《贵妾》 楔子 漫天的硝烟弥漫着整个皇城,到处都是杀戮,遍地尸骸骨,雕龙画凤的玉璧上染着刺目的腥红。 苏绾从暗处走了出来,一身素衣,迈着凌乱的步子踏上通往城门的青石路。 裙袂拖着冰冷的宫砖染着斑斑血痕,浓烈的火光夹杂着血腥的气息充盈着整个天地。 苏绾双眸中满是绝望的冰冷, 如今国破了,丈夫父兄都已战死,心中如寒潭一般毫无一丝生气。 身前响起了铮铮的踏马之音,苏绾抬起眼眸,一行身穿青铜色甲胄的兵卫坐于马上,笔挺如山。 紧随其后,马上之人一身银白色的铠甲上面染着斑驳血渍,身下一匹纯黑色的汗血宝马,浑身带着一股肃杀的威严。 坐在马上的祈寒,冷冽的寒芒透着无情的冰冷,望着眼前羸弱的身影,狭长的俊目一凛道:“阿绾!” 苏绾孤自一人站在那里,被兵卫包围着,孤单的身影是那样的渺小,仿若风中飘零的落叶那样苍凉。 虽是七月流火,苏绾的心却分外的寒凉,眼前之人便是他深爱的人,可是自己的父兄就死在他的手里,爱恨交织间,如浮光掠影的利刃划过心间,分不清是爱还是恨? 声音颤抖的呜咽道:“祈寒,你杀死了我的父兄!” 祈寒的双眸之中凛冽的寒芒杀气毕现,阴冷的声音让人胆寒。 “他们都该死!若不是他们姝儿就不会死!” 苏绾凝视着坐与马上那冷峻的脸庞,是那样的熟悉,如今的他已经不是那个每日萦绕心头之人,昔日的翩翩少年不再,有的只是那嗜血的阴狠,仿若地狱修罗一般。 “你可愿听阿绾解释?”她红唇轻颤,心寒得周身颤栗。明知他不会释然,却还是问出了口。 “解释什么?解释你不是善妒之人,已经承欢别的男人身下去还惦念前尘往事,不惜煽动父兄诛杀李氏一族?解释你没有见到那人对着姝儿放冷箭,袖手旁观?还是你根本就是不安于室占着皇后的位置,想爬上的却是我的床?你的解释能叫姝儿活过来吗?收起你的千金颜面吧!你们都逃不掉为姝儿陪葬的命运!”阴冷的眸子散发出的冷然气息仿佛幽冥使者一般,乍现出萧杀的气息。 苏绾惨然苦笑,眼角微微眯起,涩然难耐,无言以对。 他终究是误会了。那日,她本是去救李姝儿,却不想带她逃跑的路上恰巧误入圈套,才导致她无辜丧命。他以为是她故意所为……他只知道姝儿命丧黄泉,却不知道她差点也成为了父亲的弃棋,乱箭穿心…… 若不是为了那可笑的朝堂纷争,若不是父亲诓她,这样可以保全他,她怕是宁可死也不会另嫁他人的……即便知道他的心中永远盛得下的只是姝儿的影子…… 但情,她终究忘不掉,也舍不得抹去,隐忍着去求父亲不要诛杀他的党羽…..却偏偏弄巧成拙,杀了他此生挚爱。 也罢,心中的苦楚没人能够知道,一面是爱人的误解,一面是对父兄的身死不能释怀,终此一生,她算白活一场。 思及此,苏绾发出声声长笑,是嘲笑自己的可悲,还是命运的无情,那笑声里充满了无边的爱与恨,痛苦还有绝望,素手摸向了怀中那用来防身的匕首。 笑声戛然而止,手中扬起带着寒芒利刃,直直的刺入了自己的腹部,殷红的血沿着衣衫滴落,嘴角挂着一丝惨笑。 “祈寒,你不肯听阿绾解释,阿绾活着生不如死,既然你如此狠阿绾,阿绾便成全你。” “ 噗!”口中涌出腥咸,苏绾跌坐在冰冷的青石板上,眼角划过苦涩的清泪,那眼眸里包含着太多的委屈和不甘。 马上的祈寒望着躺在血泊中的苏绾,若不是她害死了姝儿,自己也不会狠心的想要杀她,毕竟儿时的他们也曾有过一段美好的回忆。 见到了苏绾眼角那苦涩的泪光,心底的那根心弦莫名的被触动,难道自己真的误会她了。 祈寒飞身下马来到他的近前将她扶在怀里,“阿绾,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绾手上染着鲜血,碰触他那刚毅的脸颊,还是从前那般俊朗,“你终于肯听我解释,可是...可是...已经...太...迟了。” 原来他对自己并不是无情,只是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眼前出现白色的光晕将她围绕在其中,神识仿若回到了儿时。 细碎的梧桐花瓣从空中飘落,透着醉人的馨香,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坐在藤蔓的秋千上荡着秋千。 不经意间一抹熟悉的身影来到近前,迎着光映衬出俊美的脸庞,宛如宁静的春水,荡漾着潋滟的华光。 “祈寒哥哥,阿绾长大后要嫁给你.......。 那俊美透着桀骜冷漠的脸渐渐模糊,苏绾心里有太多的不甘和悔恨,眼角划过最后一滴清泪,素手从他的手中滑落....。 大周皇朝惠帝三年七月,琅王祈寒带兵杀入皇城,惠帝战死,皇后苏绾殉情,琅王登基改年号泰康元年 。 第一章 洞房失宠妃 明月皎皎,如水的月光从九天之上倾泻下来,夜已深,入初静,随风扬起的梧桐叶沙沙作响。 朦胧的夜,宁静而祥和,房间之内,昏黄的烛火透着暖色,让人睡意渐浓。 神智昏沉的苏绾躺在床榻上,冷汗顺着额角溢出,手死死的撰着锦被。 “不要!不要!阿绾不要这样死去!” “小姐!小姐!您醒一醒啊!”一道清甜的声音响在耳畔,那声音好生熟悉。 苏绾睁开了沉重的睫羽,寻那声源望去,一容貌清秀,大约十三四岁的摸样,一身翠裳的女孩子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 苏绾从榻上坐起身子,瞳眸微张,直接抓住了那女孩子的手腕道:“昭儿,你不是已经死在皇宫里了么?” 小昭不解的看着神色讶异的苏绾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做了恶梦?” 苏绾眸光四下打量着房间的摆设,这里很像十年前自己的闺房,看小昭的摸样分明还是个孩子,小昭的手上传来的温热,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真实,似乎这并不是梦。 忙不迭的伸出手用指甲刮蹭自己的手腕,竟然会感到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己不是应该死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头昏昏沉沉的,一时间理不出一丝头绪。 “昭儿,我问你今年是何年何夕?” 虽然小姐这几日都是魂不守舍,心事重重的样子,怎的竟然连日子都忘记了。 “小姐,今年是献帝二十年四月初八。” 听了小昭的话,苏绾僵硬的坐在了床榻上,似是激动,唇儿微颤,那眼中分明盈满泪光,自己竟然重生了吗? 苏绾也不管脚上没有穿着绣履,直接奔着梳妆台上的铜镜而去。 铜镜里,一双美丽的瞳眸满是迷茫,芙蓉般莹润的俏脸略显憔悴,挺翘的琼鼻,秀雅的眉毛却还分明,这容貌分明是十年前的阿绾。 苏绾丽眸之中盈满泪光,自己竟然回到了赐婚的前夜,前世因为和他有着解不开的仇怨与误解,如今上天给了阿绾重新选择的机会。 明日是卫皇后的生辰,也就是在生辰宴会上,皇上将她赐给了太子祈煜,当年若不是太过天真,相信了父亲的话,以为嫁给太子便可以保全他.....最后竟落得凄惨的结局.......。 小昭感觉小姐有些怪异,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要不要传大夫过来。” 苏绾敛了敛心情,看向小昭道:“小昭,我没事,不过是做了一场很长很可怕的噩梦,如今梦醒了,我已经知道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 一个月后,献帝二十年五月初八是大皇子琅王祈寒的大婚之日。 黄蒙的月色,淡淡的星光,处处透着柔和。 琅王府内遍结彩绸,处处透着喜庆,喜房之内,描龙画风的喜烛燃得正旺。 苏绾端坐在喜榻之上,头上罩着龙凤呈祥的大红喜帕。今日本是她大喜之日,心中却是惴惴不安。 宴会之上是自己表示非琅王不嫁,主动向皇上请求赐婚的,心里知道祈寒不喜欢自己,祈寒心里喜欢的是姝姐姐。 此时房间的门口有人推门而入,苏绾头上盖着喜帕看不见来人的摸样,出声问道:“何人?” 走进来之人是她的侍婢小昭,“小姐,是我小昭。” 听到小昭的声音,苏绾的心中闪过一丝怅然,不知道今夜祈寒会不会到喜房来。 “小昭,王爷如今在何处?” 小昭咬了咬唇,欲言又止道:“小姐,琅王他一直在书房喝酒,夜已深了,怕是不会来了,不如奴婢伺候着小姐歇息。” 苏绾的心湖结了冰霜,如今子时已过,他要是想来早就该来了,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这段婚姻原本就是她在强求。 苏绾伸出手扯下了喜帕,那眼中已经盈满泪光,新婚之夜让新娘独守空房,祈寒你是在用这种屈辱方式来表达你的不满。 房间的门突然被踹开了,苏绾的脸上还挂着泪光,见到祈寒走了进来。 祈寒一身白衫,脸色微红,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臭味。一双愤怒的眸子蕴满怒焰,愤恨的瞪着苏绾,见到苏绾脸上的泪痕。 伸出手钳住苏绾的下颚,那声音里充斥着极度的疯狂,犹如野兽在咆哮。 “阿绾,你也会感到委屈吗?” 下颚被他捏得生疼,几乎就要碎掉了,她已经不是从前的阿绾,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就要坚强的走下去。 “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阿绾不觉得委屈。”目光直视着那双阴冷至极的瞳眸。 “你明知道本王喜欢的是姝儿,你还向皇上请求赐婚,到现在你竟然还不知错。” 祈寒的手上不禁用上了力道,他的大手死死的卡上了苏绾的喉间,将苏绾的整个身子向上提起。 苏绾的脚尖腾空而起,脸色都变了,喉间剧痛窒息的喘不过气来。 小昭跪在地上哭的悲切,恳求道:“王爷,求您手下留情,您要掐死小姐吗?” 看到苏绾痛苦的神色,苏绾是皇上御赐的婚姻,祈寒并不想血溅洞房,缓缓的松开了禁锢在苏绾脖颈上的手。 “本王会让你知道你的选择是最荒谬的错误!” 声音里透着刺骨的阴寒,拂袖而去。 失去重心的苏绾直接摔倒在地上,头上的凤冠直接从头上脱落掉到了地上。 小昭悲戚的扶起趴在在地上喘着粗气的苏绾,脖劲处那深紫色的掐痕触目惊心,不禁哭得更加悲戚。 “小姐,您这又是何苦呢?嫁给太子不是很好吗?” 良久,苏绾才缓过一口气来,心里的痛远比身上的痛来的强烈。 她不后悔自己的选择,至少她还活着,她已经是他的琅王妃。 第二章 一纸休书 梦中,夕阳的余晖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一十四五岁左右的青衫少年坐在河边,哀伤的眼眸望着湖面出神。 从前清澈安静的眸光消弭不见,有的只是如一潭死水般的沉寂。 小女孩骑着马疾驰到河边,飞身下马看着少年伤心难过的样子,自己的心里也仿佛被刺伤了那般的疼痛。 小女孩缓缓的朝那少年走去,眸中盈泪轻声唤道“祈寒哥哥,你要节哀,贵妃娘娘她在天有灵也是希望寒哥哥能够坚强起来。”说着竟已经哭得跟一个泪人一般。 那少年抬起眼眸看向哭得伤心的苏绾,他一直把苏绾当成妹妹看待,修长的指尖覆上她的脸颊,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痕。 “阿绾真是个爱哭的女孩子,放心,寒哥哥没事。”年少的苏绾不仅哭得更加的伤心。 远处出现了四五个家仆摸样的人,骑着马来到郊外的河边,直接冲到了二人身前,他们是奉了丞相的命令将苏绾带回丞相府。 苏绾不愿意回去,如今他的寒哥哥刚刚丧母,她应该留在他的身边陪着他。 苏绾拼命的挣扎着,“你们放开我,我不回去....。” 苏绾挣扎着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眼角还挂着泪光,她又回想起了儿时的记忆。 就是那一年祈寒的母妃薨逝,就是那一次她永远的失去了她的祈寒哥哥,祈寒虽然是皇长子,失去了母族的后盾,他就失去了所有的依仗。 父亲见祈寒失了势,下令她不再和祈寒来往,祈寒去了战场,三年后他回来了,已经不是那翩翩青衫少年,越发的俊朗,成为铁血的琅王祈寒。 而他的身边多了一个女孩子,大将军李石斛的女儿李姝。 李姝热情奔放,是才情和美貌俱佳的女子,她喜好女扮男装跟在父亲李石斛的身边。 战场上她和祈寒一起杀敌,而苏绾也已经出落成深闺之中美丽端庄的千金小姐,太子祈煜更是对她倾心已久。 当苏绾知道祈寒心里喜欢的是李姝,心中痛苦难过。 当年皇帝赐婚,她也曾想过要违抗圣旨,父亲看出了她的心思,和她说苏家的势力不论与谁联姻,都会引起皇室的忌惮,所以你喜欢他,你就更不能嫁给他。为了保全他,也为了成全他的幸福,苏绾才会选择嫁给太子。 一切往事犹如光影一般在眼前浮现,那些她不愿想起的痛苦回忆....。 如今天也已经亮了,小昭在门外敲着门扉,不见苏绾回应,便直接推门而入。 掀开帘幔见到苏绾又在流着眼泪,心中疼惜着,小姐对琅王一片痴心,可是琅王的无情未免让人心寒。 “小姐,天已经亮了,也该起榻了。” 自从大婚那日起,祈寒就再也没有到她的房间来过。今日是她的归宁之日,依照礼数,祈寒要陪着她回丞相府。 因为祈寒是大婚,有三日的假期可以不用上朝议政,此时应该在书房之内。 苏绾收敛了心情,她要去书房见他,冲着小昭道:“小昭,帮我梳妆。” 祈寒如今在书房之内处理着军中的事物,听到了房间外的步履声,脚步轻盈判断出来人定是女子。 小昭抬起手敲响了书房的门,唤道:“王爷,王妃有事相见您。” 祈寒听到门外的人是苏绾,心中对她拆散自己和李姝的姻缘心怀怨恨,冷道:“不必进来了!” 今日是他们归宁的日子,如果他不去丞相府,那就是对自己父亲的羞辱,自己可以忍受她的羞辱,可是父亲毕竟是一朝重臣,他还要顾及到父亲的颜面。 苏绾伸出手推开了书房的门,抬起衣袂迈着细碎的步子走了进去。 见苏绾硬闯书房,祈寒停下了笔,原本在军队里磨砺出一身的戾气,此时浑身的暴戾之气更胜。 “你听不懂本王的话吗?” 苏绾没有退出去,而是低垂着眼眸,以礼盈盈一福道:“王爷,今日是妾身 归宁之日,王爷理当相随。” 祈寒雨暴风狂的心湖翻涌着怒涛,将笔丢到了一旁,大步来到苏绾的面前,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人,见她衣衫下隐隐的紫痕还在,脸上无悲无喜,不卑不亢。 眼前的阿绾眼眸中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深沉内敛。自从宴会之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自己都不认得了。 祈寒忍下了心中的怒焰,冷道:“你到底是谁?” 苏绾经历了国破家亡,又死在了心爱之人的怀里,她怎么可能还是那个怯懦的阿绾。 苏绾语气平淡道:“妾身苏绾!” 祈寒见她目不斜视,依然一副不卑不亢的神情,不管他是谁?他说过会让她知道她的选择是她最大的错。 敛了敛眸,问道:“你真的想让本王陪你去丞相府走一趟?” 苏绾垂首没有看他,只是轻声的说出一个字,“是!” 祈寒心中升起无尽的恨意,嘴角灿起一抹森然,苏诚儒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祈寒又重新回到了书案旁坐了下来,拿出一张纸页在上面提笔写上了休书二字。 一挥而就一页休书便写好了,盖上了自己的印信,放在了信封之内,拿着它来到苏绾的面前。 “本王还有要事,这封信就当是本王送给丞相归宁的礼物。”祈寒径直离去,将苏绾丢在了书房之内。 苏绾将祈寒递过来的信笺拆开,将信纸展开,刺目的休书二字犹如凌迟,心中如冰凌刺心刺骨的寒,锥心的痛。 险些跌倒,被小昭扶住了身子,自己竟然被他休离了。 第三章 归宁受辱 苏绾手里拿着休书,浑浑噩噩不知道是如何回到房间的,心痛至极,眼中盈满屈辱的泪水。 上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让她重新做出选择,为什么他会如此的无情,完全不念及儿时的感情,自己真的错了吗? 泪水眼角滑落滴在了休书之上,打湿了上面的字迹。 小昭在一旁见着伤心,若是小姐嫁给了太子,定会如珠如宝的宝贝着,又怎么会如此狠心的写下休书。 “小姐,如今您该怎么办?不如我们回丞相府求相爷为您做主。” 她们的婚事他的父亲原本就不同意,如今被休了再回去,为了掩盖家丑,只怕会被送入寺庙了此残生。 她不甘心就这样被休离,心里告诉自己,自己已经不是从前的苏绾,要坚强,不能够软弱,不能够就这样轻易的放弃了。 苏绾将那已经揉碎了了休书拿了火折子点燃,眼看着休书化为灰烬,苏绾扬起脖颈,生生忍下了涩苦的眼泪。 “昭儿,休书的事就烂到肚子里,不要说出去。” 小昭不解道:“小姐,您要做什么?” “昭儿,我们回丞相府,倘若夫人问起,你就说王爷待我很好。” 苏绾换上了一身素色高领的纱裙,颈上覆上薄纱掩盖住遮住了脖劲处的掐痕,坐上了轿子赶往丞相府。 轿子一路摇晃着,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到了丞相府的大门口,原本门庭若市的相府竟然变得很冷清。 也难怪,原本皇后已经和苏家说好了的,太子喜欢苏绾想要立苏绾为太子妃,朝中的官员们纷纷示好,相府门外每日里排着长龙巴结讨好的。 如今苏绾在宴会上驳了皇帝的面子,苏诚儒的丞相之位还保不保得住都难说,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 苏绾轻挪着步子向丞相府内走去,今日是她归宁的日子,应该已经有人通禀,却不见有人前来相迎,父亲和哥哥大概都上朝去了。 穿过蜿蜒的回廊,来到后堂,想要去见母亲,即便父亲再生她的气,母亲是这个世上最懂她心思之人。 行至半途,遇上哥哥苏瑾,苏瑾年约二十,和祈寒同庚。一身银灰色的银缎长衫,俊朗的容颜,一副忧心忡忡的摸样。 “哥哥,你今日怎么还在府中,没有陪父亲上朝去吗?” 原本苏诚儒带着儿子上朝去的,皇上知道今日是琅王归宁之日,朝堂之上恩典今日就免了苏诚儒上朝,这里面的利害关系苏诚儒又怎么会不知。 苏诚儒回府之后甚为恼火,下令不准人出门迎接琅王和那个不孝女,苏绾的母亲也被人关了起来。 苏瑾是悄悄溜出来的,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从小就很疼爱她,见只有苏绾自己回来,没有见到琅王,心里不禁更加担忧。 “妹妹,琅王他怎么没有与你一同回府,难道他欺负你了。” “哥哥,琅王他公事繁忙,如今去了军中,国事为重。” 苏瑾最了解自己的妹妹,从来就不会说谎,并没有拆穿她的话,还以提醒道:“爹爹怕是在气头上,一会儿见到爹爹千万要小心些。” 苏绾跟着哥哥一同朝后堂走去,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就算再难她也要坚强的走下去。 一进大堂就见到满地狼藉,屋子里的丫头仆人跪了一地,难道在前堂没有见到有人。 苏诚儒微胖的身子气恨的都在颤抖,狡犹的眸子里氲满怒焰,见到自己的女儿独自一人回到丞相府,显然琅王心中对自己是存着怨恨。 苏绾知道自己忤逆父亲,不听他的劝告,执意嫁给祈寒,父亲把名利看的那么重,是绝对不会饶恕她的。如今自己摘下的苦果,在苦也要往肚子里咽,迈着滞重的步子来到近前。 躬身一礼道:“阿绾,见过父亲!” 苏诚儒苦心经营了十几年,指望着苏家能够出一个皇后,如今全被这个不孝的女儿任性妄为而毁于一旦。 “你个不孝女,还敢回来!” 重重的一巴掌打在了苏绾的脸颊,苏绾踉跄在地,一口腥咸沿着嘴角溢出,脸上火辣的作痛,泪水隐在眸中。 苏绾跪在地上拉着父亲衣袂,“父亲,阿绾知道错了,求父亲原谅。” 因为这个女儿生性柔弱,苏诚儒是分外宠爱,从来没有出手打过她。见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苏绾。 大错已经铸成,原谅有什么用,“你给我滚,我苏诚儒再也没你没有你这个女儿!” 苏瑾连忙跪在地上替妹妹苏绾求情道:“父亲,妹妹年幼无知,求父亲原谅阿绾!” 仕途渺茫的苏诚儒正在气头上任何人的话他都听不进去,“阿瑾如果你再求情,就一同给我滚出这个家!” 苏绾看着眼前的父亲,和当初一样的的绝情,当初父亲利用自己诛杀李氏家族,结果害死了姝姐姐,自己也差一点被乱箭穿心而死。 原本心中就不该存着什么希望,不想连累哥哥被赶出家门,眼中早已泪雾滂沱。 跪在了上,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阿绾谢过父亲的养育之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女儿就此拜别!” 苏绾心间痛得无以复加,佯装坚强的外表下,那个心依然是脆弱的,那赢弱的身子几欲跌倒,小昭在一旁哭得伤心,上前扶起她。 “妹妹!”苏瑾也毫不犹豫的附上了一只手臂。 苏绾看着父亲的脸上没有半点动容之情,在父亲心中权利地位永远要比女儿的幸福来得重要,前世如此,今生亦如是....。 苏绾搬开了哥哥和小昭的手,站直了身子,看向父亲。 “父亲,阿绾终有一天会证明给您看,阿绾今日的选择是正确的,终有一天阿绾会让苏家权倾朝野,荣耀至极。” 苏绾带着小昭离开了,她没有回头,她发誓绝对不会在软弱,这条路是自己选择的,就要坚强的走下去。 苏诚儒的脸上终于有些动容,女儿刚刚的话语,字字响在耳畔,看似乎嬴弱的身子里仿若沉寂的火山,宁静的外表下,体内蕴含着无尽的力量。这个还是他从前的那个女儿吗? 第四章 贱妾 大周皇城宣州城,街道两旁店肆林立,红墙碧瓦,楼阁飞檐,车马粼粼,人流如织,到处都能够听到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 长街之上,一年约十七八岁的翩翩少年,一身淡蓝色的锦袍,清黛修眉,薄唇淡漠,眉宇间英气迫人,清艳冷冽的脸上蹙起轻愁神态。 此人便是女扮男装的大将军李石斛的女儿李姝,她心中喜欢的那个人便是琅王祈寒,抗旨是要被诛九族的,若不是为了李氏家族,她也不会委屈自己嫁给太子。 自从嫁入太子府,便整日闷闷不乐,郁结难舒。太子府中太过憋闷,索性换了一身男儿装扮,带着自己的侍婢凝儿偷跑了出来,从前在军营之中她也是如此穿着。 身旁跟着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淡青色袍服,年约十五六岁眉目清秀书童打扮的少年便是她的侍婢凝儿。 凝儿见太子妃李姝总是闷闷不乐的样子,老爷交代了如今小姐是太子妃,身份尊贵不可以再像从前那样肆意妄为,可是她只是一个侍婢,拧不过自己的主子。 凝儿呐呐道:“少爷,您在大街上已经逛了很久了,您到底要去哪里?已经快到午时了,太子怕是要回府了。” 李姝也不知道自己要去那里,心思恍惚的在大街上游荡,听到凝儿提到太子,眼角眉梢都带着懊恼,她根本就不喜欢那个太子,心里喜欢的那个人是琅王祈寒。 “太子回不回府与我又有何干?”声音有幽淡中透着清冷。 “可是,少爷,如今您的身份不同了,老爷若是知道了您跑了出来,有损皇家颜面,定会让您受军法处置的。” 李姝嘴角扬起一抹萧然的冷意,父亲忠诚耿直,一向以国家社稷皇家颜面为重,凝儿说的并非虚言,被父亲知道自己偷跑出来,就算自己是太子妃,责罚也是免不了的。 就算被责罚又如何,也好过回到那个如同牢笼一样的太子府。 不觉李姝竟然来到了琅王府的附近,远远的见到一辆轿子从远处而来,那轿子上的佩戴的可是琅王府的标记。 自从皇帝赐婚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琅王,一颗心猛然急跳,此时已是下朝的时辰,轿中之人莫不是那日思夜念的那个他。 还未等身旁的凝儿反应过来,李姝已经几个跳跃而至,拦在了轿子的前面。轿夫见到突然拦在轿子前面的男子,一见便是有功夫之人,吓得放下了轿子,躲到了一旁。 小昭自然是认得李姝的,李姝的突然出现,吓得小昭怔怔的没有说出话来。 李姝再见到小昭的那一刻,便已经知道轿子里面做的是何人,她恨苏绾拆散她和祈寒,心中陡然升起恨意。 轿子突然停了下来,轿子里的苏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道:“昭儿,发生了什么事?” “阿绾妹妹,别来无恙!”突然出来的阴冷声音,吓得苏绾心中一颤。是李姝,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绾对李姝还是有些愧意的,毕竟是自己拆散了她和祈寒,二人曾经是情同手足的好姐妹,前世若不是受了父亲的欺骗,或许李姝就不会死,祈寒也不会如此的怨恨自己。 苏绾定了定神情,缓缓的掀开了轿帘,从轿子里面走了出来,迎上李姝充满怨怒的双眸,知道她在怨恨自己拆散了她和祈寒。 紧涩的叫了一声,“姝姐姐!” “啪!”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李姝一巴掌打在了苏绾的脸颊之上,“你还有脸叫我一声姝姐姐?枉我真心待你,你就这样报答我?” 苏绾捂着火辣的脸颊,没有言语,是自己拆散了她和祈寒,她怨恨自己也是应该。 小昭看不过去直接冲了上来,护在了苏绾的身前,怒斥道:“李小姐,不要忘了你如今的身份。” 凝儿从远处气喘嘘嘘的跑了过来,见到太子妃竟然打了苏家的大小姐,也听到了小昭的话。众目睽睽之下,事情恐怕闹大了,到时候小姐少不了被老爷责罚。 直接拉着李姝的手臂,“小姐啊!快点走吧!不要忘了您的身份。” 李姝心中恨极才会怒打苏绾,心中的恨意依然没有消减,恨恨的说道:“阿绾,从今以后,你我姐妹恩断义绝!” 苏绾浑浑噩噩的回到了琅王府内自己的房间,坐在榻上止不住的泪水滴落。 她是再为自己而哭泣,如今姐妹成仇,众叛亲离,竟然发出声声长笑,是嘲笑又是嗤笑。 爱人的绝情,父亲的绝情,姐妹的羞辱。好似只有自己活在从前快乐的回忆里,一切不过是自己编造的一场美梦。 梦醒了留下的满心伤痛,可是心里对他的爱依然没有消减,就为了这份爱她也不能够退缩。 小昭打了冷水进来,见到小姐在房间里大笑,以为苏绾是受了刺激变得疯癫了,连忙放下水盆,拉住苏绾的手臂。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不要吓小昭。” 苏绾此时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微红的眼眸看着小昭,“昭儿,我没事。” 小昭轻轻的扯下了苏绾的面纱,轻纱脱落露出苏绾红肿的脸颊,还有脖颈上那指痕,原本是多么美丽的一张脸,如今竟然是这幅样子,心痛的直掉眼泪。 这几日小姐忍受的屈辱,她见了都心痛,不知道小姐是如何忍下的。 忙不迭的去了锦帕过来打湿,轻柔的敷在了苏绾的脸上。 “小姐,还疼吗?” 苏绾没有言语,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那眼眸里已经没有一滴眼泪,眼泪是解决不了问题,它只能够代表自己的懦弱。 苏绾的脸用冷水敷过,已经开始消肿,命小昭去寻了几本有关于兵法的书籍来,平素里她最不喜舞刀弄枪,打打杀杀的。如今要留在他身旁,就要有足够的智慧和谋略,她要让自己强大起来,如果自己不强大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琅王本身就是精通兵法,普通的兵法书并不难弄到,只是小昭对于小姐的改变是越来越不能够理解。 苏绾捧着一部最粗浅得兵法书细细的研读,万法归一,以小看大点滴可以延伸全面,那些看似简单最实用的东西,往往会被人忽略。 祈寒没有在王府里去了军营,一坐在营长之内,便想起了李姝。行军打仗的时候她会坐在自己的身侧。 当日宴会之上没有想到苏绾会向皇上提出赐婚,皇上一怒之下竟然将大将军的女儿李姝指给了太子,择日完婚。 李姝纵有万般不愿,皇命难为,如果她抗旨就会株连九族,而祈寒没有了人母族做靠山,不想失去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毁于一旦。 他与李姝感情笃厚,这辈子不能够娶李姝为妻,是他最大的遗憾,被迫娶苏绾了确是他心里最深的痛。 满怀怨恨的他和手下的士兵们操练搏杀,掩埋在心底许久的不痛快都释放了出来。 祈寒在军营里面,直到黄昏之时,方才和他的副将申屠俊从军营之中回到王府。 申屠俊二十五岁左右的摸样,细高的身材,古铜色的皮肤,泛着黝黑的光泽,浑身散发着一股军人特有的英气。 祈寒是想和申屠俊一起畅饮一番,一进王府就命人去厨房准备酒菜。 管家来报说琅王妃独自一人归宁,午时之前便已经回府了。 祈寒犀利的眉宇滞凝,今晨他已经写好了休书让她带回丞相府,她怎么还有脸回到琅王府,原本的好心情瞬间一扫而空。 “申屠,你先回去,本王与你改日再喝。” 苏绾是插在祈寒心中的一根刺儿,他已经将她拔掉了,却不想他竟然还在。 大步的冲着苏绾的房间走去,见房间里的烛火是亮着的,管家说的不假,原本充满寒意的眸子渐渐的转生氤氲的黑雾。 毫无防备之下踹开了房间的门,苏绾正坐在书案旁研读兵书。 见到祈寒暴怒的样子,并没有感到惊异,早就预料到他会来,从容的看了看祈寒,放下了手中的书籍。 躬下身子,盈盈一礼道:“臣妾见过王爷!” 祈寒冲过去狠狠的撰着她的手腕,腕部的疼痛不禁让苏绾颦了颦眉,直视着祈寒那阴寒的眸子。 心里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够退缩, 祈寒最讨厌的就是懦弱,只要自己退缩,等待自己的就是惨败。 “本王已经写下休书将你休离了,你还有何脸面回到王府。” 苏绾皱着眉,手腕上的痛的牙关紧咬,“苏绾,一无过错,并无七出之罪,是皇上赐婚,王爷没有权利休离。” 祈寒迎上苏绾那坚毅的瞳眸,本是妙龄少女的苏绾,眼中那份坚定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够磨砺出的。他不懂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够让一个懦弱的女子变得如此大胆。 瞥见到书案上粗浅的兵书,嘴角发出一丝冷嗤,松开了禁锢在苏绾的手。 伸出手拿起书案上的兵书,“阿绾,你以为你留在府里本王就会喜欢上你吗?就算你看再多的兵书你依然赶不上姝儿。” 苏绾痛的皱着眉,她的皮肤太过细嫩,手腕处已经没有了皮肉,钻心火辣的灼痛,听到祈寒的嘲讽。 心中的心弦被触动,明明是自己认识他在先,为什么他心里喜欢的却是别的女人?再一次叫出了许多年前的那句称呼。 “祈寒哥哥,阿绾从小就喜欢你,你真的就如此的恨阿绾吗?” 祈寒凝了凝眉,他不想提起儿时的事,儿时的祈寒在母妃薨逝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留下来的只有铁血的琅王。 祈寒狭长的俊目中透着一丝阴寒,“阿绾,你逼本王娶你,让本王付了姝儿。你让本王如何不恨你。既然你要留下来,从明日起你就搬到柴房,这辈子你不配做妻,只配做妾!” 第五章 落花满地殇 祈寒走后,苏绾呆坐在案几旁,眸中盈泪,那双眼眸里充满了太多的委屈。 见到小姐默默地流着眼泪,不去管那手腕上的伤口,腕处已经没了皮,青紫中泛着鲜红,隐隐的溢出血珠儿。 小昭捧着苏绾的手,一边上药一边流着眼泪,小姐原本就受了伤,如今是伤上加伤。 小昭哭得悲戚道:“小姐,不如我们回相爷府,即便老爷再生小姐的气,可是夫人她是疼爱小姐的。绝对不会让小姐在受委屈。” 苏绾听到小昭提到母亲,她是万万不能够回到相府,母亲的患有心疾,最忌讳大喜大悲,若是见了自己这副摸样,怕是承受不住。 “昭儿,我是不会离开的。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可以让老夫人知道。” 小昭知道小姐是一个孝顺的女儿,她也是看到小姐可怜才会如此说。 小昭答应了苏绾的请求,为她包扎好伤口,如今夜已深了,伺候着苏绾睡下,放下了帘幔,方才吹了灯烛打了地铺和衣而眠。 天边的月儿在云层里寂寞的穿行,寂静的夜仿若只能够听到夜风吹过梧桐发出沙沙的声响。 祈寒坐在花园的凉亭之内独自酌饮,龙吟宝剑放在了身侧,手里拿着一枚翠色,光泽莹润,龙凤呈祥的玉佩,上缀相思结,是李姝送给他的定情之物。 心中弥漫着哀伤,幽深的眼眸望着高远的夜空,这样的夜让她想起了心上之人。 还记的高山之巅,月夜之下,二人对酒畅饮月下起舞,是何等的逍遥快乐,如今自己娶了别人,而她也嫁给了太子。 为什么世道如此不公,身为皇长子却屈居人下,还未成年便要忍受丧母之痛,如今就连心爱的人都不可以长相厮守。 将那玉佩踹入怀中,拿起了龙吟宝剑,一跃而起便是落入了一处宽敞的空地。 身起舞动,夜空中一道道银芒划过夜空,这原本是优美飘逸的剑招,此时却透着冰冷的寒意,仿若在宣泄着心中的不满。 随着剑招越来越犀利,剑气带动着周身的气流,产生巨大的气场,仿若心中的愤怒已经膨胀到了极点。 随着最有一招的刺出,一股强大的剑气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四散开来,花园中的花草被气浪纷纷吹落,就连刚刚盛满枝头的梧桐都没有幸免,梧桐花瓣飘散在夜空....。 静谧的夜,月儿高悬,房间之内苏绾躺在床榻上,喉间干渴,手腕处传来钻心的疼痛,痛得她直皱眉,漫漫长夜叫她如何成眠。 一切往事浮上心头,当初若不是太过天真,也不会做出错误的选择,到最后姝姐姐死了,国破家亡,父兄惨死,自己凄惨的死在他的怀里,留下了永远解不开的仇怨。 如今重新选择,就不会重蹈覆辙,那些悲剧就不会再发生了.......。 苏绾睡不着,在锦枕旁摸索着,找到了火折子,掀开了帘幔,下了榻想要倒一杯凉茶来喝。 见小昭躺在地上酣梦正沉,不忍打扰她,伸出手为她掖了掖背角。 走到案几旁,倒了一杯凉茶来喝,凉茶入口苦涩难咽,正如苏绾此时的心情一样。 夜风顺着窗棂吹进房间,帘幔轻舞,烛火摇曳。 苏绾放下了茶杯,走向窗边,透过窗扉,星窗高远,清冷的夜空疏疏淡淡的挂着寥寥星辰,一切看上去是那样的寂寥。 此时的她身痛,心儿更疼,一口气憋闷在胸口好生难受,苏绾根本就睡不着,拿起了搭在屏风之上的外衫,推开了房间的门,她要出去走走。 苏绾踏着沉稳的步子来到院中,充满哀伤的眼眸仰望苍穹,爱人的冰冷,父亲的绝情,将她的心撕得粉碎,他最在乎的人都如此对她,心中充满了不甘。 夜风徐徐的吹着,吹散的花瓣空中飘落,苏绾伸出手来接住那凌空飘落的花瓣,握在手中展开。一股熟悉的馨香窜入鼻中,竟然是梧桐花瓣。 五月时分梧桐花刚刚盛满枝头,还未到落樱纷飞之时,怎么会出现漫天花雨的景象。 眉宇轻颦,苏绾心中泛起了疑问,梧桐花是自己最喜欢的花,儿时丞相府内自己的所住的院落里便栽满了梧桐,儿时的自己经常会坐在梧桐树下荡着秋千。 父亲说凤凰栖梧桐,所以自己的闺房名叫引凤阁。可见父亲早已将自己当做了利益的筹码,万般宠爱,也抵不过那权力二字。 儿时的自己不想去引什么凤,只想跟在寒哥哥的身旁,如今想来,那是多么美丽的一场梦。 她儿时常来琅王府,苏绾还记得琅王府的花园内栽有梧桐,当时那梧桐树只是拙枝,这花瓣莫不是来自那里。 苏绾收回了思绪,拖起衣袂,踏着月色,迈着细碎的步子朝那花瓣飘落的方向走去。 祈寒一阵剑舞过后,重新坐在了凉亭之中酌饮,却发现怎么也喝不醉。听到了远处传来轻盈的步履声,循着那生源望去。 苏绾一路顺着花瓣飘落的方向,来到了花园之中,借着月色见到了那熟悉的梧桐树。 缓缓的来到梧桐树旁,眼中盛满星光,伸出手碰触那梧桐布满沟壑粗糙的树皮,那上面印证着岁月的流逝。 没有想到儿时的拙枝如今如此的茂盛,繁花吐蕊,透着沁人的馨香,儿时所有美好的记忆涌上心头,那是自己人生里最美好的回忆。 细细的摩挲着粗糙的纹理,眸中早已泪涟漪。梧桐树还在,可是儿时那个温柔的寒哥哥却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躲在暗处的祈寒,见到神色哀伤的苏绾,原来她并不是看上去那样的坚强。 一道阴寒的声音响起,“阿绾,既然你感到委屈,为何还要呆在王府里。” 苏绾听到祈寒的声音,忍住了掉眼角的泪痕,透过柔和的月光,一身月白衣衫的祈寒,还是从前一般俊朗,只是那眸中透着无尽的冰冷。 “阿绾是不会离开的,当年的拙枝都能够开出繁盛的花,阿绾不相信寒哥哥的心是石头做的,对阿绾当真没有一丝感情。” 祈寒骨子里透出的阴寒,犀利的眸光如电,劈开暗夜,他最讨厌的就是儿时的那段记忆,偏偏苏绾最在乎的便是那段美好的记忆。 苏绾就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为了将这根刺从心中拔去,他只能够再狠一点。 “阿绾,既然你不肯忘记儿时的记忆,就让本王帮你忘记。” 说着拿起手中的龙吟宝剑,将内力运于剑锋,挥舞剑招,道道银芒划破夜空。 顷刻间,繁盛的梧桐枝叶纷飞,满地都是残枝败叶。 祈寒收了剑招,冷芒望向苏绾,“你若还是待在王府里,等待你的只有屈辱。” 细碎的梧桐花瓣飘落,苏绾眼中盈满泪痕,跌坐在残枝败叶中,手捧起散落在地上的花瓣,哭得心碎。 “祈寒,你好狠的心,竟然连最后一点美好的回忆都不肯留给我。” 第六章 百般刁难 翌日清晨,温暖的阳光透过门扉照进房间,斑驳的光影落小昭的脸上。 小昭迷蒙的睁开了眼眸,伸出手揉了揉眼睛,睁开了迷蒙的眼眸,见天已经亮了,忙不迭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见小姐床榻上的帘幔未掀开,以为苏绾还在熟睡,将被子整理好,发现房间里有很多凌乱的花瓣,秀眉微蹙感觉不对,难道昨夜小姐出去了,不然房间里怎么会有花瓣。 方才悄悄的掀开帘幔,帘幔掀开的那一刻,小昭的心就像被人狠狠的刺了一刀,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苏绾衣衫被枝条刮破了,头发凌乱,床榻上满是梧桐花瓣,而苏绾蜷缩在床角将头半埋在膝间,一双眼眸盈满血红,如眼里已经没有一滴泪,直直的望着那些花瓣发呆。 小昭伸出手抱住苏绾,止不住的泪水滴落,“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苏绾没有说话,无神的眼眸依然盯着那凌乱的花瓣。 小昭一边伸出手为她整理着凌乱的青丝,眼泪簌簌的滴落,“小姐,都是小昭不好,没有照顾好您。” 抱着苏绾哭了一阵,见苏绾依然没有反应,出去打了些水来,打湿了锦帕,为苏绾擦去脸上的泪痕,心中疼惜着。 此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一群穿着家仆衣衫的人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一四十岁左右身材精瘦,眼睛里透着老成引荐的神色。 此人是琅王府里的管家,奉了琅王的命令带苏绾去柴房,手里拿着两身粗布衣衫。 冲着小昭说道:“奉了王爷之命,琅王妃对王爷不敬,被贬为妾,发到厨房奴役。换上衣衫以后就就跟着我们走吧!” 小昭的眼角还挂着泪痕,如今小姐一副失魂落魄的摸样,这班人还要带小姐去柴房,真是欺人太甚。 小昭怒瞪着管家大骂道:“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狗奴才,我们家小姐是堂堂丞相府的千金小姐,你们这般狗奴才竟然如此的欺负我们家的小姐。” 那管家听到眼前的小丫头可竟然对他不敬,琅王吩咐尽量刁难与她们主仆,阴寒的双眸对望。 “ 啪!”的一巴掌,打在了小昭的脸上。 “你不过也是一个奴才,这琅王府还没有你一个奴才说话的份儿。” 小昭捂着火辣的脸颊怒目相视,琅王是个无情无义的混蛋,就连奴才都如此嚣张。 “她不过是一个侍婢,管家又何必为难她。”床榻上传来苏绾幽幽的话语。 小昭见苏绾终于缓过神来,一边捂着火辣的脸颊一边带着哭腔唤道:“小姐,您终于醒过来了。” 苏绾的脸上平静如许,就如一潭死水毫无任何波澜。 “小昭,放心我没有事。” 幽淡的眸光望向管家,毫无任何的情绪波动道:“管家,不管妻也好妾也罢,我还是琅王府的女主人,待我收拾妥当在于你们离开。” 苏绾的话淡淡没有一点威严,却是让管家哑口无言,毕竟苏绾还是祈寒的女人,管家再大也不过是一个奴才。 眼见着管家退了出去,苏绾碰触小昭的脸颊,疼惜的目光看着她,“对不起,跟了我这无用的主子,还要连累你和我一同受苦。” 小昭抱着苏绾哭得更加的难过,“小姐,小昭不苦,小姐才是真正的苦。” 苏绾嘴角扬起一丝苦涩,他知道祈寒不过是想逼她离开琅王府,如果她认输从前所受的屈辱就都白费了。 看到管家送过来的粗布衣衫,不管有多苦她都要捱过去,“小昭,帮我梳妆。我不会再让他看见我狼狈的样子。” 须臾片刻,苏绾穿戴整齐,换上了粗布的衣衫。管家在门外等着,房间的门打开了,见苏绾腰身笔挺,扬起脖颈,虽然一身粗布衣衫依然难掩身上的贵气。 “前面带路。”苏绾清淡的声音从唇瓣逸出。 管家就是一怔,这个王妃果然不简单,已经被贬竟然还如此的不卑不亢,看来王爷真的是遇见了对手。 主仆二人跟着管家来到了厨房附近的柴房,推开了房间的门,这里不愧是柴房,遍地是柴草和木材,连一张硬床都没有。 苏绾的脸上没有一点惊讶,反倒是小昭气恨的朝着管家喊道:“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就让我们家小姐睡这种地方?” 苏绾怕小昭再挨打,连忙说道:“小昭,这里很好,不要多言。” “小姐!”小昭不甘心的唤道。 那管家见苏绾依然一副淡漠的神情,开口道:“王爷有命,王妃冒犯王爷,要去厨房奴役。” 苏绾在厨房做的都是寻常奴仆丫鬟干的粗重活计,苏绾一如既往的淡漠,只是默默的忍受,她是绝对不会被祈寒打败的。 小昭看在眼里痛在心中,小姐身子娇贵,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腕上还有伤,却要和下人一样被奴役,小姐竟然都忍下了。 祈寒上朝之后去了军营,未时方才从军营回来,直接把管家叫到书房,闻讯苏绾的情况。 管家毫不隐瞒的将苏绾的表现一一道来,祈寒听完管家的禀告。 冷冷的问道:“你是说你们闯进房间之时,她还双眼无神发间凌乱?” “正是!可是王妃走出房间的时候,神情不卑不亢,见到柴房没有床铺也不哭不闹,如今和下人一样的在厨房里面干活。” 祈寒阴寒的瞳眸一敛,有些难以置信,昨夜见她哭的那般凄惨,今日受了许多屈辱,应该是屈服了,他有些不相信管家的话。 悄悄的来到厨房,透过门缝,见到苏绾神色淡漠的蹲在地上洗着青菜,果然是和管家说的一样。 祈寒俊朗笼罩阴霾,眸中的寒星凛然,“阿绾,看来本王还是小看你了。” 第七章 血染素手 祈寒最痛恨被逼迫,如今被迫娶了苏绾,心里对她自然是充满了恨意。 他是很讨厌懦弱,可是每次见到苏绾那不卑不亢的神情,心中的那根刺就又刺入几分,他就不信那赢弱的身子还能够撑多久,这根刺他一定会亲手将他拔出去。 祈寒已经命人去请他的副将申屠俊来琅王府做客,已经命厨房的人去准备一样特殊的食材。 如今苏绾和小昭正在厨房干活,苏绾洗过了厨房里所有的碗,从小大大从来没有做过如此粗重的活计。 腰就像折了一般酸痛,伸出手扶向腰间,正了正身子,小昭忙从身后扶住了她,“小姐,您手腕还有伤,不如小昭扶着小姐到一旁歇息一会儿。不然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苏绾抬起眼眸,都说患难见真情,这一日小昭都是抢在她的身前,干更粗重的活,见到小昭脸颊微肿,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 那眸中感激划过眼底,轻声的说道:“小昭,难为你和我一起受苦。” 小昭鼻儿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直接摇头道:“小姐,这都是小昭应该做的。” 祈寒早就站在一旁,只是苏绾并没有注意到,见到二人主仆情深的样子。 “既然心疼奴才,又何必留在王府里,那样的虚情假意,还是收起来的好。”那冰冷的嘲讽不带一丝感情。 苏绾忍着痛正了正身子,眼眸朝厨房的门口望去,见到祈寒一身月白,双手环胸,俊美的脸上一片阴冷。 苏绾狠狠的沉了一口气,她不能够中了祈寒的计,她就是想将自己赶出王府,微微福了福身子,垂眸一礼。 “妾身见过王爷。” 祈寒神情微怔,恨恨的撰紧了拳头,狭长的俊目透着愠怒,薄凉的唇儿向上划出讥诮的弧度,他倒要看看她能够忍多久。 “今日本王宴请宾客,今日的晚膳就由你来做。” 苏绾身子就是一僵,她根本就不会做菜,这明摆着强人所难。祈寒见到苏绾脸上的惊愕,似乎找到了她的弱点。 “来人,把食材拿上来。” 有仆人从外面拎了一只木桶进来,木桶里面是三条奇特的鱼,头部眼间隔凹深,头部均披栉鳞,脊背布满鳍棘,此鱼名曰虎头鱼。 苏绾满眼的惊骇,见到木桶中那布满荆刺的怪鱼,她从小性子柔弱,从来没有杀过生,平素里最不喜血腥。 见到苏绾眼中的惊骇,祈寒的心中莫名的升起一丝痛快,终于触碰到她的底线,命人将刀具递到了她的面前。 “怎么?不敢么 ?”祈寒幽淡中透着阴冷的声音轻飘飘的,每一字犹如利刃落入耳中。 一旁的小昭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冲到了过去,跪在地上恳求道:“王爷,我们家小姐性子柔弱,就连踩死一只蚂蚁头会心生怜惜,您如此的逼迫她不觉得太残忍了吗?小姐心里面心心念念的记挂的都是王爷的好,王爷就真的不念及从前的感情吗?” 他若不是念及从前的感情,就不会如此待她,换做旁人如此冒犯他,一再挑战他的威严,只怕早就已经死过几百次。 祈寒不过是想逼迫固执的苏绾离开王府,对他死心。放过他也放过她自己。 祈寒淡漠的声音看向苏绾,“阿绾,只要你放手,离开王府,本王绝对不会为难你。” 苏绾眼中盈着泪,从他的话语间,苏绾更加能够判断出,祈寒对自己并非无情。 从儿时到如今,两世为人,对他的爱一直就深埋在心间,从没有一刻停歇过,对他的痴念,就是自己活下去的勇气,教她如何放手。 且不说自己心里还深爱着她,祈寒才是最后的王者,不但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整个家族的荣光,不想再见到父兄惨死的悲惨下场,所以只要她还活着,她就不能够放弃。 见到祈寒脸上的冷漠,看到仆人送递到面前的刀具,苏绾狠狠的咬了咬牙,出乎意料的走到水桶前,伸出手抓起了那满身是荆棘的怪鱼,锋利的刺儿生生刺进了皮肉。 忍着痛将那怪鱼高高举起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抽过仆人送到面前的刀直接刺向被摔晕的怪鱼。 “哧!”鱼腹之内溅出嫣红,苏绾死死的握着刀柄,被刺破的双手流下殷红,刀柄鱼腹手掌都染满了血,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人血还是鱼血。 苏绾第一次杀生难免有些害怕,容色惨白,身体都有些颤抖,可是为了留下来,她绝不能退缩,瞬间将刀拔出丢到一旁,鱼血再次涌出,双手捧起怪鱼送到祈寒面前。 声音都有些颤抖,可是那双眼眸却异常的坚定,没有一滴眼泪,“这样,王爷可满意。” 此举让厨房里的人都感到惊愕,对于苏绾的反应,全然出乎他的预料,一时间竟然被他的举动感到震惊。 只是瞬间的怔愕,便又恢复了原有的阴冷,见到面前鲜血淋淋已经分不清是人血还是鱼血的虎头鱼。心中恨极,她还是选择了留下。 “阿绾,既然你选择留下,就休怪本王心狠!”话语间透着无尽的愤怒,愤恨的转身拂袖而去! 第八章 自作孽不可活 苏绾松开了手中满是荆棘的怪鱼,眼角没有一滴泪,有的只是倔强,见他拂袖而去,这一局是自己赢了。 小昭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小姐难道疯了么?见到她手上依然在流着血,连忙取了水来为她清理伤口,然后撕下衣襟为苏绾包扎伤口。 厨房的人都散了,祈寒没有心情与人畅饮,嘱咐管家如果申屠俊来了叫他再折回去。 祈寒则直接去了书房处理军务,此时恐怕只有公务能够让她的心平静下来。 不经意的瞥见了书案上的厚厚的一摞兵书,突然想起了苏绾研读的那本粗俗的兵书。 一想到厨房之内苏绾的举动,心中不禁愤恨又起,苏绾总是一再挑战他的威严。 祈寒完全没有意识到无形之中,不管是爱还是恨,苏绾已经能够影响到他的心绪,搅动那心中的一潭池水。 祈寒将手摸进了腰间,从腰间摸出一枚白玉的药瓶,这里面装的是解毒的玉露。 他也记得那虎头鱼荆刺可是有毒的,想起那被刺的染满鲜血的手,如果不解毒恐怕会废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苏绾和小昭干了一天的活,在厨房用过了粗糙的饭菜,回到了柴草房。 琅王府的柴房倒是很大很宽敞,满眼望去到处都是干草垛。 小昭为苏绾感到委屈,明明是丞相之女却要被贬为妾,不但受奴役,还要睡连床都没有的柴房。 小昭见小姐默默不语,好似在默默的忍受琅王的不公,不禁为小姐的未来忧心。 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将干草抱在一起,铺了厚厚一层干草,她们也算有了栖身之地。 苏绾的手麻木肿痛,已经有些红肿,小昭见小姐痛苦的摸样,幸好她随身都会带着治疗外伤的药膏,小姐如今大伤小伤不断,这一瓶药膏很快就要用光了。 细心的为苏绾涂上药膏,如今也没有了王妃的待遇,苏绾双手又受了伤,只是简单的帮她擦拭了身子,方才伺候着苏绾睡下。 夜静谧得让人心悸,苏绾躺在草堆之上睡不着,一直忍着手上传来如万蚁蚀骨一般的痒痛。 银牙都要咬碎了,双手在干草上剐蹭着,纱布被蹭掉,蹭破了皮肉,都流出血来,那种痒痛简直是生不如死。 口中发出阵阵的轻忽,“好痒!好痛!” 躺在不远处的小昭,原本已经睡去,迷迷蒙蒙的听到了小姐的低呼。 伸出手掏出了火折子,点燃了灯烛,将灯烛放置高处,毕竟这里是柴房。 来到苏绾的身边,见小姐一副痛苦的神情,口中一直碎碎念着,那干草上已经布满血迹,按住了苏绾的手大哭起来。 从前这双美丽的手用来弹琴作画,如今伤痕累累。 “小姐,不要再蹭了,不要再蹭了。” 苏绾也控制不了自己,她已经快要忍受不住痒痛的折磨,恨不得将双手剁掉。 低呼道:“小昭,那怪鱼的刺伤有毒....我快忍不住了....你快用木棒将我打晕。” 小昭满眼泪痕,直摇头,“不,我不能够伤害小姐。” 苏绾狠狠地咬着牙,她发过誓言绝对不会轻易掉眼泪,可是他抵不过万蚁蚀骨,她不想失去双手,她不甘心。 “小昭,快啊!将我打晕才是救我.....然后你去书房找祈寒,那怪鱼是他弄来的,他一定会有解药...你只说是我让你求他的,其他的什么都不要说。” 小昭方才明白苏绾的意图,可是她下不去手,“小昭,如果你不想让我受苦,就快点打晕我。快啊!” 这里是柴房,到处都可以找到木棒,小昭慌张的摸起了一根木棒,收不住的在颤抖,她下不去手,那是她从小跟到大的小姐。 “快一点!”小昭见到小姐痛苦的摸样,咬了咬牙,狠心的打了下去,苏绾晕了过去。 小昭踏着月色,跌跌撞撞的一路哀求着守卫方才找到书房,祈寒通宵处理公事那都是常事,如今深更半夜的书房的烛火依然亮着。 小昭慌慌张张的敲响了祈寒书房的门,“王爷,求您救救我们家小姐吧!” 祈寒已经听到了房间外的步履声,看着那案几上白色的玉瓶,正如自己所料想的那般,她果然来求自己了,在坚硬的心也抵不过万蚁噬心的痛楚。 祈寒的声音依然阴寒,冲着房门外喊道:“进来吧!” 小昭走了进去,直接就跪在了地上,“求王爷您救救我们家小姐吧!” 冰冷的瞳眸看着地上的小昭,一副灰头土脸的摸样,一身的尘土,也不知道摔了多少个个跟头才走到这里。 “是你的主子让你来求我的吗?”声音幽涉的让人战栗,毫无怜惜之意。 小昭还记得小姐吩咐过,只说是小姐让自己来求他的,其他的什么都不要说。 小昭点头道:“是,是我们家小姐让小昭来求王爷的。” 听到小昭的话,祈寒的嘴角扬起满意的弧度。 第九章 非人痛楚 静谧的深夜,月儿当空,云儿漂浮,夜风徐徐的吹着。 踏着月色祈寒同小昭一同向琅王府的柴房走去。 夜风顺着门窗吹了进来,吹动着门窗吱呀作响,房间之外疏影横斜。 盈盈烛光随着风摇曳,昏黄如花蕊,房间之内萧瑟无声,无端的生出几分冰冷。 苏绾孤自一人躺在干草堆上,苍白的脸上不带一丝血色,双眸微闭,那紧紧皱起的眉宇,还有那紧要的牙关,染满鲜红的双手死死的撰着干草,眼前的一切都能够感受到她昏迷之时受着非人的痛苦。 门扉朝两边而去,房间的门被推开了,祈寒眸中寒星凛然,大步的走了进来,原本以为会听到苏绾痛苦的呼救声。 没想到房间内静的只能够听到风吹窗扉的吱呀声,冰眸打量着房间,见苏绾正躺在干草之上。 敛起了眸光,朝那晕迷的人儿走去,走到近前眸光看清那倒在干草之上,痛苦神色的苏绾,心中恍然一悸,他没有想到苏绾的毒竟然如此严重。 见到那双红肿不堪已经近乎血肉模糊的双手,指甲已经陷入血肉里,那生生被蹭破的皮肉翻开依然在流血。 战场上血腥的场面见过无数,很少会让他动容。苏绾简直颠覆了一直以来她在他眼中的全部印象,这个还是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个阿绾吗? 如此柔弱的身子,竟然可以忍受到如此程度,如果再不医治这双手就真的废掉了。 小昭见到小姐凄惨的摸样,站在原地没有动的祈寒,连忙跪在地上,“王爷,求您救救我们家小姐吧!” 祈寒握紧的拳头松开了,原本来之前很想见到她跪地求饶的摸样,此时心中竟生出不忍,看着神情痛苦,晕死过去的苏绾。 罢了!看在从前的情分上,这一次就放过她,下一次一并讨回来。 虽然决定将解药给小昭,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神色,再次开口问道:“本王再问你一次,是她亲口说出让你来求本王的吗?” 小昭看了一眼躺在干草堆上昏迷的苏绾心中难过,见到小姐如此凄惨的摸样,冷血的王爷还如此问,那眸子里已经盈满了泪,一直以来她心里有很多话要说。 “王爷,您真的就那么恨我们家小姐吗?小姐对王爷用情至深难道王爷就感觉不到吗?” 祈寒阴冷的眸子看向小昭,冷道:“难道本王的话你听不懂吗?” 小昭就算被责罚,就算死也要把心里的话说出口,小姐真的太可怜了。 “王爷一去边关几年,小姐盼星星盼月亮都在盼着王爷回朝,小姐口中念叨的最多的是王爷的名字。小姐画的最多的就是王爷的画像,小昭听得最多的也是小姐弹唱的那首《相思谣》,小姐对王爷用情至深,为什么王爷要对小姐如此无情。” 祈寒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而已,不想小昭竟然说了许多,就连一个奴才都如此嚣张的,挑战他的威严。 “大胆奴才,你就不怕本王杀了你吗?” 从小姐嫁到王府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她是在替小姐鸣不平,全然忘记了苏绾嘱咐她的话。 “如果小姐死了,小昭就陪小姐一起去死,小昭儿连死丢不怕,还怕什么?如果王爷想杀就杀吧!” 祈寒阴寒的瞳眸布满氤氲,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果然是一模一样。 祈寒瞥了一眼依然昏迷不醒的苏绾,小昭的话在他的心里掀起了细微的波澜,心里虽然恨她,却也没有想要她的命。 不过小昭身为一个奴才冒犯与他,不得不惩罚,不然王府里岂不是没了规矩。 “本王念你是初犯,杖责二十以示惩戒!” 小昭知道自己冒犯这个阴冷的王爷,知道责罚是难免的,“小昭愿受责罚,可是小姐她是无罪的。” 祈寒冰眸一凛,伸出手从腰间掏出了白玉瓶,递到了小昭的手上,“这是解毒的玉露,涂在她的手上,她的手便可以恢复原有的摸样。” 小昭脸上还挂着泪珠儿,一见祈寒递过来的白玉瓶,欣喜的拿过祈寒递过来的玉露,来到苏绾的身边打开瓶塞,空气间瞬间多了香甜的味道。 小昭细心的为苏绾涂上玉露,全然忘记了她还要受杖责之苦。 祈寒凛然而立,默默的看着小昭为苏绾涂上了玉露,包扎伤口,莫明的心里竟然升起一丝些许的安心。 声音却依然的阴冷道:“药已经涂过了,你这个奴才也该去行刑。” 小昭将玉露放到了苏绾的身旁,如今小姐已经上了药,性命无忧,她也安心了。 站起身来,看着依然容色阴冷的祈寒,跪在了上道:“王爷,小昭愿受责罚!” 第十章 心起波澜 翌日,琅王府柴房之内,苏绾躺在干草之上,迷蒙间眉宇轻颦,感觉有人拉着自己的手,依然疼痛的手上传来了清凉之感,缓解了大部分的痛楚。 苏绾缓缓的恢复了神智,想起了自己的手中了怪鱼的毒,昏迷之前让小昭去向祈寒求解药,手上的清凉想必就是那解药。 浑身酸软没有一丝力气,羽睫轻颤,滞重的眼眸,费力的睁开了眼眸,想要看清眼前的景象。 “小姐,您醒了。”耳畔传来小昭的声音,感觉那声音离自己好近,好似就在耳边。 苏绾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小昭趴在地上,正在为自己包扎伤口,那脸上浮现欣喜之色。 苏绾琼鼻微皱,总是感觉哪里不对,小昭怎么会趴在地上给自己上药,一种不好的预感弥漫心间。费力的探出头来,一瞬间眼泪就落了下来,又怎么会看不出小昭受了刑杖。 苏绾心中疼惜她,眼泪竟然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小昭,都是我不好,害你受苦,没想到他如此的狠心,竟然连你都不放过。” 小昭看着流眼泪的苏绾,“小姐,您不要哭,小昭一点都不苦。” 苏绾敛住了眼中的眼泪,知道解药是祈寒给的,可是她并不感激他,他明明知道那荆刺上有毒,还弄那怪鱼来刁难自己的,而且他竟然打了小昭。 如今两女都受了伤,也免了去厨房劳作,不过二人依然住在柴房之中,祈寒并没有让二人搬出去的意思。 祈寒去了军营,最近北方有异动,直到黄昏时分方回到王府,直接奔着书房而去。 行至半途,突然想起了苏绾,昨夜见她的手惨不忍睹的摸样,脚下的步子变了方向,不觉竟然来到了柴房外,见房间里的烛火是亮着的。 便是推开了门走了进去,冰眸一凛,见到苏绾趴在草堆上看那本粗浅的兵书,小昭趴在身侧为她翻阅着册页。 祈寒嘴角扬起嘲讽的阴冷,“天残地缺,倒算是完美的互补。” 听到祈寒话语间万年寒冰的冰冷嘲讽,苏绾抬起眼眸迎上祈寒的冰眸,他竟然真的要将自己之置于死地,昨夜那生不如死的滋味心中依然记得,第一次对他升气了一丝怨恨。 同样冰冷的眼眸望去,话语间同样的冰冷,“王爷你来是想看阿绾还有没有死么?王爷放心,上天不会让阿绾轻易死掉的,只要阿绾还活着,阿绾就不会离开琅王府。” 听到苏绾的话祈寒心里竟然感觉有些堵得慌,冰眸睥着容色冰冷的苏绾。 “看来你忘了那万蚁噬骨的滋味,若不是你让你的奴才来求本王,本王才不会管你的死活。” 苏绾扬起脖颈直视着那冰冷的眼眸,“王爷可曾亲耳听到阿绾去求你。” 一句话竟咽的祈寒无话可说,只有那阴冷的瞳眸怒瞪着苏绾,一时之间两人目光对峙.....。 自从那日二人在柴房对峙,一连半月祈寒都没有在柴房出现。 两女的身体好转之后又被遣到厨房做事,祈寒只是每日例行公事一般向管家闻讯苏绾的情况。 半月以来苏绾夜晚时常会到祈寒书房附近的长亭,远远的看着书房之内透过光影,隐隐见到那伟岸的身影。 见到他时两个人针锋相对,见不到他心中挂牵。大婚以来他对自己百般羞辱,逼迫自己出王府。 如今改变策略,不闻不管不问,祈寒你是想用这种冷漠的方式来惩罚者我吗。 敌不动,我先动,不能够这样冷漠下去,长此以往,自己就真的沦落为王府里的婢仆。 苏绾决定反击,看向身边的小昭,递过一把钥匙嘱咐道:“小昭,你去东厢,那里有我的嫁妆,里面有一把古琴,你把它取来。” 小昭去了东厢,苏绾依然望着远处的书房。忆往昔,从他去边关,自己就每日在星子里追寻着他的身影,寂寞里数着春秋。 如今,近在咫尺,两颗心却隔着千山万水,为什么自己与她相识在先他心里爱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既然上苍给了自己重生的机会,就一定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不能够让前世的悲剧再次上演。 “祈寒,上穷碧落下黄泉,我苏绾跟定你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小昭方才抱着古琴来到长亭,长亭内有供人喝茶的青石案几。 苏绾将古琴置于石案之上,低垂眉眼,纤长的手指波动琴弦,十指间流淌出,凄凉哀怨的琴曲。 轻启檀口唱道:“万般情,世间唯有相思苦;轻声语,与君绵绵长相思;不曾悔,与君共饮相思泪;长歌醉,相思溢满月光杯;痴心对,唤不回一场相思醉.....。 书房内,祈寒正在处理公务,听到房间外传来哀怨凄凉的琴曲,祈寒心如止水,仿若没有听到,继续处理着公务。 可是那琴曲越弹越凄凉,仿若述说着心中的无尽相思,又似对现实世界的无声控诉。 哀怨凄凉的琴曲传遍了整座王府,祈寒原本心如止水的心也开始出现的情绪波动,那双眼眸也越来越阴冷。 放下了手中的折子,走出了书房,纵身一跃,融入月色之中。 苏绾听到了远处有人来,很快祈寒几个跳跃便出现在眼前,苏绾方停止拨动琴弦。 苏绾站起身来躬身一礼道:“妾身见过王爷!” 祈寒两道幽芒恨恨的直视着苏绾,冷道:“既然你心里如此委屈,明日就离开王府。” 苏绾竟是淡然的笑了,“没想到王爷还没有打消这个念头,阿绾倒觉得王爷已经对阿绾动心了。” 祈寒阴冷的嘲讽道:“阿绾,你太小看本王了。” 苏绾莞尔一笑,抬眼看了一眼祈寒,“若心如止水,为何泛起波澜?” 第十一章 痴心不悔 从那日以后,祈寒依旧对苏绾不闻不管不问,并且加重了刑罚,此时的苏绾比那府里的粗重下人还不如。 这一日午时刚过,苏绾在浣衣房浆洗府里的寝具衣衫,那层层叠叠厚厚的一摞,洗不完衣衫就没有东西吃,祈寒就是想看她究竟可以捱到什么时候。 手臂僵硬肿痛,手上的伤刚刚好,虽然没有留下伤疤,可是那深浅不一,粉嫩的皮肉依然能够看得出曾经满是伤痕的双手。 那新生的皮肉细嫩经不起浸泡,如今已经邹在了一起,怕是又要破掉,手上传来丝丝痛楚,苏绾不禁痛的皱起眉头。 伸出手正了正腰身,原本她被罚去茅房刷夜香桶,小昭不忍小姐受辱,代替苏绾去了。 不是她不想反抗,她越是反抗,祈寒对她的惩罚就越重,还要连累小昭和自己一起受苦,为了化解二人心中的仇怨,为了当年的悲剧不会重演,她一定要忍耐。 小昭从外面回来,推门而入见苏绾还有很多的衣衫没有洗,忙不迭的伸出手拿过苏绾手中的衣衫。 “小姐,还是我来吧!您的手刚刚好,再泡下去就会破的。” 苏绾没有松开手中的衣衫,“小昭,让我自己来,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 此时房间外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房间的门被推开了,祈寒命人通知苏绾,丞相府来人要见她。 苏绾心中一颤,衣衫从手中脱落,忙问道:“来者何人?” 家仆答道:“是丞相府的大公子。” 苏绾此时身形狼狈,如果避而不见,哥哥一定会心生怀疑,绝对不能够让哥哥见到自己这幅摸样。 “你先回去吧!就说我随后就到。” 苏绾蹙起芊芊眉梢,神色匆忙的吩咐道:“小昭,快为我梳妆!” 头上简单的梳了发髻,斜斜的插上了翠玉的簪子。淡薄的粉黛掩盖住了脸色的憔悴。 苏绾选了一身素色的长裙,宽大的袍袖遮住了那双伤痕累累的手,觉得妥帖了方才跟着小昭去前厅,一路嘱咐小昭切不可说出她们的境遇,如果说出就不再不认她这个奴婢。 苏绾踏着细碎的步子,穿过蜿蜒的回廊,来到前厅。 一到房间的门口,那欣长的身影映入眼帘,一身的蓝缎长衫将他映衬的更加俊秀清逸。 见到那一直疼爱自己的哥哥,心儿微酸,很想扑到她的怀里诉说自己的委屈,可是她不能,她不能够让哥哥看出她的窘困。 轻声的唤了一声,“哥哥!” 那俊秀身影同样看着自己,漆亮的眸子里闪着温柔,大步地走到苏绾的面前,伸出手扶住她的双肩。 “妹妹,近日可好!母亲很想念你,让我来看你。” 一听到母亲,那眸中忍不住盈着泪光,唇儿微颤,声音都有些紧涩道:“娘亲近日可好。阿绾甚是想念,如今阿绾已是**,不能够留在母亲身边尽孝。” 见到苏绾落泪,苏瑾眸中隐隐哀伤,上一次苏绾归宁之日,他的母亲知道苏绾是被父亲苏诚儒打走了,心疼女儿心疾加重,大病不起。 病榻上一直担心着女儿的近况,孝顺的苏瑾才会在苏绾大婚还不足一个月找上王府来探望。 苏瑾敛住神情,不想让妹妹知道母亲生病的事情,怕她忧心。 伸出手拉着她的手臂,“妹妹放心,母亲那里还有我。” 可是苏瑾的双手透过薄薄的纱衣握住那纤细的手臂,手臂僵硬肿痛,苏绾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苏瑾察觉到了苏绾细微的神情。妹妹没有练过武功,手臂怎么会如此僵硬。 方才细细的打量着苏绾,双颊明显清瘦了许多,原本清澈宁静的眼眸微红。 苏绾见到哥哥投来探寻的眸光,苏绾连忙将身子转到一旁,躲避他的探寻。 “妹妹,他虐待你了?” “没有!哥哥不要瞎猜。他待阿绾很好。” 苏瑾见妹妹矢口否认,苏绾向来都不会撒谎,眸光望向身旁的小昭,厉声道:“小昭,你是怎么照看小姐的,竟然让小姐瘦成如此摸样。” 小昭很早就想说话,终于是忍不住了,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哭得悲戚。 苏绾有些急了,想要阻止她说出来,厉喝道:“小昭!” 苏瑾就知道里面一定有内情,冲着小昭冷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少爷,您看看小姐的手就明白了。”小昭看着苏绾不敢多言。 苏瑾瞬间抓起苏绾隐藏在袍袖之内的双手手,苏绾很想躲开,可是她的哥哥会功夫。 见到那双那痕累累的手,眸中陡然升起怒火,从小被宝贝的妹妹,竟然被人欺负。 “祈寒,你竟然如此狠毒。” “好一对兄妹情深。” 大厅的门口传来了轻笑声,那声音里透着嘲讽,祈寒躲在一旁隐匿了气息,他是故意让他们兄妹见面。 护妹心切的苏瑾听到祈寒的嘲讽,早已经按耐不住心中的愤怒,也顾不得什么尊卑,奔着祈寒就是一拳。 祈寒的功夫也不弱,直接躲过了那一拳,苏瑾一拳落空,反身又是一拳打了过去,祈寒冷眸一凛,看上去也是有些怒了,伸出手奔着苏瑾一掌打去。 “住手!”苏绾仿若用上了所有的气力喊道。 祈寒略作迟疑,一掌打在了苏瑾的肩膀,力量消减了些,苏瑾向后倒退几步,险些摔倒。 祈寒阴冷的双眸一片阴沉,怒道:“苏瑾,你妹妹早就被本王给休了,如果你心疼尽管带走她。” 苏瑾狠狠的撰紧了拳头,骨节隐隐透白,“你说什么?你竟然把她休了。” 祈寒嘴角扬起讥诮的弧度,“没错,如今她还是云英之身,归宁当日本王就把她休了。” 苏瑾的眸光看向苏绾,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妹妹忍受了什么样的屈辱。 直接冲到苏绾的身边,拉着苏绾要带她离开。“阿绾,跟哥哥回家。” “哥哥,阿绾不离开。” 苏绾爱祈寒也爱自己的家人,虽然父亲对自己绝情,终究是自己的父亲。她不想上一世的悲剧再次发生,不想看到父兄惨死在祈寒的刀下,祈寒才是最后的王者。 苏瑾不明白苏绾的苦心,对自己的妹妹心中充满着失望,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他如此对你,你还留在他的身边,你到底欠了他什么?论样貌家世才情你哪一点配不上他。” “因为阿绾爱他,就算伤痕累累阿绾也不后悔。” 苏绾坚决不肯和苏瑾离开,父亲还没有原谅阿绾,回去只怕也比这里好不到哪里去。 母亲如今还在病榻上,不能够让母亲知道阿绾的事,阿绾从小就喜欢祈寒,如今已经到了执着成魔痴地步。 苏瑾一脸失望的看着苏绾,“罢了,阿绾,如果母亲知道了,一定会为你感到痛心。” 苏绾听到苏瑾提到母亲,整个人一瞬间就变得很脆弱,泪水纷落如雨,一副哀切恍惚的神情,口中轻声低喃道:“母亲,请恕阿绾不孝。” 苏瑾失望地离开,苏绾的心中泅出阵阵的心痛,哥哥永远也不会理解那种痛失亲人,死在爱人怀中,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那种绝望的不甘。 祈寒俊美的脸上晦暗阴沉,如今就连苏家的人都不能够将她带走,苏绾是铁了心的和她死磕到底。 刚刚见到苏绾一提到母亲那脆弱的神情,原来这才是她最后的底线。 阴沉的瞳眸敛起,今天他就要让她跪在自己的面前祈求,承认自己的选择是错的。 “阿绾,如果你求本王,把本王就不将你被休离之事告诉你的母亲。” 苏绾骇茫的神情望着祈寒,她没有想到祈寒会如此的无情。 苏绾心底浮起深深的寒凉,“祈寒,当年贵妃娘娘和我的母亲是义结金兰的好姐妹,你不要忘了你要伤害的那个人是曾经待你如亲子一般的长辈。” 苏绾的话响在耳畔似惊雷,心底升起隐隐的痛,母妃永远是祈寒心里的痛楚,两个人为了维护自己内心深处的尊严,揭开彼此内心深处最后的底线。 第十二章 下马威 月儿半明,灯儿半昏无端的生出几分惑人的烦愁,苏绾透过柴房的窗子,看着昏蒙夜色,孤自的出神。 二十一年前,献帝新皇登基,在朝中个官员中选秀女。 如今的卫皇后和祈寒的母妃荣贵妃,苏绾的母亲佟氏是同一届的秀女,三人是义结金兰的好姐妹,苏绾的母亲落选后嫁给当时只是太常官吏的苏诚儒。 苏诚儒靠着见风使舵趋炎附势的本事博得了献帝的宠爱,短短十年便坐上了丞相之位。 苏绾的母亲向来体弱多病,患有心疾,而且经常伴有头痛,苏绾很孝顺,专门费心的专研过医术,找寻如何让母亲减轻痛苦的方法。 卫皇后自从苏绾大婚之后,心中气恨,苏诚儒是她辛辛苦苦培植出来的势力,就是希望苏家以后可以帮助儿子稳住太子之位,没有想到竟然毁于一旦,被苏绾破坏了。 心中郁结难舒,近几日更是感觉头痛眩晕,苏绾曾经是她内定的儿媳,从小就对苏绾疼爱有加,从前只要自己不舒服苏绾都会进宫为她按摩。 宫里的御医治了几日始终都不甚满意,卫皇后是心病,当然需心药来医,卫皇后下了旨意传召琅王妃苏绾进宫。 小昭见小姐望着窗外出神,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来到苏绾的身边,“小姐,夜已深,该歇着了,明日还要进宫见皇后娘娘。” 苏绾睡不着,她正是在为明日进宫之事而忧心,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卫皇后,自己前世曾经的婆婆,如此的空想也是徒劳,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空想亦是无用。 “嗯!这就歇了。”命小昭吹了烛火,侧身趴在干草之上,不觉便想起了从前的很多往事.......。 翌日,天边的霞光冲破云霄,洒下耀眼的金辉。 苏绾早早的起榻,辰时她要去皇宫见皇后娘娘,祈寒早已经上朝去了,对于他的冷漠,苏绾已经是习以为常。 辰时宫里会来人接她,原本在丞相府之时,进宫这样的事情很是平常,卫皇后一直对苏绾如同亲生女儿那般疼爱。 苏绾坐上了卫皇后派来的轿子,一路摇晃着朝皇宫的方向走去。 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苏绾和侍婢小昭方才来到皇后的寝宫瑶华殿。 小昭小心翼翼的掀开了轿帘,苏绾一身靛蓝色素雅的宫装,素雅干净,薄薄的施了粉黛遮住脸上的憔悴之色。 苏绾低垂眉眼提起裙袂,踏着沉稳的步子来到正殿,迎上了卫皇后身边的庄嬷嬷,告知卫皇后如今在瑶华殿寝殿内小憩,近日头痛,难免夜不成眠。 苏绾并没有流露出些许惊讶,未重生前卫皇后曾经是她的婆婆,这个婆婆并不像外表看起来娴静温婉,当年荣贵妃突然病逝,苏绾一直有一种直觉此事似乎和卫皇后有关。 当时还利用自己太子妃的身份,探查过御医间的记录,那些记录早在一场大火中销毁,无从查询。 很明显小憩是假,卫皇后是想要给自己一个重重的下马威。庄嬷嬷在前面带路,苏绾跟在身后,来到寝殿之内。 寝殿之内沉静的熏香气息缭绕,如水一般蔓延开来。 庄嬷嬷最先开口道:“皇后娘娘已经有几日都没有睡得踏实,如今刚刚睡下不久。” 庄嬷嬷的意思苏绾再明白不过了,就是让苏绾等,苏绾看似很恭顺的向庄嬷嬷道:“阿绾在此等候。” 苏绾敛起神色恭敬的跪在蒲团之上,凝神静气,沉静的香檀气息让人不觉心静如止水。 隔着帘幔,凤榻之上卫皇后并没有睡,透过薄纱向外观瞧着,外面跪在地上的女孩,曾经是她内定的儿媳人选,可惜她如今已是琅王妃,对苏绾很是失望。 太子的性子太过仁厚,最大的障碍便是那皇长子琅王祈寒,如今苏绾在琅王身边,也未尝不是一个很好利用的棋子。 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时间已近午时,帘幔后面的卫皇后方才发出细微的声响,苏绾正了正身子。 “庄嬷嬷,如今是什么时辰了?”凤榻之上传来一道温润中不失威严的声音。 庄嬷嬷才开口道:“皇后娘娘如今已经是巳时中。”但见卫皇后起身发出簌簌的声音。 透过帘幔见到苏绾正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声音里透着责备道:“庄嬷嬷,本宫不是命你阿绾来之时叫醒本宫。” 苏绾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了,自然看得出她们主仆是在一唱一和的演着戏。 苏绾恭敬的拜道:“阿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庄嬷嬷忙不迭的伸出手将帘幔拉来,卫皇后年约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宫锦华服,广袖博带,肌肤如雪,容貌端庄清丽,端坐在风榻上,浑身透着雍容华贵。 “阿绾,快些起身,又何必如此的见外 。” 苏绾抬起眸没有起身,如今的她已经是琅王妃了,不是卫皇后命定的儿媳妇,当日在宴会之上自己的举动,全然博了皇后娘娘的面子。 苏绾依然没有从地上起身,继续敛眸道:“皇后娘娘,阿绾有罪!” 凤榻上的卫皇后轻声的叹了一口气,如今说这些也挽不回所丢失的颜面,“本宫能够怪阿绾什么?阿绾从小就对琅王情有独钟,只是可惜了太子对阿绾的一片心意。” 一听到皇后提到太子祈煜,那个温润如水如亲哥哥一样的男子,那个一直将自己如珠如宝的宝贝着,那个只要自己哭泣,他便会难过好几天的人儿。 心中泛起了酸涩,即便他对自己万分疼爱,十年的时间也没能够走进自己的心里,她的疼爱成了自己对他心中最深的愧疚,自己心里最爱的那个人依然是祈寒。 “阿绾福薄,无福得到太子哥哥的宠爱,更辜负了皇后娘娘的厚爱。” 卫皇后凛肃的捺着额头,她的头又开始疼痛起来,眉头紧蹙。 “罢了,阿绾,既然做不成本宫的儿媳,就做本宫的女儿吧!” 苏绾神色微怔,献旋即反应过来,恭敬的跪在地上唤道:“阿绾谢皇后娘娘恩典!” 苏绾抬起眼眸见到皇后捺着额头,“阿绾这就替皇后按摩,以解头痛之苦。” 苏绾从蒲团上从容的站起身来,缓缓的走到卫皇后的身旁,宽大的袍袖遮住了满是伤痕的双手,正欲覆上那光洁的额头。 突然,一道声音由瑶华殿外传来,一时间苏绾神色怅恍,整个身子如拉满弦的弓箭一般呆立原地。 “太子驾到!” 第十三章 伤痕累累 苏绾听到瑶华殿外传来的声音,一时间神色怅恍,竟是失了神,整个身子僵硬的呆在原地。 眼前浮现的那青衫广袖的翩翩少年,面容皎皎如玉,眉目如画,清澈宁静的眸子,与世无争的宁静,嘴角总是挂着温雅的浅笑。 苏绾怔怔地站在那里,自己欠他的太多,指尖处渐渐传来了薄凉的寒意,恍惚间对上他瞬间迷蒙的眸子。 祈煜再见到苏绾的那一刻,手中的白玉瓶从手中脱落碎裂,里面的赤色丹丸四下滚落。 二人四目相对默默无语,寝殿内一片宁静。祈煜心间如绵绵密密的钢针刺入心间,心中虽痛,却抵不过那相思之苦。 见到苏绾脸颊清瘦,心中万般疼惜,如今他已经是自己的嫂子,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的宠爱她,保护她。 卫皇后见两个人的神情,轻咳了一声打破了此时的宁静。 凤眸微微敛起问道:“太子,你手中拿的是何物?” 祈煜听到皇后的问询,方才回过神来,直接跪在地上道:“儿臣给母后娘娘请安。这是南疆进贡的凝神的丹药,儿臣拿来与母后服用,以减轻母后的头疾之痛。” “太子真是孝顺。” 祈煜虽然是再同卫皇后说话,眼角的余光一直都不曾离开垂首不语的苏绾,那清瘦的身影。 卫皇后当然知道儿子的心思,这个儿子怕是对阿绾依然没有忘情。平素里见二人的感情笃厚,却不想事与愿违。 “太子,有阿绾在,本宫的头疾便无大碍。” 苏绾敛起眸光,直接跪在地上道:“苏绾见过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祈煜忙不迭伸出如玉的手扶起跪在地上的苏绾,从前他们何曾如此这般生疏,心间隐隐泛起痛楚。 “阿绾,快些起身。” “谢太子殿下!”苏绾匆忙的抽出了被他紧握在手中的臂弯。 祈煜手中一空,心中一丝怅然划过心底,那声音很低很轻,近乎破碎的轻声低吟。 “阿绾真的变了,不但不肯唤一声煜哥哥,竟然连说话都要如此这般客气。” 苏绾眸中盈满泪光,是自己伤了他的心,十年来他对自己越是疼爱,对他心中的愧疚就更深,一时间无法忘怀。如今重生苏绾不可能像从前那般软弱,同样更不想再和他有过多的纠缠。 “是,如今阿绾以是**,太子殿下也已经娶了姝姐姐为妃。曾经的过往再也回不去了,苏绾已经不是那个年少无知不懂尊卑的小女孩。” 祈煜神色怅然,呆愣半晌,好一个年少无知尊卑不分,竟然将曾经的一切过往推得干干净净。 卫皇后在一旁看得真切,眼前的苏绾似乎和从前的有很大的不同,那眸中多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深沉的内敛。 “太子,你也不必在怨阿绾,她毕竟年纪还小。如今本宫已经认阿绾为干女儿,阿绾又是你的嫂嫂,往后不要再提从前之事。” 卫皇后又看了一眼苏绾,不管她变得如何,毕竟还是自己一眼看到大的孩子,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小女孩,会有多深沉的心机,苏绾已经是她决定培养利用的又一个目标。 “阿绾,好久都没有为本宫按摩了,本宫的头疾恐怕只有阿绾能够治得好。 此话很显然是一语双关,既点明了皇后病疾的因由,也点出了苏绾在她心中的重要性。 “阿绾这就为皇后娘娘按摩。” 苏绾收敛了一切心神,来到了卫皇后的身后,宽大的袍袖遮住了手,只露出白皙的指尖,轻轻的覆上了那光洁的额头。 苏绾的手法是研究了很多医书,原本是为患有心疾的母亲缓解痛楚,不想竟然成了父亲讨好皇后欢心的一种手段。 苏绾的力度适中,被按过之后,头部感觉清爽些许。 卫皇后感觉舒服多了,便开口闻讯两日后册封太子妃一事,不知道筹办的如何?太子祈煜恭敬作答。 “母后娘娘,一切都准备就绪,母后无需忧心。” “嗯,如此便是好。” 祈煜抬起眼眸,依然情不自禁的将眸光望向苏绾,感觉今日苏绾有些奇怪,即便是按摩,苏绾都是用宽大的袍袖遮住了双手。 皇后自然没有感觉到不妥,口中夸赞道:“还是阿绾的手艺好,如果荣妃姐姐知道琅王娶了阿绾这样乖巧的女孩子,在天有灵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听到卫皇后说出这样的话,丝毫不避讳当年荣贵妃之死,心中不免生起一丝哀伤,当初祈寒的母亲突然薨逝,带给祈寒一辈子抹不去的伤痛,性格因此大变,思及此手上不仅少了几分力度。 卫皇后以为苏绾一个相府千金,又不是粗使的丫头,手上能有多少气力,大概是累的双手没有了力气。 忙不迭的伸出手抓住苏绾的手以表关怀之意道:“阿绾,不用总是按着,停下来歇息陪本宫说说话。” 苏绾一时间竟有些慌了,匆忙的用袍袖掩盖伤痕累累的双手,却还是被人发现了她手上触目惊心深浅不一的伤痕。 一时间卫皇后错愕忙问询道:“阿绾,你的手怎么会变成这幅摸样?” 太子祈煜更是已经冲到了苏绾的面前,将苏绾的双手捧在手中疼惜着,那眼眸中盈满水水光,透过满是伤痕的双手,你够看清当时苏绾所遭受的非人痛楚。 一向温润如玉的祈煜,心中竟也生气起来怨怒,喉间好似有东西被堵住,原本清润的嗓音变得暗哑艰涩。 “是他吗?他竟如此残忍地伤害你?” “不是他,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得,不关他的事。”苏绾忙不迭的否认道。 卫皇后要比祈煜冷静得多,如果苏绾真的是一个不受宠的王妃,苏绾便是一枚弃子,再无利用的价值。 一直守在门口的侍婢小昭应该知道内情,神色凛肃道:“小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昭只是一个侍婢,听到了皇后娘娘的喊话,直接吓得跪在了地上不敢抬头道:“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卫皇后极不耐烦的喝道:“好了,不必拜了,快说阿绾的手是如何受伤的。” 小昭看着一直冲着他摇头的苏绾,一直以来小姐都受着欺负,老爷对小姐怀恨在心,不闻不问。小姐真的是太可怜了,如此不是可以借着皇后和太子来替小姐撑腰。 “是琅王!” 第十四章 兄弟相残 如今午时将至,皇后并没有留苏绾在皇宫用午膳,庄嬷嬷已经命人送苏绾回靖王府。 太子祈煜以还有政务为由,向皇后请辞离开瑶华殿,皇后是看出了儿子的心思,劝他忘记苏绾,凡事三思而后行。 祈煜的眼前出现的都是苏绾的那双手,还有那清瘦的身影,原本是那样美丽的一双手,如今满是伤痕。 从小苏绾就很怯懦,很爱哭泣,一直都是祈寒在苏绾身边照顾她,后来祈寒去了边关,祈煜就理所应当的代替了祈寒哥哥的位子,疼惜她,守护她。 眼看着苏绾一天天的长大,心底的那份爱悄然滋长着,原本以为二人水到渠成,不想竟然生出变故。 每每想到儿时天真烂漫的苏绾,再想到苏绾所忍受的痛楚,祈煜心痛浸入脾骨,如芒刺刺心。 他无法理解祈寒曾经是如此温润的兄长,为何会变的如此残忍,竟然狠得下心去伤害一个爱自己的女子。 祈煜没有回太子府,而是直接去了军营,最近北方蛮夷在大周边境肆意滋扰,大周有意派人去平乱,所以最近军队里都在忙着操练。 祈寒所在的军营坐落在八卦中的艮位即东北方,俗称外鬼门,是五营之首。 祈煜没有坐轿,而是选择了骑马。端坐在纯白色的宝马之上,驭马疾驰,青衫飘舞衣袂翻飞,仿若御风踏云,直朝着军营而去。 来到军营前,从腰间取出太子令牌扬在手中,来人一见是太子殿下,匆忙跪地。 “不必跪了,本太子有要事要找琅王。”兵卫将太子带到了营帐之内,已经有人去通知祈寒。 如今琅王祈寒正在校场与众将演练兵法,士兵虽然没有身穿甲胄,却个个英武不凡,口令震天甚是威武。 祈寒负手而立,凛冽的寒芒看向操练的士兵,四下兵马森寒,刀剑森严,他一向治军严谨,赏罚分明深得军心。 远处有兵卫前来,单膝跪朗声道“王爷,太子殿下驾到,如今在营帐内。” 祈寒眉宇间染了霜色,丝丝寒意从眼眸中迸射而出,五年前,他们或许还算做亲密的兄弟,五年后的今日他和太子形如路人。 冷声道:“他怎么来了?他有没有说是何事?” 那人恭敬答道:“回王爷,没有,只说有要事。” 祈寒眸中的寒星凛然,冲着不远处的申屠俊喊道:“申屠,看好他们,本王去去就回。” 祈寒迈着凛然的步子朝那营帐走去,来到营帐门口,透过门帘见到太子祈寒立于帐中,轻踱着步子,眉目之间隐隐浮起一丝浮躁。 祈寒轻咳一声,掀开了门帘,大步的走了进去,虽然他是大皇子,毕竟不是嫡嗣,微微的拱手一礼。 “琅王参见太子殿下,不知今日来军营有何要事?” 太子祈煜转过身来,见到眼前大哥祈寒,那话语间的疏离,将他们十几年的兄弟感情化为尘烟,心中浮起薄凉。 “大哥!还是当日的大哥吗?” 祈寒的心中筑起了一道冰墙,阻隔着曾经的过往,即使正午的骄阳也融化不了祈寒那颗冰封的心。 五年前母妃的突然薨逝不是天命,而是死于一场毫无硝烟的后宫争斗,一场权谋的牺牲品,侩子手就是他的母亲卫皇后,从那时起人他就已经不是祈寒了。 “是与不是有何区别?如今弟为太子,兄为臣子,军营之中还有要事,有什么事且说。”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祈煜相信小昭的话不假。 “大哥为何如此对阿绾?全然不念及当年的旧情?既然你娶了她就不要伤害她。” 祈寒阴郁的瞳眸既威且煞,直视着那双清澈中透着一丝隐怒的双眸,仿若见到了五年前的自己。看来那个女人将他保护的很好。 不知为何,听到祈煜为阿绾出头,心里竟然说不出的不舒服,眉宇间隐有薄怒。 “阿绾她是我祈寒的女人,更是你的嫂子,太子出面替她讨公道似乎于理不合!” 刹那间祈煜如堕冰窖,祈寒字字戳中了他的弱点,从来没有如此心寒过,面对自己祈寒尚且如此冰冷,何况是懦弱的阿绾,一向温和的他,也难免心中怨恨,双拳紧握,指节隐隐透白。 “大哥,我对阿绾的心意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我像你一样伤害你所爱的女人,我不信你会不动容?” 祈煜是在提醒祈寒,他心爱的女人可是嫁给了他,如果他在伤害苏绾,他便把他加注在苏绾身上的痛苦一并还给李姝。 一提到李姝便是戳中了祈寒的痛处,大步的走过去,揪住祈煜的衣领怒道:“你敢!” “李将军他是绝对不会手软的。”祈煜同样不甘示弱的说道。 祈煜所指的是李姝的父亲,大将军李石斛,那可是一个愚忠之人,祈煜或许忍不下心,可是李石斛绝对下得了狠心。 为了保护各自心中所爱,兄弟二人怒目而视.....。 夜幕低垂,一轮圆月携带者满天星斗,风吹过树梢炫目的清冷。 苏绾望着天边的圆月,转眼间月已经圆了,不觉他和祈寒已经大婚一月有余。 自从皇宫回来,苏绾已经能够体会到什么叫做世态炎凉。不仅为父亲的仕途更加忧心,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肆意妄为,或许父亲会恨自己一辈子。 苏绾不禁在心中思索着要如何才能够走进祈寒的心里,助他兴邦定国,如何振兴苏家,心思百转一时间理不清一丝头绪。 恍然间,一道月白身影悄然立于身后,月华映在他凛肃的脸上,刚硬的线条愈发的森寒,让人见了不觉心中生出骇然。 苏绾并没有慌张,依照惯例一礼道:“妾身见过王爷。” 见到苏绾淡漠的神情,每次自己就要忘记她的时候,就会有人提醒他,他已经娶了她,今日更是有人找上门来为她讨公道。 暴怒的祈寒直接冲了过去,死死的掐住了她纤细的脖颈,怒吼道: “琅王府没人留你,忍受不了就滚出去!不要去找一些不相干的人来为你撑腰!” 苏绾被祈寒掐的就快喘不过气来,想要辩解都无从开口,一双手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襟,想要找到支撑点,以减轻痛苦。 见到她的痛苦,祈寒并不想去掐死她,只不过在气恨太子为她出头,缓缓的松开了手上的力度,冷芒相视。 小昭在房间内听到了房间外的声响,见小姐跌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连忙上前扶起道:“小姐,您怎么样了?” 苏绾伸出手捂住肿痛的喉间,发出沙哑的声响,她已经大致猜测出事情的缘由。 “太子,他去找你了?” 第十五章 心碎 暗夜,狂风骤雨突然而至,帝都上空电闪雷鸣,雷声滚滚而过,倾盆的大雨从天而降,直落在琉璃瓦上,沿着廊檐飞溅而下。 苏绾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摇摇风雨,树木被狂风吹的四下摇晃,此时丞相府中梧桐花开得正旺,不知道暴风雨过后又会有多少繁花飘落枝头。 房顶之上那急乱交错的雨点,生生地敲在心头,让人心中难安。 柴房内小昭再为苏绾整理着干草铺就的床榻,见到苏绾站在窗前望的出神,雨水夹杂着冷风,顺着窗子飞溅而来,打湿了袍袖竟还不知。忙不迭的走过来放下了窗子。 伸出手拉过苏绾的手臂,问讯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苏绾不是不知,明日便是太子妃李姝的封妃大典,皇帝下旨命她和祈寒都要入宫观礼。 如今的祈寒正在书房里独自酌饮,想必心中涩苦,亲眼看着心爱之人受封,这对于祈寒来说无异于凌迟,心里在为他而忧心。心中所愿倘若连日暴雨,封妃大典便会取消,那么他就可以不必痛苦了。 “昭儿,如果这暴风雨能够下上三天三夜该有多好!”苏绾口中轻声低喃道。 小昭心中一紧,没有想到苏绾会有此一念,不禁问道:“小姐您是怎么了?您一向都是惜花之人,以往每遇到这样的天气,小姐都会担心不知道会有多少梧桐花瓣飘落,怎得竟然一反常态起来。” 苏绾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口误,自己是怎么了,怎得做起了摧花之念,抬起眸看向小昭,一想到明日祈寒所要忍受的痛楚,心中便隐隐作痛。 见小姐一脸苦楚一副忧心匆匆的摸样,小姐心心念念记挂的都是琅王,怕是再为明日的事情而忧心。 “小姐可是在为明日进宫之事而忧心,小姐放心明日要穿着的衣衫小昭已经准备妥帖了。” 苏绾抬眼望她,那清澈的眼眸正看着自己,小昭是一个善良细心的女孩子,二人名为主仆情同姐妹,两个人一直相互依靠着,很庆幸身边有她,而不是孤自一人独自面对。 “好,你准备好了便好,且不可有为礼数,令王爷蒙羞。” “是,小姐时间不早了,您也该歇了。” 翌日清晨,碧空如洗,阳光温暖而祥和,经过一夜的洗礼,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新,让人一见变心情大好。 房间内,苏绾一身白色宫装,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宽大裙摆逶迤。如墨的青丝,简单地绾了髻,头上斜簪一支蝶恋花的步摇,脸上薄施粉黛,清新淡雅中透着华贵。 小昭看着穿戴素雅的苏绾,这才是从前的小姐,见惯了粗布粗衣的苏绾,见到苏绾如此摸样竟然眸中酸涩,险些落泪。 苏绾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知道还有哪里不妥,开口问道:“昭儿,你帮我看看还哪里有些不妥。” 小昭儿忍了泪道:“小姐是一个美人,穿什么都漂亮.....。” 另一边祈寒坐在书房之内的案几旁,酒杯横斜,各色文书散落一地,满地狼藉。 管家跪在地上手中举着为祈寒准备的袍服恭敬道:“王爷,宫里面已经派人来,轿子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 祈寒瞳孔骤然收缩,深深寒意如针,怒瞪着跪在地上的管家。为什么每个人都再逼他,愤恨的祈寒将案几上的酒杯拿起丢在墙壁之上摔得粉碎。 管家跪在地上依然没有动,跟在祈寒身边多年深谙祈寒的脾气秉性,直言进谏道:“王爷,就算您在不想去,也要忍。” 祈寒那眸中的寒意更浓,恨得指节咔咔作响,这些年他忍的还还少吗?可是为了报仇他必须忍,祈寒发誓终有一天会将他们加注在自己身上的痛苦一并讨回来。 琅王府外,苏绾随着仆人来到琅王府的大门口,豪华的黄花梨轿子,雕龙画凤,四周坠有金色的流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苏绾见祈寒还没有到,她就立在轿子外面等着。 须臾,依然是一身白衣素雪的华美锦袍,俊朗非凡的脸上一如既往的阴冷,斜挑的双目只是冷睨了一眼苏绾,并没有言语,直接坐上了轿子。 苏绾微微叹了一口气,轻抿着薄唇,小昭为她掀开了轿帘,苏绾也坐在了轿子里,一行人向着皇宫而去。 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 晋阳宫内,皇帝祈天烨端坐在九龙宝座之上,一身金黑交织的宽大袍服, 头戴冕旒 ,两侧耳允低垂。 年约四旬,方头阔脸,剑眉浓密,龙睛虎目中透着锐利的波光。浑身与生俱来散发着威严。 坐在皇帝身边的卫皇后,艳丽的大红色华丽宫装,袖口绣了九只金凤,头戴五凤朝阳冠,翠鸟羽毛制成,凤冠的下部用珍珠围成的傫花,端的是凤仪十足。 众位大臣分列两边坐与矮几旁,几上各色果蔬糕饼,美酒佳酿。 祈寒的位子在左下方第二位,上首便是太子祈煜所在的位子,坐在太子身边的便是太子妃李姝。 今日是李姝的封妃大典,她自然要盛装出席,一身浅紫色华美宫装,织锦绣凤甚是华美,三千青高高挽起,凌乱的刘海遮住纤长的睫毛。皮肤白皙的毫无血色。双眸无神,清丽的脸上如一潭清水,毫无波澜。 “琅王。琅王妃驾到!”此时晋阳宫外一道声音响起,李姝方才回过神来,眸光急速的朝那大殿的门口望去。 琅王是皇长子,此等重要的典礼,是必定要参加的,皇上见他未到,方才命人去唤。 祈寒一入大殿,便迎上了李姝殷切的眸光,翦水瞳眸中盈满泪光,直直的看着祈寒,痛苦挣扎,那眸光里包含着太多的情愫。 迎上李姝的眸光,祈寒的整个身子僵硬,心中如万仞刺心,每一寸刀锋都透着如雪寒芒,痛的就要窒息而死,脚下的步履仿若有千斤重。 苏绾袅娜着步子走进大殿,离他如此的近,祈寒的异样她又怎么会不知,一颗心被瞬间碾的粉碎,摇摇欲坠的身子迈着细碎的步子跟在他的身后。 从门口到大殿的中央,竟然如此漫长,就连时间也好像凝固了一般停止了流动。 二人终于来到大殿正中央,齐齐跪道:“儿臣祈寒!臣媳苏绾!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 祈天烨冷淡的看了一眼祈寒,还有祈寒身边的苏绾,只是清淡的说道:“到你们的位子去吧!” 祈寒和苏绾谢过隆恩,方才做到了自己的位子上。苏绾见到祈寒的目光一直都在李姝的那里驻留,心中的那份痛楚又加重了几分。 隐忍着不让自己的泪水滑落,所有的委屈淹没的她透不过气来,隐约感觉到一束温暖的眸光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苏绾方抬起眼眸,正迎上了太子那关切的目光,那温润的眼神,不觉心中一酸,他一直都是这个世界上最疼惜自己的人,可惜他不是阿绾的祈寒哥哥。 第十六章 出征蛮夷 封妃大典结束,琅王祈寒没有回琅王府,而是留在了皇宫之内。 苏绾坐着轿子浑浑噩噩被抬回了琅王府,一路迈着凌乱的步子朝着柴房而去,眼中盈满泪光,心儿被伤的支离破碎。 趴在柴房的草堆上哭的伤心欲绝,看着就让人心碎,小昭在一旁伤心的直掉眼泪。 “小姐,您要想开些,别哭坏了身子。” 若是不爱心就不会痛,爱的越深就越是锥心刺骨。心里有一股气憋闷在心中好生难受,一时间所有的委屈涌上心头,如此的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心里会好过一些。 上一世自己的天真换来的并不是三人的快乐,最后李姝死了,国破家亡。如今重新选择,痛苦的依旧是四个人,只是一切结局还都是未知。 心里依然还在深爱着他,就不能够如此的懦弱下去,良久过后,苏绾终于坐起身来,揩拭掉眼中的泪痕。 声音里依然透着苦涩道: “昭儿,去帮我打些水来。” 小昭见小姐不哭了,大概是想通了,伸出手同样擦干了脸上的泪珠儿。 “是,小昭这就去。” 小昭离开了柴房去了厨房,今日出奇的管家并没有派人来让她们二人去劳作。 苏绾敛去了眼中所有的泪光,她相信只要自己留在祈寒的身边,终有一天祈寒会爱上自己。 眉目流转间依然透着丝丝的苦楚, 眸光不经意间瞥见了窗子旁边,放置的那张古琴,缓缓的走了过去,纤长的手指划过琴弦,发出跌宕音符。 从前每次思念他的时候,都会弹奏琴曲以解忧愁。玉手轻抬怀抱古琴来到干草堆旁,双手置于前,玉手轻挑银弦,双手在古琴上拨动着,哀怨苍凉的琴曲响起。 轻启檀口吟唱道:“天凉了,凉尽了天荒;地老了,人间的沧桑;爱哭了,这么难舍。心都空了,想放不能放;天亮了,照亮了泪光,泪干了,枕边地彷徨;梦醒了这么难舍,心都碎了想忘不能忘.....” 哀伤的曲调飘荡,泪水打湿香腮滴落琴弦,哀伤弥漫心间,忆往昔,所有的记忆浮上心头,至今依然无法忘记儿时祈寒那双宁静致远的双眸,那宛如春水一般的温柔。只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原本的祈寒消弭不见了。 弹奏间,突然房间外传来了及匆匆的脚步声,小昭儿气喘嘘嘘的从外面跑了进来,慌张的喊道:“不好了,小姐,王爷要去打仗了。” 苏绾神经一怔,琴声嘎然而止,琴弦断裂,瞬间指尖殷红低落琴弦,苏绾眼角还挂着泪,也不去管手上的伤,直接冲到了小昭的近前,流血的手握住小昭的手臂。 瞳孔微张,神色慌张的问道:“小昭,你说什么?王爷,他要去打仗了?” “嗯。厨房的人都这么说,王爷已经向皇上请旨去平乱,如今管家再为王爷收拾行装,王爷要住进军营,两日后就要启程去蛮夷之地。” 苏绾一听说祈寒要去蛮夷,整个人惊得的直接跌坐在地上,唇儿都在颤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够让祈寒去蛮夷之地。 重生前的苏绾清晰的记得,当初蛮夷大举南侵大周,配备了火器还有强弩,当初高明远将军去平乱,轻敌导致连连溃败,士气低靡最后全军覆没,高明远战死。 蛮夷乘胜追击,大举入侵大周腹地,大周因此失去近二十万疆土,对大周影响甚重,大周经过了三年的休养生息方才得以缓解。 苏绾从地上爬了起来,不顾着掸去身上的尘土,祈寒此去凶险难料,她不能够让祈寒去送死。 眸中满是担忧,唇儿微颤,声音紧涩的问道:“小昭,快告诉我王爷他如今在哪里?我现在马上就要去找他。” 小昭见苏绾的手还在流血,拉着她的手,“小姐,小昭先为您将伤口包扎。” 苏绾心里都在担心祈寒的安危,那里还顾得上手上的伤,就有些急了,声音也变得极为冰冷,“快告诉我,他在那里?” 小昭就是一怔,小姐从来没有对她如此凶过,呐呐道:“在军营。” 苏绾丢下惊愕的小昭直接奔着王府的马厩而去,在马厩里选了一匹枣红色的马匹,牵了出来。 马夫见苏绾是王妃,不敢上前阻拦,眼看着苏绾牵着马离开。管家知道了苏绾牵着马离开王府,想要阻止却也晚了,苏绾骑马而去。 苏绾坐在马匹之上,御风疾驰,眼前泪眼迷蒙,她学会骑马是她的祈寒哥哥所教,儿时那个怯懦的苏绾身边一直都有她的祈寒哥哥守护在身边。 如今她的祈寒哥哥有了危险,她一定要阻止他去蛮夷之地,不能眼看着他去送死。 马匹直奔着皇城的东北方向飞奔而至,一路狂奔,风吹乱了额前的发,终于来到大营门口,急速勒住马缰,小心翼翼的下马。 军营重地不准女子出入的,苏绾被守门的士兵直接拦在了门外。苏绾想见祈寒,也顾不得规定冲着士兵说道:“我是琅王妃,有要事想见琅王。” 士兵见苏绾的穿着倒有些富贵人家的样貌,只是苏绾的身上一路飞奔,染了一丝尘土,眼眸里泛着微红,看上去和养在深闺的王妃有些不同。 即便如此,害怕耽误要事,派人去了营帐之内通知祈寒。 祈寒坐在营帐之内,手里拿着李姝送给他的玉佩上缀相思结怔怔出神,今日在大殿之上,见到李姝那熟悉的娇颜失去了阳光般憔悴,曾经她的脸上总是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眉宇轻颦,心间泛起隐隐的痛。 此时有士兵站在门口,恭敬道:“王爷,琅王妃有要事在军营之外求见。” 祈寒请战去平乱,就是不想面对苏绾,没想到她竟然找到军营里来,还真是阴魂不散。 祈寒眸中的一丝柔情散尽,渐渐的化作冰冷的寒意,他和李姝有情人不能够相守,都是苏绾害的,心里充满了无尽恨意。 “她竟然敢来!”虽是炎炎夏日,那声音却冷的能够结出冰霜。 第十七章 军法处置 祈寒端坐在营长帐内,听到申屠俊禀告苏绾军营外请求拜见,对苏绾心中存着怨恨,并没有打算让苏绾进军营。 祈寒命申屠俊告知苏绾,就说他在军帐之内商议平乱之事,没有时间见她,命苏绾回琅王府,不可在军营外驻留。 苏绾此次前来,就是要告知祈寒蛮夷之地的凶险,可是祈寒并不想见她,此事若说出去恐怕会扰乱军心,所以此事只能有祈寒一人知晓。 苏绾并不是鲁莽之人,她弱质芊芊的一介女流,不会武功根本就没有硬闯军营的能力,她毕竟是一个大家闺秀,堂堂的琅王妃,那样做只会让祈寒在士兵面前丢失颜面。 神色焦灼的看着眼前的申屠俊,此人英武不凡,眉宇间透着正义凛然,如果自己写一封书信交与他,他应该会交到祈寒的手中。 苏绾有事相语气其自然很随和道:“将军,可否准备笔墨纸砚,容我想留一封书信交与王爷。” 苏绾所提的要求并不为过,于是申屠俊命人去取了纸张笔砚信封,苏绾走到一处空地,将纸张铺在地上,手执笔写下了一行行娟秀的字儿。 秀雅的眉宇紧蹙着,神色也异常的凝重,将前世所知的蛮夷的布局作战特点都写了进去,提醒祈寒一定不可大意轻敌。将信纸工工整整的叠了起来放进了信封。 苏绾拿着信笺亲手交到了申屠俊的手中,苏绾双手叠加,腰身躬身一礼神色郑重道:“将军,请将这封信笺务必交到王爷的手上,一定要王爷亲自看过之后写下回书,不然本王妃是不会离开的。” 申屠俊神色一怔,苏绾是王妃出身高贵,竟然给他出身士族之人见礼,连忙恭敬单膝跪道:“王妃殿下,属下岂敢受王妃之礼。王妃请放心,属下定当亲手将信笺送到王爷手中。” 苏绾羸弱的身影矗立在军营之外,看上去是那样的孤寂,眸中盈满担忧,望着缓缓走远的申屠俊,不能够亲自见他一面心中总是不安,希望他见到信笺之后,能够提早做出预防。 此时的祈寒已经静下心来,此次他带兵平乱,事关国家大事马虎不得,一切儿女情长都要放在一旁。 祈寒正坐在营帐内的书案旁,参详兵部送过来的部署图和蛮夷首领的相关秘要文书。 听到了营帐外的步履声,转瞬间人已经到了营帐外,申屠俊在帐外恭敬道:“王爷,属下有要事求见。” “进来吧!”祈寒冷淡的应了一声。 抬起眸望向门口,申屠俊手里拿着一封信笺,恭敬的跪在了祈寒的面前,将信笺拱手举起置于头顶道:“王爷,王妃命属下将信笺交给王爷,并且嘱咐一定要王爷看过之后写下回书王妃才会离开。” 祈寒充满寒意的眸子看着申屠俊手上高举的信笺,原本以为她已经离开了,不想她还没有走。阿绾,你太高估了你在本王心里的位子,不管那信笺上写的是什么?本王都不会看,更不会写什么回书。 “将信笺拿过来!”声音依然很冷,很淡。 申屠俊从地上起身,将手中的信笺递了过去,祈寒凝眸接过申屠俊拿在手中的信笺,眼前浮起的都是苏绾那不卑不亢的神情,心中的怨恨就更深。 纤长而白皙的双手将信笺拿在手中,手滑向两边,看都没有看一眼,“嘶!”传来纸张被撕裂的声响,苏绾所写的信笺被一分为二,被祈寒丢在了书案上。 祈寒嘴角扬起一抹森然的寒意,挑起眉目看向申屠俊冷道:“将碎屑交与她,命她马上离开,如果她不离开公然忤逆本王的意思,就以军法处置。” 申屠俊跟在祈寒身边多年,王爷是冷傲了些,却也不是那种冷血无情之人,怎么会对王妃如此的无情,要知道那军法就是用在久经沙场的士兵身上,唯恐承受不住,何况是身娇肉贵的王妃。 “王爷,您当真要对王妃动用军法?王妃恐怕承受不起。” 祈寒当然知道军法有多么的可怕,因此才想要以此吓退苏绾,如果她真的不识抬举,不在乎自己的颜面,那也就不要怪他不念及从前的情分。 “申屠,难道你听不懂本王的意思吗?一家不治何以平天下!不要忘了这里是军营,众将士都在看在眼里,军营之中军令如山!” “是!”申屠俊明白祈寒的意思,如果连一个女人都该公然忤逆王爷的意思,今后在士兵面前还有何威信可言,于是将一分为二的信笺揣在怀中恭敬的退了出去。 眼看着申屠俊走了出去,眸中的寒星凛然,心中再告诉自己,“祈寒这一回绝对不能够心软,不要忘了当年她的父亲也参与了那场争斗,虽然不是主谋,却也是帮凶。” 一想到母妃的死,还有李姝,心中的那份恨意就更加强烈。 营帐外,落日的余晖映照,眼见着天就要暗了下来,苏绾白衣素雪,矗立军营之外,风吹乱了额前的发,焦灼的眼眸注视着营帐所在的方向。 远远地见到了申屠俊的高大的身影,眉眼间添了几分欣喜,缓缓的朝盈门走去。渐渐的看着申屠俊一脸的凝重的神情,一霎那的恍惑,忽的止住了步履,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申屠俊。 申屠俊眉目间一丝隐忧,先施一礼然后从怀里将被撕碎的信笺恭敬的递了过去。 “王妃殿下,王爷有命命王妃速速离开,否则军法处置!” 微颤的手接过那被撕碎的纸页,他竟然连看都不看一眼,自己的一片苦心被他碾得粉碎,祈寒哥哥,你就当真如此狠阿绾吗?竟然狠心的要动用军法来处置我。 祈寒哥哥对阿绾无情,阿绾却不能够对祈寒哥哥无意,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祈寒哥哥去送死。 隐忍着没有让泪水滴落,冲着申屠俊道:“带我去见王爷,一切后果由本王妃自行承担。” 第十八章 自寻死路 苏绾已经当着将士的面说了,他要见祈寒,一切后果由她自行负责。 申屠俊见刚刚苏绾那一瞬间凄楚的神情,让人见了便生出不忍,王妃如此执意要见王爷,怕是真的有要紧的事相告。 “好,属下这就带着王妃去见王爷。” 天儿慢慢地暗了下来,军营里面已经开始燃起了火把,沿着宽阔的甬道跟在申屠俊的身后,苏绾第一次来军营,一路上见士兵森严,即使夜幕降临依然没有忘记在操练,军营之中到处充满了肃杀之气,心中不免生气敬畏之心。 终于在一间营帐前停了下来,营帐内已经点燃了烛火,申屠俊正欲向军营内的祈寒禀告,被苏绾阻拦道:“将军,莫要通传,还请营外等候。” “是!”申屠俊知道王妃怕是有秘密的事怕被人听到,于是恭敬地退了出去。 营帐之内的祈寒早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步履声,眸子里染了霜色,薄唇扬起一抹阴冷的弧度。 苏绾定了定神,杖刑也罢,冷言嘲讽也罢,自己是不会退缩的,挑开了门帘,直接走了进去。 营帐内灯火通明,映在他刚毅的俊脸,祈寒低垂着眉眼,手执一本册页在观瞧,一脸淡漠的神情,丝毫没有理会苏绾的意思。 祈寒如此的反映倒叫苏绾内心觉得不安,仿若山雨欲来是片刻的宁静,一时间似乎只能够听到自己紊乱的心跳声,还有他默默地翻着册页的声响。 朱唇淡咬,盈盈向前一礼道:“妾身见过王爷。” “阿绾,你越发的嚣张了。”一句极为冰冷的声音从他薄削如刃的唇中逸出,幽幽的却生成浮光掠影的刀刃贴心划过。 苏绾听到他话语间的寒意,直接跪在地上,“王爷,妾身自知忤逆王爷甘愿受罚,请妾身把话说完,再罚不迟。” 祈寒终于轻抬眉眼,双眸如结了冰的寒潭,“本王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苏绾终于有些沉不住气,“王爷,王爷此次平乱凶险之极,一定要加大铠甲和盾牌的配备,要预防蛮夷在水里面下毒,还要以防他们烧粮草,切莫轻敌。还请王爷向父皇加派驻军的兵力,蛮夷军队稍后还会加派援军,蛮夷猛于虎不得不防。” 听到苏绾的话,一抹讥诮划过眼底,那语气平淡的仿若谈论的只是极为寻常之事,“说完了吗?” “王爷,阿绾说的是很重要的事,王爷一定要放在心间,绝对不可以大意轻敌,数十万将士的生命就掌握在王爷的身上。” “不要以为你看了一本粗浅的兵书就对本王指手画脚,你还没有那个资格,趁我还没有发怒之前最好闭上你的嘴。”冰冷的声音透着无尽的愤怒。 苏婉也想闭嘴,不想惹怒他,可是他不相信你自己的话,此次来军营岂不是徒劳无功。 “王爷,蛮夷每年都会滋扰边境,因为他们地处荒漠资源匮乏,每到青黄不接之时就会南侵,可是没有哪一年会有如此大的规模。很显然他们已经积蓄了一定的实力可以与大周一战。蛮夷虽然粮食匮乏,可是他们的兵强马壮,盛产铁矿,武器配备方面一定会比我国要强很多。王爷,切莫轻敌!” 苏绾的话真的将祈寒给激怒了,心中翻涌着怒涛,抄起书案上的厚厚的一摞册页直接砸向了苏绾,跪在地上的苏绾来不及躲开,直接被砸的倒在了地上。 册页很重直接砸在头上,头晕目眩的还没有缓过神来,狂怒的祈寒已经冲到了她的身边,大手已经揪住了她的衣领,怒目相视。 祈寒那双骇人的眸子,仿佛无尽的幽冥之火肆意蔓延,想要燃尽世间一切,瞬间便会化为乌有。 “阿绾,本王已经忍了你很久了,如果你想死本王就成全你!” 苏绾总感觉祈寒对自己并非无情,他心里似乎一直隐藏着什么隐秘,在他的手还没有卡在脖颈之前问出。 “为...什么?你...不喜欢...阿绾?让...我死得...明白” 听到苏绾问出除此令人可悲的问题,那表情就越发的森寒起来,“为什么?你想知道为什么?今天本王便告诉你。五年前,我的母妃是被人陷害被迫服下毒酒而死,罪魁祸首就是卫皇后,你爹就是帮凶。” 原本还存着一丝反抗的苏绾,神情僵硬的没了声响,原本就曾怀疑过卫皇后是害死荣贵妃的人,父亲极尽讨好卫皇后,若说父亲参与其中,她绝对相信这是真的。 重生前自己的父亲和哥哥都死在祈寒的手中,他还狠心的杀了自己的亲弟弟。原来除了李姝姐姐的死,她也是在为母亲报仇。难怪他会对自己如此的冷漠,全然不念及旧情,原来自己竟然是他杀母仇人的女儿。 知道真相的苏绾心中如万刃穿心,每一柄刀锋都泛着如雪的寒芒,心中死寂了一般冰冷。 眼角划过苦涩的泪痕,一想到那个疼爱自己娴静如画的荣妃娘娘,那个曾经温润如水的翩翩少年,因为父亲的自私而消弭不见了。 可是她却不能够忍受再次看到父亲和哥哥再次死在祈寒的手上。 “如果你想要报仇,就杀了我吧!请不要去伤害我的父亲和我的哥哥,这是我最后的心愿。” 触手的冰冷从脖颈上传来,苏绾闭上了眼眸,如果可以用自己的一条命换父亲和哥哥的命,可以让祈寒哥哥消除怨恨,自己也死而无憾了。 祈寒的手只要再稍稍的用上力度,就可以拧断她纤细的脖颈,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脸,曾经的她是那个天真烂漫的阿绾,附在脖颈上的那双手,却迟迟的都没有用上那最后的力道。 房间外,传来了申屠俊的声音,“王爷,管家带着人前来找寻王妃殿下。” 祈寒缓缓的松开了卡在苏绾脖颈上的手,苏绾忽觉脖颈一松,没有了那种窒息感觉,苏绾捂着火辣的脖颈,不住的喘着气。 “为什么不杀了我。” 祈寒依然阴冷的双眸冷睨着苏绾,“有时候,活着的人会更加痛苦。” 祈寒转眸冲着门外的申屠俊吩咐道:“来人,将王妃带到校场,王妃忤逆本王,军法处置以儆效尤!” 第十九章 狠心 夜幕降临,校场之上火把燃的炯亮,照的四周一片通明。 苏绾被人带至高台之下,喉间依然的火辣灼痛,双眸空洞无神跪在地上,依然沉浸在真相之中,是父亲的自私害的祈寒变成如今冰冷的摸样。 父亲为了自己的私利,竟然做出此等泯灭良心之事,倏然间想起,当年母亲曾因为荣贵妃娘娘的突然薨逝而一病不起,就是那个时候母亲烙下了病根。 如今想起来,或许母亲早就已经知道了父亲的所作所为,刹那间,丝丝寒意从肌肤袭来直达脑际,无数的冰冷从心底蔓延开来。 祈寒一身白衣眉目凛然坐与高台之上,森寒的双眸冷睨着跪在地上神色恍惚的苏绾,两日后大军就要出征平乱。 苏绾擅闯军营,一再忤逆他的旨意,他一向治军严明,军令如山,此等情势,且不说他与苏家的恩怨,就算苏绾是他的王妃,也绝对不能姑息。 声音依然冰冷的不带一丝情感,“苏绾,你可知罪!” 仰首间,苏绾迎上那双充满寒意的眸子,那张冷漠到极致的脸旁,心中泛起隐隐的痛楚,是苏家有愧于他,他恨自己也是应该。 眸光轻移,看着四周刀锋森寒的士兵们都在看着他,此时的他不是自己的祈寒哥哥,更不是自己的夫君,而是千军万马的统帅,自己忤逆他的旨意,受罚是难免的。 如果能够让他免去危机,即使今日被他打死,也心甘情愿了。 “王爷,妾身忤逆王爷的旨意,擅入军营,理当受罚。不过妾身希望王爷记住妾身在营帐之内所说过的话,只要王爷铭记,妾身死而无憾!” 祈寒冰眸凛然的睨着苏绾,以为自己读了一本粗浅的兵书就妄想对本王指手画脚,恨意如火从心底腾起。 “既然你认罪,念你是初犯,就罚你军杖十杖,来人准备行刑。” 王爷治军严明,就连自己的王妃犯了错都照打不误,士兵们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十杖已经是很严重的刑罚,十杖下来就连男子恐怕也要爬上十天半月。 士兵拿来了行刑的板凳,横在当中,苏绾匍匐在木凳子上,半跪在祈寒面前,唇儿绷得紧紧的,她只是一介女流,心中怎么会没有惧意。 居高临下的祈寒看到苏绾眼中的惧意,如今他是一军统帅,军令如山。 “行刑!”薄凉如刃的两个字从他口出逸出。 木杖重重的落在了苏绾的身上,臀上传来剧痛延伸到皮肤的每一寸神经,只是一杖已经痛的银牙都要要碎了。 紧接着第二第三杖...苏绾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响,唇齿间浓重的血腥沿着嘴角溢出,额上汗出如浆,眼前昏蒙一片,仿若感受到了皮肉绽裂的感觉。 苏绾硬生生的扛下了十杖没有发出一声哀嚎,血染白衣,女子的皮肉太细,恐怕血肉已经粘在一起。 祈寒坐在位子上枉自挣扎了很久,眼睁睁地看着苏绾受刑,心中怎么会没有一丝动容,不禁扪心自问,祈寒你真的就那么恨她吗? 见苏绾趴在长凳上没了反应,以为苏绾已经痛的昏了过去,从座位上出离,大步的走到了苏绾的身前,那眼眸中竟藏着一丝不忍。 “阿绾,你这又是何必!” 迷蒙间的苏绾还有话要和他说,她不能够让自己就这么昏了过去,听到祈寒的那声何必!想起了前世自己死在他的怀中,当时他也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来人,去准备一副担架过来!” 突然有一只手死死的撰住了祈寒的衣襟,传来苏绾细如蚊呐,虚弱的声音。 “一...定要..记住...阿绾..的..的话。小...小心...”话还没有说完苏绾就痛的晕了过去。 此时担架已经抬了过来,面对苏绾的固执,祈寒不禁感到无奈,不管怎么说苏绾都是他的王妃,不能看着她趴在地上,伸出手将昏迷的苏绾抱上了担架,那眸中的寒星也淡了几分。 吩咐一直站在士兵之中的管家道:“把王妃带回王府属于她的房间内,然后拿着本王的帖子宣御医女官为她瞧病。” 管家恭敬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踏着夜色,管家带着受伤昏迷的苏绾离开了军营,看着一行人消失在夜色之中。 祈寒又重新回到了高台之上,凛然而立,犀利的眸光看着高台之下的众位将士。 “你们都记住,本王军令如山,如有违抗绝不姑息!” 琅王府门口,灯笼迎风摇曳,摇晃的灯影映照着小昭孤单的身影。 侍婢小昭站在琅王府的门口,左顾右盼看着远处,管家已经带着人去了军营去找寻小姐,如今已经去了几个时辰还没有回来。 小昭没有忘记苏绾走的时候,手上是受了伤的,一听到王爷要去打仗,苏绾就疯了一般骑着马奔了出去。眉目间都是担忧,担心着苏绾的安危。 远处,夜泼了墨一般,暗夜里见到有一群人打着灯笼朝王府的方向奔了过来。 眼见着人越来越近,小昭方才看清是管家带着一群人,手上抬着一个人,趴在担架上,竟是一身白衣。 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灿起,担架上的人莫不是小姐么?直接冲了上去,见苏绾身上染着血,容色惨白,竟是晕了过去。 小昭跪在地上哭得悲戚,“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出去还好好的,是谁把您打成这幅样子。” 管家见到小昭拦住了担架,命人上前将小昭拉开,眉目间隐有薄怒道:“王妃是忤逆王爷,受了军杖!” 小昭整个身子如弦开满月的弓箭僵立原地,“王爷竟然狠心的打了小姐?” 第二十章 梦魇 五更的号角打破了夜的沉寂.......。 清晨破晓,万丈霞光,天幕下,皇城外,旌旗迎风招展,猎猎生风。 一列列青铜甲胄的兵马手执长刀整齐列队,威风凛然,战鼓催动号角齐鸣。 祈寒一身银色铠甲,泛着如雪的寒芒,银盔红缨,银色龙吟宝剑佩在腰间,身披红色大氅,迎风翻飞。 身下一匹黑色的汗血宝马,名曰墨焰,头带辔头,扬声嘶鸣,四蹄齐奔,溅起满地黄沙,马勒与高台之前。 祈寒飞身下马,直接跪在地上,众将皆高呼,冲着点将台上三呼道:“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帝祈天烨一身深褐色的锦袍,头戴冠冕,立于高处的点将台上,虎目精芒,皇者威仪。 看着台下整装待发雄厚浑威凛的众将士,还有跪在地上的皇长子祈寒。 今日大周的军队便要北上蛮夷之地平乱,依照惯例,每逢战事都要例行祭天仪式之后,皇帝钦点为将,大军方可以出征。 吉时已到,是时候点将出征,“琅王听命,敕令而为兵马大元帅统帅三军,北上讨伐蛮夷!” 高台下早有随从准备好了虎符,听到皇上的命令,垂首敛眸,走到祈寒面前将虎符令牌交到了祈寒的手上。 祈寒跪地接高举虎符令牌,高呼道:“儿臣领命,定不负皇命,誓破蛮夷!保疆土,定当凯旋而归!” “凯旋而归!凯旋而归!”士兵齐齐呐喊,一时间声响震天,气势雄浑。 琅王府内,那夜,苏绾被执行杖责,至今仍然昏迷不醒,浑浑噩噩的已经度过了两日。 梦中,大漠狼烟嗥,苍茫腥红的天幕笼罩,天边血溅残阳,血舞的黄沙四处飞扬。 落尘烽烟战火天,旌旗横倒四方,到处都是断壁残桓,满地尸骸骨,刀光剑影间,流血漂橹,满目腥红。 雾惨云愁,光秃秃的枝桠上乌鸦在鸣叫着,发出阵阵哀鸣,不禁让人心更加的悲凉。 苏绾想走出这片可怕的战场,踏着血路向前,血染红了衣袂。 远方传来了杀戮之音,寻那声远望去,远见劲风惨呼,漫天的黄沙飞舞。 有两方人马在不停的厮杀着,苏绾本想躲开,忽而眸中闪着异样的波光,那为首之人竟是祈寒,依然是那银色如雪的铠甲,身上已经染满了斑驳血痕。 战场上杀声震天,都在拼命的搏杀着,眼见长刀冲着祈寒横飞而去,祈寒闪身,那寒光从他的发鬓掠过,吓得苏绾差一点惊呼出声。 祈寒手中拿着龙吟宝剑奋力的拼杀着,忽然无数的强弩如剑雨一般从四面八方,奔着祈寒而去。 苏绾吓得面如土色,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喊道:“祈寒,小心!” 可是她离得太远,祈寒根本就听不到他的声音,利箭如雨从四面八方直奔着祈寒而去,无处可躲。 一道道利箭穿透了铠甲,霎时间,一抹腥红奔着祈寒的口中喷出,龙吟宝剑撑着地,那双眼若铜铃,眸中藏着太多的不甘,直直的站在原地不肯倒下。 苏绾一路跌跌撞撞的奔跑到了近前,见到祈寒死的悲壮,死不瞑目。伤心欲绝,泪如雨下。颤抖的双手想要将他的双眼合上,可是触手竟然是虚空。 苏绾知道这是一个梦,这样的梦境太过惨烈血腥,直接跌坐在地上,泪如滂沱,她无力去阻止一切的发生,眼睁睁地看着祈寒死去。 痛,心痛至极,绝望的悲鸣划破长空:“不要,不要!祈寒哥哥阿绾不要你死!” 一直守在床榻前的小昭,见到苏绾一副痛苦神情,“小姐,小姐您醒一醒!” 苏绾听到了呼唤,缓缓的睁开了眼眸,依然没有从那可怕的梦魇中回过神来,口中依然呐呐自语。 “祈寒哥哥,你不能死,阿绾是不会让你死的。” 小昭看着小姐受了伤回来,昏迷了两日,依然神志不清,不禁为小姐感到心疼。王爷如此对小姐,小姐醒过口中念叨的依然是王爷的名字,小姐的痴心王爷为何看不到? “小姐,您好些了吗?” 苏绾匍匐在床榻上,费力的抬起头寻那声源望去,那眉眼间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终于走出了那可怕的梦魇,股间依然麻木疼痛,还记得自己受杖刑昏了过去,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昭儿,我昏睡了几日了,王爷如今在哪里?” 小昭敛了敛眸略作思量,知道王爷出征的事情是瞒不住的,于是如实相告道:“小姐,您如今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王爷今晨就已经赶赴战场了。” 苏绾大惊:“什么?王爷已经去战场了?” 苏绾想要起身,从床榻上爬起来,可是她股间疼痛难忍,双腿竟用不上一丝气力,此时就如同废人一般。狠狠的撰着锦衾,泪水纷落如雨。 小昭见苏绾难过的神情,劝慰道:“小姐,切莫伤心,王爷是去打仗,就算您没受伤,也不能够跟着去。还是安心的王府里养伤。” 良久,苏绾收敛的心绪,小昭说得对,如今哭也是无济于事,要尽快的养好身子,才能够想办法去营救,绝对不能够让梦中景象变成现实。 抬起眸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回到了她大婚的那间房间。 如水的瞳眸还隐着泪光,“小昭,我们怎么会回到这间房间?” “小姐,这里原本就是属于您的房间啊!王爷竟然狠心的下令打小姐,大概是觉得理亏吧!” 苏绾摇了摇头,自己是他杀母仇人的女儿,又拆散了他和李姝姐姐的姻缘,他恨自己入骨,他说过活着的人会更痛苦。 “或许他是不想让我如此轻易的死掉。“那声音平淡的仿若说着寻常之事。 第二十一章 不祥之兆 十日后,苏绾配合御医女官的诊治,小昭在身边细心照料,苏绾终于能够下地自由走动。 这十日以来,苏绾心急如焚,每日都期盼着自己的身子能够快些好起来。自从苏绾搬回了属于自己的房间,管家似乎对她的态度也恭敬了些许。 苏绾每日里都在想着要如何才能够救祈寒,那可怕的梦魇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父亲他不敢去找寻,父亲和祈寒之间积怨宿深,父亲的心思她一直都捉摸不透,如今苏绾能够依仗的只有自己的哥哥苏瑾,兄妹二人一母所生,兄妹感情笃厚。 苏绾已经命管家去请丞相府的大公子苏瑾前来琅王府,苏瑾下了朝以后,接到了琅王府递下的帖子,就奔着琅王府赶去。 虽然上一次在琅王府苏瑾被苏绾的执着愤恨不已,心里面一直担心妹妹的境遇,不敢向母亲佟氏说起,只当说妹妹很好。 琅王府内,苏绾一身素衣,独自在房间内踱着步子,已经命小昭去问了几次,焦灼不安的等着自己哥哥的到来。 房间外,小昭带着苏瑾已经到了门口,小昭伸出手敲响了房间的门,“小姐,大少爷来了。” 苏绾殷切的眸光望向门口,迈着步子来到门口,打开了房间的门,那许久未见的俊秀身影立在房间的门。 苏绾的眸中盈满水雾,轻声的唤了一声“哥哥!” 那温润的眼眸中添了一丝柔情,“妹妹,近日可好些了。” 听到哥哥的问询,整张脸瞬间变得凄楚,微微的摇了摇头道:“不好,一点也不好。” 苏瑾神情就是一滞, 如今琅王出征北上不在府中,妹妹应该有轻松的日子可以过才是。 苏绾望见哥哥苏瑾脸上的不解神情,看了一旁的小昭,有些事情只能够他们兄妹二人知道。 冲着小昭说道:“昭儿,去门口看着,不要让外人闯进来。” 小昭蕙质兰心,自然知道兄妹二人有事情要商量,唯恐隔墙有耳,恭敬的退了出去,轻轻的关上了门扉。 苏瑾见妹妹谨慎的摸样,顾盼流离间尽是隐忧,竟然连贴身的侍婢小昭儿都支走了,温煦的容色变得有些凝重,狭长的俊眸微眯着。 “阿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如此的谨慎。” 苏绾峨眉微蹙,那眸中瞬间结出冰花,提起裙袂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声音里充满了涩苦与无助。 “哥哥,求您救救祈寒吧!” 苏绾突然的话语一时间让苏瑾有些不理解,祈寒如今去蛮夷平乱刚刚离去没有几日,何时有了危险,见到跪在地上的苏绾,直接上前扶起她。 “阿绾快些起身,有话咱们兄妹好生说话,不知阿绾此话所谓何意?” 苏绾不能够说出自己重生的身份,哥哥定会以为自己得了癔症疯癫了。 如今最好的解释就是那个梦魇,若说做梦有预兆也非无稽之谈,自古就有君王梦魇上天预警便是亡国先兆的说法。 “哥哥,最近阿绾每晚都会做着同样一个噩梦,我梦见祈寒在战场上被强弩射杀而死,而且死不瞑目。如此出征之际便作此不祥的梦境,此乃大凶之兆。哥哥,求您向皇上上书,增加派兵的兵力和武器的配备。” 听到苏绾做恶梦,苏瑾心头便是一悸,大军出征讨伐蛮夷,便做此噩梦确实非吉祥之兆。 苏瑾不禁蹙眉深锁,“阿绾,会不会是阿绾担心琅王的安慰,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如今噩梦连连加上重生前对时局的判定,苏绾判定这个梦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不,哥,如果不是上天预警,此梦又怎么会在大军出征当日所做。 这梦中预警虽有先例,只因一个梦便上书朝廷,恐怕难服人心,唯恐引起恐慌,而扰乱军心。 “阿绾,不管那个梦是吉是凶,你都不要说出去,传扬出去会,如今皇上对你上一次忤逆之事龙颜不悦,此时说出会触怒龙颜,皇上喜怒无常,唯恐性命不保。” 苏绾咬着唇儿,正是因为如此,才不可以触怒天颜,只怕到时境遇更加堪忧。 “阿绾知道。” 苏瑾见苏绾蹙眉情愁的神情,心中不免疼惜,苏瑾想来都很疼爱自己的妹妹,当然会尽全力帮她。 “阿绾,如今大军还未到战场,要想增加派兵,一定要琅王亲自向皇帝讨要最为稳妥。而且哥哥只是太子架下的骑都尉,没有请旨的权利。不如妹妹去求父亲,虽然父亲反对你嫁给琅王,我们毕竟是一家人。” 苏绾一听到哥哥提起父亲,连忙否决道:“不,不可以去求父亲,父亲他一定不会帮助琅王的。” “阿绾,就算父亲将你赶出家门,他依然是我们的父亲,琅王必定是他的女婿。” 苏绾凝眉,很显然哥哥并不知道父亲对祈寒所做出的伤害,这件事一直被皇宫封锁了消息,当年贵妃娘娘的薨逝内情究竟如何不得而知。 “哥,你还记得五年前贵妃娘娘突然薨逝吗?贵妃娘娘不是病死的,而是被卫皇后和父亲合谋害死的。所以祈寒才会如此的恨我,是我们苏家欠了他的。” 苏瑾闻言如遭雷殛,立时僵住,父亲是对权谋看得很重,却也没有想到父亲竟然会帮着卫皇后去害死贵妃娘娘。难怪归宁之日琅王不肯踏入丞相府。 苏瑾蹙眉深思,他做事一向沉着冷静,这件是关乎皇家的颜面,所以才会被皇帝下令封锁消息,那眉宇间添了几分凝重。 “阿绾,这件事情切不可传扬出去。” 苏绾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哥哥尽管放心,阿绾是不会说出去的。” 原本苏瑾很恨祈寒对自己妹妹的残忍,很不理解妹妹为何甘愿忍受他的屈辱,如此想来荣贵妃的薨逝定是琅王心中难以拭去的阴霾,他才会变得如此冷漠。 苏瑾微微叹了一口气,眼底流淌出从未有过的迷惘,事情突然变得好复杂。 良久以后,苏瑾伸出手扶住了苏绾的双肩,眼神也变得坚定道:“既然是我们苏家欠他的,我会向太子请求向皇上请旨加派驻兵。” 第二十二章 私会太子 苍穹一片碧蓝毫无一丝云彩,天气晴好,不觉已是骄阳似火,蝉躁动人困的夏天。 午后骄阳,院子里的花草纷纷的没了精神,蝉鸣却清晰可闻。 已经有一日过去了,哥哥一直没有消息传来,烦闷的天气,更让人心中更加烦躁不安,苏绾放下了手中的兵书。 站起身来想要出去房间走走,小昭在一旁打着蒲扇,见苏绾起身忙不迭的上前问道:“小姐,您这是要去那里?” “昭儿,最近我的心里总是不安。陪我到院子里走走!透透气!” 二人不觉来到琅王府荷塘之内的湖心亭,站在亭中,荷塘里的荷花开得正艳,透着沁人的馨香,一阵熏风吹来,让人的心情舒缓了些许。 远远的管家眼带凝色急匆匆的奔了过来,来到近前恭敬道:“王妃殿下,皇后娘娘命人来接娘娘进宫!” 闻言,苏绾刹那间迷惘,上一次进宫皇后娘娘似乎对自己很失望,怎么还会再次宣召自己进宫,莫不是哥哥的那里出了什么纰漏。 苏绾定了定神,忙不迭的向管家问道:“知不知道皇后娘娘所为何事?” “属下不知,来人拿了皇后娘娘的帖子前来,如今人已经到了王府外候着。” 此时苏绾的心里的迷惑一层深是一层,一时间猜不透卫皇后的意图,既然是宣召自然是不能驳了皇后的颜面。 进宫自然要有进宫的礼仪和规矩,“劳烦管家去知会一声,本王妃去换一身衣衫稍后便到。” 苏绾无心梳妆,只挽了简单的发髻,随便换上了一身白色的宫装,袖口领口织染大朵冰蓝色的玫瑰花,腰间冰蓝色的缎带勾勒出穠纤合度窈窕身姿,素雅高洁。 小昭在一旁跟着,来到琅王府的门口,此次前来传旨的是一名年老的公公。 苏绾向这名公公问询皇后娘娘的意图无果,方才坐上了皇宫里派过来的轿子,小昭在一旁伺候着放下了轿帘。 那老公公见苏绾上了轿子方才扯着不阴不阳的嗓子唤道:“起轿!” 苏绾端坐在轿子里面,心绪烦乱,一颗心沉浮不安胡乱的做着猜测。 轿子一路沿着东方行进着,可是行至半途转了方向,并不是朝着皇宫的方向,进宫的路径小昭是闭着眼睛都不会变认错的。 这群人显然是要将小姐往郊外走去,轿子里的苏绾是感觉不到方向的改变。 “等一下!你们到底要带我们家小姐去哪里?这里根本就不是去皇宫的路?”小昭虽然心里害怕,却还是喊了出来。 轿子突然停了下来,小昭的话语苏绾坐在轿子里听得真切,心中猛然紧缩,青天白日的莫不是遇到了劫匪?可是皇后娘娘的帖子不是假的。眼前突然浮现一道温润的身影,莫不是他? 轿子外突然传来一道不阴不阳的声音,便是那接苏绾进宫的太监,“琅王妃莫要惊慌,老奴是奉了太子的旨意前来接王妃去郊外的河边,而且苏都尉大人也在那里。” 老太监的话正印证了苏绾的猜想,能够轻易弄到皇后印信之人唯有太子莫属,看来他为了自己能够光明正大的走出王府还真是煞费苦心。 苏绾并没有惊慌,轿子继续前行着,轿子依然一路摇晃着,轿子里的苏绾思绪不仅回到儿时,皇城外的那条河,儿时哥哥,祈寒哥哥还有太子四人总会偷偷的跑到河边去嬉闹。 因为自己是唯一的女孩子,所以三人都对她疼爱有加。儿时的时光总是最美好的,那时候的祈寒哥哥是那样的温柔,不知不觉思绪飘远.......。 轿子突然停了下来,打断了苏绾的思绪,轿子外面传来了那太监的声音道:“琅王妃,郊外已经到了。” 小昭走过去为苏绾掀开了轿帘,苏绾从里面走了出来,郊外的空气果然清新了许多,眼望四周。 远远地便见到河滩旁,那抹青黛色的身影,微风吹动衣袂,双目狭长,眉眼如画,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弧度。 迎上那温润的眸子,四目相对,苏绾每一次见到祈煜心中都会弥漫不散的愧疚,心儿微酸,眼眶微红,迈着细碎的步子,缓缓的朝那翩翩人儿走去。 太子身边,哥哥苏瑾立在太子的身侧,太子的显然训练有素,都纷纷的藏在暗处保护着。 苏绾走上前去盈盈一礼道:“苏绾见过太子殿下!” 听到苏绾如此生涩的称呼,让祈煜的心中升起丝丝苦涩,“阿绾还是不肯叫我一声煜哥哥!” 苏绾又朝自己的哥哥见礼,自从那日哥哥离开便是杳无音信,整日的忧心,不知道结果如何。 “哥哥,不知妹妹所托之事如何?” 苏瑾没有说话而是将眸光看向了太子祈煜,一时间祈煜的眸中也变得凝重起来。 “阿绾,你真的做了那样的噩梦了么?” 苏绾点头,眸中隐含泪光,“是,梦里,祈寒死得很悲壮!” “我已经向父皇谏言要求增加北伐的兵力,可是父皇认为蛮夷不过是有勇无谋,没有开化的野蛮人罢了不足为据。” 苏绾闻言眸中盈泪,险些跌倒,如此说来,皇上是拒绝派兵,“如果阿绾拼得一死,说出噩梦示警皇上会不会派兵?” “不可!”苏瑾和祈煜二人异口同声,二人有着同样的顾虑,不管梦是真是假,苏绾扰乱军心必死无疑,或许还会连累琅王和苏家。 泪水纷落,一时间苏绾六神无主,跌坐在地,口中低喃道:“祈寒哥哥,阿绾要如何才能够才能救你。” 他们两个人将苏绾带出来就是想要想一个万全法子,不管是不是苍天预警,祈寒都是从小一直长大的好兄弟。 苏绾略作思索,忽而从地上爬了起来直接拉着苏瑾的手臂,冲着苏瑾道:“哥,带我去蛮夷,这一次不管生也好死也罢!我都要和他在一起!阿绾死也不要和他分开。” 苏瑾大惊道:“阿绾,听哥哥的话,冷静一点。” 听闻苏绾的话,看到苏绾伤心难过的样子,祈煜的心中无法言语的痛殇袭来,不忍看到苏绾伤心难过的样子,如果自己还能够为他做什么? “阿绾,你别着急,煜哥哥的手下还有五百亲卫军,各个都是精英。我会尽量筹集一批军械给你至于粮草就比较棘手,给我五天的时间我会尽量筹集。” 祈煜就像暗夜里的一道曙光,照破她心间的阴霾,这世上最心疼她的依然是他,那眸里早已泪涟漪,直接跪在了地上。 “煜哥哥,谢谢你!” 第二十三章 杀其锐气 苏绾已经和他的哥哥,还有太子商量好了,由苏瑾护送苏绾去蛮夷找祈寒,一路上有苏瑾照看着祈煜心里才会放心。 苏瑾和太子暗中调配人马,筹集军械和粮草,苏绾自己也不能够坐以待毙,她决定找琅王府的管家谈一谈。 轿子被重新抬回了琅王府,小昭伺候着掀开了轿帘,苏绾缓缓的从轿子里面走了出来。 见管家已经等在了王府门口,苏绾正巧有事情想要找他,清淡的看了管家一眼,发现管家的神色有些异常。 苏绾微微的颦了颦眉,看着太子手下的公公故意道:“有劳公公费心,明日就不劳烦公公亲自来接,本王妃可以自己去宫中。” 那老公公客套了几句,带着人马离开了,苏绾再看管家的脸色似乎愈发的阴沉,莫不是这个管家发现了端倪,知道自己私会太子。 苏绾不能自乱阵脚,先下手为强,重生前怎么说也做了三年的皇后,气势还是有的。冷睨了管家一眼道:“管家,本王妃有事情要与你谈。” 苏绾用了一个谈字,也算是给足了管家颜面,祈寒走的时候下过旨意,如果苏绾规规矩矩的待在府中,便不要难为她。 近两日来,苏绾的举动有些不寻常,先是召丞相府的大公子入府,而后又趁着琅王出征私会太子,如此不守妇德,理当接受惩罚。 “是,属下也正有事情想与王妃禀告。”苏绾听到管家声音之中透着阴沉的语气。 苏绾知道这个管家是祈寒的心腹是个死忠之人,原本是荣家家族里从小养到大的家奴叫荣安,从前就跟在祈寒身边,他之所以对自己言辞不善,多半是因为自己是苏家之女。 苏绾扬起脖颈,高傲的走在最前面,由小昭扶着,端的是王妃的架势十足,要为所用必先杀其锐气,如果连一个奴才都可以随便欺负她,她这个王妃一辈子就只有被动挨打的日子可以过。 管家就算再嚣张,也只是个奴才,跟在苏绾的身后,直接来到了苏绾的房间之内,见管家跟了进来。 苏绾找了位子坐了下来,故意冷着一张脸,看了一眼小昭,命令道:“小昭到门外守着,本王妃有话要与管家说。” 小昭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姐说话如强硬,王妃的架势端的十足,那嚣张的老管家曾经打过自己一巴掌,她还记得的,最好让小姐好好杀杀他的嚣张气焰。 “是,小姐!”小昭恭敬地退了出去。 管家原本是想替王爷执行命令的,没想到这个王妃似乎一点心虚的样子都没有,虽然有王爷的嘱咐,毕竟还是个奴才。 看似恭敬道:“王妃殿下,不知有何吩咐!” 苏绾待人一向温和,鲜少有如此强势的一面,这也是时局所迫,自己如果不强硬,只会由被动挨打,最后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丽眸之中射出两道寒芒,声音也是极冷,“管家可知道,本王妃去了那里?” 管家神色一沉,王妃如此一问不是在给自己抓把柄的机会吗?莫不是这个王妃想要耍什么把戏?欲先发制人,果真是苏家的女儿,只有十几岁的年纪,便跟那个苏诚儒一样的心机深沉。 管家敛起眸看似恭敬道:“王妃殿下去了哪里您不是最清楚吗?” 苏绾丽眸之中期满寒霜,这个管家果然是派人跟踪自己,丝毫没有遮掩道:“本王妃去见了太子。” 苏绾一直在观察着管家的神情,见他眸中隐有怒气,见时机到了,突然说道:“可是管家知不知道本王妃为什么要去见太子?” 原本因为苏绾不守妇道私会太子,而感到气恨的管家,在听到苏绾第二句质问之言,瞬间提起的怒气,就像突然泼了一盆冷水,一下子就被泄了气。 这正是苏绾想要看到的结果,这些时日她的兵书可不是白看的,正所谓彼有力我亦有力,我力在先;彼无力我亦无力,我意仍在先。 只是恰当的时候说出的话,会起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一下子破了他的气势。 苏绾此一说,言语中暗指别有内情,明知道王妃背着王爷去偷人,没有发作恭敬道:“属下愿闻其详。” 苏绾看着面前的管家,若论年龄他可以做自己的爷爷,那都是人老成精的主儿,全然不可以得罪死了。 苏绾的神色慢慢的淡了下来,眸中充满了隐忧,语气低沉道:“王爷出征当日,本王妃便开始噩梦连连,梦到战场之上大周惨败琅王丧命,实乃大凶之兆,本想托哥哥求太子上奏皇上请求派兵增援,无奈皇上不肯出兵。” 管家露出惊骇表情,误会了苏绾是因为琅王的虐待心中怨恨,果然最毒不过妇人心,竟然说出如此恶毒之言。 “王妃殿下,王爷上战场为国杀敌保疆土,您怎么可以如此的诅咒王爷。” 苏绾知道管家误会了他的意思,神色郑重道:“苏绾发誓,若有半句谎言,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古人都很看重誓言,苏绾当着管家的面发了毒誓,一副凛然神色,毫无半点心虚,管家心中已经相信了大半,如果王妃说的是真的,此乃凶兆,王爷性命堪忧。 苏绾并无虚言不怕发誓,见管家终于开始相信自己的话,兵书有言软硬兼施方是上策,卸下了王妃的架子,换了一种方式。 “安叔,您也算是看着阿绾长大的长辈,阿绾对王爷的心思您应该很清楚。所以,阿绾请安叔一定要帮我救他。” 苏绾身为一个王妃,如此低声下气,倒叫管家有些无所适从,直接跪地道:“王妃殿下,荣安刚刚多有冒犯,事关王爷的安危,有什么荣安能够做得尽管吩咐。” 苏绾长舒一口气道:“太子已经答应他会借调五百精兵,筹集军械和粮草给我。五日后,哥哥他会护送我去蛮夷之地。阿绾希望安叔能够随行保护。五日之内,尽量多的筹集银两,沿途囤积粮草,以备不时之需。” 第二十四章 惩治姨娘 明日苏绾就要随哥哥苏瑾前去蛮夷救祈寒,太子那里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安叔也在尽力的筹备着,苏绾将自己的嫁妆都拿了出来,希望能够准备多一点的储备粮草。 前世的记忆,蛮夷人是很野蛮的,烧粮草施毒计无所不用其极,据闻蛮夷的王拓跋沅一是一个很霸道野蛮的人。 此去蛮夷凶险难测,所以苏绾不得不做出万全的准备。 苏绾已经从哥哥苏瑾的口中得知母亲因为担心自己,至从大婚以来便忧心忡忡一病不起,苏绾心中挂牵。 自古没有夫家允许女子是不可以擅自回门的,如今祈寒远在边关,近两日来管家对苏绾的态度不似原有那般刁难。 苏绾欲回丞相府看母亲,总不能够空手而去,于是到王府的药房取了上好的血参,放在朱红色的锦盒中,医书上记载血参对心疾疗效最好。 上一次回门是归宁之日,父亲将她逐出家门。她本没有脸面再回到丞相府,可心中记挂母亲的安康。 苏绾换了一身浅紫色薄纱长裙,简单的挽了发髻,对着铜镜观瞧着,并没有感觉不妥,如今手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母亲应该看不出来。 清早,辰时刚过苏绾便带着小昭前往城中的丞相府,此时父亲上朝去了,应该不在府中。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轿子终于停在了丞相府的门口,清早王府里的仆从正在门口打扫门庭,见到大小姐回来了,一个个怔怔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苏绾知道父亲定是下了命令不许她踏进丞相府半步他们才会有如此神情,所以她如今不能够以丞相府大小姐的身份出现。 苏绾没有言语,而是向小昭递了眼色,小昭会意,忙不迭的走向前去,立在家仆的面前厉声道:“你们这般奴才,见了琅王妃为何不拜?” 那些仆从惊慌失措,纷纷丢了手中的扫帚,齐跪地唤道:“琅王妃,千岁千千岁!” 苏绾意在探望自己的母亲,根本就没有仗势凌弱之意,嘴角勾起温和浅笑道:“你们都起来吧!” 此时管家福伯,一身深灰色长袍,年约六旬微胖的身材,头上已经银丝满鬓,是苏家的老仆人。 福伯从王府里奔了出来,见到小姐回来了,大小姐是他一眼看到大的,那浑浊的眼眸盈着热泪,竟然激动得老泪纵横,直接跪在了地上。 “大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若说丞相府里还有让苏绾留恋的家人,福伯算一个,苏绾忙不迭的上前扶起他道:“福伯,您如此年岁,阿绾怎么能够承受得起。” 福伯是个实心人,上一次见到苏诚儒将苏绾赶出丞相府,一直都为大小姐担心着。 “大小姐,您不要怨恨老爷,父女没有隔夜仇,老爷心里还是疼惜小姐的,往后可要常常来府中,夫人她怪想您的。” 福伯的话让苏绾的心间升起暖意,想起前世父亲的绝情,今生更是将她逐出家门,父亲的绝情都不及老仆的一句话让人心间暖融,从前的万般疼爱都不及那权力二字来的重要。 不禁微微叹了一口气,想父亲妻妾成群儿女众多,也不差自己一个女儿。 倏然间,远处飘来一声尖酸刻薄中带着嘲讽的女声,“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苏家的大小姐,不是被老爷赶出去了吗?怎么还有脸面回丞相府。” 苏绾不用猜便知道这是父亲身边最得宠的杜氏姨娘,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身枚红色的纱裙裹身,衬托出玲玲有致的身段,摸样倒是有几分姿色。 杜氏姨娘先后为父亲添了一儿一女,有些狐媚的功夫,仗着父亲的宠爱就越发的恃宠而骄,根本就不把母亲这个正房看在眼里,巴不得母亲早些逝去,她好做上丞相夫人的宝座。 就算母亲不受宠,自己是皇后命定的儿媳,有父亲庇护,她总会忌惮几分,如今自己被赶出了家门,母亲没了依仗,她倒越发的猖狂起来。 苏绾从前多半也是像极了自己的母亲软糯的性子,如今的苏绾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软糯可欺的小女孩。 思及此,苏绾名丽清眸中透着寒意,不经意的一瞥,竟然见到了杜姨娘头上插得便是那支母亲最珍爱的翠羽孔雀玉簪,上好的绿玉宝石配上孔雀的翎羽异常华美,这支簪子是荣贵妃娘娘送给母亲的礼物,母亲一直都很宝贝的,怎么会到了这个刁妇手中。 定是那刁夫人见母亲大势已去,便夺母亲的心中所爱,想让母亲的病情更加的严重,果真是最毒妇人心。 思索间,杜姨娘已将到了近前,轻扭着水蛇般的腰肢,狐媚的摸样见了就让人生厌,那眼角眉梢都带着小人得志的嘴脸。 苏绾可没有好心情来看她那张令人厌憎的脸孔,清艳的脸上更添了几分怒意,直接伸手拔下了她头上的玉簪,杜姨娘发髻瞬间变得凌乱。 杜姨娘没有想到苏绾竟然会如此一招,捂着蓬乱的发髻,杏眼一挑怒道:“阿绾,你已经被老爷赶出丞相府,竟然赶回来撒野。” 苏绾就是想故意激怒她,将玉簪拿在手中轻轻摩挲着,如此美丽的玉簪,可惜戴在了刁妇头上。 丽眸冷睨道:“按大周历法对皇族不敬最低也要掌嘴二十!你个鄙妇竟然对本王妃不敬,就不怕本王妃的责罚吗?” 杜氏没有想到苏绾会来这一招,从前的苏绾和她的娘亲是一样的软弱可欺,一时间竟然惊得怔怔的站在原地。 见到杜姨娘怔愕神情,苏绾拿出了她琅王妃的气势,冷睨道:“你给我记住,你若是再敢欺负我的母亲,本王妃决不饶你!” 第二十五章 恨意更深 苏绾并没有真的想处置杜氏,只是点到而止,过极必反的道理她还是懂的。毕竟这里是丞相府,若是真的将父亲的宠妾打了,只会令父女之间关系更加得恶劣,母亲也会因此受到牵连。 苏绾带着小昭由福伯在前面引路,来到了母亲佟氏所居住的院落。 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了,隐隐的飘来一股子浓郁的药香味道,从苏绾记事起母亲身上总是会有这种特有的味道。母亲不受父亲的宠爱,或许就是因为母亲身上少了那些宠妾的狐媚味道。 苏绾踏着轻微的步子朝里间走去,已经有近两月没有见到母亲了,眼中早已氲满薄雾,心里也慌乱的紧。 轻佻帘幔,探出头去,见到房间内,床榻旁坐着一十三四岁左右容貌清秀端雅的女子,再为一位妇人喝药,那妇人三十几岁的摸样,虽然憔悴了些,眉眼间透着一抹宁静祥和之色,看那眉目年轻之时定也是个娴静婉约的美人。 苏绾见榻上那一抹清瘦的身影,那日思夜想的母亲,眸中泪雨滴落,轻声的唤了一声:“母亲!” 便大步的直接的奔了过去,跪在榻前,看到日渐消瘦的母亲,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思念,“母亲,女儿不孝!” 佟氏没有想到今日竟然见到了日思夜念的女儿,眸中盈泪,唇儿竟然激动的都在颤抖捧住女儿的脸颊。 “阿绾,娘的好女儿!”母女二人抱头痛哭起来,房间里一时间散不去的哀伤。 坐在床榻旁的女子是苏绾同父异母的妹妹苏钰,见到母女二人哭得伤心,心有不忍,站在一旁静静的掉着眼泪。 苏绾知道母亲的身体不宜大喜大悲,缓缓出离了母亲的怀抱,揩拭掉眼角的泪痕。 “母亲,阿绾给您带了一些血参,对您的身子有好处。”身旁的小昭将手中捧着的红色锦盒递了过去放在床榻上。 佟氏拉着苏绾的手,眸中隐隐的透着丝丝担忧,凝视着自己的女儿,心里有很多话想要对她说。 可是苏钰在一旁,也不好问出口,那眸中依然闪着泪光,拉着女儿的手,“阿绾,母亲见到你比什么良药都管用。” 苏绾知道母亲是在担忧自己的处境,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转眸看到一旁的苏钰,一直只顾着和母亲说话,竟然把她撂在一旁。 言语温和道:“钰儿妹妹,这些时日以来,谢谢你替阿绾照看母亲。” 苏钰品性良善,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女孩,“阿绾姐姐又何必客气,大夫人对我和母亲关照有加,这都是钰儿应该做的。” 苏绾很庆幸母亲身边还有苏钰这样的好妹妹来照看母亲。 苏钰知道她们母女见面不易,一定有很多话要说,轻抿薄唇开口道:“钰儿还要回去看娘亲,钰儿就先告退了。” 阿绾见苏钰离开了,方从怀中怀中拿出了那支玉簪放在了母亲的手中道:“母亲,如此贵重的东西且收好了它。” 佟氏见着手中的翠羽玉簪,知道女儿定是见过了杜姨娘,是她无能就连好姐妹送自己的东西都保不住,一想到逝去的荣贵妃,她的心口不觉绞痛起来。 用手微微的轻抚胸口,苏绾忙不迭的扶起了母亲,轻抚母亲的胸口,为她顺气。 “母亲,您别伤心?” 佟氏长舒了一口气,一直以来心中就记挂着女儿,那眼眸中无尽的隐忧,牵住了苏绾放在她胸口的手。 女儿的一举一动她又怎么会不注意,那白皙的手上隐没的痕迹她怎么会注意不到。 “阿绾,告诉母亲你过得好吗?祈寒他有没有......。”话说到嘴边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闻言苏绾心中涩苦,脸上却笑得温和道:“母亲说的是什么话?琅王他待阿绾很好。” “不要骗娘亲,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样的性子,娘亲会不知道吗?” 一时间,苏绾心中的委屈一股脑的涌上心头,原本不想让母亲知道,怕母亲为自己担心。 “母亲,祈寒他只是对阿绾很冷漠,毕竟他心里喜欢的是姝姐姐。” 佟氏知道女儿在说谎,当年荣贵妃的死因她是知道的,祈寒又怎么会不恨。女儿心中执念深重,当日宴会又非琅王不嫁,自从他嫁入琅王府,心中一直都在为她担心。 当初不肯说出丈夫当年所犯的恶行,就是不想让女儿看轻自己的父亲,谁知她的丈夫竟然狠心的将女儿赶了出去。 对丈夫心中生出怨恨,泪水纷落,“真是冤孽啊!” 苏绾很想知道当年贵妃娘娘的真正死因,看了一眼小昭道:“小昭,你去门外守着,我有话要和母亲说。” 苏绾怕自己问出的问题,会伤害到母亲,忙不迭的从床榻的药箱中拿出了急救的丹药,让母亲服下。 佟氏摇了摇头并没有服下苏绾递过的丹药,在苏绾命小昭离开之时,她就已经知道女儿已经知道了当年的那件事情。 压抑在心中五年的秘密,终于可以说出来,心中反倒平静了许多。 “阿绾,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苏绾想要解开他和祈寒心中那到无法逾越的鸿沟,就必须知道当年贵妃娘娘的真正死因,看母亲的神情,此时问出应该不会有事。 “母亲,女儿想知道当年贵妃娘娘的真正死因?” 佟氏半靠在床榻上,深深的舒了一口气,那眸中隐隐的浮起了一丝怨恨。 方才幽幽开口介绍道,原来当年荣贵妃得蒙圣宠,皇长子祈寒日渐长大,无论样貌德行均是众皇子的翘楚,皇帝似乎有了立贤之心。 而卫皇后的儿子祈煜,生性仁厚和祈寒兄弟情深,甚至沦为哥哥祈寒的跟班。 为了儿子的前途,也为了自己的皇后之位不被人取代,卫皇后联合丞相苏诚儒合谋陷害荣贵妃与人私通。 五年前的初秋九月,皇帝祈天烨在书房里批阅奏折,有些疲累,丞相苏诚儒一直陪在皇帝身旁,见时机到了命人特意准备了最新采摘的帝女花花茶。 皇帝祈天烨方才想起了不觉已是九月初秋,每年帝女花开之时,他都要和荣贵妃一同赏花吟诗品茶。 旋即打发了苏诚儒,也想出去走走,不觉便来到了荣贵妃的寝宫,并没有命人通传,而是悄悄的走了进去。 不想竟然发现荣贵妃和侍卫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欲行苟且之事,荣贵妃是被人下了药,是被冤枉的。可是当时的皇上正逢盛怒,一怒之下赐死了荣贵妃。为了掩盖皇宫里的丑闻,将荣贵妃风光大葬。 苏绾听了佟氏的话,顿觉两眼一黑,女子的名节何曾重要,父亲和卫皇后竟然毁人名节,令荣贵妃屈辱死去。 难怪祈寒心中如此的恨,难怪母亲会一病不起,一想到那个美丽端庄的荣贵妃,那眸中春水一般宁静,从来都是与世无争,淡漠的如画中走出来的女子。 前世今生,想父亲为了那权力二字,究竟做了多少泯灭良心之事?苏绾对父亲心中的怨恨更深。 第二十六章 保重 翌日清晨,苏绾早早的便起了榻,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一身素雅的男儿衣衫,今日她便要启程去蛮夷,毕竟一个女子混在众多男人之中总是不便。 苏绾一脸沉静的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镜中翩若惊鸿的容貌,挺翘的婕羽,薄薄的唇儿不点自红 ,一袭素衫映衬的肌肤如雪。 微微的颦了颦眉,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似乎自己的脸色过于苍白,和那些真正的男儿相比似乎少了几分阳刚之气。 小昭在一旁整理着行囊,瞥见苏绾蹙眉神态,以为苏绾又泛起了忧愁,美目流转间盈盈浅笑道:“小姐,您的容貌如此俊俏,走出去怕是会有很多女孩子对您一见钟情呢!” 苏绾闻言忙不迭的站起身来,缓缓的朝床榻走去,嗔她一眼道:“昭儿,你这丫头竟敢取笑主子,小心哪家公子看上了你,我定毫不犹豫的把你嫁出去。” 本是妙龄少女的小昭性子原本就很活泼,自从跟着小姐进了琅王府,很久都没有如此笑闹过,“小姐息怒,小昭要一辈子都留在您身边谁也不嫁。” 苏绾哪里会生她的气,知道小昭定是见自己蹙眉想让自己开心,嘴角扬起温雅的浅笑,看到她手中的大包袱。 “昭儿,我命你带的那些东西可都带好了。” 苏绾让小昭带的是书籍,一路之上漫漫长路,若是没有书籍作伴,怕是会郁闷的紧,既可长见识又可以消遣时间何乐而不为。 小昭拍了拍手中的包袱道:“小姐您放心,您要的书籍都带上了。” 小昭不像苏绾那般心事重重,对于此次外出心中倒是充满了好奇。 管家安叔已经派人来唤,马车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 此次北上都是极为隐秘的,太子早就将他的亲卫和准备好的物资都运到了郊外。而苏瑾也只当家人说受了太子的命令要出门一些时日。 苏绾坐上了马车,由安叔带着到郊外与太子和哥哥苏瑾会和,此去前途未卜凶险难测,眸中剥离的恍惚,心中忽的生出一丝不安。 良久过后,马车停了下来,苏绾知道定是到了郊外,车外传来小昭清甜的声音道:“小姐,郊外到了。” 小昭伸出手为苏绾挑开马车的门帘,扶着苏绾下了马车。苏绾此时可是一身男装,连忙更正道:“昭儿,你又忘记了什么?” 小昭知道自己失言,忙不迭的改口唤道:“是,少爷!” 不远处太子祈煜和她的哥哥苏瑾已经等候多时。苏绾抬起眼眸,正瞧见远处二人缓缓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她自幼就和哥哥祈寒他们一起长大,男子的举止还是了解一些,正了正神色,冲着二人拱手一礼,“苏绾见过太子殿下!哥哥!” 太子祈煜在见到苏绾男儿装扮的那惊鸿一瞥,眼底滑过一抹惊艳。此时的苏绾介乎于男女之间的美丽,柔美中透着一丝英气。 “阿绾,你今日的装扮真的好特别!”祈煜的声音极轻柔,那眼眸里透着丝丝柔情,情不自禁的望着眼前清艳明慧的可人儿,。 苏绾就是一怔,没想到太子会有如此反应,旋即低下了头。 苏瑾见到太子竟然有些失神,连忙说道:“阿绾她说和一般男人在一起出行多有不便,没想到穿上男儿装的阿绾,倒是有几分玉树临风的摸样。” 苏绾方才接过哥哥的话锋道:“哥哥,休要取笑阿绾,这也是形势所迫。此去蛮夷全是仰仗太子殿下的鼎力相助,阿绾还要再此替琅王拜谢太子殿下!” 应声就是一礼,此话说的倒让祈煜心中微微酸楚,此时他的心中记挂的依然是琅王,忍住了那痴恋的眸光在她脸上的驻留。 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金灿灿的令牌,一面刻着栩栩如生的腾龙,另一面太子令三个大字赫然而上。 白皙而修长的手指牵住苏绾的手,将令牌送到了她的手上,叮嘱道:“阿绾,这枚令牌你拿着,有了它一路上你就可以减少很多的麻烦。” 苏绾怔怔的看着祈煜放到他手中的令牌,那眸中隐隐荡着水光,这是他最贴身的令牌, 他不但将他的亲卫护卫借给了自己,就连象征是太子身份的令牌都毫不犹豫的交给了自己,他对自己越好,心中对她的那份愧疚就越深重。 苏绾接过令牌直接跪在了地上,“苏绾谢太子殿下的帮助,他日苏绾定会报答太子殿下的恩德。” 祈煜上前扶起苏绾,他又岂是贪图她的报答,只是不想见她伤心难过。若不是怕有损她的清誉,真想陪着她一同前往蛮夷护她周全。 “阿绾,此去有苏瑾还有亲卫军保护着,煜哥哥还是放心的。” 苏绾闻言骤然心痛,晶眸盈泪,原来他派的那五百亲卫竟然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危,心情变得异常的沉重,加上上一辈子,自己欠他的真的太多太多。 一旁的荣安见琅王妃和太子二人明显是余情未了,终于有些看不过去了,脸色晦暗阴沉,轻咳了一声道:“王妃殿下,时辰不早了,该启程了。” 一声轻咳将苏绾的神识拉了回来,知道自己刚刚有些失神,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苏瑾,又看了一眼太子祈煜。 “时间不早了,阿绾就此拜别。” 祈煜也意识到了他的举止的确有些不妥,此时能说的唯有两个字,声音既苦且涩,“保重!” 那两个字生生的贴着心间划过,那苦涩的声音让人听着顿觉心碎。苏绾别过祈煜,头也不会的上了马车,眸中早以盈满薄雾.....。 苏瑾又岂会不知道祈煜对苏绾的一片痴心,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向祈煜一礼道:“太子放心,有苏瑾在阿绾她不会有事的。” 郊外,风吹着衣衫翻飞,祈煜那抹孤寂身形孤身而立,仿若整个天地间只余一影,那充满隐忧的眼眸紧紧望看着远处渐响渐远的马车队伍。 口中轻声低喃道:“阿绾,保重!” 第二十七章 突发异动 白云冉冉而过,苍穹之上云朵各占姿态,骄阳如火一般炙烤着大地。 马车外,马蹄声声,车轮滚滚,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路行进,溅起满地的尘土。 马车内苏绾手中拿着一本书在研读着,虽是午后,外面依然骄阳似火,就连风儿都是暖热的。 就算开着窗子,马车内地方狭小,闷热得紧,不觉背脊手心已是汗意涔涔,如此下去,怕是衣衫都要打湿了。 小昭在一旁为苏绾打着蒲扇,一张俏脸微红,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意,一边冲着苏绾说道:“小姐,不如奴婢弄些水来为您擦一擦,不然,小姐也把身上的男儿衣衫褪下一层,也会两凉爽一些。” 苏绾如今一身男儿装扮,的确比女子的衣衫厚重一些,此等酷暑时节虽然难过,却也不能够青天白日的衣衫不整。 思及此,放下了手中的书籍,冲着马车外面的安叔唤道:“安叔,暂且停下马车。” 马车外的荣安听到了苏绾的轻唤声,忙不迭的勒紧马缰,马车停了下来。 走在队伍前面的苏瑾听到身后妹妹苏绾的声音,见妹妹的马车停了下来,同样伸手示意,止住了队伍行进的脚步,一整队人马都停了下来。 苏绾没有言语,直接掀开了马车的门帘,小昭扶着苏绾从马车之上走了下来,刺眼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苏绾玉手前横遮住了光线。 熏风耳边掠过,倒是舒爽了些,就算外面的阳光毒辣晒的肌肤生疼,也好过马车里的憋闷难忍。 苏瑾调转马头,直接朝苏绾的方向驶来,马立于前,苏瑾坐于马上,俊秀的身影挡住了灼眼的光芒。 “阿绾,有何事?” 此时的苏绾感觉好些了,“哥哥,马车里太过憋闷难耐,不如阿绾同哥哥一样骑马而行。” 队伍赶了几日的路,天气也是越来越闷热,外面的确要比马车内清爽些,看着妹妹明慧娇颜一抹绯红,“好!我命人准备马匹给你。” 苏绾看着哥哥苏瑾骑着马朝前方走去,冲着为首的青年男子商量着什么?那男子是太子亲卫军首领,名曰季云凡。 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身银缎长衫,青铜色的皮肤,双眼狭长,虽没有哥哥长的俊秀,五官倒是颇为阳刚俊朗。 苏瑾命令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休息打尖儿,天气太过闷热,就算人受得了,可是马匹披着毛皮,又驮着重物是受不的,苏瑾命人给马匹喂水和粮草。 众人稍作休息后,苏瑾牵了一匹白色如雪的马匹名曰雪芒,身形优美,白色鬃毛在阳光下闪着晶亮的光,一看便知这匹马是上等的好马,也是那季云凡的坐骑,太子祈煜吩咐过沿路一定要护佑苏绾周全。 苏绾伸出手摸了摸雪芒晶亮的鬃毛,如雪锋芒,还真是很贴切的名字,心中思索大概是哥哥的追风太过桀骜,雪芒看上去比较温顺,看来哥哥是怕自己不会武功而伤到。 其实哥哥大可不必为自己担心,儿时为了学好骑马,让祈寒哥哥刮目相看,自己不知道从马背上摔掉多少次,每一次都有祈寒哥哥在身边守护者,若论骑马如今的自己就算是哥哥,也未必能够赢得了自己。 不过苏绾并没有驳了哥哥苏瑾的好意,素手拉紧缰绳,轻身跨在了马上,一身白色锦袍,清丽的容貌,好一个俊秀翩翩的少年郎,明眼人见了一时间也是难辨雌雄。 兄妹二人一边赶路一边攀谈着,苏绾已经不记得和哥哥如此畅谈是什么时候,加上上辈子,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前世自从自己嫁给太子祈煜,就鲜少有快乐的时候,也因为对父亲心中存着怨恨和家人疏淡了。 苏瑾见自己的妹妹陷入深思,怕是在担心琅王的安危,从旁安慰道:“阿绾,虽然我们比琅王晚出发了半月,好在我们行进的速度要比琅王的速度要快一些,时间还是来得及的。” 苏绾转过眸看着自己的哥哥,那俊秀文雅的身影,那些暖人心扉充满慰藉的话语,一股血脉亲情在心间蔓延着。 “哥,谢谢你。” 苏瑾微微的一勾唇,温言浅笑道:“傻阿绾,哥哥保护妹妹不是天经地义的吗?阿绾也不用担心,哥哥相信琅王终有一天会知道阿绾的好。” 苏绾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希望此去能够救他于危难之中,化解二人前世今生解不开的冤仇。 有了太子的令牌,他们一路同行就少了很多的阻碍。 马车一路沿着管道行进,蓦地,走在前面的季云凡勒紧马缰,神色凛然的坐在马上,犀利的瞳眸一直望向远处,他感觉到了前面有异动。 所有的人都警戒起来,一个个凛然的神色,一时间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 蓦然间,远远地飘过来一声哀嚎划破长空,打破了此时的宁静。 苏绾听那凄惨的声音,好似女子的声音,应该离此不远,“哥,一定是有人出事了,快去救人!” 此时坐在马上的季云凡断定暗处没有埋伏,方才纵身而起奔着声音的源头飞奔而去,哥哥苏瑾同样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苏绾从雪芒的身上下来,安叔和亲卫们将苏绾护在了中间,哥哥和季云凡心中笃定有众多亲卫保护苏绾是安全的方才敢离开。 苏绾驻足原地眸光直朝着哥哥奔走的方向,刚刚听到的那一声哀嚎凄惨无比,虽是烈日炎炎,也难免让人心间生出一丝薄凉的寒意。究竟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二十八章 司空芸儿(今日两更) 苏绾驻足原地眸光直朝着哥哥奔走的方向,刚刚听到的那一声哀嚎凄惨无比,虽是烈日炎炎,也难免让人心间生出一丝薄凉的寒意。究竟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情? 良久,方才远远地见到自己的哥哥怀里抱着一身鹅黄色薄纱女子,靠在哥哥的怀里昏迷不醒,那女孩大约十四五岁的摸样,容貌秀丽。那女孩衣袖被人扯破了,隐约能够见到她藕白的手臂。 紧随其后的季云凡身后竟然背着一位四十几岁身形微胖的老妪,一身深褐色衣衫,那老妪似乎受了很重的伤也是昏迷着,嘴角还挂着血渍。 苏绾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忙不迭的走向前去问讯道:“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绾,稍安勿躁!这对主仆遇到了匪人。我们赶去的时候那两个匪人正欲动强。”说此话来,苏瑾不觉脸色微红,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哥,快把人送到马车上去!” 苏瑾和季云凡将主仆二人送上了马车,随军的亲卫身上常常会带有疗伤的金疮药,季云凡从腰间掏出一蓝色瓷瓶递到了苏绾的面前。 “王妃殿下,这里是金疮药,那老妪怕是失血过多,先将这药粉施与患处。” 季云帆已经给老妪点了穴道,那老妪伤在背脊,若要进一步治疗怕是要等到有停靠的地点再做医治。 马车里毕竟狭小,容下四人略显拥挤,留下了小昭在马车里为老妪上药。苏绾并不知道马车内躺着的二人是什么身份,与人危难中不能见死不救。 一场虚惊过后,一行人继续上路,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到一处驿站,通常这样大规模的队伍出来了除了安营扎寨,便是投奔驿站。 苏绾有太子的令牌,又有亲卫护送,投奔驿站最为方便稳妥。驿站是通往蛮夷的必经之路,也可以打探一下琅王大军行进的速度。 明月夜,月光皎洁而温柔,月朗星稀,熏风轻抚,苏绾透过窗子,充满隐忧的眸光望着窗外邃蓝的天幕,心中在担心着祈寒的安危。 据哥哥苏瑾的打探,琅王大军途径这里已经半月有余,这就证明祈寒已经加快了行军的速度,祈寒行进的愈快,离危险就越近。 倏然间,夜空一道炫目的银芒划过夜空拖着长长的光翼,苏绾忙不迭的将双手合十,向上苍祈祷祈寒能够平安喜乐! “小姐,您又在为王爷祈福了,小姐如此心善,上天一定会保佑王爷的。”身后传来小昭的清甜的声音。 苏绾方才从窗子旁转身回眸,那嘴角虽然带笑,眼底依然掩饰不住的丝丝的隐忧之色。 见小昭从隔壁的房间回来,想要了解今日所救那二人的情况。 “昭儿,她们怎么样了?还没有醒过来吗?” “小姐,奴婢正是想要告诉您,那个女子醒了过来,那位老妪如今依然昏迷不醒。” 既然人已经醒了过来,苏绾当然要问明缘由,她们怎么会出现在官道之上,按照常理官道经常会有官府之人出没,鲜有匪人敢行凶。 “昭儿,随我来!”并且叮嘱小昭在没有探明那女子身份之前,且不可暴露身份。 踏着月色,苏绾带着小昭来到隔壁的房间,房间内昏黄的烛火摇曳,透着暖色。 那一身黄衫的女子,半坐在床榻上,双手环膝盖,将头半埋在膝盖处,听到门口传来的步履声,抬起晶莹的瞳眸,看到面前出现的陌生男子,匆忙捂住裸露的手臂,一脸惊恐神色,不禁向床脚靠了靠。 “你们不要过来?” 苏绾见她眼角还挂着泪痕,那双清澈的美眸中满眼惊恐,很显然还没有从白日里的惊恐中缓过神来。 还未等苏绾开口,小昭就已经先开口说话了,“你不要怕,刚刚你不是见过我的吗?这是我们家公子。” 苏绾嘴角挂起温婉的浅笑,“小姐莫怕,我们没有恶意。不知小姐为何会出现在官道之上。” 那女子显然不太相信苏绾的话,狐疑的冰眸充满探究,打量着苏绾,一脸迟疑问道:“救我的人好像不是你们,吴娘她在哪里?” 原来这个女子还记得是自己的哥哥救了她,说话条理清楚,看来除了受了些惊吓外,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救你的那人是我哥哥,那个老妪在隔壁房间,还在昏迷,如果不信尽可以跟我们去看一看。” 那女子见苏绾说的笃定,不像是骗人的摸样,翦水乌瞳中终于放松了一丝警惕。 “我想去见吴娘!” 那女子小心谨慎的跟在苏绾的身后,来到隔壁的房间。见到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如蜡,昏睡不醒的老妪,竟然哭得悲戚。 “吴娘!都是为了救我才害得您受伤,都是芸儿不好!吴娘!”哭得梨花带雨,让人见了便心生怜惜。 苏绾和小昭两个人在一旁,苏绾看着面前女孩哭得伤心,心里面泛起一抹酸涩,安慰道:“芸儿姑娘,这位老妪没事的,她是因为失血过多才昏迷不醒。” 芸儿听到苏绾的话语,方止住眸中盈满的泪水,起身盈盈一礼道:“司空芸儿谢公子救命之恩!” 苏绾突然有些错愕,她这完全待人受恩,“芸儿姑娘快请起,救你的是我哥哥,不是我。” 司空芸儿方才起身,收敛眸光道:“公子肯为吴娘治伤,便是芸儿的恩人,芸儿刚刚多有冒犯,还望恩公不要介怀。” 此时这女子的一口一个公子的叫着,看她恭敬神色,竟然没有认出自己是女扮男装,看来自己的乔装该扮还是很成功的。 不过细想想此女的手一直捂着她裸露的手臂,定是良家的女子,哪里敢盯着男子的面目细细的辨认,那样的女人会被人说成是**之人。 “敢问芸儿姑娘,为何会出现在官道之上?”苏绾又问起了初见她之时的那个问题。 司空芸儿长舒了一口气,方才开口说出事情的原委。 原本司空芸儿的父亲一名商人,前些年意外去世了,就留下母亲和她,又不会打理生意,所以家道中落。后来母亲也去世了,临终前让她去边外找舅舅。他们遣散了家仆,就留下两名跟在父亲身边十多年的老仆人,没想到半路上二人竟然升起了歹心,若不是被苏瑾和季云凡所救,二人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第二十九章 惊天波澜 苏绾听了司空芸儿的讲诉心中升起丝丝疑惑,怎么会如此巧合,他们竟是同路。抬起眼眸见司空芸儿的一只手,始终捂着自己的藕臂,眉眼低垂生怕被人见了。 她们二人的包袱,已经被哥哥苏瑾寻回,就放在司空芸儿刚刚所在的房间之内的案几上,只是司空芸自从醒过来就一直处于惊恐之中,并没有注意到。 如今事情原委也问明白了,苏绾一身男儿装扮,再留下去的确有些不妥,于是从房间退了出来。 苏绾命小昭回房间拿了她们二人的包袱送过去,总不能让那女子一直穿着撕破的衣衫。 苏绾独自一人欲回到自己的房间,抬起眼眸远见自己的哥哥苏瑾,荣安和季云凡三人不知何时竟然站在她房间的门口,三人一同前来应该是有事情要商议。 哥哥的出现并没有太过讶异,哥哥一向心地纯善,想必是想知道那两名女子的身份。 哥哥的心思她能够猜度出,其他的两个人所来又是何意?多半也是为了那两女而来。 心中虽然疑惑,却没有显露半分。苏绾没有言语,直接走进了房间,众人尾随而至,安叔和季云凡纷纷向苏绾见礼。 “安叔,季护卫不必多礼。” 那二人恭敬站在一旁,苏绾明丽清眸又看向自己的哥哥苏瑾道:“哥,你们是为那个女子来的?” 苏瑾最先开口问道:“嗯!阿绾,那女子怎么样了?有没有问名缘由?” 苏绾轻哼一声道:“嗯,那女子叫司空芸儿,是一名孤女去边外寻亲,那两名匪人是她的家仆,受伤的老妪是她的乳娘。” 苏瑾眉宇轻颦,眼底闪过一丝犹疑道:“竟然如此巧合,那女孩也是去边外?那里兵荒马乱的,竟然去寻亲?” 这也是苏绾觉得巧合的地方,一个年轻女子和一个老妇人,竟然北上寻亲,竟然和他们是同路。 “对,那名女子是如此说的,看她神情应该不假。” 季云凡的神情和苏瑾如出一辙,他奉了太子的命令要保护苏绾,就不能够放过任何安全隐患。 “王妃殿下,那女子身份可疑,安全起见,明日就打发了。” 荣安前来也是觉得队伍中突然收留两名来历不明的人很是不妥,“王妃,前方战事紧急,如今赶路要紧,收留了不相干之人,只怕不妥。 苏绾心中也是充满了疑,想起那女子惊魂未定的神色,还有她的乳娘如今还没有醒过来,如此的将人打发了,未免不通人情。 若她们说的是真的,一老一少去边外寻亲甚为凶险,又于心不忍。 一时间思绪万千,抬起眼眸望向众人道:“此事容我细细斟酌,哥哥季护卫,为了安全起见,麻烦你们派人守夜,看护好粮草和军械。” 不是苏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这些东西太重要了,她不能够让它们有任何的散失。 天渐渐破晓,天空镶嵌着零落残星,晨风吹落夜幕的轻纱,沉睡的人儿渐渐从梦乡中醒来。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筛下细碎的光影照在脸上,温暖而轻柔。 司空芸儿眉宇间轻颤,缓缓睁开眼眸,手臂处传来细微的麻木。 一整夜,一直守在乳娘的床榻前不觉睡了过去,醒来之时便已是天明,房间的烛火不知何时熄灭了,烛泪低落,凝做一团。 伸出手牵住床榻上双眸微阖的乳娘,唤道:“吴娘,我是芸儿,您什么时候才能够醒过来。” 此时房间的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是苏绾和小昭,来为司空芸儿送早膳的,苏绾也想再问清楚一些,方才做出判断,二人到底是去还是留。 “恩公请进!”房间内传出司空芸儿轻柔的声音。 苏绾带着小昭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见司空芸儿正站在房间正中,低垂眉眼向她见礼道:“司空芸儿见过恩公!” 苏绾瞥见司空芸儿微红的双眸略显疲惫,看来这一对主仆情深,“芸儿姑娘不必多礼,我是送早膳过来的,顺便看看吴娘有没有醒过来。” 小昭已经将食盒放在了案几上,正欲拿出里面的饭菜,芸儿又是一礼道:“谢恩公好意,只是吴娘还没有醒来,芸儿什么也吃不下。” 看此女子柔弱可人,莫不是对自己有防备之心,还是她真的担心乳娘无心用膳。 苏绾敛了敛眸故意试探道:“莫不是芸儿姑娘不相信在下,怕食物不干净。” 司空芸儿忙不迭的解释道:“不,恩公不要误会,吴娘是看着芸儿一手长大的,她就像我的亲娘一般疼爱我,如果吴娘有什么事,芸儿不知道该怎么办?”那眸中隐含泪光,楚楚可怜。 苏绾见她情真意切的摸样,并不像是伪装的,又开口问道:“芸儿姑娘不是要去寻亲吗?如今北方战乱四起,恐怕不太平。” 听到苏绾的问话,芸儿止住了泪,方才答道:“嗯,这个芸儿当然知道,实不相瞒,其实芸儿此去晾州是要寻夫家,芸儿自幼便许配给了表哥凌傲天,此去晾州也了却了母亲的心愿。” 芸儿的话在苏绾的心中掀起了惊天的波澜,凌傲天三个字生生响在耳畔,前世的记忆里,凌傲天就是祈寒的先锋将军,立功无数,名扬四海。 这个女子竟然是凌傲天的未婚妻,为了确定她口中的凌傲天和自己所记下的是不是同一人,苏绾再次开口问道:“那你未婚夫是做什么的?” 一提到她的表哥凌傲天,司空芸儿的脸颊悄然爬上一抹红晕,不似刚刚楚楚可怜的摸样,剪剪水眸低垂。 “自从表哥参军之后,芸儿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不过表哥曾经当芸儿说过,他一定要当上将军,然后回来娶芸儿过门。” 刹那间,苏绾心间泛起两样心情,一边在为司空芸儿口中的凌傲天就是她所想的那个人而欣喜,另一边又为司空芸儿而担忧。自己只消一问她便全盘托出,可见她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女子。 思及此,苏绾明眸一转,伸出手直接扯下了头上的发簪,如墨的青丝沿肩泻下,冲着司空芸儿莞尔一笑。 “芸儿,苏绾此去的目的地便是边外,可愿与阿绾同行?” 司空芸儿讶睁灵眸,错愕的看着面前的苏绾,“恩公是女子?” 第三十章 离愁别绪 余晖映照茫茫大地,一碧千里,夕阳残照,天边彤云弥漫。 一行商队行驶在辽阔的草原之上,眼见着天幕四合,暮色笼罩大地。 苏瑾坐于马上,看着渐渐西落的残阳,命令人马都停下来,今日是赶不上下一个投宿的驿站,看来今夜要荒原露宿。 很快草地中央燃起了一堆一堆的篝火,亮如白昼,几女也从马车上走下来。经过一个多月的赶路,苏绾和司空芸儿已经成了感情笃厚的好姐妹。 越往北,天气就越凉爽,不像南方那般酷热难忍,夜风吹来,透着青草的气息,让人感觉十分的惬意。 苏绾牵着芸儿的手,来到篝火旁的空地,吴娘为二人拿来了蒲团,小昭打开了包袱,从里面拿出了干粮,最先递到了苏绾的手上。 苏绾手里接过干粮,她根本就吃不下许多,掰了一半递到了芸儿的手上,芸儿拿了干粮,轻轻咬了一小口,从腰间拿出一个棕褐色的水袋递到了苏绾的手上。 “阿绾姐姐,喝点水,只吃干粮会很干的。” 苏绾接过司空芸儿递过的水袋,一眼辨认出这只水袋好似大哥苏瑾用过的,远远的瞥见带领着众人搭帐篷的哥哥,一路上哥哥对芸儿照看有加,哥哥莫不是对芸儿有心,只可惜芸儿已经心有所属。 芸儿见苏绾陷入深思,抬起晶亮的眼眸望向苏绾问道:“阿绾姐姐,您在想什么?” 苏绾收回了心思,看到司空芸儿清纯柔美的脸庞,忽然想起了明日她们途经晾州城,她们就要分开了,这些时日以来,早已习惯了芸儿在身旁陪伴,芸儿的纯真善良很让人怜爱,一时间竟有些不舍。 黎儿不想此时伤情,于是遮掩道:“没什么?芸儿你多吃一些,你的身子太单薄了些。” “是啊!小姐您该多吃一点,不然舅老爷见到了会责怪吴娘没有照看好小姐。”一旁的吴娘本是无心之语。 芸儿听了,也想到明日她们姐妹就要分开,一时间心中难过,又怕影响了众人的心情。停下了放在嘴边的干粮,搁置一旁,眸中隐隐荡着水光,默默的站起身来朝那篝火的尽头走去。 苏绾见了心里也是酸涩难忍,二人相处久了又怎么会看不懂她的心思,同样站起身来朝司空芸儿的方向而去。 明月高悬,淡淡月华,夜空深远,漫天的星光璀璨,借着星光,苏绾远远地见到司空芸儿坐在空旷的草地上,默默的垂泣。 苏绾迈着细碎的步子翩然而至,缓缓的躬下身子坐在了她的身侧,声音轻柔如水,唤道;“芸儿!” 司空芸儿翦水瞳眸中盈满泪光,直接扑到了苏绾的怀中,心中的不舍均化作眸中两行晶莹泪光滴落。 苏绾心中一片涩然,她也舍不得司空芸儿,芊芊素手轻抚她的背脊,劝慰道;“芸儿,天下无不散之筵席,阿绾姐姐也舍不得和你分开。” 司空芸儿靠在苏绾的肩头嘤嘤垂泣,良久,方才抬起那双含泪的双眸,凝视着苏绾清丽容颜道:“阿绾姐姐,我们还能够再见面吗?” 苏绾心中思索司空芸儿的未婚夫便是日后跟随在祈寒身边的先锋将军,既然她们日后是夫妻,自然是有相见知日。 “会的,只要我们有缘一定会再见面的,芸儿是未来的将军夫人,是不可以如此软弱的。” 司空芸儿揩拭了眼角的泪痕,止住了哭泣,“阿绾姐姐也要早日和自己的丈夫团聚,到时候一起到晾州城凌家牧场来找我。” 苏绾牵住芸儿的手,另一只手掌在她的掌心上轻轻一拍,“那我们一言为定。” 听到苏绾的许诺,司空芸儿竟然破涕为笑道:“阿绾姐姐可要记住一定要来凌家牧场来看我。” 两女比肩相靠,望着九天之上浩瀚的繁星,倏然间,天空中划落道道银芒,二人均双手合十为心中挚爱许下祈佑平安的祈愿。 两女缓缓的睁开了纤长的羽睫,两两相望,相视一笑,此时她们的心意是相通的。 “小姐!” “小姐!” 小昭和吴娘早就站在一旁,见二人均恢复了笑颜,方才敢出声相唤。 苏绾螓首相望,除了小昭和吴娘,不远处自己的哥哥苏瑾也在同样的观望着自己的方向,见司空芸儿应是没有事了。 “芸儿,营帐应该搭好了,你先和吴娘回营帐休息,姐姐还有些事情要和哥哥谈。” 见芸儿和吴娘都离开了,苏瑾方才迈着大步走到妹妹苏绾的近前,“妹妹,芸儿姑娘她没事吧?” 听到哥哥开口便问芸儿,哥哥应该是见到芸儿不开心,所以才跟来的,苏绾充满探究的神色望向哥哥苏瑾。 “哥,你是不是喜欢芸儿?” 苏瑾就是一怔,就算夜幕下也掩饰不住他内心的慌乱,“妹妹休要胡言,芸儿姑娘已经许配人家了,说出去会有损清誉。” 苏绾从没有见过自己的哥哥对哪个女孩子流露出好感,和父亲为哥哥挑选的那些高官贵女,一个个高傲凌人比起来,芸儿清纯善良,小家碧玉的确与众不同。 苏绾也不开他玩笑,神色郑重道:“哥,你知道就好,芸儿她已经心有所属。” 苏瑾听到苏绾的话并没有不悦,和煦如风柔和的眸光扫过苏绾的脸颊,嘴角扬起温和笑意。 “阿绾真的长大了,已经学会为哥哥操心了。” “扑哧!”苏绾竟是笑了。 “哥,你在挖苦我吗?”兄妹相视一笑,再无言语。 天幕下,兄妹比肩而立,夜风吹过凉风习习,不觉让人神清气爽......。 苏绾遥望夜空蛮夷所在的方位,心却愈发的沉重起来。 离蛮夷越近,心中总有一种危险迫近的直觉,不知道祈寒如今战况如何? 第三十一章 血染风雨(今日两更) 天幕下,玄武关外,大营之内灯火通明,四柱分别放有四盏瑞兽形青铜灯盏,呲牙臣字眼,鬃毛向后尾上卷,气势凛然。 祈寒一身银白色甲胄,端坐于矮几旁,容色凛肃的捺着额头,如今和蛮夷交战两场,虽为小胜,却已失去了数千将士的生命,战场厮杀可谓惨烈。 蛮夷此次集结的兵力是以往的数倍,蛮夷人多勇猛善战,武器配备上也略胜大周一筹。此等时局让祈寒不免想起了苏绾的话,苏绾的话不无道理,此次蛮夷大举南侵必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稍后还会有援兵。 祈寒神色冷凝,拿起手中的狼毫,草拟奏表,向皇上请求增加驻军和武器的配备,一挥而就,从旁拿起印信盖在上面。 冲着营外唤道;“申屠!申屠俊!” 祈寒连唤两声依然无人应答,以往申屠俊都会守在营帐外随时等待候命,幽深的眼眸敛起,莫非发生了什么事? 隐约听到军营中有马声嘶鸣的声音,祈寒意识到不妙,大步走了出去。 夜幕深远,远远的见到军营西侧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那个方位是囤积粮草的方位,已经派兵严密监视预防敌军烧粮草,怎么还会起火。 兵卫见主帅亲自从大营里面走出来,纷纷跪地,“主帅!” 祈寒思索, 申屠应该是抢救粮草去了,有申屠在应该无恙,祈寒敛起猎猎寒芒,转身又回到大营,端坐在座位之上。 良久,军营中终于恢复了安静。 少顷,副将申屠俊,将军高明远二人纷纷来到大营外,请求见主帅!” “进来吧!”一道冷凝的声音从营帐内飘了出来。 二人均身披甲胄,大步凛然踏入大营,见到主帅祈寒,直接跪在地上,“主帅!” 祈寒俊俊笼罩一层阴霾,脸色昏暗阴沉的骇人,“损失如何?”那声音冷的能够结出冰霜。 申屠俊直接上前禀告道:“主帅,由于提前派人把守,损失三层粮草。” 听闻损失三层粮草,几十万大军,三层粮草,也不是一个不小的数目,那眉宇间的冰冷寒似一层。 “已经做了防范,怎么还会让敌军有机可乘?” 高明远,三十几岁的摸样,身材魁梧,方头阔脸,浓眉大眼,红黑脸膛,一见便是勇猛之人。 高明远上前一步,虎目圆睁道:“主帅!蛮夷人并没有派人来袭,而是搭建高台,用了巨大的强弩,将火焰射向军营。” 巨型强弩!这四个字在祈寒脑海中闪现,心中不免惊骇,此事被苏绾早先预知,至于那个巨弩,很显然他们还在试验阶段,无法广泛应用。如若用在偷袭军营,那军营岂不是会变成一片火海,死伤无数。 心中生出担忧,眉头凝锁,思索着对应的方案,什么武器都有他致命的弱点,强弩也会有它的射程范围,为了确保安全,“传令下去,明日辰时,撤退五里,安营扎寨!” 另一边,苏绾一行人到达了晾州境内,依依不舍的和司空芸儿道别,然后一行人继续赶路。 这一日,午后,商队正在行进在赶往玄武关的路上,离玄武关越近,苏绾的心中就越不安。 最近几日,苏绾更是食不下咽,睡不安寝身子也要比以往清瘦了些。苏绾坐在轿子里面感觉憋闷得紧,于是从里面出来,和哥哥一起骑马而行。 苏瑾坐于马上,见到妹妹这几日来一直郁郁寡欢的,总是忧心忡忡,而且身子也越来越清瘦,甚为担心。 “阿绾,你也不用担心,明日我们就到玄武关了,阿绾就可以见到琅王了。” 苏绾并没有因为哥哥的宽慰就安下心来,苏绾有一种预感,说不出口的那种焦躁不安,似乎有一种危险迫近的感觉。 倏然间,原本凉爽的天气骤然变得阴冷起来,浓云夹杂着冷风吹得人睁不开眼, 苏瑾用手遮住眼前,毫无预兆的暴风雨突然降临。 狂风四座,卷急着乌云,墨云滚滚由天边而至,霎时间,彤云密布,白日无光,迷蒙得如在黑夜。 苏瑾双腿紧蹬夹住了身下的追风,勒紧马缰,担心妹妹苏绾的安危,逆着风唤道:“阿绾,快回到马车里去。” 苏绾身下骑着雪芒,狂风吹得她睁不开眼,此时狂风卷急着狂暴的雨点急落而下,打在身上生疼,湿透衣衫。 猛然间,电光一闪,一个雷霆劈了下来,那声雷似乎就响在雪芒耳畔,一向温顺的血芒受了惊吓,狂躁不安,仰首嘶鸣,四蹄慌乱。 苏绾本就睁不开眼,一时间控制不住受惊的雪芒,手上湿滑没有气力攥住马缰,缰绳从手中滑脱,身子直接朝后仰去。 苏绾觉得周遭的事物仿若静止了一般,这样的情形何曾相似,儿时落马之时总是会有祈寒哥哥有力的手将她护在怀中,那温柔的气息仿若就在耳旁贴着耳鬓划过,心中呼唤着祈寒的名字,真的好想见到他,可是羸弱的身子无力阻止身子的下坠.....。 雷霆一道接着一道劈了下来,毫无征兆的暴风雨袭来,天昏地暗。 借着一丝光亮,苏瑾感觉到了妹妹的危险,不顾着自身的危险,直接扑了过去抱住了自己的妹妹。 苏绾恍然间感觉一只有力的手脱住了她,两个人浑身被雨水浸透了,还好身下是软绵的草地,苏瑾只是受了些皮肉伤。 苏瑾忙不迭的从地上爬起来,借着光亮想要将妹妹送到马车上,感觉怀中的妹妹软弱无骨身子下沉没有一丝力气,好像有些不对劲。 “阿绾...你..怎么样?” 苏绾从马上摔下来之时,撞到了马镫之上,殷红的血霎时将衣衫浸染,犹如妖娆绽放的红莲蔓延...... 苏绾感觉到后脑处传来丝丝痛楚,秀雅的眉头轻颦。雨水打得她透不过气来,浑身刺骨的寒冷,浑身软绵无力,感觉好累,好想就这样睡过去。 可是自己历尽了千辛万苦,还没有见到他,绝对不能就这样睡过去,抬起滞重的眼皮,用上自己仅存的气力道:“哥,带..阿绾..去..见祈寒,阿绾..好想...见他。” 苏绾再也无力睁开眼眸,头朝一侧躺去,躺在哥哥苏瑾的怀中昏了过去。 草原上的暴雨又急又快,渐渐地天边出现了一抹光亮,雨水渐渐稀薄。 苏瑾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妹妹,一只手护住苏绾的头部,见那殷洪的血如绮霞般织染白衫,还有那苍白如雪清瘦的容颜。 心中痛极,泪水沿着眼角滚落,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声音呜咽道:“阿绾,哥哥答应你,哥哥带你去见他。” 第三十二章 一片痴心 雨后的草原雾霭弥漫,商队踏着雾霭前行,终于在夜幕之前赶到了玄武关。 玄武关作为抵御蛮夷的最后一道屏障,有着雄壮厚重的建筑,坚实的城墙,宽阔的青石路直通向主城。 夜幕低垂,灰暗的天际暗影点点,九霄之上点缀着几颗零落的星光。 玄武关驿站,房间内昏黄的烛火摇曳,小昭守在床榻旁,心中满是怜惜,泪眼婆娑的看着床榻上容色如雪,依然昏睡不醒的苏绾。 “吱呀!”门口传来门扉轻启的声响,小昭含泪双眸朝门口望去,是苏瑾他安顿好了队伍,前来看自己的妹妹。 由于一路为了防止粮草日晒雨淋,早早的用油布保护着,并没有被雨淋到,安全无恙。 苏瑾迈着大步朝床榻旁走去,轻声问道:“怎么样?阿绾她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吗?” 小昭忙不迭的站起身来向苏瑾一礼道:“大少爷,小姐她一直昏睡着,不曾醒过来。” 苏瑾深吸了一口气,眼底掩饰不住的担忧,那常常挂在嘴角温雅的弧度,化作丝丝萧然。 走向床榻,缓缓的在床榻旁坐了下来,看着妹妹憔悴的容颜,心湖泛起丝丝心痛,没能够保护好妹妹,害她受伤心中充满了自责。 妹妹昏迷之前最想见到的就是琅王,伸出纤长的手指,握住妹妹苏绾薄凉的玉手,声音哽咽道:“阿绾,明日你就能够见到琅王了,你要快些醒过来。”那眸中分明闪着泪光。 小昭在一旁看的酸涩难忍,泪水止不住的滴落,“大少爷,小姐为人和善,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大小姐快些醒过来的。” 房间之内弥漫着挥不去的哀伤,隐约间,苏瑾听到房间外传来步履声,断定房间外有人来。 隐没了眼中的水光,听步履声断定应该是琅王府的荣安和太子亲卫季云凡,转过眸光看向小昭。 “好好照看小姐。”原本温润的声音竟然变得涩哑难鸣。 嘱咐过小昭,便孤自一人大步的离开,推开了门扉,见到房间门口站着的正是荣安和季云凡。 苏瑾关上了房门,退了出来,眸光在二人的身上淡淡扫过。 季云凡显然比荣安更加忧心,毕竟他是奉了太子的命令,护佑琅王妃周全,怎料琅王妃竟然会意外受伤,他有失职之过。 “苏都尉,琅王妃她如今怎么样了?人还没有醒过来吗?” 苏瑾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声音里透着一丝苍凉,“还没有。” 荣安原本因为苏绾是丞相苏诚儒的女儿,心中对苏绾没有什么好感,可是这一路走来,苏绾对琅王的心思,任谁都能够看得出来。 一个女子千里迢迢北上寻夫,一路风餐露宿,暴晒雨淋,所忍受的苦楚不是一般的女子所能够忍受的。 那布满沟壑冷峻的脸上也出现一丝情绪波动,冲着苏瑾道:“苏都尉也不用担心,明日到了军营,会有宫里驻派的医官,会有办法医治王妃殿下。” 听了荣安的话,苏瑾的心中更加的隐忧,明日就要见到琅王,苏瑾还清晰的记得妹妹那双伤痕累累的手,虽然那疤痕已经消退,可是琅王对妹妹的冷漠依然。 妹妹从小就钟情琅王,不惜忤逆父亲的意思,违抗圣意也要嫁给琅王,更是为了救琅王不惜千里迢迢的远赴蛮夷。 只是天意弄人,父亲害死了荣贵妃,他们之间有着解不开的恩怨,妹妹的一片痴心会不会换来琅王的无情? 夜风吹来,让人心神为之一振,可是却吹不散苏瑾心中的那抹愁云。 苏瑾转过身扬起头,充满隐忧的双眸仰望苍穹,“祈寒,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就不要辜负阿绾的一片痴心。” 翌日,阴翳的天气渐渐转晴,层云散去,和煦的阳光洒下苍茫大地。 苏瑾坐与马上,带领着一队人马朝着玄武关外的,大周军营驶去。 远远地就见到营帐林立,大周的大旗迎风招展,隐约间能够听到军营内声声震天的操练声。 大周的士兵们远远地见到军营外有一队人马朝着军营的方向前行,已经有一队人马朝瑾的方向奔过来,与此同时派人进入军营通知副将军申屠俊。 祈寒所带的士兵训练有素,只消片刻人便已经到近前,那一对兵卫坐于马上,腰挎长刀,为首的兵卫勒紧马缰,冲着苏瑾等人警告道:“大周军营重地,严禁商旅通过。” 苏瑾早就知道他们不会轻易进入军营,已经提前命小昭从苏绾的身上取出了太子令,扬在手中。 “大周皇朝太子令牌再此!叫你们主帅出来说话。” 士兵面面相觑,一个个不为所动,安坐于马上,手勒紧马缰,看着苏瑾手中的那枚金灿灿的令牌,阳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他们不能确定眼前一行人到底是不是奸细,更不能确定苏瑾手中的令牌到底是真是假,依然冷然的与苏瑾等人对峙着,不让人不明身份的人靠近军营半步,同时也在拖延时间,等待他们的副将申屠俊的到来。 “我再说一遍,不管你们是何人,此乃大周军营范围,不得任何人随意擅入。” 季云凡眉目一凛,他们是太子的亲卫,竟然有人无视太子令,有些心浮气躁,苏瑾连忙按住季云凡。 “云凡,琅王一向治军严明,手下士兵如此处理并不为过,既然我们亮出了太子令牌,他们不会轻举妄动,如今就等着有人将消息告知琅王。” 少顷,副将申屠俊,骑着马带着一队人马朝着苏瑾等人所在的方向赶来。 此时荣安神色舒缓,脸上的沟壑渐平,眉眼中倒有几分欣喜,“苏都尉,来人是王爷的副将申屠俊。” 申屠俊远远地就在远处观察者一行人的神情举止做着判断。 就算苏瑾和季云凡他不认得,但是琅王府的管家荣安他是不会认错的,心下泛起狐疑,荣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转瞬间人马就已经到了近前,申屠俊手拉缰绳坐于马上,神色凛然英武不凡。 “荣伯,你怎么会来军营?”声音中透着军人特有的阳刚之气。 终于有能够说得上话的人,荣安上前一步,冲着马上的申屠俊道:“申屠将军,我等人是护送琅王妃来见琅王的!” 第三十三章 误会重重 苍穹茫茫,云朵漂浮,天幕下,军营林立,军旗猎猎生风,一行人马朝大周的军营驶去。 苏瑾在申屠俊等人的带领下进入大周军营之内,来到营帐前,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苏瑾飞身下马,走到苏绾所在的马车之前,轻轻扣了扣门扉。 马车内小昭一直照看着昏迷未醒的苏绾,感觉到了马车停靠,又听到了马车外敲门的声音,缓缓的推开门。 小昭直接跳下了马车,苏瑾方才跃上马车,小心翼翼的将妹妹苏绾抱在怀中,羸弱的苏绾被他抱在怀里,身轻如羽如无物一般。 苏绾一身素色白衫,头半靠在哥哥的肩上,三千青丝飘散,素手随意的荡在空中,双眸紧闭,芙蓉般莹润的脸上失去了阳光般的憔悴,樱唇失去了原有的光泽,苍白的毫无一丝血色,让人见了心中便会泅出丝丝心痛。 与此同时,申屠俊已经进入营帐之内,向祈寒禀告琅王妃前来大营之事。 祈寒站在大营之内那眉宇满拧着,仿若能够滴出水来,幽深而冰寒的眸光凝视着挂在营帐内的军事地形图,手上的笔锋时不时的在上面圈点着。 大周无论在武器配和士兵的体制上都不如蛮夷人,而且经过数次交锋,蛮夷有强攻之势。祈寒在思考着要如何才能够找出蛮夷的弱点攻其不备,重创敌军,以扭转劣势。 此时营帐外,申屠俊冲着大营内垂首敛眉恭敬道:“主帅,属下有要事求见。” 祈寒扬起头,凌厉的眸光朝门口望去,他在独自思考问题时,最不喜旁人来打扰,微微敛了敛眸,声音清冷透着不悦。 “什么事?” 申屠俊垂首敛眸恭敬的从外面走了进来,方才双手抱拳颔首一礼,由于事情很复杂,有太子的人介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略微迟疑,只捡了重点的说道:“主帅!琅王妃已经来到军营。” 听到苏绾到了军营,一个女人不好好的待在王府里,竟然千里迢迢的跑到军营之中,还真是阴魂不散。如此不懂的分寸,这里是军营在打仗,岂非儿戏,那脸上的神色愈发的沉郁。 “不见!”冰冷的两个字从他薄凉如刃的唇瓣逸出。 “主帅,王妃他人受了伤,还在营外候着。”尾音方落,大营的门就被人重重的一脚踹开了。 苏瑾怀里抱着妹妹苏绾等在门口,听到营帐内祈寒口中说出的那两个字,心中陡然升起怒火,恨意高炽烈火熊熊,祈寒果然够无情,妹妹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不惜千里迢迢的赶到军营,他竟然连见一面都不肯。 听到门口传来的声响,祈寒眸一凛,将欲发怒,见到苏瑾怀里抱着晕迷不醒的苏绾,神情就是一怔,懵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瑾,你怎么会在这里?阿绾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刚的那两个字,犹如利刃深深刺入了苏瑾的心间,那是他如宝贝一般疼惜的亲妹妹,在祈寒的眼中竟然什么都不是,只是冰冷的两个字便给打发了。 他在为妹妹不值,他要为妹妹鸣不平,一向俊秀儒雅的苏瑾,此时双眸燃起愤怒的焰芒。 “阿绾她梦到你被乱箭穿心,害怕你有危险日夜担忧,甚至想要触怒龙颜求皇上为你派兵,她不远千里来蛮夷找你,就连她受伤昏迷,最后一念想到的依然是你,她为你做了一个女人所能够做的一切,你竟然只用两个字便将他打发了。祈寒,你还算作一个人吗?” 祈寒听得苏瑾莫名其妙的抱着自己的妹妹闯了进来对他一番没头没脑的一番质问。 一时间有些迷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苏绾怎么会受伤?见苏瑾怀中苏绾憔悴的容颜,全然没有了以往的嚣张,心中好似被芒刺刺了一下,有那那么一念要不要将她送到御医官那里? 苏瑾见祈寒怔怔的立在原地,见到受伤的妹妹,琅王那眸中全然没有一丝怜爱之意,心中真的很失望,“祈寒,阿绾她看错你了。” 苏瑾刺耳的话,浇灭了祈寒心中的那丝不忍,压制住心中的一丝动容,面对苏瑾莫名其妙的质问。 这里是军营,他是一军的主帅,不管是什么事情,擅闯军营都是罪过,眉宇间陇上丝丝寒意。 “苏瑾,这里是军营,不是你们苏家的后花园,你若再嚣张本王便治你的罪!” “不劳烦你治罪,我这就待阿绾离开,不来碍你的眼!”苏瑾真的是气急了,他不会留下妹妹受苦,让她忍受琅王的无情,抱着苏绾欲离开,正好遇上了等在门口的荣安。 没有通传,荣安是不敢进营帐的,见苏瑾抱着王妃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连忙拦上前去,“苏都尉,您这是要做什么?就算您气,也要让御医官将王妃唤醒在离开。” 苏瑾是因为太在乎自己的妹妹才会被怒火冲昏了头,如今找到御医官让妹妹尽快的苏醒才是最重要的,至于祈寒他很失望,他真的变了,短短五年竟然变得如此的冷血无情。 祈寒在营帐内听到门口管家荣安的声音,没想到荣安也会跟来,大步的朝营帐门口走去。 “荣安,你怎么会在军营?”其中的内情真是一时间说不清楚。 “王爷,王妃还在昏迷着。”荣安其实是一个外冷内热之人,苏绾一路上的表现他都记在心中。 祈寒原本就想宣军中的御医官为苏绾瞧病,瞥见苏绾那苍白如雪,憔悴的容颜,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 “申屠俊,带着王妃去御医官那里。”苏瑾再没有看祈寒一眼,直接跟着申屠俊离去。 祈寒见申屠俊他们都走远了,方才冲着管家荣安道:“荣安,随本王进来,告诉本王到底发生了什么?” 荣安恭敬的跟着祈寒走进军营,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如实的向祈寒禀告。 “王爷,王妃她真的为您做了很多,就算他是苏家之女,毕竟害死贵妃娘娘的是她的父亲。” 听了管家的话,祈寒的心里竟有些烦乱,一种莫名的情愫在心底蔓延着.......。 第三十四章 心力交瘁(今日两更) 祈寒听了管家荣安的讲解,得知了苏绾是因为出征当日做恶梦,心中担忧他的安危,才会千里迢迢的从宣州敢到玄武关。 又听闻是太子亲卫军护送苏绾到军营,太子又一次成为她出头,让祈寒的心中很不舒服,虽然他从未将苏绾当做自己的妻子,二人也未曾有过夫妻之实。 不管怎么样苏绾总是他名义上的琅王妃,太子此举无疑证明他对苏绾余情未了。 荣安带着祈寒见了苏绾带过来的粮草和军械,军队里的粮草还算充裕,如果要打持久战,这些粮草就派上了用场。 最有用的是那些军械, 军队中的武器配备并不足,这也是士兵伤亡的主要原因之一,这批军械足可以解燃眉之急。 对于太子亲卫,祈寒没有表现出任何态度,只是按照常理,将他们安置在大营之内,对于太子祈煜出手的帮助,祈寒并没有心存感激。 由于卫皇后的原因,他一直对太子祈煜怀有很深的嫌隙,他不会忘记卫皇后当年对他母妃造成的伤害,不会因为一点小恩小惠就心软了,太子肯帮助者自己,不过是讨好女人的一种手段。 祈寒安排好一切,又回到了大营之内,宣了将军高明远及其他营中的将领一同推演破敌方案,一直到夜幕降临,众人方才散去。 众人走后,祈寒坐在书案旁,拿起笔来,在众人商议的众多方案中勾画着,心中参详着各种作战方案之间的利弊关系。 此时营帐外,有兵卫走了进来,是火头营的伙夫送晚膳来了,祈寒心思都放在了军事上面,并没有感觉饥饿。 冲着兵卫道:“将东西放下吧!”伙夫恭敬的将食盒放下,退了出去。 祈寒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收回了眸光,忽而瞥见了案几上那厚厚的一摞兵书,脑中一丝情绪闪过,方才想起了苏绾,苏绾好像受了很重的伤,不知道她有没有醒过来。 眸子里依然是一成不变的冰冷,冲着帐外声音淡漠道:“来人,宣御医官!。” 少顷,兵卫带着一身青黛色,年约五旬,身材精瘦的老者,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了进来,那人直接拜道:“属下参见王爷,不知道王爷传召所为何事?” 祈寒正在翻阅兵书,抬起眼帘,见到跪在地上的御医官,一边翻着册页,一面清淡的问道:“王妃她怎么样了?还没有醒过来吗?” 老御医官听到祈寒问起苏绾,神情微顿答道:“回王爷,王妃头部受钝器所伤,受了震荡,加之忧思过重伤了脾肺,导致心力交瘁,身子太过虚弱,需要细细调理。” 祈寒似乎有些不耐烦道:“本王问你,王妃何时能够醒过来?” 御医管神情略作迟疑道:“王爷,这身体虚弱可以慢慢调养,可是头部受了创伤,可大可小。或许几日,或许永远也醒不过来。” 听到御医的话,祈寒腾的一下子从位子上站了起来,阴寒的双眸凛然,周身瞬间弥漫着戾气,直教人心中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声音森冷道:“什么叫永远也醒不过来?本王命令你,三日之内必须把人救醒,否者本王就要了你的脑袋。” 祈寒浑身冰冷的气势,阴冷的声音,直教人觑着便发起寒噤,那人连忙跪地道:“是!属下遵命!” “退下吧!”祈寒的声音依然很冷。 人走后,祈寒直接坐在了座位上,突然脑中一片恍惚,他没有想到苏绾的伤会如此的重,眼前不禁浮现苏绾那张苍白如雪憔悴的容颜。听到御医官说她或许一辈子也醒不过来。 心里面是恨她的,恨她拆散了自己和姝儿的姻缘,如今她得到了报应,心里面应该欣喜的才对。不用在面对她的纠缠,她不过是杀母仇人的女儿,死不足惜,可是自己的心竟然会为她感到心痛,祈寒,你又开始心软了吗? 祈寒的心中,泛起了巨大的波澜,坐在书案旁已经无心处理公务,神色一凛,站起身来大步的朝营外走去。 踏着朦胧夜色,夜风徐徐的吹着,祈寒缓步来到军营南方,那是医护营的所在地。不用问,以苏绾的身份地位定是住在那最大的营帐内。 远远的,见营帐的烛火燃着,妄自站在原地挣扎了许久,方才迈着大步朝那营帐之内走去。 祈寒刚刚离开不久,从暗处走出两个人影,是苏瑾和安叔,白日里苏瑾护妹心切,擅闯军营和祈寒大吵了一架。 荣安是最了解祈寒的人,祈寒性子虽清冷,但绝对不是无情,为人极为高傲,就算被人误会也绝对不会解释。更何况苏瑾差点就踢烂了营帐的门,未经通传擅闯营帐,没有被处罚已是万幸。 荣安跟在苏绾身边近两个月,一路上苏绾对祈寒的心思他是看在眼里,苏绾受伤那日,安叔就在不远处,苏绾昏迷之前求苏瑾带她去见祈寒,他是亲耳所闻。 荣安对苏瑾的印象也不坏,他对苏家兄妹的态度完全改观,只是可惜他们有一个卑鄙无耻的父亲。 安叔那是人老成精的人儿,他料定了王爷会宣御医问询王妃的近况,故意让御医把苏绾的情况说得重了些。 二人看着祈寒朝着苏绾所在的营帐走去,苏瑾承认自己是冲动了些,将妹妹的嘱托抛之脑后。妹妹对琅王情深,千里迢迢的来了,连一面都没有见到,岂不是可惜了。 祈寒的无情他是亲见,心中依然不安,问道:“安叔,琅王他真的不会再伤害阿绾了吗?” 荣安摇了摇头,即便是他也不能够完全猜中祈寒的心思,“这个就要问王爷自己了。” 第三十五章 如何待你 祈寒来到苏绾所在的营帐,营帐外有兵卫把守着,见主帅前来,直接跪在地上恭敬道:“主帅!” 祈寒冷睨一眼冷淡应道:“都起来吧!” 营帐内,小昭一直守在苏绾的床榻旁,苏绾已经昏迷了两天了,依然没有醒过来。见苏绾的唇儿微干,取了一碗清水蘸上软帕欲覆上她的樱唇。 “她,还没醒吗?” 营帐门口突然出现的薄凉的声音,吓得小昭心中一颤,手中的碗直接掉在了地上。 小昭见到出现在营帐之内的人是祈寒,眼中盈着泪光,直接跪在地上哭得悲戚道:“王爷,您终于肯见小姐了,小姐这一路上每日里都在为王爷担忧,心心念念的都在盼着见到王爷平安无恙。如果小姐知道您来看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祈寒的眸光瞥见远处床榻上昏睡不醒的苏绾,就连管家荣安都在为她说好话,究竟她身上有什么样的魅力? “你下去吧!没有本王允许,不准任何人踏进营帐半步!”声音里淡漠中透着威严。 小昭先是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忙不迭的站起身来,拾起地上的碗,垂首敛眸,恭敬的退了出去。 营帐内,昏黄的烛火拉长了他欣长的身影,脸上一如既往的淡漠,缓缓的朝床榻走去,那张形容憔悴清瘦的脸庞,渐渐拉近。每走进一步,他的心湖泛起异样的波澜。 还记得儿时天真烂漫的阿绾,还记得她在厨房之内染满鲜血的手举起那带刺的虎头鱼,还记得柴房之内她忍着剧痛,那触目惊心的双手,还记得她受过杖责,昏迷之前她拉着自己的衣襟告诉自己,一定要小心。 依然是那张熟悉的脸庞,却又让人感觉到陌生,眼前的阿绾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 缓步的来到榻前,坐在了床榻旁,看着床榻上的苏绾,深吸一口气声音清冷道:“阿绾,我们都变了,你不再是当初那个怯懦的阿绾,你口中的那个祈寒哥哥,也随着母妃的逝去而消失了。为何你还要执迷不悟的活在曾经的记忆中,有些东西,失去了便永远也寻不回来了。” 看着床榻上的昏迷的苏绾,他不是冷血无情,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又怎么会不动容,只是二人之间有着太多的怨恨,不是一时之间就能够化解的。 心中爱的人是姝儿,只是他和李姝今生是有缘无分,苏绾是他杀母仇人的女儿,面对苏绾的执着,那眸中升起一丝怅惘。 “阿绾,本王该如何待你?” 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苏绾隐约感觉到耳边有男子低沉的声音,好似在诉说着什么?那声音好生熟悉?苏绾想要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可是她真的太累了,无法从睡梦中醒过来。 祈寒端坐在营帐中良久,方才从营帐中走出去。自那日以后,祈寒再没有走进苏绾的营帐,不过每日都会问询荣安,苏绾有没有醒过来。 在苏绾昏迷的第四日,昏蒙蒙的天际,下起了雨。 营帐内,小昭在伺候着苏绾服用汤药,服用了御医官开过的药汤,苏绾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可是一直都没有醒过来,心中担忧怕小姐万一真的醒不过来该怎么办? 迷迷蒙蒙的苏绾感觉温热的药汁流进了自己的口中,又苦又涩,不禁颦了颦眉,合上了牙关她不要喝涩苦的汤药。 感受到了苏绾的异样,小昭的脸上露出欣喜,放下了手中的药碗,忙不迭的唤道:“小姐,小姐您醒一醒啊!” 苏绾听到了小昭的呼唤,缓缓的睁开羽睫,头依然很痛,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没有气力。 涣散的眸光终于又聚在了一起,眼望着青灰色的榻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眸光缓缓的朝声音的源头望去,虚弱的问道:“昭儿,这里是哪里?我昏睡了多久?” 苏绾动了动身子,小昭忙不迭的扶着她半靠在床榻旁,声音里透着关切,并没有直接回答苏绾的问询。 “小姐,您刚刚醒过来,不要乱动。 苏绾头上传来的痛楚依然没有消退,手扶着头。抬起眸光四处打量着房间的摆设,这里似乎是营帐,难道自己到了大周的军营? “小昭,这里是军营?王爷,他有没有事?” 闻言小昭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小姐,王爷对您如此的绝情,您还挂记着他。您已经昏迷四天了,为什么不问问自己的身子怎么样了?” 苏绾千里迢迢的来到玄武关,不就是想要见他安然无恙,没有见到他又怎么会安心。 “昭儿,莫要哭,我这不是醒过来了。王爷,他有没有来过?哥哥他人如今又在哪里?” 小昭止住了哭泣,揩拭了眼角的泪痕,眨着晶莹的瞳眸回答道:“王爷他只来过一次,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大少爷在药房为小姐煎药,大少爷若是知道了小姐醒了过来一定会很高兴。” 苏绾还记得昏迷之时好似听到有男子的声音,对着自己说了很多话,可是自己没有听清楚,忙不迭的问道:“昭儿,王爷他有没有说了些什么?” 小昭对那个冷血的王爷没有半点好印象,就只会虐待小姐,那日她是被赶出营帐,就算说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小昭摇了摇头道:“没有,王爷他什么话都没有留下。” 苏绾半靠在床榻旁,因为头痛蹙起芊芊眉梢,一丝怅然划过心底,口中低喃道:“难道自己是在做梦?那梦中对自己说话的男子又是谁?难道是哥哥。” 第三十六章 冤有头债有主 天际灰蒙蒙的一片,祈寒站在营帐内,望着营帐外绵绵密密的雨丝,眼底滑过一丝隐忧,原本今日是要带着人马勘察地形,制定埋伏的地点。 祈寒心中有预感,为了取得胜利,蛮夷人定会使用更加卑劣的手段,大周的军队供给全靠朝廷供养,不得滋扰民众,要保护大周的子民不受伤害。 而蛮夷人则不同,凶狠残忍,在大周边境内烧杀抢掠,随时扩充冲着自己的军备,势力也在逐渐的变强。 '如今向皇上请旨的奏表还在途中,战场五年磨砺出的锋芒,第一次对时局感到担忧。 营帐外,安叔撑着油伞朝营帐内走来,祈寒直接将荣安让进了营帐,荣安放下油伞,恭敬一礼道:“王爷,琅王妃她人已经醒过来了。” 闻言,烦躁不安的心湖如一丝清凉的风吹过,荡起一丝涟漪,脸上虽然冷漠,心里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心里还是有几分担忧。 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只是轻哼了一声,“嗯!” 荣安见祈寒不为所动,苏绾受伤之时最后一念便是见祈寒,也就是那一刻,荣安被苏绾对琅王的痴念所动容。 “王爷,您就不去看一眼吗?”'” 荣安一向都是很恨苏家的人,祈寒不明白荣安为何总是向着苏绾说话,或许是因为自己对她是太过绝情。 “荣安,你是不是觉得本王太过绝情?” 荣安是荣家的老仆人,看着王爷长大,当年贵妃娘娘遭人诬陷含冤而死,那一场浩劫,荣家满族皆遭牵连,至今回想起来依然不寒而栗,都说皇家无情,此言不虚。 荣安微微抽动了一下嘴角,王爷是伤人十分自伤八分,“王爷没有错,要怪就怪王妃她是苏诚儒的女儿。您如此待她,心里也不好过。” 祈寒的眸中的寒星淡了几分,少了以往的阴冷,这几年最懂他的或许只有一直跟在身边的老仆人,“安叔,你先出去吧!让本王一个人静一静。” 另一边,苏绾苏醒了过来,御医官为苏绾诊过脉,苏绾头部血瘀的现象,才会感觉到头痛,要服用一些化瘀的药物。 苏瑾更是亲手煎药给自己的妹妹,太子亲卫季云凡也前来营帐探望,刚刚离开。季云凡见到苏绾醒了过来,心中终于是安了,可以回朝向太子复命。 苏瑾看着妹妹醒过来,自然是欣喜的,眼看着苏绾将那苦涩的药汁都喝了进去,从前的妹妹一直都怕喝苦涩的药,每次都要使用蜜饯来下药,如今经一饮而尽,从前的阿绾真的是长大了。 苏瑾亲手递了清水过去,苏绾接过哥哥递过的清水,含了一口,然后吐在了铜盂中,接过了小昭递过的锦帕,略作擦拭。 虽然服了药,苏瑾依然不放心,“阿绾,你还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 苏绾虽然头痛还是有些晕沉沉,此时已经比刚刚醒过来之时好了很多,说话也有了气力。从她醒过来一直都不曾见过祈寒,虽然知道他没有事,心里不见他一面总是不安。 “哥,琅王他如今在何处?” 苏瑾早就预知苏绾会问起祈寒,“阿绾,安叔已经去通知琅王你醒过来的消息,或许琅王一会儿就会来看你。”苏瑾用了或许,安叔已经去了有些时辰,依然不见祈寒来,他也猜不透祈寒的心思,只有先拿话来安慰妹妹。 苏绾不知道祈寒能否来,自己和他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有解不开的恩怨纠葛,一时间就连苏绾都有些迷惘了,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究竟处于什么样的位子,从前的情分还剩下几分,或许自己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她的心里面爱的那个人是姝姐姐,眸中泪光闪动,蹙眉处令人怜惜。 见妹妹掉眼泪,苏瑾开口道: “阿绾,哥哥刚刚还在想,苏家的阿绾长大了,不会像从前那般爱掉眼泪。” 苏绾只是一时感触,还记得五年前的河边,他的祈寒哥哥也曾说过,阿绾是一个爱哭的女孩子。她发过誓绝对不会轻易掉眼泪,隐没了眼中的泪光。 不过听哥哥的语气,安叔似乎是站在自己一边的,安叔不是一直对自己有成见的吗?正想问询,突然见哥哥凝眉。 “哥,发生了什么事?” 苏瑾也是习武之人,自然是听到了营帐外的步履声,脚步沉稳,应该也是一个习武之人,此时营帐外,祈寒撑着油伞来到了门口。 “阿绾,或许琅王已经来了。” “什么?他来了?”苏绾是又惊又喜,还有一丝惊慌失措,她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是不是形容憔悴,看上去很难看。 祈寒已经到了门前门扉轻起,祈寒撑着油伞走了进来,祈寒并没有合上油伞,而是站在原地,油伞之上雨滴纷落。 淡漠的双眸正迎上苏绾那双殷切的眸光,终于见到他平安无恙,这些时日以来所有的担忧顿时化为乌有。 二人四目相对,祈寒眸中一如往常的淡漠,阻隔着两人曾经的过往,不让从前的感情影响到自己的心绪。 见到祈寒眼中的冷漠,苏绾方才意识到,眼前之人是琅王,而非她的祈寒哥哥,定了定神,“王爷,请恕阿绾不能够起身见礼。” “阿绾,身体好些了,就回到帝都,不要在军营驻留。”薄凉的话语从他薄刃的唇瓣逸出。 祈寒冰冷的话正如外面的雨水熄灭了心中所有的希冀,泪水眼角滑落。 “祈寒,你当真就那么恨阿绾吗?一定要将阿绾推得远远的。” “祈寒,你不要太过分。”苏瑾心中的怒火再一次被燃了起来。 “话本王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相信你们应该听得懂!”祈寒转身欲离开。 苏瑾已经几个箭步冲了过去,拦在身前,“祈寒,阿绾踏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你就一句话将他打发了,阿绾对你情深一片,就算是石头心也该捂热了。” 苏绾知道他们之间最大的仇恨应该就是荣贵妃当年屈辱而死,他们的误会总是要解开的。 “祈寒,你在怨恨我父亲和卫皇后合谋诬陷贵妃娘娘,害的贵妃娘娘屈辱而死,你告诉阿绾,阿绾要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 母妃的死就是祈寒心中散不去的阴霾,听到杀母仇人的儿女仿若谈着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他心里的怨恨又有何人能够理解。 冰冷的双眸与蕴满氤氲,愤恨的指节泛白,冷瞪着兄妹二人,当年荣耀至极的大皇子,年仅十五岁,一夜之间所拥有的一切都化为乌有,他是忍受了多少屈辱才活到今时今日。 “原谅!就算你们做再多的事,可以让母妃活过来吗?当你们享受着父母之乐之时可曾想过本王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本王也曾经有过父皇母妃的宠爱,就是被你的父亲和那个女人给毁掉了,母妃死的何等的屈辱?父皇的冰冷与嫌弃。为了怕荣家报复,你父亲又煽动父皇将荣家的族人暗中诛杀,杀母之仇,灭族人之恨,你叫本王如何不恨?恨不得叫你们苏家所有的人为荣家陪葬!” 苏绾满眼惊骇,当年只知道荣家在贵妃娘娘薨逝后就迁离帝都回了老家,不想竟然被屠满门,父亲你究竟做了多少泯灭良心之事? 一时间房间里面的很安静,静得仿若只能够彼此的心跳声,苏瑾也在心里怨恨父亲,可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没有人有选择父母的权利。 “祈寒,就算你狠我们苏家的人,冤有头债有主,我是苏家的长子,你要报仇就冲着我来,不要伤害阿绾,她已经不是苏家的女儿,归宁当日她为了你,已经被父亲逐出家门。” 第三十七章 不谋而合(今日两更) 夜幕降临,绵密的雨丝渐歇,营帐内,澄明的烛火摇曳。萧瑟寂寥的案几冰冷的仿佛结出冰霜。 烛火忽明忽暗曳动,祈寒端坐在书案旁,手中拿起莹润的玉佩,轻抚那红艳的相思结,心中撒下斑驳的涟漪。 祈寒深知身为皇家儿女,男子妻妾成群皆是常事,很多时候自己的婚姻都不能够自己做主,往往都被扯上利益二字,就算是相爱之人也未必能够在一起。 他忘不掉在最失意之时,李姝就像散去万千阴霾的阳光温暖着他的心扉,一切都因为苏绾的介入,令二人劳燕分飞,二人之间美好的过往,他不想忘也不愿忘记。 面对于苏绾他不是没有感情,一直以来都因为她破坏了自己和李姝的感情而憎恨,或许更多的是因为她是苏诚儒的女儿。 可是今日在营帐内,听到苏瑾提到苏绾已经被苏诚儒逐出家门,她已经不是苏家的女儿,她的那颗心竟然像寒光剪影的刀锋贴着心划过。 还记得归宁之日写下的那封休书,原本是为了报复她的父亲,是因为那封休书,她才会被逐出家门的吗? 听到她们父女反目自己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会心痛?是在为她而心痛吗?一直以来都因为她是苏家之女而心生怨恨,苏绾的身份就如同芒刺,因为对她并非无情,每次想要将它拔出,反倒会被刺伤,伤了别人,也痛了自己。 如今苏绾身上的芒刺一瞬间都不见了,她那苏家大小姐的身份被去除了,掌握生杀大权的冷血王爷,统帅千军万马果敢冷冽的他,面对自己的情感,心中竟然一片迷惘,他不知道该如何待她? 自那日后,祈寒每日忙于军务,没有再到她的营帐之内探望,如今国事为重,一切儿女私情暂且放在一旁。 苏绾的身体也渐渐的好了起来,苏绾不肯离去,苏瑾在未见到妹妹安好之前是不会离去的,他担心他走后祈寒会继续的虐待她。 太子的亲卫是同苏瑾一同来的,苏瑾没有离开,琅王妃还不知道是去还是留,所以他们暂且留在了军营之中。 苏绾终于能够下榻走动,苏瑾也将太子令牌送还苏绾的手上,必定那东西是太子亲手送与苏绾的,如此贵重的东西,苏绾必定是贴身带着。 草原的天气多变,前几日还是细雨蒙蒙,如今一连几日天气晴好,此时的安静祥和,不过是暴风雨的前夕。 大周和蛮夷也即将迎来又一次交锋,祈寒已经制定出了最佳的方案,希望此战能够杀一杀蛮夷的锐气。 苏绾一身白色纱裙,腰间缎带勾勒出窈窕身姿,柔顺的青丝随意的散于腰间,经过几日的调养,脸上的气色也变得红润起来,又恢复了以往的明眸皓齿,明丽佳人。 在小昭的陪同下缓步走出营帐,晴空之上,一碧千里,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味道,风儿也是凉爽宜人。 苏绾还是第一次走出营帐,漫步在军营之内,便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眼见营帐林立,士兵们井然有序的进行这操练。 他们见到苏绾纷纷见礼,苏绾对他们都比较和善,一点王妃的架势都没有。 一路打听着,来到祈寒所在的营帐附近,正巧碰见有兵卫手中拿着祈寒的衣衫从营帐中走了出来。 军营之中没有其他女子,后勤的活计都是由兵卫来执行。 祈寒有洁癖,身上的衣衫虽然在行军打仗,只要稍有汗意便会脱下,因为没有浣衣的女仆,就直接丢掉。 苏绾唇瓣微咬,看着那些名贵的冰绡丝内衫最为透气,也最是矜贵,只要稍不注意便会变邹,留下水痕,那些男子只会用蛮力,怕是会洗破的。 苏绾走向前去,直接拦在那人的身前,苏绾在浣衣房干过的粗重活计,这样的衣衫他曾经洗过很多次,“把这些衣衫给我吧!” 那人见苏绾所要主帅的衣衫,这些都是要扔掉的,虽然觉得可惜,毕竟是主帅的命令。反正也是要丢掉的,也就没有多想,送到了苏绾的手中。 苏绾抱着衣衫来到了北侧的后勤营所在的方位,后勤营众人见王妃驾到,纷纷见礼。苏绾对众人很和善,命他们不必理会自己。 苏绾命小昭取了木盆和清水过来,小昭欲帮助苏绾浆洗衣衫,被苏绾阻拦。 “昭儿,贫民百姓家的妻子为丈夫浆洗衣衫,干粗重的活计依然甘之如饴,到了帝王之家,这些最平常不过的小事却要处处假手于人,倒没有了寻常百姓家平凡的快乐。” 这是苏绾两世为人所体会出的人生感悟,相比安享富贵荣华的王侯之家,她更羡慕那些甘苦与共的寻常夫妻。 小昭听不懂苏绾话里的意思,“小姐,昭儿听不懂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昭儿只知道小姐是千金之躯,受不得苦。” 苏绾不禁感叹,就算前世贵为皇后,那又如何?若能够和心爱之人在一起,哪怕是过最平凡的生活,她也甘之如饮,只是她爱上的人注定是一个不平凡之人。 苏绾也不期望小昭能够明白,“昭儿,你去我的营帐内把香囊取过来。” 苏绾细心的为祈寒浆洗着衣衫,放在阴干处阴干,整整齐齐的叠好。 整理好这些已经是午后时分,祈寒去视察不在军营之内。苏绾拿着衣衫悄悄的来到他的营帐,营帐是不准外人进出,苏绾的身份特殊,兵卫没有阻拦。 苏绾将衣衫平整的放在了祈寒营帐内的床榻之上, 她还是第一次来到祈寒所居住的营帐,见到案几上错乱的文书,还有各种画有圈圈点点的部署图,苏绾稍作整理后便退了出来。 夜幕降临,祈寒带着人马回到军营,直接回营帐,一踏进营帐感觉到了异样,营帐内有人来过。 瞥见床榻上整齐摆放的冰绡丝内衫,拿在手中,衣衫上面毫无一丝褶皱,而且上面竟然散发着淡淡的馨香,祈寒眉宇轻颦,脑海中浮现一抹清丽身影。 “莫不是她来过了。” 又瞥见书案之上的文案被分成了类别整齐的排放着,祈寒随便拿起一摞观瞧着,惊奇的发现有很多他曾经迟疑的方案,竟然都被剃了出来,两个人的想法竟然不谋而合。 第三十八章 笼络人心 一连两日祈寒每次回到营帐中,床榻旁总会放着那叠的整齐的冰绡丝的内衫,书案上总是整理的妥妥帖帖,祈寒故意将同一本文案的纸页拆开混放在了一起,都被苏绾细心的整理好,归到原位。 祈寒没有想到苏绾竟然是一个很博学的女子,苏绾一直没有在祈寒的面前出现过,只是默默的做着一切。 苏绾身在军营之中,不能总是待在营帐之内什么都不做,心中一直在盘桓着自己还能够做些什么? 她不能够出现在祈寒的面前,他们之间有杀母之仇,灭族之恨,正面交锋苏绾怕招来祈寒的反感,深思过后苏绾选择了一种以退为进的相处方式。 苏绾经常在后勤营出没,细心的苏绾发现军队里有很多兵卫的衣衫破损了,穿不得就要被丢弃,军队里几十万大军,配备是有限的,丢掉的衣衫节省下来足可以买很多的粮草。 此时就是她发挥女子有力的一面,像她这样柔弱的女子,手不能抬肩不能抗,琴棋书画都用不上,苏绾想到了女红,她的女红的手艺也是很好的。 闲暇之余黎儿命后勤营的人收集了一些衣衫拿回营帐她和小昭二人连夜缝补,然后在命后勤营之人分发回去,众士兵知道他们的衣衫是琅王妃亲手缝补,心中存着感激。苏绾这一招是最讨巧,也最容易收买人心的方法。 苏绾要想留在祈寒身边,就一定要学会笼络人心,包括祈寒身边的人。 苏绾带着小昭故意驻留在祈寒副将申屠俊的营帐附近,见申屠俊拿着换洗的衣衫从营帐内走出来,命小昭去将申屠俊的衣衫讨来。 小昭有时候不能够理解苏绾为何主动做此等下人的粗重活计,小姐做事一向都有她自己的道理,小昭只是一个奴婢只有照做。 小昭缓缓的朝申屠俊走过去,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女孩子,开口向陌生的男子索要换洗的衣衫,总是有些难为情,不觉俏脸染上一抹红霞。 “申屠将军,请把您的衣衫交给我吧!我正巧要去后勤营。” 申屠俊挺拔魁梧的身姿,俊秀英武,从小就参军一直身处军营十几年,很少和女子相处,面对小昭这样热情的女孩子,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脸上露出些许羞赧。 “不,不用了,一会儿让后勤营的兄弟洗洗,就不劳烦姑娘费心。” 小昭才不愿意为陌生的男子浆洗衣衫,这是小姐下的命令,小昭不得不从。 也不管些许规矩,伸出手接过申屠俊手中的衣衫,不经意间透着薄凉的芊芊素手正巧覆上了他温热宽厚的大手,小昭的脸儿腾地一下,如火烧一般,二人同时松开手。 衣衫掉在了地上,小昭忙不迭的将衣衫从地上捡起抱在怀中,俏脸绯红上颊转身匆忙的走开了。 申屠俊望着自己被小昭碰触过的宽厚大手掌,怔怔的站在原地,刚刚那双手软软的,凉凉的,不觉脸上竟也泛起了红晕,活到了二十五岁,还没有和女子有如此的肌肤之亲。 小昭回到苏绾的身边,那张脸红的都能够滴出血来,虽然离得远些,两个人的状况苏绾是看得真切,见小昭那红润的俏脸忙不迭的问道:“昭儿,你怎么了?” 小昭匆忙的摇了摇头,“没,小昭什么事也没有?小姐,申屠将军的衣衫拿到了。” 苏绾也不多言,只是莞尔一笑,在通往蛮夷的路上,两女女扮男装混迹在男子的队伍里,从来都没有见过小昭见到那个男子会如此害羞,莫不是这小丫头春心动矣!。 另一边据探子来报,蛮夷这几日也有大幅度的动作,不出两日双方又一次交锋又要展开,祈寒总有些心绪不宁,于是从营帐中走出来,营帐外清风吹过,顿觉清爽。 听到士兵们纷纷在谈论琅王妃不但美丽温婉,对人和善一点王妃的架子都没有,苏绾很受士兵们的拥戴。 祈寒一心都在忙着军务,并不知道苏绾都做了些什么?信步来到申屠俊的营帐附近。 远远的见到营帐前,苏绾的侍婢小昭拿着浆洗好的衣衫,送到了申屠俊的手中。 申屠俊刚直的脸上线条化为春风一般柔和,眼角眉梢都想上扬着,开口谢道:“有劳小昭姑娘费心了!” 小昭不过是受了苏绾的命令而为,沿途听到士兵们口中称赞小姐温婉贤德,小昭已经明白了小姐的良苦用心。 抬起眼眸见到申屠俊脸上那温柔中透着一丝热度,看的她心儿慌乱,低垂着眉眼,朱唇淡咬道:“申屠将军您不要误会,如果您若要谢,就谢谢我们家王妃吧!” 言毕,小昭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倘若不离开,被男子那样的眼神看下去,不知道脸要红成什么样子?被小姐见了怕是有要取笑了。 申屠俊眸光依然看着渐行渐远的小昭,祈寒迈着大步朝申屠俊走去。 知道祈寒走到他的近前方才惊觉过来,这可是兵家大忌,申屠俊反应过来收回眸光,恭敬道:“主帅!” 祈寒冰眸瞥见申屠俊手中叠的整齐的衣衫,看申屠俊的样子,她的侍女看上去和申屠似乎走得很近,狐疑的冰眸一凛,她又想在做什么? 祈寒伸出手拍了拍申屠俊的肩膀,“申屠,你忙你的吧!”祈寒只是清淡一应。 申屠俊抱着怀里的衣衫,上面好似还有淡淡的香气,心湖荡起了异样的涟漪,忽而想起了小昭临走时说过的话,冲着远处的祈寒说道:“主帅!王妃她是个好人。” 第三十九章 杀无赦 听到申屠俊的话,祈寒的心中更加笃定要去看一看苏绾到底在做些什么?不但是荣安帮着她说好话,现在就连申屠俊亦如是。 悄悄的跟在侍婢小昭的身后,一直尾随至后勤营的方向。 透过营帐,远远的见到一排排的竹木架子上面,搭晾着衣衫,风吹动衣袂,一抹妍丽身影,细细的整理着飘动的轻薄白衫,葱白如玉的指腹轻抚过冰绡丝质的白衫,眉目间透着丝丝柔情,每一处都检查的细致,生怕有一丝的褶皱,染了一丝尘烟。 小昭按照苏绾的意思,将衣衫送到了申屠俊的手中,见苏绾一直守在衣架旁不曾离开。 小昭缓缓的朝苏绾走去,笑脸盈盈,轻唤道:“小姐,瞧这衣衫应该已经阴干了,也该收了。” 苏绾嘴角扬起一抹怡然的笑,轻轻点头,“嗯,快了,在稍等一会儿,一定干透了才可以,冰绡丝稍有一点潮湿都会变邹的。” 虽然隔着很远,苏绾的每一个神情他都看得分明,那如玉的芊芊素手细心的摆弄着那衣衫,那脸上溢满幸福的光泽,那眼角眉梢都带着怡然的浅笑。 落日迎着余晖,洒在她的身上,素色纱裙迎风浮动,三千青丝挽起,斑驳的金辉在她的周身笼罩一层淡淡的光晕,此时动人的娇妍,仿若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在梧桐树下荡着秋千,那个天真烂漫的阿绾,祈寒的眸中升起了点点星光,心中泛起丝丝涟漪。 良久,收敛了眼中所有的情绪,祈寒脸上看上去无悲无喜,依然的冷漠,命令后勤营的人不许声张,更不要让琅王妃知道他曾经来过,思绪未明的他转身离开。 远远的站着的还有一个人是苏瑾,他不放心苏绾,一直都在默默的注视着自己的妹妹。妹妹的举动让他费解,不过再听到了士兵们对苏绾的夸赞,苏瑾似乎明白了妹妹的心思。 远见祈寒见到妹妹苏绾,那眉目间隐隐含情,祈寒那颗冰封的心终于开始解封,看来妹妹没有了苏家大小姐的身份,对于她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只是看着妹妹默默的做着一切,未免有些心急,琅王太过冷傲,就是不肯向前迈进一步,要如何才能够打破二人的僵局。 苏绾将衣衫小心翼翼的拿了下来,整齐地叠好,在雪白细滑的衣衫之上轻捻衣角,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小昭在一旁观瞧着,她是看不出那衣衫有什么好的,既费心又费力,一不小心就会弄出褶皱来,可是每一次小姐都要细细的观瞧着,仿若那衣衫便是琅王本人,那空气里都弥漫着琅王的气息。 小昭轻轻探过头去轻声道:“小姐,时辰不早了。” 苏绾将那衣衫抱在怀中,美眸含笑道:“嗯,昭儿,你去伙房领晚膳,我将衣衫送过去就回!” 苏绾望着怀里的衣衫,时间也不早了,太阳就快落山了,她要趁太阳还未落山,他没有回营帐之前将衣衫送到他的房间。 虽然不能够与他朝夕相对,只要留在她的身旁,默默的看着他,知道他还平安无恙,对于自己来说都是一种幸福。 操场上操练的兵马还未散去,苏绾抱着衣衫缓缓的朝祈寒所在的营帐走去。而祈寒并没有回到营帐,他知道苏绾这个时辰会去,祈寒莫明的跟在苏绾的不远处,一想到母妃的惨死,灭族之恨,心中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杀母仇人的女儿。 苏绾此时还不知道危险正在临近,倏然间,右侧一支莫名飞来的箭直奔着苏绾的方向射过来,祈寒在身后见得分明,说时迟那时快,祈寒没有丝毫迟疑,几个跳跃便跃了过去。 一只手将她拦腰托住,飞身将她扑倒在地,箭支从鬓间掠过,苏绾手中的衣衫抛向空中,画出完美的弧度,苏绾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的神色看着祈寒,被祈寒整个人压在了身下。 两个人四目相接,强健的身躯压在她的身上,俊脸紧靠,不过方寸之间,时间仿佛就定格在那一刻,美眸中看见的只有对方的影子。 祈寒最先反应过来,想要扶起躺在地上的苏绾,他并非有意轻薄,不巧的是他的一只手正覆上她胸前的丰盈,可是祈寒并没有感觉到柔软,松开手掌,一枚金灿灿的令牌,从苏绾的衣衫中滑脱出来。 令牌上面太子令三个大字赫然醒目,挑起那金色令牌拿在手中。那个弟弟竟然将象征着身份的令牌交与她,而且她竟然贴身保管着,祈寒的心中全无了怜惜之意,愤恨的咬着牙,心中翻涌着怒涛,周身弥漫着骇人的冷意。 苏绾忙不迭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见到祈寒愤恨的拿着祈煜送与他的令牌,那令牌她留在身上,是因为它可以调动太子亲卫,太子亲卫各个都是精兵良将,她希望他们能够留下来帮助祈寒。 “祈寒,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祈寒阴冷的眸子冷睨着苏绾,“解释什么?解释你不是朝三暮四,水性杨花。解释你留在军营之中,不是别有居心。处处佯装慈善收买人心。别以为你那小小的伎俩就能够瞒天过海,收回你那楚楚可怜的可恶嘴脸,原本还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们苏家果然没有一个好人。” 他误会了自己的用心,祈寒对苏家的成见太深,此时的情景和前世何其相似,都是那支冷箭,原本一切都好好的,怎么会变成如此这般摸样,眼中盈满泪光,拉住了祈寒的衣襟。 “祈寒,难道阿绾对你的心思,你当真的不明白吗?” 祈寒的 声音里也是透着十足的冰冷,将令牌撇至她身下,怒目冷视道:“本王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夜幕四合,天渐渐的暗了下来,众将士纷纷回营,苏瑾也在其中,刚刚的那一箭不是兵士脱靶,而是苏瑾射得,他只是想让祈寒看清楚自己的本心,不想弄巧成拙。 苏瑾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忙不跌的伸出手扶起地上含泪哭泣的苏绾,扬起脖颈冲着祈寒道:“琅王,刚刚的那一箭,不证明了您对阿绾的心意。” 祈寒就知道那一支冷箭来的不寻常,苏家的人妄图干扰他的心绪,他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兄妹得逞的。 祈寒凛然而立,阴冷的眸子散发出的冷然气息仿佛幽冥使者一般,乍现出萧杀的气息,冷睨着苏瑾。 “明日一早,带着你的妹妹离开大周的军营,这是军令!否者杀无赦!” 第四十章 别样心思(今日两更) 祈寒误会了苏绾,下了军令明日一早,命苏瑾带着苏绾离开军营,违令者杀无赦! 苏绾整个人怔怔的站在原地,神情恍惚,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原本一切都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千里迢迢的来到玄武关,就这样被驱逐回去心有不甘,可是她深知祈寒是三军统帅,军令如山,军令一出就再也收不回去了,恍惚不知归路。 苏瑾伸出手捡起太子令牌,见妹妹失了神魂一般,心中愤恨祈寒的无情无义。上前扶住自己的妹妹,被苏绾伸出手推开,苏绾孤自一人前行,茫然不知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营帐。 营帐内, 小昭见小姐失魂落魄的回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小姐是给王爷送衣衫去了,莫不是王爷又虐待小姐了? 小昭上前扶住苏绾坐下,就听到营帐外传来声响,探寻的眸光望向门口,走进来之人竟然是大少爷,大少爷跟在小姐身后,想必知道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少爷,小姐她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琅王他就欺负小姐了?” 苏瑾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失魂落魄的苏绾,“小昭,你先出去,我有话和小姐说。” 小昭心有不解,恭敬的走了出去,苏瑾见妹妹依然不理会他,伸出手扶住苏绾的香肩,“阿绾,明日就跟哥哥回宣州城,别再留在这里受他的虐待。” 苏绾抬起眼眸望向自己的哥哥,眼眸中一丝埋怨划过眼底,“原本都好好的,哥,你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为什么要放冷箭,如果不是你,祈寒他就不会误会阿绾,阿绾就不用离开了。” 苏瑾也是好意,那一箭他根本就射不到自己的妹妹,他的手上还是有准头的,他也试出了祈寒的本意,若不是太子令牌掉了出来,也不会弄巧成拙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什么也都于事无补,“阿绾,琅王心中还是有妹妹的,此时琅王正在打仗,不适合谈儿女私情,还是跟哥哥离开吧!” 苏绾闭上了眼眸,两行清泪花落眼角,声音哽咽道:“如今不走又能如何?军令如山,难道阿绾要看到哥哥违抗军令吗?” 祈寒气势汹汹的回到营帐之内,端坐在书案旁,一想到那枚太子令牌,心中就无限的怨恨,他知道苏绾的心里没有太子。 如若苏绾心中喜欢的人是太子,就不会执意的嫁给自己。一直都是他那个弟弟对苏绾余情未了,一见到他对苏绾好,心里就很不舒服。 他真正恨的是令牌背后的人,那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当年得知父皇有立贤之心,就狠心的诬陷,令母妃含冤而死。他恨世道的不公,他发誓终有一天,他会让所有伤害过他的人受到应有的报应。 管家荣安听说琅王下了军令,命苏都尉明日一早带琅王妃离开军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几日两个人似乎消停了许多,又闹得是哪一出? 安叔正巧遇到了伙头营的伙夫前来送晚膳,半路接了过来,提着食盒站在了门口,唤道:“王爷,荣安给您送晚膳来了。” 祈寒根本就不饿,不过荣安是他的老管家,一向最懂他的心思,“进来吧!” 荣安一身青黑色长衫,手里提着黑漆木的食盒,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王爷,您劳累的一天,也该用晚膳了。” 祈寒轻抬眉眼,眸光清冷,“放那吧!本王不想吃。” 荣安将食盒放在右侧的案几旁。微微蹙眉,那布满沟壑的脸上,皱纹叠加的如层层梯田一般,看上去倒是有一丝可怖。 “王爷可是在为琅王妃之事而感到心烦。” 祈寒淡漠的眼神打量着荣安,声音中透着一丝冰冷,“你也觉得本王做的不对吗?” 荣安恭敬一礼道:“王爷没错,王妃也没错。” 祈寒闻言站起身来,从座位上走了出来,充满探究的神色在荣安的周身扫过,二十年来荣安是看着自己长大的,怎么会一直向着苏绾说话。 “荣安,本王不知,你为何会认为她没错。” 荣安看似阴郁的脸上,沟壑舒展开来,那幽深的眼眸中透着老辣,“老仆活了四十几年,看人是绝对不会错的,但凭心去看人,琅王妃对王爷一片痴心绝对不是虚假,她绝对是一个可以为王爷抛弃生死的女人。这样的人即便是有些心思,也只为了王爷而为之,应该谈不是上错。” 荣安的眼光是毒辣,看东西也透彻,即便苏绾情有可原,站在每个人的角度看问题,结论都有所不同。 抛开她是苏诚儒的女儿,她拆散自己的姝儿就是她最大的错,她的第一步就错了,所以步步错。可是自己对她竟然恨不起来,更离谱的是心中竟然对她升起了别样心思。 “荣安,即便没有今日之事,本王也不会留她在军营之中,如今兵荒马乱的,一个女孩子不适合待在军营这种地方。明日你也跟着她一起回去吧!回到了琅王府好生的照看她。” 荣安一直都知道,外表冰冷的祈寒心中不是那般无情,恭敬道:“是,老仆遵命!” “荣安,你下去吧!” 荣安恭敬的离开了,祈寒走到床榻旁的柜子里,拿出了苏绾浆洗过的冰冰绡丝的白色内衫,他一直都没有换上,那上面还飘着淡淡的清香。 初雪般纤长的指腹覆上柔软的白衫,想起了她细细的捻着衣角那一副怡然神态,还记得刚刚趴在她的身上,心中一瞬间的悸动。离她如此的近,她眸中闪过的茫然神色。 苏瑾说的没有错,那一箭让自己清楚的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原来她已经不知不觉的闯进了自己的心里,或许很早以前她就存在,只不过被太多的东西阻隔了。 第四十一章 一曲离歌 夜冷寂,清冷如许的天际,疏疏淡淡的寥寥星辰。 静谧的夜,苏绾望着冷寂的烛火,看着烛泪滴落,直落在她的心间,冰冷的营帐,缭乱的思绪,让人无以成眠。 忆往昔,过去种种浮上心头,本以为一切从头来过,一切都不会是原来的摸样,但他终究不是那个儿时的祈寒哥哥。 但情,她终是就忘不掉, 也舍不得抹掉,即便是重新来过, 也不愿放弃,就算爱到粉身碎骨,伤痕累累也不愿放弃,死也不会放手。 未着绣履便跌跌撞撞的从榻上走了下来,来到案几旁,苏绾拿起笔来,蘸着点点墨砚,提笔在纸上书写,满腹苦楚无处诉,何以解忧愁,军营没有古琴可以弹唱,唯以笔寄愁肠。 《离歌》心所系,唯君已,谁晓君心薄水凉?千里迢,心相系,心悦君兮君知否?情深种,夜未央,辗转如煎其味何?终不悔,人憔悴,巫山隔云难相忘。 心有意,爱无伤,可堪回首付他朝!碧空长,路茫茫,问君何处执天涯?长歌兮! 将去矣!一曲离歌断人肠!归去兮!人去矣!一往情深心已殇! 泪水沿着眼角滑落滴落,打湿香腮滴落在纸页上,泪染墨迹,素手掩住心口,如冰棱生生刺入心腹,冰冷刺骨,痛到了极处。 情之一字最是动人心,爱的越深痛得越深,若是不爱就不会痛入心脾,肝肠寸断。 营帐外,星夜下,夜凉如水,天穹净阔,祈寒辗转无寐,心绪烦乱,徐步而行,走出营帐,夜风吹动,衣袂连着鬓发皆动,银衫翩翩,映着淡淡月华,那张俊脸更加的冷寂。 踏着月辉。信步来到苏绾的营帐附近,驻足而立。抬眸远望,烛影凄凄映着苏绾孤寂的身影,冷寂的心湖荡起斑驳涟漪。 明日她便要离开了,为何还不成眠?心中竟然升起莫名的忧伤,是在为她忧伤吗? 她和姝儿不同,军营不是她这等柔弱女子待的地方,驻足良久,敛起眸中那一抹怜惜,转身离去。 翌日,暮霭隐退,金辉映照茫茫大地,五更的号角唤醒了沉睡的人儿。 苏绾被军营中的号角惊醒,苏绾竟然趴在了书案旁睡着了,案几之上烛火早已熄灭,烛泪凝作一团。 苏绾站起身来,手腕麻木, 脖颈僵硬,再看那书案上昨夜书写的诗词,拿在手中。 略作思索,如今不管做什么都改变不了她离开的结局,她不能够让祈寒丢失颜面,他是三军统帅,军令如山。 苏绾将诗词整齐地叠了起来,将它装进了信笺之内,此物因他而作, 算做送给他饯别的礼物,不管他看或不看,就随他去吧! 小昭已经先他一步醒了过来,见到小姐趴在书案上睡着了,想必是一夜未睡,才没有叫醒他。 小昭一身粉衫手中端着一盆温水回来,见苏绾水润的一双清眸隐隐泛红,安慰道:“小姐您也不用难过,这里尽是男子,不能够每日沐浴很不方便,王爷又总是刁难小姐,离开军营也未必不是好事。” 苏绾幽幽一叹,不离开又如何,此等战火纷飞之时,儿女情长暂且放置一旁,心中唯有如此思索,方才能够让人心中感到快慰些许。 将手中的信笺递到了小昭的手上,“昭儿, 你把这封信送到申屠将军的手上,让他辰时前务必转交给王爷。” 小昭接过信笺,朱唇淡咬,她是不太喜欢那个申屠俊,每一次见他心里总是感觉很别扭,很奇怪的一种感觉,又谈不上厌恶。 “是,小姐。”他们辰时便要启程回宣州,小昭拿着信笺去找申屠俊。 苏绾换上了一身水蓝色的薄纱长裙,简单的挽了蓬松的发髻,斜插珠钗,看上去婉约柔美。 女为悦己者容,不知道他看到信笺之后,能否来为自己送行,她的身份是琅王妃,这样的打扮才不会有损他的颜面。 苏绾还要去见自己的哥哥,她和祈寒的误会是由那枚太子令牌引起的,她就要让那枚令牌发挥到它应有的作用。 苏绾来到苏瑾的营帐中,正巧季云凡和安叔都在,苏绾方才得知安叔也会跟着他们回宣州,这对于苏绾可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苏绾正有意让太子的亲卫留下来帮助祈寒,太子的身边还有其他护卫保护着,安全不成问题。 对于祈寒来说,军队里多的是普通的士兵,这些经过特殊训练的亲卫,若能够作为突袭,或者探子就会派上很大用场。 苏绾向哥哥要了太子令牌,苏瑾并不清楚妹妹想做什么?于是从怀中递到了苏绾的手中。 苏绾将那金灿灿的令牌扬在手中,冲着面前的季云凡命令道:“太子亲卫听令,我命令你们留在军营辅助琅王破敌,不得违令!” 季云凡本想跪地迎旨,他们是太子亲卫,负责太子的安全,若不是太子亲自下令,他们才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千里迢迢的跑到玄武关来。 季云凡拱手一礼,“琅王妃殿下,太子令牌是太子爷送与琅王妃,我等亲见,可是您并不能够代表太子发令,而且属下是奉了太子的命令来保护您的安全,如此留下来于理不合。” 苏绾也知道让他们留下来有些为难, 可是她真的很担心祈寒的安危,蛮夷人野蛮成性,如今双方还没有大规模交战, 胜负一切还是未知,祈寒依然很危险。 苏绾眸中满含着担忧,如果她还能够为祈寒做些什么?苏绾提起裙摆,直接跪在了地上,将太子令牌高居于头顶,此举令所有人都感到震惊。 “季护卫,阿绾知道的确是在强人所难,就算阿绾求您留下来。” 苏瑾忙不迭的去扶起自己的妹妹,苏绾就是不肯起身,妹妹对琅王的心思他知道, 可是别毕竟身份有别,苏绾可是一个王妃。 苏绾再次恳求道:“阿绾的安危自然有哥哥和安叔护佑,季护卫且安心,请季护卫留下来!” 自古尊卑有别,苏绾手执太子令牌,以身跪地相求,季云凡一脸难色心中虽不愿,还是跪在了地上,接过太子令牌。 “季云凡领命 !” 第四十二章 情涛暗涌 苏绾命令小昭将信笺送到申屠俊的手中,命他交给祈寒,希望祈寒看到信笺之后能够前来为她送行。 小昭前去之时,申屠俊带着士兵们晨练去了,小昭原本想要离开,心里知道此封信笺的重要性,不亲手交给申屠俊,心里总是不放心。 于是留在营帐中等待,坐在营帐内,一个大男人还真是有够邋遢的,看着就很不习惯,于是习惯性的整理了一番。 申屠俊带着士兵操练,跑了一身都是汗,想要去浴房洗澡,回来取衣衫的,就听到兵卫通禀,琅王妃的侍婢在营帐内等候多时了。 申屠俊一身的汗意顿然全消,今日琅王妃就要离开军营,此时小昭姑娘来找自己所为何事? 推开了营长的门扉,挑开门帘,见房间内突然变得整洁干净,小昭一身粉衫,趁着如花的俏脸,看上去分外的娇俏,此时小昭眨着一双清澈的瞳眸看着他。 “申屠将军,您可回来了,小昭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申屠俊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伸出手摸了摸头,脸色微红,呵呵笑道:“小昭姑娘找申屠有何事?” 小昭从怀中拿出苏绾亲笔的信笺递了过去,“申屠将军,这封信是我们家王妃让您交给王爷的。辰时之前,请您务必送到王爷的手中。” 申屠俊心中莫明的一丝失落,伸出宽厚的手,接过小昭提过的信笺,上面还残留着小昭身上的体温,上面似乎淡淡的清香。 申屠俊笃定的说道: “小昭姑娘放心,申屠俊定会亲手交给王爷。” 其实离开军营对于小昭来说是好事,他并不喜欢穿梭在一群男人之间,她还是喜欢深宅里的日子,每日伺候小姐就是她的职责。 小昭垂首敛眸道:“那就有劳申屠进军了,小昭儿告退!” 申屠俊目送着小昭离开,将信笺拿在手中,还有半个时辰就到辰时了,他要尽快的将信笺交给王爷。 此时祈寒一如往常一般坐在大营之内,处理着公务,军中各种各样的事情有很多,听到门口申屠俊的声音。 低垂凝锁的双眸抬起,看向门口道:“进来吧!” 申屠俊大步的走了进来,躬身一礼道:“主帅!王妃她有一封信笺,命属下给您送过来。” 随即申屠俊将手中的信笺高举递了过去,祈寒清淡的看了一眼,毫无任何的情绪波动,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公务。 “放那吧!”话语轻飘飘的,好似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在申屠俊的印象里,王妃是一个善良美丽坚强的女子,就算王爷曾经喜欢的是李姝前锋,也不应该对王妃如此淡漠。 “主帅!王妃她一会儿就离开军营了。” 祈寒依然没有抬眼再看他一眼,只是从鼻中发出极淡的一声轻哼,又是有些不耐烦,“嗯,申屠,你好像管得太多了。还是出去吧!” 听到祈寒的声音好似有些不悦,也不再多说什么,于是道:“属下告退!” 申屠俊迈着迟疑的脚步,走出营帐,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瞟了一眼祈寒,见他依然没有看书案上的那封信笺,依然在埋头处理着公务。 转身离开了祈寒所在的营帐,看来这一次他是没有完成小昭姑娘的嘱托。听到营帐外申屠俊的步履声渐渐飘远。 祈寒方才放下了手中的公务,纤长而白皙的手指轻佻放在书案上的信笺,轻轻地拆开,将信纸展开,一行行娟秀的字体跃然纸上。 《离歌》心所系,唯君已,谁晓君心薄水凉?千里迢,心相系,心悦君兮君知否?情深种,夜未央,辗转如煎其何味?终不悔,人憔悴,巫山隔云难相忘。 心有意,爱无伤,可堪回首付他朝!碧空长,路茫茫,问君何处执天涯?长歌兮! 将去矣!一曲离歌断人肠!归去兮!人去矣!一往情深心已殇! 竟然是《离歌》那歌词中包含着一个女子对爱人深情,从相思到埋怨,从充满憧憬到满心伤害,将一个女人对爱情的执着,爱人的绝情,纷纷书写在字里行间。 那上面的泪痕,阴干的笔墨,还记得昨夜见她深夜未眠,定是当时所写。看着充满血泪的控诉,祈寒的心中被深深触动,此时不是儿女情长之时,她毕竟是苏诚儒的女儿,既然不能够许诺什么?就让她离开,对两个人都好。 操演场之上,军旗猎猎生风,苏瑾和安叔带着琅王府的亲随已经准备好了即将出发,只要辰时的号角吹响,就是他们出发回宣州的时刻。 苏绾没有回到马车之上,站在风中,风吹衣袂,充满殷切的眸光望向东方祈寒营帐所在的方位,一双翦水瞳眸望眼欲穿,满心的期盼。 辰时的号角吹响,依然不见祈寒来,心间的失落无法言语,好似有什么东西从心中抽离一般痛楚,在小昭的再三催促下,苏绾方才上了马车。 小昭同样上了马车,放下了车帘,帘幔放下的那一刻,苏绾的泪水滴落,打湿香腮,滴落在蓝色的纱裙之上,他终究对自己无情。 与此同时,祈寒端坐在营帐内,手中握着苏绾写给他的信笺,听到营帐外辰时的号角声声,一颗心也开始纷乱起来, 并不像脸上看上去那般淡漠。 荣安已经将苏绾跪求季云凡,求他留下来帮助祈寒,苏绾对他的情他又怎么会不知,心中清波早已暗涛汹涌,可是他没有走出去。 孤自站在原地良久,估计苏绾的马车已经走出了很远,方才仰起头,大步地走出了营帐。直奔着马厩而去,牵了自己的墨焰出来。 飞身上马,双腿一夹,疾驰而起,溅起满地泥沙,奔着大营的门而去。 墨焰是黑色纯种的汗血宝马,只需片刻祈寒便隐隐的见到了苏绾马车的队伍,祈寒勒紧马缰坐于马上,居高临下,迎着晨风,远望着渐行渐远的车队,那眸中森森寒意尽褪。 口中低喃道:“阿绾,保重!” 第四十三章 瘟病肆虐(今日两更) 大周军营二十里外,玄武关境内的一座小镇内,一座清幽的院落内,苏绾盈盈而立,一身素衣青丝飘散,清风微凉拂面,斑驳的阳光从院中的树影间照在身上,让人不觉心间暖融了些许。 苏绾不甘心就此离去,硬是在小镇上留了下来。 来此已经有几日了,据哥哥打探的消息,在自己离去的第二日,大周的军队便和蛮夷的军队再次交锋,祈寒暗中设了埋伏,蛮夷损兵折将,估计会消停几日。 这无疑是一个很好的消息,哥哥苏瑾出去打探消息,荣安带着琅王府的护卫在小院附近保护着。 小昭在小院子的花园里采了一些野花过来,“小姐,您看这花儿多美。” 苏绾转过身来,她一向都是喜花之人,见到小昭手上颜色艳丽的野花,虽然也没有牡丹芍药一般妖冶生姿,却别有另一番风韵。 凝脂般光洁的手指轻轻的挑起一朵纯白色的花朵,嗅其芬芳,很清淡的香气。微扬的嘴角勾起明媚的弧度,自从知道了祈寒打了胜仗,苏绾的心情也比以往开心了许多。 此时身后传来了步履声,苏绾眸光朝着声远望去,哥哥苏瑾已经打探消息回来了,苏绾命小昭将花儿插到房间里去。 见到哥哥已经走到了近前,苏绾刚刚那宁静恬淡的笑容,让苏瑾不忍心开口,收敛了心神方道:“妹妹,琅王一切安好,我们也在这里逗留了几日,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苏绾蹙起芊芊眉梢,在哥哥走进来之时就感觉哥哥的眼眸里似乎多了一些莫名的情绪,早上离开还没有催促着自己离开,哥哥一定有什么事情再隐瞒着。 “哥,你是不是打探到了什么?快告诉阿绾,是不是琅王他有什么事?” 苏绾见妹妹一副紧张的神情,扶住她的香肩安抚道:“妹妹,什么事情也没有。哥哥是担心太子,哥哥已经出来有些时日了,担心母亲的而已。” 苏绾也担心母亲,可是苏绾总感觉哥哥说的是假话,哥哥不愿意说出口,就一定不会说。 神情舒缓了一些,故意佯装顺从道:“那阿绾去收拾东西,明日我们再离开。” 苏瑾不想逼得她太紧,会引起她的怀疑,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头,容色和煦,温和一笑,“好,我这就去通知荣叔,明日咱们回宣州。” 苏绾乖巧的点了点头,带着小昭朝房间走去,眼角的眸光一直注意着自己的哥哥,哥哥虽然背对着自己, 那倏然微颤的双肩足可以断定,哥哥是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更加笃定,祈寒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回到房间内,小昭将那野花插在了花瓶之中,见苏绾似有所思,难道小姐和大少爷一样在担心老夫人的身体。 “小姐,明日我们就要启程回宣州,就可以见到老夫人了。” 苏绾根本就没有听到小昭在旁边碎念着什么?心里面一心担忧着祈寒的安危,绝对不能够坐以待毙,一定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用手轻抚腹部,秀雅的眉头微皱,“小昭,我怎么感觉肚子有些饿了,莫不是到了中午。” 小昭将花插好,听苏绾说有些饿了,近几日苏绾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原本修长的身子更加清瘦了。 “小姐,您等着,小昭这就给您到厨房熬些银耳羹。” 苏绾故意将小昭儿支开,哥哥如今应该去找荣叔去了,院子里只有琅王府的护卫,一定要出院落方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绾故意支开了院子里的护卫,偷偷的来到马厩,随便牵了一匹马,苏绾是王妃,门口的两名护卫面对苏绾的强硬无可奈何,任由着苏绾离去。 苏瑾将今日打探来的消息同荣安说,不是他贪生怕死,苏绾此时不适合再呆在玄武关,荣安也同意了苏瑾的提议,就听到门外有人闯了进来。 “荣伯,不好了,王妃她骑着马离开了。” 倏尔,苏瑾的脸色就变了,他急着让苏绾离开玄武关回帝都,就是怕苏绾会不顾一切的冲进军营。蛮夷人卑鄙无耻,交战之时在士兵身上下了瘟毒,那里如今正在闹瘟病,苏绾的身体很弱,进去了恐怕就会丢掉性命的。 苏瑾神色匆匆的带着众人骑马奔着玄武关的背面的城门而去。 苏绾一路策马奔驰,沿着主城到一路向北内,北门如今被戒严了,来往行人一路都要检查。 苏绾小心翼翼的从马上下来,手中牵着马缰,朝临检的差兵走去。 那差兵见苏绾一身华美素服,看气质便知道不是一般的身份,提醒道:“这位姑娘,前面疫区,军营里面如今瘟病肆虐,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最好不要去,免得的丢了性命。” 差兵的话有如重锤敲在耳畔,脑中轰鸣,前面正在闹瘟病, 一定是蛮夷人做的,祈寒还在军营里面。 “放我过去,一切后果我自行负责!” 突然有一双有力的手牵住了她的手腕,扬在空中,疾言厉色道:“阿绾,快跟哥哥回去。” 苏绾咬着牙,用尽所有的气力反抗着,“哥, 你放我进去,祈寒他还在军营里,我绝对不能够抛弃他不管,我要去见他。” “阿绾, 你清醒一下好不好。军营里有御医官在,你去了能够做什么?只会给琅王添乱,弄不好还会丢了性命。” 苏绾心里记挂着的都是祈寒,她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死有何惧?只要能够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她什么都不怕。 “哥,你放开我,让我去见祈寒,如果祈寒有什么事阿绾也不会苟活于世。” 面对苏绾的执着, 苏瑾已经无计可施,直接出手点了她的穴道,苏绾充满怨恨的眼眸看向自己的哥哥, 可是她无力阻止沉睡的双眸,身子向前倾去。 苏瑾将苏绾拦腰抱在怀中,“阿绾,哥哥是不会让你送死的。” 第四十四章 解毒草药 梦中,苏绾的神识进入梦境,眼前一片雾霭缭绕辨不清方向,苏绾小心翼翼一路摸索着前行,只感觉到走了很久,方才出那片雾霾。 眼底滑过一丝欣喜,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怔怔止步,碧蓝的苍穹澄明的毫无一丝云朵,碧波万顷辽阔的草原,远处马儿奔腾, 成群的羊儿欢快的叫着,高天之上飞鹰展翅飞翔盘旋于苍穹之上。 苏绾提起裙袂向前走着,置身于兰天碧草之间,好壮丽的美景,此景不禁让人神魂激荡。这里看上去好像是一座天然的牧场,只是如此美景,却见不到任何一个人。 此景虽美, 苏绾却无心流连,心里在惦记着祈寒的安危,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幻。 茫然四顾,走了很久都没有走出梦境,眼前出现一片翠**滴,低矮的绿草,椭圆形的叶子,叶脉清晰可见,上面画挂着水珠儿,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葱郁。 叶片的枝节处延伸处开着素雅的白色花朵,就像漫天的星光散落,恍惚间,一种熟悉的感觉浮上心头,好似在哪里见过。 反复的在记忆里收寻,记得很久以前,苏绾为了缓解母亲的病痛,翻阅了大量的典籍医书,有些珍藏的典籍,还是太子从皇宫里面拿给她的。 苏绾依稀的记得,好像有一本古籍上面就有关于此草的介绍。此草名曰霞草,生长在荒漠戈壁草原的边缘地带,它的根可以入药,有清瘟解毒的功效,一般都是用在牧民之间,作为一种兽药流通。 折了一支霞草拿在手中,细细观瞧,苏绾眸中盈满明慧的神采,她通晓医理,此草完全可以用在人的身上,数十万大军,需要大量的清瘟解毒的草药,此草随意可得,是最好的选择。 嘴角划出释然的弧度,一切阴霾一扫而空,“祈寒哥哥,阿绾知道该如何救你。” 天幕下,一行人跟在马车后面,行驶在官道之上,马车外车轮滚滚,苏绾身子同马车的晃动摇晃着,昏昏沉沉的她神智渐渐清晰,从昏睡中醒来,浓密的羽睫轻颤。 睁开眼眸见到马车的褐色的顶儿,不用思量也知道此时的她应是赶回宣州的路上,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小昭听到叹息声,忙不迭的探过身去,见小姐醒了过来,并没有出现大少爷说的状况,神色如常,既没有哭也没有吵闹这下马车。 “小姐,您没事吧!” 苏绾没有回答小昭儿的话,直接开口问道:“昭儿,我昏睡几日了。” 小昭轻抿薄唇,如实作答道:“小姐,您昏睡已经半日了,如今天儿就快黑了。” 半日!自己竟然只昏睡了半日,看来哥哥当真是手下留情,怕伤到了自己,只是点到即止没有下狠手。 苏绾轻微挪了挪身子,小昭知道她要起身,于是上前扶着她。 苏绾摆了摆手,“昭儿,不用为我担心,我什么事情都没有。” 苏绾并没有马上止住马车的行进,外面,天已经慢慢的暗了下来,他们一行人总要找一处落脚的地方。 他们驻留的地方是一处比较繁华的小镇,一行人选了最大的一间客栈,苏瑾单独的租了一个院落,如此一来也好便于看管苏绾。 见到自己的妹妹不哭也不闹,和玄武关内的反映简直判若两人,如此反常之举倒叫他心里不安,一直徘徊在苏绾所住的房间外,生怕自己的妹妹一时想不开,再次逃走了。 稀微的月光下,烛火幽幽,映照那门口晃动的人影,房间内,苏绾是能够听门外步轻踱的步履声,心中也知晓哥哥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可是她的心里面记挂着的都是祈寒。 深眸黯然低垂,轻声一叹,冲着一旁昏昏欲睡的小昭道:“昭儿,去将房门打开,将哥哥让进来。” 昭儿困顿的打起了瞌睡,听到苏绾的吩咐,以手掩口打了一个哈欠,方才站起身来,走到门口。 门扉轻推,苏瑾就站在门外,苏绾的眸光朝门外看去,月光皎皎,如水倾洒,清冷的银辉下,那清俊欣长身影依然挺拔,只是那眉目间满满的皆是无尽的隐忧,哥哥一心都在为自己而担忧,是因为自己的无用才将哥哥牵扯进来,害他担心。 苏瑾只有这么一个亲妹妹,心中当然担忧,深知妹妹对琅王的深情,怕她因为强制带着她回宣州而心生怨恨,踏着迟缓的脚步走了进来,小昭轻轻的将房间的门关上了。 苏瑾见到坐在案几旁,神情淡漠无悲无喜的神情,紧声道:“阿绾,你不要怪哥哥,哥哥也是为了你好。” 苏绾脸上没有不喜,抬起眸迎上哥哥焦灼的眼眸,哥哥是真的在为自己担心。眸光轻落伸出手拿过旁边的茶壶,倒了一杯清茶递了过去,苏瑾不明白妹妹的心思,眉宇轻颦,并没有去接那茶水。 “妹妹,你这是何意?” 苏绾见苏瑾没有接,将那茶水放入自己的唇边轻轻一酌,“哥哥放心,这茶水中没有下药,妹妹没有想要逃。哥哥,咱们兄妹不如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如何?” 苏瑾颔首点头,缓缓的坐在了下来,“阿绾,你想说什么尽管说,不过哥哥是不会让你回军营的。” 苏绾神情郑重的看你这自己的哥哥,声音笃定道:“哥哥,如果阿绾有办法治疗那瘟毒?哥哥可愿帮阿绾?” 苏瑾一脸的讶异之色,细细的打量着自己的妹妹,此时的苏绾眼眸中有着和她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与内敛,如果不是亲眼见着她长大,真的不敢相信他是曾经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 “妹妹,你有怎么会知道治疗瘟病的方法?又是在诳哥哥带你回去,哥哥是不会眼看着你去送死的。” 苏绾忙不迭的否决道:“不,哥哥阿绾没有诳哥哥,哥哥可还记得妹妹自幼就专研医书,妹妹记得草原之上有一种草,名曰霞草,便可以解蛮夷的瘟毒!” 第四十五章 洛家牧场 苏绾将霞草可以解除蛮夷瘟毒的事情告诉了苏瑾,并且说服了他和荣安,一起扮作收购草药的商人去周边购买霞草。 可是得来的消息令苏绾等人很失望,蛮夷显然做了万全的准备,蛮夷肆意的在周边掠夺,同时还烧毁了大量的草药,想阻止大周军队的人利用霞草的功效来驱毒。 苏绾收集到的霞草根本起不到大规模清瘟的作用,为此心焦不已。不过他们也得到消息,草原周边能够弄到大量霞草的牧场非洛家牧场莫属。 不过洛家牧场如今在蛮夷人的控制区域,若想进入就要冒一些风险。苏瑾想将妹妹和小昭留在客栈内,又不知道一去要去几日,总是觉得不安全。 苏绾提议她和小昭扮作男人混进众人之中,反正苏绾当初扮男人,就连司空芸儿都没有认出来,妹妹留在身边照看着,苏瑾心里多少会放心些。 苏瑾带着众人分头行事,均扮作普通的牧民混了进去,洛家牧场在众多牧场之中是最大的,据闻洛家的场主洛之秋也是一个极为豪爽之人。 洛家牧场地域广袤,苏绾不禁惊叹,沿途之上的风景和梦中的景色如出一辙,一碧千里的草原,奔跑的马儿,散落的羊群,看起来一切都是那么惬意,只是苏绾并无心欣赏此美景。 苏瑾带着乔装改扮成商人的苏绾和荣叔等人,来到洛加牧场递了帖子请求拜会洛家的场主洛之秋,一行人被人带到了大厅内等待着。 洛家牧场不愧是这里数一数二的大牧场,客厅很讲究,正厅墙壁上一副象牙雕刻的骏马奔腾,两边是漆金雕刻的木质版画,两排的座椅均是黄花梨雕刻,紫檀木座椅,水晶的琉璃灯盏,地上铺着地砖是名贵云石打磨光洁莹亮。 苏绾打量着大厅里的摆设,看来洛家牧场可以用富甲一方来形容。 可是等了良久,也未看到洛家场主前来相见,难道传闻是虚假的,莫不是洛家倨傲一方,看不起一般的商旅。 苏绾心中有一把火烧的她焦躁不安,担心大周的士兵,如今瘟病肆虐,多拖一刻,都会有人死亡。 焦灼的眸光看向了自己的哥哥苏瑾,“哥哥,如今该怎么办?” 没有见到洛家牧场的场主洛之秋,苏瑾的心里也有些不安,如今解除瘟毒不只是帮助祈寒一人的问题,关乎到几十万将士的生命,如果玄武关失守,蛮夷势必大举进攻,到时候就会生灵涂炭。 心中虽然焦急,如今他们能够做的就只有等,安抚道:“妹妹,稍安勿躁。” 又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苏瑾双眸微凛,侧耳倾听,有一群人步履匆匆的朝着大厅而来。 为首之人三十几岁,一身银缎长衫,宽阔的肩背,剑眉浓郁,眼神清亮中带着些许疲累,鼻若悬胆,唇淡薄如玉。没想到洛家牧场的场主会是一个相貌俊奇的中年男子。 苏瑾主动站起身来,向那人抱拳一礼道:“在下苏瑾,阁下可是洛家牧场的洛场主。” 那男子看似儒雅,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家父有病在身不易出来见客,在下是洛家牧场的少场主洛邵天。有什么事和在下谈也是一样的。” 苏瑾略作沉思,如今霞草作为一种禁忌,这里是蛮夷的管辖区,唯恐隔墙有耳。 “洛少场主在下有不情之请,可否借一步说话。” 洛邵天狐疑的眸光细细的打量着苏瑾,见苏瑾的眸中全无恶念,洛邵天也是光明磊落之人,而且他的功夫也不弱。 “好,苏兄弟请跟在下来。” 苏绾心中焦急,眼看着哥哥和那个洛邵天离开,自己如今什么都不能做,眼角眉梢都带着懊恼。 洛邵天带着苏瑾来到一处幽静的厢房, 里面装潢摆设也极为讲究,洛邵天伸出手示意苏瑾坐下,并且命人送来香茗。 “苏兄弟请!这是江南之地雨前龙井!” 苏瑾高官之子,自然知道这江南的雨前龙井每年都是作为贡茶,能够在如此偏远之地喝到贡茶,足以见得洛家的富有。 苏瑾是无心品茗,“洛少场主,苏瑾此次前来是想向洛场主求一样东西。” “苏兄弟有什么话尽管说, 洛某人你够忙上的一定帮。”这原本是待客之道的客套话。 苏瑾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那两个字,“霞草!” 听到霞草二字,洛邵天手中的茶杯明显一颤,茶水差一点就漾了出来,洛邵天微敛神色,“但闻,苏兄弟要霞草何用?” 苏瑾见他神情,就知道一定别有内情,万一自己说出来会不会有危险?于是先开口问道:“洛少场主,为何刚刚在下提到霞草二字会如此的紧张。” 洛邵天放下了手中的茶盅,站起身来,“其实,也没什么?前些时日蛮夷人将周边附近所有刚刚采收回来的霞草全部焚毁,还抢走了大批的马匹和羊群。损失财务倒无所谓,钱财乃身外之物,只是家父生性钢直,忍不下一口气竟一病不起。” 闻言,苏瑾愤恨的撰起了拳头,指节泛白,“可恶的蛮夷人。不瞒洛少场主,苏瑾的妹婿正是大周讨伐蛮夷的主帅,蛮夷卑鄙无耻向大周的军队下了瘟毒,如今军营之内瘟病肆虐。在下前来就是想筹集解毒草药,救治数十万的士兵。” 听明白了苏瑾的来意, 洛邵天也痛恨蛮夷人,原来蛮夷人销毁霞草是为了对付大周的士兵,如今洛家牧场沦落为蛮夷的管辖区,心中自然是愤恨不已。 数十万将士需要大量的草药, 不是一时三刻便能够筹集到了,如今霞草被视为禁草有些风险。不过以洛家的声望,众人应该会给他一份薄面。 “苏兄弟暂且留在洛家,给洛某三日时间,至于霞草就算洛家白送,只要能够将蛮夷驱逐出去,也算为大周尽一点绵薄之力。” 第四十六章 苏绾被俘(今日两更) 洛邵天是一个很仗义爽快之人,一连三日都在忙着在周边各大牧场之间游走,收集残留的霞草,以用来解除数十万将士的瘟毒。 作为大周的子民,绝大多数的人都很痛恨蛮夷人,纷纷鼎力相助,三日便已经筹集到了大量的霞草。 只是蛮夷对于出入境的牧民盘查的很严格,霞草被视为禁药,如此大量的霞草要想运出去,绝非易事,所以他们决定将草药分批运出去。 为了不让蛮夷人注意到他们,决定兵分两路,苏瑾自然是和自己的妹妹在一起,同时带两个女人不稳妥,于是荣安带着小昭分到了一组。 由于近几日有大量的牧民进出,蛮夷已经加大了盘查力度,洛邵天带着众多的牧民来掩护苏瑾等人,此时荣安和小昭的一对人马已经成功的混了出去。 苏瑾看向苏绾,二人眸光相视,相互交换颜色。苏绾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苏瑾方才沉了一口气,二人混在了牧民之中准备出行。 蛮夷人长得都很高大,肤白颧骨高,鼻子高挺,眼窝深陷,最重要的特征就是他们的眼眸是浅棕色的,就连他们头发的颜色都是浅棕色的。 苏绾从古书上曾经介绍过,蛮夷人眼眸还有一种碧蓝色。是蛮夷皇族拓跋氏才会拥有的蓝眸,浅棕色眼眸的多半是下等的种族。 苏瑾驾着马车,车上是夹带着草药的柴草垛,企图蒙混过关,面对蛮夷士兵的盘查,表现的很从容。苏瑾和安叔他们已经约好了将草药运到固定的地点,然后分拣出来运回玄武关。 经过一番盘查之后,蛮夷的人没有发现马车有异常,于是放行。苏瑾正打算带着苏绾离开,迎面迎上一队人马,为首的蛮夷人是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男子,和所有的蛮夷人一样高高的颧骨,深陷的眼眶,那人的眼眸竟然是浅灰色,一看那人似乎也是一个有身份之人。 那人犀利的眼眸在苏瑾和苏绾的脸上驻留,那犀利的眸光中隐含着杀戮和血腥,顿时让苏瑾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眼前的男子绝对是一个危险人物。 那人的眸光又在苏绾的身上淡淡扫过,那人就算收敛了气息,只是看着那锐利的眼眸便让苏绾心中便升起不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底蔓延着。 趁着那人迟疑的眼眸,苏瑾驾着马车与之擦肩而过,此地不宜久留,苏瑾驾着马车带着自己的妹妹离开。 那人狭长的俊眸微眯,他阅人无数,总感觉这两个人绝对不是牧民,于是带着一队人马追赶而去。 苏瑾驾着马车一路飞奔,躲在了一处土丘之后,苏瑾停下了马车,蛮夷人紧追不舍,十分棘手,再追下去肯定两个人都会被活捉。 苏瑾看着惊魂未定的苏绾,“阿绾,不如我们丢弃草药,记得前面有一处河滩,哥哥带着你顺着河滩向下游走。” 苏绾不甘心,要知道这一马车的霞草能够救无数将士的生命,而且他们已经暴露了,后面的草药怕是很难运出来。 此时的草药就更加弥足珍贵,蹙起秀雅的眉宇,“不,哥哥,好不容易将草药运了出来,怎么能够轻易的放弃了,一切要以大局为重。” 与此同时苏绾心中迅速做着分析,如果自己跟着哥哥离开,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被抓,另一种是两个人逃脱,活着的机会是一半。 自己跟在哥哥身边只会拖累他,如果由自己引开敌人, 草药运出去的机会就大大增加,同样也会保全哥哥的性命。 远远的见到蛮夷的人骑着马,奔着二人的方向而来,这些草药事关重大,苏瑾也不甘心,苏瑾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道:“那阿绾,你坐好了,今日咱们兄妹就搏一搏!” 苏绾出奇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朝着土坡的另一头跑去,口中喊道:“哥哥,快点带着草药离开,大周的将士还在等着你去救。” 声音越飘越远,苏绾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迅速奔跑着,想要引开蛮夷的人,一边跑眼角划过两行清泪。 “祈寒哥哥,这是阿绾能够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苏瑾想要出手却已经晚了,苏绾已经暴露了,眼看着蛮夷的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追了去,苏瑾眼角热泪滚落,他很想冲出去救自己的妹妹。 那样两个人都会被抓,妹妹的牺牲就毫无意义了,无数将士的命还等着他去救,如果大周的将士战败了,会有无数的大周子民,受到蛮夷的荼毒,苏绾最后的那一句一切以大局为重,声声响在耳畔,心中万分纠结,自古亲情忠义难两全,为了大局他不得不舍,泪水迷蒙了视线,驾着马车狂奔而去。 “阿绾,你要等着哥哥,哥哥一定会带着人来救你。” 苏绾的体质弱只是跑了一会儿,就已经感觉到气喘吁吁,冷汗湿透背脊,蛮夷人一路骑着马飞奔而来,凶悍的蛮夷人直接将苏绾围在当中。 苏绾心中升起的无限的恐惧,惊恐的眼眸看着将她团团围住的蛮夷人。 苏绾认得出来,为首之人正是那关卡之内,突然出现的那队人马的首领,那人骑在马上冷睨着苏绾。 “你是大周的奸细。”那人声音闷闷的却极为阴冷。 苏绾如今被蛮夷人俘获,心中虽然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也绝对不能够坐以待毙,努力的压制着心中的那份恐惧,“各位官爷,我只是普通的牧民而已,不知道官爷们为何要将我拦住?” 那人充满狐疑的冰眸打量着苏绾,苏绾的样貌虽然一身牧民打扮,长的蛮俊秀的,那眉宇间透着一份尊贵,再看苏绾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普通的牧民。 “你说你不是大周的奸细,那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在哪里?如果我猜的没错,那辆车上装的应该是霞草?” 第四十七章 一件玩物 那日苏绾为了掩护哥哥,被蛮夷的首领给抓了起来,苏绾后来才知道抓捕她的那个有着浅灰色眼眸的人,是蛮夷王帐下的一名将军叫兀苏德。 兀苏德那日是带着人执行任务途径那里,蛮夷人进驻到大周的牧场烧毁霞草,还掠夺了马匹和羊群,他们销毁霞草就是为了预防大周的人以此来消除瘟毒。 兀苏德在见到苏绾的第一眼就觉得她绝对不是普通的牧民,眉眼俊秀,那身上特有的贵气,不是草原上的人能够拥有的,此人绝对是一个有身份地位的人,如果他是哪个高官之子,或是王侯贵胄,就可以成为有力的棋子。 倘若那车上装的真的是霞草,那么她又是从哪里弄到如此多的草药?苏绾宁死也不肯说,很多的事情他都找不到一个答案,苏绾的身份就像一个谜?看苏绾不会武功,身体瘦弱若是动用酷刑万一折腾死了,就无法得知此人的身份。 对于这样一个俘虏,有一个人应该会很喜欢,那就是他们的王拓跋沅一,他们的王一定有办法问出答案。 苏绾的双手被麻绳反绑着,那些人并没有认出苏绾是女子,一点都没有怜惜之意,手腕处的皮肉被勒得生疼。 苏绾被莫名其妙的丢尽了马车内,不给食物也没有水,苏绾在心里面思索着,不知道他们要将自己带到哪里?莫不是因为自己不回答他们的问题,想要以此来让自己屈服? 可是若是如此,以蛮夷人的凶残性格,应该直接逼问审讯?难道蛮夷人不像传说中的那般凶残?蛮夷人固有的思想根深蒂固,蛮夷人都可以烧粮草下瘟毒,她不信蛮夷人会不杀她。 心里同样在担忧这自己的哥哥苏瑾有没有和安叔汇合,两日时间,哥哥应该能够抵达大周军营,若能够救数十万将士的性命,自己就算死也无憾了。 苏绾的手 被反绑着极不舒服,也用不上一丝力气,她喊过但是没有人理会她,索性不去浪费气力,心中一丝茫然不知道接下来迎来的是何等的境遇?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是停了下来,马车摇摇晃晃的晃得苏绾头晕晕的,马车门被打开了,蛮夷的士兵毫不怜惜的将她从马车上拖拽下来。 苏绾才发现,原来天已经暗了下来,那些人已经燃起了火把。 苏绾被人毫不客气的丢在了地上,正面朝下摔在了地上,啃了一嘴的泥巴还带着青草的味道,那些蛮夷的士兵一个个就像看到了笑话,一个个发出令人厌恶的嘲笑。 苏绾手被反绑着,用不上力气,虽然地上是细软的沙土,和稀薄的植被,这一摔浑身的骨头都要摔断了,听到他们刺耳的笑声,挣扎着抬起头怒目相视,“你们要杀便杀,不用如此的侮辱人。” 没有了双手作支撑点,她根本就爬不起来,只是徒作挣扎。倏然间,一双黑色牛皮长靴出现在苏绾的眼前,苏绾扬起头朝上看去。 炯亮的火把照进了那人的浅灰色瞳眸泛着银色,那眸中闪烁的不是火光,而是如同刃上青锋如水的寒芒,那不自觉微微上扬的嘴角,就像修罗的狞笑,让人更加觉得不寒而栗,只是苏绾后来才知道她遇到的就是拓跋沅一手下的最为阴狠冷血的将军兀苏德。 “趁我还有耐心,不要做无谓的反抗!”那阴寒的话语骇冻人心,苏绾是不会做无谓的牺牲,若是将他惹怒了,恐怕丢掉性命之人是自己。 “你想带我去哪里?” 那人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没有回答苏绾的话,抽出腰间半月形弯刀挥向苏绾,眼见着那透着锋芒的弯刀挥向自己,苏绾直接闭上了眼眸,心中的最后一年就是,自己怕是活不成了,再也见不到祈寒,还有自己的哥哥。 可是手起刀落不过瞬间,苏绾并没有感觉到痛楚,反倒是感觉手腕上一瞬间没了束缚,原来那一刀不是要了自己的命。 那人见苏绾闭上了眼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将然是哈哈大笑起来,“大周人果然是胆小鬼。” 苏绾很想反驳,只是她一介女流就算承得一时口舌之快,惹怒了他无疑是在找死。 那人见苏绾没了反抗,更加的不屑,向旁边的人递了一个眼色,那士兵从一旁的包袱里拿出干粮和水袋丢了过去。 苏绾虽然感觉到很饿,看着地上丢弃的干粮,就像等待施舍的阿猫阿狗,自己的那根自尊心被触动,没有去动那地上的干粮。 借着火光,看着自己的手腕,已经被麻绳勒出一道深紫色的勒痕。 此时那人已经走到了篝火旁,眼角的余光注视着苏绾的动向,看那手腕上的伤痕,细皮嫩肉的,更加断定苏绾不是普通人,看那弱小的身子还有一丝骨气。 枯枝爆起的火星飞溅,滚滚的热浪从篝火旁向上漂浮着,那人坐在篝火旁,火红的篝火映在他冷峻的脸上,没有看出一丝暖意。 那人看了一眼苏绾,声音低沉,却依然忘不掉嘲讽,“大周人都像你们这么怕死!你们大周人和我们蛮夷的勇士是没法相比的。” 苏绾恨恨的撰起拳头,那个人一口一个大周人如何?身为大周的子民纵然是一届女流,也不容旁人侮辱自己的国家。 “聪明的人是靠智慧,只有笨人才会用拳头!”苏绾同样冰冷的回敬他。 那人不屑的嘲讽道:“如此说来,你是一个聪明人了?不过我倒希望你是一个聪明人,因为那样们你就会活得久一点。” 苏绾一时间有些懵然,不明白兀苏德话里面指的聪明为何意,难道是警告自己要妥协吗? “你什么意思?” 兀苏德扬起头看着浩瀚的苍穹,眼望着蛮夷王庭牙帐所在的方向,嘴角又勾起了那修罗一般的笑,声音也是极冷的,比此时的夜还要冷寂。 “因为我们的王喜欢聪明人。” 苏绾心中突然有一种感觉,自己好像被人当做一件玩物一样送了出去。 第四十八章 拓跋沅一 苏绾一如往常一样, 双手被反绑着被人丢尽了马车内,颠颠簸簸了一整天,终于在夜幕时分到达了兀苏德口中所说的蛮夷牙帐,也就是他们的蛮夷王拓跋沅一所居住的地方。 苏绾被蛮夷人毫无怜惜之的拖拽着下了马车,借着火把的光亮,苏绾的眸光打量着四周,来来往往到处都是雄壮威武的蛮夷士兵,刹那间苏绾的心如寒潭, 冷到了极处。 如今被俘,她一个弱质芊芊的女流,不会功夫逃也逃不掉,如今唯有见机行事,希望能够保得住一条命,捱到祈寒和哥哥派人救出自己,只是那样的希望何其渺茫,也不知道命运的车轮会载着她驶向何方。 兀苏德直接去了蛮夷王所在的牙帐,先命手下的人带着苏绾来到一处简陋的毡帐中,一进帐子就嗅到一股发霉的味道,帐内阴暗潮湿,一盏青铜的油灯,幽暗的光亮仅能够看清,不下四十几人挤在同一个帐子内。 每个人都蜷缩着身子,一个个衣衫破烂不堪,苏绾秀眉轻颦,这些人看上去很像书上记载的奴隶。 坐在苏绾身旁,身材瘦弱的男子,那人蓬头垢面的,借着昏暗光亮依然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嗅到那人身上一股刺鼻酸臭的味道,直接窜进了鼻息,倏尔,苏绾胃里隐隐的不舒服。 听那男子的声音很年轻似乎是一个十几岁少年,那人是个自来熟开口道:“喂!你新来的大周人?” 苏绾见他向自己靠近,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用手捂住鼻子,只是轻哼了一声,“嗯!” 那少年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又向苏绾靠过去,“新来的,不用怕这里的人都是大周人,只是要不了多久你也会和我们一个样子的。”旁边还有两个和那少年差不多的声音附和着说着相同的话。 “都干什么呢?不许说话。”看护他们的蛮夷男子冷凝相视厉声喝道。 帐子内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苏绾心中一片恶寒,让她一个女儿家混在脏兮兮的男子之中,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正当苏绾觉得今夜,她要和这些男奴们一起在潮湿且发霉,到处充斥着臭气的帐子内,度过她有生以来最让人窒息的夜晚。 有蛮夷士兵走了进来,气势汹汹的,很不客气的冲着门口不远处的苏绾喝道:“你,跟我们走!” 苏绾见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摸样,心中一丝怵然,心里怎么会不害怕,双腿竟然有些发软,努力安抚不安的心绪,那个兀苏德说要带自己去见他们的王,在没有问清楚自己身份之前估计他们是不会轻易的杀掉自己,思及此心安稳了些,正欲跟他们走。 那人显然有些不耐烦,冷叱道:“磨蹭什么?能够见我们的王是你的荣幸!” 此时身后传来了不屑的声音,是从那个少年口中发出来的,“我当是什么尊贵人家的少爷,原来是蛮夷的一条走狗!” “闭嘴!金哥再多嘴小心吃鞭子!”一旁的看守喝道。 苏绾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不是故意的,此时不是苏绾开口解释的时候,定了定神情,跟着蛮夷人离开毡帐,心中依然忐忑不安,前途一片茫然,谁又知道他们的蛮夷王会不会比那个兀苏德更加的可怕。 一路紧跟着士兵的脚步,借着远处零零落落的火光,见到好似有人聚在那里载歌载舞的跳着舞蹈。蛮夷部落和大周的军营截然不同, 他们是游牧民族,帐篷建在哪里, 那里就是他们的家。 蛮夷部落行军打仗是可以带家属的,如果在蛮夷的部落里见到孩子和女人那是极为常见的事情。而大周的军营里,想要见到女子的影子,那简直步登天还难。 思及此心中未免生出阵阵寒意,看来这些蛮夷人是打定了主意侵占大周的领土,在此安家落户,蛮夷和大周之间还有一场惨烈的仗要打。 抬起眼眸见到远处最大最亮的毡帐,那里应该就是兀苏德口中所说的牙帐,蛮夷王所居住的地方。 心中不禁变得沉重,就连脚步都变的迟疑起来,终于来到牙帐门口,带着她前来的兵卫进去通报。 苏绾就站在牙帐外,影影约约的见到牙帐内模糊不清的身影,心中忐忑不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就算那个蛮夷王是凶神恶煞,她也绝对不能够怯懦,因为她要活着。 牙帐门扉轻起,刚刚带着她前来的兵卫从里面走了出来,冷喝的声音吓得苏绾心中一颤,“你,进去!” 那人并没有跟着苏绾进入,留在牙帐外守候,苏绾虽然穿着一身男装,可是她毕竟还是一名女子,一切都是未知,才会让人惶惑不安。 苏绾低垂眉眼,踏着滞重的脚步,迈进了牙帐的门,脚下踏上了红艳的带着织锦图案的地毯。 苏绾抬起头看到墙壁四周挂着的装饰物也大都是精美的壁毯,四周水晶的琉璃灯盏,将四周照得通明,别具异域风情。 正对着她的方位之上,白色象牙雕琢的椅子上,端坐一人,一身银灰色的长袍,大约二十几岁的摸样,浅褐色的长发披肩,五官深邃,棱角分明。 不但拥有蛮夷人特有的高挺的鼻梁,深陷的眼眸,那瓷白的肌肤,泛着莹润的光泽,最让人惊异的是他那双碧蓝色的琉璃美眸,让人见了便忘不掉。 就凭那双碧蓝色的眼眸,苏绾就能够断定眼前之人就是蛮夷的王拓跋沅一?如此俊美的一张脸和传说中的凶神恶煞简直是判若云泥。 而他的身侧站着的便是那个嘴角总是挂着一丝狞笑的兀苏德,那嘴角的笑看起来分外的阴寒。 拓跋沅一那碧蓝色的瞳眸同样在苏绾的脸上淡淡扫过,那碧蓝色深邃的眼眸如一池清水深不见底,苏绾不能够从他的眼眸中做出任何判断 ,越是看不明白就越危险,苏绾立在原地与之对望,她在等待拓跋沅一最先开口。 第四十九章 凌家牧场(今日两更) 拓跋沅一碧蓝而又深邃的眸光在苏绾的脸上淡淡扫过,眼前的大周男子没有蛮夷人高壮,简直可以用瘦弱来形容,虽然一身男装打扮,那眉目间神态介乎于男女之间。 从苏绾一进牙帐迟疑惊讶到镇定自若,每一个神情都看在眼里,那羸弱的身子里似乎蕴含了无限的力量,看上去似乎很有趣。 拓跋沅一蓝眸微微眯起,一副饶有兴趣的波光从他眼底滑过,与之对望的苏绾,被拓跋沅一眼眸中那一瞬间的转变吓的心中就是一颤,一丝不好的预感顿生。 “听说你在蛮夷的管辖区收集了大量的霞草,这些霞草是不是运往大周军营?你在大周到底是什么身份?”那声音毫无一丝波澜,仿若浮云一般清淡。 苏绾绝对不会因为眼前男子毫无杀伤力的声音,就放松警惕,也绝对不能够说出那霞草的下落,如今蛮夷想要以逸待劳利用瘟病消灭大周的士兵,如果他们知道了霞草的下落,就会冒着被感染的危险,带兵去突袭,祈寒就会有危险。 只要祈寒是安全的,对于死过一次的苏绾来说死没有那么可怕,连死都不怕了也就没有什么顾忌的。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苏绾神色凛然道。 拓跋沅一听到苏绾的话,在蛮夷没有人敢违抗他的旨意,见过不怕死的,就是没见过不要命的,苏绾此举无疑是在自寻死路,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弧度,从象牙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苏绾的身高在女子中也算高挑,但是站在拓跋沅一的面前,苏绾就像一个小孩子,只到他的肩膀,那高大的身影整个将苏绾罩住,浑身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威严,那双碧蓝色的瞳眸居高临下直视着苏绾,那眼眸看上去并不恶毒,却仿若能够看透灵魂的最深处,让苏绾不自觉的想要挪开了那双眼眸。 “这世上只要本王问出的问题,没有人可以不回答。”那声音很近仿若贴着耳边划过,听上去一点都不冷,很淡却让人心中不觉一悸。 苏绾微微沉了一口气,已经报了必死的决心,她不想连累任何人,如果说出霞草的出处,就会连累洛家牧场的人,洛家牧场为了筹集霞草尽心尽力,她不能够忘恩负义。 “你们到底让我说什么?” 拓跋沅一见到苏绾一副死磕到底,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神情,一抹讥诮划过眼底,看向一旁的兀苏德,“兀苏德,告诉他违背本王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兀苏德在一旁已经看了半天,苏绾不要命的神情着实让他看了一场好戏,没有人敢忤逆王的旨意,这小子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兀苏德将手搭在胸前,颔首一礼,表示对拓跋沅一的恭敬,然后又将眸光望向苏绾,声音很低很沉。 “按照蛮夷的律法,如果是大周人犯违背了王的命令,同时会有一百名大周的奴仆跟着一起陪葬。” 苏绾闻言心中一片恶寒,只因为违抗命令,就要一百个奴隶陪葬,在大周只有犯了叛国或者欺君的大罪才会株连九族。显然蛮夷的律法只是维护皇权的威仪,要比大周朝的株连九族还要残忍得多,在蛮夷人的眼里大周人的生命比蝼蚁还要轻贱。 苏绾气恨单薄的身子都有些微颤,怒道:“你们这样做不是太残忍了吗?” 拓跋沅一终于见到了苏绾的动容,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没有因为苏绾的顶撞而发作,那声音也说得极为清淡,毫无一丝冷意,却让人悚到骨子里。 “作为以雪狼为图腾的蛮夷,弱肉强食就是生存法则,除非你说出你的身份,否者那一百个奴隶就得死!” 苏绾充满怨恨的眸光看着拓跋沅一,这个人男人从头到尾脸上看不出一丝阴寒,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清淡,却总是能够让人发至内心感受到冰冷。 蛮夷的种族就是嗜杀成性,苏绾绝对相信,屠杀奴隶这样的事情他们绝对做得出来,自己究竟要如何回答才能够不引起怀疑。 苏绾在心中权衡利弊,如果自己冒充哥哥苏瑾的身份,他们就回去调查,那么草药的事情就会暴露。 还有一种就是说出自己是洛家牧场之人,那柴草车的事情也就说得通,可是那样就会连累洛家人,如今只有随便说出一个名字。 恍然间,苏绾突然想起了司空芸儿,她要去晾州城凌家牧场,这里离晾州应该有些距离,估计一时三刻也查不出什么? 拓跋沅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去,碧蓝的眼眸一直都在注意苏绾的神情,见苏绾的由迟疑到坚定。 “想好了要怎么回答?如果你说谎我们是会查出来的,到时候那一百个奴隶同样要死。”对于一百个人的生死从他的口中竟然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苏绾定了定神,恨透了眼前只有好看的皮囊,却心中凶残的男子,“我可以告诉你我是谁,但是你们不许伤害我的家人。” 苏绾这一句话无疑再告诉拓跋沅一,她说的是真话,拓跋沅一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等待苏绾给出的答案。 苏绾沉了一口气,如今就只能够对不起那素未蒙面的凌傲天,开口道:“我是晾州城凌家牧场的凌傲天!” 苏绾的话音刚落站立一旁的兀苏德的脸色竟有些变了颜色,冷眸看向苏绾,“你说什么?你是凌家牧场的凌傲天?” 苏绾面对兀苏德的反应百思不得其解,莫不是这个兀苏德是认识凌傲天的,不可能。 一个是漠北草原深处游牧部落的将军,一个是不知道在哪里当兵的凌傲天,二人之间怎么会扯上关系? 苏绾充满疑问的瞳眸望向兀苏德,问道:“兀苏德,你认得我!” 拓跋沅一从来没有见兀苏德如此神情,“兀苏德,本王记得前些时日你去过晾州城,可曾知道凌家牧场。” 兀苏德一只手附上胸口,略微颔首道:“王,晾州却有凌家牧场!” 第五十章 蛮夷的奴 苏绾想不明白兀苏德和凌傲天之间会扯上关系,一个是荒漠草原深处的游牧部落的将军,另一个是不知道在哪里当兵的凌傲天,二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而且拓跋沅一说兀苏德去过晾州,莫不是他去过凌家牧场,苏绾瞬间便想到了司空芸儿,那个清纯美丽的女子。 思及此,苏绾朱唇轻启欲向兀苏德问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兀苏德仿若看破了他的心思。 斜挑的双眸怒瞪着苏绾,示意他不要追问,苏绾见他阴冷的眸光薄凉如刃,嘴角扬起的阴狠,心中立时生出一丝惧意,生生咽下了心中所有的疑问,苏绾还不想自寻死路。 拓跋沅一看似漫不经心的,可是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那双幽蓝的眼眸,没想到兀苏德竟然为这个大周的小子开脱。 两个人之中肯定有一个人说的是谎话,事情好像变得很有趣,嘴角扬起似有似无的弧度。 “兀苏德,既然这个人是你抓来的,就带他到他应该去的地方。” 兀苏德一只手附上胸口,一礼道:“是!” 苏绾不清楚拓跋沅一口中提到的该去的地方到底是哪里?她如今很想问弄清楚,兀苏德和凌家牧场到底有什么关系? 苏绾跟着兀苏德一起出了牙帐,跟在兀苏德的身后,借着莹亮的火把光亮,隐约看清他的脸比刚刚在牙帐内更加的阴郁,很害怕他会杀了自己,可是他很担心芸儿的安危。 跟在身后的苏绾倏尔止住了脚步,由于紧张身子如弦开满月的弓箭绷得紧紧的,手心里也是汗意涔涔,微咬唇瓣,还是问了出来。 “兀苏德,你到底和凌家牧场是什么关系?” 走在前面的兀苏德,阴寒的双眸射出的冷冽眸光让人透体通凉,声音也如阴啸的冷风吹过,让人不寒而栗。 “你真的是凌傲天吗?” 那眼眸里似乎对凌傲天有着很大的敌意,苏绾如果此时推翻自己的说辞,无异于找死。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他真的要害自己,在牙帐内就不会替自己开脱,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绝对不能够让他看出自己的心虚,苏绾扬起脖颈,一副坚定神情,“没错,在下就是凌傲天。” 苏绾是亲眼看见兀苏德听到自己话音方落之时,那拳头紧紧撰起,黑夜中发出咔咔的脆响,苏绾的一颗心也像这茫茫黑夜一般,布满阴霾。 兀苏德冲上前去直接伸出手牵住了苏绾的脖颈,“你最好是凌傲天,如果你小子敢骗我,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一甩手,松开了苏绾,苏绾向后一退,差一点跌倒。黑暗中兀苏德眼中尽是不屑的鄙夷,他在嘲笑苏绾的身子怎么会如此孱弱。 兀苏德大步的朝前走着,苏绾不禁唏嘘了一口气,幸好胸前被白绫缠着,没有被他发现,看他的样子,似乎很恨凌傲天,却又希望她就是凌傲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还不快跟上!”那阴寒如刀的声音响起,苏绾抬起脚步跟了上去。 漆黑的夜,辨不清方向,只能够跟在兀苏德的身后,也不知道他会带自己到哪里,自己的身份是俘虏,莫不是那里,那阴暗潮湿的毡帐? 苏绾正在思索,倏尔发现兀苏德的脚步变慢了,那眸中退去了阴冷,变得悠忽缥缈,幽暗的眸光看着远处的毡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只是停下了脚步默默的看着远方....。 苏绾站在他的身后良久,夜风微凉吹过她单薄的衣衫,不禁有些冷意。既不敢动也不敢问那营帐之内是何人?书上说言多必失,知多必亡。 眼见着眼前的男人阴晴不定,一不小心就会惹怒他,苏绾还要留着性命等着哥哥和祈寒来救自己。 “为什么不问那个营帐里的人是何人?难道你在胆怯吗?”突然出现的声音,让苏绾神色一怔,她不是不想问。 可是当苏绾想要开口问的时候,兀苏德又转了话锋,阴冷道:“以后你会知道的,不知道你的命或许会活得长一些。” 兀苏德的一句话让苏绾含在口中的话又咽了回去,心间更加的惶惑,究竟那营帐内住着的是何人? 兀苏德又恢复了原有的阴冷,吐出冰冷的三个字,“跟上来!” 苏绾要活下去,就不得不低头,跟在兀苏德的身后,四周到处都是毡帐,辨不清方向,少顷,终于在一座毡房的不远处停了下来。 远见着那毡房外有魁梧的蛮夷兵卫把守着,那两边炯亮的火把,将毡帐内昏暗的烛火凸显的更加暗淡。 “进去!从今日起你就是蛮夷的奴!”兀苏德的神情冷然,那冰冷的话语比那腊月的飞雪还要还冷几分。 苏绾气恨的咬着唇瓣,知道自己是俘虏,可是听到蛮夷的奴四个字,生生的刺痛了苏绾的自尊心。 如果她有反抗能力,她绝对不会让人如此践踏她的尊严,苏绾冷瞪了兀苏德一眼,径直朝着远处昏暗的毡帐走去。 苏绾隐忍他给的屈辱,心中想念着祈寒的名字,希望自己的祈寒哥哥能够踏破蛮夷,将这群卑鄙无耻的强盗驱逐出大周的土地。 踏着迟缓的步子,走到了毡帐的近处,毡帐的看守认得苏绾的,没有多加为难直接让她走了进去。 一进入营帐,依然是一盏昏暗的青铜油灯,一股刺鼻的发霉的味道重带着腐败的气息直窜入鼻息,不觉让人胃里感到不舒服。 苏绾直接找了靠门口的地方,学着她们的样子蜷缩着坐了下来,将头埋在膝盖处,今夜她要和一般男奴一起蜷缩在此过夜。 她一个丞相府的千金小姐,竟然会沦落如此地步,她要活下去,就要学会忍耐,就要学会适应这里的环境,此时的她不是丞相的女儿,更不是身份高贵的琅王妃。 第五十一章 明哲保身(今日两更) 苏绾蜷缩在冰冷潮湿的毡帐内,将头埋在膝盖处,她要活下去就必须学会坚强,此时苏绾感觉到了有人在向她缓缓靠近。 抬起眼眸,借着昏暗的光亮 ,见到有三个身影在向自己靠近,苏绾紧裹着身子,向后挪了几分,心中生出惧意,这里都是男奴,若是被他们发现自己是女子,后果不堪设想。 晶莹瞳眸中划过一丝惊恐,倏然间,苏绾想起刚刚她离开之时,那个陌生的少年把她当成了大周的叛徒,忙不迭的开口解释道:“听我解释,我没有投靠蛮夷,不然又怎么会再回到这里。” 三人中为首的瘦高少年叫金哥,他没有理会苏绾的解释,脏兮兮的拳头直接向苏绾打去,苏绾就算再坚强也是女人,女人的本能捂住了头,尖叫了一声,引得毡帐内所有人的目光。 苏绾感觉到那拳头带着丝丝的冷风奔着自己打过来,她不会武功本能的闭上了眼眸,以为自己今日厄运难逃,可是那拳头并没有打下来,而是在自己的脸颊处停了下来。 苏绾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打下来?缓缓的睁开了眼眸,方才细细的打量眼前的少年,昏暗的灯光看不清五官,虽然蓬头垢面,那双眼眸却还分明。 “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个胆小鬼!当我们是傻瓜吗?当你回来的那一刻,我们就知道了。我们只是试一下而已。” 苏绾沉了一口气,见到所有的人眸光纷纷朝她看过来,一时间竟有些尴尬,刚刚是她不小心,如果声音在尖细一点,肯定会被他们认出来的。 苏绾初来乍到,面对如此多的陌生男子,绝对不能够慌张,想一想哥哥的样子,微微定了定神,故意压低了声音,学着哥哥的声音道:“刚刚在牙帐内,那些蛮夷人逼迫我承认是大周的奸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那里见过些许阵势。” 金哥透着昏暗的光亮打量着苏绾,眼前的男子身材瘦小,柔柔弱弱倒像个能文断字的人,胆子小也属于正常,不过这个子好像还没有自己高,看来年纪应该没有自己大吧! 金哥挑了挑眉道:“喂!新来的,你今年几岁,叫什么名字?” 苏绾见他没有怀疑自己的话,心中在寻思着要如何回答,自己若按照男子的身高来计算大概是还未及笄的少年。 不过一语惊醒梦中人,如今自己的身份是凌傲天,真正的凌傲天已经二十几岁了,兀苏德刚刚那样的问自己,莫不是他发现了什么? “喂!新来的,问你的问题用想那么久吗?”那个叫金哥的少年明显是个急脾气,带着少年特有的浮躁。 苏绾缓过神来忙不迭的答道:“我叫凌傲天,今年十五岁!” 那个叫金哥的少年摸了摸脑袋充满怀疑的眸子打量着苏绾,“不会吧!你有十五岁吗?个子这么矮?凌傲天听名字倒挺霸气的,怎么长的娘里娘气的。” 苏绾如今是凤落平阳,混在一群男人之间,又被几个未成年的少年如此盘问,叫她情何以堪。 苏绾故意压低了声音,学着男子的神态冲着金哥道:“从小身子弱,娇惯了些。你的年岁看起来也不大!” 那少年腾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居高临下,不屑的眼神看着苏绾,“我今年十四岁,要比你高壮的多。” 苏绾不想一句话竟然让那少年如此的激动,后来苏绾才知道,这个金哥当时是看自己的个子小,想收自己做他的第三个跟班。 “好了金哥!不要欺负新来的,我们都是大周人。”黑暗的角落里一道低沉的声音想起。 金哥有些不服气的坐在了地上不再言语,苏绾朝那声源望去,毡帐太过黑暗看不清那人的脸,不过那个男子的话确是很管用,那个少年不再追究他的身份年龄的问题,毡帐内终于恢复了安静。 苏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也不管那说话的人是何人,言多必失,只要没有人来纠缠自己,也会安全得多。 身为一个女儿家,自己要如何周旋于众多男奴之间,心中一片愁苦,绝不能够坐以待毙,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里,否则自己身为女儿身的身份早晚会被发现的。 翌日,苏绾蜷缩在潮湿阴暗的毡帐中睡了一夜,感觉浑身像散了架一样麻木僵硬,迷蒙间听到周遭杂乱的声响,动了动身子抬起惺忪的眼眸。 猛然间见到有几束灼热的波光正望着自己,苏绾吓得就是一颤,所有的困意顿然全消,终于看清了那少年的容貌,古铜色的肌肤,剑眉星目,虽然长得不是很俊俏,却有着少年独有的桀骜。 旁边的两个少年,一个个子不高很敦实的少年,那眉眼似乎没长开,倒是透着几分喜庆,名叫虎子,另一个个子也不是很高,相貌平庸名叫毛头,不过那一头浅棕色的头发倒是格外的打眼和他的名字相符。 “你们要干什么?”苏绾见到三位少年的尊荣后,心中反倒不那么害怕了,自己两世为人,害怕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不成。 金哥看清苏绾清丽的容貌感觉很惊艳,没有见过长得这么俊秀的男子,挑了挑眉道:“新来的,你当我的跟班怎么样?” 这一句话让苏绾差一点呛到,让她做这个少年的跟班?从心理上就接受不了。 苏绾心中寻思自己要如何作答,故意学着男子的样子,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小兄弟,咱们都是大周人,兄弟之间不分彼此。” 苏绾站起身来正欲离开,不经意间见到不远处,一身藏青色衣衫,身材魁梧的男子,古铜色的肌肤,浓眉大眼的,高颧骨厚嘴唇,轮廓粗狂,那人就站在不远处看着。 金哥也看到了那人,神色阴沉一脸厌恶的神情。苏绾神色微敛,难道昨夜说话的男子就是他?看那个人似乎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人。 苏绾也不想知道二人之间是什么关系?没想到奴隶之间也会有明争暗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朝着毡帐外走去,如今要明哲保身,她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够再次的见到祈寒。 新年祝福: 在新的一年里,愿你抱着平安,拥着健康,揣着幸福,携着快乐,搂着温馨,带着甜蜜,带着财运,拽着吉祥,迈入新年,快乐度过每一天! 第五十二章 有趣的人 苏绾被分配的毡帐,在甲等奴隶区,住着的都是舞勺至不惑之间的青壮年,这对于苏绾来说并非乐事。 苏绾他们只要负责蛮夷的马匹,从早上开始苏绾就跟着金哥他们身后,不停的铡草,然后给马匹添加草料,苏绾总觉得那三个小子似乎在故意的为难她。 苏绾很想说出口,她初来乍到,对着这里的环境不熟悉,还是算了,不与他们这般小孩计较,辛苦一点倒无所谓,只要能够活下去就好。 他们虽然身为奴隶,还是有清水可以使用的,只是水源的方向比较远。 那几个少年一看就很懒惰,不喜欢梳洗,所以就变得蓬头垢面,对于苏绾来说不沐浴已经是很难受,如若不洗漱,和凌迟无差别。 苏绾做完了他们分配给自己的活计,已经是中午时分,手上沾染了马的味道很不舒服,回毡帐之前要去有水源的地方洗一洗,顺便探一下路。苏绾很想知道昨夜兀苏德带她去看的毡帐里面住的到底是什么人? 甲等奴隶只要不离开他们所在的区域,就不会被罚,苏绾茫然四顾,满眼望去一个毡帐连着一座毡帐,似乎都是一个样子。 “喂!凌傲天,你想去哪里?金哥我心情好带你去。”身后金哥双手环胸,带着两个跟班看着她。 苏绾知道眼前的少年又想蛊惑她当他的跟班,毡帐内的那个男子还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看二人的关系不善,万一自己站错了阵营,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她还要留着命去见祈寒。 “不用了,我只是去洗把脸而已。”苏绾落下简短地回答,径直朝水源的地方走去。 见到苏绾渐渐的走远了,金哥不悦的皱眉,身材微胖的虎子一双小眼眯成一条缝,“金哥,看来那小子,不给您面子。要不要收拾他一下。” 另一旁的毛头附和着,金哥一时间还看不清苏绾的底细,不耐烦的说道;“暂时别动她,听说芸儿姐姐受伤了,我们去看看!” “可是金哥,那里是牙帐守卫深严,我们要怎么进去?”毛头道。 金哥蹙起了眉头,这个毛头第一次说到了问题的关键,要怎么进去这个问题倒是值得好好思索。 苏绾再一次摆脱了金哥的纠缠,朝那水源的地方走去,据说是一口浅井。她是听金哥说营帐共分六个区域,共有五眼井水。 苏绾朝着西北方奴隶区的水源走去,沿途看到有很多的妇人带着孩子,就跟寻常百姓家过日子一样,一点都看不出是在打仗。 如果没有战争,百姓就可以安享和乐,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喜欢打仗,正待苏绾思索间,远处传来马踏的声响,一人一马疾驰而来,上面挂着令字骑,看上去应该是传送军事密令的使者。 这里是贫民区介于奴隶区之间,有很多妇人和小孩,眼看着有五六岁的小男孩子就挡在马前, 如果马匹踏过那小男孩子会变成肉饼,必死无疑。 自古传送军事密令挡马者死!苏绾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 说时迟那时快,一切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情, 苏绾直接扑了过去,将那孩子扑到一旁,此时呼啸的马儿疾驰而过。 苏绾的腿硬生生的磕在了地上,苏绾不去管膝盖处传来痛楚,看着身下已经被吓得呆住的小男孩,伸出手搓了搓那男孩的手,将那孩子揽入怀中,“不怕!不怕,没事了。” 那小男孩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孩子的哭声引来了孩子的母亲,那孩子的母亲见苏绾是大周人,连谢都没有说一声就抱着孩子离开了。 苏绾痛的直皱眉,膝盖都磕破了,膝盖处染了血渍。 这里已经离水源很近了,苏绾一瘸一拐的来到水源处,打了些水洗了洗,坐在井边休息,四周人来人往的,害怕旁人发现她是女子,不敢清理伤口。 看着四处巡逻的蛮夷兵卫,想要逃出敌营简直比登天还难,蛮夷人的心还真是薄凉,竟然见死不救,苏绾她也算多管闲事,可是她不后悔,怎么说那也是一条生命,那么小的孩子是没有罪过的。 休息了一会,迈着步子朝着自己所在的毡帐走去,下午还有很多的活计要做,金哥说他们是甲等奴隶,活计是定量的有休息时间,苏绾突然有些不明白,书上说奴隶都是很凄惨的。 自己不过是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很多的东西都是在书本上学到的,儿时有祈寒哥哥守护着,长大了有太子和哥哥在身边守护,如今身陷囹圄就只能够靠自己。 苏绾不求引起旁人的注意,但求默默无闻,捱到哥哥和祈寒来救自己的那一天,可是偏偏事与愿违,暗中有一双眼眸一直在观察着苏绾。 蛮夷的牙帐内,送递紧急密令的使者跪在地上高举朱红色令牌,兀苏德上前将公文递交上去,拓跋沅一将那刻有秘语的红木令牌拿在手中。 那上面刻有特殊的密语,只有从小接受特殊教育的拓跋高贵血统才能够认得,拓跋沅一看着令牌上雕刻的字儿,幽蓝色的眸中浮起一丝犹诡,原来那匹霞草真的是运到了大周的军营。 看来那个大周的小子在说谎,那她真正的身份到底是什么?眸光不禁看向了兀苏德,兀苏德又为什么会为那个小子圆谎。 拓跋沅一朝跪在地上的使者轻轻抬手,那人直接将手伏在胸前,一礼直接退了出去。兀苏德看不懂那红木令牌上面写的是什么?但他能够感受到拓跋沅一眸光驻留。 “兀苏德,去准备一下兵马,我们是时候该向大周宣战。” 兀苏德将手附上胸口,恭敬一礼,“是!” 兀苏德走了出去,牙帐外另外一人一身深褐色紧身衣衫的男子神色恭敬的走了进来,单手附上胸口一礼,“萨穆参见王!” 拓跋沅一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红木令牌,抬起碧蓝色的幽淡的眼眸看了萨穆一眼,“说吧!” 那个萨穆就是在暗中监视苏绾之人,拓跋沅一听说苏绾竟然舍命救了蛮夷的孩子,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摆弄。不知道那个小子是愚蠢呢?还是真的大智若愚? 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不过那小子看上去应该很有趣!他的身份究竟是什么?真是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揭开答案。 第五十三章 你好无耻(今日两更) 天幕下,大周的军营上空烟气袅袅,伙头营内一直都在忙碌,苏瑾日夜赶路,终于将草药与昨夜运到了大周军营。 营帐内,当祈寒得知苏绾为了霞草被蛮夷人抓去,心中如芒刺生生刺进心间,如果知道她的离开会有危险,绝对不会违心的逼着她走。 数十万将士的生命得以保全,可是她却生死未卜,再一次被苏绾的无悔深情所动容,也将阻隔在二人之间的冰墙彻底粉碎散落一地。 他已经可以真实的面对自己的心, 可是人已经不在身边,人往往是在失去后才知道珍惜。 祈寒的脸色阴沉如暮霭弥漫,来来回回的在军营里踱着步子心急如焚。 荣安和苏瑾就站在一旁,苏瑾心中懊恼自责悔恨弥漫着心间,妹妹如今生死未卜,若是真的出了事,他这辈子都不能够原谅自己。 “祈寒,你不要再走了,快些想办法救救阿绾!” 祈寒的心中又怎么会不急,只是苏瑾连抓走苏绾的人是什么样子都说不清楚,如今苏绾生死不明,他的心中更是焦躁不安。 “本王已经派了人出打探, 季云凡他们也派出去了,如今能做的就只有等。” 可是苏瑾等不了,苏绾是她的亲妹妹血脉相连,这两日若不是为了将草药送回来,解除瘟病想着向祈寒求援,他恨不得冲进蛮夷的管辖区,就算丢了命也要找到自己的妹妹。 苏瑾从祈寒的脸上没有看到他想要的焦灼神情,他认为祈寒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妹妹。 心中充满了怨恨,横眉冷对,“祈寒, 你就是冷血无情!阿绾她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你竟然无动于衷,阿绾他太傻了,既然你不去救, 我自己去,就算找遍整个草原我也要把阿绾找到,如果阿绾有什么不测,我也绝对不会让她留在荒漠草原成为孤魂野鬼!” 苏瑾就这么一个亲妹妹,情绪自然有些失控,直接就要冲出营帐, 被荣安硬生生的拦住了,“苏都尉你误会了,王爷他是三军统帅!如今营中瘟病肆虐,他是不能够离开军营。” 苏瑾心里记挂的只有妹妹苏绾,不愿听任何解释,多拖一刻妹妹的危险就多一分,让他在军营里面等他做不到。 祈寒的心里又何曾不是和苏瑾一样,五内俱焚,他也是坐立不安,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来回的踱着步子,如若他不是主帅,他定会立刻冲进蛮夷去找去寻。 “荣安,让他去探探也好,多一条路线也多一点机会找到阿绾。”声音里透些些许沙哑。 荣安听到琅王的命令,松开了苏瑾,荣安担心苏瑾会冲动,好意提醒道:“苏都尉,万事小心。” 苏瑾没有理会荣安,更没有再和祈寒说一句话,心怀怨恨的大步地走出了营帐外,来到马厩旁,骑上他的追风,直奔着大周军营外疾驰而去。 他要回到和妹妹失散的地方,既然是自己把妹妹弄丢的,他要通过自己的方式找到妹妹。 眼见着苏瑾愤恨的离开,祈寒终于把持不住跌坐在座椅上,冷汗从额角溢出,荣安匆忙的上前扶起他。 “王爷, 您这是怎么了?” 祈寒伸出手推开他,示意自己没有事,此番瘟病来得凶猛,就连祈寒也未能幸免,他是三军主帅,他不能够让任何人知道他生病了。 祈寒发病比较晚,好在有御医官全力治疗,已经控制住了病情,昨夜知道苏绾的事情焦虑不安,手里拿着苏绾留给他的信笺一夜未眠,一直在强撑着。 “荣安,本王没事,这点小病还要不了本王的命。如今有了草药,相信很快就会重振大周的军威。” 祈寒稍作休息之后,又服用了御医送过来的草药, 身子比刚刚好些了。他心焦如焚实在无心处理政务, 于是在荣安的陪同下出去走走,也好鼓舞一下士气。 将士们不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 被小小的瘟病而屈服,是懦夫所为,有了草药,再加上祈寒的话让原本萧条低靡的士气再次被鼓舞。 祈寒做完了他作为主帅该做的事情,很想四处走一走,不觉便来到了后勤营,远远地望着远处一排排的竹架出神。 他仿佛看到了落日余晖下,那清丽的身影,再细心的摆弄着白色的衣衫,嘴角那抹恬淡怡然的笑容,不觉一颗心儿却也不知丢在了何处,或许已经跟着苏瑾的离去带到了茫茫草原,去找寻苏绾的踪影。 “阿绾,你究竟在哪里?” 荣安在一旁看得心酸,谁说琅王冷血无情,谁又知道他心里有多苦?又有谁知道他究竟忍受了多少的屈辱才活到今时今日。 军营的另一处,苏绾的侍婢小昭儿坐在某处角落里哭得伤心,不远处的申屠俊已经默默的站在那里,看着小昭哭泣,那莹润的俏脸,潸然若气的摸样,让人见了心生怜惜,很想上前劝慰她。 小昭儿担心小姐,从八岁她进丞相府,就没有和小姐分开过,担心苏绾是不是已经遭到不测了,听到身边响起了步履声,抬起含泪的双眸,见到申屠俊一脸和煦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小昭没有应声,只是轻抬眼眸看了他一眼,那双眼眸红肿,脸上还挂着泪花。 申屠俊躬下身子,靠着她坐了下来,轻声安慰道:“小昭姑娘,别哭了,王爷他会将王妃救出来的。” 一句话似乎就像寒冬里的一丝暖阳照进了小昭的心里,又或是人在绝望时候的一棵救命稻草。 一时间竟也忘了男女有别, 整个人扑到了申屠俊的怀中,哭得悲戚,“小姐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一定不会死的。” 一时间申屠俊竟然蒙住了,一双手竟然不知道放到哪里。申屠俊是最早一波生病的,御医都是用最好的草药医治,虽然已经痊愈,却也担心会传染给她。 可是见到小昭哭得伤心,一只手试探着放到了小昭儿的肩背,安慰道:“昭儿姑娘,王妃吉人自有天相!” 突然感觉到肩背传来的温热,申屠俊大手就放在她的肩背处,小昭立刻反应了过来,忙不迭的伸出手将申屠俊推开。 一张俏脸绮霞一般红艳,伸出手就是一巴掌打了过去,恼羞成怒道:“你好无耻!”转身跑开了。 申屠俊摸着被她打过的脸颊,明明是她先抱住自己的,自己不过想要安慰她而已,那里无耻了,女孩子的心思还真是弄不明白。 第五十四章 你好卑鄙 苏绾回到毡帐内,朝里间张望,发现金哥他们还没有回来,不过苏绾见到了那个有着古铜色肌肤,线条粗犷的男子,他好像一上午都没有出去干活,而且这里的奴隶都很尊重他。 苏绾并不想招惹他,一瘸一拐的找了一处角落坐了下来,此时肚子也不争气的发出声响, 很显然她回来晚了,已经没有食物可食用,心中在怨恨金哥那三个小孩子,竟然不告诉她用膳的时辰。 可是又没有见他们回来,难道他们不饿吗?苏绾垂首轻抚腹部,当初被兀苏德抓到,几乎是一整天都不曾进水粮,也照样捱了过来,思及此长舒了一口气也就释然了。 正待思索间,一只宽厚的大手,递了一张黑灰色的馍饼到她的面前,苏绾错愕的抬起头,晶莹瞳眸中满是不解。 “饿了?把这个吃了吧!”说话的人正是那个魁梧的男子,这个陌生的男子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可怜自己,还是和金哥怀着一样的心思,为了保全自己苏绾不得不处处小心。 那男子见苏绾一副警惕神情,将手中的馍饼掰了一半,放进了自己的口中,“放心,这是用黑麸面做的馍饼没有毒,我们都是大周人。”那语气虽平实, 却也很暖人心。 即便如此,苏绾也没有放松警惕,只见那人几口便将那灰黑色的馍饼吞了进去,苏绾心中还是迟疑,可是若是不吃,又害怕这个人会立刻翻脸。 此时膝盖处传来丝丝疼痛,不禁颦了颦眉,那人是见到了苏绾腿上的血渍,问道:“为什么裤子不退下来将伤口包扎,那样会好的快一些。” 蛮夷的军营里到处都是男奴和看守,苏绾想要包扎都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只是小伤而已,无妨事的。” 那男子看苏绾一直对他都很防备,站起身来背过身去,苏绾以为他要回到原来的座位上, 不想他竟没有动,那人魁梧的身材直接挡住了苏绾的整个视线。 “有时候仁慈是对的, 但有时候仁慈也是错的,这世间原本就没有真正的对于错。你今日救了那个男孩, 就不怕他日他会拿着长刀来屠杀大周的子民吗?” 苏绾听到这个人的话, 很明显这个人派人监视自己,苏绾腾的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丽眸微凛道:“你什么意思?你竟然派人跟踪我。那个孩子怎么说也是一条生命,难道让我见死不救吗?” 那个男子沉稳的转过身来,粗犷的线条没有一丝冰冷,倒是透着憨实,“我并没有说你错,有时候你认为是对的,旁人会认为那是错。” 苏绾被这个男子云里雾里的话弄得有些迷惘,那个人看起是个很粗犷的人, 说起话来却文绉绉的让人弄不明白。 那人微沉一口气,“你也不用气恨, 我并没有派人跟踪你,我只是让人盯着我那莽撞的儿子金哥。”然后大步的朝自己的座位上走去。 苏绾并没有服用那人递过来的馍饼,那男子说他和金哥是父子,细细的琢磨,两个人还真是有很多相似之处, 可是为什么金哥好像很恨自己的父亲,还有那个人云里雾里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未等苏绾想明白,门口就想起了一道阴冷的厉喝声,“凌傲天!跟我们走!” 苏绾听到那厉喝声,最近听得多了,好似已经不那么害怕了,站起身来冲着看守道:“带我去哪里?” 那蛮横的看守冷睨了苏绾一眼,“哪来那么多废话,去了不就知道了。”这一句话让苏绾的一颗心不觉得又开始慌乱起来。 如果自己再问下去,定会惹怒他,如今就只能见机行事,忍着腿上的疼痛,压抑住了内心的那份不安,“好,我跟你们走。” 苏绾不知道他们要带自己去哪里,心中忐忑不安,一路之上都在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慌张。 跟着那人走着,穿过林立的毡帐,来到一处比较空旷的场地,四周早已围满了人。 而且那场上有一高台,场地上面用漆黑的墨迹画出了一个个的方框,看上去好似一副棋盘,因为父亲比较喜欢博弈,所以自己也是略知一二。 苏绾不清楚, 这个人将她带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问道:“你带我到这里要做什么?” 那人很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苏绾的话,苏绾也不敢再多问,能做的只有等。 不多时,但见从人群中走来众多身穿奴隶衣衫的男子,他们的身后贴有炮兵卒等字样。 苏绾眸中陡然生出一丝愤恨,这些人都是大周的子民,蛮夷人竟然用来当做活人棋子。 身侧传来唏嘘声,拓跋沅一身着银色的锦袍,朝着高台走来,所有的人纷纷跪在了地上,苏绾由于愤恨的站在原地,眸光朝着声音的源头望去。 苏绾站在那里没有跪,她不知道那些大周的人为什么要跪这个变态的蛮夷王,而拓跋沅一见苏绾没有跪,并没有恼怒,碧蓝色的眼眸里那戏虐的眸光又多了几分。 拓跋沅一坐在了高台之上,只是稍稍抬手, 对面的木架上一卷白色的幔帐直直垂落,一副早已命人摆好的棋盘立于其上,苏绾不禁惊骇,看来这种那活人取乐的方式是他们经常做的。 苏绾扬起脖颈凛然而立冲着拓跋沅一道:“你不觉得你很卑鄙吗?竟然拿大周的子民做棋子。” 拓跋沅一居高临下,苏绾越是生气,他心里就越舒服,看惯了卑躬屈膝的戏码,看到苏绾张牙舞爪的样子,心里感觉很有趣。 “如果本王告诉你,他们的生死就掌握在你一个人的手里,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卑鄙?” 苏绾恨的身子都有些颤栗,“拓跋沅一,我宁可死也绝对不会陪你下这一盘棋的。” 拓跋沅一好像早预料到了苏绾会如此说,嘴角扬起诡异的弧度,那语气平淡的如天上的浮云。 “如果你下棋,这些人还有生的机会,如果你不就等着他们为你陪葬。” 苏绾原本温婉如水的性子,此时也被拓跋沅一的卑鄙无耻给气的乱了心性,三十二个人的生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大周子民的生命对于蛮夷人来说如草菅。 可是在苏绾的心中, 那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苏绾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跪蛮夷王,因为他们知道不屈服就等于死亡。 苏绾收敛着内心所有的愤怒, 抬眼望向高挂的棋盘图,这是一幅残局。 拓跋沅一见苏绾的眸光望向棋谱,幽然道:“黑子先走,本王先让你一子。” 苏绾 明明知道这一子是拓跋沅一用来羞辱自己的,她不会弃自己和那三十二个大周人的性命与不顾,如果想要救所有的人她不需要赢,那样会驳了拓跋沅一的颜面,众人皆逃不过一死。 “开始吧!” 只走了两步苏绾便落入了拓跋沅一设下的杀局之中,苏绾的心绪不安起来,抬起眼见拓跋沅一那悠闲中似乎透着一丝惬意,根本就把场内众人的性命当做儿戏。 可是苏绾却不能够粗心大意,以时局看来,自己不能够采用传统的方法与之对弈,记得儿时为了能够和父亲对弈不至于输得很惨,经常会央求着哥哥和祈寒哥哥教授自己下棋。 记得在宣州城的河滩上,以沙滩为棋盘,五彩的石头为棋子,当时祈寒哥哥说过,每一盘棋都会有一个帽子,要想赢不一定要按照书上的棋谱走,往往出奇方能制胜。 苏绾定下心来计算着每一步棋子的走向,她已经找到了那最重要的那枚棋子,苏绾决定出奇制胜。 三步以后苏绾只要再走一步就能够破解拓跋沅一的棋局,可是她没有这么做,而是故意丢掉一卒子,以退为进破了拓跋沅一设下的杀局, 此时拓跋沅一只剩一子,苏绾也剩一子。 当最后一子落下,苏绾的手都有些颤抖,手心里早就汗意涔涔,长舒了一口气,抬起眼眸看向拓跋沅一。 “这一局是和局!” 这是一局古残局棋谱,拓跋沅一没想到苏绾竟然没有按照按照常理出牌,而且还故意的让了一子回来,这个人果真是有趣! 碧蓝色的眼眸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苏绾,“放人!” 第五十五章 她死不了(今日两更) 那边苏绾再和拓跋沅一再做着博弈,牙帐附近的毡帐内,司空芸儿躺在床榻上,心如死灰,不去理会浑身的伤痛,她如今是蛮夷王拓跋沅一的侍寝床奴,因为不堪每夜的侮辱,心中升起了轻生的念头。 即便她以死相逼,挣扎反抗,也未能改变被人蹂躏的结局,泪水打湿锦衾,如今她早已非清白之身,又有何脸面去见她的傲天哥哥,又有何颜面存活在这世上。 吴娘为救自己而死,若不是为了金哥他们,自己真的不想再活下去了。 “芸儿姑娘,还是将药喝了吧!您若是不喝药,将军他知道了会担心的。” 身边一个十七八岁的蛮夷女子名叫莲娜,她是兀苏德派到芸儿身边的奴婢,那女子手中捧着陶瓷碗,在身边劝慰道。 听到莲娜提到那个男人,自己的一切痛苦的根源就是他给的,狠狠的撰着锦衾,从遇上那个男人的那一天,就开始了她可怕的梦魇。 “莲娜不要再管我,我已经不想再活下去了。” 毡帐外的远处,兀苏德接到拓跋沅一的命令,整理军队明日将对大周发起进攻,拓跋沅一就是卑鄙无耻的想要趁大周士兵元气未恢复之前发起进攻,正所谓趁他病要他命。 兀苏德刚刚巡视过军营,途径司空芸儿的毡帐旁,魁梧的身影悄然而立,眼眸中没有了阴冷神色。 也正是如此,他发现了那三个鬼鬼祟祟的少年,故意暗中忙他们引开了巡逻的守卫,让他们可以顺利的混进去。 亲眼看着三个少年悄悄的朝着对面的毡帐走去,那眼眸里深藏着太多复杂的情愫,他不想再一次失去她,只要芸儿还活着一切就还有希望。 当日兀苏德在晾州城的大街上,见到司空芸儿的那一刻,就再也忘不掉她,她和云珠真的很像,一样的清纯,一样的美丽,而且她的名字里也有一个云字。 十五年前他痛失所爱,十五年后云儿又回到她的身旁了,而芸儿也恰巧十五岁,兀苏德认为这是上天对他的恩赐,司空芸儿便是云珠,才会不顾一切的要了她,将她留在身边。 当兀苏德将芸儿带回牙帐,一切都改变了,司空芸儿的美丽被蛮夷的王拓跋沅一看上了,王的命令没有人可以违抗眼看着心爱的女人成了王的女人。 蛮夷人是没有大周人的伦理观念,对于蛮夷人来说女人是卑贱的,能够和王同时享用一个女人那是一种荣光。 当初兀苏德就是用那些奴隶的性命为要挟,才让芸儿放弃了抵抗。如今希望芸儿见到这几名奴隶以后, 能够打消轻生的念头,还有那个凌傲天,是他说服芸儿活下去的最后一枚棋子。 当他看到女扮男装的苏绾,她不明白芸儿为什么会喜欢那种身体残弱的男人,身为男人的骄傲和自尊,他宁可相信苏绾不是芸儿口中的凌傲天。 金哥带着毛头和虎子,在兀苏德的暗中帮助下,来到司空芸儿居住的毡帐门口,金哥手中早就准备好的木棒,没有通传直接推开门闯了进去。 “你们这些奴隶想做什么?”莲娜见有陌生人闯了进来, 出生问道。 金哥才不管什么叫做怜香惜玉,只知道莲娜是蛮夷人, 不论男女都不是好东西,抄起木棒将莲娜直接给砸晕了过去。 司空芸儿听到莲娜的惊呼,慌忙的撑着残破的身子从榻上坐了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痕。 见金哥闯了进来,还出手打晕了莲娜。 “莲娜!莲娜!您怎么样?” 金哥扬起头,脸上带着三分不逊,“芸儿姐姐,她死不了的。” 司空芸儿是知道这里是牙帐区,他们是奴隶的身份,被抓到必死无疑。 “金哥,你们怎么进来的,这里很危险,你们快点离开这里。” 金哥见到身子虚弱的司空芸儿,还在为他们担心,用手擦了擦鼻子,没有了刚刚的不逊,直接跪在了地上,紧跟着毛头和虎子也跪了下来。 “芸儿姐姐,都是为了我们才会受了如此多的苦。我不管,这一次回去我就煽动他们反了,金哥宁可死也不要再看到芸儿姐姐受苦了。” 当初兀苏德用金哥等人的性命逼迫她屈服,芸儿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屈服,就可以救得金哥等人的性命,结果被那个男人欺骗,还把自己带到这种如人间炼狱的地方。 那个男人毁了自己的清白,转身又将自己送给了蛮夷的王,成了蛮夷王侍寝的床奴,每日里要忍受蹂躏与屈辱,简直生不如死。 两行清泪沿着司空芸儿的眼角滑落,“金哥,不要,芸儿姐姐的命已经改变不了了,可是只要你们还活着,你们还有希望离开这里。” 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狠狠地咬着嘴唇,“芸儿姐姐!如果金哥能够离开这里, 金哥一定会将芸儿姐姐救出去。” 另一边苏绾越是反抗,拓跋沅一就对苏绾越有兴趣,就像司空芸儿一样,芸儿越是挣扎反抗,越是会激发他内心的欲望。 女人对于他来说不过只是玩物,拓跋沅一的床榻上从来不缺少女人, 他享受的是那种猎人征服猎物的感觉。 拓跋沅一履行承诺,将那三十二名奴隶均给放了,并且命人将苏绾带到了牙帐内。 拓跋沅一端坐在白色的象牙座椅上,碧蓝色的眼眸饶有兴趣的在苏绾的身上淡淡的扫过,淡淡的却带着三分犀利,看的苏绾很不舒服。 拓跋沅一看到苏绾的一身衣衫有些脏了,膝盖处也磕破了,上面还有血渍。 苏绾被拓跋沅一那满眸中扑朔迷又带着几分离诡异的眼神,心中陡然升起不安。 苏绾从前不是如此,或许是心中的那份至尊在作祟,每次见到这个蛮夷的王,心就无法平静,心中总会陡然升起怒火。 “拓跋沅一,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话咱们当面说清楚,不要再背后使绊子。” 拓跋沅一见到苏绾张牙舞爪的摸样,嘴角噙着的笑意更浓,“看来本王对你的脾气太好了。本王想知道你当真的就不怕死吗?” 苏绾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若能够活着最好,她也是被环境所迫,面对拓跋沅一的一再刁难, 逼得她不得不反抗。 “与其屈辱的活着,不如尊严的死去!” 这样大义凛然的话竟然从一个弱小者的口中说出来,拓跋沅一已经很久没有听过如此可笑的笑话,发出刺耳的嘲笑。 “你这个人真的很有趣,看在你讲了如此可笑的笑话,就留在本王身边当本王的奴仆。” 第五十六章 你们想要干什么 苏绾听到拓跋沅一的话心中没来由的就是一沉,虽然她一直担心自己的女儿身份被识破, 很想出离奴隶的毡帐,至少那里都是大周人。 留在他身边,自己的女儿身份恐怕不保,“我住哪里挺好的。”苏绾简单的一句话直接驳了拓跋沅一的“好意。” 苏绾此举实在是出乎拓跋沅一的预料,有独立的毡帐不住偏偏和一般奴隶挤在一起,如此的不识抬举。 偏偏拓跋沅一就喜欢强人所难,苏绾越是不愿意的,他就偏偏不让她称心,心中又生气了一丝玩味。 “本王的命令没人可以违抗,以后你要留在本王身边,本王能够看到的地方。” 心中升起阵阵寒意,就知道这个蛮夷王没有打好主意,“为什么?对于你来说我不过是一个奴隶而已。” 显然拓跋沅一此时的心情大好, 有问必答,“本王的命令没人可以拒绝。既然你要留在本王身边,你的这身衣衫也太脏了些。” “来人,将这个小子丢进浴池,让他好生洗一洗。” 一听到洗澡,苏绾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唯恐自己的女儿身暴露,“你想做什么?” 见苏绾好似很怕洗澡,故意又大声道:“来人,还不快带走!” 牙帐外冲进来两名蛮夷的护卫,其中一位苏绾是见过的,就是那晚带她到牙帐的那个男人。 苏绾被拓跋沅一的话吓得面如土色,惊慌道:“不要!” 拓跋沅一示意兵卫先不要抓她,拓跋沅一见到苏绾那眼眸里的惊恐,碧蓝色的眼眸满是戏谑的神情,“为什么不要!” 苏绾知道自己一时间太过紧张,这样会让自己惊慌出错,稍作镇定道:“我怕水!我不会游泳。” 拓跋沅一从白色的象牙椅子上走了下来,幽蓝的眼眸中充满探究的神色在苏绾的身上稍作停留,他是不相信苏绾给出的理由。 幽蓝眼眸 细细的打量着苏绾,还没有如此近距离的细细看过这个奴隶,唇红齿白,肤如凝脂,那挺翘的婕羽,如此俊俏的摸样比他榻上的女人还漂亮几分,心中突然升起一念,他如此怕水,难道她是女人不成?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怕水,只要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带进浴房!”轻启檀口,语气极其清淡的四个字,对于苏绾来说无意于凌迟。 那个男子直接将苏绾架起,拖进浴房,苏绾就算喊破了喉咙,任凭她如何人挣扎,就是摆脱不了束缚。 作为蛮夷王的牙帐,浴池就在内室,而且那里还有一张彩色织锦的精美大床,拓跋沅一习惯沐浴之后直接命床奴侍寝。 苏绾看到那张精美的大床, 苏绾的整个神经都紧绷到了极处,如果就这样的被丢下浴池去,自己的女儿身份就会被拆穿,那样自己的清白就会不保。 拓跋沅一戏虐的眼眸看着惊恐的苏绾,“浴池里是淹不死人的。”那声音平淡如水,却生生的从耳膜刮过,透着对生命的无尽的漠然。 刹那间,苏绾心如死灰,横竖都是死,如今只能够兵行险招,一切念想不过在转瞬之间。 “拓跋沅一,你到底想做什么?难道你是断袖吗?” 听到断袖二字,拓跋沅一表情一僵,旋即露出戏虐神情,好像又听到了一则笑话,拓跋沅一高大的身形将苏绾整个人罩住,居高临下戏虐的看着眼前孱弱的苏绾。 “你的意思是说,本王看上你了。” 光是那高大的身形,就已经将苏绾压迫的喘不过气来,那薄凉如冰的声音,那迷离的碧蓝色瞳眸中锐利的波光, 割裂着她的每一寸神经。 倏尔,拓跋沅一似乎从苏绾的眼眸中看到了她想要看到的东西,上扬的嘴角如锋利的弯刀,透着隐隐寒芒。 苏绾明显感到拓跋沅一的双肩微微在抖动,似乎那断袖二字真的是一则很大的笑话。 “这个笑话很不好笑,不过本王告诉你这世上本王最不缺的就是女人,所以本王对男人没兴趣。” 拓跋沅一正了正身子,收回了威压,蓝色的眼眸细细的观察者苏绾的神情,苏绾听到他的话,微微的沉了一口气,苏绾的每一个神情都尽收眼底。 拓跋沅一的脸上笑的轻忽飘渺让人捉摸不透,不管他是男是女,他都是一个很有趣的猎物,眼看着猎物濒死之前奋力的挣扎那样才有乐趣。 突然间不想这么早就揭穿答案,看看面前这个孱弱的身子到底还会有什么样的乐趣。 “放了他,托格随便找一间毡房把她丢进去!” 拓跋沅一看着苏绾被那两名壮汉带走了,也见到了苏绾那眼眸中的一丝慌乱,苏绾扑朔迷离的身份,让他觉得游戏似乎越来越好玩了! 冲着守在暗处的黑衣男子道:“萨穆!别让他们把人玩死了。” 苏绾被人直接扛着走出了牙帐,那个托格按照拓跋沅一的指示直接找了一间毡帐将苏绾丢了进去,这里显然不是无人居住的毡帐,里面还有其他的蛮夷兵卫。 苏绾被生生的摔在了地上,孱弱的身子经不起些许折腾,托格是亲见苏绾冒犯他们的王,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 苏绾看着毡帐内一个个面露狰狞的蛮夷士兵看向自己,双手撑着地,双腿向后挪动身子,惊恐道:“你们想要干什么?” 第五十七章 活人箭靶 (今日两更) 苏绾被人直接扛着走出了牙帐,那个托格按照拓跋沅一的指示,直接找了一间毡帐将苏绾丢了进去,这里显然不是无人居住的毡帐,里面还有其他的蛮夷兵卫。 苏绾被生生的摔在了地上,孱弱的身子经不起些许折腾,托格是亲见苏绾冒犯他们的王,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 苏绾看着毡帐内一个个面露狰狞的蛮夷士兵看向自己,双手撑着地,双腿向后挪动身子,直到靠在了他们睡觉的床榻之下。 黎儿心中万分的惊恐道:“你们想要干什么?” 那个叫托格的男子很显然是他们的首领,那人粗糙的大手死死的钳住苏绾的下颚,狂暴的眸子泛着腥红,恨恨撰紧了拳头。 “可恶的大周人,竟敢冒犯我们的王,看你这瘦弱的身子, 想要捏死你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那声音闷闷的粗嘎如砂纸,透着狂风卷落叶的狂暴气息。 苏绾吓得容色惨白,唇儿微颤,这里的每一个蛮夷人男子一个个面露狰狞,都恨不将她生吞活剥一般,他们的狞笑,都在摧残着苏绾的每一寸神经。 “托格你要干什么?王也没有说让你杀了他。” 此时毡帐的门扉开启, 有一个人大步的走了进来,那人身材瘦高,不过三十,肤色透着惨白,犹如蜡纸一般毫无血色,一身黑色的衣衫,干净利落的短发,眉目间透着沉稳之色,右耳上还挂半串兽牙耳挂。 那人一句话似乎将苏绾从地狱的边缘拉了回来。托格松开了手,被钳住的下颚依然很痛,几乎就要被捏碎了,正待苏绾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接下来那人的话又将苏绾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萨穆轻轻的瞥了一眼苏绾,王的心思他们都很清楚,不过是把这个大周的小子当做一件玩物而已。 “托格不如我们两个人就用她来比射箭如何。” 他们竟然将苏绾当做活箭靶子,顷刻间,苏绾的尊严被践踏一地,除非她选择死,只要她想要活下去,在这些蛮夷人的面前她就毫无尊严可言。 再一次被人拖拽着来到一处空地,胸前被人绑上了箭靶子,被推到了空旷的草坪中央。 周围的人就像看猎物一般, 戏谑的看着她,苏绾永远都记得他们那充满蔑然的神情, 那充满刺耳的嘲笑声,此时的苏绾眸中盈着泪,泪水生生的咽进了肚子里就是不能哭出来。 萨穆轻蔑的挑了挑眉眼,冲着站在草坪中间的苏绾唤道:“大周的小子,你可躲好了,箭支无眼小心要了你的命。” 托格听到萨穆的提醒,觉得他是多此一举,王就在不远处看着呢!王不过是拿这个小东西来取乐子罢了。 “萨穆,少废话,每人十箭,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萨穆眼角的余光朝不远处拓跋沅一的方向看去,轻哼了一声,“当然是一起来了!” 那声音虽然离得很远,却清晰的传入了苏绾的耳中,苏绾的双腿都有些颤栗,但见萨穆和托格毫无任何怜悯之心,半眯眼眸二人同时将弓箭拉满。 二人双箭齐发,急速的奔着苏绾而去,苏绾是一点都不敢动,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哪怕她稍稍动半分, 都在担心那利箭会射穿她的头颅。 苏绾不怕死,她只怕万一受伤死不了,女儿之身暴露,身在蛮夷的军营内,蛮夷的男子如虎狼,她的后果可想而知,到那时她恐怕生不如死。 苏绾仿若听到了箭支穿透气流发出的冷啸声,当利箭双双射入靶心,那靶心传来闷响,胸口发出震颤,直落在心口。她的双腿却再也不听使唤的瘫坐在地上。 不是她不想站起来,苏绾连连忍受惊吓,原本退就受了伤,连饿带吓双腿瘫软已经站不起来了,见到了苏绾突然吓得坐在了地上,两个人才只射了一箭而已,托格看向萨穆。 二人眼中戏虐的眸光比那利箭的剑锋还要锐利几分,“看那个大周的小子,胆子也不怎么样嘛?还要继续吗?” 萨穆看了一眼远处的拓跋沅一,拓跋沅一见惯了苏绾反抗的样子, 见她软趴趴的坐在地上,面对自己之时都不怕,竟然被小小的一支箭支吓到了,都说猎物濒临死亡之时会激发潜能,他不相信苏绾会这样认输,总感觉到那个弱小的身子里,有些不为人知的能量。 拓跋沅一只是朝着萨穆递了一个眼色,萨穆心领神会,向托格递了一个眼色,声音里透着无情,“托格,咱们继续!” 托格也明白了萨穆的意思,大步的朝苏绾走去,来到近前居高临下冷睨着坐在地上的苏绾,那阴冷的声音让人从肌肤里发出阵阵的寒意。 “大周人都像你一样是懦弱的胆小鬼吗?一箭就给吓趴下了。如果你站不起来,你就等待利箭刺破你的头颅!” 苏绾扬起头见到托格那充满藐视的眼神,恍然间,让苏绾想起了当日梧桐树下的祈寒,“如果你留下来,等待你的只有羞辱!”祈寒阴冷的话语犹今依然响在耳畔。 自己忍受了那么多的屈辱才留在他的身边,成了他的琅王妃,自己绝对不能够死,还有好多的话还没有当他说,自己怎么可以轻易地就死掉了。 苏绾双手拄着地,费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此时远处的拓跋沅一嘴角勾起了好看的弧度,虽然隔着很远,他感受到了苏绾那强烈的求生欲望。 苏绾的双腿依然有些无力,苏绾要想活下去,躲过二人射过来的箭支,她就必须要想办法扭转劣势。 苏绾微微喘抬起眸看向托格,“我要换一种游戏规则。” 托格双眉凝锁,充满质疑的语气,问道:“你说什么?你要换一种游戏规则?” 苏绾恨恨的咬着牙,正了正身子,她还记得自己是一个大周人,她还记得自己的夫君是大周三军主帅祈寒。 “没错,我要换一种游戏规则!”与其坐在地上等着被人射杀,不如搏一搏! 第五十八章 专属奴隶 兀苏德一直悄悄的在司空芸儿所在的牙帐附近逗留,那三个少年包括那一整间毡帐中的大周奴仆,在他的眼里比蝼蚁还要卑贱。 只因为他们是芸儿活下去的希望,才会如此的善待他们,眼看着那三个少年从毡帐中走了出来,暗中帮助他们离开之后,兀苏德方才回到牙帐向拓跋沅一复命。 见蛮夷王拓跋沅一并不在牙帐内,经过问询方知道苏绾在演武场上,与拓跋沅一下了一局生死棋。 他对苏绾的身份也有些怀疑,他想不通芸儿为什么会喜欢上那样孱弱的男人,恨不得让他立刻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倘若她真的是芸儿的未婚夫凌傲天,或许芸儿就不会一心求死,他不想再一次失去她。 “芸儿,十五年了,兀苏德终于又找到了你,兀苏德是不会让你死的。” 兀苏德得知拓跋沅一不在牙帐,深深的颦了颦眉,拓跋沅一是不会轻易离开牙帐的。 王的性格他还是有一些了解,找到了一件玩物,怎么会轻易的放过了,被他看上的猎物,至死方休。 兀苏德来到拓跋沅一经常会去的几处地点,远远的见到远处围满了人,隔着很远兀苏德见到了苏绾那羸弱的身影,苏绾还是他的一枚棋子,还没有派上用场,不能够看着他被人玩死了,那脸上笼罩雾霭,大步的朝人群中走去。 “兀苏德!”一道平淡的毫无任何波澜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兀苏德突然听到了身后蛮夷王拓跋沅一的声音,忙不迭的转过身子,见拓跋沅一碧蓝色的眼眸正在看着他,兀苏德一手贴向胸口一礼,“王!” 兀苏德的每一个神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眸,兀苏德在乎那个大周的小子,这个兀苏德和那个小子又会是什么关系?拓跋沅一轻抿薄唇。 “兀苏德,你这一回带回来的人,真的很有趣,你说本王该赏你些什么?” 兀苏德神色微敛,他和拓跋沅一本是一脉相承,只因他是女奴所生,对于十分看重血统出身的拓跋皇族,他的身份依然卑贱。 以他卑贱的出身能够坐上大将军的位置,在拓跋皇族中也是少见,而且高傲的拓跋沅一很少会赏赐属下,此话听在耳中,不觉生出一丝防备。 在拓跋沅一面前没有了以往的阴冷,却是格外的恭敬,“兀苏德不敢领赏!” 拓跋沅一没有言语,微扬的嘴角划出一丝莫测的弧度,蓝眸微眯着饶有兴趣的看着远处。 兀苏德也收敛了神色抬眸远望,但见苏绾立于马背之上,前胸后背都被绑上了箭靶子。 这是苏绾主动提出来的,既然逃脱不了被戏弄的结局,就要想办法变被动为主动,前胸后背都有了防御,苏绾还提出两个人分别站在草坪的两端。 苏绾会骑马绕着场地回旋,萨穆的箭支需射向苏绾前面的靶子,托格射向身后的靶子,为了公平起见, 二人只有在马儿奔跑在某一个点位才允许射箭。 活人当靶子,是蛮夷人很喜欢的一项娱乐,如今苏绾所提出的游戏规则有些新意,不管怎么玩儿苏绾都逃不过箭靶子的宿命,改了规则王看着也会更有趣,所以二人并没有反对。 听到二人没有反对,苏绾的心里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要知道如此规定将二人的攻击变成了一人,又不会产生前后夹击的状况发生,大大的降低了危险。 还有苏绾从小跟着祈寒学习骑马,苏绾在马背上要比在陆地上占有优势,只要将马匹驾驭好了,完全可以躲过他们的攻击。 坐在马上的苏绾心中想着祈寒就在自己的身后,她的心里就不会那么恐惧,就像变了一个人,驭马奔驰之间仿若御风踏云。 苏绾马背上的功夫不逊于游牧民族的蛮夷人,每到节点的位置,苏绾都会提前加快速度,以减少危险。 站在远处的拓跋沅一,微风吹动银衫,吹乱了额前的发,那幽蓝如海的瞳眸中闪动着异样的波光。果然没有看错,那赢弱的身子蕴含着潜在的力量。 马背上的苏绾将自己的优势充分的发挥出来,而且那眼眸中多了一份笃定,苏绾高明之处拓跋沅一均看在眼里,只怕他的两个手下要吃亏。 正如拓跋沅一预料的那般,托格一时大意竟然出现了脱靶的现象,对于崇拜强者崇尚英雄的蛮夷人,出现失误可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比赛总有输赢,最后赢得比赛的是萨穆,托格输给萨穆并没有不服气,毕竟萨穆论出身和等级都比他高,可是对于脱靶的事情,心中就有些耿耿于怀,一张脸铁青着。 马儿止步,此时的苏绾脸色苍白,看是从容淡定的她,又怎么会全无惧意,只不过她拿着自己的命在赌。 前胸背脊的箭靶上面射满了箭,如同刺猬一般狼狈,苏绾忙不迭的伸出手解开了前胸后背的靶子,不禁长舒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一场胆颤心惊的游戏,她还活着。 萨穆的眸光望向了远处的拓跋沅一和兀苏德,苏绾小心翼翼的下马,细微的喘息着,不经意间见到萨穆看向远方。 顺着萨穆眸光所向的方向望去,正好对上了拓跋沅一那双幽深且迷离的眼眸,那嘴角还噙着笑,那脸上一副人畜无害的摸样,内心却比任何人都歹毒。 苏绾躲开了那双眼眸,很显然活人当箭靶的游戏,也是他唆使的,苏绾不知道接下来这个蛮夷王要如何对付她,此时如同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这一次苏绾的表现很令拓跋沅一满意,他就是喜欢聪明的猎物,并没有让萨穆为难她,直接在牙帐附近,安排了单独的毡帐给她。 拓跋沅一还命萨穆送了衣衫过去,同时萨穆告还告知苏绾,从今天开始苏绾就是蛮夷王拓跋沅一的专属奴隶。 第五十九章 奴隶的职责(今日两更) 苏绾被安排到了专属的毡帐之内,萨穆给他送来了干净的衣衫,并且通知苏绾,从今以后她便是蛮夷王拓跋沅一专属的奴隶,也就是她要和托格他们一样贴身侍候着拓跋沅一。 眼看着萨穆离开,苏绾终于退却了所有的伪装,萨穆的话犹如浮光掠影的利刃划过心间,绝望的将头埋在双膝间,忍不住的泪水滴落。 苏绾不知道那个蛮夷王究竟还会使用处什么样卑劣的手段来刁难她,苏绾身心俱疲,她就快要撑不住了,每当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都会想到祈寒,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够捱到哥哥和祈寒来救她的那一天。 毡帐外,兀苏德知道苏绾已经是蛮夷王拓跋沅一的专属奴隶,苏绾是她的一枚棋子,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让他见到司空芸儿,如今苏绾成了拓跋沅一的专属奴隶,芸儿和苏绾很快就会见面,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凌傲天,为了确保芸儿的安全,他有必要对他作出警告。 见四周无人看守,收敛了气息,轻轻的推开了毡帐的门扉,走了进去,竟然见到苏绾缩在角落里,全无半点男子汉的气概。 犀利的眉宇皱起,神色凛肃,声音低沉透着不屑的冰冷,“堂堂男儿大丈夫怎么可以如此的懦弱?” 苏绾不会武功,并没有感应到兀苏德的步履声,如今苏绾就如惊弓之鸟,突然出现的声音,让他瞬间做出了警惕,收敛了眸中所有的眼泪。 他不能够让人看出她的脆弱,不能够让人看到他流眼泪,他要屏蔽掉所有女孩才会有的行为,微抬眼眸,竟然是兀苏德。 苏绾从心里痛恨他,是他将自己推进了生不如死的境地,还不如一刀将自己杀了,或许会痛快一些,狠狠地咬着牙,怒目相视道:“你来做什么?。” 兀苏德居高临下,冷眸相视,刚刚见到苏绾懦弱感到很失望,不过此时见到苏绾充满恨意的眸子,还有一股子骨气,如果他是一个软骨头的男人,他恨不得立刻就要了他的命。 “你最好保持你的骨气,或许还能够活得久一点,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苏绾终于有些忍耐不住,从地上站了起来,与之对望,质问道:“兀苏德,为什么要提醒我?” 兀苏德一想到芸儿和眼前男子的关系,心中就会升气恨意,本不屑和他解释,又担心他听不明白自己的忠告而害了芸儿。 声音低压涩然道:“我是要保全一个人,一个我很在乎的人,如果你够聪明,不管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都要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兀苏德丢下阴寒的话语转身离去,留下苏绾迷惘的站在毡帐内,心中的迷惑一层深似一层,兀苏德是要自己装聋作哑,他究竟要保护的是什么人?是那个毡帐里面的人? 夜幕四合,夜色暮霭驱散夕阳的金辉,夜幕再次降临,苏绾走出毡帐,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青黛色衣衫,萨穆前来通知苏绾,晚间军营里有夜宴,命苏前去侍奉左右。 每次见拓跋沅一,苏绾的心中都会升起怵然,一丝惶恐不安。 蛮夷所谓的夜宴无非是一群人围着篝火载歌载舞, 宽广的演武场上已经点起了炙热的篝火,袅袅烟火中夹杂着火星,一身红色薄纱轻舞,妖娆妩媚的舞姬,扭动着腰肢分外撩人。 蛮夷王拓跋沅一端坐在兽毛毡之上看着下面的表演,一身银衫趁着月华,看上去极为清冷的一张俊脸,那碧蓝色的琉璃美眸中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 苏绾就立在拓跋沅一的不远处,低垂臻首而立,如今自己身陷囹圄,又有何欢乐可言,苏绾此时的心境凄凉,和这此时欢乐喜庆的气氛格格不入,一丝没落划过眼底。 拓跋沅一眼角的余光一直注视着苏绾的动向,苏绾的摸样看在眼里,见惯了她惊慌失措,见惯了张牙舞爪,见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摸样就感觉很不舒服。 歌声止,歌舞歇,舞姬纷纷散去,接下来才是宴饮开始,参加宴饮之人纷纷时蛮夷王手下的得力战将,明日他们就要对大周进行又一轮的进攻,此次也是提前的庆功宴,苏绾并不知晓。 宴间一身高大,肥肉横生的厨子,高高举起一个红木托盘,托盘之上是炭烧好的全羊,泛着金黄色的光泽,一股烤肉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那厨子将那肥厚的手掌附上胸口的位置,神色恭敬道:“草原上最尊贵的蛮夷王,您的奴仆桑多为王准备了美味的炭烤乳羊。” 原本站在一旁毫无生气的苏绾听到那厨子充满献媚的话语,令人感到厌烦,不觉抬起头,看向那声音的源头。 桑多继续说道:“炭烧乳羊是选用将即将临盆的母羊投入炭火中烧烤,当炭火将母羊全身烤熟之后开膛破腹把乳羊取出,皮酥肉嫩,味道鲜美。” 但见那人从腰间掏出七寸利刃,毫不犹豫的剖向母羊的腹中,苏绾是亲见那母羊腹中泛着粉嫩的乳羊,一时间腹腔猛然紧缩,感觉异常的不舒服,脸色微白。 他们竟然将怀孕的母羊在炭火上烤,还要吃他们腹中的胎羊,蛮夷人就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就想到如此残忍的烹饪方法,真是灭绝性。 原本这种吃法在蛮夷并不稀奇,有些地方甚至还有茹毛饮血的习俗,拓跋沅一眼角的余光瞥见苏绾的脸色好像不是很好看,那眼眸里似乎能够捕捉到一丝厌憎。 见苏绾的神色有了动容,心里面没来由的竟然浮起欣喜,冲着桑多道:“端上来吧!” 桑多直接将托盘放在了拓跋沅一面前的红木矮几之上,桑多亲手动手将乳羊从母羊腹中取出,切成了一片一片的,那粉嫩的肉质,泛着淡淡的血色。 对于一向不喜杀生的苏绾,眼见着如此烹食方法,实在是太过残忍,低垂臻首,双目微阖。 拓跋沅一见苏绾如此神情,幽蓝的俊目闪过凌芒。 倏然唤道:“凌傲天,由你来替本王试菜!这是你身为奴隶的职责。” 第六十章 明月千里 自古食用胎羊并不稀奇,只是这种烹饪方法太过残忍,事实证明蛮夷就是凶狠残暴的种族。 苏绾离拓跋沅一很近,她是亲眼见到乳羊从母羊的腹中取出,一向不喜杀生的苏绾不觉容色惨白,腹中很不舒服。 拓跋沅一见了苏绾的神情,一向把苏绾当做猎物的拓跋沅一,又一次想到了刁难苏绾的方法,故意命令苏绾亲自为他试菜。 苏绾压制着身体的不适,抬起眸正对上拓跋沅一那闪着凌芒幽蓝色的眸子。 苏绾在心中迅速的做着分析,自己的脸色很难看,苏绾是无法控制身体的本能反应,按照常理这样的反应是不会出现在男子的身上,一定要为自己的表现找一个理由才不会让人发现她是女儿身的秘密。 她知道拓跋沅不过是将她当做玩物一般戏弄, 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够直接驳了拓跋沅一的面子,那是自寻死路。 苏绾低垂着眼眸看似恭敬的朝拓跋沅一走过去,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那一个王字硬生生的从喉间挤出来。 “王!凌傲天自幼随母亲吃素,吃不得荤腥,所以身子比较孱弱,恐怕扫了王的幸。” 拓跋沅一轻抬眼眸只是随意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动怒,他早就料到苏绾会有一番说辞,刚刚的举止让人有一种错觉,他好似一个女人。到底他是男还是女,不觉让人有一种想要把他按到床上验身的冲动。 他和苏绾一攻一守维持在一个很微妙的关系点上,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女人,也会是一个很特别的女人。 拓跋沅一的骨子里,女人天生就是男人胯下的玩物,是男人的附属品,苏绾介乎于男女之间,处在微妙的临界点之上,不觉地吸引着他,拓跋沅一不想破坏此时的平衡。 像苏绾这种与众不同的猎物,他又怎么会轻易放过,拓跋沅一最喜欢的就是强人所难,命令桑多将刀叉送到苏绾面前。 “你应该知道,违抗本王的命令会有多少人因你受牵连。” 声音很轻很淡,仿若从鼻腔里发出嗡鸣声,声音被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只能够面前的几人听得到。 苏绾迟疑的接过桑多递来的刀叉,看着瓷碟中的肉片,粉嫩中透着丝丝的血色。她是亲眼见到那乳羊从母羊的腹中取出,如此血腥残忍,教她如何能够张开口食用。 可是她要活下去,就算再不愿意也要忍,不去看不去想,直接将那叉子上的肉送入口中,不觉腹中感觉到异常的恶心,可是她要活着就绝对不能够吐出来,生生的将肉咽进了肚子里。 苏绾放下了刀叉,抬眸迎向拓跋沅一,拓跋沅一很满意的扬起嘴角,声音平淡如水,“下去吧!” 苏绾看似恭敬的走到了一旁,腹中依然恶心难忍,很想吐却吐不出来,很想哭眼泪却只能够往肚子里咽......。 明日蛮夷就要向大周发起又一次的进攻,如今的大周军队还没有恢复元气,此次突袭定能够大获全胜,拓跋沅一不禁心情大好,与众将士同乐,歌舞又起。 没有拓跋沅一的命令苏绾不敢随意的离开,缓缓的将身子向后轻挪,躲进了拓跋沅一不会注意的角落里。 听到耳畔响起蛮夷人刺耳的笑声,心中分外的凄凉,心中的悲苦与无助可以向谁述? 不禁抬头仰望星空,如洗的夜空,皎皎一轮明月,月儿渐渐的圆了,可是人呢?万千思绪浮上心头,心中爱的那个人,心中的一隅可曾有自己的身影。 苍穹浩渺的星辰,那点点繁星,就像流进心中的泪珠儿。唯有孤寂的月色照凉了千里难断的思绪,如果明月可以寄托相思,请将阿绾的思念带到祈寒哥哥的身边。 天幕下,大周军营营帐内,瑞兽型的青铜灯盏将营帐照得通明,祈寒神色凛肃的坐在营帐内处理着公务,眉眼中带着些许疲惫之色,他已经有两日未阖眼了。 祈寒夜不能寐,依然没有苏绾的消息传来,心中升起丝丝的不安于焦灼,停下了手中的公务,看着当初被自己弄乱的册页,被苏绾整齐的摆放回原位。 不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当初自己那般无情的待她, 想要将她从自己的身边驱赶出去,却不知在彼此相互折磨伤害中,最终沦陷的却是自己的心。 不禁低喃出声道:“阿绾,阿绾......。” 良久,方才回过神来,听到门口传来了申屠俊的声音,“主帅!帝都有紧急密函送到。” “进来吧!” 申屠俊一身银白色的铠甲,大步的走进营帐,先是恭敬一礼,将密函直接递到了祈寒的手中。 “主帅!这封就是从帝都五百里加急送过来的密函。” 祈寒没有多言,直接刮开上面的朱漆封口,将里面红色朱批的密函拿在手中,密函上说,玄武关形势危急,军用物资已经在路上不日将到达大周军营。 至于派兵,大军长途跋涉耗费军力,会延误时机。大将军李石斛急速赶往安阳彭城两地临时调兵,不日将赶赴玄武关。 这无疑是一则好消息,李石斛将军和祈寒他们在一起三年有余,彼此之间也比较有默契。只是密函中提到不日就是要等,局势依然不容乐观,在援军没有到的情况下,祈寒坚决要守住玄武关,绝对不能够让敌人进犯一步。 如今众将士喝过草药之后,瘟病暂时得到控制,不过身体和士气还有待回复,祈寒心中一直在担忧,担心蛮夷会乘虚而入,所以他一定要提前做出防范。 幽深的眼眸看向申屠俊,“申屠,你去吧高明远将军叫过来,我们要研究出一个完备的对敌方案。” 第六十一章 生不如死(今日两更) 夜宴直到深夜,宴饮方罢,在拓跋沅一的命令之下,众人方才意兴阑珊的散去,拓跋沅一并没有让苏绾离去。 苏绾迈着滞重的步子跟在拓跋沅一的身后,这一日如同跌进了人间炼狱,身心俱疲,夜风薄凉如水,轻轻的掠过脸颊,心中升起丝丝的悲凉。 “怎么?有心事?”那声音就像漂浮在云间的风儿轻柔,却又如数九的冷风刮得人耳根生疼。 苏绾抬起眼眸迎上那碧兰的幽芒,仿佛魔魅一般透着魅惑人心的波光,夜色如此柔和,轻洒在他俊美的容颜,风吹着他的发轻舞,那嘴角噙着莫测的弧度。 苏绾顿时心中升起警戒,若是没有经历过被他折磨羞辱,真的会被他好看的皮相而迷惑,难道他想套出自己的身份。 “没有。” 苏绾收敛了气息,谨慎的提防着,预防拓跋沅一的探查,不经意透露了太多的情绪,对于此时的苏绾来说,都是致命的。 拓跋沅一虽是与众人宴饮,却也没有忘记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很特别的奴仆,安安静静的苏绾,一身男儿装扮。 孱弱的身子容貌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摸样,苏绾的身上就是透着与同龄人少有的内敛。那眸中偶尔闪过的情绪,又似历尽沧桑。 苏绾的身份如同笼罩着奇幻的面纱,真的忍不住想要去揭开,又怕揭开之后就没有了此时那种期盼,她的真正身份到底会是什么? “跟上来!”清淡的三个字,让苏绾心间不觉一沉,如此夜半三经的,他还是不肯放过自己,莫不是要把自己留在身边伺候他处理公务,以往祈寒都会连夜处理公务。 远远的见到牙帐内灯火通明,门口有兵卫着,因为看不透拓跋沅一的心思,心中无法平静惶惑不安。 一路都在思索着拓跋沅一带着自己回牙帐做什么?恍然间,想到牙帐内的浴池还有那张大床,一丝冷意从脚底窜出,直达脑际,难道她已经发现了自己是女儿身的秘密。 托格守在牙帐的门口,见拓跋沅一带着苏绾和萨穆回到牙帐,托格单手附上胸口一礼,“王,侍寝的床奴已经在牙帐内等候。” 苏绾听到侍寝二字,心中便是一颤,那岂不是要上演活春宫,怎么说她也是一个女人,深知何为羞耻,不觉耳根都红透了,低垂眉眼,不让人见到她的尴尬。 身侧的萨穆停在毡帐外没有进去,苏绾暗自庆幸,看来自己今夜躲过一劫,便站在牙帐的门口没有动。 拓跋沅一见身后的苏绾没有动,轻抿薄唇道:“你跟着进来!”那声音淡淡的,透着十足的威压。 还未等苏绾出口拒绝,迎上托格和萨穆二人那冷冽的,恨不得将她凌迟一般的眸光,在蛮夷人的心中王的命令是不容许违背的。 眼见着拓跋沅一走了进去,此时自己若不跟着拓跋沅一进去,留在外间恐怕死得更快,咬了咬牙迈着步子跟了进去。 牙帐内,四周墙壁之上的水晶灯盏照的四周通明,苏绾紧绷的身子,迈着迟疑的步子走了进来,不敢抬头只看到脚下金红相间,明暗花纹交织的锦毯。 拓跋沅一没有进卧房,而是径直来到象牙雕刻的座椅上,碧蓝色的瞳眸中轻忽飘渺的神情打量着苏绾,看苏绾似乎很紧张的样子,嘴角扬起的弧度玩味更浓。 “怎么?害羞了。莫非你还没有碰过女人?”那眼眸半眯着声音里透着一丝嘲讽。 面对拓跋沅一无耻的话语,苏绾无言以对,他是在故意的激怒自己,他想看到的就是自己被激怒的样子。 一瞬间苏绾想起了兀苏德的忠告,一直没有细心的品味他话里的意思,如拓跋沅一这样的王者,见惯了众生的卑微屈从。 她对自己感兴趣无非是因为自己不会顺从他的旨意而为,当自己完全屈从他的那一天,或许就是自己命丧黄泉之时,一切不过瞬息之间,苏绾收敛了心神抬眼冷眸相视,以代表自己心中的怨怒。 拓跋沅一在苏绾的脸上见到了他想要看到愤怒,苏绾越是愤怒,她的心里就越舒畅,他就是喜欢看苏绾落魄难堪的样子。 “凌傲天,你不是怀疑本王是断袖吗?今夜本王就当着你的面侍寝。” 一听到让他亲见他上演活春宫,脸上不觉面如火烧,恼羞成怒道:“你好卑鄙无耻!” 此时的卧房之内,司空芸儿一身红裳,坐在床榻之上心如死灰,看着那温热的水池中氤氲的水汽弥漫,她真的想就这样跳下去结束自己的生命。 身上昨夜的伤还未好,就被托格带着人硬生生的拖进了牙帐内,那个蛮夷王就是一个禽兽,每一次都让她生不如死。 兀苏德的狠毒她是亲见,吴娘就是死在他的手上,若不是为了金哥他们,自己恐怕早就死了,比起拓跋沅一,她更狠将她带入万劫不复的兀苏德。 隐约的听到牙帐内有人走了进来,一颗心也慌张了到了极处,缩在了角落里。 司空芸儿是能够听到牙帐内的声音,拓跋沅一的声音死她都记得,可是令一道声音也好生熟悉,一时间辨不分明有些懵然。 隐约间,芸儿听到拓跋沅一口中喊出凌傲天三个字,那三个字如重锤响在耳畔,脑中轰鸣,外面的那道声音是自己的未婚夫凌傲天吗?难道傲天哥哥也被抓进这里?如今自己一副残破的身子,又怎么有脸去见他。 泪水打湿香腮,痛苦的咬着唇瓣,“傲天哥哥,芸儿已经不想活了,如果临死之前能够见到你一面,也算没有遗憾了。” 司空芸儿跌跌撞撞的起身奔着卧房的门口而去,伸出手推开了房间的门扉。 第六十二章 放了她 苏绾听到拓跋沅一让她亲眼观赏活春宫,苏绾高官之女,自幼饱读诗书,礼义廉耻牢记于心,蛮夷人不但野蛮,道德尽丧,如此的不知羞耻的行为也做得出来,愤慨的与之对望。 倏然间,卧房的门扉被推开,一身红衫的司空芸儿从里面跌跌撞撞险些跌倒,幸好扶住了门扉,凌乱的青丝散落在额前。 抬起殷切的眸光望向苏绾,没想到面前出现不是自己的未婚夫凌傲天,竟是一路护送她到晾州女扮男装的阿绾姐姐,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怔怔的扶着门而立。 苏绾听到响动,眸光朝声源望去,虽然青丝遮住了芸儿的半张脸,可是那清纯美丽的容貌, 苏绾又怎么会不认得。 心中却是一颤,芸儿她怎么会在这里?刹那间,一念洞明,曾经那些她一直想不通的事情都清楚了,兀苏德想要保护的人是芸儿。 兀苏德提醒过他,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要当做没看到,没听到。很显然兀苏德已经猜到了拓跋沅一会如此做,所以自己绝对不能够让拓跋沅一看出来自己和芸儿相识。 面对突如其来的声音出乎拓跋沅一的预料,幽蓝眸光望向门扉,见司空芸儿扶着门,失魂落魄的*样。 “你这个奴隶迫不及待的想要等待本王*幸你吗?”嘴角扬起嘲讽,那声音里充满了对女人尊严的践踏。 拓跋沅一的声音让司空芸儿回过神来,散落的发遮住了半张脸,借着余光看向苏绾,见苏绾没有动。虽然不知道那个恶魔为什么叫阿绾姐姐凌傲天,苏绾曾经救过她的命,不能够坏了她的身份。 “我腹中疼痛,我想回毡帐。”芸儿声音苍白无力听起来很虚弱。 话音刚落,拓跋沅一却也到了近前,将司空芸儿抱在了怀中,司空芸儿恨透了这个恶魔,本能的再挣扎着,“放开我!” 拓跋沅一就是喜欢看到猎物反抗挣扎的样子,迈着大步走进卧房,毫无怜惜的将司空芸儿丢在了大*之上,不去理会一旁的苏绾。 司空芸儿双手撑着*,向*脚躲去,她是知道拓跋沅一是有多么的**,拓跋沅一手扯落了司空芸儿身上的红纱,瞬间露出藕白的手臂。 拓跋沅一伸出手解开了身上的银色长袍丢到一旁,露出健硕的身姿,那嘴角噙着如修罗一般的笑,让人不寒而栗。 “不要,我求求你放过我!”惊骇的司空芸儿开口求饶道。 一瞬间,苏绾的心中在滴着血,狠狠的撰起拳头,隐隐的泛着苍白,让她亲眼看着好姐妹受辱,她做不到。 厉喝道:“放了她?一个男人如此对女人你不觉得羞耻吗?” 听到了苏绾厉喝的声音,被人打扰了兴致很不爽快,眉宇间陇上一丝不悦,那幽蓝的眸陇上氤氲,眉宇间隐有薄怒。 苏绾第一次见到了拓跋沅一如此神情,怕是这个拓跋沅一真的怒了,低吼道:“你给我闭嘴,奴隶就是供主人享乐的,你也是一个奴隶,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如果你不明白,本王不介意让你明白。” 拓跋沅一的一句话将苏绾的良知击得粉碎,脑中一片轰鸣,她想救芸儿,可是她没有那个能力。 拓跋沅一最后的那一句威胁,真的吓到她了,为了保全自己,只能够眼看着自己的好姐妹被这个恶魔**。 拓跋沅一的话也同时骇动了司空芸儿的心,她知道苏绾是想要救她, 她已非清白之身,一具残破的身子不值得她舍命去救。 拓跋沅一手指收拢伸出手钳住司空芸儿的尖细的下颚,透着**的蓝眸在司空芸儿的脸上扫过,见到司空芸儿眸中的惊恐。 拓跋沅一毫无怜惜的扑了上去,司空芸儿不觉发出声声悲呼,双手紧紧地撰着锦衾,指尖泛白。痛不欲生,仿若跌入无间地狱。 苏绾僵立原地,听到司空芸儿凄厉的哭泣声,也如无数锋利的利刃刺破心间,如果她有反抗的能力,她恨不得将拓跋沅一碎尸万段。 时间仿若停止了流动,苏绾只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心痛如煎,锥心锐痛席卷而来。 开始司空芸儿口中还会发出声声悲呼,最后却已经脸色惨白,如*尸一般没了声响。一时间牙帐寂静,只能够听到男子沉重的**声。 时间真的很慢,如同经历了千生万死,伴随着男子极低的低吼声,终于结束了那令人屈辱的煎熬。 此时的*榻凌乱不堪,司空芸儿全然没了知觉,脖颈颈间尽是齿痕,脸色惨白如雪,眼角屈辱的泪水打湿锦枕。 苏绾很想上前劝慰司空芸儿,却不敢上前一步, 她真的很恨自己的懦弱,生生忍下眸中的泪水,就是不敢流出半滴。 拓跋沅一伸出手拿过自己的衣衫穿在了身上,看到面前站立,眸中充满恨意的苏绾,“你要记住,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属品,这就是女人卑贱所在。幸好,你不是女人。” 最后那一句话尾音拉的特别的长,声音也特别的冷,如同冰凌贴着心划过。 第六十三章 夜半不速客 拓跋沅一说出那句话,声音很冷,淡漠的如流沙一般,却透着骇动人心的冰冷, 那样语气令苏绾的心间更加的惶惑不安。 好在拓跋沅一没有继续将苏绾留在牙帐刁难她,命苏绾离开牙帐,回到自己居住的毡帐。 临走时苏绾眼角的余光瞥见大床之上凌乱不堪,神色木然的司空芸儿,顿觉心碎,又无力去挽救,迈着滞重的步子来到牙帐门口。 抬起眼眸见萨穆和拖格二人依然在门外守着,没有离开,二人没有理会苏绾,苏绾所住的毡帐就在牙帐附近,完全可以自行回去。 九天之上,月儿高挂九霄,天幕下,毡帐内烛火熄灭,一片寂静。篝火已经熄灭,丝丝缕缕的烟气袅袅.....。 夜冷寂,心情沉重的她轻挪步履蹒跚而行,秋夜的冷风吹过,不觉让人透体的寒凉,一口怨气胸口翻涌憋得好生难受,心中很透了蛮夷人。 一想到牙帐内亲见司空芸儿身受侮辱,自己如今也是身陷囹圄,自身难保,更是无力去阻止事情的发生,清泪沿着眼角滑落,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不觉已经到了毡帐门口。 稀微的月光下,一道身影被拉得很长,苏绾轻抬眼眸,影绰的见到身前有一人缓缓的向自己走过来,那人身材高大魁梧,整个身子都被他身影笼罩。 面容也越来清晰,苏绾再见到那高大身影的一刻,就已经断定是兀苏德,早就该猜到他就在附近。 心中陡然升起了恨意,拓跋沅一说他前些时日到过晾州城,还知道凌家牧场,芸儿定是他带到这里的,自己和芸儿都是因为眼前之人才落得生不如死的地境地。 兀苏德那冷凝的眸子望向苏绾,声音暗哑,“有什么话,进毡帐再说。” 苏绾也有很话想要向他问清楚,见兀苏德谨慎而行,毕竟这里离牙帐比较近,唯恐隔墙有耳。 苏绾最先迈进了牙帐,从靴子里面掏出了火折子点燃青铜油灯,毡帐内顿时有了光亮。 昏黄的烛火透着昏黄的暖色,映照在兀苏德冷峻的眉目没有一丝暖意,仿若染了霜色。 苏绾同司空芸儿一样,恨透了这个始作俑者,若不是他,两个女人就不会到如此苦难。 声音由于愤怒带着沙哑,“兀苏德,你口中想要保护的人就是芸儿,你知不知道芸儿她有多么凄惨,如果你真的想保护她,就冲进牙帐将他救出来。” 兀苏德眼眸一愠,那眸种燃着无穷的怒焰,那熊熊的无名火焰高炽,一点也不比苏绾少半分。 他认得芸儿,那么眼前的苏绾,就是芸儿的未婚夫凌傲天,那拳头撰的狠狠的,恨不得一拳打过去,只怕他一拳下去,那孱弱的身子就会报废。 狠狠的伸出手钳住了苏绾的衣领,愤怒的眸子仿若燃烧一切的幽冥之火,“你个孬种,除了有一个好看皮囊又有什么?你能够从牙帐内活着走出来,不是亲见芸儿在受苦。” 兀苏德说的没有错,她是亲眼见到芸儿受辱的,“不,我们不一样,我是没有能力去救她,可是你不一样,你有能力,你为什么不救?” 此一句话全然戳中的兀苏德的痛处,如同受伤的野兽发出闷闷的低吼,声音中透着难名的痛苦,在蛮夷没有人可以违抗王的命令。 “你以为我不想保护芸儿吗?因为她是王看上的女人。” 苏绾被他揪着衣领,有些透不过气来,微微的喘息着,苏绾的身子孱弱,真怕一不小心就将他勒断了气。 狠狠的将苏绾向一旁甩去,苏绾顺势撞在了毡帐的墙壁之上,扯落了壁上的挂毯。 兀苏德居高临下,阴冷的瞳眸中满是氤氲,“不知道芸儿怎么会喜欢你这种孬种,如果不是为了让芸儿能够活下去,恨不得马上就掐死你。” 苏绾这一天身上已经很多伤痕,本以是身心俱疲,刚刚又被兀苏德推搡着撞到了墙壁,却是一时间没有站起来。 抬起眸见兀苏德要离开,看他的样子,芸儿在他的心里似乎真的有很重要的位置。 脑中闪过一念,苏绾挑拨离间道:“兀苏德,芸儿的痛苦是被你害的。如果你是男子汉,就去争去抢,不要像缩头乌龟一样的躲起来。” 兀苏德听到苏绾的话,步履一顿,并没有停下脚步,朝着那毡帐的门口走去,“你还是想办法保住你自己的一条贱命!”声音幽涉的让人颤抖。 兀苏德漠然的离开了,毡帐内只剩苏绾一个人,此时的她终于可以放下警惕,整个人瞬间垮了下来,扶着身子挪到了床榻之上。 这一日,她几次徘徊在地狱的边缘,此时已经是身心俱疲,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就要撑不住了。 兀苏德阴冷的话依然响在耳畔挥之不去,她是应该好好的思考,要如何才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捱到哥哥和祈寒哥哥来救自己。 真希望这冷寂的夜,能够无限延长。天亮以后便是黎明,却也是她悲惨的开始。 不知道天亮以后迎接自己的是什么样的境遇?此时夜幕降临之时的片刻宁静,又会是暴风雨之前的前兆吗? 第六十四章 苏绾被软禁(今日两更) 莲娜见司空芸儿身上裹着锦衾,赤条条的被抬了回来。 见到司空芸儿眸中全无生气,身上又多了些许的伤痕,每夜侍寝回来均是如此的凄惨,所以她已经准备好了洗澡水。 莲娜虽是蛮夷女子,却也是个软心肠,眸中隐泪,“芸儿姑娘,莲娜伺候您沐浴吧!” 芸儿听到耳畔响起莲娜的轻唤,口中发出凄厉的哭声,泪水纷纷落,直哭的莲娜心间欲碎,走上前去,抱着司空芸儿一并哭了起来。 虽然知道司空芸儿可怜, 可是那是王的命令,她是王看上的女人。 蛮夷没有大周人的所谓伦理,无论婚否,只要没有血缘的至亲,只要是蛮夷王看上的女人,没有人可以拒绝。 对于蛮夷的男子来说,能够和王同时享用一个女人那是一种光荣。 莲娜轻抚司空芸儿凌乱的发丝,“芸儿姑娘,莲娜伺候您沐浴吧!” 屈辱的泪水打湿脸颊,就算再怎么洗也洗不净自己肮脏的身子,可是她讨厌拓跋沅一留在她身体里的肮脏。 在莲娜的搀扶下,缓步的走下床榻,迈进了浴桶之中,氤氲的雾气在空中飘浮,凝结水珠。 温热的水轻抚肌肤,缓解身下的痛楚,却无法缓解心中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泪水滚落滴在水中,她真的不想活了。 房间的门扉突然轻轻地被推开了,司空芸儿狠狠地咬着贝齿,她知道此时前来的一定是兀苏德。 莲娜见兀苏德走了进来,恭敬的站起身来,“将军!” “莲娜,到外面守着。” 司空芸儿的身子浸没在水中,充满恨意的双眸怒视着他,“你给我滚开!我根本就不是你口中的云儿,我不想见到你。” 此时的兀苏德没有了面对苏绾时的阴冷,见到芸儿身上的伤痕,刚直的线条柔和几分,伸出温热的指腹轻清点司空芸儿的颈项,司空芸儿被他点了穴道。 将芸儿从浴桶中捞了出来,放到了床榻之上,盖上了衾被。司空芸儿恨透了兀苏德,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司空芸儿恨他,不想见到他,闭上了眼眸一不去看他。 “芸儿,今日在牙帐内,你应该见到凌傲天。”那声音里面明显的带着一丝醋意。 一听到凌傲天三个字,司空芸儿瞬间睁开了眼眸,一想到阿绾姐姐和自己一样被抓进了敌营,泪水沿着眼角低落,一副痛苦神情。 兀苏德更加笃定苏绾就是凌傲天,司空芸儿的未婚夫,心中泅出隐隐的痛。 声音低沉道:“芸儿,只要你活一天,那个凌傲天便会在这世上多活一日。”兀苏德再一次用苏绾的性命来要挟她。 阿绾姐姐不是和苏瑾大哥去找夫君了,怎么会被抓进敌营?很显然兀苏德没有给他问出口的机会。 兀苏德没有解开她的穴道,伸出手为她掖了掖被角,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此地不宜久留。大步的走到门口,叮嘱莲娜要好生照看芸儿。 床榻上的司空芸儿心间充满恨意,她想死都难。兀苏德卑鄙无耻的用阿绾姐姐的命来要挟自己,自己根本就不是他口中的芸儿。 翌日清晨, 当天边的一丝光亮驱散夜的黑暗,五更的号角惊醒沉睡的人们,毡帐外又开始热闹起来。 苏绾蜷缩在榻上,不知何时才熟睡过去,这一夜虽是蜷着身子,却是睡得极沉,真的感觉太累了,浑身酸痛。 抬起迷蒙的眼眸,毡帐内的油灯依然亮着,咱帐外已经响起了喧闹的声响, 秀雅的眉宇微颦,轻咬薄唇,一丝痛楚划过眼底。 “可怕的一日又开始了。自己能否有命看到明日晨光!” 等了许久都没有见到有人前来毡帐,倒是听到帐外不断有号角吹奏,通常在军营中只有出征才会频频吹响号角,心中陡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莫不是蛮夷向大周发起进攻了!如今大周经过一场瘟病,士气耗损,蛮夷想要乘虚而入,果真是卑鄙无耻! 翦翦水眸中满满的都是担忧,口中发出轻声念叨着一个人的名字,“祈寒.......。” 苏绾出离自己所住的毡帐,见人来人往,纷纷朝着演武场的方向奔去,苏绾顺着人群跟了上去。 苏绾是大周人,就是奴隶的身份,是不可以靠近军队半步,被蛮夷的兵卫阻止先行。 远远的站在外围的地方看着,只是远远地见着那身材魁梧威风凛然的士兵,就让人心中生出丝丝寒意。 虽然蛮夷的士兵没有大周的兵力多,却个个身材魁梧,从体质上就高于大周的士兵,不是苏绾长他人志气。 蛮夷地处荒漠地区,只有少量的草原植被,可是他们善于马上作战,而大周的士兵多是擅长陆地作战,如今又元气受损,不禁心急如焚。 如今就算拼得一死也无力阻止蛮夷出兵,自己还能够为祈寒做些什么?惟愿上苍能够眷顾大周,保佑祈寒能够逃过此劫难。 站在人群中的苏绾,此时没有人注意到她,正好可以借机去找寻司空芸儿,她有很多问题想不明白,司空芸儿所居住的毡帐也在牙帐附近。 拓跋沅一带兵出征,督导作战希望以此为契机消灭大周。他们一去要几日,兀苏德自然也随军出发,苏绾这几日可以不必担惊受怕的过日子。 虽然拓跋沅一带着军队离开了,他又怎么会让苏绾过得轻松。他留下了亲随托格,托格一直对射箭脱靶一事耿耿于怀,自然不会善待苏绾。 苏绾想要借机去找寻司空芸儿,不想半途被托格派人抓回了她所在的毡帐之内,被人有软禁了起来。 苏绾在毡帐内心急如焚,他想要去见芸儿,没想到那个拓跋沅一如此的卑鄙,就连走了都不肯放过她。 看守一直守在门口,苏绾根本就无法自由的活动,更不要说去找司空芸儿,苏绾在毡帐内思索对策,无计可施之时苏绾想到了人有三急。 思及此,朱唇淡咬,明眸流转,素手轻抚小腹,佯装做很焦急的模样冲着门外的看守唤道:“快放我出去,我要如厕!” 那看守听到了毡帐内苏绾的声音,他们的首领吩咐过要好好的看着她,不让苏绾擅自出离毡帐,这也是王的命令。 对于蛮夷人来说大周人就是弱者是奴隶,听到苏绾的请求,冷眸相视。厉喝道:“忍着。” 苏绾微躬着身子,一副痛苦神色,“我快忍不住了,浑身都没了力气。” 另外一个看守见苏绾看上去真的很痛苦,虽然看这个孱弱的大周人很不顺眼,毕竟是王身边的奴仆,而且一上午苏绾都很安静。 “让他去吧!别让尿憋死了。” 那人满脸的鄙夷,没用的大周人,如厕还要人看着,若不是看着苏绾是王的奴隶,一刀便要了他贱命。 “走吧!还等着我们扶着你!”那声音蛮横粗暴,全然不把大周人当做人看。 如厕的地方,离这里不是很远,孱弱的苏绾身边跟着两名魁梧的蛮夷看守,苏绾想要逃出他们的掌控比登天还难。 正待思索间,一身青黛色衣衫的蛮夷女子不小心撞到了她怀里,将一张纸条塞进了她的手中,此女正是莲娜。 第六十五章 死不足惜 眼前突然出现的青黛色衣衫的蛮夷女子,将一张纸条悄悄的塞到了苏绾的手中,此女正是司空芸儿的侍女莲娜。 苏绾虽然有些错愕,她并不认得眼前的女子,她并没有声张,而是将纸条悄悄的藏在衣袖之中。 看守见有女子挡在他们的身前,见是蛮夷的女子,也就没有多做怀疑,只是骂骂咧咧的骂了几句,便让莲娜离开了。 莲娜慌慌张张的朝着远处的司空芸儿的方向走去。 司空芸儿如今是拓跋沅一每日召唤换侍寝的床奴,只要她不离开牙帐附近的区域,蛮夷的兵就不会阻拦她。 昨夜兀苏德曾经来过,芸儿被点了穴道,没能问出苏绾的事情。她同苏绾一样他也有很多的事情想不清楚。如今拓跋沅一和兀苏德均不在军营,芸儿终于可以过上几日正常人的日子。 司空芸儿想见苏绾,却不想苏绾被人囚禁了起来,两个人不能够见面,芸儿大周人的身份太过打眼。于是央求着莲娜,找机会将纸条送到苏绾的手中。 躲在暗处的司空芸儿,见莲娜匆匆忙忙的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伸出手拉过莲娜,忙不迭的问讯道:“莲娜,怎么样?东西有没有送到?” 软禁苏绾的看守很是凶恶,吓的莲娜至今还心有余悸,一副惊魂未定的摸样,轻抚胸慌乱的心口微微吐息道:“芸儿姑娘放心,东西已经送到了。” 苏绾在如厕的地方谨慎的将莲娜塞进她手中的纸条拿了出来,没想到竟然是司空芸儿写给她的,司空芸儿约了苏绾黎明之前分看守困乏的时候,司空芸儿会在毡帐附近等她。 既然已经得到了司空芸儿传过来的讯息,苏绾也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守在毡帐内,让他们认为自己很安静,让他们放松警惕。 苏绾安心地待在毡帐内,耐心的等待着。 午时刚过,苏绾不会武功并没有听到帐外沉稳的步履声,当他听到托格的声音,人已经到了门口。 苏绾忙不迭的从床榻之上站起身来,门扉轻启,托格手里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盖着盅盖,里面好像是吃的东西。 苏绾一上午都未曾进水粮,见托格亲自来为她送午膳,苏绾可没有觉得他会是好心。 托格将托盘放在了矮几之上,依然是一脸的轻视与鄙夷,“这些食物是王命桑多亲手为你这个奴隶做的。” 闻言苏绾的脸色隐隐的变了颜色,她还记得昨夜的那只炭烧乳羊,那样的烹饪太过残忍,“你拿回去吧!我是不会吃的。” “胆小如鼠的大周人,如果你不吃,以后的几天里,你都不会有吃的。”托格威胁道。 昨夜她是被逼迫才吃下的,弱肉强食是蛮夷的法则,却不是苏绾的法则,但是在生命的面前,苏绾选择了忍耐。 素手将盖在托盘上的盅盖掀起,却发现里面并不是炭烧乳羊,竟是椒香浓郁的烤羊腿,原来托格不过是在吓唬她。 托格双手环胸,嘴角扬起讥讽,“王猜的果然没错,贪生怕死的大周人。” 苏绾没有理会托格的嘲讽,虽然她喜欢清淡的素食,不喜食肉,此时腹中早已饥肠辘辘,直接坐在了矮几旁。 没有刀叉,直接伸出素手抓过羊腿放入口中吃了起来,全然没有了大家闺秀的摸样,看上去更像一个男子,她不会那般迂腐,和自己的命过不去。 托格居高临下的看着苏绾,“你就不怕食物里面会下毒吗?” 苏绾并没有停下食用,苏绾早就看透了拓跋沅一的心思, 不会轻易让她死的。 “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向你们的王交代。”苏绾一边吃一边轻描淡写道。 托格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并没有再说一句话,房间里变得很静,苏绾秀雅的眉宇轻颦,细细的咀嚼着口中的食物,此时的托格和以往不同,让苏绾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托格感觉到了苏绾的异样,挑了挑眉,“吃饱了?吃饱了就有力气跑了。” 苏绾放下了手中的食物,苏绾食量不大,早就已经吃饱了。托格的话说得如此露骨的话,苏绾又怎么会猜不到,托格是要让她当活人靶子。 就知道他们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 抬起眼眸冷眸看向托格,愠怒道:“卑鄙!” “来人,将这个奴隶拖走!”那两个看守直接冲了进来,将苏绾强行带到演武场。 场上早就围满了蛮夷的人,一个个不论男女均是一脸漠然神情。 演武场之上硕大的木架之上,矗立圆形的圆盘,看来托格一上午就在布置场地。 苏绾狠狠地咬着唇,眸中怒焰高炽,除了用眼神控诉自己的不满, 什么都做不了,被人拖拽着绑在了圆盘子上。 很显然上一次移动的靶子让托格吃了亏,这一次他没有选择移动的靶子。这一次没人和他笔试,托格不过是将那日丢失的颜面重新的找回来。 苏绾被人绑在了圆盘上,远远地,托格一身轻装兽皮铠甲,露出健硕的双臂,手腕处青铜护腕泛着银光。 托格凛然而立,伸出手从身后抽出三只利箭,他今天就要三箭齐发, 非要吓破这个大周小子的胆。 左手执弓,右手搭箭,缓缓将弦拉满,四指扣三箭,半眯着眼。 苏绾见托格想要三箭齐发,心中生出骇然,都说刀剑无眼,怒喊道:“你就不怕杀了我, 你们的王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托格已经做好了准备,听到苏绾的话有些不耐烦道:“少废话, 你不过是一个大周的奴隶死不足惜!” 只听到 嗖嗖嗖!三声,箭啸的声音划破虚空,三箭齐发直奔着苏绾而去。 第六十六章 夜半相会 苏绾被人绑在了圆盘子上,再一次成了蛮夷人的箭靶子,感受到凌厉的箭奔着她而来,仿若听到了利箭划破气流发出的冷啸声。 本能的闭上了眼眸,利箭贴着皮肉划过,感受到皮肉绽裂的感觉,勃颈处传来了隐隐痛楚,苏绾原本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这三支箭一支穿透发髻,另外两支射在了脖颈的两侧,让她动弹不得。 苏绾并没有睁开眼眸,此时的她心中异常的平静,心中思考对策,眼前的蛮夷人并不是要自己的命,只是想拿自己取乐。 他不是拓跋沅一,喜欢看别人反抗,此时才是自己该示弱的时候,如果借机晕了过去,他们就会对自己放松警惕。 到时候就可以借机逃出去见芸儿,也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思及此,苏绾忍住颈间的痛楚,双目微阖,看似没了生气一般,头朝前方倾斜而去。 托格没有想到苏绾如此的不经吓,见苏绾的摸样不会真的被自己吓破了胆死了吧!如果真的把人弄死了,无法向王交代。 托格迈着沉稳的步子缓缓的朝苏绾走去,苏绾听到了前行的步履声,屏住了呼吸,生怕被人发现她是在佯装晕厥。 托格伸出粗糙的大手,贴向苏绾的人中处探了探,还有鼻息,应该是被吓的晕了过去。 不屑的冷嗤一声,“没用的胆小鬼!来人,将人抬回去!” 苏绾又被人重新扛回了毡帐,直接被丢到了毡帐的床上,摔得苏绾浑身生疼,却不敢有任何反应,也不敢一丝声响。 苏绾被丢进了毡帐,房间里变得极其的安静,她不过是大周的奴隶,没有人会理会她的死活,这样也让苏绾清净了许多。 静静的躺在床榻之上,双目微阖,脖颈处传来丝丝痛楚,刚刚托格的那一箭,若是偏颇刺中咽喉必死无疑。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的仿若只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心中思绪万千,苏绾想了很多。 最多的不过是儿时和祈寒在一起的美好记忆,那是她两世为人最快乐的时光。如今再世为人,就从来没有过过一天快乐的日子,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离开敌营。 转眼间,暮霭西沉夜幕降临,灰暗的天际,零零落落的暗星点点。 毡帐内漆黑一片,无人为她点燃灯盏,苏绾躺在榻上不敢擅自离榻,她不会武功,无法探知何时会有人来。 毡帐外燃起了火把,两名看守不耐烦的看守着,见托格从远处走了过来,伸出手扶住胸口恭敬一礼。 “那个奴隶还没有醒过来吗?”托格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 “没有,大周的胆小鬼,估计是被吓破了胆!”毡帐外响起了嘲笑声。 此时托格反倒没有笑,那脸阴鹜得很,那二人方止住笑声。 托格许久都没有见到王对一个奴隶如此感兴趣,若是真的把人弄死了,无法交代。 托格迈着大步走了进去,从靴子里掏出火折子,点燃毡帐内的青铜灯盏,见苏绾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如同熟睡了一般。 走上前去,探过鼻息,气息微弱,细细打量着苏绾的气色,若是被吓破了胆,举体皆绿,又见苏绾脖颈处的伤痕血色凝结,应该是一直未曾醒来过。 看来应该只是被吓晕了过去,“你们两个,如果这个奴隶醒了立刻派人通知我。” 终于夜又恢复了静谧, 房间的油灯照的房间通明,蛮夷是没有打更的习惯,躺在榻上的苏绾没有办法辨别时间,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许是夜色深沉,竟然朦胧睡意,不觉便睡了过去。毡帐外,已经换了两外两名看守,新来的看守知道他们要守着的,是被吓得昏死过去的大周奴隶。 入夜时分,二人顿生困意,他们崇尚英雄,让蛮夷的勇士去看守大周的胆小鬼。见苏绾一直都在昏迷着,就算是醒着,要想逃离军营比登天还难。 于是二人各自找了地方去补眠,等天亮了再回来,只怕那个胆小鬼还在昏睡。 苏绾昏昏沉沉的仿若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到自己身在泥潭之中挣扎,哥哥和祈寒就在不远处冲着她微笑,她拼命的呼喊,他们似乎就是听不见.....。 猛然间,苏绾睁开了双眸,从噩梦中惊醒,房间的油灯依然亮着,她不知道那个噩梦究竟做了多久,如今是何时辰?不会已经过了和芸儿约定的时间吧! 苏绾蹑着步子,从榻上起身,轻声的将油灯吹灭,毡帐内漆黑一片,蹑着步子来到门口,趴在门扉上细细听着帐内的响动。 听了良久,也未听到毡帐外有声音,想必是帐外的看守睡着了。 轻轻的将门扉欠了一条缝隙,眸光顺着缝隙向外观瞧着,外间一片漆黑,毡帐的门口竟然无人把守。 苏绾微微的舒了一口气,应该是自己昏迷不醒,让他们放松警惕,以为自己不会醒过来。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零落星光隐退,月影渐渐西沉,天际昏蒙蒙的,宛如飘荡着团团雾氲,又似笼上了薄纱,把人的视线遮挡的朦胧了。 依照月影西沉的程度,苏绾断定时间尚早,苏绾怕错过与司空芸儿的约定,悄悄的躲在了暗处。夜色微凉,冷风吹过,不觉让人的精神一阵。 如此的等了大约半个时辰,氤氲的暮霭中,远远的出现两道朦胧身影渐渐靠近......。 第六十七章 回忆殇心事(今日两更) 暮色弥漫,夜风微凉,透着冷意,苏绾瘦弱的身影,微微蜷缩的身子躲在暗处。 如此的等了许久,朦胧的夜色中,方才见到两道身影渐渐靠近,眉眼中喜色渐起,是芸儿和莲娜。 苏绾从暗处走了出来,朱唇淡咬,心口隐隐作痛,一想到牙帐内司空芸儿所遭受的屈辱,眸中清泪滴落。 稀微的月光下,司空芸儿也同样见到了苏绾那抹孤寂身影,还记得二人北上一路同行,却不想在此重逢,双双沦落蛮夷军营。 见了面二人均没有开口说话,毕竟身边有莲娜,莲娜是蛮夷人,是兀苏德派到她身边的人。 二人怕引来巡逻的蛮夷士兵,司空芸儿命令莲娜在远处照应着,莲娜也是见司空芸儿可怜才会帮她的,而且兀苏德走的时候已经预知二人会私下里见面。 只要芸儿能够打消轻生的念头,苏绾对于他来说不足为惧,随时都可以要了他的命。 两女有太多的话想要说,悄悄的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见身边没有旁人,姐妹二人相拥而泣。 司空芸儿哭的悲戚,却是压低了声音,那悲哭声响在耳畔,哭的让人心碎,“阿绾姐姐!” 泪水滴落香肩,苏绾伸出手轻拍她的脊背轻声的安抚道:“芸儿妹妹,可怜的芸儿妹妹!” 良久,两女才分开,苏绾很想知道二人分开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绾轻抚司空芸儿的臂弯,“芸儿妹妹,你怎么会被兀苏德给带到这里来。” 一提到兀苏德三个字,司空芸儿一时间背脊僵硬, 狠狠地咬着唇,那些不堪的往事再一次浮在心头。 当日苏绾因为心中惦念着夫君祈寒,在晾州城的境内和司空芸儿分开,苏绾害怕司空芸儿再次遇险,为二人准备了马车,还派了琅王府的亲随护送。 好在晾州城离凌家牧场不是很远,苏绾才放心的看着司空芸儿离开。 凌家牧场在晾州城二十里外,司空芸儿的父亲是商人,经常会到关外做生意,儿时芸儿跟着父亲经常住在凌家牧场,一住就是几个月,因此司空芸儿才会和凌傲天感情笃厚,可以说二人是青梅竹马。 晾州城是去凌家牧场的必经之路,而司空芸儿并不知道晾州守备将军金守臣弃城投降,晾州已经沦陷为蛮夷的管辖区,马车刚踏进晾州城便被蛮夷的士兵给团团围了起来。 马车内的司空芸儿和吴娘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冲着马车外唤道:“外间儿出了什么事情?” 马车一路驶来,只感觉晾州城比较荒凉,当马夫感觉不对已经晚了。 冲着马车内的司空芸儿道:“芸儿小姐,我们中了埋伏。” 司空芸儿和吴娘立时就慌了神,芸儿缩在吴娘的怀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声音都在颤抖,“吴娘,我们该怎么办?” 而拦在马车前面队伍的首领正是兀苏德,他带着晾州城的俘虏正欲离开回牙帐,突然挡在队伍前面的马车,是要被屠杀的。 此时已经有蛮夷的士兵冲了上去将车夫屠杀,血溅到了马车的门扉之上,门被瞬间被劈开了, 司空芸儿缩在吴娘的怀里发出一声惊呼 。 兀苏德隐约听到马夫提到芸儿二字,刹那间,脑中浮现昔日爱人云珠靓丽身影,听到女子的惊呼,眸光不觉向马车的方向看去。 司空芸儿和吴娘被人从马车上拖拽了下来,通常这样的大周女子,会被送进军营成为侍寝的女奴。 兀苏德坐于马上,眼见着面前一道鹅黄色薄纱长裙的女子,虽然一脸的惊慌失措,胆怯的躲在吴娘身后。 那清纯美丽的容貌,竟然和云珠极为相似,许久未曾动容的心间,竟然泛起层层波澜。 “慢着!不要动手!” 兀苏德从马背上飞身下马,缓缓的朝着司空芸儿的方向走过去,眉眼中藏着些许柔情。 “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 司空芸儿躲在吴娘的身后,由于胆怯身子不住的战栗,听到兀苏德的问询,翦水瞳眸中满眼恐惧,竟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我们将军问你话!再不回答就杀了你。”见司空芸儿久不回答,已经有人等得不耐烦。 “不要吓到她!”此时阴冷无情的蛮夷将军竟然也懂得怜香惜玉。 芸儿见士兵凶恶的模样,颤抖的回答道:“芸.....儿。十....五....岁!” 听到司空芸儿的回答,兀苏德眸中闪着欣喜,莫非是天意。 兀苏德直接冲上前去,吴娘在一旁见兀苏德冲着芸儿而来,芸儿是她一手带看到大的,就像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虽然也很害怕,依然护在芸儿的身前。 “你们这些畜生,不准碰我们家小姐!” 兀苏德想留下的是司空芸儿,见有人不怕死的挡在身前自然是不悦,毫不犹豫的一拳打在了吴娘的太阳穴,只听惨呼一声,倒地毙命。 芸儿见吴娘惨死,扑到吴娘的身旁,哭的悲戚,“吴娘,吴娘!吴娘你不要死!” “跟我走!”兀苏德的声音里透着十足的威严。 芸儿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直接冲了上去捶打着兀苏德宽厚的胸膛,“你这个恶魔杀了吴娘!” 兀苏德直接伸出有力的手掌握住了芸儿的手腕,“跟我走!” 芸儿用力的捶打挣扎着,那双手就如钢钳一般,无法撼动,“放开我!” “一个男人这样对一个女孩子,不觉得羞耻吗?”奴隶的阵营里传出一道青涩的声音,说话之人是金哥,金哥年少气盛,一时间气不公。 兀苏德面对奴隶又换了一副阴冷的神情,“来人,将那多嘴的奴隶杀了。”那阴寒的话语直让芸儿惊骇的没了挣扎。 兀苏德的手下去抓捕金哥,金哥是守备将军金守臣的独子,金守臣见人上来抓捕自己的儿子,拦在身前。奴隶的方阵里大都是金守臣的手下,见将军动,纷纷上前双方僵持起来。 兀苏德面对奴隶的反抗,阴冷的瞳眸杀气毕现,“把这些人统统都给我杀了。” 司空芸儿心肠很软,金哥他们是因为自己才会面临危险,不能够因为自己一人而害了他们。 “我求求你不要杀他们。” 听到司空芸儿的央求,那楚楚可怜的模样,那双盈满水润的翦翦水眸,不禁让人心升起怜惜,她和云珠除了瞳孔的颜色真的很像。 “你跟我走,我便不杀他们。”眸光放柔了些,声音里却透着不容反驳的阴冷。 第六十八章 死无葬身之地 暮色弥漫,秋风阵阵,夜色微凉,天幕下,一队人马燃起了篝火,搭起了毡帐。 司空芸儿被强行的留在了兀苏德的身边,兀苏德已经找到了司空芸儿的弱点,就是她的心肠很软。 司空芸儿被安置在了一处毡帐内,她一路沉默不语,依然没有从吴娘的死中解脱出来,止不住的泪水滴落,坐在用兽毛毡铺就的软塌之上默默垂泪。 兀苏德就站在毡帐外,自从在凉州城的大街上,见到芸儿的那一刻,就仿若云珠再生,冰冷的心间又泛起了暖意,满脑子回想的都是他和云珠曾经美好的过往。 没有命人通传,直接迈着步子走进毡帐,司空芸儿见道杀死吴娘的魁梧男子走了进来,猛然站起身子向墙角缩去,惊骇的双眸看着他,单薄的身子发出轻微的震颤。 就连声音都在颤抖, “你... 你...别过来。” 见到司空芸儿惊骇眼眸,兀苏德并不想吓到她,语气放柔了些,“芸儿,你放心,我是不会杀你的。” 司空芸儿依然胆怯的向后挪着步子,直到退到没有退路,“你不要过来,你若再上前一步,我便咬舌自尽。” 眼前的芸儿对兀苏德充满了敌意,兀苏德已经把司空芸儿当成了云珠,芸儿的话将他的幻想破灭了。 心间传来隐隐的痛处,他真的不是自己的云珠,可是她们真的很像。不管她是不是云珠,就算她是云珠的影子,他也要把他留在身边。 兀苏德缓缓的又向司空芸儿靠近,“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我会好好的待你。” 司空芸儿见兀苏德继续朝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惊骇到了极点,“我是不会跟着你的,我已经有未婚夫了,他的名字叫凌傲天。” 兀苏德听到司空芸儿提到他已经有未婚夫了,在蛮夷没有大周所谓的伦理,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只要他有能力,均可以占为己有。 兀苏德充满男子阳刚气息的身子再次靠近,“我再说一遍,留在我身边,做我兀苏德的女人。”虽然刻意收敛了戾气,那声音柔却了些许却透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司空芸儿见他继续前行,真的是有些怕了,伸出手随便摸了身边的东西砸了过去,借机朝着门口跑去。 兀苏德几个箭步便冲了上去,直接将司空芸儿抱在怀里,司空芸儿惊恐的拼命挣扎着,可是依然撼动不了他如钳子一般的手。 司空芸儿的反抗捶打如雨点一般落在兀苏德的身上,扭动的身子贴着身子摩擦着,激发了兀苏德身体本能的**。 喉间干渴,丹田处燥热席卷着整个身子,把眼前的司空芸儿当做自己的爱人云珠,那浅灰色的瞳眸中透着灼人的热力。 司空芸儿惊骇的眼眸看着他,已经感应到了兀苏德的异样,自己心里喜欢的是傲天哥哥,宁可死也不愿自己的身子被人玷污,为了护住自己的清白,司空芸儿正欲咬舌自尽。 一双手却已经先他一不出手,封住了她的穴道。 兀苏德将司空芸儿拦腰抱腾空了起来,缓缓的放在了兽毛皮铺就的软塌之上,双眸**如火焰般炯亮,直接伸出手解开了她的腰带,衣衫被扯落,丝丝冷意传来。 司空芸儿惊骇地看着那**的身子向自己栖了上来,兀苏德强健的身躯燥热的如同火炉一般,散漫着狂野的气息,霸道的吻已经附上娇艳的樱唇,那湿濡让人窒息的吻,令人厌恶到了极点。 无数的吻落向颈间一路向下,肆意的啃噬着每一寸肌肤,芸儿被兀苏德点了穴道无力反抗,只能够默默的忍受那可怕的梦魇。感受到身下传来撕裂般的痛楚,满载着屈辱的泪水滑落......。 司空芸儿回想起那些不堪的往事,身子不由的轻颤,泪水如绝了堤一般,她对不起傲天哥哥,如今却只能守着残破的身子屈辱的活着。 司空芸儿的声音哽咽,对兀苏德充满了无尽的恨意,苏绾听到司空芸儿屈辱的经历,心生悲怜,尽其所能的安慰她,心间同样恨透了兀苏德。 如今她也同样身陷囹圄,二人也算同命相连,“芸儿妹妹真的苦了你了,实不相瞒,我也是被那个兀苏德带到这里的。” 司空芸儿忙不迭的止住泪水,眸中依然荡着水光,“阿绾姐姐竟然也是被他带进来了。”那个他字明显带了无尽的恨意。 苏绾将她和夫君相聚,大周军营发生瘟病,她和哥哥护送草药被俘,不得已才会冒充凌傲天,结果就变成了如今混乱的局面。 苏绾已经知道了金哥和芸儿的关系,没想到那少年竟然和芸儿是相识。 苏绾原本不理解,阴狠的兀苏德看上去对司空芸儿用情至深,本以为是一见钟情,可是这几日她在蛮夷的军营,大周的女子身份是很卑贱,又觉得这样的几率很低。 听了司空芸儿的讲诉方才明白,原来兀苏德的内心深处喜欢的另有其人, 芸儿不过是那个女子的影子。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才能百战不殆,既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虽然不知道那个云珠是什么样的女子,此时的情势看来芸儿便是兀苏德的软肋。 苏绾神色郑重的看向芸儿,声音被压得极低,生怕被人听道:“芸儿,你相信我,我和你一样都很痛恨兀苏德。如果我们两个人想离开必须依仗他,所以你要接近他。” 听到苏绾说让自己接近兀苏德,她不理解, “不,阿绾姐姐我恨他,我是不会取悦他的,我做不到。” 司空芸儿的心情苏绾能够理解,知道这样很为难她,她并不想让芸儿去取悦他。 可是两个人再待下去早晚都会死在这里,她们不能够坐以待毙,既然屈辱无法避免,就要让屈辱变得更有价值。 苏绾微微的沉了一口气,轻声的附耳对着芸儿道:“如果你可以报仇,可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呢?” 夜风吹来,透着冷意,月光渐渐的淡了下去,不知是乌云遮月还是黎明之前的暗夜是最黑暗的.....。 第六十九章 出手相救 昏暗的夜色如墨,原本天空稀稀落落的散落着暗星隐退,天边的乌云遮住了黯淡的星光。 苏绾趁着昏暗的夜色回到自己的毡帐之内,依然未见守门的看守出现,估计他们是不屑理会自己这个被吓晕的胆小鬼。 苏绾摸索着进了毡帐,继续躺在床榻上假寐着,苏绾也要好好的思索,接下来她要如何才能够逃出蛮夷的军营。 毡帐外,乌云从天边翻涌而至,冷冽的夜风吹来,一道闪电划破夜空,一瞬间轰隆的雷声伴着闪电,绵密的雨丝坠落。原本白日里还晴朗的天气,一场秋雨不期而至。 草原上的天气便是如此多变,绵绵密密的细雨下个不停,苏绾不仅在心中窃喜,上苍还是眷顾大周的,倘若这雨能够下上几日,就可以给夫君祈寒更多的准备时间。 天渐渐亮了,苏绾原本就是在佯装昏迷,若是再继续佯装下去怕是会惹人怀疑。 已经有人去通知托格,告知苏绾已经醒了过来。不知道是因为下雨的原因,还是害怕苏绾孱弱的身子经不起折腾,托格没有多加为难。 绵绵密密的细雨时雨时歇,整整下了一天一夜方才散去,空气中一片湿稠,雾霭弥漫。 清晨,雾霭散去,阳光洒下金辉,在毡帐内憋闷了两日的苏绾终于可以走出毡帐。 托格已经允许她在牙帐附近活动,不过身边依然有看守分两班日夜监视着她。 虽然苏绾的毡帐和司空芸儿的毡帐都在一个区域,要想见面也非易事。好再托格没有再刁难她,这倒是令苏绾心中生出疑惑。 不知道蛮夷人到底打得什么主意,不会又有什么阴谋诡计?还是自己的假晕起了作用,如今什么也不能做,又无法窥探敌人的心思,为今之计万分小心方是上策。 苏绾踏着步子走出了毡帐,闭上眼眸嗅着空气间弥漫的青草气息,和煦的阳光洒在脸上暖融融的,寒凉许久的心间生出了丝丝暖意。 隐约听到远处看守他的那两个蛮夷人的嘲讽的笑声,打破了此时的美好,心中生出怨念,可恶的蛮夷人,若是没有战争该有多好,百姓可以和乐,享受宁静安然的生活。 苏绾没有理会那两个人的嘲笑,她要趁着蛮夷王不再的这几日,好好的将牙帐附近的地形摸清楚,看似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一切路线已经了然于心。 只要苏绾不离开牙帐的区域就不会有事,倏尔,苏绾好似见到三道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是金哥他们,一时间一丝冷意从脚底直达脑际,一种不祥的预感顿生。 “糟糕!这里是牙帐的区域,很少会有大周人出现的,金哥他们青天白日的在这里出现不是自寻死路吗?”苏绾不仅担忧的迈着步子跟了上去。 跟在苏绾身后的那两名看守,虽然很看不起苏绾这个孱弱的奴隶,苏绾毕竟是拓跋沅一钦点的奴隶,自然是跟着走了过去。 金哥上一次侥幸见到了司空芸儿,回去受到父亲金守臣的责备,金哥因为当日父亲弃城投降,原本就很叛逆的少年对父亲很失望。 这一次得知了拓跋沅一出征, 没有听父亲的劝阻偷偷的见司空芸儿,企图像上一次那般混进来。 上一次是有兀苏德在牙帐附近暗中出手相助,这一次兀苏德去攻打大周不再帐中,三人刚刚踏入司空芸儿毡帐的附近,便被巡逻的蛮夷兵给拦住了。 “站住!你们三个不知死活的奴隶,竟然擅闯牙帐!” 听到了蛮夷士兵的厉喝声,金哥痛恨蛮夷人,又是年轻气盛,狠狠的撰起拳头愤恨的指节隐隐泛白,发出咔咔的响声。毛头和虎子则吓的躲在了金哥的身后。 金哥正欲开口,苏绾大步的冲了上去,拉着金哥的手臂向他递着眼色,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金哥见到突然出现的苏绾,神情一怔,见他向自己打眼色,旋即反应过来没有反抗。 苏绾踮起脚尖轻拍金哥的肩头,一股发霉的烟尘呛得她轻咳了一声,这小子还是从前那般不爱洗漱。 “咳咳,金哥,毛头虎子,你们找错地方了,我的毡帐不在这里,在东边的方向,我带你们去。”话语间透着熟捻。 巡逻的蛮夷士兵见到眼前,不知道从哪里闯出来的身材瘦弱的小子,不容分说有力的手掌,正欲落在苏绾的肩头。 那一巴掌若是打下去非死即伤,突然被另一只大手给钳住了。是看守苏绾的其中的一个蛮夷兵卫,他们除了监视苏绾,也是确保苏绾的安全,不然无法向蛮夷王交代。 “住手,他是王的专属奴仆!” 巡逻的蛮夷兵卫显然等级没有那两名看守的等级高,直接弓起身子一礼退到了一旁。 苏绾见此情形,没想到拓跋沅一竟然派了两名等级高的看守看着她,还真是煞费苦心。 苏绾抬起眸看向金哥,金哥并没有因为苏绾救了他就感激她,一听说他是蛮夷王的专属奴仆,那冲动的性子又起。 “凌傲天,你还说你不是蛮夷人的走狗!是我看错你了!” 苏绾是要救他的,金哥就是没头没脑的愣头小子,竟然出言不逊,如果他再多言只怕会立刻被蛮夷兵一刀砍死。 同是大周人,又是芸儿的朋友,苏绾不能够见死不救,思及此,抬起了手一巴掌打了过去,素手打在金哥的脸上,手掌阵的生疼。 “金哥你不要命了吗?咱们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好兄弟,有话什么话到我毡帐里再说。” 金哥原本想要发怒,苏绾的一巴掌还有那些话,让金哥瞬间明白过来,苏绾是在救他。 那两个看守并没有反对苏绾将金哥他们带到毡帐内,又悄悄派人将苏绾的举动告诉托格。 不远处毡帐内的司空芸儿隐约听到了毡帐外吵杂的声音,好似听到有人喊道凌傲天三个字,水眸清眸之中浮现一丝疑惑,青天白日的阿绾姐姐应该不会来。 如今莲娜不再,司空芸儿匆忙的下了床榻,轻推门扉欠出一条缝隙,向外观瞧着,不觉心神一阵,“是金哥,金哥他们出事了!” 第七十章 面具之下(今日两更) 苏绾带着金哥一行人来到牙帐附近,她所居住的毡帐,那两个看守就守在门口,众人在毡帐里说着什么?外间儿的人都会知道的一清二楚。 金哥也似乎突然懂事了一般,配合着苏绾说着热络的话,仿佛几人真的是许久未见的好兄弟。 苏绾一边说,一边倒了一杯清水,蘸了些水在木几上写下芸儿二字,然后拂袖将那水迹抹干。 见到那两个字,一时间金哥恍然大悟,知道眼前的凌傲天是认得司空芸儿的。 轻声谨慎的问道:“你认识芸儿姐姐?” 苏绾没敢言语只是微微颔首,生怕毡帐外的那两个人听到。 彼此心照不宣,几人继续的相互寒暄着,此地不宜久留,苏绾故意冲着毡帐外说道:“金哥,时辰也不早了,你们应该还有活计,就不留你们了。” 说着伸出手推开了毡帐的门,欲放金哥三人离开,被两名看守拦在门口,不许他们离开毡帐半步。 苏绾心间顿然生出不祥,若是按照蛮夷的律法金哥他们擅闯牙帐是要被处死的,如今该如何是好,眉眼间尽是焦灼。 金哥见苏绾眼眸中真真切切的担忧,不觉心中一暖,他和芸儿姐姐是一样的都是好人。芸儿姐姐已经为他们做的够多的,不想再连累苏绾。 “凌傲天,金哥不怕死,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苏绾抬眸看着眼前的少年,同是大周人,苏绾怎么能够看着他们去送死,只要她能救他们绝不会袖手旁观。 “金哥,你再说什么泄气的话,相信我,你们一定不会死的。”眼眸中深藏坚定。 此时苏绾坚决的话语声声响在三个少年的耳畔,金哥永远都忘不了苏绾说过的这句话,还有那样笃定的眼眸。 良久过后,房间的门又被推开了,众人的眸光纷纷望向门口,托格带着人直接冲了进来,将他们四人团团围住。 苏绾已经料定托格会来,她也知道托格是不会让自己死,顶多吃点些苦头罢了。 “他们是我的好兄弟,放他们走,我留下来任凭你们处置!” 托格眸中划过一抹讥笑,孱弱的身子竟然说如此大义凛然的话语。 轻蔑道:“大周的小子,你不过是一个奴隶而已,没有资格提出要求。来人!把擅闯牙帐的奴隶带走!” 苏绾直接挡在了三人的身前,她最大的依仗就是她知道托格不会杀她,挑了挑眉道:“如果你要杀他们,就先杀了我。” 金哥没想到苏绾如此的够义气,够仗义,不甘躲在苏绾的身后,他绝对不是孬种,“凌傲天,谢谢你的好意,你不用管我们,金哥绝对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托格见他们一唱一和的,那眉眼间满是嘲讽,神情流露出丝丝鄙夷,“虚伪的大周人,说的大义凛然,不过是贪生怕死的胆小鬼。” 他的话语间暗讽苏绾虚情假意,他才不会相信,一支箭都能够吓晕过去的胆小鬼,会不怕死。 金哥听到托格嘲讽大周人,心底的那份怒火高炽,苏绾死死的拉着他的,生怕他惹恼了托格再无回旋余地。 “金哥,稍安勿躁!” 托格俊然高挺的气势戏虐的看着苏绾,在他的眼中大周人都是卑贱的,“这几个奴隶的生死是掌握在你的手里的,这就要看你能否让王玩的尽性。” 苏绾身子僵硬,深眸低垂,心中如萧瑟的秋风凄凉,丝丝寒意在心底滋生蔓延,不知道蛮夷人还会使出什么样卑劣的手段对付自己。 乌飞兔走,瞬息光阴,不觉五日转眼即逝。 这五日以来苏绾都在思考着如何能够从容应对拓跋沅一的刁难,方才不会暴露自己是女儿家的身份。 毡帐内,清晨至今,苏绾一直坐立不安,心绪不宁,时间越长,苏绾的心中越是不安,担忧着大周的境况,蛮夷人选择大周士气低迷出手,委实让人担忧,不知道夫君祈寒能否抵抗住蛮夷的进攻。 午时刚过,军营里突然吹起了号角声声,听到那激昂高亢的号角声响彻军营,仿若撕裂耳膜的巨鸣,轰隆一声在脑中炸开。 刹那间,苏绾神色恍然若失,容色苍白如雪,额角汗出如浆,心间如寒光剪影的刀锋心间划过。 那声声响起的是胜利的号角,昭示着大周的失败,泪水纷落如雨,口中轻声低喃道;“大周败了吗?祈寒哥哥,你现在怎么样了?” 军营外,拓跋沅一坐在銮车内,双眸微阖,那微颦的眉宇,平添了几分萧杀之气,此次突袭大周,虽是捷报,却和原本预期的结果相差甚远。 原本占有先机的蛮夷,突袭前夜遇到风雨逆袭,拖延了战机,又中了大周人的埋伏。天时地利均失,若非如此,定能够突破宣玄武关,护佑大周的最后一道屏障。 銮车行进了许久,方才停了下来,鸾车外,萨穆恭敬唤道:“王!牙帐到了!” 拓跋沅一方才睁开了幽蓝的眼眸,萨穆伺候着打开了车门,拓跋沅一从容的下了鸾车。 一身银杉负手而立,紧随其后,兀苏德骑着马儿从队伍的一侧奔了过来,飞身下马,单手护在心口一礼道:“王!” 拓跋沅一轻抬眉眼看了一眼神色恭敬的兀苏德, “兀苏德,安顿好人马,来牙帐见本王!” 吩咐过兀苏德,迈着凛然的步子迈进牙帐,端坐在了象牙雕刻的座椅上,轻抬眼眸,正瞧见萨穆走了进来。 “王!萨穆已经命厨子准备了食物。”萨穆恭敬道。 一提到吃的,拓跋沅一深邃如幽的星眸半眯着,竟让他想起了那个有趣的奴隶,薄唇掀起好看的弧度。 这几日在打仗,总会不自觉的想到她,唇瓣微启道:“萨穆,你去把托格叫来,本王有话要问他。” 幽蓝的瞳眸乍现一丝诡然的深沉,想起那抹似男乎女的少年身影,他的神秘身份引人探究,他绝对不会一个普通人,不知道面具之下,会是怎样的一张脸? 心中的玩味更胜,“不管你是男还是女,本王定会亲手揭开戴在你脸上的假面具!” 第七十一章 伺候沐浴 听到蛮夷的军营内吹奏起胜利的号角声,苏绾坐在毡帐之内瞳眸寂如死水,大周输了,心中在担忧着夫君祈寒的安危。 在毡帐内憋闷的她透不过气来,她想要走出去,想要探知大周的近况。 收敛了眸中所有的哀伤情绪,想要走出毡帐,却被那两个看守给拦了下来,苏绾厉眸微扬,“你们做什么?我要出去!” “王已经回到牙帐,你是王的奴仆,在此等待传召!”蛮夷的看守蛮横道。 身不由己的苏绾心中藏着恨意,恨不得插上一双翅膀,马上飞到祈寒的身边。 却也不敢主动去招惹拓跋沅一,只能够在毡帐内忍受着煎熬。 牙帐内的拓跋沅一并没有急着召见苏绾,从托格的口中已经知道了苏绾和金哥等人的关系。 和兀苏德等人牙帐议事之后命人准备晚上的庆功宴会,方才命托格传召苏绾履行她作为一个奴隶的职责。 心绪烦乱的苏绾听到拓跋沅一的传唤,并没有感到讶异,倘若拓跋沅一不传召她才是异常。 烦乱的思绪,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跟在托格的身后,苏绾的不情愿,托格看在眼里心中不悦, “你要见的是草原最尊贵的王,不要摆着一副死人脸。” 苏绾冷眸回敬了他一眼,苏绾才不想去见那个卑鄙无耻的拓跋沅一,心中满满的想到的都是夫君的安危和大周的近况。 “你就不怕王杀了那几个奴隶!” 苏绾依然没有言语,只是长舒了一口气,她真的很讨厌蛮夷人卑鄙无耻的行径,总是将人的生命当要挟。 绝对不能够自乱阵脚,金哥他们还等着自己去救,至于夫君祈寒,是自己胡乱担忧,或许境遇没有那么不堪,如是的想着,心间似乎宽慰了些许。 很快苏绾就来到了蛮夷王拓跋沅一的牙帐,托格站在牙帐外并没有进去,这让苏绾的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还不进去!”托格声音蛮横的让人厌憎,苏绾狠狠的咬着牙,欺满霜雪的双颊冷瞪一眼,极不情愿的迈进了牙帐。 牙帐内,被琉璃的水晶灯盏照得通明,脚踏上软绵的锦毯,环顾四周,整个牙帐并没有见到拓跋沅一的身影,蹙起眉稍,不知道拓跋沅一又想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刁难自己。 卧房内,身在浴池之中的拓跋沅一,氤氲的雾气频频袅袅,在他的周身弥散开来,听到缓缓走进的步履声,唇角的笑意越发的荡开了。 “萨穆,去把人带进来!” 倏尔,卧房的房间门扉轻启, 萨穆从里间儿走了出来,冲着一脸迷惘的苏绾唤道:“王在传唤你!” 苏绾忽然听到身侧传来男子的粗嘎的声音,心思一晃,将头转过去,见萨穆是奔着卧房里面走出来的。 心儿猛然的紧缩,阵阵寒意从肌肤袭来,那个拓跋沅一究竟想要做什么? 萨穆见苏绾脚步迟疑,动作迟缓,不耐烦的催促着,“慢慢吞吞的做什么?” 脚步迟疑的苏绾踏进了拓跋沅一的卧房,这已经是苏绾三次来到这里,每一次都足以让她的心脏都备受煎熬,终生难忘。 苏绾低垂臻首,微敛双眸,一颗心却也不自觉的慌乱起来,身子都变得僵硬起来,她是瞥见了身在浴池之中沐浴的拓跋沅一。 拓跋沅一轻抬起那幽蓝的眸子,半眯着眼眸,亦如初见他之时,宁静如水,看不出一丝冷意。 “怎么还在一旁站着做什么?你应该知道本王唤你来是做什么的。”那语气清淡如雾,却带着不容小觑的威压。 苏绾心间儿已经慌张到了极处,她是万万不能够下水的,站在原地并有动,“凌傲天不知!” 他薄唇轻启,那半眯蓝眸看向苏绾,“你不用紧张,本王没有让你下水的意思,你只消在岸上为本王按摩。他们的手力太重,女子的气力又太弱。” 拓跋沅一的声音中间明显的顿了一下,原本他是从来不屑解释的,或许是为了让苏绾放下戒心,方才又补上了一句。 苏绾如堕迷雾一般,拓跋沅一的残忍她是永远都不会忘记得,看不清也猜不透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为今之计之以不变应万变,小心行事。 见苏绾慢吞吞的,萨穆那隐怒的眸光在看着她,苏绾还不想自寻死路,缓缓的弓下了身子,凝脂般芊芊素手,薄凉如冰。 略微颤抖的附上了那光裸紧致的双肩,那双宽厚的臂膀,透着灼人的热度,触手滑腻,肌肤之上莹润的水珠儿滴落。 苏绾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揉按着,拓跋沅一双眸微阖,感受到那柔软丝丝冰凉的手在肩头的揉捏,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按摩可是苏绾的父亲苏诚儒用来讨好卫皇后的一种手段,苏绾的手不似大家闺秀一般软弱无力,当日苏绾毕竟在琅王府中做了一个多月的奴役,手上也有些气力。 这正是拓跋沅一感觉到迷惑的地方,看她的身上与生俱来的气质,应该不会是寻常人,又不会武功,怎么会有如此气力。 “你的气力再大一些!”拓跋沅一故意刁难道。 这已经是苏绾最大的气力了,她的手已经不自觉的抽搐,解释道:“凌傲天身子天生孱弱,前几日又生了一场病,怕是还没有恢复过来。” 听到苏绾说她生病了,托格的口中并没有提及苏绾晕倒之事,不过他还记得苏绾是运送霞草才会被兀苏德俘虏。 “哦!你生的什么病?莫不是中了瘟毒。”听到瘟毒二字,苏绾手上的气力明显弱了一下。 苏绾的心里真的很想要问出大周的近况,更想问出夫君祈寒如今的境遇。可是苏绾也知道拓跋沅一在试探与她。 苏绾忍住了心中的那股冲动,未曾停歇,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拓跋沅一蓝眸微敛,见苏绾并没有落入他的圈套之中,越是聪明的人他就越喜欢。 “本王很好奇,你身为一个大周人,你就真的不想知道大周如今的近况吗?” 第七十二章 除非你是女人 苏绾的心里真的很想要问出大周的近况,更想问出夫君祈寒如今的境遇。苏绾忍住了心中的那股冲动,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拓跋沅一见苏绾没有落入他的圈套之中,越是聪明的人他就越喜欢,“本王好奇身为一个大周人,你就不想知道大周如今的近况吗?” 苏绾迫切的想知道,却也明白这是拓跋沅一故意设下的陷阱,就是想要引诱自己跳进去,揭穿自己的身份。 “刚刚胜利的号角响彻军营,如此一问岂不多余。”苏绾倒是反将一局,直接封了拓跋沅一的窥探。 拓跋沅一果然没有在借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反倒是爽朗的笑了起来,苏绾的心间却如阴风吹过,生出冷意。 笑声止,拓跋沅一光裸的身子从浴池中走了出来,苏绾毕竟是女子,刚刚那光裸的身子隐没在水中,少了些羞色。 苏绾臻首垂眸不去看那具健硕完美的身子,拓跋沅一侧着头看向苏绾,故意走到她的面前,高大的身形整个将她罩住。 微微躬下身子,看着只到自己肩头的瘦小身子,长臂一捞,将苏绾带到身前,苏绾下意识的挣了一下,柔软的手掌正附上滚热的胸膛。 苏绾如丹砂施双颊,“你要做什么?你不是说你不是断袖吗?” 见到苏绾如此紧张的神情,星眸半眯,故意靠近道:“你在想什么?不会以为本王看上你了?虽然本王这几日时常会想起你,不过本王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本王不好男色,除非你是女人,那就另当别论。” 一句话将苏绾推到了地狱的边缘,故意正了正挺直了身子,“虽然凌傲天瘦弱了些,却也是如假包换的男儿身。” 拓跋沅一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幽蓝的瞳眸一敛,“好了,不要愣在那里,还不为本王宽衣。” 苏绾方才如释重负一般,深吸了一口气,拿起衣衫为他宽衣,拓跋沅一完美的身形,身上散发着浓厚的男子气息。 苏绾不去想面前的拓跋沅一是一个强健的成年男子,不去理会那双碧蓝眼眸的凝视,只把他当做木头人,不让自己的眼眸中流露出半分异样,阻止拓跋沅一的窥探。 拓跋沅一幽蓝的眸光瞥见那挺翘的睫羽,好清丽的一张脸,心中丝丝缕缕的悸动,要不要就这样将她按到床上,彻底的验证是男还是女人? 女人他多的事,床上那点事不及苏绾带给他的乐趣,更加让人充满期待,享受的就是一种感觉,最后他还是选择暂时不捅破那层薄如蝉翼的膜。 如今煎熬一般为他穿上衣衫,苏绾正了正神色,微垂双眸站到一旁。 拓跋沅一道:“你先回去准备,晚上要举行庆功宴。” 苏绾敛眸没有多言语,只想快速的离开牙帐,转身离开。心中如狂暴的风席卷而过,一片愁云惨淡。 苏绾一直都有一种感觉,拓跋沅一似乎已经知道自己是女儿身,又好像不知道,或许更多的是怀疑,才会故意的试探,一定要更加谨慎小心。 不过苏绾方才意识到自己忘了一件事情,金哥他们还关在地牢之中,一定要想办法将他们救出来。“ 拓跋沅一轻轻抚了抚袍袖,碧蓝的眼眸中闪过不易擦觉的异样情愫,嘴角扬起明润的浅笑。 “王!您对那个奴隶似乎太好了。萨穆觉得那个大周的小子阳刚不足,阴柔有余,会不会是大周的奸细。” 拓跋沅一听了萨穆的话,知道他也在怀疑苏绾的男子身份,轻轻的拍了拍萨穆的肩头。 “大周有一句话叫做上兵伐谋,攻心为上,本王现在就要从心理上摧残她,让她乖乖的举手投降。” 兀苏德离开牙帐,已经有几日没有见到芸儿,心中甚为想念,很想到司空芸儿的毡帐内去见她一面。 芸儿当初虽然是他的女人,可是芸儿现在是拓跋沅一的女人,一旦女人归了王所有, 就无人可以染指半分,除非王将女人送出。 青天白日,兀苏德还是有所忌惮,正待兀苏德想要离开,莲娜早已等在毡帐外很久了,知道将军对芸儿用情至深,一定会偷偷的来。 莲娜告知兀苏德, 司空芸儿病了,而且有要事要找他,这是司空芸儿第一次主动找他,心头浮现喜色,命莲娜在附近守着。 众人都在准备晚上的庆功宴,兀苏德借机悄悄的溜进了司空芸儿所住的毡帐内。 司空芸儿一身翠绿色的衣衫,三千青丝飘散,翦翦水眸中些许疲惫,半靠在床榻上。 兀苏德见到芸儿憔悴的模样,心中生出疼惜,大步的走到床榻,直接伸出手扶住芸儿的香肩。 “芸儿,你那里不舒服?” 司空芸儿心中恨透了兀苏德,苏绾告诉她,她们要想离开,就得依仗他。司空芸儿没有像往常异样的反抗,而是借着虚弱的身子直接靠在了她的怀里。 兀苏德将他对逝去爱人云珠的感情全然转嫁给了司空芸儿,见到司空芸儿虚弱的倒在了自己的怀里,那眸中的疼惜更深。 如此的抱了良久,司空芸儿方才佯装伸出手推他,想要出离他的怀抱。 “不要反抗,芸儿你都病成什么样子了。” “我这样活着生不如死,早一天死去,早一天解脱。”那声音里透着厌世的情绪。 兀苏德将芸儿紧紧的抱在怀中,眸中真真切切的真情,“我不准你死!我已经失去你一次,我绝对不能够忍受再一次的失去你,芸儿,答应我好好地活着,只要你活着我们两个就有希望。” 芸儿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我不过被你送出去的讨好蛮夷王的礼物。我不相信你,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为什么让自己的女人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兀苏德一时间无法向司空芸儿解释,“芸儿,我会证明给你看,你在我的心中有多麽的重要。” 芸儿也不挣扎反抗,任凭他将自己搂在怀中,良久。司空芸儿怕引起他的怀疑。 方才出离他的怀抱,仰起头水眸凝视着兀苏德说道:“我找你来是想求你,求你救救金哥他们, 他们被蛮夷王的人给抓走了。” 第七十三章 一场游戏 (今日两更) 托格护送着苏绾回到了自己的毡帐,拓跋沅一让苏绾回毡帐准备,晚上有庆功宴,苏绾不明白拓跋沅一要她准备什么? 秀雅的眉头微蹙,虽然一时间猜不透拓跋沅一的心思,不过有一点苏绾是能够判断出来,拓跋沅一已经开始怀疑她的女儿身份,形势越来越危急,每走一步都要小心谨慎。 不多时,拓跋沅一命人送来了一身玄色衣衫,还附带了一具青面獠牙的兽形面具,那面具是用兽皮做的甚为可怖,苏绾没有敢去碰触,一想到自己要带上那样的东西,心中一丝厌憎划过眼底。 波光流转间在思索拓跋沅一想要自己穿上一袭黑衣带上那可怕的面具吗?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托格见苏绾竟然连指尖都不敢碰触,充满鄙夷的将那兽形面具拿在手中,不过只是一个面具而已,竟然会怕害怕。 声音冷冽中带着丝丝嘲讽,“这面具是用来驱鬼的,专门驱散你这种大周的胆小鬼。” 听到托格的嘲笑,苏绾不是鲁莽之人,却也不喜欢总是被人嘲笑,伸出手将那面具拿在手中,扬起脖颈,“你说谁是胆小鬼。” 托格见苏绾拿起了那面具,他自然知道王今夜想要做什么?他还要去准备王交给的任务,没工夫陪他这个大周的胆小鬼。 大步朝毡帐外走去,在门口微顿脚步,转过头微扬嘴角带着不屑, “记得晚上带上面具去参加庆功宴会,这是王的命令。” 托格方才离开了苏绾所在的毡帐,苏绾瞬间将手上的面具丢到一旁,轻扯嘴角,透着厌恶。那面目狰狞的兽皮面具软软上面似乎还带着血腥的味道。 夜幕降临,天边一弯残月高悬,草原上燃起了篝火,宴会还没有开始,军营里便已经热闹了起来。 苏绾如今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活下去,最终还是穿上了那身黑色的衣衫,戴上了那可怖的兽皮面具。 苏绾被人带到演武场东北方的一隅,在等待着蛮夷王的召唤。 苏绾是从古书上看到过蛮夷人除了野蛮喜好杀戮,也是能歌善舞的种族,以苏绾的判断,或许托格说的没错,拓跋沅一是让她跳类似驱魔的舞 在蛮夷无论男女均能够跳得上一支舞蹈,男子的舞蹈也都是比较刚猛类似搏击相似的舞蹈。 随后从远处走来很多和他同样一身黑衣,头戴面具的男子,不禁令苏绾更加迷惑,驱魔舞也用不上这么多人吧!好像不是跳舞,眉宇轻颦,眸光轻敛,朱唇淡咬,拓跋沅一究竟想要做什么? 演武场四周围满了人,周遭火把冲天亮如白昼,远处听到有人传来厉喝声,身穿黑衣头戴面具的人群之中,自然分列两侧。 苏绾眸光朝声远望去望去,远远地见到拓跋沅一依然一身银灰色华美锦袍,深褐色的长发披肩,幽蓝的眼眸如浩渺的星辰深邃,清俊的一张脸上毫无波澜,阻隔一切的窥探。 在兀苏德和萨穆等人的跟随下,拓跋沅一朝着高台之上徐步前行,却在走到苏绾的身前之时微顿了一下脚步,虽然他没有看向自己,苏绾却见到了他嘴角倏然扬起的弧度,不觉让苏绾心绪更加不安起来。 拓跋沅一缓缓走向高台,负手而立,棱角分明的五官,身上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冷漠。夜风袭来,吹动银杉,那蓝色浩渺的冰眸,仿若神袛一般俯视高台下芸芸众生。 拓跋沅一如刃薄唇轻启,“狼神护佑我蛮夷子民,得胜归来,相信不久之后,定能够踏破大周,将二十万丰沛的草原归入我蛮夷疆土!” 高台之下的蛮夷子民闻言热情高炙,一片欢声雷动,齐声高喊:“狼神护佑!大王万岁!狼神护佑!大王万岁!” 人群中的苏绾心中却是一片恶寒,冷眸仰望站在高台之上的拓跋沅一,翻飞的银杉,星眸半眯的碧蓝瞳眸透着幽芒,如同一只凶狠残暴的雪狼一般,简直是卑鄙无耻到极致,强取豪夺竟然说得如此慷慨激昂。 微茫夜色,拓跋沅一端坐在高台之上,庆功的宴会已然开始,蛮夷的男子高举火把,跳着热烈欢快,刚健有力舞蹈。 拓跋沅一一直在欣赏着歌舞,与众将士同乐,好似将苏绾忘到了九霄之外,身在人群中的苏绾不觉心间更加的惶恐不安。 拓跋沅一拿起夜光杯,碧蓝的幽芒看了一眼杯中琥珀色的酒液,薄唇轻启,轻酌少许,眼角的余光瞥向东北方向的一隅,如此的吊着胃口,怕是那人已经心绪不宁了吧! 此次蛮夷攻打大周,没有全胜而归,除了错失天时地利,他们还中了大周布下的迷阵之中,大军被困了整整一天一夜,方才破解迷阵。 刚刚在浴房之内当拓跋沅一问苏绾想不想知道大周的近况,苏绾的手上力道明显减弱,拓跋沅一记得那草药是运往大周军营的,苏绾和大周军营脱不了关系。 若想判断出她是否出身军营,只要试探便可以知晓。 入夜的天际朦胧,蛮夷子民依然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苏绾头上戴着兽皮面具,极为不舒服很想摘掉,周遭都是蛮夷人看着,摘掉面具显然是不可取的。 如今身不由己,又无法窥探那个拓跋沅一又在故弄什么玄虚。 随着时间的流逝,苏绾紧绷着的那根心弦也开始放松下来。 少顷,歌舞歇,坐在高台之上的拓跋沅一觉得时机已经到了,示意身旁的萨穆,“萨穆将人带上来。” 紧随其后,从高台的一侧,金哥三人被人带到了高台之下,人群中的苏绾见到金哥他们,就已经明了拓跋沅一真正刁难又开始了。 苏绾愤恨的伸出手扯落脸上的面具,没有冲动而为,扬起脖颈,缓缓的朝着高台走去,等了这么久她也猜到了拓跋沅一就是想磨磨她的性子。 拓跋沅一蓝眸在苏绾的脸上淡淡扫过,没有见到苏绾发怒,心里倒是有些失望,蓝眸半眯透着丝丝诡异。 薄唇轻启道:“凌傲天,想救这三个奴隶,就陪本王玩儿一个游戏。” 第七十四章 破阵 苏绾听到拓跋沅一再一次卑鄙无耻,用金哥三人的性命当做筹码来威胁她,蛮夷人果然是改不了凶残的本性。 苏绾早就知道他让自己穿上一身黑色衣衫,又让自己带上那面目狰狞的面具,就是没有安好心。 苏绾仰起头,“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见惯卑躬屈膝,他还是蛮喜欢苏绾不屈不挠的脾气,幽蓝眼眸半眯着,“本王让你和他们一起跳一支困兽舞,本王便放了他们。” 苏绾是高官之女,父亲苏诚儒从小就把她当做嫁入皇家的一枚棋子,自幼博览群书,琴棋书画歌舞诗词均有涉略,可是苏绾并不会蛮夷的困兽舞。 也很显然她就是那只被囚困的兽,拓跋沅一暗讽苏绾在做着困兽之斗。 可是金哥他们的命就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心中狠不下心来见死不救,感觉到身后的人群在做着移动,转过身朝着那群戴着面具的蛮夷人望去。 宽阔的演武场上,一群人按着一定的规律已经站好了方阵,苏绾隔着很远,苏绾见到面具人移动的格局,发现了其中玄妙。 眼前的好似不是什么困兽舞,倒像是一个阵法,莫不是这个拓跋沅一想要借机试探,此阵绝对不可以破。 苏绾收敛了所有的心思,抬起眸看向拓跋沅一,“凌傲天,一届男儿不会跳舞。” 拓跋沅一那凌厉的眼眸将苏绾的每一处神情都分析的透彻,知道苏绾定是看出了那阵法的精妙之处。 “本王不要你跳舞,只要你能够从那里面走出来,本王便放了他们。” 苏绾是在夫君的营帐内见过类似的阵法,这应该是九宫最简单的一种变数八门阵。如果自己破了此阵,就会暴露太多的信息。 苏绾贝齿紧咬,恨恨的撰紧了拳头,这阵明显暗藏玄机,她否认不懂的也是常理。 “凌傲天愚钝!看不懂也走不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苏绾第一次驳了拓跋沅一的意思,高台之上的拓跋沅一脸上看不出任何不悦之色,清淡的眸光打量着手中的夜光杯。 没有看苏绾,声音极轻淡的从那薄唇中飘了出来,“你是不懂?还是不愿!” 此一句话犹如腊月的寒冰,冷到了极处,不是苏绾不想救,如果自己破阵无异于告诉拓跋沅一,她和夫君祈寒脱不了关系,倘若顺着线索查下去,就会查到她的真正身份。 以拓跋沅一的性子,自己是难逃和芸儿一样的命运。还会卑鄙无耻的在两军阵前将自己当做棋子来羞辱祈寒,让祈寒难堪。 不清楚祈寒的心中有没有自己的位子,对他的一片痴心从未敢变过,前生如是今生亦如是。不愿自己的清白之身受辱。更不愿见到祈寒因为自己受到蛮夷人侮辱。 不过一死而已,死有何惧,“凌傲天愚钝!” 听到苏绾再一次给出的答案,拓跋沅一深邃的蓝眸如幽,脸上依然看不出任何喜乐,可是拿在手中的夜光杯怦然碎裂。 身旁的萨穆仿若听到了指令一般,瞬间拔出了腰间的弯刀,刀光如雪,吻过毛头的咽喉。血如蓬般射出,溅起血雨,毛头倒在血泊之中。 金哥等人暗中被人点了哑穴,想要喊却也喊不出来,拼命的挣扎着,满眼都是愤怒的红光,想要冲到虎子的身边。 苏绾见那血流如注的满地猩红,她不想害人,可是一条鲜活的生命,竟然就这样无辜的断送了。 拓跋沅一似乎还嫌不够,只是轻轻抬手,远处托格带着一群大周的奴隶推搡着进了演武场,苏绾由于气恨浑身都在**。 “本王的命令没人可以违抗,连带你这里大周的奴隶都逃不过一死。不过本王破例给你一个机会,既然你不会本王就给你时间让你学会。” “游戏规则是,一炷香杀一个奴隶,两柱香杀两个,三炷香四个奴隶,四炷香十六个,五炷香二百五十六个奴隶,直到这里的奴隶杀光为止 。 “时间拖得越久,这些奴隶的性命就越危险。本王提醒你,你若死了这里所有的奴隶就陪你殉葬。” 这完全就是杀人的游戏,看着演武场上数百名大周的子民,拓跋沅一根本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看着高台下气恨的浑身**的苏绾,很快她的身份就要浮出水面,心中压抑不住内心的一丝期待。 拓跋沅一知道苏绾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三个奴隶和她关系不浅,就拿他们的血来开刀,最能够触动她的心。 无情又冰冷的吐出两个字,“祭香!” 但见萨穆点了一根手指粗细,不足一尺的黄香点燃。阴狠的双眸看着躲在金哥身后的虎子,他的身子肥硕用来祭香最合适。 拖拽着拉出人群,虎子那里敌得过萨穆的拳头,直接被打得趴在了地上,苏绾那里还不知道萨穆要做什么? 想要冲上去被人拦住了,苏绾凄厉的喊道:“不要!” 话音方落,萨穆的弯刀已经落下,血花四溅,满目猩红。虎子双眸圆睁,身子微微抽搐,便停止了一切生命的迹象。 泪狂涌而出,苏绾恨透了自己的无能,“拓跋沅一,你就不怕你会下地狱永不超生吗?” 拓跋沅一碧蓝的瞳眸寒若霜华,“时间已经开始了,一炷香结束,就是两个人来祭香!” 拓跋沅一的声音轻忽飘渺,透着对生命的漠然,仿若来自地狱的催命使者。 苏绾站正了身子,如今她是不破也的破,先救了眼前的数百名大周子民,至于以后的事情,只能够走一步算一步,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一死, 对于死过一次的人,死没有什么可怕的,如今的生不如死才是最可怕。 苏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细细的观察着场上的格局,这是九宫配上奇门遁甲所衍生出的基本变数,看来拓跋沅一只是想确认自己和大周军营的关系。 苏绾站在阵法的西北方向,阵法排列为杜死为艮离,伤惊休为巽乾兑,生景开为坎坤震,可从正东生门入,往西南休门出,或者从正北开门入,亦可破此阵。” 第七十六章 我不允许你死 拓跋沅一穿上了身上的丝质内衫,由于刚刚的**,身上的绯色并未消退,冰寒蓝眸睨着床榻上**已经承受不住晕厥过去的司空芸儿。 “萨穆,命人把人抬回去!”声音清冷淡漠。 萨穆神色恭敬伸出手附在胸前一礼,“是,王!刚刚有人来报,大周的那个小子夜会兀苏德就在牙帐外,二人好像吵了一架。” 不觉那幽深浩渺的蓝眸瞥了一眼床上的司空芸儿,兀苏德应该是为了这个女人才会出现在牙帐外,兀苏德你终于也开始暴露出你的心思。 至于她,没想到经过今晚的事情,她还能够出现在牙帐外与人私会,看来两个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夜清冷如水,一弯残月渐渐西沉,兀苏德就站在司空芸儿所住的毡帐外,刚刚是亲见司空芸儿给人抬着送回了毡帐,白日里芸儿就已经病得不轻。 刚刚又听到牙帐内那凄惨的声音,痛彻肺腑。苏绾的话在他的心里不是没有任何作用,恨得牙龈都要咬碎了,站在牙帐外。 无数次的想要冲进去带走心爱的女人,理智告诉他如果他冲进去这十五年来的图谋将毁于一旦。 就因为心爱的女人是王的女人,所以只能够站在扎帐外默默地守着她。 毡帐内的莲娜见司空芸儿浑身是伤的被抬了回来,比从前的任何一次都严重,竟是晕厥过去。 莲娜为她穿上了一身白色的内衫,整理了如墨的青丝,将丝帕打湿,敷在司空芸儿红肿不堪的脸颊上。 眼泪簌簌的滴落,轻唤道:“芸儿姑娘!” 见司空芸儿双眸紧闭,一双手竟凉的彻骨,完全断了生机一般,莲娜惊恐的将手附上芸儿的鼻息,气若游丝。 莲娜悲恸道:“芸儿姑娘!你不要吓莲娜!” 毡帐外,兀苏德听到莲娜的悲声呼唤,此时夜深人静,周遭并没有感应到有人在监视,再也无法遏制住心中的那份担忧,大步的朝着毡帐走去。 莲娜听到了门扉开启的声响,每夜此时能够来此看望芸儿姑娘的定非将军莫属。 “莲娜,你怎么哭的如此凄厉,芸儿她怎么样?” 莲娜抬起含泪的眼眸,看着兀苏德,泪水打湿双颊,双眸盈满泪珠儿,“将军,芸儿小姐怕是活不成了,快没有气息了。” 兀苏德几个箭步就冲到了榻前,见到遍体鳞伤的芸儿,颤抖的手附上她的鼻息,此时的芸儿仅剩微弱呼吸。 滚热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十五年前云珠死的时候他就发过誓绝对不会再让自己流眼泪,如今他竟然为了芸儿落泪。 将芸儿搂在怀中,芸儿浑身僵硬,头靠在他的肩头,他做了那么多,就是不想失去她,“芸儿,你不要死,我不允许你死!” 从腰间拿出一枚青色玉瓶,命莲娜将里面的药丸倒出两粒送与司空芸儿的口中。 兀苏德没有动,一直将芸儿抱在怀中,趴在兀苏德背上的司空芸儿,听到一个男子竟然为他哭泣,心中没有一丝动容,自己的悲惨都是他给的,就算死也要拉着他和自己一起去。 芸儿不知道她给自己吃的是什么,只感觉从心口处涌出丝丝暖意流向四肢百骸。良久,兀苏德感觉怀中的人儿身子似乎不那么僵硬,手也不那么冰冷,那声音沙哑,仿若瑟瑟秋风透着一丝沧桑的呜咽。 “芸儿!你一定不要有事。” 司空芸儿缓缓的睁开了眼睫,眼角划过苦涩的泪滴,“为什么不让我去死,如果我死了就什么都解脱了。” “你死了,就不考虑凌傲天和那些奴隶的性命。”听到芸儿说要去死,兀苏德的情绪似乎很激动,带着一丝愠怒。 司空芸儿身子猛然一僵,两行清泪滴落,“你就只会用他们的性命来要挟我,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在你毁掉我清白的那一刻,我跟傲天哥哥就不可能在一起。我曾试图让自己爱上你,可是你竟然把自己的女人当做玩物一样送了出去,你教我如何不恨。我如今已经不是你的女人了,请你不要再碰我。” 仿若用上的全身的气力将他推开,整个人跌倒在床榻上。 看到司空芸儿虚弱的身子,她知道司空芸儿在怨恨他,那棱角分明的脸上全无戾气,眼眸中包含了太多未名的情绪。 扯过衾被轻柔的为她盖上,“芸儿,给我时间,我不会让你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 躺在床榻上的司空芸儿将脸别了过去,苏绾说过对付兀苏德要软硬兼施,只是这个分寸司空芸儿一时间拿捏不准。 “你就只会用他人的性命来威胁我,你到底在等什么?等他把我玩腻了再赏给你吗?”此话说的分外伤人。 兀苏德身子就是一僵,自己为了让她活下去,煞费苦心,一颗苦心被司空芸儿的话伤的支离破碎。 “随便你怎么想,你只要记住你是我兀苏德的女人,所以你要好好地活着。”神色黯然的垂眸转身就要离开。 司空芸儿没有那么深的城府,让她去讨好自己痛恨的人一时之间很难接受,可是她想报仇,她不想过生不如死的日子。 见兀苏德真的要离开,忍着身上的伤痛,用尽了身上所有的气力,从榻上爬了起来,从身后将兀苏德抱住,“求你带我走吧!只要不过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听到司空芸儿声泪俱下的请求,那泪眼婆娑的眼眸,自己是怎么了,她才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明明心里是那样的爱她,为什么还要凶他。 兀苏德直接将她拦腰抱起,眸中的寒星淡了几分,将司空芸儿整个人拦在怀中。 “芸儿,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有将来的。” 虽然心中不愿,芸儿还是伸出手环住他的脖颈,将头靠在她的怀里,仿若抓住了救命得稻草,搂的的紧紧,生怕失去了一般。 泪水打湿香腮,声音无力道:“芸儿不相信你,还能够相信谁?” 芸儿的反应他并不感觉到惊讶,只要有活下去的希望,没有人真的愿意去死,他知道此时在司空芸儿的心里,自己就是她的那片天,就是她脱离苦海的希望。 第七十七章 赐你一个心愿(今日两更) 翌日清晨,苍穹之上,白云冉冉而过,天朗气清,秋高气爽。 拓跋沅一在牙帐内处理着几日以来的公务,此时萨穆神色凛然的走进来禀告,近几日军营附近会有陌生陌脸孔出现。 拓跋沅一闻言,停下了拿在手中的羽毛笔,轻抬眼蓝眸,轻抿薄唇,“看来大周的人已经找来了。萨穆,她现在在做什么?” 萨穆自然知道拓跋沅一问的是苏绾,神色恭敬道:“那个大周的小子在四处游逛,清闲得很。” 拓跋沅一听到萨穆说苏绾闲得很,幽蓝眼眸闪过零落星光,喜溢眉梢,那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萨穆,去准备烈焱还有刺血!” 萨穆神情一怔,王突然让准备两匹烈马做什么?“王,难道您要和那个小子去驭马?” “没错,本王就是要带上她一起去。”眼眸中透着些许期待。 萨穆亲自去马厩牵马,这两匹马都是拓跋沅一的坐骑,是纯种的汗血宝马,烈得很,估计大周的小子要想降服,非死即伤。 苏绾知道她每到一处都会有人监视,好在没有人出来阻拦她,苏绾看似漫无目的的走着,心里在熟记路线。她的目的很简单,要想逃出去总要知道逃亡的路线。 苏绾,军营里有很多随军的家眷,远远的见到有男子在烤肉,那叫椒香四溢的香气扑鼻而来,不觉腹中发出响动,虽然拓跋沅一不限制她的走动,却限制了她的饮食,一日就只给她吃一餐。 估计就是知道自己饿得没力气跑,才会放心的让自己到处走,不自觉的伸出手抚了抚肚子。 苏绾站在那里看了很久,却发现他们做烤肉都不放盐巴,那样会好吃吗?那蛮夷男子见苏绾是大周人,一脸鄙夷的神情。 苏绾的一切都被站在远处的拓跋沅一尽收眼底,见到苏绾薄咬唇瓣,轻抚小腹,一副窘迫神情,看上去似乎真的很饿。 “萨穆,去准备一份烤羊腿!” 苏绾迈着步子离开了那里,找了一处水源坐了下来,取了些干净的水来喝。自己堂堂的丞相之女,大周的琅王妃,竟然沦落为奴隶,要整日忍饥挨饿,还要忍受那个蛮夷王的折磨。 不禁叹了一口气,听金哥说这里有六个区域,五眼水源,不知道金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在怨恨自己。 正待思索间,倏尔,面前多了一只肥嫩的烤羊腿,椒香四溢特别诱人。苏绾轻抬眼眸,没想到是拓跋沅一递过来的。 苏绾可没有觉得他是好心,没有理会他,更没有去接他手中的烤羊腿。 “你不是很饿吗?”拓跋沅一说话永远都带着一淡淡的嘲讽。 苏绾低垂眉眼,“大周有句古话,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苏绾的声音很冷,少吃一顿也饿不死。一想到昨夜被他害死的虎子和毛头,心中就生出无尽的恨意和内疚。 拓跋沅一一会儿还想让苏绾陪他驭马,那两匹可是很烈的马,倘若没有力气是驯不服的,若是真把人给摔死了,以后就没得玩了。 拓跋沅一侧过头看着她,“算本王赐给你的,逃跑也是需要力气的。”一句话就点破了苏绾所有心思。 苏绾神情微顿,旋即伸出手来拿过拓跋沅一手中的烤羊腿,这倒是让拓跋沅一感到奇怪,刚刚还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前后转变判若两人。 微微的俯下身子,蓝眸半眯着,“你就不怕羊腿里面有毒吗?” 苏绾悠然自得的小口的吃着羊腿,眸光不自觉的瞥了一眼托格,这一招上一次托格早就用过了。 “吃饱了才有力气跑。接下来你要玩什么样的游戏?”苏绾漫不经心的说道。 此话一出,站在一旁的托格身子不觉一僵,将头转过一旁。拓跋沅一蓝微凛,他心思缜密,每个人的神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事情的因由猜出大半。 那嘴角扬起的笑意更深,“吃饱了之后陪本王去驭马。” 苏绾顿觉凄凉,恨透了蛮夷王,总是将她当做玩物戏弄,身陷囹圄,无法逃脱。 苏绾被带至一处宽广的草坪,那里已经有两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看那马匹毛光盈亮,身形神骏便知道是好马。 “你选那一匹?”拓跋沅一挑眉问道。 对于马匹祈寒曾经当苏绾说过一些,眸光远望,场上的两匹马,一匹体格硕大,骨骼粗重,头粗重颈短厚,肌肉发达,皮厚毛密。另一匹体型高大,头小而清秀,蹄小坚实,皮薄毛细。 两匹马各有千秋,前者适合千里长驱,后者看似清秀,却以速度见长。苏绾伸出手指着草坪上的烈焱,“我要那一匹。” 拓跋沅一见苏绾选择了以速度见长的烈焱,虽然它的速度很快,却也和它的名字一样,火爆的很,正所谓有得必有失。 嘴角扬起满意的弧度,“好!只要你有本事骑上她,并且可以追上本王,本王便赐你一个心愿。” 苏绾神情一滞,虽然不知道拓跋沅一想要做什么?如果能够得到他的一个许诺,对于自己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苏绾没有鲁莽行事,心中会想着儿时祈寒说过的关于驯服马匹的要领。 但见那匹烈焱尾巴高高翘起,四蹄齐奔,嘶鸣奔跑,围着苏绾转圈,一副桀骜不逊,那是马匹在向入侵者示威。 苏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素手探入口中,吹响口哨,这是向马求和的信号,当初为了跟祈寒学习吹口哨,不知道下了多少的功夫。 听到了苏绾的口哨声,马儿果然少了几分敌意,只是四蹄迈着节奏的步子在四周嘶鸣着。 苏绾缓缓的向马儿靠近,试探的轻抚着它的脖颈鬃毛,耳鬓,告诉它自己没有敌意.....。 远处的拓跋沅一见苏绾的每一个步骤都是深思而为,蛮夷人驯马从来都是以强硬来驯服马匹,从来没有想到用这种安抚,看似柔弱的方法也也能够驯服烈马。 少顷,远处烈焰引颈长嘶,声音洪亮,如大钟石磐,直上云霄,苏绾已经骑在了烈焱的马背上。 第七十八章 自乱阵脚 苏绾顺利的骑在了烈焱的马背上,蛮夷人驯马从来都是以强硬手段来驯服马匹,从来没有想到用这种安抚,看似柔弱的方法也能够驯服烈马。 坐在马上的苏绾见到拓跋沅一蓝眸中闪过的一丝疑惑,勒紧马缰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第一次可以睨着他说话。 “有时候降服烈马不一定要用强硬的手段,以柔克刚你没有听说过吗?” 拓跋沅一微蹙眉头,一副意味深长的神情,体会着深奥难懂的四个字,以柔克刚这个词汇还是第一次听到。 见到拓跋沅一的脸上终于见到了迷惘和不解,蛮夷人一向以霸道野蛮血腥行事,能够听懂才怪。 “你答应许我一个愿望不知道还做不做数。” 拓跋沅一嘴角荡开笑意,虽然不懂什么叫做以柔克刚,不过马上端坐的娇小人儿倒很像一匹烈马,他最爱驯服的便是烈马。 几个箭步冲到近前,在空中一跃便轻松跃上马背,勒紧缰绳,清风吹过,吹乱了额前的发。 秋日暖阳,映着他俊美桀骜的容颜,那双蓝眸格外的分明,轻佻眉梢,“想要本王的赏赐,就看你有没有那样的本事,本王让你先来如何?” 为了那个许诺,苏绾才不会那么迂腐,拓跋沅一话音方落,苏绾已经夹起马腹,勒紧马缰,“驾!”烈焱直接冲了出去。 拓跋沅一同样有力的双腿夹向马腹,一甩马缰,马儿四蹄飞溅,仿如一道电光轻闪腾空而起,溅起满地沙土,直接追了上去。 苏绾坐于马上,疾风从耳边掠过,一路疾驰而行,真希望身下的马儿不要停歇,一直的向前跑,带着她回到夫君祈寒的身边。 很显然拓跋沅一是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这里方圆几里里都蛮夷的势力范围,身后的萨穆和托格都骑着马儿跟在身后,苏绾想要逃出去比登天还难。 更何况那个拓跋沅一已经很轻松的追了上来,为了增加速度,苏绾缓缓的将身子附在了马背上,紧贴着烈焱火红的鬃毛,以减少空气的阻力。 烈焱头小而清秀,体型轻健,以速度见长,对于苏绾来说更加如虎添翼。 拓跋沅一见到前方那紧贴在烈焰身上,那娇小的身子,虽然她骑马的姿势难看了些,不过不得不说她很聪明,此举将她的优势完全的发挥了出来。 在蛮夷没有人敢和他并驾齐驱不分上下,心中对这个孱弱的小身子越发的感兴趣。 拓跋沅一蓝眸远望,前方是一处水滩,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加快了刺血的速度,疾驰在前直接拦在了苏绾的马前,苏绾脸色微变,忙不迭死死的抱着烈焱的脖颈,立时,烈焱双蹄扬起,引颈长鸣。 面对拓跋沅一突然的止步,苏绾秀雅的眉宇隐有薄怒,扬起脖颈冲着拓跋沅一冷道:“突然停下来?知不知道很危险?” 刺血原地回旋,拓跋沅一双手拉紧马缰,抬眸微微轻佻,语带一丝嘲讽,“你抱着烈焱的脖子那么紧,是不会掉下来的。” 说着拓跋沅一轻身跃下了马匹,悠然的看着远处水草丰美的草原,碧蓝苍穹,碧草如茵,碧蓝的水潭清明如镜,熏风吹来,真的很舒服。 坐于马上的苏绾见到拓跋沅一欣赏的是大周的美景,脚踩的是大周的土地,一脸陶醉惬意的神情,心中无限愤慨。 苏绾小心翼翼的从马下来,朝他走过去,敛眸凝神问道:“为什么要战争?如果不战争百姓就可以过得安居乐业的日子。” 拓跋沅一眸光转向苏绾,幽蓝波光轻轻扫过那清丽明慧的脸颊,轻描淡写道:“贪婪是人的本性,身为以狼神为图腾的蛮夷人,骨子里流淌豪迈的热血,弱肉强食就是蛮夷人的生存法则。” 拓跋沅一的话气轻淡如水,却冷如寒冰,听得苏绾心中一片恶寒。 她面对的是一群真正的贪婪嗜血的狼,不过她依然没有放弃游说的机会,“不管大周的子民还是蛮夷的子民,心中唯一所愿就是安居乐业,不管朝代如何更始,只要让百姓过上富裕安乐的日子,才是真正的王者之道。” 听到苏绾满口义正言辞,从容淡定的神情,故意将高大的身子靠了过去,蓝眸幽芒直视着她,示以威压。 “你的胆子很大,你是第一个质疑本王策略之人,也会是最后一个。如果你想要利用那个愿望,游说本王退兵,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 拓跋沅一戾气迫人,苏绾被他的气势,逼得向后退了几步,眉眼低垂,收敛眸光,深吸了一口气道:“你的意思是说,你的那个许诺完全是骗人的。” 见到苏绾紧张的神情,拓跋沅一缓缓的收回了气势,苏绾感觉不到了那股威压,终于可以舒了一口气,抬起眼眸看向拓跋沅一。 但见他一席银杉,趁着俊朗英姿,气定神闲的双手环胸,嘴角扬起几分桀骜与嘲讽。 “本王说出的话自然作数,不过这要看本王的喜好而为。如果是放了你这样的请求不用说你应该知道答案。” 可以说拓跋沅一将苏绾的内心都看了个通透,苏绾自然是气恨难平,这个拓跋沅一心机深沉,不知道他又想在玩什么把戏。 苏绾最痛恨的就是拓跋沅一总是拿大周人的生命当做要挟,那些人的生命在蛮夷人眼中是卑贱的,可是在苏绾的心中,那都是鲜活的生命,是无价的。她还没有忘记因她而死去的毛头和虎子,心中依然充满无限的怨恨。 隐没了心中的怨恨,终于说出了自己的请求,“我不许你再用大周人的生命来要挟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拓跋沅一想都没有想,蓝眸半眯着,那眸中透着诡异的迷离,好像早就预知了她会如此。 “好!本王答应你。就算把那些奴隶都送给你都可以,不过这要看你的表现。” 拓跋沅一声音虽低,听着毫无任何杀伤力,却在苏绾的心中掀起巨大的波澜,话里透着无边的诡异,身子立时僵在原地,难道他..苏绾不敢继续想下去。 拓跋沅一碧蓝的眼眸细细打量这苏绾,见她的神情嘴角的玩味渐起,“还立着做什么?还不快些把衣衫脱了。” 拓跋沅一的话犹如重锤响在耳畔,不觉令苏绾浑身一颤,背脊僵直,冷汗都被惊了出来,瞥见他眼角噙满的笑意。 苏绾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心绪,再没有判定他识破自己的身份之前,绝对不能够自乱阵脚。 紧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第七十九章 攻心则乱(今日两更) 苏绾听到拓跋沅一让她将衣衫脱掉,拓跋沅一的心机深沉,在没有确定他是否认识破了自己女子的身份之前,绝对不能够自乱阵脚。 苏绾由于紧张手心已经汗意涔涔,微扬起脖颈问道:“你想做什么?” 拓跋沅一就是喜欢见她紧张的样子,他不懂得什么叫做以柔克刚,但是他知道什么叫攻心为上。 缓缓的向她靠近,莹润如玉的指腹轻佻苏绾的衣领,碧蓝色的眼眸撇着她清丽的俏脸,感受到苏绾的身子在向后退,微扬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看你的衣衫也穿了五六层,脱一件又何妨。你个大男人,你怕什么?青天白日的本王还吃了你不成。”那声音明显的带着一丝戏弄。 苏绾伸出手正了正衣领,向一侧退了一步,略沉一口气,“那你让我脱衣衫做什么?” 拓跋沅一伸出手拍了拍身旁刺血的肩背,马儿很顺从的走到一旁,拓跋沅一方才漫不经心的说道:“因为地上很脏,你是本王的奴隶当然是脱你的衣衫 。” 原来他是想坐在草地上,苏绾为了怕人发现她是女儿身,把拓跋沅一命人送过去的衣衫几乎都穿在了身上,才能遮住玲珑身姿。 虽心有不甘,却还是解开了腰间束带将外间青黛色的衣衫脱了下来,丢了过去。 被拓跋沅一长臂一伸接在手中,找了一片青翠如茵的草坪,直接将那衣衫铺在了草地上,蓝眸轻瞥一眼苏绾,“本王很奇怪,你真的很冷吗?穿这么多?” “从小身子弱,畏寒!”如此被拓跋沅一戏弄,苏绾的语气中明显透着不悦。 拓跋沅一觉得自己对眼前的人是越来越纵容了,身为草原的王,他的威严不容小觑,应该惩罚一下他对自己的不敬。 此时远处传来了马啸嘶鸣的声音,托格和萨穆等人已经紧随其后的跟了过来,知道蛮夷王的脾气,只在远处观望着。 拓跋沅一没有理会萨穆几人,眼眸望向苏绾,薄唇溢出,很清淡的三个字,“坐下来!” 拓跋沅一的要求并不算过分,苏绾按照他的吩咐坐了下来。拓跋沅一唇儿一掀,蓝眸乍现幽芒,出乎意料的躺在地上,直接将苏绾的双腿当做了枕头。 苏绾吓得脸色惨白,想要挣脱,可是他的半个身子压在腿上异常的沉重,根本用不上力道,惊骇道:“你要做什么?” 拓跋沅一闭上了眼眸,看上去很惬意的样子,仿若苏绾的双腿真的当成了锦枕,不过嗅到苏绾身上似乎透着一股幽香,蛮舒服的。 “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帮本王按摩,上一次被你按过之后本王觉得很舒服。” 苏绾面对拓跋沅一无耻的举动感到厌憎,此时动又动不了,恨透了如今的奴隶身份,还好拓跋沅一再没有过分的行为。 拓跋沅一褐色长发散落在她的腿上,苏绾虽然心中不愿,此时也不得不屈从,芊芊素手附上那光洁的额头揉按着,对一个男人如此按摩,这样的举止怕是前世也没有过。 拓跋沅一双眸微阖,感受到苏绾芊长的指尖透着丝丝薄凉,原来她真的很冷。不过那附在额头上的力道适中,手法纯熟让人很舒服。 “你的手法很纯熟,是不是曾经学过?” 苏绾没有想到她会有此一问,怕是又在套自己的底细,谨慎的回答道:“母亲患有心疾,经常头痛,作为儿子的自然要为其分忧。” 苏绾的话毫无一丝破绽,拓跋沅一缓缓的睁开眼眸,碧蓝色的琉璃美眸仰视着苏绾那张唇红齿白,精致的一张俏脸。 拓跋沅一的容貌俊美,对于苏绾来说并没有入她的眼,这世上唯一能够吸引她眸光驻留的唯有夫君一人。 苏绾并没有拿正眼观瞧,而是将眸光转到一旁。 感受到拓跋沅一那灼热透着迷离的眼眸,方才转过眸光,二人目光交汇,正对上苏绾明颜丽眸,苏绾忙不迭将眸光挪开,那样的眼眸让人见了很不舒服。 拓跋沅一千方百计的试探,怕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女儿身,可是他若知晓为什么不揭穿,又或是他在怀疑,一时间竟有些迷惑不解,这个拓跋沅一的心思就如同迷雾,还有那让人迷乱的眼神,让人如法窥探琢磨。 苏绾当然不会容忍拓跋沅一如此的看着自己,故意嘲讽道:“你不会真的是个断袖吧!” 拓跋沅一收回眸光,眸中暗藏波澜,只是轻轻地吐出三个字,“你说呢?”之后便再没了言语,闭上眼眸继续享受着苏绾的揉按。 那三个字更加让苏绾如堕迷雾,这个拓跋沅一明显在故弄玄虚,拓跋沅一就是想尽办法的扰乱者她的心绪,正所谓攻心则乱,让苏绾永远都猜不出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良久,二人都没有言语,苏绾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拓跋沅一好似想起了什么?缓缓睁开眼眸,唇儿微扬。 “本王见你如此害羞,怕是没有碰过女人,两日后就是蛮夷的塔恩节,你就在军营里挑一个你喜欢的人如何?” 苏绾闻言,手上的力道不觉减了半分,微微一顿,不明白拓跋沅一究竟想要做什么?自己心里喜欢的人只有夫君祈寒。 他如此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来搅乱自己心中一池清水,究竟何时才能够停下让人烦乱的试探。 苏绾屏住心神,任凭你如何试探,都处乱不惊,从容对待,“凌傲天不喜欢蛮夷的女子。” 拓跋沅一似乎并没有放弃这个话题,枕在她的腿上,幽蓝瞳眸凝视着她,“本王想将你带到蛮夷去,在那里娶妻生子,安家落户,如何?” 苏绾没有想到拓跋沅一会问出此等不着边际的问题,如此异样的举动,不觉乱了心绪,他到底有什么有发现自己是女子的身份? 远处的托格和萨穆二人守在远处,远远的见到王半躺在苏绾的怀中,两个男人如此的举动委实让人不解。 “萨穆,王他是不是断袖?”托格想了许久方才悄悄的问出口。 萨穆阴沉着脸,他也觉得王的举动不妥,不过他是王,王的喜好无人敢过问。当然,如果那个大周小子是女人,就另当别论。 “王怀疑那个大周的小子是女人。” 第八十章 披着人皮的狼 碧草如茵,苍穹净阔,天幕下,苏绾坐于马上,紧跟在拓跋沅一马匹的身后。 苏绾眼波流转,望着坐于马上的拓跋沅一,见拓跋沅一来时疾如风,归时竟然是如此悠闲的骑着马儿,闲看周遭美景,呼吸着恬淡清风。 苏绾一直看不懂拓跋沅一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冷血无情,心机深沉,特别是那双碧蓝色的眼眸里深邃如海,阻隔着一切窥探的目光,让人难以琢磨。 拓跋沅一是能够感应到苏绾的眸光驻留,并没有言语,继续骑着马儿,幽眇的眸光射出,意态慵懒带着笑意,看似一脸的惬意神情。 回到牙帐,拓跋沅一命托格将马匹送回马厩,带着苏绾和萨穆回了牙帐,拓跋沅一还有很多的政务要处理。 拓跋沅一并没有命苏绾退下,而是从旁伺候着,公文都是用蛮夷的文字书写,料定苏绾是看不懂的,但是他却不知了苏绾绝佳的记忆力。 良久,处理了一些积压的公文,抬起眼眸看向苏绾,虽然在忙碌,眸光却没有放过这个特别的奴隶。 “你认识这些字?”那声音很低,如清风吹过。 苏绾摇了摇头,“虽然我看不懂,光是看字体,这些像菜芽儿一样的文字形式略显单薄,驳杂无形,毫无蛮夷人该有的浑厚之美,反倒是大周的文字笔韵间,女儿书写秀美多姿,男儿书写可苍虬有力,亦可清逸潇洒。” 拓跋沅一放下了手中的羽毛笔,苏绾的见解独到,相比之下蛮夷的文字的确简单得多,幽幽蓝眸饶有兴趣的看着苏绾,“听说大周之人无论男女,均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知你可通音律?” 闻言,苏绾心间陡然泛起一抹莫名的不安,美目流转,莫不是他想听自己抚琴,他又在试探。 “凌傲天并不通音律。” 见苏绾处处设防,难度越高,心中的那份愉悦更甚,他一直享受的便是那种感觉,清润低笑,方才道:“本王说过,就算大周的那些奴隶都送给你都可以,不过要看你的表现,本王最喜歌舞,真是可惜。” 拓跋沅一说得如此直白苏绾又怎么会不明白,他不过是想用大周人做威胁,让自己取悦于他罢了,依然是那样卑鄙无耻。 苏绾低垂美眸,莹莹慧光流转,方才开口道:“大周男子并非蛮夷男子善舞,不过凌傲天善于作画,只是这里没有毛笔。” 苏绾垂眸,眼角的余光一直注视着拓跋沅一的神情,明显感觉到了拓跋沅一眉眼之间的微微停顿。 拓跋沅一的脸上看不出喜怒,而是直接命人去取些马尾毛过来,少顷便有人送来了寸许长白色的马尾,但见拓跋沅一取了一支鹰羽制成的羽毛笔用佩刀削断,将马尾毛镶了进去,蓝眸轻佻递到了苏绾的手中。 一直以来都是拓跋沅一再刁难他,苏绾不过是推搪之言,没有想到他竟然亲手做了一只毛笔递过来。 苏绾并没有说谎,她此生画的最多的便是祈寒的画像,在祈寒去边关的那几年,每日里在星子里追寻他的身影,寂寞里数着春秋。 每当作画之时她都会想到祈寒,从来没有为其他男子作过画,当然这一次也是如此,她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为拓跋沅一作画。 命人拿了矮几过来,将纸张平铺与几之上,毛笔沾了些墨迹,看似专注的画了起来,波光妙目流转间,时而会看一眼端坐在象牙座椅上的拓跋沅一,离得很远,拓跋沅一看不见苏绾画的是什么,见她专注神情,倒是让拓跋沅一心中生出几分期待。 苏绾几乎是一气呵成,轻勾朱唇,放下手中的毛笔负手站到一旁,画上面的墨迹还未干。 拓跋沅一从象牙的宝座上走了下来,缓步来到矮几旁,细细的端详着苏绾为他所做的画像,只是一见这脸色竟是说不出的复杂神情。 单看那画功夫纯熟,笔法简洁流畅,就连衣衫上暗藏的花纹都画的极为细致,堪称佳作。那画作之上一男子端坐在象牙雕刻的坐椅之上,而那头却是画了一只雪狼的狼头。 尖细的下颚,斜挑的蓝眸,碧蓝的眼眸中寒芒乍现透着野性的残暴,每一根毛发都画得很细致,而且上面用大周的文字书写了“狼神再世”四个字却是格外的醒目。 苏绾朱唇儿一掀道:“怎么样?应该还不错吧!” 苏绾把拓跋沅一比作是狼神再世,狼是蛮夷人的图腾,这明显是在拍马屁。 拓跋沅一眼角微微轻佻,半眯着碧蓝眼眸看向苏绾,见苏绾眸中全无半分恭维之色,那眼底深处倒是些许鄙夷划过眼底,虽然隐藏的极好,却逃不过拓跋沅一的探寻。 拓跋沅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触手中画像,倏尔,唇角上扬出完美的弧度,容色温煦如春风,眸光深湛如盛满星光般迷离,“画的不错,字更优美,深得本王心意,本王就将那些大周的奴隶都上赏给你了。” 刹那间,苏绾堕迷雾,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你是说要把那些大周人赐给我吗?” 嘴角弥散笑意,“你都把本王比作狼神,本王说话当然做数了,去找托格带着你去领那些奴隶。” 这是苏绾被擒以来听到拓跋沅一最慈悲的一句话,突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虽然得了那些大周人,拓跋沅一也答应了不拿他们的性命要挟自己,可是苏绾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喜色,总感觉还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她。 以苏绾的观察,那个拓跋沅一不可能看不出自己在借着画像骂他是披着人皮的狼。 见苏绾神色迟疑的离开了,拓跋沅一眸光轻挑手中拿起苏绾为他所绘的画像,竟是朗声笑了起来。 萨穆看着王高兴,“王,那个大周的小子竟然也学会讨好您了。” 拓跋沅一将那画像小心地收好,放在了锦盒中,幽眸看向萨穆,“你以为她是在奉承本王吗?她是在骂本王?” 闻言,萨穆就更是不懂,在蛮夷没人敢骂蛮夷王,王被骂了竟然很高兴。 “王,那您还赏赐她奴隶!” 拓跋沅一端坐在象牙雕刻的椅子,莹润的指尖轻敲扶手,凤眸微眯,蓝眸中划过一丝凌芒。 “有了那些奴隶牵绊,她想要离开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了。” 第八十一章 陪寝奴隶(今日两更) 托格带着苏绾去认领奴隶,拓跋沅一很少赏赐,托格总觉得王最近很怪异。没见过奴隶还可以赏赐奴隶的。 唯一一个顶撞违背王的心意,竟然还好好的活着的人,托格是听萨穆说过,王怀疑眼前的大周小子是个女人,即便她是女子,王身边从不缺女人。 拓跋沅一答应将大周的奴隶赐给苏绾,虽然表面上是好事,苏绾又怎么会不了解其中厉害关系。 跟着托格来到毡帐前,金哥他们都没有去劳作,很显然此事早有预谋,自己不过是落入了拓跋沅一的另一个圈套里,而苏绾还得心甘情愿的往里跳。 即便拓跋沅一不将那些奴隶赐给她,同是大周人,如果苏绾有能力,都会尽力的保全他们的生命,希望虎子和毛头的事情不要再发生。 马上就要见到金哥,苏绾的心绪愈发的沉重起来,她是知道金哥和毛头虎子的感情,亲眼见到好兄弟惨死,归其原因是自己害了他们。 托格命守卫推开了毡帐的门,一股刺鼻发霉的味道窜如鼻息,苏绾很自然的颦了颦眉,紧跟在托格身后走了进去。 抬眸看向毡帐中那熟悉的大周人脸孔,自己曾经在这里住过一夜,也曾是他们之中的一员。能够在敌营中见到如此多的大周人,其实心里面蛮苦涩的。 一处的角落里见到了蓬头垢面的金哥,看他的情绪低落蜷缩在角落里,并没有意识到苏绾的到来。 托格充满鄙夷的眸光打量着毡帐内的大周人,“从今日起,她就是你们的主人。” 托格完成了王交代的任务,便匆匆离去,毡帐里面的发霉的味道夹杂着潮湿的空气,让他很不舒服。 苏绾没有走,她还有话要同金哥解释,金守臣便是这群人的首领,那日在演武场上苏绾破解八门阵,金守臣便知道眼前少年的身份绝对不简单,不然蛮夷王是绝对不会如此的逼迫一个大周人。 “你到底是谁?” 不是苏绾不相信他们,不到万不得已,她不能够将自己的身份透露出去,“对不起,恕我不能告知,不过请你们相信我,我没有背叛大周。” 既然苏绾不肯说,金守臣也无意追问,不过有些问题还是要问清楚的,“蛮夷王怎么会把我们赏赐给你。” 此事解释起来一言难尽,唯恐隔墙有耳,“容我以后再做解释,我来不是想让你们履行奴隶的义务。我想看看金哥。” 说到金哥,金守臣的脸上满是担忧,从亲眼见到毛头和虎子惨死,金哥就是这样蜷缩着一言不发。 苏绾缓缓的向他靠近,躬下身子蹲在了地上,轻声唤道:“金哥,我是凌傲天。对不起,没能够救虎子和毛头。”说出此话,声音不禁哽咽,眸中隐泪。 金守臣见儿子颓废神情,双手握住他的双肩摇晃着身子,“金哥,你这样毛头和虎子就能够活过来吗?能不能振作一点。” 良久,金哥涣散的眸光终于聚在一起,看向苏绾,慢慢的凝聚成怒焰,一个冲劲儿推开了身边的父亲金守臣,暴怒的金哥,猝不及防的一拳打了过去,半途被金守臣拦住,只是贴着苏绾的脸颊而过,苏绾跌坐在地上,脸颊处立刻肿了起来。 金守臣将金哥伸手抱住,真害怕金哥再出手将苏绾打死,金守臣是沉着冷静之人,很显然苏绾在蛮夷王的心里有一定的地位,如果苏绾死了整个毡帐的奴隶都休想活下来。 “金哥,你就不能清醒一点吗?你想害死所有的人吗?” 一句话的确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金哥怒瞪着跌坐在地上的苏绾,“凌傲天,你还记不记得你在毡帐内说过什么?你让我们三个相信你,可是你明明能够救他们的,可是你见死不救。是你害死了毛头和虎子,你是杀人凶手。蛮夷的走狗,你和那些蛮夷人有什么两样。” 苏绾对虎子和毛头的死一直心中有愧,直接跪在了地上,“对不起,我心里面也有我想要保护的人,我真的没有想过他们会死,如果我知道就不会那样选择。” 金守臣能够体会到苏绾此时的心情,当日兀苏德将百姓聚集在广场,如果他不投降便屠城,他就是为了保住十六万晾州百姓的性命才会弃城投降。 那 高壮魁梧的男子,眸中却饱含着太多复杂的情绪,“金哥,看问题不能够只看表面,每个人都是有苦衷的,每个人都有想要保护的人。” 金哥就是愣头愣脑的莽撞少年,他是不会理解父亲金守臣的苦衷,冷眸相视。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当日你为什么选择投降,我宁可自己的父亲是堂堂的男子汉,轰轰烈烈的死在战场之上,也不愿意跟着你屈辱的活着。” “啪!”的一巴掌打了过去,金守臣真的有些怒了,“明知不敌而死守那是莽夫所为,如果我不弃城,死的将士晾州城千千万万的来百姓。” 苏绾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终于知道了他们父子之间的恩怨。虽然站在每个人的角度都会有不同的理解。 对于虎子和毛头的死她一时间无法释怀,如果一开始就答应破关,或许他们两个人就都不会死。 不过只是也许罢了,她已经是重生之人,无法再次从头来过。 苏绾离开了金哥他们所住的毡帐,心情异常的沉重,一口气压在心口好生的难受。 心神散漫的朝自己的毡帐走着,倏然间,一抹银白色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苏绾轻抬眼眸冷淡的看了一眼拓跋沅一,他不是在牙帐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真是阴魂不散。 远远地就见苏绾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那脸颊微微红肿,定是吃了暗算。 薄唇轻启带着嘲讽道:“怎么受伤了,看来那些奴隶要好好惩罚一番。萨穆,命人断了那些奴隶的水粮。” 听到拓跋沅一要断了金哥他们的水粮,原本金哥对她的误会就没有化解,如此岂不怨恨更深。 忙不迭的阻止道:“且慢!他们是我的奴隶,自然由我说了算。” 拓跋沅一微微躬下身子,俊脸靠近,星眸半眯着幽魅道:“本王来就是想告诉你,既然他们已经是你的奴隶,那么他们的水粮由你来供养。” 拓跋沅一的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苏绾气恨的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卑鄙!” “今夜,到本王牙帐来,当本王的陪寝奴隶,否者你就等着他们饿死!”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声音清淡如冰,带着戏虐的阴冷。 刹那间,苏绾如堕寒潭,眉宇间染了霜色,那陪寝二字,渐渐化为嘴角那一抹惨淡。 第八十二章 他会有那么好心吗 毡帐内,拓跋沅一口中那陪寝二字,依然响在耳畔,一颗心如堕冰湖一般,寒凉彻骨,眸中剥离一般的恍惚,骇茫不知所措。 思绪未明,杂乱的仿若藤蔓疯狂滋长着,盘根错节,让人窒息。 拓跋沅一的转变苏绾不是没有怀疑过,心中在担忧自己的女儿身份早已被人看破,如是的想着,心中的那份恐惧在心间无限的蔓延着。 无数的冰冷从心底蔓延开来,如果拓跋沅一想要行凶强逼,为保清白,绝不苟活。 苏绾欲逃,怎奈牙帐附近新增了许多蛮夷护卫,可见拓跋沅一已经做了万全之策。 如今是逃也逃不出去,又无法窥探拓跋沅一的心思,每时每刻均是一种煎熬。 夕阳余晖,映照大地,一轮残阳,挂在天际泛红的天空,暮色渐渐笼了下来。 牙帐内,拓跋沅一刚刚用过晚膳,继续处理白日里未处理完的公务,此时萨穆神色凛肃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将一封写有密文的浅棕色,朱漆封口,印有狼头的印符的密函,恭敬的递到了拓跋沅一的手上。 “王,这是图伦城送来的紧急密函。” 拓跋沅一晴朗的双眉凝锁,神色凝重的接过密函拿在手中,慎重展开,那密函上的特殊文字只有身为拓跋皇族之人才能够解读。 犀利的眉宇滞凝,脸色愈发的阴沉起来,“看来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手中拿着密函,从座位上起身,大步走到墙壁之上琉璃灯盏前,将密函靠近灯芯,火焰炯亮高炽,密函化为灰烬。 拓跋沅一又重新的回到了座位上,仿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眸中如古井无波的深潭,毫无一丝波澜。 “派人暗中监视兀苏德的动静,千万不要让他发现。” “是!属下这就去办!” 良久沉寂,拓跋沅一深邃如幽的星眸低垂,瞥见了矮几上的那支毛笔,将它拿在手中,深眸明亮,还记得她送自己的那副狼神在世。 “她在做什么?那些东西都送去了。” 萨穆恭敬道:“那个凌傲天除了为那些奴隶送过水粮,一直呆在毡帐内很安静。” 幽蓝浩眇的眸光射出,嘴角微扬,此时的她仿若沉寂的火山,宁静的外表下,那颗心已经焦灼不堪了吧! “萨穆,将她带到牙帐来,记住不要吓到她。” 拓跋沅一命人送来的是水粮,苏绾已经送到了金哥他们所在的毡帐内,拓跋沅一是在提醒她,要乖乖的准备晚上陪寝,否则他会断水断粮。 不得不说拓跋沅一够卑鄙无耻,听到萨穆在毡帐外的传召。心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拓跋沅一已经将她逼近了窄巷之中,只有向前无法后退,去还有一线生机,不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苏绾的心中有一团火焰,烧得她焦躁不安,刻意的压制躁动不安心绪,面对拓跋沅一就要比他更加的冷静,处变不惊方是上策。 迈着滞重的步子跟着萨穆来到牙帐,长舒了一口气,该面对的总要去面对,就算走投无路,还是有一条路可以选择的。 “阿绾生是祈寒哥哥的人,死是祈寒哥哥的鬼,如果不能够保住清白,绝不苟活于世。”心中打定了主意,迈着步子跟着萨穆走了牙帐。 此时拓跋沅一坐在矮几旁,手中正在拿着苏绾白日里为他所画的那张画像,这全然出乎苏绾的预料。 见苏绾跟在萨穆的身后,那嘴角扬起深奥莫测的笑意,冲着萨穆道:“你出去吧!” 萨穆神色恭敬的退了出去,毡帐内就只剩下苏绾和拓跋沅一两个人,一时间毡帐内变得很安静。 苏绾僵直的站在原地,因为不知道拓跋沅一想要做什么,心中一直惶恐不安,心中如秋风席卷而过,一片愁云惨淡。 拓跋沅一居高临下,看着牙帐内,恍然而立的娇小身影,那脸颊还未消肿,萧索而苍凉,茕茕孑立,仿若天地间只余她一人。 “本王有那么可怕吗?竟然让你心中生出悲凉。” “一个高高在上, 将生命似如草菅,掌握生死大权的王者,杀了我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玩什么样的游戏?凌傲天还是那句话,与其卑贱地活着,不如有尊严的死去!” 拓跋沅一听到苏绾大义凛然的话,竟是朗声大笑起来。 “你这样的表现应该叫做视死如归吧!不过你看上去很有趣!” 苏绾见他依然将自己当做玩物一般戏弄,心底陡然生出怒意,“你要杀便杀,我来不是自取其辱的。” 每次见到苏绾发怒的样子,心里就说不出的愉悦,“你也不用紧张,先找个位子坐下来。本王也是那句话,本王不是断袖。” 拓跋沅一的话无疑在向自己昭示着,在他眼里自己还是个男子,是自己的太过紧张,还是他故意让自己放下戒心。 拓跋沅一伸出手将那幅画收了起来,见苏绾还站在原地,“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坐过来。” 面对如迷雾一般,看不清摸不透的拓跋沅一,纵然苏绾博览群书,也读不懂他的心里在想着什么? 苏绾找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压抑着内心的躁动情绪,心中又恢复了平静,低垂着眉眼默默不语。 这并不是拓跋沅一想要看到的结果,白日里见她驯服烈焱,还觉得她是蛮有趣的一个人。 还有她口中所说的以柔克刚,在拓跋沅一看来,强者崇尚的便是至高无上的力量,以柔克刚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可是苏绾却做到了。 “本王很想了解那句以柔克刚到底作何解释?” 苏绾神情一怔,很少能够在她的脸上看到迷惑,苏绾也不担心他知道,以柔克刚一向都是弱者才会使用的方法。 蛮夷人向来都是崇尚力量,自然不会理解以柔克刚的道理。 “不如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听了之后你自然会明白。” “有一个皇帝带着护卫去微服私访,有逆臣想要借机谋反,率领众多身材魁伟的壮汉跟随。皇上看出了那个逆臣有谋反之心,私下里挑选了众多矮小精悍的武林高手随行。并且命手下私下里伺机挑衅那些壮汉比武,逐一击破,那些壮汉仗着身体将健便不可一世,结果不敌短小精悍的武林高手,结果逆臣一方气焰顿时消减,这个皇上用的便是以柔克刚的方法。” 拓跋沅一听到苏绾讲诉的故事,蓝眸中炯亮的如星子一般耀眼,口中念叨:“以柔克刚,逐一击破本王似乎明白了。” 拓跋沅一看上去似乎心情大好,从怀中掏出蓝色的水晶瓶丢了过去,被苏绾接在手中,不知道他给自己的是什么? “把这个涂在脸上,脸颊很快就会消肿。” 说着拓跋沅一又重新坐回了他的位子上,埋头的处理着公务,不再理会苏绾。 苏绾将那晶莹剔透的蓝色水晶瓶拿在手中,上面还带着温热,明眸细细的打量着,“他会有那么好心吗?” 第八十三章 阿绾出事了(今日两更) 拓跋沅一在专心的处理着公务,不去理会苏绾,苏绾将那药瓶里的晶莹剔透的药膏附在了脸上,凉凉的,就像夏天拂过的清风一般清爽。 看来那个拓跋沅一没有说谎,即便如此,苏绾也不当他是什么好人,他没有忘记眼前的男子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狼。没有忘记虎子和毛头都是被他害死的。 眸光四处张望,牙帐她已经来过很多次,却没有哪一次仔观瞧过,每一次都足以让她终生难忘,她还记得芸儿在牙帐内所遭受的屈辱。 如果自己有能力,恨不得将拓跋沅一这个禽兽碎尸万段,替芸儿报仇。 每每想到虎子和毛头的死,心中都会生起愧疚,如今身陷囹圄,自身都难保,又何谈报仇。 坐在位置上,不经意间瞥见牙帐的角落里,露出用来搭建牙帐的竹篾,矮几旁散落着很多纸制的册页,还有那墙壁上的琉璃灯盏。 苏绾脑中闪过一念,这些东西足以做成简易的天灯,不但可以为替虎子和毛头祈福,如果大周的探子能够见到天灯,便知道自己在牙帐内,就可以暗中派人来救自己。 要做天灯,比较费时间,弄不好就会被发现,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赌上一赌,蛮夷是没有放天灯的习俗。 思及此,苏绾出离了自己的座位,拓跋沅一的佩刀就放在不远处,苏绾直接走了过去,将佩刀拿在手中。 拓跋沅一虽然是在处理公务,眼角的余光,却也时刻注意苏绾的动向,见她去取自己的佩刀,莫不是想要刺杀,那赢弱的身子,岂不是在自寻死路。 但见苏绾并没有举刀刺向他,而是蹲在了牙帐的脚落里砍着竹篾,拓跋沅一不解的颦了颦眉,她要做什么?难不成要拆了牙帐。 苏绾在矮几旁找了一些空白的纸页,墙壁之上的琉璃灯盏,那里面燃的是酥油灯,为了保持牙帐内的灯火通明,牙帐内是存有酥油的。 酥油是从羊乳中提炼出来的,是很粘的,一切材料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拓跋沅一任凭苏绾在牙帐里搜寻了一遍,并没有出手阻止,他倒想看一看苏绾到底想要做什么? 还记得儿时,每到除夕之夜,父亲总会带着自己进宫参加皇宫里举行的宴会,祈寒哥哥总会带着自己和哥哥还有太子一起放天灯,谁人天灯放的最高最远,上苍便会赐福与他。 儿时,每一次点燃天灯,都希望上苍能够保佑祈寒哥哥平安喜乐,希望阿绾可以永远留在祈寒哥哥的身边。 思及此,未免感到伤怀,一丝没落划过眼底,脸上不觉浮起哀伤。 瞥见苏绾那眸中的哀伤,拓跋沅一手上的羽毛笔微微一顿,她究竟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许久,苏绾做了两盏天灯,又拿了白日里拓跋沅一制作的毛笔,就放在案几上,蘸了些墨在天灯之上写下了毛头和虎子的名字。 此时,已是入夜人十分,军营里一片静谧,苏绾并没有向拓跋沅一请示,光明正大的拿着两只天灯走了出去。 苏绾要在拓跋沅一毫无防备之下,点燃天灯,希望有人能够看到,能够知道自己身在敌营之中。 拓跋沅一见苏绾拿着两个奇怪的东西走了出去,放下了手中的公务,随后跟了出去。 夜冷寂,人初静,昏暗的苍穹,一弯残月高挂天边,借着昏蒙夜色,苏绾找到了一片空地。 掏出了火折子,点燃了天灯,苏绾满含哀伤的眼眸,看着天灯缓缓的上升,直接跪在了地上。 “虎子,毛头,我对不起你们,是我害了你们惨死,希望天灯能够指引你们回家的路。” 苏绾痴痴的盯着缓缓上升的天灯,也希望上苍能够保佑,有人能够看到阿绾发出的求救信号。 倏然间,两道箭弩射出,在夜空中划出两道寒芒,天灯瞬间便被射落下来,“你是在向外面的人发出求救信号吗?” 那箭弩是拓跋沅一所射,但见他手中拿着箭弩,那幽蓝的眼眸中闪着慑人的寒芒,声音也是极冷的。 苏绾眼见着天灯从高空落了下来,直接想要拾落天灯,便被拓跋沅一霸道的将她的手握在手中。 那碧蓝眼眸中刺骨的寒意深深,冷道:“说,你是不是想要离开。” 苏绾拼力的挣扎着,手腕被他撰的生疼,几乎就要折断了,“你放开我,你知不知道,那是指引人灵魂归家的天灯,你害死了虎子和毛头。你竟然射落天灯,让他们死后灵魂都不得安息,我恨你!” 军营外,季云凡带着太子的亲卫就在附近探查,已经有亲卫混进去,却从来没有人出来过估计是已经遇害了。 蛮夷加大了防御,大周人太过打眼,想要混进去绝非易事。 苏瑾在洛家牧场及周边找寻均没有打探到妹妹苏绾的下落,无奈之下也来到了蛮夷的军营附近,并且与季云凡会合。 苏瑾同季云凡正在商量着如何才能够混进蛮夷的军营,突然有人喊道:“快看,蛮夷的营帐内有人放天灯!” 苏瑾闻言,忙不迭的抬起眼眸,望及远处苍穹之上那闪亮的一点莹亮。的确是的天灯没有错,心中唯有一念,“是阿绾,一定是阿绾在发出求救的信号。” 倏尔,天灯陨落,一瞬间苏瑾仿若周遭的世界寸寸断裂,变成零落的碎片飘落,一种不祥的预感席卷而来。 口中低喃道:“是阿绾,阿绾她出事了!”说着就要朝着蛮夷的方向奔去。 季云凡看着苏瑾的异常,忙不迭的带着人去阻拦,苏瑾如此冲进去蛮夷的区域,完全是去送死。 苏瑾被硬生生的给拉了回来,苏瑾此时心中只担心着妹妹苏绾的安危,这几日他每日都在煎熬中度过,都在担心着妹妹是不是已经遭遇不测。 “云凡,你放开我,让我去救阿绾,我能够感应到,阿绾他就在军营里面,阿绾一定是出事了。” 季云凡也是奉了太子之命保护琅王妃的安危,他又怎么会不救,只不过他要比苏瑾冷静得多。 “苏瑾,你要冷静一些,此时冲进去不但救不了王妃殿下,还会白白搭上一条命,为今之计我们先想办法混进去探寻王妃下落,另一边去通知琅王做好营救的准备。” 苏瑾怎么能够冷静下来,苏绾是他的亲妹妹,是从他的手中弄丢的。 “如果阿绾有什么事,这辈子都无法原谅我自己。” 第八十四章 乱了心绪 苏绾神情哀切恍惚,痴痴的盯着缓缓上升的天灯,那天灯寄托着苏绾逃出去的希望,天灯飞得越高被人见到的几率就越大。 苏绾身在蛮夷饱受屈辱,身不由己的她就是想要找机会逃出去。 希望上苍能够听到阿绾的祈求,保佑有人能够看到阿绾发出的求救信号。 倏然间,嗖嗖两道箭啸划破夜空,划出两道寒芒,直奔着天灯而去,两盏天灯瞬间便被射落下来。 “你是在向外面的人发出求救信号?” 那箭弩是拓跋沅一所射,但见他一身银杉,眉目染了霜色,手中紧握箭弩,那幽蓝的眼眸中闪着慑人的寒芒,声音也是极冷的。 苏绾亲眼见着天灯从高空落了下来,所有的希望被他粉碎散落一地,直接想要拾起掉落的天灯。拓跋沅一丢掉手中的强弩,霸道的上前将她的手腕握在手中。 那眸中刺骨的寒意深深,那声音极低,从喉间发出的低吼,近乎破碎,“说,你是不是想要离开?” 苏绾拼力的挣扎着,手腕被他撰的生疼,几乎就要折断了,“你放开我,你知不知道,那是指引人灵魂归家的天灯,你害死了虎子和毛头。你竟然射落天灯,让他们死后灵魂都不得安息,我恨你! 夜阒暗冷寂,昏蒙夜色,依然可见拓跋沅一那双碧蓝色的眼眸闪着凌芒,死死的握着苏绾的手腕。 当他见到苏绾在他面前企图向外面的人发出求救信号,苏绾是想要离开,胸腔燃起高炽的熊熊烈焰。 看着眼前因为愤怒而颤抖的娇小身子,心中莫名的不安暴怒,心中生出从没有过的陌生情绪。从小到大从没人可以影响到他的心绪。 苏绾倔强的眸子迎上那阴冷之极的瞳眸与之对望。没有人可以忤逆他的意思,可是眼前孱弱的身影,竟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苏绾并不是鲁莽之人,一直被拓跋沅一步步紧逼,打压屈辱着,一时间所有的负面情绪如排山倒海一般向她袭来。 夜风袭来,令她神智清明,为今之计唯有借机离开,冷道:“放开我,我的手都要被你拧断了。” 借着夜色见她秀雅的眉宇满拧着,一副痛苦神情,不觉微微的松开了手上的束缚。 苏绾感觉手上的力道在渐渐的减弱,倏尔,将手腕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腕上依然火辣辣的灼痛。 苏绾不想与他纠缠下去,转身欲离开,她要回到原本居住的毡帐内。不想成为他的陪寝奴隶,漫漫长夜,什么事情都有肯发生。 见苏绾脱离他的掌控,那空落的手掌,心中竟隐隐的失落。 心中的那份怒意还未消退,凛起瞳眸大步的冲了上去,霸道的将苏绾直接扛在了肩上。 苏绾腾空而起,无数恐惧如狂风一般袭来,她还记得司空芸儿的悲惨,惊骇莫名的苏绾,双手锤打背脊,奋力挣扎道:“拓跋沅一,你要做什么?” 幽深蓝眸中染满了霜色,任凭苏绾的质问与反抗,扛着他朝牙帐走去。 苏绾是真的害怕了,“拓跋沅一,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不是说过你不是断袖吗?” “闭嘴!不要挑战本王的忍耐,否则就连本王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那声音犹似冰霜寒凉彻骨。直教人心中颤起。 苏绾心中充满了恐惧,不想惹怒他,她瘦弱的身子根本没有气力挣脱他的桎楛,一切反抗均是徒劳,不如留着力气,想着如何脱身。 感觉到肩膀上那娇小的身子停止了反抗,内心一丝不安与躁动,也随之消减了些许。 须臾,拓跋沅一将苏绾直接扛回了牙帐,直接奔着卧房而去,冰眸扫了一眼就寝的大床,略作思索,并没有将让苏绾丢在大床之上。 而是直接将苏绾丢在了地上,虽然地上铺着锦毯,被人如此的丢在地上,苏绾不禁痛得直皱眉。 拓跋沅一站在她的面前,高大的身影整个将她罩住,居高临下,冷睨着跌坐在地上的苏绾,蓝眸之中依然笼罩氤氲。 “是本王对你太过放任,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苏绾眉目间一片惨淡,从被俘的那一天开始,她就一直以一个奴隶的身份,被人当做玩物一般,玩弄于鼓掌之间。恨透了拓跋沅一,将头转到一旁不去看那张令人厌憎的脸。 拓跋沅一瞳眸微皱,本来俊美的一张脸,凭添了些许肃杀之气,微微的躬下身子,修长而白皙的手指捏住了那尖细的下颚。 瞳孔骤然微缩,丝丝寒意如针,“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是本王的奴隶,只要本王不愿意,你就休想离开!”那霸道冷漠的声音之极。 苏绾心如寒潭,明眸微阖,根本就不去看他。 原本拓跋沅一将她留在牙帐,心中原本存着戏弄她的心思,如今所有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哪里还有心思去戏弄她。 松开了手上的钳制,直接从大床之上丢了锦枕撇在了苏绾的脚下。 “今夜,你就睡在地上,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出离牙帐半步!” 牙帐内,灯火彻夜长明,拓跋沅一没有沐浴更没有招人侍寝,直接躺在床上就寝,双手置于脑后,辗转无寐。 为何一向喜怒从不形于色的自己,知道她要离开,竟然会莫名的乱了心绪,真是匪夷所思。 苏绾蜷缩在地上,不敢睡去,一直阖目假寐着,芊芊素手已经摸向腰间偷偷削尖儿的竹签,做着防备,如果他要动强,她便咬舌自尽。 另一边,司空芸儿的毡帐内,烛火未歇,今夜司空芸儿不用侍寝,在得知了苏绾成为拓跋沅一的陪寝奴隶,再为苏绾而担忧。 夜渐渐的深了,她知道今夜兀苏德一定会来,所以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在蛮夷只要是王的女人没有人可一染指半分。 她恨兀苏德,恨他带给自己的屈辱,今夜她便要用自己肮脏的身子来诱惑他。 即便是逃了出去,她也没有颜面活在世上,支持她活下去的勇气便是报仇,如果能够在死之前将兀苏德亲手拉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也就死而无憾了。 第八十六章 身份败露 苏绾一夜未眠,心中的那根心弦总是紧绷着,手紧紧的握着削尖的竹签,仿若如此心里才会不那么紧张。 不敢轻举妄动,好在床榻上的拓跋沅一也没有再理会她,这倒是让苏绾心中感到迷惑。 牙帐内的烛火整夜未歇,不知道外面是何等时辰,直到听到牙帐外声声号角,苏绾方才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般舒展了蜷缩的身子,好漫长的一夜,终于逃过了一劫。 悄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蹑手蹑脚的想要走出卧房。 “站住!本王说过没有本王的允许,你休想离开牙帐。”那声音很冷,仿若昨夜的气焰还未消退。 苏绾止住了脚步,收回了迈出去的步子,原来他也没有睡,警惕的看着床榻上那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你让我留下来做什么?” 拓跋沅一就是不想让她逃离自己的掌控,“伺候本王沐浴更衣!” 苏绾狠狠的咬着贝齿,双肩微垂,还是忍下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知为何,拓跋沅一见到苏绾难堪,心中莫名的舒爽了许多。 挑起眉梢道:“还不出去命人准备热水伺候本王沐浴!”苏绾不悦的皱着眉,转身离开。 此时萨穆从牙帐内进入卧房,与苏绾擦肩而过,见苏绾脸上明显不喜,而他们的王看上去倒是心情大好,莫非那个大周的小子真的是女子。 拓跋沅一见到萨穆走了进来,问道:“萨穆,你如此早所谓何事?” 萨穆方才恭敬道:“王,昨夜兀苏德偷偷将那个女人带走.....。” 拓跋沅一收敛了嘴角的笑意,那双碧蓝色的眼眸如结了冰的寒潭,没有一丝波澜,却透着森森寒意。 “兀苏德,自以为隐藏的很深,可你瞒得住本王的双眼,看来你真的下定决心要开始行动了。” 敛起眸对着萨穆说道:“一切如常,暗中监视,不要让他发现。时刻注意他属下的动向。本王要以柔克刚逐一击破。” 萨穆神色恭敬道:“是!萨穆这就去办!” 苏绾伺候着拓跋沅一沐浴更衣,微阖双眸,不去看他,把拓跋沅一当做木头人,脸上无悲无喜,看不出任何情绪,阻隔那双蓝眸的窥探。 拓跋沅一幽眇蓝眸透着异样的波光,居高临下,看着正在为自己束腰带的娇小的身子,清露胜雪般清丽脱俗容貌,只是那脸上冷的如寒冰一般。 一念洞明,好似抓住的心绪烦乱的根源,一直以来就怀疑她是一个女子,或许一直就把她当做女子来看待。一直不肯拆穿她的女子身份,就是因为她和其她的女子不同,怕会失去心中那份期待,还有那份奇异的感觉。 在蛮夷女人便是男人胯下的玩物,女人生来就是男人的附属品,可是对于拓跋沅一来说,苏绾全然颠覆了他的认知。原来女人如此柔弱的小东西,竟然可以搅动人心不安。 苏绾伺候着为他穿戴整齐,也不言语,垂首敛眸,直接站到一旁。 拓跋沅一与生俱来便是王者威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从未有人胆敢如此漠然无视他,心里总感觉闷闷的,堵得慌。 继续刁难道:“伺候本王梳头!” 苏绾神色微怔,恍然觉得自己好似他的贴身侍婢。又不想激怒他,接过梳篦站在他的身后,为他梳理深褐色的长发。 拓跋沅一深褐色略显蓬松的长发,坚韧柔顺,带着波浪的弧度,为原本就俊美的五官平添了些许迷人的气质。 苏绾低垂着眼眸,无心的为他梳理着,面对拓跋沅一怪异的举止,让苏绾的心中更加不安,却不敢表露半分。 拓跋沅一微微蹙眉,明知故问道:“你有心事?” 苏绾最大的心事就是逃出去,听到他的话微顿神情,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呆在他的身边,随时都有危险,却也不想激怒于他。 试探问道:“既然那些奴隶你已经赐给了我,我想搬回去和他们一起住。” 闻言,拓跋沅一雨暴疯狂的心湖泛起滔天巨浪,脸色霎时间就变了颜色。她竟然妄图逃脱自己的掌控,宁愿选择和那些又脏又臭的奴隶呆在一起,也不愿意留在自己的身边。直接站起身,大手掐住了她芊细的脖颈。 苏绾心里猛然极跳,没想到一句话还是激怒了他,被他的大手卡住咽喉,窒息的都要说不出话来。 看着眼前苏绾痛苦神情,若换做是从前,定会毫不怜惜的拧断她的脖子,可是手上却迟迟没有用上力道,狠狠的将苏绾甩到一旁,喉间发出极为冰冷的低吼。 “滚!” 如果可以离开,苏绾是能避开他多远就走多远,咽喉处传来痛楚,苏绾从地上爬了起来,毫不犹豫的朝牙帐外走去。 苏绾回到了她原本居住的毡帐,激怒了拓跋沅一的后果便是,她再次被软禁,又要忍饥挨饿了。与其待在他身边担惊受怕,忍饥挨饿也算是好的境遇。 整整一个上午拓跋沅一一直留在牙帐内,那脸色阴鹜的很,厨子送来的食物看都没有看一眼,没人敢上前说一句话,生怕一不小心就枉送了性命。 午时刚过,萨穆一身黑衣,站在牙帐外。他已经接到了探子的密报,苏绾的身份已经调查清楚了,原来那个大周的小子果真是个女人。而且那样特殊的身份,绝对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好棋子。 拓跋沅一听到了牙帐外的禀告,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蓝眸微敛,兀自的忙着公务。 萨穆直接迈着步子走进了牙帐,脸上明显带着喜色,“王,那个大周的小子的身份已经查到了。” 听到了萨穆的禀告,手上的动作微顿,并没有抬起眼眸看他,只是冰冷的吐出一个字,“说!” “王,据探子回报,大周正在找寻失踪的琅王妃,那个女子极有可能是大周主帅琅王祈寒的王妃苏绾。” 此言一出,拓跋沅一碧蓝色的眼眸闪过一抹惊诧,“她是琅王妃?” 第八十七章 浓浓杀机(今日两更) 拓跋沅一已然知晓了苏绾的真正身份,他早就判定苏绾的身份绝对不一般,碧蓝眸中幽深潋滟,随着苏绾身份的改变,心中那份感觉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古井无波的心湖乍起丝丝涟漪。 命萨穆准备晚上要举行宴会,欲在宴会之上揭穿苏绾琅王妃的身份,此等与众不同的女子,他要定了。 又命托格准备一身月白色男儿衣衫,还有吃的东西送过去,此时的苏绾并不知道她的身份被人识破了。 身在毡帐内忧心忡忡坐立不安,拓跋沅一的行为越来越怪异,苏绾隐约的有一种感觉,拓跋沅一应该已经知道自己是女子的身份,可是他没有揭穿,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如今的苏绾是自身难保,她最害怕的就是拓跋沅一违背诺言,再次用大周人的生命来要挟她。 自己挨饿也就算了,还要连累那上百名的大周人陪着自己挨饿,不知道这样的担惊受怕的日子什么时候才会停歇,哥哥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够找到自己。 正待思索间,托格带着拓跋沅一命他准备的东西都送了过来。苏绾见到满桌子的点心,还有那身看上起很精美的白色华服,还好是男子的样式。 心中弥散着层层迷惑,拓跋沅一绝对不会有那么好心,一定有阴谋。 苏绾并没有动那些东西,谨慎的问道:“你们不是又要玩什么游戏吧!” 拓跋沅一已经算准了苏绾会问,托格依然知晓了苏绾的身份,依照王的嘱托道:“王命令你穿上干净的衣衫,晚上要参加晚宴。” 一听说晚上要参加晚宴,苏绾丝丝冷意从脚底窜出,无数的冰冷从心底蔓延开来,还记得宴会之上拓跋沅一逼着自己食用那炭烧的乳羊。 还记得那面目可怖的面具,那血腥残忍的杀人游戏,不知道这一次要上演什么样的残忍方式来折磨自己,不觉心中不寒而栗。 来到牙帐七日有余,这七日以来的种种经历,就像经历了千生万死那般煎熬。 托格见苏绾依然站立不动,“王还说,只要你乖乖的去赴宴会,那些奴隶晚上就有水粮。” 果然没安好心,还是那个卑鄙无耻的拓跋沅一,明丽清眸中满是倔强,就算在心有不甘,为了那些大周人,也为了能够活下去不得不妥协。 银灰色的暮霭笼罩着草原,一弯残月高挂天边,清冷的月辉是那么幽黯。 草原上的人们早已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点燃了篝火,明日就是蛮夷一年一度的塔恩节,塔恩节是寓意着丰收的季节。 夜风吹来,薄凉如水,却依然浇不灭心中的那是烦躁不安。心口处涌起焦躁与不安,就如同当日在玄武关外,那急乱的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那种不安。 跟在托格身后,来到演武场,远远的见到拓跋沅端坐在高台之上,凝神敛眸,一副高高在上的王者姿态。 令苏绾感到讶异的是,她竟然在拓跋沅一身侧见到了司空芸儿的身影。芸儿是拓跋沅一侍寝的床奴,按照常理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司空芸儿也不知道为何会被带到这里来,拓跋沅一突然命她穿上一身红色艳丽的纱裙,命令她在一旁伺候着。 芸儿见到苏绾前来,两女眸光交汇,均怕会给彼此带来灾祸,佯装不识。 此时的司空芸清纯的容貌配上艳丽的大红色,清新淡雅,美丽不失明艳。 端坐在高台之上的拓跋沅一灿若星辉的眸子闪过一丝锐芒,见着苏绾一身月白的长衫,那冰雪般冷艳的容颜,眉宇间焕发英姿似男乎女。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模样,那眉眼中却透着异与年龄不相符的内敛。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上一次苏绾公然忤逆他,结果害了两条性命,此一次她不是孤身一人,她的身后背负着上百条大周人的生命。 众目睽睽之下,竟然神色变得恭敬了许多,敛眸踏前一步道:“凌傲天见过,王!” 面对苏绾突然的恭敬,拓跋沅一嘴角荡开温雅的浅笑,竟让苏绾不觉的心中猛然一滞,总感觉那笑容背后藏着诡异,笑里藏着锋刀。 “先站到一旁去吧!”拓跋沅一的声音一如往常一般轻忽飘渺,听在心中却是让人更加的不安。 歌舞升,宴会起,流觞美酒,丝竹绕耳,悦耳琴音听在耳中不觉喜乐,虽是低垂眼眸,眼角的余光一直看向拓跋沅一,很想窥探出他的心思。 此时那双眼眸如同寒潭清寂无波,让人看不清,猜不透。 坐在下首的兀苏德眸光偷偷的注视着拓跋沅一身侧的司空芸儿,正在拓跋沅一斟满酒杯。 拓跋沅一蓝眸灿起幽诡,出乎意料的将芸儿身子向前一带,司空芸儿便半跌在他的怀中,霎时,酒壶里面的酒液汩汩流淌。 司空芸儿一丝慌乱,胆怯的缩在一旁瑟瑟的发抖,拓跋沅一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神情流露出丝丝莫测之意。 台下的苏绾更是神情紧张到了极处,生怕拓跋沅一会迁怒司空芸儿。 “去给本王跳一支舞!”拓跋沅一轻声道。 司空芸儿扶正了由于惊慌瑟瑟颤抖的身子,从拓跋沅一的怀中出离,喏喏的应了一声,“是!” 便踏着细碎的步子,背对高台缓步来到高台之下,翦翦水眸看向坐在下首的兀苏德,眸光透着丝丝悲凉,还有一丝殷切,希望兀苏德能够带她脱离苦海。 拓跋沅一看似漫不经心,却掌握着每一个人的神情,兀苏德自然深谙拓跋沅一的脾气,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心中却早已暗藏汹涌。 心中比任何人都了解司空芸儿心中所愿,他也希望能够尽快的让她解脱。 司空芸儿敛气凝神,宴乐声,歌舞起,抬腕低眉,轻舒云手,柳腰轻转,云袖生风,踏着云步生怕跳错了节拍。 高台之上的拓跋沅一,看似一副陶醉神情,此时歌舞之乐,看似升平喜乐,他却感应到了茫茫夜色中隐含着浓浓的杀机。 第八十八章 遇刺 夜色弥漫,歌舞升平,却不知安乐祥和之下隐藏着浓浓的杀机。 一曲舞毕,歌舞方歇,司空芸儿再次回到拓跋沅一的身旁,拓跋沅一示意她为自己斟酒,司空芸儿僵硬的指尖,颤抖的拿着酒壶,为他斟满酒杯。 拓跋沅一看向立在高台下的苏绾,将酒杯拿在手中,“凌傲天,过来陪本王小酌一杯。” 苏绾微敛心神,压制内心那份不安,从容的走向高台之上,素手接过拓跋沅一递过来的酒杯,那琥珀色的酒液透着香醇。 清眸望向司空芸儿,这酒是芸儿倒的,和矮几上的酒液出自一个酒壶,应该不会有毒吧! 拓跋沅一见到苏绾眸中的迟疑,修长的指尖捏起矮几上另一杯酒杯,放在唇边一饮而尽,将空杯扬在手中。 苏绾收敛心神,用袍袖遮住酒杯,正欲一饮而尽。 但见拓跋沅一那眉目凛然,感受到茫茫暗夜中弥散不去的杀机,瞬间将手中的酒杯丢在地上,顿时花作粉碎。 此时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七八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刺客,手中拿着长剑,一道寒芒直奔着拓跋沅一而去,演武场上瞬间慌乱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身后无路可退的拓跋沅一伸出手直接抓过一旁的司空芸儿,苏绾就在身旁,来不及多想,她不能够看着司空芸儿命丧刺客的剑下,直接奔着司空芸儿扑了过去。 那刺客剑法凌厉,一剑便刺了过来,可是那刺客看清司空芸儿和苏绾的容貌,拿在手上的剑明显一滞,想要收招却有些来不及。 拓跋沅一并不知道司空芸儿与苏绾的关系,眼见着苏绾向他的方向扑了过来,欲挡住刺客的剑锋,转瞬之间毫不犹豫的将苏绾推到一旁,剑瞬间刺进了皮肉,刺在了拓跋沅一的肩头,溅出血花。 兀苏德见着那刺客朝着司空芸儿刺去,几个飞身便跃了过去,却见苏绾冲了过去,情势的转变不过瞬息之间。 萨穆与兀苏德同时出手,已经冲到了近前,将拓跋沅一团团护住,七八个刺客被人瞬间围攻起来。 苏绾从地上爬了起来,但见拓跋沅一肩膀处受了伤,拓跋沅一一手捂着肩头,殷红血在肩头侵染开来,沿着指尖涌出,拓跋沅一瞬间封住了身上的穴道,那剑上是涂了毒的。 忙不迭的从腰间掏出了水晶瓶,倒出白色的药丸直接吞到了口中。 苏绾被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依然惊魂未定,原本那一剑是奔着自己而来,拓跋沅一竟然将自己推开,原本他是可以躲过那一剑的。 来不及思索,身侧的司空芸儿吓的不轻,瘫坐在地上身子在轻颤,苏绾忙不迭的将她搂在怀中,轻拍她的脊背,“芸儿,不用怕,已经没事了!” 苏绾方才注意到场上的缠斗,那七八个人根本不敌蛮夷的兵卫,已经落了下风。苏绾方才注意到那刺客的身形好生熟悉,那刺客刺出的那一剑明显半途减弱了力道,他好像是认得自己的。 拓跋沅一缓过心神,冷眸看向场内的缠斗,如今胜负已分,见兀苏德要赶尽杀绝,厉喝道:“留下活口!” 可是那话音方落却也是来不及了,兀苏德到已经刺进那人的咽喉,将最后一个刺客诛杀。 拓跋沅一的神情冰冷的如霜雪,这几名刺客能够成功混进来,绝对有蹊跷,兀苏德如此的急着将人除去,是想要杀人灭口吗? 萨穆直接冲了过去,将那刺客的身子挪开,解开了刺客脸上的面巾,竟有些惊讶道:“王,是大周人!” 苏绾闻言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见到那死去刺客的眉目,整个人直接瘫在地上,她是认得那刺客的身份,竟然是太子亲卫。 不知道是因为太过激动,还是真的被此等血腥的场面吓到了,竟然脸色惨白的直接躺倒在地晕死过去。 拓跋沅一的伤不是很严重,只是他中的毒却很霸道,看来刺杀他的人想要置他于死地,服用了解毒的丹药,体内尚有余毒,需要慢慢调息。 拓跋沅一经过一夜调息的修养,身体已经无大碍,大清早的便问讯萨穆苏绾的情况,得知苏绾还没有醒过来。 梦中,莽莽山林,山风呼啸不绝从耳边刮过,陡峭崎岖的山路上,祈寒一身银色铠甲骑着马儿墨焰,身后带着苏绾一路狂奔着。 身后一群群人骑着马儿一路紧紧地跟在身后,沿着山路一路向前,恍然间,马儿嘶鸣,双蹄跃起,两人竟然到了一天堑沟壑断了去路。 祈寒仰首望向远处对岸,眉目深远,凝眉看向苏绾,“阿绾,你要抓紧了,相信祈寒哥哥一定能够带着你越过去。” 苏绾紧紧地搂着他笔挺的腰肢,神色笃定,“嗯,只要能够和祈寒哥哥在一起,无论到那里阿绾都会相随!” 眼见着追赶的人马绕着盘山栈道追了上来,祈寒勒紧马缰,烈焰一跃,凌空而起.....。 还不知道祈寒有没有带他逃走,苏绾就猛然从梦境中惊醒过来,直接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司空芸儿被拓跋沅一派到苏绾身边来照看她,坐在床边守了一夜都没有见到苏绾醒过来。 倏然,见苏绾醒了,眸中浮现欣喜,“阿绾姐姐,你终于醒过来了。” 神智未明的苏绾听到司空芸儿的轻唤,司空芸儿依然是那身艳丽的火红,水润的眸中透着担忧,夹杂着一丝欣喜神色。 匆忙的看向自己的衣衫,依然是一身月白色的男装,苏绾忙不迭的抓住司空芸儿的双手问道:“芸儿,你怎么会在这里?拓跋沅一知不知道我的身份?” 苏绾的手抓得很紧,这些问题都是她急切想要知道的,那眸中满是殷切的问讯。 司空芸儿迷惘的摇了摇头,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她才敢如此的唤苏绾,“我也不知道。那个蛮夷王他直接将芸儿留下来伺候阿绾姐姐。” 刚刚是她太过紧张,听了司空芸儿的话,脑中顿觉清明,断定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若非如此怎么会派自己的女人来伺候其他的男人。 眸中盈泪,整个人瘫坐在床榻之上。 第八十九章 做本王的女人(今日两更) 听到司空芸儿的话,苏绾瘫坐在床榻之上,心里更加笃定,拓跋沅一已经知道了她琅王妃的身份,心中满满的都是担忧,以拓跋沅一的卑鄙无耻,一定会将自己作为棋子来要挟夫君祈寒。 昨夜刺杀拓跋沅一的是太子亲卫,如此说来祈寒和哥哥定是知道了自己在蛮夷的军营。 经过了昨夜刺杀的事,拓跋沅一定会加强戒严。 曾经无数次的期盼祈寒和哥哥来救自己,此时却希望他们不要来。 祈寒是三军统帅,因为父亲的缘故,他那般恨自己,当日更是狠心的将自己赶出军营。 祈寒来救自己不过是在梦里才会出现的奇迹,可是哥哥苏瑾不同,哥哥知道自己的行踪,拼了命也会来救自己。 绝对不能够让哥哥有危险,母亲就哥哥一个儿子,如果哥哥有什么事,她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司空芸儿见到苏绾担忧神情,经过了许多事,她的心思已经不是从前那般单纯,知道苏绾在担心什么? “阿绾姐姐,芸儿这就去求兀苏德,让他带我们一起走!” 苏绾抬起眼眸看向芸儿,兀苏德之所以对苏绾有怨恨,是因为自己冒名顶替了凌傲天的身份,如果自己说出女儿身份,兀苏德那里或许会是他们逃出去的一丝希望。 “好,芸儿,我们这就去找兀苏德。” 苏绾收敛心神,从床榻上站起身来,牵住司空芸儿的手,“芸儿我们走!” 两女刚刚走到门口,打开房间的门扉,一抹银色身影直接挡在了门口,苏绾错愕的看着眼前的拓跋沅一,看他的样子根本就不像受过伤。 苏绾警惕的将芸儿拉至身后,两女纷纷朝身后退着,苏绾压制住内心的惶恐与不安,冷道:“你来做什么?” 拓跋沅一没有回答苏绾的话,清冽的蓝眸看向苏绾身后的司空芸儿:“萨穆,将侍寝的奴隶带出去。” 苏绾护在司空芸儿的身前冷眸相视道:“拓跋沅一,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此时萨穆已经冲了进来,苏绾根本就没有气力去阻止,眼看着萨穆将司空芸儿推搡着拉了出去。 房间的门扉发出哐的一声关上了,毡帐之内只剩下两个人。苏绾心中便是紧张到了极处,伸出手抹向腰间的竹签,竟然发现已经不见了,惊恐的的轻挪着身子向后移动着。 拓跋沅一高大的身影,整个将她罩住,那碧蓝色的幽渺的眸子里散漫着狂野的气息,缓缓的向她靠近。 “昨夜,本王救了你一命,大周有一句话叫做,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听到以身相许四个字,苏绾惊骇到了极点,眼见着他越来越近,自己已经是无路可退。 厉喝道:“你别过来,否者我便咬舌自尽。” 拓跋沅一的嘴角竟然扬起了一抹弧度,那声音透着骇人的冰冷,“如果本王想用强,你以为你能够逃得过吗?琅王妃!” 那琅王妃三个字咬的特别的重,似一声惊雷想在耳畔,既然身份依然被拆穿了,心里反倒少了一丝恐惧,大不了鱼死网破。 丽眸子中蕴满深深寒意,声音如霜雪版清冷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士可杀不可辱,如果你要动强,苏绾觉不苟活。” 看着苏绾一身凛然傲骨,苏绾的脾气秉性他已经看得通透,苏绾是刚烈的性子,她和司空芸儿有所不同,苏绾绝对会说到做到,他拓跋沅一从来不缺女人,他要的是苏绾的人,而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苏绾是唯一能够影响到他心绪的女人,也是唯一一个想要得到她的心,而不是她的身子的女人。 拓跋沅一一向都是很有野心之人,不但要女人还要江山,苏绾是祈寒的王妃,绝对是引诱祈寒自投罗网的好棋子。 幽蓝眼眸看着神色冰冷的苏绾,“做本王的女人,本王会让你成为草原上最尊贵的女人!” 闻言,苏绾心间如阴啸的冷风刮过冷到了极处,拓跋沅一简直是痴心妄想,苏绾心中所爱唯有祈寒一人。 “苏绾已经有夫君,心中所爱唯夫君一人,此生此世决不负君。” 拓跋沅一幽蓝眸中乍现寒芒,在蛮夷只要是他喜欢的女人没有人可以拒绝,喜欢就要拥有,这一向都是他做事的风格。 嘴角扬起,声音里透着嗜血的阴冷,“本王将他杀了,你便是本王的女人。” 一听到拓跋沅一要杀掉夫君祈寒,冷绝目光怒目相视,喝道:“你若敢动祈寒半分汗毛,苏绾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拓跋沅一就是喜欢她这刚烈的性子,不但没有盛怒,那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浓郁了几分,霸道的语气,有着不容反驳的威严。 “不管你愿不愿意,你这个女人本王要定了!” 面对拓跋沅一的霸道蛮横,那嘴角如修罗一般的嗜血的笑意,苏绾整个人僵硬的站在原地,眸中的倔傲与愤怒化作嘴角的一抹萧然。 拓跋沅一冲着门外喊道:“来人,将准备好的东西送进来。” 托格站在门口将拓跋沅一命人准备的衣衫和花冠送了进来,直接放在了矮几上。苏绾将眸光转到一旁,看都不看一眼。 “这些东西都是为你准备的,今日是蛮夷一年一度的塔恩节,本王要你参加!”那声音里带着命令的语气。 苏绾的心里满心的都是担忧,担忧夫君祈寒的安危,根本就不想去参加什么宴会。 抬起眼眸语气同样冰冷的回应道:“你不用费心,我是不会参加的。” 拓跋沅一微扬嘴角,他最喜欢做的便是强人所难,昨夜宴会之上苏绾可以不顾性命的去救司空芸儿,可见两女的感情应该很深。 拓跋沅一蓝眸半眯着,脸上看不出一丝阴冷,微微的躬下身子,缓缓的向她靠近,那声音却让人悚到骨子里。 “如果你聪明的话,就把衣衫换上,免得你的好姐妹受皮肉之苦。” 苏绾气恨的咬着唇瓣,恨不得将眼前的拓跋沅一碎尸万段,怒道:“你卑鄙无耻!” 第九十章 龙潭虎穴 营帐内,琅王祈寒昨夜接到太子亲卫送来的密报,琅王妃苏绾很有可能就在蛮夷军营,知道苏绾还活着,一直悬着的的那颗心终于安心了许多。 儿时的祈寒心里是有苏绾的,因为苏诚儒的关系,他与苏绾之间有着解不开的仇怨,苏绾对他一片痴心,他不是无情之人又怎么会不动容。 苏绾是他祈寒的王妃,本应该亲自去营救,可是他是三军统帅,如今援军没有到,不能够随便离开军营。 要想在蛮夷的营帐内将人救出,谈何越容易,不禁忧心忡忡。 祈寒端坐在营帐内,容色凛肃的捺着额头,整夜未眠,心中在谋划如何能够出其不意的将人给救出来。 突然听到营帐外吹起号角,凤眸微敛,那眉眼间透着喜色,看来朝廷派来的援军已经到了。 祈寒迈着凛然的步子走出营帐,副将申屠俊神色匆匆的来到近前禀告道:“主帅,李将军带着援军已经到了,就在营外。 大周军营外,军旗猎猎生风,魁梧挺拔的大周士兵,整齐而立。 李石斛年约五旬,方头阔耳,胡须虬杂连至耳际,身材魁梧,坐于马上,一身古铜色铠甲,脚蹬黑色长靴,腰间斜跨着银色佩刀,威风凛然。 远见着琅王祈寒坐与马上,带着一队人马而来,一身银白色的铠甲,身形挺拔伟岸,那眉宇间英气迫人。 李石斛飞身跃下马匹,对于琅王祈寒,他们在一起多年,彼此之间有些默契,曾经一度以为琅王会是自己的女婿。 只消片刻人便已到了近前,祈寒飞身下马,李石斛忙不迭一礼。 “李石斛见过琅王,奉陛下之命带兵二十万,前来增援。” 祈寒幽深眸光看向李石斛,每次看到李石斛,便会情不自禁的想起李姝,那些不过是过眼云烟。 “有劳老将军千里迢迢赶到玄武关,舟车劳顿一定很辛苦,本王这就命人准备宴席,替老将军接风洗尘,然后再商议退兵之计。” 李石斛虎目中露出精芒,“老夫身受皇恩,理当如此!宴席先不忙,国事为重。” 祈寒直接将李石斛迎到了营帐内,祈寒已经命人去准备酒宴,接风宴席只是不过是客套而已,祈寒还有要事同李石斛商议。 李石斛为人比较耿直,同祈寒可谓是忘年之交,对于祈寒的脾气秉性很了解,一向冷傲的祈寒那眸种总会是一成不变的鄙睨和冰冷。 此时的祈寒,看似沉稳那眉眼却藏着一丝焦灼,这样的神情从前不会在祈寒的眼中出现,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琅王,有什么话尽管说。” 二人果然有默契,祈寒直言道:“李将军有所不知,前些时日蛮夷人在对大周投放瘟毒,瘟疫肆虐。本王的王妃为了筹集解毒的草药,被蛮夷人抓进了敌营。本王想求老将军代替本王坐守三军,本王要亲自带兵将她救回来。” 苏绾前来玄武关李石斛自然是知晓的,太子如今便是他的女婿。而且此次李石斛前来救援,也是太子祈煜向皇上保荐一手促成。 并没有想到苏诚儒的女儿会有如此的胆识,而且落入蛮夷之人的手中,不过李石斛为人生性耿直,一向都是国事为重。 三军统帅是皇帝钦赐,事关重大,他并不敢应下这个请求,虎目之中露出难色,“琅王,此事事关重大,身为三军统帅,不可因为一个女人而弃皇家威严于不顾,况且一个女子身在蛮夷,怕是凶多吉少。” 祈寒自然知道事关重大,才会请求李石斛坐镇大营,“李将军,一家不平何以平天下,如果本王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如何算得上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琅王,孰轻孰重,您一定要细细斟酌。” 祈寒正是经过深思熟虑方才如此决定,“阿绾她是为了救全军的将士才会被抓,三军将士的命很多都是他救回来的,这些原本该是本王的职责。本王心意已决,就算是龙潭虎穴,本王也要将她救出来。 蛮夷军营内,司空芸儿从旁伺候着,苏绾被迫穿上了一身白色的薄纱长裙,腰间的白色缎带勾勒出秾纤合度的优美身姿,肩若削成,延颈秀项。 寸寸青丝如墨,披散在清素的纱裙上,衬得肌肤如雪,戴上了白色花冠,缀着流苏,清丽的容颜透着出尘的气质。 对着铜镜看着镜中的自己,满眼尽是萧瑟凄凉,司空芸儿在一旁心中尽是苦涩,“阿绾姐姐,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如今的境遇就算插翅也难逃离,更何况司空芸儿和那些大周的人的性命还捏在拓跋沅一的手中。 苏绾心中弥漫散不去的哀伤,她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如果拓跋沅一伤害祈寒,她就与他同归于尽。 “芸儿,姐姐怕是逃不出去了,如果你有机会,去找兀苏德,让他带你离开。” 听到苏绾充满决绝的话语,眸中盈满泪光,抱着苏绾泪水滴落。 “阿绾姐姐,芸儿不走,芸儿已非清白之身,天下之大没有芸儿容身之地。芸儿留下来和姐姐同生共死!” 良久,毡帐外传来了托格的催促声,塔恩节的祈福的仪式已经开始了,拓跋沅一见苏绾依然没有到,派人来催促。 苏绾看上去要比司空芸儿坚强的多,苏绾并没有像司空芸儿一般流眼泪,流泪是没有用的,不会有人来同情她们。 芸儿眼眶微红,揩拭了眼角的泪痕,听到了托格的催促声,“阿绾姐姐,芸儿陪您一起去,或许还有机会见到兀苏德。” “嗯,芸儿,不要管我,有机会就跟他走!他会带你好的。” 司空芸儿狠狠地咬着唇儿,她恨兀苏德,让她和自己的仇人离开,她做不到。 “姐姐休要再说那样的话。” 此时毡帐外的门被推开了,托格见没有人回应,直接带着人闯了进来。 看着房间内的两个女人均已穿戴整齐,见到换上女装的苏绾,如此美丽的女人,很难会有人相信她就是那个被自己一箭就吓得晕了过去的胆小鬼 。 知道苏绾是王看着上的女人,怕是以后他会是自己的女主人,说话明显没有了从前的蛮横。 “祈福的仪式已经开始了,王命你参加观礼。” 苏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向司空芸儿,“芸儿,我们走!” 第九十一章 蛮夷王妃(今日两更) 苏绾跟着托格去参加蛮夷人塔恩节的祈福仪式,对于塔恩节苏绾略知一些,塔恩在蛮夷便是丰收的意思,塔恩节顾名思义就是蛮夷秋季庆祝丰收的节日。 那那女女老老少少载歌载舞,举行各种的庆祝活动,据说真正的塔恩节要庆祝三天三夜。 远远地便听到远处锣鼓声声,高台之上一身黑衣的男子,头上戴着面具,手上拿着响铃跳着驱魔的舞蹈,寓意着驱散霉运,好运降临之意。 拓跋沅一端坐在坐椅子上,一如往常一般古井无波,看不出喜乐。苏绾昨夜亲见那喷溅的血花染红白衣。 在毡帐内依然是那般阴冷,中气十足,如今却一点都看不出昨夜他受了伤,而且昨夜他明明可以躲过那一剑的。 高台之上的拓跋沅一已经感应到了苏绾的到来,那眸中难言一抹惊艳,但见苏绾一袭雪白,款款而来,冰雪般冷艳的绝尘气质,清艳灵慧。 眉宇间带着一丝傲气与不甘,透着与众不同的风华气韵。 司空芸儿被拦在了高台下,苏绾孤自一人,迈着细碎的步子款款走上高台,轻抬眼眸冷眸相视。 见到她眉眼间的清傲依然还是那个不屈不挠的大周小子,心中的那份期待, 那份感觉依然还在。 唇儿扬起好看的弧度,“坐到本王的身边来。” 苏绾神情一怔,她是知道在蛮夷男尊女卑,女子是没有权利和男子平起平坐,更何况是蛮夷的王,而且自己还是一个大周的女子。 那话语里的意思不言而喻,只要坐上了那位子,便是答应了做他的女人。最大的依仗便是他不会杀了自己,所以苏绾没有动。 “苏绾的心里已经有人了,我是不会坐上那个位子的。” 众目睽睽之下,拓跋沅一是不会给她忤逆他的机会,猛然间站起身来,拉过苏绾芊芊素手,直接将她带入怀中,苏绾欲挣扎,却被他牢牢的禁锢在怀中。 紧贴在他的怀中,能够听到声音从胸腔发出产生的嗡鸣声,“明明有尊贵的身份不要,非要以这种卑贱的身份示人,做本王的女人就那么委屈你吗?” “你放开我,我死也不会答应你的。难道你要让我喊出来吗?只怕你的颜面尽失。”苏绾怒目相视,语带威胁。 拓跋沅一故意将头伏在她的耳畔,那令人厌恶的温热打在耳畔,“你的奴隶可都在看着你,如果你想找死的话,随便你。” 高台下,金守臣带着金哥一行人就站在远处,看着款款走向高台的苏绾,他们只认得跟在身旁的司空芸儿,一时间却没有认出女子装扮的苏绾。 躲在奴隶的人群中,有两双眼眸再看着高台之上的苏绾,那背脊僵硬,几欲冲上去,均被身旁之人给按下了,如此冲出去,就是送死。 大周人的样子太过打眼,只有混在奴隶之中方才能够骗过蛮夷人的盘查。 苏瑾恨恨的撰起拳头,眼看着妹妹走上高台,隔得太远听不清,也看不清妹妹的表情,站在他的角度看,苏绾跌坐在拓跋沅一的怀中,看上去好似再取悦与人。 难道妹妹竟沦落到成为蛮夷人的玩物吗?自己如宝贝一般疼爱的妹妹,竟然被可恶的蛮夷人践踏吗?恨不得将台上的那个混蛋碎尸万段。 高台下的司空芸儿,眸光四顾,找寻着兀苏德的身影,为今之计也只有把希望压在他的身上。 同样站在高台子下的兀苏德,眸光也在看向司空芸儿,昨夜拓跋沅一遇刺,苏绾舍命救了她,当时他并不知道苏绾的女子身份。 当时兀苏德也冲上去救芸儿,却被苏绾所救,而且拓跋沅一竟然救了苏绾,一切看来都是让人匪夷所思。 后来司空芸儿被留在了毡帐内照看苏绾,一丝乱了心绪,误以为司空芸儿和自己的未婚夫在一起,一整夜兀苏德就站在毡帐外,心中醋海翻腾。 刚刚见到一身女子装扮的苏绾出现在芸儿身边,一切他曾经在心头的疑问终于找到了答案,他竟然不是凌傲天,难怪她会如此孱弱,难怪芸儿说她们不可能在一起。 见到司空芸儿那痛苦无助的眼眸,充满了殷切,楚楚动人的模样,真想把揽入怀中给她安慰。 兀苏德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暂时不能够带她离开,只是微微颔首,让她放心。 拓跋沅一将苏绾禁锢在怀中,看上去两人关系极度的暧昧,苏绾很想反抗,见到拓跋沅一那蓝眸中如青锋一般锐利的锋芒,苏绾迟疑了。 苏绾不想激怒他,不想再看到有人因自己而失去生命,最终还是忍下了。 良久,驱魔的舞蹈结束,拓跋沅一方才放松了禁锢,那修长白皙的手掌,紧紧地握上了苏绾凝脂般的玉手,站起身来,将苏绾拉至高台中央。 褐色的长发飘散在肩头,俊美带着桀骜的眼眸看着台下蛮夷的子民。 “今日,本王要宣布一个喜讯,站在本王身边的女子,就是大周三军统帅琅王祈寒的王妃!” 此言一出,引得高台下一片哗然,更多的则是欣喜。 见到蛮夷人的欣喜神色,苏绾心中生出无限悲凉,伸出手挣扎着,“快放开我!不要再胡言乱语。”苏绾的那点气力是挣不脱拓跋沅一的束缚。 蓝眸半眯着,拓跋沅一嘴角扬起完美的弧度,伸出手将苏绾头上的花冠扬在手中,但见台下的蛮夷人欢声雷动,苏绾的神色更是跌进了谷底,他已经猜到了那花冠的意义。 在蛮夷男子若是取了女子头上的花冠,便要嫁给他。苏绾冷眸相视,却不敢挑衅他的威严,因为台下还有上百名大周人的性命。 “三日后,本王便迎娶这个女人为妃,如果她的男人是个英雄尽管来抢。如果他是个孬种,那就不怪本王娶了他的女人。” 听到拓跋沅一要娶敌军统帅的女人,那是对大周人极度的羞辱,高台下的蛮夷人欢呼雀跃,欢声如潮。 听到那些羞辱祈寒的话,听到那些刺耳的尖叫声,犹如芒刺刺入耳中,拓跋沅一明显是说给暗处之人听,就是想引诱自己的夫君前来。 “苏绾就算死都不会另嫁他人的!” 很明显拓跋沅一有些不高兴,直接将苏绾拉入怀中,半眯着的蓝眸看似带着笑意,那声音却骇冻人心。 “本王要的女人没有人可以拒绝。” 第九十二章 兄妹重逢 人群中的苏瑾见拓跋沅一的逼婚,狠狠的攥紧拳头很想冲上高台,面对蛮夷王的挑衅,季云凡心中也有恨,他毕竟不是苏绾的亲哥哥,不会像苏瑾那般冲动.。 听到苏瑾拳头作响,真的害怕苏瑾做出傻事,索性直接点了苏瑾的穴道。 直到人群渐渐散去,季云凡方才解开他的穴道,此时的苏瑾已经冷静了下来,他要想救妹妹,一定要调查清楚阿绾究竟被关在那里。 二人混在奴隶的人群当中,倏尔,一高大挺拔魁梧身影挡在了二人的前面,此人便是金哥的父亲金守臣,已经注意二人很久了。 司空芸儿也一起被囚禁了起来,苏绾三日后便要嫁给蛮夷王拓跋沅一。 毡帐外被人严密的守卫着,苏绾想要逃出去只怕比登天还难。司空芸儿如今就是想见兀苏德都是很难的事情。 苏绾在毡帐内踱着步子,此时也是六神无主,乱了心绪,到底要如何才能够逃出牢笼,如何才能够将消息传递出去,绝对不能够让祈寒中了拓跋沅一的圈套。 整个下午都没有再见到拓跋沅一前来,而是依照惯例,每日金哥他们那些奴隶的水粮都会有苏绾亲自送去。 拓跋沅一就是知道苏绾不会见死不救,才会一直拿那些大周人来威胁她。 托格的态度明显不那么蛮横无理,“王说了,王妃殿下平安,那般奴隶便平安。” 听到那刺耳的四个字,苏绾横眉冷瞪,丽眸子中全无暖意,“我并没有答应要嫁给你们的王。” 远古的蛮夷语言中花冠指的便是少女的初夜,虽然蛮夷人对女子的清白看的并不是很重,这种习俗却流传了下来。演变成男子抢了女子头上的花冠,及是定下了那女子为自己的女人。 “王已经夺了你的花冠,你便于王订下了婚约。身为一个大周的女子能够成为王的女人,那是你的荣幸。” “呸!厚颜无耻!苏绾眉宇间浮起愠怒,偷偷的向司空芸儿递了一个眼色。 司空芸儿心领神会,忙不迭的伸出手拉住苏绾的手臂道:“阿绾姐姐,和这种人动怒不值得。我们还是去看看金哥他们,别让他们忍饥挨饿。” 苏绾带着司空芸儿去见金哥他们,自从上一次在毡帐内见过三个少年,司空芸儿再也没有真正了和金哥说过一句话。 只是如今的三人就只剩下金哥一人,难免让人心中涩苦。 蛮夷兵将水粮送了进去,然后退了出来,苏绾还有话要和金哥他们说,所以才在毡帐内故意的和托格争吵。 苏绾冷眸相视,命托格在毡帐外等待。拓跋沅一吩咐他不要为难苏绾。 那个奴隶所居住的毡帐又脏又臭,托格才不愿进去,反正那般奴隶一群乌合之众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苏绾低垂眉目,迈着沉重的步履,带着司空芸儿踏进了毡帐,这是苏绾第一次以女子的身份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终于可以向他们解释当日自己的苦衷。 当苏绾踏进毡帐,倏然间,一高大的身影奔着她而至,那人灰头土脸的,一时看不清那人的摸样。 正欲唤出声来,那温热的手掌便附上了她的朱唇,堵住了她的嘴巴。 “阿绾,你不认得哥哥了吗?” 听到苏瑾那熟悉的声音,泪水一瞬间如雨纷落,双手环住哥哥的肩背,怕被外面的人听到,低声轻唤道:“哥哥,阿绾终于见到哥哥了。” “阿绾,哥哥不好害你受苦了。”言语间透着浓浓的兄妹之情。 司空芸儿见到苏瑾和苏绾二人相认,还记得来晾州的途中,一路相随,苏瑾对他的多般照顾。 翦翦水眸之中盈满泪光,声音暗哑中透着苦涩唤道:“苏大哥!” 苏瑾方才想起了司空芸儿也在敌营,他是听到金哥他们说起了芸儿的遭遇,苏瑾一直在心里默默的喜欢芸儿,芸儿是个好女孩,对于她的遭遇没有嫌隙,唯有怜惜。 松开了苏绾,此时不是叙旧的时候,托的时间长了,外面的人会发现的。 “芸儿,别来无恙!”说出这句话苏瑾就有些后悔了,他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司空芸儿又怎么会无恙。 司空芸儿只是垂首不语,那眼角滚落晶莹泪珠,苏绾是知道自己的哥哥看上去温文儒雅的,对待女孩子的问题上却是很笨拙的。 苏绾上前去拉住芸儿的手,“芸儿,我哥他嘴笨得很。” 站在金守臣身边的季云凡,已经从金守臣的口中得知了苏绾大致的情况。同样也勿用苏绾解释,金守臣他们已经知道了苏绾真实身份,还有她当初所要保护的人便是琅王祈寒。 “季云凡见过琅王妃殿下!” 苏绾的眸光望向季云凡,“季护卫不必多礼,都是因为我才害得太子亲卫深陷敌营而丢了性命。” 他们并不知道拓跋沅一遇刺之事,苏绾此话似乎另有深意,“王妃此为何意?” 苏绾甚为惊讶,“难道派人刺杀蛮夷王的太子亲卫不是你派来的。” 季云凡的确是派了人混进来,可是只有进无回,心中也在猜测他们是否已经遭遇不测。 “云凡不知!” 苏绾的脸上出现疑惑神情,那些太子亲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绾抬眸竟然对上了金哥的眼眸,金哥此时看苏绾脸上出现一丝促狭,挠着后脑勺,他从来没有想过苏绾是女人,当初他还曾经打过她,男人出手打女人实在是不够英雄。 “凌傲天,没想到你是女人。” 苏绾女扮男装也是逼不得已,这几日所经历的一切犹如梦魇,惊恐,折磨,戏弄,血腥,不忍去回想。 虽然见到了哥哥很开心,可是她的心中又多了两份牵挂,那个拓跋沅一若是知道了她的哥哥在这里,一定会想出更卑鄙的方法逼她就范。 “哥哥,你和季护卫赶快离开这里,告诉祈寒,不需要他来救我。一切以大局为重,不要因为不相干的女人,至三军将士于不顾。” “阿绾,哥哥怎么能够丢下你不管,更何况你怎么会是不相干的女人,你是他的王妃啊!” 别人不理解,难道自己的哥哥还不了解自己的心思吗?那个拓跋沅一卑鄙无耻,他是明摆着利用自己的身份设下了圈套,想要引诱祈寒,然后将他一举诛杀。 “哥,你和祈寒在阿绾心中同等的重要,阿绾不能够看着你们白白的送死。” 毡帐外,托格等的有些不耐烦,唤道:“王妃殿下,时间已经不早了.....。” 第九十三章 送你一片星辰(今日两更) 苏绾为了不暴露哥哥苏瑾的行踪,不得已跟着托格回到了囚禁她的毡帐,如今哥哥也进了敌营,心中又多了一份牵绊与担忧。 牙帐内,拓跋沅端坐在象牙的椅子上,那幽蓝的眸中一片深沉,神色凛然的听着萨穆的禀告,兀苏德已经派了手下出去,欲和图伦的人联合,兀苏德的你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对于反叛他的人,拓跋沅一绝对不会手软。这一次会将图伦城的那般叛逆一并清剿。至于兀苏德还有利用价值,暂时还不能够打草惊蛇, 暮霭微笼,牙帐内光线慢慢的暗了下来,已经有人点燃了琉璃灯盏。如今外面已经是夜幕低垂,弦月如钩。 看着那然亮的琉璃灯盏,让拓跋沅一想起了苏绾那夜制造的天灯,“萨穆,本王命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萨穆恭敬道:“王,按照您的吩咐,蛮夷的子民都有愿意为王效劳,每人手中都有一份您要的东西。” 拓跋沅一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幽深蓝眸轻佻,“萨穆,去把人带到牙帐来!” 少顷,苏绾被人请到了牙帐内,苏绾也不言语,只是站在原地,袍袖里隐藏着锐器,为了预防不测。 拓跋沅一摄人心魄的蓝色冰眸打量着苏绾,好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不过他喜欢的就是她身上的那股子冷傲,如果她乖乖的就没有乐趣了。 “站在那里做什么?你就没有什么话对本王说吗?” 苏绾将头转过一旁不去看他,鼻中发出一声冷嗤,拓跋沅一不过是想见到自己卑躬屈膝的去求他,“你我之间无话可说!” 拓跋沅一觉得两人这样僵持下去,一点乐趣都没有,薄唇儿一掀,主动放下了身段,缓缓得向苏绾走了过去。 眸光绕着苏绾打量了一圈,冰蓝色的眸光在苏绾的袍袖上稍作停留,微扬薄唇,声音清淡的如浮云一般。 “本王的王妃的确是个美人,如此良辰浪费了岂不可惜!” 苏绾听他的话语间透着暧昧情愫,身子紧绷的如拉满弦月的弓箭,声音都有些发紧,“我说过,你若动强苏绾觉不苟活。” 每次见到如惊弓之鸟的苏绾,那紧张的神情,心情大好。 倏然间,拓跋沅一趁着和苏绾说话的一瞬间出手,反拧着她的手臂,握住苏绾的皓腕,一手将苏绾手中的锐器打到一旁。 嘴角的笑意荡开,声音里依然透着嘲讽,“本王如果想动强你能够阻止的了吗?就算你死了,那个男人就不会来了吗?真是愚蠢的女人!” 拓跋沅一的话句句带这寒芒,将苏绾的心被刺的支离破碎,如今沦落到蛮夷,一群虎狼之中,身处绝境,无力去反抗唯有用冰冷相视。 见到苏绾那眸中深深的寒意,没想到她竟然不怕死的冷瞪着他,敢如此对他的恐怕只有眼前的这个女人。 拓跋沅一就是要让她心甘情愿的屈从。缓缓的松开了禁锢着苏绾的手,蓝眸微敛,迈着大步朝牙帐之外走去。 “还不跟上来!” 腕上的依然很痛,如今苏绾没有反抗能力,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要知道适可而止,以退为进方是上策。 夜风吹过,打在身上透体寒凉,冷的不是身子,而是那颗冰冷的心。 迈着迟疑的步子跟在拓跋沅一的身后,来到一处空旷的空地,拓跋沅一停了下来,苏绾方才跟着停了下来。 苏绾眸光四顾,观察着周遭的环境,夜色茫茫,并没有感觉到有任何异样,美眸中充满了探究神情。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不会只是来这里站着陪你吹着冷风,赏着昏蒙的夜色。” 暗夜里星辰寥寥暗淡无光,拓跋沅一碧蓝色的眸子犹胜星子,泛着银芒,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苏绾。 “本王要送你一件礼物。”声音清淡如冰,让人心中隐隐的升起不安。 但见拓跋沅一只是向暗处挥了挥手,刹那间,一道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绽放,。 只消片刻,蛮夷的军营内,无数天灯浮上夜空,异常的壮观。 “这是本王送你的一片星辰。听说天灯有祈福之意,本王决定,以后的塔恩节就以这种方式来祈福。” 苏绾仰望苍穹之上那燃放的天灯,犹如暗夜里的星辰,很美丽很壮观。可是心中的那份不安未曾消减,反倒是愈发的浓烈了。 “拓跋沅一,你在那天灯上写下了什么?” 拓跋沅一幽深的蓝眸潋滟,不愧是本王看上的女人,没有被表象所迷惑。 修长的指腹轻佻那光洁莹润的美颜,微微一笑敛了几分冰冷,平添了几分魅惑人心的温柔。 “本王在那天灯上写下了你的名字,苏绾!”苏绾那两个字特别的轻柔,带着些许惑人的低沉。 大周军营某处的角落里,司徒俊就要跟着琅王祈寒,去突袭蛮夷军营,特来向小昭辞行。 看着小昭望着远处的整军待发的士兵们出神,轻唤道:“昭儿姑娘!” 小昭看着远处大军整齐列队,那熊熊燃起的火把,如今知道了小姐还活着,知道王爷要亲自去救小姐。王爷对小姐并不是无情,希望王爷此去能够将小姐顺利的救出来。 听到了身后申屠俊的声音,转过眸光唤道:“申屠大哥!” 申屠俊那日吃了小昭的一巴掌,心中依然会情不自禁的想要对她好,申屠俊的心思昭儿并不是感应不到,只是小姐生死未卜,心中满满的都是担忧。 申屠俊大步的奔了过去,那眼眸中闪着熠熠星辉,来到小昭近前,那脸上带着些许羞涩。 “昭儿姑娘,申屠俊马上就要随军出发,你放心的等着,王爷定会将王妃救出来的。” 小昭抬起眼眸,看着那张刚毅的俊脸,同样略带羞涩的低垂眼眸,咬着樱唇。 “申屠大哥,您要保重,一定要将小姐救出来。” 苍穹之下,大周的军营之内,祈寒一身银色铠甲端坐于马上,威风凛凛。 看着整军待发的大周士兵,祈寒已经制定出营救计划,大军借着夜色而行,躲过蛮夷的探查,做好暗中的埋伏。 “出发!” 第九十四章 以死雪耻辱 拓跋沅一放了如此多的天灯,就是十足的挑衅, 此时的苏绾倒希望祈寒对自己是无情的。 苏绾被囚禁了起来,她就是拓跋沅一手中的一枚棋子,拓跋沅一已经设下了陷阱,就等着祈寒自投罗网。 苏绾不甘心嫁给拓跋沅一,已经和哥哥苏瑾商议,将军营搞乱,里应外合希望能够趁乱逃出去。 不觉两日已经过去了,明日便是苏绾与拓跋沅一大婚的日子,拓跋沅一有很多的事情要忙,总会将苏绾叫到牙帐在身旁伺候着,然后再戏弄一番,方才放她离开。 拓跋沅一将芸儿留在了苏绾的身边,再没有招芸儿侍寝,这对于司空芸儿来说是好事,可是她却不知,她不过是用来牵制兀苏德的另一枚棋子。 未时刚过,托格奉了拓跋沅一的命令,将苏绾明日要穿的喜服送了过来。 “王命令你穿上喜服到牙帐去。” 苏绾眸光望向托格送来的喜服,虽然地域不同,婚礼的喜服依然是透着喜庆艳丽的大红色。 只不过蛮夷的喜服没有大周的喜服描金绣凤样式繁复,是层层累珠叠纱长裙,头饰也是红珊瑚珠制成的花冠,上缀流苏。 看着那身艳丽的红色,心中却是异常的悲凉,两世为人,穿了两次喜服,没想到竟然还会被人逼着再次穿上喜服。 苏绾有些不解,不是明日才是大婚之期,为何要让自己换上喜服,莫不是拓跋沅一又要戏弄自己。 苏绾想要问个明白,冲着托格道:“不是明日才是大婚之期吗?你们的王似乎太过心急了。” 托格是奉了王命,面对苏绾的质问明显感到不喜,“王妃殿下去了不就知道了,王还在牙帐等着呢!”托格退了出去,守在毡帐外守候。 苏绾蹙起芊芊眉梢,托格的态度和以往有所不同,而且苏绾心中的那份不安越来越强烈,她总感觉会有事情发生,莫不是事情有变。 司空芸儿在一旁见苏绾那紧皱的秀眉,轻咬唇瓣问道:“阿绾姐姐,如今该怎么办?” 苏绾略作思索,“芸儿,你找机会去见我哥,就说事情恐怕有变,让他见机行事。” 司空芸儿听苏绾言语中透着担忧,“阿绾姐姐,你是不是预感到了什么?” 苏绾摇了摇头,她不过是感觉到了危险的迫近,不想吓到她。 “芸儿不要担心,那个拓跋沅一行事一向都让人捉摸不透,只是提前做出预防而已。” 芸儿伺候着苏绾换上了大红的喜服,为她束上腰带,戴上了花冠,原本就清丽脱俗,虽是一脸愁容,却难掩花容月貌。 一身红裳虽美,却不是为了夫君而穿,心中泅出丝丝的悲凉与对情势的万般无奈。 听到毡帐外的催促声,刹那间晶莹迷蒙了双眸,拉着司空芸儿的双手,突然间心间很不舍。 见到司空芸儿那清纯的美丽的容貌,“芸儿,如果有机会,一定要离开这里。” “阿绾姐姐,你怎么哭了?”苏绾忍住了眸中的泪痕,就是心中很不舍,好像她们分开就再也见不到了。 “我没事。芸儿,你要小心。” 转身迈着决然的步子走向门口,走了出去。 司空芸儿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苏绾离开,不仅是苏绾,司空芸儿的心中也生出了不祥的预感。 一路步履滞重,盘踞在心口的不安愈发的强烈,对前途的未知,让人感到惶恐。 牙帐外,怔怔止步,托格通禀道:“王,人已经带到。” “带进来吧!”听到毡帐内传出来的声音,异常的冰冷低沉。 苏绾伸出手提起裙袂走了进去,毡帐的门哐的一声关上了。 苏绾抬眸四顾,整间牙帐四周的壁毯都换了了大红的色,处处透着喜庆,更加让人感到错愕的便是,面前负手而立的火红色的身影。 虽然是背对着自己,只是见到那背影,心中便忽的漏跳了一拍,脚步向后退了几步,没想到他竟然穿上了一身大红色的喜服。 拓跋沅一缓缓的转过身来,那碧蓝的凤眸半眯着,深褐色的长发披肩,原本就俊美的脸旁,那嘴角扬起迷人的弧度,一身大红色衣衫更加的异常的妖艳。 此时的苏绾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身子不断地在后退,退至门口,抵在门扉已经是无路可退。 “你就要成为本王的妃子,见到本王还如此的害羞怎么成。”语气中带着三分冰冷七分戏虐。 “你别过来,否者我便咬舌自尽!”苏绾浑身战栗惊恐的说道。 拓跋沅一见她紧张的摸样,轻佻唇瓣威胁道:“难道你不想见你的夫君了吗?他就在蛮夷的营帐外,很快你们就可以见面了。” 苏绾听到拓跋沅一说祈寒就在军营外,祈寒他竟然来救自己。 祈寒哥哥你为什么要来,阿绾不值得你来冒险,眸中晶莹泪珠儿,便是落了下来。 见到苏绾落泪,拓跋沅一的心间竟然划过一丝痛楚,她再为那个男人而流泪,眉心紧皱,狠狠的撰起拳头,牵动手臂上的伤痛。 不经意间,人已经到了近前,直接将苏绾抱在怀中,还没等苏绾反应过来,那霸道的唇舌便已经攻城略地一般,肆意侵入掠夺她口中的芬芳。 面对突如其来的吻,苏绾惊骇莫名,那唇舌间的湿濡让人感到厌恶。无数的恐惧蔓延,想起了司空芸儿的悲惨,狠狠的咬了下去,瞬间口中满是腥咸。 拓跋沅一吃痛,松开了唇分,他是第一个让他如此狼狈的女人,狠狠的抓住了苏绾的青丝,苏绾扬起脖颈与之对望。 那眸中没有半分恐惧,声音笃定道:“拓跋沅一,你是威胁不到我的,如果我失了贞洁,无颜去见夫君,唯有一死以雪耻辱,你得到的不过是一具尸体而已。” 拓跋沅一之所以一直没有动她,就是因为苏绾刚烈的性子,他要的是她的人她的心,而不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一具冰冷的尸体,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如此威胁他。 拓跋沅一蓝眸大睁,蕴满了狂暴的气息,犹如一匹受了伤的孤狼在低低的咆哮着,霸道中透着狠戾。 “本王要去杀了他,本王会将那个男人从你的心里连根拔去,从今而后,你的心里不可以再有其他男人。” 第九十五章 夫妻相见(今日两更) 自从苏绾走后,司空芸儿在毡帐内心神不宁坐卧不安,苏绾嘱咐她找机会去通知苏瑾情势有变,可是毡帐外一直有人把守着,她根本就走不出毡帐。 突然听到毡帐外传来响动,门扉被推来了,有数名陌生的蛮夷男子走了进来,魁梧有力面目狰狞,看上去便让人心生敬畏。 “奉王的旨意带你去牙帐。” 司空芸儿听说是拓跋沅一要派人带她去牙帐,如果是传召,应该和苏绾姐姐一起去才对,这几日拓跋沅一没有传召自己侍寝,心中也在怀疑拓跋沅一定是知道了自己与兀苏德的私情,欲杀了自己。 “你们是想要杀了我吗?” “少废话,王的心意我等怎么会知道,快跟我们走!”那蛮夷人蛮横道。 如果蛮夷王要杀自己,那就代表兀苏德的末日也要到了,心中虽然对死亡有着恐惧,想到兀苏德的悲惨而感到欣喜,死对于她来说是一种解脱。只是苏瑾大哥他们还不知道计划有变。 “我可以跟你们走,不过我还要去见一个人。” 为首的人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不悦道:“跟她罗嗦什么?还不快些把人带走。” 司空芸儿异常的安静,跟着蛮夷人朝着牙帐的方向而去,行至半途无人的角落,那群人突然停下了脚步,芸儿心中生出骇然,一直都感觉他们好似根本就不是带着自己去牙帐。 几人相互递了眼色,有人出手直接将司空芸儿点了穴道,突然间一只黑色的布袋子将她罩住,司空芸儿此时脑中唯有一念,自己的死期已经到了,很快就要解脱了。 可是那些人并没有杀她,茫然不知到了何处,只知道自己被人一路扛着,袋子里面空气稀薄憋闷得很,过了许久那人方才将自己放了下来。 感觉有人出手解开了袋子,终于不再憋闷,芸儿抬眸错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那人竟然是兀苏德。 兀苏德高大魁梧的身形,那钢直的线条变得柔和,直接伸出手解开了她身上的穴道,“芸儿,他们没有吓到你吧!” 司空芸儿原本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没想到他们竟然将自己带到了那夜和兀苏德在一起的河滩,原来那些人是兀苏德派来的,水润的瞳眸怔怔的望着他。 “兀苏德,你是要带我离开吗?” 兀苏德已经做了最后决战的准备,他担心司空芸儿的安危,伸出手将芸儿揽入怀中,“对,现在就是我兀苏德履行承诺之时。他们会带你到安全的地方,等我们再相见,兀苏德会让芸儿成为草原上尊贵的女人。记住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被他紧紧地抱在怀中,听到兀苏德那充满柔情的话语,司空芸儿心间的那份恨意似乎变得淡了几分。 司空芸儿咬着贝齿,让自己的神情恢复清明,绝对不能够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蒙蔽,即便他对自己是真心的,自己的屈辱却是他给的。 “兀苏德,你要做什么?难道你要造反不成?” 兀苏德缓缓的松开了司空芸儿,眸中凝视依然透着深情,“这条路我已经走了十五年,十五年前我不能护住心爱的人,十五年后,为了心爱的人兀苏德愿意放手一搏。” 泪水划过眼角,没想到他竟然是为自己,那留下的不是感动泪珠儿,而是深深的悲凉,心中那枚仇恨的种子早已深埋,自己是不会爱上毁了自己清白的男人。兀苏德见芸儿流泪,宽厚的大手为她揩拭掉眼角的泪痕,轻抚着她柔顺的发丝,将芸儿抱在怀中搂得更紧,动情道:“芸儿,相信兀苏德会成功,你要等我回来。” 司空芸儿闭上眼眸泪水划过眼角,没有推开他,就让他享受最后一次的温存。他们两个从一开始就错了,所以注定是悲剧结局。 司空芸儿恍然间想到了苏绾,她还没有去通知苏瑾,“兀苏德,我还有一件事要去做。还有,既然你可以将芸儿带出来,你可不可以将阿绾姐姐一并救出来。” 兀苏德知道拓跋沅一已经开始怀疑他了,将司空芸儿带出来以是打草惊蛇,况且苏绾才是这盘棋中最有利的一枚棋子。 “芸儿,我知道你想去通知那群奴隶,你放心我会去派人去通知。至于那个女人,自然会有人去救她。” 暮霭弥漫,隐退了天边最后一抹光亮,和以往的欢闹相比,此时的宁静让人感到心悸。 苏绾被拓跋沅一点了穴道送回她居住的毡帐,毡帐内燃了烛火,苏绾坐在床榻上动弹不得。 自苏绾回到毡帐就没有见到司空芸儿的踪影,不知道拓跋沅一将司空芸儿带到了那里? 毡帐的四周已经设好了埋伏,拓跋沅一就是要引夫君祈寒前来自投罗网,苏绾如今心急如焚,被人点了穴道想死都难。 时间慢慢的爬走,每一分一秒对于苏绾来说都是煎熬,心中在祈祷夫君和哥哥的平安,希望夫君不要以身范险。 入夜天际昏蒙蒙一片,夜色如墨,处处透着诡异,祈寒一身玄色身影隐匿在毡帐外的一处角落里。 趁着守卫松懈之时,从腰间掏出翡翠玉珠打在了蛮夷士兵的穴道之上。 与暗中的申屠俊等人微微颔首,命他在外面观察着动静,祈寒踏着昏蒙月色,直接窜进了苏绾所在的毡帐。 毡帐内的苏绾心神不安,能做的只有祈祷他的祈寒哥哥不要来。恍然间听到毡帐外的响动,整个人的心神急乱交错,清眸之中溢满水光,希望不要是他的祈寒哥哥。 门扉被推开了,那张俊美透着一丝冷傲的脸庞,那抹熟悉的轩昂身影出现在眼前,见到祈寒的那一刻,眼泪瞬间便落了下来。 “祈寒哥哥,快离开,这里很危险。”苏绾很想喊出,可是她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祈寒见到榻上一身红裳的苏绾,纤瘦如削的身影,那眸中盈满的泪痕,她一定吃了很多苦。 儿时的祈寒心里是有苏绾的,只是二人之间被太多的东西阻隔了,不失去便不会知道对她的心意,多日以来的担忧均化作那温情的话语。 “阿绾,祈寒哥哥来救你了。” 第九十六章 生死营救 听到祈寒口中那久违的称呼,仿若回到了儿时的声声呼唤,泪水纷落,模糊双眸。 祈寒哥哥对自己有情,就更加不能够他以身范险,见祈寒缓缓的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不住的眨着眼睛向祈寒预警。 “不要,祈寒哥哥不要过来,快离开这里。” 祈寒在行军途中见到了四处飘散的天灯,那天灯之上写的都是苏绾的名字,他就已经知道,蛮夷人布下了天罗地网想要抓捕他。 祈寒看似冷傲,却不是无情之人,苏绾被捕的这几日他想了许多,冤有头债有主,欠债的是他的父亲苏诚儒,不应该把所有的怨恨都归咎到苏绾的身上。 见到苏绾向他预警,他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方才敢独闯毡帐前来营救。 一切思绪不过是瞬息之间,几步人便已经到了近前,伸出手解开了苏绾身上的穴道。 苏绾在也抑制不住内心的那份思念,整个人扑到他的怀里,泪如雨下,“祈寒哥哥,你为什么这么傻,你知不知道他们设下了陷阱来害你。” 感受到怀中人儿的哭泣,修长的指腹轻抚她的青丝,从前的阿绾也是如此爱掉眼泪,每一次都是这样安慰她。 “阿绾,你用自己来引开敌人,难道你就不傻吗?” 只要祈寒知道自己的心意,自己就已经很满足了,眸中盈泪,“那都是阿绾心甘情愿去做的,可是祈寒哥哥不一样,祈寒哥哥是三军的统帅,你不该来的。快离开这里,这里真的很危险。” 倏然, 祈寒将苏绾搂得更紧,眸中迸射寒芒,一手抽出腰间龙吟宝剑,寒刃如雪,他灵觉敏锐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周遭的异动。 “阿绾,恐怕已经来不及了,看来这一次你我要一起同生共死。一定要搂紧我,祈寒哥哥带你出去!” 苏绾的心中再无怨恨,能够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哪怕是共赴生死,都是一种幸福,一双手搂紧祈寒的腰肢。 但见祈寒将内力运与宝剑之上,宝剑挥出,剑气划如雪银芒,一股气浪直接冲破毡帐,祈寒带着苏绾凌空而起,一瞬间毡帐坍塌。 奔着事先计算好的方位而去,申屠俊带着人马就在哪个方位。 祈寒带着苏绾方落地,申屠俊便点燃信号,一道烟花划破夜空。 拓跋沅一带着人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着,周遭火光冲天,映照的那碧蓝色的幽芒更加的森寒。 与此同时,天幕下,蛮夷军营的角落里,苏瑾和季云凡带着金哥和金守臣按照他们的计划,将军营搞乱。 当日在晾州城,金受臣也是为了保住更多人的生命,才会弃城,才会造成了父子之间的嫌隙。 他已经将手下打探到的地形图送给了苏瑾,希望能够帮助大周的军队。 蛮夷人军队看守众多,大周人还未到毡帐跟前,便会被发现。 他的手下均是不怕死的好儿郎,所以他们四十几人会以一种自杀式的方式,将蛮夷的军队变成一片火海,悲壮的死去。 这件事金哥并不知道,金守臣唯一的心愿便是希望苏瑾能够将金哥带出去,此生就再无遗憾了。 金守臣看着自己莽莽撞撞的儿子金哥,心中有万般不舍,伸出手拍了拍金哥的肩头。 “金哥,你记住,你已经长大了,要学会用心看问题,不要再莽莽撞撞的,父亲也就安心了。” 金哥是知道父亲要执行任务,可是他却感觉到父亲言语中透着一丝决然,虽然很气恨父亲当日的选择。那是因为从小到大都把父亲当做一个大英雄。 “父亲,带金哥一起去吧!金哥也想为大周出一份力!为虎子和毛头报仇。” 苏瑾自然知道金哥是金守臣唯一的希望,“金哥,你去了只会让你父亲会担心,跟苏大哥走,我们现在去救你的芸儿姐姐。” 苍穹之上,刹那烟花划破夜空,是琅王发出的信号,隐没在暗处的人,很快就会做出行动。 金守臣宽厚的身子回身抱住了自己的儿子,夜色昏暗,看不清他的容貌,可是那声音低沉暗哑。 “儿子,一定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言毕,转身大步凛然的消失在夜色中。 “金哥,你的父亲绝对不是贪生怕死之人,生当铮铮傲骨,死当轰轰烈烈!儿子,永别了!” 苏绾见到阴冷的拓跋沅一,她是知道拓跋沅一就是一只嗜血的狼,明丽清眸中满是恨意,由于气恨身子紧绷着。 祈寒能够感受到苏绾对拓跋沅一的恨意,伸出手直接从身后将她搂得更紧,给她安慰。 祈寒浑身散发着冷傲气势,同样冷峻的瞳眸望向拓跋沅一,此时身在敌营不占先机。 双方交战先礼后兵,同时祈寒也是在等待暗中之人,欲拖延时间,寻找时机。 “本王是来找寻失散的王妃,并无交战之意。” 拓跋沅一看到苏绾被祈寒搂在怀中,心中早已醋海翻腾,脸上却愈发的森寒。 一身红杉在火光的照耀下,那张俊颜越发的诡异迷离,冲着祈寒道:“没想到你还有几分胆色,竟敢跑到蛮夷的军营和本王抢女人。你怀中的女人不过是残花败柳,除了床上的功夫还不错,没有特别的之处。如果你要领回去,本王不介意将她送给你。” 苏绾闻言,拓跋沅一的话如惊雷在脑中炸开,一阵轰鸣,拓跋沅一简直卑鄙无耻。 此话一出,祈寒的身子明显僵硬,烈火陡然从心底腾起,狠狠的攥着拳头。 对于礼法严明的大周人,此等话是何等侮辱,苏绾比任何人都明白。当初不肯破阵就是担心拓跋沅一会羞辱祈寒。 忙不迭的解释道:“祈寒,阿绾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不要上了他的当,他就是要挑拨离间,故意激怒你的。” 祈寒知道不管拓跋沅一说的是不是真的,他是绝对不能让愤怒影响到自己的心绪,营帐外将士们生命还在自己的身上。 渐渐的眼眸中的烈火隐退,慢慢转变为森森的寒意,冷眸迎上拓跋沅一那碧蓝的幽眸。 “苏绾他是本王的王妃,如果本王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男人?” 第九十七章 宁可毁了她(今日两更) 拓跋沅一听到祈寒大义凛然的话语,他们夫妻果然是一个摸样,那眸中的森森寒意渐浓。 “想在本王面前逞英雄,那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一边说一边伸手示意暗中埋伏的弓弩手。 一瞬间四周埋伏的弓弩手举起了手中的箭弩,苏绾心中生出惊骇,当初那个梦魇之中,祈寒便是被万箭穿心而死。 还记得拓跋沅一那阴冷的话语,整个人挡在了祈寒的身前,“拓跋沅一,要杀你就先杀我好了。” 拓跋沅一一身火红说不出的妖艳与诡异,那双蓝眸之中寒冰一般的冰冷冷睨着苏绾,“苏绾,你威胁不到本王的,留不住的东西,本王宁可亲手毁掉它!” 拓跋沅一阴狠的话,每一字都如青锋如许的利刃刺入心间,难道这一次她们夫妻真的要命丧与此了吗? 祈寒伸出手直接将苏绾拉至身后,祈寒不是莽夫,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自然知道蛮夷有强弩,挥手示意。 手执盾牌的大周士兵,挡在身前,形成一道盾墙,将二人护在当中。 倏然间,三道箭啸划破夜空,直奔着蛮夷王拓跋沅一而去,拓跋沅一侧身躲过一支。另外两支被萨穆挥刀砍落。 射出箭支之人是兀苏德,兀苏德带着自己的部下,将拓跋沅一的人围了起来,拓跋沅一并没有感觉到讶异,只是那双眼眸更加的阴鹜。 “兀苏德,本王还要谢谢你将大周人引了进来,让本王来一个瓮中捉鳖。” 祈寒神情一滞,苏绾是知道兀苏德和芸儿的关系,知道兀苏德是恨拓跋沅一的。拓跋沅一卑鄙无耻她又怎么会不知道,附耳道:“祈寒哥哥,不要中了离间计。” 拓跋沅一继续道:“兀苏德,上一次你勾结大周人暗中刺杀本王,没想到今日你依然死性不改,勾结大周的人,一个女奴所生的野种,也配凯觎本王的位子。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兀苏德从暗处走了出来,冷凝的双眸看着远处的拓跋沅一,他已经隐忍太久了,原本以为借着太子亲卫的手可以除掉他。 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命大,中了七星海棠的毒竟然都死不了,这一次联合琅王里应外合定能够将他除去。 “少废话,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拓跋沅一仿若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言语中极尽嘲讽之意,“你以为你能够杀的了本王吗?只怕此时图伦的那些叛逆们已经自身难保。本王在告诉你,你的手下都已经投靠了本王。” 兀苏德才不会相信拓跋沅一的离间的话,那些人都是和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是绝对不会背叛他的。 拓跋元一见兀苏德不见棺材不掉泪,轻哼一声道:“来人,把人带上来!” 拓跋沅一的阵营中,托格压着司空芸儿出现在面前,见到司空芸儿,兀苏德如遭雷殛,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他就是怕拓跋沅一用司空芸儿的来要挟他,才会将司空芸儿送走。 “芸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司空芸儿见到拓跋沅一和兀苏德反目,心里感到欣喜,看来兀苏德的末日终于到了,就算死也无憾了。 故意悲戚道:“兀苏德,救我!” 司空芸儿一句悲切的哀呼,让兀苏德乱了心绪。 拓跋沅一深深知道兀苏德的本事,在蛮夷兀苏德是第一勇士,骁勇善战,以一敌百,近身搏击无人能敌。 拓跋沅一上一次中了七星海棠的毒,那毒很霸道,虽然身体已无大碍,却不可以动用内力。倘若兀苏德突然发难,他就很危险。 如果兀苏德身边有了司空芸儿这样一个牵绊,为了保护司空芸儿,兀苏德的实力就会大幅度锐减。 “托格,将那女人送过去。兀苏德,念在你是父汗的儿子,本王就成全你们,让你们做一对亡命鸳鸯。” 托格松开了司空芸儿身上的束缚,兀苏德知道拓跋沅一没有那么好心,想要让芸儿来牵绊与他。明明知道是圈套,却是心甘情愿的往下跳。他真的很担心芸儿的安危。 “芸儿!” “芸儿!”苏绾和兀苏德同时唤出了司空芸儿的名字。 司空芸儿神情一滞,听到苏绾的呼唤,无论她走到那一方都会给对方造成负担,她对不起自己的傲天哥哥,天下之大已经没有她司空芸儿容身之地。 司空芸儿没有选择苏绾,毫不犹豫的朝着兀苏德走了过去。兀苏德眉眼间尽是喜色,就因为司空芸儿选择了他,他误以为司空芸儿是爱着他的,她如此的相信自己,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护佑她安全。 苏绾又何尝不懂司空芸儿的心思,知道她是不想给自己和琅王增加负担。 弓弩手准备完毕,随时都在准备拓跋沅一的命令,“准备,射!” 一时间万箭齐发,兀苏德将司空芸儿护在身侧,用盾牌挡住射来的箭支,突然轰隆一声巨响,毡帐林立的蛮夷军营,瞬间变成一片火海。 伴随着夜风火势不断的蔓延着,三方的人马整个乱做一团,此时苏瑾和季云凡带着金哥也赶到了祈寒的阵营内。 拓跋沅一真的是怒了,带着人和两方人马厮杀,又派了人去救火保护粮草。 祈寒是来救苏绾,此时蛮夷的大军一片混乱,如今蛮夷人分身乏术,自顾不暇正好借机带着苏绾等人撤退,这里是蛮夷大营,根本就不占先机,等到蛮夷人恢复过来会全力清剿。 为今之计便是尽快逃出去和李将军的人马汇合方是上策,苏绾不放心司空芸儿,已经派了哥哥苏瑾去接她。 兀苏德为了保护司空芸儿根本无法全力反击,见人马乱作一团,此时也正是刺杀拓跋沅一的好时机。 “芸儿!”借着夜色苏瑾已经到了司空芸儿的附近。 “苏大哥!”司空芸儿轻唤道。 苏瑾是苏绾的哥哥,苏瑾当初混在奴隶当中,兀苏德是知道的,也是他暗中帮助他们,才逃过了拓跋沅一的探查。 苏绾是司空芸儿的好姐妹,将芸儿交托给苏绾,兀苏德还是很放心的,没有了芸儿牵绊他就可以放手一搏。 “芸儿,阿绾让我来带你离开!” “芸儿,跟他们走!如果兀苏德还活着,会去找你的.....。” 祈寒带着苏绾骑着墨焰趁着夜色,逃离蛮夷军营,由苏瑾载着司空芸儿,季云凡带着金哥,申屠军带着手下的人断后。 拓跋沅一无法使用内力,有萨穆和托格还有弓弩手守卫着,观察者整个军营内的混乱局面,眼看着祈寒要带着人逃走。 阴冷的双眸乍现寒芒,他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毁了她。此时他们骑着马儿奔跑,没有盾牌挡住身体。 “强弩手听命,狠狠的射!”拓跋沅一的声音阴冷至极,一时间箭雨朝着祈寒等人射了过去。 第九十八章 芸儿身死 蛮夷的箭弩虽然改良过,射程很远,已经是强弩之末,到了箭弩的极限,力量减弱了许多。 祈寒听到箭啸声,带着墨焰飞奔躲过射来的箭支,季云凡和苏瑾金哥一众人也纷纷打落箭支。 可是箭支太多,难免伤亡,祈寒也顾不得许多,要尽快离开这里,冲着身后的苏瑾和季云凡道:“快跟上!” 一众人纷纷快马扬鞭踏着夜色在士兵的护送下一路拼杀,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苏瑾身后的司空芸儿。 刚刚乱箭之中坐在苏瑾身后的司空芸儿混乱中被强弩射中,芸儿感受到了冰冷的箭支射入皮肉刺入身体,此时正在逃难她没有说。 她怕被人发现,死死的抱着苏瑾的腰,将整个身子都靠在了苏瑾的肩背,苏瑾以为她害怕,冲着身后的芸儿道:“芸儿,别怕,苏大哥一定会带你离开的。” 司空芸儿一抹清泪划过眼底,原本就没有打算活着离开,她对不起自己的未婚夫凌傲天,她没有勇气再活在世上,或许死是一种解脱。 “好,谢谢你苏大哥!”身后的血已经染红司空芸儿火红的衣衫。 一行人踏着夜色一路狂奔着,司空芸儿感觉到有一种叫做生命的东西在流逝,身体渐渐的变得冰冷,冷得彻骨。 如果临死之前能够见到傲天哥哥,芸儿此生就再无遗憾了。冰冷的泪珠儿滚落,缓缓的闭上了眼眸。 苏瑾也感觉到了身后司空芸儿的异样,那趴在肩背上的身子变得冰冷僵硬。 苏瑾放慢了速度,轻唤道:“芸儿,芸儿!” 可是唤了几声均无人响应,苏瑾已经预感到了不祥,泪水沿着眼角滚落。 “芸儿!” 苏绾听到了身后哥哥的悲恸呼唤声,“祈寒哥哥,芸儿好像出事了。” 祈寒乐紧马缰,墨焰停了下来,苏绾忙不迭的问道:“哥哥,到底出了什么事?” 暗夜中听到苏瑾哽咽的声音,“芸儿,芸儿她死了!” 苏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人僵在那里,泪水模糊双眸,唇儿微颤发出声声低喃道:“不可能,芸儿她不会死的。” 祈寒抱着苏绾直接下马,冒着风险点燃了火把,方才看清了附在苏瑾背上,一脸惨白的司空芸儿。 拔掉了背脊上的箭支,将司空芸儿从苏瑾的背上抱了下来放在了草地上,刹那间,苏绾如堕冰湖。 苏绾扑到司空芸儿的身旁,整个人跪在地上哭的痛不欲生,“芸儿,我们很快就逃出去了,为什么会这样?” 苏瑾同样跪在了地上,心中充满了自责,如果自己将芸儿抱在怀里骑马,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马上的金哥知道芸儿身死,同样扑通的跪在了地上,悲呼道:“芸儿姐姐!芸儿姐姐!” 站在苏绾身旁的琅王祈寒见到苏绾哭的悲戚,此时正在逃难,多耽搁就多一份危险,见到苏绾伤心又于心不忍。 “阿绾,人还没死,她流了太多的血,怕是活不成了。” 苏瑾闻言忙不迭的靠了过去,“阿绾,让哥哥来!” 此时苏瑾也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将芸儿扶着坐了起来,将体内的真气注入司空芸儿的体内。 “噗!”一口血从司空芸儿的口中喷出,整个人直接靠在了苏瑾的怀里,司空芸儿虚弱的睁开了眼眸。 “芸儿!”苏瑾唤道。 “芸儿姐姐!”金哥悲戚道。 “芸儿!”苏绾拉着她冰冷的手唤道。 司空芸儿最先开口唤了一声,“阿绾...姐姐!” 苏绾泪水纷落如雨,声音哽咽道:“芸儿,姐姐没有照看好你,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司空芸儿空洞的眼眸看向金哥,“芸儿姐姐!”金哥悲戚唤道。 最后眸光停留在苏瑾的脸上,虚弱道:“苏..苏大哥。” 苏瑾哽咽道:“芸儿,你要做什么?苏大哥帮你。” “剪...剪下芸儿的青丝。” 苏瑾忙不迭的拿出手中的佩刀,从司空芸儿的头上削下一缕青丝递到她的手中。 司空芸儿暗淡的眸光望向苏绾,将青丝复又递到苏绾手中,断断续续道:阿..阿绾..姐姐..将青丝..送给..傲天..哥哥。我们..有..缘..无.” 话还未说完,司空芸儿的素手便从苏绾的手中滑落,闭上了眼眸,眼角还挂着泪痕,匆匆的结束了如花的生命。 “芸儿!芸儿你不要死啊!芸儿!”悲声划过夜空让人心碎。 此地不宜久留,祈寒等人劝说苏绾将司空芸儿的尸体一处僻静的地方。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苏绾是绝对不会让司空芸儿抛尸荒野,苏瑾原本就喜欢司空芸儿,是他没有保护好她,心中充满了自责。 最后苏瑾将司空芸儿的尸体绑在了自己的身上,就算死他也要让司空芸儿有一处荒冢,入土为安。 断后的申屠俊还没有赶回来,看来蛮夷的军营内依然处在混乱之中。一众人耽误了太多的时间,为了安全起见奔着小路,连夜狂奔。 经过一夜的奔逃来到一处水滩,人困马乏,已经到了大周的管辖区,估计蛮夷的兵是不会追来了。 苏绾依然没有从司空芸儿的身死中解脱出来,哀伤的眸光看向四周。这里水草丰美,她决定将司空芸儿就埋在这里。 兄妹二人还有金哥三人用手,用剑亲手为司空芸儿在河滩旁挖了坑冢,将司空芸儿已经僵硬的身子放平。 金哥和苏瑾两个男人也哭的伤心欲绝,“芸儿,对不起,苏大哥没有保护好你!” “芸儿姐姐,金哥没用,金哥说过要带芸儿姐姐离开的。” 苏绾泪水沿着眼角滑落,呆呆的望着坑冢内早已变得冰冷的司空芸儿,那火红色的纱裙映的脸色更加的苍白。 苏绾同样一身红杉,双手捧起湿润的泥土从指间筛下落在芸儿的身上。 泪水模糊双眸,哀伤欲绝,还记得初见她之时那个一身黄衫胆怯的小女孩,那清纯美丽的身影依然浮在眼前。 还记得她一脸娇羞讲述她他和凌傲天的童年趣事,她说过她的傲天哥哥答应她,等他当上了将军便会回来娶她。 还记得分别之时,曾答应过会去凌家牧场找她,不想二人竟然重逢在蛮夷军营。 还记得牙帐内拓跋沅一对她的羞辱,还记得宴会之上那身火红的衣衫谨慎的跳着舞蹈。 还记得毡帐内她说要与自己同生共死.....。 祈寒在一旁看到苏绾哀伤的神情,一时间让他想起了母妃薨逝的那段时间,他也是如此的伤心难过。 还记得是苏绾陪在他身边,那时的苏绾也是如此的掉着眼泪,好似又见到了当年那个爱哭的阿绾。 缓缓地走到她的身前,微微的躬下身子安慰道:“阿绾,人死不能复生,芸儿姑娘在天上也是希望你要坚强起来。” 祈寒的这句话似曾相识,原来他还记得儿时的事情,就连语气都和当年的自己一模一样。 苏绾没有理会祈寒,呆呆的看着渐渐隆起的土丘,伸出手摸向怀中芸儿的那缕青丝。 “芸儿你放心,阿绾姐姐,一定会帮你完成心愿。” 第九十九章 金哥出事了(今日两更) 苏绾跪在司空芸儿坟墓前,哀切恍惚的眼眸泪水滴落,久久不肯离去。 这里离大周的营帐还有一日路程,再有半日就可以和大周的接应的人员汇合。 虽然已经安全了,此时蛮夷自顾不暇,李石斛还在大营坐镇不必担忧,申屠俊带兵断后朝大路行进,还是比较忧心。 见到苏绾伤心,祈寒的心中也弥漫起哀伤,可是总不能够一直如此的感情用事,毕竟大局为重。 缓缓地躬下身子,白皙而修长的手尖附上了她的香肩,声音很低很轻。 “阿绾,时间不早了,我们要尽快赶回军营。” 苏绾缓缓的抬起眼眸,他是不会懂得她和司空芸儿的感情,自己走了留下芸儿孤零零的一个人,会很寂寞的,真的很想多陪陪她。 一旁的苏瑾已经悄悄的留下了司空芸儿的一缕青丝,芸儿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女孩,没能够保护好他,让她死在自己的怀中,心中满是愧疚。 毕竟人死不能够复生,为了营救妹妹不知道要有多少的大周士兵死伤,不能够感情用事,一切以大局为重。 “阿绾,琅王说得对,我们已经在此耽误了太多的时间,芸儿她知道阿绾的心意,是不会怪阿绾的。” 苏绾并不是那种不顾大局之人,两方交战,战事恐怕还要持续一些时日,这里离军营只有一日的路程,想来看芸儿也非难事。” “好!我们这就离开。” 祈寒将苏绾扶上了墨焰,然后飞身上马,夹紧马腹,唤道:“出发!” 马儿四蹄飞奔,腾空而起,溅起满地尘土,苏绾半靠在祈寒的怀中,转过眸光看着远处河滩旁那渐渐消失的坟冢。 “芸儿妹妹,阿绾姐姐还会再来看你的。” 经过半日临近傍晚时分终于和李石斛派来接应的人汇合,已经命人快马加鞭的将祈寒平安的消息送回大营。 大军决定露营,在此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再启程,已经有人点燃了篝火,篝火中的枯枝爆开,溅起几点火星。 苏绾一身红杉,坐在篝火旁,望着火红的篝火出神,眸中依然难掩哀伤,泪珠滴落。 祈寒知道苏绾依然没有从司空芸儿的身死中解脱出来,缓缓的走了过去,将手中的干粮递了过去。 “阿绾,你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吃点吧!” 苏绾抬起含泪的眼眸看着祈寒,淡淡摇了摇头,“祈寒哥哥,阿绾不饿。” 祈寒的眸中明显多了一份温情,全然没有了从前的阴冷,“阿绾,即使不饿也要吃一点,你的身子太弱了。” 祈寒突然间的温情,让她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伸出手去接祈寒递过来的干粮,此时远处传来金哥的哀嚎声。 苏绾并不知道金守臣等人的事情,听到金哥的凄惨哀嚎,口中喊着父亲二字,不觉手中一颤,手上的干粮掉在了地上。 眸中恍惚道:“金哥出事了。” 只顾得一路奔逃,竟然忘了蛮夷的军营里还有几百个大周人,苏绾猛然站起身来,敛了眸光提起裙袂,朝着哥哥苏瑾金哥等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祈寒看着匆忙离开的苏绾,一瞬间那眼眸中少了几分懦弱,似乎平添了几分刚毅与笃定,同样的跟了上去。 借着火把的光亮,来到哥哥所在的篝火旁,忙不迭的问道:“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金哥担心父亲的安危,苏瑾不忍心骗金哥,于是告知金守臣带着四十几名手下,是用生命为代价将蛮夷变成一片火海,祈寒他们方才能够趁乱逃出来。 金哥知道了受不了打击,苏绾听哥哥苏瑾讲起,金守臣悲壮身死,整个人险些跌倒,被祈寒从身后扶住。 “怎么会这样?都是阿绾的错,如果不是救阿绾就不会死这么多的人。” 祈寒扶住苏绾,怕她一时间偏执,心生执念,“阿绾,这怎么会是你的错,两兵交战死伤在所难免,他们如此轰轰烈烈的死去,才是战场上真正的英雄。” 听到英雄二字,一旁悲恸的金哥哭得更加的凄惨,从小到大一直把父亲当做英雄,当日父亲弃城投降,才会和父亲反目。 恍然间想起了父亲和他说过的话,那时的父亲是在向他交代遗言。 金哥跪在地上仰天长啸,“父亲,金哥一定会听您的话,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祈寒见苏绾默默的无语,看上去好似安稳了些许。松开了苏绾缓缓的向金哥走去,站在金哥身前。 “金哥,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叫做金戈,跟随在本王身边,金戈铁马征战沙场,像你父亲那样,做一个真真正正的男子汉。” 听到祈寒铿锵有力的话语,金哥收敛了所有的哀伤,父亲在天之灵也不希望见到金哥软弱的样子。 金哥跪在地上,双手拱与前,眼神澄明,“金戈愿跟随琅王,征战沙场,以酬壮志!” 数年后,褪去一身浮躁与莽撞的少年金戈,成为琅王坐下骁勇善战的少年将军。 苏绾的心情很低落,虎子毛头的死,芸儿的死,金守臣的死,还有蛮夷军营里面的那些大周人,还有为了营救她而死伤的将士,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人。 悄悄地走到了无人的角落里,默默的垂泪。 祈寒站在远处见到苏绾伤心,缓缓的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悄悄的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就像儿时一般的祈寒给她安慰。 靠在祈寒的怀里,温暖而踏实,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在苏绾的记忆中,祈寒是痛恨自己的,当日才会不顾情分的将自己赶出军营。 他能够来敌营救自己,已经让苏绾感觉到不可思议,此时的祈寒就像回到了儿时,那个温文朗润的祈寒哥哥。 不禁贪恋的靠在他怀里,没有再说一句话,心中浮现迷惑,却不敢问出口。她不想破坏此时的宁静,她怕这是一场梦,梦醒了他又会变成那个冰冷无情的琅王祈寒。 第一百章 一缕青丝 祈寒带着苏绾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赶路,终于在翌日未时到达大周军营,远远的见到大周军旗迎风招展。 李石斛将军早已带着人等在军营门口,迎接琅王祈寒的归来。此时申屠俊还没有回军营,不过也已经派人送来消息,他们趁乱成功的撤了回来,稍后也会赶回来。 申屠俊人还没有回来,具体蛮夷如今是什么状况并不知晓。 祈寒扶着苏绾小心的下了马匹,苏绾在人群中见到了侍婢小昭的身影,眸中盈泪,轻唤道:“昭儿!” 小昭双眸盈泪,已经是悸动的说不出话来,直接跪在了地上,哭的悲戚,“小姐,昭儿终于盼到小姐回来了。” 苏绾直接扶起跪在地上的小昭,那微红的眼眸,明显比从前消瘦了许多,“小昭,快起来,我这不是平安的回来了,有什么话咱们回营帐再说。” 小昭儿忙不迭的站起身来,揩拭了脸上的泪痕,小姐说得对,此时的确不合时宜说话,于是恭敬的站到了一旁。 李石斛带着人前来迎接,神色恭敬一礼道:“李石斛见过琅王,琅王妃殿下!” 祈寒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他还不知道申屠俊的消息,沉稳的眸光看向李石斛道:“李将军不必多礼,随本王进营帐,本王还有要事与李将军商议。” 苏绾也是一个知书达理之人,微微垂眸,“老将军不必多礼貌。王爷既然有事,妾身告退!” “嗯!”祈寒鼻中发出一丝轻哼,苏绾一礼告退,带着侍婢小昭离开。 看着苏绾离开,看到李石斛便会想起李姝,内心深处还是有另外一个女人的身影,祈寒虽然已经接纳了苏绾妻子的身份,也知晓苏绾的心意。 毕竟苏绾是杀母仇人的女儿,虽然知道冤有头债有主债有主,可是深埋五年的仇恨怎么顷刻之间就忘记了。 收敛的眸光,渐渐所有的温情淡去,渐渐转化为一片深沉,看向李石斛,“李将军随本王到营帐议事。” 走了许久的路,苏绾方才回到了她所居住的营帐,眸光四顾,回到大周的营帐内,一种很微妙的情感弥漫心间,是一种很踏实的归属感。 小昭眸中盈着泪,拉着苏绾的手哭的悲戚,“小姐,小昭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姐了。” 苏绾伸出手将小昭抱在怀中,“昭儿,我也以为自己不能够活着回到大周的军营,” 小昭见苏绾明显比从前消瘦了许多,知道小姐一定是吃了很多的苦,良久,两人方才分开。小昭一边揩拭着脸上的泪痕,一边打量着苏绾身上艳丽的大红色喜服,小姐一向都喜欢素雅的衣衫。 “小姐,您的衣衫看上去好怪异。” 苏绾见到小昭在打量着她的一身红杉,这身红杉是蛮夷的样式,不同于大周的喜服,小昭自然不认得。 一丝厌恶划过眼底,这身喜服是拓跋沅一给的,也是加注在她身上的屈辱,她早就想脱掉了。 “昭儿,去拿一件素色的衣衫来,我要沐浴更衣。” 小昭知道小姐连夜赶路定是辛苦,于是去伙房命人准备热水。 见小昭离开,营帐内就剩下苏绾一人,苏绾欲脱下身上令人厌憎的红杉,伸出手欲解开腰带,不觉眸中泪光闪动,还记得这身喜服是司空芸儿帮她换上的,腰带也是她帮自己系上的。 芊芊素手伸向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了司空芸儿留下的那一缕青丝,用红纱系在了一起。 将那青丝拿在手中摩挲着,不觉又想起了司空芸儿,泪水打湿香腮,还记得芸儿临终之时将青丝交与自己,答应了芸儿帮她完成未了的心愿,将青丝送到她的未婚夫凌傲天的手中,只是天地之大,究竟那个凌傲天在哪里? 少顷,小昭带着伙头营的人打了热水送到营帐中。将温水倒进了浴桶之中,看着苏绾手中拿着一缕青丝神色哀伤。 将人遣散,缓缓靠近,探出头去,一副不解神情,“小姐,您手里为何拿着一缕青丝?” 苏绾低垂着眼眸,将青丝握在手中,贴在心口,眸中隐含泪光,朱唇轻启,声音哽噎道:“是芸儿的,她已经死了。” 一瞬间小昭泪水滴落,却是错愕的良久都说不出一个字,司空芸儿单纯善良,和小昭感情是很好。 “小姐,您怎么会遇到芸儿姑娘,她不是去了晾州城吗?” 事情太过复杂,真是一言难尽,“昭儿,稍后我会告诉你的。” 苏绾褪掉那身饱尝屈辱的喜服,命小昭将那身衣衫烧掉,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它。 苏绾迈进了浴桶之内,氤氲的雾气弥漫,小昭撩起晶莹的水花,拂在她莹润的肌肤上,水珠儿散开,颗颗滚落。 周身温煦暖融包围着,感觉心情好了许多。毕竟人死不能够复生,再哀伤也无济于事。 如今自己也回到了军营,回到了祈寒的身边。不知道在自己离开的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祈寒改变心意。 抬起眼眸看向身后的小昭,问道:“昭儿,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王爷他为什么会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听到苏绾的问讯,“小姐,王爷对您好了,难道小姐不欣喜?” 苏绾靠在浴桶之中,微微叹了一口气,事情改变的太突然,总是让他心中不安。他们之间有那么深的仇恨,怎么会一瞬间便解开了,一种患得患失的情愫在心间。 “我只是怕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又回到了最初。” 琅王的心思小昭一个奴婢又怎么会知晓,不过她倒是听申屠俊说过一些。 “小姐,您大可不必忧心。申屠大哥说那日小姐跟着大少爷回宣州城,其实王爷是骑着马儿追了出去的。还有小姐昏迷那日,其实王爷在营帐里呆了很长时间,至于王爷他当小姐说了什么?小昭不知知晓。” 闻言,苏绾晶莹瞳眸闪动,唇儿微微翕动道:“那日他竟然追了出去,原来那个在梦中与自己说话的男子是祈寒。” 第一百零一章 鹣鲽情深(今日两更) 蛮夷军营牙帐内,一身火红的拓跋沅一,苍白如雪的俊颜死寂一般的阴冷,跪在地上众人觑着不敢发出声响,生怕惹来灭顶之灾。 此次蛮夷损失惨重,不但让大周主帅趁乱逃了出去,就连凯觎他王位兀的苏德都逃了出去。 为了抵挡住兀苏德的攻击,万不得已拓跋沅一动用了内力,躲过了兀苏德的攻击。如今被内力反噬,受了很重的内伤。 他拓跋沅一何时如此的虚弱过,若不是一时鬼迷心窍救了那个女人,也不会中毒,心中弥漫着无穷的恨意。 定是被邪魔附了身,竟然会想要心甘情愿的征服她,如今打鹰不成,反被鹰啄了眼,他拓跋沅一从来没有如此的耻辱过。 “萨穆去整理军队,本王要亲自带军以血耻辱。” “王,此次兀苏德叛乱,损失惨重,而且大周派了二十万人前来增援,蛮夷后援的大军也应该在路上,此时出兵没有全胜的把握。” 拓跋沅一咽不下一口恶气,看到了矮几上摆放的锦盒,里面放着的便是苏绾送给他的那副狼神在世,就是这幅画让自己迷了心窍,恨不得将它化作粉碎。 刚想动用内力,心口传来丝丝隐痛,用手捂着胸口,伸出手将那盒子狠狠的摔在地上,盒子瞬间变得粉碎,那副狼神在世散落在地上。 曾经真的很想用心去打动她,可是她太让人失望,心中从没有过痛楚席来,从来没有那个女人能够让他受到伤害,残暴的声音犹如受了伤的野兽发出低吼。 “派人将那个女人给本王抓回来,这一次本王绝不手软,定让那个女人成为本王胯下的玩物,不死不休!” 萨穆又道:“王,不如将的那些大周奴隶都杀了,以解王的心头只恨,也让蛮夷的子民看到王的威严。” 拓跋沅一阴寒的瞳眸杀气毕现,薄凉如刃的唇瓣狠狠的吐出一个字,“杀!” 夜幕低垂,苍穹之下,大周军营,已经点燃了火把,将军申屠俊带着剩余的大周士兵赶回到了大周的营帐,此次为了突围死伤惨重。 将手下的士兵交给了李石斛的属下,便直接去了营帐向祈寒复命。 此时的苏绾在哥哥苏瑾所在的营帐中,兄妹二人感情笃厚,苏绾经历了此番浩劫,将苏瑾吓得不轻。 眸中带着宠溺还有一丝责备,“阿绾,往后不可以在如此做傻事,哥哥都快被你吓死了。” 在哥哥苏瑾的心中自己做的是傻事,可是在苏绾看来,只要是为祈寒所做的事,就不是傻事。 不过还是乖巧的应着,“嗯,阿绾知道错了。” 苏瑾就这么一个亲妹妹,自然是很疼爱,见苏绾应下了,也就不在责怪与她。 苏绾还有一件事想请哥哥苏瑾帮忙,原本她想开口求祈寒帮助,又怕祈寒会误会。 苏绾也相信哥哥苏瑾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去办好此事,因为她知道哥哥对司空芸儿的感情,也知道哥哥偷偷的留下了芸儿的青丝。 苏绾美眸流转看向哥哥苏瑾,轻启朱唇道:“哥哥,阿绾想求哥哥帮助找寻凌傲天,阿绾想要完成芸儿最后的心愿。” 一提到司空芸儿,苏瑾的神色浮起哀伤,没能够保护好司空芸儿,是苏瑾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痛。 苏绾见哥哥神色哀伤,伸出手拉住哥哥宽厚的手掌,苏绾的心中也没有释怀,同样眼眶微红,却是安慰道:“哥哥,芸儿的死是个意外,我们都不希望发生的。” 苏瑾伸出手拍了拍苏绾的头,嘴角依然荡起苦涩,“阿绾,不用担心哥哥,哥哥没事。芸儿她已经不在了,我们就帮她完成她未完成的心愿。” 苏绾终于忍不住眸中的泪珠儿,“嗯,芸儿她一定在天上看着我们。” 此时听到了军营内号角的声音,苏绾揩拭了眼角的泪痕,“哥,是申屠将军带着人回来了,不知道兀苏德有没有杀了拓跋沅一那个混蛋。哥哥你陪我去见祈寒。” 大周营帐内,祈寒听到了申屠军的汇报,此次突袭能够成功,全赖金守臣等人将军营变成了一片火海,方才能够里应外合,逃了出去。 虽然伤亡惨重,蛮夷的损失更大,申屠俊道:“王爷,此时蛮夷大乱,我们又有援兵,不如我们带着人去讨伐。” 祈寒略作迟疑,乘胜追击未必是好事,“让本王细细斟酌行事。” 申屠俊有些不理解祈寒的用意,但是一旁的李石斛心里已经知道祈寒心中的顾虑。 此时营帐外,苏绾请求拜见,祈寒神情微顿,她定是知道了申屠回到军营,来了解情况。 “进来吧!”苏绾带着哥哥苏瑾踏入营帐内,苏绾上前一礼道:“妾身见过王爷。” 苏瑾虽是祈寒的大舅子,毕竟君臣有礼,祈寒又是亲自将妹妹救出,对祈寒神色上恭敬了许多。 “苏瑾见过琅王!” 祈寒看了一眼苏瑾,又看了一眼苏绾,“不必多礼!” 申屠俊的眸光看向苏绾身后的小昭,二人眸光相汇,小昭害羞的低下了头。 苏绾怕打扰了他们商议事情,带着小昭退到了一旁,女子不可以干政的道理她是懂得。 祈寒的眸光又重新望向申屠俊,“申屠出兵之事明日再议,要好好安抚那些受伤的士兵,命人将战死的士兵登记在册。” 申屠俊收回眸光,恭敬道:“是,申屠明白。” 一旁的李石斛白日里他已经和祈寒研究过对敌的策略,此时见苏绾前来,白日里见二人共一骑,琅王肯不顾性命的去救琅王妃,夫妻二人鹣鲽情深。 l老管家荣安是看着琅王与琅王妃一路走来,夫妻重逢应该有很多话要说。 主动上前道:“王爷,荣安还有事,先行告退!” 一旁的李石斛神微顿,会意管家荣安的心思,见申屠俊依然站在那里,性情耿直的他伸出手拍了拍申屠俊的肩膀,他一向都很直爽,不会拐弯抹角。 “申屠小子,咱们该离开了。” 此一句话的意思不言而喻,竟连苏瑾都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他们夫妻二人虽有仇怨与误解,毕竟已经有所缓和。应该多给二人制造机会,就连两个老人家都看出来了,自己当哥哥的反倒是愚笨。 苏瑾也上前一礼道:“王爷,苏瑾也还有事,先告退了。” 第一百零二章 水到方能渠成 营帐内的几人纷纷离开,竟连小昭儿也知趣走出了营帐外,小昭还要亲自向申屠俊道谢。 营帐内只剩下了夫妻二人,一时间营帐内变得很安静,苏绾微低着眼眸,在心爱的人面前,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祈寒坐在书案旁,看着神情紧张的苏绾,既然接纳了她,就要学会忘记过去,将她从自己与苏诚儒之间的仇恨中分割开来。 祈寒主动开口道:“阿绾,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坐。” 听到祈寒那充满温情的话,苏绾迈着细碎的步子,来到书案旁,唤了一句,“祈寒哥哥!” “这几日,让你受委屈了。”祈寒的声音很低很轻,仿若怕伤害到她。 苏绾的身子却是一僵,这几日就如同梦魇一般,不愿去回想,嘴角扬起一抹惨然。 “一切都过去了。” 突然发现两个人真正独处,似乎没有什么话题可谈,两个人突然间变得很生疏。 苏绾很想打破此时怪异的气氛,看着书案上那凌乱的文案,看到那些布阵图,突然想起了毛头和虎子,心里恨透了拓跋沅一。 “祈寒哥哥,可知道兀苏德有没有杀掉拓跋沅一。” 祈寒感受到苏绾的眼眸中深深的恨意,苏绾生性软糯,这种神情从前是不会出现在阿绾的脸上。 “你很恨那个拓跋沅一?” 苏绾听祈寒那充满疑惑的问讯,猛然想起了拓跋沅一说过的那些挑拨离间的话。 忙不迭的解释道:“祈寒哥哥,阿绾是清白的,阿绾和那个蛮夷王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阿绾手臂上的守宫砂还在。” 见到苏绾紧张的神情,当拓跋沅一说出那羞辱的言语之时,身为一个男人的确怀疑过苏绾,若是苏绾真的失了贞洁,怕是早就以死明志了。 很想知道她是如何生存下来的,“阿绾,可以告诉我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绾为了让她相信自己,不得不揭开那她不愿回想的记忆......。 祈寒听到了苏绾的讲述,眸中多了一丝震惊,原来她竟然经历了那么多屈辱。 也想起了自己曾经给过她的那些屈辱,当时她也一样声声忍下了,细细打量着她的眼眸,本是妙龄少女,那眸中仿若历尽沧桑。 “阿绾变得坚强了,不再是曾经那个爱哭的小女孩了。” 此时的苏绾格外的沉静,前世今生,经历了许多又怎么会学不会坚强。 “人都是会变的,逆境使人坚强,阿绾不再是从前的阿绾,不过,在阿绾心中,对祈寒哥哥的那份心意是永远都不会变。” 祈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微叹道:“很多事情都变了,有些东西失去了便永远都找不回来了。阿绾,给祈寒哥哥时间,我会试着去爱你。” 两个人终于坐下来将心里的怨恨都说出来,对于二人来说是一个好的开始。 苏绾终于等到了祈寒回心转意,肯接纳她,一直以来只要能够留在他的身边,就是一种幸福。 “祈寒哥哥,阿绾愿意等。” 连续几日都没有批阅公文,已经积压了很多,苏绾主动的帮他整理文案。祈寒见苏绾细心的将那些文案分类,还记得当初苏绾将他故意散乱的公文整理,她的思路和自己有很多共通之处。 苏绾在蛮夷王身边也有几日,对敌人应该是比较了解一些,祈寒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却很想听听苏绾的见解。 “阿绾,你觉得大周该不该乘胜追击?” 苏绾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蹙起秀雅的眉头,在心间权衡着利弊,方才谨慎的开口道:“阿绾认为此时不适宜乘胜追击。” 祈寒听了苏绾的话,没想到她竟然和自己想到了一处,“说来听听?” 苏绾稍作迟疑还是说了出来,“不是阿绾长他人志气,大周的士兵善于陆地作战,蛮夷人生在草原,擅长骑兵作战,而且蛮夷人从体制上优与大周人。蛮夷人血液里流淌着杀戮掠夺。此次的突袭蛮夷军营必定是损失惨重,此时蛮夷人的骨子里复仇的血脉蔓延,此次进攻毕竟会同仇敌忾,士气高涨。” “野兽并不可怕,受了伤的野兽才最可怕,愤怒的蛮夷人足可以以一敌十也不为过。” 祈寒看着苏绾侃侃而谈,所思所想与他不谋而合,那眸中星辉闪烁,从前竟然没有发现她的特别之处,很难将眼前的苏绾和儿时的阿绾重合。 苏绾见祈寒那眸中异样情愫,是从前不曾有过的。方才想起了一件事情,是他的哥哥苏瑾交给她,让她转交给祈寒的东西。苏绾从怀中掏出了地形图递了过去。 “这是金守臣派人绘制的,蛮夷军事布置地形图。” 祈寒将那地图拿在手中展开,金守臣不愧是戎马出身,地形图绘制的极为详细,大周人要想混在蛮夷军营里面是很容易被发现,有些地方探子无法探知的角落均做了详细的记录。 “如果本王在早些遇到这个金守臣,定会重用于他,真是可惜了,不过本王回朝之后向父皇禀明予以册封嘉奖。” 一想到金守臣等人悲壮的死去,还记得当初奴隶毡帐内,那个送自己灰黑色馍饼的魁梧男子,难免有些伤怀,死后封荫又有何意义。 “祈寒哥哥,您一定要善待金哥,虽然金哥脾气浮躁了些,却是一个可造之材,经过历练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苏绾的博学和独特的见地让二人突然间多了很多的话题,两个人在营帐内聊了许久。 小昭在门外等了许久,透过门扉向里面观瞧,不知道二人要聊到什么时候。 此时营帐外传来打更的声音,不觉以是入夜时分,祈寒处理公务通常都是彻夜未眠。 祈寒星眸看相苏绾,两个人是夫妻,在一起也是应该,可是他还没有迈出那一步,而且他已经说了让苏绾给他时间。 苏绾知晓礼仪更知廉耻,夫妻之间的事,水到方能渠成,也不想让祈寒误以为她是不知廉耻的女人。 苏绾站起身来轻身一福,“祈寒哥哥,时间不早了,阿绾告退!” 苏绾带着小昭离开,见到苏绾离去的身影,祈寒的心中竟然莫名的升起了一丝失落。 第一百零三章 苏绾献计(今日两更) 翌日,苏绾沐浴更衣换了一身白衫,用过早膳,知道祈寒有很多公务要忙,不便去叨扰,于是找了几本书来研读。 小昭出去了良久都未见回来,小昭从前都是围在自己的身边伺候着,于是放下了手中的书籍,充满疑惑的走出了营帐。 大周的士兵有很多人都是苏绾运回的草药所救,自然对苏绾都很恭敬,苏绾许久都没有在大周的营帐内行走,看着到处都是大周人的脸孔,心中感觉很安稳。 在大周的军营里她走得最多的便是通往后勤营的路,脚步轻移便是奔着后勤营而去。 半途竟然见到了侍婢小昭的身影,小昭的手中好似拿着一身青黛色男子的衣衫,方才想到昨夜营帐内申屠俊见到小昭时,那眸中的一抹光亮。 小昭总不能跟自己一辈子,看那个申屠俊是祈寒的下属,必定不会错到哪里,对于小昭来说,是好的归宿。 故意轻哼的一声唤道:“昭儿,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小昭突然听到身后苏绾的声音,慌张的将手中的衣衫藏在了身后,脸上竟是泛起了红晕,期期艾艾道:“小,小姐,没,没什么?只是寻常的衣衫而已。” 苏绾见小昭一副紧张的神情,故意的走了过去,许久都没有逗她了,“让我看看是什么东西,怎么让昭儿羞红了脸,莫不是申屠将军的衣衫。” 此言一出,小昭的脸颊绯色更是浓了几分。 苏绾莞尔一笑,“昭儿,申屠将军英武不凡,不如我向王爷请求,将你许配给他如何?“ “小姐,昭儿只是个侍婢,要留下来伺候小姐一辈子。” 苏绾就知道小昭会如此说,女孩子总是口是心非。 苏绾眸光流转,故意道:“那个申屠俊,年岁大了点,看起来又有些憨直,不嫁也罢!” 小昭咬了咬唇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申屠大哥那里有小姐说的那般不堪,又不好意思反驳。 苏绾就知道小昭是春心动矣,终于不在逗她,“昭儿,只要你喜欢,我是不会反对的,王爷那里有我去说。” 小昭害羞的咬着唇儿,不敢抬头看苏绾,算是默认了。 不过听苏绾说起琅王,“小姐,听申屠大哥说王爷昨夜一夜未眠,一直都在处理公务,厨子送去的东西动都没动。” 苏绾秀眉微颦,想起昨夜那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公文,祈寒彻夜未眠,又没有吃东西怎么成。 也无心再和小昭笑闹,看着小昭身后的衣衫,“昭儿,你快去浣衣衫,如今日上三竿,晚了怕是干不得。” 苏绾也不去管小昭,直接奔着伙头营的方向而去。小昭也同样抱着衣衫朝后勤营走去。 苏绾来到伙头营的厨房,当初她在厨房里面做过事,苏绾不会做复杂的吃食,清粥还是会煮的。 伙房的管事瘦高身材,看年岁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相貌平庸,皮肤略黑,一双小眼却是格外的透着喜庆。 厨子见王妃到来纷纷跪地相迎,苏绾也没有摆王妃的威仪,看上去很随和。 命人准备了食材,厨房的厨子忙趁着,亲手为祈寒熬了些清粥,厨子们见王妃亲自为王爷下厨,那个王妃不是身娇肉贵高高在上的,如此和善的王妃真是不多见。 此时已经近午时分,厨房里面的人都在忙碌着,苏绾没有让管事一直在身旁伺候着,命他随意就好。 苏绾掀开了砂锅的盖子,拿起羹勺沿着锅壁轻轻搅动,又将上面的白色浮沫撇了出去。 倏尔,听到不远处东西碎裂的声音传来,苏绾盖上了盖子,转过眸光朝声源望去,只听到那个管事粗声大气的冲着一名小厨子再喊着。 “你知不知道现在的盐比金贵,这一点点盐够够你一年的饷银。” 苏绾恍然间脑中闪过一念,好似想起了什么?是“盐巴!”眸中闪过一丝欣喜,苏绾已经想到了一个以逸待劳的计策。 苏绾将清粥盛进了汤盅之中,放进了黑漆木的食盒当中,离开了伙头营朝着祈寒所在的营帐走去。 苏绾提着食盒来到营帐外,请求拜见祈寒,此时的祈寒在营帐中处理公务,管家荣安也在,听到了门口苏绾的声音。 放下了手中的文书,“荣安,将人让进来吧!” 门扉轻启,苏绾见开门的是荣安,荣安虽是管家,毕竟是长辈,还未等荣安开口,苏绾先开口唤道:“安叔也在这里!” 苏绾毕竟是王妃,这一声安叔,听在荣安心间暖融,神色愈发的恭敬了些许,“荣安见过王妃殿下!” 苏绾手中提着食盒,迈着步子走了进来,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矮几旁那朱红色的食盒,原来小昭说的没有错,祈寒他果真没有用早膳。 苏绾放下了手中的食盒,轻身一俯身,“妾身见过王爷,妾身听说王爷未曾用早膳,亲手熬了清粥送过来。” 祈寒竟是有些错愕,苏绾竟然亲手为他下厨,恍然间,竟是想起了从前,自己将她贬至厨房为奴,定是那时候学会的。 还记得她那双染着血的素手,此时想起竟是揪心的疼,自己当初怎么会如此的狠心对她。 一旁的荣安见王爷没有说话,两个人应该有很多话要说,他不便留在此地。 “王爷,王妃殿下,荣安还有事先告退!” 两个人都知道荣安的心意,见荣安离开。苏绾主动的打开了食盒,将里面的汤盅拿了出来。 苏绾小心翼翼的盛了一碗,放上了羹匙,端在手中递了过去,“祈寒哥哥莫要嫌弃,阿绾手拙,只会熬一碗清粥。” 祈寒没有言语,只是默默的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很轻柔,让人心中荡起丝丝涟漪。看着他递过来的清粥,眸光驻留在苏绾那双指尖如削的芊芊素手,不知道那双手有没有留下疤痕。 看到祈寒异样的眸光苏绾的心中不觉慌乱起来,眼波流转间竟是染上了羞色,微微的低下了头。 祈寒见他害羞,伸出手去接她手中的碗,声音温润而晴朗,“找个位子坐下来吧!” 祈寒拿起羹勺舀了一匙放入口中,虽然没有厨子做的清甜,略显稀稠带着一丝米涩的味道,食在口中却甘之如饴。 苏绾见祈寒吃下了自己第一次下厨煮的清粥,一种幸福的滋味在心间蔓延着。 “祈寒哥哥,阿绾想到了一个以逸待劳的计策。 祈寒放下了手中的羹碗,抬起眸看向她,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说来听听!” 第一百零四章 极致的温柔 听到祈寒的话,儿时的祈寒经常会戏弄她,有时候很简单的问题,总是出一些深奥的谜语来刁难她。 苏绾明眸一转,嘴角扬起明慧的浅笑,“祈寒哥哥,要想听阿绾的计策,你要先猜中一个谜语。” 祈寒恍然觉得回到了儿时,似乎又见到了那个乖巧明慧的苏绾,“说吧!我听着。” “那祈寒哥哥你听好了,一针见血问是非,谜底是一个字。” 祈寒微微颦了颦眉,看谜面的意思,这个字定和血字有关,关键是问是非这三个字。问是非应该是问卜,这答案不言而喻。 苏绾见到祈寒嘴角慢慢荡开的笑意就知道他已经猜出来了,每一次他都能够很快的猜出来,在他的面前自己似乎变得笨拙。 “是盐!” 苏绾微微颔首,“没错,阿绾送给祈寒哥哥的正是一个盐字。古书有云,盐者其性味寒,清热解毒,护心凉血,壮阳壮腰,发汗解表。人若无盐便没有气力。” “大周有青田.玉阳两大盐湖,还有其他各大小盐矿数百处,盐虽然比较稀少尚能自给自足。而蛮夷除了沙漠荒滩便是草原浅滩,仅有几十处小型盐湖,所以他们每日都会控制盐的食用。只要我们想办法断了他们本就稀少的盐路,没有了盐就没有了气力,将大幅消减他们的战斗力,我军便可以逸待劳。” 听到苏绾的话,祈寒立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神情略显激动,苏绾说的没错,粮草没有了他们可以去抢去夺,若是没有了盐,勇士也会成为病夫,没有气力就算手握锋刀,也是枉做挣扎。 祈寒直接冲到苏绾的近前,修长的双手握住她的香肩,声音透着赞赏。 “阿绾,仅此一字,便可减少数万将士的伤亡。没想到你心思如此缜密。”祈寒的幽深的双眸黑焰一般炯亮。 被他紧握的双肩竟有些疼痛,还有那炙热的眸光,透着灼热的热度,不觉羞红了脸。 见那微颦的秀眉,绯红的双颊,祈寒放才意识到自己的气力有些大了些,松开了附在她肩头的手,可是那双眼眸并没有离开那张清丽容颜。 心也随着她眼波的流动有一下没一下的跳着,心底丝丝缕缕的悸动,猛然间伸出手将苏绾拉进了怀中。 两个人的身体紧贴着,四目相对,苏绾似乎感觉到了祈寒胸腔中急乱的心跳声。 苏绾的一张俏脸竟也如染了红霞一般,就连呼吸都变的火热起来,缓缓的阖上的眼眸。 见到她清丽的俏脸,明艳的朱唇,心中情如潮涌一般袭来。 祈寒缓缓的将头向他靠了过去,俯下唇,烙上了苏绾醉人的樱唇,口中带着如兰的气息。 祈寒的吻很轻很柔,苏绾整个身子瞬间软了下来,就要融化在他极致的温柔中。 “主帅!兀苏德在营帐外请求拜见王妃殿下!”营帐外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此时的旖旎。 祈寒松开了丰润的唇瓣,苏绾的脸颊原本火辣的灼热,如火烧一般,可是当她听到了营帐外,申屠俊说兀苏德要求见她,如冷雨淋的通透。 一时间在冰与火之间极度逆转,整个个身子都僵硬起来。 祈寒见苏绾的模样,兀苏德祈寒他是认得的,当初他并不知道苏绾就是被他掳走的,也是兀苏德主动找他联合,除掉拓跋沅一, 他们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祈寒听苏绾讲诉了他和芸儿的遭遇,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苏绾心中的担忧于恐惧,直接将她搂在怀中。 “阿绾,别怕,芸儿姑娘的事情是个意外,这里是大周的军营,祈寒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兀苏德对芸儿用情至深,当初肯把芸儿交托给她全然是看在两姐妹笃厚的感情,如今芸儿身死,兀苏德定会恨不得杀死她。 “申屠,先把人带到偏帐去,本王稍后便去。” 苏绾不是不了解祈寒,他不让自己去,除了保护自己定是还有目的,微咬朱唇,扬起眸看着那双渐渐变得阴冷的眸子,透着肃杀的气势。 “祈寒哥哥,你想要诛杀兀苏德。不,先不要诛杀他。” 祈寒很不理解苏绾的想法,蹙起眉稍问道:“为什么?他是蛮夷人,是他抓了你进的敌营,害你受苦。杀了他不也是在为芸儿姑娘报仇吗?不要妇人之仁。” 苏绾曾经很恨他,恨不得将兀苏德碎尸万段,可是苏绾知道他对芸儿是真心的,心中有一种感觉,兀苏德是不可以杀掉的。 “祈寒哥哥,让他见过芸儿之后再做决定,你就会明白阿绾所作出的决定是对的。” 偏帐内,兀苏德看上去略显狼狈,一脸的疲倦之色,他受了伤,是忠心追随与他的好兄弟拼了命名的护送他突围,才留得住性命。 如今跟随他的兄弟就只剩下了数百人,损失可谓惨重。虽然失去了权势,至少他还有挚爱,还有一班誓死跟随的好兄弟。 他拼死突围就是因为他答应过司空芸儿会来接她离开,并没有因为失了权势而沮丧,他打算带着芸儿远走高飞,到边外牧马放羊,过他们想要的自由自在的日子。 心中还在担心,自己这般狼狈模样若是芸儿见了,会不会吓到她。 苏绾在祈寒的陪同下来到偏帐,见到身形狼狈的兀苏德。他见到苏绾,忙不迭的站起身来,因为她是芸儿的好姐妹,说话也格外的客气。 “琅王妃殿下,兀苏德来此要将芸儿带走。” 苏绾很想骗他芸儿已经离开了,可是那样的谎话自己都骗不了自己。 兀苏德见到苏绾眼眸中的迟疑,还有那抹哀伤,心中猛然被刺痛,预感到芸儿出事了。 “快告诉我,芸儿她怎么了?” 苏绾泪水划过眼角,不知道该如何要如何告诉她芸儿已经不在了。 “芸儿姑娘已经不在了。”祈寒知道苏绾为难,抢在了她之前开口说道。 兀苏德闻言,如遭雷殛,他不相信祈寒说的是真的,狂暴的低吼道:“你们是骗我的,你们把芸儿藏到哪里去了,快告诉我,我要见芸儿。” 苏绾并不想骗他,“芸儿她是被蛮夷的箭弩射中而死。就葬在玄武关外的一处河滩旁。” 第一百零五章 何不怜取眼前人(今日两更) 兀苏德听了苏绾的话,一时间接受不了芸儿的身死,兀苏德相信苏绾才会将芸儿交给她,盛怒的他,满眼充斥着高炽的怒焰,直接冲到苏绾的近前,欲揪住她的衣领。 口中低吼道:“为何你还活着,芸儿却死了?” 祈寒俊眉凛然,见兀苏德暴怒,欲向苏绾动手,他是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苏绾,左手将苏绾带至怀中,另一只手直接出手一掌,打在了兀苏德的胸口。 兀苏德本原本就受了伤,踉跄的向后退了几步,手拄着地半跪在地上, 血雨如蓬,从口中喷薄而出。 祈寒眉宇间隐有薄怒,原本就想诛杀兀苏德,是苏绾说要留他性命,所以下手留了半分力道。 声音却是异常的冰冷,“杀死芸儿姑娘的是拓跋沅一,而不是阿绾,那夜芸儿姑娘身中箭支,芸儿姑娘并未应声,待发现异样已为时已晚,可见芸儿姑娘是一心求死。归其原由,害死芸儿姑娘的凶手是你,与本王的王妃又有何干系?” 祈寒的话无异于万仞穿心,兀苏德不相信芸儿是不爱他的,那夜他们在河滩旁两人恩爱缠绵,在最后的危急之时,芸儿依然选择跟着他同生共死。 为何上天如此不公,十五年前痛失所爱,十五年后同样厄运再次降临,他兀苏德到底做错了什么?上苍要如此惩罚他。 他不相信芸儿是不爱他的,偏执的兀苏德不愿承认芸儿是因他,才会一心求死。 “芸儿不是兀苏德害死的,不是。” 魁梧的身子瞬间垮了下来摇摇欲坠,从地上爬了起来,倏然间,想起那晚拓跋沅一为了阻止祈寒等人逃脱,命弓弩手强势射击,那夜是亲见到祈寒等人逃脱的。 就是那场箭雨才让芸儿丢了性命,渐渐的那双眼眸蕴满恨意,“是拓跋沅一,是拓跋沅一害死了芸儿。” 拳头紧握,指甲嵌进了手掌,血丝沿着指尖低落,“拓跋沅一,我兀苏德有生之年必将你除去,为芸儿报仇。” 祈寒感觉到苏绾浑身刺骨的冰冷,附在他手臂的手不禁搂的紧了,苏绾抬起眼眸看着处处维护自己的祈寒。布满阴霾的心间照见一丝光亮,不在是冰冷的。 兀苏德粗裂的手掌蹭掉嘴角的血渍,此时的他要比刚刚冷静得多,那声音粗嘎犹如砂纸,“带我去见芸儿!” 苏绾决定带着兀苏德去司空芸儿的坟冢前去祭拜,祈寒不放心,怕兀苏德伤害苏绾,提议让苏瑾带着兀苏德前去。 或者明日一早再去,兀苏德却已经等不急了,苏绾也想去祭拜芸儿,祈寒拧不过苏绾,决定将手中的公务暂缓,陪着苏绾去才会安心,亲自带着人马保护着。 苏绾决定带着哥哥苏瑾一同去,却发现哥哥一早便已经离开军营不知去向。 一切准备就绪,一般人马方才出发,此时出发,要赶一天的路程,第二日清晨方能够到达。 翌日,经过了一整夜的赶路,终于到达了水滩,此时以是人困马乏,苏绾来到司空芸儿的坟冢之时。 见坟冢旁边已经有人摆上的香烛祭品,坟冢旁燃气的篝火还冒着袅袅白烟。 由于上一次走得匆忙,没有为司空芸儿树立墓碑,此次来新添的墓碑上,那芸儿之墓四个字,赫然是哥哥的笔迹。 “定是哥哥苏瑾在这里陪了芸儿一夜,看情形应该是刚刚离去。” 兀苏德心里一直都不肯相信司空芸儿已经死去,见到孤零零的坟冢,魁梧刚硬的线条变得凄楚,直接跪在了坟冢旁。 满眼沧桑与疲惫,满面青须,那脸上似乎苍老了十几岁,十五年前的悲惨如今再次重现。他不愿意相信芸儿宁可选择死也不愿和他在一起。 “芸儿,为何不等兀苏德,兀苏德要带芸儿离开,去关外牧马放羊,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热泪滚落,苏绾看着心酸,如此阴冷的兀苏德竟也有如此痴情的一面。 苏绾摆上的果品香烛用来祭祀司空芸儿,希望她能够抛去所有的怨恨,灵魂得到安息。 兀苏德满脸泪痕,僵硬冰冷的指尖碰触那冷冰的墓碑,掏出腰间的弯刀刻上石壁,一刀一刀的刻着爱妻二字。 “芸儿,兀苏德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的,兀苏德会留下来守着芸儿,兀苏德会为芸儿报仇,有生之年绝对不会放过拓跋沅一那个混蛋!” 一旁苏绾早已泪涟漪,靠在祈寒的怀中哭的伤心。祈寒似乎理解了苏绾的心思。 看兀苏德如此悲恸,自此一生都要备受相思煎熬,活着的人远比死了的人更加痛苦。同时也为拓跋沅一留下了重大的隐患,往后的十年甚至几十年里拓跋沅一都不会有安宁的日子可以过。 从此,玄武关外,人们总会见到一个异族的男子穿梭于大漠与草原之间,每年他都会来此河滩旁,在坟冢前住上几个月,而那坟冢之上总会香花四溢,没有一丝荒草,此男子终其一生孑然一身,孤独终老。 苏绾的身子太过虚弱,在蛮夷的几日均心弦紧绷,连夜赶路染了风寒,加之哀伤过度伤了心神,竟有些承受不住,祈寒扶着苏绾坐到了一旁。 苏绾半靠在祈寒的怀中,看着远处兀苏德那般的痴情,死对于芸儿来说是一种解脱,对于兀苏德来说是最残忍的惩罚。 祈寒的心弦被触动,荡起异样的波澜,宁静的双眸凝视着怀中的苏绾,轻柔的话语贴着耳鬓划过。 轻唤道:“阿绾!” 苏绾听到祈寒的轻唤,略带哀伤的眼眸凝视他,见祈寒的神情与以往有所不同,所有的戾气隐退,看不到一丝硝烟,就像一潭宁静的春水,荡着潋滟的光华。 好似从前的那个宁静致远温柔如水的祈寒哥哥又回来了。 苏绾没有言语,只是默默的凝视着他,芊芊素手情不自禁的附上那俊美的脸颊,轻轻地摩挲着,她怕这是自己的一种错觉,瞬间便会消弭不见。 他的眸中温柔如水,任凭苏绾的碰触,他的声音既轻且柔,足以让人忘记伤痛,他薄唇轻启,透着温情。 “阿绾!莫待失去方知悔,何不怜取眼前人!” 第一百零六章 抓回去侍寝 祈寒见苏绾病了,欲在河滩露营,逗留一夜方才离开,苏绾知道此时祈寒的营帐内还有许多的公文要处理。 祈寒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陪自己走一遭已属难得,又怎么会在为他平添烦忧。 坚持着稍作逗留,连夜赶回去营帐,兀苏德留了下来,大概要逗留一些时日方能够离开。 两人回到大周的军营以是入夜时分,时间已经不早了。苏绾染了风寒需要休息,祈寒也有公务要去处理,不知道要忙到何时。 二人踏着昏蒙月色而行,初秋时节夜风微凉,苏绾染了风寒身子发冷,祈寒将外衫脱了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他们二人来日方长,为了让苏绾好好的休息,祈寒亲自护送苏绾到她所居住的毡帐,远远的见毡帐里面的烛火亮着,侍婢小昭还没有睡去。 祈寒眸光深邃,目送着苏绾进了毡帐,方才转身离开,不经意间眸光瞥见毡帐内晃动的人影。 眉心忽的一跳,浑身的汗毛均战栗起来,多年养成的敏锐灵觉,总感觉那里不对,放才注意到营帐门口竟然没有人看守。 祈寒眸中迸射幽芒,将手中的龙吟宝剑横在身前,缓缓的朝着苏绾所在的营帐靠近。 营帐内,拓跋沅一派去的人抓捕苏绾,早就混进了营帐内,将小昭打晕,本以为今夜计划会落空,不想苏绾竟然送上门来。 听到营帐外祈寒缓缓靠近的步履声, 一瞬间,一股气流冲破营帐,里面飞奔出四个身材高大,一身黑色夜行衣的蛮夷男子, 每个人的肩上均扛着一个人,头上用黑色的袋子罩住了头,四处分散而行。 “有刺客!”瞬间的异动引得了军内巡逻的兵卫,纷纷抓捕。 祈寒在四人冲出来的一瞬间作出判断,有两个人踩踏的步履很重,身上背的应是男子,另外的两人身上背的小昭和苏绾,苏绾的身材欣长,小昭娇俏玲珑,如此短的时间内要做出判断。 祈寒瞬间做出判断,奔着一个粗狂的男子身后追了过去,手里拿龙吟剑,几个跳跃便跃至那人身前。 那人身材魁梧,短平的头发,方头阔脸,浓眉大眼,耳朵上带着硕大的两幅耳环,那人主要以刚猛的外家工夫为主,明显轻功比不过祈寒。 此时大周的援兵已经赶到,将那男子统统围了起来,那男子瞬间扯落罩在苏绾头头上的黑罩。 他没有想到祈寒会一眼辨认出了他肩头之上扛的人便是苏绾,这个女人是王要的女人,还不能够弄死她。 “不要以为人多,老子就怕了你们,你们要是胆敢走近一步,我便杀了她。”那人威胁道。 此时的苏绾已经被人打晕,全然没了知觉,祈寒瞳眸微缩,见那双大手卡在苏绾芊颈,生怕他会痛下杀手。 “你已经被包围了,你是跑不掉的。”祈寒冷凝的双眸冷睨着那人,威胁道。 身为王的子民,能够为王牺牲那是一种光荣,那人狎笑道:“你的女人床上的功夫让人销魂,我们王对你的女人可是一直念念不忘,今夜前来便是抓回去为我王侍寝。” 那男子的一席话,引得中将士一阵哗然,祈寒狠狠的撰起拳头,若不是担心苏绾会被他掐死,才不会让他有机会说次等下作的话。 阿绾还在他的手中,唯今只有放手一搏,那人的轻功不及自己,但是防御要比自己高不止一筹,所谓外加工夫身体犹如钢铁一般坚硬,唯有一个地方是软的,那便是气门,只要找到了气门便是找到了他的死穴。 祈寒手执剑便是奔着那人的腰腹的丹田而去,祈寒一边出招一边感知那人体内的气流走向。 那人竟然卑鄙的拿苏绾当做挡箭牌,祈寒怕伤了苏绾,瞬间变换招式。那人再拖延,等待暗中进来的死士,故意与祈寒周旋着。 祈寒示意动手,“不要伤到王妃!” 大周的士兵纷纷冲向前去,纷纷出招,那人固然身体强悍,双拳难敌众手,那人怒道:“该死的还不来人。” 说时迟那时快那时快,趁着那人分神之际,祈寒一跃而起奔着那人的眉心刺去,瞬间血流如注,那人双眸大睁,直接朝着身后倒去。 苏绾被松开,直接被祈寒抱在怀中,祈寒唤道:“阿绾,你怎么样?”苏绾依然昏迷不省人事。 此时数十个蒙着面的黑衣人闯了进来,一时间大周的军营内传来厮杀声....。 祈寒怕苏绾再遇到危险,于是将苏绾安置在他所居住的营帐内,苏绾原本受了风寒,惊吓加上被打晕,竟是整整睡了一天两夜。 这一日午时方过,床榻上的苏绾感觉头昏昏沉沉的,头上被打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喉间灼痛,不禁颦了颦眉,睁开了羽睫。 直看到塌顶青黛色的纱幔轻舞,脖颈麻木动弹不得,这里好似不是自己的营帐,这里是哪里?只记得祈寒送自己会营帐,刚刚走进去,什么都没有看到就被人打晕在地。 守在床榻旁的小昭手上拿着药碗,见到苏绾醒了过来,眸中欣喜,忙不迭的唤道:“王爷,小姐醒了。” 苏绾方才意识到,这里不就是夫君所居住的营帐。 那夜的一场厮杀,弄得大周军营腥风血雨,全部将蛮夷人诛杀,小昭被救了回来,对于那夜的事依然心有余悸。 一直在处理公务的祈寒听到小昭的轻唤,放下了手中的公务,缓缓的向床榻靠近。 见苏绾僵直的躺在榻上,一脸茫然的看向自己,祈寒的眸中充满了隐忧。 修长的指尖附上那光洁的额头,已经不再发热了,只是看起来脖颈似乎很僵硬。 “脖子还能动吗?”声音里透着关切。 苏绾怕她担心,应声道:“嗯,只是有些僵硬,祈寒哥哥到底发生了何事?” 祈寒听到苏绾的问讯,那脸上如同笼罩了一层薄雾,沉默了良久方才开口道:“阿绾,那夜是拓跋沅一派人来抓捕你,等你身子好些了就回宣州去吧!” 第一百零七章 不贞不洁的女人(今日两更) 苏绾怔怔的看着祈寒,不久前他还对着耳畔轻声说着,“莫待失去方知悔,何不怜取眼前人!”只是莫名的睡了一觉,为何转眼间一切都变了摸样? 见他的眸中没有一丝冰冷,反倒透着一丝担忧。他已经向前迈出了一步,为何突然止步,将自己远远的推开。 一切片疑云陇上心头,眉眼间敛了神色,“祈寒,就算拓跋沅一派人来抓捕阿绾,只有留在军营里,留在祈寒哥哥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祈寒见苏绾起了疑心,容色和煦的靠着床榻旁坐了下来,伸出温热的掌心附上她触手的冰凉指尖。 “是苏瑾和太子亲卫,他们就要回宣州了。且不说拓跋沅一欲抓捕与你,如此战火连天硝烟弥漫的地方,是不适合你一个女孩子逗留。听祈寒哥哥的话,回去吧!” 苏绾怔怔的看着祈寒,那声音还是那般温柔,见他神色眉目疏朗,并无异常,心里莫名的闪过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样滋味,总感觉他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苏绾并没有和他争辩,也没有驳了他的意思,只是声音放柔了些,如水的瞳眸凝视着祈寒,“只是我这身子,恐怕要呆上几日,不如让哥哥他们推迟几日在离开。” 苏绾的话语婉转,给了双方缓解的余地,苏绾千里迢迢的来此,很想留在他的身边,不能够如此便轻易的回去了 祈寒见她的眸中那期盼神色,此时离开对于她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又怕她会怀疑。 “好,本王命人给你准备安静一些的营帐,让你安心的静养,两日后你就随安叔他们回宣州,这可是军令!不得违抗!” 那军令二字之时眉宇间似乎添了几分肃穆,一副煞有介事的神情。 苏绾美眸凝视着他,心间却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一丝异样,苏绾并没有显露半分,苏绾权当他是在说笑,竟是笑了。 “祈寒哥哥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阿绾现在脖子动都不动不得,更别说离开了。” 被苏绾充满俏皮的话给糊弄过去,祈寒的眸中竟是有些无奈,有时候女人太聪明了并不是什么好事。 那眸中星辉依然柔和,指腹轻移附上她的雪白的纤颈,摸向后颈处,那个人下手重了些,苏绾的后颈骨竟有些错位才会导致头痛脖子僵硬。 祈寒将她的身子扶正,手掌附在他的脖颈处,温热顺着脊背蔓延开来,苏绾心底荡起丝丝涟漪,被他如此的揉按着,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痛楚。 祈寒微扶着苏绾躺了下来,苏绾需要静养,营帐之内每日都要议事,不适合她呆在此处,命人找了一处幽静一点的营帐,并且命人严密把守着,预防拓跋沅一再次前来抓人。 苏绾搬进了新的营帐,整整在床榻上躺了一天,祈寒白日里来过一趟,直到第二日大半日都没有再出现过。 苏绾已经能够下榻行走,感觉脖颈不再僵硬,四肢也轻便了许多,想要出去走一走,却是被小昭给拦住了。 “小姐,您这身子刚刚好了一些,又要去哪里。王爷可吩咐了,小姐要在营帐里养好身子,这个是军令,难道小姐要害昭儿挨板子不成。” 苏绾蹙起秀雅的眉头,若按常理小昭此时不是该在申屠俊那里,近两日小昭均是寸步不离的守着自己。 “昭儿,我只是想去见哥哥,从自己醒过来还没有见过哥哥的身影。” 听到苏绾说起苏瑾,小昭的神色竟是一顿,旋即敛了神色道:“小姐,大少爷他如今不在军营,应该去看芸儿姑娘了。” 苏绾微微颦了颦眉,敛了眸光,“那王爷呢,王爷如今在做什么?” “王爷,当然是在营帐内商议要事。”这一次小昭倒是对答如流。 苏绾轻抿朱唇,“昭儿,你来帮我梳妆,我要去见王爷。” 小昭见苏绾依然要出去,王妃见王爷那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希望王爷能够快些赶到,不然以小姐的聪慧,一定会瞒不住的。 “好,小昭这就伺候小姐梳妆。” 苏绾端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看着小昭手上迟疑的动作,她明显在拖延时间。 “昭儿,这两日怎么没有见到你去看申屠将军,我见王爷正想在离开之前向王爷请求将你指给申屠将军。” 小昭竟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上去倒是略带羞涩。 苏绾话锋突转,问道:“昭儿,你是不是有事情在瞒着我,是不是哥哥出了什么事情?” 小昭闻言,竟是提起了裙摆直接跪在了地上,忙不迭的解释道:“小姐,大少爷他没事,您不要妄自猜测。” 苏绾并不相信小昭的话,眉宇染了霜色,“昭儿,你八岁就跟在我身边,你是什么性子,我会不了解吗?快说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如果你不说我现在就硬闯出去,我倒要看看何人敢拦我。” 小昭不让苏绾出去也是怕她听到那些流言蜚语,怕小姐会受到伤害。伸出手抱住苏绾的腿,哭的悲戚,“小姐,昭儿和王爷没有害小姐的意思。求小姐您不要在追问了。” 小昭如此,才让苏绾更加的不安,究竟是什么事情?一觉醒过来什么都变了。 她并不想为难小昭,伸出手扶起跪在地上的小昭。心中在盘桓思索,想从蛛丝马迹中找到线索。 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拓跋沅一的抓捕开始的,莫不是拓跋沅一说了什么?难道祈寒哥哥真的误会了自己是一个不贞不洁的女人。 “昭儿,蛮夷人是不是说了什么?” 小昭就是神色惶恐,没想到小姐竟是猜到了。苏绾见小昭的神情,知道自己大概是猜对了。 “我要去向祈寒解释,阿绾是清白的。” “小姐,王爷他如今已经焦头烂额了,求您在营帐内安心的等,王爷自然会来看您的。” 听到小昭的话,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眸中盈满泪光,“昭儿,他们都是如何说的?” 小昭并不想说出口,那些羞人的话,却也知道小姐的性子,如果亲耳听到,只怕会受不住。 悲戚道:“他们说小姐是水性杨花的女人,与太子有染才会触怒王爷被赶了出去。为保性命自甘堕落,成了蛮夷王宠爱的女人,给王爷带了两顶绿帽子,更有人要用烈火来烧死不贞不洁的女人,来保住王爷的威严。大少爷听说了才会差点杀了兵卫,因此被王爷关了禁闭。” 苏绾直接跌坐在地上,泪水纷落,一夜之间,清白之身,却成了人尽可夫的****。 第一百零八章 万事有我 苏绾终于知道祈寒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会让自己离开。 苏绾的心间如冰棱刺心那般冷到极点痛到极处,对于礼法森严的大周,女人的贞洁是何等的重要。 狠狠的撰起衣襟,恨得银牙都要咬碎了,这分明是拓跋沅一的诡计,他得不到自己就想要毁了自己。 苏绾如今是百口莫辩,谁会相信堂堂的琅王妃,新婚之夜会独守空房,被蛮夷王俘虏的女人又怎么会是清白之身。 昭儿从地上爬了起来,见到苏绾木然神情,忙唤道:“小姐,您要听王爷的话,跟大少爷离开军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苏绾没有言语,眸光聚成一线,默默地盯着某处出神,她不能够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离开,如果离开了就中了拓跋沅一的诡计。 这件事令人感到耻辱的不禁是自己一个人。还有祈寒,他是堂堂的三军统帅,如果自己的清白不能够昭雪,难以堵住悠悠众口,他多年树立起的威严,顷刻间尽毁,士气也会因此而大减。 营帐外,祈寒站在门口,此时的祈寒只希望苏绾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离开,尽可能的保全她,避免她受到伤害。 迈着沉重的步履踏进营帐,便见到苏绾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神色木然而憔悴,那眸中没有一滴眼泪,小昭更是跪在地上哭的悲戚。 祈寒又怎么会不清楚发生了何事?早知道事情是瞒不住的,大步的走了过去,微微的俯下身子,将苏绾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头。 “阿绾,原本不想让你知道的,想哭就哭出来吧!不要憋坏了身子。”那声音很低透着丝丝无奈。 他已经将妖言惑众的人拉出去砍了脑袋,他可以杀一儆百, 却堵不住悠悠众口。 苏绾没有哭,伸出手直接抱住了他,脸颊附他的肩头,轻声低喃道:“祈寒哥哥,阿绾让你受委屈了。” 听到苏绾的话祈寒整个身子竟是僵住了,不觉将她抱得更紧,声音里更是透着怜惜,“傻丫头,受委屈的是你。” 祈寒的话无疑证明,他是相信自己的清白,在所有人都纷纷指责自己是**之时,他相信自己的是清白的。 此时能够证明自己清白的便是验证贞洁,虽然此举能够证明女人贞洁,对于女子来说却是莫大的耻辱。 苏绾唇儿微颤,为了祈寒她什么委屈都能忍,她是清白的,无愧于天地,不怕验证。 贴着耳边说道:“祈寒哥哥,阿绾愿意验证贞洁。” 祈寒闻言忙不迭的松开她的手,那眸中尽是讶异,他何尝不知道验证贞洁那是对女子的一种侮辱。 “不,不可以,阿绾,休要再做那样的念头。” 隐含在眸中的泪珠滴落,知道祈寒是在怜惜与她。 “阿绾可以忍下任何屈辱,却不忍祈寒哥哥被看轻。岂知人言可畏,如果琅王妃是一个不贞不洁的女人,祈寒哥哥将如何抬得起头做人,又有何威严去统帅三军,士气也会大损。一人之辱便可以换来稳定的军心,祈寒哥哥的前程,阿绾无悔!” 祈寒的心间从未有过的震撼,苏绾竟是将身心都付给了他,自己怎么能够辜负她无悔深情。 祈寒松开她,神色郑重的凝视着苏绾,“阿绾你等我,给我三天的时间,这三天里你不要出门,就呆在毡帐内,且放宽心,万事有我!” 祈寒离开,苏绾望着祈寒决然的背影,还记得他那笃定的眼眸,耳边只回荡着“万事有我”四个字,久久不能散去。 他便是苏绾此生的依靠,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所有的思绪均化做嘴角的一抹释然,“祈寒哥哥,阿绾等你!” 祈寒走了不知去向,一连三日均是杳无音信,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予了李石斛。 三日对于苏绾来说,是那样的漫长,视日如年。每日均躲在营帐内,寸步不离,不听不想不看,一心的等着夫君回来。 已经到了第三日,祈寒依然没有回来,心中开始变得不安起来,痴痴的眸光望着门口,望眼欲穿,仿若下一秒他便会出现在门口。 身子愈发的瘦弱,身体也变的虚弱起来。 小昭送来了午膳,冲着床榻上休息的苏绾轻声唤道:“小姐,您吃些东西吧!” 苏绾躺在榻上背对着门扉,苏绾食不下咽,味如嚼蜡。 “昭儿,拿出去吧!我不饿。” 小昭微叹一口气,三日以来均是这样,就算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提着食盒正欲离去,迎面见到了琅王祈寒,眸中欣喜正欲出口,被祈寒止住了。 小昭会意,知道王爷是想要给小姐一个惊喜,苏绾不会功夫,根本就没有听到祈寒的步履声。祈寒接过了小昭手中的食盒,命小昭离开。 祈寒提着食盒来到了床榻旁,苏绾背对着他,并不知道她就在身后。 祈寒看着床榻上那明显消瘦的身影,心中疼惜着。 放下了手中的食盒,轻唤了一声,“阿绾!” 仅此一声,三日以来所有的思念均化做眼角的泪痕狂涌而出,终于盼到了他归来之日。 那孱弱的身子直接扑到了他的怀中,泪水浸染了他月白衣衫,打湿肩背,“祈寒哥哥,你到底去了哪里?知不知道阿绾真的很担心你。” 祈寒的双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附耳轻声道:“傻丫头,我不是回来了吗?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哭得如此伤心。” 苏绾缓缓的松开了他的怀抱,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是该高兴的事儿,竟然哭哭啼啼的。 祈寒温润的手为她揩拭掉眼角的泪痕,温言浅笑道:“在哭眼眸就肿掉了!就不漂亮了。” 苏绾不明白此时他怎么会说此等不合时宜的话,心里很想知道他这几天都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每日里胡思乱想着,很担心他会出事。 “祈寒哥哥,这几天你到底去了哪里?” 祈寒也不言语,直接将她抱到了矮几旁坐了下来,将地上的食盒拿了过来,打开了盖子,将里面的饭菜拿了出来放在矮几之上。 “阿绾,吃过东西之后跟我去一个地方,你就会明白了。” 第一百零九章 心甘情愿娶你(今日两更) 祈寒看着苏绾吃了些吃食,方才放心的退了出去,命营帐外的小昭进入营帐为苏绾梳妆。 天幕下,清空万里,秋高气爽,大周军营内,军旗迎着风招展,一列列兵卫齐齐而立,等待着他们的主帅琅王祈寒的到来。 铜镜里,小昭为苏绾梳妆,知道小姐不喜繁琐的发髻,只是绾了简单的发髻,墨色青丝披散在腰间。 看着小姐那渐渐消瘦的脸颊,那愈发尖细的下颚,苍白的脸色,在她的双颊施了粉黛,整个人看上也精神了许多。 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小昭,我的样子是不是很憔悴?” “没有,小姐天生丽质,不施粉黛都很漂亮。” 苏绾是祈寒的王妃,不想因为自己令祈寒丢了颜面,“小昭,去将那身浅紫色的衣衫拿过来。” 苏绾换上了浅紫色的长裙,简约中不失温婉端庄,这样的妆容才配得上她琅王妃的身份。 祈寒在门口等了许久,门扉轻启,苏绾一席淡紫色清丽脱俗,退去了一切稚嫩和天真,愈发的成熟。 嘴角扬起温润浅笑,纤细的指尖附上那如雪的娇颜,轻佻那落在鬓角的一缕青丝。 “阿绾,你今天看上很美。” 苏绾还是第一次听他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竟是羞得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小昭在一旁竟是掩口轻笑,还是第一次见到王爷如此的温情,心里再为小姐而的苦尽甘来而感到欣喜。 见苏绾一脸娇羞的摸样,她终究还是那个儿时整日里围在自己身边的阿绾,温热的手紧握住她的手。 “阿绾,跟我去一个地方。” 苏绾抬起翦翦水眸凝视,正对上那如水的瞳眸,“嗯!” 二人十指紧扣,任凭他拉着自己向前走,苏绾只知道他带着自己走了很长的一段路。 远远的见到校场上那整整齐齐的士兵,突然止住了脚步,还记得她口中那句万事有我,自己还是那般天真,竟然忘了祈寒也是有野心的。 祈寒感觉到了苏绾的迟疑,让一个女孩子在数万人面前验证贞节,那是需要很大的勇气。 原本没有想过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祈寒拉着她欲朝着来时的路离开,苏绾却没有动,原本验证贞洁是她提出来的,她就要学会隐忍。 她不是害怕验证,她是感到耻辱,一个女人的贞洁竟然要用守宫砂来验证,岂不可悲。 祈寒能够感觉到苏绾的指尖渐起凉意,让她如此难堪,心中于心不忍。 一路走来苏绾能够感受到周遭的人那鄙夷的眼神,可见在他们的心中自己是一个不贞洁的女人。 二人缓缓走上高台,苏绾站在祈寒的旁,手心寒意涔涔,祈寒依然没有松开她的手。 琅王站在高台之上,轻咳一声,台下立时变得安静了许多,祈寒望着台下齐齐列队的大周士兵。 那眉目间所有的温柔荡然无存,一片凛然神色,“近日,我大周军营谣言四起,说本王的王妃是一个不贞不洁的女人。” 此言一出如同激起千层浪,高台下不禁躁动起来,这原本就是他们私下里议论的话题,。 人群中竟然有人喊道:“不贞不洁的女人就应该烧死他!否则王爷威严何在?” 渐渐的竟然有人附和起来,齐声喊道:“烧死她!烧死她!烧死她!” 听到人群中的呐喊声,祈寒充满寒意的眸子,蕴满氤氲,竟是有些愠怒。 “都给本王闭嘴!” 祈寒阴冷的一句话,令在场的所有的士兵均闭上了嘴。 “本王问你们,你们的命是何人所救?是何人冒着生命的危险运送草药,才会被蛮夷人抓去。堂堂男子汉,均是些是忘恩负义的小人吗?就没有发现这是蛮夷的诡计。本王的王妃她能够在蛮夷之地,虎狼之中保全清白,她的勇气堪比大丈夫!” 祈寒的一番冷言,让众人哑口无言,纷纷低下了头。 苏绾听到夫君祈寒处处维护她,那些暖人心扉的话语,眼角留下的是滚烫的泪珠儿。 祈寒凛然的瞳眸望向高台子下众人,接着道:“众所周知,本王的王妃是皇帝赐婚,却不知宴席之上是王妃亲自请求皇帝下旨赐婚。本王不喜被人强迫。所以,新婚之夜,抛下王妃一人独守空房,王妃至今仍是清白之身。”此一句话如炸雷般,震在人群之中,无人发出一丝声响。 祈寒伸出将将苏绾的右手扬起,皓腕三寸之处,赤如朱砂的守宫砂异常醒目。 “本王妃的守宫砂还在,所以她是清白的。如若有人胆敢污蔑她,就是侮辱皇室,株连九族。” 见到苏绾手腕上那刺目的守宫砂,渐渐地人群中有人跪了下来,紧接着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 齐声喊道:“王爷千岁千千岁!王妃千岁千千岁!” 祈寒冰冷的神色渐渐变得柔和,背对高台望向泪流满面的苏绾,伸出手揩拭了她眼角的泪痕。 “傻丫头,我不是说过了,万事有我。” 苏绾的心间从未有过的感动,直接扑到了他的怀中,热泪盈眶。 祈寒伸出手轻拍她的背脊,他还有礼物要送给苏绾,冲着暗处喊道:“小昭,把东西拿上来!” 小昭浅笑盈盈,手上捧着一身华美的红色喜服和凤冠走向高台,这就是祈寒失踪三天三夜,命人连夜赶工绣制的喜服。 苏绾见到小昭儿手中的那凤冠霞帔,幸福来得太突然,唇儿微颤,竟是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祈寒将那华美的凤冠亲手戴到了苏绾的头上,然后又将喜服轻轻的披在了苏绾的身上。 眸中寒星变得温柔,心里有太多的话想要对她说,怎奈他是三军统帅,温柔的一面是不能够表露太多。 祈寒看着高台子下的众将士,高声道:“当初本王身怀宝物而不知道珍惜,今日本王心甘情愿的迎娶王妃,今夜便是本王的洞房花烛夜!与众将同乐!” 高台之下,一片欢声雷动,一时间士气高昂,所有的一切阴霾烟消云散。 第一百一十章 苦尽甘来 八月初秋,新月如钩,昏蒙的夜色,朦胧中带着奇幻的**。 大周军营内,一派喜气祥和。琅王与众将士们同乐,今日便是琅王祈寒和苏绾真正的洞房花烛夜。 即便如此是喜庆的日子,琅王祈寒依旧没有掉以轻心,派了重兵来守住了营帐,如此良辰美景,怎么会让人了煞风景。 营帐内,描金画凤的喜烛燃的正旺,营帐内均被人布置成了艳丽的大红色,火红的帘幔轻舞,处处透着喜庆。 苏绾身披凤冠霞帔端坐在软榻上,今夜便是他和琅王祈寒真正的洞房花烛夜,二人经历了前世今生,终于苦尽甘来,终于真正的嫁给了他。 侍婢小昭在营帐内伺候着,亲手准备了点心,“小姐,王爷今夜高兴,估计要晚一点才能够进喜房,不如您先吃些东西吧!” 一道柔和的声音从喜帕中飘了出来,“昭儿,我不饿。” 小昭竟是笑了,知道小姐定是在紧张,还记得几个月前,琅王府内那样新婚之夜,小姐当时那般凄惨。眼看着小姐一路走来,小姐吃了那么多的苦,真希望王爷能够真心的疼爱小姐。 此时房间的门口传来了祈寒的声音,榻上的苏绾不觉心儿慌乱的乱了节拍,手儿撵着衣袖,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门扉轻启,祈寒一身红杉走了进来,狭长的俊眸见到*榻上那轻捻衣袖的人儿,心间荡起涟漪。 小昭儿如今成了喜娘,拿出一杆秤递到祈寒的手中,口中念道:“请王爷挑起喜帕,称心如意!” 祈寒伸出**的手接过秤杆,轻轻的挑起了喜帕,当喜帕被挑落的那一刻,露出苏绾如花的娇颜,那莹润双颊的泛着**的绯红。 祈寒温柔的双眸神光离合般透着**的波光,一身大红的喜服,长发高束起,双目狭长,映衬的更加俊美。 苏绾害羞的低垂美眸,却是不敢去看那双眼眸,生怕看了便拔不出来。 此时小昭儿从旁拿了两杯酒过来,笑脸盈盈道:“王爷,王妃,喝了交杯酒,百年好合!恩爱绵长!” 祈寒拿过酒杯温柔的递到了苏绾的手上,祈寒也拿了一杯,二人手臂弯过合颈交杯,一饮而尽。 小昭见所有的礼节都行过了,恭敬的退了出去,营帐之内就剩下了夫妻二人。 祈寒见到绯色染颊的苏绾,清丽脱俗中,增添了一丝妩媚,主动上前的坐在了她的身旁,知道那凤冠戴在头上是很沉的,伸出手将她头上沉重的凤冠,轻柔的取了下来放到一旁。 没有了凤冠的压迫,苏绾感觉头上没了束缚,轻松了些许,抬起眼眸正对上祈寒投来的温柔波光。 祈寒薄唇微扬画出好看看的弧度,如水的瞳眸温柔的看着苏绾。 苏绾对上那温柔的眼眸,她只是喝了一杯酒,就感觉到浑身燥热难忍,那翦翦水眸也染了**。 “阿绾,你真美!” 面对祈寒的柔情,整颗心而竟是要从心口跳了出来那般,轻声唤了一声,“祈寒哥哥!” 祈寒温柔的手附上了她的**唇瓣,“我们是夫妻,应该叫夫君!” 苏绾依然改不了口,还是轻声唤了一声“夫君!” 祈寒**的手捧起苏绾芊芊素手,细细的打量着那手上细嫩光洁的肌肤,已经看不出曾经是那样的惨不忍睹。 将那手附上了唇瓣,轻轻的烙下一吻,自己曾经那般狠心的待她,把贬至妾,让她受了那么多的苦。 “阿绾,对不起,曾经那样的对你。” “不,不要说了,一切都过去了。”苏绾忙不迭的阻止道,她不想去回想起那些不堪的往事。 祈寒并不擅长说那些绵绵情话,用行动更能够表达自己的爱意,俊脸靠近附耳温柔道:“阿绾,我会对你好的。” 一句话不觉耳根都要红透了,今夜是二人的洞房花烛夜,祈寒伸出手主动去解开苏绾喜服上的扣子。 一边解,一边温柔道:“阿绾,为夫的喜服上绣着阿绾的名字,你猜猜会在哪里?” 苏绾细细的打量着祈寒的衣衫,名字不可能绣在外面能够看到的地方,苏绾不觉脑中闪过一念,竟是害羞的低下了头,祈寒是知道苏绾猜到了。 此时苏绾身上的衣衫渐渐的少了,祈寒幽眇的眸光异常的温柔,温热的气息打在耳畔。 “不想看看吗?” 苏绾那里还猜不出祈寒的意思,凝脂般的玉手解开了他身上的腰带,顿时露出了那健硕的*膛。 苏绾知道她的名字被绣在了,*前左侧心口的部位,轻挑起衣衫,那大红的喜服之上,内衫处竟然用金色丝线绣上了苏绾两个字。 祈寒的意思不言而喻,他会把苏绾放在她的心中,苏绾心间说不出的感动,这要比任何绵绵情话都动人。 祈寒**的指尖轻佻那尖细的下颚,两双动情的眸子交缠在一起,狭长的俊目中**的眼眸能够融化一切的温柔。 男性阳刚的气息在鼻边围绕,缓缓的双唇紧紧地贴在一起,那莹润的樱唇,灵巧的舌,肆意汲取那丰沛泉液。 面对祈寒极致的温柔,整个人浑身软绵无力,一股酥麻炙热交织,说不出的心旌神荡。 祈寒还没有忘记苏绾是**,柔嫩的唇瓣附上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打在耳畔,分外柔情。 “阿绾,会很痛,我尽量轻一些。” 疼痛穿透每一个神经,如跨在刀/锋之上。 苏绾闭上了眼眸,默默的忍受着痛苦,能够嫁给心爱的人,和心爱的人生儿育女白头偕老,苏绾此生再无遗憾。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举三得(今日两更) 虽然祈寒一直都很小心谨慎,也很温柔。毕竟是**,那**般的痛楚蔓延至身体每一处神经,苏绾闭上眼眸,默默的忍受着....。 恍然间,苏绾好似听到了营帐外有打斗的声响,忍着痛处皱眉道:“祈寒,外面好似发生了什么?” 祈寒并没有停下那身上的动作,那温柔的笑在嘴角荡开,声音透着低沉的**,“阿绾,不要破坏了此时的美好,今夜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这是营帐,即便是有什么人来闹洞房,本王也会好好的派人去接待。” 苏绾看着他唇角的笑,那眼眸中却带着一丝冷意,他终究不是那个温柔的祈寒哥哥。 即使外面的腥风血雨,也没有挡住营帐内的****。 欢爱过后,**间的酸软与**的疼痛,均让苏绾没了气力,软软的身子只是窝在祈寒的怀里,紧贴着那温热的*膛。 此时外面已经没了响动,祈寒温柔的轻抚着她的发丝,见到怀里的苏绾默默无语似乎在想这事情,**的指尖附上她柔嫩的脸颊,轻轻地摩挲着,声音很低很柔,如羽般划过耳鬓,带着撩人心腹的酥麻悸动。 “还痛吗?” 苏绾窝在她的颈间,每个女人都会为一个男人而痛,“嗯!痛。” 祈寒眸中星辉荡漾,在她额上烙下一吻,“我保证,下一次绝对不会痛了。” 两世为人,夫妻之间的事苏绾又怎么会不明白,只是乖巧的窝在他的怀里,“嗯!” 祈寒见他看似乖巧的模样,心中似乎有心事,轻声问道:“阿绾,在想什么?” 苏绾扬起眸,素手拉了拉锦衾护住*前**,原本他们两人已经大婚,当着数万人的面向苏绾求婚,在军营内重新娶她过门。 因为心中欣喜,并未多想,此时想来,却揣测其中滋味,也算后知后觉。 苏绾不知道营帐外死了多少蛮夷人,不过祈寒这一招应该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拓跋沅一当初想要娶她来羞辱祈寒。反之,苏绾在蛮夷王身边数日之久,竟然还是清白之身,这可是对拓跋沅一的极度侮辱。 祈寒不但证明苏绾的清白,还鼓舞了士气,同样羞辱了拓跋沅一,躲在暗处的蛮夷人势必会坐不住,前来搅局,一切都在祈寒的计划之内。只是不知道祈寒的那颗真心究竟有几分是真的。 “我在想祈寒哥哥的计策真是好,一举三得。” 祈寒整个身子半栖了上去,幽深的瞳眸凝视着她,知道苏绾在怪自己利用她,“阿绾,不要怀疑我的心意,是真心想要娶你的。那个拓跋沅一可恶透*,竟然打本王王妃的主意,既然他们想要闹,那本王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苏绾从祈寒的口中听到了隐隐的一股子酸味,难道祈寒他在吃醋吗? 想起他精心准备的喜服,那心口的名字,一时间心中所有的担忧荡然无存,幸福的感觉心间蔓延着,**的樱唇附上他的脸颊,一时间祈寒的身子如同燃了火一般,**的火焰在身子里肆无忌惮的冲撞着。 霸道而狂热的吻唇舌间弥漫,两具身子都被撩拨的**,带着沉重的**。 祈寒望着**一脸绯色的苏绾,那眸中盈盈含情,却是停了下来,他知道苏绾是**,是承受不起再次的雨露,他祈寒也并不是一个贪淫好 色之人。 将那滚热的身子搂在怀中,俊脸贴向那如墨的青丝,嗅着发间的清香,“阿绾,等你养好了身子,咱们夫妻来日方长。” 翌日,清晨的号角响起,苏绾迷迷蒙蒙的睁开了眼睫,并未发现夫君祈寒的身影,他竟然如此早便醒来了。 伸出手在*榻上*索着,找寻自己的衣衫,抓了衣衫穿在身上,瞥见大红的喜被上那抹血色**早已干涸,自己终于真正的嫁给了他。 拿起了昨夜退去的喜服,那上面绣着自己的名字,看了许久方才将那喜服整齐的叠着收了起来。 整理着榻上的凌乱,感觉到*脚的某一处竟然是空的,苏绾秀眉微蹙,心间升起疑惑,将所有的锦衾向上翻起,竟然发现*榻的角落里有一处凹槽,那里面放着一只红木镶金的锦盒。 苏绾并不想窥人隐私,刚想将衾被放下,却见到木盒的一角,红色的流苏露在了外面。 苏绾将那盒子捧在手中打开,一枚翠色,光泽莹润龙凤呈祥的玉佩,上缀相思结。苏绾唇儿微微翕动,很明显这是殊姐姐送给祈寒的定情信物。 一开始就知晓祈寒的心中喜欢的是殊姐姐,祈寒珍藏殊儿姐姐的相思结没有什么好奇怪,可是心间一丝痛楚袭来,泪珠儿竟然沿着眼角落了下来。 苏绾擦掉眼角的泪痕,既然祈寒肯将殊姐姐送他的东**起来,就证明他是在乎自己的感受,自己应该高兴才对。 复又将那相思结放到了锦盒中,放回了原位,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下了*榻。迈开**,依然有些疼痛。 此时小昭从外间带着伙头营的人抬着浴桶进来,“小姐,王爷命小昭伺候王妃沐浴。” 浴桶之内蓄满了水,还冒着氤氲的雾气,小昭在里面扬上了馨香的花瓣。 苏绾坐在浴桶之内,沐浴兰汤,温热的水轻抚肌肤,缓解了许多痛楚,心里很想知道这一大早的,祈寒到底去了哪里? “昭儿,知不知道王爷去了哪里?” 小昭在一旁伺候着,听到苏绾的询问,探出头来道:“小昭来之时,王爷就站在营帐外面。” 苏绾神色一滞,他竟没有进来,莫不是他见到自己动了他和殊儿姐姐的定情信物动了气。 “昭儿快扶我起身,我要出去找王爷。” 小昭儿直接拦住了她,“小姐,您就安心的沐浴,王爷他是跑不掉的,您不知道昨夜蛮夷人又来偷袭,营帐外一片血腥。王爷一大早就命人清理,就是不想让小姐见到那血腥,看到您和王爷如此恩爱,昭儿真的为您高兴。” 苏绾怔怔的低喃道:“真的是这样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从头来过 苏绾沐浴更衣后,小昭正在伺候着苏绾梳妆,此时祈寒从营帐外走了进来,苏绾眸光打量着祈寒,见他并没有任何异样。 苏绾忙不迭的站起身来盈盈一福,“妾身见过王爷!” 祈寒的脸色微怔,直接上前扶起了苏绾,“阿绾我们是夫妻,没有旁人在,一切礼节都免了去。” 苏绾并没有问明祈寒一早儿去了哪里,知道祈寒此时必定要处理公务,于是主动走在书案旁为他研墨。 祈寒眉宇轻颦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原本有话想说,见苏绾沉默不语,既然她不愿提起也没有多言,径直走到了书案旁处理着公务,苏绾一直守在身侧伺候着。 用过早膳李石斛带着申屠俊等人进营帐议事,苏绾见到李石斛便想起了李姝,还有早上红木锦盒之中的那枚相思结。那眸中划过一丝萧然,放下了手中的砚。 低垂眼眸,躬身盈盈一礼道:“王爷,妾身记得还有衣衫要去浆洗先行告退。” 苏绾带着小昭取了祈寒的冰绡丝的汗衫拿了出去,准备到后勤营去浆洗。 祈寒见苏绾离开,见她心事重重的模样,知道她定是因为早上的事而忧心。正如小昭所见,祈寒是见到了苏绾拿起了李姝送给他的定情信物。见到她落泪的模样,心间竟然涩痛难忍。 苏绾带着小昭来到后勤营,取了些冷水来,为祈寒浆洗衣衫,依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虽然一直都知道祈寒心里爱的是李姝,见到二人定情信物的那一刻,心里面应该是释怀的,可是却总是放不下,心口泅出隐隐的痛。 自己都如此,何况祈寒,他每天见到李石斛,都会想到殊儿姐姐吧!对于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泪水低落,落进了木盆之中,溅起波澜。小昭儿不明白,早上还好好的,小姐怎么突然掉起了眼泪。 小昭正欲开口劝说,却见祈寒朝着她们的方向走了过来,祈寒示意她不要出声。 一身月白色的身影立在苏绾面前,一脸的凛肃神情,“有心事为什么不说出来?向父皇提出赐婚你都敢做,你还怕什么?” 苏绾仰起头看着祈寒,听到祈寒的声音,眼泪决堤了一般,站起身来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哭得更加伤心。 “我怕,我怕你伤心。我怕你认为阿绾是一个善妒的女人。” 见她流眼泪,祈寒眸中的寒星淡了几分,伸出手轻拍她的脊背,“傻丫头,别忘了我们是夫妻,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早上的事,我都看见了。” 苏绾泪眼婆娑,怔怔的看着他,“祈寒,你不生阿绾的气吗?” 祈寒深深的长舒了一口气,有很多事他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他觉得他们夫妻二人有必要好好的谈一谈,将心中的那个结解开。 祈寒直接将苏绾拦腰抱起,奔着马厩而去,一路之上苏绾没有言语,任凭祈寒将自己抱在怀中。 祈寒命人将墨焰牵了出来,直接将苏绾抱上了马,直接飞身上马,将苏绾打横抱在怀中,双腿紧夹马腹,绝尘而去。 秋日的凉风掠过耳际,带着青草的气息,须臾,二人便来到一处宽阔的草滩,祈寒勒紧马缰,墨焰停了下来。 祈寒直接将苏绾从马上抱了下来,将她放在了草坪之上。秋风习习,衣衫连着秋风翻飞,让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祈寒伸出手扶住苏绾的香肩,神色郑重的凝视着她,“阿绾,你看着我,我是祈寒。” 此时的苏绾比任何时候都安静,“祈寒哥哥,有什么话尽管说,阿绾听着便是。” 祈寒敛了敛情绪,“阿绾,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是爱你的。在很久很久以前祈寒哥哥的心里就有你。当年母妃也是希望祈寒能够娶阿绾为妻。或许没有母妃薨逝的那件事,我们早就已经是夫妻了。” “那件事以后,我去了边关,本是得蒙父皇母妃宠爱的大皇子,一夜之间什么都失去了。面对父皇的嫌弃,族人的荼毒,当时心中充满了怨恨,恨死了你的父亲和那个女人。” “在我最孤独落魄的时候,是殊儿她一直陪在我身旁,她热情开朗,就像和煦的阳光照进了那片阴霾的世界。殊儿她也是我深爱过的女人,或许这辈子都忘不了她,我会将对殊儿的爱深埋在心间的一隅。” “琅王祈寒的王妃是苏绾,是那个从小就发誓要嫁给祈寒的苏绾。” 苏绾泪水迷蒙了双眸,扑到他的怀中,祈寒肯掏心掏肺的向自己说出此番话,知道他的心里是爱自己的,自己的选择是对的,他和祈寒的爱在很早以前就开始了。 “祈寒哥哥,我们忘记所有的仇恨,从头来过。” 另一边,小昭见琅王祈寒将苏绾带走了,琅王明显带着怨怒,昨夜二人才度过新婚之夜恩爱的模样,只是一夜就变了模样。 小昭不放心,跟了上去,远远地见到王爷带着苏绾骑马而去,昨夜蛮夷人突袭,那等惨烈苏绾没有见到,可是小昭确是见到了。 王爷如此带着王妃出去,会不会有危险,小昭忙不迭的朝步骑营走去,她要去见申屠俊,让他派人去保护苏绾。 此时的申屠俊在校场上,监督士兵操练,见小昭慌慌张张的来找他,命令手下的人监督。 迈着大步朝着小昭的方向走过去,“昭儿,见你慌慌张张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申屠大哥,王爷带着小姐骑着马儿奔了出去,您带着兵去保护小姐,不要再让蛮夷人抓了去。” 申屠俊等人今晨去营帐议事,王爷仅说了几句话便将他们都打发了,没有想到竟是带着王妃出去游玩,果真是新婚燕尔。 申屠俊明朗一笑,“昭儿,放心好了,王爷他不是鲁莽之人,昭儿且放心便是。” 小昭依然不放心,我微垂首,轻咬唇瓣,欲言又止,“可是申屠大哥,王爷是带着怒气将王妃带走的。” 今晨申屠俊并未看出王爷王妃有任何异样,见到小昭眸中的担忧,“昭儿,如果你不放心,申屠大哥带你去寻如何?” 第一百一十三章 断其后路 (今日两更) 万里无云的苍穹,碧草如茵,秋风浅翦。 马儿墨焰在一旁吃草,祈寒从身后将苏绾拦腰搂在怀中,坚挺的下颚附上香肩。 苏绾闭上了眼眸,享受着此时的宁静,终于解开了她与祈寒那纠葛两世的恩怨情仇。 祈寒并不担心会有人破坏他们此时的安宁,当他骑着马冲出军营的那一刻,周遭早就有人在暗处保护着。 倏尔,听到远处有马匹嘶鸣的声音传来,苏绾不知是何人前来,正欲从祈寒的怀中出离,被祈寒紧紧的禁锢在怀中。 祈寒带着浓厚男子气息的双臂将她禁锢在他的怀中,贴耳畔轻声道:“阿绾,不要动。” 他眼角的余光已经瞥见了远处而来的申屠俊与小昭,二人坐在马上,小昭坐在申屠俊的怀中,见王爷与王妃两个人亲昵的赏着风景。 申屠俊将小昭小心的扶下马,二人并没有靠近,怕打扰了王爷和王妃的雅兴,此时的小昭微微的垂下了头,她还记得自己这一路上都是坐在申屠俊的怀中,一抹红晕爬上双颊,竟是害羞的不敢言语。 苏绾很乖巧的并没有动,“祈寒哥哥,是何人前来?” “是小昭和申屠!” 听说小昭来了,她定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方才会去找了申屠俊,还记得自己说过要成全小昭和申屠俊,请求王爷赐婚。 苏绾微扬美眸,眉眼浅笑,透着灵慧,“祈寒哥哥,阿绾有事相求。” 祈寒嘴角噙着淡如烟云的浅笑,“阿绾,我们是夫妻,有什么求不求的,有什么事尽管说便是。” 苏绾不禁莞尔一笑,那笑容中还带着三分俏皮,美眸流转看向身后远处的申屠俊和小昭。 祈寒瞬间便明白了苏绾的心意,“阿绾是想成全他们两个。” “嗯,祈寒哥哥,不要只顾着打仗,你看那个申屠将军年岁也不小了,总是要成家的。” 祈寒轻柔的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温柔的眼眸凝视那双翦翦乌瞳,温润的手掌在她的鼻子上轻轻一捏,“阿绾,竟然挖苦自己的夫君。” 祈寒没想到她那莹润挺翘的琼鼻皮肤太过细嫩,竟是泛起了微红,伸出温热的掌心为她揉了揉。 其实他捏的并不疼,恍然两人就像回到了儿时,苏绾翦翦水眸凝视,雅音溢出樱唇,“那阿绾就当祈寒哥哥答应了。” 祈寒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很轻柔的将她再次揽入怀中,和她打开心结之后,心情竟然如此畅快,竟然觉得她是那样的美,好想将她融进骨子里的一般疼爱。 “嗯,只要阿绾喜欢,随你怎么做。” 苏绾靠在她的怀里,素手揽着他的腰肢,甜蜜的感觉无限的蔓延着........。 她很庆幸当初那般执着,坚信祈寒心里是爱着自己的,即使希望渺茫,即使是飞蛾扑火,只是拥有瞬间的美丽,依然奋不顾身,无怨无悔。 经过此次的事件,祈寒诛杀了拓跋沅一派来的人,狠狠的反击。祈寒猜测,被激怒的拓跋沅一估计会发起反击,所以他要提前做部署。 二人回到军营,便召集部下商议如何应对蛮夷的计划。 苏绾在一旁听着,并未发表任何看法,自古女子是不得干政,她并想让祈寒认为她是一个贪图权势之人。 不觉便是月升中天,新月如钩,众人纷纷散去,厨子送过来的饭菜他都没有动,不仅捏了捏眉心,还有很多公文没有处理。 上一次苏绾送了一个盐字给他,他已经做出了行动,如今祈寒便是在等待时机。 正待思索间, 一杯清茶放在了书案旁,祈寒抬起头对上苏绾那双温柔眼眸,直接伸出手牵住她的手。 “阿绾,你也饿了,去吃点东西。” 苏绾并没有饿,见他有些疲累的神色,为了这场战,他总是要连夜处理公务,心中疼惜着。 松开了她附在手上的手掌,直接走到了他的身后,葇荑的玉手附上那光洁的额头,轻轻的揉按着。 “祈寒哥哥,这样可舒服些。” 祈寒感觉苏绾每一处都按在穴道之上,指法纯熟。苏绾的手法可是在祈寒去边关之后才学会的。 “阿绾何时学了此等的本事,看来为夫以后有福了。” “是母亲患有心疾,经常会绞痛,连带着头痛,阿绾是为了缓解母亲的疼痛。” 苏绾的话让祈寒想起了他的母妃,当年的荣贵妃和苏绾的母亲佟氏是好姐妹。如果母妃知道自己娶了阿绾,定是开心的。 不想让她看出眼中闪过的哀伤,方才想起了刚刚苏绾听到他们在讨论方案之时,那微颦的秀眉。 于是转移话题道:“阿绾,刚刚你也听了众将士的意见,你觉得那个方案是最可行的。” 苏绾依然没有停下手上的揉按,苏绾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听了他们的方案,让苏绾想起了上一世,听太子说过,蛮夷一共向大周派了三次兵。 此次拓跋沅一竟然没有急着派兵只是在其中扰乱军心,他应该是在等待援军,打算给大周沉重一击。 “祈寒哥哥,阿绾认为,蛮夷很快就会有大的动作。蛮夷王出离王庭时间久了,便会有人凯觎王位,兀苏德便是一个例子,拓跋沅一定会选择速战速决。他之所以未动手,应该在等援军,阿绾估计援兵大概在十万左右,不会很多。” 听到苏绾的话,祈寒也曾怀疑过,拓跋沅一在等待援兵,不过探子并未探到援军的踪迹,而且苏绾竟然说出了很精准的数目。 苏绾见祈寒眸中的疑惑,忙不迭的解释道:“祈寒哥哥,想要猜测数目并不难,蛮夷主要是各部落聚集,蛮夷只不过是最强盛的部落而已,王庭本身并没有太多多余的兵力可出,为了维护王庭的安危,此次援军应是向各部落征兵,所以不会太多。” “阿绾觉得兵分两路最为稳妥,有李将军带着二十万援兵去突袭蛮夷的援军杀个措手不及,断其后路。” 看苏绾神色笃定,苏绾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从前李姝也会经常同他讨论对敌方案。 “我会多派些探子去探查。阿绾,从明日起,在讨论方案之时,你也可以将心中所想说出来。” 苏绾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浅笑,“有些话只当夫君说说便是,阿绾只做夫君背后的女人。” 第一百一十五章 血脉亲情(今日两更) 天幕下,大周军营,一排排的竹木架子,苏绾将刚刚浆洗过的衣衫搭在上面,水珠儿滴落。 细细的整理着轻薄白衫,凝脂般如玉的指尖他碰触那冰绡丝质的白衫,眉目间隐隐含情。 此时侍婢小昭去了申屠那里,祈寒已经下了旨意,将小昭许配给申屠俊,小昭和她主仆情深,想留在苏绾身边,待到年满及笄之年再行完婚。 不远处,苏瑾站在一旁一直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的妹妹许久,看到她脸上洋溢的幸福神情,而感到欣慰,即便自己离开也安心了,回去也可以向母亲有所交代。 迈着大步缓缓的向苏绾走过去,轻唤道:“阿绾!” 苏绾听到哥哥苏瑾温润的声音,转过眼眸,浅笑盈盈,见哥哥一身蓝缎长衫,漆亮的眸子,嘴角扬起的温润浅笑,心间汩汩温情。 哥哥为自己吃了很多的苦,当日自己被人污蔑不贞不节,哥哥如此儒雅的一个人竟然会差一点杀了人。 得知祈寒心甘情愿的迎娶自己过门,竟是比自己还高兴。一向不喜饮酒的哥哥,那夜竟然喝的酩酊大醉,哥哥是真的把自己如珠如宝的疼爱着。 血脉的亲情在骨子里蔓延着,柔声唤道:“哥哥!” 话音方落,苏瑾人便已经到了近前,眼底盈满不舍,他就要离开军营,回宣州去了,是来向苏绾辞行的。 “阿绾,看到你和琅王恩爱,哥哥就算离开也放心了。” 苏绾的神情立时僵住了,眸中隐隐含泪,那眼眶微红,上前拉住苏瑾的手臂。 “哥哥,难道你要离开吗?为什么你不留下来和我们一起走吗?祈寒已经人派人去突袭蛮夷的援军。大周和蛮夷很快就要决一死战了。” 苏绾眸中荡着水光,却是带着几分期盼,希望哥哥能够改变心意。 苏瑾就知道她会挽留,所以没有提前告诉她,就是怕她伤心难过。 苏瑾双肩微沉,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阿绾,留在琅王身边就注定了你要与苏家从此断绝了关系。虽然父亲此时失了势,琅王与父亲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而哥哥是跟在太子身边的人,正所谓各为其主,其中的利害关系你应该清楚的。哥哥已经向琅王请辞,稍后便和云凡回宣州去了。” 苏绾直接抱住哥哥,泪水迷蒙了双眸,她知道哥哥在顾忌卫皇后。难道她和祈寒在一起,就真的要和亲人了断关系吗? 虽然心里很气很父亲的所做所为,可是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她选择和祈寒在一起,除了自己深爱祈寒哥哥,还因为她不想前世的悲剧再次发生,那些都是她至亲的人。 “哥哥,你就不能够留下来吗?”含泪而望。 苏瑾见妹妹哭得伤心,伸出手轻拍他的肩膀,劝慰道:“哥哥可以疼爱你保护你,却不是留在你身边守护你的那个人。阿绾长大了,已经是琅王妃了,以后就有琅王来照顾妹妹。” 苏绾听到了那话语间的决然,含泪的眼眸螓首而望,“哥哥也要和阿绾断绝关系吗?” “傻丫头,血脉亲情是永远都不会断的,哥哥和母亲都希望阿绾能够找到幸福。” 祈寒就站在远处,她是知道苏瑾来和苏绾辞行,知道他们兄妹有很多话要说,所以一直没有走过去。 时辰已经不早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缓缓的朝二人走了过去,轻唤道:“阿绾!” 苏瑾忙不迭的伸出手松开了附在苏绾肩上的手,虽然他们兄妹感情笃厚,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苏瑾见过琅王!” 苏绾擦掉眼角的泪珠儿,直接上前拉住祈寒的手,“祈寒哥哥,哥哥他就要回宣州了。” 苏瑾是跟随在太子身边的人,若不是因为苏绾,他们之间根本就不会再有交集,苏瑾的离开是已经注定好的,或许再相逢便是仇敌。 “阿绾,让苏瑾回去吧!” 苏绾知道要想化解两家的仇怨还任重道远,不过她是不会放弃的,她是留不住哥哥的,哥哥回去也好,母亲就不会担忧了。 “哥哥,阿绾不能够留在母亲身边尽孝,以后还请哥哥替阿绾尽孝!” 如今以是日上三竿,时辰已经不早了,就算不舍也要离开。 苏瑾声音沙哑而低沉道:“好!阿绾保重!哥哥走了!”转身大步离开。 看着哥哥苏瑾离去的背影,止不住的泪水滴落,忍不住唤道:“哥!” 苏瑾脚步微顿,确没有回头,心中也很不舍,“阿绾,不要怨哥哥,和苏家撇净关系也是希望你不会夹在中间难做人。” 祈寒伸出手扶住苏绾上的肩头将她搂在怀中,看到她伤心难过,自己的心里面也泛起了苦涩。 “阿绾,别难过,以后由祈寒哥哥来守护你。”那声音里面充满了笃定。 苏瑾带着季云凡离开了,苏绾的心情却很低落,靠在床榻之上望着摇曳的烛火出神。 一直以来她都刻意的去淡忘苏家和祈寒之间的恩怨,以为哥哥和祈寒是可以和睦相处的。 可是她觉得自己错了,虽然祈寒接纳了她,却依然对自己的父亲恨之入骨。权势真的有那么重要么?父亲会害死那么多的人,就算父亲纵有万般错,依然是自己的亲生父,她怕,她怕前世的悲剧再次发生。 祈寒见苏绾闷闷不乐,身子愈发的清瘦了,不免让人担忧,特意命伙头营的厨子为苏绾熬了子养心神的汤羹过来。 “阿绾,吃点东西吧!” 苏绾带着迷惘的眼眸看向祈寒,原本不想吃东西,迎上那双关切的眼眸,收敛了所有的负面情绪。 伸出手去接他手中的汤羹,却是被祈寒躲了过去,“我喂你!” 但见他拿起羹匙要了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地吹着气,方才送到她的唇边,迎上那双温润的眸子,朱唇微张却是将那温热的汤羹咽了下去。 见到苏绾吃下了东西,他也知道苏绾在担心什么?他可以接受苏绾,却绝对不会忘记拿刻骨铭心的仇恨。 苏绾伸出手去接那汤碗,“祈寒哥哥,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苏绾再次接过她手中的汤碗,舀了汤羹放入口中,与其担惊受怕,就要提早做出防范,事情在没有发生之前,都是有转机的。 祈寒见她吃下了东西,心里的担忧少了几分,原本还想告诉她一个好消息。 直接坐在了榻上,靠着他坐了下来,见他嘴角粘了汤汁,伸出手为她轻柔的揩拭嘴角。 苏绾是知道他是有洁癖的,将汤碗放到了一旁,主动的伸出握紧他的手,“祈寒哥哥,阿绾害你忧心了。” “傻丫头,我们是夫妻。” 苏绾缓缓的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儿时的苏绾就知道祈寒是很重情义之人,做他的妻子会很幸福。 “阿绾,明日祈寒哥哥就要带兵去战场,如今蛮夷的军营内人心涣散,混乱不堪,拓跋沅一他输定了!” 苏绾眸中终于闪过一丝欣喜,拓跋沅一他们夫妻共同的仇人,“祈寒哥哥,难道....。” “嗯,正如阿绾猜想的那般,阿绾可猜得出是何人所为?” 第一百一十六章 凤栖梧桐 大周历,献帝二十年八月初,琅王祈寒率军大破蛮夷,数日后,在玄武关两国签署边境条约,耗时八月之久的战争终于结束。 生性霸道野蛮拓跋沅一,永远都不会想到他此次入侵会一败涂地,这场战争让他懂得了以柔克刚的道理。女人看似柔弱,同样有着不容小觑的力量,这辈子他的都会铭记一个女人的名字苏绾。 玄武关大捷,整个玄武关的军民都沸腾起来,往后的几年甚至几十年里,边关的百姓终于可以过上安稳的生活。 大周的军队也开始准备着撤军事宜,苏绾想在离开之前拜祭芸儿,毕竟玄武关与宣州远隔千山万水,想要再见确是难了。 祈寒带着苏绾来到河滩之时,兀苏德依然没有离开,并且命人在河滩旁搭了毡帐打算长期住下来。 苏绾也已经猜到蛮夷军营里的混乱是兀苏德干所为,他们是蛮夷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蛮夷军营内的盐换成沙子,在蛮夷的水源投放泻药。 兀苏德恨透了拓跋沅一,已经到了疯狂的程度,兀苏德深知拓跋沅一是有多么的高傲,此次一败涂地,比杀了他还要痛快一百倍一千倍。 祈寒知道苏绾应该有很多话要和司空芸儿说,故意将兀苏德引开,当然他也不会放弃蛊惑兀苏德的机会,拓跋沅一可是他们共同的仇人。 苏绾拿着果品香烛跪在司空芸儿的坟冢前,哀伤的眼眸望着那冰冷的墓碑,至今依然忘不了和芸儿在一起的光阴,忘不了那清纯美丽的身影。 如此的看了许久,朱唇轻启,幽幽道:“芸儿,阿绾姐姐就要离开这里回到宣州城。对不起,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客死异乡。芸儿会不会怪阿绾将兀苏德留在了你的身边。” “ 其实兀苏德又何尝不是一个可怜人,看着他每日为芸儿妹妹饱受相思之苦,要比杀了他更加残忍。阿绾姐姐希望芸儿妹妹能够忘记仇恨,灵魂方才能够真正解脱。” 复又用从怀中掏出了司空芸儿头上的那缕青丝,轻柔的拿在手中,低垂着眼眸,轻轻地摩挲着,仿若芸儿就在她身前。 低喃道:“芸儿,应该知道我哥是喜欢你的,芸儿妹妹你可是我哥第一次喜欢的女孩。哥哥他也悄悄的留下了芸儿的一缕青丝,芸儿不要怪他。” “阿绾会完成芸儿妹妹最后的心愿,将青丝交到凌傲天的手上,阿绾姐姐向你保证,你的傲天哥哥定会成为名扬四海的大将军。” 苏绾在河滩旁呆了半日方才与祈寒一起赶回军营,李石斛将军所带之军是借调的,自然是要先行启程,将二十万大军送去进行交接。 明月夜,天边的月儿渐渐圆了,姣姣的月辉映照整个草原,带着淡淡的朦胧。 营帐内,苏绾一整日都在整理行囊,主要是那些各类的文书典籍,至于衣衫他们只捡些主要的东西带上。 苏绾半靠在*榻旁,将祈寒亲手为她采办的喜服拿在手中,芊芊指尖轻轻碰触那细致的纹理,那描金绣凤的喜服绣的格外精致, 每次观瞧心中都说不出的感动。 因为那上面织绣的不是凤穿牡丹,龙凤呈祥,而是凤栖梧桐,那五彩斑斓的彩凤,那一朵朵艳丽的梧桐花,他知自己喜欢梧桐,他是将那当初被狠心砍落的梧桐花, 以另外的一种方式送给自己。 还有那金线织绣的名字,都让人心中荡涤着丝丝柔情,那眼眸里满满的缱绻浓情。 小昭在一旁看着苏绾,唇儿微扬道:“小姐,时间不早了,昭儿伺候小姐沐浴!” 苏绾收回了落在喜服上的眸光,因为明日就要回宣州,祈寒带着申屠俊等人把酒言欢。 看时辰也不早了,估计祈寒不会回来那么早儿回来,“好!昭儿去准备吧!” 营帐内,烟气袅袅频频,兰汤中花瓣飘荡,透着醉人的馨香,苏绾身在浴桶之中,小昭儿在一旁伺候着。 祈寒站在门外,今夜与申屠俊等人畅饮,许久都没有如此畅饮过,他并没有因此忘记了营帐内的**。 营帐的烛火燃着,怕她睡了,便敛了气息,轻轻的推开了门扉,见苏绾正在沐浴。 小昭忙不迭的恭敬道:“奴婢见过王爷!” 苏绾偏过头去朝门口望去,见到那道月白身影,透着万般柔情的**眼眸,正望着自己。 苏绾微垂眼眸不敢看他,祈寒冲着小昭儿道:“下去吧!这里有本王就好。” “是!奴婢告退”小昭儿恭敬的退了出去,关上了门扉。 坐在浴桶之内的苏绾,低垂着眼眸,感觉他一步步的向着自己靠近,心中荡起丝丝涟漪。 祈寒融化一切的温柔,温润的指腹已经悄悄的附上了黎儿的香肩,将头埋在她的纤颈,汲取那份属于两个人独有的幽情。 “阿绾!你真美!” 苏绾闻言,脸儿更加的红晕起来,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祈寒哥哥喝醉了么?” 祈寒看到苏绾绯红的俏脸,嘴角扬起优美的弧度,请挑起那尖细的下颚,温柔如水的瞳眸凝视。 “不是酒醉人,是人自醉人。”头缓缓的向她靠近,那薄凉的唇瓣覆上了她的醉人的樱唇儿,浅尝口中如花芬芳, 浓烈的男子气息将她包围,酥麻席卷全身,燃了火一般,整个身子软绵绵的。 良久,祈寒松开了那娇艳的樱唇,**的眼眸凝视,“你我夫妻共浴如何?” 第一百一十七章 王妃有喜了(今日两更) 乌飞兔走,时光荏苒,不觉以是深秋时节,天气也渐渐变得寒凉。 大周的军队分成几路人马行进,祈寒最先带着自己的十万人马先行。不觉大军已经行进了近两月,再有三五日便到达大周皇城宣州城。 马车内,苏绾一身浅紫色的长裙,身上披着锦缎披风,却依然觉得有些冷意,总感觉浑身酸软无力,好似染了风寒。 从今晨开始愈发的严重了些,而且胃里也不是很舒服,整个人软绵的靠在祈寒的怀中,没有一丝精神。 她和祈寒大婚已经两月有余,彼此间恩爱非常,而且她的月信迟迟未来,她通晓医礼,苏绾有一种预感,自己好似怀孕了。 不觉眼眸望向祈寒,美眸中的荡漾着满满的幸福神色,倘若是真的怀有身孕,祈寒知道了定会很高兴。 祈寒见苏绾眸中的温柔,温热的手紧握她软弱无骨的芊芊素手,声音既轻且柔,“阿绾,你的脸色不好,不如叫御医过来为你诊脉。” 苏绾很想把自己的猜测说出口,在没有得到御医诊脉之前她是不可以妄下结论论,若是闹出笑话,会被他取笑的。 “祈寒哥哥,阿绾没有事的,或许只是染了风寒而已。” 祈寒也是极为聪明人,苏绾的身体变化又怎么会没有察觉得到,不仅将她抱得更紧些。 天儿渐渐地暗了下来,如此大规模的行军,是不可能投靠驿站,只能够在城外驻扎。 祈寒是王爷,自然是住在城里的驿站之中,马车缓慢行进,来到一处驿站。 早就有人前来通知今夜琅王爷琅王妃要在驿站之内歇息,驿站的管事早就命人准备了最好的客房,早已站在驿站门口等待。 驿站门口的灯笼被风刮的摇晃着,驿站的管事是三旬有余,圆滚滚的身材,肥头大耳,倒是看着不是很讨厌。 马车停在了驿站的门口,门扉轻启,祈寒最先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灯烛摇曳映照祈寒那俊美的五官,一身月白长袍,浑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贵气,迎着昏黄的光亮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冷意。 祈寒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将苏绾扶下了马车,随后身后的马车里小昭儿也下了马车,朝苏绾的方向走了过来,伸出手扶着苏绾。 那管事带着人忙不迭的跪在地上唤道:“恭迎琅王殿下千岁千千岁,王妃殿下千千岁!” 外间儿天冷夜寒,祈寒怕苏绾着凉,冷睨了那管事一眼,“起来吧!前面带路。” 那管事忙不迭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献媚谄笑,那眉眼竟是都挤在了一起。 “王爷,小的知道您和王妃要来,特意命人准备了上等的房间,里面的东西都是用的最好的,小人还命人给王爷王妃准备的宴席.......。” 祈寒最讨厌见到这种献媚之人,见了就让他想起苏绾的父亲苏诚儒,那个阿谀奉承迎风拍马的小人。 不悦的颦了颦眉,眉宇间隐有微怒,冷言道:“你说这么多话,是要本王赏赐你吗?” 那人也是个精明之人,听到祈寒阴冷的语气,知道王爷生气了,复又跪在地上,“王爷息怒,小的不敢!” 那人跪在地上低着头,看上去谨慎了许多不敢再多说一句话,苏绾很久都没有见到祈寒生气,伸出手拉了他的手臂。 “王爷,何必!” 夜风吹过,让人生出寒意,祈寒伸出手将苏绾身上的披风裹得严实了些,怕她会冷到。 复又看了一眼神色惶恐的管事,“还跪着做什么?还不快些带路!” 那人忙不迭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在了一旁,“小人这就带王爷去客房。” 管事为祈寒准备的是一间上等的客房,四周的摆设看上去很讲究,那紫檀木的屏风就价值不菲,看来的确是下了一番心思,祈寒最讨厌的便是献媚之人。 看着那管事站在门口,苏绾身子不舒服,不喜油腻,祈寒冷道:“将那些宴席都撤了,弄些清淡的东西过来!” 那人弓着身子,谨慎的退了出去,“是,小人这就去准备。” 苏绾在心里一直在淡化父亲和祈寒之间的仇怨,祈寒为了让她安心,也是隐藏的极好。只是今日见了这管事那眉目,便让人生厌。 苏绾见那管事离开,“祈寒哥哥,其实那个人也不是很让人讨厌。” 祈寒在面对苏绾之时便是温柔了许多,并不想让苏绾怀疑,很轻柔的牵着她的手,“那奴才害本王的王妃吹冷风,你说他该不该受罚他?” 他对自己一直都是呵护备至,能够嫁与他为妻是一种幸福,“阿绾已经好多了。” 苏绾还不知道他们夫妻竟是想到了一处,祈寒也怀疑苏绾怀有身孕,看了一旁的小昭,“昭儿,去将御医官请过来,为王妃诊脉。” 苏绾也想验证自己的猜想,并未反对。脱了披风,直接将苏绾直接抱上了床榻,为她盖上的锦衾。 良久,门扉被推开,小昭带着,随军的老御医官,走了进去。那身材精瘦的老者恭敬拜道:“见过王爷,王妃殿下。” “王妃有些不舒服,且细细的诊脉。” “是!王爷!” 苏绾没有向祈寒那般摆出王爷的威严,看那老者慈眉善目的很是慈爱,缓缓将手臂伸了出去,容色和煦道:“劳烦老御医费心。” 那老者忙不迭的恭敬道:“王妃殿下,这是属下的职责所在。” 从怀里拿出一方丝帕覆在了那藕臂之上,伸出食指与中指,隔着丝帕搭在苏绾的手腕处,闭上眼眸细细为她诊脉。 苏绾的脉象弦滑,乃是滑脉,只是因为时间短不带明显,不过以他行医数十年的经验,是不会断错的。 但见那老御医直接跪在了地上,“恭喜王爷!王妃她有喜了!” 听到苏绾有喜了,虽然心中早有预知,依然难以掩饰心中那份初为人父的喜悦。 “阿绾,我就要做父亲了。” 苏绾同样无法抑制心中的那份喜悦,轻抚小腹,这里面已经有一个小生命的存在,突然间一种血脉亲情在身体里蔓延着。 第一百一十八章 凯旋而归 大周皇城,丞相府内,苏瑾没有去太子府中,今日是妹妹苏绾和琅王回朝的日子。太子代表朝廷亲自带着人去迎接。 苏诚儒下令如果苏瑾敢去迎接那个不孝女,去就将苏瑾逐出苏家族谱。 苏瑾刚刚给母亲问安,佟氏得知女儿和琅王恩爱,为女儿感到高兴,她的身子弱,不能够亲眼到城楼去看女儿回来感到很遗憾。 虽然父亲反对,苏瑾已经答应了代替母亲去见妹妹,哪怕是远远的见到,也会安心。 如今父亲上朝去了不在府中,琅王他们辰时才能到,还有一个时辰。 刚刚走出母亲的房间,身后苏钰从房间里跟了出来,苏钰是苏瑾同父异母的妹妹,因为苏钰经常照看母亲,所以他们兄妹感情尚好。 “哥哥,钰儿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阿绾姐姐了。可以带钰儿去看阿绾姐姐吗?” 这个丞相府中,和阿绾走得最近的就是这个妹妹了,苏瑾心肠软不忍拒绝,“好,我们要找福伯让他老人家帮忙,不能够让父亲知道。” 苏钰频然点头,如果让父亲知道了兄妹二人会受责罚的,“嗯,钰儿知道!” “你们两个要去哪里?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让父亲知道的。” 身后传来一声稚嫩的声音,是一十岁左右,身着淡粉色长裙的小女孩, 那眉眼清秀,小小年纪倒是有几分姿色,她便是杜姨娘的女儿苏盈,有着她母亲的几分刁钻。 苏钰忙不迭的走过去解释道:“盈儿妹妹你听错了,我们没有想去哪里?” 苏盈杏眼微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哥哥想要去城楼去见那个苏家的不孝女。盈儿也要去凑热闹,不然我就去告诉我娘,咱们谁都别想去。” 苏钰看着带着跋扈的苏盈,简直就是和她的那个娘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够让父亲知道,自己和哥哥都会受罚。 既然让她知道了,她既然想凑热闹,将她拉下水也好,为了不被责罚,苏盈也会乖乖的闭上嘴巴。 苏钰看着神情不悦的苏瑾,“哥哥,带盈儿妹妹一起去吧!时臣已经不早了。” 宣州城城门口,得知祈寒带着十万大军回朝,祈寒只带了一千士兵进城,其余的士兵,跟着申屠俊回到军营。 琅王大破蛮夷,为表其功,皇帝特命太子祈煜带着人马等在城门口迎接琅王凯旋而归。 太子祈煜很久都没有见到苏绾,心中一直挂牵,听到苏瑾说祈寒和苏绾很恩爱,虽然心里感觉涩涩的的苦闷,只要苏绾幸福就好。 隐没在人群中,一身藏蓝色长袍,女扮男装扮的太子妃李姝,望着那道巍峨城门,一双剪剪水眸中透着绵绵的柔情,翘首企盼着思慕的那个人的归来。 宣州城楼的街道两旁被围得水泄不通,除了迎接的队伍,大部分都是平头百姓,都是来看热闹的。 城楼之上,苏瑾带着两个妹妹苏钰和苏盈两女,两女身上均披着锦缎的披风,迎着冷风,不觉有些冷意。 苏盈不觉有些后悔,原本是想凑热闹的,许久都没有见到城门口有人来,还不如呆在丞相府里面暖和些,神色不免娇嗔抱怨起来,“早知道就不来了!” 苏瑾原本就不喜欢苏盈这个妹妹,没有人让她来,是她自己硬要来的,不悦看了一眼并没有言语,只是鼻中发出不悦的冷哼一声。 幽眇的波光继续望向城楼,已经有些时日未见到妹妹了,不知道妹妹如今可好。 苏钰知道哥哥不喜欢苏盈,探过头伸出手拉着苏盈,“盈儿妹妹,且稍安勿躁!” 良久,隐约听到城门处传来了铮铮的踏马之音,随之而后,一行身穿青铜色甲胄的兵卫坐于马上,一进城门便分列两队在前面开路。 紧随其后,一身银白色的铠甲,祈寒坐于墨焰之上,那冷冽的眸光浑身带着一股肃杀的威严。 城楼之上,苏盈见到威武凛然俊美非凡的琅王祈寒,那骨子里都透着男子气概,苏盈长大也要嫁给一个这样的威风凛然的男子。 眸中欣喜,伸出手指着远处的祈寒问道:“那个坐在马上面的人就是琅王吗?” 苏瑾听到苏盈的问讯,又是不悦的看了一眼,苏钰忙不迭的将她伸出去的手扶了下来,“盈儿妹妹,那个人便是琅王,咱们的姐夫!” 端坐在马上的祈寒,见到对面一身绛紫色华美锦袍的太子祈煜,他们曾经是感情甚好的兄弟,不过她是那个女人的儿子。 毕竟祈煜是太子, 他是琅王,众目睽睽之下,不得不恭敬,飞身下马,看似恭敬地拱手道:“琅王参见太子殿下!” 祈煜笑得温和主动上前道:“琅王大破蛮夷,是大周的功臣,父皇今晚在皇宫设宴,为琅王接风洗尘。” 说着眸光不自觉的看向了祈寒身后的马车,苏绾和小昭端坐在里面。祈寒自然知道太子祈煜打得什么主意。 “本王的王妃已怀有身孕,身子一直很虚弱不方便下车见礼,还请太子殿下见谅。” 但见祈煜的神色便是一滞,旋即脸上又恢复了平和,“恭喜琅王,真是双喜临门!” 苏绾坐在马车内是能够听到祈煜那温润的声音,此次她能够去蛮夷,和祈寒化解仇怨,祈煜功不可没。心中存着感激的,可是她知道祈寒不喜自己和太子见面,不见也好。 “太子殿下,臣妾身体抱恙,还请太子殿下见谅!”轻柔中带着些许疲累的声音从马车内飘了出来。 听马车内的声音,却是阿绾的不错,太子祈煜脸上依然笑得温和,知道苏绾是在顾忌祈寒的感受,爱她就尊重她的。 “阿绾,煜哥哥又怎么会怪你的。” 祈煜冲着马车,声音紧涩道:“琅王妃,多礼...保重...身子。 隐匿在人群中的李姝,听到苏绾怀有身孕,整个身子摇摇欲坠,苦彻了肺腑,“祈寒,你竟然爱上了杀母仇人的女儿吗?那殊儿在你心里算什么?你说过这辈子只爱殊儿一人,那些山盟海誓都烟消云散了吗?” 第一百一十九章 相爱勿疑(今日两更) 大周皇宫,皇后寝宫瑶华殿内,卫皇后端坐在凤塌之上,锦衣华服,凤眸微敛。 没有去看坐在一旁看似恭敬地的丞相苏诚儒,伸出手接过庄嬷嬷递过来的香茶。 将茶盅盖子拿在手中,轻轻拿盖子,袅袅云雾缭绕,轻轻的放在唇边轻酌一口,方才悠然的将盖子盖上,朱唇微扬起,似乎很满意的样子。 “此茶味道香醇,果真是越陈味道越好。这茶叶是产自沱州,听说那里临海而居,是个鱼米之乡,不乏养老的好地方,丞相大人也尝一尝看。” 闻言,苏诚儒心间一沉,脸上依然挂着温和浅笑,沱州是苏诚儒的老家。皇后如此说明显是在要挟他。 苏诚儒接过庄嬷嬷递过来的茶盅,望着杯中的香气馥郁,汤色红浓明亮的茶汤。这根本就不是他家乡的茶叶,家乡的茶应该是汤色橙黄明亮透着陈香。 轻轻的喝了酌饮一口,嘴角扬起,将茶盅拿在手中,“微臣有几十年都未曾喝过家乡的茶,怕是忘了其味道真是惭愧。” 卫皇后一副讶异表情,凤眸舒展,“本宫倒是忘了,丞相也是沱州人。” 苏诚儒脸上微敛浅笑,自从苏绾拒婚以来,卫皇后已经很少传唤他,开始拉拢李家的人,好似已经将他当成一枚弃子。 在此琅王凯旋而归突然传召,想必是感觉到了琅王凯旋,琅王势力有上升的趋势,卫皇后传召自己前来,不过是想用那东西来威胁自己。 “皇后娘娘,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 他们相识几十年,一直都是互为利用,各取所需。若不是因为苏绾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虽然自己手中握有他的把柄,却还不到翻脸的时候。 凤眸敛起看了一眼庄嬷嬷,庄嬷嬷会意,直接退到了瑶华殿的外面。 卫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都是为了保得住卫家的荣光,可惜她的儿子生性太过软弱,一切都得要她这个母后来为儿子谋划江山。 “丞相是聪明人,该知道本宫传召丞相所为何事?” 苏诚儒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皇后娘娘大可放心,微臣一直都是娘娘阵营里的人。” 卫皇后舒展眉梢,朱唇微掀道:“那本宫就看丞相大人的有几分诚心。” 琅王凯旋而归,依照惯例会到宫里跟着太子进宫去复命,管家荣安,派了护卫护送苏绾回王府。 马车缓步而行,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便到达琅王府,如今苏绾怀有身孕,管家荣安自然是命人小心的伺候着,命厨房炖补品。 将苏绾直接带到祈寒真正卧房,小昭伺候着苏绾做在床榻之上,伸出手去整理那些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她是怀有身孕,只是感觉浑身乏力没有胃口,并有出现呕吐的症状,身子弱了些,却没有那般娇贵。 “昭儿,我哪有那般柔弱。” “小姐,御医说小姐的身子太虚,血虚内热的现象甚为严重,这是您的第一胎尤为重要,王爷吩咐过了,小姐您只许吃饭睡觉任何劳累伤神的事情都不可以做。” 苏绾虽不会诊脉,却也是懂医理,自己的身子自己还没有到御医说的那般不堪,祈寒初为人父难免太过紧张了些,并没有继续争辩。 “ 这些东西一定我自己来整理的,昭儿去原本的房间,将那些衣衫取过来。” 依照惯例,苏绾今天晚上要陪着祈寒进宫赴宴会,虽然在城门口祈寒已有孕在身为由拒绝自己见太子。 皇宫宴会不同,即便是有孕在身也是不可避免的,宴会之上会见到自己的哥哥和父亲,却也会见到太子妃李姝。 细心地将喜服都收了起来,或许是舟车劳顿真的有些疲累,半靠在床榻前竟然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觉睡得特别沉,已经有好些时日都没有睡得如此安稳,迷迷蒙蒙,甜沉沉的熏香气息鼻边萦绕。 虽然神智还未清明,内心深处却是牢记自己腹中已经怀有身孕,很多东西是不能够碰的。 当她费力的睁开眼眸,夫君那张俊美的容颜现在眼前,对上那双温柔的眼眸。 “祈寒哥哥,你是何时回来的?如今是何等时辰?不要误了进宫的宴会。” 祈寒的嘴角倒是添了几分懊恼,“误了岂不更好!” 听他语气倒是希望自己睡得更久些,方才想起那香气,“祈寒哥哥,那熏香...你就不怕伤到孩子吗?” 祈寒轻柔的将苏绾扶起靠在了自己的怀里,“夫君保护你们母子还来不及怎么会如此没有分寸,这香气是用来安神的不会伤到孩子。” 苏绾轻抿樱唇,他是怕自己进宫见到太子哥哥,还是怕自己胡思乱想,上一次只是见了那相思结便....。他是怕自己见到殊儿姐姐为难,还是害怕自己见到殊儿姐姐为难?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还未到宫里便胡思乱想起来。祈寒哥哥不是答应过自己会将殊儿姐姐埋在心底,自己才是祈寒哥哥的琅王妃,如今自己怀了他的骨肉,琅王妃的身份是无人可以撼动的。 那眸中添了几分坚定,她相信祈寒,相爱勿疑。思及此,不禁将身子向他靠了靠。 “祈寒哥哥,你放心带阿绾进宫,阿绾绝对不会再胡思乱想。” 虽然见到了苏绾眸中的笃定,祈寒就是怕她会像上次那样,神色郑重的看着苏绾。 “阿绾,你笃定不会吃醋。” 苏绾神情竟是一滞,自己何时吃过醋?想起上一次的事,不过想想又觉得心虚。 苏绾同样抬起眼眸凝视着他,“那祈寒哥哥呢?在城门口为什么不让阿绾见太子?” 祈寒忙不迭的伸出白皙而修长的指尖却是覆上了她的唇儿,“嘘!相爱勿疑!” 他竟然和自己想到了一处,眼波交融深情的对望着,缓缓的双唇渐渐贴在一起,祈寒的动作很轻很柔,生怕牵动了她的身子。 良久,缓缓的松开了她娇嫩的樱唇,苏绾偎依在他的怀中,浓情相依的两颗心紧紧的贴在一起。 第一百二十章 皇后传召 酉时会在晋阳宫内举行庆功宴会,按照宫规,他们夫妻必须提前一个时辰进入皇宫等候。 苏绾不喜艳丽的衣衫,进宫参加庆功宴颜色自然不能够太过朴素,选了一身粉蓝色暗花云锦宫装,长裙拽地,外间罩的是蓝靛色披风绣着五彩凤尾,素雅中平添了几分华美。 缎子般滑顺的青丝盘云髻,发丝简单的插了鎏金点翠镶蓝宝石的蝶恋花的不摇钗。脸上薄施粉黛,清新淡雅中,温婉中透着娇媚。 祈寒小心扶着苏绾上了鸾车,一路之上苏绾都是偎依在祈寒的怀中,夫妻二人和如琴瑟,恩爱非常。 鸾车缓缓的驶进皇宫,鸾车听在晋阳宫门前,祈寒下了鸾车,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下鸾车。 抬起眼眸真见到卫皇后身边的庄嬷嬷带着一行宫人等在晋阳宫门口,庄嬷嬷笑脸盈盈一副和善模样,半颔首一礼。 “老奴见过琅王,琅王妃殿下!” 苏绾甚是惊愕,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祈寒,见他的眼底陇上淡淡的氤氲,祈寒自然是不希望苏绾和卫皇后有任何关系。 苏绾是王妃,皇后传召是不可以违背的,苏绾只是依照常先理换了一声,“庄嬷嬷!” 庄嬷嬷脸上难掩笑意,“老奴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来请琅王妃到瑶华殿一聚,太子妃也在那里。” 苏绾的神色竟是一怔,她和李姝的关系,皇后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到底卫皇后打得什么主意。 苏绾是王妃,进宫向皇后请安是每个王妃必行的规矩,苏绾没有理由拒绝。 看了一眼祈寒,祈寒不愿苏绾去见皇后,不过他听说李姝也在那里,她的心里也就安心了些许。 “王妃殿下,时辰也不早了,一会儿天就黑了。” 祈寒却还是隐晦的提醒道:“阿绾,你的身子太虚弱了,御医说了万事都要小心些。” 苏绾嘴角含笑,“王爷挂心了!” 庄嬷嬷一副羡慕神情,嘴角噙着笑意,“琅王琅王妃夫妻恩爱真是羡煞旁人。” 苏绾上了皇后娘娘派人的鸾车,心中揣揣不安,不知道卫皇后的意图,更因为瑶华殿里面有她不想面对的人。 片刻,苏绾便到了瑶华殿的门口,苏绾小心翼翼的下了鸾车,小昭留在了王府之内,并没有一同跟来,祈寒自然是不放心,苏绾走后不久,他便隐匿在了瑶华殿的附近。 跟着庄嬷嬷向内殿走去,来到寝宫的门口,这里苏绾从前是经常来的,地垂着眼眸没有言语。 “琅王妃殿下,皇后娘娘就在里面等着您。” 苏绾敛了眸光,卫皇后如此光明正大的召见,想必不会明目张胆的来害她。 庄嬷嬷已经推开了房间的门扉,苏绾微沉一口气,提起裙摆,迈着盈盈的步子,独自一人向里间儿走去。 越过一道屏风,来到里间,便见到卫皇后枚红色的宫装,凤钗横斜,珠光流转,仪态端庄,半坐在凤塌之上,看似慈爱的眸光,深藏着凌厉的锋芒。 下守端坐的人正是太子妃李姝,一身浅紫色的宫装,精致明丽的容貌,眸中欺满霜雪,浑身透着冷冽的气质。 见到李姝那眸中的那抹阴寒,若不是自己的介入,或许如今的琅王妃就是她,她很自己也是应该,曾经两个人是很要好的姐妹,却因为同一个男人儿决裂。 苏绾敛了心神,上前盈盈一礼,恭敬拜道:“苏绾拜见皇后娘娘千岁,太子妃殿下千岁!” 李姝没有出声,只是从鼻中发出一丝冷哼,卫皇后看上去就像慈爱的长辈,微微的伸出手招呼着苏绾过去,“阿绾何必多礼,快做到本宫的身边来。” 苏绾深知卫皇后是虚情假意,只是很乖巧的走向前去,每一步都很小心谨慎,“皇后娘娘!” 卫皇后伸出手直接拉住苏绾,就像是寻常长辈一般,“阿绾,本宫真是许久都未见到你了,听说你去了蛮夷,智斗蛮夷王,宣州城里可是将阿绾传得神乎其神的,本宫就想很想听听那些有趣的事。” 苏绾没想到远在蛮夷之外的事情,莫不是卫皇后的人拍到了蛮夷,或者是李石斛将军回朝提起。 莫不是卫皇后又要打什么主意,只是盈盈浅笑道:“皇后娘娘,阿绾哪有此等本事,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父亲口中也在夸奖阿绾妹妹是个有勇有谋的女子,姐姐倒也是愿闻其详。” 苏绾盈盈浅笑,这明摆着是一场鸿门宴,“哪有什么智谋,不过是像殊儿姐姐那般,女扮男装,混在奴隶之中罢了。” 毫不示弱的一句话,将李姝的话给咽了回去。她不是怕提起那些事,只是不想多生是非,毕竟那件事好不容易才平息下去。 为了预防二人的继续探查,微微吸了吸琼鼻,秀雅的眉宇微微皱起,用锦帕护住了鼻子,做出欲呕吐的模样,用手轻抚胸口。 见到苏绾一副害喜的摸样,心间陡然升起恨意,只是因为这里有皇后在,又不好发作。 李姝的神情卫皇后是看在眼里的,她是不喜欢这个儿媳,没有苏绾乖巧,若不是因为他的父亲是一个子的栽培的靠山。为了自己的儿子,也就默认了这件婚事。 可是自大婚以来,她和太子感情一直都不是很好,似乎她对琅王依然不死心。 卫皇后那嘴角的笑更浓了几分,一脸的惊喜道:“阿绾可是有喜了。” 苏绾又做出一副很难受的摸样,微微的蹙起眉道:“嗯,阿绾已经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因为身子太虚...在皇后娘娘面前失态了。” 卫皇后那脸上笑的甚是慈爱,“本宫就要做干外婆,真是让人欣喜的事情。看到阿绾和琅王恩恩爱爱的,本宫真是替你们高兴。” 此言一出苏绾苏绾恍然想起当日,卫皇后曾经说过收了自己做干女儿。“谢皇后娘娘垂爱。” 卫皇后眸光有妄想一旁,清冷无语的李姝,看似和颜悦色,却是句句带刃。 “儿媳!你和太子大婚也有些时日了,本宫可是日夜都在盼着抱孙子。” 李姝冷冷的皱了皱眉,她怎么会听不出来皇后娘娘的鞭鼓,卫皇后并不知道。她和太子自从大婚以来变分房而眠,那初夜的落红都是太子伪造的,又怎么能够抱上孙子。 李姝并没有驳了太后的意思,看似恭敬道:“臣媳谨遵教诲!” 卫皇后复又来了几句家常,见苏绾一直忍着还想很辛苦的样子,“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本宫还要梳妆去赴宴会。阿绾,以后有功夫就来宫里坐坐。” 苏绾方才从容的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盈盈一礼道:“是!阿绾,告退!” 李姝见苏绾要走,忙不迭的起身,冷冽的眸光看了一眼苏绾,低垂眉眼,一礼道:“母后娘娘,臣媳还有话要与阿绾妹妹说,先行告退了。” 第一百二十一 最毒妇人心(今日两更) 苏绾听到李姝向皇后娘娘请辞,心中猛然紧缩,还记得当街之上,李姝打自己的那一巴掌,心底生出不安,直觉让苏绾感觉到危险。 卫皇后神色在二人脸上淡淡扫过,嘴角勾起诡异的浅笑,“也好,都回了吧!” “是!”两女齐声告退。 按照宫中的规矩,太子妃李姝走在前面,苏绾小心翼翼的跟在李姝的身后,她没忘记李姝会功夫,自己如今有孕在身,万事当小心谨慎。 刚刚踏出瑶华殿的门口,苏绾就奔着自己前来的鸾驾而去,被李姝直接伸出手挡在了身前。 嘴角看似带笑,那眸光却带着冷意,“阿绾妹妹就没有话想要和李姝说吗?” 苏绾看似从容镇静,心里却是紧张得紧,“殊儿姐姐,如今你我均是人 妻,前尘往事如云烟,姐姐如今身份高贵大周国的太子妃,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殊荣,李氏家族因姐姐而光耀门楣,岂不是大幸之事。” 苏绾句句戳中李姝的要害,若不是为了父亲逼她,她也不会委屈自己,李姝狠狠的咬了咬牙,挑了挑眉。 “妹妹说话倒是愈发的伶俐了,如果你不想让人知道你父亲的事,跟姐姐走,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从前的李姝不是这般摸样,一段感情改变的不只只有自己,父亲的事如果可以说,祈寒早就说了,根本就没有确切的证据证,如今天还未暗,青天白日她应该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依照夫君的性子,皇后召见,应该会暗中派人来保护她母子的安危。自己才是琅王妃,有必要将事情挑明白,神色比刚刚从容冷静的多。 李姝指着不远处的回廊,“前面有一个回廊我们去那里。” 太子祈煜到瑶华殿向母后请安,然后跟着皇后带着李姝一同赶往晋阳宫。半途竟然见到李姝和苏绾两女的身影,随后跟了过去。 祈寒在瑶华殿的附近,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慌乱,他始终不放心苏绾,于是偷偷潜进了瑶华殿。 两女缓步来到回廊之内,苏绾打量着四周, 这里周遭还是会有人经过,苏绾看着李姝,“殊儿姐姐,时辰不早了庆功宴会很快就要开始了,王爷若是找不到我们母子,会心急的。” “你怕什么?我不会笨到做让琅王恨我的事情。” 李姝冷眸轻佻,鼻中发出一丝冷哼,“李姝真是瞎了眼,当年你故意的接近我,和我做姐妹,就是在打琅王的主意。你明知道琅王喜欢的是我,你还和我抢,真是和你那个爹一样的卑鄙无耻。” 虽然苏诚儒做了很多坏事,可是那毕竟是她的父亲不容诋毁,爱人和家人都是她的底线。 为了捍卫自己的感情,态度必须强硬,横眉冷对道:“祈寒他亲口承认,她心里爱的是阿绾,我们的爱很早以前就开始了。青梅竹马的感情是任何人都休妄想取代的。你不过是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陪他走过一段路程。祈寒她的王妃是苏绾,而你的身份是太子妃。” 李姝紧咬贝齿,没想到苏绾夺了她的所爱,还如此的理直气壮,如今她怀有身孕,她是知道祈寒是很重感情之人,她是不会杀她,但是她没有说过不会打她。 狠狠的撰起了拳头,苏绾似乎又见到了当街之上那个李姝,下意识的挪着身子,退到了廊柱,无处可退。 “你若敢打我,祈寒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那我就在你的身体里注入寒毒,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隐匿了气息的太子祈煜是听到了李姝那充满阴冷的话。 倏然从一侧冲了出来,伸出手一巴掌打在了苏绾的脸上,“最毒妇人心,你还是人吗?阿绾她是怀有身孕的人。” 苏绾捂着火辣灼痛的脸颊,“你竟然打我,你竟然为了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来打我。既然你们喜欢他,为什么还娶我,你不过是仗着有你母后撑腰的废物罢了!” 李姝句句带伤,即便是太子祈煜温润的性子也被激怒了,伸出一掌欲出掌直奔李姝而去。 突然出现的月白身影,直接将李姝拉至一旁,护在了身后。祈寒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是不放心苏绾方才潜进来的。 远远的就见到祈煜伸出手打了李姝,虽然他答应了苏绾将李姝放在内心深处,那段感情他并没有从他的世界里抹杀掉。 远远的见两姐妹好似在说着什么?正欲走进,却见祈煜冲了过去,打了李姝。他又怎么会袖手旁观,眉宇间隐现怒意,“祈煜,你竟然打女人。” 祈煜收回了伸出去的手掌,见李姝躲到了祈寒的身后, 没了刚刚的狠毒,看上去一副满眼委屈,那眸中分明盈着泪。 “你不要被她的外表所蒙蔽,她刚刚要害阿绾是我亲见。” 祈寒刚刚事情急只见到了祈煜打李姝,方才想起了苏绾, 忙不迭的走到了苏绾的身前,祈寒怎么会不关心她母子的安危见到苏绾平安,心中终于是安了。 “阿绾,你没事吧!” 苏绾刚刚见到祈寒如此维护李姝,好似根本就没有见到自己,无数绵密的细针扎在心头,好生的疼。又见夫君如此充满担忧的眼眸。 “阿绾没事!” 李姝见到祈寒那双温柔的瞳眸, 从前那都是属于自己的,熊熊高炽的妒火在心中燃烧,五内具焚。 她却不会让祈寒看出来,不然她的一巴掌就白挨了,那眸中急速凝结水雾,悲戚道:“祈寒,殊儿没有。他们冤枉殊儿!” 阿绾没想到李姝会变得如此阴狠,必须让祈寒知道李姝的真面目。 “殊儿姐姐她在说谎,她刚刚还要报复阿绾抢走了祈寒哥哥,要在阿绾的体内注入寒毒,让阿绾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祈寒眉宇紧皱,苏绾的话却让他不得不怀疑李姝是被冤枉的。 “阿绾休要胡言,殊儿她天生体质燥热是练不得阴寒的功夫。” 此言一出,祈煜和苏绾纷纷意识到二人中计了,原来李姝早就感知到了祈煜和祈寒的到来,才会故意将自己逼到廊柱,又说那些话来激怒暗中的祈煜。 第一百二十二章 害人不浅 深秋暮霭笼罩,夜色渐沉,晋阳宫内,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一派喜乐祥和,在庆祝琅王凯旋而归。 心中知道苏绾是担忧自己对殊儿余情未了,却也没有想到她会和太子联起手来诬陷殊儿。 琅王祈寒手中拿着酒杯,看着酒液在杯中旋转,眼角的余光望向远处下首的丞相苏诚儒,依然是那副令人厌恶的嘴脸,和众人寒暄着,还有上首太子祈煜那令人厌恶的眸光。 苏绾在一旁,见他微颦的眉宇,知道祈寒对父亲心中的怨恨。 刚刚在瑶华殿外就闹得很不开心,虽然自己是中了李姝的诡计,很担心祈寒会认为自己是一个狠毒的女人,祈寒却是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就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见他心中不爽快,心里也是变得压抑起来,轻唤道:“王爷!” 祈寒听到苏绾的轻唤吗,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阿绾,丝竹乱耳,真不该带你来的,该把你留在王府里休养身子。” 做在祈寒上首的太子祈煜,他的眸光一直都在注意着苏绾,而她身边的太子妃李姝,却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闷酒。 坐在龙座上的祈天烨看上去眉宇舒展,心情大好,一曲舞毕,祈天烨龙眸睥睨着坐在下首的一众朝臣和皇子们。 “上苍护佑大周,繁荣昌盛。我大周男儿铮铮铁骨,英勇不屈。此次琅王大破蛮夷,琅王功不可没,理当封赏。”皇帝祈天烨眸光看向琅王祈寒。 琅王祈寒直接从位置上走了出来,跪在地上,“儿臣谢父皇隆恩!” 龙眸细细打量着跪在地上的祈寒,这个儿子是众多皇子的翘楚,如果太子也能够像这个儿子这般,就可以安心许多,只是太子太过仁厚。 因为他母妃的缘故,每次见到这个儿子,心中就像刺了一根刺儿,当日是他主动请旨去平乱,如今立了功自然是要封赏。 此时坐在皇帝身边的卫皇后,一身艳丽的红色宫装,头戴皇后的冠冕,端的是凤仪十足,居高临下,凌厉的凤眸看着坐在下首靠左侧的丞相苏诚儒。 苏诚儒虽然一直在与众人寒暄着,却也时刻注意着皇后的动向,皇后手中有他忌惮的东西,他做事一向谨慎,却还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原本一切都可以平息,两家结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都被那个不孝子女给毁了。 为了保住丞相的位子,不会提前告老还乡,就不能驳了皇后的意思。 苏诚儒站起身来,恭敬道:“陛下,琅王平乱自然是功不可没,不过两国交战数月未果,此次能够剿灭蛮夷,太子极力保荐李石斛李将军,派援军增援,若论功绩李将军之功足可以与琅王等同。”此一句话便将琅王的功绩抹杀一半。 座位上的苏绾,听到父亲的话,心情更是跌进了谷底,背脊僵直,心中生出悲凉。 “父亲,你如此做要将女儿置于何地?” 卫皇后明眸盈笑道:“陛下,丞相此言极是,援军一到没有几日大军便凯旋而归,李石斛将军功不可没。” 祈寒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贪功的神情,心中恨不得将一唱一和的两个人碎尸万段。 “禀父皇,李将军的确有功。” 生性耿直的李石斛恭敬上前,那魁梧的身子稳如磐石,声音洪亮如钟。 “陛下,带兵平乱乃微臣分内之事,不敢邀功。” 皇上祈天烨心中自然也是有自己的心思,太子生性仁厚,琅王的势力直逼太子,为了避免发生宫闱之乱,两方势力必须得到平衡。 “爱卿不必过谦,有功定当论功行赏......。” 深秋暮霭笼罩,天边的残月,映照勾檐,浸染着高墙处衰败的衰草,徒添了几分凄凉。 夜深人不静,祈寒独自一人坐在亭内独自灼饮,温热的白雾从口中呼出,冰寒之气笼罩,那双眼眸中有着如同夜色一样的冰冷。 拿起酒杯壶中一空,一壶酒竟然这么快就没有了,将那酒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拔出了手中的龙吟剑,身起舞动,凌厉的剑招在夜空划出道道寒芒,仿佛周遭的空气都变得异常的阴冷。 暗夜的一隅,苏绾和安叔两个人默默的看着他,祈寒从宫里回来,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对她依然还是往常一样的温柔。 只是苏绾能够感觉到他的心里已经和从前不同了,苏绾不明白父亲到底为什么那样做?让她这个做女儿的如何自处? 祈寒伺候着苏绾睡下了,声称书房还有公务要忙,苏绾知晓他必定是心中有苦闷,自己怀有身孕,身子虚怕伤了心神。 良久,苏绾方才从床榻上爬了起来,穿上了衣衫,身上披着厚实的披风,去了书房,方才知道祈寒根本就不在书房。 见了安叔方知道,祈寒在花园的凉亭,安叔不放心,于是从旁照应着。见到祈寒的样子,她心里说不出的苦涩滋味。 一旁的荣安是知道苏绾不放心才带她前来,如今苏绾怀有身孕,怕他受了寒凉。 “王妃殿下,看王爷心中定是有苦闷的事,既然王爷不想让王妃知道,就遂了王爷的愿。 既然他不想让自己担心,“好!安叔我们走吧!” 倏尔,剑声止,虽然两人的声音很低,祈寒已经听到了周遭的响动,收了剑招,循着声源处,几个跳跃便已经跟了上来。 他以为苏绾已经睡下了,却不想深经半夜的跑了出来,如今她是有了身孕的人,御医说苏绾的身子太虚能够受孕已经很难得,又有血虚内热的症状,要万分小心。 “阿绾你怎么出来了,染了风寒怎么办?”说着小心的将苏绾抱在怀中。 迎着淡淡月辉,见到他那眸中的星光,轻声唤道:“祈寒!” 祈寒没有在言语,直接抱着儿她朝房间走去,荣安在身后看着两人离去,口中发出轻叹,“苏诚儒,你还真是害人不浅。” 很快祈寒就将苏绾抱回了房间,放在了床榻上,为她盖上了锦衾,言语中透着责备,“阿绾,再不许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苏绾却还记得宴会之上,父亲的所作所为,伸出手拉住祈寒的手,“祈寒......。” 祈寒知道苏绾想要说什么,敛了心情,握住她的手,“阿绾,别胡思乱想,父皇他一向都嫌弃我这个儿子,或许那人是受了皇命。” 苏绾眼角清泪滚落,为了让自己安心,他竟然想到为父亲开脱,“祈寒!” 第一百二十三章 借刀杀人(今日两更) 夜色微凉,清冷的夜,乱了心绪的人并不是只有苏绾一人。 太子府内,祈煜刚刚从太子妃李姝的房间走出来,望着九天之上,零落的星光,心中生出恼人的思绪,虽然不知道母后用什么方法让苏诚儒极力的推崇自己的势力,他很不喜皇后如此做。 不是他没有志气,他喜好宁静祥和,不喜欢争斗,这个太子的身份如同枷锁一般将他困住。如果可以,他宁愿和喜欢的人过着安静祥和与世无争的恬淡生活。 心中在担心着苏绾,不知道阿绾如今怎么样了,很想质问李姝,李姝却是喝醉了,直接被抬回了自己的卧房。 祈煜却不知太子妃李姝根本就没有醉,听到了门扉被关上的声音,听到周遭的步履声渐渐远了,方才缓缓睁开了眼眸。 在一旁伺候的侍婢凝儿见李姝醒了过来,竟是唤道:“小姐,您竟然没醉!” 李姝冷眸相视,“凝儿,你出去吧!记得把灯烛吹灭了,今夜的事不要告诉太子,否则就把你赶出太子府。” 凝儿见李姝那冰冷的眼眸,毫无任何感情的威胁,从前的小姐不是这般摸样,自从嫁给太子,脾气越来越暴躁,心也越来越冷了。 恭敬一礼道:“凝儿告退!”凝儿放下了帘幔,吹灭了灯烛,小心翼翼的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房间内泼了墨一般黑暗,帘幔之后,李姝蜷缩在床榻之上,犹如受了伤的野兽孤独的舔舐着伤口,她喜欢这种黑暗,吞噬一切的黑暗,没有人可以见到她的脆弱的样子。 从小就没有母亲,跟在父亲身边,父亲忙起来就不记得他还有一个女儿,她孤独寂寞,她的内心并不像向表面所看上去那般晴朗。 她需要旁人的关心,她渴望得到幸福,直到遇到了祈寒,他和自己有着一样的孤独,那种孤独深深的吸引她,为了逗他开心,她就要笑的更甜更爽朗。 祈寒一直认为是李姝伴他走出阴霾,却不知自己却也改变了她。 没有人可以取代祈寒的位子,原本自己可以开心快乐的一辈子,都是被那个女人给毁掉了。看着他们夫妻恩爱,心中的那份妒火就烧的她体无完肤。 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头,将她挫骨扬灰难解心头之恨,那些加注在自己身上的痛苦,要让她百倍千倍来偿还。 “苏绾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些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你一样也拿不走。” 想到苏绾像刮鱼鳞一般,被自己一刀一刀割开皮肉,刮掉鳞片的凄惨,那带着血连着肉的模糊,那生不如死的滋味,心中就很舒服。 那眸中的阴冷,穿透暗夜,发出声声冷笑,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苏绾,你就等我如何将你送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那日,许是吹了冷风,又或是忧思过度,苏绾身子竟然有些虚弱,整日在房间里面调养身子,祈寒更是下了命令不许她出离房间。 青莲寺是皇家寺院,常年都是烟雾缭绕。 门左右置有石狮一对,玄顶翘飞檐,雕龙画凤,塔顶宝顶镏金,亮丽夺目。寺西侧有一潭莲池净泉,四季涌流。 青莲寺因此得名。 一辆装饰华美,做工考究的马车,停在了青莲寺的门口,太子妃李姝,一身浅紫色的厚实的长裙,外间软毛织锦披风,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李姝今日来不是求神拜佛,她是另有目的,她要假借他人之手将向苏绾报复。 太子是皇四子,在太子之上还有两位皇子,分别是二皇子桓王祈城,生性刚猛,没有城府,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是个莽夫,并不受皇帝宠爱,他的王妃罗氏却是一个很爱八卦有稍有心计的女人。 三皇子淳王祈泽,享齐人之福,妻妾成群还不满足,整日流连胭脂堆中,样貌上佳,文采也不错,却都用在了哄女人的身上,他娶的王妃是个头脑简单性子比软糯的女子。 桓王妃三年抱俩,却都是公主,淳王妃就凄凉许多,淳王整日流连花街,许是搞坏了身子,大婚两年多,至今无所出。 两女最大的弱点就是生不出儿子,所以每月的初一均会来寺院祈福求子嗣。 李姝独自一人踏着轻快的步子,没有命人通传,也免了些许繁文缛节,直接奔着大殿而去。 透过大殿的门扉见到两名衣衫华贵的妇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进行着祈福仪式。 外面有嬷嬷见有陌生的女人窥探,厉喝道:“什么人竟然打扰两位娘娘祈福。” 李姝用手半遮面欲走,被那老嬷嬷带着人拦住。 “站住!”那嬷嬷嚣张的喊道。 李姝方才放下了遮住脸面的素手,那老嬷嬷是跟在桓王妃身边的嬷嬷,自然是见过太子妃的,吓得忙不迭的跪在了地上。 “老奴罪该万死,冒犯了太子妃殿下。” 李姝并没有怪罪的意思,“快起身,不要让人知道本宫的身份。” 被老嬷嬷如此一唤,大殿内的桓王妃和淳王妃,纷纷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女均二十有余的年岁,桓王一身粉色长裙,容貌不过中上之姿,最打眼的便是那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总是半眯着,透着丝丝狡黠。 相比之下,淳王妃姿色略胜一筹,一张娃娃脸,梨涡浅笑,一双水润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圆润有肉,很小巧可人。 两女眉眼中均是讶异神色,轻呼出声,竟是齐齐的跪在地上行礼道:“太子妃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姝脸上露出丝丝尴尬神情,忙不迭的上前阻止两女跪拜,“两位王妃快快请起,请不要让人知道本宫的身份。” 两女纷纷站起身来,两女子中桓王妃的有些心机,看出李姝似乎有难言之隐,并没有主动问询。 淳王妃倒是很好奇,堂堂的太子妃怎么会跑到寺院来,“太子妃殿下您来此莫不是为太子殿下祈福的。” 李姝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欲言又止,终于说道:“本宫来此是求子嗣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两个蠢货 听到太子妃李姝说自己是同她们一样是来求子嗣的,太子妃和太子方才刚刚大婚半年,太子妃如此心急的想要求子嗣,怕是有些早了些。 “两位王妃,本宫可否与你们一起祈福。”李姝此话倒是说的分外的客气。 两女自然不会驳了太子妃的意思,几女一同走进大殿,进行了祈福仪式,礼毕,李姝欲告辞。 李姝自然是了解了两女的脾气秉性,那桓王妃为了给自己的夫君谋一个好的前程是费尽了心思,如今她又怎么会放弃巴结太子妃的好机会,要知道无论是太子还是她的父亲李石斛,如今正蒙圣宠。 果然不出李姝所料,那桓王妃竟主动的上前见礼道:“太子妃殿下,难得见到太子妃殿下一面,我等甚为惶恐,很想请太子妃殿下屈就去斋堂,喝杯清茶,听说着青莲寺里的水可是很有灵性的。” 李姝敛了敛眸,如此好的机会她怎么能够错过了,嘴角扬起浅笑,全然没有太子妃一般高高在上的模样,“那好,本宫就多逗留一刻,也去品一品青莲泉水。 绕过正殿,一直向东侧而行,来到青莲寺的偏院,找了一间清幽雅致的禅房走了进去。 知客僧命人给三位王妃送来了青莲泉水泡的清茶,方才恭敬的退了出去。 李姝拿起茶盅看着淡黄色清淡的茶汤,只是嗅着都能感到那茶汤中透着浓郁的清甜气息,用袍袖遮挡着,缓缓的放入口中,轻轻酌饮,身为太子妃虽是士族出身,却也是通晓礼仪,举止中透着威仪。 一旁的两女也纷纷的将茶盅拿起手中,学着太子妃的样子,用袍袖遮挡着将那杯中清茶小口的酌饮着。 李姝放下了手中的茶盅,朱唇轻启浅笑道:“这茶水入口甘醇,的确是好茶,这水也是极好的。” 淳王妃听到李姝赞茶水甘甜,却是笑道:“这茶水我等是经常喝的,却甘甜如饴,太子妃殿下若是爱喝,无妨以后结伴而来。” 李姝闻言眉宇轻颦,那个桓王妃不觉心中倒抽一口冷气,这个淳王妃应该叫做蠢王妃才对,很明显太子妃是急着求子嗣,她如此说不是在诅咒太子妃吗。 桓王妃还有是相求,自然是不能惹怒了太子妃,忙不迭的解释道:“太子妃殿下切莫多心,淳妃妹妹说话一向如此。” 李姝的脸上一时间变得很沉,淳王妃似乎也意识到了言中的不妥之处,两女见李姝变了脸色,纷纷低垂眉眼,都不敢再言语。 少顷,李姝方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微叹道:“实不相瞒,是皇后娘娘下了旨意命本宫三个月之内务必怀上太子的血脉,只是子嗣之事除了人为还要看天意。” 淳王妃见李姝说的动情,言语中透着苦楚,身为皇家女子的无奈,一种同命相连的感觉油然升起,她嫁给淳王爷都两年了,依然一无所出。 “太子妃殿下您也不必介怀,您和太子殿下大婚不过半年,也不急在一时。” 李姝的脸上露出丝丝无奈,又是一声叹息,“原本皇后娘娘只是从旁提点而已,谁知那琅王妃她怀有了身孕,皇后娘娘便有些心急了。” 桓王妃听到李姝说琅王妃之时那眼眸里闪过一丝嫉妒,只怕那样的女人都会招人妒忌吧! 市井之中将苏绾传的神乎其神的,说她有勇有谋,桓王妃自认为有才有貌可惜心高命不强,却嫁给了莽夫。 她是很嫉妒同是女人为什么苏绾便那般好命,平日里出于嫉妒暗地里没少说苏绾的坏话,这也是李姝看上她的原因之一。 淳王妃听到李姝提起苏绾,倒是来了兴致,“听说那个琅王妃智斗蛮夷王是个奇女子。有勇气有谋,被蛮夷王掳去了数日,竟然是清白之身,还是琅王亲手验明正身的。” 桓王妃自然是不悦,扬起脖颈,恶言中伤道:“我看啊!不过是那琅王为了保住颜面在做戏罢了,听说那蛮夷王都跑到军营里去抢女人,傻瓜才相信那个琅王妃会和那个蛮夷王没有一腿,没准儿那孩子都是蛮夷王的。” 听闻此言,李姝竟是满眼惊讶,“这怎么可能,难道琅王他就心甘情愿的带绿帽子吗?” 桓王妃并不笨,恍然想起来,那琅王妃可是当初太子妃的人选,如今的太子妃说此话似乎另有目的,难道是知道太子对那琅王妃,没有忘情,女人都是善妒的。 思及此,朱唇微扬,接着中伤道:“自古女人都是以夫为天,女人就要给夫君活出点颜面来,那种抛头露面,喜好张扬的女人,简直是给咱们女人丢脸。” 淳王妃蹙起秀眉,她是不喜欢桓王妃的恶语,“姐姐这样说,未眠有些恶毒了吧!” 李姝见那桓王妃眉目四下流转,怕听出了自己话里的意思,故意收敛神色道:“这些话只是点到为止,切切莫传扬出去,毕竟关乎皇家颜面,那琅王妃如今又是有孕在身。身份娇贵得很。” 桓王妃自然听得出太子妃的弦外之音,不过要做事情是要有回报的,她的夫君桓王虽在兵部任职,却是个空头衔,没有任何的实际权力。 两女纷纷见礼,“是!” 桓王妃看了看时辰,已经近午时,故意道:“如今桓王应该下朝回到王府,最近除了上朝,几乎没什么事情可做。只能能够在王府中陪着我们母女三人过日子。哎!” 不禁哀叹一声,她当然是说给李姝说的,她想亲耳听到太子妃的许诺。 “桓王妃能够整日守着桓王多好啊!我们家淳王几乎是见不到人影,就更别说孩子了。” 淳王妃并不知道她们在打着暗语,言语间不免没落,透着无奈。 李姝脸上露出盈盈浅笑,“听闻太子说起父皇要重新筹建军营,怕是会有很多事物要忙,等回太子府本宫向太子提起,毕竟都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太子他应该不会拒绝的。” 桓王妃听到李姝的亲口许诺,那脸上露出满意的浅笑,忙不迭的见礼道:“臣妾谢太子妃的提携!” 李姝的脸上也是笑的分外温和,没有一点太子妃的架子,心中却在暗骂道:“真是两个蠢货!” 第一百二十五章 情同陌路(今日两更) 为了巩固皇权,皇帝对军队做出整顿,祈寒虽然大破蛮夷有功,毕竟此时没有战事,已经被收回了帅印。 不过他手下编制的军队由十万人,增至二十万,除去财帛的赏赐,也算是对另一种封赏。 而李石斛将军,被皇帝钦点大司马,成为皇上的心腹之臣。 天儿阴冷而干燥,愈发的透着冷意,近几日苏绾整日呆在房间内,安心的休养身子。 苏绾坐在床榻之上,拿起了针线,为自己的孩子绣衣衫。 五彩的丝线拿在手中,穿梭在小巧的肚兜之间,看着细密的阵脚,吉祥的图案,一想到腹中的孩子,笑意从嘴角荡开,心中感觉无限的幸福。 苏绾身子比以往好些了,却依然有些畏寒,小昭儿已经开始在房间内燃起了火炉,为她取暖。 小昭见苏绾依然在不停的绣着小主人的衣衫,关切道:“小姐,累了就歇一歇,御医吩咐了您要多多休息。” 苏绾自然知道小昭儿都是在为自己着想,这坐久了,腰腹酸软坠胀,孩子还有几个月方才出生,不急在一时,旋即放下了手中的针线。 “好!那我躺下小憩一会儿,一会儿王爷回府了,定要唤醒我。” 小昭为了不打扰苏绾休息,轻轻的关上了房门,退了出去。 苏绾躺在榻上却是睡不着,浑身说不出的酸痛,素手轻抚小腹,虽然隆起还未明显,却能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血脉相连的感觉,自己就要做母亲了。 回来也有几日,一直都很想念自己的母亲,不知道母亲如今过的是否安好....。 丞相府内,苏瑾下了朝回到丞相府,前来向母亲请安,自从佟氏得知苏绾已经怀有身孕,心中自然是欣喜的。 精神好了身体也好了许多,整日躺在榻上,身子都变僵了,于是苏瑾扶着佟氏下榻自由的行走。 苏瑾眉宇轻颦,隐约听到房间外传来沉稳的步履声,那步履声是苏瑾最为熟悉不过的,断定那人定是他的父亲丞相苏诚儒。 “母亲,父亲他来看您了。” 佟氏闻言整个人就是僵在原地,那个丈夫的感情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疏淡了,从杜氏进门之后更是疏离如陌生人,五年前的那件事以后,他们夫妻之间不过是虚设而已。 偶尔才苏诚儒方才会想起东厢房之内还有一位原配的妻子,他们夫妻已经有些时日未见面了。佟氏敛去了眸中的讶色,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没有什么事他是不会来的。 苏瑾扶着佟氏坐在了床榻之上,此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一股冷气随之而来人涌入房间之内。 苏诚儒一推开房间的门扉,就闻到一股子中药的味道,那味道一直都是他所不喜。眉头紧邹,当年若不是看在她和卫皇后荣贵妃的关系,也不会主动的迎娶了一个病秧子回来。 佟氏见丈夫那眉眼中的不喜神色,心中已经对他失望透顶,已经生不起任何波澜。 却还是低垂着眼眸,见礼道:“见过老爷!” “孩儿见过父亲!”苏瑾也是一礼。 苏诚儒的眸光却是看了一眼苏瑾,鼻中发出轻哼,“都起来吧!” 母子两人方才起身,他们夫妻之间本没有什么好讲的,见了面反倒感觉一时不自在。 苏诚儒还是假意的关心道:“听说你的身子好些了,过来看看。” 佟氏听到丈夫虚假的关心之言,是那样的虚伪,还不如一直的冷漠与嫌弃,倒是他的真性情。 神情淡淡没有一丝波澜道:“谢老爷关心!” 苏诚儒见到佟氏,摆着一张生人勿进的脸,心中的厌恶又增了几分。 眸光看向儿子苏瑾,他是故意前来,经过苏绾的搅局,原本支持他的朝臣,纷纷离去转头李家派系。眼看着自己的势力一天天的削弱,卫皇后那里又有自己的把柄,他不得不好好谋划一番。 他准备利用儿子的联姻来巩固自己的势力,从前向苏瑾提过,苏瑾不是以不想结婚,或是以先立业后兴家为由拒绝。苏诚儒是知道苏瑾最听佟氏的话,方才会主动前来。 “阿瑾,为父正想要找你。” 苏瑾神色恭敬道:“不知父亲有何事找寻孩儿?” 苏诚儒自动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看着俊朗高俊的儿子,对这个儿子还是怀有很高的期望,那没眉眼中少了几分淡漠。 “阿瑾,你年纪也不小了,父亲已经派人给你说了一门亲事,是御史穆蘅的千金,比阿瑾小三岁,端庄淑仪与阿瑾最为般配。” 闻言,即便是性格温煦的苏瑾那眉眼之中也难免生出冷意,那穆佩玲那可是宣州城有名的恶女,御史穆蘅唯一的女儿,从小就被娇惯坏了,凭着父亲的高官嚣张跋扈。 父亲的心思他又怎么会不了解,他不过是看上了穆家的权势。 父亲牺牲妹妹不成又要拿他的婚姻当做筹码,且不说他心里依然有司空芸儿的影子,据闻那个穆佩玲,骄横跋扈不可一世,若是进了苏家门只怕是家无宁日。 苏瑾腾地一下从位置上站起身来,“父亲,孩儿是不会答应这门婚事的,娶妻当娶贤,那穆佩玲恶名昭彰,苏瑾就算终生不娶,也不会娶她当妻子。” 苏诚儒当下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品性是可以改变的,那穆家的女儿是名声差了些,却不至于传言中那般不堪。” “父亲,不必多言,就算被逐出家门,儿子也不会娶那个穆佩玲。”此话说的甚为狠绝。 苏诚儒狠狠的攥紧拳头,狠狠的扇了苏瑾一巴掌,神色愠怒的看向佟氏。佟氏在他说出要为儿子联姻之时,心变跌倒了谷底,一片死寂。 “老爷不必看着妾身,只要儿子喜欢的女孩子,便是妾身的儿媳。” 苏诚儒一脸暴怒,眼眸微红,充斥着怒焰,指着佟氏低吼道:“冤孽,你生的一双好儿女,一个拒婚,一个悔婚!” 怒目看着儿子苏瑾,“不过这一次已经晚了,聘礼已经送到了穆家!你想毁也毁不掉!” 第一百二十六章 悔婚 苏瑾听到父亲说已经向穆家下了聘,看来父亲这一次是铁了心要牺牲掉自己的婚姻。 苏诚儒愤怒的离开,佟氏更是悲从中来,“如今该如何是好?”竟是心口又传来隐痛,不禁痛皱眉,苏瑾忙不迭的从一旁倒出一些药丸,为母亲服下。 见母亲好些了,方才安慰道:“母亲,您不用担心,儿子自然有办法解决。” 苏瑾决定在没有订下婚书之前向穆家提出退婚,如果直接到御史府去,势必会卷了御史穆蘅的颜面。为今之计便是去找穆家小姐穆佩玲。 据闻那个嚣张跋扈的穆家大小姐经常会带着她的恶仆惹事生非,早已过了及笄之年一直都没有人敢娶。 时间尚早,只有到穆府附近碰碰运气。 御史府,书房内,一十七八岁左右的女孩子,一身靛蓝色的衣衫,娇小玲珑的身子,精致的五官,水润的眸中透着灵气,此女就是传说中的穆家大小姐穆佩玲。 她正在书房内四处的翻找,她要找一些趁手的宝贝。书房外,小丫鬟冬儿微胖的身子站在门口为她放风,无声无息的,身后站着一个人。 冬儿抬起眼眸,不觉吓得倒抽一口冷气,期期艾艾道:“老,老爷!” 一年过五旬,浅褐色长衫,下颚须髯,身材瘦高,看上如儒雅的就像书堂里的教书先生,眉眼中透着几分老成。 穆蘅见到冬儿便知道佩玲又是闯祸了,敛了眸光直接推开了房间的门,出现在门口。 穆佩玲并不会功夫,哪里知道自己的父亲会突然出现,一脸的窘迫神情,见到父亲身后冬儿挤眉弄眼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那神情分明就是“小姐啊!您原谅冬儿吧!” 穆佩玲偷东西被抓个现行,只有自认倒霉,见到父亲板着脸,缓缓的走了过去,娇声道:“父亲!” 穆蘅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宠溺,“又闯祸了吧!这回要多少银子?” 每一次父亲说起银子,那就是自己逃过了一劫,那张俏脸笑盈盈靠了过去,刚想伸出的五根手指中途变成了一根。 “没有多少的,五,一千两。” 女儿的心思他还不知道吗?真是被她磨的没了脾气,“好了,一会让管家到账房给你去取。” 穆佩玲正在心中暗自窃喜,却听他父亲一盆冷水泼了下来,“佩玲,你要是再嫁不出去,爹爹的胡子都要白了。也不知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父亲都等了两年了,只等的你的年岁越来越大,何时才能够将你嫁出去?” “父亲,那也要找一个女儿看得上眼的不是,不如这样好了,等有人不怕死的敢娶玲儿,我就嫁给他如何?” 听到穆佩玲的话,穆蘅的心里是凉了大半,这闺女被惯坏了,整个宣州城都被她闹是鸡飞狗跳,恶名在外,被列入选媳的黑名单,有人敢娶她才怪。 “佩玲,倒是有一家前来提亲了,那年轻人无论人品家世都不错,你也别等那不怕死的女婿出现,直接嫁了算了。” 穆佩玲柳眉一挑,嗔道:“父亲女儿陪在您身边不好吗?为什么要逼着女儿嫁人,如果父亲硬是逼着女儿嫁人,女儿就逃婚,到时候让那新郎官一个人去拜堂好了。” 穆蘅的脸色就是一沉,这唯一的女儿被自己娇惯坏了,他这个当父亲的是一点威严都没有。 穆佩玲又看了一眼冬儿,她要去账房去领银子,然后带着冬儿出去“胡闹”。 一出书房的门,穆佩玲狠狠的瞪了冬儿一眼,“每次让你办事都搞砸。” 冬儿知道自己是笨拙了些,“冬儿知错了,可是小姐,您又敲了老爷这么多的银子做什么?” 穆佩玲樱唇嘟起,眉梢带笑道:“自然是有用处的,带上人咱们分头走,不要让父亲知道。” 穆府外,苏瑾等了大半个时辰,他是比较心急,要知道按照礼俗,三日后双方便会草拟婚书,若是婚书一定,事情就会没有转圜的余地。 苏瑾等得心焦,若是直接去拜会御史穆蘅会不会太唐突,正待思索间,便是见到有两名蓝衫女子从御史府中走了出来,坐上了一顶华美的轿子。 此时轿子里的穆佩玲并不知道轿子外已经有一双眼眸在注视着她。 轿子沿着大路而行,向西面行进,到了人际比较少的地段,苏瑾几个箭步便跃了过去,直接拦在了轿子的门口,轿子突然停了下来。 “敢问,轿子里面之人可是穆家大小姐穆佩玲。” 轿子一阵摇晃,突然停了下来,穆佩玲秀眉微蹙,自然是有些不悦。 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真有些恼怒,就听到轿子外头一道温润的声音,不知道是哪个登徒子,竟敢拦她的轿子。 眉宇间薄怒未消稳了稳心神,隔着门扉,穆佩玲问道:“不知道公子找小女子有何贵干?” 苏瑾听到那轿子里面的女声,声音清亮,语气平和,并不像传闻中的那般蛮横,周遭除了轿夫,并未看到传说中的恶仆。 “在下苏瑾冒昧,前来是有话相对小姐讲。” 这倒是让穆佩玲感到讶异,微微的掀门扉隔着缝隙向外间儿观瞧,说话的男子,高俊挺拔,一身蓝衫 衬得眉目姣姣。 “大丈夫无事不可对人言,苏公子有何事尽管说便是。” 苏瑾远远的并没有看清穆家小姐的容貌,听声音倒是有几分果敢,看来传言是虚假的,不管传言是真是假,苏瑾不想接受父亲的安排,不愿自己的婚姻成为利益的筹码。 “苏瑾是前来退婚的,我父亲已经向穆家下了聘礼,苏瑾已经心有所属不能够娶穆小姐,还请小姐见谅。” 轿子内的穆佩玲闻言,竟是嗤笑一声,什么心有所属不过是借口,任凭他长得好看又如何,一个只相信传言,不懂得欣赏女子内心之美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她才不会稀罕的。 “好,苏公子心意佩玲已经知晓,公子请回吧!” 又命轿夫道:“起轿!” 苏瑾看着轿子被人抬走,没想到事情竟然轻易的解决掉了,还以为要费一番唇舌。 轿子内,冬儿看着穆佩玲竟没有生气,刚刚她的表现全然不符合她的脾气秉性,神色如常完全不像被人悔婚那般失落。 “小姐,那人刚刚是在悔婚啊!难道您就不生气吗?” “难不成本小姐还要伤心的掉几滴眼泪吗?才不会为那些不相干的事情而烦恼,该生气的应该是父亲,没有把女儿嫁出去,他老人家的胡子怕是又要白上几根,不过敢向本小姐提出悔婚的他倒是第一个。” 苏瑾解决了父亲强加给他的婚事, 心情大好,不急着回丞相府,这里离琅王府是很近的,在宴会之上见过妹妹,却是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父亲那般对琅王,妹妹夹在中间定是难以做人,很想去看看妹妹,还要代母亲送一样东西给她。 此等时辰琅王应该还在军营,思及此,苏瑾迈着大步朝琅王府的方向而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偏要嫁给你(今日两更) 苏瑾的母亲再怀妹妹苏绾之时很喜欢食用醉香斋的杏仁糕,苏绾也是很喜欢。虽然琅王府什么都不缺,杏仁糕代表的是母亲的味道。 琅王府地处繁华,醉香斋就在琅王府的东南方,缓步走在繁华的街道之上。 良久,方才来京城之中最闻名的醉香斋,苏绾就喜欢醉香斋的杏仁糕。 苏瑾正欲朝前走着,便听到身后有女子惊呼声,“让开!快让开!” 苏瑾本不是那爱看凑热闹之人,只是身后的声音好似有些耳熟,于是寻那声源望去。 见远处一身蓝色衣衫的女子奔着自己的方向奔了过来,看样子似乎被人追赶。 迎面跑过来的女子便是御史穆蘅的女儿穆佩玲,没人敢娶她,但是当着面悔婚的人苏瑾却是第一个。 穆佩玲佯装险些跌倒,苏瑾下意识的伸出手将她扶住,两个人四目相对,身后追赶的声音倏然而至。 穆佩玲看似很害怕的模样,伸出手直接拉住了苏瑾,躲在了他的身后,苏瑾是知晓礼仪之人,见她附上肩臂的玉手,不觉有些不适。 “这位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穆佩玲神情就是一怔,没想到他还是个正人君子,好似是本姑娘吃亏才对。 此时一群凶神恶煞一般的人已经从身后追了过来。 冬儿还在那些人的手中,哭丧着脸道:“小姐!” 穆佩玲的眼角眉梢都带着懊恼,“你们放了她,多少银子本小姐赔给你们就是了。” 那人獐头鼠目的,语带轻佻道:“你害得我们老大断了胳膊,把你赔给我们老大还差不多。” 穆佩玲怒瞪着那般无赖,“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苏瑾不禁蹙眉,一个女子招惹是非,本就不喜欢,可是见死不救不是君子所为。 那眉宇间瞬间带着浓重的凛然之气,冲着一般泼皮无赖,“一群人欺负两个女孩子不觉得羞耻吗?还不滚开!否者别怪我不客气。” 穆佩玲在一旁看着替自己出头的苏瑾,看来他的人品好似不错。 那群无赖显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穆佩玲,“小子,你竟然敢多管闲事,不怕找死吗?” 苏瑾将穆佩玲护在身后,眉目凛然,“那就看看到底是谁在找死。” 见苏瑾浑身散发的气势,那人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穆佩玲,见穆佩玲在向他递眼色。 “等等,她搞乱了我们的赌场,害得我们老大受伤,这笔帐怎么算。” 穆佩玲不甘示弱道:“你们这些无赖设局害人,诈人钱财,还逼良为娼。就是有银子也不会赔给你们的。” ”苏瑾听出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此女子还有几分正义感,既然如此更不能够放过这群无赖。 多说无益,双方缠斗起来,苏瑾方才感觉到这群人的功夫并不弱,一人独挑数人。 穆佩玲见缠斗中的苏瑾,那些可都是武林高手,负责保护她的,苏瑾是第一个当面拒绝他的人,自然是对他产生了兴趣,才会试探与他。 苏瑾并不是傻瓜,总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陷阱之中,这些人很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一个跳跃跃出圈外。 冷眸望向穆佩玲,“不知在下哪里得罪了各位,竟然设局来害苏瑾。” 穆佩玲最欣赏有正义感的男子,这不过是她的一场试探,苏瑾他过关了。 “你当真听不出我的声音吗?不记得我是谁?” 苏瑾方才细细的回想,那身蓝衫还有那声音,颦眉道:“你是穆家大小姐!” 穆佩玲上前盈盈一礼,“佩玲还要谢过苏公子的出手相助,可见苏公子是侠肝义胆之人,所以佩玲打算取消当初的约定。” 穆佩玲的一句话如当头棒喝,她的意思就是她要嫁给自己,此时四周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毕竟穆佩玲是一个女孩子,苏瑾做事都会留有几分余地。 敛起神色,“苏瑾听不明白姑娘的意思,苏某还有事,恕不奉陪。” “佩玲不信苏公子听不明白,你已经通过了考验,婚约我是不会取消的,你不想娶我。我穆佩玲偏要嫁给你。” 苏瑾凛然而立,冰冷的眸光迎上穆佩玲火热的眸子,“我是不会娶你的。” 两人的言行引得路人驻足观望,“这年头女人都疯了吗?怕嫁不出去吗?听说那个琅王妃就是主动赐婚的。” “就是,那样不知羞耻的女人才会做那等事。” “听说那个琅王妃给琅王戴了顶大绿帽子,琅王妃肚子里的孩子是蛮夷的野种哎!” 苏瑾突然听到有人说妹妹苏绾的坏话,立时就怒了,冲进人群之中抓住那个中年妇人的衣领怒道:“不许你们说阿绾的坏话。” 苏瑾的举动激起了民愤,“你个男人欺负女人算什么?,你凭什么制止我们,满宣州城的人谁人不知道琅王妃是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苏瑾恨恨的撰起拳头,他不准任何人来诋毁妹妹的清誉,眸中盛着怒焰。 穆佩玲见事不妙,她是知道琅王妃是苏瑾的妹妹。立刻示意手下的人按住了暴怒的苏瑾。 穆佩玲看着那些传播谣言的迂腐之人,她也曾经被人传的面目前非,成了宣州城的恶女。 穆佩玲冲着人群说道:“如果琅王妃腹中的孩子并非琅王所出,琅王还会留下那个孩子吗?” “那蛮夷王都跑到军营抢女人,谁会相信琅王妃回和那个蛮夷王没有一腿。” “等那孩子生出来,琅王的绿帽子便做实了......。” 苏瑾没有想到那件事情会再起波澜,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人言可畏,绝对不能够让妹妹知道此事。 苏瑾比刚刚冷静得多,此时他的婚姻已经不重要,他要去找琅王,想办法平息谣言。 “放开我,我不会乱来的。” 穆佩玲见苏瑾眼眸变得清明许多,“放开他吧!” 苏瑾挣脱了束缚,虽然不想娶穆佩玲,还是很感激她向着苏绾说话。 “谢谢你!”只留下简短的三个字,奔着街角而去,他要去找一匹马,尽快的去军营,去找琅王祈寒。 同样穆佩玲也无心留在外面,带着自己的手下回到御史府直奔书房。女儿如此的早回来,这倒是让穆蘅感到诧异。 见到穆佩玲一脸郁郁寡欢的神情走了进来,“佩玲啊!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事?” 穆佩玲当然是在想苏瑾的事,直接将身子靠了过去,拉着父亲的手臂,“父亲,这一次女儿恐怕真的要嫁人了。” 穆蘅权当穆佩玲在说笑,刚刚还说不嫁人,只是出去一趟竟然变了心意。 “嫁吧!早点嫁出去,也省的耳根清净!” 穆佩玲第一次如此正经的和父亲谈论自己的婚事,可是见父亲脸上的笑意,根本就是当做儿戏。 “父亲,女儿真的要嫁人了,那人就是丞相之子苏瑾,不过能不能够嫁出去还望父亲成全。” 听说是苏瑾,穆蘅倒是没有感到惊讶,可是听女儿的语气,“佩玲,莫不是那小子不愿意娶你?” 穆佩玲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她怕父亲知道苏瑾退婚, 会反对两个人,“父亲这些都不重要了,他遇到麻烦了,您可不可以帮帮他?” 第一百二十八章 离间 苏瑾骑马奔着宣州城外东北方的军营而去,外间儿天冷,呼出的白雾都结了冰霜。 马停在军营的门口,冲着兵卫喊道:“苏瑾有要事要求见琅王。” 兵卫怕耽误了要事,忙不迭的派人去通禀,营帐内,天儿渐渐的冷了,营帐内也燃起了火炉。 祈寒心绪不宁的坐在营帐内,他已经知道了谣言之事,树欲静而风不止,命人尽量封锁了消息,不让苏绾知晓,他在尽可能的保护他们母子周全。 营帐外,有人通禀苏瑾求见,回京也有些时日,两人均再没有任何交集,此时他前来,定是因为阿绾之事。 “把人带进来吧!” 良久,苏瑾从营帐外走了进来,他心中所系的是自己的妹妹,只是稍稍颔首,便开口道:“琅王可知市井之中的谣言。” 见祈寒神情肃穆,并没有出现任何惊异神情,当知他应是知道了谣言之事。 “苏瑾,稍安勿躁,先坐下来。” 苏瑾怎么能够不急躁,这里是皇城不是玄武关,此事涉及到皇室血脉,人言可畏,她母子的性命堪忧。 “琅王可有良策,不能够任由事态继续发展下去。” 祈寒双眉紧皱,如今事态已经发展到无法遏止的程度,仿若只是一夜之间,原本在人们心中的女英雄就成了*妇。 祈寒怀疑这是一个阴谋,有人在故意针对他们夫妻,他想到了卫皇后召见苏绾入宫之事。还有宴会上卫皇后和苏诚儒演的哪一出好戏。阴谋背后的主谋定是卫皇后。 “苏瑾,你有没有发现此事之中的蹊跷,这一切有可能是卫皇后所为,她就是怕本王的势力会给太子造成威胁,他是想尽办法的想要铲除和打压本王。阿绾的事情闹得越大,受益最大的便是她,此事涉及到皇家威严,皇室血脉,甚为棘手。 苏瑾也赞同祈寒的猜测,他也认为定是有人在中间作祟,那些散播谣言的是平头百姓,不能打也不能杀,如果武力镇压,势必会有损会失了民心。 “琅王,我们该怎么做?绝不能够让阿绾受到伤害。” 祈寒如今最担心的便是他的父皇,要知道他的父皇最在乎的就是颜面,当年他的母妃荣贵妃便是一个例子,很怕卫皇后煽风点火,为了保住皇家的声誉而牺牲苏绾母子的性命。 既然那个女人不让自己好过,祈寒也不会让她好过,那个女人最大的弱点便是她的儿子,如今太子还不知她当年所做的恶行。 为了救苏绾,也为了能够离间他们母子,此时最佳的人选便是苏瑾。 “苏瑾,你去太子府去找祈煜,让他去找卫皇后,如今能够阻止卫皇后的人只有他。” “本王也要看一看事态的发展,万不得已,就将她们母子送走。” 送苏绾离开这一辈子她都要背负着着不贞的罪名,他们夫妻也将饱尝分离之苦。 苏瑾略作迟疑,父亲和卫皇后当年之事一直都是隐秘,他也是无意得知,为了救妹妹,也不得不说出此事。 “好,我这就太子府去找寻太子。” 苏瑾转身欲走,旋即想起了一件事,“琅王,母亲让苏瑾带她送杏仁糕给阿绾....。” 夜幕低垂,暮霭笼罩,天渐渐的暗了下来,琅王府房间内,苏绾躺在榻上小憩,房间内已经燃起了安神香,她竟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祈寒已经从军营赶了回来,亲自去了醉香斋卖了苏绾喜欢的杏仁糕,祈寒也记得苏绾是最喜欢醉香斋的杏仁糕。 小昭是在苏绾睡去之后方才点燃安神香,祈寒回来之后亲手撤了香薰,见榻上的苏绾甜美的睡姿,酣梦正沉,不忍去打扰。 轻柔的为她掖了被角,靠在床榻旁,默默的守着她,“阿绾,安心的睡,不管外面有多大的风雨,祈寒哥哥都会为你撑着。” 没有了安神香,苏绾渐渐的醒来,只觉得自己睡了好久,迷蒙的睁开了眼眸,便迎上祈寒那关切的波光。 苏绾莞尔一笑,伸出手碰触那触手可及的俊朗容颜,“祈寒哥哥,你什么时辰回来的,为何不叫醒我。” 祈寒伸出手将她的手捧在怀中,声音很轻,“见你睡得安稳,不忍叫醒你。” 苏绾躺了许久,身子竟有些僵硬,祈寒小心的扶起她,“都怪阿绾的身子太虚,害祈寒哥哥担心了。” 此时苏绾的腹中不合时宜的发出响动,苏绾竟是低下了头,她怀有身孕,自然每日要食多餐。 祈寒却是笑了起来,从一旁拿了一只上好的油纸包裹的纸包,上面红纸上写有醉香斋三个字。 苏绾讶异道:“是杏仁糕!”没想到祈寒还记得自己喜欢杏仁糕。 祈寒修长白皙的手指解开上面的红色丝绦,取了一块糕饼递到她的手中。 “这是姨母命苏瑾送过来的,见你睡着苏瑾就走了。” 苏绾没想到竟然是母亲命哥哥送过来的,母亲也是最喜欢杏仁糕,只是母亲身在相府,自己又被父亲赶了出来,泪水便是涌了出来。 祈寒伸出手帮她揩拭眼角了泪珠儿,“傻丫头,都要做母亲的人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般。还不快些尝一尝,这是姨母的一点心意。” 苏绾将那糕饼放入口中,还是儿时的味道一点都没有变,“祈寒,我想去相府看母亲。” 佟氏带他如亲子一般,祈寒并不反对苏绾去见她,“等你养好的身子,让荣安带你一起去....。” 苏瑾为了救妹妹苏绾,直接去了太子府,请求太子劝阻卫皇后,求她放过苏绾母子,苏瑾的话让太子祈煜感觉到迷惑。 苏瑾把当年卫皇后和他父亲的事全盘托出,太子宅心仁厚,得知此事与当初苏绾得知真相之后的反应一般无二,终于明白了祈寒为何如此的恨自己。 为了救苏绾祈煜连夜进宫,直奔瑶华殿没有命人通传,来到卫皇后的寝宫门外。 此时的瑶华殿内,卫皇后刚刚用过晚膳,在听着庄嬷嬷禀告后宫里的事宜,自然提到了琅王妃苏绾。 从那日李姝与苏绾一同告退,就知道李姝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一直都再派人注意李姝的动向,那个桓王妃只是点了一把火而已。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此打击琅王的好机会她怎么会错过。 “庄嬷嬷,琅王府那边还没有什么动静吗?” “皇后娘娘,回来的探子禀告,琅王府一切如常,那琅王只是加强了王府的戒备。” 卫皇后凤眸微凛,鼻中发出一声冷嗤,“很快他们就沉不住气了。” 房间的门倏然被推开了,太子就是想听他的母后都说了些什么?所以阻止了宫人的通禀,庄嬷嬷与为皇后二人的谈话均落入耳中。 祈煜的眸中尽是失望,“母后,没想到阿绾的事情,竟然真的是你做的。” 太子的突然出现让卫皇后感到惊愕,毕竟姜还是老的辣。瞬间摆正了威仪,“太子,本宫只是关心一下琅王妃,她毕竟是本宫的干女儿。” 听到母后的狡辩,祈煜知道自己斗不过母后的 ,自己是母后唯一的儿子,却是可以威胁到她。 “母后,如果阿绾有个三长两短,儿臣太子的位子不要也罢!” 第一百二十九章 风起云涌 翌日,一夜寒凉,满地青霜,沁冷,冰寒。 丞相府内,昨夜佟氏听苏瑾说穆家的小姐已经同意退婚,不管是何人做她的儿媳,只要儿子喜欢,她便喜欢。 苏钰亲手端来了厨房送来的养心汤药,小心伺候着佟氏服下,拿出锦帕为她擦拭嘴角的药汤。 佟氏很喜欢苏钰,也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般,“钰儿,谁要是娶了我们钰儿为妻,那真是好福气。” 苏钰竟是有些害羞低着头,红晕染颊,“大娘,您又在说笑了。” 倏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呦!这一大早上的,有说有笑的,在上演母女情深吗?”只闻其声就知道是那个杜娘又来刁难。 苏钰看着杜姨娘一身枚红色锦缎裙,还未到入冬时分,肩上已经披着火红的狐裘,艳丽的妆容透着一股子风尘味道,定是父亲又为她添了首饰衣衫,特意来大娘这里炫耀。 苏钰不禁将佟氏扶的更紧,对于杜氏的把戏佟氏已经习以为常,“不知妹妹前来,有何贵干。” 杜氏当然是看看这个大夫人有没有病死,她好替代她坐上丞相夫人的位置。 杜氏妖媚的红唇微扬,“看姐姐的样子,气色还不错,不如妹妹再来告诉你你一件好消息。听说你那宝贝女儿怀了蛮夷的野种,如今满宣州城都传的沸沸扬扬的,那可是扰乱皇室血脉,是会被杀头的。”笑得极其嚣张,一脸的幸灾乐祸。 佟氏一直担心女儿,不管杜氏说的是真是假,本就体质虚弱的她一时间无法接受,心口如刀刃刺心一般绞痛,气血攻心,竟是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苏钰见到佟氏吐血,就慌了神,在身上翻找应急的药丸,手竟然抖的厉害,口中悲呼道:“大娘,您不要吓钰儿.....。” 苏绾昨夜靠在祈寒温暖而又踏实的怀里睡得特别的安稳,早上起榻竟不知他何时离开上朝去了? 小昭儿伺候着苏绾沐浴更衣,苏绾就留在房间内继续为孩子缝制衣衫,恍然间,心口处传来隐隐的痛,是曾经不曾有过的痛楚。 不禁颦了颦眉,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心口会突然的痛,一旁的小昭见苏绾神情不对,“小姐,您怎么样了?” 苏绾怕她担心,忙不迭的解释道:“昭儿,我没事。” 心口的那痛楚,让苏绾想起了母亲,想起了昨夜母亲命哥哥送来的糕饼,心中一直很挂念母亲。 既然祈寒已经答应了自己可以去见母亲,此时父亲应该上朝去了择日不如撞日,就趁现在。 “昭儿,你去找安叔,命他准备好马车,我们去丞相府。” 祈寒昨夜一夜无眠,夜不能寐,看似平静的夜,却是风起云涌,早上吩咐安叔,如果王妃想要去丞相府,就以此为由载着她朝城外走去,带着她暂时离开宣州城,等风波退了在将她母子接回来。 很快马车就已经准备好了,苏绾换了一身素色的棉裙,披上了白色的狐裘,这是祈寒命人准备的,就是怕她会着凉。 在小昭儿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苏绾以为很快就可以见到自己的母亲,心中自然是欣喜的,怀孕以来还是第一次去看母亲,一种微妙的感觉弥散心间。 苏绾并不知道安叔的心思,不知道如今的她已经卷进了一场暴风雨之中,更不知道马车如今正在向城门处驶去.....。 另一边太子最近在忙着筹建新军事宜,昨夜他已经威胁过自己的母后,想必她必定会有所收敛。 为了不让苏瑾因为苏绾的事情而忧心,一大早就派了苏瑾去督导,苏瑾来到军营,看着来来往往忙碌的士兵,苏瑾心中却是为妹妹的事而忧心。 此时有兵卫禀告,营帐外有男子要事求见,苏瑾不禁颦了颦眉宇,一大早上的,会是何人前来找他? 苏瑾迈着步子朝他所在的营帐走去,推开营帐的门扉,一抹纤弱身影,蓝衫的少年背对着他,那身影好似在哪里见过。 来者皆是客,主动问道:“请问阁下找在下所为何事?” 那娇俏的身影背对着他,朱唇轻咬,嘴角含笑,看他呆呆的,见了自己两次竟然还认不出女子的身形,真是有够笨的。 扬起脖颈幽幽的转过身子,一双明媚的瞳眸打量着错愕的苏瑾,见他一身青黛色的棉袍,身披着玄色披风,越看越觉得他英武不凡。 “怎么,本姑娘换了一身衣衫你就不认得了。” 苏瑾神色怔怔,虽然眼前的女子和昨日的娇蛮相比,男装的她看上去更加清新可人,还带着女孩子的天真与俏皮,可是苏瑾并不想娶她。 “怎么会是你?这里是军营女子是不可以擅自进入的。” 穆佩玲嘟起樱唇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换上了男装,拿了父亲的腰牌才能够成功的混进来。 穆佩玲没有开口提婚约的事情,她来是另有目的,“我来是想帮你的,如果想要救你妹妹,就跟我走。” 苏瑾不悦的看了她一眼,就是讨厌她带着一丝威胁的语气,果真是娇蛮的大小姐,和她没有什么话好说的。 “我的妹妹,我自然会去救,不劳烦穆大小姐费心了。没什么事苏瑾还有公务要忙,送客!” 那充满火药味的话语呛得人心里堵得慌,她穆佩玲从来吃软不吃硬,心中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不知好歹的人,“你可不要后悔!”撂下狠话竟然要离开。 苏瑾只是不喜欢她而已,思索着或许她真的能够帮助阿绾,“等等,你想用什么办法救我妹妹。” 穆佩玲见他言语中不再强硬,昨日见他为了妹妹那般不要命,就知道他是绝对不会不顾及自己的妹妹。 “要想平息谣言,就要找到散播谣言的人。” 苏瑾不禁皱了皱眉,可是祈寒和太子都说散播谣言的人是卫皇后,恐怕是多此一举。 “苏某谢过穆姑娘的好意,您还是请回吧!” 穆佩玲见苏瑾变脸比翻书还快,恨恨的咬着唇,很想一走了之,可是她派出去的人已经查到了,她每日里胡闹都不是白做的,宣州城里的大事小情都了如指掌。 “我已经查到了那个散播谣言的人,你只要跟来就会知道我没有骗你。” 穆佩玲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她已经忍了很久了,直接甩了脸子离开,这种上杆子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看上他那里? 穆佩玲悻悻的走出了营帐,不过她走得很慢,或许就是因为见到他对妹妹的那份担忧,才会如此的想要帮他。 “哼!一个只顾着自己的颜面,置妹妹生死于不顾的男人,亏自己还想帮他,苏瑾你就是一个大笨蛋!” 冷风吹过,不觉冷意袭来,穆佩玲将双臂抱紧了些,一早上就跑了出来,鼻尖都冻红了。 “阿嚏!亏本姑娘好心帮你,真是好心没好报!阿嚏!”穆佩玲小声的嘟囔着。 “穆姑娘!”原本还有些生气的穆佩玲,听到那身后苏瑾喊出的那三个字,眼眸中尽是欣喜。 可是女孩子也是有颜面的,转过身故意板着脸,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苏瑾。 “苏公子公务繁忙!阿嚏!”穆佩玲忙不迭的用袍袖遮住了脸面。 苏瑾的心肠很软,最见不得女孩子受苦,见她好似受了风寒,从身上将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递到她的手中。 “人命大于天,有一线希望当哥哥都不会放弃的。” 穆佩玲伸出手接过苏瑾递过来的披风,毫不客气披在了身上,苏瑾是她认定的未婚夫。 “苏瑾,我的人得到的消息绝对不会错的,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阿...嚏!” 苏瑾跟着穆佩玲离开了军营,来到一家福茂酒楼楼下。这是京城最繁盛的酒楼,是宣州城达官显贵聚集之地。 “穆姑娘,请问你将苏瑾带到这里是何意?” 穆佩玲的神情看似严肃起来,嘴角却是绷着笑意,“苏瑾你敢不敢跟我上二楼,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第一百三十章 一碗堕胎药 苏绾坐在马车之内,并不知道安叔驾着马车,带着她正朝着宣州城城外走去。 马车之内的苏绾半靠在座位之上,难掩眸中的喜色,她已经命人准备了上好的补品,母亲虽然是丞相夫人,却早就没有了大夫人的待遇。 小昭儿在一旁见小姐眸中的欣喜,心间酸涩,王爷一心的护着小姐,小姐的事儿整个宣州城的人都知道了,小姐却还蒙在鼓里,还不知道她们根本就不是去丞相府。 马车一路行进,苏绾坐与马车之内,身在马车之内虽然辨不出方向,对时间的感应还是有的,马车好似已经走了许久。 苏绾心中充满了疑惑,冲着外面的荣安唤道:“安叔,为何许久还没有到丞相府?” 荣安已经发现皇宫里派来传旨的人,没想到皇宫里的人如此快便到了。故意绕路而行,马车很快就到城门了,只要出了城门,那里有人接应的人便是安全了。 管家荣安听到了马车内苏绾的问讯,马车减缓,冲着门扉答道:“王妃殿下,前面有有百姓堵住了去路,马车饶行,一会便到了。” 苏绾蹙起芊芊眉梢,管家荣安的话若按常理来说,她是不应该怀疑的,可是苏绾心间总感觉哪里不对?心中很不安,好似会有事情发生。 小昭见小姐生出了疑心,忙不迭的从旁劝慰道:“小姐,您且放安心便是。”苏绾知道荣安是不会害她的,也便放宽了心。 荣安赶着马车加快了速度向城门驶去,紧随其后一群人马直接冲了出来,马儿双蹄扬起,发出嘶鸣,拦住了马车。 前来传旨之人是卫皇后的本家,羽林军都尉卫延颢,三十几岁的瘦高男子,古铜色眼眸若铜铃,高颧骨眼窝深陷,下颚留有短须,手拉马缰,从马上跳了下来,神色异常冷峻。 手中高举圣旨,唤道:“皇上旨意,命琅王妃苏绾速速进宫!” 被人拦住了去路,马车毫无预兆的停了下来,马车内的苏绾身子猛然向前倾,匆忙中用手护住了小腹,额头还是撞在了马车的门扉之上,还好有小昭儿护住了她。 苏绾恍然间听到了马车外传旨的声音,顾不得去揉按微红的额头。 马车外管家荣安知道他们是逃不出去了,冲着门内道:“王妃殿下,请您下车接迎圣旨。 苏绾心中还在怀疑突然出现的声音,听到荣安的言语,知道并非虚假,忙不迭的吩咐道:“昭儿,快将门扉打开。” 门扉被推开,小昭最先从马车上走下来,小心的扶着苏绾下马车,苏绾神色恭敬的半跪在地上。 “琅王妃苏绾跪迎圣旨!” 此时城门口跪了一地的人,苏绾将那明黄色的圣旨拿在手中,方才起身,大致观瞧此圣旨并非虚假。心中生出不祥,莫不是祈寒出了什么事? 微咬唇瓣,眸光望向卫延颢,虽然不知道面前男子的身份,看他的打扮应该是一名将军。 “敢问这位将军,可知道陛下召见所为何事?” 听到苏绾的言语,卫延颢眸中竟是一怔,谣言之事已经传遍宣州城,看苏绾的神情似乎真的不知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也是好事,若是知道了怕是经受不住,更没有脸面进宫面见圣上。 卫延颢冷言道:“陛下心意岂是我等任意猜测!” 面对卫延颢的冷言,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皇命难为,唯今能做的只有见机行事。 苏绾再次坐上了马车,调转了方向,奔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崇明殿内,皇上端坐在龙座之上,琅王祈寒跪在大殿之上。 “父皇,此谣言一夜之间便传遍皇城,此时甚为蹊跷,还请父皇明察。” 皇帝祈天烨听闻谣言之事,他一向都很注重颜面,苏绾曾经驳了他的颜面,对苏绾的并无好感,此时不论是真是假,为了维护皇家的威严,必须严惩。 “不管谣言因何而起,已经损害了皇家的颜面,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琅王妃理应处死。” 祈寒害怕父亲不顾情面诛杀苏绾,才会将苏绾送出城去,希望她母子平安的离开。 “父皇,阿绾腹中的孩子确系儿臣的血脉。如若父皇不信,大可以等孩子生出来滴血验亲。” 祈天烨的神情异常的阴冷,滴血验亲要等上数月,谣言一日不平息,他的心中就一日不安。 “琅王,一个女人就搞得大周民心浮动谣言四起,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 祈寒的心中冰寒刺骨,都说皇家无情,当年有母妃的事,如今又有苏绾的事,这个皇家他已经不抱任何的期望。 此时太子祈煜直接跪在了地上,肯求道:“父皇,儿臣也怀疑此时是有人故意而为,只要找到散布谣言之人,谣言自然可破。”那眼角的余光望向自己的母后卫皇后。 坐在皇帝身旁的卫皇后见到儿子那充满怨恨的眸光,还记得昨夜太子丢下那阴冷的话,因为一个女人就害的他们母子失和。 为了儿子不脱离她的掌控,她可以求情保住苏绾的性命,却不可以放过她腹中的孩子。 “陛下,琅王妃与琅王夫妻情深,那琅王妃又是丞相之女,若是杀了未眠显得皇家太过绝情,臣妾以为一切谣言不过是由那孩子引起的,不如就赐琅王妃一碗堕胎药,只要那孩子没有了,百姓便无话可说。” 祈寒已经遏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们想要谋杀的是自己的孩子,“父皇,阿绾腹中的孩子,可是您的皇孙。” 跟随卫皇后而来的太子妃李姝,见时机已经到了,从旁站起身来,来到殿中,盈盈拜道:“父皇,臣媳恳请父皇放过琅王妃母子,待查明事情的原委再做定夺,也避免人伦惨剧。” 大殿之上,祈寒听到李姝再为苏绾求情,心中感激,她还是从前那般善良,善解人意的殊儿。 祈天烨心中已经有了定论,不是那般容易就改变的,和江山稳固比起来,一个皇孙算什么?每年皇宫里面有多少孩子胎死腹中,早已经是见怪不怪只之事。 也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僵,他选择退让一步,卫皇后的意见是最和他心意,祈天烨望着跪在地上的三人。 轻哼一声道:“既然谣言是由那孩子引起的,就赐琅王妃一碗堕胎药,打掉腹中的胎儿。” 第一百三十一章 护妻心切 苏绾坐上了马车随着卫延颢进入皇宫,一路之上心中忐忑不安,满心的担忧,不知道夫君出了什么事? 小昭和荣安被隔离在了宫门口不准进入皇宫,荣安眼看着苏绾被卫延颢带走,如果王妃出了什么事情?他要如何向王爷交代? 崇明殿外,苏绾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卫延颢将苏绾留在了殿外,直接进入崇明殿,跪在了地上,神色恭敬道:“陛下,琅王妃已经带到,就在门外候着。” “带进来!”祈天烨声音如数九的寒冰,不带一丝情感。 “是!”卫延颢起身,神色恭敬的退了出去。 听闻苏绾前来,祈寒瞬心间如堕冰湖,通体寒凉,他已经命荣安将阿绾送出去,中途竟然生变,看来昨夜卫皇后向父皇进了谗言,太子那剂猛药竟然没有奏效。 凌厉的眼眸藏着锋芒,恨恨的看着卫皇后,最毒妇人心,当年害死了母妃,如今又来害自己的妻儿,如果阿绾母子有事,他就拉着他们母子一起去陪葬。 如今就算心中怨恨也已经晚了,只希望阿绾母子能够用逃过这一劫。渐渐敛去眸中寒意,满是担忧的眸光看向大殿的门口。 大殿外,苏绾站在崇明殿门口等待传召,寒风萧瑟冰冷,呼出的温热瞬间变成了白雾,缩在袍袖里的素手相互摩擦着,虽然穿的很多,依然感到寒凉。 隐约听到一旁的宫人们好似发出声声嗤笑,苏绾抬起眼眸循着声源望去,正好迎上那些宫人鄙夷的眼神,一个个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议论着什么? 苏绾薄唇微咬,那宫人的眼眸和充满鄙夷的神情,均和当日自己玄武关军营,自己被人污蔑清白之时如出一辙,忽然觉得自己整日呆在王府里,竟然连反应都变得迟钝了。 苏绾恍然间想到了卫皇后,那日在瑶华殿,卫皇后问起关于蛮夷之事,当日自己是借着怀孕为由搪塞了过去。莫不是卫皇后借着那件事大做文章。 “皇上传召,请琅王妃入内。”正待思索间,听到卫延颢暗哑中不带一丝情感的冰冷声音。 苏绾收敛了心神,心中依然惶惑不明,心中只是有一丝念头闪过,一切不过是自己的猜测而已。 提起裙袂,低垂眼眸,迈着细碎的步子,迈入崇明殿内,眸中余光,瞥见夫君的身影站在一旁,那眸中蕴满担忧望着自己。 身侧的太子祈煜亦是和祈寒一般神情,看来应该是自己出事了,而且事态要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苏绾抬起眼眸见到龙座上的皇帝祈天烨,脸上布满氤氲,因为赐婚之事,皇帝并不喜她这个儿媳。 苏绾却是没有敢开口,收敛心神,漫步在大殿中央。 一副从容神态,直接跪在地上,低垂眉眼,恭敬道:“臣媳见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祈天烨幽芒看向跪在地上的苏绾,如此神情让他想起了那赐婚的宴会,苏绾当众驳了他的颜面,当时的苏绾也是如此的从容,那脸上的阴冷不觉又添了几分。 “琅王妃,你可知罪!” 苏绾听皇上用了琅王妃三个字,心中便是一紧,印证了心中有所猜想,她却也不能够承认。 眼角的余光看向夫君祈寒,她相信夫君祈寒不会眼看着她们母子受苦。 稳住心神,从容道:“父皇,臣媳不知!” “好一个不知!”祈天烨发出一声冷叱,言语中带着愠怒。 祈寒怕父亲伤害苏绾,从一旁走了出来,忙不迭的跪在了地上,替苏绾辩解道:“父皇,阿绾她自怀孕以来就一直在别院修养,根本就不知道谣言之事。“ 太子祈煜将欲走出来为苏绾求情,卫皇后怕儿子再说出不合时宜的话,因此受到牵连,眼底闪过一丝凌厉。 忙不迭的从旁劝道:“陛下,看来琅王妃确实不知发生了何事?不如就让臣妾告知与她。” 卫皇后凤眸半眯着,全然看不出一丝阴冷,冲着一旁的庄嬷嬷递了一个眼色。 庄嬷嬷从怀中拿出一包药粉,是红花粉,在后宫这种药粉很常见,卫皇后将那红色药粉倒进了茶杯之中摇了摇。 苏绾见那红色的药粉,满眼的惊骇,卫皇后见苏绾惊骇神情,轻起朱唇道;“阿绾,你可知市井之中纷纷传扬你腹中的孩子并非琅王血脉。为了保住皇家的颜面,陛下对你格外开恩,赐你一碗堕胎药。” “来人,将这碗药伺候着琅王妃服下!” 苏绾由于气恨身子在瑟瑟的发抖,眼眶微红,反抗道:“你们不能杀死我的孩子,这孩子是琅王的,是皇家的血脉。” 祈寒毫不犹豫的伸出手去抱住瑟瑟发抖的苏绾,见她惊恐的神色,恨不得带着她杀出皇宫。 “阿绾,别担心,祈寒是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母子的。” 祈寒怒目相视,冷眸如刃,发出阵阵森寒,怒瞪着冲过来的宫人,琅王如此神情,没有人赶上前强行为苏绾灌药。 龙座上的祈天烨立时就有些怒了,冷喝道:“琅王,你岂知抗旨不尊的后果。” 太子祈煜见祈寒竟是拼了和父亲决裂也要护住他们母子,看来阿绾她没有选错人,如果换了自己,也会如此。 祈煜直接跪在地上,替二人求情道:“父皇,琅王她是护妻心切才会冒犯父皇天威,恳请父皇饶过琅王不敬。” 李姝原本是想害苏绾,却不想祈寒竟然为了苏绾宁可冒着犯上的危险,抗旨不尊。当初祈寒为了保住自己的身份地位,才娶了苏绾。 如今他竟然为了她舍弃了那些他曾经认为很重要的东西。自己在他心里抵不过江山,更抵不过那个女人。教她如何不恨。 大殿之内充斥着怨怒,此时大殿外,有人禀告道:“御史穆蘅求见!” 此时大殿之内一片混乱,正逢皇帝盛怒,不愿见任何人,冲着太监喊道:“不见!” 殿外的穆蘅并不是一个人前来,他的身边还跟着苏瑾和女儿穆佩玲,还有桓王妃罗氏,被苏瑾点了穴不能言语。 那罗氏在福茂楼的二楼散布谣言,两人在酒楼大闹一通,将桓王妃罗氏抓了个现行。 苏瑾要进宫找太子,穆佩玲说他父亲已经等在皇宫,只要找到了制造谣言的人,就可以替琅王妃洗刷不白之冤。 苏瑾略作思索,毕竟罗氏是王妃,太子仁厚怕是会心软,由穆蘅出面的确会稳妥一些。 穆佩玲如此热心的帮助苏瑾,到时候苏瑾欠他一个大的人情,她就不信苏瑾会无动于衷。 眼见着皇上拒绝了穆蘅的求见,苏瑾就有些心急,他们原本并不知道妹妹和祈寒在皇宫,是听了通传太监说皇上在殿内龙颜大怒,劝他们改日再来求见。 苏瑾神色焦灼看向穆蘅,“穆御史,如今该如何是好?” 穆蘅儿子众多,不惑之年方才得此一女,爱如珍宝,极尽娇宠。 真是女大不中留,还担心她嫁不出去,不过苏瑾人品家世穆蘅都很满意,为了促成女儿的终身大事,他的胡子也少白几根,只有他亲自出面。 穆蘅的身份地位仅次于丞相,通传的太监并不敢有所怠慢,穆蘅没有直接闯进殿去。 缓步站在崇文殿门口,冲着殿内高声念道:“陛下,臣有办法止住谣言。” 那声音低沉却掷地有声,清晰的传入大殿之内所有人的耳中。 第一百三十二章 思过堂(今日两更) 穆蘅的突然出现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穆蘅在崇明殿外的话语,让祈寒冰冷的心间注入一丝清泉,有了一丝暖意。 “父皇,既然穆御史有办法平息谣言,不妨听一听。” 卫皇后凤眸之内闪过讶异神色,穆蘅一向都在保持中立,平日和琅王并无太多交集,此时突然出手为琅王解围,却是有些匪夷所思。 祈天烨因为祈寒刚刚忤逆他一事,大为不悦,听到穆蘅说有办法尽快平息谣言,谣言丢的并不是祈寒一人的脸面,关乎到皇家的颜面。 “进来吧!” 大殿之内没有了刚刚的紧张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祈天烨命所有的人,站到一旁,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穆蘅迈着悠然的步子进入大殿,欣长单薄的身影出现在大殿之上,脸上平和如澄净无波的潭水。 泰然自若的跪在地上,声音平和而沉稳,“微臣穆蘅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祈天烨龙眸凛然,很想尽快的平息谣言,“平身,穆爱卿有何良策?” 穆蘅一向都是保持中立,朝臣之中的纷争他早已看透,一向均是能躲则躲,虽然帮助琅王,却不想树敌。 “陛下,微臣听闻市井之中的传言,倘若任其发展下去,就是假的也变成真的,有损皇家的威严,有损大周之民心。” 穆蘅此番言论将他从权利的漩涡中摘了出来,祈天烨不想听他的初衷,只想了解有何计策可以瞬间平息谣言。 “陛下,要平息谣言就要证明琅王妃的清白,就要找出谣言的始作俑者。” 此言一出,太子妃李姝心间儿竟是一紧,这个御史究竟是何意? 祈寒和太子祈煜眸光纷纷望向卫皇后,一旁的卫皇后脸上无悲无喜,她自然不用担心,就算出了事也会有那个愚蠢的桓王妃顶着。 “如此说来,爱卿是知道那谣言的出处?” 穆蘅神情如常,“陛下,那散播谣言之人就在殿外!” 祈天烨不悦的蹙眉,眼中的氤氲愈发的浓郁,“带进来吧!朕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胆敢散布谣言。” 崇明殿外,苏瑾听到殿内的传唤,看了一眼略显狼狈的桓王妃,被苏瑾点了穴道却是说不出话来, 为了妹妹也顾不得许多,苏瑾扛着桓王妃走在前面, 穆佩玲紧跟在他的身后一起进入大殿。 众人见到苏瑾肩背上扛着的女人,苏瑾直接将罗氏放在了地上,跪地道:“微臣苏瑾参见皇上。” 穆佩玲同样神色恭敬上前一礼道:“臣女穆佩玲参见陛下。” 祈寒和苏绾两个人见到苏瑾出现均是一副讶异神情,见到立在大殿之上的桓王妃罗氏那狼狈的神情,李姝的神色也出现了异样的波动。 苏瑾是跟在太子身边的人,是丞相之子,皇帝祈天烨自然认得,而他肩上扛着的女子是他的儿媳。 就算桓王不受宠,罗氏怎么说也是一个王妃,苏瑾公然犯上,莫不是那个谣言的始作俑者便是这个儿媳。 穆蘅自然知晓苏瑾此举全然是犯上之举,主动开口解释道:“陛下,此谣言的源头便是从桓王妃口中而出。” 祈寒和太子都认为此事是卫皇后所为,穆蘅竟然说谣言之事另有其人,莫不是事情另有隐情。 卫皇后见桓王妃眸光看着李姝,害怕罗氏将太子妃李姝供出去,若是此事传扬出去对太子的声誉有所影响。 凤眸欺满霜雪,看向桓王妃,“桓王妃,这诋毁皇室成员的罪责可是很重的,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了再做回答。” 桓王妃罗氏听闻皇后的警告,欲开口说话,却是无法说出口。 穆蘅自然听得出卫皇后的意思,她蛊惑桓王妃反口,这件事怕是和卫皇后有关,事情恐要有变。 “陛下,小女佩玲亲耳听到桓王妃在散播谣言诋毁琅王妃。” 穆佩玲适时上前跪道:“陛下,臣女是亲耳听到桓王妃四处散播谣言,还请陛下明察。” 皇上祈天烨眉目紧绷,听得大殿之上一对父女的一唱一和,谣言的事情还未平息,如果二人所言是真,皇室又传出一则丑闻,用丑闻遮盖丑闻真是皇室的悲哀。 卫皇后见皇上神色晦暗异常的难看,美目流转,她相信罗氏已经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陛下,臣妾以为且不可以只听信一面之词,还是听听桓王妃是如何解释?” 苏瑾就是怕桓王妃出口反驳,才点了她的穴道,“陛下,桓王妃散播谣言,苏瑾也是亲见,否者又岂敢冒犯桓王妃。”说着出手解开了罗氏身上的穴道。 桓王妃罗氏直接跪在地上,戴着一副哭腔,满腹的委屈,“臣媳见过父皇母后,求父皇母后为臣媳做主,臣妾是冤枉的,臣媳怎么会做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穆佩玲见罗氏反口,就有些沉不住气,“陛下,是臣女亲耳听闻句句属实,桓王妃定是因为嫉妒,才会肆意的诋毁琅王妃,其他的家臣眷属均可以作证。” 桓王妃听到穆佩玲口口声声的咬住她不放,那桓王妃也不是省油的灯,又怎么会等着任人宰割,“本王妃究竟与你有何冤仇?你要如此的陷害我。” 听到两女的争辩,祈天烨脸上愈发的阴郁,喝道:“住口!” 两女纷纷跪在地上,不再言语。穆蘅见皇帝动怒,怕自己的女儿遭到责罚。 “陛下息怒,小女言语是有些不妥,不过小女说的话句句属实。” 站在一旁的李姝,开始还有些担心,怕桓王妃口无遮拦,将自己供出来,看桓王妃如此的泼辣,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卫皇后见此情形,事态竟然发生了逆转,不禁计上心头,“陛下,如此看来谣言之事却有蹊跷,不如先将两位王妃关进思过堂思过,待查出真相再行定夺。” 祈天烨眉宇之间蕴满氤氲,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此事看似家务事,却关系到江山社稷,却要谨慎处理。 “就按皇后的意思先将二人带到思过堂静思己过。” 第一百三十三章 自掘坟墓 皇帝祈天烨本就不喜琅王祈寒,又因他在大殿之上忤逆自己的心意,被罚了俸禄降职以儆效尤。 琅王妃涉及到谣言之事,暂且留在思过堂,不准琅王探视。 苏瑾冒犯了桓王妃,虽然事出有因,皇家威严不容诋毁,幸好有太子为其求情,被禁足在家一个月静思己过。 至于穆佩玲,因为父亲穆蘅的关系免去惩罚,命穆蘅带回家中好好教习礼仪。 苏瑾和穆佩玲的此翻一闹倒不是没有任何收获,至少苏绾腹中的孩子保住了。 琅王与桓王同庚,岁差三月有余,琅王妃按照礼数住在了思过堂的东厢,桓王妃住在了思过堂的西厢。 只要苏绾母子身在皇宫,祈寒的心里就不安心,已经派了人暗中保护。太子也派了季云凡等人守住东厢,担心自己的母后会对苏绾下手。 琅王妃怀有身孕,皇后特例准许小昭留在身边照看苏绾,派来看守东厢的是一位年老的嬷嬷,四旬有余,身材偏瘦,相貌平庸,皮肤黑粗,说话极快,看上去也是精明之人。 小昭看着思过堂的房间只剩四壁清冷得很,比那琅王府的柴房也好不了多少,唯一不同的便是这里至少还有一张木床。 天气已经很冷了,床榻硬硬的只有薄薄的一床薄衾,如果是从前苏绾可以忍,如今怀有身孕,身子比较弱,是不可以着凉。 “这位嬷嬷,虽然本王妃是戴罪之身,毕竟还是琅王妃,可否弄一床稍软的被子过来。 苏绾不喜欢戴首饰,所以身上的首饰并不多,只是将头上的紫金簪子拿了下来,递到了那管事嬷嬷的手中。 “只是一点心意。” 那嬷嬷眼角的余光瞥见苏绾头上的流苏不摇,将那簪子拿在手中眉开眼笑道:“琅王妃何必客气,老奴一会便为您准备去。” 那嬷嬷捧着紫金簪子离开了,小昭叹了一口气,“小姐,您就不怕她拿着簪子之后不拿东西过来吗?” 苏绾自然是细细的做了观察之后方才如此做,站得久了倒是有些累,直接坐在了木塌之上。 “昭儿,她会去拿的,为了我头上的不摇她也会去拿来的。” 少顷,那嬷嬷果真弄了一床软衾过来,而且还送来了暖炉,那态度也是极为热情,这倒是令苏绾感到意外。 不管怎么样,至少她不用挨冷受冻。既然已经找到了传播谣言之人,谣言很快就会破解,到时她们夫妻便可以团聚。 黄昏倏然而逝,冷月挂上明空,月辉清冷,映照大地,泛起满地银霜。 皇后身边的庄嬷嬷前来思过堂,送来了卫皇后准备的锦衾还有暖炉,这倒是让苏绾感到惊异,大殿之上卫皇后命人欲给自己灌下堕胎药,怎么会有如此的好心,只是命小昭接了那衾被。 庄嬷嬷见苏绾谨慎的神情,“琅王妃殿下,大殿之上的事情皇后娘娘也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您毕竟是皇后娘娘的干女儿,皇后娘娘又怎么会不记挂在心。” 苏绾垂首,看不出任何不喜道:“有劳庄嬷嬷代阿绾向皇后娘娘道谢!” 庄嬷嬷没有言语,眼角余光看了一眼木塌之上的软衾,果真如皇后娘娘预料的那般,太子殿下已经来过了。 正所谓先礼后兵,庄嬷嬷收敛了笑意,从怀中掏出一本祖训递了过来。 小昭忙不迭的伸出手接过庄嬷嬷递过来的祖训。 “这是大周皇族的祖训,在思过堂主要就是誊写祖训,何时誊写一本,王妃便可以离开。娘娘说了请王妃放宽心,定会尽快彻查谣言之事,还王妃一个清白。” 苏绾语气平和,并没有感到惊讶,“阿绾谢皇后娘娘的恩典。” 庄嬷嬷该说的已经说过了,她还要去西厢房去见另一位王妃,卫皇后还有话要通传。 “王妃殿下,老奴这便回去复命。” 苏绾低垂眉眼,“有劳庄嬷嬷费心!” 见庄嬷嬷真的走远了,苏绾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皇后娘娘带阿绾的好,阿绾必定牢记在心。” 夜色昏暗,冷风萧瑟,太子妃李姝身披夜行衣,脚步匆匆的赶往思过堂,却发现东厢被人暗中保护起来,于是跃进了西厢的院落。 借着月辉,见到庄嬷嬷带着人赶往西厢的厢房,瞬间跃上了房顶,揭开了房顶之上的青瓦,借着房间内昏黄的暖色,房间内一切尽收眼底。 如今厢房内的桓王妃罗氏,见到此处清苦,管事嬷嬷让她誊写祖训,她自然是不悦,正在冲着嬷嬷大发脾气。 庄嬷嬷刚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房间内的吵闹声,庄嬷嬷一脸阴沉的推开了房间的门。进门就见到祖训被丢在地上,庄嬷嬷伸出手捡起祖训,放在了书案之上。 凌厉的眼眸看向房间内的两人。“奉娘娘旨意前来传懿旨。” 房间内瞬间便安静起来,庄嬷嬷一脸的冷肃之色,那桓王妃罗氏瞬间没了嚣张气焰,乖乖的跪在地上。 “臣媳跪迎懿旨。” 庄嬷嬷有话要单独和桓王妃谈,看着跪在地上的管事嬷嬷,“你先出去吧!” 那管事嬷嬷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庄嬷嬷脸上带着一丝寒意,“奉皇后娘娘的懿旨,为了江山社稷,皇后娘娘命桓王妃承认是你散播的谣言。” 听到卫皇后命她承认谣言是自己所为,那就意味着自己桓王妃的位子不保,没有想到事态会如此严重。 桓王妃立时从地上站起身来,眸中透着怨怒,她活不成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庄嬷嬷,请您回去向皇后娘娘复命,就说本王妃的所作所为全是受了太子妃的教唆,如果皇后娘娘想要逼着本王妃承认,那本王妃就只能够鱼死网破。” 庄嬷嬷的神色愈发的凛然,伸出手一巴掌打了过去,“这一巴掌,是代替皇后娘娘打的,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威胁到娘娘,你一个小小的桓王妃更没有资格。” 桓王妃冷眸怒瞪着庄嬷嬷,恨不得掐死这个老太婆,如果那样她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 “如果你乖乖听话,桓王还有你的两个女儿都会活的好好的,皇后娘娘还会借机提拔与他,皇后娘娘也会善待你的娘家人。如果因为你而影响到了太子的清誉,皇后娘娘就拉着你的娘家人陪着你一起殉葬!” 庄嬷嬷撂下冰冷的话语拂袖而去,桓王妃罗氏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瘫坐在地上的。 房顶之上的李姝嘴角扬起一抹阴冷道:“罗氏你想要拉本宫做垫背的,你是在自掘坟墓。” 第一百三十四章 杀人灭口(今日两更) 月朗星稀,姣姣月白映照勾檐,微凉月光如冰,宁静中带着诡异的优美。 东厢内,苏绾坐与书案前,昏黄的烛火透着暖色,映照孤单身影,透着萧瑟凄凉。 没有动庄嬷嬷送过来的祖训,大周的祖训是身为皇后必须掌握的,前世的苏绾贵为皇后,又怎么会不记得大周的祖训。 将纸页平铺于书案之上,芊芊玉手提起笔,沾了些墨在纸页上誊写,早一天书写完,也好早一天离开这里。 夜已深,人初静,听到皇宫里打更的声音,不觉以到夜深人静之时,已经写了十几页,小昭儿一直在一旁伺候着。 苏绾放下了手中的笔,感觉房间内泛起了丝丝冷意,手都有些僵了。 如今身在思过堂,这里不比王府,一切都要忍耐。 小昭扶着苏绾,躺在软塌之上,坐的时间久了,腰间难免有些酸痛,脸上浮起倦怠神色。 “小姐,时间已经不早了,您该歇息了。” 可是苏绾她睡不着,如今宣州城内谣言依然未平息,在百姓的心里她依然是一个不贞不洁的女人,叫她如何成眠。 伸出手轻抚小腹,为了孩子她也要保重身子,不去想那些恼人的事,闭上了眼睫假寐着。 此时,东厢外,一道黑色身影踏进院中,一直守在暗处的季云凡带着人直接冲了进去将那人围住。 祈寒那凛然而立,心中陡然生出一丝醋意,没想到太子竟然派了人来,祈寒扯下了面巾。 借着月色季云凡方才发现夜半闯入之人是琅王祈寒,季云凡见来人是琅王,苏绾是琅王妃,旋即退到了暗处。 太子祈煜躲在暗处一直没有动,他原本打算见到苏绾就寝之后便离开,见祈寒冒着被责罚的危险前来,阿绾见了他应该安心了,他也可以安心的离开了。 踏着月色,祈寒来到门口轻轻一推,房间的门**上了,祈寒怕吓到她,冲着房间的门轻唤道:“小昭,快些开门,我是琅王。” 小昭听到房间外的声音,心中便是欣喜,没有想到深更半夜的,王爷会来看小姐。 苏绾也听到了声音,她刚刚躺在床上阖目假寐着,听到祈寒来心中自然是欣喜,可是她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昭儿,看清楚了再打开房门。” 小昭来到门口,听到苏绾的叮嘱,透过缝隙,迎着月光见到外面站着的真的是王爷,忙不迭的打开房间的门。 “王,王爷!” 苏绾见到那抹轩昂身影,喜溢眉梢,唤道:“祈寒哥哥,你来了。” 祈寒眸中的星辉依然温柔,直接坐在了床榻旁,见到苏绾那泛着苍白的倦怠神色,眸中闪过一丝疼惜。 修长白皙的手握住苏绾冰冷的指尖,竟是冷刺骨的冰冷。“阿绾,让你受委屈了。” 苏绾知道祈寒在担心她,她的心中也在担忧祈寒,“祈寒哥哥,父皇不是下了旨意,不准你前来探视的?父皇知道了会责罚与你的。” 祈寒将她小心的扶起靠在自己的怀中,仿若只有将她抱在怀中方才安心。 “不见你和孩子平安,心中总是不安。 ” 苏绾知道他在担心卫皇后会再施毒手,她也记得崇明殿内皇上御赐那碗堕胎药。皇家的无情与冰冷让两个人均寒了心。 浓情相依的两个人仿若只有这般相互拥抱着,感受到对方的存在,方能够感觉到安稳。 祈寒始终不放心宫里的食物,从怀中拿出准备好的糕饼,知道苏绾怀有身孕,是不能够饿肚子的。 另一边,西厢内,李姝身在房顶之上,透过空洞见到房间内的罗氏独自一人坐在床榻上,她想自己的丈夫还有两个女儿。她后悔自己一时迷了心窍,卷入一场风暴之中无法自拔。 她抱怨咒骂李姝,诅咒她一辈子都生不出孩子,房顶之上的李姝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从房顶之上直接跃进房间内。 罗氏见到突然出现的黑衣的蒙面人入,眉眼巨惊,第一个念头便是有人想要杀人灭口,吓得直接从榻上站了起来,正欲呼喊。 还未等她说出口,便被李姝直接伸出手打在脖颈处,将其打晕在地,李姝是不会给她辨认出自己身份的机会。 今夜她就是来杀人灭口的,这世上能够保得住秘密的只有死人,战场上杀敌冲锋,对于杀人不过是手起刀落之事。 不过今日她要布一个局,绝对不能够让人发现罗氏是被人谋杀,她要祸水东引,将所有罪责推得一干二净。 在房顶之上,李姝就已经算计好了一切,首先走到门口将房间的门插上,将罗氏拖到了书案旁,做出趴在书案旁誊写祖训的姿势。 将册页摆放好,将油灯放在纸页旁,做出熟睡将油灯打翻而起火的假象,眼看着房间内燃起了火,李姝方从腰间掏出绳索飞出,抓住房梁,然后收回绳索,奔着房顶之上的空洞离开,再将房顶的青瓦放回原处,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布下一切。 做好一切之后,悄悄的跃下房顶,躲在暗处,眼见着西厢房的火势渐起,房间内传来了罗氏凄厉的哀嚎声,等众人发现火势蔓延,已为时已晚。 东厢与西厢隔甚远,守在暗处祈寒的人见到西厢房起火了,有人悄悄的潜到门口,冲着房间内轻唤道:“王爷,西厢房起火了,估计皇宫很快就回来人,请您速速离开。” 听到属下的禀告,有人杀人灭口,祈寒眉目凛肃,一切都是奔着苏绾母子而来。 苏绾更是惊慌到了极点,指尖传来薄凉的冷意,拉着祈寒的手道:“祈寒。接下来会不会有人来杀我们母子。” “阿绾,你且安心。祈寒哥哥会在暗处保护你。” 祈寒此时必须离开,皇宫里的人很快就会来,如今桓王妃被人灭口,大殿之上祈寒已经激怒了他的父皇,倘若皇帝知道他再次抗旨不尊,盛怒的皇帝若是不念亲情,只怕会苏绾母子会受到牵连,此时离开才是保护她。 第一百三十五章 畏罪自杀 少顷,皇宫里面的侍卫将思过堂团团围住,如今西厢已经是一片火海,待众人将大火扑灭,罗氏已经葬身火海。 瑶华殿卫皇后寝殿内,就听到房间外庄嬷嬷匆匆忙忙的在门外唤道:“娘娘,出事了,思过堂起火了。” 卫皇后早已就寝,听闻房间外庄嬷嬷的声音,贴身的侍婢拿起火折子点燃了烛火,寝殿内瞬间亮了起来。 卫皇后从榻上坐起身来,侍婢伸出手将帘幔拉开,卫皇后伸出手拿出衣衫披在身上,沉稳的从榻上坐起身来,举止中依然端庄,并没有看到一丝讶色。 “庄嬷嬷,进来说话。” 庄嬷嬷听到卫皇后的传唤,方才神色恭敬的从外间走了进来,直接跪在了地上,“皇后娘娘,思过堂突然起火,桓王妃罗氏葬身火海。” 卫皇后眉宇轻蹙,眸中浮起氤氲,此次谣言的始末她最了解,那杀人灭口之人她人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是为了保住儿子的清誉才会保住那个儿媳。 没想到李姝会杀人灭口,如此一来没有人会怀疑她,却将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儿子和琅王定会认为是自己的杀人灭口,此时阿绾和她腹中的孩子绝对不能够死。 “庄嬷嬷,阿绾如今怎么样?” “娘娘,琅王妃如今平安无事。” 东厢内,祈寒已经离开,躲在暗处保护着,苏绾坐立不安,很明显有人想要置她于死地。 如今能够证明谣言的桓王妃被人灭了口,要如何才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 皇上哪里不知道会如何处置自己,对于崇明殿内的那碗堕胎药,至今依然心有余悸。 门外管事姑姑冲着房间内唤道:“琅王妃殿下,西厢发生大火,宫里面派人前来派人保护娘娘的安危。” 苏绾秀眉微蹙,苏绾佯装做不知情的摸样,打开了房门。 “嬷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西厢房会起火?” 那管事嬷嬷也是一副茫然不知,“王妃殿下,老奴也不知,只知道那身在西厢房的桓王妃葬身火海,是被活活烧死的。” 听闻桓王妃是被大火活活烧死,竟然如此的残忍,她与那桓王妃并无恩仇,她四处散播谣言,定是受人指使,大殿之上卫皇后的那番言语,能够教唆王妃散播谣言之人定是那卫皇后,思及此未免令人胆寒。 “王妃殿下,属下前来保护王妃殿下的安危。” 苏绾方才抬起眼眸,映着火把的光亮,看清前来保护她的人,是二十岁左右的刚毅的男子,那眉眼黑白分明,透着一股正气。 苏绾微微颔首,“有劳这位将军。” 苏绾在管事嬷嬷陪同下回返房间,那管事的嬷嬷扶着苏绾进了房间,一进门便感觉到了房间之内的冷意。 “这房间里怎么冷成这般摸样?” 又看见被丢在角落里的衾被,“呦!如此好的衾被怎么丢在了地上。” 那衾被是皇后娘娘命庄嬷嬷送过来的,苏绾怕卫皇后欲除掉她腹中的孩子。 “嬷嬷,那被子有一种香味,一嗅便觉得恶心难忍,如果嬷嬷喜欢尽管拿去便是。” 管事嬷嬷笑脸盈盈,刚刚那庄嬷嬷来时可是吩咐了,将那衾被拿走。 那管事的嬷嬷伸出手抱起衾被,看了房间内那早已熄灭的炉火,“这房间里也有些冷意,老奴稍后便去柴房拿些柴来....。” 翌日,朝堂议事过后,御书房内,昨夜思过堂失火桓王妃身死,令皇上祈天烨甚为恼火。 卫皇后早就等在御书房内,见皇上动怒在一旁劝慰道:“陛下切莫动气,那思过堂之事,不过是一场意外,那罗氏是因为誊写祖训,熟睡之际打翻了油灯才会点燃了房间。” 祈天烨并不是傻瓜,后宫之中的事他只是不想管罢了,他并不相信此事是一个意外,凛冽的眸光看向卫皇后。 “皇后,为何昨夜二人刚刚进入思过堂,便发生了此等惨事?” 卫皇后心中一凛,知道皇帝是怀疑那火是她所为,脸上平静无波,却是直接半跪在地上,眉眼低垂道:“陛下,臣妾有监管不利之罪,还请陛下责罚。” 祈天烨眉目凛然,皇后避重就轻,将那责任倒是拖得干净。事情已经发生,如果继续追究下去,只怕又是皇宫内的一则丑闻。 如今谣言之事还未平息,皇宫之内又有王妃丧命,真是多事之秋,那眉宇间阴霾更浓上几分。 “皇后还是起身吧!朕并没有责罚之意。”卫皇后方才敛起眸光,忙不迭的从地上起身。 此时书房外,有太监禀告,“琅王祈寒在殿外求见。” 祈天烨龙心不悦,眉宇之间一片阴沉,并不想见祈寒。 卫皇后做事向来留有余地,不会落人把柄,李姝此举纷纷将事件的矛头转向了卫皇后,令卫皇后甚为恼火,如今就连皇上都开始怀疑她。 “陛下,那琅王定是因为谣言之事前来,臣妾以为,既然桓王妃是因为谣言之事进入思过堂,不如就以畏罪自杀为由将此事平息。” 祈天烨眸光晦暗难明,略作思索,此等理由虽然牵强附会,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 “让他进来吧!” 祈寒昨夜在思过堂守了一夜,今晨见到苏绾母子平安方才安心的上朝去了,他也同卫皇后想到了一处,为今之计似乎只有这样的方法方才能够将苏绾母子从谣言之中解脱出来。 祈寒推开了房间的门扉,看似恭敬的走了进去,见到卫皇后也在,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心间却泛起了恨意。 “儿臣见过父皇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祈天烨的声音极为冷淡,淡薄的如同天上的浮云。 祈寒站起身来,眉心点染着浓重的肃穆神色,恭敬上前道:“父皇,儿臣以为昨夜思过堂的大火甚为蹊跷,定是有人故意而为。”那眼角的眸光望向卫皇后。 “琅王,思过堂一事朕已经派人查明,并无异样。”皇上此言很明显在偏袒皇后,在淡化皇宫丑闻。 这早就在祈寒的预料之内,“父皇,既然那桓王妃身死,谣言之事以无从查询,不如就以桓王妃畏罪自杀为由平息谣言?” 第一百三十六章 出离思过堂(今日两更) 大周皇朝二十年初冬,闹得沸沸扬扬的谣言,终于在另一段皇室丑闻的掩盖下得以平息。 思过堂内,苏绾已经收拾妥当,她已经来思过堂三日之久,今日便可以出宫去了。 一早,卫皇后与庄嬷嬷便亲自前来,苏绾看似恭敬的将亲手抄写的祖训递到了卫皇后的手中。 卫皇后嘴角噙着和煦的浅笑,并没有伸出手来翻看,直接将那祖训交到庄嬷嬷手中,命庄嬷嬷收起。 伸出手牵过苏绾的手,带着长辈一般的慈爱神色,“阿绾,真是委屈你了,大殿之上的事本宫也是为难,毕竟圣意难为。” 对于卫皇后的虚情假意,苏绾早已看得透彻,苏绾低垂着眉眼,嘴角微微扯出一丝笑意,敛去眸中的那份生疏,躬身一礼。 “阿绾让皇后娘娘为难,是阿绾的错。” 卫皇后见到大度从容,神情中透着一丝沉静的苏绾,如今的太子妃李姝与她相比真是让人不喜,苏绾一直都是自己儿媳妇的上佳人选,可惜她不是自己的儿媳,就不要怪她心狠。 “能够娶到阿绾如此知晓大义明事理的女子,琅王真是有福气。” 这样虚伪之极的话听在耳中甚是厌恶,深眸低垂,“皇后娘娘谬赞。殊儿姐姐和太子殿下才是天生的一对璧人。” 一提到那个李姝,卫皇后的眸中明显闪现不喜,此次李姝的举动可谓狠绝,将她陷入了不义之地,暗暗的吃了一个闷亏,对李姝心中的怨念更甚。 卫皇后瞬间敛去眸中的不喜,浅笑盈盈道:“阿绾,下朝之后,琅王就会派人前来接你,你便于琅王出宫去吧!以后有时间多来宫里走走!” “是,阿绾谨遵皇后娘娘的教诲。” 苏绾站起身来,嘴角扬起淡漠如烟的浅笑,充满殷切的眸光望向门口,她一时一刻都不愿呆在这个冰冷的皇宫。 辰时方过,外间便有宫人前来告知,琅王在门口等候,前来接琅王妃出宫。” 卫皇后听闻琅王前来接苏绾,脸上笑的慈爱,“阿绾,外间儿天冷。”说着将身上披着的火红色狐裘解了下来,亲手为苏绾披在身上。 苏绾忙不迭的推脱道:“皇后娘娘这怎么使得。” 此时庄嬷嬷已经打开了房间的门扉,琅王祈寒就站在门外。 卫皇后脸上慈爱的神色更甚,将狐裘拢了拢,此时的两人就像母女一般,“阿绾,快去吧!别让琅王久等。” 祈寒见卫皇后那脸上的慈爱,苏绾身上披着的艳丽的火狐裘,眉宇轻颦甚为不喜,只是依礼颔首道:“见过皇后..千岁!” 卫皇后拉着苏绾的手中,一副不舍神情,转眸看向祈寒,“琅王不必多礼,阿绾她就像本宫的亲生女儿一般,你可要善待与她。” 听到卫皇后如此虚伪的话,还记得母妃的仇恨,还记得大殿之上那碗堕胎药。 苏绾见到祈寒眸中的冰冷神色,这个卫皇后临走还要离间二人的感情,她是知道祈寒最不喜自己与卫皇后走得太近。 唯有故技重施,忙不迭的伸出手掩住口,佯装害喜的摸样。 “皇后娘娘,阿绾身子不适,先行告退!”小昭从旁扶住苏绾。 卫皇后的脸上比那和煦的春风还要暖上几分,“去吧!别忘了常来宫中坐坐。” 祈寒并未言语小心翼翼的扶着苏绾上了鸾车,随后上了马车奔着皇宫的城门方向而去。 望着马车渐行渐远,卫皇后敛去了眸中的笑意,神色瞬间变得冰寒刺骨。 “娘娘,您为何不借机除掉那丫头腹中的孩子?” 卫皇后冰眸看向庄嬷嬷,嘴角划出一丝冷意,“此时那孩子若是没有了,太子怕是会恨本宫一辈子,如今琅王的势力已经去了大半,被打回了原形,不足为惧。就算那丫头腹中孩子是个男胎又如何?能不能够保得住还尚未可知,不想让那孩子出生的人大有人在。” 马车内,苏绾忙不迭的将身上的狐裘退了下来,丢到了马车的角落里,祈寒知晓她是怕自己生气。她哪里会生她的气,他又怎么会看不出那是卫皇后故意在离间二人。 经历了千辛万苦他们才能够度过一劫,呵护她母子还来不及,忙不迭的伸出手解下了身上的银狐裘披在了她的身上,伸出手为她系上。 “小心些,别冻到了。” 苏绾眸中粼粼波光闪动,透着斑驳的涟漪,冰冷的指尖附上他抵在脖颈处为自己系狐裘的大手,“祈寒哥哥,我。” 祈寒直接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换做他主动的将她抱在怀中,动作轻柔生怕伤了腹中的孩子。 “傻丫头,什么都不用解释,我都知道。” 苏绾伸出手抱住他的腰肢,将头靠在他的肩膀,温暖而又踏实,心中荡涤丝丝暖融,一场浩劫,让两个人彼此之间的默契更深,让他们都知道了要彼此珍惜。 见到紧紧相拥的两个人,侍婢小昭垂着眼眸,害羞的将头转到了一旁,心湖同样荡起丝丝涟漪,马车外赶车的那个人便是她的未婚夫君申屠俊。 少顷,马车终于回到了琅王府,管家荣安早就带着人等在门口。 为了庆祝王妃归来,王府里设了酒宴,祈寒留下了申屠俊,宴席之上苏绾以茶代酒敬所有的人。 荣安见祈寒的眉宇舒展,终于在王爷的脸上见到了暖意。 荣安直接跪在了地上,苏绾的腹中怀的是琅王的血脉,没有将王妃送出城去,心中一直担忧。 “王爷,荣安有负王爷重托,请王爷责罚。” 荣安是荣家几十年的老仆人,虽是主仆祈寒却也将他当做了家人,“荣安,本王从来没有怪过你。” 苏绾更是将荣安当成了长辈,“荣叔,您是长辈,快快请起。” 荣安从地上站起身来,和苏绾相处得越久,就越能够体会到苏绾的平易近人。 酒宴并没有持续许久,苏绾知道从他们回来申屠俊和小昭相处的时间很少,也要给二人相处的机会。 苏绾声称有些疲累,祈寒毫不避讳两人的恩爱,直接抱着苏绾回房间歇息。 “祈寒哥哥,快放我下来,让人看了去会笑话的。”祈寒自然不会放下他,这里是琅王府,何人敢笑话与他。 将苏绾抱回卧房,放在软塌之上,苏绾半靠在软塌之上,祈寒将头缓缓的贴向她的小腹,一种血脉亲情在心间蔓延着。 苏绾见他的样子,孩子还小根本就听不出什么?伸出手碰触她俊美的脸颊,有了夫君和孩子很满足,也很幸福。 可是苏绾却是高兴不起来,只要他们还在皇城,卫皇后还有父亲和祈寒就不可能没有摩擦,他们的日子就不会过的安生。 有一件事是她思索了许久的,一直很想当他说,却又怕他会抛不下如今所拥有的一切。 “祈寒,如果我们离开宣州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过我们想要的平静日子如何?” 这件事是祈寒不曾想过的,他知道苏绾在担心什么,“阿绾,你放心那些害过你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一百三十七章 你真的太过分了 丞相府外,穆佩玲的轿子早已经停在了远处,她在御史府内呆了三日,终于可以出来透透气,她很想去见苏瑾,听父亲说苏瑾被关了起来。 虽然他既不温柔也不体贴,对自己还凶巴巴的,总是忘不掉掀开轿门之时那抹轩昂身影,他是第一个当着自己的面提出悔婚的人。当街之上的英雄救美,虽然那是一个局,却也能够知道他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人,见他对妹妹都那般紧张,不可能是一个大木头才对。 远远的见到一顶黄花梨精雕的轿子停在了丞相府的门口,穆佩玲是御史的千金,自然知道的那轿子是丞相所乘之轿。 待轿子还未抬进丞相府,穆佩玲忙不迭的下了轿子,从旁唤道:“小女穆佩玲见过丞相大人。” 轿子内的苏诚儒突然听到轿子外陌生女子的声音,苏瑾便是带着穆家的女儿大闹酒楼抓了桓王妃,因此才被处罚。 那个穆家的女儿果真是名不虚传,有些闯祸的本事,苏瑾只是和她在一起便被关了禁闭。 不过是看上了她父亲的权势,圆滑世故的苏诚儒,自然是不能够驳了这个未来儿媳妇的面子。 苏诚儒命人将轿子停下,推开了轿门,一副和蔼的神色,打量着站在轿子外面的穆佩玲,容貌不及自己的女儿,却是娇俏玲珑,眉宇间透着灵气,一见便知道是个古灵精怪的丫头。 看着女孩子的样子应该是很喜欢自己的儿子,让两个人培养一下感情也好,也免得成亲之后闹的家无宁日。如此一来正和了自己的心意,看来两家的好事要近了,尽快草拟婚书,将这门亲事定下来方为上策。 “你是佩玲?是来找阿瑾的吧?他被皇上下令关了禁闭,就在天海阁,且随老夫进去,命福伯带你去。” 穆佩玲正有此意,没想到还未开口,丞相便已经看透了自己的心思,父亲说苏诚儒是一个比较圆滑之人,为何会有一个木讷的跟个木头一般的儿子? 穆佩玲收敛性情,一副乖巧的模样,又是一礼,“佩玲谢过丞相大人。” 苏诚儒命福伯带着穆佩玲去天海阁,那里比较幽静,苏瑾被囚禁在院落中,有皇上派来的人把守着。 苏瑾的母亲因为苏绾的事一病不起,苏瑾怕母亲担心病情更加严重,并没有告诉她,只命福伯告诉母亲他奉了太子之命外出。 皇上命他在此面壁一个月方才准许他出离,听福伯说了外间谣言已经平息,心间的牵挂少了几分。 天海阁清幽雅致,苏瑾毕竟是苏诚儒的亲子,苏诚儒又怎么会亏待与他。 穆佩玲跟在福伯身后,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一想到要见到苏瑾心间竟然慌乱的紧,一副女儿家的神态毕现。 一直以来就是不想盲婚哑嫁,想要嫁给自己心仪的男子为妻。 “老伯伯,苏瑾他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福伯呵呵笑道:“我们大少爷温煦纯良,是个十足的好人。” 闻言穆佩玲更是喜溢眉梢,父亲也是如此说的,想必那个大木头应该是错不了的。 天海阁的门口有宫里派来的人把守着,只要苏瑾不离开天海阁,是不会阻止人前来探望的。 天海阁的二楼,精巧雅致的房间内,瑞兽形的香薰之中,袅袅白雾生腾,苏瑾坐在棋盘旁,手中拿着棋子看着棋盘出神。 希望以此让心中变的平和,如今母亲病重,身为儿子却不能够在身边尽孝,心中甚为担忧。 倏尔,听到房间外有人踩踏楼梯的步履声,知道房间外有人前来,很快人便已经到了门口。 “大少爷,御史府的穆大小姐前来见您。” 苏瑾神色微怔,她怎么会来?不过她来也好,他不喜欢穆佩玲,也不想让她误会。 “进来吧!” 听到房间内那清润的声音,穆佩玲心间怦乱急跳,福伯伸出手推开了房门。 门扉轻启,又见那抹轩昂身影,就站在窗前,一身青黛色的衣衫,衬得那俊朗非凡的,那微颦的眉宇别有味道,散发浓郁的阳刚气息。 福伯很知趣的将房间的门关上,苏瑾见穆佩玲并没有言语,“穆姑娘,请坐。” 穆佩玲收敛了性情,找了位子坐了下来,四处打量着房间的格局清幽雅致,见到案几上的棋盘,还有那矮几上的古琴,没想到他竟然是如此雅致的人。 苏瑾敛了眸,他不是那种不懂得怜香惜玉之人,不过有些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还未等苏瑾开口,穆佩玲主动开口道:“苏瑾,你会弹琴?” 苏瑾将欲说出口的话被咽了下去,“嗯,略知一二。” “你可不可以为佩玲弹奏一曲。” 见到穆佩玲那脸上明灿的笑容,既然不想开始就不要给她任何希望。 “对不起,穆姑娘请恕苏瑾无理,穆姑娘的心意苏瑾不能够接受,苏瑾的心中已经有喜欢的女子。” 穆佩玲刚刚脸上还挂着明烂笑意,瞬间俏脸垮了下来,眸中隐隐悲戚问道:“她是谁?” 苏瑾的神色萧瑟肃穆,声音透着苍凉道:“她死了,就死在我的怀里。” 听到苏瑾心里面喜欢的那个人已经死去,心里面是喜欢他的,“我不介意,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穆佩玲热情奔放,并非传言之中那般不堪,可是一个人的心中若是被一个人占据,就不会随便对另外一个人敞开心扉。 “穆姑娘,我父亲不过是看上了穆家的势力,我们不过是两枚棋子,穆姑娘又何必自投罗网,还是那句话苏瑾是不会娶穆姑娘为妻的。” 穆佩玲眸中荡着水光,她已经放下了所有穆家大小姐的架子前来找他,一再退让,他竟然如此的决然。 “啪!”的一巴掌打了过去,气恨的唇儿微颤,“苏瑾,你知不知道,一个女孩子一而再的被你拒绝是有多么的羞辱,你真的太过分了。” 穆佩玲气恨的捂住了嘴巴,泪水簌簌滴落,没想到喜欢一个人心间是如此的疼,气恨的她夺门而出奔着楼梯而下.....。 穆佩玲回到御史府中直接奔着自己的绣楼而去,见什么就砸什么?然后趴在绣楼的床榻上哭得伤心任谁都不见。 冬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姐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就变了摸样。 御史夫人在门外劝了好半天,穆佩玲方才打来了房间的门,如今的御史夫人并不是穆蘅的原配。 女儿天不怕地不怕从来没有如此的伤心过,“佩玲,你谁欺负你了?” 穆佩玲听到母亲的声音,无法遏制心中的委屈,扑到母亲的怀里哭得伤心。 “母亲,佩玲到底哪里不好?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娶我?” 御史夫人安慰道:“乖女儿,别难过,大不了不嫁人,母亲还舍不得将宝贝女儿嫁出去。” “真是胡闹!哪有你这么做母亲的。”得知了女儿哭着回府,穆蘅自然是前来关心。 穆佩玲见到父亲,收敛了泪光,“父亲,女儿一辈子都不要嫁人了。” “佩玲,你知不知道那小子为何不愿娶你?” “嗯,她说他父亲是看上了穆家的权势,他不想做棋子。” 听到穆佩玲的话,苏瑾竟然说出此等话,穆蘅倒是爽朗的笑了起来,苏诚儒的心思他又怎么会不知。 “佩玲,苏瑾这个女婿父亲是认定了,你就等着做新娘子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你们会有报应的 翌日清晨,苏绾一整夜都睡得安稳,在思过堂受了风寒,依然浑身酸痛,没有一丝气力。夫君不知道何时上朝去了,小昭伺候着苏绾起榻,送来了御医所开安胎的汤药。 苏绾很想回丞相府见母亲,祈寒怕她身子经不起折腾,劝慰她等养好了身子让荣安再陪她一起去。 用过了早膳,苏绾躺在榻上小憩,隐约听到王府的附近传来阵阵哀鸣之音,好似逝者才会吹奏的哀乐,听得苏绾心间无端的生出烦躁与不安。 琅王府的门口,桓王祈城带着一般家仆一身素服,带着一口空棺材,手中扬起纸钱凌空飞舞,哀乐齐鸣,一众人大清早就在琅王府门口大闹。 桓王年岁二十和琅王同庚,身材魁梧高大,五官棱角分明,眼眸深陷,一脸的青须,刚刚饱受丧妻之痛,看上去一脸的颓然。 祈城怀中各抱着两个女童,大的刚满周岁,小的还在襁褓之中嗷嗷待哺。桓王的眸中充斥着憎恨,桓王妃罗氏虽然性子泼辣了些,他们夫妻的感情笃厚。 桓王妃的突然逝去,对于桓王来说是致命的打击,两个孩子瞬间没有了母亲,整个人瞬间变得颓废不堪。 卫皇后暗中派去的人蛊惑他,说桓王妃的死有可能是琅王做的,目的便是为了琅王妃母子脱罪。 桓王生性偏执鲁莽,听信了蛊惑之言,他认为罗氏死得冤枉,完全为苏绾这个*妇做了替死鬼,今日他更是无心去上朝,他要闹,他要闹的琅王府无宁日。 管家荣安派了人出来轰赶,桓王是王爷根本就动弹不得,双方只是做着僵持,那恼人的哀乐搅得人心不安,引得众人驻足观望。 苏绾在王府内便,听到那久久不散的哀乐,感觉到了事态的不对,冲着小昭道:“昭儿,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昭知道是瞒不下去,开口解释道:“是桓王来捣乱,桓王将桓王妃的死,全赖在了小姐的头上,小姐切莫出去,只怕会惹上晦气。”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桓王妃死的确实有些蹊跷,却无论如何也赖不到她的头上,为了保护腹中的孩子她是不会出去了。 苏绾不禁叹了一口气,“昭儿,可派了人去寻王爷回来。” “小姐您放心,荣伯已经派人去宫中,王爷一下朝堂便会赶回来。” 琅王府外,祈寒接到了荣安递到宫中的消息,知道了桓王在琅王府门口大闹。他那个弟弟就是一个莽夫,若按常理是不会如此肆意胡闹,定是有人从旁做了蛊惑。 鸾车之内祈寒的眉宇一片冰寒,浑身散发着刺骨的寒意,鸾车稍稍停下,祈寒一身银衫,身披银狐裘,看到门口摆放的那口空棺材,欺满霜雪的眸中更加的冷若寒冰。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掏出了腰间的龙吟剑,将那棺材劈做数断,手中提着长剑泛着如雪的寒芒,直搭在桓王祈城的脖颈。 冷芒相似,吓得桓王身后的家仆纷纷退散。 “趁本王还念及手足之情,速速离开,否者不要怪本王以血相见。” 桓王祈城心中早就被怒火烧光了理智,“你不是能杀吗?你来杀我啊!祈寒你今日不杀我,我便不让你们好过。” “真是愚蠢,你们夫妻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 “少废话,我的阿罗一死,你的女人便放了出来,若不是因为你的女人,阿罗是不会死的。” 祈寒挑了挑眉,祈寒不是吓他,祈城如此的大闹,他是真的动了杀心,冰冷的剑锋只要稍稍用力,便可刺破他的咽喉。眸光看着桓王怀中抱着的两个孩子,杀了他真的很简单,祈寒并不是莽夫,如果真的刺进去,兄弟相残就中了那个女人的诡计。 紧随其后,皇宫里面羽林军都尉卫延颢,奉了皇上的命令带着羽林军前来抓捕桓王。 祈寒收回了剑锋,“本王念在你的两个孩子的份上不杀你,为了你的孩子好好地活着,你要做的是找到真正凶手,不要被人利用还不知醒悟,你如此的闹下去丢的只会是皇家的颜面。” “祈寒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阿罗她不会白死的,你们一定会有报应的。” 桓王带来的人被卫延颢带走了,今日不杀他,怕是一个祸害。 命荣安将王府前打扫干净,径直朝王府内走去,换上一身衣衫。 少顷,方才来到二人的卧房门口,此事闹了许久担心苏绾会被吓到,轻声唤道:“阿绾!” 房间内,苏绾听到房间外那熟悉的轻唤声,眸光望去,门扉轻起,见祈寒那充满关切的眸光,没有言语, 娇弱的身子整个靠在了他的怀中。 祈寒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苏绾的心中一直很不安,将她搂在怀中。 “阿绾,别担心,你只要安心的养好身子,万事有我。” 丞相府内,佟氏房中,上一次吐血之后,病情就愈发的严重起来,佟氏时而清醒时而昏迷,苏钰在一旁照看着。 见到日渐清瘦的佟氏,苍白而憔悴,泪水忍不住滴落,大夫已经宣布大娘病危,父亲根本就不理会大娘的死活,看都不来看一眼,哥哥又被皇上关了禁闭。 倏然见到佟氏那翕动的唇儿,迷蒙中的佟氏,心口绞痛痛得她本能的直皱眉,苏钰忙不迭的靠了上去,将耳朵贴在了她的唇边。 “大娘,您有什么事情尽管说。” 佟氏心中一直记挂着女儿苏绾的安危,如果能够见到女儿平安,就算死了也能够以瞑目了。 佟氏的眼角泪珠滑落, “阿....绾!” 苏钰泪水滑落,紧握着佟氏干瘦的手,悲声道:“大娘,您放心,苏钰会想办法让阿绾姐姐来见您一面。” 听到了苏钰的许诺,阵阵痛楚袭来,孱弱的身子承受不住,痛的晕死过去。 苏钰没有父亲的允许是不可以擅自离开丞相府,她想要出府必须从后门,要想混出去必须去找福伯。 福伯听闻大夫人病危,想要见苏绾一面,苏钰想要混出去很不容易,如果老爷知道小姐去找大小姐定会动怒。 “钰儿小姐,您留下来照看夫人,福伯去找大小姐。” 苏钰很少出门也很担心佟氏的身边没人照看,福伯是丞相府的老仆人,最能够信得过的人。 “福伯,您老一定要小心。” 第一百三十九章 父女情绝(今日两更) 琅王府内,祈寒命人将公务从书房挪到了卧房,伺候着苏绾安心的躺在榻上安胎。 总是躺在床榻上就算没有病也躺出病来,苏绾从榻上起身,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祈寒处理着军中的事物。 苏绾已经许久都没有伺候夫君处理公务,葱白玉手细细的为他研墨,帮他整理着各色的公文,希望能够替他分忧。 祈寒并没有阻止她,两个人都默默不语,却能够感应到彼此间的那份默契,那份浓浓的情意。 房间外,荣安急匆匆的禀告道:“王妃殿下。丞相府家仆前来有要事禀告。” 苏绾心中猛然紧缩,父亲与自己的关系形同陌路,莫不是母亲或者哥哥出了什么事? 苏绾神色匆忙,就要向门外走去,“祈寒哥哥,我要去前厅。” 祈寒直接伸出手,轻柔拉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指尖竟然都有了凉意,“阿绾,稍安勿躁,直接将人叫进来便是。” 良久,荣安将福伯带到了二人的卧房外,“王爷,丞相府的家仆带到。” “进来吧!” 荣安伸出手推开了门扉,福伯神色恭敬的走了进来,终于见到了久未蒙面的大小姐,竟是直接跪在了地上。 苏绾见来人是福伯,定是丞相府出了什么事情?忙不迭的伸出手扶起福伯。 “福伯,您老如此不是折煞阿绾吗?” 福伯竟是双眸浊泪横流,“大小姐,您快回丞相府见见夫人,夫人她病危了,很想见小姐一面。” 苏绾闻言感觉周遭的世界瞬间碎裂,大脑一片空白,泪水纷落,口中念叨着母亲二字。 祈寒听到佟氏病危,见苏绾失魂落魄的神情,伸出手将她扶住,感受到了祈寒的搀扶,苏绾方才回过神来,口中发出悲呼。 “母亲!阿绾不孝,这就回去见您。” 担心母亲是天经地义之事,祈寒不放心苏绾独自一人回去,虽然很憎恨苏诚儒,“阿绾,我跟你一起去。” 祈寒亲手为苏绾披上了狐裘,扶着她上了马车,从旁照应着,御医说过苏绾的身子虚弱,不可以过于大喜大悲。 马车之上,苏绾的情绪哀伤,害怕失去自己的母亲,祈寒能够做的唯有安慰,那种失去亲人的伤痛是她承受不起的。 安叔加快了马车的行进,只是片刻功夫便到了丞相府的门口,祈寒小心得将苏绾从马车上抱了下来,小昭和福伯也从另外的马车上走了下来。 丞相府门口的护院见福伯带着大小姐回丞相府,丞相吩咐过不准苏绾回家门,可是琅王是王爷,没人赶上前阻拦。 纷纷跪地,“琅王殿下千岁!” 祈寒并没有理会他们,在福伯的带领下直接奔着佟氏所在的院落而去,护卫已经派人去告知丞相苏诚儒。 房间内佟氏一直都是昏迷不醒,苏钰在伺候着佟氏服药,牙关紧咬根本就喂不进去,汤药溢了出来,用锦帕擦拭着。 听到门口开门的声音,方才端着药碗站起身来,苏绾径直来到床榻前,见到身形憔悴的母亲,那深陷的眼眶,整颗心如车辙碾过痛到了极处。 伸出手拉住佟氏干枯瘦弱冰冷的手,满眼泪痕,悲恸道:“母亲,我是阿绾,阿绾不孝才来看您。” 声声呼唤让人心碎,佟氏一直都在昏迷,没有一丝反应,苏绾绝望的趴在母亲的身上,“母亲,您醒一醒啊!再看阿绾一眼。” 祈寒走过去扶起她,她腹中怀有身孕,怕她有闪失。眸中同样透着哀伤,佟氏对他如亲子一般,“阿绾,不要这样,现在要想办法救姨母。” 苏绾方才遏住了哭声,想起苏钰手中的药汤,苏钰见她哭得伤心,便没有上前说话。 苏绾忙不迭的接过药汤,汤药颜色清淡感觉不对,取了一勺在鼻中嗅了嗅,带着浓臭。 “钰儿,这药汤是何人所煮,这样劣等的参汤怎么了可以用来治病。” 苏钰甚为惊讶,“阿绾姐姐,这汤药是大夫开的,是钰儿亲手煎煮。” 祈寒见苏绾动怒,“阿绾,稍安勿躁,或许是有人将药换掉了。” 苏绾看着床榻上的病危的母亲,定是那杜姨娘所为,绝对不能够再将母亲留在这里,母亲必死无疑。 扬起眸看向祈寒,“祈寒,阿绾要带着母亲离开,阿绾不能够看着母亲丧命。” 祈寒神色微怔,旋即反应过来,颔首道:“好,将姨母带到琅王府,我会用最好的药来为姨母医治。” 祈寒主动的走到床榻旁,将昏迷不醒的佟氏抱起,准备抱上马车,苏绾为母亲盖上的软衾,他们夫妻要带着佟氏离开。 刚刚走出院落,就迎上了苏诚儒和姨娘杜氏,苏诚儒见到祈寒怀中的佟氏,那眉眼一片阴沉。 “琅王,她是我苏诚儒的妻子,你没有资格将她带走。” 苏绾对自己的父亲失望之极,“父亲,女儿只是想将母亲带走好生医治,待母亲身子好了再送回来。” 杜氏娇声道:“老爷,琅王妃的意思是您委屈了咱们丞相夫人。” 苏绾听到杜姨娘那充满蛊惑的话语,“你做过什么事情,你自己最清楚。母亲的汤药是被你换掉的,如何放心将母亲留下。” 杜氏拉着苏诚儒,一顿哭诉,“老爷,您倒是说句公道话,怎么可以让这个不孝女来污蔑妾身。” 苏诚儒眉宇紧皱,虽然他们夫妻早就没了感情,如此的被人抬了出去,丢的是丞相府的脸面 。 “她生是苏家的人,死是苏家的鬼,就算死也是死在苏家,如果琅王妃一定要将人带走,就带上一封休书再离开。” 苏绾整个人就是僵在原地,没有想到父亲会如此的绝情,她不过是想救母亲的性命而已。 “父亲,你竟如此绝情,母亲是与你生活二十几年,为您生儿育女的结发妻子。” 杜氏早就等这一天很久了,见他们父女决裂,扬起脖颈,叉着蛮腰,“老爷的意思,你们还听不明白吗?如果不想让你的母亲尝到被休的耻辱,就将人留下。” 带走母亲就意味着母亲被休离,如果不带走母亲,母亲早晚会死在苏家,即便母亲会怨恨自己,也要留住母亲的性命。 “祈寒哥哥,我们带着母亲离开。”祈寒没有过多言语,抱着佟氏命小昭照看苏绾,一行人坐着马车离开丞相府。 苏诚儒眉眼深暗低垂,脸上毫无任何情绪波动,二十年的夫妻情绝,扪心自问,当真就没有一丝感情吗?走了也好,两个人都自在了。 眼眸望向身旁的杜氏,杜氏那眉眼中满是得意神色,终于将那个大夫人挤走了,丞相夫人的位子就是她的了。 杜氏正在得意,苏诚儒“啪!”的一巴掌打了过去,透着阴寒,“那药是你换的!” 第一百四十章 丑媳妇见公婆 夜已深,苏绾一直守在母亲佟氏的身旁照看着,看着一直昏迷不醒的母亲,泪水纷落,心中充满了自责与担忧。 祈寒已经请了皇宫的御医前来为佟氏诊病,祈寒心疼苏绾,她有孕在身,原本的身子就很赢弱,如此一来真的很害怕她的身子也会垮下来。 “阿绾,御医说了,姨母她会好起来的。” 苏绾看着母亲的摸样,心里真的害怕母亲会有事,“祈寒,你一定要救活母亲。” 祈寒见她掉眼泪心中怜惜,“心病还需心药医,姨母最为挂念的便是阿绾,为了见到阿绾也会好起来的,所以阿绾也要好好的保重自己。” 苏绾半靠在祈寒的怀中,心中牵挂母亲,只要能够让母亲醒过来,就算让她折寿二十年她都心甘情愿。 数日后,苏绾几日以来一直守在床前照看母亲,佟氏一日不醒,苏绾便一日不安心,整个人又清瘦了许多,一直没有胃口,为此祈寒是费尽了心思,就希望她能够多吃一点。 苏绾拿着针线坐到母亲的床前,为腹中的孩子绣制衣衫,“母亲,您就要当外婆了,您快一点醒过来,您教阿绾如何人说一个好母亲。” 祈寒下朝归来,第一件事便是来佟氏的房间,“阿绾,姨母她还没有醒过来吗?” 苏绾摇了摇头,“没有。” 祈寒主动上前将她手中的衣衫放到一旁,怕她太过劳心。 “再等几日,姨母会醒过来的。” 床榻之上的佟氏神智渐渐清晰,心口依然隐隐作痛,迷蒙间她是能够听到苏绾和祈寒的声音,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微微皱了皱眉头。 祈寒的灵觉敏锐,自然是感应到了,“阿绾,快看!姨母她!” 苏绾眸光细细端详,见到榻上的母亲那微颦的眉宇,忙不迭的轻唤道:“母亲,我是阿绾!” 佟氏最担心的便是女儿苏绾,苏绾真切的呼唤响在耳畔,竟然不是在做梦,费力的睁开了眼眸,见到女儿苏绾就坐在床头。 纤瘦的而颤抖的手碰触那清瘦的脸颊,是那样的真切,“阿绾,真的是你吗?” 苏绾趴在母亲的怀中,哭得伤心,“母亲,您终于醒来了,阿绾真的害怕再也见不到你。” 佟氏见到苏绾身旁的祈寒,方才细细的打量着房间,这里根本就不是丞相府。佟氏心思巧慧,只是不愿意动用心机而已。 “阿绾,他有没有为难与你?” 苏绾害怕母亲知道她被休离之事,“没有,父亲他没有为难阿绾。” 佟氏稍稍正了正身子,二十几年的夫妻,又怎么会不了解他。“阿绾,你不用瞒我什么?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母亲比你要清楚得多。” 祈寒在一旁听得真切,那个苏诚儒对自己的结发之妻都如此绝情。 主动上前道:“姨母一直待祈寒如亲子,姨母就留在王府。从今而后您便是祈寒的母亲。” 两女纷纷看向祈寒,祈寒能够说出此话实在难得,苏绾的心间溢满的温情与感动。 天儿渐渐的冷了,瑞雪纷飞,苏绾整日在房间里陪着母亲,佟氏的身子好了很多,已经能够下地走动。 有母亲在身旁,有御医的调养,苏绾的身子愈发的康健,祈寒也放心得多。 这一日,苏绾正在房间陪母亲闲聊,就听到小昭在门外唤道:“小姐,有女客人前来拜见。” 最近时日每日都在王府之中,祈寒怕她有危险,更是不许她踏出王府半步。 “昭儿,是何人前来?” “小姐,那人递了帖子前来,是御史千金穆佩玲。” 苏绾并不知道父亲为哥哥苏瑾定了亲事,大殿之上她和穆佩玲有过一面之缘,她为自己和桓王妃据理力争,哥哥也因为自己被皇帝关了禁闭,至今还禁足在天海阁。 眉宇轻颦,佟氏是听到儿子提到过穆佩玲,“阿绾,那穆家小姐是你父亲为你哥哥寻的亲事,不过听阿瑾说那门亲事已经推掉了。” 穆佩玲曾经帮过她,原来她和哥哥竟是一对。既然来人是未来的嫂嫂,自然不可以怠慢。 “母亲,阿绾这就去前厅见客,母亲在此等候便是。” 苏瑾的婚事虽然佟氏不说,心中早就担忧着,毕竟苏瑾已到了弱冠之年,早就该定下一门亲事。 “阿绾,将那女孩子带进来吧!母亲想看看那穆家的小姐到底是什么样子?” 苏绾是知道哥哥苏瑾的心里藏着司空芸儿,芸儿已经身死,即便芸儿还活着,芸儿有婚约在身,两个人也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哥哥的年岁也不小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岁,那个穆佩玲看上去和哥哥蛮般配的。 冲着门外唤道:“昭儿,将穆家小姐带进卧房。” 王府外,穆佩玲一身素雅的装扮,外罩狐裘,瑞雪从九天之上飘落,落在肩头。 御史穆蘅已经在暗中商议着草拟婚书,待婚书拟定她和苏瑾的婚事就定下了。 她知道苏瑾是一个值得依靠终生的男子,她不想错过,没有争取便放弃了,那不是她穆佩玲的做事风格。 穆佩玲跟着小昭来到卧房外,“小姐,穆家小姐带到。” “进来吧!”房间内传来清润的如水的声音。 穆佩玲敛了性情向房间内走去,苏绾眸光细细的打量着门外走进来的女子,娇俏玲珑的身子,和那日大殿之上想比,倒是敛了几分性情,眉目间依然透着几分灵慧。 “穆佩玲见过王妃殿下!” 苏绾温言浅笑道:“穆小姐快请坐,阿绾还要谢谢大殿之上穆小姐的仗义相救。 “王妃客气了” 苏绾见穆佩玲拘谨,笑道:“今后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的。” 既然苏绾已经知道自己和苏瑾的关系,也无需做作,直接找了位子坐了下来。 苏绾美眸流转看向母亲,佟氏微微摇头,是不想太早暴露自己的身份,想要考量一下这个儿媳。 苏绾命小昭奉了香茶过来,开门见山道:“听说穆小姐即将与哥哥订亲,以后阿绾该改口称嫂嫂才是。” 穆佩玲听到嫂嫂二字,眉宇却是陇上清愁,“王妃说笑了,苏公子到现在都不愿娶佩玲,王妃是苏公子的妹妹,应知晓苏公子心中之爱究竟是何人? 苏绾没有想到穆佩玲如此的直接相问,芸儿的事情母亲并不知晓,苏绾也不想多说。 “哥哥那个人对于感情之事木讷了些,不过他却是一个极好的人。” “这个,佩玲是知道的。”说起话来竟带着几分羞涩。 一旁的佟氏很满喜欢穆佩玲毫不做作直爽的性子,冲着苏绾唤道:“阿绾!” 穆佩玲见到和苏绾并肩而坐的妇人,本以为是苏绾贴身的嬷嬷,这个嬷嬷也大胆了些,早就想问起,又觉得唐突,突然听到佟氏开口直呼苏绾名讳,便是一怔。 苏绾浅笑道:“穆小姐,这便是我的母亲。” 穆佩玲神情错愕,那妇人竟是自己未来的婆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没想到竟是在如此的境地相见。 忙不迭的站起身来,恭敬道:“见过老夫人!” 第一百四十一章 致命名册(今日两更) 夜冷寂,瑞雪从九天飘落,琅王府的书房内,祈寒提起笔在纸页上书写着。 荣安就站在一旁等待,祈寒一挥而就停下了手中的笔,神色沉郁将纸页装进信笺之中。 神色郑重道:“荣安,此信笺派人交到豫州刺史张世尧的手中。” “是,荣安这就命人去办!”荣安神色肃穆的走了出去。 祈寒望着幽暗的烛火,眸中深邃冰冷,他已经派了人出去,这一次定能够查出卫皇后和苏诚儒的罪证,只要抓住了二人的把柄,便可以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房间外儿,冷风刺骨,房间内温暖的火炉燃的正旺,苏绾靠在软榻之上等待着夫君祈寒,夜已深,他应该就要回来了。 今日穆佩玲前来,看母亲的神情是很喜欢穆家小姐,哥哥成家立业,作为妹妹自然是欣喜的。 “吱呀!”房间的门扉开启,苏绾轻抿朱唇,此等时辰定是夫君祈寒回来了。 祈寒掸了掸身上的落雪,方才轻声的迈着步子走了进去,将身上的狐裘退了下来搭在屏风之上,没有急着走向床榻,怕冷气会伤到娇妻。 运起内力将身子哄得暖热,方才走到榻前,见榻上的苏绾心情大好,不禁笑道:“阿绾,见你心情大好,为夫也安心许多。” 苏绾浅笑道:“祈寒哥哥,哥哥他就要大婚了,作为妹妹自然为哥哥高兴。” 祈寒闻言并没有感到惊异,大殿之上,穆蘅带着女儿前来帮助苏绾脱罪,她就怀疑苏家与穆家的关系,派人暗中调查过,那苏诚儒是想借联姻来巩固自己的势力。 祈寒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喜,苏绾并不知道祈寒已经对他的父亲和卫皇后下手,还沉浸在喜悦之中。 祈寒脱了靴子直接上了榻,苏绾很自然的将身子靠了过去,偎依在他的怀中。 祈寒温热的气息打在耳畔,声音轻柔道:“母亲应该是欣喜的?” 苏绾被他弄得有些痒,低头浅笑道:“嗯,很久没有见到母亲如此欣喜。” 祈寒眸中星辉熠熠生辉,透着万般柔情,温润的指腹附上那微隆小腹,“阿绾,我给孩子起了名字。” 苏绾水润的瞳眸看向他满眼的期待,祈寒温润浅笑,还不知道腹中的孩子是男还是女,所以娶了两个名字。 “若是男孩就唤作子骞显赫腾达之意,若是女儿唤作静璇,温雅如玉,娴静温婉。” 苏绾靠在他的怀中,听到两个名字,不管腹中是男是女,祈寒都会一样的喜欢。 口中念道:“子骞!静璇!” 祈寒将娇妻拥入怀中,见到苏绾脸上洋溢的幸福神色,眼底滑过不易察觉的锋芒,为了自己,更为了保护妻儿不受威胁,他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自那日以后,穆佩玲就经常会到琅王府做客,穆佩玲的率真热情,佟氏很喜欢,认定了穆佩玲是苏家的儿媳。 明日便是苏瑾禁闭满一个月的日子,苏瑾知道母亲在琅王府必定会前来探望,所以佟氏打算暗中撮合二人。 穆佩玲提议陪佟氏去青莲寺,苏瑾刚刚逃脱监禁,去寺院祈福去晦气,最合适不过了,佟氏自然是满口答应了。 皇宫内,瑶华殿附近,祈煜因为苏绾之事,已经很久都没有来瑶华殿请安,今晨听人说卫皇后近几日来食不下咽睡不安稳。 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又怎么会不担心,于是带着太子妃李姝前来为卫皇后请安。 冷风萧瑟,冷风吹得人睁不开眼,李姝怏怏不乐的跟在太子身后,眉头皱的紧,她是不愿进宫来。 行至回廊处,远远的祈煜见到苏诚儒神色匆忙的跟着庄嬷嬷进了瑶华殿,看情形必是有事发生。 祈煜很想跟进去看一看,太子妃李姝在身旁,见她一副怏怏不乐的神情,故意的板起脸。 “既然不愿意来,就不要跟着了,回太子府去吧!” 李姝同样见到了苏诚儒进了瑶华殿,两人均想去探查一番,竟是想到了一处。 李姝和太子原本就没有夫妻之情,一向均是水火不容,李姝借着机会翻脸道:“你以为我愿意来吗?母后根本就喜欢这个儿媳,见了面也是不喜!” 言毕,李姝带着侍婢转身离开,祈煜见李姝离开,朝着瑶华殿走去。 李姝眼角的余光见到太子祈煜走开,突然停了下来,声音异常的冰冷,命令道:“凝儿,带着人先回太子府,本宫还有事,不准将本宫离开的事情说出去。” 李姝奔着瑶华殿的偏殿而去,行至角落处,趁人不备一跃上了房顶,小心的躲过了巡逻的侍卫,俯伏在金色的琉璃瓦之上。 太子祈煜则悄悄的潜了进去,躲在屏风的后面,卫皇后神情冰寒,见苏诚儒前来,命庄嬷嬷出去到门外守着。 苏诚儒见卫皇后神色晦暗,恭敬道:“微臣苏诚儒参见皇后娘娘千岁!” 卫皇后轻哼一声,“嗯,本宫和丞相都是一条船上的人,那些俗礼就全免了。” 苏诚儒看似恭敬的站起身来,明知故问道:“不知道皇后娘娘召见有何事?” 卫皇后朱唇微掀,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听说丞相和御史联姻,不会高兴得过了头。忘记了本宫手上的那本名册。” 听到卫皇后提起名册,他是知道琅王最近再查二人的犯罪证据,已经查到一丝蛛丝马迹,皇后也有所行动,根本就不必担心。她是见自己和穆家联姻,借机向自己敲敲边鼓。 “皇后娘娘,既然您说和微臣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个张世尧等人不足为惧,只要在他们那些人未成气候之前将之除去,就算琅王查到了什么也是死无对证。” “如此说来,丞相已经出手了。” 苏诚儒笑一脸谄笑道:“微臣派去的人没有那么快到,可是皇后娘娘隐匿在豫州的人,怕是已经动手了。” 太子祈煜却是听得分明,两个人果然勾结在一起,母亲手中竟握有苏诚儒的把柄,难怪他会极力的帮助自己。 房顶之上,李姝却也听得真切,只要找到那本名册,就可以帮助祈寒报仇,只要祈寒杀了苏诚儒,就不信苏绾还可以无动于衷。 “苏绾,我会让你失去所有的幸福,你的下半辈子都会在无尽的仇恨之中慢慢煎熬。”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夜盗名册 冬夜清寒,冷风萧瑟,一身黑色夜行衣的男子借着清冷的月辉,从东宫太子府书房之内走出,一跃便消失在暗夜之中。 夜色冷寂,躲在暗处的李姝一身黑色夜行衣,悄悄的跟太子祈煜的身后,自从出离开瑶华殿。太子祈煜便心事重重,暗中见太子悄悄的遣散太子亲卫,今夜必定会有所行动,目的便是是奔着那本名册而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只要跟在暗处,便可以得到那本能够置苏诚儒与死地的罪证。 东宫太子府与皇宫仅有一墙之隔,祈煜也是想了许久方才决定去偷盗那本名册,那本名册留在世上便是祸害。 只要盗得那本名册,将其销毁,母后就无法在控制丞相苏诚儒,苏绾就不会夹在父亲与琅王之间难以做人。 五岁时庄嬷嬷看护祈煜在瑶华殿内玩耍,年幼的祈煜曾经无意中,在卧房外见到过卫皇后从内暗室之中悄悄的走了出来。 祈煜感到很好奇,于是问庄嬷嬷,当时庄嬷嬷大惊,当他说那暗室是一间佛堂,是卫皇后为皇上祈福的地方,是不可以说的,倘若说出去就不灵验了。 儿时的祈煜信以为真,没有将此事说出去,他不知卫皇后的阴险之处,只觉得母后是一个慈善之人。 自那以后再也没有见到过那间“佛堂”久而久之便被遗忘。如今想起来,那间密室定是另有玄机。 少顷,祈煜悄悄的潜进了瑶华殿,瑶华殿的地形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通过偏殿的阡径可以直通到寝殿。 几经周折,躲过皇宫之内的护卫,方才潜进了卫皇后的卧房之内,悄悄的隐匿气息,在房间之内四处找寻,想要找到暗室的暗格所在。 翻找了大半时辰,竟然毫无头绪,儿时的记忆太过模糊,总感觉好似遗漏了什么?反复搜寻散落在记忆中的零落碎片。 房间内,长明的火炉然的正旺,借着莹亮的光,映照帘幔,祈煜将眸光望向床榻,隔着帘幔映照卫皇后影绰身影。 床榻上熟睡的卫皇后发出细微的微鼾,祈煜眸中一亮,脑中闪过一念,她的母后不管何时头上都会戴着同一枚凤含珠的金簪。 祈煜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向床榻,轻轻掀开帘幔,借着月辉见到卫皇后酣梦正沉,那凤含珠的金簪就别在发间,修长的指尖小心翼翼的取下发簪。 蹑着步子来到屏风后面的那堵墙,不敢点燃烛火,只是借着盈亮的火光在墙壁之上细细的摸索,终于在右下角处找到了机关的孔洞。 眸中欣喜,小心的将簪子插了进去,瞬间墙壁轻移,竟然打开了。 祈煜悄悄的潜了进去,关上了墙壁的门,眸光细细打量着密室,青石结构,内设有长明灯。 从外面看上去,任随都无法现象瑶华殿内有密室的存在。 密室之中四处摆放的大大小小的箱子数百个,打开箱子,均是各色的奇珍异宝,还有各类的典籍。 祈煜对于珍宝毫无贪念,他的目的便是那名册,开始四处翻找卫皇后口中的名册,翻了许久,方才发现她的母后收集了朝中个大小官员的罪证,上至各宫各院妃嫔太监,下至御医们的诊脉记录均被一一记录在案,二十年来数目惊人。 终于在高置的锦盒内找到了他想要的名册,大致的翻看,苏诚儒竟然做了如此多的违法之事,随便拿出一桩便可罢官停职,两件便可以诛连九族。 名册已经找到,怕时间拖得久了被为母后发现,于是将那名册踹入怀中,为今之计便是速速离开这里,不要让人发现。 祈煜悄悄的出离密室,从墙壁的空洞中拔出了凤含珠的金簪,小心翼翼的重新插入卫皇后的发髻之中,按着来时的路悄悄的离开瑶华殿。 祈煜离开不久,床榻之上的卫皇后便坐起身来,幽幽的长舒一口气,在祈煜进入寝殿之时她便已经知晓,白日里太子前来,暗中的人已经告知于她。 卫皇后能够坐稳皇后宝座二十年无人撼动,又岂会猜不中儿子的心思,已经料定了他会来。 知道太子找到那本名册是想要将其销毁,太子如此做均是为了一个女人,儿子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竟然连偷盗这种事下三滥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真是太让她失望了。 凤眸蕴满霜雪,她做事从来都留有后路,祈煜盗走的不过是副本而已,真正的名册还在她的手中。 祈煜将那名册拿在手中,离开瑶华殿直接奔着东宫太子府的方向而去,刚刚跃至太子府内。 隐匿在暗处许久的李姝出其不意,突然出手偷袭祈煜,李姝的一掌用上了十足的内力,将祈煜震伤。 李姝见祈煜倒在地上,忙不迭的蹲下身子伸出手在祈煜的身上搜寻名册,么将那名册拿在手中。 祈煜耳跟灵觉武功在李姝之上,在李姝出掌的那一刻便已经做出反应,只是受了轻伤,他是故意倒地。 李姝正在欣喜,祈煜突然抓住李姝的手腕,将那名册夺回手中。 李姝见祈煜没有被自己直接打昏,名册被抢了回去,竟是阴狠的直接出脚踢向祈煜的要害部位,祈煜侧身躲了过去,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李姝见势不妙,她的功夫在祈煜之下,直接攻击没有胜算的把握,俗话说兵不厌诈,趁其不备,从腰间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石灰粉,向祈煜扬了过去。 祈煜瞬间用手遮住眼眸,顷刻间,周遭烟尘迷蒙,祈煜眸中落入石灰,辨不分明。 李姝一脚踢向祈煜的手腕,企图将名册踢落。 祈煜眸中火辣灼痛,却能够感受到李姝的攻击,向后倒退几步,躲过攻击。 李姝借机伸出手去抢祈煜手中的名册,祈煜死死的抓住名册不放,二人撕扯之中,只听得纸页撕裂的声音,名册一分为二断做两节。 李姝手腕受了伤,差一点跌倒在地,只拿到半本名册,要想抢到完整的名册是不可能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趁着石灰还未消散,祈煜的眼睛没有恢复,李姝纵身一跃借着夜色逃离。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夜半私会(今日两更) 太子祈煜没想到李姝会使出阴招,眼眸被石灰粉所迷,辨不清方向,李姝趁机逃脱消失在夜色之中。踏着昏蒙夜色奔着琅王府的方向而去。 李姝的手腕受了伤,太子祈煜很快就会发现她便是抢夺名册之人,担心迟则生变,她要尽快将名册交到祈寒手中。 夜深寂静,灯火阑珊,唯有更夫的打更声清晰可闻。 暗夜,一道黑色身影,跃进琅王府内。 李姝悄悄踏进院中,躲过巡逻的兵卫。琅王府的地形李姝甚为熟悉,直奔着祈寒的卧房而去。 冷风萧瑟,吹得王府的灯笼迎风摇曳,拉长了黑色欣长身影。 李姝伸出手三三两两极富节奏的敲击祈寒房间的门扉,那是二人曾经的暗语。 榻上的祈寒灵觉敏锐,从睡梦中醒来感觉到有人站在门外,听到门口带着节拍的敲门声,心中不觉泛起疑惑,知晓这节拍之人唯有李姝一人,如此的三更半夜,殊儿出现在琅王府中所为何事? 苏绾睡在榻上酣梦正沉,祈寒掀开了帘幔,悄悄的下了床榻,披上了衣衫打开了房门。 见到一身穿夜行衣的李姝就站在门前,微颦眉宇,神色更加的惶惑不解,“殊儿!” 李姝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对他说,不想被人发现,“祈寒,先不要问为什么?跟我来!” 见李姝郑重的神色,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相告,他也不想让苏绾见到他和李姝相见,怕苏绾会误会。 “我们去书房!” 祈寒穿上了衣衫带着李姝来到琅王府的书房内,房间没有燃炉火,有些冷寒,祈寒将李姝让到座位之上,见她的鼻尖儿都冻红了。 若是从前定会会为她取暖,如今他们都各有所属,他深爱苏绾,深夜与李姝相会以是不该,故意疏离。 “殊儿,有什么话尽管说。” 李姝见祈寒眼中的那份疏离,心中就像芒刺刺进了心尖,刺得生疼,两人曾经的美好他已经不记得了。 此时不是叙旧的时刻,收敛了心中的所有情绪,从怀中掏出半本名册递到了祈寒的手中。 “祈寒,这是苏诚儒犯罪的名册。 祈寒忙不迭的接过李姝递过来的半本名册,眸中透着炯亮的波光,细细的翻看着,从上面记录的人名和账目来看,由于不全,只能够推敲出大致,倘若找到另一半名册就另当别论。 祈寒自然是心中存着欣喜,星辉变得柔和,“殊儿,谢谢你!你可知道另一半名册的下落?” 李姝见到祈寒眸中的欣喜,很久都没有见到他对自己如此温柔,微敛神情,透着惋惜,“可惜殊儿只抢到了半本,另一半在祈煜的手中,怕是已经销毁了。” 祈寒听到另一半在祈煜手中,怕是凶多吉少,即便只有半本,派往豫州的人应该到了,有了豫州刺史张世尧的协助,加上半本名册,人证物证俱在,苏诚儒就罪无可赦。 李姝深更半夜不辞劳苦的为他送来名册,很早就见到了她手腕处那裸露在外深紫色的勒痕,定是与祈煜交手之时受了伤。 心间隐隐泛起波澜,曾经的两颗心那样的惺惺相惜,如今却要刻意的疏离。 良久,终是问出一句,“殊儿,你如此的回去,他会不会刁难与你?” 听到祈寒带着关切的话语,他对自己终究不是无情,只要稍加努力,就不信挽回不了祈寒的心。 思及此,李姝的脸上瞬间垮了下来,透着丝丝悲戚,声音里也是极为苦涩,l露出皓腕处一点殷红。 “那些都不重要了,殊儿只想让祈寒知道,殊儿整颗心整个人都不曾背叛你我当初许下的诺言,终生当如是。 闻言,寒竟是怔愕的站在原地,李姝很清楚的点名,他和太子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假夫妻,她对自己依然没有忘情。 卧房内,梦中,苏绾梦见自己深处闹市之中,街头到处都是卖艺杂耍的艺人很是热闹,就像是在赶庙会一般,祈寒就陪在她身边。 苏绾见到前面有捏面偶的摊子,那面偶捏的惟妙惟肖,苏绾驻足观望,嘴角扬起明媚浅笑,竟是望的痴了。 祈寒笑的温柔见她喜欢,于是命做面偶的师傅照着两个人的模样,捏了一对面偶送给苏绾,苏绾将那面偶拿在手中细细摸索着,美眸浅笑,心间甘之如饴。 苏绾抬起眼眸望向祈寒,神色恍然僵硬,竟发现祈寒不见了。周遭的人流传流不息,她却孤孑一身呆在原地,茫然四顾不知所措。 “祈寒哥哥!祈寒哥哥!你在哪里?” 梦境突转,眼见身边出现一虬札莽汉,手拿着尖刀冲到她面前,直接夺过她手中的面偶,丢在地上,一脚踏了上去。 苏绾见到被踏烂的面偶竟是有些怒了,正欲与那莽汉理论,但见那人的尖刀刺进了自己的心间。 恍然间,亲眼见到那莽汉将自己的心掏了出来,心儿被掏空,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剜心刺骨的痛,心间无限蔓延。 眼见着那殷洪的鲜血沿着那人的指缝汩汩滴落,那砰砰跳动的心就被他托在手中,苏绾永远也忘不掉那莽汉脸上狰狞的笑....。 祈寒已经回到房中,躺在床榻之上睡不着,李姝的话在他心中留下了抹不去的印迹。 怀中搂着娇妻,想着那本名册,心中不是没有一丝顾虑。他深爱苏绾,如果他除掉苏诚儒,他们夫妻还会不会像现在一般恩爱? 睡梦中苏绾神色痛苦,冷汗沿着额角滴落,口中发出声声悲呼,“不要,把我的心儿还给我。” 听到苏绾的悲呼,祈寒忙不迭的点燃烛火,修长的指尖附上娇躯,轻轻摇晃,唤道:“阿绾,阿绾!” 苏绾被祈寒的轻唤声拉出噩梦,依然忘不掉那梦中的景象,紧紧地抱住祈寒。 “祈寒哥哥,阿绾的心儿被人掏走了。好可怕。” 见苏绾一身的冷汗,怕是惊得不轻,心中疼惜,轻抚她的脊背安慰道:“别怕,有祈寒哥哥在身边,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祈寒哥哥,真的好可怕,那颗心还在跳,心间儿依然能够感觉到那剜心的痛楚。” 祈寒见到苏绾如此骇茫神色,既疼惜,又害怕因为惊吓伤害到孩子,“阿绾,梦中你的手附在心口处,自然会做噩梦的。” 苏绾神色迷惘,恍然间记得自己的手的确是附在了心口,可是那个梦真的好真实,真实的让她无法释怀。 第一百四十四章 你要负责 太子府内,李姝隐匿了气息,悄悄潜回了自己的房间,轻轻的关上门扉。 暗处一人突然出手袭击,李姝匆忙躲闪,头撞到了檀木屏风之上,那人直接奔着她的手腕而去,握住她的手腕,将李姝手臂反拧着,抵在案几之上。 李姝早就预料到突袭他的人是太子祈煜,声音冷冽极尽嘲讽,“没想到堂堂男人竟然突袭女人,说出去丢了你太子的颜面。” “李姝,你就是抢夺名册之人。”祈煜原本温润的嗓音带着愠怒。 李姝的手腕本就受伤,被他按的几乎断掉了,眉头蛮拧,由于痛苦脸上的线条变得扭曲,形迹败露,态度依然强硬。 “你潜进皇宫盗取名册,如此下三滥的事情都敢做,我为什么不可以去抢。苏诚儒做了恶事,就该遭到报应。” 原本祈煜打算将名册盗出销毁,不想节外生枝,如果苏诚儒出事,保不准会咬出当年荣贵妃之死,将他的母后拖下水。 祈煜眉宇清冷,冷声穿透暗夜,带着愤怒。 “你是不是将名册送给了祈寒?” 李姝很很咬贝齿,不甘示弱的回应道:“没错,名册就在祈寒的手中,有本事你就去拿啊!连喜欢的女人都不敢去争取,算什么男人?” 听到李姝如此寻衅的话,祈煜终于被激怒,如果祈寒杀了苏绾的父亲,以苏绾的性子一辈子都会活在痛苦之中,苏绾怀有身孕是受不了打击。 暗夜中只听咔的一声脆响,传出骨头断裂的声音。 李姝的手臂被祈煜硬生生的掰断,李姝口中发出哀呼,“祈煜,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对于李姝早就没有了怜惜,他们之间一直是形同水火,祈煜怒目相视。 “这只是给你的一点小惩戒,如果你在做出伤害阿绾的事,我会亲手杀了你。” 祈煜从来没有杀过人,说出这样阴冷的话,已经是他从未有过的。 祈煜命人把守住李姝所居住的院落,不准李姝出离半步。 此时以是最黑暗的黎明,阴暗的房间内,吞噬一切的黑暗,李姝隐没在暗夜的一隅。 任凭着断裂的手臂痛到极处的麻木,痛恨的牙关紧咬,上阵打仗,伤筋断骨平常之事,她是故意激怒祈煜。 冷冽瞳眸潋出阴狠的诡光,“祈煜,你以为你能够关得住我吗?和我比心机,你和那个老太婆相比差远了。” 翌日,是哥哥苏瑾出禁闭的日子,母亲已经和穆家小姐约好了去青莲寺为哥哥祈福去晦气,也是希望藉此来撮合二人的姻缘。 原本苏绾也要相随,佟氏见女儿神色萎顿,她怀有身孕怕是经不起折腾,于是留在了王府。 祈寒命荣安准备了舒适的软轿,身边由穆佩玲陪在佟氏的身旁,佟氏很喜欢穆佩玲,已经把她当做了儿媳妇的人选。 苏瑾对于妹妹将母亲接进琅王府并无异议,如此一来对于母亲来说未尝不是好事,只是父亲的绝情未免让人心寒,对父亲的抵触心理更加深了几分,或许就是因为父亲的关系,才会排斥他与穆佩玲的婚姻,不愿自己的婚姻成为被人利用的棋子。 几人停在了青莲寺门口,穆佩玲搀扶着佟氏下了轿子,苏瑾上前扶住母亲。 佟氏见两人相搀,眸光在二人脸上停留,看两个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阿瑾,有佩玲搀着我就好了。” “是!“苏瑾神色恭敬的退到一旁。 三人朝寺院内而行,苏瑾神色略微迟疑,眼角的余光朝身后张望,总感觉有人在跟踪他们。 “阿瑾,在看什么?快跟上来!” 守在佟氏身旁的穆佩玲,巧慧明眸流转,心中疑惑,莫不是苏瑾发现了藏在暗处的人。 “是!”苏瑾迈着大步跟了上去。 一众人踏入青莲寺,七八名身藏青色衣衫的男子,是桓王府的家仆,眼见着几人进入青莲寺。 为首的家仆道:“这三人是从琅王府出来的,那个老妇人就是琅王妃的母亲。王爷让咱们抓琅王妃,那琅王妃根本就不出王府,不如我们将那老妇人抓去,一样可以逼着琅王在桓王妃灵前谢罪。” 佟氏带着两人在大殿之上拜佛烧香,要进行祈福仪式。据说青莲寺的泉水有灵性,佟氏命苏瑾和穆佩玲二人亲自去取些泉水。 苏瑾自然是不放心,也知晓母亲心意,却是拧不过母亲的“好意。” 两人离开大殿朝着寺院西侧的莲池净泉而去,苏瑾走在前面不去理会紧跟在身后的穆佩玲。 穆佩玲不会功夫脚程慢,根本就跟不上,愤恨的跺脚,直接坐在了地上,娇嗔道“苏瑾,你走那么快,人家根本就跟不上。” 苏瑾微顿神情,转过身来见她坐在地上,天如此的冷,又朝回走直接站在她的身旁,居高临下手伸向她。 穆佩玲毫不犹豫的将手递了过去,她就知道苏瑾不会丢下她不管。 “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你,又何必自讨苦吃来讨好我的母亲,还是回去吧!”苏瑾转身欲走。 穆佩玲听到苏瑾的话满眼的欣喜瞬间化为乌有,见苏瑾欲离开,纤细的手臂从身后将苏瑾抱住。 “不,佩玲是真心喜欢你,喜欢老夫人。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为什么不给自己一次机会。” 面对女孩子如此亲昵的举动,苏瑾竟有些不知所措,“穆姑娘请自重!” 穆佩玲听到苏瑾冷冽的话瞬间松开了附上腰间的素手,她只是情急才会如此。 倏尔,苏瑾神色凝重立即竖起了警戒。感觉到有人靠近,情急之下将穆佩玲护在身后。 说时迟那时快那时快,突然出现四五个陌生男子,将苏瑾团团围住,苏瑾与之缠斗在一起。 趁着几人缠斗分神之际,一侧冲两人本着穆佩玲而去,只听到一声尖叫,穆佩玲便倒在地上没了响动。 远处的男子喊道:“得手了,快撤!” 见到那几人奔逃,瞬间跃到穆佩玲的面前,见到穆佩玲躺在地上,那寸许的匕首没进了心口,血染衣衫。 恍然间,苏瑾想起了芸儿的惨死,芸儿的死一直都是苏瑾的痛处,仿若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满脑子里面想的都是芸儿死前的那一幕。 苏瑾半跪在地上将穆佩玲扶起,穆佩玲半靠在他怀中,“穆姑娘,你醒一醒!” 唤了许多声,穆佩玲方才睁开睫羽,冰冷的手紧握住他的大手,发现他的手竟然比自己的手还要冰冷。 “我就要死了吗?夜路走的多了难免遇到鬼,闯祸闯的多了,终于遭到报应了,好想见到爹爹。” “别说了,苏瑾这就带你回御史府。” “不,你让我说。爹爹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佩玲...能够...嫁..嫁人.可惜..到死都嫁不出去。” 苏瑾为了让她无遗憾,“如果有来世,我娶你!” 穆佩玲眸中蕴满泪痕,“你真的..愿意娶..佩玲吗?” “嗯,愿意!” 闻言,穆佩玲嘴角扬起弧度,不是悲惨死去,微凉的樱唇不经意间附上苏瑾的脸颊。 “苏瑾,记住你说的话,是你亲口答应娶我的。” 苏瑾眉宇间一片阴沉,松开了她,站起身来横眉冷道:“你竟然又在骗我。” 穆佩玲站起身来,将胸口的匕首拔了出来丢到一旁,她不过是想用这种方法让榆木疙瘩开窍而已。 “你答应娶我,我才吻了你,你要负责。” 苏瑾气恨的不愿再多说一句话,无心去打泉水,眉目阴沉转身欲离开。 迎面见到寺院的沙弥慌慌张张的正在朝二人奔来,“苏施主,不好了。老夫人被人抓走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浑水摸鱼(今日两更) 昨夜的一场噩梦,令苏绾一直无法释怀,母亲和哥哥去青莲寺祈福,苏绾留在王府之中。 房间内苏绾躺在榻上小憩,虽然点了安神香,却是辗转无寐,心神不安,又不知是何时辰,于是问讯小昭。 方知晓如今已到了辰时,祈寒已经下朝回到王府,见苏绾休息就没有打扰,直接去了书房。 苏绾自从怀孕以来整日呆在房中休养,与其在房中烦闷不安胡思乱想,不如去书房,留在夫君身旁,心中才会安稳些。 “昭儿,我们去书房。” 书房内,祈寒坐在书案旁,昨夜李姝送过来的名册,由于只有下半部,很多名字不全,祈寒将那些不全的名字誊写在纸页之上。 按照名讳在朝臣官员中搜寻蛛丝马迹,听闻书房外悄然而至的步履声,忙不迭的将那纸页收在怀中。 苏绾前来书房一向不必通传,门扉轻启,祈寒见苏绾带着小昭走了进来。 祈寒走上前去,伸出手去扶她,“天寒地冻的,怎么不留在房间里休憩。” 苏绾听到他带着责备的语气,却透着温情,竟是莞尔一笑,“阿绾哪有如此娇贵,整日呆在房中憋闷得紧,出来走走透透气才好。” 祈寒扶着她坐了下来,苏绾依照惯例,留在书房内帮他整理文书,祈寒同样在忙着手中的公务,不觉已近午时。 管家荣安神色匆忙的赶到书房,“王爷,荣安有要事禀告。” 祈寒神情微顿,“进来吧!” 荣安进入书房,见到苏绾也在,神情一滞,穆佩玲派人前来通知,佟氏被人抓走了。 苏绾见荣安欲言又止的神色,怕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祈寒以为是豫州出了事情荣安才会如此慌张。 眸光看向苏绾,苏绾又怎么会不知他的意思,低垂眼眸微微颔首道:“祈寒,既然有要事,阿绾告退!” 祈寒关切道:“好!阿绾你回房好生歇息!” 见苏绾离开,祈寒方才敛起眸光问道:“荣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爷,老夫人在青莲寺被人抓走了。” 祈寒的眉目变得阴沉,他已经猜到是何人抓走了佟氏,没想到那个弟弟还是那般愚蠢,被人利用竟然不知。 “荣安,此事不要让王妃知道,免得她担心,本王这就去桓王府去要人。” 小昭陪着苏绾离开书房,心中充满疑惑,祈寒究竟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还有昨夜的那个梦,令她心中的不安愈发的强烈,预感到会有事情要发生。 如今已是午时,苏绾无心用膳,听小昭说祈寒出了王府,心中更加的不安。 小昭见苏绾心神不安,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点燃了安神香,伺候着苏绾躺在床上,然后去了厨房,为苏绾煎煮安胎的汤药。 小昭刚走,苏绾便从榻上起身,靠在床榻之上胡思乱想起来。蹙起芊芊眉梢,如今什么事情都不能做,又不知道祈寒有何事瞒着自己。 倏尔,听到门扉开启的声响,苏绾以为是小昭回来。 “昭儿,可是王爷回府了。” 待苏绾看清来人,满眼的愕然神情,充满探究的眸光望着,那站在身前的那抹青黛色的身影,眉宇轻颦,俊美的眸中透着隐忧。 “煜哥哥,你怎么会出现在琅王府?” 祈煜想帮助苏绾,不想弄巧成拙,如今只有找到下半部的名册将其销毁才能够挽回事态。 昨夜他偷偷潜进琅王府内的书房,四处找寻并未发现名册,只在书房内发现了暗格,祈寒为了不让苏绾知道,那名册定不会带在身上。 名册定是藏在了暗格之中,开启暗格的钥匙应该就在祈寒的身上,祈寒的武功要比祈煜高不止一筹,祈寒生性谨慎,很难接近。 祈煜知道他的出现,苏绾定会错愕,若不是万不得已,真的不想将她牵扯进来。 “阿绾,切莫惊讶听我说,母后之所以可以控制苏丞相,全因母后手中有一本苏丞相的犯罪名册。” 苏绾满眼的惊愕,没有想到父亲会是受制于人,“那本名册在哪里?” 苏绾和祈煜均想到了一处,都是想要将那名册焚毁。 “那名册昨夜我已从母后宫中盗出,却不想被李姝半路抢走半本名册,连夜交给了祈寒。” 苏绾没想到昨夜祈寒竟然见过李姝,祈寒得到了名册,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难道在书房内祈寒和安叔就是不想让自己听到关于名册之事? 见苏绾陷入深思,他也不想将苏绾牵扯进来。 “阿绾,都是煜哥哥的错。如果我不去盗那名册,事态也不会如此复杂。为今之计一定要在祈寒破解名册之前将那名册销毁。我已经在祈寒的书房内发现了暗格,只要将打开暗格的钥匙盗出,便可以将名册销毁。” 苏绾神色黯然落泪,如果父亲出了事,便会株连九族,哥哥和苏家的族人都逃不过牵连。祈寒为母妃和族人报仇,两个人之间便会出现无法修补的裂痕。 冤冤相报何时了,曾经的恩怨已经无法挽回,眼前的悲剧确实可以避免的,为了自己的将来,还有腹中的孩子,那本名册一定要销毁,绝对不能够让前世的悲剧重演。 敛去眸中泪痕,“煜哥哥,阿绾可以去偷盗钥匙,可是祈寒的武功很高,阿绾根本无从下手。” 祈煜早就做了准备,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递到了苏绾的手中,“阿绾,这个可以令他昏睡,你放心绝对不会伤害到祈寒。” 苏绾泪水滑落,唇儿翕动,颤抖的手接过祈煜递过来的药粉,心间如浮光的薄仞,生生的划破心间,为了父亲和族人她不得不背叛祈寒。 祈煜离开了琅王府,祈煜已经和苏绾约好了,晚上他还会再来,那本名册由他盗出,也将由他销毁。 眼见着祈煜离开琅王府,李姝从暗处走了出来,那小小的房间岂能关得住她。 就知道就算自己不出手他们也会自乱阵脚,将那水搅得越浑浊,越好浑水摸鱼,趁虚而入。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碗莲子羹 冬日时分,昼短夜长,申时方过,天儿就渐渐的变得昏暗。 一辆做工考究装饰华美的轿子停在了琅王府的门口,轿子内佟氏半靠在位子上,微阖双眸,由于惊吓心口疼的厉害,穆佩玲换了一身衣衫,从旁伺候着,已经为她服了药。 后面的轿子里,苏瑾从里面走了出来,直接上前扶住母亲,苏瑾一直被关禁闭,并不知道桓王与琅王之间的恩怨。 这一次若不是祈寒,到桓王府邸将无亲救了出来,母亲患有心疾性命堪忧。 祈寒的马车停在了不远处,这一次只是出手教训了祈城,祈城不过是一届莽夫被人利用,还有两个孩子,祈寒和他没有深仇大恨,并不想兄弟相残。 祈寒并不想让苏绾知道佟氏被抓捕之事,怕苏绾会担心,和苏瑾等人已经和好了口径。 苏绾得知母亲归来,带着小昭前去迎接,见母亲的脸色苍白心中担忧,苏瑾只说母亲是累到了。 天色已经不早了,平安的将母亲送回王府,安顿好苏瑾和穆佩玲纷纷告辞。 苏绾一直守在佟氏的身旁,伺候着母亲安然睡去,方才放心的从房间退了出去。 如今暮霭笼罩,朦胧的夜色让人心神怅惘。苏绾心中烦乱不安,她怀中还揣着祈煜给她的药粉。 父亲就算罪大恶极依然是自己的父亲,为了保住父亲和哥哥,还有苏家的族人,她不得不让祈寒安睡。 苏绾带着小昭朝厨房而去,祈寒没有服用夜宵的习惯,除非是自己亲自做的。 苏绾带着小昭亲自来到王府的厨房,她要亲手熬制红枣莲子养心粥,为了母亲也为祈寒。 琅王府的厨房苏绾再熟悉不过,曾经被罚在这里奴役,那里的厨子自然是认得的。苏绾命人准备食材,亲自动手淘糯米,将红枣莲子一个个洗净,放入砂锅之中。 祈寒随后回到王府先去了佟氏所在的房间,见佟氏在安睡苏绾并没有在房中,于是回到二人的卧房,依然不见苏绾的踪影。 夜色暗沉,天冷夜寒,苏绾怀有身孕难免心中担忧,问明下人方知道苏绾带着小昭去了厨房。 祈寒步履轻移,来到厨房外,见厨房内的烛火通明,祈寒敛了步子走了进去,很想知道苏绾在厨房做些什么? 厨子见了王爷前来纷纷欲见礼,被祈寒止住。 祈寒在一旁看着苏绾手中拿着羹勺,旁若无物一般在砂锅内细细的搅动,砂锅内白雾袅袅升腾。 祈寒屏退了所有的厨子,悄悄的向苏绾走了过去,小昭正欲开口,见到祈寒摇头便是止住了言语,悄悄的退了出去。 祈寒轻唤道:“阿绾,你在做什么?” 苏绾正在深思,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的心儿漏跳了半拍,羹勺瞬间从手中脱落,落在地上断做两段,祈寒没有想到只是一声轻唤,竟然会吓到她,忙不迭的走过去。 苏绾看似再细细的搅动汤羹,心中却是在思索要如何才能够劝说祈寒服下汤羹。 突然听到祈寒的声音,或许是因为心虚,才会被吓到,轻抚砰乱心口道:“祈寒哥哥,你怎么来了?” 祈寒主动上前牵过她的手,眸中透着温情,“回来见不到你心中总是不安。” 苏绾想起白日里,书房内荣安那欲言又止的神情,他是和荣安一起出府的,祈寒有事情在瞒着自己,却又是忍不住问出口。 “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祈寒不想让苏绾知道佟氏被捕的事情,又不想苏绾误会,解释道:“嗯!是军中出了事。” 苏绾不知他说的是真还是假,只是淡淡道:“那就好。” 祈寒从一进门就感觉苏绾似有心事的,“阿绾怎么跑到厨房来,如果你饿了可以吩咐厨子来弄。” 苏绾抬起眸见他温柔眼眸,心中无数绵密的芒刺刺心,这粥便是为他所煮。” 祈寒见苏绾眸中闪过的痛苦神色,眉宇轻颦道:“阿绾,发生了什么事?” 苏绾一双纤细的手臂缓缓环上他的腰,传来温热的触感,苏绾在他面前根本不会伪装。 怕祈寒发现自己的异常,眸中凝结水雾,一副凄楚神情,“母亲她....。” 今日佟氏受了惊吓惊得不轻,苏绾应该是在担心母亲的身子,还好她不知晓母亲被抓捕,若是知道了岂不是更加忧心。 祈寒修长的指腹带着温热,穿过她柔顺的青丝,直落在她尖细的下颚,琉璃美眸凝视,“所以,阿绾就偷偷的跑到厨房来为母亲熬煮养心的汤羹。” 苏绾抬眸凝视那张俊美的脸庞,忍着心中的那份煎熬不让自己表露出来,却是微微的垂下了头。 “嗯,希望母亲醒来能够吃到阿绾亲手煮的莲子羹,阿绾煮了很多,如果祈寒哥哥不嫌弃,无妨尝一尝。” 祈寒爽朗的轻笑一声,还记得军营内苏绾熬得那碗清粥,虽然带着米涩的味道,祈寒最看重的是那份心意。 “好!是阿绾亲手做的,就算是汤药祈寒也甘之如饴。” 苏绾听到祈寒的话,知道他是真心真意并非虚假,苏绾心间更加的痛,脸上却是带着几分懊恼神情。 “既然那么勉强,祈寒哥哥还是不要喝了。” 祈寒原本见她哀伤是故意在逗她,修长的指尖扶住她的香肩,星辰般温润的瞳眸凝视,只有在妻儿面前他才会露出真性情。 “当然要喝了,我会一滴不剩的喝下去。” 时间已经不早了,苏绾盛了汤羹命小昭送到母亲的房间,留在房间伺候母亲醒来后服下。 剩下的自然是盛在汤盅之内,装进食盒带到卧房之中。苏绾自然吃了那汤羹,不是很香甜却也没有到食不下咽的境地。 苏绾平日每一餐吃的都不是很多,苏绾望着汤盅内剩下的莲子羹,已经偷偷在里面下了药粉。 她是真的吃不下去了,苏绾一脸为难的神色看向祈寒,祈寒答应了她要将所有的莲子羹都吃下去。 祈寒是从来没有服用夜宵的习惯,既然是娇妻亲手做的,自然是不能够失言。 “都拿过来吧!谁让我答应了你。” 苏绾见他一副勉强的神情,时间已经不早了,祈煜怕是已经了,又害怕他反悔。 将那莲子羹捧在手中,将汤勺拿在手中,坐在了床榻之上,带着紧张看似羞怯。 “既然祈寒哥哥如此赏脸,不如阿绾喂祈寒哥哥如何?” 苏绾舀了一勺莲子羹送到他的唇边,祈寒嘴角扬起优美的弧度,没有一丝怀疑张开嘴吃了下去,两人恩爱摸样仿若新婚燕尔的夫妻一般。 第一百四十七章 送你下地狱(今日两更) 苏绾见祈寒毫不犹豫的服下了自己递过来的莲子羹,深知祈寒是因为爱才没有怀疑。 见他眸中的温柔,拿在手中的羹勺竟有些颤抖,羹勺脱落在地,眸中的泪水溢出眼眶,香腮滑落,抱住祈寒哭得伤心。 祈寒一直就感觉苏绾有心事,“阿绾,你我夫妻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祈寒哥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苏绾深爱着他,并不想伤害他。 祈寒顿觉头晕,浑身竟然瘫软无力,眸光迷蒙,苏绾的影像也变得重叠模糊。念头乍现,他如此的相信苏绾,苏绾竟然在汤羹里下了**。 那药粉似乎很厉害,祈寒躺倒在床榻之上,用最后一点神智咬破舌尖,让头脑恢复清明,悄悄的运起内力。 见祈寒躺倒在床榻上,闭着眼眸,以为祈寒睡了过去。苏绾擦干眼角的泪痕,在祈寒的身上翻找,发现了祈寒怀中誊抄的纸页,见那上面的字迹,似词非词,又不似名字,定和那名册有关。 又在祈寒贴身的内衫找到了开启暗格的钥匙,匆忙的将那纸页放入火炉之中焚毁,手中握着钥匙看着躺在榻上的祈寒,心中满是愧疚。 “祈寒哥哥,对不起,阿绾也不想这样,只要祈寒哥哥安心的睡上一觉就好。” 苏绾隐没了眸中的泪光,拿起屏风上的狐裘披在身上,她没又忘记自己还是一个母亲,方才离开房间。 房间内变静谧得很,床榻上的祈寒浑身瘫软动弹不得,正在用内力驱散体内的**。 早就隐匿在房顶之上的李姝,原本见祈寒服用了苏绾的汤羹而昏睡,眼见着苏绾离开。 以她对祈寒的了解,祈寒不可能如此轻易的中招,她没有鲁莽行事,细细的做着观察,正如她所料,祈寒是在运功解毒。 只要悄悄的隐匿不动,便不会暴露自己,李姝要静观其变,嘴角露出一丝狞笑,眸中闪过一丝阴寒,今夜注定不会平静。 苏绾手中紧握着开启暗格的钥匙走出房间,一时之间不知道祈煜身在何处,又不敢呼喊,于是奔着书房的方向而去。 行至书房附近,躲在暗处的苏绾,远远的看着把守在书房门口的护卫,轻咬薄唇,苏绾紧张的手心都浸满了冷汗,看来她只有硬闯书房。 身后隐匿在暗夜之中的祈煜,悄站在苏绾的身后,问道:“阿绾,钥匙拿到了吗?” 苏绾虽然心中胆怯,听到祈煜的声音,也是预料之内,并没有惊慌。 “嗯,拿到了。”说着将手中的钥匙递到了祈煜的手中。 祈煜接过钥匙,发现苏绾的指尖触手冰寒,夜风萧瑟,透着浓浓的冷意。 如今苏绾怀有身孕呆在外面恐受风寒,温润的声音透着关切,“阿绾,你先回房间,名册的事情就交给我。” 苏绾知道祈煜拿到名册一定会将那名册销毁,她留在祈煜的身边没有任何的没帮助,心中挂念着昏迷的祈寒,为了腹中的孩子也要学会保护自己。 “好,煜哥哥要小心!”见祈煜消失在夜色之中,苏绾有方才奔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卧房内,榻上的祈寒引气入身,气凝丹田,徘徊数个周天,用内力化解身上的**。 房顶之上,李姝借着夜色发现苏绾竟如此快的返回卧房,她不是应该和祈煜在一起吗? 李姝在房顶之上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被祈寒发现,小心翼翼的隐匿着气息动弹不得。 房间内的祈寒同样听到了房间外由远及近的步履声,苏绾将他怀中的纸页焚毁,苏绾知道名册之事,必定是太子祈煜来找过她。 听到了门扉轻启的声响,微阖眼眸。 苏绾迈着滞重的步子回到卧房,见祈寒躺在榻上并没有起身,拖着步子坐在了床榻之上。 见祈寒的眼眸微阖,心中充满了愧疚,伸出素手握住祈寒的手,声音里透着涩苦,“祈寒哥哥,你醒过来一定会怨恨阿绾。阿绾并不想这么做,实在是逼不得已。” 祈寒猛然睁开双眸,眉目如霜雪飒然成冰,透着冷冽,“阿绾,你为了那个无情无义的父亲,联合外人来对你的夫君下药,如此背叛,你将我们的感情置于何地?” 突然听到祈寒阴冷冰寒的话语,苏绾心间如秋叶寒潭凄寒冰冷。 祈寒终于驱散了**,身子不再瘫软,坐起身来,眸中毫无一丝暖意,将手从苏绾的手中抽出,起身下榻。 他的手被抽离的那一刻,苏绾心中怅惘若失,好似心中有东西从身体里剥离一般的痛苦,直接伸出手将祈寒拦住。 “祈寒,我知道你在生阿绾的气,你听我解释,如果你杀了我的父亲,你让阿绾如何自处?” 祈寒的眸中透着寒意,轻哼一声,“阿绾,原本以为你是深明大义,恩怨分明的女子,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的自私是非不分,你的父亲作恶多端那是罪有应得,我为母妃和族人的仇那是天经地义。” 苏绾眸中泪光闪动,她又何尝不知道父亲是罪大恶极之人,唇儿翕动,声音颤抖,“那苏家的族人呢?父亲一人之过就要搭上那么多无辜的性命吗?” 两个人都有苦衷,只因为二人的立场不同而已。 祈寒不想再与苏绾纠缠,知道祈煜此时定是在书房,他要去阻止祈煜将名册销毁,眸中一片冰冷。 见苏绾依然不顾着自己的有孕之身挡在祈寒的身前,祈寒并不想伤害苏绾,事情紧急,他要尽快赶往书房。直接伸出手点了苏绾的穴道,将苏绾抱向床榻。 床榻上的苏绾被点了穴道,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眼见着祈寒走出房间,这一次祈寒是真的生气了。 只要留在他身边,他们还有孩子,总有办法化解二人之间的误会,希望祈煜已经找到名册,否者她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房顶之上,李姝听到祈寒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步履声,透过空洞,见到躺在榻上被点了穴道的苏绾。 终于让她等到了机会,眸中寸寸如雪透着冰寒,“苏绾,接下来就让殊儿姐姐送你下地狱!” 第一百四十八章 痛到极处 冷月残冬,夜色寒凉,夜阑静谧,触绪添伤。 躺在榻上的苏绾,思绪缭乱,更多的是哀伤,原本以为重新来过,前世的悲剧便可以避免,怎奈宿命难为,那纠葛两世的恩怨依然在。 泪光迷蒙双眸,祈寒此时定是心中怨恨,全然是万不得已才会如此。 恍然间,感觉房中好似有人进入,隐约听到步履轻移的踩踏声,缓缓的向床榻靠近,无奈苏绾被点了穴道,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李姝一身夜行衣,缓步向床床榻靠近,每走近一步,心间都感到欢愉,她就要亲手夺走苏绾所拥有的幸福,让他亲自感受到失去一切,生不如死的滋味。 苏绾夺走她的心中所爱,苏绾越悲惨她心中就越舒服,那是她应得的报应。 苏绾躺在榻上,终是看清了向她走进的黑色身影,那一身黑色衣衫蒙着面,只看得一双充满冰冷的眼眸,让人心中骇然,预示到不祥。 李姝右手被祈煜折断了手臂,虽然医治却不敢动用内力。透着血色的瞳眸看向苏绾,见到苏绾眸中的惊骇,心中坚亦如铁,冷若寒冰没有一丝怜惜。 左手附上苏绾的小腹,运以内力下推至脐,苏绾杏眼圆睁满眼的惊骇,心中恐惧到了极点,想要保住自己腹中的孩子,却是无力反抗动弹不得。 遂至小腹坠痛,剥离的疼痛充斥着身体的每一寸神经,温热由下体流出,苏绾泪水汩汩而出,心中充满了绝望,如同置身无间地狱,她知道她的孩子没有了。 哀伤欲绝的苏绾,原本就气血虚弱,哀伤过度气血攻心,承受不住,竟是晕死过去。 房间内,忽明忽暗的之火摇曳,李姝嘴角扬起阴冷残笑,冷眸看着床榻之上,容色苍白,血染锦榻晕死过去的苏绾。 那刺目的猩红,染着血腥,她抢了自己的爱人,就让她生不如死。 一切看来苏绾都是因为和祈寒发生争执,情绪失控,血虚而引起的小产,就算御医都不会诊断出是有人故意而为。 就算苏绾说出是有人而为,有背叛之事再先,只会让人认为苏绾是因为小产承受不住打击,而胡言乱语,变成一个疯癫的女人。 “苏绾,不是你的东西,一样都别想得到。” 与此同时,身在东苑的佟氏,突然从噩梦中惊醒,她梦见女儿身在烈火之中向她呼救,捂住心口,锥心锐痛袭心,都说母女连心。 “阿绾!阿绾!” 一直守在身旁伺候的小昭,见佟氏醒了过来,看那眸中痛苦神情,忙不迭的倒出药丸递了过去。 “老夫人!” 佟氏痛的皱眉,带着微喘看向小昭,心中不安与慌乱,没有去接药丸。 “昭儿,快去看看阿绾!快去!” 小昭一脸为难神色,“老夫人,如今王爷和小姐恐怕就寝了。” 佟氏不知道自己睡了多少时辰,看房间燃了大半的烛火,应是夜深了。 可是母女之间的那份感应,让她心神不安。佟氏捂住心口,扯落盖在身上的衾被欲下床榻。 小昭忙不迭的上前扶住佟氏,知道夫人担心小姐。如此三更半夜的,又有王爷在身旁相陪,小姐怎么可能有事? “老夫人,您稍安勿躁,昭儿这就去看。” 小昭披了衣衫走出了院落,外间儿夜色清冷,的让人生出寒意,不觉将衣衫拢了拢。 为了方便见母亲,佟氏所住的院落离苏绾的卧房并不是很远。 借着夜色,小昭来到卧房,见卧房中烛火未歇,步履轻移,来到门口唤道:“小姐,老夫人已经醒来。” 立在门口等待,并没有听到房间内有人回应,秀雅的眉宇陇上迷惑,深更半夜的,莫不是房间没有人? 仗着胆子推开了房间的门扉走了进去,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脑中乍现不祥。 抬眸望向床榻上躺在血泊之中容色苍白毫无血色的苏绾,一声凄厉声划破夜空.....。 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过了许久,苏绾只觉得浑身痛入骨髓的酸痛 ,时而清醒时而迷蒙。 祈寒满面青须,眸中黯然神伤,看着榻上昏睡不醒的苏绾,他们的孩子没有了,还记得那份初为人父的喜悦,那眸中分明带着恨意。 “阿绾,为了你的父亲,你竟然背叛我,就连我们的孩子都失去了。那是我们拼了性命也要保护的孩子,却被你断送了。我们的感情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既然你如此在乎那个人,当初又为何那般执着的来招惹我,你真的好残忍。你起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迷蒙中,祈寒的每一句话如刀剔骨响在耳畔,声声刺进血肉,痛入心脾。 苏绾想起了,她失去了腹中的孩子,身为一个母亲,那种早已延伸到血脉里的骨肉亲情,突然间失去了,那种无法言语的痛楚袭来,痛彻心扉,眼角晶莹泪珠滚落。 祈寒见到苏绾眼角划过的泪痕,知道苏绾已经醒了过来,声音里透着怨恨,“阿绾,你的心也会痛吗?你亲手葬送了我们的孩子,就算流再多的眼泪,孩子也活不过来了。如今名册已经毁掉了,你应该满意了。” 祈寒在恨她,她要醒过来,告诉她孩子是被人害死的,苏绾费力的挣扎着,泪水迷蒙双眸,终于从昏睡中苏醒过来。 恍惚的眸光迎上祈寒那充满恨意的眸子, “祈寒,你听我解释,我们的孩子是被黑衣人害死的。” 闻言,祈寒眸中晦暗冷阒,充满了失望,“阿绾,你犯了错害死了我们的孩子,不肯面对。竟然来编造如此荒谬的谎言来推脱。御医已经诊断过,你是因为情绪波动过大,血虚引起的小产。” 苏绾并没有说谎,满眼泪痕,“祈寒,你相信我。失去孩子我的心里比任何人都要痛,我没有推卸责任,没有!你要相信我。” 苏绾联合祈煜对他下药,毁掉名册,有苏绾背叛他在先,又失去了他们的孩子,祈寒已经不相信苏绾的话。 “阿绾,你让我如何相信你?错了就是错了,你犯下了无法挽回的过错,既然选择了背叛,就要承受后果。” 他爱苏绾,却无法原谅她犯下的过错,说出如此狠绝的话,心中却也是痛到了极处。 第一百四十九章 痛殇(今日两更) 祈寒不相信苏绾的解释,认为苏绾是在逃避责任,他们夫妻两人再也不会像从前那般亲密无间,曾经的那份浓浓的爱意随着苏绾的背叛和孩子的逝去而消散。 苏绾的整颗心被生生掏空一般,泪水狂涌而出,朦胧了双眸,低落香腮,一夜之间什么都失去了。 小昭得知苏绾醒来,从房间外走了进来,手中端着御医开的补气血的汤药来到榻前,见苏绾哭得伤心,泪水止不住纷落。 “小姐,您别伤心难过,您的身子还虚弱,是不可以掉眼泪的。” 苏绾抬起含泪的双眸望向小昭,“昭儿,我的孩子是被人害死的,是被人害死的。” 小昭不知苏绾说的是真的,以为苏绾是承受不住打击,神智变得恍惚不明。 看着小姐伤心,心间也是难过和惋惜,劝慰道:“小姐,不要胡思乱想,身子要紧。” 苏绾听小昭的语气,也是不相信自己的说的话,认为自己是在说谎。 “为什么?你们都不肯相信我说的话,我的孩子真的是被人害死的。” 小昭看着苏绾,心中疼惜,一直从旁伺候着,深知苏绾有多爱腹中的孩子,“可怜的小姐,怕是承受不住,才会精神失常。” 苏绾小产出现血崩之症,御医交代苏绾气血虚,最忌情绪激动,狂躁不安。 为了避免苏绾再次出现血崩,小昭忙不迭的伸出手将苏绾抱住,以安抚她躁动不安的心绪。 “小姐切莫烦躁,昭儿相信小主人是被人害死的。” 焦虑不安烦躁充斥着苏绾的整个世界,没人理解她,没有人相信她的话,小昭的话让她焦灼的心间送上一丝清凉,小昭怀抱仿若彷徨无助的人找到了依靠。 良久,小昭见苏绾的情绪平静了些许,方才端起药碗,舀了汤药送到她的口中,“小姐,您要好好的将养身子。” 苏绾也不言语任凭着小昭将那苦涩的药汤送进口中,脑中均是那黑衣人的身影,那人遮着面看不清容貌,由于惊恐唯一能够记得的便是那双冰冷的眼眸。 她不能够让自己倒下,她要好起来,她要找到害死孩子的凶手。 小昭小心的伺候着苏绾服药,见苏绾肯服药,心中也安心许多,很快一碗汤药便进了腹,拿出锦帕为苏绾揩拭掉嘴角的药渍。 “小姐,您也别难过,至少您还有王爷,小姐昏迷了两天一夜,王爷一直不眠不休的守着小姐,没有上朝。” 苏绾眸中刹那泪珠儿滚落,想到祈寒那颓然神色,满面青须,是自己的让他伤了心,他恨自己也是应该。” 小昭见苏绾掉眼泪,心间难过,“小姐,您怎么又在掉眼泪,莫要哭伤了眼。” 祈寒说得对,哭又有何用,流再多的眼泪,也换不回孩子的性命,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苏绾恍然间想起了母亲,“昭儿,母亲怎么样了?” 听到苏绾问起佟氏,“老夫人听闻小姐出事,还在病榻之上,白日里穆家小姐和大少爷都来看过。” 身为女儿害母亲担忧是为不孝,身为妻子背叛丈夫是为不忠,身为母亲没有保住孩子是为无能,自责和无奈充斥着整颗心。 不经意间,眸光望向床角落,那里曾经放置的包裹不见了,里面是她为孩子绣制的衣衫,定是小昭怕苏绾见了会伤心,将那些衣衫都藏了起来。 那衣衫一针一线都是自己的心,“昭儿,将那东西拿出来,我想看一看。” 小昭充满担忧的神色望着苏绾,害怕她触绪添伤,想起那腹中的孩子。 “小姐,您还是不要看了。” 苏绾敛眸道:“昭儿,不用担心我。” 小昭见苏绾脸上比刚刚平和了许多,蹲下身子从床榻下拿出了收起的包裹,放在了床榻之上。 苏绾看着那包裹出神,“昭儿,你去东苑看看母亲,不用管我,让我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 小昭为暖炉添了炭,方才神色恭敬的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间的门。 残月穿透夜的清辉,飘散在萧萧的风中。 祈寒见小昭离开,虽然恨她怨她,心中依然挂念着她,悄悄的来到卧房的门口,止步于前。 见了面只会涂增哀伤不如不见,可是滞重的步履却不肯迈步离开,心中依然挂牵。罢了,就悄悄的看上一眼再离开。 祈寒悄悄的推开了房间的门扉,借着缝隙向里面观望。 房间内,烛光曳动,苏绾一身白色中衣,坐在榻上,手中拿着红色织绣的肚兜,细细的摸索着上面细密的针脚,吉祥的图案。 泪水纷落如雨,那上面每一针每一线透着血脉的亲情,痛殇袭心,心被寸寸撕裂,将那衣衫附上心口,哭的撕心裂肺。 房间外,听到房间内那让人心碎的哭泣,触目柔肠断,有一瞬间,很想冲进去,将她抱在怀中,给她依靠给她安慰。 痛彻心扉之人又何止她一人,丧子之殇,背叛之痛,让他无法原谅苏绾所犯下的过错。 祈寒眸中透着哀伤,悄悄的关上房门,迈着滞重的步履消失在夜色之中。 祈寒去了书房,那里有供人休息的软榻,祈寒从今日起便和苏绾分房而眠。 祈寒来到书房,坐在书案旁,无心处理公务,苏绾联合外人一起背叛了他,一时间的心情仿若跌进了谷底。 那夜他赶到书房之时,祈煜已经拿到了半本名册,两人在缠斗中,祈煜将那名册变成片片碎屑。 那夜若不是有人来报苏绾小产,他们兄弟二人定会以血相见,不伤不休。 祈寒的心情差到了极处,命人送来了酒,他从来不愿以让人见到他失落的样子,遣散了所有的人,独自一人在书房内一杯一杯的酌饮。 祈寒的眼中容不得沙子,苏绾的背叛如同芒刺刺进他的心里,紧握手中的酒杯,声音苦涩暗哑。 “阿绾,我是那么相信你,你竟然背叛我。” 房间外,夜已深,李姝一身男子装扮站在门口,暗处见到祈寒屏退了所有的侍卫,方才光明正大的走了出来。 敲起了那极富节奏的敲门声,唤道:“祈寒,我可以进来吗?” 第一百五十章 醉酒 祈寒听到门外李姝那熟悉的声音,自从上次离开,心中担心李姝的境遇。 遂至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站起身子大步走到门口,门扉开启,迎着清冷的月辉,见到李姝浅蓝色的长衫,发髻高束,一身男装出现在门口。 李姝的一身装扮,恍然间想起了当初和自己举杯邀明月,踏青骑马,征战沙场的殊儿。 李姝见祈寒眸中瞬间剥离的恍惚,原本那些刻意的疏离都是假的,祈寒对自己根本就没有忘情。 嗅到他身上浓重的酒味,正是知道看似冷傲的祈寒,内心深处的一隅是脆弱的。 此时的祈寒是最需要有人在他身边安慰他,让他来发泄心中的苦闷,就可以趁虚而入破坏他和苏绾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感情。 夜静谧的很,两人站在门口相顾无言。夜风吹过,李姝借机打了一个哆嗦,好似冷意袭身。 “祈寒,难道你不想让殊儿进去吗?” 李姝的话将祈寒从回忆中拉了回来,神色依然黯然,“殊儿,进来吧!” 李姝迈着步子走了进去,嗅到书房内浓重的酒味,见到书房凌乱不堪,书案之上酒杯横斜。 再看祈寒那满面青须,黯然的瞳眸,苏绾竟让祈寒如此的颓然,心中生出几分恨意,今夜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得到祈寒。 李姝敛去了所有的情绪,主动开口道:“祈寒,我听说了阿绾妹妹的事,听说你已经有两日没有上朝,心里一直很担忧,才会贸然前来。没想到你竟然喝了如此多的酒,事情已经发生,就算借酒消愁也无济于事。” 李姝微沉气息,主动伸出手去收拾那书案上那横斜酒盏。 祈寒听闻李姝关切的话语,冰冷的心间暖融,却见得李姝拿起酒杯整理书案,祈寒忙不迭的伸出手去阻止她。 李姝的手臂受了伤,只是稍作碰触,故意皱起眉头,将那拿在手中的酒杯跌落在地,一副痛苦神情。 祈寒见她一只手臂竟然连酒杯都拿不住,忙不迭的伸出修长**的手指托住她的手臂,指尖轻轻掠过,手臂**僵硬,她的手臂受了重伤。 “殊儿,你的手臂怎么会受伤?” 李姝眸中急速凝结水雾,透着哀伤,却又是有难言之隐,声音悲戚道:“祈寒求你不要问好不好?” 那**李姝离开,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不知道她回去祈煜有没有刁难与她,莫不是这伤和祈煜有关。 “是祈煜,是她打伤了你。” 话音方落,李姝那眸中的泪水在心中酝酿,侵染开来眸中汩汩流淌,当真是我见犹怜。 “他不过是恨殊儿将那名册交给了你。” 祈寒还记得上次在瑶华殿,祈煜打了李姝,这一次竟然将殊儿的手臂打伤,祈煜竟然如此待她,心中充满怜惜。 竟然忘记了使君有妇,直接将李姝搂在怀中,心中充满自责,“都是因为祈寒才害殊儿受伤。” 李姝紧贴在他的*膛,双臂环上他的腰,“一切都是殊儿心甘情愿去了做的,与祈寒有何关系?” 不觉那秀雅的眉宇轻颦,贝齿紧咬痛苦万分,泪水沿着眼角簌簌低落。 祈寒见她哭泣,从前她受了伤都是自己为她医治,也顾不得男女有别,“殊儿,你将衣衫脱下来,我为你医手。” 李姝略作迟疑,直接伸出手解开了腰间的缎带,露出白色的中衣,露出光裸的肩背,那受伤的手臂竟然变得淤青,腕处的一点殷洪依然醒目。 祈寒完全没有邪念,有的只是惊骇,祈煜竟然如此狠毒,那手臂竟是被生生折断,虽然已经接上,经络却是闭塞,若不通开这手臂恐怕是会废掉。 “殊儿,你且忍耐,我这就为你通络。” 李姝之所以**全因碎裂的骨头未回复原位,手臂经脉闭塞。 祈寒内力将断裂的骨头回复原位,良久,终于打通了手臂上所有的经络,方才收回内力。 “殊儿,看能否用上力道。” 李姝微微勾动手指,要比以往灵活许多,“嗯,好了很多。” 李姝不想让祈寒看出她是在故意的**他,于是又重新的将衣衫穿戴整齐。 眸光看向祈寒,“原本是来安慰你的。却让你为殊儿疗伤。” 祈寒深眸黯然低垂,又想起了苏绾,青梅竹马的感情已经**骨髓,爱的越深伤的越痛。 李姝看了看书案上的酒杯,“祈寒,还记得当初我们两人举杯对饮,何等的惬意,甚是怀念,殊儿已经很久都没有饮酒了,不如今日祈寒与殊儿同饮。” 闻言,祈寒想起当年她跟在自己的身旁,行军打仗的情景,那段隐藏在内心的记忆复又心底浮起。 此时的他苦闷非常,的确需要有一个人来同饮,“好,今夜我们就像从前那般同饮!” 房间内,两人对酒畅饮,很快桌子上的酒壶酒液空空。 酒量很好的祈寒也有了朦胧醉意,神识渐渐模糊,趴在桌子上。 李姝看到趴在桌子上的祈寒,不是只有苏绾会下药,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她已经在祈寒酒里下了迷幻曼陀罗的**药。 伸出手假意摇了摇祈寒,轻唤道:“祈寒,祈寒!” 祈寒抬起朦胧的双眸,身在迷幻之中,心里眸中看到的都是苏绾的影子,眼前苏绾那熟悉的身影尽在咫尺, 那些恨意在心头浮起,醉意朦胧的他,站起身子伸出手扶住她的香肩。 “阿绾,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为了你我放弃和殊儿的感情,甚至忘记了你是杀母仇人的女儿.....。” 高炽的怒焰充斥着整个身子,爱有多深,恨久有多浓,那狂乱的思绪迷乱心间,宣泄着心中的恨意。 霸道的唇覆上她的樱唇,如狂风暴雨席卷着口中的每一处角落,肆意的啃咬,口中弥散着血腥的气息,却依然不愿分开,仿若只要分开了,苏绾便不属于他。 李姝扯落了头上发簪,如墨的青丝散落,整个身子栖了上去,极尽的迎合她要得到祈寒,不管是身还是心。 狂坠迷乱的祈寒,将她抱上软榻,衣衫被扯落丢在*下,狂热的身子翻身将她压在**,却不知道怀里抱着的并不是她深爱的妻子。 第一百五十一章 荒唐的错误 暮霭弥散,夜色朦胧,暗夜渐渐隐退。 琅王府,书房内,祈寒因为醉酒,还未醒来。 房间外,管家带着侍婢仆从守在门外,准备伺候祈寒沐浴更衣。 祈寒已经两日未上朝,也没有处理公务,如今王妃已经醒来,卯时以到,到了该上朝的时辰。 荣安在书房外唤道:“王爷,到了上朝的时辰了。” 房间内,软塌之上,祈寒隐约间听到了门外荣安的轻唤声,由于醉酒头痛欲裂,眉头紧皱,修长的手指附上额头。 神智渐渐清晰,方才感觉到锦被中的身子竟是光裸着,原本混乱的神智瞬间清醒。 隐约记得昨夜,李姝前来,两人均喝了许多酒,后面的思绪变得模糊不清,更不知李姝是何时离开。 眼见到床榻上的凌乱,碎裂的衣衫,还有锦衾之上那抹早已干涸的殷洪。 那狂乱的夜,霸道的索取,明明记得那身下之人是阿绾,怎么会是殊儿,自己竟然酒后乱性,对殊儿做出禽兽不如之事。 伸出手捺着额头,头痛欲裂,昨夜因为心绪烦乱才会喝醉了酒,男人三妻四妾都无所谓,只因为那个人是李姝,心中充满了愧疚。 祈寒思绪纷乱不堪,昨夜还因为阿绾害死了孩子而责怪她,如今醉酒犯下了荒唐的错误。 门外的荣安见房间内无人应答,难道王爷喝醉了还没有起榻,再次唤道:“王爷!您该起榻了。” 祈寒不能够让人知道昨夜书房内的荒唐,“荣安,你且在外面等待。” 祈寒忙不迭的穿上衣衫,整理榻上的凌乱,收拾妥当,敛去了所有的情绪。 “进来吧!” 荣安方才带着仆从侍婢走进房间伺候祈寒沐浴更衣,祈寒见有侍婢走向床榻。 祈寒眸光幽暗,神情变得阴冷,冷喝道:“滚出去!” 一众仆从纷纷吓得退了出去,只有荣安留在房中,祈寒眸中阴冷看向荣安,“荣安,没有本王允许任何人都不准踏进书房半步。” 荣安见到神色冰冷的祈寒,王妃的小产让王爷又变回了原本的冰冷。 “是!王爷!如今上朝的时间到了,马车已经等在王府外。” 祈寒轻哼一声,“嗯!你也出去吧!本王稍后就到。” 荣安弓着身子向后退了两步,起身欲走,祈寒想起了苏绾,不知道如今她的身子好些了没有。 又被祈寒唤住,“荣安,命人好生照看王妃让她安心静养,不准下人乱说话,不要让她流眼泪,那样对身子不好。”语气稍作停顿。 荣安双肩沉,不觉叹了一口气,因为名册的事让原本恩爱的两人,变得疏离,两个人之间牵扯着太多的恩怨,注定会有矛盾产生。 “王爷,如今能够让王妃不落泪的人只有王爷!” 祈寒无法劝说自己原谅她,他们之间出现无法弥补的裂隙,已经失去彼此之间的那份信任。 “出去吧!” 自从苏绾醒来已经过去了两日,祈寒再也没有踏进苏绾房中半步。 如今祈寒上朝去了,苏绾躺在床榻上,目光呆滞无神,看着青黛色的塌顶出神,心如荒冢毫无一丝生气。 丧子之痛以是她承受不起,没有人相信她的孩子是被人害死的,祈寒的冷漠让她心寒,渐渐的变得安静。 深夜静谧的夜晚,苏绾都会泪流不止,细数着他给过的温存,每每想起都会痛彻心扉,彻夜难眠。 “祈寒哥哥,你当真如此狠心,竟然连看都不看阿绾一眼。” 却不知道房间外,夜不能寐的人不止苏绾一人,看到苏绾伤心,祈寒心中也在备受煎熬,一把双刃剑刺中的是彼此的心。 听到房间外的敲门声,床榻上的苏绾依然没有中恍惚中清醒过来。 门扉轻启,小昭扶着佟氏走了进来,佟氏刚刚能够下榻行走,不放心女儿,硬是命小昭带她看苏绾,见到女儿安好心中方才安心。 刚刚走进房间便见到女儿情绪低落,兀自失神。 心口锥心的疼痛,就连呼吸都变得梗塞,小昭忙不迭的轻抚她的心口,为她顺气。方才长舒一口气,不让小昭扶她,直接奔着床榻而去。 伸出手摇晃着女儿单薄的身子,清瘦的脸颊,“阿绾,我可怜的女儿,你不要吓娘。” 佟氏抱着女儿哭泣,害怕女儿沉浸在哀伤之中拔不出来,若是精神失常,一辈子就毁了。 听到了母亲的哭泣,终是回过神来,扑到母亲的怀中,“母亲,阿绾的孩子没有了,阿绾没有说谎,可是祈寒就是不相信阿绾。” 佟氏并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女儿初为人母便遭受丧子之痛,定是承受不住。 “阿绾,你和祈寒还年轻,还会再有孩子的。” 苏绾哭得更加悲戚:“祈寒她恨我,他不肯原谅阿绾。为了帮父亲脱罪,阿绾在祈寒的汤羹里下了**.....。” 瑶华殿内,卫皇后宫锦华服,端坐在凤榻之上,接过庄嬷嬷递过来的香茗细细品评。 眼角的余光看着端坐在下首的李姝,有袍袖遮挡着茶盅,品着香茗。 卫皇后听闻那琅王妃小产,心中欣喜,虽是意料之中,却也有些太快。太子刚刚盗走苏诚儒的罪证,苏绾便小产,看似不相连的两件事,总感觉别有内情。 凤眸微眯,唇角微扬,“听说那琅王妃小产,前些时日风浪闹的那么大,那孩子都没有事,突然间就没有了,真是可惜。 李姝神色如常,未见到一丝慌张,怎么会听不出卫皇后在怀疑她,小心的将茶盅放下,“母后,听闻阿绾妹妹是因为血虚才会小产,真是可惜。” 卫皇后听到李姝叫的甚为亲热,有桓王妃的事在先,不得不怀疑苏绾的小产和她有关。 卫皇后放下了茶盅,“本宫甚为忧心,毕竟阿绾是本宫的干女儿,可怜那还未出世的干外孙。本宫想要抱孙子,想的头发都白了几根。”伸出手扶了扶鬓角的发髻。 卫皇后又在借机敲着鞭鼓,那晚以后李姝很想找合适的理由去祈寒,又怕祈寒怀疑,此时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母后,子嗣之事臣媳会尽力而为。” 卫皇后凤眸含笑,“只要臣媳知道便好,这延续皇家的血脉才是身为皇室女人的本分,一荣俱荣母凭子贵的道理,臣媳应该懂得。” 卫皇后是在用李家的荣光在向她提出警告,李姝垂眸。 “臣媳谨遵教诲!” 仰起头,微扬唇角,“母后,臣媳与阿绾妹妹情同姐妹,心中也是挂念,不如由臣媳代母后去看望阿绾妹妹如何?” 没想到李姝竟然把主意打在她的身上,嘴角扬起浅笑,“既然臣媳有如此孝心,愿替本宫分忧。庄嬷嬷,去将千年何首乌拿过来。” 李姝带着卫皇后的千年何首乌出宫去了,庄嬷嬷很是不理解卫皇后为何要答应李姝的请求。 “娘娘,您让太子妃去看那丫头,就不怕他和琅王有所牵连。” “既然她光明正大的去,本宫岂有不答应的道理,有他父亲在她是不敢的。阿绾那丫头太让本宫失望,该让她吃点苦头。” 第一百五十二章 她是杀人凶手 一辆上等的黄花梨雕琢的马车停在了琅王府外,四周金色的流苏点缀,彰显华贵。 李姝一席玫粉色的席地宫装,广袖博带,不摇横斜,手里拿着红木雕刻的精美锦盒,里面便是千年何首乌。 李姝是刚刚从宫中出来,她的马车等在雍安门不远处,见到祈寒的马车在后面准备出宫,稍后便会回王府。 李姝命人通传受了皇后娘娘的懿旨前来探望琅王妃。 李姝是太子妃,又受了皇后的旨意前来,管家荣安自然不能怠慢,亲自引着李姝前往琅王府的卧房,去探望苏绾。 卧房内,小昭刚刚伺候着苏绾喝下了御医开的调养身子的汤药,方才躺在榻上小憩。 如今她的身子虚弱什么都不能做,能做的只有好好的养好身子,找到那个害死自己孩子的凶手,还自己清白。 李姝刚刚跟着荣安离开,祈寒的鸾车便回到了琅王府,见门口停着华美的鸾车,那规格分明是太子府的銮驾。 问讯下人方知是太子妃李姝奉了皇后的旨意前来探望苏绾。祈寒对于那夜的酒后乱性,毁了李姝的清白一直心中有愧。 知道李姝此时去了卧房,他想和李姝好好谈一谈,步履轻移,奔着卧房走去。 少顷来到卧房外,荣安神色恭敬通传道:“王妃殿下,太子妃殿下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前来探望。” 床榻之上的苏绾听到门外荣安的通传,从榻上坐起身来,李姝和皇后都没有安好心,李姝此时来定是是前来看自己有多么的悲惨。 还未等苏绾说话,李姝已经伸出手推开了房间的门,她是太子妃,向苏绾通传已经是给足了她的颜面。 荣安关上了房间的门退了出去,小昭在一旁依礼道:“见过太子妃殿下!” 李姝衣衫华美,足履金鞋步莲香,踏着步子走进房间,端的是太子妃的威仪。 凤眸在苏绾的脸上淡淡扫过,见苏绾脸色苍白憔悴,一脸的倦怠神色,那瘦弱单薄的身子,怕是一阵风都可以将她吹散,如此妆容怕是连丫鬟都不如。 凤眸微眯,红唇微扬,“本宫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前来探望阿绾妹妹,希望妹妹身子早日恢复康健!” 苏绾扬起眸,见那高傲姿态,很明显是来示威的,冷淡的回应道:“谢皇后娘娘和太子妃殿下的关心。” 听到苏绾淡漠的回应,朱唇微掀,带着浅笑,莲步轻移,将手中的红木盒子递到苏绾的手中,“阿绾妹妹,这是上等的千年何首乌,用来补气补血,最适合妹妹这样小产虚弱的症状。” 那小产二字说的特别的刺耳,苏绾又岂会听不出李姝的幸灾乐祸。 这里是琅王府,她还是祈寒的王妃,容不得她在此撒野,“阿绾身子不适,想休息,太子妃殿下请回吧!” 李姝已经听到了卧房门口的步履声,莹莹慧光流转,主动牵上苏绾的手。 “阿绾妹妹,姐姐是真的在关心你,妹妹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苏绾看着她搭在手上的素手,抬起眸对上李姝那双眼眸,从未仔细看过李姝那双眼眸,此时见到是分外的熟悉。 青黛修眉,凤眸半合,看似带笑,却透着锐利的寒芒,那眉目像极了那黑衣人的眼眸。 杏眼具张,怒火从心中陡然升起,眸中带着无尽的怒意,自己怎么会如此的蠢笨,竟然没有想到是她,她是最想要除掉自己腹中孩子的人。 苏绾仿若用上了全身的力道,狠狠的打过去,一瞬间李姝的脸上一道血红指痕。 “是你,我的孩子是被你害死的。你是杀人凶人!” 李姝若是想躲又怎么会躲不过,借势打翻红木锦盒脱落在地,发出巨大响动。 素手捂着灼痛的脸颊,满眼委屈,“阿绾,妹妹!你失去了孩子,心情不好,也不能够如此的冤枉人。” 苏绾气恨的身子都在颤抖,“我没有冤枉你,就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倏尔,房间的门被推开,祈寒眉目凛然的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在门外听得真切。 直接奔着床榻之上的苏绾冷道:“阿绾,又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御医都说过你是血虚导致的小产。” 苏绾已经有几日未见祈寒,见祈寒前来,直接从榻上奔了下来,“祈寒,我没有胡言乱语,是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就是她,我认得那双眼睛。” 李姝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满眼的委屈,“阿绾妹妹,你已经抢走了琅王,为何还要来冤枉我。” 祈寒眼底深深的失望。冷道:“阿绾,这你怎么变成如此恶毒,殊儿她是来看你的,你竟然冤枉她。真是让人失望。” 听到祈寒冰冷的话,苏绾的心理分外寒凉,自己在他心里竟是恶毒的女人,心中同样充满了失望。 情绪竟有些失控,怒吼道:“失去孩子的人不止你一个,几日以来你从未有过半句温言片语,你不理不管不问,没想到她一来你便出现在卧房。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你竟然相信她也不相信我。祈寒,你一定要逼死我才愿意相信我吗?” 祈寒见苏绾一副泼妇的摸样,全然没了从前的温婉,眉目一片阴沉,“不可理喻!” 李姝见二人争吵,时机已到,悲戚道:“你们不要吵了,是我不该来!都是我的错!”捂着红肿的脸颊充满委屈的冲了出去。 祈寒冷眸望向苏绾,话语间透着愠怒,“阿绾,非要闹得鸡飞狗跳你才满意吗?”祈寒紧随其后跟追了出去。 看着祈寒追了出去,苏绾跌坐在地, 小昭忙不迭的扶住苏绾,竟发现苏绾身下殷洪的血侵染衣裤。 小昭呼喊道:“不好了,快来人啊!王妃血崩了!” 苏绾心中所有的希望被瞬间带走了,这一次她真的什么都失去了,在他心里自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女人,心痛的就要窒息而死。 祈寒的冰冷让她心灰意冷,无数的冰冷从心底蔓延开来,周身冰冷的如堕寒潭,冷得刺骨。 眸光渐渐模糊,周遭的景象碎裂一地化为虚无,再也感受不到心痛,那就缠两世的爱恨情仇,让她爱到伤痕累累,爱到精疲力竭,如果可以永远沉睡,她再也不要醒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血崩 (今日两更) 李姝捂着脸颊哭得伤心,直接奔出了卧房,朝琅王府外的方向奔去,她是故意前来招惹祈寒,还有话要和祈寒说,步履并不是很快。 祈寒紧随其后的跟着追了出去,那夜的醉酒之事心中对李姝一直怀有愧疚,如今苏绾又打了她,心中对她的愧疚更深。 眸光四顾张望,见李姝朝着门口方向而去,纵身而起,直接落在了李姝的身前,李姝奔逃不及,竟是直接撞到了他的怀中。 祈寒的胸口传来闷痛,李姝的额头撞在了他的心口,李姝只是皱了皱眉头,旋即故意伸出手将他推开他。 “祈寒,你跟过来做什么?阿绾妹妹如今情绪不稳,正是需要人关心的时候,快回去!” 听到李姝的话,她受了如此委屈,竟然还在关心阿绾。 伸出手将她的手抓在手中,“殊儿,你随我来,我有话对你说。” 李姝波光游移,似是躲闪,握在他手中的素手几欲抽出,却是不得,被祈寒紧紧握住。 一瞬间李姝的眸中竟是泪光闪动,透着无尽的委屈,“祈寒,殊儿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去追究。祈寒如今要做的是去照看阿绾妹妹,不要让阿绾妹妹误会。” 祈寒看着满眼委屈的李姝,微红的眼眶,红肿的脸颊,她总是那样善良,总是设身处地的为自己着想。 那一句不追究,更加印证了那夜自己对她犯下不可饶恕的错。 祈寒没有松开她的手,李姝却是故意向后退了两步,祈寒却是不管她愿不愿意,拉着她朝最近的庭院走去,李姝顺从的跟在身后。 将她拉至一处院落,推门而入,李姝走了进去,祈寒关上了房间的门。 祈寒见到李姝垂首敛眸默默无语,李姝越是如此,祈寒的心理便越愧疚。 “殊儿,对不起,那夜我喝醉了。”那声音很低很沉。 祈寒的脾气秉性李姝很清楚,越是死缠烂打就越会遭到她的反感,反倒是越楚楚可怜,越能够博得怜惜。 李姝泪眼婆娑噙泪相望,“祈寒,我已经说过不追究了,你究竟要殊儿怎么做?” 祈寒刹那间迷茫,他究竟要这么做?虽然两人曾经是一对,也有了夫妻之事,心中最爱的那个人是苏绾。 他对李姝更多的是愧疚,他已经做错事,是不能够继续的错下去。 “殊儿,我们两个是不可能在一起,对不起。” 李姝眸中盈泪,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肢,“殊儿不怨,也不怪你。只怪我们两个人有缘无分。” “ 祈寒也不要心中有愧,殊儿原本就打算为祈寒一生守节,虽与太子有名无实却也是有妇之夫。不想因为殊儿破坏祈寒的声誉,更不想破坏祈寒与阿绾妹妹之间的感情。” “殊儿会将对祈寒的爱深埋在心中。今生不能够与祈寒长相厮守,如果上天能够眷顾殊儿情深,能够怀上祈寒的血脉,也算上天的另一种恩赐,殊儿也便心满意足了。”字字句句情真意切,让人怜惜。 祈寒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李姝对她情深意重,如果李姝不是有妇之夫,定会将她娶进门,对她负责。 大周礼仪之邦,他和李姝在一起便是**,不能够给她任何承诺,心中对他的愧疚更深。 李姝靠在他的怀中,她要欲擒故纵,祈寒如此看重他与苏绾之间的孩子,过些时日不管有没有怀上祈寒的孩子,都会是她收网之时。 祈寒目送着李姝离开琅王府,回身朝着书房而去,却被四处找寻的荣安拦下,告知王妃血崩,性命危急。 王府里为伺候苏绾小产的稳婆正在为苏绾止血,荣安已经命人去宣御医前来。 祈寒虽然怨她恨她,还是深爱着她,怎么会不关心她的安危,匆忙的跟着荣安朝卧房走去。 祈寒来到房间外,见到房间内来来往往的侍婢忙碌着,端出来的许多染着猩红的血水。 苏绾小产之时也没有如此严重过,也顾不得是晦房,直接冲了进去,见到榻上苍白如雪,泛着清白,双眸紧闭的苏绾,好似断了一切生机,整个身子如冰凌刺心,眸中哀切恍惚,突然好害怕失去她。 眸中竟是含着泪光,没有想到她会血崩,若是知道断然不会和她吵,丢下她离开。 颤抖的手伸抓住那已经冰冷刺骨的素手,贴向脸颊,“阿绾,你千万不能够有事,我已经失去了我们的孩子,不能够再失去你。” 一群人手忙脚乱的,稳婆匆忙吩咐道:“快,在拿些艾草灰来!” 祈寒忙不迭的伸出手封了苏绾的几处大穴,“你们到底是这么做事的?” 那稳婆脸上冷汗淋漓,她已经是尽力了,若不是因为她是王妃,唤作寻常百姓人家的女子,怕是已经放弃了。 “王爷,王妃她原本小产就失了血,如今怕是凶多吉少!” 眉目冰寒,看向稳婆,若不是现在还用得上她,就凭她说的那句话,将她拉出去砍了脑袋。 声音如阴啸的冷风低吼道:“如果王妃醒不过来,就让你陪葬!” 祈寒复又俯下身子,将头靠近她的耳边,“阿绾,你要坚强些,你还欠我一辈子的承诺没有还,我不许可你轻易的放弃。” 皇宫内派来了老御医,御医采用针灸的方法止血,拿出针包,银针灸百会隐白二穴,终是止住了。 御医为苏绾怎过脉,苏绾是瘀血上攻,血虚气脱致血崩,开了一些益气固脱的药。 苏绾失血过多,虽然保住了性命,若是想要再受孕,要将身子彻底养好,否者很容易再次小产。 只要能够保住她的命,其他的事都不重要了。 苏绾从小产后情绪一直不稳,而且总是胡言乱语,说孩子是被人害死的,不禁让祈寒担忧。 那老御医听闻祈寒的话,“王妃小产怕是承受不住丧子之痛,愧疚自责,情绪失控,从而产生了臆想,就是产后臆想症。” 祈寒想到苏绾那暴怒的神情全然没了从前的温婉,从她说孩子是被人害死的,就应该察觉到她的不对,病情也不会越来越重,最后导致血崩险些丧命。 “要如何才能够根治此症?” 那老御医拢了拢须髯,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苏绾,“王妃之症需要有人多关心她,让她淡忘小产之事,久而久之便可根治。” 若是苏绾能够听到御医和祈寒之言,知晓她已经被判定为臆想症,怕是回立刻从昏迷中醒过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 你受苦了 劲风雪舞,一夜未歇,瑞雪降帝都,白茫茫一片。 夜雪初霁,银光斑斓,华美的鸾车停在了琅王府的门外。 琅王祈寒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眸光深沉如海,仿若多了几分看破世俗的睿智。 一身银杉,外披银狐裘,微颦的眉宇,清瘦的脸颊,衬得眉目愈发的清冷。 祈寒刚刚下朝归来,迈着凛然的步子,直奔苏绾所在的卧房,苏绾已经昏迷有些时日,一直未曾醒过来。 推来了房间的门扉,见到佟氏守在苏绾的床榻旁,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更多的是担忧。 “母亲!阿绾她还没有醒过来吗?” 佟氏摇了摇头,“还没有。” 祈寒缓步来到榻前,将身子半蹲下来,那眸中蕴满担忧。 佟氏见到祈寒那明显消瘦的脸颊,当初女儿为了父亲脱罪,对祈寒下药,祈寒当初的冷漠也是情有可原。 两个人的矛盾都源于那个罪大恶极的苏诚儒,为一己之私毁了所有人的幸福,夫妻二十年竟换得被休离的下场,她为女儿的牺牲感到不值。 “祈寒,阿绾她是个好孩子,所以才会那般做,你不要怪她。” 从见到苏绾血崩的那一刻,从意识到自己会失去她的那一刻,他的心瞬间冷静下来,没有什么比人活着更加重要。 心中还深爱着她,苏绾所做的一切情有可原,她的心并没有背叛自己。 自己当初太过自私,只顾及到自己的感受,被怨恨冲昏了头脑,只看到她的错。 “母亲请放心,祈寒已经想通了。” 佟氏听他言,希望他是真的想通了,“那好,你陪阿绾说说话,或许她会醒过来。”小昭扶着佟氏离开。 祈寒目送佟氏离开,收回眸光坐在床头,看着那双眸禁闭的憔悴容颜,心中疼惜,修长的指腹为她整理额角凌乱的青丝。 声音极低,近乎破碎,“阿绾,你为什么还是不愿醒来,是我的冷漠让你寒了心,所以你在惩罚我。你又岂会知道,每夜守在门口,看着你房间的烛火通明,我的心有多么的凄凉。见到你掉眼泪,我的心痛如刀割。你有你的迫不得已,我也有我的天经地义。” 纤长的手握住苏绾的素手,放在唇边轻声低喃道:“阿绾,快些醒过来,只要你醒过来,什么都不重要了。” 心如秋风萧瑟,坐在榻上良久不语,苏绾一日不醒来,心中便一日不安。他宁可苏绾醒过来和他大吵大闹,也不愿见到她躺在榻上静默无言。 良久祈寒站起身来,他要去书房,还有很多的公务要处理,伸出手附上她的脸颊,“阿绾,等我回来!” 祈寒转身离开去了书房,却没有发现苏绾的指尖微动。 祈寒回到了书房,处理公务,未时方过,荣安在门外有要事禀告,祈寒放下了手中的笔,冲着门外喊道:“进来吧!” 荣安苍老的脸上冷燡阒暗的眸底异常的凝重,祈寒眸光一凛,轻颦眉宇,“荣安,发生了什么事?” “王爷,咱们派到豫州的人被暗杀了,就连豫州刺史张世尧也一同失踪了,就连其家人都不知去向。” 祈寒立时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眸中森森寒意如针,很明显张世尧也被人灭了口,他的信刚到豫州,张世尧便出事了,苏诚儒和卫皇后二人的动作还真是快。 看来要想出掉二人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够做到,即使那半部名册在手也无法除掉苏诚儒,她也为苏绾的牺牲感到不值的。 冬夜清辉冷,云过暗星天。祈寒处理公务,奔着卧房而去,脚下传来踏雪之音。 祈寒答应了苏绾晚上会回房间,几日以来一直都是睡在书房,今夜他将搬回卧房。 行至卧房外,见房间内的烛火亮着,隐约听到有女子的说话的声音,莫不是阿绾醒了过来,踏着稳健步子推门而入。 见母亲佟氏和小昭都在,苏绾躺在床榻之上依然未醒,心中还藏着几分欣喜瞬间消散,一丝没落划过眼底。 “母亲也在。” 佟氏手中端着汤药,看似要亲自为苏绾送服,祈寒忙不迭的接过药碗,“母亲,您回房歇息,这里有我便好。” 佟氏微微颔首,又看了床榻之上的苏绾,“好,阿绾就交给你了。” 小昭扶着佟氏离开,祈寒手中端着汤碗坐了下来,舀了一勺汤药送进了苏绾的口中,苏绾牙关咬的紧,竟是喂不进去。 匆忙的拿出锦帕,为她擦拭掉嘴角的药汤,看着那昏睡的人儿,口中轻声念道:“这一碗的药汤要如何方才能够服下?” 言毕,唇角微扬,将药碗托在手中,含了一口汤药,缓缓的俯下身子,唇儿紧贴在一起,灵巧的舌头撬开齿扉,温热的药汁进入口中。 身下的人儿却是被突如其来的亲昵,俏脸爬上绮霞,祈寒感觉到身下的人儿的异样,松开了那莹润的唇瓣。 两人瞳眸四目相对,苏绾的声音他又岂会听错,祈寒眼角眉梢都是喜色,“阿绾,装晕很好玩么!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担心你。” 苏绾原本想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祈寒会用如此方法唤醒她,“原来你早就看出来了,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祈寒将那药碗放下,扶着苏绾坐起身来,眸光细细的打量着依然憔悴的容颜,“你受苦了。” 闻言,苏绾的眸中盈满泪光,原本她已经绝望的不愿醒过来,是听到了他每日里轻声的呼唤,才知道原来自己并没有失去他。 苏绾紧紧地抱住他哭得伤心,“阿绾以为祈寒哥哥再也不会原谅阿绾了。” 祈寒经她搂在怀中,“傻丫头,都过去了,不要再提了。” 原本以为什么都失去了,她和祈寒的感情可以失而复得,可是他们的孩子却是永远的失去了。 这都是李姝害的,“祈寒,我们的孩子真的是被李姝害死的,你要相信我。” 原本因为苏绾的醒来,心间的阴霾散了大半,如今又听苏绾说起孩子的事,微微摇头,看来阿绾真的病的不轻,那眉目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微微的沉了一口气,“阿绾,我们的孩子是因为你血虚才引起的小产,根本就不是被人害死的。御医说你得的是臆想症。” 苏绾竟是被祈寒的话惊得不轻,直接推开了他,争辩道:“不,阿绾没有病,祈寒,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阿绾。” 祈寒见苏绾的情绪又变得躁动不安,有力的双臂将苏绾搂在怀中,安慰道:“阿绾,有我在你身边,不要再胡思乱想。” 苏绾被他禁锢在怀中,听他安慰的话语,竟然感觉到可笑,自己明明说的是真话,竟然会被人说成臆症。 罢了,她们两个好不容易和好,也不想因此和祈寒在产生分歧,事实胜于雄辩,她一定会找到证据,拆穿李姝的真面目。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两封信笺 如今苏绾正值小产期间,自古男子是不可以进晦房,祈寒为了让苏绾的身子尽快的好起来,坚持着搬回了卧房。 苏绾虽然醒了过来,身子还是很虚弱的,御医已经前来诊过脉,苏绾一定要安心的躺在床上休息一段时日。 如今身子虚弱,不能够出王府,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要想解开李姝的真面目,必须凭借太子的力量,毕竟李姝是她的太子妃。 自从母亲住进王府,哥哥经常前来探望,不能够再让祈寒误会自己和祈煜的关心,如今就只有靠哥哥前来传递信息。 曾经的谣言之事,一直认为是卫皇后所为,如今看来极有可能是李姝所为。 上一次能够抓到桓王妃全靠穆佩玲,穆佩玲并没有隐瞒她爱闯祸的事情,若是换了旁的女孩子定会千方百计的隐瞒,这也是佟氏喜欢穆佩玲的原因。 二人如今以定下了婚书,可是听母亲说哥哥苏瑾如今对穆佩玲依然不冷不热的。 苏绾想请哥哥和穆佩玲帮忙,调查桓王妃和李姝之间的关联,顺便撮合二人之间的关系。 辰时方过,祈寒下朝之后去了书房,听小昭说穆佩玲早就在母亲房中,下朝之后,哥哥前来王府探望母亲。 苏绾命小昭取了纸笔来,亲手书写了两封信,一封是写给太子的,说出了李姝是杀死他孩子的凶手,希望祈煜能够帮她。 将纸页折叠放入信封之内,没有写名字,直接用蜡油封口,盖上了自己的印信,她暂时不想让哥哥知道小产的真相,怕苏瑾在做出傻事。 另一封是给哥哥苏瑾的,不过她故意署上了穆佩玲的名字,用蜡油封口,盖上信。命小昭将两封信悄悄的交给苏瑾。 苏绾醒了过来,心中少了几分牵挂,佟氏心口的疼痛也好了许多。 佟氏看着苏瑾对穆佩玲冷淡的摸样有些着急,穆佩玲热情奔放不虚伪不做作甚的佟氏的喜欢,不明白苏瑾到底哪里不喜欢。 两人在府里稍坐片刻,午时之前便要离开,临走之时,小昭悄悄的将两封信笺塞到了苏瑾的手中,并附上一张字条。 苏瑾将信笺藏在袍袖之中,出了王府坐上了轿子,偷偷的看了苏绾给他的字条,见两封信均用红蜡封口并且盖上了苏绾的印信,很明显妹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通知二人,自己只得了一张字条。 心中虽然充满疑惑,却是不敢怠慢,将信笺揣在怀中,穆佩玲的轿子就在前方。 苏瑾匆忙的下了马车,见穆佩玲已经上了的轿子。 “穆姑娘,请留步!” 轿子内的穆佩玲忽的听到苏瑾的轻唤,他竟然主动的找自己,忙不迭的命轿夫停下轿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双翦翦乌瞳,明眸慧光流转,带着几分俏皮,还带着几分火一样的热情,“苏瑾,你找佩玲有什么事情?” 苏瑾故意避开那双灼热眼眸,“穆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前面有一处茶楼我们去那里。” 其实事情很简单,只要苏瑾将信笺交给穆佩玲就可以了,苏绾写信给祈煜他能够理解,可是苏绾竟然写了一封信给穆佩玲。 心中很想知道苏绾到底信笺上到底写的什么?穆佩玲竟然比亲他这个哥哥还要亲。 苏绾正是知道苏瑾是个正人君子不会拆开偷看,她如此煞费苦心撮合二人,谁让他有一个感情木讷的哥哥。 二人上了二楼的雅间,随便要了两杯清茶,苏瑾从怀中将写有穆佩玲署名的信笺递了过去。 “穆姑娘,这是阿绾命我交给你的。” 穆佩玲每次听到他叫自己穆姑娘,那份生疏就让人心间酸涩,若不是自己吻了他,他才不会和自己定亲。 “苏瑾,佩玲是你的未婚妻子,以后就唤佩玲为铃儿。” 他对穆佩玲并不讨厌,却也谈不上喜欢,“佩玲姑娘,何不打开看一看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 听苏瑾故意逃避那称呼,灵眸微扬,“苏瑾,如果你改口唤我铃儿,我便让你看信如何?” 苏瑾竟是轻哼一声,站起身来欲走,他没工夫和她在一起磨嘴皮子,他还要去太子府。 穆佩玲见苏瑾木头疙瘩,竟然不理她,“喂!叫一句铃儿真的有那么难吗?” 苏瑾眉目凛然,“那样亲昵的名字叫出口并不难,难的是要心甘情愿。” 一句话就让穆佩玲没了气焰,他们之间的婚约是靠她死缠烂打换来的,一张俏脸就垮了下来。 “可是,佩玲是真心喜欢你。” 苏瑾眸光凝视穆佩玲,其实安静下来的穆她倒是蛮让人怜惜的,只能说他并不喜欢太过主动的女子。 “要想打动一个人的心并不难,唯有真心真意。可是在下并不知道穆姑娘到底喜欢苏瑾什么?不过是因为我拒绝了你,又通过了你的考验,如此说来云何真心二字。” 穆佩玲眸中瞬间凝结水雾,“苏瑾,你错了,佩玲对你是真心真意,却无半点虚假。” 那眸中隐隐泪光,被人如此怀疑,心里说不出的委屈,将那信笺揣在怀中转身下了楼。 苏瑾看着穆佩玲离开,还不知道信上写的是什么?突然觉得把女孩子弄哭这种本事,倒是他最在行的。 太子府内,祈煜正在用午膳,就听太监禀告,“殿下,苏都尉有要是求见。” 刚刚他们还在宫中见过,苏瑾此时来定是有什么急事,伸出手示意将午膳撤掉。 “将苏都尉带到书房!” 苏瑾被带到书房,少顷,祈煜走了进来,苏瑾依礼道:“苏瑾参见太子殿下!” 祈煜温润的眸子带着浅笑,声音清润如水,“苏瑾,何必多礼,找个位子坐下来。” 苏瑾并没有找了位子坐了下来,直接从怀中掏出信笺递了过去,“太子殿下,这是阿绾让苏瑾带给您的书信。” 祈煜闻言,明澈的眸光瞬间黯淡,笼上了一抹凝重,自从苏绾小产以来,他曾经偷偷地去过琅王府,见她痛苦心间也是异常的难过,心中充满自责,若不是他偷盗名册,也不会牵扯出许多事。 忙不迭的接过苏瑾递过来的信笺,见那朱红色封口,印有苏绾的印信,定是有什么事情不想让苏瑾知道。 “苏瑾,没有什么事情你回去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死也不会休掉你 太子祈煜眼见着苏瑾悻悻离开,晴朗的双眸眉目凝锁,忙不迭的去除信口的蜡封,拆开了信笺,将里面的信纸拿出展开,一行行娟秀字体跃然纸上。 简短的几行字,不见血腥,却字字句句透着血泪,恨意由心间陡然升起,紧握的拳头撰起指节透白,手中的信纸拧做一团。 “李姝,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的狠毒。” 李姝被囚禁在房间之内,坐在棋盘前独自一人下着围棋,侍婢凝儿在一旁为她按摩。 倏然,李姝手中握着白子,秀眉微颦,听到步履匆匆,定是有人来。 那白子刚刚落子,房间的门突然被踹开了,太子祈煜闯了进来。 侍婢凝儿吓得直接跪在地上,“参,参见太子殿下!” “出去!”祈煜冷眸看她一眼,语气透着冰冷,和平时的儒雅判若两人。凝儿吓得直接退了出去守在门口。 祈煜转过眸,双眸蕴满怒意。愤恨的看着悠闲自若的李姝。李姝轻抬眉眼,没有一丝惊讶,眉若霜华,一副冷淡神情。 言语中不忘嘲讽道:“太子一来便看我的奴婢不顺眼,怕是在哪里气不顺,来找找茬的。” 接着拿起黑子,随便找了一个位子落子,祈煜见到李姝如此傲慢神情,原本只要李姝能够安分守己,便不会为难她,没想到她竟然狠毒的去残害苏绾。 那声音阴冷若冰,透着怒意,“李姝,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你自己最清楚。” 李姝将双手一摊棋子散落棋盘,站起身来,轻蔑的神情在祈煜的脸上扫过。在她眼里,祈煜不及祈寒的一分,祈煜不过是靠着母亲而活的窝囊废。 “臣妾不知!” 祈煜鼻中发出一丝冷哼,“阿绾的孩子是被你害死的,你故意去琅王府,害阿绾血崩差点丢了性命,你个毒妇!” 李姝听到他的话竟是发出声声冷笑,“太子,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那女人保不住自己的孩子竟然想要含血喷人来诬陷我。如果你有本事就留在她身边保护她,你若嫌我碍眼,大可休掉我,我绝对不会妨碍你们两个,不要出了事就来找我的麻烦。” 听到李姝口口声声的狡辩,心中恨意膨胀到极点,祈煜终是忍无可忍,两人终于出手。 李姝的功夫是敌不过祈煜,祈煜的大手很快就卡在她的脖颈,声音里透着刺骨的阴寒,“李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是不会休掉你的,不会让你有机会去破坏阿绾的幸福。” 李姝脖颈被卡的几乎说不出话来,还不忘伸出手偷袭,祈煜瞬间握住了她的脉门,如此毒妇对自己尚且如此,何况是弱质芊芊的苏绾。 她说过只要她再次伤害苏绾,就杀了她,留着她阿绾就没有安宁的日子可以过,手上不禁用上了力道。 门外的凝儿听到二人的打斗声,护主心切的凝儿直接冲进了房间,跪在地上恳求道:“太子殿下,求您饶了太子妃吧!老将军就只有小姐一个女儿啊!” 李姝的脸色都变了颜色,杀了她只是顷刻间的事,身为太子他不能够一时冲动杀掉李姝,李家牵扯到朝堂之上的众多利益关系。 忍住心中怒意,“为了李将军,我今日不杀你,不过我要废了你的武功,免得你再去害人。” 祈煜将李姝的身子反拧着,将内力运与指尖,封住了李姝身上的穴道,废掉她的武功。 祈煜命人严密把守住李姝的房间,没有他的命令,不准她离开半步,被封了穴道的李姝,瞬间没有了气力,瘫软在地。 凝儿擦干了脸上的泪痕,上前扶住她,被李姝一巴掌打了过去,“不用你同情本宫,本宫还没有死!” 阴冷的瞳眸乍现寒芒,“苏绾,今日之痛我会牢牢记在心中,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你安宁。” 苏瑾被太子下了逐客令,苏瑾想不通妹妹苏绾究竟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眸中带着几分懊恼,早知道就不把穆佩玲气走了。 悻悻的回到丞相府,途经前厅见父亲苏诚儒,正端坐在前厅悠然的品着香茗。 那杜氏姨娘就陪在身侧,如今已经如愿的坐上了丞相夫人的位子,苏瑾心中对她充满了厌憎。 虽然不满父亲的绝情,毕竟是父亲,上前微微颔首道:“见过父亲!”依礼过后转身便走。 只听得杯碟磕碰的声响,苏诚儒愤怒的将茶盅摔在了案几之上,眉目间氤氲弥漫。 “这就是你身为长子应有的态度吗?” 杜氏见苏诚儒盛怒,忙不迭的上去娇声劝道:“老爷,且莫动怒,伤了身子可不好。” “你回房去!”苏诚儒睨了一眼杜氏愠怒道。 杜氏那脸上的笑意,如春花瞬间凋零,眉目间染了霜雪,看似委屈的将想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是,老爷!” 苏瑾眉目凝肃看着父亲,很明显他的父亲是专程在此等他。 “父亲,有什么教诲尽管说便是,不用劳师动众。” 他们父子已经许久都没有说过体己的话,“阿瑾,你是苏家的长子,你应该知晓为父与琅王之间的恩怨,那个不孝女和你娘都是被逐出苏家之人,你经常往琅王府跑,丢的是苏家的脸。” 听到的父亲苏诚儒的话,周身气恨的都在颤抖,失望透顶。 “父亲,我去见的是生我养我的母亲有何过错?就是被你口口声声称为不孝女的阿绾,为了替你销毁名册,弄的夫妻决裂,就连腹中孩子都失去了,我真的替阿绾感到不值。” 苏诚儒只知道苏绾小产,却不知道祈煜偷盗名册之事,竟是一副讶异,名册的事苏瑾怎么会知道。 “阿瑾,你说的是什么名册?” 苏瑾听到父亲明知故问,若他不是自己的父亲,连回答都不愿。 “父亲做过什么?自己不是最清楚吗?那本名册原本是在皇后手中,被太子盗出后又落入祈寒手中。” 那名册一直都是苏诚儒的心病,派人进宫找寻,一直无果。 “阿瑾,那名册真的销毁了吗?” 苏瑾满心失望,“父亲,您为什么就不问阿绾她有没有事?” 所有的话均化做嘴角的萧然,不愿再多说一句,转身走出了丞相府,不管去哪里都比在丞相府自在. 第一百五十七章 我娶你(今日两更) 苏瑾离开了丞相府,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去往何处?自从上一次被关了禁闭。他依然挂着都尉之职,只不过是一个空头衔罢了。 漫步街头,看着人来人往的行人,看街角那独享天伦之乐的平凡之人。一想到父亲苏诚儒,便满心的失望,就算贵为丞相之子,也未必能够享受到普通人家的天伦之乐。 如今午时已过腹中空空,随便找了一间天香阁酒楼坐了下来,点了些酒菜,正在酌饮,不远处一道熟悉的女声传入耳中。 “小二来一份酱卤肉,再来一份芙蓉鸭.....一会儿我回来取。” 苏瑾眸光向门口望去,只见穆佩玲的侍婢冬儿,将一锭银子放在了柜台之上转身离开。 穆佩玲被他气走了,她的侍婢怎么会出现在酒楼之中,叫了菜还要带走,莫不是她就在附近? 一想到妹妹交给穆佩玲的那封信笺,定要弄清楚,妹妹究竟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苏瑾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了酒桌之上,尾随着冬儿追了出去。 冬儿是坐着轿子前来,去了布庄买了一些小孩子的衣衫,书院买了书法临摹的帖子,复又返回天香阁。 一路下来冬儿是满腹的怨言,一直跟在冬儿身后的苏瑾心中的迷惑更甚,更加想知道穆佩玲到底想要做什么?这和妹妹的信笺有何关联? 终于将所有的东西都买齐了,冬儿才坐上了轿子朝着西郊而去,在一处极为普通的院落门口停了下来。 冬儿轻轻扣了门扉,便有四十几岁的妇人前来迎接,将冬儿迎了进去。 见冬儿走进去,苏瑾向那院落靠近,那青砖堆砌的院墙内,隐约听到院子里面传来孩子的嬉闹声。 苏瑾想要看看究竟,悄悄的跃进墙头,远远的见到院中穆佩玲正在陪着一群七八岁左右的孩子在嬉闹,瑞雪方过,院子里就成了孩子们的天下。 银光斑斓,映着穆佩玲那红润的俏脸,带着明媚的笑容,带着几分天真,少了几分娇蛮。 冬儿跟着中年妇人走进院落,远远的就见到小姐和孩子们玩的不亦乐乎,可怜她天生便是劳碌的命,腿儿头快要跑断了。 “小姐,冬儿回来了。” 穆佩玲和孩子在一起嬉闹,一点都不觉得冷,抬起眸见到冬儿拿着她吩咐买的东西,见到冬儿苦哈哈的一张圆脸,在看着她圆润的身材,笑闹道:“冬儿!下一次不准你坐轿去。” 见到冬儿那哭笑不得的神情,就连那般孩子都跟着笑起来,笑闹过后。 穆佩玲冲着一般孩子道:“好了,孩子们,你们去周嬷嬷那里去领自己的东西。” “谢谢玲儿姐姐!”一众孩子笑闹着一哄而散,跟着那妇人而去。 穆佩玲见孩子们离开,两年前从她捡到第一个孤儿开始,两年来这间小院以经有十几个孩子了,和他们在一起嬉闹心情大好,心中所有的阴霾烟消云散。 一旁的冬儿看着穆佩玲,从前的小姐娇蛮了些,心地却是很善良的,从老爷那里诳来的银子大部分都做了善事。 如今的小姐失了从前的活泼,自从认识了苏家公子, 倒是多愁善感起来,此时见穆佩玲心情大好。 “小姐,我们来这里也有些时辰了,轿子就在门外候着,咱们该回御史府了。” 穆佩玲从茶楼出来,就来了这里,还没有打开苏瑾交给他的信笺,不要因为生那个大木头的气,便耽误了苏绾拜托自己的事儿。 穆佩玲从怀中拿出信笺,见那红色封口,定是很重要的事儿。 “冬儿,我们回府再说。” “等一下!”苏瑾见到那封未开封的信笺,从墙角处跃了下来。 “苏瑾!”见苏瑾突然出现在小院,穆佩玲讶睁灵眸道。 苏瑾表情僵硬,露出一丝尴尬,“你别误会,我只是想知道阿绾究竟有何事在瞒着我。” 闻言,穆佩玲的心间竟有些失落,原本以为他是见自己离开追到此地,“好,你随我来吧!” 见到穆佩玲眸中那抹没落神色,刚刚看到她和孩子嬉闹之时纯真的模样,心中竟泛起了异样的波澜,看来自己对她真的很不了解。 找了一处房间走进去,穆佩玲直接将信笺展开,看过信上的内容,竟然忍不住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将信笺直接递到了苏瑾的手中。 “看来琅王妃都明白佩玲对苏瑾的一片心意。” 苏瑾一时间无言以对,什么时候妹妹也学会了戏弄自己的哥哥,正像穆佩玲所说,就连苏绾都看出来穆佩玲对自己是真心。 抬起眼眸看向穆佩玲,扪心自问,自己就真的那么讨厌她吗? 两个人已经订下婚约,成为夫妻以是定局,可是两个人之间似乎很不了解对方心中所想。 苏瑾稍作思索问道:“如果苏瑾不是丞相之子,你还会喜欢我吗?” 闻言,穆佩玲神色异常的凝重,看来苏瑾真的不了解她,“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一直是佩玲心中所愿,只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和身份地位没有任何关系。” 苏瑾唇角微微上扬,两个人应该算做志同道合,没有甜言蜜语,只有很简单的三个字,“我娶你!” 只是简短的三个字,穆佩玲竟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见他眸中那笃定的神色,让她安心。 也顾不得冬儿还在身边,直接扑到了他的怀中,“苏瑾,是你亲口说要娶我的,不许反悔。” 苏瑾虽然面对她的热情还有些不习惯,却并没有推开她,轻声道:“不后悔!” 穆佩玲紧紧地抱住他不松手,苏瑾让他感觉很踏实,虽然还是三个字,却比任何情话都来的安心. 如此的抱了许久,冬儿在一旁竟是羞红了脸颊,苏瑾见到怀中的穆佩玲。 话在嘴边竟是酝酿了许久,方才唤道:“玲儿!” 穆佩玲听到苏瑾终于唤出那句她一直期待的名字,喜溢眉梢,“苏瑾,你终于肯唤玲儿。” 没想到只是一个称呼竟然让她如此开心,不过他的心中还惦记着妹妹苏绾交代的事情。 “玲儿,你想要如何帮助阿绾。” 穆佩玲轻挑眉梢神秘一笑,眉宇间又恢复了原有的灵俏神采。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第一百五十八章 真正主谋 苏绾拜托穆佩玲帮忙探知桓王妃和李姝之间的关系,却探听到桓王妃生前和淳王妃走得比较近,还查到太子妃曾经在青莲寺一同祈福。 李姝的目的不言而喻,据闻那淳王妃每月初一十五均会到青莲寺上香祈福。 夜深人静,夜风吹过,静寂的灯火摇曳,琅王府内,祈寒将公务搬到了卧房,苏绾躺在榻上假寐着,她的身子已经调养的差不多了。 祈寒正在批阅公文,蓦地,苏绾从榻上坐起身来,带着微喘,好似做了可怕的噩梦。祈寒忙不迭的站起身来,走到床榻旁坐下。 “阿绾,又做噩梦了。” 苏绾没有言语,只是将身子靠在她的怀里,“嗯,最近心中总是不安,上一次阿绾梦到心被人掏走了,便发生了孩子的事。” 祈寒怕她会胡思乱想,安慰道“阿绾,你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那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苏绾秀眉紧皱,轻声摇头,“上一次祈寒哥哥也是如此说的,不如我和母亲去青莲寺烧香拜佛,为我们的孩子祈福。” 一想到孩子心中难免心痛,又见苏绾心神不安的样子,怕她在胡思乱想会加重病情,为了让她心安解开心疑,去寺院倒是可以,只是一想到上回佟氏被抓的那件事,心中难免担忧。 祈寒微颦眉宇,略作思索,“阿绾,不如祈寒陪你去!”说着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带着宠溺。 “阿绾,这样总该安心了吧!”苏绾的脸上看不出欣喜,趴在他的怀中,将头枕在他的腿上默默不语似有所思。 冬月初一,琅王祈寒下朝之后带着苏绾去青莲寺礼佛,以求平安。 豪华的鸾车停在青莲寺的门口,便有寺院的人前来迎接,祈寒已经提前做了准备。 大殿之内的祈福仪式刚刚结束,淳王妃正欲去莲池净泉,正遇上了苏绾的銮驾。 淳王妃依礼下了銮车,冲着銮驾内的苏绾和祈寒道:“淳王秦氏拜见琅王千岁,琅王妃殿下千岁!” 苏绾此行的目的便是奔着她而来,冲着鸾车外道:“淳王妃请起!” 祈寒下了鸾车,直接伸出手扶着苏绾下了鸾车,淳王妃见到琅王如此细心的举动,是淳王不曾有过的,真是羡煞旁人。 苏绾眸光细细打量着淳王妃,见她一副毫无心机的模样,心中所想都表现在脸上。 “淳王妃这是要去喝莲池水?听说那泉水很有灵性,一会儿本王妃也要去,不如结伴而去。” 听闻此言,淳王妃竟想起了桓王妃,平日里都是她陪着自己去,“是!” 淳王妃留在大殿外等候,苏绾的性子他自然是知道,很明显苏绾是在故意接近这个淳王妃,没有直接问出口,带着苏绾前去大殿礼佛祈福。 苏绾双手合十,听闻梵音绕耳,为逝去的孩子祈福,一想到逝去的孩子心中依然哀伤,“孩子,你放心,母亲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礼毕,苏绾睁开眼眸,看着站在一旁神色微敛的祈寒,知道他已经开始怀疑此次拜佛的意图,原本也没有想瞒他,屏退了大殿内所有的人。 “祈寒哥哥定时在怀疑阿绾为何会主动招惹淳王妃,阿绾与那淳王妃并未蒙面,只是她和诬陷阿绾的桓王妃感情甚好,想探听出谣言背后真正的主谋。” “阿绾是怀疑谣言之事另有其人?” 苏绾见祈寒一副凝重神色,他已经知道自己是将他诳来的。 主动上前一礼,莞尔笑道:“阿绾给祈寒哥哥赔罪!” 祈寒见她模样竟是气不起来,“你都查到什么了?” “阿绾只是查到一点眉目,至于会问出什么阿绾也不清楚?” 知客僧带着众人前往青莲寺西侧,幽静的禅房,那里是专门供人饮茶之地,命人亲自去打来莲池净泉泡茶喝。 女人之间说话,祈寒不方便听,于是去了隔壁的房间,祈寒耳根灵觉,房间内的一切声响他均能听到。 沙弥亲自端了香茶,然后神色恭敬的退了出去,苏绾拿起香茶,用袍袖遮着饮在口中。 将茶盅放下,嘴角扬起温雅的浅笑,“我见淳王妃一副福相,便心生亲近。” 淳王妃见苏绾一副和善,对苏绾的了解多半是从传言开始,虽然在宴会之上见过,如此的说话还是第一次。 苏绾见她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嫣然浅笑道:“淳王妃为何如此看我。” 被苏绾一问,淳王妃也觉得失态,“市井之中将王妃说的神乎其神的,妾身只是感到好奇而已。” 苏绾闻言竟是叹了一口气,“那不过是市井传言罢了,不可信的。” 很想借着话题说下去,又觉得过于心急,于是话锋又转,明知故问道:“不知淳王妃前来所为何事?” “妾身是来求子嗣的。” 听闻她是来求子嗣的,脸上不免浮现哀伤,“本妃是为我逝去的孩子祈福的。” 苏绾小产的事情淳王妃自然是知道,恍然间,意识到自己连连犯了禁忌,“王妃切莫哀伤,王妃还年轻还会再有的。” “我那可怜的孩子,经过了那么大的风浪,还是没有保得住,本妃不知道与那桓王妃到底有何冤仇,她要如此的污蔑。“ 那淳王妃也不是好毫无一点心机,自然是听出来苏绾的质问,琅王妃怕是查到当日之时。 “王妃殿下,那日之青莲寺巧遇太子妃,当时提起谣言之事,太子妃说过不可把事情传扬出去,可是桓王妃竟然不听太子妃的劝告。” 此言一出,很明显李姝是在说反话,可是此言听到祈寒的耳中,岂不是做实了李姝是好人。” 苏绾心思又转道:“淳王妃说的是太子妃?我与太子妃是好姐妹,太子妃是从来不信鬼神之说。” “王妃,妾身真的没有说谎,那日妾身和桓王妃同来青莲寺祈福,巧遇太子妃也是前来求子嗣,还命我等不要将此事传扬出去。” 苏绾秀眉轻颦,那李姝对祈寒一直不死心,又怎么会急着求子嗣,很明显不过是接近二人的一个借口而已。 苏绾闻言,眉目舒展,言语放轻了些,“淳王妃又何必如此紧张,事情已经过去了,人命已去,一切恩怨都散了。” 隔壁的祈寒是听的真真切切,李姝的清白给了祈寒,祈煜和李姝根本没有夫妻之实,又怎么会跑到寺院求子嗣? “殊儿,莫不是谣言之事真的是你做的?” 还记得大殿之上她替阿绾求情,要想查到李姝是否来求子嗣,只要找到主持一问便知。 祈寒走出禅房,直接奔着青莲寺主持所在的禅房走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腊八宴会 从青莲寺回来,一路之上,苏绾就觉得祈寒好似有心事,只是当时身在鸾车之内不方便问出口。 如今回到了王府,房间里就只剩下夫妻二人,苏绾帮他褪去了外间的狐裘,搭在了屏风之上。 却是没有言语,直接走到他的身后,眉眼低垂,素手芊芊覆上他的肩头,轻轻地揉按。 祈寒知道她心里有话想想说,温热的大手握住她的素手,“阿绾,为何不问出口?” 苏绾是很想问,如果自己先开口提起李姝之事,祈寒多半会以为自己是在蛊惑。 “如果阿绾说李姝是害死孩子的凶手,祈寒哥哥信不信阿绾的话?” 一句话说的祈寒竟是没了言语,祈寒已经明了李姝的确曾经到过寺院祈福,也在怀疑谣言之事和她有关联,若说她害死了自己的孩子,一直以来李姝在他心中都是一个善良的女子,深爱过的女人。 苏绾凝视着祈寒良久,祈寒一副将信将疑的神情,让她感到失望,倏然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出。 “既然祈寒哥哥不信,阿绾说了又有何用?” 李姝从一开始接近祈寒就隐藏的太深,祈寒虽然怀疑李姝,有御医的诊断在先,苏绾也拿不出让人足以信服的证据。 “阿绾,祈寒不是不相信你说的话,我是无法说服我自己。” 苏绾不怨祈寒,那个李姝做事做的太绝,无数次在记忆里搜寻能够证明黑衣人就是李姝的证据。 那夜虽惊慌,除了那双眼眸,依稀记得那黑衣人的手臂好似受伤了,可是那日李姝前来,她的手竟是完好的,看不出一丝破绽。 美眸凝锁,看向祈寒,“阿绾记得那个黑衣人用的是左手,可是那双眼眸阿绾死都记得,绝对不会认错。” 闻言,祈寒心中如同被人猛刺了一刀,李姝的手臂受伤还是他亲手医治,只是这些苏绾并不知晓,也不能够让苏绾知道。 苏绾见祈寒没有言语,如今看来只有主动出击,“祈寒,不如我们来赌一把!让李姝亲自承认她所犯下的过错。” 李姝已经许久都没有进宫向卫皇后问安,他们婆媳本就不和,晨昏定省可以免,却也不能做的太过分。 卫皇后向太子问起李姝的境况,祈煜均以李姝身染重病不便进宫,怕将病气带入宫中为由搪塞过去。 卫皇后自然是不相信太子的话,暗自派人潜进太子府探查,方知晓太子妃李姝被太子囚禁起来。 太子生性温润如玉,竟然做出将太子妃禁足之事,定是为了苏绾,苏绾血崩差一点丧命,她自然是有所耳闻。 只要有苏绾在,太子就不会死心,他们夫妻之间便不会和睦,什么时候才能够抱上孙子,毕竟李姝才是嫡氏。 腊月初八,皇宫内要举行腊八宴会,卫皇后已经下了命令,命太子妃李姝必须参加,还特意命广储司为李姝做了一批宫装,还有一些首饰,已经命人送到太子府。 太子府内,太子祈煜来到囚禁李姝的院落,身边跟着侍婢凝儿,手中端着卫皇后命人送过来的宫装和首饰。 祈煜命人将李姝所在的院落每一处角落均做了搜查,又派了重兵把守,李姝如今武功被废,想要出离太子府,比登天还难。 守卫见到太子,纷纷见礼道:“拜见太子殿下!” 只是轻哼一声道:“将门锁打开。” 房间内,李姝蜷缩在床榻之上,如今武功被废,身子没有了从前的气力,心中充满了恨意。 自从被软禁,一直以来都很安静。一哭二码三上吊那样的戏码她是不会做,那样不过是自取其辱。 祈煜是铁了心要将她关住,她就不相信祈煜会关她一辈子。 祈煜推开房间的门,走了进去,祈煜敛起神情,迎上李姝那冰冷的眸子,森森寒意透着锋芒,带着恨意,就算身为阶下之囚,依然傲慢。 祈煜示意凝儿将手中的衣衫和首饰放在了案几之上。李姝的眸光从祈煜的脸上移开,看着凝儿手中,素雅高贵的浅紫色宫装,定是要进宫参加宴会。 只要进宫便可以见到祈寒,就可以求祈寒帮助她解开封住的穴道,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喜色。 “你是什么意思?想让我穿着这身衣衫,在人前装的有多麽的恩爱,真是虚伪至极。” 听到李姝的嘲讽,就算母后不下命令,苏绾已经命苏瑾传了信来,苏绾很快会有行动,他自然会全力配合。 “晚上皇宫举行腊八宴会,是母后命你必须参加,希望你能够聪明些,不要做出让李将军丢脸的事情。” 明明知道李姝不会听自己的警告,依然故意提醒,将侍婢凝儿留了下来,伺候着李姝梳洗打扮。 琅王府内,此次宴会是苏绾小产之后第一次进宫赴宴,佟氏在房间内为女儿参详,在母亲眼里自己永远都是个孩子。 参加喜庆的宴会服装不能够太过素雅,佟氏知道女儿不喜太过艳丽,于是选了一身素雅的宝石兰色暗色花纹的华美宫装。 苏绾就知道母亲会选择那一件衣衫,看着母亲又在为自己挑选首饰,见母亲的身子一天天的康健,有母亲陪在身边,既温暖又安心。 房间外,祈寒一身华衣锦服,银色狐裘加身,更衬得眉目姣姣,俊美高华。 但凡宴会都要提前一个时辰进宫,如今以是申时,马车已经等在了王府外。 轻敲门扉唤道:“阿绾,时辰已经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 “嗯,祈寒哥哥,你稍等片刻!” 此时哥哥苏瑾和穆佩玲已经开始行动,今夜她和李姝之间的恩怨便会见分晓。 少顷,苏绾穿戴整齐,方才跟着祈寒上了鸾车进宫去了。 马车之上,苏绾见祈寒神色凝重,今晚过后一切见分晓,那些他不愿相信的答案都会浮出水面。 苏绾伸出手,拉过他温热的大手,美眸凝视, 相顾无言。 就算祈寒会心痛,苏绾也绝对不会心软,她要让祈寒亲见看清李姝的真面目,为孩子报仇。 第一百六十章 自投罗网(今日两更) 一辆豪华的鸾车,奔着皇宫的方向行进....。 冬日余晖映照钩檐,寒风冷冽,呼出的气瞬间结成冰霜。 鸾车内夫妻二人紧紧相依,没有过多的言语,此时的无言更胜过千言万语。 鸾车穿过了道道宫门,停在了崇明殿外,祈寒跃下了鸾车,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扶住苏绾下马车。 今日的宴会被设在了崇明殿,苏绾还记得崇明殿内卫皇后的那碗堕胎药,虽然腹中的孩子躲过了那次劫难,却终究没有保住。 万千思绪涌上心头,苏绾的脚刚刚踏上宫砖,便听得崇明殿门口有太监唤道:“太子,太子妃驾到!” 闻言,刚刚心中还在想起李姝,苏绾幽深的眸光望向崇明殿门口,众人围绕,太子祈煜就站在门口,她身边的李姝一身浅紫色锦衣华服,珠光流转,裙袂逶地拖曳,一派太子妃的威仪。 苏绾无情的冰眸充满恨意的看着李姝,李姝的眸光却是望向苏绾身边的祈寒,祈寒眉目疏朗,无悲无喜,看不出一丝异样。 一直被囚禁,静默在仇恨之中的李姝,见到祈寒眸中如干涸的小溪有了神采,嘴角扬起温婉浅笑,冲着祈寒微微颔首。 苏绾冰冷的眸光看向李姝,直接站在了祈寒的身前,挡住了祈寒的身影。 太子祈煜眸光同样看向苏绾,两人没有太多的眼神交汇,只要苏绾平安他便安好。 太子祈煜和李姝先二人很早就赶到皇宫,已经向卫皇后问安之后方才赶往崇明殿。 祈煜转过眸看向李姝,全然没有了太子府中的傲慢,冲着李姝唤道:“在做什么?该进去了。” 太监已经唤了很久,李姝方才悻悻的跟着太子祈煜走进了崇明殿。 祈寒见李姝离去的背影,祈寒眉目瞬间变得凝重,心中不可名状的滋味浮上心头。 苏绾嘴角微扬,她是故意表现出很恨李姝的模样,见祈寒神情,心中又安了几分,看来祈寒心中已经不再相信李姝。 众目睽睽之下,苏绾唤道:“王爷,时间不早了,咱们也该进去了。” 门口太监唤道:“琅王驾到!琅王妃驾到!” 二人比肩步入崇明殿内,眸光四顾,这里已经有很多的朝臣及家眷前来,此时宴会还未开始,太子祈煜正在和朝臣寒暄。 两人缓缓的朝着太子的方向走去,依礼道:“见过太子殿下千岁,太子妃殿下千岁!” 李姝正在忧愁要如何方才能够和祈寒说上话,见二人前来,眸中含喜。 祈煜温言浅笑道:“琅王又何须多礼。” 李姝更是红唇盈盈带笑,忙不迭的伸出手扶起苏绾,“阿绾妹妹快请起!” 众目睽睽之下苏绾不好驳了李姝的好意,敛了袍袖,身子向后退了一步,低垂眉眼,看似恭敬,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谢太子妃殿下。” 李姝看了一眼祈寒,却是带着一丝无奈,是苏绾一直对她心怀敌意,与她无怨。 祈寒自然知道苏绾是故意而为,是在故意引她入局。 少顷,崇明殿外有人高喊:“淳王,淳王妃驾到!” 众人眸光纷纷朝门口望去,淳王一身青黛色的棉袍,狐裘加身,长发高高束起, 一双桃花半眯着眼眸,一张俊逸的近乎邪魅的面庞,生的倒是不错,可惜是个风流胚子。 淳王身旁跟着的便是淳王妃秦氏,一身宝蓝色的棉袍,施了粉黛,化了精细的妆容,平添了几分艳丽。 淳王妃低垂眼眸,缓缓走近,抬起眼眸见到琅王妃苏绾,竟是神情僵直的变了神色。 淳王祈泽见到苏绾的那身蓝衫,也意识到了不妥,若是按照宫里的规矩,虽然都是王妃,琅王是长子,两位王妃的衣衫撞色是禁忌。 淳王只是神色稍怔,旋即反应过来,从身后欲扶住淳王妃腰肢,虽知淳王妃突然向前倾,竟是跌倒在地。 淳王妃就跌在苏绾的不远处,苏绾见状忙不迭的伸出手扶起淳王妃。 淳王祈泽反应极快,忙不迭的见礼道:“淳王见过太子千岁,太子妃千岁!” 淳王妃见苏绾扶她,“淳王妃秦氏见过琅王,琅王妃千岁!” 一旁的李姝凤眸微挑,今日的淳王妃不但撞了色,还摔了摔跤,真是丢人现眼。 苏绾见到淳王妃,竟是换了一副神情,“淳王妃你也喜蓝色,同本王妃选了一样颜色的衣衫。” 淳王妃忙不迭的躬身一福,“淳王秦氏无意冒犯!” 苏绾竟是拉着她的手,“淳王妃说的那里话。” 见到一旁的李姝, 淳王妃似乎意识到了不妥,松开了苏绾的手 。 忙不迭的向太子妃李姝见礼道:“淳王妃秦氏见过太子妃殿下。” 李姝看了一眼苏绾,忙不迭的伸出手拉住淳王妃的手,假意关切道:“淳王妃不必多礼,只是不知道刚刚摔疼没有。” 显然淳王妃对太子妃李姝比较熟捻,“谢太子妃关心,太子妃近日可好,上次和在青莲寺同桓王妃三人一同祈福饮茶之后,便许久未见,还有些想念。” 听到淳王妃提到青莲寺还有桓王妃,李姝心中猛然一紧,做贼心虚,这个淳王妃竟如此的不知深浅,该说她单纯还是愚蠢。 祈寒就在不远处,若是说出她去青莲寺求子嗣,被祈寒听了去定会引起他的怀疑。 苏绾蹙起芊芊眉梢,一脸的探究神色望向李姝,“太子妃何时竟也信起鬼神来了?” “阿绾妹妹切莫多心,不过是去为太子祈福罢了!” 李姝再看淳王妃,好似有话要说,真的很害怕她说出当日之事,抢在她前面说道:“淳王妃,听雪轩就在不远处,趁宴会还未开始,不如本宫陪你去更换一身衣衫,如此穿着若是被母后看到,怕是会怪罪的。” 淳王妃将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蓝衫,点了点头,“好,谢太子妃提点!” 李姝盈盈一笑,蠢货,本宫不过是想要让你闭嘴罢了。 苏绾见太子妃李姝带着淳王妃离开,笑容由嘴角荡开,“李姝,这一次是你自己自投罗网!” 第一百六十一章 众矢之地 晦暗的冬夜,昏蒙的月色,宫灯摇曳,透着诡异。 还有半个时辰便是酉时,卫皇后的銮驾从瑶华殿奔着崇明殿而去。 淳王妃跟在李姝身后,前面的宫人提着宫灯引路,一阵阴风吹过,浑身透体寒凉,不觉周身冷寒的让人心中颤起。 听雪轩内住的是李氏家族中除了太子妃之外,唯一的一位娘娘,不过只是庶二品的淑仪,李姝带着淳王妃欲去那里。 行至半途,淳王妃突然停下了脚步,声音从背后传来,“太子妃殿下,妾身有话要单独和殿下说。” 李姝亦有话要与她说,本想到了听雪轩,找个安静的房间,不想竟然让她先开口。 也罢,此处也算幽静,将事情讲清楚之后,命人将她送往听雪轩,自己也好派人去找祈寒,希望他你够忙自己解开身上被封住的穴道。 李姝看身边的随从,命令道:“你们先行退下,到远处候着。”身边跟着的宫婢们纷纷离开。 李姝眸光看向淳王妃,借着昏蒙的月光,见她的眸中竟是异常的凝肃,全然不是从前那般毫无心机之人。 “不知道淳王妃想与本宫说些什么?” 淳王妃站在原地并没有动,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方才开口道:“太子妃殿下可还记得青莲寺中,与桓王妃一同品茶,当时太子妃可是向桓王妃许了诺言,桓王妃才会去散播琅王妃的谣言。” 李姝眉宇间瞬间阴冷下来,看着暗夜里那迎风而立的身影,充满质问的言语,李姝红唇微扬,“淳王妃多心了,本宫是曾经许诺过帮助桓王,那不过是念在太子的情分上。当时桓王妃所出恶言,本宫也是劝阻过的。” 淳王妃眸中的愈发的凝重起来,“这便是太子妃殿下的高明之处,当日妾身听闻桓王妃畏罪自杀,以桓王妃刚烈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自杀的,除非有人杀人灭口。” 李姝面对淳王妃的质问,口口声声咬住自己不放,原来她一直都在隐藏心机,平日里那些蠢笨都是装出来的。 李姝显然没有了耐心和她争辩,“本宫没有必要向你解释,你若是再胡言乱语污蔑本宫,本宫便治你的罪!” 淳王妃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笺扬在手中,“妾身有太子妃所犯罪证,这便是当日桓王妃在思过堂写下的一封亲笔信笺,里面已经提及到太子妃便是谣言的主谋,由管事嬷嬷带出宫去。” 李姝凤眸微凛,那日在思过堂她到桓王妃之时,只见到桓王妃在大闹,笔墨散了一地,难道是在做戏?她口口声声的向庄嬷嬷说出要揭发自己,难道她真的留有后路? 李姝故作镇静,并未一丝慌张,“你说那封信是桓王妃所留,何人会相信?如今桓王妃已经葬身火海,死无对证。本宫劝你还是不要自讨苦吃,和本宫做对,对你没有好处?” 那淳王妃倒是铁了心要揭发李姝,脖颈微杨,“桓王妃是被活活烧死的,留下两个年幼的孩子,身为女人你怎么可以如此的狠毒!” 李姝缓缓的向淳王妃靠近,她竟然敢冲着自己叫嚣,不管那封信是真是假,绝对不能够留在世上。 虽然武功被废掉,花拳绣腿还是有的,伸出手便去夺淳王妃手中的信笺,淳王妃吓得尖叫道:“你要杀人灭口!” 李姝一时间慌了神,伸出手卡住了淳王妃的脖子,不让她发出任何声响,淳王妃被她勒的就要窒息而死。 暗夜中,突然一道凌厉的身影冲到了李姝的面前,伸出手点了李姝的穴道,李姝心中充满怨怒,若是武功还在,又怎么会被人趁虚而入。 借着月色,见到出现在面前之人竟然是苏瑾,眸中迷惑不解,苏瑾没有理会她,而是直接扶着快要被李姝掐的断气的淳王妃。 “铃儿,你没事吧!” 只听到怀中之人大口的喘着气,伸出手解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再..再晚一点...就真的没气了。” 李姝一脸的冰眸冷瞪,怒道:“你们两个人竟然设计陷害我。” “殊儿,真没有想到你会是如此狠毒的女人。” 暗夜里又传来了祈寒失望而又阴冷的声音,李姝闻言,瞬间惊起一身冷汗,见到昏蒙夜色中祈寒凛冽的身影。 忙不迭的反驳道:“祈寒,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他们陷害我的。” 站在祈寒身边的苏绾早就等着这一日了,当日她害死自己的孩子,害自己百口莫辩。 “李姝,你蛊惑桓王妃制造谣言害我母子性命不成,又潜进王府害我小产,如今你还有何理由狡辩。 李姝没有听苏绾的质问,眉目深深一直望着祈寒阴冷的双眸,“祈寒,你真的怀疑殊儿,那夜....”话说一半又咽了回去。 他相信祈寒能够听明白她说指的是什么?即便祈寒对她有愧,也不能够抹杀她犯下的过错。 “殊儿,如果你不是心虚,为何会去夺那封信笺,还企图杀人灭口?” “祈寒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绝情,明明是他们设计陷害我,我只是不想让她喊出声而已。” 一旁的穆佩玲听到李姝的狡辩,已经恢复一些气力,为了演好这出戏,不但冒着被色狼王爷占便宜的危险,还差一点被掐死。 穆佩玲自然是趁她病要她命,“若不是苏瑾出手,我就被你掐死了,还敢说不是杀人灭口。” 李姝被人点了穴道,眉目冷寒,看着每个人的指责,此时的李姝竟然成了众矢之地。 远处,卫皇后的銮驾途经此地,见前面侍婢们提着灯笼站立不动,庄嬷嬷上前询问方知道是太子妃和淳王妃有事要谈。 卫皇后凤眸深幽,此事有蹊跷,命人停下, 下了鸾车,冲着庄嬷嬷道:“不要打草惊蛇,陪本宫去看一看。” 隐藏在暗处的还有太子祈煜,他怕祈寒误会自己与苏绾余情未了,并未现身。 亲眼看着李姝成为众矢之地,终于可以证明阿绾的清白,替阿绾报仇。 感应到有人前来,定睛一见竟然是自己的母后,忙不迭的大声唤道:“儿臣见过母后娘娘!” 卫皇后没有想到太子也在这里,更加笃定事情有蹊跷,眸光轻移看向远方。 祈寒等人听闻卫皇后驾到,命令苏瑾带穆佩玲速速离开,去将真的淳王妃带到崇明殿,又伸出手解开了李姝身上的穴道。 李姝浑身瘫软,借机半靠在祈寒的怀中,祈寒发现李姝的不对劲,李姝不可能如此虚弱。 “不用奇怪,殊儿已经被祈煜封了穴道,废了武功,可怜我对你情深意重,你还觉得殊儿不够悲惨,竟然背后又刺上一刀。祈寒,你不觉得你很残忍吗?” 苏绾蹙起眉梢,直接冲过去将苏绾拉开,“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厚颜无耻!” 李姝嘴角扬起一抹残笑,“不知道是谁厚颜无耻,抢了别人心爱之人,还设计陷害我。” “李姝,卑鄙无耻,被人揭穿底细竟然还不忘勾引!” 祈寒听到两女的争辩,“够了!” 此时太子祈煜跟着卫皇后已经朝三人方向走了过来,两女纷纷闭上了嘴不再言语。 第一百六十二章 弄假成真 卫皇后虽然站的有些远,借着稀微的月光,依然能够看出三人在纠缠不休,心中甚为不悦,宁静幽暗的瞳眸看不出一丝喜乐。 三人纷纷见礼,“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李姝的神色看上去也恭敬了许多,“臣媳见过母后娘娘!” 卫皇后神色微愠,在三人脸上淡淡扫过,听说李姝是同淳王妃一同前来,却是不见淳王妃的影子,心中虽疑惑却也没有问出口。 “都起来吧!” 毫无情绪的冰眸看了一眼太子,不由得心中失望,竟然由着太子妃和琅王纠缠不清。 此时唯有不追究,权当什么都没有看见,方是上策,“时辰也不早了,宴会很快就要开始了,都随本宫去崇明殿吧!” 祈寒伸出手牵住苏绾向前走欲走,二人身前的祈煜,见李姝未动,冷睨了李姝一眼,“还不快跟来。” 四人均是各怀心思,跟着卫皇后再次回到崇明殿内,如今崇明殿内个朝臣带着家眷,已经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等待皇上的驾临。 四人纷纷坐在了自己的座位置上,矮几之上已经摆上了果盘美酒。 虽然揭穿了李姝的真面目,苏绾确高兴不起来,此次令祈寒对李姝失去了信任,只能说是险胜而已,自己没有李姝的狠毒,那般不择手段,心中不禁泛隐忧。 祈寒冷峻的星辉一片阴沉,从矮几之上拿起矮几之上的酒盏。如果说李姝对自己是虚情假意。 自己的酒量一向都很好,不会轻易喝醉。情欲之事一向都很有分寸,何况苏绾刚刚小产,又怎么会全然失控,定是那酒中被人做了手脚。 那双俊眉目满拧着,指节紧握酒杯,隐隐的恨意不觉由心中升起。 转眸看到身旁苏绾眸中的隐忧,温热的手掌碰触她指尖的冰冷,握在手中,眸中充满着笃定。 苏绾凝视他的双眸,冰冷的心间似乎有了暖意,眸光交汇,虽未言语却是胜过万语千言。 崇明殿外,苏瑾与穆佩玲带着淳王妃一并走进大殿,酉时以到宴席还未开始。 淳王妃一身淡粉色的宫装,任随都看不出异样,淳王妃奔着淳王所在的位子而去。 穆佩玲一身翠色锦服,也难以掩盖脖颈上那抹掐痕,苏瑾和她相处的越久,就越觉得她很特别,不同于其他的大周女子。 “铃儿,谢谢你!” 穆佩玲灵眸轻佻,慧黠一笑,“苏瑾,只要你记得铃儿的好,不过以后还有这样的事儿记得叫上铃儿。” 一句话竟让苏瑾僵在原地,穆佩玲嘴角扬起灵秀的明媚,奔着穆家所在的方位走去。 众人等了良久,皇帝祈天烨方才带着大司马李石斛前来,如今李家一脉可是深受皇帝的器重。 祈天烨一身深褐色的龙纹锦袍,端坐在龙座之上,今日是一年一度的腊八宴会,要举行祈福,宴乐均是祈福吉祥歌舞。 太子妃李姝坐在左边上首的位子,眼角的余光瞥见祈寒和苏绾两人眼波交融,含蓄而不露骨,却能够感受到二人之间让人嫉妒的浓情。 见到两人恩爱,心间妒火丛生,费尽心机的筹谋,却落得形迹败露。绝对不能够如此就放弃,她还有最后一步棋可以走。 乐舞方过,宫婢们一个个鱼贯而行,手中端着八宝镶珠翠玉盅,纷纷放在了矮几之上,里面盛的自然便是八宝粥。 皇帝与众朝臣同服用八宝粥,祈望五谷丰登国泰民安。 如此好的机会又怎么会不利用,李姝拿出手中的羹勺舀了一勺放入口中,香甜软糯,不愧是御厨精心烹饪。 如此的舀了几羹勺,倏然间,太子妃李姝用锦帕掩口,匆忙的从座位上站起,朝着内殿而去。 大殿之内突然安静下来,很明显太子妃是有呕吐的症状,卫皇后眸中划过欣喜,莫不是太子妃怀有身孕。 看向皇帝祈天烨,“陛下,臣妾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庄嬷嬷主动上前搀扶住她,正欲离开,便见到李姝袅娜着步子回到大殿。 李姝主动上前盈盈拜道:“臣媳身子不适,有失仪态,还望父皇母后不要怪罪!” “早闻太子说起今日太子妃身子不适,无妨宣御医前来诊脉,本宫也好安心。” 李姝只想制造怀孕的假象而已,不想卫皇后竟然公然传召御医。 “谢母后恩典,臣媳许是吃坏了东西,只是小病而已,母后娘娘勿用挂心。” 卫皇后是铁了心的要宣御医,“这怎么可以,身子要紧。庄嬷嬷去宣御医前来。” 一直未言语的祈天烨,如今太子妃的父亲李石斛忠深受重用,真是错有错着,对于当初和李家联姻很满意,就连他都开始怀疑太子妃是怀有身孕,如此岂不是大喜事。 “儿媳,且听皇后的话。”此言即是圣旨,众朝臣纷纷望向李石斛,皇帝如此偏爱太子妃,李家真是荣宠至极。 坐在坐在位置上的太子祈煜,心中骇茫,虽然他和李姝并无感情,也无夫妻之事,倘若李姝怀孕,始作俑者非祈寒莫属。 两人竟然做出如此**之事,心中的恨意渐起。“祈寒,你怎么对得起阿绾的一片深情。” 祈寒僵坐在座位置上,如果李姝真的怀有身孕,这个孩子将如何处置?苏绾若是知道了李姝怀了他的孩子...后果不敢去想。 苏绾并不知道那夜之事,心中还在想着,如果李姝怀了太子哥哥的孩子,会不会安分一些。 李姝是苦彻了肺腑,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当知皇后心意,如今也只能够听之任之,任凭御医前来诊脉,无非是空欢喜一场而已。 良久,御医向皇上皇后见过礼,卫皇后命御医为太子妃诊脉。 那御医年四旬,鄂下有须,挺拔硬朗,脸上带着正气。一身的青色棉袍 ,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 李姝由于紧张,身体肌肉都有些紧绷。 “娘娘不必紧张,把心气放平和了。” 李姝伸出藕臂,御医把锦帕盖在了李姝的皓腕。伸出食指与中指,搭在了李姝的手腕处,微微的闭上了眼眸,细细的为她诊脉,脉相玄滑,孕初之像。 站起身来,微敛袍袖喜道:“恭喜陛下!皇后娘娘!太子妃殿下有喜了!” 李姝整个人瞬间懵然,她毫无任何害喜症状,不想弄假成真,神情转忧为喜,红唇微扬。 眼角的余光眸光看向苏绾,“苏绾,我们的恩怨还没有结束。” 第一百六十三章 你不配拥有她(今日两更) 太子妃怀有身孕,此乃大喜之事,卫皇后眉梢舒展,唇边荡漾着笑意。 如今李姝腹中的孩子来的正是时候,拉着李姝的手婆媳之间所有的嫌隙瞬间化为云烟。 抬眸看了一眼太子,见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初为人父的喜悦,想起了刚刚在崇明殿外,几人之间的纠葛,太子一直对阿绾那丫头念念不忘,如此的纠缠下去怕生出麻烦。 如今李姝腹中的孩子可是很重要的一枚棋子,绝对不能够有事。为了监视太子的动向,浅笑盈盈满心的关怀之意。 “儿媳,稍后母后派了一个老嬷嬷过去伺候你安胎。” 李姝当知卫皇后明是安胎实则是监视,众目睽睽之下,又无从反驳,唯有恭敬道:“臣媳谢过母后抬爱!” 戌时方过,宴会才罢,众人皆散,卫皇后派了身边贴身的郑嬷嬷跟着回到太子府,来到李姝居住的卧房之中。 祈煜心中依然难以消除心中的恨意,她还有话要和李姝说明白,对母后派过来监视他的郑嬷嬷更是厌恶。 见到一同跟进房间的凝儿道:“凝儿,带着郑嬷嬷去西边的别院安顿下来。” 这里是太子府的东苑,那西苑离此甚远,太子不喜之意郑嬷嬷当知,神色恭敬的退了下去。 同样屏退了守在门口的兵卫,确定无人窥探,冰冷的瞳眸看向坐在榻上默默无语的李姝。 李姝深知,身为一个男人,自己的妻子怀了别人的孩子,就算不喜,心底的那份自尊也是无法容忍,却是不能够自乱阵脚。 见着太子祈煜那眸中熊熊怒焰,仿若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李姝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慌失措,神情依然淡定自如。 祈煜狠狠的攥着拳头,恨不得一掌要了她的性命,低吼道:“你们竟然做出如此龌龊之事,你当真就不怕我杀了你?” 李姝抬眸看他,神色淡定从容,“我信你敢,但是你不能。大殿之上你也见到了父皇和母后对我腹中孩子的期望,这孩子对于你的母后巩固势力有着莫大的帮助。而且有了这个孩子,没有人会怀疑我们是假夫妻。” 李姝的话句句戳中要害,祈煜并没有动她,现在是碰她一根手指都嫌脏,眉目冰冷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别以为我看不出,我还没有蠢到会替人养孩子。” 李姝微微颦眉,有了腹中孩子,她就可以牵住祈寒,这孩子是自己和祈寒唯一的希望,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保住腹中的孩子。 “如果我答应你,只要保住腹中的孩子,我便不会做出伤害苏绾的事。” 祈煜为了顾全大局,根本就不能够将李姝和她腹中的孩子怎么样,他对李姝只有恨没有一丝心痛,“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李姝知道此时祈煜不会杀这个孩子,但是并不表示以后不会,她从来都不信鬼神之说。 “祈寒他已经不再相信我,祈寒更不会为我背负乱*伦的罪名,你我心中各有所属,两看相厌。这孩子会是我唯一的孩子,为了他我愿意发誓,只要我腹中的孩子活着,绝对不会再为难苏绾,有为此誓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祈煜听到李姝发下毒誓,眉间微蹙,发出一丝冷笑,世上的事真是可笑,“你害死了阿绾的孩子,如今也知道要保护你腹中的孩子?人在做,天在看!但愿你能够记住你的誓言。” 琅王府内,祈寒自从回到王府,便很少言语。苏绾知道他有心事,曾经用真心去爱的一个人,发现一切都是虚假的,自然一时间会接受不住。 “祈寒哥哥,不如阿绾陪你喝酒吧!” 祈寒知道苏绾心意,却是摇摇头,伸出手将她抱上床榻放下,为她盖上了锦衾,“你的身子刚刚好,是不可以饮酒的。” 苏绾见她将自己抱上床榻,可是他却没有脱掉身上的衣衫,“祈寒,如此晚,你还要出去吗?” 祈寒幽深的眸中星辉攒动,言语中带着柔情,声音却是极低,“嗯,还有很重要的公文没有处理。你乖乖的在房中安睡。” 苏绾美眸凝视他的瞳眸,那眸中忽明忽暗曳动的眸光,看来他是想独自一人不愿意被人打扰,不想让自己看到他忧伤的一面。 真的很想陪在他身边,安慰他,可是挽留的话却是没有说出口,“嗯,你要早些回来。” 祈寒放下了帘幔,吹了烛火,离开卧房去了书房。 暗夜中,望着祈寒离去的背影,泪水瞬间心中侵染开来,心中涩苦难言,泪水沿着眼角低落打湿锦枕,此时他心中想到的是李姝吗? 祈寒去了书房,燃了烛火,深眸黯然低垂,默默无语。他不愿意任何人见到他哀伤的模样。 曾经真心相待的殊儿一夜之间彻底颠覆了心中的所有,思绪潮涌一般在心间掀起两样心思,割裂着所有的思绪。 是非恩怨如今去追究已经毫无任何意义?如今李姝虽然怀了他的骨肉,他不可你能和李姝在一起,他不能对不起苏绾。 又想到宴会之上卫皇后得意的摸样,却不知李姝腹中的孩子是自己的骨肉,祈煜又怎么会忍下一口气,甘愿替人养子。 房间内,幽幽荧荧的烛火摇曳,映照心底汹涌的灰暗。 蓦地,听到书房外凌乱的步履声,是有人深夜前来,“莫不是他?” 太子祈煜胸口有一团火焰,郁闷难舒,他气恨李姝和祈寒二人做出苟且之事,他不爱李姝,根本就不会心痛。 心中最担心是苏绾,苏绾若是知道害死自己孩子的女人怀了祈寒的骨肉,怕是会承受不住。 祈煜冷眸相视,冲着门口的守卫怒道:“滚开!” 此时房间的门扉开启,祈寒打开了房间的门,他也正想见祈煜,不想他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祈寒冲着门口的守卫命令道:“你们都下去。” 祈煜眉目疏冷,迈着大步走了进去,祈寒伸出手关上了给房间的门。 祈煜一直隐忍着,今日他心中所有的恨意纷纷涌了出来,还未等祈寒站定身子,便冲了上去,一拳打在他的脸颊袭来。 “祈寒,你欺人太甚,你和她竟然有了孩子,你如何对得起真心真意爱你的阿绾?” 祈寒躲过了祈煜的一拳,孩子的事他理亏,并未还手,眉目凛然道:“我没有对不起阿绾,那孩子只是个是意外!” 祈煜冷眉,失望之极,“意外?你的心里当真没有李姝?不过是你逃避责任的借口罢了。祈寒,如果你做不到全心全意,就不配拥有她。” “儿时为了留在阿绾身边保护她,宁可沦为你的跟班,她若安好,便是晴天。可是无论我再怎么努力,就算你离开,阿绾的心里有的只是你。” “如果阿绾当初选择的人是我,疼她宠都来不及,可是阿绾选择了你。自从阿绾嫁给你,欺负她**她让她受尽委屈,即便是今时今日,你的所作所为,哪一点配得上一个爱字?” 听到祈煜口口声声的质问,“荣家和苏家的恩怨都是你的母亲一手造成的,你的太子之位染着多少人的血泪,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他们两个人虽为兄弟,却无法坦诚相对,若不是为了苏绾他也不会深更半夜的跑到琅王府中。 “祈寒,如今说什么都是无用,在阿绾还未知道真相之前,你要想清楚,你能为阿绾做些什么?” 第一百六十四章 避其锋芒 冷寂的冬夜,旷寂幽暗的书房内,荧荧的烛火摇曳,更夫打更的声音尤为清晰。 自从祈煜走后,祈寒一直思索祈煜的话,他究竟能够为苏绾做些什么? 保护苏绾最好的方法便是离开,当日苏绾出离思过堂,就曾经提出过要离开宣州城这个是非之地,过他们想要的平静日子。 当时大局未定,以为以自己之力可以搬倒苏家,如今朝堂的局势已经很明朗,太子的势力日渐强大,自己的势力完全处以劣势。 卫皇后和苏家两股势力定会借机打压,没有战事,要想重新夺回军权绝非易事。 当年自己一无所有之时便是采用了以退为进的方法,远离帝都培植势力,才有了今日的琅王。 若是当日自己依然留在京城,怕是早就已经被刺杀尸骨无存,又或许会是一个一无是处的落魄王爷。 不觉已经是四更天,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上朝的时辰,此时回去怕是会惊扰了苏绾。如果不回房间,又怕苏绾会胡思乱想。 思及此,拿起了狐裘披在身上,离开了书房,奔着两人的卧房而去。 远远的见卧房的烛火是亮着的,如果彻夜不归,苏绾怕是会等上一夜。 轻柔的推开门扉,蹑着步子走了进去,悄悄的关上房间的门,缓缓的向床榻靠近。 薄薄的轻纱垂地,轻掀帘幔,见苏绾趴在锦枕之上睡着了,还在担心她会彻夜不眠,见到她安然入睡,心中也少了几分担忧。 小心翼翼的脱了外衫,悄悄的躺在了她的身旁,合衣而眠,星眸凝望清瘦脸颊,竟发现那眼角已经干涸的泪痕。 这段时日的确是冷落了她,让她心间不安,伸出手小心的将苏绾搂在怀中,自己真的让她受了太多的委屈。 苏绾睡得并没有多沉,感应到祈寒已经回来,缓缓的睁开眼睫,见那俊朗容颜现在眼前。 “祈寒,你回来了。” 祈寒却是没有松开她,那眸中满是愧疚,“阿绾,对不起!总是害你伤心,在你最需要温暖的时候将你推开,怀疑猜忌,犯下了那么多不可饶恕的过错。” 听到祈寒的道歉,压抑在心中的所有委屈纷纷涌上心头,泪水汩汩而出。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好残忍,满身殇痛,漫长无助的夜里,你的冷漠就像无底的深渊吞噬着每一寸温暖,当我看着你追了出去,绝望心痛的再也不要醒过来。” 当时被仇恨蒙了眼,如今想起当初自己有多么的无情,“不会了,再也不会那样待你。阿绾,我带你离开宣州城,过我们想要平静日子。” 苏绾怔怔的看他,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祈寒口中说出,他肯抛下宣州城的一切,和自己离开。 “祈寒,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祈寒的神色愈发的凝重,“阿绾,你应该能够看的出卫皇后和你的父亲正在不断打压我的势力,如今太子势头日渐强盛,形势完全不利与我。” 看到祈寒凝重神色,难道是自己多心,他今夜真的有要紧的是事要处理。 祈寒如今劣势的局面都是因为娶了自己而造成的,如果父亲和祈寒之间没有这么多恩怨,就会成为祈寒的助力。 “所以,祈寒哥哥为了保住眼前的形势不被蚕食,选择走为上的计策。” “正是!至于去向一定要好好斟酌一番。” 听闻祈寒有意远离宣州,一直以来远离喧嚣,过平静安宁的日子,都是苏绾遥不可及的梦,没有了李姝的纠缠,也不用夹杂在父亲与祈寒的恩怨之中。 转眼,新年将至,王府里都在筹划着过年的事宜,祈寒每日除了上朝,便是整日里都呆在书房内,处理公文。 清晨,九天之上瑞雪飘落,祈寒上朝去了,苏绾闲来无事在房间内看书,已经许久都没有看书。 听闻小昭前来说穆佩玲与苏瑾均在佟氏房中,苏绾闻言眸中浮上喜色。 据母亲说两人的好事将近,祈寒想要离开之事还在斟酌,若是能够在离开宣州之前见到哥哥成家立业,母亲也会心安。 外间儿下起了雪,苏绾添了衣衫,在小昭的陪同下来到东苑母亲所在的院落,还未到门口,便听到了房间内传来隐约的笑声。 女子在大婚前夕要亲手绣一对鸳鸯枕,穆佩玲并不擅长女红,看着那似是而非的鸳鸯就头痛,索性拿到了佟氏跟前,让未来的婆婆从旁指点。 佟氏就喜欢穆佩玲这样的性子,越看越喜欢。 苏绾见哥哥苏瑾眸中看穆佩玲的神情也多了几分温情,哥哥身边有穆佩玲这样热情的女孩子相伴,两人性子互补,正好是天生一对。 看来哥哥也从芸儿身死中解脱出来,自己拜托哥哥查询芸儿的未婚夫凌傲天的下落,一直没有听到哥哥说起。 少顷,众人纷纷离开,苏绾却是将哥哥苏瑾叫住,她答应过司空芸儿的事情,绝对不能够失言。 “哥哥,不知妹妹拜托哥哥所查之事可有下落。” 从回到宣州城开始苏瑾便已经着手调查,天下之大想要调查一个人绝非易事,后来又发生了囚禁之事,一直拖到如今。 “阿绾,已经查到一些眉目,那个凌傲天极有可能在沂州。” 听到沂州二字,苏绾神情竟是一滞,祈寒欲前往之地,沂州就在此列。 皇宫内,朝堂议事后,众朝臣纷纷退散。祈寒为了保住势力,避其锋芒,蓄势待发,有意离开宣州。 卫皇后心机深沉,定会看出他的心中所想,此时能够利用的人就是太子祈煜。 太子每日向卫皇后问安之后方才会回到太子府,祈寒的鸾车停在了皇宫门口,见着太子府的銮驾从皇宫中出来,直接下了鸾车。 祈煜身在车内,听闻琅王的鸾车停在前面,自从腊八宴会过后,已经有几日。 他已经将李姝以安胎为名囚禁起来,为的就是不让她有机会挑拨祈寒与苏绾之间的夫妻关系。 此时祈寒出现在宫门口,显然有话要对他说,旋即命人将鸾车停了下来,下了鸾车。 冷冽的寒风夹着雪花,从耳边刮过,银色的狐裘迎风翻飞,两人四目相对,“太子可否移驾?” 第一百六十五章 未雨绸缪 冷风夹杂着初冬的清寒,纷扬的雪花漫天飞舞......。 两辆豪华的鸾车穿过宣州城的主城道,沿着郊外河滩而去。 二人纷纷下了鸾车,屏退了所有的人,二人比肩而立。如今的河滩已经结了厚实的冰,覆着皑皑白雪,百丈之内皆成冰霜。 朔风吹乱了碎雪落在衣衫,冷冽的寒风卷动衣袂翻飞,两人均是遥望着冰冻的冰面默默不语。 流年回转,那些斑驳记忆浮上心头,儿时的祈寒会带着苏绾和祈煜苏瑾三人常常来此嬉闹,这里没有皇宫景致的壮丽辉煌,只是平平凡凡的河滩,在这里没有王臣公子的身份地位,有的只是无猜年华。 韶光年华易逝,回忆如昨徒留怅惘,曾经的兄弟已经不复存在,留下的只是解不开的仇怨。 祈煜眉目深深,还曾记得他们曾经是情同手足的兄弟,是仇恨斩断了那份兄弟情分,略带着忧伤的瞳眸看向祈寒。 “你把我带到这里不是为了回忆过去,有什么话尽管说。” 祈寒深邃如幽的星眸看向脚下的河岸,“可还记得儿时经常与阿绾在这里下棋,她总是输了之后便会找你帮忙。” 听到祈寒提起儿时的往事,心中被瞬间触动,一抹忧伤弥散,幽瞳之中透着怨恨。 “那时候的阿绾是最快乐的,原本以为成全她便是幸福,若是知道阿绾嫁于你会受如此多的苦难,就算被天下人当做笑柄,也绝对不会成全你们。” 若是从前祈寒闻此言,定会与他刀剑相向,自从发生了李姝的事情,他没有全心全意的去爱一个人,这一点他不及祈煜。 他爱苏绾也是不容任何人凯觎,“我已经决定要带阿绾离开宣州,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祈煜愕然皱眉,讶道:“你要带着阿绾离开?去哪里?” 祈寒并没有回答他的问寻,眉目变得深沉,声音低沉,“当年若不是发生了母妃的事,或许我与阿绾之间就不会有如此多的苦难,阿绾她已经吃了太多的苦,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略作迟疑,话锋又转道:“不过殊儿纵有过错,那孩子还是皇家的血脉,也是一条无辜的生命。” 祈煜皱眉,“这是你离开的条件?为了那孩子?” “不,算是我的请求,不管如何那孩子都是我的血脉,除了父皇之外,血脉最近亲的人。我希望他能够平安的活着。” 祈煜瞳眸泛起波澜,让他替人去养子,是莫大的侮辱。对与祈寒来说想要保住自己孩子的心,也是无可厚非。 当年若不是母后害了荣贵妃,祈寒也不会失了宠爱。虽然李姝害了苏绾的孩子,可是李姝腹中孩子怎么说也是一条无辜的生命,生性仁厚的他也是下不了手。 思索良久,祈煜方才开口道:“我可以答应你不杀那孩子,条件是你一定要让阿绾平安喜乐,不要让她受到委屈。” 鸾车沿着主城道一直路前行,祈寒眉宇轻颦,见过祈煜,已经将自己离开的消息透露给他,相信他会不遗余力的促成此事。 只是那个卫皇后不是省油的灯,要未雨绸缪严密防范才是。 马车穿过热闹的街市,新年将至,街道两旁异常繁荣。 鸾车内,听到了外间儿有卖冰糖葫芦的叫卖声,记得儿时每到冬天,苏绾都会吵着让祈寒卖冰糖葫芦,因为苏绾的脾胃不好,每一次买了她都不能吃,只是拿在手中看着。 祈寒一时之间好似想起了什么?倏然命人停下,亲自下了鸾车,奔着那卖冰糖葫芦的小贩走去。 街道两旁纷纷挂上了红灯,一派喜庆,卖糖葫芦的小贩是十二三岁身材瘦弱,一身粗布衣衫的少年,在沿街叫卖着。 见到远处走来锦衣华服的俊美男子,浑身散发着贵气,那身华美衣衫好晃眼,一见便知道是一个富贵之人。 京城中有权有势的富贵人最看不起他们这些穷人,被他们欺凌的有些怕了,竟是扛着插满冰糖葫芦的棒子,转身就要走。 祈寒见那少年欲走,几个箭步便追了上去,那少年满眼惊恐,竟是吓得向后退了数步。 祈寒见他个子只到自己的肩膀,衣衫单薄,脸颊冻得通红,那份凄凉和周遭的喜庆格格不入。 “你的冰糖葫芦,我都买下了。”说着从手上褪下了翡翠的戒指悄悄的塞到了他的手中。 叮嘱道:“藏好,别让旁人见了去。” 伸出手将那木棒上的糖葫芦都拿在手中,上了鸾车。 那少年悄悄的摊开手掌,见那翠色的戒指,那是上好的成色,眸中欣喜,满怀感恩的看着渐行渐远的鸾车。 自从家里遭了变故落魄以后,带着妹妹和母亲辛苦过活,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受尽凄凉。 “红袖,我们有钱给娘亲看病了。” 琅王府,卧房内,苏绾靠在榻上低垂眉眼在看书,就听到房间外门扉轻启的声响。 苏绾并未抬眸,平日里祈寒回府多半是去书房的,以为是小昭前来,“昭儿,王爷可回府了?” 没有听到有人应声,方才抬起眼眸看向门口,却发现祈寒欣长身影已经来到近前。 苏绾打量着那俊美容颜,那双蕴满柔情的眸子,见他双手附在背后,好似藏着东西,苏绾探出头去想要看个究竟,竟发现祈寒身后藏着许多晶莹剔透,红艳艳的糖葫芦。 祈寒将那糖葫芦递到她手中,苏绾接在手中,他还记得儿时的事情,心中满心欢喜,嘴角扬起幸福的弧度,只是她脾胃虚和食不得酸的东西。 “如此好看的东西,可惜只能看不能吃。” 祈寒眸中溢满温情,深情凝视着她,“阿绾,以后你只要吃掉外面的甜,剩下的酸有为夫来尝。” 苏绾的神情便是一怔,旋即参透了祈寒言语中包含的浓浓情意,靠在他怀中,满心的感动。 酸乃五位之首,祈寒意思是说,以后的日子里只会让苏绾感到甜蜜,任何风雨都有他来担着,这是他对苏绾的承诺。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又见相思结 皇上一怒之下答应了祈寒的请辞,过完新年祈寒便会带着苏绾离开宣州前往沂州。 祈寒的主动请辞在朝堂之上可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众人纷纷猜测琅王的用意。 皇后寝宫瑶华殿内,袅袅青烟,缕缕幽香,卫皇后半靠在凤榻之上假寐着。 琅王离去少了一个眼中钉,同样也断了太子和苏绾之间联系。 倘若祈寒留在京城不出三年,定可以将他的势力连根拔除,此时一走虽然免了许多麻烦,可是他的势力还在。 沂州看似荒凉却是大周最大的州府,琅王名为尽孝,全然是在自保,如此岂不是放虎归山。 猛然睁开眼眸,凤眸之中透着凌厉的锋芒,唤道:“庄嬷嬷,摆驾御书房!” 此时的太子祈煜正在御书房,父子二人正在谈及琅王去沂州之事。 祈煜听说祈寒要了沂州,荣妃娘娘的故里就在沂州,祈寒去那里也无可厚非。 原本以为祈寒的去向会是南方富庶之地,此去沂州阿绾岂不是要受苦,能够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哪怕是吃苦也是甘之如饴。 思及此也便释然了,看向祈天烨道:“儿臣认为琅王尽孝无可厚非。” 祈天烨神色凝肃,都说皇家无情,祈寒曾经是他最宠爱的儿子,怎么会没有半点亲情。如今朝中局势他是心知肚明,祈寒此举全然是在求自保。 “太子,真的认为琅王是去尽孝?” 祈煜一直都觉得皇上对琅王并不是不念及父子之情,“父皇,既然琅王选择离开,定是看透了时局,父皇答应琅王的请求,不正是念在他是父皇的儿子,才放他归去。 祈天烨负手,凛肃瞳眸,声音却是低沉,“朕念在父子一场,放他一马,希望他好自为之。” 此时房间外太监唤道:“皇后娘娘驾到!” 祈天烨眉目凝锁,皇后心思猜得大半,此时前来定是为了琅王之事,冲着门外唤道:“宣进来吧!” 卫皇后一身大红金色绣凤凰的宫装逶迤拖地,风髻雾鬓斜插金凤步摇,仪态端庄处透着雍容华贵。 卫皇后推开扉,款款而至,见到太子也在,难怪今日没有去瑶华殿请安。 收敛眸光,躬身“臣妾参见陛下!” “皇后,平身!” 太子躬身上前一礼道:“儿臣见过母后!” “原来太子也在,莫不是在谈论琅王离京之事?”如今这件事已经成了宣州城街头巷尾谈论的话题。 太子闻言心中忽的生出不祥的预感,绝对不能够让母后破坏此事。 “母后,此事已经做实了,琅王他过完新年便会离开。” 卫皇后没有理会祈煜的言语,见皇帝一直都没有言语,很明显皇上是有心放琅王离去。 “陛下,既然陛下已经做了决定,臣妾本不愿多说些什么?可是臣妾惶恐。那沂州虽荒凉,却是地域辽阔,琅王的心思怕是不纯,琅王的十万大军不可不防。” 太子不觉打了一个寒颤,没想到母后竟然要赶尽杀绝,“母后怕是多虑了,琅王他是回沂州尽孝。” 听到太子口口声声都是向着祈寒说话,心中难免失望,“太子岂会不懂宫中规矩,本宫是在同你父皇说话。” “皇后,后宫不得干政,这个道理莫不是忘了么?”一直未言语的祈天烨终于开口说道。 卫皇后却是一副从容神情,“陛下严重了,臣妾不过是一时失言。” “皇后也不必担心,朕自然是知晓其中利弊。那沂州虽大,却是荒凉粮食匮乏。十万大军每年要消耗众多粮饷。没有战事朝廷是不会派军饷,十万大军光是糊口都是非易事。” 此一言竟是让皇后无言以对,如此说来,那十万大军倒成了祈寒最好的牵制。 琅王府内,皇上已经下了圣旨,虽然在忙着过年的事儿,苏绾也开始在收拾行装,准备去沂州的事宜。 管家拿来了账房的账目,苏绾细细的翻看过,先拿出一小部分分给那些丫头仆人,将他们遣散。 然后拉了一份清单递给荣安,让他去准备带到沂州的东西。 苏绾来到母亲房中,见到母亲佟氏坐在榻上默默地出神,自从知道琅王要去沂州,母亲便是如此这般,哥哥的婚期定在了腊月二十六,知道母亲是舍不得哥哥苏瑾。 “母亲,你在想什么?如此出神?” 佟氏听到轻唤方从思绪中出离,苏瑾是长子,是不能够离开苏家,她不过是被休离的弃妇,虽然住在女儿家,不是长久之地。 佟氏拉着苏绾的手,“阿绾,娘想离开这里,去寺院清修。” 苏绾知道她是舍不得哥哥,却没想到母亲竟然生出此等心思,上前将母亲抱住,“母亲,您这是说的什么话?不是说好了要同女儿去沂州,阿绾怎么能够让您去清修。” 佟氏没有说话,她知道苏绾是孝顺孩子,女儿毕竟是嫁出去的人。 母亲异常的根源,定是因为哥哥苏瑾,眸光凝视。 “母亲,您是不是因为哥哥大婚才胡思乱想的,您放心等哥哥大婚那一天阿绾一定亲眼让您看着哥哥嫂子拜堂成亲。” 冬日的暮霭弥散在天际,夜幕再次降临,苏绾在书房内,帮衬着整理典籍。 祈寒刚刚在书案的角落里找到一只红木锦盒,里面装的是李姝送给他的定情信物,也是时候该做个了断。 抬起眸见苏绾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阿绾,你有何心事?可以说出来。” 苏绾也相当祈寒说,只是若说母亲要去清修,祈寒已经做得很好,说出来怕祈寒会误会。 “母亲一直闷闷不乐,阿绾知道她想亲见哥哥拜堂成亲,我想悄悄的带母亲去观礼。” 佟氏弃妇的身份去参加喜宴的确很尴尬,母亲想要参加儿子的婚宴却也是情理之中。 祈寒眸光幽深,心中对苏诚儒的恨依然没有消退,既然苏家大婚,不送上贺礼怎么成。 “阿绾,要去就要光明正大的去,母亲是苏瑾的娘亲,怎么可以悄悄去如此委屈?” 祈寒说的是没有错,可是哥哥大婚那样做岂不是要大闹了喜堂。 垂眸却是见案几上放着的红木锦盒,一瞬间心中泛起了酸涩,苏绾自然认得,那里面装的是李姝送给祈寒的相思结,原来他还留着。 “时间不早了,阿绾困了要回卧房了,剩下的你自己整理吧!”站起身欲走,却是被祈寒大手直接拉住。 祈寒脸上噙着笑意,“就知道你会胡思乱想,这里面装的却是相思结,我拿出来就是要做个了断的。” 但见祈寒将红木锦盒打开,将里面红艳的相思结拿了出来,走到火炉旁,亲手投入炉火之中。 “如此可满意?”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大闹喜堂 腊月二十六,即便是冷冽寒冬,也会有雪后骄阳,清冷的寒冬平添了几分暖意。 御史府内,三更起穆佩玲就开始沐浴梳妆,御史夫人亲手为女儿穿上里三层外三层的大红喜服。 穆佩玲青丝高盘,带上珠玉宝石连缀的凤冠,披上五彩祥纹的霞帔,火红的长裙垂地,脸上的粉黛施,对着镜子看自己,莹润的俏脸,面如玉唇如花,娇艳欲滴,明艳照人,只要盖上喜帕就等着嫁人了。 一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要嫁人了,芙蓉般莹润的俏脸,淡淡的樱唇不点自红,竟是带着羞怯。 抬起眼眸见到母亲眼中隐隐的泪光满眼的不舍,“母亲,明明是大喜的日子,您这是做什么?” 御史夫人却是抽噎着用锦怕揩拭脸上的泪痕,可是那眼泪依然在眸中打转,女儿是娘的心头肉,怎么会舍得。 “娘,娘是开心。” 见到母亲如此,知道母亲是舍不得自己嫁人,“母亲,就算女儿嫁人了依然是您的女儿啊!还是回来看您的。” 闺房外,御史穆蘅一直在门口踱着步子,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天天盼着女儿嫁人,如今要将女儿嫁出去,满心不舍。 此时冬儿踏着上闺房,见穆蘅在门外,“老爷,苏家的轿子已经在御史府外等着。” 穆蘅悄悄的走下楼,并且嘱咐冬儿,不许将自己在门外的事儿说出去。 御史府外,豪华的仪仗,苏瑾一身大红的喜服,更加的俊朗非凡,身下骑着披红挂彩的高头大马,前来御史府迎亲。 见到御史穆蘅从里面走了出来,忙不迭的下马,躬身一礼道:“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苏瑾是他看中的女婿,自然是欢喜的,只是他不放心自己的女儿,“贤婿,佩玲娇蛮了些,以后要多担待她。” “是,岳父大人放心便是。”听到苏瑾的许诺穆蘅的心也就放心了。 少顷,在喜娘的搀扶下,穆佩玲从御史府中,莲步盈盈而出,倒是像足了大家闺秀的模样。 苏瑾见到她如此端庄的摸样,想起平日里那副灵慧身影,真是有难为她。 见新娘上了轿子,方才骑上马冲着穆蘅拱手告别。 眼见着女儿上了花轿,御史夫人竟是以帕掩口嘤嘤哭了起来。 “别哭了,佩玲过年就十八了,难不成要留她一辈子。”穆蘅的心里也是难受,空落落的不是滋味。 丞相府内外遍结红绸,喜乐声声,礼炮齐鸣,一派喜气洋洋。 喜堂之内,苏诚儒和丞相夫人杜氏端坐在高堂之上,等着举行拜堂之礼。 喜娘在一旁喊道:“吉时已到!新人准备行拜堂之礼!” 苏瑾却是看了站在身边的穆佩玲,伸出手牵过穆佩玲的手,穆佩玲头戴喜帕,隐约能够见到他神情,却是知道苏瑾想要做什么?他们已经商量好了,苏瑾只会跪自己的母亲。 苏瑾望向坐在高堂之位的杜氏,新晋的丞相夫人,自然一副得意的嘴脸,眉眼瞬间染上霜雪,透着厌恶。 “且慢!” 喜堂内瞬间变得安静下来,苏诚儒眉目深锁,自然是见到了苏瑾眸中的不喜。 “阿瑾,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切莫肆意妄为。” 苏瑾看向父亲苏诚儒,“父亲,今日是儿子大喜之日,儿子岂会妄为。苏瑾的母亲健在,拜高堂苏瑾只会拜自己的母亲,其她人没有那个资格。” 杜氏的脸瞬间变得凄楚,满眼的委屈,“老爷,您叫妾身如何自处?” 今日是苏府的大喜之日,众多朝臣家眷纷纷看着,强行压制怒意,“即刻拜堂!莫误了吉时!” “且慢!”又一道清澈柔美的女声飘进喜堂。 随后,祈寒和苏绾扶着佟氏踏入喜堂,今日佟氏特别穿了一身浅紫色华服,温婉端庄,沉稳娴静,竟是把妖艳的杜氏比了下去。 苏诚儒冷眸看向琅王祈寒和苏绾,目光移到佟氏脸上, 佟氏以弃妇之身前来观礼,两人来此分明是搅局,让自己颜面尽失。 虽然琅王即将离开宣州城,毕竟还是皇子之尊,众目睽睽之下不得不敬。 “老臣见过琅王殿下, 不知殿下此来究竟是何意?” 祈寒就是让他难堪,容色和煦道:“今日苏瑾大婚,本王理应前来道贺。” 旋即命身后的荣安将紫檀木的锦盒递了过去,“这是本王的一点薄礼!” 琅王送礼不管里面是什么?都不能够驳了王爷的颜面,命人将那锦盒接过,那锦盒却是从手中脱落。 祈寒眼疾手快直接将锦盒内散落的红色锦囊握在手中,就连苏绾都不清楚锦囊中送的是何物? 祈寒手握锦囊,容色和煦看不出一丝敌意,“这锦囊里面是今年入秋新采摘的帝女花茶。” 此言一出不仅是苏诚儒,就连苏绾的脸色不觉变色,荣贵妃娘娘最爱喝的便是帝女花,当年苏诚儒便是以一杯帝女花茶将皇帝引到了荣贵妃的寝宫,方才撞见了荣贵妃私通。 祈寒并不是不顾及苏绾的感受,旋即命跟随的人拿了一套茶具,将紫砂壶拿在手中。 “里面是青莲寺莲池净泉的泉水,再此本王就借花献佛,亲自泡两杯清茶,以贺苏瑾大婚之喜。” 眸光看向苏瑾,“苏瑾,还不快些行大礼,让母亲喝上一杯媳妇茶。” 苏瑾主动扶着自己的母亲,来到杜氏所在的位置,毕竟杜氏是长辈,“今日是苏瑾大婚,高堂之位理应是母亲的。” 面对苏瑾的责难,杜氏的神色异常的难堪,丽眸看向苏诚儒,满眼的委屈。 佟氏却是有资格坐上那个位子,但是她弃妇的身份来此,明日怕是会成为宣州城的笑柄,狠狠的撰起拳头。 喜堂之内霎时风卷残云,好似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就连空气都便的异常阴冷。 “太子驾到!”喜堂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 旋即,太子祈煜绛紫色的华服,脸上带着温润的浅笑,他早就已经到了,只是一直未出面。 “恭喜恭喜!来得有些迟了。” 苏诚儒忙不迭的从位置上起身,众人皆呼道:“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众人皆起,苏诚儒更是受宠若惊的模样,“太子屈尊降贵前来,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荣幸之至。” “丞相客气。”祈煜眸光看向苏绾,只是微微颔首,又看向不远处的佟氏。 “老夫人,您来了,今日苏瑾大婚,您理当接受跪拜!” 太子的意思哪有听不明白的道理,杜氏的一张脸已经变成了青紫色,直接从位置上起身,“妾身告退!” 太子亲手扶着佟氏坐在了高堂之位,“吉时已到,拜堂!” 苏绾抬起眸见祈寒一副从容神态,一点都感觉不到一丝讶异,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一杯媳妇茶(今日两更) 丞相府喜堂内,丞相苏诚儒与佟氏端坐在高堂之位。 一旁喜娘扯着尖细的嗓子高声喊道:“一拜天地!” 苏瑾与穆佩玲两两相望,穆佩玲透过轻薄的喜帕,隐约见到苏瑾那线条柔和的俊颜,经过了些许风波,终于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苏绾眸光望向高堂之上,不去理会父亲阴沉晦暗的脸孔,见母亲脸上那隐含泪光的眼眸,此时的母亲亲见哥哥拜堂成亲,却是要比任何时候都要欣喜。 身旁的祈寒今日要送上两杯清茶作为贺礼,运起内力于手掌,将那茶壶内的泉水加热。 那边喜娘喊道:“礼成!送入洞房!” 祈寒的茶也沏好了,加热泉水是很消耗内力,额间隐隐汗珠儿,将紫砂壶托在手中,袅袅频频白雾升腾。 苏瑾没有带着穆佩玲进洞房,为了母亲光明正大的喝上一杯媳妇茶,也就只有不合礼数而为之。 冲着新娘穆佩玲轻声道:“佩玲,来为父母敬上一杯媳妇茶。” 穆佩玲与佟氏婆媳之间感情甚好,自然是很乖巧的应了一声,“嗯!” 苏瑾伸出手将那罩在她头上的大红帕轻轻掀起,露出穆佩玲俏丽如花的娇颜。 苏瑾旋即接过祈寒递过来的茶盅,穆佩玲接在手中,将那茶盅高举于顶,眉眼低垂,依照礼数冲着苏诚儒道:“父亲,请喝茶!” 祈寒嘴角扬起笑意,当年之事鲜少人知道,但是苏诚儒却是心知肚明,祈寒其中的用意自不必说。 苏诚儒微微抽动嘴角恨意在心,眉目却是舒展,一副慈爱摸样接过穆佩玲手中的茶盅,此时就算是毒药他也会喝。 费尽心机和御史府联姻,这杯媳妇茶是一定要喝的,拿在手中做出喝茶的摸样,然后放置一旁。 苏瑾见父亲喝了茶水,又接过祈寒递过的第二杯茶盅,复又递到穆佩玲手中,穆佩玲将茶盅高举头顶,一副乖巧的模样,“母亲,请喝茶!” 佟氏唇儿翕动,眸中隐泪,眼眶微红,这一杯媳妇茶她已经等了很久,从未想过还可以再回到丞相府,光明正大的喝上一杯媳妇茶。 “好!”伸出手接过穆佩玲递过来的茶盅,透着温热,轻轻的掀开盖子轻酌一口,然后将茶盅放置一旁。 从怀中去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物件,是白玉镂空雕刻麒麟送子的玉锁,亲手放到了穆佩玲的掌心。 声音带着些许哽咽,“阿瑾,佩玲,希望你们能够百子千孙,开枝散叶!” 穆佩玲接过佟氏递过的玉锁,附上心口,“母亲尽管放心。” 苏诚儒见佟氏一副眸中隐泪的模样,真是晦气!本是大喜的日子,确实被人搅闹的乌烟瘴气,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的不喜。 眸光在喜堂内的众位宾客扫过,“众位,时辰不早了,该送新人入洞房,鄙人略备薄酒款待各位。” 转眸望向太子,眼眸半眯着,一脸的和善,出手相邀,“太子殿下,承蒙厚爱,可否赏脸一聚。” 祈煜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苏绾,苏绾就要离开宣州,此一别不知归期,心中有万语千言想要对苏绾说。 见此情行,或许不见她是最好的,“好!有劳丞相费心。” 苏诚儒此举无异于下了逐客令,苏绾主动走上前去,扶住自己的母亲,如今哥哥的大礼已成,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苏诚儒老成的眸光又看向祈寒,看不出任何不喜,邀请道:“琅王,也一同留下来喝杯薄酒,宴席很快就要开始了。” 祈寒的脸上依然一副和煦神色,“多谢丞相美意,本王还要忙着处理一些公务。” 苏诚如倒是笑道:“老臣,真是糊涂琅王很快就要离开宣州,自然有很多公务要忙,老臣也就不强留。” 听着苏诚儒,虚与委蛇的言语心中生厌,没有过多纠缠,眸光轻移看向苏绾,“阿绾,带着母亲我们走!” 佟氏看了苏诚儒一眼,这是她被休离以来他们夫妻第一次相见,二十几年的夫妻,此时竟是无话可说。 直接跟着祈寒与苏绾离开,上了琅王府的鸾车,离开丞相府。 鸾车内,马车一路摇晃着,佟氏眸中哀伤不语,苏绾伸出手握住母亲薄凉的手,“母亲,您尽管放心,哥哥和嫂子一定会幸福的。您尽管安心的跟着阿绾去沂州。” 夜幕降临,前厅苏家还在宴请宾客,喜房内描金画凤的喜烛燃的正旺,穆佩玲却是在案几旁樱唇嘟起,一手拖着粉腮,无趣的玩着手上的酒杯,发出清脆的声响。 冬儿在一旁照应着,今儿喜堂之内那场混乱,怕是寻常人家不曾有的。此时见小姐的把玩着酒杯,那可是新婚要喝的合卺酒。 “小姐,您是新娘子,怎么可以坐在这里,还是到榻上坐着,一会儿姑爷就回来。” 穆佩玲依然没有动,看着那杯中酒液荡漾,抬头看向冬儿,“冬儿,你说我真的嫁人了吗?为何如同置身与梦中一般。” 冬儿竟是扑哧的笑出声来,“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若是不信掐自己一下看疼不疼?不就知道了。” 穆佩玲见冬儿在取笑她,扬起俏脸,“好啊,你把手伸过来我咬一口看看疼不疼?” 冬儿竟是佯装着向后退了一步,小姐就是小姐, 装了一天的淑女,如今又变回了本来的样子,以后姑爷怕是有苦头吃了。 “小姐!今天可是您大喜的日子,您忘了夫人的叮嘱,这女孩子一定要矜持!” 少顷,苏瑾来到门外听到喜房内的说笑声,怕突然而入吓到她,伸出手轻轻的敲了敲门扉,房间内瞬间变得安静了许多。 苏瑾推开喜房的门,缓步走了进去,见穆佩玲端坐在喜榻之上眉眼低垂,神态端庄,一旁的案几之上摆了两杯合卺酒。 穆佩玲看了一眼冬儿,如今不用揭喜帕,她也不用充当喜娘的角色,冬儿在此自然是多余的。 冬儿微身一福,“见过姑爷,冬儿告退!”冬儿退了出去,嘴角含笑,轻轻的关上了门扉。 第一百七十章 新妻不好惹 苏瑾幽深的眸子看着端坐在榻上神态端庄的穆佩玲,心里竟然泛起一丝怪异,从前一直都是喜欢那种宁静如水的女子。 穆佩玲不主动他倒是很不习惯,伸出手拿过案几上合卺酒缓缓的朝着穆佩玲走去。 端坐在床榻上的穆佩玲,一颗心早已慌乱的乱了节拍,还记得母亲的叮嘱,女孩子要矜持。 “铃儿,我们来喝杯合卺酒。” “嗯!”穆佩玲浅笑盈盈,伸出芊芊素手接过苏瑾手中的酒杯......。 与此同时,火红的灯笼将丞相府照得通明,红灯迎着夜风摇曳,一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桃色锦绣双蝶钿花棉裙,软毛织锦披风。眉眼间带着些许怨怒,奔着喜房的方向而去。 白日里见母亲杜氏受了委屈,哭得伤心,那个苏瑾到底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弃妇所生的儿子,竟然抢了母亲的风头。今夜你不是洞房花烛吗?那么盈儿就来闹洞房,为母亲出一口恶气。 苏钰手中拿着食盒,刚刚从母亲的房间退了出来,正欲回自己的房间。便见到苏盈怒气冲冲的从回廊经过,通常见她如此摸样,就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见她去的方向竟然是哥哥喜房的方向,白日里大娘前来抢了杜氏的风头,苏盈莫不是去了新房,预示到不好,放下食盒,忙不迭的追了上去。 苏盈怒气冲冲的来到喜房门口,正欲推开房间的门,便被苏钰一手从身后拉住,“苏盈,你想做什么?今日可是哥哥的新婚之夜。” 苏盈杏眼圆瞪,伸出手将苏钰直接推开,“走开!就是因为是他的新婚夜才要闹洞房。” 苏钰险些被她推倒,她是绝对不能够让苏盈胡闹的,伸出手再次将她拉住,“不许你进去。” 喜房内,苏瑾刚刚与穆佩玲喝过合卺酒,便听到匆匆走来的步履声,瞬间站起身来。 “铃儿,有人来了。” 门口处两人正在撕扯,房间的门突然推开了,苏瑾凝眉看向门口吵闹的两姐妹。 “很晚了,你们两人来此做什么?” 两女纷纷松开了手,苏钰忙不迭的解释道:“哥哥,没什么事?不过是路过而已。”伸出手拉过苏盈想要拉着她离开。 苏盈一心想要为母亲出口恶气,找苏瑾的晦气,“今日不是哥哥的洞房花烛夜吗?妹妹我是来闹洞房的,难道哥哥不欢迎吗?” 房间内的穆佩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此时也已经到了门口,“苏瑾,到底发生什么事?” 苏瑾望向穆佩玲,刚刚将她娶进门便发生此等事情,“铃儿,没事,你且回房!” 转眸看向苏盈,他一向都不喜欢这个妹妹,分明是来者不善,俊眉凝锁,“父亲说过今日一切俗礼都免了,钰儿还不将人拉走。” 听到苏瑾的话, 苏盈从没有将他当过哥哥看待,见到苏钰拉扯着她,怒道:“苏瑾,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娘才是堂堂的丞相夫人,磕头跪拜媳妇茶一样都逃不过的。” 房间内的穆佩玲是听出了苏盈的用意,苏家的家事苏瑾均没有隐瞒穆佩玲,对于杜姨娘自然不喜。 没想到苏盈小小的年纪竟然学得和她娘一般刁钻,不教育一下如何得了。 直接冲着门外的苏盈道:“妹妹原来是为姨娘讨公道的,虽然佩玲初来乍到也知道什么叫做礼数,长嫂如母的道理妹妹应该懂得,见礼下跪也是少不了的。如果妹妹是诚心诚意来道贺,嫂子我不介意送你一杯喜酒喝喝。” 苏盈听到穆佩玲的一张伶牙俐齿,扬起脖颈,不甘示弱道:“妹妹不过是前来闹洞房,嫂嫂便如此欺负,是要以大欺小吗?” 穆佩玲听闻苏盈恶人先告状,穆佩玲也是被娇惯长大的,却也没有学得如此恶毒,那杜氏任由着女儿胡闹,明显在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妹妹如此的不知礼数前来,妹妹不懂礼数,你娘还不懂吗?根本没有把我这个儿媳看在眼里。既然如此,佩玲也是有一句话转告姨娘,我穆佩玲嫁的是丈夫苏瑾,婆婆也只有一个。不要无事生非的耍心机,想要给我下马威,当我御史府的人是好欺负的吗?如果她不服气尽管去找父亲评理,我倒要看看倒时候丢的是何人的颜面!” 苏盈气恨的脸色都变了颜色,打鹰不成反被啄眼,从小到大还没有被人如此的数落过,被气哭着跑开了。 若按常理,穆佩玲是嫂子,年长她几岁,本不该如此盛气凌人,穆佩玲的性子是吃软不吃硬,人敬我一尺,她就敬人一丈,她穆佩玲岂是那般好欺负的。 穆佩玲在转过眸看向苏瑾,见他嘴角噙着笑,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方才意识到自己原形毕露了,刚刚岂不是一副泼妇摸样,全然将矜持二字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旁的苏钰没有追苏盈而去,一直都听说哥哥娶的御史府的小姐是宣州城里的人物,没想到如此泼辣。 苏钰躬身一礼笑道:“苏钰见过嫂嫂!” 此时穆佩玲倒是露出一丝尴尬,“让钰儿妹妹见笑了。” 今夜可是哥哥和嫂子的洞房花烛夜,苏钰自然不会逗留,“钰儿还有要事,先告退了!” 见苏钰离开,“铃儿,外间儿,天冷夜寒,回房间吧!” 两人纷纷回到喜房,苏瑾关上了门扉,转过身子看向穆佩玲,见她一副乖巧神态,全然不是刚刚那般泼妇摸样,竟是朗声笑了起来。 见苏瑾笑,穆佩玲樱唇嘟起,娇嗔道:“苏瑾,人家泼妇的样子很好笑吗?” 苏瑾却是笑得更加爽朗,如果母亲像铃儿这般,就不会受人欺负了。 “铃儿,泼妇没有什么不好的,反倒是你那般的端庄看上去倒让人不自在。” 此一句话听在心间荡起丝丝甜蜜,爱一个人不就是要接受她的一切吗?在他的心里自己的缺点均变成了优点。 穆佩玲俏脸爬上红云,忘了什么叫做矜持,情不自禁的樱唇在他脸颊,如蜻蜓点水一般掠过。 苏瑾为之一怔,伸出手碰触脸颊,心中情波暗涌,男女之事当然还是要男人主动方才是好。 为她褪去沉重的凤冠,星眸凝视那双如水瞳眸,直接将她凌空抱起,穆佩玲害羞的窝在他怀中,感受到那温热的胸膛,同样紊乱的心跳声。 苏瑾将穆佩玲小心的放在了床榻之上,缓缓的放下了火红的帘幔。 穆佩玲躺在床榻上,今夜是她们的洞房花烛夜,一张俏脸娇艳欲滴,美眸中带着羞涩。 迎上那蕴满温柔的双眸,葱白玉手握住锦衾,一颗心紧张的仿若从胸腔里跳脱出来,毕竟这是她的初夜。 强健的身子缓缓靠近,浓烈的男子气息压了上来,柔嫩带着酒香的唇瓣覆上醉人的樱唇,浅尝她檀口之中的丁香妙舌,轻轻地吮吸着口中芬芳。 冬寒夜冷,红烛摇曳,帘幔轻轻飘落,满室幽情。 第一百七十一章 动了胎气 冬夜星空,疏疏聊聊星辰,一切看上去是那样的寂寥。 夜已深深,琅王府内,暗夜中,苏绾窝在祈寒温热的怀中,却是夜不成眠。 过完年她们就要离开宣州城,离开这是非之地,过他们想要的平静日子,心中却是隐隐的不安袭来。 祈寒并没有睡,感受到苏绾紊乱的气息,分明是有心事,附在腰间的大手搂得更紧些。 温热的气息打在耳畔,轻声低语,“阿绾,莫不是有心事?是为了白日里的事情么?” 苏绾一直没有动,没想到还是让他发现了,不禁叹了一口气,“不是祈寒哥哥想的那般,阿绾没有怪祈寒哥哥,是苏家欠你的,为了我你已经手下留情了。” 既然阿绾理解自己的心,为何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那阿绾所为何事烦忧?” 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暖热度,在他怀中温暖又踏实,可是依然无法平复心中的那份不安。 “祈寒哥哥,阿绾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心中莫名其妙的慌乱不安,好似有什么事情发生。” 闻言祈寒心中竟是一顿,苏绾一直都不知道孩子的事,很快就到了一年一度的除夕宴会。 殊儿一直被囚禁在太子府中,并不知道自己要同阿绾离开宣州,如果她知会不会继续做出伤害到阿绾的事,此时却是不得不防。 “阿绾是在多虑,这种感觉祈寒也有过的,不是说故土难离,阿绾从小就在宣州城出生,住了十几年,要离开当然会心中不安!” 苏绾靠在他的怀中,感觉他说的很有道理,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到底是什么?不得而知。 两日后,冬日清寒 暮云收尽,清晨破晓而出,明日便是除夕之夜。 太子府内,李姝整日里呆在太子府内安胎,近些时日出现了害喜的症状,每日晨昏颠倒,昏昏欲睡,越睡身子越不舒服。 明日便是除夕之夜,宫里面是要准备参加宴会的,倒时就能够见到祈寒,撑着疲乏的身子,睁开滞重的眼睫,有气无力的从榻上起身。 “凝儿,凝儿!”如此唤了几声并没有听到人回应。 “郑嬷嬷!郑嬷嬷!”如此的唤了两声,均不见人回应。两个人都死哪里去了,莫不是真的以为自己得了嗜睡症不成。 掀开了帘幔,撑着瘫软的身子下了床榻,倒了一杯冷茶来喝,竟是苦涩难忍,秀眉微蹙,这是什么烂东西?随手丢到一旁。 当自己是打进冷宫落魄的妃子吗?对着铜镜看着自己,只是几日的功夫,脸上似乎憔悴了许多,轻抚脸颊,看着晦暗的容色,不可以如此这样下去。 明日就要进宫,自己怎么可以如此的憔悴,她要名人梳妆。 李姝披上了衣衫,伸出手打开房间的门想要走出去,却被守在门口的兵卫给拦了回来。 李姝心间燃气怒焰,若是自己的武功还在,定会一刀杀了他们,气恨的伸出手来指着护卫的鼻子大骂,“你们这般狗奴才想犯上吗?” “属下不敢,奉了太子之命,保护娘娘安全,娘娘请回。” 此时,已经搬到隔壁房间的郑嬷嬷,听到了外面的争吵声,忙不迭的走了出来,以往李姝均是睡到日上三竿方起。 “娘娘,您身子弱莫受了风寒,快些进房间去。” 郑嬷嬷忙不迭的伺候着李姝走进房间,伺候着回到榻上。 “娘娘您且安心,切莫动怒动了胎气。” 李姝半靠在床榻上,从前她不是这般摸样,冰眸看向郑嬷嬷,“郑嬷嬷,为何本宫近日总是如此嗜睡,浑身毫无气力。” “娘娘,怀了孕的女人都是这般,等熬过了百日就会好很多。”听郑嬷嬷一说,心中的疑虑倒也少了几分。 少顷,侍婢凝儿从房间外走了进来,手中提着黑漆木描金的食盒,里面装的是安胎药。 “小姐,您醒了。” 郑嬷嬷却是热心的接过凝儿手中的食盒,将里面的安胎药端了出来,汤碗中云雾升腾,带着温热。 “娘娘,这可是皇后娘娘命御医特意调配的安胎药。” 李姝眸光看向郑嬷嬷,这个嬷嬷是皇后派来的,平素里就是个摆设,根本就不喜。 “郑嬷嬷,你先出去吧!这汤药凝儿会侍候本宫服下的。” 郑嬷嬷是奉了皇后的旨意前来伺候的,一向在皇后跟前威风惯了,面对一向冰冷的太子妃,她热脸相迎却总是换来冰冷的神情,索性回到隔壁的房间去休憩也倒自在。” 凝儿端起药碗,“小姐,奴婢伺候着您服药!”李姝不去管郑嬷嬷的离去,抬眸看着凝儿手中的安胎药。 自己的身子并不娇弱,根本就不用服用安胎药,自从服过药后,每日愈发的昏昏沉沉,近几日更愈发的困顿。 “凝儿,将那药放置一旁,本宫不想喝。帮本宫梳妆。”即便是不出门,她也不能够如此的憔悴。 凝儿在一旁伺候着李姝梳妆,不多时,李姝对着铜镜观瞧,施过粉黛的脸颊看上去精神许多。 “凝儿,明日参加宴会的宫装可准备好了。” 凝儿竟是一怔,“回小姐,还没有准备。太子说小姐您的身子需要静养,不易出去走动。” 李姝不是愚笨之人,太子全然是要将她囚禁在太子府中,如此说来那安胎药中定有蹊跷,就连除夕宴会此等重要的宴席都不让自己参加。 李姝凝眉道:“凝儿,我要见太子,去命人将太子叫过来。”太子如今就在书房。 新年将至,如今皇宫之内已经停止了上朝一切事宜,祈煜一个人在书房内静默不语。听到有人通禀,太子妃要求见她,祈煜不愿见她,哪怕多看一眼都觉得厌恶,更不想和她吵。 祈煜拒绝见李姝,无法求证进宫赴宴一事,李姝又唤了郑嬷嬷前来, 得出的结果竟然和祈煜一样,皇后已经恩准了太子的请求,免去了太子妃进宫赴宴。 郑嬷嬷再次被打发了出去,李姝跌坐在床榻之上,神色迷惘,做贼心虚的她开始胡思乱想着,他们母子是在阻止自己见祈寒,难道那老太婆发现了什么?此事不合常理,一定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伸出手死死的抓住凝儿的手,情绪竟有些紊乱,“凝儿,你告诉我琅王他如今怎么样了?” 凝儿自然知道琅王离京之事,只是太子吩咐过不许透露半个字,否者赶出王府。 “凝儿不知。” 每次问她都是如此回答,抬起手便是一巴掌打了过去,“我养你是废物吗?不知道就给我去查啊!” 凝儿捂着红肿的脸颊,满眼的委屈,“小姐凝儿该打,小姐莫生气,您要安心养胎才是。” 李姝站在房间之内,看着房间的每一处物件,很透着被囚禁的日子,她想要见祈寒,她想要自由,伸出手砸掉所有能够砸到的东西。 “放我出去,本宫要出去!” 凝儿见李姝疯的似的砸东西,伸出手将她抱住,跪地悲戚道:“小姐,求您不要砸了!” 李姝心中充满了怨恨,看着抱着自己的凝儿,竟是将心中所有怨气都撒在了凝儿身上。 啪的一巴掌又打了过去,“你给我滚啊!你个没用的奴才,本宫不想看到你,滚得越远越好!” 这是李姝被囚禁以来第一次大闹,由于情绪不稳定,倏然间,感觉腹中传来隐隐的痛楚,怕是动了胎气,用手捂着腹部。 “快!快传御医!” 第一百七十二章 你放手吧(今日两更) 李姝因为情绪不稳定动了胎气,已经宣了御医前来,还是大殿之上的那位为她诊脉的杨御医,施针过针后感觉好了许多。 李姝半靠在榻上,幽深的凤眸敛起,完全看不出刚刚神情慌乱的那副神情。 冰眸看向身旁伺候的郑嬷嬷与凝儿,郑嬷嬷见李姝动了胎气,吓得一张脸都变了颜色,如果太子妃腹中的孩子有个闪失,皇后非得拆了她的一身老骨头不可。 李姝眉目清寒,眼角的余光打量立在一旁的杨御医,虽是低着头,那眸光游移不定,应是一个圆滑世故的人。 她正有事情想要问讯杨御医,眸光轻移动,看向郑嬷嬷,“郑嬷嬷你亲自去书房将太子请来,凝儿你去厨房煎一贴安胎药来。” 杨姓御医瞥见到太子妃眉宇间凝重的神色,又在故意将两人打发了出去。 李姝没有言语,只是冰冷的眸光稍稍的在御医的脸上扫过,吓得他忙不迭的跪在地上。 “太子妃殿下不知留下官所为何事?” 李姝红唇微掀,见他神情眉目间带着世故,“不知为何?最近本宫总是嗜睡,很想知道是不是安胎药出了什么问题?会不会伤到腹中的孩子,本宫腹中孩子的重要,杨御医应当知晓。” 听到李姝的质问,杨御医被李姝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吓得不轻,忙不迭的解释。 “微臣当知,下官是奉了太子的命令,在那安胎药中加了一些凝神的中药。太子妃殿下的体质属火,阴火虚旺,所以情绪难免烦躁了些。孕期百日之内最忌喜怒无常,太子此举也是想要保护殿下。” 凤眸含愠,果然是太子在安胎药中做了手脚,“哦!原来如此!” “殿下,那安神的药绝对不会伤到殿下腹中的孩子,如今殿下动了胎气,一定要安心的将养上一段时日。” 李姝眸光轻移,看向平坦的小腹,腹中的骨肉是自己与祈寒的孩子,她怎么会不紧张,这孩子就是她最重的筹码。 如今这孩子也关系到朝堂之上的局势,即便那老太婆知道了又如何?是绝对不会轻易的要了腹中孩子的命。 只是自己动了胎气出不得太子府,很多事情都无法去做,就要收买一个可以出入皇宫帮她办事的人。 思及此,李姝眉目舒展,从床榻旁的锦枕下拿出一摞银票,直接递了过去。 “以后本宫的身子还望御医多多费心。” 杨御医看着那厚厚的银票,竟是带着几分迟疑,太子妃刚刚还疾言厉色,如今竟然变了颜色,莫不是在试探自己。 “这..太子妃殿下,为殿下诊脉,是下官给分内之事..岂敢受禄。” 李姝嘴角微扬,嘴角看似带笑,声音中透着一丝阴冷,“莫不是杨御医嫌弃本宫出手太少了。” 御医直接跪在地上,那一摞银票少说也有万两,不是太少,而是太多了。 “下官不敢!” 李姝眸光微睨,看向跪在地上的杨御医,“杨御医尽管拿着便是,以后本宫还有很多事情想要求你帮忙,当然好处不只是几张银票而已。” 收买人心是后宫善用伎俩,能够在皇宫里过活,自然是知道宫中的生存之道,如今李家得蒙圣宠,自然要顺势而为。 “下官恭敬不如从命!”伸出手将那摞银票揣入怀中。 李姝见他收下了自己的银票,神色变得异常的平和,“杨御医也别跪着了,起来说话吧!” 杨御医躬身站起身来,立在一旁,李姝没有下命令,他也不敢离开。 李姝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祈寒的消息,又不能够明摆着问出口,稍作思索道:“本宫最近有些时日没有见到父亲,也不知道朝中最近是如何的局面?” 那御医心中一紧,世人均知道如今李将军深受陛下宠爱,太子妃又怀有身孕,李家是独得圣宠。太子妃当一个御医说此朝堂之事,到底是何意? 御医躬身一礼道:“殿下,朝堂之事下官不可妄论。” 李姝见他如此谨慎,“本宫只是想知道其他皇子的反应,比如说琅王最近有何反应?本宫只是再为太子的前途忧心罢了。” 太子妃为太子谋划江山也是正常,也就没有在多做怀疑,“殿下放心,琅王主动请缨去沂州尽孝,如今圣旨以下,过完年就会离开,不再回朝,太子和太子妃的地位自然是无人可撼动的。” 李姝闻言只觉得一道炸雷在耳边响起,脑中轰鸣一片空白,祈寒竟然要走了,他是要躲避自己吗?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杨太医见李姝神色异常,忙不迭的唤道:“殿下!殿下!” 听到杨御医的轻唤声,李姝方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好,你下去吧!本宫想要小憩一会儿,以后有什么事自然会命人去宣你。” “是!下官告退!”神色恭敬躬身退了出去。 李姝听到祈寒要离开,没有哭也没有闹,失了神魂一般,眸中一片迷惘,安安静静的蜷缩在床榻之上。 她无法接受祈寒会选择离开,在祈寒的心中自己到底算什么?那些山盟海誓都是假的吗?为什么会如此狠心的对自己。 当初为了保住自己的身份地位,宁可娶仇人的女儿。如今自己冒着天下之大不违怀了他的孩子,他竟然狠心的抛弃他们母子,甘愿放弃一切带着苏绾离开。 到底自己哪一点比不上苏绾,他要如此的对自己,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为什么在自己最孤独的时候遇到他,既然让自己拥有了他,为何还要将他从自己的身边夺走,早知爱一个人是如此的痛苦,她宁可不曾爱过,一个人孤独终老。 房间外,郑嬷嬷去书房将太子祈煜请了过来,听闻李姝将御医留了下来,意识到不妙,迅速的赶往囚禁李姝的院落。 命郑嬷嬷离开,眉色凝重的推开了房间的门扉,见李姝蜷缩在床榻上,一副失神的模样,这样的神情还是第一次从她的眸中看到。 轻轻的关上了门扉,那御医并不是他府上的人,李姝定会想方设法的探寻祈寒的消息,见她失魂落魄的神情又岂会不知发生何事? 俊秀的眉宇轻颦,看着眉目恍惚哀切,静默无语的李姝,“你当记得你曾经发过的誓言,为了你腹中的孩子,好自为之。” 李姝闻言,空洞的瞳眸泛起了恨意,冷眸瞪视,“你还嫌我不够悲惨,要补上一刀吗?为什么?她到底哪里好?你们两个男人如此的维护她?” 一想到苏绾,祈煜那眸中的一点寒星消散,脸上的线条均变得柔和起来,“阿绾她就像风中纤细柔弱的百合,清新淡雅,让人情不自禁的想拥她入怀,疼惜她,怜爱她。这辈子只要看到她幸福,就很满足。” 眸光转向李姝,她就是太过执着,不懂得爱之大义,莫过于成全二字。 “李姝,事到如今,你还看不出阿绾才是祈寒心中的最爱,你放手吧!” 李姝她是不会放手的,她绝对不会像太子一般愚蠢的委屈自己而活,她做不到,她得不到祈寒,也不会让苏绾好过。 只是此时强硬并不是明智之举,她要示弱,让祈煜疏于防范,伺机下手。 泪光从眼角滚落,哀伤弥漫,声音涩苦暗哑,“如今不放手又如何?圣旨以下,他就要离开宣州,再也不回来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除夕夜宴 夜幕西陲,暗星点点,冬日的冷风依然飒人,却遮不住浓浓的春意。 爆竹声声除旧岁,春风送暖入门庭,街道两旁红灯高挂,喜气盈盈。 一辆豪华的鸾车行驶在通往皇宫的路上,鸾车内苏绾偎依在祈寒怀中,他们要参加一年一度的除夕宴会。 鸾车一路行进,皇宫内马车通行,每过一道宫门内监便放爆竹一枚,取除晦迎福之意。 个宫各院宫,均要悬挂宫灯,阶上悬挂万寿灯,阶下摆放天灯,以祈福之用,灯旁悬挂多幅金字灯联。 按照大周俗礼,各宫各院上三品的妃嫔和王妃均要在除夕之夜前往瑶华殿向皇后娘娘纳福,然后陪着皇后前去参加除夕宴会。 祈寒是皇长子,苏绾是琅王妃,前往瑶华殿拜见卫皇后自然是不可避免的。 祈寒则要依照俗礼与众皇子前往崇明殿向皇帝问安,然后移驾议政殿,议政殿顾名思义,便是是朝堂议政之地,宴会便会在那里举行。 除夕宴会戌时起,守岁过后,正月初一子时中宴饮方歇,众人出宫退去。 祈寒担心苏绾,暗中派了人保护,依然不放心,故意将侍婢凝儿带进宫中照应着,心中方才安了许多。 斑斓的灯火犹如浩渺的繁星,苏绾在小昭的陪伴下,沿着回廊向瑶华殿而去。 此时皇宫各处甬道及石栏上均要挂五色八角圆灯,所到之处均是一派喜庆祥和。 远远地就见到瑶华殿外有很多人妃嫔等在殿外,逐一的按着等级递上印有金福祥瑞图案的帖子,由内监宫人通传方能够进去。 倏尔,身前一身淡粉色衣衫的宫女,从人群中神色慌张的冲了出来,推搡着苏绾被推险些跌倒,被小昭扶住。 却在即将倾倒之际,那女子在苏绾的手中塞了一只红色锦绣香囊。 苏绾忙不迭的正了正身子,满眼的错愕,突然的变故是苏绾始料不及的,手捏下去那香囊里面硬硬的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 眼见着那宫女却是趁乱走开了,消失在夜色中。 小昭怨怒道:“小姐您没事吧!宫里怎么会有如此不懂礼数的宫人! 苏绾蹙起芊芊眉梢,“昭儿,我没事,切莫声张。” 小昭秀眉微颦,自然也看出了那宫女的异常,刚刚那女子似乎塞了东西在小姐手中。 瑶华殿门外有很多人等待传召,她们还要等上一时半刻,不急在一时去见卫皇后。 苏绾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袭来,突然出现的香囊让人心中生出不祥。此处人群众多,此时丢掉势必会被人发现,不知道里面是何物件?若是被人捡了去,若里面是陷害自己的东西,岂不是百口莫辩。 不管是丢是留,都要找个隐秘的地方,探明那香囊中到底是何物? “昭儿,我们先退到一旁。”两女正欲离开。 人群中,一道熟悉身影浮现,淳王祈泽的王妃秦氏,一身浅海棠红的织绣宫装守在殿外。 上一次腊八宴会之事,被穆佩玲威逼利诱掉了包吓得不轻,见到苏绾心中难免生出惧意。 听到不远处的小昭的声音,转过眸见看向苏绾与小昭二人就在不远处,心中惊慌,手捂着心口,转过身去,佯装没有看见两女。 秀雅的眉梢微蹙,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可是又觉得不妥,如果不打招呼岂不是会更加失礼,琅王妃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个御史府的千金,那可是宣州城出了名的女煞星。 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终于鼓起勇气,轻阖眼眸,转过身来,一礼道:“淳王妃秦氏给琅王妃请安!” 原本苏绾想要带着小昭离开的,突然听到有人轻唤,此时却是不能够离开。 苏绾手中还握着那只香囊,小昭就是奉了祈寒的命令前来照应的,小姐手中的物件绝对有问题,留在小姐身上绝对是个祸害。 直接伸出手握住苏绾,趁机将那香囊抢在手中。脸上却是浅笑道:“小姐,淳王妃等着您回话呢!” 苏绾虽然心中充满犹疑,也知道小昭是在保护自己,却是不敢声张,唯有佯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嫣然浅笑道:“淳王妃何必多礼。” 淳王妃直接站起身来,全然没有发现香囊之事,她对腊八宴会之事依然心有余悸,脖颈微微前倾,身子向她身侧靠了靠。 忙不迭的小声道:“王妃殿下,上一次宴会的事情,妾身没有当任何人提起。” 苏绾闻言秀眉微颦,她如此说岂不是让人起疑,淳王妃见苏绾蹙眉,怕苏绾不相信自己的话,附耳道:“就连皇后娘娘问起妾身都没有说。” 苏绾闻言,眉间皱得更深,皇后娘娘在怀疑那夜之事,此事皇后究竟知道多少?那夜之事不可多言,勿让有心人听了去,徒添麻烦。 此时唯有将话题引开,如今是各宫各院的妃嫔们在向皇后娘娘见礼,一会儿才会轮到她们。 “有劳淳王妃!外间如此多的人,天寒地冻的,恐怕要等些时辰。” “是啊,天儿蛮冷的,妾身已经等在这里多时了,听说今年的除夕宴会太子妃不会出席。” 苏绾听闻李姝不会参加除夕宴会,这绝对不合常理,若是按照卫皇后的性子,如此笼络人心的机会怎么会错过。 “淳王妃可知发生什么事了?太子妃如此尊贵的身份,怎么会不参加宴会。” “妾身也是刚刚听人说起,听说太子妃胎气不稳,在太子府中安胎。” 听到安胎二字,苏绾的心间如冰棱刺心即冷且寒,此时李姝竟然也知道保护腹中的孩子,安心呆在府中养胎。 可怜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子竟然死在她的手中,丝丝恨意由心间升起,眼眶泛起微红,这算不算是报应? 须臾,前面上三品的妃嫔均进了瑶华殿,太子妃不在,苏绾是皇长媳,众媳之首。 苏绾低垂眼眸,神色恭敬的递上了自己的帖子。内监宫人自然认得琅王妃,一切不过是依礼行事罢了。 “琅王妃驾到!” 声毕,苏绾在凝儿的陪伴下,踏上红色的锦毯,来到瑶华殿的大厅,此时卫皇后居于正中,双手交叠,端坐在凤榻之上。 一身正红色华美宫装,金丝银线绣制凤穿牡丹的图案,雍容华美。广袖飘飘,袖口繁复的锦绣祥纹,凤冠下流苏垂至肩。 微敛凤眸,皇后的威仪十足,无形中带着威压,让人见了便心生敬畏之心。 身边两侧均是身着盛装华服妃嫔,苏绾躬身上前一礼道:“皇后娘娘吉祥!万福圣安!各位嫔妃娘娘金安!” 凤榻之上的卫皇后见到苏绾前来,那脸上的威仪也淡了几分,倒是多了几分慈爱的情绪,嘴角噙满笑意,却好似独对自己垂爱有加。 忙不迭的伸出手招呼这苏绾唤道:“琅王妃,快过来让本宫瞧瞧!” 众目睽睽之下,卫皇后如此厚爱,不知为皇后是何用意?苏绾不敢怠慢,低垂着眼眸,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过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君心难测 除夕宴会开始之前祈寒与众多皇子会在崇明殿向皇上问安。那里汇集了上三品的文武官员等待着皇上代天赐福。 然后在众多王公大臣的陪同下一同去议政殿,除夕宴会方才开始。 崇明殿内专门设有书案,皇帝祈天烨亲笔在饰有龙纹的龙笺上书写“福”字。 上有二十四星宿,又二十四节气,因此大周人很喜欢二十四这个数字,每年皇帝只会写二十四个福字。 所以每一年能够得到赐福之人只有寥寥几人,通过赐福仪式完全可以看出,皇帝心中个朝臣的分量。 也因此每年赐福仪式过后,朝中的格局便会稍稍有所变动。 每完成一个福字儿,皇帝口中念到何人的名字,那人便会行至御案前跪迎皇帝赐福。 凡受到皇帝赐福字的臣子和皇子们,无不感到莫大的荣幸,并将所赐福字恭敬地供奉在家中。 皇帝赐福不按排名,随性而为,不过每年第一个获得皇帝赐之人必是太子无疑。 皇帝祈天烨,抬起笔在龙笺上书写苍遒劲有力的福字,太子是大周未来的储君,他的地位是无人可以撼动的。这第一个福字自然是赐给了太子祈煜。 祈寒每年都是在第七八名左右的位置,皇帝不喜与他,祈寒一直认为因为他是大皇子,父皇是不得已才会赐福与他。 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皇帝拿起笔,开始书写着第二个福字,祈寒离的很近,眸光看着父皇刚毅的脸上,也经不起岁月的侵蚀,开始浮现老态。 记忆仿若回到了儿时,御书房内,一三四岁容貌俊美的小男孩,立于书案旁,拿起笔在纸页上胡乱的涂鸦着。 身后刚毅俊朗的中年男子将他抱起,温热的大手附上那稚嫩圆润的小手,“寒儿,父皇教你写字如何?” 那中年男子笑的慈爱,手把着手在御书房教习他练字儿,教他的第一个字便是一个“人”字。 那小男孩看着纸页上很简单的两笔,随便拿起笔在纸页上写下一个人字儿。 仰起头看想自己的父亲,“父皇,您看寒儿的字儿写得如何?” 那男子刚毅的男子眉宇轻颦,摇了摇头,“寒儿,不要小看这个人字儿,一撇一捺虽简单却代表天地阴阳。” 那小男孩一副天真模样,扬起俏脸,稚嫩的童音问道:“父皇,您教教孩儿,这个人字儿之中究竟有什么道理啊!” 那刚毅的男子竟是轻声一笑,然后伸开手臂,解释道:“寒儿,这伸开双手为大字儿,有容乃大,就是告诉我们为人处世要胸怀宽广坦荡无私。” 然后又提起笔在大字上面添了一笔,变成一个天字儿,“大字添一笔为天,万物都要依照天道而为,人心再大也大不过天,为人一定要心生公正之心。” 那小男孩双手托腮,一副不解神情,问道:“父皇口中的天道是什么?孩儿不懂。” 那男子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头,满眼的慈爱,“现在说了,你也不懂,等你长大了自然会知道。” 见到那小男孩似有所思的模样,又拿起笔沾了些墨,在天字儿之上再次添上一笔。 “这天字儿出头,即为夫字儿,头顶天脚踏地,做人就要脚踏实地,方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那小男孩听到父亲的讲解,虽然还不明白其中蕴含的大道理,眉宇间倒是有一股子英气。 倏然从那男子的身上跳下来,扬起俊脸叉着腰煞有介事道:“父皇,寒儿长大之后一定会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御书房外,端丽清雅的年轻妇人,手中拿着食盒从外间走了进来,见到儿子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竟是以帕掩口笑出声来。 放下手中食盒,躬身一礼,“陛下,臣妾做了些菊花糕。” 那俊美刚毅的男子伸出手牵过那女子葇荑素手,眸中带着柔情.....。 那些记忆虽然久远,却依然清晰的记在心中,只是如今物是人非,他不再是那个倍受父皇宠爱的大皇子,母亲也早已香消玉殒。 过完新年他便要离开宣州,虽然曾经很怨恨父皇的无情,毕竟血脉相连。见到父皇日渐苍老的容颜,此一去不知归期,一丝哀伤落寞划过眼底。 祈天烨一挥而就,又一个福字儿拿在手中,眸光在中朝臣之中淡淡扫过,原本这幅字儿是要赐给大司马李石斛的。 不经意间却是捕捉到了祈寒眸中的那抹淡淡的忧伤,一抹不舍,那种神色在御书房中也是见过的。 祈寒曾经也是真心疼爱的儿子,他要离开皇城去为他的母亲守墓,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至今想起荣贵妃在床榻之上与人苟合,心中依然在恨。 罢了,恨了这么多年,人命已去,那些恨也就随着烟消云散了吧! 那沂州城穷乡僻壤,他要想过活也非易事,此一去他们父子怕是再无相见之日。 祈天烨声音突然变得粗嘎,带着一丝沧桑,“赐福与琅王!” 祈寒恍然听到父皇将第二张福字赐给了他,简直是不可思议了,心中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样滋味浮上心头。 直接上前跪地,双手高举接过亲手父亲递过的福字。 “儿臣,谢父皇隆恩。” 祈寒抬起眸看向祈天烨,见他眸中并无一丝情绪波动,依然一副威严神情。 或许父亲是因为自己即将离开,以后再也不会领到他亲手书写的福字,思及此心中竟是有些落寞。 五年了父亲均是如此,和父亲从前的冷漠比起来,这些已经足够了,此去沂州也便了结了他们的父子情意。 一旁的太子祈煜见到父亲对祈寒依然冷漠的神情,竟是有些心急,父亲竟然错过了父子冰释前嫌的好机会。 “父皇,既然你已经踏出一步,为何又停下了脚步,您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祈天烨拿起笔又再继续书写着第三个福字儿,同样是一挥而就,只是那字儿很明显没有前两福字儿苍劲有力。 “赐福大司马!” 祈天烨依然一张接着一张的,书写着福字,只是那字徒有其形却无其神。 自古君心难测,所有的人都参不透,此时祈天烨心中的所想,更不知道他后来竟下了一道让祈寒都感到震惊的圣旨。 第一百七十五章 恭敬不如从命(今日两更 众目睽睽之下,卫皇后如此厚爱,不知卫皇后如何意图。苏绾不敢怠慢,低垂着眼眸,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过去。 走进了些,依然恭敬一福身,轻声道:“皇后娘娘纳福!” 卫皇后凤眸半眯着,浅笑从唇角荡开,伸出手直接拉着苏绾的纤细柔弱的素手,眸光细细观瞧着,眸中倒是有几分疼惜之意。 “瞧这身子,几日不见怎么清瘦了许多。” 苏绾低垂眼眸,眸光落在她握着自己的那双玉手之上,“臣媳谢皇后娘娘关心!” 但见卫皇后那眸中疼惜之色愈发的浓了几分,“阿绾,你不但是本宫的儿媳,又是本宫的干女儿,听说你要去沂州,本宫心里真是舍不得。” 皇后此话方落,众妃嫔之间隐约发出细微的唏嘘之音,市井之中纷纷传扬琅王之所以离京,全因太子不顾手足之情将琅王逼走,说是守孝实则是被发配了。 琅王平定蛮夷立下大功本应该封赏,却落得被逐出京的结局,足以见得帝王家的无情。 不知道是何人散播谣言中伤太子,身为皇后事事都在儿子谋划,国之根本便是民心。 后宫和朝堂原本就是相通的,堵住后宫女人的嘴巴,就等于安了那些人的心。 苏绾任由着皇后牵着自己的手,见卫皇后投来的慈爱眸光,眼角的余光见着身旁众多妃嫔们是私下低语,卫皇后如此对自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笼络人心。 从前的阿绾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面对世间的丑陋,如今就要与夫君去沂州,那里条件清苦,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上一次去蛮夷,将自己的嫁妆都尽数的拿了出去。此去沂州最缺的便是银子,既然卫皇后可以利用自己巩固他的势力,自己也可以借机让卫皇后为沂州出一份力。 苏绾垂首敛眸,嘴角却是勾起苦涩,直接跪在了地上,“阿绾谢母后娘娘关心,此去沂州怕是再无回朝之日,今后母后头痛的时候,阿绾不能够为您按摩,以解头痛之苦,不能够再留在皇后娘娘身前尽孝。”此话虽苦却是情真意切。 就连卫皇后都没有想到苏绾会如此反应,配合她一起演这出戏,忙不迭的从地上扶起她。 那眸中隐隐透着怜惜,外人看起来真是亲如母女,“阿绾,本宫听说那沂州之地甚为清苦,你去了便要受苦了。” 前世二人为婆媳,当知卫皇后一向伪善,若是想要体现母女情深,势必会说出此话,便是自己的时机。 苏绾却是淡淡的摇头道:“母后不必挂牵,正所谓万善孝为先,琅王仁孝此去沂州行的是仁孝之举,琅王为人清正廉洁,此去沂州虽无华屋玉食,即便是粗茶淡饭,日啖番薯,能够行此仁孝之事,也会甘之如饴。” 此话说的动情,透着凄凉,却是让人心生赞叹,道出琅王此去是尽孝大仁大义之举,甘愿放弃荣华,乐享平淡,避世隐居的决心。 京城之中这些享受锦衣玉食之人,那粗茶淡饭,日啖番薯的日子,光是想想都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儿,难免让人震惊。 卫皇后心中不觉一震,她真的小看了苏绾这丫头,竟然学会了脸上贴金这样的本事。 沂州虽苦也不至于苦到如此境地,好一个大仁大义同甘共苦的患难夫妻,无形中将自己引入圈套。 刚刚自己将苏绾当做亲生女儿一般,女儿身受苦难,都要日啖番薯度日,作为母亲的怎么好过什么也不做。 苏绾眼角的余光看向卫皇后,知道她已经看透自己的心意,一切不过是形势所迫,从前金钱在苏绾的眼中淡如云烟,可是如今要为母妃修衣冠冢还有十万大军的口粮,用银子的地方太多。 见卫皇后没有言语,苏绾虽是演戏,却也要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 忙不迭的起身,退到了一旁,“母后,外间儿天冷夜寒的,其他的王妃们还在外间儿候着呢!” 卫皇后嘴角荡起笑意,苏绾乖巧懂事她知,这笼络人心的事儿倒也学得蛮快的。 “阿绾真是懂事,将外间的三位王妃都宣进来吧!” 卫皇后将庄嬷嬷招至身前,轻声的叮嘱,庄嬷嬷躬身的走进了内室。 紧随着其他的三位王妃都走了进来,逐一的向皇后纳福,依照常理除夕之夜,儿媳们为皇后纳福,皇后均会送一份礼物作为赏赐。 苏绾低垂敛眸,立于一旁,她在等着卫皇后送她一份大礼。 少顷,庄嬷嬷手中捧着黄花梨的方形锦盒走了过来,递到了卫皇后手中,卫皇后将那锦盒打开,满满的一盒均是华美的首饰,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命除了苏绾以外的三位王妃随便挑一件自己喜欢的首饰,那锦盒内的首饰每一件都够寻常百姓过上几辈子。 她的密室之中多得是奇珍异宝,这些首饰对她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对于苏绾来说只能够解决一时之危而已。 今日的大礼当然要送,只是这样被算计着送礼还是第一次,心中难免不喜。苏绾想要得到也要等其他王妃挑剩下的。 其他的妃嫔们见到那锦盒内的首饰,样样均是巧夺天工,皇后娘娘出手不是一般的阔绰。 每年赏赐的首饰均是皇后娘娘选好的,均不及今年的款式华美,三位王妃心动,却不敢由着喜好来挑,均是随意的拿上一件,然后谢过皇后娘娘的赏赐。 见所有的人都挑过了,卫皇后凤眸含笑,将那锦盒递过去,“阿绾,沂州那种地方清苦,母后怎么舍得你吃苦,这些首饰你拿着,就算母后的一点心意,足可以保你一生衣食无忧。” 苏绾看着那锦盒内华美的首饰,皇后果然送了一份大礼,虽然是旁人挑剩的,足可以解一时之急。 苏绾眼角的余光见到周遭人羡慕嫉恨的眸光,脸上迟疑,没有直接伸手去接那锦盒,佯装推脱道:“母后娘娘,这怎么使得,太贵重了。” 苏绾真是得了便宜卖了乖,东西送出去岂有收回的道理,直接将那锦盒放在苏绾手中。 “阿绾,怎么使不得,你可是本宫的干女儿,哪有母亲能够看着女儿受苦的。” “是啊!琅王妃就收下吧!这是皇后娘娘的一份心意。”一旁的虞贵妃见苏绾推脱劝慰道。 苏绾轻声点头,将那锦盒抱在怀中,“好,那阿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你一定要幸福 纳福过后,众位妃嫔要随着皇后一同赶往议政殿参加除夕夜宴。 苏绾一直都陪在卫皇后身旁,要穿过瑶华殿的回廊,方能够坐上銮驾前往议政殿。 小昭手中捧着皇后赐给苏绾的锦盒跟在身后不远处,行至回廊一处角落,突然有一只手抓住了小昭,将她拉至廊柱暗处,手中的锦盒险些摔落。 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手掌粗劣,划得的肌肤生疼, 小昭满眼惊恐却是喊不出来。 那人忙不迭的拉下面巾,声音极低,“昭儿,是我申屠。” 小昭抬眸方才看清那人,一身黑夜行衣,依然俊朗的身影,竟是她的未婚夫申屠俊。 “申屠大哥!” 祈寒不放心特命申屠俊亲自保护,暗中见到有宫女撞到了苏绾,也见到小昭抢了那香囊,他来此就是索要那香囊的......。 穿过回廊,上了鸾车,小昭点燃了琉璃灯,借着琉璃灯昏暗的光亮,苏绾见小昭手上捧着的锦盒,此次进宫收获颇丰。 苏绾想起了香囊之事,欲探寻那香囊之上写的是什么?于是素手伸向小昭。 “昭儿,此处应是安全的,还不将那香囊交出来。” 小昭听到苏绾向她讨要香囊,她已经交给了未婚夫申屠俊,朱唇微咬,眸光游移,一脸的为难之色。 苏绾见她神色忙不迭的问道:“昭儿,难道你把那香囊随便丢掉了?” 小昭忙不迭解释道:“不是,小姐,刚刚从瑶华殿出来,遇到了申屠大哥,小昭怕那东西不吉利,已经让他交给了王爷。” 苏绾蹙起芊芊眉梢,带着一丝愠怒,“昭儿,你怎么擅自做主,倘若那东西会害到王爷怎么办?” “小姐,昭儿和王爷都是为了小姐好。” 祈寒为她好这些苏绾又岂会不知,虽然不知道凭空出现的香囊其中是何物,确是让人心中不安。” 另一边,祈寒已经先苏绾等人赶往议政殿,接到申屠俊拿给他的香囊,祈寒悄悄的来到一处角落,将那红色的香囊拆开。 里面竟是用蜂蜡密封的半透明白色的蜡丸,祈寒将那蜡丸捏碎,里面藏着一张纸条,上面的写了一段奇怪的字符。这字符是军队里面用来传递消息的暗语。 因此即使纸条被人发现了也无妨,普通人是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 能够想到此等方法的人非李姝莫属。 不用找书查证,祈寒便已经知晓纸条之上的含义。 祈寒眉目森森,殊儿竟然还没有死心,幸亏自己派了人把守着,若是被阿绾见到,破解纸条之上的含义,定会伤心难过。 旋即将那纸条捻做粉末,变为夜空中的粒粒尘埃飘散,希望苏绾永远不要知道孩子的事情。 一行銮驾停在议政殿外,小昭吹了琉璃灯,扶着苏绾下了鸾车,借着通明的宫灯,看向议政殿。 议政殿两旁金柱蟠龙,高五尺直通檐上,踏上高阶,两扇朱漆大门,大红宫灯在檐下轻摇,殿阶红毯铺就,就算夜色依然没有掩盖议政殿的华美壮观。 见到卫皇后停下了銮驾,如今太子妃不在,苏绾是众媳之首,理当陪在左右。于是主动走向前,伸出手搀扶着卫皇后下了鸾车, 有太监冲着内殿高声喊道:“皇后娘娘驾到!” 以卫皇后为首,带着众妃嫔踏上红毯,步上高阶,奔着大殿而去。 宴会还未开始,皇上祈天烨端坐在龙座之上神色肃然,似有所思,众位朝臣纷纷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小声地议论着。 听到皇后驾到,大殿内瞬间变得安静,祈寒的眸光不觉向门口望去,见苏绾陪在卫皇后身旁,款款而至。 自从崇明殿内的那碗堕胎药, 苏绾几乎将卫皇后当做仇人,二人关系怎么会变得如此融洽? 苏绾的眸光同样望向祈寒所在的位置,心中依然在想着问他香囊之事,不知道他有没有将那香囊拆开? 踏着红色的锦毯,走向高台,卫皇后一福身,“臣妾参见陛下!” 苏绾也是躬身一福,“臣媳参见父皇,万岁万万岁!” 祈天烨即便敛了神色,依然掩不住身上的威仪,“都平身吧!” 众人皆起,卫皇后看向身后众多妃嫔还有儿媳,“都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来吧!” “是!” 苏绾方带着小昭奔着祈寒所在的位子走去,祈寒见到小昭怀中捧着的锦盒,申屠俊不知内情,只是说皇后重赏,竟然是真的? 苏绾躬身坐在了祈寒的身侧,两人眸光交汇,两人均有话想要问出口,此时却是不合时宜。 此时众人落座,皇帝宣布宴会开始,席间丝竹缭绕,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身着红纱的舞姬蹁跹羽袖凌空飘舞。 宴会最让人满怀期待的便是放天灯的祈福仪式,歌舞歇,子时将至,皇宫内太监们,送来早已准备好的天灯还有笔墨。 在天灯之上写下新年的祈愿,何人的天灯飞得越高,越接近神灵,便会得到上天的庇佑。 子时一过,由皇上点燃最大的祈福天灯,上面写着,苍天护佑,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众人双手合十共同祈愿。 紧接着众人便会点燃手中的天灯,祈寒掏出了火折子点燃了天灯,火红的光亮,映照那清丽容颜。 “祈寒哥哥,我们快些将天灯升入夜空。” “好!”夫妻二人一同放飞手中的天灯,看着天灯缓缓升入高空。 祈寒心中默念着“愿阿绾岁月静好,平安喜乐!”他知道这一直都是苏绾心中所愿。 苏绾双手合十,微阖双眸,心中默念着“愿祈寒哥哥心想事成,喜乐安康!” 夜风吹过吹乱了她额前的发,不觉有些冷意袭来,祈寒温热的大手将她泛起冷意的指尖包裹着,那温柔的眼眸透着缱绻浓情。 笑颜轻绽,丝丝暖意心间荡起,在心间蔓延,再也感受不到冷意。 此时皇宫各处响起了爆竹声声,苏绾抬眸仰望绚烂的夜空,希望阿绾永远陪在祈寒哥哥的身边。 夜风吹动衣袂,不远处俊朗如玉的身影翩然而立,静看半晌,温柔的眼眸凝望,见到祈寒与苏绾伉俪情深,仿若那溢满柔情的眼眸中照见的唯有彼此身影。 心中万语千言,均化做嘴角的一抹释然,“阿绾,你一定要幸福。” 第一百七十七章 护身玉符 冬夜清寒,夜宴罢,众人纷纷散去。 苏绾跟在祈寒身侧比肩走出议政殿,夜愈发的幽暗,如飘絮缤纷的雪毫无征兆的从九天飘落。 雪落宫灯,发出簌簌的声响,檐角处随风摇曳的角铃发出清脆的铃声。 苏绾素手芊芊,接过那晶莹落雪,眸中透着欣喜,刚刚爆竹声声依稀犹在耳边。 除夕之夜,天降瑞雪,雪并不稠密却是极好的兆头。 祈寒站一旁轻唤道:“阿绾,夜深了,该回去了。” 祈寒扶着苏绾上了鸾车,小昭将锦盒递给了苏绾,旋即朝后面的马车走去。 祈寒随后上了马车,从腰间摸出火折子,点燃了马车内的琉璃灯盏,荧荧烛火,随着马车摇晃,忽明忽暗的曳动着。鸾车内光线虽暗,却看得分明。 苏绾没有同祈寒言语,而是打开怀中的锦盒,拿出一件首饰细细的打量着,此等规格的首饰的确是皇后的配置,去了每年皇上的赏赐,要几年才能够拥有如此一盒华美的首饰,难怪那些嫔妃会羡慕嫉恨。 祈寒见她神情,眉宇轻颦,“阿绾,此等时局卫皇后怎么会如此厚赏?” 苏绾盖上了那盒子,若按常理卫皇后定会落井下石,打压还来不及,如此厚赏却是有违常理。 “祈寒哥哥不用担心,你听我说,这盒首饰是阿绾讨来的。” 听到苏绾的讲诉,祈寒嘴角画出完美的弧度,却是笑出声来,听闻卫皇后吃了暗亏,心中倒是舒爽了些。 转眸看向苏绾,“阿绾,何时竟也学的刁钻起来。” 苏绾微叹一口气,“祈寒哥哥莫要取笑,不过是情势所迫而已,这些首饰虽微不足道,也可以解一时之急。” 苏绾是想要帮助自己,那眸中升起温柔,伸出手臂将她揽入怀中,“傻丫头,我不是说过了吗?万事有我。怎么舍得让阿绾过上那样清苦的日子。这首饰是你的,随便你处置。” 苏绾靠在他的怀中,眸中微红,将他抱得更紧些,祈寒哥哥才是傻瓜,所有的事情都爱自己扛着,阿绾是愿意和祈寒哥哥同甘共苦的人。 祈寒伸出手碰触她柔顺的青丝,“阿绾,我也有东西让你看。” 苏绾一副不解神情,出离他的怀里,见他从宽大的袍袖中拿出一副字儿来。 那红色的龙笺苏绾自然是认得的,打记事以来,每年的除夕,父亲均会得到一副皇上的赐福,挂在家里供养起来。 以往父亲均是被第二个赐福之人,每年赐福过后,朝堂之上便会有络绎不绝前来送礼的人。 祈寒是皇长子,得到父皇的赐福是平常之事。“祈寒哥哥,这幅字儿有何特别之处吗?” “有,我是即太子之后,父皇第二个赐福的人。” 苏绾讶睁灵眸,他们父子一向不和,如今李家正蒙圣宠,这第二副字不是该赐给大司马李石斛吗? 修长而白皙的指尖碰触那苍遒有力的福字儿,祈寒眉目包含着太多情愫,他们父子之间嫌隙太深,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声音很低,很沉,“阿绾能否猜度出父皇的心意。” 苏绾略作思量,“祈寒哥哥,阿绾以为父皇心中对祈寒哥哥也是看重的,只是他忘不了对荣妃娘娘的恨,将那些怨恨都发泄在了祈寒哥哥的身上。如今祈寒哥哥要走了,再也不回朝了。人往往真正失去才有所觉悟,又或许还有一种可能,是父皇他老了,已经恨不起来了。” 深眸黯然低垂,阿绾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自己就要离开宣州城,一切都无所谓了。 苏绾见他眸中的寒星慢慢散去,嘴角勾起释然。苏绾一直都想开口向他问起香囊之事。 “祈寒,阿绾很想知道那香囊中到底是何物?” 她终于还是问出了口,祈寒转眸看着那清丽端雅的脸上,清眸中带着三分期待,还有七分凝重。 香囊之事他已经想好了说辞,而且还有一件对与自己来说很贵重的东西要送给她。 祈寒凝眸看着她,苏绾见他神情心中更加的紧张起来。 看她满眼期待的神情,“其实...那香囊...中的东西,是..是..回王府再说给你听。” 苏绾心中的那份期待瞬间被冲的烟消云散,那种不上不下的感觉真的是让人不喜,眼角眉梢带着懊恼。 “祈寒哥哥是想编一个什么样的理由来骗阿绾?” 祈寒坐在一旁双眸微阖假寐着,不管苏绾说什么,他就是不再多说一句话。 昏暗的烛火带着暖色,映在那俊美的脸庞,嘴角分明带着笑意。 很明显他在戏弄自己,看来那香囊中的东西应该不是什么危险之物,心中便是安心了许多。 少顷,鸾车终于停了下来,祈寒睁开了眼眸,打开了门扉,跳下鸾车。 外间儿的雪依然下个不停,如落樱纷飞,飘散在夜空。 原本是扶着她下马车,中途却是变成了抱,苏绾虽是讶异,却也没有挣扎,任凭他抱着自己回到了卧房。 门扉轻启,房间内暖炉燃的正旺,顿觉一股暖意扑面而来,苏绾直接被他放在了床榻上。 祈寒脱掉了身上的狐裘,伸出手解外衫,露出中衣,分明是要就寝。 苏绾没有动,问道:“祈寒,你还有话没有说清楚。” 祈寒却是直接坐在了她身边,双手伸向颈间,取下翠色的护身玉符。 苏绾看着祈寒手中翠绿的玉符,当知这玉符对祈寒的意义,这护身玉符可是荣贵妃亲手为他带上的,一直都不曾离身。 祈寒将那玉符系亲手系在了苏绾的玉颈,苏绾眸中盈泪,“祈寒,这玉符阿绾不能要。” 祈寒的脸上和煦如春风一般暖人心扉,将她揽入怀中,“阿绾,它会保佑你平安喜乐。” 靠在他的怀中,温热透过丝衣传来,很温暖。 祈寒为何会突然将护身玉送给自己,莫不是那香囊有问题。 “祈寒,你告诉我,那香囊中到底是何物?” “那里面是一张纸条,写着丙申年三月初三正晌午时。” 苏绾不解,这不是自己的生辰八字吗? “那香囊是被人下了蛊,幸好你没有打开,看了之后便会一生痛苦。” 苏绾在读杂书之时是看到过巫蛊之术的介绍,“是何人如此歹毒?莫不是李姝?” “应是桓王所为。” 苏绾蹙眉,桓王一直认为桓王妃是自己害死的,却是极有可能做出此事。 见苏绾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说辞,隐瞒真相是不想让她伤心难过。 世间没有秘密是可以永远封存的,究竟能够瞒多久,不得而知。 第一百七十八章 难为你了 宣州城,东北方,军营内,暮雪初霁,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帐篷之上落了厚厚的积雪。 祈寒已经将所有的政务交接完毕,就等着离开宣州。 今日是正月初一,祈寒没有参加皇宫的开笔仪式,而是来到军营。 命申屠俊将士兵召集在演武场,祈寒站在高台之上,一身银杉,身披银狐裘,眉心微微蹙起,平添了几分凌傲的威仪。 看着高台下,身着赤黄色絮衣及红色棉裤子,脚蹬黑色长靴的兵卫,一个个挺拔而立。 一身姿挺拔的少年,眉目间英气勃发,经过军营的淬炼,已经完全脱胎换骨,他便是祈寒在蛮夷之战中带回的少年金戈。 祈寒眉目凛然,居高临下,看着众将士,“列为将士,不日本王便会启程去宣州。站在这里的有一路跟随本王多年的老兵,也有不久的新兵。众所周知,沂州清苦,如果有人想要离开,本王绝对不会阻止。但是留下来的要绝对服从军令,本王保证绝对不会亏待各位,原本每月饷银是三两六,饷粮每月五斗米粮均不变,每年会补助五两饷银。” 这已经是祈寒的极限,要知道十万大军,每年要担负五百万的军饷,还有一千五百万斤的米粮,还有军队的配备军需。从他们变成自己私有军队的那一日,这些都要靠自己来供养。 沂州清寒,不可能靠赋税来养活军队,初到沂州,不能够加大赋税那样只会逼得民众反抗,定要采取恩威并施的政策。 队伍之中发出唏嘘之音,祈寒眉目深锁,话已经说的很清楚,要留下的必须是心甘情愿为己所用之人。 金戈已经发过誓要誓死追随琅王,他没有忘记父亲金守臣是如何死去的,他答应父亲定会成为一名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金戈最先喊出口,“誓死追随琅王!琅王千岁!” 只要不打仗,当兵的到哪里都差不多,琅王给出的饷银不低,陆陆续续的响应起来.....。 琅王府内,由于昨夜睡得晚,过了上元佳节他们就要长途跋涉的赶路,祈寒担心苏绾的身子弱,悄悄的点了安神香。 因此,苏绾这一觉睡得香甜,不觉就已经睡到了晌午,隐隐嗅到了一股甜沉沉的熏香气息。 坐起身来,不知睡了多久,唤了两声不见回应,小昭定是去母亲那里。 昨夜是除夕之夜,留母亲一人在府中真是不孝,忙不迭的起榻梳洗,前去佟氏的房间请安。 因为要离开宣州,母亲舍不得哥哥嫂子,近两日心口疼痛,见母亲气色还好,也少了几分担忧。 命人好生照料母亲,回到卧房之中。稍稍用了些午膳,命小昭将管家荣安叫过来。 虽然祈寒说万事有他,他们是夫妻,又怎么会不忧心,她一直在想着帮助祈寒的办法。 荣安从门外走了进来,神色恭敬道:“荣安见过王妃殿下,不知道王妃唤荣安有何吩咐。” 苏绾从床榻之上将昨夜卫皇后赐给她的首饰,递到了荣安的手中,“安叔,您看看这批首饰价值几何?” 荣安大致打量着首饰,“王妃,这些首饰大约六十万左右,宣州城内敢买的不超过三家。此等规格的首饰,若是想要出手必须备上文书证明不是偷盗之物,方能够卖上好价钱。” 苏绾没想到竟可以卖到如此价钱,“安叔,你三天之内一定要将首饰套成银票。” 荣安一脸的难色,“王妃,若想快速脱手,如此大宗的买卖,必须交付十万两的佣金,最终能够拿到的只有五十万左右。” 十万两不是小数目,如果是寄卖虽然得的多,却是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方能卖出。 “安叔,我会开出三分文书,分三份出手,尽快去办吧!” 荣安走后,苏绾想要找几本书来看,竟是一点都看不进去,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那十万两银子可以买很多的粮食,丢得让人心疼。 此时祈寒已经回到府中,刚刚推开房间的门就见到苏绾蹙眉沉思,眉梢似乎带着几分懊恼。 “是何人惹阿绾生气了?” 苏绾竟没有听到他轻推门扉的声响,“我已经命安叔将那锦盒中的首饰变卖,只是丢了十万两难免让人惋惜。” 十万两却不是一个小数目,开口劝慰道:“阿绾,那东西本就是凭空得来的。” 苏绾清眸凝望他的眼眸,他说得云淡风轻。当真不觉得可惜?祈寒有多少身家荣安已经向她汇报过了,知道他在强撑局面。 苏绾并没有揭穿他,拉着祈寒在书案旁坐了下来,“祈寒,军队里的事情怎么样了?有没有想好要如何解决沂州的问题。” 从定下沂州的那一天,祈寒就已经考虑过了,他相信苏绾也应该想到了办法,见到书案上的笔墨。 “阿绾,不如我们将心中所想写在纸页上,看何人的方法是最好的。” 两人纷纷在纸页上写下了四个字,随后将两副字放在了书案之上,两人竟是笑出声来。 祈寒写到“寓兵于农”四个字,而苏绾写的却是“以农养兵”他们都是以农入手,可谓是想到了一处。 苏绾笑道:“还是祈寒哥哥的计策略高一筹,阿绾自叹不如。” 见到她脸上的笑容,她如此的费心思,眉目间带着温情,“阿绾,真是难为你了。” 为夫分忧是她作为妻子的本分而已,苏绾倒是对那十万两银子还记挂着,心中也有一件事一直想要开口。 美眸凝视, “既然祈寒哥哥觉得为难了阿绾,可不可以做一件事用来补偿。” 此话说的甚为唐突,祈寒是越来越看不透苏绾的心中到底想的是什么? 将她揽入怀中,附耳轻声道:“说来听听!” “祈寒哥哥,不如我们摆上一席离别宴如何?此事只要吩咐安叔通知朝中官员,到时候祈寒哥哥只要露上一面即刻。 ” 从前她的父亲就总是借着宴席广收贿赂。 苏绾是想借机敛财,知道祈寒最不喜欢父亲不齿的作风,却是一个可以光明正大敛财的机会。 第一百七十九章 我恨你(今日两更) 上元佳节过后祈寒带着苏绾便要前往沂州,送别宴会定在了正月十六。 琅王府厨房内,小昭守在药炉旁煎煮汤药,近两日来苏绾好似染了风寒,整日昏沉沉的浑身无力。 汤药刚刚煮好放进食盒内,便听到琅王祈寒的声音,“还没好吗?” 小昭躬身拜道:“见过王爷,已经好了。”祈寒提起食盒,转身离开。 小昭见祈寒提着食盒离去,近两日王爷均是如此,王爷对王妃真是疼爱有加。 听到药炉之上另一盅药也煎好了,忙不迭的取下来,装进食盒,朝着东苑佟氏所在了院落走去。 卧房内,苏绾近两日精神不济,又出现嗜睡倦怠的症状,苏绾怀疑是不是又怀孕了。 御医前来诊脉说她气血两虚,思虑过重。春日阳气上升,是会犯困的,调理几日身子便会好了。 很快就要远行,自己的身子却是不争气,怕是会拖累到夫君,以手轻掩口鼻打起了哈欠,不觉困意袭来。 祈寒手中拿着食盒,他已经在汤药中下了少量的曼陀花粉,这几日苏绾倦怠均是祈寒故意制造的假象。 今日便是上元佳节,皇宫内要举行上元灯会,李姝安胎半月,卫皇后定会下旨召她入宫。 李姝势必会千方百计的验证苏绾是否见到了那张纸条,也正印证了那句俗语,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两人有机会相见。 祈寒伸出手推开门扉走了进去,见到苏绾坐起身子,靠在床榻上睡意朦胧,好似听到了房间开启的声音方才醒来。 祈寒放下了手中的食盒,直接做到了她的身旁,“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祈寒哥哥,都怪阿绾的身子不争气,今夜阿绾怕是不能够与你一起进宫了。” 这正是祈寒所愿,也是迫不得已才会如此,对于苏绾来说也算作另外的一种休养,过了今晚他又会恢复如初。 “阿绾,我也不想进宫,不如就陪着你和母亲过佳节。” 除夕夜就留母亲一人在府中,今夜自己留下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祈寒,明日便是离别宴,你不进宫怎么成,不如让安叔跟着,也能够帮到你。” 见她身子不舒服还在担心着明日送别宴之事,将食盒内的汤药拿在手中,舀了一勺送到她唇边。 苏绾最不喜欢喝苦药,祈寒见她微颦的眉宇,“阿绾,这是御医新换的药方,喝过之后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见他眉目含情,微微颔首道:“嗯!” 亲自喂苏绾服过药,伺候着她再次睡去,祈寒方才离开卧房,去找荣安,准备进宫去参加上元灯会。 太子府内,李姝对着铜镜梳妆,绯红色彩凤吉服,头上戴着千叶攒珠流苏冠。枝枝叶叶缠金绕赤,华贵夺目。眉心一点朱砂,淡扫娥眉,清冷若霜。 自从她派人将香囊送出去已经有半月之久,并没有探听到苏绾的动静,到底情况如何,一会儿到了宫中一切便会知晓。 梳妆毕,凝儿退到一旁,郑嬷嬷夸赞道:“太子妃殿下真是雍容华贵,国色天香美人。” 李姝见她心中便是不喜,眉目清冷,声音中透着冰冷道:“郑嬷嬷,那些虚伪的话本宫不想听,出去看看太子的銮驾是否准备妥当。” 郑嬷嬷心中不悦,她若不是太子妃,唤作宫里的宫女得罪了她,早已动用私刑。 “是!殿下!” 太子府的鸾车已经准备妥当,凝儿扶着李姝上了鸾车,随后太子祈煜一并上了鸾车,关上门扉。 祈煜不想让人看出他和李姝假夫妻的关系,如今李姝怀有身孕,一直在安胎,分房而眠并不会惹人怀疑。 祈煜看了一眼靠在马车阖目养神的李姝,今日的上元灯会,他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不让她肆意妄为而伤害到苏绾。 李姝没有听到祈煜言语,祈煜几乎不会踏进她所住的院落,很想先从他的口中找寻蛛丝马迹。 半垂眼帘,“为何不出言告诫?” 祈煜并不愿理会与她,他与李姝两看相厌,半句都嫌多,“告诫有用,何须誓言?不要忘了你发过的毒誓,好自为之。” 鸾车内,瞬间阴霾弥散,气氛变得异常冰冷.....。 皇宫内,祈寒带着管家荣安来到议政殿,和众人打过招呼,便坐在了自己的位置,闲看众人,荣安在朝臣之中穿梭。 祈寒眸光四顾,对上桓王祈城带着怨恨的眸光,这个桓王生性偏执,至今都认为罗氏是他和苏绾害死的。 转眸又见到人群中丞相苏诚儒和淳王祈泽等人在一起闲谈,苏诚儒他根本就不想去理会。 那个祈泽论样貌才情均不落太子之后,看似风流成性纵意花丛,不过是因自己便是前车之鉴,才会将自己隐藏起来,她的母亲虞贵妃可不是母妃那般好欺。看来即便自己离开了宣州城,这宣州城也不会平静。 少顷,皇帝与皇后相继落座,守在卫皇后身边的李姝,眸光一直都在注视着祈寒,两人的眸光偶尔交汇,祈寒眸光清冷,均是避而不见。 见到祈寒身边空空的位置,苏绾并没有参加上元节的花灯会,莫不是那纸条被她破译。眸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棱芒,即使自己得不到祈寒,也会在苏绾的心中埋下一根刺,让她一辈子都会心痛。 宴会不过歌舞宴乐,笙歌其舞,丝竹绕耳,上元灯会,不过是猜灯谜赏花灯,无非尔尔。 李姝借着赏花灯之际,终于找到了机会,眉目紧邹好似不舒服,卫皇后问道:“儿媳,这是怎么了?” “母后,臣媳想要出恭!” 卫皇后抬眸看她,“好!让郑嬷嬷陪你去。” 守在不远处的太子,自然知道李姝是想要去找祈寒,原本以为苏绾没有来,她便会死心。 见着李姝离开,悄悄的退到暗处,跟了上去,与此同时,祈寒也追了上去。 一切异常又怎么会逃过卫皇后的眼眸,倒想要看看几个人之间到底有何隐秘? 将庄嬷嬷叫到身前,附耳道:“命人暗中跟着。” 祈寒脚下驭上轻功,直接拦在了太子身前,“且慢!我还有话和她说。” 祈煜误会了祈寒的意思,狠狠的拳头紧握着,“祈寒,你不要欺人太甚,继续与她纠缠对不起阿绾。” 祈寒从来不屑解释,还是开口道:“你不要误会,我是想把事情讲清楚,我心里爱的那个人是阿绾。” 祈煜缓缓的松开紧握的拳,祈寒肯为苏绾离开,就证明他所言非虚,毕竟李姝腹中怀的是他的孩子。 祈寒见祈煜没有言语,是在做了默认,追着李姝的方向而去。 李姝在前面走着,还在想要如何将郑嬷嬷打发了。 倏然一道身影悄然而至,从身后点了郑嬷嬷和凝儿的穴道。 李姝方才看清来人竟是祈寒,两人都没有说话,找了一处隐蔽处,刚刚站定,李姝借机将他抱住。 “祈寒,你好狠的心,为何要留下我母子离开。” 祈寒眉宇轻颦,伸出手掰开她附在腰间的手,“殊儿,别再做出伤害阿绾的事,她已经被你伤的伤痕累累。” 见他主动的跟来,心中抱着希望,祈寒的话犹如刺骨的冷水浇的她透体寒凉,“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为了让李姝死心,他必须制造苏绾已经知道真相的假象。 “殊儿,你害死了我与阿绾的孩子,已经是不可原谅,如今又害阿绾大病。” “那我腹中的孩子,就不是你的骨肉吗?” 祈寒一时语塞,不管如何必须做个了断,“此去离京再无归期,你安心的养大孩子,就算祈寒今生欠你的。” 就算自己怀了她的骨肉都无法挽回他的心, 泪水迷蒙双眸,恨意心间蔓延,“祈寒,我恨你!” 第一百八十章 太子驾到 冬夜清冷,姣姣月华散落,五彩斑斓的宫灯摇曳。 繁华退去,一切归于平静,旷寂冰冷的瑶华殿内,卫皇后端坐在凤塌之上寂如死水的瞳眸毫无一丝波澜。 每月的十五十六均是皇后侍寝的日子,上元灯会过后,皇上祈天烨却迟迟没有来。 鎏金的九盏莲枝灯,九灯一燃,满室生辉。 庄嬷嬷见皇后还未成眠,庄嬷嬷来到凤榻前,劝慰道:“娘娘,您该歇了,皇上今夜怕是不会来了。” 凤眸扬起,卫皇后又何曾不知,这样的夜晚定是又想到了她,虽然她死了,爱也好恨也罢,都留在他的心里。 也罢,皇上来与不来都是一样,不过是在例行公事罢了。 卫皇后凤眸凛然,想起了今夜之事,她派人去探听三人之间的关系,却被太子祈煜暗中搅了局。 “庄嬷嬷,你觉得今夜三人究竟有何隐秘?” “娘娘都看不透,老奴就更不明白,不过娘娘倒可以考虑郑嬷嬷话。” 皇后探听未果,后又宣郑嬷嬷相见,郑嬷嬷被人点了穴道,因此依然是一无所获。 郑嬷嬷对太子妃李姝心中藏着怨念,就想找机会给李姝添堵,于是说太子妃有孕,太子一直独守空房,不如给太子多纳几个侧妃,也好为皇家开枝散叶。 这件事皇后在多年前就考虑过,只是太子从前是非苏绾不娶,坚决不纳侧妃,如今娶了太子妃,又有了子嗣,心结也该解开了。 “庄嬷嬷,你先派人去物色人选,此事不能够操之过急。毕竟太子妃刚刚怀有身孕,会落人话柄。” 庄嬷嬷神色恭敬道:“是!娘娘尽管放心,老奴会尽心尽力去办。不过老奴倒是有一个想法,那苏家不止苏绾一个女儿,何不退而求其次,也好安住苏家的心。” 苏诚儒最近私下里并不安分,她故意将名册透露出去,就是想做试探,苏诚儒对她早已生出异心,凤眸之中寒意渐浓。 “一个人只要他生出异心,就绝对不能留。庄嬷嬷,时辰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庄嬷嬷躬身一礼,“是!老奴告退!” 卫皇后见庄嬷嬷离开,偌大的宫殿唯有自己一人,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想起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太过良善,心中怨恨,怒其不争。 天亮之时,琅王府便会举行送别宴,这估计又是苏绾那丫头想到的主意。 想到前几日苏绾从她这里得到的那盒首饰,沂州城就是个无底洞,光靠银子是填不满的。 皇上将第二幅福字儿赐给了琅王,很显然皇帝心中对荣妃的恨意渐渐消除,此去沂州也是在故意放他离开,可是她却不会纵虎归山,如今派往沂州的人应该快到了。 嘴角勾起一抹阴狠,“荣婉玗你以为能得到了他的心,你就赢了吗?后宫里的女人没有爱,有的只有争宠夺利,所以你死了,本宫还活着。你的儿子若是威胁到太子的前途,等待他的也只有死路一条。” 翌日清晨,琅王府内,和煦的骄阳光耀大地,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 斑驳的光亮,映照帘幔,床榻上苏绾整个身子被他搂在怀中,丝丝暖意传来,和煦暖融。 靠在他宽厚的胸膛,既温暖又踏实。每日里祈寒均要上早朝,因此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被他搂在怀中,享受宁静的清晨。 苏绾睁开羽睫,微微动了动身子,见到祈寒那俊美的容颜近在眼前。 美眸含情,芊芊素手情不自禁的轻抚他英挺鼻梁,浓密的羽睫,浅笑嫣然,祈寒便是她前世今生都在追寻,心中深深爱着的那个人。 忽尔,见他的羽睫微轻颤,苏绾忙不迭的重新闭上了眼睛假寐。 祈寒原本在苏绾醒来之前就醒了过来,见她甜美睡颜,不忍打扰。 见她没有动,美眸中溢满柔情,知道她在假寐,嘴角荡着笑意,轻挪身子,丰润的唇瓣在她额头烙下一吻,苏绾瞬间双颊染满红晕。 祈寒嘴角的笑意更浓,竟是轻笑出声,苏绾瞬间睁开眼眸,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在假寐。 苏绾忙不迭的坐起身子,“祈寒,时辰不早了,今日还要举行送别宴。” 祈寒却是没有起榻,伸出手直接将她拉回床榻,苏绾的整个身子顷刻间压在了他的身上,两人四目相对。 苏绾每一次见他带着蜜一般的柔情,都会不自觉的心间慌乱。 一时间忘了从他的身下挪来,脸上染满绯色。 “阿绾,你今日的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 苏绾被他弄得整张脸都染了霞,当然会气色红润,不过这身子倒是比前两日轻松了许多。 苏绾忙不迭的想要从他的身上起身, “嗯,是好了许多。” 祈寒隐约听到房间外脚步匆匆,眸中依然温柔,同样坐起身来,“见你的身子好了,我就放心了。” 此时门外小昭唤道:“王爷,王妃,该起榻了!” 琅王府内,红灯依然没有撤去,新年的喜庆气氛依然还在。 琅王是第一次摆宴席,虽然即将离开宣州城,不过今年的赐福宴会,皇帝可是将第二个福字儿赐给琅王,这就证明皇帝心中琅王的位子仅次于太子,因此,今日的离别宴会朝中的大小官员纷纷前来。 苏诚儒是重臣之首,苏瑾大婚琅王亲自登门道贺,理应亲自前来,两人之间嫌隙很深,见了面也是不悦。 以身子不适为由,派来了自己的长子苏瑾为代表前来,送上一份厚礼。 此等喜庆的日子,以穆佩玲的性子又怎么会不参加,穆佩玲留在了东苑陪婆婆佟氏。佟氏的心结就是舍不得自己的儿子媳妇。 穆佩玲深得佟氏的欢心,佟氏见过穆佩玲,自然是喜溢眉梢,病也好了大半。 琅王府,前厅内,荣安招待着众多宾客,祈寒也与众多朝臣相互寒暄着,家仆匆匆忙忙的来到祈寒身旁,附耳通禀太子前来。 此时大厅外,太监扯尖细的嗓子喊道:“太子驾到!” 一身绛紫色华美锦袍,俊美身影走进大厅,脸上带着清润浅笑。 第一百八十一章 饯别礼 众人见太子前来,纷纷见礼道:“太子千岁千千岁!” 太子祈煜,唇角永远挂着温润的浅笑,所为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声音温和道:“都起身吧!” 太子此次备了一份厚礼前来,悄悄的命人送到了管家荣安的手中。 祈寒早已料定他回来,昨夜是他出手阻止卫皇后派去的人窥探,方才保住了孩子的秘密。 祈煜身份尊贵,祈寒将祈煜让至一处高位,被祈煜拒绝了,“祈寒,我有话当你讲。” 祈煜此举有些唐突,祈寒神情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好!随我来。” 命荣安招呼宾客,二人刚刚离开,就听得有人唤道:“淳王驾到!” 祈寒独自一人将祈煜带至里客厅比较近的偏厅,命人奉了香茗。 祈寒坐了下来,手中端起茶盅轻酌一口,放在一旁。祈煜也是如此的微微酌饮。 祈煜一直都想和苏绾单独见面,每一次都没有开口,明日他们就要离开,心中有万语千言,他想要光明正大的见苏绾一面。 “祈寒,我想单独见阿绾一面。” 祈寒闻言心间微微颤动,抬眸见祈煜眸中带着一抹淡淡的离愁,他对苏绾的心意犹胜自己,让苏绾单独和他见面,不是他不相信苏绾,心中总是不舒服。 祈煜知道自己提出的要求有些唐突,“如果你对苏绾连信任都没有,我又如何放心的看着你带着她离开。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让一个人陪在阿绾的身边。” 既然他光明正大的提出来,自己不答应却是没有君子容人之量,祈煜却是一个真正的君子。 “好!有些事情却是该做个了断。”祈寒虽然答应了二人独处,却是在无形中做出了警告。 这里是偏厅,人多嘴杂,明荣安安排祈煜去了后堂的静怡轩中见面。 自古男尊女卑,通常这样的宴会,女子是不许抛头露面,因此苏绾和穆佩玲均在东苑陪母亲佟氏。 听到管家荣安通禀太子前来,想要单独见她,并告知祈寒已经容许了。 苏绾心中也有话想对祈煜讲,只是一直以来祈寒都不喜自己与他见面,今日竟然能够答应此事,还真是难得。 苏绾带着小昭来到静怡轩,素手覆上门扉,又停了下来,神色迟疑,每一次面对祈煜,她心中更多的便是深深的愧疚。 “吱呀!”房间门扉轻启,苏绾迈着滞重的步子走了进去,小昭紧随其后关上了房间的门,站在一旁。 那抹熟悉的俊秀身影立在眼前,虽然只是一个背影,看在眼里竟是让人心中泅出隐隐的痛。 前世二人朝夕相对,却一直将她当做哥哥一般看待,自己就要离开了,两人或许再无相见知日。 “煜哥哥!” 祈煜闻言浑身不觉一震,那眸中分明闪动泪光,一生的痴爱,最终也只能够换来这三个字,却依然无怨无悔。 敛了所有情绪,转过身来,笑得温和,“阿绾,快坐下!煜哥哥有东西要送给你。” 两人纷纷找了位子坐下来,祈煜从怀中掏出半枚血玉鸳鸯玉佩,递了过去,“阿绾,这就是煜哥哥送给你的饯别礼。 苏绾见祈煜手上那枚血玉鸳鸯,那分明是定情之物,忙不迭的拒绝道:“煜哥哥,这玉佩阿绾不能要。” “阿绾,你不要误会,这可是印信,到时候我会派人将另一半玉佩送到你的手上,他就会带你去取你想要的东西。” 苏绾现在最缺的是银子和粮食,上一次自己前去蛮夷,粮草和军械便是他筹集的,难道.....。 思及此,眸中隐隐泛起了红,晶莹从眼角滑落,声音哽咽道:“谢谢你煜哥哥,阿绾欠你的太多了。” 祈煜见她泫然若让人心生怜惜,伸出手为她揩拭掉脸上的泪痕。 “阿绾,如果有来世,你会不会选择我。”终于问出心中所想。 闻言苏绾的心中更痛,前世她已经选择过他一次,即便他对自己宠爱有加,两人心间均是备受煎熬。 他已经和祈寒许下生生世世都要做夫妻,心中爱的也只有祈寒,如此的说出口,未免太残忍,怕他会伤心。 “煜哥哥,比阿绾好的女子万千,阿绾不值得祈寒哥哥如此。” 祈煜见到她眸中的为难,纵然世间风情万种,心中只对她情有独钟。只是这样的话他没有说出口,没落从眼底滑过,带着凄凉。 好似想起了什么?瞬间敛了所有的情绪,从腰间掏出两只玉瓶,递到了苏绾的手上,“差一点忘记,听说沂州蚊虫很多,这是御医专门调配的药,还有这一瓶是治疗水土不服的丹药,你的身子弱......。” 苏绾却是再也听不下去,伸出手将他抱住,“煜哥哥如此待阿绾,叫阿绾如何偿还?” 心中有的只是愧疚与感动却不是爱,更不想给他虚假的承诺。 宴会毕,祈煜回到太子府,听到管家禀告皇上召见太子进宫,直接坐着鸾车直接奔着皇宫而去。 御书房内, 铜鎏金嵌百宝瑞兽香薰中散发着袅袅青烟,满室缭绕着淡淡的檀香,让人心境清明。 祈天烨端坐在书案旁,眉目幽深带着几许沧桑,看着书案之上已经草拟好的圣旨。今日是琅王饯别宴,看来他也是迫不得已才会想到此等主意。 忽闻房间外传来太子的声音,祈天烨微敛眸光,冲着门外喊道:“不用通传,进来吧!” 祈煜踏进御书房,依礼道:“参见父皇。” 祈天烨清淡神情看了一眼祈煜,“平身吧!” 祈煜恭敬起身,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书案之上的圣旨,出声问道:“不知道父皇宣召儿臣进宫所为何事?” 祈天烨将书案之上的圣旨拿在手中,递了过去,“你先看看这个。” 祈煜将那圣旨轻轻的展开,上面写道荣妃娘娘的陵墓全由国库出资为其兴建,以荣归故里。 眸中满眼的欣喜神色,复又将圣旨合上。 “明日,就有太子去传旨意,这就算是朕送给琅王的饯别礼,此事就由太子着手去筹办吧!” 父皇当真是送了祈寒一份大礼,“是!儿臣定会尽心竭力去做。” 第一把八十二章 留书出走(今日两更) 夜静阑珊,冰冷月辉,辉影相映,带着朦胧。 卧房内,祈寒坐在书案旁在翻看荣安整理的账册,难怪那些官员如此热衷宴会,一场宴会下来,一年的军饷所差无几。 明日就要启程沂州,他们务必在清明之前赶往沂州,怕误了农时。 苏绾在一旁整理着物什,明日就要离开,心中说不出的别样滋味浮上心头,看着熟悉的房间,这里有初为人母的喜悦,也有丧子之痛。 祈寒放下了手中账册,抬起眸苏绾好似想起了伤心的事,站起身子走了过去,从旁坐了下来。 “阿绾,发生何事?。” 苏绾知道孩子也是祈寒的痛处,敛了眸中情绪,“没有什么?账目都看过了,如何?” 眸中星辉如暗夜中闪耀的渺渺星辰凝望,她明明心中难过,还在想着账目的事儿。主动将身子靠了过去,将她的身子靠在自己的怀中。 “阿绾,祈寒一定会让你过上安稳喜乐的日子,属于我们平静的生活。 苏绾相信他,沂州就是祈寒的福地,苏绾也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从她和太子见面,祈寒竟连一句话都没有问过。 祈寒能够让祈煜来见自己,足以证明他对自己的信任,他们曾经说过相爱勿疑,从怀中掏出了祈煜送给她的血玉鸳鸯。 “这玉佩是太子哥哥留下的,不要误会,他说会有人带着另外一半玉佩来找我,会带我去娶我最想要的东西。” 见苏绾手中玉佩艳如血,泛着莹润的光泽,当初那象征着太子身份的令牌都可以轻易相赠,对于这快玉佩并没有感到惊讶。 当初也是因为卫皇后才会对祈煜心生怨恨,如今心中对祈煜的敌意已经消退了大半。 但是并不代表他会放过卫皇后,就算离开,也不能够让她的后宫平静。 “太子他宅心仁厚,太过善良是会吃亏的。” 苏绾满眼的不解,“祈寒哥哥是何意?有人想要害太子不成?” “阿绾,你知不知道皇后为何向你示好?其中是有原因的,京城中有人在借着本王离京,来诋毁太子声誉。极有可能是祈泽所为,祈泽隐藏的很深,论心机太子是斗不过他的。” 苏绾蹙起芊芊眉梢,淳王祈泽的母妃就是那个看上去纤弱秀丽虞贵妃,皇宫里面的争斗勾心斗角着实可怕,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祈寒当自己说这些,很明显他不肯提醒太子哥哥,想要借自己的口传话,就知道祈寒他不是铁石心肠。 琅王府内,红灯摇曳,整夜未歇的烛火映着天边渐露的晨曦,万道霞光笼罩皇城。 苏绾很早就已经起榻准备,虽然遣散了府里的丫头奴婢,加上府里的护院,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队伍犹如长龙,恐怕要从街头排到街尾。 一早便遣了小昭来侍奉母亲梳妆,收拾妥当,方才来到东苑,虽然母亲不说,仅从那微红的眼眸便知道昨夜母亲定是一夜未眠。 此去不知归期母亲记挂儿子也是人之常情,哥哥是长子是不能够出离丞相府,将母亲留下自己是万万不放心。 主动上前去扶着母亲,“母亲,以后有阿绾在身边陪着您,您就安心的跟这阿绾一同去沂州。” 苏瑾还要走仕途,有这样一个被休离的母亲,会令他蒙羞,苏绾是孝顺的女儿,祈寒能够接纳她这个老太婆,她已经很满足了。 “好!”苏绾见母亲已经想通了,人马已经在门外等着,很快就要出发了。 祈寒站在院中,看着熟悉的王府,从十岁起便住进了这间王府,十年过去,物是人非。他发誓等自己再回朝,定让那山河变色。 众人皆到齐了,纷纷坐上了鸾车, 苏绾没有见到哥哥苏瑾的身影,她还有信笺欲转交给祈煜,哥哥莫不是被父亲关了起来,不然哥哥不会不来送别母亲。 祈寒眼看着朱红色的大门关闭,心情说不出的沉重,唤道:“启程!” 浩浩荡荡的队伍行至城门口,太子祈煜还有苏瑾早就带着一行人马等在那里,周围围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琅王府的鸾车停了下来。 祈寒依礼,下鸾车向祈煜一礼道:“见过太子千岁!“ 祈煜手中拿着圣旨,高宣道:“琅王祈寒跪迎圣旨。” 苏绾闻言忙不迭的下了鸾车,众人纷纷跪地,祈寒跪地唤道:“琅王跪迎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荣氏之女婉玗,温婉贤德,贤良流芳,克俭慈孝,选入**,生长子祈寒,侍朕尽心,感情笃厚,虽以逝去多年,朕心哀之,故追封为荣显皇后!与沂州故里修建衣冠冢,荣归故里!” 此道追封圣旨,令祈寒震惊,死后追封虽然是虚名,毫无任何权利,他皇是长子,母亲有追封的资格。却没有忘记母亲是被人诬陷而死,父皇如此是已经原谅母妃了。 祈煜见到震惊的祈寒,母后还不知道荣妃被追封一事,若是知道会做何感想? “琅王,还不速迎圣旨。” 祈寒高举双手,将那圣旨接在手中,“琅王接旨!” 祈煜将圣旨递到祈寒的手上,“琅王,修建衣冠冢之事父皇已经交给了本太子,银两已经由国库划出,稍后就会送到沂州。此次会派苏瑾前去沂州担任督监事宜。” 人群中最为欣喜之人莫过于佟氏,心中为之动容的莫过于苏绾,祈煜是在故意而为之,意在成全苏瑾的孝心。 苏绾忙不迭的命小昭将早已写好的信笺,悄悄的送到祈煜手中,提醒他要注意淳王母子。 城门的不远处, 穆佩玲坐在马车内,她的夫君苏瑾被太子派到沂州,她们新婚还不到一个月,苏瑾孝顺得了差遣,不放心妹妹和母亲,决定一路同行。 按照规矩外派的官员是不允许带家眷,可是并没有说不允许家眷探望,穆佩玲带了银子,将那般孤儿交给了冬儿,只留下一封书信说他跟着夫君去了勿念! 此时的苏瑾能够一路护送母亲和妹妹,心中感激太子的成全,却不知他的娇妻早以留书出走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铃儿没事 一抹孤寂身影立在院中,冷风袭人,透体寒凉,风吹衣袂翻飞,眉目间如结了冰的寒潭,毫无任何情绪。 想到曾经山盟海誓的那个人,“他真的走了!走的是那样的绝情。” 李姝眸中没有一滴泪,有的只是深深的怨恨,素手芊芊附上还未隆起的小腹。 “孩子,娘告诉你一个道理,这世上的爱都是虚假的,只有无情的人才不会受到伤害,只要我们不愿意,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害到我们,再也不会。” 城门口,祈寒接过圣旨,向太子祈煜辞别之后,扶着苏绾小心的上了鸾车,关上了门扉。众人皆上了马车,队伍再次启程。 马车内,祈寒手中拿着圣旨,眸中星辉攒动,五年来压在心中对父亲的怨恨如霜雪消解。 苏绾心间在为他们父子冰释前嫌而感到欣喜。他们此去沂州,万事起始难,前途未知,只要身边有祈寒在,任何险阻均不怕。 太子祈煜亲见琅王府的鸾车离开,心间的失落无法言喻,想起了苏绾命小昭递给他的信笺,展开。 那娟秀的字体映入眼帘,寥寥几笔关切之言,丝丝暖意荡在心间, 伸出手将那信笺复又叠好,放入怀中贴心放着。 抬起眸,遥看那渐行渐远的队伍,眸中溢满星辉,此生此世惟愿她幸福安好。 祈煜传过圣旨前去皇宫复命,刚刚走出御书房,便迎上了庄嬷嬷亲自前来请他,卫皇后有要事寻他。祈煜心中了然,母后定是因那追封圣旨之事前来。 卫皇后派去城门的人听闻皇帝竟然追封荣贵妃为皇后,更加荒唐的是传圣旨的竟是太子。 这件事 皇帝没有和朝中大臣商议过,更没有和她这个后宫之主人提过只字片语。 如今大局已定,圣旨以下不可逆转。为了体现皇后大度威仪,不能够去找皇帝理论,却可以找那个蠢笨的儿子。 卫皇后立在殿中,由于气恨不由得脸色泛着青白,凤眸凛然,阴鹜的就像腊月飞雪,不带一丝暖意。 祈煜跟着庄嬷嬷踏入瑶华殿,祈煜正欲问安,还未等站稳,狠狠的一巴掌便已经落在了祈煜的脸上。 “本宫怎么会生出你如此蠢笨的儿子,真是作孽!” 有生以来第一次被打,早就预料到母后会勃然大怒。没有去管脸上渐渐苍起的红痕。 祈煜直接跪在了地上,“母后,儿臣没有做错任何事。” 听到太子竟不知错,卫皇后还要继续出手被庄嬷嬷出手拦住,“娘娘息怒,您将太子打伤了,到时候丢的是娘娘的颜面。” “你说你没有错,你竟然去宣读那追封的圣旨,本宫还活着,你不是再咒本宫死。” 祈煜颔首跪在地上没有动,声音低沉,“荣妃娘娘是如何死的,母后心中最清楚,儿臣是在为母后赎罪。” 闻言,卫皇后血气上涌,怨念更甚,后宫生存不是你是就是我亡,聪明一世,怎么会生出如此愚笨的儿子。 “快滚!本宫不想见到你,滚得越远越好!”低吼道。 祈煜站起身来,敛了眸光见礼道:“儿臣遵旨!儿臣告退!”转身离开。 卫皇后气恨的直接坐在了凤榻之上,“冤孽!真是冤孽!” 琅王府的马车沿着官道前行,均没有注意到浩浩荡荡的队伍后面,跟着另外一辆马车。 人马正在前行,倏然一人骑着枣红色的马匹,疾驰而过,直接拦住了琅王前向的队伍。 马儿前蹄儿扬起,那人勒紧马缰,声音带着些许焦急直接唤道:“琅王!请留步!” 祈寒听到马车外的声音,打开了门扉,眸光打量着来人,见此人三十四五岁左右,剑眉浓郁,五官周正,最醒目的便是那人眉间宽三指,定是个心胸豁达宽和之人。 此人祈寒也是见过,他是御史穆蘅的长子穆斯年,身为卫尉一职,心中生出疑惑,他与穆家素无往来,他前来极有可能是来找苏瑾。 “穆卫尉前来所莫不是找苏瑾?” 此时后面马车上的苏瑾,见马车停了下来,掀开门扉看到前来之人竟是他的舅兄穆斯年,忙不迭的下了马车。 大步的向前面走去,但见穆斯年开口问道:“琅王, 可曾见到舍妹前来。” 马车内的苏绾是听得真切,并没有见到嫂子穆佩玲,“祈寒,难道嫂子出事了。” 还未等祈寒回答,苏瑾已经来到了近前,听到穆佩玲出事了,神情懵然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早上走的时候还千叮万嘱的,留在家中不要闯祸。 “大哥!快告诉我佩玲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穆斯年下了马,见苏瑾一副紧张神情,看来妹妹没有看错人,“妹婿,你真的没有见到佩玲吗?佩玲她留书出走,冬儿那丫头害怕,没有告诉苏家老爷,于是偷偷来找我,父亲如今还不知道此事。” 新媳妇留书出走这样的事儿,恐怕只有穆佩玲能够做得出来,“可是佩玲她到底去了哪里?她并没有来,会不会又在哪里闯了祸?被人抓去了。” 苏瑾那眉眼间的焦灼不含一丝虚假。 苏绾也是下了马车,拉着自己的哥哥,劝慰道:“哥哥,稍安勿躁!”抬眼竟然见到穆佩玲就站在不远处。 苏瑾心乱如麻,竟是没有发现,“阿绾,你们先启程,找到佩玲之后,我再赶路。” 见众人均没有出声,苏瑾转过身去,见到穆佩玲她正在朝他的方向走来,脸上带着些许尴尬,没想到竟然连哥哥都惊动了。 苏瑾刚刚被她吓的不轻,从来没有觉得如此的在乎她,大步的跑了过去,一向都是发乎情止乎礼的苏瑾。 众目睽睽之下,毫不犹豫的将穆佩玲抱在怀中,“铃儿,你知不知道我的魂儿都快被你吓飞了。” 见到苏瑾如此的紧张神情,心间暖融,“铃儿没事!” 一旁的穆斯年责备道:“佩玲,都嫁人了还如此的没分寸,苏瑾是外派官员,不可以带家眷,违者会被处罚的。” “哥,那朝廷也没有说家属不可以探望亲戚吧!” 穆斯年一时语塞,罢了,他们两个新婚燕尔,怎么好拆开,也就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吧!哥哥什么都看见。” 第一百八十四章 凌傲天 经过一个多月的赶路,终于到达了沂州境内,前面就是沂州城,然后找到府衙进行权利交接。 阳春三月天,草长莺飞,大地回春,万物苏醒,本应看到蝶飞燕舞的春景。 一路之上,映入眼帘的却是衰草满地,大片大片的土地被弃耕,看着让人痛心。 离沂州府越近,祈寒的心情越沉重,一直都知道沂州清苦,却没有想到弃耕的情况会如此的严重。 苏绾沿路命人买了大量的种子,此时看着大片荒地,想要复耕怕是任重道远。 已经进入沂州境内很久,祈寒是王爷前来自己的封地,应该有州牧前来迎接才对,一切都很安静。 那沂州府的州牧韩延是一个老成世故之人,不可能连这一点官场的道理都不懂。 此时听得马车外荣安禀告道:“王爷,探子来报,沂州城的官员在前面迎接王爷。 祈寒轻哼一声,“嗯!“ 马车继续前行,终于踏进了沂州城,若说沂州是州府没有人相信,古旧的街道,带着沧桑的建筑,破败的城墙,看不出千年前的繁盛,坐落在穷乡僻壤的一座古城。 只是街道之上稀稀落落的人,就连走街串巷的人儿都很稀少,马车沿着主城道继续前行进一段路程,就听到前面鞭炮齐鸣。 鸾车停了下来,一身麻黄色粗布衣衫的男子,大约四旬有余,身材清瘦,脸颊略带青白,那眉眼却还有神。 “沂州州牧韩延,带领本地官员还有乡绅见过琅王殿下,千岁千千岁!” 门扉轻起,管家荣安伺候着祈寒下了马车,祈寒俊美的容颜,浑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冷傲气势,半睨着众人。 眉宇轻颦,这前来迎接之人的穿着均是一身粗布衣衫,比那寻常百姓好不了多少。 漆黑的眸光如电,前方后排第三人,虽然是是弓着身子,左手却不时摸了右手手指,很显然右手的手指曾经带着戒指,突然摘了去是不习惯的。 再仔细看,那些乡绅们一个个身材肥胖,脸上却是一副菜青色,明显是涂上去的,他们还是来苦穷的,想要用这一招逃避送礼,又或许是另有阴谋。 祈寒轻哼一声,“都平身吧!” 韩延主动上前邀请道:“王爷,前面就是府衙,下官带您进去。” 祈寒抬眸稍做打量,这里原本是古代皇城的王宫,由于年代久远,年久失修,已经退去了原本的繁华,整体建筑倒也雄伟。 此时苏绾也从鸾车车上走了下来,苏绾一身素色长裙,清丽端雅,眉宇间透着宁静祥和。 祈寒轻声道:“本王还有事要做,你和苏瑾陪着母亲前去后堂休息!” 苏绾躬身一礼,“妾身明白!” 韩延看到了浩浩荡荡的人马,又听到琅王的嘱咐,冲着府衙内唤道:“凌傲天,带着王爷的家眷前往后堂休憩!” 苏绾听到凌傲天三个字,心中不觉一颤,从哥哥的口中得知司空芸儿的未婚夫很可能在沂州,却没想到初到沂州便遇到了。 一定是芸儿在天有灵,只要将手中青丝交付与他,也算完成了芸儿的心愿。 苏绾眸光朝府衙门口望去,深褐色半身炮,外罩胄衣,黑色长裤,年约二十一二岁左右,双目炯亮有神,眉如双剑,五官菱角分明,眉宇间透着刚毅,俊挺伟岸的男子。 凌傲天迈着凛然的步子来到近前,“沂州都尉凌傲天参见王爷!王妃殿下!” 祈寒听到凌傲天三个字,并无任何异样,他没有苏绾兄妹和司空芸儿之间有着深厚的感情,没有想起凌傲天这个名字。 “平身吧!带着王妃去后堂!” 凌傲天恭敬道:“是!” 吩咐过后祈寒又看了一眼荣安,“荣安,同本王前来。” 直接接受韩延的引路去府衙的前厅,进行权利的交接仪式。 祈寒同一众人来到一座古旧的大殿,里面的格局已经被修改,透过斑驳金漆描绘的龙纹图案,依稀能见到曾经的繁华。 祈寒被让到一处高位坐下,命人备了清茶过来。 韩延命主薄管事将沂州的印信和一些账目拿了过来,交给祈寒审阅。 祈寒看了看那些帐目,明蓝色账册厚厚的一摞,要想逐一翻看也要费些时日,“荣安!将这些账目登记在册。” 荣安拿起账本大致的翻看,便可以看出有没有做假账的嫌疑。 祈寒没有去喝那清茶,不用喝就透着一股苦涩的味道,心中并没有抱多大希望。 “不知道这沂州城还有多少余银可用?” 闻言,韩延一张脸上带着些许无奈,“回王爷,去年一共得到两百八十三万两,您也知道沂州清苦,向来是入不敷出,不过今年还是有些余额。” 祈寒俊脸笼罩一层阴霾,他已经不抱多大希望,原本也没有指望,只是想知道这些人到底会给他留多少。 见韩延支支吾吾说不出口,“哪来那么多废话,到底是多少?” “王爷,十七万八千零一十六两二钱银子。”荣安合上了账册,口中答道。这个数目怕是韩延也是没有颜面说出口。 祈寒眉目愈发的阴沉,口中竟是发出一丝冷笑。 “好!很好,十七万!沂州地域广阔,那么多的耕地被荒废,一年的收入还不及一个小小的县城。你们这个做地方官员的都是怎么做事的?” “王爷息怒,王爷不知此地风俗,历来重文重武,就是不重农,很多轻壮的男子都以参军,读书考功名才是为光宗耀祖之事,纷纷远离故土。 留在家里务农的多半是老弱妇孺,无人务农,久而久之,忻州变成了荒芜的荒原之地。” 祈寒眸中寒芒乍现,卫皇后你下手还真是狠,没钱没人没民心,这是在跟本王唱空城计。 另一边,苏绾跟着凌傲天前往后堂,一路之上,苏绾想要知道他是不是要找的那个人。 故意试探道:“听凌都尉口音好似晾州人?” 凌傲天并没有过多的惊讶,他当兵出来很多年,已经不记得家乡的口音,没想到这个琅王妃还能够听出来。 沉稳答道:“回王妃,下官正是晾州人事。” 苏绾眸中依稀泪光闪动,他便是司空芸儿的未婚夫凌傲天,终于可以完成芸儿的遗愿。 第一百八十五章 提前大婚 ( 今日两更) 沂州府府衙外的一处角落,一身玄色衣衫俊挺身影,腰间悬挂长剑,背对来人而立。 一身玄色衣衫的男子跪地道:“主人,琅王如今已经平安到了沂州,接下来该怎么做?” 那人声音清冷如冰,透着难以捉摸的情绪,一声轻哼从胸腔发出,“我们的人已经混进去了,没有我命令不要轻举妄动。” “是!”那男子转身离开。 那人从手中拿出一封信笺,嘴角划出诡异的弧度,口中念道:“望贤山!”三个字儿。 苏绾很想将司空芸儿身死之事告知凌傲天,又觉得突然说出口有些唐突,决定等稍稍安稳些了,再将事情想告知。 祈寒到达封地,自然是要培植自己的势力,换上心腹之臣,因此权利交接过后州牧韩延便会回京,另有派任。 至于那些乡绅,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初来沂州只要他们不惹事,暂时是不会动他们。 申屠俊早在他们之前几日便启程,大军行军速度比较慢,再有三两日应该能够到达沂州城。 沂州城有两万护城军,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心中最担心的是复耕之事,农时不可误。 天儿渐渐的暗了下来,夜幕再次降临,苏绾等人忙了很久,方才将东西都收拾妥当。 今夜是他们来沂州的第一日,苏绾命厨房略备酒宴,众人不分尊卑,同桌而食。 宴毕,众人皆没有散去闲谈着,苏绾很想知道沂州的近况,苏瑾曾经私下里说过,此次太子派他来,除了修建衣冠冢之事,也是来帮助祈寒。 苏绾看了看众人,知道哥哥的心意,最先将话题引到沂州的问题之上,开口问道:“祈寒,今日和那个州牧谈得如何?一路以来为何会有如此多的良田弃耕?” 祈寒闻言眉宇不觉陇上淡淡阴霾,一旁的荣安见祈寒没有言语,解释道:“沂州城就只有十七万两银子可以用,真是收刮得干干净净。” 苏瑾见祈寒皱眉,“祈寒,如果是银子的问题,大可以不必担心,太子交代过,国库划过来的银子有需要可以用,估计皇帝陛下也有此心思。只要荣叔能够做一本假账复命即可。” 祈寒没想到太子和父皇竟存着这样的心思,此时沂州就像是无底洞,光靠银子是填不满的,解决根本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祈寒已经命荣安大致的了解过,以荣家为例,当年荣家就是走的仕途才会离开沂州,只是当年离开之时沂州没有如今这般荒凉。 祈寒凝眉,终于开口道:“此地重文重武不重农,年轻的男子大都远离故土参军考功名,留下来的均是老弱妇孺,纵有良田万顷,无人耕种也是枉然。” 闻言众人皆惊,只知道沂州清苦,却不知道别有内情。 苏绾的心中也不禁泛起了愁苦,若是真如祈寒所说,当初制定的诸多决议均要重新商榷 。 “祈寒哥哥,如今看来只有卸甲归田方能够解决此等问题。” 这一点祈寒也想到过,大周等级分的很清楚,让士兵卸甲归田去务农,就算保留军籍,分发饷银定会有大批的人离开。 “如果卸甲归田,只怕到时候连守城的兵都没有了。” 好似走进了窄巷子之中,根深蒂固的思想制约,总是会按照常理去看待问题,房间内一时之间变得静谧起来。 穆佩玲坐在一旁,看着众人均陷入深思之中,忍不住开口道:“你们这些正人君子,正路走不通的时候可以走偏门,我这里是有一个馊主意?不知众位可否愿听?” 众人的眸光纷纷看向穆佩玲,苏瑾知道她的娇妻一直以来心中所想均是与众不同,或许真的有办法也未必可知。 “铃儿,别卖关子,快说你想到了什么?” 穆佩玲略作思索,“其实道理很简单,要想留住这些兵,就要有能够吸引他们留下的东西。军队里最缺的就是女眷,给他们每个人找个媳妇,就可以在此地安家落户。” 闻言,苏瑾皱起眉头,穆佩玲的主意依照礼法是走不通的。 “铃儿,你出的什么馊主意,自古军队里普通的士兵不准带家眷,更别说娶媳妇,军营中岂不是乱了。” 穆佩玲双手一摊,“这个铃儿当知,所以说是馊主意!” 闻言,苏绾恍然间想起了蛮夷军队里的士兵是可以带家眷,也没有出现混乱的现象,穆佩玲所说的意见是完全行得通的。 “阿绾觉得嫂子的提议完全行得通,此地男丁大量出走,势必会造成很多的女孩子找不到婆家,因此入口逐年减少,长此以往弃耕的良田便会逐年增加。” “倘若放开对普通士兵的通婚规定,还有那些老兵的家眷可以带到沂州来,将士兵融进民众之间,战时成兵,休时务农。保留军籍饷粮照发,还可以娶妻生子,何乐而不为?” 祈寒认可苏绾的话,如此一来时局便可扭转 。这样的举措是大周的历史上都不曾有过的,千百年来的规定一举打破,祈寒确实要斟酌一番。 佟氏有些疲累,她留在此地也帮不上忙,于是想要回房间休息,小昭忙不迭的伸出手去搀扶。 苏绾见到小昭方想起一件事,唤道:“昭儿,你且慢走!” 小昭一脸茫然神色,不知道苏绾叫住她所为何事? 苏绾眸中欣喜,看向祈寒,“祈寒哥哥,可还记得当初为小昭赐婚?” 祈寒恍然明白了苏绾的心思,此时为二人大婚却是最佳时机。 苏绾主动上前拉住小昭的手,按照约定再有两个月,二人才能够大婚。两人既有婚约,又情投意合,不如早些成全他们这对有情人。 “昭儿,我决定为你和申屠提前大婚!” 小昭竟是愕然而立,说不出话来,当初没有和申屠大婚,就是舍不得苏绾,从八岁就跟在她身旁,如果她大婚何人来伺候小姐。 “小姐,小昭嫁人了,何人来照看小姐?” 苏绾拉着她的手,她也舍不得小昭,虽然是在利用她,却是真心实意的为她好。 “昭儿,我总不能够把你留在身边一辈子,你嫁了人就是将军夫人,今后要好好的跟申屠过日子。” 第一百八十六章 山风之岚 沂州地处平原,一马平川,也不乏山青秀水之地,沂州城四十里外望贤山,自西向东犹如一条长龙蜿蜒数十里,山脉尽头便是淮安河。 荣家的墓地坐落在望贤山西北方,此处依山傍水,一处风水宝地。 自古穷乡僻壤出刁民,望贤山中就居住着一群好逸恶劳,又没有本事的人,在山下面过不下去了跑到山上来,山上总有兔子肉可以食。 某处山洞内,一群衣衫破烂,灰头土脸的和乞丐差不多的男子,围在柴火旁烤兔子,肉香四溢,十几双眼眸纷纷盯着那焦香兔肉吞咽着津液。 倏然间,一道玄色身影闪进山洞之内,那人蒙着面,腰间一柄长剑,随便丢了一个包袱丢在地上。 为首的是三十几岁,黑灰脸膛,眼若铜铃,嘴大如盘,也是众人之中身材最为强壮,一身褐色粗布衣衫,叱喝道:“吃了豹子胆?敢擅自闯进老子的地盘,不想活了。” 黑衣人不悦的颦了颦眉,一脸的鄙夷,“我来和你做一笔交易,包袱里面是一百两黄金。” 有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包袱,里面真的是金灿灿的金子,有人迫不及待的拿起一锭放入口中咬一口,竟是真的。 看着那般人欣喜若狂的模样,怕是一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多的黄金,那黑衣人眸中满是鄙夷,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怕没有命来花。 为首之人见到金子,脸上立刻变了神色,一脸的献媚上前几步,“不知,要我们兄弟做些什么?” “只要你们将一个女人运到望贤山上看好了,这些银子就是你们的。” 为首之人听说要看一个女人,问道:“那女人是什么人?” 黑衣人鼻中发出一丝冷哼,“如果你们嫌命长,无妨告诉你们!” 为首之人一时语塞,没有人嫌自己的命长,不就是看一个女人,事情办完之后,拿着金子走人,够兄弟们逍遥些时日,也好过呆在山上吃兔子肉。 “好!成交!” 祈寒初到沂州,这两日均有很多政务要忙,哥哥苏瑾也在跟着前来的官员在商榷修建衣冠冢之事。 苏绾在忙着为小昭准备大婚的嫁妆,她将小昭当做自己的亲妹妹看待,虽然时间仓促了些,嫁妆却是一样都不可少。一切就绪,就等申屠俊到了沂州为二人完婚。 小昭出嫁之后便不再是她的侍女,要在府中亲自挑选一名可心的女子,留在身边服侍。管家荣安已经将王府内十三岁至十八岁的婢仆都叫到了偏厅。 由小昭陪着苏绾来到偏厅,苏绾眸光打量着面前十几名婢仆,身材匀称,容貌倒也清秀,看来荣叔没少花心思。 “小昭,将东西拿上来。” 小昭拿出苏绾准备好的纸页,递到了每一个人的手中,“身为王妃的婢仆,一定要认得字儿。” 每个人都将手中纸页拿在手中,上面写着最简单的四个字,“兰天白云” 人群中十六七岁的女子,淡青色的衣衫,简单的挽着髻,唇红齿白,容貌清秀。手中拿着纸页,不禁颦了颦眉,很明显琅王妃是在有意试探。 那女子主动站出来躬身一礼道:“王妃殿下,纸页之上的兰字儿写错了。” 人群中发出唏嘘声,自然也是有人看出来,只是无人敢说出口。 苏绾眉目间染了霜色,冷冷的看着那个女子,冷道:“身为婢仆,都是以主人所想而为之,主人说是对的那便是对的。” 那女子听到苏绾带着霸道的语气,也不争辩,多说无益,神色恭敬道:“奴婢斗胆,奴婢只是实话实说无意冒犯王妃殿下。” 苏绾敛了怒意,她当然不喜欢那些虚假之人,才会故意写错字儿,看着那女子眉目清秀,眉眼之间并无异样。 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躬身一礼道:“奴婢叫可岚!山风之岚。” 苏绾唇角微扬一抹浅笑,难怪这个女孩子会跳出来,可巧她的名字就唤作岚。 “好,可岚你回去收拾一下,从明日起你便是跟在本妃身边。” 可岚神色恭敬道: “是!” 见苏绾离开,可岚抬起眼眸,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 苏绾带着小昭离开偏厅,半途巧遇都尉凌傲天带着人迎面走过来,看样子是去书房见祈寒。 凌傲天依礼道:“凌傲天见过王妃殿下!” 苏绾颔首道:“凌都尉多礼!” 行过礼之后凌傲天便带着人奔着书房而去,苏绾看着凌傲天离去的背影,是不是该和他说起芸儿的事? 看了一眼小昭道:“昭儿,我们走。” 苏绾回到卧房,找出织锦的包裹,从里面拿出红色锦袋,里面便是司空芸儿留下的一缕的青丝,用红色的丝纱捆绑着。 看着那青丝,一切往事浮上心头,眸中浮起哀伤,既然见到了凌傲天,就该将青丝交予他,芸儿身死之事凌傲天早晚都会知道。 思及此,苏绾站起身来,缓步走到书案旁,将青丝放置一旁,拿出纸张平铺展开,拿起画笔蘸了墨,在纸页之上细致勾画着。 苏绾所画的是司空芸儿一身红衫,翩翩起舞的模样,那眉目极为传神,仿若司空芸儿就现在眼前,忍不住泪珠儿低落打湿纸页。 小昭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心中知道苏绾对司空芸儿的感情,劝慰道:“小姐莫要伤心,芸儿姑娘在天上,知道您还在挂念着她,也会感到欣慰的。” 苏绾敛去眸中泪光,收回画笔,画上的墨迹还未干透,将画收起。 眉目凝重,看着小昭吩咐道:“昭儿,你拿着画像去见凌傲天,将画像交给他,如果他真的是芸儿的未婚夫,就带着他带到偏厅相见。” 小昭拿着画在书房外等了大半个时辰,终于见到凌傲天带着随从从书房内走了出来。 小昭走上前去,唤道:“凌都尉可否借一步说话。” 凌傲天认得小昭,便是琅王妃身旁的侍女,再看小昭手中拿着一幅画,心中虽然疑惑,却还是答应了。 “好!” 凌傲天屏退了亲随,跟着小昭来到院中的一处角落,“不知姑娘找凌傲天有何事?” “王妃让我把这副画交给凌都尉。”说着将手中的画像递了过去。 凌傲天接过画像,缓缓的展开。 当画卷全部展开,眉目间尽是欣喜,画上之人就是他的未婚妻司空芸儿。已经失散多年,四处找寻均是无果。 “王妃可知芸儿身在何处?” 见到凌傲天眸中的喜色,却不知芸儿早已身死,小昭心中苦涩难忍,转过眸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掉眼泪。 “王妃说想要知道芸儿小姐的下落,且随我去偏厅相见。” 第一百八十七章 错乱针脚 走在前面的小昭脚步沉重,凌傲天还不知道司空芸儿身死的消息。 凌傲天同样感觉到小昭的异样,想起初相见苏绾的试探,琅王妃早就知道芸儿的消息,想必也知道自己与芸儿的关系,莫不是芸儿出了什么事? 很快二人便来到偏厅门口,小昭轻敲门扉在门外禀告道:“小姐,凌都尉带到!” “进来吧!”房间内传来苏绾很低很轻带着些许哽咽的声音。 小昭推开房间门扉看向凌傲天,凌傲天心中早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司空芸儿的下落,收敛着心神大步迈了进去。 小昭跟着走了进去,随后关上了房门。苏绾一席雪白,立在大厅之中,侧身而立,手中拿着红色锦囊异常刺目。 凌傲天依礼道:“凌傲天见过琅王妃殿下!” 敛去眸中哀伤,苏绾微微转身,略带哀伤的眼眸看向凌傲天手中的那副画,芸儿,姐姐终于可以亲手帮你完成最后的心愿。 声音极低,眸中隐着泪光将锦囊直接递了过去,“芸儿妹妹有东西让我交给你。” 见到苏绾眸中闪动的泪光,丝丝冷意由脚底窜出流向四肢百骸,不祥的预感在心间蔓延着,忙不迭的接过那锦囊打开,里面是红纱捆绑的一缕青丝。 唇儿翕动,害怕知道真相,又忍不住问出口,“芸儿她是不是出事了?” 苏绾知道告诉他真相是很残忍的一件事,盘桓在唇边的话语,终于说出口,“芸儿,她死了!” 如晴天霹雳响在耳畔,仿若无数冰棱夹带着潮水汹涌而来,生生刺进血肉,痛彻心扉,高大身影瞬间变得摇摇欲坠半跪在地上,声音悲恸。 “不可能,芸儿她怎么会死?她怎么会死?” 苏绾并不想让凌傲天知道芸儿清白被毁之事,她希望留在凌傲天心目中的芸儿永远都是最纯真最美丽的样子。 声音哽咽道:“半年前,蛮夷攻打大周,琅王派兵平乱,北上途中巧遇芸儿去晾州寻亲,后来我们中了蛮夷的埋伏,芸儿被蛮夷人杀害了,就葬在玄武关外的一处河滩旁。” “临终前她将这缕青丝留下,若是有缘交到你的手中,今生无缘和做夫妻,希望来生能够再相见。” 大厅之内空气中弥漫着哀伤,凌傲天手握着司空芸儿的青丝不能够接受芸儿身死, 曾经许诺等他当上了将军,便会迎娶她过门......。 蓦地!凌傲天手中拿着青丝,从地上站起身,没有向苏绾见礼,奔着房间的门奔了出去。 小昭见凌傲天如此摸样,问道:“小姐,凌傲天不会有事吧!” “放心,应该不会。”他是不能够接受芸儿身死,就像当初的兀苏德。 苏绾心情低落,并没有用晚膳,独自一人坐在榻上望着摇曳晃动的烛火出神,终于帮芸儿完成心愿,想起芸儿的悲惨,心中却是异常悲凉。 “吱呀!”房间的门被推开,祈寒从外间走了进来,踏进房间便见到苏绾心事重重的模样。 来到榻前直接坐在了苏绾的身旁,祈寒书房内有很多公务要处理,听说荣安说苏绾没有用晚膳,心中担心回来看一眼。 “在想什么?莫不是因为近两日疏忽了阿绾,在生我的气。” 苏绾知道他是故意如此说,抬眸看他,“在祈寒哥哥的心中阿绾是那般不明事理的女子?” 两人竟是相视一笑,祈寒最不愿见到的就是苏绾闷闷不乐的样子。 将她拉至怀中,见她笑了方才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何事?” 芸儿的事情祈寒也知道,苏绾没有必要隐瞒他,开口道:“阿绾找到了芸儿的未婚夫,他就是都尉凌傲天,完成了芸儿的遗愿,可阿绾心中却高兴不起来。” 祈寒皱眉,若不是苏绾提起,他竟然忘了司空芸儿的未婚夫是凌傲天。 “凌傲天!还真是巧!” 祈寒这两日都很忙,都是在书房度过,苏绾也很懂事不去打扰他。 “阿绾!” 苏绾听到她的轻唤抬起眸迎上那怜惜的眸光,语气中带着责备,“阿绾看上去清瘦许多,身子弱怎么可以不用膳。” 原来他是来兴师问罪来了,虽然是责备,却让人如沐春风一般温暖,“今夜,你还要住在书房吗?” 祈寒只是来看一眼就离开,“嗯!刚刚权利交接有很多事情要忙,顾不得你了,时间不早了你也要早些休息。” 此时门口传来脚步匆匆,门外荣安唤道:“王爷,申屠将军派来的信使已经到了。” “好,将人带至书房,本王随后便到。” 祈寒扶着苏绾躺下,为她盖好了被子,放下了帘幔,吹了烛火,方才打开房门离开了。 苏绾能够做的就是不让祈寒担心,躺在榻上久久不能成眠,一整夜总是睡得不安稳,梦中好似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 翌日午后,沂州城外,申屠俊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来到沂州,祈寒亲自出城迎接,军营被设置在了城南,哪里有大片的空地。 府衙内,小昭得知未婚夫申屠俊到了沂州,心间慌乱,拿在手中的绣线竟是乱了一丝针脚。 苏绾见她模样故意逗她道:“昭儿的心莫不是飞到了城外!不如我们去城南如何?” 小昭脸儿竟是羞红一片,放下了手中的绣品,嗔道:“小姐!” 此时婢女可岚站在门口,听到房间内传来的笑声,轻敲门扉通禀过后,手中拿着晚上洗尘宴所要准备的菜单走了进来。 “王妃殿下这是管家命人送过来的菜单。” 苏绾将菜单拿在手中,虽是宴席却是不能够奢侈,就要格外的花些心思。 可岚心中疑惑,为何刚到沂州,琅王妃便要急着将自己的侍女嫁出去,其中定有蹊跷。 苏绾抬眸看了一眼可岚,见她眸光落在小昭手上的绣品,唤了一声,“可岚!你懂刺绣?” 可岚忙不迭的应声道:“奴婢在!略懂皮毛而已,奴婢只是见那针脚有几处缭乱。” 苏绾容色和煦看着可岚,“可岚!我见你知书达理的,家里是做什么的?” 可岚眸光微顿,莫不是引起了怀疑,忙不迭回答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回王妃,奴婢的父亲曾是教书的先生,十岁那年父亲身染恶疾驾鹤西去,母亲改嫁,继父不容,于是奴婢才被卖到王府作婢女。”那眼眶带着微红。 苏绾眸中透着惋惜,“真是可怜的人,看来你的母亲也是个软弱的人,不然怎么会将自己的女儿送去为婢。今后你留在我身边不必那般拘谨,随便就好。” “是!奴婢知道。” 苏绾将菜单合上递到了可岚手中,轻声嘱咐道:“可岚,你告诉安叔将前面的凤凰展翅和换做杏仁豆腐,还有后面汤也换成蔬菜汤,让厨房自己斟酌着办。去吧!” 可岚见苏绾温和神态,神色恭敬道:“是!”转身拿着菜谱恭敬离开。 苏绾看着可岚离开的背影,蹙起眉稍。是何等眼力竟然能够一眼便看出了那绣品上错乱的针脚,除非她的女红非常好。 小昭见苏绾蹙眉,忙不迭的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不知为何就是感觉哪里不对?” 第一百百十八章 夜杀(今日两更) 不到半月便是清明节,荣妃娘娘的衣冠冢,定在清明之日动土兴建。 清明前后阳光照临,春风细雨,正是更种的好时节。 在迎接军队进城的同时,祈寒也宣布了申屠俊大婚的婚讯。申屠俊得知大婚的讯息,心中自然是欣喜的。 他如今已经二十六岁早就到了该成家的年龄,他是孤儿成家以后不再孤单。 夕阳余辉散去,夜幕低垂,一弯弦月夹带着满天星斗。 为了迎接大军入城,晚上要在府里举办洗尘宴。洗尘宴不分尊卑,同桌而食,更像是寻常的家宴。 小昭也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未婚夫申屠俊,大婚所需均已经准备就绪,婚期就定在了明日。 苏绾见到两人眉目间流露出淡淡的情愫,能够成全一对有情人也算是一件美事。 眸光轻移,见到左侧下首位子上的凌傲天,与今日喜庆宴乐格格不入,眉目萧条,一杯复一杯独自一人在酌饮,苏绾当知他还在因为司空芸儿的死心情落寞。 穆佩玲见到小昭一副矜持害羞的模样,她和申屠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那个申屠俊看上去比身旁的大木头还不解风情。 酒宴喝的正兴,穆佩玲寻到机会冲着小昭道:“小昭,明天你就要嫁人了,我敬你一杯酒,这杯酒你必须得喝。” 小昭向来不会喝酒的,又不好驳了穆佩玲的颜面,神色迟疑的接过穆佩玲递过来的酒盅拿在手中。 “昭儿的酒,我来喝。”申屠俊见小昭为难,从旁说道。 穆佩玲听到申屠为小昭挡酒,唇角含笑,她就是要看英雄救美,故意道:“这还未过门,新郎就开始护着了。” 听到穆佩玲的话,众人均是大笑了起来。小昭的双颊瞬间染了丹霞,羞怯的跑开了。 苏绾和穆佩玲相处久了,对她的性子也知晓一二,见着小昭跑开,冲着还在发愣的申屠道:“申屠将军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追啊!” 此时凌傲天从位子上站起身子,向祈寒恭敬道:“琅王,属下带兵去巡逻,先行告退!” 酒宴喜庆气氛依然还在,不能够因此便悻悻而散,大厅内的酒宴依然继续着。 借着荧荧月光, 一道玄色身影跃出府外,暗夜的一隅,可岚跪在地上,恭敬道:“可岚见过主人,不知道主人将可岚叫出来所为何事?” 一人身着玄色衣衫,暗夜遮住半张俊颜,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暗夜染上了一抹淡淡的诡异。 “可岚,琅王如此着急为属下办喜宴,其中定有目的,可查出琅王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如今众人均在大厅内参加宴会,可岚方才敢出来,“还未探出。” 那人阴冷的眸光看向可岚,嘴角勾起一丝冷狞,“既然没有查出就不用去查,只要破坏喜宴,不管他们打得什么主意,均会落空。做事干净些万不得已是不可以暴露身份。 ” “是!可岚会主意,只是那琅王妃何时动手,属下总感觉她好像有些起了疑心。” 原本打算让可岚多呆些时日,看来要在未暴露之前出手,“你找个时机,暗处的人会帮你。” 弦月当空,零落的星光透出几许寂寥,一落寞身影走出府衙,幽暗的月光拉长了他的身影,心中依然在痛着。不敢去想,也不愿相信芸儿已经死了.....。 倏然,前方巷道窜出一暗色身影,刹那间消失在夜色中,一瞬间心中所有阴霾散尽,竖起警戒,凌傲天一跃而起消失在夜色中,奔着那人影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小昭脸上依然染着绯色,大庭广众之下,穆佩玲如此戏弄她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孩子。 可是走出来之后竟是有些后悔了,只顾着逃开,竟然忘了礼数。既然都出来了,小姐有王爷伺候着,不如回房间,可岚应该还没有睡。 小昭朝着自己所在的院落而去,申屠紧随其后跟了出来,远远的见到小昭纤秀身影,眸中自然是欣喜的,明日她便是自己的妻子。 “昭儿!” 听到申屠俊在身后唤自己的名字,一颗心瞬间乱了节拍,眉目波光恍惚不定,面露绯色,一双脚牢牢的被黏在了原地,竟是无法挪动半步,从前见到申屠不是这般摸样,只因从明日起他不再是自己的申屠大哥,而是自己朝夕相伴的夫君。 申屠俊缓缓的走到近前,见到小昭低着头,羞涩的不敢抬眼看他,心中一直都有很多话想对她说。 “昭儿,你听我说申屠是个粗人,不懂得女儿家的心思,不过有些话是我一直相对你说的。” 小昭没有说话,算是默认,申屠接着说道;“我从小便是孤儿,很早就参军,活了二十几年,从来不知道家为何物,明日你便是我申屠的妻子,是我申屠俊唯一的亲人,虽然我年岁比你大,会比你先老,我发誓我会用我的余生来疼爱你!保护你。” 申屠俊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嘴是如此的笨拙,说出此等话竟是紧张的手心早已汗意涔涔。 听到申屠俊突如其来的一番话,小昭眸中晶莹泪光散落,申屠见小昭掉眼泪,惊慌张的不知所措,伸出手为她擦掉泪痕。 小昭竟是忘了羞涩,抱着他哭得更加伤心,小昭也是孤儿,没有父母没有家人,八岁到苏家一直把苏绾当成自己的亲人,明天她也有家有亲人,有夫君。 两个孤独已久的心紧贴在一起,再也不会孤单。靠在她的怀里,也不会像从前那般生疏。 夜以深,申屠俊不放心,护送自己的未婚妻回院落。 半途,听到有异动,一道黑色身影闪过,申屠俊厉喝道:“你是何人?” 可岚一身夜行衣蒙着面,欲回自己所住的院落,不想被人撞见。可岚不想暴露,欲逃离,却是被申屠拦住,二人交起手来。 借着月色可岚见到了不远处的小昭,明日便是小昭大婚,主人曾交代要破坏喜宴,在与申屠俊交手之际,动作极其迅速地从腰间拔出细小的银针,银针划破夜空,奔着小昭而去。 暗夜中小昭轻声惨呼一声倒在地上,申屠俊一时慌了神,直接奔了过去,可岚借机逃走,消失在夜色中。 申屠来到近前,伸出手抱住小昭, 借着月光三根银针深深的刺进肩膀,泛着冰冷的银芒,那针上涂了毒,申屠俊将银针拔掉,伸出手封住了她的穴道。 扶住小昭轻唤道:“昭儿,昭儿!” 小昭中了毒,只感觉到身子瞬间被冰封,无数的冰冷向她袭来,身子也开始麻木僵硬,胸腔窒闷,竟连说话都提不上气来。 “申..申屠..屠大哥,我...好..好冷!” 申屠俊忙不迭的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清泪划过眼角,滴在她的衣衫之上,伸出手握着她的手,“昭儿,申屠大哥抱着你,就不会冷了。” 小昭嘴角扬起一抹惨然,刚刚两人还许下相守的约定,好遗憾,自己恐怕不行了,眼角划过泪痕。 “申..申屠大哥,昭儿..做不了申...申屠大哥...的妻子,昭儿..好...想有..有.个家..。” “昭儿!”素手从手中滑落,没有了知觉,暗夜中传来男子悲恸的呼喊声。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一线生机 氤氲朦胧的夜暮,幽暗旷寂的街道,一玄色身影飞奔而过瞬间躲进窄巷之中,凌傲天紧随其后追赶。 那人见凌傲天跃上廊檐,奔着窄巷子的尽头而去,方才从窄巷的另一头走出来,昏暗的夜色那双眼眸异常的阴冷。 “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府衙外!”蓦地,右侧传来凌傲天冰冷的质问声。 那人冷凝的眸子看着凛然而立的凌傲天,原来还没有甩掉他,一只手摸向腰间的长剑,鼻中发出一丝轻哼。 “你最好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否者,你会死的很难看!” 凌傲天眉目间正气凛然,“藏头露尾,非奸即盗!”话不多说两人交起手来。 道道银芒划破夜空,暗夜中剑光冰寒刺眼。每一招都凌厉狠辣。 凌傲天飞身疾走,躲避来势凶猛的剑招,瞬息之间, 剑光在他胸口处一闪,凌傲天迅速向后倒退了一步,剑光割破衣衫,贴着皮肉划过,好凌厉的剑法,若非躲得快,就要血溅当场。 凌傲天冷芒相视,今日身上没有带兵器,不是眼前之人的对手。微颦眉宇,耳廓微动,隐约听到周遭突然出现悉悉索索的步履声,奔着二人的方向而来。 听上去一行人的轻功不弱,应该不是自己的人,凌傲天趁其不备从腰间摸出信号弹,一道烟花划过夜空。 黑衣人竟是有些怒了,再挥长剑,奔着凌傲天的肋下而去,凌傲天急速转身,飞身奔着廊檐而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此时,十几个黑衣人旋即赶到,纷纷跪地,“主人!属下这就去追!” 那黑衣人眉目深锁,冷道:“慢!不用追!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 府衙内,小昭所住的房间内,一年过五旬,瘦弱的老者,在为小昭诊脉,申屠俊一直守着她。 小昭躺在床榻之上,脸色泛着青紫,身子冰冷僵硬,仿若断了生机一般。 申屠俊心间如浮光掠影的薄刃一道道的割裂着他的心,痛的无法自已,就要窒息而亡。 苏绾更是趴在祈寒的怀中哭得伤心,她待小昭如亲妹妹一般。刚刚宴会还好好的,转眼..人就变成这般摸样。 房间内弥散着哀霾,大夫眉头紧皱,收回了搭在小昭腕上的手。 申屠俊声音暗哑,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大夫,她现在如何?” 瘦弱的老者摇头叹息道:“这位姑娘中的是白头蝰毒,虽然护住了心脉,一息尚存。不过是延缓毒性的发作,这位姑娘身体里的血液在凝结,两个时辰以后心脉枯竭便是大限之时。” 申屠俊的心瞬间跌进了谷底,心中悲凉丛生,“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除非有千年雪莲,万年血蔘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如此奇珍异宝,倘若是在皇城,在皇宫。或许那些东西还可以寻得,如今荒凉的沂州城,如何寻得。 申屠俊将小昭抱在怀中,眸如死灰,“你们都出去吧!让我单独和小昭说说话。” 苏绾不相信小昭会死,泪水迷蒙双眸,拉着祈寒的手臂悲戚道:“祈寒,你救救小昭,你运功将那毒液逼出来。” 申屠是他的下属,跟在他身边多年,如果能救,又怎么会袖手旁观。 “阿绾,不是我不补救,除非有解药,不然那样做只会令小昭身上毒液游走全身,侵蚀心脉,加深毒素的蔓延。” 苏绾不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小昭死去,一定有办法,只是自己还没有想到。 祈寒见她伤心伸出手扶着她,“阿绾,我们出去,让申屠一个人静一静。” 祈寒扶着她,苏绾脑中唯有一个字,那就是“药!” 恍然苏绾想起了太子送给她的那些药,神色匆忙的推开祈寒,奔着房间外跑了出去,祈寒紧随其后的跟在身后。 祈寒从身后拉住苏绾,“阿绾,你要去哪里?” “祈寒,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苏绾匆忙的回到房间,从床下的包袱内找到了太子送给她的那些丹药,祈寒看着面前清一色的白玉瓶,是皇宫御药瓶。 当初苏绾怕祈寒会误会,将那些药瓶都收了起来,苏绾在众多要瓶中拿出一瓶写有雪香丸三个字,苏绾一直都认为是普通养生的滋补药丸。 苏绾将那药瓶打开,里面飘出淡淡的幽香,“祈寒,你看这淡淡的幽香凝儿不散,极有可能是雪莲炼制的。” 祈寒接过药瓶,那上面的字迹是太子的笔迹,他竟如此细心,心中竟是泛起了一丝酸味。将那药丸到在手中,黄褐色如同梧桐子一般大小的水丸,触手滑润,透着淡淡清凉,透着幽香。 这药丸极有可能是以雪莲为主药提炼的丹丸,论成色也是上乘之品。 “阿绾,是他相送定不是凡品,不如就搏他一搏。” 苏绾一怔,他看出是太子送的,似乎嗅到了一丝酸味。 两人再次回到小昭所住的院落,苏瑾穆佩玲金戈等人均站在门外,苏绾的眸光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可岚,脸上一副哀伤神情。见到她心中总会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浮上心头。 人群中倒是多了一人,那便是凌傲天,胸前的衣衫好似被剑划破,应该是与人发生过缠斗。 凌傲天见到祈寒,直接上前一礼道:“琅王,属下有要事相告。” 救人要紧,祈寒看了一眼苏绾,“阿绾,你先进去吧!” 苏绾颔首,手中拿着白玉瓶,直接推开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见申屠俊就坐在床头,一瞬不瞬的看着不省人事的小昭,那脸色愈发的青紫,申屠俊眸光迷茫而悲凉。 看的让人心生哀伤,“申屠!申屠!” 如此的唤了几声,申屠俊方才转过眸看向苏绾,声音凄凉。 “王妃,可以将昭儿的喜服拿过来吗?我想和她拜堂成亲,就算死我也要给她一个名分,给她一个家,黄泉路上也不会被人欺负。” 听到他凄凉的话语,苏绾泪水迷蒙双眸,手捂着口鼻,声音哽咽。 救人要紧,不能够再耽搁了,苏绾将手中的白玉瓶递了过去,“申屠,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第一百九十章 夜路 申屠俊接过苏绾递过来的白玉药瓶,问道:“这是解药?” 苏绾微微摇头道:“这是雪香丸,极有可能是以雪莲为主药提炼而成的丹药,这药丸只是一线生机,至于能否救得了小昭的命,就看她的造化。” 申屠俊将瓶中黄褐色的药丸倒了出来,摊在在手中,黄褐色的药丸透着淡淡清香。 抬眸看到一息尚存的小昭,与其赌一把也好过什么都不做,再坏也不过如此。 小心的伺候着小昭服下药丸,申屠俊不敢盲目的为小昭运功逼毒,怕加速毒液的蔓延,葬送掉本就不多的性命,哪怕她在世上多留一刻,自己就没有失去她。 申屠俊伸手牵住小昭冰冷的手凝望,此时能够做的只有等,如果半个时辰之内丹药有效果,申屠俊便为小昭用功驱毒。 虽然小昭服用了雪香丸,苏绾心中却是一点把握都没有,不过是在和上天赌一局。 苏绾不想在房间内白白浪费时间,她要回房间去娶小昭的喜服,若是小昭真的逃不过此劫难,按照申屠俊的心意娶小昭为妻,给她名分。 苏绾从房间里退了出去,轻轻的关上门扉,夜风吹过,风依然很冷,灯笼摇曳,烛火映在众人脸上,均是一脸担忧。 穆佩玲心中自责,倘若宴席之上不是自己逗弄小昭,小昭也不会离开大厅,就不会撞见黑衣人。 见苏绾从房间内走出来,忙不迭的上前问道:“小昭她怎么样了?” 苏绾摇了摇头,神色哀伤看着众人,“时间不早了,众位都请回吧!” 所有的人都没有动,原本天亮之后便是两人的大婚之期,也罢,倘若小昭难逃此劫,就让众人做个见证也好。 眼角的余光不觉又看向可岚,每一次见到她心中便会莫名的不安,如同那夜梦中,一双眼眸在看着自己一般,那种不安的感觉如出一辙。 苏绾收回眸光,敛了眸中哀伤道:“申屠他想给小昭一个名分,众位就留下来做个见证。” 苏绾言罢欲走,她要回去娶大婚的喜服,原本打算一早亲自看着小昭穿上喜服,看着她嫁人。 思及此,心情更加的沉重。 可岚从苏绾的眸中更加确定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定要在没有暴露之前将琅王妃抓走,此时琅王不在身旁,倒是一个绝极佳的机会。 看着苏绾欲走,恭敬道:“王妃,夜色昏暗,奴婢为您掌灯!” 可岚的话毫无一丝寒意,苏绾的心间却如阴风吹过升出令人胆颤的寒意,可岚看似关心,却感觉她是在故意的接近自己。 黑衣人为何会在小昭住处出没,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黑衣人想要破坏明日的喜宴,早就埋伏在那里伺机下手。第二种可能便是黑衣人是潜伏在府衙内,被人撞破误伤小昭。 可岚身上与生俱来的沉着与冷静不会是普通奴婢所拥有的,还有她一眼便从绣品之上看到了仅有的一处错乱针脚。不是她女红好,便是她武功好。 思及此,苏绾看了一眼嫂子穆佩玲,向她悄悄递了一个眼色,穆佩玲心中一滞,会意道:“妹妹,我也去。” “好,嫂嫂也一同来,将那些嫁妆也一并拿过来。” 苏绾又看了一眼哥哥苏瑾,“哥,倘若祈寒回来,告知他不用担心,阿绾取过东西就回。” “好!” 见苏绾离去苏瑾不禁皱眉,刚刚苏绾向穆佩玲打眼色,他也看到了,阿绾是话里有话,让自己去要找祈寒。 苏瑾不放心两女,忙不迭的吩咐金戈去找祈寒,自己则直接跟了过去。 因为晚上有黑衣人出没,祈寒加派了人手巡逻,见来来往往巡逻的士兵很多,苏绾心中稍安。 可岚在前面掌灯,见到巡逻的士兵,感受到暗中有人保护着,此时出手会很麻烦,前面是个转角,那里幽暗,便是下手的好时机。 苏绾脚步却是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和穆佩玲说话,希望哥哥能够明白她的意思。 苏绾神色哀伤,“看着小昭的样子着实让人难受,不知道她能否逃过这一劫。” 穆佩玲在一旁应声道:“妹妹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小昭她不会有事的。” 前面不远处便是转角,苏绾的脚步便是一滞,眸中闪动泪光,情难自已。 “小昭是孤儿,从八岁就跟在我身边,明日就是她大婚之日,不想却遭此变故。” 穆佩玲见苏绾哭的悲戚,竟是气恨道:“不知道那个天杀的,竟然下的如此狠心,拆散一对有情人。” 可岚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很明显琅王妃再拖延时间,心中在盘桓着此时出手会有多少的胜算。 “阿绾!”暗夜中一道极熟悉的声音响起,话音方落,祈寒几个跳跃便到了近前。 苏绾眉间溢满喜色, 却是故意问道:“祈寒,你怎么来了?” “这夜冷幽暗,阿绾最怕走夜路,为夫自然是要陪在身边。” 有祈寒在身边,即便是有鬼,也不怕了。 可岚的心中却是愤恨,怪自己顾虑太多,竟然白白错过了时机。 众人朝着卧房的方向走去,苏绾看着身后的可岚没有动,“可岚,在想什么?还不快到前方掌灯。” “是!” 回到卧房,苏绾故意将可岚支走,留下了穆佩玲和祈寒。 祈寒见可岚离开,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将苏绾紧紧的搂在怀中,声音里透着担忧。 “阿绾,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害怕你也会出事。” 凌傲天已经将在府衙外遇到黑衣人的事情向他禀告,小昭也是被黑衣人所伤,刚刚听到金哥的禀告,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到。 苏绾不想让他担心,“阿绾这不是没事吗?有这么多人保护着想必她也是不敢贸然出手。” 穆佩玲一直都不是很清楚苏绾心中所想,问道:“妹妹,你是说那个可岚就是黑衣人?” 苏绾听到穆佩玲的问话,摇了摇头道:“阿绾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可岚就是黑衣人,只是怀疑她极有可能隐匿了功夫,倘若如此她和黑衣人就脱不了关系。” 第一百九十一章 请君入瓮(今日两更) 祈寒眉目深锁,不难想到那黑衣人定是卫皇后派来的人,她又怎么会任凭自己在沂州壮大势力。 看来他们是故意在破坏喜宴,如今全军上下均知道申屠大婚,士气高涨,倘若突然取消婚讯,对通婚令的下达影响甚大,来到沂州的第一步棋很可能会惨淡收场。 倏然,感应到房顶之上有细微的异动,看来阿绾猜的果真没有错。那个婢女的确有问题,而且她的功夫还不弱。 祈寒向两女示意房顶之上有人,可岚半路折回,悄悄的上了房顶,掀开房顶青石瓦片,房间的一切均被看的真切。 祈寒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天就要亮了,如果此时婚礼取消,大军高涨的士气势必受损,对我们的计划很不利,不如我们找人冒名顶替,代替小昭和申屠拜堂。” 苏绾眉间微蹙,祈寒突然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设局,引得房上之人入局。 “祈寒,如今小昭还躺在床榻之上生死未卜,此时提及申屠的婚事,未免太不通人情。” 穆佩玲也在一旁应声道:“琅王,阿绾说得对,小昭如今身中剧毒,申屠恨不得寸步不离的守着她,此时让申屠和其他的女人拜堂,不是在强人所难吗?” 祈寒眉目森寒,分外的凝重,“此时不能够儿女情长,一要切以大局为重。” 房顶之上的可岚,就是想探听自己到底有没有暴露,不想竟探听到如此大的秘密,这场婚宴果然是琅王的一步棋。 当众人再次回到院落,大夫已经进了房间,申屠俊在房间内为小昭运功驱毒,不准任何人前来打扰。 时间慢慢的爬走,所有的人都没有离开,每一分每一秒均是煎熬,再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 “吱呀!”那五旬的老者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祈寒忙不迭的上前问道:“人怎么样?” “那位姑娘的毒已经解了大半,还在昏睡,那位将军内力虚耗,身体比较虚弱。 得知小昭身上的毒解了,众人的心终于安稳了,苏绾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去见小昭。 向前走了两步,却是被祈寒伸出手拉了回来,“阿绾,我有话想单独和申屠谈一谈。” 苏绾抬眸见他,双眸之中带着凝重,他除了想引可岚入局,更像他说说的那般,为了大局他想劝说申屠俊假意大婚。 他们夫妻一体同心,此时此刻劝说好兄弟去和其他的女人拜堂,他的心中有多么为难? 苏绾芊芊素手附上他握在臂弯的手,眸中带着坚定,“我们一起进去!” 祈寒没有再阻止她,两人一同走进了房间,房间内申屠俊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手中扯下白纱再为小昭包裹伤口。 小昭的十根手指均被划破,大部分的毒血已经清除,脸色也不似原本那般泛着青紫,命终是保住了。 苏绾看申屠俊的脸色不是很好,“申屠,你还是休息一下,你若是累倒了小昭醒过来,看到你这个样子会心痛。” 申屠俊并无大碍,不过是耗费了太多的内力,只要好好休养,就会恢复。 祈寒竟是有些无法直接开口,换了一种语气问道:“申屠,你知不知道是何人对小昭下的毒手?” 申屠俊撑直了身子,摇头道:“王爷,您莫不是查到那黑衣人的下落。” 祈寒完全可以用王爷的威严,命令申屠来完成任务,只是祈寒并不愿那样做。 “申屠,本王如此着急为你大婚,就是想借机推行通婚令,能否在沂州立足,第一步真的很重要。为了大局本王希望你能够完成大婚仪式。” 祈寒的话让申屠俊的心间瞬间结了冰霜,如今小昭还昏迷未醒,琅王竟然让他继续大婚仪式,心中生出丝丝悲凉,这便是当权者的姿态,只会考虑到自己的利益。 这么多年一直以为琅王外表冷傲,骨子里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看来是自己看错了人。 “如果这是王爷的命令,申屠遵旨便是。” 祈寒见他眉间的那抹失望之色,知道申屠俊误会自己的意思,祈寒不想因此失去为数不多的好兄弟。 祈寒敛了心神, 也不去争辩,伸出手直接点了申屠的穴道,申屠俊满眼的不解。 此举竟是连苏绾都不能够明白,“祈寒,你这是在做什么?” 祈寒只是稍作解释道:“阿绾,你放心,我是不会乱来。” 祈寒又转眸又看向申屠,他跟随自己多年,竟还是不了解自己。 “申屠,本王不是在命令你,而是请求!” 申屠俊眉目愕然,堂堂的琅王竟会开口求他,此时却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祈寒将内力运与手掌,附在了他的肩膀,祈寒是在为他输入内力,申屠俊有话要说,在做着挣扎。 “申屠,不要抵抗,闭目凝神,这是命令。” 苏绾站在一旁,即便是夫妻,也不明白祈寒心中所想,祈寒阖目凝神在为申屠俊输送内力,苏绾不敢出声打扰。 少顷,祈寒气回丹田,收回内力,吐纳一口浊气,两人同时睁开眼眸,申屠俊感觉身子恢复如常,竟然可以动了。 申屠俊依然不理解,祈寒为他输送了七成内力,剩下的仅仅能够防身而已。 “王爷,您为何要如此做?” “申屠,你帮本王演好这出戏,本王成全你,让你手刃仇人为小昭报仇雪恨。” 商量好了一切,祈寒将外面的人都叫了进来,几乎都是自己的亲随。 可岚秀眉微微皱起,见申屠俊靠在床榻有些虚弱,榻上的小昭虽未醒来,脸色已经恢复如初。 申屠俊眉目沉稳看向众人,祈寒觉得此时由申屠亲自宣布会好一些。 “谢谢各位不辞劳苦的守在房间外,申屠替贱内谢过诸位。申屠还有一件事情要宣布,今日的大婚会如常举行。” “申屠将军,新娘昏迷不醒,如何拜堂成亲。” 此时祈寒不易开口,苏绾站出身来手中拿着白玉瓶解释道:“新娘子已经服过解药,很快就会醒过来的,请众位放心先散了,回到自己的房间稍作休息,准备参加申屠将军的婚宴。” 第一百九十二章 插翅难逃 众人闻言纷纷散去,苏瑾和穆佩玲二人留了下来,苏瑾并不知道祈寒的计划,见床榻之上的小昭神色恢复如常,以为没有大碍。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要找人冒名顶替小昭与申屠拜堂,一定要是心腹之人,夫妻二人心中均想到一人,那就是穆佩玲。 她的身形娇俏玲珑,和小昭最为接近,更重要的是她会易容。腊八宴会之上她冒充淳王妃,就连那个色狼王爷都没有认出来。 穆佩玲已经答应了要冒名顶替小昭,苏瑾见众人均没有说话,大婚之事怕是别有内情。 “不知道琅王有何安排?” 苏绾竟是不知如何开口告知那个要和申屠拜堂之人是自己的嫂子。 穆佩玲伸出手在苏瑾的眼前晃了晃,“苏瑾,你看铃儿的身型像不像小昭?” 闻言,苏瑾眉头瞬间就邹在了一起,当初穆佩玲假冒淳王妃,那时他还不是自己的妻子,如今让自己的妻子同其他的男子去拜堂,心里当然会不舒服。 穆佩玲见苏瑾皱眉,如今她已经是苏瑾的妻子,若非要帮助苏绾,她也不愿意同其他的男子拜堂。 苏瑾看了一眼妹妹苏绾,又看到坐在床榻前,照看小昭的申屠俊,就连申屠都答应了演这出戏,这场婚礼对于祈寒来说非常重要。 “嗯!不过是演一场戏而已。” 万籁俱寂,暗夜隐退,天边渐露的晨曦,带着夜的清冷。 祈寒和苏绾离开,准备大婚事宜,派了重兵把守住小昭所在的院落。 如今房间内就只剩下申屠俊与小昭二人,躲在暗处的可岚,见到祈寒等人离开,原本琅王想要命人冒名顶替。 没想到琅王妃竟然有解药,那个小昭竟然活了过来,并且要举行大婚,对此可岚心中自然怀疑,想要进去探查小昭到底有没有醒来。 既然知道琅王的阴谋,就要出手阻止,房间内加强了守卫,天儿渐渐的亮了,没有了暗夜的笼罩,唯有光明正大的走进去。 思及此,可岚从暗中走了出来,被守在门外的兵卫拦住,“什么人?” “我是王妃的贴身婢仆,是奉了王妃的命令前来看小昭姑娘的。” 守门的兵卫揽在门口,厉喝道:“王爷吩咐了,没有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入。” 房间内,申屠俊已经换上了大红的喜服,听到房间外有女子的声音,祈寒告诉他,害小昭中毒之人很有可能是婢女可岚。 听到房间外可岚的声音,果然不出琅王所料,看着床榻上依然昏迷的小昭,“昭儿,你等着,申屠大哥为你报仇。” 倏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申屠俊一身大红的喜服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形遮住了所有的视线,略带青须的脸颊带着些许沧桑,硬挺俊朗的容颜苍白的憔悴。 申屠俊看了可岚一眼,声音低沉问道:“是王妃命你来的。” 可岚看似恭敬的垂眸,“是!王妃命奴婢前来看看小昭姑娘有没有醒来。” “你进来吧!” 可岚低垂着眼眸跟在申屠俊的身后,走了进去。 申屠俊迈着凌乱的步子,朝着床榻走去,复又坐在了小昭的床榻旁,看着昏迷不醒的小昭。 可岚美眸微皱,见到床榻之上微阖眼眸的小昭,如同熟睡一般,没想到苏绾会有解药,小昭中了白头蝰的毒竟然还没有死。 既然小昭还没有醒过来,琅王定是找人来假扮新娘。 申屠俊牵住小昭的手,已经不再冰冷,“昭儿,你已经服下解药,为何还不醒过来?你答应做申屠的新娘。” 可岚见申屠俊身体虚弱的摸样,心中闪现一丝杀心,何不出手将他杀了,岂不一了百了。倘若那样做了,就会彻底暴露,自己主要的任务是抓琅王妃。 申屠俊已经感应到了刚刚那瞬间的杀气,眸中寒光乍现,瞬间从床榻旁抽出一柄长刀,挥着刀奔着可岚而去,刀锋挥出,刀锋挡住了可岚的前路, 面对突入起来的变故,可岚瞬间竖起警戒向后退了数步子。 申屠俊一刀砍断了门扉,可岚落入院中,瞬间便被人围住,申屠俊刚刚还一副虚弱的神态, 此时竟是浑身充满了杀气。 知道自己落入圈套,厉眸轻佻道:“将军,可岚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婢女,为何要如此刀戈相见。”双眸警惕着看着四周,眼角的余光找寻去路。 虽然可岚未出招,刚刚那一瞬间的杀气,还有她躲避自己的步伐,就可以判断她怀有轻功。 申屠冷道:“一个身怀轻功的女子会是普通的婢女,你就是那个黑衣人,是你对小昭下毒的。你伤害了小昭,不管你是不是女人, 今日均要让你血债血偿!” 申屠俊手握长刀,起身跃起挥出一刀,可岚太大惊,慌忙调转回身从腰间掏出银针直接飞向申屠俊。申屠俊上身倒仰躲过飞来的银针。 申屠俊眼神冷冽,冷喝道:“还说不是你,那就是那个黑衣,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可岚借势夺过身边兵卫的长刀,将兵卫砍倒,欲逃出去,被申屠俊一跃而起, 拦在身前。 可岚眉目凛然,发生如此打斗,暗中的人怎么还不来接应?却不知另一边凌傲天正在带着人进行清剿。 申屠俊冷声道:“今天你插翅难逃!” 申屠俊一身艳丽的大红色,初晨的朝阳,映照手中如雪刀锋,发出耀眼的光芒。 可岚心中生出悲凉,已经做了必死的决心,可惜没能够完成主人的任务,就算是死也要多拉几条做垫背。 脚上运上内力,握紧手中长刀以快步加速,原地转,一股强大的刀锋瞬间划过。身旁兵卫立刻躺倒一片,可岚正欲逃脱。 申屠俊早已蓄势待发,纵身一跃而起,刀光在空中划出耀眼的弧度,长刀从身后直接没入可岚的身子。 “哐啷!”一声可岚手中的长刀落在地上,口中涌出大口腥咸,直直的躺倒在地上,血侵染开来.....。 申屠俊手握染血的长刀,看着倒在地上气绝身亡的可岚,“昭儿,申屠大哥为你报仇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劫持 沂州城外,古旧的城墙,虽破败但坚挺,斑驳但厚重的城墙之上站立一玄色长衫的男子。 风吹起衣袂,眉眼间死寂一般冰冷,看着远处林立的军帐,遥闻声声号角,军营内有大事发生。 阴寒的双眸半眯着,双拳头紧握,咔咔作响,祈寒你真够狠,竟然将派去的人全都灭了口,若不是姑姑交代不杀你,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主人,派进府衙的人均被琅王除去,接下来该怎么办?” 闻言,眉宇间乍现一抹凌厉的肃杀之气,声音粗嘎带着怒意,“都是一群废物,死不足惜!” 抬眸远眺,军营之内攒动人影,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今日是将军申屠俊大婚的日子,琅王如此兴师动众,定有图谋。 双唇紧绷,似一片刀锋锋利的薄刃,嘴角划过一丝狰狞的弧度,“琅王,你杀我手下,我便送一份大礼给你。” 今日是将军申屠俊大婚的日子,军营之内搭建高台,到处披红挂彩好不喜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祈寒已经将小昭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命人保护起来。 房间内,苏绾伺候着穆佩玲梳妆,看着铜镜内与小昭相差无几的容貌,如今小昭还在昏迷,心中竟是有些苦涩。 “嫂嫂的易容术真是厉害,就连阿绾都有些认不出来。” 穆佩玲在整理着仪容,看看还有哪里不妥,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不是我厉害,是这张面具厉害。” 苏绾看着嫂子穆佩玲,她如此的帮自己,“嫂嫂,如果不是阿绾,嫂嫂就不用假冒新娘。” 穆佩玲抬眸看她,“阿绾,嫂子帮你是因为我知道在你哥哥的心里,妹妹的位置要比妻子更重要。妻子可以有很多个,妹妹却是这世上无人可以替代的血脉亲情。从你哥哥选择来沂州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明白这个道理。” 苏绾还是第一次听到穆佩玲说出这样的话来,“嫂子,其实我哥他人真的很好,感情都是埋在心中不善于表达出来,我相信哥哥也很爱嫂子。虽然亲情无可替代,最终陪哥哥度过一生的人却是嫂子。” 看到苏绾神色郑重,她不过是一时感慨而已,笑道: “你哥,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木头。” 房间外传来敲门声,凌傲天一直带着人守在门外保护两女的安全,“王妃,时间不早了,王爷命人来通知启程去军营。” 苏绾手中拿着锦绣喜帕蒙在了穆佩玲的头上,走出房间,上了马车前往军营,迎亲的队伍一路之上均有重兵护送着,生怕生出变故。 祈寒是故意激怒黑衣人,如此大规模的杀了那么多属下,如今身份已经暴露,定会不惜代价的硬闯婚礼,揭穿假新娘之事。就可以一举将卫皇后派来的人一并清剿干净。 军营内,军旗猎猎生风,高台子下整齐的队伍,威风凛冽战列两旁。 高台之上,琅王祈寒端坐在上首,今日有琅王亲自来为申屠俊证婚,苏绾就坐在身侧,寸步不离。 吉时已到,祈寒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到高台中央,看着高台下整齐列队的士兵。 “今日是申屠将军大喜的日子,本王宣布禁止对官兵婚姻自由的限制,老兵也可以携带家属前来沂州。” 此言一出犹如惊雷响在人群,旋即人群中传来一片欢呼之声。 隐没在人群中,一双阴冷瞳眸,看向琅王祈寒,原来琅王想要借机推出通婚令,竟然想用这种办法来笼络人心。 听到人群中的欢呼声,祈寒依然不敢掉以轻心,黑衣人随时都会出现。 祈寒示意众人安静,“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号角齐鸣响彻军营,申屠俊一身刺目的大红喜服, 衬着俊挺的身型,缓缓走上高台,任随也没有注意到那喜服的衣摆,染着斑驳猩红。 穆佩玲在喜娘的搀扶下,走向高台,头上罩着大红的喜帕,站到申屠俊的身侧。 喜娘站在一侧,高喊道:“吉时已到,新人拜天地!一拜天地!” 两人纷纷躬身,双手置与前,躬身向上苍礼拜。 如今祈寒只剩下三层内力,苏瑾站在身侧保护着,虽然知晓此时是在做戏,恨不得将穆佩玲直接从高台之上拉下来。 “新娘是假的。”一玄色身影飞身跃至高台之上,腰间一柄长剑,瞬间将身前衣衫撕开,那人身上绑有炸药。 全场瞬间竖起警戒,祈寒嘴角微扬,并无异色,“你是何人?本王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前来搅局?” “那新娘分明是假冒的,我不过是见琅王如此的愚蒙自己的子民,看不过去而已。” 站在申屠俊身旁的穆佩玲,伸出手揭开了头上的喜帕,露出清丽容颜。 军营中有大部分都是参加过攻打蛮夷的那场战役,因此军营之内很多人都认得小昭。 “那个人在撒谎,将军夫人是真的!” 人群中传来愤恨的怒骂声,“杀了他!杀了他!” 祈寒嘴角扬起一丝轻蔑,“阁下还有何话可说?” 黑衣人没有想到新娘竟然是真的,欲拉响身上的炸药包。隐匿在人群中的凌傲天,手执长剑瞬间出手,将那人身上的炸药砍断,药粉散落一地。 计划落空,黑衣人瞬间拔出手中长剑,两人交起手来,那夜凌傲天与黑衣人交手, 那人剑法凌厉快如疾风。 今日与自己交手之人,身型打扮与那黑衣人一般无二,招数却是完全变了样子,此人绝非那个黑衣人。 瞬间预示到不祥,有人在偷梁换柱必有阴谋,还来不及通知祈寒小心。 军营内瞬间响起轰隆的爆炸声,高台轰然倒塌,烟尘遍布,一切都在转瞬间发生。 高抬倒塌的一瞬间,祈寒护着苏绾飞身跃到某处,脚步放落地,一柄凌厉的剑奔着苏绾便刺了过来。 祈寒忙不迭的将苏绾推开,上身倒仰躲过刺过来的剑,那冰冷的剑锋从鼻便掠过,一切不过在瞬息之间,那剑快的让人心悸。 谁知那人的目的并不是祈寒,瞬间抓住倒在一旁的苏绾,长剑别在苏绾的颈间。 “琅王,若想要琅王妃的命,就不要轻举妄动。”声音飘忽却透着骇然的冰冷。 第一百九十四章 玉石俱焚(今日两更) 顷刻间,四周窜出十几名身着玄色衣衫男子围了上来,将那黑衣人护在当中,那黑衣人蒙着面,眸中的阴寒沁人骨髓的冰凉。 锋锐的刀锋紧贴着苏绾皮肉,此时哪怕薄唇微微翕动,喉间发出一丝颤动,说出一个字儿,皮肉都会贴着剑刃划过,抵在脖颈上的冰冷让苏绾不敢动弹半分。 爆炸的一瞬间申屠俊护住了身旁的穆佩玲,毕竟二人离得最近,穆佩玲身边有申屠俊,苏瑾心中安心许多。 周遭烟尘弥漫遮住光线,睁不开眼,苏瑾飞身跳出烟尘,来到祈寒前身旁保护,却已是晚了。 见妹妹苏绾已经被人劫持,剑就抵在苏绾的颈间,苏瑾心间陡然升起无尽的怒意。 低吼道:“你们这些杂碎,快放了阿绾!” 苏瑾怒目相视欲冲过去,被祈寒伸出手拦住。“苏瑾!你冷静一点!” 教他如何冷静,被劫持的人是他的亲妹妹。 祈寒见到那透着锋芒的剑锋抵在苏绾玉颈之上,心弦紧绷到了极处,生怕会伤到苏绾,剑眉斜挑的双眉锐利如刀。 警告道:“你已经被包围了,本王劝你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闻言,黑衣人冷笑一声,“看来琅王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狭长冷眸陡然闪过寒芒,手中剑锋微微轻动,苏绾眸中骇然,冰冷的刀锋划过皮肉,割裂的痛楚传来,刺鼻的腥咸窜入鼻中,汩汩的嫣红沿着刀锋,汇成血珠儿滴落。 黑衣人眉目间毫无情绪的冰冷,没有一点怜惜之意,“若想要琅王妃的命,就不要轻举妄动。” 见到嫣红沿着剑锋滴落,侵染衣襟,触目惊心。苏绾痛的直皱眉,忍着痛不让自己泪珠儿滚落,那样只会让祈寒更加为难。 滴滴流淌的殷洪,直低落在祈寒的心间,锥心锐痛袭来,瞬间听到心间碎裂的声响,心中恨不得将眼前的黑衣人碎尸万段,却是不敢再向前一步,生怕那剑锋割断脆弱的咽喉。 见此情形,众人激愤,一时间军营之中响起震天的喊声:“杀了他!杀了他!” 听到众人呐喊,黑衣人虚晃一下,似乎那的剑锋又嵌进皮肉几分,祈寒心中猛然刺痛,黑衣人的每一个动作都让他心惊胆颤,生怕众人的言辞激怒了他,苏绾会性命不保,冲着众人喝道:“闭嘴!不要轻举妄动!” 转眸看向黑衣人,双眸充斥着无尽的怒焰喝道:“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如果你想要逃走,用本王的性命岂不是更胜算。”” 那黑衣人见周遭围满了兵卫,一个个怒眸相视,只要他一松手,手起刀落间,便会成为一滩肉泥,琅王妃就是他最大的屏障。 他的手上还是有几分准头,如今只是割破经脉在流血,不过要是再拖延下去,就很难说。 “你们都向后退,如果不按照我说的去做,刀剑无眼,琅王妃顷刻间便会人头落地,玉石俱焚。” 苏绾心中骇茫,不敢乱动分毫,喉间的痛楚难忍,四肢冷意渐起,黑衣人是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剑锋贴着皮肉离咽喉有多近,只消刀锋微微一抖,便会割破咽喉轻易的了结性命。 苏绾的脖颈还在流血,胸前已经侵染大片血渍,脸色苍白如蜡,祈寒心中痛之极,在这样下去阿绾会因为流血而死去。 声音怨怒的低吼道:“你先帮她止住血,如果阿绾死了,我就让你们一起陪葬!” 黑衣人冷哼道:“你们都给我退得远点,等我出了军营,便帮她止血,不然就等着她血流干而死。” “你们这群混蛋!”苏瑾恨得银牙都要咬碎了,就是不敢乱动,他和祈寒一样,生怕会玉石俱焚,搭上苏绾的性命。 祈寒声音低沉,命令道:“传本王令!众军都向后退!” 祈寒如今为了一个女人而受制于人,岂不颜面尽失,有人喊道:“琅王!这些歹人不能放他们走!否则后患无穷。” 祈寒竟是有些怒了,苏绾流的是血,如此僵持下去,苏绾真的会死,他宁可面对无穷的后患,也不愿意见苏绾流血而死。 声音低吼道:“传本王命令撤退!违令者斩!” 随着祈寒命令,众人纷纷向后退,黑衣人也小心的向后退着。 果真如姑姑所料,琅王妃便是琅王的软肋,只要琅王妃还在自己的手中,就足可以要挟到他。 良久,众人皆退到了军营外,双方之间不过百丈开外,由于失血过多,此时苏绾的神智已经开始涣散,黑衣人命身旁的人吹响了口哨,早就有马匹等在那里。 黑衣人终于收回手中长剑,抱着渐渐昏迷的苏绾飞身跃上马车,与此同时,手下之人纷纷丢下烟雾弹。 见黑衣人收剑,祈寒等人几乎是同时出手,个箭步便飞了过去,霎时被烟雾拦住了去路,黑衣人借着烟雾,带着苏绾离开。 见苏绾被黑衣人带走, 没有了踪影,心中担心苏绾的安危,她身子原本就很弱,流了那么多血,会不会有性命危险? 祈寒的情绪已经濒临狂暴的边缘,“快命人去搜寻,弄几条狩猎犬,就算把整个沂州城都翻过来,也要将人找到。” 祈寒亲自带着人去寻,此时凌傲天在地上只留下一封浅黄色,看上去是早已写好的信笺,凌傲天将信笺捡起来。 见祈寒欲走,“琅王,黑衣人留下的信笺。” 祈寒也管不了许多,顾不得看那信笺之上的内容,“找人要紧!带着人去追!” 祈寒带着人四处搜寻,收了许久均未找不到人,祈寒心中懊恼愤恨。 “阿绾究竟被带到了那里?” 方才拆开黑衣人留下的信笺,上面提及两个条件,一是要求祈寒解散十万大军,二是命祈寒交出手八百万两来赎苏绾。” 祈寒手中拿着信笺,愤恨的都有些颤抖,原来他们早就打上了阿绾的主意。 这又是卫皇后的手笔,知道沂州人口稀薄,无兵可征,那十万大军一直都是她的心腹大患,交出赎银之后,祈寒就真的被困在沂州坐吃山空,有名无实的落魄王爷。 第一百九十五章 卫无痕 一辆马车飞奔在通往望贤山的山路之上,山路崎岖,密林丛生,车轮滚滚一路颠簸,苏绾躺在马车内,脸色苍白如雪,胸前的衣襟均被血染透,变成深褐色,紧贴着肌肤粘在身上。 马车内只有两人,黑衣人伸出手扯下了罩在脸上的黑色面巾,露出一冷漠的脸庞,五官并不精致,线条稍显刚硬,浑身透着阴寒气息。 他便是卫皇后的亲侄子卫无痕,他父亲便是当朝的国舅。 苏绾的穴道已经被封住,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卫无痕伸出手探进她的衣领向下撕开,脖颈血迹斑斑,寸许长的伤口周围红肿,血渍已经干涸,只要稍稍碰触,便会有隐隐血珠儿溢出。 卫无痕眉眼见到苏绾脖颈之上带着物件,伸出手挑起苏绾脖颈上的那根染了血的红线,上面缀着翠色的护身符,上面染着干涸的血渍。 伸出手将苏绾脖颈上的护身玉符直接扯了下来,拿在手中,狭长俊眸半眯着,嘴角挂着一抹狞笑。 “琅王,当你见到染着爱人血渍的玉符,会不会气得发疯,很快的答应姑姑提出的条件。” 冷眸一凛,冲着马车外喊道:“停车!” 马车停了下来,卫无痕蒙上了面罩,推开车门,一跃下了马车,将染血的玉符递给属下,吩咐道:“想办法将这枚玉符送到琅王手中。” “是!”那人接过玉符离开。 卫无痕眸光四顾,身处密林深处,暂时应该是的安全,想起苏绾的那身血衣,眉宇轻颦冲着身侧的下属道:“玥儿,帮她包扎伤口,再换一身衣衫。” 旋即从怀中掏出褐色药瓶,丢了过去。 玥儿接过卫无痕丢过来的药瓶,“是!主人!” 卫无痕冰冷的眸光看着玥儿上了马车为苏绾包扎伤口,冷冽的眸光看着林立的密林。 他没有想到计划会突然生出变故,原本只想把琅王妃抓住,寄存在望贤山上然后再同琅王谈条件。 如今事情闹得如此动静,琅王的人在大肆的搜寻,沂州城内闹的满城风雨,鸡犬不安。 瞳孔猛然微缩,乍现寒芒,这连绵不绝的望贤山,蜿蜒数十里,林中蚊虫毒蛇出没,树木繁森,不小心便会迷路,若非知道路径,想要在山中找到行踪也不是那般容易之事。 望贤山,山洞外,手执长剑的黑衣人,守在山洞门口,山洞内十几个衣衫破烂的男子,蜷卧在阴暗潮湿的山洞内。 “老大,这些人也不让咱们出去,拿着金子也没有地儿去享受。” “那怎么办?打又打不过。” “不是看女人吗?连鬼影子都没看到?” 为首的男子粗糙的大手直接拍了过去,“还敢提女人的事,你想找死吗?” 暗夜,风吹过松林沙沙作响,一行人手举着火把,火光冲天,映照前路。 卫无痕将苏绾抱在怀中,如今苏绾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衫,依然处在昏迷之中,浑僵硬冰冷,头向后仰起, 手臂垂落在半空之中。 暗夜中卫无痕的瞳眸如同利刃劈开暗夜,望及远处有火光,前面便是山洞,一行人朝着向山上走着。 良久终于来到山洞,黑衣人抱着苏绾走进,见到一群人横躺竖卧的倒了一地,瞬间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属下直接伸出脚踢醒他们,为首之人迷蒙的被人踢醒,身上吃痛,神情不悦,口中骂骂咧咧的,听到一声冷哼,看清面前进来的十几个黑衣人,宽敞的山洞内瞬间变得狭小。 见黑衣人蒙着面,怀中抱着一个年轻女子,好似受了很重的伤,脸色苍白无血色。 脸色瞬间变了神色,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您说的就是这个女人?” 卫无痕冷睨一眼,如今并不需要他们来看着,他们留在世上也是多余,若不是他们常年居住在望贤山中,对地形比较了解早就送他上路。 卫无痕布满氤氲的黑瞳紧邹,瞥了一眼他们身下泛着油腻,掉了皮毛的兽皮毡,冷哼道:“铺一张床给她!” 苏绾是他最大的筹码,当然不能够让她轻易的死去。将苏绾缓缓的放在了简易的床榻之上。 此洞简陋,透着一股潮湿发霉的酸臭味,如今夜已经黑了,就将就在此住一晚。 “此处可有其他的隐蔽一点的山洞。” “这山上有十几处洞穴,若说最隐蔽,要属离这里十几里外的蛇窟洞,也最危险。” 卫无痕嘴角划出阴冷的弧度,对于普通人来说那蛇窟洞是危险的,对于他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等到了蛇窟洞,这般人便没有了利用价值,也是送他们上路的时候。 沂州城,府衙大厅内,苏瑾凌傲天申屠均在大厅研究着对策。如今小昭还没有醒来,穆佩玲在房间内照看。 刚刚有人命童子送来了苏绾脖颈之上染血的护身玉符,看着那玉符之上沾染的斑斑血痕,无法自已的痛楚袭来。 祈寒手中紧握玉符,心中有一团火焰,烧得他焦躁不安。 “凌傲天并不知道祈寒要卸甲归田的计划,“琅王,您要三思,切不可解散军队。” 祈寒眉目深锁其中内情,只有身为自己人的苏瑾和申屠俊知晓,抬眸光看向凌傲天。 “凌都尉,本王为何会千里迢迢的来到荒凉的沂州城?其中涉及到朝堂之间的权谋争斗,没有你看到的那般简单。是朝廷不想让本王拥有兵权,欲将本王困死,老死在沂州城。 苏瑾心中在担心妹妹苏绾的安危,此事是卫皇后所为,和朝廷没有一点关系,此时听到祈寒所言,知晓祈寒的心中所想。 “如今琅王拥有大片的封地,朝廷是在未雨绸缪,不想王爷拥有自己的势力,才会设局暗中施压。” 申屠俊同样站起身来,看向祈寒,“王爷,既然朝廷不让养兵,王爷当真要解散军队?” 凌傲天不解道:“王爷,就算是封地,也该有自己的兵,朝廷此举未免太不通人情。” 祈寒眉目深锁,心中已经有了决策,眸光看向凌傲天,此时正是收买人心的好时机。 “凌都尉,你放心,就算本王的十万军队全军解散,凌都尉的那两万兵马,本王绝对不会动一兵一卒。” 第一百九十六章 引蛇出洞 翌日清晨,房间内一夜未歇的烛火依然亮着,祈寒手中紧握护身玉符,整夜未眠,心中担心苏绾的安危。 管家荣安亲自送了早膳过来,祈寒味如嚼蜡,食不下咽,根本就无心用膳。 苏绾被人劫持,荣安心中也在担忧,见王爷如此的不吃不喝,劝慰道:“王爷,您要保重身子。” 祈寒缓缓合上手掌,将玉符握在手心,抬眸见到荣安眸中的担忧,此时任何担忧都是无济于事,一定要尽快的将人找到。 “荣安,你将苏瑾和凌傲天叫进来!“ “王爷,两位都尉大人天儿还未亮,便已经出府打探到王妃的下落。” 祈寒找他们前来商议寻苏绾的事宜,如此兵分几路去寻,找到人的机会也会大一些。 如今卸甲归田之事虽然迫在眉睫,却也不急在一时,一定要做好前期的准备方能够稳住民心,就要有一个人在百姓和士兵之间将信息传递出去。 这个人非申屠俊莫属,冲着荣安吩咐道:“荣安,将申屠叫过来。” 嘱咐一切过后他还要亲自带着人去找寻,就算挖地三尺也要将苏绾找回来。 阳光从斑驳的树影中穿过,林间发出婉转清脆的鸟鸣声。 山洞内,苏绾迷蒙蒙神志不清,整个身子如堕冰湖一般冰冷,冷汗沿着额角滚落,身子在不住的瑟瑟发抖。 卫无痕简单地用了些干粮,此处山洞位于望贤山最高处,也最安全,并不隐秘。只要细细探寻不难找到。 卫无痕已经命人去准备,他要带着众人去蛇窟洞,照看苏绾的玥儿,那些水来喂服,见到苏绾的异样。 匆忙的唤道: “主人,琅王妃身子在发热。” 卫无痕凝眉,方才来到苏绾的榻前,见苏绾脸色苍白唇白无色,神智并未清明,身子在颤抖。 伸出手碰触俊秀的额头,触手滚热,深深的颦了颦眉,失血过后最忌发热,此等症状甚为凶险。 还未完成姑姑交给的任务,苏绾是不能够死去,略作思索,从腰间拿出朱红色药丸,命玥儿将药丸喂进口中。 山洞外,有人通知所有的人都准备就绪,卫无痕伸出手将依然昏迷的苏绾抱起,带着人朝着密林而去。 深林繁茂,筛下斑驳树影,看上去十分阴寒。 到处均是落叶荒草,虬札盘绕的野藤,时不时的有毒虫出没,触目悚然。 一行人被困在山中,在山中绕了大半日,方才走出树林,顺着西方而去,渐渐林间见到零落的嶙峋怪石,前面再走些路途便到了蛇窟洞。 一路之上卫无痕均没有言语,暗中记下了出走的路线。 不多时,便见到隐没在山林深处的天然洞穴,洞口被爬藤遮盖,显然鲜有人迹,果然是藏身的好地方。 蛇均是昼伏夜出,仿若是听到了远处有人前来,蜿蜒游走,发出沙沙的响动,树上盘蛇吐着信子。 卫无痕命人在附近准备了炸药,将众人圈在外围, 炸药内有雄黄,蛇嗅到气味便会退去。 卫无痕要想除掉洞内的蛇,必须将蛇引出来,蛇最喜血腥,此时那般人已经没了用处,也是时候送他们上路。 卫无痕看着那十几个男子,“你们也算完成任务,可以走了!” 那些人见到黑衣人愿意放了他们,并不知道卫无痕是送要他们上路。 眉眼欣喜,还未说上只言片语,刀剑便没了腹,纷纷倒在地上,怀中的金子从怀中滚落在地。 卫无痕嘴角勾起阴寒,看着瞬间暴毙的十几条人命,“多补上几刀,将人统统丢进圈内。” 十几个人的尸体叠加在一起,血流了一地,满地猩红。卫无痕带着人退到了远处,手中准备了炸药。 刺鼻的血腥弥散在空气中,刺鼻的血腥带着无限的诱惑,原本安静的蛇窟内变的躁动起来,纷纷爬出洞外。 须臾片刻,蛇窟洞外爬满了蛇,确定不再有蛇从洞内爬出,卫无痕命人燃放炸药。 霎时间,望贤山中发出巨大的爆炸声,一时间血肉横飞,血雨如蓬,见溅的四处均是血肉,场面异常的血腥。 狩猎犬带着人一路追寻,来到望贤山附近,便失去了踪迹。 凌傲天带着人在望贤山附近搜寻,忽闻山中隐约传来一声响动,这响动来的诡异。 带着人进山去搜寻,穿梭在密林之间,寻了许久,狩猎犬在前面引路,倏然停了下来, 双腿在地上刨着泥土,发出吠声。 有人高喊道:“都尉大人,有异样!” 凌傲天忙不迭的走过去, 但见狩猎犬从落叶之中刨出零落的布条,经过辨认,正是苏绾所穿的那件血衣的碎屑。 凌傲天眉头紧蹙,“命人去通知琅王,琅王妃就在山中!” 沂州城,府衙内,申屠俊完成祈寒留下的任务回到府中,迈着沉重的步子来到小昭所住的院落。 穆佩玲一直留在房间内照看小昭,心中在担忧着苏绾的安危。 苏瑾天还未亮便出去找寻妹妹苏绾的下落,如今天色渐沉,至今还没有回府。 见到申屠俊推门而入,申屠俊缓步来到近前,见床榻上的小昭还未醒过来,心间失落。 穆佩玲开口问道: “申屠,阿绾她还没有消息吗?” 申屠俊摇了摇头,微叹道:“王爷已经带着人亲自去寻,那些人既然有图谋, 一定不会害了王妃的性命。” 穆佩玲神色凝重, “希望如此!” 既然申屠俊已经回府,她也该离开,要去别院看望婆婆佟氏,至今婆婆还不知道苏绾被抓的事情。 穆佩玲离开房间,房间只剩下小昭与申屠俊两人,申屠坐在床榻旁,看着昏睡的小昭。 他也想出去找寻苏绾,只是王府中必须留下一个人来支持大局,如今的他同样心急如焚。 伸出手紧握着她的手低喃道:“昭儿,你知不知道,沂州城如今变得很乱,都在找寻王妃的下落。小昭,快些醒来,不要再让我担心。” 躺在床榻之上的小昭,眼底滑落一滴清泪......。 第一百九十七章 你死不了了(今日两更) 申屠俊见到小昭眼角的泪痕,小昭能够听到他的声音,眸中浸染水光,声音竟有些哽咽,轻唤道:“昭儿 你醒了。” 听到申屠的轻唤,小昭并没有动,只是眸中泪水更加的汹涌,申屠俊见她模样神色慌张。 “昭儿,你到底怎么了?” 白日里小昭在就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的双腿麻痹,无法挪动分毫,已经成了废人一个,根本就配不上他。 她无法面对,知道穆佩玲进房间,她一直都没有睁开眼眸,穆佩玲因为苏绾的事,心思烦乱根本就没有发现。 申屠俊伸出手去拉着她的手,被小昭拒绝,申屠不明白,小昭刚刚苏醒,二人见面本应抱头痛哭,为何小昭竟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模样。 “昭儿,到底发生了何事?” “小昭双腿具废,已经是个废人了,配不上申屠大哥,你我之间的婚约不作数。”泪水沿着眼角滑落。 申屠俊有力的双手握住她的双肩,“昭儿,你把申屠当做何人?岂非那种背信弃义之人,倘若你的腿真的废了,我便是你的双腿,天涯海角你要去哪里我带着你去。” 小昭忍不住泪水滑落眼角,“昭儿我会拖累你一辈子。” “昭儿,我说过从今以后你是我申屠俊唯一的亲人,无论你变成怎么样子,我会用我的余生来疼你。” 申屠俊传召大夫前来为小昭诊脉,小昭是余毒未清,经脉淤阻,经络不通,才会出现麻痹,排毒通络,应无大碍。 不过是虚惊一场,而苏绾就没有那般幸运,一直身在水深火热之中。 蛇窟洞内氤氲笼罩,光线阴暗,透着阴森,借着火把的光亮,清晰可见墙内石壁之上均是水珠滴落。 房间内太过阴暗潮湿,卫无痕命人捡了干枝回来,点燃了篝火,驱散了山洞内的潮湿。 用树枝搭建了简易的床榻,将苏绾放在上面,苏绾如今不再瑟瑟发抖,热也退了大半,呼吸也变的顺畅了许多,只是身子依然很冰冷。 卫无痕站起身来,走到篝火旁坐了下来,阴冷的看着炯亮的篝火,袅袅热浪升腾,篝火中的枯枝爆开,溅起几点火星。 冷声问道:“琅王如今有何动静?” “主人,琅王除了四处找寻琅王妃,并无任何举动。” 眼角的余光瞥向苏绾,难道姑姑估计错误,不会的,姑姑向来都不会出错。 男人自然是以权利为重, 让琅王放弃军权,的确是要好好考虑,倘若琅王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一切,姑姑也不用担心,琅王他注定成不了大器。 夜色微凉,冷风悄然吹进山洞,石壁之上的火把忽明忽暗曳动,发出悉悉索索的风声。 树木搭建的简易床榻之上,苏绾迷蒙不知自己究竟在何处?所躺下之地硬硬的个的骨头生疼。 脖颈之上包扎的绸绫让人喘不过气来,喉间传来的痛楚依然疼得直皱眉,身上的疼痛让她想起了她是在申屠大婚被人劫持了。 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没有死,撑着臂弯想要起身,却是虚弱的没有气力,头眩晕的厉害,勉强的睁开眼眸,朦胧间发现自己的衣衫换做一身黑衫。 忙不迭的伸出手护住胸前,蹙起芊芊眉梢,究竟是何人为自己换的衣衫? 卫无痕五根灵觉,早就感应到床榻出传来的异动,睁开眼眸见到苏绾已经苏醒,挣扎的坐了起来。 “看来,你死不了了。”突然出现阴冷的声音,吓得苏绾心中漏跳半拍,黑衣人冷漠如冰低沉略带着沙哑的声音清晰的记在耳中。 苏绾忍着痛楚,眸光朝声音的源头望去,半眯着眼眸,借着山洞昏黄的光亮,一身黑衣的瘦高男子,冰冷的瞳眸正望向自己。 苏绾强撑着身子,忍着痛楚扬起头,冷眸相视,不是苏绾鲁莽,若是没有利用价值,他是不会让自己活下来的。 “你..”刚说出一个字,喉间痛如刀割,颤动怕是不小心便会撕裂伤口,痛的整个身子都在轻颤,声音略带沙哑道:“你..是卫皇后...派来的人,既然...身份暴..露,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见到苏绾并没有惧怕他,眼前的女人倒也有几分胆色,居高临下看着费力挣扎的苏绾。 “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免得扯动伤口,活受罪!” 苏绾怒眸相视,卫无痕迎上苏绾愤怒的眸子,“你能否活命,就看琅王他舍不舍得拿那十万兵来换你的命。” 苏绾了然他话中含义,卫皇后一直在担心祈寒手中的十万大军,祈寒早就有卸甲归田之心,绝对不能够让他知道此事而破坏祈寒的计划。 苏绾依然怒相视,素手护住喉间的伤口,忍着喉间痛楚也要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怒道:“你...真是卑...鄙无耻!有本事...就光明正..大的攻打,祈寒..他..是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就放弃...军权的。” 卫无痕却不担心,如今整个沂州城都乱作一团,都在搜寻琅王妃的下落,足以见得此女在琅王心中的地位。 如今洞窟附近都设了机关,地点极为隐蔽,就算琅王进山一时半伙也找不到这里,就看琅王你能够忍多久。 迎上苏绾愤怒的瞳眸,威胁道:“我的脾气可不是很好,绝对不会怜香惜玉,劝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小心性命不保!” 沂州城,九天之上弦月当空,春日冷风飒然,披着暗夜的清辉,火把点燃火光冲天,将前路照的通明。 却照不进祈寒的心中,祈寒心中死寂一般晦暗,带着一群人出去寻找均无所获。 刚刚踏进府衙,迎上了荣安慌张张的神情,祈寒问道:“荣安,到底发生了何事如此匆忙?” “王爷,凌都尉派人快马送来消息,王妃就在望贤山中,如今苏都尉得了消息,刚刚带着人赶去了。” 得知苏绾的消息,祈寒心间所有的阴霾散尽,忙不迭的吩咐手下的兵调转方向,“传本王令!即可赶往望贤山。” 第一百九十八章 是否安好 蛇窟洞内,苏绾躺在榻上不吵不闹,如今能够做的便是留着性命,卸甲归田是祈寒的计划,希望他莫要错过了此等天赐良机。 眸光瞥见卫无痕靠着山洞的墙壁静坐,运气凝神,似是练功,又似假寐。 一直以来这个黑衣人均没有以真面目示人,究竟面巾之下是何等容颜?难道是自己曾经见过的人,怕被认出身份。 山洞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玥儿从山洞外走了进来,她采了一些朱果回来,眸光见卫无痕正在凝神静坐。 深谙主人的脾气,没有去打扰他,拿着采摘好的朱果走到苏绾的身前,略带迟疑的看了一眼卫无痕,主人命令过没有允许,不能够和苏绾说话。 玥儿没有言语,直接放到了苏绾的身旁, 玥儿将朱果放下,旋即站起身来,退到了一旁。 苏绾见她递到手中的朱果,在医书上曾经见到过,这一枚枚朱红色的朱果,是一种蔷薇科的野果,有补气补血润肺生津的功效,看这个女孩并不是狠毒之人。 卫无痕依然静坐凝神,耳廓微颤,听到山洞外隐约传来匆匆的步履声,猛然睁开眼眸,身穿黑衣的男子已经进入山洞内。 恭敬跪地道:“主人,有一支队伍进入了望贤山腹地的迷雾林附近。” 卫无痕眸中一片阴沉,“没想到琅王的人这么快就追来了?有多少人?” “不过百人,来人带了数条狩猎犬可以一路追寻气味。” 这一定是琅王的探寻部队不足为惧,既然已经知道自己在望贤山中,也就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望贤山西南方的连绵十里的迷雾林是来此的一道屏障,已经在那里射了埋伏和机关,自己的人在暗处,处于绝对的优势。 琅王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狠一点怎么能够说服琅王妥协。 命令道:“在迷雾林暗中劫杀,不管是人还是犬一个活口不留,再命人送信警告琅王,只要他解散军队就放了琅王妃,否者琅王妃必死无疑。” 扑啦啦,朱果散落一地,苏绾眉眼圆睁,心中一片恶寒,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如此狠绝。 忍着痛楚喊出声来,“你不可以杀了他们,他们不过是来找我的。你不是想要祈寒解散军队,你让我出去和祈寒见面,我有办法说服他。” 卫无痕嘴角勾起一抹狰狞,冰冷的瞳眸看向苏绾,“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不用你来教我如何做。我是不会杀了琅王的,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好好的保住你的命再跟我谈条件。” 望贤山中云雾弥散,空气间弥散着湿稠的气息,光线阴湿潮热,高大参天的树木,虬枝野藤绞杀盘绕。 凌傲天带着兵卫在老藤枯枝间艰难行走,越向前走迷雾越浓重,整支队伍深陷迷雾之中辨不清方向。 倏然听到身后传来凄惨的惨叫,又有几名士兵中了敌人的埋伏。 全军竖起警戒,敌人在暗处,借着迷雾隐藏身影,众人手握长刀盯着迷雾而望,众人紧靠在一起,每个人均是心悬紧绷,不知道下一个被害的会是何人? 身上发间渐渐被雾气染湿,凌傲天手中长剑染了雾气,化作晶莹水珠儿沿着剑身滴落。 全神戒备着,侧耳静听周遭响动,耳廓微动,听到右侧有脚步轻踏而至。 瞬间长剑刺出,隐匿在暗中之人,感应到了瞬间的杀气,拿起手中的兵器阻挡,瞬间跳脱,再次隐匿在大雾之中。 凌傲天却是不敢追击,若是分散会更加的危险,如今只能够先原地休息,不敢贸然前行。不知这透着诡异的雾气何时能够退散? 另一边祈寒带着兵来到望贤山下,对于望贤山这三个字,祈寒自然有所耳闻,荣家墓地就在望贤山的西侧,依着望贤山,傍着淮安河畔。 沂州城是平原腹地,少有狩猎的山林, 寻常百姓家去了上缴的粮食,自己家里还不够,哪里有多余的粮食来养犬。 狩猎犬不过是富豪乡绅家圈养的玩物,在他们的眼中狗比人贵,若非琅王下令才那些乡绅才不会拿出来。 没有狩猎犬在前面引路,祈寒没有贸然进入,以重金找了当地了解山中路况的老叟。 六旬左右,一身粗布的褐色衣衫,灰褐色的白发,精瘦的身子,褐色脸膛布满沧桑,老叟胆怯的跪在地上向祈寒见礼。 “小,小民见,见过王爷。” 祈寒凝眉看着老叟,这些人想要在山里居住,必定有藏身之地,开口问道:“起来说话,本王问你这山上可有洞穴。” “是!回..王爷,望贤山蔓延四十多里,有不三十几出大大小小的洞穴,仅这片山头就有十几处。” 祈寒微颦眉宇,难不成三十几个洞穴均要一一排查不成,那样要找到何时? 接着问道:“可有适合人居住的洞穴?” 那老叟垂着眸道:“倒是有一处,这望贤山中居住着十几个无业游民在山上住了很多年,山下混不下去,靠打野兔为生。” “好,带本王前去。” 林森莽莽,怪石嶙峋,风过山林发出沙沙的声响。 一行人踏着浑厚的步履前向,踏着枯枝败叶,茫茫荒草,所到之处鸟兽皆散。 走了一天,夕阳西沉,暮色笼罩,祈寒命人点燃了火把。仰首间,见到了山顶之上的山洞。 来到洞口,正欲进洞。倏然间,一道箭啸划破夜空,由林间飞出,奔着那引路的老叟而去,被祈寒推开,那箭支打在石壁之上,发出一瞬电光。落在地上,箭上附带着一封信笺。 那人身手敏捷,借着夜色不知去向,祈寒将信笺展开,借着火把的光亮,看清上面的大意,信上提及只要祈寒解散军队就放了琅王妃,否者琅王妃必死无疑。 祈寒眸中氤氲弥漫,愤恨的将信笺碾的粉碎,“这些人未免太过嚣张。” 看来阿绾应该不在这座山洞,夜幕降临,山林险阻不易赶路,今夜就在此山洞留宿,命人捡了干枝准备燃篝火。 手中拿着火把,借着昏暗的光亮,看到山洞中早已熄灭的篝火,蹲下身子,伸出手取了些木灰在手中轻捻,木灰尚干应是昨夜留下的。 看着墙角处用兽皮毡堆砌的简易床榻,上面沾着油腻,斑驳脱落的皮毛。 那上面似乎染着阿绾的气息,不禁轻声低喃道:“阿绾,你是否安好?昨夜是否就住在这间山洞之中?” 第一百九十九章 此地不宜久留 山洞内,祈寒一整夜都在思索着同一个问题,天亮之后是选择离开还是留下? 此时是宣布解散军队的最佳时机,一切看来均会顺理成章,也可以让卫皇后安心,不再对沂州多加干涉。 苏绾就在望贤山中,虽然知晓黑衣人不会杀了苏绾,心中依然担忧。 凌傲天与苏瑾二人均在山中搜寻,如此多的人去找寻,相信很快便能够找到。 最终祈寒还是决定回沂州城,相信苏绾能够理解他心中所想,他们想要过上安稳的日子,就必须让自己拥有足够自保的能力。 清晨,蛇窟洞内,苏绾根本就吃不下东西,为了保住身子,苏绾接过玥儿递过来的水粮。 昨日卫无痕下令要诛杀祈寒派来打探的兵卫,一整夜过去了,至今没有传来消息,苏绾心中一直在担忧着。 送信给琅王的人已经回来了,执行诛杀任务的人还没有回来,卫无痕不禁颦眉,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纰漏。 辰时方过,山洞外传来急促的步履声,一身黑衣的欣长身影从外边走了进来。 那人直接跪在上,禀告道:“主人,前去劫杀的人已经回来,琅王的人已经全军覆没,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不过损失了一些手下。” 听到属下的禀告,如此的痛下杀手,便是在警告琅王他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抬眸看了一眼走进来的人,手摸向腰间长剑,眼底闪过一丝不易擦觉的凌厉。 轻声道:“好,你下去吧!” 那黑衣人恭敬道:“是!” 那黑衣人脚步微顿,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由于愤恨神情僵硬的苏绾,毫不迟疑的走了出去。 听到祈寒的兵被诛杀,苏绾恨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多说无益,反抗亦是无用。 卫无痕见苏绾没有像从前那般怒眸相视,看来她已经想明白,再多的反抗均是无益。 少顷,山洞外又有人急匆匆的前来禀告道:“主人,琅王带着大军从东面朝着山洞的方向而来。” 卫无痕霎时站起身来,瞳眸一片阴寒,难道琅王找到了通往此地的捷径,不可能,如果东方有异动,会有人提前来预警。 卫无痕神色匆忙的吩咐道:“玥儿你在山洞内守住琅王妃,其他人跟我去会一会琅王。” 卫无痕带着人急匆匆的跟着来人离开山洞,得闻祈寒前来营救心中欣喜,却也有些失落。 卫无痕已经命人前去警告,若是按早计划应该听到祈寒解散军队的消息,此时亲自前来营救岂不是放弃了大好的机会。 玥儿见苏绾早上吃的很少,脸色依然苍白,身体一直都很虚弱,此时主人不再,“王妃,您再吃些东西。” 苏绾能够感受得到,这个玥儿并不是个狠毒之人,瞳眸凝视她眼眸,“你叫玥儿,为什么跟着他们做坏事。” 玥儿一脸的讶异神色,略带一丝无奈,她们均是身不由己,有家人在他们的手中,她不想说。 “王妃还是吃东西。” 苏绾能够感受到她的无奈,“你有苦衷?说出来或许我会帮你。” 玥儿略作此意,方才开口道:“她们抓了我弟弟中天,如今不知道在哪里受训,至今生死未卜。”那眸中闪过的血脉亲情并不虚假。 苏绾想了解更多,“你知不知道你的主人是何人?” 玥儿摇头,“玥儿,从未见过他的本来面目。” 玥儿忽闻洞口传来响动,慌忙的收敛神色,竖起警戒,手摸向腰间的剑,她感应到有一抹杀气迫近。 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子手中拿着长剑,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榻上的苏绾。 玥儿感应到此男子身上带着肃杀的气息,显然是来者不善。玥儿将长剑胸前一横,厉眉道:“你是何人?” 那男子毫不留情的刺出一剑,两人人站到一处交起手来。 苏绾却是撑着身子,从榻上坐起身来,黑衣人的眼眸好生熟悉,好似在那里见过。 仅用了十几招,玥儿便败下阵来,那人的长剑抵在了玥儿的颈间。 苏绾忙不迭的阻止道:“住手!不要杀她。” “王妃,您忘了可岚,这个女人不能留。” “凌傲天,真的是你。放了他,我相信她有苦衷。” 可是凌傲天不相信,出手点了玥儿的穴道,然后伸出手解下了身上的面巾。 “王妃,凌傲天带您离开。” 此时苏绾的身子虚弱得很,也顾不得礼数,逃命要紧,凌傲天伸出手将苏绾拦腰抱起,向山洞外走去。 山洞口把守的人已经被凌傲天带来的人诛杀,见到凌傲天抱着琅王妃从山洞内走了出来。 躲在暗处的人纷纷走了出来,“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一行人奔着山林外走去,没走多远,便被一群人包围住。 卫无痕唇角微扬,当凌傲天第一次进入山洞,他就已经开始怀疑了,已经带着人等候多时了,准备将余孽一网打尽。 凌傲天一行人将苏绾护在当中,卫无痕直接跳进圈内,与凌傲天交起手来,这是两人的第二次交手。 剑光闪动,卫无痕手中长剑倏地刺出,直接刺向凌傲天的心脏而去。 凌傲天侧身躲过刺来的一剑,腕抖剑斜,瞬间剑锋已吻向卫无痕的右颈。卫无痕剑挡格,铮的一声响,双剑相击,嗡嗡作声。 双剑相交,剑光霍霍,凌傲天直逼得卫无痕向后退了几步,两人剑法迅捷,全力相搏。 两人交手不下百招,依然不分胜负,卫无痕无心恋战,速战速决,虚晃一剑,奔着苏绾而去。 凌傲天神色惊恐,纵身挡在苏绾身前,挥挡住刺过来的剑锋,谁知卫无痕那手中长剑蓦地圈转,变换剑招,奔着凌傲天的右肩刺了进去。 长剑瞬间抽离,血花喷溅而出, 霎时间身子微微一幌,腿下一个踉跄,长剑在地下一撑,凌傲天带来的人瞬间将二人围在当中。 凌傲天瞬间封住了身上的穴道,手捂住伤口,血沿着指缝滴落。 苏绾见凌傲天受伤,悲戚的喊道:“凌傲天!你怎么样?” 卫无痕冷眸看着受伤的凌傲天,嘴角忍不住嗤笑一声,“你以为你们能够逃得掉吗?” 第两百章 我愿意留下(今日两更) 看着受伤的凌傲天,卫无痕嘴角忍不住嗤笑一声,“你以为你们能够逃得掉吗?” 那剑上涂了毒的,虽然封住了经脉,凌傲天此时感觉浑身肌肉和关节仿若脱节一般,心口处传来阵阵绞痛,伤口更是火辣的灼痛。 “凌傲天,你怎么样?” 卫无痕勾起唇角,阴冷道:“他中的是蓝蛛的毒,伤口会很快会溃烂,毒性会在他的身体里蔓延腐蚀,很快毒性蔓延到脑部,他的眼睛会失明耳会失聪,一个时辰以后他就会心脉衰竭,七窍流血而死。” 苏绾不明白,前世的凌傲天明明是祈寒手下的大将军,怎么会轻易的死去。 如果他死了,对不起司空芸儿,“凌傲天,凌傲天,你不能死啊!” 凌傲天死死的握着长剑,深深刺入入地下山体之内。 脸色渐渐变得晦暗,却毫无一丝惧意,“王妃,不要听他胡说,凌傲天没事。” “噗!”一口夹带着黑色的血吐了出来。 “与其看他活受罪,不如早点送他上路,也算是对他的慈悲。” 苏绾冷眸相视,慈悲二字从他的的口中说出,岂不是很可笑。 她不能够激怒眼前之人,哪怕有一线生机,也不能够让他死去。 “解药呢?杀了他们对与你来说根本就毫无益处。” 卫无痕看着苏绾横眉冷对,没有一丝惧意,剑眉斜着挑。 “当然有解药,你想得到也不难,跪下来求我,我便将解药给你。” 苏绾可是堂堂的琅王妃,如此的给他下跪,就是在给她难堪,让她知难而退。 当初她是没有办法留得住司空芸儿的性命,在蛮夷比这难堪的屈辱都忍下了,还有什么事忍不下的。 凌傲天听闻卫无痕要苏绾跪求解药,苏绾身份尊贵怎么可以为了自己下跪,冲着卫无痕怒道:“你不要太过分!” 一时间气血上涌,不觉腥咸涌向咽喉,苏绾心间焦灼,如此下去,毒性很快就会蔓延至脑部。 “只要我跪你,你就给我解药?” 卫无痕神情竟是一怔,他不过是羞辱苏绾的话,若论身份,苏绾是真正的皇亲身份尊贵,而他只不过算做国戚而已,苏绾又岂能会轻易放下尊严随便给人下跪。 卫无痕从怀中拿出青色药瓶拿在手中,“当然!解药就在我手中。” 苏绾看着卫无痕手中的解药,做人不能够拘泥于世俗,要能屈能伸。 苏绾撑起身子向前轻挪步履,凌傲天如今身子已经开始麻木,见到苏绾走出,“王..妃,凌傲天...不过贱命..一..一条。” 苏绾转眸看他,一副痛苦神情,当初假借凌傲天的身份苟活方才保住性命,今日只要一跪便可救一人性命。 膝盖微曲,双膝跪在了地上,不卑不亢道:“大丈夫说话算话,不会连我女流之辈都会欺骗。” 见到苏绾跪地,能够让皇亲下跪,心情愉悦,将药瓶丢了过去,苏绾拿到药瓶,忙不迭的起身,来到凌傲天的身旁,将要瓶中黑灰色的药丸送到了凌傲天的唇边。 凌傲天看着苏绾充满担忧的瞳眸,苏绾是王妃身份尊贵,甘愿受辱为他跪求解药。 思及此。凌傲天拒不服用解药,苏绾竟是有些焦急,难不成看他中毒而死。 “凌傲天,我命令你服下去,难不成你要抗旨不成。” 苏绾命人敲开了凌傲天的嘴,将解药塞了进去。” 苏绾抬眸见到卫无痕眸中恣意张狂,不能够总是被动挨打,什么都不做。 用手护住脖颈处的伤口,如今虽然结痂,依然疼痛,大声说话便会牵动伤口。 “你的目的就是让琅王放弃兵权,不如我们打个赌,三日之内琅王定会交出兵权。” 卫无痕收敛了眸中情绪,充满冰冷的声音道:“不要妄图用这种方法来说服我放了你。” “不,我没有说让你放了我,而是放了他们,我会命他们送一个字给琅王,琅王定会动心。” 卫无痕满眼的不解,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为何苏绾会态度转变,“我很奇怪,你这么做有悖常理。” 苏绾抬眸看他,与之对望,“这几日所受的苦难,让我知道一个道理,如果我们不交出兵权,就不会有安宁的日子。女人一辈子所求的唯有安稳而已。” 苏绾所言倒也合情合理,卫无痕也不愿整日呆在山中虚耗,也想尽快了结此事回京复命。 卫无痕命人拿来纸笔,苏绾将纸页拿在手中,将笔丢到一旁,素手放入朱唇,唇齿微咬,指尖淡淡的嫣红溢出。 苏绾看着那泛黄的纸页,在纸页上用淡红色的鲜血写上一个“救”字,然后交到了卫无痕的手中。 卫无痕将那血字拿在手中,苏绾是在向祈寒求救,想必琅王也会心软的。 祈寒回到沂州城已经过了未时,他没有急着回府衙,而是在民间行走,体察民情,听一听民众之间的传闻。 祈寒躲在暗处,听到有人说道:“听说朝廷不让琅王养兵,还抓了琅王妃作要挟。” “可不是吗?听说琅王整日不眠不休,四处找寻琅王妃的下落。“ “我听说琅王为琅王妃一夜白头,琅王真是个重情义之人....。” 虽然听到的言论并非实情,却都是对他有利的言论,申屠俊的任务完成的很好,前期的效果已经达到,即便自己突然解散军队,也不会失去民心。 祈寒回到府衙,命荣安叫了申屠前来,嘱咐他明日一早将士兵再校场集合,有话要宣布。 翌日清晨,祈寒带着申屠俊赶往军营,刚刚离开王府不久。 凌傲天身受重伤,亲自来到府衙,听到管家荣安说琅王去了军营。 荣安见他受伤,欲命人宣大夫前来,凌傲天在路上耽搁些时辰,此时不能够再耽误时辰,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军营内气氛异常的沉重,祈寒凝重的瞳眸看着站在高台之下的众将士。 不解散他们沂州城便没有发展,破而后立方是上策。 蓦地,凌傲天骑着马从军营外疾驰而入,看他的样子受了伤。凌傲天走到近前跪地道:“王爷,有琅王妃血书一封带到。” 祈寒心中猛然颤动,忙不迭的接过血书,颤抖着将血书展开,上面的字迹早已干涸,深褐色的“救”字儿触目惊心。 旁人看不懂,以为只是一个救字,却不知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是别有另一番含义。 救字是有求攵两字组成,攵同攴执行行动之意。苏绾告诉祈寒不要顾虑她的安危,要把握时机。求他速速按照计划行动。 祈寒狠狠的撰起拳头,敛了眸中水光,声音里带着哽咽,对着高台下数万人将手中的血书扬起。 “是朝廷不准祈寒养兵,他们抓了王妃,已作要挟,这是王妃命人送来的血书。” 这件事沂州城所有的人都知道,心中也在担心,琅王会不会为了琅王妃而解散军队。 “本王宣布解散军队,只要有人愿意留下,留在沂州跟随本王,本王绝不亏待。每人银饷不变,保留军籍,可以成家立室娶妻生子。” “不过有一点本王不敢保证,众所周知沂州缺粮,每年还要为朝廷交付纳贡粮。只能够众位亲自耕种以获得粮饷,凡是有人愿意耕种者,一切地租全免,每耕种一顷土地,会补贴相应的银两。” 高台下发出唏嘘之声,可以说琅王真是厚待他们,不过是明养兵换成暗养。 他们还是沂州的兵,战时成兵,平时务农。守着老婆过日子,有饷银赚。种地不用交地租,还有补助可以拿,这是任何地方都不会有的举措。” 人群中有人高喊道:“我愿意留下!” 第二百零一章 一剑之仇 卫无痕派人去探查,得知了琅王已经解散了军队,此次姑姑交给的任务也算完成。只要再将琅王的家底掏空,琅王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双方已经约好了两日后,淮安河边见面。 清晨山林,薄雾尚未散去,柔柔的阳光洒在山林间。 云雾缭绕,树木林立,山花烂漫,流水迢迢,从山林间穿过。 卫无痕早就带着人等待河滩旁,约好了见面的地点。 周遭传来步履声,卫无痕狭长俊眸半眯着,见祈寒走进,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预防祈寒突袭, 命人将苏绾带到了其他的地方藏了起来。 祈寒身后跟着一行人,手中均是费力的抬着十几个大木箱,将箱子抬到了河岸旁。 当然祈寒也不会傻到真的将银子给他们,不过是空箱子而已。 祈寒与卫无痕两人对面而立,宽阔的河滩宽十几丈横在二人中间。 “琅王,将所有的银子都倒进这淮安河中,我便命人放了琅王妃。” “你以为本王会相信你所言?” 祈寒手中拿着剑,眸中掠过寒芒,一股强大的剑气乍起,剑气划过水面卷起波浪,激起晶莹水帘,踏着水面而至。 跃至河滩旁,两人凛然而立,手中均执剑,寒光如雪,风吹动衣袂,风卷起了漩涡在二人周身盘旋。 卫无痕根本就不担心自己的安危,有琅王妃在琅王不敢拿他怎么样。 卫无痕向来是先发制人,纵身跃起,如同蛟龙一般飞向空中,身子在空中翻转,直接刺向祈寒。 祈寒身子侧身闪躲,那一剑擦着贴着祈寒的耳鬓掠过,卫无痕眸中闪过凌厉,手腕忽地一抖,快若寒光刺出一剑。 祈寒挥剑挡住转刺为劈的剑,双剑交汇,火花四溅。两人腾空而起,直接落在高树顶端。 “你我又何必如此白费力气,按照约定,琅王将银子都倒入河中,便让你们在沂州过安稳的日子。” 祈寒冷哼一声,家人便是祈寒的底线,“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本王已经忍了你很久。” 祈寒凌空而起,全然变了招式,手里的剑犹如游龙一般,卫无痕剑如疾风,强大的剑气相撞,瞬间如狂风席卷而过,周遭的树木皆毁。 两人纷纷向后退了数步子,祈寒手中执剑,侧耳倾听,判断出卫无痕的位子,剑锋陡然刺出,带着无尽的冷意,招式越来越快,卫无痕抬手用剑去挡,祈寒的一剑忽然向上用力一挑,奔着卫无痕手臂之上的穴位而去。 卫无痕只觉手指一震,长剑脱手而出,飞了出去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祈寒手中长剑已经刺穿了他的右手手臂,刺目的殷洪顷刻间沁透了他的衣衫。 祈寒凝眉冷道:“ 这一剑是还你伤害阿绾的那一剑,今日我留你一条贱命,回去告诉卫皇后,本王只想在沂州过安乐的日子,如果她依然是横加迫害,人若逼急了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得出来。” 卫无痕忙不迭的封住了穴道,手臂在微微轻颤,听到祈寒的威胁,“你就真的不怕我会杀了琅王妃!” 苏瑾早已暗中的混了进去,不然祈寒怎么会放心苏绾的安危。 “只怕此时你的人早已全军覆没了。” 祈寒早已洞悉卫无痕的真正身份,如果杀了他势必会激怒卫皇后,既然他不想以真面公示人,他便装作不知,这一剑怕是武功要被废掉,即使好了剑法也不会再有精进,要比杀了他更痛苦。 “还不快滚!” 卫无痕还不能够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捡起手中的长剑,捂着染血的手臂离开,今日之仇卫无痕是不会忘记的。 如今不知道苏瑾在何处方位,祈寒奔着河滩上游而去,等在约好的地方见面。 河滩旁祈寒早就等在那里,远远的苏绾就见到祈寒不耐烦的踱着步子,苏绾殷切的眸光望向远处渐渐清晰的月白身影,眉目间带着欣喜,已经有几日不见祈寒,俊朗的容颜略带憔悴,明显消瘦了许多。 祈寒隐约听到由远及近的步履声,同样欣喜的瞳眸向着远处望去,见到苏绾一身黑衫,映衬的脸色愈发的苍白,喉间一道锦绸包扎,星眸隐隐含情心中疼惜。 祈寒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思念,几个跳跃便到了身旁,小心的将她抱在怀中,生怕弄疼了她,眸中浮起水光,真的很担心她,动情的唤着苏绾的名字。 “阿绾!” 苏绾紧紧抱着他有力的腰肢,靠在她的肩头,感受到那急乱心跳声,心中千言万语,均化做铭记在彼此心中最想念的名字,“祈寒哥哥!” 苏瑾带着人见到两人亲密相拥,苏瑾命令所有的人在周围保护着,两人历经劫难,自然有很多话要说。 苏绾见到哥哥带着人退到了远处,缓缓的出离他的怀抱,祈寒紧紧牵着她的手,两个人在河滩旁找了地方坐了下来。 “祈寒,你杀了那个黑衣人了?” 祈寒摇了摇头,“没有,我废了他的武功,替阿绾报了一剑之仇。” 苏绾并没有见到黑衣人的真面目,只能够断定他是卫皇后派来的人,他杀了那么多的人,留着他的性命只怕会后患无穷。 祈寒见苏绾蹙眉,“阿绾可记得卫国舅最小的儿子卫无痕?” 听祈寒说起卫无痕三个字,一副讶异神情,“祈寒哥哥的意思,那个黑衣人是卫无痕?” 真的是难以置信,苏绾的记忆中卫国舅的儿子天生孱弱无力,一阵风都能够将他刮倒,走路都要人搀扶着,若说痴痴傻傻可以伪装,孱弱的身子如何伪装? “嗯!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是他,在我们的记忆里,先入为主的记住了儿时他病弱的样子,也正如此很少有人见过成年之后的卫无痕。” 苏绾方才想起了玥儿,她的弟弟中天就是被黑衣人抓去了,掩饰不住心中的担忧。 “祈寒,卫家背后有一个神秘的组织。” 祈寒抬眸看他,这个他当然知晓,“我们初来沂州,万事都要小心,不可以将卫皇后得罪死了,要学会隐忍。” 祈寒站起身来,看着蜿蜒流淌的淮安河, 眸中充满了希冀。 “总有一天,我们有了足够的实力,就可以毫无惧怕,他们都会匍匐在我们的脚下,没有人可以再伤害到我们。” 第二百零二章 真的醉了 苏绾坐在河滩旁,青山碧水,流水潺潺,微凉的风轻抚发丝,闭上眼眸,静听林间清脆鸟鸣,和煦的阳光照在脸颊,呼吸着恬淡的清风,一切看上去均是那般惬意。 呼啦啦!一群鸟儿飞过,打破了此时的宁静,哥哥苏瑾走向前来。 卫无痕带来的人均被苏瑾铲除,不过人群中还有一人因为苏绾的求情免于一死,那个人便是玥儿。 苏绾见哥哥苏瑾前来,两人站起身来,却是没有松开彼此间紧握的双手,苏绾抬眸迎上玥儿充满感激的眸子。 苏瑾看着两人道:“我们该回城了。” 两人再此耽搁了很长时间,不然天黑之前就回不了沂州城。 祈寒道:“好!我们即刻就出发。 玥儿对苏绾两次的出手相救心怀感激,直接跪在了地上,“玥儿谢过琅王妃两次出手相救。” 苏绾忙不迭的上前扶起她,苏绾救她全然是见她对弟弟中天的亲情,还有她的本性并不坏,如今卫无痕的人以为她已经死了,也算帮她脱离苦海。 “玥儿,你这是在做什么?快些起来。” 玥儿并没有起身,对于苏绾救她脱离苦海心中感激,她的身上还有毒未解,还未找到弟弟的下落心中一直担忧。 “玥儿谢过王妃大恩大德,待玥儿找到弟弟下落,完成心愿之后便会回来,为奴为婢以报王妃恩情。” 苏绾救她并没有存着让她报恩的心思,没有开口挽留她,因为有可岚之事在先,苏绾对她还是有些防范之心。 众人一并下山,眼见着玥儿骑着马儿绝尘而去,希望她能够找到弟弟。 苏绾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一切归于平静,终于告一段落。 转过眸迎上祈寒温柔的瞳眸,祈寒手中牵着一匹黑色的马匹,苏绾惊呼:“墨焰!” “阿绾,你的伤如何?” 苏绾知道祈寒心思,祈寒是想要邀苏绾骑马,其实苏绾的伤口已经结痂,生出粉嫩皮肉,伤口太深,留下了一道疤痕。 “祈寒哥哥,如此美景错过了岂不可惜,不如我们御马踏青如何?” 祈寒正有此意,祈寒飞身上马,伸出手牵过她的芊芊素手,苏绾腾空而起,上了马背双腿紧夹马腹。 “阿绾,抓紧了!”顷刻间马儿四蹄齐奔,直接冲了出去。 苏绾坐与前被他整个人圈在怀中,透过衣衫传来温暖的热度,风吹乱了额前的发,抬头瞥见那刚毅俊美的容颜,仿若回到了儿时,那骑竹马绕青梅的无猜年华.......。 两人沿途欣赏着初春的景色,呼吸着春色中青草的气息。 进了沂州城,祈寒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大摇大摆的带着苏绾骑着马儿走在沂州城的街道上,毫不掩饰两人的恩爱。 引得来来往往的百姓驻留观望,人群中有人唤道:“快看,琅王将王妃救回来了!” 纷纷有百姓跪地唤道:“琅王千岁千千岁!王妃千岁千千岁!” 祈寒没有下马,虽是居高临下,确实没有一丝身为当权者的霸道,容色和煦道:“都起来吧!” 苏绾抬眸看他,原来她是故意如此高调,祈寒如今初到沂州收买人心无可厚非,只是感情沾染了一丝功力的味道,心中总有一丝丝不舒服。 祈寒当然知道她的心思,附耳轻声道:“阿绾当知我的真心。” 苏绾莞尔一笑,“阿绾当然知晓,祈寒哥哥又何须解释。” 两人回到府衙,已经近黄昏时分,今日喜迎王妃回府,荣安早已吩咐厨房置办了酒宴。 苏绾要换下一身黑色衣衫,侍婢伺候着,沐浴更衣去除晦气,换了一身浅蓝色的长裙,简单的绾了发髻,整个人看上去也清爽多了。 稍后祈寒前来唤她,两人一同赶往前厅,众人均在那里等待。 小昭的腿已经好了大半,下榻还需要有人搀扶,见到申屠对小昭疼爱有加,心中自然欣喜。 祈寒已经许诺,待小昭腿好了,为二人补办婚礼。 母亲佟氏得知苏绾回府,两母女相拥而泣,若不是有穆佩玲在她身旁,怕是又要大病一场。 宴间,穆佩玲倒了少许酒液欲饮,最近她一直都很喜欢喝酒,被婆婆佟氏一手夺了去,“佩玲,你的身子是不可以饮酒的。” 穆佩玲神情微顿,“母亲,无妨事!” 苏绾心思巧慧,莫不是嫂子她怀有身孕,看哥哥一副茫然不知的神情,难怪嫂子说他是一个大木头。 苏绾美眸带着浅笑,“恭喜嫂子!” 穆佩玲来沂州之时她便已经感应到身子不适,以为是水土不服。 近两日方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苏瑾一直在外找寻苏绾还不知道,穆佩玲只当婆婆佟氏提起。 “嫂嫂也祝福,妹妹平安归来。” 听到两女言语苏瑾方才想明白,难言眸中的欣喜,脱口问道:“铃儿,你怀孕了?” 穆佩玲微微点头,“嗯!” 苏绾心中在为哥哥高兴,可是心间却莫名的涌上一丝痛殇,脸上依然在笑,悄悄的拿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宴饮方罢众人纷纷退去,苏绾今日很开心,于是多饮了两杯。 祈寒将苏绾抱进了房间,放到了床榻之上,命人打了些冷水过来,为她擦拭脸颊。 苏绾身子很热,神智却还是清醒的,倏然伸出手握住他的大手,“祈寒哥哥,我没有醉。” 苏绾的心思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她不是嫉妒,只是想起了自己还未出世的孩子,祈寒却不愿提起,那样做只会令她难过。 祈寒伸出手将她扶起身来,半靠在自己的怀中,从怀中掏出那枚翠色玉符,上面的红线已经被换掉。 苏绾见他手中的玉符,当初见祈寒送给自己的玉符不见了,也是四下找寻,方才知晓是被卫无痕送到了祈寒手中。 祈寒动作轻柔的为她重新带到了脖颈之上,却是见到她脖颈处那粉嫩的疤痕,心中疼惜。 从腰间拿出玉瓶,里面便是小昭曾经跪求的雨露,苏绾没有言语,知道她是要为自己敷药。 解开她腰间的缎带,纤长而白皙的指腹挑开中衣露出雪白颈项,沾了些晶莹雨露覆上伤口,轻轻的涂抹。 祈寒的动作轻柔,只是那指尖划过的肌肤,竟是如同燃了火一般,本就有些燥热的身子变成了绯红。 娇嫩的樱唇主动附上脸颊,眸中竟带着些许迷离的期许。 “祈寒哥哥,阿绾好像真的喝醉了。”此时的苏绾说不出的娇媚动人。 祈寒将她拦腰抱住,苏绾顷刻间躺倒在他的怀中,两人四目相对,俊脸缓缓靠近,祈寒低沉带着诱惑的声音想在耳畔。 “阿绾,我们很快就会有一个孩子。” 第二百零三章 谢王妃恩典(今日两更) 一场风雨过后,沂州城恢复了平静,沂州府衙更名为琅王府。 卸甲归田之事很顺利,祈寒推出了多项鼓励农耕的政策。 穆佩玲不知为何,自从怀孕之后总想喝酒,心中知晓喝酒对腹中的孩子不好,忍的很是辛苦。 再有几日便是清明时节,苏瑾去了望贤山,筹划着为荣妃娘娘修建衣冠冢事宜。 穆佩玲呆在房间内实在无趣,蛊惑着苏绾陪她出去走走,苏绾耳根子软,心想着来沂州城也有些时日,从来没有看看沂州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管家荣安已经派了人暗中沿途保护着。 两女走在街道之上,沿着古旧的街道而行,斑驳的城墙,历尽岁月的沧桑,依稀可见千年之前的辉煌。 沂州城虽不繁华,透着些许沧桑,却给人一种亲切与安宁。 沿途主城道而行,不觉走到了小巷深处,那里最能够映现沂州城的本质。 看到寻常人家的女子,依在门口一边看着孩子,一边绣着女红,隐约听到唧唧的织布声,还有的女子拿起了农具好似去种田。 穆佩玲生在帝都,无法想象平民百姓家的女子会如此的辛苦。 “阿绾,不是亲眼见到,没有想到这世上还有女子会如此的辛苦。” 苏绾也是第一次见到,并没有感到惊奇,男人纷纷外出寻功名奔前程,女人守在家中自然辛苦些。 一上了年岁的老妪,一身灰黑色的粗鄙衣衫,一见两女的穿着绫罗锦衣,定是哪家富人的家眷失了方向走错了路。 听到穆佩玲的言语,忍不住说上两句,“你们这些富人是不会知道百姓的疾苦,富人永远是绫罗绸缎,寻常百姓能够过活便已经是不易了。” 苏绾听到老妪满腹的怨言,忙不迭的说道:“大娘,新来的琅王不是颁布了很多利民的政策。” “琅王的那些政策不是给我们老百姓的,那些当兵的为什么种地不用交地租?琅王若是恩德,为何不免了老百姓的赋税?” 听了那老妪的话,苏绾蹙起芊芊眉梢,心中竟是有些沉重,因为那些兵有军籍可以免赋,而税收是朝廷规定的,即便是琅王也不能废除的。更何况沂州的各项开支均要依靠税收过活,可是寻常百姓却不会如此想。 本来两人是出来散心的,穆佩玲见苏绾眉宇间陇上轻愁,“阿绾,那些政事有琅王他们处理就好,何必如此忧心。” 苏绾敛了眸中担忧,穆佩玲说得对,那些事情不是该她去忧心的,身为女人相夫教子才是身为女人的本分。 两女在沂州城内逛了大半日,这沂州城也有几处可以游览的去处,心间阴霾尽散,倒也尽兴,荣安派人前来接二人回府。 琅王府门口,都尉凌傲天刚刚带着兵回府,三名年龄均在四旬以上,的中年男子从暗中走了出来。 凌傲天认得三人,是本地的乡绅富户,也知晓他们的来意,他们是为了狩猎犬之事而来。 当初凌傲天是以借用为由,如今那些狩猎犬已经死在了望贤山的迷雾林中,无法归还。 “此处人多嘴杂,还请借一步说话。” 苏绾坐着轿子停在了王府门口,轻掀轿帘下了轿子,见凌傲天跟着三个陌生人离开,心中升起疑惑。 穆佩玲下了轿子,见苏绾朝前走,唤道“阿绾,你要去哪里?” 凌傲天领着三人来到一处角落,看着面前的三人他们也算作是相识,当初州牧韩延在位时与他们走得很近,是亲见他有无名小卒升至都尉。 虽然对几人并无好感,毕竟失信在先,“三位,那三只狩猎犬已经死了,多少银子凌傲天可以赔给众位。” 为首的身子微胖的男子,听到他的狩猎犬死了,养了许多年,有些情分,一副心疼的神情。 “凌傲天,你不过是一个当兵的,能有多少饷银,你赔得起吗?” 凌傲天眉宇间陇上不悦,“不过是三只犬而已。” “三百两你给得起吗?” 闻言,凌傲天眉宇间瞬时染了霜色,“你们狮子大开口,想要讹人不成。” “我们家的狗比人贵,三百两都是嫌少!” 躲在暗处的穆佩铃有些听不下去,气恨的要冲过去,被苏绾拦住。 苏绾已经知晓事情的原委,听到他们的言词,心中自然也是气恨的。 “既然那三只狩猎犬是因为本王妃才会死去,理应由本王妃来偿还。” 见苏绾突然出现,凌傲天颔首一礼,道:“王妃,凌傲天的事,会自行解决。” 三人见苏绾前来,纷纷跪地道:“见过王妃殿下,狩猎犬之事,我们不追究了。” “这怎么可以?本王妃向来不会欠人人情,这欠债总归是要还的。” 苏绾眉眼低垂,看着吓得匍匐在地上的三人,全然没有了面对凌傲天之时的嚣张。 “三位,且同本王妃回府,赔偿金额咱们慢慢谈。”苏绾带着命令语气,让三位乡绅不敢违抗。 苏绾抬眸见到立在一旁蹙眉的凌傲天,“凌都尉,此事既然因我而起,自然由我来处理。” 凌傲天看着苏绾与穆佩玲带着三人离开,心间思绪万千,那日琅王妃肯不顾尊严的为自己跪求解药,今日又如此的替自己解围。 苏绾带着三人来到琅王府的偏厅,命人备了茶水过来。穆佩玲一向爱凑热闹,也跟了过去。 苏绾坐在高位置上,眉眼高抬,端得是凤仪十足,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 声音很平淡,“不知三位可算出来,本王妃该赔偿多少银子?” “王妃殿下,求您饶了草民们。” 苏绾将茶杯拿在手中,素手轻轻的拿起盖子,发出一声闷响,吓的跪在地上的三人心中一颤。 “沂州城北郊有数百倾无人耕种的土地,是王府的产业,就交给你们耕种,那数百倾的地租可是不小的数目。” 三人闻言瞬间额头上的冷汗便落了下来,那大片土地若想复耕光是人力就价值不菲,只能够种一季粮食,去了上缴的粮食,稳赔不赚。 苏绾自然知晓,那样大一片荒地要想复耕,均要消耗不少人力,而沂州城内人力最集中的除了军队,便是这些富户乡绅。 如果强迫他们开垦,定是不会好好的开垦耕种,来年的此时依然是一片荒地,唯有将他们拉下水,让他们有利可图方才尽心尽力。 苏绾将手中的茶盅放入唇边微酌,旋即放在一旁,抬起眸一副讶异神情。 “三位,怎么流汗了。本王妃的话还没有说完,那数百倾土地,今年就免去一切赋税,所有收入均归三位所有,权当是补偿。” 若是如此,自然是绝佳的敛财机会,三人忙不迭的跪地拜道:“草民谢王妃恩典!” 苏绾见他们脸上瞬间变换的神色,心中自然不喜,一切无非利益二字,眼看他们是得了一些利益,来年的今日琅王府又会多出数百倾良田。 第二百零四章 血玉鸳鸯 苏绾在偏厅内看着三位乡绅离开,身旁的穆佩玲对于苏绾的处理很不满。 若是按照穆佩玲的性子,定会狠狠的教训三人,苏绾却是真切切真的给了他们好处。 此时管家荣安带着人来到偏厅找寻,苏绾见荣安神色匆匆,忙不迭的问道:“安叔,发生了什么事?” 荣安听苏绾问起,王爷吩咐先不要说出,道:“王妃,王爷有要事找您。” 苏绾眉心微皱,心间不觉陇上迷惑,听到荣安含糊不明,祈寒很少如此神秘,莫不是有什么急事,提起裙袂。 “荣叔我们走。” 穆佩玲走了一日也有些累了,回房间休息去了。 少顷,苏绾踏着疑惑的步履来到书房门口,一路均在思索着, 到底发生了何事? 书房内,祈寒听到了门口传来悉悉索索的步履声,冲着房间内的两人道:“人已经到了。” 苏绾敛了心神轻轻地推开了门扉,带着满心的疑惑走了进去,抬眸,眸光直接从祈寒的身上掠过。 落在一身青黛长袍,年约七旬,眉发须髯的老者身上,笔挺而立,眼眸深邃如海闪着智慧的幽光。 此人苏绾自然认得,他曾是祈寒和太子的导师,大周著名的大学者唐瓒,而唐瓉身旁站着的便是太子亲卫季云凡。 苏绾瞬间了然一切,太子曾经说过,会有人拿着血玉鸳鸯前来沂州找她,此人就是季云凡。 唐瓉知识渊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星辰命理,通晓音律,农林牧渔,河流治理,且早已告老还乡,此次前来沂州定是太子请他,唐瓉正是沂州城所需要的。 唐瓉博学就连大周的皇帝均对他礼遇有加,苏绾自然不能失礼,盈盈上前一礼道:“苏绾见过唐太师!” “琅王妃多礼,老夫早就不是什么太子太师,不过是闲云野鹤罢了。”一副慈眉善目和蔼神色。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祈寒一直很钦佩塘瓉的德行与渊博的学识,“恩师,阿绾她如此尊称也是应该。” 季云凡再见到苏绾的那一刻,心中竟有些替太子不值得,太子为了琅王妃,是煞费苦心。 季云凡走上前一步,拱手一礼道:“季云凡见过琅王妃殿下,此次前来太子殿下还命属下将一样东西亲手交给琅王妃。” 祈煜叮嘱过,无事不可对人言,凡是光明正大,莫让琅王心生误会。坏了她夫妻二人的感情。 苏绾当知祈寒欣喜是因为唐瓉是难得的人才,可是太子公然送她东西,祈寒会不会心中不喜。 苏绾眼角的余光看了祈寒一眼,正对上祈寒的眸光,见祈寒眸中并没有不喜,嘴角竟扬起一抹释然。 苏绾伸出手接过季云凡递过的米黄色信笺,上面用朱漆封口,盖着太子印信。 拆开朱红色的漆封,里面装的是另一半血玉鸳鸯的玉佩,刺目的红色犹如心间的血泪,看的苏绾心间一阵刺痛,苏绾知道祈煜不过是想留一件物件,代替他陪在自己的身边。 从信笺内取出纸页展开,温雅隽秀的文字跃然纸上,大致的意思便是。 “阿绾,久别多时甚为想念.....,有祈寒在身边很放心,希望阿绾在沂州安享喜乐,珍重!勿念!”寥寥几透着淡淡相思。 祈煜不但找了了他的老师前来,还命季云凡带来了大量的农具。 大周不重农业,铁矿稀缺,大部分的矿铁均被锻造兵器,太子当之祈寒要想能够与苏绾过上安乐的日子,必须发展农业,因此才私自命人打造了一批农具送到沂州来。 晶莹泪珠儿滴在信笺之上,将那纸页上的墨迹侵染为朵朵墨花,手中握着血红的鸳鸯玉佩,心中无法言喻的痛楚在心间蔓延。 此生最残忍的事,便是负了太子的一片痴心,就连一句虚假的承诺都不曾给他,苏绾是重生之人,她相信前世今生。 今生太子已经爱的辛苦,不想与他有来世之约,再误了他今生之后,还要误他的来世。 时光飞转 ,一个月后,宣州城,瑶华殿内。 卫皇后用过晚膳之后,小宫女拿来漱口的玉盏递到身前,卫皇后拿在手中含了一口,吐在了钵盂内,庄嬷嬷递上丝帕。 卫皇后揩拭唇角,将所有的宫女遣散。 庄嬷嬷伺候着卫皇后坐在凤榻之上,卫皇后凤眸微眯着,看向庄嬷嬷,“将人叫进来吧!” 隐匿在夜色之中的黑衣人,闪了进瑶华殿内,黑衣人直接跪在地上。 此人便是卫无痕,如今卫无痕的手臂没有彻底废掉,却再也无法像从前那般拥有精妙的剑法,也算半个废人。 卫无痕恭敬跪地道:“无痕给姑姑请安!” 卫皇后凤眸多了几分柔和,唇角微扬道:“无痕,都是自家人何须多礼,不知道此去沂州事情办得如何?” “回姑姑,那沂州城十万大军皆遣散,琅王如今困守沂州不足为惧。” 卫皇后闻言,凤眸之中露出几分赞赏,“太子若是如无痕一样出色,本宫就放心了。” 卫无痕宽慰道:“姑姑不必忧心,太子他宅心仁厚乃帝王之才。” 一提到太子卫皇后心中怨念颇重,自从琅王离开宣州城不久,他便对苏诚儒下手,太子千方百计的阻挠,让她很是失望。 卫皇后想要对付的人岂会如此善罢甘休,背叛他的人不能够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也要让他身败名裂,如今的苏诚如官职被贬,就在天牢之中。 卫无痕见到卫皇后眸中闪过的阴狠,从小到大最敬佩的就是姑姑,只要是姑姑的差遣他都会不遗余力的做到最好。 见到卫皇后眸中的不喜,问道:“姑姑,不知姑姑还有何事忧心,无痕且为姑姑分忧。” 卫皇后抬眸看向卫无痕,“不用,姑姑知道无痕孝顺,姑姑绝对不会亏待与你。你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你的父亲,哥哥他也很想你。 卫无痕神情微顿,敛了眸中不喜,恭敬道:“是,无痕告退!” 卫无痕弓着身子退出瑶华殿,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二百零五章 命在旦夕 经过了一个月的休整,沂州城如今已经有大批的土地复耕,也有众多的人再此安家落户娶妻生子。 唐瓉在考察过沂州之后提议,沂州很适合种桑养蚕。为了拉近祈寒与民众之间的关系,苏绾亲自组织妇女种桑养蚕,男耕女织众人齐心改变沂州。 苏绾没有盼来一直期望的孩子,大夫为苏绾诊过脉,苏绾本就虚弱的身子几经折腾,身子太过虚弱,需要稍稍的调养,方才能够再次怀孕。 对于苏绾组织妇人们种桑养蚕之事,祈寒并没有制止她,有事情可以忙碌苏绾也不会呆在府中胡思乱想。 午后,白云冉冉而过,阳光和煦,原本冷清的沂州城,也变得热闹起来。 凌傲天带着兵卫四处巡逻,突然停下了驻足的脚步,远远地见到的苏绾一袭白裙,头戴薄纱,跟着唐瓉一起传授妇女们种桑养蚕,在他眼中苏绾是美丽温婉,与众不同的女子,没有身为王妃应有的威严。 不觉便是站在原地看了半晌,一旁的兵卫唤道:“凌都尉!” 凌傲天方觉有些不妥,冲着兵卫道:“我们走!倒下一条街去巡逻。” 苏绾向妇人们讲诉种植桑树的事宜,此时管家带着人匆匆忙忙的驾着马车前来找寻苏绾。 苏绾见荣安匆匆忙的神色,忙不迭问道:“荣叔,到底发生了何事?” “王妃,苏家出了事,皇帝下了圣旨召苏都尉回宣州,人已经被带走了。少夫人也跟着一并回去了,老夫人得知消息晕死过去,命在旦夕。” 父亲出事了,哥哥被抓了,母亲命在旦夕。 一切来的太过突然,苏绾整个人懵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身子僵硬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荣安唤道:“王妃!我们速速回王府。” 苏绾方才从懵然中回过神来,口中低喃道:“母亲,我要去见母亲。” 苏绾神色匆匆的坐上马车,马儿飞奔,奔着琅王府而去。 苏绾匆匆忙忙的赶回别院,别院内外已经围满了人,苏绾瞬间如堕冰湖,心间既冷且寒。 迈着踉跄的步子进入房间,祈寒满心担忧的立在床榻旁,大夫正在为佟氏施针。 苏绾直接冲到了床前,看着床榻上,脸色青白,牙关紧咬的母亲,泪水哗哗滚落,悲戚唤道:“母亲,母亲,我是阿绾!” 祈寒站在她身后,见到她伤心的模样,心中同样哀伤,纤长的指腹搭在肩上,“阿绾,先让大夫诊脉!” 苏绾抬眸看他,见他眸中担忧,“祈寒,你告诉我母亲她是不会有事的?”声音很低,带着颤抖。 祈寒看着瑟瑟发抖的苏绾,祈寒宽阔的手臂一捞,将苏绾揽入怀中,给她安慰道:“阿绾,别担心,母亲不会有事的。” 良久,大夫为佟氏施过针后,床榻之上的佟氏依然不见起色,苏绾忙不迭的问道:“大夫,我母亲身体如何?” 大夫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针包卷起,摇了摇头,“老夫已经尽力了,老夫人天命已近,准备安排后事吧!” 苏绾如遭雷殛,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泪水如决堤一般,悲恸道:“母亲,怎么会这样,就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祈寒伸出手将她抱住,眸中隐含泪光,声音带着哽咽,“阿绾,母亲她也不希望见到阿绾如此伤心,让母亲如何安心的走。” 房间门口,唐瓉从房间外走了进来,听到苏绾哭的悲戚,看着床榻上已经气若游丝的佟氏,“王爷,老夫试一试可有办法医治。” 苏绾忙不迭的从地上爬起来,“唐太师,您知识渊博,可否救我母亲一命。” 唐瓉走到床榻旁,为佟氏诊脉,佟氏的心脉早已枯竭,一直以来靠着一丝希望方才活到了今时今日,如今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唐太师,我母亲如何?” 唐瓉摇了摇头,“老夫人心脉衰竭,想要起死回生怕是无望,不过老夫倒是可以让王妃与老夫人见上一面。” 唐瓉拿出银针,在佟氏的百会,印堂,睛明,太阳几处死穴,以此激发佟氏最后的心血,良久,床榻上的佟氏,幽幽的长舒一口气。 唐瓉将银针拔出,冲着苏绾道:“王妃有什么话尽快说。” 所有的人均退了出去,房间内就只剩下苏绾与祈寒两人,苏绾伸出手拉着母亲佟氏的手,止不住泪水滴落。 轻唤道:“母亲,我是阿绾。” 祈寒同样唤道:“母亲!” 佟氏听到二人的轻唤声,眸光望向苏绾和祈寒,此时的她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阿绾!祈寒!母亲怕是活不成了。” 苏绾揩拭眸中泪光,安慰道:“母亲,您说的是什么话,母亲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佟氏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佟氏薄凉枯瘦的手拉过祈寒的手放在了苏绾的手上,嘱咐道:“祈寒,阿绾今后就拜托你了。一定要相亲相爱相互扶持,我和你的母妃才能够放心。” 祈寒泪光由眼角滑落,“母亲,放心,祈寒定会疼她爱她不离不弃。” 佟氏听了祈寒的许诺,心中安心,转眸看向苏绾,“阿绾,你记住不论到什么时候,你的哥哥都是你最亲近的人,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他。只可惜母亲看不到你哥哥的孩子出世。” “母亲放心,阿绾一定想办法将哥哥救出来。” 此时的佟氏心中异常的平静,活了一辈子,无愧于天地,最终却落得弃妇之名。 人之将死,一切都看得明白了,此时反倒没有怨恨,“阿绾,你父亲一辈子求名求利,结果到头一场空,最后还要连累儿女受苦。不管他做了再多的恶事,他依然是你的父亲,这无法改变的。” 苏绾眸中泪水滴落,忙不迭的点都应道:“我知道,母亲放心。” 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看着神情哀伤的女儿女婿,心中万分不舍,生死有命,没有人可以逃得掉。 佟氏见到荣妃娘娘来接她,无声无息的闭上的眼眸,走的很安静平和,房间内传来苏绾撕心裂肺的哭喊。 “母亲!” 第二百零六章 上天的惩罚(今日两更) 夜雨凄寒,窗外雨滴淅沥如泪,滴落心坎,房间内散发着阵阵的哀伤气息,苏绾侧卧床榻,眸中弥漫水雾滴落。 听到门扉轻启的声音,苏绾忙不迭的伸出手揩拭眸中泪痕,闭上眼眸假寐。 祈寒手中撑着油伞,手中提着食盒从外面走了进来,收了油伞,放下食盒,来到榻前,见苏绾虽是阖着眼眸,眼角挂着泪痕。 苏绾已经有几日没有吃过东西,心中不免担忧,轻唤道:“阿绾,你一天都没有吃过东西,我命厨房炖了补品为你养身子。” 眼角瞬间湿濡,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再次溢出眼眶,声音哽咽道:“祈寒哥哥,阿绾什么都吃不下。”。 “阿绾,如果母亲在天之灵知道见你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定会心疼的。” 纵然知道流再多的眼泪,母亲也不会起死回生,心间无法自已的丧母之痛。 苏绾不想让祈寒担心,抑制内心的伤痛,揩拭眸中泪痕迹,“祈寒哥哥,你不用为阿绾担心,阿绾没事。” 祈寒将食盒内的补品端了出来,伸出手将她清瘦的身子扶起,眸中带着疼惜,“阿绾瘦成这般模样,我怎么能够不担心,即便食不下也要吃一点。” 如今父亲被关进了天牢,哥哥又被连累,身边最亲的母亲也去了,教她如何不伤心。 这几日,一切事宜均是祈寒在张罗着,他也是几日都没有安心的休息过,身边就剩他是最亲近的人。 自己不能够再如此下去,会拖垮自己的身子,更会令祈寒忧心,伸出手去接他手中的汤碗。 “阿绾会一滴不剩的将它喝掉!” “我来!”祈寒拿起汤勺舀了些汤羹,亲自伺候着她将汤羹喝下。 “阿绾,你也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了申屠前去打探消息, 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苏绾最怕的就是株连九族,父亲做了这么多的恶事,即便是受到惩戒也是罪有应得,可是哥哥和苏家的族人怎么办?他们都是无辜的。 离皇上最近,能够说得上话的唯有太子,又要欠太子一份恩情。 “祈寒哥哥,我知道你恨我的父亲,可是为哥哥嫂子,还有那未出世的孩子是无辜的,可否命人带一封信给太子,阿绾想求太子相助。” 苏诚儒即便死上一万次也是罪有应得,祈寒并不是无情,苏瑾一直都在尽心尽力的帮他,他却是无辜被牵连,自己远在沂州,父皇身旁能够说得上话的只有太子。 “阿绾,此事你不用当我说,想办法救出苏瑾就好。” 苏绾身子依然虚弱,祈寒扶着她下了床榻,来到书案旁,拿起纸张平铺于上,拿起笔蘸了些墨迹。 苏绾提笔写道太子二字,心间略作迟疑,原本的哥哥二字中途变作恳启二字。 方才写道:“太子恳启:今蒙父亲遭难,父亲身犯重罪,理应受惩,苏家族人确系无辜受牵,哥哥尚有大好年华,嫂嫂腹中还有未出世之婴孩,每每想起心中哀痛。今母亲因哥哥之事,撒手人寰,阿绾哀痛之至,在此求太子能够出手相救,阿绾感激涕零。阿绾当之此事有违律法,却是别无他法。阿绾诚心跪启,阿绾敬上!” 将信笺装进信封之中,提笔写道:“太子亲启!”四个字,亲手交给了祈寒......。 当祈煜接到苏绾的亲笔信函,每一字每一句都让人痛惜,没想到佟氏会因此身死,蒙此大难阿绾定是哀伤欲绝, 即便是苏绾不求他,他也会不遗余力的去救,苏瑾跟了他多年,他又怎么会见死不救。 除了太子,还有穆家的人均在为苏瑾之事奔走,最终皇帝网开一面判了苏家人流放,苏诚儒承受不住突然的变故,急火攻心中风了。 芬芳六月,鸟语蝉鸣,桑树葳蕤。 苏绾站立破旧的古城墙之上,清风扬起,衣袂翻飞,眸中苍凉与落寞,默默地望着眼前无尽的天空。 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太子依然没有音信,心中不知父亲和哥哥究竟如何? 凌傲天带着兵卫巡逻,途经此地,见到苏绾眸中哀伤,自从老夫人去世,就再也没有从前的笑颜,心中莫名的泛起哀伤。 犹豫再三,方才朝着苏绾的方向而去,“凌傲天见过王妃殿下!” 苏绾回眸看向凌傲天,“凌都尉多礼!” “王妃在此,是否等待京城的回信?凌傲天刚刚途经城门,见申屠将军已经回到沂州城了。” 听闻申屠已经回来了,眸中难掩欣喜,“凌都尉,你说的可是真的。” “嗯!当然是真的!” 苏绾欲回王府,却又觉得有些失礼,回过头冲着凌傲天说了一声,“谢谢你!”便匆匆离开。 凌傲天看着苏绾匆忙离去,心中那抹莫名的哀伤依然没有散去......。 少顷,苏绾坐着轿子回到王府,来到书房门口,脚步却是迟疑,京城的消息,一直都是他所期盼的,如今竟有些害怕,她深知父亲所犯重罪,又怕得到的是不好的结局。 轻轻敲了敲门扉,“祈寒!” 书房内,祈寒正在向申屠俊了解苏家的事情进展,太子同样捎来了一封信笺前来,朱红色漆封的信笺,祈寒并没有拆开。 听到房间外苏绾的声音,正想命人前去找寻,“阿绾,进来吧!” 苏绾迈着迟疑的步子走进,关上门扉,见到祈寒和申屠脸上并无异色,心中稍安,又瞥见案几上那封信笺,上面赫然写着“阿绾亲启!”四个字。 “申屠见过王妃!” “申屠将军多礼!小昭每日挂念着申屠将军。” 申屠自然是听出苏绾之意,想和祈寒单独说话,看了一眼祈寒,“王爷,属下还有事先行告退!” 祈寒见申屠离开,伸出手将那封信笺递了过去,苏绾并没有拆开信笺,她怕!眸光看向祈寒。 “祈寒,可不可以告诉我,哥哥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祈寒的神色立时变的肃穆,声音低沉道:“他们被流放了。” 流放就意味着哥哥嫂子保住了一命,可是嫂嫂怀有身孕,如此该如何是好? 苏绾方才拆开太子所写的信笺,心中大意便是苏家之人被判了流放,如今苏诚儒中风不能自理,还未等到流放的地点,怕是会死在半途,穆佩玲又怀有身孕,孩子怕也难保。流放很少有人能够活挨过繁重的劳役,怕是凶多吉少。为此太子会在半途买通了衙役,将他们救出。 真没有想到父亲竟然会中风,父亲谋划了一辈子,却也没有想到会落得如此地步,还好哥哥的命是保住了。 哥哥是她在世上最亲的亲人,苏绾没有忘记母亲的叮嘱,“祈寒,我想将哥哥嫂子接到沂州来。” 苏瑾是苏绾的哥哥,祈寒对他并无恨意,“好!我会命申屠去接他们。” 苏绾还有一个请求无法开口,倘若哥哥前来,父亲中风无人照看,就只有自生自灭。他做了再多的恶事,依然是自己的父亲。 艰难的开口道:“阿绾想把父亲也一同接过来!” 闻言,祈寒痛恨苏诚儒,神色立时变得晦暗,“阿绾,你不是不知道我有多恨他,你竟然开口提出 这样的要求,有没有在乎过我的感受。” “我知道阿绾提的要求很过分,可是她毕竟是阿绾的亲生父亲,如今他中风不能自理,不是上天最好的惩罚吗?” 第二百零七章 无法原谅 祈寒听到苏绾请求将父亲苏诚儒接到沂州,祈寒痛恨苏诚儒,苏绾不是不知道,一直以来都认为苏绾是最了解他的人。 无论有什么样的理由,祈寒都不能接受苏诚儒,星眸陇上氤氲,声音很低带着狠绝。 “阿绾,即便你的父亲死上一万次,也难消我心头之恨,既然如此就都别来了,苏家的一个人都别想踏进沂州城半步。” 祈寒撂下阴冷的话语直接冲出书房,根本就不想听苏绾的解释,提出这样的要求,苏绾也是万不得已。 苏瑾是自己的亲哥哥,哥哥是不会抛弃父亲苟活,哥哥带着瘫痪的父亲还有怀孕的嫂子该如何过活?他们是流放的罪犯,已被清除户籍,到哪里都会被人歧视,若是被人发现他们是通缉犯必死无疑。 到了沂州自己琅王妃的身份,完全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他们可以有自己的房产田地,就可以过一介平民安稳的生活,不会再东躲西藏,担惊受怕的过日子。 祈寒刚刚离开不久,凌傲天巡逻归来,例行每日前来书房向祈寒禀告沂州城的近况。 刚刚来到书房附近,以往书房的门都是紧闭着,今日却是敞开着的,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迈着步履向房门移进。 却听到好似女子抽噎的声音,探出头向房间内望去,却见苏绾趴在案几上哭得伤心。 一个时辰前在城墙见她独自远望,莫不是京城传来了噩耗,见苏绾哭泣,心间仿若下起雨,雨滴滴落在心湖中溅起层层波澜。 他是臣子苏绾是王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招人非议,可是他的心并没有管住他的双脚,已经迈进了房门。 苏绾倏然听到房间门口传来的步履声,以为是祈寒回来了,眸光望去竟是凌傲天,忙不迭的揩拭掉眸中的泪痕。 凌傲天自知有些唐突,“凌傲天见过王妃殿下!” 苏绾已经猜到凌傲天是来找祈寒的,“王爷有事暂时出去了,凌都尉稍后再来。” 凌傲天见苏绾眼眶微红,却是没有离开,盘桓在嘴边的话呐呐的说出口。 “王妃,可是京城传来不好的消息。” 闻言,一想到哥哥和嫂子的境遇,眸中隐含泪光,凌傲天是芸儿的未婚夫,从情理上并没有将他当做外人来看待。 “我父亲和哥哥均被处了流刑,父亲如今瘫痪,嫂嫂又怀有身孕,心中实在不放心,太子已经答应出手相救,可是我父亲曾经对琅王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琅王他不准我将父亲接到沂州城。” “我知道祈寒恨父亲,我也曾经很痛恨他,恨他为何如此的狠心,就算他罪大恶极,他终究是我的父亲,怎么忍心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受苦而置之不理。” 凌傲天见苏绾哭得伤心,很想借他的臂膀让她靠一靠,却终是没有逾越,虽然不知道琅王与苏家的恩怨,毕竟苏绾对他有救命之恩。 “王妃请放心,凌傲天愿意赴京城帮助王妃将苏都尉接到沂州。” 苏绾抬眸怔愕的看着他,满眼的不解,问道:“凌都尉,你为何要帮助我。” 凌傲天微沉一口气道:“因为王妃是芸儿的朋友,又对凌傲天有救命恩,受人之恩当涌泉相报。”” 苏绾没有糊涂到为了救人而不顾他人的安危,忙不迭的拒绝道:“不,如果凌都尉赴京,万一王爷降罪,我不能够连累你。” 若是王爷真的爱王妃,定会爱屋及乌,思及此,开口道:“琅王与王妃如此恩爱,相信琅王稍后便会想清楚。” 苏绾如今心烦意乱,并不知道凌傲天心中所想,如今祈寒正在气头上,才会如此狠绝。或许正向凌傲天所说,稍后祈寒便会改变主意。 思及此,苏绾躬身盈盈一礼,“苏绾谢过凌都尉出手相助。” 苏绾还是觉得不放心,为了避免后患,为了不连累凌傲天,在书案之上取了笔墨来,在上面写了一封文书,盖上了印信,以此证明凌傲天完全是奉了苏绾的命令前去执行任务。 苏绾将亲笔文书递给了凌傲天,叮嘱道:“凌都尉,这文书你拿着,到时候王爷若是责罚,此文书可保住你的全身而退。” 凌傲天看着苏绾递过来的文书,那郑重的神色,没想到王妃竟是如此的细心。 凌傲天拱手一礼道:“凌傲天定不负王妃所托,平安的将人带到沂州。” 苏绾微微颔首,“有劳凌都尉费心。” 凌傲天径直离开书房之后,便回了自己的住所,准备了行装之后带着手下的人,顾不得渐渐幽暗的暮色,骑着马儿奔着沂州城外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祈寒心中翻涌着无尽怒涛,从书房走了出来,心中烦闷,直接去找申屠俊,此时申屠定在小昭所在的院落。 房间内,久别重逢的有情人刚刚见面,两人还未说上几句体己的话,便听到房间外祈寒低沉的声音,王爷来找他定是有要事商议,向小昭知会过后走出房间。 申屠俊见琅王不悦的神情,难道自己走后王爷和王妃吵架了,此时当知琅王找他定是要同他较量一番,方才能够消除心中的怨怒。 两人找了一处静处,痛痛快快的较量一番,祈寒的心情舒爽了许多,祈寒很想找一处高出去喝酒,于是二人上了房顶。 天儿渐渐的暗了下来,皓月当空,月光倾洒映照勾檐,房顶之上,祈寒与申屠俊对月畅饮。 申屠俊见祈寒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方才开口问道:“王爷,究竟发生了何事?可否当申屠说一说?” 申屠比他大五岁,即是君臣,也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祈寒微吸了一口气,拿起手中的酒瓶喝了一口,然后狠狠的握着酒瓶,将酒瓶抛了出去,砰的一声,摔在了对面房檐之上,酒瓶碎裂酒液汩汩倾洒。 俊朗的眉目瞬间变得凝重,声音很低近乎破碎,“我知道她有苦衷,也知道她是个孝顺女儿,可是我无法说服我自己,这世上我可以接受所有的人,却惟独两个人无法原谅,就是那两个害死母妃的侩子手。” 第二百零八章 不再是琅王妃 苏绾离开书房,没有回到卧房,如今母亲去了,祈寒再生自己的气,心中生出悲凉,漫无目的在王府中走着。 如今已是初夏时节,夜晚并不寒凉。熏风习习而过,吹不散心中的那份悲凉。 倏然驻足停留,抬头仰望苍穹之上朗朗明月,碧空皎洁,清清月光,段段愁肠。 眼泪幽幽静静划过眼角滴落,总想摆脱纠缠着前世今生的恩怨,总是在爱情与亲情之间徘徊。 苏绾是不可能看着父亲受苦而置之不理,祈寒也忘不掉那深埋骨髓的仇恨,此时的两个人都触及到了对方的底线。 不经意间,借着月辉望及远处,房顶之上影绰身影,那身白衫在月华的映衬下愈发的清冷。 祈寒的心中定是很苦闷,她又何尝不痛恨父亲的所作所为,可是她做不到绝情绝意。 此事绝对不能够拖下去,越拖两人的感情就会越生疏,她要去找祈寒,她怕祈寒不肯见她,悄悄的躲到了暗处。 天边边姣姣明月,夜风吹动衣袂,祈寒伸出手抢过申屠手中的酒瓶,扬起脖颈一饮而尽,却是半点醉意都没有。 申屠在一旁劝慰道:“王爷,既然王爷知道王妃有苦衷,何不选择成全?” 一直以来苏绾虽然看似柔弱,一直在退让改变的却是祈寒,如今却已是退到了底线。 “不可能,杀母之仇不共戴天!除非他死了,否者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他。”此时听到悉悉索索的步履声。 清冷的眸光看向暗中的某处,却是看不真切。以为自己听错了,却听到急匆匆的步履声朝二人的方向而来。 金戈同凌傲天住在一处,金戈带着人到城外巡逻,回到住所唤凌傲天用晚膳,方才发现凌傲天不在,稍作打听方才知道,凌傲天带着自己的亲卫匆匆忙忙的离开沂州。 金戈还不知道申屠俊回府,凌傲天一走,沂州城巡城之事该如何安排,事情紧急匆忙的赶到王府报禀。 荣安带着他前去书房不见祈寒踪影,荣安打听过兵卫,王爷并没有出王府,于是荣安带着他在王府内四处找寻。 祈寒并没有发现暗夜角落里的苏绾,只听到脚步匆匆有人朝着他的方向而来,居高临下,借着光亮看的不大清晰。 金戈已经见到了房顶上的祈寒,没想到申屠竟然回来了,几个箭步跃至院中冲着房顶上的祈寒喊道:“王爷,凌傲天带着兵卫突然离开了。” 祈寒眉宇紧邹,凌傲天怎么会突然带着兵离开,不禁开口问道:“他是何时离开的?” “大约一个时辰之前,走得很匆忙。” 一个时辰前,便是自己离开书房之后,按照常理凌傲天应该会去书房,阿绾当时就在书房,不难猜测,以阿绾和司空芸儿的关系,如今阿绾能够求助的只有凌傲天。 阿绾阿!阿绾!你就如此的迫不及待,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 她是绝对不会让苏诚儒踏进沂州城半步,祈寒立时从房顶之上跃至院中,申屠随后而至,从房顶之上落至院中。 祈寒命令道:“凌傲天定是去京城找太子去了。申屠,快去带上人马,一定要将人追回来。” 琅王府门口,集结了大批的兵卫,手中均拿着火把,将王府门口照得通明。 看着齐齐战列的兵卫,口中喊道:“出发!” “等一下!”苏绾跌跌撞撞的从王府内跑了出来,祈寒见苏绾前来,她怎么会来? 苏绾神色匆忙的奔了过去,直接上前拉住祈寒的手臂,“祈寒,我求你不要去?给他们一条生路。” 祈寒眉目清冷的看着苏绾搭在他手上的素手,冷道:“只要他苏诚儒不来沂州,就是生路。我没有不给他们生路,是你在逼我妥协。” “祈寒,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样还不够吗?” 祈寒眸中燃着无穷的怒焰,“就算他死了,他能够挽回母妃的命吗?能改变我这么多年忍受的耻辱吗?” “祈寒,我没有让你原谅他,她是我的父亲,阿绾不可能见他受难置之不理,我只求你给他一个容身之地仅此而已。” 祈寒对苏诚儒的恨意早已深入骨髓,“这一回,我不会再退让,他苏诚儒就连尸体都不准停在沂州城的一寸土地之上。” 泪光划过眼角,祈寒竟如此狠绝,犯人会被除去户籍,脸上会被刺上刺青,无论走到哪里均会被通缉,被抓到就是必死无疑。 眼见着祈寒已经飞身上了马匹,哥哥也和自己一样绝对不会抛下父亲而置之不理,父亲不来沂州,哥哥也不会来。 为了父亲,为了哥哥还有嫂嫂腹中那未出世的孩子,苏绾狠狠的咬了咬牙。 飞身挡在了马前,闭上了眼眸,冲着祈寒喊道:“如果王爷想要离开,就请从阿绾的身上踏过去!” 祈寒听到苏绾的威胁,眉目阴寒,气恨的周身都在颤抖,他们的感情终抵不过苏家的几条人命。 声音冰冷到了极致,冷睨着拦在马前的苏绾,“好!本王今日就成全你的一片孝心,倘若苏诚儒留在沂州,你就不再是琅王妃!” 祈寒冰冷的话冲破彼此之间的那道底线,如芒刺生生刺进皮肉,刺痛了彼此的心,鲜活的心依然为彼此而跳动,却是染满鲜血,痛到了极处。 祈寒话语阴冷带着狠绝,同样也在威胁着苏绾, 祈寒他是不可能放弃仇恨,绝不退让,亲情和爱情,两者苏绾只能够选择一样。 泪水刹那间迷蒙双眸,忽然觉得两人之间的感情,如那岌岌可危的高楼,一阵风浪过后瞬间轰然倒塌。 她相信祈寒是爱着她的,两人此时均碰触到了对方的底线,寸步不让。 只要两个人之间有感情,只要还深爱着对方,就算出现了裂隙还有修补的可能。 如果不救父亲看着他自生自灭,苏绾做不到,那样一辈子都不会良心不安。 前世无法接受父兄惨死在他的手上,才会选择以自杀的方式结束生命。 重生之后除了心中一直深爱着她,也是希望改变悲惨的命运。 苏绾垂首,敛了眸中的眼泪,“阿绾谢王爷恩典,阿绾这就回去收拾东西,明日一早便离开王府。” 苏绾踏着沉重的步子转身离开,转身的一瞬间泪水滑落眼角,无法言语的痛楚袭来,却是没有走上几步,摇摇欲坠的身子便是整个人直接晕了过去。 第二百零九章 看他有多悲惨(今日两更) 苏绾坐在窗棂旁,眸中剥离的恍惚,遥望窗外,思绪渐渐飘远。 儿时,每到六月天,便到了梧桐花雨落英漫天的季节。 父亲命人在引凤阁外栽满了梧桐,梧桐树下搭建了秋千架,还记得那个坐在梧桐树下荡着秋千,赏着落英纷飞天真烂漫的小女孩。 “小姐!”身后传来小昭的声音,将苏绾的神识从回忆中剥离出来,苏绾回过神来,眸光看着小昭手中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昭儿,我不饿,什么都吃不下。” 小昭将食盒放在了案几上,眸中带着担忧,“小姐,即便王爷还在生小姐的气,小姐也不能够不吃东西。” 那夜祈寒并没有带着人马去追回凌傲天,自那夜起祈寒便搬进了书房,对苏绾不闻不管不问亦如从前那般冰冷。 那夜,他说过倘若父亲留在沂州城,自己便不再是他的琅王妃。 自己选择了父亲,没有选择他让祈寒心生怨恨,在用这种冷漠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心中的不满。 曾经不止一次的去见他,却总是被他拒之门外,既然他默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就代表他深爱自己,说那些狠话不过是在威胁罢了。 苏绾觉得该给祈寒一个平息愤怒的时间,慢慢的他的气便会消减。 再过些时日,父亲和哥哥就到了沂州城,也是时候为哥哥找一处安身之地。 “小昭,一会儿你跟着我出去,我想出去走走。” “是!小姐,小昭伺候着小姐用早膳,这走路也是需要气力的。” 苏绾在沂州城二十里外买下了一处清幽雅致独立的庭院,命人重新修葺,置办了些物什.....。 祈寒身在书房内,虽然对苏绾不管不问,每日均会向荣安了解一下苏绾的情况,再得知苏绾再为苏家人的事情忙碌,神情很冷,手中的笔瞬间被断做两节。 “阿绾,当初是因为你和苏家撇清了关系,我才选择接受你的,你如此这般,是在亲手葬送你我之间的情分。” 七月中旬,祈寒依然冷漠,苏绾试了几次,祈寒依然不肯原谅她,也没有命人赶她出府,两人的关系一直僵持着。 苏绾在房间整理着平素里翻看的典籍,房间外有人前来禀告,京城来人想要求见王妃,如今人已经到了前厅。 苏绾秀眉微颦,断定是哥哥到了沂州城,倘若是凌傲天回到沂州,并不用大费周章的通禀,如此多此一举,莫不是凌傲天出了什么事? 苏绾步履匆匆来到前厅,刚刚踏进大厅的门,见到太子亲卫季云凡就坐在前厅。 莫不是那夜祈寒派人去追了,难道凌傲天出事了?并没有到京城见到太子? 季云凡见苏绾走了进来,躬身见礼道:“季云凡见过王妃!” “季护卫多礼,敢问凌傲天凌都尉所在何处?” 季云凡神情微怔此次前来,不见琅王踪影,琅王妃开口没有问苏瑾的下落,竟是问属下的情况。 “王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绾方才觉得情急之下言语有些不妥,他不能够让太子知道他如今的境遇,“没什么?只是凌都尉初到京城,怕有闪失。” “王妃不必担心,因为皇后的人在暗中探查,于是我们兵分两路去营救,凌傲天不辱使命将苏瑾等人救出,如今人就在沂州城外。” “王妃派去的人去平江城,两位苏家的小姐如今被流放在哪里做官婢,太子说既然要救也不差这两个,还有苏家的小少爷也会一并救出来,稍后也会到。” 太子如此费心的帮助,对苏家恩情苏绾不知道要如何偿还。 苏绾知道因为哥哥的脸上有刺青,怕被人认出来,所以才会留在城外。 “有劳季护卫!我已经准备好了安置的地点,请随我来。” 一辆宽大的马车停在了城门外比较隐秘的地点,苏绾离马车越近,心情越沉重,自己的父亲就在那辆马车之上。 马车内苏瑾清瘦的双颊,长发遮住了半张脸,隐约的见到右脸颊之上,隐藏在发间的黑色的苏字儿刺青,曾经光洁的下颚如今染满青须,当初那温润朗润的瞳眸不见,此时竟是填满了沧桑。 感觉到身下之人伸出颤抖的手拉着他,苏瑾方才看向苏诚儒道:“父亲,您稍等,阿绾他很快就会来了。” 榻上的苏诚如儒,在天牢之内便已经被折腾的不轻,如今又中风在床,身形枯瘦,嘴歪眼斜,口角流涎,说话都说不清楚,哪还有当初咤吒朝堂的威风模样。 即便是嘴歪眼斜,那枯瘦的脸颊依然被烙上了耻辱的烙印,右侧脸颊同样刺了黑色苏字儿的刺青。 穆佩玲坐在一旁,如今已经怀有四个月的身孕,素手护着隆起的小腹,少了从前的灵秀,变得娴静了许多。 马车外守护他们的亲卫军,见到苏绾与季云凡前来,冲着马车内喊道:“是琅王妃到了。” 苏瑾染了沧桑的瞳眸看向父亲苏诚儒,“父亲,阿绾她来了。” 门扉轻启,苏瑾从马上跳了下来,见到哥哥仿若变了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苏绾直接奔了过去。 眸中盈满泪光,碰触哥哥那带着刺青的清瘦脸颊,这对于哥哥来说有多耻辱,有多疼?悲戚唤道:“哥哥!” 苏瑾眸中也是盈满了泪,“阿绾,别哭,哥哥不是好好的吗?” 穆佩玲并没有下马车,流放途中她已经动了胎气,经不起折腾。 马车内传来**声,穆佩玲冲着马车外喊道:“苏瑾,父亲想见阿绾。” 苏绾忙不迭的奔着马车而去,见到父亲枯瘦的身子,泪水瞬间崩塌,“父亲,您怎么会变成如此摸样,怎么会?” 马车内,苏诚儒浑浊的眸中流下两行浊泪,失去一切之后才明白,这世上什么都能够失去,唯有血脉亲情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 倏然间,一月白身影,飞身而至落在众人前,“岳父大人前来,小婿岂有不来之礼。” 突然听到祈寒的声音,众人均不知道祈寒在和自己冷战,没有去阻止他。 苏绾也不想让哥哥他们担心,祈寒前来定是来者不善,他那么恨父亲,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前来,苏绾伸出手挡在他身前。 附耳轻声道:“祈寒,他是我父亲,他已经很惨了,我求你不要落井下石。” 祈寒冰眸掠过马车内的苏诚儒,他果然中了风,祈寒毫无顾忌的低吼道:“他害死我母妃的时候怎么没有手下留情过,善恶到头终有报,我就是来看他有多悲惨!” “你要逼死他吗?” 气恨的苏绾一巴掌打在了祈寒的脸上。 手上传来疼痛颤抖着,不过是气恨他的话,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事,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竟然出手打了他。 祈寒摸着火辣的脸颊,双眸带着高炽的怒焰,低吼道:“既然你如此在乎你的父亲,你就留在他的身边做一个孝顺女儿,不用再回王府了。” 第二百一十章 相见不如不见 苏绾怔怔的站在原地, 手上传来疼痛颤抖着,不过是气恨他的话,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事,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竟然出手打了他,祈寒落下狠话便愤然离开。 只是几句话的功夫,两个人就分道扬镳,苏瑾并不知道祈寒不愿他们到沂州,她不想连累苏绾,不想害他们夫妻失和。 “阿绾,哥哥见到你平安,也心安了,哥哥会带父亲离开。” 如今母亲去了,哥哥和父亲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如今父亲和哥哥如此落魄,离开沂州天大地大岂有他们的容身之地,她是不会放他们走。 苏绾直接上前挡在苏瑾身前,“哥,父亲的身子如此虚弱,嫂子的身子也经不起折腾,阿绾是不会让你们离开沂州城。” 苏瑾知道妹妹孝顺,“哥哥,是不想害了你和琅王。” 苏绾抬眸郑重看着他道:“哥哥,阿绾很早以前就不是琅王妃了,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苏瑾愤恨的撰起拳头,他在恨自己的无能,竟然连累妹妹受苦。 季云凡俊眉凝锁,从见到琅王妃的那一刻,就觉得不对劲,没想到因为苏诚儒,琅王夫妻竟然决裂,倘若知道此举会害的琅王夫妻不和,太子断然不会如此,这并不是太子的本意。 “王妃,季云凡愿带着苏瑾等人离开,太子想定会想办法另外找一处地点安置。” 苏绾眸光看向季云凡,她欠太子的已经太多,上前一礼道:“有劳季护卫费心,阿绾欠太子的恩情已经太多无以为报,还请季护卫切莫将此事告知太子知晓。” 眸光望向哥哥苏瑾,她与祈寒之间的裂痕已经出现,就算他们离开裂隙依然在。 “哥哥,阿绾已经准备好了住处,阿绾与他总归是夫妻一场,有阿绾在他不会难为你们的。” 苏绾带着众人来到准备好的庭院,房间里的一切都是摆设苏绾亲手布置,简单素雅。 季云凡帮衬着,将苏诚如儒抬进了位于东方的主卧房。穆佩玲流放途中动了胎气经不起折腾,苏瑾抱着她去了隔壁的房间休息。 苏瑾安排季云凡等人住进了其他的房间,暂且将就一晚,待到明日再商量着是否回京向太子复命。 苏绾打了些水来,将锦帕蘸湿,为父亲擦拭着脸颊和双手,如今天气炎热难耐,怕父亲会热到。 曾经认为父亲的手是世间最温暖宽厚,枯瘦的手上面布满褶皱看着让人心痛,伸出手拉着父亲干枯的手掌。 轻声低喃道:“父亲,阿绾会留在您身边照看您。” 苏瑾从门外走了进来,听到苏绾轻声的低喃,忙不迭的走进去,他还不知道母亲去世的消息,太子怕他难过,并没有告知与他。 “阿绾岂可如此糊涂,琅王如今正在气头上才会说那样的话,阿绾怎么可以留在这里。父亲身边有哥哥和你嫂子来照看就够了。况且母亲还在琅王府中,你怎么可以离开。” 闻言,苏绾微阖眼眸,晶莹眼角滑落,倘若哥哥知道母亲去世,定会伤心难过,哥哥他早晚都会知道母亲故去的消息。 声音哽咽道:“母亲早在哥哥被抓走的那一日便已经驾鹤西去了。” 苏绾的话如炸雷想在耳畔,脑中一片空白,万万想不到母亲竟然去世了,僵硬的身子噗通一声重重的跪在了地上,悲呼道:“母亲,阿瑾不孝!” 此时床榻上的苏诚儒口发出呜咽的哀鸣之音,双眸浊泪横流,他已经后悔当初休掉结发妻子,人命已去,就连一句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见到哥哥哀伤欲绝的神情,“哥哥,你也不用自责,母亲走的时候很安祥。” 转眸看向父亲,见那眸中浊泪知道父亲已经有悔意,“父亲,母亲走的时候还在记挂着父亲,她没有怨恨您。” 一时之间房间内弥散着散不去的哀伤.........。 天色渐暗到了用完膳的时辰,突然发现一行人中,竟没有一个人会做饭。 苏绾去了厨房取了些米来,她要煮一些清粥,拿起羹勺搅动那锅中的米汤,不觉哀伤浮上心头,她第一次下厨,便是为祈寒熬煮清粥,泪水眸中悄然滑落。 竟是忘了灶膛之中的柴禾燃了出来,苏绾忙不迭的捡了些柴送进了灶膛之中,“咳咳!”不小心被烟呛到了。 苏绾伸出手擦拭了脸颊,黑色的炭灰弄花了白皙的脸颊,竟是直接坐在了地上,将头埋进双膝,哭得伤心。 苏绾不放心妹妹,进厨房帮忙,却是见到妹妹坐在厨房的灶台前哭得伤心,灶台之上的米汤泛起白色的泡沫,溢出锅外全然不知。 苏绾听到悉悉索索的步履声,抬起含泪的眼眸向上望去,哥哥苏瑾高瘦的身影立在身前,一副凝重神色。 “阿绾,哥哥这就送你回去。” 苏绾摇头拒绝道:“哥,阿绾不回去。” 苏瑾伸出手为她擦掉脸上的炭灰,苏绾是自己的亲妹妹,见她哭泣心中又岂会不担心。 “阿绾,你们两个人明明还深爱着彼此,当初那么多风雨都的坚持走过来了,不能够因为父亲就了断了。” “哥,当初阿绾并不知晓父亲与祈寒之间的恩怨,只是想要随顺着自己的心意,不顾一切都要嫁给自己爱的人。后来阿绾认为只要两个人相爱,就可以化解仇怨。可是阿绾错了,即便我与祈寒彼此相爱,也无法逾越两人心中那不可碰触的禁区。” “这段感情已经纠葛了太久太久,阿绾真的累了,不想再卑微的祈求他原谅, 若是不见便会相互牵挂,若是见面眼中看见的只是怨恨,既然如此,相见不如不见。” 九天之上,盈月当空,琅王府书房内,祈寒双手扶着额头,心烦意乱根本无法处理公务,听到房间门口传来步履声。 抬起冰冷的瞳眸看向门口,见管家荣安从门外走了进来,“荣安,人没有回来吗?” 荣安正是前来禀告此事,“王爷,王妃并没有回王府。” 祈寒的声音很冷,“你出去吧!” “是!”荣安神色恭敬的退了出去,关上了门扉。 祈寒狠狠的转起拳头,将书案之上所有的册页翻倒,墨砚册页散落一地。 “阿绾,一定要逼我妥协吗?” 第二百一十一章 阿绾累了 苏绾亲手端了清粥回到房间,伺候着父亲服用,缓步来到榻前,见父亲口角流着涎液。 从怀中拿着巾帕为他擦拭掉嘴角的涎液,将清粥端在手中放置一旁,费力的将父亲的身子扶正,然后端起汤碗,拿起羹勺稍稍的舀了一点,送入父亲的口中。 “父亲,这是阿绾亲手熬煮的清粥,您一定要多吃一点。” 榻上的苏诚儒如今口眼喁斜,只能够用眼角的余光来看请自己的女儿。 那温热的清粥一点点的送入口中,浑浊的泪水有眼角滚落。 从小到大最乖巧懂事,期望最高的是她,敢于悔婚坏他仕途的也是她,如今被贬受罚落难,守在床前尽孝的还是她。 苏绾见父亲一直在看着自己,眼角划过的泪痕,忙不迭的扯着袍袖为他擦掉眼角的浊泪。 “是阿绾不懂事害父亲伤心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可惜父亲口齿不清,刚刚在侍候父亲起身之时,发现他的只是右侧身子僵硬,按摩的方法或许对父亲有效。 “父亲,等用过晚膳,阿绾为父亲按摩。” 苏绾费力的将父亲身子扶正,芊芊指尖按向头顶的百会穴,颈外侧的天鼎穴,脚底的泉涌穴,由上至下逐一按摩。 苏诚儒喉间发出翕动,苏绾见父亲好似有话要说,却是说不出来。 “父亲,您放心,假以时日父亲会好起来,倒时就可以和阿绾说话了。” 良久,苏瑾抱着被子来到房间想要替换苏绾,见妹妹守在父亲床前,父亲已经安然睡去。 这间院落的房间不多,剩余的房间均被季云凡带来的人住下了,苏瑾伸出手将手中的被子放下,铺在了地上。 “阿绾,时间不早了,你回房和你嫂子一起睡,父亲这里有哥哥照顾。” 哥哥长途跋涉的,肯定很疲累,嫂子身边最需要的是哥哥,“哥哥,阿绾有些时日没有陪在父亲身旁,就让阿绾守着父亲好了。” “这怎么成,怎么可以让你一个女孩子睡在地上。” 如今是盛夏,天气并不寒凉,就算睡在地上也不会冷,苏绾看了哥哥铺好的衾被,直接躺了上去,“哥,今晚阿绾就睡这里了。” 最终苏瑾没有拧过苏绾,苏瑾放下帘幔,吹了烛火,方才离开。 夜阑静谧,斑驳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落,夜风吹动帘幔。 苏绾又怎么能够睡得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没有点燃烛火。 来到窗前,推开窗棂看向九天之上的盈月,素手摸向胸前的玉符,万千滋味浮在心头,眸中没有一滴泪,只是默默的看着窗外。 在记忆里翻腾着,越是追寻心中就越是锥心的疼,这段纠葛了两世的恩怨,让她身心俱疲,在他的心中自己根本就抵不过那仇恨二字。 床榻之上的苏诚儒根本没有睡,浑浊的眼眸透过帘幔模糊看到苏绾坐在窗边,夜不成眠。 白日里祈寒的话句句犹在耳边,他又怎么会无动于衷,因为自己一条残命,害苦了自己的女儿,当初为了名册之事,他夫妻二人决裂,还失去了孩子。 该千刀万剐,罪该万死的人是他苏诚儒,如今生不如死,想死都难。 翌日,当众人还在沉睡,苏绾就从榻上起身,去厨房准备早膳,虽然没有亲手做过,毕竟在琅王府的厨房呆过一些时日。 烹饪的理论还是知晓的,万事都有开始,他与祈寒之间的感情不想追究,现在只想照顾好自己的家人。 准备好了早膳,如今嫂子正在安胎,苏绾将早膳直接送到了二人的房间,叮嘱哥哥去唤季云凡等人去用早膳。 穆佩玲不会下厨,见到碗中青翠欲滴的青菜,“阿绾妹妹,伺候公公,做早膳这样的事本应该是嫂嫂来做,嫂嫂真是惭愧。” “嫂子说的是哪里话,这孕妇是最辛苦的,嫂嫂为哥哥孕育后代,不离不弃的跟随,阿绾倒是很羡慕。” 昨夜他夫妻二人也曾聊起琅王与苏绾之事,苏瑾曾经叮嘱过让她好生劝一劝苏绾。 “阿绾,你和琅王在一起不容易,我和你哥也不想看到你们分开。” “嫂子,我知道你和哥哥的心意,阿绾只是个普通的女子,也会感到疲累,现在不追究谁就谁对谁错,这只想安安静静的歇一歇,哥哥嫂子容不下阿绾,急着将阿绾赶出去吗?” “不,不是嫂子是担心,阿绾这样下去,你和琅王的感情会变淡的。” 苏绾嘴角扬起惨然的苦涩,“如果他心中有阿绾只会日久弥新,倘若可以冲淡,可以遗忘那样的感情不要也罢!” 苏瑾劝着季云凡回京复命去了,在沂州城拖得久了太子会担心,至于他们夫妻的事,夫妻打架床头打架床尾和, 闹几天就好了。 苏家的三人平安送到, 季云凡的任务已经完成,也不便在此逗留,于是带着人会宣州城去了。 天气炎热,苏绾守在父亲的身旁,为他打着蒲扇,又到了人困蝉燥的炎夏,半靠在床榻险些睡去。 苏绾脸色微红,伸出手擦拭了额角的汗意,他要去厨房取些水来,为父亲擦一擦身子,躺的时间久了担心父亲会生褥疮。 来到厨房,远远的就听到厨房内有噼噼啪啪的劈材声,哥哥的脸上有刺青不可以出门,整日无事可做,心情烦躁才会如此。” “哥哥,还真是勤快,这厨房的柴多的可以用上一个月,那庭院中还有一处闲地,不如哥哥也一并开了,阿绾好在上面种些青菜。” 苏瑾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知道苏绾是让他找些事情来做,不过妹妹会种菜,定是唐瓉所教授的。不知唐太师有没有办法将自己脸上的刺青去掉? 见哥哥不回答,苏绾主动走上前去,“哥!阿绾说的可是认真的,那片空地土质很好。” 已经过去几日,她和琅王两个人相互僵持着,做哥哥的看着心里都着急。 略作思索道:“妹妹会种菜定是唐太师教授,太子真是用心良苦。” 苏绾颦眉,哥哥怎么突然将话题扯到太子的身上,“阿绾欠太子的恩情太多了。” “阿绾,倘若当初你选择嫁给太子,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苏绾苦涩的摇了摇头,“阿绾当太子是哥哥,哥哥怎么能是爱人。我对太子有的只是愧疚,那颗心不是为他而心动。” “阿绾,你明明还在乎,回去吧!回到王府做你的琅王妃,不要留在这里跟着哥哥受苦。” 苏绾抬眸看着苏瑾,哥哥拐了如此大的弯子,不过是想劝说自己回去。 “哥!如果他在乎我,就会主动前来,可是他没有。是他不肯放弃心中的仇恨,阿绾救父亲天经地义到底有什么错?为何每一次都要阿绾卑微的去祈求他的原谅。阿绾累了,不想再提起他。” 第二百一十二章 恩师 (今日两更) 苏绾打了些水来,苏瑾也同苏绾一同走进房间,苏瑾要帮父亲擦身子。 苏绾拿着父亲换洗的衣衫,来到院中,此时未时已过,天气依然闷热难耐。 这衣衫一定要速速浆洗,不然会留下汗味,取了些水来,将衣衫放进木盆浣洗衣衫。 苏绾感觉好似有人前来,抬眸见到一身淡蓝色薄纱长裙的女子,手中背着一个包袱立在庭院的门口。 苏绾一脸错愕神情,唤道:“小昭!” 站在门口的小昭的俏脸绯红,泪水夹杂着汗水,悲戚唤道:“小姐!小昭终于见到小姐了。” 苏绾忙不迭的站起身来,“昭儿,这大热天儿的你怎么跑来了。” “小姐,昭儿是小姐的奴婢,小姐到哪里,奴婢当然会到那里。” “昭儿,我不是说过了,你已经不再是我的奴婢,你是申屠的未婚妻,未来的将军夫人,快回去不要留在这里。” 小昭是铁了心的留在这里,将手中的包袱递到苏绾的手中,“小姐,在里面是您常穿的换洗衣衫,小昭既然来了就不会离开的。”说着挽起了衣袖,浆洗起衣服来。 “昭儿,你这又是何苦?”小昭埋头干着活,竟是一言不发。 此时苏瑾从东方的房间内走了出来,脸上看起来很是欣喜,不过再见到小昭之时竟也有些错愕,“小昭,您怎么来了。” 小昭见到苏瑾的那一刻,竟是没有认出来,好似一下子老了许多,特别是脸上那长发遮住了半张脸,看上去多了几分阴鹜之气。 “小昭见过大少爷!小昭不放心小姐就跑来了。” 苏绾难得见到哥哥脸上出现欣喜神色,“哥哥,发生何事?” “阿绾,父亲的手有知觉了。”这真是一个难得的好消息。 三人均来到房中看望苏诚儒,苏绾来到榻前,父亲是右侧瘫痪,左手还是可以动的,右手关节没有原本那般僵硬。看来这几日的按摩还是有一点成效。 即便如此对于如今的父亲来说,想要恢复如常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苏绾手中还拿着包袱,既然小昭留下来,叮嘱哥哥好生看着父亲,带着小昭离开,给她安排住处。 苏绾安排小昭住进了西厢其中一间,苏绾打开了小昭带来的包袱,里面有两三套自己平日里所穿的衣衫,还有太子所赠送的丹药。 “小姐,您的身子弱,若是生了病会很麻烦,索性将房间内的所有药瓶都拿来了。” 当初祈寒为了去除脖颈之上的疤痕,送了自己半瓶玉露,苏绾伸出手将那白玉瓶拿在手中,玉露的功效自己是亲自验证过。 这玉露应该可以去除哥哥脸上的刺青,哥哥脸上的刺青一直都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昭儿,我还有事去找哥哥,一会儿天就黑了,厨房的位置你应该知晓,今日就由你来准备晚膳。” “是,小昭明白。” 苏绾手拿着玉瓶来到父亲所在的房间,如今父亲已经睡去,“哥哥,阿绾有办法去除哥哥脸上的刺青。” 刺青对于苏瑾来说是一辈子的耻辱,“阿绾,究竟是何等方法?” 苏绾将袍袖中的玉瓶拿了出来,“这是去除疤痕的玉露,想要去除刺青,必须将刺青切去,然后涂抹此玉露,三天便可以恢复哥哥本来面目。” 只要是能够去除脸上的刺青,他愿忍受痛苦,只是会流血,免得吓到了人。 “阿绾,哥哥现在去西厢,你去房间取一枚铜镜过来。” 苏绾回到自己所在的房间,取了铜镜来到西厢门口,推开了门,见哥哥坐在椅子上脸上很平静,烛火已经点燃,旁边摆放着一柄锋利的匕首。 “哥,阿绾将铜镜拿来了。” 苏瑾知道苏绾最不喜血腥,“阿绾,你出去守在门口,不要让人进来。” 琅王府内,闷热的气浪夹杂着天边丝丝冷风而至,乌云渐渐拢了上来,雾蒙蒙的,比白日里更加燥热几分。 花园中,心中烦闷的祈寒和这烦闷的天气一样,让人喘不过气来。 那夜,见苏绾手握玉符,坐在窗前遥望天边,以为她会想通了。可是已经三天过去了,苏绾一点回王府的意思都没有。 祈寒手握龙吟宝剑,一身银杉飞舞,卷起了剑气袭人,天地间瞬间充满了凄凉肃杀之意。纵身跃起,凌空倒翻,一剑长虹突然化做了无数光影,凌厉的剑气刺碎了夜风,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又似雷霆而至,远处那古旧的假山瞬间变为齑粉。 方才收了剑招,将所有的怨气发泄出来,心情舒爽了些许,耳廓未动,感觉到有人走了过来。 暗夜中,一双深邃的眼眸看了很久,祈寒也早就感应到了,祈寒将龙吟剑收入剑鞘,迎上唐瓉那幽深的瞳眸。 当年自己失去一切,颓废之时,是恩师唐瓉他送给他“隐忍”二字。 “祈寒见过恩师!” 唐瓉扬眸望向如墨天幕,夜雨即将来临,外面显然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琅王,可否移驾!” “恩师请!” 两人来到书房,均是找了地方坐了下来,祈寒知道恩师是有话要对他讲。 唐瓉看到如今已经长大,退去了少年稚气愈发冷峻的琅王祈寒,遥想当年,那个每日被噩梦所噬,颓废不堪的孩子。 “没想到琅王对当年之事还是没有看开,仇恨蒙了心,看不清前路,就会走进暗巷,兜兜转转永无出期,如此下去王爷怕是因此后悔终生。” 祈寒无法忘记当年的仇恨,每每想起都恨入骨脾。他忘不了母妃因饮了毒酒七窍流血的惨状,当年因为舅舅要为母妃报仇,得了二人的罪证,却被人暗中灭了门。 当他赶去的时候,舅舅他们已经遭了毒手,荣家的族人十余口,就连五岁表妹,这么小的孩子他们都没有放过,让他如何不恨,那是埋在心间永远挥不去的噩梦。 他爱苏绾,可是却无法逾越,内心深处横在两人之间仇恨的沟壑。 祈寒的声音很低,仿若从喉间发出的呜咽,“恩师,要如何才能够忘记仇恨?” “王爷,不是忘记,而是放下!莫用仇恨之眼看世间,阖上眼眸向心看,问问自己究竟什么是王爷最想拥有的。” 唐瓉看着祈寒闭上了眼眸,眉宇紧邹,好似在挣扎,渐渐的一颗心变得安静了许多,嘴角扬起一抹怡然,他看到了一家三口过着安乐祥和的日子。 外间儿,一道银芒划破夜空,响彻天际,将祈寒从深思中拉了出来。 唐瓉见祈寒睁开眼眸,眸中多了几分清明,方才开口道:“看破放下方得自在!懂得放下方能得到更多。” 电闪雷鸣,浓墨天幕如同被野兽利爪活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顷刻间倾盆大雨九天倾泻而下,恍若冲刷掉人世间所有罪孽,荡涤这浑浊的世界.....。 第二百一十三章 如约而至 苏绾守在门口,良久都没有听到房间内哥哥传出声音,冷风夹着乌云由天边翻涌而至,眼见着暴风雨即将来临。 苏绾忙不迭的跑回自己的房中,取了雨具,复又折回哥哥房中,一定要见过哥哥安好方才能够安心。 霎时间,大雨倾盆沿着九天倾泻而下,苏绾撑着油伞,推开了房间的门,走了进去,水珠儿沿着伞面滴落,苏绾收了伞。 但见哥哥苏瑾坐在木椅之上,右侧脸颊之上铜钱大小的皮肉不见,血肉模糊猩红一片,顿时吓得尖叫一声,忙不迭的掏出锦帕为哥哥揩拭掉脸上血迹。 “哥哥,你怎么样?” 苏瑾皱眉,痛的冷汗沿着额角滴落,“阿绾,哥哥没事!” 苏绾看着哥哥流血的脸颊心疼。外面的雷声轰鸣,苏瑾看着为自己擦拭脸颊的苏绾,心中担心怀孕的妻子穆佩玲,如果让她见了这般血腥的一张脸,定会心疼。 “阿绾,不要告诉佩玲,就说我在父亲房中今夜不回去,等明日伤口结痂了,我再去见她。” 苏绾应声点头道:“嗯,阿绾知道。” “还有,今夜让小昭去佩玲的房间睡,佩玲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打雷闪电。” 谁说哥哥是个大木头,哥哥平素里少言寡语,不擅甜言蜜语,一心都再记挂着嫂嫂。 不禁想到了祈寒,三日以来未见踪影,此时的他心中究竟在想着什么?他们之间的爱就那么微不足道,抵不过那心中怨恨。 苏绾敛了心神,“哥哥放心,阿绾这就去见小昭,让她今晚去陪嫂子。” 苏绾在房间内为哥哥清理伤口,见伤口不再出血,欲为哥哥涂上玉露,苏瑾担心穆佩玲,催促着苏绾方才离开房间。 狂风骤雨,越来越大,苏绾单薄的身子艰难前行,几乎就要淹没在,暴风雨之中。 小昭做了晚膳已经送至穆佩玲房中,苏绾下了命令不准去打扰,于是端了晚膳伺候着苏诚儒服下。 眼见着外间儿雨越下越大,不知道申屠大哥还会不会来? 听到房间门口苏绾撑着油伞走了进来,已经被雨淋湿了大半个身子,衣衫浸湿黏在身上。 小昭忙不迭的起身,见苏绾被雨淋,拿出一方锦帕,为苏绾擦去脸上的雨水,“小姐,您身子都淋湿了。” “昭儿,无妨事,我是来唤你晚上去嫂嫂那里睡。我留下来伺候父亲。” 小昭心疼的看着苏绾,见小姐赢弱的身子,如此被雨淋到怕是会着凉,“小姐,这房间内也没有换洗的衣衫,以小姐娇弱的身子,若是病倒了老爷他也会担心的。不如今夜小姐去少夫人的房间休息,老爷由小昭照看着。” 此时半个身子均被淋湿了,浑身却是感到寒凉鼻子发酸,小昭说的没错自己不能够病倒,嫂嫂那里有换洗的衣衫。 思及此,颔首道:“好!今夜就有劳小昭费心。” 苏绾走到床榻前看着父亲,稍稍的叮嘱几句,方才安心离去,房间内就只剩下小昭一人。 雨夜,雷雨大作,轰隆的雷声响彻天际,小昭的心中也是有些惧怕的,并没有熄灭烛火。 看着床榻之上的熟睡的苏诚儒,口眼喁斜,枯瘦的身子,真没有想到当初那般威风的老爷会落得如此凄惨。 忽闻有人敲击窗棂的声音,小昭以为是狂落的雨点打在窗棂发出的声音,没有去理会。 又听到窗外的敲击声,莫不是申屠大哥前来,如此暴风骤雨,怎么可能。 “窗外的申屠俊透过窗棂见到蹙眉的小昭,就是怕吓到她,才没有贸然进去。 “昭儿,是我,申屠!” 听到窗外申屠俊的声音,眸中欣喜,没想到他会如约而至,“申屠大哥,你等一下。” 如今苏诚儒在沉睡,小昭放下床榻上的帘幔,方才走到门口将申屠俊让了进来。 申屠俊一身蓑衣,站在风雨中,他冒雨前来,小昭眸中隐泪,心间荡涤着无尽的暖意。 申屠俊伸出手将接下来的蓑衣放到了门口,方才走了进来,关上房门。 脸上笑的宽厚,“昭儿,一日不见你好像憔悴了许多。” 小昭却是顾不得羞涩,直接扑到他的怀中,“我以为申屠大哥不会来了。” 申屠俊宽厚的大手搂着怀中的小昭,“怎么会,答应昭儿的事情,即便是下刀子申屠也会来的。” 如今暴风骤雨,根本不担心会有人突然闯进来,小昭窝在申屠俊的怀中。 两个人早已柔情蜜意如胶似漆,就差没有履行那未完成的大婚之礼。 “昭儿,真想马上把你娶进门,到时候我们生一堆的娃娃,喊我爹唤你娘,就不会再孤单了。” “昭儿也想嫁给申屠大哥,如今小姐和王爷一直僵持着,均不肯让步,这个时候我们怎么能够提出大婚,岂不是在添乱吗?” 六年前,他认识祈寒的时候祈寒总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几乎很少听到他说话。 “王爷他的心里也很苦,昭儿你一定要劝劝王妃。” “昭儿知道,当初小姐受尽了苦难才能够和王爷在一起,小昭当然会尽力劝说。” 申屠俊呆了大约一个时辰左右,冒着雨赶回沂州城,他还有公务要忙。 帘幔后,躺在床榻之上的苏诚儒,整日的躺在床上,根本就睡不着,只不过是为了让女儿们担心一直在佯睡。 他如今是废人一个,害的儿子前途尽毁,女儿也因自己当初所犯下的过错深受其害。 为了争名夺利不择手段做了那么多的坏事,为什么还要让他活着,活着只会连累儿女不得安宁。 双眸浊泪横流,枯燥的手,缓缓的向帘幔轻挪......。 琅王府书房内,祈寒望着窗外急骤的暴雨,知道自己心中最想拥有的,便是与苏绾带着孩子过上安宁的日子。 曾经仇恨是他活下去的勇气,已经深入骨脾,除非失去记忆,根本无法忘记,活在仇恨之中只会作茧自缚。 正因为如此,唐瓉才劝说他学会放下,爱是可以化解仇怨,他愿意放弃仇恨,他爱苏绾,不想失去她。 思及此,祈寒站起身来,撑起油伞迈着步子走出书房.....。 第二百一十四章 爱可以化解仇恨 疾风骤雨,一人一马顶着风雨,向沂州城外飞奔而去。 外面的风雨,一夜未歇,再有半个时辰天儿就亮了,小昭一夜未合眼,眼前的烛影重叠,以手掩口打着哈欠。 抬眸见床榻之上的老爷一夜都没有什么动静,实在有些困顿,趴在案几旁小憩,困意渐浓陷入沉睡。 榻上的苏诚儒,身子已经挪到了床榻的旁,炎夏帘幔都是轻纱,枯槁的手指用尽全身的气力将帘幔扯身旁,费力的将帘幔缠在到脖颈处。 另一处房间内,苏绾由于昨夜淋了雨,没有及时喝驱寒的姜汤,身子在发热,神情痛苦,口中发出低喃,“不要,求求你们不要。” 穆佩玲睡得也不是很安稳,听到苏绾轻声低喃,莫不是魇到了。 天儿还没有亮,房间内依然朦胧,想要伸出手将她摇醒,却发现她的身子很热。 “阿绾,你醒一醒!”苏绾被穆佩玲从噩梦中摇醒。 苏绾喉间灼痛如燃了火一般,耳根都用在发烫,的身子很沉没有气力,头痛的厉害,听到穆佩玲的轻唤声。 “嫂子,阿绾做了一个梦,梦到所有的人都在追赶着父亲,我带着父亲逃跑却是逃到了绝境。” 昏暗朦胧的夜色,看不清苏绾的样子,只能够听出她的声音略带沙哑,“妹妹怕是受了风寒,身子在发热才会做恶梦,我这就下榻唤小昭给你熬一碗姜汤。” 穆佩玲住在床榻的里侧,苏绾伸出手拦住了穆佩玲,穆佩玲动了胎气,已经见红不可以下榻走动,为了保住腹中孩子,一向好动的穆佩玲才会安心的每日呆在房中。 “嫂子,不要下榻走动,腹中的孩子要紧。阿绾自己来!” 苏绾撑着身子下了榻,脚下就向踩了棉絮一般,身子微微一晃向前倾。 “阿绾!” “嫂子,阿绾无妨事。” 苏绾摸索着从床榻旁取了火折子出来,点燃了烛火,身上披了外衫,打着油伞,去找小昭。 房间外,祈寒一身油布缝制的雨袍,他骑着墨焰连夜赶到了这里,隐匿了气息,去了苏诚儒所在的房间,奔着窗棂向内看到小昭一直守在房间内。 转眼天儿就亮了,索性静静的站在院中,却见苏绾所在的房间内烛火亮了。 苏绾撑着油伞,推开房间的门走了出来,转身关上了门扉。 感觉到一双眼眸在注视着自己,抬起眸竟然见到一黑色身影,静静的站在雨中,一种熟悉的气息笼罩下来,苏绾并没有高喊。 朦胧夜色中那双眼眸带柔情与着伤痛,深藏着复杂难明的情愫,两个人彼此对望着,眸中瞬间蒙了雾。 祈寒向前走了两步,却是被苏绾喊住,“不要过来,我不想见到你。”声音沙哑,带着颤抖。 听到苏绾的叱喝声,知道她在怪自己,也顾不得什么,直接扯下了身上的雨袍,直接奔了过去将她抱住。 “阿绾,原谅我。” 苏绾手中握着油伞,确是没有动,鼻中发出一丝轻哼,“王爷哪里有错,阿绾如今已经不是琅王妃,王爷请回吧!。” 听到苏绾充满怨怒的话语,我知道我不该轻易的将休离说出口,你怨我也是应该。我连夜赶来就是要接你回府。” 苏绾撑着身子,“祈寒,我是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玩物吗?在你心里仇恨比爱更重要,伤了一个人的心,不是一句道歉的话就可以挽回。” 祈寒不管苏绾的反抗,直接将她紧紧地抱住,“是我被仇恨蒙了心,眼中看到的只有仇恨,将所有的海誓山盟统统都忘记了,如今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为了你我愿意放弃仇恨。你知不知道那有多难,我是为了你才会这样做,我已经不再执着,你也不要把自己困起来,想想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日子。” 苏绾赢弱的身子在他的怀中瑟瑟发抖,就是气他说出那样的狠,话忍不住泪水滑落眼角,嘴上在气他怨她,手中的伞倒在了一旁,却双手已经环上了她的腰肢。 远处,苏瑾听到响动,站在暗处看着夫妻二人,如此的吵闹,也好过彼此的僵持。 房间内,苏诚儒费力的将纱幔缠在了脖颈之上,风雨声中隐约飘进来两人争吵的声音,他如今活着生不如死,这一切的罪孽都是由他引起的,一切都该有个了结。 小昭趴在桌子上熟睡,隐隐听到外面的争吵,倏然听到噗通一声,夹带着锦箔撕裂的声音传入耳中,让小昭瞬间清醒过来。 寻那声源望去,却见苏诚如脖颈之上缠着薄纱,看不清脸面,整个身子躺倒在地上,帘幔承受不住,由塌顶撕裂脱落下来。 小昭双手捂着嘴巴,慌张的喊道:“不好了,老爷自杀了!” 突然听到小昭的呼喊声,苏绾本就染了风寒身子虚,险些跌倒被祈寒拦腰抱起,苏瑾已经第一个飞身奔着房间而去。 此时小昭吓得面如土色,浑身都在颤抖,她不知道苏诚儒有没有死去。 苏瑾冲了进来,直接奔了过去,伸出手解开他脖颈之上缠绕的纱幔,口中悲唤道:“父亲!父亲!” 祈寒抱着手脚瘫软的苏绾来到房中,苏绾直接爬了过去,“父亲,你为什么要这样?如果你真的去了,阿绾就真的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看着面前的两人哭的悲戚,看到苏瑾怀中自杀未遂的苏诚儒,脸上扭曲带着痛苦的神情。 苏瑾要将父亲抱到床榻之上,却发现他的头僵硬的向前倾,一直均为说话的祈寒眉宇微颦。 对他心中依然很恨,无数次的想要杀了他。 他死了心中的仇恨真的会消散?心中并没有报仇的快感。见到苏绾伤心,心中却是异常的痛。 “苏瑾,不要动,他的颈骨好似骨折了,稍有差池变会丧命。”战场之上这样的事是很常见。 苏瑾忙不迭的伸出手摸向父亲的脖颈,竟是移位了,骨头极有可能骨折了,苏瑾将内力运于手掌,伸出手附上他的脖颈。 苏诚儒的眸中流满浊泪,眼角的余光看着祈寒,祈寒明明可以不说出口。 仇恨不是一日就可以化解的,祈寒冰冷瞳眸看着他,看着他活着比死了更痛苦,也算报仇了。 “你死了只会让阿绾伤心难过,如果你想赎罪,就好好的活着。” 祈寒眸光看向地上的苏绾,她的身子很虚弱还在发热,“阿绾,他死不了了。” 直接伸出手,将苏绾抱起,朝门外走去。 苏绾抬眸看着神情冷峻的一张脸,眸中盈满感动的泪光,爱可以化解仇恨。 第二百一十五章 约定 (今日两更) 外间儿绵密的细雨一直在下,苏绾还在生病,她的身子底子就很弱,经不起折腾,祈寒不能冒着雨带他回沂州城。 祈寒抱着苏绾朝着她所住的房间而去,脚步很快没有一丝犹豫,仿若对这里很是熟悉,这让苏绾心中泛起犹疑。 此处庭院不是很大,几步便将她抱到了房间,将她放到了床榻之上。 这里苏绾很少住,大部分均是留在父亲身边照看。 房间布置的很简单,几乎没有什么摆设,只有一张硬板的木床,薄薄的一条锦毯,淡青色的幔帐垂地。 祈寒扶着她半靠在榻上,还好此时是炎夏,若是冬日,苏绾住在如此粗鄙的房间,祈寒定会心疼死的。 白皙的手指轻触她秀雅的额头,竟是有些烫人,星眉微颦带着疼惜,“阿绾,等雨停了,我就带着你回沂州城。” 身上没有带退烧的药,如今只能够打些冷水来为他冷敷。 祈寒很快就从厨房回来,打了些冷水过来,将锦帕打湿覆上她的额头。 额头之上传来清凉,很舒服,美眸凝视着他,“祈寒,你来过这里?阿绾竟然不知。” 祈寒伸出手帮他换了锦帕,星眸低垂道:“那夜你坐在窗外看着盈月出神,我就坐在墙头之上看着你出神。” 此言将是让苏绾心中泛起了暖意,“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祈寒声音很低,“我以为你想通了就回来了。” 苏绾嘴角灿起苦涩,一直都是自己在追寻着他的脚步寸步不离,他不是不爱自己,而是将它当成一种习惯。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麽想你,一天两天三天等得我一天比一天心寒,你知不知道三天真的好漫长。” 祈寒每天晚上均是在书房,却一点处理公务的心思都没有,他又何曾比苏绾好过,相爱容易,相守却难。 祈寒伸出手将她搂在怀中,分外的动情,“阿绾,我们来做个三条约定,第一。倘若吵架了,不要拖到第二日;第二,有什么话不要憋在心中,不管是开心的苦闷的我们都要一起承担:第三以后不管有多生气,祈寒绝对不会再说休离二字。” 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听着那动情的声音,泪水眼角滑落,打湿肩背。 “好!这就算我们的约定,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再分开。” 苏绾没有同祈寒回琅王府,且不说她的身子虚弱,如今父亲的身边需要有人照看,心里面也不放心。 凌傲天近几日就会回到沂州城,看着苏家的人都安顿好了她才放心回府,祈寒并未拦着他。 午时刚过,申屠匆忙的带着人前来报禀,淮安河上游河水泛滥冲毁堤坝,淹没大片农田,如果不治理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粮食能否丰收,决定着沂州城的命运,而且母妃的衣冠冢就修建在淮安河畔,祈寒决定带着申屠和唐瓉,亲赴灾区带领着众人去抗洪,聚集民心。 祈寒叮嘱苏绾好生照看身子,一定要等他回来,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远赴灾区之前叮嘱金戈送一些物什过去,还有将养身子的草药,叮嘱金戈,如果凌傲天回到沂州命他留守沂州。 苏绾伺候着父亲用过午膳,站在窗前,看着窗外连绵的阴雨,一直均为停歇,如今身子已经恢复如常,祈寒已经走了七日,心中甚是思念。 不知道这连绵的阴雨何时能够停歇,好在厨房有哥哥所劈备用的柴禾。 小昭匆匆忙忙的从外间儿走了进来,“小姐,凌都尉回来了。” 苏绾眸中浮起喜色,伸出手拿过窗子旁的油伞,“昭儿,我们走!” 马车停在了庭院门口,苏绾到的时候,苏瑾已经打着伞出来迎着她们,将他们带到西厢,房间不是很大,一时间竟有些拥挤。 苏盈和苏钰没有太多变化,身后六七岁的小男童,一身藏蓝色的蓝布衫,胆怯的躲在姐姐苏盈的身后。 凌傲天的脸上倒是透着风尘,看来一路之上冒雨赶路吃了一些苦。 苏绾依照礼数谢道:“多谢凌都尉出手相助!” 多日不见苏绾,竟是比从前单薄了许多,“此乃凌傲天分内之事!” “阿绾姐姐!”苏钰在一旁怯声唤道。 苏绾上前拉着苏钰,“钰儿妹妹,怎么消瘦了许多。” 一旁的苏盈打量着简陋的房间,和就连相府的柴房都不如,听闻琅王前来接他们,以为会住大屋,不必做丫鬟那么悲惨。 看着苏绾不禁冷嗤了一声,“你不是王妃吗?怎么就给父亲住这样的房子,不是应该让父亲搬进王府吗?” 苏绾平日里对苏盈也算和善,毕竟她是父亲的女儿,其中内情他们又怎么会知道。 “朝廷的人还在沂州城中,这里比较隐蔽,暂时住在这里。” 苏盈却是不依不饶,“阿绾姐姐莫不是嫌弃我们是囚犯丢了你琅王妃的颜面。” 苏钰是最见不得苏盈刁钻的嘴脸,知道苏绾是姐姐不与她追究。 苏钰上前拉着苏盈道:“苏盈!如今不用去做官婢能有一个栖身之地已经很好。” 苏盈堂堂一个官家小姐,突然失去一切自然心中怨恨不甘。 身后的弟弟苏珎一直躲在他的身后,伸出手拉了拉苏盈的衣衫。 一路之上苏珎就喊着饿了,苏盈挑眉看了一眼苏绾身旁的小昭,“小昭,小少爷饿了,去厨房弄些吃的。” 小昭看了一眼苏绾,苏绾因苏盈年纪小一直忍了她,实在有些听不下去。 “苏盈,你要记住你已经不是官家小姐,小昭如今是将军夫人,不是你的女婢,你没有权利使唤她。” 小昭是丞相府里的婢女,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她一向看不上眼,“这里就她出身最低,难不成要我自己动手去做。” 苏绾眉间染了寒霜,声音很冷,“我们苏家败落,不可能在过那种养尊处优的日子,从今以后自己的事情均要自己做,在沂州苏家的人都要学会自食其力。” 苏盈杏眼微挑,“真是父亲的好女儿,看着苏家人受苦,自己却是养尊处优,你怎么不自食其力。盈儿倒是突然想起来你已经被父亲赶出家门,已经不是苏家的人,所以才站在一旁说风凉话,不过是仗着你是琅王妃就欺我年幼,我这就告诉父亲去。” 苏瑾欲上前抽她两巴掌,被苏绾伸出手拦住。 “阿盈,珎儿弟弟的饭菜我来做,随我到厨房。” 苏绾头也不回的去了厨房,苏盈她才不信苏绾堂堂一个王妃会下厨。 苏瑾与凌傲天也一同跟了去。 苏绾拒绝了小昭的帮趁,半个时辰后,两道青菜,外加一碗番薯粥端到了苏珎的面前,苏盈的脸色变得青灰色。 苏绾手中拿着番薯粥,躬身来到苏珎的面前,躬下身子道:“珎儿,阿绾姐姐喂你吃东西。” 苏珎真的很饿,从苏盈的身后怯怯的走出来,“好!珎儿谢谢阿绾姐姐!” 苏珎年岁还很小本性不坏,不能够让他学的跟她娘一样恶毒,“珎儿,要记住只有自己自食其力获得的食物,吃起来才会心安理得,才会香甜。” “嗯!”苏珎频然点头,眼眸却是盯着汤碗,看上去真的饿了。 苏绾向小昭递了颜色,小昭接过苏绾手中的汤碗,伺候着苏珎吃粥。 苏绾站直身子,看着哥哥还有苏盈,苏绾必须教苏家人学会自立自强。 声音凛然道:“苏家虽然没落了,可是苏家的人还在,靠山山会倒,靠海水会枯,唯有学会自立自强,是别人永远都拿不去的。” 第二百一十六章 祈寒受伤了 嫂子穆佩玲如今在安胎,倘若苏绾和小昭离开,家中便无人照看。 苏绾命小昭教授苏钰厨艺,苏钰温婉和苏绾的原本的性子有些相似,并没有对现状过多的抱怨。 这几日凌傲天来过两次,只说是受了管家的叮嘱前来,每一次均是稍作片刻便离开。 苏绾感觉到苏钰看凌傲天的眼眸中有着别样的情愫,而凌傲天的眸中并无异样。 凌傲天是司空芸儿的未婚夫,如今芸儿方才去世半年有余,凌傲天对芸儿情深自然不会轻易接受其他的女子。 苏绾心中所见所想均是祈寒,并不知道凌傲天在心底对她已经产生了情愫。 当年凌傲天遵从家人的意愿与司空芸儿定下婚约,当时司空芸儿还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孩,凌傲天对她岂会有男女之念,在凌傲天的心中对司空芸儿更多的是兄妹之情。 苏绾抬眸看着正在摘洗菜心的苏钰,欲探知她心中所想,轻声问道:“钰儿,姐姐有话问你要如实回答,你是不是喜欢上凌都尉?” 面对苏绾如此直接的问讯,苏钰的双颊染上绯红,害羞的默默不语,手中的菜心都要被揉烂了。 苏绾怕他误会,解释道:“钰儿,姐姐不是要阻止你,只是凌都尉曾经有过一个未婚妻,半年前去世了。” 苏钰抬眸一副错愕神情看向苏绾,这些是她不曾知道的,默默的垂首不语似有所思。 “钰儿妹妹,姐姐也没有别的意思,姐姐只是想告诉钰儿,凌都尉他心中曾经有一个女子,妹妹要想与他在一起一定有更多的耐心。” 苏钰知道苏绾是在好心的提醒她,流放途中若不是凌傲天救了她,她怕是早就清白不保。 良久,苏钰抬起眼眸带着坚定,“阿绾姐姐,凌大哥他对钰儿有恩,钰儿愿意等他。” 如今芸儿身死,凌傲天不可能一辈子不娶妻生子,若是和苏钰成为一对,也算是良缘。 “钰儿是一个温柔如水的女子,谁娶了钰儿妹妹都是福气。” 天依然阴晴不定,晌午过后,金哥坐在马车之上,马车上是祈寒命他准备的物什。 房间内,苏盈一色很粉裙站在铜镜旁细细的观瞧着,芙蓉般娇媚的脸蛋,玲珑的身子虽然还没有长成,绝对是一个美人胚子。 娘亲说过算命的说她是天生的富贵命,长大了是要当王妃的命,怎么会落得如此凄惨境地。 在房间里实在太憋屈,索性推开开门扉,却见得庭院门口有马车停下来,看来人是十几岁的少年,并不是护送他们回来的凌傲天。 苏盈扬起眉,不悦的喊道:“你什么人。” 金戈刚刚进庭院便眼前一抹惊艳,见到一身玫粉色长裙,杏眼桃腮,粉嫩白皙的肌肤,容貌俏丽多姿的苏盈。 “你是谁?可是王妃的妹妹?” 苏盈不悦的皱眉,像这种年岁的男子,高高壮壮,只有一身蛮力,和丞相府里的护院差不多。 “我是什么人关你什么事?”言语异常的尖锐刺耳。 苏瑾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从房间内走了出来,见金戈前来,将他让道房间内。 并且去厨房唤了苏绾前来,如今苏家的人已经安定下来,苏绾已经来这里半月有余,也该回王府。 苏绾听闻金戈前来,苏绾想要打探祈寒的消息,步履匆匆的来到西厢房。 金哥见苏绾前来,忙不迭的站起身来,“金戈见过王妃。” 仅仅半年时间金戈愈发的硬朗,眉目间也有了他父亲金守臣的刚毅,“金戈,可知王爷何时归来?” 苏绾在凌傲天的口中得知,祈寒如今在青溪镇,那是支流汇聚的河口,青溪镇南郊五里外便是沂州最大的堤坝。 苏绾抬眸正见到金戈蹙起眉似乎有话要讲,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金戈,有什么话尽管说。” 金戈拍拍脑袋,“也没什么?大概是我听错了,以王爷的功夫怎么可能受伤。” 金戈的话如重锤响在耳畔,苏绾素手死死的撰住金戈胸前的衣襟,问道:“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金戈就是怕苏绾知道了会担心,以他直率的性格,不说出来憋在心中不吐不快。 “三天前我巡逻回府,听到管家和凌傲天谈起王爷的事,其实金戈也没有听清楚,他们见我回府就不再谈及此事。” 苏绾松开紧握的金戈的衣襟,凌傲天昨日前来并为提起祈寒受伤之事,定是二人知道金戈的嘴靠不,才不让他知晓。 苏绾心中虽然惦念着祈寒,祈寒武功很高怎么会轻易受伤?他要回王府问管家荣安一切便会知晓。 苏绾看向哥哥苏瑾,“哥,阿绾要回王府,父亲还请哥哥费心照看。” 苏瑾原本就想要她回王府,“阿绾尽管回去,父亲就放心交给哥哥。” 苏绾见过父亲之后,带着小昭坐上马车回到王府,向荣安打祈寒受伤之事。 原来是唐瓉为了亲自断定水文的地形,不顾高龄,下水勘察,结果遇到激浪,被卷进河中,祈寒是为了救唐瓉受了些轻伤并无大碍,至于归期至少要等上十天半个月。 苏绾躺在榻上却是睡不着,安叔一向均是报喜不报忧,他一个王爷去即便是赶赴灾区,前后也不用呆上一个月之久,时间有些长。 莫非伤伤的很严重不然怎么要这么长时间,躺在榻上夜不成眠,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翌日,苏绾做了决定,她要带着小昭去灾区,祈寒受了伤,身为妻子理应留在他身边照看他。 荣安劝告无果,苏绾是铁了心要去青溪,荣安无奈提出陪着她一起去,此时凌傲天也要护送苏绾去青溪,被苏绾拒绝了。 凌傲天是要留守沂州的,哥哥还有一大家之人照看,这两个人均不能去,最适合护送自己前去青溪的非荣安莫属。 由一行人护送着,苏绾坐上了马车,带着小昭离开沂州城,马车疾驰在而过,奔着青溪镇的方向而去......。 第二百一十七章 小别新婚 马车赶了三日的路方才来到青溪镇附近,一路之上见到大片的田地被冲毁,虽然水位在渐渐下降,见到那些良田毁于一旦,着实的可惜。 青溪镇周边十里均划为危险地段,荣安亮出了琅王的印信,士兵们才允许进入。 祈寒如今居住在一处民居之中,在普通百姓眼中祈寒是如神祗一般的人。 祈寒如今受了伤,在民居中养伤,每日里均会有很多人在附近驻足观望,均想见一见传说中贤德仁爱的琅王。 苏绾几乎没有多做打听,便有人主动带着他们前去看祈寒,而且众人纷纷传颂琅王是如何与民众一起抗洪,许诺要为百姓修筑一条不会被冲毁堤坝,舍命救人也是众人亲见,完全不是那些高高在上只会欺压百姓的王爷。 苏绾原本很不理解祈寒的武功那么高,即使是救人怎么会轻易的受伤,又听到祈寒一连串的举动,知他莫若苏绾,祈寒全然是在收买人心。 看来祈寒受伤似乎也是别有内情,如今离他越近反倒不担心他的安危。 跟着老妪来到一处宽敞的民居,要比沂州城外苏家之人居住的庭院更加宽敞。虽然简朴却还干净。 此处住着琅王祈寒,还有唐瓉和申屠俊,三人在房间内研究着如何治理河道,能够利用原本的基础,修建一道牢不可摧的堤坝,方才能够保证今后两岸的百姓不受水患。 几人在房间内正在商榷,便听到了门口传来的不止一人的步履声,祈寒颦眉,“何人?” 苏绾听到房间内传来熟悉的声音,听他中气十足,哪里像受了伤,示意带着她前来的老妪不要出声。 “臣妾苏绾得知王爷受伤,前来伺候!” 房间内的祈寒神色一喜,却又是皱起了眉头,已经叮嘱过荣安切莫让她知道自己受伤的事。 “进来吧!” 房间内的申屠俊眸中也是一喜,苏绾来此,小昭多半是相随的,拱手一礼道:“王爷,属下先行告退!” 唐瓉伸出手拿过河图,卷在手中,不便打扰他们夫妻重逢。 “老夫还要去勘察,先行告退。” 此时苏绾已经带着小昭走了进来,苏绾瞥见最为上气定神闲的坐在位子上,俊眸之中透着温情,浅浅的笑意由嘴角荡开。 小昭同样对上申屠的眸光,却是羞怯的垂眸不语。 两人冲着苏绾行过礼之后便离开了,小昭也识趣的告退,房间之内就只剩下夫妻二人。 祈寒直接从位置上站起身来,冷不防的将她拦腰抱起,身子腾空而起,吓得苏绾差一点就喊出声来。 “阿绾,你知不知道这些时日我有多想你!” 带着埋怨的娇嗔道:“你还说,知不知道这几日一直在担心着,见你的没有受伤总算安心了。” 祈寒将她抱在怀中,将她揽入怀中,柔和的眉眼,隽秀的下颚弧线,在冲着苏绾轻笑。 苏绾见他笑得温柔,净白的藕臂攀上的脖颈,如兰的气息围绕在眉目之间,他们已经有许久都没有如此亲热过。 缓缓的将头靠近,丰唇附上娇嫩的樱唇,辗转允吻,酥麻的炙热由唇上点燃,整个身子瞬间酸软下来,口中嘤咛出声。 此时还是青天白日,房间外有人有急事前来禀告,祈寒松开了唇,两人眸中均有散不去的春潮在涌动。 祈寒不想被人破坏了两人之间的温存,正欲将人打发走了,却被苏绾阻止道:“祈寒,如今你刚刚民心安稳,不可以让人以为你是那贪淫好色之徒。” 祈寒将人叫了进来,苏绾则走了出去,她在找寻厨房,如今黄昏将至,她要亲自下厨为祈寒做晚膳。 苏绾为人随和,又会下厨,见那老妪的惊讶的神情,怕是明日民众之间又会有心的言论传出。 夜幕降临,天雾蒙蒙的,空气湿稠,带着丝丝清凉。 房间内,昏黄的烛火透着暖色,祈寒用过晚膳,与唐瓉研究过河图之后,已经定下了最佳的修建方案,尽快动工。 苏绾坐在床榻旁一直未出声打扰他,时间不早唐瓉离开,祈寒方才抬起眸看着她,两人眸中映照彼此身影。 站起身子缓缓朝她走进,心间荡涤涟漪,苏绾却是收回了眸光,低垂着眼眸不去看她。 立在她身前唇角微扬,轻佻她精巧的下颚,苏绾抬眸看那俊朗容颜,那唇角勾起动人心魄的弧度。虽然与他早就是水到渠成,见他此时的神情,心中却是依然羞怯。 祈寒顺着她的手臂,向下牵住她的手,坐了下来,苏绾也顺势的将身子靠在了他的怀中。 “阿绾,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有多久没有亲近过了。” 好似从母亲去世开始已经百日有余,想来的确是很久了。 靠在他的胸膛,感受到薄衫之上传来的热度,面对祈寒如此直接的求欢,脸上的热度更是浓了几分,此时的苏绾清新脱俗中带着丝丝娇柔,别样的妩媚。 祈寒的眉目分外动情凝视着她,欣长的手臂揽上了她的腰肢,瞬间温热的气息席卷全身,透过衣衫沁透而出,两个人的身子均便的火热。 就连呼吸都变得滚烫,浓重的男子气息,打在颈间耳畔最敏感的部位,一双手却以附上了胸前的丰盈,苏绾的整个身子都在轻颤。 不待他反应过来,那丰润的唇,已经附上了樱唇,灵巧的舌肆意的侵袭着,浑浊了两人的气息。 腰间的缎带被他一手扯开,薄薄的纱衣瞬间滑落,露出白皙光洁的肌肤,唇舌附上那雪白的双峰,火热的吻一路向下吻去....。 **过后,苏绾紧靠在他的怀中,第一次如此火热的交缠着,好似要将彼此完全融入自己的身子之中,燃烧着心底的渴望全美契合。 苏绾被他折腾的浑身酸软无力,身子一片潮红浑身慵懒的不愿动弹,任凭那纤长的手指附在胸前纤丽饱满之上的轻抚。 祈寒见她慵懒的身子,阖目默默不语,人都说小别胜新婚果真不假,真想将她融进骨子里疼爱着,宠溺着。 见苏绾不言语,俊眸向她缓缓靠近,苏绾微阖双眸,感受到浓重的阳刚气息将她笼罩。 两人四目相对,分外柔情,他的头渐渐靠近,温热的气息打在耳畔,附耳轻唤了一声, “阿绾!” 声音里带着几许惑人的情愫,让人心中悸动又起。 “嗯!”苏绾的声音带着如水的柔媚。 祈寒星眸一片柔情,“阿绾,祈寒此生惟愿娶苏绾一人,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第二百一十八章 生辰宴会(今日两更) 祈寒前来此地,方才知晓沂州为何贫困的根本,便是此地民众如同一盘散沙,均靠天吃饭,没有进取之心,根本没有想过要改变现状。 光靠那后来住进来的十万大军是不可能改变整个沂州。 在百姓的心中,当权者就只会剥削打压,不会管了百姓的死活,祈寒就是要改变他们根深蒂固的思想,想要将一团散沙凝坚石。 因此才会与唐瓉等人上演了一出舍命救人的戏码。 三日后,便是青溪镇堤坝动工的日子,祈寒就站在堤坝之上,风吹衣袂翻飞,看着堤坝对面被洪水淹没的良田心中痛心。 “青溪镇北岸之所以可以保存,均靠一条堤坝拦住了肆虐的洪水缓解了洪水的蔓延,本王就是要修筑一条可以抵御百年洪水,坚固不催的堤坝,这是造福子孙后代的大事,需要民众齐心协力。” “至于那些良田被摧毁的民众,本王会从秋粮中拨出一部分作为补贴,只要有我琅王在,绝对不会让沂州的子民饿肚子....。” 苏绾看着堤坝之上那抹白衣身影,虽是和颜悦色,声音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与生俱来王者之风。 听到百姓欢呼拥立的声音,如今祈寒深得民心,大局稳定,他们终于可以过上了安稳祥和的生活。 时光流逝转眼经年,四年后,三月初三是苏绾的生辰,祈寒要为苏绾大摆筵席,与民同乐。 阴历三月初三,以是人间芳菲四月天,暮色笼罩下来,天边零落星光,新月挂在九霄。 琅王府外修建的宽阔的广场之上,四周均是青铜的灯柱,上面燃着火把台,将广场照得通明。 早已搭建的高台上,祈寒一身银灰色暗色花纹织锦华服,五官愈发刚毅威严,身旁端坐着一身紫色华服的苏绾,四年的光阴,苏绾愈发的独具韵味,温婉中带着成熟的妩媚。 怀中两岁左右的男婴,是他们的孩子宸儿,粉嫩的肌肤,精致的五官像极了儿时的祈寒,趴在苏绾的肩头睡熟了。 口中的涎液打湿了肩背,却是舍不得将孩子放下,生怕吵醒了他。 身旁的玥儿走向前来,躬下身子道:“主人,将小世子交给玥儿吧!” 一会还要举行宴会的确不适合抱着宸儿,可是宸儿这孩子生来就很粘着她,见他哭泣心中疼惜,方才一直抱着。 玥儿是一年多以前才来到沂州的,他的弟弟已经在执行任务之时身死,她前来是为了报答苏绾的恩情。 因为她曾经是卫无痕的手下,苏绾怕她是为皇后派来卧底的,不需要她报恩,她说弟弟都没有了,天大地大别无他容身之地,苏绾也动了恻隐之心,不过一年多过去了,玥儿一直都在尽心尽力的伺候着,心中也少了几分戒心。 宸儿软嫩的小手搭在肩上,很舍不得他出离怀抱,若不是为了参加宴会,真舍不得让他离开自己。 “嗯,小心不要吵醒了。” 身旁的祈寒见苏绾眸子里透着浓浓的慈爱,自从有了宸儿,苏绾要忙着种桑养蚕,还要照看孩子还有他,身为王妃张弛有度赏罚分明,身为母亲慈爱有加,身为妻子温婉贤良为夫分忧,每一面均照顾到了,贤良淑德,得妇如此,夫复何求。 就是见看她辛苦,才想着要举行宴会。 玥儿小心的接过孩子,用胳膊拖着,然后用袍袖护着他,预防火光引来的蚊虫咬到孩子。 见她如此细心,心中也便安心了许多,祈寒眸光看向苏绾,“宸儿有玥儿照看尽管放心。” 苏绾幽幽莞尔,知道他的心思,“好!” 看了一眼宸儿,眸光又看向左侧下首坐着的哥哥和嫂子,哥哥苏瑾简单的易了容貌,如今留在祈寒身边任职。 哥哥的儿子唤名苏一诺今年已经四岁,机灵调皮,打在娘胎的肚子里就喜欢喝酒,长得既不像嫂子也不像哥哥,像极了他的舅舅穆斯年,每每看到一诺,穆佩玲总会想到自己的父母还有哥哥,只是他们无法回京,怕被人发现会连累家人。 他们夫妻两人很恩爱,不能够回京是苏瑾对穆佩玲心中的一件憾事。 小昭没有来,如今刚刚生产过,申屠对她疼爱有加,如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不得不提的一件事便是父亲在来到沂州的第二年冬天病逝,父亲见到了一诺出生,苏家血脉的延续,也无遗憾。 哥哥觉得母亲既然原谅了父亲,父亲也对休掉母亲心生悔意,将两人合葬在一起,也了了母亲弃妇的心结。 而坐在左侧下首座位上的凌傲天,一年前经过自己的几次撮合,他与妹妹苏钰终于喜结连理,两个人也算相敬如宾。 生辰宴会开始,祈寒为苏绾准备了烟花会,看着那绚烂的烟花空中绽放,真希望刹那芳华永住,抬起眸对上祈寒温柔眼眸,他的心他的唇她的眉心眼角都带着无尽的柔情,四年来被他如此疼爱着,从来不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 暗处角落里的苏盈,羡慕嫉恨的眼眸在盯着夫妻二人,自己论样貌哪里比不上她,凭什么他就是王妃,一会儿她便要以祝寿为名献舞,她就不信以自己的美貌,不能够引得他的眸光。 烟火毕,歌舞起,苏盈带着十几为妙龄女子翩翩起舞,娇艳的容貌,婀娜的身姿,深深的吸引着金戈,苏盈眼角的余光看向祈寒。 极尽所能的展现出她的娇媚,眼神含而不露,这几年她已经收敛了从前的任性,苏绾并不知晓他对祈寒的心思。 苏盈就是知道以苏绾的个性,若是知道了他的心思,一定会从中作梗。 高台之上的苏绾看着翩翩起舞的苏盈,这几年她的性子收敛了许多,在看到金戈那迷离的眼神。 金戈如今以是门下贼曹,主管沂州城的治安,金戈喜欢苏盈众人有目共睹,苏盈却对他很冷。如今苏盈刚过及笄之年,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苏盈舞毕,盈盈上前一礼,“苏盈祝姐姐芳辰寿永年!” 苏绾温言浅笑道:“谢妹妹心意!” 苏盈躬身退下,眼角的余光却是看向祈寒,见他眸光均是驻留在苏绾的身上,唇儿微扬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苏盈刚刚走到一旁,苏钰同穆佩玲带着众多女子,手中扯着一条长三丈三的锦绣。 锦绣上面,五彩花鸟,碧湖山水,池内长满莲荷,锦鲤在莲叶见嬉戏,湖畔牡丹花盛开,繁盛一株大梧桐树开满艳丽的梧桐花。中间有一对凤凰,四周禽鸟满天飞舞,鸳鸯在碧水中嬉戏。明艳鲜活,绣工精细。 穆佩玲介绍道:“这条锦绣长三丈三,从纺线织锦一百个姐妹用晚上的时间赶工,用了一百天的时间刺绣完成,刺锦包括凤穿牡丹,百鸟朝凰,凤栖梧桐,鸳鸯戏水,鱼水之和,凤求凰。” 苏钰也上前盈盈一礼道:“祝姐姐与琅王鸾凤和百年好合!” 苏绾眸中晶莹,要知道这些姐妹们白日里还要做工,轮流赶工,只是一个小小生辰竟让她们如此费心。 苏绾提着裙摆走下高台,躬身一礼,向众多的姐妹们道谢,“谢谢嫂子钰儿妹妹还有众多姐妹的贺礼。” 短短几年的功夫,沂州城的刺绣纺织成色好,绣工精细而闻名,苏绾是众女之首深受爱戴。 第二百一十九章 仇恨的种子 宣州城,太子府内。 太子祈煜坐在书房内,眸光凝望着挂在书房墙壁之上的,苏绾的画像出神,一身蓝衫清丽素雅。 今夜是阿绾的生辰,阿绾离开宣州已经近五年的时间,数千个日日夜夜的挂牵。 听探子从沂州打探的消息,得知如今她生活安稳,只要她安好,只要她偶尔能够想起自己,就已经心满意足。 最近宣州城很不安宁,父皇突然病重,淳王祈泽又有异动,朝堂之下暗流涌动。 虽然他不喜欢那个皇位,身为太子身负众望,他想要挣脱孑然一身,无奈这是更改不了的宿命。 思及此,心中竟是变得有些沉重,他要出去吹吹风透透气。 暗夜,清冷的夜带着凄凉,祈煜隐约见到远处,一身白纱的女子踏着昏暗的月光,奔着太子府花园处的竹林走去。 满地的枯叶,伸出手用竹枝撅着春泥,很快就挖好了一个坑,将写有苏绾生辰八字,浑身插满银针的娃娃埋进了泥土之中。 祈煜凝眉,今日是阿绾的生辰,不用猜也知道李姝的意图,几步便走了过去,夺过李姝手中的布娃娃,顺手拔掉了插在布娃娃身上的银针。 “你又在犯病了吗?为了孩子为什么不学着放下?” “她可以留在祈寒的身旁过逍遥的日子,我却痛苦地活着,让我放下,除非她死了。” 夫妻二人原本就势同水火,生产过后的李姝情绪喜怒无常,太子也以此为由一直住在别院。 太医治了一段时间终于好了,卫皇后怕孩子在李姝的身边会有危险。 虽然那孩子容貌很像李姝,还有三分眉眼像祈寒,李姝也怕孩子会被发现,不是太子的骨肉,而焦虑不堪。 太子看李姝可怜,也怕那孩子万一被认出,怕是会连累沂州遭殃,向卫皇后求情,孩子留在太子府....。 这一日,天气朗润,碧波水潭,拂柳青青。 一身绛紫华服,大约四五岁左右的小男孩,母亲近两日生病了,父亲竟然都不去看她,他已经很久没见过父亲,心中甚为想念。 趁着郑嬷嬷不再,偷偷的溜了出来,他认得去书房的路,曾经凝儿偷偷的带着他来过。 门口有守卫把守着,虽然是个孩子,毕竟身份还在,“见过皇长孙殿下!” 那小孩子略带着稚嫩的童音道:“你们放我进去,我要见父亲。” 房间内的祈煜朝堂议事方过,回到府中便听到那孩子的求见,两年来他均是刻意的疏离与那孩子的关系。 大概有近一个月没有见过他,此次他竟然亲自前来,虽无过多感情,却也不能伤了孩子的心。 “让他进来吧!” 小男孩听闻父亲肯见他,心中欣喜,迈过高高的门槛,走了进去。 “瞏儿见过父亲,多日不见父亲安好。” 祈煜抬起眸,看着那隽秀略带稚气的男孩,恩怨不可以牵连到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小子瞏眸光好奇的打量着,见到书房内高挂的画像,凝儿偷偷的带着他来过书房,自打他有记忆开始,那画像就在那里挂着。 忍不住开口问道:“父亲,那画像之上画的是何人?” 祈煜没想到子瞏会问,抬眸看向苏绾的画像,“那副画像之上画的是父亲的一位妹妹。” 小子瞏蹙起眉稍道:“那瞏儿应叫她姑姑。” 祈煜并不恨小子瞏,却无法对他产生父子之爱,为了转移话题,“瞏儿,今日可有读书。” 子瞏看着书案之上笔墨,“父皇,瞏儿有读书,太师还叫瞏儿习字儿。孩儿可以写给父亲看。” “不用了,父亲还有事要忙,瞏儿先回去吧!” 听到父亲在撵他走,水润的瞳眸中迎着泪光,直接跪在了地上,“父亲可不可以去见母亲,她生病了。” 听到小子瞏的话,竟是有些错愕,“是你母亲让你来的。” “不是,是瞏儿偷偷跑来的。”小子瞏眸中闪动泪光摇着头道。 看着仅有四岁大的孩子跪在地上恳求,他心中不忍,放下了手中的公务。 竟是上前将他抱起,“好,父亲这就随你去。” 小子瞏的脸上破涕为笑,父亲很少怎样的抱着他。 良久以后,祈煜抱着小子瞏来到别院,李姝所居住的房间,凝儿在一旁照看着。 祈煜有话要和李姝说,命凝儿将子瞏带走,可是子瞏不愿走,于是留了下来。 祈煜见李姝发髻凌乱,双眸无神,身形憔悴斜斜的靠在床榻上,不是受了风寒,应该是旧疾病复发。 李姝听到有人走了进来,无神的抬眸见来人是祈煜,冷道:“你来看我有没有死?” “是瞏儿他说你病了,如果你想守住瞏儿,就不能够颓废下去。” 听到祈煜的话,李姝从榻上站起身子,伸出手拉住小子瞏,“我现在剩的只有瞏儿,如果你从我的身边夺走,我就让所有的人下地狱。” 原本见她的样子对她还有一丝怜悯,此时见她威胁的言语,还和当初一样,“不要像疯子一样乱咬人,为了孩子你也要学会做一个母亲。”祈煜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子瞏见父亲又走了,见到李姝落泪,他不明白两个人为什么要吵架,“母亲,您别哭,是瞏儿不好。” 李姝眸光望向子瞏,伸出手拉着他的瘦小的手臂,“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准去找他的吗?就听不明白吗?从今往后就当没有这个父亲。” 小子宸见到母亲一副凶恶的摸样,竟是吓得哭了起来,“母亲,瞏儿知错了。” 听到子瞏的哭声,瞬间清醒过来,松开禁锢的手,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对孩子如此凶狠。 忙不迭的将儿子包袱怀中安慰他,泪水滚落,“瞏儿,母亲不是故意的,母亲不好,吓到你了。”两母子抱头痛哭起来。 “母亲,孩儿不懂,母亲病了父亲为何还要和母亲吵架,孩儿习了字,父亲却不愿相看。” 李姝收敛了眸中的眼泪,伸出手为儿子揩拭掉眸中泪痕。 “瞏儿,你记住我们母子的悲惨都是因为一个女人害的,就是你父亲书房中,那张画像上的女人,她的名字叫苏绾。” 小子宸想起刚刚父亲书房挂着的女人画像,还有苏绾这个名字。李姝就是要在儿子幼小的心中种下一枚仇恨的种子。 第二百二十章 留宿王府 每年的四月末均是种蚕采桑的日子,因此每一年的月末均是苏绾最忙的时日。 苏盈还未出阁,是跟在哥哥嫂子一起住,一早苏钰便来苏家找寻苏盈,邀她去郊外采桑叶,却见苏盈脸色苍白的躺在榻上,受了风寒。 “钰儿姐姐,你看我这身子不舒服,一会起来还煎些汤药来喝。不如你和嫂子去帮助阿绾姐姐,我留在家里看着一诺。” 穆佩玲走了进来,伸出手碰触她的额头,还真是有些烫,昨夜苏盈还好好的,站在院中赏月,莫不是故意将自己弄病,多半是想要逃避采桑的苦差事。 每一家都有采收的任务,这是苏绾当初定下的规矩,苏家就更加不能够破了规矩。 如今苏瑾不再,一诺那孩子虽然调皮,却还懂事,“好,妹妹就留下来照看一诺,不要让他闯祸。” 送走了苏钰和穆佩玲,苏盈从榻上起身,浑身发热疼痛,为了让自己染上风寒,昨夜更是将身子淋得半湿,站在外面吹冷风。 从床榻上爬了起来,对着铜镜细细的梳妆,借着粉黛遮住倦容,化了精致的妆容。 小孩子太调皮睡得比较晚,一诺还没起榻,“一诺,姑姑带你去王府找宸儿弟弟好不好?” 小孩子总爱找差不多年龄的孩子玩耍,迷迷蒙蒙的一诺揉着睡眼,“好!一诺跟姑姑去王府。” 苏盈笑得诡异,“如果一诺想见宸儿弟弟,不许说是姑姑主动带你去的。” 稍作收拾便带着一诺请了轿子,直奔着王府而去。 苏家的人至今都是朝廷通缉的要犯,苏绾下令不便多在王府走动。 管家当然认得苏盈,见苏盈带着苏瑾的孩子前来,说是来找小世子。荣安并没有多疑,带着两人来到苏绾所住的院落。 均是重新修葺,不复从前的古旧模样,如今玥儿在房间内看着孩子,以苏绾的观察,这个玥儿应该是真心的报恩,有凌傲天和祈寒在王府,苏绾还是安心的。 从前苏盈均和主人走的不是很近突然到此,玥儿心中些许疑惑。 苏盈开口解释道:“是一诺吵着要来的。”伸出手在背后轻轻点了一下一诺。 一诺很聪明应道:“是一诺要来见宸儿弟弟!” 玥儿见苏盈的脸上灿着笑意,“那好你们进来吧!” 苏盈装作很喜欢宸儿的样子,将他抱在怀中,陪着两个孩子玩,玥儿见她似乎没有什么不妥。 苏盈想要留在王府,苏绾最心疼的便是自己的孩子,如果孩子有病了,她便会彻夜看着,自己就有机会。 趁着小子宸哭闹,许是饿了,玥儿去准备汤羹,苏盈借机将手指咬破,将一滴血送到了他的嘴里,小子宸哭得更加厉害,这种方法可以让孩子最快得病。 呆了一会儿,近晌午之时,苏盈带着一诺准备离开,故意佯装不知路途,途经花园。 王府里的花园景色很美,是普通人家不会有的景致,苏盈见一诺欣喜想要去玩。 “一诺,我们玩一个游戏,你去花园找一处地方藏起来,看姑姑能不能找得到,不过一诺不许说是姑姑让你做的,若是被父亲知道会被骂,姑姑再也不会带着一诺来王府。 一诺奔着花园而去,苏盈佯装和一诺走散了,神情慌乱的四下找寻。 不觉苏盈来到书房门口,高声喊道:“一诺!一诺!” 书房内祈寒在书房内处理公务,当初苏绾和祈寒约定,俗话说男耕女织,祈寒不准插手她种桑养蚕之事,她要凭着自己的能力来做事,祈寒嘴上答应自然不放心,暗中派了苏瑾和凌傲天去了郊外巡查。 听到房间外的唤声,一诺!苏瑾的孩子,他怎么会在王府? “是何人在房间外大喊大叫?” 苏盈听到了姐夫祈寒的声音,悲戚道:“姐夫,是我盈儿。早上一诺吵着要来王府找宸儿,我们是要回去的,谁知一诺他贪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祈寒闻言凝眉,王府很大多的是假山,还有荷塘,四岁的孩童正是懵懂不知,若是掉进湖中如何向苏瑾交代。 伸出手打开房间的门,“来人,分头去找,一定要将孩子找到。” 苏盈听祈寒命人去找,满脸盈满泪痕,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伸出手拉着祈寒的手臂带着哭腔乞求道:“姐夫,您带着盈儿一起去吧!若是孩子出了事,哥哥他会打死我的。” 众人来到荷塘边,荷塘的精致很美,风吹过粼粼的波面,苏盈头很晕,祈寒发现身后苏盈的异常。 转过身子看向她,此时发现她脸色潮红,苏盈用手扶着额头,竟是整个人倒在他的怀中,胸前的饱满靠了上去。 “姐夫,盈儿头很痛很热,胸口窒闷的紧。”一只手附在胸前。 眼角的眸光观察着祈寒,见他祈寒不悦的凝眉,怕是会命人将自己送回苏家,要先下手为强,整个人一侧躺倒,竟是趴在她的怀中晕了过去。 祈寒原本欲直接将她推开,感受到她的身上的确一股炙热,是真的生病了。才没有直接将她推开,此时送回去难免不通人情。 “随便找个房间给她,再传大夫为她诊脉。”祈寒完全是看在她是苏绾的妹妹情分上才会如此。 现在要做的是找到苏瑾的孩子,那么小的孩子万一在王府出了事该怎么办? 小一诺是在花园内被找到的,被苏瑾接回了苏家,而苏盈风寒发热一直都在昏睡,就留在了王府中。 今日真是虚惊一场,祈寒依然在书房处理公务,苏绾忙了一天很晚才回府,直接来到玥儿的房间看孩子。 玥儿见孩子有些不妙,好似在发热,听说苏家小姐病倒了留在府中,莫不是白日里染了病气。 苏绾见儿子发热心疼不已,如此的受了风寒不易折腾,命玥儿去传大夫来。 另一边,苏盈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独自一人躺在床榻上,自己生病了,身边就连伺候的丫鬟都没有,完全没有面对对姐姐之时的怜惜,真是冷酷的男人。 扶着身子咬着牙爬了起来,竟有些天旋地转,废了如此大的力气才留在王府,绝对不能够放弃机会。 推开了房间的门,冷风吹过清明了许多,借着白日里的记忆,躲过护卫摸索着来到祈寒所在的院落。 如今卧房的灯烛未明,苏绾应该是在那婢女的房间照看孩子,如今门口又没有人把守,借着月色摸进了卧房。 祈寒听闻王妃回府了,放下了手中的公务前往二人的卧房,来到门口见烛火未明,正欲离去,听到房间内传来一丝女人的嘤咛。 祈寒伸出手推着门扉,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第二百二十一章 自取其辱 祈寒听到房间内传出的一丝女人的嘤咛,晴朗的双眉凝锁,房间内有人,绝对不会是阿绾,自己没有回房间,阿绾不会主动的熄灭烛火。 祈寒不是傻瓜,有李姝的事情在先,还有白日里荷塘边,苏盈晕倒在他的怀里,从那孩子的神态,判断孩子丢失这件事有蹊跷,大致已经猜测到房间内会是何人,此事绝对不能够让苏绾知道。 如今阿绾应该在偏院玥儿的房间,趁阿绾没有回来将此事解决。 祈寒毫不犹豫的推开了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床榻上的苏盈,已经将衣衫脱了大半,只剩薄薄的一层纱衣,听到门扉开启心中便是一紧。 听到帘幔外缓缓走近的脚步,毕竟还未出阁,手握着衾被,对于男女之事自然有些紧张,为了能够当上王妃,今日她便豁出去了。 借着月光祈寒见那帘幔后面影绰的身影,静谧房间传来女子微微的娇喘,即便不知床榻之上的女子非苏绾,他与苏绾夫妻多年,苏绾的声音气息,甚至步履声均能够感知得到。 祈寒心中男女之事一定要两情相悦,当初李姝的事,已经让他甚为恼火,没想到苏盈小小年纪竟然如此不知羞耻的勾引男人。 “你不是阿绾,是你自己穿上衣衫走出来,还是让本王进去将你拉出来。”声音冰冷刺骨分外寒凉。 帘幔后的苏盈听到祈寒的厉喝声,一时间竟然有些猜不透,他怎么会知道帘幔后不是姐姐苏绾。 母亲说过这世上没有不好色的男人,既然露了底就更好做了,不用偷偷摸摸,假扮别人的身子,免得被人吃干抹净之后不认账。 苏盈扯开腰间的缎带,衣衫遮住半裸着身子坐在榻上,掀开了帘幔下了榻,薄衫滑落半遮半掩,月光透过窗棂,映照着娇柔曼妙的身子。 整个人毫无羞耻的贴了过去,声音娇媚动人,“姐夫真是好眼力。” 祈寒最讨厌下贱的女人,一根手指都不想碰,见她贴了过来,脚部轻移闪到一旁,厉喝道:“一个女人如此不知羞耻,你赶快离开房间,本王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若是让你姐姐知道害她伤心,你就别想再留在沂州。” 苏盈扑了个空,跌坐在地上,祈寒如此阴冷的威胁,离开沂州她的日子更不好过,她不敢惹怒祈寒,语气放得很柔。 “很多年前城楼之上,见姐夫威武英姿盈儿便已心生仰慕,盈儿比姐姐更年轻漂亮,姐夫为何要拒绝?世间男人都是三妻四妾,何况姐夫又是王爷之尊,即便姐姐知道了也不会怪姐夫的。” 祈寒不想浪费时间与她纠缠下去,一时间仿若周身都凝结了冰霜,声音阴啸的令人胆寒。 “我是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不杀你,不要自取其辱,马上穿上衣衫给我滚出房间!” 苏盈恨得咬牙切齿,她已经不顾廉耻的勾引,竟然依然无动于衷,到底算不算男人? 苏盈拉紧衣衫,从地上爬了起来,拿过床榻之上的衣衫,披在身上蹒跚着步子走了出去,今日的耻辱苏盈记下了。 祈寒留在房间内,没有急着去偏院找寻苏绾,而是掏出了火折子,点燃了烛火。 在房间内搜查一遍,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让苏绾发现。 偏院内,小子宸依然在哭闹,脸上红得发紫热浪灼人,如此的发热是很危险的,苏绾用清酒再为小子宸擦身子为她退烧,一边擦一边心疼的掉眼泪。 玥儿亲自去请大夫,半途经过荷塘,望及远处那影绰的身影,好似苏家的小姐,她不是病了吗?怎么大晚上的跑出来。 白日里她突然带着孩子前来,明知道有病还接近小世子,总感觉她事故已而为。 若不是身旁有大夫在身边,定会跑过去探查一番。如今小世子的身子还在发热,不能随意耽搁时间,带着大夫向偏院走去。 苏盈从房间内出来,迈着蹒跚的步子来到荷塘,四月的夜风依然很冷,冷的她浑身刺骨的冰冷,整个身子都在瑟瑟发抖。 静静的望着月夜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夜风吹过荡起涟漪。 “ 母亲你不是说过盈儿是个美人胚子,是做王妃的命。苏盈发誓定会不择手段的向上爬,不要再过这种低贱的生活,那不是苏盈的命!” 玥儿带着大夫来到偏院,此时琅王祈寒也已经到了,苏绾为小之宸擦过身子,热度依然未退。 祈寒见到儿子哭闹,动心的疼,见玥儿带着大夫前来,正欲见礼。 “都免了,快为小世子看病。” 苏绾将孩子抱在怀中,大夫为他诊脉,是风邪入侵导致的发热,拿了些退烧的药为小子宸服下。 小儿最忌讳的便是发热,会烧坏脑子,为了让小子宸快些退烧,大夫为小子宸施针。 苏绾听到孩子的哭声,看着一根根银针刺入孩子的皮肉,刺痛人心,心都要碎了。 祈寒伸出手附上她的手臂,“放心,宸儿不会有事的。” 苏绾一直守着儿子,手握着他柔软的小手不肯松开,折腾了大半夜,小子宸身上的热度渐渐的减退,也累了渐渐的睡去。 祈寒和玥儿一直都守在身边,苏绾只顾着紧张儿子,看着孩子热度减退,方才想起儿子发热是染了苏盈的病气,她明明知道自己有病,怎么会突然带着一诺前来?心中充满了疑惑。 看着一旁照看儿子的祈寒,“祈寒,苏盈她如今怎么样?” 听闻苏绾问起苏盈,心中虽厌恶,毕竟是苏绾的妹妹,心中带着怒意,“荣安已经将她安置在西厢,若不是她宸儿也不会病。” 知道祈寒是因为孩子受苦,才会如此。 玥儿今夜是见到苏盈在荷塘旁驻留,开口道:“主人,两个时辰以前,玥儿还在荷塘见过苏家小姐,她站在湖塘旁看着水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白日里曾经听到过嫂子穆佩玲说起苏盈,为了逃避采摘桑叶,在月下吹冷风故意将身子弄病。 “或许她是想逃避苦差事,既然她能够去荷塘,看来她的身子应该没有大碍。” 苏绾在外忙了一日,祈寒心疼她,“阿绾,宸儿有我守着,你躺下歇息。” 苏绾眸光望向床榻之上的孩子,只要孩子没事她就心安了,伸出手拉着祈寒的手臂,将头靠近他的肩头。 忙了一日,的确有些累,看到眼前的丈夫和儿子,心中的疲累都烟消云散了。 两人十指紧扣,相互偎依着,此时不用言语,便已经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一种爱的默契弥散心间。 第二百二十二章 再见黑衣人(今日两更) 苏家蚕房内,传来蚕吃桑叶沙沙的声音,苏钰和穆佩玲两人在喂蚕,穆佩玲手中拿着桑叶,见苏钰看着箩筐出神,好像有心事。 她和凌傲天大婚一年多了,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如今昭儿都是两个孩子的妈,可是苏钰的肚子一直都没有消息。 身为嫂子自然是关心的,隐晦道:“钰儿,看你脸色不好,心神不宁的,要不要抓点补药调养一下身子?” 苏钰低着头,她心思巧慧怎么会听不出穆佩玲的心思。 苏钰已经感觉到了枕边人心中所喜欢的不是逝去的未婚妻,而是另有其人。 她的性子温婉,不好驳了穆佩玲的好意,“钰儿谢过嫂子关心。改天钰儿就去抓些补药来喝。” 这原本是身为女人的私密话,穆佩玲也不想苏钰尴尬,转移话题道:“苏盈去采桑叶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不知道金戈有没有找到她。” 沂州城郊外,桑叶葳蕤,苏盈垂首踏着小路向前走。身后背着箩筐,里面是新采摘的桑叶,要拿去蚕房喂蚕。 她不喜欢和那些妇人们在一起,单独的走了另外一条路。 金戈近几日巡逻,见到苏盈最近总是怏怏不乐,他的心里一直都很喜欢苏盈,每次见了面均是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冰冷模样。 知道苏盈来郊外采摘桑叶,便是找来了,他买了首饰回来,女孩子都是喜欢这些东西的。 今日不用巡逻,换了一身便装,一身蓝色长袍,映衬着刚毅的五官带了些许柔和的线条。 手中握着珍珠花头簪子,那可是他半年的饷银才买来的。 见到远处缓缓走近的苏盈唤道:“盈儿!” 苏盈听到金戈口中那令人作呕的称呼,冰眸剜了金戈一眼,“我不是说过吗?不要这么称呼我。” 不再理会他,对于苏盈的冷漠早已习以为常,金戈伸出手拦住,将手中的珍珠簪子递了过去。 “盈儿,送给你!” 苏盈瞥了一眼金戈手中递过来的珍珠簪子,那银簪上小小的一枚珍珠,这等货色的簪子,从前均是她打赏下人用的,带上它都嫌寒酸。 苏盈鼻中发出一丝冷哼,“将这破簪子拿走!” 金戈将手中的簪子送到他的手中,“既然送出去的东西,就不会收回。 苏钰杏眼挑眉,恨恨的将那簪子丢在地上,绣履在上面踩踏碾压。 “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看门官,你也配!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金戈狠狠的转起拳头,自尊心被刺痛,直接将她抱住,霸道的唇舌撬开齿扉,温热的舌尖探入她的口中纠缠。 苏盈感受到他的舌头在口中肆意搅动,令人恶心的湿濡让人厌恶到了极点,狠狠的咬了下去,口中腥咸沿着唇角涌出。 金戈口中吃痛,松开了唇,吐了一口腥咸,苏盈一巴掌打了过去,背着箩筐奔着回城的路跑去。 他知道自己有些冲动,是因为气恨才会如此,自己那么喜欢她,她竟然如此的看不起自己。 金哥狠狠的撰起拳头,没有追上去,而是朝着沂州城的方向走去。 苏盈毕竟只有十五岁,对于刚刚被夺的吻心中厌恶,却也不敢追究,她也害怕金戈会用强,怕金戈跟来,不觉加紧了脚步。 躲进了桑林之中,想起那吻心中就觉得恶心,如果嫁给你这种人,还不如让她去死。 良久见金戈没有追来正欲离开,恍然间一道熟悉的身影现在眼前,那个女人不是苏绾身边的侍女,他的身边站着一黑衣人。 沂州城郊外,这里是一处小路,不会有人经过,那黑衣人黑巾罩面只露了一双眼眸,难以置信的看着玥儿。 “我还以为我看错了,馨玥没想到你还活着,还成了琅王妃的贴身侍婢。” 玥儿将头转过一旁,这个人曾经就是教授她功夫的人。 玥儿对他没有半点崇敬之心,就算她否认,那些屈辱的日子,留在她身上的印记,是永远都抹杀掉的过去。 她跟着出来不是怕他揭穿自己的身份,想要探听卫家此次来沂州的目的。 “玥儿当然没有死,是奉了主人的命令隐藏在琅王妃身边。” 黑衣人凝眉并没有听说过卫无痕,派遣人隐匿在琅王身旁,一向多疑的他试探性的问道:“你弟弟还好吧!” 玥儿心中翻涌着怒涛,她的弟弟已经死了,就是被这些人害死的,脸上却是平静如水,“中天他在宣州,主人说过只要我完成任务,就放了我弟弟离开。” 黑衣人眸中阴鹜,面巾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要想离开组织除非是死人,真是可悲的人,还不知道他的弟弟已经死了。 不过有了她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孩子偷出来,孩子要运往沂州也是需要有人照看,不能够将人弄死了。 “好,此时到了为主人分忧的时候,你将琅王妃的孩子偷出来。” 玥儿心中便是一紧,没想到他们竟然再打小世子的主意, 玥儿的功夫不及此人,一定要先稳住他不能够出现一丝纰漏。 玥儿应道:“好,不过琅王妃对小世子保护的很,平时琅王妃几乎是寸步不离,给我两天的时间。” “不,事不宜迟,就今天晚上!”声音里有着不容反驳的阴冷。 神色恭敬道:“是,玥儿这就去办。” 苏盈一直都不敢出声,生怕被人发现了行踪,虽然不知道两人说的什么?见那婢女对黑衣人的恭敬神色,此时绝对不简单,究竟哪个婢女的身份是什么? 既然勾引不成就要另外想办法,册立妃子还是要姐姐苏绾同意,和她搞好关系,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为了苏家她应该不会拒绝。 思及此,苏盈背着身上的箩筐,奔着城门而去。 少顷,苏盈来到琅王府外,命人通传,苏家小姐有要事禀告。 此时苏绾与祈寒陪着孩子在花园内,看着祈寒与儿子嬉耍,祈寒他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 玥儿的轻功不弱,已经回到王府,去了厨房,端了些杏仁糕过来,在一旁伺候着。 此时管家荣安匆忙的来到花园禀告道:“王妃殿下,苏家的三小姐说有要事求见!” 祈寒凝眉,腹诽道:“她来做什么?” 苏绾也是心中泛起疑惑,问道:“她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没有,苏家小姐神色匆忙,身后背着箩筐,满满的都是桑叶。” 苏绾皱眉,难道是苏家的蚕出现了问题,“带她进来吧!”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太子密函 苏盈跟着管家荣安一同来到花园,见到玥儿也在,她竟然会功夫,不然怎么会如此快的回到王府。 只要她的身份被揭穿,自己就算立下大功,只怕到时她就自身都难保。 苏绾怀中抱着小子宸,见到缓缓走近的苏盈,的确如管家所言,身后背着箩筐,应是刚刚从郊外回来。 苏盈上前一步道:“苏盈见过姐姐,姐夫!”祈寒神色无悲无喜,毫无任何情绪。 苏绾开口问道:“苏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莫不是苏家的蚕出了问题。” 苏盈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站在苏绾身后的玥儿,当自己说出真相,她会不会为了自保,而对姐姐下手? 苏盈收敛心神看向苏绾,“苏盈此次前来是来救姐姐的。”旋即伸出手指直接指向玥儿。 “妹妹在郊外采桑,正巧目睹了她与黑衣人在谈论事情,而且她对那个黑衣人很恭敬。” 苏绾凝眉,玥儿的身份苏绾很清楚,苏盈所言应该不假,那黑衣人是卫家的人,这一年多以来的相处,玥儿她一定有苦衷的,她若是想要害自己,早就已经死过无数次了。 祈寒知道苏绾不喜血腥,也怕吓到孩子,他想知道卫家究竟想如何对付他,没有诛杀玥儿,瞬间出手点了玥儿的穴道。 祈寒看到愣在一旁的苏盈,声音冷漠道:“你可以离开了。” 苏绾不曾想过有一天苏盈会来救她,她们毕竟是姐妹,同样提醒道:“谢盈儿妹妹的心意,盈儿妹妹切不可以将见过黑衣人的事情说出去,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苏盈没曾想事情竟然会是如此的安静就解决了,听到苏绾的提醒,见到祈寒的冷漠,此地再无理由留下。 “苏盈谢姐姐提醒,家里的蚕还等着去喂,苏盈告退!” 看着苏盈离去的背影,她似乎比从前懂事了许多。 眸光看向祈寒,“祈寒,你快解开玥儿身上的穴道,阿绾相信她一定有苦衷。” 祈寒示意荣安离开,暗示他将花园包围起来,免得有人听到里面的谈话。 祈寒护在她母子身前,伸出手解开玥儿的穴道,冷道:“卫家的人叫你做什么?” 玥儿是因为苏绾救过她才留下来,甘愿为奴,并无异心。 “我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瞒不住,是他们找玥儿,他们让玥儿今夜将小世子偷出去。” 祈寒闻言,心中陡然生气怒焰,四年前卫家的人劫持阿绾,如今又将主意打在了孩子身上。 “你回去告诉他们,如果卫家想要对付本王,尽管光明正大的来,不要总是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玥儿既然已经另外投主人,就不会做出有损主人的事,如果王爷不放心,尽管将玥儿斩杀,玥儿毫无怨言。” 苏绾伸出手拉着祈寒的手臂,“祈寒,稍安勿躁。卫皇后四年来均没有动过我们,如今却要偷偷的将孩子带走,此事定有玄机。” 卫皇后之所以没有动自己,全因太子和父皇在暗中帮助,卫皇后方才不敢轻举妄动。 “莫不是京城出了状况。” 这正是苏绾所担心的,虽然沂州城发展很快,丰美富饶,还未答道令朝廷忌惮的程度,唯一的可能便是朝堂之上格局发生了变化。 “卫皇后想要得到我们的宸儿,定是想要要挟你?” 倏然,苏绾感觉道一旁的玥儿脸色灰白,竟是吐出一口血来,嘴角挂着殷洪。 “玥儿,你怎么样?” 玥儿的父亲便是毒医,玥儿自幼通晓五毒,父亲也是死在毒上,是他们不曾知道的。 若不是父母死得太早,她和年幼的弟弟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玥儿的身上原本被他们下了毒,那毒非常棘手,若是不能解毒,就把自己变得百毒不侵。 玥儿撑着身子道:“主人,玥儿没事,是他们不相信我,偷偷在我的身上下了药粉,想要逼着我完成任务。” “可是玥儿,你都吐血了,怎么会没有事?” “主人放心,玥儿百毒不侵!只要稍作调息就会好。” 弦月当空,星空高远,零落的暗星点点,夜风吹过难免让人心中生出冷意。 琅王府内,一身玄色身影,手中好似抱着东西,悄然的躲过巡逻的兵卫,直接跳出了琅王府的院墙。 琅王府附近的巷道内,有人从腰间拿出特殊的信号弹,绚烂的银芒划破夜空。 暗夜中一双眼眸看向夜空,自己在她的身上下了无色无味的毒,不怕她不完成任务,背叛组织的人只有死。 十几个黑衣人奔着琅王府外的方向而至,为首的黑衣人遥望暗夜里的那抹高大的玄色身影。 那身形绝对不是女人,玥儿竟然不怕死背叛组织。 却已经是晚了,他们已经被包围了,凌傲天从包袱中抽出长剑,凌空跃起,与那黑衣人战到一处。 琅王府内,祈寒没有出去,既然他们怀疑玥儿,害怕他们会兵分两路。 王府外一番厮杀,终于归于平静,凌傲天前来禀告,除了一名头目借着夜色逃脱,余下之人均被斩杀。 夜终于又恢复了静谧,祈寒躺在榻上夜不能寐,心中总是有一种不安的预感在靠近。 苏绾感受到祈寒的心神不安,她的心中同样不安,伸出手紧握他的手臂,将头靠了过去。 “阿绾,以后的沂州城怕是不会再有安宁的日子可以过,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你怕是又要跟着我吃苦了。” “夫妻本就一体,同甘共苦。四年安乐,还有宸儿,阿绾知足。不管将来是何等境遇,我们都不会分开。祈寒也不用担心,或许风雨过后会是另一片天地。” 三日后,书房内,祈寒正在处理公务,荣安急匆匆的前来禀告,“王爷,太子密函送到。” 祈寒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一直在等京城的消息,“快拿过来。” 荣安递上印有太子印信的密函,祈寒忙不迭的伸出手将那红色的漆封打开,太子隽秀字体跃然纸上。 信中大意是说,皇帝病重,淳王逼宫,惊扰圣驾,皇帝受惊驾崩。望琅王节哀,不论如何,琅王均要呆在沂州,京城凶险万分,若想保命,不可回朝!切记!切记!” 祈寒眸中泪光滚动,信笺掉落在地上,神情悲恸,跪在地上冲着京城所在的方向三叩首。 “父皇,儿臣不孝!” 第二百二十四章 圣旨到 献帝二十九年三月初二十三,献帝驾崩,惠帝登基,号天禧元年。 皇帝驾崩举国哀悼,按照祖制七日殡葬,三九二十七天丧期,在外的皇子在丧期期间回京奔丧。 祈寒得知父皇驾崩心中哀痛,恨不得即刻赴京奔丧,如今朝廷的圣旨还没有到,应是被太子压下了。 太子密函,千叮万嘱,告诫他死守沂州,不要回京。 俗话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卫皇后就是怕祈寒不回京,方才想要抓祈寒的孩子,就是想逼着他回京,将她留在京城,再找个名目将他除去。 如今淳王已经被诛杀,祈寒就成了唯一一个隐患。 苏绾没有想到乱局如此快便来了,比前世整整提前了两年。 短短几年时间,沂州已经变成丰饶之地,若是放任其发展,势必成为威胁到朝廷。 前世太子如愿的娶了苏绾,一直都是孝顺的儿子,事事随顺卫皇后的心意,她自然要留在儿子的背后出谋划策,一心的扶持祈煜做皇帝。 如今两母子为了苏绾弄得水火不容,太子事事忤逆卫皇后的心意,祈煜说是皇帝,实际掌权的是卫家,太子不过是一个傀儡。 下令皇子回京的圣旨,就算祈煜可以拖延,也是不可避免的,很快朝廷就会有圣旨前来。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祈寒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夜不能寐。倏尔,听到房间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祈寒腾地一下从榻上坐起,“是朝廷的圣旨到了!” 此时荣安已经到了门口,敲门道:“王爷,京城的圣旨已经到了,还请王爷前去接旨。” 祈寒忙不迭的起榻披上衣衫,苏绾却也一夜未眠,心中藏着担忧,起身穿着衣衫。 “阿绾,一会儿前厅会很乱,我命人去将玥儿叫过来,你留在房间内守住宸儿那也不要离开。” 苏绾知道他在担心自己的安危,微微颔首道:“嗯!我不会离开宸儿半步。” 荣安手提着灯笼在前方引路,卧房里前厅的路并不长,父亲驾崩的圣旨到了,祈寒止住心中哀伤,敛了神情。 少顷,祈寒出现在前厅的门口,见着一三十几岁,红黑脸膛,神色冷峻的男子,此人祈寒认得,正是卫家的亲信羽林军都尉卫延颢。 祈寒见他带着风尘,还有几分急切,佯装不知情,最先问道:“卫都尉,到底发生了何事?” 如今竟京城已经是哀声一片,他才不相信琅王会不知情,声音粗嘎道:“卫延颢见过琅王,半夜叨扰还请王爷见谅,属下也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办事。” 说着将手中的圣旨高举头顶,缓缓向下移然后展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行皇帝孝武帝,献帝二十九年三月初二十三,献帝驾崩,惠帝登基,号天禧元年。琅王乃众皇子之首,丧期之内务必回京吊唁,不得有误。” 祈寒听闻圣旨,跪在地上的身子,浑身僵硬,跪在地上一双手竟然有些抖 ,悲恸的唤道:“父皇他驾崩了!儿臣不孝!” 双手还未接过圣旨,悲恸的只喊出一句,竟是整个人躺倒在地,直接晕死过去。 传承圣旨的卫延颢,神情凝锁,没想到琅王会用这一招来逃避圣旨,看来皇帝果然下了密函。 荣安见祈寒晕死过去,忙不迭的派人将祈寒抬起送回卧房。 荣安神色从容的看着卫延颢,“我们家琅王整日忧心政务,患上心疾,才会经不起哀伤晕死过去,还请大人见谅。” 卫延颢脸色阴沉的如那茫茫暗夜,知道是琅王的故意而为,太后叮嘱这圣旨,不能够耽误,定要琅王亲接旨。 “速速命人传御医赶快医治,接旨之后还要回京吊唁。” 房间内,祈寒躺在榻上,神色充满担忧,这一晕怕是要难醒过来,就算日夜兼程,来回也需二十天,祈煜故意提到丧期,给他一线生机,只要他们能够熬过五日,便可化险为夷。 祈寒握着苏绾的手,“阿绾,接下来的事情,就看你的了。” 苏绾颔首道:“嗯!祈寒就当这几日是安心的休养,剩下的事就交给阿绾和安叔。” 既然祈寒不能够出面,这乱局自然由她来解决。 清晨,苏绾就命人将王府装点的一片素白,还命人单独设立的灵堂, 卫延颢问讯了几次,也在卧房外见琅王躺在榻上,一直未醒来,有些按捺不住。 “琅王的身子应该没有这么弱,莫不是。” 荣安知道他想说什么,忙不迭道:“大人有所不知,要知道沂州从穷乡僻壤到如今的繁荣,王爷可是日夜操劳,从此烙下了病根,琅王仁孝得知皇上驾崩,牵引旧疾才会昏迷不醒。” 丧期只有二十七天,琅王一晕,定是醒来无望,为今之计要从琅王妃的身上下手。 “我要见琅王妃。” 苏绾已经断定他会主动求见,叮嘱荣安带着卫延颢去灵堂。 “请跟我来,琅王妃如今在灵堂。” 灵堂内一片素白,灵堂之上摆放着皇帝的灵位,苏绾一身孝衣,跪在地上守灵。 泪水沿着眼角滑落,哭的悲戚,“父皇,儿子儿媳不孝,远在沂州,不能够回京尽孝。如今琅王又是哀伤过度昏迷不醒.....。” 卫延颢缓缓的走进,“卫延颢见过琅王妃!” 苏绾抬起含泪的眼眸看向卫延颢,“见过卫都尉。” “既然琅王妃如此有孝心,无妨跟随一同回京。” 苏绾知道她再打自己的主意,吊唁之事全凭心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卫都尉,本王妃也想回京尽孝,无奈小世子年纪尚幼离不开母亲,再则王爷才是皇长子,女子怎可抛头露面。王爷只是一时哀伤才会昏迷,稍后便会醒来。卫都尉又何必急在一时。” 此话竟让他无言以对,将手中圣旨,送到苏绾手中,“那好,三日之内,不管琅王醒不醒过来均要回京复命,这是圣旨。” 卫延颢直接出了王府,苏绾知道他大概去联络隐藏在暗处,卫家的人。 神色愈发的凝重,此时情况危急,“安叔,命金戈带着人将苏家的人全部隐藏起来。再命凌傲天将王府守住。” 没有把柄在他们手上,苏绾就不信他会公然翻脸的来王府抢人。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七日醉 (今日两更) 见到卫延颢离开,苏绾的心间沉重,如今新皇刚刚登基,太后不敢明目张胆的诛杀琅王,那样会激起拥护祈家的左翼朝臣的反对。 不过是想借机逼着祈寒回京,将之圈禁慢慢除去。 苏绾一身素白跪在灵堂前,看着皇帝祈天烨的灵牌。微阖眼眸,双手合十。 心中默念道:“父皇,蒙父皇隆恩,阿绾与祈寒方能够再此度过四年喜乐。如今父皇刚去,太后她已经开始对沂州下手了。阿绾与琅王均想过安乐的日子,是她不肯放过我们夫妻。太子贤德,对阿绾情深意重,阿绾心中不安。太后如此狠绝,祈寒对她恨之入骨,阿绾害怕有一天他们兄弟会因此相残。” 少顷,苏绾退下孝服,从灵堂内走了出来,她要回卧房。 迈着滞重的步履前行,行至半途,倏然间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迎面巧遇带兵巡逻的凌傲天。 凌傲天同样站在原地,双眸瞬间交汇,苏绾忙不迭的垂首,避开了他的眼眸。 四年来凌傲天一直默默的留在她身旁守候着,从来没有做出任何逾越的行为,坦然的接受她安排给自己的婚姻。 凌傲天带着兵卫朝着苏绾的方向走过去,神色恭敬道:“凌傲天见过王妃殿下。” 苏绾自从感知到他的心思,佯装不知却是一直在疏离,或许凌傲天身边没有了芸儿的陪伴,才会如此。 当初成全他与苏钰,也是因为苏钰一直在苦苦的等他。 总有一天他会知道,苏钰是值得他用余生去疼爱的女子,相信他们两个人会幸福。 苏绾抬眸看向已到近前的凌傲天,“王府的安危就全仰仗凌都尉费心。” 凌傲天恭敬见礼,颔首道:“凌傲天定当竭尽全力守住王府。” 苏绾微微敛眸,颔首道:“凌都尉请便!”苏绾转身离开,朝着东方所在的院落而去。 凌傲天看着苏绾翩然而去的身影,一丝苦涩划过眼底,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之间注定不会有结果。 转身看着手下的兵卫凛然而立,“走!我们再到西边巡逻一遍。” 苏绾的心中一直不安稳,卧房内的祈寒感知到苏绾走进的步履声,一直躺在榻上无事可做竟是浑身不舒服,后背都僵了。 苏绾推开了房间的门,唤道:“阿绾!” 苏绾忙不迭的关上房间的门,“你怎么坐起来了,不要让暗处的人见到。” “不用担心,我探查到周遭没有人监视。” 苏绾美眸凝视着他,平日里日理万机的,如今让他整日的躺在榻上,确实有些为难他。 见他稍稍的挺了挺身子,素手已经覆上他的肩头,美眸低垂,素手芊芊,为他轻轻揉按。 还是苏绾最了解他,轻声问道:“卫延颢他应该离开了?” 苏绾一边帮他揉按一边道:“嗯,他说三日之内你必须和他回京,他不会善罢甘休,我怕他在打苏家的主意,所以命金哥将人藏了起来。” 苏家的人是朝廷的要犯,他们留在沂州,父皇和卫家都在默认此事,以那个女人的心机,此事怕是会成为卫家的把柄。 见苏绾神色中的不安,祈寒修长的指腹覆上她芊芊素手,如今父皇驾崩,本应前去奔丧。 却要躲在房间内,让妻子出面解围,此乃权宜之计,只能糊弄一时,并非长久之法。 “阿绾,坐下来我们现在要研究一下对策。” 卫延颢定是去找卫家的人,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今夜便会有人夜探王府。 苏家人来沂州相信父皇和卫皇后都知道,卫皇后之所以没有说,早有预谋带待他到京城后发难,他们应该在搜寻苏家人的下落。 祈寒断定卫延颢晚上定会回到王府,他还担着朝廷的官职,双方暂时均不想翻脸。 祈寒已经命人去跟踪, 利用他引出留在沂州的卫家余孽,一并清剿干净。 既然利用完了,就让卫延颢好好的睡上一觉,等他醒来早就误了丧期,卫家的余孽也清除干净,只怕到时候会灰溜溜的滚回宣州城。 祈寒下了榻,换上了一身衣衫,去了灵堂,他要为父皇亲自燃上三注清香。 苏绾离开房间去了隔壁玥儿的房间,玥儿正在哄着小子宸睡觉,苏绾接过玥儿手中的孩子,孩子到了母亲的怀中变得安静了许多。 “主人,京城来的人可打发走了。” 苏绾摇了摇头道:“没有,我来就是想问,玥儿可知晓有没有无色无味,不能伤人命,只能够让人昏睡的毒药。”苏绾通医理,却不懂用毒。 玥儿稍作思量,“有!主人莫不是想要对京城来的人下毒?” “嗯, 那人是个武功很高, 想要对他下毒有些困难。” “主人,这件事就交给玥儿好了。” 琅王府内一片素白,暮霭降临,更添几分凝重,几分诡异。 探子跟着卫延颢出了沂州城,卫延颢并没有看出异常,如今人已经回到琅王府,荣安将他安置在东厢的一处院落。 房间内,祈寒躺在床榻上,苏绾抱着孩子在一旁守着,孩子在怀中睡得香甜。 两个人在一旁说着话,祈寒示意苏绾不要说话,苏绾知道房顶之上已经有人来了。 卫延颢身穿夜行衣,隐匿了脚步,分身上了房顶,明明听到了房间内有说话的声音,琅王原形毕露了。 揭开了房顶之上的琉璃瓦,向内观望见琅王躺在榻上并无异常,装的倒蛮像的,等找到苏家的人,琅王窝藏朝廷钦犯,还不乖乖回京治罪。 凌傲天带兵巡逻到此,有人喊道:“房顶上有人。” 一行人奔着卫延颢的方向追了过去,卫延颢沿着房顶飞奔,消失在夜色之中,按照来时的路线朝自己所住的院落奔逃。 急匆匆的回到了房间,听到外面依然有喊声,在四处搜寻,绝对不能够让人知道他不在房间内,点燃了烛火。 忙不迭的解下面巾,退下身上的夜行衣,藏在了床底下。 忽然感觉头晕的厉害,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意识到不好,他中了圈套,却已是迟了,直接躺在床边睡了过去。 房顶之上,玥儿见到房间内倒在床头的卫延颢,一切算计的刚刚好,从他点燃烛火,解下面罩的那一刻就中毒了。 “您就安心的睡吧!七日醉会让你睡上七天七夜。” 第二百二十六章 申屠回来了 沂州城内,西郊一处荒僻的院落内,金戈带着人把守着,这里比较隐蔽不易被人发现。 苏瑾带着妻儿还有苏盈儿躲在此处,他们已经过了四年安稳的日子,不想因为苏家连累妹妹和琅王。 他们来这里已经两天了,小一诺在房间内有些呆不住了,拉着姑姑苏盈的手,吵闹着让苏盈带着他出去玩。 苏盈的心情很不好,她恨透了东躲西藏的日子,听到一诺在吵闹,心中厌恶到了极点,直接伸出手将一诺推开。 “不要来烦我!” 一诺直接坐在了地上,哭了起来,穆佩玲伸出手将一诺扶起,眸中疼惜,“一诺,有没有摔疼?” “ 啪!”的一声,苏瑾的一巴掌打了过去,怒道:“一诺他还是个孩子,你身为姑姑竟然对他动手。” 苏盈捂着红肿的脸颊,低吼道:“你就会欺负我,与其呆在这里担惊受怕,还不如出去被人抓了痛快。” 苏盈捂着红肿的脸颊跑了出去,“苏瑾,她不会真的跑出去吧!” “不用管她,像她那样的人是不会去白白送死的。” 苏瑾一直对苏盈很不喜,苏盈还有个弟弟苏珎,天资聪颖,品性也不错,苏绾觉得他留在沂州没有前途,因此,两年前唐瓉太师离开的时候,苏绾极力促成,让苏珎跟在唐太师身边做学生。 苏盈捂着红肿的脸颊从房间内跑了出来,怒气匆匆,感觉到委屈,奔着院门口跑去,被守在门外的金戈伸手拦住。 声音很冷,“奉了琅王妃的命令,苏家的人不许走出去,免得被人抓去。” 苏盈一直都很妒忌苏绾,凭什么她就可以呆在王府里享乐,自己却要东躲西藏的过日子。 “不用她来管我们的死活,就算我出去被人抓走也不管你的事,你给我滚开。” 见到苏盈红肿的脸颊,依然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一想到前几日郊外那刺耳的话,一口怨气压在心口,很闷,很痛。 “苏盈,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不过是一个朝廷的钦犯而已,不要总想着攀高枝做凤凰,你没那个资格。总有一天,我金戈会出人头地,到时候你跪着来求我,我都不会娶你的。” 说出这样恶毒的话,心中没有报复的快感,泅出隐隐的痛,只为当初的那一抹惊艳,和那懵懂情怀。 金戈的话将苏盈心中气恨,苏盈心里就瞧不起他,发出声声冷笑,“那好,我等那一天,我就看看你怎么出人头地。” 两人眸光锋利如刃,如流光的剑锋之间。 房间内的苏瑾听到门外两人的争吵,苏盈和她的娘一样的刁钻,爱慕虚荣,是她配不上金戈。 倏然,苏瑾耳廓微动,隐隐感应到了有步履声缓缓靠近,同样金戈也听到了,长臂捞起直接将苏盈扛在肩头。 苏盈怒吼道:“快放我下来!” “不想死就别乱动。”金戈吼道。 话音方落,便已经进了房间,直接将苏盈丢在了地上,冲着苏瑾道:“有人来了。” 此时二十几名黑衣人从四周落至院内,与院中派来保护他们的兵卫交起手来。 苏盈此时方才缓过神来,原来是抓捕他们的人到了,忙不迭的爬到苏瑾的身后。 琅王已经做了完全的计划,为了以防万一,两人将苏家人护在了身后。 不知何时屋顶上以有十来个人,手中拿着弓箭,对着院内的黑衣人,拉满弓箭,箭划破气流发出声声箭啸。 院中的黑衣人突然发出一嘶惨叫,他们已经被重重包围了......。 一场腥风血雨之后,院内恢复了安静,满地的猩红,空气中沾染着血腥的味道。 按照计划,金戈要带他们离开,院落外已经准备了马车。 苏瑾为了不让儿子一诺见到血腥,出手点了他的穴道。 苏盈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景象,脸色瞬间惨白,胃中抽搐,以手掩口呕吐不止。 一行人坐上了马车,没有回沂州城,而是带着她们朝着沂州城门驶去。 郊外苏绾的马车已经停在那里多时,苏绾站在城墙之上,如今破败的城墙已经重新修葺,沂州城一片繁荣景象。 望着远处成片的桑树林,还记得几年前这里之时,还是大片荒芜的田地,真不想见到这些景物瞬间消失在战火中,变成焦土一片。 凌傲天带着人在身边保护着,她的每一个神情都牵动着心弦,可是他的心绝对不会逾越了那条界限。 仰头见金戈赶着马车前来,“王妃,他们来了。” 马车停了下来,苏瑾推开门扉下了马车,唤道:“阿绾!” 苏绾听到哥哥的呼唤,瞬间泪珠儿低落,她要将哥哥送出城去,他们又要分开,他不能够让哥哥看见她掉眼泪,苏绾敛了泪光,转过身去。 “哥哥,你们来了。” 苏瑾清楚他不能够再留在沂州,会给他们夫妻带来麻烦,“阿绾,哥哥带着你嫂嫂和一诺离开,你留在他的身边,哥哥还是放心的。” 原本止住的泪水还是忍不住涌了出来,直接扑到哥哥的怀中,“哥!阿绾不能够再保护你们了,不过哥哥放心,金戈会带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那里什么也不缺。等事态平息以后,我们兄妹还可以再聚。” 泪水迷蒙双眸,苏瑾的声音哽咽,“好!哥哥等着我们兄妹重聚的那一天。” 苏盈没有下车,坐在马车上脸色惨白,眼前依然回想着,刚刚的那般血腥场面。 穆佩玲下了车,怀中抱着依然昏睡的一诺,他们姑嫂情深,“阿绾,你要多保重!” 苏绾伸出手碰触趴在穆佩玲肩头,睡得安然的一诺,心中不忍,一诺还这么小的,就跟着父母颠沛流离。 苏绾接过了凌傲天递过来的包袱,将它递到嫂子的手中,“这些东西你们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穆佩玲并没有拒绝,她知道这样会让她感到心安......。 苏绾看着马车渐渐远去,有聚终有散,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苏绾坐上了马车,回到了琅王府,行至卧房外,隐隐听到了申屠俊的声音。 “申屠回来了。” 早在卫家人来沂州想要抓走小子宸,祈寒便派了申屠俊出去,祈寒要重组军队,祈寒已经决心反抗了。 既然他们再商议要事,苏绾并没有进去,而是悄悄的离开了,她去找苏钰。 苏钰没有离开,就住在王府的某处房间之内,她和凌傲天是夫妻,怎么可以让他们夫妻分开。 第二百二十七章 成了哑巴(今日两更) 凌傲天刚刚回王府,便听到有人匆忙的前来禀告,有人刚刚在柴房附近,发现一具护卫的尸体,被人扒了衣服,青天白日的王府内竟然混进了刺客。 已经有人去探查,王妃她是一个人回房间的,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凌傲天直接奔着苏绾所在的卧房而去。 来到门口听到房间内传来祈寒的声音,不敢贸然问起苏绾是否回到房间。 “王爷,柴房附近发现一具尸体,有刺客冒充护卫潜进了王府之中。” 房间的门猛然被推开,苏绾刚刚离开不久,因为他和申屠俊商量着如何应对朝廷,也因此他们所要对抗的人是皇帝祈煜。 凌傲天知道祈煜对苏绾的情意,苏绾的不安其中也有祈煜,祈寒不想让她为难,才没有叫住她任她离开。 “你说什么?有刺客混进来了。” 凌傲天恭敬道:“正是!” 祈寒担心苏绾安危,如今苏绾刚刚送走苏家人心中定是难过,多半会去苏钰那里。 祈寒要去找苏绾,怕苏绾会出事,命申屠带兵守住隔壁的房间,保护好房间内的玥儿和小子宸。 “王妃很可能去找苏钰。” 两人带着人纷纷朝着织锦房的方向奔去,苏钰就住在织锦房内的一间房间内,苏钰住在这里不易被人发现。 苏钰平日里便是织布养蚕绣花,前两日见她为凌傲天做的,一身褐色长衫衣摆处,不小心刮破了一个洞,苏钰拿了些丝线织补。 上面绣了吉祥的图案,“噔!”的一声,牙齿咬断了丝线,将织补好的衣衫拿在手中端详着,任谁都看不出那里曾经破了一个洞,将衣衫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了床榻旁。 猛然间,房间的门扉被踹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一身护卫的打扮,手中拉着一个绣女,冲了进来,戾气的眼眸看着苏钰。 声音粗嘎质问道:“你是苏家的人。” 苏钰深知自己的身份,仰起头看着来人,身子不自觉的向后退,袍袖遮住了身后的针线簸箩,将里面的剪刀藏在了袍袖内。 退到床榻旁,却是退无可退,怯怯道:“你不是护卫。你是什么人?你快放了她。” 那人没有时间浪费时间来逐一的巡查,此地不宜久留,要尽快的完成任务,与另外的人会和。 手卡主那绣女的脖颈威胁道:“说,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苏家的人?不然我杀了你。” 为了保命,那绣女忙不迭的回答道:“是,她是苏家的人。钰儿姐姐对不起!” 那绣女的话音方落,便被那人拧断了喉咙,口中溢出鲜血,倒地而亡。 苏钰吓得瑟瑟发抖,挥起手中的剪刀,刺向来人,却被那人直接伸出手卡住了咽喉,将剪刀打在地上,苏钰痛苦的挣扎着。 “终于找到苏家的余孽。”忽觉不妙,有人来了。 “钰儿妹妹!”苏绾刚到院落,便发现怪异,房间门是大开的,便是试探性的唤道。 与此同时,凌傲天与祈寒紧随其后赶到了,祈寒伸出手直接将苏绾拉至在身后。 凌傲天看向那人,见到房间内钰儿被劫持痛苦的神情,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对苏钰不是没有半点感情。 “钰儿,你别怕!凌大哥会救你。” 不用猜也知道此人是卫家的余孽,祈寒冷道:“你是逃不掉的,如果你将人放了,或许本王会放你一条生路。” 那人的手上不禁用上了力道,冲着苏钰道:“快让他们退下,不然我杀了你。” “咳咳!”苏钰被勒得喘不过气来。 那人的手稍稍松了一些,冲着钰儿吼道:“快说!” 喉间传来痛楚,苏钰看着那人,她抓自己就是为了陷害琅王和阿绾姐姐,不能够因为自己而连累到她。 眸中盈满泪光,看向自己的丈夫凌傲天,他的心根本不再自己的身上,在她的心中到底有没有自己的位子,有没有那一刻是喜欢自己的,面对他的沉默自己只能够沉默相对,无尽的等待,即便如此,心中依然不后悔遇到他。 “凌大哥,咳咳!钰儿不后悔嫁给你,我会永远等你。”狠狠的咬了下去。 所有的人都感觉到苏钰言语中的不对劲,此时的苏钰口中涌出大量的鲜血,苏钰竟然咬舌自尽。 苏绾直接跪在了地上悲痛欲绝,“钰儿!” 那人见苏钰咬舌自尽,直接将苏钰丢在地上,奔着房顶而去,却被人团团围住.....。 凌傲天忙不迭的扶起躺在地上的苏钰,将她抱在怀中哭得伤心,“钰儿对不起,一直以来都是凌大哥亏待了你。钰儿!” 织锦房内,苏钰躺在床上之上,由于失血过多昏死过去,大夫再为她止血。 “大夫,她怎么样?” “老夫已经用银针封住了她舌部的经脉,血是止住了,夫人舌头咬断了,就算活过来,也会成为一名哑巴!” 苏绾闻言险些跌倒,被祈寒扶住,“怎么会这样?钰儿善良温婉,竟然成了哑巴。” 凌傲天眸中却是欣喜,“我不管她是不是哑巴,只要她还活就好。” 凌傲天见到床榻旁,苏钰为她织补的衣衫,那一针一线都带着情意,可是自己有又对她做了什么? 凌傲天伸出手拉住榻上的苏钰,“钰儿,是我不好,一直都看不到你的好,从今往后,凌傲天会对你好的,我会用我的余生来弥补我的过错。” 祈寒扶着苏绾离开,苏绾眸中抑制不住的哀伤,“为什么一定要在失去之后才会明白,那样两个人就不会有遗憾了。” “因为他的心里装着另外一个人,自然不会看到旁人的好。” 苏绾神情微怔,抬眸看他,“祈寒,你知道。” “嗯,一直都知道,还好他一直都没有越过那条线,否者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以祈寒的性子怎么会容忍一个男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惦记自己的女人,苏绾知道她是为了自己才没有动凌傲天。 “阿绾,我们快些回去,宸儿还在偏院。” 第二百二十八章 有恩必还有仇必报 祈寒跟着苏绾一同赶回偏院,他们的孩子宸还在那里。 行至半途就见荣安慌慌张张的赶来,“王爷,小世子和玥儿姑娘被人带走了,申屠将军已经派人抓捕。” “怎么可能?申屠俊就守在门外。” “那些人是从房顶上将人带走的。” 如巨大的雷霆从九天劈了下来,听闻孩子被抓,苏绾当场就晕了过去,被祈寒直接抱在怀中。 这群天煞的混蛋,竟然敢公然到王府里面将人带走。祈寒虽然知道他们不会杀了小子宸,心中怎么能够不急。 将苏绾送回房间,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带着人出去寻找。 申屠第一时间封锁了沂州城的城门,派人把守住了所有的出口。 带走玥儿和孩子的便是那个沂州城外的黑衣人,如今玥儿被点了穴道,被人扛在肩上。 一行人来到一处偏僻院落,将人放在了地上,将玥儿带出来就是为了照看孩子,怕半途孩子有个闪失。 黑衣人伸出手解开了玥儿身上的穴道,终于身子能动了,恍然记得自己在房间内,被人从身后点了穴道。 “孩子?孩子在哪里?” “你中了我的毒,怎么没有死?你回答我的问题,我便让你见那孩子。”声音冰冷之极,犹如数九的寒风萧瑟。 玥儿听到黑衣人阴冷的声音,原来抓走自己的人是他冷焱,他的轻功无人能及,难怪自己没有探查到他的踪迹。 绝对不能够让他知道自己百毒不侵的事情,抬起眸看向他,“琅王妃有雪莲丸,是她再一次救了我。” 雪莲可解百毒,的确能够解掉她身上的毒,“馨玥,因为那女人救了你,你就背叛组织?你不要你弟弟的命了。” “我当然要保住我弟弟的命,可是那孩子是无辜的,他还那么小?” 冷焱示意将孩子抱过来,直接奔着一旁抱着孩子的女子而去。 冷焱递了一个颜色,那女子松开了手,玥儿忙不迭的将小子宸接到怀中,如同母亲一般紧张,伸出手解开了小子宸的穴道,看看孩子有没有受伤。 嘴角扬起一丝冷嗤,“馨玥,看来曾经教你的那些东西都忘了,人是不可以有情感的,否则杀人的时候会下不了手。” 玥儿冷眸望向黑衣人,心中最不愿提及的便是那段令人屈辱的日子,“冷焱,不要提过去,我已经忘了。” 冷焱阴鹜的双眸敛起,发出一声冷笑,直接伸出手解下了脸上的面巾,露出一张冰冷近乎邪魅的俊颜,而另一半却有着长长的一道疤痕,甚为可怖。 “这张脸我不信你会忘了。”玥儿低着头并没有看他,而是将小子宸的眼眸蒙了起来。 冷焱一再靠近,玥儿护着孩子却是在向后退着,“你不要过来,会吓到孩子。” 那人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捏住她的下颚,笑的诡异,“你不应该怕我的,学艺的那几年我们没少恩爱。” 玥儿狠狠的撰起拳头,扬起眸怒视着她,对他恨之入骨,这个人就是变态,为了弟弟她才屈辱的活了下来。 冷焱见玥儿还和从前那般倔强,竟然一点都没有变,“馨玥,你第一天跟我,我便说过如果有一天你背叛了组织,等待你的就只有死路。” 伸出手将一枚红色的药丸,塞到玥儿的口中,“这枚药丸足可以撑到你回宣州城,背叛组织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他竟然没有直接杀了自己,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只要自己还活着,就一定要想办法将小世子救出去。 腹中竟是绞痛难忍,冷汗沿着额角滚落,一定要想办法运功调息,将体内的毒药和自己体内的毒血融合。 玥儿缓缓的躬下身子,将孩子护在怀中,倒在了地上,小子宸爬起来,口中喊着,“嬷嬷...嬷嬷.....。” 听到小子宸的哭喊,玥儿握着他的圆润的小手,从她选择百毒不侵那天起,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做母亲,她早就把小子宸当做自己的孩子。 主动点了他的穴道,她怕没有自己在他身旁,哭闹起来会有危险,小子宸倒在她的怀中,她也安心的闭上眼眸运功调息。 冷焱阴冷的瞳眸,看着地上躺倒的二人,稍作迟疑,“将孩子放到床榻上,生了病会很麻烦。” “命人去联络其他的人,明日从西门突围。” 两个时辰以后,玥儿终于将体内的毒性全部融合,一只手探进腰间摸了一样东西。 玥儿睁开了眼眸,朝床榻看去,见到孩子平安,虚弱的身子想要爬起来。 “你醒了。”依然是那冰冷的声音。 玥儿没有理会他,跌跌撞撞的朝床榻走去,见到小子宸平安,依然在熟睡。 “这个孩子和你非亲非故,你这样做值得吗?” “像你这样冷血的人是不会懂的。” 玥儿来到榻前,伸出手轻抚他的额头,用袍袖遮挡着,借机将一枚解毒的丹药送入孩子口中。 冷焱却是丢了一个包袱过去,没有说一句话。 玥儿将那包袱拿在手中,里面是干粮和水,毫不犹豫的吞进了肚子,她要保存体力。 少顷,玥儿喊道:“我要出恭!” 冷焱示意一旁的女子,“带她去。”只要有孩子在,他不担心她会跑出去通风报信。 玥儿身上还有七日醉的毒,那药粉无色无味,玥儿将药粉扬在了身上,外面天已经黑了,房间内点了烛火,毒性就会如燎原一般蔓延。 冷焱看向玥儿身边的女人,那女人摇头,表示并无异常,玥儿直接来到床榻旁,看着小子宸依然在睡。 这孩子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在这样下去,会不会饿到。 七日醉的毒性就连内力深厚的卫延颢都受不了,何况是这些小喽啰,一个个纷纷倒下。 冷焱意识到不好,瞬间咬破了舌尖,让自己清醒,冲着床榻上的玥儿发出一丝冷笑,“你以为这点伎俩就能够撂倒我吗?” 玥儿知道冷焱已经中了毒,是咬破了舌尖才能够保持一丝清醒,此时的他依然很危险。 玥儿缓缓的向他靠近,他好像在运功排毒,故意干扰道:“你是在强撑!” 见冷焱并没有动,狠狠的咬了咬贝齿,口中涌出腥咸,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以最快的速度,将樱唇覆在了他的唇上,灵巧的舌已经探进了他的口中,腥咸一并涌了进去。 冷焱身子猛然一颤,却是没有推开她,玥儿却是借机一掌打了过去,被他躲开,“你竟然想要勾引我。” 玥儿擦了擦嘴角的血渍,“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曾今给我的屈辱,我会一点不少的还给你。” 冷焱发出一丝冷笑,瞬间麻木流向四肢百骸,神情有些僵住,却是再也笑不起来。 “你的血有毒!”一口血吐了出来。 此时玥儿看着吐血的冷焱,“我的血是这世上最毒的毒药,我钟馨玥有恩必还,有仇必报!” 冷焱死到临头了还在冷笑,他的轻功很厉害,突然出手将所有的内力运与手掌,动作太快,玥儿躲闪不及,打在了玥儿的腹部。 “噗!”腹部处撕裂般的痛楚,玥儿跌倒在地。 冷焱依然在冷笑,“我死了也要拉你一起陪我下地狱!” 玥儿扶着腹部,撑着身子,爬了起来,看着脸色青紫,已经不能够动弹的冷焱,伸出手摸向旁边倒地的女子,拿起一柄长剑,直直的刺入他的心脏,一剑穿心。 “是我送你下地狱!”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杀人,冷焱以死,这些人应该会睡上几日,不足为惧。 踉跄着奔到床榻,扯了帘幔,将依然在熟睡的小子宸绑在了身上,她知道自己的腑脏被震裂了,如果自己死了,此处荒凉,孩子太小也会一起死的。 趁着自己还没有死,就算爬,也要将孩子送到有人的地方。 玥儿踏着夜色跌跌撞撞的前行,身体越来越虚弱,前面就是路口,只要天一亮就会有人发现孩子。 她实在是走不动了,整个人摔在了地上,前面就是路口,只有一步之遥,神智渐渐涣散,竟是晕了过去。 第二百二十九章 官逼民反 琅王府内,轻纱帘幔垂地,苏绾怀中抱着小子宸,满心担忧的看着榻上昏迷不醒的玥儿。 若不是她拼死将孩子送至路口,孩子怕是难逃一劫,心中感激玥儿的有情有意。 “吱呀!”房间的门被推开,祈寒从外面走了进来。 祈寒望向床榻,见玥儿依然在昏迷,“阿绾,别担心,她会醒过来的。” 伸出手接过苏绾怀中的孩子,抱着失而复得的孩子,血脉亲情在心中蔓延着。 “这一次真要谢谢玥儿。” 苏绾垂眸,声音很低,带这愧疚,“阿绾曾经还怀疑过她是太后派到我们身边的眼线。” 见到苏绾自责,“阿绾,你也不用自责,我们对她的过去都不清楚,才会对她心有怀疑,这是人之常情。” 苏绾抬眸看他,今日的心情大好,“祈寒,事情解决了吗?我听说那个卫延颢醒了过来。” 一提到卫延颢,祈寒的脸上一副忍俊不禁的神情,竟是憋不住笑出声来。 “阿绾,你没有见到那个卫延颢吃瘪的样子,他能怎么样,就算飞回去也误了丧期,留在沂州城卫,家的余孽也被我们清剿,他只能够灰溜溜的滚回宣州。” 苏绾眉头紧皱,虽然度过了此举劫,沂州的形势依然不容乐观,“太后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和孩子就安心的过日子,万事有我。” 看着他坚定的瞳眸,嘴角扬起释然的浅笑,心中又怎么不担心。 玥儿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痛!腹部依然在隐隐作痛,不禁皱了皱眉,想起了小子宸。 “孩子!孩子!”玥儿猛然睁开眼眸。 “玥儿,你醒了。”耳边传来苏绾清润的声音。 玥儿涣散的眸光,终于汇聚成线,方才看清苏绾,“我怎么会在这里?” “那夜,你昏迷不醒,申屠带着兵四处搜寻,小子宸的哭闹声,将申屠引去,你们方才得救了。” 玥儿眸光看向苏绾怀中的孩子,见他平安,嘴角却是扬起一抹释然弧度。 没想到是孩子救了她,定是那夜他的穴道解开,见四处黑暗方才会大哭。 玥儿的身子虚弱还不能坐起来,苏绾将小子宸放在她的身旁,玥儿伸出手碰触孩子粉嫩的脸颊。 “嬷嬷!”听到孩子口中稚嫩的童音,玥儿的眼眸中,透着慈爱温柔的眼神。 苏绾心中感激玥儿的拼死相救,提起裙摆,直接跪在了地上,“苏绾谢过玥儿妹妹出手相救。” 玥儿忙不迭的阻拦道:“主人,您快起来,玥儿承受不起的。” “玥儿从今以后就是阿绾妹妹,这孩子的命是玥儿救的,宸儿理应唤你一声姨娘!” 听到那姨娘二字,玥儿泪水哗哗,竟是哭的泣不成声。 苏绾忙不迭的起身,不知道自己那里说错了话,“玥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玥儿狠狠地咬着唇,哽咽道:“我报仇了,我杀了这世上我最恨的人。” 苏绾是听到申屠说过,郊外的民居内发现一具尸体,被人一剑穿心,应该是玥儿出手。 苏绾不喜血腥,见她哭泣安慰道:“玥儿报了仇,是好事,妹妹为何还要哭泣?” 玥儿最不愿想起的就是从前,她已非清白之身,也无法生育子嗣,更不可能嫁人。 玥儿擦干了脸上的泪痕,神色郑重的看向苏绾,“玥儿会终生留在主人的身边,守护主人,不离不弃。” 自从卫延颢离开沂州城,沂州城平静了一段时间,祈寒也在暗自的调集军队,暗自里集结势力。 太后怎么会放任琅王在沂州在继续发展,两个月后,御书房内,荣安来报,京城有圣旨到了,这已经是朝廷的第二道圣旨。 第一道是要加大沂州的三层税赋,这第二道是以扩建军队为名,向沂州借调军粮饷一千两百万石。那可是整个沂州城国库的三层。 再加大赋税,已经将沂州城一半都掏空了。 祈寒气恨的将圣旨直接摔倒了地上,“真是欺人太甚。” 苏绾听闻朝廷又有圣旨下,心中忧心不已,一踏进书房的门,便见到被祈寒丢在地上的圣旨。 苏绾微躬着身子,素手捡起地上的圣旨,见到那上面隽秀的字体,其内容让人气恨,可是那上面的字儿看在苏绾眼中,更是如绵密的钢针深深刺进心中。 从前圣旨上的字儿均是有皇帝祈煜亲自书写,而此次圣旨上的字体,并非祈煜亲笔,而是太后笔迹,定是祈煜已经被软禁了。 眸光望向祈寒,“祈寒,你打算怎么办?”唇儿翕动,声音颤抖。 苏绾心中是很害怕祈寒说出那个“反”字,那就意味着他们辛辛苦苦建立的沂州城,将处于战火之中。 祈寒听到苏绾略带颤抖的声音,知道她心中所想,眸中带着一丝无奈,他也想和他们母子过安乐的日子,是有人容不下他。 “阿绾,我们还忍得下去吗?官逼民反,那些百姓,他们还会有安乐的日子可以过吗?” 苏绾知道战事迟早要来的,“祈寒,我不会阻止你的决定,不要意气用事,我只求你忍住当下,先假意答应他们,暂时先稳住她们。” 祈寒的情绪有些激动,“那些百姓会忍得住吗?要起事就要先安民心,这些粮食拿出去,会养活多少军队,到时候他们会拿着刀来杀我们的子民。” 这正是太后的恶毒之处,“祈寒,我知道你恨太后,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安民心,而是安太后的心。她用扩军来威胁我们,就是怕我们不反。” “此时起事并不合时宜,将此事拖到秋收以后,倒时候朝廷前来派人征粮收赋,就会激起民愤,那时才叫官逼民反,朝廷要派兵攻打也是冬天,长距离作战耗损兵力,天时地利人和,我们会得到的更多。” 祈寒刚刚是有些情绪激动,在有两个月才是秋收,朝廷派人来要一个月以后,为今之计也就只有拖字诀。 “既然要起事,光靠沂州的一股势力是不可以和朝廷抗衡,我已经派人去联合反对卫家干政的左翼势力,他们手中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祈寒紧握双拳,指节泛白,眉目森寒,起事的日子就定在了秋日之后。 第二百三十章 你也闹够了(今日两更) 皇宫内,太后寝宫仪鸾殿,卫太后一身黑色宽袖外袍,缀以阴红绣纹,金线交织的花纹,繁复华丽,头上带着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 双手叠加,眉目间染了霜色,端坐在凤塌之上,庄嬷嬷在身旁附耳轻声道:“太后,大司马李石斛在殿外候着。” “宣进来吧!” 李石斛迈着凛然的步子的走了进来,见卫太后端坐在凤榻之上,敛眸道:“臣李石斛参见太后,不知道太后娘娘宣微臣有何事?” 李石斛忠心皇室,对于卫家把持朝政一事颇有微词。卫太后自然知晓他的心思,命庄嬷嬷上茶。 转过眸看向李石斛,“李国丈,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气。这江山初定,皇上病了让哀家甚为忧心,这心里头总是不安,哀家想早立太子以安民心。大典就定在一个月之后,此事还劳烦国丈费心。” 太后想告诉他,这江山最终还是祈家的江山,坐江山的可都是他的至亲。 “太后,筹备大典本应由奉常来督办,微臣出面怕是不好吧!” “国丈,这皇后是你的女儿,太子是你的外孙,哀家是怕亏待了他们母子。毕竟这太子可是未来的帝王之尊。 李石斛最看不惯卫家在朝堂之上的耀武扬威,太后如此笼络人心,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如今女儿和外孙又都在她的手中,皇帝太过软弱志不再朝堂,只能够寄望于太子。 “微臣领命!” 此时庄嬷嬷端了清茶过来,卫太后接过茶杯,亲自递到了李石斛的面前。 “国丈,这是今年的明前龙井,汤色清亮,清香怡人,不妨尝一尝!” 看着李石斛恭敬的走出了仪鸾殿,嘴角勾起一抹冷然。 “太后,这个李石斛真的可以信用吗?他一向都很反对您干预朝政。” “放心,他李石斛就李姝一个女儿,哀家立的又是他的外孙,只要卫家的人不做皇帝,这天下还是祈家的,他李石斛就会死心塌地的为哀家卖命。” “太后娘娘,再过几日便是皇帝二十三岁寿辰,这母子没有隔夜仇,您就去见皇上一面。” 一提到自己的儿子,心中就满心的失望,毕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会不心疼。 “本宫累了,想躺一会儿,你去准备些皇上爱吃的东西,一会儿带过去。” 紫宸殿西侧的有一处幽静的别院中,那里有儿时栽下的梧桐。 祈煜一身淡蓝色衣衫,发髻凌乱,神情颓然,手中拿着酒瓶躺倒在梧桐树下的藤椅之上,斑驳的光线刺得眼前一片耀眼的白。 伸出手遮住光线,看着梧桐树上挂着的一串串梧淡青色梧桐籽,手中的酒瓶脱落,酒液倾洒一地。 眸中盈满泪光,沿着眼角滑落,缭乱的思绪仿若回到儿时。 十五六岁的俊秀少年,手中拿着杏仁糕,来到丞相府内的引凤阁。 祈煜知道苏绾最喜欢的便是醉香斋的杏仁糕,他来丞相府是不用通传的。 来到梧桐树下,秋千架上并没有见到苏绾的踪影,抬头向上望去,苏绾竟然站在树枝上伸出手去采一枝梧桐籽。 “阿绾,你怎么爬那么高,你若是想要那枝桠,煜哥哥为你摘。” “不用了祈煜哥哥,就快抓到了。”樱唇微咬,伸出手终于抓到了,满脸的欣喜,这可是最先熟透的一枝梧桐籽。 蓦的,苏绾没有看脚下,整个人从树上坠了下来,祈煜将手中的杏仁糕直接丢在地上,飞身跃起将苏绾整个人抱在怀中,那一刻仿若时间都静止了。 苏绾吓得不敢睁眼,只感觉到耳鬓生风,一双手托着自己,脚终于落在地上,苏绾方才睁开眼眸,对上祈煜温柔的眼眸,自己依然被祈煜抱在怀里,忙不迭的从他怀中出离,侧过头去不去看他。 祈煜见她躲闪的神情,心间划过一丝落寞。 “阿绾,以后可不能爬那么高很危险。” 苏绾转过头来,将手中的梧桐籽拿到他的眼前,脸上灿起清朗笑容道:“祈煜哥哥,你看我拿到它了。” 见她明澈的瞳眸,嘴角扬起的明烂,不忍心去责备她,“阿绾,你采梧桐籽做什么?” 苏绾从秋千架旁,拿出一只白色的鸟笼,里面是只信鸽,“它的翅膀受了伤,飞不了了,梧桐籽可以止血。” 苏绾扬起眉取了一枚梧桐籽递了过去,祈煜会意一笑,将那梧桐籽拿在手中轻轻一碾,便将那梧桐碾做粉末,敷在了鸽子的身上,苏绾忙不迭的撕下了内衫的一角,为它包扎伤口。 苏绾伸出手碰触鸽子光洁的羽毛,将它重新送回了笼子,“希望它的伤快些好起来,飞出这牢笼,重获自由.....。” 他就如同那只折翼的鸟儿,被关在皇宫这个牢笼之中,心中渴望自由与安宁。 从他降生在帝王家的那一天,就注定了你这辈子都没有自由。 “太后娘娘驾到!” 祈煜没有从躺椅子上起身迎接,直接闭上了眼眸,他现在不想见到自己的母亲。 太后眉心处点染着丝丝冷意,“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母后吗?你看看你几天的功夫就成这般摸样,为了一个女人你值得吗?” “母后为什么一定要除掉他,他已经躲的很远了?” 卫太后冰眸相视,“哀家是在为皇帝的前途考虑,不要为了那个女人养虎为患。” “母后,不要从小到大都打着为儿臣考虑的幌子,不如说母后是为了您的私心。” 看到儿子颓然的样子,怒其不争,“没错!他们母子就是哀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哀家一个也不会放过。” 祈煜唇儿颤动,心中失望之极,自己不过是母亲用来报复的一枚棋子,争夺权利的理由,迈着凌乱的步子朝着房间走去。 “站住!”太后厉喝道。 祈煜脚步微顿,却是没有停下脚步,房间的门扉紧闭。 庄嬷嬷拉着卫太后的手臂,劝慰道:“太后娘娘,皇帝他在气头上,咱们今儿先回吧!” 卫太后努力平复着心间的怒火,走到房间的门口,推开了房间的门。 祈煜背对门口躺在榻上,听到卫太后闯了进来,没有理会,依然躺在榻上没有动。 卫太后走到床榻旁,“皇帝,你也闹够了,国不可一日无君,明日也该上早朝。” 祈煜从榻上坐起身来,神情冰冷的看着卫太后,“父皇是怎么死的,母后应该比儿臣更清楚,那个皇位是母后想要的,不是儿臣的。” “啪”的一巴掌打了过去,卫太后气恨的身子都在颤抖,“你个不孝子,你若再不上朝,明天哀家就命人带兵攻打沂州城。” 祈煜神色木然的看着卫太后,“母后是不会放弃攻打沂州的,儿臣不过是您的一个傀儡。” 第二百三十一章 兵临城下 夜阑静谧,仪鸾殿内,一阵夜风吹过,门扉发出吱呀的声响。 大殿内所有的琉璃灯盏瞬间熄灭,房间内泼了墨一般黑暗,风吹帘幔轻舞带着几分诡异。 帘幔后,卫皇后一身白色的丝质中衣,墨一般的青丝散落在锦枕之上,朦朦胧胧的房间内弥散着阴霾的气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隔着帘幔,感觉床头站着一个人,披散着长发,阴冷的双眸一直在看着她。 朦胧间就是看不清容貌,无限的恐惧在心间蔓延着,想动身子却是不能够挪动半分。 那种恐惧越来越强烈,好似有一双手死死的卡住她的咽喉,就要窒息而死。 她知道自己身处梦魇之中,拼命的挣扎着.......。 好似听到有人敲门的声响,猛然惊醒,坐起身来,终于从梦魇之中醒了过来,口中喘吸着,身上以是冷汗淋漓。 手指穿过发丝,扶起额头,她从来不信梦境示警,更不信鬼神,最近却总是被噩梦缠身,食不安睡不稳。 如今已是卯时, 天已经亮了,房间外,庄嬷嬷唤道:“太后娘娘,有要事禀告。” 卫太后平复了心绪,“进来吧!” 庄嬷嬷神色恭敬的走了进来,见卫太后湿透的白色中衣,“娘娘,您又做恶梦了。” “哀家没事,不过是一个梦而已。出了什么事?一大早上慌慌张张的。” “娘娘,琅王反了。” 琅王会反早就在意料之中,她就不信整个大周国,会收复不了小小的沂州城。 “反的好!一会儿朝堂之上哀家就命李石斛带着三十万大军前去清剿沂州,这一次要将琅王势力连根拔除。” 皇后寝宫瑶华殿内,皇后李姝得闻父亲去讨伐沂州,站在大殿之中,肆无忌惮的狂笑不止,响彻了整个瑶华殿。 “苏绾,你们的好日子过到头了,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明明是在笑,可是眼角竟然掉下眼泪,痛恨祈寒的无情无意,可是自己的父亲是要去杀是自己深爱的男人。 一旁的小子瞏见母亲,一会哭一会笑,伸出手抱住李姝,问道:“母后,您怎么哭了?是瞏儿不懂事吗?” 李姝弓着身子,看着自己的孩子,身上流着他的血脉,是孩子的父亲,泪光由眼角滚落,爱恨交织。 双手捧着孩子的脸颊道:“瞏儿,母后没有哭,母后是高兴,是高兴。” 惠帝元年初冬,李石斛带着三十万大军攻打沂州,双方也开始了长达一年半之久的战争。 由于惠帝长期不上朝,卫皇后把持朝政,民心不稳,琅王仁厚一路之上深得民心,又有左翼势力拥护。 与惠帝三年七月三日攻下宣州城,祈寒号令三军,不准杀害平民百姓,入宫之后不得抢夺财物奸淫宫人,如有违反军法处置。 琅王就要带着兵入皇宫,皇宫里面人心晃晃,宫人们四处奔逃。 紫宸殿附近的别院中,太子祈煜一身平民装扮,负手而立,看着繁盛的梧桐树。 如今兵临城下,那个皇位,那个孩子原本就是属于祈寒的,相信他会将大周皇朝治理的更好。还有那个皇后的位置,这世上只有阿绾配得上那个位子。 祈煜的脸上不再有颓废,也不再有哀伤,有的只是一种解脱。 “云凡,我们去仪鸾殿,带母后离开。” 季云凡跪地,“季云凡誓死护送陛下和太后出宫。” 仪鸾殿内,卫太后眸中死一般的沉寂,多年的筹谋一朝尽毁,如今兵临城下,走的走逃的逃。 庄嬷嬷道:“娘娘,奴婢伺候着您离开。” 卫太后抬头看向庄嬷嬷,她还没有输,还有一步棋没有下完不甘心。 “哀家是不会离开的,就算死也要死在皇宫里。阿庄,你跟了哀家三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去瑶华殿密室里的东西,随便你拿走,就出宫去吧!” 庄嬷嬷忙不迭的跪在地上,“不,娘娘,阿庄是不会出宫去的。” 仪鸾殿的门被人推开,祈煜带着人前来,“母亲,儿子是来接您出宫的。” 卫太后狠狠地咬着牙,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哀家有今时今日的结局,都是你这个不孝子害的。你害的不只是你的母后,还有瞏儿的前途。” 那孩子原本就是祈寒的,此时多解释无用,一定要带着母亲离开的,琅王的军队很快便会入城,要趁乱出城。 祈寒出手点了卫太后的穴道,命庄嬷嬷为她换上平民的衣衫,打算奔着密道离开。 至于那孩子和李殊,祈寒不会伤害她母子,如果她还是一个母亲,就不会说出孩子的身世,毕竟那是乱 伦。 另一边,祈寒命申屠去接苏绾,他们夫妻约好了一同入城,苏绾派自己的哥哥苏瑾去了太子府,皇宫通太子府只有一墙之隔,早一步进宫护送祈煜平安的离开皇宫。 却不知祈煜已经先他们一步离开皇宫。 苏绾所乘的马车行驶在前往皇宫的路上,一路之上到处都是恐慌的平民百姓。 祈煜混在人群之中,远远的见到豪华的马车奔着皇宫的方向而去,只隔着薄薄的白纱,隐隐的见到苏绾影绰身影。 苏绾偷偷的向外观望着,很多年都没有回宣州城,恍然间,一道人影闪过,心中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掠过心底。 伸出手掀开薄纱,向外张望,却是没有见到他想见的人。 放下了马车的帘幔,玥儿在一旁抱着小子宸,见苏绾刚刚慌张神情,“主人,发生了什么事?” 苏绾微微摇头,大概是看错了,“没什么?” 只是不知道哥哥有没有见祈煜,希望他能够逃离皇宫,他最害怕见到的便是他们兄弟相残。 祈煜远远地见到苏绾探出头来,那熟悉的清丽容颜,万千滋味在心头,没想到在离开宣州之前,还能够在见她一面。 世间繁华如过眼云烟,一切都放下了,从今而后他要为自己而活,去追寻想要的自由。 心中默念道:“阿绾,珍重!”转身消失在人流之中。 第二百三十二章 你是一个坏女人 苏绾坐着马车,在申屠俊的护送下来到城门,祈寒与苏绾约好了一同入城。 只要他们踏入皇宫,坐上那个位子,他就是万人之上的帝王。 祈寒一身银白色的铠甲威风凛然,坐在墨焰的身上,威严不失温柔的瞳眸看着远处驶来的马车。 苏绾坐在马车内,轻佻薄纱,看着远处端坐在马上的祈寒,恍然想起了前世,那深埋在心间的痛苦回忆,自己悲惨的死在他的怀中。 如今物是人非,一切从头来过,有了夫君的疼爱,有了可爱的孩子,也保住了苏家人的性命。 马车停了下来,苏绾下了马车,走到近前,众目睽睽之下,依礼道:“妾身参见王爷!” “平身吧!这就与本王一同进城。” “是!” 苏绾正欲上马车,祈寒却是伸出手来递了过去,温柔由嘴角荡开,“快上来!” 苏绾抬眸仰视着他,祈寒此举难免失了帝王威严,他却一点都不在乎,即便坐拥天下也要与她同享。 她如此待自己心中感动,将素手递了上去,祈寒伸手一带将苏绾直接拉到了马上,坐在他的怀中。 祈寒骑马走在前,对于琅王夫妻的恩爱,军中众将士早就习以为常,申屠金戈还有凌傲天带着大军跟在身后。 穿过宫门一路前行,前面就是自己曾经身死的地方,心中忽觉凄凉,不仅将身子向他靠近。 祈寒见她好似不安,或许是在担心祈煜的安危,“阿绾,你放心,我是不会杀他的。” 苏绾微微颔首,“嗯!” 祈寒是不会杀祈煜,应该是将他囚禁,可是他并没有说不杀太后,希望哥哥能够将他救出,还他自由,那是他最向往的生活。 队伍继续前向,苏绾坐于马上,见到那白玉的玉璧,前世就在那里她悲惨的死去。 如今那玉璧一尘不染,再没有了血腥的杀戮,皇宫的宫人们,除了惊慌逃窜之外,祈寒没有下令诛杀。 李姝早在宫人纷纷奔逃之时,便已经带着儿子子瞏隐藏在暗处,见远处缓缓驶来的队伍,见到马上祈寒怀中搂着苏绾再亲亲我我。 心中的恨意陡然从心间升起,七年来她在爱与恨之间挣扎,那个女人就要取代自己坐上皇后的位子,他是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的。 “瞏儿,你知不知道为什么父皇不喜欢瞏儿,因为瞏儿不是父皇的儿子。” 小子瞏一副震惊摸样,李姝的话犹如一根芒刺刺入幼小的心灵,“母后,你在骗瞏儿。” 李姝伸出手拉过子瞏,躬下身子伸出手指着远处马上的祈寒,“那坐在马上身穿白色铠甲的人,才是你的亲生父亲。坐在他身前的女人,就是害我们一家人分开的,你要记住娘的痛苦就是拜那个女人所赐。 小子瞏看着远处那个坐在上面的人,他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感觉是那样的陌生,可是坐在他怀中的女人,他却永远都忘不掉。 凌傲天感应到了附近有人,厉喝道:“什么人?” 李姝正了正神色,他们终于要再见面了,伸出手牵住儿子的手,“子瞏,母后带着你去见父亲。” 李姝从阴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再见到李姝的那一刻,马上的祈寒神情瞬间僵住。 躲在暗处的还有一群人那便是卫无痕,奉了太后的命令诛杀琅王,听到厉喝声,以为自己暴露了正欲动手。 见皇后带着太子出现在队伍的身前,突然止住命令,“皇后和太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凌傲天喝道:“什么人?竟然胆敢阻拦琅王队伍。 “李姝冰冷的瞳眸看着祈寒,祈寒的眸光看着站在李姝身边的孩子,五味杂陈不知道是何滋味。 苏绾的神情也是一僵,见李姝手上牵着的孩子,便是她与祈煜的孩子,那眉目像极了李姝,不能够让他们伤害道煜哥哥的孩子。 “凌将军,不要伤害他们,他们是皇后与太子。” 此时他们还要入城,祈寒不想让苏绾知道孩子的秘密,不想多生事端。 “申屠,将他们母子带出宫去好生安顿!” 李姝闻言更是心如寒冰,她要报父亲的仇,也报复苏绾,她不会让苏绾好过,“祈寒,瞏儿他是你的亲骨肉,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赶我们出宫。” 李姝的话如晴天的霹雳,震得所有人都没了言语,苏绾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再次被生生的撕开,如果这孩子是祈寒的。 七年前,自己饱受丧子之痛之时,他竟然和李姝有了孩子。 祈寒竟是有些怒意,原本不想伤害他们母子,“休要在此胡言乱语,快来人将她拉下去。” 小子瞏见到有人要拉走母亲,伸出手挡在母亲的身前,冲着祈寒道:“不要伤害我的母后,皇帝父亲他不要瞏儿,母亲说你是我的父亲,你也不要瞏儿,我恨你!” “瞏儿不要胡说,他真的是你的生身父亲。” 到在暗处的卫无痕,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够看一场如此精彩的乱 伦戏码,既然那个太子不是姑姑的亲孙子,也不用手下留情,如今琅王分神之际,正是下手好时机。 示意暗中的人行动,一时之间无数的箭雨奔着,祈寒一行人的方向而来,祈寒瞬间拔出龙吟剑,打落箭支,护住身前的苏绾。 箭雨齐发,李姝忙不迭的用身子将自己的儿子子瞏护在身下,任凭着锋利的箭支刺入身体。 申屠带着人前去围剿,身下的小子瞏,见母亲不动,从母亲的身子下爬了出来,见到母亲身上的插着箭支,浑身染满了血。 悲呼道:“母亲!母亲!” 李姝爬到儿子身前,她知道自己活不成了,附耳对儿子道:“瞏儿,记住那个女人的样子,记住是她害死母亲的。” “母亲!母亲!” 坐在马上的祈寒,听到小子瞏悲戚的声音,见李姝倒在血泊之中。 祈寒不是无情之人,毕竟他们从前有过一段情分,伸出手将李姝扶了起来,半靠在他的怀中,“殊儿!” 李姝仅剩一口气,没想到死前还能够听到祈寒唤她久违的称呼,“祈寒,我...活不....成了。” 费力的抬起染着鲜血冰冷刺骨的手,将儿子的手递到了祈寒的手中,“瞏儿,他...是..你..的..孩子,要..善待..与...他。” 素手从父子手中滑落,头向一侧倾倒,李姝死在了祈寒的怀中。 “母亲!母亲!” 祈寒眸中泪光由眼角滑落,滴在李姝的身上,“殊儿,你放心,我会善待我们的孩子。” 看到李姝死在祈寒的怀中,听到小子瞏哭的撕心裂肺,心中痛心还有一丝自责,自己前世的悲惨,竟然全部换在了李姝的身上。 那孩子的哭声更是哭的让人心痛,毕竟孩子是无辜的,还那么小就失去了母亲,苏绾缓缓的走了过去,躬下身子。 “孩子,以后你就跟我身边,我会好好照看的。” 小子瞏伸出手将苏绾推开,“你是一个坏女人,是你害死我母后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 陛下请回吧! 琅王祈寒入城,突遭到卫太后派去人刺杀,为了安全祈寒命令金戈到皇城各处前去巡视。 皇宫西侧高墙内,有两名十五六岁左右容貌清秀的宫人,均是一身青黛色的长袍,头梳倭堕髻,上系着丝绦,两个人在相互拉扯着。 “絮儿,你不能走,私自拿了皇宫里的东西出宫,若是被人抓到,你会没命的。” “红袖,你放开我,我与你不同,你还有个哥哥,我上有年迈的父母,下有弟弟妹妹要供养,更何况所有的人都可以拿,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楚红袖不肯罢休,依然伸出手拉着她的手臂,“絮儿,你我一同入宫,情同姐妹,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不要你多管闲事,快松开我。” 楚红袖见柳絮依然不肯放手,两人撕扯起来,红袖是不能够让她离开,她拿走的那些瓷器都带着皇宫的落款,追究起来柳家会遭大难的。 楚红袖有些急了,费力的夺过了她怀中的包袱,直接将包袱撞在了墙上,就听到瓷器碎裂的声音。 柳絮一把将红袖推开,怒目相视,“楚红袖,你太过分了,你知不知道我是要拿着它去救命。” 如此战乱,打破瓷器是正常的事,但是要将她拿出宫外,只怕会成为催命符。 “柳絮,我是在救你,就算真的让你将这些东西拿出宫去,你一个芊弱女流,如同三岁小儿怀揣美玉过闹市,只怕会遭到流寇歹人。” 金戈带着人巡视到御书房附近,却见到有两名可疑的宫人拉拉扯扯,好似抢夺这什么? 带着人走了过去。 红袖抬起眸见到远处有人前来,“絮儿,有人来了我们快走。” 红袖捡起地上的包袱,拉着柳絮儿就朝城墙的一侧跑去。 金戈凝眉,两女见自己就跑,莫非是细作,几个箭步便冲了上去。 红袖回头,金戈一手抓住了包袱, 连带着扯落了红袖头上的丝绦,锦缎般柔顺的青丝飘散。 瞳眸中映出纤弱秀丽的身影,恍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金戈将包袱拿在手中,掂量着还有些分量,大致看了一眼,竟是瓷器碎片,“来人,将这两个偷盗之人拉出去打二十大板。” 红袖扬起眉,眉宇凛然道:“这位将军你凭什么说我们两人是偷盗的贼人?” 金戈看在她们是女流的份上,只是想要小惩一下,若是按照大周的律法,是要丢性命的。 不过见眼前的宫人,一副正义凛然,好似自己冤枉了她,“刚刚本将军在这里见你们两个拉拉扯扯,你们两个定是分赃不均,不小心打破了瓷器。” 楚红袖微微定神,将因为害怕而发抖的柳絮儿拉到身后,害怕一吓她什么都说出来。 红袖面对一脸正气,高大凛然的金戈,手心都已经沁满了冷汗,如果他们被定位偷盗,就要被逐出宫去。 红袖不想出宫,“将军,这瓷瓶本是一对,倘若我们两人是偷盗,只要一人一只,犯不着如此愚蠢的将瓷器打碎。” 金戈不懂瓷器,见红袖振振有词,躲在她身后的柳絮儿低着头一言不发,金戈突然冲着身后的柳絮道:“你们是那个宫里面的宫人?” 是柳絮将瓷器偷出来的,听到金戈的质问,有些做贼心虚,腿脚酸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期期艾艾道:“我....我...们是....负责,打扫...打扫...御书房...的..的宫人。” 见到柳絮儿惊慌的样子,冷笑一声,“明明是监守自盗,还在狡辩。” “将军,是今晨我们听说琅王进城,我姐妹天生胆子小,害怕官兵抢掠皇宫,方才失手不小心打破了瓷器。这是太上皇帝亲手所绘的祥瑞龙腾图,命工匠烧制的一对瓷瓶。典籍均是有记录的,打碎了自然害怕。前面一直走到尽头,向右三十步外,有一簇花坛,我们欲将碎片埋到那个花坛下面,并非将军口中的偷盗。” 金戈看着红袖,一个小小的宫人竟然不怕他,不过这个宫人的胆子可够大,蛮有趣的样子。 他还有要事去做,犯不着和两个宫人计较, “算了,这皇宫内乱打翻瓷器在所难免,今日本将军就不追究!” 金戈带着人离开,红袖一直紧绷的心弦舒展,靠在城墙长舒了一口气。 “红袖,难道你不怕吗?万一得罪了那位将军,会被砍头的。” “当然害怕,打碎东西只是无心之过,堂堂的一个将军怎么会和我们这样的小宫人一般见识。” 祈寒带着人直接去了议政殿,大周国的玉玺就在那里。 对于皇后寝宫苏绾再熟悉不过,她没有跟随祈寒去议政殿,而是带着玥儿和孩子去了皇后寝宫瑶华殿。 小子瞏对苏绾有很深的敌意,苏绾没有怪他,毕竟他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子,母亲又刚刚去世。 命人传了管事的老嬷嬷过来,将子瞏带到玉麟殿命人好生照看着。 祈寒已经拿到传国的玉玺,那些老臣纷纷拥立琅王为新帝,继任大典定在了三日之后。 祈寒下旨将李姝厚葬,申屠俊禀告说皇帝与太后已经逃出皇宫,不知去向用不用派人追捕? 祈寒深知祈煜志不在江山,原本就没有打算杀他,至于那个太后,失了权势要比杀了痛苦百倍千倍。 “不用派人去追!随他去吧!” 议政殿有很多事物要忙,祈寒心中不安,他还欠苏绾一个解释,处理过紧急的公务,前往瑶华殿。 苏绾坐在瑶华殿内,心中想着七年前,自己因为失去孩子伤心欲绝,祈寒却与李姝还一起行苟且之事,还生了孩子。 心中因为李姝和自己前世一般死在城门口,死在祈寒的怀中,心中一丝自责,却也没有忘记李姝是害死骞儿的凶手,那是她永远抹不去的伤痛。 祈寒缓步走进瑶华殿,见苏绾依然在生气,解释道:“阿绾,那孩子是意外,我跟殊儿没有什么。” 苏绾冷眸相对,“意外!祈寒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竟会做出此等乱 伦之事?如果今日不是她在城门口说出真相,你是否要瞒着阿绾一辈子。” 祈寒知道苏绾是因为爱她,才会如此的生气,伸出手将她抱住,“阿绾,那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如今殊儿已经死了,不要再去追究谁对谁错?” 苏绾微阖上眼眸,泪水划过眼角滴落,刀子不插在自己的心上是不会痛的。 “阿绾的心很乱,江山初定陛下应该有很多公务要忙,陛下请回吧!” 第二百三十四章 你们在吵架吗(今日两更) 祈寒听到苏绾下了逐客令,他们两个人经历了许多才走到今日,原本该是喜庆的日子。 “阿绾,可还记得我们曾经的约定,第一,倘若吵架了,不要拖到第二日。第二,有什么话不要憋在心中,不管是开心的苦闷的我们都要一起承担。” 苏绾将头转过一旁,声音里带着埋怨,“你心里藏着如此大的秘密,还有颜面提到那个约定。” 此事祈寒自然理亏,如今李姝已经死了,祈寒也不想将罪过推到李姝的身上,毕竟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孩子,那孩子毕竟是自己的血脉,更不想苏绾再恨李姝。 “阿绾,孩子的事真的是个意外,那夜我喝醉了,把她当成了你,等我酒醒之后才知道犯下大错。此事祈煜也是知晓的,他们一直都是有名无实的夫妻。” 苏绾满眼震惊,祈煜竟然和祈寒一起瞒着自己,祈煜竟然会替祈寒养子,一时之间完全颠覆了心中所想。 祈寒缓缓的靠过去,拉着她的手臂道:“阿绾,不告诉你就是不想让你伤心难过,宁愿你一辈子都不要知道。我知道你恨她害死了我们的骞儿,人命已去那些恩怨也该烟消云散了。” 苏绾垂眸不语,祈寒见苏绾没有反对,伸出手抓住她芊芊素手,放在心口,“阿绾,你打我怨我都可以,就是不要不理睬我。” 与此同时,身在内殿的玥儿手中牵着小子宸,看着一直在争吵的二人,稚嫩的声音问道:“嬷嬷,父亲和母亲为何会吵架,是宸儿不乖吗!” 玥儿躬下身子,看着眉眼越来越俊秀的小子宸,那水润的瞳眸中,如一池清水清澈透明。 “殿下,以后要改口称父皇母后。” 小子宸乖巧的点头,“嗯,宸儿知道了。” 玥儿抬眸远望,看着大殿之内争执的两人,留在主人身边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们夫妻如此。好似为了城门口的那对母子而争吵。 玥儿脸上勾起温和的弧度,冲着小子宸道:“嬷嬷求殿下做一件事情。”附耳轻声的嘱咐着。 小子宸嘟着小巧的嘴巴侧过头看着玥儿,重重的点头,“嗯!宸儿知道。”扬起纯真无邪的笑脸,奔着大殿内的两人而去。 小子宸突然跑了过去,白嫩的小手一手牵住祈寒,一手牵住苏绾,扬起脖颈仰望,疑惑的瞳眸看着二人,“父皇,母后,你们在吵架吗?” 祈寒忙不迭的躬下身子,将小子宸抱在怀中,眸光看向苏绾,苏绾还没有开口原谅他。 伸出手摸了摸儿子的头,慈爱道:“宸儿,父皇母后当然没有吵架,不然问你的母后。” 如今大典礼还未举行,小子宸竟然改了称呼,抬眸看向站在内殿门口的玥儿,她还真是用心良苦。 小子宸满含期待的看着苏绾,稚嫩的童音问道:“母后,父皇说你们没有吵架。” 苏绾是在生祈寒的气,了解道的真相颠覆了心中所想,心中纵有怨恨,事情已无法改变。 看着乖巧纯真的孩子,心中的怨恨也消了大半,如此的纠结过去伤心难过,痛苦的只有自己,何不珍惜眼前和乐安宁。 玉手覆上小子宸娇嫩的脸颊,“宸儿,父皇说的没错,我们没有吵架。” 皇宫北西四所,宫人居所内,如今夜幕降临,早过了当值的时辰, 用过晚膳众宫人们早早上榻休息。 柳絮儿直接就躺倒在了床铺之上,这七月炎夏,憋闷的紧,红袖推开了房间的门扉,点了一些艾香用来驱虫安神。 红袖见柳絮整个大字儿型躺在了榻上,“絮儿,你这样被管事嬷嬷看到了,定会挨骂的。” “红袖,今晨被那个将军吓得不轻,一天腿都没有气力,都要丢掉半条命。” 红袖微微摇头却是无奈,一边伸出手拿过旁边的针线簸箩,“絮儿,我们这皇宫里面当差,要时刻注意着免得犯了忌讳。” 柳絮下颚枕着胳膊,躺在榻上没有动,“红袖,今天若是没有你,絮儿的小命就难续了。” 红袖没有应话,柳絮听到悉悉索索的身音,转过眸看着红袖坐在榻上又在绣香囊。 “红袖,几年皇上不在御书房看书,真不明白,你费心费力的绣这些香囊,也没有人会知道,又何苦受累。” “絮儿,你又犯忌讳了,听说惠帝已经出宫去了,如今是琅王登基做了皇帝。不管何人做天下,这打扫御书房是我们的职责。保护那些书也是我们的责任。” “好了,我说不过你,明天寅时我们便要起榻,你也早点睡,别弄得太晚。” 每日绣香囊已经成了一种习惯,那些香囊透着淡淡的艾草香。 “絮儿,我在绣一会儿,你先睡吧!。” 翌日,宫人们早早起榻,简单的用过早膳,便跟着管事太监带领着前往御书房当值。 她们要在皇上下朝之前将御书房附近庭院,包括御书房均要清理一遍。 红袖拿着抹布擦拭书架,在前朝皇帝不上朝的两年里,她经常会偷偷的翻看上面的典籍。 从怀中掏出了昨日缝制的香囊,放在右侧最下面的一个字书籍中,御书房每年会晒书,工作量庞大。 每天会点燃檀香驱虫,毕竟不能够每个角落都熏得到,艾草驱虫防潮是最实用效果也是最好的。 那种淡淡的艾草香,也是她最喜欢的味道,放好香囊之后,看着上面的书架,大概还需要几十个香囊,在雨季之前还来得及。 “红袖,时辰到了,我们该离开御书房皇帝的銮驾就要到了。”柳絮儿在身侧唤道。 红袖忙不迭的走到书案旁,点燃了檀香掩盖住淡淡的艾草香,方才跟着柳絮跟着管事太监离开。 一行人行至不远处,便迎上了皇帝的銮驾,众人纷纷颔首跪地,“见过陛下,万岁万万岁!” 坐在銮驾上的祈寒,一身玄色大袍,金丝绣上的锦绣龙纹,头上银色直冠,透着帝王的威严。 “都平身吧!”声音虽低,却让人不敢抬眸不敢相觑。 銮驾并没停下,直接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銮驾走远了众人方才从地上起身,红袖看着远处那渐行渐远的銮驾。 “他就是琅王,哥哥说他便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祈寒来到御书房,房间内已经点燃了檀香,江山初定,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 良久,祈寒停下了手中的笔,捏了捏眉心,他要重新制定一些律法,需要查阅一些典籍,起身向书架走去。 在翻阅典籍之时,竟然发现了很多艾草做的香囊,皇宫里一向都是用檀香来驱虫。 将那香囊拿在手中,散发着幽幽艾草的香气,做工都很精致,布料却很普通。并非宫中之物,和昂贵的檀香相比,艾草的防虫驱潮的效果更胜一筹。 “放此香囊之人定是一个爱书之人,这些香囊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手?” 第二百三十五章 登徒子 皇后寝宫瑶华殿内,苏绾刚刚接手后宫之事,再细细的翻阅着管事嬷嬷承报上来的文书,皇宫内的任命也需要重新的调整。 此时一四十岁左右,体态微胖的妇人,一身浅蓝色的长衫,头上竖着倭堕髻,慌慌张张的跑到了瑶华殿。 “奴婢请求拜见皇后娘娘!” 苏绾放下了手中的册页,望向门口,来人苏绾并不认得,微微蹙眉,玥儿上前道:“娘娘,她是玉麟殿的张嬷嬷。” 李姝的孩子被安置在玉麟殿,莫不是那孩子出了什么事情,“让她进来吧!” 张嬷嬷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跪在地上,“娘娘,殿下他昨夜哭闹不止,清晨时分更是高烧不退。” “可宣了御医前去。” “皇后娘娘奴婢正是向您讨要宣旨的帖子。” 宫里很多人还不知道小子瞏的身世,他到底是前朝的太子?还是当朝的大皇子?毕竟人命关天,忙不迭的提笔写了帖子递了过去,“快拿着它去宣太医。” 苏绾也是一个母亲,那孩子也是祈寒的血脉,纵然他对自己有敌意,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来人备銮驾,本宫要前往玉麟殿。” 玥儿怀中的小子宸,听到苏绾要走,跑了过去拉着苏绾的衣襟央求道:“母后,你去哪里?宸儿也要一起去。” 小子宸如今已经四岁,还是如此的粘人,也是时候该给他找一个老师。 “母后,就带宸儿一起去!母后!” 苏绾心想那孩子定是受到了惊吓才会发热,不用担心染上病气,两个孩子总是要见面。 “好,玥儿你就带着宸儿,与本宫一同前往玉麟殿。” 偌大的玉麟殿只有五六名宫人,分外的凄凉,小子瞏躺在床榻之上,脸色红得发亮,灼人的烫,神志不清不知道口中念叨着什么? 已经有宫人在为小子瞏冷敷,苏绾冲着宫人道:“你先下去吧!” “是!” 苏绾亲自坐在了床榻旁,见到小子瞏那张和李姝相差无几的容貌,不禁叹了一口气,如今这孩子没有母亲在身边,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打湿锦帕覆上他的额头,小子宸见母亲照看床榻上的子瞏,拉着苏绾的衣襟问道:“母后,他是谁?” 苏绾将小子宸拉到榻前,“他也是你父皇的儿子,是宸儿的哥哥。” 小子宸眉眼眯起,笑的灿烂,“太好了,有哥哥可以陪宸儿玩耍了。” 见到小子宸,一副天真摸样,心中不免泛起苦涩。 床榻上的小子瞏依然滚热,呼吸都变得沉重,神情痛苦,双手胡乱的抓向空中口惊呼道:“母亲!母亲!” 苏绾忙不迭的伸出手紧握着他纤弱的小手,能够感受到手心的脉搏跳动的厉害。 这孩子是受到了很严重的惊吓,心中焦急,该怎么办才能够让孩子退烧,如此的烧下去,会烧坏身子。 玥儿听到了殿外匆忙的步履声,“娘娘,御医来了。” 张嬷嬷跟在御医的身后匆忙赶到,此御医便是当初被李姝收买的杨御医,见到小子瞏的那一刻竟是神色微怔,竟是前朝太子。 当年腊八宴会之上的锦囊便是通过他送到了苏绾的手中,至今都不清楚那锦囊中到底是何物? “御医这孩子怕是受到了惊吓,一直高烧不退。” 杨御医走向前去为小子瞏诊脉不禁皱眉,翻开眼皮双眸向上翻眼白外露,“皇后娘娘,殿下的确是惊吓过度。” 从药箱中拿出凝神镇惊的药丸喂小子瞏服下,开了药方,苏绾命张嬷嬷前去御药房领药。 受惊最怕伤了脑子,杨御医要为小子瞏针灸,苏绾将那孩子抱在怀中,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头,依然能够感觉到孩子身上的灼热。 御医从药箱中拿出针包展开,从里面拿出银针,小子宸吓得忙不迭的躲在了玥儿的怀中,用手捂住了眼睛,“嬷嬷!嬷嬷!” 玥儿安慰道:“殿下别怕,御医是在治病!” 苏绾也害怕吓到子宸,“玥儿,你先带宸儿退下!” “是!”玥儿将小子宸抱在怀中,向外殿走去。 如此近的距离,见到一根银针插入孩子的头顶,小子瞏迷迷糊糊的神智不清,紧紧的抱着苏绾,仿若自己便是她的依靠。 口中低喃道:“母亲!母亲!” 他还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刚刚失去母亲,就要遭受如此痛楚,抱着他轻拍他的脊背 ,安慰道:“孩子,别怕!” 与此同时,红袖跟着管事的太监离开,午时方过他们还要再回到御书房打扫庭院,每日四个时辰当值。 金戈掌管羽林军负责整个皇宫的安危,金戈带着手下的兵卫到皇宫各处巡视。 行至于北门见到一行宫人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那一行人走在最前面的女子,不就是昨日的那个大胆的宫人。 金戈带着一行人朝红袖走去,在宫里混的管事太监自然认得金戈,他是皇帝手下得宠的将军,神色恭敬道:“见过金将军!” 金戈没有想到这个太监的管事认得他,伸出手指着站在最前面的红袖,“我找她有事。劳烦公公给个方便。” 红袖从见他走进,就知道她来者不善,又害怕他当着管事太监的面说出瓷器的事。 按捺内心的不安脸上平静如水,一旁的柳絮儿却是吓得朝红袖的身后移动着身子,生怕被点了名字,红袖伸出手拉了拉她的衣襟,示意她不要紧张。 一切均被金戈看在眼中,那太监管事自然是很会做人,笑脸相迎道:“将军请便!” 太监管事带着一众女子离开,金戈也屏退了身边的护卫。 “将军,无话不可对人言,有什么事可以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金戈故意向他靠近,带着恐吓的口吻道:“怎么?你现在才知道害怕吗?” 红袖确是没有动,她就不信青天白日的,堂堂的将军会将她怎么样。 金戈却是半途收了脚步,红袖睁开眼眸,两个人的鼻息不过方寸之间,红袖忙不迭的向后退了一步。 “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好凌厉的一个丫头,“你就不怕你的女伴被抓去治罪吗?那瓷器应该是她偷的吧!将她传过来一问便知。” 红袖眸中全无惧意,“堂堂七尺男儿,威胁一个弱质女流,怕是会有损将军的威名。” 金戈他就是喜欢泼辣的女人,就像带刺儿的花,直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红袖将头转过一旁默不作声,对他并无好感,此人不过二十岁和自己的哥哥年岁相仿,什么将军分明是登徒子。 “我可以查出你的名字。” 朱唇轻启, 极不情愿的吐出两个字儿,“红袖!” 笑意由嘴角荡开,满意的念道:“红袖,很好听的名字!” 第二百三十六章 天下第一妒妇 苏绾一直守在小子瞏的身边,孩子的身子不退热,苏绾的心中不安心,玥儿已经带着小子宸回到了瑶华殿。 苏绾没有命人去通知祈寒,如今大局初定,祈寒还有很多公务要忙。过了晌午见孩子身上的热度退了,方才安心的离开。 苏绾回到瑶华殿继续处理这未处理完的文书,不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弦月当空,疏疏落落的星光,瑶华殿内宫人点了烛火,将大殿照的通明。 苏绾坐在矮几旁翻阅着文书,按照皇帝登基的流程,登基大典过后,就要为皇帝选妃充实后宫,为皇家延续血脉。 世间有哪个女人愿意与其他的女人分享丈夫,虽然祈寒说过只娶她一人,可是又有哪个帝王不是妃嫔无数佳丽三千。 祈寒在御书房内一直未曾出离,就是想要将紧急的公务都处理了,早些回来陪伴苏绾,怕因此冷落了她。 祈寒捏着步子,隐匿了气息,悄悄的踏进大殿,见到苏绾坐与矮几旁,手中拿着文书,蹙眉清愁的神态,祈寒心中不解,究竟是什么事情让她如此为难? 祈寒就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手中的公文,竟是关于选妃的流程。 祈寒星眉目微颦,直接伸出手将那公文拿在手中撕做两段。 苏绾抬眸错愕看他,不知道他何时来到身后,“祈寒,你何时回来的?” “朕若是再不回来,阿绾是不是要给朕多纳几个妃子?”这是第一次祈寒以皇帝的口吻和他说话。 听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喜,也变改了口道:“陛下,选妃是皇宫里的祖制,身为皇后怎么可以逾越了祖制,如果阿绾不准皇上纳妃,岂不成了天下第一妒妇。” 祈寒星眉深锁,正了正身子,拿起矮几上的纸页,蘸了些墨提笔写道“天下第一妒妇。” “朕今日就封你为天下第一妒妇,从今而后不许再提选妃之事。” 苏绾看着祈寒御赐的墨宝,他竟然在生气,扑哧一声笑了。 将身子缓缓靠在他的肩膀,双手环住他的腰肢,“祈寒哥哥,阿绾知道错了。” 祈寒伸出手扶住她的香肩,神色郑重看着他道:“阿绾,难道我的心意你还不懂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见他郑重神色,忽闪的睫羽轻颤,深情凝望,他眸中的寒星慢慢变得柔和起来,他的心意自己又怎么会不知,心中满满的都是幸福。 却是看着手中那副御赐的墨宝,从今以后她便是大周国的第一妒妇,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朱唇轻起,附耳轻声道:“阿绾不懂!” 祈寒佯怒, 猛然间将她拉至怀中,墨宝瞬间飘落在地,两具身子紧密的贴着。 两人四目相对不过方寸之间,“朕就教会你懂。” 一时间他的双唇堵上她的樱唇,伸手扶在她腰间,隔着薄薄的衣衫,传来炙热的温度。 情如潮涌,火热的气息在唇齿交缠间,难分难舍。 他的掌心微凉,透过中衣衫,贴在她滚烫的凝如玉脂的滑腻轻抚,薄薄的衣衫滑落。 他的吻已经铺天盖地般地落下来,每到一处都如燎原的火,带着沉重的喘息,呼吸急促地拂过她耳畔,念叨着她的名字。 苏绾整个身子都在颤动,口中细如蚊呐的低吟着,**炙热的浪席卷着全身,爱的气息热烈而滚烫......。 皇宫北西四所,宫女居所,灯烛未歇,红袖手中拿着针线,再灯下绣着香囊。 柳絮儿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直在想着白日里的事情,“红袖,那个将军真的只问了你的名字,你说他会不会看上你了。” 红袖停下了手中的针线,不明白她怎么会想到那里去,“什么将军,明明是登徒子。” “红袖,那位将军看上去蛮威风的,怎么会是登徒子,我们当宫人的前途未卜,她若是真看上了你,你就从了吧!将军夫人多威风啊!” 红袖听到柳絮儿越说越离谱,将手中的香囊放下,佯怒道:“絮儿,你胡说什么?你若是在胡说我可不客气了。” “你要怎么不可气,将军夫人!”柳絮继续取笑她。 “絮儿!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巴!”红袖扑了过去,两女竟是嬉闹起来。 倏然,窗子外面传来了轻咳声,“时辰不早了,熄了灯烛就寝!” 两女忙不迭的停止笑闹,彼此相望,是居所里管事的嬷嬷在提醒,“是!” 如此一闹今夜的香囊怕是绣不成了,红袖脱了衣衫吹了烛火,躺在榻上睡不着。 她根本就没有将白日里的事记挂在心上,不过柳絮儿她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她们做宫人的前途未卜,年满二十五岁方能出宫。 她还要在皇宫内度过九年的光阴,在宫中只要安心的当差,其他的事情都不会去想,事事难料,谁又预料到将来会发生什么? 翌日,苏绾陪着祈寒去玉麟殿看望小子瞏,子瞏如今清醒了,坐在床榻之上却是一言不发,仿若与这个世界隔绝了一般。 祈寒亲自走到他的身前唤他的名字,小子瞏抬眸冷漠的看了一眼祈寒,那眸中全无半点天真。 不能够让孩子继续冷漠下去,那样他会沦陷在孤独的世界,这孩子就真的废了。 苏绾缓缓的走了过去,他对自己心怀恨意,应该会有反应,唤道:“子瞏!你还认得我吗?” 小子瞏见到苏绾的那一刻,狠狠的撰起拳头,从榻上爬了起来,扑了过去又撕又咬, 几近疯狂的捶打。 祈寒忙不迭的拉扯着,被苏绾阻止,“祈寒不要!让他将心中的怨恨发泄出来!” 小子瞏终于累了,竟是嚎啕大哭起来,冲着苏绾喊道:“我恨你,是你害死母后的。”终于说出话来。 一个六岁的孩子竟然会如此恨自己,他的世界里充满了怨恨,苏绾的心中涩苦难耐,为孩子感到悲哀,李姝为了报复自己,竟搭上了孩子一辈子的幸福。 祈寒从身后将她扶住,刚刚的一切他均看在眼中,“阿绾,难为你了。” 苏绾抬眸看向祈寒,“祈寒,不如我们给孩子找一个贤德的老师。” 第二百三十七章 蛮夷王 (今日两更) 七月十一日,农历六月初六到六月初九,三天是每年御书房晒书的日子,因此三日皇帝均会移驾崇明殿处理公务。 清晨起,阳光一片晴好,红袖便带着所有的姐妹开始忙碌起来,仅御书房便有数万册典籍,幸好红袖平日里的香囊起到了作用,只挑一些潮湿阴暗角落里的书籍拿出来晒。 金戈带着人巡逻每日途经北门,每日来此已经成了习惯,今日与以往有所不同,他并没有见到红袖等人的踪影。 向宫人们打听方才知道今日是皇宫里的晒书日,金戈带着人前往晒书的地点,远远的就见到偌大的广场搭了好多的架子,御书房的宫人们纷纷忙碌着。 金戈冲着手下的兵卫命令道:“还不快去帮忙!” 红袖正埋头整理典籍分类做着记录,将那些锦囊纷纷收起来,晒干之后还可以再用,隐隐听到一片唏嘘声。 方才抬起眼眸见广场上突然多了许多兵卫,再帮忙晒书,不用猜也知道是何人所为。 红袖眸光四顾,在人群中找寻金戈的身影。 “你在找我吗?”身后传来金戈低沉的声音。 对于金戈的“出手相助”红袖并不领情,“将军,你不用当值的吗?带着这些人前来,若是将分类弄错了,只怕会帮倒忙。” 金戈神色笃定道:“我的手下都是识字儿的,不是那般只会舞刀弄棒的莽夫,放心是不会弄错的。” 红袖见阻止不得,只要他不添乱,他要帮忙那就随他去,好在姐妹们都是认得的字儿的,应该不会弄错,也不去理会他,继续将箱子内的书籍拿起放在了架子上。 红袖打开一只朱红色蟠龙纹的樟木箱子,里面均是一些平日里不常拿出来的典籍。 金戈上前将装书的木箱搬到近前,伸出手打开将里面的典籍拿了出来,发现每隔两层便有一只香囊,也没有太过在意,帮趁着将书拿出来放到木架上。 却是见到红袖腰间同样缀着一只样式差不多的香囊,“红袖,你竟然偷拿香囊?” 红袖挖苦的顿了他一眼,竟然将自己当做偷盗的贼人,毫无客气的反驳道:“将军,你仅凭我腰间的香囊就断定是红袖偷了东西,如此武断不过莽夫之流。” “难道这里的香囊都是你绣的不成?” “宫里没有规定宫人不可以绣香囊。” 言下之意这里所有的香囊都是她亲手做的,她身上佩戴的香囊定是出自她之手,直接伸出手将红袖腰间的香囊扯了下来拿在手中。 “这只香囊很漂亮,我要了。” 红袖见他夺自己的贴身香囊,不悦的冷叱道:“无赖!” 金戈却不管她的冷叱,靠近鼻息轻轻一嗅,那水蓝色的水月莲花香囊之上飘着幽幽淡淡的艾草香......。 一个月后,宣州城以南,千里之外的.蕲州城内,迎着晨曦的暖阳,祈煜一身白色长袍,趁着俊美的五官更加飘逸。 刚刚从子鱼山上下来,祈寒并没有派人抓捕他们,卫皇后每日被噩梦索绕,一病不起差一点丢了性命。 她一辈子为名为利害人性命,做了太多恶事,欠债太多,才会一直噩梦缠身,大起大落间也有所顿悟,如今留在了子鱼山上的寺院中清修,诵经念佛以恕罪孽。 如今母亲能够回归内心的平静安宁,也是一件好事。 祈煜在山上待了些时日刚刚下山,没有了帝王皇权的牵绊,就可以随意洒脱的行走与天地之间。 漫步在蕲州城的街道之上,看着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平民百姓,方才觉得自己是如此真实的活在人世间。 见远处城门口人头攒动,纷纷在观看朝廷颁布的告示。 祈煜迈着步子走向城门,见那榜文之上提及,皇上昭告天下,寻贤德之人为皇子的老师。” “我听说皇宫里已经换了很多个先生,都无法教习小皇子。” “我可是听说那个皇子是皇帝的私生子,好似得了一种怪病,为此皇上忧心不已。” “嘘!这等话都敢说,你不想活了吗?不怕掉脑袋!” 祈煜听到众人议论纷纷,抬头看了看那城门之上的明黄色的榜文,看来阿绾又遇到了棘手的问题。 宣州城,御花园内,因为小子瞏的事情心间烦闷不已,小子瞏见到老师就哭闹不止,已经换了很多位。如今榜文已经发出去一月有余,依然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小子瞏性情依然很古怪,也不爱说话,或许是同龄的因由,唯有小子宸可以和他沟通,只有在面对自己才会产生敌意。 如今玥儿在身边照看着,苏绾默默的看着小子宸在围着子瞏身边,虽然他不言语,能够感觉到他的眸中不再冷漠。 小子宸不小心跌倒了,坐在地上哭喊着“嬷嬷!嬷嬷!” 玥儿心疼正欲上前将他扶起,被苏绾拦住,“玥儿,让他自己爬起来。” 小子宸哭闹着,见没有人理会他,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直沉默的小子瞏从怀中掏出锦帕,默默的为小子宸擦掉手上的尘土。 小子宸伸出手拉着子瞏的手,“哥哥陪宸儿玩。”小子瞏并没有动,依然沉默不言。 苏绾没有上前,虽然小子瞏一直都没有说话,可以看出他本性还是很善良的,只要有人能够引导他,将他导归正途。 哥哥苏瑾已经回沂州去接嫂子和一诺,如今应该在前往宣州的路上,等一诺前来宣州,同龄的孩子在一起,定能够帮他唤回天真。 张嬷嬷将小子瞏接回了玉麟殿,苏绾抱着儿子回到瑶华殿,见祈寒没有去御书房,而是回到了瑶华殿,一脸的凝色。 定是发生了什么事,祈寒才会如此,苏绾将孩子递给了玥儿,嘱咐她带着小子宸去用午膳。 苏绾走上前去闻讯道:“祈寒,究竟发生了何事?” 祈寒却是伸出手来牵过苏绾的手,拉着她一同坐在了床榻上,神色带着几分不喜,苏绾见他神情心中更加迷惑不解。 “蛮夷王派来使臣已经递交了国书,蛮夷王拓跋沅一不日将出使大周。” 苏绾惊得丽眸圆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身子变得僵直,心中满满的如灌了冷铅。 眼前仿若浮现那一身白色,浅褐色的长发碧蓝色的眼眸,冷血而残暴的拓跋沅一。 紧张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心间慌乱,“祈寒,他来做什么?” 在男人心中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祈寒不想吓到她,祈寒不怕他来,只是心中不喜。 “两国是邻邦,他出使大周并无非议。阿绾放心,这里是大周的土地,他若敢乱来朕就让他有来无回!” 第二百三十八章 李姝复生 月影疏斜,月光倾洒,星儿浅照。 夜深人静,宫人居所内,楚红袖躺在榻上睡不着,摸索着从榻上爬了起来,下了榻推开房门来到院中,找了一处青石坐了下来。 双手环住双膝,抬头仰望天边渐圆的明月,再有一个月就到了中秋佳节,也到了边关将领回京述职的季节。 时间如同指间泄落的流沙,不经意间便悄悄流逝,十三岁入宫,如今已经三载。 哥哥跟随郢王去边关已经三年有余,不知何时才是归期。 柳絮儿隐隐的听到红袖下了榻,没有睡拿了衣衫出来。 夜色微凉,怕红袖着凉,悄悄的为她披上轻薄的衣衫,红袖抬眸望她,“絮儿,你也没有睡。” 柳絮儿从旁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红袖,又在想你哥哥了?” 红袖垂眸,情绪低落道:“絮儿多好,每年还可以跟父母见上两次,红袖无父无母,唯有哥哥,我已经三年没有见到哥哥了。” 柳絮儿见他情绪低落,安慰道:“红袖,我们再熬三年,到时候我们就是三品的宫人,每月都可以见到自己的家人,到时候想见你哥哥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天边的云儿遮住了月儿,更增添了几分思念的愁绪......。 第二日,晌午方过,瑶华殿内,香薰袅袅,苏绾坐在矮几旁听着管事嬷嬷的告禀,明日便是中元节。 皇宫内每年七月十五,皇帝要带着文武百官去祖陵祭祖,晚上宫人们会在御水河旁放荷叶灯。 苏绾抬眸见玥儿手牵着小子宸一同走进大殿,该安排的事宜已经吩咐妥当,冲着管事嬷嬷道:“你先下去吧!” 管事嬷嬷应声道:“是!” 小子宸主动走向前来,双手置于前交叠,头伏在手心跪在地上行礼道:“宸儿见过母后娘娘。 小子宸突然行此大礼,那笃定的神情,仿若突然懂事了许多。 苏绾不解的看着玥儿,“玥儿,这是怎么回事?” 玥儿上前扶起小子宸,“娘娘,勤学殿今日来了新的教习老师,今日教习最基本的敬亲礼仪,奇怪的是小殿下竟然没有哭闹,一直很安静。” 苏绾惊异开口问道:“那教习的老师是何等人物?” 玥儿就知道苏绾会问,特意向勤学殿的管事打听,介绍道:“是一位五旬左右瘦高的老者,名叫澹泊。祖籍沱州,听闻朝中很多的孝廉均是他的门生。” 真的很巧,沱州便是苏家的祖籍,“过了中元节,本宫定要去见此贤者。” 晚上,祈寒回到寝宫,苏绾亲自为他宽衣,祈寒见她眉梢扬起,唇角也弯起愉悦的弧度,定是有喜事。 主动迎着她让她坐在了自己的怀中,“阿绾,有何喜事?莫不是....。” 苏绾知道他要说什么?素手直接覆上他的唇瓣,“不是你想的那般。是已经为孩子找到了贤德的恩师。” 祈寒心中甚为高兴,苏绾是真心的在关心那孩子,不觉将她抱得更紧些。 翌日,祈寒带着满朝文武前去祖陵祭祖,发现早已经有人在祖陵外祭奠过,祈寒心中泛起疑惑,难道是他回来了? 晚上,皇宫内不论是皇帝皇后,太妃宫人均会来到御花园内的御水河旁,燃放荷灯。 御水河水两岸柳木青青,高挂灯笼,映着粼粼的波光,泛着五彩斑斓的波光,异常的美丽。 金戈带着兵卫巡逻负责皇宫内人员的安危,在人群中竟然见到了红袖的身影。 主动走上前去唤道:“红袖!” 红袖带着柳絮儿,穿梭在人群中,准备找一处宽敞的地方然放河灯。 听到身后金戈的声音,心中不喜,还真是阴魂不散,大晚上的又遇到他,拉着柳絮儿朝着上游走去。 苏绾和祈寒就在御水河的上游,苏绾与祈寒一同点燃了荷叶莲琉璃灯,梵音缭绕,双手合十,为死去的亲人祈福。 申屠与凌傲天在身边保护两人的安危,如今苏钰已经怀有身孕,在家安胎,凌傲天将手中的河灯放入河中,他再为司空芸儿祈福。 金戈一路追赶,终于将两女拦住,“红袖,怎么见到我就躲?” 红袖垂眸呐呐道:“将军唤红袖有何吩咐?红袖还要放河灯为故去的父母祈福。” 金戈从怀中拿出祈福的河灯,“前面有一处地敞,我们一起,我也要为我故去的父母祈福。” 红袖没有想到金戈和自己一样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可是前面的区域是不准她们这样的宫人进入的。 “将军,哪个区域,我们没有资格进去的。” 金戈唇角微扬,“没有关系,那个区域是我守着的。” 金戈带着两女朝着祈寒等人所在的区域而去,来到对岸一处宽敞处。 红袖点燃了手中的河灯,双手合十带着对亲人的祈愿,祈求父母灵魂安息,希望上天保佑红袖能够与哥哥早日重逢。 金戈也点上了河灯,他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如今已经是一名少将军,希望父母在天之灵,能够感到欣慰。 此地不宜久留,金戈要尽快的带着两女离开。 祈寒双手合十,祈愿父皇和母妃在天上能够重聚,上天护佑国泰民安。 缓缓睁开了眼眸,见苏绾跪在地上依然在默默的祈祷。 如星辉点缀河滩,绕城秋水河灯满,今夜中元似上元。 不经意间,祈寒好似见到了河对岸一抹熟悉身影,那身形神态好似李姝复生,只是一面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祈寒心道:殊儿她已经死了,今日是中元节,莫不是见到了殊儿的鬼魂,或许真的是自己眼花了。 祈寒见到的便是红袖,红袖有些神似李姝,金戈在城门口见到李姝身死,所以金戈初见红袖之时,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暗夜中,一双温润的眼眸看着默默祈福的苏绾,见她安乐祥和的神态,心中也少了许多担忧。 此人就是前朝皇帝祈煜,如今乔装改扮,化名澹泊成了小皇子的教习老师。 当初他对小子瞏故意的疏离,毕竟是看着他长大的,即便是乔装改版,身上依然有着小子瞏熟悉的父皇的气息.....。 第二百三十九章 情不自禁 总感觉祈煜的身上有着熟悉的气息,让他心间安稳踏实,因此小子瞏对新来的教习老师很依赖。 对于只有六岁的子瞏,没有了母亲在身旁,祈煜心中生出怜惜,毕竟父子一场,他要将孩子导归正途,恢复他原本该有的天真无邪。 苏绾许是昨夜受了风寒,一觉醒来以是日上三竿,竟没有人叫醒她,身为皇后如此摸样成何体统。 忙不迭的下榻,命宫人伺候着沐浴更衣,祈寒已经上朝去了,玥儿不再,应是带着小子宸去了勤学殿。 宫人伺候着苏绾对着铜镜梳妆,薄施粉黛,一身素白色的宫装,上面织染着蓝色的花纹,素雅清丽。 看上去精神了许多,小子宸不再殿中,大殿里感觉突然缺了许多东西,苏绾方才想起了玥儿口中提到的教习先生。 小子瞏一直都是苏绾的一块心病,如今若是能够让那孩子恢复正常,还要去多谢那位贤者。 “命人去准备銮驾,本宫要前往勤学殿。” 勤学殿位于皇宫东侧,门口朱漆的房门,烫金的大字写着勤学殿三个字,匾下两边门框上挂着一副对联:“开卷神游千载上,垂帘心在万山中。” 苏绾并没有命人通传,提起裙摆来都近前,透过窗棂向内观望,殿里摆设坐榻和文案,孩子就坐在案几旁。 房间内的祈煜已经感应到门外有人前来,眼角的余光瞥见苏绾就站在门外,心中荡起层层涟漪,即便放下所有,知道她有难处依然忍不住的跑来了。 祈煜故意将身子侧到一旁,苏绾透过窗扉仅能够见到祈煜的半张脸颊。 房间内传来男子低沉的中音,子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 终于立身。” “意思就是告诉我们,身体毛发皮肤均是父母所赐,必须珍惜,爱惜身体是行孝的开始。为人处世要有做人的原则,才能有所作为令为后人景仰,做人从小要孝顺父母,长大以后才能忠于国家和君主。” 透过窗棂,苏绾见那一抹银灰身影,清瘦如削的脸颊,下颚寸许须髯,眉目间透着如海的深邃,看上去明明是四五旬左右老者,一张极为陌生的脸孔。 心中蓦的让人觉得好似很久以前就曾相似,仿若前世便已经相识。 苏绾站在门外,听到房间内停止了话音, 方才推门而入,越是靠近那种熟悉的感越强烈。 随行的宫人唤道:“皇后娘娘驾到!” 房间内的祈煜见她眸中闪过的迷惑,忙不迭的躬下身子半跪在地上,颔首不让她看清自己的脸,故意拉低了声音。 “澹泊见过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苏绾依然在看他,忙不迭的说道:“澹老快快请起,您帮本宫教习两个孩子识学礼仪,本宫还要多谢老先生。” 祈煜没有抬头,没有去看苏绾的脸,他怕自己看了,倒时就会舍不得离开,故意压低声音,“娘娘,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教习皇子实属于老夫的本分。” 一时间苏绾的心有些迷茫了,明明不认得此人,为什么看到他自己的心会莫名的心痛,苏绾收敛了心中情绪。 “咳咳!咳咳!”伸出手用锦帕掩口。 苏绾的每一声轻咳都牵动着他的心,昨夜她受了寒凉。 “听闻澹老也是沱州人,可巧,本宫的父亲也是沱州人,咳咳,澹老不知道我们曾经是否见过?” 如今自己已经变得如此摸样,她依然能够感应到熟悉,在她心中不管是哥哥也好,路人也罢,她心中有自己的位子。 “老夫一届草民初到京城。” 苏绾蹙起芊芊眉梢,许是心中一直在挂牵,才会有此错觉。 几个月了,一直都没有他的消息,心中在担心他的安危,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眸中也便释然了。 小子宸早就按耐不住,跑了过来抱住自己的母亲,仰起头道:“母后!宸儿跟老师习了礼仪,宸儿做给母亲看。” 苏绾伸出手轻抚孩子的头,“宸儿乖,母后再与老师说话,宸儿是不可以打断谈话,很失礼的。” 宸儿圆润的小手覆上嘴巴,“宸儿知错了。” 祈煜很喜欢小子宸,“娘娘,殿下他聪颖过人,将来必成大器。” “澹老过奖,孩子顽劣!” 苏绾眸光见到站在不远处的小子瞏,从前他见到自己,总会是一副暴躁的摸样,此时竟是很安静。 祈煜见苏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要问那孩子的近况,又害怕孩子听到会伤害到他。 祈煜自动走了过去,伸出手看着他,小子瞏面对祈煜没有惊恐的悲伤,直接伸出手抱住了他。 祈煜将小子瞏抱在怀中,“娘娘请放心,老夫会竭尽全力教习两位殿下。” “咳咳!咳咳!”苏绾竟是咳得厉害,“两个孩子就有劳澹老费心!咳咳!本宫身体抱恙!” 苏绾欲离开,祈煜见她咳得厉害,心中疼惜,“娘娘稍等!” 祈煜将小子瞏放下,忙不迭的来到案几旁,伸出手在纸页上写下了一副药方,递了过去。 “娘娘应是受了风寒,照此药方抓药,便可药到病除。” 苏绾伸出手接过祈煜递过来的药方,“谢澹老!” 此时也到了下课的时辰,玥儿抱着小子宸一同离开勤学殿。 见到苏绾离去的背影,她的身子还是那般柔弱,不喜食辣的酸的东西,最不喜欢当归的味道....,原来一切都记得...一切都是情不自禁。 苏绾回到瑶华殿,玥儿伺候着她躺了下来。 小子宸爬到床榻上,小手附上苏绾的额头,问道:“母后病了吗?” “咳咳!”苏绾怕孩子染了病气,吩咐道:“玥儿,带着子宸去偏殿。” 玥儿知道苏绾的心意,“是!”抱着小子宸离开。 苏绾从腰间拿出祈煜送她的药方,欲命宫人照着药方去抓药,药方展开字体清新隽秀,洒脱流走。 虽是刻意的收敛,可是那每个字的末尾向上翘起的收笔,是那个人独有的,药方上的药避免了自己的一切忌讳。 唇儿翕动,清泪划过眼角,纸页从颤抖的手中掉落.....。 第二百四十章 散不去的离愁(今日两更) 祈煜并不知道苏绾能够认出他的笔迹,才会情难自禁的为苏绾开了一副药方。 苏绾见到那纸页之上熟悉的笔迹,那微微上扬的收笔,忍不住晶莹泪光从眼角滑落,“是煜哥哥回来了。” 苏绾提起裙摆奔着瑶华殿的大门而去,走到半途脚步越来越迟疑,抬起的脚确是没有迈过门槛。 自己如此不顾一切的跑过去,拆穿他的身份,他会不会就此离开? 虽然祈寒没有下令抓捕他,可是他毕竟是前朝的皇帝,祈寒是帝王,他如此的回来,不是在自投罗网吗? 苏绾收回了迈出起的脚步,绝对不能够贸然行事,为了确保他的安危,不能够让煜哥哥知晓自己已经洞悉了他的身份,为今之计要做的是先探明祈寒的心意再作打算。 苏绾命人按照祈煜的药方去抓药,服药过后身体内热流涌动,腿脚酸软神智昏沉,倒在凤榻上睡了过去。 今晨,祈寒就感觉到苏绾的身子不适,听闻太监禀告苏绾染了风寒,心中挂牵。 申时方过,祈寒处理了手上的公务,由御书房回到瑶华殿,悄悄的走进大殿,见苏绾躺在榻上睡得很沉,没有出声叫醒她。 小子宸在偏殿,玥儿不准他到处乱跑,闲来无趣,坐在门口向外观瞧着,等着父皇回来。 见到祈寒回来了,蹦跳着来到瑶华殿的门口,因为苏绾下令不准他踏进大殿,怕沾染了病气。 “殿下,不要乱跑!”玥儿在身后跟着。 小子宸跑到门口,手把着门扉,悄悄的探出头,水润的瞳眸张望着,祈寒听到玥儿的声音,朝门口望去,见小子宸可爱的模样。 向他招手,“宸儿,快到父皇的身边来。” 小子宸蹦跳着跑到了祈寒的面前,双手置于前跪在地上行大礼。 “宸儿,见过父皇。” 祈寒见乖巧的小子宸,忙不迭的上前将他抱在怀中,轻抚他的头,“宸儿,是先生教的吗?” 小子宸重重的点头,“嗯!父皇,老师还教习宸儿写了世上最多的一个字儿,父皇想不想看?” 祈寒见他扬起的眉眼,煞有介事的神情,心情极好,伸出手捏了捏他粉嫩的脸颊。 “好,父皇也想看一看宸儿口中说的最多的字儿是什么样的。” 小子宸听到父皇的许可,小巧的身子从祈寒的怀中跳出,奔着矮几而去,拿出一张纸页,圆润的小手抓起笔,学着大人的样子,蘸了些墨在纸页上写了一个一字儿。 将笔放到一旁,扬起头看向祈寒,“父皇,宸儿写好了。” 祈寒见那纸页上粗粗的一个一字儿,“宸儿,这个一字儿就是你说的最多的字儿?” 小子宸忙不迭的点头,“嗯,老师说万法归一,一就是万。这个字儿当然是最多的字儿。” 祈寒竟是一怔,天下所有的学问,到了最后都是相通的,也就是万法归一。 这个教习先生到底是何许人?从小就为孩子灌输如此深奥的道理。 恍然间想起了儿时父皇在书房内教习自己的那个“人”字儿,儿时并不懂那些大道理,无形中却能够影响一生。 苏绾隐约听到房间内的声音,从昏睡中醒了过来,竟是出了一身的汗,感觉身子轻松了许多。 “祈寒,你何时回来的?” 祈寒听到苏绾的声音,忙不迭的走近了些,手抚上她的额头,感受到苏绾额角的湿腻,是发了汗。 唇角扬起,温柔瞳眸看着她满心关切,“感觉好些了吗?” 苏绾微微颔首道:“嗯!好多了。” 苏绾眸光看向靠在玥儿的怀中的小子宸,他怕苏绾责罚他,不敢言语。 苏绾只是不想孩子染上病气,如今身子好了些也不怕了,“宸儿,快过来......。” 苏绾还有事要与祈寒说,小子宸子在房间内呆了一会儿,被玥儿带走。 祈寒见苏绾将孩子支走,好似有心事,禁不住问道:“阿绾,你有什么话要说?” 苏绾凝眸看他,“祈寒,最近有没有他的消息?” 祈寒自然知道苏绾口中的他指的是祈煜,微微摇头,“没有,不过昨日祭祖,发现有人在皇陵外祭拜,我怀疑他并没有离开宣州城。” 苏绾眉心竟是突地一跳,声音紧涩道:“祈寒,如果他没有离开宣州城,你还会抓捕他吗?或者囚禁?”声音很低不可闻,这样的话本不该从她口中问出。 声音很低每一字一句,却清晰的落在祈寒的耳中,她的心里还是在关心祈煜的安危,她对自己心中还有怀疑。 祈寒凝眉,苏绾担心自己会斩草除根,身为一个帝王为了巩固江山,免于后患,不是没有想过将祈煜囚禁监禁。 “曾经想过,但是我不会那样做。” 苏绾眸中荡着水光,他肯对自己坦诚他内心所想,苏绾自然也不想瞒她,这也是夫妻之间应该有的信任。 “他就在皇宫内,就是宸儿的教习先生。” 祈寒并没有感到震惊,他连江山都可以舍弃,却依然舍不下心中一丝牵挂。 听到澹泊二字,就应该想到是他。澹泊明志宁静致远,这分明就是祈煜一直向往的宁静生活。 夜色笼罩,朗月映照勾檐,一身玄色身影跃至玉麟殿的房顶之上,祈寒隐匿了气息,掀开了玉麟殿房顶之上的琉璃瓦。 祈煜为了尽快将孩子教好,每夜他都会偷偷的来到玉麟殿,陪着小子瞏安抚他恐惧不安的心。 透过空洞,房间的一切均看的真切,能够听到祈煜在教习小子瞏做人的道理。 小子瞏靠在祈煜的怀中安然睡去,祈煜将他的身子扶正,伸出手为他盖上薄衾。 房顶之上的祈寒,心中深深愧疚,见到两个人更像是一对父子,原本这些都应该是他这个父亲应该做的,他欠这孩子的太多.....。 转眼半月后,夫妻二两均没有拆穿祈煜的身份,小子瞏也已经开口称祈寒为父皇。 依然不肯和苏绾言语,心理上并无大碍,稍加时日便会好。 苏绾每日都会以看两个孩子为由来勤学殿,每一次见到苏绾,祈煜的心都备受煎熬. 苏绾的心中也好不到哪里,相识却不能相认却也是一种煎熬。 再有半月便是中秋佳节,祈煜孝顺,他要赶回子鱼山与母亲团聚。 夜阑静谧,皇宫之内只能够听到更夫打更的声音。 祈煜在玉麟殿哄着小子瞏睡去,方才回到自己的房中准备行囊,他已经下定决心,明日一早就离开皇宫。 兀自的看着房间内荧荧跳动的烛火出神,心中弥漫着散不去的离愁,这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纵然不舍,总是要离开的。 深更半夜,房间外倏然传来敲门声,祈煜警觉道:“何人半夜不睡饶人清梦?” “是我!”房间外传来祈寒低沉的声音。 第二百四十一章 单独见面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祈煜已经决定明日离开皇宫,倏然听到房间外祈寒的声音,心中甚为惊讶。 既然祈寒前来找寻他,就说明他的身份已经曝露,这里是皇宫,如果祈寒想要伤害他,怕是早就动手了。 祈煜敛了神情走到门口推开了房间的门,映着月辉,祈寒清俊身影立于门口,手中拿着两坛酒。 祈寒冲着祈煜最先开口道:“是兄弟的,就出来喝两杯。”说着将酒坛抛了过去。 祈寒抱着酒坛一跃上了房顶,祈煜怀中抱着酒坛紧随其后上了房顶。 月朗星稀,弦月当空,夜风吹动着两人衣袂飘动,祈寒敲开了酒坛的封泥,举起酒坛痛快的喝了一大口。 许久没有痛快的畅饮,祈煜平日里不喜饮酒,却不是不胜酒量,同样伸出手撬开酒坛子上的封泥,举起酒坛饮了一口。 月下当空,祈寒望着茫茫的暗夜,转过眸看着祈煜,“你就不怕酒这酒里面有毒?就不怕我命人抓捕你?” “我相信你不会,如果你是那样的人,就不值得他去爱。”说着将酒坛里的酒引颈又是一口下了肚,话虽笃定,心中分外苦涩。 将酒坛抱在怀中,“真是好酒!口齿留香,回味无穷!”酒是好酒,他只喝出了苦涩的味道。 祈寒扬眉看他,唇角微扬,“就冲着你的信任,我敬你!”举起手中的酒坛又是一大口。 两人很有默契的相视一笑,纷纷举起酒坛,畅快对饮,兄弟之间许久没有如此和乐。 酒坛里的酒已经喝了大半,祈寒垂眸看着院中一处黑暗的一隅,人已经进了房间。 收回眸光看向祈煜,问道:“离开这里打算去哪里?” “去留随意,欢喜随心,海角天涯,四海为家!”没有了皇权束缚,随意而洒脱。 祈寒却是沉默了良久,方才开口道:“真的很怀念与阿绾在沂州那些安乐的日子,只是那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说着将酒坛里最后的酒液,一饮而尽。祈煜能够听到祈寒言语中的羡慕之意。 祈寒从腰间拿出一枚金色的令牌,上面免死二字,将令牌递到了祈煜的手中。 “拿着它,只要是大周的土地,随你去哪里均会畅通无阻!” 祈煜神情一僵,毕竟是帝王,只要自己动用那枚令牌,祈寒便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祈煜伸出手拒绝了祈寒的好意。 “这个我不能要,或许我会找一个地方隐居,从今而后再也不会回到这里。” 祈寒并无恶念,看来两个人心中依然有很深的隔阂,不像表面上那般有和乐,祈寒收回令牌。 祈煜一直有话想要对他说,知道有些不合时宜,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不要告诉她我曾经来过,要好好的善待与她,阿绾她是一个值得你用一生去疼爱的女人。” 祈寒凝眸看他,苏绾是他的妻子,他当然会善待与她,两人之间虽有隔阂,祈煜是血脉相连的兄弟。 “阿绾她早就认出你了,她如今就在你的房间内,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和她见上一面让她安心。” 祈寒料定了祈煜要走,见苏绾因为祈煜伤神,为了让苏绾的心中好过,祈寒决定让二人单独见面。 苏绾在两人跃上房顶之时,悄悄的来到了祈煜的房间,坐在案几旁,手中拿着祈煜送给他的血玉鸳鸯。 小子瞏的改变是有目共睹的,祈煜一直在默默的付出,他所做的一切,让苏绾心中深深的愧疚。 “吱呀!房间的门扉被推开了,祈煜已经恢复到本来面目,祈煜迈着沉重的步履走了进来,苏绾闻声忙不迭的将玉佩揣入怀中,转过身子望向门口。 两人眸光交汇,祈煜靠她越近情更怯,苏绾眸光驻留在,那张熟悉的俊逸容颜,千言万语哽咽在喉间,泪水刹那迷蒙双眸。 唤道:“煜哥哥!” 祈煜见她哭泣,整颗心儿瞬间慌乱,忙不迭的走上前去为,修长的指腹,为她擦拭掉眸中的泪痕。 “别哭,煜哥哥没事。” 说着将手掌摊开,接住苏绾掉落的泪珠儿,握在手中。 “煜哥哥将阿绾的泪珠儿带走,从今而后阿绾的世界里就只会有开心和快乐!” 听到祈煜的话,苏绾整个人扑到了他的怀中,泪水纷纷滑落。儿时每一次自己伤心难过,他都是如此的哄自己开心。 “煜哥哥,你如此对阿绾,阿绾欠你的太多了,让阿绾如何偿还。” 祈煜紧紧的抱着她,忍住的泪水终于由眼角滑落,自己的爱让她有负担,这是他不愿与看到的。 “阿绾,将煜哥哥送你的玉佩拿出来。” 苏绾听到祈煜提到玉佩,出离他的怀抱,素手伸向怀中,将一对血玉鸳鸯玉佩递了过去。 祈煜将鲜艳如血的玉佩拿在手中,那是自己留在她身边唯一的念想。 祈煜将内力运与掌心,就像当年碾碎梧桐籽儿一般,只消片刻,精美的玉佩变成了红色的粉末,从指缝间散落。 苏绾满眼的不解,“煜哥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祈煜不想苏绾有负担,伸出手扶住她的香肩,凝望那张清雅端丽的脸庞。 “阿绾,煜哥哥就要离开了,从今以后我们再无相见。阿绾一定要忘了我,从此阿绾的世界里不再有祈煜这个人,我的世界里也再无阿绾这个名字。” “煜哥哥要去哪里?” 祈煜唇角微扬弧度,“天地之间任我逍遥,阿绾应该为煜哥哥高兴,这样的日子才是我最想要的。” 苏绾美眸看他,见他眸中带着希冀,“嗯!煜哥哥一定要幸福!” 祈煜嘴角扬起温润的浅笑,“好!” 祈煜出奇不易的点了苏绾的穴道,将她抱在怀中。 阿绾没有你的世界又怎么会幸福,不过我会要学会遗忘,到了该放手的时候。 祈煜将苏绾抱在怀中,苏绾头向后仰着,素手扬在空中,祈煜推开了门扉。 祈寒就在门外等候,见祈煜抱着苏绾从房间内走了出来,眉目深锁。 祈煜将苏绾送到了祈寒的怀中,天一亮他便会离开,不想见到苏绾伤心难过。 自己永远都不会是留在她身边守护她的那个人, 她的心里只有祈寒。 “祈寒,答应我,我离开以后,不要再让她流眼泪,不要再让她伤心难过。” 第二百四十二章 奴婢红袖 (今日两更) 天边晨曦渐露,整个皇城披上了一层霞光,巍峨雄伟。 踏着晨光,祈煜孑然一身,走出了皇城的大门,转过身子回头望着雄伟的皇城。 二十五年光阴不过弹指一挥间,当繁华落尽,一切如梦无痕。 那些曾经深爱的人,伤感惆怅,快乐痛苦,那些回忆永远封存在这里,不再想起。 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带着无尽的洒脱,从此这世间再无祈煜,取而代之的是澹泊。 一切都放下了,他要去追寻内心真正的平静与安宁。 此时的苏绾依然在沉睡中,祈寒上朝去了,怕她醒来会慌张,给她留了信笺,告知他祈煜已经平安离开。 玉麟殿内,小子瞏早早起榻,央着张嬷嬷带他去勤学殿,小子瞏不知道祈煜离开。 到了勤学殿并没有见到教习先生,小子瞏又哭又闹,吵闹着要找祈煜,张嬷嬷欲强行将小子瞏带回到玉麟殿,小子宸狠狠的咬了张嬷嬷,趁机跑了出去。 张嬷嬷甩着被咬的红肿的手臂,见到小子瞏跑开,丢了魂似的四下找寻。 金戈每日带着兵卫巡逻,必定是在北门红袖等宫女必经之路等着,北西四所的宫人们没有不知道金戈的心思。 私底下所有的宫人们均是议论纷纷,红袖只想安心当差并无它意,自然是能躲则躲,同管事的公公告禀御书房还有事情未做完,稍后自己会回居所。 祈寒下朝之后没有去御书房,而是回了瑶华殿,此时苏绾已经醒了过来,得知祈煜离开而心怀愧疚,她欠祈煜太多。 红袖约莫着金戈见不到她就会离开,奔着御花园的方向前行,那里有一条捷径, 要在午时前回到居所,不然会受到责罚。 红袖途经御花园,见到那花园内芬芳艳丽,繁盛的花朵,心中喜不自禁,只是站在园外驻足观望,她只是一个宫人,是没有资格进御花园赏花。 小子瞏在皇宫内迷路了,他要去找祈煜,害怕被人抓回玉麟殿,听到张嬷嬷在附近呼喊,小巧的身子躲进了起来。 听张嬷嬷的声音走远了,方才敢走出来。 小子瞏漫无目的的走的走着,如溺水的人孤寂无助,祈煜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远远的见到御花园外一抹熟悉身影,像极了母亲的身影,映着光每一个表情那般清晰,小子瞏直奔着红袖而去。 红袖闭上眼眸,沐浴着和煦暖阳,嗅着清风中飘过的淡淡芬芳,清香宜人。 隐约听到有匆匆的步履声方才睁开眼眸,却见到一个五六岁大的孩童奔着她跑了过来,看衣衫繁复华丽,定是身份尊贵。 转眼人便已经到了近前,小子瞏直接冲了上去,小手抱住红袖的腰肢不放,泪流满面,悲唤道:“母亲,母亲,瞏儿好想母亲!” 红袖整个人懵然站在原地,突然有孩子抱着她悲戚的唤着母亲,不知道他是何家的王孙公子,应是和家人走散了? “你是何人?怕是认错了。” “不,你就是我的母亲,父皇不要瞏儿,母亲也不要瞏儿了吗?”小子瞏哭诉着。 红袖没想到眼前的孩童竟然是小皇子,见他容貌和自己倒是有几分相似。 “殿下,您真的是认错了人。” 可是小子瞏依然抱着她的腰身就是不松手,任红袖如何解释,小子瞏就是不肯松手。 瑶华殿内,祈寒在安慰伤心难过的苏绾,听闻宫人来报禀,小子瞏在皇宫里失踪了。 小子瞏是他的亲子,又怎么会不担心,一个六岁的孩童,在皇宫里乱跑很不安全。 苏绾忙不迭的下榻,要随着他一同去寻,如今祈煜刚走,孩子自然情绪不稳,怕是会对苏绾不敬。 “阿绾,你安心的留在瑶华殿,皇宫这么多守卫,孩子不会有事的。” 另一边小子瞏太思念母亲,错将红袖误认为自己的母亲李姝,死死的抱住红袖就是不肯松手,引来了御花园巡逻的兵卫。 红袖无奈的跟着小子瞏回到了玉麟殿,张嬷嬷紧随其后的赶了回来,整个人吓得面如土色,倘若皇子出了事儿,她的性命不保。 一进殿就唤道:“殿下,您要吓死嬷嬷了!” 见到和小子瞏容貌有些相似的红袖,她是宫里的老嬷嬷,也是听闻过小子瞏的生母是前皇后,可是她已经死了。 眼前的女子一身青黛色宫婢衣衫,应是下三品的宫人,“你是何人?为何回来玉麟殿。” 红袖听到张嬷嬷的声音,小子瞏拉着红袖的手,不肯松开,这皇宫里都要讲究规矩。 “御书房宫人红袖见过嬷嬷!” 张嬷嬷上下打量着,见两人手牵着手,“你只是一个宫人而已,竟然敢冒犯殿下。” “嬷嬷恕罪,是殿下她将红袖误认为母亲,就是不肯松手。” “既然皇子已经平安了,你可以走了。” 小子瞏听到张嬷嬷要捻红袖走,冲过去推开张嬷嬷,“你走开,我不准你赶她走!” 红袖心中焦急,如今已经到了午时,倘若再不回去,会被责罚,为今之计只有强行离开,伸出手掰开小子瞏的手。 “殿下,您真的认错人了,奴婢还有要事要做,先行告退!” 小子瞏太过思念自己的母亲,见红袖要走,噗通一身跪在了地上哭的悲切。 “瞏儿再也不惹母亲生气,求母亲你不要走,不要丢下瞏儿一个人!” 听到小子瞏悲切的呼唤,红袖的心间瞬间软了下来,停下了前行的脚步。 “皇上驾到!”门口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 众人皆跪地,唤道:“皇上万岁万万岁!” 祈寒刚刚踏入大殿,迎面便见到跪在地上的红袖,她垂着头,看不清容貌,可是从她身上散发的幽幽艾草的香味,他却甚为熟悉,不禁多看了一眼。 眸中闪过犹疑,那低垂的眼眸似曾相识,“你抬起头来。” “是!”红袖缓缓抬起头,见到祈寒五官俊美如神铸,清冷中透着俊逸的尊贵,他便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当今的天子,或许他早就不记的那个卖糖葫芦的小男孩。 祈寒的心头也是一震,眼前的女子和殊儿有几分相似,却绝对不是殊儿。 “你是何人?”声音淡淡毫无情绪的波动。 红袖收回眸光却是不敢直视,垂首道:“陛下,奴婢是御书房的宫人,殿下认错了人,奴婢才会来到这里。” 祈寒瞥见红袖腰间的香囊,她是御书房的宫人,难道她就是那个绣香囊的人。 “你下去吧!” 小子瞏听闻祈寒也要赶红袖走,拉着红袖的手不放,“父皇,你不要赶母亲走,父皇!” 听到小子瞏哭的悲戚,如今祈煜刚走,孩子的情绪不稳定,既然他将这名宫人当做殊儿,无妨将她留下。 祈寒眸光看向红袖,声音很平淡,“你叫什么名字?” 红袖神色恭敬道:“回皇上,奴婢红袖!” “红袖,从今日起,你就留在玉麟殿负责照看皇子的饮食起居!” 第二百四十三章 原来是他 或许是因为红袖长得像自己的母亲,小子瞏对红袖很依赖,祈煜刚刚离开小子瞏的情绪不稳,于是命红袖留在玉麟殿内负责照看小子瞏的饮食起居。 张嬷嬷因为失职,害的小皇子走失,被贬为普通宫人留在玉麟殿做苦役。 红袖只是一个普通的宫人,瞥见张嬷嬷眸中透着怨毒,无故升迁会遭人嫉,她不想树敌。 红袖直接跪在地上请求道:“陛下,红袖蒙皇上抬爱留在玉麟殿任职,红袖年幼担不起重责,红袖只愿做一名宫人伺候殿下,玉麟殿的事物理应由嬷嬷掌管。” 祈寒凝眸打量着跪在地上的红袖,宫女升管事越了数级,是要在宫里熬上很多年,在皇宫内每个人都拼命的向上爬,这个宫人却不争名逐利,知进退。 张嬷嬷犯了错就要惩罚,小子瞏性子的确古怪了些,让此女留下来主要就是让她陪子瞏,安抚孩子躁动的心绪。 至于后宫之事本应皇后处理,既然张嬷嬷当初是苏绾委派的,准了红袖的请求,张嬷嬷受二十杖,继续掌管玉麟殿。 祈寒见小子瞏平安无事,心中安心。他还有公务要忙,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带着人回御书房处理公务。 事情发生的比较突然,一切均是红袖意料之外,本以为自己会留在御书房做事,不想会被安排照看小皇子,不知道柳絮儿知道这个消息后会不会被吓到? 张嬷嬷受了杖责,被打的皮开肉绽,被人抬到了房间,趴在榻上哀嚎着。 如今红袖留在了玉麟殿,一切均要从头开始,她初来乍到的,要透过张嬷嬷了解小皇子的脾气秉性。 有宫人拿着金疮药欲为张嬷嬷敷药,被红袖叫住,将药瓶拿在手中。 “我来!” “你要去哪里?”小子瞏依紧盯着红袖不放,生怕她离开。 红袖一直忘不了他跪在地上念叨着母亲,求自己不要离开。 弓着身子,和颜悦色道:“殿下,奴婢叫红袖,奴婢不走留下来侍候殿下。” 小子瞏心里知道她不是自己的母亲,她的母亲已经死了,他害怕一个人,“你会不会像先生一样骗我,一觉醒过来人就不见了。” 见到小子瞏眸中闪动的泪光,他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不会,奴婢不会走,张嬷嬷受伤了,奴婢要为张嬷嬷送药。” 小子瞏还是害怕红袖会离开,拉着她的手臂,“我和你一起去。” 红袖推开了张嬷嬷房间的门,张嬷嬷趴在榻上**着,二十大板熬上十天半月便会好,耗费了二十几年的青春方才熬到今日职位,对红袖的求情存着感激。 红袖见这个张嬷嬷不好惹,让人在背后使绊子,哪里还会有好日子过,红袖也算收买人心。 祈寒命人通知苏绾,孩子已经平安的回到了玉麟殿,让她不用担心。 苏绾也接到了哥哥苏瑾的书函,他们如今已经到达阜阳,穆蘅告老还乡带着妻儿回到老家阜阳,穆佩玲要在阜阳逗留一些时日。 中秋节过后苏瑾要回京任职,祈寒安排苏瑾为御使中丞掌监察执法,因此苏瑾会在中秋之前回到宣州。 当初苏家败落,丞相府被查抄,已经面目前非。那里是他们兄妹出生之地,苏绾向祈寒讨要了苏家的府邸,已经命人去修缮。 受人恩惠,张嬷嬷自然是知无不言,将小子瞏的一切脾气秉性均说给红袖听,红袖心中已经有了思量。 她会尽心尽力的照看小皇子,以报答当年琅王的恩情。 红袖伺候着小子瞏用过午膳,伺候着他午睡,见小子瞏睡了。 红袖想要回北西四所,取她留在住所的物什,捏着手脚下了榻。 还没有迈出几步,就听到身后小子瞏的声音,“红袖,你说过不走的。” 红袖转过身子温言软语道:“殿下,红袖不过是去取一些东西。” “我跟你一起去。” 红袖坐着轿子带着小子瞏一起去了北西四所,如今宫人们都上工去了,院子里就剩下管事嬷嬷。 红袖回到住了两年的居所,一时间要离开心中总是舍不得,只捡了些主要的物什,其他的都留给了柳絮。 红袖故意逗留了些时辰,一直等到柳絮儿回来,柳絮见红袖一身四品宫人才会穿的红色宫衣,身边还带着小皇子,羡慕得紧。 “红袖,你真是好命,竟然能够让皇上看中。” 红袖听她言,总是觉得怪异,辩解道:“柳絮儿,我到玉麟殿是照看小皇子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们是一同进宫的,看着红袖升迁羡慕,挫败感心间升起。 “不管怎么样,你是熬出头了,到时候可别忘了好姐妹。” 红袖拉着柳絮的手道:“柳絮,我怎么会忘了你呢?我们是好姐妹。” 柳絮仿若想起了一件事,冲着红袖道:“对了,今日午后那个金将军去御书房,还问起你去了哪里?” 红袖叹了一口气,金戈的心思她怎么会不知道,她只是一个宫人,不过是茫茫后宫中的一粟,且不说有情无情,何人会浪费九年的时间来等待她出离皇宫的那一日。 “柳絮,不要告诉他我去了玉麟殿,就说我犯了错去了宫籍被赶出宫皇宫。” 天儿渐渐地暗了下来,祈寒批阅奏折毕,直了直身子,欲回瑶华殿。 瞥见了书案旁那一只香囊,想起了红袖,不知道孩子和她相处的如何?对小子瞏心中挂牵,时间尚早不如去看一看。 屏退了宫人,踏着月色来到玉麟殿,一跃上了房顶,红袖伺候着小子瞏沐浴之后,一身白色中衣,上了床榻。 红袖为他盖上薄衾,柔声道:“时间不早了,殿下该睡了。” “红袖,先生每天晚上都会给我讲故事。” 红袖神情一怔,她不知道小子瞏口中的先生是何人? 红袖不是很会讲故事,“那奴婢给殿下将糖葫芦的故事!” “嗯!”小子瞏闭上挺翘的婕羽,红袖就如同母亲在他身边,心中就不会恐惧害怕。 “在七年前,有一家人父亲因遭人陷害身死,一对兄妹带着重病的母亲来到京城寻亲,亲戚嫌他们穷不肯收留他们。母亲得了痨病,哥哥为了赚钱给母亲治病,受了很多委屈,后来没有办法就学着大人去街上卖糖葫芦,是上苍看到了他得孝心,竟然他让他遇到了一个好心人,他送了那个男孩一枚翡翠戒指。因为这枚戒指,那个母亲多活了三年,也让那个男孩有银子去读书。” 小子瞏听不懂红袖在讲些什么?大概是太累了,或许红袖的故事太闷了,小子瞏竟然迷蒙的睡着了。 红袖伸出手为他扶正了身子,盖了锦衾,红袖并不知道祈寒就在房顶之上。 抱着被子铺在了地上,伸出手拿出了针线簸箩,开始绣着香囊。 房顶上的祈寒见到埋头绣着香囊的红袖,原来那些香囊真的是她做的。 还有红袖的那个故事,让他记起了七年前宣州城的大街上,那个卖糖葫芦的小男孩。 “原来是他!” 第二百四十四章 皇后驾到(今日两更) 旷寂的瑶华殿内,莲灯盏盏,琉璃剔透,光影婆娑间。 苏绾靠在案几旁翻看典籍,时间已经不早了,祈寒还没有回来,不觉困意陇上心头,竟是朦胧睡去。 静寂的夜,烛光摇曳,亥时更声响起,祈寒方才回到瑶华殿。 见苏绾趴在案几旁睡了过去,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放到了床榻之上。 苏绾睡得并不是很沉,感觉到有一双手将她拖起,睁开困意犹浓的眼眸。 “祈寒,你回来了。” 祈寒温柔的瞳眸见她眼中的困意迷蒙,“怎么不回到榻上睡,如此受了凉该如何是好。”言语中既疼惜又带着些许责备。 因为那孩子一直对她有敌意,祈煜一走那孩子是否又会回到从前,苏绾并没有主动去探望。 “祈寒,那孩子怎么样了?” 红袖的事情祈寒并没有让人告知苏绾,正想找机会与她说,祈寒脱了外衫长靴,上了榻躺在她的身旁,长臂将她搂在怀中。 “阿绾,今日我将一名宫人留在了玉麟殿伺候瞏儿的起居。” 此等后宫之事,祈寒是从来不会过问,“这江山都是陛下的,不过是一个宫人而已,为何要当臣妾说。” 祈寒声音低沉道:“那名宫人的容貌有几分神似姝儿,瞏儿误将她错认做母亲,将那名宫人留在玉麟殿,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这世上长得相像的人并不少见,容貌相像也不足为奇,只是祈寒口中那不经意唤出的“殊儿”二字足以证明,他的心中还有她。 苏绾不禁将身子靠得更近些,“你我夫妻之间还需要解释吗?在祈寒的心中,阿绾竟是那般小气的人。”心里其实还是在乎的....。 苏绾知道红袖的存在,并没有沉不住气的跑去玉麟殿一探究竟。 一直在想着为两个孩子寻一个贤德老师,如此的过了两日,勤学殿那边已经有了消息。 大殿内,苏绾对着铜梳妆,薄施粉黛,发髻高绾,换上了一身浅紫色的宫装流纱,广袖飘飘清雅高贵。 玥儿在一旁伺候着,小子宸没有去勤学殿,直接跑到苏绾的怀中,“母后好漂亮。母亲要去哪里?带宸儿一起去。” 苏绾将他抱在怀中,“宸儿,明日就要去勤学殿,可不能再如此的胡混下去。” “好,宸儿去勤学殿就可以和瞏儿哥哥一起玩儿了。” 孩子毕竟还小,就只知道攀着伙伴来玩,不会想到其中的利害关系。 “命人摆驾玉麟殿!” 玉麟殿后堂的花园内,两日以来红袖已经对玉麟殿的一切了如指掌,此时正在花园内陪着小子瞏荡着秋千。 苏绾并没有命人通传,那般劳师动众,悄悄的带着玥儿和子宸来到后堂,远远的看着那一身红色宫衣的女子。 她笑起来的样子的确像极了李姝,若说两人五官只有三分相像,李姝的容貌冷冽中透着英气。此女子五官相对来说比较柔和秀气,更像小家碧玉。 玥儿在一旁轻咳了一声,唤道:“皇后娘娘驾到!” 红袖方才知晓皇后驾临玉麟殿,忙不迭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绕过秋千跪在地上,“奴婢红袖不知皇后娘娘驾临,还请娘娘恕罪!” 小子瞏从秋千上下来,却是站在原地不语,并没有向苏绾见礼。苏绾对于小子瞏的漠然早已习以为常,后母不易做。 眸光看向跪在地上的红袖,神色柔善道:“快起来吧!不必多礼。” “是!”红袖抬起眸方才看清苏绾容貌,清丽秀美,淡雅中透着高贵,娴静而婉约,不像是善妒之人。 苏绾眉目正在打量着她,苏绾嘴角扬起淡漠如烟的浅笑,“你很像本宫的一位故人。” 听到苏绾提到故人二字儿,红袖并不了解其中的恩怨,皇后口中提及的故人,应是小皇子的生母。 皇后不是该称她为姐妹,听闻整个后宫就只有皇后娘娘一人,莫不是真的像传闻中那般,皇后是个善妒之人。 小皇子对皇后也有很深的敌意,看来自己要小心谨慎才好。 苏绾同样在打量着红袖,两人眸光交汇,红袖忙不迭的躲闪。 刚刚她看自己的一瞬间,毫无惧意,只是转瞬之间态度发生变化,她不是不敢直视而是在小心谨慎。 “本宫前来是想看看瞏儿,小皇子一直念叨着要来,本宫一直在想着为皇子们寻一贤德的老师。如今勤学殿新来了教习的老师,明日就带着大皇子去勤学殿。” “是!奴婢知道。” 苏绾身旁的小子宸早已安奈不住,跑去和小子瞏一起荡秋千。 苏绾再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的看着红袖推动秋千。 苏绾带着小子宸在玉麟殿稍作停留,便带人离开。 鸾车内,玥儿怀中抱着小子宸,苏绾一直蹙眉不语,似有所思。 “娘娘,您在想着那名叫红袖的宫人?” 苏绾收敛心神看向玥儿,“嗯,玥儿,以你看来那个叫红袖的宫人如何?” “玥儿认为,这个女子定是个有心机的人,娘娘不得不防。” “嗯!”玥儿的想法与她想到一处。 十日后,八月十三,哥哥苏瑾已经到了宣州城,苏家宅院的修葺也已经修葺一新,苏绾要给哥哥一个惊喜。 苏绾身为皇后,不方便出宫,于是命玥儿出宫前去迎接他们。 一早,玥儿拿着皇后令牌骑着马儿出宫去了。玥儿急着敢去城门接苏瑾等人。 中秋佳节将至, 大街之上车马粼粼,人流如织。 前面人流涌动,玥儿没有走大路,而是骑马奔着巷口,朝着城门而去。 却没有发现巷口的尽头,一蹒跚老妪从巷口出现,玥儿心中一惊,瞬间牵动马缰有些迟了。 玥儿以为那老妪必是葬身于马蹄之下,忽然出现一道银色身影扑了过去。 玥儿勒紧马缰飞身下马,奔着那老妪而去。 “大娘,您有没有事?” “这位姑娘,当街是不准骑马的,姑娘如此,莫不是要草菅人命!” 玥儿抬眸,正对上年约二十,一身银色罗衫,轮廓鲜明,浓眉大眼,刚毅俊朗的男子。 第二百四十五章 楚泫逸 玥儿秀眉微蹙,听到眼前陌生男子的质问,玥儿没有想到如此偏僻巷子的尽头会突然有人出现。 她还急着向城门赶去,对那老妪心中也是藏着愧疚,身上一向没有带银子的习惯,从头上扯下紫金簪子送到了老妪的手中。 “对不起大娘,我还有要事,这个你拿着。” 楚泫逸却是直接伸出手拉住玥儿的手臂,“你这个人怎么可以如此轻贱人命,一只破簪子就打发了。” 玥儿凝眉,那老妪根本就没有受伤,最多是受到惊吓而已,这个男人如此的不依不饶,难道两个人是一伙的。 不然那样偏僻的巷子怎么会突然有人冲出来,怎么会如此巧合有人挺身而出去救人,这世上除了主人,她不相信任何人。 “我还有事要办!请你让开!”玥儿飞身跃上马。 楚泫逸直接伸出手拉住马缰,他也要进宫办事,只是见不惯如此漠视生命的人,冷道:“送这位大娘回家!” 装的大仁大义的模样,不过是想骗银子罢了,玥儿没有那么好的耐心陪他浪费时间,此时苏家的人应该早就到了。 玥儿从怀中掏出三枚银针刺向楚泫逸,楚泫逸为了躲过玥儿飞出的银针,松开紧握的马缰。 “你这个女人竟然如此歹毒!” “那老妪的家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就麻烦你走一趟了。”声音里透着讥讽。 玥儿双腿夹紧马腹,马儿没有了束缚,直接冲了出去,沿着大道直奔着城门而去,那只是普通的银针,是用来为主人试菜用的,根本就没有毒。 玥儿赶到城外,苏瑾他们早就到了,苏盈在马车内透过门扉望着车外,看着城门口来往的人流,还是宣州城最繁华,她苏盈终于再次回到宣州城。 玥儿骑着马儿来到城门口,下了马冲着苏瑾道:“苏御史,皇后娘娘已经给您安排了府邸,稍后随玥儿一起进宫,娘娘准备了接风宴。” 苏家的宅院已经被重新修葺过,而且门口的丞相府,换成了御史府。苏绾真的给苏瑾一个惊喜,没有想到还能够回到这座宅院。 苏瑾带着妻儿,在御史府邸稍作停留,便跟着玥儿进宫去了。 皇宫内,淑贵太妃寝宫内,一四旬左右的贵妇人,身穿橘黄色的宫装,发髻高耸,姿貌端华。 淑贵太妃手中拿着侍婢从御花园中采摘的花朵,手中拿着剪刀将花底茎剪去,然后插在花瓶之中。 此时殿外侍婢走进来禀告道:“贵太妃娘娘,郢王派回来的人已经到了。” 闻言,淑贵太妃的手竟是一颤,拿在手中的剪刀咔的一声,将花儿拦腰剪断,花儿掉在地上。 忙不迭的道:“快宣进来!” 当年淳王心生异心,广结势力,当时为了保住郢王的安危,表明自己没有谋反之心,淑贵太妃宁愿留在京城做人质,送儿子远离京城,才保住儿子平安。 如今改朝换代,琅王做了皇帝,郢王依然流落在外,皇帝并没有让他回朝的打算,身为皇室成员,远没有寻常百姓过得舒心,他们母子注定了难逃分离的命运。 楚泫逸此次回京是应三年一次驻外官员的述职考核,如果通过考核他便可以留在京城照看妹妹红袖。如果失败还要回到边关,再等上三年。 楚泫逸踏进殿中,躬身跪地,“属下参见贵太妃娘娘!太妃娘娘安康!这最后一句属下是替郢王问讯。” 淑贵太妃眸中敛起眸中薄雾,“郢王他可安好。” 楚泫逸从怀中拿出了郢王的亲笔信笺递了过去,“贵太妃娘娘,郢王安好,这封信是郢王亲笔信笺,太妃娘娘过目。” 淑贵太妃忙不迭的命人将信笺拿了过去,拆开信笺,中秋佳节将至,母子不能团圆,字里行间里面透着浓浓的思念之情,他们母子不知道何事才能够再相见。 楚泫逸是拿着郢王的印信方才能够进宫,他要经过考核方能够面圣。 三年没有见到妹妹,他很想见自己的妹妹红袖,这里毕竟是后宫,他要想见宫人必须有后宫的印信。 楚泫逸再次跪在地上见礼道:“贵太妃娘娘,妹妹红袖在宫中当差,属下回京述职不知能否留京,很想见妹妹一面,求一封贵太妃娘娘亲笔文书。” 淑贵太妃深知那种亲人不够相见的痛楚,虽然她只是一个无任何权利的太妃,毕竟身份还在,她的文书还是管用的。 “好,哀家这就命人准备笔墨,写一封通行的文书。” 楚泫逸忙不迭跪谢道:“谢贵太妃娘娘成全。” 楚泫逸拿着淑贵太妃的亲笔文书前往万安宫,皇宫内掌管宫女的管事嬷嬷所住的居所,递上淑贵太妃的文贴。 管事嬷嬷很惊诧,素闻这个贵太妃一向不问事世,既然是贵太妃下了帖子,自然是要给些薄面。 如今楚红袖已经晋升为四品宫人,住在玉麟殿也是皇上钦点,派了人亲自带着楚泫逸去玉麟殿。 此时红袖正在房间内,教习小皇子背诵教习先生教授的功课。 “孝,德之始也,悌,德之序也,信,德之厚也,忠,德之正也。孝是道德修养的起点;悌是继孝之后的道德修养次序;信是体现道德的敦厚;忠是体现道德的纯正。” 红袖听到小子瞏流利的背诵,“殿下,这书上的道理不是背诵的,是要去做的。” 小子瞏懵懂的看着她,“红袖,那我该如何去做?” “当然是好好孝敬自己的父皇,让父皇开心。” 小子瞏对祈寒远没有对祈煜的感情深厚,迟疑的咬着唇,他很相信红袖,既然是她说的就是对的。 “好,都听你的。” 此时有宫人来报,殿外有一名叫楚泫逸的男子请求见楚宫人。 红袖听到楚泫逸三个字儿,手中的册页落在地上,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 眸中早已盈满泪光,跑到了殿外,见到那抹高大挺拔的银色身影,没有任何言语,直接扑了过去。 “哥!你知不知道红袖真的很想你。” “妹妹,哥哥也想你。” 良久,红袖方才缓过神来,哥哥在边关怎么会突然跑了回来。 “哥,你怎么会回来的,发生了何事?”楚泫逸知道红袖是担心他脱了军籍才回来的。 “红袖,还记得哥哥曾经答应过你,给我三年的时间,我一定会回来看你。这三年我抓住一切机会立功,就是想得到保荐的机会,只要哥哥通过了此次边外官员述职的考核,哥哥就可以留在京城,我们兄妹不用再饱受离别之苦。” 这个消息对与红袖来说是莫大的喜事,只是每三年一次的考核,能够留在京城任职的名额都很有限。 “红袖,他是谁?”大殿门口传来小子瞏的声音。 红袖揩拭眼角的泪痕,介绍道:“殿下,他是我的哥哥。” 楚泫逸一礼道:“下官见过殿下千岁!” 红袖见到小子瞏,又看向哥哥,眸中闪过不易擦觉的锐芒,“哥哥,红袖一定要想办法让哥哥留在京城。” 第二百四十六章 父慈子孝(今日两更) 玥儿将苏家的人带进瑶华殿,皇后娘娘的寝宫。 苏盈身后背着包袱,眸光四顾,打量着华美的宫殿,心中既羡慕又是嫉恨,同样身为女人,自己比她年轻貌美,为何世上所有好的东西都给了她。 苏绾听闻哥哥已经到了,忙不迭的带着小子宸来到大殿,兄妹一向感情笃厚,哥哥自不必说,已经整整两年都没有见到过嫂子和一诺。 “哥哥,嫂嫂!” 穆佩玲还是从前那般没有太多变化,只是更加成熟妩媚了。 “阿绾妹妹!” 苏绾主动上前牵着穆佩玲的手,“嫂嫂,两年不见阿绾甚为思念。”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阿绾妹妹已经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苏绾没有变,还是那个阿绾,只是身份变了,亲人见面,竟也回不到从前,拘谨了许多,这是苏绾不想见到的。 苏绾主动躬下身子看着小一诺,小一诺个子变高了,好似没有从前别那般调皮。 “一诺,还认不认得姑姑?” 他们离开的时候小一诺已经记事,颔首点头道:“一诺见过姑姑!”眸光却是一直注视着苏绾身旁的小子宸。 很难想象以嫂子的个性,竟然会教出如此沉稳的孩子来,小子宸最喜欢同龄的孩子,伸出手拉着苏绾的衣襟。 “母后,宸儿可以和他一起玩吗?” 贪玩是孩子的天性,苏绾不反对他和一诺在一起,“玥儿,你带着两个孩子去花园玩。” “是!娘娘” 苏盈心中不喜,苏绾根本就没有将她这个妹妹放在眼里,眼里见到的只有哥哥,甚至嫂子这个外姓人都比她这个妹妹要亲得多。 苏盈要出人头地,她不要一辈子只做一个平凡的女人,轻挪莲步走上前去,盈盈拜道:“盈儿见过皇后娘娘。” 苏绾抬眸看她,见她要比从前娴静了许多,毕竟她已经十七岁,早已过了及笄之年。 苏绾浅浅一笑,“盈儿妹妹,一向可好。” 苏盈朱唇微扬,“托阿绾姐姐的福,盈儿一切安好。” 说着从身后的包袱里拿出一方锦,高举与头顶递了过去。 “阿绾姐姐,盈儿没有什么送姐姐的,这是我亲手绣的百鸟朝凰图,姐姐莫嫌弃。” 苏绾见苏盈递过来的锦绣展开,饱满匀称的构图,热烈喜庆的色彩,孔雀毛捻楼作线,金线作刺绣花纹的轮廓鲜明,手工精细,栩栩如生。 很难想到会是她绣的,这刺绣最能够磨练人的性子,看来她真的变了。 苏盈当然费了很大的心思,那都是她一针一线绣的,她把自己当做那只凰鸟,桀骜天下,心中有物自然栩栩如生。 两年来苏盈的确是变了,穆佩玲上前道:“盈儿妹妹当真是变得越来越娴静了。” 苏盈忙不迭的跪地,“盈儿从前不懂事,沾染了太多恶习,阿绾姐姐对我姐弟关爱有加,盈儿却不知感恩,真是惭愧。” 苏绾伸出手扶起她,“盈儿妹妹,我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哪里会记得许多。” 一家人和乐融融,祈寒在御书房忙着公务,苏绾独自一人为众人接风洗尘。 宴毕,苏绾赐了两枚宫中的通行令牌,一家人无妨常来宫中走走。 灯儿半昏,月儿渐圆,夜深人静,红袖躺在地上睡不着,怕吵醒榻上的小子瞏,他睡觉一向都很不安稳。 父母在天之灵,终于让红袖见到了哥哥,哥哥此次回京参加考核,胜算只有一半。若是不能够留在京城,就要再等上三年。 红袖不想再与哥哥分开,能够将哥哥留在京城之人,唯有皇上,自己一个人微言轻无功的宫人,如何开口向皇帝开口? 翌日,宫中均是在忙碌布置宫殿,明日便是中秋佳节,宫里面要举办宴会,赏灯赏月赏烟花。 午时方过,祈寒在御书房内埋头出理公务,红袖带着小子瞏前来求见,这是祈寒意想不到的。 那孩子从来没有来过御书房,冲着外面道:“不必通传进来吧!” 红袖带着小子瞏踏进御书房,眼角的余光看着御书房内整齐的书架,这里还和从前一样,让人怀念。 红袖垂眸躬下身子拜道:“奴婢见过皇上。” 小子瞏拜道:“儿臣见过父皇!” “平身!”祈寒伸出手招呼着小子瞏过去,红袖则站起身来,恭敬站到一旁。 小子瞏将手中的帖子递了过去,“儿臣前来是邀请父皇三日后参加儿臣的生辰宴会。” 祈寒神情微怔,方想起当年殊儿是在腊八的宴会上诊出怀有身孕,算起来他的生辰就在八月。 身为父亲,六年父爱缺失,竟然连孩子的生辰都不记得,心中真是惭愧。 那邀请的文贴是小子瞏亲手所绘,一家和乐团圆的图画,母亲身死,那已经是小子瞏心中的遥不可及的梦。 上面写了一段文字,“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 尊亲之至,莫大乎以天下养。” 红袖向他打了一个眼色,小子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父皇,这是教习的老师今日教习儿臣为人子的道理。红袖说书上的道理不是用来背诵的,而是要做的。” “儿臣的生辰便是母亲的受难日,母亲去了,父皇便是瞏儿最亲近的人,所以......。” 小子瞏毕竟还是个孩子,一想到城门惨死的母亲,小子瞏话还没说完,眼泪哗哗痛哭起来。 红袖忙不迭的上前,“殿下,不是说好了不哭的!” 一个六岁的孩童能够说出此话,定是有人教授,不禁将眸光看向红袖。 见小子瞏哭泣,祈寒从位置上走了出来,扶起地上的孩子, “瞏儿快起身,父皇定会去赴宴。” 小子瞏伸出手紧紧搂住祈寒不肯松手,“父皇,儿臣想母亲,父皇!” 听到小子瞏悲戚的哭诉,祈寒的眸中渐渐蒙了水雾,他欠殊儿母子的太多。 红袖眸中盈着泪,深知身为帝王,自然不愿意让人见到这一幕,主动地弓着身子悄悄的退出了房间。 父子之间的隔阂瞬间消散,房间内上演着父慈子孝的一幕......。 第二百四十七章 移情别恋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要在晋阳宫内,举行中秋宴会。 宴会酉时举行,祈寒与众朝臣一同去晋阳宫,因此苏瑾进宫直接去了御书房。 如今时辰尚早,苏盈跟着嫂子穆佩玲和一诺先行到瑶华殿。 几女聚在一起闲谈着,苏盈对苏绾的心思已经摸得很清楚,准备投其所好。 话间苏盈道:“阿绾姐姐,当初盈儿不懂姐姐话中的道理,如今想来均是字字珠玑。盈儿想着靠自己的能力自食其力,而不是一直靠哥哥嫂子来供养。” 这番说辞听在穆佩玲心中,如同有人在脸上扇了一巴掌,让人心中不悦,穆佩玲心里有话藏不住,不吐不快。 “盈儿妹妹,莫不是嫌弃哥哥嫂子亏待了你。” 苏盈忙不迭的解释道:“不是,嫂子您误会了。盈儿是想在宣州城开一家绣坊,沂州的绣品成色足以和宫里织锦司的绣品所差无几,如此好的东西岂可埋没了。” 苏绾一向不反对女孩子自力更生,沂州的种桑养蚕是她一手扶持的,此时的苏盈有此想法倒是让她刮目相看。 “盈儿有此想法,当然是好事。身为女人,美满的婚姻才是我们女人的最终归宿。” 苏盈唇边浅笑道:“姐姐三千宠爱集一身,让人羡慕。盈儿所求不多,希望嫁一个真心待自己的男子。如果盈儿找不到心仪之人,盈儿宁可不嫁。” 苏绾倒是想起了金戈,当年金戈对苏盈的心思所有沂州城的人都知道,“盈儿,你有没有考虑过金戈,如今他也算是年轻有为的少年将军,对你定是真心真意。” 苏盈听苏绾提起金哥心中不喜,她才刚刚来宣州城,苏绾就想着要把她嫁出去,自己隐藏的很深,不可能被她看出自己的心思。 苏盈她要做人上人,怎么可以随便嫁给金戈那个莽夫。 “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年,物事人非,一切但凭随缘分!” 苏绾还不知金戈如今的心意,也不再多做言语。 今日宴会小子瞏作为大皇子也是要参加的,宴会酉时方才开始,奴婢们拿来了皇后命广储司送过来的衣衫。 在众多衣衫之中,竟发现了两件浅紫色的衣衫,绛紫色一向太子专属颜色,皇帝还没有立太子,皇子身穿紫色没有太多忌讳。 她并不了解皇后娘娘的脾气秉性,谨慎起见选了一身靛蓝色锦袍。 从前每次宴会李姝均会为小子瞏穿上绛紫色的太子锦袍,紫色对于小子瞏来说有着母亲的记忆。 “红袖,为什么我不可以穿紫色的衣衫。” 红袖也是出于保护他,才会如此谨慎行事,毕竟后宫传闻皇后是一个善妒的女人。 自古能够成为太子的大多都是皇后的嫡亲子嗣,不好犯忌讳即便是淡紫色都不能穿。 “殿下,那是太子才能够穿的颜色。” “红袖,我曾经是太子,我想穿紫色的衣衫。” 红袖忙不迭的警告道:这样的话殿下话且不可以乱说,其实殿下穿蓝色也很好看。” 说着红袖伺候他穿上蓝衫,弓下身子为他束上腰带,小子瞏虽然不懂,看着熟悉的脸庞近在眼前。 从前两母子相依为命,母亲也曾经伺候着为他穿着衣衫,仿若为他穿衣之人便是自己的母亲。 小子瞏竟是分不清现实与虚幻,抱着红袖的腰肢不放手,“母亲!” 一声母亲唤的红袖心酸,伸出手轻抚他的头,真是可怜的孩子,从今以后自己会留在他身边,像母亲一样守护着他。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明月高挂九霄,晋阳宫,宫灯高挂亮如白昼。 金戈带着兵卫四处巡逻,负责皇宫的安危。 他从柳絮儿的口中得知,红袖犯了宫规矩被人赶出宫,情绪有些低落,以为红袖是瓷器的事情败露了,才会被赶出宫去。 红袖带着小子瞏坐上鸾车赶往晋阳宫,鸾车停在了晋阳宫的门口,红袖推开门扉下了鸾车,扶着小子瞏。 “殿下!晋阳宫到了。” 金戈守在晋阳宫门口,眼见着红袖下了鸾车,以为她被赶出皇宫一直担忧着,没想到她竟然在宫里过得好好的。 红袖转身神情怔忪站在原地,见到金戈脸上的愠怒,是不想面对他的纠缠,才会让柳絮儿骗他。 小子瞏见红袖发愣,伸出手拉了拉红袖,“红袖,为什么不走?” “是,殿下!” 红袖收回眸光垂眸,佯装做没有见到他一般,跟在小子瞏的身后,朝着晋阳宫的门口走去,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这几日金戈心中为红袖忧心,甚至亲自到宫外去找寻,可是她见自己竟是如陌路人一般,心中憋着一口怨气,就在两个人擦肩而过之时。 金戈突然拉住红袖的手,扛起她朝着晋阳宫的一处角落走去,红袖慌神捶打他,“你快放开我。” “你快放开红袖!”小子瞏在身后怒喊道。 巡逻的兵卫见他们的将军,扛着女人离开,一个个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红袖也顾不得许多怒喊道:“你个无赖快放开我!快放开我!” 与此同时,苏绾的鸾车也到了晋阳宫,坐在鸾车上的穆佩玲听到马车外有女子的呼喊声。 穆佩玲叫停马车,苏绾的鸾车旋即也停了下来,“嫂子,你可听到有女子的呼喊声。” 金戈将红袖扛到晋阳宫右侧靠墙的位子,你将她放了下来,抵着墙壁将他禁锢在怀中。 “红袖,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我们是路人吗?我知道你被逐出皇宫,我有多麽担心你。” 红袖吓的身子向后缩,怒喊道:“你快放开我,我们根本什么关系都没有,小皇子还在宫门口,会吓到他的。” “你是爱慕虚荣的女人吗?我让你很丢脸吗?攀上更高的枝儿,就不认得我了。” 她楚红袖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如此的被人扛走,已经是很气恨,“啪!”的一巴掌打了过去。 金戈却不为所动,眸中染着怒意,倏然听到了有人靠近的步履声,霸道的唇在红袖的唇上吻了上去。 狠狠的咬了一口,“这只是你打我的代价!” 红袖唇上刺痛,脑中瞬间一片空白,正欲再补上一巴掌,金戈已经转身离开了。 红袖感到羞耻,幸好没有人看到,怕小子瞏担心,奔着大路向晋阳宫的门口走去。 苏盈站在远处,借着皎洁的圆月,通明的灯光看得真切,此等场景是何等的熟悉,两年前就是被他如此强吻过。 “金戈,你也不过如此,就算做了将军又如何,莽夫就是莽夫,上不了台面。” 苏绾心中陇上迷惑,金戈和那个宫人什么时候扯上了关系? 玥儿在一旁用手蒙住了小子宸的眼眸,“娘娘,宴会就要开始了。” 穆佩玲眸光看向默不作声的苏盈,“看来金戈他已经移情别恋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烙下一吻 晋阳宫中秋宴会,祈寒端坐在龙座之上,苏绾坐在一旁。 子瞏和子宸虽然年岁还小,身份尊贵坐在左侧最上首的位置,红袖就在小子瞏的身旁伺候着。 太子之位理应是小子宸的,只是祈寒一直都没有表态,小子宸今日穿了一身银灰色的袍服,并没有选那紫色,宫里的闲言碎语能免则免。 见小子瞏同样对紫色避讳,这个红袖还是懂的宫中的生存之道。 想起了刚刚在晋阳宫外上演的那一幕,没有想到她竟然与金戈有牵连。 宴会不过是欣赏歌舞,赏月赏烟花,并无任何新意,宴会直到亥时方才结束。 月光皎洁,如水般从九天倾泻,祈寒今日的心情极好,他和苏绾已经很久没有月下散步。 “阿绾,不如我们就这样走回瑶华殿!” 记得当初在沂州,两人经常会漫步在沂州城的大街上,那等惬意宁静,再这幽幽深宫,更显珍贵。 听到他的邀约, 幽幽莞尔,“好!” 如今小子宸已经趴在玥儿的肩头睡熟,苏绾命玥儿带着孩子先行回了瑶华殿。 祈寒盛满星光的眸子凝望,牵上她的手,手上传来暖人心扉的热度,丝丝情愫在心间荡涤。 淡淡月华, 柔柔流淌 ,没有喧嚣,安宁祥和,夫妻二人月下漫步好不惬意。 不觉来到荷塘,空气中弥散着薄薄水雾,月色如霜,沁凉如水。 夜色岑寂,风吹过水面,婆娑作响,荡起粼粼波光。 苏绾将头靠在他的肩头,望着苍穹之上的圆月,今晚的月色真的很美,“祈寒,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坐在一起赏月。” “嗯,已经有两年,如今江山以定,不如以后的每个月十五我们都在一起赏月,就算白发苍苍齿摇发疏,也要这样相互偎依着,就让月亮见证我们的爱情。” 那声音笃定,仿若诉说着恒古不变的誓言,苏绾抬眸见那如水瞳眸,“好!” 祈寒的唇瓣附上那柔嫩的樱唇,月光倾洒,荷塘月色总是最撩人,宁谧的夜带着无声的诱惑,汲取着属于两个人的幽情.....。 中秋宴会结束之后,红袖陪着小子瞏回到玉麟殿,今夜她突然被金戈扛走,小子瞏吓得不轻。 小子瞏一直粘在她身边,生怕她再次被人抓走。 红袖费了一些唇舌方才哄他入睡,拿起衾被铺在了地上,独自一人坐在地上出神,却不知房间内已经有不速之客的到来。 素手附上樱唇,唇上依然传来肿痛,一想到今夜的那个强吻,一个女孩子的清白就这样你高莫名其妙的没有了,一想到金戈她就气恨的睡不着。 “你在想我吗?”金戈突然出现吓得红袖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 “深经半夜的你来做什么?你若不走我便喊人了。” 金戈原本是来向她道歉的,听到红袖充满威胁的话语,看来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 直接冲了过去,点了她的穴道,将红袖扛起直接跃上房顶。 明月夜,月照勾檐,房顶之上,金戈伸出手解开了红袖的穴道。 红袖立时就有些怒了,腾地一下从房檐站起来,“你个无赖,你不觉得你很无耻吗?” 却是忘了这里是在房顶,脚下一滑竟是踩空,整个人滚了下去,金戈瞬间出手将她拉入怀中。 惊魂未定的红袖缓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又被他抱在怀中,挣扎着,“放开我!” 金戈威胁道:“皇宫的巡逻是我负责的,就算你大吼大叫也没有用。不想摔成肉饼,就安稳些。” 金戈说的没有错,她就算喊叫也是无用,房顶之上他根本就不敢动,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 金戈见红袖终于变得安静,借着月光,见她的衣衫被刮破,手上被瓦片刮伤。 从腰间拿出碧色药瓶,直接将她的手拉了过来,将棕褐色的药粉扬在伤口上,然后撕下衣衫的一角,为他包扎伤口。 此时的金戈完全没有从前的霸道,“记得,伤口不要沾水,三天之后连疤痕都不会有。” 红袖将手抽回,将身子向后缩着,充满戒心的防备着,红袖却不会感激他,若不是他带自己上房顶,自己也不会受伤。 “我今夜来是来跟你道歉的,那个吻我会对你负责的。” 红袖并不想与他多做纠缠,“今夜的事,红袖都不记得了,也请将军忘记。” “男子汉说出去的话是不会收回的。”声音里透着不容反驳的威压。 红袖手抚着受伤的手腕默不作声,如今在房顶之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唯有沉默以对。 金戈见红袖安宁的没了言语,这里靠近廊檐很危险,再次出手将她抱起,红袖惊呼“你要干什么?” “这里很危险,你想就这样掉下去吗?”这里离地面数米之高,掉下去非死即伤,也就不再挣扎。 明月当空,一对男女坐在房顶的脊檐之上,金戈看着九天之上的圆月,原本应是浪漫温馨的场景。 红袖就坐在他的身旁,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不知道是不是要一整夜都呆在房顶之上。 金戈心中一直有个疑问,难得两个人可以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起。 “红袖,我想知道你为何不喜欢我?” “我讨厌强迫,就算得到了,两情不能够相悦,只会是痛苦,又何必。” 金戈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欢她,原来她不喜欢强迫,眸光再次锁住她的瞳眸,看着她微微红肿的樱唇。 “喜欢就要说出来,你都不拿正眼看我一眼,怎么知道我们合不适合?” 红袖见他灼热的眼眸,心中如那阴风吹过,不觉整个身子的汗毛都悚了起来。 “你若是敢乱来,我就从房顶跳下去!” 金戈却是整个人将她扑倒,半个身子栖了上去,“放心,我不会霸王硬上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有多么的喜欢你。” 看在她的唇儿还在红肿的份上,温柔的在她的唇上轻轻的烙下一吻。 红袖,杏眼圆睁,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凝结了。 金戈见她神情从她的身上下来,忍住心中的躁动,不再吓她。 双手置于头顶,靠在她的身旁躺了下来。 两个人躺在房顶之上,没有任何言语,只是望着九天之上的圆月。 夜,宁谧,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第二百四十九章 皇上请留步(今日两更) 转眼三日,八月十八是小子瞏的生辰,边外官员入京考核已经结束,明日就是发榜的日子。 苏绾曾经向管事的嬷嬷打听过小子瞏的生辰,白日里苏绾来到玉麟殿送了些生辰贺礼。 暮色四合,暗夜笼罩了天边最后一丝光亮,黑夜降临。 祈寒答应了今夜要去玉麟殿为小子瞏庆生,还特意命皇宫工匠打造了一份礼物送给小子瞏。 玉麟殿内红袖早就命人准备好了酒宴,一切收拾妥当,就等着皇上前来赴宴。 小子瞏是第一次与父皇共度生辰,见天儿暗了下来,父皇还没有到,于是奔出大殿在殿外等候。 红袖见小子瞏跑了出去,怕他受风着凉,“殿下,一会儿皇上就会来,殿下还是在殿内候着。” 小子瞏扬起眸看向红袖,从前每次过生辰都是和母亲一起过。 “红袖,你说父皇他会不会不来了?” 红袖躬下身子,拉着小子瞏的手,安慰道:“殿下,皇上是九五之尊,一言九鼎,不会不来的。” 看着满心期望的小子瞏,红袖的眸光也是望向门口,希望皇上不要失言。 少顷,祈寒的銮驾到了玉麟殿,祈寒屏退了宫人,只留下贴身的李公公,没有命人通传,独自一人朝院中走去。 小子瞏毕竟还是个孩子,见父亲祈寒前来,欣喜的直接扑了过去,抱住祈寒的腰。 “父皇,您终于来了。” 祈寒直接将他抱起,第一次小子瞏如此的粘着他,毕竟是血脉相连的父子。 宠溺的将他抱进大殿,将他放到了座位上,命李公公拿出了为小子瞏准备的生辰之礼貌。 是一本黄金打造蟠龙图案,镶嵌各色宝石的书籍,“瞏儿,拿着他看看你喜不喜欢。” 小子瞏伸出手拿过黄金打造的书,伸出手翻开,里面厚厚的纸页,竟是空白的。 小子瞏有些不懂,眸光不觉看向红袖,红袖知道皇帝的意思小孩子的心思是空白的纸画上什么就是什么? 红袖淡淡摇头,让小子瞏自己领悟其中道理, 祈寒见红袖没有点破。 指着手中的典籍道:“父皇送你这本典籍,就是想告诉你,这外表华美的书籍,就像你的身份,是华而不实还是满腹经纶,是开心还是悲伤,自己的人生自己来书写。” 小子瞏伸出手摸索着华美的典籍,忙不迭的跪在地上,谢道:“瞏儿谨遵父皇教诲!” 红袖退到一旁,给两父子单独相处的空间。 良久,红袖方才走向前去,躬身一礼道:“陛下!酒宴已经准备就绪。” 这是第一次父子同桌用膳,见到小子瞏不似从前那般冷漠,越来越想一个正常的孩童,眸光不自觉的瞥向红袖。 如果殊儿在天之灵,见到孩子如此,定会感到欣慰。 晚膳过后红袖命人准备了烟花,在皇宫只有在喜庆的日子才会燃放烟花,为了安全也为了不张扬,红袖只命人准备了闪光的烟花。 每个宫人手中都拿着烟花,绚烂的烟花在夜空点燃, 祈寒站在一旁,看着小子瞏拉着红袖追逐嬉戏。 仿若有一种错觉,他们两人便是殊儿母子,小子瞏的改变,这个叫红袖的宫人功不可没。 小子瞏一直粘着祈寒不让他离开,今日是他的生辰,六年来一直都亏欠他一份父爱,祈寒尽量满足他。 哄着他睡熟了,不觉以到亥时,时辰不早了,他也该离开了。 红袖在深宫之中无法和哥哥想见,不知道哥哥考得如何?毕竟能够留在京城的寥寥数人。 想求祈寒将哥哥留在京城,可是话语盘桓在嘴边几欲开口,此时若是不说便会错过大好的时机。 思及此,红袖提起裙摆跪在地上,“皇上,请留步!“ 祈寒止住了脚步,凝眸看她,不知道她突然叫住自己所为何事。 “皇上,奴婢有一哥哥参加了边外官员的考核,奴婢与哥哥分开三年,心中一直挂牵,希望皇上开恩,能够将他留在京城,哪怕是一个守城门的官吏,只要他留在京城也好。” 祈寒微微皱眉,他的哥哥应是那个卖糖葫芦的小男孩, 祈寒周身瞬间凝结冰霜,声音冰冷透寒。 “朝廷的用人制度都是有法度的,你一个小小的奴婢,仗着小皇子的宠爱,妄图干预朝政!”此话说的甚为严重。 红袖吓得胆颤心惊,“皇上,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一时糊涂,奴婢罪该万死,哥哥确实不知情,只求陛下不要迁怒与他。” 看来他们兄妹的感情深厚,妹妹想见哥哥,也是人之常情。能够教导妹妹知恩图报的人,品性应该不错。 不过 此次考核的名单他已经审阅过,众多考核的官员,留在京城任职的只有文武官员各三人,名单已经草拟完毕只待明日下旨发榜。 “你哥哥叫什么名字?”祈寒周身的冷意明显减弱也些许,声音依然很冷。 红袖心中一颤,还是说出了哥哥的名字,“楚泫逸!” 祈寒轻颦眉宇,楚泫逸武官考核三甲第三名,“你不用求情了,你的哥哥就在三甲之列。” 红袖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翩然离去的祈寒,眸中掩饰不住的欣喜神色,哥哥竟然入了前三甲,终于可以留在京城。 “哥哥,我们兄妹再也不分开。” 祈寒回了瑶华殿,苏绾没有睡,只是独自一人坐在床榻上,望着琉璃灯盏出神。 她知道今夜祈寒去了玉麟殿,而且在哪里玩的很开心,苏绾不是善妒之人,可是心中莫名的就是不舒服。 祈寒直接坐在了她身旁,“阿绾,你有心事?” 苏绾唇儿微扬,她不能让祈寒知道自己派了玥儿去玉麟殿。 “阿绾听哥哥说,拓跋沅一出使的队伍已经到达大周境内,难免忧心。” 祈寒宽厚的臂膀将她搂在怀中,“别担心,万事有我。” 苏绾根本就不担心,这里是大周的土地,他拓跋沅一再嚣张,也不敢乱来的。两个人似乎很有默契,均没有提及玉麟殿之事。 祈寒暗中调查楚泫逸,此人在边疆屡次立功,是郢王亲笔举荐。 拓跋沅一就要来宣州城,祈寒心中不惧怕他,见苏绾担忧,毕竟她在蛮夷经历了一场噩梦。 为了让苏绾安心,决定加大对皇后寝宫瑶华殿的守卫,祈寒钦点楚泫逸为从四品都尉,负责守卫皇后寝宫瑶华殿。 第二百五十章 姑娘请自重 皇上已经钦点楚泫逸为从四品的都尉,留在皇后寝宫瑶华殿负责保护苏绾的安危。 清晨,御前的太监李公公,带着楚泫逸来到瑶华殿拜见皇后。 苏绾端坐在凤塌之上,一身金红交织的锦衣华服,鬟云髻简单的插了彩凤步摇,既简单又不失华贵。 宫人来报李公公前来求见,加强瑶华殿守卫一事祈寒已经当苏绾提及,李公公应是带着人前来。 苏绾命宫人去沏茶,冲着门外道:“宣进来吧!” 李公公一身红衣黑甲,矮胖的身材,身后跟着的高欣俊朗的男子,一身侍卫的装扮。 李公公躬身道:“老奴奉了皇上之命,带着新晋的楚都尉前来,负责娘娘寝宫的安全。楚都尉还不快些见过皇后娘娘!” 楚泫逸神色恭敬,直接跪在地上,“属下见过皇后娘娘!” “平身吧!” 楚泫逸方才站在一旁,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坐在凤榻之上苏绾,容貌清丽,仪态端庄。 苏绾命人奉上香茗,“有劳李公公费心!坐下来喝杯清茶!” “这是老奴的本分。”李公公恭敬的接过侍婢递过来的清茶,稍稍喝了一口。 “娘娘,既然人已经带到,老奴也该回去复命。” 苏绾看着李公公离开,转过眸看向楚泫逸,命宫人带着他去瑶华殿去见这里原来的守卫。 辰时方过,小子宸从勤学殿回来,坐在马车内没有了以往的灵气,昨夜忘记老师留的课业,被老师打了手心。 这是他第一次犯错,小子宸在担心母亲知道后会责罚。 牵着他的手,小子宸的手心由于紧张竟有些冷。 “殿下放心,嬷嬷是不会告诉娘娘。” 小子宸怯怯道:“嬷嬷!宸儿要出恭!” 小皇子的鸾车下面备有夜香桶,玥儿叫停了鸾车,“殿下稍等!” 还未等玥儿下车,小子宸竟是尿了裤子,大声的哭了起来。小孩子紧张尿裤子是正常,他才刚满四岁而已。 玥儿忙不迭的从身上解了衣衫下来,“殿下,别怕,嬷嬷用衣衫给殿下遮上,就没有人会发现了。” 小子宸也知羞耻,红着脸颊,“嬷嬷,不要让母后知道。” 楚泫逸跟着原本的守卫大致转了一圈,白日熟悉地形,晚上他要执夜。 “你先下去吧!我自己再熟悉一下。” 楚泫逸沿着瑶华殿回廊向前走着,瑶华殿是除了主殿外最大的寝宫,亭台楼榭,金碧辉煌。 回廊处远望,回廊的尽头,一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孩子,鬼鬼祟祟的样子,此人定有蹊跷,飞身奔着那人而去。 玥儿带着小子瞏奔着后院的回廊向偏殿而去,此时却有一双手,从身后欲拉住他的手臂。 玥儿瞬间警觉,青天白日的竟然有人偷袭她,抱着孩子飞身躲过。 “什么人?鬼鬼祟祟?” 玥儿扬眉方才看清那人的脸孔,楚泫逸也看清了玥儿的模样,同时开口道:“是你?” 玥儿挑眉,“你这骗子怎么会跑到瑶华殿来?” “你个毒妇,衣衫不整的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人,你怀中的孩子是何人?莫不是被你拐来的。” 听到厉喝声,小子宸竟是被吓得哭了起来,“嬷嬷!” 玥儿怕他再吓到,忙不迭的哄道:“殿下不哭,嬷嬷这就带着你回偏殿。” 楚泫逸俊微敛起,打量着裹着长衫的孩童,“他是小皇子?你是嬷嬷?” 玥儿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擅闯瑶华殿,吓坏了小皇子你担待得起吗?” 楚泫逸敛眸,神色恭敬了许多,“楚泫逸见过殿下千岁! 前面就是寝宫,有人听到了小皇子的哭声前去禀告皇后,苏绾忙不迭的奔着回廊而来。 玥儿抱着小子宸赶往偏殿,正巧遇上了苏绾,苏绾见玥儿用衣衫包裹着小子宸。 “玥儿,跟我来!” 回到瑶华殿,苏绾屏退了所有的宫人,小子宸从两岁开始就不尿裤子了,小子宸躲在玥儿的怀中不敢出声。 苏绾看向玥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玥儿知道事情瞒不住,“娘娘,是昨夜玥儿见殿下玩得累了,忘记提醒殿下做功课,是玥儿的错。” 苏绾眉目紧皱,平日里对她管教也很严厉,“宸儿,念你是触犯 ,站在墙角背诵老师留的课业,背不会不要用午膳。” “娘娘,殿下只是个孩子。” “玥儿,我知道你心疼他,就因为他是个孩子,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下一回就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宸儿,还不快去!” 玥儿带着孩子去了偏殿,为他换上一身衣衫,陪着小子宸温习功课。 苏绾站在窗外,看着站在面壁背诵的小子宸,心中又怎么会不心疼,这一切都是在为他好。 苏绾不想因为自己的严厉让孩子在心中生出仇恨的种子,苏绾留下来安抚孩子,喂孩子服下压惊的药,哄着他入睡。 祈寒处理过公务,回到要寝宫不见苏绾,于是去了偏殿,见苏绾正守在孩子的床头。 祈寒悄悄走到他身边,“阿绾,孩子睡了。” 苏绾抬眸看他,“祈寒,今夜我想陪着孩子一起睡。” 苏绾的意思就是说今夜祈寒要独守空房,“阿绾,我们一家三口很久没有住在一起了,不如今夜一起睡。” 祈寒伸出手抱起榻上的小子宸,带着他朝寝殿走去。 偏殿内就只剩下玥儿一人,如果今天不是那个男人来搅局,孩子就不会被罚,今夜就是那个人执夜,玥儿一向都是有恩报恩有怨报怨。 楚泫逸带着巡逻的兵卫在瑶华殿四周巡逻,夜风吹过心中莫名的升起悚然。 前方暗夜里站着一人背对着他,喝道:“深更半夜,是谁鬼鬼祟祟的不睡觉。” 玥儿从暗处走了出来,看着全神戒备的楚泫逸,“楚都尉,前面便是回廊,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孤男寡女怕是不好吧!” “我一介女流都不怕,莫不是楚都尉....。”话说一半就停下了。 玥儿再用激将法,如果他不去,就证明他心中有龌龊的想法。 “好!我跟你走!” 两人一并来到回廊,楚泫逸隔着他有数尺之遥,“说吧!找我来有什么事?” 玥儿缓缓的朝他靠近,楚泫逸便向后退了数步,玥儿挑眉道:“我有那么可怕吗?对于白天的事你就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楚泫逸见她靠近,“姑娘,请自重!” 玥儿已经给了他道歉的机会,“我是来跟你道歉的,上一次在街上我差一点用银针刺伤你,所以今日我还你。” 说着拿出三枚银针刺进了自己的肩膀,佯装着跌坐在地上。 习武之人多可以夜视,三根银针的确刺进了皮肉。 楚泫逸走了过去扶起她,“玥儿姑娘,你又何必!” “呲!”玥儿从肩头拔出一枚银针,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刺进了楚泫逸的肩头,玥儿的血便是毒药。 楚泫逸感觉肩头刺痛,“你,你竟然偷袭!” 玥儿却是早已经跃到远处,“你马上运功或许会压制住毒性,否者等到毒液侵蚀五脏六腑,你的性命就不保了。” 落下话音,人已经消失在暗夜中,玥儿已经手下留情,不会真的要了他的命。 第二百五十二章 再添佳儿(今日两更) 秋日凉爽的帝都,骄阳似火,碧空如洗,突然变得燥热难忍。 瑶华殿内闷热的紧,就连放在木桶中的冰儿融掉了,小子宸有些中暑,躺在榻上休憩,粉嫩的双颊红扑扑的,苏绾心疼的亲自打着蒲扇为孩子祛热。 苏绾也换上了薄薄的纱衣,感觉整个身子就连脸颊都热的发烫,命人去冰窖再去取些冰来。 玥儿手中提着食盒,她亲自去厨房熬了汤羹,见苏绾脸色发烫,“娘娘,喝碗绿豆汤解暑,也不知道这天儿是怎么了,骄阳似火闷热的让人烦躁不安。” 苏绾接过玥儿递过的绿豆汤,虽然她的脾胃不是很好,平日里绿豆汤还是可以喝的。 苏绾放下蒲扇,接过她手中的绿豆汤,“这秋老虎最伤人,看样子怕是还要热上几日。” 玥儿拿过蒲扇为孩子扇凉,“娘娘,您的脸色不是很好,不如回寝殿,这里有玥儿伺候就成了。 此时瑶华殿外有人禀告,苏家的小姐苏盈求见,苏绾凝眉,这大热天的,她怎么来了。 “宣进来吧!” 但见苏盈一身淡粉色薄纱长裙,腰间缎带勾勒出窈窕身姿,上绣着振翅欲飞的蝴蝶,青丝束发,头插简单的蝴蝶钗,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清灵明艳。 手中撑着一柄绣花伞,合了伞莲步盈盈的走了进来,拜道:“盈儿拜见姐姐!” “盈儿妹妹,快起来吧!” 苏盈起身,见苏绾的脸色,“阿绾姐姐,今儿刚一来就听说宸儿中暑了,心中还在担心着。” “已经服过消暑的汤药,无大碍,倒是妹妹这身衣衫新奇的紧。” 苏盈听到苏绾的夸赞在苏绾的面前转了一圈,裙摆飘动更正添了几分明媚,当真是翩然欲飞的蝴蝶一般。 “阿绾姐姐,这是盈儿自己做的,三日后盈儿的绣坊就要开张了,盈儿是前来求姐姐赐个名字,好做成匾额挂上去,盈儿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姐姐最合适。“ 苏绾惊诧,前些日子听她说起筹办绣坊的事儿,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做了,这个丫头竟然想到用自己皇后的名目来招揽客人。 她毕竟是自己的妹妹,既然他肯自力更生,沂州的织绣也是自己一手扶持的,无妨为她提上三个字。 “妹妹觉得漪绣坊如何?” 苏盈眉眼巧笑,躬身一礼,“盈儿谢姐姐赐名。” 苏绾美眸流转,见苏盈红晕染霞,如此燥热的天气,也是热的不轻。 冲着玥儿吩咐道:“玥儿,取些绿豆汤给盈儿小姐。” 苏盈舀了绿豆汤入口,“这汤羹软绵香滑,淡淡的凉凉的,的确很不错。” “好吃,妹妹就多吃点。” 苏绾命人拿了笔墨来,走到矮几旁,拿起笔蘸了些墨,在纸页上隽秀柔美三个字儿,“漪绣坊!”待字迹完全干了,方才将字儿收起,放到红色的锦盒之内,递到苏盈的怀中。 “盈儿谢谢姐姐赐字儿。” 两女在闲聊着,苏盈她听哥哥苏瑾说蛮夷王拓跋沅一要出使大周,她想要做人上人,不会放过任何机会,正想要打探一番。 倏然,苏绾顿觉腹中绞痛,愈发的疼痛,神情痛苦。 苏盈忙不迭的问道:“阿绾姐姐,你怎么了?” 玥儿见苏绾凝眉,手捂着小腹,额头隐隐起了汗珠珠儿,伸出手碰触额头,竟是滚烫的热。 玥儿虽然是毒医后人,却只会制毒不会医人,不然也不会将自己变成百毒不侵。 “娘娘,莫不是中暑了。” 玥儿吩咐道:“快宣太医!” 两女慌慌张张的将苏绾扶上床榻,苏绾的腹痛依然没有消减,手脚开始软弱无力。 苏盈看着苏绾痛苦,心中倒是有些幸灾乐祸,“阿绾姐姐,再忍一会,太医很快就到了。” 苏绾还担心着,怕哥哥知道会担心,“盈儿,许是吃坏了东西,你先回去吧!千万不要告诉哥哥。” “阿绾姐姐,盈儿不走,你这个样子,盈儿怎么能够放心得下。” 玥儿已经命楚泫逸去通知祈寒,祈寒在御书房处理公务,听闻孩子中暑已经很担心,听到楚泫逸禀告说苏绾腹痛难忍。 顾不上许多没有备銮驾,直接朝着瑶华殿赶来,此时苏绾秀眉微蹙,疼痛已经减了许多。 祈寒没有命人通传,直接奔了进来,如今太医还没有来,祈寒见到神情痛苦的苏绾,不知病症不能擅自用内力为她疗伤,害怕会是绞肠痧,会有性命之忧。 “阿绾,你怎么样?”太医为什么还没有来!快去命去人找!”声音里充斥着焦躁不安。 苏绾伸出手拉了拉她的袍袖,见他紧张神情,同样染着绯色的脸颊,“祈寒,别担心,已经好很多了。” 祈寒紧握着她的手,恨不得能够替她忍受疼痛。 “我该怎么做能够让你少疼一些。” 苏盈并没有走,见到祈寒如此的温情的一面,当日祈寒对自己冷绝羞辱,她一辈子都记得。 杨御医得了命令,就匆匆忙忙朝瑶华殿赶路,一刻都没有耽搁。 如此闷热的天儿,跑的气喘嘘嘘,热的就要中暑了,一进房间就见着皇上的脸上布满阴霾,忙不迭的跪在地上。 祈寒那里还容他见礼,直接吼道:“还不快些为皇后诊脉!有什么闪失,朕就砍了你的脑袋!” 杨御医忙不迭的来到床榻旁拿出锦帕,覆上苏绾的手腕,为苏绾诊脉。 苏绾的脉象玄滑,一丝驳杂,体虚气弱,杨御医神情肃穆道:“陛下,娘娘有滑胎之兆!” 祈寒又惊又喜,还有担忧,“你说什么?滑胎!皇后她有喜了?” “陛下,娘娘已经怀有四十几日的身孕,娘娘竟然不知?以脉相看来定是吃了寒凉滑胎的食物伤了胎气,才会感到腹痛难忍,此乃滑胎之像。” 苏绾的身子虚,从前又小产过,听闻滑胎二字祈寒顿时色变“朕命令你,务必将孩子保住!” 杨御医忙不迭的拿出针包,“微臣这就为娘娘施针。” 玥儿不知苏绾有孕,定是那绿豆汤惹的祸事,忙不迭的跪在地上,“陛下,是玥儿见天气炎热,熬了绿豆汤。” 如今不是追究过错的时候,他只希望苏绾母子能够平安。 苏绾腹中依然疼痛,她的体质一直都很虚弱,经过小产之后调养了两年才生下小子宸,葵水之期一向不稳。 四年来一直都想再为他生一个女儿,为他凑成一个好字儿,知晓自己怀孕,心中竟是说不出的惊喜和担忧。 祈寒的眸中即是欣喜,带着埋怨,“阿绾,你差一点就打掉了我们的孩子。” 苏盈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一切,没想到她竟然怀有身孕,心中羡慕嫉恨。 朱唇勾起浅笑,躬身一礼道:“恭喜陛下,恭喜皇后娘娘再添佳儿!”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夜半来人 秋高气爽,天穹净阔,一行盛大的队伍行驶在大周的官道之上,一个个均是人高马大,体型彪悍,身着奇装异服。 马车内,拓跋沅一一身玄色长袍,浅褐色的长发披肩,深邃的五官更加硬朗,碧蓝色的幽眸,看着手中折断的羽毛笔,那幅画狼神在世早已被他撕得粉碎,唯独剩下一支残笔。 八年前的秋天,那个卑贱的女人,让她一败涂地,八年来他无时无刻不记得那个女人的名字,“苏绾!” 蓝眸中凝结寒冰的温度,嘴角一丝狞笑,看起来分外的阴寒,“苏绾,老朋友就要见面了。” 太康元年九月中,蛮夷王拓跋沅一到达宣州城,正是出使大周。 祈寒没有亲自出城迎接,而是命丞相纪铮铭前去城门迎接,并将人安置在驻使馆内稍作休息,稍后宫里面会派人接他们进宫,去赴接风宴。 驻使馆内是在得知拓跋沅一要来,祈寒特意命人专门修建的。 拓跋沅一幽芒打量着豪华毡帐,这里的一切均是按照牙帐的风格兴建,进入其中就如同身在蛮夷。 萨穆凝眉,甚是不悦,“王,那个皇帝根本没有将您放在眼里,要不要属下将那个女人抓回来。” 祈寒不过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想要警告他这里是他的领地,不要轻举妄动。 拓跋沅一神色沉着,如万年不化的寒冰,“萨穆,将送给大周皇帝的礼物准备好,将小王爷叫进来。” 拓跋沅一打开包袱,从里面将一面银色镂空半截的狼头面具拿在手中,旁边还有一只羊皮袋子。 毡帐外一身银灰色长袍,大约二十岁左右的摸样,瓷白的肌肤,高挺的鼻梁,深陷的眼眸,浅褐色的长发卷曲着,比之拓跋沅一,容貌上稍逊许多,却是同样拥有一双蓝色的瞳眸。 那男子单手覆上胸口,“洛一参见王!”拓跋洛一是拓跋沅一同父异母的弟弟。 拓跋沅一直接伸出手将一只羊皮袋子丢了过去,“你跟在我身边多年,本王的神情举止你均能够拿捏 的准确,拿着它你应该知道要做什么?” 皇宫内,苏绾最近一直留在瑶华殿内安胎,得知拓跋沅一前来心神不安,原本不想参加那个宴会,祈寒只有将她母子留在身边,方才安心。 玥儿伺候着苏绾穿上了象征皇后身份的大红宫装,袖口衣领彩凤织绣繁复华美,金凤衔珠的凤冠,红宝石的耳挂,映衬着肌肤凝脂如玉。 玥儿隐隐听到了有步履声靠近,“娘娘有人来了。” 祈寒没有命人通传,前来瑶华殿亲自来接她,见苏绾的气色愈发的红润,肌肤胜雪泛着莹润的光泽,朱唇不点自红,别有一番风韵。 “阿绾,时辰不早了,我们一起去晋阳宫。” 华灯初上,晋阳宫内,皇帝祈寒端坐在龙座之上,皇后苏绾做在身侧,满朝文武位列两旁。 拓跋沅一身后带着萨穆托格两人走进晋阳宫,拓跋沅一并没有言语,萨穆上前一步道:“蛮夷王见过大周皇帝。” “大周乃礼仪之邦,与蛮夷睦邻友好,望蛮夷王此行圆满。” 双方寒暄几句,拓跋沅一坐在左侧最上首的位置。苏绾远望拓跋沅一,一身银色的长袍,褐发披肩,碧蓝眼眸如一泓深潭,让人无法探寻他心中所想。 苏盈坐在远处的一处角落里,她是费劲了唇舌,方才央求着哥哥带着她来,看看蛮夷的人到底长得是何等摸样。 苏盈远远地望着蛮夷王,一身银白色长袍的男子,五官深邃迷人,肌肤白皙,特别是那幽蓝色的眼眸,让人一见便难以忘记。 宴会开始,席间丝竹缭绕,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舞姬蹁跹羽袖凌空飘舞。 一曲舞毕,拓跋沅一举起手中的酒盏,望向祈寒与苏绾,“本王与皇帝皇后也算老朋友,既然是老友,本王就借花献佛,敬两位一杯。” 祈寒举起手中的酒杯,望向拓跋沅一,“皇后她已经怀有数月的身孕,不宜饮酒,朕带她同饮,举起两杯酒一饮而尽。 拓跋沅一幽蓝的眼眸看向苏绾,唇角勾起似有似无的弧度。 “大周的歌舞舞姿优美,却没有蛮夷歌舞的热情,此次本王带了二十名舞姬前来,为皇上献上一曲。” 祈寒不好驳了拓跋沅一的颜面,同意了拓跋沅一的提议。 拓跋沅一拍了拍手,从大殿外走进二十名蛮夷女子,带着波浪的长发飘散,头上带着金属片镶嵌的发带,蓝色的两节裙子坠着金属片,一个个纤腰裸露。 在众人面前,热情的蛮夷女子,如水蛇一般扭动腰肢, 动作大胆狂野,极具风情,引得两旁的朝臣唏嘘不已。 一曲舞毕,拓跋沅一看向祈寒,诡异的笑意在唇角荡开。 “大周皇帝,这二十名女子各一个均是经过精挑细选,就送给大周皇帝以充实后宫。” 苏绾从这些蛮夷女子走进来,怀孕以后她的嗅觉异常的敏锐。嗅到一股淡淡的好似胭脂的味道,确实觉得恶心难忍。 这个拓跋沅一是想羞辱他,祈寒看向苏绾,见苏绾秀眉紧蹙,伸出手抓住苏绾的手。 “朕谢蛮夷王的好意,我大周后宫之中只会有一个女人,就是朕的皇后。” 苏绾却是再也忍受不住,站起身子朝后殿而去,玥儿紧随其后的追了出去。再后殿竟是呕吐不止,害喜的利害。 宴会还未结束,苏绾向祈寒请辞,回瑶华殿休息,祈寒不放心,派了玥儿和楚泫逸随身保护着。 苏绾回到瑶华殿,由于刚刚的一番折腾,脸色略显苍白,失去了原本红润的气色。 玥儿伺候着苏绾躺在床榻上休息,旋即放下了紫色的帘幔,退出房间守在门外。 房间里就只剩下苏绾一人,她与拓跋沅一相处一段时日,祈寒或许不了解,她的心中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又是找不出原因? 倏然,苏绾透过帘幔,只见到一抹黑色身影一闪而过,还未等到喊出口,便已被人出手点了她的穴道。 第二百五十四章 血色烙印 夜阑静,风微凉,灯如星,月隐现,夜岑寂......。 玥儿守在门口,抬头仰望苍穹,斑驳星光,带着惑人的思绪。 夜色中,楚泫逸带着人在瑶华殿附近巡逻,来到门口,两人四目相对。 两个人见了面总是剑拔弩张,楚泫逸命令手下的兄弟到附近巡逻。 楚泫逸迎上玥儿冰冷的眼眸,今日皇帝将小子宸送往玉麟殿,玥儿竟发现楚泫逸与玉麟殿的人走得很近,而且在他的身上发现了玉麟殿的令牌。 “楚泫逸,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你和玉麟殿究竟是何关系?你为什么会有玉麟殿的令牌。” 楚泫逸没有想到玥儿会暗中调查他,他和红袖的兄妹关系说出来倒是不打紧,只是妹妹随意将玉麟殿的令牌交给他,有为宫规,若是追究起来,恐怕妹妹会受到责罚。 “我不懂你说的什么令牌,你我职责在身,保护好皇后娘娘的安危才是你我的本分。” “不用狡辩,我明明见到你的身上有令牌,我的本分就是不让任何有机会,伤害到娘娘的人混进瑶华殿,我就是怀疑你是细作?” 听到玥儿说他是细作,真是越来越离谱。 “我是陛下派到瑶华殿负责保护皇后娘娘,以陛下对娘娘的情意,会派一个危险的人,不要总是把人当成贼一样防着。” 玥儿正想争辩,倏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响动,立刻警觉了起来,向四周观望。 楚泫逸同样感觉道有异常,两个人竟然很有默契的向门口移动,玥儿出手捅破了窗棂纸,透过缝隙向里面张望。 紫色的纱幔垂地,房间内一片宁静,并无异常。玥儿依然不放心,推开了房间的门扉。 捏着步子走了过去,怕吵醒了苏绾,悄悄的掀开帘幔,只是一眼,心神皆颤。 “娘娘不见了!” 楚泫逸冲进寝殿,两人的眸光同时望向殿顶,来人武功极高,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带走。 如今皇上正在晋阳宫,皇后娘娘却被人掠走,楚泫逸道:“赶快命人通知皇上封锁皇宫。” “稍安勿躁,要想带着人逃出皇宫不是这么容易,人肯定还在皇宫之内。” 玥儿从腰间香囊内拿出一只水晶瓶,里面是一只冰蓝色半透明的冰蓝色蝴蝶。 “这是冰蝶夜里可以发出荧光,最喜欢月见草的香气。我已经在娘娘的身上下了月见草的花粉。只要我们跟着冰蝶,就可以找到娘娘。” 玥儿伸出手将冰蝶从里面放了出来,冰蝶落在了楚泫逸的身前,那半透明的蝴蝶飞在空中盘旋,异常的美丽,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碰触。 玥儿冷眸剜了他一眼,“不想中寒毒就不要碰它。” 楚泫逸收回落在半空的手,没想到如此美丽的蝴蝶,竟然是有毒的。 已经命人去通知皇上,派人通知守卫封锁皇宫。 苏绾神智迷蒙,整个身子被禁锢着,想起了自己被人点了穴道,脑中第一念想到的是孩子。 睁开眼眸,眼前昏暗不明,“你醒了!” 一道熟悉且又冰冷的声音响在耳畔,是拓跋沅一的声音,她不是在大殿之上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 苏绾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也发不出任何求救的声音。 这里是皇宫一处废弃的宅院,也就是冷宫。拓跋沅一从怀中拿出一枚夜明珠,房间内立刻有了光亮。 借着莹亮的光,拓跋沅一一身玄色的长袍透着诡异,脸上罩着银狼面具,更增添了几分让人心悸的恐惧。 拓跋沅一冰冷的指尖划过那莹润的肌肤,捏住精巧的下颚,即便她吓得花容失色,冰冷的蓝眸中也没有半分慈悲。 “你很怕我!怎么没有了当年的勇气,是为了你腹中的孩子?” 这样的场景苏绾已经经历过一次,腹中是他和祈寒的孩子,绝望的泪水夺眶而出,她相信拓跋沅一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睨着那盈满泪水无辜的眼神,曾经她是唯一让自己心动的女人,嘴角扬起阴冷。 “很想求我吗?求我放了你的孩子。” 拓跋沅一出手解开了苏绾的穴道,身子依然不能动,苏绾没有大喊大叫,这里荒僻就算喊叫也不会有人听到,只会激怒于他。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如果你伤害了我和腹中的孩子,祈寒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苏绾,在本王心中你不过是卑贱的女人,如果大周想与蛮夷开战,本王乐得其成。” 苏绾心中彻底寒凉,如今祈寒江山初定,不易兴兵,蛮夷经过八年的修养兵力早已恢复,拓跋沅一方才敢肆无忌惮。 “拓跋沅一,你就不怕会有来无回吗?” 拓跋沅一扬眉,嘴角扬起轻蔑的弧度,“如今你的丈夫正在与本王的影卫在大殿内喝酒欣赏歌舞,即便这里是大周,他能耐我何?” 拓跋沅一死死的捏住苏绾的下颚,碧蓝的眸中带着嗜血的残忍,“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本王还没有玩儿的尽兴,杀了你岂不是便宜了你。” 拓跋沅一耳廓微动,听到门外有人发出了信号,没想到如此快就有人找来了,再次封住了她的穴道。 伸出手摘下了脸上的银色面具,让她看清自己的脸,俊美带着冷魅的一张脸缓缓靠近,伸出手扯落她发间的青丝。 伸出手探进她的衣衫,沿着颈项向下撕开,冰冷的齿扉在颈间印下血色烙印。 冰冷的不带一丝情感,“我会是你永远挥不去的梦魇。” 玥儿和楚泫逸带这着人跟着冰蝶一路找寻,来到寒霜殿这里是曾经是囚禁妃子的冷宫。 沿着幽径一路探寻,见到远处荒僻的院落内有荧荧的光亮,众人全神戒备,为了安全起见兵分三路。 玥儿和楚泫逸同时出手,带着十几个人冲了进去,却见到苏绾被人点了穴道,衣衫不整,发髻散乱的躺在地上,特别是那颈间绯色的齿痕异常的醒目。 “都给我出去!”玥儿喝道。 楚泫逸带着人走了出去,玥儿忙不迭的伸出手为苏绾整理衣衫,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就连她都认为苏绾被人**。 伸出手解开苏绾的穴道,“娘娘,玥儿罪该万死,没有保护好娘娘。” “玥儿,我没有被**,不过是那个人制造的假象。” 玥儿相信苏绾的话,可是外面的人不会相信,她不能够让此事情传扬出去。 玥儿走出了房间,楚泫逸带着十几个人守在院中。 玥儿猝不及防,拔出手中银针飞向冲进房间内十几个兵卫,所有的人应声倒地。 楚泫逸已经多次吃亏,最先反应过来,躲过了银针。 厉喝道:“你在做什么?” “他们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就得死。” 第二百五十五章 阿绾是清白的(今日两更) 祈寒听闻苏绾出了事,随便寻了个理由,将宴会解散,命人封锁皇宫,暗中派人去查拓跋沅一的随行人员,是否有苏绾的下落,将他们留在晋阳宫,禁止他们出宫。 楚泫逸听到玥儿冷漠的话语,将手中的长剑一横,冰冷的青锋透着寒芒。 “十几条人命在你的心中竟如此轻贱,真这个毒妇,真是无可救药。” 玥儿不想杀人,这世上能够保得住秘密的只有死人,她相信就算皇上祈寒在,也会毫不犹疑的将那些人处死。 月儿将银针拿在手中,凤眸斜挑,冷对于他道:“楚泫逸,如果此事传扬出去,丢的是何人的颜面?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此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并不想杀你,如果你还要为他们报仇,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楚泫逸眉宇紧邹,皇后娘娘一国之母,此事若传扬出去,丢的是皇上的脸面,此乃蛮夷王出使大周便发生此事,定和蛮夷脱不了关系,莫不是蛮夷的诡计?再则此事若是追究起来,所有的守卫均是难辞其咎,倒时皇上要杀的怕不止是这十几个人的性命。 玥儿见他眸中少了几分戾气,冷淡道:“想通了吗?想通了就随我进来。” 房间内,满地狼藉遍布尘烟,苏绾双眸紧闭靠在废旧的桌椅旁,玥儿不想让苏绾知道她杀人灭口之事,点了她的穴道。 玥儿眸光望向楚泫逸,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可是她根本就抱不动苏绾。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抱着娘娘回宫。” 楚泫逸一丝尴尬,保护皇后是他的职责,楚泫逸蹲下身子将苏绾抱在怀中。 玥儿收了冰蝶,跟在楚泫逸的身后,一同赶回瑶华殿。 回到瑶华殿,玥儿屏退了所有的人,命楚泫逸在在门外守着,伸出手解开了苏绾的穴道,扶着她坐起身来。 苏绾手臂僵硬,肩部传来入骨的疼痛,眉头紧紧的皱起,朱唇紧咬,血透过衣衫黏在一起,斑驳血渍,玥儿竟是忘了她的肩上有伤。 小心的将衣衫从身上剥离下来,牵动伤口又是溢出血来,此时的整个肩膀连着手臂都红肿起来。 玥儿取了些清水来为他清洗伤口,见那入骨的齿痕心疼,气恨,骂道:“那个畜生竟然下如此重的口,到底是不是人?” “玥儿,我没事。不要让皇上见到。” “嗯!”玥儿从众多要瓶内取了玉露出来,小心翼翼的涂在伤口之上,然后用白绫小心的替她包扎。 玥儿伺候着苏绾换了一身衣衫,苏绾不想让祈寒见到那副狼狈的摸样。 祈寒带着人去寻她,听闻苏绾平安归来,忙不迭的赶了回来。 玥儿听到房间外步履声,“娘娘,皇上来了。” 祈寒从门外直接推门而入,奔着床榻而来,眸中满是担忧,他真的害怕他们母子会出事。 见到躺在榻上的苏绾,直接伸出手紧握她的手,平日里温暖宽厚的手掌,竟是冷得彻骨,苏绾忍住了手臂上传来的痛楚。 “阿绾,只要你平安就好。” “祈寒!阿绾没有事。” 苏绾有很多话要同祈寒将,看着月儿道:“玥儿,本宫还有话与陛下说。”玥儿躬身退了出去。 祈寒扶着苏绾坐了起来,感觉那手臂僵硬,苏绾本能的再皱眉。 “阿绾,你受伤了。” 苏绾凝眸看他,他还不知道晋阳宫内的拓跋沅一是假的,“祈寒,你听我说,今夜掠走阿绾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拓跋沅一。” 祈寒满眼震惊,“阿绾你说掠走你的人是拓跋沅一,宴会之上是假的,你的伤.....。” 祈寒难以想象拓跋沅一见到苏绾之后,怎么还会轻易的放过她。 见祈寒神情,今夜之事有那么多人见到,是瞒不住的。 “祈寒,拓跋沅一他再制造我被**的假象,阿绾真的是清白的,若非如此又怎么会保住我们的孩子。” 祈寒并没有感到讶异,当日在玄武关这一招拓跋沅一早就用过了,如今阿绾怀有身孕,他也不敢动她若是一尸两命,就算他替身多,也是难以全身而退。 拓跋沅一就是想要逼着自己出手。就算派人去杀了他,不知是真是假,倒是两国开战,苦的是边境数十万百姓。 绝对不能够让此事传扬出去,转身欲走,苏绾以为她不信自己是清白的。 “祈寒,阿绾真的是清白的。” 祈寒拉着她的手安慰道:“阿绾,我又怎么会不相信你,你安心的养胎,拓跋沅一竟然公然挑衅,我怎么能够轻易的让他离开皇宫。” 祈寒头也不回的走出寝殿,见玥儿和楚泫逸跪在门口。 “陛下,今日之事,是属下失职,甘愿受罚!” 祈寒阴冷的瞳眸看向楚泫逸,“若是皇后娘娘有个闪失,你们能够有几条命可以陪葬,既然犯了错,就要想着去弥补。” 楚泫逸闻言心中冰寒,果然是帝王无情,祈寒的意思就是让他将今日营救皇后的人全部灭口,不容许任何闲言碎语流露出去。 “陛下,事情已经被玥儿姑娘一并解决了。” 祈寒看着跪在地上沉静内敛的玥儿,不愧是卫家**出来的,那眸中的寒星也淡了几分,“玥儿,进去好好陪陪她。” “是!” 祈寒眉目阴寒紧握双拳,心中的怒火陡然高炽,拓跋沅一竟然在皇宫内抓人,当真以为自己不敢动他。 祈寒周身弥散着冰冷,他现在要去会一会那个假的拓跋沅一,被人咬了一口,他就要十倍来偿还。 见祈寒离开,玥儿从地上站起身来,看向楚泫逸一副没落神情,他是在为那莫名死去的十几个兄弟不值。 “这世上没有你要的公平世界,要想活着就要学会生存之道,活着就是战场,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最想保护的那个人,没有你愿意不愿意,没有人愿意去杀人,如果你不拿起刀,就会被别人砍死,死无葬身之地,最后连骨头都不剩。” 楚泫逸看着玥儿离去的背影,听到玥儿冰冷绝情话语中几许沧桑,几许无奈与凄凉,究竟这个女人身上发生了什么? 第二百五十六章 牵一发动全身 晋阳宫内,宴会散去,祈寒并没有放蛮夷王出皇宫,而是将众人留在大殿。 如今真正的拓跋沅一已经离开皇宫,留在皇宫内的不过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拓跋洛一。 宽敞奢华的大殿内,寂静无声,时间慢慢的爬走,拓跋洛一有些坐不住,多待上一刻,心中都会生出不安,如无数的藤蔓交缠让人透不过气来。 拓跋洛一看向萨穆,“萨穆,大周的皇帝把本王留在皇宫,莫不是要除掉本王?” “小王爷,您放心,那个皇帝不会为了一个卑贱的女人轻举妄动的,除非他真的要与蛮夷开战。 听到萨穆如此说,拓跋洛一的心中安了许多。 萨穆也是有些坐不住,来到大殿门口,毫不客气的推来了大殿朱红色门扉,还不知道王有没有全身而退,想要找机会联络暗中的人。 金戈直接伸出手拦住了萨穆的去路,“奉皇上的旨意,没有皇上的允许,不得任何人跨出晋阳宫半步 充满怨怒的瞳眸相视,冲着守在门外的金戈吼道:“大周的皇帝就是如此的对待远道来的客人?” 金戈同样冷眸相向,金戈亲身经历了那场蛮夷与大周的战争,自己的父亲和芸儿姐姐都是因为那场战争而丧命。 他永远不会忘记是萨穆挥刀砍死了虎子和毛头。 若不是皇上下了命令不准他生事情,恨不得将里面的蛮夷王千刀万剐,也难消心中之恨。 萨穆并没有认出金戈便是那个蛮夷军营内的奴隶,“大周号称礼仪之邦,如此轻慢我王,根本就没有把我们蛮夷放在眼中。” 看着萨穆蛮横的嘴脸,金戈恨恨的转起拳头,被申屠俊从身后将金戈拉住,“这位将军稍安勿躁,正因为大周是礼仪之邦,宴会中途散去有违待客之道。陛下只是去出离紧急的公务,还请将军耐心等待。” 他们是铁了心不让他出去,此时计较不过逞口舌之快,萨穆甩开胳膊转身又回到了晋阳宫中。 须臾,大殿外李公公扯着不阴不阳的嗓子唤道:“皇上驾到!” 祈寒迈着凛然的步子踏进大殿,随后跟着一行人,手中端着丰筵美酒,祈寒脸上看不出任何不喜。 “宴席未罢中途退场,确实有些失礼,朕略备薄酒,在行畅饮。” 拓跋洛一敛起蓝眸看向祈寒,不知道祈寒打得什么主意,看来今日想要走出皇宫没有那么容易。 “本王真是盛情难却。” 祈寒屈居坐在了拓拔洛一的对面同桌而坐。亲自为拓跋洛一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三杯,“朕自罚三杯!”毫不犹豫的将手中酒杯一饮而进。 三杯皆下肚,祈寒看着拓跋洛一面前的酒杯,拓跋洛一眼角的余光看向萨穆,他料定祈寒还没有那个胆量在酒中下毒。 拓跋洛一伸出手拿过斟满酒液的酒杯,放在唇边一饮而进。 祈寒旋即又为两人斟满了酒,两人喝的似乎很尽兴,两人竟开始称兄道弟,萨穆在一旁替拓跋洛一捏了一把汗。 祈寒看着大殿中整齐而立的蛮夷女子,“不知拓跋兄刚刚的话还做不做数?” 祈寒突然不着边际的话让拓跋洛一心中陇上迷惑,“不知皇帝说的是哪一件?” “就是那二十名女子的去留,本王不愿意亏欠旁人,只愿以物换物,朕愿意出一百石白盐作为回赠。” 拓跋洛一并不知道当年祈寒设计将蛮夷的白盐换成了沙子,那是蛮夷莫大的耻辱。 在蛮夷白盐可是很稀缺,二十名卑贱的女子换一百石就是一万两千斤白盐,岂有不答应的理由。 “本王说过的话,自然是做数的。” 萨穆在一旁已经恨得牙龈都在咯咯作响,当年因为白盐被人掉包一事,差一点就丢了性命,那是他的奇耻大辱。 萨穆开口道:“不知,皇帝陛下为何会出而反而,大殿之上陛下可是说过,大周的后宫只会有皇后一人。” 听到萨穆的言语中透着咄咄逼人的气势,喝道:“萨穆,不得无礼。” 祈寒微微勾唇儿,“俗话说物以稀为贵,大周最不缺的就是白盐,蛮夷女子却是寥寥无几。” 一边说手指悄悄按压壶柄,这壶中内有乾坤,为拓跋洛一又斟上一杯,“此事就这么定了,朕先干为净。” 萨穆颦眉, 这个皇帝是在下套引小王爷上钩,小王爷很多事情都不清楚,再多喝下去不知道会做出侮辱王的行为,直接伸出手拿过祈寒递过去的酒杯。 “我们王喝醉了,这杯酒就有萨穆代饮。”酒杯轻举,一饮而进。 又冲着意犹未尽的拓跋洛一道:“王,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回使馆。” 拓跋洛一将二十名蛮夷女子留了下来,对于蛮夷人来说二十个蛮夷女子还不如一匹好马的价钱,即便是祈寒只是玩笑话也无妨。 见着蛮夷人走出晋阳宫,金戈的眸中蕴满恨意,申屠俊却是满心疑惑,王是不可能将这二十名蛮夷女子充当后宫。 主动开口问道:“皇上,您打算如何处置二十名蛮夷女子。” 祈寒星眸中闪过一丝凌芒,“申屠,明日一早将二十名蛮夷女子送入军营,犒劳众将士。” 蛮夷使馆毡帐内,拓跋沅一坐在座椅上,听萨穆告禀皇宫中所发生的事情。 祈寒既然去而复返,绝对不会空手而回,那个弟弟定是着了人家的道,从怀中掏出琉璃瓶丢了过去。 “萨穆,拿着它去见小王爷。” “是!” 萨穆刚刚走出毡帐没有多远,顿觉胸口如火烧一般灼痛,放才意识到最后一杯酒是有毒的,眼前影像模糊失去所有意识.....。 拓跋沅一万万没有算到中毒的竟是萨穆,丢了半条命,托格站在一旁,见拓跋沅一面色阴沉,垂首敛眸不敢言语。 良久沉寂,拓跋沅一终于开口问道:“托格,本王让你查的人如何?” “王,那人就在宣州城,如今是大周皇帝的心腹之臣。” 苏绾和祈寒这种人最大的弱点就是情, 幽眇的蓝眸半眯着,口中轻声低喃道:“牵一发而动全身!” 第二百五十七章 混乱气息 宣州城,宽敞平坦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沿街而行,拓跋沅一要进宫商榷两国事宜。 前面便是漪绣坊,苏盈一袭鹅黄色长纱裙纬地,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头上倭堕髻斜插蝶恋花的簪子,紫玉色流苏洒在青丝上。 手中拿着两三件已经刺绣完成的绣品,远见着蛮夷王的銮驾行至此地,美目流转,心中思量,此乃宣州城,蛮夷王定不会当街误人性命,隐隐的狠下心来。 直接奔着那鸾车而去,托格守在銮驾前,突然鸾车前一女子匆匆忙忙的前行似乎没有见到鸾车,竟然穿街而行。 正如苏盈所料,这里是宣州城的大街,拓跋沅一不会轻易伤人,怕激起民怨,鸾车瞬间停了下来。 苏盈吓得花容失色,跌坐在地上,绣品散落在半空,散落一地,鸾车离她不过一步之遥,苏盈完全是在拿命去做赌博。 面对突然出现的女人,托格心中怨怒,正欲上前怒喝。 “托格,发生什么事?” “王,鸾车前突然出现女子拦住了去路。” 这里是大周,在外人眼中蛮夷人就是蛮横无理的莽夫,大周的百姓还没有见过蛮夷王是什么样子。 拓跋沅一嘴角勾起一丝玩味,掀开了鸾车的门帘,从鸾车内有了出来,引得众人一片惊叹。 见到坐在地上的苏盈,娇俏明艳的脸上,吓得花容失坐在地上,主动的走上前去,递上修长白皙的手。 他高大的身影整个将她罩住,那精雕细琢的五官,白皙莹润的肌肤,俊美脸庞充满成熟的男子独特的气息,特别是那幽蓝色的眸子,仿如魔魅一般紧紧的吸住,无法自拔。 见到苏盈失神,拓跋沅一嘴角扬起不易擦觉的鄙夷,“姑娘,你没事吧!” 苏盈忙不迭的握住他的手,站起身来,碰触到他指尖的那一刻,奇异的酥麻一闪而过,红晕上颊,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口如含朱丹红艳诱人。 苏盈此时神态更正添了几分媚态,这个大周女子娇柔不失妩媚,倒是很好的床奴人选。 “姑娘,你没事吧!”拓跋沅一再次问道。 苏盈从失神从清醒过来,盈盈一礼,“苏盈无意冒犯,只是走得匆忙。” “苏盈!”拓跋沅一凝眉,这个女子也姓苏。 听到拓跋沅一唤自己的名字,忙不迭的解释道:“民女的姐姐便是大周的皇后娘娘。” 听到苏盈说她的姐姐竟然是苏绾,真是冤家路窄,幽蓝色的眸中多了几分玩味的浅笑,魅惑的声音贴着耳鬓掠过。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直接上了马车,他们还要进宫。 苏盈站在原地良久都没有回过神来,耳边似乎萦绕着散不去的温热气息,就连耳根都变的灼热,贴的如此近整个心都要跳出来了,不过这个男人她喜欢。 鸾车内的拓跋沅一恢复了冰冷神色,冲着鸾车外的托格道:“派人去查一下这个女人的底细。” 漪绣坊内,苏盈手中拿着丝线胡乱的绣着,“嘶!”被针刺到了手,殷洪的血溢了出来。 将那葱白的指尖含在口中,眼前一直回想着拓跋沅一,那张俊美的令人窒息的脸庞,耳边一直回响着拓跋沅一临走时,那魅惑人心的话语。 心中念念不忘那种指尖碰触,从未有过的的奇妙感觉,身上竟是说不出燃起了热度,脸颊染上了绯红,心中竟感到空荡荡的难受,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总是会被刺到手,索性什么都不做,坐在菱纱旁,胡思乱想着。 “坊主儿,时间不早了,要手工了。” 苏盈方才收回缭乱的思绪,“你们都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见绣女们都收工了,苏盈心绪不宁,那个人口中到底是什么意思?仰起头见那搭起的粉色帘幔。 突然听到绣坊的门口传来了敲门声,“请问这里是苏盈姑娘的绣坊吗?” 苏盈听到拓跋沅一低沉的嗓音,一时间经慌乱的不知所措,看着自己的衣衫,不知有没有不妥。 “难道没有人,明明是这里。” “等等,我在这里。”苏盈听到门外的声音,忙不迭的奔了过去,打开了房间的门。 拓跋沅一跟着托格一并走了进来,“原来苏姑娘在。” 拓跋沅一一身银色长袍,映衬着如雪的肌肤,那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加让人心间急乱狂跳。 努力的稳住心神,“苏盈见过蛮夷王!”拓跋沅一看向托格,托格知趣的走出了绣坊。 这让苏盈心中更加的慌乱,此时绣坊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看来这个蛮夷王对自己也是有兴趣的,不能够成为皇上的女人,退而求其次,做一个蛮夷王妃也不错。 何况这个蛮夷王明显要比那个男人要解风情,被这样的男人看上,是自己的机遇。 “不知蛮夷王来此所为何事。” 拓跋沅一见苏盈一副羞赧神情,阅女无数的他一眼便看出,苏盈外表清纯,骨子是个发骚媚骨的女人。 竟是直接伸出手环上她的腰肢,温热的气打在耳畔,魅惑道:“我知道你想要,所以我来了。” 苏盈心神皆颤,下意识收拢双腿,呼吸都变得浑浊,他环住腰身的那一刻,那种奇妙的感觉又回来了,全身禁不住颤抖一下。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拓跋沅一明显感到了她混乱的气息,颤动的身子,她还在装矜持。 火热的唇覆上她的樱唇,疯狂掠夺他口中芬芳,苏盈火热里夹杂着生涩的回应着。 拓跋沅一手却早已探进了她腰间的衣衫,嘴角邪魅的笑意荡开,一把扯开,波涛汹涌呼之欲出。 苏盈没有反抗,那身子竟是主动向前倾,贴在了他的身上,衣衫尽落。 火热的吻在她的丰盈游走舔舐,她扭动着曼妙的身子,几尽迎合,两具身子相互磨蹭着,酥麻炙热席卷全身。 口中发出低低的**声,娇媚入骨,心中无尽的渴望,她真的好贪恋这种感觉,从未有过的愉悦,让人迷醉。 身子被他撩拨的燥热难忍,渴望他的碰触,渴望他的掠夺,意乱情迷的苏盈,修长的*盘上他的腰间,口中低呼。 苏盈已经经不起她的挑 逗稔磨,缴械投降,手抓像粉色的纱幔垂落,盖在二人身上。 撕裂般的痛充斥着每一根神经,那种疼痛越发剧烈,尖锐地刺入魂魄深处,.....痛伴随着无尽的愉悦攀上云端....。 第二百五十八章 是你杀了芸儿(今日两更) 苏盈秀发凌乱湿哒哒的粘在额头,全身上下都蒙上一层燥热薄汗,双腿间灼热的痛楚,让她不敢动弹,整个身子软弱无骨,竟是没了半分气力。 靠在他健硕的胸膛,抬眸迎上那双动人心魄的蓝眸,当完全将身子交给他的那一刻,她已经爱上他了,他的人身份地位,还有他给的快乐。 拓跋沅一见她,痴恋的眸光看着自己,眼角的余光瞥见那粉色纱幔之上娇艳绽放的红梅,娇羞青涩的迎合,原来她还是处子之身。 笑的邪魅而张狂,轻轻抬起那精巧的下颚,不胜娇羞低垂的眼眸,薄凉的唇侵袭她的含朱的唇瓣,热切地吻唇分胶着,一双手不安分起来,指尖划过敏感的肌肤,口中发出低呼。再一次被他撩拨得**难耐,浑身燥热的紧。理智尚存,她是初夜,承受不住再次的欢爱。 “不要,我承受不住。” 拓跋沅一却不会顾忌到她的感受,继续的**着,动作热切越来越粗暴,他将她当做苏绾,撕咬舔舐宣泄着心中怨恨。 身子再一次被他**,痛楚蔓延着,沁透着每一寸肌肤,痛的流出眼泪来,苏盈口中发出低呼,“真的,真的很痛!” “身为本王的女人,如果连这一点疼痛都受不了,如何承受每夜的侍寝。”拓跋沅一如此说便是愿意给她一个名分。 眼角竟是爬满泪痕,为了能够当上蛮夷的王妃,苏盈狠狠的咬着牙,任凭拓跋沅一肆意的索取。 一番**过后,拓跋沅一终于满意的轻哼出生带着**的低吟,见苏盈眼角的泪光,伸出手点了点泪,放在口中又苦又涩。 “我希望你记住这痛,这会是你永生不忘的滋味。”那眸中隐隐恨意。 苏盈抽泣,含泪的眼眸望着他,不理解他口中的话,怯怯问道:“你真的会娶我带我回蛮夷吗?” 拓跋沅一看着那爬满泪痕娇俏的容颜,还是个天真的玩物,安慰道:“放心,稍后本王就向你的姐姐提亲,娶你做蛮夷的王妃。” 苏盈娇躯紧紧攀上他的腰肢,靠在他的怀中,忍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嗯,我等你!” 拓跋沅一穿上衣衫离开了漪绣坊,苏盈穿上衣衫,遮盖住满身的伤痛,身上的疼痛让她无法行走,她不后悔,拓跋沅一已经答应自己做他的王妃。 时间不早了,哥哥苏瑾见她不回去,定会来绣坊找她,若是被哥哥知道自己和蛮夷王苟合之事,会出手打死她的。 忍痛将绣坊回复如初,随便找了一副绣品,坐在绣架旁绣着锦绣,苏瑾见苏盈很晚都没有回家,于是提着灯笼来寻。 苏瑾见绣坊中依然有光亮,正欲推门而入,房间的门扉竟然一推便开了。 苏瑾走了进去,荧亮的烛火下,见苏盈低垂眼眸,正在专心的刺绣,竟然连他来都没有发现。 听到哥哥的前来,苏盈手上的针尖都在颤抖,“阿盈,如此晚了为何还不归家?房间的门也不插上,一个女孩子会很危险。” 苏盈听到哥哥的声音,方才恍然出神道:“哥,你何时来的?这绣品买家急着明日来取,今夜盈儿就不回去了。” 苏盈毕竟是自己的妹妹,她如今变得乖巧懂事,自然不会像从前那般讨厌她。 “不如拿回家去绣,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很不放心。” “哥,盈儿不是小孩子了,这宣州城夜不闭户,是不会有事的。反倒是绣坊刚开张不久,这声誉可是最重要的。” 苏瑾见到她如此上进,心中也感到欣慰,“盈儿应该还没有用晚膳,哥哥出去为你买些吃的过来。” “好!” 见到苏瑾离开,苏盈收回了紧绷的笑脸,“希望今夜之事能够瞒过去。” 依照流程拓跋沅一在观看大周士兵的操演,祈寒也正是展现大周的军威。 大周的军队训练有素灵活多变,确是不容小觑,和高大威猛的蛮夷人比起来,从身材上就逊了几分。 拓跋沅一的目的不在此,蓝眸瞥向下首坐在申屠俊旁边,一身银色铠甲威武凛然的凌傲天,作为大周的大将军自然要参加。 当初苏绾假冒凌傲天的身份留在自己的身边,他就是那个床奴的未婚夫,苏绾的妹婿凌傲天。 今日的军演很顺利,凌傲天在军营中与众将士庆祝一番,却也没有忘记家中的妻子,如今苏钰已经怀有五个月的身孕。 这是她们的第一个孩子,从前聚少离多,如今一切都安定了,有时间均会早些回到府中陪伴妻儿。 如今苏钰有孕在身,夜里总会饿,她不会说话又不愿麻烦府里的人,会悄悄的忍着。凌傲天心疼每日均会买一盒点心,悄悄的放在她的床头。 凌傲天来到宣州城最有名醉香斋,那小二见是凌傲天前来,忙不迭的笑脸相迎。 “来一份红枣糕。” “凌将军,将军夫人真是有福气。” 凌傲天只是笑而不答,脸上有着初为人父的喜悦之色。 凌傲天手中拿着点心,直接奔着将军府而去,夜色笼罩下,凌傲天见感觉到暗中有人跟随,心神戒备手摸向了腰间的长剑。 一道玄色身影出现在面前挡住了去路,“是何人鬼鬼祟祟?” “你是凌家牧场的凌傲天?” 凌傲天凝眉,他已经听出来那声音是蛮夷王拓跋沅一的,怕是来者不善。 “在下凌傲天,蛮夷王不再使领馆休息,怎么跑到大街上来。” 拓跋沅一缓缓的朝他走进,凌傲天没有动,心神已经戒备,警惕的做出防备。 “你的未婚妻叫司空芸儿,你知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凌傲天颦眉,苏绾告诉他司空芸儿是被蛮夷兵杀害的,他对蛮夷人充满恨意。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蛮夷王还是早些回使领馆,夜路走多了会遇到鬼。” 拓跋沅一瞥见凌傲天手中的点心,冷嗤一声,“我真为你的未婚妻不值,她可是每夜在我的床上承欢,口中喊的却是你的名字。你也不过如此。” 凌傲天怒眸相对,“你说什么?芸儿她竟然....。” “没错,她是本王的女人,更确切点是本王胯下玩物侍寝的床奴,夜夜承欢在本王的胯下,凄声惨叫好不**,可是那个卑贱的女人心心念念的都念叨着你的名字,希望你能够救她。她妄图逃出本王的掌控,最后万箭穿心,背叛本王的奴隶就得死。” “是你杀了芸儿!” 床奴多么卑贱的字眼,芸儿究竟遭受了多少的屈辱 熊熊高炽的怒火如火燎原一般疯狂滋长,烧光了所有的理智,点心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手中的长剑奔着拓跋沅一而去。 第二百五十九章 罪责当诛 经过那夜欢爱,为了能够与拓跋沅一私会,苏盈索性找了借口,直接搬到了漪绣坊居住。 昨夜拓跋沅一依然去了绣坊,对于凌傲天之事并没有露半点口风,苏盈很想问提亲一事,又怕逼得太紧会势得其反。 于是一大清早,苏盈打算进宫,向姐姐苏绾打探一番。 御书房内,祈寒眉目深锁,已经命人严密监视使领馆,还是出事了,没想到拓跋沅一竟然将主意打在了凌傲天的身上。 他已经得到消息,昨夜凌傲天被拓跋沅一的人抓了起来,名目是行刺。 此时蛮夷王出使大周,凌傲天堂堂的大将军去行刺蛮夷王,非同小可处理不好便会后患无穷。 此时拓跋沅一竟是出奇的安静,并没有派人前来相似问罪,不知道他心中又在打什么主意。 苏绾肩头的伤已经好了,齿痕也淡了许多,她想去玉麟殿见小子宸,刚巧遇到苏盈来宫中。 苏盈拿了新设计的图样前来,见苏绾欲上銮驾,她来的还真不巧。 苏盈躬身一礼道:“盈儿拜见姐姐,既然姐姐有事,盈儿改天再来。” “其实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想去见一见宸儿。” “盈儿也有些时日没有见到宸儿,正想见见他,拿来了一些图同样,要为宸儿和一诺做两身不同款式的衣衫。” 难得苏盈有心,“就随姐姐来吧!”将苏盈迎上了鸾车。 苏盈坐在皇后的銮驾之上,曾经梦想着坐上后宫的銮驾,成为后宫的女人,无奈那个皇帝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 敛了眸见到气色红润的苏绾,怀了身孕竟然还有如此好的起色,这天下所有的好事都被她占尽了。 “那日在宴会上见到姐姐害喜的厉害心中还在担忧着,姐姐的气色如此的红润,想必腹中定是一位公主,儿女双全岂不是美事。” 苏绾一直都希望再为祈寒添一女儿,凑成一个好字儿,也听说过怀了身孕变漂亮,多半会生女儿。 “借妹妹吉言。” 苏盈想要探听拓跋沅一的事情,“姐姐,宴会上见到那个蛮夷王,和传闻中的一点都不一样,他的眼睛竟然是蓝色的,还真是新奇得很。” 苏绾见她眸中惊奇,提醒道:“盈儿,那个拓跋沅一不是一个好人。” 苏盈蹙起秀丽眉梢,“姐姐似乎和那个蛮夷王很熟悉。” 苏绾叹了一口气,八年前苏盈还小,怕是早已忘记了宣州城,那闹的沸沸扬扬的谣言,“一言难尽!总之他不是什么好人。” 或许只是苏绾而言他是坏人,在苏盈的心中,拓跋沅一已经是她的男人,做坏人没什么不好的,如果他是魔,她便陪着他入魔。 少顷,鸾车停在了玉麟殿外,玥儿伸出手扶住苏绾下了銮车,苏绾并没有通传。 如今两个孩子已经从勤学殿回来,问明张嬷嬷方知两个孩子在后院嬉闹。 远远的就听到有孩子的笑声,循着那笑声而去,花园内除了红袖,还多了一人金戈,两个人正在推着两个孩子荡着秋千。 金戈每日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来玉麟殿,红袖对她没有什么好感,拦他不住,时间久了倒也习惯了。 苏盈见到两个人在一起的样子,或许因为金戈是第一个向她表白的人,又或许她就是见不得人好,心里面竟然很怪异。 “皇后娘娘驾到!” 听到唤声,金戈与红袖停下了手中的秋千,一并跪在了地上,“参见皇后娘娘千岁!” “都起来吧!” 小子宸见到母亲前来,直接奔了过去,也顾不得礼数,直接伸出手抱住苏绾的腰肢。 仰起头道:“母后,宸儿真的很想母后。” 苏绾也想孩子,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宸儿有没有听老师的话背诵功课。” “嗯,宸儿最乖!” 小子宸伸出手拉了拉玥儿的衣襟,“嬷嬷!宸儿想嬷嬷!“ 玥儿在一旁将小子宸抱起,若不是为了小皇子的安危,为了能够专心保护娘娘,也不会将小皇子送到玉麟殿。 红袖身旁站着小子瞏,他这两日与小子宸在一起玩得很开心,两个人更像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 苏绾是后宫之首,小子瞏不过是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红袖伸出手拉了拉小子瞏的手臂,小子瞏知道红袖的意思,这世上他相信红袖让他做的便是对的。 小子瞏走向前去,朝着苏绾一礼,“瞏儿见过皇后娘娘。” 小子瞏如此行礼,这是苏绾不曾想到的,忙不迭的躬下身子,小子瞏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苏绾并没有介意,他肯拜自己已是实属不易。 “瞏儿,以后你和宸儿就是好兄弟,一定要相亲相爱。” 苏盈看着站在对面的金戈,自从他护送苏盈离开沂州,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说过话。 “金戈,看来你已经找到了喜欢的女子!” 金戈对当年的事情已经没有那么怨恨,毕竟每个人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听闻苏盈已经变了,不再是那个嚣张跋扈的女孩。 他还要谢谢当年苏盈的拒绝,不然他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这还要谢谢当年你的拒绝。” 苏盈神情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朱唇微扬,带着浅笑,“恭喜你!” 苏绾原本以为金戈移情别恋,苏盈会很在意,没想到竟如此的豁达。 苏绾在玉麟殿呆了一会儿,见两个孩子在一起很融洽,也就放心了。 苏盈出宫去了,苏绾回到瑶华殿就听到宫人禀告将军夫人苏钰前来求见,苏绾不禁凝眉,“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苏家的姐妹都进宫来了。” 苏绾径直奔着大殿而去,一踏进大殿的们,见到一身水月色的宽大袍服,遮住了隆起的小腹,行走已经有些不方便。 昨夜凌傲天一夜未归,心中甚为担忧,命人去了军营,均无音信。有孩童送信给她,命他将信笺送到宫中,自然知道丈夫的下落。 苏钰听到门扉开启的声音,忙不迭的走上去,神情焦灼不安。 “钰儿妹妹,究竟发生了何事?” 苏钰忙不迭的伸出手比划,然后将手中的信笺递到了苏绾的怀中。 苏绾从信笺里面拿出一张空白的信笺,侧面翻看细细观瞧,上面有的地方稍显油腻,是用特制透明的蜡笔写的字儿。 忙不迭的在信纸上蘸了墨,上面清楚的写道:“凌傲天刺杀蛮夷王,罪责当诛!” 第二百六十章 斩立决 苏绾接到苏钰亲手送进宫的信笺,方才得知凌傲天刺杀拓跋沅一被抓了起来。 一时之间六神无主,一边劝慰着苏钰不要惊慌,随即命人备了鸾车,二人直奔与书房而去。 拓跋沅一料定了祈寒不会告诉苏绾关于凌傲天被捕一事,见苏钰进了皇宫,也到了该出手的时候。 苏绾跟苏钰来到御书房,皇上竟然不在,方知祈寒去了崇文殿,蛮夷王压着凌傲天前来皇宫兴师问罪。 大殿之上,祈寒坐在龙座之上,阴沉的眸光看着被捆绑的凌傲天,他竟然如此鲁莽,如今场下大祸。 拓跋沅一冰冷的蓝眸扬起丝丝冷意,带着咄人的气势,“皇帝,你的将军拿着剑前来刺杀本王,莫不是受了皇上的唆使。” “拓跋沅一,你个卑鄙小人,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与皇帝没有任何关系。”凌傲天怒道。 祈寒眉目深寒,以拓跋沅一的卑鄙,必定会想方设法的激怒于凌傲天,就连自己都想将他碎尸万段,凌傲天刺杀拓跋沅一应是无误的。 “朕不知道凌将军有何理由去刺杀你,莫不是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拓跋沅一轻踱步子,“过程不重要,本王要的是结果,你的手下行刺本王,就是大周的公然挑衅,如果皇上不下令处死这个人,我蛮夷五十万大军便会压境,到时候后果皇上自负!” 面对拓跋沅一的寻衅,祈寒狠狠的转起拳头,大殿的门突然被推开,苏绾带着苏钰走了进来。 苏钰喊不出声,看着被绑的凌傲天,唯有以泪相对。 凌傲天因为怨怒中了拓跋沅一的圈套,他恨不得将拓跋沅一碎尸万段为芸儿报仇,他不怕死。 见到怀有身孕的妻子,那盈满泪痕的脸庞,那一刻他的泪水夺眶而出,他欠她母子太多。 苏绾迈着沉重的步子踏入大殿,努力平复着心中怨怒的情绪,怕动了胎气伤了腹中的孩子。 苏绾眸光望向拓跋沅一,两人眸光相对,拓跋沅一见苏绾眸中清明,嘴角的玩味更浓。 苏绾依礼拜道:“臣妾参见陛下!” 祈寒并不想让她参与进来,“皇后,朕正在与蛮夷王商议囯事,皇后不便在此。 拓跋沅一就是卑鄙小人,他是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报复机会。 对于凌傲天既然凌傲天犯了错,自然要接受惩罚,为大局祈寒会选择放弃凌傲天,不让拓跋沅一有任何要挟到苏绾的理由。 苏绾知道祈寒在为他着想,可是他不能眼看着凌傲天去送死。 苏绾眸光看向拓跋沅一,“父母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凌将军的行为纯属个人行为,不关乎大周任何立场。” 听到苏绾将此事和大周撇清关系,拓跋沅一似乎又见到了当年那个不卑不亢正义凛然的苏绾,只是此时已不是当年。 “以皇后所言,凌将军的性命已经无关紧要。” “不!大周还有一句话,冤有头债有主债有主,既然有仇无妨摆在台面上来解决,不如就按照蛮夷的解决方式来一场决斗,生死无怨。” “好一句冤有仇债有主,不如皇后答应陪本王一日,只要本王开心,你我之间便一笑泯恩仇,否者凌傲天的一条贱命本王是要定了。” 祈寒立时从龙座上站了起来,眸中布满阴云,拓跋沅一如此的肆无忌惮,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强压心间怒火,他不会像凌傲天那般,中了拓跋沅一诡计。 “来人!” 一时间崇明殿外冲进了兵卫将众人团团围住,拓跋沅一依然有恃无恐的看着祈寒,“看来皇上是选择向蛮夷开战。” 祈寒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朕的女人和子民由朕来守护,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的。来人将凌傲天压入天牢,三日后斩立决!” 斩立决三个字儿响在耳畔,苏绾的心如堕冰湖,祈寒竟然判了凌傲天斩立决。苏钰听闻丈夫被判了斩立决,当场晕厥过去。 “钰儿!钰儿!”苏绾悲唤道。 凌傲天见到苏钰晕倒,“钰儿!钰儿!” 瑶华殿内,苏钰因为动了胎气,御医施过针,如今人还在昏迷,凌傲天被判了斩立决,苏绾的心间纷乱如麻。 祈寒所做的决定并没有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过错,拓跋沅一想要报复的人是自己。 若非如此拓跋沅一也不会将主意打在了凌傲天的身上,心中感到痛心自责。 对于祈寒来说下令处斩凌傲天心中也是痛心,凌傲天与他出生入死,从沂州一路杀入皇城,他们之间不仅是君臣妹婿还是好兄弟。 见苏绾伤心难过,伸出手来从身后扶住苏绾,“阿绾,这样的结果都是我们不想看到的,凌傲天他错了就是错了。” 苏绾知道祈寒一切都是为了大局考虑,眸光凝视,“祈寒,带我去天牢,我想去见见他。” 祈寒带着苏绾坐上鸾车去天牢探望凌傲天,苏绾踏进阴暗潮湿的天牢。 拓跋沅一没有善罢甘休,怕祈寒会将人救出去,门口均是由蛮夷人把守着。 祈寒带着苏绾进天牢探望凌傲天,苏绾四处打量,阴暗的石壁之上昏暗的油灯,仅有一张栖身的木床。 凌傲天已经换上了棕色囚服,见苏绾和祈寒前来,直接跪在了地上,“罪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祈寒主动上前扶起他,“凌傲天,你不怨恨朕将你处死?” 凌傲天淡漠的摇了摇头,“错了就是错了,凌傲天不怨任何人,只是我心中放不下钰儿母子。” “你放心,朕会善待他们母子。” 凌傲天眸光望向苏绾,见苏绾眸中隐含的泪光,心中一直有话要同她说,就让那些话烂在肚子里。 “皇后娘娘,您可不可以告诉凌傲天,芸儿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让凌傲天死的明白。” 苏绾思绪回到当年初见芸儿那一身鹅黄色,胆怯的小女孩......。 凌傲天听了苏绾的讲诉,原来芸儿死得如此凄惨,他死的不冤了,只恨没能够将拓跋沅一那个混蛋碎尸万段。 第二百六十一章 小妖精(今日两更) 瑶华殿宫殿朱红色的大门紧闭,寝宫内摇曳的烛火跳动,将房间渡上一层暖色。 宽大的床榻上,紫色的帘幔垂地,苏钰躺在榻上,身子愈发的沉重,思绪混乱的紧,眉头紧皱伸出手附上额头,脑中恍然闪过一念。 猛然睁开眼眸,她想起了自己的丈夫凌傲天,撑着身子想要起榻,她怀有身孕身子沉重,她的无法言语,眼泪顺着眼角便落了下来。 一直守在床榻旁的苏绾,拄着胳膊,不知何时竟昏沉睡了过去,听到了床榻上传来微微抽泣的声音。 抬起眸见苏钰醒了过来,“钰儿,你醒了!” 苏钰的眸中泪水狂涌而出,撑起身子欲下榻,苏绾忙不迭的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臂,苏钰口中发出低低的呜鸣声,手在半空比划着。 苏绾知道她是想找皇上,求他放过夫君凌傲天,苏绾眸中的泪珠儿禁不住低落。 “钰儿,圣旨已经下,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我们都不想他出事。” 苏钰竟是不顾五个月的沉重的身子直接跪在了地上,一只手覆上隆起的小腹,一只手空中比划着。 泪水汩汩而出,双手合十颤动口中发出悲鸣祈求着,求苏绾救救自己的丈夫,孩子是不能够没有父亲。 苏绾泪流满面,苏钰是个哑巴,已经很可怜,让他带着孩子孤苦过活,原本那些债都是自己欠下的,凌傲天才会有此无妄之灾。 苏绾缓下身子跪在地上握住苏钰的手,“钰儿,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拓跋沅一就不会迁怒与凌傲天。拓跋沅一她要报复的是我。一切仇怨都应该由我背负才对。钰儿你放心 ,我会想办法救他,我会去见他。” 房间外,传来瓷器打破的声响,房间的门竟是被人直接推来,祈寒见苏绾没有用晚膳,她怀有身孕怎么能够不吃东西,心中自然是疼惜,于是命厨房煮了些滋补的汤羹亲自送来。 祈寒在房间外听到苏绾的话,手中的汤碗打翻在地,祈寒从房间直接冲了进来,脸上竟有些阴沉。 伸出手紧紧我握向苏绾的手腕,心中充满了紧张与不安,“阿绾,你要做什么?你要去见他吗?你又要去做傻事,我不准你去!我不准你去!” 苏绾心中充满了自责,她如今思绪很乱,才会胡思乱想,泪水打湿脸颊,声音哽咽。 “祈寒,我不能看着凌傲天他因为我而死,阿绾一辈子心中都会不安,钰儿她已经很可怜,不能够没有丈夫,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阿绾,你糊涂!拓跋沅一他就是丧心病狂的疯子,你去了不过是受到更多的羞辱,他是不会方过凌傲天的。你又有没有为我们的孩子想过,我是不会让你去的。” 祈寒直接从地上站起身来,声音变得异常阴冷,“来人,将瑶华殿重重守住,没有朕的允许,不准皇后娘娘出寝殿半步!不准任何人探视。” “祈寒,你要囚禁阿绾?” 祈寒周身弥漫着冰冷,声音都在颤动,“我是保护你,我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只要你安心的耐过三日,我自然会放你出去!”话音方落,竟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哐!”的一声,大殿的的门被重重的关上,苏绾知道祈寒在怨恨她如此看轻他和孩子。 她心中乱的很,祈寒是不会明白她心中的苦楚,难道她要眼睁睁的看着苏钰没了丈夫,孩子没有了父亲,看着凌傲天为他而死心安理得的活着,如今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救凌傲天? 漪绣坊内,一浪浪痛苦又似欢愉的**声,弥漫在整个房间,两具赤条条的身子紧密的交缠着,共赴巫山的两人,享受着盘上云端的快乐。 **过后,苏盈全身染了霞,口干舌燥,浑身燥热的紧,苏盈口中发出娇媚入骨的低吟声,满含浓浓**凝脂玉手,情不自禁区的抚上他健硕的胸膛来回游走。 弓起身子饱满的丰盈贴近她宽阔的胸膛,贪婪的磨擦着他平滑结实的肌肉,对他充满深沉的迷恋与渴望,就连苏盈自己都感觉到尝过男女之事的她越来越放荡。 拓跋沅一唇边邪魅的冷笑,一双手却是把玩着她附上胸膛的玉手,“小妖精,你的胃口可是越来越大了。” 苏盈娇声又是带着浓浓的**道:“人家就是喜欢你,你快些将人家娶进门,就可以日日夜夜都陪着你,享受无尽的欢爱。” 拓跋沅一听到她在变相的催促他们之间的婚事,还真是个胸大无脑白痴的女人,和她的姐姐真是云泥之别。 她若不是她的妹妹,这样的卑贱的女子,玩儿一次也就腻了,无情便不会心痛,他发过誓从今而后不会再为任何女人动情,天下的女人都是卑贱的,不过是他胯下的玩物。 碧蓝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易擦觉的凌厉,声音却很平淡,“我们的婚事恐怕要晚些时日。” 苏盈朱唇淡咬,柔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拓跋沅一手依然在把玩着苏盈附在胸口的玉手,“难道你不知道,你的姐夫凌傲天刺杀本王,本王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那个凌傲天已经被皇帝下了天牢,三日后斩立决!此时本王提出和亲,不合时宜。” 苏绾颦眉,正如拓跋沅一所说,此时的确不合时宜,心中生出怨恨,听到斩立决三个字儿,凌傲天可是他的姐夫,没有半点怜悯之心。 “真是自作虐不可活,活该!只是盈儿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刺杀你。” 听到苏盈恶毒的话,那个毕竟是他的姐夫,突然感觉苏盈也是有可取之处,至少有一点倒是和自己蛮像的。 “大概是大周皇帝的主意,他不过是做了替死鬼罢了!” 苏盈伸出手拉着他的手臂娇声道:“如今该怎么办?” 拓跋沅一嘴角扬起邪魅的弧度,“放心,再过几日这件事平息了,本王就去提亲。” 苏盈无奈,为今之计也就只能够这样了,“嗯,都听你的。” 话音未落,拓跋沅一薄凉的唇瓣已经堵上她娇艳欲滴的樱唇,火热的唇舌再次交缠,又一轮欢爱在上演.......。 第二百六十二章 良辰美景 夜色如染了墨一般,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月儿半遮半掩地隐没在层云之中。 玥儿一身水月色衣衫,踏着夜色走在蜿蜒的回廊,手中提着食盒,手中拿的是为苏家小姐苏钰所煎煮的安胎药,下面的食盒内还有准备的点心,她竟与祈寒想到了一处。 房间内可是有两名孕妇,玥儿怕苏绾会饿到,踏着急促的步子来到瑶华殿的门口,却被楚泫逸挡在身前拦住。 玥儿扬眉,脸上很明显有些不悦道:“楚都尉,你为什么要拦着我。” 楚泫逸眸光看着玥儿手中的食盒,“皇上今晚来过,特别下了旨意,不准皇后娘娘踏出大殿半步,不准任何人进去探视。” 玥儿满眼的不解道:“那你拦我作什么?我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 楚泫逸凝眉,“皇上还特别嘱咐了伺候娘娘的事情暂时有其他的婢女接替,只许你守在大殿外。” 祈寒是知道玥儿对苏绾的请求一向均是不会拒绝,她又会武功预防万一,连玥儿一起防着了。 玥儿蹙眉,贝齿紧咬,哼!什么狗屁圣旨,挪动步子硬要往里面闯,楚泫逸分毫不躲拦着他。 “玥儿姑娘,我这也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行事,多有得罪!” 玥儿挑眉怒道:“让开,我玥儿只会听娘娘一人的命令,所以你用圣旨压我是没用的。” 楚泫逸也不明白,皇上为何会下这样奇怪的旨意,既然是圣意就不能够违背。 好言相劝道:“玥儿姑娘,如果你不放心,不如你把东西放下,我亲自将东西送进去。” “哼!如此说来你是铁了心不放我进去了。”手早已摸向腰间,瞬间抛出银针直接奔着楚泫逸而去。 楚泫逸没有丝毫躲藏,竟是硬生生的接下了她的银针。 “哼,自找苦吃!” 玥儿欲走,却不想竟是被楚泫逸直接点了穴道,“你,你,怎么会没有中毒。” 楚泫逸知道玥儿不会要他性命,只是要他吃些苦头,对于她几次三番的出手早已习惯,伸出手拔掉了银针。 “为了防着你,我可是每日随身穿着带护甲。” 玥儿气恨贝齿紧咬,心中懊恼早知道用**烟好了,蚀骨粉,“哼!大热天的穿这么厚的护甲也不怕唔死你。” “你这个女人怎么动不动就诅人死啊死的,见你对小殿下倒是很慈爱,还以为你是个好人,看来毒妇之名实至名归,真是无可救药了。” 玥儿神情一滞,什么情况,难不成他会暗地里偷偷的看自己,扬眉道:“你什么意思?你再监视我。你果然是细作。” 俗话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每一次听到玥儿称他细作,心里头就很堵得慌,“你为什你总是怀疑别人,在你心里我楚泫逸是那般龌龊下作之人吗?” 问出口楚泫逸竟然有些后悔,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竟然说这样奇怪的话。他几次三番的害自己,不过他承认对她有些好奇,仅此而已。 “难道你不是吗?你明明就和那个红袖有关系?“ 玥儿皱眉,“不对,你也姓楚,那个红袖好像也是姓楚的,难道你们是亲戚?” “我以为你早就猜到了,嗯!你骨子里一直把我当成细作,根本就没有想到红袖会是我的亲人,你这样活着到底累不累?” “如果你每日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时刻提放着别人害你,不能相信任何人,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见不到明日的晨曦,一切已经成为我的本能。” 再一次楚泫逸对玥儿的曾经过往感到好奇,她似乎经历了许多苦难,竟是鬼使神差的问上一句。 “如果你的心里有什么苦楚,我可以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玥儿收敛了所有的脆弱,冷眸相对,轻哼一声,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哼!你想借机探查我的内心,想都别想。废话少说赶快放了我。” 楚泫逸刚刚明明见到她眼底闪现着晶莹的波光,那应该是泪光吧!可是转眼她又是一副凶悍的摸样,这个女人的脸变得还真是快。 楚泫逸伸出手拿过玥儿手中的食盒,如此这般好不容易将她制服了,放了她难道要让她再来害自己不成,怕她乱喊乱叫,直接又封了她的哑穴。 见到玥儿恶毒的眼神,许久以来两个人一来二去的,自己还是第一次占了上风。 好男不跟女斗,不过看她一动不动的样子,可比凶巴巴的时候可爱得多。 “玥儿姑娘,你就先站在这里等着,这东西我会亲自送进去。” 楚泫逸提着食盒,伸出手叩开了寝殿的门唤道:“娘娘,玥儿姑娘送来了东西。” 苏绾在房间内安慰苏钰,刚刚也听到门外有玥儿的声音,可是玥儿并没有进来。 “放在门口吧!” “是!”楚泫逸推门而入,将食盒放在了殿中。 “玥儿她在哪里?” 被苏绾一问,楚泫逸并不擅长撒谎,诚实道:“回娘娘,玥儿姑娘在外面?” 苏绾凝眉不解,玥儿既然来了又为何不进来,“本宫有话要与她说,让她进来吧!” “这个,启禀娘娘,皇上下了旨意,月儿姑娘不得进入瑶华殿。” 没想到祈寒竟然下了这样的命令,看来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见到楚泫逸一脸为难神色,罢了! “你退出去吧!” 楚泫逸恭敬的退了出去,回到门外的青石台旁,看着立在台阶之上的玥儿。 看着玥儿站立夜色中不动,有心解开她穴道,又想以她毒妇的性子,这一夜怕是不会有好果子吃。 男女授受不亲,又无法送她回去,索性坐在了她的旁边,也不说话,眸光看着无尽的夜色。 玥儿充满怨毒的眼神看着他,良久,楚泫逸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灼热的眸光,又或许觉得她的戾气已经消磨的差不多了,方才伸出手解了她的穴道。 “你个混蛋!” “嘘!莫惊扰了娘娘休息。” “如此的赏赏月儿吹吹夜风,良辰美景,不是很好吗?” 玥儿不能动,眸光看了着昏蒙月色,九天之上悬挂的半个月芽儿。 “呸!良辰美景!你的眼睛不是蒙了尘,这夜色乌漆漆的,哪里有月亮可赏,赏夜还差不多。” 楚泫逸竟是扑哧一声乐了。 “亏你还叫玥儿,却看不出月的本质,日中有昃,月满则亏。根本是你的心蒙了尘,看不到美好的事物。” 楚泫逸幽幽的望着九天之上的一弯弦月,我就见到九天之上的月儿是美丽的,月总有圆缺,否极总会泰来,不要总看到月的背面,那九天之上的弯月没有圆月明亮,即便它只有微弱的光亮,也能够照破夜的黑暗。” 楚泫逸看向玥儿,神色变得郑重,“所以,做人要向前看,人才会获得快乐,获得解脱,那些不开心的过去就让它见鬼去吧!” 月儿错愕看他,见他一副郑重神色,突然被比自己小的男人教育的了一顿,不觉有些好笑。 纵然他说的有道理,正所谓不食者,不知其味,他是不会懂得,她这样的一个人,早就被正常的世界所抛弃,一个满身是毒,无法生育的女人,还有什么快乐可言。 玥儿未然叹息,仰起头看着昏蒙的月色,一弯弦月周遭淡淡的一抹光晕,哪怕是一抹微弱的光亮,也能够照破暗夜,恍然间竟然觉得如此夜色却也是好看的。 第二百六十三章 夫妻没有隔夜仇 天外星辰月如钩,流影澄明寝殿中,莲叶琉璃的灯盏将大殿照得通明。 喝过安胎药,苏钰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苏绾半靠在榻上无法成眠,望着旷寂的卧房,空气里都弥漫着祈寒的味道,到处都是他的影子,仿若他就坐在案几旁批阅着奏折。 耳边还在回荡着他给的承诺,“不如我们做三个约定,如果有一天我们吵架了绝对不会将怨恨拖到第二日.....。” 祈寒一向都对她宠爱有加,可是这一次他似乎真的生气了。 苏绾从榻上走了下来,来到矮几旁,如今子时还未到,拿起了笔,寻了信纸提笔写道:“思之无寐,提笔写相思....阿绾知晓夫君你在怨恨阿绾看轻夫君与腹中的孩子,一切早已深入骨髓融入血脉,又怎么会轻看,阿绾承认太过感情用事,是阿绾错了没有考虑到夫君的感受......。夫君可还记得我们当年的约定......。如今内忧外患,你我夫妻本该同心,莫要中了旁人的离间之计......。” 苏绾将信笺装进了信封,走到门口推开了房间的门扉,却见到玥儿与楚泫逸两人正在仰望星空,不知说着些什么? “玥儿,如此时辰你怎么还在这里?” 玥儿身子依然不能动,“娘娘,玥儿在,在赏,赏月亮。” 苏绾凝眉, 昏蒙蒙的月色,那里有月亮可赏,两个人莫不是情投意合? 楚泫逸听到苏绾的声音,忙不迭的解开了玥儿的穴道。 “娘娘,夜深了,您还是不要走出大殿。” 苏绾颔首,“放心,本宫是不会为难你的。” 将袖中信笺拿出,“玥儿,快过来,将信笺务必在子时前送到御书房。” 玥儿伸了伸胳膊腿,终于可以动了,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点穴功夫,竟是无法用内力冲破,还以为要在外面站一夜。 听到苏绾的吩咐,忙不迭的伸出手接过苏绾的信笺,“娘娘放心,玥儿一定办到。” “好!时间不早了,玥儿也早些歇息。”苏绾方才安心的回到房中。 见到苏绾回了房间,玥儿敛眸,一瞬间一股白色的烟尘奔着楚泫逸而去,楚泫逸也警惕的向后退了数步,用手捂住鼻子。 “哼,本姑娘睚眦必报,看再你还要保护娘娘的安危,**烟就免了,赐你一剂三日**散尝一尝。” “你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吗?亏我好心想要开导你。” 玥儿并不领他的情,声音冰冷的看向他,“别自作多情,我不需要你的好心,更不需要怜悯。”手中拿起信笺消失在夜色中。 楚泫逸凝眉,不禁扪心自问,“自己这样是自作多情?对她?” 虽然楚泫逸只是吸了一点白烟,此时肌肤之上好似有虫子再爬,皮里肉外都在痒,手上尤为严重,毒性开始发作了,真是好心没好报。 御书房内,琉璃灯燃的正旺,祈寒坐在书案旁在批阅奏折。 俗话说夫妻没有隔夜仇,祈寒是很生的苏绾气,更多的是在气自己,他绝对不能够让拓跋沅一如此的嚣张,一定要想办法救凌傲天的性命。 此时玥儿在门外求见,想必是为了阿绾的事情来的,“进来吧!” 玥儿神色恭敬的走了进去,将苏绾所写的信笺递了过去,“皇上,娘娘有封信笺交给皇上。” “呈上来吧!” 祈寒接过信笺展开,竟是一封道歉信。 大半夜的命人送来了道歉信,阿绾竟是不懂自己的心思,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怎么会真的生他的气,不过是想要保护她母子罢了。 不过信笺上那口口声声的夫君倒是很让人受用,抬眸看了一眼玥儿,“你先回去吧!” 祈寒将那信笺揣入怀中,稍稍整理了身上的玄色长袍,今夜若是自己不走一遭,阿绾怕是一夜都不会睡得安稳,当然他心中也是挂念着苏绾的。 祈寒踏着夜色来到瑶华殿外,楚泫逸的毒性已经发作,虽无大碍却是难耐,忍着身上的异样,他试着逼毒,可是那药粉自在皮里肉外生了根,一时之间无法排除。 远见着祈寒到来,忙不迭的上前,神色恭敬道:“属下参见皇上!” 祈寒凝眸,老远就见到他动作异样,走近了些方才看着楚,他肤色微苍起泛着红,他离开之时他还不是这般模样。 “你的脸怎么回事?” 楚泫逸不会撒谎,如实道:“是玥儿姑娘对属下下了毒!” 玥儿百毒不侵擅长下毒,这个祈寒是知晓的,心想大概是他阻拦玥儿进殿,玥儿才会出手。 见他一副难耐的神情,从腰间取了一枚普通的令牌递到他手上。 “你这也算因职中毒,,明日你便拿着令牌去太医院,让太医为你解毒。” 楚泫逸接过祈寒递过去的金色令牌,拜道:“谢皇上恩典!” 兵卫推开了瑶华殿的大门,祈寒迈着沉稳的走了进去,苏绾听闻门外祈寒的声音,眸中欣喜,早已立在门口。 两人四目相对,夜风还是有些冷的,祈寒伸出手扶住她,“快些进去,莫受了冷风。” 苏绾伸出手将她抱住,“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自私,是我不好,每一次都只会顾着自己的感受,没有为你考虑,以后再也不会了。 听到苏绾带着哭腔的忏悔,祈寒白皙而修长的指尖穿过它浓密的发丝,温柔的瞳眸看她。 “傻丫头,夫妻哪有隔夜仇,看你认错的态度还算诚恳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 苏绾见他走时满身怨气,又下令将自己囚禁,不准出离瑶华殿半步,此时竟然如此轻易的便原谅了。 祈寒见苏绾眸中迷惑, “如果阿绾不信,不如你叫我一声夫君来补偿可好?” “呃!嗯!”苏绾怔愕,旋即颔首,轻声在他耳边唤了一声“夫君!” 一直以来在心中就从来没有真正的怨恨过她,他们夫妻感情笃厚,即便有人想要挑拨离间,也是不可能的。 苏绾紧贴着他的胸膛,扬起眸看他,“祈寒,你打算如何救凌傲天?”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不关你的事 清晨,暮霭弥散,天边的晨曦渐露,玥儿一夜都睡得不安稳,她一向均有早起的习惯,见天儿就要亮了。 起身下了榻,简单的梳洗过后,在瑶华殿附近转了一圈,每日均是如此。 沿着回廊一路缓慢的行走,不觉来到皇后娘娘的寝殿门口,踏上青石台阶,望着昨夜自己所站立的位置。 顿了一下神情,抬眸四顾竟没有发现楚泫逸的身影,平日里他均是到了辰时方才离开。 玥儿冲着兵卫问道:“喂!你们头呢?” “回钟宫人,是这样,昨夜皇上前来,今晨上朝方才离开,皇上见楚都尉身子不适,于是将都尉带走了。” 昨夜自己亲自去了御书房送信笺,皇上前来瑶华殿过夜那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至于他么?自己已经手下留情,一个大男人不会连这一点苦都吃不了吧! 玥儿还真是高估了他,那毒对于玥儿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是对于普通人来说,没有将皮肉蹭的鲜血淋淋,那已经很难得。 没有见到他,心里莫名的觉得哪里不舒服,如今娘娘还未起榻,转身欲走,便听到房间的门扉被推开。 苏绾已经醒来,昨夜偎依在祈寒的怀中一夜安稳,不知道何时睡去,醒来之时自己已经躺在床榻上,祈寒不知道何时离开。 那安胎药里面加了安神的良药, 苏钰如今还在昏睡,此时见她这样的睡着,凌傲天还在天牢,心中委实难受,不过夫君祈寒已经想到了营救法子。 苏绾是听到房间外玥儿的声音方才起榻,轻声道:“玥儿快进来吧!” 玥儿走了进去,伺候着苏绾梳妆,她们名为主仆,实为姐妹,她对自己和小子宸的好苏绾都记得,她并没有打算要她一辈子都留在自己得身边。 她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就像小昭一样,如今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堂堂安国大将军的夫人。 昨夜见她与楚泫逸一起“赏月”两个人怕是有些心思,如今玥儿年岁也不小了,那楚泫逸看似一个老实人,怕她错过了好姻缘。 伸出手拉着玥儿的手,“玥儿坐下来,陪我说说话。” 玥儿垂首坐了下来,“不知娘娘有什么话要说?” 苏绾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说道:“玥儿你觉得楚泫逸这个人怎么样?” 玥儿神情一怔,嘴角勉强扯出一抹释然,“娘娘,玥儿虽与他共侍一主,并不熟识。” 苏绾见月儿回避,顿了一下神情,“玥儿,如果有一天你遇到喜欢的人,就给他去吧!我是绝对不会阻拦你。” 玥儿神情慌张道:“娘娘,玥儿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什么都没有,难道娘娘要赶玥儿走么?”、 “玥儿,你不要误会,咱们女人最终的归宿便是嫁与一个好的男人,生自己的孩子,和和乐乐的过日子。” 苏绾根本就不知道玥儿无法再生育,清白被毁之事,她是一番好心,此话却偏偏戳中了玥儿的痛楚。 “娘娘,您饿了吧!玥儿给您弄些吃的去。” 玥儿忍着泪,头也不回的奔了出去,苏绾见她奔了出去,以为她是在害羞,不禁摇头叹了口一气。 玥儿却是直接奔着回廊一路奔跑,找了一处无人的角落。坐在地上失声痛哭,她是个不祥的人,所有的亲人都死了,清白尽毁,又是一个残缺之人,她不配拥有幸福,她只配孤独终老,又何必害人害己。 楚泫逸拿着皇上的令牌去了皇宫内负责值夜的御医那里,施了针抓了药,脸已经不在苍起泛红恢复如初,只是那皮里肉外依然痒痛。 手中拿着六七个草药包,连服三剂便可根治,他急着在辰时之前赶回来,虽然有皇上的命令离开,他一向耿直,还是要进行交接班。 朝着近处绕过回廊,恍然间他好似看到了玥儿的身影,平日里玥儿总是凶巴巴的样子,怎么看着哭得如此凄惨,心里面莫名的乱糟糟的,有些空空的。 见她哭泣自己不是该高兴才对,怎的,那毒性还真是厉害,此时就连心里面都也一并痒痛起来。 敛了气息缓缓朝她走进,玥儿哭的气息紊乱,眼眸红肿。 一双黑色的靴子出现在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整个罩住,玥儿抬起含泪的眼眸看他。 “你来做什么?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楚泫逸生平最见不得女人哭,“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玥儿揩拭掉眸中的泪痕,“不关你的事。”站起身来欲走。 却被他直接拉住,“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放开我!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最好不要来招惹我!”伸出手一把推开楚泫逸,他手中的草药包落了一地。 楚泫逸确实没有追出去,他不知道要什么样的理由去追她,心里面那份痛楚竟然发大了,“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楚泫逸白日里是不用当值,服过药已经感觉痒痛消减了许多,双手置于头顶,躺在榻上却是睡不着,眼前总是想着玥儿哭泣时那撕心裂肺的凄惨摸样。 她几次三翻的害自己,就连这一身的痒痛均是拜她所赐,可是见她哭心中委难受,无法成眠,料想此时妹妹应该回到玉麟殿。 玉麟殿内,红袖再教两个孩子背习老师留下的功课,张嬷嬷自然是认得楚泫逸是红袖的哥哥,一直均是睁一只眼闭一眼的。 楚泫逸今日见金戈竟然没有来,“妹妹,今日怎么不见金将军。” “哥,他来不来关我何事?不来倒是耳根清净了些。”金戈奉了皇上的命令出宫办事去了。 “你现在嫌烦,倒是他以后不来了,你怕是还会思着他来。” “当我魔怔了吗?会希望他来。” 楚泫逸来是有事情想不明白,身边只有这个妹妹可以说心事。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经过了一上午的思索,他觉得自己怕是真的在自作多情。 “妹妹,哥哥想问你,女人都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红袖竟是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哥哥什么时候转性了,“哥哥,大白天的你不是梦游来我这里吧!” “红袖,别闹!哥哥是很认真的问你话。” 红袖蹙起秀雅的眉头,随口答道:“应该只温文儒雅的男子,红袖不喜欢粗鲁霸道的。” “如果说那个女子不是好相与的人,该怎么做?” 红袖讶异,“哥哥,你不会喜欢上一只母老虎吧!哼!哥哥就是性子太软了,对付这样的女人一定要以暴制暴,比她更凶悍。” 楚泫逸神情一滞,“真的要这样吗?” 两个孩子看似在玩耍,一直在偷听两人的讲话。 小子宸童言无忌道:“宸儿知道该如何做?用嘴亲啊!父皇就是这样喜欢我母后的,宸儿偷偷看到了好多回呢。” 红袖竟是想起了金戈那个霸道的吻,如今想起还觉得厌恶。 “呃,小孩子可不许胡说的。” 一旁的小子瞏道:“红袖,金将军常来我们院子,我常问他为什么来玉麟殿,他说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说他就是君子,红袖就是淑女。我虽听得不大懂,却觉得有几分道理。” “啊!天啊!现在的小孩子都在想什么?” 他的脸皮还真是够厚的,一个只会强吻,强行带到人大晚上的上房顶赏月的人,天底下就只有他一个,也好意思说自己的君子。 门外有人唤道:“楚宫人北西四所的柳絮儿姑娘求见。” 楚泫逸见妹妹有客人,“那妹妹,我们改日再聊,哥哥就先走了。” 柳絮儿在前厅四处张望着,这里的摆设华美,殿堂又高又宽敞,红袖这一次真是飞黄腾达了。 远处见着红袖跟着一色银杉,俊美的男子走了出来,“哥,我就不送你了。” “那妹妹,我走了。” 柳絮儿一副花痴的模样看着楚泫逸离去的背影,“哇!原来红袖的哥哥竟是如此周正的一个人。” 第二百六十五章 羞辱 (今日两更) 刑场坐落于京城西南荆安门,也正是八卦中的死门。当然也是宣州城一处繁华地带,正所谓“杀鸡儆猴”也是朝廷用来维护皇权,对百姓警示震慑,以此不敢触犯律法。 囚台之上,凌傲天半跪在地上,没有戴枷锁,一身赤褐色的赭衣,发髻凌乱,形色憔悴,身形也清瘦了许多,双眸无神一片死灰。 脖子后面插着写有朱红色名字的斩首令,身边站着样貌丑陋浑身充满煞气的侩子手,手中宽寸许的长刀,迎着骄阳而立,折射出耀眼的寒芒。 一切都已就绪,就等着午时一到,囚犯便人头落地,横尸当场。 上首坐着的是大周的皇上祈寒和蛮夷王拓跋沅一,两人比肩而坐。 祈寒的脸上并无任何表情,拓跋沅一蓝眸半眯着,的脸上扯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听闻这凌傲天可是一名神勇的大将军,可谓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如此被砍了头真是可惜了。” 祈寒听到拓跋沅一的奚落,手中拳头紧握,不觉得嘴角微微颤动,故意装作强压怒火的神情,冷睨了他一眼。 声音也是极冷的,“大周一向均是礼仪之邦,不是那般蛮荒无礼,既然凌将军他做错了事自然是要受到惩戒,否则岂不是没有法度。” 听到祈寒回敬的奚落,拓跋沅一倒是满心舒爽,祈寒他在动气,可惜苏绾那个女人没有来刑场,见不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她是见了怕是会心痛得要死,岂不是更加的解恨。 祈寒见到拓跋沅一嘴角扬起的得意的冷笑,即便蛮夷人寸步不离的看守着,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那天牢是自己的地盘,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掉包也不是不可能办到的事。 标杆的影子渐渐靠拢,正晌午是以到。 拓跋沅一薄唇扬起,蓝眸看向祈寒,“皇上,时辰到了,该送你的手下上路了,如果你不忍心,不如...。” 祈寒的指尖泛白,唇角颤动,“凌将军是我大周的臣子,这里是大周,而非蛮夷,就不劳烦你动手。” 祈寒故意又冲着远处的凌傲天道:“凌傲天,莫怪朕心狠,前面便是死门,黄泉路上默认错了路。” 祈寒言毕,眼角的余光瞥见拓跋沅一那得意神色,不过是一个假的,也值得他如此得意。 眼底划过一丝哀伤,拿出斩首令丢到了地上,沉声道:“行--刑!” 侩子手均要以酒开刀,含了一口酒整个喷在了刀锋之上,寸许宽的长刀透着冷冽寒芒,霎时间充满了杀气,那侩子手直接罢了斩首令牌丢在了地上。 祈寒微颦眉宇,看着跪在地上眼神空洞,寂灭无声的凌傲天,星眸半眯似有不忍,。 侩子手扬起手中白仞,毫不留情的砍了下去,手起刀落,血雨如蓬喷溅而出,染红了赭衣,那尸首直挺挺的倒在血泊中身首异处。 祈寒紧绷着身子,一副哀挽神情,“传朕旨意,命人厚葬!” 瑶华殿偏殿,一身穿戴整齐的藏蓝色衣衫的男子,怀中靠着温婉清雅的妇人。那削尖的指腹碰触那早已隆起的小腹。 满眼的都是慈爱,此人正是凌傲天,如此的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人之将死方知曾经执着的不过是一个执念,现在所拥有的才是最重要的,即便失去了一切,能够如此的将妻儿揽入怀中,才是最真实的幸福。 “钰儿,从今往后这世上再无凌傲天这人,从今而后我们只过简简单单的平凡日子。” 钰儿不会说话,那眼角却是爬满泪痕,是喜极而泣,什么将军夫人对她来说不过是虚名罢了,一直以来都希望和他平凡而安然的生活。 苏绾就站在偏殿的门口,透过窗棂,见到房间内一派温馨,心中也很安慰。 祈寒已经打算将凌傲去沂州,那里是一处福地,也是二人的幸福之地。 如今荣叔也在那里打点,为母妃守墓,凌傲天对沂州比较熟悉,到了那里夫妻二人也可以过上平稳安乐的生活。 三日后,便是拓跋沅一离开大周启程回蛮夷的日子,皇宫内举行了盛大的送别宴。 苏盈并没有参加,昨夜拓跋沅一前来,两人举杯畅饮,许诺要带着她离开,于是高兴的多喝了几杯。 绣坊内,苏盈迷迷蒙蒙的,头痛身上更痛,昨夜酒后她醉了,拓跋沅一不知要了多少次,只觉得被他折腾的没了气力方才睡去。 整个身子散了架似的,秀眉皱起,猛然想起今日是拓跋沅一离开的日子,拓跋沅一说过会派人来接她,可是如今天色已经到了这般时辰,怕是人已经离开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忙不迭的下榻,将衣衫穿戴整齐,推开了绣坊的门扉,走上街头向行人打听,方知蛮夷王的车队已经离开一个时辰了。 蛮夷的车队沿着城外缓缓而行,马车内的拓跋沅一,此一次并没有白来,将仇怨放在一旁,两国也达成了很多重要的协议。 如今还差一场戏,就算离开也要埋下祸根,算算时辰人也该来了。 此时队伍停了下来,拓跋沅一蓝眸微微敛起甚为不悦,“托格,发生了什么事?” “王,那个女人追来了。” 拓跋沅一嘴角扬起一丝玩味,果真如他所料,苏盈竟然真的追来了。 拓跋沅一的鸾车停了下来,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苏盈独自一人驾着马车追了上来。 苏盈下了马车直接奔着拓跋沅一而去,“王爷,为何不等等人家。害的人家虚惊一场。”她以为拓跋沅一站在那里是在等他。 拓跋沅一冰冷的眸光看着眼前一身粉衫,神色匆忙的女人,见她扑过来,身子向旁边一侧身,这是苏盈没有想到的,整个身子扑了个空,跌在地上。 苏盈扬起眸看着神色冰冷的拓跋沅一,不似从前温柔邪魅,她也不傻拓跋沅一是故意丢下她的。 心中竟是说不出的痛,“为什么要这样?” 拓跋沅一冰冷的蓝眸充满了鄙夷,“本王从不喜欢你,不过是在玩弄你,你对于本王不过是发泄**的床奴而已。” 冰冷的话语由薄凉的唇瓣溢出,从前一般温柔的蓝眸,此时透着无情的冰冷,“我的清白已经给了你,我不信你对我没有一丝感情,昨夜我们还曾如此欢爱过,即便你不纳我为妃,只要能够留在你身边侍候你。” “你真是卑贱的无可救药,蠢笨之极和你的姐姐相比真的是差远了。无妨告诉你,本王就是故意毁你清白,如今你没了清白,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就等着孤独终老。” “拓跋沅一,你真的很卑鄙!” 拓跋沅一伸出手死死的钳住她的脖颈,“竟然说本王卑鄙,不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吗?要怪就怪你有个好姐姐,是她欠我的,这些本应是她承受的,你个卑贱的女人不过是带她受过。算起来你也不算亏本,没有那个女人可以得到本王的温柔。” “不要恨我,要恨就恨你的姐姐,是她害了你。哈哈~真是痛快!”笑的冰冷如残啸之音,痛得人心寒凉彻骨。 拓跋沅一毫我不留情的离开了,苏盈瘫坐在地上,原本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幸福,却原来不过是一场报复的游戏,他给的欢爱都是假的,明知道他对自己是虚情假意,心中被戳了无数的孔洞,痛不欲生。 身上还存留着欢爱的痕迹,耳边却回荡着他薄凉的话,自己的满身伤痛,满心羞辱都是拜苏绾所赐。 苏绾高高在上集万千宠爱与一身的皇后,自己却因她清白以毁,惨遭抛弃,心中无尽的恨意如燎原的火,无法自已。 “苏绾,我所承受的痛苦定要百倍的偿还给你!我定让你痛不欲生,失去一切!” 第二百六十六章 残花败柳 漪绣坊关门歇业,苏盈独自一人躲在房间内喝的烂醉。心中充满了恨意,心里如燃了火一般,每喝一杯心中的恨意便多一分。 “拓跋沅一,我恨你!我恨你!为什么一个个都要如此对我,不过是想要过得更好,这样也错了吗?” 摇晃着拿起酒杯, 醉眼朦胧,看着空空的酒杯,“苏绾,我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不会让你们夫妻有好日子过的。 “ 呵呵!哈哈!”不觉整个如泥身子瘫在了地上,“你们不会有好日子过的,你们会有报应的!” 翌日,苏盈神智终于清醒,既然想要报复,她不能够胡乱的出手,首要的是联络感情,好好谋划找机会出手,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是自己做的。 苏盈来到宫中,马车行至安庆门附近,苏盈透过门扉向外看,竟然见到了金戈带着人在四处的巡逻。 从前一直都瞧不起他,怎奈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此时透过门扉见他倒也是一个英武不凡的人,他曾经是真心实意喜欢过自己的人。 没人知道自己是一个残花败柳,如此说来做了将军夫人,或许是自己最好的出路。 “停车!” 苏绾叫了马夫停车,冲着远处的金戈唤道:“金戈,真巧竟然遇到你。” 金戈停了下来见是苏盈。“你这是要去皇后娘娘那里?” “嗯,我为孩子做了几身衣衫送过来,样式很特别,改日你去我那里,我也给你做一身,毕竟我们相识一场。” 看着眼前衣衫水蓝色长裙的苏盈,还是从前那般美丽,性子沉静若水,若是当年她是如此性子,或许两人之间就不是现在这般。 如今心中清楚的知道自己爱的那个人是红袖,“不了,那些花哨的衣衫我穿不惯的,还是这一身军服比较适合我。我还要去巡逻,改日再聊。” 金戈拒绝了她的好意,金戈,你曾经不是很喜欢我的吗?论的出身和样貌比那个婢女,强上不止一筹,自己怎么会败给那个卑微的婢女。 “金戈,虽然我是残花败柳,配你还是绰绰有余,将军夫人的位子我要定了。” 瑶华殿内,辰时方过,玥儿刚刚接小子宸从勤学殿回来,便见到一个年约十五六岁模样的宫人在瑶华殿附近张望。 玥儿很想知道这个女孩子有何目的,于是下了鸾车,柳絮儿忙不迭的拜倒:“见过钟宫人!” “你是何人?为何会来这里。” 鸾车上的小子宸见玥儿下了鸾车,借着门扉向外观瞧,柳絮儿他认得,这两日她常去玉麟殿。 “嬷嬷宸儿认得她。” 柳絮忙不迭的拜道:“柳絮儿见过小殿下!” 柳絮儿见玥儿讶异的神情,“回钟宫人,奴婢柳絮儿是红袖的朋友,有要事要求见楚大哥。” 听到柳絮儿口中的楚大哥三个字儿,玥儿的心中竟是很不舒服,此女子是红袖的朋友,他和楚泫逸熟悉也不足为奇。 看眼前的女子,虽算不得美貌佳人,却也秀气的很,和他倒是蛮般配的。 “你跟我来吧!我会命人带你去楚都尉所在的院落。” 玥儿带着小子宸回到瑶华殿,小子宸与苏绾已经有许多时日都没有回到瑶华殿,两母子亲昵的很。 玥儿在一旁却是管不住自己的心思,心中念着那女子到底找寻楚泫逸有何事? 苏绾心思灵慧从她带着小子宸走进来之时,苏绾就发现她好像有心事,苏绾蹙起秀眉,很少见到玥儿如此。 “玥儿,有心事?” “娘娘,没有!玥儿只是还有些事情没有交代罢了,玥儿先告退。” “好!既然有事就去忙吧!” 瑶华殿东南的一处房间内,执夜的楚泫逸去浴房沐浴过后躺在榻上补眠,听到房间外有人再唤他,“楚大哥在吗?” 楚泫逸忙不迭披上身上的衣衫,穿上靴子,下了榻问道:“是何人前来?” “楚大哥,我是柳絮儿。” 柳絮儿这三个字在脑际中搜寻,莫不是昨日在玉麟殿见过的女子,他们只有一面之缘。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恐是不好,因此打开门扉,随手关上了门。 “请问,柳姑娘找在下有何事?” “柳絮儿知道楚大哥有皇上御赐的令牌,可以出入皇宫,柳絮儿家中弟弟妹妹众多,想必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这是我半年的饷银,劳烦楚大哥帮忙送过去,还有一封家书上面有家里的住址 ,劳烦楚大哥忙帮。” 楚泫逸见她是个孝顺懂事的女孩子,“既然是红袖的朋友,又是助人之事,楚某定当相助。” 柳絮儿满眼的欣喜,竟是直接伸出手拉住楚泫逸的手,“谢谢楚大哥!” 楚泫逸瞬间抽出手,脸色竟是红了起来,“柳姑娘!”意在提醒她。 柳絮儿是故意的,眸光上下打量这楚泫逸,气宇轩昂,又是一个君子,瞧见他的袖口处竟是刮破了个洞。 拉着她的衣袖道:“楚大哥,你把衣服脱下来,絮儿忙您缝补,也算是报答你的送信之恩。” “不,不用,两人拉扯着。” “咳咳!”玥儿站在院子门口,在柳絮儿握着他手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到了。 楚泫逸忙不迭的拉开柳絮儿的手,“玥儿,你来了。” “楚大哥,絮儿也该离开了,楚大哥莫忘了絮儿的嘱托将信笺和东西交给絮儿的家人。” 柳絮儿稍稍向玥儿颔首,谢她带着人前来引路。 “玥儿,你找泫逸有何事?” “没事,不过是走错院子。”玥儿声音平淡,转身奔着柳絮儿的方向而去,楚泫逸有心去追,可是柳絮儿在。 两女并肩的走着,就要到了前面的岔路,玥儿开口问道:“你好像喜欢楚都尉。” “嗯,钟宫人您看出来了,楚大哥他是个好人。” 玥儿心里隐隐的不舒服,自己有什么权利阻止别人喜欢他,“以后无妨多来瑶华殿,白日里楚都尉均是有空闲的。” “嗯,这是自然的。” 苏盈一路走来, 前面就是瑶华殿,正巧遇上了两女,“钟宫人!” 玥儿见是苏盈,“原来是苏家小姐,是来找皇后娘娘的。” 柳絮儿不知道苏盈的身份,只是微微颔首,苏盈凝眉看向柳絮儿“不知这位是?” “奴婢柳絮儿,见过苏家小姐。” 红袖解释道:“她不是瑶华殿的侍女,是玉麟殿楚红袖的朋友。” 崇明殿外金戈和红袖的那个亲吻,苏盈可是记忆犹新,对于楚红袖这个名字铭记于心。 竟是那个婢女的朋友,苏盈朱唇微扬,一副和颜悦色看向柳絮儿,“你叫柳絮儿?” 第二百六十七章 吻够了吗 瑶华殿内,苏绾正在教习小子宸温习老师留下的课业,就听到门外有人喊着苏家小姐到。 听闻苏盈前来,苏绾秀眉微微蹙起,最近苏盈似乎来宫里的次数比较频繁。 苏盈走进大殿盈盈拜道:“盈儿见过皇后娘娘千岁!” 苏绾文雅浅笑道:“盈儿妹妹不必多礼,快些坐下来吧!” 苏盈从怀中掏出两件嫩绿色小孩子的衣衫递了过去,“这是盈儿为孩子缝制的衣衫。” 苏绾瞧见那嫩绿色的锦缎上绣锦绣河莲,样式是采用荷叶花边的设计,针脚细腻饱满倒是不错的。 “样式倒新款式也不错的。” 苏绾命玥儿好生的收着,又命人送来了清茶点心。 “这是皇宫里御厨门新作的点心,妹妹无妨尝尝!稍后也带些回去给一诺。” 侍婢们端上来好些样,苏盈毫无拘束取了一样将点心拿在手中,咬了一口,味道软糯香甜。 “姐夫对姐姐真是好。” 这没什么,孕妇身子会饿, 这不过是夜里做零食用的。 苏绾见苏盈一脸的羡慕,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盈儿妹妹,有什么事尽管说。” 但见苏盈竟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竟是嘤嘤的哭了起来,“阿绾姐姐求你救救盈儿。” 就知道她来定是有原因的,“盈儿妹妹,快起来,到底发生了何事?” 苏盈敛了脸上的泪痕,坐回了位置,“是哥哥她要逼着盈儿嫁人,盈儿的心中其实早有人选,那个人曾经在沂州城的桑叶林,曾经偷吻过我,还曾经发誓只要他当上将军就来娶我,当时盈儿还小并没有答应他。” “后来盈儿才发现不知不觉中盈儿已经喜欢上他了,在沂州苦等了两年的光阴。以为他当上了将军就会回来找自己,可是如今她却移情别恋。盈儿不想强求与他,唯有表现的大度些,可是盈儿的心里真的很痛苦,盈儿不想违心的活着,不想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苏绾颦眉,盈儿口中的人是金戈无疑,金戈现在喜欢红袖,怕是后宫里里的人都知道的事儿。 上一次在玉麟殿见苏盈表现的很大度,却原来都是假的,以苏盈的性子是不容许自己输的难看,就是所谓的死要面子过受罪。 看着面前泪眼婆娑的苏盈,“盈儿,你莫不是想要赐婚,感情是不能够勉强的,金戈他心中另有其人。” “阿绾姐姐,盈儿才是您的亲妹妹,难道姐姐不希望盈儿找到幸福吗?当初姐夫不是也有心上人,姐姐如今不是过得很幸福。” 这一句话却是深深的刺痛了苏绾的尖儿,是自己的出现破坏了祈寒和李姝之间的感情,不管前世还是今生,李姝都逃不过一死的厄运。 “盈儿,如果你喜欢他,可以去追求,让他回心转意重新的爱上你,这才是上策,毕竟两个人要两情相悦才能够幸福。” “那也要他肯给盈儿机会,每一次进宫去找他,他总是回避,盈儿只想在给自己一次机会,如果他还是不喜欢盈儿,盈儿便成全他,大不了终身不嫁。” 盈儿倒是个烈性子,既然金戈曾经那么喜欢她,两个人还是有些感情,毕竟她是自己的妹妹,她的年岁不小了,她的婚事一直都是哥哥嫂子的心病。 “那,盈儿你要姐姐如何帮你。” “阿绾姐姐,盈儿并不想为难你,明日姐姐只需派金戈到宫外办事,盈儿会找机会接近他,盈儿打算向他表白心意,不管结果如何,盈儿都无怨了。” “好!姐姐就帮你一次,至于你能你不能两情相悦,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盈儿忙不迭的跪在地上道:“盈儿谢过姐姐成全!”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 暮色笼罩,天边稀稀落落的星辰散落。 偏殿内,小子宸许久没有和玥儿在一起,粘着玥儿就是不肯睡,玥儿把他当做是自己的孩子,讲了许多故事来哄他。 终于将小子宸哄睡了,玥儿躺在榻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独自一人披着衣裳,来到院中,望着天边的月亮出神。 如今是弦月当空,说什么只要有一丝光亮,就能够照破暗夜,如今夜是越来越昏暗了,就像人一旦有了污点,就算再清的水也洗不干净。 “玥儿,你在想什么?”身后突然传来楚泫逸的声音,吓得玥儿直接站了起来,竟不知他何时到的院中。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该在执夜?” 楚泫逸是巡逻到此见偏殿的灯烛还亮着,忍不住走了进来。 “没什么?不过是走错了院子。”听到他回答自己的理由,玥儿的脸竟是泛起了红,这不是白日里自己回敬他的理由吗? “楚都尉,你还在执夜,快些回去保护娘娘的安危。” 楚泫逸大步的冲了过去,见她如此玥儿转身欲进房间,却是被他从身后整个人抱住,玥儿脚步一滞, 神色苦楚,闭上眼眸,确是没有反抗。 “娘娘身边有皇上保护着,我更想保护你。” “快松开,我听不明白你再说什么?” 楚泫逸将她的身子扶正,暗夜中那火热的瞳眸炯亮,双手扶住她的香肩,“玥儿,我不信你不明白!” “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说不得,说破了怕是连朋友都不是。” 玥儿很婉转的拒绝了楚泫逸想要进一步的表白,提醒他不要逾越了那条线。 看着她那双曾经咄咄迫人的眼眸,此时竟是不敢看着自己,她究竟在怕什么?究竟在躲着什么?既然他不让自己用说的,他就用行动来表白。 丰润的唇瓣附上她的朱唇,玥儿牙关紧闭,楚泫逸青涩带着沉重喘息的吻,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撬开她的齿扉,只是两片唇儿胶着。 玥儿并没有拒绝,也没有迎合,身子僵硬的站在原地,良久楚泫逸方才松开了紧贴的唇。 “吻够了吗?,我困了要回去,你快些回去莫要玩忽职守,保护娘娘才是你的职责。”声音平淡如水,毫无任何波澜。 “玥儿,你就真的不喜欢我吗?” 玥儿心头猛然一刺,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间的门扉。 靠着门扉缓缓的坐在地上,手捂住嘴巴无声的痛哭。 刚刚他亲吻自己之时,一颗心都在颤抖担心着,怕他咬破了舌头,就会中毒而死。 不是不喜欢,而是没有资格得到他的爱,因为她不配。 第二百六十八章 我会对你负责(今日两更) 翌日,金戈奉了苏绾的命令出宫办事,途经宣州城西南方朝阳门附近,这里是通往皇宫的必经之路。 再繁华的城市也会有贫困的角落,即便是繁华的宣州城也不例外,这里也是贫民聚集区,因此经常会有达官显贵的家眷前来这施衣赠药以示善举。 金戈一路朝前走,却是见到前面围满了人挡住了去路,心想前面定是有人行善,恐怕此路一时半会不会通畅。 他还要回宫复命,正欲转身离开,就听到人群中一道熟悉的声音飘了出来,“大家慢慢来,每个人都会有的。” 坐在马上的金戈居高临下,那声音好生熟悉,不觉眸光穿过人群见到苏盈一身白衫,正在为一位老者施粥,脸上带着浅笑,原本娇艳妩媚的一张脸,一袭白裙的映衬下更加清丽绝伦。 “老伯,您慢走!”苏盈收了汤勺,抬起眸竟是见到远处坐于马上英武俊朗的金戈。 苏绾莞尔一笑,很显然人太多,这里有些忙不过来。 冲着马上的金戈唤道:“不知金将军可有空,无妨来帮帮忙。” 回宫复命也不急在一时,女子都在做善事,他一个大男人当然会出手相助,将马儿拴好,大步走了过去。 苏盈真的是下了很大的功夫,准备了很多粥,一群人整整忙了三个时辰,人群中方才散去,望着地上十几个大木桶。 金戈帮趁着整整的装了两辆马车,苏盈却是累得不轻,脸上泛着红晕隐隐汗意,素手揩拭脸颊,竟是身子站不稳整个人险些跌到。 金戈伸出手扶住她,“盈儿,你怎么样?” 手下的绣女们直接冲了过来扶住她,“坊主连着几夜赶工刺绣,昨日见一乞丐差点饿死在我们绣楼门口,得知最近有很多流民来到宣州城,坊主昨夜竟是一夜未睡的准备食物,坊主此番定是累到了。” 苏盈伸出手去了她们的搀扶,“我没事的,我没有什么大碍,休息一会就好。”苏盈抬眸看向金戈,今日还要谢谢金将军的出手相助,你应该还有事先回去吧!” 此处荒僻根本叫不到轿子, 这一群女孩子,将她留在这里离去,似乎太不通人情。 “看你身子虚弱,我载着你骑马回去也快一些。” “嗯,谢谢!” 金戈飞身上马,苏盈软弱无骨的身子故意靠在她的怀里,仅仅隔着薄衫,能够感受到他身上散发浓烈的阳刚气息。 两人的身子紧贴着,金戈竟是有些拘谨,不过苏盈的身子虚弱才会如此,并没有多做怀疑。 苏盈半抬眼眸柔弱的声音响起,“前面就是漪绣坊。” 漪绣坊门前,金戈拴上马,将苏盈抱了下来,问道;“你的房间在哪里?” “在后面最角落的房间内、。” 金戈将苏应抱进后院,推开了房间,果真是女子的房间,竟是透着醉人的馨香,却不知苏盈早上离开之时在房间内点了依兰香,是一种很霸道的催情药。 金戈将苏盈放在床榻上,“盈儿,你好些了没有。” “我口有些渴,想喝水。” 金哥见旁边案几旁有冷茶,自己的口也有些渴,不过这里只有一杯,倒了一杯递过去,“喝杯茶润润喉。” 苏盈喝了清茶,可以减少依兰香对自己的影响,放下茶杯,“盈儿,今天还要谢谢金将军的出手相助。” “你太客气了,你是在做善事,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苏盈眼底的眸光见金戈的衣衫上被她故意弄脏的一块,如此的出去会被人笑话,看似细心的伸出手拿着巾帕递了过去。 “金将军,拿着它擦一下吧!” 金戈伸出手去接递过来的锦帕,碰触那柔弱无骨的凝脂玉手,瞬间感觉到身上有股燥热的气息袭来,喉间的干渴更甚。 丹田之处竟是有意流在涌动,看着苏盈娇艳的红唇,竟是有一种想要吻上去的冲动。 苏盈却是一副不解神情,故意将身子靠近,伸出手碰触他的脸颊,“金将军,你的脸怎么会这么红。” 那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竟是别样的魅惑,金戈心里还是有些清醒的,那香味似乎有古怪,看来自己要尽快离开这里。 苏盈见他欲走,故意将身子靠近他,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臂,“金将军!你没事吧!” 脚步滞重挪不动步子,**在体内横冲直撞,很想将眼前的苏盈压在身下。 眼见着他的眼眸变得绯红,药效已经完全发挥作用。 此时苏盈的身子也开始燥热起来,见他的神智开始涣散,樱唇附上他的唇,这一吻如火一般点燃了金戈身体内澎湃的情动。 金戈竟是忘却了所有的理智,攻城略地一般霸道热烈而的回应着她的吻,急切的手已经开始撕扯着她的衣衫,**已经膨胀到了极致,迫不及待的想要释放。 苏盈摆动着灵活的腰肢,极尽的迎合着她,无法言语的欢愉,心中被**填的满满的。 良久,欢爱过后依兰香的药性便会退去,苏盈敛住了口鼻,吸入的会少许多,又喝了清茶,最先清醒过来,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床单之上。 苏盈又重新闭上了眼眸,金戈浑浑噩噩的醒来,却发现自己竟然**着身子,趴在苏盈的身上,苏盈光裸的身上还留有两个人欢爱的痕迹,床单上刺目的殷洪,哪有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头真的很沉,他和苏盈两人竟然莫名其妙的发生了苟且之事,一定是那香气,金戈忙不迭的四处找寻自己的衣衫。 苏盈迷迷蒙蒙的醒来,正欲喊叫却是被金戈直接捂住了嘴巴,金戈已经听到门外有人朝房间走来的声音。 此时门外有人敲门的声音,“坊主,东西都已经收拾妥当,我们也该离开了。” 金戈示意苏盈不要声张,苏盈满脸泪痕的点头应声,金戈方才松开她的手,此事却是不易声张。 “你们都回去吧!记得明日早些上工。” 听到绣女们都离开了,苏盈却是扯着锦衾盖在了身上,默默的抽泣起来,她的衣衫已经被金戈撕扯烂了。 一时间金戈竟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苏盈,纵然他热血方刚,却也有自持之力,不会把持不住。 “苏盈,你竟然在房间里下了药。” 苏盈没想到他竟然洞察了蛛丝马迹,抽噎道:“金戈,难道我一开始就知道你会来?你送我回来不过是见色起意,当年你强吻我之时,就应该想到你是靠不住的。如今你毁了我的清白,却又诬陷我对你下药,你不觉得你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苏盈的一席话倒是将心中所有的疑窦打翻,是自己要送她回来的,又怎么会提前下药。 自己曾经那样的喜欢过他,难道是自己对于她还没有忘情才会如此。 金戈的心很乱,他心里喜欢的那个人是红袖,却与苏盈发生苟且之事。 苏盈见金戈沉默不语,“金戈,如果我想嫁你,两年前就嫁了,我苏盈没有那般低贱,你走吧!我是不会赖着你的,大不了终身不嫁。” 身为男人毁人清白就要负责,那个正妻的身份原本是留给红袖的,苏盈是皇后的妹妹,又怎么会给人做小。 声音颤抖而哽咽的抛下一句话,“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金戈走了带着满腔的怨恨,床榻上苏盈裹在衾被里,却是笑的有些让人发悚,一辈子想要做王妃,最终却只能够嫁给一个将军,做一个将军夫人,这就是我苏盈的命吗? 第二百六十九章 皇后赐婚 金戈回到瑶华殿向苏绾复命,他还没有整理好思绪向苏绾开口提亲。苏绾见金戈的神情肃穆,不知道他与苏盈之间发展如何?也不方便多问。 复命之后金戈神色恭敬的退了出去,只是半日的功夫,一切都变了,原本以为同苏盈断得干净,却无端的和她扯上了一辈子撇不清的干系。 此时的他很想去见红袖,心中放不下她,此时的红袖刚刚带着小子瞏从御书房回来,小子瞏刚刚写了一幅字儿得了父皇的夸赞。 金戈来到玉麟殿,问过张嬷嬷得知红袖不再殿中,心情以是差到了极处,正欲离开。便见到小皇子的鸾车停在了玉麟殿的门口,红袖搀扶着小子瞏下了马车。 小子瞏唤道:“红袖,那不是金将军么!” 红袖方才抬起眸看着站在远处,凛然而立的金戈,今日他没有来玉麟殿,还以为他不会来了。 “你怎么来了,不是出宫办事去了?” 金戈见到红袖,心中充满了愧疚自责竟是没有顾忌到这里是皇宫,有很多的宫人们都在看着,直接冲了过去,将红袖紧紧的抱在怀里。 “红袖,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的喜欢你,红袖!”口中低喃,两行清泪沿着眼角低落,自从父亲死后,他是第一次掉眼泪。 红袖原本想要推开他,却是听到他抽噎的声音,他一个大男人竟然流眼泪,“金将军,到底发生了何事?” “没什么?不过是想来看看你。”紧紧地抱着她,却是舍不得放手。 小子瞏见金戈抱着红袖,想起了崇明殿外的那夜,金戈也是如此,然后就将红袖扛走了。 小子瞏伸出手推他,“你放了红袖!你快放开红袖!” 四周传来宫人的唏嘘声,如此青天白日的她还是未出阁的女子,此时竟是连耳根都红透了。 “金将军,你快些松手,不然我喊人了。” 金戈听到红袖的怒斥,方才松开了她,他无法开口告诉她,他要娶别的女人为妻。 “我还有事,先走了。” 金戈转身离去,心中既痛且乱,留下神情迷惘的红袖,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神情,不知道到底发生何事? 自那以后连续三日红袖都没有见到金戈的身影,就好像突然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一般。 午时方过,秋高气爽的好天气,红袖陪着小子瞏在花园荡秋千,却是一直心不在焉。 金戈每日都会来玉麟殿,不觉已经成了习惯,如今他突然不来了,心中倒是觉得缺了许多,心里挂牵,总是空落落的。 小子瞏嘟起嘴巴,皱起眉头,见红袖只是手把着秋千有些时辰,却是连推都不曾推一下。 “红袖,你是怎么了?” 红袖方才回过神来,看着手握的秋千,“殿下,没什么?” “红袖你是不是在想金将军,他已经有好几日没有来了。” 自己做人还真是失败,就连小孩子都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没有,红袖再想晚膳命厨子为殿下准备什么好吃的。” 在花园里面待了一会儿,红袖带着小子瞏会卧房,却听到一路上有人在指指点点的,在背后不知道议论着什么? 回到卧房,见张嬷嬷正在为小殿下布置房间,皇上恩赐了许多新奇的物什过来。 张嬷嬷见红袖回来,这后宫里面有什么风吹草动,传的可是最快的,自然是知道宫里面再传些什么?当日红袖也算对他有恩,金戈和红袖的关系明眼人都看得出,见她一副闷闷不乐的神情,怕是还在蒙在鼓里。 “红袖,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小子瞏见了新奇物件,自然是乐不可支,红袖见小子瞏玩心大起,应是无恙于是跟着张嬷嬷走到一旁。 “敢问张嬷嬷,到底有何事?” 张嬷嬷神色凝重的看着她,“红袖,今晨金将军向皇后娘娘提亲了,皇后娘娘已经下旨将妹妹许配给金将军。” 静,仿若世界都变得安静下来,红袖脑中一片空白,背脊僵直竟是说不出话来。 张嬷嬷好心劝慰道:“懿旨已下,事情已经无法挽回,看开点。” “红袖与金将军根本就没有什么?” 心中却是被刺了一刀一般痛,眼角划过泪痕,真的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你能这样想最好,或许前面有更好的前程也为不可知。” “张嬷嬷,我身子不舒服,劳烦你照看小皇子。” 红袖没有回房间,而是去了北衙禁军,虽然一直都没有承认两人开始过,是他招惹自己的,她要听他一个解释。 金戈故意躲避,命人告知他不在,红袖在北衙禁军门口等了许久,几日以来金戈忍耐着不去找她。 见红袖在门口徘徊的身影,终是忍不住冲了出去。 红袖凝眸看他,见他比从前的脸颊似乎清瘦了些许,他大婚不是该高兴才对。 金戈忍住了冲动,站在原地,“你来做什么?是来恭喜我的吗?” 一瞬间红袖的眼泪便落了下来,“为何如此突然?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 “没什么解释的,不过是为了高官厚禄,更好的前途罢了。” 红袖摇着头,“红袖不信你是那样的人?” 她相信自己,红袖的话不见血,却深深刺痛着他的心。 “皇后已经赐婚了,以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如果你想做小,我金戈来着不拒!” “啪!狠狠的一巴掌打了过去,红袖气恨的朱唇轻颤。 金戈的脸上瞬间出现指痕,“金戈,我错信了你。” 看着红袖跑开,心已痛到极处,他知道红袖的性子是不会给人做小,他也不忍她受委屈。 红袖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心里真的很失望,一直都在拒绝他,不知道是何时喜欢了他,是自己没出息,没有管住自己的心,竟然跑去自如其辱。 浑浑噩噩的走着,却是被一道银灰色身影挡在身前,红袖抬起微红的眼眸看着哥哥楚泫逸,“哥,您怎么来了。” 楚泫逸在别院里面补眠,刚刚睡醒便听人说皇后已经将妹妹赐给了金戈,担心妹妹前来看她。 楚泫逸将红袖拉至一处角落,“我在宫中寻不得你,料定你是来了北衙。你去见他了。” “哥,我不想再提他了,一直希望摆脱他的纠缠,现在终于如愿以偿,我高兴还来不及。” “那你为什么去找他,不要说你的眼泪是喜极而泣,如果你想哭,哥哥的肩膀借你一用。” 红袖将头靠在了肩头 ,再也忍不住眸中的泪水决堤而出,“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他,我以为他一直都会在我身边,却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间消失不见。” 楚泫逸轻拍她的肩背,自己的感情都是一团糟,除了安慰别无它法。 “哥,我不会胡思乱想,那样的人不值得红袖掉眼泪。红袖还是从前的红袖,只想安心的当差。” 树欲静而风不止,红袖已经不知不觉卷入纷繁复杂的后宫之中,一切还能够回得去吗? 第二百七十章这样的女人你敢要吗(今日两更 今日苏绾精神不济,服用了祈寒命杨太医调配了安神的汤药,打算再榻上小憩。 听闻宫人前来禀告苏家小姐前来探望皇后,苏绾忙不迭的从凤榻上起身,“玥儿,将她宣进来吧! 苏盈迈着轻盈的步履来到殿中,见苏绾端坐在凤榻之上,气色比以往差了些。 “盈儿见过姐姐,姐姐的气色看上去不是很好。” “就是有些困顿罢了。妹妹再有半月就大婚了,你该筹备大婚之事。” 苏盈浅笑道:“盈儿要谢谢姐姐的成全,至于那大婚之事自然有哥哥嫂子来做主。”此话说的甚为轻松,倒成了甩着手掌柜。 苏绾心中一直都有一个结,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自从赐婚以来,心中一直不安。 不知道苏盈是用何等方法让金戈改变心意,看金戈的神情并无欣喜,“盈儿,那日见金戈前来提亲,他的脸上写满了不愿。盈儿,姐姐想知道你是用什么办法说服他娶你,不会做了什么逾越的事情吧!” 听到苏绾口中提到逾越二字,苏盈的心弦立时紧绷起来,“姐姐,盈儿,怎么会胡乱而为,只是那日盈儿向她声泪俱下的表白。盈儿自是他生平第一钟情的女子,自然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怎么会不答应。只是天下的男儿皆薄幸,他是看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竟然想齐人之福,双喜临门,想直接迎娶那个红袖一并过门。盈儿自然是不会答应的,她若是娶了我,我断然不会让他在有纳妾的心思。” 苏盈出身在红袖之上,理应是正妻,男子三妻四妾也属正常,金戈喜欢那个红袖,提出一并纳妾也不无可能。 命人拿了香茗来,不忘叮嘱她两句,“盈儿,金戈是姐姐看着成长的,是值得依靠的人,你定要好生珍惜。” 苏盈毫不客气的拿起香茗稍稍酌饮道:“姐姐放心,自己的幸福当然要珍惜!” 聊了甚久,苏绾真的有些困顿了,躺在榻上休憩,苏盈从瑶华殿中退出离开。 在瑶华殿附近竟是见到了柳絮儿的身影,这个柳絮儿可是红袖身边的人,看他似乎对楚红袖的哥哥有意思,而那个玥儿又似乎和姓楚的有着不明不白的干系。 命人停了轿子,冲着远处的柳絮儿喊道:“柳絮儿,你是要去瑶华殿?” 柳絮儿紧跑两步,来到苏盈近前,“奴婢柳絮儿见过将军夫人。” “你既然知道我是将军夫人,就知道红袖与将军的关系。” 柳絮儿听到苏盈提到红袖,神情便紧张起来。 “你莫慌张,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很好奇红袖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够让将军念念不忘。” “将军夫人贵为皇后的妹妹,又何必和一届婢女计较长短,红袖根本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你的话说的我心里面倒蛮和我心意的,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喜欢红袖的哥哥,想不想和她朝夕相对?” 柳絮儿神情竟是一怔,她不过是负责打扫御书房的婢女,怎么能够和楚大哥朝夕相对呢? 柳絮儿所有的心思均逃不过苏盈的眼眸,“你无妨去求求那钟宫人,让她将你调任瑶华殿。” “可是,我只是一个小小婢女,钟宫人她能答应吗?”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已经将瑶华殿内那几个人调查的清清楚楚。 “不试有怎么知道,话我已经点给你,幸福就摆在你面前,成与不成全凭你自己的。” 柳絮儿很不解,这个将军夫人与自己仅见过几次面,“将军夫人为什么要帮我。” “我这是为了皇后娘娘着想,你可知道钟宫人喜欢你的楚大哥,她是我姐姐身边的嬷嬷,我姐姐对她甚是喜欢,一辈子是要留在皇宫的,如若嫁了人姐姐定会伤心难过,嬷嬷嫁人本就有违宫规。” 柳絮儿想到玥儿命人带着自己去找楚大哥,然后又突然出现在楚大哥的别院中,她又问自己是否喜欢楚大哥,苏盈说的话定是真的。 抬眸见到苏盈满含期待的神情,“要不要试一试?幸福是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柳絮儿躬身拜道:“柳絮儿谢过将军夫人的提点。” 柳絮儿没有去找楚泫逸,而是直接去找了玥儿,上一次玥儿说过让她无妨常来走走,或许她是不想离开皇后娘娘,有心成全自己和楚大哥。 如今小子宸也在午睡,玥儿听闻柳絮儿有事求见她,自那日以后自己就故意躲着他,这几日柳絮儿常来,也就睁一眼闭一眼的当做没有看见。 心中充满了疑惑,她不是该去找他吗?来找自己做什么? 玥儿派到偏殿,见柳絮儿神色恭敬的弓着身子,“见过钟宫人。” “你来找我有何事?” 柳絮儿直接跪在了地上,“柳絮儿求钟宫人成全,柳絮儿喜欢楚大哥,夜不能寐,食不知味。柳絮儿肯求钟宫人将柳絮儿调到瑶华殿来,哪怕是做最低贱的奴婢,只要能够时时的看到他,柳絮儿也心满意足了。” 玥儿的身子竟是一僵,这个柳絮儿竟然来求自己成全,看着跪在地上的柳絮儿,依着从前的性子,定会一剑杀了她。 倘若他能够找到更好的人,自己应该成全他的幸福。虽然心里会很痛,她无法跨越心中那道沟壑,那不堪的过往。 “好,我答应你,正巧厨房缺一名干杂货的奴婢,你就去那里吧!至于你的宫籍,我会向管事嬷嬷说。” “柳絮谢过钟宫人!” 玥儿命人将柳絮儿带走了,可是心间却是乱糟糟的,自己竟然将她留了下来,越来越不像从前的玥儿,如果不爱心中便会好过一些。 天儿渐渐的暗了下来,又是一夜阑珊,玥儿蜷缩在榻上,心事重重的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忽的听房顶有响动,楚泫逸从房顶跃入房中,门**上了他只能够从房顶进来。 “深更半夜的,你来做什么?” 楚泫逸直接出手点了小之宸的穴道,怕他听到两人的争吵。 “我是来问你想要做什么?以为弄了女人在我身边就是成全我就是为我好,你有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 “柳姑娘很喜欢你,她和你很般配。” 楚泫逸气恨的直接将她从床榻上拉了下来,眸中既爱又恨,“我喜欢的人是你,是哪个动不动就跟我吵架,动不动就对我下毒手的你。你的心里明明在乎,为什么你就不肯接受我。” “玥儿已经发过誓言,一辈子都会留在宫中陪伴皇后娘娘,不会逾越了半分。” “如果你想留在皇后娘娘的身边我陪你,你想要多久我就陪着你多久,除非我死了。” 苦涩的泪沿着眼角滑落,“天底下比我好的女子又多是,你又是何苦的糟蹋自己。” 见玥儿落泪,她知道玥儿也是喜欢自己的,唇儿吻去她脸上的泪痕,又苦又涩。 面对他的亲吻玥儿并没有反抗,慢慢的吻越来越深,却是极尽小心与温柔。 她贪恋他的温柔,却还是选择推开他,“不要再吻下去了,我是一个毒人,如果咬破了舌头,你会被毒死的。” 楚泫逸讶异,方才想起当日她对自己下毒,银针是扎在自己的身上。 “感到很惊讶吗?” “就因为这样,你就要躲着我?” 不说出来他是不会死心的,“不止这些,我被人**过,并非清白之身,而且无法孕育子嗣,这样的女人你敢要吗?”压抑在心头的秘密终于说出来了。 楚泫逸的身子猛然颤动,向后退了一步,玥儿不怪他,只怕随便拿出一样都是男人的底线。 “你走吧!我困了,要睡了。” 第二百七十章这样的女人你敢要吗(今日两更 今日苏绾精神不济,服用了祈寒命杨太医调配了安神的汤药,打算再榻上小憩。 听闻宫人前来禀告苏家小姐前来探望皇后,苏绾忙不迭的从凤榻上起身,“玥儿,将她宣进来吧! 苏盈迈着轻盈的步履来到殿中,见苏绾端坐在凤榻之上,气色比以往差了些。 “盈儿见过姐姐,姐姐的气色看上去不是很好。” “就是有些困顿罢了。妹妹再有半月就大婚了,你该筹备大婚之事。” 苏盈浅笑道:“盈儿要谢谢姐姐的成全,至于那大婚之事自然有哥哥嫂子来做主。”此话说的甚为轻松,倒成了甩着手掌柜。 苏绾心中一直都有一个结,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自从赐婚以来,心中一直不安。 不知道苏盈是用何等方法让金戈改变心意,看金戈的神情并无欣喜,“盈儿,那日见金戈前来提亲,他的脸上写满了不愿。盈儿,姐姐想知道你是用什么办法说服他娶你,不会做了什么逾越的事情吧!” 听到苏绾口中提到逾越二字,苏盈的心弦立时紧绷起来,“姐姐,盈儿,怎么会胡乱而为,只是那日盈儿向她声泪俱下的表白。盈儿自是他生平第一钟情的女子,自然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怎么会不答应。只是天下的男儿皆薄幸,他是看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竟然想齐人之福,双喜临门,想直接迎娶那个红袖一并过门。盈儿自然是不会答应的,她若是娶了我,我断然不会让他在有纳妾的心思。” 苏盈出身在红袖之上,理应是正妻,男子三妻四妾也属正常,金戈喜欢那个红袖,提出一并纳妾也不无可能。 命人拿了香茗来,不忘叮嘱她两句,“盈儿,金戈是姐姐看着成长的,是值得依靠的人,你定要好生珍惜。” 苏盈毫不客气的拿起香茗稍稍酌饮道:“姐姐放心,自己的幸福当然要珍惜!” 聊了甚久,苏绾真的有些困顿了,躺在榻上休憩,苏盈从瑶华殿中退出离开。 在瑶华殿附近竟是见到了柳絮儿的身影,这个柳絮儿可是红袖身边的人,看他似乎对楚红袖的哥哥有意思,而那个玥儿又似乎和姓楚的有着不明不白的干系。 命人停了轿子,冲着远处的柳絮儿喊道:“柳絮儿,你是要去瑶华殿?” 柳絮儿紧跑两步,来到苏盈近前,“奴婢柳絮儿见过将军夫人。” “你既然知道我是将军夫人,就知道红袖与将军的关系。” 柳絮儿听到苏盈提到红袖,神情便紧张起来。 “你莫慌张,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很好奇红袖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够让将军念念不忘。” “将军夫人贵为皇后的妹妹,又何必和一届婢女计较长短,红袖根本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你的话说的我心里面倒蛮和我心意的,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喜欢红袖的哥哥,想不想和她朝夕相对?” 柳絮儿神情竟是一怔,她不过是负责打扫御书房的婢女,怎么能够和楚大哥朝夕相对呢? 柳絮儿所有的心思均逃不过苏盈的眼眸,“你无妨去求求那钟宫人,让她将你调任瑶华殿。” “可是,我只是一个小小婢女,钟宫人她能答应吗?”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已经将瑶华殿内那几个人调查的清清楚楚。 “不试有怎么知道,话我已经点给你,幸福就摆在你面前,成与不成全凭你自己的。” 柳絮儿很不解,这个将军夫人与自己仅见过几次面,“将军夫人为什么要帮我。” “我这是为了皇后娘娘着想,你可知道钟宫人喜欢你的楚大哥,她是我姐姐身边的嬷嬷,我姐姐对她甚是喜欢,一辈子是要留在皇宫的,如若嫁了人姐姐定会伤心难过,嬷嬷嫁人本就有违宫规。” 柳絮儿想到玥儿命人带着自己去找楚大哥,然后又突然出现在楚大哥的别院中,她又问自己是否喜欢楚大哥,苏盈说的话定是真的。 抬眸见到苏盈满含期待的神情,“要不要试一试?幸福是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柳絮儿躬身拜道:“柳絮儿谢过将军夫人的提点。” 柳絮儿没有去找楚泫逸,而是直接去找了玥儿,上一次玥儿说过让她无妨常来走走,或许她是不想离开皇后娘娘,有心成全自己和楚大哥。 如今小子宸也在午睡,玥儿听闻柳絮儿有事求见她,自那日以后自己就故意躲着他,这几日柳絮儿常来,也就睁一眼闭一眼的当做没有看见。 心中充满了疑惑,她不是该去找他吗?来找自己做什么? 玥儿派到偏殿,见柳絮儿神色恭敬的弓着身子,“见过钟宫人。” “你来找我有何事?” 柳絮儿直接跪在了地上,“柳絮儿求钟宫人成全,柳絮儿喜欢楚大哥,夜不能寐,食不知味。柳絮儿肯求钟宫人将柳絮儿调到瑶华殿来,哪怕是做最低贱的奴婢,只要能够时时的看到他,柳絮儿也心满意足了。” 玥儿的身子竟是一僵,这个柳絮儿竟然来求自己成全,看着跪在地上的柳絮儿,依着从前的性子,定会一剑杀了她。 倘若他能够找到更好的人,自己应该成全他的幸福。虽然心里会很痛,她无法跨越心中那道沟壑,那不堪的过往。 “好,我答应你,正巧厨房缺一名干杂货的奴婢,你就去那里吧!至于你的宫籍,我会向管事嬷嬷说。” “柳絮谢过钟宫人!” 玥儿命人将柳絮儿带走了,可是心间却是乱糟糟的,自己竟然将她留了下来,越来越不像从前的玥儿,如果不爱心中便会好过一些。 天儿渐渐的暗了下来,又是一夜阑珊,玥儿蜷缩在榻上,心事重重的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忽的听房顶有响动,楚泫逸从房顶跃入房中,门**上了他只能够从房顶进来。 “深更半夜的,你来做什么?” 楚泫逸直接出手点了小之宸的穴道,怕他听到两人的争吵。 “我是来问你想要做什么?以为弄了女人在我身边就是成全我就是为我好,你有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 “柳姑娘很喜欢你,她和你很般配。” 楚泫逸气恨的直接将她从床榻上拉了下来,眸中既爱又恨,“我喜欢的人是你,是哪个动不动就跟我吵架,动不动就对我下毒手的你。你的心里明明在乎,为什么你就不肯接受我。” “玥儿已经发过誓言,一辈子都会留在宫中陪伴皇后娘娘,不会逾越了半分。” “如果你想留在皇后娘娘的身边我陪你,你想要多久我就陪着你多久,除非我死了。” 苦涩的泪沿着眼角滑落,“天底下比我好的女子又多是,你又是何苦的糟蹋自己。” 见玥儿落泪,她知道玥儿也是喜欢自己的,唇儿吻去她脸上的泪痕,又苦又涩。 面对他的亲吻玥儿并没有反抗,慢慢的吻越来越深,却是极尽小心与温柔。 她贪恋他的温柔,却还是选择推开他,“不要再吻下去了,我是一个毒人,如果咬破了舌头,你会被毒死的。” 楚泫逸讶异,方才想起当日她对自己下毒,银针是扎在自己的身上。 “感到很惊讶吗?” “就因为这样,你就要躲着我?” 不说出来他是不会死心的,“不止这些,我被人**过,并非清白之身,而且无法孕育子嗣,这样的女人你敢要吗?”压抑在心头的秘密终于说出来了。 楚泫逸的身子猛然颤动,向后退了一步,玥儿不怪他,只怕随便拿出一样都是男人的底线。 “你走吧!我困了,要睡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新婚之夜 天幕间夜色笼罩,原本白日里还算晴朗的天气,骤然间下起雨来,沉闷的雷声响起,一场秋雨降临。 晨间,湿稠的空气中弥漫着水汽,透出一丝清凉。 明日便是苏盈的大婚之日,苏瑾带着穆佩玲与儿子一诺前来宫中相聚。 御花园内,一家人许久都没有聚在一起,小子辰和一诺两人年龄相仿,自是能够玩到一起,玥儿在一旁照看着。 苏绾见到儿子与一诺相互追逐,在一旁唤道:“宸儿,慢点跑!” 苏瑾看着小子宸,心中却是泛起了丝丝隐忧,看向妹妹苏绾,“阿绾,朝中最近有人上奏祈寒要早立太子。” 苏绾闻言竟是凝眉,“此时立太子为时过早,而且祈寒并没有当阿绾说起立太子之事。” 他们夫妻恩爱,苏绾自然不会去过多的揣测祈寒的心思,可是身为哥哥的苏瑾,却是站在苏家角度来考虑问题。 “阿绾,听闻最近皇上常去玉麟殿走动。” 苏绾不以为然道:“那孩子毕竟是他的亲子,又没有母亲,祈寒去并无不妥之处。” “可是阿绾,难道你就不觉得,祈寒其实是将那孩子当成了自己,这才是他不急着立太子的原因。” 若按常理皇后的嫡亲血脉才可以继承太子之位,细想起来祈寒和那孩子还真是有诸多相似之处。 穆佩玲与苏瑾自然是一条心,“妹妹,不要忘了,那孩子的母亲可是李姝。” 苏绾自然记得,那个红袖和李姝有些神似,相爱勿疑,苏绾相信祈寒。 “哥哥嫂子怕是多心了,祈寒他不过是怜惜那孩子罢了!至于那个红袖,我相信祈寒。” 苏瑾也是好意提醒她,“阿绾,哥哥不是想离间你们夫妻的感情,虽然妹妹贵为皇后,却也要小心提防,多替孩子考虑,毕竟宸儿才是正统。” 苏绾虽然口中没有说,可是心里还是将哥哥的话听了进去,平静的湖面投掷一枚小石子,便会荡起涟漪。 红袖为了忘记金戈,近些时日均是将心思都用在了教习小子瞏的身上,小子瞏天资聪颖,课业深得教习老师的夸赞。 他很想得到父皇的夸赞,于是总是会央求着红袖带他去御书房,加之他的身世可怜,祈寒见到他仿若见到儿时的影子,因此分外怜惜。 明日便是金戈大婚之日,红袖思绪烦乱,寂静无声的坐在院中看着天边盈月高挂,姣姣明月。 张嬷嬷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将手中拿着的衣衫披在了红袖的身上,毕竟秋夜寒凉。 “红袖可是在想金将军?老身记得明日便是金将军大婚。” 红袖垂眸,一段情还没有开始便悄悄终结,“红袖不想提起那个人,红袖现在只想安心当差,一心侍奉小殿下。” 张嬷嬷找了地方坐了下来,“红袖,你有没有觉得金将军的事情有些蹊跷。” “红袖也曾怀疑过,金将军那日前来,似乎有难言之隐,不管如何,他明日就大婚了,此时再提也无意义。” 张嬷嬷天生就有着一张搬弄是非的嘴,“老身觉得此事定和皇后娘娘脱不了干系,金将军对红袖可是真心实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金将军那日受了皇后的命令出宫办事,回来就变了样子,而且那赐婚的对象竟然是皇后娘娘的妹妹,更加让人怀疑。” 红袖凝眉,看着张嬷嬷,“莫不是皇后娘娘逼迫金将军娶的苏家小姐,皇后为什么要如此?” 张嬷嬷轻咳一声,开始卖弄资历,“这宫里的争斗的戏法,老身见的可比吃的盐还多。皇后娘娘不过是为了笼络人心。你看看皇后娘家的人,国舅爷被封为御史掌管文官,迟早会坐上丞相的位子。” “再看看武将,皇上身边的武将有申屠大将军,你大概不知道,听闻申屠将军的夫人便是当年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婢。” “还有那苏家的小姐,前些日子处死的凌大将军便是苏家二小姐的夫婿,这军权当然是自己人得了最好,这放眼大周金将军最有前途的将军,不到双十年华就掌管禁军,他日必定了成为首屈一指的大将军。红袖,你可白白放掉了一条大鱼。” 仔细琢磨,觉得张嬷嬷说的有几分道理,似乎皇上身边的势力均是被皇后的娘家瓜分了,难怪后宫之中只有皇后一人,想必皇上也是忌惮皇后的势力。 “如此说来,皇后似乎是一个城府极深的女人。”红袖凝眉似乎想到了一件事。 金戈原本是有将军府邸的,是因为想要接近红袖才会留在宫中,此时的金戈身在将军府内,手中抱着酒坛子,独自狂饮不止。 看着将军府上遍结彩绸,处处透着喜庆,心中却如那不毛之地一般凄凉,他要娶的人不是红袖。 根本就没有半点大婚应有的喜庆,如此的狂饮,新婚前夜竟是喝的烂醉如泥。 第二日,他们的婚事是皇后赐婚,不可更改,金戈带着醉意去苏家的府邸迎亲,就连拜天地均是浑浑噩噩中完成的。 拜过天地,苏盈头戴珍珠宝石连缀的凤冠,披上五彩祥纹的霞帔,头戴着团凤大红喜帕,新婚当日新郎便醉的如此狼狈,真是丢尽了人。 又不能够让人众人看笑话,苏盈冲着道贺的众人道:“今日大婚夫君太过高兴,昨夜喝多了些,一切俗礼就都免了。” 新郎新娘直接被送进洞房,苏盈屏退了侍候的婢女,伸出手扯下喜帕,看着倒在榻上喝醉的金戈。 柳眉带怒,他竟是如此的不愿娶自己。 “红袖!...红袖!”苏盈听到金戈口中喊着红袖的名字,心中的怒火陡然升起,伸出手使劲的抓住他的衣领。 低吼道:“金戈,你看看我是谁?我苏盈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金戈并没有动,依然双眸紧闭,苏盈见他不回话,恨不得拿起刀一刀杀了他。 没想到她的新婚之夜,竟是如此的不堪,“金戈,就算得到的只是一副身子,我也不会成全你和那个卑贱的婢女。” 第二百七十一章 新婚之夜 天幕间夜色笼罩,原本白日里还算晴朗的天气,骤然间下起雨来,沉闷的雷声响起,一场秋雨降临。 晨间,湿稠的空气中弥漫着水汽,透出一丝清凉。 明日便是苏盈的大婚之日,苏瑾带着穆佩玲与儿子一诺前来宫中相聚。 御花园内,一家人许久都没有聚在一起,小子辰和一诺两人年龄相仿,自是能够玩到一起,玥儿在一旁照看着。 苏绾见到儿子与一诺相互追逐,在一旁唤道:“宸儿,慢点跑!” 苏瑾看着小子宸,心中却是泛起了丝丝隐忧,看向妹妹苏绾,“阿绾,朝中最近有人上奏祈寒要早立太子。” 苏绾闻言竟是凝眉,“此时立太子为时过早,而且祈寒并没有当阿绾说起立太子之事。” 他们夫妻恩爱,苏绾自然不会去过多的揣测祈寒的心思,可是身为哥哥的苏瑾,却是站在苏家角度来考虑问题。 “阿绾,听闻最近皇上常去玉麟殿走动。” 苏绾不以为然道:“那孩子毕竟是他的亲子,又没有母亲,祈寒去并无不妥之处。” “可是阿绾,难道你就不觉得,祈寒其实是将那孩子当成了自己,这才是他不急着立太子的原因。” 若按常理皇后的嫡亲血脉才可以继承太子之位,细想起来祈寒和那孩子还真是有诸多相似之处。 穆佩玲与苏瑾自然是一条心,“妹妹,不要忘了,那孩子的母亲可是李姝。” 苏绾自然记得,那个红袖和李姝有些神似,相爱勿疑,苏绾相信祈寒。 “哥哥嫂子怕是多心了,祈寒他不过是怜惜那孩子罢了!至于那个红袖,我相信祈寒。” 苏瑾也是好意提醒她,“阿绾,哥哥不是想离间你们夫妻的感情,虽然妹妹贵为皇后,却也要小心提防,多替孩子考虑,毕竟宸儿才是正统。” 苏绾虽然口中没有说,可是心里还是将哥哥的话听了进去,平静的湖面投掷一枚小石子,便会荡起涟漪。 红袖为了忘记金戈,近些时日均是将心思都用在了教习小子瞏的身上,小子瞏天资聪颖,课业深得教习老师的夸赞。 他很想得到父皇的夸赞,于是总是会央求着红袖带他去御书房,加之他的身世可怜,祈寒见到他仿若见到儿时的影子,因此分外怜惜。 明日便是金戈大婚之日,红袖思绪烦乱,寂静无声的坐在院中看着天边盈月高挂,姣姣明月。 张嬷嬷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将手中拿着的衣衫披在了红袖的身上,毕竟秋夜寒凉。 “红袖可是在想金将军?老身记得明日便是金将军大婚。” 红袖垂眸,一段情还没有开始便悄悄终结,“红袖不想提起那个人,红袖现在只想安心当差,一心侍奉小殿下。” 张嬷嬷找了地方坐了下来,“红袖,你有没有觉得金将军的事情有些蹊跷。” “红袖也曾怀疑过,金将军那日前来,似乎有难言之隐,不管如何,他明日就大婚了,此时再提也无意义。” 张嬷嬷天生就有着一张搬弄是非的嘴,“老身觉得此事定和皇后娘娘脱不了干系,金将军对红袖可是真心实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金将军那日受了皇后的命令出宫办事,回来就变了样子,而且那赐婚的对象竟然是皇后娘娘的妹妹,更加让人怀疑。” 红袖凝眉,看着张嬷嬷,“莫不是皇后娘娘逼迫金将军娶的苏家小姐,皇后为什么要如此?” 张嬷嬷轻咳一声,开始卖弄资历,“这宫里的争斗的戏法,老身见的可比吃的盐还多。皇后娘娘不过是为了笼络人心。你看看皇后娘家的人,国舅爷被封为御史掌管文官,迟早会坐上丞相的位子。” “再看看武将,皇上身边的武将有申屠大将军,你大概不知道,听闻申屠将军的夫人便是当年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婢。” “还有那苏家的小姐,前些日子处死的凌大将军便是苏家二小姐的夫婿,这军权当然是自己人得了最好,这放眼大周金将军最有前途的将军,不到双十年华就掌管禁军,他日必定了成为首屈一指的大将军。红袖,你可白白放掉了一条大鱼。” 仔细琢磨,觉得张嬷嬷说的有几分道理,似乎皇上身边的势力均是被皇后的娘家瓜分了,难怪后宫之中只有皇后一人,想必皇上也是忌惮皇后的势力。 “如此说来,皇后似乎是一个城府极深的女人。”红袖凝眉似乎想到了一件事。 金戈原本是有将军府邸的,是因为想要接近红袖才会留在宫中,此时的金戈身在将军府内,手中抱着酒坛子,独自狂饮不止。 看着将军府上遍结彩绸,处处透着喜庆,心中却如那不毛之地一般凄凉,他要娶的人不是红袖。 根本就没有半点大婚应有的喜庆,如此的狂饮,新婚前夜竟是喝的烂醉如泥。 第二日,他们的婚事是皇后赐婚,不可更改,金戈带着醉意去苏家的府邸迎亲,就连拜天地均是浑浑噩噩中完成的。 拜过天地,苏盈头戴珍珠宝石连缀的凤冠,披上五彩祥纹的霞帔,头戴着团凤大红喜帕,新婚当日新郎便醉的如此狼狈,真是丢尽了人。 又不能够让人众人看笑话,苏盈冲着道贺的众人道:“今日大婚夫君太过高兴,昨夜喝多了些,一切俗礼就都免了。” 新郎新娘直接被送进洞房,苏盈屏退了侍候的婢女,伸出手扯下喜帕,看着倒在榻上喝醉的金戈。 柳眉带怒,他竟是如此的不愿娶自己。 “红袖!...红袖!”苏盈听到金戈口中喊着红袖的名字,心中的怒火陡然升起,伸出手使劲的抓住他的衣领。 低吼道:“金戈,你看看我是谁?我苏盈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金戈并没有动,依然双眸紧闭,苏盈见他不回话,恨不得拿起刀一刀杀了他。 没想到她的新婚之夜,竟是如此的不堪,“金戈,就算得到的只是一副身子,我也不会成全你和那个卑贱的婢女。” 第二百七十二章 做皇上的女人(今日两更) 红袖原本就对苏绾怀有误会,为了保护小子瞏的安危,少露锋芒,禁止了小子瞏去御书房见祈寒。 不能够去见父皇,小子瞏在玉麟殿内竟是耍起了脾气,册页典籍散落一地。 红袖伸出手捡起落在地上的书卷,“小殿下,如果你不好好将这本典籍背诵下来,皇上他就不会来看你了。” “红袖,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将典籍的东西背诵出来,父皇就会来看瞏儿。” “当然,皇上每日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很忙,如果每日均去,会打扰皇上办公,皇上便会不喜。” 小子瞏不想让父皇不喜,虽然只有六岁却很懂事,而且他向来对红袖的话深信不疑。 将红袖手中的典籍拿在手中,“红袖,瞏儿定会在三日之内将此典籍背下。” 祈寒几日都不见小子瞏前来御书房竟是想念,忙过公务没有回瑶华殿,而是来到了玉麟殿。 如此晚了,祈寒没有命人通传,悄悄来到书房,透过窗棂,见到红袖陪在小子瞏的身旁挑灯夜读,希望尽快的将典籍背下。 祈寒心中说不出的快慰,没有想到小子瞏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的上进,祈寒本不想进去打扰。 跟在身后的张嬷嬷,自然是见到了祈寒嘴角扬起的弧度,此时正是龙心大悦,“皇上,小皇子近几日一直都在念叨着皇上。” 这倒是让祈寒有些不解,既然孩子如此思他,为何不去御书房? 房间内的小子瞏听到了日思夜盼父皇的声音,立时放下典籍奔到了门口。 “父皇!儿臣好想父皇。” 祈寒将孩子抱起,带着慈爱,“思着父皇为何不见父皇。” “是红袖说,父皇有很多政务要紧不便打扰,儿臣的典籍已经背的大半,不如背给父皇听。” 祈寒转眸看了一眼那红袖,没想到这个婢女如此懂事,看来当初让她前来玉麟殿是正确的。 “好,父皇听瞏儿的背诵。”祈寒抱着孩子走进房间,张嬷嬷去准备茶点。 小子瞏背诵的也是极好的,祈寒是越来越喜欢这个乖巧的儿子,小子瞏见父皇高兴。 “父皇,儿臣有一幅画想要送给父皇。” “ 哦!无妨拿出来瞧瞧。” 但见小子瞏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副画, 小子瞏的这章画像,是红袖不曾见到的画像,递到了祈寒的手中。 祈寒修长的指尖附上画卷,将画卷展开,虽然画工还不纯熟,一个六岁的孩子,能够画出如此画像,实属难得。 上面竟是小子瞏画的一家三口的全家福,一时间祈寒的心中满是酸涩,将小子瞏紧紧的搂在怀中。 那母亲的样貌当分明是按照红袖的样貌所画,小子瞏一直幻想着红袖便是他的母亲,一双手不觉伸出手拉着红袖的手,倒是难得的温馨场面。 张嬷嬷端着茶点走了进来,正巧撞见了温馨的一幕,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副画像,放下茶点便是匆匆离去。 祈寒松开了小子瞏,收了那画像,见过孩子心中踏实了许多,如今也该回去了,晚了苏绾怕是会睡了,白日里国事繁忙,也只有晚上两人方能够在一起温存。 稍作片刻便离开回瑶华殿,并且许诺只要小子瞏的课业好,就每日都来看他,小子瞏自然是满心欢喜。 红袖伺候着小子瞏许久方才睡去,原本想着避着皇上的宠爱,却不想皇上竟答应每日都来玉麟殿。如此会不会遭到皇后娘娘的嫉恨。 张嬷嬷没有睡,见红袖房间的灯还亮着,敲了敲房间的门,“红袖,我可以进来吗?” 红袖不知道张嬷嬷如此晚了找她何事,从地铺上拿起一件衣衫披在身上,打开了房间的门。 红袖将张嬷嬷让进房间,“张嬷嬷。不知道有何事?” 张嬷嬷就是心中有话藏不住,不说出来憋在心里难受,她知道红袖是不想树大招风,才会故意不让小殿下去见皇上。 “红袖,老身看着皇上见你也是喜欢,不如成为皇上的女人,小殿下有了母妃,就可以一劳永逸的保护。也能够为你哥哥谋个更好的前程。” 红袖甚为惊讶,她从来就没有想过成为皇上的女人,成为红宫佳丽三千中的一粟。 “张嬷嬷莫要胡说,红袖绝无此念,今后请张嬷嬷不要在胡言乱语,莫让人听了去,以为我红袖是那爱慕虚荣之人,给小殿下招来无妄之灾。” 张嬷嬷竟是吃了一鼻子的灰,红袖根本就不领她的好心好意,如果玉麟殿能够出一位得宠的皇妃,自己的身份地位也会提升百倍,此事定要想法子促成。 祈寒得了小子瞏的画像,心中是倍加的沉重,他对李姝心中早已没有怨恨,毕竟人命已去,还留下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瑶华殿内,玥儿禀告苏绾祈寒今夜去了玉麟殿,自从听了哥哥的话,心中就一直不安,竟是独自一人睡不着。 听到殿外祈寒的声音,敛了所有的思绪,见祈寒从外面走了进来,嘴角扬起淡淡的浅笑。 “祈寒,回来了。” 祈寒走到床榻旁,委身坐下,纤长的指尖附上她的娇颜,“今日可好些了,瞧你整个人都瘦了。” 苏绾拉着他的手,附上隆起的小腹,“那里瘦了,明明是胖了才是。” 两人竟是扑哧一声笑了,祈寒将她拦在怀中,“阿绾,辛苦你了。” 苏绾扬起眸看他,“为心爱的人孕育后代怎么会辛苦,那是我们共同的孩子。” 祈寒还是有话要与她说,将袍袖内小子瞏送给他的画像拿了出来,交到了苏绾的手上。 苏绾不解的将画像展开,看那甜蜜的一家三口,心中竟是猛然被刺痛,眼神闪烁。 “祈寒,如今我这个身子怕是无法侍寝,如果你喜欢那个红袖,便纳她入后宫,阿绾绝对不会反对。” 祈寒就知道她见了画像会误会,双手扶住她的双肩,“还说不介意,眼眶都红了。我发过誓一辈子只会娶你一人,我都没有忘,阿绾可是忘了么?” 苏绾当然没有忘,“是阿绾会错了意。” 祈寒将她搂在怀中,解释道:“我让你看这幅画是听到最近宫里面的一些闲言碎语,怕你误会。这幅画正是那孩子所画,他没有母亲,自然对他心生怜惜,他和宸儿都是我的孩子,我不会看轻任何一个。” “你又何必解释,阿绾岂是那不明是非之人。” 祈寒竟是将她抱得更紧些,“只怕我不解释,你又会胡思乱想。我和那个红袖没有什么?你要记住祈寒的后宫里只会有阿绾一人,能够继承大统之人,也定是阿绾的子嗣。” 第二百七十二章 做皇上的女人(今日两更) 红袖原本就对苏绾怀有误会,为了保护小子瞏的安危,少露锋芒,禁止了小子瞏去御书房见祈寒。 不能够去见父皇,小子瞏在玉麟殿内竟是耍起了脾气,册页典籍散落一地。 红袖伸出手捡起落在地上的书卷,“小殿下,如果你不好好将这本典籍背诵下来,皇上他就不会来看你了。” “红袖,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将典籍的东西背诵出来,父皇就会来看瞏儿。” “当然,皇上每日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很忙,如果每日均去,会打扰皇上办公,皇上便会不喜。” 小子瞏不想让父皇不喜,虽然只有六岁却很懂事,而且他向来对红袖的话深信不疑。 将红袖手中的典籍拿在手中,“红袖,瞏儿定会在三日之内将此典籍背下。” 祈寒几日都不见小子瞏前来御书房竟是想念,忙过公务没有回瑶华殿,而是来到了玉麟殿。 如此晚了,祈寒没有命人通传,悄悄来到书房,透过窗棂,见到红袖陪在小子瞏的身旁挑灯夜读,希望尽快的将典籍背下。 祈寒心中说不出的快慰,没有想到小子瞏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的上进,祈寒本不想进去打扰。 跟在身后的张嬷嬷,自然是见到了祈寒嘴角扬起的弧度,此时正是龙心大悦,“皇上,小皇子近几日一直都在念叨着皇上。” 这倒是让祈寒有些不解,既然孩子如此思他,为何不去御书房? 房间内的小子瞏听到了日思夜盼父皇的声音,立时放下典籍奔到了门口。 “父皇!儿臣好想父皇。” 祈寒将孩子抱起,带着慈爱,“思着父皇为何不见父皇。” “是红袖说,父皇有很多政务要紧不便打扰,儿臣的典籍已经背的大半,不如背给父皇听。” 祈寒转眸看了一眼那红袖,没想到这个婢女如此懂事,看来当初让她前来玉麟殿是正确的。 “好,父皇听瞏儿的背诵。”祈寒抱着孩子走进房间,张嬷嬷去准备茶点。 小子瞏背诵的也是极好的,祈寒是越来越喜欢这个乖巧的儿子,小子瞏见父皇高兴。 “父皇,儿臣有一幅画想要送给父皇。” “ 哦!无妨拿出来瞧瞧。” 但见小子瞏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副画, 小子瞏的这章画像,是红袖不曾见到的画像,递到了祈寒的手中。 祈寒修长的指尖附上画卷,将画卷展开,虽然画工还不纯熟,一个六岁的孩子,能够画出如此画像,实属难得。 上面竟是小子瞏画的一家三口的全家福,一时间祈寒的心中满是酸涩,将小子瞏紧紧的搂在怀中。 那母亲的样貌当分明是按照红袖的样貌所画,小子瞏一直幻想着红袖便是他的母亲,一双手不觉伸出手拉着红袖的手,倒是难得的温馨场面。 张嬷嬷端着茶点走了进来,正巧撞见了温馨的一幕,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副画像,放下茶点便是匆匆离去。 祈寒松开了小子瞏,收了那画像,见过孩子心中踏实了许多,如今也该回去了,晚了苏绾怕是会睡了,白日里国事繁忙,也只有晚上两人方能够在一起温存。 稍作片刻便离开回瑶华殿,并且许诺只要小子瞏的课业好,就每日都来看他,小子瞏自然是满心欢喜。 红袖伺候着小子瞏许久方才睡去,原本想着避着皇上的宠爱,却不想皇上竟答应每日都来玉麟殿。如此会不会遭到皇后娘娘的嫉恨。 张嬷嬷没有睡,见红袖房间的灯还亮着,敲了敲房间的门,“红袖,我可以进来吗?” 红袖不知道张嬷嬷如此晚了找她何事,从地铺上拿起一件衣衫披在身上,打开了房间的门。 红袖将张嬷嬷让进房间,“张嬷嬷。不知道有何事?” 张嬷嬷就是心中有话藏不住,不说出来憋在心里难受,她知道红袖是不想树大招风,才会故意不让小殿下去见皇上。 “红袖,老身看着皇上见你也是喜欢,不如成为皇上的女人,小殿下有了母妃,就可以一劳永逸的保护。也能够为你哥哥谋个更好的前程。” 红袖甚为惊讶,她从来就没有想过成为皇上的女人,成为红宫佳丽三千中的一粟。 “张嬷嬷莫要胡说,红袖绝无此念,今后请张嬷嬷不要在胡言乱语,莫让人听了去,以为我红袖是那爱慕虚荣之人,给小殿下招来无妄之灾。” 张嬷嬷竟是吃了一鼻子的灰,红袖根本就不领她的好心好意,如果玉麟殿能够出一位得宠的皇妃,自己的身份地位也会提升百倍,此事定要想法子促成。 祈寒得了小子瞏的画像,心中是倍加的沉重,他对李姝心中早已没有怨恨,毕竟人命已去,还留下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瑶华殿内,玥儿禀告苏绾祈寒今夜去了玉麟殿,自从听了哥哥的话,心中就一直不安,竟是独自一人睡不着。 听到殿外祈寒的声音,敛了所有的思绪,见祈寒从外面走了进来,嘴角扬起淡淡的浅笑。 “祈寒,回来了。” 祈寒走到床榻旁,委身坐下,纤长的指尖附上她的娇颜,“今日可好些了,瞧你整个人都瘦了。” 苏绾拉着他的手,附上隆起的小腹,“那里瘦了,明明是胖了才是。” 两人竟是扑哧一声笑了,祈寒将她拦在怀中,“阿绾,辛苦你了。” 苏绾扬起眸看他,“为心爱的人孕育后代怎么会辛苦,那是我们共同的孩子。” 祈寒还是有话要与她说,将袍袖内小子瞏送给他的画像拿了出来,交到了苏绾的手上。 苏绾不解的将画像展开,看那甜蜜的一家三口,心中竟是猛然被刺痛,眼神闪烁。 “祈寒,如今我这个身子怕是无法侍寝,如果你喜欢那个红袖,便纳她入后宫,阿绾绝对不会反对。” 祈寒就知道她见了画像会误会,双手扶住她的双肩,“还说不介意,眼眶都红了。我发过誓一辈子只会娶你一人,我都没有忘,阿绾可是忘了么?” 苏绾当然没有忘,“是阿绾会错了意。” 祈寒将她搂在怀中,解释道:“我让你看这幅画是听到最近宫里面的一些闲言碎语,怕你误会。这幅画正是那孩子所画,他没有母亲,自然对他心生怜惜,他和宸儿都是我的孩子,我不会看轻任何一个。” “你又何必解释,阿绾岂是那不明是非之人。” 祈寒竟是将她抱得更紧些,“只怕我不解释,你又会胡思乱想。我和那个红袖没有什么?你要记住祈寒的后宫里只会有阿绾一人,能够继承大统之人,也定是阿绾的子嗣。”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不知廉耻 柳絮儿留在瑶华殿的厨房内当差,特意做了些母亲家乡的小点心,装进食盒送到瑶华殿东南方楚泫逸所在的院落。 这两日楚泫逸要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蒙头大睡,要么就是躲着她, 今儿她来竟不见楚泫逸的身影,于是悻悻的拿着食盒又按原路返回。 费了心思做了点心,心中不甘心想着他许是去了瑶华殿找钟宫人,于是奔着瑶华殿的正殿而去,见到楚泫逸果然守在瑶华殿的正殿门口。 此时小子瞏从勤学殿回来,玥儿带着小子宸穿过回廊,见楚泫逸正在门口看着他们。 柳絮儿见两人神态,早就知道他们两人有私情,忙不迭的走过去,“楚大哥,原来你在这里,柳絮儿准备了好吃的点心。” 楚泫逸正是不想见到柳絮,因此向皇后禀明改为白日巡逻,夜里不用执夜。 “柳姑娘在下正在当职,柳姑娘请回!” 眸光却是一瞬不瞬的看着玥儿。 自那也以后,玥儿几乎没有再和楚泫逸说过一句话,见他总是一副冰冷的表情,既然要断就断的干干静静好了。 小子宸听着柳絮儿手中的食盒,小孩子正在长身子,自然是有些饿了,“你的食盒里是什么点心?让我尝一尝。” 玥儿忙劝慰道:“殿下,这宫里什么样的点心没有,殿下切忍一忍。” 柳絮儿柳眉微皱,本就因为两个人眉来眼去的,一个年岁大的老女人,一个嬷嬷不安心当差,竟然勾引男人。 听到玥儿的话却是有些不服气,自动走过去打开了食盒,端出一碟精致的点心。 “小殿下,柳絮儿的母亲是南蛮人,这可是南蛮才有的点心唤名糍粑,上面裹着香甜的糖粉,软糯香甜。” 小子宸没有吃过这样的点心,伸出手抓了一块送到口中,“嬷嬷,很好吃!” 柳絮儿故意的将整碟子的点心递到了小子宸的怀里,“这些点心就都送给小殿下了。” 手里提着空空的食盒看着神色漠然的楚泫逸,“楚大哥,柳絮儿明日再来。” 楚泫逸眼看着玥儿带着小子宸进了大殿,不是不爱她,她是毒人甚至连她的污点都可以包容,那不是她的错。 只是他是一脉单传,自古无后为大,心中也在做着痛苦的抉择。 玥儿带着小子辰走进正殿,可巧苏盈在,她如今正值新婚,新婚之夜新郎官喝得烂醉,众人皆知瞒是瞒不住的。 为了让苏绾对她消除戒心,故意跑来诉苦,如今金戈对他是不冷不热的一副冷冰模样。 他们夫妻间的事,苏绾也不便多管,只有耐着性子劝她要忍耐,新婚夫妻想要圆融自然是需要时间的。 见小子宸抱着一碟子点心进来,“母后,这点心很好吃,母后无妨尝尝。” “宸儿你的点心是哪来的。” 玥儿开口解释道:“回娘娘,就是前几日新来的叫柳絮儿的姑娘,说是她母亲家乡南蛮的点心。” 苏盈看着那软嫩的糍粑,特别是上面裹着一层如霜的糖粉,竟是那丫头做的,终于让她等到机会。 苏盈嘴角灿起直接伸出手拿了一块糍粑送入口中,“南蛮的点心的确不错,软糯香甜,改天让那个厨娘做一些,如此新奇的点心自然要拿去给一诺尝一尝。” 苏绾见苏盈刚刚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此时心情好了许多,难得她还记挂着一诺。 “ 不过是一碟点心而已,不如把剩下的都拿去好了。” “母后,宸儿想将点心拿给瞏儿哥哥尝一尝。”两兄弟感情甚好,毕竟是亲兄弟。 “姐姐,不过是一碟子点心,不如这样,过两天盈儿带一诺进宫,让两个孩子聚一聚,到时候在命厨娘做,岂不是更好。” 不过是小小的一碟点心,将会引发出一桩血案。 时间到了晚上,祈寒与小子瞏约好了要听他背诵《孝贤经》 祈寒来到玉麟殿竟是听闻小子瞏得了急诊腹痛难忍,小子瞏疼的脸色惨白, 冷汗溢出可是急坏了红袖。 已经宣了太医前来说是吃坏了东西,祈寒不放心,守在床榻旁照看。 红袖也是心疼,时间已经不早了,“皇上,明日还要上早朝,这里有奴婢照看就可以了。” “朕再呆一会,看着他睡熟了再走。” 此时张嬷嬷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中拿着茶点,“皇上,夜深了,这是您平时爱喝的碧螺春。” 祈寒看了一眼张嬷嬷,这碧螺春可是有提神醒脑的功效。 伸出手接过茶杯,“你下去吧!” 祈寒与红袖均守在床榻旁,盈亮的烛火透着暖色,祈寒看着榻上脸色苍白的儿子,还是第一次这样的守在他身旁,如今儿子没有了母妃在身旁,他这个父亲理应担负起父亲的责任亲自照看。 可是祈寒喝过那碧螺春之后,精神明显亢奋了许多,小腹丹田内一丝暖热溢出,莫名的躁动起来,身子竟是越来越热。 红袖在一旁以手掩口,不觉打了一个哈欠,却是见到皇上的脸色泛着血色,额头的青筋跳动。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时间不早了还是早日回寝殿歇息。” 祈寒狠狠的咬着牙,这莫名的情动很怪异,定是那茶水有问题。 “滚开!朕还以为你是一个品性贤良的女子,如此的不知廉耻,仗着朕对小皇子的宠爱,不惜下药来勾引朕。” “陛下,红袖没有对皇上下药,定是那张嬷嬷做的,奴婢该如何做方能解皇上身上的药?” 祈寒用内力压制住体内的逆流,却是不敢动。 “去殿外将李公公叫来。” 有李公公准备着伺候着祈寒在浴房洗了个冷水澡,利用水流驱散身上的燥热,终于恢复如初。 看着跪在地上的红袖和张嬷嬷,倘若那药真的是红袖做的,见药效发作定会不顾廉耻的勾引,那药就没有如此容易解掉。 这个张嬷嬷想要借着红袖上位,祈寒最恨人陷害他,下令将张嬷嬷杖毙。 并且嘱咐所有的人,不得将今夜之事传扬出去,不可以让皇后知晓,否者下场与张嬷嬷等同。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不知廉耻 柳絮儿留在瑶华殿的厨房内当差,特意做了些母亲家乡的小点心,装进食盒送到瑶华殿东南方楚泫逸所在的院落。 这两日楚泫逸要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蒙头大睡,要么就是躲着她, 今儿她来竟不见楚泫逸的身影,于是悻悻的拿着食盒又按原路返回。 费了心思做了点心,心中不甘心想着他许是去了瑶华殿找钟宫人,于是奔着瑶华殿的正殿而去,见到楚泫逸果然守在瑶华殿的正殿门口。 此时小子瞏从勤学殿回来,玥儿带着小子宸穿过回廊,见楚泫逸正在门口看着他们。 柳絮儿见两人神态,早就知道他们两人有私情,忙不迭的走过去,“楚大哥,原来你在这里,柳絮儿准备了好吃的点心。” 楚泫逸正是不想见到柳絮,因此向皇后禀明改为白日巡逻,夜里不用执夜。 “柳姑娘在下正在当职,柳姑娘请回!” 眸光却是一瞬不瞬的看着玥儿。 自那也以后,玥儿几乎没有再和楚泫逸说过一句话,见他总是一副冰冷的表情,既然要断就断的干干静静好了。 小子宸听着柳絮儿手中的食盒,小孩子正在长身子,自然是有些饿了,“你的食盒里是什么点心?让我尝一尝。” 玥儿忙劝慰道:“殿下,这宫里什么样的点心没有,殿下切忍一忍。” 柳絮儿柳眉微皱,本就因为两个人眉来眼去的,一个年岁大的老女人,一个嬷嬷不安心当差,竟然勾引男人。 听到玥儿的话却是有些不服气,自动走过去打开了食盒,端出一碟精致的点心。 “小殿下,柳絮儿的母亲是南蛮人,这可是南蛮才有的点心唤名糍粑,上面裹着香甜的糖粉,软糯香甜。” 小子宸没有吃过这样的点心,伸出手抓了一块送到口中,“嬷嬷,很好吃!” 柳絮儿故意的将整碟子的点心递到了小子宸的怀里,“这些点心就都送给小殿下了。” 手里提着空空的食盒看着神色漠然的楚泫逸,“楚大哥,柳絮儿明日再来。” 楚泫逸眼看着玥儿带着小子宸进了大殿,不是不爱她,她是毒人甚至连她的污点都可以包容,那不是她的错。 只是他是一脉单传,自古无后为大,心中也在做着痛苦的抉择。 玥儿带着小子辰走进正殿,可巧苏盈在,她如今正值新婚,新婚之夜新郎官喝得烂醉,众人皆知瞒是瞒不住的。 为了让苏绾对她消除戒心,故意跑来诉苦,如今金戈对他是不冷不热的一副冷冰模样。 他们夫妻间的事,苏绾也不便多管,只有耐着性子劝她要忍耐,新婚夫妻想要圆融自然是需要时间的。 见小子宸抱着一碟子点心进来,“母后,这点心很好吃,母后无妨尝尝。” “宸儿你的点心是哪来的。” 玥儿开口解释道:“回娘娘,就是前几日新来的叫柳絮儿的姑娘,说是她母亲家乡南蛮的点心。” 苏盈看着那软嫩的糍粑,特别是上面裹着一层如霜的糖粉,竟是那丫头做的,终于让她等到机会。 苏盈嘴角灿起直接伸出手拿了一块糍粑送入口中,“南蛮的点心的确不错,软糯香甜,改天让那个厨娘做一些,如此新奇的点心自然要拿去给一诺尝一尝。” 苏绾见苏盈刚刚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此时心情好了许多,难得她还记挂着一诺。 “ 不过是一碟点心而已,不如把剩下的都拿去好了。” “母后,宸儿想将点心拿给瞏儿哥哥尝一尝。”两兄弟感情甚好,毕竟是亲兄弟。 “姐姐,不过是一碟子点心,不如这样,过两天盈儿带一诺进宫,让两个孩子聚一聚,到时候在命厨娘做,岂不是更好。” 不过是小小的一碟点心,将会引发出一桩血案。 时间到了晚上,祈寒与小子瞏约好了要听他背诵《孝贤经》 祈寒来到玉麟殿竟是听闻小子瞏得了急诊腹痛难忍,小子瞏疼的脸色惨白, 冷汗溢出可是急坏了红袖。 已经宣了太医前来说是吃坏了东西,祈寒不放心,守在床榻旁照看。 红袖也是心疼,时间已经不早了,“皇上,明日还要上早朝,这里有奴婢照看就可以了。” “朕再呆一会,看着他睡熟了再走。” 此时张嬷嬷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中拿着茶点,“皇上,夜深了,这是您平时爱喝的碧螺春。” 祈寒看了一眼张嬷嬷,这碧螺春可是有提神醒脑的功效。 伸出手接过茶杯,“你下去吧!” 祈寒与红袖均守在床榻旁,盈亮的烛火透着暖色,祈寒看着榻上脸色苍白的儿子,还是第一次这样的守在他身旁,如今儿子没有了母妃在身旁,他这个父亲理应担负起父亲的责任亲自照看。 可是祈寒喝过那碧螺春之后,精神明显亢奋了许多,小腹丹田内一丝暖热溢出,莫名的躁动起来,身子竟是越来越热。 红袖在一旁以手掩口,不觉打了一个哈欠,却是见到皇上的脸色泛着血色,额头的青筋跳动。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时间不早了还是早日回寝殿歇息。” 祈寒狠狠的咬着牙,这莫名的情动很怪异,定是那茶水有问题。 “滚开!朕还以为你是一个品性贤良的女子,如此的不知廉耻,仗着朕对小皇子的宠爱,不惜下药来勾引朕。” “陛下,红袖没有对皇上下药,定是那张嬷嬷做的,奴婢该如何做方能解皇上身上的药?” 祈寒用内力压制住体内的逆流,却是不敢动。 “去殿外将李公公叫来。” 有李公公准备着伺候着祈寒在浴房洗了个冷水澡,利用水流驱散身上的燥热,终于恢复如初。 看着跪在地上的红袖和张嬷嬷,倘若那药真的是红袖做的,见药效发作定会不顾廉耻的勾引,那药就没有如此容易解掉。 这个张嬷嬷想要借着红袖上位,祈寒最恨人陷害他,下令将张嬷嬷杖毙。 并且嘱咐所有的人,不得将今夜之事传扬出去,不可以让皇后知晓,否者下场与张嬷嬷等同。 第二百七十四章 必死无疑(今日两更) 不觉四五日过去了,祈寒对小子瞏依然疼爱有加,苏绾也听管事的嬷嬷说起,玉麟殿的张嬷嬷突然暴毙。 那夜祈寒回来的很晚,确是没有露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今日苏盈带着一诺前来,小子宸当然是很开心,央求着母亲将哥哥也叫来。 那孩子是祈寒的亲子,祈寒也像她表明真心,也想后宫能够变得融洽,于是命人下了帖子来。 苏盈带着一诺前来瑶华殿,两个孩子在玥儿的陪同下嬉戏着,苏盈与苏绾在闲谈,不过今日看苏盈的气色并不是很好,频频的打着哈欠。 “盈儿,看你的精神不济,可是昨夜睡得晚了。”原本只是自家姐妹体己的话。 “没有,盈儿一向都很注意保养,不会晚睡,春困秋乏果真不假,浑身却像散了架似的,而且经常要出恭。”原本是苏盈想要脱身的理由。 苏绾听到苏盈的症状,倒是和她第一次怀孕之时的症状相差无几,可是她与金戈大婚还未足月,难道她....难怪金戈会如此对她。 自己无意中竟坏了一门婚事,事以至此,苏绾也不揭穿她,毕竟两个人已经大婚,“盈儿妹妹,不如宣太医看看,或许会有喜事降临。” 苏盈的心弦绷得一声断做两节,若不是苏绾提醒,她的确有很长时间没有来葵水。苏绾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她是暗指出她大婚之前就已经**。 “姐姐怕是多心了,我与金戈大婚还不足月,怎么会有喜事,春困秋乏在正常不过的事。“ “如此最好!” 苏盈不觉又打了一个哈欠,“妹妹想要出恭!先告退!” 见苏盈慌慌张张的走了出去,苏绾不觉叹了一口气,金戈是她一眼看到大的,如果不是苏盈用了手段,金戈断然不会如此对他,金戈如今这般摸样自己有很大的责任。 苏盈走出瑶华殿,欲去厨房,却是见到有鸾车停在了瑶华殿,红袖带着小子瞏下了马车。 自己的丈夫醉酒都会唤到的女人,忍住了心中的恨意,去了厨房。 “皇子殿下驾到!”门外红袖带着小子瞏也已经到了。 “宣进来吧!” 苏盈来到厨房,见柳絮儿正在做点心,将袍袖中早就藏好的药粉拿在手中。 柳絮儿见苏盈前来躬身一拜,她能够来瑶华殿还要谢谢她的提点,“柳絮儿见过将军夫人。” 苏盈却是借机在点心之上下药,她只在周遭扬了药粉,上面的点心还是能够使用的。 “快起来吧!” 苏盈看着柳絮儿做的点心,“这都是你做的?” “是!比不上御膳房的点心,不过是母亲家乡的一些小点心罢了!” 苏盈随手捡了一块糍粑放入口中,赞道:“手艺倒是不错。” “谢将军夫人夸赞。” “我今日来不是尝点心的,是有事想要你帮忙,一会儿你将那个红袖给我约出来,我有话要与她说。” 柳絮儿又是跪在了地上肯求道:“夫人,求您放过红袖吧!” 苏盈睨着她 ,“你这是在做什么?我也没有说要把他怎么样?不过是想让她和将军断个干净。” 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 柳絮儿心想着这个将军夫人也不能够将红袖怎么样。 “是!” 瑶华殿内,苏绾见红袖那张与李姝相似的容貌,恍然回到了从前,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十载匆匆而过,那时的她们还曾是好姐妹,如今却是人鬼殊途。 “你很像本宫的一位好姐妹,也就是大皇子的母妃。” 红袖会错了意,忙不迭的跪在地上,“奴婢罪过,怎么能够与大皇子的母妃相提并论,只是样貌受之父母,不是自己能够选择的。” 苏绾见她小心翼翼的神情,“快些起身,切莫慌张,本宫并无它意。 柳絮儿手中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奴婢参见皇后娘娘,点心已经做好了。” “柳絮儿!”红袖也是听哥哥说起柳絮儿留在了瑶华殿,却是弄的哥哥甚为头痛。 “红袖!在门口有没有见到你哥哥。” “嗯,见到了。今日的点心都是她做的?” 柳絮儿颔首, “嗯!” 两女自然有很多话要说,只是有皇后娘娘在不便多言。 皇宫里同龄的孩子太少,三个孩子到一起,倒是玩得很开心。柳絮儿将点心都摆了上来,苏绾唤三个孩子一同来食。 苏绾用锦帕为小子宸揩拭掉额角的汗意,“瞧你玩的一身汗意,快去让嬷嬷带着去洗漱。” 玥儿带着三个孩子去洗漱,苏绾看想红袖道:“以后就无妨多带着瞏儿前来,他们两兄弟多多相处。” “是!皇后娘娘。” 众人围在一起,少有的和乐景象,柳絮儿在一旁介绍道:“糍粑,龙须酥,栗子糕.....这些都是南蛮的小吃。” 苏绾意在联络感情,“今日不分尊卑一同做下来,尝一尝南蛮的小吃。” 苏盈在最上面夹了糍粑送到一诺的碟中,又夹了一块放入口中,“我还是喜欢这个糍粑,是寻常吃不到的。” 小子宸夹了一块放入口中,苏绾凝眉,“宸儿,可曾记得母后教过你长幼有序。” “嗯,宸儿记得。” 从下面夹了一块糍粑放入小子瞏的碟中,“瞏儿哥哥,你先吃!” 另一边小一诺已经吃掉了两个,这些点心都是柳絮儿做的,红袖还是很放心的。 小子瞏早就听小子宸说起过,糍粑很好吃,“宸儿弟弟,说的果真没错,这点心真的很好吃。” 苏绾慈爱笑道:“既然好吃,一会儿走的时候无妨带一些回去。” 红袖忙不迭的谢道:“谢皇后娘娘赏赐!” 苏盈是眼见着小子瞏吃掉了那带毒的糍粑,原本以为会是小子宸吃掉,那样祈寒和苏绾便会痛不欲生。 没想到竟是小子瞏服下了带毒的点心,这样也好,如果那孩子死了,不但祈寒会伤心,苏绾也难嫌疑,楚红袖也难逃责罚,一举三得,真是痛快! 红袖又夹了一块龙须酥到小子瞏的碟中,却见他眉头紧邹,整个身子都在抽搐。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小子瞏捂着腹部神情痛苦,“肚子痛!” 红袖竟是有些紧张,前几日小子瞏就是吃错了东西肚子痛。 “快宣御医!”苏绾忙不迭的喊道。 玥儿看那孩子的情形不像是普通的腹痛,倒像是中毒,眸光看向碟中的糍粑。 “瞏儿哥哥,你怎么样?”小子宸在一旁唤道。 玥儿用手挑起糍粑上那白色药粉,竟是砒霜,“不好,这孩子是中毒了。” 如果这孩子中毒死在瑶华殿,皇后娘娘就脱不了干系,她只会下毒不会医治。 伸出手抱着小子瞏,“殿下若不马上医治,必死无疑,我这就带他去见御医。” 玥儿抱起孩子飞奔出瑶华殿,红袖跌跌撞撞的跟着跑了出去,楚泫逸在门口见着玥儿抱着孩子离开。 红袖不会武功,根本追赶不上,拉着哥哥楚泫逸的手央求道:“哥哥,你快跟去看一看,小殿下他绝对不能够有事。” 第二百七十四章 必死无疑(今日两更) 不觉四五日过去了,祈寒对小子瞏依然疼爱有加,苏绾也听管事的嬷嬷说起,玉麟殿的张嬷嬷突然暴毙。 那夜祈寒回来的很晚,确是没有露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今日苏盈带着一诺前来,小子宸当然是很开心,央求着母亲将哥哥也叫来。 那孩子是祈寒的亲子,祈寒也像她表明真心,也想后宫能够变得融洽,于是命人下了帖子来。 苏盈带着一诺前来瑶华殿,两个孩子在玥儿的陪同下嬉戏着,苏盈与苏绾在闲谈,不过今日看苏盈的气色并不是很好,频频的打着哈欠。 “盈儿,看你的精神不济,可是昨夜睡得晚了。”原本只是自家姐妹体己的话。 “没有,盈儿一向都很注意保养,不会晚睡,春困秋乏果真不假,浑身却像散了架似的,而且经常要出恭。”原本是苏盈想要脱身的理由。 苏绾听到苏盈的症状,倒是和她第一次怀孕之时的症状相差无几,可是她与金戈大婚还未足月,难道她....难怪金戈会如此对她。 自己无意中竟坏了一门婚事,事以至此,苏绾也不揭穿她,毕竟两个人已经大婚,“盈儿妹妹,不如宣太医看看,或许会有喜事降临。” 苏盈的心弦绷得一声断做两节,若不是苏绾提醒,她的确有很长时间没有来葵水。苏绾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她是暗指出她大婚之前就已经**。 “姐姐怕是多心了,我与金戈大婚还不足月,怎么会有喜事,春困秋乏在正常不过的事。“ “如此最好!” 苏盈不觉又打了一个哈欠,“妹妹想要出恭!先告退!” 见苏盈慌慌张张的走了出去,苏绾不觉叹了一口气,金戈是她一眼看到大的,如果不是苏盈用了手段,金戈断然不会如此对他,金戈如今这般摸样自己有很大的责任。 苏盈走出瑶华殿,欲去厨房,却是见到有鸾车停在了瑶华殿,红袖带着小子瞏下了马车。 自己的丈夫醉酒都会唤到的女人,忍住了心中的恨意,去了厨房。 “皇子殿下驾到!”门外红袖带着小子瞏也已经到了。 “宣进来吧!” 苏盈来到厨房,见柳絮儿正在做点心,将袍袖中早就藏好的药粉拿在手中。 柳絮儿见苏盈前来躬身一拜,她能够来瑶华殿还要谢谢她的提点,“柳絮儿见过将军夫人。” 苏盈却是借机在点心之上下药,她只在周遭扬了药粉,上面的点心还是能够使用的。 “快起来吧!” 苏盈看着柳絮儿做的点心,“这都是你做的?” “是!比不上御膳房的点心,不过是母亲家乡的一些小点心罢了!” 苏盈随手捡了一块糍粑放入口中,赞道:“手艺倒是不错。” “谢将军夫人夸赞。” “我今日来不是尝点心的,是有事想要你帮忙,一会儿你将那个红袖给我约出来,我有话要与她说。” 柳絮儿又是跪在了地上肯求道:“夫人,求您放过红袖吧!” 苏盈睨着她 ,“你这是在做什么?我也没有说要把他怎么样?不过是想让她和将军断个干净。” 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 柳絮儿心想着这个将军夫人也不能够将红袖怎么样。 “是!” 瑶华殿内,苏绾见红袖那张与李姝相似的容貌,恍然回到了从前,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十载匆匆而过,那时的她们还曾是好姐妹,如今却是人鬼殊途。 “你很像本宫的一位好姐妹,也就是大皇子的母妃。” 红袖会错了意,忙不迭的跪在地上,“奴婢罪过,怎么能够与大皇子的母妃相提并论,只是样貌受之父母,不是自己能够选择的。” 苏绾见她小心翼翼的神情,“快些起身,切莫慌张,本宫并无它意。 柳絮儿手中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奴婢参见皇后娘娘,点心已经做好了。” “柳絮儿!”红袖也是听哥哥说起柳絮儿留在了瑶华殿,却是弄的哥哥甚为头痛。 “红袖!在门口有没有见到你哥哥。” “嗯,见到了。今日的点心都是她做的?” 柳絮儿颔首, “嗯!” 两女自然有很多话要说,只是有皇后娘娘在不便多言。 皇宫里同龄的孩子太少,三个孩子到一起,倒是玩得很开心。柳絮儿将点心都摆了上来,苏绾唤三个孩子一同来食。 苏绾用锦帕为小子宸揩拭掉额角的汗意,“瞧你玩的一身汗意,快去让嬷嬷带着去洗漱。” 玥儿带着三个孩子去洗漱,苏绾看想红袖道:“以后就无妨多带着瞏儿前来,他们两兄弟多多相处。” “是!皇后娘娘。” 众人围在一起,少有的和乐景象,柳絮儿在一旁介绍道:“糍粑,龙须酥,栗子糕.....这些都是南蛮的小吃。” 苏绾意在联络感情,“今日不分尊卑一同做下来,尝一尝南蛮的小吃。” 苏盈在最上面夹了糍粑送到一诺的碟中,又夹了一块放入口中,“我还是喜欢这个糍粑,是寻常吃不到的。” 小子宸夹了一块放入口中,苏绾凝眉,“宸儿,可曾记得母后教过你长幼有序。” “嗯,宸儿记得。” 从下面夹了一块糍粑放入小子瞏的碟中,“瞏儿哥哥,你先吃!” 另一边小一诺已经吃掉了两个,这些点心都是柳絮儿做的,红袖还是很放心的。 小子瞏早就听小子宸说起过,糍粑很好吃,“宸儿弟弟,说的果真没错,这点心真的很好吃。” 苏绾慈爱笑道:“既然好吃,一会儿走的时候无妨带一些回去。” 红袖忙不迭的谢道:“谢皇后娘娘赏赐!” 苏盈是眼见着小子瞏吃掉了那带毒的糍粑,原本以为会是小子宸吃掉,那样祈寒和苏绾便会痛不欲生。 没想到竟是小子瞏服下了带毒的点心,这样也好,如果那孩子死了,不但祈寒会伤心,苏绾也难嫌疑,楚红袖也难逃责罚,一举三得,真是痛快! 红袖又夹了一块龙须酥到小子瞏的碟中,却见他眉头紧邹,整个身子都在抽搐。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小子瞏捂着腹部神情痛苦,“肚子痛!” 红袖竟是有些紧张,前几日小子瞏就是吃错了东西肚子痛。 “快宣御医!”苏绾忙不迭的喊道。 玥儿看那孩子的情形不像是普通的腹痛,倒像是中毒,眸光看向碟中的糍粑。 “瞏儿哥哥,你怎么样?”小子宸在一旁唤道。 玥儿用手挑起糍粑上那白色药粉,竟是砒霜,“不好,这孩子是中毒了。” 如果这孩子中毒死在瑶华殿,皇后娘娘就脱不了干系,她只会下毒不会医治。 伸出手抱着小子瞏,“殿下若不马上医治,必死无疑,我这就带他去见御医。” 玥儿抱起孩子飞奔出瑶华殿,红袖跌跌撞撞的跟着跑了出去,楚泫逸在门口见着玥儿抱着孩子离开。 红袖不会武功,根本追赶不上,拉着哥哥楚泫逸的手央求道:“哥哥,你快跟去看一看,小殿下他绝对不能够有事。” 第二百七十五章 夭折 苏绾想不到点心里竟然会有毒,不管要毒死的是何人,如今小子瞏在瑶华殿中了毒,倘若死了这里,她这个皇后脱不了干系。 这件事是瞒不住的,苏绾已经命人去通知皇上去御医院。 柳絮儿见到小殿下中毒,整个人懵住了,苏绾很少震怒,狠狠的扇了柳絮儿一巴掌,质问道:“点心里面怎么会有毒?” 谋杀皇室中人是要诛九族的重罪,柳絮儿求饶道:“娘娘,不是奴婢做的,厨房里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奴婢也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苏盈伸出手护住一诺和小子宸,小子宸已经吓得哭了起来,当时小子宸还故意夹了糖粉多的糍粑放进了小子瞏的碟中。 “哥哥会不会死掉!宸儿不要哥哥死。” “宸儿乖,不哭,哥哥一定不会有事的。” 听到孩子的哭声,苏绾心间乱如麻,如今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来人,将这个婢女压入天牢。” 苏绾命人将点心封存,勿让孩子误服,然后备了鸾车前往御医院,小子宸哭喊着要见哥哥,没有办法苏绾不能带着他一同前往,将孩子交给了苏盈,此时的苏盈自然是不敢再轻举妄动,如果小子宸再出事,就会惹人怀疑。 祈寒如今在御书房,得知小子瞏中毒,撇下所有的公务,疯了一般赶往御医院。 小子瞏抱进来的时候,耳鼻眼睛都已经充血,口吐白沫,整个人处于昏迷状态。 楚泫逸见到玥儿眸中的担忧,劝慰道:“别点心,吉人自有天相。” 玥儿深知砒霜毒有多霸道,那么小的孩子,怎么能够承受得起,恐怕凶多吉少。 祈寒见到玥儿和楚泫逸守在门外,低吼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孩子怎么会中毒?” “奴婢也不清楚,是何人下毒?那点心所有人都吃了,就只有小殿下中了毒,如今御医正在里面救治。” 祈寒直接闯了进去,却是见到榻上的小子瞏僵硬地躺在榻上,几乎断了生机,御医们正在为他灌服汤药,口中涌出的均是血水。 众人见皇上前来,正欲见礼,“不用见礼,皇子怎么样?” 为首的杨御医神色堪忧,直接跪在了地上,“皇上,小皇子太过年幼,毒性太烈,五脏六腑都烧烂了,全身脏器衰竭,微臣只能够尽人事听天命。” 祈寒向后一踉跄,一股血气上涌,声音近乎悲呼,低沉而沙哑,“你说什么?皇子他没救了。” 杨与御医也还没有办法,就是成人服了如此剂量的砒霜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何况是个六岁的孩子。 祈寒声音异常的平静,仿若山雨欲来之前的平静,“朕再问你们一遍,皇子他可还有救?” 众御医纷纷跪地,“皇子太过年幼,微臣们只能够尽人事听天命。” 眸中泪光涌动,此时纵然拥有至高无上的皇权,却保不得幼子的性命。 “如果你们无法救治朕的皇子,留你们有何用,不如去陪葬吧!” 苏绾坐着鸾车来到御医院,见院子里跪满了人,已经有两名为首的御医因无法救治皇子,被皇上砍了脑袋。 其余的被他轰了出来跪在院中,小子瞏已经没有救了,祈寒不愿让他们继续折腾他,不希望孩子临死还要遭受痛苦。 祈寒伸出手为小子瞏整理着凌乱的衣衫,用锦帕擦拭掉他耳中和眼睑的血痕,划过冰冷的脸颊,碰触那长长的睫羽,泪水忍不住滴落。 他这个父亲六年来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还想要补偿他,孩子竟然突然的去了。 苏绾在门外不知祈寒如何,伸出手敲了敲门扉,“皇上,臣妾可以进去吗?” “不要进来,任何人都不要进来。”声音低沉暗哑。 苏绾听御医说那孩子没救了,守在门外默默的掉眼泪,一个六岁的孩子,一条鲜活的性命就这样去了。 红袖得知小子瞏没救了,竟是哭的晕死过去,被楚泫逸抱起送回了玉麟殿。 祈寒就坐在床头,默默的看着脸色苍白的儿子,手握着他渐渐冰冷的小手,“瞏儿,快些起来,给父皇背诵《孝贤经》父皇还没有听够呢!父皇答应每天都会去玉麟殿看你。瞏儿,你快起来,起来跟父皇说说话也好。” 融入骨子里的血脉生生被撕裂开来 ,声音哽咽破碎。 夜幕四合,天渐渐地暗了下来,初秋的夜寒凉如水,苏绾在外待了许久,不觉有些冷意。 祈寒在房间内依然不肯出来,玥儿伸出手捅破窗棂纸,见皇上怀中抱着孩子独自的出神,看那孩子脸色煞白 却早已经断了生机。 “娘娘,那孩子夭折了。” 苏绾闻言身子摇晃险些跌倒,那孩子夭折了。祈寒如何能够承受丧子之痛,此时自己应该留在他身边 。 伸出手敲了敲门扉,“祈寒,可否让阿绾进去。” 房间笼罩哀霾死一般沉寂,声音萧条寂冷,“别进来,阿绾让我静一静,你怀有身孕,还是会瑶华殿歇着去吧!”接着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秋日寒凉,苏绾的身子弱,虽然披了披风,依然很冷,玥儿劝慰道:“娘娘,您还是回寝殿,玥儿守在这里。” 苏绾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干御医,她腹中已有身孕的确不易守在此地,身子怕是会吃不消。 “不,这个时候我是不能够离开他的,你在隔壁的房间整理一下,今夜本宫就留在御医院。” 祈寒抱着孩子整整一夜,如今天亮了,人死不能复生,也是他和孩子分开的时候。 “殊儿,祈寒有负你的所托,没有照看好瞏儿。瞏儿一直思念母亲,他下去陪你了,你们母子再也不分开了。” 天意竟如此弄人,他们母子最后都是死在他的怀中。 御医院的御医们在院子里跪了一夜,玥儿和楚泫逸在门外守了一夜。 苏绾也是一夜未眠,见天亮了,来到祈寒所在的房间门口。 徘徊许久都没有进去,没有人敢进去唤皇上上早朝。 终于等到房间的门被打开,祈寒抱着孩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脸上毫无任何表情,看了一眼憔悴的苏绾,又看着跪在地上的御医。 “将小皇子与前皇后葬在一起,厨房内所有的人有失察之责一律处死。全力彻查皇子中毒一事,务必查出真凶。” 祈寒相信下毒之事不是苏绾所为,身为皇后却是脱不了干系,“皇后亦有失察之过禁足瑶华殿。” 祈寒多半也是在保护她母子,祈寒怀疑这毒是拓跋沅一派来的人做的。 那毒或许是要伤害苏绾和腹中的孩子,被小子瞏误服,留在瑶华殿会安全一些,同样可以避免宫内的闲言碎语。 苏绾半屈身一礼,“臣妾甘愿受罚,自愿抄送经卷为孩子祈福。” 红袖醒来想起中毒之事,匆忙的奔着御医院而去,希望能够见小子瞏最后一面,却听到皇上的惩处。 直接冲到近前直接跪在地上道:“皇上,小殿下死的冤枉!柳絮儿不是下毒的凶手,小殿下是皇后娘娘害死的。” 第二百七十五章 夭折 苏绾想不到点心里竟然会有毒,不管要毒死的是何人,如今小子瞏在瑶华殿中了毒,倘若死了这里,她这个皇后脱不了干系。 这件事是瞒不住的,苏绾已经命人去通知皇上去御医院。 柳絮儿见到小殿下中毒,整个人懵住了,苏绾很少震怒,狠狠的扇了柳絮儿一巴掌,质问道:“点心里面怎么会有毒?” 谋杀皇室中人是要诛九族的重罪,柳絮儿求饶道:“娘娘,不是奴婢做的,厨房里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奴婢也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苏盈伸出手护住一诺和小子宸,小子宸已经吓得哭了起来,当时小子宸还故意夹了糖粉多的糍粑放进了小子瞏的碟中。 “哥哥会不会死掉!宸儿不要哥哥死。” “宸儿乖,不哭,哥哥一定不会有事的。” 听到孩子的哭声,苏绾心间乱如麻,如今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来人,将这个婢女压入天牢。” 苏绾命人将点心封存,勿让孩子误服,然后备了鸾车前往御医院,小子宸哭喊着要见哥哥,没有办法苏绾不能带着他一同前往,将孩子交给了苏盈,此时的苏盈自然是不敢再轻举妄动,如果小子宸再出事,就会惹人怀疑。 祈寒如今在御书房,得知小子瞏中毒,撇下所有的公务,疯了一般赶往御医院。 小子瞏抱进来的时候,耳鼻眼睛都已经充血,口吐白沫,整个人处于昏迷状态。 楚泫逸见到玥儿眸中的担忧,劝慰道:“别点心,吉人自有天相。” 玥儿深知砒霜毒有多霸道,那么小的孩子,怎么能够承受得起,恐怕凶多吉少。 祈寒见到玥儿和楚泫逸守在门外,低吼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孩子怎么会中毒?” “奴婢也不清楚,是何人下毒?那点心所有人都吃了,就只有小殿下中了毒,如今御医正在里面救治。” 祈寒直接闯了进去,却是见到榻上的小子瞏僵硬地躺在榻上,几乎断了生机,御医们正在为他灌服汤药,口中涌出的均是血水。 众人见皇上前来,正欲见礼,“不用见礼,皇子怎么样?” 为首的杨御医神色堪忧,直接跪在了地上,“皇上,小皇子太过年幼,毒性太烈,五脏六腑都烧烂了,全身脏器衰竭,微臣只能够尽人事听天命。” 祈寒向后一踉跄,一股血气上涌,声音近乎悲呼,低沉而沙哑,“你说什么?皇子他没救了。” 杨与御医也还没有办法,就是成人服了如此剂量的砒霜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何况是个六岁的孩子。 祈寒声音异常的平静,仿若山雨欲来之前的平静,“朕再问你们一遍,皇子他可还有救?” 众御医纷纷跪地,“皇子太过年幼,微臣们只能够尽人事听天命。” 眸中泪光涌动,此时纵然拥有至高无上的皇权,却保不得幼子的性命。 “如果你们无法救治朕的皇子,留你们有何用,不如去陪葬吧!” 苏绾坐着鸾车来到御医院,见院子里跪满了人,已经有两名为首的御医因无法救治皇子,被皇上砍了脑袋。 其余的被他轰了出来跪在院中,小子瞏已经没有救了,祈寒不愿让他们继续折腾他,不希望孩子临死还要遭受痛苦。 祈寒伸出手为小子瞏整理着凌乱的衣衫,用锦帕擦拭掉他耳中和眼睑的血痕,划过冰冷的脸颊,碰触那长长的睫羽,泪水忍不住滴落。 他这个父亲六年来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还想要补偿他,孩子竟然突然的去了。 苏绾在门外不知祈寒如何,伸出手敲了敲门扉,“皇上,臣妾可以进去吗?” “不要进来,任何人都不要进来。”声音低沉暗哑。 苏绾听御医说那孩子没救了,守在门外默默的掉眼泪,一个六岁的孩子,一条鲜活的性命就这样去了。 红袖得知小子瞏没救了,竟是哭的晕死过去,被楚泫逸抱起送回了玉麟殿。 祈寒就坐在床头,默默的看着脸色苍白的儿子,手握着他渐渐冰冷的小手,“瞏儿,快些起来,给父皇背诵《孝贤经》父皇还没有听够呢!父皇答应每天都会去玉麟殿看你。瞏儿,你快起来,起来跟父皇说说话也好。” 融入骨子里的血脉生生被撕裂开来 ,声音哽咽破碎。 夜幕四合,天渐渐地暗了下来,初秋的夜寒凉如水,苏绾在外待了许久,不觉有些冷意。 祈寒在房间内依然不肯出来,玥儿伸出手捅破窗棂纸,见皇上怀中抱着孩子独自的出神,看那孩子脸色煞白 却早已经断了生机。 “娘娘,那孩子夭折了。” 苏绾闻言身子摇晃险些跌倒,那孩子夭折了。祈寒如何能够承受丧子之痛,此时自己应该留在他身边 。 伸出手敲了敲门扉,“祈寒,可否让阿绾进去。” 房间笼罩哀霾死一般沉寂,声音萧条寂冷,“别进来,阿绾让我静一静,你怀有身孕,还是会瑶华殿歇着去吧!”接着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秋日寒凉,苏绾的身子弱,虽然披了披风,依然很冷,玥儿劝慰道:“娘娘,您还是回寝殿,玥儿守在这里。” 苏绾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干御医,她腹中已有身孕的确不易守在此地,身子怕是会吃不消。 “不,这个时候我是不能够离开他的,你在隔壁的房间整理一下,今夜本宫就留在御医院。” 祈寒抱着孩子整整一夜,如今天亮了,人死不能复生,也是他和孩子分开的时候。 “殊儿,祈寒有负你的所托,没有照看好瞏儿。瞏儿一直思念母亲,他下去陪你了,你们母子再也不分开了。” 天意竟如此弄人,他们母子最后都是死在他的怀中。 御医院的御医们在院子里跪了一夜,玥儿和楚泫逸在门外守了一夜。 苏绾也是一夜未眠,见天亮了,来到祈寒所在的房间门口。 徘徊许久都没有进去,没有人敢进去唤皇上上早朝。 终于等到房间的门被打开,祈寒抱着孩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脸上毫无任何表情,看了一眼憔悴的苏绾,又看着跪在地上的御医。 “将小皇子与前皇后葬在一起,厨房内所有的人有失察之责一律处死。全力彻查皇子中毒一事,务必查出真凶。” 祈寒相信下毒之事不是苏绾所为,身为皇后却是脱不了干系,“皇后亦有失察之过禁足瑶华殿。” 祈寒多半也是在保护她母子,祈寒怀疑这毒是拓跋沅一派来的人做的。 那毒或许是要伤害苏绾和腹中的孩子,被小子瞏误服,留在瑶华殿会安全一些,同样可以避免宫内的闲言碎语。 苏绾半屈身一礼,“臣妾甘愿受罚,自愿抄送经卷为孩子祈福。” 红袖醒来想起中毒之事,匆忙的奔着御医院而去,希望能够见小子瞏最后一面,却听到皇上的惩处。 直接冲到近前直接跪在地上道:“皇上,小殿下死的冤枉!柳絮儿不是下毒的凶手,小殿下是皇后娘娘害死的。”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不想再忍耐(今日两更) 祈寒听到红袖的指控,孩子突然死去,红袖才会承受不住胡言乱语。 “朕念在你还算尽心的照看小皇子,今日就饶了你冒犯之罪。” 红袖一直以来对苏绾心中都存着误解,皇后突然召见,孩子又是在瑶华殿中毒,怎么能够和皇后脱得了干系。 “皇上,若皇后没有图谋,为何突然叫殿下前去食用点心?当时要食用点心的应是小皇子,却被皇后叫住,若不是皇后知道点心有毒,中毒的怕是小皇子才对。” 苏绾没有想到红袖会曲解她的心思,解释道:“皇上,臣妾 只是想让后宫和乐,至于阻止宸儿先食,是想教会孩子长幼有序的道理。” 楚泫逸见妹妹出言污蔑皇后,伸出手去拉跪在地上的红袖,“妹妹,快起身,莫惹了圣意。” “皇上,您不是很疼爱小殿下,不能够让殿下死的不明不白,恳请皇上彻查皇后及其家眷,不要因为皇后腹中怀这龙嗣就不予追究,莫要忘了被害死的也是皇上您的血脉。” 红袖一直认为皇上是因为忌惮皇后的势力才不敢动皇后,她认定了此事和皇后脱不了干系,她为小殿下报仇。 闻言,楚泫逸竟是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皇上请恕罪,妹妹只是承受不住打击,才会胡言乱语冒犯皇上。” 祈寒心中认为此事是拓跋沅一不甘心,派人下的毒,他对红袖印象并不坏,见楚泫逸为妹妹求情。 他要安排将小子瞏下葬事宜,无心理会些许杂事,“来人将这个婢女压入天牢,另行处置。” 祈寒还要处理孩子的身后事,命人封锁消息,命人将苏绾送回瑶华殿,苏瑾和穆佩玲昨夜见苏盈带着一诺未回府,心中甚为忧心,今晨皇上有没有上朝,断定皇宫内一定出事了。 苏盈昨夜便留在了瑶华殿照看两个孩子,向哥哥嫂子讲诉孩子中毒一事,至今心有余悸。穆佩玲更是吓得不轻,若是一诺食了那有毒的点心,后果不堪设想。 穆佩玲留在了瑶华殿,苏瑾则去见祈寒,半途却见到苏绾的鸾车前往瑶华殿。 “阿绾!” 鸾车内苏绾为死去的生命哀伤,更为祈寒担心,他不让自己留下来陪他,就是怕自己见了会难过,怕自己的身子受不了。 他总是在自己的面前装作若无其事,昨夜又经历了怎样的内心煎熬。 突然听到哥哥苏瑾的声音,鸾车停了下来,推开门扉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悲戚,“哥!” 苏瑾还担心她会因此受到牵连,见她平安回来就安心了,“阿绾,见你没事就好,你嫂子在瑶华殿,哥哥现在去见祈寒,如今他的身边总要有人陪着。” 苏绾回到瑶华殿,刚下鸾车,见小子宸从殿内奔了出来,他哭闹了一夜吵着去见哥哥。 “母后,宸儿要见哥哥。” 苏绾竟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不能够告诉孩子小子瞏已经死了,“宸儿,哥哥他....被人带走了,离开皇宫了。” 小子宸竟然哭了起来,“宸儿再也见不到哥哥了,哥哥是不是死了?” 苏绾搂着孩子,心中哀伤,平日里他们兄弟两个感情甚好,突然失去玩伴自然会伤心。 苏绾的身子不方便,玥儿将孩子抱到了花园,苏盈和穆佩玲留下来安慰她,苏盈没有想到苏绾竟然平安无事的回来了,不过见苏绾哀伤的神情,祈寒痛苦,她也不会好过,心里也舒爽了些。 穆佩玲能做的只有劝慰她,为了腹中的孩子也要看开些,两人在宫里呆了半晌,见苏绾并无大碍,方才带着一诺离开。 苏绾去了身上一切的饰物,沐浴更衣后换上了素色的宫装,半跪在矮几旁,拿起笔书写经文,诚心为那孩子祈福。 希望那孩子来世不要再投生帝王家,下辈子能够得享安乐,可以健康长大。” 楚泫逸担心妹妹却没有跟进天牢,妹妹的确是犯了错。 小皇子刚刚发生中毒一事,皇上没有追查他失职之过,也是想让他保护好皇后的安危。 红袖盘坐在阴暗潮湿的天牢中,默默垂泣,满脑子想的都是那孩子。 狱卒毫不客气的敲了敲栏杆,“楚红袖,有人来看你。” 如今柳絮儿被抓,除了哥哥还会有何人前来看自己,莫不是皇后派来的人,想要杀人灭口吗? 金戈正在当执,听闻小皇子身死,打听方知晓红袖因为诬陷皇后毒杀皇子被管进天牢。 “你出去吧!不许让任何人进来!”金戈屏退了狱卒。 红袖站起身来,自从那日北衙门口他们一别以是许久未见过,红袖充满怨恨的眸子,迎上金戈充满隐忧的眸子。 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金戈见到红袖一副仇人见面的模样,心中痛心,“我来看看你,我不在你身边看着你,你竟然把自己弄到这副田地?” 红袖声音依然很冷,“我与你早就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是在落井下石,你已经如愿以偿,你可以离开了。” “红袖,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一次你真的错了,你误会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她不是那样狠毒的人。” “哼!你的意思就是我是咎由自取,认为皇后她与小殿下的死毫无半点干系。我竟然如此蠢笨差点忘了,你也是皇后家的娘家人。” 那娘家人三个字儿咬的特别重,言语中充满了怨念。 金戈冲到她跟前将她抱住,“红袖,不要如此咄咄逼人,我知道小殿下的死你心中怨恨,皇上和娘娘感情甚好,皇上都如此维护,你又何必自讨苦吃。” 金戈紧紧的抱着她,她无力挣脱,可是她对皇后一直存有偏见。 “皇上是惧怕皇后的势力,才不敢动皇后,朝廷上下都是皇后娘娘的党羽,包括你在内,难道你不是被皇后娘娘逼迫才娶的苏家小姐?” 金戈满眼惊诧,红袖怎么会如此想,“这些是何人当你说的,真是无稽之谈!当日不是皇后娘娘逼我,是因为,是因为.....。” 听到金戈犹豫的话,“因为什么?到底因为什么让你抛弃我。” “因为,我毁人清白。” 红袖听到金戈我给出的答案,发出一声冷笑,“好一个见色起意,果然这天下男人皆薄幸,你就好好的善待你的夫人,又何必来招惹我这个阶下之囚。金将军劳烦您离开。” 金戈却是没有松开她,“不要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这些时日我站在玉麟殿的门口,巴巴的看着你的身影,我的心里有多难受,我爱的那个人是你,我不想再忍耐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不想再忍耐(今日两更) 祈寒听到红袖的指控,孩子突然死去,红袖才会承受不住胡言乱语。 “朕念在你还算尽心的照看小皇子,今日就饶了你冒犯之罪。” 红袖一直以来对苏绾心中都存着误解,皇后突然召见,孩子又是在瑶华殿中毒,怎么能够和皇后脱得了干系。 “皇上,若皇后没有图谋,为何突然叫殿下前去食用点心?当时要食用点心的应是小皇子,却被皇后叫住,若不是皇后知道点心有毒,中毒的怕是小皇子才对。” 苏绾没有想到红袖会曲解她的心思,解释道:“皇上,臣妾 只是想让后宫和乐,至于阻止宸儿先食,是想教会孩子长幼有序的道理。” 楚泫逸见妹妹出言污蔑皇后,伸出手去拉跪在地上的红袖,“妹妹,快起身,莫惹了圣意。” “皇上,您不是很疼爱小殿下,不能够让殿下死的不明不白,恳请皇上彻查皇后及其家眷,不要因为皇后腹中怀这龙嗣就不予追究,莫要忘了被害死的也是皇上您的血脉。” 红袖一直认为皇上是因为忌惮皇后的势力才不敢动皇后,她认定了此事和皇后脱不了干系,她为小殿下报仇。 闻言,楚泫逸竟是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皇上请恕罪,妹妹只是承受不住打击,才会胡言乱语冒犯皇上。” 祈寒心中认为此事是拓跋沅一不甘心,派人下的毒,他对红袖印象并不坏,见楚泫逸为妹妹求情。 他要安排将小子瞏下葬事宜,无心理会些许杂事,“来人将这个婢女压入天牢,另行处置。” 祈寒还要处理孩子的身后事,命人封锁消息,命人将苏绾送回瑶华殿,苏瑾和穆佩玲昨夜见苏盈带着一诺未回府,心中甚为忧心,今晨皇上有没有上朝,断定皇宫内一定出事了。 苏盈昨夜便留在了瑶华殿照看两个孩子,向哥哥嫂子讲诉孩子中毒一事,至今心有余悸。穆佩玲更是吓得不轻,若是一诺食了那有毒的点心,后果不堪设想。 穆佩玲留在了瑶华殿,苏瑾则去见祈寒,半途却见到苏绾的鸾车前往瑶华殿。 “阿绾!” 鸾车内苏绾为死去的生命哀伤,更为祈寒担心,他不让自己留下来陪他,就是怕自己见了会难过,怕自己的身子受不了。 他总是在自己的面前装作若无其事,昨夜又经历了怎样的内心煎熬。 突然听到哥哥苏瑾的声音,鸾车停了下来,推开门扉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悲戚,“哥!” 苏瑾还担心她会因此受到牵连,见她平安回来就安心了,“阿绾,见你没事就好,你嫂子在瑶华殿,哥哥现在去见祈寒,如今他的身边总要有人陪着。” 苏绾回到瑶华殿,刚下鸾车,见小子宸从殿内奔了出来,他哭闹了一夜吵着去见哥哥。 “母后,宸儿要见哥哥。” 苏绾竟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不能够告诉孩子小子瞏已经死了,“宸儿,哥哥他....被人带走了,离开皇宫了。” 小子宸竟然哭了起来,“宸儿再也见不到哥哥了,哥哥是不是死了?” 苏绾搂着孩子,心中哀伤,平日里他们兄弟两个感情甚好,突然失去玩伴自然会伤心。 苏绾的身子不方便,玥儿将孩子抱到了花园,苏盈和穆佩玲留下来安慰她,苏盈没有想到苏绾竟然平安无事的回来了,不过见苏绾哀伤的神情,祈寒痛苦,她也不会好过,心里也舒爽了些。 穆佩玲能做的只有劝慰她,为了腹中的孩子也要看开些,两人在宫里呆了半晌,见苏绾并无大碍,方才带着一诺离开。 苏绾去了身上一切的饰物,沐浴更衣后换上了素色的宫装,半跪在矮几旁,拿起笔书写经文,诚心为那孩子祈福。 希望那孩子来世不要再投生帝王家,下辈子能够得享安乐,可以健康长大。” 楚泫逸担心妹妹却没有跟进天牢,妹妹的确是犯了错。 小皇子刚刚发生中毒一事,皇上没有追查他失职之过,也是想让他保护好皇后的安危。 红袖盘坐在阴暗潮湿的天牢中,默默垂泣,满脑子想的都是那孩子。 狱卒毫不客气的敲了敲栏杆,“楚红袖,有人来看你。” 如今柳絮儿被抓,除了哥哥还会有何人前来看自己,莫不是皇后派来的人,想要杀人灭口吗? 金戈正在当执,听闻小皇子身死,打听方知晓红袖因为诬陷皇后毒杀皇子被管进天牢。 “你出去吧!不许让任何人进来!”金戈屏退了狱卒。 红袖站起身来,自从那日北衙门口他们一别以是许久未见过,红袖充满怨恨的眸子,迎上金戈充满隐忧的眸子。 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金戈见到红袖一副仇人见面的模样,心中痛心,“我来看看你,我不在你身边看着你,你竟然把自己弄到这副田地?” 红袖声音依然很冷,“我与你早就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是在落井下石,你已经如愿以偿,你可以离开了。” “红袖,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一次你真的错了,你误会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她不是那样狠毒的人。” “哼!你的意思就是我是咎由自取,认为皇后她与小殿下的死毫无半点干系。我竟然如此蠢笨差点忘了,你也是皇后家的娘家人。” 那娘家人三个字儿咬的特别重,言语中充满了怨念。 金戈冲到她跟前将她抱住,“红袖,不要如此咄咄逼人,我知道小殿下的死你心中怨恨,皇上和娘娘感情甚好,皇上都如此维护,你又何必自讨苦吃。” 金戈紧紧的抱着她,她无力挣脱,可是她对皇后一直存有偏见。 “皇上是惧怕皇后的势力,才不敢动皇后,朝廷上下都是皇后娘娘的党羽,包括你在内,难道你不是被皇后娘娘逼迫才娶的苏家小姐?” 金戈满眼惊诧,红袖怎么会如此想,“这些是何人当你说的,真是无稽之谈!当日不是皇后娘娘逼我,是因为,是因为.....。” 听到金戈犹豫的话,“因为什么?到底因为什么让你抛弃我。” “因为,我毁人清白。” 红袖听到金戈我给出的答案,发出一声冷笑,“好一个见色起意,果然这天下男人皆薄幸,你就好好的善待你的夫人,又何必来招惹我这个阶下之囚。金将军劳烦您离开。” 金戈却是没有松开她,“不要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这些时日我站在玉麟殿的门口,巴巴的看着你的身影,我的心里有多难受,我爱的那个人是你,我不想再忍耐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苏盈与嫂子穆佩玲坐着马车,一路行驶出了皇宫,苏盈心事重重,她想起了苏绾的话,苏盈在担心自己是否怀有身孕。 苏盈正在寻思着, 倘若自己真的怀有身孕,按日子来算应是拓跋沅一的,也有可能是金戈的。 穆佩玲见她的精神有些心事,气色也不是很好,以为她再为苏绾担心,“盈儿,别担心阿绾她没事。嫂子见你气色不好,是不是该喝点补药补补身子。” 突然听嫂子说起补药,如果怀有身孕是不能够喝补药,那是忌讳。 “谢嫂子挂心,盈儿没事不过是昨夜担心姐姐的事,孩子又哭闹得紧,没有睡好罢了。盈儿还要到绣坊去一趟,劳烦马车在前面停下。” 苏盈下了马车,又叫了一顶轿子,朝城南而去,来到一家杏林堂医馆,她要确认一下自己是否怀有身孕。 皇宫内,祈寒将孩子放进棺椁中,因为是幼年夭折本不该进皇陵,祈寒坚持择了一个好的时辰就要抬往皇陵。 眼见着小子瞏被抬了出去,祈寒整颗心仿若被突然掏空,心爱的儿子就这样去了,苏瑾默默站在他身旁看着神情落寞的祈寒。 良久,苏瑾终是忍不住开口道:“皇上,人死不能复生,您要节哀。” 祈寒抬起眼眸看着苏瑾,“放心,朕没事。喝!”长舒了一口气。 他如今要做的不是哀伤,虽然怀疑是拓跋沅一做的,皇宫里面存在隐患,自然要好好盘查找出真正的主谋,以绝后患。 “苏瑾,你去天牢将那个厨娘带过来,朕要问话。” 柳絮儿身在天牢之中,吓的整个身子都是瘫软的,听说皇上要亲自审问,竟是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犯人可是皇上亲点审问,如今宫里的人均知道皇上正逢盛怒,就算拖也要将人拖去。 大殿内,祈寒见着柳絮儿被人直接抬入大殿,眉目间一片阴沉,“怎么抬了一具死人进来。” 兵卫恭敬道:“回皇上,犯人只是吓的昏死过去。” “用水将人泼醒来。”柳絮儿被冷水泼醒,想要从地上爬了起来。 祈寒见到柳絮儿看着趴在地上的柳絮醒来,转眸看着苏瑾,苏瑾知晓祈寒心意,冲着柳絮儿道:“若不想家人受到牵连,马上回皇上的问话。” 柳絮儿听到突然出现的声音,身子依然瘫软无力,却是爬不起身子。 谋杀皇子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一定要证明那毒不是自己下的。 “奴,奴婢回皇上....,食材均是由...由御膳房拿来的,奴婢真的没有下毒。” 祈寒没有说话,苏瑾会意再次开口问道:“都有何人知道你要做点心?当日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进出。” 柳絮儿见苏瑾言语间没有戾气,也少了些许惧意,“瑶华殿里..的很多人...都知道,那日厨房..进进出出很多人,多半都是厨房里下人,奴婢....也不知道是....何人下的毒。” 柳絮儿是曾经想过苏盈,苏盈对她有恩,她又是皇后的妹妹,而且她也吃了那点心,不可能是她的。 祈寒虽未开口说一个字,却从柳絮儿的眸中看到一丝犹豫,终于开口道:“如果不想株连九族,就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柳絮儿听到冰冷的问话心神一震,“皇...皇上,奴婢说的是真的,万万...不会不顾及父母弟妹的性命,那人根本就不可能是下毒之人。” 祈寒冷眸一凛,虽然只是一个字儿却是充斥着不容否决的威严,“说!” “是..是将军夫人!” 苏瑾惊呼道:“妹妹!皇上,不可能是盈儿的。” 听到苏盈这个名字,倒是让祈寒想起了两年多以前的那件事往事,心中似乎隐隐的捕捉到了一丝疑惑。 “她找你做什么?” 柳絮儿如实作答道:“将军夫人知晓金将军喜欢红袖,命奴婢约红袖单独见面。” 祈寒凝眉, 苏绾很少与祈寒谈论后宫的是非,他竟然不知金戈喜欢的人是红袖。 “小皇子的死是因食用了你做的点心,不管毒是不是你下的,你都有责任。朕今日就网开一面,以你一人之死,换你全家性命。” 听那冰冷的话溢出唇瓣, 虽是赐死却是感恩戴德,“奴婢替父母谢过皇帝不杀之恩。” “李公公,将东西拿上来。” 李公公将手中记录的文案递了到了柳絮儿的面前,命柳絮儿签字画押。 “拉出去杖毙!” 祈寒眉目一片阴寒,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怜惜,这些人都该为孩子的死付出代价。 祈寒没有心思去御书房批阅奏折,回了瑶华殿想要向苏绾了解更多关于孩子中毒的前因后果。 苏盈坐在轿中心烦意乱,大夫说她已经怀有近四十天的身孕,按日子推算这孩子多半是拓跋沅一的。如果真是他的血脉,万一生出的孩子有着一双蓝色的眼眸,那该如何是好? 这个孩子不能留,可是若是金戈的血脉,有了孩子他是否会对自己好一点。 轿子停在了将军府门口,苏绾下了轿子走进府里,却听得丫鬟来报,将军今日回府了。 从大婚开始金戈就时常的留宿宫中,两人全然没有新婚夫妻的甜蜜恩爱,他这个将军夫人还不如他手上的那把长刀,时常还能够拿出来练上几招。 今日他回来倒是有些稀奇,问道:“将军回来说些什么?” “将军只说,如果夫人回来了,就回卧房见他。” 金戈有话对苏盈说,不过是觉得卧房比较少有人打扰。 苏盈皱眉,他命丫鬟通知自己去卧房,莫不是他转性了,奔着两人的卧房而去。 苏盈推开了房间的门扉,见金戈就立在床头。 听到苏盈走了进来,“苏盈我有话当你说。” 苏盈见他凝重神色,必定是没有什么好事,不如先下手为强,笑脸相迎道:“我也有话正想与夫君说,盈儿已经怀有身孕。” 金戈嘴角竟是莫名的跳动,这个孩子来的还真是时候,莫不是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即便她真的怀有身孕,依然阻止不了他的决定。 “我要娶红袖!”声音果决,没有一丝气反驳的余地。 苏盈当时就怒了,柳眉怒挑道:“金戈,你还是人吗?你我新婚不足一个月,如今我怀了你的骨肉,你竟然纳妾。” “哼!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给你一个名分已经是对的起你。” 我才是将军府的主人,我娶红袖不需要你来允许。 还有你给我记住,我不是纳妾,而是娶妻!” 苏盈恨得咬牙切齿,怒吼道:“金戈,你等着,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第二百七十七章 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苏盈与嫂子穆佩玲坐着马车,一路行驶出了皇宫,苏盈心事重重,她想起了苏绾的话,苏盈在担心自己是否怀有身孕。 苏盈正在寻思着, 倘若自己真的怀有身孕,按日子来算应是拓跋沅一的,也有可能是金戈的。 穆佩玲见她的精神有些心事,气色也不是很好,以为她再为苏绾担心,“盈儿,别担心阿绾她没事。嫂子见你气色不好,是不是该喝点补药补补身子。” 突然听嫂子说起补药,如果怀有身孕是不能够喝补药,那是忌讳。 “谢嫂子挂心,盈儿没事不过是昨夜担心姐姐的事,孩子又哭闹得紧,没有睡好罢了。盈儿还要到绣坊去一趟,劳烦马车在前面停下。” 苏盈下了马车,又叫了一顶轿子,朝城南而去,来到一家杏林堂医馆,她要确认一下自己是否怀有身孕。 皇宫内,祈寒将孩子放进棺椁中,因为是幼年夭折本不该进皇陵,祈寒坚持择了一个好的时辰就要抬往皇陵。 眼见着小子瞏被抬了出去,祈寒整颗心仿若被突然掏空,心爱的儿子就这样去了,苏瑾默默站在他身旁看着神情落寞的祈寒。 良久,苏瑾终是忍不住开口道:“皇上,人死不能复生,您要节哀。” 祈寒抬起眼眸看着苏瑾,“放心,朕没事。喝!”长舒了一口气。 他如今要做的不是哀伤,虽然怀疑是拓跋沅一做的,皇宫里面存在隐患,自然要好好盘查找出真正的主谋,以绝后患。 “苏瑾,你去天牢将那个厨娘带过来,朕要问话。” 柳絮儿身在天牢之中,吓的整个身子都是瘫软的,听说皇上要亲自审问,竟是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犯人可是皇上亲点审问,如今宫里的人均知道皇上正逢盛怒,就算拖也要将人拖去。 大殿内,祈寒见着柳絮儿被人直接抬入大殿,眉目间一片阴沉,“怎么抬了一具死人进来。” 兵卫恭敬道:“回皇上,犯人只是吓的昏死过去。” “用水将人泼醒来。”柳絮儿被冷水泼醒,想要从地上爬了起来。 祈寒见到柳絮儿看着趴在地上的柳絮醒来,转眸看着苏瑾,苏瑾知晓祈寒心意,冲着柳絮儿道:“若不想家人受到牵连,马上回皇上的问话。” 柳絮儿听到突然出现的声音,身子依然瘫软无力,却是爬不起身子。 谋杀皇子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一定要证明那毒不是自己下的。 “奴,奴婢回皇上....,食材均是由...由御膳房拿来的,奴婢真的没有下毒。” 祈寒没有说话,苏瑾会意再次开口问道:“都有何人知道你要做点心?当日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进出。” 柳絮儿见苏瑾言语间没有戾气,也少了些许惧意,“瑶华殿里..的很多人...都知道,那日厨房..进进出出很多人,多半都是厨房里下人,奴婢....也不知道是....何人下的毒。” 柳絮儿是曾经想过苏盈,苏盈对她有恩,她又是皇后的妹妹,而且她也吃了那点心,不可能是她的。 祈寒虽未开口说一个字,却从柳絮儿的眸中看到一丝犹豫,终于开口道:“如果不想株连九族,就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柳絮儿听到冰冷的问话心神一震,“皇...皇上,奴婢说的是真的,万万...不会不顾及父母弟妹的性命,那人根本就不可能是下毒之人。” 祈寒冷眸一凛,虽然只是一个字儿却是充斥着不容否决的威严,“说!” “是..是将军夫人!” 苏瑾惊呼道:“妹妹!皇上,不可能是盈儿的。” 听到苏盈这个名字,倒是让祈寒想起了两年多以前的那件事往事,心中似乎隐隐的捕捉到了一丝疑惑。 “她找你做什么?” 柳絮儿如实作答道:“将军夫人知晓金将军喜欢红袖,命奴婢约红袖单独见面。” 祈寒凝眉, 苏绾很少与祈寒谈论后宫的是非,他竟然不知金戈喜欢的人是红袖。 “小皇子的死是因食用了你做的点心,不管毒是不是你下的,你都有责任。朕今日就网开一面,以你一人之死,换你全家性命。” 听那冰冷的话溢出唇瓣, 虽是赐死却是感恩戴德,“奴婢替父母谢过皇帝不杀之恩。” “李公公,将东西拿上来。” 李公公将手中记录的文案递了到了柳絮儿的面前,命柳絮儿签字画押。 “拉出去杖毙!” 祈寒眉目一片阴寒,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怜惜,这些人都该为孩子的死付出代价。 祈寒没有心思去御书房批阅奏折,回了瑶华殿想要向苏绾了解更多关于孩子中毒的前因后果。 苏盈坐在轿中心烦意乱,大夫说她已经怀有近四十天的身孕,按日子推算这孩子多半是拓跋沅一的。如果真是他的血脉,万一生出的孩子有着一双蓝色的眼眸,那该如何是好? 这个孩子不能留,可是若是金戈的血脉,有了孩子他是否会对自己好一点。 轿子停在了将军府门口,苏绾下了轿子走进府里,却听得丫鬟来报,将军今日回府了。 从大婚开始金戈就时常的留宿宫中,两人全然没有新婚夫妻的甜蜜恩爱,他这个将军夫人还不如他手上的那把长刀,时常还能够拿出来练上几招。 今日他回来倒是有些稀奇,问道:“将军回来说些什么?” “将军只说,如果夫人回来了,就回卧房见他。” 金戈有话对苏盈说,不过是觉得卧房比较少有人打扰。 苏盈皱眉,他命丫鬟通知自己去卧房,莫不是他转性了,奔着两人的卧房而去。 苏盈推开了房间的门扉,见金戈就立在床头。 听到苏盈走了进来,“苏盈我有话当你说。” 苏盈见他凝重神色,必定是没有什么好事,不如先下手为强,笑脸相迎道:“我也有话正想与夫君说,盈儿已经怀有身孕。” 金戈嘴角竟是莫名的跳动,这个孩子来的还真是时候,莫不是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即便她真的怀有身孕,依然阻止不了他的决定。 “我要娶红袖!”声音果决,没有一丝气反驳的余地。 苏盈当时就怒了,柳眉怒挑道:“金戈,你还是人吗?你我新婚不足一个月,如今我怀了你的骨肉,你竟然纳妾。” “哼!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给你一个名分已经是对的起你。” 我才是将军府的主人,我娶红袖不需要你来允许。 还有你给我记住,我不是纳妾,而是娶妻!” 苏盈恨得咬牙切齿,怒吼道:“金戈,你等着,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第二百七十八章 苏盈身死(今日两更) 祈寒回到瑶华殿,并没有命人通传,并没有隐匿气息,怕突然出现会吓到她。 苏绾正在书案旁抄写经文,十几页写好的纸页散落在一旁,看样子已经写了有些时辰。 苏绾听到了缓缓走近的脚步声,方才抬起眼眸,见祈寒回来竟是有些讶异。 这抄经必须心静,彼时没有了心境,于是收下了手中的笔。 心中挂牵他,很隐晦的问道:“事情已经安排好了吗?” 祈寒直接在她身旁找了位子坐下,见她小腹微隆半跪着身子,心中自是疼惜,直接将她抱在了床榻上。 “不用担心我,一切都安排妥当。你抄了些许经文,也该累了,好好的躺下歇息。” 苏绾伸出手握住他纤长的手,满眼的担忧,“祈寒,你真的没事吗?你心里有苦千万不要憋着,阿绾虽然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够做一个聆听者。” 祈寒正有话对她说,“阿绾,方才从厨娘口中得知你的妹妹苏盈曾经去过厨房。” 因为金戈之事让原本对苏盈有所改观的苏绾,心有再生成见,即便如此若说苏盈对孩子下毒,她却是万万不相信。 “祈寒,杀人总要有原因,苏盈她有何动机?” 祈寒不觉沉了一口气,苏绾并不知道当年之事。 “阿绾,你还记不记得在沂州有一次宸儿病了,苏盈同样生病而留宿王府。” 苏绾记得有此一事,当时孩子高烧很厉害,他们夫妻守了一整夜。 “嗯,记得。” “可知那夜发生了什么?” 苏绾蹙起芊芊眉梢,他如此一问定和苏盈有关,“苏盈她做了什么?” “她不顾羞耻的爬上了我的床,想要勾引姐夫,被我羞辱一番撵了出去。” 苏绾心中不禁升起寒意,两年多以前她也不过十五岁,竟有如此念想,原本以为金戈之事,只是她迫不得已,却不想他确是如此的下作。 祈寒的话她完全相信,心中气恨。 “苏盈有很大的嫌疑,她最大的的动机有便是恨我当初的羞辱,当日她便是利用一诺和宸儿,可见她对小孩子并没有怜惜之情。“ 苏绾回想着一切,当初提议带一诺进宫的人便是苏盈,而且昨日自己还责备过她,口中喃喃道:“难道真的是她做的。” 将军府内,金戈和苏盈大吵一架,金戈回了皇宫,苏盈气的发了疯似的乱砸东西,气恨的她命人准备了参汤。 她腹中的孩子极有可能是拓跋沅一的,她害怕生出蓝眼睛的孩子,所以这孩子绝对不能留。 金戈他为了一个女人对她如此的绝情绝意,他是不相信自己怀有身孕,如果他知道自己流掉的是他的孩子,定会伤心难过。 为了万无一失,佯装腹痛难忍,提前命丫鬟去请了大夫和稳婆前来,又命人进宫去找金戈,就说夫人因为动怒,有小产征兆。 如今天已经渐渐沉了下来,时间应该差不多了,苏盈看着桌子上的参汤,只要将参汤喝下去,就会滑胎。 心中却生出一丝不忍,伸出手轻抚小腹,这是与他的孩子。 若说苏盈这辈子,真正让她动心的,就是那个害她最深的男人,她不能留下这个孩子,不能,狠下心来端起参汤一饮而尽。 苏盈将药碗收了,躺在榻上,渐渐的感觉身子燥热的紧,气血翻涌,小腹坠胀,一阵阵的痛。 “快,快来人!” 丫鬟从门外闯进来,从旁照应着,却是焦急,去请大夫和稳婆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大夫赶到的时候苏盈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大夫为苏盈诊脉,便知苏盈应是不知自己怀有身孕,误服了参汤,腹中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不好了,夫人流血了。”稳婆在一旁,和丫鬟们手忙脚乱的救治,苏盈确没有想到流掉孩子竟是沁入骨髓的痛。 金戈得到府中下人的禀告,虽不喜苏盈,想起苏盈说过会让他后悔,莫不是她真的怀孕了,刚刚回到皇宫的他又折了回来。 听到房间内低低的哀嚎声,丫鬟从里面打开了房间的门,端出血水来。 金戈向丫鬟闻讯道:“夫人她怎么样了?” “将军,将军,夫人她血崩了。” 纵有千般怨念,她腹中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曾经也是爱过她的,金戈推门而入,一股刺鼻的血腥窜入鼻中。 苏盈此时痛的没有了喊的力气,任凭着痛楚在身体里蔓延着。 “大夫,夫人她怎么样?” 大夫看了一眼榻上虚弱的苏盈,将金戈拉到一旁,“尊夫人是误喝了参汤才会小产,刚刚为夫人诊脉,孩子已经胎死腹中,只是至今仍未见胎衣出来,这是难产,若是胎衣一直下不来,将军要做好准备。” 大夫的意思是苏盈有可能难产而死,她明明知道自己怀有身孕,还去喝那参汤,她是在报复自己。 如此的过了良久,依然未见有胎衣出来,情况危急,金戈已经命人去告知苏家的人,又名人拿着令牌去皇宫通知皇后,让他们准备见苏盈最后一面。 如此的折腾了大半夜,胎衣就是在腹中不下来,大夫也是束手无策。 金戈看着榻上神智涣散的苏盈,就为了报复自己她竟然丢掉性命。 “大夫,可否让她清醒,我有话与她说。” 大夫采用的就是当年唐瓉为佟氏银针刺穴道的方法,也就是回光返照。 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苏盈缓缓的睁开了眼眸,见到金戈痛苦神情,他究竟是在为自己,还是为腹中的孩子。 金戈见她醒来,“你就是这样用命来报复我,你死了是在成全我。” 苏盈却是满眼惊骇,此时只是感觉身子麻木僵硬,感觉不到疼痛,“你说什么?我会死?” “没错,你想要打掉的孩子依然在你的腹中。” “不,我不会死的,我不甘心就这样死了。”几近疯狂的喊着。 如此的喊着,苏盈却是发现自己的身体能量似乎真的在渐渐流逝,人也渐渐的变得安静。 金戈见她不再吵闹,声音低沉道:“有什么遗言,我能帮您完成。” “金戈,不要以为我死了,就成全你们,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让你们好过,我诅咒你们不会得到幸福。” 金戈狠狠撰起拳头,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竟是死性不改,死了也活该! 苏绾在得知了苏盈小产生命垂危的消息甚为惊诧,祈寒还想天亮了命人去抓捕她进宫审问。 祈寒不许苏绾前去,苏绾却是想要问个明白。 苏绾赶到之时哥哥嫂子已经到了,苏盈躺在榻上气若游丝,几近油尽灯枯。 苏绾冲着榻上的苏盈唤道:“盈儿。” 苏盈听到苏绾的声音,涣散的眸光聚拢,看向苏绾,“你...是来...送我....最后...一程....。” “盈儿,是不是你下的毒?你为什么要如此,瞏儿他还是个孩子。” 苏盈心中依然充满恨意,“我,...我..恨你!..我.不...甘心。....我的....痛苦...都是....你...给...的..。” 却是闭上眼眸,苏绾泪水狂涌而出,“苏盈,你给我说清楚,不要走了还是还留下一堆的疑问。” 苏盈已经听不清苏绾在说什么?眼角划过泪痕,口中低低的轻唤着一个人的名字,“..拓....跋....。” 榻上的苏盈再没有了响动,带着无尽的不甘离开人世间。(下一章大结局) 第二百七十八章 苏盈身死(今日两更) 祈寒回到瑶华殿,并没有命人通传,并没有隐匿气息,怕突然出现会吓到她。 苏绾正在书案旁抄写经文,十几页写好的纸页散落在一旁,看样子已经写了有些时辰。 苏绾听到了缓缓走近的脚步声,方才抬起眼眸,见祈寒回来竟是有些讶异。 这抄经必须心静,彼时没有了心境,于是收下了手中的笔。 心中挂牵他,很隐晦的问道:“事情已经安排好了吗?” 祈寒直接在她身旁找了位子坐下,见她小腹微隆半跪着身子,心中自是疼惜,直接将她抱在了床榻上。 “不用担心我,一切都安排妥当。你抄了些许经文,也该累了,好好的躺下歇息。” 苏绾伸出手握住他纤长的手,满眼的担忧,“祈寒,你真的没事吗?你心里有苦千万不要憋着,阿绾虽然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够做一个聆听者。” 祈寒正有话对她说,“阿绾,方才从厨娘口中得知你的妹妹苏盈曾经去过厨房。” 因为金戈之事让原本对苏盈有所改观的苏绾,心有再生成见,即便如此若说苏盈对孩子下毒,她却是万万不相信。 “祈寒,杀人总要有原因,苏盈她有何动机?” 祈寒不觉沉了一口气,苏绾并不知道当年之事。 “阿绾,你还记不记得在沂州有一次宸儿病了,苏盈同样生病而留宿王府。” 苏绾记得有此一事,当时孩子高烧很厉害,他们夫妻守了一整夜。 “嗯,记得。” “可知那夜发生了什么?” 苏绾蹙起芊芊眉梢,他如此一问定和苏盈有关,“苏盈她做了什么?” “她不顾羞耻的爬上了我的床,想要勾引姐夫,被我羞辱一番撵了出去。” 苏绾心中不禁升起寒意,两年多以前她也不过十五岁,竟有如此念想,原本以为金戈之事,只是她迫不得已,却不想他确是如此的下作。 祈寒的话她完全相信,心中气恨。 “苏盈有很大的嫌疑,她最大的的动机有便是恨我当初的羞辱,当日她便是利用一诺和宸儿,可见她对小孩子并没有怜惜之情。“ 苏绾回想着一切,当初提议带一诺进宫的人便是苏盈,而且昨日自己还责备过她,口中喃喃道:“难道真的是她做的。” 将军府内,金戈和苏盈大吵一架,金戈回了皇宫,苏盈气的发了疯似的乱砸东西,气恨的她命人准备了参汤。 她腹中的孩子极有可能是拓跋沅一的,她害怕生出蓝眼睛的孩子,所以这孩子绝对不能留。 金戈他为了一个女人对她如此的绝情绝意,他是不相信自己怀有身孕,如果他知道自己流掉的是他的孩子,定会伤心难过。 为了万无一失,佯装腹痛难忍,提前命丫鬟去请了大夫和稳婆前来,又命人进宫去找金戈,就说夫人因为动怒,有小产征兆。 如今天已经渐渐沉了下来,时间应该差不多了,苏盈看着桌子上的参汤,只要将参汤喝下去,就会滑胎。 心中却生出一丝不忍,伸出手轻抚小腹,这是与他的孩子。 若说苏盈这辈子,真正让她动心的,就是那个害她最深的男人,她不能留下这个孩子,不能,狠下心来端起参汤一饮而尽。 苏盈将药碗收了,躺在榻上,渐渐的感觉身子燥热的紧,气血翻涌,小腹坠胀,一阵阵的痛。 “快,快来人!” 丫鬟从门外闯进来,从旁照应着,却是焦急,去请大夫和稳婆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大夫赶到的时候苏盈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大夫为苏盈诊脉,便知苏盈应是不知自己怀有身孕,误服了参汤,腹中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不好了,夫人流血了。”稳婆在一旁,和丫鬟们手忙脚乱的救治,苏盈确没有想到流掉孩子竟是沁入骨髓的痛。 金戈得到府中下人的禀告,虽不喜苏盈,想起苏盈说过会让他后悔,莫不是她真的怀孕了,刚刚回到皇宫的他又折了回来。 听到房间内低低的哀嚎声,丫鬟从里面打开了房间的门,端出血水来。 金戈向丫鬟闻讯道:“夫人她怎么样了?” “将军,将军,夫人她血崩了。” 纵有千般怨念,她腹中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曾经也是爱过她的,金戈推门而入,一股刺鼻的血腥窜入鼻中。 苏盈此时痛的没有了喊的力气,任凭着痛楚在身体里蔓延着。 “大夫,夫人她怎么样?” 大夫看了一眼榻上虚弱的苏盈,将金戈拉到一旁,“尊夫人是误喝了参汤才会小产,刚刚为夫人诊脉,孩子已经胎死腹中,只是至今仍未见胎衣出来,这是难产,若是胎衣一直下不来,将军要做好准备。” 大夫的意思是苏盈有可能难产而死,她明明知道自己怀有身孕,还去喝那参汤,她是在报复自己。 如此的过了良久,依然未见有胎衣出来,情况危急,金戈已经命人去告知苏家的人,又名人拿着令牌去皇宫通知皇后,让他们准备见苏盈最后一面。 如此的折腾了大半夜,胎衣就是在腹中不下来,大夫也是束手无策。 金戈看着榻上神智涣散的苏盈,就为了报复自己她竟然丢掉性命。 “大夫,可否让她清醒,我有话与她说。” 大夫采用的就是当年唐瓉为佟氏银针刺穴道的方法,也就是回光返照。 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苏盈缓缓的睁开了眼眸,见到金戈痛苦神情,他究竟是在为自己,还是为腹中的孩子。 金戈见她醒来,“你就是这样用命来报复我,你死了是在成全我。” 苏盈却是满眼惊骇,此时只是感觉身子麻木僵硬,感觉不到疼痛,“你说什么?我会死?” “没错,你想要打掉的孩子依然在你的腹中。” “不,我不会死的,我不甘心就这样死了。”几近疯狂的喊着。 如此的喊着,苏盈却是发现自己的身体能量似乎真的在渐渐流逝,人也渐渐的变得安静。 金戈见她不再吵闹,声音低沉道:“有什么遗言,我能帮您完成。” “金戈,不要以为我死了,就成全你们,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让你们好过,我诅咒你们不会得到幸福。” 金戈狠狠撰起拳头,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竟是死性不改,死了也活该! 苏绾在得知了苏盈小产生命垂危的消息甚为惊诧,祈寒还想天亮了命人去抓捕她进宫审问。 祈寒不许苏绾前去,苏绾却是想要问个明白。 苏绾赶到之时哥哥嫂子已经到了,苏盈躺在榻上气若游丝,几近油尽灯枯。 苏绾冲着榻上的苏盈唤道:“盈儿。” 苏盈听到苏绾的声音,涣散的眸光聚拢,看向苏绾,“你...是来...送我....最后...一程....。” “盈儿,是不是你下的毒?你为什么要如此,瞏儿他还是个孩子。” 苏盈心中依然充满恨意,“我,...我..恨你!..我.不...甘心。....我的....痛苦...都是....你...给...的..。” 却是闭上眼眸,苏绾泪水狂涌而出,“苏盈,你给我说清楚,不要走了还是还留下一堆的疑问。” 苏盈已经听不清苏绾在说什么?眼角划过泪痕,口中低低的轻唤着一个人的名字,“..拓....跋....。” 榻上的苏盈再没有了响动,带着无尽的不甘离开人世间。(下一章大结局) 第二百七十九章 大结局 一切不过是拓跋沅一布的一个局,苏盈不过是一枚棋子,所有的谜团终于解开了。 祈寒痛恨拓跋沅一,蛮夷一直想要吞并大周肥沃的土地,更想要一雪前耻,两国早晚还会爆发战争。 待他积蓄力量坐稳江山,定要与拓跋沅一放手一战。 御书房内,苏绾透过窗棂向外观瞧,不觉已是深秋,望着深秋落叶如枯蝶飞舞,无声的凭添了几多忧愁。 忆往昔,那些曾经逝去的生命,还有活下来的人,前程往事犹如一场梦.....。 祈寒伸出手从身后抱紧她,“阿绾,在想什么如此出神,莫要站在窗前,免得受了凉。” 苏绾将身子靠在他的怀中,这一世悲也好,喜也罢!一切都不重要。她只相信,有他在自己就是幸福的。 “我在想,要如何处置红袖,如今盈儿已经去了,金戈又喜欢她,不如我们成全这一对有情人。” 冒犯皇后可是死罪,祈寒并没有对红袖下杀心,附耳轻声道:“就依照阿绾的意思。随你怎么处置都成。” 天牢内,红袖蜷缩在角落里,金戈和哥哥每日都会来看她,听闻苏盈死了,柳絮儿也死了,心中竟是愈发的不安起来。 红袖已经被关在这里有些时日,自己污蔑皇后,怕是难逃一死。 “皇后娘娘驾到!”天牢外传来传唤声 红袖听闻皇后驾临,莫不是自己的死期到了,不知道会赐白绫?还是赐上一杯毒酒? 苏绾一身素色的宫装,玥儿陪着亲自来到天牢之内看她。 红袖瞥见玥儿手中拿着的包袱,里面莫不是白绫? 红袖跪在地上低垂眼眸道:“罪女参见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快些起身吧!” 红袖起身,既然要死了心中倒是没有了惧意,照看不周令皇子丧命,污蔑皇后也是罪无可恕,不过就是一死。 苏绾见红袖眸中的决绝,声音却是很轻柔道:“依你之罪理应处死,皇上念你照看小皇子也算尽心,你哥哥和金戈都为你求情,本宫便不与你计较当日冒犯之罪过。” 红袖神情一怔,没想到情势会峰回路转。苏绾示意玥儿将包袱递了过去。 “这里面是干净的衣衫,穿上它就出宫去吧!皇宫内从此再也没有叫红袖的宫人。金戈他就在承天门口等着你,今后你们两人就好好的过日子。” 苏绾此举全然颠覆了红袖心中所想,死去的将军夫人不是皇后的亲妹妹吗?皇后怎么会成全自己和金戈? 玥儿见红袖难以置信的神情,开口道:“不用怀疑,娘娘说的是真的,皇后娘娘是怎样一个人,只要回去问问你的哥哥,便会知晓。” 金戈一身银灰长袍,站在承天门口,皇后娘娘说红袖会出现,让他在此等候。 红袖换了一身浅蓝色的罗裙,远远地就见到金戈那伟岸挺拔的身影,两人四目相对,眸中闪动泪光,他们两个人终于自由了。 金哥直接奔了过去,竟是喜极而泣,“红袖,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红袖泪水忍不住低落,伸出手环住他的腰,“金戈,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九天之上一轮圆月,星光璀璨,月光姣姣,静谧中带着无声的诱惑。 瑶华殿偏殿内,玥儿哄着小子宸睡下,红袖走了,苏盈死了,这瑶华殿好似变的冷清了许多。 蓦的,听闻房间外有人敲门的声音,“玥儿,我睡不着,我们可不可以说说话。” 玥儿也睡不着,从榻上起身将房间的门打开,将楚泫逸让了进来。 楚泫逸站在那里却是默不作声,玥儿见他不语,开口道:“不是你要找我说话的,想聊些什么?” 楚泫逸没有言语,直接伸出手将她抱在怀中,积蓄在心中的话终于说出口。 “玥儿,嫁给我!” 玥儿身子一僵,欲推开他,却是被她紧紧地环住。 “你又是何苦?我比你大,我还有不堪的过往,我配不上你。” 楚泫逸丰润的唇瓣堵住了她的唇,不许她再说下去。 “从今而后我们接吻只点到为止,如果我敢越雷池,你便咬断我的舌头,让我中毒而死。” “你为什么要说如此恶毒的话。” 楚泫逸凝眸看她,“玥儿,我是真心的想要娶你。” 玥儿她不能够生育子嗣,对于一个男子来说,无后是的大不孝,她也不能够离开皇宫,离开苏绾和小子宸。 “不如我答应你做你的情人,你可以另娶他人为妻,我绝不拦你。” 楚泫逸知道玥儿心中的顾忌,“玥儿,你放心我们不会离开皇宫,我不要与你偷偷摸摸,我要给你一个名分。至于孩子,红袖和金戈以后会有孩子,到时候我们过继一个,也是楚家的血脉。” 他竟是将所有的后路都想到了,看着他那深情的眸子,自己还想要什么? 感动的泪水划过眼角,“好!我答应你。” 泰康三年五月,梧桐花开,细碎纷纷的梧桐花瓣簌簌的飘散空中,馥郁袭人。 祈寒拉着苏绾的手漫步在御花园中,如此牵着她的手,彼此心间满满的都是幸福。 来到梧桐树下,看着烂漫纷飞的花瓣,苏绾看着藤蔓下的秋千架,不禁想到了儿时,甜蜜的笑由嘴角晕染开来。 祈寒见到苏绾嘴角的甜蜜,“阿绾,可还记得当初你曾经说过,长大之后一定要嫁给我。或许就是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你还记得曾经的事。” “当然记得,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都记得。” 苏绾靠在他的怀里,两个人不觉已经大婚十年,苏绾相信他们定会一直这样幸福的生活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阿绾,不如今日我们就像儿时那般,我来推你荡秋千。” 苏绾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抬眸见他温柔眼眸,他们要重温故梦。 苏绾笑着颔首道:“好!” 御花园内,梧桐树下美丽清雅的女子荡着秋千,身边俊美如玉的男子在一旁守护着。 远处玥儿怀里抱着一个两岁大小女孩,一双水翦翦水眸乌溜溜的很是漂亮,楚泫逸身旁跟着已经六岁的小子宸。 “皇上!娘娘!” 苏绾下了秋千架,奔着玥儿怀中的孩子而去,将孩子抱在怀中。 “母后!抱抱!” 苏绾满眼慈爱,“璇儿!母后抱着璇儿荡秋千!” “母后!宸儿也要荡秋千!”小子宸从楚泫逸的身旁跑了过去。 祈寒一把将儿子抱起,“宸儿,让母后抱着你们,父皇推着你们荡秋千!” “父皇真好了!” 御花园内传来欢乐的笑声.....。 (本文完) 第二百七十九章 大结局 一切不过是拓跋沅一布的一个局,苏盈不过是一枚棋子,所有的谜团终于解开了。 祈寒痛恨拓跋沅一,蛮夷一直想要吞并大周肥沃的土地,更想要一雪前耻,两国早晚还会爆发战争。 待他积蓄力量坐稳江山,定要与拓跋沅一放手一战。 御书房内,苏绾透过窗棂向外观瞧,不觉已是深秋,望着深秋落叶如枯蝶飞舞,无声的凭添了几多忧愁。 忆往昔,那些曾经逝去的生命,还有活下来的人,前程往事犹如一场梦.....。 祈寒伸出手从身后抱紧她,“阿绾,在想什么如此出神,莫要站在窗前,免得受了凉。” 苏绾将身子靠在他的怀中,这一世悲也好,喜也罢!一切都不重要。她只相信,有他在自己就是幸福的。 “我在想,要如何处置红袖,如今盈儿已经去了,金戈又喜欢她,不如我们成全这一对有情人。” 冒犯皇后可是死罪,祈寒并没有对红袖下杀心,附耳轻声道:“就依照阿绾的意思。随你怎么处置都成。” 天牢内,红袖蜷缩在角落里,金戈和哥哥每日都会来看她,听闻苏盈死了,柳絮儿也死了,心中竟是愈发的不安起来。 红袖已经被关在这里有些时日,自己污蔑皇后,怕是难逃一死。 “皇后娘娘驾到!”天牢外传来传唤声 红袖听闻皇后驾临,莫不是自己的死期到了,不知道会赐白绫?还是赐上一杯毒酒? 苏绾一身素色的宫装,玥儿陪着亲自来到天牢之内看她。 红袖瞥见玥儿手中拿着的包袱,里面莫不是白绫? 红袖跪在地上低垂眼眸道:“罪女参见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快些起身吧!” 红袖起身,既然要死了心中倒是没有了惧意,照看不周令皇子丧命,污蔑皇后也是罪无可恕,不过就是一死。 苏绾见红袖眸中的决绝,声音却是很轻柔道:“依你之罪理应处死,皇上念你照看小皇子也算尽心,你哥哥和金戈都为你求情,本宫便不与你计较当日冒犯之罪过。” 红袖神情一怔,没想到情势会峰回路转。苏绾示意玥儿将包袱递了过去。 “这里面是干净的衣衫,穿上它就出宫去吧!皇宫内从此再也没有叫红袖的宫人。金戈他就在承天门口等着你,今后你们两人就好好的过日子。” 苏绾此举全然颠覆了红袖心中所想,死去的将军夫人不是皇后的亲妹妹吗?皇后怎么会成全自己和金戈? 玥儿见红袖难以置信的神情,开口道:“不用怀疑,娘娘说的是真的,皇后娘娘是怎样一个人,只要回去问问你的哥哥,便会知晓。” 金戈一身银灰长袍,站在承天门口,皇后娘娘说红袖会出现,让他在此等候。 红袖换了一身浅蓝色的罗裙,远远地就见到金戈那伟岸挺拔的身影,两人四目相对,眸中闪动泪光,他们两个人终于自由了。 金哥直接奔了过去,竟是喜极而泣,“红袖,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红袖泪水忍不住低落,伸出手环住他的腰,“金戈,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九天之上一轮圆月,星光璀璨,月光姣姣,静谧中带着无声的诱惑。 瑶华殿偏殿内,玥儿哄着小子宸睡下,红袖走了,苏盈死了,这瑶华殿好似变的冷清了许多。 蓦的,听闻房间外有人敲门的声音,“玥儿,我睡不着,我们可不可以说说话。” 玥儿也睡不着,从榻上起身将房间的门打开,将楚泫逸让了进来。 楚泫逸站在那里却是默不作声,玥儿见他不语,开口道:“不是你要找我说话的,想聊些什么?” 楚泫逸没有言语,直接伸出手将她抱在怀中,积蓄在心中的话终于说出口。 “玥儿,嫁给我!” 玥儿身子一僵,欲推开他,却是被她紧紧地环住。 “你又是何苦?我比你大,我还有不堪的过往,我配不上你。” 楚泫逸丰润的唇瓣堵住了她的唇,不许她再说下去。 “从今而后我们接吻只点到为止,如果我敢越雷池,你便咬断我的舌头,让我中毒而死。” “你为什么要说如此恶毒的话。” 楚泫逸凝眸看她,“玥儿,我是真心的想要娶你。” 玥儿她不能够生育子嗣,对于一个男子来说,无后是的大不孝,她也不能够离开皇宫,离开苏绾和小子宸。 “不如我答应你做你的情人,你可以另娶他人为妻,我绝不拦你。” 楚泫逸知道玥儿心中的顾忌,“玥儿,你放心我们不会离开皇宫,我不要与你偷偷摸摸,我要给你一个名分。至于孩子,红袖和金戈以后会有孩子,到时候我们过继一个,也是楚家的血脉。” 他竟是将所有的后路都想到了,看着他那深情的眸子,自己还想要什么? 感动的泪水划过眼角,“好!我答应你。” 泰康三年五月,梧桐花开,细碎纷纷的梧桐花瓣簌簌的飘散空中,馥郁袭人。 祈寒拉着苏绾的手漫步在御花园中,如此牵着她的手,彼此心间满满的都是幸福。 来到梧桐树下,看着烂漫纷飞的花瓣,苏绾看着藤蔓下的秋千架,不禁想到了儿时,甜蜜的笑由嘴角晕染开来。 祈寒见到苏绾嘴角的甜蜜,“阿绾,可还记得当初你曾经说过,长大之后一定要嫁给我。或许就是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你还记得曾经的事。” “当然记得,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都记得。” 苏绾靠在他的怀里,两个人不觉已经大婚十年,苏绾相信他们定会一直这样幸福的生活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阿绾,不如今日我们就像儿时那般,我来推你荡秋千。” 苏绾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抬眸见他温柔眼眸,他们要重温故梦。 苏绾笑着颔首道:“好!” 御花园内,梧桐树下美丽清雅的女子荡着秋千,身边俊美如玉的男子在一旁守护着。 远处玥儿怀里抱着一个两岁大小女孩,一双水翦翦水眸乌溜溜的很是漂亮,楚泫逸身旁跟着已经六岁的小子宸。 “皇上!娘娘!” 苏绾下了秋千架,奔着玥儿怀中的孩子而去,将孩子抱在怀中。 “母后!抱抱!” 苏绾满眼慈爱,“璇儿!母后抱着璇儿荡秋千!” “母后!宸儿也要荡秋千!”小子宸从楚泫逸的身旁跑了过去。 祈寒一把将儿子抱起,“宸儿,让母后抱着你们,父皇推着你们荡秋千!” “父皇真好了!” 御花园内传来欢乐的笑声.....。 (本文完) 苏绾篇番外:赐婚 晋阳宫中,素来圈养舞姬无数,一片歌舞升平之后,席间丝竹缭绕,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大殿之下,舞姬蹁跹羽袖凌空飘舞。 苏绾一身白色素雅的白色宫装,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宽大裙幅逶迤身后,简单的梳了蓬松的发髻,薄施粉黛,优雅中透着华贵。 虽是低垂眉眼,眼角的余光却是一直看着左侧,坐在上首的琅王祈寒,今日见他一身青黛色的锦缎华服,俊美的五官,棱角分明,手里拿着酒杯,酒杯在唇边淡淡一扫,唇角笑意荡开。 凤眸微眯着,看向的却是坐在右侧下首位置上的李姝,一身累珠叠纱粉霞茜裙,翠珠流光,清艳**的眼眸,同样对上琅王温柔眼波,李姝不觉双颊染上绯红。 苏绾见到二人眉目传情,心间不觉一丝苦涩涌上心头,祈寒心中爱的那个人不是自己而是李姝。 纵然重生一世,能料想即将发生的一切,她却依然没有把握,可以挽回他的心。 想起前世, 皇帝将自己赐婚与太子,她也曾想过要违抗圣旨,坦白自己心有所属,父亲却看出了她的心思,诳她说苏家的势力不论与谁联姻,都会引起皇室的忌惮,所以你喜欢他,你就更不能嫁给他。 当年的自己太过天真,竟然相信这样便可以保全他,也为了成全他的幸福,苏绾才会选择嫁给太子。 一场无爱的婚姻里饱受煎熬中荒度了十年的光阴,最后竟落得凄惨的结局。 上一世,即便殊姐姐和祈寒在一起,却也是悲剧结局,国破家亡,父兄身死去。祈寒才是最后的王者,不想父兄惨死的悲剧重演,更为了心中那份纠葛了前世今生的无悔深情。 不远处,一道和煦如春风一般眸光投来,苏绾轻抬眼眸,正对上太子祈煜温润的眸光,但见他一身绛紫色华服,更衬得眉目姣姣,那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 苏绾心间苦涩难明,曾经和他做了十年的夫妻,却一直把他当做兄长一般,心中爱的那个人一直都是祈寒。 此时歌舞歇,皇帝祈天烨端坐在九龙宝座之上,一身金黑交织的宽大袍服, 头戴冕旒 ,龙睛虎目,浑身与生俱来的威严。 坐在皇帝身边的卫皇后,云髻高盘,身着明艳凤穿牡丹锦绣流云华服,五凤朝阳步摇,金丝银履,飞燕绿玉重珠的耳坠,端庄华贵。 卫皇后慈爱的眸光望向儿子祈煜,太子对苏绾的心思她这个做母亲的最了解,她待苏绾也如同女儿一般,此次宴会便是想要为二人赐婚。 苏绾当知歌舞歇,便是皇帝下旨赐婚之时,前世她和祈寒有着解不开的仇怨与误解,如今上天给了阿绾重新选择的机会,就绝不能重蹈覆辙。绝对不能够在像上一世那般软弱,这一世自己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还未等皇上开口,苏绾出乎意料的站起身来,盈盈一礼道:“陛下,臣女近日苦练琴技,今日适逢盛宴,想要弹奏一曲以祝雅兴。” “阿绾,不得无礼!朝堂之上,岂是你个女儿家抛头露面的地方,你……” 似是想不到女儿居然这般大胆,苏诚儒慌忙起身呵斥。 “呵呵,苏爱卿的千金果然不同别家小姐,胆识过人,朕也在想,这舞来舞去着实没什么新意,倒也不妨换些花样儿。”皇帝笑称,复又挥了挥手示意苏绾可以开始演奏。 苏绾含笑点头,漫步于大堂中央。 命侍女小昭取来古琴,苏绾席地而坐,低垂眉眼,修长而优美的指尖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十指间流淌出,优美动听的旋律。 卫皇后频频点头,苏绾不论性情才貌均是太子妃的上佳人选,更重要的是他有一个位高权重的父亲。 一曲毕,苏绾站起身子,盈盈一礼道:“此曲名曰《蝶恋花》。” 此语一出,众人当知苏绾话中之意,今日宴会便是要册立苏绾为太子妃,坐在上首的太子祈煜闻言更是喜溢眉梢。 苏绾盈盈而立,看着龙座之上面露赞赏之色的皇上,从容道:“陛下,苏绾斗胆请陛下赐婚!将苏绾赐予琅王祈寒为妻,苏绾此生非琅王不嫁!” 苏绾此言一出满座哗然,听到苏绾要求赐婚,琅王祈寒心中陡然生出恨意,阴寒的瞳眸乍起凛冽寒芒,手中的酒杯恍然一颤,酒液溢出酒杯。 皇上祈天烨龙睛虎目中一片氤氲,整张脸晦暗的难明,苏绾是太子妃人选众人皆知,苏绾此举全然驳了皇家的颜面。 苏诚儒更是吓得跪在地上求饶道:“请皇上赎罪,小女年幼不懂事。” 一瞬间,晋阳宫内,静谧的可怕,满朝重臣看着皇上的晦暗脸色,纷纷觑着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触怒了龙颜。 一旁的卫皇后更是失望之极,凤眸欺满寒霜,见到跪在地上从容淡定的苏绾,实在难以置信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竟然会做出如此惊世骇俗之举。 不觉眸光望向远处神情恍惚的太子祈煜,枉自己苦心经营多年一朝尽毁,真是苦了太子的一片痴心。 赐婚之事关皇家颜面,苏绾当众求赐婚,非琅王不嫁,祈天烨眸光望向琅王祈寒,每次见到祈寒便会想起他那个不知羞耻的母妃。 此次宴会是册封太子妃的宴会,此时不同意赐婚颜面丢的更多,虎目在众朝臣家眷中逐一扫过,众女之中唯有大将军李石斛的女儿样貌家世颇为出众,与太子最为匹配。 “准!另赐大将军李石斛的女儿李姝为太子妃择日完婚!”言罢!拂袖而去。 此言一出,圣旨以下。琅王祈寒手中的酒杯脱落,酒液倾洒一地。 李姝更是直接跌坐在座位置上,整个人失了神魂一般,怔怔的不知所措。 苏绾依然神色恭敬跪在地上,低垂眉眼,冲着皇上的背影谢恩道:“臣女,谢陛下赐婚!” (这一篇是曾经写下没有上传的一章,如今传上来,就算做是赐婚的番外吧) 苏绾篇番外:赐婚 晋阳宫中,素来圈养舞姬无数,一片歌舞升平之后,席间丝竹缭绕,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大殿之下,舞姬蹁跹羽袖凌空飘舞。 苏绾一身白色素雅的白色宫装,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宽大裙幅逶迤身后,简单的梳了蓬松的发髻,薄施粉黛,优雅中透着华贵。 虽是低垂眉眼,眼角的余光却是一直看着左侧,坐在上首的琅王祈寒,今日见他一身青黛色的锦缎华服,俊美的五官,棱角分明,手里拿着酒杯,酒杯在唇边淡淡一扫,唇角笑意荡开。 凤眸微眯着,看向的却是坐在右侧下首位置上的李姝,一身累珠叠纱粉霞茜裙,翠珠流光,清艳**的眼眸,同样对上琅王温柔眼波,李姝不觉双颊染上绯红。 苏绾见到二人眉目传情,心间不觉一丝苦涩涌上心头,祈寒心中爱的那个人不是自己而是李姝。 纵然重生一世,能料想即将发生的一切,她却依然没有把握,可以挽回他的心。 想起前世, 皇帝将自己赐婚与太子,她也曾想过要违抗圣旨,坦白自己心有所属,父亲却看出了她的心思,诳她说苏家的势力不论与谁联姻,都会引起皇室的忌惮,所以你喜欢他,你就更不能嫁给他。 当年的自己太过天真,竟然相信这样便可以保全他,也为了成全他的幸福,苏绾才会选择嫁给太子。 一场无爱的婚姻里饱受煎熬中荒度了十年的光阴,最后竟落得凄惨的结局。 上一世,即便殊姐姐和祈寒在一起,却也是悲剧结局,国破家亡,父兄身死去。祈寒才是最后的王者,不想父兄惨死的悲剧重演,更为了心中那份纠葛了前世今生的无悔深情。 不远处,一道和煦如春风一般眸光投来,苏绾轻抬眼眸,正对上太子祈煜温润的眸光,但见他一身绛紫色华服,更衬得眉目姣姣,那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 苏绾心间苦涩难明,曾经和他做了十年的夫妻,却一直把他当做兄长一般,心中爱的那个人一直都是祈寒。 此时歌舞歇,皇帝祈天烨端坐在九龙宝座之上,一身金黑交织的宽大袍服, 头戴冕旒 ,龙睛虎目,浑身与生俱来的威严。 坐在皇帝身边的卫皇后,云髻高盘,身着明艳凤穿牡丹锦绣流云华服,五凤朝阳步摇,金丝银履,飞燕绿玉重珠的耳坠,端庄华贵。 卫皇后慈爱的眸光望向儿子祈煜,太子对苏绾的心思她这个做母亲的最了解,她待苏绾也如同女儿一般,此次宴会便是想要为二人赐婚。 苏绾当知歌舞歇,便是皇帝下旨赐婚之时,前世她和祈寒有着解不开的仇怨与误解,如今上天给了阿绾重新选择的机会,就绝不能重蹈覆辙。绝对不能够在像上一世那般软弱,这一世自己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还未等皇上开口,苏绾出乎意料的站起身来,盈盈一礼道:“陛下,臣女近日苦练琴技,今日适逢盛宴,想要弹奏一曲以祝雅兴。” “阿绾,不得无礼!朝堂之上,岂是你个女儿家抛头露面的地方,你……” 似是想不到女儿居然这般大胆,苏诚儒慌忙起身呵斥。 “呵呵,苏爱卿的千金果然不同别家小姐,胆识过人,朕也在想,这舞来舞去着实没什么新意,倒也不妨换些花样儿。”皇帝笑称,复又挥了挥手示意苏绾可以开始演奏。 苏绾含笑点头,漫步于大堂中央。 命侍女小昭取来古琴,苏绾席地而坐,低垂眉眼,修长而优美的指尖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十指间流淌出,优美动听的旋律。 卫皇后频频点头,苏绾不论性情才貌均是太子妃的上佳人选,更重要的是他有一个位高权重的父亲。 一曲毕,苏绾站起身子,盈盈一礼道:“此曲名曰《蝶恋花》。” 此语一出,众人当知苏绾话中之意,今日宴会便是要册立苏绾为太子妃,坐在上首的太子祈煜闻言更是喜溢眉梢。 苏绾盈盈而立,看着龙座之上面露赞赏之色的皇上,从容道:“陛下,苏绾斗胆请陛下赐婚!将苏绾赐予琅王祈寒为妻,苏绾此生非琅王不嫁!” 苏绾此言一出满座哗然,听到苏绾要求赐婚,琅王祈寒心中陡然生出恨意,阴寒的瞳眸乍起凛冽寒芒,手中的酒杯恍然一颤,酒液溢出酒杯。 皇上祈天烨龙睛虎目中一片氤氲,整张脸晦暗的难明,苏绾是太子妃人选众人皆知,苏绾此举全然驳了皇家的颜面。 苏诚儒更是吓得跪在地上求饶道:“请皇上赎罪,小女年幼不懂事。” 一瞬间,晋阳宫内,静谧的可怕,满朝重臣看着皇上的晦暗脸色,纷纷觑着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触怒了龙颜。 一旁的卫皇后更是失望之极,凤眸欺满寒霜,见到跪在地上从容淡定的苏绾,实在难以置信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竟然会做出如此惊世骇俗之举。 不觉眸光望向远处神情恍惚的太子祈煜,枉自己苦心经营多年一朝尽毁,真是苦了太子的一片痴心。 赐婚之事关皇家颜面,苏绾当众求赐婚,非琅王不嫁,祈天烨眸光望向琅王祈寒,每次见到祈寒便会想起他那个不知羞耻的母妃。 此次宴会是册封太子妃的宴会,此时不同意赐婚颜面丢的更多,虎目在众朝臣家眷中逐一扫过,众女之中唯有大将军李石斛的女儿样貌家世颇为出众,与太子最为匹配。 “准!另赐大将军李石斛的女儿李姝为太子妃择日完婚!”言罢!拂袖而去。 此言一出,圣旨以下。琅王祈寒手中的酒杯脱落,酒液倾洒一地。 李姝更是直接跌坐在座位置上,整个人失了神魂一般,怔怔的不知所措。 苏绾依然神色恭敬跪在地上,低垂眉眼,冲着皇上的背影谢恩道:“臣女,谢陛下赐婚!” (这一篇是曾经写下没有上传的一章,如今传上来,就算做是赐婚的番外吧) 祈煜篇番外:夜梦优昙 碧空湛蓝如洗,和煦的暖阳照在身上,温暖而祥和。 忘忧谷五十里外的一处酒楼内,二楼靠窗子的位置,一十五六岁的青衫少年,清艳灵慧,尤其是那双晶然瞳眸透着灵气。 身旁一身十三四岁蓝色衣衫,容色清秀,一身书童的打扮,两人正在用午膳。 此时从就楼外走进一月白长衫的男子,清朗如玉,嘴角带着温雅的浅笑,身上还别一柄宝剑,此人便是祈煜,简单的要了酒菜。 感觉有一道异样的眸光在打量着他,祈煜朝着眸光望去,见一青衫少年目光灼灼的打量着他。 若是换了旁人定会走过去,质问一声,祈煜性子一向温和,嘴角淡淡的勾起好看的弧度,随她去。 龙芊羽眸光驻留在祈煜的脸上,这个人怎么看上去那么的好看,就连嘴角的笑都笑得云淡风轻,好似除了自己的那几个哥哥,他是自己见到的最好看的一个人。 “殿....!” “嘘!小叶子,你敢说出口,我就将你丢下随你去那里。” 小叶子一脸委屈,“是龙公子。” 祈煜在酒楼之内用午膳,隐隐听到酒楼外有异动,小叶子不经意间奔着窗外望去,竟是吓了一跳。 “公子不好了,皇,不少爷派人追来了。” 龙芊羽背起包袱拉着小叶子的手匆忙的往出走,此时却是已经迟了,龙芊羽就有些急了,绝对不能够让他们抓回去,那样比让她死还难受。 情急之下的龙芊羽爬上了二楼的窗子,想要从上面跳下来。 祈煜听到异动,朝窗子看去,却见那贏弱身影欲跳窗子,见她跳窗子的姿势分明不会武功,若是跳下去定会受伤。 祈煜伸出手拿出银子放在桌子上,终身一跃将从窗子飞出的龙芊羽接住。 龙芊羽仓皇之际没有想到会有人从上面接住她,虽然她不会功夫,不过这逃跑的功夫她还是很在行。 龙芊羽睁开眼眸见救他的人是酒楼内那个好看得男子,“芊羽谢公子搭救!” 祈煜却是默不作声,听到已经有人围了上来,祈煜不想多事,看芊羽年纪轻轻的不像是个坏人,俗话说送佛送到西,手扯住她跃过酒楼朝远处的长街而去。 龙芊羽只感觉耳边生风,在空中飘啊飘荡阿荡的好不威风,从前从来没有如此玩过。 来到长街的尽头,祈煜将她放下,“这位小兄弟,你应该安全了。在下也该走了。” 龙芊羽方才想起了小叶子,估计被哥哥们抓到了她,也不会将他怎么样?听到祈煜要走,龙芊羽懵懂了十六年的少女心,告诉她她不想和他分开。 “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他们是大梁国的三皇子,可是个断袖,他看上了我,非要抓我去做男宠,如果被抓回去会死的很惨的。” 心中嘀咕着若是被三哥知道,自己如此说她,免不了在耳边唠叨。 谁让父皇母后去的早,自己的那三个哥哥宝贝得不得了,恨不得将她当做笼中的金丝雀,她才不要回去。 断袖之说祈煜是有所耳闻,并不稀奇。祈煜见她眉目隽秀,身子未免赢若了些,眼泪含在眼眶,一副可怜的模样竟是动了恻隐之心。 “那好吧!你就跟在我身旁,我的名字叫澹泊!” 祈煜两年来一直在名山大川中游玩,此次来到大梁腹地的忘忧谷,听说这里很美是一处很不错的世外桃源。 忘忧谷内果然是幽幽翠谷,百草芬芳,不知名的鸟儿在空中盘旋鸣叫,林木森森,蜿蜒清泉,到处散发着清新淡雅的气息。 龙芊羽呆呆看他,看着置身于美景中的祈煜,“澹大哥,你很喜欢这里?” “嗯!芊羽,你闭上眼眸,静下心来,置身在青山绿水中,那种惬意温暖,感觉整颗心都是自由的。” 从她成为大梁国长公主的那一天,自由这两个字就与他绝缘了。 闭上眼眸去聆听去感受,那种无所束缚自由的感觉真的很好。 他们走得匆忙,没有备干粮,原本想在林间打些兔子回来,龙芊羽觉得那白兔蛮可怜的,于是小兔子成了她的宠物。 祈煜看着身边的龙芊羽,“你一个大男人抱着一只兔子在嘀嘀咕咕什么?” “没,没什么?我只是在想给他起个什么样的名字,澹大哥,你说叫小白怎么样?” 祈煜看她一眼,“.......” 两人走了很久,方才找到一处活水,里面必定有鱼,晚餐要捕鱼为食了。 龙芊羽苦着一张俏脸,抱着兔子坐在河岸旁,祈煜知他身子弱,也便由着他。 进林子捡了些干枝搭好了火架,拿出手中的凤鸣剑,将内力运与剑上,优美的剑招带着无形的气浪劈开水面。 龙芊羽望着那晶莹的水珠儿如雨帘飞溅,每一滴水珠儿都折射出异常耀眼的光芒,竟是那样的好看。 滴滴水珠儿沿着剑锋滴落,祈煜唇儿微扬,这一剑还是很满意,很多鱼儿被剑气震晕,浮上水面。 “芊羽,今夜我们有口福了。” 朗夜星疏,河滩旁祈煜细心的为她烤鱼吃,她从来不吃这些东西,此时便是觉得他烤的食物是这世上最好吃的,不觉多吃了点。 “没想到你身子如此瘦小,倒是蛮能吃的,不过要慢些吃,我这里还有一条都给你吃。” 龙芊羽微微的垂眸,很贪恋此时的温馨,“澹大哥,芊羽无父无母,你永远都陪在芊羽身边好不好?” 祈煜一怔,“芊羽以后还要结婚生子,祈大哥是无根之人,四处漂泊,怎么会连累芊羽跟我一起受苦,时间不早了睡了吧!” 暗夜中,芊羽的眸子里晕着水光,正欲说出自己是女儿身的秘密,却是被祈煜的话打断了念想,她知道如果自己说出来,或许他就会突然离他而去。 祈煜为他用蒲草搭了地铺,将身上的外衫脱了下来,递了过去,“夜里凉,披上它。” 祈煜见她不懂,将衣衫直接披在了她的身上,转身欲走。 芊羽眸中晶莹滴落,整个身子将他抱住,她再也忍不住将心里的那份感觉说出口。 “澹大哥,芊儿喜欢你。芊儿是个女孩子。” 祈煜在救下她之后就已经怀疑她是女孩子,当初救她就是觉得将一个女孩子留下于心不忍的。 “芊羽,澹大哥自由惯了。” 祈煜委婉的拒绝了她,只留下了衣衫,来到河滩不的树林旁,一跃上了树,坐在树上能够清楚看到芊羽的一切。 芊羽坐在河滩旁捧着祈煜的衣衫掉眼泪,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为什么是心痛的感觉,忍不住泪水一直在哭泣,看的祈煜心中不忍。 祈煜跃下树来到她身前,“芊羽,别哭了,你要如何才能够不哭。” 芊羽就知道他没有那般狠心,抬起含泪的眼眸看他,“可不可以给芊儿抓萤火虫,哪怕只有一只也好。” 要抓萤火虫必须到草水丰茂的河滩旁,“好,你随我来。”芊羽抹了抹眼泪果然是不哭了。 草水丰茂的河滩旁,无数的流萤夜空飞舞,竟是把夜空都比了下去,真的是很美。 祈煜正欲为她捕捉萤火虫,却是被芊羽阻止,动情道:“澹大哥,就让它们留在夜空,这些萤火虫一生中只有短暂的光亮,却是这夜里最美的。” 踮起脚尖,探出头去,出其不意的在祈煜的脸颊上烙下她人生中第一个吻, “虽然芊儿与澹大哥相处时日不多,芊儿知道芊儿喜欢澹大哥,从第一眼就喜欢了。” 芊羽是一个好女孩,祈煜知道拒绝她,她会伤心,他一个人四海为家,如何让她同自己过着风餐露宿的日子。 祈煜只是沉默,给不起的承诺他是不会轻易说出口。一旦给出承诺,他必会用生命去守住承诺。 一阵阵奇异的香味飘散而来,芊羽道:“是什么?竟如此香?” 两人一路顺着花香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一株树下,那上面开着奇异的红色花朵,妖艳美丽。 祈煜竟是惊道:“是优昙花!优昙花是象征奇异祥瑞的奇花,而且只有在夜晚开放,难得一见。如此大株的优昙花,能够见到真是机缘。” “澹大哥,那我们岂不是很幸运!” “想不想到树上看看优昙花的是什么样子?” “嗯!” 祈煜抱着她一跃上了优昙花树,两人坐在枝桠上,看着那妖娆艳丽的优昙花,热情如火,艳丽如血,天沉沉的香气让人精神愉悦。 “澹大哥,优昙花好美,如果这花能够永远都在该有多好。” 祈煜不觉轻叹,“世间美好的事物都是很短暂了。” 芊羽皱起秀雅的眉头,“错!澹大哥,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爱情,那是恒古不变的。” 祈煜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傻丫头,如果你真正爱过一个人就会知道,在对的时间爱上一个人那才是爱情,如果错过了时辰,怕是一辈子都是遥不可及。” 听到祈煜充满哀伤的话,他的心中定是有喜欢的人,才会拒绝自己,心中再次被刺痛。 却是不甘心的拉住他的胳膊,佯装做怕会掉下去的模样,将整个身子靠在他的怀中。 见她胆怯,“芊羽,你放心,有澹大哥在,你不会掉下去的。” 芊羽没有松开他,抬眸借着月色,看着那俊美出尘的容颜,“澹大哥,既然美好是短暂了,今夜可不可以让芊儿就这样抱着你,今夜会是芊儿一辈子最开心的一夜。” 祈煜略微迟疑,还是答应道:“好!” 祈煜抱着她落在了优昙花树下,靠着优昙花树芊羽靠在他的怀中,感觉温暖而踏实,醉人的花香在鼻尖围绕,两个人纷纷陷入梦乡。 在梦里,两个人幸福的在一起,过着有儿有女的幸福生活,这优昙花是可以让人产生幻境,幻化出两人心中最美丽的梦。 翌日清晨,林间的鸟鸣,和煦的阳光。 两人纷纷从美梦中醒来,彼此相互偎依着,十指紧扣。 祈煜此时的心境竟是昨夜有所不同,温柔看她,“芊儿,我做了一个很妹美丽的梦,梦到我们....。” 芊羽依然靠在他的怀中,手抱着她的腰肢不肯松开,“我也是!” 祈煜抬起头看着优昙树上已经凋谢的优昙花,优昙花谢便是梦醒之时。在梦里他终于知道自己心中渴望的是什么? 将芊羽搂在怀中,在她的额见烙下一吻,不再迟疑,许下一生的承诺。 “芊儿,我发誓会一辈子珍惜你爱护你......。” 祈煜篇番外:夜梦优昙 碧空湛蓝如洗,和煦的暖阳照在身上,温暖而祥和。 忘忧谷五十里外的一处酒楼内,二楼靠窗子的位置,一十五六岁的青衫少年,清艳灵慧,尤其是那双晶然瞳眸透着灵气。 身旁一身十三四岁蓝色衣衫,容色清秀,一身书童的打扮,两人正在用午膳。 此时从就楼外走进一月白长衫的男子,清朗如玉,嘴角带着温雅的浅笑,身上还别一柄宝剑,此人便是祈煜,简单的要了酒菜。 感觉有一道异样的眸光在打量着他,祈煜朝着眸光望去,见一青衫少年目光灼灼的打量着他。 若是换了旁人定会走过去,质问一声,祈煜性子一向温和,嘴角淡淡的勾起好看的弧度,随她去。 龙芊羽眸光驻留在祈煜的脸上,这个人怎么看上去那么的好看,就连嘴角的笑都笑得云淡风轻,好似除了自己的那几个哥哥,他是自己见到的最好看的一个人。 “殿....!” “嘘!小叶子,你敢说出口,我就将你丢下随你去那里。” 小叶子一脸委屈,“是龙公子。” 祈煜在酒楼之内用午膳,隐隐听到酒楼外有异动,小叶子不经意间奔着窗外望去,竟是吓了一跳。 “公子不好了,皇,不少爷派人追来了。” 龙芊羽背起包袱拉着小叶子的手匆忙的往出走,此时却是已经迟了,龙芊羽就有些急了,绝对不能够让他们抓回去,那样比让她死还难受。 情急之下的龙芊羽爬上了二楼的窗子,想要从上面跳下来。 祈煜听到异动,朝窗子看去,却见那贏弱身影欲跳窗子,见她跳窗子的姿势分明不会武功,若是跳下去定会受伤。 祈煜伸出手拿出银子放在桌子上,终身一跃将从窗子飞出的龙芊羽接住。 龙芊羽仓皇之际没有想到会有人从上面接住她,虽然她不会功夫,不过这逃跑的功夫她还是很在行。 龙芊羽睁开眼眸见救他的人是酒楼内那个好看得男子,“芊羽谢公子搭救!” 祈煜却是默不作声,听到已经有人围了上来,祈煜不想多事,看芊羽年纪轻轻的不像是个坏人,俗话说送佛送到西,手扯住她跃过酒楼朝远处的长街而去。 龙芊羽只感觉耳边生风,在空中飘啊飘荡阿荡的好不威风,从前从来没有如此玩过。 来到长街的尽头,祈煜将她放下,“这位小兄弟,你应该安全了。在下也该走了。” 龙芊羽方才想起了小叶子,估计被哥哥们抓到了她,也不会将他怎么样?听到祈煜要走,龙芊羽懵懂了十六年的少女心,告诉她她不想和他分开。 “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他们是大梁国的三皇子,可是个断袖,他看上了我,非要抓我去做男宠,如果被抓回去会死的很惨的。” 心中嘀咕着若是被三哥知道,自己如此说她,免不了在耳边唠叨。 谁让父皇母后去的早,自己的那三个哥哥宝贝得不得了,恨不得将她当做笼中的金丝雀,她才不要回去。 断袖之说祈煜是有所耳闻,并不稀奇。祈煜见她眉目隽秀,身子未免赢若了些,眼泪含在眼眶,一副可怜的模样竟是动了恻隐之心。 “那好吧!你就跟在我身旁,我的名字叫澹泊!” 祈煜两年来一直在名山大川中游玩,此次来到大梁腹地的忘忧谷,听说这里很美是一处很不错的世外桃源。 忘忧谷内果然是幽幽翠谷,百草芬芳,不知名的鸟儿在空中盘旋鸣叫,林木森森,蜿蜒清泉,到处散发着清新淡雅的气息。 龙芊羽呆呆看他,看着置身于美景中的祈煜,“澹大哥,你很喜欢这里?” “嗯!芊羽,你闭上眼眸,静下心来,置身在青山绿水中,那种惬意温暖,感觉整颗心都是自由的。” 从她成为大梁国长公主的那一天,自由这两个字就与他绝缘了。 闭上眼眸去聆听去感受,那种无所束缚自由的感觉真的很好。 他们走得匆忙,没有备干粮,原本想在林间打些兔子回来,龙芊羽觉得那白兔蛮可怜的,于是小兔子成了她的宠物。 祈煜看着身边的龙芊羽,“你一个大男人抱着一只兔子在嘀嘀咕咕什么?” “没,没什么?我只是在想给他起个什么样的名字,澹大哥,你说叫小白怎么样?” 祈煜看她一眼,“.......” 两人走了很久,方才找到一处活水,里面必定有鱼,晚餐要捕鱼为食了。 龙芊羽苦着一张俏脸,抱着兔子坐在河岸旁,祈煜知他身子弱,也便由着他。 进林子捡了些干枝搭好了火架,拿出手中的凤鸣剑,将内力运与剑上,优美的剑招带着无形的气浪劈开水面。 龙芊羽望着那晶莹的水珠儿如雨帘飞溅,每一滴水珠儿都折射出异常耀眼的光芒,竟是那样的好看。 滴滴水珠儿沿着剑锋滴落,祈煜唇儿微扬,这一剑还是很满意,很多鱼儿被剑气震晕,浮上水面。 “芊羽,今夜我们有口福了。” 朗夜星疏,河滩旁祈煜细心的为她烤鱼吃,她从来不吃这些东西,此时便是觉得他烤的食物是这世上最好吃的,不觉多吃了点。 “没想到你身子如此瘦小,倒是蛮能吃的,不过要慢些吃,我这里还有一条都给你吃。” 龙芊羽微微的垂眸,很贪恋此时的温馨,“澹大哥,芊羽无父无母,你永远都陪在芊羽身边好不好?” 祈煜一怔,“芊羽以后还要结婚生子,祈大哥是无根之人,四处漂泊,怎么会连累芊羽跟我一起受苦,时间不早了睡了吧!” 暗夜中,芊羽的眸子里晕着水光,正欲说出自己是女儿身的秘密,却是被祈煜的话打断了念想,她知道如果自己说出来,或许他就会突然离他而去。 祈煜为他用蒲草搭了地铺,将身上的外衫脱了下来,递了过去,“夜里凉,披上它。” 祈煜见她不懂,将衣衫直接披在了她的身上,转身欲走。 芊羽眸中晶莹滴落,整个身子将他抱住,她再也忍不住将心里的那份感觉说出口。 “澹大哥,芊儿喜欢你。芊儿是个女孩子。” 祈煜在救下她之后就已经怀疑她是女孩子,当初救她就是觉得将一个女孩子留下于心不忍的。 “芊羽,澹大哥自由惯了。” 祈煜委婉的拒绝了她,只留下了衣衫,来到河滩不的树林旁,一跃上了树,坐在树上能够清楚看到芊羽的一切。 芊羽坐在河滩旁捧着祈煜的衣衫掉眼泪,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为什么是心痛的感觉,忍不住泪水一直在哭泣,看的祈煜心中不忍。 祈煜跃下树来到她身前,“芊羽,别哭了,你要如何才能够不哭。” 芊羽就知道他没有那般狠心,抬起含泪的眼眸看他,“可不可以给芊儿抓萤火虫,哪怕只有一只也好。” 要抓萤火虫必须到草水丰茂的河滩旁,“好,你随我来。”芊羽抹了抹眼泪果然是不哭了。 草水丰茂的河滩旁,无数的流萤夜空飞舞,竟是把夜空都比了下去,真的是很美。 祈煜正欲为她捕捉萤火虫,却是被芊羽阻止,动情道:“澹大哥,就让它们留在夜空,这些萤火虫一生中只有短暂的光亮,却是这夜里最美的。” 踮起脚尖,探出头去,出其不意的在祈煜的脸颊上烙下她人生中第一个吻, “虽然芊儿与澹大哥相处时日不多,芊儿知道芊儿喜欢澹大哥,从第一眼就喜欢了。” 芊羽是一个好女孩,祈煜知道拒绝她,她会伤心,他一个人四海为家,如何让她同自己过着风餐露宿的日子。 祈煜只是沉默,给不起的承诺他是不会轻易说出口。一旦给出承诺,他必会用生命去守住承诺。 一阵阵奇异的香味飘散而来,芊羽道:“是什么?竟如此香?” 两人一路顺着花香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一株树下,那上面开着奇异的红色花朵,妖艳美丽。 祈煜竟是惊道:“是优昙花!优昙花是象征奇异祥瑞的奇花,而且只有在夜晚开放,难得一见。如此大株的优昙花,能够见到真是机缘。” “澹大哥,那我们岂不是很幸运!” “想不想到树上看看优昙花的是什么样子?” “嗯!” 祈煜抱着她一跃上了优昙花树,两人坐在枝桠上,看着那妖娆艳丽的优昙花,热情如火,艳丽如血,天沉沉的香气让人精神愉悦。 “澹大哥,优昙花好美,如果这花能够永远都在该有多好。” 祈煜不觉轻叹,“世间美好的事物都是很短暂了。” 芊羽皱起秀雅的眉头,“错!澹大哥,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爱情,那是恒古不变的。” 祈煜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傻丫头,如果你真正爱过一个人就会知道,在对的时间爱上一个人那才是爱情,如果错过了时辰,怕是一辈子都是遥不可及。” 听到祈煜充满哀伤的话,他的心中定是有喜欢的人,才会拒绝自己,心中再次被刺痛。 却是不甘心的拉住他的胳膊,佯装做怕会掉下去的模样,将整个身子靠在他的怀中。 见她胆怯,“芊羽,你放心,有澹大哥在,你不会掉下去的。” 芊羽没有松开他,抬眸借着月色,看着那俊美出尘的容颜,“澹大哥,既然美好是短暂了,今夜可不可以让芊儿就这样抱着你,今夜会是芊儿一辈子最开心的一夜。” 祈煜略微迟疑,还是答应道:“好!” 祈煜抱着她落在了优昙花树下,靠着优昙花树芊羽靠在他的怀中,感觉温暖而踏实,醉人的花香在鼻尖围绕,两个人纷纷陷入梦乡。 在梦里,两个人幸福的在一起,过着有儿有女的幸福生活,这优昙花是可以让人产生幻境,幻化出两人心中最美丽的梦。 翌日清晨,林间的鸟鸣,和煦的阳光。 两人纷纷从美梦中醒来,彼此相互偎依着,十指紧扣。 祈煜此时的心境竟是昨夜有所不同,温柔看她,“芊儿,我做了一个很妹美丽的梦,梦到我们....。” 芊羽依然靠在他的怀中,手抱着她的腰肢不肯松开,“我也是!” 祈煜抬起头看着优昙树上已经凋谢的优昙花,优昙花谢便是梦醒之时。在梦里他终于知道自己心中渴望的是什么? 将芊羽搂在怀中,在她的额见烙下一吻,不再迟疑,许下一生的承诺。 “芊儿,我发誓会一辈子珍惜你爱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