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N值狂降的我只能努力刷剧》 第1章 一本小册子 时值深秋，秋风飒飒。 随风一卷，黄叶遍地，洛桑市虽是一座滨海城市也不免沾染上一丝萧瑟之意。 路上行人行色匆匆，少有交流，各自奔向自己的目的地。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突然从路旁一栋大楼内传出，引来不少路人驻足侧目。 位于大楼二楼的办公室内。 沈秀双手抱头，面容扭曲地蜷在地上，不断颤抖。 青筋如同一条条蚯蚓在他额头上、脖子上隆起又隐没。 此刻，他的大脑被一道诡异扭曲的黑影给占据。 这黑影像是诅咒一般，不停折磨着他，疯狂、嗜血、恐惧一一在他眼底闪过。 惨叫声愈发凄厉。 沈秀这般痛苦，然而奇怪的是，办公室内的同事不仅没有上前关心，反而还如见蛇蝎一般，纷纷远离，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片刻之后，当沈秀停止惨叫，逐渐恢复理智，他们才继续做着手头上的事。 对于同事的冷漠，沈秀已经习以为常。 强撑起身子坐上椅子，无力地瘫在靠椅上，大口大口喘息起来。 刚才那种折磨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经历了。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继承了这位同样名为沈秀的家伙的身体后，相同的情况出现了不下五次。 一次比一次来得痛苦，时间也一次比一次久。 同时，那道黑影也愈发清晰。 沈秀不敢保证自己下一次还能不能坚持得住。 “难道穿越过来就是来受这种罪的吗？” 沈秀双目无神看着天花板，绝望地想着。 这时，一道轻微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小沈，你还好？” 沈秀一愣，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会关心他，这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艰难地转过头，发现说话的是一位年纪足够当他妈的中年妇女。 沈秀勉强支起一个笑容： “暂时没事，谢谢王姐关心。” “没什么好谢的。” 王姐摆摆手，示意沈秀不用这么客气，犹豫了一下，神神秘秘看了看左右，对着沈秀招了招手。 沈秀不解，却还是滑动椅子靠了过去。 “王姐，你” “嘘！” 不等沈秀询问，王姐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将头凑了过去，压低声音道： “小沈，你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大家都知道，但凡沾上那些东西，没一个能有好下场的。” 沈秀原以为王姐会跟他说些安慰的话，没曾想居然是这些。 其实，在经历了第一次折磨后，沈秀就了解到这个世界的恐怖了。 这个世界，白昼的时候并无异常，可一到夜晚，那就真是百鬼夜行。 各种各样的不祥、诡物、邪灵，甚至是类似克苏鲁这样的邪神都会出现。 人们待在家中还能无恙，可一旦离开，或者望向屋外，就会招至灭亡。 沈秀的前身就是在夜间不经意看到了一只邪神的影子，导致在家癫狂至死。 穿越过来的沈秀继承这具身体的同时，同样也被还未消散的邪神虚影给影响。 所有痛苦折磨，全都源自脑海中那道挥之不去的不可名状之影。 据沈秀了解到的情况，这个世界上但凡被邪神污染的人，就没一个能寿终正寝的。 对于王姐的话，沈秀只能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我明白。” “不，小沈，你不明白。” 王姐愈发神秘。 她将沈秀拉到办公室角落，远离其他人，用只有沈秀才能听到的声音道： “我其实有一个秘密想告诉你，这关系到你的生死。” 见王姐说得这么玄乎，沈秀也紧张起来： “什么秘密？” 作为一个普通人，沈秀没什么远大志向，只希望能活得久一点。 能够有机会拯救自己，哪怕对方看上去不怎么靠谱，也是他为数不多的救命稻草。 王姐用身体作为遮挡，小心从兜里掏出一本小册子，极快塞到沈秀怀中。 “拿回去再看，说不定你能活下去。” 说完，她快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板着脸，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沈秀愣在原地，看了看目不斜视专注干活的王姐，又扫了一眼不停用奇怪目光看过来的其他同事，小心摸了摸胸口，确认小册子在里面，也回到座位上。 这会儿临近下班，沈秀也没有心思去做事，一心思考着王姐到底给了他一本什么东西。 事关生死，这么多天以来，他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消除掉邪神影响。 可任凭他找遍洛桑市大大小小的图书馆，翻遍整个网络，也没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现在突然得到这样一本有机会帮他保命的小册子，他反而感到不真实。 沈秀坐在座位上想了很久，也猜不到小册子里究竟写了什么。 期间几度想要掏出来瞄上几眼，却被一道若有似无的目光给制止。 救命之法就在怀里，却不能得见，沈秀心头犹如猫抓一样难受。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沈秀在薅掉第五撮头发之后，也终于熬到头了。 眼瞅着还有不到五分钟就下班，他再也忍不住了，抓起挂包就准备回家。 可没曾想，刚站起身，一道高挑的身影就出现在他身后。 “沈秀，你过来一下。” 周澄微皱柳眉看了沈秀一眼，转身回到办公室。 “有没有这么倒霉，这家伙怎么还没走” 沈秀哀怨地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距离下班只剩三分钟了。 早知道主管没走，他再忍忍就过去了。 只可惜现在悔之晚矣。 在马上查看救命宝册和卷铺盖卷走人间犹豫了一下，沈秀还是决定先保证工作不丢要紧。 要知道，这个世界比前世可更难找工作，真要是现在溜了，很可能明天就会被公司除名。 到时候命或许是保住了，可后面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反正小册子在怀里也不会跑，沈秀还是乖乖跟着进了主管办公室。 “周主管，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秀小心打量办公桌后的正在收拾东西的美艳女子。 周澄手中没停，将文件整理装好后，才抬起头。 “沈秀，公司经过研讨决定，暂时给你放一段时间的假，你明天可以不用来公司了” 周澄语气平淡，可在沈秀听来却是如遭雷劈，僵在原地。 自己这是被开了？ 似乎猜到沈秀在想什么，周澄又补充了一句： “放假期间薪资照发。” 合着自己是带薪休假？ 沈秀顿时松了口气，试探着道： “周主管，放我假是不是因为我被” “原因不用你管。”周澄冷声将沈秀打断，“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说着，她又继续收拾其他东西。 “不管就不管。” 沈秀心中嘀咕一句，转过身，准备离开办公室。 只是，就在他打开办公室门的一刹那，身后又传来周澄的声音： “有些东西看看就算了，可别真把自己弄得不人不鬼。” 第2章 旧日支配者 沈秀的家距离公司约莫两公里。 平常时候回家，起码要走半个小时。 今日在小册子的诱惑下，却仅仅用了二十分钟不到。 砰！ 呼呼 沈秀急匆匆回到家，重重将门关上，大口喘了两下，连鞋也顾不得换，随手将挂包扔在沙发上，径直冲进卧室。 “总算是回来了。” 坐在床上，沈秀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双目透露出激动之色，一脸亢奋。 死亡的阴影从穿越过来后就一直笼罩着他，现在有了一线生机，无疑让他看到了活下去的曙光。 沈秀再也忍不住，将小册子从怀里拿了出来。 小册子通体呈黑色，封面上并没有任何文字，有的只是一个类似眼睛的图案。 在图案周围，还有四条样式怪异的殷红花纹，如众星拱月，将那颗眼睛围在中间。 四条花纹和眼睛图案占据了全部封面，在纯黑书封的衬托下，给人一种诡秘的感觉。 沈秀下意识抬手摸上去，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便没再留意。 随手卷了一下小册子，发现只有十几页的样子，并没有多厚，大小也仅比成年人手掌大一点。 整个看上去更像是一本使用说明书。 要不是这玩意儿的封面的确有些唬人，沈秀都要怀疑是不是王姐拿错了。 顿了一秒，沈秀翻开了第一页，上面只写了三句话。 “旧日支配者昔在！” “旧日支配者今在！” “旧日支配者将永在！” 沈秀顿时瞳孔巨震，惊出一身冷汗。 旧日支配者是什么，他还未穿越过来便已经知道，那就是西方克苏鲁神话中的一类神只。 或者，用邪神来形容更为恰当。 祂们的存在，是对世间一切最大的威胁。 沈秀做梦也没想到，王姐给的这本小册子居然和旧日支配者有关。 “等等，旧日支配者？难道邪神教派就是旧日教派？王姐是其中一员？” 沈秀突然身体一僵，回想起王姐在公司中总是不合群，极少与其他同事打交道。 看样子，她真的很可能是邪神教派的成员。 这岂不就是说，这本小册子并不是什么救命稻草，而是邪神教派抛洒出来的包藏了鱼钩的甜美鱼饵。 咕咚 沈秀咽了一口唾沫，双手重重垂了下去，激动之意散尽。 若不是他知道旧日支配者是个什么玩意儿，说不定真就继续看下去了，直到彻底沉沦。 最后的希望也如泡沫一般破灭，沈秀大脑一片空白。 啪嗒 小册子顺着沈秀无力的手掌滑落下去，掉在地上。 沈秀猛然惊醒过来，迟缓扭头，望了过去，眼中只剩下深深的绝望。 唉 半响，沈秀叹了口气，闭上双眼，重重倒在床上。 既然命该如此，他也不准备继续反抗了，索性趁着最后这段时间，好好享受人生。 经历了大起大落，沈秀早已身心俱疲，躺着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已经漆黑一片，四周也寂静无声，整座洛桑市陷入到了死寂之中。 突然，床上的沈秀毫无征兆睁开了双眼，两颗眼球使劲往外凸。 即便眼角已经被撑到开裂，也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 血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了眼白，就像是覆盖了一张蛛网一般。 原本漆黑的瞳孔也缩成了针尖大小。 此时，那道不可名状的黑影再一次出现在沈秀脑中。 沈秀只感觉周遭一切都已经扭曲，化成一张张痛苦绝望的人脸，用怨毒疯狂的目光望向他。 随着脑中那道黑影不断扭动。 引人癫狂的呓语也随之出现，传入沈秀耳里。 沈秀拼命想闭上眼睛，捂住耳朵。 可身体却已经不受控制，只能僵直地蜷在床上，剧烈抖动。 “完了！” 沈秀无比绝望。 之前黑影出现，虽然同样痛苦，可身体却还在掌控之中。 可现在，别说闭眼抬手了，就连惨叫声也无法发出。 情况，完全失控！ 时间一点点过去。 沈秀眼球已经完全成为一片血色，不断有殷红的血液从眼眶淌出。 理智也逐渐抽离。 只剩下脑中那道越来越清晰的黑影还在不断扭动。 若是此刻有人能看到那黑影，就能发现它竟然是一条完全由透明蠕虫组成的触手。 每一只蠕虫身上还嵌有一颗淌着鲜血的眼球。 却是跟沈秀此刻的眼球一模一样！ 蓦然，沈秀竟然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置身于触手前，还有一股无从琢磨的力量不断驱使他走向触手。 任凭他如何反抗，都无济于事。 一步 两步 原本隔着不到十米的距离，沈秀没一会儿已经走了过半。 靠近触手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眼见自己距离触手越来越近，沈秀也愈加癫狂，想要停下。 但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当沈秀又迈出一步，万千蠕虫组成的触手已经就在面前。 触手停止了扭动，密密麻麻嵌在上面的眼球全都盯着沈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不要” 沈秀在心底疯狂呐喊，手臂却根本不听使唤，缓缓抬起伸了过去。 然而，就在手指即将触碰到某一条蠕虫的时候，一道凄厉的惨叫毫无征兆响起。 “啊！” 下一秒，触手没来由疯狂扭动起来，组成触手的蠕虫一个接一个炸开。 与此同时，沈秀也猛然发现自己又恢复了行动力，赶紧手脚并用快速后退，远离触手。 没过一会儿，蠕虫便炸得一干二净。 触手消失，瘫坐在地上的沈秀总算舒了口气，正要站起寻找出路，却感觉眼前一黑。 等到再恢复清明的时候，已经回到卧室的床上。 “我回来了？！” 看着熟悉的天花板，沈秀眼底闪过一抹劫后余生的庆幸。 想也没想，艰难撑着手坐了起来，捡起地上的小册子。 经历了刚才的折磨，即便知道这东西很可能是邪神教派的诱饵，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干了。” 下定决心，沈秀再一次翻开了小册子。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里面的内容跟他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扉页之后的几页，并非是描述信仰某位旧日支配者会得到救赎或者只有旧日降临才能拯救世界。 而是单纯在介绍一位位旧日支配者的来历，以及其眷族。 “难道是我想错了？” 沈秀皱起眉头，又往后翻了几页。 和前面一样，这几页同样是在介绍某几位旧日。 “我就不信了” 沈秀眉头皱得更深，一口气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 他倒要看看，这东西究竟是不是真的只是“旧日百科全书”。 哗哗 随着最后一页被打开，沈秀屏住呼吸看去。 终于，上面没有再介绍旧日，而是写着几行猩红的文字。 第3章 夙怨 “恐惧是万物最原始的情绪，是万物的本能，是世间一切的本源，唯有恐惧才能净化一切，才能拯救一切……” 沈秀默默念出那几行猩红文字，眼中神色变幻不定。 恐惧是一切的本源，恐惧能净化拯救一切？ 他能信才有鬼了！ 若说之前还心存幻想，抱着侥幸心理认为这本册子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真的存在拯救他的方法。 现在看到这段话之后，那点侥幸也烟消云散。 写这东西的人明摆着是没安好心，专门来诱惑那些走投无路的蠢蛋。 沈秀上辈子自问也是经历了信息大爆炸洗礼的人，哪能看不出来这一点。 “没想到王淑芬隐藏的这么深，还想趁虚而入拖我下水，真当我好糊弄，哼哼等天亮了就举报她。” 沈秀咬牙切齿想着，手上不自觉加了一把子力气，将小册子攥得滋滋作响。 抬起手，就将这东西扔到垃圾桶。 可扔完之后，他又迟疑了。 没错，这东西的确很附和旧日教派的行事作风，可这并不代办里面的东西是假的。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真的是假的，试一下也不吃亏。 反正横竖要嗝屁，什么姿势不是一样的吗？ 沈秀思来想去，下床又将小册子捡了起来，盘腿坐回到床上，摆出一副沉思状。 小册子上最后那段话说的是恐惧能拯救一切，也就是说得找到一个比黑影更吓人的东西才行。 “嘶我要去哪找东西来吓唬自己呢？” 沈秀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突然，墙角书桌上的一样东西引起了沈秀的注意。 那是一台银色笔记本，本是他前世之物，没想到也跟着穿越过来。 “有了！” 沈秀顿时眼睛一亮，跳下床，赤着脚跑到书桌旁，将电脑打开。 啪嗒！ 呜 随着开机键被按下，电脑风扇第一时间转了起来。 屏幕发散出的淡淡白光投在沈秀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味道。 这笔记本本是沈秀前世的女朋友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可同居之后，沈秀一点却一点使用权都没有，被女朋友拿去刷剧看片去了。 而且他那女朋友跟普通女生还不一样，不喜欢看情情爱爱的片子，就爱看恐怖惊悚的，电脑里存满了各种各样的恐怖片。 这对于从小就害怕那些东西的沈秀来说，简直是一种灾难。 沈秀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主动观看即便女朋友拿分手来威胁都不敢看的片子。 “呼” 沈秀望着塞得满满当当的d盘，深吸一口气，慢慢移动鼠标，点了上去。 哒哒 顿时，一个个视频文件出现在屏幕上。 “七月又十四”、“幽怨惊梦”、“夙怨”…… 沈秀轻轻念出一部部片子的名字，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这些电影光看名字都让他背脊发寒，他是一万个不愿意打开。 但一想起之前的折磨，和悬在头上马上就要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一咬牙，还是闭着眼睛随机点开了一部。 嗡嗡嗡 电脑风扇在电影播放的一瞬间，猛地加快了许多，将沈秀吓得一哆嗦，睁开了眼睛。 确定只是风扇异响之后，才稍微定了定神。 犹豫了一下，沈秀后退到床边坐下，远远看着电脑屏幕。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刚才点开的是那部叫作“夙怨”的电影。 “这电影我记得雯雯之前说过，好像说的是一间鬼屋的故事” 沈秀仔细一回忆，想起了电影的大概内容。 电影主要说的是一名叫作嘉嘉的女孩，从小爹不疼娘不爱，性格极为孤僻，因为一位男孩的称赞，便爱上了那个男孩。 嘉嘉长大后，与一名叫作大雄的男人结婚，生下一个儿子。 某一日，大雄偶然发现自己很难使人受孕，便怀疑儿子不是自己的。 他偷看了嘉嘉的日记，得知嘉嘉心慕他人，而那人还是自己儿子的一位老师，于是脑补了种种，勃然大怒，将嘉嘉和儿子尽数杀死。 嘉嘉母子俩死后，怨气不散，一直纠缠在那栋屋子里。 不久之后，大雄被化作厉鬼的嘉嘉杀死，那栋房子也彻底变成了一座凶宅。 回忆起了电影的内容，沈秀默默咽了口口水，强自镇定下来。 “既然已经知道主要内容了，就没什么好怕的”沈秀心里这样想着。 但从没看过恐怖片的他却是不知道，绝大多数恐怖片真正恐怖的地方并不在于故事内容，而是在于“出其不意”。 果不其然，在电影开始的前二十分钟，沈秀并没有察觉到不对。 反而因为嘉嘉可怜的身世为之怜惜。 四十分钟后，沈秀渐渐感觉到不对，心里隐隐发毛，却还是强行自我安慰。 终于，在电影进行到七十分钟左右的时候，最为恐怖一幕出现了，嘉嘉披头散发，满脸鲜血，嘴里不断发出咯咯的声音，以一种正常人无法做到的姿势，极为畸形扭曲地爬下楼梯。 这一幕当即就将沈秀吓得心跳停滞，喘不过气来，阵阵眩晕。 也就在这时，不知是黑影发作的时间又到了，还是因为电影中的这一幕太过刺激 “嗯哼” 沈秀闷哼一声，头皮瞬间紧绷起来，准备好折磨临身。 可没曾想，下一秒，触手还未扭动居然就如同泡沫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袭白衣，面无表情的嘉嘉，静静悬在那里， “嗯？我没事？！” 沈秀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脸，低头打量身体，半晌都没回过神来，犹如做梦一样。 小册子上的办法居然真的有用，恐惧真的能对抗黑影！ “呜呜终于不用死了” 一瞬间，沈秀狂喜不已。 第二天。 当沈秀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到公司的时候，又一次被全公司的同事行了注目礼。 他却是一点也没在意，到了工位倒头就开始补觉。 “沈秀？你跟我到办公室来！” 不知过了多久，周澄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沈秀一个激灵，惊醒过来，坐起身子，左右看了看，只瞧见周澄步入办公室的背影。 他发了两秒的呆，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地跟了上去，准备迎接来自周澄的狂风暴雨。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推门之后还没站好，就听见周澄说道: “你照那本小册子上的做了？” 第4章 投影现实 沈秀正一门心思猜测周澄究竟找自己干什么，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话，瞬间身体一僵。 “这婆娘咋知道我照小册子上的做了？不对，她怎么知道小册子的？难道她在监视我？” 沈秀脑中闪过一连串念头，没忍住，偷偷抬眼瞅向周澄。 没曾想，正好跟周澄目光撞在一起。 沈秀立马心虚地移开目光，不敢再看她。 “什么小册子，我不知道” 周澄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盯着沈秀。 办公司的温度在这一刻似乎下降了许多。 沈秀不自然扭了扭身子，怀抱双臂，摩挲胳膊。 虽然不知道周澄为什么知道王姐给了他小册子，但看这样子，她是铁了心认定他照着小册子上的做了。 事已至此，沈秀也把心一横，转头看向周澄。 老子做了又怎么样？ 你一个小主管，管天管地，还能管人拉屎放屁？ 不就是看了一部恐怖片吗，又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难道就因为这个还能把老子当作邪神教派的成员不成？ “啪！” 沈秀从兜里掏出那本小册子，甩到办公桌上，抄起双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对，没错，我的确做了。” 周澄的目光瞬间转移到小册子上。 顺手拿起，仔细打量了一下封面，又抬眼看了看瞪眼看过来的沈秀，没有说话，凝重地翻开了第一页。 哗哗 随着翻页声不断响起。 周澄的表情也从最开始的凝重，变得越来越古怪。 “这冷婆娘不会是在笑？” 瞪眼看着周澄的沈秀发现她嘴角竟破天荒的弯了起来，等下一眨眼，却又消失不见。 就在沈秀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的时候，周澄将小册子合上放下，脸上没了寒意，语气却一如既往的冷。 “行了，这事我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什么了？我说过看片的事了？” 沈秀再一次自我怀疑起来。 周澄像是没看到沈秀一脸困惑的表情，继续说道： “公司不是给你放假了吗，你又回来干什么？” 沈秀将疑惑赶出大脑，正色道： “哦，我感觉自己似乎好了，所以就回来了。” “好了？” 周澄柳眉一挑，认认真真打量了一下沈秀，直到将沈秀看得心里开始发毛才收回目光。 “我知道了，你可以出去了。” 周澄冷淡扔下这句话，便坐到椅子上，埋头处理文件，不再理睬沈秀。 沈秀狐疑地看了看她，也没再说什么，将小册子拿上，转身离开。 临到出门的时候，他猛地记起昨天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周澄说的那句话，一下子愣在原地。 “嘶这冷婆娘昨天就知道王淑芬给我小册子的事了！” 沈秀一边腹议周澄没安好心，一边回到座位上。 没等屁股坐暖和，就察觉有人靠了过来。 “小沈，周主管找你做什么？”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侧头一看，果然是王淑芬。 “哦，没什么，就是问我为什么今天又来上班。” 沈秀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把周澄知道小册子的事说出来。 这两个女人，一个神神叨叨，极有可能是邪神教派的成员。 一个冷冰冰，一肚子秘密，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货色。 他可不想掺合，还是等她们狗咬狗算了，免得惹麻烦。 得知只是这事，王淑芬原本紧攥的手松开来，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 “那东西你看了吗，是不是很有用？” 沈秀眨巴两下眼睛，一脸笑意，点头道： “的确有用，王姐，多谢你啊，有时间我真得好好感谢你一下。” 王淑芬似乎没听出沈秀话里有话，只当他是真心感激，一脸满意地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等王淑芬离开后，沈秀暗暗撇了撇嘴，投入到工作之中。 时间很快过去，又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沈秀早上起得匆忙，没来得及做便当，便下到楼下的快餐店准备随便对付几口。 一进到快餐店，发现里面已经人满为患。 好不容易等到有人吃完离开，沈秀立马坐了上去。 这种时候，也不在乎跟其他人拼桌了。 随意点了一个套饭，沈秀便拿起手机，一边刷短视频，一边等着吃饭。 刷着刷着，同桌另外两人的对话吸引住了他。 “喂，听说没有，滨河路那边一夜之间突然冒出来一栋二层高的小洋楼。” “还有这事？” “那可不，我一同事就住在滨河路，他昨天下班回去的时候，那里还是一片空地，今早出门居然就起了一栋房子，他当时还怀疑是自己记错了，特意问了同样住在滨河路的其他人才确认。” “嘶这么说，那房子不会是那种东西？可那种东西不是只有晚上才出现吗，怎么白天也有了？” “这世道，谁知道呢？” “突然出现的房子？二层高的小洋楼？” 沈秀一下子愣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事似乎跟他有点关系。 至于是什么关系，却又说不上来。 “嗐，瞎想什么呢，这种事能跟我有什么关系。” 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沈秀索性不想了，手指向上滑动，继续刷短视频。 谁知道，下一个短视频一出现，他瞳孔瞬间缩成针尖，整个人直接僵住了。 视频中出现的是一栋二层高的小洋楼，被一圈红砖围墙围住。 警备局的人在围墙外拉起了警戒线，却依然无法阻挡一个个吃瓜群众围观。 将沈秀吓傻的自然不是警备局大张旗鼓围住那栋小洋楼，而是小洋楼本身。 因为，那栋小洋楼跟他昨晚看的那部叫作“夙怨”的恐怖片中的凶宅一模一样。 咕咚 沈秀重重咽了口唾沫，强自镇定下来。 将手机递到刚才说话的两人面前，问道： “哥们，问个事，你们刚才说的那栋小洋楼是不是就是这个？” 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扶了扶眼镜，抬眼看了看，不是很确定： “我也只是听别人说的，是不是这个我也不确定欸，应该是这个没错。” “嗯？你确定没看错？”沈秀急道。 那人伸手指向屏幕： “你自己看，这视频上的定位就是咱们洛桑市的滨河路。” 一听这话，沈秀立马收回手机，定睛一看，果然，视频左下角赫然标注着六个小字——洛桑市，滨河路。 第5章 异事局 恐怖片中的凶宅居然出现在现实世界，确认消息后沈秀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一顿饭吃得一点滋味都没有，囫囵吞下，便上楼回到公司。 坐在工位上，沈秀满脑子都是关于那栋凶宅的画面。 过了好一会儿，原本是靠坐在椅子上的他背上犹如装了一个弹簧一样，瞬间坐直了身体。 一滴冷汗从额角滑过，他想到了一件事。 既然恐怖片中的凶宅已经出现，那徘徊在里面的嘉嘉呢，她是不是也跟着降临了？ “应该没这么邪门？” 沈秀自我安慰道。 想了想，他打开了浏览器，想要在网络上找找有没有关于那栋洋楼的消息。 几分钟后，在洛桑市一个本地论坛上发现了一个贴子。 据楼主说，他住在滨河路，家就在那栋小洋楼对面。 他敢肯定，家对面那处空地因为一些遗留问题已经闲置起码快两年了，绝不可能有人在那里盖房子。 并且前一天下班，那里还是荒芜一片，只有杂草。 今早一出门，一栋独门独院的小洋楼居然矗立那里，可把他给吓了一跳。 种种迹象表明，那栋洋楼的的确确是一夜之间钻出来的。 看到这里，沈秀突然反应过来，之前为什么在听到洋楼一夜间冒出来会出现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了。 那不就是因为昨夜正是他观看“夙怨”的时间吗？ “难道是因为我看了那部片子，所以才有了这栋房子？开什么玩笑！” 沈秀不敢相信这个推测，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赶出脑海，继续查看贴子。 就在楼主讲述完自己知道的事后，楼下就有人追问，楼主有没有进去看过。 楼主表示，自己胆子不大，并没有进去过。 不过有其他住在附近的人进去过。 那人进去以后，没过多久就传出一声惨叫，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下完了，嘉嘉真的也跟着降临了。” 看到楼主的回复，沈秀心头残存的侥幸瞬间破灭。 电影中，自从嘉嘉将自己的丈夫大雄杀死之后，那栋房子就成了禁地，但凡有人进去，就不可能再活着出来。 并且，那栋房子似乎还具有不可摧毁的特性。 无论是火烧、强拆、水淹，都无法毁掉房子。 这个世界的夜晚本就已经生人禁止出行了，现在又来这么一出，白昼也有这么邪门的东西，完全不给人留活路。 沈秀不敢想象，若是白天也出现那些鬼东西，这个世界的人该怎么活下去，他自己又该怎么活下去。 好在万幸的是，这一次出现的只是一栋无法移动的凶宅。 只要没有人主动进入，就不会造成什么危害。 “呼看样子以后不能再继续看片了，要不然我就成了毁灭世界的罪魁祸首了。” 沈秀长出一口气，默默想着。 突然，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咦，沈哥，你也知道滨河路出现那种东西的事了？” 沈秀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一名长着娃娃脸，脸上有两个梨涡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是新来的实习生，刚来到这个公司没一个月。 “嗯，我中午吃饭的时候听别人说的。” 沈秀一脸平静地说道，顺手将网页关闭。 梨涡姑娘一点没在意沈秀的举动，反而一反常态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沈秀边上，故作神秘地道： “沈哥，你知不知道现在那栋房子怎么样了？” 沈秀摇头： “不知道。” 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面露狐疑： “你知道？” 梨涡姑娘的俏脸顿时漾起一抹笑意，似乎在说，我知道，你快求我告诉你。 事关凶宅，沈秀也没端着，露出一个笑容，说道： “苏菲，以后工作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保证保教保会。” 苏菲眼中闪过一抹满意的神采，道了一声谢后，绘声绘色说了起来： “在警备局损失了两名警员后，几乎已经确定那栋房子跟夜晚那些东西同出一源了，周遭拉起了警戒线，除此之外，‘异事局’的人也已经将那里列为三级禁区，禁止任何人靠近。” “异事局？三级禁区？” 沈秀神色微动，疑惑的目光投向苏菲。 苏菲一愣，诧异道： “异事局就是异常事物调查局，沈哥你不是惹上那种东西了吗，怎么，他们没来找过你？” 沈秀眉头微皱，摇摇头： “没有。” “那就奇怪了” 苏菲轻咬嘴唇，一副搞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的表情。 “先别管这个，你给我说什么是‘三级禁区’，还有异事局究竟是干什么的。” 沈秀催促道。 “哦哦”苏菲娇憨地点点头，“异事局顾名思义，就是专门处理夜间那些东西的部门，不过据我所知，他们似乎也没有好的手段对付那些东西。” 这个世界夜间可谓是百鬼横行，是属于邪灵、邪神、精怪的世界。 若是异事局真的有能力对付得了那些东西，也就不会出现夜间生人禁行的情况了。 关于这一点，沈秀点点头，表示理解。 苏菲继续道： “不过，他们对付不了那些东西，可对付邪神教派的成员，被不祥侵蚀的人，受邪神蛊惑的人倒是很有一套。” 说这话的时候，苏菲的眼神变得有些怪异。 沈秀自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除了心里略微有些别扭之外，脸上倒没什么表现。 “那三级禁区呢，又是怎么回事？” “说到禁区，就不得不提到邪神教派。” 苏菲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在上面不停点来点去。 “邪神教派的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让他们信仰的邪神降临在这个世界，为了实现这一目的，他们搞出了许多天怒人怨的事，因为牵扯到邪神祭祀，所以在发生惨剧的地方往往会伴随出现一些诡异的事，为了避免普通人沾染上这些东西，异事局的人就会将这些地方划为禁区，禁区等级从低到高，一共分为十级” 说到这里，苏菲似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将手机递到沈秀面前。 “沈哥，这些就是某些邪神教派祭祀的场景。” 沈秀接过看了看，是一系列图片，全是一些血腥的画面。 除此之外，在这些图片上还能模糊地看出一些奇怪的图案。 想来应该是代表某些邪神的符号，或者是邪神教派的徽记。 看了几张，沈秀便没了兴趣，准备将手机还给苏菲。 但就在递出去的一瞬间，图片里一个若隐若现的图案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6章 找上门 午休时间过后，同事们相继回到工位上继续埋头苦干。 可沈秀的脑子里全是苏菲之前告诉他的那些信息，以及最后看到的那张图片，根本无心工作。 在最后那张图片上，他发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图案，跟王淑芬给的小册子封面上的一模一样。 原本在看完小册子之后，他还在怀疑那东西究竟是不是真的出自旧日教派。 毕竟全册看完，根本没有一点宣传加入教派的福利好处，不得不让人觉得那就是一本“科普读物”。 可在跟苏菲确定那张图片的真实性后才知道那个图案代表的是什么。 “远见教会吗？” 沈秀低声呢喃。 这就是那个图案代表的旧日教派的名字。 关于这个教派所信仰的邪神究竟是谁，连苏菲也不清楚，只知道这个教派在所有旧日教派中最为神秘。 沈秀微微侧头，想要再好好看看王淑芬，却发现她根本不在工位上。 “还没回来？” 沈秀无奈收回目光，再次打开浏览器，找到那个本地论坛，准备看看有没有关于那栋凶宅的后续。 贴子的确是更新了，内容和苏菲告诉他的大同小异。 那些围观群众全被驱散，凶宅附近除了警备局的人外，又来了一些穿着墨绿色制服的人。 楼主提供的几张照片，全是在自家阳台上拍得。 或许是拍摄器材不怎么样，图片不放大还好，一放大就成了马赛克。 沈秀仔细辨认了好一会儿，也没看清那些墨绿色制服的人长什么样子。 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更有用的信息。 犹豫再三，沈秀将电脑关上，站起身，准备以身体不适为由，向周澄请假早退。 虽说已经确认电影中的凶宅已经降临，但没亲眼看到，心中总归还是悬着的。 就在沈秀站起的一瞬间，大脑突然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下一秒，熟悉的黑影出现。 紧接着，黑影再一次被一袭素白的嘉嘉给取而代之。 嘉嘉依然是一袭白衣，看上去极为惊悚，可比起黑影带来的折磨，无疑要好得多。 沈秀脸色煞白，额头上略微冒了几颗冷汗，手撑着办工作喘息了两下，便稳定下来。 “现在好像更有说服力了。” 看着电脑屏幕上反射出的自己，沈秀擦了擦汗，朝周澄的办公室走去。 “周主管，我下午想请个假” 打开办公室的门，沈秀没等看清里面的状况，就抢先开口。 话说到一半，却猛然感觉到不对劲。 抬眼一瞧，办公室里除了周澄以外，竟然还有其他人。 “异事局？！”沈秀脱口而出。 那些人他自然是不认识的，那墨绿色的制服却很是熟悉，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周澄正和两位来自异事局的工作人员说着什么，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哪能有什么好脸色。 一双好看的眸子里全是冰冷刺骨的寒意。 “来得正好他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周澄冷冷道。 沈秀很清楚前边那句是说给自己的，可后面那句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这两人？ 下意识将目光移到那两位异事局的人身上，满是疑惑。 两人中的女人上下看了看沈秀，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你就是沈秀？既然清楚我们的身份，想必应该知道我们找你什么事？” 沈秀没有吭声，大脑飞速运转，很快就想到了什么，点点头，道： “知道。” “知道就好，那就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女人说着，打开办公室的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电影的事还没弄清楚，沈秀一万个不愿意跟他们去，苦着脸道： “可是我这还得上班” “你的假准了。”周澄淡淡说道。 这下子，沈秀也没其他借口了，强硬不去的话，只会更显得心里有鬼。 没办法，还是老老实实跟着两人离开。 沈秀原以为二人让他跟着走一趟，会被带到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谁知道下了楼，进到一辆看上去极为普通的商务车就开始被盘问了。 “沈秀，咱们也别浪费时间，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先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女人说道。 沈秀明白对方口中的“情况”指的是什么，老实道： “我我应该已经好了。” 女人似乎并不意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继续问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 沈秀迟疑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把那本小册子拿出来。 对方的身份不比周澄，是“专业人士”，谁知道拿出那东西会不会被扣上什么帽子。 一直默不作声的男性异事局工作人员突然道： “沈秀，希望你清楚，既然我们现在找到你，肯定是掌握了相关信息，希望你对我们不要有任何隐瞒，相信我，这对你、对我们都没坏处。” 沈秀一下子明白过来，对方这是已经在周澄那里把事情问清楚了。 “嘴上没门的冷婆娘” 暗自嘀咕一句，沈秀极为光棍地掏出小册子递了过去。 女人目光一凝，没有马上接过，从车里一个箱子里拿出一双纯黑手套戴上，才把小册子拿在手中。 不过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和周澄一样，马上打开翻阅。 而是直接将东西装到一个镶有金边的铁盒子里。 等把铁盒子放好，才继续说道： “行了，事情大概我们已经了解了，后续如果有其他需要你提供帮助的地方，还请你不要推辞。” “不会，不会。” 沈秀勉强支起一个笑容，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就在一只脚已经踩到地上，突然迟疑着转过头说道： “那小册子有问题？” “这就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了。”男人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碰了一鼻子灰，沈秀灰溜溜地离开了停车场。 已经请到假了，沈秀也没有回公司的打算，打了辆车就往滨河路赶去。 十多分钟以后，沈秀出现在那栋突然冒出来的小洋楼附近。 他没准备靠近，只站在远处眺望。 房子的确跟电影中的不差分毫。 可奇怪的是，在亲眼看到之后，即便知道那栋洋楼是凶宅，他却一丁点也没感觉到危险。 反而冥冥之中产生了一种亲切的感觉。 就像那栋房子是他的家一样。 凶宅？家？ 这怎么可能！ 沈秀晃了晃脑袋，将这个荒诞的念头赶出脑海。 凶宅已经亲眼看到，他也没有继续在这里逗留的打算。 正要转身回家，小洋楼二楼的窗户边却突然出现一道白影。 “嘉嘉？” 沈秀一激灵，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从背后伸了过来，拍在他肩上。 “沈秀，你怎么在这里？” 第7章 异变 全神贯注之际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沈秀被吓得一哆嗦，连呼吸都停滞了，猛地回头看去。 居然是之前那两名异事局的人。 “我我听说这里的事了，就想着来看看。” 是人不是鬼，沈秀长出一口气，定下神来，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 一边说着，还一边用余光去瞟小洋楼，确认那道白影的身份。 然而这时候窗边哪里还有什么白影。 沈秀顿感失望，心中莫名空落落的。 他的小动作没有逃过女人的眼睛，只当他真的好奇那栋突然冒出来的房子。 和身旁男人对视一眼，女人开口道： “看也看了，早点回家。” 说完，便绕过他，跟男人一齐走向那栋洋楼。 沈秀看着两人的背影，注意到女人手上提着一个箱子。 似乎就是装着那双纯黑手套的箱子。 回到家，沈秀瘫在沙发上，双目无神望着天花板，脑子全是那道一闪而逝的白影。 小洋楼凶宅的属性已经坐实，按理说那道白影也必然就是嘉嘉。 沈秀可不怀疑自己真的是眼花看错了。 只是话又说回来，那道白影真是嘉嘉的话，居然没有像电影中那样带让他感到恐惧。 反而跟那栋洋楼一样，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切。 沈秀不得其解。 如果一种感觉只出现了一次还有可能是错觉，那两次出现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真实感觉。 处于放空状态的沈秀突然坐起身来，眼神数度变幻，大脑飞速运转。 一栋凶宅却能带给他家的感觉，杀人不眨眼的嘉嘉也犹如家人一般，这难道是表示那突然出现的建筑对他毫无威胁？ 或者说，那栋房子真的因为某些原因成为了如同家一般的地方。 而逗留徘徊在里面的嘉嘉也成了家人。 沈秀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毛病。 毕竟，用恐怖片来对抗邪神虚影都能成功，那恐怖片中的核心与自己产生联系也不无可能。 “如果这是真的，那我不就发了。” 沈秀顿时脸上一喜，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但下一秒，喜色又僵住了。 沈秀想到了一件事。 诚然，那栋凶宅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危险，可那又怎么样。 且不说那里已经被异事局划为了三级禁区，就算没有这回事，对他的日常生活也毫无影响。 他又不是异事局的人，根本无法利用这栋房子做什么。 反而因为跟那栋房子产生了联系，多了一个秘密。 若是这个秘密被异事局的人察觉，要么被切片研究，要么被当成旧日教派的人关押或者击杀。 至于有没有可能被“招安”进去？ 当然有！ 但他能去赌吗？ 显然不能。 沈秀深吸一口气，在原地踱步转圈。 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他脑中已经有了一个初步计划。 首先，关于那栋房子的事，要装着一概不知，与房子的联系也不能在外人面人表露。 第二，想办法混进异事局。 要想不被敌人发现，最好的办法就是跟他们混成一团。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笔记本电脑绝对不能暴露出去。 那里面可是有成百上千部恐怖片。 现在暂时还无法完全确定是不是看过了恐怖片，里面的核心物品就会降临在现实世界。 但万一是真的，被人发现了，尤其是旧日教派的人，那就真的完蛋了。 想好了这一切，沈秀总算是没有之前那么慌张了。 像往常一样，随便弄了点吃的把肚子填饱，就躺到床上刷起了手机。 或许是潜意识里还牵挂白日里发生的事，他无论如何都沉不下心来看短视频里那些千娇百媚搔首弄姿的女舞者。 刷了一会儿，觉得索然无味，便将手机丢在一旁，发起呆来。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已是漆黑一片。 外面的世界再一次沦为不祥之物的乐园。 沈秀突然回过神来，赶紧下床，准备把窗帘拉上。 只是，就在窗帘即将完全遮住窗户的刹那，远处一点红光骤然亮起，吸引住了沈秀。 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只筋肉外翻，鲜血淋漓的怪物。 这怪物像是一只大型犬，却有三颗满是暴突獠牙的脑袋。 那一点红光就是从它最左边脑袋上的一颗眼珠子里发出的。 沈秀不禁心头一紧，挥动两条手臂，下意识打算将窗帘完全拉上。 下一秒，却蓦然发现手中哪里还有窗帘，再一细看，自己也不再待在家中，四周成了一片荒野。 ！！！ 沈秀瞳孔巨震，全身一下子就泛起了鸡皮疙瘩，头皮发麻。 来不及多想，迅速蹲了下去，用一团灌木遮住自己。 周遭一切都是那么陌生，无法确定是否还有其他异种邪灵。 但光是眼前那只长着三颗脑袋像是恶犬一样的怪物就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必须要先保证安全，才能想办法回到现实。 沈秀的应对不可谓不快，却还是没能逃过那犬怪的眼睛。 就在沈秀蹲下去的一瞬间，三头怪犬已经察觉到什么，耸动几下鼻子，转过身来。 六道红光如同探照灯一样射了过去。 不敢抬头的沈秀正暗自祈祷，被红光一照，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心头咯噔一下，小心翼翼抬起头。 嗡 这一刻，八目相对，他大脑嗡的一下变得一片空白。 吼 远处的三头怪犬咆哮一声，四爪蹬地，急冲过去。 三颗犬头全都咧开嘴，露出满嘴的利齿，涎液随着疾驰的身影，不断飘洒。 被这吼声一震，沈秀也回过神来，忙不迭站起身。 可或许是太过害怕，四肢一点力气都没有。 爬了几次，才堪堪站起。 而这时候，三头怪犬已经来到近前，高高跃起，前爪上的尖锐指甲，嘴里的倒齿以及一股腥臭的味道全然被沈秀的五感所接收。 顿时，沈秀如坠冰窖，僵在原地。 好死不死，就在这个时候，脑中的黑影也再次出现。 虽说嘉嘉的身影也紧接着出现，破灭掉黑影。 但在大脑和现实双重冲击下，沈秀再也无法升起抵抗的念头。 只能眼睁睁看着怪犬的尖锐指甲离自己越来越近。 “死定了！” 沈秀脸上一片惨然，双目中泛起了绝望。 没想到好不容易找到对抗邪神虚影的办法，以为能活下去，却又要葬身在这只怪物手里。 早知道是这样，那又何苦来哉去看什么恐怖片。 暗自神伤之际，沈秀没有觉察到，原本会在脑中停留一会儿的嘉嘉已经消失，自己的衣服也变了个模样。 “就这样死了吗？” 沈秀呆呆望着近在咫尺的三头恶犬，闪过一个念头。 下一秒，他的脑袋就如同被钝器砸中的西瓜一样，轰然炸裂。 第8章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作为徘徊在夜间的嗜血异种，三头恶犬的实力毋庸置疑。 即便在所有邪灵异种中，也不是属于垫底的货。 但也仅仅不是垫底而已。 它原本栖息在数百里开外的一片黑暗密林里，却被一只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强大邪灵给盯上。 还好它机智，在付出一身皮毛的代价后，勉强逃了出来。 失去了领地，再加上受伤严重，它不得不在这片荒芜的大地上游荡，寻找能够提供血食的猎物，以便快速恢复伤势。 原本它今晚是准备突袭几只距离这里不远的劣魔怪的。 没曾想，沈秀却突然冒了出来。 相比于劣魔怪，沈秀无疑更为可口。 而且更为重要的一点，三头恶犬并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一丁点威胁。 换言之，对于三头恶犬来说，沈秀就像是一只毫无抵抗能力的可口肥羊。 面对这送上门的美餐，它哪里会放过？ 事实也的确如此，仅仅一个扑击，利爪便轻易碎裂掉目标的头颅。 落地之后，三头恶犬三颗脑袋顿时仰天长啸，发泄着内心深处被驱赶时形成的怨念。 嗷呜 嗥叫声打破了死寂的荒芜之地。 未等叫声停歇，三头恶犬就转过身，缓缓朝倒在地上没有任何生息的猎物走去。 来到近前，三颗脑袋凑上去嗅了嗅。 一股香甜的气息，可真是绝美的血食！ 三张狰狞巨口迅速分泌出粘液，顺着牙缝慢慢滴落。 三头恶犬再也忍不住，三张大嘴猛地撕咬上去。 可谁知道就在这时，原本在地上毫无动静的猎物竟突然消失，三张满是倒齿的犬口全都咬了个空。 哐哐哐 利齿撞击的声音骤然响起。 三头恶犬恼怒不已，转动脑袋，四处寻找目标。 四周除了少许低矮的灌木丛，便再无其他可供藏身的地方，基本是属于一览无余的环境。 就在这种环境中，猎物却像是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不见任何踪迹。 恶犬即便有三颗脑袋也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三颗脑袋相互看了彼此一眼，全都龇牙咧嘴，低吼咆哮，仿佛是怪罪另外两颗头把猎物搞丢了。 叫了一会儿，三颗脑袋谁也没占到上风，全都悻悻闭嘴，准备继续之前的计划，突袭那些劣魔怪。 在天空中血色月亮的照耀下，恶犬抬头在空气中嗅了嗅，确定好劣魔怪的位置，便甩动四条狗腿，狂奔而去。 然而没等跑出多远，最中间那颗脑袋毫无征兆哀嚎一声。 呜嗷 恶犬立即停了下来，旁边两颗脑袋同时朝中间看去，对望一眼，四颗血红的眼珠子里全是疑惑。 这家伙怎么了？ 不知道，该不是抽风了？ 就在两侧的脑袋进行眼神交流的时候，中间那颗脑袋眼睛猛地一凸，呜咽声变得更加急促。 微张的狗嘴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撑开，越张越大，大到一眼看去几乎能看进胃里。 就见那张嘴里不知怎么回事居然出现了一团诡异的黑色丝絮。 那丝絮宛如活物一般，撑着狗嘴的上颚，不断扭动着往外冒，跟一条条触手别无二致。 两侧的狗头从没见过这种状况，左侧那颗脑袋试图张嘴去咬，一口就咬下一团来。 可即便如此，黑色丝絮却不见减少。 反而被咬掉一团后，扭动得更加疯狂。 不少丝絮甚至已经从中间那颗狗头的鼻孔里钻了出来。 见状，右侧的狗头也加入其中，帮忙撕咬。 只是，无论两颗狗头怎么帮忙，丝絮就是没有一丁点减少。 很快，中间那颗狗头的嘴被撑到了极致，嘴角的筋肉慢慢裂开。 不少丝絮已经挤到狗嘴外面，几乎将整颗狗头给包裹起来。 到了这时，两侧的狗头即便再没脑子，也知道单纯撕咬于事无补，不禁急得呜咽乱叫，不安扭动。 突然，右侧那颗脑袋上的眼珠莫名闪过一道赤芒。 下一秒，一颗成年人拳头大小的暗红色球状液体出现在它嘴里。 嗷呜 一声低沉咆哮响起，那颗不知为何物的水球直直射了出去，正好击中中间那颗狗头。 看似不怎么起眼的水球竟然在接触狗头的一瞬间剧烈燃烧起来，化作一团让人触目惊心的血色火焰。 连带着，整颗狗头也被怪火给包裹。 被这怪火一烧，中间那颗狗头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凄厉吼叫，疯狂甩动。 两侧的狗头却视若无睹，只是冰冷地注视着它。 狗头被火烧得凄惨无比，黑色丝絮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灰烬。 即便它的生长速度超乎寻常的快，却还是没办法抗住这血色火焰灼烧。 没过一会儿，黑色丝絮便燃烧殆尽，彻底消失。 右侧的狗头赶紧张嘴，将还在燃烧的火焰给倒吸回去。 放眼看去，黑色丝絮的确是没有了，可中间的狗头也被烧成焦炭。 左侧狗头小心嗅了嗅，用嘴轻轻碰了碰它。 化作焦炭的狗头顿时裂开，簌簌落下。 两颗狗头顿时傻眼了。 这是自相残杀？ 嗷呜 左侧狗头不禁低吼一声，像是在责怪对方。 右侧狗头也咆哮一声，为自己辩解。 两颗脑袋又一次争斗起来。 可没过多久，叫声便戛然而止。 与之前相似的一幕再次出现，两颗狗头嘴里莫名出现了一团黑色丝絮。 它们已经见识过这东西的厉害，猩红的眼睛里不禁充满了慌乱。 右侧脑袋一边全力抵抗丝絮争取时间，一边在嘴里凝聚暗红色液体小球。 左侧脑袋也没闲着，嘴里出现了一颗墨绿色的光球。 它们准备自救！ 然而，还没等水球和光球凝聚成功，两根惨白的手指就分别从它们的喉咙里伸了出来，戳中正在凝聚的小球。 两颗小球如泡沫一般，一下子就被戳破。 水球化作一小团火焰，迅速湮灭。 光球则直接化作一道青烟，消失不见。 最后的救命稻草也被掐掉，两颗狗头满眼绝望。 没过多久就在一阵呜咽声音中被黑色丝絮完全包裹，直至连同整个身体成为一枚黑色巨茧，再无动静。 良久，黑茧摇晃了一下，缓缓裂开，显出一道身影。 却不是三头恶犬，而是“夙怨”中的主人公——一袭白衣的嘉嘉。 “嘉嘉”现出身形后，黑茧如同黑水一般快速朝他后背流去，没入头发。 他却看都没看一眼。 而是低下头，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惨白柔弱的双手。 沉默很久，蓦然爆发出一道男人的惨叫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9章 莫名的呼唤 半个小时后，沈秀终于接受了自己变成嘉嘉的事实，并渐渐从最初的抵触到现在的暗自窃喜。 嘉嘉，那可是“夙怨”中的大boss。 不仅拥有诡异的攻击手段，还有不可摧毁的凶宅为后盾。 只要凶宅不毁，她就是不死不灭的存在。 即便将她杀死一万遍，她也能再次复活。 若是变身成为还未成为鬼灵前的嘉嘉，沈秀或许会悲愤的想寻短见。 可是现在嘛，情况就截然相反了。 “被爆头了都没死，还反杀了那恶狗，简直是小母牛坐飞机，牛逼上天了嘎嘎” 沈秀一想到自己拥有了这么强大的身体，两条眉头就兴奋得快要飞了。 低头再次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新身体，还摸了摸之前不曾有过的器官。 冷冰冰，硬邦邦的，却依然让他很是心满意足。 相比于柔软的娇躯，这具躯体才是符合这属于邪灵和不祥的乐园的东西。 验证过自己现在不会被杀死，沈秀也不再像之前那么畏惧，开始在这被红月笼罩的荒芜之地探索起来。 毕竟拥有不死之身虽然值得高兴，但如果能回到现实世界，重新变回人身，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变回原来的样子。 沈秀站在原地，向四周望去。 周围死寂一片，方圆二十米内全都笼罩了一层淡淡的红光，根本不看见任何能够自主活动的东西，更没有什么建筑物。 至于再远一点的地方，就彻底沦陷在一片黑暗中了。 没有任何头绪，沈秀只能凭感觉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向前爬去 等等，爬？ 沈秀一个激灵，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自己怎么是四肢着地前行？ 该不是在变身成为嘉嘉之后，连她的行动方式都继承了？ 沈秀一下子变成苦瓜脸。 习惯了靠两条腿走的他自然不愿意像动物一样用爬的。 强行压抑住大脑发出的“爬”的信号，慢慢直立起身，向前迈出一步两步三步 来到第四步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又趴了下去。 沈秀不禁满头黑线，愤愤不已，再次尝试站起。 最终，在耗费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后，沈秀认命地接受了自己只能用“爬”来作为行动方式的现实。 嗖嗖嗖 笼罩一层淡淡红光的荒芜之地上，一道白影急速掠过。 几只隐藏在暗处的劣魔怪还没等看清白影的面目，便发现目标已经消失在视野之中，不由得面面相觑。 那道白影自然就是变成嘉嘉的沈秀。 不得不说，在习惯了这种“独特”的行径方式之后，还是十分带感的。 别的不说，就说这速度，就不是以前能比的。 完全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沈秀享受着急速带来的畅快的同时，也没有忽略周遭的一切。 或许是因为嘉嘉自身的感知非同寻常，这一路爬来，沈秀发现了至少五波隐藏在暗处的觊觎者。 但不知是对方太过谨慎，还是真的追不上。 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发现有觊觎者追上来。 来到一处小山坡上，沈秀突然停下，满是惨白的俏脸上闪过一抹疑惑之色。 驻足远眺。 远处仍旧是死寂漆黑一片，可不知为何，他刚才突然感觉到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 其实，说是呼唤，不如说是一种冥冥之中的羁绊。 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跟他密切相关。 “奇怪了，究竟是什么东西？” 沈秀静静看了片刻，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召唤他，便四肢发力，快速朝那个方向奔去。 既然猜不到，那就过去看看，反正现在是不死之身，有什么好怕的。 五分钟后，沈秀再一次停了下来，脸上已是一片错愕。 “原来是这东西” 看着眼前这栋二层高的小洋楼，沈秀比发现自己变成了嘉嘉还要震惊。 这洋楼不是降临在现实世界了吗？ 怎么这会儿又在这里出现，难道说是自己变成嘉嘉以后连带着把小洋楼也给召唤过来了？ 沈秀脑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试探着靠近洋楼。 吱嘎 推开红砖围墙上的铁栅栏门，一声刺耳的响声响起，在寂静的环境中传出不知多远。 沈秀此刻的注意力全被洋楼给吸引住了，根本没有在意这道之前看电影时候让他心头一紧的声音，缓缓爬了进去。 进到围墙里，面前是一小片草坪，上面有用一块块石板铺就的走道。 在靠近墙角的地方，还有一口离地一米高的水井。 只不过还是跟电影中一样，水井上方盖着一块大石头，并用两道铁链死死锁住。 沈秀远远看了一眼水井，便直接爬向洋楼。 推开门，入目是能上到二楼的楼梯，楼梯旁是通向客厅的走廊。 沈秀本打算直接去二楼属于嘉嘉的房间看看的。 可不等他上楼，就发现走廊尽头的客厅中似乎有一只鞋子。 鞋子？ 那不是属于人类的东西吗，这个地方怎么会有？ 是原本就属于这栋房子的，还是由其他人或者“东西”带进来的？ 沈秀思忖一下，放弃了原本的打算，慢慢爬向客厅。 这里毕竟是属于他的地盘，还是得先调查清楚。 “这是滨河路附近的住户和警备局的人？” 当沈秀来到客厅，看见鞋子的同时，也看到了三具面目扭曲的尸体，不禁叫出了声。 单从尸体本身，沈秀当然无法知道对方的身份。 可其中有两具尸体却是穿着警备局的制式服装，一眼就能认出。 再一联想到白日里得到的消息，自然能确认这三具尸体的身份。 “难道这栋楼真的是被我召唤过来的？”沈秀出神呢喃道。 三具尸体在这里，无疑说明这栋房子就是出现在现实世界滨河路的那栋。 既然如此，那有没有可能召唤是有时间限制的？ 当召唤时间结束之后，房子会再度回到现实世界。 沈秀瞬间想到了这一层，眼中闪过一抹希冀之色。 如果真是这样，他或许还真的有机会回到现实世界。 事到如今，沈秀也不打算离开这里，将三具尸体扔到屋子外面，眼不见为净，又在二楼转悠了一圈，便安心等待起来。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沈秀等得昏昏欲睡的时候，屋子外面突然传来“嘀”的一声。 刺耳的声音瞬间让沈秀清醒过来，竖起耳朵一听。 外面吵杂一片，汽车喇叭声，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人说话的声音 种种一切仿佛都在说明，外面是属于人类的世界。 “我这是回来了？”沈秀不禁愣住了。 走到窗边一看，窗外哪里还有红月当空，哪里还是荒芜一片，明明就是人来人往的滨河路。 这一刻，沈秀高兴的差点没叫出声来。 第10章 要露馅儿 沈秀趴在窗沿下，小心探出头瞄了瞄。 红砖围墙外的警戒线比之昨天向外扩张了数米，足足占据了半边街道。 有些不知情的行人想要驻足看热闹，也立马遭到警备局的人驱赶。 情况似乎变得昨天严峻了许多。 除此之外，一辆极为眼熟的商务车停在警戒线以内。 沈秀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坐过的异事局的车子。 刚才从异种世界回到现实，忘乎所以的他好悬没欢呼起来。 好在及时醒悟过来，现在可不是高兴的时候。 如果被人发现变身成嘉嘉的自己在这栋被列为三级禁区的洋楼内，到时候只怕禁区等级会再往上上升几个层次。 大概看清屋外的情况，沈秀缩回脑袋，背靠墙坐在地上。 “这下子该怎么出去呢？” 能从异种不祥的世界重新回来，固然值得庆幸。 可眼下这种情况却让沈秀头疼。 屋外几乎被警备局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难如登天。 “要不然声东击西？” 沈秀暗暗想道。 如果能在屋子的一侧制造点响动，将外面的人吸引过去，凭着自己的速度，还是有很大可能不被察觉就脱困而出的。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沈秀便蹑手蹑脚朝后门走去，准备搞事情。 走了没几步，沈秀又莫名停下，直勾勾地看着透过从窗户洒下的阳光照在自己身上投出的影子。 后腿着地，自己这是又站起来了？ 他缓缓低下头，确认胸前的隆起的确已经消失，一袭白衣也变回了原来的着装，不禁欲哭无泪。 恢复成本来的身体，就意味着声东击西的计划成功率大大降低，极有可能被人发现。 沈秀重重薅了几把头发，郁闷地瘫坐回沙发上，重新思考脱身之道。 片刻之后，一阵手机铃声将他从沉思中惊醒。 掏出手机一看，显示的是未知号码。 这种关头，他想也不想直接挂断。 可对方似乎有什么急事，还没等他把手机重新揣回兜里，电话又打过来了。 沈秀不耐烦地接起电话： “我不买保险，不买房，什么都不买” “沈秀”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将沈秀后面的话给堵了回去。 “你是异事局的人？” 沈秀怔了一下，马上意识到对方是昨天异事局的那名女性工作人员。 “你们不会有事找我？”沈秀迟疑地说道。 “嗯，我们这边有些事情想找你了解一下，刚才去了你的公司，你不在，现在正往你家赶，你现在是在家？” 在家？ 没错，不过是在另一个“家”！ 沈秀满脸苦笑： “没有，我今天有事出门了，这会儿在外面呢。” “没事，等你忙完了早点回来，我们先去你家等你你不会介意？” “当然噶？你们在我家等我？” 沈秀心头一紧。 这难道是说他们要先进去？ 要知道，那台存有上千部恐怖片的笔记本电脑可还在卧室的书桌上。 异事局的人现在找自己了解什么事情不清楚，可一旦他们进到家中，保不齐会调查一番。 到时候被他们发现电脑里的东西，尤其是看到还留在播放器播放列表中的“夙怨”，那就完蛋了。 沈秀连忙想拒绝，可不等他开口，对方已经挂断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沈秀一脸呆滞。 几个呼吸后，他一脸凝重地站了起来。 必须得尽快回去！ 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他再去思考其他的脱身办法，一咬牙，准备继续之前的计划。 是死是活就看这一着了。 沈秀左右看了看，走到靠墙的柜子旁，拿起一个花瓶，转身向后院走去。 走了两步，觉得一个搞出的响动可能不够，又回身准备再拿一个。 可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快看，他们怎么在那里？” 沈秀动作一顿，眉头微皱，朝声音响起的方向望去。 “他们”指的是谁，为什么外面的人看到“他们”会那么惊讶？ 还没等他想清楚，一道刺耳的吱嘎声跟着响起。 沈秀顿时心头一动，直接将花瓶放在地上，迅速朝后院跑去。 虽然搞不清楚外面的人究竟看见了谁，但照现在这种情况来看，想必他们的注意力全都被“他们”吸引过去。 现在正是偷溜的好机会。 噔噔噔 沈秀快速来到洋楼后门，打开一道门缝，瞄了一眼。 没看到有人后，身子一矮，钻了出去，借着助跑，脚在不高的红砖矮墙上一蹬便撑着翻了出去。 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凶宅，沈秀喘了两口气，赶紧拦下一辆出租，朝家中赶去。 车子路过凶宅正门的时候，沈秀探头看了一眼，终于明白“他们”指的是谁了。 正是昨夜被他扔到屋外的三具尸体。 沈秀一路催促的哥，紧赶慢赶，却还是没有在异事局的人到来之前赶回家。 看着已经被打开的大门，沈秀的心咯噔一下提了起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把心一横，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想象中异事局两人拿着武器喊他举手投降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对方两人只是简单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一份份文件。 见到沈秀回来，两人抬起头望了过去。 “你回来了？”女人放下手中的文件，露出一个笑脸。 “嗯，事情办完了就赶回来了。” 沈秀轻轻将门掩上，借口要换身衣服，溜回了卧室。 在看到笔记本电脑好端端地摆在书桌上，没有动过的痕迹，才长出一口气。 看样子，对方并没有在家中搜查，至少没有搜到卧室这台电脑上来。 最担心的事没有发生，沈秀心头大定，随意换了身居家服，回到客厅。 女人略微带着歉意道： “沈秀，对不起啊，我们实在是手头文件太多，时间又太赶，没等你回来就先进来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 沈秀客气地摆摆手，心里却很是不以为然。 现在知道道歉，早干什么去了？ 接着，女人问了沈秀几个诸如“你究竟是用什么办法把自己治好的”、“平时与王淑芬的关系如何”这类问题。 沈秀也九真一假地一一回答。 半个小时以后，两位异事局的工作人员便离开了。 临走前，女人终于想起来了还未告诉沈秀自己的名字——汪荃。 送走两人，家中又只剩自己，沈秀毫无形象地将自己塞进沙发，全身放松。 回想从昨夜到现在发生的一幕幕。 良久，他做下了一个决定 第11章 电影 沈秀在原本的计划之中就提到了不能暴露笔记本电脑。 如今看来，再把电脑放在家中已经不安全了。 这一次异事局的人没有调查，可谁知道下一次、下下次会不会。 万一哪天倒霉，被发现了，那才叫欲哭无泪。 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沈秀当即决定，眼下首要任务就是把电脑藏起来。 只是，洛桑市这么大哪里又足够安全呢？ 储物银行？ 不行，那地方得实名认证，不仅不安全，反而更容易被发现。 随便挖个洞埋起来？ 也不行，既然自己都能随便挖洞，谁能保证别人不会到那地方去。 或者直接将电脑毁掉？ 这个念头在沈秀脑中一经出现便被否决。 这么神奇东西若是就这样毁掉，不仅暴殄天物，万一以后还有用得上的地方，岂不是追悔莫及了。 沈秀苦思良久，却找不到一个百分之百保证电脑不被发现的地方。 就在他又薅掉自己一小撮头发之际，一栋二层高的小洋楼乍现在脑海之中。 对了，那地方不就是一个最佳选择吗？ 那栋洋楼被划为了三级禁区，显然不是普通人能随意进出的。 即便是异事局的人，恐怕也不会进到那么危险的地方。 只要把电脑藏在有嘉嘉坐镇的洋楼里，保证万无一失。 想到这里，沈秀不再迟疑，当即拍板决定就把电脑藏在洋楼内。 说干就干，沈秀起身走进卧室，将电脑揣进背包背上便准备出门。 只是，前脚刚一踏出门，后脚便又缩了回来。 现在还是大白天，洋楼附近绝对站满了警备局的人。 而且三具原本是在洋楼内的尸体居然离奇地出现在外面，已经足够异事局的人引起重视。 想来现在那里的守备力量绝对比之前还要多。 这会儿过去，不说能不能进去，恐怕走到附近就会被驱赶。 不得已，沈秀又回到客厅，等到了夜晚再变身成嘉嘉出去一趟。 经过昨夜的事，沈秀大概已经猜到为什么自己能变身成嘉嘉又变回人身了。 能变成嘉嘉，大概率是因为看过“夙怨”，大脑中拥有嘉嘉虚影的缘故。 进到夜间那只属于邪灵不祥的世界，大脑中的虚影就被激活，替换掉人身。 而到了白天回到现实，没有了那种诡异的环境，虚影则自动隐匿起来，人身重新出现。 能够在不死之身和人身切换，虽说有环境因素制约，却依然让沈秀兴奋了好一会儿。 沈秀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 距离天黑还早，现在去上班又太晚，反正已经属于旷工一天，他也没有再去干半天活的意思。 趁着这个时间，还不如做点别的。 沈秀目光不自觉又攀上放在茶几上的背包。 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将电脑从包里拿了出来。 既然看了“夙怨”就拥有了变身成嘉嘉的能力，那如果看别的恐怖片呢，是不是也能获得同样的变身能力？ 沈秀打心底十分抵触这类电影，可一想到如果真的能再获得其他的变身能力，心头的激动就战胜了畏惧。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忘记一点——看过的恐怖片，里面的恐怖核心有可能会降临在现实世界。 他迅速打开电脑，找到一众恐怖片挑选起来。 由于这方面属于知识盲区，沈秀也不知道哪一部片子说的是什么，里面又会有怎样的邪灵诡异。 选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部有些眼熟，又比较符合不给现实世界带来危害的电影——死寂小镇。 眼熟的自然是电影的名字，没有危害则是因为“小镇”二字。 这部电影跟“夙怨”一样，也是前世女友告诉他的，大概说的是发生在一个小镇上的事。 当时这部片子上映的时候，女友还曾央求他陪同一起去看。 可那时的沈秀对这种电影不单是兴趣缺缺，完全就是连听都不想听。 任凭女友如何劝说，就是不去。 最后因为这事，女友还跟他冷战了好几天。 “我记得这电影当时还上过热搜，据说还要出第二部，看来应该有点东西” 沈秀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打开了电影。 这部电影讲述的是一个小女孩先天患有一种无法解释的疾病，经常梦游，期间还会不断提及一个从没去过的小镇的名字。 为了缓解女儿的病情，女孩的母亲听从医生的建议，决定带着女孩去那个小镇一探究竟，寻找彻底解决病症的办法。 母女两人刚踏上小镇，女孩便消失不见。 浓雾瞬间将整个小镇吞没。 为了找到女儿，母亲在浓雾弥漫的小镇中四处寻找。 可直到夜幕降临，也没有找到。 随着天完全变黑，浓雾开始消散，天空中下起了像是灰烬一样的雪。 小镇里凭空响起一声刺耳的汽笛声，所有的建筑开始斑驳腐朽，仿佛受到了什么东西侵蚀一样。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怪物出现。 母亲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傻了，疯狂躲避，最终也消失在小镇内。 母女二人很久没有音讯，女孩的父亲也跟着找来，经历了一番磨难，最终在一个女警的帮助下，从小镇中一伙信仰邪神的教徒中救出了母亲。 但到了电影结尾，小女孩也再没有出现过。 看完整部电影，沈秀已经完全蜷成一团，缩在沙发的角落，只留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比起“夙怨”，这部恐怖片的恐惧气氛并没有那么强烈，但紧迫感却强烈了许多。 沈秀几乎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看完整部电影的，直到电影最后的字幕出现，心情都没有平复下去。 伸手合上电脑，沈秀静坐了好久，才勉强平复下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脏。 闭目凝神冥想，想要看看大脑中是否出现了“死寂小镇”中某个怪物的虚影。 只是，任凭他如何冥想，脑中除了纷杂的念头，便没有其他。 “怎么回事，难道不管用了？” 沈秀睁开眼，满是疑惑。 明明之前看完“夙怨”的时候嘉嘉就出现了，现在怎么不行了？ 回忆那夜的种种，沈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的确，“夙怨”结束的时候嘉嘉就出现在脑中。 可那是在邪神虚影作祟的前提下出现的。 这样看来，应该不是电影不管用了，而是时候未到。 “唉，那玩意儿好像已经有一整天没出现了？” 沈秀叹了口气。 这一刻，他无比希望邪神虚影出现。 不知是不是他的心声被邪神听见了，下一秒，那道熟悉的黑影毫无征兆出现在大脑之中。 第12章 弄巧成拙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沈秀就一直深受大脑中那道邪神虚影折磨，直到发现恐怖片能够帮助自己，嘉嘉的虚影出现在大脑中，情况才有所好转。 也正是因为有了嘉嘉，原本出现的越加频繁的邪神虚影得到了有效遏制。 甚至给了沈秀一种错觉，那东西已经彻底从自己脑子里消失了。 可是现在，邪神虚影再一次出现，沈秀才发现情况并非像自己想象的那样。 的确，折磨得到了减缓，出现频率也降低，可那东西现在却反而变得比之前清晰了许多。 构成触手的透明蠕虫上的褶皱分毫毕现，一圈圈、一层层，堆叠在一起，让人头皮发麻。 而蠕虫身上的渗血眼珠也变得比之前多了一种特殊的味道。 除了同样让人毛骨悚然以外，更有一种望之就要癫狂的既视感。 沈秀的意识被抽进大脑中的一瞬间就被触手，或者说构成触手的蠕虫身上的眼珠给截获。 这一刻，本是身处白昼，沈秀却感觉再一次来到不属于人间，只属于异种邪灵的夜晚。 透骨的凉意，腐朽的气味，无垠的黑暗死死将他笼罩。 周围一切都变得扭曲、畸形，充满敌意。 “怎么会这样！？” 沈秀心头狂震。 嘉嘉不是抑制住了这东西，自己已经恢复正常了吗，怎么又突然出现这种情况？ 不！ 是比之前更加糟糕严重的局面！ 怎么会这样？！ 沈秀不停在心头呐喊。 嘉嘉能够抑制邪神虚影，这是已经验证过的，毋庸置疑。 再加上现在又看了一部恐怖片，应该又多了一道保险才对，不说完全将那东西从脑中驱离，至少情况会变得更好。 怎么竟是变得比之前严重，这完全不符合逻辑！ “等等恐惧能对抗癫狂没错，但恐惧本身并不是什么好玩意儿，‘过犹不及’的道理我怎么给忘了？” 理智逐渐遭到蚕食，沈秀凭仅剩一丝清醒蓦然想到了这种可能，不禁暗自后悔，自己怎么就没忍住，为什么还要去看恐怖电影。 愈加清晰的邪神触手不断狂舞扭动，蠕虫上的眼球开始大量渗出暗红色的血液，顺着虫身，缓缓滴落。 一滴 两滴 三滴 暗红色的血液慢慢横流在一起，构成了一个足有脸盆大小的血泊。 而后，血泊开始翻腾，一个个血泡不断冒起。 每当一个血泡胀到极致破裂，就会有一只成年人拇指大小的白色蠕虫从中诞生。 这些白色蠕虫似乎生而知道自己的使命，诞生之后便向触手爬去。 起初还只是纯白的它们，在爬行的过程中慢慢变得透明，等接触到触手后，已经变得和触手上的蠕虫别无二致。 “它们它们居然在繁殖？” 沈秀惊恐地望着慢慢变粗变大的邪神触手，难以置信。 这意味着什么，不用想象也知道。 若是真的等邪神触手成长起来，自己必死无疑不用说，更有可能会让邪神通过自己这具身体降临在现实世界。 对于自己死后世界会不会毁灭，沈秀自然并不关心，他只关心自己的生死。 现在，必须得想办法阻止祂才行！ 既然蠕虫是诞生自血泊，那是不是抹除掉血泊就行？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沈秀不敢迟疑，立马就要上前毁掉血泊。 然而，他刚想迈步，却发现自己如之前一样，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给禁锢住了。 无法行动，只能眼睁睁看着源源不断的蠕虫诞生。 “该死” 沈秀心头狂怒，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不远处，蠕虫还在不断诞生。 不知过了多久，触手已经变大了一倍，蠕虫身上的眼珠子突然停止渗血，血泊慢慢变小，狂舞扭动的触手随即静止下来。 与此同时，沈秀也发现自己重新恢复了行动力。 这一切看起来似乎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沈秀却并没有半点高兴，反而心沉入了谷底。 用屁股想也知道，那玩意儿不可能这么好心，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 果然，下一秒，硕大的触手出现了异动。 构成触手的透明蠕虫从触手顶端慢慢脱落，而后一左一右分成两部分重新聚合在一起。 祂居然居然开始分裂成两条！ 沈秀立马意识到了对方的目的，心顿时凉透了。 一条触手就已经快要他的小命了，现在变成两条，恐怕就算是嘉嘉出现，恐怕也无法压制祂了。 “难道就这么认命了？不绝不！” 沈秀不甘引颈待戮，深吸一口气，重新振作起来，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这狗东西既然想做掉他，那怎么也得付出点东西才行，要不然真当他沈秀是泥捏得不成？ “老子就算是死，也要咬下你一块肉” 沈秀把心一横，不顾一切，大步奔向还在重新凝聚的邪神触手。 十米 五米 三米 十来米的距离，在沈秀几个跨步间快速跃过。 眼看密密麻麻的透明蠕虫就在眼前，沈秀圆瞪双眼，张大嘴巴便咬了过去。 即便对方是邪神，也势要让祂付出代价。 可没曾想，这一口下去却没有咬中任何东西，反倒因为用力过猛摔了个狗啃屎。 “混蛋” 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打算的沈秀没想到自己居然连碰都碰不到对方，还想着咬对方一口，不禁为自己感到悲哀。 强烈的无力感将他吞没，他没有再做任何挣扎，保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势，闭上眼睛等待死亡降临。 只是，几分钟过去了，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想象中的疼痛和折磨没有出现，沈秀不禁睁开了眼睛，疑惑一闪而过。 按理说，邪神触手这会儿不是应该已经分裂成功了吗，怎么没有半点反应呢？ “怎么回事？” 沈秀撑着手缓缓站起，回头看去，两条邪神触手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 那鬼东西哪去了？ 沈秀心头疑惑更盛，左右看了看没有任何发现。 抬头一瞧，终于看到了两道虚影。 却不是邪神触手，而是两道人形虚影。 其中一道是极为熟悉，一袭白衣长发，面无表情的嘉嘉。 而另一道则是足有两个嘉嘉那么高，脑袋被一个三角形铁制器具罩住的男人。 看着这男人不着片缕，露出一身虬结肌肉的上身，以及他手上那把堪比门板的巨型砍刀，沈秀惊呆了。 这不就是“死寂小镇”中的“三角头”吗？ 乖乖，这家伙可不得了，简直就是一个人形杀戮机器。 之前看电影的时候，沈秀第一眼就被这家伙的造型给吸引住了，幻想着能获得他的变身能力。 没曾想，居然真的实现了。 沈秀呆呆盯着两道虚影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回过神来，意识到一件事： “看来，那鬼东西应该又被压制住了” 第13章 邪神降临 叮铃铃！ 闹铃声响起。 沈秀猛地从沙发上惊醒过来，双眼迷茫，大脑混沌，完全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过了约莫五分钟，才想起自己为何会设置闹铃。 天色已黑，是时候去藏电脑了。 沈秀伸手将闹铃关闭，拍拍脸，打起精神，背上装有笔记本电脑的背包，紧了紧，站起身朝大门走去。 来到门前站定，严肃地看着紧紧握住的门把手，并没有马上打开。 一门之隔，这边是人间，另一边是炼狱。 虽说自己拥有变身成嘉嘉的能力，几乎不死不灭。 但时至今日，另一边的世界依旧充满了迷雾，没有人敢说自己清楚那里究竟有哪些异种、不祥、邪神。 说不得从什么地方就窜出什么东西能克制嘉嘉的能力。 沈秀打心底抵触去那一方世界。 可一想到异事局的人若是下次再来，电脑的秘密就有可能暴露，他又不得不给自己打气，极力说服自己去到那个世界。 “不怕，我有嘉嘉，现在还能变成三角头，只要不遇上邪神，就一定没问题” 沈秀按捺住快速跳动的心脏，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门。 咔擦 不算厚重的门在沈秀手下渐渐露出一条门缝。 刹那间，深邃的黑暗如潮水一般汹涌而至，将沈秀吞没。 沈秀只感觉眼前一黑，等再次恢复视力的时候，已经身处被赤月笼罩的荒芜大地。 他来不及多想，第一时间进入冥想，将意识沉入大脑，呼唤嘉嘉。 经历了昨夜和白日里发生的事，沈秀想了很多，同时也弄明白了很多。 变身能力几乎能确定是恐怖片带来的，这是一个好消息。 但同时，恐怖片也会带来一些恶劣影响。 就比如，看过“死寂小镇”以后，原本被嘉嘉压制的邪神虚影再一次突破封锁，占到了上风。 若是不嘉嘉和三角头及时出现，说不定他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根据种种情况，沈秀推断应该是嘉嘉和三角头之间起了“冲突”，邪神虚影才趁机突破压制，重获新生。 但幸运的是，邪神虚影自己可能都没想到，自己突破局限，分裂出两条触手后，会让原本是“敌对关系”的嘉嘉和三角头握手言和，共同来对付祂。 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经历了这件事，沈秀打定主意，若是没有特殊原因，坚决不能再看恐怖片了。 再一个，变身能力很有可能跟那一轮赤月有关。 只有在红色月光照耀下，大脑中的鬼怪虚影才能被召唤出来。 这一点，在返回现实世界就重新变回正常人之上也得到了印证。 赤月高悬于天，淡淡红光洒下，为荒芜大地披上了一层红纱。 身披红纱的沈秀前一秒还是一副正常男人的样子，后一秒已经变成了一袭白衣长发，浑身散发冰冷气息的嘉嘉。 果然如推测的那样，只有在赤色月光下才能无所限制的变身！ 只是，令人意外的是，沈秀浑身上下的衣裳都变了，可那个装有笔记本电脑的背包却依然背在背上。 变身成嘉嘉的沈秀没有迟疑，感受了一下凶宅与自己的联系，找准方向，化作一道白影，急速爬行而去。 在这片荒芜幽寂的大地上，除了极个别脑子不正常的异种，或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邪神，绝大多数异种还有邪灵，亦或是那些不为人知的不祥，无不是将自己隐于黑暗。 突然出现一道飞驰的白影，显然是与这方世界的众多家伙们的生存之道背道而驰，难免会吸引不怀好意的目光。 一路上，沈秀搞出的动静吸引了不少黑暗中的窥视者。 它们有的只是冰冷地注视，等沈秀消失在视野之后便重新潜伏。 有的则立马跟了上来，寻找下手的机会，但很快便被远远甩在后面。 只有极少数还能跟在沈秀身后，等待机会。 沈秀这次到这里来，是有自己的目的的，自然不会跟身后那些东西起冲突。 察觉到身后有动静，立马加快了速度。 没一会儿，感知中便空空如也。 就这样一直爬行了快一个小时，沈秀突然眉头一皱，停了下来，疑惑地朝前方望去。 远处，红雾笼罩，黑暗依旧，却不见半点凶宅的影子。 这十分不对劲。 沈秀清楚记得，昨夜从遭遇三头恶犬的地方爬到凶宅，最多只用了一个小时。 可是今夜，速度比昨天快了许多不说，时间差不多也多用出一倍，却依旧没有抵达凶宅。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难道每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位置并不是根据现实世界的位置而定的？” 沈秀看看左右，心头有一个猜想，却因为没有参照物不敢确定。 思索片刻，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得紧了紧背包的背带，继续朝前爬去。 他倒想看看，情况是不是跟他想的一样，还是说，自己落入了什么东西的陷阱之中了。 嗖 白影一闪而过。 又过了半个小时，凶宅总算是出现在感知之中，沈秀不禁松了一口气。 “看来还真是跟我想的一样，每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位置并不相同” 沈秀默默记下这条规则，继续前进。 很快，凶宅的轮廓出现在远处。 沈秀望着远处越来越清晰的小洋楼，爬得更欢快了。 然而，就在距离小洋楼还有不到一百米的时候，沈秀突然眉心猛跳，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蓦然临身。 还不等他有所反应，周遭一切都变得扭曲起来，充满敌意。 洋楼消失在远处，天上的赤月也在这一瞬间无影无踪。 无数道呓语声突兀地出现在耳边，如临死之前的哀嚎，又如绝望之后的癫狂。 轰 沈秀不禁身体一僵，无法再迈动四肢，被惯性带着在地上犁出一道长长的沟壑。 变身成为嘉嘉的沈秀没有任何痛觉，滑出数十米之后，立马翻身爬了起来。 原本还是黑白分明的眼眸，在这一刻变得漆黑。 刚才那种身体一僵的感觉和扭曲万物的能力，让他想到了一种最不想碰上的情况。 “该死，这么倒霉，怎么会碰上那种玩意儿！” 沈秀心头暗骂不止，不敢有一丝大意。 嘉嘉有凶宅作为后盾，的确拥有不死之身。 可照现在这种情况来看，来得那家伙可不是三头恶犬这类玩意儿，而是邪神！ 那玩意儿又岂是能用常理来判断的。 纵然祂无法杀死变身成嘉嘉的自己，可单凭“不可直视”的属性，把自己弄疯总归是没问题？ 想到这里，沈秀果断闭上眼睛，封锁感知，牟足劲儿，不顾一切向记忆中凶宅的方向全力爬去。 凶宅具有不可摧毁的特性，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够以正常人类身份活下去的希望。 只有在那不知名邪神降临前抵达凶宅，才有可能逃过这一劫。 然而，沈秀却是忘了一点，这时候他已经被邪神影响，周遭一切都已经扭曲。 记忆中正确的方向自然也变得不那么正确。 沈秀不知道的是，若是这一刻有不受邪神影响的人在这里，定然能发现他并没有朝凶宅的方向前进，反而爬向的是截然相反的方向 第14章 逃 逃！ 逃！ 逃！ 此刻，在邪神的威胁下，沈秀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字，全然无视其他，带起道道残影，如一道白色闪电，急速射向前方。 按照之前的情况来看，他的位置距离凶宅仅不到百米远。 全力爬行，最多只需两三秒的时间。 只要能坚持过这两三秒，就一定能逃出生天。 “一定可以的” 沈秀紧咬牙关，嘉嘉那张本该是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在这一刻也不禁变得狰狞起来。 沈秀身形闪烁，前一秒还在原地，后一秒已经出现在三十米开外的地方了。 三二一 他在心头默数。 直到数到一的时候，也没有感到周身有任何异动。 不禁激动地睁开眼，准备跃过预想之中凶宅的围墙，闪进屋内。 可一睁眼，入目的却是一片漆黑。 哪里有什么凶宅！ “怎么会这样” 沈秀圆瞪双眼，透露着难以置信，却没有停下，还在继续前进。 自己明明是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的，怎么会出现在错误的位置上。 “难道是我的感觉也被扭曲了？” 沈秀蓦然想到这种可能，本就惨白的脸色多了一抹铁青。 下一秒，一股更加强烈的不安涌现心头。 他下意识回头一看。 一道熟悉的黑影出现不远处。 那黑影宛如灭世巨蟒，硕大无比，从地上直插天际，狂放扭动。 “竟然是祂！” ！！！ 沈秀心神巨震。 那黑影不是别的，正是他脑中那条折磨他许久的邪神触手。 就在沈秀震惊不已的时候，脑中那道邪神虚影似乎因为本体降临引起了共鸣，也悄然出现。 一内以外，邪神的气息铺天盖地汹涌而来，沈秀腹背受敌。 仅仅一个瞬间，全身就开始溃烂肿胀，变成了一颗扭曲畸形的肉球。 下一秒。 轰！ 肉球轰然炸裂开来，化作漫天血肉残渣，如下雨一般，纷纷砸落地面，污血染红了地面。 远处，那道触手在沈秀炸裂之后，便分裂出一条条透明蠕虫，朝地上的血肉蠕动过去。 蠕虫没有嘴，或者说身上的眼珠便是它的嘴。 来到血肉旁，眼珠子贴近血肉，血肉就如冬日阳光下的积雪一般，迅速融化，而后成为一滩血水被吸纳进去。 很快，满地血肉残渣被吸食殆尽，透明蠕虫又重聚在一起，恢复成触手的模样，隐约黑暗虚空之中，消失不见。 自此，除了仍旧血红的大地和那股子邪神残留的慑人气息，周围一切慢慢恢复正常。 赤月再次高悬于天，为荒芜大地披上一层红纱，周遭影影幢幢，似有异类出没，却摄于邪神气息始终不见其形。 而之前那道白影也再没了踪迹。 半个小时后。 当这里再次归于沉寂，一道凄厉如野兽嘶吼的叫声陡然响起。 嗷 一道近三米高的巨型人影仿若从别处穿越而来，出现在血污染红的大地之上。 他上身不着片缕，手持一把门板大小的巨刀，一刀一刀在地面砸出道道数米长的裂缝，轰然作响。 他仰天嘶吼，与之前相同的吼声再次从他那笼罩在三角形铁质头罩下传出，吼声有一种说不出的苦痛意味，似在宣泄。 但无论是嘶吼惨叫，还是死命挥刀，全都无法帮助到他。 此刻，变身成三角头的沈秀只感觉脑袋快要涨裂了，无数画面疯狂出现在脑中，就要把他撑爆。 这些画面有前世的，有今生的，有嘉嘉的，也另一个无名氏的 海量的信息如九天之上下垂的瀑布一样，硬生生往脑袋里钻，完全不顾他的死活。 这种痛苦恐怕即便是凌迟也比不上。 沈秀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突然停手不再用刀砸地，反而转手一刀砍在三角头罩上，准备在脑袋上开一个洞，将那些无用的信息给倾泻出来。 锵 巨刀和铁质头罩交击，火花四散，谁也没奈何得了谁，倒是一击之下二者都剧烈震颤起来。 强烈的震颤感为沈秀带去了一丝酥麻感，竟然出奇地缓解了一下痛苦。 但好景不长，震动很快就消失了。 好不容易感觉好一点的沈秀只得又是重重几刀劈在自己脑袋上。 这下子更加舒服。 磅礴灌输的信息似乎也因此受到了影响，不再那么狂暴。 沈秀趁着这个机会，反手解下并没有因为之前自己炸裂而丢失的背包，拿出里面的电脑，随意找了两部恐怖电影，以十六倍的速度同时播放。 与此同时，他也不忘继续劈砍自己的三角头。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两部电影的进度条便来到末尾。 电影讲了什么，他全然不知，但就在演员字幕出现的那一刻，脑中已经变成四条触手的邪神虚影顷刻间炸裂。 取而代之的则是四道风格迥异的虚影。 “呼” 沈秀吐出一口浊气，连新出现的两道虚影长什么样子也没顾得上，唯恐那不知名的邪神去而复返。 瞅准凶宅的位置，大步奔行过去。 几分钟后，沈秀矮着身子钻进凶宅，将门给关上，才渐渐放下心来。 如一滩烂泥似的，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身体开始缩水，脑袋上那个铁制三角形头罩也渐渐变得虚幻。 重新恢复人身，沈秀强撑着手坐了起来，将紧紧抓手中的笔记本电脑放在茶几上，心有余悸地朝窗外望去。 “好险” 虽然那邪神已经消失不见，可沈秀总感觉祂此刻正躲在哪里默默注视着从祂手底下逃得一条命的自己。 良久，沈秀收回目光，又看向笔记本。 这一次，又是笔记本中的电影救了他一命。 算上最开始的那次，已经是第二次了。 就现在这种情况来看，想必那不知名的邪神已经盯上他了。 只要他再敢来这一方世界，恐怕立马就会招致毁灭。 而且即便一直待在现实世界，情况可能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脑中的邪神虚影一日不彻底解决，就一日是他的心腹大患，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作。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沈秀紧绷着脸，似乎下定什么决心，一言不发站了起来，拿着笔记本上到二楼嘉嘉的房间沉沉睡下。 时间一晃来到第二天早上，早已设置好闹钟的沈秀在一阵闹铃声中苏醒过来。 略微打开窗帘往外瞅了一眼，已经回到现实世界。 正要下楼准备故技重施跑离这里，屋外奇怪的一幕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15章 她帮不了你 “人怎么少了那么多？” 沈秀偷偷打量窗外，警戒线依然横拉在围墙外，占据半边马路，守备的人员却出人意料的少了几乎四分之三。 仅仅前门站了小猫两三只。 疑惑地拉好窗帘，沈秀坐回到床上。 现在这种情况，已经不需要他大费苦心去搞什么“声东击西”，想要离开这栋房子，轻易便能做到。 他现在想要弄清楚的是，屋外究竟为何一夜之间就少了如此多的守备人员。 难道这栋房子已经不需要戒严了吗？ 不，应该不是这样。 “这栋房子从出现到现在也才几天时间，异事局的人应该还没弄清楚这里是什么情况，警备局的人突然撤走，肯定不是因为这房子本身的缘故，这么说来，一定是有其他原因导致他们需要抽调人手” 沈秀眉头紧皱，努力思考。 蓦然，他想起了什么。 快速翻身下床，将藏在床下的笔记本电脑拿了出来打开。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心间。 犹豫着点开播放器，播放列表上赫然展列着四部电影。 除了最开始的“夙怨”和后来看的“死寂小镇”之外，还有两部名字极为陌生的电影——“日落之后”、“象牙湖”。 光看名字，沈秀完全无法看出这两部电影究竟讲了什么。 可要说让他再重新看一遍电影，却是打心底抵触。 事已至此，也搞清楚了守备人员为何会减少。 默默合上电脑，重新放入床下，沈秀喃喃自语道： “看来那些人应该是被抽调到新出现的‘禁区’去了” 这两部电影再加上之前看过的“死寂小镇”，洛桑市一夜之间应该又出现了三个新的“禁区”。 而且相比于这栋房子，这三处“禁区”的危险程度恐怕是呈几何倍数上升。 想来不仅是警备局的人，恐怕异事局的人此刻也是焦头烂额。 “希望不会出什么大事” 事到如今，沈秀除了默默祈祷一下，也做不了什么，随意收拾了一下，便推门走了出去。 怎料，刚一开门就发现，门外竟然站着一道白影。 沈秀呼吸一滞，下意识退后一步，等看清白影的样子，才勉强站定下来。 “嘉嘉？” 沈秀试着喊了一声，白衣长发的嘉嘉没有任何反应，却也没有任何伤害他的意思。 见状，他又大着胆子上前一步。 嘉嘉依旧如一具木偶一样，呆呆站在那里。 这下子，沈秀胆子更大了，小心上前，侧着身子贴墙越过嘉嘉，快速来到楼道旁。 一步踏在楼道上，正要迈出第二步，又忍不住停了下来。 回头望去，嘉嘉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正面对着楼道。 沈秀深深看了她一眼，收回迈出去的那只脚，深吸一口气，向嘉嘉招了招手，再次轻声呼唤： “嘉嘉” 这一次，嘉嘉有反应了。 慢慢飘了过去。 咕咚 沈秀重重咽了口唾沫，强自忍住逃跑的冲动，等待嘉嘉靠近。 嘉嘉来到身前，依旧飘在原地，似在等待什么信号一样。 沈秀小心打量着她，心头安稳了不少，不停琢磨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苦思半天，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难道她是在等我发号施令？” 想到这个，沈秀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怎么着，看了电影不仅拥有变身能力，里面的那些鬼怪还成了自己的小弟？ 这个猜测虽然有些荒诞，但却并无不可能。 沈秀越想越觉得情况就是这样，尝试着控制嘉嘉下到一楼。 嘉嘉立马飘出护栏，轻轻落在一楼大厅之中。 “有戏！” 沈秀心头一喜，又尝试了几个指令。 嘉嘉也一一照指令去做了。 经过这一系列试验，沈秀总算是验证了自己的猜想，嘉嘉真的对他言听计从。 当即就产生了一个想法： “若是让嘉嘉跟自己出去当保镖，那自己岂不是能横着走了！” 甭管是异事局，还是那些旧日教派的人，谁能对付得了连邪神都杀不死的嘉嘉。 日后只要有人胆敢对他起坏心思，就让嘉嘉出马，保管杀的那些人人仰马翻。 想到这里，沈秀不禁乐得笑出了声。 然而，就在他招呼嘉嘉跟在身后，准备从后门溜出去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让他极为懊恼的事。 几分钟后，沈秀看着飘在门边，无论他怎么下达出门指令就是不出来的嘉嘉，不禁长叹一声，不情不愿接受了嘉嘉无法离开这栋凶宅的事实。 既然嘉嘉不能离开，沈秀也只能自己走了。 小心翻过围墙，打了个车直奔公司。 刚一来到公司，前台立马告诉他，周澄找他有事，让他马上去办公室一趟。 周澄为什么找自己，沈秀大概猜到了，正好，他这次来公司也是专程来找她的。 快速上楼，在办公室一群同事看热闹的目光中，沈秀敲响了周澄办公室的门。 咚咚 “进来。” 里面传来周澄的声音。 沈秀推门而入，轻轻将门关好，施施然坐到椅子上，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角落一个有些眼熟的箱子，而后平静地望向周澄。 不等顾周澄冷冽的目光，开口说道： “我要见汪荃。” “汪荃？” 听到这个名字，纵然是一向冷着脸，没有其他表情的周澄也不禁愣了一下，深深看了沈秀一眼，道： “你找她做什么？” 沈秀眉头一挑，似笑非笑道： “你承认自己是异事局的人了？” 周澄再次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淡淡重复道： “你找汪荃做什么？” 周澄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沈秀也没强求，反正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目光再次扫过那个箱子，正色道： “我身上的问题还没有彻底清除，我想找汪荃帮我。” “她帮不了你。”周澄淡淡说道，“也没人帮得了你。” 说完，伸出手准备从旁边拿取一个文件夹。 啪 沈秀猛地站起身，重重一巴掌按在上面，紧绷着脸道： “帮不帮得了不用你管，你只管告诉我她在哪里就行。” 周澄面无表情看了一眼文件夹上沈秀的手，目光缓缓移到沈秀脸上看了数秒，从抽屉里拿出一台手机，按了几下拨出一个电话。 当电话接通，她只说了一句“沈秀想见你在公司”，便挂断电话，重新放回抽屉。 沈秀见状，表情柔和了许多，收回按在文件夹上的手，想了想，带着歉意说道： “对不起。” 周澄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拿过那个文件夹打开，递到沈秀面前，清幽目光中隐隐带有一丝火气。 “你的私事说完了，现在来谈谈公事，这个月你迟到早退旷工的次数都在这上边，自己看看有没有错。” 本来还在为自己刚才的行为心有歉意的沈秀一听，立马傻眼了。 第16章 外围成员 没过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墨绿色制服的短发女人走了进来。 正是汪荃。 “听说你找我有事？” 汪荃走进办公室，和周澄对视一眼，便看向转头看过来的沈秀。 沈秀点点头，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找她的原因说了出来。 汪荃听完，似乎猜到了答案，一点也没感到惊讶，轻轻笑了笑，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坐到沙发上。 轻轻抿了一口，缓声道：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沈秀张开嘴，正想说“随便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清除脑子里那道虚影就成”，可一见她脸上略显古怪的笑意，又把话咽了回去。 不知怎么的，他总感觉汪荃似乎话里有话。 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说道： “你能说说具体有哪些办法能帮到我吗？” 汪荃优雅地放下手中的杯子，笑容变得更加古怪。 看了一眼坐在办公桌后方面无表情的周澄，没有回答，而是说了一句沈秀听不明白的话。 “你没告诉他？” 周澄瞥了一眼满脸疑惑的沈秀，还是用那种对一切都不关心语气说道： “说了，他不信。” “呵” 汪荃不明意味轻笑一声，又看向满头雾水的沈秀，直言道： “沈秀，对不起，我想我应该帮不到你。” 说着，便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一副准备离开的架势。 好不容易联系到这根救命稻草，沈秀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让她走掉。 上前一步，拦在汪荃面前，急道： “你们异事局研究那些东西这么久，难道就没有法子搞定一道邪神虚影吗？” 提起异事局，汪荃面容一整，不复先前的笑意，变得严肃起来。 “沈秀，有件事我必须要提醒你一下，异事局存在的意义并非是为了某一个人，它并没有义务为了谁开后门，亮绿灯，浪费资源。” 汪荃的口气极为生硬，沈秀却不怒反喜，激动道： “这么说，你们局里真的有办法解决我身上的问题？” 那道虚影就像是一根扎在喉咙里的刺一样，一天不解决，他就一天不得安宁。 虽说现在暂时有恐怖电影还能压制。 可万一哪一天那玩意又来一次变异，电脑又不在身边，那可没地哭去。 如今汪荃没把话说死，只说异事局不会为谁浪费资源，但毕竟还有一线希望不是。 只要能抓住这一线生机，沈秀愿意为此付出一定代价。 不等汪荃开口，沈秀继续说道： “我知道，那些资源对你们异事局一定很宝贵，我愿意为此给你们相应的补偿。” “补偿？” 汪荃眼底闪过一抹轻视。 沈秀是什么人，之前跟她一起的那位同事已经调查的一清二楚。 父母早亡，家里也没什么有背景的亲戚，他自己也仅仅是一名普通的职员。 别说那些珍贵的异种不祥身上的材料，便是值钱的东西也没有多少。 给他们补偿，他给得起吗？ 汪荃正想开口拒绝，不准备在这里耽误时间了，一直默不作声的周澄突然开口道： “加入我们，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 沈秀一怔，迅速转头看去，挑了挑眉： “加入你们？” “没错。” 周澄不着痕迹点点头，扫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汪荃，继续道： “局里的东西除非是局里的人，外人一概无法使用，你想要解决你身上的问题，只有一条路，加入我们。” 沈秀有些迟疑，没有立即开口答应，心里却暗自乐开了花。 之前他就计划过，要想办法混进异事局。 没想这次竟然歪打正着，周澄居然主动邀请他加入，这可真是一石二鸟。 既能解决邪神虚影带来的威胁，又能更好的隐藏电脑中的秘密，他差点没笑出声。 见沈秀“犹豫”，周澄两条秀眉微微皱了皱，却也没再劝他，只是静静等待回答。 过了片刻，沈秀似乎终于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吐出两个字： “可以” 话音未落，汪荃突然出声： “呵，你先别急着答应，你能不能加入还两说呢。” 说着，她面无表情望向已经站起身的周澄。 “局里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你觉得他合适吗？” 周澄瞥了汪荃一眼，垂下眼皮，淡淡道： “他身世清白，没有牵挂，对那些东西有过接触，一切都符合局里的规定” 啪！ 汪荃突然紧绷着脸，重重一掌排在茶几上。 “周澄，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将他牵扯进来有什么好处？” “好处？” 周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讥笑。 “好处就是他有机会能继续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听到这话，汪荃愣住了，久久没有再开口。 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浓浓的痛苦之色。 良久，才恢复平静，没再说什么，绕过挡在身前的沈秀，落寞地开门走了出去。 “她是不是不想让我加入你们？” 沈秀看着已经关上的房门，迟疑着开口。 周澄缓缓坐下，一边拿过一旁的一份文件开始翻阅，一边淡淡说道： “她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决定。” 沈秀重重点点头，说道： “我想好了，加入。” “行，我知道了。” 对于沈秀的决定并没有任何意外，周澄没有抬头，随口说道。 过了片刻，周澄处理完手上的文件，正要去拿起另外一份，却发现沈秀竟然还坐在办公室里。 皱了皱眉，说道： “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 沈秀满脸无辜，讷讷说道： “我这不是在等你带我去局里登记吗？还有，装备什么的我在什么地方领？” “不用登记，你也没有任何装备。”周澄平静说道，“你现在只是编外成员，用不着那些。” 搞了半天，自己居然只是个临时工？ 沈秀嘴角微微抽搐。 不过话又说回来，编外成员就编外成员，没装备不重要，不登记也不重要，只要能解决脑子里那东西就成。 “那你总得帮我搞定我脑子里那东西？”沈秀又说道。 不料，听到这话的周澄突然讥讽一笑，说道： “你觉得连制式装备都没有配备的外围成员会有资格享受局里那些东西吗？” 沈秀顿时呼吸一滞，僵在原地。 好家伙，这就是临时工的待遇？什么都没有，那加入进去还有什么意思？ 或许是猜到沈秀在想什么，周澄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只要能完成一次任务，外围成员的身份就能转正。” 当即，沈秀精神一振，问道： “那我什么时候能出任务？” 第17章 新搭档 事关生死，由不得沈秀不急。 早一日转正，就能早一日解决掉心腹大患。 如果可以，他甚至现在就想去执行那什么“转正任务”。 当然，前提是那任务没有太高的风险。 然而，周澄就像是没感受到沈秀的着急，依旧是冷冰冰、不温不火的模样。 她没再去拿文件，直视沈秀，开口说道： “任务的事先不急，先说说你对异事局的了解。” 异事局招收人员，都要遵循一定的规矩。 大体就像周澄先前说的那样，需要所招收的人员身世清白，没有牵挂，接触过异种邪灵，对其有一定了解。 前者是为了杜绝旧日教派的人员混入，从中搞破坏。 第二点是为了更好、更全身心投入任务，不被外物所干扰。 同时也是防止被旧日教派的人用亲人做威胁，干出一些身不由己的事。 至于第三点，则是为了防止牵连那些普通人进来。 这个世界本就动荡不安，若是再将普通人牵连进来，说不定会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以上三点，是异事局多代高层商讨修订过的，一直沿用至今。 虽说沈秀基本符合这些条件，但这次招他进入异事局，程序上还是有些不规范的地方。 要不是最近几天洛桑市猛地蹦出三个新的禁区，人手缺口过大，周澄也没可能这么轻易开口让沈秀加入。 不过，加入了是一回事，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 沈秀略作思考，开口道： “异事局全称异常事物调查局，其所针对的‘事物’是夜间出没的邪祟异种和信仰邪神的旧日教派，不过因为某些原因，主要的敌人还是活跃在现实世界的教派成员，除此之外，异事局还会根据发生在现实世界里的异常事件，将某些地区划分为‘禁区’，禁区的等级依据其危险程度从低到高分为十级，任何一级的禁区都是禁止普通人进入的” 沈秀洋洋洒洒说了好一会儿，却发现周澄表情一直没有变过，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了，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办公桌对面的周澄突然抬头看向他，说道： “这些东西你在哪里了解到的？” 沈秀迟疑一下，吐出两个字： “苏菲。” 周澄点点头，示意明白了，说道： “你继续。” 沈秀摸了摸鼻子，尴尬地说道： “没有了。” 那些东西基本全是苏菲告诉他，也是他全部的存货，再想榨出一点也不可能了。 对此，周澄也没说他的回答合不合格，转而说起了最近在洛桑市闹得沸沸扬扬的凶宅。 “最近出现在滨河路的那栋房子你应该已经知道了，那里已经被” “被列为三级禁区了。” 沈秀把话接了过去。 周澄柳眉一挑，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也是苏菲告诉你的？” “嗯。”沈秀点点头。 若是他没猜错，苏菲可能是打着实习生的幌子，实际上也是异事局的人。 要不然至少也是知道周澄底细，跟她有一定关系。 要不然在得知苏菲告诉了他这么多事后，周澄也不怎么恼火。 虽然到现在为止，沈秀也不清楚为什么异事局会派人到这个公司来，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此产生联想。 “难不成这个公司是异事局的产业？” 沈秀脑中刚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下一秒他就在周澄脸上发现了一抹冷笑，不禁愕然。 “猜错了？难不成这公司其实是属于旧日教派，周澄是来这里卧底的？可是也不对啊，这要是旧日教派的地盘，汪荃又怎么能几次堂而皇之过来呢？” 就在沈秀胡思乱想之际，周澄开口道： “滨河路那栋房子最开始的确被设为三级禁区，不过后续出现了一些问题，局里将其又升了一级。” “四级？”沈秀惊讶道。 禁区一共分为十级，四级几乎已经是属于中等危险程度的禁区了。 按理说这种等级的禁区，应该是那种危害程度很高的地方才对。 可他怎么感觉那栋凶宅有些名不副实呢？ 周澄没有在意沈秀的吃惊，自顾自继续说道： “继那之后，就在今天，有人在市郊又发现了两处同样是突然出现的‘场景’。” “两处场景？”沈秀更加惊讶。 “怎么会是两处，不应该是三处才对吗？”沈秀暗想道。 除开“夙怨”之外，他还看了“死寂小镇”、“日落之后”以及“象牙湖”。 若是同最开始那样，看过的恐怖片中的某些场景会具现在现实世界，那也应该是三处，而不是两处。 对于这一点，沈秀心头疑惑万分。 在周澄看来，沈秀疑惑的却是“场景”二字。 她神情凝重，破天荒解释道： “对，场景。最开始滨河路出现那栋房子的时候局里也没意识到，那栋房子与其说是一栋建筑，不如说是一个场景更为确切，还是今天在市郊出现的那一片湖水才反应过来，这些禁区似乎全都是独立于这个世界，却又真实存在的场景” “湖泊吗？应该是象牙湖了，那另一个场景又是什么？” 沈秀暗想道，却没有问出口。 这些东西早晚都会知道，也不急在这个时候，还是先等周澄把话说完再说。 周澄还在继续说着。 “根据初步调查，局里认为这两处新的场景比起那栋房子更加危险，分别被列为七级和八级禁区，绝大多数人手都被派去调查。” 说到这里，周澄突然停了下来，垂下眼皮，不知在想什么。 几个呼吸后，在沈秀略带疑惑的目光中，她才继续开口： “本来我也应该被派往调查的，但由于我的搭档在上一次的任务中牺牲了，一直没有补充，局里也就没有派任务给我，不过现在倒是可以出任务了。” 沈秀下意识点点头，刚想说点什么，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周澄似乎说的是因为没有搭档才一直没被委派任务，现在能出任务，不就意味着已经有新的搭档了吗？ 再一联想到自己新进外围成员的身份，答案呼之欲出。 “等等，你别告诉我，我是你的新搭档？” 沈秀瞪大了眼睛，满是不敢置信。 周澄冷淡地瞥了他一眼，说道： “如果你不愿意，可以不答应” “那就好。” 沈秀长出一口气。 周澄人长得的确是漂亮，气质出众，身段也婀娜，可不知怎么的，当他得知自己是周澄的搭档之后，第一反应却是拒绝。 好在周澄说出这话，让他放下心来。 可下一秒周澄的话却将他从天堂打入地狱。 “不过你脑子里的东西就得自己想办法解决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有求于人，势必得付出点什么。 事关小命，沈秀立马堆笑道： “我开玩笑的，我答应。” 周澄扫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站起身走到角落，拿起那个似乎是异事局配备的箱子，便朝门外走去。 沈秀赶紧站起身，问道： “你这是去哪？” 推开门的周澄顿了一下，留下三个字又继续朝外走。 “出任务。” 第18章 调查 滨河路上，一辆骚紫色轿跑正快速穿梭，朝着近期在整个洛桑市都极为有名的凶宅前进。 没一会儿便来到近前。 守备凶宅的警备局人员似乎认得这辆车子的主人，赶紧拉开警戒线，任由其靠近。 吱 刹车声响起，车子停了下来。 一男一女两人推门下车。 看着眼前这栋极为熟悉的小洋楼，沈秀面色古怪。 转正任务就是这个？ 他转头望向车子另一侧的周澄，问道： “咱们的任务是调查这里？” 周澄瞥了他一眼，走到后备箱，拿出那个看上去极为普通的箱子，嘭的一声关上，说道： “不然你认为是什么？” 一边说着，她一边检查箱子里的东西，确认没有什么遗漏，便拿出一副纯黑手套戴上，而后就将箱子关上，挎在肩膀，朝小洋楼走去。 走过沈秀身旁时，停下脚步，看了看他，不知是处于何种目的，淡淡说道： “别死太快了。” 说完，不再理睬诧异的沈秀，推开铁栅栏门，走进院墙内。 沈秀看了看周澄的背影，又望了一眼眼前的小洋楼，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是我家，我怕什么”，便跟着走了进去。 院墙内外仿佛是两个世界。 一墙之隔的那边是车水马龙的人间，这边却是萧瑟非常的异界。 院中的草坪已经变得枯黄，唯一一颗樱花树也枝叶凋零，快要死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到院墙内。 沈秀没感觉到什么，周澄却变得谨慎起来，步子迈得比先前小了许多不说，一步踏出之后，再要踏出第二步，已经是两三秒之后的事了。 沈秀三两步就赶上，不解地看了周澄一眼，正要往前，周澄的声音响了起来： “如果你急着死，别带上我。” 沈秀脚下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讪讪笑了笑： “忘了” 周澄却并不理会，仍是极为小心。 在她的“带领”下，两人先是在小院中检查了一番，没什么发现，周澄又把目标对准那一口用石头压着的水井。 来到水井旁，周澄本想要把石头移开，然而力气却是小了点。 无论她怎么推，石头就是纹丝不动。 她皱起眉头，递给沈秀一个眼神。 沈秀无奈地点点头，两只手放在石头上。 说实话，沈秀其实不想动这石头的。 别人不知道，但看过电影的他却是清楚，井下有什么。 轰 一声巨响响起，大石头被两人推离井口。 有了之前的教训，沈秀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望向周澄。 周澄也没有主动伸头去看，解下箱子，拿出一面造型古怪的三角形镜子，放在井口上，调整了一下角度，映射出井中的情形。 这口水井早已干涸。 井壁上爬满了青苔，井底除了一些砂石，就再没其他。 周澄似乎没有亲自下去一探究竟的意思，确认没有异常后，便收起镜子，转身向小洋楼走去。 电影中，大雄将嘉嘉杀害后，便将尸体抛弃在井中。 原本沈秀还担心周澄会发现井下嘉嘉的尸体，没料到结果却是这样。 诧异地伸头看了一眼井下，真的没看见类似尸体的东西，才带着疑惑追上周澄。 根据异事局内分析，这栋曾经被列为三级，现在更正为四级的禁区，最危险之处就是在进入洋楼之后。 周澄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临到门前，似乎有些不放心，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件似乎用某种动物的皮做成的深褐色无袖马褂。 “赶紧穿上。”周澄说道。 看着递过来的东西，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周澄，沈秀愣了一下，没有伸手去接。 这是啥意思，害怕我着凉？ 这栋房子被列为四级禁区，足以说明异事局对这里有多重视。 若不是又突然冒出两个新的禁区，他们必然会增派大量人员来解析探索这里。 事到如今，只有两人前来，其中一人还是没有任何经验的菜鸟，异事局里其实对他们不抱任何希望。 即便两人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感到惊讶。 周澄不是没脑子，哪能不清楚这一点。 她之所以还是带着沈秀来了，也是为了他们二人的着想。 一来，现在洛桑市异事局的目光全放在新出现的那两个禁区上面，就意味着短时间内几乎不可能再有轻松完成的任务。 也就是说沈秀想要很快转正，只有调查相对安全一点的这里才行。 二来，她自己因为之前的搭档意外死亡，很久没有出任务，若是一下子就投入到探索解析七八级禁区的任务中，很有可能无法活着走出去。 如今来到这里，虽说依然很是危险，她自己也没什么把握能全身而退。 但相对而言比起沈秀来，无论是在经验上，还是在身手应变上，都要强出很多。 给他这件异事局特制的马褂，也是存了给他多一份保障的心思。 然而，沈秀迟迟没有接过，在周澄看来多少就有点不知好歹的意思了。 她眉头皱起，二话没说，便要缩回手去。 既然沈秀不接，她也没必要热脸贴冷屁股。 “谢谢啊。” 沈秀这时终于回过神来，在周澄即将把马褂放回箱子的前一秒，弯腰取过，穿在身上。 “这玩意儿用啥做的，怎么感觉冷冰冰的？” 沈秀好奇地揉搓了一下马褂，啧啧称奇。 周澄根本没有理睬他的意思，深吸一口气，咔擦一声打开了大门。 楼里静悄悄的。 周澄进入以后，神情变得比之前更为凝重。 站在玄关，入目是一架可供上到二楼的木制楼梯，旁边是通往客厅的走廊。 周澄望了一眼二楼，收回目光，缓步走向客厅。 走廊长约五米，旁边墙壁上挂着一些照片框。 周澄一边小心注意四周，一边用余光扫向那些照片框里的照片。 前几张似乎是全家福，照片里有一对男女和一名小男孩，三人笑得很是灿烂。 紧接着几幅，照片里的三人笑容不再，女人和男人虽然依然站在一起，却给人一种莫名的疏离感。 最后几张，照片中只剩下满脸阴沉的男人，女人和小男孩已经消失不见。 周澄注意到了这一点，眉头微微皱了皱，却没有和沈秀探讨的意思。 走过走廊，来到客厅，放眼看去，沙发上有些凌乱，茶几上还放着一个杯子和几片没有吃完的饼干。 走近一看，杯子里面还有一些没有喝完的水，地上则有一些饼干碎屑。 见到这一幕，周澄刚舒缓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与此同时，走在后面的沈秀也看到了这一点，不禁脸色一变。 第19章 周澄遇袭 茶几上的水杯和饼干自然是沈秀留下的。 他本以为这栋房子短时间内不会有人进入，即便进入了，也不可能再活着出去。 就没有及时打扫清理。 今天过来的时候，也没有想起这一茬。 现在被周澄发现，不禁暗自懊恼。 沈秀小心看了一眼低头沉思的周澄，有心想要解释一下。 但转念一想，若是解释了，才是真的会让周澄疑心，又把话咽了回去。 所幸周澄也没在这上面纠结很久，仔细围着茶几和沙发转了两圈，便转头看向别处。 沈秀暗暗舒了口气，默不作声跟了上去，心头却是不停思考，自己还有没有忘了收拾的地方。 下一秒，他便想起自己睡过的那张床似乎也没有整理，极为懊恼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 啪 没怎么用力的一巴掌拍出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却是那么明显。 周澄如一只炸毛的野猫一般，立马全身紧绷，猛地转过头来。 当看见沈秀的动作时，脸色瞬间挂上寒霜。 沈秀讪讪解释道： “有蚊子” 周澄登时眼含煞意，攥紧拳头。 沈秀小心看了一眼那只包裹在黑色手套下的粉拳，后退一步，生怕周澄突然一拳打过来。 他的担心有些多余。 周澄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冷冷看了他几眼，脸色虽然依然冷峻，拳头却缓缓松开。 注意到这个细节，沈秀暗暗松了口气，道歉道： “对不起，我嗯？！” 他话没说完，一双眼睛却是猛地一凸，一脸惊愕地看向周澄身后。 周澄心头一紧，意识到不好，向前一扑，在地上翻了个跟头，快速站起身，稳住重心。 顺着沈秀的视线看去，一团似若活物的黑色丝絮正在墙壁与天花板的夹角处蠕动，隐隐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头发” 周澄冷冷吐出两个字，快速从箱子里拿出一把骨质匕首，一把将“愣住不动”的沈秀拉到身后，匕首横在胸前，警惕地望着那东西。 不用想也知道，那玩意儿绝不是什么友善的东西。 异事局在之前那三具被沈秀扔到屋外的尸体里就检测出几根头发。 现在看来，应该就是属于这东西。 周澄紧张地与那团头发对峙，沈秀的注意力却一点没在那东西上面。 他还能不清楚，那东西对别人来说是致命的凶器，可对他而言，跟寻常头发无异。 他在意的是周澄刚才那一“拉”。 望着周澄婀娜的背影，沈秀暗自嘀咕： “这婆娘冷是冷了点，没想到心倒是不坏。” 就在沈秀胡思乱想之际，属于嘉嘉的黑发突然暴涨，原本只是如普通篮球大小的一团，一瞬间将半面墙都给遮住。 一缕缕带着诡异气息的黑发如利箭一般，向周澄激射而去。 周澄舞动匕首劈断一缕黑发，同时身体一侧，又躲过几缕，险之又险挡下了第一波攻击。 还没等她喘口气，第二波攻击又到了。 周澄纵然身手了得，将匕首舞出道道残影，也难敌漫天黑发，只能且战且退。 当她退了几步，跟沈秀齐平的时候，却发现沈秀还没有任何动作，不禁恨声道： “废物” 沈秀瞥她一眼，没有吭声，从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和一小团卫生纸。 咔擦。 火机打着，小火苗出现。 紧接着，沈秀将卫生纸点着，扔向头发。 见到这一幕，周澄冷笑不止。 区区普通的火焰能对付得了这种东西？ 若是这么简单，这里还会被划分为四级禁区，夜间那些东西还能那么难对付？ 就在周澄以为沈秀即将因为火焰不起作用而被吓得落荒而逃的时候，那团被点着的卫生纸落在了黑发上。 下一秒。 火焰暴涨，迅速沿着黑发蔓延开来。 激射而来的黑发如同被戳中七寸的蛇一样，不再攻击，疯狂摆动。 火焰似乎给它带去了无穷痛苦，迅速缩回。 几秒之后，房间中除了满屋子焦臭味和一脸呆滞的周澄，又恢复到最开始的样子。 便是被火焰熏黑的墙壁也在短短数秒时间恢复如初。 周澄不敢置信地看着长出黑发的墙角，良久才收回目光，回过神来。 “给我看看。” 周澄迟疑了一下，向沈秀伸出手去。 沈秀一愣，不明白给她看什么，当发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打火机上时才反应过来。 “哦，这个啊，你看。” 接过打火机，周澄仔细研究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之处。 这就是一个最为普通的一次性打火机，不禁大感疑惑。 难道那东西的克星是火？ 要不然也没法解释，为什么用普通的火焰就能将它赶走。 周澄将打火机还给沈秀，眉宇间闪过一道犹豫之色，但最终也没说出什么。 只是，沈秀却感觉到，她身上的冷意和厌恶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 “看来这一招还是有效的嘛。” 沈秀暗暗想到，随意将那个一块钱买的打火机放进兜里。 普通的火焰能伤到嘉嘉吗？ 自然不能，否则嘉嘉也太没牌面了。 之所以会出现刚才那一幕，不过是沈秀跟嘉嘉演给周澄看的一出戏罢了。 不论以后周澄会不会回味出什么，单就眼下看来，这出戏演得却是十分成功。 经过这件事，周澄变得更加警惕，时不时就要观望一下角落，检查的速度自然更加缓慢。 约莫一个小时后，两人才将一楼客厅和另外几个房间检查完毕，并没有什么发现。 回到玄关，上到二楼。 比起一楼，二楼的面积要小上很多，仅有三间卧室和一间书房。 沿着楼梯上来，两人开始一间一间检查起来，很快便来到嘉嘉的房间。 推开门，那张并未收拾过的床落入周澄的眼睛。 床单凌乱，枕头有一半悬在床外，被褥也堆在一起。 一看就知道有人在这上边睡过。 她默默看了几眼，没有说什么，走了进去，开始检查里面的柜子。 沈秀瞥了一眼那张床，立马也走了进来，装模作样帮着检查。 这个房间里还能有什么？ 除了那台被他藏在床下的电脑以外，就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了。 他心不在焉地检查着书桌，一边留意周澄。 当看见周澄检查完柜子，准备去检查床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立马走了过去，问道： “有什么发现没有？” 周澄斜睨他一眼，没有说话，一把将被褥提了起来。 见状，沈秀心头更急，脸色却依然没变。 眼看周澄检查完床上，就要跪下去看床下，沈秀已经做好打算，准备呼唤嘉嘉出来制止她。 谁知道就在这时，楼下突然响起了一道瓷器碎裂的声音。 啪啦 第20章 不速之客 啪啦 一声脆响从楼下传来。 已经屈腿准备跪下检查床底的周澄瞬间如一只母豹子一样，眼神凌厉，猛地转头望向房门。 这栋楼如今被列入四级禁区，别说是普通人，即便是守在外面的警备局的人在没有得到通知之前也不会随意进入。 周澄这次过来，已经被明确告知没有后援，也不会有其他帮手。 现在楼下闹出这种响动，毫无疑问，有“老鼠”进来了。 沈秀并不知道这些，抛给周澄一个疑惑的眼神，正要开口询问，周澄却投来一个“闭嘴”的眼神。 沈秀悻悻把话咽了回去，更加疑惑。 瞧周澄这模样，楼下的人肯定不会是他俩的“同事”。 难道说是警备局的人？ 沈秀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又马上否定。 警备局之前已经派人进来过了，按理说知道这栋房子是什么情况。 正常来说，他们肯定不会在没搞清楚先前那两人是怎么死的之前再派人进来送死。 可如果既不是异事局的人，又不是警备局的人，那又会是谁呢？ 种种答案一一在沈秀脑子闪过。 很快，他便在周澄那里找到了答案。 周澄轻轻放下箱子，拿出骨质匕首握在手中，慢慢靠近房门。 看上去极为谨慎小心，生怕脚步重了，让楼下的人知道这里有人。 能让周澄摆出这种架势，很显然，对方和她，或者说和异事局不对付。 那么答案也就呼之欲出。 “旧日教派！” 沈秀顿时眼睛一鼓，颇为惊讶。 旧日教派的人莫非是傻子不成，难道不知道这里是禁区，上赶着来送死？ 他面露古怪地看了一下门外，缓步来到周澄身后，用仅是周澄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旧日教派的人？” 周澄没有吭声，只是微不可查点了点头。 见状，沈秀眼珠子一转，随即也沉默下来，默默等待。 或许是害怕搞出的动静有可能会将屋外的守备人员吸引进来。 在响声响起后的几分钟，楼下悄无声息。 直到确定没人进来，下面才响起一道沙哑的声音： “眼睛睁大点，再出岔子，我立马将你给献祭了。” 能够听得出，这人很是恼怒。 声音未落，又出现一道声音： “对对不起，我不不会了” 这人说话结结巴巴的，也不知是害怕先前那人还是那人口中的“献祭”。 先前威胁要献祭那人重重哼了一声，就没再说什么。 楼下再次归于沉寂。 这时候，周澄突然慢慢退后，将门轻轻关上，持着匕首躲在门后。 她一退，在她身后的沈秀也只能跟着退。 当沈秀退到床边站定，发现周澄这幅动作，哪能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只是，虽说楼下出现了两道声音，可谁知道对方是不是只有那两人。 万一有其他人没说话，周澄这么傻愣愣跑出去偷袭，那岂不是连带他也要遭殃？ 想到这一点，沈秀上前几步，伸手按在周澄拿匕首的那只胳膊上，小声说道： “别冲动” 可惜，周澄不仅不采纳他的意见，反而还冷冷剜了他一眼，示意把爪子拿开。 沈秀讪讪收回手，口中却继续说道： “楼下虽然只有两个声音，可咱们无法确定对方一共来了多少人，万一猜错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周澄转过头瞪了沈秀一眼，压低声音说道： “这些不用你管，等下自己脑子灵活点。” 说罢，便回过头，警惕地看着没有任何异样的房门，随时准备动手。 很快，一道木板相互挤压发出的吱嘎声传来。 楼梯上有一块木板似乎松动老化了，之前沈秀上来的时候就踩到过。 现在响起这种声音，毫无疑问是楼下的人正在上楼。 周澄不禁紧了紧匕首，放缓呼吸，将耳朵贴在门上，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在后边站着的沈秀见她这样，被这种紧张的气氛感染，全身紧绷起来。 他没有匕首，只得抄起书桌上的台灯拿在手里，屏气凝神。 此时，四名穿着各异的陌生人缓缓出现在二楼。 为首的是一名留着寸头，年纪约莫三十的男人，他一脸阴戾，一双倒三角眼不停巡视周围。 行走间，外衣下隐约露出一抹银光，似乎是一把钢刀。 跟在后面的一男一女面无表情，男的脸上有一道刀疤，女的剃了个光头。 两人都穿着黑色紧身衣，戴着无指手套，看上去极为不好惹。 至于跟在最后的则是一名戴眼镜的年轻男子。 他两只手呈交叉状护在胸前，怀抱一本厚厚的书册，时不时还要去扶一下眼镜，显得很是紧张，跟另外三人格格不入。 寸头男上到二楼，并没有急着往前走。 扫视一下四间房间的房门，眯了眯眼镜，微抬下巴，耸动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 跟在后方的一男一女对此司空见惯，也没急着往前走，只是默默站在原地。 片刻过后，寸头男似乎发现了什么，三角眼中闪过一抹狞色。 回头跟身后那一男一女交换了一下眼神，越过第一道门，缓缓朝第二道门靠近。 那道门正是嘉嘉的房间！ 走在最后的眼镜男似乎有些害怕即将发生的事，并没有跟上去，只是抱着那本厚书站在原地，默默注视三位同伴。 房间里，沈秀许久没有听到门外有动静，便将目光移到周澄身上。 可周澄此时正专心致志留意门外的动静，哪能注意得到他的眼神。 而且很可能即便看到了，也不会回答他。 没办法，周澄靠不住，沈秀只能靠自己。 他因为过度紧张，拿台灯那只手掌已经满是汗水，换了只手拿，擦了擦汗水，小心上前，学着周澄的动作，将耳朵贴在门上。 门静悄悄的，还是没什么动静。 不过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当沈秀做出这个动作以后才发现，自己的姿势和周澄颇为暧昧。 男女两人的脸仅有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 沈秀甚至能感觉到周澄呼吸出来的芬芳热气。 四目相对，下一秒，周澄那张千年不变的冰块脸破天荒飞起来一抹红霞。 但随即就变得铁青。 望着那双满是熊熊怒火的好看眸子，沈秀尴尬地咧了一下嘴，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想要解释。 可没曾想，话没出口，怒火中烧的周澄突然脸色一变。 两脚蹬地，快速后退。 几乎就在她的脸离开那扇门的同时，一柄钢刀猛地穿透了门，刀尖出现的位置正是周澄之前贴脸的地方。 第21章 毫无还手之力 周澄险之又险躲过了那把足以毁她容貌的钢刀，几缕青丝却未能及时飘走，不幸触及刀锋，断裂开来，缓缓落下。 她脸色瞬间一冷，刚一落地，便一脚踢在摆放在地上的箱子上。 也不知那箱子究竟是何种材料做成的。 唰 箱子顿时如一颗炮弹一样飞了出去，重重砸在那柄钢刀的位置，连门带刀一同砸飞。 实木门碎成几块，箱子却依然完好无损，深深嵌进房门对着的墙壁。 沈秀预感到不妙，立马远离房门，翻身越过那架凌乱无比的床，躲到周澄身后。 啪啪啪 一阵掌声响起，两男一女缓缓走了进来。 拍手的是为首的那名寸头男。 那双三角眼扫了一下躲在后方的沈秀，露出浓浓的不屑，便将注意力放到周澄身上。 “不愧是周大美人，身手果然不凡” 寸头男说着，停止拍掌，脸上露出一个淫邪的笑容。 “周大美人，咱们又见面了。” 周澄冷冷看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一双男女，冷声道： “顾勇，你们永生会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什么地方都敢进，就不怕有来无回吗？” 名叫顾勇的寸头男嘿嘿一笑，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有些发紫的嘴唇，邪笑道： “这就不劳周大美人你操心了，有时间你还是想想今晚怎么伺候我，嘿嘿。” 话音未落，他突然一脚踢在一块碎裂的门板上，朝周澄激射而去。 周澄早有预料，冷笑一声，一匕首劈开，一扭身，修长的大腿猛地踢出。 嘭 顾勇双臂交叉，倒退数步，堪堪挡住这一脚。 “这么久没见，周大美人还是这么厉害” 顾勇一边说着垃圾话，一边活动了一下被踢得发麻的双臂，脸上的笑意不再，三角眼里充满了怨恨。 在这之前，他曾与周澄有过数次交手的经历。 但无一例外，全是以他落败而告终。 不过万幸的是，每一次他都有这样那样的缘由逃过被杀的命运。 当他听说周澄那位感情颇深的搭档毙命于一次任务，很是高兴了一段时间，暗想着周澄以后估计会一蹶不振。 要是再遇上，自己绝对能赢。 没曾想，到底还是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周澄。 挨了这一脚，顾勇已经明白，光凭自己是没可能拿下周澄的。 两只三角眼猛地往后一扯，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抬手一指，冷声道： “搞定她，要活的。” 话音未落，站在他身后的那一双男女便动了。 两人如面瘫一样，没有一丝表情，一左一右，快速冲了过去。 周澄丝毫不惧，深吸一口气，不退反进，主动迎上前。 匕首横在胸前，斜斜往上一撩，逼退光头女人，接着又使出对付顾勇的招式，侧身一扭，狠狠甩出一记腿鞭。 可没想到的是，那刀疤男并没有跟顾勇一样，选择抬手格挡。 而是用胸膛硬生生接了下来。 咔擦 咔擦 两声肋骨碎裂的声音响起。 刀疤男却仿佛没有痛觉一般，表情没有变化不说，反而双臂交叉，想要将周澄那条腿锁在怀里。 周澄心头凛然，深知不妙，若是真被锁住，这条腿废了不说，只怕命也保不住了。 想也没想，她另一条腿重重踏在地上，凌空跃起，再次朝刀疤男脑袋扭身踢出一脚。 与此同时，那条即将被锁住的腿也使出十分力道往回缩。 但不曾想，刀疤男仍旧不避不闪，任由腿鞭踢中自己的脑袋，全力抱紧怀中那条腿。 嘭！ “啊” 腿与头接触，一声惨叫响起。 让沈秀目瞪口呆的是，发出叫声的却不是脑袋被踢歪了的刀疤男，反而是冷美人周澄。 只见周澄脸色煞白，嘴唇毫无血色，豆大的冷汗布满额头，那条被刀疤男锁在怀里的腿已经与身子呈现一个诡异的角度。 “断了？” 沈秀心头一惊，想也没想就拿着台灯冲上去，想要救下周澄。 然而，武力值不足五的他没等靠近，就被闪身上前的光头女人一巴掌扇得倒飞出去。 轰 沈秀重重砸在墙上，如同一副画一样，慢慢落下。 受此重击，沈秀脑袋瞬间昏昏沉沉，全身力道尽失，再也握不住台灯。 周澄冷眼看着沈秀倒地不起，银牙紧咬，挥动手中的匕首刺向刀疤男小腹。 刀疤男神色木然，一掌劈下，重重击中周澄的手腕。 咔擦 手腕骨折，匕首应声而落。 失去了一条腿，一只手，唯一的武器也脱手，周澄眼中闪过一抹绝望。 可她并不打算放弃。 没有了武器，她还有牙齿，张开嘴，便朝刀疤男的腰眼咬了下去。 这一咬，周澄使出了全身力气，瞬间就咬破皮肤，一股腥臭无比的液体涌入嘴中。 这东西绝不是血液的味道！ 这家伙不是人！ 不知怎么的，周澄脑中猛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她下意识松开嘴，想要看看那液体究竟是什么。 但不等她看清，一张大手迎头劈来，紧紧抓住她的整张脸，微一吐力，周澄便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刀疤男像扔垃圾一样将昏死过去的周澄扔在地上，回身走到光头女人身边站定。 两人依旧是最开始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没弄死？” 战局已定，顾勇暗暗嘀咕了一句，瞥了一眼刀疤男，走上前去。 见周澄胸口还有起伏，才放下心来，脸上再次挂起淫邪的笑容。 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他蹲下身，伸手摸向周澄那副曼妙的身躯。 风水轮流转。 以前总被这个女人蹂躏，现在终于轮到他了。 这次落到他手里，不把这冷女人玩个够决不罢休。 就在顾勇的爪子即将触碰到周澄禁区的前一秒，一道沙哑的声音突然从房间外传来： “别怪我没提醒你，玩女人可以，不过如果坏了教会的事，后果怎样你是知道的。” 顾勇似乎很是忌惮所谓的“后果”，身体猛地一颤。 望着近在咫尺的美妙娇躯，再没有动一下的心思，站起身来，回头看去。 那名戴眼镜的年轻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淡漠地看着他。 顾勇一言不发，阴沉着脸走过去，准备跟眼镜男一起，继续寻找此行的目标。 至于周澄，有的是时间玩弄。 见顾勇走了过来，眼镜男没再说什么，扶了一下眼镜，紧紧抱着那本厚厚的书册，转过身，向一旁走去。 当眼镜男消失在视野之中，顾勇眼中立马浮现出一抹杀意，攥紧了拳头。 “这家伙“ 只是，下一秒，他满腔杀意就因为眼前的一幕变成了惊骇。 那眼镜男竟然被一道黑影刺穿，倒飞过去了！ 第22章 三角头罩 突如其来的的一幕，将顾勇给吓傻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等他有所反应，那一双面无表情的男女屈身一蹬，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冲向眼镜男倒飞出去的方向。 见状，顾勇勉强回过神来，咽了口唾沫。 虽然眼中仍旧充满骇然之色，但至少没有刚才那么慌乱了。 他并不知道那道黑影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够将他的那位手持“圣物”的顶头上司一击打飞。 但有那两个接受过“神赐”的家伙协助，想来战斗应该会很快结束。 “那两个家伙可是那群老家伙的杰作” 顾勇喃喃自语道。 不过奇怪的是，那一男一女冲出去之后，就如泥牛入海，没有搞出半点响动。 过了片刻，房外仍旧没有任何声响。 无论是倒飞出去的眼镜男，还是那一双“杰作”都仿佛消失了一般。 顾勇慢慢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回头看了看就在身后不远处的窗户，迟疑一下，还是没有选择逃跑。 今天跟眼镜男来执行任务，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若是他现在跑了，恐怕下场不会比留在这里好。 一想到教会里那些残酷的教规，尤其是眼镜男之前说过的“献祭”，他就不寒而栗。 想了想，顾勇一咬牙，回过头，颤颤迈出一步，向房门靠近。 咚 一个没留意，一脚踩在一块碎裂的门板上，搞出一声在平常时候不算太大的响动。 “该死” 顾勇低头看了一眼，暗骂一声。 旋即，猛地抬起头，畏惧地看向房门方向，生怕黑影突然出现。 约莫半分钟后，不见任何异样，才吁了口气，勉强放下心来。 有了前车之鉴，顾勇下一步格外小心，特别留意地上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才踏了下去。 不曾想，脚底刚与地面接触，又是咚的一声响起。 比起刚才那声，这次的响动更为刺耳，在这死寂一般的房间里回荡开来。 顾勇心头一颤，额角滑过一滴冷汗。 他敢肯定，自己绝对没有碰到任何东西。 可既然如此，声音又是从哪里来的？ 等等，好像是身后传来的！ 顾勇想起了黑影，身子顿时一僵，粗糙的脸皮很是抽搐了几下。 他不敢回头，只是尽量用余光去瞥。 左手缓缓贴近腰间。 那里还有一把精钢匕首。 当顾勇摸到匕首的把柄，身后没再出现其他异动，暗暗深呼吸了几口。 下一秒，猛地转身挥出匕首。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里，照在匕首上，闪出一抹刺眼的银光。 匕首宛若一道流星，在房间滑过，带起一道尖锐的破空声。 力道用尽，匕首也未能割中什么。 顾勇心生疑惑，定睛一看。 哪有什么黑影，只是那名异事局的菜鸟站了起来，刚才还待在他附近的台灯此时已经滚到一旁。 看样子，响动是从这里搞出来的。 顾勇愣了一下，变得怒不可遏。 自己竟然让一个小菜鸡给耍了。 耍了个花刀，他像看死人一样看着晃晃悠悠贴墙站起的小菜鸡，一步步逼近。 那道黑影他搞不定，还搞不定一个嫩鸡？ 此时，沈秀脑袋依然混沌无比，只感觉周围天旋地转。 他自然也看见了手持匕首，一脸狞笑走过来的顾勇。 想要反抗，却受制于身体根本没有一点力气。 站起身已经是现在能做到的极限。 房间本就不大，顾勇没几步就来到沈秀身前，伸出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拿着匕首抬起，作势就要捅进眼窝。 匕首闪耀出的银光刺进沈秀眼中，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他鼓起全身力气，伸手拍打掐住自己脖子的手臂，却无法撼动对方分毫。 感受到猎物的反抗，顾勇舔了一下嘴唇，嗜血的眼神不加掩饰流露出来。 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太美妙了。 突然，他感觉到裤脚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 低头一看，竟是废了一只手一条腿的周澄。 她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见到这一幕，艰难地爬了过去，想要阻止。 “别着急，等下才轮到你。” 顾勇一脸狞笑，重重一脚踢中周澄的脑袋。 周澄闷哼一声，再一次昏死过去。 没了碍事的人，顾勇又看向毫无反抗能力的沈秀，一点不犹豫，抬起匕首便朝着眼窝捅去。 锵！ 一声金属交击的声音陡然响起。 ！！！ 怎么回事！？ 这本该是势在必得的一刀，怎么又被挡了下来。 顾勇不顾被震得有些发麻的手掌，努力睁大眼睛看去。 竟然是猎物的脑袋上诡异的出现了一顶铁质三角形的硕大头罩。 刚才那一刀就是捅在了头罩上。 “你小子花样还挺多” 顾勇内心深处感觉到了一丝不安，潜意识却不愿意相信这一切。 既然头被钢铁包裹，那就捅身体，他还不信这该死的猎物还会莫名其妙穿上一身盔甲。 顾勇紧了紧匕首，狠狠朝着沈秀心脏的位置捅去。 这一次，匕首应声而入。 噗嗤 看着齐柄没入的匕首，顾勇松开手，任由对方倒下，癫狂大笑，笑声在整栋房子里久久回荡。 带头罩又怎么样，到底还是他顾勇棋高一着。 一阵笑声过后，顾勇斜眼看向地上不省人事的周澄，唇角勾勒出一个淫邪的笑容。 此时，他已经不在乎房间外是什么情况了，或者说不愿意去面对外面那道黑影，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玩死这臭女人。 顾勇用脚踢了踢周澄，确认对方没有醒过来，便开始解起自己上衣的纽扣。 “臭娘们，你也有今天，等一下我看你还会不会那么冷，桀桀嗯？！” 顾勇脱下上衣外套，正要蹲下，余光不经意扫过房门。 似乎有一道白影悬在那里。 下意识抬头一看。 一名长发遮面的白衣女人竟然不声不响飘在那里。 她双臂下垂，浓密长发下，一颗猩红的眼珠子若隐若现，直勾勾地盯着他，不发一声。 如丧服一样的白衣上，还有一些尚未凝固的鲜血和青绿色液体。 顾勇瞳孔巨震，被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哪能不明白，这女人就是刚才门外的那道“黑影”。 她如今好端端出现在这里，那眼镜男三人十有八九已经被杀了。 顾勇惊骇无比。 连那两个“杰作”都没有搞定的东西，就凭他，如何能有办法应付。 他下意识往后爬，想要远离飘在门口的嘉嘉。 嘉嘉对于他的行为，并没有制止，只是静静地悬在那里，默默注视。 咚 顾勇爬着爬着，脑袋突然撞到一块钢板上。 不过，他此时已经顾不上疼痛，换了方向，继续面向嘉嘉，手脚并用向后爬。 身后不远就有一扇窗户，只要到了窗户边上，就能得救。 然而，就在他换了方向之后，背后那块铁板依然存在。 而且不知什么时候，原本透过窗户洒进来的阳光已经被遮住了一大半。 一道硕大的影子倒影在了房内。 第23章 入院 滨河路。 那栋最近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小洋楼外围满了大爷大妈。 纵然警备局的人已经尽力劝说驱赶，他们仍旧兴致勃勃站在远处张望。 一名警员好不容易劝走一位杵着拐杖闻讯而来的老大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扭过头，无奈地望向身后那栋房子。 自从那一男一女进入那道铁栅栏大门后里面就响动不断。 先是搞出重物落地的轰隆声音，惹得他们这些守在外边的警备人员暗自嘀咕不说，后来更加离谱。 瓷器破碎的声音，焦臭味，砸门声，甚至连惨叫声都传了出来。 怎么个意思，难不成这里面是在拆迁把脚给砸了不成？ 起先，这些个动静只有他们这些警备人员听到。 可不知道哪个好事者路过，发现了不对劲，就捅到论坛上。 一传十，十传百。 一下子便涌来这么多人。 搞得他们这些警员头疼不已，都犯嘀咕，这么危险的地方，他们想躲还来不及，怎么这些老胳膊老腿的大爷大妈会上赶着过来看热闹。 难不成嫌自己活够岁数了，急着reake？ 当然，这些话他只是在心头想想，真要说出来，这些大爷大妈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他淹死。 “快看，那是什么？” 就在这名警员胡思乱想之际，人群中传来一道惊呼，似乎有人发现了什么。 警员心头一紧，抬头一看。 只见洋楼第二层某一个窗户里出现了一名上身不着片缕的精壮男人。 那男人的身高异于常人，站在窗户边上，头已经超出上窗沿，完全看不见。 警员仅能通过他那宽厚雄壮的背影大约猜出，那家伙恐怕得有两米五以上。 “这大家伙什么时候进去的？” 警员脑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下一秒，便侧头看向不远处的队长，生怕他下令进去。 好在，队长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仅仅皱眉站在原地，打了一通电话，却是没有让人进去的意思。 小洋楼内。 已经变身成三角头的沈秀自然也听到了房外的惊呼。 但他没有回头，只是弯着腰，瞥了一眼插在胸口的匕首，随手拔掉，而后淡漠地俯视已经吓傻的顾勇。 嗤 良久，沈秀轻笑一声，充满了不屑轻蔑的味道。 顾勇闻声，身体一抖，一股黄色水渍从裆下淌出，满脸绝望。 张开嘴巴，想要求饶。 但不等求饶的话说出口，一只跟蒲扇一样大的手掌从天而降，将他整张脸都给罩住。 下一秒。 噗 红白之物顺着指缝流了一地。 失去脑袋的顾勇再无任何生息，重重倒下。 隐藏在三角头罩后，变成另一幅面孔的沈秀，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看了一眼门口的嘉嘉。 嘉嘉便缓缓消失。 沈秀甩了甩手上的秽物，在窗帘上擦了擦，又顺手将窗帘拉上。 隔绝掉窗外的目光，这才扭过头，看向地上没有任何动静的周澄。 “不会死了？”沈秀淡漠地想道。 按照前两次变身的经验，他试着变回人身，就想过去查看。 一步踏出，却踩在红白之物上，脚底打滑，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 摔得七荤八素的沈秀撑着手坐起，摸到一块类似豆腐的玩意并没有在意。 他伸手去揉磕得生疼的后脑勺，一股恶心的气味立马涌入鼻中。 呕 他那弱不禁风的胃条件反射似得翻腾起来，干呕了一下，没能吐出什么。 只得强行屏住呼吸。 循着味道看去，当沈秀再次看见红白之物，之前的淡漠不复存在，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再一想起自己刚才所做的事，身体竟不由自主打了个颤。 “难道这是变身之后的后遗症”沈秀喃喃自语道。 这时候，地上的周澄抽搐了一下，似乎正在醒来。 沈秀回过神来，强忍着恶臭，小心走了过去，将周澄翻过身，推了推她，轻唤道： “周主管，周主管” 周澄眼皮抖动了一下，缓缓睁开。 入目是沈秀那张满是关切的脸庞，不禁一怔。 随即想到了什么，转动一下眼珠，扫视房内。 当她看清失去头颅的顾勇倒在不远处，惊讶之余，也松了口气。 “扶我起来。”周澄有气无力说道。 沈秀犹豫一下，说道： “你身上多处骨折，还是等医护人员过来再说。” 周澄斜睨他一眼，也不说话，只是用那只还算完好的手臂撑在地上，想要强行站起。 沈秀生怕她扯到伤口，加重伤势，赶紧去扶。 周澄也没有拒绝，几乎将整个身子都靠在沈秀身上，总算是站了起来。 踏出一步，刚想往门外走，一股剧烈的疼痛就如巨浪打来。 周澄顿时闷哼一声，大颗大颗的汗水爬满额头，差点又摔倒。 见她这幅模样，沈秀不忍，不顾她冷淡到极致的眼神，拦腰将她抱起，向门外走去。 当来到门外，目睹了横尸在走廊上的三具尸体，周澄又一次开口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秀瞥了一眼如破烂玩偶一样的尸体，一边继续向楼下走，一边小声道： “我被打晕了，不是很清楚。” 听到这话，周澄也想起刚才沈秀差点死在顾勇手中，微不可查点了点头，示意明白了。 咔擦 大门打开。 沈秀抱着周澄出了洋楼，看着外面一圈圈围满了人，唯独不见异事局的人和救护人员，心生疑惑： “咱们的人呢？” 怀中，已经昏昏欲睡的周澄冷淡出声： “没人会来的。” 沈秀一愣，站在原地愣了数秒，不再说话。 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了出去，开着那辆骚紫色的车子，赶往医院。 夜晚。 洛桑市某个医院内，周澄睁开了眼睛。 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嗅着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的味道，她已经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收回目光，瞥向旁边。 沈秀正躺在隔壁的病床上，胸膛规律起伏，轻微的鼾声，一切都表示他正在熟睡中。 周澄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默默看了一会儿，便闭眼沉沉睡去。 第二天，当周澄从睡梦中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嗅着夹杂着消毒水气味和饭菜香味的空气，她情不自禁喉头滚动了一下。 侧头看去，沈秀正端着一个盒饭大快朵颐。 周澄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吐出一个字： “水。” 沈秀一怔，转头一看，这才发现周澄已经醒了。 随意擦了擦吃得油光水亮的嘴巴，拿起一瓶水递了过去，关切道： “你醒了，感觉好点没有？” 周澄扫了一眼还未打开的矿泉水，默不作声。 沈秀满头雾水，目光在矿泉水和周澄之间徘徊数次才意识到什么。 讪讪拧开盖子，扶起周澄，小心把水送到嘴边。 周澄喝了一口，湿润了嘴唇，便再次开口道： “帮我办出院。” 一听这话，沈秀眉头皱了起来，拒绝道： “你这还没好利索，不能” “你不想转正了？” 不等说完，周澄一句话便将沈秀的大道理给堵了回去。 半个小时以后，一辆骚紫色轿跑缓缓驶出了医院。 第24章 会议 离开医院后，沈秀按照周澄指引的路线，很快把车开进一个地下停车场。 “现在往哪走？” 在停车场里，沈秀漫无目的来来回回转了几圈，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不是说异事局就在这里吗，都把这里逛了几遍了，怎么连大门都没看到？ 周澄几乎是瘫在座位上，一直侧头望向窗外。 听到沈秀这话，才转过头，淡淡说道： “去负二楼147号停车位。” 沈秀撇撇嘴，嘀咕了一句“不早点说”，一打方向盘，朝147号停车位开去。 两分钟以后，沈秀将车停在了周澄所说的停车位上，问道： “然后呢？” 周澄简单吐出一个“等”字，便闭上双眼，安心等待。 等什么，沈秀并不知道。 但他知道，周澄若是想告诉他什么，也就不会只说这一个字了。 在心底吐槽周澄一句，他也放倒座椅，开始闭目养神。 十分钟后。 沈秀半梦半醒间，突然感觉车身一抖，似乎地面在摇晃。 “地震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往窗外看去，却只看见一面光可照人的精钢墙壁。 另外几面，哪怕头顶也同样如此，车子已经完完全全被围在中间。 沈秀心头一紧，下意识转头，想提醒周澄。 却看见她已经睁开眼睛，一脸平静看向窗外。 不禁一愣，很快就意识到这应该就是周澄让他把车停到147号停车位的原因。 过了十来秒，又是一阵抖动，车子前方的精钢墙壁缓缓升起，露出一条隐于黑暗之中的车道。 车道两侧的地面上镶嵌有一颗颗明黄色指引灯，一直绵延到黑暗尽头。 不用周澄开口，沈秀便知道该做什么。 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当离开那座“精钢牢笼”，沈秀才发现那东西竟是一个电梯。 按照地上指引灯一路往前开，很快便来到黑暗尽头。 车灯照射范围内，不见任何人或者物，指引灯也到此为止。 沈秀只得将车停下，看了看前方，问道： “还往前开吗？” 周澄摇摇头，说道： “下车。” 说着，便去开门，想要下去。 她那条腿还打着石膏，沈秀怕她摔倒，也顾不上问她为什么要在这里下车。 快速打开车门，绕过去扶住她。 对于沈秀的好意，周澄并没有拒绝，下车站定之后，也没随意走动。 她不动，作为拐杖的沈秀自然也不会动。 站在原地等了约莫两分钟，一道电子合成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 “编号，，欢迎回家” 紧接着，一道强光瞬间笼罩两人。 早有预料的周澄在下车的时候就已经闭上双眼，但第一次来这里的沈秀却是被这突然降临的强光给刺得眼泪婆娑。 忙不迭闭上双眼，将手挡在面前。 另一只扶着周澄的手感受到周澄在往前移动，沈秀也只好跟着往前。 走了几步，他感觉周澄停了下来，同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没死就好。” “放心，我死不了。” 身旁传来周澄平淡的声音。 这时候，沈秀感觉双眼不再那么酸涩，眨巴眨巴试着睁开来。 四周空空荡荡，除了岩石还是岩石，身前则站着一位熟悉的短发美女。 沈秀诧异道： “汪荃！？” 汪荃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笑了一声，说道： “恭喜你，正式成为一名探索员。” “探索员？”沈秀一愣，满眼疑惑。 汪荃却没有给他解释的意思，随口说了一句“跟上”，便转过身朝不远处一扇铁门走去。 沈秀有心想问问周澄，扭过头却发现她同样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得打消这个念头，扶着她跟了上去。 进到那扇足有一米厚的铁门，眼前豁然开朗。 被光明笼罩的硕大广场，极具科技感的设备，穿着熨帖制服，行色匆匆的工作人员。 不用问也知道，这里就是洛桑市全称为异常事物调查局的基地。 三人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沈秀跟着汪荃，一路左拐右拐，片刻之后来到一间办公室外。 咚咚 汪荃轻轻敲响房门，在听到里面传来一句“进来”之后，才打开门。 不过，她却没有进去，只是用眼神示意沈秀快进去。 沈秀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动弹。 好在这时候周澄开了口，他这才缓缓进入房间。 房外。 汪荃看着已经关上的房门，眼神变幻了数次，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沈秀进到房间后，着实被吓了一跳。 他开始以为这就是某个领导的办公室，过来仅仅是为了转正。 没曾想这却是一间会议室。 此时，房间中央那张足足十来米长的会议桌旁坐满了人，只剩下两个空位。 看样子，是留给他和周澄的。 在周澄的示意下，沈秀顶着十数道异样的目光，扶着她坐到空位上。 不知怎么回事，沈秀突然感觉像是回到了初入职场的时期，第一次参与大型会议，浑身难受。 沈秀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调整了一下坐姿，小心打量这些人。 不巧，一抬头目光便与坐在对面的一位面容冷峻的中年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沈秀下意识看向别处，又与另一位一脸严肃，头发花白的老头对视上了。 “好家伙，这屋子里这么多人，该不是全都在看我？” 沈秀暗暗嘀咕，不敢再乱看，眼观鼻，鼻观口，僵直坐在椅子上。 这时候，一道浑厚的声音从会议室另一端响起。 “说说调查情况。” ”调查情况？这是在问我们？” 沈秀心头一动，没敢抬头，只是竖起耳朵。 倒是坐在旁边的周澄对那些目光一点不在乎，依旧用那种淡漠的语气说道： “经过调查，那栋房子符合四级禁区的评价。” “原因？” “那栋房子里很可能有一只祟魔级别的邪灵。” 周澄难得犹豫了一下。 一石激起千层浪。 听到“祟魔”二字，会议室中很多人都脸色微变，皱起了眉头。 会议桌另一端那人似乎也吃惊于这个消息，沉默了数秒才说道： “很可能？” 周澄点点头，垂下眼皮，幽幽将调查的经过一五一十，不漏分毫说了出来。 说完全部过程，周澄便闭上嘴巴，扫视一下众人，将背贴在靠背上，静静等待。 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就不关她的事了。 偌大的会议室里沉寂了片刻，那道浑厚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明白了。” 听到这话，周澄一言不发，撑着手缓缓站起。 觉察到身旁有动静，如泥塑一般的沈秀侧头看去，发现周澄的动作后，马上站起扶住她，小声道： “咋了？” “走。” 周澄轻轻吐出一个字，便倚着沈秀慢慢离开了会议室。 第25章 旧识 离开那间感觉很不自在的会议室后，沈秀发现自己呼吸都要通畅许多。 一下子像是摆脱枷锁，重新恢复自由身一样。 “刚才那些人都是谁啊？” 沈秀小声问道。 会议室里那些人，气场一个比一个大。 尤其是说话那人，光听声音就知道位高权重。 听得他心中惴惴，很有当年被公司最大boss训话时候的感觉。 周澄瞥他一眼，随口说道： “都是能让你转正的人。” 这算什么答案？ 碰了一鼻子灰，沈秀悻悻闭嘴，但很快，他就想到一件事。 在医院的时候，周澄不是说来这里是为了帮他转正吗？ 现在会也开了，该说的也都说了，那转正的事呢？ “周主管，我现在已经转正了吗？” 沈秀扶着周澄，犹豫再三，还是没憋住，问出声来。 周澄不知在想什么，并没有回答。 沈秀侧头看了她一眼，撇撇嘴，倒是也没有再问。 这冷女人是什么德性，在公司的时候就表现的一清二楚。 一件事如果被人问两次，立马就要黑脸。 他可不想去触霉头。 尤其是在她受伤的时候。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说得好吗，女人不能惹，尤其是在她流血的时候。 沈秀第一次来这里，完全不认识路。 周澄也没有开口指路的意思。 离开会议室后，两人便漫无目的在异事局基地里“散起步来”。 这也就是在这里，若是换一个场景，在商场或是公园，他俩这副模样，怕是会让人认为是一对你侬我侬的情侣。 可惜，这里是异事局。 尽管沿路遇上很多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却没有一个上前打趣。 全都目不斜视，脚步不停。 当沈秀路过一扇深褐色房门的时候，周澄终于开口了： “停下，进去。” 沈秀脚下一顿，侧头看去。 房门上并无标识，四周也没有任何能表示这个房间究竟是作何用途的牌子。 上过一次当的沈秀迟疑了一下，问道： “里面是什么地方？” 周澄不屑道： “能让你转正的地方，进不进？” 沈秀仔细分辨了一下周澄的表情，拿不准她这话是不是真的。 想了想，还是敲响了房门。 他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转正。 若是周澄说假话也就罢了，若说的是真的，不进去那就是浪费时间。 咚咚 “进来。” 敲门声响起过后，房间里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沈秀一听便知道，里面就是先前会议室说话那人。 不是说会议室那么多人都能让他转正吗，怎么偏偏就找这家伙。 不知道他面对这种身居高位的人一直很不自在吗？ 沈秀苦着脸瞪了周澄一眼，叹了口气，伸出手，拧开了房门。 既然门都敲了，也只有进去了。 开门进去，房间里一名穿着墨绿色制服的中年男人正伏在办公桌上写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了一眼，又埋下头去。 “先坐一下。”他开口说道。 沈秀看了一眼办公室里唯一一张椅子，想也没想，果断让给周澄。 约莫五分钟过后，中年男人似乎处理完了手头的工作，再次抬起头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站着的沈秀，然后目光下移，放到面无表情的周澄身上。 不算俊俏，但绝对刚毅的脸上挂起一抹微笑，关切道： “伤势没什么大碍？” 周澄淡漠道： “暂时死不了。” 碰了个软钉子，中年男人也不以为意，又望向沈秀，站起身，诚恳道： “谢谢。” 沈秀眼露疑惑，很是诧异。 怎么平白无故对他说谢谢？ 该不是认错人了！ 中年男人似乎猜到了沈秀在疑惑什么，呵呵一笑，说道：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郑清河，是洛桑市异事局的副局长” 说着，扫了一眼周澄。 “我和周澄的父亲是多年的老朋友，刚才听周澄说，是你从永生会的人手中救了她，我代她父亲向你道谢。” 沈秀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么回事。 不禁摆摆手，解释道： “救周主管的其实并不是我，我当时被那些人打晕了，醒来之后他们就已经全都死了。” 不管别人信不信，这话就得说清楚，要不然他还怎么隐藏秘密。 郑清河摇头笑道： “你也别谦虚了，不管永生会那些人死在谁手里，总归是你把澄澄送到医院的，就凭这个，我就该谢你。” 本是面无表情的周澄，在听到“澄澄”两个字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皱，扫了郑清河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倒是沈秀听到这话，有些怨气。 “郑局长，我和周主管怎么说也算同事一场，谢我就不必了，我只是想知道，我们在那栋房子里待了那么久，动静也搞出了一些，为什么不仅没有支援，就连医护人员都没有来，这合理吗？” 异事局对抗的是那些异种邪灵和旧日教派，无论哪一种都非常危险，按理说人员配备应该相当齐全。 尤其是后勤人员与医护人员。 要不然极有可能出一次任务，就得损兵折将一大半，那还怎么开展工作。 昨天走出凶宅，没有看见医护人员的时候，沈秀骂娘的心都有了。 要不是着急送周澄去医院，他倒是想看看异事局究竟会不会派人过去。 周澄似乎没料到沈秀会说出这种话，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办公桌后的郑清河缓缓敛起笑容，沉默数秒，说道： “局里有局里的安排，就算是我，也不得违反。” 这算什么狗屁解释！ 沈秀心生闷气，忘记了眼前这人的身份，拧起眉头，还想追问什么。 可不等开口，默不作声的周澄却抢先说道： “象牙湖和浓雾镇现在是什么情况？” 毫无疑问，这就是异事局对于那两个新禁区取的名字。 沈秀话已经到了嘴边，活生生被这两个地名给堵了回去。 回过头，疑惑地望向椅子上的周澄，似乎再问你为什么不让我问清楚。 周澄并不理睬他，只是平静地看向郑清河。 提起这两个地方，郑清河一脸凝重，嘴里吐出八个字来： “损伤惨重，进展缓慢。” 仅仅八个字，面瘫如周澄也不禁皱起了眉头，沉默不语。 郑清河这人她最是了解，向来荣辱不惊，临危不乱。 能让他说出这种话，可以想象情况是多么严重。 觉察到房间内气氛不对的沈秀自然也不会开口询问情况究竟有多严重。 他打定主意，即便再如何抵触，回去之后还是得再看看那两部电影，也好有备无患。 办公室里短暂沉默了片刻，周澄便开口打破局面，说起沈秀最为关心的事。 一个小时以后，当沈秀和周澄离开异事局的时候，车箱里已经多了一套墨绿色制服和一个看上去极为普通的箱子。 第26章 未知潜入者 从异事局出来，沈秀便准备将周澄送回家。 按照她的指示，把车开到一片很是豪华的别墅区门口。 沈秀本打算厚着脸皮进去喝口水，顺便参观参观，却被周澄那张冷脸给无声拒绝。 甚至连别墅区的大门都没进，就被赶下车。 看着保安开着车子将周澄送了进去，沈秀一个人在风中独自生着闷气。 “这个冷女人，也不念着我一点好，连水都舍不得请我喝，我看下次谁来救你” 沈秀满腔愤懑，提着异事局给的箱子和制服，在夕阳下拖着长长的倒影，慢慢朝家走去。 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站在了自己家楼下。 沈秀伸手抹了把汗水，重重喘了两口，抬头望了一眼位于十八楼自己家那扇窗户。 终点就在眼前。 他捶了捶被箱子背带勒得生疼的肩膀，深吸一口气，再次迈步向前。 几分钟后，电梯门打开，沈秀满身疲惫走了出去，一边赌咒发誓，以后超过五百米的距离，一定得打车，一边在裤兜里摸索钥匙。 直到来到自家门前，也没能找到钥匙。 “难不成掉在医院里了？” 看着紧闭的大门，沈秀回想起自己昨晚在医院过的夜，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放下那个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异常沉重的箱子，不信邪地再次搜索全身口袋。 哪怕完全不可能放钥匙的屁兜都没有放过，依然没找到。 早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他顿时一屁股坐在箱子上，彻底傻眼了。 医院距离他家倒是没有多远，别说打车，即便是走路也只需要十来分钟的样子。 可问题是现在已经临近天黑。 一来一去，再加上找钥匙总得花点时间，哪来得及，肯定会被卷进夜间世界。 纵然他拥有变身能力，并不像普通人那样必死无疑。 但身心疲惫下，战斗力绝对会大大削弱，更别说谁知道这一次会不会再遇上那死对头邪神。 沈秀可不敢去赌。 可没钥匙，又进不了门，依然会被卷进黑夜世界。 这完全是进退两难。 沈秀坐在箱子上，头疼不已，不停薅自己的头发。 突然，他手上动作一顿，直勾勾盯着屁股下的箱子，想到了一个办法。 这箱子既然是异事局专门配给探索员的装备，想必里面肯定不会是空的。 这一点从被箱子背带勒得酸涩不已的肩膀也能得到体现。 “希望里面有类似‘物理学圣剑’的东西” 沈秀暗暗祈祷，转身蹲下，缓缓打开箱子。 果然跟他猜想的一样，箱子里装了不少东西。 纯黑色的手套，骨质匕首，古朴的怀表，造型奇特的镜子 种种能想到，不能想到的东西，这里面都有，却唯独没有他现在需要的类似撬棍之类的东西。 沈秀呆呆地拿起唯一一件看上去还算坚硬的铁质短笛，对着狭小的门缝比划了一下，无力地垂下手。 “唉” 良久，他长叹一声。 没有钥匙，也没有能撬门的工具，看样子，今晚注定得再冒一次险了。 “不行，看来换房子的事也得提上日程了，这鬼地方，连个邻居都没有，下次再遇上这种情况，恐怕还得被关在外面” 沈秀看了看左右两扇几乎有一整年没见开过的门，暗下决心。 其实，早几年这栋楼还是住满了人。 可随着洛桑市开始着手城市整体规划，越来越多的人选择搬走。 直到今天，这栋有三十二层高的楼，所有住户加在一起也不超过二十人。 肉眼可见的冷清。 事到如今，沈秀也没了挣扎的想法，背起箱子，准备迎接黑夜到来。 可谁知道，事情就是那么凑巧。 就在这时，一阵穿堂风从楼层唯一的窗户吹来。 下一秒，那道紧闭的房门在一声吱嘎声中居然自己缓缓打开了。 ！！！ 沈秀揉了揉眼睛，努力睁大，想要确认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几个呼吸后，大门依然处于打开的状态。 看来不是眼花，也不是错觉，是真的！ 不用冒险，沈秀长出一口气。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一件事，自己之前明明是把门关得好好的，还确认了一番。 这两天也从没回来过。 怎么门会自己打开？ 要说是那一阵风吹开的，沈秀宁愿相信是嘉嘉感应到他遇上困难了，跑过来帮的忙。 “这不对劲啊” 沈秀眉头不禁皱起，提高了警惕。 竖起耳朵凝神倾听了片刻，没听到屋子里有什么动静，又低头看向门锁。 门上的锁没什么异样，但是门框的锁槽却有些古怪，被一团白色的东西给堵住。 锁槽附近还有几道浅浅的划痕。 “有人进去过！” 综合以上种种，沈秀很快得出一个结论，有些心慌，但旋即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还好提前将笔记本藏到凶宅去了，若是迟上那么两天，被这潜入者发现电脑，看到里面的电影，那麻烦可就大了。 “究竟是谁？” 沈秀紧绷着脸站在门口，望了一眼屋内的情况。 视线可及之处皆是凌乱无比。 抽屉被拉开，里面的东西都被扔了出来，柜子上的书籍和摆件也都散落在地上。 就这种情况来看，若说只是寻常小偷，他是一万个不相信。 哪个小偷会这么干？ 再一个，整个洛桑市谁不知道，还能住在这里的，除了没钱只怕就没其他原因了。 谁会傻到偷这种耗子来了都得饿死的地方。 可如果不是小偷，那又会是谁呢？ “难道是异事局的人？” 沈秀脑中猛地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当初他还没回家，汪荃就已经先行进入，算是有了前科，虽说那次她借口说是有许多文件要马上处理，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难保不是她突然察觉到什么，想再来调查一番。 “不会真是他们？” 沈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这时，又是一阵风吹来。 他猛地惊醒过来，看了看窗外，已经快要完全黑下来了，只得先将锁槽里的东西清理出来，进到屋里关上门。 沈秀随手将箱子放在地上，穿过乱糟糟的客厅回到卧室。 同客厅一样，卧室也被人翻了个底朝天，乱糟糟的。 沈秀四下扫了一眼，将被扔到地上的被子放回床上，躺了下去，继续思考。 若真是异事局的人干的，那他们不告而来的原因又是什么？ 是关于小册子的事，还是他突然治愈的事？ 小册子的事他自问已经交待的一清二楚，就连小册子本身都交了出去，按理说应该不是因为这个。 “难道是自己突然好转惹来了怀疑？” “不对，应该也不是这个。” 沈秀马上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自己已经明确告诉汪荃并没有完全治愈，甚至还加入了异事局，异事局的人没道理会大张旗鼓，不加任何掩饰来搜索一番。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是什么？” 没有半点头绪，沈秀变得烦躁起来，又开始薅头发。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硬是薅掉了一小撮。 沈秀哭丧着脸看着手中的头发，来不及心疼，突然呼吸一滞，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第27章 新住处 第二天。 洛桑市郊别墅区。 一间装潢素雅却不清冷的房间内，时钟滴答滴答走着。 就在时针指向“8”的时候，身受重伤的周澄却像往常一样，时间一到自然就醒了。 看着熟悉的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她尝试动了一下被石膏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手腕和腿，没什么感觉，却也不太疼了。 暗想着是不是下午就去医院敲开看看。 她艰难地撑着手坐起，披上衣服，伸手拉过轮椅，挪了过去，缓缓离开房间。 偌大的别墅，似乎只住了周澄一个人。 轮椅的轮子与地板摩擦出略微震耳的声音，却不见有人出来帮忙。 腹中饥饿的周澄滑动轮椅，搭乘电梯下到一楼，准备去厨房弄点早餐。 刚打开冰箱，门禁电话就响了。 周澄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冰箱，默默关上，滑过去接通电话，也不说话，只等对方先开口。 “周小姐，门口有一位叫作沈秀的男士自称是你的同事，想要拜访你，不知” 电话里传来一道有些耳熟，却怎么也无法与某张面孔联系起来的声音。 周澄没等对方说完，便很是冷淡将其打断： “不认识。” 说完，把电话挂断，转动轮椅，准备再找找橱柜里还有没有吃的。 可不等她走远，电话又响了。 周澄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滑过去接起。 依旧没有先开口。 这一次，电话里倒是响起一个能记得长什么模样的声音。 “姓周的，你什么意思，我好心送你去医院，你昨天连水都不舍得请我喝，今天更说不认识我，亏得我在医院守了你一晚，你也忒没良心了” 听着电话里巴拉巴拉一大堆控诉自己的话，周澄眉头拧得更紧，冷声道： “你究竟想说什么？” 沈秀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和隐约可闻的保安催促的声音。 五秒之后，沈秀略带犹豫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我想在你这里借住一段时” 最后那个“间”字没等出口，周澄已经把电话挂断，转动轮椅向橱柜滑去。 任凭身后电话如何作响，就是没有理会的意思。 别墅区保安亭内。 电话里传来阵阵忙音，就像是一声声极其规律的嘲笑声。 沈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轻轻放好电话，在保安看贼似的目光中，灰溜溜地逃走了。 “行，臭婆娘，我记住你了，希望你别有求我的时候” 沈秀恨恨回头看了一眼别墅区豪华大气的大门，背着那个特制的箱子和一口袋行李，头也不回地朝市里走去。 经过昨晚的分析，沈秀得出一个结论，趁他不在家偷偷溜进去的人很可能不是异事局的人，而是旧日教派。 具体原因尚不明确，但不外乎有两点。 要么是因为那本小册子的事，要么就是他和周澄在众目睽睽下离开那栋凶宅。 那天急着送周澄去医院，也没来得及细想。 现在回想起来，既然永生会派人进到凶宅，难保不会在外面也派人望风。 他和周澄活着出来了，教会里派进去的人却没有回去，肯定是出事了。 旧日教派可不管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反正抓到人自然就一清二楚了。 柿子要拿软的捏。 周澄这块硬骨头不好啃，就只能来找他这个小菜鸡了。 沈秀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别看那天在凶宅里大发神威，一下子就干掉了那三角眼。 但那是在有三角头“加持”下才做到的，单凭他自己的实力，是决然不可能的。 搞不清楚为什么在白日里也能变身，沈秀唯恐那些家伙再找上门来，今天天一亮便起床，准备在周澄这里借宿一段时间。 本想着有了那天的“生死与共”，周澄应该会念着他一点好。 没曾想，还是吃了个闭门羹。 有家不能回，周澄又不给他行方便，沈秀只得背着一个箱子，拎着一个行李袋，苦兮兮地游荡在洛桑市的大街小巷。 一边诅咒周澄吃方便面没有调料包，一边琢磨今晚在哪里对付一晚。 蓦然，沈秀想起自己现在也算是有“编制”的人了，局里总不至于看他流落街头。 掏出手机，就想打给郑清河求助。 可翻遍了通讯录也没看到一个姓郑的，这才想起，自己似乎并没有异事局中任何一人的电话。 哪怕是周澄，以前也只是通过公司电话联系。 沈秀绷着脸，默默将手机塞进口袋，在街上拦了个车，便去往昨日的那个停车场。 既然电话打不通，那就当面说，他还就不信了，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 半个小时后，当沈秀再一次来到停车场负二楼147号停车位，又一次遭受了来自现实的毒打。 其实，他二十分钟前就已经到了，可站在147号停车位上十分钟，也没什么动静。 那个像球笼多过像电梯的电梯没有出现，他自己反而还被人给赶走。 原因是这是车位，不是棺位，更不是灵位。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沈秀一脸衰像地走在大街上，再次诅咒起了周澄，连带着还把郑清河给带上了。 不知不觉间，时间来到中午十二点。 沈秀早上没吃东西，又走了这么久，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冷不丁闻到空气中飘来一阵香气。 垂着的头瞬间抬了起来，嗅了嗅，嘴里不受控制分泌出了大量唾液。 咕咚 重重咽了下去，他眼神变得坚定，打定主意，住处先不找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五脏庙的问题。 左右看了看，打算随便找个快餐店垫垫。 可这一排看过去全是住家户，哪来什么快餐店。 再一细看。 嗯？这条街怎么这么眼熟？ 这不是滨河路吗！ “等等，滨河路？有地方住了！” 沈秀突然想到了住宿的地方，苦瓜脸上顿时漾起笑容。 一高兴，就连快要造反的肚子也被镇压下去，小跑着朝那栋凶宅前进。 没一会儿的功夫，沈秀便来到凶宅附近，眯着眼打量了一下，警备局的人变得更少。 前两天还有小猫两三只，今天就只有两个没精打采的可怜虫依靠在门外。 沈秀也懒得搭理他们，拉开警戒线便往里走。 他这一走，那俩可怜虫就来精神了。 “喂，你干什么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赶紧退出去！” 其中一个瘦高男人板着脸走了过来，圆瞪双眼，示意沈秀快些离开。 沈秀一愣，看了看对方，又瞅了瞅自己的衣服，一拍脑袋，放下行李袋，拿出一件墨绿色制服穿上。 “我是来调查的。”沈秀撇撇嘴说道。 瘦高男人不认识沈秀，却认得这身衣服，表情立马缓和起来，诧异道： “今天怎么就一个人来？” 被这话一提醒，沈秀才想起异事局的探索员一般都两两一组行动。 他孤身一人过来，的确有些奇怪。 “咳咳” 沈秀轻咳两声，把脸一板，说道： “事关机密，你不需要知道。” 听到这话，瘦高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畏惧之色，赶紧闭嘴。 没人阻拦，沈秀这才堂而皇之走向凶宅。 临到门口，看见警备局的人来送盒饭，又顺手拿了两盒。 第28章 不安 凶宅外，人声鼎沸，滨河路如往常一样，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点没因为前两天发生的事变得冷清。 凶宅内，沈秀正端着盒饭，不停往嘴里划拉，眼睛却盯着身前的电脑屏幕。 此时，电脑里正播放着名为“象牙湖”的恐怖电影。 沈秀还是第一次发现，居然有不恐怖还很下饭的恐怖片。 电影才放了不到三分之一，满满一盒饭就已经吃光，手中的第二盒也快要见底。 简直比下饭神器还厉害。 突然，屏幕中出现了一幅骇人的场景。 那处名为象牙湖的幽深湖底，一枚枚长短不一，深埋湖底，被湖水侵蚀得千疮百孔的象牙莫名震动起来。 大群游荡在湖底的游鱼受到了惊吓，纷纷逃离，四散开来。 在湖面游泳嬉戏的男女主角，以及几个身材曼妙，一脸死相的配角却浑然不知。 无数象牙仿佛受到了一股无形力量操控，慢慢浮起，组合成一头完全由象牙构成的白骨巨象。 惨白的骨象异常狰狞高大，本没有眼珠的眼眶，诡异地出现了两团红雾，如同两团火焰一样，在湖中闪烁。 它前蹄高抬，人立而起，裂开倒插着数根森然象牙的巨口，似在向世界宣告它的归来。 无形音波震荡开来，湖水如同沸腾了一般，那些不怕死，依然游荡在附近的鱼儿纷纷失去了生息，坠入湖底。 全是由尖锐象牙组成的长鼻猛地一甩，湖底便汹涌起来。 看到这一幕，沈秀忘记了干饭，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屏幕。 只见，画面一转，原本平静的湖面陡然出现一个硕大的漩涡。 其中一名穿着白底黑点泳装的女配角正好处在漩涡边上，完全被这漩涡给吓傻了，一点没反抗就被吸进湖底。 男女主角发现不对劲，赶忙呼唤其余配角往岸上逃。 而此时，漩涡已经急速扩大到占据整片湖面的三分之二，旋臂已经将他们全部笼罩。 男主立马驾驶快艇过去救人。 但为时已晚，除了三人被救起，剩下的全被卷入湖底。 肉眼可见一大团血水涌上湖面。 “这也太攒劲了！” 沈秀喃喃自语道，下意识还想去划拉饭菜，却发现盒子里已经空空如也。 他撇撇嘴，随手将空饭盒放在一旁，继续观看。 男女主角救上三个龙套，回到岸上后，居然没像正常人一样扭头就跑。 反而还商量起来去打捞同伴的尸骨。 这把沈秀看得连连翻白眼，吐槽没脑子。 电影最后，那三个配角自然是没一个活下来，男主角葬身象鼻之下，女主角也落得个下半身瘫痪，终身无法再站起的结果。 至于那无数根象牙，依然沉睡在湖底深处。 “原来讲的是这种故事” 电影结束，字幕出现，沈秀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 这部电影讲的故事不得不说有些老套。 湖底那么多象牙是由许多年前一伙偷猎者非法获得的。 他们将象牙偷偷运到自己家乡，本打算发一笔财，却不想被闻讯而来的警察给截住。 好不容易逃脱，一路逃窜，在路过这片湖泊的时候，将象牙全部倾倒进去，打算等避过风头再回来取。 可谁都没料到，一场大火将他们全部葬送。 几十年后的今天，他们的后代又全都聚集在一起，到这里度假。 结果可想而知，象牙通灵，前来复仇，男死女残。 这部电影在沈秀看过的几部恐怖片中，惊吓指数最低，除了让他感受到痛快和些许惊讶外，害怕那是一点没有。 “索然无味啊” 沈秀嘀咕了一句，没觉得过瘾，又播放起另一部电影——“日落之后”。 不同于“象牙湖”，这部电影光看名字品不出什么，只是能大概知道，主要剧情发生在夜间。 “该不是和这个世界的情况类似？” 沈秀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电影序幕出现，便将杂念赶出脑海，认真观看。 该说不说，沈秀猜得的确很准。 “日落之后”讲述的故事的确和他现在所处的世界有些相同，但也只是“有些”。 电影中的世界一到夜晚，并不会变成另外一个世界，而是会有一些非人类的生物，诸如血裔和半兽人出没。 这些异类白昼是普通人的模样，一到了夜晚就变回本来面目。 血裔和半兽人相互敌视，从古自今，已有千年之久。 至于人类，则被他们视若牲畜，一直到热兵器发达的今天，才有所改善。 电影主要讲述的是女主角偶然被血裔咬伤，成为其后裔，消失在原本的生活圈子。 男主角为了找寻女主，甘愿进入黑夜的世界，斡旋于血裔和半兽人之间，经历磨难，最终找到女主，却被失控的女主失手杀掉。 当沈秀看完这部电影，大脑只剩“卧槽”二字，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真的是恐怖片吗？ 怎么越看越像披着恐怖片的皮，内里却是言情剧的玩意儿，还是苦情剧。 差点没看瞎眼的沈秀愣了很久才回过神，狠狠揉了揉眼睛，极度无语地将电脑合上，靠在沙发上。 花了五分钟时间平复心情，将那见鬼的电影情节赶出脑海，才站起身来，拿着电脑，藏到阁楼上。 再次出现在客厅的时候，沈秀已经重新收拾好心情。 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细想这几天发生的一幕幕。 身后，嘉嘉悄然出现，飘在空中。 浓密长发下，那颗猩红的眸子不见一丝感情波动，淡淡地盯着沈秀的背影。 良久，当沈秀不经意动弹了一下，她才缓缓消失在原地。 沈秀站直身体，伸了个懒腰。 刚才他想了很多，有重要的，也有不重要，有发生自己身上的，也有关于其他人的。 归纳到一起就是，他待在这里，暂时是安全，但也只是暂时。 成为异事局的探索员，被旧日教派盯上，那未知的邪神还潜伏在夜间，等待着他再度降临哪一件不是定时炸弹？ 指不定哪天就炸了。 “对了，昨天郑清河和周澄似乎只说了‘象牙湖’和‘浓雾镇’，那‘日落之后’里究竟有什么东西降临了？” 不知怎么的，沈秀突然想到一件很是异常的事，眉头皱了起来。 看过的四部恐怖片，有三部都出现了电影里的场景降临现实世界的情况，唯独“日落之后”没有。 这正常吗？ 显然不是。 沈秀摩挲了一下下巴，开始在客厅里踱步思考，“日落之后”究竟会有什么东西降临现实。 原剧中，血裔和半兽人都有自己的聚居点，会不是这个？ 沈秀沉思了片刻，将其否定。 按照另外三部电影降临现实的规律，必须得是核心场景才行。 那两处聚居地虽说很重要，但却跟核心无关。 那么，难道是将女主变成后裔的那只血裔，或者说直接就是成为血裔的女主？ 这倒是有可能。 不过，若是这样，想要找到她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毕竟她身下那两条修长的玩意儿可不是摆设，能走会跑，跟小镇、凶宅、湖泊什么的截然不同。 沈秀越想越觉得真的有可能是女主降临，要不然异事局怎么会一点察觉都没有。 他脸色不禁微微一变，喃喃自语道： “玩脱了，不会真是她？” 第29章 周澄知道吗 心里牵挂着“日落之后”的女主角，沈秀一整夜都没睡好。 眼看已经凌晨六点多钟，天就要亮了，才迷迷糊糊睡去，却被一道铃声给吓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沈秀圆睁着双眼，头往前倾，大脑混沌，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响了。 一脸怨念拿过手机一看，未知号码，想也没想，直接挂断，砸两下嘴巴，倒头继续睡。 谁知，刚一躺下，铃声又响起。 沈秀睁开眼睛瞄了一眼，依旧是未知号码。 再次挂断。 但对方似乎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找他，挂断之后，立马又打了过来。 沈秀怒了，真当他小时候抓周抓到喷壶是假的？ 他打定主意，不管对面是谁，居然打扰他睡觉，直接开喷。 “喂，你他” “沈秀？你在哪里？” “三字经”刚说三分之二，听筒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一张刚毅且极具气势的面孔浮现在脑中，沈秀满腔怒火尽散，尴尬一下笑，说道： “是郑局啊，找我啥事？” 心里却暗暗吐槽： 这老家伙大清早自己不睡，还不让别人睡了，真当自己的局长，了不起啊。 话筒里沉默了一下，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严肃的语气变得缓和起来： “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沈秀哪敢说是，连说没有。 客套了一下，郑清河这才把打电话的原因说出来。 “若是有时间，现在到局里来一趟，有点事想征求你的意见。” 沈秀自然不会推辞不去。 只不过，怎么去却是一个问题。 昨天的经历还历历在目，他可不想再被人说成是车站车位，人站棺位、灵位。 “郑局，咱们局在哪条街来着？” 沈秀尽量用委婉的说法，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郑清河不愧是当领导的，一听便懂，笑着将去到异事局的方法告诉给了沈秀。 “苦命啊” 挂断电话，沈秀无奈地看了一眼窗外，蒙蒙亮。 叹了口气，穿好衣服，走出了凶宅，在门口两名打着哈欠的“可怜虫”的注视下拦住了一辆同样苦命的的士，绝尘而去。 二十分钟以后，沈秀来到一栋不怎么起眼的写字楼前。 按照郑清河给的办法，从侧门进入，在一个死角处找到一扇暗门敲响。 咚 咚咚 咚 敲门声两短一长，极有规律。 下一秒，一道绿光突然直射而出，在沈秀脸上扫过。 “编号，欢迎回家” 确认了沈秀身份，一道电子合成的声音响起，暗门缓缓打开。 “花样还挺多的。”沈秀暗想道。 迈步进入，入目是一条十来米长的走廊。 走廊约莫两米宽，木制地板，两侧墙壁似乎贴有墙纸，隐隐可见许多神秘的花纹。 两侧墙壁高两米的位置，每向前间隔一米便有一盏造型古朴的青铜壁灯，在走廊尽头是一个电梯。 此时，电梯门正处于打开状态，似乎正在等他。 沈秀没有迟疑，走了进去。 搭乘电梯一路往下，很快就来到那条亮着指引灯的走道。 接下来的路沈秀便知道该怎么走了。 轻车熟路进到异事局，找到那间有着深褐色房门的办公室，敲了两下。 咚咚 “进来。” 沈秀推门进入，堆笑着正想问问郑清河究竟有什么事想征求他的意见，冷不丁发现办公室里居然还有另外一个人。 这人他还认识。 “汪荃怎么也在这里，该不是这事和她有关？” 犹豫了一下，沈秀没再主动开口询问，对着回头看来的汪荃笑了笑，便走了过去。 办公室除了郑清河和汪荃屁股下有椅子，也没有其他能坐的东西。 沈秀只能像昨天一样，像个随从，站在汪荃身边。 汪荃对着沈秀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这时，郑清河开口道： “既然小沈来了，那我就直说了，现在有一件事需要征求你的意见，你若是不愿意，局里也不会勉强。” 沈秀疑惑地望了过去。 “郑局，什么事？” 能让一个大权在握的副局长这般郑重其事，沈秀感觉这件事很可能很重要，也很危险。 他没敢一口答应，想着等听完之后再做抉择。 郑清河瞥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汪荃，缓缓说道： “最近局里几乎将所有探索员都派往新出现的那两处禁区，为的是尽快解析其威胁性和出现的原因，但结果却不尽人意，进展缓慢不说，人员伤亡也很巨大，局里对此很是头疼，可调查的事不容拖沓，所以就让我作为代表，想征询一下你的意见，是否愿意加入探索？” 按理说，新加入异事局的探索员前期主要是负责后勤工作，一般是在局里归拢信息，翻阅学习前辈的调查卷宗。 即便真要出任务，也只是针对不太危险的旧日教派的驻地或者一二级禁区。 沈秀这才加入第二天，转正任务是调查四级禁区不说，现在又问他愿不愿意加入七八级禁区探索队伍。 纵然刚正不阿如郑清河，也不免有些开不了口。 但话又说回来，他作为洛桑市异事局的负责人，若是他都开不了口，其他人就更没资格了。 所以，经过了一夜的思考，郑清河还是决定让沈秀自己做抉择。 沈秀可不知道异事局还有这种不成文的规定。 昨天听周澄和郑清河谈起那两处禁区的时候便有了觉悟，可能很快就要派他过去。 但没想到，预感兑现的这么快，今天就通知了他。 要知道，周澄的伤还没好，手脚上还打着石膏。 两人可是搭档，按照异事局的规矩，作为搭档，出任务必须一起，同进同退。 现在他若是答应下来，岂不是把周澄给拖下水了？ 虽说周澄没请自己喝水，还装着不认识自己，可沈秀觉得怎么着也不该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贸然答应，也忒不是男人了。 沈秀犹豫了一下，问道： “这件事，周主管知道吗？” “澄澄？”郑清河一愣，“暂时没告诉她。” “果然” 沈秀皱了皱眉头，歉意道： “对不起，郑局，这件事恐怕我无法答应。” 郑清河眼中闪过一抹说不清是失望还是释然的神色，点点头，说道： “好。” 沈秀再次歉意一笑，转过身，准备离开。 说实话，这两处禁区于他而言，并没有任何危险。 他拒绝的原因也只是不想在周澄不知情的情况随便答应，贸然给周澄增加负担。 或许现在情况看上去的确很严重，可那又怎么样，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只要不主动进入那两处禁区，一切都跟往常一样。 沈秀几步走到门边，正要开门，身后突然传来汪荃的声音： “你不答应是因为担心周澄吗？” 第30章 副主教神器神赐者 自己是因为担心周澄吗？ 沈秀有些迷茫，脚下一顿，伸向房门的手停滞在半空。 思索片刻，转过身，目视已经站起身的汪荃，淡淡一笑，说道： “或许，不过更重要的是既然她和我是搭档，那么这件事她就应该有知情权，不能我一个人说了算，要不然，那还算哪门子搭档？” 似乎没料到沈秀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汪荃嘴巴微微一张，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垂下眼皮，沉默着站在原地。 沈秀看了看她，又对着办公桌后的郑清河再次歉意一笑，转过身，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拧。 房门打开。 沈秀一脚踏了出去，正要抬另一条腿，郑清河开口了： “若澄澄不再是你的搭档呢？” 听到这话，背对两人的沈秀眉头微微皱了皱，深吸一口气，不知哪来的勇气，将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重新站回到郑清河面前，毫不闪躲与他对视。 “郑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秀语气不卑不亢。 郑清河站起身来，正色道： “你担心接受任务会把澄澄搅进来，那局里解除你俩的搭档关系，你是不是就没有顾虑了？” 沈秀闻言一愣，沉默数秒，说道： “没错。” 的确，若是不会牵扯到周澄，他没理由不答应。 “好。” 郑清河点点头，掏出手机拨出一通电话，还特意按了免提。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周澄的声音。 “喂” 郑清河没有和周澄客套，把整件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询问她是否愿意暂时和沈秀解除搭档关系。 沈秀没有吭声，只是静静等待周澄的答案。 周澄一点没犹豫，在郑清河说完之后立马就同意了。 “可以。” 而后，电话里就传来阵阵忙音。 郑清河收起手机，看向默然不语的沈秀，说道： “还有什么问题？” 沈秀垂下眼皮，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平淡道： “我的新搭档是谁？” 按照异事局的规定，探索员必须是两两一组。 如今他与周澄解除搭档关系，即便只是暂时，局里肯定也会再“暂时”安排一位新搭档给他。 郑清河扫了一眼汪荃，说道： “她。” 沈秀闻言一怔，很是诧异地抬头看了过去。 而此时，汪荃也正在看向他。 一个小时后。 一辆看上去极为普通的商务车驶出了洛桑市。 开车的是汪荃，副驾驶坐着沈秀。 汪荃神情专注地开着车，沈秀侧着头看向窗外，谁都没有说话的意思。 路旁的行道树一颗颗闪过窗外，沈秀的声音毫无征兆响起： “为什么是我？” 离开异事局后，这一路上沈秀想了很多。 作为新人，他虽然不知道异事局那不成文的规定，但也察觉到这件事的不合理之处。 自己明明才完成转正任务，正式成为一名探索员，局里就分配这样一个几乎是九死一生的任务。 若所有人都如此，也就罢了。 但偏偏郑清河是用一种商量的口吻来和他说的。 这不就表示，在此之前这种事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换句话来说，这就是一次不合理的任务分配。 沈秀自问自己并没有哪里值得让人另眼相看，怎么偏偏就轮到他来当这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呢？ 汪荃仿佛早料到沈秀会有此一问，脸上表情一点没变。 深踩油门，一打方向盘，极其熟练地超过一辆乌龟车，说道： “郑副局长不是说了吗，局里人手不够。” “只是这样？” 沈秀转过头，看向汪荃的侧脸。 这个短发女人没有周澄那么冷艳，却自有一种特殊的气质。 若把周澄比作冰山上的玫瑰，那她就是初春时候的樱花，淡雅，内敛，却又不会显得拒人千里之外。 和她相处，绝对比跟周澄相处来得舒服。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得知自己要与周澄解除搭档关系，与汪荃组队的时候，沈秀内心深处却很是抵触。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却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耳边念叨着“背叛者、背叛者”。 汪荃觉察到来自沈秀的目光，余光扫了扫他，说道： “或许还有你之前那个任务完成得太出色的原因。” 听到这话，沈秀有些失神。 调查凶宅的时候自己表现的太出色了吗？ 严格说起来，的确是这样。 若是把嘉嘉击杀的那三人也算到他头上的话，他就是以一敌四，成功团灭对方的功臣。 可这一切不是应该只有他自己知道吗？ 换作旁人的视角，他最多只是成功在永生会四人手下保住一条命，并及时将周澄送医而已。 这也能算表现得太出色？ 沈秀不得其解。 似乎看出沈秀的疑惑，汪荃反问道： “是不是觉得自己只是保住一条命，及时送周澄去医院，算不得什么？” “没错。” 沈秀点点头。 汪荃苦笑一声，说道： “在你看来算不得什么，可在我们其他人看来，你和周澄那次任务完成得也太完美了，不仅搞到了那栋房子的信息，还将永生会的人流了下来，对了，看你的样子，你可能还不知道那四人的身份，他们身上又带着什么东西？” 沈秀回忆了一下那四人的模样，以及他们携带的东西，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疑惑道： “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他们没什么问题。”汪荃瞥了一眼兀自不解的沈秀，神色复杂，“有问题的是你和周澄才对。” 说完，不等沈秀发问，她接着说道： “那四个人中，脑袋爆掉的那人倒还好说，只是一个普通教众，那个戴眼镜的经过确认，居然是永生会的一位副主教，他怀里那本书是永生会仅有的三件神器中的一件——唤魂者的挽歌，而另外那一男一女，则是传说中的‘神赐者’！” 副主教？神器？神赐者？ 沈秀不明觉厉。 但说真的，他对于那四人的印象并不太深刻，充其量只是觉得他们的身手很厉害而已。 却是完全无法与这三个词联系上。 沈秀想了想，说道： “这又能说什么，我和周澄哪里有问题？” 汪荃一踩刹车，车子“吱”一声停下，转过头，直视沈秀的眼睛，气极而笑，说道： “这还难道不够吗？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一般来说，别说是你们两个，即便再多出几组探索员，想要从他们手中逃脱，绝不会比从一个七级禁区全身而退容易，你俩倒好，周澄只受了重伤，你更夸张，只是轻伤，他们四人却全部葬身在那栋房子里，你自己说说看，你俩是不是有很大问题？” 沈秀被这番话说得一愣一愣的。 细细想来，若是汪荃话里没有水分的话，他和周澄的确不应该还能活着。 现在看来，这真的是一个很大的漏洞。 “难不成局里有人因为这事怀疑我了，想借此机会观察我？” 沈秀正慢慢消化这些信息，脑中猛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心中生出些许不安。 就在这时，汪荃又说道： “行了，下车，别想了，我开玩笑的，局里研究过那四具尸体上的致命伤，已经确定他们全都死于邪灵，你俩能活着走出那栋房子，只能归结于运气，可运气不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吗，这次郑副局长让你来，未免没有借借你运气的原因。” “呵呵”沈秀勉强一笑，掩饰住心头的不安。 抬头一看，怪不得汪荃让他下车，原来已经到地方了。 第31章 开始任务 汪荃停车位置附近停着数十辆警备局的车子和几辆同样型号的商务车。 不远处还有十数顶帐篷。 警备局的人、穿着白大褂和橙黄色制服的男女正在帐篷间穿梭。 再往前，是一道用铁栅栏围成的警戒线，每个栅栏上都挂着一个白底红边的圆形警示牌，上面写着四个鲜红大字——“禁止入内”。 警戒线内，是一片跟这个世界建筑风格迥异的房屋。 一眼望去，看不到头，想来规模应该不小，最次也有一个小镇大小。 不过此时，这个小镇内却不见一道人影，死寂一片。 下车后，沈秀便和汪荃一路往帐篷区走去。 沿途汪荃遇上相熟的人，也只是点头示意，没有半点交流。 从那些人紧绷的脸和整个营地不时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声里，沈秀感觉到莫名的凝重。 抬头看了看，乌鸦正在上空盘旋，恍然间发现就连小镇上的天空都比其他地方阴沉许多，灰蒙蒙的。 跟着汪荃进到一顶最大的帐篷，沈秀看到了当初参加会议时坐在他对面的那位面容冷峻的中年人。 此时，中年人正眉头紧锁地听着一位探索员的汇报。 “依然没有任何音讯。” 刚进帐篷的沈秀只听到最后这一句，探索员便结束汇报。 中年男人挥手示意他先出去，才看向汪荃和沈秀。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在沈秀身上停留了数秒，似乎认出了沈秀是谁。 “你怎么来了？”中年男人说道。 沈秀一愣，正要回答。 不想，汪荃上前一步，朗声说道： “编号，前来报道。” 中年男人眉头顿时皱得更紧。 “汪荃，象牙湖的事我听说了，局里已经给你放了一段时间的假，你没必要这么急着回来。” “象牙湖的事？” 沈秀心生疑惑，微微侧头望向汪荃。 莫非汪荃之前是在象牙湖执行任务，期间发生了什么意外？ 汪荃并不领情，说道： “假什么时候都可以休，作为探索员，一切得以局里的事为重。” 中年男人眼底闪过一抹怒意，狠狠盯着汪荃： “你” “唉” 他突然叹了口气，语气变得缓和起来： “行，既然是你主动要求，我没理由不答应，不过，局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你的新搭档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连正眼都没瞧沈秀一眼。 沈秀先是愕然，继而感受到了浓浓的轻视。 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明明是和汪荃一起进来的，你除了刚开始的看了我两眼，就不闻不问了？ 现在居然还问汪荃的新搭档是谁，真当没我这人了是不？ 有过正面“对抗”洛桑市异事局“大boss”的经验，现在沈秀面对中年男人这种“小boss”并没有之前那么畏惧了。 他上前一步，站到汪荃身边，依样画葫芦说道： “编号的新搭档，编号，前来报道。” 中年男人这才转过脸看向他，冷淡道： “你怎么来了？” 这话跟之前对汪荃说的一样，可语气却截然不同。 沈秀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汪荃，说道： “受郑副局长指派，协同编号前来调查‘浓雾镇’。” 听到沈秀说是受到郑清河的命令，中年男人下意识瞥向汪荃，似乎在询问真假。 汪荃淡淡说道： “的确是郑副局长让我和他暂时搭档。” 中年男人这才作罢，回身坐到椅子上，沉默片刻，说道： “找费御泽领东西，去。” 汪荃点点头，默然转过身，和沈秀朝帐篷外走去。 等两人离开之后，中年男人长长叹了口气，喃喃自语： “希望你们能活着出来。” 沈秀跟着汪荃出来之后，找人问清楚费御泽的位置，便直奔最靠近浓雾镇的那顶帐篷。 在里面找到了正在整理物资的费御泽，领到所谓的“东西”，就朝被异事局命名为“浓雾镇”的小镇走去。 “资料你看了？” 路上，汪荃神情淡漠，眼底却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紧张，越靠近浓雾镇，紧张就愈加明显。 沈秀走在她身后，正在回忆“死寂小镇”的剧情，冷不丁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回答道： “什么资料，没看过。” 汪荃脚下一停，转过头，脸现怒容。 “沈秀，这不是闹着玩的，你若是不认真起来，咱俩都得死在里面。” 沈秀被突如其来的怒火搞得满头雾水，诧异道： “我一直很认真啊。” “认真？你连资料都没看，这叫认真？”汪荃越发生气。 沈秀无奈道： “大姐，我倒是想看资料，可你们给过我机会吗？你如果不说，我连有资料这回事都不知道，现在居然还怪我不看资料了。” 汪荃顿时怒火一收，沉默下来。 的确，从沈秀正式成为探索员到现在，也不过两天的时间。 他的搭档周澄还处于养伤状态，其他人又忙着探索分析新出现的禁区，没人告诉他这些常识性的东西也属正常。 “好，算我错怪你了，我道歉。”汪荃歉意道，“既然你没看过资料，那我就大概给你说说，免得等下进去之后你什么也不知道。” 说完，便转过头，眼神复杂地看向小镇，缓缓说起了局里收集到的资料。 汪荃却是没注意到，就在她为沈秀介绍“浓雾镇”的时候，沈秀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表情。 几分钟后，汪荃便将关于“浓雾镇”的所有信息告诉给了沈秀，又说道： “咱们局有三分之二的人都被派往这里，却只有极个别活着出来，其他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据分析，他们很有可能被困在里面了，郑副局长给咱们的首要任务是找到那些人，若是有可能，尽量带着他们一起出来。” 沈秀沉默着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对于异事局里的分析，他却不置可否。 按照电影里的设定，这座原名为森特里亚小镇里存在着许多怪物异类。 比如他能变身的“三角头”、脑袋上插着几块刀片的“刀头女”、身材曼妙却异常嗜血的“畸形脸女护士”，以及浑身是人偶手臂，却有着一张张人脸的“人脸玩偶蜘蛛”。 那些探索员若是遇上后两者，生还的可能或许不小，可如果遇上前两者，只怕就是九死一生了。 再者，亚特里亚小镇最为诡异的一点就是，这里其实拥有三重世界。 分别是现实世界，表世界，里世界。 现实世界和小镇外的世界相联通。 若是那些探索员待在这个世界，想要逃脱自然不在话下，但很显然，他们并不在。 至于表世界和里世界，则分别代表了亚特里亚小镇的白昼与黑夜，两者相互交替。 那些怪物就存在于里世界之中。 探索员们不在现实世界，自然就处在这两方世界。 面对众多怪物，他们现在只怕凶多吉少。 沈秀自问有他在，要找到那些探索员们并不难，可难的是带着他们一起出来，还不被汪荃觉察出异常。 “真是头疼” 沈秀叹了口气，看着已经朝浓雾镇走去的汪荃，小跑着跟了上去。 第32章 警报 越过警戒线，步入小镇，整个世界似乎瞬间被罩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薄雾，看什么都不太真切。 进入小镇，入目是一条宽约十米的柏油路，两侧矗立着一栋栋不同于这个世界风格的建筑。 离沈秀两人最近的是一家医院。 从外观看去，这家医院已经荒废了很久，外墙爬满了枯萎凋零不知多久的藤蔓，看上去一片荒凉。 在这之后的商店、住宅也同样如此。 整座小镇似乎只剩下刚步入其中的沈秀和汪荃，不算明显的脚步声在这时显得格外清晰。 沈秀跟在汪荃身后，一边打量小镇，一边暗暗与电影中的场景作比较。 冷不丁听到汪荃开口说道： “陈守死了。” 沈秀疑惑道： “陈守？” “你之前见过，他是我的搭档。” 汪荃的声音幽幽飘来。 沈秀脑中闪过一张有些模糊的脸，叹了口气。 原来那个男人叫陈守，自己与他好像从没交流过，就连他长什么样都记不太清了，没想到已经死了。 是死在象牙湖了吗？ 这句话沈秀没有问出口，答案却已经心知肚明了。 想来，那天之所以能在局里见到汪荃，应该是陈守已经遇难。 没有搭档，她自然无法继续再进行任务。 再结合先前中年男人的话，很有可能汪荃自己也在调查象牙湖的时候受到很大伤害。 沈秀看了看汪荃的背影，莫名觉得这个短发女人有些可怜。 汪荃说完之后，就没再出声，好像刚才那些话是专门解释给沈秀听的。 两人前行数十米，来到那座废弃的医院门前，站定下来。 “先从这里找起。” 汪荃抬头看了一眼大门上方那块已经锈蚀得无法辨认的招牌，举步走了进去。 跟在身后的沈秀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默然不语。 这仅是一座小镇上的医院，规模不大，只有两栋相对而立的七层高楼。 两楼中间是一片小花园。 不过，此刻的小花园已经不能再被称之为花园了。 枯木丛生，恶臭阵阵，闻之作呕。 小花园没什么可查的，站在医院大门口就一览无遗。 汪荃微微扫了一眼，便向左侧大楼走去。 这似乎是接诊大楼，一楼大厅内散落着许多病例单据，汪荃戴好黑手套，随手捡起一张。 上面的文字已经褪色的无法辨认。 大楼内死寂一片，除了呜呜的风声和满地废纸在地面擦出的沙沙声，便再无其他。 沈秀走上前，瞥了一眼站立不动的汪荃，轻声问道： “怎么了？” 汪荃摇摇头，随手将疑似病例的纸扔掉，并不说话，转身朝右手边的一间诊室走去。 诊室内的情况比大厅中更加不堪，医疗器械洒落一地，地面还有几滩深色印记，像是干涸的鲜血，又像是某种不知名的液体残留的痕迹。 汪荃站在门口看了一眼，便又向下个诊室走去。 见她这样，沈秀也不说话，转身去到左侧的诊室。 两人一间一间探查，很快便将一楼查了一遍。 一无所获。 汪荃还是一言不发，上到二楼。 比起一楼，二楼的房间要多出许多。 二人依然是分开行动，一人检查一侧。 这一次，倒是很快就有了发现。 “有发现了。” 沈秀低呼一声，在空荡寂静的楼道里传出很远。 汪荃立马闻声赶来。 “这是张旭阳？！” 看着墙角蜷缩成一团，面目全非，身上插满了针筒的尸体，汪荃语气犹豫，直到在对方制服内衬里找到特有的标记才敢确定尸体的身份。 关于张旭阳，汪荃了解的并不算多，只是知道对方是一名身手不错的探索员，大大小小的任务也接过不少，没想到却葬身在这里。 开门不利。 汪荃脸色有些黯然，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初。 在张旭阳身上摸索了几下，没找到什么线索，便转身走出房间。 “就把他扔在这里不管吗？”沈秀问道。 汪荃脚下一顿，没有回头，幽幽飘来一句话： “活人比死人更重要。” 话音传出好远，沈秀也失神了好一会儿。 默然回头看了看曾经被叫作张旭阳的尸体，轻轻将房门关上，继续前往下一个诊室。 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在找到张旭阳的尸体后，两人将之后几层搜了个遍也没再找到其他人。 汪荃从那句话后，也一直没再说话。 这种沉默的气氛让沈秀感到有些不自在。 离开这栋楼，前往另一栋的途中，沈秀实在是忍不住了，说道： “没找到人，并不代表他们就出事了，你用不着这样。” 汪荃愕然回头： “你在说什么？” 没等沈秀回答，她立马反应过来，讶然道： “你该不是在安慰我？” 沈秀平静道： “没错。” 汪荃摆摆手，说道： “谢谢，不过不用了，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那你这一路上也不说话，是在干什么？” 沈秀意识到自己是自作多情了，脸颊微微一红，尴尬问道。 汪荃解释道： “我在想张旭阳为什么会被扔在那里，他的搭档现在又在哪里，按理说，即便两人遭遇了袭击，张旭阳被留了下来，但脱险之后，他的搭档应该也会回去确认一下，怎么会任由尸体摆在那里？还是说，他的搭档也没有逃过，死在了别处？” 沈秀心头一动，说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 “另外一种？” 汪荃一愣，说道： “说说看。” 沈秀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心措辞道： “或许他的搭档没有死，只是被困在什么地方了。” 汪荃眉头顿时拧出一个“川”字。 这个答案她也想到过，但考虑到来这里调查的探索员不在少数，即便张旭阳的搭档被困了，那后续进来的探索员呢，他们是没有发现张旭阳的尸体，还是说也都遇到了相同的情况，被困了？ 见汪荃陷入沉思，沈秀没去打扰她，默默守在一旁。 该给的提示已经给了，再多说恐怕就要引起怀疑。 几分钟后，汪荃回过神来，神情变得凝重。 “你说的或许是对的” “呜” 话说到一半，一阵震耳的警报声突然从小镇内传来。 “那是什么？” 汪荃身体一震，快速转头望去。 沈秀倒是明白警报声意味着什么，却不能直言。 看着缓缓从天上飘下来如同灰烬一样的雪，他开口道： “别管那是什么了，反正我感觉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我觉得我们应该找个地方先藏起来再说。” 汪荃伸手试图接住如灰烬一般的雪。 可灰雪飘到手中，就如同雨滴落入大海，不见任何踪迹。 她看了看更加阴沉的天空，又望了望远处警报传来的方向，点点头，朝那栋还未检查过的大楼一指： “去里面躲躲。” 第33章 脚步声 两人刚冲进大楼，外面就变得昏暗起来，如同黑夜降临。 灰烬一样的雪下得更大，却不见地面积起半点。 渐渐地，浓雾升起，将小镇整个笼罩。 汪荃掏出电筒打开，照向楼外，雾蒙蒙一片，就连小花园都看不见，不禁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什么。 沈秀则拿着电筒扫视了一番一楼大厅。 这栋楼无疑是医院的住院大楼，大厅中随处可见运送病人的活动病床，以及悬挂吊瓶的支架。 角落处还有一些干瘪的血包和液体袋。 “嘶那些畸形脸女护士好像就是在这里，是第几层来着” 沈秀突然想到了电影中的一幕，小声呢喃。 “你说什么，谁在这里？” 汪荃不知何时走到沈秀身边，听到了只言片语，感到疑惑。 沈秀惊醒过来，神色平静地说道： “哦，我是说有可能咱们在这里会有所发现。” “希望。” 汪荃也没深思，淡淡说道，推开挡在身前的病床，准备检查病房。 就在这时，楼外浓雾中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锵锵声，仿佛有人正拖动着金属重物似的。 “三角头？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秀脑中瞬间闪过一道硕大身影。 电影中，三角头一直是待在小镇中的一处工厂内的，从不见其出来过。 怎么降临到现实，情况就变了呢？ 汪荃被锵锵声吸引，停下动作，竖起耳朵听了听。 “距离我们这里有一段距离，声音在逐渐变小，看样子那东西正在远离我们。” 确定那不知名的东西没有靠近，汪荃又继续行动起来，去往就近的一间病房检查。 沈秀迟疑一下，没有选择去检查另外一侧，跟了上去。 既然三角头都出现在工厂之外，谁知道那些畸形脸护士还是不是待在原来的位置。 那怪物的迷惑性可是极高的。 若是不特别留意，很可能被当作塑料模特给忽略掉。 他可不想汪荃死在那种东西手里。 听到脚步声，汪荃扭头一看，见沈秀跟了上来，诧异道： “你跟着我做什么？” 沈秀扫视一眼凌乱的病房，说道： “跟之前比，你没感觉哪里不对劲吗？” 汪荃沉默数秒，吐出两个字： “没有。” 沈秀本以为作为一名经验老道的探索员，汪荃应该会有强烈的第六感。 如今看来，是他想多了。 “好，不过我倒是发现了一点不对劲，你想想看，警报声响起之前，刚才那种声音是不是没有出现过。” 汪荃细细回想，皱起了眉头。 的确，刚进小镇的时候，可是一片寂静。 那种锵锵声是在警报响起，外界变得昏暗之后，突然出现的，确实有些不对劲。 “还有吗？”汪荃意识到了对不，又问道。 沈秀点点头。 “那种怪雪，同样是警报响起之后出现的，结合以上情况，我感觉警报声就像是一种讯号，一种诡异出现的讯号，很难说这栋楼里没有什么古怪发生。” 说话间，楼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噔噔噔 沈秀两人对视一眼，不再出声，快速朝楼上跑去。 汪荃一边跑，一边掏出一把骨质匕首反手握在手中。 沈秀自问并不需要这个，可未免被看出破绽，还是有样学样地从腰包里将匕首拿了出来。 两人上到二楼，脚步声却凭空消失。 电筒照射过去，空荡荡的走道上零星摆着几架病床，却不见半道人影。 怎么回事，明明之前听到的脚步声就是在这层楼，怎么会没人呢？ 是听错了，还是有其他原因？ 汪荃蹙眉想了想，将电筒的光往下一移，照在近处。 只见地面上赫然有一串脚印，有些反光。 凑上去仔细看了看，挑眉说道： “血。” 这一连串脚印竟是由血液印出的。 汪荃站起身来，全身紧绷，一手继续用电筒照着血脚印，一手握紧了匕首，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 血脚印间隔一米多近两米一个，能够看得出，脚印主人的步子跨得很大，就像是逃命一般。 鞋底有血，又像是在逃命，难道说这栋楼里真的存在某种怪物？ 汪荃眉头皱得更深。 两人沿着血脚印一路往前，来到电梯门口。 此时，电梯门正处于半打开的状态，门上还有两个未干透的血手印。 能够看见，门后并没有电梯箱，只有几根比成年人拇指还粗的钢绳垂在那里。 汪荃默默看了一眼血手印，身体前倾，准备探身进去查看。 “啪！” 沈秀突然伸手按在她肩膀，提醒道： “小心点。” 汪荃微微点头，继续探身。 电梯井里黑漆漆一片，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 纵然有电筒帮忙，汪荃也看不到那些钢绳的尽头。 仿佛钢绳是从黑暗中绵延出来的一样。 她从电梯井退了出来，神情严峻。 手电筒是异事局特制的，虽然小巧，可照射距离却能达五十米左右。 这栋楼不过七层高，远不到五十米。 怎么电筒的光束却未照到楼顶呢？ 见汪荃神情不对，沈秀问道： “怎么，没找到吗？” 汪荃先是摇头，继而点点头： “四楼的电梯门是开着的，我怀疑那人从那里跑出去了。” “既然有线索，那你怎么还这幅表情？”沈秀更加不解。 汪荃看了一眼手中的电筒，没有解释。 线索指向四楼，两人没敢耽搁，快速赶往。 两分钟后，两人站在隔断楼道与四楼走廊的防火门前，推开来。 入目第一眼就让汪荃心头一紧。 只见走廊上正站着数十道姿势古怪的身影。 或是高举双手，或是身体前倾，还有的扭身歪脖，脚掌横陈，极度诡异。 汪荃顿时将匕首持在胸前，戒备起来。 另一只手拿着电筒一照，这才发现，原来这些身影不过是一些穿着护士服的塑料模特。 虽是一群死物，汪荃也没放下心来，反而起了疑心。 这里明明是医院，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塑料模特摆在这里。 就在汪荃惊疑不定的时候，走在后方的沈秀却是叹了口气。 到底还是遇上了。 这群塑料模特自然就是那群畸形脸女护士。 这群玩意儿在没有听到声音的时候，是保持静止的，跟真模特一样。 一旦搞出点声响，它们就会拿着手术刀和针筒蜂拥而至。 张旭阳身上插满针筒，很可能就是它们干的。 沈秀暗暗尝试了一下，想控制这些玩意儿动一动，借此来提醒汪荃。 没曾想，完全不管用。 那些畸形脸女护士纹丝不动。 “这玩意儿怎么不听使唤呢？”沈秀暗自纳闷。 在凶宅的时候，嘉嘉能根据他的意念行动，怎么到了这里就不行了？ 莫非是姿势没摆对？ 沈秀不死心，再次尝试了一番，结果依然如此，他不禁有些泄气。 好死不死，就在这时，汪荃突然抬手一指，小声说道： “那里有人。” 第34章 居然蒙对了 沈秀下意识抬头一看。 透过那群畸形脸女护士的间隙，的确能看见有一条跟这些身材曼妙的怪物截然不同的腿。 不过，此时沈秀已经来不及仔细研究那究竟是何人的腿了。 一众畸形脸女护士在汪荃声音响起的刹那，已经动了起来。 如同提线木偶一样，四肢僵直，动作生硬，在一声声让人头皮发麻的咯咯声中转过头，望了过去。 那一张张满是沟壑纵横，不见一点五官的脸，让身为探索员的汪荃都心头咯噔一下。 哪还用得着沈秀提醒，她已经明白过来，肯定是自己发出的声音激活了这些玩意儿。 心头暗自自责，这次算是自己将沈秀给拖累了。 她全身紧绷，反手握紧匕首持在胸前，死死盯着那些闻声而动的玩意儿，叮嘱沈秀道： “你找个地方藏起来。” 藏起来？ 哪用得着！ 沈秀满脸无奈。 这群畸形脸女护士追杀目标的唯一条件就是声音。 暂且不说他无法控制这些怪物是否就代表了同样会被追杀。 就算没有豁免权，只要不出声，不搞出响动，也自然能保证安全。 不明白这些的汪荃只以为是自己的声音激活了这些怪物，却是没能想到这一茬。 就在她提醒完沈秀的下一秒，前方那群畸形脸女护士便如脱缰的野狗一样，汹涌而来，跟刚才的僵硬动作形成鲜明对比。 见怪物杀来，汪荃也没理会沈秀是否照着自己的叮嘱去做，出脚一踏，冲了上去。 这不禁让正欲伸手去捂她嘴巴的沈秀满头黑线。 “这娘们怎么这么冲动” 汪荃身材不算高大，甚至属于娇小那一类。 只堪堪有一米八的沈秀肩膀那么高的她，实在是无法让人将其与勇武、犀利这些词联系在一起。 可就是给人一种小家碧玉感觉的她，没想到战斗起来却是如此狂暴。 一柄匕首硬是被使出了阔刀的感觉。 汪荃撞入畸形脸女护士中，抬手便是唰唰两刀。 两名女护士拿手术刀的胳膊应声而断。 这让愣住原地的沈秀看傻了眼。 这么猛？！ 不想，汪荃也因此被一众女护士给包围，手术刀、针筒、剪子各种能在手术中用到并能致命的东西一窝蜂往她身上招呼。 这又把沈秀看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汪荃似乎早料到自己会身处此境，一点不慌不乱。 斩断两条胳膊的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又斩向另外一方的敌人。 与此同时，她左脚一踏，凌空跃起，恰好躲过几把手术刀和几只针筒的同时，整个身体竟像受到那柄匕首的牵引，以匕首为锋，一路又撞出重围。 等落地之时，已经来到走廊的另一端。 沈秀见状，突然心头一动，喊道： “不要发出声音！” 声音传出的同时，他自己也悄然跑到三米之外的角落站着了。 汪荃不愧为经验丰富的探索员，得到沈秀的提示，立马意识到自己应该进入了思维误区。 当即站定下来，不再有任何动作，哪怕是呼吸都刻意放缓了一些。 定睛看去，果然，没有声响，那群穿着护士装的怪物又如同塑料模特一般，姿态各异停在原地。 汪荃暗暗呼了口气，举起手，朝被怪物挡在另一端的沈秀招了招，示意他过来，自己则转过身，准备看看那条腿的主人到底是谁。 没曾想，刚一回头就与一双异于常人的双眸对视上了。 红色瞳孔？！ 汪荃心头一震，下意识就要攻击。 这个国度，或者说这个世界上的人绝大多数都是黑瞳，少数异瞳者的瞳色也不过是绿、蓝、紫、褐等。 唯独红色，迄今为止还未曾发现一例。 倒是有不少旧日教派的成员，在日渐与旧日支柱们产生联系之后，瞳色会慢慢变红。 不过，那也是后天形成，终究与纯粹的红有着细微的差别。 眼前这一双眸子，清澈如红宝石一般，哪有半分后天形成的迹象。 汪荃第一眼没觉察出来，第二眼却是感觉到了，匕首终是没有出手。 不过，她也没因此放松警惕，仍是紧紧握住匕首。 汪荃再一细看，这人和自己一样，是个女人，而且不仅是瞳孔，就连发色也是极为少见的淡红色，跟瞳孔颜色一模一样。 除此之外，她的五官也很是立体，高鼻梁，深眼窝。 “你是谁？” 汪荃黛眉轻皱，递过去一个眼神。 现在她能肯定一点，这女人绝非是这个国度的人。 沈秀小心从畸形脸女护士中穿过，来到走廊另一端。 对于那条腿的主人，他同样也很好奇。 究竟是哪位狠人能凭一己之力单挑这些玩意儿。 别看刚才汪荃那一匕一冲显得很是写意轻巧，但沈秀能感觉到，这已经是汪荃能做到的极限了。 真要正面与这些没有痛觉的怪物硬碰硬，或许能获胜，但很可能也是惨胜，两败俱伤而已。 要不然，刚才为什么她会让他找地方躲起来。 电筒灯远远照射过去，由于角度的原因，沈秀只能看到汪荃的背影。 至于另外那人却是被汪荃给挡住了。 沈秀往前走了两步，觉察到了什么，脚步顿时一缓。 不太对劲啊，汪荃怎么一动不动，莫非那人有问题。 沈秀回忆了一下。 将刚才那条腿与“死寂小镇”中的所有怪物对比了一番，并没有找到能与之匹配的腿。 不是怪物？ 那就是人咯！ 沈秀一边琢磨，一边慢慢靠近。 等走到汪荃身侧，抬眼一看，不禁呆若木鸡。 这这不是艾丽娅吗！？ 她怎么会在这里？ 艾丽娅，“日落之后”的女主角，被一只古老血裔咬伤，蜕变成为那名血裔的后裔，拥有能在正常人类与血裔之间来回转变的能力。 动作迅猛、力量强大、恢复力惊人，几近拥有不死之身。 唯一的缺点是有时会不受控制癫狂，疯狂攻击周围一切。 电影中，艾丽娅原先的瞳色是褐色，头发虽是红色，但也是酒红。 成为血裔后，这两样东西才发生了改变。 结合眼前艾丽娅的情况来看，她应该是已经成为了血裔。 “乖乖，真让我蒙对了，真是艾丽娅降临了！” 沈秀瞳孔巨震，心脏狂跳不止。 这时，汪荃终于有了动作，侧头看了一下身旁的沈秀，递过去一个眼神。 沈秀唯恐被瞧出异样，赶紧平复心情，摇了摇头。 汪荃默然，又转头看向身前这位一脸漠然的异国女子，抬手一指，示意她去走了尽头的病房聊聊。 可让汪荃没想到的是，这位红瞳女一点反应都没有。 而且诡异的是，她竟然缓缓对着沈秀笑了。 第35章 诡异的关系 这一笑，别说是汪荃皱起了眉头，目光在艾丽娅和沈秀之间游离，狐疑之色溢于言表。 即便是沈秀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退后一步。 其实，倒不是沈秀没想到这一茬。 在看到这人是“日落之后”的艾丽娅后，他便有了心理准备，艾丽娅或许会表现出认识自己。 毕竟，有嘉嘉这个例子在前。 未免艾丽娅会做出什么让汪荃怀疑的事，为此，沈秀甚至还打好腹稿，准备解释。 可出乎意料的是，艾丽娅的反应也太夸张了一点。 她这一笑，竟然给沈秀一种女儿对着老父亲笑的感觉，着实太过荒谬。 迎着汪荃疑惑的目光，沈秀强自定住心神，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也不清楚这个笑容是怎么回事。 汪荃看了沈秀两眼，微抬下巴，朝走廊尽头的病房示意一下，意思不言而喻。 本就因为艾丽娅的笑容心虚，沈秀其实很不想当着汪荃的面与艾丽娅互动。 可眼下这情况，也由不得他不答应。 沈秀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目光转向艾丽娅。 还不等抬手去指汪荃示意的病房，艾丽娅却已经动了。 她点点头，小跑着进到那间病房。 这一刻，沈秀傻眼了。 这难道是跟嘉嘉一样，接受到他的意念指令了？ 试着用余光去扫汪荃，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没想到汪荃已经迈步跟了上去。 没办法，沈秀也只能紧随其后。 两人进到病房，艾丽娅静静站在房中，面对房门。 看见沈秀进来，她立马报以一个更加甜美的笑容，伸出双手，走上前，像是要拥抱沈秀一样。 沈秀脸皮抽搐了一下，不着痕迹躲到汪荃身后，顺手将门关上。 汪荃冷着脸看向愣在原地的艾丽娅，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 一时间，房间里静悄悄的，气氛很是诡异。 过了片刻，还是汪荃率先发问，不过却不是问的艾丽娅。 “她是谁，你和她什么关系？” 这里距离那群畸形脸女护士足够远，又有房门阻隔，声音倒不至于传过去。 汪荃说起话来，也没有刻意降低音量。 艾丽娅是谁，沈秀自然知道。 可与艾丽娅的关系嘛，他也很想知道。 迟疑了一下，没有回答，越过汪荃，向艾丽娅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这时，艾丽娅开口了： “父亲” 声音清脆，甚是悦耳。 可在沈秀听来，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父亲？ 这是叫的自己？ 要不要这么狗血！ 关于自己和艾丽娅的关系，沈秀刚才也不是没想过。 朋友，情侣，甚至是失散多年的兄妹，他都一一设想过，并找到了应对的办法。 之所以要让艾丽娅先开口，为的就是加深可信度，自己也能更好的应对。 可这“父亲”两个字出口，情况顷刻就变了。 沈秀大脑一片空白，那两个字一直在脑中回荡。 一旁的汪荃也没好到哪里去。 脸色变了又变，惊疑、不屑、厌恶、同情、淡漠的眼神一一在双瞳中闪过。 她沉默一下，侧身走到旁边，将位置让开来，丢给沈秀一个眼神，示意他赶紧解释。 “咕咚！” “你听我说，事情不是这样的” 沈秀咽了口口水，开口解释。 可没等说几个字，他身体突然一僵，双目快速充血，道道青筋在脖子、额头处隆起又隐没。 几根透明如蚯蚓般的触须从鼻孔、耳朵中伸出，在空气中来回扭动。 一种莫名的气息骤然降临。 汪荃只感觉大脑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等回过神来，口鼻处都流出了鲜血。 而此时的沈秀，也已经蜷在地上，不停颤抖。 “该死，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汪荃顿时大惊失色，不顾还在流淌的鲜血，蹲下身，不停拍打沈秀的脸颊，呼唤着他的名字。 “沈秀沈秀振作一点” 沈秀的情况没有半点好转，反而嘴里也开始冒出几根触须。 那触须似乎感受到了身旁的汪荃，触须顶端在空中卷了卷，便朝汪荃的手掌伸去。 知道这东西的厉害，汪荃哪敢被它触碰到。 闪电般缩回手，一脸惊骇地看着那徐徐退回的触手。 就在这时，沈秀像是已经无法忍受触手的折磨，喉咙发出阵阵低吼，双臂紧抱，颤抖的更加厉害。 作为一名资历颇深的探索员，汪荃对付过不少旧日教派的成员。 曾几何时也见过类似的场面。 一般情况而言，受旧日神只污染过的人，要么癫狂至死，要么立即暴毙，只有极少数出现沈秀此时的情况。 回想那几次为数不多的经历。 汪荃先是犹豫，继而一脸决绝，握住匕首，缓缓上前。 “沈秀，不要怪我”她喃喃道。 对于沈秀这种情况，异事局里有一种专门的称呼——污染寄生。 顾名思义，旧日神只通过污染的方式，将自身某一部分寄生投影到宿体身上，以达到降临现实的目的。 这种寄生是不可逆的，往往出现这种情况以后，宿体的结局只有两种——要么还能勉强保持清醒，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要么干脆直接沦为一具傀儡，任由旧日神只摆布。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汪荃想看到的。 与其让沈秀继续受折磨，还不如在寄生完成前，给他一个痛快。 汪荃走到沈秀身前，颤抖着握紧匕首，一闭眼，猛地刺了下去。 嘭 咚 不想，一只拳头突然从旁探出，将汪荃这一刺给击飞，匕首脱手落在地上滑到墙角边。 汪荃捂着手腕，睁眼一瞧。 竟是那名叫沈秀父亲的红发红瞳女子。 顿时，汪荃脸色阴沉下来，冷声道： “你干什么？” 艾丽娅并不回答，只是走上前，看着依旧痛苦不堪的沈秀蹲了下去，眼中浮现浓浓的担忧。 白皙小巧的手掌伸出，贴在沈秀额头。 汪荃对艾丽娅阻止自己本来就很愤怒，她现在不回答，更是火上浇油。 瞥了一眼墙角的骨质匕首，汪荃脚下一蹬，举拳飞身上前，似要给这不知来历，不知姓名的异国女人一个教训。 然而，下一秒，一拳击空，眼前两人竟然诡异地消失了。 汪荃力道用尽，险险撞在房门上。 砰 不算剧烈的撞击声在空荡荡的走道上回荡开来。 汪荃不顾撞得发麻的肩膀，快速恢复重心，站定下来。 惊疑不定回望一眼屋内，沈秀二人不见了不说，竟连墙角的匕首也消失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 汪荃脑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突然，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第36章 脱险 四条长达百米，完全由透明蠕虫构成的触手破土而出，冲天而起，宛如灭世巨蟒一般，狂放舞动。 层云被绞碎，原本湛蓝的天空顷刻间变得黑暗。 触手上那密密麻麻的眼珠子随着每一次摆动，都会渗出大量鲜血，化作一片血雨坠下。 伴着血雨，阵阵让人骇然的气息也如飓风一般袭来。 世界末日一般的景象让沈秀心神巨震。 他想逃离。 可在极度恐惧之下，两条腿竟如同灌铅一样，怎么也提不起，迈不动。 只能眼睁睁看着漫天血雨扑面而来。 下一刻。 一道，不，是四道虚影竟凭空浮现身前。 沈秀微微怔神，定睛一看。 最左侧是一袭苍白罩衣，长发遮面的嘉嘉。 旁边是高约三米，筋肉虬结，头戴铁质三角头罩，手持门板巨刃的“行刑者”。 再往右则是一位身形枯槁，头发却梳得一丝不苟的异国男人。 至于最右，是一道比行刑者还巨大的身影。 它高超五米，长近八米，是一只完全由惨白腐烂象牙构成的白骨巨象。 此刻，四道形态各异的虚影一字排开挡在沈秀身前，为他挡下扑面而来的血雨。 血雨过后，四道虚影陡然而动。 嘉嘉遮面的黑发暴涨，仅一眨眼便涨至不亚于一条触手的长度。 黑发聚散，将一条硕大的触手完全包裹。 不计其数的发丝如饥渴难耐的根须一般，疯狂扎根其中，汲取“营养”。 即便构成触手的透明蠕虫不断啃噬，咬断黑发。 却总有更多的发丝攀缘而上，填补空缺。 另外三道虚影就没有嘉嘉这般写意了。 手持巨刃的行刑者、枯槁的异国人、浑身遍布森然白骨的巨象，全都朝剩下三条触手狂奔而去。 临近触手，行刑者一挥巨刃，便有成千上万条蠕虫被斩落，落地之后，直接化作飞灰。 异国人挥动尖锐程度堪比神兵利器的指甲，直插触手，快速向上跃动，几个起落便来到触手顶端。 而后，整个人化作一滩猩红液体渗入其中，那些透明蠕虫顿时就像是冬雪遇上烈阳，纷纷消融。 而白骨巨象更加不讲道理，象鼻一卷，直接分割出大量蠕虫送进嘴里，一个咀嚼便将蠕虫消化。 四道虚影分工明确，没过片刻，触手烟消云散。 看着重新回到身前的四影，沈秀长出一口气，正要开口，眼前猛地一花，已是身处另一片天地。 “这里是呃” 头疼欲裂，沈秀来不及分辨身在何处，抱头闷哼。 这时，一只手伸了过去，轻轻贴在沈秀头顶。 感受到这份轻柔，沈秀没由来感觉好受了很多。 大口喘息了几下，撑着手坐起身来，往四周一看。 这里似乎是一处民宅，而且看上去颇为眼熟。 “这里我好像见到过” 还未等沈秀想起这是哪里，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父亲” 沈秀转身一看，正是艾丽娅。 这时候，他也明白这里为什么会感觉眼熟了。 这不就是“落日之后”里艾丽娅的家吗！ 看着眼前这张精致得如同精灵一般的脸，再一想起先前四影对付触手的场景，沈秀一阵恍惚。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说道： “艾丽娅，你为什么要叫我父亲？” 艾丽娅澄澈如宝石一般的双眸中闪过一抹不解： “因为你就是我的父亲啊。” 歪了歪头，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撩开高耸的衣领，将光洁细腻如白釉一般的脖子漏了出来。 “不信你瞧，这就是父亲你创造我留下的印记。” 沈秀凝神一看，艾丽娅的脖子上竟有一道浅浅的咬痕。 “这不是我噶？！” 沈秀正想否认，却冷不丁想起先前那名能变身成血裔的枯槁异国人。 难道说，他就是将艾丽娅转化成血裔的古老血裔？ 电影中，那名古老血裔一直未曾露过面，即便转化艾丽娅的时候也是身处黑暗之中，是以沈秀那时并没认出他的身份来。 现在想来，艾丽娅叫自己父亲，应该是自己拥有变身成那名血裔的能力。 当然，其中更有可能是她降临现实的时候被冥冥之中的存在刻意添加了这个设定。 想到这里，沈秀不自然地扭动一下身体，略微抬头向上看了看，问道： “艾丽娅，除了我是你父亲以外，你还记得什么吗？” 若是猜得没错，这真是某个存在给的设定，那么为了避免麻烦，艾丽娅应该还会被抹除其他的记忆才对。 果然，艾丽娅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 “对不起父亲，我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说完，她一脸无奈地蹲在沈秀身旁，皱起小脸。 沈秀脸色变了又变，良久叹了口气。 算了，有人安排也好，没人安排也罢。 反正凭自己现在的实力去想这些，只是自寻烦恼。 还不如脚踏实地，着眼于眼前。 沈秀缓缓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问道： “艾丽娅，跟我一起的人哪去了？” 先前不见汪荃的身影，他还以为汪荃正在屋里其他房间。 可两人说了这么久，汪荃仍旧没来，这才察觉到不对。 艾丽娅敲敲脑袋，还在烦恼为什么自己记不得之前的事了。 听到沈秀的问话，才懵懂地抬起头，蹙眉沉思了片刻，说道： “不知道，刚才她突然就不见了，房间外又来了那么多坏人，我只好带着父亲你先回家了。” “突然不见了？” 沈秀眉头一挑，想到了什么，又问道： “这里还是浓雾森特里亚镇吗？” 艾丽娅依旧稳定发挥，摇头道： “不知道，反正我醒来之后，我们的房子就在这里了。” 沈秀皱眉走到窗边，撩开窗帘看了看，外面被浓雾笼罩，看样子的确还在小镇的里空间中。 如此想来，那汪荃会突然消失，要么是转换到了表空间，要么就是回到了现实空间。 可即便如此，可沈秀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立即就要出门寻找，想着能不能碰碰运气，在她再次进入里空间的时候遇上。 不想，艾丽娅却怎么也不答应。 “父亲，外面很危险，咱们就待在这里好吗？” 沈秀没有吭声。 这栋房子是另一部电影中的场景，却被硬生生插入这森特里亚小镇中。 甚至在这里空间之中，也没有如其他建筑一般斑驳腐朽，显然是一处类似庇护所的地方。 待在这里固然安全，可他待在外面就不安全了吗？ 经过畸形脸女护士的测试，沈秀大概明白，自己虽然并不具备操控那些怪物的能力，可那些怪物也不会对他构成威胁。 也就是说，他能随意在小镇中行走。 沉默片刻，沈秀说道： “那人对我很重要，她如果出事了，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艾丽娅不禁有些委屈，好一会儿没出声。 其实，是不是真的会内疚一辈子，沈秀并不知道。 但他清楚，汪荃如果死在这里，他至少最近一段时间会情绪低落的。 见沈秀一脸坚决，艾丽娅终于松口了。 “可是父亲，外边有一个大家伙，艾丽娅打不过他。” 话音未落，一阵锵锵声突然在门外响起。 第37章 寻找汪荃 数分钟后。 当那个皮糙肉厚，拿着一块“门板”当武器的大家伙单膝跪在父亲身前时，艾丽娅眼睛都要看直了，满脑子问号。 这是怎么回事？ 这大家伙打不发动攻击不说，居然还主动跪下？ 为什么当初遇上她的时候没这么“谄媚”？ 当时在家中醒来，艾丽娅脑中便一直回荡着一个声音“找到父亲，找到父亲”。 失去记忆的艾丽娅对此也没有起疑，更不知道该怎么去找所谓的“父亲”。 下意识离开家，她发现自己所在的这座小镇很是奇怪。 毫无人烟，荒凉一片。 除却自己的房子，周围一切仿佛都经历了百年千年之久，草木凋零成泥，砖石风蚀成砂，斑驳、腐朽。 而且还有一种浓雾和怪雪时刻会降临。 在浓雾之中，怪雪笼罩之下，小镇里会出现许多面目狰狞的怪物。 刚离开屋子的艾丽娅就被浓雾中出现的行刑者给盯上，拿着巨刃追了小半座小镇。 艾丽娅并不是没有反击过。 可任凭她变身血裔，用尽一切办法，利爪尖齿，甚至连血蚀都用上了，除了在行刑者身上留下几个窟窿以外，行刑者还是一如既往地勇猛。 所幸，打过不的艾丽娅跑还是没问题的。 凭借变身成血裔获得的极速加成，几个起落就把行刑者给甩在身后，逃出升天。 除了行刑者，艾丽娅之后还在小镇里遇上过其他怪物。 诸如刀头女、畸形脸女护士、人脸玩偶蜘蛛、套中人等，要么打得过却打不死，要么根本就打不过，全被艾丽娅仗着速度给躲开了。 在小镇里转了好几遍，哪怕是最西边的那座工厂的地下，她也去过两次，依然没找到父亲。 一无所获，艾丽娅便打算去小镇外找。 可奇怪的是，每当她离开小镇没多远，浓雾就会降临，将她笼罩。 等浓雾消散过后，却已经重新回到小镇中心的喷泉处。 无法离开小镇，艾丽娅只能一直在小镇里徘徊寻找。 或许就连她也没想到，还真找着了。 沈秀和汪荃进到小镇的一瞬间，艾丽娅就有所察觉，连忙奔赴位于小镇入口的医院。 只是当时沈秀两人身在表世界，艾丽娅位于里世界，即便在同一位置也不得而见。 之后当浓雾降临，怪雪飘落，沈秀跟汪荃进入到里世界，艾丽娅的机会才来了。 沈秀和汪荃之所以能听到金属物摩擦地面的声音，就是行刑者追着艾丽娅搞出来的。 “早知道这大个子这么怕父亲，我哪还会被撵得跟条狗一样。” 胡思乱想间，艾丽娅皱了皱鼻子，对着行刑者做了个鬼脸。 转过头，又看向站在身侧的沈秀。 行刑者身材高大，即便是以刀杵地，跪在地上也远比沈秀高。 沈秀正微眯着眼平视行刑者，看不出在想什么。 “父亲，你认识这大个子吗？”艾丽娅问道。 沈秀如梦初醒，深吸一口气，露出笑容，点头说道： “嗯，认识。” 刚才艾丽娅告诉他，外面有一个大个子的时候，他立马就想到了行刑者。 按照之前的规律，加上经历过畸形脸女护士那一幕，他推测自己跟行刑者之间应该也存在一种联系，一如嘉嘉和艾丽娅一样。 沈秀有心试探一番，立马掀开窗帘一角，在心中默念“过来，过来”。 而后，金属摩擦声便逐渐靠近，越来越响。 当行刑者出现在窗前，沈秀便确定了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 而之所以让行刑者跪在自己面前，一来是为了进一步确定，二来也是为了让艾丽娅放心。 听到沈秀承认，艾丽娅顿时笑了起来。 记忆全无，宛如一个孩童的她一点也没想过为什么沈秀会认识这怪物。 更没想过，就算是认识，这怪物又凭什么给他下跪。 只是单纯的将认识和下跪这两件毫不相关的事划上了等号。 毕竟，那个人是她的父亲。 有了行刑者，沈秀如虎添翼，有他和艾丽娅在，即便再遇上那群畸形脸女护士也不怕了。 只是唯一需要注意的一点是，不能让汪荃和其他异事局的人发现。 由艾丽娅带路，沈秀一路向医院赶去。 浓雾笼罩，如灰烬一般的怪雪还在徐徐下着。 沈秀三人来到医院，搜遍了两栋楼也没能找到汪荃的踪迹。 倒是那群女护士被艾丽娅引了出来，行刑者一阵砍瓜切菜将其斩成一块一块。 “还在表世界吗，还是说已经去其他地方了？” 沈秀皱起眉头，回望了一眼身后的医院，思索片刻，走进雾中，消失在医院门前。 表世界。 小镇学校。 沈秀苦寻不见的汪荃正气喘吁吁地靠在一间办公室的门后，房内除了她以外，还有数人。 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 伤得重的，半边身体都被纱布包裹，肉眼可见不断有鲜血从伤口渗出。 伤得轻的，也是遍体伤痕，衣衫褴褛。 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异事局的探索员。 也不知道他们是遇到了什么，才落得如此下场。 汪荃抿了抿干得起皮的嘴唇，回头看了眼众人，眼底闪过一抹无力感。 先前，汪荃见艾丽娅阻拦自己，怒不可遏，挥拳攻击。 不曾想，世界突然转换，她一下从里世界来到了表世界，一拳落空，重重撞在门上。 之后，走廊上便传来脚步声。 她本以为是外面的畸形脸女护士闻声而动，可打开门准备决一死战的时候，却发现居然是异事局的人。 那时候，这些人其实还不曾伤得这么严重。 汪荃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一些关于这座小镇的事，更了解到，除了他们以外，旧日教派的人也秘密潜入到这里。 不过，同他们一样，那些教徒似乎也被困在了这个地方。 两拨人已经发生了几次冲突了。 他们身上的伤少部分是那些怪物造成的，更多的是出自那群旧日教徒之手。 甚至已经有数名探索员在之前几次战斗之中被杀。 汪荃听闻之后，杀意凛然，但理智告诉她，她的任务是找到探索员们，并带着他们活着离开小镇。 决不能因为意气用事，致众人于危险之中。 当即，汪荃便准备带着这些好不容易遇上的同事们离开。 可随即却有人告诉汪荃，除了他们这些人，还有另外一拨探索员在小镇中。 原本两拨人是待在一起的，不想，一部分突然离奇消失在眼前，就跟沈秀和那名红瞳女一样。 汪荃沉思片刻，决定先找到那拨人。 至于沈秀，她已经没报什么希望了。 毕竟，污染寄生已经开始，纵然找到他，很有可能已经成为了邪神傀儡。 根据幸存人员所说，他们之前是在小镇学校失散的，汪荃便带着他们离开医院，前往学校。 可没想到，刚进入学校就遭遇了那群旧日教徒。 第38章 陷阱 旧日教派信仰的是旧日支柱，是虚空之中的怪异神只，他们的最终目的是让自己所信仰的旧日神只彻底降临，统治世界。 而异事局则想尽一切办法去阻止。 两方人早已势如水火，互不相容。 先前异事局探索员们遇上秘密潜入，不知道又有什么阴谋的旧日教徒，便发生了数次战斗。 两方人你来我往，互有损伤，但总得来说还是势均力敌。 可自当异事局的人有一部分被表里世界分割，旧日教徒们毫无疑问就占到了上风。 跟汪荃相遇的那些探索员之所以会离开学校出现在医院，便是为了躲避旧日教徒。 再一次在学校里相遇，旧日教徒哪会留手，纷纷冲杀上去。 本就人少势弱的探索员们自然不敌。 好在，汪荃基本保持全盛状态，自身又是精英探索员，身手出众。 以她为锋，一群人还是且战且退，勉强逃入到校园之中。 经此一战，又有两名探索员身死，其余人身上皆多了许多伤口。 最重的一人，被一名旧日教徒一刀砍中左肩，差点没被劈成两半。 虽说现在被同事们包扎好了，可血却是止不住往外渗，出气多进气少，眼看就要不行了。 汪荃靠在门后轻轻喘息，竖起一只耳朵，时刻留心门外的动静，防止被那群旧日教徒突袭。 这时，有人走了过去，小声道： “汪荃，刘奎没能撑住。” 刘奎便是那差点被一刀劈成两半的人，没有当场阵亡，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可惜，到底还是死了。 汪荃有些失神。 片刻后，深吸一口气，回头望了一眼角落处已经被衣服盖上的刘奎，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现在这房间中，算上她，总共还有十二人。 而那群旧日教徒，少说也有三四十人。 其中，不乏精英教徒，甚至汪荃猜测里面还混有强大的神赐者。 一想到神赐者，汪荃脑中不禁浮现出一张年轻的面孔。 “沈秀你现在到底是生是死” 汪荃轻声呢喃。 突然，有人小声说道： “外面又下雪了。” 汪荃回过神来，扭头望向窗外。 一片片灰烬一般的雪花自天空徐徐落下。 她不禁皱起眉头，竖起耳朵仔细听，一阵若有似无的警报声正在楼外响起。 犹记得先前沈秀说过，这警报声和怪雪似乎是一种象征怪物即将出现的讯号。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接下来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 当即，汪荃将其余十一人叫到身边，说道： “据我搭档分析，外面的怪雪、浓雾还有警报，都是一种昭示怪物即将出现的讯号，若是没错，等下肯定会出现怪物，到时候就是我们反攻那群人渣的机会。” 众人听她这么说，顿时打起精神来。 之前被杀的那四人以及上重伤不愈死掉的刘奎，或是他们相熟的同事，或是某些人关系莫逆的朋友，就这么折在那些人渣手中，早已经激起了满腔怒火。 若不是顾全大局，他们哪肯躲在这里。 现在得知有机会复仇，一个个恨不得马上出去跟那群旧日教徒决一死战。 先前探索员们搜索这所学校的时候，遇见过一种怪物，有着人类的外形，却被自身的皮肤所束缚，不断在皮肤下扭动挣扎。 故此，探索员们给这东西起名套中人。 起先遇到套中人的时候，众人并没有太过谨慎，当然也没有大意。 按照正常流程，有人持着特制装备上前试探。 可刚一进入那玩意儿十米范围，它就停止扭动，猛地弹射过去。 由于速度太快，距离又近，一众探索员根本来不及反应。 等回过神后，上前试探的探索员已经从头到腚被一分为二了。 而那套中人也自此消失不见。 若是能利用这东西对付旧日教徒，或许能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要想复仇，自然不能一直藏在这里。 汪荃便带着还活着的十一人悄悄走出办公室，一路朝着之前探索员们遇到套中人的地方赶去。 途中，一行十二人没放松警惕，一边留心有可能突然出现的旧日教徒，一边寻找套中人的踪迹。 第一次遇见套中人的地方是在另一栋大楼，位于现在这栋楼的西侧。 两楼相距不足二十米，中间有两道天桥连接，分别位于第二层和第三层。 汪荃带着其余人小心来到楼道，贴墙摸到了三楼，贴在安全门的玻璃上往外看了看。 也不知是玻璃已经被磨花了还是受到大雾影响，汪荃看得并不太真切。 只依稀辨认出外边似乎没有人影。 汪荃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其余人在这里等着，轻轻打开一条门缝，闪身溜了出去。 片刻之后，确认外边安全，她才回来招呼众人走出。 沿着天桥来到另一栋楼，汪荃等人正要上楼去往先前遭遇套中人的五楼，却突然发现楼道门口居然有三团黑影。 定睛一看，竟然就是他们寻找的套中人。 一行人自然没有靠近，来到旁边的一间教室以图后计。 可没人想到，走在最后的汪荃刚一关上门，门外就传来哐的一声。 似乎有什么东西顶在门上。 众人脸色一变，意识到不好。 汪荃赶紧去撞门，可门却纹丝不动。 显然，出口已经被堵死。 十二人赶紧转身朝窗户走去，意图跳窗逃离。 但刚一来到窗边，汪荃便看见楼下零零散散散布着数只套中人，将他们有可能跳下的位置全都封堵。 门打开不，窗又跳不了。 这显示是瓮中捉鳖的局面。 这下子，汪荃哪能想不到，自己等人已经落入旧日教徒设下的陷阱之中。 他们想借套中人对方对方，对方也有此想法，并且手段更加高明，居然能在短时间内聚齐这么多套中人，并将其引诱到想要的位置。 终究是棋差一招。 汪荃死死攥紧拳头，心头悔恨。 提出这个计划的人是她，也就是说这些人如果葬身在这里，她要负全部责任。 即便她很可能也会死在这里。 汪荃抬起头，歉意地看向其余人，说道： “对不起” 作为瓮中之鳖，另外十一人也猜到了自己的结局。 可即便面对近在咫尺的死亡，他们除了感到愤怒和惋惜，却一点没埋怨是汪荃带着他们来到这里的。 有人出声说道： “汪荃，你不用说对不起，这不怪你，要怪只能怪那群渣滓太狡猾了。” 汪荃满脸苦涩摇了摇头，却没说出一个字。 她重重咬着嘴唇，看了一圈面容惨淡的众人，深吸一口气，暗下决定，若是有可能，她必定不惜付出一切代价为众人争取一线生机。 哪怕是自己的命！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第39章 杀了他 惨叫声响起，众人全都愣住了，即便是一心赴死以求争取为其余人赢得一线生机的汪荃也下意识疑惑起来。 怎么回事，惨叫声哪来的，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没等众人回过神，惨叫声再次响起。 而且这一次是一连串的出现。 啊 啊 啊 众人又惊又疑，面面相觑。 汪荃却心跳加速，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开口道： “快来帮我撞门。” 说话间，她自己率先重重撞了上去。 毫无疑问，他们落入到旧日教徒的陷阱之中，外面只可能是旧日教派的人。 也就是说，发出惨叫的只可能是那些教徒。 而能在短时间内屠杀他们的，很有可能就是那些被他们引诱过来的套中人。 虽然汪荃不知道为什么发生这种事，可若是猜测属实，逃生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其余人听到汪荃的话，正要帮忙一起撞，可不曾想，汪荃这一撞竟然直接就把门给撞开了。 没料到堵门的东西已经被撤走，汪荃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地上。 好不容站定下来，抬头一看。 眼前的一幕跟她想的大致相同。 发出惨叫的果然是旧日教徒，下杀手的也是套中人。 可唯一意料之外的是，那些旧日教徒竟然一点反抗也没有，一个接一个木然站在那里，似乎是专门上前送死。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旧日教徒，再一看已经停止杀戮，就在面前的套中人。 汪荃不禁打了个寒颤。 原来，他们为了引诱套中人到教室附近，居然真的故意上前送死。 愣神间，汪荃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快躲开！” 没等回过神，汪荃就感觉自己被人撞开，朝地上摔去。 还没等落地，一道撕拉声就传入她耳中。 余光瞥见一抹殷红绽放在空中。 那是血！ 嘭！ 汪荃重重摔在地上，回头一看，一名探索员已经被腰斩，还未死透的他正艰难地呼吸。 每一次吐气，总有大量血液随之涌出，很快便淌满地板。 这时，又有几声惨叫传来。 却不再是旧日教徒，而是探索员们。 已经进入套中人十米范围的他们毫无疑问成为了被杀戮的目标。 剩下十名探索员全力抵抗速度快得几乎要带出残影的套中人，却收效甚微。 片刻间，又有三名探索员被一分为二。 汪荃眦目欲裂，掏出骨质匕首，迅速站起，冲上前想要帮忙。 不想，一只套中人皮肤下突然凸起一条像是胳膊又像是大腿一样的东西，上面竟有一侧如同刀刃一般。 迎面对着汪荃重重劈下。 汪荃举起匕首格挡，却被势大力沉的怪刃一下击退，手臂发麻，短时间内无法举起。 再一看匕首，被砍出一道豁口和一条细微的裂纹。 可以想象，若是再来这么一下，匕首不仅要被斩断，拿匕首的那条胳膊也保不住。 汪荃一咬牙，脚下一蹬，再次扑向套中人。 这一次，她学机灵了，没有硬碰硬。 套中人一刀劈来，她立马灵巧一躲，挥匕而出，直指对方身躯。 可汪荃到底是低估了套中人的速度。 一刀落空，锋刃立即一转，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继续朝着汪荃削去。 汪荃瞳孔骤缩，全身紧绷，迅速收刀，全力躲闪。 但终究是慢了一步。 套中人的刀刃如切豆腐一样，毫无阻碍划过汪荃肋下。 血花绽放，汪荃闷哼一声，倒飞出去。 重重砸在地上滑出好远。 顿时，剧痛袭来，汗水伴着血水浸透了衣服。 汪荃只感觉半边身子都没了知觉，再想起身，已经无能为力。 艰难地转过头，目睹探索员们一个个倒在套中人的锋刃之下，汪荃眼中溢出了血泪。 她死命咬着牙，撑着那只还能动弹的手想要站起，却因为淌在地板上的血水几次打滑。 当汪荃第三次尝试撑起时，现场已经变得死寂，只余她重重的喘息声和悔恨的啜泣声。 这一次，汪荃终于坐起身来。 可当她望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同伴和那三只在皮肤下挣扎扭动的套中人时，却是迷茫了。 为什么全都死了，自己却还活着？ 为什么那三只怪物没杀自己？ 啪嗒啪嗒 一道脚步声毫无征兆响起，由远及近传来。 汪荃却置若罔闻，低头呢喃“为什么，为什么”。 来人走到汪荃身边，轻笑一声： “你叫汪荃是，怎么，没想到你们异事局的人也有今天？” 汪荃仍旧不言不语。 那人对此很是不满，眼底尽显阴戾之色。 嘴角一咧，露出一个狰狞笑容，猛地踢在汪荃肋下受伤的位置。 汪荃惨叫一声，在血泊中滑出数米。 那人似乎有意不想汪荃死那么快，刻意没把她朝套中人那边踢。 几步走到如死尸一般的汪荃身边，用脚将汪荃翻过身，重重踩在汪荃脸上，碾了碾，嗤笑道： “姓汪的，你们异事局不是很厉害吗，竟然能杀掉我们一位副主教和两位神赐者，怎么现在不行了？对了，动手的那个家伙好像叫沈秀是，他没跟你一起来吗？” 或许是听到沈秀的名字，汪荃空洞的眼瞳里终于有了一点神采。 “沈秀？”她呢喃道，像是在自言自语，又是在反问对方。 那人本就存了猫戏老鼠的心，笑得更加狰狞。 “对，那个叫沈秀不是你们洛桑市异事局的底牌吗，他怎么没来？” 说着，还左右看了看，像是在寻找沈秀一样，脚上又加重力道。 “嗬” 汪荃的脸在鞋底下已经变形，却丝毫不惧对方，冷冷一笑，像是在嘲笑一般。 那人蓦然脸色一变，杀意尽显，抬起脚，再次踢向汪荃的伤口。 “不知死活” 殷红的血液迸射而出，将地面再次染得鲜红一片。 这一次，汪荃却没再惨叫出声，只是用漠然的眼神盯着施暴者。 施暴者更加愤怒，又是几脚踢了上去，一边踢还一边愤怒道： “这么想死，我成全你。” 重创之下，伤口崩裂，血越流越多，汪荃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冰冷无比。 眼皮沉重如挂了巨石一般。 恍惚之间，沈秀似乎出现在远处。 “临死前的幻觉吗？” 她惨然一笑，重重闭上了双眼。 那旧日教徒见汪荃闭眼，不仅没有停下，反而踢得更加起劲儿，一脸疯狂。 他调整了一下角度，打算将汪荃踢到套中人旁边，彻底解决她。 可就在这时，一道冰冷低沉如死神宣告死亡一般的声音突然随风传来。 “杀了他。” 第40章 救人的办法 “杀了他。” 声音飘渺，若有如无，听在耳朵里却又带着浓浓的杀意，让人心底生寒。 那人身体一僵，抬头看去。 远处天桥上，浓雾之中一道人影忽隐忽现。 “还有傻子？” 他眯了眯眼，唇角勾勒出一抹疯狂。 援兵是？ 杀了我是？ 看看究竟是谁先死！ 他猛地朝蜷缩在地上，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的汪荃踢去。 竟是想趁着来人未曾杀到之前，解决这位受伤不轻的短发美女。 “死！” 这人几乎用尽全身力气，脸现癫狂之色。 能杀掉这位在洛桑市极为有名的探索员，相信以后在教会的地位肯定能蒸蒸日上。 至于远处那人，难道还真能杀得到了自己？ 下一秒，预想中汪荃被踢到套中人旁边的画面没有出现。 那人疑惑之余，低头一看。 汪荃依旧蜷在地上，更为惊骇的是，那条踢向汪荃的腿却是从膝盖以下不翼而飞了。 光滑平整的断裂处，血涌不止，很快便将地板浸染的一片鲜红。 跟汪荃的血液混杂在一起，一时间无法分辨到底是谁的血更多一点。 “啊！” 痛感终于在这时传来。 后知后觉的他顿时惨叫一声，摔倒在血泊之中，抱着断腿疯狂打滚。 下一刻，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惨叫声戛然而止。 一颗脸上还凝滞着疯狂和痛苦表情的头颅咕噜噜滚了出去。 啪嗒啪嗒 天桥上的人影缓缓走了过来。 伸出手指放在毫无动静的汪荃的鼻下。 还活着。 沈秀长出一口气，瞥了一眼十几米开外的三只套中人，俯下身将晕死过去的汪荃扶起，朝楼道走去。 刚出几步，楼下就传来一阵喊杀声。 沈秀脚步没有停顿，继续往下走。 当他来到楼下，喊杀声已经消失，大厅内尸横遍野，无不是缺胳膊断腿，身体被砍成几截。 按照沈秀以往的胆子，看到这种场面必然会心惊胆战，心神不宁。 可是现在，他只是皱眉瞥了一眼，便没有其他反应，继续往前。 这时，黑暗中一道高大的身影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出来。 他肩上扛着的宛如门板一样的巨刃上还在滴落血液，再结合身上纵横交错皮肉外翻的伤口，不难看出这修罗场景出自谁的手。 沈秀带着还未苏醒的汪荃来到艾丽娅家中。 面无血色的汪荃呼吸比之前弱了很多，手脚冰凉，显然快要不行了。 扫了一眼汪荃还在流血的伤口，沈秀脱下她的外套上衣，完全无视掉那一双颤动不止的玩物，一脸凝重拿着艾丽娅找到的针线，开始缝合伤口。 混杂着血迹和碎骨的伤口滑腻无比，毫无缝合经验的沈秀不敢使太大的劲，生怕雪上加霜。 为此，几次把针扎进自己的手指。 缝到最后，沈秀已经满头是汗，满手是血，分不出究竟是汪荃的还是他自己的。 做完这一切，汪荃依旧未成醒来，伤口处还在流血，却比刚才要好很多。 沈秀认真看了看伤口，叹息一声，拿过被子给汪荃盖好。 “父亲，她活不了多久。” 艾丽娅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沈秀身体一僵，点点头。 “我知道。” 别看伤口已经缝合，可那只是表面，内里依旧在出血，更别说被套中人斩断的肋骨还没清理。 沈秀清楚，自己刚才做的只是无用功。 但就是这无用功，已经是他现在能做到的极致了。 无力感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将他淹没。 死寂小镇是因为他降临在这世上，镇里的怪物不会对他产生一丝一毫的伤害。 但他想要离开这表里空间，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要不然，汪荃现在已经出现在小镇外的营地，而不是这里。 感觉到沈秀内心的自责和无力，艾丽娅走上前站到沈秀身旁，深深看了一眼床上的汪荃，说道： “父亲，你想救她？” 沈秀一脸木然，似在自说自话一般，呢喃道： “转化血裔吗？” 血裔的恢复力极其惊人，只要不将其心脏彻底轰碎，便不会死亡，几近拥有不死之躯。 而艾丽娅作为血裔，自然拥有将其他普通人类发展成为自己后裔的能力。 汪荃这种伤势，只要在未死之前接受转化，自然能安然无恙。 艾丽娅没有隐瞒，说道： “对。” 将汪荃转化成血裔，她便不会死，这几乎是现在最好的办法。 但沈秀却迟迟没有答应。 电影中，那名古老强大的血裔在将艾丽娅转化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根据后来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血裔每一次转化其他人成为后裔，都是对自己的一次巨大伤害。 不难猜到，那名古老血裔应该是在转化艾丽娅后进入沉眠寻求恢复。 那么强大的血裔都如此，艾丽娅肯定逃不过相同的结局，甚至后果更为严重。 当然，若只是如此，用艾丽娅的长眠换取汪荃活命的机会，沈秀还是能接受的。 可事实上让沈秀一直未曾答应的原因远不止如此。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汪荃自己愿意被转化为血裔吗？ 想来是不会的。 虽然才加入异事局没几天，但据沈秀了解，局里从上到下对于那些异类物种全都持敌视态度，欲除之而后快。 汪荃成为血裔，不说被那些人视作敌人对待，但再想待在局里却是不太可能了。 被赶出从小长大的地方，恐怕比死还难受。 汪荃这种性子的人，若是知道这件事，很可能宁愿去死。 见沈秀迟迟没有说话，艾丽娅似乎猜到了什么，又说道： “若是父亲有什么顾虑的话，艾丽娅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沈秀转过头来，凝视艾丽娅，问道： “什么办法？” 艾丽娅上前一步，坐到床上，握住汪荃的手，说道： “艾丽娅可以暂时维持住她的生机，不过父亲你得尽快想办法帮她输血，只要她身体里的血液容量恢复正常，艾丽娅就能救活她。” 听到这话，沈秀仿佛重新活过来了一样，精神一振。 想了想，说道： “你能维持多久？” “两个小时。”艾丽娅说道。 “够了。” 沈秀立即站了起来，留下一句“等我”，便急匆匆跑了出去。 根据“死寂小镇”结尾留下的彩蛋信息，不难推测出位于这座小镇最北边的那座工厂深处有着能影响小镇表里世界与现实世界转换的怪物。 只要找到它，就有希望回到现实世界。 而营地就在小镇外，到时候汪荃就一定能及时得到救治。 怀揣着希望，沈秀离开艾丽娅的屋子，带着行刑者一路马不停蹄朝那座工厂赶去。 第41章 门后的声音 没有怪物骚扰，沈秀一路走得很顺畅，很快便来到小镇工厂。 这座工厂跟镇里其他建筑一样废弃了很久。 铁皮外墙上满是红褐色锈迹，斑驳一片。 瓦钢制成的房顶更是破了几个大洞。 远远看去，很难看得出这里居然是一座工厂。 来到工厂门口，沈秀便让行刑者守在这里，自己向厂内走去。 在学校杀掉那么多旧日教徒，沈秀无法保证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若是他们跟在后面，有行刑者阻拦，也能为他多争取一点时间。 这座工厂的规模比之医院和学校要大上不少。 厂房里各种早就损坏的设备杂乱无章地散落着。 沈秀虽然知道那只能掌控表里世界跟现实世界转化的怪物就在工厂地底深处，一时间却也难以找到下到地下的入口。 在厂内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一点头绪。 “该死的导演，也不知道把具体路线标注清楚一点，这要找到什么时候。” 找得着急上火的沈秀不禁暗暗咒骂了一句。 电影中，男主角可是相当容易就下到工厂下面，怎么轮到他就这么困难。 就在沈秀毫无进展的时候，一道沉重的脚步声突然传来。 转头看去，竟是行刑者。 “嗯？我不是让这家伙待在门口吗，怎么进来了？该不会他也不听使唤了？” 沈秀心生疑惑，试着呼唤他过去。 原本是朝正前方前进的行刑者立马停下脚步，转过身往沈秀走去，站定在沈秀面前。 “没问题啊，怎么回事？” 行刑者依然听从指令，沈秀不禁更加疑惑。 突然，他注意到行刑者不着片缕的上身，竟然没有之前的那些伤痕。 脑中蓦然闪过一个念头——这并不是之前那名行刑者了。 再一细看。 果然，虽然两者外形极其相似，但一些诸如巨刃把柄的纹理、裤管的破口等细微之处的确有所差异。 望着眼前这名行刑者，沈秀又看了看大门的方向，突然想到了下到地下的办法。 行刑者游荡的范围便是这座工厂，自然对这里的一切极其熟悉。 那么由他带路，还愁找不到入口吗？ 当即，沈秀便向这行刑者下达去往地下的指令。 几分钟后，沈秀终于找到了进入地下的入口。 入口位于一个巨大铁皮桶里。 之前途经这里几次，却是没一次想到搜索这里，也难怪这么久没找到。 爬进铁通，进入一条似乎是管道的甬道。 顺着滑下去，就来到一层充斥着淡淡硫磺气味的空间。 放眼望去，这里虽然仍旧有不少铁架设备，但更多的是岩石和火焰。 电影里种种信息都在表示，那名掌控这座小镇，能控制时空转换的最终boss是一名恶魔。 既然是恶魔，在这种遍布硫磺气味和火焰的环境中待着倒也在情理之中。 沈秀随手将电筒关掉，示意跟着下来的行刑者继续带路。 可没等走几步，就有拦路者出现——一只刀头女。 跟电影中一样，刀头女脑袋上横竖各插着两片圆形刀片，通体呈黑白二色，身材苗条，手臂细长，一张小嘴里满是尖牙。 单从体型上看，跟巨人一样的行刑者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可沈秀却知道，这玩意儿看着不堪一击，战斗力却是相当不俗，不会比行刑者弱。 看了一眼刀头女，沈秀感觉到她的目标就是带路的行刑者，不禁皱了皱眉。 看样子，自己的“导游”怕是暂时脱不了身了。 沈秀举目看了看四周，远处火焰升腾，一扇铁门进入眼中。 沈秀眼前一亮，绕开已经剑拔弩张的两只怪物，走了过去。 推门而入，一股更加浓郁的硫磺气味涌入鼻息中。 周秀脑袋往后仰了仰，眉头皱起，好不容易适应了这股味道，正要进到门后，就听见一道声音传来。 “你来了？” 沈秀脚下一顿，往四周看去，却不见一道人影。 既然没人，那这声音又是从哪里来的？ 沈秀疑惑不解，正思索间，声音再次响起： “你来了。” 不同于之前略带疑问的语气，这次声音像是陈述一个事实一样。 “你是谁？”沈秀沉声问道。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声音响起。 沈秀闻言一怔，满脸不敢置信。 这是那只大boss？它居然知道自己是来找他的！ 不等沈秀回过神，声音又一次传来： “过来。” 沈秀有些迟疑，没有动弹。 按理说，既然对方是跟着电影降临的，那么也应该遵循不会伤害他的规则。 可就在“过来”二字响起的同时，他心底却没由来有些发毛。 过去？ 不过去？ 沈秀拿不定主意。 诚然，过去见到对方，就有机会带着汪荃回到现实世界，汪荃就能获救。 但谁能保证，这一去自己还能活着出来。 见沈秀迟迟没有进去，声音的主人似乎猜到了什么，说道： “放心，我是无法伤害你的。” 沈秀瞥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没有吭声。 他注意到，对方说的是“无法伤害”而不是“不会伤害”，这里面显然有问题。 想了想，沈秀开口道： “你拿什么保证。” 无论是“无法伤害”还是“不会伤害”都表示对方应该不会对自己动手。 这一点毋庸置疑。 沈秀也并不在这一点上计较。 现在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并不再相信对方的话。 谁知道这是不是一个陷阱，真要进去以后发现对方撒谎，那不就芭比q了。 那声音沉默片刻，缓缓传来： “我无法保证。” 听到这话之后，沈秀却是笑了，转身就往回走。 既然无法保证，那还进去干什么，嫌死得不够快还是嫌命太长了。 虽说来这里是为了救汪荃，可要是用自身性命做赌注，沈秀自问办不到。 说到底，汪荃的命并不值得他去赌。 退一万步说，若是真的无法在两个小时内回到现实世界，他大不了让艾丽娅将汪荃给转化了。 到时候汪荃醒了若是无法接受，再自行了断也可以。 反正他是尽到了做搭档的责任了。 那声音没有料到沈秀会走得这么干脆，急声道： “你不想回到现实世界吗？” 沈秀脚下一顿，略带嘲讽意味说道： “我想，你愿意放我走吗？” “愿意。”声音有些迟疑，“不过你得先进来。” 沈秀脸上的笑意更浓： “这样啊，那算了，还是不回了。” 说着，继续往前走。 “等一下。” 感觉到自己被耍了，声音突然变得暴躁起来，强行压抑怒气，说道： “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放你们出去。” 第42章 出镇 森特里亚小镇。 一栋不同于周围其他建筑的房子里，艾丽娅正浑身缠绕着血气，一只手握着宛如死尸一样的汪荃。 脸色本就比正常人苍白的她，此时更加憔悴，眼神黯淡无光。 艾丽娅抬起另一只手，擦去额头上快要滴落的汗水，担忧地转头望向窗外。 “父亲，你还没回来吗，艾丽娅快要坚持不住了。” 此时距离沈秀离去，差不多已经两个小时了。 艾丽娅体内的血能已经消耗殆尽，之所以还能维持汪荃的生机，全靠她消耗自己的血源能量。 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比发展一名后裔来的容易。 若是再强撑一会儿，不仅是汪荃要死，她也得进入长眠。 好在就在这时，屋外一道若有似无的脚步声传来。 艾丽娅秀眉一展，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父亲，你终于回来了。” 没过几分钟，楼下传来一声开关门的声音。 当沈秀上到楼上，来到艾丽娅房门口，就看到艾丽娅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 “父亲，成功了吗？”艾丽娅虚弱地问道。 沈秀眉头紧皱，点点头： “可以了。” 说完，话音一转，问道：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 艾丽娅之前说能维持汪荃的生机，沈秀便以为这对于艾丽娅来说并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没想到，情况居然是这样。 艾丽娅微微摇头，说道： “艾丽娅没事，父亲，你快带这位姐姐去输血，艾丽娅已经将自己的血源能量全都输给她了，只要能在血源能量消散前恢复她的血液容量，她就没事了。” 话音未落，围绕艾丽娅全身的血气骤然消失，艾丽娅软软倒在汪荃身旁。 沈秀瞳孔一缩，赶紧上前扶起她： “艾丽娅！” 艾丽娅嘴角噙着笑，声音很是飘忽： “父亲，不用管艾丽娅，艾丽娅只要沉睡一段时间就行了，你快带姐姐出去。” “”字刚出口，艾丽娅就闭上双眼，没有了动静。 知道时间宝贵，不容耽搁。 沈秀很是心疼地看了她一眼，一咬牙，抱起汪荃便朝楼下跑去。 在沈秀离开之后，陷入沉睡的艾丽娅渐渐化作一滩血液，顺着床沿滴落地板，融进地板的缝隙，彻底消失在房内。 沈秀一路抱着汪荃，快速朝小镇外跑去，没一会儿就远远看见小镇外的警戒线。 异事局营区。 汪荃和沈秀进入小镇并没有在营区引起什么注意。 或者说，知道二人进去的只有那名身居高位的中年男人和发放装备的费御泽。 当守在警戒线外的人看到抱着汪荃的沈秀，不禁揉了揉眼睛，努力睁大猛瞧，生怕是自己眼花了。 要知道，异事局往这座小镇一共派去近百人。 除了最开始有零星几名探索员误打误撞逃了出来，剩下的全都再无音讯。 现在突然出现两人，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在确认两人穿着异事局的墨绿色制服后，守卫人员立马叫来了医护人员准备救治。 另一边，没变身的沈秀说到底只是一个普通人。 抱着汪荃几乎穿越了整座小镇，早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双臂颤抖不止。 刚开始看见营地的时候，激动之下身体还能分泌出肾上腺素，强行续上一口。 可眼下，最后那口气也消耗完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后勤人员，沈秀拼尽全身力气，喊道： “救人！” 话刚出口，他自己就脚下一软，倒了下去。 或许是想到汪荃重伤垂死，在倒下的途中，沈秀硬是强行扭了一下身子，让自己成为肉垫。 不远处，还等着两人越过警戒线过来的医护人员全都迟疑了，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人行动。 按照规定，医护人员作为后勤，是不能进入警戒线以内的范围的。 要是过去救人，那就是违背异事局的规定，后果不是他们能承担得了的。 可若是不行动，那就是见死不救，也说不过去。 就在医护人员进退两难的时候，一道低沉严肃的声音响起： “还不去救人？” 转头一看，正是那名身居高位的中年男人。 医护人员这才如获圣旨，扛起两副担架冲了过去。 “汪荃！” 沈秀无意识地大喊一声，猛地睁开眼睛。 望着极其陌生的帐篷顶，愣了数秒，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 他不顾全身酸涩无比，拔掉插在腕部的针头，强行翻身下床，准备找人问问汪荃怎么样了。 几步来到帐篷门帘前，还没等撩开门帘，有人走了进来。 来人身穿白色罩衣，带着口罩，手中还拿着一袋不知名液体，似乎是一名医生。 他见沈秀站在门帘后方，一副准备出去的样子，不禁呆了一下。 “快回床上，你还不能乱动。” 医生上下打量沈秀一眼，伸手一指，示意他赶紧回床上躺着。 沈秀心系汪荃，哪会躺回去，摇了摇头，说道： “我没事，不用管我，汪荃怎么样了？” 医护人员是每日轮换的。 这医生今天才到营地换岗，只听说有两名探索员活着出来了，有一人伤得颇重，并不知道究竟是谁。 现在见沈秀中气十足，还有心思去关心其他人，的确不太像病入膏肓那位，便也没再坚持。 “汪荃？”医生迟疑了一下，“你说的是跟你一起出来的人，她现在具体什么情况我不是很清楚，只听说现在还昏迷不醒” 沈秀眉头紧皱，也不管还在絮絮叨叨的医生，掀开门帘便跑了出去。 可出来后没跑几步，沈秀又停了下来。 刚才只顾着问汪荃的情况了，却是没问她现在在哪顶帐篷。 沈秀略一犹豫，便打算回身再问问那医生。 就在这时，有人走了过来。 “你醒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沈秀转头一看，居然是那名中年大佬。 正愁不知道汪荃在哪的沈秀顿时愁眉一展，说道： “嗯，刚醒那个，汪荃现在怎么样了？” 中年男人声音有些低沉，说道： “还没醒，不过医生说她已经脱离危险期了。” 沈秀不禁松了口气。 人没死就好，自己费了这么大劲儿，艾丽娅还因此陷入沉睡，若是还没救回汪荃，那不是亏得吐血。 看出沈秀对汪荃的担心，中年男人也没多说，扔下一句“一起去看看她”，便朝不远处一顶帐篷走去。 沈秀赶紧跟了上去。 两人刚到帐篷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王医生，病人醒了！” 沈秀眉头一挑，脸现喜色，越过中年男人，抢先一步冲了进去。 第43章 汪荃失忆 病床上，汪荃缓缓睁开眼睛，耳边不时传来说话声，眼中却是茫然一片。 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只感觉全身疼痛无比，尤其是左肋附近，萦绕着一道极其强烈的撕裂感，就像是被人深深砍了一刀。 汪荃想侧头去看，却猛然发现自己脖子上居然还带了一个护脖，无法动弹。 看样子，自己的确伤得很重。 可是，这伤又是在哪搞的，又是被谁伤的？ 还有，自己这又是身在哪里？ 汪荃秀眉微蹙，努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却只依稀记得在象牙湖中，搭档陈守为了救自己，被一根近五米长的象牙穿胸而过，只是轻伤的自己被迫回到异事局中。 再然后，脑子里就没有任何记忆了。 难道，自己的记忆出现问题了，陈守没死，自己也不是轻伤？ 就在汪荃产生自我怀疑的时候，一道声音传来过来： “汪荃，你终于醒了。” 汪荃抬头一看，两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一人是自己名义上的舅舅，钟奇伟。 另一人却是最近才加入异事局，周澄的搭档，沈秀。 钟奇伟为什么会来，汪荃并不惊讶，毕竟他是自己母亲的干哥哥，自己的母亲又因他而死。 不管是假意担心，还是真情流露，过来看看这个名义上的外甥女也是理所应当。 可这个沈秀过来干什么？ 而且看他那表情，怎么感觉比钟奇伟还担心她？ 汪荃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钟奇伟，又看向沈秀，诧异地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 正因为汪荃醒了长出一口气的沈秀顿时傻眼了，一肚子话被堵了回去。 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这是什么狗屁问题！ 自己如果不在这里，那你姓汪的就早死在森特里亚小镇了。 还有，就算咱俩是搭档，救你是应该的，可你姓汪的难道不该对救命恩人怀有一颗感恩之心吗，怎么一副看陌生人的眼神？ 沈秀深吸一口气，将因为汪荃苏醒产生的喜悦压进心底，不咸不淡说道： “我就是来确认一下你是不是还活着。” 汪荃“哦”了一声，更是疑惑。 这家伙怎么了，刚才还很高兴，怎么一下就这么冷淡了，真是跟他那位搭档有的一拼了。 莫非是近墨者黑的缘故？ 不同于沈秀的不悦，钟奇伟似乎看出点什么。 两条浓浓眉拧在一起，仔细看了看汪荃，出声道： “你还记自己是怎么受的伤吗？” 汪荃没有看他，口中淡淡说道： “当然。” 说完，又问道： “陈守呢，他现在在哪？” 在汪荃的记忆中，陈守死了，自己轻伤回到异事局。 而现在，自己身受重伤，还在躺在营地里，那么是不是就表示其实陈守并没有被象牙杀死。 一切只是她昏迷时候做的一场噩梦。 这话一出，钟奇伟眉头拧得更紧，沈秀也觉察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抹疑色。 沈秀仔细看了看汪荃，试探着说道： “你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了？” 本就因为“噩梦”心情糟透了的汪荃，耐心似乎一下子用尽了。 抬起头，看向沈秀，说道： “你说说看，我该记得什么。” 沈秀闻言，沉默不语。 是啊，她该记得什么，是记得那些探索员死在面前的无助和痛苦，还是记得自己是被艾丽娅所救？ 似乎都不是什么值得记住的东西。 沈秀唇角一勾，自嘲道： “的确没什么值得记住的。” 说完，对着默然的钟奇伟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沈秀离去的背影，汪荃心底深处翻涌一朵浪花，却没怎么在意，她又说道： “钟组长，你呢，不打算走吗？” 钟奇伟并没有在意汪荃的冷嘲热讽，缓缓开口道： “既然不记得了，那就算了，好生休息。” 说完，也转身离开。 “莫名其妙。” 汪荃瞥了一眼钟奇伟，缓缓闭上眼睛。 没一会儿，一名医生和护士走了进来。 两人好一顿检查，总算确认汪荃没什么大碍了。 “汪探员，鉴于你的伤势，我建议你三个月以内不要有剧烈运动，最好六个月至七个月以后再进入恢复性训练。” 医生一边记录着汪荃的病情，一边提出了建议。 “尤其是左肋附近，那一刀砍得很深，差点就伤及内脏了，建议你最近一段时间尽量不要使用左臂。” “知道了。” 对于医生的建议，汪荃不置可否。 伤筋动骨一百天，那是对于那些普通人而言。 对于她来说，一个月休养生息足够了。 医生记录完需要的数据和情况，便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汪荃突然开口道： “等一下。” 医生脚下一顿，转头看去。 “汪探员，还有事吗？” 汪荃紧紧盯着医生的眼睛，问道： “你刚才说我左肋被砍了一刀？你确定是刀，不是象牙吗？” 医生扶了扶眼镜，自信道： “汪探员，我很肯定，那道伤口是利器造成的，即便不是刀，那也应该是其他锋利的东西，绝对不可能是象牙。” 汪荃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再次发问： “这里不是象牙湖？” 医生极为纳闷，却还是平静地说道： “这里是浓雾镇营区，象牙湖在六十公里以外。” 这一刻，汪荃心头一沉，终于明白沈秀和钟奇伟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不出意外，自己应该失忆了。 脑子里不仅没有半点关于怎么来到浓雾镇营区的记忆，就连怎么受伤的也不记得了。 而且很显然，这身伤还是在浓雾镇里受的。 汪荃脸色几度变幻，良久，才继续开口道： “谁救我出来的。” 象牙湖和浓雾镇，前者是七级禁区，后者是八级禁区。 还在象牙湖调查的时候汪荃就听说了，进入浓雾镇的探索员除了极个别幸运儿，就再没有人出来过。 汪荃不相信自己能幸运到能走出绝大多数探索员都无法走出的八级禁区。 再者，就凭这身伤她也能猜到，肯定是有人救了她。 医生这时也听出点东西来，脸色一变，叫回已经离开的护士，神情紧张地问汪荃： “汪探员，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汪荃脸色依旧阴沉，说道： “没错，我不记得了，不过现在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到底是谁救我出来的。” 若是记忆中的那一幕不是噩梦，那么就表示陈守已经死在象牙湖中了。 可既然如此，没有搭档的自己又怎么可能再来到浓雾镇中。 难道是局里重新指派了一名新搭档，就是那名新搭档救了自己？ 可她明明记得，局里应该没有落单的探索员了。 探索员失忆不是件小事，尤其是在探索过禁区以后。 虽说有可能是因为伤势导致汪荃不记得之前的事，可医生还是不敢大意，生怕有什么邪祟寄宿在汪荃身上。 他一边对神情紧张，不停给汪荃做检查的护士嘱咐什么，一边说道： “救你的是你的搭档，沈秀，就是他抱着你出来的。” 轰！ 顿时，汪荃如遭雷劈，大脑一片空白。 “竟然是他！” 第44章 请求 沈秀走出帐篷，左右看了看，有些茫然。 汪荃算是救了下来，郑清河交付的任务也算是彻底失败了，他实在是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想了想，便朝之前醒来的帐篷走去，打算先补补瞌睡。 刚走出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钟奇伟的声音。 “等等。” 沈秀停下脚步，转头望去。 “钟组长，还有什么事吗？” 钟奇伟点点头，往最初见面的那顶帐篷一指，示意沈秀去那里聊。 沈秀也不问聊什么，迈步跟了上去。 帐篷里空无一人。 两人一进来，钟奇伟便大马金刀坐在办公桌后，凝视桌对面的沈秀。 直到把沈秀看得心里直犯嘀咕，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他坐得住，沈秀可不行，率先开口问道： “钟组长，你找我到底想聊什么。” 钟奇伟身体前倾，两只手肘杵在桌面，十指交叉平放在嘴前，说道： “就聊你和汪荃进入小镇之后的事。” 早就料到异事局里会安排这么一次谈话，沈秀并没有多意外。 当即便将进入小镇之后如何在医院里调查，遭遇畸形脸女护士，自己脑中的东西发作陷入昏迷，遭遇旧日教派的人，汪荃受伤的事，以及一些关于森特里亚小镇的信息一股脑说了出来。 当然，内容多多少少有些水分，某些事毕竟不足为外人道。 钟奇伟不愧为探索员的老大，听完沈秀的“故事”后，立马觉察到些许不对劲。 就比如，沈秀告诉他，旧日教徒之所以会全军覆没，是遇上了一只戴着三角头罩的怪物，才被斩杀干净。 沈秀没有注意到，这里面有个问题。 既然旧日教徒不敌，为什么不逃，非得硬拼，还有你沈秀带着一名伤员又是怎么逃过去的，诸如这种。 钟奇伟紧紧盯着沈秀的眼睛，并没有点破，只是点点头，又说道： “你刚才说，这浓雾镇分为现实世界和表里世界三重，你有什么依据吗？” 关于小镇拥有多重空间这一点，算是沈秀那一番话中最重要的信息之一。 钟奇伟能允许沈秀糊弄其他东西，却决然没有轻易放过这一点的意思。 “依据吗？” 沈秀略作思考，说道： “真要说有没有什么依据，其实是没有的，我也只是根据自己遇到的情况推测出来的，钟组长如果不信，可以再派人去试试。” 现实世界的小镇与外界相连，很容易理解。 表世界代表只属于小镇的光明一面的世界，不与外界相连，却也没有各种怪物。 至于里世界，则是小镇黑暗一面的世界，被迷雾笼罩，充斥着各种怪物，同样不与外界相连。 要证明这三重世界存在，沈秀自然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来的证据，除非钟奇伟身临其境才行。 钟奇伟不置可否地“嗯”了一下，出奇地并没有追问关于这三重世界的其他信息，转而问起了沈秀是如何带着汪荃出来的。 不得不说，这一问很是高明。 不仅让沈秀从侧门再次证明三重世界的说法，还能问出掌控三重世界转换的办法。 若是换了毫无准备的沈秀，极有可能就无法自圆其说，导致露出马脚。 好在，沈秀已经提前猜到了有人会问这个，早有了腹稿。 沈秀声音低沉地说道： “我救走汪荃以后，马上找了个地方为她包扎，那时候我才发现，她伤得很重必须立即治疗，之后我就带着她往小镇外走，可是却一直在迷雾中打转，就算走出小镇，也会被一团浓雾笼罩，等钻出浓雾，就莫名其妙又回到小镇里，我不停尝试，终于有一次成功了。” 钟奇伟眼底闪过一抹异色，说道： “你是说你能够出来，全是运气？” 沈秀自嘲一笑： “不是运气还能是什么，我什么实力您难道不清楚吗？在来这里的路上，汪荃也说过，希望这趟任务能沾沾我的好运，没想到最后真的沾上了。” 钟奇伟没有吭声，眼睛微微眯起，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沈秀内心直打鼓，脸上却依旧维持自嘲的笑容，也不去看钟奇伟，只是静静等着钟奇伟继续“出招”。 良久，钟奇伟开口说道： “沈秀，如果再让你进去一次，你有把握能出来吗？” “没有！” 沈秀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好家伙，这是真把自己当幸运女神的私生子了。 八级禁区，来去自如？ 真要是进去之后，再活着出来，谁会相信你沈秀只是单单运气好。 一次也就罢了，两次，那只能是有某种别人不知道的办法。 未免暴露，沈秀自然不会答应。 被干脆的拒绝，钟奇伟再次沉默下来。 帐篷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冷。 沈秀小心看了看钟奇伟，试探着问道： “钟组长，是不是镇里还有什么需要调查的？” 不怪沈秀有此一问。 先前，他明明已经告诉过钟奇伟，那些探索员已经“全军覆没”，显然再次要求他进入，不会是为了救人。 除此之外，估计也就是还有其他东西需要调查。 钟奇伟缓缓坐直身体，摇了摇头： “算了，你出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沈秀虽然对钟奇伟态度转换如此之快有些诧异，却也没有多问，点点头，站起身便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帐篷突然外传来一声急切的声音： “汪探员，你身体还没好，不能随意走动，快回去。” 话音未落，身上还绑着绷带，戴着护脖的汪荃在医生的搀扶下一瘸一拐走了进来。 她看了看帐篷里的两人，不顾身侧医生急切的目光，一把将他甩开，艰难地走到沈秀面前，说道： “真的是你救了我？” 沈秀挑了挑眉，颇为意外，说道： “重要吗？” “重要。” 汪荃重重点头，动作有些过于用力，似乎扯到伤口，疼得她轻轻蹙起了眉头。 沈秀笑了笑，说道： “行了，这事还是等你好了以后再说，快回去休息。” 说完，便不再理会汪荃，绕过她朝帐篷外走去。 沈秀走到门帘处，正要掀开门帘，突然听到身后的汪荃满是祈求地说道： “沈秀，我求你一件事，你能帮我找回陈守的遗体吗？” 从医生嘴里已经确认象牙湖发生的事不是一场噩梦，汪荃心中再次升起了浓浓的自责。 若不是为了救自己，搭档陈守也不会丧命。 与此同时，对于忘记沈秀所做的一切，她也生出一种异样的亏欠感。 她想也没想，便让医生带着她来找沈秀，想当面致歉和感谢。 没曾想，真见了沈秀，无论是道歉和感谢的话都没说出口，而是说出了让沈秀去找回陈守尸体这句话。 这一刻，不仅是汪荃自己很是后悔，就连办公桌后的钟奇伟也是拧起一双浓眉。 沈秀脚下微微停顿了一下，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头也没回，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见沈秀走得如此果断，汪荃松了口气之余不禁也感到些许失望。 失望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沉默片刻，汪荃扫了一眼望过来的钟奇伟，伸手让医生扶住，艰难地走了出去。 第45章 获得勋章的办法 不知道为什么，在得知汪荃失忆之后，沈秀怅然若失之余，也暗暗松了口气。 他一边希冀汪荃不要恢复记忆，一边又希望她能记得点什么。 这种矛盾的心情一度让沈秀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离开钟奇伟的帐篷后，沈秀也没打算再回去补瞌睡，看看已然不早的天色，随意坐上了一辆返回洛桑市的车子。 下午五点多接近六点的样子，沈秀出现在滨河路那栋远近闻名的凶宅门口。 此时距离天黑还有一个多小时，街上的行人和车辆比起几个小时前，已经少了很多。 跟守在门口的两个“可怜虫”打了个招呼，沈秀在两道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推开门走了进去。 回到这里，沈秀就像是回到家一样，全身心放松下来。 随意将外套扔在地板上，懒懒散散走到二楼卧室，将自己扔进被窝里。 闭上眼睛，回忆这次任务的经过。 这次小镇之行，对于他来说可以说是收获与危机并存。 收获之处在于通过这次任务，不仅知晓了原来并不是所有电影中的怪物邪祟都能为自己所用，也不是所有电影中的降临地都能来去自如。 这能帮他在以后的探索任务中少走很多弯路。 危机之处在于，他竟然不知不觉已经被旧日教徒所知。 而且看那样子，那些疯子全都对他欲除之而后快。 除此之外，脑子里那东西似乎也已经不再受到那四道虚影的压制。 虽说最后还是在四道虚影的帮助下恢复过来。 可下一次若是自己遇上危险的时候再来这么一下，那不得彻底芭比q？ “必须得快点找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解决掉那玩意儿才行。” 迷迷糊糊间，沈秀沉沉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习惯性地伸手去摸手机，却怎么找也没找到。 沈秀迷瞪着眼睛，翻身坐起，发了片刻呆，将被子和枕头给翻了个遍，依然不见手机的影子。 手机竟然不翼而飞了，莫非是被人偷走了？ 应该不可能，这地方别说是人，怕是老鼠进来都出不去。 那么一定是自己把手机忘在什么地方了。 沈秀仔细回忆了一下最后一次见到手机的画面，突然一拍大腿，说道： “对了，手机在费御泽那里！” 异事局明文规定，探索员在出任务前，必须将通讯设备和其他个人物品上交，以防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出现意外情况。 这次调查浓雾镇前，他和汪荃在费御泽那里领取装备的时候顺便就把东西都交了出去。 等从镇里出来的时候，两人都处于昏迷状态，自然也就没去领回来。 醒来以后，他又只顾着去找汪荃，根本没想起这一茬。 “唉” 沈秀叹了口气，自认倒霉，只能再跑一趟了。 来到凶宅外，沈秀懒洋洋地跟两个新“可怜虫”打了个招呼，顺带借了点车费，打了个车就前往异事局。 要问沈秀为什么不去浓雾镇营地，还不是因为路途太远，打车去太不划算。 半个小时不到，沈秀就来到那栋不怎么起眼的写字楼前。 按照之前郑清河给的方式，熟门熟路下到地下，找到郑清河的办公室。 咚咚 敲门声响起，随即传来郑清河的声音： “进来。” 沈秀开门走了进去。 “小沈来了，我正要找你。” 正在批阅文件的郑清河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沈秀，便放下手中的笔，嘴角噙起一抹笑意。 “郑局找我什么事？” 沈秀纳闷地坐在椅子上。 这一次，总算是没人跟他抢位子了。 郑清河拉开旁边的抽屉，拿出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部手机和一个钱包，一串钥匙。 正是沈秀要找的东西。 “这些是你的，费御泽今早送来的，说是你昨天走的急没去取。” 郑清河笑眯眯将袋子递了过来。 “嗯，昨天醒了之后确定汪荃没事，我就回来了，没想到费御泽居然把东西直接交给您了。” 沈秀笑着接过，打开袋子，掏出手机。 “小沈，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郑清河突然敛起笑容，神情有些沉重。 “如今局里损失惨重，要不是有你，汪荃估计也得留在里面，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说起汪荃，沈秀手上一顿，笑容渐渐消失。 沉默数秒，缓缓说道： “这次任务我没出什么力，从始至终都是汪荃一个人顶在前面，真要说起来，她会失忆，还是我拖累她了。” “唉”郑清河叹了口气，“小沈，你也别自责，这也不能怪你，你的事我听小汪和澄澄说起过。” 沈秀一愣，没有吭声，静静等着郑清河下文。 “你成为探索员，是想借助局里清楚脑子里那东西，对吗？”郑清河问道。 沈秀紧紧抿了抿嘴唇，眼含希冀： “嗯，没错。” 郑清河点点头，继续说道： “想必澄澄已经告诉过你，你脑中的东西，别人都无法帮你，必须靠你自己。” “她是说过。” 沈秀眼中一黯，旋即又恢复过来。 “郑局，难道局里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吗？” 郑清河迟疑一下，说道： “有没有办法我无法确定，不过我知道总局里有一本关于旧日神只的古籍，里面或许会有你想要的东西。” “真的！？” 沈秀脸上一喜。 “那那本古籍能借给我吗？” 郑清河摇了摇头： “恐怕不行，那本古籍属于七级封禁物，按照规定，只有完成过五次七级禁区调查和被总局授予过一次特级功勋奖章的探索员才有权利借阅，即便是我，也不能随意翻阅。” 沈秀顿时满心失望。 脑子里那东西一日不除，他一日要提心吊胆。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点眉目，结果还要完成五次七级禁区调查，获得一枚特级功勋奖章。 且不说哪有那么多七级禁区给他去调查，单就是那特级功勋奖章他就压根没听过。 这让他上哪去搞？ 沈秀苦着脸，说道： “郑局，那什么功勋奖章上哪去弄？” 郑清河瞥了一眼沈秀，幽幽说道： “就我知道的，好像只有一种办法可以获得。” “什么办法？” 沈秀咬牙问道。 这勋章既然关系自己生命安危，他打定主意，只要不是十死无生，一定要想办法去搞到手。 郑清河沉默数秒，说道： “深入黑夜，寻回一样让总局认可的物品。” 听到这话，沈秀嘴巴顿时张得老大，彻底呆住了。 第46章 电话 这个世界虽然跟沈秀前世一样，白昼与黑夜轮回交替，各自占据一半的时间。 但由于黑夜中存在着不祥、邪祟、怪物，夜晚便成了人类无法踏足的禁区。 一旦陷入其中，几乎再无可能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曾几何时，黑夜将将突变，还不曾有异事局和旧日教派的存在。 有身居高位者也曾派遣过精锐士兵进入其中，试图寻找关于黑夜突变的蛛丝马迹。 可那些人在踏进黑夜的那一刻，便再无音讯，更没有回到过白昼。 直到后来，旧日教派突然现世，发动了几次震惊全世界的血祭，才将属于黑夜的世界公诸于众。 自此，异事局顺势而生，黑夜也成了一个禁忌。 时至今日，仍旧不曾有人能进入黑夜再活着出来。 即便是那些信仰旧日神只，号称是其忠实信徒，拥有神眷的神赐者也无法做到。 那些被封入异事局总局里的封禁物，无一不是旧日教派进行血祭之后的产物，对整个人类世界拥有极大危害。 但其中，也未尝没有值得人类认同和学习的地方。 总得来说，让那些东西出现在人类世界，还是弊大于利。 考虑到种种因素，异事局总局就专门设立了这么一项规定——如需借用封禁物，必须完成五次同等级禁区调查任务和获得一枚特级功勋奖章，任何人不得违反，以此来打消某些人试图借助高位者来获取封禁物的想法。 郑清河看着一脸难色的沈秀，明白其中的困难，叹了口气，说道： “小沈，你也别太担心，我郑清河在这个位置上也坐了这么多年，总局那边面子多少还是有的，我会托人帮你问问，能不能让总局那边查阅一下那本古籍，看看有没有彻底解决你脑中问题的办法。” 沈秀感激地笑了笑： “郑局，谢谢。” 自己才加入异事局几天，估计好多人见都没见过他，郑清河居然愿意欠别人人情帮他。 且不管郑清河究竟是不是只是说说，随便敷衍他，单就是这种态度，就值得沈秀心生感谢。 郑清河笑着摇了摇头： “不用谢我，能不能帮到你还不一定嗯，出什么事了吗？” 正说着，郑清河突然发现沈秀面露疑色，不禁有些奇怪。 沈秀晃了晃刚开机的手机，说道： “也不知道谁给我打了这么多电话？” 刚才手机开机之后，着实把他给吓了一跳。 一瞬间就弹出上百个未接电话，全都是同一个号码打来的。 看看时间，最早的一通是在上交手机之后没多久，最晚的一通是在十分钟前，期间基本是间隔几分钟就会打一次。 看这样子，对方似乎打定主意，只要他不接电话，就会一直这么打下去。 沈秀很是纳闷，自己在洛桑市除了公司的那些同事，也没什么朋友，怎么会有人干这种事。 郑清河瞥了一眼那一串很是熟悉的号码，眼底闪过一抹异色，不动声色说道： “要不你拨过去问问？” 沈秀也正有此意。 正准备回拨，铃声已经率先响起。 还是那个号码。 接通电话，沈秀“喂”了一声，问对方是谁，找他干什么。 可电话那头却什么声音都没有。 沈秀看了看手机，确定电话已经接通，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对方依旧没有回应，还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 “真是莫名其妙。” 沈秀嘟囔一声，将手机揣进兜里。 “对方没说话？”郑清河问道。 沈秀撇撇嘴： “嗯，应该是骚扰电话。” 话音未落，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掏出来一看，是一条短信。 还是刚才那个号码，信息上只写了两个字——过来。 没头没脑的，看得沈秀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还是那个号码？” 郑清河似乎有第六感，看都没看就猜中了。 沈秀挠挠头，将手机递了过去：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谁，只说了让我‘过去’，也不说地址，我上哪过去。” 郑清河看看短信，又看看愤懑的沈秀，也不出声，掏出自己的手机点了点，放在桌面推到沈秀面前。 沈秀诧异，伸长脖子瞅了一眼。 “周澄？！” 这一看，差点把眼睛快看凸出来了。 郑清河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周澄的电话，跟打到他这里的是同一个号码。 这不就是说，那上百通电话和那条短信都来自周澄！ 郑清河笑眯眯收回手机，说道： “去看看。” 沈秀迟疑了一下，什么话也没说，离开了办公室。 出了写字楼，沈秀打了个车，赶往别墅区。 一路上，他一直在想，周澄到底找他干什么，居然一连打这么多电话，一点也不像她的性子。 很快，车子停在了别墅区门口。 沈秀抬头看了一眼别墅区雕刻气派的大理石大门，心生感叹，抬脚走了过去。 不巧，保安正是之前拦过沈秀一次的高大男人。 他认出了沈秀，没等沈秀靠近，便迎了上来。 “先生，又是你？” 沈秀瞥了他一眼，点点头。 “对，又是我，我还是来找周澄的。” 那保安一脸苦笑，说道： “先生，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沈秀眉头一挑，似笑非笑说道： “你不信我跟周澄认识？” 保安摇摇头： “我信，先生第一次送周小姐回来的时候就是我值班。” “那你还拦着我干什么？” 这下轮到沈秀不解了。 既然知道他和周澄认识，为什么上次还把他拦下。 保安笑容苦涩，说道： “虽然知道先生你和周小姐是认识的，可她不点头，我们也没办法放行。” 沈秀愣了一下，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这地方是洛桑市房价最高的一个小区。 住在里面的人非富即贵，远不是他一个保安能得罪得起的。 拦住他，也是尽职尽责。 沈秀也没有怪罪他的意思，说道： “这次是周澄让我来的，你可以打电话核实一下。” 保安感激地点点头，掏出挂在腰间的对讲机，向在监控室里的同事传达了这一消息。 不到一分钟时间，男人收到回复，沈秀的确是受周澄邀请过来的，他便恭敬将沈秀迎了进去。 还叫来了一辆游览车，直接将沈秀送到周澄家门口。 “先生，这就是周小姐的住处。” 片刻时间，车停了下来，司机抬手指了指旁边一栋三层高的大别墅，等沈秀下车，便将车开走了。 只留下瞪大眼睛望着别墅的沈秀独自在风中发呆。 第47章 旷工的事怎么说 叮咚 沈秀站在别墅围墙外，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直到现在，他仍旧在猜测周澄到底找他什么事。 以前上班的时候，即便多次迟到，也不见周澄这样打过电话。 如今这一套夺命连环call，着实让他心有惴惴。 突然，咔擦一声，电子锁打开了。 沈秀一激灵，望着大开的大门，迈步走了进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反正周澄说到底不过是他的搭档，她还能怎么样，难不成吃了他？ 沈秀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来到门前。 别墅的门此时正处于虚掩状态，也不知周澄是不是就在门后。 “应该没这么吓人？” 沈秀咽了口唾沫，伸手去推门，很轻易就推开了一条缝。 小心看了一眼，周澄并不在门后，不禁松了口气。 进到屋内，放眼望去，里面的装潢摆设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金碧辉煌，富丽堂皇。 反而有些素净，甚至素净得有些过分了。 玄关处只有一张换鞋凳和嵌在墙里的鞋柜，客厅中一套简单的白色布艺沙发，下方铺有一张米色的茸毛地毯。 茶几只是一张小圆桌，上面摆了一个水杯。 其余诸如餐桌、餐柜、墙柜、酒柜等，用料全都是普通的白橡木。 通体看来，一点不搭这寸土寸金的别墅小区和这栋起码八位数的别墅。 “这婆娘的喜好还真是个谜。” 沈秀撇撇嘴，准备套个鞋套。 想来以周澄的性格，是不欢迎别人用她的拖鞋的。 可左右看了看并没有鞋套，再打开鞋柜一看，千篇一律一次性拖鞋。 这下，沈秀毫无心理负担穿上了一双，走了进去。 “周主管，你在哪？” 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周澄的踪迹，又不敢随便上到二楼，沈秀只能喊了一声。 声音刚传出去，就冷不丁听到身后响起周澄不冷不热的声音： “中气挺足的嘛。” 沈秀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坐在轮椅上的周澄竟然不声不响出现在他身后。 “你从哪钻出来的？” 沈秀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可供周澄绕过他的视线来到后方的通道。 周澄那双凤眼一眯，滑动轮椅来到客厅，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说道： “我从哪出来需要向你打报告吗？” “这婆娘” 沈秀呼吸一滞，讪讪摸了摸鼻子，说道： “这倒是不用。” 说着，他也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问道： “周主管，你打这么多电话找我干什么？” 待在这里，沈秀浑身不自在，还是尽早把正事处理了，早点出去得好。 周澄看着沈秀的动作，微微蹙了蹙眉，冷笑一声，说道： “你还知道我是主管？说说，这几天旷工的事怎么处理。” “旷工？” 沈秀双目呆滞，瞬间想起自己的确有些日子没去上班了。 按照公司规定，无故旷工半天以上，扣除当月全部绩效。 旷工一天，扣除当月绩效和百分之五十底薪，并全公司通报。 旷工两天，直接开除。 仔细算算，自己似乎已经超过两天了。 难不成这婆娘找自己就是为了这事，不至于？ 沈秀暗暗吸了口凉气。 这婆娘难道要不顾生死之交，要把自己开除了？ “周主管，这几天发生的事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可不是‘无故旷工’，是有原因的。”沈秀赶紧解释道。 这可关乎温饱问题，不能马虎大意。 周澄面无表情，说道： “的确有原因，可你的原因跟公司有关吗，旷工是不是事实？” “可我还救了你一命！”沈秀据理力争。 “救我一命？”周澄讥笑一声，“救我也与公司无关，这并不能作为不处分你的理由。” 嘎！ 看这样子，这婆娘是铁了心要办自己。 “莫非，今天就是我失业的日子？” 沈秀心头呜呼哀哉，气势也弱了下来。 “周主管，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周澄默不作声，又喝了口水。 沈秀发现杯子中的水快要见底，四下看了看，忙不迭跑进厨房，拿了一壶温水续上。 周澄淡淡看着沈秀，也不阻止，等沈秀把水续上之后才出声道： “说说浓雾镇的事。” 站在失业悬崖边上的沈秀还在提心吊胆等着宣判，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话，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婆娘思维也太跳脱了，怎么一下子又扯到浓雾镇上面去了。 “周主管，还是先说说工作的事”沈秀小声说道。 周澄只是喝水，静静望向他，也不说话。 沈秀撇撇嘴，深刻了解到什么叫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不得已，只能将九真一假那套说辞说了出来。 周澄听完，突然冷冷一笑，说道： “能活着从那里出来，还顺带把汪荃救出来，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沈秀想也不想，摇了摇头。 “没有。” 这是他的真心话，那座小镇对于别人来说，是九死一生的地方。 可对于他来说，跟回家一样。 “家人和睦”，并且“多才多艺”，很是和谐。 除了中间脑子里那东西突然发作惊险了一点，其他的都还好。 一点没难度的事，哪里说得上有成就感。 不过，这真心话在周澄听来，却是另一种味道。 “‘还好’？听你的意思，是看不起八级禁区是？你是不是还想去象牙湖转转？”周澄冷声说道。 沈秀沉默数秒，在周澄冰冷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有这个想法。” 啪！ 水杯重重砸在茶几上，咕噜一下滚到柔软的地毯上。 周澄的俏脸上登时涌现出浓浓怒色，银牙紧咬，怒视沈秀。 沈秀被她莫名其妙发怒给搞懵了。 这婆娘又生什么气了？ 起身将没有摔碎的杯子捡起拿在手中，问道： “你又怎么了？” 周澄气极而笑，说道： “我活得好好的，我能怎么，不像某些人，上赶着找死。” 沈秀有些弄懂周澄生气的原因，心头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将杯子放回茶几，似在解释，又似在自言自语道： “我不去恐怕才是找死。” 周澄愣了一下，收敛起怒容，问道： “怎么回事？” 当即，沈秀便将自己的情况和那本记录旧日神只的古籍，以及借阅条件说了出来。 听完这整件事，周澄再次恢复往日的不冷不热，面无表情，心底深处却是一片黯然。 五次七级禁区调查，听起来很简单。 沈秀现在已经完成了一次，再来四次就能达成。 可七级禁区真是那么容易进出的吗？ 这一次是沈秀侥幸，运气好，难道接下来几次还能保证相同的好运，真当他是幸运女神的私生子不成？ 除此之外，那枚特级勋章则更是要命，竟然要深入黑夜，寻到一样有价值的物品。 那地方是人能去的吗？ 周澄沉默良久，问道： “你还能撑多久？” 沈秀摇了摇头： “不清楚，不过我感觉应该还能撑一段时间。” 周澄垂下眼皮，调整轮椅的方向，向卧室滑去。 同时，一句让沈秀惊诧不已的话从她嘴里说了出来。 “你先回去工作，剩下的事等我恢复了再说。” 第48章 苏菲失踪了 “这婆娘到底是什么意思？” 从周澄家离开以后，沈秀一直思索周澄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让自己先回去工作？ 是回公司，还是异事局？ 还有，剩下的事又是指的什么事？ 沈秀一边埋头苦思，一边向前走。 几分钟后，突然抬头一看，傻眼了。 四周零星散落着几栋富丽堂皇的别墅，绿草如茵，填补上别墅间的空隙，走道边的灌木被修剪的造型别致，十数颗布局巧妙的珍贵树种点缀其中。 再远处，还有一片小湖泊，碧波随着微风扫过，漾起一圈圈涟漪。 放眼望去，宛如一座幽静雅致的私家公园。 不得不说，房子贵有贵的道理，景色确实宜人。 可沈秀现在的问题是，自己在哪？ 这四周怎么看都不像是通往别墅区大门的路。 难道自己迷路了？ 不愿接受这个事实的沈秀神色变幻，天人交战了一番，还是决定继续“散步”，顺便寻找出路。 至于能不能从这个占地面积高达两百公顷的别墅小区中走出去，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一个小时后，被某位住户举报的某人面色如锅底一般出现在别墅区门外。 “他大爷的，我长得就那么像贼吗？” 沈秀悻悻回望一眼这座宛若迷宫一样的别墅区大门，怀着满腔愤懑转身离去。 有了周澄的“指示”，沈秀自然也没敢自作主张，擅自去着手调查事宜。 经历了一下午的纠结，他还是选择先回公司上班。 “那群家伙应该没这么大胆子，光天化日就对我动手？” 第二天，沈秀面色如常踏入公司大楼，心里却是一直打鼓。 家中被某些人“光顾”了，还没来得及跟局里说，以至于到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干的。 昨天下午二选一的时候，他原本有心去异事局待一阵子，等待周澄痊愈的，可一想到自己的缺勤数。 未免周澄秋后算账，也只有硬着头皮过来了。 跟公司前台打了个招呼，沈秀思来想去，还是给郑清河打了个电话，把家中遭贼的事告诉了他。 郑清河只回复了一个不用担心，也没说具体怎么安排，就把电话给挂了。 弄得沈秀心头不上不下的，勉强在自我安慰下，将这茬给暂时压进心底。 在一道道惊奇的目光中，沈秀来到自己工位上坐下。 还没等屁股坐暖和，隔壁工位的小王就暗戳戳靠了过来。 “沈哥，你怎么来公司了？” 沈秀斜睨他一眼，瞧见他脸上那副见了鬼的表情，没好气道： “咋滴，我来公司还要经过你批准啊？” 碰了个软钉子，小王虽心有不愉，却还是没压住好奇心，继续说道： “沈哥你们这几天没来，大家都以为你们被异事局带走问话了，没想到沈哥你今天倒是来了，看来那两位应该也快回来了。” 沈秀本来不准备再理睬这个擅长见风使舵的“后辈”，可没奈何好奇心顿时大盛。 “他们”？ 难道除了自己还有其他人这几天也没来？ 沈秀抬头四下看了看。 偌大一个办公区，少说也有三四十号人。 一眼望去，很难分辨出少了谁。 收回目光，沈秀侧过脸，问道： “除了我，还有谁没来？” 一般来说，公司的人除非是逼不得已，是不会旷工的。 即便真有事，也会提前打好招呼请假。 毕竟，请假扣工资总比旷工被通报扣奖金来得好。 小王一脸愕然，似乎没想到沈秀会问这个，语气古怪地说道： “还能有谁，就是那个性子一直很孤僻的王淑芬和实习生苏菲，前几天沈哥你缺勤之后，她们俩也就再没来过，大家都在猜测是不是你们被异事局的人请去喝茶了，毕竟沈哥你的情况” 说到这里，小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闭嘴，小心打量了一下沈秀，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也没再好意思说下去，随便闲聊了两句，就回自己工位了。 等烦人的家伙消失，沈秀再次抬头望了一眼。 王淑芬和苏菲的确不在工位上。 考虑到王淑芬可能跟旧日教派有关系，她不在还能说是害怕被异事局盯上，跑路了。 可苏菲这小姑娘，身家清白，还是周澄的朋友，怎么也旷工了？ 沈秀琢磨了片刻，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也就把这件事放在一边，开始处理起积压已久的文件。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几乎是一转眼的功夫，就临近下班。 沈秀将最后一份表格上的数据处理完，重重靠在靠背上伸了个懒腰。 瞥一眼电脑上的时间，还差十来分钟下班。 “收工！” 周澄在家养伤，没人监督，沈秀自然不会乖乖坐在椅子上发呆。 收拾好工位，拿起背包就离开了。 接下来几天，沈秀也是在公司和凶宅两点一线中度过。 期间，脑中那道黑影一直没有闹腾过，旧日教派和异事局也没打扰她。 什么邪神、恐怖电影、禁区，一切都好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若不是每天需要回嘉嘉那里过夜，沈秀都有点恍惚，前些日子是不是一场噩梦。 这天，沈秀按照自己的作息时间来到公司，还没等把包放好，电话就响了。 掏出一看，居然是周澄，心头没由来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婆娘没事打电话来干什么？” 看着响个不停的手机，感受到来自周围同事异样的目光，沈秀拿着手机走到一处稍微安静的地方，按下通话键。 “喂，周主管，你” “苏菲失踪了。” 没等沈秀把话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周澄冷淡的声音。 言语间沈秀依稀感觉到隐藏着一丝担忧。 沈秀微微皱眉，说道： “听其他人说，她最近一段时间的确没来上班，不过你确定她是失踪而不是其他原因没来的吗？” 电话那头沉默数秒，说道： “沈秀，你能替我去她家看看吗？” 沈秀一愣，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跟周澄认识这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周澄求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不过照此看来，也能说明苏菲跟她之间的关系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沈秀没有迟疑，当即答应下来。 且不说周澄是他的搭档，这只是举手之劳的事，能帮肯定帮。 就凭之前苏菲告诉他那些事，他也要走上一遭。 问清楚苏菲的住址，沈秀便又拿着背包，在小王等人诧异的目光中潇洒离去。 第49章 仪式 苏菲家住在一个高档小区。 里面清一色联排别墅，清幽雅静，绿树成荫。 虽然比不上周澄家，可比起沈秀之前的住处，简直一个是顶流社会，一个是贫民窟。 这不禁让沈秀心生感叹，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钱的跟有钱的玩，没钱的周围全是穷光蛋。 不过，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家，沈秀又有了底气。 咋滴，你们住别墅，我住的也不差。 里面还有一位被定位在祟魔级的嘉嘉，远不是几名壮汉保安能比拟的。 沈秀扫了一眼前方像门楼多过像小区大门的建筑，迈步而去。 不出意外，他又被拦了下来。 高档小区别的不说，绿化好，安保工作也好。 还没等沈秀靠近，一名人高马大，胳膊能有普通女人大腿粗的保安就从保安亭里走了出来。 他腰间别着一把警棍，一只手按在上边，上下看了一眼走过来的生面孔，远远问道： “你找谁？” 比起别墅区那位保安，这货的态度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沈秀眉毛一挑，正想吐出一句“找你二大爷”。 不想，又一位身材略微小上一号，年龄更大一点的保安跟着走了出来。 这中年保安走出以后，虽然也先扫视沈秀一遍，可脸上却露着笑容。 递给高大保安一个眼色，笑着问道： “先生，请问你找谁？”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沈秀将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淡淡说道： “苏菲。” “苏菲？” 中年保安似乎对这个名字没印象，有些迷茫。 倒是高大保安嗤笑一声，说道： “找苏菲你去超市，来这里干嘛？” 这话一出，沈秀和中年保安全都沉默下来，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奇怪。 中年保安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 “巡逻时间不是到了吗，还愣着干什么？” 说完，又看向沈秀。 “先生，你能说说具体是哪一户吗？” 沈秀一拍脑袋，突然醒悟过来。 的确，这小区里少说也住了几百号人，光说名字，哪能知道谁是谁。 当即，他便将苏菲具体住在哪一栋说了出来。 中年保安点点头，示意沈秀先等一下，自己前往保安亭。 沈秀远远望去，见他拿起电话，似乎在确定什么。 片刻后，中年保安走了过来，一脸歉意地说道： “不好意思先生，苏小姐的确是住在这里，可不知道是不是她和家人还没回来，电话没打通。” 这言下之意就是，没办法确认你是不是真的跟苏菲一家认识。 沈秀皱了皱眉头，也没打算跟对方啰嗦，直言道： “我也不骗你，我其实是苏菲的同事，她已经很久没来上班，电话也打不通，上司特意让我过来问问，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中年保安似乎品出点不对劲来，脸色微变，犹豫了一下，再次让沈秀等等。 他掏出手机，打出一通电话。 听他称呼电话那头为经理，想来应该是物业经理。 几分钟后，中年保安一脸惴惴地挂断电话，说道： “先生，请问苏小姐是什么时候没去上班的？” 沈秀想了想，说道： “大概快半个月了。” “这么久了？这下麻烦了” 中年保安一听，脸色更加难看。 见他这幅模样，沈秀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想必是经过物业经理那边确认，苏菲一家已经有很久没有露过面。 没出事还好，若是真在家中出的事，那他们物业和保安队难辞其咎。 当即，沈秀说道： “你先别管其他的，快带我去苏菲家看看。” 中年保安一时间变得六神无主，沈秀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领着沈秀快步来到一栋两层高的小洋楼前，他指了指面前院墙门大开的房子说道： “就是这。” 沈秀转头瞧了瞧，大步走了过去。 来到小洋楼前，见大门也是虚掩，不禁心头一沉。 从兜里掏出一双纯黑手套戴上，轻轻推开门。 房门打开的一刹那，屋内景象入目，沈秀瞬间瞳孔骤缩，面色铁青，心底燃起浓浓的怒火。 跟在沈秀身后的中年保安正要跟着进入，却发现沈秀居然站在门口，呆立不动，好奇探出头一看。 这一看可把他给吓傻了。 只见屋内凌乱不堪，各种家具摆设倾倒在地上，玻璃渣、瓷器碎片摔了一地，整个屋子像是被飓风扫过一般。 客厅地板上，一男一女浑身是血跪坐在地上，举着自己头颅，似在眺望远方。 画面说不出的瘆人。 在二人身下，还有一副酷似眼睛的图案，竟跟王淑芬给的那本小册子上的一模一样。 沈秀哪能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从牙缝里吐出四个字来： “远见教会。” 中年保安一激灵，一脸骇然，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这这是谁干的？” 他哆嗦着去拿挂在腰间的对讲机，却因为太过恐惧，一个没拿住，对讲机摔在地上，滚进屋内。 对讲机就在一米开外的地上，中年保安却一点没有去捡的意思，只是恐惧地看着。 沈秀走进屋内，随手捡起对讲机，却没有物归原主，几步来到客厅外，仔细打量那一双尸体。 是一对中年男女，苏菲并没有在其中。 “苏菲的父母吗？” 沈秀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保安急切的喊声： “你快出来！” 沈秀回头，将对讲机扔了过去，一边让他赶紧上报，一边拿出手机，打给了周澄。 “情况怎么样？” 电话刚一接通，没等沈秀开口，周澄就率先发问。 “很糟。”沈秀犹豫了一下说道，“远见教派的人来过了，似乎还举行了某种仪式。” “仪式？” 周澄的声音蓦地冷了许多。 不过，周澄心思细腻，发现沈秀说的是“很糟”，而不是直接说苏菲已经死了，又问道： “具体什么情况？” 沈秀将现场的情况简单描述给了周澄。 “没有找到苏菲的踪迹吗？”电话里又传来周澄的声音。 沈秀没有吭声，小心绕过客厅，在二楼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苏菲，这才说道： “她不在这里。” 话音刚落，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吵杂声和惊呼声。 沈秀皱了皱眉，告诉周澄这里有事要处理，就把电话挂断，朝楼下走去。 第50章 意想不到的人 “怎么回事，这些人是谁，我不是让你上报吗？” 沈秀走下楼，见门外围满人，全都惊恐不安，一步不敢踏入房内，仿佛天塌了一般，心头很是不悦，瞥向中年保安。 这里边不出意外应该是远见教派举行献祭的地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围观的，谁知道那些疯子有没有留什么后手在这里。 万一闹出点群体性事件，他可不会负责的。 门口，中年保安正哭丧着脸，给一位大腹便便的男人说着什么，似乎没有听到。 倒是肥胖男人见沈秀下楼，一抖脸上肥肉，抬手一指，问道： “他是谁？” 中年保安转头瞧了瞧，小声说道： “他就是我之前报告的，苏富女儿的同事。” 肥胖男人将脸一绷，生气道： “你怎么让他进去了，出事怎么办，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是不是？” 说完，不顾一脸涨红的属下，转头怒斥身后长得人高马大，却畏畏缩缩的一众保安。 “还有你们，围在这里干什么，该干嘛干嘛去，记住，千万不能让其他住户知道这里的事，要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顿时，一众保安哄然散开，几个呼吸后，就只剩肥胖男人和中年保安，以及依然站在房内的沈秀。 沈秀上下打量肥胖男人几眼，猜到了他的身份，说道： “你应该是他们的领导，通知警备局的人没有？” 肥胖男人转过头来，本就被赘肉挤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在他刻意微微眯起后，变得几乎看不见，说道： “先生，其他的事你不用管，请你先出来。” 沈秀没有吭声，依言走了出去。 等沈秀出门后，肥胖男人转头对中年保安说道： “还不把门关上。” 中年保安却将头摇成拨浪鼓，退后两步，怎么说都不肯。 没办法，肥胖男人只能瞪他一眼，咽了口口水，小心瞄了一眼房内，确定没什么危险后，以跟他体型完全不相符的速度，快速踏进屋内一步，将门重重关上。 三人来到院墙外，肥胖男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似乎因为自己刚才的行为还心有余悸。 沈秀看着他，感觉有些好笑。 没想到这胖子人长得“大”，胆子也挺大的，还敢进屋子里，倒是比那些看上去挺唬人的保安要靠谱一些。 “放心，你不会有事的。”沈秀宽慰道。 肥胖男人一愣，脸立刻垮了下来。 “先生，你知不知道刚才又多危险，那种地方” “那种地方我比你清楚。” 沈秀把话抢了过去，也没打算跟他继续啰嗦，将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 “你说你是异事局的人？”肥胖男人瞪大了眼睛，满是不敢置信。 不仅是他，旁边的中年保安也是一脸惊诧。 两人面面相觑。 见两人不信，沈秀有些无奈。 异事局只给了他一身墨绿色制服和一个装着各式各样道具的箱子，却没有给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要不然，现在倒是能派上用场。 恰巧就在这时，警备局的人来了，其中就有之前站岗凶宅的“可怜虫”。 有人证明，肥胖男人和中年保安这才相信沈秀真的是异事局的人。 经过了解，沈秀也得知了肥胖男人的身份——物业经理。 警备局的人让叫作白理沙的物业经理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来到沈秀旁边，问道： “沈先生，现在怎么处理。” 毫无疑问，这里的案件跟旧日教派有关，这就不是他们警备局能处理的事，有异事局的人在，自然交给专业人士更为稳妥。 可惜，沈秀也是个“菜鸟”，哪知道该怎么处理。 犹豫了一下，沈秀说道： “先拉警戒线，别让人进去。” 警备局的人点点头，旋即开始将这栋有可能被划分为禁区的别墅给封锁。 这时候，不少住户也发现事情不对劲，全都聚了过来。 沈秀可没心情处理这种事，全交给了白理沙，转头又进到别墅内。 经过刚才大致搜寻，整栋别墅除了一楼很是凌乱，客厅疑似举行过献祭仪式以外，其他地方倒是很“干净”。 沈秀怀疑自己刚才搜查的时候是不是有什么地方遗漏了，又进行了第二次仔细搜查。 可跟之前一样，这一次依旧没有找到其他异常的地方。 不过，沈秀倒是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 “你们到底是谁？” 沈秀看着手中的相框，又看了看客厅中造型古怪的两具尸体，喃喃自语道。 相框里有一张全家福，是苏菲和她父母的，三人笑得很甜，很是幸福。 可与客厅里那两具尸体一对比，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那两具尸体绝不是苏菲的父母。 没能找到其他线索，沈秀便决定再问问白理沙，苏菲一家究竟是什么时候没有露面的。 小区里有监控，或许可以从那里找到线索。 只是，不等沈秀出门，兜里的手机又响了。 本以为是周澄打过来询问情况的，掏出一看，居然是一个陌生号码。 沈秀本想直接挂断，手指刚碰到手机，突然又改变主意。 接通电话，响起一个极为陌生的声音。 “是沈秀吗，你是不是在‘天河宫’？” 天河宫就是这个小区的名字。 沈秀疑惑道： “没错，你是谁？” “我的编号是，局里已经知道天河宫的事了，钟组长让我转告你，让你回局里一趟。” 对方说完，便挂断电话。 “钟奇伟不是在浓雾镇营地吗，怎么回局里了？” 沈秀眉头紧锁，看了看传来忙音的手机，想了想，走到客厅中拍了几张照片，又把相框里的照片揣进兜里，这才匆匆朝异事局赶去。 来到异事局，马上有人领着沈秀去到钟奇伟的办公室。 钟奇伟似乎专门在等沈秀，见他来了，率先开口道： “天河宫的事是远见教会做的。” 这句话没有半点商量或者疑问的意思，就是简单在陈述一个事实。 沈秀一愣，想到了什么，惊讶道： “局里有线索了？” 若不是局里有线索，以钟奇伟的谨慎性格，断然不会说出这种话。 钟奇伟也不啰嗦，拿出一个文件夹递了过去。 沈秀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有几张照片和几份文档案。 其中，苏菲和她父母的就在其中，那两具尸体的也在，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沈秀意想不到的人。 “王淑芬？”沈秀瞳孔一缩，脱口而出。 第51章 主教 那些照片中除了苏菲和她父母，以及那两具不知姓名的尸体以外，王淑芬赫然也在其中。 不仅如此，照片中，她完全不似在公司那样孤僻古怪，穿着一身体面的礼服，脸上露着端庄的笑容，身处一个酒会中，与周围的人觥筹交错。 在她身旁的数人中，就有苏菲父母和那两具尸体活着时候的身影。 几人相谈甚欢，看样子都互相认识。 “这事是王淑芬干的？！” 沈秀不敢置信道。 虽然因为小册子的事早就猜到王淑芬跟远见教会有关，可真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沈秀却是还是很难相信。 那样一个在公司沉默寡言，不合群的人，居然会是能干出这种惨无人道凶案的凶手。 “你先看完再说。” 钟奇伟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只是轻描淡写说了这么一句。 沈秀强压下心头的惊疑，继续往下翻看。 剩下的照片大体相同，全都是王淑芬与苏菲父母，或者是与其他人聚会的照片。 沈秀匆匆看了几眼，又拿起那几份档案。 没想到，第一份就是王淑芬，或者说是化名王淑芬，实为冷芹的女人的。 “姓名：冷芹 性别：女 年龄：不祥 所属教派：远见教会 身份：主教 ” 沈秀细细往下看，越看越心惊。 本以为“王淑芬”只是远见教会里的一个普通教众，没想到她居然是一名主教。 由她主持的献祭多达七十六次。 而这还是异事局统计到的，若是再加上那些无法被觉察到的，很可能已经突破上百次了。 即便每一次献祭只有一名祭品来算，那么丧生于冷芹手下最少也应该有上百人。 上百人，听着不算多。 可真要是实实在在一百具尸体摆在眼前，绝对是能吓得某些自认胆子大的人立马晕死过去。 除此之外，冷芹亲手造就的禁区更是多达三十四个之多。 其中，六级禁区一个，五级四个，四级七个，三级十二个，剩下的全是二级。 禁区现场无一不是惨绝人寰，灭绝人性。 沈秀几乎是咬着牙看完这冷芹的档案的。 在看完档案的那一刻，沈秀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既然冷芹身为远见教会的主教，又是这样一个毫无人性的恶魔，那她给自己那本小册子又是作何用意？ 真是为了让自己摆脱痛苦，清除脑中的邪神虚影？ 以她的为人，绝无可能！ 难道是诱惑自己加入远见教会？ 也不可能。 一位主教，冒着暴露的风险仅仅只是为了吸收一名教众，怎么想都不可能。 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原因值得她这么做？ 蓦然，沈秀突然想到了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原因——为了他脑中的那道邪神虚影。 或者用一种更为具体的说法就是，她是为了让那道邪神虚影彻底降临现实。 作为旧日教派的信徒，无一不是期待自己信仰的旧日神只降临现实。 作为主教，自然更是如此。 只有为了这个“宏愿”，才有可能让一位主教甘愿以身犯险。 得亏自己拥有那台能压制邪神虚影的笔记本电脑，若是换了其他人，或许真的就被冷芹算计成功了。 沈秀越想越后怕，豆大的冷汗一颗颗渗出额头。 若是邪神真的降临，哪怕只是一道虚影，很可能这个世界就完了。 见沈秀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钟奇伟突然开口道： “你猜到了？” 沈秀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却没有开口，继续往后面看。 剩下几份档案是苏菲和她父母，以及另外几人的。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却都有一个共同特点——有钱。 这些人都是洛桑市的富豪，掌控洛桑市的经济命脉。 苏菲的父母只能算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两人。 看完档案，沈秀抬起头，缓缓说道： “局里准备怎么做？” 很显然，冷芹和这么多富豪有联系，又提前有了动作，肯定是准备搞一票大的。 异事局知道这些事，肯定也会有所动作。 只是，最近局里在浓雾镇损失惨重，还有一部人还得待在象牙湖，真要想大规模调动人手对付远见教会，却是力有不逮。 钟奇伟没有回答，将文件收回放在身前，深深看了看沈秀，才开口说道： “原本，浓雾镇和象牙湖，以及那栋凶宅的突然出现，局里以为是远见教会搞出来的，目的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可经过你和汪荃调查浓雾镇以后，局里又觉得不应该是这样” 沈秀面无表情听着，心头却极其尴尬。 那三处禁区确实不是远见教会做的，而是他搞出来的。 “冷芹如果有这种手段，哪还会等这么久，经过分析，局里一致认为，那三处禁区的出现只是巧合而已。” 钟奇伟还在继续说着。 “只是，即便是巧合，无疑也是远见教会乐意看到的，想来，如果没出现这档子事，他们也会搞出点其他事情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唉。” 说到这里，钟奇伟突然叹了口气，说了一句让沈秀耗尽所有脑细胞都想不到话。 “沈秀，如果我现在让你和汪荃去另一座城市，你会答应吗？” ？？？ 沈秀狐疑地盯着面无表情的钟奇伟看了几眼，试探着说道： “您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就当我在胡言乱语。” 钟奇伟唇角微不可查勾勒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旋即马上恢复。 “冷芹在上一次与总局交手的时候留下过一句话，下一次她再出现，必定会天翻地覆，现在看来，这句话就要应验在咱们洛桑市了沈秀，你有信心当一次救世主吗？” 还在琢磨之前那句话究竟蕴含着什么意思的沈秀当即一呆，指了指自己： “救世主？我？” 钟奇伟点点头，说道： “从滨河路四级禁区出来，郑副局长就说过，你的运气很好，我之前还不信，可看着你带着汪荃从浓雾镇活着出来，我又不得不信沈秀，这一次洛桑市能否安然无恙，可能又要借助你的运气了。” 沈秀一脸苦瓜相，连连摆手道： “钟组长，我运气已经用光了，我不行的，要不你们去向总局或者其他分局求援？”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前两次禁区调查为什么会有那么好的“运气”，还不是因为那是自己的地盘。 可现在换了“主场”，哪还有那么多“运气”。 小命要紧，沈秀可不敢答应下来。 钟奇伟摇了摇头，语气低沉道： “总局和周围几个市的分局因为旧日教派的事正焦头烂额，自顾不暇，没有足够的人手支援我们，我们只能靠自己。” “可是我真的不行啊。” 沈秀都快急哭了。 这大白天的又不在自己的“地盘”，变不了身，他哪里对付得了那群信仰旧日神只的疯子。 别到时候救世主没当成，反而成了祭品。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推开了，一道声音突然从沈秀身后传来。 “他不去，我去。” 第52章 彤彤与冷姨 彤彤今年七岁，家住洛桑市北门的一个小胡同里。 在她两岁的那年，一场车祸带走了她的父母，只剩年幼的她和她那在车祸中丢掉一条腿的爷爷相依为命。 北门号称是洛桑市的贫民窟，作为这里的住户，彤彤和爷爷自然过得相当清贫，清粥咸菜，蜗居在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小房子里。 好在小女孩相当懂事，懂得生活的困难，不仅帮着爷爷做家务，还时常去街边垃圾桶翻找废纸和塑料瓶卖掉补贴家用。 周围邻居都夸赞小女孩能干。 可一个年龄不到十岁的小孩子即便再努力，对于一个家庭的日常开支还是远远不够。 尤其是一年前，彤彤爷爷因为雨天路滑，不慎摔进路旁水沟，等被人发现时，已经昏死过去，出气多过进气了。 送往医院，被诊断出颅内出血，需要马上抢救。 但小女孩哪里有那么多钱支付手术费用。 就在小女孩万般绝望，苦苦哀求医生救她爷爷而不得的时候，一个女人出现了。 她就像是一道曙光，照进了彤彤的生命里。 女人付了足够的手术费和住院费用，不仅如此，还把彤彤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照顾。 彤彤再一次感受到拥有母亲的感觉，许久不见的笑容重新洋溢在脸上。 由于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机能不足，恢复的很慢。 前不久才勉强能下床。 这一日，穿着一身粉红小棉袄，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彤彤正扶着爷爷锻炼走路。 突然听到巷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蹬蹬噔 小丫头眼睛一亮，还没等看见人，就雀跃起来： “是冷姨来了！” 彤彤爷爷颤颤巍巍抬起头，发现一名衣着华贵的中年妇女已经来到门外，顿时露出一张满是感激，又隐藏着一丝局促的笑容。 在中年妇女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女孩。 爷爷只当她是那名叫冷姨女人的后辈，略微看了一眼，就没怎么在意了。 彤彤本想跑到冷姨身边，表达一下许久未见的思念之情。 但转头看了看还不怎么能站稳的爷爷，只得打消这个念头。 爷爷仿佛看出小丫头在想什么，松开手，慈爱地笑了，示意她不用管自己，吃力地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彤彤顿时如一只归林的鸟儿一般，笑着跳着蹦到冷姨身旁。 “冷姨，你有一段时间没来看彤彤了，彤彤可想你了。” 冷姨笑眯眯地对着爷爷点点头，轻轻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 “冷姨最近很忙，这不是有空了就来看彤彤了吗，彤彤最近乖不乖，有没有听爷爷的话啊？” 小丫头一挺胸，两根羊角辫随之来回摆动，很是骄傲地说道： “彤彤最乖了。” “没错，彤彤最乖了。” 彤彤爷爷也笑着帮腔道，树皮般的脸上皱起一条条皱纹。 冷姨一脸笑意牵着彤彤进到屋内，没有客气，拉过一张凳子坐下。 彤彤本想给跟在冷姨身后的那名看上去很漂亮的姐姐也搬一张凳子，却被冷姨制止了。 彤彤年纪小，被制止以后也没多想，依旧雀跃地围在冷姨身旁。 倒是彤彤爷爷感到很奇怪。 这年轻女人既然是跟冷姨一起来的，即便不是长辈和后辈的关系，也应该是认识的。 为什么冷姨会制止彤彤呢？ 而且，老人家发现，这年轻女人自打出现的那一刻，脸上就没什么表情，眼神也很空洞，就跟之前住院时候看到的那些身患绝症的病人一样。 “莫非，这女娃也得了不治之症？” 想到这里，爷爷再一次带着好奇又可怜地目光打量了年轻女人一眼。 不想，这一眼被冷姨瞧在眼中。 中年女人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几分，将围在身边的彤彤拉到怀里，听着小姑娘银铃似的笑声，说道： “赵叔，我今天过来其实是有事想请你和彤彤帮忙。” 彤彤爷爷脑袋连连摇了几下： “小冷你帮了我和彤彤这么多，就别说请了，只要老头子我能办到的，绝无二话。”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彤彤爷爷不免很是奇怪。 他一个断了条腿，身体又没好利索的糟老头子，彤彤一个不到十岁的小丫头，究竟能帮上什么忙。 彤彤扬起满是笑容的小脸，同样自告奋勇答应帮忙。 冷姨轻抚彤彤头顶，笑眯眯说道： “赵叔放心，这个忙你和彤彤肯定帮得上。” 言语间，不知不觉多了一丝别样的味道。 这时候，冷姨身后的女人空洞木然的双瞳中突然出现一抹凄然和愤怒，又转瞬即逝。 彤彤爷爷没注意到这一点，吃力地撑着椅子扶手想站起，却没能成功，只得艰难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说道： “能帮得上就好，要不然我和彤彤一直受你照顾，老头子我心里过意不去不知道小冷你想要我和彤彤做什么？” “很简单。” 冷姨抚摸彤彤头顶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五个手指若有似无将彤彤脑袋抓在手下。 彤彤感觉有些不舒服，扭了扭，却没能扭掉。 下一秒，冷姨原本和善的笑容突然变得阴森起来，那张被正红色口红涂抹的嘴唇仿佛变成了一张择人而噬的魔嘴。 “我需要借赵叔你和彤彤的脑袋用用。” 异事局。 钟奇伟的办公室内。 钟奇伟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只剩坐在椅子上苦着脸，后悔不已的沈秀，以及轮椅上面无表情的汪荃。 “你如果想要后悔，现在还不晚。” 汪荃坐在轮椅上，古井无波地看着沈秀。 沈秀抬头看她一眼，满嘴苦涩，头埋得更低了，嘴里嘀嘀咕咕念叨： “我后悔有什么用，后悔了你就不去了吗？” 刚才，他正一个劲儿地拒绝钟奇伟，没想到汪荃居然来了，还说什么“他不去，我去”这种话。 一个差点被一刀两断的伤员竟然还想逞强，沈秀差点没把白眼翻成常驻状态。 就连钟奇伟也劝她，先去养伤。 可汪荃怎么也不听。 只说自己身为洛桑市异事局的探索员，对于这种事责无旁贷，只要自己没死，就一定要执行任务。 说完，还让钟奇伟为她指派一名新的搭档。 可异事局在浓雾镇损失掺重，且不说现在人手紧缺，就算没这档子事，其他人也是早就组好队的，哪里有落单的人分派给她。 真要说有，也只能是眼前的沈秀和尚在家中养伤的周澄了。 最后，钟奇伟见拗不过汪荃，一不做二不休，不顾沈秀之前千般拒绝，直言说，既然你们执行浓雾镇任务合作过，那这次任务也由你们负责。 说完，他便逃似的离开办公室，留下这二人自个商量。 汪荃像是没听到沈秀的嘀咕，转动轮椅，向门外滑去。 与此同时，一道声音也飘入沈秀的耳里： “要想救人，就快点跟上。” 第53章 全都不在 “我说，你都伤成这样了，就别蹚这趟浑水了，局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探索员，象牙湖那边不是还有那么多人吗，让钟组长或者郑局叫几队人回来不就行了吗？” 跟着汪荃离开办公室后，沈秀还在继续尝试劝说。 却全被汪荃当作耳旁风，一点不带搭理的。 直到说出这句话，轮椅才突然停了下来。 “你觉得象牙湖的调查不重要是吗？” 汪荃转过轮椅，面无表情看着沈秀。 沈秀下意识就想回答“是”，好在突然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赶紧把话咽了回去。 仔细瞅了瞅汪荃，蓦地想起陈守就是死在象牙湖，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触了汪荃的霉头了，解释道： “我不是说象牙湖的调查不重要，只是事有轻重缓急，象牙湖在那里又不会跑掉，随时可以去调查，可远见教派在暗地里搞什么阴谋咱们可是两眼一抹黑，万一那群疯子真准备搞事情，后果可不是一个象牙湖能比拟的。” 汪荃垂下眼皮，沉默片刻，一边转动轮椅，一边说道： “象牙湖的调查不能停，远见教会的事也要调查。” 得了，又绕回这里了，真是鸡同鸭讲。 沈秀头疼不已，重重揉了揉脑门。 半推半就跟着汪荃来到异事局停车场，作为病号，汪荃当之无愧坐进副驾驶，沈秀也很自觉，径直坐到驾驶位。 将车开出停车场来到大街上，沈秀这才想起自己没有目的地，不禁问道： “咱们现在去哪？” 汪荃拿着沈秀之前看过的那个文件夹，目不转睛翻阅里面的东西，突然递过去几张照片，说道： “先去找找这些人。” 沈秀瞟了一眼，全都是跟冷芹有交际的富豪，顿时明白汪荃的想法，一抹方向盘，车如离弦之箭一样快速驶去。 很快，车子出现在一个名为望江仙居的临江高档小区外。 据说，这小区是除城外别墅区以外，洛桑市档次最高的小区。 照片中有不少人都住在这里，倒也免得沈秀和汪荃再费时间跑其他地方了。 停好车，沈秀将轮椅搬下车，扶着汪荃坐上去。 两人缓缓朝小区大门走去。 有过两次被拦经验的沈秀，在看到小区大门的时候就打好了腹稿，以应对阻拦者。 可惜，这一次却没他什么事。 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九接近两米的健硕保安刚走过来，没等开口，汪荃就掏出一张东西递了过去。 她也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盯着那保安。 健硕保安狐疑地接过一看，下意识开口道： “警备局的人？” 汪荃冷淡地说道： “知道我们是谁还不让路？” 健硕保安迟疑一下，没有让开，通过对讲机叫来了一名穿着熨帖西服的眼镜男，一边把那张东西递过去，一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眼镜男审视地看了看那张疑似是证件的东西，又看了看轮椅上的汪荃，突然笑着说道： “不知道两位是找人呢还是办案？” 说着，双手把证件还给汪荃。 汪荃随意塞进兜里，淡淡说道： “都有。” 眼镜男一怔，没想到得到的会是这个答案。 他眼睛转了一圈，马上恢复笑容，示意健硕保安走开，小声问道： “两位警官，是不是小区里有人扯上什么案子了？” 汪荃给的那张东西的确是警备局的证件，不仅如此，还是一张难得一见的有法律支撑的搜查证。 一般而言，普通警备局警员办案，是无法拿到这东西的。 作为洛桑市有数高档小区的一名物业经理，眼镜男自然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这东西来，所以才有了现在这种局面。 要不然，两人早被他当作骗子给赶走了。 能拿到这种搜查证的，绝大多数都是有了确凿证据的重案要案，可以直接拿人。 不过考虑到沈秀和汪荃只是两人前来，其中一人还坐在轮椅上，眼镜男又感觉情况可能没有那么糟。 要知道，这小区里住的全是显贵富豪，谁要是被警备局的人抓走，指定第二天就会传遍整个洛桑市。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他还是想把事情搞清楚再说。 汪荃瞥了他一眼，说道： “这些你不用管，你只管带我们找人就行。” 没办法，眼镜男只能点头称是。 拿着这种搜查证的，绝不是他一个小小物业经理能惹得起的。 万一因为他多这几句嘴耽误了事情，往小了说是妨碍执行公务，往大了说就是跟嫌疑人是共犯。 当即，物业经理便问清汪荃和沈秀要找谁。 当得知两人要找的不仅是一个两个，而是多达二十多个的时候，眼镜男的眼镜都差点吓掉，嘴唇哆嗦个不停。 早知道事情这么严重，他就不该来。 路过保安亭的时候，他狠狠瞪了那健硕保安一眼，算是把他给记恨上了。 对于眼镜男的担心，汪荃一点也没在意，神色如常地坐在轮椅上。 倒是推着轮椅的沈秀，却是有些担心。 这些人都住在同一个小区，又都跟冷芹有联系，难保小区里没有远见教会的眼线。 若是发现他们找来，到时候怕是会有危险。 为了以防万一，沈秀特意又让眼镜男把那健硕保安也叫上。 一行四人怀中不同心思，来到第一户人楼下。 这小区采用的是一梯一户，必须要有密匙或者电子卡才能搭乘电梯，即便是物业也无权上楼。 在汪荃的示意下，眼镜男上前按响门铃。 门铃响过三声，被人接了起来。 沈秀远远望去，可视门禁电话的屏幕上出现一张中年大妈的脸，看样子不是本人，应该是保姆。 眼镜男和那疑似保姆的人说了片刻，脸色古怪地走了回来。 “两位警官，真是不巧，你们要找的人不在，据他们的保姆说，今早人就走了，一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汪荃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又让眼镜男带着去往下一家。 可谁知道，下一家的保姆也说主人不在，一大早就出门了。 这一次，汪荃专程让眼镜男问清楚，人到底去哪了。 可保姆却表示不清楚，只知道主人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出门了，没有说是什么事。 汪荃想了想，脸色微变，赶紧让眼镜男领着继续去找其他人。 可谁知道，照片上住在这小区里的人全都不在，保姆们一致说是主人接到电话就出门了。 这时候，别说是沈秀和汪荃，便是眼镜男也感觉到不对劲。 怎么这么巧，全都是接了个电话就出门了，似乎像是约好了一样。 难道，打电话的是同一个人不成？ 一时间，眼镜男再不敢吭声，只是紧张地盯着默然不语的汪荃和眉头紧皱的沈秀，生怕自己被牵扯进去。 第54章 去向 这次前来寻找和冷芹有联系的人，是汪荃临时起意，而且只有她和沈秀知道，不存有谁在走漏风声。 可就是这么一件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的事，却因为一通电话给破坏了。 不得不说，简直太巧了一点。 难道，对方拥有先知先觉的能力？ 沈秀皱眉苦思，蓦地想到一种可能。 并不是电话打得太巧了，而是他们来得太巧了。 巧到可能就连打电话的人都没想到，他今天会和汪荃来找人。 “不出意外，冷芹应该今天就会动手。”沈秀突然沉声说道。 汪荃脸色阴沉，扫了一眼噤若寒蝉的眼镜男，说道： “监控室在哪？” 到目前为止，除了钟奇伟给的文件夹里的东西以外，他们手上没有任何线索。 无论是化名为王淑芬的冷芹住在什么地方，到底想干什么，全都一无所知。 敌暗我明，无疑很是被动。 尤其是现在，住在这里的所有跟冷芹有联系的人全都被一个电话叫了出去，不知所踪，无疑意味着事情正在朝着他们不想见到的方向发展。 可以想象，这里的人已经不见了，那住在其他地方的人自然极有可能也“失踪”了。 所以，当下最为关键的事情就是，找到那些人。 无论冷芹有什么计划，想要干什么，只要找到这些人，就全都能知道。 眼镜男忙不迭说道： “我带你们去。” 沈秀想象中的袭击没有发生，可一行四人还是像被人追赶一样，快速跑向监控室。 砰 一间满是显示器的房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房间里正打瞌睡的两人一激灵，差点没被吓得摔在地上。 两人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想要看看究竟是哪个不开眼的混蛋来吓唬他们。 没曾想，迎面见到自己的顶头上司正满头是汗，满脸煞白地走了进来。 “经理好！”x2 两人站直身体高呼一声。 眼镜男可没工夫搭理这两个家伙，回头对着跟在身后的汪荃说道： “这就是咱们小区的监控室，警官你们有什么想看的，我让这两个家伙帮忙调出来。” 沈秀推着汪荃进到房内，汪荃扫了一眼满墙的显示器，说道： “能查到那些人今早是开的什么车走的吗？” 眼镜男一愣，重重点头道： “没问题。” 说着，他便念出一大串名字，让那两个“瞌睡虫”把对应的地下车库的监控调出来。 到底是物业经理，别的不说，就说这记性是真的好，居然能在只听过一次的情况下记住那么多名字。 很快，监控被调了出来，那些人开着什么车，车牌是多少，全都一目了然。 汪荃让眼镜男把车牌汇总了一下，拿着汇总单打给了警备局，让他们赶紧查查这些人到底去了哪里。 警备局的人似乎知道汪荃是谁，没敢耽搁，仅仅过了五分钟，便打来电话告知结果。 汪荃挂断电话，脸色阴沉地说道： “走，去象牙湖。” 沈秀一惊： “象牙湖？！” 那不是被警备局和异事局联手封锁的禁区吗，怎么，那些人难道全都去了那里不成？ 事出紧急，沈秀也没敢细问，推着沈秀快速朝小区大门跑去。 “金经理，那两位是什么人啊？” 等两人离开后，其中一名“瞌睡虫”许是觉察到了什么，大着胆子问了一嘴。 姓金的眼镜男正忧心忡忡，虽然不知道象牙湖是什么地方，那些富豪又怎么会去到那里。 可见到那两名“警员”那么着急，想来绝对不会是一件好事。 事关这么多住户，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整个小区很可能跟着要被认为是风水不好。 到时候，富豪们哪还会住这里，他这个物业经理自然也就做到头了。 一想到自己的饭碗快要砸了，眼镜男哪还有什么好脸色，脸比锅底还黑，大声骂道： “那是你们的祖宗！” 沈秀和汪荃很快回到车上，车子顿时像脱缰的野狗一样，狂奔向城外的象牙湖。 一路上，车内气氛有些凝重。 沈秀几次用余光去瞟汪荃，都发现她在发呆，不禁暗想道： “是想到陈守了吗？” 关于象牙湖的调查，沈秀只知道进展缓慢，死了不少人，陈守为了救冒进的汪荃，不幸被一枚象牙刺死。 汪荃对此也一直念念不忘，很是自责。 现在即将故地重游，难保不是想起了伤心事。 “喂，在想什么呢？”沈秀突然开口道。 汪荃没有说话，仍旧侧着头看向窗外。 沈秀沉默数秒，又说道： “对了，冷芹给的那本小册子不是被你收走了吗，怎么，后来你没找过她？” 汪荃依旧沉默不语。 沈秀眉头微皱，想了想，第三次开口道： “我记得她在我们公司待了有几年了，你们难道一点察觉都没有吗？” 这一次，汪荃总算开口了： “这你得问周澄。” 沈秀顿时语塞，这话算是到头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冷芹在周澄手底下工作了那么久，她居然一点也没察觉，简直太奇怪了。 想了想，沈秀没忍住，打了个电话给周澄。 “有消息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周澄的声音。 沈秀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拿着手机，说道： “算有，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冷芹也就是王淑芬，在咱们公司工作了那么久，你就没有一丁点感觉到她是旧日教派的成员吗？” 电话那头顿时沉默下来。 良久，就在沈秀以为手机是不是出问题的时候，终于传来了周澄的声音： “你和她共事这么久，感觉到了什么？” 沈秀又一次语塞了。 脸色变幻数次，正要辩解“那时候自己又不是异事局的人，能感觉到什么”，电话里继续传来周澄的声音： “其实，我早就有所察觉，只不过我一直以为她只是一名普通旧日信徒，想通过她找到她身后的人，从没想过她就是冷芹。” 周澄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可沈秀却从中品出一丝自责和后悔。 暗暗叹了口气，有心想开导一下她。 但话在喉咙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良久，沈秀只说了一句“别担心，苏菲一定没事的”。 周澄没再有任何回应，默默将电话给挂断。 打过这通电话后，沈秀也变得沉默起来，不再跟汪荃东拉西扯。 车子很快开到象牙湖营地。 还没停车，沈秀便瞧见，营地外停着几十辆车子。 除了警备局和异事局的以外，还有许多不久前在监控画面上看到过的车子。 第55章 他叫沈秀 还没等两人下车，就有几名警备局的警员拿着警械，一脸紧张地走了过来。 “这里是管制区域，快点把车开走！”有警员隔着很远便大声喊道。 沈秀推开车门，没有理会他们，拿着轮椅摆到副驾驶门前，把汪荃扶到轮椅上坐下。 这时候，那些警员也走了过来，将没穿制服的沈秀和汪荃给围在中间。 “没听见吗，还不赶紧走。” 之前喊话的警员推了推沈秀，一脸戒备。 沈秀诧异地看他一眼，又看了看轮椅上的汪荃，说道： “你不认识我们？” 那警员愤愤一哼，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又是哪家集团的董事长？” 沈秀气极而笑，想要表明自己的身份： “我” 可刚说出一个字，警员就把话抢了过去。 “别我我我的，我现在郑重告诉你，不管你多有钱，认识多少人，这个地方都不是你该来的，还是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那些人呢，回去了吗？” 汪荃突然朝那些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豪车指去，开口说道。 那警员顺着瞥了一眼，脸色不虞，语气更加生硬： “有人要找死，你们也要跟着去吗？” 听到这话，汪荃哪还不知道，那些跟冷芹有关系的人都已经进去了。 她哪顾得上跟这些个警备局的人再啰嗦，滑动轮椅便朝里闯。 那警员还想拦她，却被沈秀一句“我们是异事局的探索员”给震慑住了。 象牙湖禁区并不单单指的是那一汪湖水，连带从岸边往内陆五十米的范围都被划为了禁区。 警戒线就设在距离湖水五十米开外的地方。 这也是经过几名警员牺牲得出来的安全距离。 当沈秀推着汪荃进到营地，就见到不少警员和探索员正站在警戒线外，望向里面。 “那些人进去多久了？” 汪荃拉住一名穿着墨绿色制服的探索员，开口问道。 那探索员的心神全被湖中什么东西吸引了去，被汪荃这么一拉，很是不耐烦，一甩手，转过头想要训斥拉他的人。 没曾想，这人居然是汪荃。 洛桑市异事局中，除了探索组组长钟奇伟之外，能力最强的就要数周澄和汪荃了。 可这两个女人一个性子冷，一个性子烈，一直不怎么对付。 探索员们也分成两派，支持两人。 但周澄因为一直没有搭档，已经很久没有执行过任务，许多人已经渐渐将其淡忘。 汪荃却一直活跃在探索第一线，几乎所有探索员心中的天平都慢慢倒向她，对其尊重有加。 当那探索员发现是汪荃之后，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变，立马露出笑脸。 “队副，你怎么回来了？” 汪荃在浓雾镇受重伤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异事局，象牙湖这里的人自然也知道了。 不少人都嚷着把市里那些旧日教徒揪出来给汪荃报仇。 所有人都以为汪荃会修养一段时间，没想到她竟然又回到象牙湖来了。 周围其他人听到“队副”二字，都转头看来。 “汪队副来了！” “队副，你伤还没好，怎么不多休息一段时间？” “队副，有你在我们就有主心骨了。” 围过来的探索员你一言我一语，让身在包围圈中的沈秀惊诧不已。 汪荃是队副？ 她怎么从没说过？ 汪荃并没有因为探索员们的关心露出笑脸，再次沉声问道： “那些人进去多久了？” “快一个小时了。”有人回答道。 竟然快一个小时了！ 沈秀吃了一惊。 如果冷芹真要想干点什么，怕是早就成功了。 他不由得急道： “你们怎么没拦住他们？” 说话那人瞥了一眼沈秀，没认出他是谁，但看在汪荃是被他推过来的份上，也没有出言不逊。 “我们拦了，却被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旧日教徒打了个措手不及，一个没注意，他们就趁机溜了进去。” 沈秀闻言，还想在问问有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可汪荃已经忍不住了。 自行滑动轮椅，朝警戒线内滑去。 象牙湖可是被定为七级禁区，别说汪荃还没好利索，即便是全盛状态，也不可能自由进出。 周遭那些探索员哪会让她再以身犯险，将她给拦了下来。 汪荃顿时冷着脸，说道： “让开。” 探索员们哪肯听，离得近的都把手按在轮椅上，阻止汪荃继续前进。 汪荃冷哼一声，说道： “怎么，我说话不管用了？” 有人迟疑一下，劝解道： “队副，不是大家有意要拦你，只是你这身体” “我身体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受伤了就不行了？不怕告诉你，就我现在这样子，一个打你们五个还是做得到的，信不信？” 那人哪敢说不信，眼珠一转，换了个办法： “我当然信，不过队副，局里有规定，进入禁区探索，必须得有搭档，陈守” “住嘴！” 汪荃骤然如同炸毛的野猫一样，声音拔高了数度，肉眼可见她眼中升腾起怒火。 那人脸色一白，自觉碰到了汪荃的痛处，埋着头躲进人堆里，不敢再露面。 汪荃面若冰霜，巡视一圈依旧拦在身前的诸人，再次出声道： “让我进去。” 不少人面露迟疑，渐渐松开了手，让出通道。 等人都走开，汪荃没有再说话，只是滑动轮椅朝警戒线内而去。 就在这时，突然又有人将轮椅按住。 “你是想去陪陈守吗？” 听到“陈守”二字，汪荃再次进入暴走边缘，伸手在脚边一划，一把骨质匕首跃然手中，猛地向后一刺。 唰 沈秀虽然早料到汪荃会动手，提前后撤了一步，却还是被这一刀吓了一跳。 “这妞怎么比周澄那婆娘还暴力。” 一匕首没刺中，汪荃收回手来，目光像利箭一眼刺向沈秀。 沈秀深吸一口气，目光毫不避让，说道： “你看你这样子，连我都刺不中，还觉得我说的有错吗？” 说着，小心绕过汪荃，慢慢走向象牙湖。 一边走，还一边自顾自念叨： “既然钟组长和郑局都说我运气好，那我就勉为其难再试一次，幸运的话，或许天黑之前我就能出来，若是没能出来，你逢年过节就多帮我烧点纸钱，唉谁叫咱俩现在是搭档呢，我不帮你，谁帮你。” 说话间，沈秀已经进入到警戒线以内，只留给众人一个懒散的背影。 一众探索员目瞪口呆地看着沈秀朝那个宛若深渊一样的湖走去，全都傻眼了。 有人突然问道： “那家伙你们谁认识？” 探索员们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人吱声。 就在所有人都大惑不解的时候，汪荃突然开口道： “他叫沈秀，是我的新搭档。” 第56章 脑子有问题 洛桑市是华国最东的城市，滨海而建，再往东不足三十公里便是一望无际的东海。 一年四季都有游客前来游玩观海，感受海风拂面。 而对于洛桑市本地居民来说，东海虽然波澜壮阔，但长年累月的看海，也没由来的会感觉厌烦。 倒是城内城外不少人工湖更能吸引他们的目光。 若把东海比作大气端庄的贵妇，那这些人工湖便是婉约可人的豆蔻少女。 一到闲时，洛桑市的居民无论贫穷贵贱，便相聚于湖畔，或是成群席地而坐，品茶谈天，或是一人一茶，享受微风吹拂湖面带起一圈圈涟漪的惬意。 因此，洛桑市人这不爱沧海爱瘦湖的癖好总是引得外地人啧啧称奇。 不久前，一名钟情于瘦湖之人偶然间发现，在距离市中心不到二十公里的西面一座山谷中，突然出现了一片偌大湖泊。 相较于已经赏了很多遍的人工湖，和打小便涉足的东海，这片湖竟然兼具二者之长，既有一望无际的壮阔，又有恬淡宜人的惬意。 本着“众乐乐不如独乐乐”的原则，这货竟然没有告诉任何人，独自一人开始赏湖看景，独坐垂钓。 说来也奇怪，突然出现在山谷中的湖，周遭竟然没有太多草木，湖中似乎也没有任何游鱼虾蟹。 那人垂钓良久，也不见猎物咬钩，便心生疑惑。 以他洛桑市垂钓大赛前二十名的水平，竟然无法从偌大一个湖中钩起哪怕一尾鱼儿，若是被好友知道，指定要被笑话很久。 也不知是脑子里哪根筋没搭好，一气之下，他竟回车上换好泳裤，下到湖中一探究竟。 可是他这入湖之后，除了湖面涌上些许红晕，便再无后文。 直到家人苦等许久不见其回家，循着手机定位找到这里，才发现依然架在岸边的渔具和空余一身衣物的车子。 之后，警备局的人理所应当来到现场查探，这才发现这片湖的诡异之处。 “那群傻子该不会是下到水里了？” 沈秀越过警戒线，头也不回地朝湖边靠近，驻足湖岸，却没发现那群富豪的身影，不免迟疑地朝湖底看去。 湖水幽深，深绿近黑，却是无法一望到底。 有心想回头问问那群探索员，却又放不下面子。 汪荃的话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得意之余，尾巴自然也翘了起来。 这时候若是回头求助，难免让人看轻。 为了保持自己英武勇毅的形象，沈秀只得装出一副高深的样子，低头沉思。 片刻后，自觉各方面都已经到位，沈秀接着低头的空隙，小心瞥了一眼身后，想看看那些探索员现在是什么反应。 可这一看之下，却让他颇感惊诧。 明明只隔了五十米，为什么那些人却是那样模糊，如同雾里看花一般。 “刚才明明还好好的呀？” 沈秀兀自感到奇怪，却是没再保持故作高深的姿态。 再次抬头看了看象牙湖周边，确定不见任何人影后，一个纵身跳进湖里。 沈秀却是不知道，他这一跳，把警戒线外一众“看客”可吓得够呛。 即便是刚刚放话说他是自己新搭档的汪荃，也忍不住嘴角直抽抽，低声暗骂傻逼。 没错，沈秀站在警戒线以内，的确因为某种原因看不清外面，可外面还是跟之前一样，看里面没有任何影响。 “这傻子真是咱们队副的新搭档？怎么感觉脑子有点问题，这地方都敢乱跳？” 一名探索员低声自语道。 “放什么狗屁呢？” 有人拉了他一下，猛使眼色，示意汪荃还在呢。 “队副的搭档一定有他自己的思量，你一个才成为探索员两年的小菜鸡，哪里能明白？” 那探索员小心用余光扫了一下脸色铁青的汪荃，幡然醒悟： “啊对对对！” 两人的话自然被汪荃一字不落听进耳里。 坐在轮椅上的她，手不自觉攥紧，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象牙湖被定为七级禁区，是经过异事局多方面考证的，凶险程度不容小觑，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她现在还清晰地记得，陈守被那一枚惨白的象牙穿胸而过和众多同僚葬身湖底的画面。 就是这样的生人禁区，沈秀竟然如此毫无顾忌地跳入，极有可能会步陈守的后尘。 一时间，汪荃气恼他鲁莽之余，也生出浓浓的担心。 “沈秀，一定要活着回来。” 噗通！ 入水之后，沈秀不禁打了个寒战，上下牙关不住地咯咯打架。 冷！ 真他妈冷！ “我可真是个大傻逼，居然忘了已经立冬了。” 沈秀身体发僵，暗骂一声，想要上岸，却又想到这一身是水上到岸上，再被风一吹，岂不是更冷了，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在水中凫了几，略微适应了些后，他便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据异事局搜集到的信息，象牙湖约莫有十平方公里，周遭不说寸草不生，却也相差无几。 湖水清澈，却因为不通江河，湖底藻类繁多，就几近成黑。 那么一大群富豪既然进到警戒线以内，又不在岸边，那么只可能下到湖里了。 对于其他人来说，要在这么凶险且广阔的湖中寻找那些人，用火中取栗都难以形容。 可换了沈秀，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原本，沈秀是在汪荃半要挟半请求之下才答应掺合这件事的。 可即便这样，也不代表他沈秀没有底线。 他的确不想汪荃死，毕竟是自己费了老大劲儿救回来的，还没活上几天就死了，那不是白白浪费力气吗？ 但要说为了不要汪荃死，就把自己置于险境，那也是不能够的。 因此，在和汪荃离开异事局的那一刻，沈秀便给自己划下了底线——任务可以接，汪荃可以救，但一切的前提是自己不会死。 而当他得知，那群富豪竟然来了象牙湖，惊讶之余，又难免感慨，谁说远见教会的人是疯子，谁说冷芹灭绝人性，疯子和没有人性的人能把功劳送到他沈秀嘴边吗？ 按照逻辑来看，大脑中出现了什么虚影就代表他能控制什么怪物。 既然象牙湖底埋藏了那么象牙，这也就是说，进到这里，那就是来到他沈秀的地盘。 无论你冷芹是什么主教还是教主，都得跪下叫爸爸。 当然了，未免翻车，被人背刺，沈秀还是打起了十二分小心。 憋了一口气潜入水中以后，沈秀突然惊疑一声： “咦，怎么会这样？” 第57章 冷芹现身 在十平方公里的水域中找二三十人，本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就更别说是在这种视野严重受限的内陆湖里，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潜入湖中以后，沈秀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了。 可没想到从湖上往湖底看，湖绿近黑，身处湖中以后情况居然截然不同。 “我没看错？” 沈秀揉了揉眼睛，努力睁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这湖水哪里还是深绿色的，明明比山泉还要清澈。 放眼望去，一览无余，近十米深的湖底也能一眼望到底，至于再远一点的地方，就受到湖面反射的光线影响，变得有些模糊了。 不过，却是比起预想中的情况好了太多。 “这就是主场优势吗？” 沈秀下意识开口喃喃自语。 毫无疑问，这绝对是他与象牙湖之间那种奇妙的关系在起作用。 若是换了其他人，定然不会如此。 愣神间，湖水突然涌入口中。 沈秀一激灵，双眼一凸，心感不妙。 要知道，现在他可是憋着一口气的。 而潜水最忌岔气，这么多水入嘴，就算不把他给呛死，怕是也能让他咳嗽半天。 顿时，沈秀再不顾眼前的景象，奋力划水，企图在岔气之前浮出水面。 就在即将破水而出的前一秒，他突然脸现惊疑之色。 不知怎么回事，一种莫名的感觉缭绕心头。 他竟然隐约感觉到，原本应该将自己呛得死去活来的湖水似乎不会对自己产生任何影响。 哪怕是呼吸！ 而事实也如感觉到的那样，预想中难受的感觉没有出现。 湖水竟然真的没有令他岔气！ 沈秀惊喜之余，又开始尝试在水下呼吸。 吸 湖水涌入口中鼻腔，不难受，既没有窒息的感觉，更没有喝了一大口水的饱胀感。 呼 一个个气泡冒出，摇摇晃晃往上涌去，跟在潜入呼气上一模一样。 果然能在水下呼吸！ 沈秀顿时乐得眉开眼笑。 在水中有了视野，又不用上浮换气，找起人来不是如虎添翼吗？ 没有了限制，沈秀当即便游动开来。 此时，距离那些富豪入水，已经近一个小时了，说不定冷芹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必须得抓紧时间。 沈秀四肢并用，奋力在水中划动，不一会儿就游出近百米。 但象牙湖毕竟有十平方公里，仅靠这种速度，怕是找到那些富豪的时候，冷芹想做的事已经都做成了。 沈秀不满意自己游泳的速度，便沉到湖底，开始用跑的。 比起游泳，跑步无疑要更快一些。 沈秀却依然不满足。 跑了一会儿，还是不见任何人影，便又停了下来，思考有没有更加快速的办法。 突然，脚边一根长近三米，直径约三十厘米的象牙落入视野之中。 沈秀眼睛一亮，有了主意。 下一秒，他跳了上去，意念一动，那根象牙便晃晃悠悠漂浮起来。 “能行！” 能感受到象牙载着自己毫无负担，沈秀顿时意气风发，负手而立，象牙如飞剑一般，迅速破水而去。 速度比起之前的游泳和跑步，快了起码数倍有余。 有了象牙飞剑，沈秀的效率自然高了不少。 仅仅用了不到两分钟时间，便将附近一两平方公里找了个遍。 虽然依旧没有任何线索，他也不太在意。 照这速度下去，十分钟之内必然能有结果。 功夫不负有心人。 三分钟后，沈秀有了发现。 只见前方不远处，数十道身影如死尸一般，漂浮在湖中。 那些或男或女的“死尸”两只手自然垂在身体两侧，竖直而立，头发如水草一般，随着水波飘荡。 但让沈秀奇怪的是，他们自己却没有随波逐流，而是悬停在原处，好似被什么东西束缚了一样。 沈秀微微眯起眼睛看了看，没太看真切。 为了避免动静太大被发现，他控制象牙沉到湖底，身体贴在湖底，小心移动过去。 慢慢的，沈秀来到那些“死尸”二十米范围内，终于看清了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些“死尸”果然就是那群入水后不见踪影的富豪。 此时的他们，双目紧闭，面色煞白，胸膛一丝起伏都没有。 而在他们腰间，缠绕了一根细绳，绳子另一头系在一根沉在湖底的象牙上。 苏菲的母亲也在其中，但苏菲和她父亲却不见踪迹。 除此之外，人群中一张熟悉的面孔也落入沈秀的眼底。 “王淑芬不，冷芹！” 沈秀看着那位熟悉却又陌生的中年妇女，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这货没安好心给自己一本古怪的小册子，自己还没找她麻烦，她居然还敢出来搞事情，还选择在这座被异事局探索员围住的禁区之中，当真是胆大包天。 “我倒要看你今天能不能活着走出去。” 沈秀紧绷身体，变得更加小心，快速朝四周扫视。 这里虽说是他的地盘，可冷芹也不是吃素的，要不然早被异事局的人逮住了。 她有胆子到这里来，想必一定她的底气。 更不要说，到现在为止，沈秀也没能察觉她到底是用什么办法使得象牙没有对她发动攻击的。 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并破坏掉她的“底气”。 沈秀巡视了一圈，没能在附近发现有埋伏，仍旧没敢大意。 没有看见，并不代表不存在，或许那群教徒就隐藏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沈秀转过头，又望向悬停在人群中的冷芹，意念一动，准备调动离冷芹最近的那根象牙发动突袭。 可没曾想，那根象牙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限制住了一般，仅仅微微颤动了一下，就偃旗息鼓了。 不仅如此，闭上双眼的冷芹在这一刻突然睁开了眼睛，冰冷的目光如刀一般剐向那根象牙。 虽说自己离象牙有十数米的距离，沈秀依然紧张地贴地不敢动弹。 等过了片刻，才重新抬头看向冷芹。 见她仍旧悬停在原处，没有发现自己，才松了口气。 “这婆娘有点东西啊！” 冷芹果然不愧是远见教派的主教，不仅能隔绝象牙的攻击，还能抑制他控制象牙攻击她。 沈秀顿时默默将她的重视程度上升了一个等级，正想调动稍远一点的象牙再次尝试。 几道人影突然从更远处现出身形。 沈秀心头一凛，止住念头，定睛看去。 一共来了十八人，九男九女。 男女清一色一丝不挂。 在他们胸前，有一枚猩红的远见教派的徽记。 徽记上不断飘出红晕，那竟是被人用刀划出来的！ 而一直不见踪迹的苏菲和他的父亲也在其中！ 第58章 冷芹的手段 来人竟然不是冷芹的帮手，而是失踪已久的苏菲等人。 远远看去，他们此时的情况似乎比周遭那些富豪还要糟糕。 不仅没有自主意识，宛如尸体，胸前居然还被人用刀划出一枚远见教派的徽记。 而且那印记颇为诡异，沈秀只看了一眼就产生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很像他独自面对脑海中那道邪神虚影的感觉。 “难道那东西真的与远见教派信仰的神只有联系？” 沈秀投鼠忌器，眼底闪过一丝忌惮，彻底失去了动手的念头。 准备再等等，寻找更合适的机会。 另一边。 当苏菲等人出现以后，冷芹再次睁开眼睛，扫向他们。 “这一刻终于到了。” 冷芹喃喃自语，眼底闪过一丝狂热。 她一挥手，湖底突然钻出几条细绳，在苏飞等人腰间缠了一圈又一圈，就跟周遭其他富豪一样。 下一秒，这些宛如尸体一样的富豪们突然都睁开了眼睛，透露着迷茫，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他们看清周遭的一切和飘在他们中间的冷芹后，有的脸色铁青，使劲去拽腰间的绳子，有的指着冷芹破口大骂，还有的则哆哆嗦嗦，满脸煞白，不敢动弹。 苏菲醒过来后，却是没像其他人一样那么激动，也没有试着去挣脱束缚，而是用手捂着自己的要害部位。 确认父亲和母亲还活着，便用仇视的目光盯着飘在中间冷笑不止的冷芹。 突然，一道稚嫩的声音传进她耳里。 “爷爷，你在哪里，彤彤害怕。” 苏菲扭头一看，是那名被冷芹抓来的小姑娘。 小姑娘全身颤抖，蜷在一起，很是惊恐。 “彤彤别怕，你爷爷在那里。” 苏菲想要安慰她，朝她爷爷的位置指去，却猛然发现，这么多被抓来的人中，唯独彤彤爷爷还没有醒过来，不禁心头一颤，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彤彤寻着苏菲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爷爷。 “爷爷，爷爷，快来救彤彤啊，彤彤害怕！” 彤彤大声呼喊。 可老爷子却一动不动，在水中上下微微起伏。 彤彤年纪虽小，却也知道生离死别，本就害怕极了，再加上爷爷始终不曾有回应，这一刻再也绷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苏菲张了张嘴，想要劝小姑娘别哭，话到了喉咙边上，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叹了口气，看向冷芹的目光中又添了一分痛恨。 这时，冷芹突然开口道： “这就是你们的临终遗言吗？” 这话一出，叫骂声，呼救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小姑娘一人的哭泣声。 冷芹瞥了彤彤一眼，淡淡说道： “别哭了，等下你就能跟你爷爷再见面了。” 说完，她不再理会众人，缓缓向下沉去。 与此同时，被绳子束缚的众人也感到腰间一紧，被拉着快速下坠。 很快，所有人都来到湖底。 不同的是，除了冷芹还能站着，其余人全都被绳子拉着趴在象牙上。 细绳深深勒入皮肉，别说叫骂了，就连喘气都极其困难。 “这婆娘究竟想干什么？” 看到这一幕的沈秀满腔疑惑。 平白无故抓了这么多人，却对那老头子的死毫不在意。 先不说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如果人死了对她没有影响的话，那为什么不提前把这些人都杀掉，然后再抓到这里来不是更好，还能避免有可能出现的意外。 就在沈秀大惑不解的时候，富豪中的一人突然被细绳拦腰勒成两截。 血水跟湖水融为一体，迅速弥漫开来。 包括沈秀在内，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那两截依然无法被水流冲走的断躯。 下一秒，富豪们再次疯狂挣扎起来，即便被细绳勒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也没有停止。 冷芹一脸冷笑，并没有理睬他们，随意地向四周看了看，竟然散起步来。 随着她每踏出一步，富豪中就有人被细绳杀死。 几步过后，原本清澈的湖水被鲜血染得猩红无比。 躲藏在远处的沈秀眉头已经扭成一个“川”字了。 这一刻，他终于见识到这位远见教派的主教究竟有多么灭绝人性。 再也忍不住，调动起不远处的一根象牙，猛地朝冷芹激射过去。 唰 那象牙如同一枚鱼雷，几乎眨眼便破开水障来到冷芹身侧。 正常人面对这种速度的突袭，绝对是九死一生。 可冷芹却极为反常地连躲闪的动作都没有，迅速探手一抓，将身旁一名富豪扔了过去。 沈秀心头一紧，想要控制象牙避让。 无奈象牙的速度实在太快，还没等他调动，富豪已经被捅了个透心凉。 而后，象牙速度不减刺向后方的冷芹。 冷芹脸上的冷笑变得更甚，五指微曲，抬手一抓。 带着崩山之势的象牙居然就这么被她牢牢抓在手中，任凭沈秀如何驱使，就是不得寸进。 她随手将象牙扔下，朝象牙飞来的方向看了看。 或许是没能看到想看的东西，收回目光，嘴里说道： “沈秀，出来。” 沈秀当即心头一紧，满腹疑惑。 从始至终，他一直都在注意冷芹的一举一动，并没有发现她朝他藏身的位置看过。 显然，自己的位置还没暴露。 既然如此，冷芹为何敢这么笃定他来了。 “诈我的吗？”沈秀暗想道。 没见沈秀出现，冷芹也不以为意，继续“散步”。 刹那间，又有一名富豪一分为二。 血水弥漫，冷芹伸手轻轻一抚，继续说道： “你再不出来，这里的人都要因为你而死。” 沈秀看在眼里，恨在心头。 没有动弹，只是又驱动十数根象牙刺向冷芹。 冷芹面对四面八方而来的象牙，不避不退。 也不见她有任何动作，这些象牙上突然就生出一根细绳，快速延伸向湖底。 如同船舶抛锚一般，象牙被深入湖底的细绳给迅速定住，再无法移动。 “没用的。”冷芹笑着摇了摇头，“我如果没点准备，也不会到这里来。” 话音未落，她快速踏出几步。 咔咔咔 又有几人被勒成两截。 往日在洛桑市呼风唤雨的富豪们，如今比猪狗都不如，任人肆意宰杀。 还活着的人终于无法忍受这种折磨，拼尽全力，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来： “救命！” “救命！” “救命！” 呼救声嘶哑无比，宛如从深渊中传出的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冷芹却十分享受，微微眯起眼睛。 “听听，这动人的声音是多么美妙，说真的，沈秀，我现在倒希望你还是不要出来，让我多听听这悦耳的歌声。” 说话间，冷芹竟在漫天血水中跳起舞来。 妖异异常！ 咔咔咔 几个舞步过后，一连串的骨骼破碎声响起，至此，洛桑市的那些富豪们全都葬身于此。 湖底只剩下那十七名胸前刻有远见教会徽记的男女，以及怒火中烧的沈秀和停止舞蹈的冷芹。 第59章 现身 大量鲜血涌出，将刚变清澈的湖水再次染红，弥漫开来。 这一刻，血与水无异，相互交融。 还活着的人宛如置身于修罗地狱之中，全都被吓得失了神。 彤彤更是被吓得小脸煞白，再也哭不出声，好似一具惊吓玩偶一样。 冷芹站漫天血水之中，微眯双眼，似在享受。 半响，她睁开眼睛，说道： “好久没感受到这种肆意的欢愉了，真是太让人着迷了。” 说着，她竟然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 “这家伙真的是疯子。” 藏匿在暗处的沈秀攥紧了拳头，双目杀意不掩。 下一刻，冷芹笑声一收，突然又掩面哭了起来。 呜呜呜 沈秀不知道她究竟是真笑还是假哭，更不想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 他只有一个想法，今天一定不能让这疯子离开象牙湖。 倒不是他沈秀心怀大义，不想让毫无人性的冷芹再出去祸害其他人。 说句没良心的话，冷芹即便再杀人如麻，再灭绝人性，只要不惹到他脑袋上，那大家就能相安无事。 可从刚才这一系列事情来看，冷芹摆出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针对他。 抓苏菲，是为了引他出来，抓那么多富豪也是为了引他过来。 同样，一步一杀更是为了让他现身。 搞出这种种一切都只是为了他，沈秀！ 沈秀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冷芹这么做。 但有一点他却是明白，冷芹已经盯上他了，不死不休的那种。 为了以后能睡个安稳觉，能大摇大摆出门逛街看电影，今天必须得把这颗“雷”给排了。 既然单纯的象牙无法奏效，那么白骨巨象呢？ 沈秀一发狠，开始调动四周的象牙，准备拼凑巨象。 但就在这时，冷芹突然收声，几步来到苏菲身旁，掏出一把匕首抵在苏菲眼前，一脸阴狠地说道： “沈秀，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数三个数你如果再不出来，就等着给这小妮子收尸。” 匕首锋利无比，冷芹的话更是比匕首还厉害，一下子就将了沈秀的军。 凝聚白骨巨象需要时间，远不是短短三秒可以凝聚成功的。 而且，即便凝聚成功，也很难从冷芹手下救出苏菲。 从眼下的情况看，想要救下苏菲，他现身是最稳妥的办法。 可一旦现身就失去了先机，就意味着把自己置身于险境，又与他定下的原则相违背。 一时间，沈秀脸色变幻，陷入到进退两难之境。 冷芹可不管沈秀在想什么，只是淡淡地倒数起来： “三！” “二！” “一！” 最后一声数完，冷芹嘴角顿时泛起一抹嗜血的冷笑，高举匕首，猛地刺向苏菲的眼窝。 面对这必杀的一刺，苏菲缓缓闭上眼睛。 到现在为止，她也不知道沈秀究竟是不是真的就在附近。 不过，即便真在，沈秀不愿意现身救她，她也不怨对方。 冷芹灭绝人性的行为有目共睹。 沈秀若是真的出现，很可能会落得跟之前那些人一样的下场。 为了救一个不算太熟的人，换作是她，只怕会做出跟沈秀一样的选择。 然而，就在匕首堪堪刺到苏菲眼皮的时候，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停手！” 冷芹顷刻间停住动作，抬头看去。 二十米开外，一道人影缓缓站了起来。 不是沈秀还能是谁？ 沈秀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先把苏菲救下再说。 毕竟，自己参与这次任务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救她，仅仅只是走出去就能暂时化解苏菲的必死之局，也算是对自己，对周澄有一个交代了。 至于之后冷芹还有更过分的要求，他就只能说抱歉了。 再一个，之前能在凶宅变身为行刑者，在这象牙湖很可能就能变身为嘉嘉，即便真遇上危险，也能化险为夷。 见到沈秀，冷芹突然笑了，信守承诺，将匕首收了回去。 “你果然来了。”冷芹说道。 “这臭婆娘还真的是在诈我！” 沈秀心头暗骂，挑了挑眉毛，口中说道： “我很好奇，你究竟凭什么认为我会来，你可别告诉我就凭她。” 说完，朝苏菲指了指。 冷芹眯眼微笑，并没有隐瞒，说道： “她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另一个。” “另一个？”沈秀很是诧异。 冷芹踢了踢脚边一根象牙，说道： “刚才这东西飞过来的时候，我就有八分把握你已经来了。” 沈秀紧紧抿了抿嘴唇，眯起眼睛，说道： “这么说，你认为刺向你的象牙是我搞出来的？” 冷芹似笑非笑，反问道： “难道不是？” 听到这话，沈秀心头杀意凛然。 操作象牙明明如此隐秘，他不明白为什么还会被冷芹发现端倪。 “想杀我灭口？”冷芹似乎感觉到了沈秀的杀机，笑了笑，“啧啧，看来我真的发现了某些人的秘密了。” 沈秀强行压下快要溢出身体的杀意，说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顿了一下，又说道： “说说，引我来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总不会是只为了‘叙旧’？” 冷芹古怪一笑，哪里听不出沈秀的意思。 “你猜得没错，我还真的是为了叙旧当然，不是跟你，是跟你脑子里东西。” 沈秀一愣，瞬间通体生寒。 脑子里的东西？ 除了那四道虚影以外，就只有那条邪神虚影触手了，冷芹竟然是为了那东西来的？！ 再一联想到旧日教派的终极目标，冷芹的意图已经呼之欲出——她想让那东西降临现实！ 沈秀顿时满面冰霜，瞥了一眼那十七名“人质”，说道： “想要跟那东西叙旧，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不过在这之前，先把那些对你没什么用的人放走如何？” 冷芹呵呵一笑，说道： “小沈，咱们也算是相识一场，如果是其他事情，看在咱们同事一场的情谊上，我也就答应你了，可这事没得商量，没有他们，我就没办法跟那位叙旧了。” 沈秀皱了皱眉，深深看了那些人几眼。 冷芹这话明摆着在告诉他，那些人应该是某种仪式的祭品，没有他们，她就无法让邪神降临。 那这样说来，是不是毁掉一部分“祭品”，就能阻止这场仪式呢？ 沈秀沉思间，冷芹突然含有深意地说道： “小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不阻止你，你大可以试一试。” 沈秀眉头舒展，一摊手，无奈道： “你都这样说，我又何必做无用功呢？” 冷芹笑而不语。 下一秒，一根象牙毫无征兆激射而来，洞穿了其中一人的头颅。 第60章 骨象出现 一人的头颅轰然炸裂，碎骨四射开来，带起道道水纹。 冷芹随手挡下几片碎骨，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眼底闪过一抹阴戾。 她阴沉地盯着沈秀，杀机骤起。 沈秀也收起演技，紧紧与之对视，想要从中寻找到一点能够帮助破局的信息。 然而遗憾的是，冷芹根本毫无破绽。 “难道我猜错了？” 沈秀不禁心头一沉。 按理说，冷芹想要将邪神召唤到现实世界中来，一定需要某种仪式。 而这些人作为祭品，自然不可或缺。 对于远见教派来说，眼睛既是他们的徽记，也是一切仪式的关键。 原本沈秀见那老头死掉，冷芹却表现得并不在意，还以为是他的眼睛完好无损的缘故。 但现在那人的头颅连同眼球一起被象牙撞碎，冷芹除了应有的羞恼，根本没有仪式被破坏的愤怒，这就很奇怪了。 突然，冷芹身上的杀机瞬间消失，再次露出笑脸。 “怎么样小沈，我没有骗你，若是你还不信，尽管再试试。” 说着，一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话一出，沈秀还没说话，那些被细绳捆住的人倒是一个个接连呜呜起来。 显然，他们可不希望沈秀继续尝试。 沈秀沉默地看着冷芹数秒，叹了口气，说道： “行了，你说，要怎样才愿意放过他们？” “放过他们？” 冷芹故作不解。 “我不是说过了吗，他们是我与那位联系的关键，没有他们，今天这场盛大演出可就演不下去了。” 沈秀寒声道： “这么说，没得商量了？” 冷芹冷笑不语。 “明白了。” 沈秀点点头，退后一步。 下一秒，成百上千根象牙突然从四面八方直射而来，目标直指冷芹。 铺天盖地的象牙几乎将冷芹紧紧围在中间，遮挡住她的视线。 冷芹似乎一点不担心沈秀会隐匿在象牙后边发动突袭，依旧不闪不躲，淡淡说道： “作为猎魔级探索员，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 话音未落，所有激射过去的象牙全都跟之前一样，被突然出现的细绳给定在原位。 密密麻麻的象牙顿时凝滞在冷芹四周。 冷芹伸出手，在距离最近的一根象牙上轻轻一点。 下一刻，所有象牙就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样，接二连三坠落下去。 冷芹嘴角噙笑，想要看看鱼死网却没破的沈秀此刻是什么表情。 可没想到，沈秀竟然不见了。 “跑了吗？” 冷芹往四周巡视一遍，不见沈秀的身影，哪还不知道自己上当了。 沈秀这哪里是故技重施，分明就是在声东击西，脚底抹油。 就跟沈秀想的一样，冷芹今天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引他上钩。 若是他真跑了，那这一切就白费了。 冷芹顿时没了戏耍沈秀的心情，闭上眼睛，口中默默念叨着什么。 等再睁开眼睛时，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珠已经变成两只背负眼球的透明蠕虫了。 这两只蠕虫不停在她眼眶里蠕动，她却一点痛苦的感觉都没有，反而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有这种跟远见之神同出一源的透明蠕虫帮忙，冷芹根本不怕沈秀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溜掉。 很快，蠕虫停了下来，背上的眼珠使劲朝冷芹左后方转动。 “原来你在这里。” 冷芹森然一笑，眼球迅速恢复成本来的样子，猛地转头看去。 可身后哪里有沈秀的身影，有的只是一副完全由象牙构成的巨大骨象！ 骨象高超过了十米，单单是象鼻就有七八米长，空洞的眼眶里，两团幽幽碧火不时闪烁，恐怖之极。 此时，这只狰狞的巨象无声地抬起前蹄，猛地朝冷芹踏下。 冷芹瞳孔一缩，死死看向携倾天之势踏来的骨象蹄。 顿时，那种不知名的细绳再一次从骨象身上每一根象牙中钻了出来，肆意狂舞，不停鞭打骨象。 可骨象却丝毫不受影响，前蹄依然重重踏了下去。 轰！ 象蹄坠地。 整片象牙湖都被震得抖了几抖。 湖底暗流涌动，原本平静的湖面更是刹那间巨浪腾起，朝岸边拍打过去。 这一幕可把站在警戒线以外的探索员们给看呆了。 “乖乖，这不会是队副那位新搭档搞出来的动静，这也忒吓人了。” “这阵仗，队副那位搭档该不是已经是猎魔级的强者了？” “很有可能，说不准甚至已经接近支柱级了。” 听着探索员们的窃窃私语，汪荃震惊之余，也变得更加担心。 沈秀究竟是什么实力，她不是很清楚。 可若这巨浪真是沈秀搞出来的，那么无疑是他遇上了同等级的对手，不得不全力抵抗。 若不是他干的，就只能是他的敌人动的手，情况自然更加糟糕。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表示沈秀现在很可能遇上危险了。 湖底的人可不知道湖上的人在说些什么。 骨象巨蹄踏下之后，一甩象鼻，扬天长啸，似在宣泄。 可一具骨架，哪里啸得出声来。 “有点意思。” 就在这时，冷芹的声音突然从上方传来。 骨象眼眶中那两团幽绿色的火焰猛地一闪，象鼻如长鞭一样，循着声音挥了过去。 不想，这一击却是落空了。 “沈秀，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把这怪物召唤出来的”冷芹的声音又出现在另一个方向，“还是说，这只怪物本来就是你变的。” 骨象猛地转头，象鼻横扫过去，却再一次击在空处。 “呵呵。” 冷芹轻笑一声，缓缓从一处阴影里走了出来。 “还没有发现吗，你是奈何不了我的。” 说话间，她一步踏进阴影，再出现时已经来到苏菲身侧，拿着匕首，抵在苏菲喉咙上，准备故技重施。 巨象却是没给她机会，又是一象鼻甩了过去。 这一击势大力沉，威势惊人，若不躲开，很可能被象鼻撞得四分五裂。 不得已，冷芹只得借助阴影再次躲开。 可苏菲就没有那么好运了，被象鼻扫中，连惨叫都没发出，飞出很远。 再一次从阴影中出现的冷芹眼神冰冷地看了一眼苏菲飞去的方向，又转头看向骨象。 她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伸手扣出自己的一枚眼球，不管血流不止的眼眶，更没有任何痛感，只是虔诚地捧着眼球，低声祈祷。 掌心的眼球在祈祷声中迅速抖动起来，瞳孔很快便转向骨象的方向。 骨象这时候也发现了举动异常的冷芹，猛地冲撞过去，势要将冷芹踩成肉泥才肯罢休。 可没等跑出一步，一声人类的惨叫突然从骨象身上传出。 啊！ 紧接着，硕大的骨象快速缩小，竟然变成了一名人类男子。 第61章 神秘少女 作势欲狂奔的骨象骤然间消失，变作了一名蜷缩成一团，紧抱双臂颤抖不止的男人。 这一幕看得冷芹瞬间一怔，而后脸上现出一抹猎人见到猎物才有的笑容。 “果然是你，沈秀，不得不说，你身上的秘密真的令我越来越着迷了。” 冷芹几步走到颤抖不停的沈秀近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却没有靠近。 “若不是你是那位的容器，我真的想好好了解了解你。” 此时，沈秀额头青筋隆起，数根透明如章鱼触手一样的东西不停从鼻孔、耳洞里伸出，来回摆动。 大脑中那道邪神虚影又一次毫无征兆地冒了出来。 而且比起之前几次更为严重。 即便那四道脱胎于电影中的虚影出现，也没能遏制得了邪神触手。 反而被触手全部绑了起来，构成触手的透明蠕虫不停啃噬他们。 四道虚影几乎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 照这种啃噬速度，用不了多久，就会烟消云散。 不仅如此，邪神触手还在不断扭曲他的感知。 “该死，这鬼东西怎么又冒出来了！” 沈秀死命咬着牙关，抵抗来自周遭一切的浓浓恶意和耳边那让人癫狂的呓语。 “啧啧，真是可怜。” 冷芹将扣下的眼球重新嵌回眼眶，从腰间取下一根乳白色，其间又夹杂一圈黑线的绳子。 她一手握在绳子这头，将另一头扔向不远处的沈秀。 绳子似乎是活物一般，如一条游蛇，快速缠了上去。 冷芹拉着沈秀，来到那群已经被勒得气若游丝的祭品中间，一脚踢飞了一名挡在她前方的人，将手中的绳子扔在旁边的一根象牙上。 绳子顿时扎根进去，将沈秀牢牢与象牙固定在一起。 做完这一切，冷芹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苏菲飞走的方向，默默念叨几句。 很快，一根残破无比，不知道有多少条裂纹的象牙便飞了过来。 象牙上，苏菲依旧被细绳绑得死死的，仍旧活着。 显而易见，之前骨象那一击是被象牙给挡了下来。 象牙还未落地，苏菲便瞧见同样被绑在象牙上的沈秀，心头一颤，一片黯然。 沈秀竟然也没能打过这女人，看样子，这里的人今天是难逃此劫了。 轰！ 载着苏菲的象牙重重砸在湖底，彻底四分五裂。 苏菲也被象牙随便割得浑身是上，血流不止。 但冷芹却不甚在意，再次默默念了两句。 又有两根象牙飞了过来。 其中一根上绑着彤彤，另一根上也绑着一名女生。 此时，这二人不知是被吓晕过去了，还是怎么回事，一点动静也没有。 冷芹将苏菲三人以沈秀为中心，扔在三个不同的地方。 而后，走到十米开外的地方，神情凝重地跪了下去。 一本黑色小册子突然从她衣兜里飘了出来，恰好落在她面前。 顿时，冷芹变得更加虔诚，翻开小册子，念道： “旧日的主宰，明日的支柱，指引万物的贤者，破除迷雾与罪障的唯一，世间一切真理的尽头，您的信徒祈求您的降临” 话音未落，不远处那些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的人身上的细绳突然脱落，他们木然站了起来，面向沈秀四人，胸口那枚远见徽记迸发出如血一般的红色光芒。 红光照在四人身上，四人额头上也出现一枚跟正常眼睛大小的远见徽记。 紧接着，冷芹突然扣下自己双眼，任由鲜血流淌，摸索着将眼珠放在小册子上，高举起来，重复之前的呼唤。 “旧日的主宰，明日的支柱” 不远处，苏菲三人额头上的徽记在这一声声呼唤中变得越来越妖异，竟然变成了一枚真正的眼睛。 三颗眼珠在额头来疯狂转动，很快，就锁定了中间的沈秀。 此时，沈秀脑中的那道邪神虚影已经凝实得像是实物一般，而被触手绑住的四道虚影则已经快要淡的无影无踪。 沈秀只觉得周遭一切都变得黯淡、扭曲，充满了恶意，记忆一点点剥离。 他慢慢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这里又是哪里，自己又是谁。 到了后来，四道虚影彻底消失之后，他连“我”这个概念都彻底忘记。 大脑一片混沌，只有十数条参天触手扭曲在一起。 而额头上那枚眼珠里，也悄然冒出一条触手来。 似乎感觉到仪式即将成功，冷芹变得越来越癫狂。 即便已经有不少透明触手从她鼻孔里、耳洞里钻出也没感觉到，仍旧在呼唤远见之神的尊名。 突然，一道少女的轻笑声落入她耳里。 “呵呵” 本该是银铃般的声音在这种环境下去却显得那么诡异。 呼唤声顿时戛然而止。 冷芹下意识抬头一看，却发现面前漆黑一片。 她这才想起，眼睛已经被自己挖走了。 “是谁？”冷芹如同恶鬼一样，冷声喝道。 举行仪式前，她明明已经确认过了，这片湖中再没有其他人，为什么现在会突然钻出来一个？ 要知道，为了杜绝有人在举行仪式的时候捣乱，她特意选了这象牙湖作为仪式举行的地点。 为此，她不惜带上了教派中为数不多的两件神器来隔绝象牙湖的攻击。 没曾想，到底还是出现意外了。 能不惧象牙湖，还能在这种场合笑得出来的，绝对不是善茬，更不可能是异事局的人。 只有可能是其他旧日教派的成员。 可这件事别说是其他教派，便是远见教派中也少有人知，这少女有是怎么知道的？ 就在冷芹思索笑声主人身份的时候，不知名少女突然说道： “这玩意儿你还有吗，挺好吃的。” 说话间，还传来一阵咀嚼的声音，似乎真的在吃某种东西。 冷芹蓦地一怔。 挺好吃的？ 那是什么东西？ 不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冷芹也不打算搞明白了。 在这女人身上浪费的时间够多了，再耽搁一阵，只怕仪式就要失败了。 在这种节骨眼上，冷芹只剩下一个念头——继续仪式。 “旧日的” 嘣！ 一声脆响突然在耳边响起，冷芹感觉自己身上某一样东西被人扯断了，顿时全身一僵，面露惊容，再一次停下了呼唤。 这时候，她终于想到了对方说的挺好吃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了。 “这怎么可能！” 冷芹倒吸一口凉气，心脏停止跳动，只剩下这样一个念头。 那少女所说的好吃的竟然是从她身体里钻出的远见之神的触手！ 她竟然在吃神只的身体！ 这简直太过荒谬，太过骇人了！ 咯吱咯吱 咀嚼声还在持续传来。 若是冷芹还能看见，一定会发现，一名金发少女正一手抓着一条不断扭曲的透明触手往嘴里塞。 不一会儿就吞了下去。 而吃完之后，她更是双眼放光地看向其他触手。 第62章 猩红之月 在这个世界上，黑夜属于人类禁区，充斥着不祥、邪灵、魔怪。 而在这之中，尤其以旧日神只为最强大恐怖的存在。 有史以来，还不曾出现过以旧日神只为食的东西。 如今，一名不知来历的少女，居然能不受任何影响，直面邪神触手，并以此为食。 哪怕此时远见之神还未曾完全降临，也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你到底是谁？” 天不怕地不怕的冷芹，这时候终于感到了一丝恐惧。 金发少女站在她身侧，眯眼微笑，歪着脑袋说道： “我叫莉莉丝，你认识吗？” “莉莉丝？猩红之月！” 冷芹倒吸一口凉气，面露惊容。 她早该想到，能不惧一名旧日神只的唯有另一名旧日。 而这莉莉丝，正是号称是存在于黑夜之中那一轮猩红之月的主宰，与远见之神同为旧日的神只。 这尊猩红之月即便在古神遍布的旧日时代，也属于金字塔顶端的存在。 没想到，祂竟然降临了！ “该死，到底是把这疯子召唤出来的？” 冷芹亡魂大冒，在心头继续呼唤远见之神，希望能对仪式有所帮助。 毕竟，在这位面前，拥有远见之称的旧日是她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猩红之月？” 对于这个称呼，金发少女很是不解。 默默在嘴里念叨，眉眼一弯，笑道： “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称呼我，不过这称呼倒是很有意思，猩红之月？嘻嘻，我喜欢，以后这称呼就专属于我了。” 说着，伸手过去，从冷芹身上再次拔下两根触手，扔在口中，咯吱咯吱嚼了起来。 冷芹强忍着惧意，没有移动分毫。 旧日降临仪式一旦开始，若是她这个主持者随意乱动，那么仪式很可能会被迫中断。 当然，对于有可能会有突然状况，冷芹也留了后手。 可那只是针对普通人，对上了这位旧日，怕是一点用都没有。 她唯有在心底加快呼唤速度。 金发少女似乎并没有觉察到冷芹的小动作，仍是笑眯眯地盯着她，不时去拔几根触手当零食。 很快，一道恐怖的气息降临在湖底。 暗流涌动的湖水在这一刻似乎凝滞下来。 感受到仪式即将成功，冷芹终于在金发少女的无声威胁之下笑了。 远见之神已经到来，现在只需要最后一步便能将祂召唤到这个世界。 “尊敬的猩红之月，我主想要与你一见，不知主宰是否愿意？” 冷芹突然开口说道。 仪式的最后一步，已经不是光靠呼唤就能完成，必须要深入仪式内，放入两件不可或缺的东西。 这么大的动作自然瞒不过莉莉丝的眼睛。 与其被对方看见，产生恶意出手阻拦，倒不如直接询问对方。 答应了自然好，不答应再尝试其他办法也未尝不可。 莉莉丝口中咀嚼着触手，含糊不清地说道： “行。” 冷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埋着头，高举放着两颗眼珠的小册子，慢慢站了起来，朝沈秀四人走去。 旧日降临仪式具有极其严格的规程，仪式的步骤、祭品的选择、召唤物的选择以及仪式的布置必须得分毫不差。 对这一切已经熟稔于心的冷芹轻车熟路来到仪式中间，将小册子轻轻放在地上，转身原路返回。 回到原来的位置，她再次高声呼唤远见之神的尊名： “旧日的主宰，明日的支柱” 念完之后，她一脸激动地“望向”仪式中央，准备迎接远见之神降临。 然而，一分钟过去了。 远见之神的威压和气息依旧存在，可神只本身却没有降临。 觉察到异常，冷芹心头有些不安，跪了下去，高举双手，作举托状，再次高呼尊名。 这一次，远见之神不仅依然没有降临，反而连气息和威压都逐渐淡去。 四周恢复如初。 显然，降临仪式失败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冷芹犹如被抽调脊骨一般，全身一软，瘫坐在地上。 为了这场仪式，她前前后后准备了多少年，历经了无数次假象演练，直到找到沈秀这名最适合的容器才开始进行。 最开始，她给予沈秀小册子，的确是没安好心。 经过近距离的接触，她早已经确认，沈秀脑中的那道虚影就是远见之神留下的。 那本小册子上几乎绝大多数的内容都只是烟雾弹，唯有最后一页，才是她的算计所在。 恐惧，尤其是最为纯粹的恐惧的确能帮人清除大脑中某些邪祟残留的影像。 但这有两个前提，邪祟的等级不能高于不朽级，受影像影响的人必须心志坚韧，毅力超群才行，缺一不可。 否则，受到的影响会不减反增，连带着那道影像也会变得更加凝实。 而这两点，沈秀一点都不具备。 按理说，沈秀必然会因为脑中的虚影癫狂至死。 那时候也就是冷芹开始召唤仪式的最佳时机。 可事与愿违，沈秀不仅没死，反而还说自己已经痊愈了。 这可让冷芹产生了怀疑。 经过调查，她猛然发现沈秀居然跟异事局有联系，并且他本身竟然还隐藏着许多秘密。 冷芹误以为是异事局的人做局，准备对她动手。 狡猾如她，当即就金蝉脱壳，抛弃了王淑芬这个身份，准备进行原计划，也就是强行进行召唤仪式。 没曾想，就差临门一脚之际，居然又钻出来一位猩红之月。 所幸，这位旧日主宰没有插手仪式。 可不知道为什么，降临仪式到头来却还是失败了。 已经能感受到远见之神就在另一方世界，却无法让祂降临，冷芹无法接受现实，几近崩溃边缘。 不知是理智快速丧失，还是受远见之神的影响，更多的触手从冷芹周身钻了出来，不断扭动。 宛如肉芽一样的触手恶心至极。 这时候，莉莉丝饶有兴致地围着冷芹转了一圈，笑道： “是不是找不到哪里出了问题？” 冷芹神情木然，依旧呢喃着“为什么会这样”。 莉莉丝也不生气，再次开口，但这一次声音却跟之前截然不同，竟是一道男人的声音。 “别玩了，别忘了咱们的约定。”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冷芹眼中终于出现了神采。 “沈秀？” 冷芹不敢置信地“望”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里？” 本该被神器“奥尼克斯的蛇蜕”绑缚在仪式中的沈秀，竟然出现在仪式外，这让冷芹如何能相信。 “行了，我知道了。” 莉莉丝小声嘟囔了一句，替换掉沈秀的声音，转头有笑眯眯看向满是不可思议的冷芹。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很简单，因为他现在和我共用一个身体啊。” 说话间，金发少女突然变成了沈秀的模样。 “废话真多，我真要怀疑你究竟是不是堕天使了。” 沈秀腹议了莉莉丝一句，而后目光冰冷地看向瘫坐在地上的冷芹，杀机顿起。 第63章 英雄 此刻，冷芹还震惊于莉莉丝那句“他现在和我共用一个身体”，一点没有察觉到面前的“猩红之月”已经换人了。 “尊敬的猩红” “猩你妈个头！” 沈秀从地上捡起一根长约两米的象牙，狠狠挥了过去。 本就残破的象牙与冷芹的脑袋刚一接触，就分崩离析。 咔擦 咔 象牙化作无数碎片。 冷芹的话也被这一击给硬塞回肚子，脖子更是弯出一个正常人无法弯出的角度，滚出去很远。 沈秀还不解气，意念一动，数根象牙嗖嗖激射过去。 没有了那所谓的神器“奥尼克斯的蛇蜕”，象牙终于丝滑地插入了冷芹的身体。 仅一轮攻击。 冷芹便再没有生息，宛如一具被人丢弃的破烂人偶，静静地被钉在湖底。 沈秀远远看了一眼，心头的杀机渐敛，收回目光，走向苏菲等人。 经过检查，外围那十四人已经全部死亡，变成一具干尸。 好在苏菲三人还剩一口气，不过都已经晕死过去。 沈秀犹豫了一下，从那些富豪身上拔下来几件还算干净的衣服，准备给三人穿上，带她们上岸。 可三人被那细绳绑得死死的，他又无法取下那绳子，索性又找了几件衣服，连带着象牙一起给裹得严严实实的。 沈秀一手拎一个，胳膊下还夹着最小的彤彤，调动一根象牙过来跳了上去，快速朝岸边赶去。 没一会儿，便来到湖岸边的水下。 沈秀撤掉象牙，拎着三人浮出水面，艰难地爬上了湖岸。 这时候，警戒线外的人也看到出水的沈秀，顿时惊呼起来。 “快看，那是不是队副的搭档！？” “我靠，还真是，他真的活着回来了！” 在场这么多人，哪怕对汪荃敬仰有加，口中不断恭维作为汪荃搭档的沈秀。 可他们打心底不相信沈秀能活着回来。 现在看到这一幕，顿时震撼万分——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时候，汪荃突然滑动轮椅，想要越过警戒线，朝沈秀而去。 一众探索员一惊，赶紧拦下她。 好家伙，你搭档是活着回来了，可不代表湖边是安全的，没看见那仨女的还跟象牙裹在一起吗？ 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他们哪里敢放任汪荃过去。 汪荃朝他们怒目而视，冷声道： “让我过去。” 一众探索员将头摇成拨浪鼓，就是不答应。 汪荃扫视他们一圈，心知这些家伙是不会让她如愿的，便说道： “行，我不过去，那你们选几人过去帮他。” 探索员们你看我，我看你，最终四名膀大腰圆的家伙大着胆子跑了进去。 沈秀此时还趴在湖岸边，喘着大气。 之前变身为骨象跟冷芹斗了一场，被打得惨不忍睹，身上遍体鳞伤，还没恢复过来。 又拖着这仨女的加上三根象牙上岸，可把他累得够呛，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突然，一阵脚步声响起。 他一激灵，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居然坐了起来，抬头一看，发现是穿着深绿色制服的探索员，便又软软躺了下去。 那四人来到沈秀身边，二话不说，扛着他和被衣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三女撒丫子就往外跑，生怕慢了会被突然从湖里射出的象牙串成串。 很快，四名壮汉就扛着沈秀四人回到营地中。 医护人员第一时间围了上来，对四人进行检查。 沈秀只是一些皮外伤外加脱力，稍微修养一下就能恢复。 倒是那三名女生要严重很多，内体血液大量流失，精神方面也受到重创，看样子没个一年半载是好不了的。 不过万幸的是，都没有生命危险。 医护人员赶紧抬来担架，将三女抬走，回市里做进一步治疗。 沈秀本来也是其中之一的，却被他自己拒绝了。 感觉恢复一点力气，沈秀披上衣服，下床走出帐篷。 帐篷外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都移了过来。 目光带着惊讶、敬佩，但更多是震撼。 经过细问，他们已经知道沈秀的“履历”了。 没想到，一个才加入异事局没多久的新人，居然已经活着进出过七八级的禁区了。 比起他们这些“老家伙”都要出彩。 “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 沈秀不太习惯被这么多人注视的感觉，不自在地扭了一下，想要转身回帐篷。 “他们是在看英雄。” 汪荃突然滑着轮椅走了过来。 沈秀一愣，苦笑一声，说道： “英雄，我算什么英雄。” 冷芹一共抓了四十多人下去，他才救回来三人，要不是之前跟某位被关押在森特里亚小镇深处的堕天使达成过一笔交易，甚至连他都要葬身在湖底，这算得上哪门子英雄。 “能活着回来就算，更何况，你还救回来了三人。” 汪荃一脸严肃，斩钉截铁地说道。 “队副说的没错，沈兄弟，你就是英雄没跑。” “英雄！” “英雄！” 有人带了头，刹那间其余人也叫了起来。 沈秀叹了口气，将心头的失落扫去，对着汪荃勉强笑了笑。 汪荃有话要对沈秀说，挥手示意探索员们该干什么干什么，领着沈秀重新回到帐篷里。 她变戏法似的从轮椅后掏出一台笔记本电脑。 这电脑跟沈秀的那台简直太像了，沈秀看了还以为是自己的秘密已经暴露了，心跳头漏了一拍，甚至已经想好了夺路而逃。 好在，汪荃突然说道： “郑副局长有事要问你。” 说着，她打开电脑，跳出一个视频。 接通视频，屏幕出现了一间会议室。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了，为首的正是郑清河。 郑清河也知道沈秀才经历一场苦战，也不废话，直截了当说出了开这次视频会议的目的。 “冷芹究竟想做什么？” 沈秀看了眼屏幕，垂下眼皮，幽幽说道： “她想让远见之神降临。” 一听这话，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皱起眉头。 郑清河脸色凝重了不少，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沈秀能活着回到岸上，显然冷芹的计划已经失败了，也就不必再费神担心了。 “那她人呢？”郑清河又问了第二问题。 “死了，在湖底。” 沈秀简洁地说道，没有隐瞒。 郑清河点点头，沉吟一下，看了一圈会议室的众人，说道： “其余细节等你好了再说，我就先不打扰了。” 说完，便把视频挂断。 沈秀原本还以为郑清河会再问问冷芹是怎么死的，他又是怎么活着从湖里回来的这种问题。 没曾想对方居然就这么匆匆挂断了，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不过这样也好，留给他足够多的时间，也能编出更有可信度的过程。 沈秀暗暗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汪荃却突然开口道： “沈秀，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第64章 汪荃的请求 象牙湖营地。 当汪荃带着沈秀进入帐篷后，探索员们回到自己的岗位，营地内再次恢复往日有条不紊的秩序。 没过一会儿，沈秀独自一人走了出来。 许多探索员看到，都朝他投去敬佩的笑容。 能从象牙湖这处七级禁区中救回人，足以说明沈秀的厉害，值得所有人尊敬，即便他只是一名才加入异事局不足一个月的新人。 沈秀脚步不停，一一点头回应。 众人以为他这是准备功成身退，返回市里，也就没有过多在意。 可不想，沈秀竟然又一次进入警戒线内，头也不回地走向那一汪充满杀机的湖泊。 “沈秀，你快回来！” 有人大喊出声，顿时引来其他人的注意。 当他们看见警戒线内的沈秀，全都呆住了，生出了同一个念头——这家伙怎么又进去了？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救出三人，不回去好好静养，怎么反而又入虎穴，这不是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吗？ 又或者说，是受之前那一句句“英雄”的影响，魔怔了？ 不少人面面相觑，不明白沈秀是怎么想的。 能从象牙湖中活着出来一次，不代表第二次还能完好无损回来。 有人不想沈秀脑袋一热，就这么死在这里，一咬牙，追了上去，想要将他拉回来。 没等跑出几步，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别过去。” 众人循声一看，不知何时，汪荃已经滑着轮椅来到后方，一脸复杂地望向沈秀逐渐远去的背影。 “队副，他这是” 有人试探着问道。 汪荃收回目光，垂下眼皮，幽幽说道： “是我求他帮我找回陈守的尸体。”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呆住了。 另一边。 在外人看来是在干傻事的沈秀闲庭信步来到湖岸边，驻足远望。 单就这样看去，象牙湖虽是内陆湖，可一点不比东海逊色。 湖面一望无际，微风吹皱一汪湖水，泛起阵阵涟漪，若是湖岸边再种上棵棵垂柳，湖中再点缀些许白莲，那就再好不过了。 沈秀幻想着曾经去过的一片风景宜人的湖景，突然纵身一跃，扎进湖水中。 噗通 随着入水声传来，警戒线外众人的目光再次被吸引了过去。 可是之前还站在湖岸边上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余湖中还未平息下来的道道波纹还在不断向外扩散。 众人脸色各异，不知在想什么，却不约而同地不去看轮椅上的汪荃。 汪荃唇角露出一抹苦涩，彻底将头垂了下去，似在询问，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我真的做错了吗？” 没人回答，也没人能回答。 此时，所有人都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一道道波纹消失的地方，期待奇迹再次发生。 即便，出现奇迹这种情况微乎其微。 沈秀有伤在身，自然不会靠游泳在偌大的湖底寻找陈守。 进入湖中后，迅速调来一枚象牙，站了上去。 他的脚像是粘在象牙上一样，整个人被象牙带着快速在水中穿梭，朝汪荃给出的大概区域而去。 沈秀一边寻找陈守的尸体，脑子里一边又想起了刚才在帐篷里的那番对话。 当时，汪荃说出求他帮一个忙的时候，他其实就有所预感。 在进行浓雾镇任务的期间，他就已经看出汪荃跟他的那个搭档关系很不一般。 陈守的死似乎对她产生了很深的影响。 这次到象牙湖来，汪荃未免没有找机会寻找陈守尸体的打算。 只可惜，她最终还是没能进到湖中。 而后，他便问道： “什么忙？” 汪荃沉默数秒，缓缓开口： “我不想陈守变成孤魂野鬼。” 虽然早有预料，沈秀还是皱了皱眉，沉默不语。 不得不说，汪荃这个请求已经不能用过分来形容了。 对于任何一名探索员来说，别说是进入七级禁区，哪怕是四级、五级禁区，都是在拿自己的命做赌注。 赌赢了，拿回自己的命，仅此而已。 赌输了，万事皆空。 而异事局更是不会刻意派人找回那些死在禁区中的探索员的尸体。 所有探索员也都清楚并且理解这项不成文的规定。 或许是汪荃也羞愧于自己的过分请求，又或许是被沈秀“无声的拒绝”，汪荃说完之后，马上勉强支起一个笑脸，歉意地说道： “对不起。” 说完，便滑动轮椅，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沈秀突然开口道： “可以。” “真的可以吗？” 回想当时自己一时心软答应下来后汪荃的笑靥，沈秀满脸复杂地呢喃了一句。 对于别人来说，进出这七级禁区象牙湖难如登天，可对他来说，不比进出自己家客厅来得麻烦。 但没有生命威胁，却还是有一个隐藏的麻烦。 连续两次，不，算上之前浓雾镇那次，连续三次从这么高等级的禁区中活着走出，绝对已经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或许这次出去，麻烦就会找上门。 “算了，想这么多干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到时候让莉莉丝出来解决。” 一想到即将到来的麻烦，沈秀就头疼不已，索性不再去想了。 踏着象牙，沈秀很快来到汪荃所说的那片区域。 快速寻找了一圈，在一处低洼地势的地方看到了十数具残破的尸体，无不是被象牙洞穿，钉在地上。 他们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但沈秀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探索员的制服。 沈秀静静看了眼满地的尸体，叹了口气。 归根到底，这些人的死是他一手造成的。 如果他没看恐怖片，也就不会有象牙湖，他们自然也不会死在这里。 但硬要说他有多么愧疚，多么自责，也是没有的事，充其量就是有些感慨而已。 沈秀轻轻跳下象牙，几步来到尸体中，寻找陈守的尸体。 没一会儿，就找到一具左胸已经不知所踪的尸体——正是陈守。 沈秀默默掏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装尸袋，套了上去，拎着袋子，重新踏上象牙。 离开这处探索员们的葬身地，沈秀并没有马上返回岸上，又回到冷芹举行仪式的地方。 既然来了，干脆把苏菲父母的尸体也一并带上去。 苏菲这小姑娘也挺惨的，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被一场仪式给毁了。 这次她侥幸没死，心头也会留下一道巨大的伤痕。 带回她父母的尸体，也算是当初她提供信息给自己的一点回报罢了。 沈秀用同样的方法，将苏菲父母的尸体包裹得严严实实，没再逗留，径直朝岸边赶去。 不过，沈秀没有注意到的是，原本被数根象牙钉在湖底的冷芹，却是不知何时不见了。 第65章 湖中异变 哗啦 远处传来一道出水声。 一众探索员顿时瞪大眼睛望了过去，汪荃更是滑着轮椅挤到最前方，双眼满是希冀。 这一刻，她甚至已经不奢求沈秀能找回陈守的尸体了，只要能安然无恙回来就好。 平静的湖面上露出一颗脑袋来，正是沈秀。 沈秀抹了一把脸上的湖水，拖着装尸袋和苏菲父母的尸体，慢慢向岸边游去。 碧波在身后漾起，他很快来到岸边。 见到沈秀再一次活着从象牙湖出来，一众探索员激动不已，欢呼起来。 奇迹真的发生了！ 汪荃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想也没想，滑着轮椅越过警戒线，朝沈秀滑去。 或许是沈秀两次都能从象牙湖平安归来，这一次探索员们并没有再阻止汪荃，甚至还有几个动作快的，越过警戒线跑到了汪荃前面。 听到脚步声，还在费劲儿拉拽沉重装尸袋的沈秀回头一看，露出一张笑脸。 “快，帮我把他们拖上来。” 沈秀笑着擦了擦汗水，让出位置给跑来的探索员。 汪荃注意到沈秀说的是“他们”，虽然疑惑，却没有问出声，只是感激地说道： “沈秀，谢谢！” 说话间，眼眶微红，已经湿润了。 沈秀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轻声说了一句： “不用谢，这也是我该做的。” 沈秀的本意是陈守的死，他也有一定责任，找回陈守的尸体，也算是他的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偿。 但在汪荃听来，却理解成了另外一种意思，顿时再也忍不住，眼泪决堤，顺着脸颊滚了下来。 沈秀不会安慰人，更不会安慰女人，颇为头疼，突然瞧见装尸袋已经被几名探索员拖了上来，赶紧说道： “快去看看。” 汪荃眼泪婆娑地看了过去，一个鼓囊囊，正在溢水的黑色装尸袋已经被放在岸边。 毫无疑问，里面装着的就是陈守。 汪荃下意识打算滑动轮椅过去。 但就在手刚触碰到轮椅滑轮的时候，陈守为了她被象牙穿胸而过那一幕骤然出现在脑中。 她迟疑了，痛苦之色在眼底一闪而过，缓缓收回手，就那样安静地看着不远处的装尸袋。 很快，几名探索员将苏菲父母的尸体也拖上岸。 沈秀见汪荃盯着装有陈守的装尸袋出神，便让探索员们将苏菲父母的尸体先拖回营地。 汪荃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示意他们连装尸袋一起带回营地。 等三具尸体和几名探索员离开后，湖岸边只剩下沈秀和坐在轮椅上沉默不语的汪荃。 有自己在，沈秀丝毫不担心会有象牙突然从水中射出，刺穿汪荃。 汪荃想静一静，他便在一旁陪着。 过了片刻，汪荃开口道： “沈秀，谢谢。” 沈秀笑了笑： “你已经谢过了。” 汪荃摇摇头，说道： “这一次我是替陈守说的。” 沈秀一愣，明白了什么，点点头，没再出声。 汪荃也再次沉默下来，痴痴地望向那一汪一眼望不到头的碧绿湖水。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隐隐变得暗了下来。 一阵风吹来，卷起一圈圈涟漪，也带去了一丝寒意。 沈秀一哆嗦，下意识抱紧双臂，抬头看了看，轻声道： “天快黑了，回去。” 汪荃瞧见他这个动作，蓦地笑了，轻轻“嗯”了一声，滑动轮椅转了个方向。 沈秀很是默契地走上前，推着她，朝营地慢慢走去。 没等走出多远，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两人回头一看，竟是象牙湖突然翻腾起来。 大量的气泡快速上涌，犹如一锅烧开了的开水一样，就连湖底的尸体和象牙都被大量气泡冲着浮了上来。 沈秀全身一震，顿感不妙。 电影中，象牙湖的诡异之处只在于那些象牙和由象牙构成的骸骨巨象，并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这明显是有外力作祟。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种事，沈秀却也明白，现在他要做的只有一个字——跑！ “快跑！”汪荃大喊道。 话音未落，沈秀便拿出吃奶的劲儿，推着轮椅飞速朝营地狂奔。 然而就在这时，数根象牙突然从湖中破水而出，直射两人。 身后传来了哗啦声，沈秀自然听到了，可他哪敢回头。 倒是汪荃转头看到了这一幕。 她瞳孔剧颤。 以沈秀的速度，是决然无法在象牙刺穿他们之前跑出警戒线的。 也就是说，他们必然会死在这里。 “这就是命吗？” 汪荃眼底闪过一抹惨然，瞟了一眼神色紧张，还在奋力奔跑的沈秀，脸上现出决绝之色。 正在狂奔中的沈秀突然发现，汪荃竟然撑着手站了起来，吓了一跳，正要叫她坐好，汪荃竟然扭过身体，伸手搭在他的肩上。 “这一次，算是我和陈守还你的。” 汪荃突然展颜一笑，手上蓦然发力。 沈秀被汪荃这一系列的动作给搞懵了，什么叫还他的。 还没等他弄清楚汪荃这话是什么意思，一道巨力就从肩上传来。 下一秒，沈秀就听到咔擦一声，发现汪荃手臂整个扭曲成一种诡异的角度。 而他则已经腾空而起，快速飞向警戒线以外。 轰！ 沈秀重重砸在地上，只觉全身每一根骨头都在呻吟，似乎整个人就要散架一样。 痛！ 一种强烈的撕裂感瞬间席卷全身。 他咬牙顶住，艰难地站了起来，挤开看呆了的探索员们，朝警戒线内望去。 可是，此时哪里还有汪荃的身影。 原地只剩下一架散架的轮椅和一滩鲜血，便再无其他。 就连翻腾的象牙湖也平静下来。 沈秀眼睛一红，就要越过警戒线。 探索员们目睹了刚才情形，哪敢让他再去冒险，将他按了下来。 沈秀奋力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只能无力地看着重新恢复平静的湖面，喃喃道： “怎么会这样” 众人见他这副模样，纷纷叹了口气。 明明已经上岸了，陈守的尸体也运回到营地，一切都在好的方向发展，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沈秀眼神黯淡，收回目光，望向众人，问道： “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有目睹者说道： “你们转身以后，湖中突然射出很多象牙，队副为了救你，被象牙刺穿身体，拖回了湖里。” “象牙？” 沈秀闻言，彻底呆滞了。 竟然是象牙，怎么会这样！ 明明湖中所有的象牙都受他控制，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完全不合理！ “除了象牙，还有其他东西吗？” 不愿相信事情会脱离自己的控制，沈秀又追问道。 说话那人迟疑一下，说道： “象牙上好像还有一根绳子，只是隔了这么远，我也不敢确定有没有看错。” 听到这话，沈秀顿时心头一沉，咬牙切齿吐出两个字： “冷芹！” 第66章 交易 天色渐晚，沈秀在一众探索员“押解”下，回到洛桑市。 凶宅中。 沈秀一手拿着筷子，坐在沙发上，双目无神地看着面前茶几上那一碗已经坨掉的面。 面已经没有一丝热气，沈秀此时的心情也如这碗面一样，没有一点温度。 从回来到现在，他脑子里一直在循环播放自己被汪荃拍走那一幕。 他想不明白，汪荃为什么会那样做，用自己命换他的命。 两人的交情已经深厚到这种地步了吗？ 啪！ 沈秀突然重重将筷子拍在茶几上，站了起来。 “不能让她就这么白死了。” 不管汪荃是出于何种原因选择牺牲自己救他的，于情于理他都该为汪荃报仇。 退一万步说，即便无法报仇，也要把汪荃的尸体找回来。 沈秀将脸一绷，攥紧拳头，一字一句说道： “帮我报仇。” 话音回荡在再没有其他人的客厅中，直至消失。 房内没有回应。 没有得回应，沈秀眉头一皱，面露不虞，正要第二次发出“请求”，一道声音突然从他嘴里传出： “这好像不在咱们的交易范围内。” 这声音却并非他的，听起来像是一位妙龄少女。 沈秀深吸一口气，说道：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未知少女轻笑一声： “人情这东西不是人才有的吗，我要来有什么用？” 沈秀眉头皱得更紧。 的确，以这位的身份和实力，着实不太需要他的人情。 用一份可有可无人情换取对方一次出手，怎么算都是他赚了。 可除了人情，沈秀一时也没有其他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感觉到沈秀犯难，未知少女“嘻嘻”一笑，说道： “算了，我不逗你了，这个忙我帮，也不用你欠我什么人情，反正我也想看看那家伙究竟是怎么复活的。” 冷芹明明只是一介凡人之躯，被数根象牙贯穿身体，按理说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怎么就突然复活，还变得比之前更加厉害，竟然能搞出那么大的阵仗。 别说是沈秀，便是她这位堕天使也从没见到过。 “我想，应该和那位远见之神有关。”沈秀想了想，推测道。 “远见之神？” 某位堕天使少女诧异不已，旋即恍然大悟道： “你是说那种很好吃的食物？祂有这么大能耐？” 让死人复活，这种能耐的确很大，听少女这意思，连祂都无法办到。 可一想到某位旧日神只被当作零食的画面，沈秀又觉得事情可能跟自己想得不太一样。 就在沈秀思索间，少女又借他的嘴巴说道： “如果还有那种好吃的小零食的话，我就更有理由帮你了，沈秀，咱们要不再做一笔交易，以后凡是有那玩意儿，就让我对付，作为回报，我答应你以后出手帮你，怎么样？” 沈秀沉吟片刻，没有马上答应。 这笔交易对他来说的确很划算，甚至可以说是把便宜占尽了。 他简直不敢想象会有这样的好事。 若是有这位的承诺，那以后还怕什么邪神虚影，即便是真身来了，也不足为惧。 当然，这一切还有一个前提，少女能干得过对方。 “莉莉丝，你确定你能打得过旧日神只吗？”沈秀说道。 “旧日神只？”莉莉丝满腹疑惑。 “就是你所说的‘小零食’。”沈秀解释道。 堕天使莉莉丝想了想，不是很确定： “对方还是这种未降临的状态，应该没问题，但如果是真身可能就不行，毕竟我在你身上也只留了一道印记而已，换作我真身降临，倒有机会尝试一下。” 听到这话，沈秀说不失望是骗人的。 他还指望有莉莉丝作后盾，去黑夜里找远见之神的晦气呢。 既然莉莉丝的印记只能欺负欺负旧日神只的虚影，那还是作罢。 经历了象牙湖之行，沈秀突然有些庆幸当时在浓雾镇与莉莉丝做的交易。 “日落之后”从头至尾也没有将画面切到过门后，所以当时的他并不知晓门后是怎样的场景。 可为了能及时离开浓雾镇，他不得不进去。 直到进去后他才惊讶地发现，原来掌控浓雾镇三重世界变幻的竟然是一名稚龄少女。 更让他震惊的是，少女还说自己是堕天使，整个浓雾镇的怪物都是受祂污染演化而成。 叫作莉莉丝的堕天使告诉沈秀，放他们离开浓雾镇只需要答应祂一件事——在沈秀身上留下一枚祂的印记。 当然，这枚印记不会对沈秀产生任何副作用和危害，它的存在只有一个作用——让莉莉丝能降临在他身上。 据莉莉丝说，祂从苏醒之后，便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只对这座原名为森特里亚的小镇很是熟悉。 祂曾尝试离开这间不算狭小的密室，却怎么也无法走出那扇门。 直到沈秀到来，才让祂看到一点希望。 在提出交易前，莉莉丝不是没有想过强行将沈秀当作容器，作为离开这座囚笼的道具。 可每一次生出这种念头后，总会有一道声音告诉祂，这会让祂丧命的。 作为堕天使，莉莉丝失去了记忆，趋吉避凶的本能还是拥有的。 祂选择相信那道未知的声音，继而才提出了之后的交易。 或许是因为声音的存在，莉莉丝并没有对沈秀隐瞒这一切，都说了出来。 沈秀自然半信半疑，可当时情况紧急，不能耽误，再加上对电影具现出来的怪物是受某种规则制约这点深信不疑，他最终答应了交易。 这才在汪荃身死前，带着她回到浓雾镇营地。 一饮一啄，也让他在这次象牙湖任务中保得一条命。 “真是造化弄人啊”沈秀感慨道。 这时，肚子里传来一道咕咕声。 沈秀伸手摸了摸，嫌弃地看了一眼完全坨掉的面，不愿意再下厨房重做，只得端起囫囵吃进肚里。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天刚蒙蒙亮，沈秀便已经穿戴好一切，离开凶宅，赶往象牙湖。 今天，他只有一个目的，找回汪荃的尸体。 当然，如果冷芹还留在象牙湖，自然还要替汪荃报仇。 当沈秀来到象牙湖边，探索员们已经来到营地中。 为了不被他们阻拦，沈秀只得绕开营地，来到一处守卫薄弱的地方，小心越过警戒线。 不曾想，还是被一位警备员给发现了。 “站住！”警备员高声呼喊，快速奔来。 没穿制服的沈秀哪会乖乖听话，二话没说，撒丫子就朝湖岸跑去，只留下来到警戒线边上的警备员瞪大眼睛看着他消失在湖面下。 第67章 开除 第三次进到象牙湖，沈秀的心情跟之前两次截然不同。 前两次或多或少是在别人“要求”或是“请求”下进入的，都不是完全心甘情愿。 而这一次，则完全出自沈秀自身意愿。 他一来到湖下，一枚象牙便从湖底快速上浮，自动贴在脚下。 有了这么多次驾驭象牙的经验，他已然是驾轻就熟。 载着沈秀的象牙快速在湖底穿梭。 沈秀瞪大眼睛，极尽目力寻找汪荃。 这一次不比前两次，有大概的范围或既定的目标。 汪荃被象牙刺穿，拖入湖中，谁也不知道她会落在哪里，只能大海捞针似的寻找。 半个小时后，大半座象牙湖已经被逛了一遍，却一直一无所获，沈秀不禁皱起了眉头。 别看还有一片区域没有搜索，沈秀却是知道，汪荃出现在那片区域的概率很小。 因为，那片区域位于象牙湖的另一端。 正常来说，汪荃身死被拖入湖中，尸体只会沉在当初沈秀上岸的那一侧，即便受湖水冲刷，也不会被冲的那么远。 沈秀心底生出不好的预感。 很快，剩下那一部分区域也被搜寻完毕，依然不见汪荃的踪影。 不仅如此，除了汪荃，之前那些死在湖底的探索员和富豪们的尸体也全都消失一空。 现场只留下一些痕迹证明他们之前确实存在过。 显然，湖底发生过某种不为人知的异变。 沈秀不信邪，又开始第二次搜寻。 但结果已经注定，他依旧没能找到汪荃的遗体，不禁生出浓浓的无力感。 世界这么大，他上哪才能找到汪荃。 “沈秀，这里有‘零食’的气味。” 突然，莉莉丝的声音响起。 沈秀回过神来，四下一看。 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当初冷芹举行唤神仪式的地方。 “可能是之前留下的。”沈秀没精打采说道。 “不是。”莉莉丝很肯定，“这气息消散的不算快，但也不慢，我能感觉到，气息的源头一个小时前在这里出现过。” 一个小时前，那不就是天刚亮的时候。 这么说来，远见之神那时候降临过这里。 难道，湖底这么多尸体消失，都是祂干的？ 可祂堂堂一介旧日神只，要这么多尸体干什么？ 沈秀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一个念头出现在脑中——有没有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不是远见之神，而是不知何故复活的冷芹。 沈秀将这个想法告诉给了莉莉丝，莉莉丝也感觉很有可能是这样。 “这气息跟昨天的的确不太一样，唔感觉多了一丝别的东西。”莉莉丝说道。 有莉莉丝这句话，沈秀顿时更加坚定自己的猜想。 毕竟若这个猜测是真的，那气息不纯也就理所当然了。 那具身体是冷芹的，即便被远见之神当作容器降临，也难免会沾染上一些属于人类的东西。 更何况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冷芹的状态更有可能不是容器，而是和远见之神的虚影或者印记处于共生关系。 从这个想法着手，沈秀试着假象出昨天他救走苏菲三人之后可能发生过的一些事。 当时，他带着苏菲三人回到岸上，已然离去的远见之神不知为何又重新返回。 在另一个世界的祂通过某种不为人知的办法，将虚影或是印记投射到已经毙命的冷芹身上，让她重新复活。 活过来的冷芹拥有了远超常人的力量，再加上拥有那根怪异的绳子，便朝岸边的沈秀复仇。 却没想到，被汪荃给破坏了。 而后，冷芹很可能想第二次动手，却因为不知名的缘故，不得不放弃。 为了报复，她就带走了所有的尸体。 “这么说来，只要找到冷芹，就有机会找到汪荃了。”沈秀低声呢喃道。 象牙湖营地。 某顶帐篷内，钟奇伟坐在办公桌后，愣愣地看着手中照片，眼底不时闪过一丝怀念之色。 照片已经泛黄，上面有两男两女，全都笑容满面，身后景色宜人，似乎是在某个景区拍的。 四人年龄都不大，看上去约莫二十多岁，正值青春飞扬的年纪。 其中一个男人跟钟奇伟有九分相似，就连太阳穴那颗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显然，这就是钟奇伟年轻时的模样。 而能让不苟言笑的他开怀大笑，另外两女一男自然是他关系莫逆的朋友。 “报告！” 就在钟奇伟怀念过去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打破了帐篷内的沉静。 “进来。” 钟奇伟收起照片，恢复到往日严肃认真的状态。 “什么事？” 看着来人欲言又止，钟奇伟皱眉问道。 来人身穿深绿色制服，是一名探索员。 他小心看了看钟奇伟，小声说道： “据一名警备员报告，沈秀好像又进象牙湖里了。” “什么！” 钟奇伟勃然变色，站起身来。 “你们到底干什么吃的，怎么没拦住他？” 探索员缩了缩脖子，委屈道： “他是从其他地方进去的，我们也不知道啊。” 钟奇伟脸色阴沉，一边从办公桌抽屉里掏出一把骨质匕首和一双纯黑手套，一边说道： “他下去多久了？” 探索员见他这番动作，哪能猜不到他想干什么，连忙说道： “下去快一个小时了，组长，你就算现在进去找也已经来不及了，说不定” “沈秀上来了。” 话没说完，帐篷外就传来一道惊呼。 帐篷内两人相视一看，都暗暗松了口气。 钟奇伟将匕首和手套放回抽屉，黑着脸走了出去。 来到帐篷外，正好看见浑身湿淋淋走来的沈秀，几步走到面前，寒声说道：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沈秀抬头看见是钟奇伟，点点头： “知道，我想找回汪荃。” 钟奇伟眼底浮现出一抹不被人察觉的宽慰，但马上就消失不见。 “人已经死了，你去找有什么用，只会平白让局里损失更多罢了。”钟奇伟厉声说道。 “组长，沈秀也是好意” “闭嘴！” 有人想劝钟奇伟，却被钟奇伟当场骂了回去。 “局里的规定你们都忘了吗？没有搭档，是决不允许进入禁区的，怎么，难道你们谁是他沈秀的搭档吗？” 在场众人全都缩了缩脖子，噤若寒蝉。 钟奇伟扫视众人一圈，又看向沈秀。 “我不管你几次从禁区中活着出来是因为运气还是实力，但不论是谁，违反了局里的规定就得受到应有的处罚，沈秀，你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会有什么后果吗？” 沈秀默然不语，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钟奇伟黑着脸，一字一句说道： “在没有搭档的情况下擅自进入禁区者，开除出局。” 此话一出，不仅是一众探索员，便是沈秀都脸色一变。 有了莉莉丝，没有了来自邪神虚影的后顾之忧后，探索员这个身份对他来说已经变得可有可无。 但那是在之前，现在没有找到汪荃，若是被开除出异事局，那么凭他自己是无法找到冷芹的。 为了汪荃，也为了自己良心过得去，沈秀是无论如何不会接受这个处罚决定。 就在他想据理力争，为自己争取一下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营地入口传来： “谁说他没有搭档？” 第68章 奥尼克斯的蛇蜕 回洛桑市的路上，一辆蓝色跑车飞速驰骋。 车过之后，卷起一阵狂风，吹得路旁行人叫骂不断。 车内。 周澄面无表情，任凭沈秀如何眼神暗示，就是不开口。 没办法，沈秀暗暗翻了个白眼，只能主动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象牙湖的？” 说完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跟正常人别无二致的周澄，问道： “你不是受伤了吗，这是咋回事？” 半个小时前，就在沈秀正因为钟奇伟要开除他而准备据理力争的时候，周澄居然出现在象牙湖营地。 更让沈秀没想到的是，周澄竟然还是声称是他的搭档。 这可真是老黄狗掉进粪坑——让他大吃了一惊。 周澄依旧目不斜视，没有回答的意思。 沈秀也算是了解她的脾气，本就做好了没有回应的准备，会把问题问出来，也只是乌龟办走读——憋不住了而已。 可意外之所以叫意外，就是因为完全让人料想不到。 就在沈秀已经把这两个问题压进内心深处的时候，周澄破天荒开口了： “猜的，好了。” 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用词也极其简单。 沈秀懵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两个词是在回答他的问题，不禁更加震惊了。 周澄能猜到他在象牙湖，这不算什么。 毕竟昨天的事恐怕全洛桑市异事局的人都知道了，以周澄的智商，不难推测出他今天有可能会再入湖底。 可那一身伤说好就好，这算怎么回事，合着是伤着玩的，想什么时候好，就什么时候好？ 沈秀调整坐姿，整个人都面向周澄，认真问道： “我记得医生不是说你的伤得一两个月才能好吗，这才几天，你就好了？” 周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不信？要不你摸摸？” 摸摸？ 沈秀一呆。 车内暗香缭绕，他下意识就朝那具即便是坐着也凹凸有致，玲珑曼妙的娇躯看了过去。 这个提议倒是值得尝试，毕竟某伟人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但下一秒，一道没由来的寒意突然从背脊攀上天灵盖，沈秀一哆嗦，赶紧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口坐好。 色字头上一把刀，还是小命要紧。 过了片刻，感觉到寒意逐渐消失，沈秀才再次开口道： “那个你先前为什么会说是我的搭档？” “难道不是？” 周澄眼睛微眯，那种不知名的寒意再一次悄然出现。 咕咚 沈秀咽了口口水，明白自己又说错话了，赶紧转移话题： “咱们这是去哪？” 周澄淡淡说道： “有人想知道昨天的一些细节。” 沈秀若有所思点点头，整个人紧紧靠在椅背上，躺了下去，没再开口。 周澄不着痕迹地斜眼看了他一眼，语气突然变得些微柔和了一点： “谢谢” 沈秀唇角微翘，明白她是因为苏菲的事感谢他，正想说句“不客气”，没曾想，后面的话又活生生把这三个字堵了回去。 “不过，这并不代表你能在我车里肆无忌惮。” 沈秀全身一僵，悻悻睁开眼，只得硬挺起腰板来。 没过多久，车子便开回市里，进到那个神神秘秘的地下停车场。 再次来到那条铺有指路灯的黑暗走道，沈秀莫名想起了第一次来这里遇到汪荃时的场景。 没想到，仅仅过了几天，就已经物是人非。 “唉” 沈秀叹了口气，引来周澄一个斜眼。 两人一前一后进到异事局内，由周澄领着，来到了那间不止一次去过的会议室。 没等开门，沈秀便预感到里面是怎样的情况。 走在前面的周澄没有敲门的习惯，直接推门而入。 沈秀抬眼一看，果然，会议室里坐满了人，除了钟奇伟不在，就跟第一次来一模一样。 来到熟悉的位置，迎着所有人问询的目光，沈秀还没把屁股放在椅子上，又站了起来。 没人发问，他就主动把昨天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莉莉丝和变身成骸骨巨象那一段。 听完经过，所有人都收回目光，座位相邻的交流了一个眼神，但谁都没有出声。 “旧日教派的事先缓缓，沈秀，我想知道这三次你进象牙湖，究竟是怎么做到全身而退的？” 突然，有人出声问道。 这话一出，沈秀自然又成为会议室内的焦点。 “老梆子，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沈秀瞥了眼那位看上去能当他爷爷的干瘦老人，暗骂了一句。 为什么能安全出入象牙湖，自然是因为象牙湖是他的地盘，又有莉莉丝保驾护航。 可这些事能说出来吗？ 肯定不能。 那就只有胡诌了。 好在沈秀昨夜已经打好了腹稿，暂时糊弄过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过我感觉这一切应该跟冷芹有关。” “冷芹？” 干瘦老人两条淡的几乎快看不见的眉毛深深皱在一起。 “对，就是她。” 沈秀脸色真诚，心头却冷笑不已，咱就这么说了，你要是不信，有本事就找冷芹来对峙。 “各位还记得吗，刚才我说过那些富豪全都被一条细绳给绑在象牙上，完全不能动弹。” 众人自然记得，纷纷点头。 沈秀继续说道： “我其实当时就在怀疑，是不是这些绳子的原因，导致象牙都暂时失去攻击能力，后来，另一个旧日教派出现，才证实我这个猜想是真的。” “还有另一个旧日教派？”干瘦老人脸色一变，瞪了过去，“你刚才怎么没说？” “没说吗？我记得说了的呀，那些人不是破坏掉了冷芹的唤神仪式吗？”沈秀一脸迷茫。 干瘦老人一怔，深深看了沈秀一眼，缓缓吐出两个字： “继续。” 沈秀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说道： “当时冷芹发现有其他教派的人搞破坏，就掏出了一条纯白，中间嵌有黑线的长鞭，没几下就把那些人干趴下了，但那群人也不是什么好惹的，其中一个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额头上竟然出现一轮红月，竟然将长鞭给挡了回去，之后那些人就跑了，我趁冷芹去追那些人的时候，才把人给救了上去。” 说到这里，沈秀顿了一下，偷偷打量其他人，发现他们似乎没有怀疑，才继续说道： “之后，为了找回陈守的尸体，我又下去了一次，象牙还是没有对我发动攻击，但可能最后被冷芹给发现了，我回到岸上后，她又操纵象牙要来杀我，当时有人还看到象牙上有细绳。”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沈秀将象牙湖营地看见那一幕的探索员也给拉了出来做人证。 众人听完，全都默然不语。 沈秀心头打鼓。 这帮人咋回事，是信还是不信，不信的话就说出来，他也好再胡诌点什么东西证明啊。 就在沈秀心头忐忑之际，郑清河的声音突然响起： “奥尼克斯的蛇蜕。” 第69章 神器与封禁物品 在洛桑市历史里，出现过的最高等禁区也才四级。 一下子冒出来浓雾镇和象牙湖这两个在全世界都属于绝对稀少的高等禁区，差一点没让洛桑市异事局的人崩溃。 好在这两个禁区并不在市区中，这才让上至郑清河，下至普通探索员在内的所有人松了口气。 由于是第一次面对这么高等级的禁区，郑清河自然不敢大意，几乎将异事局里还能喘气的人都派了出去。 但结果可想而知。 毫无高等禁区探索经验的探索员们死伤惨重。 这也让洛桑市异事局全体人员产生了一种错觉——这种等级的禁区绝对不是人力能镇压的。 正是因为有了这种错觉，才让沈秀三进三出象牙湖显得那么夺目。 当听到沈秀说，有人能凭借“一根长鞭”压制整座象牙湖，在场的人第一反应自然是认为沈秀说谎。 可当郑清河这位名义上只是副局长，实际上却是洛桑市异事局一把手的会议主持者发话后，众人才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质疑收了回去。 “清河，你说的那是什么东西？”干瘦老头皱眉问道。 包括沈秀在内的所有人也都看了过去。 手肘杵在桌面撑着下巴的郑清河缓缓坐直身体，表情严肃地说道： “奥尼克斯传说是远古时期的一只恶蟒，生于深渊，长于深渊，以恶灵为食，浑身鳞甲如墨，坚不可摧，但随着它每蜕一次皮，黑鳞就会变白一寸，直到成年，完全变成白色。” 说到这里，郑清河突然转头望向沈秀。 “沈秀，你确定没看错，那条鞭子是纯白，中间嵌有一条黑线？” 沈秀可是差点被那玩意儿勒死，怎么可能看错。 “我确定。” “这就对了。”郑清河目光一凝，“很久之前我还在总局的时候听人说起过，这世界上真的有一条由奥尼克斯褪下的蛇皮制成的长鞭，颜色就跟沈秀描述的一样，冷芹身为远见教会的主教，想必也不会拿一条赝品去主持仪式。” “那东西真的有那么厉害，连七级禁区也能轻易镇压？”有人震惊道。 郑清河摇了摇头： “象牙湖究竟是不是受那条蛇蜕影响我不确定，但是那东西的确有一种奇特的力量，这是得到总局认可的，而且有传言称，那条蛇蜕曾经受到过旧日神只的污染，已经不再是我们认知内的东西了，或许正因为这样，旧日教派才会称这种东西为‘神器’。” 众人听得神色恍惚。 虽然以前听说过有些旧日教派藏有神器，但都以为那只是谣传，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神器”竟然真的存在！ 只是，既然如此的话，那些旧日教徒为什么还会像地下老鼠一样，被异事局撵着走？ 神器威力巨大，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灭掉异事局。 有人问道： “郑局，咱们异事局是不是也有类似的神器？” 郑清河迟疑一下，沉声道： “话既然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就不瞒你们了，局里的确有类似的东西，不过都被收藏在总局内。” “封禁物品？！” 沈秀图案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 郑清河点点头： “没错，就是封禁物品，这类东西大家应该都不陌生，相信有不少人曾经还上缴过。” 不少人点点头。 “那这么说来，‘神器’也会对使用者造成伤害了？”干瘦老头恍然大悟道。 作为异事局中的一名老人，他也曾有幸得到过一件封禁物品。 那是一块怀表，具有延缓一定范围内时间流逝的作用。 他本以为有了那东西，以后无论是探索禁区还是对付旧日教派都会如虎添翼，可总局却突然派人来把东西收走了。 当时他还气愤不已，甚至想过离开异事局。 可就在怀表被收回的第二天，他不经意间发现镜子里的自己苍老了至少十岁，这才意识到那玩意儿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从别人口中得知，那一类会对使用者产生危害的东西统称封禁物品，被总局封禁在一个秘密所在。 郑清河再次点头： “所谓的‘神器’其实就是‘封禁物品’，区别只在于我们和旧日教派的称呼而已。” 确定冷芹身上真的存在“神器”，干瘦老头也就没再揪着沈秀能三进三出象牙湖不放。 会议自然也往下一步进行。 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沈秀本以为没自己什么事了，周澄会带着他离开。 可左等右等，周澄依然如一尊雕塑一般，纹丝不动坐在椅子上。 沈秀连连使眼色她都没有反应。 没办法，沈秀也只得坐着。 两个小时之后，会议终于结束。 除了郑清河和周澄外，其余人都站起身，离开会议室。 沈秀也很是自然离开座位，准备回家。 可没等迈出腿，周澄突然开口说道： “你等一下。” 沈秀回头一看，周澄的动作仍旧跟之前一样，就像刚才那句话不是她说的一样。 迟疑一下，沈秀又坐回到椅子，打算看看周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然而，等其余人都离开，会议室里只剩他和周澄，以及坐在桌子另一头的郑清河的时候，周澄却突然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 ？？？ 沈秀纳闷地看着她。 啥意思，不是说等一下吗，怎么我等了一下，你又走了？ “喂，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沈秀说道。 周澄脚步没停，也没回答，很快便走出会议室。 沈秀站起身，正要去追，郑清河开口了： “是我有事还想问问你。” 沈秀停了下来，不解地看了过去。 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不该说的其他人估计也猜不到，他不明白郑清河为什么还会把他特意留下来。 会议室很大，会议桌也很大。 坐在桌子另一头的郑清河身处一片阴影中，刚好将表情隐藏得严严实实。 沈秀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疑惑道： “郑局，是不是还有什么细节我刚才没表述清楚？” 郑清河摇头道： “你说的很清楚，我让澄澄留下你，是有其他事想问问你。” “其他事？” 沈秀更加不解。 郑清河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 “现在市里三个禁区的探索已经告一段落，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沈秀微微一愣，沉默不语。 禁区的事的确告一段落了，可汪荃的事却还没有一点头绪。 接下来自然是全力寻找冷芹的消息，找到汪荃的尸体。 郑清河哪知道沈秀在想什么，见他沉默，便继续说道： “关于那本记载旧日神只的封禁书册的事我问过总局的一位朋友了，那边明确回复，借阅条件不得更改，抱歉，我这个做副局长的没帮上忙。” 沈秀轻轻摇了摇头： “郑局，其实你不用跟我说抱歉，这本就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再想想办法就是了，大不了再拼拼运气，闯几个七级禁区。” “哪有么容易。”郑清河叹了口气，“就算你完成了五次七级禁区任务，但特级功勋奖章呢，你又上哪里去弄？” 沈秀苦笑一声，说道： “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相信一定有办法的。” 郑清河闻言，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只是掏出一本东西放在桌面，而后走出了会议室。 沈秀好奇地走了过去，拿起一看，不禁看呆了。 第70章 《异体》 结束谈话，沈秀离开会议室，刚转过拐角就看见周澄靠在另一侧走廊。 周澄今日的着装跟以往很不一样。 向来一袭素白的她破天荒换了一件明黄色小羊绒外套，内衬浅灰色毛衣，还搭配了一条修身黑色长裤。 先前也没机会仔细打量，这会儿一细看，沈秀居然咂摸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这婆娘要是不冷的话，其实还挺勾人的。” 沈秀砸几下嘴，还想再细细欣赏一番。 周澄突然转头望来，眼神如刀，让他一阵心颤。 挤出一个笑脸，沈秀走上前，谄媚道： “周主管，你这是在等我吗？” 周澄淡淡“嗯”了一声，说道： “他找你什么事？” 沈秀诧异道： “你说郑局？他没跟你说吗？” 周澄眼睛一眯，也不说话，只是平静地盯着沈秀。 沈秀讪讪一笑，说道： “他问我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还给了我一本书。” 周澄也不问他的打算是什么，伸出手，意思不言而喻。 沈秀本就准备问问她这本书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自然没有掖着藏着。 把书掏出递了过去。 周澄脸色如常地看了一眼写有“异体”二字的书封，缓缓打开，翻阅起来。 一旁的沈秀刚开始还想试试能不能从周澄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 可直到周澄快把书翻到最后一页也没见有任何神情波动，只得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周澄合上书，一个字没说，递给沈秀，转身就走。 沈秀赶紧跟上，问道： “这书有哪里不对吗？” 周澄一言不发。 沈秀眼珠子一转，换了个问法。 “照这上面练不会出问题？” “练不死你。”周澄终于开口了。 沈秀闻言，心头的石头终于落地。 起先在会议室里，他发现这本《异体》内记载的居然是一种能让普通人变成“超人”的修炼方法的时候，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这不就是上辈子那些武侠小说中的武功秘籍吗，还是顶尖的那种，这个世界居然还有这种东西？ 随着细细看了几页，他惊然发现书中的内容并不是玄而又玄的那种，而是具有一定逻辑和道理的。 对于这方面的东西，沈秀实在拿不准，又不好意思去向郑清河求证这东西的真伪，只得把注意打到周澄身上。 这才有了刚才“老实交代”的一幕。 走着走着，沈秀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脸色一变，满怀期待地看向身前的周澄，问道： “你的伤能好这么快，是不是因为练了这东西？” 周澄是他送到医院的，伤得有多重他一清二楚。 正常人伤成这样，别说两三个月，怕是半年下床都算恢复得快了。 可周澄倒好，这才几天就能活蹦乱跳了，要说里面没有古怪，他哪里会相信。 就这件事他先前也问过周澄，可人家却没有回答的意思。 现在突然想起这茬，才恍然大悟。 周澄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差点和没刹住车的沈秀撞在一起。 两人相距只有不到十厘米的时候，周澄微微侧身，避开了沈秀，淡淡说道： “你是不是已经决定好了？” 沈秀一个趔趄，勉强扶墙站稳，没好气说道： “决定好什么？” 周澄没有在意沈秀的语气，目光移向他手中那本《异体》。 沈秀一挑眉，抬手晃了晃。 “你是说这东西？如果是真的，干嘛不练？” 这世界波谲云诡，黑夜遍布不祥邪祟，白昼也活跃着时时刻刻打算让旧日神只降临的疯子。 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灾厄临身。 纵然自己拥有特殊能力，暂时还有莉莉丝做保镖，可能多一样防身技能也算是多一份保障。 技多不压身嘛！ 听到沈秀的回答，周澄身上的冷意突然浓烈了许多，冷冷说道： “我的确练过。” 说完这话，她马上转过身，继续朝前走去。 “我又招惹她了吗？” 感觉到周澄的变化，沈秀满头雾水。 离开异事局，周澄开车很快来到沈秀之前住的那个小区。 没给沈秀说话的机会，把他赶下车后，快速绝尘而去。 沈秀忿忿看着跑车尾灯消失在街角，瞥了一眼身后的小区，大步朝滨河路走去。 当沈秀回到凶宅，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随便对付了几口干粮，就把“秘籍”拿了出来细细翻阅。 《异体》，顾名思义，就是为了让修炼者将自己的身体锻炼成异常体质。 这里的“异常”，特指超越常人，甚至是超越邪祟、不祥。 《异体》中明确划分了四个阶段，分别是凝神、猎魔、支柱、不朽。 普通人，即便是那些世界顶尖的格斗家、拳击手，在没有修炼《异体》前，是无论如何无法达到凝神阶段的。 看到这里，沈秀啧啧称奇。 在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曾在一档格斗比赛中看到过那些顶尖格斗家。 那些人对于像他这样的正常人来说，简直恐怖之极。 一肘、一膝皆是杀人利器，断骨开颅不在话下。 可即便是这样，也没达到凝神阶段。 如此想来，只要自己练到第一阶，是不是就已经超越了世界上九成九的人？ “也不知道那冷婆娘练到几阶了？” 沈秀脑子里突然一闪而过周澄的身影。 摇了摇头，赶紧驱散。 根据《异体》中记载，只有达到不朽阶段，才能让伤势快速愈合。 可根据笔者所言，这个阶段也只是处于设想中，未曾有人达到。 而且以周澄的战斗力，自然也不可能是不朽级。 可如果不是不朽级，她又是怎么好得那么快的？ 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沈秀也没有纠结，继续往下看。 书中明确表示，这四个阶段是和黑夜中那些不祥邪祟的四个实力等级一一对应的。 “嘶我好像记得那个谁说过，嘉嘉的等级是祟魔级，也不知道这是属于第几级。” 沈秀喃喃自语，翻开了下一页。 只见这一页开头赫然就把邪物们的等级清楚的罗列了出来，从低到高分别是乱意、祟魔、禁忌、不灭。 笔者似乎怕看书的人不明白每一个等级的具体实力，特意举了四个例子——灾厄之灵、地狱三头犬、尸山憎恶、冥河血裔。 这四种邪祟在书中都有图解，其中有三个沈秀都是第一次听说，倒是地狱三头犬不仅听过，还见到过，甚至还宰掉过。 “这三个脑袋的恶狗居然就是地狱三头犬，嘉嘉能把这玩儿干死，倒也符合祟魔级的评价。” 沈秀满意地点点头。 之后数页，都是在详细介绍每个等级的邪祟与修炼者之间的区别和优劣。 再之后就是详细的修炼方法了。 第71章 我想出去走走 《异体》全书大概有两百页左右。 前三分之一都是在介绍关于人类和邪祟的四个等级以及两者的优劣，后三分之二的一百三四十页才是详细的修炼内容。 而其中关于凝神阶段的修炼方法在这一百三四十页里又只占了五分之一。 可就是这不足五十页的内容，却让沈秀看了足足有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后，沈秀没再往后继续翻看，闭目长吸一口气，将书给合上，他必须得好好将凝神阶段的修炼方法消化消化才行。 其实，倒不是《异体》第一阶段的修炼方法很难。 只是其中的某些东西对他来说有些古怪。 “要想凝神，必须先接受异物入脑，锻炼心神？” 沈秀默默念叨一句。 这是书中的原话。 书中的“异物”暂且不管指的是什么，单就说紧跟在后面的“锻炼心神”就有点意思了。 这不就跟他上辈子某些练铁砂掌的江湖把式的修炼方法一样吗？ 想要把一双手练得能断砖劈石，不惧硬物击打，就要每天涂抹药膏，将手在加热好的铁砂中来回抽插。 这样做为的就是让一双肉掌逐渐适应高强度的外力伤害。 只要练得“皮糙肉厚”，自然抗击打能力会显着提升。 修炼凝神阶也是一样，让异物锻炼修炼者的心神，提高修炼者的意志。 这也是为什么《异体》的作者会说即便是顶尖格斗家也达不到凝神阶的原因。 可不就是格斗家的实力再强，心神和意志没受到过邪祟不祥的洗礼，也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吗？ 普通人修习《异体》第一阶，一般都会按照书中的方法，想办法引入“异物”，慢慢修炼。 但对于沈秀来说却不太行得通。 “这玩意儿好像在我这里行不通啊。” 沈秀盘腿坐在床上，很是苦恼。 要说引“异物”入脑，这不算容易，可对他来说却也不难。 只要等天黑了出门找一只乱意级邪祟，遭受一次它的攻击就行。 相信有莉莉丝助阵，再加上又在凶宅附近，绝对不会遇上什么危险的。 可乱意级邪祟真的有用吗？ 或者说祟魔、禁忌、不朽级这些都没什么用。 他可是脑子里有过旧日神只虚影的男人。 什么叫作“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就是！ 有过旧日神只虚影洗礼的他，不用想也知道，基本对于普通邪祟不祥是处于免疫的。 毕竟，在《异体》一书中可是将旧日神只独立在四个等级之上的。 “等等，郑局不是知道我脑子里有那玩意儿吗，他还会给我这本书，肯定是考虑过这一点的，看来一定有什么东西是我没想到的，究竟是什么呢？” 沈秀挠挠脑袋，眉头拧出一个“川”字。 这时，莉莉丝的声音突然从他嘴里飘了出来。 “笨死了，既然这一点已经不用你修炼了，你干嘛不直接进入下一步呢？” 沈秀听得一呆。 对啊，有了邪神炼心，这一步完全可以跳过的啊。 他顿时喜笑颜开。 可下一秒，他笑容又凝滞在脸上。 书中提到过，修炼凝神阶的时候必须要与脑中的“异物”一起修炼。 意志与“异物”一同提升，相互磨砺，只有这样，才能让凝神阶圆满。 虽说有旧日神只虚影的洗礼，他的意志已经被修炼到很是坚韧。 但要想成就圆满，还是得需要一个“异物”才行，而且这“异物”还不能是普通货色。 “还是得搞个东西进去才行”沈秀喃喃自语。 “你看我行吗？” 莉莉丝突然毛遂自荐道。 沈秀眉毛一挑。 这提议倒是不错。 但转念一想，又感觉不妥。 莉莉丝是电影具现出来的强大邪物不假，可她具有自身意识，纵然她声称如果对自己动手会遭受灭顶之灾，沈秀依然不怎么放心。 谁知道一名堕天使有没有手段逃过这种制约。 不过，这提议倒是为他提供了一条思路。 莉莉丝不行，那嘉嘉、行刑者、白骨巨象呢，他们不是可以吗？ 沈秀当即说道： “你可不行，你只是在我留下的印记在我身上，又不是在脑子里，行不通的，还是换成嘉嘉。” “哦。” 莉莉丝淡淡回了一句，便不再出声。 沈秀也没太在意，反而提到嘉嘉，突然想起在象牙湖底的时候，嘉嘉和行刑者四道虚影被远见之神的虚影给啃噬消失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态。 沈秀赶紧闭上眼睛，尝试在脑中呼唤他们。 十来分钟后，沈秀睁开眼睛，闪过一抹失望。 四道虚影似乎完全消失了一样，任他如何呼唤，就是不见出现。 沈秀想了想，又尝试呼唤凶宅里的嘉嘉。 这位货真价实的凶宅之灵倒是出现了，总算是让沈秀放心了不少。 “难道，嘉嘉他们真的被远见之神给吃掉了？” 沈秀自言自语道。 那这么说来，还是得利用莉莉丝的留下的印记？ 就在这时，沈秀的目光突然扫过远处桌面上的笔记本，突然有了主意。 既然嘉嘉他们没了，那再弄出别的东西替代就好了，只要能受自己控制就成。 说干就干。 沈秀跳下床，打开电脑，又开始在众多恐怖片中挑选起来。 很快，一部叫作“小街梦魇”的电影进入眼帘。 “就它了！” 沈秀神情一动，就要点开。 可就在光标移到“小街梦魇”的图标上的时候，他又迟疑了。 洛桑市已经没有任何征兆出现三处禁区了，若非艾丽娅的家碰巧降临在森特里亚小镇里，那就是四处。 其中两处还是极其罕见的七级和八级禁区。 这本就引起了异事局总局的重视，要不是最近附近几个城市也遇上某些麻烦，总局也暂时抽不开人手，或许早就派人过来协同调查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再把电影打开，让禁区降临，那就真把洛桑市推上风口浪尖。 再一个，经历了象牙湖和浓雾镇，洛桑市内的探索员们死伤惨重，“小街梦魇”若是降临在市区外还好，有过经验的郑清河应该不会再派人进去送死。 可一旦降临在市区内，那乐子可就大了。 犹豫片刻，沈秀又把电脑给合上，掏出手机打给了郑清河。 “小沈？找我有什么事吗？”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郑清河的声音。 沈秀缓缓开口道： “郑局，你能批我一段时间的假吗，我想出去走走。” 第72章 运气好 天都市是华国最南端的沿海城市，毗邻南海，拥有全世界最大的贸易港口，日均吞吐量远超第二第三名之和，各国船只无不往来于此。 这自然也造就了如今天都市的繁华，稳稳列入世界前三甲。 同为沿海城市，洛桑市就要相形见绌许多。 作为世界首屈一指的都市，天都市充满了机遇，是许多人向往的地方，不说其他国家，单就华国而言，一年少说也有上百万“天漂”涌入其中，寻求“破茧成蝶”的机会。 可机遇往往与挑战并存。 普通人之所以占据世界人口总数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不就是因为无法完成挑战，获取机遇吗？ 孙磊是天下普罗大众中的一员，成为“天漂”已经有两年。 两年前从学校毕业，没有选择继续深造的他怀着满腔热情来到天都，立志要闯出一番事业。 但天都居大不易，作为没资金、没人脉、没经验的三无人员，每一次交房租的时候都会让他薅掉不少头发，时至今日，也还是在温饱线上徘徊。 一个月前，公司由于资金紧张，宣布暂时只发放基本工资，奖金需要等到次月再一并发放。 这可让就快揭不开锅的孙磊心凉了一大半。 基本工资也就够交房租的，但交了房租他接下来一个月就得喝西北风。 可不交房租，估计那位本就对他没什么好感的包租婆立马会让他卷铺盖卷滚蛋。 两权相害取其轻，孙磊一咬牙，便决定先把房租交上再说。 毕竟，没了房子流落街头，可是会死人的。 然而，就在孙磊已经准备好在公司死皮赖脸混一个月饭之后，那位面慈心不慈，爱穿一身印花薄裙的包租婆却找上门，说是看他一个人住这么一大间屋子有些孤单，特意为他找来了一名“室友”。 多了一个人，房租自然也会适当减少一些。 若是按照孙磊两年前的脾气，哪会接受与陌生人同住。 即便是经过两年社会的毒打，在还有底气给足房租的上个月，他也会拐着弯拒绝。 但今时不同往日，口袋里没“底气”，孙磊只得堆笑着答应，顺带还帮“室友”把行李给拎进屋子。 在包租婆走后，秉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原因，不太擅长与陌生人接触的孙磊还是语气生硬的与“室友”打起了招呼。 这位“室友”比孙磊估摸要大上几岁，但大体还能算是同龄人，看样子似乎是才来天都。 可能是因为同是“天漂”，年龄又相差不多，他对“热心”的孙磊很是友善，不仅笑着回应，还主动请客吃饭。 本就捉襟见肘的孙磊自然不会拒绝。 有了这一顿饭，两人很快从陌生变得熟悉起来，孙磊也顺势得知了这位“室友”的名字——沈秀。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孙磊对这位名字秀气的“室友”相当满意。 对方不仅不爱管闲事，深居简出，还会时不时请他吃饭。 唯一让孙磊有些诧异的是，这位“室友”在进驻的当天便说了，不希望别人随意进他房间。 每个人都有隐私，孙磊也不例外。 他本就不希望外人进入自己的“领地”，而卧室更是“隐中之隐”，即便对方不说，他也会提出来的。 除此之外，他对于这位“室友”的经济来源也有些好奇。 这家伙每天也不上班，要么一个人出去溜达，要么躲在房间里，也不知道请他吃饭的钱是哪来的。 当然，这种隐私性的问题，孙磊也只是暗自纳闷，并不会真的问出口。 对方也很有默契，同样不会主动问他类似的问题。 两人就这么相安无事，保持着时不时吃个饭的不冷不热的关系做了一个多月室友。 这一天，孙磊下班回家，破天荒见到沈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很是惊讶。 “这家伙不是一向喜欢待在卧室里吗，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孙磊随手将背包挂在墙上的挂钩上，走过去，瞥一眼电视，笑眯眯地说道： “行了，别看了，收拾一下出门，今天咱发工资了，吃了你那么多次白食，也该轮到咱请你一回。” “是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沈秀眉毛一挑，很是干脆关掉电视。 两人离开出租屋，来到经常吃饭的地方，孙磊很是大气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交给沈秀，一副随便你点的模样。 沈秀也不说话，随意勾画了几个菜，就还给服务员。 孙磊偷偷瞅了瞅，都是些家常菜，并没有太奢侈，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这家伙还真上道，没让咱大出血，够义气。” 沈秀自然注意到了孙磊的小心思，也不点破，喝了口餐馆赠送的茶水，说道： “瞧你一副红光满面的样子，今天应该不只发工资这么简单，是不是还有其他好事？” 孙磊嘿嘿一笑，得意道： “咱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升官了？”沈秀眯眼笑道。 孙磊点点，端起杯子正要润润喉，却感觉茶水有些烫，只得小抿一口。 “暂时还没有，不过也快了” 孙磊平常并不是个话唠，但或许是今天太过高兴，又没人跟他分享，便只能将一腔喜悦说给沈秀。 沈秀也不打断他，一边喝茶，一边听着。 谁知，直到第一个菜端上桌，他也没停下。 孙磊说了这么多，大多是吐槽之前的不易和辛酸，只有一丁点是关于他“升官”的事。 而他之所以会说自己即将升官，原因也很简单。 临近年关，天都市很多公司都在准备举办年会，作为一家活动策划的公司，孙磊所在的公司自然接到了很多项目。 但由于前不久发生了一些事情，孙磊所在的公司有些位置就空了出来。 尘埃落定之后，又招了不少新人，现在一下子接到这么多项目，老员工顺理成章就顶了上去。 不过，晋升讲究个因果关系，不能平白无故就升上去。 所以，公司老板便将这次接到的所有项目当作一场考试。 谁若是顺利完成项目，位置自然就坐稳了，搞出纰漏的，自己估计都没脸晋升。 “老沈，不是咱吹牛，这次咱晋升那是十拿九稳。”孙磊脸色微微发红，有些亢奋。 “怎么说？”沈秀饶有兴致。 孙磊贼贼一笑，说道： “咱运气好，抽到的项目是一个老客户的，不挑刺，特别好说话算了，实话跟你说了，那是一个养老院，里面都是老大爷、老大妈，只要把活动办得热闹，他们就喜欢得不得了，而且那地儿距离咱们住的地方也不太远，就隔了四条街，咱上下班也方便。” 说到高兴处，孙磊眼睛都笑得眯在一起。 就在这时，上菜的服务员突然动作一滞，古怪地说道： “孙哥，你该不会说的是天水街的‘梧桐苑’？” 第73章 天水怪事 在沈秀没来之前，孙磊几乎是掰着手指头过日子的。 用节衣缩食都不足以形容，他完全是这个世界的“葛朗台”，抠门到了极点。 尤其是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他来这餐馆里吃饭都只点一碗米饭和一叠小菜，被一众服务员给牢记在心。 有时候就连老板都看不下去了，嘀咕着是不是改改店里的规矩，不允许单点米饭和小菜。 直到近期，孙磊突然跟人结伴而来，这种点菜方式才有所改变。 不过，在发现每一次都是孙磊那位同伴买单之后，众服务员还是一致认为，孙磊这家伙真就是对自己抠，对其他人也抠。 今天，年轻服务员见到孙磊竟然满不在乎接过菜单后又交到那位每次都请客的“冤种”手上后，就意识到今天情况可能有变。 按照惯例，点菜的人一般是孙抠抠。 孙抠抠会让出菜单，就意味着今天他跟“冤种”角色调换了，换成他“出血”了。 果不其然，在上菜的时候孙抠抠就说了，原来是好事将近，特意来请客庆祝的。 对于孙扣扣的庆祝方式，年轻服务员自然暗自翻白眼。 都要“升官”了，竟然就请自己的“冤种”朋友来这种地方吃饭，不愧是对人对己都抠得别无二致的孙抠抠。 知晓前因后果后，年轻服务员对孙磊后面的话就不太关注了。 正要离开，却猛然听到“养老院”、“只隔了四条街”这两个关键词。 将其串联在一起，“天水街梧桐苑”六个字猛然出现在脑中，当即脸色一变，就跟孙磊确认是不是真的。 孙磊对这位年轻但并不算漂亮的服务员有些印象。 见她脸色不对，也只以为是亲戚来了，没太在意，说道： “没错，就是天水街的‘梧桐苑’。” 倒是一旁的沈秀嗅到了些许不对劲，笑眯眯问道： “妹子，咋了，梧桐苑有问题吗？” 年轻服务员摇头道： “梧桐苑没问题” 迟疑一下，她紧张地看了看左右，小声道： “有问题的是天水街。” “天水街？” 沈秀和孙磊面面相觑。 “怎么，住这么近你们居然不知道？” 惊讶于两人的粗神经，年轻服务员瞪大了眼睛，满是不敢相信。 “你们就没听说最近天水街发生的一些事？” 沈秀眼底闪过一丝异色，看了眼几乎将“不知道”三个字刻在脸上的孙磊，笑着说道： “我俩还真没听说过，要不你给我俩解解惑？” 孙磊适时把一张空椅推了过去，示意年轻服务员坐下说。 长着些许雀斑的服务员犹豫了一下，见店里也不忙，勉强坐了下来。 “大概是一周前，天水街突然封闭了两个小时的事你们总该听说了？” 雀斑妹子扑闪着眼睛，看向两人。 沈秀耸耸肩，示意不知道。 孙磊眉头微皱，思索了片刻，点点头： “我好像听谁说起过，说是有旧日教徒出现在天水街，该不是你说的就是这个？可是，那些疯子不是已经被抓走了吗？” 与洛桑市不同，天都市作为国际化大都市，每年涌入的“天漂”不少，旧日教徒自然也混杂其中。 对于这一点，天都市异事局的人也心知肚明。 只不过旧日教徒的隐蔽性和反侦察能力实在太强，进入天都的陌生面孔又这么多，人手有限的异事局有心无力，没办法立马筛查出来，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旧日教徒不暴露也就罢了，若是胆敢搞事，那便是跑到天涯海角也要抓回来。 因此，生活在天都市的普通人对于时常出没搞事的旧日教徒和宛如救火员的异事局探索员都不陌生。 一周前发生在天水街的事在所有天都人看来都极为寻常，而且当时异事局也已经声称将旧日教徒全都抓走了，自然并没有人太过在意。 “人的确是抓走了，可我听说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说起这个，雀斑少女有些害怕，缩了缩脖子。 “他们有什么目的？”沈秀突然开口道。 雀斑少女摇摇头，畏畏缩缩说道： “有什么目的我不知道，但是我听说，从那以后天水街就没有安宁过，最近经常有人在夜晚发疯似的跑出屋子，要么就是大白天打盹的时候身上莫名其妙多出许多伤口，甚至还有睡着之后，突然就被什么东西给开膛破肚了的。” 说到这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服务员”。 雀斑少女一激灵，站起身回头一看，原来是有客人来了，赶紧回道： “来了。” “孙哥、沈哥，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其他的你们可以再去打听打听，我现在得去忙了。” 少女匆匆说了一句，便迅速离去。 一桌菜很快上齐，饭桌上香气四溢，一向爱吃的孙磊却没有动筷子，只是有些出神地盯着。 沈秀漫不经心吃了几口，见孙磊魂不守舍，说道： “想什么呢，再不吃我可吃完了。” 孙磊回过神来，拿起筷子夹了片肉，却没有放进嘴里，皱眉说道： “你说那妮子说的是不是真的？” 沈秀咽下嘴里的食物，伸出去的筷子停了下来，笑着说道： “真的假的关咱们什么事，不是有异事局操心吗？” 说完，又去夹一块早就盯上的排骨。 孙磊脸色一急，将盘子挪开，说道： “老沈，都这个节骨眼了你还开玩笑，你别忘了，我负责的项目就在天水街，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我这次怕是又晋升无望了。” 或许是想到自己这两年的“天漂”生活，他满嘴苦涩，驼着背，将筷子放下。 吃饭，吃的是饭菜，同样吃的也是心情。 有人心情不好，同桌而食的人自然也吃得不痛快。 沈秀叹了口气，也把筷子放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认真说道： “我没开玩笑，你想想看，这事如果是真的，自然有异事局处理，咱们普通人根本插不上手，你回去告诉你们老板，相信他会理解，重新分配给你一个项目，如果是假的，那你的工作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也不会受影响，又何必去操心这个呢。” “唉，真他娘倒霉，怎么就叫咱遇上这种事了。” 孙磊沉默半响，似乎是接受了沈秀的开导，忿忿骂了声娘，拿起筷子猛地夹了几大片肉塞进嘴里。 一边咀嚼，一边嘟囔： “不行，明天必须得把事情搞清楚，也好早点跟老板申请新项目。” 沈秀失笑着摇了摇头，拿起筷子，继续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第75章 梧桐苑 第二天一大早，早已经等得抓耳挠腮的孙磊也不管沈秀是不是还在睡觉，直接敲响了他的房门。 砰砰 “老沈，醒了没？” 这是自沈秀入住以来，他第一次这样干，有些不好意思。 但一想到事关自己晋升，又强行把心中的别扭驱散，打定主意日后补偿沈秀。 敲门声响了数秒，屋内没有任何回应，焦急的孙磊抬起手正要继续敲。 咔擦！ 房门突然打开了。 沈秀揉了揉还有些睁不开的眼睛，无奈道： “醒了，怎么了？” 孙磊一脸急色： “还怎么了？你不会忘了昨天我说了什么？” 沈秀倚在门框上，打了个哈欠，思考了数秒，恍然大悟： “你是说去调查天水街？那你去不就完了，找我干什么？” 孙磊脸色涨红，嘟囔道： “这不是两个人效率更高一点么。” “是吗？” 沈秀瞥他一眼，似笑非笑。 经过这么些天接触，孙磊的性格他多少了解一些，有些“谨小慎微”，是以昨天在听到孙磊准备去天水街调查的时候，就有预感会发生今天这种事。 沈秀也不点破孙磊的真实想法，转身就回屋里。 “老沈，不是，你这都不帮我？” 门外的孙磊哀嚎一声，呆呆地看着沈秀转身离去，却依然没有擅自进入沈秀的房间。 屋内传来沈秀懒洋洋的声音： “总得等我换身衣服？” 孙磊立即转悲为喜。 二十分钟后，两人来到天水街。 作为天都市的老城区，天水街上的建筑都不太“现代化”，大多是些两三层高的小楼，最高的一栋也不过七层。 住在这里的基本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即便有年轻人，也是冲着房租便宜来的。 想当初孙磊也曾在这里租过房子，不过由于某天晚上老鼠在他床上开了次party，他第二天就搬走了。 今天故地重游，孙磊满心感慨。 来到天水街，两人就直奔“梧桐苑”。 既然是为了项目的事来调查的，那最好还是从项目本身着手比较好。 “梧桐苑”位于天水街中段，没一会儿就到了。 “喂喂，你们找谁？” 坐镇“梧桐苑”门卫室的大爷见两张生面孔进来，也不像是顾客临门的样子，赶紧开口道。 一边喊，还一边跑了过去，拦在两人身前。 沈秀抛给孙磊一个眼神，仿佛在问，你不是负责“梧桐苑”的项目吗，怎么连个守门的老头都不认识你？ 孙磊悻悻不已。 他是昨天才接到项目，哪有空过来，别人不认识那不是很正常吗？ “大爷，我叫孙磊，是宏方策划公司的人，今年你们这儿的年终活动由我负责，今天我想着过来先看看场地。” 孙磊堆笑着解释道。 门卫大爷扶了扶老花镜，狐疑地看着两人。 “宏方策划公司？以前不都是那个方胖子负责吗，他每次来还会给老头子我带点小礼物，怎么这次换成你俩了？” 孙磊在公司摸爬滚打了两年，哪能听不懂话里有话，说道： “嗨，方哥上个月离职了，今年就换成我，不过大爷放心，小礼品还是有的，不过今天来得匆忙忘了带，下次一定给您带上。” 说话间，从兜里掏出一包刚买还没抽几根的烟塞了过去。 大爷顿时满脸笑意，极为自然地收起烟，说道： “那行，小孙你俩慢慢看。” 说完，便慢慢悠悠转身朝门卫室走去。 孙磊对着大爷的背影撇撇嘴，还给沈秀一个得意的眼神，昂首走了进去。 “梧桐苑”作为天都市中较为有名的养老院，规模其实并不算大，但苑内的装潢以及设计却是独树一帜的。 别的不说，就说进门之后那一面完全由纯天然大理石堆砌而成的浮雕影壁就足以令人咂舌。 内里的假山流水，亭台绿植更是让算得上见多识广的沈秀都有些惊讶。 “住这地儿的，别看表面上只是些普普通通的老大爷老大妈，其实家底可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孙磊一边走，一边小声给沈秀介绍“梧桐苑”里的情况。 当看到苑中那一颗直径至少有三米的梧桐树，沈秀问道： “这梧桐棵树不会就是这养老院名字的由来？” 梧桐树位于苑内正中央，枝繁叶茂，华盖如顶，极为罕见。 孙磊点点头。 “没错，据说这棵树是养老院老板花了大价钱从洛都搞来的，当时” “啊！” 话没说完，远处就传来一声惨叫。 孙磊心头一紧，抬头看去。 只见一名花白头发的大爷满脸是血地从一栋古色古香的小楼中跑了出来。 这大爷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鞋也没穿，赤着脚就往外跑。 紧接着，几名穿着粉色制服的年轻女子跟着跑了出来，脸上焦急之色不加任何掩饰。 其中一人看见大爷正朝两名陌生男人跑去，也不管认不认识，大声喊道： “别让他跑出去！” 沈秀默不作声往边上一侧，不想多管闲事。 可孙磊却不言不语冲向老大爷，一把将他拦腰抱住。 老大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被抱住后就像是被恶鬼缠身一般，拼命挣扎，不停捶打孙磊，还一边嘴里念叨着： “有鬼有鬼” 老大爷虽说上了年纪，可力气却是不小。 孙磊被捶得龇牙咧嘴，难得的是他并没有松手。 那几名年轻女子很快就来到两人身侧，向孙磊道了一声谢，替换他限制住老大爷，将大爷送回跑出的那栋房子。 这种程度的响动，自然吸引了很多老大爷老大妈的注意。 孙磊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被打的地方，冷不丁看见去年来这里办活动认识的一个老头，露出个笑脸算是打招呼。 不料，那老头跟他对视一眼，面无表情地走回了屋子。 瞧见这一幕的沈秀走上前，小声道： “看来你这次晋升真的悬了。” 孙磊黑着脸，也不说话。 这时，姗姗来迟的门房大爷小跑着过来，伸长脖子看了看四周，问道： “人拦下来了吗？” 孙磊心情正是不好的时候，没有吭声。 沈秀适时点点头： “拦下来了。” “拦下来了就好。”大爷松了口气，一副逃过一劫的模样。 “大爷，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不知是不是想到了此行的目的，孙磊突然开口问道。 门房大爷迟疑了一下，向两人做了个去一旁聊的手势。 三人来到角落，孙磊便再次问出刚才的问题，门房大爷面带愁色说道： “还能是怎么回事，闹鬼呗。” 第76章 沈秀的不解 这个世界的夜晚属于不祥和邪祟，白昼仍旧掌控在人类手中。 二者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大白天的，门房老头却说出了“闹鬼”两字，真就让孙磊见鬼了。 孙磊暗暗翻了个白眼，嘟囔道： “大爷，这才是早上，哪来什么‘见鬼’。” 门房大爷一脸不高兴，说道： “刚才你俩拦下的人难道没说‘闹鬼’？” 没有出力的沈秀自然不会吭声。 孙磊迟疑一下，说道： “说倒是说了，不过说了又不见得是真的。” 说完，狐疑之色顿现，问道： “不对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脸上出血的老头跑出来的时候，门房大爷可是还没来，按理说他应该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 沈秀撇撇嘴，开口说道： “很明显，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孙磊当即傻眼了，愕然看向门房大爷，想要确定真假。 门房大爷心有戚戚地点点头： “自从那伙‘疯子’被抓走之后，这已经是第四起了。” 听到这话，孙磊的心咯噔一下提了起来。 虽然调查还不曾正式展开，但就“梧桐苑”已经发生过四次同样的“发疯”事件已经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孙磊咽了口唾沫，怀着侥幸再次问道： “大爷，那除了咱们这里，天水街上其他地方最近是不是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大爷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叹了口气： “没错，其实这种事还不算什么，街对面那家面馆老板，一夜之间一家四口全都死在家里，街头那家卖成衣的店，老板也是睡了一觉就一命呜呼了，谁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异事局都不管的吗？” 孙磊脸色煞白。 有门房大爷这些话，基本已经不用再调查了，可以确定“梧桐苑”，不，是天水街真的在“闹鬼”。 门房大爷胡子一翘，气呼呼说道： “他们倒是想管，可来过几次之后就再没见过那些穿制服的小崽子，也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有了足够的证据，孙磊也就没什么心思再“看场地”，随便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梧桐苑，回公司向老板“哭诉”去了。 沈秀则独自一人走在这条老街上。 初到天都市的时候，他曾经来过这里一次，但只是乘车路过，并没有仔细逛过。 犹记得那是一个晴朗的下午，街道两旁的店铺全都开着，有些铺子门前还围坐着许多大爷下棋。 街老，但气氛却不沉寂。 可是今天，同样天气晴朗，本该热闹的老街却萧条了不止一星半点。 店铺虽说也都开着，但已经没有人再围在一起下棋，就连过往这里的车辆似乎也少了很多。 沈秀随便找了间小超市买了瓶饮料，顺带着打听了一下消息，确定怪事真的出现在旧日教徒被抓之后。 当然，关于天水街为什么会出现种种惨剧，他心知肚明。 因为，他就是那个始作俑者。 之前还在洛桑市的时候，他原本打算通过观看恐怖片来获得虚影，以此来修炼《异体》第一阶。 考虑到洛桑市短时间已经出现了三处禁区，引起了异事局注意。 为了避免出现意外，他便向郑清河请了一段时间假，来到这能在世界排得上名号的大都市。 大都市人口众多，旧日教徒多，出现禁区的概率自然也很高。 突然冒出来几处，并不会引人注目。 为了让自己显得像一个“天漂”，他选择了最为常见的“天漂”开局方式——合租。 当然，这里面自然也有资金不充裕的原因。 来到天都市，沈秀一直深居简出。 一开始，他并没有看电影，而是仔细研究凝神阶的修炼方法。 原因嘛自然是不太放心室友孙磊。 经过十来天的观察，确定孙磊不是个爱八卦喜欢管闲事的人后，才开始看那部早就选好的电影——小街梦魇。 电影结束后，脑中意料之中出现了一道虚影。 但意料之外的是，禁区却没有跟之前一样在第二天出现。 为此，沈秀还再三出门确认了几次，却一无所获，还以为跟象牙湖和森特里亚小镇一样，出现的位置在城外。 没曾想，一个月之后居然在天水街出现。 这可真是奇怪了。 沈秀来到街旁一张公共凉椅坐下，手里来回颠倒饮料瓶，出神地望着冷清的街道，不停思考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按理说，之前几次看完电影，电影中的场景第二天就会具现到现实世界，那么这一次也应该不会例外。 会发生这种情况，绝不会是具现规则变了，应该是有其他原因。 “到底是什么呢？”沈秀喃喃自语。 突然，一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规则！ 规则，自然不是电影的规则，而是“小街梦魇”中的规则。 在电影中，那位梦魇并不是无端出现杀人的，被他所杀之人全都有两个共同点——知晓他的名字，知晓他的事迹。 如果按照这种规则，那么禁区之所以在一个月后才出现，答案也呼之欲出。 禁区并不是一个月后才出现，而是一个月后才发作的。 其实，早在他看完电影的第二天禁区就已经出现，只是那时候并没有人知道梦魇的名字和事迹，以至于诡异事件迟迟没有发生。 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恰好旧日信徒在天水街出现，梦魇才被人所知，禁区也因此现世。 凉椅上，沈秀眼底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站起身将饮料一饮而尽。 情况不出意外应该就是这样。 了解了原因，他心情豁然开朗。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异事局的人查清这一切，阻止诡异事件继续出现就行了。 至于为何他不亲自阻止，自然是因为他下不去手。 若是他来做这种事，除了将现有知晓梦魇信息的人给杀掉，别无他法。 毕竟，以他的能力，只能命令梦魇不杀某人，而不能彻底违背规则，让梦魇谁都不杀。 要想阻止事态变得更加严重，那么就只有将信息完全断绝，才能阻止出现其他受害者。 但若是异事局来干，那刽子手自然就轮不到他了。 随手将空瓶子扔进垃圾筒，沈秀施施然朝四条街外的出租屋走去。 可没想到的是，刚走到天水街街口，十来辆车突然停下，将整条街封死。 车门打开，鱼贯下来数十名穿着深绿色制服的异事局探索员和警备员。 在一众路人目瞪口呆下，他们将天水街给封锁了。 第77章 封锁天水 突如其来的封锁，让一众身在天水街的看客们傻眼了。 这是干啥呢，该不是那些旧日信徒又混进来了，那不得赶紧走。 少数脑子灵光的家伙快速越过其他人，准备离开。 可就在他们来到封锁线前，迎接他们的却是冷着一张脸的警备员。 有人激动地喊道： “喂，我们只是普通市民，放我们出去。” “我们跟那些‘疯子’不是一伙的，你们不能限制我们的自由。” “放我出去！” “快放我们出去！” 有人带头，剩下的人也醒悟过来，跟上去叫嚷起来。 那些警备员面无表情站在封锁线后，既不跟这些人解释，又不驱散他们，只是冷眼瞧着。 或许是警备员的无动于衷给了某个情绪激动的人某种错觉，一咬牙，竟然想强行冲过去。 嘭！ 如雕塑一样的警备员突然动手，一拳打在那人脸上，将他打翻在地。 被打的人不知是震惊于警备员居然敢动手，还是被打迷糊，连惨叫都没发出，只是捂着脸发愣。 倒是周围有人大叫道： “警备员打人了，警备员打人了！” 这一下，原本就焦急的众人更加群情激奋，一边叫嚷“凭什么打人”，一边推推嚷嚷往前冲。 一直站在原地的沈秀可没兴趣上前凑热闹。 异事局和警备局联手封锁天水街，显然已经将这条街定为禁区了，并有极大可能查到关于梦魇杀人的信息。 这些人别看嚷得厉害，但如果真以为能靠“人多力量大”就能冲出去，那才是低估了异事局的决心。 果不其然，人群推推嚷嚷来到封锁线前，正要往前冲，一队警备员就从后方跑上前。 他们手里拿着制式盾牌和警棍，很能震慑众人。 不少胆子小，只敢浑水摸鱼的悄悄放低了声音，不再往前。 其他那些看不清形势的人还在继续。 结果显而易见，在一阵“棍棒教育”下，只得抱头鼠窜，呼天抢地往后退。 让人奇怪的是，无论是一直待在封锁线以外的探索员们，还是这些抵御冲击的警备员，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沈秀透过人群瞄了一眼，发现了关窍。 这些人两只耳朵里都塞了一个类似耳塞的东西。 “咦，难道他们已经猜到了吗？”沈秀喃喃自语。 紧接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机。 只见手机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一格信号，尝试拨打紧急电话，也提示无法拨通。 这一下，沈秀算是确认，一定是异事局的人查到了天水街诡事传播的方法和途经。 看这阵仗，接下来异事局要做的应该就是找到那些知晓梦魇信息的人。 “直接在这里杀人吗？应该不会，那八成是带到没人的地方再动手了。”沈秀自言自语道。 “动什么手？”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秀扭头一看，是梧桐苑的门房大爷。 “喏，这些人刚才动手了。” 沈秀指了指那些还抱着头呻吟的糊涂蛋。 门房大爷瞥了那些人一眼，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封锁线后的情况，小声问道： “小伙子，这是啥情况？” 刚才沈秀和孙磊离开以后，他就独自坐在门卫室里享受那包的香烟。 不曾想，没过多久突然听到街上传来一阵惊呼。 跑出来一看，街上竟然堵满了车子，不少人正往街头跑去，拉住一人问是什么情况，才得知天水街竟然被封了。 这可把自诩见多识广的大爷给吓了一跳。 他在天都市生活了快一辈子，也就只有四十年前见过一次这种阵仗，那一次据说是来了一伙极其疯狂的旧日信徒，想要在天都市举行什么仪式。 如今再一次见到同样的情况，难不成又是那些“疯子”发疯了？ 可两周前异事局的人不是才抓走了一批吗，这次莫不是来报仇的？ 知道是什么情况的沈秀自然不会告诉大爷这是异事局来抓人，只说自己也不清楚。 门房大爷心有惴惴，暗自合计了一下，跟沈秀打了个招呼，就匆匆往后方跑去。 沈秀也没在意，继续站在原地，想要看看异事局的人究竟会怎样出招。 没过一会儿，街头又开来几辆货车，一些工人将捆扎严实的货物卸下，竟然是一块块组装活动板房的构件。 看样子，异事局的人是下定决心在这里常驻了。 不少滞留于天水街的市民看到这一幕，也猜到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不禁更加恐慌。 沈秀看了看时间，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一时半会儿异事局的人应该也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便转身走向之前买饮料的小超市，打算把肚子填饱再说。 超市老板估计也听说出了什么事，一副心神不安的模样，就连账都算错了。 沈秀买了点吃的，一边吃，一边往封锁线走。 回到原来的位置，正要找张公共凉椅坐下，却恍然发现人群中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你怎么又回来了？” 孙磊正涨红脸跟一名警备员叫嚷着什么，冷不丁听到身后传来沈秀的声音，转头惊讶道： “我回来什么呀，是这些人把我抓回来的，怎么，你也被抓回来了？” “被抓回来的？” 沈秀咬面包的动作一顿，一脸诧异地看了看周围。 果然比先前多了许多人，很是惊讶： “天都市异事局的动作还挺快嘛，这么快就把进出过这里的人都给抓回来了。” “我压根就没走。”沈秀随口说道。 说完，又饶有兴致地问道： “项目的事你跟老板说了没？”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项目，孙磊连跟警备员叫嚷的心情都没有了，脸顿时就黑了下来，愤愤道： “当然说了，但是那混蛋说，这些只是谣言，只要异事局没有发声明，那就是子虚乌有的事，项目继续开展。”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前方围得严严实实的探索员和警备员，苦笑一声： “不过就在他说完这话的时候，这些人就冲进办公室把我带走了，连带着把他也吓得够呛，看他当时的表情，我相信回去以后，他应该会改变想法的，只是咱们还回得去吗？” 天水街这阵仗太吓人了，很难想象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引得异事局和警备局的人将整条街都封锁。 沈秀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放心，没事的。” 第78章 无处可去 日头西斜，时间很快来到下午。 这期间封锁线外除了安装好了一排完全将天水街堵死的活动板房，异事局和警备局的人什么也没干。 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可在场所有人面对这种情况，都没心情享受这难得的暖阳，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恐慌的民众逐渐安静下来。 倒不是他们已经不再恐慌，而是耗费了大量精力体力。 有车的还好，还能坐进车里等待，没车的就只能站着，站累了就坐在地上，也不吃东西，早已经疲惫不堪，哪还有精神去害怕。 原本孙磊也该是这些人中的一员，不吃不喝，就想万一解除封锁了，第一时间离开。 可架不住沈秀劝说，这才按捺住急躁，勉强买了点吃的，对付了几口。 一大群人从早上等到下午，总会有那么几个体力不行的。 突然，一位坐在公共凉椅上的老大爷摇晃了几下，昏倒在地，周围的人都惊呼起来。 有人去通知那些警备员，想让他们派医护人员进来看看。 警备员们仍旧无动于衷，站在封锁线后，气得众人牙痒痒的，又叫骂起来。 幸好人群中有一位医生。 经过一番检查，发现大爷只是体力不支才昏倒的。 不幸中的万幸，大爷并没有生命危险，但这也为众人敲响了警钟。 有人昏倒那些警备员都不闻不问，他们这是铁了心不会放人离开。 与其继续在这里等待那几乎不可能出现的“心软”，还不如早点寻找退路。 要知道，这会儿虽说才四点多钟，但距离天黑也快了。 再加上冬季天本就黑得早，如果再耽搁一会儿，等所有人都想通了，恐怕就没那么多旅馆酒店了。 于是，不少人站了起来，往后退去。 沈秀也拍拍孙磊，示意先走，不要再等了。 孙磊犹豫了一下，咬牙站起，跟了上去。 两人都没怎么来过天水街，对这里并不太熟悉。 倒是沈秀早先稍稍逛了半条街，还记得两家旅馆的位置，便匆匆赶了过去。 可惜，两人还是来晚了一步，旅馆已经住满了，只得赶往另外一处。 但祸不单行，另一家最后一间房也在他们进门的时候被人定下。 孙磊不死心，还想跟人“拼房”。 可谁会跟陌生人住一个房间，还是两个男人，都不答应，两人只得无奈离开。 天水街这半条街就这么两家旅馆，都已经没房间了，就算另外半条街还有酒店，估计也是同样的情况，两人也就没再费这个劲儿。 此时，公共凉椅上都坐满了人，沈秀和孙磊只得坐在街沿边。 “老沈，咱俩怕是过不了今晚了。” 孙磊垂头丧气，耷拉着脸。 沈秀却是毫不担心，笑着说道： “怎么，怕没地方住？” 孙磊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笑眯眯的模样，不禁打起精神，问道： “难道你找得到住的地方？” 沈秀也不说话，只是对着街对面轻点一下下巴。 孙磊一怔，顺着一看，脱口而出： “梧桐苑！” 梧桐苑。 门卫室。 孙大爷正愁眉苦脸地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连指间夹着的烟已经燃到烟屁股了也没发现。 这时，两张熟悉的年轻面孔突然闯入眼帘。 “大爷，抽烟呢这是？”孙磊嬉皮笑脸道。 说话间，又递出去一包还未开封的香烟。 孙大爷出奇地没有接过，随手将烟屁股按在烟灰缸里，问道：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孙磊趴在窗沿，轻轻将烟放在桌面，堆笑道： “这不是担心大爷你抽不惯那包‘云溪’吗，特意给您老买了包劲儿大的。” 孙大爷抖了抖胡子，瞥了一眼桌上的烟盒，没好气道： “行了，还跟老头子我打马虎眼，你俩想干什么我还能不知道，是不是想在这里住一晚？” 天水街被封锁，滞留在这里的人可是不少，再加上被抓回来的那些，整条街的旅馆酒店就算住满都不够。 在沈秀两人来之前，就已经有人来问过，想在这里住一晚，也不白住，给钱。 可孙大爷哪敢答应。 这里面住的可都是些金贵人物，哪能随意让人住进来，万一出点什么事，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被孙大爷点破，孙磊立马打蛇随棍上，笑道： “您老果然火眼金睛，我俩的确有这个意思，您随便给我俩找个房间就成。” 孙大爷气笑了： “随便找个房间？你真当这是大爷我家的产业，实话告诉你，在你们之前，已经有人来问过了，可住在这里的人你们不是不清楚，我哪敢随便让人住进来。” 一听这话，孙磊不禁急了。 如果住不进梧桐苑，他和沈秀除非是溜门撬锁，要不今晚非得横尸街头不可。 “大爷，您老帮忙想想法行吗，小礼品等我下次来了，给您带双份不，三份！”孙磊哀求道。 虽然对礼物很感兴趣，可孙大爷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将脸一板，说道： “你这是什么话，说的就像我是为了要东西才不让你们住进来的，实在是我没这个权力。” 孙磊还想继续求他，沈秀突然上前说道： “大爷，我俩也不进里面，你让我们在你这门卫室里待一晚就成。” 门卫室只有不到十个平方，再加上屋内的桌子椅子床，只住孙大爷一人倒是勉勉强强。 若是再加两人，那可真是转个身都难。 可在这种关头，孙磊也不管挤不挤了，把命保住才是首要问题。 “对，大爷，我俩住你这里就成，求求您老帮个忙。”孙磊说道。 孙大爷默不作声看了一眼拥挤的房间，心头一软，叹了口气，说道： “那行，不过事先说好，我年纪大了，腰不好，床归我睡，你俩自己找地方待着。” “没问题，没问题。” 有地方过夜，孙磊自然什么都好说。 多了两人，门卫室热闹了许多，孙大爷也没再像之前那样愁眉苦脸发呆，三人聊起了天。 沈秀是听得多，说得少，全是孙磊在发挥。 没聊一会儿，就聊到了封锁的事上了。 大爷长叹一口气，说道： “也不知道这次要封锁多久，可千万别像上一次，一封锁就是十天半个月。” “上一次？” 孙磊可不知道四十年前发生的事，正想仔细询问。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很是不悦的声音： “老孙，他们是谁，怎么会在门卫室里？” 第79章 骗子 方大头，人如其名，脑袋又方又大，极具特色，属于是站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来的那种。 自小就异于常人的他理所当然被一众“单纯”的玩伴排斥，变得很是自卑。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某天他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才告一段落。 确切的说，是因为他老爹的一个举动才得以改变这一现状。 那是一个冬日，方大头老爹告诉他，自家非常有钱，并当场给了他一张当时的他还不知道意味着什么的金卡。 有了金卡，方大头逐渐发现，小伙伴们不再排斥自己，就连一直对自己不苟言笑的女孩也开始有了笑脸。 慢慢对金钱有了具体概念的方大头第一次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念头——钱真是个好东西！ 从此以后，年幼的方大头便立志赚钱，赚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时光辗转，很快十来年的时间过去了，方大头也顺利从大学毕业，回到天都市。 出人意料的是，把赚钱看得比什么都重的他回到天都的第一件事竟然创立了一间养老院。 起初，无论是方大头的老爹，还是其他认识他的人都很是不解。 一间养老院能有什么搞头，这玩意儿难道还能赚什么大钱。 方大头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所有人，养老院的确不能赚钱，但住在养老院里的老头老太的儿子孙子却是能提供足够多的赚钱渠道。 有了渠道，钱自己都会跳进口袋。 这个世界，因为黑夜的关系，导致人类能够自由活动的时间被压缩了至少三分之一。 因此，但凡稍微有点事业心的人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挤出更多的时间用到工作上。 这就导致陪伴家人，尤其是年迈父母的时间变得更少。 父母双全的还好说，两老相互有个伴，可那些个早年丧偶又没有再娶或者再嫁的就显得很是可怜了。 大型养老院也因此应运而生。 天都市范围内的养老院不在少数，可高端养老院却没有多少。 是以，方大头创办的这所名叫“梧桐苑”的养老院一经出现，便吸引了众多富豪的目光。 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设计，细微到极致的服务，让普通人望而却步的价格，毫无疑问，这地方一看就是专为有权有势的人准备的。 让自己年迈的父亲或者母亲在这里颐养天年，也算是自己的一份孝心，顺带着或许还有机会跟其他大佬搭上线。 “梧桐苑”受人追捧，方大头的地位声望也蹭蹭蹭往上升，成了天都市上层圈子中绝大多数人想要亲近的对象。 这也让方大头逐渐飘忽起来，生出了天都市尽在脚下的错觉。 这种错觉在半个小时以前都还是存在的，直到一队警备员突然破门而入，将正要跟几个才认识的妹妹聊人生的他粗暴地带到天水街才破灭。 在来的路上，方大头不是没有想过找关系让这些有眼不识泰山的警备员好看。 可一连打了数个电话都没人接，这才感觉到不对劲。 来到天水街方大头发现，这里居然已经被异事局和警备局联手封锁了。 再一联想到近期的那些怪事，他哪能不明白，九成九要出事。 一时间，被害怕和焦急笼罩的他不再妄想离开，匆匆赶到梧桐苑，准备躲起来避过这阵风头。 没曾想，还没进门就看到平常老老实实的老孙头竟然跟两个生面孔待在门卫室里，这可让本就还未消气的他再次怒上心头。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个看大门的竟然还敢让外人进梧桐苑，不想干了是？ 门卫室内的三人听到声音，抬头一看。 嚯！ 好大一颗方脑袋！ 这自然是沈秀见到方大头之后的第一个念头。 认识方大头的孙磊和孙大爷顿时站了起来。 “方总，这两位是宏方策划公司的，来咱们这看场地。”孙大爷堆笑着解释道。 孙磊也适时点点头，递出自己的名片。 方大头黑着脸没有接，含沙射影道： “这种时候还看什么场地，谁知道是不是那些信仰疯子假扮的，你赶紧让他们走。” 说着，方大头瞥了一眼笑容已经僵住的孙磊，转身准备进苑内。 就在这时，默不作声的沈秀突然开口了： “方总是，不想出事的话我劝你还是别急着进去。” 这话一出，不仅方大头停下了脚步，就连孙磊和孙大爷都惊诧地望了过去。 “老沈，你啥情况啊？”孙磊偷偷戳了戳沈秀，小声嘀咕道。 沈秀没理睬他，站起身，走出门卫室，平静地看着已经转过身的方大头。 “吓唬我？”方大头眯着眼睛打量沈秀，似笑非笑说了一句。 沈秀唇角一翘，说道： “不是吓唬你，只是想跟你做笔交易。” “交易？” 方大头顿时笑了。 他这人最喜欢跟人做交易了，不过有一个前提，对方得有资格才行。 别看他脑袋大，一副憨相，实则一双眼睛早已练得火眼金睛。 只是扫了一眼，就看出面前这位并不是什么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资格自然无从谈起。 “你该不是想说，我如果进去了，就会遇上危险，只有你才能解决苑里的问题，但如果让你出手，我就得允许你俩留在这里？”方大头讥讽道。 沈秀这时也笑了。 “方总果然厉害，这都猜到了，不过却没完全猜对，你这梧桐苑里的确有问题，但不是我能解决的，我能做的只是指出问题所在。” 方大头脸上讥讽之色更浓，轻蔑地“呵”了一声，对孙大爷说道： “赶紧让这两个骗子走人，什么玩意儿，居然骗到我头上来了，也不打听打听我方大途是什么人。” 说完，迅速转身，继续往里走。 沈秀脸色如常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没再说什么。 孙老头搓了搓手，一脸难色叹了口气，说道： “你们也听到了，不是我不愿意留你们，是” “孙大爷，你不用说了。”沈秀扬起一张笑脸，打断孙大爷的话。“我们这就走。” 走出梧桐苑，沈秀看了看已经慢慢暗下来天空，默默盘算着什么。 愤愤不已的孙磊回头对着梧桐苑的方向啐了一口，走到沈秀身侧，忧心忡忡说道： “老沈，咱们现在怎么办？” 这会儿天已经快黑了，如果再找不到住处，两人怕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沈秀左右看了看，四周的店铺都已经关门，不少滞留在天水街的普通人还在焦急地寻找住处，路旁的凉椅倒是都空了出来，便朝凉椅一指，说道： “先休息一下。” 第80章 黑夜降临 黑夜将至，所有滞留在天水街的人无不在疯狂寻找住处。 这种时候谁都不敢歇息。 所以，当孙磊听到沈秀居然说“先休息一下”的时候，人都傻了。 “老沈，沈哥，都火烧眉毛了，咱就别休息了，赶紧找住处，要不我再去那几个旅店试试，看看有没有人愿意拼房，大不了我来付房费。” 孙磊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断原地转圈。 沈秀走到路旁凉椅边上，一屁股坐了下去，无所谓说道： “行，你再去试试。” 孙磊看了看懒洋洋靠在靠背的沈秀，一跺脚，迅速朝附近的旅馆跑去。 沈秀瞥他一眼，又默然望天。 对于孙磊是否能说服别人“拼房”，他并不报任何信心。 天水街被异事局和警备局联手封锁，毫无疑问这里出事了，还是那种能够威胁整个天都市的大事。 这种时候，留在天水街的人恐怕是戒备心最强的时候。 别说是付房费，只怕就算白给对方两倍房费，也没人会答应。 除此之外，沈秀无动于衷的原因还有一个——进入夜晚，天水街九成九不会进入到黑夜世界。 按照之前几部电影的规律，一旦电影中的场景具现的现实世界，现实世界的白昼与黑夜的转变并不会影响和改变具现场景。 严格说来，具现场景就相当于被固化了，共同存在于黑夜世界和白昼世界。 虽然沈秀不知道为什么天水街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没有什么变化。 但既然这条街上出现过那些怪事，相信一定是因为“小街梦魇”中的场景降临的缘故。 也就是说，此时的天水街绝不会受黑夜世界影响。 半个小时后，天色已经昏暗起来，沈秀依然坐在凉椅上。 四周不少还未找到住处的滞留者已经绝望地瘫坐在地上，等待黑夜降临。 寒风袭来，路旁行道树沙沙作响，沈秀缩着脖子，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嘀咕道： “这货怎么还没回来。” 话音未落，孙磊就出现在视野中。 瞧他那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显然是交涉失败了。 沈秀站起身，走上前，明知故问道： “没人同意？” “嗯。” 孙磊抬头看了他一眼，头重重地垂了下去。 沈秀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没关系，天无绝人之路，我相信一定有办法度过这道难关的。” 孙磊摇摇头，没有说话。 见他这副消沉的模样，沈秀无奈地笑了笑，朝离街头不远那家唯一还开着门的超市指了指： “行了，别胡思乱想了，就算要死，也得先把肚子填饱。” 说话间，孙磊腹中很是配合地传来“咕”的一声。 孙磊摸了摸瘪瘪的肚皮，点点头算是答应。 两人来到小超市，老板已经准备关门了，好说歹说下才让两人买了点面包和水。 坐在靠近街头的凉椅上，孙磊一边啃着面包，一边望向几米开往的警戒线。 此时，警戒线后已经没有警备员了，但是他知道，一旦有谁想要穿越，后方板房里就会有人冲出来。 囫囵将面包啃完，孙磊突然站了起来，朝警戒线走去，沈秀怕他干傻事，将他拉住。 “你可别冲动。”沈秀说道。 孙磊苦笑一声： “放心，我没那么傻。” 沈秀半信半疑，松开了手。 孙磊几步来到警戒线前站定，作势想要跨越。 果不其然，一名警备员从板房里走了出来。 他赶紧停下动作，退后一步，喊道： “喂，不让我们走，你们总该想个办法让我们过夜，不会真见死不救？” 那警备员默不作声看了看大呼小叫的孙磊，一个字没说，转身回到板房。 孙磊失望地叹了口气，就要走回到沈秀旁边。 没走几步，身后传来“噗”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 他扭头一看，竟然是一个便携帐篷包，顿时喜上眉梢。 “谢谢昂！” 快速捡起帐篷包，孙磊乐得屁颠屁颠的，邀功似的走到沈秀面前，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咱俩今晚有住处了。” 沈秀同样“高兴”地笑了。 此时，天色已经快要完全黑下来。 两人拿着帐篷，准备找个地方支起来。 没曾想，一声惨叫突然从路旁一栋房子里传出。 旋即，一道黑影从二楼坠落到两人面前。 沈秀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大爷。 老大爷浑身是血躺在地上，手脚无意识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死了？” 孙磊面色煞白，咽了口唾沫。 沈秀没有吭声，眼睛一眯，抬头看了看。 二楼一户人家的门打开着，一名男子正探出头往下瞧。 那人脸上似乎还沾着黑色的东西，因为天色太暗，看不太真切。 见沈秀望来，那人抬手挥舞了一下，似乎在警告。 发现沈秀没什么反应，才转身回到房里。 这一幕自然被孙磊看在眼里。 他怯怯问道： “抢房子？” 沈秀仍旧没有回答，而是说了一句让孙磊心颤的话： “咱俩的帐篷怕是真得好好找个地方才能搭了。” 片刻之后，两人终于在梧桐苑后面找到一处还算隐蔽的场所。 这期间，又目睹了几起争夺房子的事。 但好在，没人注意到两人手中的帐篷包。 将帐篷搭起之后，孙磊不知从哪里找了两根铁棒，递给沈秀一根，让他防身。 此时，距离天色完全黑下来只有一线之隔，还未找到住处的人要么彻底绝望，要么彻底疯狂。 孙磊可不想在这种时候替他人做嫁衣。 “咱俩能活过今晚吗？” 孙磊死死握着铁棒，蹲坐在帐篷一脚，防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不速之客。 不等沈秀回答，他已经自己答道： “咱们肯定能活过今晚的。” 沈秀笑了笑，说道： “没事的，放心。” 很快，天边最后一丝光线被黑暗吞噬，黑夜笼罩大地，一轮猩红之月遥遥挂于天际，为一切披上了一层红纱。 孙磊并没有因为已经进入黑夜而放下铁棒，反而抓得更紧了，似乎抓着这东西才能给他勇气。 帐篷外，静悄悄一片，就连风声都已经消失。 沈秀扫了一眼未曾关严实的帐篷门帘，几缕淡淡的红光透了进来。 “果然”沈秀暗道一声。 他又瞧了瞧紧张兮兮的孙磊，并没有告诉他外界的事。 两人就这么一紧张一放松地待在帐篷中。 不知过了多久，帐篷外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孙磊顿时身体一僵，寻声看去。 还不等他意识到脚步声和喘息声意味着什么，就听见外头有人喊道： “喂，里面有人吗？” 第81章 不一样的黑夜 黑夜寂静无声，本该是属于邪祟和不祥的世界却突然传来了人类的声音，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帐篷中，孙磊双眼一凸，震惊地望向沈秀，似乎在问刚才那真的是人类的声音吗？ 沈秀不动声色点点头，站起身靠近帐篷门帘，伸手去掀。 孙磊本打算阻拦，但潜意识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看看也好。 就在他犹豫不决间，沈秀已经拉开了门帘。 透过门帘缝隙可以清楚的看见，帐篷外的世界完全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红色光芒之下，看什么都有些模糊。 不过，这并不妨碍孙磊一眼就认出，帐篷外真的站着一个人。 “谁在里面？” 见帐篷里真的动静，那人反倒警惕起来，退后几步，双手放在胸前，一副防御姿态。 沈秀钻出去扫了一眼，见只是三个普通人就没再理睬他们，左右看了看，确定周遭的环境。 只见入目之处仍旧矗立着不少建筑，可跟之前不同的是，这些建筑中除了有属于这个世界的以外，竟然还有“小街梦魇”中的。 “怎么会这样” 沈秀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见沈秀没有回答，对面两男一女相互使了个眼色，默默退后。 就在这时，孙磊从帐篷里出来了。 见到这三人，他先是一愣，紧接着疑惑道： “你们怎么在这里？”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对面三人停了下来，抬头看去。 “孙哥，怎么是你？”三人中唯一的女生惊喜道。 另外两名男生尴尬地笑了笑，喊了一声“孙哥”。 “你们认识？”沈秀回过神，好奇问道。 “认识，我们和孙哥是同事，我叫秦晴，这位胖一点叫唐嘉岚，戴眼镜的是周飞。” 不等孙磊开口，叫作秦晴的女生就主动把自己这边的信息说了出来。 这时，孙磊点点头： “他们都是公司新招的员工，跟我是一个项目的。” 听到这话，沈秀玩味地看了三人一眼，没再说话。 这三个家伙到天水街来应该也是为了梧桐苑项目的事，而且还是瞒着孙磊来的。 这可有意思了。 孙磊松开紧握的铁棒，走上前，皱着眉头凝视三人，再次问道： “秦晴，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周飞和唐嘉岚相视一眼，讷讷不语。 秦晴嘴角一瘪，怯怯地说道： “孙哥，我们三个原本是打算过来看场地的，结果刚到梧桐苑门口就听说出事了” “看场地？” 这借口怎么有些耳熟，孙磊眉头不禁皱得更深。 作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这仨来看场地竟然没通知他，这是没把他孙某人放在眼里？ 孙磊脸色一沉，正想敲打敲打他们。 沈秀轻轻拍了他一下，说道： “磊子，公事等你们回公司再说，你先看看周围。” 孙磊闻言，狠狠瞪了三人一眼，把这事给记下，转头看向四周。 这一看可把他看傻了。 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说黑夜是人类禁区，荒芜一片，是独属于邪祟和不祥的世界，怎么看上去除了天上那一轮红月之外就跟人类世界没什么区别。 难道一直以来自己都被骗了？ 人类禁止进入黑夜，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流传下来的。 到了孙磊这一代人，除了极个别找死的，已经没人清楚天黑之后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模样。 他们只是从小被灌输了不能在天黑之后出门，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如今见到这一幕，简直就是颠覆了孙磊的世界观。 孙磊愣愣转头，望向沈秀，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 沈秀随口回了一句，便朝正街走去。 突然，秦晴焦急地说道： “别去。” 沈秀停下脚步，不解地看了过去。 “嗯？是街上出什么事了吗？” 秦晴看了看同样疑惑的孙磊，小声说道： “那些疯子也在这里。” 说完，还怯怯地看了一眼通往正街的小巷，生怕“疯子”跑进来。 在这个世界，“疯子”是旧日信徒的代名词，除了他们以外，即便是那些神智错乱的普通人都不足以冠以这个名词。 沈秀眉头一挑，转过头去，唇角勾起一抹不易觉察的笑容。 这可真是巧了，来到天都市后他还想着什么时候能遇上这些人，没想到却是今天。 “没事，我就是去看看。” 沈秀丢下这句话，就朝正街走去。 孙磊迟疑一下，正要跟上，沈秀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磊子，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留下把帐篷守好。” 猩红之月高悬，却无法映照在隐没于建筑阴影中的小巷上。 沈秀脚步轻巧地穿过黑暗，站在巷口。 放眼看去，整条天水街比之前长了起码两倍。 在猩红之月光芒的影响下，一眼竟看不到头。 街上鳞次栉比排列着两种风格完全不同的建筑。 沈秀随意扫了一眼，便将目光投向街对面那群沿街行走的家伙。 虽然那十来个人的装扮跟普通人一样，沈秀却有一种感觉，不出意外他们应该就是秦晴口中所说的“疯子”。 此时，那群人的状态并不怎么好，几乎有一半以上都带着伤。 这可让沈秀来了点兴趣。 按理说在这条街上，只要“梦魇”不出，他们应该就是“狩猎者”。 不过以他们现在的状态怎么反而像“猎物”。 “是梦魇干的？” 沈秀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很快又被他自己否定。 电影中，“梦魇”只能在睡梦之中动手，即便具现到现实世界，只怕也不能突破这种局限。 而现在这种情况显然不允许这些人入睡，可想而知，动手的只能是别的什么东西。 沈秀原本是打算抓几个旧日信徒，问问知不知道冷芹的下落。 见到这种情况，便只得打消想法，等待真正的“狩猎者”出现。 那群人沿着街道，很快来到一栋矮楼下。 为首那人鼓捣了几下，将门打开，其余人迅速鱼贯而入。 隐藏在暗处的沈秀眉头一皱。 难道那地方是他们的藏身之处？ 丢失了视野，沈秀犹豫了一下，正考虑要不要过去查探，那群人竟然以更快的速度冲了出来。 仿若逃命！ 在猩红之月的影响下，沈秀看不清楚他们的表情，不过照这种情况看，他们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赶出来的。 “楼里有古怪！” 沈秀脑中刚出现这个念头，跑在最后那人突然栽倒在地，如同霜雪消融一般，化作一滩血水。 紧接着，一道黑影从楼里飘了出来。 第82章 倒霉的巫泽 巫泽是永生会的一名小头目，用旧日信徒的专业称呼来说的话就是教员。 一般来说，教员手下的信徒数量一般不会超过十名。 可在天都市这种国际化大都市里当教员，情况自然跟其他地方不一样。 别的不说，手下信徒人数直接翻了一倍。 在天都做了几年教员，衣食住行全都有人伺候，巫泽充分感受到了手下有人是多么惬意，逐渐沉溺于其中。 慢慢的，他的信仰变得不纯粹，不再像刚入会那样，将永生之主当作一切，愿意为之献出所有，反而把身份当作了享乐的工具。 幸运的是，这件事只有他自己知道。 在一众信徒的眼中，他仍旧是那位虔诚的教员，是他们的牧者、引领者。 两周前，正盘算着与某位女性信徒进行深入交流的巫泽突然被告知，其他教区的人进入到天都，极需他的帮助。 “业务”已经生疏的巫泽纵然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也只得捏着鼻子答应。 然而，就在他与那些人联系上的当天，异事局就展开了行动，将“远道而来”藏身于天水街的永生信徒们一锅端了。 人都被抓了，援救的事自然无疾而终。 可不等巫泽高兴，上头又传来消息，需要他与手下的信徒去天水街取回一样东西。 是什么东西，上头并没有告诉他，只说到了天水街141号他自然会清楚。 接到任务之后，巫泽并没有第一时间行动，而是感觉到一切都风平浪静之后才组织信徒来到天水街。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纵然他已经千般小心，还是没有料到天水街会被突然封锁。 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这些人暴露了，很是心惊胆战了一阵。 可当他得知，异事局的人只是封锁街道不让人进出，一种更加不祥的预感就浮现在心头。 在这之前，关于天水街的诡异事件，他自然听说了。 跟其他人一样，他也以为那是之前那批人的手段。 但现在看来，是他想错了。 如果只是这样，异事局的人就不会搞出这么大阵仗了，天水街一定有更大的问题！ 既然暂时走不了，那还是先把东西拿到手再说。 当时的巫泽只是这样单纯的想到。 没曾想，到了夜晚，更加诡异的事发生了——黑夜里的东西竟然突破规则，进入到封闭的房屋之中。 作为永生会一员，巫泽自然比普通人清楚黑夜世界是什么模样。 但有“规则”保护，他从没担心过什么。 可今天，在这天水街，制约邪物的“规则”居然不管用了！ 藏在141号的巫泽连带二十名信徒被一只突然闯入的利爪魔给杀的哭爹喊娘，仓皇逃窜。 在付出了几名信徒生命为代价后，其余人等总算是逃脱了。 一行人不敢待在大街上，只得去其他地方躲藏。 可倒霉的是，新的藏身之处居然还有比利爪魔更加恐怖的东西——血影。 按照《异体》中对邪祟的划分，利爪魔属于乱意级别的魔物，而血影则是更高一级的祟魔。 连利爪魔都对付不了，巫泽自然在见到血影后的第一时间就跑出屋子。 至于那十几名手下，这时候的他已经没功夫去管了。 巫泽不顾身后信徒传来的惨叫和哀嚎，一个劲儿埋头猛跑，只希望能逃过一劫。 突然，路旁阴影处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 “这边。” 巫泽一愣，也不管对方是谁，只当作是一根救命稻草，赶紧跑了过去。 来到阴影处巫泽才发现，喊他的人是一名年轻的陌生男子。 见巫泽过来，年轻男子转身就朝身后的小巷走去，一边走，还不忘一边示意他跟上。 巫泽这时候也从惊慌中恢复了一点理智，迟疑地看着那陌生男人，没有动身。 沈秀走了几步，没听到身后有动静，转头一看，发现那名胖子竟然杵在原地没动，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被拆穿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不好，那玩意儿追上来了。” 沈秀“气愤”地一跺脚。 下一秒，脸色一变，看向巫泽身后，一脸惊恐，作势欲跑。 巫泽信以为真，转头一看，却发现血影还在追杀他手下的那些信徒，并没有注意到这边，顿时暗呼“遭了”。 不等他回头，就感觉后脑勺一疼，被黑暗彻底吞没。 沈秀撇撇嘴，扔掉手中的铁棒，拖着如一滩烂泥的巫泽进入到小巷深处。 不知过了多久，巫泽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条昏暗的小巷中。 后脑勺还残留着的痛感让他猛然记起昏倒之前发生了什么。 他赶紧爬起，攥紧拳头戒备地看向四周。 四下静悄悄的，并没有预想中的陌生男人，就连不远处的正街也是死寂一片。 不知是手下那些信徒被杀干净了，还是其他什么情况。 “怎么回事？” 巫泽心生疑惑，贴着墙，慢慢朝正街挪动。 来到巷口，他缓缓探出脑袋，定睛一瞧，街上空无一人，就连之前被血影杀死的那些信徒留下的衣物也全都不见了。 仿佛之前的一切只是他的一场噩梦一样。 巫泽心头疑惑更浓，下意识摸了摸裤兜，东西还在，证明先前并不是幻觉。 “该死，究竟发生了什么？” 巫泽暗骂一声，再次小心看了看街道两头。 不知为什么，他感觉自己现在的处境比之前面对血影时候还要糟糕，一个弄不好就得死在这里。 “不行，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咕咚 巫泽狠狠咽了口唾沫，瞅准离自己五米开外的一扇门，左脚一蹬，冲了过去。 长久的享乐，已经消磨尽了巫泽原本的锐气，面对现在这种局面，他只想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等待天明。 一眨眼，巫泽来到门前，从兜里掏出一把古铜色仿古钥匙，往锁眼一捅。 古铜色钥匙竟如液体一般，顺着锁眼流了进去。 巫泽习以为常，轻轻一拧，便将门打开，顺势进入门后。 进入到室内，便能避开绝大多数危险，即便那些邪祟不祥突破了“规则”，巫泽也不相信自己会那么倒霉，第三次撞见。 呼 巫泽松了口气，将钥匙放回兜里，转过身正想打量房内布局。 可映入眼帘的环境却让他心脏猛地紧缩起来。 这哪里是什么室内，分明就是之前苏醒的那条小巷。 巫泽脸色剧变，额头大颗大颗渗出汗水。 他一边颤巍巍后退，一边不停巡视周围，想要去摸就在身后的那扇门。 然而，退了几步，却始终感受不到门的存在。 扭头一看，身后哪里还有门，有的只是一条不见尽头的漆黑小巷。 这一刻，巫泽心头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第83章 三个问题 一条不见尽头的漆黑小巷中，一道身影狂奔不止，几次摔倒，都立马爬起，继续往前，似乎起身晚了就会被什么东西吞噬一样。 噔噔噔 呼呼 凌乱的脚步声在死寂的小巷中不停回荡，伴随着的还有重重的喘气声。 咚！ 突然，这人脚下一软，再一次摔在地上。 下巴着地的他这一次终于没能第一时间爬起来，只能挣扎着翻了个身，两只手臂如同溺水之人一样，伸向天空胡乱抓捏，想要抓住救命稻草。 这一刻，脑袋晕乎乎的巫泽只感觉天旋地转，周围一切都在扭曲倾斜。 一种恶心想吐的感觉毫无征兆出现。 下一秒。 呕 巫泽条件反射扭头朝一旁吐了。 “啧啧，这就不行了吗？” 一道陌生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如同寒冬腊月一盆冰水泼在巫泽头顶。 巫泽一哆嗦，不顾嘴里还残留着些许秽物，迅速循声看去。 黑暗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人影。 单从这人影的轮廓可以看出，应该是女非男。 “你你是谁？你究竟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是永生会的教员，你如果敢伤害我，永生会是不会放过你的。” 巫泽色厉内荏地警告黑暗中的女人。 “呵！” 女人轻蔑一笑，对所谓的“教员”身份极为不屑。 “你觉得你们永生会会因为区区一名教员就敢跟我为敌吗？” 说话间，女人慢慢走了过来。 噔噔 不算响亮的脚步声在巫泽听来却如同擂鼓一般，每一步都让他心颤一下。 几步过后，女人来到近前。 恰好这时，高悬于天的那轮猩红之月从云层中露了出来。 淡红色月光洒下，为漆黑一片的小巷带来了一丝极为不易的光明。 “是你，冷冷芹不，冷主教！” 看着沐浴在猩红光芒中那张极为眼熟的面庞，巫泽瞳孔一缩，脱口而出。 抛开身份不谈，这张脸其实极为普通，是那种丢入人堆中很难找到类型，任谁看了都只以为是一名普通妇女。 可一旦将这张看上去人畜无害的脸跟“冷芹”、“远见会”、“主教”等词语联系在一起，那就足以让所有旧日信徒和异事局探索员感到胆寒和头疼。 冷芹冷然一笑，说道： “认识我就好，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说，你想怎么死？” 巫泽一听，也不问冷芹为什么要杀他，立马哭丧着脸，哀求道： “冷主教，求求你放过我，我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代价，就算让我改信远见之神都行，求求你别杀我” 冷芹嗜杀成性，脾气也很古怪，这种时候若是再啰哩啰嗦，只怕顷刻就会被杀，唯有马上求饶还能有一线生机。 作为旧日信徒，信仰就是他们的一切，哪怕为了扞卫信仰献出生命都不会有一丝犹豫。 对旧日信徒很是了解的冷芹怎么也没想到，这位自称是永生会教员的家伙居然会说出这种话，不禁呆了一下。 眼底闪过一丝古怪神色，冷芹唇角一翘，讥讽道： “呵，你这种人也配信仰我主？” “我” 巫泽还想恳求，冷芹却挥手将他打断。 “够了，废话我也不多说，想让我饶你一命很简单，只需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行，答得上来还有的商量，如果答不上来或者答错，那就只能怪你命不好。”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个时候巫泽哪里还有资格讨价还价，立即点头答应。 冷芹缓缓走到墙壁旁，靠了上去，说道： “第一个问题，你们永生会的人到天水街来干什么？” 巫泽眼神飘忽，正要开口，冷芹已经出声提醒： “别忘了我说的话。” 巫泽身体一僵，心虚无比，本打算说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他到天水街来是为了取一样东西。 要说这样东西对他，或者对永生会来说，其实并不算重要。 换了其他人拿他的小命威胁，他立马就会回答。 可这人偏偏是冷芹，偏偏是远见会的主教，真要是说了，恐怕死得更快。 “我数三个数，你再不回答，这桩交易就没必要再继续了。” 冷芹极其有限的耐心被默不作声的巫泽消耗干净，给出了最后通牒。 “三！” 巫泽额头冷汗如雨下，飞速权衡说与不说的利弊。 然而下一秒，他的大脑就再也转不动了，瞬间宕机。 “一！” “这就数完了？” 一个念头飞速闪过，巫泽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愣愣地看着杀机毕露的冷芹。 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掏出裤兜里那玩意儿，扔在地上。 “这东西，我到天水街是为了取这东西。”巫泽胆寒地说道。 骨碌碌 那东西在地上滚了两圈就停了下来。 冷芹斜眼看了看，一挑眉，蹲下将那东西拿在手中。 这是一个巴掌大的黑色木盒，高约十厘米，盒子四周刻着繁复的花纹，有些像铭文，又有些像旧日神只的符号。 在盒子盖子上，则是一幅象征远见之神的眼球图案。 冷芹眼睛一眯，瞥了一眼已经蜷缩成一团，不停哆嗦的巫泽，缓缓将盒子打开。 “这是该死” 当盒子里的东西进入眼帘的那一刻，冷芹勃然变色，以迅雷之势猛地合上木盒。 啪 正等待审判的巫泽被关闭盒子的声音吓得脖子一缩，并没有注意到，此时冷芹怒火中烧的脸上竟然还隐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忌惮之色。 感觉到冷芹怒火越来越旺，巫泽脸色一白，赶紧说道： “这不关我的事，是黄中云让我来取这东西的” 黄中云是他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也是命令他来天水街取东西的永生会高层。 冷芹冷冷地看着他，直把他看得差点吓破胆才开口说道： “第二问题，天水街的事是你们干的吗？” 巫泽想也不想，摇头道： “不是，这个我敢确定，之前那批被异事局抓走的人根本没这个时间，天都市这边也没人有这个能力。” “呵，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冷芹讥讽地说了一句，又问出第三个问题。 “我想知道你们永生会中关于我的所有记录。” 当了几年教员，巫泽纵然痴迷于享乐，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头还是闪过一丝疑惑。 这算什么问题？ 他不解地望向冷芹，想要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 谁知，迎面撞上冷芹冷如冰刀的目光。 背脊一凉，巫泽赶紧收敛心神，将永生会中记载的关于冷芹的信息一股脑说了出来。 几分钟后。 冷芹默默听完，没再说什么，将手中的木盒仍回到巫泽身前，转身步入黑暗。 而此时，巫泽也被冷芹这一古怪行为彻底搞懵了。 第84章 全交代了就好 在冷芹融入黑暗中的一瞬间，天空之上的猩红之月也被云层遮蔽。 淡红色的月光随之消失。 漆黑寂静的小巷中又只剩巫泽一人。 巫泽愣愣地看着地上离自己只有一臂远的黑色木盒，又抬头看了看冷芹消失的地方，满是不解。 这女人，这位远见会的主教，竟然把盒子又扔了回来？！ 是她疯了，还是她不认识盒子里的东西，亦或是在刚才打开盒子的时候，她已经把东西取走了？ 巫泽盯着木盒看了数秒，突然伸手抓在手中，晃了晃。 里面传来“咕噜噜”的声音。 东西还在里面。 这就说明，并非冷芹趁他不注意，把东西取走了。 难道是她不认识这东西？ 巫泽狐疑地想着。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幽幽响起，仿若是从另一方世界传来的一样。 “教员，快醒醒，教员” “这是在叫我？” 巫泽脑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下一秒，黑暗袭来。 “教员，快醒醒！” 不知过了多久，那道声音再次出现，巫泽吃力地睁开眼睛。 入目是一张熟悉的脸庞——他手下那二十位信徒中的一人，叫作简航。 此时的简航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见他醒来，顿时激动地无以复加，犹如有了主心骨一般。 “教员，你终于醒了！” 巫泽眉头深皱，没有理睬他，扭头看了看四周。 还是那条昏暗无比的小巷，就连天空中那轮猩红之月洒下的淡红色月辉都不曾落入这里。 巫泽顿时一惊，仓皇地站了起来，不停转头，防备左右。 “教员你怎么了？” 简航被巫泽的行为弄得一头雾水，脸上再次浮现出担忧之色。 巫泽仍旧不理睬他。 过了片刻，没见到那位远见会的主教出现，才慢慢放下戒备，松了口气。 简航凑过去，关切道： “教员，你没事？” 巫泽斜眼看他，问道： “刚才出什么事了，我怎么会躺在这里的？” 简航一脸诧异，不过在巫泽的冷眼下还是老老实实说道： “刚才我们被那道黑影追杀，教员你不小心摔了一跤晕死过去，我就将教员你背到这条小巷。” “我摔晕了？还是你背我到这里来的？”巫泽狐疑道。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急忙伸手去摸裤兜。 鼓囊囊，硬邦邦。 东西还在兜里。 巫泽长出一口气，喃喃道： “难道刚才是在做梦？” 他分明记得，先前被血影从那栋楼里赶出来后，他逃命途中听到有人叫他过去。 跟那人进到这条小巷后，就被打晕了。 而后醒来，莫名其妙出现在一条很是诡异的漆黑小巷，还在那里遇上了远见会的主教冷芹。 在冷芹的威胁下，不仅把那个盒子交了出去，还回答了她两个问题。 却是跟现在的处境完全不一样。 不对，还是有一点相同的地方——都在这条小巷中。 “什么做梦？” 简航面露不解。 “没什么。” 巫泽现在还没弄清楚刚才的事究竟是梦是真，哪有心情搭理他。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将那个黑色盒子掏了出来打开。 见到那枚跟远见之神关系匪浅的眼球还躺在里面，他终于相信，刚才一切都是自己的噩梦。 也对，如果真是冷芹瞧见了这东西，别说还给他，怕是马上就会把他灭口。 那枚眼珠如同活物一般，瞳孔不时转动，当其跟巫泽对视上了以后，眼珠里立马泛起了血丝。 巫泽身体一颤，赶紧把盒子关上，揣回兜里。 “现在什么情况，还有活着的吗？” 确定之前真的是做梦，巫泽终于有心情跟简航说话了。 简航似乎没有看见那个盒子，目不斜视，说道： “好多人都死了，就算还有人活着，也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不过好在那鬼东西也跟着消失了教员，咱们现在怎么办？” 巫泽深深皱起眉头。 虽然没有了来自冷芹的威胁，可那道血影，那只利爪魔可是实打实的存在。 而且，既然这两只异类既然能出现，显然其他更加恐怖的存在也有可能会降临在这条街上。 深深思考了片刻，巫泽说道： “走，找个人多的地方。” 人多，就意味着目标多，即便有异种出现，也更容易逃命。 简航作为最底层的信徒，哪里会有不同意见，赶紧点头。 两人贴着墙壁，慢慢挪到巷口。 走在前方的简航探头一看，街上空无一人，也没有利爪魔和血影的影子。 他做了个手势，快速闪身出去，来到一片阴影中。 跟在后方的巫泽马上跟了上去。 借着街上的阴影和灯牌、桌椅做遮挡，二人一路不停寻找哪栋房子里有人聚集。 可奇怪的是，差不多快走到街头，也没听见任何一栋房子里有动静。 这简直不合逻辑。 不远处就是这条异变之后的天水街的尽头，再往前，就是一片荒凉。 巫泽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往回走。”他咬牙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这条街越发诡异了。 按理说，不算那些滞留在这条街上的人，单是天水街的原住民应该就有不少。 可这一路上却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就好像除了他和简航以外，其他人都死绝了。 “该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巫泽又害怕又着急。 这时，走在前方的简航突然开口道： “教员，你说说之前做的噩梦呗，我感觉这里面有可能有古怪。” 心情烦躁的巫泽正要呵斥他，但转念一想，的确，那场梦确实不太对劲儿，无论是那陌生男子，还是冷芹，简直就跟真的一样。 尤其是冷芹那不加掩饰的杀机，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我刚才梦到了远见会的主教，冷芹” 既然那场梦非同寻常，且不说是不是真的跟现在的处境有关，惜命的巫泽还是决定说出来。 简航这人还算有点脑子，还能帮忙分析一下。 就这样，简航一边继续开路寻找其他人，一边听着身后巫泽的讲述梦里发生的事。 当听到巫泽说完永生会中关于冷芹的所有记载后，他突然开口道： “教员，你真把咱们会中关于她的所有信息都告诉她了？” 巫泽脸色一沉，不悦道： “那种时候只能这样做，要不然你还想让我怎么办。” 说完，他隐约感觉到哪里不对，正要仔细琢磨琢磨，身前的简航突然停了下来。 “喂，你搞什么？” 差点撞上去的巫泽极力压抑怒火，低吼道。 谁知，简航根本毫不在意，反而转过身，轻笑一声，说道： “全交代了就好。” 下一秒，巫泽脸色一变，不等他动手，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席卷而来。 第85章 惊鸿一闪 天水街上，鲜血横流，惨叫时有响起，地上还残留着余温尚存的衣裤。 血影的屠杀已经进入尾声，少数一两名跑得比别人快的永生会信徒也在血影的扑杀下最终化作一滩血水。 而这一切，位于小巷深处的沈秀毫不知情。 在他脚下，此时正瘫倒着一名永生会的信徒——巫泽。 刚才把巫泽诱骗进来，目的自然是为了从他口中打听冷芹的消息。 正常来讲，直接询问的下场只有一个——打死不说。 沈秀只能不走寻常路，一棍子将这名混得脑满肠肥的永生会信徒给敲晕。 脑中拥有“小街梦魇”中的梦魇虚影，想要套出想要的东西，简直不要太简单。 就像巫泽猜测的那样，刚才在那条不见尽头的漆黑小巷中发生的一切和遭遇简航，都只是一场噩梦，而那位让他心惊胆战的远见会主教，同样是梦中的人物。 而就是这些虚幻得如同真实一般的梦境，让他把一切都交代了。 得知了想要的信息，巫泽也就没有利用价值。 沈秀淡淡瞥了他一眼，就打算让他自生自灭，自己则回去找孙磊四人。 血影这种祟魔级异种已经出现，很难说会不会有其他不祥邪祟也来到天水街，必须得回去看一看才行。 没等走出几步，莉莉丝的声音突然响起： “喂，我感觉到那家伙兜里有东西，你不看看吗？” 莉莉丝虽然将印记种在了沈秀身上，能够看到沈秀看到的一切。 但刚才那一系列事情发生的地方是在巫泽的梦境之中，祂哪能知道其实沈秀早就得知了那东西是什么。 沈秀脚步不停，说道： “不用了。” “哦，那好。” 见他这样说，莉莉丝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祂总感觉地上那家伙兜里的东西非常美味。 沈秀又走了两步，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 回过头，迟疑地看着还未苏醒的巫泽，走了过去。 “你不是说不看的吗？”莉莉丝突然又冒了出来。 沈秀闭口不言，将那个黑色木盒拿出来，根本不打开，直接放进外套内兜。 来到巷口，沈秀小心看了一眼。 长街上已经重新归于平静，除了满地血水和仍旧完好的衣裤在述说着之前发生的惨剧，那只血影却是已经不见了。 本就没打算跟血影斗一斗的沈秀暗暗松了口气，快速闪身进入阴影中，朝几十米开外的小巷跑去。 噔噔噔 听到脚步声，躲在帐篷中的孙磊四人都紧张起来。 尤其是秦晴，直接就躲到手持铁棒的孙磊身后，这叫一旁的周飞和唐嘉岚看得又气又急。 脚步声渐近。 孙磊感受到一双温热的纤手贴在背后，没由来生出强烈的勇气，一个箭步冲出帐篷，大吼一声，抡起铁棒劈头盖脸就挥了出去。 自打沈秀离开以后，四人就藏到帐篷中，聊了很多。 当孙磊得知不少人为了争夺一个住处而大打出手，甚至死了不少人之后，就更加坚定了要守住这一顶小小帐篷的信念。 即便现在看上去，有没有住处过夜已经不那么重要，可谁知道有没有个万一，真要是没了帐篷，到时候哭都没地哭去。 此刻不速之客已经到来，正是他背水一战的时候。 “喝！” 孙磊使出全身力道，将铁棒挥得呜呜作响。 “磊子，是我。” 一道熟悉的声音立即响起，却是归来的沈秀。 孙磊一惊，赶紧收力，可仓促间已经来不及了。 铁棒重重朝着沈秀脑门砸下。 眼看自己就要误伤队友，孙磊后悔不已。 可下一秒，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沈秀竟然在铁棒临头的毫厘之间，轻轻一侧身，就躲了过去，宛如羚羊挂角一般，极其写意。 全力一棒打在空处，孙磊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在地上。 他却毫不在意，站稳之后，惊讶地回头望去： “老沈，你可以啊，真人不露相！” 沈秀那浑然天成的一闪同样落在了从帐篷中探出头的秦晴三人眼中。 跟孙磊一样，三人一开始都以为沈秀这一棒是挨定了，哪能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三人全都走了出来。 秦晴眼中闪着小星星看着沈秀，惊讶道： “沈哥，你是练过格斗还是技击术，这么厉害。” 周飞和唐嘉岚也是满脸热切。 刚刚毕业的年轻人，还未经受社会的洗练，依旧带有学生时代的稚气和天真。 这会儿见到沈秀不经意间展露出来的东西，恨不得立马辞职拜师。 沈秀没理睬围上来的秦晴，对孙磊笑骂道： “亏得我反应快，要不然今晚没死在那些玩意儿手里，都会被你这一棒打死。” 孙磊讪讪将铁棒藏在身后，嘟囔道： “谁让你不提前出声的，我这也是为了咱们的帐篷。” 沈秀翻了个白眼，没再说话。 见这位身手不错的帅哥没有搭理自己，秦晴心头不悦，却没表现在脸上，很是自觉地退了一步。 倒是唐嘉岚和周飞没发现其中的奥妙，围了上去，询问沈秀怎样锻炼格斗技巧。 这个世界因为有着不祥和邪祟，几乎每个男人都崇尚力量，喜欢格斗。 可真能练出来的却没有几个。 这会儿有机会碰上一位“大师”，唐周二人自然连秦晴都不管了。 沈秀颇为头疼地敷衍两人，一直顾左右而言他。 这二人只是没脑子，一根筋，跟那位看上去娇小甜美，柔弱可怜的秦晴可不一样。 他对两人倒是没有不好的感官。 可要说因此就把锻炼方法说出去，也是没可能。 他现在这一身能力，大多数都仰仗恐怖电影带来的虚影，其他的则是《异体》，真要说靠他自己训练，八成还不如这两人。 可恐怖电影和《异体》都是不能轻易告诉别人的。 就在唐周二人的问题愈发频繁，沈秀连敷衍都快敷衍不过去的时候，孙磊突然开口道： “老沈，你刚才说什么来着，‘那些玩意儿’？该不是指的是那些东西？” 这话一出，唐嘉岚和周飞的声音戛然而止，一脸惊惧，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秦晴也不顾刚才的不悦，小心凑到沈秀身侧，怯怯看向四周。 沈秀暗暗松了口气，说道： “没错。” 说着，他就把刚才出去之后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其中自然隐瞒了对付巫泽的那一段。 当得知这条街上出现了非人力可敌的异种不祥，四人全都吓得面无人色。 沈秀无奈地揉了揉额头，提醒道： “还愣着干什么，不想遇上那些东西就赶紧走。” 说完，也不等四人回话，转身就朝外走。 孙磊四人一激灵，立马回过神，跟了上去。 第86章 利爪魔 死寂之夜。 高悬于天空之上的那轮猩红色月亮不知什么时候从弦月变成了满月，犹如一颗红色眼瞳，俯视着大地。 淡红色月光洒下，为万物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红纱，显得迷离且危险。 沐浴着异样的月光，已经不能再称之为天水街的街道上出现了五道身影。 这五人贴墙而走，在阴影中缓慢前行。 除了为首那人神态自若，另外四人都是探头缩脑，一副鬼祟的样子。 这五人正是从小巷出来的沈秀等人。 一路上，沈秀一言不发走在最前方，跟在后面的孙磊几次想开口问点什么，却担心声音引来危险，只得强忍着。 几分钟后，当沈秀突然站定下来，孙磊终于忍不住了，压低声音道： “老沈，咱们到底去哪？” 起先沈秀只说找个地方避避，也没说具体是哪，在大街上走的这几分钟，他可是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从哪钻出什么东西来。 真要是遇上那些玩意儿，即便沈秀身手了得，那也是美团按门铃——送菜上门。 沈秀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脸看向旁边。 孙磊顺着看去，眼睛一凸，脱口而出： “怎么是这里？” 梧桐苑。 一间布置得像是礼堂的房间中围聚着不少人，这些人中绝大多数是老头老太，少部分是穿着粉色制服的妙龄少女，唯一那名年轻一点的男子却是脑袋又方又大。 此时，房间内所有人都聚在一起，惊惧不定地望着另外一端。 在那里，一名浑身鲜血淋漓的老头正在不停抽搐，身上不时会出现一道伤口。 伤口平滑，似乎是被利器割出的一样。 这老头嘴里一直往外咕噜溢血，却没有任何惨叫声，唯有不时吐出几个莫名其妙的词，让在场其他人害怕的同时又感到疑惑。 很快，老头停止抽搐，虽然鲜血还在不停往外冒，却再没有声音传来。 “死死了？” 一名短发女子颤抖着声音说道。 方大头脸色阴晴不定，上前一步，想要查探，却又马上收了回来。 “老孙头，你去看看。”方大头强硬地说道。 门卫孙大爷身体一颤，哀求地看向绷着一张大脸的方大头，打心眼里不想过去。 可是当他看见方大头斜瞟过来的眼神里充满了畏惧，便明白自己这次是躲不过了。 孙大爷咽了口唾沫，望向十几米开外没有任何动静的老头，深吸一口气，缓缓迈出一步。 嘭！ 突然，一道重重的撞击声从门外传来。 孙大爷吓得一哆嗦，迅速把脚缩了回去，闪身躲在方大头身后，畏惧地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同样害怕的方大头脸色一黑，伸手想要将孙大爷拉出来，可这老头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任他如何拉拽都没能成功。 “孙上襄，你搞什么，赶紧去看看。”方大头怒道。 如果说去看那位很可能已经咽了气的老头孙大爷还能勉强答应，那现在去门外查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的。 孙大爷将头摇成拨浪鼓，手上又添了一分力气，将方大头的衣服攥得死死的。 “要你有何用！” 方大头气得要死，却拿孙大爷没办法。 要说这姓孙的，其实是他母亲那边的一位远房亲戚，按辈分他应该叫对方孙姥爷。 一开始，孙大爷找上门求一份养老的工作，方大头的母亲碍着亲戚关系，见其还算老实本分，便给他介绍了一份看守仓库的工作。 可谁知道这孙姥爷极不靠谱，仓库里的东西经常不翼而飞，费了好大劲儿才查出原来是他登记出库的时候把数目写错了。 没办法，这仓库看守的活他是做不了了。 正在方母头疼之际，方大头恰好毕业回家，说要开一家高端养老院。 方母灵机一动，便提出让这位孙姥爷来养老院做看门的大爷。 方大头自然不愿意。 毕竟，一家高端大气的养老院让一位跟客户差不多年龄的老头守大门，这算怎么回事，平白拉低档次。 可方大头架不住方母用资金威胁，只能捏着鼻子答应。 打从孙大爷来了以后，方大头是哪哪看他都不顺眼，想着法地找茬。 孙大爷人不靠谱，脾气却极好，任凭方大头如何絮叨，就是不反驳，只是憨笑。 没有足够的理由，方大头也不能平白让他走人，只能徐徐图之。 如今，总算是被他找到一个借口了，方大头打定主意，等天一亮，就让他卷铺盖走人。 方大头恨恨瞪了孙大爷一样，转过头，对身旁一名马尾女子说道： “你去看看。” 马尾女在梧桐苑一直是任劳任怨的角色，方大头以前无论叫她做什么都不会拒绝。 没曾想这一次马尾女子一改往日的好脾气，翻了个白眼，说道： “你怎么不去？” 方大头一呆，旋即脸色迅速涨红。 好家伙，这是要造反，老的叫不动，年轻的也不听话了。 “不去就开除你！”方大头拿出了杀手锏。 马尾女冷笑一声，将别在胸口的工作牌一摘，扔到方大头脸上： “正好，老娘早受够你这死胖子了。” 方大头哎哟一声，捂着被砸中的地方，气得牙痒痒，正要怒斥，活动室的大门突然轰的一声被撞飞，重重砸了进来。 咯咯 一声让人毛骨悚人，像是指甲在玻璃上滑动的声音传进所有人耳里。 循声一看，一只浑身呈棕褐色，其间夹杂有红色菱形斑纹的鳞甲怪物赫然出现在门口。 这怪物酷似一只长臂猴，却没有脖子，脑袋即身子的它咧着一张足以吞下人类躯体的巨口，口中利齿遍布，上面还挂在粘液和肉丝。 最为让人心悸的则是它那一双堪比钉耙的利爪。 猩红的利爪在屋内灯光的照射下竟反射出金属光泽。 这只巨爪怪物一经出现，房间内所有人全都身体一颤，委顿下去，强烈的恐惧感骤然生出，一时间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 咯咯 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从这只怪物屁股上那条酷似麻绳的尾巴顶端传出的。 巨爪怪物并不急着享用这一屋子美味，六枚青绿色眼珠骨碌一转，一齐瞄向屋子那具浑身是血的尸体，慢慢走了过去。 来到尸体边上，它试探着用利爪碰了碰，确定这东西没什么威胁后，便一爪将其抓成几段。 屋子另一端的众人见到这一幕，那些老头老太几乎全都吓晕了过去，剩下没晕的，很多也屎尿横流。 方大头虽然没尿，却也吓得一脸煞白，抖若筛笠。 见怪物缓缓转过身，望向这边，他心跳骤然一停，脑中只剩下三个字——死定了。 第87章 救人 偌大的礼堂内持续回荡着“咯咯”声，尖锐沙哑，宛如丧钟一般。 尤其是解决掉唯一有威胁的家伙之后，声音更是尖锐高亢到了极致。 利爪魔的恐怖气息在这一刻彻底弥漫开来。 面对乱意级的利爪魔，礼堂内的众人就跟待宰的牲畜别无二致，毫无反抗之力。 利爪魔舔食了一下爪子上残留的鲜血，巨嘴里顿时流淌出大量粘液，缓缓转过身，六枚幽绿色的眼珠子迅速锁定那群可口美味。 没有外在威胁，它并不着急享用这些美食。 要知道，在这方世界中，仅是乱意级的它一直以来都是处于食物链最底端，哪里有机会一次性得到这么多食物。 这不得好好享用？ 麻绳似的尾巴随意在身后摆动，利爪魔后脚着，人立而起，朝人群走去。 身体并不太大的它每一步仿佛都踏着众人心上，心颤的同时身体也跟着不自觉抖动。 瘫在最前方的方大头想后退，可全身根本没有一点力气，连站都站不起，哪能逃得了。 “我不想死” 方大头在心中无声吼叫，满眼绝望。 突然，一只手颤颤巍巍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方大头吓得一哆嗦，勉强侧头一看，竟然是从刚才就躲在他背后的孙上襄。 “他想干嘛？” 看着奇迹般站起来走到自己身前的孙上襄，方大头一时间忘记了害怕，竟然愣住了。 还没等他回过神，孙上襄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快跑！” 话音刚出，孙上襄不退反进，朝着缓缓走来的利爪魔扑去。 这时候，方大头终于明悟，这位他一直看不顺眼的远房姥爷竟然想要救他。 方大头顿时脑袋一片空白，怔怔地望着孙上襄一无反顾的背影。 “别”方大头大喊道。 可就在这时，利爪魔微微屈身，后腿一蹬，已经猛地朝孙大爷弹射而去。 血迹还未干透的利爪在房内灯光照射下反射出了让人心寒的金属光泽，猛地挥出。 唰！ 毫无疑问，能轻易将人身躯斩成几截的利爪绝不是孙上襄能抵抗的。 可即便是这样，孙上襄也没有任何退缩，甚至连眼睛都没闭上，目视着愈来愈近的凶器，他嘴角反而微微勾起。 “这辈子到此为止了”孙上襄没有任何后悔地想着。 下一秒。 呜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传来，一根铁棒后发先至，击在了利爪魔的一只利爪上。 锵！ 金属交击的声音响起，爪子在铁棒撞击后避开了孙上襄的要害，险之又险划破了他的肩膀，伤口深可见骨，却勉强保住了一条性命。 生性狡诈的利爪魔未能一击杀人，没有继续追击，迅速后退，幽绿色眼珠里满是怨毒，转身看向门外。 咯咯 咯咯 那种让人胆战心惊的声音变得急促了许多，像是在发出警告一样。 只是，掷出铁棒的人却毫不在意，再一次扔了一个花盆进来。 有了防备，动作还算敏捷的利爪魔自然不可能被花盆砸中，反倒激起了它的凶性。 咯咯！ 尾巴顶端传来一声巨大的异响，利爪魔四肢着地，快速跑了出去。 当它离开之后，方大头心中的恐惧总算消散了不少，恢复点力气，急忙跑向流血不止的孙上襄。 “孙老爷，你还好？”方大头别扭地关切道。 “死不了嘶！” 孙上襄咧嘴一笑，抬起手想拍拍胸口证明自己没事，却扯到伤口，顿时痛得龇牙咧嘴。 孙上襄的表情很是滑稽，方大头却一点没觉得好笑，转过脸看了一下毫无动静的外院，语气复杂地问道： “为什么救我？” 孙上襄痛得脸色煞白，却还是坚持支出一个笑脸： “因为你是孙玲的儿子。” 孙玲就是方大头的妈妈。 听到这话，方大头沉默了。 片刻之后，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 “都没事？” 方大头抬头一看，竟然是之前他让孙上襄赶走的两人中的一人。 “他怎么来了？”方大头暗想道，没有回答。 倒是孙上襄咧嘴笑道： “就死了一个。” 说话间，再次不经意扯到伤口，疼得他直抽抽。 礼堂门口。 沈秀随意扫了一眼屋子里的情况，除了角落处有一具被斩成几截的尸体外，其他倒是没什么异样。 他点点头，随手将一条“绳子”扔了进去，对方大头说道： “大脑袋，这东西我帮你解决了，作为交换，你必须得让我们待在这里。” 被人叫大脑袋，方大头哪还有什么好脸色，正要怒斥沈秀，却被孙上襄拉了一把。 方大头脸色不虞地瞪向孙上襄，却发现他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看向那条“绳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抬眼一看，那东西哪里是什么绳子，分明就是那只巨爪怪物的尾巴。 “那东西被你杀掉了？”方大头满是不敢置信，脱口而出。 沈秀笑而不语。 几分钟后，惴惴不安躲在梧桐苑门卫室的孙磊四人在沈秀的带领下，来到那间礼堂。 孙磊进到礼堂，发现之前让他和沈秀滚蛋的那名脑袋异于常人的胖子也在，赶紧给沈秀使了个眼色。 沈秀笑道： “放心，他现在巴不得咱们待在这里。” 话音未落，方大头就如小鸡吃米一般，连连点头。 “沈哥说的没错，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想住多久住多久，别客气。” 看方大头那极度谄媚的笑容，孙磊更加困惑。 这家伙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态度变得这么好。 他再次看向沈秀，抛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沈秀也不瞒着，朝地上那条“绳子”指了指，说道： “我帮了他一个小忙而已。” 没见过利爪魔的孙磊跟秦晴三人自然认不出那条尾巴，只当是一条古怪的绳子，相视一眼，更加不解。 沈秀没给他们询问的机会，对已经将他视为护身符的孙大头说道： “苑里就这么多人吗？” 孙大头点头哈腰道： “没错，都在这里了。” 说完，他斜眼看了看那群还没有苏醒的大爷大妈，面带忧色，转过身，习惯性想要让马尾女去检查检查，却猛然想起这妞刚才的举动，又把话咽了回去，把任务交给了另外的护工。 经过一番粗略检查，除了那名一开始就“不正常”，现在已经被斩成几截的倒霉鬼以外，其余梧桐苑的“顾客”基本没有大碍。 方大头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这些个“老baby”可是他的命根子，千万不能出事，要不然等天水街事了，他麻烦就大了。 让护工们帮这些个“老baby”换好衣裤，方大头就凑到沈秀身旁，谄媚地说道： “沈哥，之前是我有眼无珠，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梧桐苑以后你想住多久都可以，就当是您自家的产业。” 沈秀瞥他一眼，不置可否“嗯”了一声。 见沈秀态度冷淡，却没有责怪自己，方大头总算是安心了，脸上笑容变得更加灿烂。 第88章 离开 夜已过半，那轮宛如妖瞳一般的猩红之月已经来到中天，再过几个小时就将迎来天明。 跟“小街梦魇”中的场景融合在一起的天水街沐浴在淡红色月光下，不知何时恢复了平静，再没有惨叫声。 梧桐院那间礼堂中。 许多大爷大妈相继醒来，在得知那只巨爪怪物被那位看上去并不怎么显眼的年轻人解决以后，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同时也安心了不少。 他们相信，有这人坐镇，今晚应该能平安度过了。 长袖善舞的方大头一一上前跟一众“老baby”致歉过后，便来到沈秀等人身旁。 此时，孙磊和秦晴四人也得知了沈秀的“壮举”，全都用一种看神仙的眼神看着他。 沈秀身手很好，这是他们都知道的。 可四人万万没想到，沈秀身手好得居然能干掉那种只存在于黑夜中的东西。 这可真是小母牛坐飞机——牛逼上天了。 秦晴三人跟沈秀不怎么熟悉，尤其是秦晴，之前还碰过软钉子，这会儿即便很想了解其中细节，也不好意思开口。 好在在座的人中还有孙磊这位跟沈秀相熟的室友。 孙磊当即就央求沈秀说说到底是怎么解决的那玩意儿。 刚来的方大头恰逢其会地将沈秀用一根铁棒救下孙上襄的事说了出来。 这下子，孙磊更加心痒难耐。 架不住孙磊苦苦哀求，原本并不打算细说的沈秀还是将整件事的经过说了出来 当然，这其中自然免不了“善意的欺骗”。 片刻后，在座五人听完，全都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回神。 “老沈，你是说你跟那东西肉搏了一场？” 孙磊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说道。 沈秀笑着点点头： “其实也不算肉搏，我还是拿了家伙的，要不然光凭那玩意儿的一身鳞甲就够让我头疼的。” “什么家伙？” 孙磊顿时来了兴致。 其余四人也都热切看向沈秀。 沈秀伸手进兜里，掏出一把折叠水果刀。 “这就是你说的家伙？”孙磊好悬没把眼睛瞪出来。 这水果刀怕是连十厘米都没有，别说去捅怪物，就是捅人不捅在要害上估计也不容易致命。 沈秀笑了笑，没有吭声，将水果刀打开，只见刀身上赫然沾着些许淡绿色痕迹。 “这难道是那东西的血？”方大头瞪着一双小眼睛，喃喃说道。 沈秀点点头，将刀收好，放进兜里，说道： “其实那东西并不难对付，只要是稍微练过，胆子足够大，就有机会宰掉那东西，最不济也能自保，那东西没你们想得那么恐怖。” 别看这话说得容易，可在座六人中只有他才知道什么是“稍微练过”，什么又是“胆子足够大”。 亲身面对过那东西的方大头一想到利爪魔的狰狞面目就一阵心悸，即便沈秀这么说了，也没有胆量真去尝试对付那东西。 孙磊和秦晴胆子都不怎么大，同样没有乱动心思。 唯独唐嘉岚和周飞两人相视一眼，眼底出现一抹异彩。 唐周二人的表情被沈秀看在眼里，暗暗一笑，好心提醒了一句：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咱们普通人真遇上那种东西，能跑的话最好立马就跑，别真想着去跟那玩意儿碰一碰，免得把命丢了。” 五人都嚅嚅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沈秀也没在意那两个家伙是不是真的明白，反正自己该说的也说了，真犯蠢死在那些东西手里，也怪不着他。 之后，孙磊又问沈秀，利爪魔的尸体在哪，怎么进来的时候没看见，还想出去看看。 沈秀却告诉他，未免引来其他怪物，他已经把尸体扔到围墙外了，要看只能出去看。 孙磊可没那个胆子出门，只得偃旗息鼓。 说完这事，距离天亮已经不远了。 没有睡意的六人便开始闲聊起其他事情来。 不知过了多久，孙磊突然发现外边已经蒙蒙亮了。 黑夜与白昼转换，只在顷刻间，天色只要不再完全黑暗，属于黑夜的世界便会消失。 六人相继走出礼堂，来到梧桐苑外。 果然，天水街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属于“小镇梦魇”的场景也随着黑夜褪去消失了。 远远看向街头，还能隐约看见封锁线后的异事局临时驻地。 方大头迟疑一下，说是要回去问问梧桐苑里那些大爷大妈有没有关系把他们这些人弄出去，快步跑了回去。 沈秀看了看街道上残留的血水，想了想，朝封锁线走去。 异事局和警备局的人联手将天水街封锁，既不派人进来，又不让里面的人离开，一定是有所打算。 如今过了一夜，他倒是想看看对方葫芦里面卖得究竟是什么药。 知道沈秀有多厉害之后，孙磊自然是沈秀去哪他就跟去哪。 两人这一走，秦晴三人也立马跟了上去。 穿过泛着血腥味的街道，五人来到封锁线前。 此时，这里已经有不少幸存者在哀嚎哭诉，想要出去。 昨夜发生的事简直就如同噩梦一般，差点没把他们吓死。 好不容易苟且偷生到天明，他们是一秒钟都不想待在这里了。 这些人中，除了那些滞留者外，天水街原住民赫然也混杂其中。 沈秀默不作声站在人群最后方，注视着不远处手拿防爆盾戒备的警备员们，安静等待。 很快，异事局的人也来了。 与昨天不一样，他们耳朵里并没有塞东西。 跟疑似警备局领导的人交谈了几句，那些探索员们便来到封锁线前。 很快，封锁线打开了一个口子，异事局的人向天水街这边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出来。 滞留者和原住民先是一愣，继而蜂拥而至。 位于封锁线后的探索员们当即大喊道： “一个一个来，不要乱。” 可这些已经吓破胆的人哪会听，人挤人，全都挤了过去。 “咱们不去？” 本打算跟着过去的孙磊刚走了几步，却发现沈秀站着没动，又停了下来。 “别着急，先看看。”沈秀眉头微皱，若有所思说道。 封锁线前，人推人，人挤人，乌泱泱一片，眼看封锁线就要彻底崩溃，警备局的人动手了。 将防爆盾往前一顶，一根根警棍从缝隙中伸出去，敲击着冲击者。 顿时，哎哟声此起彼伏，没过一会儿，现场便变得秩序井然起来。 人们排队进入封锁线，再穿过异事局临时驻地离开天水街，速度不算快，但比起一点出去的希望也看不到，却是要强出百倍。 每个人都焦急地排着队，等待出去，再没有谁干扰乱秩序。 后方，沈秀仍旧没能想明白异事局究竟想干什么，想了想，说道： “走，咱们也去排队。” 第89章 再见周澄 临近中午，封锁线前的队伍不仅没有任何减少的迹象，反而越来越长。 虽说现在差不多是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候，可架不住今天的风儿格外喧嚣，呼啸不止。 排着队的滞留者和原住民又冷又饿，却又不敢离开，只能裹紧衣服，勒紧裤腰带，咬牙坚持。 可在见到前进的速度始终提不起来之后，不少人爆发了，纷纷叫嚷着多开一条通道。 封锁线后的探索员们却充耳不闻，继续按照五分钟放一人离开的频率挨个放行。 有人实在等不急了，又不敢强闯封锁线，便舔着脸凑到封锁线前，试图通过贿赂或者找关系让警备员放自己先走。 不过，这注定是演戏给瞎子看。 在警备员看傻子的目光中和排队者的嘲弄声中灰溜溜站到队伍最后面。 队伍中，孙磊踮起脚望了一眼最前方，还差十来个人就轮到他们了。 “快到我们了。”孙磊勉强打起一点精神说道。 从沈秀发话到现在，他们已经差不多排了四五个小时的队了，他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秦晴更是靠着唐嘉岚和周飞扶着才没有倒下去。 实在是已经极限了。 沈秀随口“嗯”了一声，脑子里却仍旧一刻没有停歇，思索着天都市异事局封锁街道的意图。 发现天水街有古怪，疑似是一处禁区，将整条街道封锁，禁止人员出入，完全符合异事局的作风。 这整件事看起来异事局应对的似乎没什么问题。 可没曾想仅仅只过了一晚，就开始放人，这就让沈秀很是困惑了。 他可是做好了在这里住个十天半个月的准备的，要不也不会返回梧桐苑，找方大头做那笔交易了。 队伍缓慢推进，又过了半个多小时，终于轮到沈秀等人了。 排在最前面的是孙磊，听到警备员招呼，他正要过去，沈秀突然把他叫住： “磊子，咱俩换换，我先去。” 虽说下一个就轮到自己，可心头直痒痒的他已经等不及想看看异事局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了。 孙磊也没多问，爽快地和沈秀换了个位置。 沈秀步入警戒线，警备员上前登记姓名和住址以及联系方式，再由探索员拿着一块造型古朴的镜子在身上照了照。 确认没什么异常，探索员便让沈秀进到板房中。 警备员登记和探索员检查这两步，沈秀早就看在眼里，这中间并没有什么异常，看来一切问题的答案必须得在板房中才能找到。 沈秀几步走到板房门口，抬眼一看，立马就愣住了。 倒不是板房内的阵仗多么唬人，也不是里面有什么奇怪的摆设。 房内简简单单只放了一张长桌和七把椅子，其中一把椅子被放在距离长桌两米开外的地方，另外六把放在长桌另一侧，上面都坐着人。 而沈秀之所以发愣，就是因为看见了那六人中的一人。 那人看到沈秀的一瞬间，也有些走神，不过向来性子冷淡的她很快就从错愕中回过神来。 坐在最靠近门口的一名厚嘴唇男子见沈秀愣着没进来，顿时皱起眉头说道： “傻愣着干嘛，赶紧进来。” 沈秀收回目光，默不作声走了进去，一屁股坐在那张空着的椅子上，默默扫视另外五人。 见他这样，厚嘴唇气不打一处来，说道： “让你坐了吗你就坐，当这是什么地方？” 沈秀瞥他一眼，似笑非笑说道： “不让坐？那我可就走了。” “你小子，给我坐下！” 厚嘴唇眼睛一瞪，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很是恼怒沈秀的态度。 “够了。”六人中唯一的女性突然开口。 声音不大，却让厚嘴唇不敢再说一个字，涨红脸坐了下去。 坐在女人旁边的俊朗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问道： “你朋友？” 刚才沈秀进来的一瞬间，注意力一直留有几分放在女人身上的他第一时间就感觉到对方的错愕。 当时他就怀疑这两人是不是认识。 这会儿女人帮忙说话，更加证实他的推测是正确的。 女人没有理会他，面无表情看向两米开外的沈秀，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 沈秀耸耸肩，笑着说道： “我跟郑局请过假的，到天都市来散散心。” 女人两条如柳叶一般的眉毛顿时微微皱起，认真说道： “我说的‘这里’。” “哦，我被朋友拉过来的，他在这边有个项目，我俩就打算过来看看场地，哪想到居然发生了这种事。” 沈秀瞬间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苦笑一声，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可心头却有些犯嘀咕。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灵，特别是又冷又漂亮的那种，这冷婆娘突然问起这茬，该不是她觉察到了什么！ “朋友？”女人语气难得出现了变化，听不出是怀疑还是讥讽，“天都这边你还有朋友？” 沈秀白眼一翻，当即就不干了，嚷嚷道： “周主管，我怎么不能在这边有朋友了，你把话说清楚。” 周澄冷冷一哼，没再说话，只是冷眼瞧着。 这时，俊朗男人再次开口道： “你俩认识？” 这一次，他知趣的没有再对周澄说，而是说给了一脸不忿的沈秀。 沈秀扫了俊朗男人一眼，对着周澄呶呶嘴： “你还是问她。” 皮球又被踢回来，俊朗男人尬住了，只得默默看向身旁的周澄。 周澄仍旧不理会他，凝视沈秀说道： “沈秀，这里不是公司，你不用叫我主管。” 说着，打开桌上的文件夹，从中拿起一张白纸，推到桌子边上。 “你见没见过这个人？” 沈秀眉毛一挑，屁股离开椅子，上前一步，将画拿在手中。 纸上是一幅素描画，画得是一名穿着条纹毛衣的男人，头戴礼帽，帽檐下那张脸似乎被烈火烧灼过一样，满是疤痕，丑陋无比。 他两只手还戴着一副特制手套，每根指套上都镶嵌有一片锋利的钢制指甲，很是瘆人。 素描画画得有些粗糙，可在沈秀看来，却传神无比。 因为，这货的虚影现在就在他脑子里。 看到这画的一瞬间，沈秀不可控制地愣了一下。 好在有画作遮挡，并没有被桌子另一头的六人瞧见。 缓缓将画放下，沈秀坐回到椅子上，平静说道： “没见过。” 周澄将画重新放回文件夹，眉头舒展开来，没再多问，冷淡说道： “你可以走了。” 沈秀微微一笑，站起身，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俊朗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等一下。” 沈秀脚下一顿，回头看他。 “还有其他事吗？” 男人站了起来，露出和煦的笑容： “前不久听说洛桑市新招的一名探索员实力很强，一连探索了三处禁区，我一直很想见见，可惜始终没有机会，没想到今天终于让我得偿所愿了。” 说完，他伸出一只手，笑着说道： “沈秀你好，我叫韩铭晟，是周澄的新搭档。” 第90章 新搭档 “新搭档？” 韩铭晟这话让沈秀很是意外，下意识转头看向长桌后的周澄，想从她那里确认是不是真的。 据他所知，自从周澄上一任搭档意外死亡之后，洛桑市异事局便再没有给她安排新搭档了，直到他的出现，情况才有所改变。 再一个，按理说他先前虽然暂时跟汪荃联手执行过任务，可实际上跟周澄的搭档关系一直未曾结束，郑清河应该不会再给周澄安排其他人。 怎么这个叫韩铭晟的小白脸会莫名其妙替代自己，成为周澄的新搭档？ 周澄平静地与沈秀对视，没有解释的意思。 沈秀只得转过头，问韩铭晟这位当事人。 “她的搭档不是我吗，什么时候又换成你了？”沈秀微微皱眉。 见沈秀没有与自己握手的意思，韩铭晟不以为意，把手收了回来，笑着说道： “原来你不知道啊，周澄现在已经不是洛桑市异事局的探索员了，她的搭档自然也就需要更换人选。” 沈秀一听，眉头皱得更紧，再次看向周澄，问道： “局里现在不是人手紧缺吗，你这时候走不厚道？” 这话一出，周澄终于有了表情，嘴角弯起一抹嘲弄的笑意，却仍旧没有说话。 一旁的厚嘴唇突然开口道： “沈秀是，你这个做搭档的一声不吭就走了，现在反倒倒打一耙，埋怨别人，我看不厚道的人是你才对。” 沈秀愕然看向周澄，说道： “你就是因为这件事离开的？” 周澄淡淡说道： “什么原因已经不重要了，洛桑市现在不缺人手。” 韩铭晟这时也笑着解释道： “天都这边支援了一部分人手过去，郑局才肯放人的。” “原来是这样。” 沈秀点点头，深深看了周澄一眼，转身就准备离开。 可没等走到门边，韩铭晟的声音再次从背后传来。 “沈秀，我有个问题想请教请教你，你究竟是怎么做到几次从高等禁区中把人救出来的？” 沈秀脚下微顿，留下两个字，便走出了板房。 “运气。” 等沈秀走后，站着的几人都坐了下去，静静等待下一位滞留在天水街的人。 突然，厚嘴唇不屑一笑，说道： “如果探索禁区光靠运气，那咱们估计得死不下十次，那小子骗人也不知道说点靠谱一点的。” 韩铭晟瞥了一眼安静得如同一尊雕塑的周澄，意味深长说道： “如果不是运气，那就是有绝对实力，不论是哪一种，我都自叹弗如。” 有人疑惑道： “晟哥，那小子真有那么厉害，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韩铭晟笑笑，没有回答。 名为东子的厚嘴唇男子砸砸嘴，说道： “我始终感觉那小子有古怪，你们想想看，加上这一次，他已经四次安然无恙离开禁区了，这种实力是一名新人能办到的？可要说是靠运气，除非他是幸运女神的私生子，否则也没可能一次又一次出现‘奇迹’。” 这时，韩铭晟对不参与讨论的周澄说道： “周澄，你觉得呢？” 周澄默然不语，心底却泛起了道道涟漪。 就在几人讨论间，孙磊走了进来。 他见房内只有六名陌生人，却是没有沈秀的踪迹，小声嘟囔道： “老沈这家伙也不知道等等我，亏我还和他换了位置，真是不讲义气。” 正在打开文件夹，准备拿出那张素描画的韩铭晟心头一动，顿时停了下来。 将文件夹重新合上，笑容满面地说道： “你好，我叫韩铭晟，是咱们天都市异事局的一名探索员，我这里有几个问题需要你回答一下。” 刚坐上椅子的孙磊立马将屁股抬了起来，堆笑着说道： “是不是答完了就可以走了。” 韩铭晟笑眯眯点点头： “没错，在你前头那些人都答过，这些问题不会太难的。” “那就好。” 还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答不出就不能离开的孙磊当即松了口气，一拍胸口，说道： “那韩探索员你开始问。” 说完，一挺胸，一抬头，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模样。 韩铭晟笑容更甚，说道： “第一个问题，你刚才说的‘老沈’是不是沈秀，就是在你前边进来的那位？” 孙磊虽然有些奇怪这位韩姓探索员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却也没有隐瞒。 “嗯，就是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韩铭晟随口敷衍了一句“好奇”，便问出第二个问题。 “这一晚你和沈秀是不是待在一起，期间发生过什么异常情况没有？” 孙磊愈发感到奇怪。 怎么这家伙两个问题都跟沈秀有关，难不成沈秀刚才进来的时候跟他起了冲突，他准备伺机报复？ 韩铭晟自然不知道孙磊在想什么，不过当他看见孙磊看向自己的眼神变得警惕起来之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笑着解释道： “你不要多想，之所以这两个问题都和沈秀有关，是因为他也是异事局的探索员，我有些好奇罢了。” “老沈也是探索员？！” 孙磊瞬间被这个消息给震惊得瞪大了双眼，喃喃自语道： “怪不得那家伙身手那么好，连那种怪物都能搞定，原来他是‘专业人士’，真是看不出来啊” 听到这话，韩铭晟眼睛一亮，瞥了一眼身旁的周澄，追问道： “你们昨晚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沈秀是探索员，那么眼前这几位就相当于他的同事，孙磊自然再没有任何顾虑，将昨晚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当韩铭晟五人听到沈秀仅用一把不足十厘米的水果刀就干掉了一只利爪魔的时候，全都露出了惊疑不定的表情。 即便是万年面瘫的周澄，眼底也闪过一抹诧异。 利爪魔，那可是乱意级的魔怪，虽说在四个阶层中属于垫底的存在，可面对那东西，在场六人除了周澄有能力与之抗衡，剩下的最多只能勉强自保。 沈秀竟然凭一己之力干掉了那种东西不说，自己还没受伤，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身手了得”能形容的了。 就在几人震惊之际，周澄突然冷声说道： “你撒谎！” “我哪里撒谎了？”孙磊一脸无辜。 韩铭晟五人也是疑惑地望了过去。 要说对付利爪魔，他们几个或许力有不逮，可孙磊有没有撒谎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这家伙不仅没有骗人，反而诚实得一塌糊涂。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周澄会这么笃定他在撒谎。 周澄冷冷扫了他们一眼，说道： “单凭一把水果刀就干掉一只乱意级的魔怪，你们觉得全华国的探索员谁能办得到？” 这话一出，五人也冷静下来。 是啊，那可是魔怪，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别的不说，就凭那一身连热武器都挡得住的鳞甲，就不是一把水果刀能突破的。 即便一刀插在眼睛这类没有防护的位置上，也不足以一击毙命，反倒会激起它的凶性。 一只癫狂的魔怪，便是华国顶尖的探索员也不敢正面对抗，更别说将其击杀了。 显然，这种说法是无法站得住脚的。 啪！ 厚嘴唇眼珠子一转，一掌排在桌子上，咬牙切齿威胁道： “好家伙，竟敢在我们面前撒谎，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跟那些信仰疯子有关，想扰乱我们的视线，说，你是不是想进局里待几天了？嗯？！” 第91章 再遇旧人 天水街外，人头攒动，乌泱泱挤满了人。 车辆行到此处无论怎么按喇叭，都没人让路，反倒会被苦苦等待未归家人的民众给骂得落荒而逃。 街边。 沈秀孤零零蹲在一颗枝叶已经凋零得差不多的行道树下，双目无神地望着板房的方向。 一边等待孙磊，一边思考周澄为什么会这么突然来到天都市。 当然，他不是没有想过周澄是专程来找他的。 可这种极度自恋的念头仅仅只是一闪而过。 他这次来天都，是临时决定的，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即便周澄通过异事局的特殊渠道了解了他的动向，也没理由会追着过来。 他又不是她的至爱亲朋，充其量就是有几年上下属关系，叫得出名字的搭档而已。 “莫非，这婆娘是想通了，打算发愤图强？”沈秀暗暗想到。 之前在洛桑市的时候，他偶然间听异事局的人说起过，自从周澄上一任搭档意外身亡之后，她就再没有出过任务，一直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无论郑清河如何劝说，她都无动于衷，直到新搭档——他的出现，周澄才进行了第一次任务。 按理说自己这一走，周澄应该会回到以前的日子，可她却一反常态来到天都，还跟其他人搭档，这可就奇怪了。 沈秀暗暗思索间，并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 那人轻手轻脚来到沈秀背后，缓缓朝沈秀脖子伸出一只手。 下一秒，沈秀眼神一凝，也不回头，反手探出，准确抓住那只纤细白嫩的小手，用力一拧，就将对方擒拿下来。 “哎哟！” 苏菲痛呼一声，急忙求饶。 “痛痛痛，沈哥，是我！” 这时候，沈秀才发现打算“偷袭”自己的居然是在象牙湖救下的苏菲。 赶紧把手松开，带着歉意说道： “对不起，我还以为是” “是那些‘疯子’？” 苏菲皱着小鼻子，一边活动被拧得生疼的胳膊，一边把话抢了过去。 沈秀讪讪摸了摸鼻子，算是默认了。 “你怎么也来天都了，你家里” 沈秀本打算问问苏菲家里安顿好了没有，可话没出口就发现苏菲情绪突然低落下来，便立即把话咽了回去。 “对不起。”沈秀再次道歉。 苏菲吸了吸鼻子，露出笑靥。 “没关系，你不用跟我道歉，反倒是我要谢谢你救了我，象牙湖的事我听说了，没有你的话，我现在也不可能站在这里。” 说完，苏菲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试探着问道： “沈哥，你刚才说‘也’，难不成你遇上澄澄了？” 沈秀点点头，转过脸看向天水街。 “嗯，我才从那里出来，正好看见她了。” “你才从天水街出来？”苏菲睁大了眼睛，“那沈哥你没有在里边看见一个穿着条纹毛衣，戴着一顶礼帽的怪人？” 沈秀心头诧异，脸上却不动声色。 “没有。” “那就好。” 苏菲拍拍颇具规模的胸口，松了口气。 “那家伙可是前些天天水街怪事的罪魁祸首，但凡见过他的，都没好下场，据局里调查，那家伙似乎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能在人的梦中行凶，沈哥你可得小心一点。” “局里？” 对于“梦魇”能力一清二楚，沈秀只是故作惊讶了一番，接着就挑了挑眉，诧异地问道： “你加入异事局了？” 自觉说漏嘴的苏菲小脸一红，做贼心虚似的捂住自己的嘴，左右看了看，没见到有陌生人，才松了口气，点点脑袋。 “嗯，家里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我也没地方可去，加入异事局还能跟澄澄做同事有个伴，我不想再待在洛桑，就跑来天都，澄澄为了我，还特意跟了过来” “等等。” 听到这里，沈秀赶紧打断苏菲。 “你是说周澄到天都来是为了陪你？” 苏菲愣愣点了点头。 “没错，现在洛桑还没稳定，再加上我不想留在那里，郑局就把我调来天都了，澄澄是跟着我过来的。” “天都是大都市，不是应该更危险吗，郑局怎么会把你往这里调？还有，既然周澄是跟着你过来的，那她的新搭档怎么不是你，而是那个小白脸？” 沈秀脑子有些迷糊。 苏菲解释道： “天都虽然是大都市，可这里人员配备更充足，探索员的经验也更丰富，反而不容易遇上危险，至于澄澄的新搭档为什么是韩铭晟不是我嘛，那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是探索员。” 说完，苏菲眼睛一眯，笑得像个偷着鸡的小狐狸，调侃道： “沈哥，你为什么说韩铭晟是小白脸？是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啊？咯咯” 困扰自己的问题有了答案，沈秀舒坦了不少，可当听到苏菲后边的调笑后，又尴尬起来，只得转移话题。 “对了，你既然不是探索员，那现在来这里干嘛？” 说起这个，苏菲一拍小脑袋，想起正事来，赶紧说道： “我来是有事要告诉澄澄，净和你说话，把正事都忘了，咱们空了再聊。” 一边说，一边甩动小短腿朝板房跑去。 “这妮子” 沈秀失笑着摇了摇头。 “可以啊老沈，上哪认识这么年轻水灵的妹子的？” 突然，孙磊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话里话外充满了调侃意味。 沈秀转过头，发现那家伙就站在不远处一根柱子后面，没好气说道： “你啥时候出来的？” 孙磊几步走过去，揽住沈秀的肩膀，挤眉弄眼道： “就在那位小美女说‘咱们有空再聊’的时候，不是我说，老沈，你这就不地道了，认识这种妹子，都不给我介绍介绍，该不是你害怕那妹子见到我移情别恋？” 看孙磊这副自恋的模样，沈秀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眼，颇为意外地说道： “没看出来啊磊子，你还挺闷骚的，行，下次再遇上，我给你介绍介绍。” 孙磊一听，乐开了花，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不过据我所知，那妮子好像不喜欢男人。” 孙磊差点没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沈秀打开肩膀上的手，朝出租屋的方向走去。 孙磊赶紧跟上，说道： “你确定？那你还认识其他漂亮妹子不，质量不用太好，比那位差点都行。” 沈秀脑子里没由来闪过周澄的身影，眯眼一笑，说道： “还真有，刚才板房里那女的你觉得咋样？” 孙磊愣了一下，回忆起刚才板房中发生的事情，不禁打了个哆嗦。 “那位漂亮是漂亮，可就是太冷了，比冰山还冷。” 说着，孙磊猛然回过神来，奇怪地说道： “老沈，刚才里边那几位说你也是异事局的人，是不是真的？” 第92章 找上门 板房中那几人竟然会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别人，这是沈秀万万没有想到的。 异事局中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不能将探索员的身份告诉其他人，可所有探索员，包括异事局的文职人员都在默默遵守这一不成文的规定。 毕竟异事局绝大多数任务都是针对那些旧日信徒的，两者间有无法缓和的矛盾。 每年都有许多旧日信徒被抓进异事局囚房，也有不少探索员死在那些疯子手中。 可这是在正面对抗中出现的。 若是一个不留神泄露了探索员信息，以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疯子的性格，那随之而来的报复可想而知。 沈秀有莉莉丝这张底牌傍身，倒是不怕有人上门找茬。 可若是没有莉莉丝，他对这件事又毫无所知，谁知道哪天会不会横死在某个地方。 这件事已经触动了他的底线，心头登时升起了无名邪火。 沈秀深吸一口气，强压住火气，回望了一眼板房，暗暗发誓，有机会一定要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转过头，他向孙磊打听了一下当时是什么情况。 孙磊没有任何隐瞒，将从进门到离开发生的所有事，事无巨细都说了出来。 末了，他也感觉到了什么，小心翼翼问道： “老沈，他们告诉我你的身份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沈秀对那些人动怒，却对个中门道毫不知情的孙磊没有怨气。 毕竟，任谁听到对方是自己朋友的同事，问得又是些很是寻常的问题，都不会隐瞒的。 说了也就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你不把我的身份告诉其他人就没问题。” 沈秀拍了拍孙磊肩膀安慰了一句，继续往前。 孙磊后知后觉点点头： “放心，哥们明白。” 回到出租屋，沈秀跟往常一样径直回了房间。 孙磊着急去跟老板说明情况，索要新任务，便没跟着回来。 房间里。 沈秀横躺在床上，眉头紧皱。 孙磊将黑夜中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韩铭晟等人，那么他们一定知道了天水街的夜晚跟其他地方是不一样的。 这一点倒是没什么，即便孙磊不说，那些家伙也能从其他幸存者口中得知。 最让沈秀感到麻烦的是，那些人得知了他能单枪匹马，靠一把水果刀就干掉利爪魔。 虽说有周澄的那些话，另外五人当时没有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可沈秀用屁股想也知道，他们一定会继续调查下去的。 自己干掉利爪魔，这是梧桐苑中所有人都知道的，很容易问得出来。 这么多人统一口径，便是周澄可能都会起疑，更别说本来就看他不顺眼的韩铭晟等人了。 “这下难办了” 沈秀重重叹了口气，翻了个身，调整了一下姿势。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修炼，《异体》第一阶算是已经入门了，勉强达到凝神阶。 可要说跟利爪魔扳手腕，甚至将其击杀，那是远远不够的。 之所以能干掉那玩意儿，沈秀依仗的还是“梦魇”的力量。 名为克莱宁的“梦魇”擅长在梦中杀人不假，可具现到现实中他也有不俗的实力。 尤其还是在“小街梦魇”的场景中，实力更是得到了加成。 利爪对利爪，还是有着不死之身的克莱宁的利爪更厉害，几个回合下来，就将利爪魔给干得支离破碎。 当时沈秀害怕被人看出异样，就把利爪魔的尸体给扔到围墙外面，只留下那条尾巴作证据。 本来若是没有周澄在，即便天都市异事局的人真找上门沈秀也能应对。 大不了就说是自己为了让方大头允许他们留下，才故意夸大其词，骗他们是自己杀掉的利爪魔。 实际上干掉利爪魔的是那伙永生会的人，自己只是祸水东引而已。 至于对方相不相信，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反正永生会的人的的确确有人死在利爪魔爪下，剩下的也死得七七八八，即便还有人活着，异事局的人总不会找那些家伙证明。 可现在周澄在这里，这个办法却是行不通了。 这样一来，不就再一次证明自己的“运气”逆天了，就那么巧能撞上这种事？ 有人运气能好一时，却不能运气一直好。 若是算上这一次，他加起来都运气好了四次了，太过反常。 可是，不这么说的话，难道真说自己是靠实力取胜的？ 沈秀正纠结间，手机响了。 掏出一看，居然是周澄打来的，心咯噔一下提了起来。 “该不是这么快就要找上门来了？” 犹豫了片刻，沈秀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 刚说了一个字，电话那头就传来周澄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 “你现在在哪？” “在家” 嘭嘭！ 沈秀刚说完，就听见外面传来两声敲门声，通话也断了。 “这么快？！” 沈秀苦笑一声，只得去开门。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看看那婆娘到底想干什么。 咔擦 打开门，门外站着两人。 其中一人果然是周澄，另一人却不是周澄那位搭档，而是娇小可人的苏菲。 沈秀也没急着问有什么事，侧身让两人进来，给两人倒了两杯水，就坐到旁边的沙发上，也不说话，显然是等着周澄先开口。 周澄冷冷盯着沈秀，同样没有开口的意思。 至于苏菲，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就开始打量这间“狗窝”，不时还“啧啧”出声，显然是不满意这屋子的环境。 过了半晌，见两人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苏菲坐不住了，率先开口问道： “沈哥，你真的用一把小刀就干掉了一只利爪魔？” 已经成为异事局一名文职人员，苏菲显然是知道何为利爪魔。 这玩儿曾经被某个旧日会召唤到现实来过，当时为了对付它，可是死了不少人。 如今居然被沈秀一个人给干掉了，那他得多厉害啊！ 窝在沙发里的沈秀挑了挑眉，说道： “我如果说是真的，你信吗？” “信！” 苏菲想也不想，立即回道。 能单枪匹马从七级禁区象牙湖中把她救回来，沈秀说什么她都信。 可场中另一人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苏菲毫无征兆欺身上前，一记手刀挥出，直指沈秀面门。 沈秀瞳孔一缩，伸出一手，架住手刀，另一只手屈指成爪，笔直抓出。 这可让一旁的苏菲看傻眼了。 倒不是她怕两人打得你死我活，而是沈秀这一抓瞄准的位置太过巧妙，竟是目标明确地朝着那两团她偶然碰到过，并从那以后还会不时回味一下的柔软而去的。 “沈哥好样的。” 苏菲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在心头暗暗给沈秀点赞。 但作为当事人的沈秀后背却爬满了冷汗，因为此刻他已经看到周澄眼中不加掩饰的杀意了。 第93章 修炼困境 “这下玩脱了。” 几分钟后，脸上印着一个鲜红手掌印，浑身伤痕累累的沈秀欲哭无泪地看着满地狼藉的客厅，叹了口气，颤颤巍巍收拾起来。 先前周澄毫无征兆对他动手，显然是想试探他究竟是不是在隐藏实力。 他那一挡一爪也是下意识做出的反击。 天地良心，沈秀自己也没想到，那一爪会那么巧妙。 可没曾想，周澄不知是懵了还是怎么回事，居然没有挡下，沈秀自己想停下也已经晚了。 当时的场面一度变得十分诡异，空气仿佛都冻结了一般。 一旁瞪大眼睛看好戏的苏菲连呼吸都停止了，生怕喘气声打断这场旖旎。 浑身散发着冷冽杀机的周澄在那一刻变得如同普通人一样，什么气势、气质都消失，只是愣愣盯着身上那只爪子，僵在原地。 可这样做的下场毫无疑问是悲惨的。 像是打开了周澄的某个开关，周澄刹那间就像变了一个人。 双眼微微泛红，头发无风自动，杀意如实质一般绽放出来，温度骤然降了几度，让同处一室的周澄和苏菲心跳狂飙。 陷入暴怒的周澄不再留手，爪、肘、膝、脚全部朝沈秀招呼而去。 苏菲预感不妙，立马就溜了出门外。 可被锁定的沈秀就没这么好命了，被周澄打得哭爹喊娘。 倒不是沈秀不想还手，莉莉丝印记在身的他只要不是遇上旧日本体，都有一战之力。 只是这件事本来就是他理亏，这如果还手的话，怕是从今以后真要和周澄成仇人了，还不如现在让她出出气，最多就是皮肉受点苦，她总不会真要下杀手？ 果然，周澄即便已经暴走，也还是有底线的，并没有真的打算杀掉沈秀。 在送给沈秀一双“黑眼圈”，并在他身上留下几十处鞋印、上百处抓痕以及占据体表面积百分之六十的淤青之后，以一记耳光作为收尾。 之后，杀机收敛的周澄便阴沉着脸走了。 不管周澄此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显然没有达成，沈秀估摸着这婆娘还会再来，不禁为下一次见面忧心起来。 一时间，房间里回荡着窸窸窣窣的收拾声和不时响起的叹气声。 孙磊下午回家，打开门一瞧，屋内空空荡荡的，地砖碎了不少，墙壁也出现裂纹，还以为是自己走错屋子了。 经过再三确认才发现，这的确是他租住的地方。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到屋内，正要给沈秀打电话，沈秀就顶着一颗“猪头”走了出来。 “老沈？” 见到这位神似自己室友的“猪头”，孙磊有些不敢相认。 要不是感觉对方那身衣服很是眼熟，他甚至都要大喊抓小偷。 沈秀努力睁大那双红肿的如同一对核桃的眼睛瞄了一眼面露惊恐的孙磊，没有吭声，一屁股坐在那张从卧室里搬出来的椅子上，惆怅地说道： “收拾一下，准备跑路。” 孙磊顿时石化当场。 经过一番询问，孙磊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面色阴晴不定，最终沉思半响，重重点头： “咱跑路。” 第二天。 孙磊像往常一样起床上班，沈秀则雷打不动在卧室里躺尸。 经过天水街一事，两人的信息已经登记在警备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即便搬走，又能搬到哪里去。 被找到只是早晚的事。 两人一合计，最终还是决定不跑了。 卧室中。 沈秀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袋下，两只脚随意地搭在一起，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他这副模样让人瞧见，任谁都会以为他是在发呆，可实际上，沈秀暗地里却是在修行《异体》。 早在一个月前，克莱宁的虚影出现在大脑中后，沈秀就开始着手修炼。 关于《异体》第一阶凝神阶的修炼，最难的地方就在于引“异物”入脑。 如果没有坚韧的意志和足够的胆量，绝大多数人在“异物”入脑的一瞬间就会被吓死。 这跟正常情况下看到那些诡异邪祟完全不一样。 直面那些东西感到害怕时，大脑会第一时间作出类似控制眼睛闭合、转身就跑这些能屏蔽“异物”带来危害的反应，保护自己。 可将这种东西直接引入大脑，这就相当于剥离了大脑的防御，将大脑直接暴露在危险之中。 即使有人能不被直接吓死，也逃不过理智崩溃的结局。 所以，异事局在培养能够修炼《异体》的探索员的时候，通常会提前锻炼他们的意志力和胆量。 在经过测试，确认具备条件之后才会准许探索员修炼。 当初郑清河之所以给出这本东西，就是因为考虑到沈秀已经经受过邪神洗礼了，意志和胆量已经完成没有问题。 否则，沈秀也就见不到这本《异体》了。 引入“异物”之后，凝神阶的修炼就靠水滴石穿的水磨功夫了。 凝神阶，顾名思义，就是让心神都凝聚，如磐石一般，外物轻易无法影响。 而在凝聚心神的同时，“异物”自然也在随之变强，一蹴而就的情况理所当然不会出现，否则就会跟没有足够意志和胆量去引“异物”入脑的结果一样。 当然，这只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对于沈秀，情况完全不一样。 在没有修炼《异体》前，他就已经被“异物”入脑了，而且还不止一种。 侥幸没死的他在邪祟不祥中处于顶端的邪神虚影洗礼下，几乎已经是完成了凝神阶关于心神方面的修炼，剩下的就是提升外在实力——也就是力量、速度、反应这些。 之所以引克莱宁入脑，也只不过是为了符合《异体》的修炼方式，让修炼者能汲取“异物”的能力，提升外在实力罢了。 如今，沈秀差不多已经和那些修炼凝神阶数年的普通探索员实力相当，只要再加把劲儿，超过周澄指日可待。 然而，“这把劲儿”并没有沈秀想象中那么好加。 “啧，现在的修炼速度是越来越慢了，这样子可不行啊。” 沈秀叹了口气，停止修炼。 克莱宁的虚影现在能为他提供的修炼速度已经大不如一个月前了，效率足足缩减了五分之三。 其实，这也是正常的。 正常来讲，修炼者修炼《异体》时，“异物”是会和自身实力共同提升的。 可经过这一个多月修炼，沈秀发现电影提供的虚影却是无法成长。 起先，修炼进度如同坐火箭一般蹭蹭蹭往上升的时候，他还没在意过这个问题。 可随着越往后，修炼速度变得越慢，他就逐渐发现了这个弊端。 本想着靠克莱宁最次也能完成凝神阶的修炼，现在倒好，以如今的速度，估计还得等半年，而且这还是在修炼速度不再减慢的前提下。 一旦克莱宁能提供的东西变得更弱，那凝神阶圆满怕是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不行，得想个法子。” 穷极思变。 沈秀一皱眉，翻身坐了起来。 第94章 异变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修炼速度从“坐火箭”跳水成为“骑自行车”，别人能不能受得了沈秀不知道，反正他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思来想去，他想到了一个极好的法子。 既然一个克莱宁能提供的修炼速度有限，那两个呢，三个呢 质量不够，数量来凑。 只要“克莱宁”足够多，修炼速度就一定能回到之前，甚至还能反超。 沈秀心思转换，缓缓抬头，目光移向不远处书桌上那台笔记本电脑。 凝视了数秒，他快速跃下床，几步走到书桌前坐下。 满怀期待启动电脑。 拿过卫生纸。 打开播放器。 正要寻找一部合适的片子，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铃声。 沈秀被吓得一哆嗦，没好气回头一看，却是有人打电话来了。 “这一大早的，该不会是那冷婆娘？” 沈秀嘟囔一句，将擤过鼻涕的卫生纸随手扔进垃圾桶，回身走到床边拿起手机。 “嗯？怎么是这家伙？” 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孙子”二字，沈秀略微有些诧异。 没记错的话，这家伙现在应该在公司，这会儿打电话过来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周澄没找自己，反而去找他了？ 沈秀困惑地接通电话，没等出声，那头立马传来孙磊很是急切的声音。 “老沈，别睡了，赶紧起来，出事了，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 “死人了，死了好多人！” 宏方策划公司。 孙磊脸色惨白地躲在角落，一边跟沈秀通话，一边不时左顾右盼，似乎在害怕什么东西会突然出现一样。 之所以他会变成这样，这一切还得从昨天跟沈秀分开后说起。 昨天跟沈秀分开后，他便回到公司去找老板说明情况。 相信天水街出了这么大的事，老板应该再没有理由拒绝他更换项目了。 结果果然如他所想，老板给了他一个新的项目，虽说比天水街的要麻烦一点，但好歹足够安全。 孙磊乐得屁颠屁颠的。 刚走出老板办公室，就看见秦晴三人也回来了。 只是，这三人的样子很是奇怪，尤其是唐嘉岚和周飞，脸色白得跟纸一样，魂不守舍的。 孙磊当时正为换了项目开心，也没有多想，只当他俩是因为昨夜的事后怕，还暗暗嘲笑这两个家伙怎么跟个娘们一样。 将换了新项目的事通知给了三人，便兴冲冲回家准备跟沈秀分享这个喜讯。 毕竟已经临近年关，项目的时间紧迫。 今天一大早孙磊就去公司，想着尽快启动项目。 上班途中，还特意打电话给秦晴三人。 可谁知道，秦晴的电话打通了，唐嘉岚和周飞的却是一直没人接，直到来到公司也没能联系到二人。 第一次做项目负责人的孙磊到底还是没适应自己的身份，气恼两人对工作散漫的态度，却也没执着一定要把电话打通。 没别人，他就自己动手。 然而，直到超过上班时间一个小时了，唐周二人依然没有到来。 他终于气不过，就要再次打电话给两人。 可就在那时，两名穿着深绿色制服的异事局探索员来到公司，二话不说就要带走从来到公司就心神不宁的秦晴。 作为领导，孙磊自然要问清楚缘由。 可探索员怎么会理会他一个普通人，没办法，孙磊只得将沈秀给抬了出来。 或许是二人听过沈秀的名字，终于解释了一句“昨天跟她在一起的那两个男的都暴毙在家中”。 之后，在全公司震惊的目光中，秦晴哭喊着被带走了，公司也被警备局的人给封了，许进不许出。 在这之后，一则更加劲爆的消息席卷全公司——全天都市一夜之间离奇暴毙了上百人。 这些人绝大多是都是当初滞留在天水街的人或者干脆就是天水街原住民。 少部分死者或多或少也都跟滞留者或原住民接触过。 这可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尤其是孙磊，更换项目的好心情完全烟消云散，被恐惧支配的他只得打给沈秀这位“专业人士”，想要寻求心理安慰。 毕竟，沈秀与他一样，在天水街待了一晚，真要死路上也有个伴。 “你别急，说清楚，什么死了好多人？” 虽然孙磊并未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沈秀还是下意识感觉到应该跟天水街一事有关。 “唐嘉岚和周飞死了，很多在天水街待过的人都死了。” 电话那头传来孙磊颤抖的声音，说着，他略带哭腔说道： “老沈，你说咱俩会不会有事？” 沈秀顿时眉头皱起，冷静说道： “放心，要出事咱们也活不到现在，你先说说那些人都是怎么死的，跟之前天水街发生的诡异事件一样吗？” 沈秀一边说，一边合上电脑，起身出门。 这个节骨眼上，已经没时间再给他看电影了。 “对对对，跟之前一样！” 或许是沈秀的话给孙磊吃了颗定心丸，声音没再颤抖，稳定了许多。 “行，我知道了，你现在还在公司？我马上过来，在我过来之前你不要随便跟其他人接触，找个地方一个人待着。” “好好，我马上就找地方躲起来。” 孙磊不住地点头，结束通话，马上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只是，公司就这么大，除了办公区就只有办公室，哪里有只容他一个人的地方。 巡视片刻，孙磊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那里完全符合。 从角落走出来，他不顾四周同事异样的目光，绷着脸快速朝卫生间走去。 另一边。 沈秀离开出租屋后，便准备打车去孙磊所在的宏方策划公司。 可坐到车上，将公司名字报给司机后却被告知不知道在哪，让他说一个具体的街道名字。 沈秀顿时就懵了。 他只知道孙磊公司的名字，至于具体在那条街孙磊也没给他说过，他上哪告诉司机去。 这一刻，沈秀无比怀念上辈子的导航。 没办法，他只能马上打电话给孙磊，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打不通。 在司机一通白眼下，不知道地址的沈秀只能下车。 在寒风中呆立了片刻，手机突然又响了。 沈秀还以为是孙磊打来的，拿起一看，屏幕上却显示一个陌生号码。 有些失望，想了想，还是接通。 “喂” “谢天谢地，沈哥你没出事。” 刚说一个字，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苏菲满是庆幸的声音，紧接着，一道若有似无的冷哼声也随之响起。 沈秀知道一定是周澄在旁边。 要是换了平时，他还能跟苏菲调笑两句，但这个时候却是没那个心情了。 沈秀心头一动，正色道： “我没事，不过我室友被你们的人堵在公司了，苏菲，帮我个忙，告诉我宏方策划公司具体在哪。” “宏方策划？不就在” “不许说！” 苏菲正要说出孙磊公司所在，却蓦地被人阻止了。 第95章 克莱宁出现 今天的天都市跟以往很不一样，大批警备员和穿着深绿色制服的探索员在街上快速奔走，行色匆匆。 许多住宅、店铺都被他们封锁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出，就连打算凑近看热闹的人也被强行驱散。 这种非同寻常的场面别说是远道而来的“天漂”，便是在天都住了一辈子的老人也从没见过，许多人都因此忐忑起来。 此时，一栋极为普通的写字楼前正站着十数名警备员。 他们板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若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们眼中多少隐藏着一丝紧张和担忧。 跟沈秀之前在天水街见到的封锁人员一样，这些人耳朵上也都带着一个酷似耳塞的东西。 在他们身后，还有不少探索员在忙碌着，或是调试设备，或是两两聚在一起商量着什么。 街对面，几名被驱赶的吃瓜群众仍旧锲而不舍地盯着写字楼前那些人，一副不把事情弄清楚就不走了的架势。 或许是隔了一条街道的缘故，警备员们没有理会他们。 慢慢的，吃瓜群众的队伍开始变得庞大起来。 有后来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顺着看了几眼，没瞧出个所以然来，便向“前辈”请教。 吃瓜这事，向来是吃的人越多，吃得就越起劲。 “前辈”立马就把所知所见外加所猜测的东西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说了出来。 十几分钟前，这条名为长青路的街上突然来了许多警备局的人。 这些人来到写字楼前，迅速就将整栋楼封锁起来，驱散掉周围的人，严禁任何人进出大楼。 紧接着，几辆异事局的车子也到了，几名探索员进到楼里，没过一会儿就带下来一个女人，任凭女人哭爹喊娘，强行塞进车里就绝尘而去。 “新人”大惊，能让异事局和警备局如此兴师动众，难道那女人是疯子信徒不成？ 有知情者摇摇头，说这种情况在今天的天都已经不止这一例了，这些人似乎都跟天水街有关。 之后，人群便开始讨论起天水街到底发生了什么。 至于那名“新人”，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在了人群中。 宏方策划公司。 自从秦晴被异事局的人带走，整栋楼遭到封锁以后就变得人心惶惶，尤其是当得知去过天水街的唐嘉岚和周飞已经死在家中，整个公司的人就更加不安，生怕被牵扯进什么怪事中。 一群人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乱转，坐立不安。 突然，有人说公司里除了被带走的秦晴外，还有一个人也去过天水街。 其余人自然知道说的是谁，便开始寻找孙磊。 找孙磊自然不是为了要保护他，相反，几乎所有人都不想跟他待在一起。 找了片刻不见孙磊的踪影，这些人不仅没有为他担心，反而还松了口气。 他们才不想知道孙磊现在在哪，反正只要不跟他们待在一起就成。 少数几名瞧见孙磊进去厕所的，也极有默契没有开口。 众人就这样如同受惊的鹌鹑一样，相互聚在一起，给彼此安慰。 没人知道，此时的孙磊正在经历一场生死追逐。 十几分钟前，孙磊想到了一个让自己独处的绝佳位置——卫生间。 进到卫生间，他便躲到最后一个隔间，将门给反锁，静静等待沈秀到来。 安静的厕所，紧张的气氛，让孙磊心神不安，不停在狭小的隔间来回踱步，没过一会儿就累得坐在马桶上。 不曾想，这一坐居然就没再起来，迷迷糊糊靠着墙壁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孙磊猛然惊醒，睁眼一看，熟悉的陈设，熟悉的窗口，这里哪里还是厕所，分明就是天水街梧桐苑的门卫室里。 只是打了个瞌睡就来到这里，他哪还有睡意，吓得赶紧跑了出去。 来到街上，空无一人，孙磊也没有多想。 这个时候天水街想来还在封锁之中，里面的人很可能已经趁着昨天异事局放行的机会全都走了，只有他一人实属正常。 孙磊快速朝街头奔行，打算找警备局的人问问，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奇怪的事发生了。 片刻之后，孙磊气喘吁吁停了下来。 天水街不算太长，步行的话用不到十分钟就能走到尽头，用跑的就更快了。 这会儿他已经差不多全力跑了有五分钟，别说离开，就是连街头都没瞧见。 心头愈发不安地孙磊不敢多想，手杵在膝盖上，喘了几口气，站直身体正要继续奔跑。 下一秒，前方一块硕大的牌匾进入眼帘——梧桐苑！ 孙磊心跳一滞，瞳孔骤缩，不敢置信。 自己明明是朝着街头跑的，怎么这会儿还在梧桐苑附近。 此情此景，孙磊就算再不愿意思考也明白，自己应该是进入到非正常事件中了。 他哆嗦着往后退了两步，转过身，仓皇地朝后方跑去，试图远离这里。 然而，没跑几步，他又停了下来。 只因前方毫无征兆出现了一名穿着红绿条纹毛衣，带着礼帽的怪异男人。 这怪人整张脸都藏在帽檐下，看不太真切。 可他随意垂下的双手上那一副镶嵌有钢质利爪的狰狞手套却是没有任何隐藏。 随着食指与中指来回摩擦，钢质利爪交击出沙沙响声。 孙磊顿时脸色煞白，跌倒在地。 这家伙不就是当初离开天水街前，异事局的人给他看的那副素描画上的人吗，他竟然也出现在这里！ 能让异事局的人这么重视，显然这家伙不是个善茬。 对方想做什么，孙磊不敢，更不愿去想，见怪人只是站在原地，他赶紧挣扎着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向后奔逃。 一边跑，还一边回头观察怪人的动向。 诡异的是，怪人并没有追赶，只是缓缓抬起头，露出那张丑陋狰狞的面容，唇角勾勒出一道让人不寒而栗的弧度，做了一个口型。 你跑不掉的！ 孙磊脑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一激灵，哪里还敢再回头，把吃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奋力奔跑。 噔噔噔 空荡的天水街上回荡着孙磊的脚步声。 纵然肺部如同火灼一般，他仍是没敢停下。 可人力有穷时，没过一会儿，将最后一丝力气用尽，疲惫感如潮水一般朝孙磊涌去。 即便他再如何咬牙坚持着，身体终究是支撑不住了。 脚下一软，扑到在地。 这一摔就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孙磊只感觉天旋地转，再也无法爬起。 迷迷糊糊间，一道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传进耳里。 吃力地转头一看，那怪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前方，正朝这边走来。 第96章 拦路 怪人的出现就像是一记肾上腺素，再一次激发了孙磊的潜力。 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他艰难地站了起来，踉跄朝怪人相反的方向迈出一步。 但下一秒，膝盖上骤然生出一股剧痛，仿佛肌肉被撕裂了一般。 孙磊面容扭曲，闷哼一声，再一次倒了下去。 当他再想爬起，一只脚已经重重踩在背上，让他整个人紧紧贴在地面。 孙磊咬牙拼命抵抗来自背部的压力，却始终无法撼动其分毫。 很快，力气就如退潮一般，快速抽离。 虚弱的孙磊再也没有反抗的能力，大脑混沌至极的他眼皮越来越重，缓缓合上。 怪人似乎并不急着杀人，凝视脚底下没有动静的猎物一眼，桀桀一笑，左手猛地朝孙磊右腿捅去。 五根锋利的钢质指甲轻而易举撕裂了肌肉，没入大腿中。 强烈的痛感像是一盆凉水般，泼在昏沉的孙磊头上。 孙磊一激灵，再次清醒，惨叫骤起。 啊！ 这一叫，怪人笑得更加开心，收回左手，右手又捅了上去。 呲！ 指甲没入，痛得孙磊身体紧紧绷了起来。 但或许是痛感太过剧烈，这一次孙磊再也扛不住了，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感觉到猎物昏迷，怪人有些意兴阑珊，重重踢了几脚，又在孙磊背后随意划拉出几条深可见骨的伤口，见其始终不曾醒来，便彻底失去了猫戏老鼠的心思。 高高抬起右手，滴着鲜血的利爪猛地朝孙磊脑袋刺去。 “住手！” 眼见利爪就要捅进孙磊的后脑勺，天空中蓦地响起沈秀的声音。 怪人立即停了下来，利爪悬在距离孙磊后脑勺不足五厘米的地方。 抬头望了望天空，压低帽檐，转过身，缓缓离开。 宏方策划公司。 卫生间。 满头大汗的沈秀就站在最后一个隔间门口，神情紧张。 在他面前，孙磊浑身是血地瘫倒在里面，不省人事，也不知道死没死。 刚才踹开反锁的隔断门的时候，孙磊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显然，在他过来的这段时间克莱宁已经找上孙磊了。 并不知道该如何制克莱宁的他只能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喊出那句“住手”，而后就在门口愣了数秒，才快步走进去。 忐忑地伸出食指在孙磊鼻孔前，还有呼吸。 沈秀长出一口气，总算还没死。 这时候，外头不少听到动静的人也都聚了过来。 看到孙磊这副凄惨的模样，所有人都吓得脸色煞白，连连后退。 “他他死了吗？”一名大腹便便，像是老板的中年人颤抖着说道。 “快了。” 沈秀瞪了他一眼，转过身，朝外面走去。 围观者不敢拦路，赶紧让开一条道。 “你去哪？”那胖子问道。 刚才这年轻人进到公司，第一句话就是“孙磊在哪”。 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进到这里来，要么是警备局的人，要么就是异事局的人。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策划公司老板可以怠慢的。 只是，孙磊在哪他也不知道，只得上前堆笑着攀关系。 可这年轻人压根就没搭理他，环视一圈，直接跑进卫生间，没到一分钟，就传来了那句“住手”。 跟着跑进去一看他才发现，孙磊竟然躲在厕所里，而且还生死不明，脑袋顿时就大了。 看样子，那些去过天水街的人果真都没有好下场。 未免被牵连，他自然不想这位疑似“专业人士”的年轻人离开。 沈秀根本就懒得搭理他。 孙磊没死，但也只是暂时没死，还剩一口气的他如果不快点止血，怕是活不到吃午饭了。 沈秀快速下楼，来到写字楼前，抓着一名异事局的后勤医护人员和医药箱就往上冲。 “沈秀，你干什么？” 突然，有人窜了出来制止他。 沈秀定睛一看，是当初在天水街板房中见过的那名厚嘴唇。 在他身后，还有含笑不语的韩铭晟和冷着脸的周澄。 “救人。” 沈秀僵硬地抛下这句话，拽着那名满头雾水的医护人员继续往前。 厚嘴唇立马横跨一步，再次拦在他面前，趾高气昂地说道： “姓沈的，你当这里还是洛桑市，由着你胡来？没看见这栋楼已经被封锁了吗，这意味着什么你不知道？” 异事局有规定，后勤人员和医护人员严禁进入封锁区域。 沈秀自然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合乎规矩。 可孙磊现在命悬一线，不能动弹，只能让医生上去。 经过这近两个月接触，在这个世界几乎没同性朋友的他可是第一次认可别人，自然不愿这唯一的朋友死掉。 这时候，韩铭晟也走上前说道： “沈秀，不论你要救谁，医护人员不能进入封锁区这是规定，不能违反，要不你还是把需要救治的人带下来，这样大家都说得过去。” 被厚嘴唇一而再的拦下，沈秀早就一肚子火了，现在韩铭晟还来唱白脸做好人，火苗腾的一下化作熊熊烈火。 “滚！” 沈秀冷冷吐出一个字，重重一脚朝厚嘴唇踹去。 “这小子还真敢！” 本就有意挑衅的厚嘴唇冷笑一声，就要躲闪，但一瞬间，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攀上心头，顿时僵在原地。 虽然有凝神中阶的实力，很快镇定下来，可躲闪动作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嘭！ 沈秀这一脚正正踢在他的肚子上。 厚嘴唇顿时弯成了一只虾米，腹痛如刀绞，倒吸冷气不止，跌跌撞撞往后退去，最终一屁股坐在地上。 见沈秀真敢动手，还一脚将厚嘴唇踹成这样，韩铭晟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却奇怪地没有动手，只是静静看着沈秀带着医护人员扬长而去。 沈秀走了约莫有五分钟，厚嘴唇才颤颤巍巍站起身来。 韩铭晟瞥了他一眼，平静地说道： “怎么回事？” 厚嘴唇作为一名资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探索员，身手自然没得说，要不然也不会被韩铭晟认可，接受他融入自己的圈子。 可正因为了解他，才对他被沈秀一脚踢中感到惊讶。 沈秀只是一名才加入异事局不到三个月的新人，他凭什么有这个能力？ 似乎腹部还有余痛未散，厚嘴唇捂着肚子，小声将刚才自己被那一股莫名的恐惧感所摄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他说完，不仅是韩铭晟，便是一直默不作声的周澄都皱起了眉头，疑惑丛生。 两人作为精英探索员，自然知道当凝神阶修炼圆满后能凭借脑中“异物”影响对手。 可沈秀满打满算才修炼《异体》两个月，难道就已经达到凝神圆满了？ 这天赋未免也太过耸人听闻了！ 韩铭晟没再说什么，暗暗攥紧了拳头，面色阴郁地抬头望向写字楼。 第97章 报复 宏方策划公司。 自打沈秀离去后，孙磊的那些同事全都一窝蜂跟着离开卫生间，躲在办公区距离卫生间最远的角落，惴惴不安。 孙磊就“上了个厕所”就搞成这副模样，谁知道跟他挨近了会不会遭受无妄之灾。 要不是现在大楼已经被封锁了，他们非得有多远跑多远。 而要说这群人中谁最害怕，非得是赵宏方莫属。 作为这家策划公司的老板，赵宏方此时不仅在担心会不会受到牵连，一觉醒来变得跟孙磊一样，更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天水街的诡异事件明明早就闹得沸沸扬扬，自己怎么就偏偏不信呢，还执着地让孙磊去做项目。 情况变成如今这般田地，或多或少他都有责任。 但赵宏方后悔，并不是后悔没把天水街的事当回事，而是后悔自己今天怎么就来上班了。 以往这个时候，自己恐怕还在被窝里，要不是昨晚跟家里那位黄脸婆吵了一场，今早也不至于被踢下床，这么早来上班。 “臭婆娘，老子早晚要被你害死。” 一想到自己在这里担惊受怕，黄脸婆在家里睡大觉，赵宏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拳头都攥紧了，恨不得马上跟那婆娘再干一架。 注意到赵宏方这副狰狞表情，周围的人都有些害怕，下意识远离他。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赵宏方抬头一看，居然是孙磊那位朋友又回来了。 不仅如此，他身后还跟着一名医生。 这是来救孙磊的？ 赵宏方当即收拾好情绪，堆笑着上前。 “小兄弟” “滚！” “好嘞。” 见沈秀面若寒霜，赵宏方也没顾得上公司里的人都在这里，不敢再打扰，“知趣”地让开来。 沈秀绷着脸，一手抓着医生，径直朝卫生间跑去。 进到卫生间见着浑身是血的孙磊，用不着沈秀说，医生就已经疾步上前。 经过一番检查后，医生快速打开随身携带的医疗箱，拿出一根管状物，照着孙磊的心口就扎去。 沈秀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扎完之后，医生站起身，擦了擦汗，语气急促地说道： “我给他打了一针缓血剂，暂时能抑制伤口流血，但是这东西持续时间不长，得马上为他缝合伤口才行，你看” “别我看了，你直接说需要我做什么。”沈秀粗暴地打断他。 医生点点头，说道： “先把他带到楼下，那里才有需要的医疗设备。” 听到这话，沈秀二话没说，一个公主抱就将孙磊抱起，快步朝楼下跑去。 医生似乎没想到沈秀会这么干脆，愣了一下，等回过神的时候，沈秀已经消失在了卫生间，赶忙追了上去。 当三人来到楼下，早就做好准备的护士们开始忙碌起来，止血的止血，上仪器的上仪器。 眼看孙磊的命应该能保住，沈秀总算是长出一口气，不顾厚嘴唇愤恨的目光，独自走到一旁坐下。 “沈哥！” 没坐一会儿，一道人影蹦了出来。 沈秀抬头一看，诧异道： “你一个文职人员，怎么又到这种地方来，也不怕出事？” 穿着一身明黄色外套的苏菲“嘿嘿”一笑，晃着马尾一屁股坐在沈秀身旁，傲然说道： “连七级禁区我都去过，还怕这些地方？” 沈秀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不知想到了什么，苏菲突然变得有些不安，小心打量沈秀一眼，怯怯说道： “沈哥，对不起。” 沈秀一怔，很快便明白苏菲是因为什么道歉了，笑了笑，说道：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即便真要有人来说，也不该是你。” “可是，要是当时我把地址告诉你，可能你朋友也不会变成这样了。” 苏菲很是自责，后悔当时应该告诉沈秀宏方策划公司在哪的。 毕竟，当初虽然是周澄阻止她说出地址的，可如果她执意要说，相信周澄也不会因此生气，孙磊也不至于伤成这样，这件事多多少少都跟她有关。 苏菲担忧地望了一眼还在不远处接受治疗的孙磊，心头的歉意并没有因为沈秀的话而减少多少。 沈秀顺着望了过去，有些失神，似在安慰苏菲，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这或许是他命中注定有此一劫，怪不得别人。” 苏菲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看出沈秀不怎么想再谈这件事，便转移话题道： “对了沈哥，你究竟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天都市的面积可不小，繁华程度更是能在世界上排得上号。 这个叫作宏方策划的公司在天都就相当于大海中的一滴水，很是寻常，正常来说在天都不认识什么人的沈秀应该不会这么快找到这里。 “这还得感谢一个姓方的家伙，要不是他，我估计这会儿还在四处打听呢。” 说起这个，沈秀脑子里浮现出一位脑袋异于常人的男人身影，缓缓将自己和孙磊是怎么与方大头结识的说了出来。 苏菲听完，捂嘴笑道： “这么看来，还真得谢谢人家。” “是啊，等磊子好了，一定让他上门道谢。”沈秀笑着点点头。 就在这时，一辆异事局的车子突然在街角处出现，朝这边快速驶来。 看到这一幕的苏菲猛地记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脸色一变，站起身来，一边去拽沈秀，一边慌张说道： “沈哥，你赶紧走。” 沈秀自然也看见那辆车了，却并没有在意，见苏菲这么紧张，诧异道： “这么急着让我走干什么，难不成有人想整我？” 说到最后，语气已经变得相当古怪，话里透露着不屑。 但苏菲并没有听出来，扫了一眼快速接近的车子，自责道： “都怪我，尽顾着和你聊天，把这事忘了，来不及跟你解释，你现在赶紧走就对了。” “走？往哪走？” 不等沈秀继续追问，厚嘴唇冷笑着走了过来，站在两人面前。 与此同时，那辆车子也已经来到封锁线外。 随着车门打开，几名穿着深绿色制服的探索员跳了下来，快速冲了过去。 沈秀打眼一看，嚯，来了七人，有三个都是在板房中见过的，不禁朝站在不远处的韩铭晟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这点人就像搞定我？ 韩铭晟含笑不语，还给了沈秀一个眼神——足矣！ 并不知道两人在想什么的苏菲像是一只护崽的小母鸡，挡在沈秀前面，怒视围过来的八人。 “你们想干什么，别忘了局里的规定！” 厚嘴唇冷笑一声，目光直接略过身前的苏菲，落在沈秀身上，恨恨说道： “就是因为我没有忘记规矩才让这几位过来的，苏菲，别怪我不先礼后兵，这里面没你什么事，可不要自误啊。” 苏菲绷着一张小脸，紧紧咬着嘴唇，说什么也不退。 见状，厚嘴唇狰狞一笑： “行，记住，这都是你自找的！” 第98章 出人意料 写字楼前，厚嘴唇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作势就要动手。 可在场的人中除了他之外没人知道，动不动手，是不是连苏菲一起拿下，都不是他说了就能算的。 别看厚嘴唇眼睛一直紧紧盯着沈秀，暗地里注意力却一直在留意真正主使者的“暗号”。 不曾想，“暗号”没有等来，等来的却是沈秀的突袭。 面对八人包围，如同笼中鸟的沈秀非但没有思考脱身之道，反而一个闪身越过苏菲，故技重施，仗着凝神阶心境圆满的实力，将八人震慑当场，紧接着狠狠一巴掌扇在厚嘴唇脸上。 啪！ 一声脆响，便是连街对面的吃瓜群众都听的一清二楚，纷纷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这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厚嘴唇被这一掌扇得眼冒金星，耳鸣不已，噔噔噔后退了好几步。 要不是有人扶着，恐怕已经摔倒在地了。 感受到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的感觉，不用摸也知道已经肿了起来。 厚嘴唇顿时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瞪着云淡风轻的沈秀，拳头攥紧了直哆嗦。 这一掌扇得可够狠的，可更狠的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扇。 打人不打脸。 向来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厚嘴唇顿时连杀了沈秀的心都有了，要不是凝神阶修炼小有成就，怕是已经气得不顾一切动手了。 这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韩铭晟走了过来。 他先是看了看脸已经肿的跟颗猪头一样的厚嘴唇，隐晦地投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转过头，望向沈秀。 此时韩铭晟脸上已经没有了那种从容的笑容，虽不至于面若冰霜，但也是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他说道： “沈秀，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沈秀第一次出手打人在他的意料之中。 或者说厚嘴唇拦人本就是他暗中指使的，为的就是迫使沈秀动手。 可沈秀第二次主动动手，就完全在意料以外了。 要知道，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不敢在面对八名资历远超自己的探索员的时候动手。 可沈秀偏偏就动了，这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韩铭晟心中冷笑不止。 暗中让厚嘴唇八人来抓沈秀，他还担心理由不充分。 现在沈秀再一次动手，再不充分的理由也都变得充分了，甚至连他出手的理由也都够了。 他现在倒想看看，这姓沈的究竟还有什么话说。 “呵” 沈秀嘲弄地笑了一声，说道： “我当然知道。” “知道就好。” 韩铭晟点点头，目光越过沈秀，落在苏菲身上。 “苏小姐，请问局里对无故殴打同事的人是怎样处罚的？” 苏菲咬着嘴唇，目光游移，没有吭声。 厚嘴唇却是阴测测地说道： “晟哥，局里有规定，凡是无故殴打同事之人，不论身份地位，一经举发，查证属实，一律投进渊狱十五天。” 渊狱是异事局专门为关押旧日信徒所设立的监狱。 几乎每一处分局都有一座，结构复杂，防守森严，而且全都位于地下深处，唯一的区别只是规模不同。 传说在渊狱之中，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最让人崩溃的是那无边的黑暗与死寂，仿若被放逐在另一片空间。 普通人别说是在里面待十五天，便是一天都要发疯。 即便是修炼《异体》有成的探索员，真要是待上十五天，八成也要废掉。 听到厚嘴唇的话，沈秀不为所动。 但是仍旧站在不远处的周澄却是眉头微微皱了皱，眼露迟疑。 不等她有所动作，苏菲已经跑到沈秀身前，急切地嚷道： “规定说的是‘无故殴打’，沈哥并不是‘无故’，不适用这条规定。” 厚嘴唇恨恨一哼，指着自己的“猪头”，说道： “瞎了你的狗眼，这还不是无故殴打，那什么才是？” 苏菲紧紧抿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要是之前那一脚，或许能说沈秀是事出有因，可刚才那一巴掌的确是沈秀率先动的手。 即便闹到局长那里，沈秀也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眼见苏菲无言以对，厚嘴唇阴狠地看向沈秀。 “姓沈的，记得进到渊狱以后跟那些疯子打好关系，要不然可是要吃亏的。” 说着，他一挥手，另外七人便面无表情朝沈秀走去。 沈秀一挑眉，脑中已然浮现出克莱宁的虚影。 想把他投进渊狱，那就看看有没有那个实力了。 就在双方一触即发之际，周澄突然开口道： “等一下。” 所有人都望了过去。 “怎么了？” 面对周澄，韩铭晟再次露出笑容。 周澄瞥他一眼，说道： “这事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韩铭晟眼底闪过一抹阴狠，脸上的笑容却更加和煦。 “有，只要沈秀肯诚恳道歉，我相信黄中廉会愿意原谅他的，到时候这件事自然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听到韩铭晟这么说，厚嘴唇黄中廉即便再心有不甘，也只能咬着牙附和道： “没错，只要姓沈的肯道歉，这事我可以不上报局里。” 周澄点点头，面无表情看向沈秀，意思不言而喻。 苏菲这时也露出急切的表情，期望沈秀肯低头。 只要愿意道歉，就不用下渊狱，怎么想怎么划算，但凡是正常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可沈秀是正常人吗？ 正常来说是的，但这时的沈秀显然不在“正常”的范畴之中。 “哈哈哈” 沈秀大笑出声，顿时引来所有人的目光。 便是远处忙于救治孙磊的医护人员都看了过来。 大笑过后，沈秀瞬间眼神一冷，凝视一直扮好人的韩铭晟数秒，又扫过面色有些发黑的周澄，最终落在“猪头”黄中廉身上。 “你刚才说要把我投进渊狱？” 黄中廉咬牙切齿道： “不是我说，是‘规矩’说的。” 沈秀眼睛微微一眯，露出一副极度轻蔑的表情。 “规矩？那是什么东西？能用在我身上？” “姓沈的，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 “我什么身份？” 不等黄中廉说完，沈秀就不耐烦地打断他，紧接着恍然大悟，说道： “你该不是想说我是异事局的探索员？抱歉，如果是半个小时以前，我想我还能认可你说的规定，可是现在嘛，那什么破‘规定’已经管不到我了。” “你什么意思？”黄中廉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妙。 韩铭晟和周澄也都皱起了眉头。 离沈秀最近的苏菲似乎猜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看向沈秀，小嘴微张，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沈秀朝她淡淡一笑，对黄中廉说道： “就在你们这些蠢蛋过来之前，我就已经不再是探索员了。” 这话一出，黄中廉顿时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韩铭晟这时候却是突然笑了。 第99章 两个问题 异事局的规定自然只能作用在异事局的人身上，从没听说过有哪家公司、哪个部门还能用内部规章制度去管外人的。 不再担任探索员，沈秀自然不会再被异事局的规定束缚，黄中廉这一顿打算是白挨了。 充其量闹到警备局那里，在拘留室里待上几天罢了，无关痛痒。 沈秀这般有恃无恐，原因就在这里。 先前，在与苏菲谈话的过程中，他就注意到黄中廉不时会恶狠狠看过来，虽然动作很隐蔽，却没逃过他的眼睛。 面由心生。 看黄中廉这模样就知道不是一个大度的人，指不定在想法子报复他。 沈秀暗地里一合计，便猜到他大概是准备用“大势”压人。 虽然加入异事局没多久，也没有认真研究过局里究竟有哪些规定。 不过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拥有武力值异于常人的探索员，异事局内肯定会限制这些人相互倾轧。 打架斗殴肯定是不被允许的。 只是违反了这条规定最终会迎来怎样的处罚却是不怎么了解。 为了以防万一，沈秀便通过短信向郑清河简短说明了情况，并提出了离职申请。 要说郑清河也是够干脆，并没有劝他，只说如果沈秀担心的事没有发生，这条信息他便当作没看到。 当然，如果预料成真，那沈秀从这时起便不再是异事局的人。 有了这道“护身符”，沈秀哪还会再担心什么。 刚才黄中廉八人围上来，他根本没带怕的，反而还想验证一下自己这近两个月的修炼结果。 那一巴掌下去，不禁让他全身通泰，深感满意。 看来，这两个月深居简出还是很有效果的。 打也打过了，修炼成果也验证过了，眼看韩铭晟跳出来，似乎打算给倒霉鬼黄中廉报仇，这场闹剧自然也该结束了。 对付黄中廉这些家伙，沈秀可以随意拿捏。 可对上这位一向以笑示人的翩翩公子韩铭晟，却是没多少把握。 看他对周澄的态度也知道，实力应该跟周澄不相上下。 沈秀单凭自身的实力打不过周澄，对上韩铭晟自然也不是对手，当即就把“底牌”掀开。 他本以为，这下子就该韩铭晟黑脸了。 没曾想，姓韩的的确黑了下脸，但很快却又笑了。 这家伙在笑什么？ 沈秀心头疑惑，表面上却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猪头”黄中廉在韩铭晟的笑声中似乎听出了什么，眼珠子一转，不着痕迹扫了一眼俏脸略带寒霜的周澄，恍然大悟。 “行，姓沈的，我也不去求证你究竟是不是真的辞职了，既然你说是，我就相信你，不过希望你记得今天这一脚一巴掌，总有一天是要还的。” 黄中廉顶着一颗猪头，极为硬气地说出这番话。 “我等着。” 沈秀轻哼一声，朝身前苏菲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就走向孙磊那里。 此时，孙磊已经度过危险期了，伤口经过缝合没再大量出血，血也输上了，只要修养一段日子，就能重新活蹦乱跳。 见这位室友已经无碍，沈秀便不带一丝留恋离去。 有这么多人看着，相信即便心胸狭隘如黄中廉也不敢对他一个普通人下狠手。 等沈秀离去，周澄也一言不发带着苏菲走了。 黄中廉捂着肿脸凑到韩铭晟身旁，小声说道： “晟哥，我” “你放心，这一脚一巴掌不会让你白挨的，既然他沈秀不再是探索员，那拾掇他的办法自然有的是。” 韩铭晟瞥了一眼“猪头”，轻描淡写地说道。 “对了，我记得你不是一直喜欢车么，刚好海关那里截获了一批走私车，你有空去选一辆。” 听到这话，黄中廉顿时大喜，一下子就笑了，却因为嘴巴咧得太开扯到受伤处，痛得他直抽抽。 另一边。 一辆看上去极为普通的商务车慢悠悠在大街上行驶着。 开车的是一名长相普通的女人，从她的着装可以看出，应该是异事局的专职司机。 周澄和苏菲都沉默地坐在后座。 周澄面无表情盯着车窗外，苏菲则埋着头，使劲扭衣角，一脸愧疚和自责。 “澄澄，对不起”苏菲突然开口说道。 “为什么说对不起？” 周澄依旧看着窗外。 苏菲哭丧着脸说道： “都怪我尽顾着聊天了，连你交代的事也忘记了，要不是因为我，沈哥也不会离开局里。” 周澄终于转过头，脸色平静。 “你有没有想过，即便你及时告诉他了，也会是现在这种结局？” 苏菲闻言，不禁愣住了。 周澄没再理她，淡淡对司机说了一个地址，便又侧头看向窗外。 而那地址分明就是沈秀出租屋的所在。 两个小时后。 沈秀慢慢悠悠出现在楼下。 无官一身轻，既然从异事局脱身，那天水街的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闲来无事的他就趁着这个机会在天都市转了转，就算现在就离开这里，也算没白来一趟。 他正要上楼，身后突然传来了苏菲的声音。 “沈哥，你怎么才回来，我跟澄澄都等了你快两个小时了。” 沈秀回头一看，刚怎么竟然没注意到，苏菲跟周澄就坐在路旁的凉椅上。 “你们怎么来了？” 沈秀瞥了一眼周澄，对苏菲说道。 虽说先前跟苏菲说过，他并不在意周澄制止她说出地址，但心里真的一点不介意肯定是假的。 这婆娘肯定是因为那一爪的事在报复。 两人走上前。 苏菲给沈秀使了个眼色，说道： “肯定是找你有事” 说着，突然脸色一变，很是痛苦地捂着肚子。 “遭了，我大姨妈来了，得去‘接待’一下，你们聊。” 在沈秀古怪的目光中，苏菲一溜烟消失不见。 沈秀无奈地叹了口气，侧头看向面无表情的周澄，淡淡说道： “上去聊？” “不了，我只有两个问题想问问你。” 周澄摇头拒绝。 走了这么久，沈秀自然不想就这么站着，随口说了句“你问”，就朝两人之前坐着的凉椅走去。 现在已是深冬，按理说已是一年之中温度最低的时候。 但位于华国最南端的天都的气温却是相当怡人，只穿了一件卫衣的沈秀并不觉得有多么冷。 懒散地靠在靠背上，等待沈秀的问题。 沈秀跟着走过去，坐在椅子的另一端，开口说道： “第一个问题，滨河路的凶宅、浓雾镇、象牙湖还有天水街的事是不是都跟你有关？” 沈秀眉头一挑，正要说话，第二问题已经接踵而至。 “第二个问题，沈秀，你到底是谁？” 第100章 沈秀的证据 还在洛桑市的时候，才加入异事局的沈秀便一连去了凶宅、浓雾镇、象牙湖这三处骤然出现的禁区。 不仅在动辄要人性命的禁区中全身而退，还在永生会神赐者手下安然无恙，并阻止了远见会主教冷芹策划多年的阴谋。 不说是后无来者，绝对是前无古人。 纵览异事局从创局之初到现在，他沈秀也蝎子拉屎独一份。 为此，即便沈秀一一编造了能够解释得过去的理由，表面上洛桑市异事局的人也都信了。 但要说没人怀疑，那是不可能的。 难不成你沈秀真有那么好的运气，什么巧合都让你碰上了？ 考虑到这个原因，再加上的确因为汪荃的事心里很不是滋味，沈秀这才提出想出去散散心。 打算过一段时间再回去。 没曾想，在天都又遇上了凑巧调过来的周澄，更巧的是当时自己还是从疑似禁区的天水街中出来。 事不过三。 仔细算算这都是第四次了，因此，沈秀早就有预感周澄会起疑心了。 当周澄说出第一个问题的时候，沈秀只是暗暗松了口气，只道是终于来了。 可当他听到第二个问题的时候，却是懵了好一会儿。 怎么着，难道这婆娘还能看出哥们是穿越过来的不成？ 沈秀迟疑着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澄凝视沈秀的双眼，淡淡说道： “你自己没有发现吗，才进公司的你和现在的你，无论是性格和脾气完全不一样，我很想知道，你究竟还是不是当初那个沈秀？” 沈秀默然，双手搭在凉椅靠背上，仰头望天。 过了数秒，才喃喃道： “我自然是沈秀，不过却不是当初那个沈秀了。” 这是实话，也是谎话，区别就在于听者本身的想法和态度。 在周澄听来，却是认为沈秀在为自己解释，他之所以变成这样，是有原因的。 若是稍微回想一下便能知道，沈秀转变的时间节点就在他被那道邪神虚影所影响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时刻面临癫狂至死的绝境，已经无心工作。 表面上作为公司主管，实际上却是探索员的周澄自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可她也没有办法。 直面邪神的人很少有人能有好下场的，没当成暴毙已算很幸运了，少数能苟延残喘的也在之后一段时间疯癫至死。 唯一能帮沈秀度过那场难关的只有他自己。 为此，她甚至还破例让沈秀带薪休假。 可谁知道第二天沈秀居然就回来了，还说自身已经痊愈。 虽然后来她发现，其实沈秀还是会受到影响，但比起之前无疑已经好上千百倍。 现在看来，沈秀之所以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应该就是跟邪神虚影的影响有关。 自认为搞清楚的缘由，周澄心头释然，又说道： “那第一个问题呢？” 比起第二个问题，第一个问题相对来说并不那么尖锐，但这也是周澄心头一道解不开的疑惑。 沈秀侧头看了过去，反问道： “你觉得这四处禁区应该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觉得之所以会出现这四处地方，都是因为我的缘故？” 周澄沉默不语。 这世界上绝大多数的禁区都是由旧日信徒一手造就的，跟他们信仰的旧日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禁区之中几乎随处可见“仪式”举行过的痕迹。 但这四处出现的相当突然的禁区却完全不符合这一点。 除了天水街，另外三处地方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单从这一点就能排除跟旧日信徒们有关。 可要说是自然产生的，那也说不过去。 怎么着，你沈秀自带“禁区光环”，偌大一个华国，为什么别的地方没禁区出现，偏偏你待的地方就接二连三出现禁区？ 见周澄不说话，沈秀叹了口气，说道： “你是不是把那些疯子忘了？” 周澄微微皱眉： “你想说这几处地方跟那些人有关？” 沈秀点点头。 “可是这几处地方并没有举行仪式的痕迹。”周澄沉声说道。 “痕迹的确没有，但我有其他证据。”沈秀成竹在胸说道。 没等周澄开口，沈秀便将“证据”说了出来。 首先是滨河路那栋凶宅。 当初两人进去调查的时候，恰巧碰上了远见会的副主教以及两名神赐者。 一般来说，不同教会的信徒并不会涉足其他旧日信徒造就的禁区，但凡事都有例外。 除非这处禁区之中有他们渴望得到的东西。 “你仔细想想，能让远见会不惜派出一名掌控神器的副主教和两名所谓的神赐者，那栋房子难道真的只是一处普通的禁区？” 沈秀循循善诱，周澄微微蹙起了眉头。 “你是说那栋房子里有他们想得到的东西？你知道那是什么？” 沈秀耸了耸肩： “这我哪里知道” 周澄沉默数秒，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不放，示意他继续说。 觉察到周澄的态度有所缓和，沈秀心头的石头放了下来，不怕你再有其他问题，就怕你不信，只要开始怀疑了，这就好说了。 当即，沈秀就把关于浓雾镇和象牙湖的“证据”说了出来。 先是浓雾镇。 在浓雾镇中，那群信徒能够调动套中人堵门，这是经过汪荃亲口说出的，自然不用怀疑真伪。 这时沈秀再把这件事说出来，当即就被周澄当作是佐证禁区跟旧日信徒有关的证据。 而后是象牙湖。 证明这里跟那些“疯子”有关的证据更简单。 冷芹不是隐藏身份谋划了很久吗，当初她假借身份躲在洛桑市的时候可还是没有象牙湖的。 她最终将降神仪式放在这里举行，难道还不能说明其实这象牙湖其实早在她的计划之中？ 周澄听完，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川”字，面色凝重，不发一言。 沈秀也没有打扰她，只是安静地坐在旁边。 过了好一会儿，周澄似乎理顺了思绪，开口道： “那天水街呢？” “来了！” 沈秀暗道一声，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要说前三处地方的证据，全都是他空口白话。 这些所谓的“证据”基本都是臆想出来的，要让人真的相信这些地方都跟旧日信徒有关，无疑是比较勉强的。 而沈秀明知道是这样还会说出来，就是因为他还有一道杀手锏。 只要周澄主动询问关于天水街的证据，那他就有八成把握能让周澄相信。 “天水街的证据就在这里。” 沈秀深吸一口气，伸手进兜里，掏出了一个雕刻有繁复花纹的黑色木盒。 “证据就在盒子里。” 沈秀凝重地将盒子递了过去。 第101章 索要眼珠 沈秀拿出的木盒仅有一个成年人拳头大小，通体呈黑色，周围遍布繁复的花纹，似乎是某种铭文，又像是某种特殊符号，一眼看去，能让人心神不宁。 尤其是木盒盖子上那一枚象征着远见之神的眼球图案，一下子就将周澄的目光吸引住了。 “你想说，天水街的事都是远见会搞出来的？” 周澄目光紧紧锁定神秘的木盒，并没有接过，脸色有些凝重。 虽然不曾打开盒子，但凝神阶已经圆满的她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盒子里那浓郁的旧日气息。 毫无疑问，里面装着的东西一定跟远见之神有关。 见周澄没有接过盒子的打算，沈秀便将东西收了回来，摇摇头说道： “不是远见会，是永生会的人干的。” “永生会？” 周澄很是诧异，目光终于从盒子转移到沈秀脸上。 这东西明明跟那位传说中拥有“预见能力”权柄的远见之神有关，怎么又扯到永生会了？ 沈秀当即就将在天水街遇见巫泽的事和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 “相信你也清楚，这东西对远见会意味着什么，永生会拿出这东西显然不是为了为他人做嫁衣，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沈秀如是说道。 周澄微微皱起眉头，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向沈秀传达信息： “难怪最近那些家伙在京都那边频频搞小动作，看来天水街的事情只是前兆” 听到这话，沈秀同样脸色凝重，但心里却是笑开了花。 看来还真让自己歪打正着，蒙过去了。 “这里面的东西你看了吗？”周澄突然说道。 沈秀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看了，应该是远见之神的一枚眼珠。” 周澄眼底顿时闪过一抹震惊，身体紧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一般来说，跟旧日扯上关系的东西都属于封禁物，具有重大危害，需要交由异事局封存。 而一枚远见之神的眼珠更是封禁物中的绝对禁忌物品。 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类似的东西，都是某位旧日的一部分，或是一条触须，或是一块鳞片，又或是巴掌大小的皮肤，无一例外都引起了巨大轰动，大量旧日信徒、探索员、普通民众因此死亡。 异事局为了封存这类东西，每一次都是倾尽一切力量，不遗余力，但结果无一例外伤亡惨重，最酷烈的一次几近全灭。 好在，由于有不知名的规则限制，这种东西很少出现在现实世界。 现在凭空又多出这一枚眼珠，可想而知对这个世界，对异事局，对周澄的冲击有多大。 此刻，周澄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一手摸向后腰——那里有一柄异事局特制的破魔骨质匕首，一手握紧拳头，放在胸前。 沈秀被她这突然产生的反应给吓了一跳，诧异道： “你怎么了？” 周澄绷着脸，没有吭声。 数秒过后，她眼神一凝，突然一拳朝沈秀面颊打去。 沈秀瞳孔微缩，身体往后一靠，险之又险避过，而后迅速起身，远离周澄。 “你干什么？”沈秀没好气道。 这冷婆娘吃错药了，自己没招她没惹她，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沈秀，有些玩笑开不得。” 周澄缓缓站了起来，眼神冷冽，朝沈秀走去。 “把话说清楚，我开什么玩笑了？” 沈秀跟着往后退，保持跟周澄的距离。 周澄脚下一顿，目光移到那个存放有远见之神眼珠的盒子上。 “盒子里究竟放的是什么东西？”周澄沉声说道。 沈秀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盒子，并没有拿错，的确是从巫泽那里抢来的，不解道： “不是跟你说了吗，是远见之神的一枚眼珠。” “还在说谎！” 周澄面寒如霜，脚下一蹬，欺身上前，一爪抓了过去。 盒子里的东西虽然的确沾染有旧日的气息，可要说是旧日的一部分，那不是扯吗？ 普通人别说拿着这盒子了，便是靠近都会迅速疯癫至死，即便沈秀修炼有《异体》，但也无法例外。 刚开始被沈秀的说辞给吓到了，周澄没有马上意识到这一点，稍微冷静下来后才想起，只当是沈秀故意骗她的。 早有准备的沈秀再次后退，躲到远处，嚷嚷道： “我说什么谎了，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看。” 一边说着，一边将盒子朝还要追击的周澄打开。 周澄目光一扫。 当看清盒子的东西之后，瞬间心头巨震，停了下来，转过脸去。 “快关上！”周澄冷声道。 啪 沈秀撇撇嘴，关上盒子，仍旧站在远处，没好气道： “现在信了？” 周澄面沉似水，没有吭声。 就在沈秀打开盒子的一瞬间，她看清了里面的确装着一枚瞳孔还在不断转动的眼珠。 并且，在她看过去的那一瞬间，那枚眼珠也将她锁定。 那一刻，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将她死死笼罩，周遭一切都在扭曲变形，充满了恶意，仿佛置身于不祥和邪祟之中。 不断在耳边响起的呓语声更是让她狂躁不已，一种毁灭一切的欲望迅速在心头膨胀开来。 若不是有凝神阶圆满的实力勉强保留了一点理智，得以迅速转头，就刚才那一眼她就得癫狂至死。 见周澄不说话，只是大口大口喘气，沈秀将盒子往兜里一揣，嚷嚷道： “你要是没其他事，我可就走了。” 说着，便转身朝楼上走去。 “站住！” 周澄的声音突然响起。 “该解释的不是都解释了吗，还有什么事？” 沈秀叹了口气，站定下来，回身看去。 “你之前就看过里面的东西？” 周澄满头冷汗，脸色煞白，语气一如既往的冷冽。 不过这问题却让沈秀极为无语。 他又没有透视眼，没看过怎么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当然。”沈秀翻了个白眼。 “那你怎么没事？”周澄继续问道。 闻言，沈秀顿时一愣。 对啊，当时看这东西的时候自己可是什么感觉也没有，怎么会这样？ 沉默了两三秒，沈秀突然想起了什么，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见得多了，自然就有抵抗力了。” 周澄愕然，这才想起沈秀脑子里可是常驻有一道邪神虚影的。 找到原因，周澄也没再纠结这事，说道： “把盒子给我。” 虽然无法理解这么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盒子怎么能封存一名旧日的眼珠，但既然确定东西是真的，她就没有理由坐视不管。 若是让这枚眼珠被远见会的人夺去，后果不堪设想。 “不给。” 沈秀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很是决绝。 这东西来得确实是极为轻松，若是换作其他无关紧要的东西，周澄索要，他也就给了，可这东西他有用处，哪能就这么轻易交出去。 被这么干脆的拒绝，周澄这还是生平第一次遇到，不禁呼吸一滞，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第102章 请求 花源别院。 一栋极为普通的居民楼前。 一男一女隔着近十米的距离，绷着脸相互对视，谁都没有说话，看上去很是古怪。 路人经过两人身旁，无不是面带暧昧，看样子是把两人当作一对吵架的小情侣。 有热心人想要“劝架”，也被同行之人给迅速拉走。 情侣吵架这事最好别瞎掺和，免得里外不是人。 距离两人不远处的一颗枝叶并不繁茂的大树后，刚才借口大姨妈来了的苏菲探出一颗脑袋瓜，正津津有味地盯着他两人。 “这两个家伙怎么没动静了？”苏菲满腹疑惑。 刚才借口离开之后，她就躲在了这里，一方面为了给两人留出空间，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满足那颗八卦之心。 一开始两人聊得还算正常，似乎解开了误会，她便如同一只偷着鸡的小狐狸，捂嘴偷笑。 可是当看见沈秀拿出一个盒子之后，周澄突然动手了，她笑容就凝固在脸上，好悬没冲过去劝架。 好在，沈秀也不是省油的灯，见势不妙立马脚底抹油。 她这才能继续安心“偷窥”。 之后，当沈秀将盒子打开，周澄才停止动手，紧接着就是“两两相望”。 苏菲本以为这一望又会望出什么火花来。 没曾想，两人像是被石化了一样，就那么站在那里，也不说话。 如今这一男一女已经“含情脉脉”看了好几分钟了，还是没有动静，她着实忍不住就走了过去。 “澄澄，沈哥，你们这是聊什么呢？” 苏菲一蹦一跳凑到周澄身旁，拉住周澄的手，偷偷给沈秀使了个眼色。 “你问她。” 沈秀撇撇嘴。 苏菲疑惑地看向周澄。 周澄并不解释，仍是紧紧盯着沈秀，再次重复那句话： “把东西给我。” 沈秀无奈地冲着苏菲耸耸肩，示意她就是这么回事。 苏菲目光在两人间徘徊数次，拉着周澄往凉椅走去，同时还不忘招呼沈秀一起。 沈秀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 当三人落座凉椅，坐在中间的苏菲做起了和事老。 “沈哥，澄澄要的是什么东西，如果不重要的话，你就给她呗。” 说着，苏菲凑到沈秀耳旁小声嘀咕道：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跟澄澄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她主动向别人要东西，这可是特殊待遇哟。” 听到这话，沈秀翻了个白眼。 第一次跟人要东西就要得这么理直气壮，看来天赋不错嘛！ “不是我不愿意给她，只是这东西我还有用处，要不然谁想随身带着这玩意儿？” 沈秀解释道。 “有用？”周澄冷笑一声，“我倒想知道那种东西对你有什么用？” 沈秀瞥她一眼，不顾正要开口的苏菲，语气淡然却带有一股坚决意味地说道： “我要找回汪荃。” 这话一出，不仅苏菲愣住了，便是一心想要索取眼珠的周澄也是沉默下来。 两人不约而同想起了那名丧生在象牙湖，就连尸体都不知所踪的短发女子。 片刻之后，周澄的表情已经缓和许多，淡淡说道： “找人的事局里会想办法，那东西太危险，必须要带回局里封存。” “呵” 沈秀嘲弄一笑，说道： “这东西是我凭自己的能力抢到的，跟异事局没有一点关系，而且你似乎忘了，我现在已经不是异事局的人了。” 不是异事局的人，自然不受异事局的规定束缚。 想要封存这东西，要么用抢的，要么他心甘情愿交上去。 只是，这枚眼珠是他用来“钓鱼”的饵料，想要找到身为远见会主教的冷芹，这东西必不可少，自然不可能上交。 关于周澄说异事局会想办法寻找汪荃的尸体，他当然相信，但他更想亲手找回汪荃，将她埋葬。 毕竟，当初汪荃是为了救他才死的。 周澄脸色一冷，还想针锋相对，苏菲突然拉了她一下，说道： “澄澄，要不这件事还是再让沈哥考虑考虑对了，你之前不是说想跟沈哥道歉吗？” 周澄一言不发，脸色冰冷地起身离去。 目送离开，沈秀唇角勾勒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她会道歉，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见闺蜜不配合自己，苏菲也没在意，漾起笑脸。 “过来之前，澄澄真的是想跟你道歉的，只是她这脾气你也知道，这会正在气头上，想让她说出‘对不起’，估计是不可能的。” 沈秀轻轻“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感觉沈秀态度有所缓和，苏菲乌溜溜的眼睛一转，笑着问道： “沈哥，澄澄究竟想要什么东西，我还从没见过她这么着急想要一件东西。” 沈秀想了想，拿出黑色木盒。 “就是这个盒子？” 苏菲瞪大眼睛，试图找寻这个盒子的非同寻常之处。 “咦，这是远见会的东西？” 看见那枚象征远见之神的图案，苏菲略微有些惊讶。 只是，单凭这一点应该不至于让性子冷淡的周澄那样失态。 看样子里面装着的东西很是不寻常了。 “盒子里有一枚远见之神的眼珠。”沈秀淡然地说道。 轰！ 这句话如同一万吨tnt在苏菲心头炸开，浑身一颤，一抹凉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盒子里居然装的是一位邪神的眼珠？！ 最近一直在恶补这方面知识的她哪里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吓得大脑一片空白。 沈秀随意将盒子揣回兜里，安慰道： “别担心，只要不打开盒子就不会有问题的。” 这一句话将苏菲的魂给拉了回来。 俏脸煞白的她不安地扭了一下身子，目光怯怯地扫过沈秀装盒子的衣兜，颤抖着声音说道： “沈哥，我觉得澄澄说的对，这东西” 不等她说完，沈秀就态度坚决地摇摇头。 见状，苏菲叹了口气，不再劝说，站起身说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祝沈哥你早日得偿所愿，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可别跟我和澄澄客气。” 沈秀不再是异事局的人，处理很多事自然不如她们方便。 沈秀淡淡一笑： “她就算了，她那个脾气，我怕说了也是浪费口水，不过你嘛，我倒是真有个忙想请你帮帮。” “还真有？” 苏菲一愣，歪着脑袋疑惑道： “沈哥需要我做什么？” 沈秀拍了拍装有木盒的那个衣兜，说道： “你帮我放点消息出去，就说这玩意儿在我这里。” 苏菲大惊失色。 “可是沈哥，这样你不是会” “会有危险？”沈秀笑容淡然，“跟那些‘疯子’打交道，哪能没有危险，要想找到汪荃，这是最快速的办法了，时间久了，我怕没机会了。” 说到最后，沈秀的语气低沉了许多。 苏菲紧紧抿着嘴唇，两条秀眉紧紧拧在一切。 犹豫良久，她最终点了点头。 “行，我帮你。” 第103章 虚惊一场 清韵小筑，名字听上去很小清新，实际上却是天都市最好的几个别墅区之一。 以自然为主题，环境清幽，尤其是那一汪同名的清韵湖即便在整个天都都非常出名，时下几部大火的都市剧都是在这里取的景。 能住在这里面的人非富即贵，是全天都普通人需要仰望的存在。 而此刻，清韵小筑内一栋靠近小区大门的别墅中，一男一女正愁眉不展地坐在一楼客厅中，时而叹气，时而抬头看二楼某个房间一眼，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嘭！ 气氛凝重地客厅中，那名盘着头发，全身珠光宝气的中年女子突然一拍茶几，低声喝道： “方贵雄，你到底想到办法没有？” 名叫方贵雄的男人抹了一把尺寸异于常人的光头，眉头紧锁站起身来。 见自家男人不说话，女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外面的贱种给你又生了一个，就不打算管航儿的死活了？” 孙玲恨恨地盯着眼前这位同床共枕几十年的男人，牙齿都快咬碎了。 方贵雄眼睛一瞪，没好气道： “你说的是什么屁话，航儿是我的儿子，我怎么可能不管他？” “要管？那你倒是说说究竟想到办法没有？”孙玲冷冷说道。 方贵雄正要说话，二楼突然传来一声关门声。 两人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听到自家儿子的声音。 “你们吵够了没有，我还没死呢，要吵等我死了再吵。” 方航，也就是梧桐苑的老板方大头趴在二楼围栏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客厅中的父母，很是恼火。 自己时刻面临着死境，这两个当父母的倒好，居然还吵上了，真是闲自己还不够心烦是不是？ 儿子开口了，孙玲自然没再理会表情同样缓和下来的丈夫，抬头看他，关切道： “你还好，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 方贵雄也紧张地盯着方航。 方航将整个身子都压在围栏上，有气无力道： “暂时死不了。” 客厅中的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快速走了上去，拉着方航进到他的卧室。 拉着方航坐在床沿，孙玲紧紧抓着方航的胳膊，担心道： “航儿，你确定没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可是听说那些从天水街出来的人很多都出事了，你” “闭嘴！” 方贵雄突然低吼一声，打断孙玲的话。 孙玲一愣，也反应过来自己这话说得不恰当。 儿子没感觉到不舒服是好事，自己这么说反倒显得自己希望他不舒服一样。 孙玲眼露歉意，看了一眼低着头，脸色阴沉的方航，暗暗给方贵雄使了个眼色。 做了几十年夫妻，方贵雄很是默契地点点头，说道： “航儿，其实这件事也不一定有你想得那么糟糕，你想，你在梧桐苑待那么久，除了遇上了那只怪物，是不是就没再出现其他怪事了？” 方航抬起头，轻轻“嗯”了一声。 “这就对了。” 方贵雄一拳砸在另一只手的掌心中，语气肯定地说道： “既然没有发生怪事，那就说明肯定不会有事，要不然整个梧桐苑那么多人，怎么一个出事的都没有。” 方航迟疑了一下，觉得他老子这话说的有那么点道理。 昨天离开天水街以后，他便回到家，苦苦思索该怎么重建梧桐苑。 这可是安身立命之本，必须得尽快恢复。 可没曾想，仅仅过了一天，就传来了噩耗——许多从天水街出来的人都死于非命了。 据说这些人的死都跟天水街有关，甚至有传言说，凡是进到过天水街又出来的人，一个都跑不了，全都要死。 这下子，方航哪里还有心情去考虑怎么重建梧桐苑，满脑子都是“自己命不久矣”。 得知儿子的处境，方贵雄夫妻二人也都匆匆赶回家，商量对策。 可方贵雄只是一名普通商人，能住进这清韵小筑还是托儿子的福，哪里有那人脉去解决这种问题。 随着陆续传来的死亡信息，方航的心逐渐跌落谷底，只感觉世界都灰暗了不少。 再没有心情商量怎么自救，就回房等死了。 可直到下午，也就是几分钟前，他也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便出门准备告诉父母自己的情况。 紧接着，就发生了先前的事。 经过方贵雄这一推理，方航瞬间安稳了许多，掏出手机，一连打了许多通电话，要么是梧桐苑某位护工的，要么是梧桐苑某位客户的，无一例外，全都表示自己没事。 这下子，方航总算是松了口气，脸上的阴郁不再，露出了一抹劫后余生的笑容。 儿子笑了，做母亲的孙玲也长出一口气，说道： “既然没事了，那就好好休息一下，担惊受怕了一整天，你看你人都憔悴了不少。” 方航没有拒绝，精神疲惫不堪的他点点头，和衣躺了下去。 夫妻两人关上门，重新回到客厅。 担心的事只是虚惊一场，孙玲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瞥了一眼板着脸的自家男人，拿起一颗苹果削了起来，说道： “还生气呢？我刚才也是气糊涂了，以为你不想管儿子才说出那种话的，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计较了。” 方贵雄斜睨了孙玲一眼，冷冷道： “我没生你气。” “那你摆出这表情给谁看？”孙玲风情万种白了方贵雄一眼。 然而，下一秒，方贵雄的话就让孙玲呆立当场，连刀划破手指都没任何感觉。 “我在担心航儿，他很可能还没脱离危险。”方贵雄忧心忡忡说道。 咚 咕噜噜 苹果从孙玲手头滚落砸在地板上，她却一点也没在意，抓着方贵雄的衣服，焦急地说道： “究竟怎么回事？你刚才不是说航儿没遇上怪事就不会有事吗，怎么这会儿又变了？” “你当时没看到航儿那脸色吗，我不这样说，他会去休息？就算没死在那些玩意儿手里，也会自己把自己吓死的。” 方贵雄脸色很是难看，语气也很生硬。 一听这话，孙玲顿时语塞了。 的确，因为这件事，方航已经快一整天没喝水进食了，整个人憔悴的不行，照这么拖下去，显然撑不了多久。 “可是，刚才航儿也打电话给其他人了，他们不也没出事，咱们家航儿难道是倒霉鬼，偏偏就他会有事？” 孙玲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回在客厅踱步。 “不行，我得上去看看，万一” 孙玲话没说完，头上突然传来咚的一声，似乎有什么重物坠地。 而那声音，正是从方航的房间里传出的。 第104章 救命稻草 吱！ 刹车声响起。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富丽堂皇的清韵小筑大门前。 一名衣着普通的年轻人开门走了下来，望了一眼不像是大门，更像是亭台楼阁的大门，没有任何犹豫或是胆怯，举步走了过去。 “先生你好，请问有什么事？” 不等年轻人靠近，原本是站在门楼前岗亭中的保安便迎了上去。 保安并未因为年轻人衣着“朴素”而有任何轻视，脸上挂着和善却极富职业性的笑容，不多不少，正好露出八颗牙齿。 年轻人也露出一抹笑容，说道： “我找一个姓方的人，名字我不太清楚，不过那家伙脑袋比普通人大。” 听见这像是开玩笑的回答，保安笑容不减，也没问对方找人干什么，只是问道： “请问先生贵姓？” “我叫沈秀。”年轻人如实说道。 保安点点头，示意沈秀稍等，就通过对讲机告知门楼内的同事，让其打电话问询一下“姓方，脑袋又异于常人”的业主是否认识这位叫作“沈秀”的年轻人。 片刻之后，对讲机传来了回复——方贵雄家里没人接。 保安无奈地看着沈秀，说道： “不好意思先生，你要拜访的业主不在家，按照规定，这边暂时无法放行。” 沈秀点点头表示理解。 当着保安的面，掏出电话打了出去，电话自然是打给方大头的。 之前有方大头帮忙，他才得以赶在孙磊被杀前赶到宏方策划公司将其救下。 于情于理他都欠姓方的一个人情。 恰好现在有机会，就想着赶紧来还了，可不曾想，方大头家里居然没人接电话。 这可就奇怪了。 早晨打电话的时候，他明明记得方大头不是说自己在家吗，难不成之后出去了？ 嘟 嘟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沈秀在保安善意的目光中尴尬地挂断电话。 “这方大头跑哪去了，怎么不接电话？” 小声嘟囔一句，沈秀第二次拨打了出去。 依然是无人接听。 保安这时提醒了一句： “先生可以试试拨打一下你这位朋友家人的电话。” 沈秀摸摸鼻子，说道： “我没他父母的电话，要不你帮我问问。” 见这位访客看向自己肩头的对讲机，保安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没有权利泄露业主的信息” 沈秀大感失望，但下一秒，情况却峰回路转。 “不过我可以让我的同事试着问一下，看看对方是否同意给你放行。” “那就麻烦了。”沈秀感激道。 另一边。 方航的房间中。 方贵雄和孙玲正惊慌失措地围在已经被鲜血浸透衣服的方航身侧。 刚才听到咚的一声后，两人瞬间就感觉到不对，赶紧上楼。 进到方航房间一看，方航不知怎么已经滚到床下，在他身下是一滩还在缓缓变大的血泊。 两人顿时被吓了一跳，一个劲儿地推动、呼唤方航。 但方航就像是彻底失去意识了一样，无论如何都不曾转醒。 儿子突然变成这样，孙玲急得已经无法思考，一边哭喊救命，一边继续推动方航。 相比之下，方贵雄就要冷静许多。 虽然也被方航的样子给吓得面色大变，他却是知道拨打急救电话。 两人忙活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床头柜上有一部被调成振动的电话正在不停震颤。 方贵雄挂断电话，正要转身去找医药箱，手机居然就响了，拿起一看，是门卫打来的。 本来准备直接挂断的他，鬼使神差接通了。 “喂，请问是方先生吗，这里是清韵小筑门卫室，有一位叫做‘沈秀’的先生想要拜访您，请问方先生是否认识？” 电话里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急得满头大汗的方贵雄听见居然是有人拜访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气得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沈秀？ 没听说过，谁知道是哪来的阿猫阿狗，自己儿子都要死了，谁管得了那么多！ 方贵雄急匆匆走出房间，正要下楼去拿医药箱，突然又停了下来，冲回方航的房间。 “航儿之前说在梧桐苑救过他的人叫什么来着？”方贵雄急促地说道。 此时的孙玲哭得像个泪人似的，见丈夫不去拿医疗箱帮忙止血，反而来问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当即就吼道： “我怎么知道！” 可出乎意料的是，方贵雄居然吼了回去： “不知道就赶紧想！” 孙玲哭声一滞，显然是被丈夫吓到了。 抽泣了一两秒，颤抖着声音说道： “好像是叫什么秀沈秀对，叫沈秀！” 一听这话，方贵雄双目圆瞪，没再说什么，手哆嗦着拨出一个电话。 “喂，沈秀走没走？就是准备拜访我的人你问我是谁？我是方贵雄！” 方贵雄双手紧紧攥着手机，倾尽全身力气吼道。 “老方，究竟怎么回事？” 孙玲面挂泪痕，眼底隐隐浮现出一抹希冀。 她刚才只是一时情急，并不是没脑子，结合方贵雄前后的话，她这会儿也感觉到了什么。 挂断电话的方贵雄有如脱力一般，顺着墙壁坐在地上，解释道： “航儿不是说那个叫沈秀的能对付怪物吗，那说不定他还能救航儿一次。” 一听这话，孙玲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一擦泪痕，咬牙站了起来，也不管化作血人的儿子，跌跌撞撞朝楼下走去。 方贵雄本打算问问她去哪里，话没出口就想到了答案，扶着墙站起，看了一眼在地上抽搐流血的方航，跟着跑了出去。 方贵雄刚跑到玄关处，就看见远处一辆观光车直直驶来，除了开车的保安，车上还坐了一名陌生年轻男人。 没等观光车停下，沈秀就看到前方站着一名披头散发、满脸无助的中年妇女，眉头一皱，直接跳车，冲了过去。 “求求你救救航儿” 孙玲哭喊着迎面冲来。 “人在哪里？” 沈秀紧绷着脸，越过孙玲，直直冲进别墅。 守在玄关的方贵雄抬手一指： “那间房间。” 沈秀没有吭声，疾步登楼。 方贵雄本打算跟着上去，可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扑通一声，回头一看，原来是孙玲太过着急摔倒了。 一咬牙，他转身就去扶。 当方贵雄扶着孙玲上到二楼，就见到沈秀面无表情走了出来。 “航航儿他” 孙玲死死抓着方贵雄的胳膊，身子不住地颤抖，眼眶里也是满是泪水。 似乎只要沈秀说出一个“死”字，立刻就要决堤。 同样紧张的方贵雄没有感觉到皮肤被妻子的指甲戳破，屏住呼吸，直直看向沈秀。 沈秀扫了两人一眼，淡淡说道： “还活着。” 话音未落，屋外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 噗通！ 方贵雄和孙玲齐齐瘫倒在地，长出了一口气。 还活着他们的航儿还活着 第105章 选取目标的规则 解救完方航之后，沈秀便告辞离开。 方贵雄和孙玲因为担心儿子，只是客套地挽留了两句，见到沈秀去意已决，便说以后如果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 对于这种类似空头支票的承诺，沈秀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救方航只是为了还人情。 而且，在来这里之前他还先去救了梧桐苑门卫孙大爷，真要说起来，他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离开清韵小筑，沈秀没有在“热闹”的天都街道晃悠，径直回到出租屋。 孙磊不在，出租屋内显得有些冷清。 好在早就习惯了一个人过的沈秀并没有感到寂寞。 回到房间，打开电脑，继续早晨未完成的事。 只是，在寻找新电影的时候，他怎么有无法集中注意力，脑子里一直思考一个问题——克莱宁，也就是“小街梦魇”中的boss，在具现到现实世界以后究竟是通过怎样的方式确定目标的。 在电影中，凡是听过那首关于描述克莱宁杀人童谣的人，都会被他当做目标，在睡梦中杀死。 电影中的克莱宁喜好在杀人之前玩弄目标，如同猫抓到老鼠之后，并不急于吃掉，而是在戏耍一番之后再动手。 这一癖好，具现到现实之中的克莱宁同样拥有，可挑选目标的方式怎么就变了呢？ 那一夜，天水街那么多滞留者和原住民，离开天水街后，也就一夜多一点的时间，几乎就死了三分之一，这其中还不包括那些仅仅是跟他们有关系却没有到过天水的人。 要说这些人都听过那首荒谬的童谣，那纯粹是扯淡。 别人沈秀不知道，孙磊当晚可是几乎跟他寸步不离的，孙磊有没有听过，他还能不知道？ “难道，当初看电影的时候遗漏了什么？” 沈秀滑动滚轮的手蓦地一停，深深皱起眉头，移动鼠标迅速打开播放器，在播放列表中找到还未来得及移除的“小街梦魇”，打开来。 按照逻辑来说，之前四部电影既然没有发生这种“改变规则”的情况，那么这一次也没可能毫无征兆发生。 也就说，十有八九是当时看电影的时候不仔细，忽略了很重要的细节。 一个小时后。 沈秀突然睁大眼睛，按下了暂停。 “就是这里。” 此时，画面定格在克莱宁刚进入一个胖子的梦中。 克莱宁擅长梦中杀人，这一幕本来很是寻常，可问题这胖子是外地游客，只是暂时在小街留宿一晚。 在这之前，他从没来过这里，更没有听过那首诡异的童谣。 如果将最开始推理出的克莱宁选取目标的规则套在这里，显然不合适。 沈秀迅速拖动进度条，回到胖子最开始出现在小街的那一刻，然后一幕一幕慢慢查看。 很快，他眼睛一亮，找到了克莱宁另一条选取目标的规则。 “异事局这一次还真是做了一件‘好事’，也不知道这个建议是谁提的呵呵，真希望不要是你啊” 沈秀望着屏幕喃喃自语，不觉间，唇角勾勒出了一抹浓浓的嘲讽。 天都市，异事局。 一间足足有一个篮球场大小的会议室内坐满了人。 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身着深绿色制服的探索员，少部分是类似苏菲那种后勤文职人员。 坐在主席位的是一名头发有些凌乱的中年男人，他胡子拉碴的脸上正挂着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在他左右两边，各坐着一男一女，二人年龄都比他大，女的得有五十多岁，不过保养的很好，看起来也就四十来岁的样子。 此时的她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上显露出的表情完全跟她的气质不搭，看起来很是尖酸。 坐在女人对面的男人年龄要小上不少，充其量就四十八九岁。 相比表情冷冽的女人，男人倒是显得和蔼可亲了许多，只是板着一张脸。 只见他扫视其余人一眼，语气平淡却斩钉截铁地说道： “沈秀打人这件事必须立即处理，否则人人都像他一样，后患无穷。” “处理？你想怎么处理，让人把他抓回来？” 这话一出，女人立马争锋相对，一脸冷笑。 “我还是那句话，既然别人在打人前就已经不是局里的人，就轮不到咱们来处理，而且，某人可别忘了，就算真要管这事，也是郑清河动手，哪用得着咱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黄中廉是我们的人，你管这叫狗拿耗子？” 男人不咸不淡挤兑了一句，女人心头的火瞬间就升腾起来。 正要反唇相讥，主席位上的男人一拍桌子，没好气道： “行了，都一把年纪了，为了这么点破事就吵成这样，真有你们的。” 他一开口，那一双看不对眼的男女相视一眼，全都闭口不言。 男人扫视这两人一眼，不再理会他们，左右看了看，似乎在找什么人，却没有找到，不耐烦地嚷道： “那什么黄中廉，人在哪呢，被打成什么样了，出来我看看？” “薛局，我在这里。” 人群中的黄中廉讪讪站了起来。 薛潜循声看去，啧啧道： “我看也没被打成猪头嘛，这事就这么着了，不过你小子如果心里不舒服，觉得局里不罩着你，你也可以打回去，我可以当作没看见。” 黄中廉哪敢接茬，连连摇头。 薛潜根本不在乎黄中廉的态度和回答，半开玩笑半认真说了那么一句，就正色道： “废话既然都说完了，那就说说正事，天水街的事你们查得怎么样了，搞清楚里面的门道没有？” 这话一出，台下寂静一片，全都闭口不言。 见状，薛潜讥讽一笑，明明一个字也没说，可在场其他人均是老脸一红。 坐在靠前位置上的韩铭晟暗暗给身旁的人递了个眼神，那人犹豫了一下，站起身说道： “经过调查，可以确定天水街的夜晚跟其他地方不一样，或许就是因为这一点，才导致诸多惨案发生。” “哦？这倒有点意思。” 薛潜似乎来了点兴趣，不再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两只手肘杵在桌面，抵住下巴，意味深长地说道： “可是那些个没去过天水街却同样死于非命的人你又作何解释？” “这个” 那人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薛潜脸色一变，破口大骂： “蠢货，我还以为你跟你身后的人真有能耐，没想到还是只知道说些废话。” 那人脸色一红，垂下头，暗暗瞥了韩铭晟一眼，却见到韩铭晟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这位薛大局长指桑骂槐的对象不是他一样，不禁心情复杂。 “其他人呢，还有没有发现？” 训斥完那名“出头鸟”，薛潜又扫视其他人，当目光扫过人群中面无表情的周澄时，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缓声说道： “周澄，你有什么发现没有？” 第106章 来自周澄的反抗 偌大的会议室内鸦雀无声，在薛潜发问之时，众人下意识连呼吸都放缓了许多，生怕喘气重了被薛潜注意到。 其实，若是换了其他什么时候，被注意到了，甚至被点名倒也没什么。 可这时候明显是这位薛大局长正在气头上，再加上天水街的事真的没调查出什么眉目，如果被叫起来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被训斥一顿，在这么多同事面前丢脸都算是轻的。 一个弄不好，这位薛大局长可是不会顾及什么面子，直接就会动手。 要知道，当初这位上任的时候，可是有不少有望升任局长的“老前辈”不服气，结果怎么着，但凡跳出来找茬的，不但最后自己成为了那个“茬”，还全都在医院住了至少两三个月。 有这么多前车之鉴，整个天都市异事局就没一个人胆敢跟这位薛局长对着干，哪怕阳奉阴违都不敢。 按照这位的说法那就是，“做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眼下，这位直接点了周澄的名，其余人全都松了口大气，便是坐在薛潜左右手的那一男一女都心有惴惴地对视一眼。 跟文职人员坐在一起的苏菲全身紧绷，两只小手无意识地攥紧衣角，担忧地看向不远处的周澄。 对于自己这位闺蜜，她可是极为了解。 性子冷不说，一言不合还要挤兑人。 她生怕周澄等下被姓薛的说的下不来台的时候说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那麻烦可就大了。 人群中，周澄缓缓抬头，视线移向主席位的薛潜，站了起来。 在来天都之前，她便对这位薛局长有过耳闻，临走之际郑清河更是再三叮嘱她在这位面前把脾气收敛一点。 天都可不比洛桑，水深着呢。 周澄性子冷，但不代表她不聪明，刚才的例子已经充分说明了薛潜并没有看起来那般随性，对于这种人，她自然会极力压抑自己的脾气，不至于当场发作。 再者，作为探索员，在这一次的事件中的确没起到应有的作用，也没脸发作。 周澄就那么在众人幸灾乐祸的目光中站着，平静地望向薛潜的方向，没有说一个字。 没能听到回复，薛潜唇角再次勾勒出一抹戏谑的笑容： “你没来天都之前我就听说过你，洛桑市精英中的精英，有望接棒下一任洛桑市异事局局长之位，阻止了多起诡秘仪式、勘破了多处禁区，郑清河那老家伙还一个劲儿跟我吹嘘你有多厉害，这次放人有多么舍不得，啧啧，看样子也不过如此，早知道你是这种货色，我也就不点你名了，行了，坐下。” 这话一出，在场这么多人，除了苏菲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臭骂薛潜一顿，其余人都幸灾乐祸地盯着面色微微泛红的周澄。 即便是周澄现在的搭档——韩铭晟，嘴角也挂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嘲笑。 跟薛潜一样，在周澄还未到天都报道之前，他就听说了这位冷美人的一些事迹，人长得美不说，实力也是极强，据说快要突破凝神，成为猎魔级探索员了。 为此，他还特意申请去跟这位做搭档，想着靠自身的人格魅力和实力将其收服。 没想到，这位冷美人原来也跟那些庸脂俗粉一样，居然被薛潜给吓住了，连话都不敢说。 看样子自己是高看她了。 “可惜了这副皮囊，还以为是寒冬里的腊梅，结果只是被冰封住的雏菊，稍微遭遇外力就会碎掉，徒有其表而已。” 韩铭晟望着“热闹”中心的周澄，心头越发轻视。 没有人发现，被当做笑话的周澄此时眼底已经布满寒霜。 她虽然早已预料到薛潜会毒舌一番，结果还是高看了自己的忍耐里。 即便在心头不住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一定要忍住，她还是快要压抑不住了。 垂在身侧的两只纤手已经攥紧了拳头，颤抖不已，指甲刺入手掌也没有松开。 不远处，一直担心着周澄的苏菲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双眼猛睁，重重咬住嘴唇，不住的在心头祈求： “澄澄，求求你，一定要忍住。” 下一秒，周澄那如冬风拂面的声音却还是响起。 “薛局长” “遭了！” 苏菲惊慌失措，屁股离开凳子，就要阻止周澄继续说下去，却冷不丁被薛潜瞟了一眼。 那一瞬间，苏菲心头一颤，慌乱不已，不自觉又坐了下去。 薛潜收回目光，转而看向仍旧站着的周澄，似笑非笑地说道： “怎么，你不服气？” 周澄深吸一口气，轻轻吐出两个字： “是的。” 这两个字一出，刹那间石破天惊，众人都睁大了眼睛，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天都市异事局什么时候又出了一位敢于顶撞薛大魔王的勇士，真是不怕死？ “可惜了” 韩铭晟再次感叹了一句，这时候他已经彻底没有收服周澄的欲望了。 在他看来，这么一个没头脑的女人，即便再漂亮，那也是配不上他的，哪怕只是一夜露水都不配。 而且凡是顶撞了姓薛的，从没有人能在天都待满一个月。 一个马上要离开的人，也用不着他放在心上了。 薛潜缓缓收起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表情变冷了许多，说道： “想要证明自己，可不是靠嘴巴或者脸蛋，不服气可以，那就拿出让我收回那些话的东西来，要不然呵呵” 稍微了解薛潜的人都知道，一声冷笑，已经昭示了他内心的怒意，若是还有人敢在这时撩拨他，那么毫无疑问，那家伙绝对没有好下场。 但周澄却是一点没在意薛潜的态度，继续用那种能冻死人的语气说道： “天都会死这么多人，多亏了咱们局的功劳。” 又是一颗炸弹在众人心头炸开。 幸灾乐祸之余，不少人对周澄这话感到很是不爽。 的确，局里迄今为止也没能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可你周澄要说死这么多人是因为局里的人办事不利导致的，那这话就诛心了。 薛潜眼底闪过一抹寒光，语气更冷了，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说什么？” 这一刻，一股凛然地气息蓦地从薛潜身上席卷开来，墙角几只正在忙碌着的蚂蚁立时暴毙。 那些坐在离薛潜较远的人还好，只是浑身一颤，牙关不住地交战，咯咯作响。 最倒霉的就要数那一男一女，如同被罩在一枚被敲响的硕大铜钟之中，整张脸一瞬间变得毫无血色，身体僵直，大脑一片空白。 周澄死命咬紧牙关，顶住巨大的压力，不服气地看向薛潜，语速缓慢却极其坚决地说道：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就是害死这些人的凶手之一。” 第107章 你脑子被狗啃了吗 最近天都市风云变幻，云波诡谲，这一切都始于那一次天水街缉捕旧日信徒。 在那之后，种种古怪的事开始接连在天水上演。 再后来便是封锁又开放天水街，出现如今这种波及全天都的离奇死亡事件。 归根究底，天都市异事局在这其中或多或少都有一定的责任，可要说造成如今这种局面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而是自诩尽心尽责的他们，没人相信。 这其中甚至包括全天都普通民众。 当听到周澄说，自己就是害死那些人的凶手之一时，几乎所有人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无不在想，这女人是不是被薛潜的气势吓傻了，怎么净说胡话呢？ 唯独有两人不曾产生这种想法。 其一毫无疑问是周澄的好闺蜜，苏菲。 而另一人则出人意料的是天都异事局局长，薛潜。 薛潜气势猛地一收，身子轻轻贴靠在椅背，眼睛微微眯起，恢复到最开始那种懒散的状态，饶有兴致说道： “你是凶手之一？那我呢，他呢，她呢，还有在场的这些人，是不是也是凶手？” 被薛潜点过名的人都不敢去看他，只能直直望向“鹤立鸡群”的周澄，眼神很是复杂。 周澄扫了一眼这些人，轻轻吐出一个字： “是。” “呵呵。” 薛潜突然笑了，一手横在胸前，另一只手杵在上面，撑起下巴，说道： “我想听听你的理由？” 无论是刚才被薛潜点过的，还是那些属于“在场的这些人”的人这时开始窃窃私语，看向周澄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冷漠、嘲讽、可怜，却是没有一个人认为周澄能说出什么让人信服的理由。 “澄澄，别说了！” 事情闹到这一步，苏菲心头的担忧最终还是压过了对薛潜的害怕，蓦地站起，阻止周澄继续说下去。 “我记得你，你叫苏菲，周澄会到天都来，好像就是为了你。” 苏菲话音刚落，薛潜就看了过去，说话间，唇角再一次出现那让整个天都异事局畏惧的古怪笑容。 “你不让周澄说，那要不你来，只要能说服我，我也不在乎究竟是谁来回答。” 这一次，苏菲并没有在薛潜近似压迫的目光中坐下去。 小丫头赌气似的涨红了脸，直直看向不远处的周澄。 周澄侧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示意没事，而后开口说道： “天都会出现如今这种局面，一切都缘于那一夜的封锁。” “嗤你的意思是我们当初的决定还是错的呗？” 有人嗤笑一声，极为不屑。 “要不你替她来说？” 薛潜斜睨那人一眼，那人顿时噤若寒蝉。 “继续。”薛潜又说道。 “这只是错误的第一步，在这之后，解除封锁是第二步，给他们看那幅画是第三步，而最大的错误就是，我们放人离开之后，并没有清除他们有关这一切的记忆，现在天都这场惨剧，就像是一次瘟疫，疫病的传播者，就是那些从天水街离开的人。” 周澄的声音并不很大，可在众人听来，却如同洪钟大吕，振聋发聩。 自己这些人研究出来的应对办法，被这位才到天都市履职不久的女人从头到脚批得体无完肤不说，居然还是造成惨剧的根本原因。 这简直荒谬！ 不少人气得脸色涨红，如果不是顾忌薛潜，恐怕早就站起来斥责周澄了。 位于文职人员中的苏菲，在周澄说出这番话之后，再也站不住了，晃了晃，跌坐在椅子上，彻底失神，脑中只回荡着一句话： “这下麻烦大了” “有点意思。” 突然，薛潜轻轻吐出一句话，听得所有人都惊呆了，惊诧地看了过去。 这位薛大局长在说什么，有点意思？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认可这姓周的这一套荒谬可笑的说辞？ 薛潜不知道其他人在想什么，而且很可能即便知道也不屑一顾，他兴致浓厚地说道： “啧啧，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有胆子说出这些话，但看你这样子，我相信你一定还有干货没抖出来，那就说说，也好让我们这些‘蠢货’都开开眼。” 周澄不为所动，仍旧是面无表情，不过相比之前，因气愤而微微发红的脸已经恢复过来，开始解释起来。 只是，当第一句话出口的之际，在场所有人再一次被震惊了。 “死这么多人的根本原因就是那幅画。”周澄如是说道。 那幅画？ 那是怎么样的一幅画？ 不少人没能反应过来周澄说的是什么，满头雾水，但有脑子转得快的，一瞬间脑子里就出现了那幅画和画中那名衣着古怪的家伙。 “你说的是那幅素描画？”薛潜挑了挑眉。 周澄点点头。 “那幅画上的人，或者说跟人一样的怪物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所有死在它手下的人全都有一个共同点” “是什么？” 有人忍不住问道，问完之后又胆怯地看了一眼薛潜，生怕被盯上。 不过薛潜却没有在意，只是兴致勃勃盯着侃侃而谈的周澄。 “那些死掉的人都看过，或者从侧面了解过那幅画，并且详细知道天水街怪事中任一一件的细节。” 当周澄说出这话以后，场间顿时安静下来，在场的人看向她的眼神开始发生了变化。 没有了嘲笑与冷漠，没有了轻视与不屑，有的只是凝重和审视。 仔细想想，死掉的人不是从天水街跑出来的，就是跟他们关系密切的人。 这么说来，莫非这就是死亡事件背后的真相？ 突然，韩铭晟起身开口道： “那些人的确有这些共同点不假，可要说凡是知道那幅画，同时又知道那些怪事细节的人都会被那东西盯上，我觉得似乎不怎么对，暂时不说其他人，我就是你说的具有这些共同点的人，那东西怎么没找上我呢？” “对啊！差点被这家伙骗了，要说全天都看过画，又知道细节的人，谁能比过我们，其他人都出事了，那我们怎么没出事？” “这姓周的不会是怕薛局长怪罪，突然编造的谎话？” “还别说，如果真是谎话，这娘们的脑子转得可够快的，这么点时间就想出了这个差点骗过老子的谎话，不错不错” 台下已经不能用窃窃私语来形容，这就是光明正大的在质疑。 这时候薛潜也开口道： “这个问题你怎么解释？” 周澄冷漠地扫了一眼韩铭晟。 韩铭晟报之一笑，眼底却充满了戏谑，似乎打算看一场即将开演的好戏。 谁知周澄根本毫无色变，淡淡说了一句让韩铭晟抓破头也没能想到的话： “你脑子被狗啃了吗？” 第108章 那个人是沈秀，对吗 出人意料的一句话，不仅让韩铭晟再也维持不住那种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偌大的会议室也顷刻间安静下来。 这娘们居然当着薛潜的面说韩铭晟的脑子让狗给啃了！？ 这胆子也忒大了！ 许多人面面相觑，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少部分人不约而同望向薛潜的方向，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至于最后那一小撮韩铭晟的拥趸，则全都同仇敌忾地怒视周澄。 薛潜目光在站立着的两人身上徘徊，似笑非笑，却出奇的没有吱声。 韩铭晟眼角余光瞥见了这一情况，语气也冷淡了不少，说道： “周澄，我只是就事论事，你没必要人身攻击？” “呵，就事论事？”周澄冷笑一声，“抱歉，我太想和没脑子的人就事论事。” “你”韩铭晟眼睛一眯，闪过一抹怒意。 咳 薛潜轻咳一声，阻止韩铭晟继续往下说，目光落在周澄身上。 虽然薛潜不曾开口说一个字，周澄却是明白，这位薛局长现在需要她的解释。 若是解释不好，那天都市异事局从今以后就不会再有一位名叫“周澄”的探索员了。 周澄目光缓缓扫过场间所有人，说道： “你们这两天有谁睡过觉？” “睡觉？这怎么又和睡觉扯上关系了？”有人疑惑道。 突然，有脑子转得快的眼睛一瞪，脱口而出： “对了，就是睡觉，她说的没错。” “睡觉！” 韩铭晟这时也身体一震，眼底闪过一抹惊讶，想到了什么。 的确，之前那些人被杀之时全都处于睡梦之中。 当时他们还在想，究竟是怎样的疯子胆敢潜伏在别人家中这么久，直到目标入睡才下手，也不怕中途被人发现。 如果这家伙是一名酷似人类的邪物，那就不足为奇了，这应该就是特属于那玩意儿的某种“规则限制”，只能在目标熟睡之后动手。 而最近，因为天水街怪事和天都离奇死亡事件而忙得焦头烂额，全异事局，包括文职人员在内，几乎就没人能有时间合眼休息。 这也难怪周澄会说出“脑子被狗啃了”这句话了。 可不是吗，这么重要的一条信息居然被韩铭晟给忽略了，那不是没脑子是什么。 这时候，不少人看向韩铭晟这位向来风度翩翩的探索员的目光中都带上了戏谑的意味，似乎在说，你韩探员也有今天？ 即便是韩铭晟身旁那些拥趸，也都没脸在对周澄怒目而视，相视一眼后，讪讪低下头去。 好死不死，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人敲响了。 薛潜开口让人进来。 一名在异事局专门负责收集信息的信息搜集员疾步走了进来，来到薛潜身旁耳语了几句，留下一张便条就匆匆离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那一张便条上。 薛潜打开叠好的便条，看了一眼，并没有吊胃口，开口说道： “刚才传来的消息，局里也开始死人了。” 说着，将便条递给位于左手边那位保养得极好的女人。 女人接过一看，当场愣住了。 这竟是一张死亡名单，晃眼一看，竟然有数十人之多，或是探索员，或是后勤人员，又或是跟刚才进门那位一样，是信息搜集员，无一例外，全都是异事局的人。 周澄说的话竟然在这一刻应验了。 没有人再怀疑周澄那番话的真假，全都坐立不安起来。 这其中，尤其以那些实力低下的探索员和后勤文职人员为最。 死亡名单上那些人中，不乏实力达到凝神阶中期的老探索员，连这样的人物都死了，那实力远不如他的自己岂不是很有可能一觉睡去，就再也醒不过来？ 而那些自认为实力比名单上的人强上一些的人也免不了忧心忡忡。 的确，光看实力，他们的确要强上一些，可强的程度也很是有限，既然名单上的人都死了，他们凭借着有限的实力能保命一时，难不成还能保得了一世。 有人害怕之余，就生出了不睡觉就能保命的荒谬想法。 但下一秒，又面如死灰，绝望丛生。 要知道，人可是肉做的，几天不睡觉扛得住，但十几天，几十天不睡觉，不用那玩意儿杀上门，自己也都累死了。 薛潜冷眼看着众人面对生死的丑态，唇角冷笑越来越浓。 韩铭晟这会儿也坐了下去，有些失神，全场仅是周澄还直直站立。 相比其他人的惊慌失措，六神无主，她似乎显得要镇定许多，别的不说，单就凭她那不带任何表情的俏脸，就让薛潜眼底闪过一抹赞扬。 嘭！ 台下愈演愈烈，薛潜冷着脸重重一拍桌子。 厚实的实木长桌顿时裂出一道两指宽的裂痕，一直蔓延超过十来米长的桌子的三分之二。 整个会议室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噤若寒蝉，不敢再说一个字。 “瞧瞧，瞧瞧你们这副贪生怕死的样子，我还真没说错，一个个的都是蠢货。” 薛潜嘲弄意味十足地说道，怒瞪众人一眼，将目光移向周澄。 “周澄，你既然查到了这么多，那么想必也找到了应对的办法，不如就给这帮蠢货安安心，如何？” 听到薛潜的话，众人就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全然忘记了刚才还是多么看不起周澄，统一用渴求的目光望向周澄。 周澄沉默数秒，说出了一句让众人绝望的话： “办法我没有” 紧接着下一秒，众人又迎来了转机。 “这些也不是我查到的，真正查到这些信息的人说不定会有办法。” “哦？” 薛潜并没有因为周澄说这些信息是其他人查到的怪罪她，反而双目放光，就好似看到了什么宝贝似的，说道： “咱们天都还有这种人才？说来听听，我想看看到底是哪位天才，居然把咱们这一屋子的人都给比下去了。” 与此同时，会议室内所有自认为“命悬一线”的人都期待地看向周澄。 相比于周澄，那位不知名的能人似乎更能让他们产生希望。 毕竟周澄只是一名年纪不大的探索员，纵然在洛桑市有许多出彩表现，可年轻就意味着经验不够。 一个经验不够的探索员即便找到了蛛丝马迹，也难以顺藤摸瓜，找到应对办法。 可那位能人应该就不一样了。 许多人默默猜想，不是说周澄曾经在总局待过一段时间吗，那位肯把信息告诉她，说不定就是总局匿名来的经验老道的探索员，实力或许比薛大局长还高。 有那位在，他们这些人的小命自然可保无虞。 周澄看了一眼双眼放光的薛潜，眼皮微微垂下，却是没有回答。 薛潜眉头微皱，闪过一丝不悦，但下一秒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开怀笑容，朗声道： “那个人是沈秀，对吗？” 第109章 惊人的消息 “沈秀？他不是才成为探索员不到三个月吗，这些东西都是他查出来的？” “怎么可能，他一个新人，别说调查清楚这些了，恐怕也就刚刚通过《异体》修炼的门槛，这次他没死只怕已经是邀天之幸了，这些东西绝对没可能是他查出来的！” “可是有传言说姓沈的在洛桑的时候就已经调查过高等禁区了，天水街这事虽然邪乎，但比起高等禁区还是差了许多。” “高等禁区？这你也信？那些地方哪次不是用人命趟平的，别说他了，恐怕就是上面那位都不敢拍着胸口说自己能活着从那种地方离开。” “说的也是。” 一石激起千层浪。 薛潜的一句话，让众人炸开了锅，一时间连害怕也忘记了，议论声不断响起。 自从坐下去以后，韩铭晟脸上就不复那种从容和煦的笑容，满脸阴沉。 在听到薛潜的话后，他眼底更是闪过一抹妒意。 这个沈秀，他凭什么能这么秀！ 想他韩铭晟，有位居高位的父母罩着，从小在异事局长大，不说对这些诡异事件、旧日信徒、黑夜禁区的处理方法信手拈来，那也至少是耳濡目染。 先天具有别人不曾具备的优势，后天也没有任何懈怠。 懂事以后便开始着手基础，为《异体》修炼做准备。 在获得修炼许可以后，更是日复一日勤学苦练，终于在如今这个年纪即将突破凝神阶，成为猎魔级探索员。 别看猎魔级只是《异体》的第二阶，可要知道，全华国所有探索员中，能踏上这一台阶的，无一不是在三十岁以后，拥有猎魔级实力的探索员更是不到十万人。 现年才二十五的他比别人至少提前了五年。 一步快，步步快，前途不可限量。 可即便拥有凝神圆满的实力，成为探索员后又一直待在天都这个“大舞台”，他现在的成就依然没有任何亮点，比不上才成为探索员不足三个月的沈秀。 这叫他如何能够接受？ “沈秀” 韩铭晟深吸一口气，将眼底的妒意尽数敛去，藏于心间。 另一边。 被薛潜一语道破天机，周澄的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却没有给出肯定答案，继续说道： “除此之外，他还查到一件事，这次事件的背后似乎有远见会的影子。” “远见会？还真是他们！？难怪当初抓到那些家伙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不对劲，还纳闷这群混蛋怎么‘业务’水平变低了，原来是已经动手了” “可是不对啊，情报显示那些人从来到天都一直到被我们抓住也就三天时间，这三天他们什么地方也没去，就待在那栋房子里，房子里并没有任何举行过仪式的痕迹，按理说这次事件不太像是他们搞出来的。” “不是他们，那你说说会是谁，难不成还是凭空冒出来的？” “我说，你们也别管事件的起因如何，咱们现在关注的不应该是查出这些东西的人究竟是谁吗？” 原本因为周澄这番话再次议论起来的众人迅速被某人一句话导回“正轨”。 薛潜右手边的男人突然沉声道： “周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沈秀？” 周澄看了看他，面无表情，仍旧没有回答。 对面的女人却是没这种好脾气，冷着脸一拍桌子，说道： “还不快说！” 周澄冷这次连看都没看她，对薛潜点点头，示意自己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就坐了下去。 这可把那女人气得脸色铁青。 坐她对面的男人跟她职位相当，敢跟她呛声也就罢了，周澄一个从别地刚转来的探索员都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甩脸子，她还要不要在天都混了？ 顿时，女人眼底闪过一抹寒芒，就要动手教训这个不知尊敬前辈的家伙。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在会议室响起： “是沈哥沈秀查出来的。” 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一刻全都聚焦过去。 站起身的苏菲怯怯缩了缩脖子，跟冷着脸看过来的周澄对视一眼，迅速将头埋了下去。 “小丫头，你怎么确定真是姓沈的查出来的？”女人冷声问道。 苏菲不敢抬头，生怕撞上周澄的目光，小声说道： “我跟澄澄都和沈哥认识，当初还是他救得我，这些都是他亲口告诉我和澄澄的。” 说到这里，苏菲脸色变幻了几次，拳头暗暗攥紧，吸了口气，缓缓抬头。 “而且他手上还有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薛潜饶有兴致的说道。 “是” “不许说。” 周澄冷冽的声音骤然响起，阻止苏菲继续往下说。 苏菲一哆嗦，极为熟悉周澄的她哪能不知道，周澄这会儿真的已经生气了。 别看她平常不怕周澄，即便周澄再冷也敢往上凑。 可那只是周澄没认真，一旦真的生气，她也只能乖乖认怂。 只是，若是换了其他时候，苏菲说什么也不敢往下接着说了，但现在嘛，情况却是不同。 苏菲怯怯用余光扫了扫周澄，赶紧转向别处。 薛潜这时也正色道： “你别管其他人，继续说。” 苏菲点点头，小声说道： “那是一枚眼珠，沈哥说那东西属于远见之神。” 这话一出，偌大的会议室鸦雀无声，便是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 包括薛潜在内，所有人都呆滞了，圆瞪双眼，满脸不敢置信。 周澄眼中的冷意在这一刻似乎已经实质化了，透体而出，坐在她身旁的探索员都不禁哆嗦起来，纷纷远离她。 蓦地，周澄冷意一收，面无表情地看了苏菲一眼，坐了下去。 苏菲心知周澄对她很是失望，既着急又委屈，恨不得马上跟她解释清楚。 数秒过后，薛潜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眼底虽然依旧充斥着难以置信，脸上却已经恢复平静。 他两只手撑在桌面，站了起来，一改懒散的态度，严肃地说道： “你没开玩笑？” 苏菲正一门心思想着跟周澄道歉解释，听到这话，一激灵站了起来，说道： “没有，那东西真的在他手上。” 薛潜垂下眼皮，随口说了一句“散会”，便径直离开会议室。 薛大局长一走，其余人都眼神火热地看向周澄和苏菲。 “周澄，你和那个沈秀” “滚。” 有人想借着周澄跟沈秀的关系，试图让她问问沈秀有没有救命的办法。 可话刚说了一半就被周澄冷言呵退。 周澄实力强，这会儿又在气头上，那人知趣地躲到一边，不敢再招惹她。 可苏菲只是文职人员，人也娇小可爱，脾气还好，惹不起周澄的人全都把她围住，一个劲儿地询问沈秀的事。 苏菲有心想去跟周澄解释，却苦于无法脱身，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会议室里。 第110章 劳驾你走一趟 京都作为华国首府，虽然位于内陆，却拥有全世界最为浩大的通海运河，以及数个在全世界都能排得上号的巨型机场，海运空运都极为发达，造就了京都如今的繁华。 除此之外，世界众多资源寡头、超级集团都在此设有分部，让所有旧日信徒既恨又怕的异常事物调查局的总部更是位于这里。 如此多的优势，一度让京都成为无数人渴望定居的城市。 如果说天都市是华国南边的一颗明珠，那么京都一定就是全世界的一枚璀璨钻石，光彩夺目。 然而，同天都市一样，偌大的京都内存在不少“京飘”，这也为异事局查找混在人群里的旧日信徒带去了不少麻烦。 但又跟天都不一样，京都异事局的人并没有因为怕麻烦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旦觉察到有那些家伙出没的迹象，每一次都是严阵以待，绝不姑息。 这也就造成了京都虽然有众多旧日信徒潜伏，“搞事情”的却反而比其他城市要少得多。 不过，近日以来，这种情况似乎发生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变化。 其他旧日信徒还好，一如既往的“老实”，唯独有那么两拨家伙一直蠢蠢欲动。 京都。 一栋足以在洛桑市这种“小城市”作为地标的建筑内，九名或是西装革履或是妆容精致的男女正聚在一间装潢的富丽堂皇的会议室内正襟危坐。 咔擦 开门声响起。 九人全都举目望去。 一名穿着皱巴巴衬衣，带着黑框眼镜的年轻男人懒洋洋走了进来，径直坐上那唯一的空位。 年轻男人扫了九人一眼，说道： “这么急叫我过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九人沉吟不语。 年轻男人左手边一位年龄稍长一点的鹅蛋脸女子犹豫了一下，说道： “大主教，东西丢了。” “丢了？” 年轻的大主教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并未因为这个消息如何恼怒，似乎那东西并不重要。 “丢了就丢了呗，只要你别告诉我是远见会的人得到就行。”年轻男人无所谓道。 “可是大主教，那东西毕竟是‘那位’的一部分。”鹅蛋脸女子微微蹙眉。 大主教一挑眉，说道： “那又怎么样？铁主教，你该不是忘了我们本来的目的？” 叫作铁主教的女子脸色微微一白，赶紧摇头说道： “没忘。” “没忘就好。” 大主教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看了看其他人： “还有其他事没有，没有的话我可要走了，刚才那把游戏还没打完呢。” 其他人依旧是眼观鼻鼻观口，没有吭声，显然是对于这位大主教的喜好极其了解。 铁蓉恨恨地瞥了这些人一眼，心头暗恼，明明刚才已经商量好了，她先开口，其他人附和，事到临头，这些家伙就开始装死，真是拿她这个候补主教不当回事。 想着既然自己已经开了口，铁蓉铁主教也没再寄希望于其他人。 天都市属于她负责的范围，东西在天都搞丢的，那后面这些话别人不说，也只有她来说。 大主教刚刚站起，准备离开，铁蓉就开口说道： “东西被一个叫作沈秀的人拿走了。” 大主教脚下一顿，侧头看去，若有所思道： “沈秀？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听到感兴趣的东西，大主教没再着急回去打游戏，又坐回到位置上。 铁蓉板着脸，沉声说道： “当初谢主教和顾勇去调查洛桑市那栋房子的时候，他和另外一名探索员就在那里。” 被铁蓉一提醒，大主教恍然大悟，不禁啧啧称奇： “原来是他，能解决掉谢晖和顾勇，还有两名神赐者，难怪他这次能抢到那玩意儿，看来异事局还是藏着些东西嘛。” 见这位无论是性格还是脾气都极其古怪的大主教并没有因为东西被沈秀抢走而生气，反而还满脸佩服，其余九人相当无语。 铁蓉对面的几人相视一眼，一名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忽然开口说道： “大主教，那个叫沈秀的家伙三个月前才加入异事局。” 本就对沈秀很感兴趣的大主教，听到这话，双眼更是泛起光芒： “三个月前？那不就是谢晖他们去调查的时间，也就是说那个沈秀当时很可能才进异事局？一个新人居然把咱们永生会的一位主教和一位精英教徒，两位神赐者干掉，这可是件稀罕事呢。” 灰色西装用余光扫了大主教一眼，又爆出一条更加劲爆的消息。 “有消息称，那个沈秀在加入异事局前就被远见之神给污染了，几近癫狂，之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又像没事人一样，不仅解决掉谢晖，就连冷芹也在他手下吃瘪，连谋划了好几年的降神仪式也给破坏掉了。” 出人意料的是，大主教并未因为这个消息变得更加兴奋，反而脸色阴沉了许多。 “冷芹” 正疑惑间，灰色西装听到大主教低声呢喃，蓦地惊出一身冷汗。 糟糕，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几年前，他们这位大主教还只是一位普通主教，在一次任务中偶然遇上远见会主教冷芹。 永生会和远见会虽然信仰不同，却并没有什么旧仇新怨，按理说应该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 但不知怎么回事，那次相遇之后，还是主教的大主教不仅任务失败，还莫名其妙遇上一连串倒霉事，甚至差点被异事局的人给抓住。 后来才知道，当时冷芹被异事局的人盯上了，为了摆脱“尾巴”，就把这位大主教给当作了替死鬼，她自己却是逃之夭夭了。 从那以后，两人的仇便结下了。 要说这世上最恨冷芹的不是异事局的人，也不是那些被冷芹阴谋迫害的人，而是这位看起来和善，实则心眼比针尖还小的永生会大主教。 触碰到了不该触碰的禁忌，灰色西装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出声。 对面的铁蓉瞥了他一眼，挂起一抹冷笑，开口道： “大主教，沈秀拿到那东西的消息是我插在异事局的人亲耳听到的，应该不会有假，而且据我所知，他跟远见会那位有仇，那位得到这个消息，肯定会去找他，我们需不需派人过去看看。” 这段时间以来，远见、永生两会之所以异动频频，就是因为这位大主教下达的指令。 明面上是信仰之争，暗地里却是公报私仇。 如今有这么好个报仇机会，铁蓉猜想这位大主教一定不会错过。 果然，大主教阴沉着脸，沉默数秒，突然冷笑一声： “饵料这么足，大鱼自然会上钩，不过就怕钓鱼的人实力不够，鱼没钓上来，反而被拖下水，也好，我们就帮他一把。” 说着，大主教抬眼看向铁蓉： “铁主教，既然谢主教的死跟那什么沈秀有关，天都又是你负责的，那这一次就劳驾你走一趟了。” 铁蓉身体一震，站起身来，严肃说道： “应该的。” 第111章 变身之法与道谢 天都市。 花源别院。 那间沈秀和孙磊合租的出租屋内，沈秀此时一个人优哉游哉地躺在沙发上。 电视上正播放着近期关于天水街的怪事，他却看都没看，只是微眯着安静，不住地喃喃自语： “这层膜怎么就捅不破呢” 突然，沈秀身体一震，双眼睁开，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下一秒，一顶黑色礼帽出现在他头上，帽檐下本该是那张年轻的面容猛地一阵扭曲，变成了一张红肿不堪，似乎被烈火灼烧过的丑脸。 紧接着，红绿相间的条纹毛衣，破旧的工装裤相继出现在他身上。 仅仅一眨眼的功法，他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居然真的可以！” 沈秀缓缓坐起，将两只戴着钢片指甲手套的手抬至眼前，轻声呢喃。 锵锵 轻轻敲击两片钢铁指甲，发出清脆的声响，化作克莱宁的沈秀脸上渐渐露出一副狰狞的笑容。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本来还觉得修炼进度太缓慢了，没想到凝神阶居然还有这种能力，看样子现在就算是对上姓韩的或者那个冷婆娘，也有一战之力了。” 几天前，沈秀找到克莱宁的第二种选取目标的规则，就把这个消息连同天水街事件的一部分“真相”打包发给了周澄。 而那时候，周澄恰好被薛潜点名，适逢其会就帮了这个曾经的搭档一把。 事后，周澄发来消息告诉他，她把这些事情都告诉给了天都市异事局的人，并且会议期间，苏菲还将他拥有远见之神眼珠的事也说了出来，因此还代苏菲向他道歉，说会想办法帮忙阻止消息传播。 沈秀自然拒绝她帮忙。 因为无论是克莱宁的规则还是天水街的“真相”，亦或是关于远见之神眼珠的事，既然他选择说出来，那就没有想过要隐瞒。 再者说，他拥有远见之神的眼珠本来就是他主动请求苏菲把消息扩散出去的，以便把冷芹给吸引到天都来，就更不需要阻止消息扩散了。 当沈秀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说出来后，电话另一头的周澄似乎松了口气。 再这之后，沈秀本来就打算继续“增强实力”，寻找第二道合适的“虚影”入脑。 可没等找到，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当时运用凝神阶实力压制黄中廉的时候，一种特殊的感觉曾出现过。 那种感觉就好像之前变身成为嘉嘉或者是三角头时候出现的一样。 这不禁让他生出一种怀疑——难道修炼《异体》还能变身成为脑中那道虚影。 对《异体》不甚了解，书中也没说能或不能，又害怕自己这是蝎子拉屎独一份，沈秀自然也没敢去问郑清河或者周澄，只得一个人在出租屋琢磨。 好在这几天孙磊还躺在医院，也没人打搅他。 经过几天思索和试验，真的让他找到了一种办法。 只是每每来到最后一步，脑中克莱宁的虚影即将消失，替换掉他的身体的时候，总会有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膜将其拦下。 无论怎么捅也捅不破。 痛苦地尝试了许久，就在沈秀已经打算破罐子破摔，再试一次如果不成功就放弃的时候，那层膜居然神奇的消失了。 成功从“沈秀”变成“克莱宁”，那种变身后熟悉的对周遭一切充满冷漠和毁灭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沈秀咧着嘴大笑不止。 “哈哈哈” “咚咚！” “老沈，一个人在屋里笑什么呢，快点开门！” 突然，门口传来两声敲门声和一道熟悉的声音。 “磊子？这家伙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笑声戛然而止，沈秀心头一惊，赶紧取消变身，恢复本来面目。 得亏孙磊没有开门，要不然看到他现在这模样，要么当场吓尿，要么马上冲进厨房找菜刀跟他拼命。 沈秀长出一口气，几步走到门口，打开一看，孙磊裹得跟个木乃伊似得就站在外面，两只手全都被绷带裹住，难怪他没有主动开门。 而在孙磊身后，还有站着一个人。 沈秀扫了一眼孙磊，就看向后面那人。 这人跟孙磊一样，全身都被绷带紧紧裹住，看不清长相。 不过看着他那硕大的脑袋，沈秀依稀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感觉。 “方大头？”沈秀试探着问道。 脑袋包裹在绷带下的方航点点头，瓮声瓮气说道： “是我，沈哥。” 沈秀奇怪地看着“木乃伊二人组”，将路让开。 三人来到客厅，俩“木乃伊”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开始给对方解绷带。 “你俩怎么一起回来了，还有，你们这是干嘛呢？” 沈秀倚靠在玄关附近的酒架上，诧异地看着二人。 孙磊头也没抬，忙活着手里的事，嘟囔道： “方大头跟我住一个医院，正好他今天也出院，看到我就向我打听你的住址，说是想来找你道谢，我跟他说咱俩住一起，结果他就跟我一起过来了，至于我们这是在干什么，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说到这里，孙磊突然泄气地靠在沙发上，不再去解方航身上的绷带，抱怨道： “也不知道那些庸医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明明手没受伤，为什么还要裹这么多绷带。” “嗯嗯。”方航附和道，“裹着么多也就算了，关键是还裹这么紧，也不考虑一下被裹的人的感受。” 见这二位累得不想再动弹，沈秀失笑着走进厨房，片刻后提着一把剪刀出来。 三下五除二，将二人从绷带中解脱出来。 只是当沈秀正要剪开他们身体上的绷带的时候，却遭到了拒绝，一问才得知，原来是背上的伤还没好。 沈秀随手将剪刀扔在茶几上，说道： “既然还没好利索，那你们二位急着出院干什么。” 提到这个，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似乎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沈秀心头一动，说道： “医院也开始有人在梦中暴毙了？” 孙磊缩着脖子点了点头，将在医院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原来，就在他被送往医院后没多久就醒了过来。 自觉捡回一条命，孙磊虽然后怕不已，但更多的是庆幸。 当查房医生告诉他，他只是受了点皮肉之伤，并没有什么大碍，他更觉得自己这一次是真的走运了，暗想着等伤好以后一定要大大的庆祝一下。 没曾想，当晚跟他同住一间病房的一名病人就暴毙在床上。 当时孙磊还因为侥幸逃过一劫而暗自窃喜，没有多少睡意，便亲眼看见隔壁床那家伙是如何在睡梦中死去的。 先是莫名其妙背上出现一道伤口，大量涌出的鲜血迅速染红被单，紧接着更多更深的伤口出现。 血液流出的速度已经超过床单吸收的速度，血一滴一滴滴在地上，形成血泊。 孙磊当时很多部位被打了石膏，动弹不得，人都吓傻在床上。 回过神来之后，连忙呼叫留守病房正在打瞌睡的医生，然而那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经过检查，那位病人已经因为出血性休克死掉了。 在那之后，虽然医院增加了医生值守，也再没有医生打瞌睡。 可死于相同手法的病人接二连三出现，有的即便及时被发现，并进行勒抢救也没能救回来。 在住院这段时间，孙磊至少亲眼见到了五名病人死在梦中，听说的更是多达近二十起。 侥幸捡回一条命的窃喜自从第一位死者出现便烟消云散。 孙磊生怕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就跟这些人一样，莫名其妙死去。 因此，一个劲儿地申请出院，想逃离这个不祥之地。 只是那时候他别说出院，就连下床都很困难，医院自然不会放人。 好不容易熬到拆掉石膏，换上绷带，能下床走动了，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再留在医院。 办出院手续的时候，就遇上同样准备出院回家的方航。 想来方航也是被医院的事给吓到了，见到孙磊，就像看到了救星，一个劲地问他知不知道沈秀在哪，想要上门感谢。 当孙磊得知这家伙跟他一样，被那丑脸怪人追杀，差点死掉，最后又被沈秀救下，顿时喜从中来。 这时候孙磊也猜到了自己为什么会活下来，想必当时应该是沈秀及时赶到，救了他。 说到这里，孙磊话锋一转，诧异地看向沈秀，问道： “老沈，你手机怎么关机了，当时我跟方大头还想着打电话叫你过来接我们来着，结果怎么打也打不通。” 方大头连连点头附和。 沈秀挑了挑眉，摸了摸兜里，并没有发现手机的踪迹，在房间里四处寻找，最后在自己卧室的床下找到。 “居然没电了。” 沈秀嘟囔一句，将手机充上电，正要返回客厅。 叮咚声突然接二连三响起，回头一看，许多条信息出现在刚开机的手机屏幕上。 “沈哥，你这次可把我害惨了” “我知道了” “沈哥，你帮我跟澄澄解释解释，她现在都不理我了” “薛潜似乎准备找你。” “景都那边传来消息，远见会和永生会的人都知道那东西在你手里了，你自己小心点。” “永生会和远见会各来了一名主教。” 看完这些来自周澄和苏菲的信息，沈秀默默放下手机，返回客厅。 “找着了吗？” 躺在沙发上正啃着一颗苹果的孙磊随口问了一句。 沈秀点点头： “找着了，这几天忘了充电，没电了。” 孙磊似乎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连苹果都忘了啃了，像是看非人类一样看向沈秀： “老沈，你这几天忙啥呢，连手机没电了都不知道，该不是你那位异事局的‘同事’来这里留宿过？” 沈秀正要解释，方大头突然诧异道： “沈哥你是异事局的人？” 沈秀看了看眼露暧昧的孙磊，摇摇头：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孙磊表情一滞，赶忙将苹果放下，急道： “咋回事？” 沈秀微微一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将为了救他，跟韩铭晟那伙人起冲突，最后辞职自保的事说了出来。 直接就把孙磊说得热泪盈眶，方大头同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孙磊感动的是，沈秀为了救他，居然牺牲了这么多。 而方大头震惊的是，沈秀一个人居然能跟在天都市很是有名的韩铭晟几人抗衡。 两人相视一眼，俱是说不出话来。 见孙磊一副感动的快哭了的样子，沈秀咧嘴一笑，说道： “哭就完事了？这人情你准备拿什么还？” 孙磊擦了擦眼睛，正要开口，就听见沈秀继续说道： “要不以后我的房租就由你给，咱俩就算扯平了。” 孙磊愣愣不语。 沈秀调侃道： “怎么，看你这样子不会不愿意？” “愿意，我当然愿意。”孙磊赶紧说道，“不过哥们这条命虽然不值钱，但也不是区区房租能比得上的，老沈，以后不仅是你的房租，就连水电气都算在我头上。” 沈秀憋笑着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方航看了看两人，插嘴道： “那个，沈哥、孙哥，要你们也别租房了，我家在丽景书香还有一套房子，你们就住那里，算是我为了感谢沈哥的救命之恩。” 丽景书香是天都市众多别墅小区中的一个，虽然不如清韵小筑的档次高，却也不是一般人住得起的。 孙磊从来到天都那天就将买一栋将丽景书香的别墅作为毕生愿望。 如今听见方航这话，自然想马上答应下来。 不过转念一想，这是方航为了感谢沈秀救他一命的“礼物”，他凭什么替沈秀做主，便将都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沈秀想了想，笑着说道： “行啊，不过我现在有点事要处理，还得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就让磊子先过去。” 方航自然不会说不。 虽然这次过来说是为了感谢沈秀，但拿出这套房子其实是他临时起意。 一来真的有道谢之意，二来也有讨好的意思。 原因嘛，自然是沈秀之前那番话，在天都能跟韩铭晟这位异事局探索员抗衡的人，那可是不多的。 孙磊想住进丽景书香是真的，但让他一个人先过去住，却是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事不能过去处理吗，非得在这里？”孙磊问道。 方航没有开口，但沈秀从他眼底闪过的疑惑同样能感觉到跟孙磊同样的困惑。 沈秀笑了笑，说道： “韩铭晟这人你们有见过，表面看上去和善，其实心眼小的很，我得罪了他，他肯定会来报复的，我就在这里等着他。” “我跟你一起哎哟” 得知沈秀的“事”居然是这个，孙磊想也不想，重重一拍胸口，不愿意一个人“苟且”。 可胸上还有伤的他却被这一巴掌拍得痛得直吸冷气，让沈秀失笑不已。 “沈哥，我” “不用说了。” 方航一咬牙，似乎也想共同进退，却被沈秀阻止了。 “你俩就别给我添乱了，韩铭晟针对我我不怕，我就怕他对付不了我，就来对付我身边的人，你们离我离得远远的，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这话一出，孙磊和方航相视一眼，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半个小以后，沈秀站在小区门口，看着载有二人的车子逐渐远去，转头看向北边，喃喃自语道： “也不知道鱼儿究竟上钩了没有。” 第112章 “偶遇” 冬季的天都虽然气温不像华国其他地方那么冷，但特有的亚热带气候总是会让这里下起绵绵小雨。 近日以来，天都市的天空就没怎么晴朗过，要么阴雨绵绵，要么就是阴沉沉的，这让本就人心惶惶的天都市市民们更加烦躁。 俗话说得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但还有一句话说得也很好，人不可能总倒霉，天不可能总打雷。 这不，太阳今天难得出现在天都市的天空，晴空万里无云，阳光普照，在家里窝了许多天的市民们都出现在街头巷尾，连还未彻底平息下来的天水街怪事都暂时忘在脑后。 离天水街差不多三条街远的一间临街咖啡馆，沈秀正懒洋洋地坐在靠窗的桌位上，沐浴在阳光中，漫无目地打量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沈秀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啧我果然不适合喝这玩意儿。” 苦涩的咖啡入口，他眉头微微皱了皱，要不是周围坐满了人，都想偷摸着吐掉。 “也不知道那些喜欢这东西的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沈秀强行咽下，小声嘟囔一句，便再没有端杯的欲望的，继续望向窗外，似乎外面的景色比这杯苦咖啡更能吸引他。 几天前，他送走孙磊和方航以后，便回到出租屋，等待“某些人”到来。 只是，情况跟他想象的似乎不太一样。 左等右等，无论是视远见之神为一切，渴望得到那颗眼珠子的远见会的人，还是原本是这颗眼珠子所有者的永生会，亦或是知道东西在他这里的天都市异事局，全都没有派人来找他。 明明消息已经传出去了，自己这边又毫无反应，弄得沈秀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手上这颗眼球其实是赝品了。 好在没过多久苏菲就传来消息，说是周澄让她转告他，异事局近期因为几处凭空冒出来的禁区忙得焦头烂额，无论是薛潜还是韩铭晟都没空找他麻烦。 不过远见会和永生会的人即将抵达天都，让他小心一点。 要说那几处突然出现的禁区，自然出自他的手笔。 发现自己能凭借《异体》就变身成为脑中的虚影，还不受时间和空间限制，他哪能忍得住。 报着反正鱼儿还没上钩，不如先增强一下实力的念头，又找了几部恐怖片看。 只是电影看完，实力虽说勉强也增强了一些些，却不是他所想的那样，马上就能变身成为其他虚影。 一切又回到了之前尝试变成克莱宁的时候，被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膜给困住。 相同的情况出现，沈秀本以为只要按照相同的步骤进行下去，那层膜自然会消失。 但这一次情况跟之前并不一样。 在家这几天，除了第一天看了几部电影，后面几天他全都在尝试戳破那层“膜”，但直到今天，一直未有寸功。 算着日子，远见会和永生会的日估计就这两天到底，他便放弃继续尝试，出到门外，想着能不能在街上碰见。 一直走到这个咖啡馆附近，沈秀突然改变了主意。 与其在出租屋里被动等待，还不如大张旗鼓去天水街，将那些人都吸引过去。 这样做一方面免得将其他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二来如果被人瞧见“克莱宁”，还可以用有天水街作掩护。 一举两得！ 叮咚！ 就在沈秀愣神望向窗外的时候，一名无论是气质还是样貌都极其出众的女人走进咖啡馆。 女人站在门口，摘下架在鼻梁上的茶色太阳镜，左右看了看，在一众顾客异样的目光中风姿卓越走向靠窗而坐的沈秀。 “请问，这里有人吗？”女人软糯又极其魅惑的声音响起。 沈秀转头看了看她，惊艳的眼神一闪而过，轻飘飘吐出一个字： “有。” 女人抿嘴一笑，似乎刚才那个问题只是出于礼貌，她其实并不在乎，左手顺着纤细的腰肢滑过臀部理顺连衣洋裙，优雅地坐在沈秀的对面。 沈秀挑了挑眉，再次看了女人一眼，却没有赶人。 倒不是他被这女人的美貌吸引住了，要是这样的话，刚才也就不会说出那个“有”字，而是在这里坐得够久了，是时候离开了。 沈秀懒洋洋站起身，目不斜视，正要离去，刚点过咖啡的女人突然轻声说道： “每一位钓者都以为只要自己的鱼饵够分量，就没有钓不上来的鱼，可他们却是忘了一件事，鱼饵的分量够了并不足以钓上鱼儿，还得这位钓者自身拥有足够拉起鱼儿的力量才行。” 沈秀脚下一顿，很是干脆一屁股坐了下去，审视地看着这位无论是模样还是气质都无可挑剔的女人，似笑非笑地说道： “既然敢下饵，钓鱼的人自然有信心把鱼儿拉出水面，倒是用不着其他想钓鱼却没有饵的人操心。” “自信固然是好事，可盲目的自信就是自负了谢谢。” 女人接过服务员端来的一杯拉花咖啡，却也不喝，只是转着杯子凝视杯中的拉花。 “就如同这杯咖啡一样，制作这拉花咖啡的咖啡师想必非常满意自己的技术，自信到以为能赢得所有顾客的喜爱，可他却不知道，这玩意儿在某些人眼中是多么可笑。” 说完，女人对着拉花重重一吹，那层浮于咖啡表面的拉花就被吹散，飘出杯外，洒落在桌面，最终化作点点水迹。 似乎没能想到这么端庄典雅的女人会干出这种事，沈秀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微笑道： “可是某些人有没有想过，那位咖啡师既然敢靠这行糊口，就有可能会有压箱底的本事，而那杯让人发笑的咖啡，只是一次随手制作的产物。” 女人嘴唇微翘，轻轻放下咖啡杯，笑意盈盈地看着对面同样面露笑容的沈秀，说道： “无论是随手制作也好，倾力而为也罢，在专业人士看来，这就是实力不够的表现，即便那位咖啡师真的还有所谓的‘压箱底绝活’，但对于这一行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来说，仍然只是个笑话。” “笑话？”沈秀失笑着摇了摇头，“是不是笑话，所谓的专业人士说了不算，那位咖啡师说了也不算，得比过才知道。” 就在这时，咖啡馆外传来一阵厚重的钟鸣声。 铛！ 是附近的一座钟楼传来的。 “时间差不多了，有下次见面的机会的话，咱们再探讨这种‘专业问题’。” 不给女人再开口的机会，沈秀说完这一句，便起身疾步离开座位。 然而，就在沈秀推开咖啡馆大门的前一秒，女人那足以让整个咖啡馆所有男人骚动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他的耳里： “记住，我叫铁蓉。” 第113章 拦路 铁蓉的出现，对于沈秀接下来的行动并没有什么影响，但不可否认，她的到来让本来可以安心等待鱼儿上钩的沈秀心头泛起了点点涟漪。 沈秀如普通人一样，漫步在大街上，一边琢磨这位叫作铁蓉的轻熟美人究竟是什么来意，一边缓缓朝三条街以外的天水街走去。 经过刚才那一场对话，他明显看得出铁蓉是知道他是谁，也知道远见之神的那枚眼珠在他手中的。 按理说，现在知道这些事的人，要么是天都市异事局的人，要么就是远见会或者永生会的人。 可不论她属于哪一方，都没理由这么平心静气地与他面对面喝咖啡聊天，更没有理由提醒他别阴沟里翻船了，不把他“吃干抹净”就算是大发善心了。 “嘶这娘们透着股邪性，想不明白。” 沈秀走得慢，却架不住咖啡馆与天水街的距离并没有相隔多远，没一会儿的功夫，天水街就在眼前。 站在街边，沈秀很轻易就发现相比于三条街外的咖啡馆附近，这里的行人少了很多。 即便真有人路过这里，也都是行色匆匆，生怕在这里滞留久了会招来杀身之祸一样。 相比于其他路人，倒是他这么淡定站在这里显得很是“特别”，连带着让路过的人都用一种看“勇士”的目光看着他。 对于这些人的目光，沈秀一笑置之，回头朝身后看了看，没有见到那位“铁美人”跟在后边，不知怎么的自嘲一笑，就步履轻快地朝街对面的天水街走去。 天水街怪事在周澄的“帮助”下也算被破解的七七八八了。 但就是因为知道克莱宁选取杀人目标的规则，异事局不仅没有放松对天水街的管制，反而还在如今这种“硝烟四起”的情况下又增遣了一些探索员驻守这里。 如果加上原来就守在板房中的探索员和警备员，粗略算算，这为数不多的几间板房里就住了快六七十人了。 见沈秀靠近，早就因为他古怪行为而对他有所关注的警备员立马迎了上去。 “站住，这里是管制区域，不能靠近。”警备员绷着脸，紧张地盯着距离他只有十步之遥的沈秀，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敢于主动靠近这里的，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疯子”，无论是哪一种，都有暴起伤人的可能。 沈秀嘴角噙着笑意，并没有停下，还在继续前进。 警告无效，警备员一手按在悬挂在腰间的警棍上，作势抽出迎击。 就在这时，后方板房中走出四名穿着深绿色制服的探索员，其中一人开口喊道： “干什么呢？” 听到声音，警备员回头一看，见是能做主的人来了，长出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快步走回到四人身旁，一边瞅着已经停下来的沈秀，一边翻动着嘴唇说着什么。 隔得太远，沈秀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不过用屁股想也知道，不外乎是“他不听劝告”、“有所图谋”，再严重一点的应该就是“他有可能跟那些‘疯子’有关”。 沈秀随意站在原地，就那么平静地看着警戒线后的几人。 很快，警备员就将自己的“猜想”说完，退回板房。 那四人缓步上前。 其中一人盯着沈秀看了约莫五秒，突然脸色微变，脱口而出： “你是沈秀？” 听到“沈秀”二字，另外三人均是眼露异色，有激动也有忌惮。 沈秀诧异地看了看叫出他名字的探索员，问道： “咱们认识？” 那人看了看同样意识到有问题而看过去的三位同伴，摇了摇头： “不认识，不过我在黄中廉那里见过你的照片。” 沈秀顿时了然，似笑非笑说道： “难怪，原来你是黄中廉的朋友” 这话尾音拖得极长，那人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也在这阴阳怪气的尾音中想起沈秀与姓黄的可是不对付，赶紧解释道： “我跟黄中廉只是单纯的同事关系，并不怎么熟悉。” 开玩笑，眼前这位可是凭一己之力就力压黄中廉几人，还在众目睽睽之下重重赏了姓黄的一耳光，这种猛人哪里是他能得罪的起的，不赶紧撇干净关系，难道还等着被黄中廉殃及池鱼吗？ 沈秀笑了笑，安慰道： “放心，就算你跟姓黄的还有姓韩的真是朋友也没事，只要没对我动手，我就不会把你怎么样。” 说着，伸长脖子望向四人后方的板房。 “怎么，那两位不在这里？” 那人缩了缩脖子，说道： “他们去执行其他任务了。” “对哦，忘了天都最近可是不太平，又出现了几处禁区，而且似乎等级都不低，啧啧还是你们命好，可以守在这里，不用像那些倒霉蛋去拼命。” 沈秀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但凡是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看得出归看得出，警戒线后的四人却没一个敢对沈秀怒目而视，反而都露出了“楚楚可怜”的表情。 那人犹豫了一下，说道： “沈哥，听周澄说，天水街的事都是你调查清楚的，你还出手救了你的朋友，那什么你能不能也救救我们。” 有求于人，这人也不管自己的年龄几乎要比沈秀大了足足一轮，那声“哥”叫的那叫一个顺嘴，生怕礼节不够。 这时候，另外三人也如同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 沈秀脸上的笑容更甚，扫了眼四人，很是干脆说道： “可以啊。” 一听这话，四人高兴得乐开了花。 可下一秒，这笑容就僵在脸上。 “解铃还须系铃人，先跟我进去一趟。” 沈秀朝天水街一指。 那人哭丧着脸，说道： “不去行不行？” 薛潜明令禁止任何人进入天水街，他们哪敢明知故犯。 再一个，之前沈秀救孙磊的时候，可是没听说来过天水街的，怎么轮到他们就必须“解铃还须系铃人”了呢？ 沈秀白眼一翻，说道： “那你们就等死。” 说完，继续迈步朝前走去。 一直等沈秀越过警戒线，就要绕过四人的时候，这四人才从“等死”中回过神，赶忙站成一排拦在沈秀身前。 沈秀固然可怕，可这会儿他是真顺畅地进入天水街，那薛潜就得找他们的麻烦。 在薛潜的淫威下当了这么久的探索员，四人早就有了心理阴影，相比于薛大魔王，沈秀自然也就不算什么了。 而且四人心头还有一个计较，即便沈秀真的暴怒动手，难道还会杀了他们不成。 比起以后一直被薛潜穿小鞋，就算今天断几根骨头，掉几块肉那都是划算的。 唯一的路被挡住，沈秀眉头一挑，意外道： “怎么个意思，就凭你们也想拦我？” 第114章 薛潜暴怒 久未有人清扫的天水街上落满了枯叶，沙尘遍布，被风一卷，沙沙声响起一片，落叶随风而动，细微的沙尘也有了些沙漠里的味道，卷成一个个小型沙暴龙卷。 突然，堵在街头的一栋板房轰然倒塌，一道黑影伴着“啊”的一声惨叫，猛地砸进天水街，滚出好远，将一道刚刚形成的小型沙暴龙卷给砸得烟消云散。 这人摔在地上，头昏脑涨，晕头转向。 但在觉察到自己竟然身处天水街后，立马一哆嗦，也顾不得肋骨被打断了几根，额头上还有一个血包，手忙脚乱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却速度奇快朝街道外窜去。 路过缓步踏来的沈秀身旁，却是连眼神阻拦都不敢，就像是没看见一样，低头猛跑。 沈秀自然不会浪费力气在一个毫无威胁的人身上，同样看都没看那人一眼，继续朝天水街内走去。 在街头经历的一点“小波折”并没有影响他的心情。 故地重游，沈秀饶有兴致地打量天水街的一草一木，一店一铺，很快就消失在不断卷起又湮灭的沙尘之中。 看见这位真的敢下狠手的“小魔王”消失在视野之中，驻守天水街的警备员们总算了是松了口大气。 刚才那一场经历可把他们给吓坏了。 那位似乎是姓沈的年轻人，原本还好好的跟异事局的四位探索员有说有笑的，不知怎么回事，说动手就动手。 其实你说动手也就动手，只要速度快点，把人干翻了赶紧走掉就行，他们还能当没反应过来。 可这位倒好，把人干翻了不说，动静还闹得极大，动静闹得极大也就罢了，人家还不逃，而且还继续往天水街走。 这下子，他们哪能躲在板房里当“瞎子”，只得硬着头皮往上冲。 只是，还没等跑到姓沈的身旁，就被一股突然降临的恐惧感给吓得大脑一片空白，萎顿在地，等回过神的时候，那些平日里神秘莫测的异事局探索员们全都哎哟连天躺在地上。 最惨的那一位，更是直接被一脚踹飞出去，砸塌了一栋板房不说，整个人还飞进了天水街。 哟喂，以前也就算了，天水街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可如今的天水街，那可是比刀山火海还要恐怖的地方。 警备员看着那位探索员连滚带爬地跑出来，纷纷远离他，生怕被传染上什么“病毒”。 那位探索员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讨喜，并没有让警备员们给他包扎伤口，而是掏出手机，哆哆嗦嗦打了一通电话。 此时，天都市异事局内气氛异常严峻，人人都绷着一张脸，顶着一副黑眼圈，便是向来乐乐呵呵的苏菲都在这种气氛下板着小脸处理着越来越多的信息，没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局长办公室内，头发凌乱的薛潜正坐在办公桌后听着另外几名副局长通报最近出现的禁区的最新探索进展。 只是，从他那张黑得如同锅底一样的脸上可以明显看出，并没有什么好消息。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那位天都市异事局二把手的女性副局长的报告。 女副局长微微松了口气，很是自觉地停止了报告。 办公桌后的薛潜阴沉着脸让敲门之人进来。 咔擦。 门一开，苏菲拿着一张纸条，怯怯走了进来。 她埋着头，不敢去看薛潜，在几位副局长的注视下，迈着小碎步来到办公桌旁，将纸条放下就想离开。 可还没等她转身，薛潜就开口了： “我不看这东西，你直接告诉我又出什么事了。” 苏菲一哆嗦，停下脚步，瞥了一眼桌上叠得好好的纸条，嘴唇嗫嚅一下，却没吐出一个字来。 薛潜眉头紧皱，也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小姑娘。 一种无形的压迫临身，苏菲哆嗦得更加剧烈，却还是咬着牙关，不曾开口。 这时，女性副局长似乎动了恻隐之心，上前拿过纸条，看了一眼，脸色不禁一僵。 她却是明白为什么苏菲不愿意说了，看了苏菲一眼，将纸条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沈秀强行闯入天水街。” 这话一出，整间办公室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好几度，几分钟后才恢复过来。 感觉到那道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早已不堪忍受的苏菲想也不想，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快速跑了出去。 办公室内陷入到死寂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见仍旧没人开口，女副局长迟疑了一下，正要说话，就听见薛潜沙哑着喉咙说道： “让周澄和韩铭晟过来。” 天都市外，一辆很是普通的商务车在进城的公路上快速行驶着。 除了司机之外的九人全都没有说话，或是闭目凝神，或是专心看着手上的资料。 他们全身都包裹在一件淡蓝色的斗篷之中，在斗篷的帽兜正中间还用金线绣着一枚酷似眼球的图案。 远处，天都市已经遥遥在目，有人突然掀开帽兜，露出了面容。 这是一位面容姣好的少女，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多岁，正处于青春活泼的年纪。 不过与她年纪很是违和的是，在她脸上看不到任何神采飞扬的神色，反而是比周澄还要冰冷的表情。 少女缓缓张开眼睛，竟然是诡异的灰白瞳孔。 她转头望向车窗外，毫无焦距的双瞳所看的方向赫然是天水街。 一道冷冽不输极地之风的声音轻轻从她嘴里突然吐出： “主就在那里” 这话一出，车内其余身着斗篷之人全都掀开帽兜，或是眼底泛着异色，或是面无表情，尽皆望向少女所看的方向。 天都市异事局。 当周澄和韩铭晟急匆匆从某个禁区赶回局里，从薛潜口中得知沈秀强闯天水街的事，不约而同心头泛起狂澜。 周澄是气恼沈秀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还来撩拨薛潜的神经，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三方受敌了吗，不逃命，反而还主动挑衅，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而韩铭晟则是心头狂喜。 没错，沈秀的确比他要优秀，可优秀之人向来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过于自负。 他没想到沈秀竟然自负到了这种程度，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两人怀着不同的心情站在薛潜面前，等待指示。 处于暴怒边缘的薛潜强压住心头怒火，命令两人暂时放下手头的任务，与另外几组精英探索员一齐去天水街将沈秀抓回来。 此时，沈秀已经优哉游哉晃荡到了梧桐苑门口，对于即将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 他抬头看了看梧桐苑积灰的牌匾，举步走了进去。 第115章 把东西给我 吱 一辆普通的棕色商务车挤开人群，在被沈秀打得人仰马翻的天水街街头停了下来，吸引了不少围观者的注意。 周遭胆子不小被刚才那阵动静吸引过来的吃瓜群众全都将目光从那些探索员身上移了过去。 正忙着救治伤员的后勤医务人员不为所动，一位空出手的警备员却是主动迎了上去。 他是这些警备员的头头，勉强算是一个小领导。 见到这车，误以为是异事局的援兵来了。 来到商务车前，见门缓缓打开，他正要开口说话，冷不丁瞧见下来的人并没有穿着那身熟悉的深绿色制服，而是一件浅蓝色斗篷。 在那斗篷帽兜正中间，还用金色丝线绣了一枚类似眼睛的图案。 “这难道是异事局的新制服？”警备员头头暗暗想道。 下一刻，身后猛地传来一声惊呼： “远见会！” “远见会？” 这位“头头”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这不就是那群“疯子”吗？ 不禁惊出一身冷汗，瞳孔缩成针尖，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敢也不能动弹。 好在这些穿着淡蓝色斗篷的人并没有理会他，九人缓缓下车，越过他，慢慢朝警戒线后方的天水街走去。 一地异事局的伤员顿时警惕起来，也不顾身上还有伤，全都咬牙站起身，戒备地望向来者不善的“淡蓝色斗篷们”。 伤员后方，那名被沈秀一脚踢进天水街的探索员缩了缩脖子，小心隐藏自己的动作，又偷摸着拿出手机拨打了跟刚才一样的电话。 为首那名“淡蓝色斗篷”轻轻瞥了一眼那名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探索员，嘴唇微翘，并不阻止，继续带头往前。 自己这些人后方就是天水街，如今已经被沈秀闯进去了，一众探索员脸面无光的同时，倒也并不觉得有多大危害。 毕竟谁都知道，如果没有当初黄中廉那档子事，那位沈姓探索员可还是他们异事局的人，他强闯进去，顶多算是内部斗争。 发现沈秀的确如传言中那么厉害之后，知道事不可为的一众探索员自然也没打算真的拼命。 这一身伤更多是给他们那位薛大boss看的。 但眼前这些人就不一样了。 那枚金线绣成的图案已经很清楚表明了他们的身份——远见会的人。 局里本就怀疑天水街惨剧背后的祸首是这群“疯子”，若是让这些人当着他们的面进去了，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甭管有伤没伤，也不管伤得多重，探索员全都默默掏出那柄标配骨质匕首，戒备地盯着逐渐靠近的九人。 一名算是这些人中伤得还算轻的探索员举步走了出去，冷声道： “你们这些臭水沟里的老鼠胆子真不小，还敢光明正大出来，也不怕呃” 话没说完，这位探索员就感觉喉咙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双眼一凸，青筋暴起，跪地呕吐。 只是，无论他用手指去抠，还是拼命咳嗽，堵在喉咙的东西就是弄不出来，反而越发感到窒息。 眼见同事出事，后方快速掠出三名探索员，一人去扶干呕不止的那人，另外两人一左一右站在两人身前，将匕首持在胸前，戒备地看着这些已经站定不动的不速之客。 然而，让两人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些家伙明明什么也没做，身后突然又传来了另一道干呕声。 其中一人不敢置信，正要回头，竟然又陆续传来许多相同的痛苦呻吟声。 这时，为首那名淡蓝色斗篷再次向前踏出一步。 两名探索员虽然心头狂跳不止，明知自己是螳臂当车，仍旧咬牙冲了上去。 结果显而易见，只是凝神阶的两人刚跑了两步就步了其他人的后尘。 这一幕，可把那些围观群众给吓傻了，不只是谁喊了一声“快跑”，眨眼间，原本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天水街街头再次空荡起来。 随手解决掉这些不自量力的“螳螂”，淡蓝色斗篷一行人继续朝天水街迈步而去，只留下一地不停干呕打滚抠喉咙的探索员。 等这些“疯子”全都进入天水街以后，一直未曾动弹的后勤医务人员才敢上前查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难怪这些人一直抠喉咙，原来他们所有人的喉咙上都堵着一条足足有婴儿胳膊粗细的透明蠕虫。 一众医护人员谁都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正为淡蓝色斗篷的手段感到心惊的时候，被他们查看的探索员喉咙上的透明蠕虫突然动了，扭曲几下身子，露出一颗狰狞的瞳孔。 而这些瞳孔这个时候所凝视的对象正是探索员嘴巴对着的他们。 两三秒之后。 天水街街头又响起数十道干呕声和倒地声，自此再也没有一个能站立的人。 约莫半个小时以后。 几辆属于异事局的车子出现在街头。 当周澄等人下车看到这一地已经没有丝毫声息的死尸，和还在不停蠕动的透明蠕虫，全都心寒不已。 另一边。 率先进入天水街的沈秀此时还在梧桐苑内闲逛，正当他逛到当初救下方航的那间礼堂的时候，久未出现的莉莉丝突然说话了： “我感觉到了美味的气息。” 沈秀眉头一挑，转头望向天水街街头的方向，嘴唇微微勾起，喃喃道： “总算来了吗？” 既然鱼儿已经咬钩，他也顾不得究竟是不是自己想要的那条鱼了，转过身，朝梧桐苑大门走去。 远来是客，他这个做主人的怎么说也该有点待客之道。 几分钟后。 一行穿着淡蓝色斗篷的人进入沈秀眼帘，小声嘀咕了一句“来得还挺快的”，便将屁股抬离梧桐苑门口的阶梯，站起身来。 遥遥望见沈秀，远见会一行九人倒也不着急，仍旧是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保持匀速前进，似乎并不怕沈秀溜掉。 沈秀却是等不及了，还不等那些人靠近，就大声喊道： “喂，这里没陷阱，不用那么小心。” 九人不为所动，仍旧保持着那种频率迈动步子。 沈秀无奈，只得又坐了下去。 片刻之后，等九人来到面前，沈秀翻了个白眼： “也就是这东西对你们有用，若是换了其他玩意儿，早被别人抢了去了，就你们这速度，吃屎都赶不上一口热乎的。” 面容隐藏在帽兜下的九人并不理会沈秀的污言秽语，只是静静望着他。 等沈秀说完，为首那人才缓缓抬起一只手臂，摊开手掌。 比极地之风还冷冽的声音骤然响起： “把东西给我。” 第116章 牧者 天水街上冷冷清清，枯叶遍地，被风一吹，沙沙作响，更为这条凄清的街道增添了些许萧瑟感。 在这条已经被异事局封锁的街道上，悬挂有“梧桐苑”匾额的大门前，正发生着一幕看起来很是诡异的对峙——九名身着淡蓝色，帽兜正中间绣有眼睛图案斗篷的怪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台阶上面露笑意的一名年轻人。 沈秀看着这名伸着手，声音比某位冷婆娘还冷的家伙，唇角微微翘起： “东西不东西的先不谈，我很想知道你们究竟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在这里”显然不是指的“在天水街”，他刚才进来的时候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但凡不是瞎子聋子，就肯定会知道他沈秀的所在。 沈秀在意的是，这群远见会的家伙为什么进到天水街后就径直来了梧桐苑。 要知道，天水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林林总总也有近百栋建筑，若是换算成房间，那恐怕已经接近四位数了。 能笃定他就在这梧桐苑，直接赶来，难保不是使了什么手段。 现在他有所准备还没什么，若是某一天这群家伙借着这种手段偷袭他，那可就不好玩了。 为了避免到时候被动挨打，现在若是能搞清楚这种手段究竟是什么，那无疑是极好的。 只是，伸手之人并没有自曝秘密的意思，仍旧默然不语，保持“索要”的姿势。 沈秀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的算盘是打不响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伸手进兜里，掏出一个黑色木盒，晃了晃。 “东西就在这里，想要就拿去。” 在九道冰冷的目光中，沈秀奋力将黑色木盒扔向远处，不等盒子落地，也不管那九人是何种反应，转过身快速跑进梧桐苑。 黑色木盒一经出现，便吸引住了九人，便是沈秀逃走，也没有一个人去阻拦。 划过一道抛物线的木盒在即将坠地之际，一名淡蓝色斗篷突然闪身过去，将其抓在手里。 盒子刚一入手，这人隐藏在帽兜阴影下的脸上就闪过一道疑惑，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将手放下的领头人。 两道目光撞在一起，这人便明白对方的意思，回过头，凝视盒子数秒，猛地将其打开。 “假的。” 看着盒子里摆放着的并不是那枚神之眼，而是一只从未见过的绿色蒜头王八，这人冷冷将盒子丢在地上，抬头望向梧桐苑的大门。 这时，为首之人轻轻掀开帽兜，露出那张年轻俏丽却有着一双灰白瞳孔的面容。 少女古井无波，并不因为被沈秀耍了而恼怒，灰白瞳孔缓缓转动，上下打量一眼久未被人打扫的梧桐苑大门，淡淡说道： “把东西拿回来。” 其余八人没有说话，但他们的行动已经回应了少女的话，迅速追进了梧桐苑。 马哲是一名年过四十，却并未结婚生子的中年男人，便是朋友也少得可怜。 在常人眼中，他无疑是孤僻的。 可即便是与他认识超过二十年的朋友也不知道，马哲在孤僻的性格之下，却拥有一颗炽热的心。 那颗心里有着一位神秘莫测却又高高在上的存在——远见之神。 作为远见之神的狂热信仰者，马哲在几年前已经成功突破“信者”，成为了“牧者”。 而所谓的“信者”与“牧者”，便是对应《异体》的第一阶和第二阶。 换句话来说，马哲现在的实力比起天都市异事局局长薛潜也不遑多让。 而在这一次接到命令，前来天都市取回神之眼的九人中，他的实力还并不是最顶尖的。 有那位“大人”领队，还有另外七名实力并不亚于自己的“牧者”，马哲对这趟天都之行并不如何担心。 取回神之眼是板上钉钉的事，那个敢于抢夺神之眼的小子也必死无疑，只要他不是藏在天都市的“渊狱”之中，即便天都市异事局举全局之力前来阻拦，也无济于事。 可就是在这种十拿九稳的情况下，那小子居然还敢大大咧咧站在他们面前，甚至还拿假货蒙骗他们，马哲是抓破脑袋也没想过的。 “敢于亵渎我主的小家伙，希望等下你还能保持刚才那种笑容。” 马哲冷冷想着，露出一抹僵硬却狰狞的笑容。 八名“牧者”进入梧桐苑以后，便分散开来，寻找沈秀的踪迹，而那名灰白瞳孔的少女则依旧站在梧桐苑门口，似乎并不担心沈秀逃掉，静静地望着再没有其他人的大门。 作为方航呕心沥血打造的“生财之本”，梧桐苑即便在天都市这种世界一流城市也是首屈一指的养老院。 别的不说，光是梧桐苑的面积就足足有两个足球场大小。 庭院式的风格更是让这座占地面积不小的养老院显得上档次，亭台楼榭、假山流水，无一不是匠心独造，精雕细琢。 不过，这个往常让人赏心悦目的优点却让马哲本就因为被沈秀戏耍了一通而羞恼的心更加烦躁。 “小家伙，我倒要看看你能躲到哪里去。” 马哲快速前行，绕过假山，穿过凉亭，凭借“牧者”的五感时刻留意周遭的风吹草动。 就在他刚跨过一座石拱桥的一瞬间，前方沈秀的身影突然一闪而过。 马哲眼底冷光一闪，按照那位“大人”在行动之前就下达的指示，通过特殊手法提醒其他人后，便全力追了上去。 眼见沈秀钻进了前方一扇朱红仿古大门，马哲不疑有他，立马也跟着跑了进去。 进到门内，马哲瞬间感觉眼前一暗，误以为是踏入对方的陷阱，他立马全身紧绷，架起双臂迎接即将到来的后手。 可三两个呼吸后，预想中的“后手”并没有到来，视力也恢复过来，他这才意识到，刚才并不是什么“陷阱”，而是由光亮环境突然转入黑暗房间的正常反应。 抬眼一看，这应该是一间礼堂，所有窗帘都被拉上，将光线阻挡在房间以外。 不过拥有“牧者”实力的马哲还是清晰地将礼堂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随意扫了一眼那些桌椅板凳，确认没有任何异常之后，他便将目光投向位于礼堂另一端的舞台中央——在那里正坐着一名弯腰埋头的人。 马哲唇角泛起冷笑，嘲弄地看着那道装神弄鬼的人影，缓缓走了进去。 啪嗒 啪嗒 回荡在礼堂内的清脆脚步声似乎引起了舞台上那人的注意，他慢慢抬起头来。 见对方有了动作，马哲眼中的嘲讽更加浓厚，缓缓开口道： “都这时候了还想着用这些伎俩，看来传言果然是传言嗯？” 突然，马哲脚下一顿，声音戛然而止，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 第117章 击杀沈秀 在来天都市之前，马哲就拿到了有关沈秀的所有资料。 沈秀的生日，家庭情况，工作情况，什么时候加入异事局的等等，这些全都在那份资料上。 在这之中，最让马哲感兴趣的就要数沈秀如何从一名普通人，突然之间进入异事局，又在短短几天内接连闯过三处禁区，并一举重创他们的那位“大人”——冷芹。 据某些人猜测，之所以沈秀能在短时间内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很可能是因为他们信仰的主的投影让他意外获得了某种特殊能力，并因此进入异事局的视野。 至于对方是如何接连闯过那三处凶险异常的禁区，想来也应该和这项“特殊能力”有关。 这一点在来的路上，那位眼瞳异于常人的“大人”更是明确告知，她收到了神意，远见之神，他们的主，确定了那种“特殊能力”就是变身。 但是能变身成什么，变身之后又有怎样的能力，神意中却并未透露。 也不知是“主”不知道，还是因为受规则限制，导致无法通过神意告知。 马哲自然是倾向于前者，毕竟“主”的权柄就是“远见”——能预见还未发生的事，拥有这种权柄怎么可能有不知道的事。 即便真的有，也不该出现在一名“普通人”的身上。 进到礼堂，看清舞台中央那道人影的真正面目后，马哲愣住了，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这就是‘变身’吗？” 只见舞台上那人的脸似乎被烈火灼烧过一样，狰狞丑陋，身上穿着红绿条纹毛衣，头戴一顶黑色礼帽，两只手还戴着一双很是古怪的手套，跟之前沈秀的形象大相径庭。 若是不知道“变身”之事，恐怕马哲也无法将沈秀跟这“丑鬼”联系到一起。 马哲凝视变身成克莱宁的沈秀数秒，继续迈步向前。 而高坐于舞台之上的沈秀对敌人靠近无动于衷，只是静静地看着。 沈秀不着急，马哲自然更不着急。 一来他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二来另外七人正在赶来的路上，即便姓沈的真的还有后手，结合八人之力，也足以将他吃得死死的。 现在他需要做的不过是拖住对方，不让沈秀趁机溜走。 只是，接下来的一幕却是让马哲惊疑不定了。 即便他已经上到舞台，站在对方面前，这名名字叫作沈秀的亵渎者仍然就那么坐在那里，抬头望向他。 马哲暗暗戒备起来，脸上却不动声色，说道： “东西呢？” 沈秀扬起那张丑陋的面孔，浑浊不堪的瞳孔一动不动地盯着马哲，将手伸向椅子下方。 嘶啦一声。 似乎是胶布被撕掉的声音。 当沈秀收回那只带着古怪手套的手的时候，一个跟之前在梧桐苑门口他扔出去的盒子一模一样的东西出现在马哲视野之中。 见沈秀默默将盒子递过来，马哲冷笑一声，并没有去接。 “不见棺材不流泪。”马哲冷声说道。 已经上过一次当了，他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沈秀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似乎在笑，也不说话，伸出另一只手将盒子打开。 随着盖子被揭开，一股异样的气息弥漫开来，一枚如同活物一样的眼珠暴露在空气中，眼珠的瞳孔来回转动，内里充斥着疯狂、怨毒、阴冷、嗜血。 眼珠先是凝视举着盒子的沈秀，像是要将其吞没一般，而后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迅速转向站着的马哲。 马哲呆住了。 盒子里竟然真的是那枚神之眼。 这怎么可能，姓沈的居然真的把东西交出来了？ 沈秀默默将盖子盖上，封印住眼珠，再次把盒子往前一伸。 这一次，马哲没有犹豫，目光牢牢锁定“人畜无害”只是长相丑陋的沈秀，快速将盒子拿在手里。 一种熟悉的感觉从盒子上传来，作为远见之神的牧者，马哲仿佛听到了来自另一片时空的呓语，渐渐迷茫。 不知过了多久，马哲一激灵，猛地回过神来，吓出一身冷汗。 敌人还在面前，自己怎么突然就失神了？ 等等，这难道才是姓沈的阴谋？ 马哲心头一冷，下意识退后一步，望向沈秀。 只是下一秒，他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搞迷糊了。 沈秀依旧坐在椅子上，除了将伸出去的手放回腿上，就没有其他的动作，似乎根本没有离开过那张椅子。 不是这家伙？ 一滴冷汗滑过马哲侧脸，他却没有擦拭。 不知怎么回事，虽然任务已经算是完成了一大半了，可他反而变得忐忑不安起来。 手中的盒子，面前的沈秀，昏暗的礼堂这一切都带给他一种诡异的感觉。 马哲眼神变幻数次，眉头紧皱，将脑中的杂念摒除，把盒子放进兜里，看向沈秀。 “你不跑？”马哲说道。 沈秀如同哑巴了一样，还是一言不发，只是抬头看着他。 “你不怕死？”马哲又说道。 沈秀依然如故。 顿时，马哲眼底闪过一抹冷意，不再说话，猛地挥出一记手刀。 手刀如真刀一般，划破空气，带起一阵呜呜呼啸声，而后击中沈秀的额头。 噗 礼帽被手刀带起的劲风吹离沈秀头顶，落在地上。 始终不发一言，不离开椅子的沈秀在被手刀击中的额头处突然发出一声“咔擦”声，紧接着就双眼充血，鼻孔里也流出鲜血。 血液顺着满是疤痕的脸快速流下，流过嘴角之际，沈秀突然一反常态笑了。 烈火灼烧的过的脸，血痕，充血的双眼，将这个笑容衬托的相当诡异。 见到这个笑容，马哲没由来感觉天灵盖直冒冷气，正要补上一记手刀，椅子上的沈秀却已经失去了声息，侧身倒地。 马哲眉头皱得更紧，试探着踢了一脚。 沈秀没有任何反应。 下一秒，马哲眼底闪过一抹狠色，全力一脚踢在沈秀额头。 就听“噗”的一声，沈秀已经被开了瓢，红白之物流了一地，显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人死如灯灭。 即便生前再如何有后手诡计，死掉以后也是枉然。 马哲心头的阴郁渐渐散去，虽然还是隐隐有一丝不安，却也没有多想。 神之眼已经拿到，亵渎者也被击杀，这次天都之行算是圆满了。 这趟任务除开那位“大人”，恐怕另外八人之中他要居首功，想必教会论功行赏的时候，不会忘了他。 一想到这一点，马哲就更加忽略了心头那一点小小的不安。 跳下舞台，快步向礼堂外走去。 噔噔噔 脚步声在礼堂内回响。 很快，马哲来到礼堂那道朱红仿古大门前，就在他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的时候，终于想起了让他不安的地方——明明自己已经通知了其他人，怎么都这么久了这七个家伙还没过来。 不等他想清楚，另一只脚也随之迈了出去。 明暗交替，马哲下意识眼睛一眯。 等到再睁开的时候，他却是身体一僵，彻底愣住了。 第118章 噩梦 梧桐苑。 七道淡蓝色影子在郁郁葱葱的花园里闪动，他们前进的方向正是马哲之前发出信号的位置。 很快，七人聚到一起，相视一眼之后，不约而同望向那条通往礼堂的道路。 没有任何人发号施令，七人极有默契一同动身，只听得沙沙脚步声响起，七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不消片刻，礼堂门前出现七名穿着淡蓝色斗篷的人。 跟马哲到来时候不一样，此时这扇对开的朱红色仿古大门已经关闭。 明明礼堂内并无任何声音传出，七人却感觉到马哲就在这扇门后。 七人心头有些疑惑。 按理说，马哲发出信号应该是找到了那名亵渎者，不论他动手与否，多少会有些许响动，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片死寂。 难道这是个陷阱？ 这个念头几乎同一时间出现在七人脑中。 朱红仿古门前陷入沉默。 突然，一名身材在七人中最为娇小的人毫无征兆举步走上阶梯，在另外六人漠然的目光中站到礼堂门前，伸手轻轻一推。 吱嘎 朱红仿古对开大门缓缓打开。 这人举步走入，站定在距离大门一步的位置，微微眯眼，等适应了明暗交替带来的光感落差后，抬眼一看，隐藏在帽兜阴影下的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人在里面。” 这人回头招呼另外六人一声，走了进去。 六人不动声色，跟着拾阶而上，进入礼堂。 当六人进到礼堂，就看见先他们一步进入的同伴正站在不远处的舞台上，在她旁边有一张差不多刚够一个成年人直直躺下的桌子。 而之前发出信号的马哲正安静地躺在上面。 最低都有着“牧者”实力的六人一眼就看出马哲并没有死，只是睡着了，对望一眼，都迅速戒备起来。 比起马哲身死，现在这种情况无疑更加诡异。 能让一位“牧者”在不声不响间陷入沉睡，这种手段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对方既然能让马哲中招，难保没有一举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实力。 站在舞台上那人没有理会台下的六名同伴，默默凝视沉睡不醒的马哲片刻，手从斗篷下缓缓抬起。 唰 寒芒一闪而过。 只听得“噗”的一声，一把银质匕首已经插进马哲大腿。 鲜血顺着匕首迅速涌出，肌肉被撕裂，马哲无意识颤抖了几下，却依旧未曾醒来，这不禁让动手之人皱起了眉头。 之所以皱眉倒不是她觉得这一匕首插得太狠了，而是缘自马哲并未因为剧痛清醒过来感到不耐烦。 在这之前，她并不是没有尝试通过拍打等方式唤醒马哲，可是诸多方法都不见效果，也就只能出此下策。 却是没想到连“下策”也不管用。 台下六人目睹了台上之人的行为，却并未阻止，眼见连剧痛都无法唤醒马哲，有人开口说道： “先找到目标。” 目标自然是沈秀，马哲会变成这样，决然跟姓沈的有关，只要把人抓到，马哲很可能就会转醒。 只是，对方拥有这种让人“不战而睡”的本事，让原本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事情稍微变得有些麻烦。 不过，麻烦归麻烦，人还是要抓的。 六人沉默着转身，准备离开礼堂继续寻找沈秀的踪迹。 台上那人瞥了一眼流血不止的马哲，并没有抽出匕首，缓缓离开。 刚走出两步，就要跃下舞台，台上的马哲突然惨叫一声，坐起身来。 啊！ 惨叫声让正准备离开的七人心头一紧，迅速回头看去。 只见醒过来的马哲脸色煞白，头发被冷汗打湿成一绺绺的贴在额头，表情很是难看。 “人呢？” 还未离开舞台的“牧者”回身走到马哲身旁，居高临下看着他。 马哲并未回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四下看了看，并未看到想看的东西，就准备翻身下桌。 只是刚有动作，就感觉到腿上传来一阵剧痛。 嘶 马哲倒吸一口冷气，定睛一看，脸色更加铁青。 他斜眼看了一下站在身旁的同伴，眼神阴冷，却并未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愤怒，默默拔出匕首仍在地上，包扎好伤口才冷声说道： “那小子就在这里。” 那位“牧者”听到这话，并未有所行动，而是俯身拾起匕首，甩掉站在锋刃上的血液，归鞘于斗篷之下。 另外六人自然也听到了，抬眼四下巡视，却跟之前一样，并未发现有其他人存在。 台上的“牧者”冷冷盯着已经下地的马哲，沉声问道： “刚才发生了什么？” 马哲虽是不满对方插自己一匕首，却是能理解对方为什么会这样做，强压下心头的那丁点怒意，将刚才经历的事说了出来。 先前，他拿到神之眼又将沈秀击杀之后，便朝礼堂外走去，准备跟其他人汇合。 只是，踏出礼堂大门之后，他发现自己居然又回到了舞台上。 更加诡异的是，已经被爆头的沈秀竟然还好端端坐在面前，手中举着那个装有神之眼的黑色木盒，一切就跟他刚刚上台一样。 仿若时光倒流了一样。 马哲被这一幕惊呆了，即便拥有“牧者”实力，脑子一时间也没转过来，只是愣愣地看着再次往前递出盒子的沈秀。 片刻之后，马哲回过神来，心头一狠，并未向上一次一样，取过盒子打开，而是直接一拳轰向沈秀面门。 这一拳几近马哲全力，没有任何防御的沈秀被打的身子还未离开椅子，脖子就已经咔嚓一声断裂开来，尸首分离。 马哲冷着脸俯身拾起盒子，感觉到盒子传来那种熟悉的感觉，头也不回朝礼堂外跑去。 然而就在出门的一瞬间，相似的情况发生了，他居然又回到了舞台之上。 相同的情况第三次出现。 这一次，马哲就算再艺高人胆大，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他死死盯着递出盒子的沈秀，极尽“牧者”的感知去寻找前两次未曾发觉的异常，却依旧什么也没找到。 马哲心底越发冰冷，脸色变幻数次，目光几次在黑色木盒和沈秀那张丑脸徘徊，而后做了一个与这次任务目的截然不同的决定。 “你说你转身跑了？” 舞台上，当那位“牧者”听到马哲的决定后，眼神一变，语气也变得冰冷起来。 马哲像是没感觉到对方的不满，继续说着： “没错，我当时没再去拿盒子，转身就朝外跑，可是就在我转过身之后，却看到了无数个我的尸体倒在门口，堆积成一座尸山” 说到这里，马哲不禁身体一颤，露出恐惧的表情，再也说不出话来。 能让一位实力不亚于自己的“牧者”感到恐惧，舞台上那位“牧者”能想象当时的场景有多么诡异。 这一下，便是她也心底生寒，不再对沈秀有任何轻视。 她垂下头沉思片刻，正要开口说点什么，礼堂角落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呵！” 第119章 掀底牌 在接到马哲的信号那一刻，冷艳便毫不犹豫赶了过去。 跟另外六人在马哲发出信号的地点碰头之后，七人又一同循着残留的信息一路追踪到了朱红仿古大门前。 当时还未进门，冷艳便感觉到马哲很可能已经落入沈秀的陷阱之中。 进入礼堂后果不其然见到了相当吊诡的一幕——马哲居然在舞台上睡着了。 毫无疑问，这是沈秀动的手脚。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马哲在这么短时间就中招，被一名按理说才刚刚跨入凝神阶门槛的新人给阴了，但这并不妨碍冷艳依旧没把沈秀当成跟自己同一档次的对手。 在冷艳看来，马哲虽然跟她一样，同样是“牧者”，可“牧者”间也有强弱之分。 而马哲无疑属于“弱”，她自己则是“强”。 马哲会中招，她可不会。 这一观念直到马哲苏醒前冷艳都还一直维持着。 可当醒来的马哲讲出整件事情的经过以后，冷艳的观念开始有了转变——姓沈的绝对不会只是凝神阶！ 极有可能是跟她同一级别的猎魔级！ 她不再轻视这名对手，转而将其视为这次任务的最大障碍。 作为那名“大人”的副手，冷艳虽然并不是八人中最强的，可另外七人显然还是隐隐以她为首。 她正想提醒台下那六位同伴将沈秀重视起来，礼堂内就响起了一声古怪的笑声。 “呵。” 八名“牧者”迅速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礼堂角落处不知何时出现一名头戴礼帽的家伙。 这家伙埋着头，整张脸都被帽檐遮住，看不清面容。 不过从马哲口中得知沈秀已经“变身”的另外七人显然不会以为对方是什么无关紧要的路人。 冷艳眼底冷光一闪，左手猛地伸出斗篷，重重一挥。 咻！ 刺耳的破空声伴着一抹寒芒同时出现在礼堂。 下一刻，哚的一声响起。 沈秀头上的礼帽已经被之前插在马哲大腿上那柄银质匕首给狠狠插在后方的墙壁上。 感觉不妙及时缩了下脖子的沈秀脑门渗出些许冷汗，僵着脸回头看了看。 那柄匕首已经齐柄插入墙中。 可想而知刚才那一击携带的力道有多大，要是被这玩意儿插中，恐怕脑袋就得像遭遇铁锤的西瓜一样四分五裂。 “妈的，怎么这些娘们一个比一个狠。” 沈秀暗骂一句，站起身来。 属于克莱宁的那张丑脸暴露在八人的视野之中。 眼见八人都露出或是惊讶，或是仇恨，又或是凝重的表情，忿忿不已的沈秀略微有些得意。 怎么样，知道怕了？ 还真当爷们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揉捏，真把爷们惹急了，台上那家伙就是你们的榜样！ 想到最开始追着自己进到礼堂的家伙，沈秀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 刚才马哲追进礼堂眯眼的一瞬间，就被他使用克莱宁的“入梦”拖入了噩梦空间。 之后无论是他把神之眼献给对方，还是被对方一脚爆头，对他来说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但与之相反的是，对中了“入梦”的人来说，这就不单单是一场梦那么简单，这场梦还会将作用在“被入梦者”身上的伤反馈到现实世界。 换句话来说，只要在这场梦中杀掉“被入梦者”，那么现实中对方也会死掉。 而沈秀正是这样打算的。 克莱宁虽然厉害，但厉害的并不是正面冲突，即便是在梦中，也要先瓦解对方的意志，才能继续后续的绝杀。 马哲被反复上演的梦境给震慑住了，这正是他瓦解对方意志的手段，只要进行最后的绝杀就能将其解决。 但谁知道就在这时对方的援兵居然到了，还用匕首给了本该是同伴的家伙一下。 世间万事万物都具有两面性，疼痛也不例外。 对于意志薄弱的人来说，只要施以酷刑，便能让对方将一切都吐露。 而对于意志坚韧的人来说，疼痛就好似一剂强心针，不仅不会让对方崩溃，反而还能更加激起对方的反抗之心。 作为远见会的“牧者”，马哲显然不会是意志薄弱之人。 这一匕首下去，并不像冷艳或者另外六人想的那样一点用都没有，反而真的救下了本该被杀的他。 陷入噩梦空间的他蓦地镇定下来，成功逃过一劫。 这一点，就连被救的马哲自己也不知道。 只有这一切的主导者沈秀明白，当那一匕首插下去已经事不可为了，只能主动解除梦境，以免自己陷入这滩泥沼。 虽然预期未能实现，没让对方减员，却也并不是白费功夫。 这不，这些人似乎都被他这手神鬼莫测的“入梦”给吓住了。 站起身的沈秀阴测测一笑，正要说点类似“你们都不行，还是让冷芹过来”这种话。 但话没出口，那名挥出匕首的女人就笔直冲了过来。 与此同时，包括被捅了一匕首的马哲在内，另外七人也紧随其后。 沈秀被吓了一跳，哪还敢大放厥词，脚底抹油，赶紧溜出礼堂。 正如之前所说的那样，克莱宁的强项永远不是正面跟对手硬碰硬。 施展“入梦”又有这样那样的限制，并不能同一时间将这八人都拖入噩梦空间。 那么这时候跑是唯一的选择。 沈秀跑得快，冷艳八人追得更快。 拥有“牧者”实力的八人仅仅用了不到两分钟时间，就在一处凉亭内截住了沈秀。 被八人包围，成为瓮中之鳖，沈秀却也不着急。 没错，克莱宁的确不擅长正面硬碰硬，可除了克莱宁，他又不是没有其他底牌了。 别的不说，单就是莉莉丝就能横扫这八人不，横扫包括守在梧桐苑门口那位在内的九名远见会教徒。 之所以没这么做，还不是因为想要的鱼儿还没上钩。 若是这么轻易碾死这些人，说不定就隐藏在暗处观察这一切的冷芹会吓得马不停蹄逃走。 那以后再想找到她可就难了。 沈秀扫了一眼将自己团团围住的八人，目光最终锁定那位给了马哲一匕首的女人，拿出黑色木盒说道： “我知道你们想要这东西，要不打个商量，让冷芹过来，我双手把这玩意儿奉上。” 听到“冷芹”这个名字，冷艳眼底的寒霜又重了几分，一点也没有和沈秀商量的意思，斗篷下射出两柄匕首，直刺沈秀胸口与小腹。 沈秀眉毛一挑，挥动两只钢爪，意图挡下“飞刀”。 锵锵！ 两声金属交击的清脆响声响起。 匕首被挡开了，不过沈秀两条手臂也麻了，整个人被匕首上携带的巨大力道给撞到凉亭立柱才堪堪停下。 沈秀甩了甩发麻的双手，眼露异色，四下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冷芹的影子，有些无奈。 一个女人都这么厉害，更别说再加上另外七个了，看这样子，自己若是再不掀开一张底牌恐怕就得交代这里了。 面对杀意渐浓的冷艳，沈秀叹了口气，正要示意莉莉丝接管身体，十数道人影突然出现，将本该是狩猎者的远见会八人围住，冷漠地注视他们。 沈秀一愣，定睛一看，一张熟悉的面孔让他忍不住惊讶道： “是你！” 第120章 代行天使 沈秀没想到，不久之前在三条街外的咖啡馆见过的那名言行举止都很是的奇怪女人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看她这副丝毫不惧这群远见会的人的模样，显然是有所依仗。 莫非这娘们就是冲着这些家伙来的？ 一想到之前的对话，沈秀不禁心头一动，瞬间阻止莉莉丝接管身体，奇怪地看了看那八名“蓝色斗篷”的反应，笑着说道： “真是巧啊，又见面了。” 说话间，慢慢变回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见到这名穿着滑稽毛衣的“丑鬼”变成了一名年轻小伙，铁蓉并不感到吃惊，莞尔一笑，说道： “没错，的确很巧。” 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转移到面色凝重的冷艳身上，收起笑容，换了种冷漠的语气： “你们远见会的人手伸得可够长的啊。” 面对这位来自永生会的“大人物”，八名包围沈秀的“蓝色斗篷”似乎很是忌惮，不敢太过分散，快速聚拢在一起，并有意无意将对方跟沈秀隔开。 铁蓉并不在乎对方的这点小动作，无动于衷地看着，等八人站好之后，突然转头看向另一条通向这座凉亭的小路，讥诮一笑，说道： “你的人都已经做好准备了，还不出来，想躲到什么时候？” 冷艳瞳孔一缩，生怕这是铁蓉的诡计，不敢转头，只能尽量用余光去注意小路上的动静。 只听得沙沙脚步声响起。 又一名穿着淡蓝色斗篷，有着一双灰白瞳孔的少女慢慢在小路拐角出现。 当这少女来到冷艳八人身侧的时候，八人似乎找到了主心骨，暗暗都松了口气。 面对铁蓉，灰白瞳孔少女并不像冷艳那样戒备，仍旧是面无表情地注视对方，冷冽的声音轻轻响起： “任何敢于阻拦我主回归的人，都得死。” 这话一出，铁蓉皱起了眉头。 沈秀可能并不清楚这位的身份，可作为远见会最近的死对头永生会的高层，铁蓉可是对这位很是了解。 谢晖死后，她替代了对方，成为远见会的新一任主教。 可这位在冷芹还未死的时候便取而代之。 要说两者的身份倒是旗鼓相当，可实际战力却是这位眼瞳异于常人的少女要更高一筹。 这位既然开口了，那么就代表了远见会的态度。 虽然自己这边人比较多，可真要硬碰硬，也没把握胜过对方，最大的可能是两边的“牧者”全部死绝，她们这两位领队各自存活。 权衡了一下，铁蓉脸色缓和。 现在还不是硬碰硬的时候，为了大局，暂时得退让一步。 就在她想缓和一下这种剑拔弩张气氛的时候，那位灰白眼瞳少女的瞳孔里就倒映出一条微不可查的触须。 作为“代行天使”级强者的铁蓉一瞬间就觉察到对方的意图，脸色一变，高呼一声： “闪开。” 同时也动手了予以反击。 双脚快速融进大地之中，以她为中心，地面开始凸起一条条足有米缸粗细的岩锥，所蔓延的方向正是灰白瞳孔少女跟她身侧的冷艳八人。 得到铁蓉提醒，永生会的人丝毫没有犹豫，纷纷逃离原地。 但即便如此，破地而出的数条透明触手仍是缠上了两人的脚。 任凭二人如何挣扎反抗，不仅没有挣脱，触手反而还刺进他们的皮肤之中。 肉眼可见，透明触手中迅速出现数十条“鲜红丝线”——那都是两人的鲜血。 不消数秒，两个倒霉蛋便在一声哀嚎中被吸成两具干尸。 另一边，铁蓉的“围魏救赵”也没有起到多大作用。 岩锥看似威猛无铸，却没能突破透明触手的防御，数道岩锥来到灰白瞳孔少女面前，便被十数条触手给拍断拦下。 有这位“大人物”保护，冷艳八人自然也安然无恙。 毁掉岩锥以后，众多触手并没有就此消散，而是如灵蛇一般，扭曲着快速蜿蜒向将下身跟大地融为一体的铁蓉袭去。 铁蓉实力没有灰白瞳孔少女强，却并不是什么软柿子。 低阶“代行天使”的她无法突破对方的防御，对方想要伤到她，也不是那么容易。 三面镌刻有铭文，堪比精钢的土墙逐一拔地而起，挡在众多“灵蛇”前方。 只听得阵阵轰隆声响起。 前两道土墙在触手的猛击下轰然倒塌，化作碎块。 第三面土墙却如同神话中那面拦住众神的叹息之墙一样，拥有绝对防御，任凭触手轰击，就是屹立不倒。 见状，灰白瞳孔少女眼底再次出现数道触须，跟之前那根扭曲交缠在一起。 她这一变，第三面土墙前的众多触须也跟着交缠在一块，融合成一条直径足足有三四米的巨型触手。 巨型触手微微弯曲，猛地拍击在最后那面土墙上。 轰隆！ 土墙猛烈震颤，连带着震得附近的凉亭也颤动不已，却依旧未曾倒塌。 不过，还未等震颤消失，第二击也随之而来。 这下子，便是土墙也挡不住了，开始龟裂，产生了数道拇指粗的裂纹。 下一秒，第三击也如期而至。 轰！ 终于，一声巨响，烟尘四起，巨型触手前再无半点土墙的影子。 巨型触手顺势破入烟尘，直击铁蓉的位置。 当烟尘消散，原地只剩下刺入大地的巨型触手，铁蓉等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见到这一幕，灰白瞳孔少女并未说什么，眼底的触须连同巨型触手快速消散。 这时候，冷艳突然皱着眉头凑上来说道： “目标不见了。” 灰白瞳孔少女不为所动，仍旧不曾开口说话，只是转过身，望向某个方向。 冷艳心头一动，明白这位“大人”是什么意思，点点头，迅速朝着那个方向追去。 另外七人紧随其后。 梧桐苑后门。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道人影像风一样冲了出去，正是趁着两位“代行天使”斗法脚底抹油的沈秀。 刚才那两位的实力可是让他差点没把眼珠子看出来。 这也太猛了！ 电影中那些“boss”的实力强则强矣，却始终不够大气威风，便是莉莉丝，虽然实力强横，能对抗旧日，却也没有刚才那两位带给他的冲击感大。 沈秀绕了一圈，来到一条小巷中藏好，偷摸着打量街对面的梧桐苑大门，小声嘀咕道： “这些女人怎么都这么又猛又狠？冷芹是这样，这一老一小也是这样，还让不让人活了，真不知道异事局的人究竟有什么底气跟这些家伙斗。” “他们既然敢跟我们斗，那肯定是有他们的底气。”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沈秀身后传来。 沈秀脸色一僵，缓缓转过身，看着面露笑意的铁蓉，沉默半响才无奈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第121章 与虎谋皮 天水街。 梧桐苑对面的小巷中，沈秀无奈地看着这位“熟人”以及她身后那十数名“闷罐子”。 表面上看去很放松，实际上他早已经通知莉莉丝，只要觉察到对方出现一点异动，就毫不犹豫接管他的身体，免得被阴了。 原本他对于这位在咖啡馆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的认知只局限于“某个旧日教派的高层”，只因为跟远见会不对付，便来提醒他这位“不自量力”的懵懂青年。 可没曾想，这本该一直隐居幕后的女人竟然出现在了他被包围的梧桐苑凉亭附近。 如果说女人的出现只是让沈秀诧异，认为只是自己低估了她身后教派的实力。 那么当她跟那位明显是远见会高层的灰白瞳孔少女“斗法”的时候，沈秀才发现自己并不只是低估了对方所属教派的实力，还远远低估了女人本身的实力。 现在这位堪称是“人间凶器”风韵犹存的女人不声不响出现在他藏身的地方，他哪里敢掉以轻心。 铁蓉看着沈秀，并没有动手的意思，眨了两下眼睛，笑盈盈说出两个字： “秘密。” 铁蓉本就不显老，再加上这俏皮的k，这该死的少女感让沈秀一阵恍惚，误以为对方真是风华正茂的青春调皮少女。 “咳” 沈秀轻咳一声，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正色道： “看你们这样子，应该跟刚才那些家伙不对付，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咱们现在勉强算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要不你先介绍介绍自己？” 说完，为了表示诚意，又说道： “或者，我先介绍一下自己。” “这就不用了。” 铁蓉笑着摇了摇头。 “你的资料我都能倒背如流了，还是说说我我们，我叫铁蓉。” 铁蓉侧身指了指身后那些一声不吭的“牧者”。 “我和他们一样，都是永生之神的信徒。” “你们是永生会的人？！” 沈秀眼睛一瞪，惊诧不已。 在这之前，他不是没有猜想过这女人的身份。 可饶是他抓破头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是永生会的人。 要知道，永生会或是直接或是间接死在他手底下的人可是已经超过双手之数了。 对方没有理不找自己报仇，反而还帮自己从远见会那些人手中脱困。 这种以德报怨的行为，哪怕是有十年脑梗也做不出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秀暗暗提高警惕，后退一步，在心中通知莉莉丝做好准备，只待对方图穷匕见，就要翻手镇压。 铁蓉风情万种撩了撩头发，嘴角噙着笑意，说道： “怎么，不敢相信？哦，对了，你是不是在担心我会对你心怀不轨，毕竟谢晖的死跟你有关系，那枚神之眼也是你从巫泽手上抢走的，我们不找你麻烦，反而还救了你，怎么想都是有阴谋。” 沈秀没有吭声，默认了。 铁蓉倒是并不在乎沈秀的反应，自顾自说道： “其实，要说有仇也是真的，不过是你跟会里的其他家伙，咱们之间不仅没仇没怨，我反而还要感谢你。” “怎么说？”沈秀挑了挑眉，并不怎么相信。 “记得谢晖吗？”铁蓉说道。 “谢晖？” 见沈秀一脸迷茫，她又解释道： “就是当初在洛桑市那间房子里死掉的人。” 沈秀脑子里蓦地想起当初在凶宅里杀掉的那五名永生会的人。 其中有三名是所谓的神赐者，没有任何意识，只能听命于人，谢晖应该不在其中。 而那名三角眼似乎叫作顾勇。 那就只有那个戴眼镜的男人才有可能是谢晖。 “怎么，他跟你有仇？”沈秀似笑非笑说道。 “那倒不至于。”铁蓉摇摇头，“只是他若不死，我也成不了这‘代行天使’，做不了永生会的主教，他死在那栋房子里，挡在我面前的拦路石也算彻底清除干净了，你说我该不该谢你？” 沈秀默默将“代行天使”这四个字记下，平静地说道： “你谢错人了，他的死跟我没关系，你要谢就去谢那栋房子。” 铁蓉意味深长笑了笑，并没有再接这茬，转而回归正题： “谢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你该明白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了？” “嗯。”沈秀不置可否，又说起了另一件事，“但那枚眼珠子呢，那东西本来在你们的人手上，现在主人换成我了，难道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只要东西不是落在远见会那些家伙手里，我都无所谓。” 铁蓉笑意不减，话音一转。 “不过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可以把东西还回来，就当做是我救了你的谢礼。” 说着，铁蓉双眼微眯，一副“你占便宜了”的表情，继续说道： “而且我们还可以进一步合作，把对面那些家伙给永远留在这里。” 沈秀微微眯眼。 他想解决掉远见会那些人吗？ 自然是想的。 可是一想到要以打草惊蛇为代价，就又不是那么想了。 况且，还要把这枚“鱼饵”还回去，那就更不可能。 沈秀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还是算了，我这人道谢一般不喜欢送什么谢礼，我就给你鞠一躬，就算是感谢了。” 说完，沈秀便身子前倾，微微弯出一点弧度，又很快站直。 “这下算是两清了。”沈秀笑眯眯说道。 铁蓉一愣，脸上的笑容更甚，心底却是闪过一丝冷意，说道： “你想留着那东西就留着，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卿雅就是刚才那位灰白瞳孔的小姑娘，可是能感觉得到那玩意儿的气息的。” 沈秀微微皱眉，又很快舒展开来。 “原来那些家伙是这么找到我的。”沈秀暗暗想道。 看来，这眼珠子不仅是“鱼饵”，而且还是一枚烫手的山芋。 虽然有莉莉丝，并不惧怕对方，可总被一群苍蝇纠缠也不是个事。 沈秀眼珠子一转，说道： “把东西还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说说看。” 沈秀缓缓敛起笑容，正色道： “只要你帮我找到冷芹，东西我原物奉还。” “冷芹？”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铁蓉眼底闪过一丝古怪。 那位“大人”跟冷芹有仇，这小子居然也想找冷芹的茬，这姓冷的怎么这么能惹事呢？ “行，我帮你找到冷芹，在这之前东西先存在你那里。”铁蓉点点头，“不过作为交换，你也得帮我一个忙。” 说着，朝街对面梧桐苑的方向轻点下颚。 “你先跟我们一切解决掉那些家伙。” 沈秀眉毛一挑，回头看去。 远处，八道蓝色身影已经窜出梧桐苑大门，正朝这边狂奔而来。 第122章 “蓝色斗篷”与“闷罐子” “真是阴魂不散呐。” 看着疾奔而来，显然是知道自己所在的八道人影，沈秀喃喃一句，扭头望向身侧的铁蓉，抛去一个眼神。 铁蓉抿嘴一笑，摇了摇头。 沈秀又对着铁蓉身后那些人挤眉弄眼了一番，铁蓉依然摇头。 这下子，沈秀不干了。 铁蓉不出手对付这些“喽啰”他能理解，毕竟对面的boss还没现身。 兵对兵，将对将。 自称是“代行天使”的铁蓉自然也要当作底牌。 可她不让那些“闷罐子”动手，这就让沈秀腻歪了。 敢情让他帮忙，真的是要他一个人顶上去？ 沈秀也不吭声，背往墙上一靠，抬头望天。 既然大家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你的人不上，我也不是傻子，就因为一场交易就得让我出力又卖命，那大不了一拍两散。 反正他又不是真的没办法解决神之眼带来的恶果，最不济拿去给莉莉丝当零食也成。 不知是拿沈秀这无赖性子没办法还是觉得自己这样做真的不地道，铁蓉微微一笑，轻轻动了动脑袋。 身后绝大多数“闷罐子”迅速闪身出去，迎向远见会八人。 “这下行了？”铁蓉无奈道。 沈秀轻哼一声，站直身体，整个人突然间被一股浓雾笼罩。 当踏出一步之后，浓雾散去，“沈秀”已经变作了“克莱宁”。 随着克莱你那双硬质马靴踩踏在水泥路面发出的“噔噔”声逐渐远去，仅剩的“闷罐子”中有一人突然开口道： “这家伙应该还有后手。” 铁蓉嘴角勾起一抹饱含深意的笑容，并没有接茬，只是默默注视着已经对峙起来的两拨人。 天水街上。 变身成克莱宁的沈秀跟已经摘掉帽兜的冷艳相对而立。 “沈秀，别以为加入永生会就能高枕无忧，我劝你赶紧把东西交出来，这样对大家都好，要不然后果可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卿雅不在，冷艳自然而然成为了话事人。 在她看来，铁蓉既然会在这个节骨眼带着永生会的人赶到，那么很明显表示脱离异事局的沈秀已经是她的人了。 背靠卿雅，她虽然不担心铁蓉会突然动手，却也不想在这里真的跟对方大战一场，免得到时候两败俱伤，被异事局坐收渔翁之利。 沈秀面露异色，嘴角微翘，一脸为难说道： “东西只怕没办法交给你了，你也说我是永生会的人，那么铁蓉都到了，你觉得东西现在还会在我手上吗？” 冷艳呼吸一滞，目光越过沈秀等人，落到他们身后不远处那条笼罩在阴影中的小巷上。 凝视小巷数秒，冷艳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沈秀，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没有抓住，希望你不要后悔。” “我后悔什” 咻！ 那个“么”字还没出口，一道刺耳的破空声就传进沈秀耳朵。 沈秀心头一紧，将话咽了回去，身体微侧，很是勉强避过了迎面飞来的匕首，满是伤疤的脸却仍旧被匕首携带的风刀划破一条口子。 摸了摸并未感觉到疼痛的脸，手指上传来滑腻腻、黏糊糊的感觉——那是血液的触感。 看了看手指上的血迹，又看了看就站在自己两侧却没能帮忙挡下这一击的“闷罐子”，沈秀缓缓收起笑容。 从兜里掏出黑色木盒，晃了晃。 “想要这玩意儿，那就自己过来拿。” 沈秀说完就转过身，作势朝小巷走。 冷艳眼底冷光一闪，什么话也没说，脚下一蹬，落在脚底与地面接触地方的落叶顿时四射开来，沙尘升腾，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另外七人也骤然发难。 “闷罐子”们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立马也行动起来。 听到身后的响动，沈秀唇角微微勾起，重新转过身来，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也加入进战团。 再怎么说也答应铁蓉帮这个忙，哪怕是出工不出力，也得进去打一场。 沈秀如一条游鱼一般，很是滑溜，连续躲过多次“蓝色斗篷”的攻击，在交战双方中穿梭。 逮着一名“蓝色斗篷”跟“闷罐子”交战瞬息露出的破绽，沈秀一个滑步绕到对方身后，钢爪毫不留情捅了过去。 “蓝色斗篷”冷哼一声，扭身一肘撞去，意图以伤换伤。 沈秀自然不愿意做亏本买卖，迅速收爪躲闪，而后远遁，寻找另外的机会。 没一会儿，还真叫他找到一个机会。 之前那名被他拖入噩梦空间，又被自己人捅了一匕首的家伙似乎因为腿上的伤口崩裂，血液不要钱似的顺着裤腿流了一地。 虽然他咬牙硬撑着，但面对实力只比自己低一筹的对手，依然难以为继，很快就从占到上风落入到被动挨打的境地。 沈秀瞅准机会，趁着他被“闷罐子”一拳打中心口身体出现片刻僵直的瞬间，溜到他的视野盲区，钢爪如同伺机而动的灵蛇，猛地刺出。 噗！ 一爪捅进对方的腰眼，鲜血四射，沈秀也不贪功，立马飞身后退，顺带在抽出钢爪的时候微微挑了一下。 而就是这么一个小动作，对方腰眼上的伤口顿时又扩大了一倍。 本就在苦苦支撑的马哲只感觉腰间一冷一痛，力气就如同被什么东西快速抽离了一般。 踉跄后退一步，低头看了看。 当看见自己要腰部那处只比婴儿脑袋稍微小一点的窟窿后，心顿时就凉了。 双眼通红寻找那该死的偷袭者。 只是这时候沈秀已经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他哪里找得到。 恰好这时，对手又冲了上来。 偷袭者没能找到，自己又必死无疑，马哲只能将临死前的怒火全都发泄在这家伙身上。 吼！ 马哲咆哮一声，双眼快速充血，化作一片猩红。 嘴里，鼻孔里，耳朵里，甚至是腰眼伤口处凡是身上有洞的地方，全都从内体涌出一条条扭曲摆动的触手。 触手一开始只有一根豆芽大小，但随着马哲体内的鲜血快速流逝，供入其中，触手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等到那名“闷罐子”冲到马哲面前，意识到不好，想要转身逃走的时候，触手已经不比卿雅最开始弄出来的触手小了。 这时的马哲身体已经完全成为了触手的“纠缠体”。 宛如触手怪的马哲再次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那一条条能跟深海巨型章鱼触手比拟的异物就迅速朝四周拍击开来。 无论是“蓝色斗篷”，亦或是“闷罐子”，都成了它攻击的目标。 瞧见这一幕的冷艳心头一冷，一匕首逼退对手，飞速后退。 那对手似乎被冷艳压着打了这么久太过于窝火，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干死这娘们，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正准备趁机报仇，可没等他追上去，就感觉腰间一紧，被什么东西给缠住提了起来。 低头一看，一条极其眼熟的触手进入眼帘。 他脑中只闪过“完了”两个字，就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第123章 异事局赶到 马哲突然使出这种杀敌一千自损一万，完全属于是同归于尽的诡异招数，一下子就将胶着的战团给打散。 冷艳带着“蓝色斗篷”们抽身退向梧桐苑方向。 而那群“闷罐子”则很是自觉朝小巷退去。 两拨人就这么冷眼盯着街道中间化作触手怪的马哲，谁也没有上前彻底解决掉他或者救他的意思。 对“牧者”熟知的两拨人都知道，这家伙已经必死无疑了。 几乎所有的旧日信仰者都清楚，成功从“信者”晋级“牧者”之后，体内便会留下一枚所信仰旧日的印记。 这枚印记便会跟随信仰者一生，除非是有旧日降临，亲手抹去，否则只有死亡之后才会消散。 而印记也不仅仅是印记，它还会给“牧者”带去强大的力量。 不同于“信者”和《异体》第一阶的凝神，“牧者”在拥有强大意志和强横肉体的同时，借由印记的力量自身还具备一些特殊能力。 这些特殊能力根据信仰对象不同而有很大差异。 就比如马哲所在的远见会，一旦成为“牧者”，趋吉避凶的能力或多或少都会得到增强，与此同时，还会自行领悟如何模拟远见之神触手投影的技巧。 虽说只是模拟旧日投影，但实战能力一点不差，往往数十名只距离“牧者”只有一线之隔的“信者”或者凝神阶调查员联手，也无法对抗一名掌握模拟投影的“牧者”。 而“牧者”所能掌控的模拟投影的极限便是“二”，无论是远见之神的触手，或是其他旧日千奇百怪的投影模拟物，都不能超过这个数字。 一旦超出，印记就会崩溃，从而导致旧日的气息失控，将印记所有者污染，让其变成一个完全丧失人性的怪物。 马哲气上心头，又自觉必死无疑，哪还会顾忌那么多，强行碎裂体内的印记，为的就是要让那名偷袭者跟与他对战那人死无葬身之地。 即便这样会连累到同伴他也无所谓。 街道中央。 彻底没有了人性，只是一团触手纠缠物的马哲无意识挥动那一条条比精钢还要坚硬的触手拍打地面，试图朝已经退得远远的两拨人继续发起进攻。 可他体内的血液已经不足以供给触手生长，周围又只有一名倒霉鬼被触手给绞杀。 养分不够，后继无力的触手只能在距离两拨人还有数米的地方彰显自己的凶威。 梧桐苑门前。 冷艳淡漠地瞥了一眼已经可以算是死人的马哲，就将目光移到街对面那群永生会的人身上。 确切的说，是混在人群中的沈秀身上。 沈秀刚才在人群中的所作所为她看在眼里。 当时她不是没有想过撇下对手，将沈秀击杀。 可每当她逼退对手，准备冲过去的时候总会有其他永生会的人扑上来。 其他“蓝色斗篷”也是同样如此，被永生会的人给缠得死死的，不得脱身。 她们这边虽然人均实力要强过永生会的人，可架不住对方人数是她们的两倍还要多。 一对二，实力又相差不远，足以用数量弥补。 也就只能眼看沈秀胡作非为。 没想到，姓沈的还真找到机会，成功阴掉了马哲。 “沈秀” 冷艳心中冰冷，打定主意，等马哲死后大战重启，只要沈秀再敢“捡漏”，哪怕拼着受伤也要将他击杀。 时间慢慢过去。 位于街道中央的马哲动静也越来越小，原先能拍裂水泥路面的触手如今只能震荡起落叶与灰尘。 “闷罐子”们和冷艳等人已经做好准备，相互凝视，只要等触手消失，就会进行第二场大战。 然而就在这时，街道另一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拨人转头一看，竟是近二十名身着深绿色制服的人。 变身为克莱宁的沈秀一眼就看到混杂在其中的周澄，微皱眉头，暗自嘀咕： “早不来晚不来，这时候来干什么？真是麻烦。” 沈秀悄悄隐于人后，不让自己太过于显眼。 其实，这会儿周澄等人也不会注意到他，毕竟街道中央的马哲实在太过于扎眼了。 “突变体！” 有调查员惊呼出声。 走在最前方的韩铭晟停在距离马哲还有十来米的地方，嘴角噙着惯有的那种笑容，上下打量马哲一眼，说道： “放心，这家伙实力不够，就算突变了，也没什么威胁，你们没发现吗，它无法移动，只要别进入他的攻击范围就不会有危险。” 他这一解释，其余调查员都安心了不少，不过也引来了某人的嘲讽。 “你们天都市异事局的人来得可真快啊，看门狗都死了好一阵了，这会才来收尸？” 说话的自然不是永生会的“闷罐子”，而是冷艳。 韩铭晟稍稍瞥了一眼永生会的人，又看了看四周，没有看到沈秀的身影，就将注意力转移到冷艳身上。 这女人跟他身旁女人如出一辙的冷，不过她的冷中杀意和恶意居多，给人一种刺骨的感觉。 这种特殊的气质让韩铭晟微微皱起了眉头，稍一思索便想起了对方是谁。 “居然是她！” 韩铭晟心头闪过一抹慌乱，目光在对方几人中逡巡了一下，没看到那双灰白瞳孔后，才强行镇定下来，不甘示弱道：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冷执事，你不在景城当缩头乌龟，跑到我们天都来撒野，真以为天都不如景城？” 冷艳冷笑一声，并不对韩铭晟这话如何气恼，转过头，朝街对面喊道： “铁主教，异事局的苍蝇来了，要不然咱们先把苍蝇解决掉再继续？” 小巷中的铁蓉微微一笑，朗声道： “可以。” 得到想要的回复，冷艳脸上的笑容更甚，转过脸目视脸色微变的韩铭晟，满是恶意地说道： “希望等下你们能彰显出天都的风采。” 自从冷艳那句“铁主教”出口以后，韩铭晟脸上就再没有笑容。 姓铁的主教，那不就是永生会的铁蓉。 过来天水街之前他虽然知道永生会的人也来天都了，却是万万没想到铁蓉会在这里。 要知道，这姓铁的可是跟先前那位谢晖谢主教可大不一样。 姓谢的厉害之处在于能驾驭那本神器“永生之书”，厉害归厉害，其本身却并未成为“代行天使”。 可这姓铁的就不一样了，不仅在谢晖死后取代了他的位置，更是势不可挡突破“牧者”，成为永生之神座下的天使之一，代行人间。 面对这位“代行天使”，别说是他们这些人，估计整个天都市异事局都无能为力。 为今，韩铭晟只能紧紧盯着那条幽深的小巷，寄希望于冷艳是骗他的，铁蓉并没有真的降临天都。 可谁知道下一秒，一位有着灰白瞳孔的少女缓缓从梧桐苑走出。 当韩铭晟听到脚步声，转过头看见这位少女脸上那双灰白瞳孔之后，整个人便阴郁到了极致。 第124章 狐假虎威 作为天都市异事局精英，韩铭晟或许不记得众多旧日教会中执事或是教员都有谁，但对于主教级人物的姓名和特征却是牢记于心。 就比如替补死在洛桑市的谢晖上位的永生会铁蓉，又比如向来低调，眼瞳却在全世界都极具“特色”的远见会卿雅。 这种级别的人物虽然一般不会亲自下场动手，可一旦遇上了，就必须一眼就认出来，否则很可能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遭遇了什么。 而这，只是身为一名“精英”的自觉和最基本素养。 韩铭晟的“素养”无疑很高，在卿雅走出梧桐苑的那一刹那，就被他认了出来。 那一刻，韩铭晟的心沉到了谷底。 永生会的新晋“代行天使”铁蓉疑似在这里不说，卿雅居然也在，二位“代行天使”降临天都，即便举天都市异事局全局之力，恐怕也挡不住二位中任何一位。 韩铭晟眼底寒意浮现，在心头狠狠将沈秀诅咒了一通。 都怪这姓沈的，若不是他抢了那枚神之眼，还把事情闹得沸沸犹豫，这二位怎么可能同一时间降临天都。 现在他倒是消失的无影无踪，留下异事局来收拾这烂摊子。 就在韩铭晟暗骂沈秀的时候，冷艳七人让开一条通道，卿雅缓缓走到人前。 她看都没看如临大敌的异事局等人，望向街对面。 此时，铁蓉也闻声从小巷走出，跟卿雅遥遥对望。 两人一人冷着脸，一人含笑，形成两种极端，谁都没有开口的意思。 韩铭晟就像是等待审批的犯人一样，脸色铁青，身体僵硬，忐忑不安却又不敢离去。 其余异事局的人大体也跟他差不多，都是寒风中的鹌鹑，战战兢兢，唯独除了站在韩铭晟身边周澄。 她从出现就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冷脸，哪怕在卿雅出现以后，也不曾有任何变化。 但若是细心观察就能发现，在周澄眼底深处，竟然生出了一抹从未出现过的杀意。 这杀意不同于她之前被沈秀占便宜出现的那种，而是一种打心底想要弄死对方的毅然决然。 人群中的周澄，默默注视着不远处的卿雅，拳头不自觉攥紧了，即便指甲深深刺入皮肤也没有松开。 另一边。 隐藏在“闷罐子”中间的沈秀注意到了周澄的异动，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眼底露出一抹沉思。 周澄这么恨那位“瞎子”，难不成周主管跟对方有什么深仇大恨？ 略一思索，沈秀便想起之前还在洛桑市的时候，郑清河似乎说过，周澄的父亲原本也是异事局的人，不过在一次任务中被杀了。 “莫非是她杀的？” 沈秀微微皱眉凝视卿雅。 谁知道这时候卿雅突然视线一转，不再跟铁蓉对视，转而看向他。 视线交锋，沈秀一愣，咧嘴一笑做了个口型，同时四指蜷起，伸出一根中指。 现在自己身边有“盟友”，他才不怕对方是什么“代行天使”，真要冲过来，铁蓉也会顶上，自然是异常嚣张。 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国际通用手势”，卿雅无从明白沈秀的中指有何含义。 可作为“代行天使”，强大的感知让她清晰感觉到对方心头的恶意和恶作剧之后生出的快感。 对于沈秀这种跳梁小丑，卿雅一向是不屑一顾的，若不是这一次涉及到神之眼，她是绝对不会离开景都。 而且即便来到天都市，在没有同等级对手之前，她也没想过要对沈秀出手。 即便沈秀这样撩拨她，现在在场中需要她亲自下场的，也唯有铁蓉一人而已。 三拨人就这样以化作触手怪的马哲为中心，站成一个三角形，谁都没有轻举妄动。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 街道中间的马哲动静越来越小，数十条触手如今只能在地上时不时有气无力拍击一下。 眼看“屏障”即将失效，韩铭晟越发紧张，就在这时，他突然开口道： “以两位的身份，应该不会轻易离开景都，这次到天都来，想必都是为了沈秀手上那枚神之眼的，既然是这样，我有一个提议，我代表天都市异事局答应你们不参合这件事，无论是沈秀还是神之眼任凭你们处置，但同样，希望二位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以后能够尽快离开天都，如何？” 这话韩铭晟说得不卑不亢，其实心头慌得一匹。 那两位的性子他有所耳闻，别看铁蓉笑眯眯的，其实比起冷着脸的卿雅更难说话。 以卿雅的性格，哪怕不用他说，只要拿到那枚属于远见之神的神之眼，也很可能会快速返回景都。 而铁蓉向来是唯恐天下不乱，她还是执事的时候，就发疯似的在某个地方兴风作浪，便是当时还是她的顶头上司谢晖发话让她收敛一点也不管用。 一旦有谁惹恼了她，她就要变成“牛皮糖”，直接黏在那人身上，不死不休。 韩铭晟现在怕的就是，铁蓉会直接把他的话当做是“威胁”。 用余光偷偷打量了一下铁蓉，见她嘴角噙着的笑容变得古怪起来，韩铭晟心头一惊，误以为是对方马上要发作的征兆，赶紧说道：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提议，二位不答应也没关系，我只是小角色，自然无法拦住两位，可天都也不是没有能匹敌二位的人。” 这话一出，铁蓉和卿雅都看了过去。 卿雅不曾开口，还是铁蓉笑吟吟说道： “你在威胁我？” “不敢，我只是在告诉二位利弊而已。”韩铭晟心头直突突，表面上却是一副底气十足的模样。 铁蓉扫了异事局这群人一眼，确认其中没有所谓的“能匹敌自己的人”，说道： “你们天都最强的人应该叫薛潜，似乎已经快要成为‘支柱’了，但是就凭他的话，别说是对面那位，就是连我也挡不住，我倒想听听，你口中能对付我跟对面那位的究竟是谁？” 韩铭晟紧紧盯着铁蓉，目光不避不让与其对视，沉声说出五个字： “我舅舅，龙征。” 这话一出，不仅是铁蓉笑容一滞，即便是面瘫如卿雅也是微微蹙眉。 龙征何许人也？ 但凡是在景都待过的旧日信仰者都听说过这个名字，异事局总局副局长，曾凭一己之力重创过两位“代行天使”，踏破三处八级禁区、六处七级禁区的支柱级强者。 据说这位距离突破到跟半神同一等级的“不朽级”也不远了。 强如永生会跟远见会如今的掌控者，也在龙征手底下吃过不小的亏。 铁蓉跟卿雅虽然都是代替旧日神只行走人间的天使，可如果真对上这一位，只怕也是力有不逮。 铁蓉缓缓收起笑容，平静地说道： “你是韩铭晟？龙征如今唯一的亲人？” 第125章 让他过来 异事局成立至今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 在这期间，不乏《异体》境界勇猛精进的天才，也不缺厚积薄发，后来者居上的天道酬勤者。 要说这些人中最为出彩的是哪一个，既不是当今最为神秘的异事局局长，也不是作为异事局代言人“宣告天下”的那位副局长，而是虽然贵为异事局副局长，却常年征战第一线的龙征。 龙征从十八岁那年进入异事局，成为一名籍籍无名的调查员，一直到三十岁，这十二年的时间一直是按部就班，没有多大的功劳，没有突出的贡献，更没有超人一等的实力。 但就是这么一个当时谁都不看好的调查员，却在三十岁生日之后的第二个月一鸣惊人。 那时候正值某个国外旧日教会派人潜入本国一座沿海城市，意图举行一场唤神仪式。 不同于有可能会让旧日神只降临现实的降神仪式，唤神仪式只是旧日信仰者为了与所信仰的旧日神只产生联系，获取神力的一种比较普通的仪式。 一般来说，这种仪式的效果与仪式隆重程度成正比。 不知是这些旧日信仰者脑子抽抽了，还是故意想要获得绝佳的仪式效果，在进入这座城市以后便大张旗鼓收罗“祭品”。 一时间搞得天怒人怨，人人自危。 时任当地异事局局长便下令不顾一切尽快抓住这些家伙，投入渊狱。 龙征当时恰好就在那座城市任职，得到命令之后便与同事寻找那些“疯子”的踪迹。 经过一番寻找，最后在码头一处仓库地下找到了那些人。 而当这些调查员赶到那些“疯子”准备举行仪式的场所的时候，才发现这一切竟然是一场阴谋。 之前他们收罗的“祭品”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祭品，而是鱼饵，钓他们这些调查员上钩的鱼饵。 比起普通人，修炼过《异体》的调查员无疑更能打动旧日神只。 面对近四十位“牧者”和一名几乎一只脚已经踏入“代行天使”行列的强敌，一众探索员毫无疑问是绝望的。 可是，就在那群旧日信仰者以为这次仪式必将成功，就在几乎所有探索员准备背水一战的时候，龙征站了出来。 在其他人眼中一直默默无闻，实力只是“平平无奇”刚突破猎魔级的龙征摇身一变成为了一名“支柱级”强者。 结果可想而知。 面对一名货真价实的“支柱”，无论是那几十号“牧者”还是那位即将晋升为“代行天使”的家伙，都成为了那座城市渊狱中的阶下囚。 龙征一战成名。 在这之后，更是接连踏破数个高等禁区，成为全世界最为出彩的旧日信仰者的敌人。 出名的同时，阴谋自然也随之降临。 在一次调查某个八级禁区的时候，龙征落入到两个旧日教会联手构筑的陷阱之中，两位“代行天使”毫无征兆联手出现。 一般的“支柱”面对两位跟自己同等级的“代行天使”，即便能够以一敌二，也只是勉强自保。 可没人能想到，龙征不仅抗住了两位“代行天使”联手交织的绝命攻击，反过头还寻找到一个机会，竟然压着两人打，将其中一位击成重伤，另一人闻风而逃。 自此，龙征之名彻底深种于一干旧日信仰者的心里，带来了一段极为难得的和平时间。 距离当时那场惊天之战已经过去快十年，龙征带给旧日信仰者的阴影慢慢淡去。 时至今日，除了那些在景都待过的旧日信仰者以外，已经很少有人记得如今只活跃在景都的龙征有多么恐怖。 不巧的是，天水街上这些旧日信仰者们全都来自天都。 因此，在韩铭晟那句“我舅舅，龙征”出口之后，全都赫然变色。 要不是一边站着铁蓉，一边站着卿雅，恐怕永生会和远见会的人早就闻风而逃了。 面对铁蓉的问题，韩铭晟沉声道： “没错，我就是韩铭晟。” 这么多年以来，不知凡几的旧日信仰者试图将龙征给暗杀掉。 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这些人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孤家寡人的龙征居然有一名亲外甥还活在世上。 对付不了龙征，这些人便开始打韩铭晟的主意。 龙征知道这件事后便放出话来，韩铭晟的确是他的亲外甥，如果有人打算对付他外甥，那么就要做好被他龙征“株连九族”的准备。 面对龙征的威胁，有不信邪的傻缺并不在意，居然潜入到韩铭晟所在的城市。 只是，还不等这些傻缺动手，一大群猎魔级探索员就找上门，将其一网打尽。 在这些人被投入渊狱之后，龙征也兑现诺言，将这些人身后的势力连根拔起。 从此以后，针对龙征的阴谋依旧时有出现，但韩铭晟却是没人敢碰了。 而韩铭晟本人也极为争气，不仅城府颇深心智了得，实力比起同龄人也是高出许多。 龙征为此曾放出话来，说是要让韩铭晟接他的班。 看出铁蓉有所忌惮，身为龙征接班人的韩铭晟暗暗松了口气，说话也变得更加有底气。 铁蓉深深看了韩铭晟一眼，对身旁一人小声询问几句，得到“龙征的确在几天前就离开景都，不知所踪”的消息，眼底不禁闪过一抹忌惮。 她目光移向街对面，说道： “小丫头，别人已经把龙征搬出来了，你怎么说？” 听到铁蓉这含有妥协意味的话后，韩铭晟嘴角不禁扬起一抹不易觉察的弧度。 铁蓉松开，那么这件事差不多就成了。 然而，下一秒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卿雅冷冰冰看着韩铭晟，说道： “让他过来。” “他”自然指的是龙征。 听这话的意思，卿雅似乎准备跟姓龙的战上一场。 铁蓉眼底不禁闪过一丝惊讶，暗道： “这丫头难道又突破了？” 冷艳等人则是惊喜地看着身前的卿雅，颇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可对于韩铭晟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噩耗。 若是龙征真的在天都也就罢了，即便卿雅真的突破一个台阶，有他那位舅舅在他也无所畏惧。 可问题是龙征离开景都以后，并没有来天都，去了哪里连他这位亲外甥也不知道。 韩铭晟脸色一僵，嘴唇嗫嚅一下却没有吐出一个字。 觉察到其中的异常之处，铁蓉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说道： “小子，看来你舅舅如果不亲自到场，这场交易怕是没办法达成了。” 韩铭晟脸色更加阴沉，同时眼底出现了浓浓的慌乱。 自知已经穿帮了，韩铭晟还想补救几句。 但就在他开口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道厚重的声音： “来了又怎么样？” 第126章 突破了！ “龙征”这两个字如同一柄高悬于头顶的利剑，曾经几乎让所有的旧日信仰者胆寒。 即便到了如今，他已经被许多人忘却，却仍旧有人记得并且尝试过他的厉害，并深深为之感到恐惧。 所以，当卿雅那句“让他过来”出口之后，不仅是冷艳等人，便是街对面跟远见会不对付的铁蓉一行人都松了口气。 卿雅敢说这种话，要么是她有底气与龙征抗衡，要么就是她笃定龙征并没有到天都来。 无论是哪一种，对于他们这些旧日信徒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至少暂时是一个好消息。 可没曾想，还不等旧日信仰者们松一口气，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道厚重的声音。 这声音如同一记闷雷在所有旧日信仰者心头炸响，所有人脑中都闪过一个骇人的念头： “难道龙征真的来了？” 包括隐藏在“闷罐子”中的沈秀，以及分明知道自己那位舅舅并没有来天都的韩铭晟在内，这条街上但凡还能喘气的人都不约而同循声望了过去。 只见街头落叶飞舞之处，沙尘龙卷卷起之地，一名头发凌乱的中年男人正缓缓走来。 看到这人，心头升起一丝侥幸的韩铭晟眼底浮现浓浓的失望之色，但除他以外的一干异事局调查员则似乎找到了主心骨，灰暗的脸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希冀之色。 另一边。 当铁蓉等人看清来者模样，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现在来的这家伙虽然实力不弱，有很大希望成为下一个“支柱级”强者，却暂时无法跟她这位“代行天使”匹敌，更无法比得上龙征。 自然不用太过紧张。 “这家伙不是那姓龙的？” 沈秀偷摸着凑到铁蓉身后，小声问了一嘴。 他虽然既不认识龙征，也不认识来人，但简单的察言观色还是会的，从其他人的表情上很容易就看出点东西来。 铁蓉微微摇头： “不是。” “那他是” “不用龙副局长，我薛潜就能收拾你们。” 沈秀正想问问这家伙的身份，对方就已经自报家门了。 来到韩铭晟身前，薛潜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便懒洋洋地双手插兜盯着右手边那位双瞳灰白的“代行天使”。 薛潜这话一出，暂时不论真假，气势倒是拿捏得死死的，别的不说，一众探索员变得更加有底气。 对面虽然有两位“代行天使”，可他们这位薛大局长既然敢来，显然是有所依仗。 面对这位信心十足的天都市异事局局长，铁蓉呵呵一笑，没有吭声，同样将目光投向卿雅。 卿雅木然望向薛潜，两人视线碰撞在一起，也不知擦出了怎样的火花，一时间整条街上的气氛变得古怪起来。 片刻之后，薛潜依旧是那副懒洋洋地姿势，倒是卿雅难得先开口了： “原来是突破了，难怪这么有底气。” “突破了？” 铁蓉一怔。 薛潜只是“猎魔级”中期，突破之后无非也才后期，距离“代行天使”这种级别可还差了一个阶级。 别看只是一个小阶，这却是区分人与“非人”的天堑。 即便是一位新晋“代行天使”，也能轻松搞定上百“猎魔级”圆满的人。 薛潜如果只是猎魔后期，哪怕是猎魔圆满，也不足以对抗她和卿雅，铁蓉很是诧异卿雅为什么会专门提这一嘴。 下一秒，一个让她不愿意相信的念头出现在脑中： “等等，这家伙难不成不是突破到猎魔后期，而是支柱级？！” 铁蓉身体一震，满是不可思议地看向不远处的薛潜，就像是在看一个怪胎一样。 这家伙也才四十来岁，居然就成为了“支柱”，这岂不是第二位“龙征”？ 一般来说，修炼《异体》的人年龄越大，修炼难度就越大，晋升的可能就越低。 不算入门，从凝神阶突破到猎魔级，三十五岁之前做到便是正常人，三十岁以前做到就是天才。 这还是只是前两阶，不算太难，但凡有点毅力勤练不缀的人都能成功。 可在之后，要从猎魔突破到支柱，再从支柱突破到不朽，那就不是“勤能补拙”了。 一方面是人体会随着岁月流逝变得腐朽，修炼《异体》难以为继。 另一方面就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成为号称是半人半神的不朽级，哪怕是能与“代行天使”媲美的“支柱级”也是需要极大的运气。 异事局成立这上百年的时间，猎魔级圆满大有人在，可“支柱级”确是凤毛麟角，原因就在这里。 有传言说，这是受某种规则约束，就跟旧日信仰者们想要成为“代行天使”一样，没有所信仰的旧日神只点头，是决计不行的。 薛潜能在这种年纪就成为“支柱”，比起龙征自然是逊色了许多，可比起其他人简直就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这种人一旦起势，对于所有旧日信仰者来说那就是一种灾难。 想到这里，铁蓉也顾不得震惊，嘴角挂起的笑容慢慢敛去，微蹙眉头望向对面的卿雅。 薛潜这种人留不得，哪怕现在她跟卿雅不对付，永生会跟远见会还有仇，必要的时候还是要联手让还未完全成长起来的薛潜陨落。 铁蓉这一眼自然有和卿雅商量的意思。 只是不知道是放出豪言的卿雅故意的还是怎么回事，一点回应有没有，只是平静地等待薛潜回答。 薛潜懒散一笑，说道： “否则你以为老子为什么敢过来行了，废话也别说了，老子听说过你，小姑娘年纪轻轻学什么不好，居然去搞这些歪门邪道，今天就让老子把你打醒，省得把你家祖宗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说完，又朝另一边听得目瞪口呆的铁蓉说道： “那边那个老女人，如果你想一起上也行，老子今天就来学学龙副局长。” 老女人？ 铁蓉顿时气得脸色铁青，目光如刀一样盯向毒舌的薛潜。 薛潜并没有在意铁蓉的反应，放出话以后，便示意韩铭晟等人退后，他自己则依然伫立在原地。 梧桐苑门前。 卿雅并不为薛潜的话如何生气，倒是作为副手的冷艳气得不行。 “大人，我去试试，看看这姓薛的是不是真突破了。”冷艳气恼地说道。 卿雅微微侧头看她一眼，淡淡说道： “你不信我？” 冷艳身体一僵，垂下头盯着地面，赶紧解释道： “不是，我只是气不过” 冷艳还想解释，可话没说完却猛然发现身前之人已经迈步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卿雅那比冰川还要冰冷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那就试试。” 第127章 让莉莉丝出来 “这就要打起来了？” 眼看远见会这位“代行天使”对于薛潜的挑衅毫不让步，走了出来，所有人都是心头一凛，却都不约而同睁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一秒。 像两人这种天使级别的人物，一向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平常时候别说打架了，就是连影子都见不到，如今有这个机会得见，那不得抓紧机会。 作为吃瓜群众之一的沈秀自然也伸长脖子，瞪着双眼猛瞧。 不过还未等两人开打，莉莉丝的声音就从嘴里传了出来： “快走。” 声音很轻，只能让这张嘴的主人听见，但说这话的语气却不是那么“轻巧”。 自己的“底牌”都发话了，沈秀哪还敢迟疑，四下看了看，发现包括铁蓉在内的所有永生会的人都在注视着即将开战的两人，便不动声色往后退去。 进入到身后那条小巷，沈秀还专门在里面逗留了数秒，看看有没有“尾巴”跟在后面。 确认没人后，他才马不停蹄往小巷深处走去。 一路走到小巷尽头，沈秀才发现这居然是一条死胡同。 望了望挡在前方的一栋七层高楼，又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嘟囔道： “得，这等于是白走了，换条路再走？” “不用，就在这里等着就行。” 莉莉丝的语气不复之前那么沉闷，又变得轻快起来。 沈秀不禁疑惑道： “在这里等？等谁？” 起初，莉莉丝告诉他快走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莉莉丝怕他被两位天使级别人物对战搞出的余波伤到。 可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 不知怎么回事，莉莉丝突然陷入沉寂，没有回答。 沈秀正想继续追问，却听见小巷拐角处传来一道沙沙的脚步声。 凝神一看，一名全身都笼罩在远见会那淡蓝色斗篷下的人出现了。 转过拐角以后，那人并不靠近，只是静静地看着位于另一端的沈秀。 沈秀拿不准这家伙究竟是远见会七人中的哪一个，也不知道对方是如何突破铁蓉等人进入到小巷的，但就眼下的情况来看，对方肯定是来者不善。 还保持着克莱宁模样的沈秀伸手顶了顶帽檐，说道： “本事可以嘛，竟然连铁蓉都没发现你，不知道方不方便告诉我你是怎么进到这里来的？” “蓝色斗篷”不为所动，没有吭声，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沈秀眼睛微微眯了眯，张开嘴还想继续试探，不想，对方突然动了，确切的说是他脚底下的水泥地突然震动起来。 肉眼可见几条拇指粗的裂纹迅速出现，下一秒，数条如灵蛇般的绳子从裂纹中激射而出，直指沈秀。 沈秀反应也不慢，脚下一蹬，快速后退，同时两只手也没闲着，挥动钢爪，意图斩断追击而来的绳子。 只是看似很容易就能切断的绳子在和钢爪接触之后居然发出锵锵声，还冒出了点点火花，就像这玩意儿是金属做的一样。 这可把沈秀看得瞳孔一缩。 两爪虽然没能达到预期，却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还是遏制了绳子的第一波攻击。 可不等沈秀松口气，第二波攻击就来了，只得打起精神继续应对。 咚 扛过了三轮进攻，且战且退的沈秀故技重施，再一次接连挡下了几条从各种刁钻角度杀来的怪绳，背突然一下子撞在一堵墙上。 退无可退，沈秀微微蹙眉。 眼见又是数条绳子袭来，他一咬牙，一改刚才的保守，居然不退反进，身子一矮，躲过绳子，快速朝着另一边的“蓝色斗篷”奔袭而去。 两人的距离最多也就二十米，只要动作快一点，应该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还没等沈秀跑过一半距离，“蓝色斗篷”到小巷尾端的地面全都出现那种诡异的裂纹。 沈秀心头一惊，下意识低头看了看，竟发现那些裂纹中居然还有无数条相同的绳子。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绳子似乎并没有立即“苏醒”，只是在裂缝中扭动。 沈秀赶紧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又加了一把劲儿，速度变得更快。 他记得最开始的时候，从地面震动出现裂纹到绳子激射而出中间大概有两三秒的时差。 也就是说他现在只要能抓紧时间，不是没可能跑到“蓝色斗篷”面前。 几个大跨步之后，沈秀与“蓝色斗篷”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近。 十米 八米 五米 就在沈秀距离“蓝色斗篷”只有两米远的时候，裂缝中的绳子突然都“活了”，纷纷弹射而出，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势头直插天际。 “绳林”突兀出现！ 敌人就在眼前，沈秀自然不甘这一击就这么被打断。 他一发狠，没有做出避闪的动作，继续保持奔跑，等到裂缝中那些绳子快要接近身体，他整个人突然蹬地而起，飞扑向“蓝色斗篷”，同时还不忘挥动钢爪，抵挡快速袭来的绳子。 噗噗 到底是双拳难敌四手，纵使沈秀将钢爪挥出残影，依旧有漏网之鱼捅进他的身体。 鲜血顺着捅进身体的绳子快速流出，沈秀却一点都没被疼痛困扰，硬生生拉着绳子又前行了一米。 这时候，“蓝色斗篷”已经就在他面前，只要一伸手就能够得着。 沈秀咧嘴狰狞一笑，狠狠挥动钢爪砸了过去。 本以为这样就算不能一击将对方毙命，至少也能够逼退对方，获得喘息的机会。 可这位神秘莫测的“蓝色斗篷”居然一步没退，只是抬起左手，屈指抓向钢爪。 噗！ 钢爪没有意外刺透了手掌，但同时也被“蓝色斗篷”抓在手中。 身上血流不止的沈秀微微一愣，眼底闪过一抹惊讶。 他能不惧疼痛，是因为变身成为克莱宁的缘故，自动屏蔽掉了痛觉。 可对方又是凭什么在手掌被刺穿的情况下做到一声不吭的。 难道是意志力过人？ 沈秀不信这个邪，既然这只爪子被限制住了，那就换另一只。 他抬起另一只手，作势欲插。 “蓝色斗篷”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斗篷下方突然伸出一条淡红色触手。 这触手比起卿雅将数条小触手纠缠在一起后合成的那根也不逊色多少，重重一击，拍在沈秀胸前。 咔咔 几道肋骨断裂的声音顿时响起。 毫无反抗力的沈秀被砸的倒飞出去，一路撞开密密麻麻的“绳林”，在小巷尽头的那堵墙壁上留下一个人形坑洞才堪堪停下。 做完这一切，“蓝色斗篷”没有继续下杀手，就连“绳林”也给收了起来，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沈秀从墙下滑落到地面，全身没有一块骨头是完好的。 虽说感觉不到疼痛，可骨骼是支撑人体活动的关键，骨骼尽碎，沈秀尝试了数次也无法站起，只能躺在地上喘大气。 两人一站一躺就这么过了好几分钟，似乎“蓝色斗篷”的耐心已经被耗尽，一道有些耳熟的沙哑声音缓缓响起： “莉莉丝呢，让她出来。” 第128章 不一样的变身 自从和莉莉丝达成交易，让祂在自己体内留下一枚印记，沈秀就把这件事当作一个跟笔记本电脑同等级的秘密，从未告诉过别人。 哪怕是“莉莉丝”这三个字也从来没有从他嘴里说出来过，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将他与以后可能会降临的“猩红之月”联系在一次。 但唯独有一次，沈秀实在走投无路了，莉莉丝才取而代之，以祂本来面目出现在某人的面前。 要说这世上真有什么人知道他沈秀和这位“猩红之月”有联系，那必然就是当初在象牙湖底举行降神仪式却又失败的冷芹了。 所以，在听到那道极为熟悉的声音的一瞬间，沈秀脑中就浮现出了那名高居远见会主教之位的中年妇女——冷芹的模样。 骨骼尽碎，趴在地上的沈秀就是连扭动脖子都做不到，只能屏住呼吸，细听远处的动静。 拐角处。 “蓝色斗篷”在说话之后又等了接近一分钟的时间，没有等到那位“猩红之月”出现，她变得有些烦躁，一种奇怪的气息从她身上流淌出来。 周遭无论是墙壁还是水泥路面，在被这种气息洗礼过后，都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腐朽，被风一吹，飘散出大量的水泥粉末，犹如经历了千万年时间的冲刷一样。 古怪气息逐渐朝位于小巷尽头躺着的沈秀弥漫而去。 沈秀第一时间就察觉到有大恐怖将至，心脏砰砰直跳。 面临绝境，他再也无法保留底牌，只得呼叫莉莉丝。 气息弥漫的速度不快不慢，在耗费十秒钟的时间便跨越了二十米的距离，来到沈秀近前。 就在这时，明明全身碎骨无法自由行动的沈秀奇迹般站了起来，并且还从克莱宁的样子变回了本身模样。 满血复活的“沈秀”并没有理会近在咫尺的气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嘴角勾勒出一抹颇有深意的笑容。 就在气息即将临身的那一刻，“沈秀”终于抬起头，眼睛微微眯起，轻轻吹了口气。 呼！ 明明只是一小口气，出口以后却变成狂风大作，顷刻间就将整个巷尾全部填充的古怪气息给吹得烟消云散。 “蓝色斗篷”身处狂风之中，斗篷下摆被吹得猎猎作响，就连帽兜也在狂风即将消逝的前一刻给吹落头顶。 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登时出现在“沈秀”眼中。 “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已经退居体内，变成了“观众”的沈秀惊讶地叫出了声。 二十米之外那位“蓝色斗篷”的确是冷芹不假，却又不是之前的冷芹了。 她的面庞依稀能找到当初冷芹的模样，但无论是鼻子、嘴巴、耳朵都已经扭曲肿胀，尤其是那双眼睛。 那一双待在眼窝里的玩意儿或许已经不能用眼睛来形容，那明明就是两只背上镶嵌有两枚眼珠的透明蠕虫。 即便是隔了这么远，沈秀依然能看见那两条透明蠕虫不时会在冷芹眼窝里蠕动几下。 替代沈秀掌控这具身体的莉莉丝眉头一挑，见怪不怪地解释道： “是那场仪式改变了她。” “可是，仪式不是被你破坏了吗？”沈秀不解。 象牙湖底那场战斗，由莉莉丝亲自动手，阻止了冷芹的阴谋，最后还将其击杀。 之后不知为何冷芹居然又复活了，竟然还变成了这副鬼模样，难道那场仪式其实并没有完全失败？ 对旧日神只力量体系并无了解的莉莉丝虽然大概能猜到究竟是什么改变了冷芹，可让她解释其中的缘由，却是有点强人所难。 莉莉丝迟疑了一下，没有回答，而是用沈秀本来的嗓音说道： “我现在应该叫你冷芹，还是远见之神？” “哈哈哈” 不知是冷芹还是远见之神的“蓝色斗篷”癫狂一笑，迅速收声，恶狠狠地吼道： “快让莉莉丝给我出来！” 待在身体中并不知道自己模样未曾更改的沈秀不禁纳闷道： “她疯了吗？难道看不出你已经出来了？” 莉莉丝唇角含笑摇了摇头： “她没疯，在她眼里，我仍然还是那个沈秀。” 沈秀更加迷糊，正要追问，突然想到了什么，讶然道： “你的意思是说，这具身体现在还是我的模样？你居然能用我的模样替代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对于这件事也很是好奇的莉莉丝解释道： “不是我不早点告诉你，在替换你之前，我其实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你也不知道？” 沈秀愣住了，喃喃自语道： “难不成这里面还有我以前没有触及到的规则” 莉莉丝这时也沉默下来，细细思考其中的缘由。 两人一明一暗陷入到沉思之中，不禁让处在癫狂边缘的“蓝色斗篷”更加急躁。 吼！ 她咆哮一声，一只臃肿不似人类的手臂从斗篷下猛然探出，迅速化作一条斑斓巨蟒，快速蜿蜒而去直击杵在原地不言不语也不动弹的“沈秀”。 觉察到“美味”的气息，莉莉丝总算回过神来，目视快速接近中的“斑斓巨蟒”，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若是这个动作换了莉莉丝本体来做，自然妖异妩媚，可现在还是沈秀的样子，或多或少就显得有些变态了。 可是对于分不清究竟是冷芹还是远见之神的“蓝色斗篷”而言，这个动作却是让她瞬间明白了什么，暴喝一声： “哈哈，原来你就是莉莉丝！” 话音未落，她突然脸色狰狞，再次吼道： “不对，你骗我，你不是莉莉丝，你不是猩红之月。” 前言不搭后语，自相矛盾，“蓝色斗篷”陷入到自己为自己钩织的冲突之中，就连“斑斓巨蟒”的攻势都不禁弱了不少。 莉莉丝可不管对手究竟是真疯还是装疯，面对“可口美食”，祂哪会犹豫。 两只手臂悍然伸出，白色火焰腾的一下升腾而起，包裹住手臂。 覆盖火焰的手臂恰好抓住这条只差一步之遥便能将自己吞下的“斑斓巨蟒”的七寸。 白色火焰在与“斑斓巨蟒”接触的一瞬间，就如同火上浇油一样，变得更加剧烈炽热。 火势猛涨之下，“斑斓巨蟒”开始疯狂扭动，想要逃离。 可在莉莉丝这双“天使之手”的限制下，注定是徒劳无功。 莉莉丝再次舔了舔嘴唇，眼底泛起一抹贪婪，张开嘴径直咬向在白色火焰中疯狂扭动的“斑斓巨蟒”。 第129章 力量和意识双重投影 天都市的普通人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此时这座城市中正在发生的两起战斗的结果将决定他们是死是活。 天水街那条死胡同中。 替代沈秀掌控这具身体的莉莉丝双手紧紧抓住那条从对手斗篷中袭来的“斑斓巨蟒”，张开了嘴巴，狠狠咬在了被火焰覆盖的巨蟒蟒身。 撕拉一声。 “斑斓巨蟒”被祂轻而易举撕下来一块血肉。 可如果有人就在附近便能看出，莉莉丝嘴里咬着的并不是真正的血肉。 毕竟，有谁的血肉会是一条能够扭曲蠕动的蠕虫。 婴儿胳膊粗的蠕虫在莉莉丝的嘴里死命挣扎，莉莉丝却毫不留情一口将其咬碎，囫囵吞下。 满足感登时溢于言表。 眯起眼睛享受了一番的莉莉丝舔了舔唇角残留的蠕虫汁液，再次将目光移到那条完全由硕大蠕虫组成的“斑斓巨蟒”身上。 就在祂张开嘴，准备第二次享用美食的前一秒，体内的沈秀总算是从刚才那一幕的“惊骇”之中回过神来，赶紧制止祂。 好家伙，之前在象牙湖底不制止你吃这玩意儿，那是因为身体替换成了你，至少模样是你莉莉丝。 虽然有点掩耳盗铃的嫌疑，沈秀心头倒还能勉强能接受。 如今莉莉丝顶着他的样子来干这种恶心的事，沈秀却是完全接受不了。 刚才那一幕的确是将他吓到了，不过其中害怕只占了很少一部分，绝大多数都是“惊”。 沈秀发话，莉莉丝即便再如何不情愿，也只得缓缓闭上嘴巴，极为不舍地将“斑斓巨蟒”松开。 另一边。 暂且还能叫作冷芹的“蓝色斗篷”也在通过“斑斓巨蟒”蔓延过去的白色火焰的威胁下从自相矛盾中回过神来。 她瞥了一眼那条已经被白色火焰灼烧得发出肉香的触手，眼窝中的两条透明蠕虫扭动一下，触手便自行从斗篷中脱落。 就在触手落地的一瞬间，“斑斓巨蟒”突然分裂开来，化作一条条硕大蠕虫，四散而逃。 只是，白色火焰也不是普通火焰，仿若跗骨之蛆，即便巨蟒解体，每一条蠕虫身上依然有火焰附着。 而且一众蠕虫不再聚在一起，白色火焰的威力似乎变得更大，这些四散而逃的蠕虫没用多久就全都没了动静，化作一团灰烬。 冷芹似乎并不在乎自己断了一条手臂，看都没看一眼，只是怨毒地盯着不远处的沈秀，说道： “你到底是谁？” 莉莉丝微微一笑，说道： “莉莉丝。” “不！你不是莉莉丝，你绝对不可能是猩红之月！” 对于莉莉丝这三个字似乎有着某种执念，冷芹再一次癫狂起来。 与此同时，斗篷下她的身体出现了某种不知名的变化，竟然莫名蛹动，将斗篷都给撑破了。 化作褴褛的斗篷再也无法遮挡冷芹的身体，暴露在沈秀和莉莉丝的视野之中。 如果说冷芹面庞还能依稀看出她以前的模样，那么这副身体就再没有一点人类的痕迹。 脖子以下，全都跟那条“斑斓巨蟒”一样，由粗壮硕大的蠕虫头尾衔接构成，分不清手臂与身体的区别。 之前沈秀还有过一种疑惑。 当时冷芹出现的时候发出的是“沙沙”的脚步声，跟正常人走路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现在却是明白了，这分明就是蠕虫在地上蠕动发出的声音，就跟蛇一样。 看着远处的冷芹，沈秀终于猜到了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远见之神寄生到她身上了？！”沈秀惊讶道。 莉莉丝凝视数秒，摇了摇头。 “不是寄生，应该是将她当作了现实世界的一个移动坐标，将一部分力量和意识投影到她身上。” “只是投影？” 沈秀有些狐疑。 “可我怎么感觉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比外面那两个自称是‘代行天使’的女人还厉害？” “确实是这样。”莉莉丝解释道，“其实外面那两个女人身上的力量你也可以理解为是那位神只投射的，要不然她们也不会在‘天使’前面加上‘代行’二字了。” “原来是这样。”沈秀顿时了然。 一个是力量投影，一个是力量和意识双投影，哪一个更厉害自然可想而知。 陷入混乱的冷芹喘着粗气，一直嘀咕着“不可能，你不可能是猩红之月”，突然一抬头，面目狰狞地吼道： “你如果真是莉莉丝，那就给我去死！” 话音未落，她双瞳中透明蠕虫齐齐炸裂，面前的空间突兀地波动了一下，迅速归于平静。 莉莉丝瞳孔一缩，第一次出现了凝重的神色，挥动手臂上还未消散的白色火焰，一朵火苗被抛了出去。 与此同时，祂飞速后退。 仅仅成年人拇指大小的火苗离手之后，迅速升腾为一股似乎能将一切都燃尽的滔天烈焰，铺天盖地朝冷芹砸去。 不过就在这时，那道一闪即逝的诡异空间波动又出现了，就像是一条连接着无底深渊的通道，仅仅一个眨眼就将炽热白炎给吞噬一空，而后再一次归于平静。 另一边，莉莉丝微皱眉头，两只手臂再次挥动几下，抛出几朵火苗。 可就在火苗迅速壮大的瞬间，莉莉丝猛然感觉到什么，正要扭身。 一条“斑斓巨蟒”毫无征兆从水泥路面钻出，重重击在她的后背。 嘭！ 莉莉丝被这一击直接给打飞，以比刚才倒退时还要快的速度迎面飞向目光阴冷的冷芹。 几乎是同一时间，那道空间波动再一次出现在，位置恰好就在莉莉丝被击飞的必经之路上。 莉莉丝眉头皱得更紧，眼瞳化为了红色，本是沈秀的身体瞬间变成莉莉丝的模样，继而又变为一团虚无缥缈的血色火焰。 当血色火焰撞上能将白色火焰吞尽的空间波动，后者那种吞噬能力不仅没能发挥作用，诡异的波动还被抚平，异动不再，血色火焰轻松飞过，并未有任何衰减。 见这血火飘来，冷芹也没敢硬接，侧身一让，就放血火过去，看着血火将拐角处的墙壁熔出一个窟窿，这才追了上去。 另一边。 天水街中央。 薛潜跟铁蓉卿雅二人的站位依旧呈一个三角形。 后两者面色凝重盯着薛潜，薛潜也没了之前那种懒散，气势凝而不发。 刚才经过一番试探，铁卿二人已经知晓了薛潜的实力，不是她们联手就能轻易解决的，而薛潜也明白自己想要学龙征，以一敌二将两人压制几乎是不可能的。 三人没再敢轻举妄动。 而比起之前，街道上除了已经死绝的马哲之外又添了几具尸体，其他观战者也都退到远处，不敢上前。 这里毕竟不是景都，时间耽搁得越久就越对己方不利。 铁蓉不想再这么被动下去，微微犹豫，便打算放弃行动，准备带着还未死完的手下们离开。 可不等她有所行动，街道旁的一栋两层高的小楼轰然倒塌。 四起的烟尘之中，一前一后走出了两名陌生的女人。 第130章 五方对峙 天水街上。 先前薛潜示意异事局的人退后的时候，周澄便感觉到这位薛大局长虽然话说的漂亮，要学习龙征以一敌二，可实际上这位自己心里也没底。 百年以来，支柱级强者虽少，却也有双手之数，可这些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人中却只有一个“龙征”。 要想以“支柱”压制“天使”不难，但若想以一敌二，并且将两个同等级的对手完全压制，这就不是一般的难了。 薛潜示意她们这些人退后，其实就表明了他知道自己在与对方两名“代行天使”战斗中无暇他顾，无法保护她们这些“普通人”。 既然都腾不出手来保护自己的人，那就更不用说“完美”压制对手了。 而这一猜想也在之后的战斗中得到了证明。 战斗之初，不知是两位“代行天使”联手的想法没有达成一致还是其他原因，永生会那位并没有插手卿雅与薛潜之间的战斗。 一对一的情况下，薛潜的确具备压制对手的实力，无论对手使用何种能力，都很是轻松地接了下来，甚至不时还会发动极具威胁的反击。 直到铁蓉突然加入战团，情况也就发生了变化。 薛潜虽然还是能挡住两人的各种进攻，但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位在战前放出豪言的新晋“支柱”，其实已经防多攻少，或说已经没有余力进攻了。 显然，这位薛大局长并没有跟龙征一样的战力，至少现在是这样。 在铁蓉和卿雅的夹击下，薛潜非常不好受，破有一种捉襟见肘的感觉。 这就让某些“有心人”生出了些许心思。 就在某次铁蓉限制住薛潜，卿雅突施暗手却被薛潜堪堪躲过之际，永生会和远见会的那些“牧者”中突然冲出了几人。 也不知是这些人提前沟通过还是怎么样，配合得极为默契。 佯攻的佯攻，下狠手的下狠手，阻截后路的阻截，宛如天罗地网的攻击一瞬间就将似乎已经无力躲闪的薛潜给死死笼罩。 杀机顿现！ 这一幕不禁让那些未曾动手的“牧者”都暗暗后悔，若是自己也加入进去，将这位异事局新晋的“支柱”给解决，那回去之后论功行赏的时候不是就有机会突破当前境界，便是“代行天使”也不再是虚无缥缈的空想。 另一边的异事局众人几乎也都以为薛潜会在这天衣无缝的联手攻击下遭受重创，不禁为他和自己的下场捏了一把汗。 可谁知道，就在攻击即将落到薛潜身上的一刹那，铁蓉和卿雅都冷声喊出了两个字——回来。 再然后，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牧者”们再也没有以后了。 看似没有丝毫退路的薛潜竟然就那样平静地站在原地。 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合围扑过来的数名“牧者”就像是被无形锁链给锁住了一般，再也无法靠近他分毫。 不仅如此，这几名“牧者”在停止动作的同时，眼睛就已经失去了神采，灰暗一片，却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经此一幕，即便后续薛潜与铁蓉卿雅二人交战再露出破绽，也没有人敢于上前“捡漏”。 三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之间经过一番试探，谁都没有暴露出底牌，但却都清楚地知道无法拿下对手，便很是默契地停了下来，相互对峙。 就在铁蓉生出撤退心思的时候，其实卿雅也有了退意。 薛潜已经晋升“支柱”，而且强势到来，那么再想从沈秀手中拿到神之眼显然是不可能的。 与其在这里纠缠，还不如暂时撤离，保存实力，再从长计议。 她们二人联手无法拿下薛潜，但要想走也不是一个薛潜能拦得住的。 但似乎冥冥之中早有定数，这件事不会就这么虎头蛇尾结束。 还不等二人展开行动，路旁的二层小楼突然倒塌了，两位陌生女人一前一后从废墟之中走了出来。 说是两名女人其实并不算准确。 率先走出的少女倒没有什么异常，的确能属于“女人”这个范畴。 可后续出现的那位，与其说是“女人”，不如说是一个像是女人的怪物。 这两人自然是在小巷深处战斗的莉莉丝和冷芹。 先前在小巷里，莉莉丝被冷芹仗着远见之神赐予的部分权柄给算计了一波，只得化作一团业火才勉强躲闪过去。 本想借此一鼓作气将业火烧到冷芹身上，可冷芹倒是聪明，并没有接招。 只在沈秀身上留下一枚印记的莉莉丝有能力化作业火，却无法如臂使指地控制业火，只能按照既定的轨迹继续往前飘。 一直洞穿了墙壁，弄塌了一栋小楼才慢慢停下。 等到走出小楼废墟，莉莉丝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又回到了天水街上。 “冷芹？！” 就在莉莉丝暗自懊恼的时候，一道冷冽的声音骤然响起。 莉莉丝歪头一看，说话的是那位叫作冷艳的远见会“牧者”。 “冷芹？冷艳？这两位难不成有什么关系？” 藏在莉莉丝体内的沈秀暗自嘀咕道。 莉莉丝也是饶有兴致地斜眼看了看紧随在自己身后的冷芹。 从冷艳那副咬牙切齿的表情完全可以看出，这两位同属一个阵营的女人之间似乎有某种不为人知的交恶。 “她是冷芹！？” 就在冷艳喊出那两个字之后，天水街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略过莉莉丝，集中到跟正常人类外形大相径庭的冷芹身上。 薛潜微微眯起眼睛，再次恢复到那种懒散的状态，嘴角微翘，说道： “老巫婆，你这是得偿所愿了？” 作为“支柱级”，薛潜自然一眼就看出冷芹现在是什么状态。 另外两位“代行天使”却没有他这么轻松，尤其是卿雅。 作为远见之神座下的天使，她无疑是在场的人中对卿雅身上的气息最为敏感的人。 就在莉莉丝和冷芹一前一后出来的一瞬间，她就已经死死盯住后者。 面对这位前任远见会主教，如今被远见之神力量和意识双重投影的不人不神的怪物，卿雅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破天荒出现了一抹烦躁的表情。 她紧紧抿着嘴唇，那种想要离去的念头变得更加强烈。 这时，不远处的铁蓉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目光快速移到卿雅身上，又看了看默然不语的冷芹，眼睛突然一亮，唇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天水街上，突然出现的两人让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一下子又变得极其紧张。 第131章 被拆穿了 冷芹和莉莉丝的出现，一下子打乱了铁蓉和卿雅撤退的计划。 这位远见会前任主教自从在洛桑市密谋举行降神仪式失败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踪迹。 即便是远见会内部也无法联系到她，更不知其是死是活。 没想到她再次出现居然已经成了这副模样。 冷芹眼窝中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两条身体上镶嵌有眼珠的蠕虫。 面对这些昔日的属下，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重逢的喜悦，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只是冰冷地盯着身前不远处的沈秀，或者说是自称是莉莉丝的家伙。 听到薛潜的话后，她斜眼瞥了一下，并没有对这位面对两位“代行天使”也能自保的“支柱”有任何表示，冷冰冰的声音缓缓响起： “我再问一遍，你究竟是谁？” 莉莉丝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嚷嚷道： “我说了我是莉莉丝你又不信，现在还来问，烦不烦？” 冷芹眼窝中两条蠕虫迅速团成一团，将身体上的眼珠死死对准莉莉丝，一抹红光浮现出来。 莉莉丝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威胁，却还是下意识让开来。 红光落在莉莉丝原来的位置上，交织出一副场景。 不知名的平原上，一名浑身笼罩在长袍之下的神秘人，一只脚踩在一团分不清究竟是什么的椭圆形物体上，俯身靠近。 也不知这神秘人发现了什么，突然探出一条纤细的手臂，猛然插进脚下那椭圆形物体内，拽出一团还在扭动的蠕虫，一把塞进帽兜下方。 看这样子，那些蠕虫应该被这人吞食掉了。 吃过蠕虫的神秘人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又一次伸手插了进去。 但这一次就在她准备抽出手的时候，椭圆形物体突然震动起来，数条比神秘人还要粗壮的触手快速蔓延开来，卷向神秘人。 或许是忌惮触手，神秘人赶紧缩回手，将已经抓在手中的蠕虫塞进帽兜，侧身让开触手一鞭之后，就凭空消失在原地。 画面到此中止。 莉莉丝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画面已经消失的水泥路面，又看了看冷眼望着自己的冷芹，突然恍然大悟道： “我明白了，这个人就是你要找的莉莉丝。” 冷芹眼眶中那两条蠕虫突然剧烈颤抖起来，紧接着就啵的一声炸开来，顺着脸颊淌出透明的汁液。 冷芹伸手扣出眼眶中蠕虫的残留物，随手扔在地上。 随着脸部一阵蛹动，两条新的蠕虫从皮肤下钻了出来，盘踞在空无一物的眼窝中。 似乎有些不适应，冷芹揉了揉眼睛，才开口道： “你果然不是莉莉丝。” 一听又是这种话，莉莉丝没辙了，翻了个白眼不再吭声。 两人的对话听得周围其他人一阵迷糊，什么“是不是莉莉丝”，那莉莉丝究竟又是谁？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来回在冷芹和那位自称叫作莉莉丝的少女身上来回徘徊，除了某个眼瞳灰白的少女。 “莉莉丝？是那位猩红之月的主宰！” 卿雅脑中蓦然闪过一个念头，凝重地看向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女。 这位自称是莉莉丝，难不成就是那位的化身？ 卿雅眉头一皱，又否决了这个想法。 冷芹的身上现在存在部分远见之神的意识，既然她已经确认对方并不是那位号称是猩红之月的旧日神只，那么对方就一定不会是传说中那位“莉莉丝”，即便只是化身也不可能。 可如果不是这样，那眼前这位能和冷芹抗衡的“莉莉丝”又是什么人？ 就在卿雅疑惑不解的时候，冷芹将下来一句话宛如石破天惊一样，让所有人都傻眼了。 “行了，我不管你究竟是沈秀还是莉莉丝，现在把那个盒子给我，我让你活着离开。” 沈秀！？ 这怎么又和沈秀扯上关系了？ 还有，这声“沈秀”难不成指的就是这位青春靓丽的少女？ 已经知道沈秀具备某种变身能力的旧日信仰者不由得暗自嘀咕，可异事局那伙人就彻底迷糊了，怎么也无法将沈秀和这位神秘少女联系在一切。 人群中，周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看向莉莉丝的眼睛里也出现了迟疑。 藏在莉莉丝身体中的沈秀暗自着急，如果自己被拆穿了，那以后还玩个屁，赶紧让莉莉丝想办法。 莉莉丝也知道自己和沈秀的关系暂时不能公诸于众，冷笑一声： “那就试试看。” 说完，双瞳就化作白色火焰，一股炽烈的气息迅速弥漫开来。 这一刻，天水街上的温度急速上升，一股淡淡的硫磺气味骤然出现。 地上的枯叶无火自燃，飘散在空气的灰尘化作火星坠落，就连空间也出现不同程度的扭曲。 莉莉丝的异变一下子就使得除开冷芹之外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这种气息不朽级？！”薛潜一改懒散模样，震惊不已，回过头朝那群最强不过是“猎魔级”的探索员大声呼喊“快跑”。 铁蓉和卿雅也都心头一沉。 如此强烈的上位者威压是她们生平仅见，即便是如今被远见之神双重投影的冷芹都不曾具备这种能力。 两人二话没说，迅速后退。 两位主教都不敢接近，远见会和永生会的“牧者”们自然也见风使舵，快速撤离。 可莉莉丝显然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 不等两名“代行天使”和一众“牧者”退出几步，地面上赫然升腾起一圈同莉莉丝眼眶中白色火焰一样火焰截断了他们的后路。 众人赶紧停下。 但有一个永生会的“倒霉蛋”，被其他人挤了一下，不小心触碰到了这种白色火焰。 整个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瞬间就被烧成一片青烟。 这下子，人人自危，不敢再胡乱动弹，迫切希望两位“代行天使”出手。 铁蓉和卿雅相视一样，谁都没有吭声，也没有出手，只是静静站在原地。 阻止完这些旧日信仰者，莉莉丝又将注意力集中到冷芹身上。 她知道，别人可能会怕她这白色火焰，但这位已经掌握远见之神部分权柄的女人却是不可能会怕。 果然，冷芹看都没看脚下的火焰，冷笑一声，那种诡异的空间波动骤然出现。 朝冷芹蔓延而去的火焰一遇上这种空间波动，就如泥牛入海，消失的无影无踪。 “呵。” 莉莉丝轻笑一声。 余下还未被吸进空间波动的火焰顿时四散开来，化作一只只拳头大小的炽烈白鸦，密密麻麻布满天空。 “我倒要看看，你这空间掌控的能力有多强。”莉莉丝淡淡地说道。 话音未落，漫天炽烈白鸦就猛然展翅，一齐朝冷芹俯冲而去。 第132章 群星陨落 作为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天使”，莉莉丝的实力自然毋庸置疑。 仅仅是气息外漏便缔造出了森特里亚小镇这种八级禁区，强横程度，可见一斑。 若是莉莉丝的本体在这里，即便对上真正的旧日神只，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可偏偏沈秀身上只有一枚她留下的印记，而且这枚印记已经使用过几次了，较之最开始黯淡了不少。 召唤出漫天炽烈白鸦之后，那枚印记更是已经微不可查。 若是印记彻底散去，那么莉莉丝自然也就会和沈秀彻底断开联系。 感觉到这一切的沈秀很是紧张。 毕竟，天水街现在有三位“代行天使”级别的强者，假若失去了莉莉丝这张底牌，他决计是无法跟这三位周旋的，自己会变成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自己与莉莉丝的关系也有可能因此暴露。 这绝对是沈秀不想看到的。 因此，在感觉到事情逐渐朝着自己无法掌握的方向发展的时候，沈秀果断给莉莉丝下达指令——跑！ 此时，漫天炽烈白鸦已经朝着冷芹俯冲而去，整条天水街上空就像是出现了无数道燃着熊熊烈焰的流星。 群星陨落之势便是薛潜卿雅铁蓉三位“代行天使”也为之深深震撼，面露凝重。 作为群星陨落针对的目标，冷芹则更为清楚地感受到这位跟猩红之月一个名字的对手有多么强悍。 诡异的空间波动又一次出现在她头顶。 可这还远远不够，只是被远见之神投影了部分神力的她并不能将这种空间能力发挥得淋漓尽致，面对四面八方而来的白鸦，会留下不小的防御漏洞。 对自己实力很是清楚的冷芹想也没想又使出了另一种能力来填补漏洞。 十数条成年人手臂粗细的触手破地而出，严严实实排成一排，挡在空间波动无法防御的漏洞上。 绝大多数炽烈白鸦前赴后继撞入空间波动中，使得空间波动变得更加剧烈，这种诡异的防御手段似乎随时都会被“撑爆”一般。 可作为白鸦目标的冷芹却一点也没关注这些反常的波动，而是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触手组成的“墙壁”上。 显然，相比于空间波动，她对这堵临时组成的“墙壁”更没有信心。 事实也正是如此。 无论空间波动如何剧烈，哪怕下一秒就要崩溃，可炽烈白鸦依然没能突破防御。 反观触手墙壁，最开始在白鸦的轰炸下纹丝不动。 可没过多久，天空中的炽烈白鸦的数量还没减少多少，触手墙壁就开始有了少许裂纹。 冷芹那张已经不似人脸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凝重，两条蠕虫在眼窝里来回扭动，很是不安。 下一秒。 嘭！ 两条蠕虫骤然炸开，地面又迅速生出数十条触手，组成了第二道触手墙壁。 也就在这时，第一道触手墙壁在白鸦猛烈轰击下，如同被火球砸中的腐朽木墙，顿时四分五裂，燃起熊熊烈焰。 眼看第二道墙壁还能暂时抗住，冷芹微微松了口气。 她正想调动两条新蠕虫来充当自己的眼睛，却猛地一愣，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不知出于何故，冷芹擦了擦眼眶流出的汁液，放弃了凝聚蠕虫的打算，一咬牙，构成身体的数条硕大蠕虫也轰然炸裂。 冷芹的身体在这一瞬间缩水了至少三分之一。 但也因此使得周遭波动得越来越剧烈的空间稳定了不少。 白鸦还在不断袭来，但这时的冷芹已经比之之前放松了许多。 眼窝中并无任何东西的她抬头“望了望”，炽烈白鸦已经少了许多。 她扭曲的嘴唇微微翘起，似乎在嘲笑那位跟猩红之月同名的对手也不过如此，说道： “莉莉丝” 她刚说出三个字，天空中剩余的炽烈白鸦无论是正在俯冲的或是即将俯冲的全都突然诡异地停滞在空中。 冷芹心头一跳，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构成身体的巨型蠕虫齐齐一颤，蜷缩成一团，仿佛在发出无声的鸣叫。 再然后，天空中的白鸦们全都轰然炸开。 强烈的冲击波，炽热的温度，以一种势不可挡之势迅速在天水街上辐射开来。 冷芹构建的第二道触手墙壁仅仅坚持了一秒，便被瓦解，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空间波动也在这一刻不复存在。 以冷芹位置为中心，天水街上方圆百米范围内出现了一个深约数米的圆形坑洞。 坑底轻烟升起，土壤在高温烤制下成为晶体。 远见会的人，永生会的人，异事局的人，处于爆炸最中心的冷芹，以及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莉莉丝全都消失不见了。 天水街陷入到一片死寂之中，只有这骇人听闻的坑洞以及袅袅升起的轻烟在述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突然，坑洞边缘出现了两拨人，这两拨人相隔数十米的距离，相互看了一看，就都将目光转移到坑底。 “她死了吗？” 冷艳眼底含着快意和茫然，轻声问道。 眼瞳灰白的卿雅沉默着没有吭声，看了数秒，便转身离去。 冷艳紧紧抿着嘴唇，最后再看了一眼坑底，跟了上去。 另一边。 铁蓉没有理会离去的卿雅两人，微蹙眉头看着坑底，默不作声。 她身旁一名“牧者”小声问道： “主教，远见会的人走，咱们追吗？” 铁蓉收回目光，没好气瞪了那人一眼，说道： “追什么追，她们死得只剩两个人了，咱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况且那位卿主教至少还保留八层实力，你要有能力留下她，我倒是也不会拦你。” 那“牧者”扫了一眼身边的几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刚才那一场爆炸，不仅将天水街炸出了一个硕大坑洞，将冷芹给炸“没了”，连带着将他们这边的人和远见会的人也给弄死了不少。 这一次两方都没有完成既定任务不说，还损失惨重。 另一名“牧者”瞥了一眼这位同伴，心头暗笑，说道： “主教，刚才那位真的是沈秀吗？” 铁蓉皱眉沉思，说道： “应该不是，他有这种实力，情况也不会搞成现在这样子了。” 说着，她见残余部下一个个都哭丧着脸，话音一转，沉声道： “行了，咱们这次任务也不算是失败，至少阻止了远见会的人拿到那枚眼睛，等回到景都，该给你们的自然会给你们。” 一听这话，还活着的几名“牧者”顿时打起了点精神。 见状，铁蓉再次将目光移到坑底，想了想，抬起脚就准备下去检查一番。 可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铁蓉抬头一看，竟然是异事局的人。 粗略一看，人数似乎跟之前差不多。 刚才那场爆炸太过惨烈，铁蓉连自己手下这些“牧者”都没来得及全部救下，哪有时间关注其他人。 本以为薛潜虽说比自己强上一点，可在这场爆炸中依然不可能救下那么多调查员。 不曾想，异事局那么多人竟然一个也没减员。 铁蓉本就忌惮晋升为“支柱”的薛潜，这会异事局的人还一个不少，她自然也绝了继续逗留的心思。 对着看过来的薛潜笑了笑，便带着所剩不多的“牧者”转身离开。 另一边。 见到铁蓉等人离去，以薛潜为首的异事局一众调查员并没有把他们留下来的意思。 薛潜看了一眼铁蓉等人的背影，就皱眉盯着坑底。 其他调查员，除了韩铭晟和周澄外，都因为刚才那场惊天爆炸失魂落魄。 刚才那漫天白鸦炸开的一瞬间，众探索员们感觉到一阵窒息，竟是连逃跑的念头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光和热快速袭来。 可谁也没有料到，下一秒他们这些人竟然离奇地都出现在天水街街头。 本以为是薛潜出手救得他们。 可他们四下一看，薛潜竟然不在这里。 等薛潜找到他们的时候，也对此感到吃惊。 一行人琢磨了一下，便重新回到爆炸地点。 突然，薛潜轻声叫了一声“周澄”。 还在沉思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的周澄抬起头，看了过去。 薛潜扭头看她，问道： “你了解沈秀多少？” 周澄愣了一下，说道： “仅限于工作。” 薛潜皱了皱眉，又问道： “你觉得刚才那位叫作‘莉莉丝’的跟沈秀有没有关系？” 冷芹刚才曾说过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显然是被薛大局长给记住了。 他自然不相信沈秀就是那位疑似是“不朽级”的强者。 可要说两者之间有点什么联系，倒不是不可能。 周澄沉默数秒，摇了摇头： “没关系。” “怎么可能没关系！” 不等薛潜说话，旁边的韩铭晟抢先开口道。 “我之前就听说，姓沈的成为调查员没几天就完成了一处四级禁区的调查，还顺手杀掉了永生会的谢晖以及两名神赐者，之后又从一处七级禁区，一处八级禁区安全脱身，就连冷芹的阴谋也被他给破坏，我当时就在想，咱们异事局什么时候也出了一名天才，直到今天我才反应过来，哪有那么多天才，这姓沈的一定是仗着有靠山，才敢一次次前往这些高等禁区” 周澄斜睨了他一眼，唇角勾勒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意思不言而喻。 韩铭晟比起那些普通的调查员，的确要显得淡定许多，但也只是“显得”淡定而已，其实他内心并不比那些调查员好多少。 直到现在也没冷静下来。 本就心神不宁的他被周澄这一眼看得立马变了脸色，再不服平时的城府，冷着脸道： “你看我做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周澄唇角嘲讽意味的笑容更甚。 韩铭晟顿时涨红了脸，正要爆发，就听到薛潜说道： “说说原因。” 这句话显然不是对韩铭晟说的。 韩铭晟错愕了一下，满腔怒火无法发泄，只能憋屈地把话咽回肚里。 周澄解释道： “浓雾镇和象牙湖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他第一次调查禁区是跟我一起的，有没有其他人帮忙我自然知道，杀掉谢晖的确让人有些意外，但禁区里发生意外不是很正常码，就凭这一点就敢断定有其他人插手的人脑子八成有问题。” “你！”韩铭晟咬牙盯着面色如常的周澄，气得直喘粗气。 薛潜并没有理会这位龙征的亲外甥，皱着眉头想了想，又看了看毫无动静的坑底，留下一句“去找沈秀问清楚”之后，就转身离开。 薛大局长一走，其他调查员自然不敢继续待在这里，跟了上去。 一时间，坑洞边缘就只剩下周澄和气得快要发疯的韩铭晟。 “周澄，别怪我没提醒你，姓沈的一定有问题。”韩铭晟怒气冲冲说道。 周澄这一次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转身就走。 一拳打在棉花上，这下子韩铭晟差点气得吐血，怒不可遏地盯着周澄远去的背影，突然阴测测一笑，自语道： “周澄，希望过几天你还能这么冷傲。” 随着三拨人陆续离开，天水街再一次变得死寂，只余下寒风呼啸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飞越坑洞的飞鸟突然盘旋着落入坑底。 鸟儿歪着头在坑底中央来回跳动，像是发现了什么食物，不时还会去啄一下已经晶化的泥土。 突然地面响起了咔咔声音，鸟儿一惊，立即振翅高飞。 可下一秒一条仅有婴儿手臂粗细的触手破土而出，一下子就将已经飞离地面接近一米的飞鸟给卷住拽入地下。 只听得几声咯吱咯吱的咀嚼声，坑底再一次没了任何声音。 天都市外，一处被异事局列为禁区的树林中，在天水街消失不见的莉莉丝正安静地靠坐在一颗树下。 此时，她的脸被一团火焰给完全笼罩，模糊不清。 这团火焰时大时小，时盛时弱，就像风中一朵飘渺不定的烛火，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灭。 突然，火焰猛地升腾，复又迅速熄灭。 莉莉丝，或者说沈秀睁开眼睛，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确认已经变回本来面目后，有些怅然若失。 “莉莉丝？”沈秀试探着喊了一声。 毫无反应。 见莉莉丝没有任何动静，他又沉下心来，凝神于脑中，那枚属于莉莉丝的印记已经消失不见。 “看来真的已经消失了。” 不知为何，沈秀突然松了口气。 诚然，印记在身的时候，就相当于有了一张保命符，可这道保命符却让他很是不安。 这玩意儿就像是一块裹着慢性毒药的糖果，指不定哪一天吃多了就会毒发身亡。 没了印记，虽然没有了一张“底牌”，但却像是解开了一道枷锁。 究竟是有印记好，还是没有印记舒坦，沈秀自己也说不清楚。 但是他却是知道，自己现在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被第二个人发现了。 想到这里，沈秀笑了笑，站起身来。 第133章 薛潜拦路 距离天水街那场骇人听闻的战斗已经过去很多天，天都市难得迎来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这一天，艳阳高照，天都市市民又重新走上街头，相互熟悉的见到之后不免寒暄几句，之后便不约而同谈论起那场响彻整个天都市的爆炸。 说起这个，话里话外都是对那群信仰旧日神只疯子的怨恨。 而对于天都市异事局的一众调查员来说，神经紧绷了这么久，这些天终于让他们松了口气。 毕竟，从那场战斗之后不仅禁区数量不再增加，再加上得知他们那位薛大局长是位货真价实的“支柱级”强者，有这位坐镇，天都市自然可保无虞。 这天下午，一个名为“丽景书香”的高档别墅小区门前突然来了一位头发凌乱不堪，浑身散发着难闻气味的男子。 这男子看上去虽然很邋遢，在浓密的刘海之下却有一双让人无法忽视的眼睛，神采奕奕。 沈秀看了看“丽景书香”这四个都有一米高的鎏金大字，小声嘀咕一句“这方大头还真有钱”，便举步走了过去。 站在岗亭里的保安自然在沈秀走来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他了，但是并没有主动上前询问，只是目不斜视站在原地，默默将被挺直了些许。 间沈秀逐渐靠近，他脑子里已经想好了该怎样应对。 作为这种高档别墅小区的保安，别的不说，一双能识人的火眼金睛无疑是必备的，什么人该拦，什么人不该拦，什么人该说好话，什么人该说鬼话，那都必须是瞎子吃汤圆——心里明白。 瞧着这位，怎么看都像是乞丐，可那双不容忽视的眼睛却绝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 这人要么是曾经辉煌一时却家道中落的倒霉蛋，要么就是遭逢大难却逃过一劫的年轻富豪。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他一个小保安能够随意打发得了的。 保安脑中胡思乱想着，发现对方已经来到面前，脸上露出了笑容，正要说话之际，一道清冷却又悦耳的声音突然响起： “沈秀。” 正想跟保安交涉的沈秀不禁停下脚步，转过头，循声看去。 见到来人，沈秀有些诧异。 “你怎么来了？” 说完之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加了一句： “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周澄站在离沈秀两米开外的地方，并不靠近，上下打量他一眼，微微皱起了眉头，也不回答，只是让沈秀跟上自己。 沈秀无奈地叹了口气，扭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丽景书香的大门，朝岗亭内的保安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就跟了上去。 等到两人走后，年轻保安不禁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能让这种级别的美女主动找上门，这位衣着“朴素”的男人果然大有来头。 想到这里，保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保安服，不免嘴里泛酸。 沈秀跟着周澄一路来到路边一辆不起眼的商务车边。 车里没有司机，沈秀二话没说，直接开门坐到后排。 沈秀看了看她，又指了指自己，意思不言而喻。 沈秀瞥他一眼，微微点头。 沈秀顿时相当无语，认命似的坐进了驾驶室。 上车之后，沈秀试着问周澄打算去哪。 沈秀却一句话都不说。 沈秀只得发动车子，漫无目地的在大街上转悠起来。 开了约莫十分钟之后，周澄突然开口了： “你这几天都在哪里？” 沈秀调整了一下后视镜，撇了一眼，随口说道： “还能去哪里，逃命啊。” “逃命？” 周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连两位‘代行天使’和一位‘支柱’都承认不是对手，谁有能力让你逃命？” “我这是暴露了？” 沈秀的心顿时咯噔一下提了起来。 正想矢口否认，却猛然反应过来，该不是这个冷婆娘在诈自己？ 细细一想，若是自己和莉莉丝的关系真的暴露了，怎么可能只有周澄一个人过来，要来也肯定是薛潜这种级别的人物。 而且肯定不止一个。 若是自己真的否认了，难保不会让这婆娘察觉到异常，顺藤摸瓜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想到这里，沈秀不禁暗骂周澄心眼真多，口中说道： “这都让你发现了，早说嘛，没错，我没有逃命，这几天我都在那些突然冒出来的禁区里转悠，正巧今天刚转悠完，回到市里你就找过来了。” 这是实话，也是假话。 自从天水街大战之后，沈秀便来到市郊的一处禁区之中。 没了莉莉丝这张保命底牌，他自然得从其他方面把“底气”给找补回来。 毫无疑问，变身成电影中那些boss自然就成了最优的选择。 之前只能变身为克莱宁，强的确是强，可是局限性太多了，远远谈不上能碾压对手，便是自保都有些困难。 沈秀便打算趁着大战结束之后这段时间，把一直困扰自己的那层膜捅破，能变身为脑中其他虚影。 研究这种东西，自然得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而禁区就成了不二的选择。 这几天沈秀日思夜想，废寝忘食，还真让他撞大运找到了办法。 之前只能变身克莱宁，无法变身为其他虚影，其实是有个条件尚未满足。 而当他来到这片禁区小树林，在试着变身为该处禁区的boss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那层膜居然消失不见了。 这下子沈秀才反应过来，原来想要变身成其他虚影，还得到属于这虚影的禁区之中一趟才行。 找到了这个诀窍，沈秀哪还忍得住，用了几天时间将这些禁区挨个找到，全都逛了一遍，等到大功告成，能够变身为这些虚影之后这才返回天都市区。 听到沈秀这话，周澄脸上的笑容缓缓收起，沉默数秒，轻轻“哦”了一声，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 “天水街大战的时候你在哪里？” 当初她接到命令，说是沈秀硬闯天水街，需要他们去阻拦。 可到了天水街，见到的却是永生会和远见会的人，沈秀却是不见踪影。 之后的天水街大战，他更是没有露过脸。 按理说这家伙既然在这个节骨眼儿去到这种地方，怎么也不可能连面都不露一下。 再加上之后冷芹的那句话，无疑更加说明其实沈秀就隐藏在周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出来而已。 其实，周澄并不是没有考虑过沈秀就混杂在远见会或是永生会的人中间。 不过反过来一想，那枚神之眼是远见会需要的东西，那东西又是沈秀从永生会的人手上抢到的。 两个旧日教会跟他都有仇，怎么也不可能让他溜进眼皮子底下。 然而。沈秀接下来的一句话打破了周澄的惯性思维。 “我跟永生会的人待在一起。”沈秀如是说道。 周澄顿时紧紧皱起了眉头，凝视后视镜中沈秀的眼睛，也不说话，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你跟我扯犊子呢？ 沈秀笑了笑，解释道： “其实这件事说起来跟永生会也有一定关系，你是不是在想那个眼珠子是我从他们的人手上抢到的，他们就跟我有仇？” 周澄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沈秀继续说道： “错了，他们不仅跟我没仇，反而还要感谢我接过这个烫手的山芋，其实这东西就是他们用来勾引远见会上钩的诱饵，不过却料到远见会的人反应会这么大，大到连他们都有些猝不及防，最近景都那些事就是因为这枚眼珠搞出来的。” 周澄默然不语。 景都最近发生的事她也有所耳闻，一开始还不知道这两个平常时候不算是对头的旧日教会为什么会突然间闹得水火不容。 现在听到沈秀这样一解释，总算是恍然大悟。 周澄沉默片刻，问道： “他们为什么会闹成这个样子？” 沈秀耸了耸肩，笑道： “这你就问错人了，我只知道他们现在有仇，但是不知道这个仇究竟是怎么来的，不过如果你有兴趣，下次我遇见那位铁主教，可以帮你问清楚。” 周澄眼底快速闪过一抹冷光，冷冷一哼，说道： “就因为这个，永生会的人就让你藏在他们之间？” 沈秀点点头： “没错，当时我在梧桐苑被远见会对人堵住的时候，还是那位铁主教出手救的我，要不然现在你想跟我说话，就得到我的坟头去了。” 这个并不好笑的冷笑话注定是无法让周澄露出笑容的。 周澄冷着脸，淡淡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你和那个莉莉丝是什么关系？” 周澄这话里用的是“是”，而不是“有”，显然是已经笃定沈秀跟莉莉丝是认识的。 沈秀自然也听出来了，正想装傻充愣糊弄过去，前方突然杀出来两辆商务车，完全将前行的道路封死。 吱！ 沈秀猛地踩下刹车，把车停下来，看着从车子上下来的人，他眉毛一扬，转过头看向周澄，问道： “这就是你的目的？” 被沈秀这一脚急刹车差点撞到前排座椅的周澄正要发火，冷不丁听到这话，强行压住火气，抬头看去。 当她见到车前站着的薛潜等人，顿时就黑下脸来。 撇了一眼沈秀，拉开车门走了下去，冷着脸站在薛潜等人前方，也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为首的薛大局长。 薛潜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面对浑身散发寒意的周澄，他一点也没有算计别人被拆穿的尴尬。 他摆了摆手，像赶苍蝇一样示意周澄一边凉快去。 本就火大的周澄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就要跟薛潜硬碰硬。 突然，一只手从后方伸出，按在她的肩膀上。 “行了，我算是知道了，咱俩都被骗了。” 周澄冷着脸回头看一下一脸无所谓的沈秀，没有任何表示。 沈秀误以为她接受了自己的好意，露出一个笑脸。 但周晨并没有回以笑脸，反而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沈秀一愣，快速缩回手来，撇撇嘴，小声嘀咕一句：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说什么？”周澄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 沈秀一边敷衍，一边绕过面前的周澄，站到薛潜的面前。 周澄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站到那一群调查员后面，而是就站在沈秀身后。 这时，薛潜开口了： “东西呢？” 沈秀眉毛一挑，双手插兜，反问道： “什么东西？” 薛潜目光移到沈秀胸口，说道： “原来在这里。” 话音未落，便伸出手去。 “把东西给我。” 沈秀突然笑了，伸手进兜，拿出那个黑色木盒在手上把玩，笑道： “凭什么？” “就凭我拳头比你大，比你硬，这个理由够吗？” 薛显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可话里话外却充满了威胁之意。 沈秀手上动作突然一停，点点头。 “理是这么个理，但却不够，你拳头比我大比我硬，没错，但有人比你的拳头更大更硬，你说这东西我要不要给他？” “哦？” 薛潜突然来了兴趣，若有所思说道： “那个人该不会就是那位跟猩红之月同名的莉莉丝？” 沈秀轻哼一声，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薛潜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看了看沈秀身后的周澄，说道： “你果然认识他。” 沈秀随手将盒子放进兜里，意味深长说道： “没错，而且不仅认识，关系还非常好，你信吗？” 薛潜笑容更盛。 “我信，不过那又怎么样？现在那位不在这里，我的拳头才是最硬最大的那个，你兜里的东西今天注定要放进我兜里，如果你觉得不爽，可以让那位来找我。” 沈秀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深深看了薛潜一眼，说道： “你不怕他？” 作为天水街大战的当事人，沈秀自然知道这位薛大局长已经是一名货真价实的“支柱级”强者。 可即便这样，面对堕天使莉莉丝依然不够瞧。 沈秀不明白，这位薛大局长现在说这话究竟是有恃无恐，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 薛潜淡淡说道： “他是‘不朽级’，我是‘支柱级，。怎么可能不怕？不过怕就不做的话，我这辈子也不可能走到现在这一步，小子，我劝你还是收起那点小心思，在我面前玩这一套，你还是太嫩了。” 沈秀沉默数秒，又将黑色木盒拿出来。 “东西可以给你，我也可以不让莉莉丝找你麻烦，不过你得答应我两件事。” “两件事？” 薛潜眉头毛一挑。 “行啊，不过只是这东西还不够，你还得告诉我莉莉丝现在在哪里？” 沈秀没有丝毫犹豫，立马答应下来。 “可以。” 薛潜本以为关于莉莉丝的所在会很难从沈秀口中得知，没想到他居然答应的这么痛快，一时间很是意外。 上下打量沈秀一眼，像是重新认识了这个人一样，说道： “你说！” 沈秀绷着脸点点头，开口说出了第一个条件。 第134章 两个条件 作为旧日神只，远见之神无疑是这个世界食物链顶端的存在，祂身体的一部分对于任何人来说既是一种机遇，也是一种灾难。 普通人拿到祂的一枚眼瞳，别说怎么将其利益最大化，很有可能在到手的一瞬间就莫名其妙死掉了。 即便是“牧者”、“猎魔级”这种级别的存在，也不敢轻易直视这东西。 这种东西只有在足够有资格拿到它的人手上才能发挥作用。 对于沈秀而言，虽然不知何种缘故这东西并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可他拿这玩意儿也没什么用，除了能作为诱饵吸引远见会前任主教冷芹上钩，就别无用处了。 而现在冷芹在“见识”到他的厉害之后，便是知道这枚极有可能能打开黑夜与白昼通道，让远见之神降临现实的眼瞳在他手上，也不会再轻易现身了。 失去了这种作用，这玩意儿对于沈秀来说不比路旁的一颗石头更有价值。 甚至身上带着这东西还会给他带来一些“小麻烦”。 现在薛大局长突然拦路，说是要拿走这玩意儿，沈秀自然并无不可。 不可雁过拔毛如他，自己扔了也就扔了，可白白送人这种事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将利益最大化才是他做人的原则。 至于说薛潜需要他提供莉莉丝的所在，这对他来说就更没关系了。 莉莉丝何许人也？ 祂在“死寂小镇”中的设定是一位从天国堕落的天使，被迫降生于一位名叫莉莉丝女孩的身体之中。 在莉莉丝成长到某一阶段便复苏，不知为何又来到那名为森特里亚小镇的地方，身上无法抑制的堕天使气息很快就将小镇污染。 任何心怀罪业的人都因此化作了小镇中的怪物，既保护小镇，也灭杀外来一切人员。 仅仅只是气息就能造就诸如行刑者这样的强大怪物，莉莉丝的实力自然毋庸置疑。 沈秀不担心说出莉莉丝的所在会给祂带去何种灾难。 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不是旧日神只本体降临，便不会有什么存在能威胁得到那位堕天使。 这也是为什么沈秀会答应得那么痛快的原因。 心思转动，沈秀很快就说出了第一个条件。 “第一，我需要你帮我找到冷芹。” 薛潜没有任何意外。 沈秀与冷芹之间的仇和怨他大概也知道一点，作为临时搭档的汪荃为了救沈秀，死在了本该死去的冷芹手里，无疑让沈秀对冷芹产生不可磨灭的仇恨。 而那枚神之眼也是沈秀专门为了引诱冷芹上钩才抛下的诱饵。 既然这一次“钓鱼”失败，沈秀自然会继续寻找冷芹报仇。 这一点，在沈秀说出“需要他答应两件事”的时候，薛潜便猜到了。 “可以。”薛潜淡淡说道。 沈秀笑了笑，又说出第二个条件： “把《异体》后三阶修炼方法全部给我。” 实力即将达到“凝神阶”圆满，沈秀自然开始着手准备修炼“猎魔级”。 可哪知道翻开当初郑清河给他的那本《异体》才发现，这本书里只有四个阶段修炼法的第一阶。 后续三阶却是只提及了一个名字，具体如何修炼却是一个字都没有。 这对于迫切需要提升实力的沈秀来说，无疑让他很是抓狂。 他甚至都在想，是不是打个电话给郑清河，索要后续修炼方法。 只是考虑到自己前些天已经主动辞职离开异事局了，《异体》似乎是异事局的秘密，才打消了这个想法。 如今这位薛大冤种主动送上门，他哪会放过这个机会。 薛潜表情古怪，似笑非笑地盯着沈秀看了几眼，再次点头： “这个我也可以答应你。” 说完，将手伸手上衣内兜，掏出三本皱巴巴，还混杂有某种古怪气的书，递了过去。 沈秀嫌弃地瞄了一眼，三本书上都有两个大字——“异体”。 说服自己接过之后一边打开翻阅，一边疑惑道： “薛局长，你这是料到我会问你要这玩意儿了还是身上随时都带着？” 薛潜笑而不答，只是让沈秀检查清楚，免得以后又以书是假的名头来找他交换其他条件。 沈秀撇撇嘴，没有吭声。 粗略看来，这三本书各自对应了凝神阶之后的三种《异体》等级。 每一本的内容都是深入浅出，不算晦涩难懂。 只是，薛潜不说这话之前，沈秀也没想过这位天都市异事局的局长会拿假货骗他，听到这话以后，“这家伙是不是在故意激我”的念头才在脑子里疯长。 想了想，沈秀转身将三本书齐齐递给身后的周澄。 既然自己认不出真假，那这位曾经的洛桑市精英调查员总该知道。 只要她说是真的，即便是假的他沈秀也认了。 周澄看了看递到面前的书，又瞥了一眼含笑不语看过来的薛潜，伸手接过打开，逐页查看。 薛潜没有出声干扰她。 倒是跟他一起来的其他调查员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无不是在嘀咕这位“新同事”，怎么不相信自己局长，反而胳膊肘往外拐，去帮一个外人。 沈秀睁大眼睛，瞪了这些家伙一眼，威胁他们赶紧闭嘴。 可有薛潜这位“大佬”做后盾，那些调查员怎么可能会怕。 不仅没有收声，反而议论得更加过分，什么“这俩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周澄该不是这家伙的女人”之类的话都说了出来。 对此，沈秀不禁腻歪得当场就想动手教训一下这些说话不经过大脑的家伙。 周澄这种冷婆娘，他可无福消受。 反观周澄依旧充耳不闻，仔细检查这三本不知真假的《异体》。 这时候，薛潜似乎也听不过去了，轻咳一声，身后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周澄，薛局给的东西，就不必检查得这么仔细了？” 突然，韩铭晟的声音响了起来。 周澄头也没抬，还是沈秀上前应付。 “你是他儿子，这么信任他？”沈秀挑眉说道。 韩铭晟呼吸一滞，对沈秀的恨意又添了一分，用余光偷偷看了看薛潜，说道： “一位‘支柱’怎么也不会去骗两个‘普通人’，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们别浪费时间，你们如果不信，那就算了。” 薛潜适时开口道： “没事，让他们检查，不着急。” 沈秀挑衅似地对着韩铭晟挤了挤眉毛，仿佛在说，你老子都这么说了，你一个当儿子的还是一边歇着去。 韩铭晟顿时气得连呼吸都不通畅了，咬牙强行按下火气，退到人群中。 时间慢慢过去，周澄的检查也进入到尾声。 随着她合上最后那本代表“不朽级”修炼方法的《异体》后，将三本书一齐还给了沈秀。 “怎么样，真的假的？” 沈秀随手接过，满怀期待地问道。 怎料，周澄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傻眼了。 第135章 莉莉丝的所在 “你也不知道真假？” 看着面无愧色的周澄，沈秀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刚才将书递给周澄之后，这冷婆娘可是从来没有表示过自己并不能判断真假的意思。 沈秀见她看得那么仔细，自然而然就认为她以前应该看过，这会儿正帮他逐字逐句排查真假。 当时甚至还感动得一塌糊涂。 没曾想，等周澄看完把书还回来之后，却说自己也无法判断。 这可让沈秀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 其实，周澄说出这话以后，不仅是沈秀难以接受，即便是薛潜以及那些调查员同样愣了一下，全都将目光集中到周澄身上，半天没有人吭声。 周澄一脸平静地解释道： “我以前也没有看过后续修炼方法。” 以前没看过，那么现在自然也无法分辨真假。 这就是周澄的道理。 可这道理在沈秀听来，却是那么无法接受。 “你以前没看过？那你刚才看得那么仔细做什么？”沈秀问道。 “正是因为以前没看过，现在才会看得仔细一点。”周澄如是说道。 沈秀顿时愕然。 这逻辑，绝了！ 另一边。 一众调查员也被周澄这自成体系的逻辑给逗乐了。 薛潜懒洋洋地笑道： “沈秀，周澄虽然没看过，但是她的眼力还是不错的，连她都看得这么认真，我这三本书自然不可能是假的。” 听到这话，沈秀也反应过来。 周澄这人做事向来严谨，但凡书上有一句话，一个字用的不恰当，就可能会当场指认出来。 现在她将三本书都看完了，却没有指出哪怕一个字的错误，足以说明这三本书的确很有可能是真的。 沈秀犹豫了一下，把黑色木盒拿了出来，将三本书塞进怀里。 “行，我相信你一次。” 沈秀递出黑色木盒。 薛潜很是随意接过，也不打开看看，直接放进身侧那人打开的箱子之中。 “行了，交易完成，咱们也没什么旧可以叙的，就各回各家。” 沈秀看着箱子被紧紧关上，舔了舔嘴唇，抬头看向薛潜，挥了挥手，转身给周澄使了个眼色，便准备离开。 只是，没等他迈出一步，薛潜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沈秀脚下一顿，一拍脑袋，讪讪笑着转过身：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你想知道莉莉丝现在在哪里对？” 薛潜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祂现在在洛桑市那处充满迷雾的禁区里。”沈秀说道。 薛潜微微皱眉。 天水街大战结束之后，他便让人满天都寻找莉莉丝的踪迹，却一直没有找到踪迹。 没曾想，对方居然跑到洛桑市去了，这下就有些麻烦了。 异事局有规定。 每个城市的异事局局长，如没有特殊原因，不得擅自离开各自的城市。 薛潜虽然已经晋升为“支柱”，却也不能违反规定。 这样看来，寻找莉莉丝的事还得从长计议。 薛潜心思急转，笑着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沈秀想也没想就说道： “她告诉我的，天水街的事结束以后，她就动身返回洛桑了。” 说到这里，沈秀突然想起了什么，话音一转，说道： “对了，薛局长，我突然想起来你们天都异事局可还欠我一个人情呢。” “人情？” 薛潜有些诧异，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你是说，当初救下那些人的是你？” “那些人”自然指的是处于天水爆炸范围内的异事局调查员们。 沈秀笑着瞄了一眼惊疑不定看过来的一众调查员，虽然很想承认，但还是摇了摇头。 “我哪有那种本事，救人的是莉莉丝，不过让祂救人的是我。” “这么说，你当时也在场了？” 话音未落，薛潜就微微眯起眼睛，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沈秀愣了一下，尴尬地敷衍道：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只要知道有这么件事就行。” “行。”薛潜笑了笑，很是大方地点点头，“说，这人情你打算怎么用？” 沈秀迟疑一下，说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需要用的时候我自然会开口，我想你一个‘支柱级’强者应该不会到时候就不认账了？” “不会。”薛潜笑道。 “那行，现在交易算是完成了，你记得帮我寻找冷芹的下落，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沈秀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 这一次，薛潜没再阻拦他。 倒是他自己转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扭头说道： “看在你这么干脆的份上，我好心提供一个消息给你，莉莉丝的确是在‘浓雾镇’没错，可祂的位置可不是那么好找的，你以后如果有机会去了，记得去小镇里的工厂地下，我想你应该会有所发现的。” 沈秀这家伙居然还会提供信息，薛潜真是大感意外。 毫无谢意地说了一句“谢谢”，便沉默下来。 沈秀也不在乎薛潜的反应，反正该说的已经说了，信不信就不关他的事了。 朝周澄使了个眼色，便抬步离去。 走了几步，沈秀突然感觉到身侧似乎没人，回头一看，周澄居然没跟上来，反而走回到一众调查员中。 他怔了一下，突然笑了，没再说什么，独自离去。 丽景书香。 岗亭中的年轻保安见那位衣着“朴素”的“富豪”又来了，立马露出一个笑容。 只是在发现之前那位冷傲美女没有一同出现之后，笑容微微收敛了几分。 “先生，你好，请问您是访友还是回家，如果是回家的话，请告知一下您的姓名。” 这一次，保安不等沈秀靠近，就迎了上来问道。 沈秀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轻轻吐出几个字： “访友，我找方航。” 保安笑容不变，大脑飞速运转，很快就将“方航”二字与一位脑袋异于常人的业主联系上了。 点了点头，示意沈秀稍等，便让同事去通知方航有人来访。 没一会儿，丽景书香内就开来了一辆小跑车，开车却不是方航，而是许多天没见的孙磊。 有业主来接人，保安自然确认了沈秀的访客身份，登记了一下姓名之后便放行了。 跟孙磊上了车，沈秀一路上都听着这家伙在讲述最近这几天过得有多么惬意，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都不过分。 没过一会儿，孙磊便将车子开进了一间私人车库。 “到了。” 孙磊得意洋洋地将车停好，开门走了下去。 沈秀正要跟着下去，可没等他开门，车门就自动打开了。 紧接着，一颗满脸堆笑的硕大脑袋就出现在视野之中。 “沈哥，你来了！” 第136章 针对 景都。 依旧是上次那处高档写字楼里的会议室，依旧是上次那九名或是西装革履或是妆容精致的男男女女，九人依旧是那样的正襟危坐。 只是，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九人之中，除了那位坐在最后一个位置上叫作铁蓉的永生会主教的确是眼观鼻鼻观口地坐着以外，另外八人的脸上或是眼底都带着不易觉察的幸灾乐祸。 会议室内很是安静，可不时扫向铁蓉的目光却很是“热闹”。 八人不时会用眼角余光去打量铁蓉，想看看这位新晋“代行天使”在即将见到“那位大人”的此刻会是如何的坐立不安。 然而让这八人没想到的是，铁蓉似乎并不担心在任务失败之后面见“那位大人”，仍旧是脸不红心不跳地坐在那里。 就仿佛即将来到会议室的并不是那位号称永生会史上最喜怒无常，凶残暴虐，心眼如针尖的大主教。 这时，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会议室内的古怪气氛。 “铁蓉，以前我总觉得谢晖死后你顶上来，或多或少都有点不自量力，不过现在一看，我算是服气了，别的不说，就说这胆量，包括那个死鬼谢晖在内，我们九个可都不如你。” 说话之人是坐在铁蓉对面的一位同龄女人。 说是同龄，但铁蓉在普通人眼中充其量也就刚刚过了三十而已，但这位的模样却跟四十出头的女人一样。 明明是年纪相当的两人看起来就像是差了一轮似的。 有这位“英年早衰”的女人打开了话匣子，另外七人也马上参与进来。 “说的没错，铁蓉，其他人我管不着，反正以后如果有人对你屁股下面的位置有任何质疑，我严嵩凌第一个抽他，就凭你现在这种天倾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谁也没有资格针对你。” “铁蓉，我不如你。” “这是不是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呵呵，算起来我们这些老家伙在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了，也是时候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回归我主的怀抱了。” 一时间，各种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的话此起彼伏。 面对已经不加掩饰准备看热闹的八人，铁蓉终于缓缓抬起头来，一一看过八人。 明明是平排而坐，甚至落座的位置还排在末尾，可铁蓉的目光中却充斥着强烈的居高临下的感觉。 被她目光扫过的人无不心头羞恼，话音戛然而止，仿佛被这道目光给凌辱了一遍似的。 那些坐在靠前位置的老家伙城府颇深，即便心头再恼怒铁蓉，也只是停止发声，用目光还以颜色。 但坐在铁蓉对面那位“四十出头”显然就有点“道行不够”了。 “你看什么？”这位叫作龚燕菱的女人脸色发红，羞恼道，“难道我们说的不对吗？” 铁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轻声说道： “一群蠢货。” 这话一出，不仅是龚燕菱愣住了，便是那些自认涵养极高的老牌主教也都同时呼吸一滞。 一群？ 蠢货？ 合着这是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龚燕菱气得脸色涨红，厉声道： “铁蓉，别以为成了‘代行天使’就可以无所欲为，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谁给的！” 这话说的大义凛然，代替另外七名“蠢货”一起发了声。 其实龚燕菱心头却是窃笑不已。 铁蓉啊铁蓉，你到底还是没管住你那张嘴，这下子我看你怎么办！ 在座其他人可能都不太清楚，这两位实际上年龄相当的两个女人在十几年前还是情同姐妹的一对闺蜜。 却因为一个男人闹得分道扬镳，几年之后两人再相见，都惊讶地发现对方居然跟自己一样成为了永生会的一名教徒。 而那个使得两人感情破裂的“第三者”，则已经彻底了无踪迹。 按理说，罪魁祸首已经消失，两位正值风华正茂的女人应该一笑泯恩仇。 可不知是因为铁蓉太过执拗，认为这一段关系中充斥着背叛与欺骗，还是因为龚燕菱仍然记恨于铁蓉当初的“棒打鸳鸯”，反正两人即便是同处一个屋檐下，也没再给过对方一个笑脸。 这种情况直到龚燕菱率先坐上主教之位才算有所改变。 只不过，成为主教的龚燕菱再给铁蓉露出笑脸，却已经不单单只是“笑脸”了。 龚燕菱本以为从此以后，铁蓉会永远仰视于她。 没曾想，才过了一年时间，排名还在她之前的谢晖就传来了死讯，而顶替谢晖位置的正是那位跟她不对付的曾经的闺蜜。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两人虽然不太算是仇人，却也是表面上一团和气，背地里却相互冷笑。 如今铁蓉任务失败而归，自觉抓到机会的龚燕菱自然要不遗余力的打压她。 “我的身份是谁给的？” 铁蓉轻声重复了一句，嘴角的嘲弄笑意更盛。 “难道你以为我这‘代行天使’和主教的身份都是你给的？或者是你们这些人给的？” 铁蓉说着，又看向另外七人，言语间充满了不屑。 七人深深皱起眉头，眼露不悦，没有说一个字，却表达了同一个意思——难道不是？ “难道不是？” 有人代替他们说出了这句心里话。 “不是！” 铁蓉冷冷看向发话的龚燕菱，一字一句说道： “你们这些人该不是忘了，无论是‘代行天使’还是‘主教’，都是代替主行走世间的仆人，这样的身份，你们也敢说是你们赐予我的？” 既然是仆人，那也只有主人点头同意才能算是仆人。 而同为仆人的人是无法代替主人做出这种决定的，即便这位仆人是一众仆人中领头的那个。 但凡敢这么做的，那就是逾越。 对于规矩森严的旧日教会，逾越就意味一个后果。 当下，铁蓉这话一出，另外八人全都变了脸色。 尤其是刚才还声色俱厉的龚燕菱，脸已经白了几分，胆战心惊看向会议室门口，生怕“那位大人”这时候走进来。 有句老话说的好，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龚燕菱正要微微松口气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散漫中却透露着寒意的声音——“她说的没错。” 会议室内的九人顿时脸色各异，全都循声看去。 只见一位头发乱如鸡窝，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的年轻男人懒洋洋走了进来。 第137章 货真价实的天使 见到这年轻人的一瞬间，龚燕菱的脸色就唰的一下，一片煞白。 “大大主教，我” 头发乱糟糟跟天都市异事局局长有的一拼的年轻人只是轻描淡写给了一个眼神，便让龚燕菱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他不管龚燕菱有多么失魂落魄，扫了众人一眼，最后将目光移到落座最后一位的铁蓉身上。 “任务失败了？”年轻人懒洋洋问道，语气并不太冷冽，似乎即便任务失败了对他来说也无关痛痒。 铁蓉表面上镇定，可实际只有她自己知道，在真的见到“这位大人”的时候心脏还是猛地跳动了几下。 “失败了。”铁蓉沉声答道。 顿了几秒，见年轻人没有询问失败的原因，铁蓉就主动将事情的全部经过说了出来。 起先，当众人听到铁蓉说远见会那位眼瞳灰白的冷傲主教卿雅也去了天都市，还摆明车马对上了，都以为任务失败都是因为她。 不仅一众老牌主教都面露不屑，就连懒洋洋靠在座椅上的年轻人都撇了撇嘴角。 而当铁蓉说起天都市异事局那位薛大局长居然一跃从“猎魔级”晋升到“支柱级”，众人脸上的不屑才缓缓消失。 毕竟，虽然铁蓉如今是一位“代行天使”，可她到底才成为“代行天使”没多久，还是这个级别中的菜鸟。 加之作为永生之主麾下的天使，正面对战的能力本来就相较于其他旧日神只麾下的天使弱，又有薛潜这位“支柱”从旁窥视，任务失败也算是正常。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才是铁蓉任务失败的真正原因的时候，铁蓉再一次报出一个震撼所有人的消息。 即便是那位懒散的年轻人，也在听到这话以后坐直了身体。 “就在我跟卿雅联手也无法击杀薛潜而准备撤离的时候，远见会那位上任主教冷芹突然出现了，她似乎是因为受到洛桑那场降神仪式反噬，身体居然融合了一条属于远见之神的蠕虫，实力一下子大涨” 听到冷芹两个字，年轻人脸色猛地一冷，眼底闪过一抹凌厉之色，却并没有出声打断铁蓉。 知晓年轻人跟冷芹有仇的铁蓉看了对方一眼，见他没有任何表示，才继续说道： “冷芹现在的实力已经强过一般的‘代行天使’了，很有可能就是薛潜对上她，也是输多胜少。” “这么说，任务失败的原因就是冷芹突然出现了？” 年轻人突然开口道，说到“冷芹”二字的时候，言语间再也抑制不住浓浓的寒意。 铁蓉摇了摇头，说道： “不全是，如果单单只是冷芹和卿雅，薛潜肯定不会让远见会的人拿走那枚神之眼的，毕竟他也知道我们永生会跟远见会之间的事，我不可能袖手旁观。” “那就是还有第五人？”年轻人顿时来了兴趣，一改刚才的阴冷，露出了一个笑容。 说起这“第五人”，铁蓉还未开口眼底便闪过一抹凝重之色。 实在是当初在天水街的时候，那场由莉莉丝引导的爆炸着实太过惊世骇俗，以至于现在想来铁蓉都还心有余悸。 “没错，的确还有‘第五人’。”铁蓉沉声说道，“或者说是第五位‘天使’。” 能被一位“代行天使”郑重其事叫作“天使”，显然并不只是普通的“代行天使”那么简单。 听出这一点的年轻人眉头一挑，似笑非笑问道： “‘天使’？什么样的天使？” 说完，不等铁蓉回答，他突然瞳孔一缩，似乎想到了什么，愣了一下，同样变得凝重起来。 “你不要告诉我，‘第五人’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天使？” “代行天使”比“天使”只多了两个字，可两者的意义却是有着天壤之别。 “代行天使”只是旧日神只座下的使者，代替祂们行走于人世间，播撒信仰种子，招募更多的信徒。 而作为奖励，旧日神只自然也会相应地赐予使者一定的力量。 毕竟普通人的数量是有限的，我要播撒信仰种子，你要播撒，他也要播撒，相互之间一定会因为争夺这种有限资源而产生冲突，这也算是保证自己的使者不受外力威胁的一种保证。 可少了两个字的“天使”就完全不一样了。 祂们其实也可算是跟旧日神只一个级别的生物，只是比起后者，实力稍微弱了那么一点。 但只要进行一定时间的积累和修炼，也不是不能强过旧日们。 一个是旧日的使者，一个跟旧日能够平起平坐，高下自然立判。 会议室内其他八人听到这话，全都惊骇地看向面色沉重的铁蓉，无比希望她否认这个说法。 要知道，在这个旧日不曾降临的世界上，分别代表旧日信仰者、异事局调查员以及黑夜那些邪祟不祥的“半神”、“不朽级”、“不灭级”已经是这个世界的巅峰存在了。 现在如果真的突然出现一名能够比拟旧日神只的天使出现在现实世界，这必然将给一众旧日信仰者带去极大的冲击。 甚至有可能会导致许多信仰者改变信仰。 这对于他们这些位居高位的主教来说，是决然不愿意见到的。 然而很可惜，铁蓉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还是重重点了点头： “祂的确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天使。” 这话一出，包括年轻男人在内，所有人的心都是一沉。 “你怎么确定‘第五人’一定是天使？” 得知这样具有震撼力的消息，一名排位靠前的主教也顾不得年轻人还没开口，抢先问了出来。 “是祂亲口承认的，还是冷芹说出来的？”又有一位主教追问道。 年轻人对两人抢在自己前面问话并没有生气，紧紧盯着铁蓉，显然也想知道答案。 铁蓉迟疑了一下，说道： “不是那位承认的，也不是冷芹说的，是我自己推测出来的。” “你推测的？呵！” 最开始问话那位主教愣了一下，莫名露出一个笑容，显然松了口气。 另外几人虽然没说话，却也都或明显或暗地里都放松下来。 但唯独那位大主教年轻人并没有因此松懈，他问道： “原因呢？你做出这种推测总该有原因？” 铁蓉顿时沉默下来。 原因她自然有，别的不说，单就是那场惊天爆炸就足以说明问题。 可现在的问题是，如果只是空口白话，怎么能让这些人信服，尤其是那些老家伙。 常年位居高位，又没能突破至“代行天使”，已经抹灭了他们最开始想要为主奉献一切的心思了。 现在只希望在主的庇护下，好好度过生命中最后那点时光。 在这个关头，他们当然是希望天下太平，哪怕是自己骗自己，也要骗出一个太平来。 如果她只是说“第五人”弄出了一场爆炸，哪怕是强如冷芹在这场爆炸中也生死未卜，也不足以让他们相信对方就是货真价实的“天使”。 这里面还欠缺一个极具说服力的东西。 见铁蓉没有吭声，一众老主教们心头仅剩的那点担忧也烟消云散，相视笑而不语。 然而就在这时，铁蓉兜里的手机响起，她拿出来看了看，唇角一弯，默默将手机递了出去。 “这就是原因。” 第138章 究竟是天使还是不朽 这世上真的有旧日神只吗？ 或许对于普通人来说，那些旧日神只都只是传说故事中的东西，并不真存在于这个世界，所以他们才把那些信仰旧日神只的人当作“疯子”。 可对于诸如冷芹、卿雅、铁蓉这些知晓内情的人来说，旧日神只那都是真实存在的。 但于他们而言，旧日神只存在，并不等于和旧日神只几乎是同等级别的“天使”也存在。 原因嘛，自然同旧日神只之于普通人一样。 如今铁蓉突然说这个世界上出现了一位货真价实的“天使”，还拿出了所谓的证据，这可将会议室内所有人都给镇住了。 在一众主教都伸长脖子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坐在最靠近铁蓉的那位胡子花白的老头伸手拿过手机，正要去看，不复懒散的年轻人突然开口道： “给我看看。” “这位大人”发话，老头心中的好奇就算是再怎么浓，也不敢留下手机。 不过就在他递出手机的一瞬间，还是用余光瞥了一眼屏幕。 手机里似乎正在播放一个视频，不过由于视频被暂停了，老头并没有看出什么太多信息。 只知道这个视频中有许多建筑，周围有很多惊慌失措的普通人，想来视频里的事应该是发生在某个城市中。 递出手机后，老头侧头疑惑地看向身侧的铁蓉，抛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不过这注定是抛媚眼给瞎子看，铁蓉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可把老头气得生闷气。 在传手机的途中，那些主教们自然也学着老头一样，想要偷偷瞄一眼。 不过很可惜，在老头递出手机之后，手机屏幕就黑了，一点信息都没获取到。 很快，手机就传到年轻大主教手上。 这时候会议室内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他脸上，毫无疑问，这位大主教接下来的话或者神情足以代表那位是不是真的“天使”。 只见年轻人接到手机，并没有马上打开，抬眼看了看距离自己最远的铁蓉，才缓缓低下头看起视频来。 不知是铁蓉将手机调成静音了还是这个视频本来就没有声音。 其他人只看见年轻人在仔细观看手机里的视频，却一点声音也没发出，自然就不知道手机里面究竟放的是什么。 而年轻大主教从视频播放开始，脸上的表情就没变过，这也让他们的打算“察言观色”的想法再次落空。 没一会儿，年轻人似乎看完了视频，轻轻将手机放在桌子上，五根手指顺势极有规律地敲击桌面，垂下眼皮沉思。 他这神情不禁让那些主教们满头雾水。 这是什么个意思？ 手机里的东西究竟能不能证明“天使”的存在？ 这些人心里犹如猫抓一般，却震慑于年轻人往日的狠辣手段，并不敢直接询问，只得耐着性子等待。 也不知过了多久，敲击声戛然而止，除了铁蓉之外，所有人心头一凛，知道答案即将揭晓。 就听年轻人用从未有过的郑重语气说除了四个字： “这还不够！” 不够！？ 这是什么意思？ 另外八人全都愣住了。 铁蓉满心以为这个视频足以说清一切，却没料到年轻人居然说证据不够。 眼神幽幽望向会议桌另一头的年轻大主教，说道： “‘代行天使’可弄出不这种场面。” “没错。” 大主教微微点头，用力将手机一推，手机便精准地滑到铁蓉面前。 “从视频里展现出的情况来看，像你或者卿雅这种‘代行天使’是无法做到的，即便是融合了一条远见之神蠕虫的那个女人，恐怕也力有不逮，但你别忘了，你们只是‘代行天使’，在你们之上可是还有一个等级的。” “你是说‘半神’？” 年轻人话音未落，铁蓉便惊诧地脱口而出。 对于他们这些旧日信仰者而言，实力从低到高大概可以分为四个级别，分别是“信者”、“牧者”、“代行天使”以及最接近神只的“半神”。 铁蓉从加入永生会成为一名最位普通的信徒，一直到现在高居主教之位的这近二十年来，从来都只在资料上看过有“半神”这么个等级，实际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从没有人修炼到这个级别。 要知道，永生会这个旧日教会存在的时间可不短。 连会里的资料中都没有明确记载有什么人真的修炼到“半神”，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个等级其实并没有人能够真的达到。 正因为先入为主有了这个念头，铁蓉才一开始就忽略了“半神”。 听到两人的对话，其他人一开始还满头雾水，可当“半神”两个字出来之后，他们全都恍然大悟，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虽然不知道手机里的证据到底是什么，但从年轻大主教说的话能够明显感觉到，一定是某件普通“代行天使”无法做到的事。 而“这位大人”在仔细沉思了片刻，终于认定了那位“天使”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天使，而是“代行天使”之上的“半神”。 “半神”固然厉害且稀有，甚至稀有到在整个永生会史上都从没出现过。 但比起“天使”来说，这些年迈的主教们无疑更希望那位导致铁蓉任务失败的罪魁祸首真的只是一位“半神”。 毕竟，如果是“半神”的话，那就表示对方仍旧无法达到旧日神只的高度。 一个永远无法达到甚至超越旧日神只高度的强者，无论是永生会还是远见会，亦或是其他旧日教会中的教众决然不会因为他而改变信仰。 根基无虞，怎能不让这些主教们大大松了口气。 见铁蓉还有些不相信，年轻大主教缓缓说道： “与其说是‘半神’，不如说是“不朽级”毕竟，她应该不是某位旧日的信徒。” 只有信仰旧日神只的信徒修炼到第四阶段才能被叫作“半神”。 而对于非旧日信仰者来说，无法与神只扯上关系，那就只能是实力对等的“不朽级”。 莉莉丝究竟是“半神”还是“不朽”只不过是称呼不同而已，铁蓉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 她现在在意的是，莉莉丝难道真的只是“不朽级”，而非跟旧日神只同等级别的“天使”？ 铁蓉看了看已经“一锤定音”的年轻大主教，嘴巴微张，想要说什么。 只是在对方含笑的目光下，她最终还是一个字没说出来，沉默着坐在座位上。 鉴别出莉莉丝的真正身份，这间会议室内的沉闷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除开年轻大主教、铁蓉以及龚燕菱以外，其他人脸上都或多或少出现了笑意。 相似的一幕也出现在景都的其他地方。 这些地方无一不是某个旧日教会的秘密驻地。 经过一番讨论，这些旧日教会不约而同认定了莉莉丝并不是传说中的“天使”，而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不朽级”。 但其中有一个例外。 在距离永生会那间会议室直线距离有近二十公里的一栋别墅内，七位穿着淡蓝色斗篷，帽兜上绣有一个金色眼瞳图案的男女正围坐在一个圆桌旁。 跟沈秀有过“一面之缘”的卿雅也在这里。 此时，卿雅仍旧保持着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并不参与另外六人的讨论。 突然，一位约莫三十来岁的魁梧大汉开口说道： “单就这个视频而言，那个叫莉莉丝的的确有可能只是‘不朽级’而非‘天使’，不过视频和真实情况应该会有很大出入，要想分辨那位的真实身份，还得当事人自己说说。” 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默然不语的卿雅身上。 “卿主教，还是你来说说，那位究竟是‘不朽级’还是‘天使’。”魁梧大汉说道。 卿雅抬眼看了他一样，目光又扫过另外五人，缓缓吐出三个字： “不知道。” “不知道？” 大汉皱起眉头，有些不悦。 “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当时就在现场，还亲身体验过那场爆炸，怎么可能不知道。” 卿雅再次冷冷看了大汉一眼，这一次却是连一个字都没说。 大汉眉头皱得更紧，两只手撑在桌面，站起身正要开口。 突然，一道沙哑的声音骤然从别墅大门方向传来。 “她的确不知道，换作你们在现场，估计也是一样。” 圆桌旁的七人全都转过头，望向别墅大门。 只见大门缓缓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名穿着纯白色斗篷的神秘人走了进来。 这人整个身体被斗篷严严实实包裹住，就连那张脸也很好地隐藏在帽兜阴影下，无法让人看清。 一名不知身份的人居然知晓他们这些主教才能知道的远见会秘密驻地，这可让七位主教心头一凛。 七道冰冷诡异的气息顿时弥漫开来，将整栋别墅完全笼罩。 隐藏在白色斗篷下的神秘人仿佛并没有感觉到七人的敌意，不疾不徐地朝他们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说道： “我原本以为你们之中应该会有聪明人，没想到是我期望太高了，一个个全都是蠢货。” “你是谁？” 神秘人有恃无恐的姿态一下子点燃了魁梧大汉的怒火。 他话音刚落，神秘人面前的虚空之中突然出现一条透明触手，以迅雷之势袭向神秘人面门。 然而，神秘人仿佛有先知先觉地能力，在触手出现的一瞬间，就横向走了一小步。 正是这一小步，让她堪堪躲过了触手的袭击。 透明触手一击不中，在神秘人身后转了个弯，再度杀来。 与此同时，神秘人正面与身体两侧也都出现触手，四面八方杀了过去。 始作俑者魁梧大汉冷笑不止。 这下看你怎么躲！ 但下一秒，大汉脸上的笑容就凝滞了。 面对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进攻，神秘人的确没再躲闪。 不过不躲闪，并不意味着这些触手能伤害到她。 四条触手几乎是同一时间就射到神秘人身侧，就在魁梧大汉满心以为一定能将神秘人重创之际，四条触手竟然不约而同消失了。 触手消失之前并无半点征兆，就仿佛神秘人身上有四张隐形的深渊巨口，一下子就将触手吃掉了一样。 神秘人站在原地，静静等了几秒，见魁梧男人没再继续出招，才继续前进。 “邱勇，这么久没见，没想到你还是这样没脑子，不过你的运气倒是蛮不错的，到现在还没死，也真是我主庇护。” 神秘人继续用那种沙哑的嗓音说道。 听到神秘人叫出魁梧大汉的名字，不仅魁梧大汉愣住了，其他人也都一边警惕那位不速之客，一边若有似无打量邱勇。 邱勇紧绷着脸，盯着已经走到近前站定下来的神秘人，说道： “你究竟是谁？” “呵呵，我是谁？” 神秘人惨然一笑，猛地掀开了帽兜。 “你看看我是谁！” 一张完全由蠕虫头尾相衔构成的怪脸顿时出现在七人眼中。 这些身上镶嵌有一枚泛着血丝眼球的蠕虫紧密贴合，无法让人分辨出这位神秘人的五官。 但奇怪的是，围坐于圆桌旁的七人，包括冷冰冰的卿雅，都不约而同喊出了两个字——“冷芹”！ 冷芹脸上明明已经没有嘴巴，沙哑的声音却依然从那本该是嘴巴的位置传了出来： “没错，就是我，我又回来了。” 冷芹说这话的语气跟之前别无二致，可在知道这位神秘人居然是已经被他们给除名的前任主教冷芹之后，所有人全都背脊一凉，如同被一只隐藏在暗处的毒蛇给盯上了。 “冷芹，你还回来干什么？”魁梧大汉邱勇不自然地问道。 比起刚才，他的气势显然弱了不少。 “你没死？” 卿雅这时也开口说话了。 冷芹脸上那几十枚位置各异的眼珠先是紧紧盯着邱勇，在卿雅说话以后，才又看向卿雅。 “你很想我死？”冷芹怨毒地说道。 卿雅并不忌惮已经化身为蠕虫结构体的冷芹，依旧用冷冰冰的语气说道： “你死不死跟我没关系。” “嘿嘿！” 冷芹突然一笑，远处飞来一张椅子到她身后，她坐了下去，说道： “那位虽然是‘天使’，可真要杀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话一出，邱勇顿时瞳孔一缩，连冷芹的来意都顾不上，连忙发声问道： “等一下，你说那个人真的是天使？” 单从视频来说，莉莉丝展现出来的实力固然恐怖，可到底是“天使”还是“不朽级”，仍旧是一个谜。 之所以要卿雅这个当事人来做最后的认定，也是邱勇这六人想要彻底安心而已。 没想到，不速之客冷芹居然说莉莉丝的确是天使，这下可让本来已经定心的邱勇六人全都心头一颤。 冷芹数十枚眼珠里全都露出不屑，淡淡说道： “不是我说的，是主说的。” 这话一出，邱勇六人脸色一变，齐齐惊呼出声： “怎么可能？” 第139章 偶遇“老大” 年关已过，天都市的天气也变得越来越好。 虽然初春时节的气温依然未曾比冬日暖和多少，但对于天都这座靠近亚热带地区的滨海城市而言，已经不足以让人觉得严寒了。 这段时间以来，天都市的“异常情况”似乎也随着气温缓慢升高而渐渐消失。 在茶余饭后，人们或许仍把当初天水街那场爆炸和前段时间异事局的种种异动当作谈资，但实际上已经不复之前那么惊惶恐慌了。 在某个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的早晨，沈秀在床上睁开了眼睛。 看着头顶从陌生变得熟悉起来的天花板，他突然心血来潮，做下一个决定。 当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的孙磊和方航走出房间，还想着今天这一整天该怎么打发过去，没曾想沈秀却告诉他们，自己打算离开。 “噗” 正在漱口的孙磊赶紧吐出满嘴白沫，急道： “老沈，你咋回事，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说走就要走？” “对啊沈哥，是不是你在这里住的不习惯，如果你不愿意住别墅的话，我家里还有其他几套平层，咱们可以搬过去。” 比起孙磊，方航显然更加焦急。 他之所以交好沈秀和孙磊，一方面的确是因为当初在天水街的时候两人救了他，沈秀之后又再一次救了他一命。 但更重要的一点却是，沈秀有能力凭一己之力干掉那种暴虐凶残的怪物，这样的人即便已经没有异事局调查员的身份，也足以让许多人奉为座上宾。 他方家家里的确有点钱，可在平常时候想要用金钱笼络这种人，不说别人会不会答应，便是连见面的机会人家很可能都不会给。 好不容易撞大运遇上沈秀这么个没架子的“高人”，他哪能不抓紧打好关系。 要知道，自从沈秀住进丽景书香这栋别墅以后，之前还为重建梧桐苑的事忙得不可开交的他已经开始当起了甩手掌柜，每天就围着沈秀转。 若是沈秀现在离开的话，那他这段时间以来的“心血”不就白费了吗？ 已经穿戴整齐的沈秀无奈地看着两人，说道： “不关你们的事，这别墅我也住得很舒服，我要走是因为有些事需要处理。” 说着，他见两人还想出声挽留，赶紧说道： “得了，你俩就别废话了，这么婆婆妈妈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咱们仨之间有什么，你们又不是没我的联系方式，等我的事处理完了还会再来天都的，到时候再聚。” 见沈秀如此坚决，各有目的的两人即便再不舍得，也只能叹气。 “那老沈你可记住了，等把事情处理完，就来天都找我们。”孙磊满脸怨念地说道。 作为沈秀室友的他哪能不知道，自己如今能住进梦寐以求的别墅小区，全都是沾了沈秀的光。 沈秀这一走，他哪还好意思继续留在这里，即便方航愿意，他也会搬回出租屋。 沈秀笑着点点头。 这时，方航突然说道： “沈哥，咱们三个认识这么些天，还没好好在一起吃过一顿饭，要不然你推迟一天再走，今天我做东，请你们好好搓一顿。” 沈秀要处理的事并不急于一时，只是推迟一天的话倒也没什么。 沈秀迟疑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下来。 这个时间差不多也临近午饭时间，孙磊和方航赶紧拾掇了一下，三人便出了门。 方航做东，吃饭的地点自然也由他决定。 原本他是打算带着沈秀和孙磊去一家连他这种身家的人都舍得不经常去的高档次饭店，但电话打过去订位置的时候却被告知今日已经没有用餐名额了。 方航只得闷闷地带着两人去了一家略逊一筹的酒店。 吱 来到目的地，方航将车刹停，绷着脸开门下车。 见他这副模样，孙磊翻了个白眼，倒是沈秀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行了，这次没吃着，大不了下次我来天都再吃，反正只要他不倒闭，总有机会的。” 听到这话，方航勉强点点头。 虽说这家酒店的档次略逊于方航原计划去的饭店，但对于从没有进过高档餐厅的沈秀和孙磊二人，这里已经是顶好的了。 再加上孙磊有意寻找一些两人都感兴趣的话题，这一餐吃得是宾主尽欢。 临到结账的时候，孙磊看到账单上那足以抵得上他大半年收入的数字时，眼睛差点都瞪出来。 沈秀虽然没有像孙磊那样不堪，却依然暗暗咂舌。 酒足饭饱，方航便打算安排两人到楼上“消遣”一下，可就在等待电梯的时候，有人突然走近，一手就将沈秀肩膀搂住。 “秀儿！”那人惊喜道。 秀儿？ 孙磊和方航一阵恶寒，心底骤然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 这家伙莫非跟沈秀之间有什么？ 作为当事人的沈秀在听到这个称呼之后，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这个称呼在他原来的那个世界，不知道被人叫了多少回了，来到这个世界却是头一遭。 强烈的时空错位感在这两个字响起的刹那将沈秀完全笼罩，他差点以为自己还待在那个夜晚能自由出去逛夜市的世界。 那人见沈秀没有吭声，搂住沈秀的胳膊顿时一用力，不悦道： “哟，秀儿，行啊你，这么久没联系就不认识哥们了？” 沈秀微微侧头看他。 这人身材高大，足足比沈秀高出一颗脑袋，还长着一张圆脸，即便已经精心修剪过，但依然能让人一眼就看出他满脸都有络腮胡，整个一匪气十足。 毫无疑问，在沈秀穿越过来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人。 他仔细在脑中搜索这家伙的信息，很快便找到了对应的资料。 “老大？你怎么也在天都？” 被沈秀叫作老大的络腮胡咧嘴一笑，重重拍了一下沈秀后背，朗声道： “我在这里没什么稀奇的，家里有产业在这边，倒是你小子不是说一辈子都要待在洛桑的吗，怎么又会到天都来？” 沈秀心头一动，苦笑道： “我女朋友要过来，我只能跟着。” “女朋友？”络腮胡睁大了眼睛左看右看，“人在哪呢，快叫出来让我瞧瞧。” 沈秀叹了口气，摆摆手： “别看了，人不在这里，而且我俩也分了，今天跟朋友吃完饭，就要离开这片伤心地了。” 听到这位曾经在大学时期同住一个寝室的老幺居然又成了单身狗，络腮胡笑道： “行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唉声叹气什么个劲儿，等哪天你到景都来，我给你介绍十个八个好妹妹。” 话音刚落，络腮胡兜里就传出一阵铃声。 他掏出看了看，不禁皱起两条浓眉，似乎这通来电让他有些恼火。 沈秀眨巴眼睛，很识趣地说道： “行了老大，你有事就去忙，等你空了咱们再联系。” 铃声不停响着，络腮胡不耐烦地挂断，歉意地看着沈秀，说道： “那可就说好了，你小子电话没变，可别到时候成了空号。” “没变。”沈秀淡淡笑道。 话音未落，络腮胡手机再一次响起，他无奈对着沈秀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快速离去。 第140章 霸王硬上弓 “这家伙谁呀？” 沈秀目送络腮胡逐渐远去，正要回头，冷不丁听到孙磊声音传来。 刚才络腮胡对沈秀的称呼和动作，无不彰显两人的亲密关系。 但孙磊却隐约发现，沈秀似乎对这位豪爽的“大哥”并不怎么热情，不免有些疑惑。 沈秀笑了笑，解释道： “他叫童铎，是我大学时期一个寝室的哥们，以前对我很是照顾，只是大学毕业以后逐渐断了联系，刚才有点没反应过来。” “原来是这样。” 孙磊顿时了然。 “沈哥，你这位‘大哥’家里的生意做得可够大的。” 一旁的方航小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若有所思说道。 “我以前只知道他家里很有钱，今天才知道他家在天都居然还有产业，的确有些出人意料。” 沈秀也很是意外，说到这里，他又晃了晃脑袋，将脑中的杂念驱散，正色道： “咱们也用不着羡慕别人，大头你早点把你的梧桐苑重建起来，早晚也能把分店开到景都，至于磊子嘛咱俩共勉。” 方航哈哈一笑，孙磊又翻了个白眼。 叮 电梯到了，三人步入电梯厢，很快就来到位于三十八楼的“消遣区”。 率先走出电梯的方航正一个劲儿地给两人介绍这里有什么攒劲的项目，一位妆容精致，穿着一身米色小西服的年轻女人就迎了上来。 “请问您是沈秀沈先生吗？” 如黄鹂鸣叫般婉转清亮的声音从女人口中响起，她一脸笑容地看着沈秀，虽是问话，但显然已经确认了面前这位就是她要找的人。 沈秀有些诧异，点点头： “没错，是我，有什么事吗？” 女人脸上的笑容更加甜美。 “是这样的，小童总嘱咐过我们，您以后在这里的消费都记在他的账上，刚才这位先生付过的钱也已经原路退回他的账户，以后如果沈先生在接受服务的时候有什么不满意，可以直接和我联系，我会尽量让沈先生您满意的，这是我的名片” 女人身体微微前倾，双手递出一张同她制服一样颜色的名片，上面标注有她的职务，以及名字。 “周青青？” 沈秀接过，小声读了出来。 叫作周青青的大堂经理甜甜笑着点点头。 “小童总临走之前已经为沈先生您和您的两位朋友开好了包厢，请三位这边走。” 说完，周青青便伸手引路。 在周青青引导下，三人来到一间装潢极度豪华的房间，水晶灯、琉璃盏、鎏金墙、玉石桌，无不显示坐拥这酒店之人的豪气。 简直亮瞎了某位孙姓土鳖的眼。 完成自己的任务，周青青便说“服务员”马上就来，告了一声罪，扭着腰肢转身离去。 等房间里只剩沈秀三人，沈秀随手就将名片递给方航。 这东西对他并没有什么用，他一个马上要离开天都的人，这玩意儿拿去擦屁股都嫌太硬了，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而之所以不给孙磊，则是因为以孙磊的身家，根本不可能到这地方来消费，毕竟童铎只是免了他沈秀的账。 孙磊自然也明白沈秀这样做的原因，连看都没看一眼，只顾着打量这本该不属于他的“世界”，啧啧称奇。 倒是方航一脸受宠若惊地接过。 没过一会儿，包厢的门被推开了，人未到，香气已经扑鼻而来，再然后，一溜婀娜身段大长腿的“服务员”轻摇慢步走了进来。 这一幕直接就让孙磊看呆了，就差没流口水。 即便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方航也是竭力张开他那小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只有男人才懂的笑意。 这些女人自然被叮嘱过，知道这间包厢里谁才是boss，进门之后无不对着面不红心不跳的沈秀微笑点头。 但凡是男人，见到这种场面，就不可能有把持得住的。 换作以往，沈秀自然也属于“正常男人”的范畴，可今天他却有些“不正常”。 之所以会这样，自然是有原因的。 不知道为什么，从见到童铎以后，沈秀就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童铎是“沈秀”的大学室友，多年没见，他沈秀即便再反应迟钝，也不至于那样冷淡。 这一切其实就在于那会儿他正心血来潮，注意力全都被那种冥冥中的感觉给吸引住了。 直到现在，那种不好的预感也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盛，就好像即将会发生什么坏事。 包厢空处，一溜“服务员”已经在方航和孙磊的挑选下，留下了六人，笑得合不拢嘴的两人这时才发现，沈秀居然没有选人的意思，都望了过去。 “磊子，你咋回事，不会是不行？”孙磊挤眉弄眼道。 “你大爷才不行。” 沈秀白了他一眼，就要回归本性。 就在这时，裤兜里突然传来一阵动静。 手机在震动。 这一刻，那种不好的感觉也同时来到极致。 在孙磊和方航暧昧的目光下，沈秀并没有开始挑选服务他的“大长腿”，而是掏出了手机。 “怎么是她？” 看着来电显示上“苏菲”的名字，沈秀顿时皱起眉头。 “这丫头不会又出事了？” 没有犹豫，沈秀接通电话，还没等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苏菲焦急的声音。 “沈哥，不好了，澄澄出事了！” “居然是周澄！” 沈秀一怔，问道： “别急，慢点说，周澄出什么事了？” 苏菲一边哽咽，一边断断续续将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原来，最近这段时间沈秀虽然没再看新的恐怖片，天都市的禁区不再增加，可已经出现的禁区依然让异事局一众调查员忙的不可开交。 也不知是薛潜对周澄和韩铭晟之间的事视而不见还是不知情，他并没有拆散两人，依然让已经从貌合神离转变为彻底翻脸的两人继续做搭档。 而周澄也不知什么原因，并没有申请更换搭档。 这一个心怀鬼胎，一个冷若冰霜的两人便继续以搭档的名义去调查那些出现在天都市附近的禁区。 最开始，两人的调查进度虽然推进缓慢，但这也属于是正常情况，毕竟二人的实力并没有高到能横推这些禁区的程度。 但最近几天，苏菲却发现周澄似乎变得比以往更加冰冷，甚至有些时候眼底浮现的寒意让她这位闺蜜都感到害怕。 苏菲也曾问过周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周澄却摇头否认。 没曾想就在今天，苏菲突然接到周澄的电话，说是让她通知沈秀，马上去一个地方。 而那个地方，正是她和韩铭晟正在调查的禁区。 苏菲正打算问清楚周澄为什么要让她通知沈秀，但话没出口，电话就被挂断了。 再打过去，已经无人接听。 苏菲顿时意识到不好，再结合周澄之前的不正常表现以及她和韩铭晟之间的关系。 善于联想的苏菲立马就产生了一个念头——韩铭晟这家伙要霸王硬上弓！ 第145章 韩铭晟出手 这个世界一直以来就有许多关于黑夜之中怪异的传说。 有的说夜间出没的都是青面獠牙的怪兽，吃人不吐骨头。 有的说黑夜属于恶灵，生人一旦出现，恶灵们就会蜂拥而至，将其的灵魂抓走。 还有的说夜幕降临之后，大门之外的世界其实已经不再是现实了，而是与另一个世界重合，在那个世界，种种诡异生物才是主宰者。 只要人类一旦进入夜幕，就会迷失在那个世界，永生不得返回。 而那个世界上的诡异生物，还具备某种同化能力，任何迷失在那个世界的人，最终都将成为其中一员。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这些传说经过上千年的流传，已经深入人心，即便再大大咧咧，不信鬼神的人都对这些口耳相传的东西深以为然。 但作为异常事务调查局的一名调查员，每天一睁眼就在或直接或间接与这些玩意儿打交道，对于黑夜之中的诡异，对于普通人禁止入内的禁区，则不像普通人那样无知。 于调查员而言，那些传说除了某些夸张的成分，其实大都是正确的。 毕竟，如果真要追溯这些传说的源头，那么一定会追到某位异事局创立者的先辈头上。 也就是说，这些传说其实就是当初那些有志创立“异事局”这样一个专门针对黑夜不祥的组织却又没能成功的有识之士故意散布出来的。 其目的是为了让那些当权的普通人重视起这个问题，不能得过且过。 黄中廉作为异事局的一名调查员，自然清楚这些诡异生物的种种特点。 但正是因为清楚，他才会变得那样歇斯底里，让其他人杀掉他。 就在刚才，虽然并不清楚快要剥夺自己身体的这种青烟都底是什么玩意儿，黄中廉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某些怪异在将人类控制住以后，并不会马上杀掉目标，而是会选择寄生或者操控，借用人类的躯体潜伏进属于白昼的世界。 如果不能及时发现，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在异事局草创之初就发生过一起类似的事件。 当时异事局内的人虽然对于这些非人类生物已经有了很多了解，但要说完全了如指掌还是不可能的。 有一名调查员受命去往一处发生诡异事件的地点进行调查。 几天之后，调查员顺利归来，并告知局里该处地点的“诡异”已经被清除，任务成功完成。 对此，谁都没有怀疑。 然而就在这不久之后的某一天，惨剧发生了。 异事局内的文职人员除了某些轮岗回家的“幸运儿”，一夜之间全都惨死在局里。 除了文职人员，就连留守的调查员也死了数名。 而造成这一惨剧的，就是当初那名完成任务顺利归来的调查员。 在付出了惨重代价之后，异事局成功将其击杀，经过多番调查才发现，原来这名调查员其实在禁区的时候就被“诡异”给控制了。 这几十人都是“诡异”操纵着他的身体杀掉的。 并且更为让人痛心疾首的是，在“诡异”操纵这名调查员大肆杀戮的时候，这名调查员其实还活着，并将这一切全都看在眼里，却无法阻止。 从这以后，异事局高层痛定思痛，才推出了一项任何人都不得违反的规定——调查员必须两两一组，互为搭档，如果没有搭档，不论是谁，不得进入任何禁区，执行任何任务。 这项规定一经推出，虽然同样的寄生操纵事件还是会时有发生，却再没有出现过第一次发生寄生事件时那样的惨剧了。 黄中廉正是想到了自己有可能成为青烟的“奴隶”，才疯了似的让其他人杀掉他。 因为，他害怕，害怕如果自己真的被青烟控制了，而韩铭晟等人又没有及时拦下，让他跑掉，那家中那名跟他相依为命的弟弟很有可能会惨死在他这个做哥哥的手中。 “求求你们快杀了我，杀了我！”黄中廉不停嘶吼。 小木屋前，剩下那几名调查员由于被韩铭晟阻止，却并没有上前。 只想着快速赴死的黄中廉不禁流出了血泪，大声哀求道： “晟哥，求求你，快杀了我！” 话音未落，韩铭晟突然冲了过去。 见韩铭晟竟然愿意亲自动手，黄中廉心头既高兴又心酸，一时间反而沉默了，只是目光切切地望着快速靠近的韩铭晟。 韩铭晟很快来到黄中廉三人近前站定，却并没有立即对黄中廉下杀手，反而从随身携带的应急包内掏出一卷棉麻长绳。 呜！ 猛地一挥，长绳就像牛皮鞭一样划破空气，拖着残影卷向那准备去帮助黄中廉的两人。 就听啪的一声。 长绳将两个下身没有任何知觉的两人绑在一起，手中拿着绳子另一头的韩铭晟沉着脸，用力一拽。 绑在一起的两人顿时被拽了起来，直直飞向后方的木屋。 说来也是奇怪，当这两人的脚离开地面的一瞬间，缭绕在两人腿间的青烟居然顷刻间烟消云散。 重重摔倒在地的两人并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情，“哎哟”一声，正纳闷韩铭晟究竟在干嘛，却冷不丁听到身旁有人惊喜道： “青烟没了！” 两人顿时一愣，快速看向下身。 果然，那该死的青烟不见了，两条腿的控制权又回来了。 已经只剩一颗脑袋还有知觉的黄中廉见到这一幕，不禁眼含热泪，就像是看到了希望。 “晟哥”黄中廉带着浓浓希冀喊道。 韩铭晟没有理会他，只是再次挥动长绳，卷了过去。 就在这时，后方突然传来一道惊呼： “晟哥，小心脚下！” 韩铭晟心头一紧，却没有低头去看，双脚用力一蹬，整个人凌空跃起，长绳依然没有改变去向，紧紧缠在黄中廉腰间。 见计划成功了一半，韩铭晟这才松了口气，用余光扫了一眼下方。 几缕青烟正缓缓消散。 “果然！” 一切尽在掌握，韩铭晟暗暗点头，没再注意脚下。 等双脚触地之后，他又故技重施，打算将黄中廉从青烟缭绕中解救出来。 原来，就在刚才他突然注意到一件事，青烟从地面冒出之后缭绕在黄中廉三人身侧，其实并没有彻底与地底断掉联系，仍然有极细的一缕在连接着地面。 他很快便想到一种可能——若是将被困青烟中的人挪到其他地方，那是不是就能帮他们脱离危险。 经过验证，这种猜想在先前那两人身上得到了证实，离开地面之后，青烟果然消散了。 有了成功的例子，韩铭晟对于救下黄中廉，信心十足。 然而，看到这一幕的某个人却在暗处露出了带着嘲讽意味的笑容，喃喃吐出两个字： “天真！” 第146章 救兵出现 被青烟围绕，已经只剩下脑袋还有知觉的黄中廉，本以为自己已经必死无疑，没想到居然又柳暗花明。 韩铭晟一出手，立马就救出了那两个原本也该步他后尘的“倒霉蛋”，这不禁让决然赴死的黄中廉再也没有求死的念头，生出了强烈的求生欲。 尤其是当韩铭晟轻轻一跃躲过从地底冒出的青烟，长绳精准无误缠在他腰间的时候，黄中廉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回到小木屋前，重新恢复行动能力。 “呜呜，我不用死了！”黄中廉开心地想道。 然而下一秒，冰冷的现实便让他从“美梦”中清醒过来。 四周一切都没有改变，他仍旧站在原地，而青烟也已经缭绕到他下巴附近，即将漫过嘴唇。 ！！！ 怎么回事？怎么韩铭晟没有救我？他真的放弃我了？ 黄中廉有史以来第一次对韩铭晟生出了怨恨之意，明明只是举手之劳，为什么不救？ 况且绳子不是已经缠在腰上了吗，若是韩铭晟并不打算救他，为什么又要多此一举呢？ 给了希望却又带去更加强烈的绝望，这足以让黄中廉崩溃。 黄中廉隐藏住深埋在眼底的恨意，看向不远处的韩铭晟。 此时，韩铭晟为了躲避从地下冒出的青烟，已经第二次高高跃起。 跃在空中的他眉头紧皱，死死盯着绳子的另一头，眼中浮现出浓浓的不解。 就在刚才，他拽动绳子准备故技重施将黄中廉也给救出，却突然感觉到不对。 绳子已经绷得笔直，另一头却纹丝不动，似乎缠住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山。 “难道，这跟那东西的多少有关？” 韩铭晟盯着几乎快要被青烟吞没的黄中廉，脑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心头一番计较，落地之后他没有再尝试去拽动黄中廉，而是一抖长绳，松开黄中廉，转而抛向身侧的一颗大树，借着绳子跳到树上。 发现救命的绳子被韩铭晟抖落，黄中廉心头的怨恨更加强烈，眼底的恨意已经不加任何掩饰。 若不是此时青烟已经盖过嘴巴，他指定要破口大骂。 另一边。 跳到树上的韩铭晟一手抱紧大树，另一只手一抖绳子，再次卷向黄中廉。 呜！ 当绳子缠住黄中廉，韩铭晟迅速松开抱紧大树的手，将绳子中段卡在一处树杈，双手抓紧绳子另一头，整个人猛地朝下坠去，意图借此将黄中廉从地上拉起来。 看到这一幕，黄中廉恍然醒悟，心头的怨恨瞬间不复存在。 原来韩铭晟并没有放弃他！ 然而很可惜，当绳子“嘣”的一声绷到极致，韩铭晟下坠之势顿时一滞，整个悬在半空中。 绳子另一头的黄中廉依然如脚底生根了一般，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韩铭晟死死咬紧牙关，即将突破“凝神”跨入“猎魔”的实力倾力使出，一股凛冽的气息骤然出现，沿着绳子朝黄中廉蔓延而去。 青烟被这强烈的气息一冲，立即翻腾起来，韩铭晟又向下坠了些许。 “成了！” 目光一直紧紧放在黄中廉脚上的韩铭晟见那位“第一狗腿”已经双脚离地寸许，露出了笑容。 只是，还未等他笑容尽展，却发现事情并没有朝他想象的那样发展。 诚然，黄中廉此时已经没有触及地面，可青烟却并没有因此消散，反而有一种更加浓郁的趋势。 青烟已经来到下眼睑处，黄中廉即便再如何不甘，也明白自己似乎没有机会再活下去了。 他不再怨恨韩铭晟，也不再歇斯底里，只是用还“属于”他的双眼向望着这边的韩铭晟，发出了最后两个讯息——杀了我，帮我照顾我弟弟。 韩铭晟双目中充满了愤懑，重重点下头——我知道。 他松开绳子，落在地上，反手从腰后抽出一把匕首，盯着黄中廉看了数秒，在黄中廉解脱的目光中，重重射了过去。 唰！ 匕首齐柄插入黄中廉心脏处。 黄中廉不禁眼含笑意，缓缓闭上眼睛。 这时，青烟也正好没过他的上眼睑。 看着自己这位头号心腹死在自己扔出的匕首下，韩铭晟脸上阴沉地快要滴出水来。 在还活着的几位“狗腿”注视下，他缓缓低下头，看向依然躺在地上，没有任何起身能力的周澄，阴冷地说道： “他死了，你就给他陪葬。” 韩铭晟攥紧拳头，一步一步走向数米开外的周澄。 周澄一脸冷笑，并不说话，却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得淋漓尽致——你们这是自找的！ 韩铭晟似乎被这一抹笑容刺痛了，眼中杀机一闪即逝，骤然加速。 下一秒，韩铭晟来到周澄身前，举起拳头，就要痛下杀手，地上突然急速射出一股青芒，直击他的下身。 虽然韩铭晟报仇心切，但仇恨并没有冲昏他的头脑，在报仇与自己的性命间毫不迟疑选择了后者。 他上身后仰，两脚用力一蹬，在空中翻了个跟斗，堪堪躲过青芒。 那道青芒一击不中，并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在周澄身侧盘旋几圈，凝聚成一个硕大的青色光团。 韩铭晟戒备地看着光团，暗中给小木屋那边的几个“狗腿”比了个手势。 “狗腿们”极有默契地点点头，暗中待发。 另一边。 光团成型之后，渐渐开始收拢，化为一个人形，一位让韩铭晟咬牙切齿的男人顿时出现在他面前。 “沈秀” 韩铭晟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沈秀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就将注意力放在地上的周澄身上。 “没事？”沈秀轻声问道。 周澄淡淡看了看这位来得还算及时的“救兵”，说道： “暂时死不了。” 沈秀笑了笑，没再说话，侧头看了看离开木屋包围过来的几位调查员，对韩铭晟说道： “你自杀。” 韩铭晟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张“小白脸”涨成了“小红脸”，旋即又变成“小紫脸”，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韩铭晟好说歹说也是天都市异事局的精英，虽然没有勘察过高等禁区，挫败过主教级人物的阴谋，可你沈秀想要杀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更别说就凭你一句话，就让我自杀，未免太自大了！ 一位“狗腿”颇有当狗腿的天赋，韩铭晟气急，他更加怒不可遏，颇有一种“主辱臣死”的觉悟。 那“狗腿”立马破口大骂： “狗东西，该死的是你。” 声音传出的同时，凝神阶的气息便透体而出，裹挟着磅礴气息的他快速冲了过去。 下一秒，一道比先前所有青烟加在一起还要浓郁的青气从地底激射而出，将他笼罩。 不到一眨眼的功夫，那位堪堪来到沈秀身前一米的“狗腿”便再没有生息。 第147章 沈秀的身份 一位凝神阶中阶的调查员，竟然在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死了，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这一幕不禁让包括周澄在内的所有人都看呆了。 要知道，凝神阶虽然只是《异体》四阶中的第一阶，但要想入门就已经极其困难，不知多少人倒在修炼的门槛上。 再一个，入了门之后也并非是一帆风顺，能够稳步提升的。 凝神阶锻炼的是修炼者的心神，其次才是身体。 一旦意志力不足，无法压制脑中的虚影，虚影甚至会反客为主，影响甚至操纵修炼者。 受影响修炼者，轻者修炼之途从此中断，此生再无修炼的可能，重者沦为虚影的奴隶甚至当场殒命。 可想而知，一位凝神中阶的调查员虽然在“凝神不如狗，猎魔遍地走”的异事局不算什么大人物，可对于世界上千千万万普通人来说，却是万中无一的存在。 这样的人，居然被人轻描淡写，甚至是连手指都没动一下就给彻底解决了，那么动手之人又该是何等厉害？ 这一刻，韩铭晟心头升起了浓浓的忌惮，下意识退了半步。 在这之前，他不是没有猜测过沈秀的实力。 从当初在宏方策划公司门口的冲突，再到沈秀硬闯天水街，如此种种，让他大概推测出了沈秀的实力——凝神圆满。 如果再加上他有进入高等禁区无恙而返的传言，在此基础上又增加了一个级别——猎魔级初阶，接近中阶。 就这，韩铭晟还认为是自己已经足够高看沈秀了。 没想到沈秀居然还隐藏着实力。 若是换了他韩铭晟来对付刚才那位“狗腿”，虽然也能很轻松解决，但若要像刚才那样，却决计是没办的。 韩铭晟估计别说是猎魔级中阶，恐怕后阶都不行，最次也得圆满或者半步“支柱”才行。 “难道说，沈秀的实力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作为别人口中的天才，韩铭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从小到大，无论是关于黑夜不祥和禁区探索的理论，还是自身的修炼，向来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即便是这样，如今也才即将突破“凝神”达到“猎魔”。 这沈秀满打满算不过才接触这些东西大半年时间，怎么可能像坐火箭一样，一飞冲天？ 除非 “除非他是某个旧日的信徒！” 韩铭晟脑中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对于修炼《异体》的人来说，凝神阶、猎魔级、支柱级以及最终的不朽级，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一步一个脚印地修炼，绝对不能有半点马虎，也不可能有任何捷径。 因此，想要入门成为凝神阶，一般来说必须得要十八岁，因为只有在成年之后，心智和意志才能趋于成熟，扛得住大脑中的虚影。 而要从“凝神”突破到“猎魔”，最早也得三十岁，异事局历史上虽然也曾有过二十七八就成为“猎魔”的天才，但那只是极其特殊的例子。 这其中，最为出名的就要数韩铭晟的舅舅龙征。 可实际上像龙征这样的人数百年来不过一手之数，绝大多数人还是得慢慢修炼。 在猎魔之后，要突破到“支柱”和“不朽”就已经不是按部就班能完成的。 想要晋升为能抗衡“代行天使”和“半神”的强者，努力自然必须的，但更为重要的是得有大机缘才行。 沈秀如今满打满算不过二十五六的样子，却有这种让猎魔后阶都自愧不如的实力，已经不能用天才来形容。 他简直就是一个怪物！ 这个世界的怪物少吗？ 不少！一点都不少！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那些信仰旧日神只的疯子可不都是怪物吗？ 在韩铭晟看来，沈秀这个“怪物”很可能就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异事局总局曾经有份调查报告显示，旧日信仰者的实力提升速度并不规律，很是奇怪。 有些昨天还是“信者”的信仰者，仅仅过了一夜就成为了“牧者”，有的一个月前还是初入“牧者”，一个月后却成了高高在上的“代行天使”。 就拿近期在异事局总局出现频率最高的一个人来说，铁蓉在成为主教之前，不过是“牧者”中期的实力。 但谢晖死后，她上位才多久，居然就成为了“代行天使”。 相比于永生会其他数位一直困于“牧者”圆满的主教，她的提升无疑是“有如神助”一般。 经过专业人士分析，这其中一定跟永生之神脱不了关系。 其实，早在很久之前，异事局的人就开始着手这一方面的研究了。 经过许多例子和多方研究发现，旧日教会中，只有在自身地位提升以后，他们的实力才有可能会得到提升。 但如果地位一直无法提升，任你是如何天才，如何聪明，也一直会被困于当前阶段。 沈秀能在短短大半年的时间内从一名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一跃成为眼下能轻易杀掉凝神中阶的强者，除了他也是一名不为人知的旧日信仰者，韩铭晟再也找不到其他解释。 韩铭晟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眼中闪过一抹古怪神色，讥讽道： “沈秀，我确实没想到你居然会是旧日信徒。” 这话一出，沈秀顿时一脸诧异。 我是旧日神只的信徒？ 我怎么就是那群玩意儿的信徒了，他们配吗？ 不等沈秀开口，已经勉强站起的周澄冷冷说道： “韩铭晟，你也就这点出息了吗？” 沈秀很是意外地瞥了周澄一眼。 这妞向来跟旧日信仰者不对付，若是被她知道有谁有可能是那些“疯子”，一定会追查到底。 现在韩铭晟说他是旧日信徒，这妞居然不质问他不说，反而还帮他说话，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韩铭晟一脸嘲讽地说道： “周澄，别人都是胸大无脑，我看你胸也不大，怎么也没脑子，他沈秀什么时候开始修炼《异体》的，想必你比我清楚，你说说，他如果只是修炼《异体》，这么短时间从一个普通人就成为能一击击杀一名凝神中阶调查员的强者，可能吗？” 周澄脸色不变，依旧是那种冰冷语气： “废物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天才做不到。” 废物？ 一向在别人艳羡的目光中活着的韩铭晟第一次听到别人称呼他为“废物”，顿时收敛起笑容，黑下脸来。 “周澄，该不是你是这小子的姘头，这么帮他说话？局里谁不知道，修炼《异体》的人就算再如何天才，也不可能在三十不到的年纪就成为‘猎魔后阶’，就是我舅舅都做不到，他沈秀除非是那些信仰邪神的疯子，要不然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里变得这么强？” 说到这里，韩铭晟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对了，我可是听说他还在洛桑的时候被远见之神的虚影给寄生了，后来不知道怎么这件事就没了下文，我看很有可能就是那个时候他被另外某个‘疯子组织’给吸收了。” 不得不说，韩铭晟这话说得有理有据有逻辑，若是换作其他人，此时难免都会对沈秀产生一丁点怀疑。 但周澄却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迟疑，更是连询问的眼神都没有给过沈秀，淡淡说道： “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清楚，如果局里有疑问可以问我。” “哦？我很想知道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一个被旧日影响的人又重新恢复过来？”韩铭晟冷笑道。 周澄凤眼微眯，吐出让韩铭晟很是恼火的三个字： “你不配。” 听到这里，沈秀终于开口了： “那什么，小韩，你说我是旧日信仰者的根本原因就是‘我能轻易杀掉一名凝神中阶调查员’对？” 韩铭晟视线从周澄那里移到沈秀身上： “我说的有错吗？” 沈秀颇以为然地点点头： “没错，正常情况下，一个修炼不到一年的人能这么容易杀掉一个凝神中阶的调查员，的确会让人产生怀疑” 周澄扭过头，平静地看向沈秀。 沈秀朝她一笑，示意继续听。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人是我杀的’。” “怎么，难道你还想否认？”韩铭晟厉声道。 这时，周围其余调查员也都附和道。 “我们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了，吴东就是被你杀的，你难道还想抵赖？” “当我们是瞎子不成，人就是你杀的！” “别妄想推脱，就是你用一道青芒杀掉吴东的。” 沈秀含笑听着这些针对他的话，并没有插嘴，等众人说完才开口道： “我算是听明白了，明明是那道青芒杀掉那家伙的，你们却想要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啧啧天都市异事局原来是这么寻找旧日信仰者的，你们也算是小刀剌屁股，让我开眼了。” “你别给我打马虎眼！”韩铭晟大声道，“你是不是想说，那道青芒跟你没关系？” 沈秀两手一摊，无奈道： “有关系没关系不就是你们两片嘴皮子一碰决定的吗，我说了有什么用。” 说着，沈秀回过头对周澄说道： “澄澄啊，我看你和苏菲还是别留在天都了，这里的人从上到下就没一个好人，你跟苏菲在这里待久了，早晚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周澄面露薄怒，轻轻一哼，既没有反驳沈秀的称呼，也没有反对他说“天都市异事局没一个好人”。 另一边。 韩铭晟见沈秀死鸭子嘴硬，不见棺材不掉泪，还敢在这个节骨眼跟周澄调情，顿时怒道： “沈秀，你是不是以为你厉害，我们就怕了你，会放任你们这对狗男女离去，我告诉你，妄想！” 沈秀反手抓住周澄的手腕，大步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说道： “没错，我就是仗着比你们厉害，怎么着，你们还敢拦我不成，是想步那个家伙的后尘了吗？” 听到沈秀提起“倒霉蛋”吴东，其余调查员目光都下意识移到那团青芒之上，畏缩不敢上前。 沈秀嗤笑一声，不顾周澄挣扎，继续拉着她前进。 麾下“狗腿们”不敢拦人，韩铭晟脸上变得更冷，几步跨出，来到沈秀面前，紧绷身体，说道： “我今天倒想看看，你沈秀能杀得了一个吴东，能不能杀得了我韩铭晟。” 话音未落，韩铭晟一个跨步冲来，左手在腰间一抹，一把骨质匕首跃然手中，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捅了过去。 但目标却不是沈秀，而是沈秀身后的周澄。 沈秀眼睛微眯，不为所动。 周澄虽然羞恼于沈秀的“狗爪子”，但见这位“救兵”既然都不阻拦，聪明如她，一下子就想到应该是沈秀还有后手，也岿然不动。 骨匕去势极快，仅仅一眨眼，便来到沈秀面前。 或许是韩铭晟见沈秀竟然敢这样无视他，心头恼火，手腕一扭，匕首突然改变方向，划出一道弧线，直刺沈秀脖子侧面。 “呵！” 沈秀轻笑一声。 笑声响起的同时，一道青影陡然出现，挡在匕首前方。 叮！ 匕尖捅中青影，顿时响起一声金石交击的清脆响声。 韩铭晟手臂一阵酥麻，感觉这一捅就像捅中一块钢板，心知情况不对，赶紧飞速后退。 退出数米开外之后，定睛一看，原来挡下刚才他那一匕的居然是包裹住吴东的那团青芒。 此时，青芒的强度正逐渐变弱，慢慢露出了吴东的本来面目。 相较于之前，如今的吴东或许已经不能再叫作“吴东”了。 他整个人弥漫出浓浓的死气，皮肤从原本的古铜色变成深青色，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瞳彻底沦为纯黑，完全不似活人。 “寄生！” 看到这一幕的韩铭晟蓦然生出这样一个念头。 黄中廉为什么在被青烟缭绕又无法获救的情况下让人杀了他，就是因为他害怕被青烟给寄生操纵。 没想到黄中廉逃过这一劫，吴东却还是中招了。 周澄面露异色地看了一眼“吴东”，被沈秀抓住的那只手摇了摇。 沈秀回头一看，正好撞上周澄询问的目光。 想了想，解释道： “是那道青芒。” 周澄没有开口，依然用同样的目光看着他。 知道敷衍不过去，沈秀只能说道：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等这里的事完了，我会告诉你的。” 听到沈秀这样说，周澄总算是微微点了点头。 应付好周澄，沈秀再次看向面露凝重的韩铭晟，笑着说道： “小韩呐，人要有自知之明，想拦下我，你恐怕得叫你舅舅来才行。” 韩铭晟冷着脸不说话，但紧紧攥起的拳头却将他内心的怒火表现得淋漓尽致。 见状，沈秀笑得更甚，轻轻拍了拍“吴东”的肩膀，继续往前。 有了沈秀的明示，“吴东”立即朝韩铭晟冲了过去。 有帮手拦下韩铭晟，几名调查员又忌惮于从地底冒出的青芒，不敢上前。 沈秀脚步轻快，本以为这下子该走得畅通无阻。 没曾想，就在他拉着周澄刚走出两步，一道尖锐的女声骤然响了起来： “龙征来不了，我倒想知道我能不能拦得住你！” 第148章 韩铭晟的依仗 小树林中骤然响起一道陌生女声，这不禁让沈秀眉头一挑，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古怪的弧线，站定下来。 其实，早在接到苏菲电话，得知周澄有危险的时候，沈秀便想到了这极有可能是韩铭晟故意引他上钩设下的陷阱。 周澄不过是这个陷阱中必要的诱饵。 沈秀心里明白，韩铭晟这人虽然“脑子不清醒”，但最为基础的眼光应该还是有的。 在宏方策划公司门口自己已经暴露了实力，韩铭晟不可能猜不到自己的底气。 在此基础上，韩铭晟还特意引诱他来到这片禁区，绝对是有所依仗的。 而关于韩铭晟的依仗，沈秀在过来的路上大概推测出了几种可能。 其一，韩铭晟麾下有许多诸如黄中廉之流的“狗腿”，他或许会仗着人多势众，想要用一拥而上将自己拿下。 其二，这次周澄跟韩铭晟一起出任务，让其拥有设下陷阱的机会，可能会有薛潜的影子在里面，也就是说是薛潜授意韩铭晟这样做的。 其三，韩铭晟的舅舅是异事局总局的副局长龙征，追随龙征的人自然有很多，有可能是韩铭晟求助于这位龙副局长，龙征便派遣了一位足以摆平他沈秀的帮手来协助。 至于最后一点，则是韩铭晟通过不为人知的关系，找到了另外的帮手。 以上四点归结为一句话就是“韩铭晟这小子肯定摇人了”！ 韩铭晟会找帮手，沈秀并不意外，毕竟以“小韩”的实力，虽然在天都市异事局，甚至是所有异事局同龄人中都属于名列前茅，但对上他沈秀，还是有些不够看的。 沈秀在意的是，韩铭晟找的帮手究竟会是谁。 如果是黄中廉之流，那么无异于美团按门铃——送菜到家了。 这种人就算来上十个八个，甚至二三十个也无济于事，原因无他，就凭脑中的虚影威压，一个照面这些“弱者”就得趴下。 但如果是薛潜、龙征的追随者其中之一的话，这就值得考量了。 薛潜亲自下场对付他沈秀的概率不大，充其量也就是让副手过来。 关于天都市异事局里的强者，沈秀曾经听苏菲提过那么一嘴。 除了薛潜这位不久前还是“猎魔”，突然摇身一变成为“支柱”的局长以外，最厉害的也就是两位“猎魔后阶”和四位“猎魔中阶”的副局长和调查员领队。 若是这六位中的一位，或者两到三位到来，沈秀自认自己虽然有可能不敌，但想要救走周澄，再全身而退，倒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是龙征的最随者，也是同理。 至于最后一点，沈秀想了很久，也没想出韩铭晟究竟还能找谁作为帮手来对付他这位极有可能跟“天使”莉莉丝有关系的年轻强者。 一直到沈秀来到小树林前也没猜出韩铭晟的依仗究竟是什么，不过他却想通了一点——无论韩铭晟找谁，都不能阻止他救人。 当然，龙征和薛潜二人除外。 此时，随着女声出现时，沈秀便知道，正戏开场了。 趁着沈秀注意力被分散，周澄手臂微微发力，挣脱了“魔爪”。 沈秀回过头无奈地笑了笑，说道： “你自己小心点。” 周澄轻轻点点头，目光随后移向远处，问道： “她是谁？” 沈秀侧过脸，扫了一眼远处突然出现的一位陌生的女人，认真看了看，摇头道： “不认识。” 相比于周澄这位冷美人，这女人远远谈不上美丽，就连“好看”这种词语都不适合用在她身上。 她年纪约莫四十岁，身材不算“平板”，却也不够婀娜，泯然众人的脸上化着一副妙龄少女才适合的潮流妆容，再配合一身米白色的风衣，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看到这人，还在跟“吴东”纠缠的韩铭晟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一脚将“吴东”踹飞，朝那几名调查员比划了一个手势，便站定在远处，一副作壁上观的姿态，看这样子，是不准备帮女人一起对付沈秀。 几名调查员虽然忌惮那道青芒，但此时韩铭晟并没有让他们去对付沈秀，只是聚过去，也就没再推脱。 几人来到韩铭晟身后，其中一人看了一眼陌生女人，小声问道： “晟哥，那位是你叔叔的人吗？” 说话这位在天都市异事局待的时间可不短，薛潜还没到天都当局长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天都各个角落留下了脚印。 在他印象中，这女人是生平第一次见，一定不会是天都人，要不然他多少会有些印象。 我叔叔的人？ 韩铭晟眼中隐藏着浓浓的自嘲，并没有回答。 别人不清楚，他却是知道，如果龙征知道他与这女人有联系，估计会立马放下手头的事赶过来大义灭亲。 “你是龙征的人？” 相同的问题从沈秀口中问出。 他看着慢步走来的女人，也没再让“吴东”继续动手。 “龙征？” 女人唇角含笑，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绷着脸不吭声的韩铭晟，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跟龙征的确有那么点关系” 沈秀自然注意到女人的眼神，眉头一挑，颇为玩味地打量了一下女人，又看了一眼韩铭晟，不怀好意地问道： “小韩，这位该不是你舅妈？哈哈！” 韩铭晟当即脸色铁青，拳头攥紧，冷声道： “快点动手，省的夜长梦多。” 这话自然不是对沈秀说的。 女人淡淡瞥了他也一眼，笑容瞬间消失，冷漠地说道： “你不要搞错了，我不是你的手下，你也不是我的‘侄儿’，我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你最好别插嘴。” 韩铭晟眼底闪过一抹狠色，似要发作，但不知想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气，强行忍了下来。 他不吭声，身后那些“狗腿”自然更加不敢开口。 在他们看来，这女人既然敢这么跟韩铭晟说话，就算不是那位龙副局长的“床伴”，八成也是追随者之一。 这种人物，他们一介小小的调查员，哪里招惹得起。 倒是另一边的沈秀听出点什么东西来，再一仔细打量女人，顿时察觉到了什么，很是惊讶道： “你居然是永生会的人！” 这话一出，不仅韩铭晟当场色变，身后那些“狗腿”瞬间傻了，就连向来面不改色的周澄都深深皱起眉头，眼神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疑似隶属永生会的女人含笑说道： “你怎么看出来的？” 女人没有否认，这就坐实了沈秀的猜测。 这一下，韩铭晟心头彻底冰凉，他身后那些“狗腿”也都不由自主跟这位一直马首是瞻的“老大”拉开了一步的距离。 韩铭晟要对付沈秀，他们虽然不理解，但也全力支持，毕竟想要别人照拂，这些“小事”自然该知道怎么做。 但韩铭晟勾结旧日教派的人来对付沈秀，这就已经不是“小事”了。 异事局向来跟旧日教派势同水火，局里有规定，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势跟旧日教派的人扯上关系，不得达成任何合作。 尤其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龙征，曾经更是放出话来，若是局里有谁敢吃里扒外，跟那些信仰旧日邪神的“疯子”合作，无论是谁，他都会亲手将其关进景都最深的渊狱。 如今，这位龙征的外甥居然胆大包天，伙同那永生会的女人来对付沈秀这位前任调查员，这事情要是传出去可不得了。 不仅韩铭晟自己要被关进渊狱，他们这些“帮凶”一样逃不过制裁。 这一刻，“狗腿们”都开始慌了，纷纷动起了心思，想要跟这件事，跟韩铭晟撇清关系。 这时的韩铭晟似乎也豁出去了，不管身后几人的异样眼神，眼神冰冷地看着沈秀，说道： “既然你看出来了，那么今天就更加不能放过你了。” 说完之后他又转头看向女人，威胁道： “龚主教，我劝你还是快点动手，要不然这件事传出去了，不仅我要遭殃，你也一样跑不了。” “你在威胁我？” 对上这位自己主动联系的异事局调查员，永生会主教龚燕菱就没有那么好的脸色了。 韩铭晟沉声道： “不是威胁，是在陈述事实，我们今天的事如果被我舅舅知道，我会被他亲手送进渊狱，他肯定也不会放过你，不管你躲到天涯海角，他也一定能找到你的，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了解我那位舅舅。” 对于龙征，龚燕菱自然不敢有任何小觑的意思，也知道韩铭晟说得很可能是真的。 但作为永生会主教的她，一直都只对那位“大主教”服软，即便韩铭晟这会儿把龙征抬出来，她也没有改变自己的态度。 “不用你提醒，我知道。” 龚燕菱说完，便转头看向沈秀。 “年轻人，在动手之前，你能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吗？” 沈秀想了想，没有拒绝，解释道： “你身上有种特殊气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哦？是谁？”龚燕菱疑惑道。 “铁蓉。”沈秀干脆地吐出两个字。 龚燕菱恍然大悟： “原来是她。” 之前铁蓉受命来到天都寻找沈秀，期间两者接触过，沈秀凭借这个认出她的身份，自然合情合理。 龚燕菱并没有再就着这个问题不放，说道： “既然问题搞清楚了，那就进入正题” 说话间，龚燕菱身上弥漫出一种慑人的气势。 “小弟弟，看在你这么老实的份上，我也不欺负你，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让那位‘天使’大人出来，我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要么你现在就自杀，省得我动手你还要吃一番苦头。” 听见“天使”两个字，韩铭晟眼底不禁闪过一抹惊惧之色。 之前他也曾怀疑过，沈秀极有可能跟那位导致天水街惊天爆炸的莉莉丝有关系。 但之后当薛潜带着他拦住沈秀，问清楚那位“天使”的所在之后，他反而觉得沈秀不可能跟那位足以比拟旧日神只的神话物种有关系。 因为正常来说，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不会，也不敢随意暴露那种人物的信息。 排除掉沈秀身后站着一位“天使”之后，韩铭晟这才又动了对付他的心思。 如今这位永生会的主教居然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让沈秀把那位“天使”叫出来，如何不让他惊恐。 如果莉莉丝真的出现，龚燕菱或许有机会逃走，但他韩铭晟却是不可能跑得掉。 本以为自己有帮手，沈秀必死无疑，没想到居然又出现变故，如今是死是活，反而有要看沈秀怎么说了。 沈秀笑了笑。 犹记得“你自杀”这四个字之前还是他对韩铭晟说的，没想到现世报来得这么快，一下子就轮到别人对他说了。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别试探了，莉莉丝不在这里。”沈秀无所谓说道。 听到这话，龚燕菱暗暗紧绷的身子不禁放松下来，与此同时，韩铭晟也松了口大气。 既然那位“天使”不在，那这里还是在他韩铭晟的掌控之中。 “既然这样的话，你是准备选后者了？”龚燕菱脸上再次漾起笑容。 只是，她一副四十几岁的面容配合上一副青春飞扬的潮流妆容，怎么看怎么让沈秀觉得别扭。 看了几眼，就回过头用周澄的俏脸洗洗眼睛。 正凝神留意龚燕菱的周澄被沈秀看得一愣，还以为沈秀需要她做什么，问道： “要我做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等下找机会赶快跑。”沈秀一本正经道。 周澄眉头微皱，既没有答应，有没有拒绝。 沈秀收回目光，再度看向龚燕菱。 “两条路我都不选，我选第三条” 沈秀身上顿时弥漫出一股属于凝神阶圆满的气息。 “咱们打一场。” 话音未落，一道青芒突然从龚燕菱脚下激射而出，“吴东”也面目狰狞地朝着韩铭晟扑了上去。 龚燕菱似乎早料到脚底下会有东西，在青芒出土的前一刻，她就向左侧一闪。 青芒擦着她的右手衣袖错过，在空中盘旋一圈，杀了个回马枪，再次射向龚燕菱的后背。 只是，突袭都没有起到作用，已经暴露的青芒更加威胁不到龚燕菱。 龚燕菱左手一挥，地面快速凸起一块石柱，挡在青芒前方。 而后，她眼中出现一个古怪符文，双唇微动，地面就开始震颤，出现裂纹。 沈秀感觉到不妙，立马就想离开原地。 可等他抬腿准备跑的时候，却发现两只脚像被什么东西给钉住了一般，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抬起。 就在这时，地面的裂纹中开始长出一条条翠绿色的古怪藤蔓，快速朝沈秀蜿蜒而去。 若是普通的藤蔓，沈秀也就随它生长了。 可这种每一片叶子上都有着跟龚燕菱眼中符文相同花纹的藤蔓，沈秀是决计不敢让这玩意儿靠近自己的。 再次尝试拔腿无果，沈秀当机立断，迅速化作一缕青烟。 见到这一幕，龚燕菱顿时笑了。 第151章 在这里等我回来 每一位旧日神只都有着属于自身的权柄。 远见之神拥有预知的能力，虚空之神拥有掌控虚空的能力，猩红之月拥有主宰那一轮只有在夜间才会出现的血月的能力 如此种种，皆因这些神只的神位所决定。 掌控了什么权柄，便叫作什么之神或者什么主宰。 这对于每一位异事局调查员来说都是一目了然的。 可在这之中，却有极少数听名字知道是何种权柄，但实际上具体如何使用这种权柄却又很让人疑惑的旧日神只存在。 就比如永生之神！ 单从称号上看，这位旧日神只掌控的是永生的权柄。 但话又说回来，每一位旧日神只几乎都是不死不灭的存在，自身即永恒，永生自然不在话下。 这样一个每一位旧日神只都拥有的能力，永生之神却以此冠以神名，说起来实在有些让人看不懂。 对此，不少刚加入异事局的调查员，甚至是刚信仰永生之神的信徒都问过这个问题——永生之神的永生权柄到底是何种权柄。 是能赋予普通人永生？还是能剥夺其余旧日神只永生的能力？ 如果是前者，那说永生之神是旧日邪神可能就不是那么恰当。 但如果是后者，拥有这种能威胁到其他旧日神只的权柄，永生之神估计早就被群起而攻之了。 所以无一例外，无论是异事局的高层，亦或是永生会的大主教，乃至传说中的教皇都无法解答。 就这样，这个问题便成为了这个世界为数不多没有任何人知道的秘密，真要问有谁清楚，恐怕只有永生之神本尊了。 但是，曾经有过一个传言，说是永生会里藏着一个秘密，那个秘密有可能能解释永生之神的权柄。 为了这个秘密，当初不仅是异事局，甚至是不少旧日教派都曾暗中派人去调查过。 但这些“调查员”全都人间蒸发，再也没有任何信息。 调查的次数多了，“调查员”蒸发得多了，这件事也就被一众组织给暂停了。 毕竟，永生之神的权柄究竟是怎么样的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重要。 想要知道这个，大部分还是为了满足那些高层的好奇心罢了。 如今，在见到这种粉色气体以后，周澄没由来便想到了很久之前的那个传言——永生会里隐藏着一个有关永生之神权柄的秘密。 这种粉红色气体在这之前别说见过了，便是异事局内也没有任何记载。 也就是说，除非这就是永生会的那个秘密，否则没有其他的解释。 另一边。 身体不断喷出粉红色气体的龚燕菱再次放声癫狂大笑： “看看，快看看，多么美妙的画面，这就是我主赐予世间的珍宝，你们还不好好享受” 说话间，粉红色气体的弥漫速度骤然加快。 “快走，那东西很可能跟永生之神的权柄有关。” 周澄的声音突然响起，待在树上的沈秀愣了一下，看了看她，转身跳了下去。 韩铭晟等人听到这话，总算也想起了那个传言，都惊惧不定地看了看粉红气体，转过身撒丫子逃命。 众人落荒而逃，龚燕菱笑得更加疯狂，整颗“雪白蚕茧”都开始抖动起来。 这一下，粉红气息的喷洒速度又进一步加快，将这附近全面笼罩。 没过一会儿，沈秀便带着周澄来到树林边缘，透过树与树之间的缝隙，已经能看见树林外的警戒线了。 沈秀暗暗松了口气。 但没曾想，就在他们即将逃出树林的时候，一面用黑色木料编制的巨型围栏毫无征兆挡在去路上。 沈秀停下脚步，皱眉看了看这面比城墙还要高的黑色围栏，问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周澄摇摇头： “第一次见。” “这样啊”沈秀挠挠头，松开抓着周澄手腕的手，攥紧拳头，一拳砸了过去，“那就把它砸个稀巴烂。” 凝神阶圆满的一拳，不说开山摧石，但想要砸烂一面木制围栏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沈秀没料到的是，这一拳下去，黑色围栏纹丝不动不说，反而从围栏上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力道。 将他整个给弹飞出去近十米。 摔得头昏脑涨的沈秀晃了晃脑袋，站起身来，感觉砸围栏的那条胳膊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只能耷拉在身侧。 “断了？” 周澄走过来，皱眉看着那条手臂。 沈秀侧头看了一眼，摸了摸，苦笑一声： “没有，只是麻得没有知觉了，等下应该就能恢复。” 周澄点点头，没再说话，转而又看向黑色围栏。 与此同时，相同的一幕也发生在韩铭晟几人那边。 几人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无法突破围栏，离开树林。 眼见去路被阻，无法逃生，几人暗暗传递了一下眼神，趁着韩铭晟尝试破坏围栏的时候，突然从背后动手。 背对几人的韩铭晟其实一直都防备着这些家伙，在他们动手的一瞬间便感觉到了。 脑中虚影骤然清晰了数分，他竟是在这一刻突破了凝神阶，成就了“猎魔级”。 属于“猎魔”的气息立即淌出，一下子就将杀到近前的几人给震慑住了。 犹如被恶灵凝视的普通人，被恐惧所支配，这几人全都身体一颤，力气快速抽离，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动手了。 韩铭晟转过身，居高临下看着这几名瘫倒在地的曾经的“狗腿”，淡漠地说道： “我给过你们机会的，是你们自己没把握住，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说着，韩铭晟从地上捡起一把匕首，在几人愤惊怒的目光中，化身成为死神的“代行天使”，无情将几人的性命收割一空。 解决掉这几人，韩铭晟随手将染血的匕首扔在地上，看了眼横亘在眼前的黑色围栏，转过身，朝龚燕菱所在的位置跑去。 另一边。 “这东西看来是打不破了，咱们得重新想个办法才行。” 手臂恢复知觉以后，沈秀再一次尝试去破坏围栏。 这一次，他甚至不顾周澄惊讶的眼神，主动变身成青芒，直直朝黑色围栏撞去。 但依旧没有突破。 周澄深深看了沈秀一眼，想了想，说道： “恐怕要将那人解决掉才能出去了。” “那人”自然指的是龚燕菱。 刚才经过分析，两人得出一致意见，这黑色围栏肯定是龚燕菱的手笔。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东西既然出自龚燕菱的手，那也就只有她才能收回去。 沈秀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眼来时的那条路，说道： “行，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处理好了就回来。” 说完，转过身便朝树林中走去。 走了没几步，身后突然传来周澄的声音： “如果你没有回来呢？” 沈秀脚下一顿，似在说给周澄，又像是自言自语道： “没有来就没回来” 说着，他化作一抹青芒，消失在原地。 第152章 救兵到来 禁区外，属于天都市异事局的营地中，早在沈秀进入以后便围满了人。 其中除了原本就待在营地中的一些调查员和警备员之外，又从其他地方赶来了好些人。 无一例外，这些人都是听说了有人化作一道青烟冲进了树林才赶过来支援的。 在这些人中，作为直接领导人的天都市异事局副局长唐斌脸色最为难看。 别人不知道进去的那家伙是谁，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人不就是在薛潜那里都挂了名的沈秀吗？ 不是说局里已经和他达成了什么交易吗，怎么这家伙会莫名其妙跑来这里找茬？ 该不是那位薛大局长在交易中做了手脚，是骗他的？ 就在唐斌胡乱猜测沈秀来这里的原因的时候，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到了。 “薛局，你怎么来了？” 唐斌看着眼前这位懒洋洋的男人，一下子绷紧了神经。 这位既然已经都亲至了，那么这里就不是他一位普通的异事局副局长能够掌控的了的。 薛潜瞥了唐斌一眼，朝小树林望去，随口问道： “沈秀进去多久了？” 唐斌立马挺胸回道： “快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 薛潜沉吟了数秒，突然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 “按理说都这么久了，就算那小子进去是为了找韩铭晟的麻烦，也应该结束了才对，怎么还没出来？” 薛潜突然侧头凝视唐斌，把那位唐副局长看得头皮发麻，才开口道： “你确定沈秀还在里面，没有出来？” 唐斌心尖都在发颤，这让他怎么保证，虽然已经叫来了能叫来的一切有生力量包围小树林。 但沈秀那家伙可是能变成青烟的，谁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溜掉了。 只是，这话唐斌也只能在肚子里自己说说，真要说给薛潜，薛潜指定给他一个大嘴巴子。 “我确定，沈秀进去以后还没出来。” 没办法，唐斌只能硬着头皮给出肯定的答复。 薛潜深深看了他一眼，也没戳破，朝树林走去。 来到树林边缘，薛潜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唐斌，淡淡说道： “你们继续守在这里，我进去看” 第二个“看”字还没出口，远处突然跑来一名少女。 少女眼尖，瞧见那位薛大局长之后，原本想要喊“唐副局长”的话也变成了“薛局长，快去救救澄澄，她有危险”。 薛潜脚下一顿，盯着上气不接下气跑来的苏菲，问道： “什么意思？” 苏菲喘了几口，缓过一点之后，就把之前周澄让他找沈秀救命的事说了出来。 闻言，还没等薛潜开口，唐斌就先忍不住了，怒斥道： “胡闹，韩铭晟怎么可能会加害周澄！” 苏菲小鼻子一皱，也不客气，反驳道： “姓韩的什么心思局里谁不知道，澄澄一定是中了他的陷阱。” 唐斌还想继续开口，却被薛潜一个眼神给吓得不敢在说话，只敢瞪着苏菲。 薛潜若有所思道： “这么说，沈秀是来救人的？但是救人的话这时候也该救到了，这会儿没出来，难不成是周澄已经被杀了？” 听到“周澄被杀了”，苏菲一下子没忍住，眼泪跟不要钱的一样，哗的一下流了出来。 “薛局长，澄澄一定还活着，我求求你，快进去救救她。”苏菲梨花带雨地望着薛潜，满脸哀求。 薛潜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说道： “沈秀不是已经进去了吗，他如果都没救到，我现在进去恐怕也晚了” 说着，他见苏菲的金豆子滚得更厉害了，立马改口： “好好好，我马上进去救周澄。” 听到这话，苏菲瞬间止住哭泣，期待地看着薛潜。 薛潜叹了口气，小声嘀咕道： “唉，怎么我还是见不得别人流眼泪，这一点什么时候才能改” 一边说着，他一边朝小树林走去。 不曾想，就在薛潜来到树林边缘，即将进入的时候，那道拦住沈秀跟周澄两人的黑色围栏骤然出现。 面对这高达十数米的木制围栏，薛潜脸色立即变得凝重起来。 不同于沈秀、周澄和韩铭晟，他是认识这玩意儿的。 曾经还在景都任职的他“有幸”见过一次。 那时候还是普通调查员的他跟随一名“猎魔”后期的调查员领队，以及近三十名调查员执行一次捣毁旧日信仰者据点的任务。 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据点很轻易就被摧毁，待在里面的旧日信徒也全都被抓捕一空。 可就在他们即将动身返回的时候，那个旧日教会的一名主教突然出现，一出手就是一个八角形黑色木盒。 再然后，他们这些人就被困在一个完全由黑色围栏包围的世界之中。 任凭他们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都无法打破围栏。 面对那位主教，“猎魔”后期的调查员领队率先战死，而后就是那些普通调查员。 搭档和领队都死了，薛潜也认命了，就在他准备拼死一搏的时候，援兵竟然到了。 龙征如同天神下凡，轻易破开黑色围栏，将那位主教击杀。 他也因此活了下来。 直到今日，薛潜依然记得当日发生的那一幕幕。 而当初那个教会的名字，他也依然铭记于心——永生会。 薛潜喃喃自语道： “没想到这件事还有永生会的影子” 声音很轻，但语气却冷得堪比极北之地的万年冰川，让人通体生寒。 唐斌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畏惧地看了一眼这位浑身散发杀意的薛大局长，不敢吭声。 苏菲虽然也很害怕，却还是大着胆子说道： “薛局长，你是说要杀澄澄的是永生会的人？” 薛潜沉默了数秒，没有回答，而是让唐斌带着苏菲退后。 面对这曾经断绝自己搭档和领队以及数十位同事性命的围栏，薛潜知道，自己也该为那些人做点什么了。 作为“支柱”的力量汹涌喷发出来。 这一刻，以薛潜为中心，方圆千米之内的云层尽皆被绞碎，地面开始龟裂震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炽热的气息。 带着苏菲退到营地的唐斌脸色一变，望着宛如天神一般的薛潜，他赶紧下达指令，让营地里所有人迅速撤离这里。 一位“支柱”全力爆发，可不是闹着玩的，只怕随便一点余波就得让他们死十遍不止。 薛潜全力而为，那面被龚燕菱当作是一次性神器的黑色栅栏疯狂震动，上面慢慢开始出现裂纹。 “还不够吗？” 薛潜眼睛一眯，蕴含着“支柱”力量的一拳悍然轰出。 霎时间，围栏嘭的一声化作碎片，而后碎片又化作齑粉，消散在空中。 看着这道困扰自己十几年的“心魔”在自己拳头下粉碎，薛潜望着天空笑了笑，似乎放下了什么，抬起脚就往树林中走。 然而，还没等他跨出第二步，远处一道黑影突然以迅雷之势率先闯了进去。 第153章 父亲！ 小树林中。 化作一颗白色巨茧的龚燕菱依旧矗立在原地，对于沈秀等人逃走并未做出任何应对。 那种被周澄认为是永生会秘密的粉红色气息也依旧源源不断从她身上的裂纹中喷薄出来，逐渐向四周弥漫开去。 相比于最开始，此时粉红色气息占据的面积已经扩大了足足数倍。 照这个样子发展下去，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将那足以媲美神器的一次性道具“八角囚笼”给填满。 “鸟儿再能蹦跶也飞不出鸟笼，沈秀，我倒要看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龚燕菱心头冷笑，坐等好戏上演。 就在这时，两道人影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同时出现。 二人遥遥相望一眼，脸色各异。 沈秀轻蔑地望了一眼铁青着脸的韩铭晟，便将目光移到位于粉红色气息中央的龚燕菱身上。 “你该不是打算用这玩意儿弄死我？” 沈秀朗声问道，却并没有如何着急，似乎之前对于这种看上去很诡异的气息表现出的凝重都是假的。 说完，沈秀不等龚燕菱回答，又问了一嘴： “对了，周澄说这玩意儿是你们永生会的秘密，事关永生之神的权柄，究竟是不是真的？” 听到这话，远处的韩铭晟不禁竖起了耳朵。 关于永生之神的权柄，一直以来都是异事局和众多旧日教派津津乐道的事情。 韩铭晟没想到，自己居然“有幸”在这个节骨眼上即将听到这么秘密的东西，心头很是怪异。 龚燕菱的声音缓缓从白色巨茧处传出： “死人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刹那间，白色巨茧开始迅速缩水，紧接着巨茧顶端处的裂纹如同开花一样，一下子完全裂开，形成一个仿佛连接着另一个世界的窟窿。 这一瞬间，粉红色气息就像是火山喷发一样，大量从那个窟窿里喷射出来。 早先弥漫开来的粉色气息被新来的气息一冲，就像是被注入了生命一样，不再跟之前一样，漫无目的四散开来，而是聚成两条长达百米的气体长鞭，分别朝着沈秀和韩铭晟两人袭去。 “这娘们要来真格的了！” 沈秀眉头一挑，不复刚才的轻松神色，迅速朝旁边躲闪。 另一边的韩铭晟也是同样如此，初入“猎魔”的实力尽显，几个呼吸间就已经跑出好几十米远。 相比于沈秀，韩铭晟无疑更为轻松。 这不仅是他本身的实力要强于沈秀，更为重要的一点是，龚燕菱这娘们是专门盯着沈秀锤。 一根粉色气体长鞭不管用，她又重新凝聚了四根。 五根气体长鞭就像是五根手指，意欲将沈秀这只“孙猴子”给压在五指山下。 沈秀狼奔豕突，险象环生，好几次差点被气体长鞭给缠住，好不容易靠着变身为青芒躲过去，正要歇口气，气体长鞭就又追了上来。 之前化作青芒已经消耗了他许多体力和精力，到现在也没怎么恢复过来。 在龚燕菱的气体长鞭追杀的时候还能坚持变成青芒躲过攻击，已经是他的极限。 想要一直化作青芒，却是不可能。 身形极其写意躲闪气鞭的韩铭晟瞧见沈秀这幅强弩之末的模样，突然生出一个念头。 虽然龚燕菱现在表现的是要将小树林里所有人都给灭口，但她最主要的目标还是沈秀。 只要沈秀一死，她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至于他韩铭晟这个曾经的“盟友”，如今的“敌人”究竟死不死，其实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而且据沈秀说，他是接到苏菲的电话赶过来救人的。 那么苏菲给他打完电话之后难道就不会通知异事局里的人？ 那么是不是可以推测，在距离那通电话快一个小时的现在，小树林外已经围满了异事局的人？ 那些人这会儿已经发现了树林中的古怪，正准备破开那黑色围栏进来找他和周澄。 只要能撑到沈秀被杀之后，龚燕菱想要杀他之前，那么他所做的一切都可以推到这位永生会主教龚燕菱身上。 就算龚燕菱一口咬定是自己和她里应外合，但空口白话，相信异事局的人即便心里再怎么怀疑，也不会在没有任何实质证据的情况下将自己这位龙征的亲外甥怎么样的。 想到这里，韩铭晟露出了阴险的笑容，打定主意，就这么办。 有了计划，现在韩铭晟便开始着手为这个计划“铺路”。 这里的事既然不能通过“自己人”的嘴说出去，那么不仅是沈秀一定要死，那位身受重伤，现在却不知所踪的周澄也一样不能活。 韩铭晟轻易躲过气体长鞭一击后，用眼角余光留意了一下正全神贯注对付沈秀的龚燕菱，不着痕迹地朝沈秀之前过来的方向跑去。 韩铭晟的“不着痕迹”对于完全掌控局势的龚燕菱来说简直就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 但龚燕菱却没有理会，反而还放缓了气体长鞭攻击韩铭晟的频率。 等韩铭晟彻底消失在视野中之后，龚燕菱大笑道： “沈秀，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你的女人就要死在你前面了，哈哈哈” “什么！” 沈秀心头一紧，下意识就朝原先韩铭晟所在的方向看去。 只是，这个时候哪里还有韩铭晟的影子。 意识到韩铭晟这货打算去对付已经失去战斗力的周澄，沈秀哪还能稳得住，立马就要摆脱“五指山”的纠缠，准备救人。 可龚燕菱哪会给他这个机会。 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也只是为了扰乱他的心神，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找到破绽。 如今，沈秀准备去追韩铭晟，破绽果然暴露出来了。 “五指山”顿时从五个不同的方向压下，沈秀咬着牙，再度变成青芒，堪堪从两条气体长鞭的缝隙间穿过。 但这一次变身已经是他极限，刚躲过去，就不得不落地变回真身，一边剧烈喘气，一边甩开两条腿，大步向前。 “就是现在！” 龚燕菱如同看见猎物落入陷阱的猎人，得意大笑。 一瞬间，泥土飞溅，又是五条气体长鞭破土而出，直插天际，而后迅速折返，如泰山压顶一样直击被困在中间的沈秀。 如同瓮中之鳖的沈秀顿时瞳孔一缩，下意识就想变作青芒躲闪。 可身体刚刚虚化进入变身状态，就又重新变回本来模样。 “该死，精力不够了。” 沈秀一阵恍惚，脑门渗出豆大的冷汗，顺着脸颊砸落地面。 他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紧紧盯着已经近在咫尺的五条长鞭，紧绷身体。 既然躲不过去，那就只能硬抗。 然而，就在沈秀做好心理准备，迎接长鞭到来之际，远处突然响起了一道很是熟悉的声音： “父亲” 第154章 莉莉丝的两句话 “父亲！” 随着那道喊声传来，焦灼的战况顿时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不仅沈秀愣住了，就连对沈秀势在必得的龚燕菱也都下意识恍惚了一下。 父亲？ 她自己是女性，这声父亲显然不可能叫她。 而韩铭晟也已经离开这里，如今在场的除了她就只有那位即将死去的家伙，那么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那声父亲是在叫沈秀！ 不过话又说回来，沈秀一个大龄单身汉，哪里来的孩子？ 据她从特殊渠道打探到的消息来看，沈秀这辈子别说跟女孩子进行过亲密接触，就连手都没牵过。 难不成姓沈的除了拥有变身的能力之外，还拥有看女人一眼就让对方怀孕的“恐怖”能力？ 这只怕他是那位拥有孕育万物权柄的旧日之神的“代行天使”也无法办到！ 另一边。 沈秀在经过短暂的愣神之后，脑子里立马蹦出一张青春靓丽却又带着一丝丝邪恶的面孔。 “艾丽娅！”沈秀脱口而出。 虽然还未看见叫他父亲的女孩是谁，但沈秀已经百分之一百确定，她一定是当初在森特里亚小镇短暂出现过，却因为救汪荃而陷入沉睡的艾丽娅。 只是，艾丽娅不是说自己沉睡的时间会很久吗，这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她怎么就苏醒了，居然还找到这里来了。 难不成她所说的“很久”和自己理解的“很久”其实是两个意思？ 已经缩水一半，快要恢复本来体型的龚燕菱在沈秀喊出那声“艾丽娅”之后也回过神来。 不管来的女人究竟是不是沈秀的女儿，现在沈秀即将成为她刀下的亡魂，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当即，龚燕菱大吼一声: “给我死！” 五条气体长鞭的速度骤然加快，本就已经快要击中沈秀，在龚燕菱再度爆发之下，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便已经来到沈秀天灵盖上方不足五厘米的位置。 然而，气体长鞭快，却还是没有快过沈秀的“女儿”。 一道黑影前一刹那还在几十米开外的地方，后一刹那便来动沈秀身旁。 即便攻击已经临头，艾丽娅还是有功夫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沈秀笑了笑，露出两颗不知是獠牙还是虎牙的可爱牙齿。 紧接着，她举起手轻轻一跃，手掌刚好代替沈秀的天灵盖与五条气体长鞭碰撞在一起。 对艾丽娅实力有一定了解的沈秀，心顿时就揪了起来。 严格说起来，当初在森特里亚小镇的时候，艾丽娅的实力充其量是“中级祟魔”，换算成旧日信仰者的力量体系的话，就是一名中阶“牧者”。 而龚燕菱这位永生会的主教，即便未曾晋升为“代行天使”，但“牧者”一阶已经修到了极致。 再加上这种粉红色气体有可能跟永生之神的权柄有关。 一旦某种东西跟神啊魔啊什么的扯上关系，那即便这玩意儿只是一张手纸，一面破裂的镜子，那也是极其诡异且恐怖的东西。 艾丽娅以“中级祟魔”对抗使用粉色气息的极致“牧者”实力的龚燕菱，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个输字。 沈秀不禁为艾丽娅捏了一把汗。 艾丽娅要是没有其他的底牌，那么这一次恐怕就不止沉睡“很久”那么简单了。 一人一血裔两父女只怕就得永眠于此。 龚燕菱见沈秀这位“女儿”居然敢用手硬抗自己的粉色气息，先是一怔，旋即冷笑不止。 其实，周澄还真没有说错，这粉色气体真的是永生会的一个秘密，但却不是关于永生之神权柄的那个。 这种粉色气体是从永生之神某次展现“神迹”时遗留下来的一件物品上提取出来的。 当时还只有一点，但不知怎么的，这种气体居然自己能慢慢增多。 以至于到了现在，几乎每一位主教手里面都有不少这玩意儿。 而且经过永生会里某些专职研究的信徒测试，这种粉色气息其实就是一种活物，说是永生之神的一部分也不为过。 这也是之前龚燕菱为什么会说这东西是永生之神赐予世间的“珍宝”的原因了。 那位名叫艾丽娅的女孩，胆敢以凡人之身触碰属于永生之神的东西，在龚燕菱看来，就算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只是，就在沈秀和龚燕菱一人担心一人等着看笑话的时候，五条从天而降的粉色气鞭竟然粉碎了。 就仿佛是瓷器撞上了铁板，冰块遭遇了铁锤，刹那间四分五裂。 而那位原本应该死在粉红气鞭下的女孩，则依然笑靥如花地站在沈秀身侧。 顿时，龚燕菱傻了，沈秀笑了。 “你变强了？”沈秀惊喜道。 艾丽娅笑着露出两个小虎牙，点点头： “睡了一觉，的确感觉比之前强了不少。” 说着，她歪了歪脑袋，补充了一句： “不过比起工厂底下那位姐姐，我还是太弱了。” 森特里亚小镇工厂下除了莉莉丝以外，似乎没有能被称作“姐姐”的存在。 沈秀不禁脸色一僵，急忙问道： “你见过莉莉丝了？” “那位姐姐叫莉莉丝吗？”艾丽娅先是皱了皱眉头，而后笑道，“没错，如果不是莉莉丝姐姐，我估计这会儿还在沉睡呢。” “竟然是莉莉丝帮她苏醒的！” 沈秀脑中迅速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不禁心生疑惑。 虽然整个森特里亚小镇都处于莉莉丝的掌控之中，但艾丽娅沉睡的那栋房子按理来说却属于另外一个世界。 莉莉丝能感觉到艾丽娅在沉睡，难不成祂的实力已经能延伸到另外一方世界了？ 那么有没有可能，她也能像艾丽娅一样，从那个充满浓雾的森特里亚小镇的工厂下走出来呢？ 想到这里，沈秀突然打住，不敢再往下想。 莉莉丝现在看似人畜无害，也不会伤害他，可一手造就森特里亚小镇的堕天使会是一个乖乖女吗？ 恐怕不是！ 若是祂真的从工厂下出来，说不定这个世界会变成另一番模样。 见沈秀一直没说话，脸色几度变幻，艾丽娅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 “父亲，莉莉丝姐姐还有两句话让我转告你。” “两句话？”沈秀一激灵，回过神来，“什么话？” “第一，让沈秀找时间回来，咱们之间的交易可还没结束。” 艾丽娅拿腔拿调地开口道，似乎在学莉莉丝说话。 “嗯，我知道了，那第二句呢？”沈秀点点头，问道。 “第二嘛，莉莉丝姐姐说让你不用太担心，祂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从工厂下面出来的。” 听到这个，沈秀不禁松了口气。 只要跟那位猩红之月同名的堕天使不到这方世界来，那么应该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沈秀张开嘴，正想继续询问，艾丽娅突然一闪身，来到沈秀身侧，一爪抓碎一条从地底突袭而来的气体长鞭，说道： “父亲，有些话还是等我先把那边那个老女人解决掉再说。” 说着，艾丽娅的双眼顿时化作猩红之眸，朝龚燕菱扑了过去。 第155章 越来越有意思了 几分钟后。 当薛潜带着满脸死灰之色的韩铭晟以及虚弱不堪的周澄来到小木屋前，此地早已人去楼空。 沈秀没有半点踪影，只剩下满地疮痍和几具扭曲的尸体在证实刚才这里的确发生过某种惨剧。 没有见到沈秀，周澄紧紧咬住嘴唇，眼神莫名的冰冷。 明明没有说过一个字，放一句狠话，但就在她身侧的两个男人都能清楚地感觉到，此时的周澄似乎已经做好了跟永生会玉石俱焚的打算。 难道她跟沈秀之间真的有点什么？ 韩铭晟心头酸楚之余，更多的是对这对“狗男女”的愤怒和大仇得报的痛快。 龚燕菱消失不见，沈秀同样也不见踪影。 这不就说明前者已经达成目的，感觉到薛潜到来，便趁着他们赶来的这点时间从其他方向逃走了吗？ 想到这里，韩铭晟的心情不禁好了很多，偷偷抬头看了看薛潜，很快又把头埋了下去。 既然龚燕菱已经不见了，沈秀也死了，现在就剩下他和周澄两位当事人。 周澄除了一身的伤，显然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来证明这一切是他韩铭晟勾结永生会主教做的。 也就是说，如今等待他的最坏可能也不过是被调往其他城市，而不是被投入渊狱。 这样的结果，完全是他能够接受的。 没想到事情居然有了意想不到的转机，垂着头的韩铭晟不禁露出了一抹阴狠的笑容。 “周澄，沈秀死了，我看下一次谁还会来救你。” 就在韩铭晟幻想着下次找到机会，一定将周澄凌辱至死的时候，薛潜突然笑道： “那小子认识的‘朋友’还真不少，先有一位‘天使’，没想到又来一位‘支柱’，周澄，你确定那小子被你领入局里之前跟咱们这个圈子一点也没关系吗？” 周澄抬头，眼神中困惑一闪而逝，而后身体微微一震，说道： “沈秀他没死？” 听到这话，韩铭晟也从美梦中清醒过来，同样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意味深长看过来的薛潜。 两人目光撞在一起，韩铭晟心头顿时一慌，赶紧将视线转向其他地方，暗道： “这姓薛的该不是看出了什么？” 薛潜不知道韩铭晟在想什么，或者说知道了也并不在意。 韩铭晟究竟有没有勾结永生会的主教对付自己人，他既不想管也不能管，毕竟他是那位龙副局长的亲外甥。 无论怎么做，落在某些人眼中都是吃力不讨好的，还不如把他交给他那位舅舅处理。 薛潜嘲弄地看了一眼畏畏缩缩的韩铭晟，就转过脸看向周澄，点点头： “那小子没死，有人救了他。” 对于别人来说，薛潜作为“支柱级”强者，一口唾沫一颗钉，说的话决然不可能有假。 但周澄向来认死理。 刚才沈秀离开之后，她便重新找了个地方藏起来。 过了一会儿，有人从树林里走出来。 开始她还以为是沈秀回来了，正打算出去，可当看清来者居然是韩铭晟后，又藏了回去，暗中观察。 韩铭晟沿着沈秀离去时的路线，一路找到黑色围栏边上，却一直没有发现周澄的踪迹，很是急切。 在周边一通寻找未果，便发疯似的开始踢踹树木发泄。 没过几分钟，挡在树林与外界之间的黑色围栏突然分崩离析，消失不见。 紧接着薛潜就出现了。 看到那位薛大局长，周澄这才施施然从藏身之处走出。 当韩铭晟看到自己想找的人居然就在附近，自己却一直没有发现，这可把他给气得够呛。 现在倒好，人家自己出来了，可他再也没有动手的机会。 不过韩铭晟也算聪明，恶人先告状，没等薛潜发问，便主动将之前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按照他的说法，他跟周澄本来是在这里正常执行调查任务，可沈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闯了进来，对他痛下杀手。 面对拥有诡异变身能力的沈秀，他只能且战且退，并找了个机会通知就在附近的黄中廉几人。 几人联手，总算将沈秀给勉强压制。 可还没等他们将沈秀彻底制服，突然出现了一名自称是永生会主教的女人，二话不说就和沈秀联手，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黄中廉几人随即相继战死，只剩他还活着，一直支撑到现在。 这番话与之前苏菲说的大相径庭，但薛潜却并没有表态，只是看了看沉默不语，却一脸冷笑冷然盯着韩铭晟的周澄，提议去事发地看看。 这一路上，薛潜走得不快不慢，似乎有意而为。 周澄担心沈秀出现意外，请求薛潜加快速度，可薛潜不知是出于何种考虑，只是口头上答应，实际上仍旧不紧不慢。 当几人来到小木屋前，原地只有几具尸体和满是裂痕的大地。 这一路上，即便薛潜就在身侧，但周澄还是习惯性地时刻留意周围。 她敢保证，并没有发现其有人先他们进到树林。 既然没有人，那薛潜为什么又说有人已经救走沈秀了呢？ 薛潜笑着指了指不远处地面上的一颗黑窟窿，说道： “我没感觉错的话，那位永生会的主教应该就躺在里面。” 周澄平静地看了薛潜一眼，一瘸一拐朝那个黑窟窿走去。 既然薛潜没有表现出任何戒备，那就说明这四周应该是安全的。 若是那个叫龚燕菱的永生会主教真的躺在窟窿里，估计也是一具尸体了。 当周澄来到窟窿边上往里一看，却什么也没看见。 这窟窿深不见底，里头黑漆漆的。 周澄试着扔了块石头下去，过了约莫七八秒才听到石头落地的声音，不禁皱起了眉头。 “不用这么麻烦。” 不知何时，薛潜走了过来。 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窟窿便开始微微震颤，仅仅过了两秒，一大块跟烂肉一样的秽物便从窟窿里喷出。 这秽物上满是血浆，腥臭难闻，其间还不时飘出一缕很是显眼的粉红色气体。 虽然周澄无法从外貌上分辨这玩意儿是不是就是刚才那位气势无两的永生会主教，但就凭那粉红色气息也能猜到，薛潜说的应该没错。 既然龚燕菱的尸体在这里，沈秀还真有可能活着。 有了这强有力的证据，周澄终于放下心来，认真说道： “我其实并不了解他。” 对于这个回答，薛潜并没有任何意外，只是嘴角上扬的弧度变得更甚，喃喃道： “呵，看来这小子身上的秘密还真不少我算算，天使，变身，啧啧，现在又凭空冒出来一位‘支柱’，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156章 《异体》第二阶 就在薛潜等人来到小木屋前之际，沈秀已经和干掉龚燕菱的艾丽娅离开了那片树林，踏上前往景都之路。 “你放心，她没事，薛潜不是也到了吗，等下他们应该就会回去你问我在不在？我肯定不在，原因你是知道的” “这次我没找到机会弄死姓韩那小子，你帮我盯着点，别又让他搞风搞雨” “嗯，我明白，等有机会再见，对了，如果周澄问起我去哪了，你就告诉她我回洛桑了再见” 一辆通往景都的列车上，沈秀挂断电话，调整了一下坐姿，将身体完全窝进柔软的桌椅中。 他看看左右，突然脑袋一歪，侧头望向正看着窗外景色发呆的艾丽娅，说道： “艾丽娅，你这么快苏醒是因为有莉莉丝帮忙，能这么快找到我难道也是她告诉你的？” 艾丽娅寻声看去，摇了摇头： “不是，我只是能感觉到父亲你的位置。” 说着，艾丽娅突然眼睛一亮，说道： “父亲，我现在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这么漂亮，我还以为到处都是浓雾呢。” 沈秀脸色微变，敏锐地察觉到艾丽娅这句话有些不对。 这个世界？ 为什么要限定“这个”？ 难道她恢复了部分记忆？ 沈秀紧紧盯着艾丽娅的眼睛，小心翼翼问道： “艾丽娅，你说‘这个世界’是什么意思？” 在沈秀穿越之前的那个世界，人工智能已经逐步发展起来。 不少人便担心当人工智能发展到一定高度，是不是就会出现科幻电影中智能生命反抗人类的情况。 而之所以担心这个，也不是无的放矢，一旦人工智能拥有了自主思维，懂得黑与白，好与坏，生存与毁灭，便不再纯粹。 或许某一天它们对人类的“奴役”愤怒到了极致，很难说不会“揭竿起义”。 机器尚且如此，若是艾丽娅这位能徒手抗住粉红色气鞭，一只手捏死永生会主教的强大血裔也不再“纯粹”，那他这个“父亲”是否还会被她放在眼里。 这个世界是否会被这位血裔给闹得天翻地覆。 沈秀不愿意，也不敢去想这个答案。 此时，他只想知道艾丽娅为什么会说出刚才那句话。 艾丽娅眯眼一笑，没有进入战斗状态的她一点也看不出跟永生不死的血裔有关。 “那个啊，是我临走之前莉莉丝姐姐告诉我的，她说‘这个世界’已经跟我上次长眠之前的那个世界完全不一样了” 艾丽娅说到这里，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父亲你也知道，艾丽娅失去了很多记忆，现在记得你是我父亲，其他的都差不多忘得一干二净” 听着艾丽娅宛如一个小老太絮絮叨叨，沈秀顿时松了口气。 原来是莉莉丝“干的好事”，还好不是艾丽娅真记起以前的事了，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行，这次去景都，我陪你好好转转。” 当沈秀突然听到艾丽娅请求他这位父亲陪她一起四处看看，立马就答应下来，这才勉强制止了变身为话痨的艾丽娅。 而沈秀后拿出一本书，装作专心阅读的模样。 得到肯定答复的艾丽娅见“父亲大人”有“正事”要做，也不再打扰，心满意足地转过头继续欣赏窗外的风景。 沈秀的视线虽然放在书上，注意力却还留在艾丽娅身上。 确认她真的已经偃旗息鼓，便松了口气，真要让她接着说下去，估计得说到抵达景都。 由于之前在小树林里变身为青芒耗费了太多精力和体力，沈秀这一闲下来立马就被瞌睡虫缠身。 原本还打算看会儿《异体》第二阶的修炼方法，没想到刚看几个字，眼皮就开始打架，沉沉睡去。 等到沈秀再度醒来，已经是傍晚了。 按照规定，下午六点以后，无论是列车还是班车都必须停靠在最近的站台或者站点，等待第二天天明才能继续出发。 车上的旅客则可以选择待在车上，或是在站台附近寻找一个酒店住下。 由于沈秀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他也只能跟艾丽娅待在列车上。 艾丽娅是个闲不住的血裔，白天让她待在狭小的车厢里已经够憋屈了，好不容易列车停下，她便一个劲地怂恿沈秀带她出去“转转”。 拥有变身能力以后，黑夜的世界对于沈秀来说危险已经大大下降，毕竟变身之后，他身上就没有了活人气息。 黑夜中那些异物充其量只会把他当作是从其他地方流浪过来的入侵者而已，不至于不死不休。 可即便如此，沈秀依然不太愿意进入旧日神只有可能会出现的黑夜之中。 沈秀找了借口，告诉艾丽娅自己需要研究点东西，便拒绝了这个提议。 不过，为了防止艾丽娅太过无聊，沈秀并没有限制她，而是任由她独自进入黑夜世界。 一位等同于“禁忌级”异种的血裔，只要不遇上旧日神只或者其他古老的邪物，应该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等艾丽娅走后，沈秀拿出薛潜给的那三本《异体》后续修炼方法。 从中找到专门讲述第二阶“猎魔”的那本，便专心致志翻阅起来。 《异体》第一阶“凝神”，主要是让修炼者获得与异种不祥对抗的基础，不至于一见面还没开战，便被对方不可名状的外貌给弄得发疯至死。 对于修炼《异体》的人来说，这仅仅是入门。 而入门之后的“猎魔”，从某种意义上才能说是真真正正拥有与那些非人类怪物正面对抗的能力。 “猎魔”二字，也是由此而来。 自然而然，“猎魔”的修炼跟“凝神”截然不同。 “凝神”主要是锻炼脑中的虚影，借此让自身获得强大的意志力，“猎魔”则是主要进化身体。 或者说是让脑中那道“虚影”融入身体，让修炼者拥有超越人类的力量。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正是对“猎魔”最正确的诠释。 之前在小树林禁区的时候，看似韩铭晟成功从“凝神”突破到了“猎魔”，其实不然。 他那只是单纯的突破“凝神”，却并没有真的成为“猎魔”，要不然对上还未成为“代行天使”的龚燕菱，也不会那样狼狈了。 “啧啧，姓韩的也够倒霉的，如果他早一天突破，说不定周澄真要栽在他手里” 不知怎么，沈秀突然想起了依然留在天都的周澄，愣神片刻，失笑着摇了摇头，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书上。 “让我来看看，这‘猎魔’到底是怎么修炼的。” 沈秀翻动书页，找到了“猎魔”级的正式修炼方法，正想尝试练练，没曾想，还没看几句他就傻眼了。 第157章 难题 第二天中午，一辆从天都驶出的列车顺利抵达景都。 列车门打开，旅人鱼贯走出，绝大多数人都带着抵达目的之后的愉悦表情。 但在如织的行人中，有那么一位年轻小伙子眉宇间却有浓浓的愁色。 第一次到景都的艾丽娅自从下车之后，便左顾右盼，对什么都感兴趣，要瞪着看几眼。 看着看着，她突然感觉身侧的“父亲”不见了，停下脚步，扭头寻找。 当在人群中看见“父亲”居然在之前的路口转了个弯，艾丽娅顿时一跺脚，气鼓鼓地追了上去。 “父亲，你怎么不叫住艾丽娅？”来到沈秀身边，艾丽娅闷闷问道。 沈秀如梦初醒，循声看去，又看了看左右人潮，不解道： “你在说什么？” 艾丽娅小嘴微张，想要指出“父亲”不称职之处，却见沈秀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只得将话咽了回去，问道： “没什么，父亲，你从昨天晚上就一直发愁，是出了什么事吗？还是说有人趁艾丽娅不在，欺负你了，你告诉艾丽娅，艾丽娅帮你报仇。” 艾丽娅一边说着，一边绷起小脸，露出那不知是虎牙还是獠牙的两颗牙齿，并不如何骇人，反倒让路人觉得很是可爱，频频侧目。 沈秀失笑着摇了摇头： “不关别人的事，是我自己修炼遇上点麻烦算了，还是不说这件事，我不是答应陪你好好逛逛吗，那就从今天开始好了。” 艾丽娅听见“父亲”准备实现承诺，今天就能陪自己四处游玩，一下子就将所谓的“麻烦”抛在脑后，雀跃地拉着沈秀的胳膊，连蹦带跳。 离开车站，沈秀带着艾丽娅就近找了个住的地方，将修炼、异事局、旧日教派等等一切都放下，一门心思陪着艾丽娅逛起街来。 接下来几天，景都绝大多数景点都留下了一人一血裔的足迹。 “二人世界”过的好不快哉。 期间，远在天都的苏菲也打电话过来，将小树林事件之后发生的一些事告诉给了沈秀。 一周之后。 沈秀父女来到了距离景都市中心没多远的一处名为“祭天塔”的景点。 相传这座九层高塔在修建之初是当地人为了向天祈祷风调雨顺之用，后来国都定都于此，此塔就被用来“祭天”，祈求国泰民安。 “传说这座塔修建之时发生过一件很有离奇的事，最开始设计建造这座塔的时候，一共预计修建十一层，可是当塔成的那一天，突然发生地震，地面龟裂，十一层高的塔活生生陷入地下两层，但却没有倒塌” 前方，导游正在不遗余力地为游客们介绍“祭天塔”的各种传说典故，后方，沈秀和艾丽娅则自顾自地开始在塔里转悠。 “祭天塔”虽然有九层，但对游客开放的也就一至三层。 沈秀二人很快就逛完了第一层，在艾丽娅的央求下，开始向第二层发起“进攻”。 只是，让艾丽娅大失所望的是，相比于具有祭坛和神像的第二次，这第二层居然只是贩卖“祭天塔”周边的商场，东西还贵得不得了。 当得知第三层也是差不多的情况，艾丽娅再也没有再上一层的打算，没精打采地跟沈秀回到第一层，继续去听导演的讲解。 “艾丽娅，这几天咱们也把景都大大小小的景点逛了个遍，明天开始就要做正事了。” 沈秀突然开口道。 艾丽娅嘟着嘴，可怜兮兮地转头看向沈秀，有心想让“父亲”再陪自己玩玩，可一想到之前答应过“父亲”的事，只能不情愿地点点头： “艾丽娅知道了。” 沈秀自然看得出艾丽娅在想什么，却没有心软。 单论实力而言，他已经超出同龄人许多，但一想到对于他来说还不知道能不能修炼的“猎魔”级修炼法门，他就感觉一阵无力，不能再继续耽搁时间了。 “猎魔”这一阶的修炼，主要是为了让脑中的虚影跟修炼者融合。 而要达成这一步，首先得需要一样物品——虚影的本体。 也就是说，沈秀想要从“凝神”突破到“猎魔”，必须找到大脑中那些“虚影”的本尊才行。 如果仅仅只是这个条件，沈秀也不至于从看完第二阶的修炼法门后就一直闷闷不乐，愁眉不展。 毕竟，其他人想要找到脑中“虚影”的本尊或许困难重重，但对于他沈秀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在这个条件之后，紧接着还有一个要求——需要将“虚影”本体杀掉，彻底隔断“虚影”与本尊的联系，再将其本体通过某种药剂融化成膏状物，涂抹在身体上。 这样才能做到万无一失，不用担心“虚影”在融合进身体的时候出现排异反应。 找到“虚影”本尊对沈秀来说，根本就不算个事。 可将“虚影”本尊杀掉，还要融成膏状物涂抹在身上，这对于沈秀来说就难如登天了。 暂且不说此时他脑中有多少“虚影”，那些虚影在有禁区为依托下是否能够被杀死。 单就是某些虚影并没有随着电影场景降临在这个世界，就能让沈秀的修炼之路止步不前。 这几天，沈秀表面是放下了一切，专心陪着爱丽丝四处游玩，可实际上他还是在默默研究修炼之路该怎么走下去。 经过这一周时间，他想到了两种办法。 其一，略过杀掉“虚影”本尊，将其融成膏状物涂抹在自己身体上这一步，直接进入融合“虚影”的阶段。 其二则是，找到脑中“虚影”的本尊，试着将其杀掉，确实杀不掉或者没有具现在这个世界上的，那就想办法把它的“虚影”从脑中抹除。 两个办法各有各的优点和不足。 前者，优点是省心省力，不用东奔西跑，随便找个地方就能进入修炼，缺点则是有可能会出现排异反应。 后者，优点是不用担心排异反应，缺点却是需要浪费大量时间，再一个，抹除无法找到本尊或无法杀掉本尊的虚影要用什么办法，也是一个难题。 总得来说，一周之后的现在比起还在列车上的时候仍旧没有突破性的飞跃，但好在该如何继续修炼总算是有点眉目了。 没过一会儿，导游便结束讲解，让游客们自由活动。 艾丽娅嫌这“祭天塔”不好玩，就怂恿沈秀偷偷溜走。 同样觉得很无聊的沈秀没有拒绝，立马答应。 两人大摇大摆走出祭天塔，准备前往景都的小吃一条街大吃一番来作为“一周游”的收官。 没曾想，两人离开祭天塔没多远，连车还没打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就出现在沈秀面前。 第158章 童铎的麻烦 “秀儿！” 正在东张西望找车的沈秀，冷不丁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心头不禁泛起了嘀咕： “怎么这么巧，又碰见那家伙了？” 沈秀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去。 果然，在这个世界会叫他“秀儿”的人也只有那一位了。 “老大。” 看着迎面走来的络腮胡童铎，沈秀露出一个笑脸。 童铎几步走上前，用力捶了锤胸沈秀口，笑骂道： “好你个臭小子，这一从洛桑出来就到处跑，天都去了又到景都来，来就算了，还不打电话给我，那天答应你的事你小子不会忘了？” 沈秀蓦然想起那日跟方航孙磊在酒店吃饭时遇见童铎时发生的事，嘴角不禁扯了扯。 这时候，童铎突然扫了一眼紧紧挽住沈秀胳膊，好奇看向自己的艾丽娅，双眼一眯，贼贼笑道： “忘了就算了，当我没说，看这样子你也不需要。” 说着，又用胳膊肘撞了撞沈秀，问道： “这位是谁也不给介绍介绍，怎么，怕我横刀夺爱啊？” “我倒是不怕你横刀夺爱，就怕你知道这妮子的身份之后会怕得站不稳。” 沈秀心头暗暗想道，古怪地瞥了童铎一眼，说道： “她叫艾丽娅，算是我的妹妹。” 说完，不等面露疑惑的艾丽娅发话，又对她说道： “艾丽娅，这位是我哥们，叫童铎，你叫这家伙大哥就成。” 说话间，不动声色给艾丽娅使了个眼神。 艾丽娅虽然不解为什么“父亲”会把自己作为妹妹介绍给其他人，但有了沈秀那个眼神，还是知趣地叫道： “童大哥你好。” “妹妹？” 童铎脸色更加古怪，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悠，突然咧嘴一笑，说道： “行，妹妹就妹妹，什么时候你们‘亲上加亲’了别忘了告诉我一声，我也好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沈秀翻了个白眼，也懒得解释，若无其事看了看向童铎身后不远处那群人，问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要是知道你这家伙回景都了，哪还会住酒店，早就听说你家在景都有一个庄园，怎么样，让哥们开开眼如何？” 童铎笑容渐渐收起，眉宇间浮现一抹愁色，很快又消失不见，说道：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庄园那边出了点事，一时半会儿住不了。” 说着，话音一转，再次笑道： “不过既然你小子都来景都了，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你住酒店，这要是传出去被那四个家伙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说我这个做老大的不是东西呢。” 说着，童铎转身朝后方那些人招了招手。 一个装着笔挺灰色西装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童铎指着沈秀给他介绍了一番，让他带着沈秀二人去一处酒店。 沈秀自然连连拒绝。 去庄园开开眼界本就是他开玩笑的，再加上自己和艾丽娅身上有这么多秘密，如今也已经有了住的地方，哪还用得着童铎帮忙。 “废什么话，你要是不去就是不给我这个当老大的面子。” 童铎双眼一蹬，气呼呼说道。 沈秀苦笑道： “我不给谁面子也不可能不给老大你面子，只是我们已经找了个酒店住下了，又换到别的酒店，不是多此一举吗？” “不是我说，秀儿，你住的酒店跟我说的酒店那是一个意思吗，我给你找的地方虽然表面上是酒店，但实际上也算是我在景都的一个住处，除了我，那地方不对别人开放，里面什么东西都有，你跟你‘妹妹’过去住正好。” “可是” “别可是了。”童铎一拍沈秀后背，打断他的话，“就这么定了，你俩就安心住，等我把那些麻烦事处理完，就来找你好好叙叙旧。” 见童铎都这么说了，沈秀只能点头答应。 趁着西装男去开车之际，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说的无非都是些当年大学时期发生的趣事。 突然，沈秀话锋一转，说道： “老大，我多嘴问一句，你家庄园那边究竟出什么事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可别跟我客气？” 之前在景都的时候，童铎就因为“夺命连环call”不得不匆匆离去。 这才几天，就从天都赶回景都，刚才脸上又出现了那种很难在他脸上出现的愁容，这不得不让沈秀怀疑，这家伙是不是遇上了大麻烦。 他这个“沈秀”虽然跟以前的“沈秀”不再是一个人，但看在童铎这么热情的份上，如果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倒也不介意出手帮帮。 听到大学时期一直深受自己照顾的老幺突然说要帮忙，童铎一脸错愕，颇有一种“儿子长大了，居然也能帮到老子”的感觉。 他古怪地打量了一下沈秀，像是重新认识他这个人一样。 就在沈秀以为童铎会将那“麻烦事”告诉他的时候，童铎却摇了摇头： “事情很复杂，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而且这种事情好像也说不清楚，你小子的心意我领了，不过这件事还是算了。” 这时候，西装男开着车子过来了。 沈秀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也只能咽了回去，迟疑了一下，对童铎说道： “那好，你自己小心。” 童铎大笑着点点头。 等车子逐渐远去，童铎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紧绷着脸走到“祭天塔”前，抬头望向塔顶，喃喃自语道： “都说来这里‘祭天’灵验，希望真的灵验才好” 西装男带着沈秀两人来到一间名为“梦璃”的酒店，给两人办好入住，让服务员领着他们去那层专属于童铎的楼层后，便告辞了。 晚饭过后，在客厅中找到游戏机的艾丽娅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连沈秀这个“父亲”都给抛在脑后，一门心思开始与游戏中的怪物们战斗起来。 并未急着尝试修炼的沈秀则坐在窗边，望着还未进入夜幕的窗外景色思考着童铎可能遇上的麻烦。 从童铎的话不难听出，他家里遇上的事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麻烦”，很有可能跟不祥怪异有关系。 要不然他也不会说出“说不清楚”这种话了。 只是，让沈秀疑惑的是，在景都这个异事局总局所在的城市，为什么还会有这种“麻烦”。 难道不应该是一旦出现这种情况，甚至是这种苗头之后，异事局的人很快就做出应对，将其处理掉吗？ 沈秀思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便掏出电话，准备打给周澄问问，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可把通讯录调出来以后，沈秀又迟疑了。 周澄远在天都，怎么可能知道景都异事局的事。 想了想，重新找到一个号码，打了出去： “喂，郑局吗，是我，沈秀” 第159章 进入玫瑰园 作为全世界最负盛名的城市之一，景都绝对是绝大多数人梦想中定居的地方。 因为这里不仅有着比其他城市更为优质的教育和医疗资源。 更为重要的是，住在这个公认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城市，只要不自己作死，一般来说是没有旧日信仰者敢在这里为非作歹的。 而一众旧日教派不敢在此胡作非为的根本原因就在于，世界上最大的对抗不祥邪祟和旧日神只信徒的组织的总部就坐落于此。 景都异事局总部中人才济济，强者多如牛毛。 除了像龙征这样让全世界旧日信仰者闻风丧胆的“支柱”以外，还有其他十数名战绩并不显赫的“支柱”，以及超过五十位“猎魔圆满”，有望踏入“支柱”的后备役。 余下的人，要么是“后阶猎魔”，要么是“中阶猎魔”，最次也是“初阶猎魔”。 可以说，其他城市的调查员想要调入景都任职，拥有“猎魔”的实力是最基础的条件。 除此之外还要考校各项基本功和理论知识，只有全部达标，才能有机会被调入这座全世界最为引人注目的城市。 在沈秀抵达景都之前，一直都是从别人口中获得关于景都的各种信息的。 在他还是“沈秀”的时候，曾经有段时间就梦想定居景都。 但是因为某人的缘故，最终他发誓，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洛桑。 在他取而代之以后，这个誓言才被打破。 在沈秀看来，景都拥有众多实力强悍的调查员，以及比堪比“代行天使”的“支柱”强者，怎么也不可能会出现童铎家庄园那样，发生异常事件却又长时间没有平息下来的情况。 可这种情况偏偏还真的发生了。 昨晚他打电话给远在洛桑的郑清河询问这件事的时候，郑清河也震惊了。 郑清河曾经在景都任职过一段时间，是知道这座城市的异事局总局是如何处理异常情况的。 往往只要出现一丁点苗头，都会有至少一名“后阶猎魔”的调查员领头，带着不下十人的调查员前往勘察。 有杀错，没放过。 这就是景都异事局总局的行事准则。 也正是因为这样，许多想要在景都搞事的旧日教派，邪恶计划往往刚刚萌芽，就被扼杀在摇篮中。 正常来说，童铎家这种情况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郑清河震惊过后，便让沈秀稍等，他去找以前的同事问问。 没过多久，得知详细情况的郑清河便给沈秀打了回去。 即便过了一整晚，沈秀还是记得昨晚郑清河打回给自己时表现出的古怪语气。 “什么叫作没有异常，没有异常人家好端端一个庄园会出事？我看这异事局总部的人也是一群酒囊饭袋” 大街上，沈秀小声嘟囔一句，抬头看了看当空烈日，掏出刚买的墨镜戴上，领着东张西望的艾丽娅朝着童铎家的庄园进发。 既然景都异事局的人没有找到童铎家庄园出现问题的原因，那就只有他自己走一趟。 “父亲，你不是说从今天开始就要做正事了吗？” 一路上，艾丽娅跟在沈秀屁股后面，看着繁华的景都街道和络绎不绝的行人，直感觉比前些天逛那些景点还要好玩。 她下意识就把这当作是沈秀忘记了昨天说过的话，还要陪她四处逛逛，便好心“提醒”了一句。 沈秀眉头紧皱站在十字路口，沉声道： “这就是正事” 说话间，他脸色变幻数次，最终像是认命一般叹了口气，朝着迎面开来的一辆出租车招了招手。 遇上童铎之前，沈秀原本的打算是开始着手修炼“猎魔”。 可现在知道出了这档子事，修炼自然要暂时往后放一放，毕竟修炼方法还没有确定有没有用，即便有用，想要从“凝神”晋升“猎魔”所用的时间也不短。 很可能就在他修炼的这段时间，童铎家的怪事就演变成惨剧。 这种事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了，那“怪事”变“惨剧”就不是他想看到的。 在出租车的帮助下，花费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沈秀和艾丽娅成功来到位于景都市市郊的“玫瑰庄园”。 没错，“玫瑰”二字就是童铎取的。 按照他以前的说法，是打算把这座庄园里种满玫瑰，以便日后勾搭小姑娘。 然而，如今这庄园中别说玫瑰了，便是连一朵野花也看不见，也不知道是本来就没有种植，还是出了这档子事后故意铲除掉了。 站在庄园门口，沈秀望了望紧闭着的足足有四五米高的铁栅栏大门，又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门卫岗亭，陷入了沉思。 “难不成第一次来就不走正门？” 玫瑰庄园的围墙倒不算太高，最多不过四米的样子，普通人想要翻过去可能有点困难，但对于沈秀和艾丽娅就形同虚设。 不过，沈秀却不太想第一次到童铎家来就翻墙而入。 那样显得太没有礼貌了。 就在沈秀思考如何进入庄园的时候，一脸保姆车从远处缓缓驶来。 车子停在庄园门口，副驾驶的车窗降了下来，露出一张中年妇女的脸。 中年妇女审视地看了看沈秀二人，问道： “小伙子，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这座“玫瑰园”自打出了那件怪事以后，就成了人人变色的地方。 其他人别说主动到这里来，就是抽签抽到来这里做卫生也是想方设法推脱。 实在推脱不了，便装病。 反正是想尽一切办法拒绝到这里来。 若不是中年妇女跟另外几人实在没办法推脱，又不愿舍弃这份报酬丰厚的工作，那是说什么也不愿意来这鬼地方的。 她着实没想到，今儿个除了她们这些“倒霉蛋”以外，居然还有两个傻子主动送上门。 难道这两人就不知道这个园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看见中年妇女一身佣人打扮，沈秀顿时灵光一闪，一本正经说道： “你是童家的人？难道没人告诉你，今天我们异事局会派人过来检查？“ “你说你们是异事局的人？”中年妇女先是一愣，接着一脸喜色。 她们这些人之所以害怕到这个园子来做工，还不就是因为那件怪事，但是如果有异事局的人陪同，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中年妇女看着眼前两位“专业人士”，正要邀请他们上车，没曾想主驾驶那边传来一道男声： “我们没有接到今天有异事局的人过来检查的通知。” 这人一开口，中年妇女脸色一滞，已经到嘴边的话也只能硬生生咽回肚子里。 相比于自己的佣人身份，这位童家的司机无疑更有地位。 刚才在车上的时候，这家伙一直一言不发，她还以为这人就是来“打酱油”的，没想到临到头才知道，这家伙也是今天进入“玫瑰园”的“倒霉蛋”之一。 既然这位都发话了，中年妇女只得退居二线。 沈秀目光越过中年妇女，落在那位开车的壮硕男人身上，不禁露出惊讶之色。 好家伙，这人即便是坐着，沈秀也能感觉到他蕴含在肌肉里的爆炸力量。 衬衣被撑得鼓囊囊的，手臂足足有他大腿粗，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真男人真汉子，胳膊能跑马，拳上能站人吗？ 已经算是宽敞的驾驶室对于这位来说，不比成年人坐进婴儿车一样憋屈。 沈秀在打量这男人的时候，男人也在打量沈秀。 见沈秀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年轻人，跟他一起的女孩更加不堪，两条腿加一起还不及他一条胳膊粗。 单说配置，倒是跟异事局的行事作风很吻合——出任务都是两两一组。 可要说战斗力嘛，男人觉得这两家伙一起上，都不够他一巴掌拍的。 对比了一下双方的“战力”，男人觉得这两个恐怕是骗子，眼底闪过一抹轻视，继续说道： “要不你俩等等，我打个电话回去跟张管家确认一下，看看今天是不是有异事局的人过来？” “随便。” 沈秀嘴角微翘，不置可否的说道，两手插兜站在原地。 他笃定这家伙只是诈他们的，再者说打电话给一个管家？ 管家能知道什么！ 什么时候异事局的人来调查还得跟一个管家通气了？ 见沈秀底气十足，男人顿时坐蜡了。 跟沈秀想的一样，他的的确确是在诈沈秀两人。 原本男人想的是，自己只要抬出那什么张管家，那这两个家伙就会自动现出原形。 没曾想，两个“骗子”居然不上当，倒是他自己哪里有什么张管家的电话。 这时候，男人掏电话也不是，不掏电话也不是，就在他骑虎难下的时候，还是中年妇女打圆场： “两位，你说你们是异事局的人，那总该有点什么证明，总不能你说是那就是，这样上面问起来，我们也好有交代。” 壮硕男人顿时松了口气，顺势将伸进兜中的手拿了出来，附和道： “对对，张管家这时候估计在忙，我不太好打扰他，只要你们能拿得出证明，我就相信，让你们上车。” 沈秀撇了撇嘴，反手从后腰处掏出一把骨质匕首： “这个行不行？” 之前在天都的时候，他只是给郑清河发了个消息说是自己要辞职，那些调查员的随身物品却是没有上交，一直留存到今天。 没想到居然还能派得上用场。 “这个” 中年妇女见这位自称是“异事局调查员”的年轻人只是拿出一把造型古怪的匕首，跟她想象中的盖有钢印的证件完全不一样，一时间也无从分辨，只得转头望向壮硕男人。 壮硕男人到底是司机，地位比中年妇女要高出许多，一眼就看出这把匕首的来头，的确跟那些异事局调查员的随身匕首一模一样，面色不仅缓和下来，甚至还露出一丝讨好的笑容。 其实，刚才他在附和中年妇女的时候，还有一个小心思。 如果这两人真的是骗子的话，在被要求拿出证明，很有可能会拿出什么证件，那时候他大可以戳破对方的身份。 因为他曾经偶然得知，异事局的人，从局长到调查员无一例外都没有所谓的“证件”。 现在这年轻人只是拿出匕首，而不是假证件，那么显而易见，这两人的的确确是异事局的人。 确认两人的身份，壮硕男人第一时间堆笑着打开车门，请沈秀两人上车。 二人上车以后，壮硕男人便控制大门缓缓打开，将车子驶入“玫瑰园”。 从大门到别墅还有一段距离，沈秀在车子上有一搭没一搭跟壮硕男人聊着，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车外。 一路驶来，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除了庄园中略显萧条以外。 “对了，问个事，这里不是叫玫瑰园吗，这一路上我怎么一朵玫瑰都没看见，而且其他花卉也没有一朵，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 壮硕男人似乎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支支吾吾，一直答不出来。 倒是坐在副驾驶的中年妇女开口解释道： “其实以前园子里种过不少花，除了玫瑰还有海棠牡丹等等，都是少爷从各地选来的名品，但是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这些花全都枯萎了，而且不仅是花，先生你看看，园子里那些树是不是也都只剩枯枝，一片叶子都没有了？” 沈秀眉头一挑，转头看了看，还真是这样。 之前只是感觉这“玫瑰园”萧条，现在却是反应过来，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庄园中所有人的植物全都枯死，地上尘土如同粉末一般，轻轻一阵微风都能扬起茫茫沙尘。 这地方说是荒废了上百年估计都有人信。 沈秀皱眉沉思了片刻，又问道： “之前过来的调查员怎么说？” 这种现象显然不正常，异事局的人不可能当作没看见。 中年妇女透过后视镜古怪地看了沈秀一眼，有些诧异他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 沈秀一下子反应过来，这个问题有些不妥。 自己如果真是异事局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之前那些调查员的结论。 沈秀刚想补救，中年妇女就说道： “他们说，这里的泥土表面上看是正常的，可地下却蕴含着一种不宜草木生长的物质，就是那种物质导致花草枯死的。” 这个逻辑初听没什么问题，可沈秀稍一琢磨便感觉到不对劲。 如果是地下某些物质影响了草木生长，那为什么在“那件事”发生之前没有出现草木枯死的现象，总不可能是这种“物质”最近才形成的？ “看来，得找个机会去打听一下，那种所谓的‘不宜草木生长的物质’究竟是什么。” 沈秀暗暗想到。 这时候，车子也停了下来。 沈秀转头望向车外，一栋类似于古堡的建筑顿时出现在视野之中。 第160章 玫瑰园里的怪事1 下车以后，中年妇女心有惴惴，几步一回头的带着另外几位佣人进入古堡打扫卫生。 壮硕男人则领着沈秀和艾丽娅在玫瑰园四处转悠，寻找有可能有问题的地方。 说是转悠，不过是壮硕男人开着观光车，载着两人慢慢悠悠溜达。 约莫半个小时以后，三人回到古堡前。 沈秀面露疑惑地下了车，杵在大门前，低头沉思，止步不前。 这一趟没有任何意外，毫无收获，一切都是那么正常。 不过说起来这样才符合常理。 毕竟据那位壮硕男人介绍，在他们过来之前，异事局的人已经来过三次了。 其中第二次甚至还来了一位看上去颇有身份的人，好像被叫做“领队”。 连这种人物都没能找到蛛丝马迹，这一趟粗略勘察没有收获也就不足为奇了。 只是让沈秀疑惑的是，刚才勘察的时候他发现，只有玫瑰园内的植物完全枯死，一墙之隔的另一端却毫无影响。 这就值得引人深思了。 难道那种“不宜草木生长的物质”仅限于玫瑰园？ 再一个，除了草木不生，他还发现了一个之前没有看出来的情况——这玫瑰园中居然没有任何动物。 现在虽然是初春，但气温还没有升高，尤其是景都位于北方，这个时节没有飞蚊也就罢了，居然连蚂蚁这种生物也没有，这可就奇怪了。 综合这些情况，沈秀有一种感觉，这座玫瑰园似乎就是一座比坟地还要死气森森的死地，让人不寒而栗。 “沈调查员，你怎么了？” 壮硕男人停好车，回到门前，见沈秀居然还站在原地，不禁有些纳闷。 这位怎么跟前几次来的那些人不一样，不仅问的问题奇怪，就连行事风格也是截然不同。 若不是有那柄匕首作证，他都要再次怀疑对方的身份了。 “等等，完全不同的调查方式？难道这就是异事局派他们来的原因！” 自以为找到原因的壮硕男人顿时幡然醒悟。 前三次异事局的人没有任何收获，估计是经过研讨，决定跟换调查方式，这才派了这两位年轻人过来。 或许这就是异事局内的“青壮派”。 被壮硕男人的声音惊醒，沈秀回过神，摇了摇头： “没事。” 说着，他转过脸看向一直乖乖跟在身后的艾丽娅，问道： “有什么发现没有？” 比起他这个还没突破“凝神”的半吊子，已经能虐杀“高阶牧者”的艾丽娅的感知无疑更为敏感。 再加上她本身就是以感知着称的血裔，在寻找线索这方面自然更为出色。 沈秀相信，即便是“支柱”亲至，单论感知也不一定比得过艾丽娅。 艾丽娅歪着脑袋想了想，摇头道： “没有。” 自从知道“父亲”到这里来是做正事，艾丽娅便时刻注意周遭的风吹草动。 倒不是她有意为沈秀分担，寻找线索，她这样做只是单纯的防止有“坏蛋”偷袭。 刚才一路走来，艾丽娅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除了…… “不过，父亲，自从我们进到这里以后，艾丽娅就隐约感觉到有人在盯着咱们，但只要艾丽娅认真去寻找，那种感觉又立刻消失了，父亲，你说是不是艾丽娅感觉错了。” 艾丽娅有些迷糊，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自己的感知能力出现了问题。 沈秀蓦然一惊。 这种情况在电影电视剧中经常出现，他当然不会认为是艾丽娅感觉错了，肯定真的有人，或者说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们。 能瞒住一位战力堪比“支柱”，感知更是超越“支柱”的血裔，那隐藏在暗中的窥视者莫非是更高一等的存在？ 超越“支柱”，那不就是“不朽”？ 若是按旧日信仰者的实力划分，那暗中的窥视者就是传说中的“半神”！ 想到这里，沈秀下意识全身紧绷，脚趾紧抠，不停巡视左右。 但很快，他又自嘲一笑，放松下来。 若是真有这样一位“半神”隐藏在玫瑰园，并且有心要对付他，那他无论如何戒备也无济于事，只能让对方感到好笑罢了。 这时候，壮硕男人也从艾丽娅那声“父亲”中惊醒过来，古怪地看了看这对“搭档”，说道： “对了，我也记起来了，在那件怪事出现以前，园子里的确有人说过，感觉到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为此，童老爷子还专门过问过这件事，不过来经过调查，确认并没有什么偷窥者，也就作罢了，难道，园子里的怪事就是那偷窥者搞出来的？真是可恶啊！” 说到最后，壮硕男人已经是咬牙切齿，攥紧拳头，恨不得将所谓的“偷窥者”抓出来暴打一顿。 沈秀自然不会告诉他，你口中的“偷窥者”是世界上处于食物链绝对顶端的存在。 一百个你也不够对方塞牙缝的。 沈秀默默将这件事记下，问道： “黄哥，为了保证没有遗漏，我想请你再次将‘那件事’的经过给我说一遍。” 吃一堑长一智，有了之前的教训，沈秀这次学聪明了，知道曲线救国这一招。 姓黄的壮硕男人受宠若惊，连连摆手，口中说着“叫我黄武就行了”。 沈秀笑了笑，也没跟他客气，点头答应。 黄武不疑有他，当即就将所谓的“怪事”告诉给了沈秀。 一年前的某一天，童家老爷子邀请宾客前来玫瑰园赏花议事。 当时园内还是花香四溢，景色美不胜收，主人与宾客言笑晏晏。 可仅仅过了一晚，园中就有人称园子里有陌生人进入，还藏了起来。 童老爷子自然不敢大意，派专人调查这件事。 经过两天调查，那位私家侦探便告知童老爷子，园子里并没有藏着陌生人。 只是举报有陌生人进入的佣人由于近期被债主追债追得太厉害，或许是压力太大，出现了幻觉。 排除隐患，童老爷子松了口气，而那位佣人也随即被开除。 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但是好景不长，就在这件事过去没多久，玫瑰园里的花开始大面积枯萎。 还没等童家找到原因，园子里其他植物也相继枯死。 紧接着就是沙土风化，没用到一周，玫瑰园就像是经过上百年时光洗礼，荒芜不堪，充斥着腐朽的气息。 那时候，这种情况童家虽然引起了重视，却又不是彻底重视。 少部分童家人和许多佣人依然住在这里。 之后，那件“怪事”就慢慢露出獠牙。 某一天的清晨，一位佣人像往常一样在园子里打扫卫生，不曾想却因此发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 第161章 玫瑰园里的怪事2 在那个安静祥和的清晨，一位佣人在玫瑰园的某棵树下发现了一张人皮！ 据那位佣人描述，当日她像往常一样，负责园子东北角的卫生。 当她拿着笤帚来到清扫地点，便开始一天的工作。 扫了没一会儿，她动了偷懒的心思，打算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这也算人之常情，毕竟那时的玫瑰园到处都是沙尘，前一秒扫过，后一秒就又脏了。 就算是向来严苛的张管家，也不能说是佣人没打理好。 这种偷懒的行为也算是自管家以下默认的潜规则。 那佣人来到一颗枯死的树下，找了个不易被人看见的角度，坐了下去。 谁知道，屁股刚一落地，她就感觉到不对。 地上除了自己垫的报纸以外，似乎还垫着什么东西。 试探着朝身下摸了摸，冷冰冰的，不算柔软，却带着点韧性。 那佣人一边嘀咕究竟是什么，一边扭身低头看去。 只见在尘土覆盖的地上，一小块惨白色的东西露了出来。 佣人好奇地捻住那东西，用力一提。 好家伙，差点没吓死她，这白色玩意儿居然是一整张人皮。 依稀能看清五官，就像是刚从人身上扒下来的一样。 佣人当即被吓的背过气去，等到苏醒之后，见那人皮还铺在地上，两条腿打着哆嗦，连滚带爬赶紧去通知管家。 得知玫瑰园里竟然出现了人皮，全园上下全都轰动了。 童老爷子第一时间就从外地赶回景都，勒令管家赶紧把这件事查清楚。 作为“上流社会”中的一员，自己家居然出现了一张人皮，这可不是件值得宣告天下的事。 懂得如何行事的管家自然不敢自作主张，让警备局的人来处理这事。 他当即就找到之前那位私家侦探让他彻查此事。 那私家侦探在做侦探以前，其实也是警备局一员，不过因为犯了点“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还屡教不改，便被开除了。 在“侦探”业务这块，他的能力倒毋庸置疑。 再加上脱离警备局之后，他深受童家“照顾”，也知道童家的行事风格。 被管家找上门，这位侦探就马力全开，想要尽快查清这件事，以便给童家老爷子留下个好印象。 按照他的想法，这张人皮应该是被某个变态杀人魔随手丢进园子里的，要不然这东西也不会那么随意铺在一颗树下。 只要找到这张人皮的主人，以他的能力再顺藤摸瓜，自然能很快了结这件事。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张人皮的主人很轻易就被他找到，就是当日应邀来玫瑰园的宾客之一，但问题是对方还活着。 这位侦探在傻眼之后的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人皮该不是假货？ 他又把人皮拿去化验，得到的结果却又让他大吃一惊，人皮居然也是真的！ 人好端端的活着，人皮也是真的，明明就是自相矛盾，非此即彼的事，居然就同时发生了。 侦探也是不甘心，费了一番功夫，弄到那位宾客的一点毛发，又去做了个dna对比，得到的结果没有任何意外，两者的相似度不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而是一模一样。 这就更加说明，那张人皮就是属于那人！ 在拿到这份结果的时候，侦探的后背顿时就被冷汗给打湿了。 在警备局任职过的他比普通人更加了解这个世界的复杂，不祥、邪祟、恶魔，甚至是只在神话故事中才稍有提及的旧日邪神也都确实存在于这个世上。 他敢肯定，玫瑰园里出现的这档子事绝对跟那些东西有关， 正是因为了解那些玩意儿，这位侦探当即便决定不再掺合这件事。 事关自己的小命，就算办成了这事能得到童家更多照顾，那也得有命享受才行。 不过侦探还算讲道义念旧情，没有立马撂挑子。 看在受了童家照顾的份上，他还是将两份报告以及自己的推测告诉给了那位管家，并好心提醒他们这事不是普通人能解决的，必须得找异事局的人。 管家被吓的六神无主，赶紧找到童老爷子，将这件事一五一十复述了一遍， 童老爷子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虽然也是惊骇不已，但依然稳定发号施令——通知异事局。 作为一个家族的掌舵人，童老爷子知道什么事该隐瞒，什么事该公诸于众。 事关“那些玩意儿”，这就不是他们一个“普通家庭”能玩的转的了。 异事局接到消息，立刻引起了重视，第一时间就派出了三组调查小队。 经过一番调查，确认了侦探给的两份报告无误，但对于所谓的“推测”却嗤之以鼻。 调查员告诉童老爷子，人皮是某种基因工程的产物，至于为什么这玩意会出现在玫瑰园里，那就只有制作这东西的人才知道。 而那些草木枯死，也是因为地下的某种物质——很可能也是基因工程的产物之一。 种种事件都与其他“超自然现象”无关。 对此，童老爷子虽然半信半疑，却还是笑着送走六位调查员。 当然，那张人皮也被六人给带走，美其名曰需要借此找到人皮的出处。 六人走后，作为童家掌舵人的老爷子立马换了副表情，严肃地让所有住在玫瑰园里的人立刻搬离此地。 “可是，如果只是一张人皮，就算有些吓人，也不至于让你们吓成那样啊？是不是还发生了其他事？” 听到这里，沈秀很是疑惑。 他清楚地记得刚才那位中年妇女临走之前的恐惧神色，怎么看也不像是被区区一张人皮给吓成那样的。 “如果只是一张皮，那当然没什么了，在所有人都搬离这里以后发生的事，才是真正让大家害怕的。” 黄武说着，不禁打了个哆嗦，眼底闪过一抹惧色，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 能让这样一位“胳膊跑马，拳头站人”的猛男如此害怕，这无疑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 沈秀面容一肃，问道： “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 当所有人都搬离了玫瑰园，园子便没人打扫。 有童家人不愿看这里就这么被荒废，就提议每隔半个月让人来打扫一次。 童老爷子似乎也很喜欢这个园子，便点头答应了。 当时的佣人虽然对人皮感到害怕，但更多的是好奇，并没有太当一回事。 可随着每一次打扫，都会在园子里发现数张人皮，异事局那边又迟迟没有回应，佣人们心底逐渐开始发毛。 尤其是当某一天传来了一个消息，彻底引爆了众人心底的恐惧——第一张人皮的主人，在自己家的床上被人扒了皮。 第162章 异事局的人来了 搞清楚玫瑰园怪事的来龙去脉，沈秀虽然对此很是惊疑，但也因此更加确定，发生在这个庄园中的怪事跟那些不祥邪祟有关。 至于为什么不认为是旧日信仰者做的，主要原因就在于，这件事并没有具备明显的“仪式感”。 旧日信仰者是疯子不假，但所作所为却全都是围绕所信仰的旧日而做的。 单说玫瑰园中突然出现一张人皮，后来人皮的主人被发现死在自己家的床上，种种迹象都只是指向变态杀手，而并非那些做事痕迹清晰无比的“疯子”。 沈秀琢磨了一下，问道： “既然人皮不止一张，那后续应该还有人死于同样的死法？” 黄武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面露惧色，声音不自觉颤抖起来： “从那以后，几乎每一天都有一位人皮对应的人被发现死去，一直到童老爷子让所有人搬走，再没有发现人皮，这件事才算暂时停止，不过” 说到这里，黄武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 沈秀眉头一挑，紧紧盯着对方，若无其事地问道： “不过什么？” 黄武眼皮微垂，眼底浮现出纠结之色，数秒之后才下定决心，咬牙说道： “不过这只是童家对外公布的，打那以后，其实仍然不停有人死去，只是因为这些人全都是童家的佣人，这个秘密才得以没有传出去，不瞒你们说，这一次当我知道要到这里来，已经把遗书都写好了” 黄武满嘴苦涩，很是无奈。 “那你们为什么不拒绝？” 一直没有主动开口的艾丽娅突然出声问道。 明明知道到这里来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他们这些人怎么还心甘情愿过来“送死”，难不成不来童家还会把他们绑来不成？ 黄武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我如果不来，同样活不下去。” 说着，黄武脸色突然变得黯淡，整个人瞬间失去了之前的生气，好似一下子老了二十岁。 “几年前，我妻子身患重病，为了救她，我不得已去地下钱庄借了不少钱，虽然把命保住了，但后续治疗还需要许多钱，之前借的那些钱滚出的利息就已经不是我能偿还的，就更别说以后了，这次童家选人到这里来，许诺只要我们能活着回去，就给我们大量报酬，虽然不至于一下子就让我无债一身轻，但至少也能喘口气。” 黄武沙哑的声音越发低沉，不知是对前途未卜感到绝望，还是对依然没有痊愈的妻子感到愧疚，一时间再也没有说出一个字。 沈秀看着他叹了口气，却是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 作为男人，他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这件事最好的解决的办法就是帮黄武把债还了，再把他妻子给治愈。 但无论是给钱还是治病，都不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 退一步说，即便能做到，他沈秀也还没有那么慈悲，仅仅认识不到半天就上赶着给钱救人。 那纯粹是人傻钱多。 三人相顾无言了一会儿，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沉静。 “绝世猛男”黄武深吸一口气，对着沈秀挤出一个笑容，掏出手机。 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蹙了蹙眉，正打算挂断，不料沈秀却说道： “不接通听听？” 黄武愣了一下，已经移到挂断键上方的拇指顿时向右移动了五厘米，按了下去。 电话接通，打开免提，不等黄武开口，电话中就传来一道饱含凝重之意的声音： “黄武？” 黄武瞬间听出这道声音的主人，这不就是之前被他拿来狐假虎威的张管家吗？ 这位大管家怎么会主动打电话给他一个小小的司机？ 黄武不解，冲投来询问目光的沈秀比了一个口型，告诉他对面是张管家。 沈秀挑了挑眉，并没有说什么，微抬下巴，示意黄武回话。 黄武说道： “张管家，我是黄武。” 确认电话对面的人就是自己想找的人，电话那头的张管家立马将打通这电话的用意说了出来： “你们现在是不是已经到园子里了？等下异事局会派人过去做进一步检查，你现在立即去门口候着，别让人家等。” 异事局的人要来？ 听到这话，黄武下意识抬眼看了看就站在自己面前的沈秀和艾丽娅，正想告诉张管家，他已经把人接进来了，却发现沈秀突然凝视着他，摇了摇头。 这意思是不让我说？ 黄武一脸困惑，却还是下意识照做了： “张管家，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黄武慢慢回过味来。 张管家现在打这通电话过来，说有异事局的人要过来检查，显然是异事局的人跟他通过气了，而且对方的人正在过来的路人。 而这两个比他们这些佣人还要先抵达玫瑰园的“调查员”，自然不会是张管家口中的“异事局派来的调查员”，这么说，这两人果然还是冒充的。 可既然如此，那柄匕首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也是假货，是仿制品？ “二位，张管家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异事局派来的人正在路上，马上抵达这里。” 黄武缓缓开口，语气变得生硬了许多，显然是对这对故意哄骗他的男女感到愤怒和羞恼。 此时，沈秀正暗自嘀咕： “这景都市的异事局怎么混得这么差劲儿，去调查异常现象居然还要跟“地主”打招呼，这到底是不是异事局总部？” 见沈秀表情不对，黄武顿时更有底气，眉头一皱，就要发火。 可话到了嘴边，即将出口之际，他却突然呼出一口长气，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边挥手，一边说道： “算了，我不管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不过异事局的人就要到了，你们还是快走。” 这下子，沈秀很是意外。 这货怎么突然变性了？ 先前在大门口的时候还因为身份的事怀疑过他们，甚至不惜狐假虎威来耍诈，怎么这会儿有了充足证据后却又让他们离开。 难道是因为刚才那一番“真情流露”让这家伙不忍他们被异事局的人“撞破”，被抓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长得魁梧无比的男人倒是还有点人情味。 “既然你有仁，我也不能无义，还债和救你老婆我是做不到，但是保你不死还是不在话下的。” 沈秀暗暗想着，摇了摇头，笑道： “他们来就来，我们为什么要走，难道你现在还以为我俩不是异事局的人，是冒牌货？” 第163章 冲突 玫瑰园门口。 两男一女正站在路边翘首以盼。 确切的说，只有那位身材最为魁梧的男人不停望着道路尽头，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 至于另外两人，男的低头不语，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女的则轻轻挽住男人的手臂，一双好看的眼眸不停左顾右盼。 这三人自然是沈秀、艾丽娅以及童家司机黄武。 刚才，张管家打电话过来通知异事局的人即将到来，黄武便认定沈秀跟他那位女伴并非是异事局的调查员。 在这个国家，冒充异事局调查员虽然不是什么大罪。 但现在童家出了这档子事情，异事局的人又马上过来，若是被他们撞上，即便这两人再身家清白，估计也得被带回去问话。 更不用说当童家的人知道这两个冒牌货居然这么大胆，在这个节骨眼上敢冒充异事局的人骗到他们头上，肯定不会让这两个家伙好过的。 不知怎么就动了恻隐之心的黄武当即劝说两人赶紧离开。 可这两人倒好，男的居然死鸭子嘴硬，依然宣称自己是异事局的人。 女的更不得了，脸色都没变一下，就好像等下要来的不是货真价实的调查员，而是什么阿猫阿狗。 黄武被这两人的胆大包天气笑了，既然是这两人自己不愿意走，那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坐落在景都市郊的玫瑰园周边并没有什么高大建筑，因此初春时节依然彻骨的风毫无阻拦在这片空旷的地方肆虐。 被风一吹，伸长脖子望着远处的黄武不禁打了个哆嗦。 余光不经意扫到身旁两人，见这二位一点也不担心，他缓自嘲一笑，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一阵发动机轰鸣声从远处传来。 黄武立即循声看去，两辆深棕色商务车正从街头驶来。 异事局的车子！ 黄武立马认了出来，上前两步，毕恭毕敬等在路旁。 而沈秀二人依然杵在原地，神态动作没有因为这两辆车子的到来有任何改变。 半分钟不到，两辆车子就停在玫瑰园门口。 黄武堆笑着走上前，问道： “请问诸位是异事局的调查员吗？” 为首一辆车子坐在驾驶室那人降下玻璃，打量了一下就站在车外的黄武，点点头： “没错。” 说着，他又将目光移到不远处站在台阶上的沈秀二人身上。 “你是童家的人？他们也是吗？” 驾驶室内那位留着板寸头的年轻调查员淡淡问道。 “这个是的” “他是，我们不是！” 黄武正想顺水推舟，承认下来。 不想，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直接打消了他这个念头。 板寸头眉头一挑，重新看向黄武：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什么人？” 虽然异事局并没有将这玫瑰园划分为禁区，但在内部已经初步认定，这里的确存在着某种诡异。 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暂时不便将这件事闹大，只能使用“拖”字诀。 这也是为什么在异事局第一次来人之后，童家老爷子会那么果断让所有人搬离这里。 板寸头清楚记得，当初还是他告知童老爷子赶紧让这里的人搬走，并且严禁其他人进入。 没想到，童家这段时间不仅私下派人过来打扫卫生，现在居然还让外人到这里来，这不是胡闹吗？ 不等黄武回答，板寸头已经板着脸朝沈秀二人说道： “你们如果不想死的话就赶紧离开这里。” 话音未落，后方车子随即传来一道声音： “他们现在不能走。” 板寸头一愣，显然是听出声音的主人是谁，朝无动于衷的沈秀二人撇了撇嘴，没再说一个字。 沈秀抬头看了看说话那人。 这人身材高大，虽然比不上黄武，却也只小上那么一号，同样留着板寸头，不过相比于开车那位，这位脸上的线条要硬朗许多，一张国字脸，显得很是严肃。 国字脸男人此时正大步走向沈秀，即便是站在阶梯下方，也比沈秀高出些许。 他居高临下看着沈秀跟艾丽娅，说道： “二位，在确认你们与这里的事无关之前，希望你们不要离开我的视线，否则” “否则你要怎么样，杀了我们？” 沈秀抢过话，似笑非笑说道。 “杀了你们到底不至于，不过如果你们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施以强制手段也不是不可以。” 国字脸沉声说道。 这话一出，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黄武感觉不妙，连忙打圆场。 “这两人都不是外人，虽然不是童家的人，但是跟童少爷是朋友对，他们是童铎少爷的朋友，听说了这里的事，就想过来帮帮忙。” 好不容易想到一个借口的黄武连连给沈秀二人使眼色，示意二人赶紧承认。 “是这样吗？” 国字脸目光一直未曾从沈秀脸上移开，审视地看着他。 沈秀眼底闪过一抹异色，点点头： “没错，我的确是童铎的朋友，我和他是大学室友。” 听到这话，黄武大大松了口气。 只是，不等这口气松完，沈秀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身体一僵，暗骂沈秀真是自己找死。 “不过，童铎并没有告诉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是我推测出来的，到这里来，也是我自己的意思，与童铎无关。” 国字脸顿时眯起了眼睛，沉默半响，说道： “不管你们是谁的朋友，在没有确认你们跟这件事无关以前，不得离开。” 说着，他迅速转身，朝后方那辆商务车走去。 走了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嗤笑声，紧接着就是一句“总局的人就是这么办事的吗”。 国字脸当即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皱起眉头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沈秀跟艾丽娅，问道： “你什么意思？” 沈秀那句话中的“总局”自然被他听在耳里，他不难推断，对方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让他认为二人其实也是异事局的人，只不过隶属于某个分局。 沈秀笑了笑，也不解释，只是从兜里掏出那把骨质匕首扔了过去。 在匕首出现的那一瞬间，国字脸便已经认出来了，这东西的确是异事局的制式武器，每一个调查员必备的东西。 能有这东西，几乎可以肯定，对方的确是某个分局的调查员。 但凡是都有例外。 之所以用“几乎”，是因为除了调查员以外，极少数旧日信仰者也拥有这东西。 至于来源嘛，每年不明不白死去的调查员不在少数，等异事局找到他们的尸体的时候，身上的东西早就被洗劫一空。 国字脸接住匕首，拿在手中随意把玩了一下，笑了笑。 见到笑容，沈秀以为对方已经承认自己调查员身份，正想开口，国字脸突然笑容一变，狰狞地说道： “大白天老鼠就敢出来，真当景都没人了是吗？” 第164章 握手言和 作为对抗不祥邪祟和旧日教派的组织，异事局不论是人数还是“支柱”数量都是这个世界当之无愧的第一。 但如此庞然大物，其实内部并不像其他组织那样严苛。 除了必要的几条规定必须得遵守以外，那些调查员还是比较自由。 当初沈秀在加入异事局的时候，郑清河给了他包括骨质匕首在内的一些调查员必备装备，却没有给什么能证明是“调查员”身份的证件。 当时沈秀还有些疑惑，难不成自己只是临时工，没有证件？ 直到跟着周澄完成第一次任务之后才被告知，异事局从局长到普通调查员全都没有所谓的“证件”，真要证明自己的身份，用那柄匕首或者箱子里的其他东西就够了。 但凡是自己人，只要见到这些东西就会明白对方的身份。 正是因为这样，沈秀在发现国字脸不相信自己真的是调查员的时候，才会拿出那柄匕首。 这完全是按照异事局里的“规矩”做的。 本来，沈秀的想法并没有错，用这柄异事局专有的匕首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国字脸在看到匕首的时候，也的确有些相信这位年轻人真的是自己人。 但这事坏就坏在，沈秀不该把匕首扔给国字脸。 因为在异事局那些必须要遵守的规矩之中有这么一条，不论任何时候都不得将自己的匕首交给其他人，包括自己人！ 其实，这件事归根究底还是要怪郑清河和周澄以及已经死了的汪荃。 他们三人算是洛桑市异事局与沈秀接触最多的人，但是三人都没有给沈秀说过异事局里的规矩，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不明就里的沈秀见国字脸突然翻脸，满头雾水，看对方像是要马上动手，赶紧退后一步。 倒不是他怕了对方。 实在是没有动手的必要，大家的目的都是一致的，解决玫瑰园里的怪事，双方又没什么深仇大恨，平白把力气浪费在这种地方，不划算。 沈秀这一退，让一旁的艾丽娅误以为是“父亲”想把战场交给她。 艾丽娅嘴角一弯，露出两颗尖牙，挡在国字脸身前，正要出手教训一下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大个子，却被沈秀猛然按住肩膀： “别乱来。” 劝完艾丽娅，沈秀立即对紧绷着脸，如临大敌看着艾丽娅的国字脸说道： “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国字脸原本的确想立马动手拿下眼前那个敢于冒充“调查员”的“老鼠”，可谁知道，就在对方退后一步，旁边他的同伴站在他原来位置上的时候，一种透骨的凉意如闪电般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灵魂都在颤栗！ 那种感觉就跟他之前执行某次任务，被一位隐藏在暗处的旧日信仰者偷袭时候产生的感觉如出一辙。 当时如果不是有其他人在旁边，拉了他一把，他早就死了。 从那以后，国字脸便明白那种感觉意味着什么，还凭此多次死里逃生。 国字脸着实没想到，这位身高刚刚齐平自己胸口的小姑娘居然会带给自己这种感觉，一时间哪里敢轻举妄动。 听到沈秀的话，又见小姑娘没有任何动手的意思，国字脸才暗暗松了口气，深深看了艾丽娅一眼，沉声道： “误会？没什么误会。” 沈秀横跨一步，从艾丽娅身后走出，皱着眉头说道： “那你刚才一副要动手的样子，别告诉我只是吓唬我的？” 这时候，两辆商务车上的调查员感觉到这边的异常，都下车走了过来。 “杨队，出什么事了？” 两辆车上一共下来了十三人，说话的是走在最前面的短发女人。 女人的话虽然是对国字脸说的，但一双眸子却一直紧紧盯着沈秀二人，似乎生怕两人脚底抹油一般。 国字脸杨队摆了摆手，示意女人先别问，直直看向沈秀： “你都敢冒充调查员，难道就不允许我吓唬吓唬你？” 还真会借坡下驴！ 沈秀心头窃笑，对方明摆着是被艾丽娅刚才流露出的一丝气势给震慑住了，要不然这会儿哪会耐着性子跟他说这些。 沈秀扫了一眼被国字脸攥在手中的骨质匕首，说道： “我怎么就冒充了，难道东西有问题？” 女人在听到国字脸说对方两人冒充调查员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但当沈秀说出刚才那句话之后，她才发现国字脸手中居然握着一把极其熟悉的匕首。 视线在匕首与沈秀间徘徊了几下，女人最终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国字脸。 虽然女人没拿到匕首，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匕首是真的。 既然东西没问题，为什么领队又要说那两人是冒充的呢？ 国字脸感觉到女人的目光，侧头看去，皱起了眉头。 “你忘了局里的规定了？” 女人一怔，突然醒悟过来，对啊，如果对方是自己人，怎么会把匕首交给领队呢？ 只有那些不知道局里规矩的人才会做出这种事。 那么，领队应该就是因为这个判定对方是冒牌货的！ 沈秀看着对方两人“一唱一和”，抓住了其中的关键词——“规矩”，不禁皱起了眉头。 异事局还有什么规矩？ 怎么之前也没人告诉他。 “等等，你们说的是什么规矩，我真不知道。” 总算发现问题所在，沈秀一脸苦笑。 “你说你是自己人，连规矩都不知道，这叫自己人？”女人冷笑道。 沈秀深吸一口气，解释道： “我加入局里之后，就没人给我说过有什么规矩，我上哪知道去。” 女人冷笑不止，露出一副“看你怎么编”的表情。 这时候，国字脸突然说道： “你说你也是调查员，那你告诉我，你隶属哪个分局，局长名字叫什么。” 这话已经说得很是明显了，明摆着告诉沈秀，你绝对不是景都异事局的人。 沈秀没有任何犹豫，说道： “洛桑市分局，没有局长，只有一位副局长，叫郑清河，你手上那东西就是他给我的。” 一边说，沈秀一边瞥了一眼国字脸手上的匕首。 “郑清河？” 女人脸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看了一眼沉着脸的国字脸，幸灾乐祸道： “真是巧了，郑局以前在景都任职的时候跟咱们杨队是搭档，你编谁不好，居然编了个最容易被戳破的谎话，啧啧” 这家伙跟郑清河是搭档？ 沈秀有些意外，仔细打量了一下国字脸。 这家伙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最多不超过四十，而郑清河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家伙”了，如果当时在景都任职的时候真和这家伙是搭档，那他那时候才多大？ 国字脸深深看了一眼沈秀，一边伸手进兜里，一边说道： “我刚刚成为调查员的时候，是老郑带的我，说是搭档，其实他也算是我的老师，而且很巧的是，他昨天才给我打了电话。” 话音未落，国字脸已经拿出电话，打了出去。 “确实是巧了。”沈秀暗暗嘀咕。 对方明显是打给郑清河，想要确认他的身份。 对此，沈秀乐见其成。 毕竟郑清河得知这件事以后，即便如实告诉对方自己已经不再是异事局的调查员，也该为自己说些好话，不至于真闹得打起来。 似乎是怕沈秀不相信，国字脸特意调成了免提。 随着电话接通，电话里传来了郑清河戏谑的声音： “怎么，是想通了准备让我给你介绍个媳妇了？” 国字脸脸颊微红，尴尬地咳了一声，说道： “我找你有正经事，我这边遇上一个人，说是你们洛桑的人，专门找你证实一下。” 听到是这种事，郑清河也变得正经起来，想了想，疑惑道： “我们这里最近好像没有派人去景都” 这话一出，国字脸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女人也是冷笑不止。 可是下一秒，郑清河突然话音一转，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 “唉，等等，你遇上那人是不是个年轻小伙子，叫什么名字？” 国字脸看向沈秀，示意把名字说出来。 沈秀翻了白眼，大声说道： “郑局，是我。” 电话那头，郑清河古怪地看了看手机，小声嘀咕了一句“还真是那小子”，哈哈一笑说道： “真是你小子，你真的去景都捣鼓那件事了？” 沈秀无奈道： “那地方是我哥们家的，这种事情我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肯定得帮一帮。” 说着，沈秀突然埋怨道： “郑局，你当时给我东西的时候，怎么不把局里的规矩也告诉我。” 郑清河多么“老奸巨猾”，结合沈秀这句话，再加上电话主人之前的话，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沈秀这小子是因为某个“规矩”被对方戳破身份了。 当即，郑清河就致歉道： “这个的确是我的错，当时你不是要跟澄澄执行任务吗，我也没来得及告诉你，等你们回来，就把这事忘了，怎么澄澄也没告诉你？” 沈秀翻了个白眼，说道： “你觉得她会告诉我这些事？” 听到这话，郑清河笑了。 的确，以周澄的性子，决然不可能主动告诉沈秀所谓的“规矩”的。 “这么说，这小子真的是你的人了？” 这时候，国字脸开口道。 “这个嘛算是。” 电话那头郑清河迟疑了一下，还是证实了沈秀的身份。 虽然对于自己这位半师半友的老搭档的话有些困惑，国字脸却只是迟疑了一下，没有深究，又随意聊了两句，便挂断电话。 确定沈秀真的是自己人，他看向沈秀的目光不再那么锐利，随手将匕首抛给沈秀，说道： “记住，局里有一条规矩就是，无论任何时候都不得将自己的武器交给别人，包括自己人。” 沈秀随手接住匕首，插回后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她是你的搭档？” 沈秀的身份确定了，国字脸又将目光投向艾丽娅。 这位看似是一个弱女子，但她身体里蕴含的力量可是足以让整个景都抖三抖的。 国字脸觉得如果自己没有猜错，这位单凭气势就能震慑住自己这个“后阶猎魔”，很有可能是一位“支柱”。 而整个异事局里，绝大多数“支柱”强者都在景都，只有少部分被外放至那些重点城市。 这位明显不是那些人之一，更不是景都总局的“支柱”。 那么也就是说，对方很有可能是其他组织的人。 沈秀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暂时没有搭档，她只是我的妹妹。” 国字脸身体一震，脸色变得很是古怪。 一位“支柱”妹妹，这可不得了！ 沈秀不愿意说出这位“支柱”的身份，但由于有郑清河背书，国字脸也就没再追根究底。 躲在一旁的黄武见两方人握手言和，没了打一架的趋势，便堆笑着跑了过来，说道： “诸位，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先进去。” 国字脸点点头，转过身就朝商务车走，走了两步，突然驻足，转身朝着沈秀说道： “对了，我叫杨野。” “沈秀，艾丽娅。”沈秀点点头，说道。 随着杨野等人返回商务车上，沈秀和艾丽娅也坐上了黄武开过来的那辆观光车。 一行人直直朝着古堡驶去。 几分钟后，三辆车在古堡门前停下。 众人鱼贯下车，稍一合计，便打算进入古堡开始做正事。 可就在这个时候，古堡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啊！ 杨野面容一肃，二话没说，率先跑了进去。 沈秀眉头紧皱，看向身侧的艾丽娅。 艾丽娅困惑地歪了歪脑袋，摇摇头： “没感觉到什么。” 听到这话，沈秀先是一愣，接着就想到了什么，眉头一挑，领着艾丽娅追了上去。 当沈秀找到发出尖叫的人的时候才发现，居然是那位跟他说过几句话的中年妇女。 此时，那中年妇女正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垂着头，身体不住地颤抖。 其余佣人则聚在一起，站在远处望着她，畏畏缩缩，不敢靠近。 沈秀走过去，问先他一步抵达的杨野道： “发生什么事了？” 杨野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墙角。 沈秀顺着看去，那里似乎有一抹白色，但因为是在角落，加上正巧在窗户下方，光线不充足，无法看清。 “去拿过来看看。”沈秀说道。 艾丽娅眉眼带笑点点头，一蹦一跳走了过去，捡起那东西。 “是一张人皮咦，跟这位阿姨长得好像。” 艾丽娅将人皮跟中年妇女对比了一下，双手捻着人皮两侧，将其展示在沈秀等人面前。 果然，那张人皮的脸跟中年妇女一模一样。 中年妇女缓缓抬头。 当目光落在人皮上，本就无比恐惧的她彻底晕死过去。 第165章 心魔遗蜕 这一刻，包括沈秀在内，没有人在意那位倒在地上宛如死尸的中年妇女。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艾丽娅拿着的那张人皮上。 以前他们都只是听说园子里有这种东西，却从没见过，今天总算是见到实物了。 到底是“闻名不如见面”，这玩意儿比想象中更加骇人。 惨白瘆人，皮上的纹路清晰可见，就仿佛是活生生从人身上刮下来的一样。 而且整张皮除了背后那从头到屁股割开的口子，其他地方再也没有哪怕一个小指头大的伤口。 触目惊心！ 佣人仅仅看了一眼，胆小的就面色煞白，呼吸困难，不自觉颤抖起来，就算是胆子大的也是呼吸急促，赶紧移开视线。 倒是司机黄武不亏长了一幅“猛士”身体，仅仅是眼底显出浓浓的惊骇，却依然未曾挪开视线。 “给我看看。” 杨野眉头紧皱伸出手，想让艾丽娅把人皮交给他。 艾丽娅却看都没看他一眼，走到沈秀身前，把东西递了过去。 “哥，这上面有一种特殊的东西。” “特殊的东西？” 沈秀疑惑地接过人皮，轻轻搓了搓，一点也不光滑，简直和真皮的触感一模一样。 再试着扯了扯，有些韧性，却也有限，感觉只要稍微用点力就能将这东西扯破。 就在这时，沈秀突然眼睛一眯，将左手放在眼前，紧紧盯着食指和拇指。 这正是刚才搓过人皮的那只手，在食指和拇指上残留着些许灰黑色的粉末，就像附着在上面的尘土。 “你说的‘特殊东西’该不会指的就是这个？” 沈秀搓了搓手指上的粉末，滑滑的，却很是硌手，跟普通的尘土完全不一样。 “这东西有些眼熟” 没有拿到人皮的杨野这时候也凑了上来，没再看已经被沈秀扔在地上的人皮，眯着眼睛盯着那灰黑色粉末，显然是听到艾丽娅刚才的话。 “没错，就是这东西。”艾丽娅点点脑袋，“这上面有一种有些讨厌的气息。” 沈秀沉默了数秒，转头看向杨野。 “你认识这玩意儿？” 杨野没有吭声，只是紧皱眉头，作沉思状。 “这是心魔遗蜕！” 突然，一道惊呼从两人身后传来。 沈秀心头一震，快速循声看去。 说话的竟然是之前那个跟他针锋相对的短发女人。 此时，她露出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目瞪口呆，嘴巴都合不拢，似乎被这什么“心魔遗蜕”给吓到了。 在女人点破灰黑粉末是什么之后，杨野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沈秀看了看这两个家伙，不满道： “喂，你们倒是来个人给我介绍介绍，什么是心魔遗蜕。” 杨野充耳不闻，目光已经重新回到地上那张人皮上了，脸色难看得可怕。 女人深吸一口气，解释道： “这是心魔进化之后残留的皮屑。” 听到这话，沈秀更加不解。 “只是一些皮屑你们就这幅表情，难不成这什么‘心魔’比你们总局的龙副局长还要厉害？” 女人狠狠瞪了沈秀一眼，说道： “心魔自然不可能有龙局厉害，这东西绝大多数是‘中阶祟魔’，只有极少一部分能达到‘后阶祟魔’，比起‘支柱’还差得远” “虽然这东西只是‘祟魔’级的邪祟，但它最让人头疼的却不是实力，而是隐匿能力。” 杨野突然开口，把话接了过去。 “心魔是一种活在目标意识里的怪物，除非它主动出现，否则即便是‘支柱’来了也找不到它。” 说这话的时候，杨野目光若有似无在天真无邪的艾丽娅身上转了一圈，意有所指。 沈秀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没理会这茬，说道： “就算那玩意儿‘躲猫猫’很厉害，但也不至于让你们吓成这样，直接说，还有什么？” 杨野和女人相视一眼，都没有开口。 这可把沈秀给气得牙痒痒，怎么又哑巴了，该不是这俩货公报私仇，故意吊他胃口？ 就在沈秀已经准备咬牙说说软话，把信息套出来的时候，女人终于开口了： “心魔只有黑夜中才有。” “嗯？什么！” 沈秀现实愕然，接着嘴巴张大，一脸“你不是在开玩笑”的表情。 如果说心魔只存在于黑夜之中，那现在这玩意儿出现在现实世界，说明了什么？ 不就等于黑夜中那些怪物突破了“规则”，已经可以在黑夜与白昼穿梭了吗？ 对于这什么“心魔”，沈秀倒是没太过在意，可黑夜中除了这种玩意儿，可是还有旧日支配者存在。 若是那种东西降临现实，恐怕就算是“天使”莉莉丝从森特里亚小镇走出，全力以赴，也无法阻止世界末日到来。 沈秀嘴角扯了扯，说道： “那这下怎么办，咱们赶紧吃些好的享受最后的时光？” “我同意！” 艾丽娅一听要吃好吃的，立马雀跃起来，倒是把沈秀弄得白眼直翻。 “说什么呢。”女人瞪了沈秀一眼，“只是一只心魔而已，情况还没有那么糟。” 杨野这时候也说道： “跟黑夜中其他怪物不太一样，心魔最初只是一颗没有形态的种子，历史上也曾有过几次心魔降临现实的情况，在付出巨大的代价之后，局里还是找到心魔种子从黑夜穿越到白昼的通道，将其彻底封闭。”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得知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的地步，沈秀长出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才出到一半，杨野接下来的话就把后半截气给沈秀堵了回去。 “如果只是随机事件，我倒是不怕，可你觉得这里的事情真的是‘随机’的吗？” 沈秀蓦然一怔，将整件事在脑中梳理了一遍。 的确，从最开始有人说玫瑰园里有陌生人潜入，到开始出现人皮，植被枯死，再到如今童家人全都搬离，一系列事情的背后仿佛有一双手在操纵。 杨野的话还没完，他接着又爆出了一个沈秀未曾得知的信息： “我想你应该从别人那里知道了，童家发现的第一张人皮被我们带回局里了，当时还告诉童家，那东西只是某种生物工程的产物。” “难道不是？”沈秀疑惑道。 “第一张是，但是之后的就不是了。”杨野语气变得冷峻起来。 “之后的不是？” 沈秀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杨野要表达什么意思，脱口而出： “你是说，最开始那张皮真的是人为留在树下的？” 第166章 包藏祸心 打从一开始沈秀知道童铎家这处庄园出现问题，就没往是人为的这方面想。 因为，会搞这种事的除了旧日教派的人之外，就不会有别人了。 但景都是什么地方？ 异事局总局的所在地！ 总局里那群大佬岂会容许“老鼠们”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搞这些小动作。 再者说，异事局的人已经来过玫瑰园几次了，却没有任何动作，就更加说明这件事跟旧日教派没关系。 既然排除掉是人为的，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自然产生。 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禁区都是由旧日教派的人搞出来的，但仍旧有一部分是天然形成的。 为何会形成禁区，形成禁区需要哪些先决条件等等，这些问题异事局从创局之初到现在，依然没有搞清楚。 不过天然禁区数量实在太少，而且相对于人为弄出来的禁区，危害也不算太大。 异事局也就听之任之，如果不被人发现，也不会主动寻找，只有进入普通人视野，才会派人进行勘察。 童铎家这处庄园里发生的事，在沈秀看来应该就是自然形成的。 直到一分钟前，沈秀也一直保持这种观点。 但是，经过杨野刚才那样一说，沈秀突然意识到，这件事背后还有隐情。 如果第一张人皮真的是人为放在树下，让那名佣人发现的，那做这件事的人不就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 可是，心魔不是黑夜中才存在的吗，普通人怎么能够进入黑夜，再安然返回？ 退一万步来说，那人如果真的拥有穿梭白昼与黑夜的能力，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直接做想做的事不是更好。 以他的实力，想必就算是龙征这种“支柱”也不可能战而胜之。 当即，沈秀就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杨野摇了摇头，解释道： “如果是其他邪祟倒有这种可能，但如果是心魔的话，那人不需要拥有来往于黑夜与白昼的实力就能得到。” 说着，杨野便将其中的原因说了出来。 原来，心魔说是只存在于黑夜世界，可那只是心魔种子。 每一只完全体心魔无一例外都是在白昼世界长成的。 心魔种子通过白昼与黑夜的缝隙，流入现实世界，然后神不知鬼不觉落在某个倒霉鬼的意识里生根发芽，直至长大。 “心魔种子要想长成完全体心魔，必须满足两个先决条件，首先，种子必须已经扎根，其次，被心魔种子寄生的人需要在短时间内产生大量的恐惧，人类的恐惧就相当于种子的养料，恐惧越强烈，种子的生长速度就越快” “这么说，放下人皮的人就是故意让这玫瑰园里的人感到恐惧才那样做的，心魔种子也早就被他种在某个人的意识里了？” 沈秀顺着把话说了下去，不禁悚然一惊。 那人能轻而易举做到这两件事，若不是旧日信仰者，那就只能是园子里的人。 “有内鬼！” 沈秀脑中猛然蹦出这样一个念头。 “纠正你一下，不是种在某个人意识里，而是种在发现人皮的人的意识里，只有这样，恐惧才能最大化。” 杨野一边说，一边对着身旁的女人和其余调查员使了个眼色。 十三人顿时行动起来，快速跑出古堡。 做完这一切，杨野转过头，盯着沈秀继续说道： “想必你也猜到，那人既然能在这座园子里来去自如，要么是那群‘疯子’，要么就是他们自己人” “不不可能肯定不是园子里的人！” 黄武突然圆瞪双眼，大声吼叫打断杨野的话。 杨野可怜地瞥他一眼，说道： “怎么不可能？我们的人已经在这个地方查了几遍了，几乎每一寸土地都找过，却没有那些‘疯子’的踪迹，除了你们的人，你告诉我还有谁能做到完美躲过这里的每一个监控？” 黄武一下子说不出来话，憋红着脸，喘着粗气靠在墙上。 片刻后，顺着墙缓缓下滑，坐在地上，整个人颓废了许多。 杨野没再理会黄武，继续对沈秀说道： “有兴趣看看心魔长什么样子吗？我已经让我的人去把园子里的人全都集中起来了，等下或许就有这个机会。” 沈秀自然很有兴趣。 昏死过去的中年妇女由黄武背着，几人先后走出古堡。 等到沈秀等人来到古堡门口的时候，以短发女人为首的调查员已经将来这座庄园打扫卫生的佣人一个不落都集中起来了。 加上黄武和昏迷过去的中年妇女，一共十七人。 原本有几人负责打扫园子周边，被调查员带过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经过知晓内情的同伴一通宣传，这会儿都知道又有人皮出现了。 十五人聚在一起，战战兢兢，如同被饿狼盯上的小绵羊一样，很是不安。 沈秀跟杨野站在古堡门口的阶梯上，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发现问题没有，偌大一个庄园，童家怎么就只派了他们这些人来打扫卫生。”杨野突然说道。 听到这话，沈秀顿时反应过来，还真是！ 这处庄园相比较国外那些超级庄园的确是“小家子气”了一点，但再怎么说也有两三百亩地。 再加上身后这栋长超过百米，进深接近百米的古堡，别说是十七人，恐怕人数再翻上两番也无法在一天内打扫完毕。 童家只让这么些人打扫，真怕他们不死在这里？ 想到这里，沈秀突然愣住了。 死在这里？ 心魔？ 恐惧？ 养分？ 种种线索联系在一起，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中闪过——恐怕童家真正的目的就是要让这些人死在心魔扒皮之下。 沈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见沈秀这副模样，杨野笑了。 “想到了吗？” 沈秀侧头看他，沉声道： “这里的事真是童家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只有这个解释才能完美解释，童家为什么只派这么些人来打扫卫生，为什么在心魔手上死了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童家的直系，又为什么那么巧，第一个发现人皮的佣人刚好就坐在被尘土覆盖的人皮上。 这一切，只有童家这个“地主”配合才能不被人发现，才能顺理成章。 杨野迟疑了一下，说道： “有这种可能，但我个人更倾向于是童家某个人或者某一部分人策划了这件事，而且那人或者那些人不出意外的话，已经是某个‘疯子组织’里的一员了。” 听到这话，沈秀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第167章 艾丽娅与镜子与心魔 如果杨野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童家或许已经被旧日教派给渗透成筛子了。 以旧日教派那些的人作风，既然能够通过某种手段让童家的人成为教派成员，那么决然不会只有一人。 童铎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可以想象有多么危险。 在为童铎感到悲哀的时候，沈秀突然想起了在“祭天塔”遇见童铎时他说的那句话——这里面的事情解释不清楚。 “难道，他那时候已经知道这件事跟旧日信仰者有关？可是，既然他知道，为什么不通知异事局呢？是被威胁了，还是跟在他身后的那群人中就有旧日教派的眼线？” 沈秀很能理解童铎两次遇见自己，都没有告诉自己关于玫瑰园的事情。 毕竟，在这位大学室友看来，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一旦被卷进这种事情中，绝对是有死无生。 但沈秀不能理解，童铎为什么不告诉异事局的人。 “老杨，童铎暗地里有没有告诉你们总局，这件事跟旧日教派有关？” 沈秀实在想不通其中的关窍，只能向杨野求证。 杨野被沈秀一声“老杨”叫得有些发懵，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想了想，摇头道： “没有听你的意思，童家这位大少爷知道这件事跟那些‘疯子’有关？” 沈秀自然不可能承认，随意敷衍了一句，赶紧转移话题： “既然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件事的背后隐藏着旧日教派的人，那你们总局应该不会再坐视不管了？” 杨野紧绷着脸，摇了摇头： “我们什么时候不管这件事了，从始至终都在调查，只不过之前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大张旗鼓行动，现在发现了‘心魔遗蜕’，总算能够说服那些人了。” 说服那些人？ 沈秀挑了挑眉，看来比起其他城市的分局，总局在景都的处境并不像想象中那般好。 一个正常的勘察任务居然都会受到阻挠。 这景都真是“藏龙卧虎”啊！ 就在这时，杨野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大声说道： “大家都安静一下！” 台阶下方被一众调查员聚集在一起的佣人们全都停止说话，抬头望去。 本来这一次被选中到这玫瑰园打扫卫生，这些人就一直提心吊胆，惴惴不安，生怕自己会成为上天垂青的“幸运儿”，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皮。 没想到，怕什么就来什么。 虽说人皮不是自己的，但感同身受之下，为那名中年妇女感到可怜的同时，也更加恐惧不安。 要知道，人皮除了第一次只出现了一张，后来每一次发现人皮，可都是至少有两张的。 按照这个规律，那么这一次至少还会发现一张。 而那张人皮是谁的，又有谁说得清楚呢？ 原先这些人还想着有沈秀跟艾丽娅这两位异事局的调查员陪同一起，应该不会出事。 没想到这两位“专业人士”的业务水平这么不熟练，还是出事了。 若不是被以短发女人为首的调查员给半请半押的方式带到这里，恐怕在来的路上这些人就跑了。 杨野扫了一眼满脸都写着“恐惧不安”的佣人们，说道： “想必大家都听说发生什么事了，我也知道大家现在的想法，不就是赶紧逃离这里嘛，但是我想说的是，即便你们现在离开，该死的还是活不了，原本死不了的，却也不一定能活多久。” 这话说的一众佣人又惊又怕。 “该死的还是活不了”这个好理解，不就跟第一次童老爷子宴请的那位宾客一样吗？ 即便他已经回到自己家中，可当园子里发现了他的那张人皮，依然死了，这跟待不待在园子里无关。 后边那句话才是重点，“原本死不了的，却不一定能活多久”！ 这意思是这一次没死成，就算以后不再来玫瑰园，依然有可能被杀？ 有胆子大的佣人问道： “杨队，您后边那句话是说，我们只要来过这里，都有可能会被‘选中’？” 这话说的够婉转。 杨野点点头，朗声道： “人皮出现与否，与是否待在这里没有直接关系，只要来过园子，谁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目标，包括我。” 这话一出，台阶下方的佣人们全都一脸死灰。 他们也不质疑这话的真假，想来堂堂一位调查员领队是不会跟他们开这种玩笑的。 既然留在这里有可能会死，跑了也有可能会死，那还跑个什么劲儿，还不如继续待在这里看看这些异事局的人要做什么。 万一他们找到了解决办法，也用不着再继续提心吊胆，自己吓唬自己。 再者，自己这些人只是佣人，可周遭那些年轻男女都是调查员，他们那些人的人皮也有可能出现，都没被吓得拔腿就跑，那自己这些人就更没有跑的理由了。 然而，这些佣人不知道的是，杨野其实还有句话没有说出来，他的确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目标，但也仅仅是“目标”而已。 那只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心魔想要弄死他，不比一个孩童弄死一个成年人困难。 这一切，自然都缘于他是一位“后阶猎魔”调查员。 稳住佣人之后，杨野便开始正式实施他的计划。 “其实，大家也用不着太过担心，那玩意儿并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恐怖，它最厉害的地方不是悄无声息的杀人，而是藏匿能力，只要我们能找到那玩意儿，大家就能安然无恙。” 听到这话，佣人们总算是恢复点生气。 有人问道: “那怎么才能找到那东西？” “问得好！”杨野眼睛微微一眯，“正常来说，以我们这些人的能力是找不到那玩意儿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东西好像被上了一道枷锁，只能出现在这园子里，而且还只能依附在人的意识中，这就让我们有了找到它的可能。” 意识里！？ 问话的佣人身体一哆嗦，颤声说道： “您的意思该不是，要找到那玩意儿，就得把我们这些人的脑袋都给撬开？” 杨野嘴角扯了扯，解释道： “那东西虽然是依附在意识中，但也用不着把你们的脑袋撬开，我有其他的办法。” 听到不用“开颅”，一众佣人不禁松了口气。 既然这位杨领队有办法找到那玩意儿，那就意味着自己活下去的可能更大了，不少人眼底都露出了希冀之色。 “你真有办法？” 台阶上，沈秀小声问道。 不是他不相信杨野，只是这太匪夷所思了。 要知道，就连实力已经极其接近“支柱”，并且“感知”能力超过普通“支柱”的艾丽娅都没能发现那东西，杨野一个“后阶猎魔”，究竟有什么底气说出这种话？ 杨野先是给短发女人等人使了个眼色，然后才转头看向沈秀，说道： “如果只是凭我自己，肯定是找不到心魔的，不过，心魔这玩意儿从局里发现之初到现在，虽然依然没有弄清楚它是怎么形成的，但却研究出了一种东西，能让那玩意儿无所遁形。” 话音未落，沈秀就看见台阶下方那些调查员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拿出一面造型古朴的圆镜。 “是那面镜子！” 对于这面镜子，沈秀并不陌生。 当初郑清河给的那个箱子里也有这东西，不过沈秀嫌带着箱子太麻烦，只把骨质匕首随身带着，其余东西都放在酒店里了。 杨野眯着眼睛看着台下一众调查员挨个给佣人们测试，说道： “那面镜子最主要的作用就是为了找到心魔，当然对其他非人类生物也有一定作用，其余时候就和普通镜子没什么两样对了，这东西的作用想来老郑也没有告诉你？” 沈秀憋着一口气，没有说话。 原来不止是异事局的规矩，就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郑清河等人也没告诉他究竟有何作用，这可真是没把他当自己人。 见沈秀生着闷气，杨野也知道被自己说中了，微微一笑，便将这事略过，继续说道： “心魔藏匿在人的意识之中，只要体内存在心魔，被镜子一照，镜中倒影的额头上就会出现一团红晕。” 沈秀定了定神，决定等回到洛桑，再去找郑清河算旧账。 “既然能这么轻易找到那东西，那怎么之前几次你们没这么做？” 杨野解释道： “心魔种子只有在彻底进化成完全体心魔之后，才会留下遗蜕，之前那些人皮上并没有遗蜕碎片，并不能确定这事跟心魔有关，要不然哪还用得着等到今天？” 说着，杨野自嘲一笑： “说到底这件事还是我们做的不够，明明已经有过前车之鉴，就算不知道这事跟心魔有关，但尝试一下总该没有错，如果能早一点确定是这玩意儿，也就不用死那么多人了。” 这话虽然是在责怪自己办事不力，但沈秀还是依稀听出了一丝怨气。 稍一琢磨，便想到原因——并不是他们这些调查员不愿意尝试，或许是受到外力阻挠，不让他们那样干。 “看来景都中跟异事局不对付的人来头还挺大！”沈秀暗暗想道。 就在这时，下方的搜索已经结束，但让人意外的是，包括司机黄武在内的一共十几名佣人身上全都没有心魔存在。 这不禁让杨野皱起了眉头。 从之前那些死亡案例来看，心魔的的确确被困在这座园子里，无法外出，这一点毋庸置疑。 而心魔种子必须要借助人类意识才能进化。 心魔若不在那群佣人身体里，那又会在哪里？ “你们自己试了吗？”沈秀上前问道。 短发女人翻了个白眼，这种事还用得着问？ 在得知这里有心魔之后，一行人在去聚集佣人的途中就已经测试过了，同样没有心魔存在。 园子里总共也就这么些人，台阶下方的人全都测试完毕，那么就只剩下沈秀、杨野以及艾丽娅没有测试了。 短发女人手拿镜子，快步走上台阶。 “杨队” 杨野没有吭声，点了点头，主动走到女人身前。 虽然知道心魔要附着在杨野意识中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但按照规定，女人还是将镜子对准了他。 镜子里，杨野的脸庞被清晰映照出来，额头上没有红晕。 女人暗暗松了口气，又走到沈秀身前，绷着脸把镜子对准他。 沈秀看着镜子中自己“帅气逼人”的面庞，咧嘴一笑，说道： “完美！” 没瞧见镜子里有红晕出现，女人恶心地翻了个白眼，就打算去测试最后那位名字很是奇怪的小姑年。 但没曾想，沈秀突然横跨一步，挡在她面前。 “她就没必要测了，老杨，你说呢？” 女人对沈秀没有好脸色，但还是转头看向杨野，征求他的意见。 杨野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沈秀会出面阻止，但隐约猜到艾丽娅实力的他自然不相信区区一只心魔有能力附着在一位“支柱”意识中。 见杨野同意，女人恶狠狠瞪了沈秀一眼，就此作罢。 但没人想到，艾丽娅突然越过沈秀走上前，主动将自己的脸对准镜子。 下一秒，镜子中骤然出现浓浓的红晕，将整个镜面都给覆盖。 “这” 短发女人被吓得迅速后退一步，全身紧绷，戒备地看着一脸无辜的艾丽娅。 杨野也是心头一沉，右手悄悄探向后腰，紧紧盯着艾丽娅。 至于沈秀，则是一副极度无语的表情。 镜子中出现红晕，在短发女人和杨野看来是因为心魔，可他却知道，这应该是艾丽娅血裔的身份搞出来的。 早预料到艾丽娅被那圆镜一照会发生不可预料的事，他才特意阻止短发女人。 没想到艾丽娅居然主动上前，这下子可麻烦了。 沈秀狠狠瞪了一眼一脸无辜望向自己的艾丽娅，又看了看已经戒备起来，把艾丽娅当作假想敌的杨野，想了想，说道： “既然心魔在她那里，那后边的事你们就别管了，她应该有能力解决掉那玩意儿。” “你说得轻巧，心魔至少都是‘中阶祟魔’，她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有什么能力能解决那东西？” 短发女人毫不留情质疑道。 倒是杨野听到这话之后，长长吐出一口气。 的确，这位身份不明，实力却强得吓人的小姑娘倒是比他们有能力解决掉那只心魔。 心魔不知天高地厚附着在她的意识里，那就是自寻死路。 不过让杨野疑惑的是，心魔究竟是用怎样的办法附着在一位“支柱”的意识中的？ 还有，小姑娘主动去照镜子，莫非是已经知道心魔就在自己身上？ 杨野看了一眼已经站到沈秀身后，露出一颗小脑袋的艾丽娅，张了张嘴，想要得到一个解释。 但沈秀似乎猜到他想说什么，赶紧说道： “有些问题还是不要问了，问了我们也不会回答。” 杨野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只是，心魔被解决了，隐藏在这件事背后的人还没浮出水面，杨野还是得把事情说清楚： “心魔的事我不过问，不过有件事你必须得帮我。” 第168章 幕后黑手 这一天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极其普通的一天，起床、上班、吃饭、下班、睡觉，跟平常时候并没有哪里不同。 但对于来到玫瑰园打扫卫生的那些童家佣人来说，绝对是极其惊心动魄的一天。 从提心吊胆，到稍感踏实，接着又是心惊肉跳，最后当那位来自异事局领队告知，只要找到隐藏在园子里的“东西”，从此以后就能高枕无忧以后，又变得充满期待。 在被一众调查员“检查”的时候，佣人们虽然对只是拿镜子照一照感到惊奇和些许忐忑，却并没有质疑。 不就是照镜子嘛，谁没照过似的？ 结束这奇怪的“检查”，以黄武为首的童家人都以为这下子总该能找到那“东西”了。 没曾想，台阶上的那位杨姓领队并没有吭声，倒是那一位年轻一点的调查员问了一句“你们自己试了吗”。 就算黄武脑子转得不快，也明白这话肯定不是对他们说的，而是说给那群调查员的。 难道“那东西”真的附着在那群“专业人士”身上？ 黄武脑中当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的确，杨野告诉过他们，但凡出现在这园子里，就有可能被“那东西”附着。 对此黄武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这话骗骗那些没多少见识的佣人还行，骗他这位在童家当了不少年的司机可就差远了。 做司机的因为常年跟在“领导”身旁，哪些话是真的，哪些话是安慰人的，哪些话只是随便说说的，都必须得拿捏得很清楚。 就比如杨野这句话，显然是在安慰那些佣人。 退一万步说，即便真的如杨野所说，“那东西”会选择在园子出现过的人作为附着目标，那也只会选他们这些普通人，而不是专门和怪物打交道的调查员。 柿子要选软的捏，就是这个理。 所以，在推测出沈秀的意思之后，黄武是惊讶的，目光随之偷偷转移到那位给他做检查的短发女人调查员身上。 而后，短发女人很是不客气地拿着那面造型古朴的圆镜走上台阶。 隔着太远，黄武没能听见台阶上的四人究竟说了什么，只是看出短发女人好像打算给另外三人检测。 按照那位杨姓领队说的，“那东西”一定在某个人身上，其他人经过检测已经可以排除了，那么剩下的三个人中，一定有一位是“幸运儿”。 台阶上那三人，一人是调查员领队，另外两人是年轻的调查员。 黄武推测，按照“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规律，“那东西”很有可能就隐藏在那位年轻少女身上。 毕竟，领队肯定要比普通调查员厉害，男调查员肯定要比女调查员厉害。 而“事实”似乎也正是如黄武料想的那样。 经过检测，杨领队跟那位男调查员身上并没有异常，倒是那位“主动”接受检测的少女让台阶上另外三人变了脸色。 黄武清楚地看见，在少女对准镜子的一瞬间，镜面变得猩红无比，红得是那样惊心动魄，仿佛镜子照着的不是人，而是一片滔天血海。 仅仅一眼，黄武就被吓出一身冷汗，赶紧埋下头，将视线挪开。 但很快，他又抬头看了过去。 这一次看得却不是镜子，而是另外三人的反应。 那位杨领队跟短发女调查员露出了戒备的神情，而那位跟少女一起来的年轻男调查员则在解释着什么。 黄武心头暗道： “难道那小伙子怜香惜玉，还想帮少女辩解？可镜子已经变成那样了，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怎么可能有回旋的余地？” 在景都，异事局从来不是一个神秘组织，时常出现在大众视野。 对于异事局的行事作风，景都市民也有一定了解。 面对那些信仰邪神的“疯子”，异事局从未心软过。 曾几何时，也传出有调查员被那些“疯子”腐化，成为了叛徒。 但很快异事局就查出，并将其关进那所传说中的渊狱。 如今，那位年轻少女虽然也是调查员，但在被“那东西”附身以后，不就等同于被“腐化”了一般，这种情况自然需要“大义灭亲”。 然而，就在黄武以为台阶上即将开打而偷偷退后的时候，那位年轻的男调查员不知说了什么，居然把另外两人给说动了。 原本已经是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和睦起来。 这可把黄武给看傻了。 这怎么个意思，“那玩意儿”不处理了？ 事关自己的小命，黄武可不敢马虎，小心问道： “杨领队，‘那玩意儿’找到了吗？” 黄武可没有胆子直接质疑杨野为什么不“大义灭亲”，只得能耍了个小聪明，曲线救国。 杨野循声看去，望着表面平静，实则忐忑不安的黄武点点头： “‘那东西’已经处理了，现在还需要解决一下其他的问题。” “其他问题”是什么黄武并不知道，但要说“那东西”已经处理了，却是让他万分怀疑。 那被附身的少女不是还好端端站在那里吗？ 就算用不着把脑袋撬开，将“那东西”拿出来，但再怎么说也得有点处理的动作。 难道，就凭那位男调查员说几句话就能处理“那玩意儿”？ 黄武下意识看向站在沈秀后方的艾丽娅。 沈秀感觉到黄武目光中的诧异，撇撇嘴，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左顾右盼，不时和身后的艾丽娅嘀咕几句。 这么多佣人中只有黄武一人发现了问题，杨野有些意外，犹豫了一下，让短发女人跟其他调查员将其余佣人都带到古堡中，只把黄武留下来了。 既然他有疑虑，那就给他解决掉，再者说，反正“其他问题”还需要这位童家的人配合一下，就顺道一起。 只有自己被留下，黄武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暗自后悔。 既然姓杨的已经被那位男调查员给“说”通了，自己怎么就没忍住，还去质疑呢？ 这不明摆着是找不痛快吗？ 黄武一边不安地想着杨野留下他的原因，一边偷偷观察沈秀的表情。 自己戳破了对方的“龌蹉交易”，该不是他想杀人灭口？ 这时，黄武注意到杨野朝他招了招手，示意过去。 纵然再不情愿，黄武还是没有拔腿就跑，战战兢兢走了过去。 “不是告诉你‘那东西’已经被我们解决了吗，怎么还吓得成这样？” 沈秀阴阳怪气说道。 个子比沈秀高出一个脑袋不止的黄武弯着腰，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水，颤声道： “我我反应慢，这会儿那股害怕劲儿才上来” 沈秀嗤笑一声，倒是没有再吭声。 杨野看着黄武，开口道： “你不要多想，我留你下来是有事要问问你。” 黄武哪敢说一个不字，也不问杨野要问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点头： “我什么都告诉你们。” 杨野哭笑不得，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把黄武安抚好，要不然接下来的问题他可能只顾着害怕答不上来。 “刚才镜子里的情况你看见了？”杨野突然说道。 “看见了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黄武本能点头，但瞬间意识到这个回答很可能会让对方痛下杀手，脸色一白，连连摇头。 杨野无奈一笑，说道： “看见了就看见了，又不是什么秘密，你想的没错，‘那东西’的确在她身上。” 杨野看了一眼乖巧站在沈秀身侧的艾丽娅，接着说道： “你是不是在想，既然我们确定‘那玩意儿’的所在，又没有动手处理，还告诉你们已经没事了，是在说谎骗你们？” 黄武刚想回答“不是”，就听到杨野的声音传来。 “说实话。” 没办法，黄武点点头： “是的。” 见事情果真如自己想的那样，杨野摇了摇头，侧头看向沈秀，说道： “事情是因为你们起的，那就由你来解释。” 沈秀翻了个白眼，却没有拒绝，盯着看向自己的黄武，言简意赅地说道： “你别看她年纪小，但实际她不比龙征龙副局长弱多少，那东西附身在她身上，就等于自寻死路。” 听到这话，黄武愕然，旋即恍然大悟。 亏他还脑补了一系列“龌蹉交易”，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杨领队几句话就被说通了。 只是，这个年纪比自己女儿还要小的少女，居然不比龙征龙副局长弱，这可让黄武倍感吃惊。 别看他只是普通人，但是对于龙征这位异事局副局长的大名还是听过许多次的。 那位龙副局长闹出的动静哪一次小了？ 要么是戳破了某个“疯子”的惊天阴谋，要么是阻止了“邪神”降临，要么是抓到了隐匿多年的“疯子领头人”。 虽然每一件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事，但无疑也佐证了那位龙副局长的赫赫实力。 少女不比龙征弱，这么说她岂不是也是一位副局长？ 想到这里，黄武看向艾丽娅的目光更加古怪。 这丫头的实力他看不出，可这性格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一位副局长，反而跟学校里那些女学生差不多。 还是上小学的女学生。 杨野可不知道黄武在想什么，说道： “事情就是这样的，你担心我们要杀你灭口的事完全不存在，你现在可以放心了？” 黄武回过神来，讪讪道： “是我想多了。” 说着，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 “杨领队，你有什么要问我的，请说。” 杨野点点头： “第一个问题，当初发现第一张人皮的那位佣人现在是不是还在童家？” 黄武没有丝毫犹豫，摇头道： “在发生那件事以后，那个人就辞职了。” 对于这个答案，杨野并不意外。 但凡是个正常人，在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一张人皮，任谁都会吓得够呛，留下浓重的阴影。 若是那人还敢继续待在童家当佣人，那才是不正常。 紧接着，杨野又问出第二问题： “童家不是已经全都搬离了这个园子，为什么你们还要过来打扫？” 说起这个，黄武顿时愤愤不已： “哪里是我们要过来，还不是童家的人强迫我们来的，如果不愿意来，就会被开除，你们有铁饭碗，不明白我们这些普通人找到一份好工作有多困难” 听着黄武絮絮叨叨，杨野眼皮直跳，捏了捏鼻根，打断道： “停！你告诉我，是谁提议让人来打扫这个园子的？” 这话一出，默不作声的沈秀顿时紧紧盯着黄武。 黄武的絮叨声戛然而止，又立马开口道： “还能是谁，不就是童大少爷吗？” 说完，他突然想起，沈秀之前似乎说过自己跟童铎是大学同学，虽然有可能这并不是真的，但他还是下意识看了过去。 见到沈秀深深皱起了眉头，黄武顿感不妙： “真是倒了血霉了，这小子还真是童铎的同学！” 沈秀沉声道： “你确定是童铎第一个提议让人来这里打扫卫生的？” 虽然有些害怕沈秀会因为自己说了童铎的坏话而迁怒自己，黄武还是在杨野眼神鼓舞下，壮着胆子说道： “我确定，你如果不信，屋子里还有那么多人，都可以为我作证，当初童老爷子让大家搬离这里以后，童少爷便以园子不能长时间不住人为由，让人过来打扫，但很奇怪的是，每一次派过来的人也多，一般不超过十个，这一次是最多的一次。” 听到这话，沈秀心头顿时一沉，急促地问道： “那之前那些来这里打扫过卫生的人现在还活着吗？” 黄武想了想，说道： “大多数还活着，死了的好像有十几个。” 沈秀眉头紧皱，沉默不语。 杨野看他一眼，小声道： “从童家搬离此地到现在，也就不过一年的时间，按照一个月打扫一次来算，来这里打扫卫生的人大概在一百二十人左右，死了有十分之一，倒是符合心魔的成长速度。” 沈秀眉头皱得更深了，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之前，杨野让他帮忙，说是要找到搞出这件事的幕后黑手。 本就帮童铎忙的沈秀自然没有拒绝。 杨野便把如何找到对方的办法说了出来。 这事说来也很简单，种下心魔种子的人肯定和放下人皮的人有关，只要找到人皮是谁放的就行。 但因为没有监控的原因，是谁放下人皮的并不能确定，只能推测是童家内部的人做的。 而那位发现第一张人皮的佣人也有重大嫌疑。 这也是为什么杨野第一个问题就是问那个人现在是不是还在童家。 当然，对于那人的去留，杨野一开始就说了，很可能已经被灭口了。 而黄武的答案也正是如此，说是辞职了，但实际上已经人间蒸发了。 这一条路被堵死，杨野又说出了另外一条“捷径”——既然心魔需要人类的恐惧情感才能成长进化，那么在童家人都搬离此处之后，谁在为心魔提供养料，谁就有可能是那只幕后黑手。 而这个人的名字也从黄武的口中说了出来——童家大少爷，童铎！ 第169章 两年前的事 杨野已经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秀也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可能，难免有些阴郁。 记忆中的童铎，是一位豪爽有担当的“老大”。 曾经在大学时期，每当寝室中出现什么问题，他都第一时间出面调和，如果是外寝室与沈秀几人产生矛盾，他也是第一个站出来。 就算是因此被学校处罚，他同样不会推卸责任。 沈秀记得，童铎以前对“自己”说过，他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好好享受生活”，其次便是带着自己的亲朋好友“享受生活”。 这样的人，沈秀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干这种事。 沈秀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 实际上，跟童铎有关系的只是“沈秀”，而不是他，他没必要对童铎就是幕后黑手这件事感到任何糟心。 但这具身体不知道为什么竟会主动产生这些情绪。 “难道这就是沈秀的执念吗？” 沈秀揉了揉额头。 见沈秀情绪低沉，杨野宽慰道： “其实，这些也只是我的推测，说不定幕后之人另有其人，童铎只是被那个人利用了。” 沈秀勉强笑了笑： “他只是被人利用了，你们就会放过他吗？” 杨野不禁语塞。 的确，就算童铎是被人蒙骗干出这种事情，也并不能够因此逃过惩戒。 按照异事局内的规定，这种情况依然要被关进重型监狱，直到死去。 沈秀调整了一下情绪，问道： “现在去找童铎？” 既然事情已经推理到这一步了，没理由不直接去找童铎。 之所以这样问，沈秀是准备和艾丽娅返回酒店，不再参与这件事。 至于之前答应过杨野，帮他抓住所谓的幕后黑手，也只能作罢。 真要是这样干了，谁知道这具身体会哭成什么样。 杨野大概猜到沈秀在想什么，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刚才让沈秀帮忙，主要是为了他身边那位不知来历的“支柱”。 但是既然幕后黑手跟沈秀有这么一段关系，再让他们帮忙就有些不妥了。 万一到时候被童铎跑了，谁知道是不是某人放的水。 “沈秀，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但有件事我还是得告诉你，等下” “杨队，不好了！” 杨野正说着，古堡里突然传来短发女人的声音。 紧接着，她快步跑了出来，脸上带着凝重神色。 “怎么了？” 杨野微蹙眉头，转头看她。 短发女人先是看了看沈秀身旁的艾丽娅，像是在确认什么一样，沉声说道： “屋子里又出现一张人皮。” 听到这话，杨野眉头皱得更加厉害。 心魔都被抓住了，就算再发现其他人皮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短发女人许是看出杨野在想什么，补充道： “人皮是我们亲眼看着出现的。” 这话一出，杨野当即眼睛一鼓，大声道： “你确定？” 一旁，黄武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便是他也反应过来，短发女人想说什么——园子里还有另外一只心魔。 沈秀眼底闪过一抹古怪神色，侧头看了看正望向自己的艾丽娅，说道： “还是没有感觉？” 艾丽娅咬着嘴唇，秀眉微微皱起，细细感知了一会儿，泄气地摇了摇头。 沈秀失望不已。 就在这时，杨野绷着脸说道： “让警备局派人过来，将这里封锁。” 短发女人先是一愣，然后恍然惊呼道： “你的意思是这里还有其他人” 杨野没有吭声。 短发女人快速将内心的震惊压抑住，转身朝古堡内跑去，一边跑一边掏出手机打了出去。 望着短发女人远去的背影，杨野转过身，对沈秀说道： “看来这件事还没完。” 沈秀挑了挑眉，诧异道： “怎么个意思？” 杨野解释道： “心魔是一种很奇怪的怪物，它最大的敌人不是其他怪物，也不是我们这些调查员，而是它们的同类，也就是说，在一片区域不可能有两只和睦相处的心魔，但是这片园子” 说到这里，杨野有意无意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艾丽娅。 “居然有两只，这就有些奇怪了，就算童铎真的是幕后黑手，但是我敢确定，这件事的背后不止是他，或许还有‘其他人’的影子。” 杨野在“其他人”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显然是意有所指。 沈秀不知道是没听出来，还是刻意不接这茬，并没有问“其他人”是谁，而是问道： “那现在先把另一只心魔找到再说？” 杨野沉着脸点点头。 几分钟后。 沈秀、杨野、艾丽娅，以及战战兢兢的黄武来到古堡内，找到短发女人。 短发女人告诉杨野，警备局的人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杨野点点头，走向屋子中央。 这是间屋子似乎是一间会客厅，面积约莫一百多平，屋子中央铺有一大张米色地毯。 此时，地毯上正仰面躺着一位不省人事的中年男人。 在中年男人身旁，则是一张惨白色的人皮。 不出意外，这张人皮的“主人”就是这位中年男人。 杨野走到人皮边上，用脚踢了踢人皮，也不拿起确认，转过头，对短发女人说道： “你把事情经过仔细说一遍。” 短发女人当即就把这张人皮出现的经过说了出来。 之前，杨野让她跟其他调查员带着那些佣人进到古堡等待。 一众佣人都沉浸在逃过一劫的喜悦之中，即便是那位已经从昏迷中苏醒的中年妇女也露出了笑容。 可是谁都没想到，就在一众佣人激烈讨论搞出这一系列凶案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调查员们静心休息的时候，一名坐在靠墙的佣人脚下突然出现了一张惨白色的东西。 那东西就像是在一张白纸上被人用笔画出来的一样，出现的是那样诡谲。 看到这一幕的短发女人先是一愣，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花眼了，等到确认这件事的确发生以后，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园子里还有另外一只心魔。 就像杨野告诉沈秀的那样，在一片区域中，心魔向来只会存在一只。 之前那只心魔已经确认在那位叫作艾丽娅的少女身上，以她的实力，断然不会让主动送死的心魔溜走。 现在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的这件事，不就表示这里还存在着另一只心魔。 知道事关重大，短发女人没敢声张，只是给坐在身旁的调查员说了几句，想要转移那些佣人。 谁知道，话还没说完，就有佣人发现了那张人皮。 接下自然就是一阵哭爹喊娘。 短发女人不敢耽搁，只能快跑出去，把这件事告诉杨野。 “其他人呢？” 当短发女人说完，沈秀开口问道。 短发女人看了他一眼，说道： “那些佣人说什么都不愿意待在这里，我让我们的人带着他们去隔壁房间了。” “给他们测试了吗？”杨野突然问道。 之前虽然在古堡门口的时候已经测试过一次，但突然发生了这件事，难保不会是第二只心魔附着在他们某人身上。 短发女人点点头： “测试过了，都没问题。” 说着，她突然话音一转，问道： “杨队，需要我跟其他人先将这栋屋子封锁起来吗？” 既然这处庄园里还隐藏着其他人，警备局的人又还没到，为了防止暗中的人溜掉，先行封锁是很有必要的。 然而，杨野却摇了摇头： “不用，想来那家伙应该知道我们已经找到了心魔，他突然又把自己暴露出来，就没打算逃走，我想，他或许等下还会主动出来找我们。” 短发女人愣了一下，点点头： “那还需要让警备局的人赶过来吗？” 杨野迟疑了一下，说道： “没事，他们来了也好，这个地方我始终感觉除了心魔之外，还有其他东西，暂时将这里封锁起来，免得再闹出其他事。” 一直默默听着两人对话的沈秀突然开口道： “杨队，你真的确定这里还有其他人？” 杨野先是点点头，而后疑惑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秀笑了笑，指了指身旁的艾丽娅，就要说出刚才他问过艾丽娅了，并没有在这处庄园中感觉到其他人的气息。 可还没等说出一个字，房间外突然传来一阵拍手声。 啪啪啪 紧接着，一位长着络腮胡子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看到这人，沈秀顿时紧紧皱起了眉头。 杨野和短发女人则如临大敌，身体紧绷起来。 只有艾丽娅眉眼一弯，笑道： “童大哥！” 童铎闲庭信步走进会客厅，朝艾丽娅笑了笑，然后对着沈秀歉意道： “秀儿，对不起。” 听到“对不起”三个字的时候，沈秀突然明白了什么，心头闪过一丝悲哀，身体却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一连重重呼吸了好多下，才勉强平复下来。 沈秀冷声说道： “从始至终你都在利用我？先后两次见面也是你故意设计的？” 童铎脸色平静地摇了摇头，并不在意神情戒备，紧紧盯着自己的杨野和短发女人，一边抚摸着房间里的陈设，一边随意前行，口中说道： “我承认利用了你，但是先后两次见面的确是碰巧，如果如果我们没有在天都相遇，或许今天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呵！”沈秀冷冷一笑，“说得就好像你不利用我，心魔就不会出现一样。” 童铎摇了摇头： “心魔肯定会出现，但是你就不会被搅进这件事了唉，事已至此，我知道道歉也没用了，秀儿，如果还有下辈子，我肯定补偿你。” 沈秀脸上的冷笑更甚： “下辈子？你确定你今天杀得了我？” 童铎笑了笑，没有接话，脚下一停，顺势坐在一张檀木椅上，看向杨野： “杨队，咱们又见面了。” 不同于跟沈秀说话时的语气，童铎似乎跟杨野之间有什么仇怨似的，语气冷得如同极地之风一般。 虽然这句话像是问候语，但任谁听到，都会觉得说话的人像是要杀人一样。 杨野疑惑道： “咱们见过面？” 童铎自嘲一笑： “也是，咱们没见过，不过有个人却是跟你见过。” “谁？” “兰馨月。”童铎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听到这个名字，杨野不仅没有应该有的恍然大悟，反而更加疑惑了。 “那是谁？” 童铎愕然，而后疯狂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你居然忘了？你居然忘了！哈哈哈月儿，这个家伙居然把你给忘了！” 望着陷入疯癫状态的童铎，短发女人冷声道： “童铎，你究竟想干什么！” 笑声戛然而止，童铎怒睁通红双眼，仇恨地看着短发女人和杨野： “我想干什么？我想让你们给月儿陪葬，我想让整个异事局付出代价，我想全世界都记住月儿的死！” 痛彻心扉的吼叫声响彻整栋古堡。 沈秀紧紧抿着嘴唇，突然开口道： “你变了。” 童铎深吸一口气，惨然一笑： “不，我没变。” “你忘了当初的梦想了。”沈秀冷冷道。 童铎摇了摇头，喃喃道： “‘好好享受生活，让身边的人好好享受生活’，我怎么可能忘，我怎么敢忘。” 说着，他突然脸色一变，露出了恶狠狠的表情： “就是因为我从来没忘，所以月儿才会死。” 童铎一拍座椅扶手，猛地站起身，指向杨野： “姓杨的，两年前发生在望云山上的事你忘了吗？” 杨野一愣，脑中迅速回忆两年前在望云山上发生了什么。 短发女人小声提醒道： “杨队，两年前我们好像去望云山执行过一次任务，抓捕几名藏匿的旧日信仰者。” 杨野顿时想了起来，说道： “我记起来了，当时那些旧日信仰者中，有一个女子好像是姓兰。” “记起来了就好。” 童铎紧紧攥起拳头，死死盯着杨野。 “月儿是怎么死的，时至今日我依然记得清清楚楚，是你，是你一刀划破了她的喉咙。” 杨野沉默数秒。 的确，当时那位兰姓女子不甘束手就擒，拼命反抗。 因为当时在望云山上还有其他普通游客，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杨野只能下狠手，找到机会一刀就将对方了结了。 没想到，童铎居然是为了她才搞出今天这些事的。 杨野淡淡说道： “她的身份注定了不能善终，即使我没杀她，她这辈子也只能待在渊狱之中，比死还不如。” “这么说我还得替她感谢你了？”童铎疯了一般吼道。 杨野默然。 “那个女人是旧日信仰者？”沈秀侧头看向杨野。 没等杨野回答，童铎抢先开口道： “是又怎么样，是就该死了吗？不是都说人孰无过，改了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杀了她？为什么要杀了她！” 童铎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整个房间回荡，引人心底发酸。 突然，一道声音骤然响起： “因为她该死！” 第170章 这下麻烦大了 “因为她该死！” 这话响起的一瞬间，整个会客厅里安静得能听见绣花针落地的声音。 泪流满面的童铎简直不敢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先是错愕，继而面容扭曲，如同恶鬼一般，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说话的是那名短发女人。 此时，女人整个身体都在不住的颤抖。 但沈秀看得出，她并不是因为害怕或者担心而颤抖，而是因为情绪剧烈起伏，无法自控。 “你说什么！” 童铎脖子上青筋鼓起，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女人怡然不惧，深吸一口气，勉强停止颤抖，说道： “我说她，那个叫兰馨月的女人该死，这下你听清楚没有？” “你找死！” 童铎瞬间失控，快速逼近，举起拳头就往女人脸上砸去。 见状，女人和杨野不约而同都动了。 杨野一个健步踏出，左脚支撑起身体，扭身甩出一记腿鞭，狠狠朝着迎面冲来的童铎踢去。 短发女人则是右手在腰间一抹，那把专属于异事局的骨质匕首跃然手中，如同穿花蝴蝶一样，极为写意地躲过童铎那一拳，而后来到童铎身后，举起匕首，重重捅了过去。 面对杨野两人的前后夹击，童铎似乎避无可避，脸色倏然一白，紧接着又变得通红。 不知是身体前主人残留的怨念在作怪，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沈秀在这一刻突然动了，笔直朝着三人奔去。 他的目标自然不会是身处险境的童铎，而是拿着匕首的短发女人。 下一秒。 疾冲过去的童铎没能拧身躲开杨野的腿鞭，被一脚踢中胸口。 清晰可闻的咔嚓声骤然响起。 童铎也随之被踢得倒飞出去，撞向短发女人的匕首。 短发女人这一匕显然是抱着必杀之心去的，瞄准的位置正是童铎心脏后方对应的位置。 若是真被匕首插中，童铎必死无疑。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秀已经抢先一步来到女人身旁，屈指成抓，猛地抓向女人拿着匕首的那只手腕。 女人自然不愿自己这一击落空，眼底浮现出一抹狠色，微微侧身，以左肩挡下了沈秀那一爪，跟着左拳挥出，杵向沈秀胸口。 竟然是想逼退沈秀。 沈秀心头泛起一抹冷意。 他的本意只是为了不让女人下狠手，并没有想对她怎么样。 可她现在的做法无疑是把他也当作敌人了。 沈秀不是不明是非的人，知道自己的做法的确会让人误会，但面对女人的行为，还是难免心生恼怒。 行，你既然执意要杀童铎，那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没有这个本事。 沈秀当即紧绷起身体，挺起胸膛，硬抗住女人那一拳，与此同时，抓住女人左肩的手掌全力一扣，又往回一拉。 就听见短发女人重重倒吸了一口冷气，整个身体竟然被那一爪给抓得往左位移了近半米。 而那把已经微微插进童铎后背的匕首也无力继续往前，被带动得在童铎身上横向划出一大道伤口，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这一系列事情说起来很是眼花缭乱，实际上所用的时间不过一眨眼。 等到杨野那记腿鞭踢完，重新站定，才看见沈秀已经来到场中，正一只手按住短发女人的左肩，嘴角微微流出一丝血迹。 短发女人面容煞白，半跪半蹲在地上，并没有理会将自己制服的沈秀，而是不甘心地看着被踢得连续撞倒数张檀木椅子和茶水桌才堪堪停下的童铎。 至于童铎，被杨野重重踢了一脚，又被女人拿匕首在后背来了那么一下，情况自然惨不忍睹。 倒地之后，半天没有动静。 好不容易能动弹了，以手撑地，试图站起身，却几次都失败了，只得勉强靠在身旁倾倒的檀木椅，一边哆嗦，一边大口喘着粗气。 杨野只看了童铎一眼就没再理会他，转头看向沈秀二人。 “沈秀，放开她！” 杨野冷声道。 一脸冷笑押着短发女人的沈秀抬眼看了看他，没有吭声，反而又加了一把劲儿，把女人疼得又闷哼了一身。 “沈秀，你想干什么？” 沈秀突然“反水”，这不禁让杨野极为恼怒，同时又有些后悔。 早知道这家伙会这样，刚才他就不该提议让沈秀二人帮忙。 沈秀一脸冷意着看向杨野，嗤笑道： “不是我想干什么，是你们想干什么？我记得异事局里并没有规定，发现旧日信徒一定要将其击杀？你们这么急着杀人，是不是两年前的事真的有什么秘密。” 听到这话，已经是强弩之末的童铎眼中微微绽放出光芒，感激地看向沈秀。 但沈秀却对此一点表示也没有。 杨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陈珊的做法的确不妥，不过刚才的事你也看到了，是童铎先动的手，陈珊最多只是反应过度了一些。” 说着，他话音一转，说道： “既然你怀疑两年前的事里有秘密，那我就把那件事原原本本告诉你，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把陈珊放了。” “杨队，咱们做了什么何必跟他解释，他如果真有本事，就杀了我。” 半跪在地上的短发女人陈珊愤恨地说道。 “你闭嘴。”杨野恼火地瞪了陈珊一眼，再度看向沈秀。 说实话，作为景都异事局里的一位调查员领队，以杨野的本事足以胜任任何一处分局局长之位。 他这种人外表看上去谦和，但内心的傲气何曾少了。 陈珊不愿意跟沈秀妥协，他杨野难道就愿意吗？ 当然不是！ 之所以在下属被对方擒住，他还能好声好气跟沈秀商量，自然不会因为沈秀也是调查员这么简单。 他对沈秀没有架子，从始至终都只因为那个安静待在沈秀身边的少女，艾丽娅。 那位疑似“支柱”的少女才是让杨野重视并且忌惮的人。 如果没有她的存在，他哪会容忍沈秀当着他的面欺负他的属下。 沈秀沉默了数秒，突然松开手，将陈珊推了出去。 “行，你说。” 杨野看了一眼跌跌撞撞来到自己身边的陈珊，缓缓开口道： “那件事” 两年前的一天，杨野像往常一样到局里履职，一个任务突然落到他头上——有消息称，有数名旧日信仰者藏匿在城外的望云山中，似乎在密谋什么。 这种任务对于其他分局来说，或许会慎之又慎，但在景都这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任务了。 景都就像是一团烈火，任何一只飞蛾都知道这团烈火足以将他们烧成灰烬，但就是没办法忍住，每年前赴后继的旧日信仰者就像是飞蛾扑火一样，扑向景都。 接到任务，杨野便带着陈珊等人赶往望云山。 作为景都周边景色绝美之地，望云山从来不缺游客。 这一天自然也是。 在登山的途中，杨野便和陈珊等人说好了，等下找到那些旧日信仰者之后一定要速战速决，免得节外生枝。 不久之后，杨野等人果然按照消息说的那样，在望云山山腰的一处别墅中找到了那几名旧日信仰者。 见到异事局的调查员，那些旧日信徒便如同见到杀父仇人一般，一个个疯了一样，朝杨野几人杀去。 本来如果只是这样，以杨野“后阶猎魔”的实力再加上陈珊等人，要拿下他们自然是手到擒来。 可这事坏就坏在，就在两拨人开打不到一分钟，突然来了几名年轻男女。 几个年轻人见到别墅中的情况，立即被吓懵了，愣在原地。 自知不敌，作困兽犹斗的旧日信徒们如同看到了生的希望，调转枪头，猛地扑向那几名年轻人。 杨野意识到不好，瞬间火力全开。 一拳，一掌，一脚，便解决掉三名最厉害的旧日信徒。 至于剩下几名，陈珊已经跟另外的调查员前往拦截，杨野便微微放松下来。 在他看来，以陈珊等人的“初阶猎魔”的实力，要搞定剩下的人没有任何问题。 但没曾想，在那几名旧日信徒之中，居然有一名女子临时突破到“中阶牧者”。 猝不及防之下，两名调查员被当场格杀，陈珊也被重创。 就在那女人即将对陈珊下杀手之际，又惊又怒的杨野快速来到女人身侧，“后阶猎魔”的实力全力施展。 在恐怖的虚影震慑下，瞬间就让女人失神，而后，杨野反手抽出插在后腰的匕首，一匕封喉。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杨野说完，漠然看向沈秀。 “你放屁，月儿杀人只是为了自保，冲我们来也是为了不让你们伤害我！” 这时，依靠着檀木椅子才勉强没有倒下的童铎突然怒吼道。 因为受伤太重，说完这话，他立马重重咳嗽起来，大量血液顺着嘴角流出。 杨野瞥了童铎一眼，说道： “我记起来了，当时你就是那群男女中的一人。” 说完，他再度看向沈秀： “当时为了不让事态往更坏的方向发展，我只能出手杀人，战斗结束之后，我们在别墅中也找到了一些举行仪式的道具，足以证明那些人的身份。” 听完这些话，沈秀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悲哀地看向还在剧烈咳嗽的童铎，将路让开，没再说什么。 见沈秀放弃帮助童铎，杨野的脸色微微缓和了一些，对童铎说道： “童铎，我不管你能不能理解，但那一次的确是事出有因，我们是迫不得已才杀掉那些人的，你的那位朋友死在你面前，我很抱歉，但是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我依然会那样做。” “哈哈哈哈哈哈” 童铎突然大笑起来，伴着笑声，血如拧开的水龙头里的自来水一样，大量涌出。 数秒过后，笑声戛然而止，童铎重重吐出嘴里的鲜血，决然道： “说得好，你不后悔，我也不后悔。” 杨野点点头，没有再对这位丧失行动力的“可怜人”说什么，笔直走了过去。 然而，没等走出几步，童铎突然木然地说道： “我说杨队，你该不是以为我现在不能动弹了，你就能轻易把我抓回去？” 杨野脚下没停，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道： “我知道你身上应该还有一只心魔，不过那种玩意儿对我没用。” 实力已经臻至“后阶猎魔”，杨野忌惮的只是隐匿在暗处的心魔，已经暴露位置的于他而言，不过和眼前的童铎一样，不足为惧。 童铎笑着摇了摇头： “忘了告诉你了，除了心魔，其实我还有其他底牌。” 噔！ 杨野眼睛一眯，突然停了下来，眉头紧锁盯着就在三米开外的童铎，像是在审视那句话的真假。 细细回想整件事，从头到尾似乎都没有出现过其他人或者怪物，只有心魔。 按理说，童铎这话应该是为了拖延时间故意骗他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杨野有一种感觉，童铎说的是真的。 突然，杨野想起了一件事。 童家家大业大没错，可产业之中并未涉及生物工程领域。 第一张人皮看似很轻易就能制作出来，可想要把人皮做得跟真的一样，包括dna与那位宾客一模一样，却不是普通研究院能够完成的。 据杨野所知，全世界能做出这张人皮的机构不超过一手之数，而且其中貌似有三家都与旧日教会有关。 这么看来，在童铎背后很有可能还有某个旧日教派的影子。 杨野顿时心头一沉。 一开始他的确有想过这件事跟旧日教派有关，但随着得到的线索逐渐增多，便慢慢打消了这个想法。 尤其是在得知童铎的动机之后，便觉得这就是童铎为了复仇干出的傻事。 但现在童铎居然主动说出自己还有其他底牌，这件事就变得复杂起来。 杨野沉声问道： “那张人皮是出自深蓝研究所还是上苍之眼？” 这两个机构就是杨野所知的三个与旧日教派有关系的生物研究机构中的两个。 至于为什么没提及第三个，则是因为那一个机构的情况有些复杂，虽然跟旧日教派有合作关系，但在某些事情上两者又是相互对立的。 就眼下这种情况而言，直接可以排除。 童铎愣了一下。 杨野说的这两个名字他今天是第一次听说。 但很快他便想到了什么，艰难地笑了笑，说道： “这你就不用管了。” 说话间，童铎从怀里掏出一块看上去很是廉价的化妆镜。 看着这东西，他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与悲伤混杂之色，而后猛地将化妆镜拍碎在地上，又趁着杨野疑惑的时候，拿起一块碎片，快速朝自己脖子抹去。 “停下” 沈秀眼睛一凸，快速上前，想要阻止。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 当沈秀来到童铎身旁，他的喉咙早已经被割开一大条口子，鲜血如泉涌一般，急速流出，望着近在咫尺的沈秀，童铎笑了笑，彻底没了声息。 杨野慢慢走了过来，看了一眼直到死还抱着已经粉碎的梳妆镜的童铎，喃喃道： “这下麻烦大了。” 第171章 仪式阵和地底冒出的黑烟 没过多久，警备局的人到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意想不到的人也同时抵达。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杨野一脸严肃地将事情的经过事无巨细告诉给了那位“不速之客”，身体站得笔直，似乎生怕在那位眼中失分。 不仅是他，其余调查员，包括短发女陈珊在内，也都是尽可能不让自己露出各种异样的表情。 但他们却不知道，自己眼中的敬仰之色已经溢于言表。 穿着一袭黄衣的龙征默默听完杨野的话，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已经死绝的童铎，说道： “他身上没有心魔存在的痕迹。” 这话一出，杨野一脸诧异。 童铎身上没有心魔，那另一只心魔又在哪里？ 要知道，就在刚才警备局的人抵达之后，为了防止意外出现，陈珊联合警备局的人又将整座玫瑰园给筛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其他人。 而后，对包括艾丽娅在内的所有人又接受了一次检查。 检测结果显示，艾丽娅身上的心魔还在，但却没有发现第二只。 杨野下意识以为，第二只心魔依然在童铎身上，也就没再管这件事，毕竟，那位传奇副局长已经到了，也用不着他再操心了。 可如今，龙征居然说童铎身上也没有心魔，这就让他很是不解了。 见杨野想要说些什么，龙征笑着摇了摇头： “这件事不着急。” 说着，他转头看向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沈秀和乖巧待在他身旁的艾丽娅，眼中出现一抹异色。 此时，已经得知龙征身份的沈秀正在和艾丽娅窃窃私语，说得全都是些“有没有把握打过他”，“这家伙跟你比谁比较厉害”这些话。 但是让沈秀失望，或者说不甘的是，艾丽娅表示自己对上这位龙副局长，只有一成把握赢过对方。 不过如果只是逃命，哪怕是带上沈秀这位“父亲”，也有八成逃生的可能。 虽然失望于艾丽娅不能碾压龙征，但得知自己逃走大概没有问题之后，沈秀还是暗暗松了口气。 毕竟，在天都的时候，这位龙副局长的亲外甥韩铭晟可是在他手底下吃了大亏，还差一点死在他手里。 这个仇对于一向护短的龙征来说，不可能不报。 龙征看过来的时候，沈秀正好是侧对着他的，并没有注意到龙征的目光，倒是对龙征一直戒备着的艾丽娅偷偷拉了拉沈秀的衣角，朝龙征站的方向呶了呶嘴。 沈秀眼皮一跳，缓缓转过身，看了过去。 两人之间相距有四五米的距离。 对视了一眼，龙征朝沈秀走了过去，沈秀立马不动声色绕到艾丽娅身后。 见状，陈珊不禁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杨野则是有些奇怪为什么沈秀会怕龙征。 倒是龙征马上站定，不再前进，笑了笑，说道： “你就是沈秀？” 站在艾丽娅身后的沈秀一挺胸，说道： “没错，我就是沈秀。” “我是龙征，景都异事局的副局长，同样也是调查员韩铭晟的舅舅，亲的那种。” 龙征脸上的笑容依然和煦，但在沈秀看来，这笑容多少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意思。 毕竟，当一个很是护短的舅舅得知自己唯一的亲人外甥在别人手底下吃了大亏，还差点死了，怎么可能会真心实意地朝对方露出笑脸。 笑里藏刀！ 这就是沈秀对这位龙副局长的第一印象。 沈秀紧紧抿了抿嘴唇，开口道： “我知道。” 龙征点点头： “知道就好。” 说完，他突然转过身，再度看向地上的童铎，似乎不再追究沈秀“欺负”他外甥这件事。 秋后算账！ 沈秀脑中再度浮现出一个词语，趁着龙征转身的机会，将头凑到艾丽娅耳边，小声嘀咕道： “等下见到情况不对，马上开溜。” 艾丽娅眉眼一弯，笑眯眯地点点头。 另一边。 龙征已经蹲在童铎的尸体旁，认认真真观察童铎身上的情况。 杨野等人不敢打扰，只能默默站在旁边。 片刻之后，龙征站了起来，对杨野轻声说道： “你的感觉没错，这一次我们的确有麻烦了。” 能让一位传奇“支柱”说出“麻烦”这两个字，可以想象这个“麻烦”究竟有多大。 杨野顿时心神一震，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龙副局长，他到底干了什么？” 之前，在童铎自杀以后的几分钟内，整个玫瑰园的温度快速下降了几度，原本已经枯死的草木更是化作粉末，被风一吹就消散在空气中。 而这栋古堡也在那短短几分钟内仿佛经历了千年岁月冲刷，墙壁、地板、陈设都变得腐朽斑驳。 杨野虽然不清楚童铎究竟干了什么，但发生的种种异象无一不在表明，童铎说的没错，他的底牌从来都不是心魔。 不远处，已经打定主意开溜的沈秀听到这话以后也竖起了耳朵。 龙征想了想，摇头道： “他具体想要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看出来在这片庄园下面，有一个巨大的仪式阵。” “仪式阵！” 这三个字顿时让一众调查员脸色大变。 要知道，一般所说的“仪式”只是旧日信仰者为了获得旧日神只的恩赐或者为了联系到所信仰的旧日所举行的一场祭祀。 这种类型的“仪式”最出名的就是“唤神仪式”——有极低的几率让旧日神只投射一道影子或者身体的一部分到现实世界。 那枚远见之神的神之眼有很大可能就是通过这种方式降临在世间的。 而冷芹当初在象牙湖底所举行的“唤神仪式”不过是概率更大一些的加强版，远远称不上是“仪式阵”。 所谓的“仪式阵”，是凌驾于普通“仪式”之上的一种沟通方式。 不同于“仪式”只能作为联系旧日神只，“仪式阵”除了能够联系所有旧日神只以外，便是其他一切或生或死，或有意识或没意识，或存在于这片世界或生活在另一方时空的万事万物，都是其能够联系的对象。 这已经是超脱“仪式”的范畴。 严格说起来，“仪式阵”已经属于是某种“规则”，就跟旧日神只掌握的权柄有些类似。 只是，“仪式阵”从异事局创局之初，甚至在那之前数百年都未曾出现过。 历史上唯一一次有关“仪式阵”的记录还要追溯到那段黑夜未与白昼分隔两界的日子。 传言正是因为那次“仪式阵”，世间的规则发生了变化，一切不祥、恶魔、邪祟，甚至是旧日神只都被放逐到属于黑夜的世界，与白昼永世隔绝。 虽然这只是一段传说，但经过异事局中数十代人的研究，勉强证实了这件事的确有可能是真的。 继而，研究“仪式阵”的课题也从此展开，时至今日也没放下。 只是让人遗憾的是，自从传说中的那场“仪式阵”结束之后，有关“仪式阵”的信息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无论是举行“仪式阵”需要什么材料，有没有什么限制条件，沟通对象如何选择等等，都没有留下一个字，唯独只留下了“仪式阵”这个名字。 如今，异事局里虽然存在研究“仪式阵”的研究员，但在其他人看来，这注定只是无用功，甚至说不定连“仪式阵”本身都只是杜撰的。 所以，当龙征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杨野等人才会显得那样震惊。 而作为唯一在这间会客厅里没有因为“仪式阵”三个字变色的两人中的一人，沈秀暗暗将这三个字记在心中。 虽然他不知道这玩意儿究竟有多厉害，但从杨野等人的脸色就能看出，这恐怕不是当初冷芹搞出的那个“仪式”能够媲美的。 事已至此，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该做的也都做了，既然这地方有那什么“仪式阵”，也就不能久留。 沈秀当即给艾丽娅使了个眼色。 艾丽娅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即点点头。 就在一人一血裔准备脚底抹油的时候，龙征突然转过身，似笑非笑看了艾丽娅一眼。 这一眼，瞬间让艾丽娅全身紧绷起来，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沈秀自然也注意到龙征的目光，脸色微变，说道： “想必龙副局长已经从你外甥那里知道了，我已经不是异事局的人，这里的事情既然还没有处理完，我跟我妹妹两个外人也不方便继续待在这里影响你们，我们就先走一步。” 说着，沈秀拦腰抱起身材娇小的艾丽娅，直直就朝大门走去。 “不急。” 龙征淡淡说出两个字，陈珊跟另一位调查员立马拦在沈秀身前。 沈秀看着面无表情的二人，无奈地将艾丽娅放下，转过身说道： “龙副局长还有什么事吗？” 说真的，连龙征都感到“麻烦”的事情，他是真的不想掺合进去。 不过，看龙征的意思，似乎不打算放他走。 龙征笑着点点头： “的确有事，我有个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答应。” “既然是不情之请，那就别‘请’了。” 沈秀心头暗暗吐槽，脸上还是堆出一个笑脸： “你先说说看。” 龙征目光慢慢移向艾丽娅： “希望你能让这位小妹妹配合我一下，把这里的‘仪式阵’处理掉。” 说着，他视线又转移到沈秀身上： “当然，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你可以先行离去。” 艾丽娅之前说过，即便是带上他也有八成几率从龙征手底下跑掉。 相信如果只是艾丽娅一个人，这个几率起码还要加上一成。 这件事听起来倒是可以答应，沈秀却迟疑了。 他虽然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艾丽娅可是拿他又当“父亲”又认“哥哥”，况且之前在森特里亚小镇的时候，为了救汪荃已经对不起她一次了。 这一次如果把她留下，自己跑路的话，即便艾丽娅不会埋怨他，他自己也会内疚不已的。 做人可以对不起别人，但不能对不起自己。 沈秀不想一辈子都因为这件事内疚，当即拒绝道： “不行。” 龙征眉头一挑，唇角微微勾起，并没有说话，仿佛是让沈秀再仔细想想。 沈秀脸皮抽了抽，深吸一口气，无奈道：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让艾丽娅帮你，不过我也要留下。” 龙征有些意外，深深看了沈秀一眼，点头道： “可以。” 接着，沈秀凑到艾丽娅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艾丽娅便绷着小脸走到龙征身侧，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站在那里。 龙征上下打量了艾丽娅一下，丢下一句“都先出去”，径直走向大门。 一行人很快来到古堡外。 此时，庄园里的佣人们已经被警备局的人给安排到一处安全的地方，园子里只剩下龙征和沈秀等人。 龙征领着众人在园子里一直转悠，也没有说究竟要干什么。 沈秀想从杨野那里探探这位龙副局长的想法，可杨野也是一头雾水，无功而返。 就这样，被蒙在鼓里的众人只得跟着龙征在园子里“漫步”。 很快，龙征停了下来，紧紧看着眼前那颗园子里“硕果仅存”的枯木。 “怎么是这里？” 杨野小声嘀咕道。 听到这话的沈秀悄悄凑过去，问道： “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吗？” 杨野说道： “第一张人皮就是在这棵树下被发现的。” 沈秀顿时恍然大悟，紧着皱起了眉头。 童铎将第一张人皮放在这里，龙征带着众人在园子里转悠了这么久又在这里停下，而且这棵树又是现在园子里唯一没有粉碎的植物，难道说这颗树有什么问题？ 没有让沈秀疑惑太久，龙征很快就行动了。 他轻轻一跺脚，地面就开始震动起来。 随着震动持续剧烈，那棵已经枯死只剩半截的枯木突然从地面激射而出。 龙征轻轻挥手，将砸下来的枯木拂到一边，没再理会，直直盯着地面上原本被枯木占据的窟窿。 只见，窟窿里正缓缓散发出一缕缕黑色烟气。 这种深邃的黑烟在阳光的照射下极为明显，就像是一根根从地面长出的黑线，随风摇曳，让人心头发麻。 相比于其他看到这黑烟的调查员大惑不解，沈秀和龙征两人前者震惊不已，后者则脸色阴沉了许多。 能让龙征这位山岳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支柱”变了脸色，可想而知这些黑烟有多么恐怖。 不了解黑烟是什么，却明白“察言观色”这个道理的杨野见到龙征的脸色，立马意识到不好，让其余调查员赶紧后退。 杨野等人一退，依然站在原地的龙征、沈秀以及艾丽娅就显得鹤立鸡群。 龙征和艾丽娅没有动弹，杨野能理解。 可是沈秀居然也站着不动，这就让杨野疑惑了。 “沈秀，快过来。”杨野说道。 沈秀脸色复杂转头看去，叹了口气： “没事，这东西没有危险。” “没危险？” 杨野一愣，下意识看向龙征。 龙征沉着脸点点头： “的确没危险，有危险的是这玩意儿背后的东西。” 第173章 高层会议 景都异事局。 这是一处位于地下近三十米的洞穴，洞穴具体是自然形成的还是人为挖掘的已经不可考了。 现在任职于这里的人，包括龙征这些“支柱”都只知道异事局在还未创立之前，这个洞穴就已经存在。 那些创立者们不过是偶然发现了这里，才选择将这个洞穴当作异事局总部。 至于为什么要选址在这里，而不是光明正大摆在明面上，说起来也是有原因的。 其实，早在数百年前，异事局还未创立的时候，就有旧日信仰者存在。 不过那时候的这些“疯子”并不疯，也没有像如今这样有组织有预谋地进行“仪式”。 在当时，信仰旧日神只还算是一件较为普遍的事。 面对黑夜中那些不祥和邪祟，似乎只有将希望寄托在传说中的神只身上，人们才可能得到一丁点慰藉。 在当时的旧日信仰者中不乏当权者。 而异事局创立者们打出的口号，虽然是针对黑夜中的不祥与邪祟，但其中也包括了那些旧日神只。 这就与那些信仰者们产生了矛盾。 不得已，创立者们只能选择秘密行事，暂时蛰伏，以图发展。 如果不出意外，异事局想要真正摆上台面，或许会要很长一段时间。 但由于某位旧日信仰者太过着急摆脱当时的困境，居然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唤神仪式”。 这场仪式比起冷芹当日在象牙湖底举行的那场，无论是规模还是祭品，都要更甚一筹。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这场仪式居然真的联系到了那位信仰者所信仰的旧日。 只是，让所有观看这场仪式的人惊骇的是。 这场有史以来第一次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唤神仪式”，唤来的居然不是仁慈的神只，而是来自无间炼狱的魔鬼。 那位如今依然被异事局记录在案，外形酷似一只深海章鱼，叫作哈斯塔的旧日神只，一经投影到现实世界，立即让所有人石化。 不到半秒钟时间，在场所有人，包括信仰祂的那些信徒，全都因为某种不知名的缘故疯癫发狂，相互攻击、自残，发出惨剧人寰的哀嚎。 便是暗中隐藏在一侧的某位异事局高层，也没有逃过这一劫。 不过相较于其他人，这位高层还算幸运，在不久之后又恢复了理智。 只是那时候，在场还能喘气的，就只有他一个了，并且从那以后，那位外形酷似章鱼的旧日神只频频出现在他脑中，同时还会伴随如梦似幻的呓语。 他被彻底污染了！ 生不如死的他没过多久便选择自我了断。 经此一劫，世人便知道，所谓的旧日神只并不是救世主，而是灭世者，更是比黑夜中那些不祥与邪神更加恐怖的存在。 加上异事局以及其他一些敌视旧日支配者的组织推波助澜，那些残余的旧日信仰者渐渐消失，隐于幕后。 类似异事局这样的组织顺理成章浮出水面。 考虑到旧日信仰者并没有完全消失，再者已经习惯了这处洞穴，第一任异事局局长便决定，不将总部搬离此地。 数百年来，异事局总局也一直没有更换，就这样一直到今天。 当身处总局的杨野挂断电话以后，面对以龙征为首的几位总局高层，将关于洛桑市那处命名为“浓雾镇”的8级禁区的情况说了出来。 “具体的情况就是这样。” 几分钟后，杨野便坐了下去，不再出声。 他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这群大佬商量出一个行动计划。 今天从童家的玫瑰园回来以后，龙征便召集了还待在总局的“支柱”以及一干高层，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商讨怎么处理那堵“墙”，以及寻找那位“天使”。 经过一个下午的激烈讨论，他便被叫进了这间以前只闻其名，却从未踏足过的议事厅。 龙征告诉他，给沈秀打个电话，具体问问那处8级禁区的情况。 杨野便知道，这些大佬还是决定先找到那位跟“猩红之月”同名的天使。 “也不知道那位‘天使’究竟有没有长翅膀，头顶光环” 就在杨野神游之际，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杨野，你确定沈秀说的是那里有三重世界吗？” 杨野一激灵，回过神来，抬头看去。 说话的是一位大腹便便，年近四十的男人。 那男人正板着那张满是横肉的脸，用那双无论是睁着还是闭着都没什么两样的小眼睛盯着他。 知道这位不笑比笑来得让人心安的“支柱”副局长的性格，杨野并没有因为对方面无表情而有所不安，沉声说道： “我确定，沈秀的确说的是，那小镇一共有‘现实’、‘表’、‘里’三重世界，并且三重世界之间并无联系。” 胖男人点点头，转过脸看向龙征： “其他的我都没问题，就是这一点很有意思，那个叫作沈秀的前任调查员，究竟是怎么确认‘三重世界’的？莫非是他都经历过？还有，他又是怎么从三重世界中走出来的？” 龙征嘴巴微张，就要解释。 可话还没出口，旁边已经有人笑道： “朱胖子，你忘了咱们‘龙王’之前说过的话了？那小家伙跟那位‘天使’可是朋友！” “天使”莉莉丝既然待在那个被浓雾笼罩，又具有三重世界的小镇上，显然对那里有绝对的掌控权。 作为祂的“朋友”，沈秀能随意进出那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可被叫作“朱胖子”的男人依然不依不饶，追问道： “可是据我所知，当时是那小家伙第一次进入那处禁区，难道一人一天使就这么投缘，见了一面关系就好到那种程度？还是说，那位‘天使大人’动了凡心，看上姓沈的小家伙了？” “这个” “还有！”朱胖子打断那位同是副局长的干瘦老者的话，继续说道，“就算那两位一见如故，但后来的事呢，那又怎么解释？” “后来的事？” 干瘦老人一愣，有些茫然地看向在场中无论是实力还是地位都最低的杨野。 杨野正色道： “沈秀从浓雾镇出来以后，没过多久又去了一趟跟那处8级禁区同时出现的7级禁区，正好撞破远见会主教冷芹的阴谋，但在那次冲突中，暂时是沈秀搭档的调查员被杀了。” 干瘦老者顿时了然。 这时候，原本靠着椅背的朱胖子身体前倾，手肘支在桌面，双手交叉撑住下巴，又说道： “这就是问题所在，如果先前沈秀跟那位‘天使’真的确定了‘友谊’，那祂怎么没在这件事上帮忙？虽然两处禁区相隔了几十公里，但对于一位‘天使’来说，这个距离恐怕不是问题？祂如果出手，沈秀那位红颜知己就不会死了，我们一直无从找起的远见会主教也能成功‘住’进渊狱。” 说着，朱胖子小眼睛一眯，沉声道： “所以，姓沈的跟那位‘天使’之间一定有问题！” 第174章 破解之法 朱胖子的话让议事厅内的众人沉默了许久。 久到连杨野这位实力达到“后阶猎魔”的调查员都感觉屁股发麻了，龙副局长才出声道： “朱副局长，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如何找到那位‘天使’，而不是沈秀与那位‘天使’之间的关系。” “龙征！” 朱胖子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如果我们连他们之间的关系都不能确定，又怎么能确定姓沈的说的是不是真的？万一这是一个陷阱，出了问题谁来承担责任？还是说你姓龙的自认已经强到连‘天使’都不放在眼里的程度了？” 这话一出，议事厅里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思考这位跟龙征一直都有些不对付的“朱胖子”的话。 仔细想想，如果不能确定沈秀跟那位“天使”之间的关系，那就更加无法确定沈秀说的那些东西是不是真的。 退一步说，就算沈秀说的消息十个有九个都是真的，唯独有一个是假的，但若是假的那个恰好关系到能否从名为“浓雾镇”的8级禁区中活着出来，那异事局可就要损失惨重了。 毫无疑问，这一次寻找那位“天使”，如果需要有人带队，一定会是某位“支柱”。 一旦那位“支柱”陷落在小镇之中，对于整个异事局来说，绝对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打击。 不说那些对异事局向来仇视的旧日教派会如何落井下石，便是局里也会“动摇军心”。 简直是后患无穷！ 更为可怕的是，如果这是沈秀一次有预谋的计划，其实他早已经被那位“天使”给控制了，这次他们派人过去，会不会同样落得成为傀儡的下场。 那样的话，异事局甚至有从内部崩溃的风险。 朱胖子跟龙征一直意见不合不假，可在大是大非上从来都是极有分寸的。 他的这些问题，不得不重视起来。 龙征沉默半响，说道： “破解黑夜的秘密，一直是柯老的愿望，如今我们距离这个秘密很可能只有一步之遥了，不能就这么放弃” “柯老如果知道破解这个秘密或许会以异事局覆灭为代价，绝对会选择放弃！” 朱胖子毫不留情打断龙征的话。 龙征淡淡看了他一眼，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脸色大变的话： “我龙征从现在开始卸任副局长之位，由杨野补上，浓雾镇我非去不可。” “龙局，这使不得！”一直默默听着杨野哪还能坐得住，慌慌张张拒绝道。 其他要么是副局长，要么是各部门负责人的大佬也都纷纷劝道： “龙副局长，别冲动，有事好商量！” “龙局，就算要找‘天使’也得从长计议，不能这么着急。” 不少人还一个劲儿地给朱胖子使眼色，示意他也说说软话。 时至今日，龙征的事迹已经传遍了全世界，无论是旧日信仰者，还是那些同为对抗旧日支配者的组织，亦或是最为普通的调查员，都对这位传奇人物或是恨得牙痒痒，或是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如果这位“支柱”突然离开异事局，陷落在禁区之中，绝对会震惊全世界。 亲者痛仇者快，这是异事局高层无法接受的。 朱胖子虽然跟龙征不对付，但见他这么决绝，也微微变了脸色，咬牙道： “姓龙的，你少拿这事威胁我们。” “不是威胁。” 龙征脸色淡然地摇了摇头。 “既然异事局无法承担损失一名副局长，那我只好卸任，这样的话，对大家都有交代。” 朱胖子恼怒道： “如果只是一名副局长，那算得了什么，老秦不也是副局长，但他才‘猎魔圆满’，死了不过就是扔块石头进水塘，能翻起多少水花，‘支柱’的重要性需要我来告诉你？” 被朱胖子点名的老秦顿时白眼一翻，恨不得臭骂朱胖子一顿。 什么叫“翻不起多少水花”，合着我老秦的副局长跟你们的副局长不是一样的？ 朱胖子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杨野，接着道： “当然，如果你龙征有本事把这小子的实力给拉到‘支柱’，我朱镖举双手欢送你离开，可问题是，你有这个能力吗？” 龙征默然不语。 这时候，干瘦老者老秦干咳一声，出来打圆场。 “朱胖子，你真是猪嘴里吐不出象牙，就算龙副局长有这个能力，也不能说卸任就卸任，堂堂一名副局长，说不当就不当，把这个位置当成什么了？” 老秦教训完朱胖子，又看向面无表情的龙征。 “还有你，你别忘了是谁让你做的这个副局长，你就这么撂挑子不干了，老柯估计得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 说着，老秦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一直拿老柯当作师父，师父师父，既是‘师’，又是‘父’，他临死都还在念叨的事，你自然无比重视，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不顾全大局，如果你现在是‘不朽级’，我也就不说这些了，就算打不过‘天使’，要逃总是没问题的，可你是吗？不是！既然不是，那就只有将一切都查清楚再行动，我想你龙征应该知道‘谋定而后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有这位跟柯老同一辈的副局长说和，朱胖子和龙征都暂时不再针锋相对，脸色缓和了许多。 见状，老秦趁热打铁，继续说道： “黑夜的秘密固然重要，但当务之急还是那堵‘墙’的问题，如果不把这个问题尽快解决，我想也用不着去找那位‘天使’了。” 一旦那堵“墙”彻底崩溃，黑夜之中的怪物邪祟，甚至是旧日支配者涌入现实世界，无疑是一场灭顶之灾。 届时，人类必然灭绝。 龙征缓缓开口道： “我之前已经说过，要想修补那堵‘墙’，要么找到布置‘仪式阵’的办法，要么只有在‘墙’的两侧同时加固，除此之外，或许就只有那些邪神或者是‘天使’出手，才有可能阻止‘仪式阵’继续运转。” 见龙征又提及“天使”，老秦颇为头疼。 这家伙怎么这么倔呢？ 他看了一眼朱胖子，有意让他提提意见。 异事局中，龙征的名气无疑是最大的，但若是论实力，朱胖子并不比龙征弱，只不过缺少了一场成名之战罢了。 正是因为异事局有这两位中流砥柱，才造就了如今的鼎盛局面。 谁知，被老秦寄予厚望的朱胖子居然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话： “我觉得，或许真的只有找到那位‘天使’才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第175章 意见一致 朱镖这句话一出，议事厅内顿时安静下来。 干瘦老人老秦瞪着一双略显浑浊的小眼睛，紧紧盯着面色从容的朱镖，满脸怪异，似乎在问，你小子确定没有说错。 原本，在听到龙征旧事重提，又要提起去寻找“天使”的时候，他是想让“外龙内朱”中的“内朱”出来提个不同意见。 毕竟，与龙征唱反调，还得数这家伙最擅长。 可没曾想，这朱胖子居然不按常理出牌，破天荒附和了龙征的意见。 这可差点让他把眼睛都瞪出来。 要知道，他认识这两人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不仅是他，议事厅内其他头头脑脑，甚至是杨野，此时都怪异地看着那位朱副局长。 这二位的“爱恨情仇”，可是传遍了整个景都异事局，上至局长、副局长，下至打扫卫生的阿姨，就没人不知道。 结果今天居然上演了一出“夫唱妇随”的戏码，这要是传出去，恐怕得跌破好几十副眼镜。 “等等，我看到了这么秘不可宣的事，该不会被某人‘灭口’？” 杨野的心咯噔一下提了起来，默默念叨“我什么都没看到”，偷偷用眼角余光去观察朱镖的神情。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朱镖这会儿刚好也在看他。 两道目光撞在一起，杨野心头一颤，想死的心都有了。 原本可能不会有事，这一对视，没事也变有事了。 “我究竟造了什么孽啊！” 杨野心头哀嚎一声，整个人的精气神顿时少了一大截，认命似的耷拉着脑袋。 算了，就这样。 朱镖自然不可能干出“杀人灭口”的事，再说了，这间屋子里除了杨野，还有这么多人。 就算他能封住杨野的口，也管不了那些无良老头。 朱镖收回目光，扫了一眼其他人，面色如常地说道： “都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老秦干笑一声，说道： “那倒是没有，不过，我很想听听你这么说的原因。” 龙征寻找“天使”，说是为了修补那堵“墙”，可在场的人都明白，他实际上是为了暗度陈仓，想要找到自由来往白昼与黑夜的办法，完成柯老的遗愿。 可这朱胖子居然从反对一下子改变态度，同意龙征的提议，这就让人看不懂了。 朱镖坦然一笑： “原因很简单，咱们除了这条路之外，难道还有其他办法？” 玫瑰园内的“仪式阵”如今已经开始运转，黑烟就是最好的证明。 想要在一切还能挽回的时候阻止事态继续恶化下去，就只有龙征说的那三条路。 只是，听起来是三条路，但严格来说，就只有两条——要么在黑夜与白昼两界同时修补那堵“墙”，要么找到举行“仪式阵”的办法。 而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举行“仪式阵”的方法何其困难。 异事局耗费了数百年的时间也没有找到一点头绪，他们这些人虽说在历届异事局高层中实力是最强的一届，但也无法拍胸口说，一定能找到。 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下“修补”这一条路。 但想要走这条路必然绕不过一个问题——怎么从黑夜世界回来？ 要不然一去不回，谁来做，谁敢做？ 就算真的有舍己为人的“勇士”，实力低了还不成，否则一进到黑夜世界，连那堵“墙”都还没找到，很可能就英勇就义了。 所以，这个人一定得是“支柱”才行。 在场其他人也是被朱镖附和龙征这一百年难得一遇的“怪事”给弄得脑子宕机了，没能立即想到。 这会儿被朱镖一提醒，才意识到的确只能如此。 这下子，老秦犯愁了。 居然又绕了回来，早知道是这样，刚才就该让那两个家伙打一架的。 突然，龙征开口道： “说，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正愁得恨不得把为数不多的头发都给薅干净的老秦不禁一愣，下意识看向朱镖。 只见那位朱胖子露出一副“你求我”的表情，哪能不知道这家伙真的还有话没说完，这可把他气得够呛。 要不是打不过这胖子，他恨不得当场把这家伙按在地上捶一顿。 老秦黑着脸，说道： “朱胖子，有屁就快点放，憋久了当心胀气。” 朱镖嘿嘿一笑： “办法倒也简单，既然我们无法确定沈秀跟那位‘天使’究竟是什么关系，不能轻易前往‘浓雾镇’，那就让沈秀自己去跑一趟，甚至连修补那堵‘墙’的工作也可以交给他，反正他有那位‘天使’保护，进出黑夜世界不比咱们进出卫生间困难。” 这个办法听起来倒是可行，不过龙征却说道： “你觉得沈秀会答应吗？” “为什么不答应？” 朱镖笑容不减。 “我朱镖做事，向来讲究一个‘你情我愿’，他如果不答应，那指定是咱们没有‘投其所好’，大不了咱们牺牲一点，给足这小子好处。” 龙征皱眉道： “即便给他好处，他依然不愿意怎么办？” 朱镖阴恻恻一笑： “这样都不愿意，那不就说明他让我们去洛桑找‘天使’真的是一个阴谋，既然想算计咱们，那咱们也用不着跟他客气。” 龙征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想了想，点头道： “可以。” “可以什么！” 老秦当即翻着白眼把话抢了过去。 “你们俩就没想过那姓沈的小子会有后手，他既然敢大大咧咧把事情告诉咱们，难道不会防着咱们来硬的？” 朱镖笑呵呵看向这位干瘦副局长： “秦老头，我知道你是想说如果咱们对付沈秀有可能会把那位‘天使’给引出来。” 老秦一副“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的表情，绷着脸，盯着朱镖。 “那我要是告诉你，那位‘天使’无法从‘浓雾镇’出来，或者说，那位想要出来，并没有那么容易，你觉得可能吗？” 朱镖一脸平静，仿佛谈论的对象不是“天使”，而是一位阶下囚。 “怎么可能！” 老秦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朱镖说得没错。” 继朱胖子附和龙征之后，这位“传奇支柱”也首次认同朱镖的看法。 老秦诧异地望了过去。 龙征眼睛微眯，解释道： “你们可能听说过，几个月前在天都发生的那件事，那是那位‘天使’首次出现在我们视野之中，但是很奇怪，那件事之后，‘天使’就莫名其妙消失了，包括后来永生会的龚燕菱出手对付沈秀，那位‘天使’也没有出现。” 说到这里，龙征顿了一下，将目光投向朱镖，才继续说道： “如果那位‘天使’真的能够随意进出那座小镇，这种情况可能出现吗？再不济，祂也该在沈秀身上留下某种应对突发状况的印记？可是有吗？没有！沈秀甚至险些死在龚燕菱手中，这不得不让我怀疑，或许之前祂的出现，就是已经是后手了。” 第176章 敲定计划 一位“天使”意味着什么？ 对于普通人来说，不过是一个神话故事，茶余饭后的谈资。 对于异事局的调查员来说，可能算是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说了一次也就抛在脑后。 对于异事局高层或者旧日教派的主教甚至是大主教来说，则会稍加留意，但也仅此而已。 但若是这位“天使”经过确认，是千真万确存在于白昼世界，那么这一切都将变得不一样。 普通人会立即下跪祈祷，请求宽恕。 调查员则会噤若寒蝉，不敢再把这件事当作一个笑话，哪怕在心底都不敢再议论。 而那些“支柱”或者被旧日神只垂青的旧日教派主教，则会无比慎重对待，想尽一切办法不要招惹对方，即便不小心与对方闹得不愉快，也要尽可能获得对方的原谅。 屁股决定脑袋。 高度不一样，每个人做的、说的，乃至连想的都不会一样。 这间议事厅中，要说有没有人敢轻视跟“猩红之与”同名的那位“天使”，答案是肯定的——没有。 哪怕是龙征这类对自己的实力无比自信的人，也不敢在一位“天使”面前放肆。 但如果那位“天使”的处境不怎么妙，甚至连实力都只比“支柱”高出极为有限的一截，那么情况就又变得不同。 此时的龙征和朱镖就是打的这种主意——通过这件事试探出那位“天使”的真实情况。 跟沈秀做交易，是为了试探。 交易不成，强迫他去，也是为了试探。 若是莉莉丝并非他们所想，实力没有下降，自由也没有受到限制，那无论是龙征还是朱镖都会倾其所有让“天使”谅解宽恕。 可情况真的跟他们猜想的那样，那就不好意思了。 一位只比“支柱”厉害一丁点的“天使”，那还是“天使”吗？ 老秦无论是实力还是脑子，都比不上龙征和朱镖，但作为异事局的副局长，该有的基本素养还是的有的。 被这两人“一唱一和”提点，立马想到了什么，脸色涨红，略带惊骇地盯着在异事局内被称作“外龙内朱”的二位副局长，好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实在是这两个家伙的想法太过惊世骇俗了，居然妄想“屠神”！ 作为和旧日神只差不多同一个级别的存在，杀掉一位“天使”，可不就是跟屠神是一样的吗？ 见老秦这幅模样，朱镖嘿嘿一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这么激动。 “这也就是咱们几个闲聊，当不得真。” 朱镖一边说着，还一边瞄了不属于这个圈子的杨野两眼。 相比于之前，杨野感觉这两个眼神更具威胁之意，一下子紧绷起身体，连呼吸都放缓了，生怕被灭口。 龙征瞥了杨野一眼，淡淡说道： “杨野，咱们讨论的东西你也听到了，跟沈秀‘沟通’的任务就交给你。” 杨野满嘴苦涩。 真要是沟通那就好了，你们这些大人物不是还说了吗，“沟通”不成就要用强的。 那到时候无论沈秀反不反抗，倒霉的总是我这种小人物。 “好。” 虽然心里极为不情愿，杨野还是捏着鼻子答应下来。 没办法，谁叫别人的拳头比他的大呢？ 形势比人强，就得有当马前卒的觉悟。 看出杨野心里别捏，朱镖笑着说道： “放心，不让你白干，这次任务你只需要把我们的意志告诉给沈秀，无论他是答应还是拒绝，我都当你完成任务了，等你回来之后，我会把我如何成就‘支柱’的心得告诉你，这样总可以了？” 杨野一听，脸色立马阴转晴。 虽说沈秀身边有位疑似“支柱”的“妹妹”，这趟任务容易被揍得连亲妈都认不出。 可比起那份心得，挨一顿揍算得了什么，大不了提前跟郑清河那位老搭档打一声招呼。 沈秀不看僧面总该看佛面？ 看在郑清河的面子上，也不至于把他揍成残废。 领到任务，杨野便心情忐忑地起身离开。 至于那些异事局高层，则开始商讨下一步计划。 第二天。 天蒙蒙亮，黑夜与白昼刚刚转换，沈秀便带着艾丽娅离开酒店，前往玫瑰园。 一路上，一人一血裔无精打采地走着。 艾丽娅稍微好一点，本身就是血裔，昼伏夜出已经习以为常。 可沈秀却是顶着一双熊猫眼。 他看了看在自己周围如蝴蝶绕花飞舞的艾丽娅一眼，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 “以后看电影的时候，看来得防着点这丫头了。” 昨晚，有些失眠的他原本是打算看一部片子就睡觉的。 没曾想，艾丽娅来了以后，电影就没停过。 极为扯淡的是，身为血裔的艾丽娅居然对那些恐怖片毫无抵抗力，怕得不行。 一开始沈秀还暗自偷笑，这丫头该不会看到一半就被吓跑。 但随着第一部恐怖片结束，他准备休息之际，艾丽娅居然说还要再看一部。 沈秀拗不过她，只得又找了一部。 而这就是“噩梦”的开始。 随着第二部结束，第三部、第四部一直到半个小时之前的第六部，一个晚上整整看了六部恐怖片。 这不禁让已经有些习惯看这些玩意儿的沈秀感觉头皮发麻，眼皮直跳。 反观看电影的时候大呼小叫的艾丽娅，当最后那部电影放完，她又露出平常时候那种笑靥。 强烈的反差，更让幼小的心灵饱受冲击的沈秀感到愕然。 见艾丽娅一蹦一跳走在前方，突然转过头朝他挥了挥手，沈秀再次叹了口气，有气无力道： “慢一点。” 一个小时以后。 沈秀和艾丽娅出现在玫瑰园附近。 此时，玫瑰园外已经扎好了许多帐篷，许多过往的车辆还没等靠近，就被驻扎在这里的警备员给驱走。 沈秀远远望去，粗略地数了数，好家伙，光是警备局的人差不多就有上百人，更别说那些数量并不比警备员少的异事局调查员了。 这近三百人的阵容足以将玫瑰园给封锁得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只是，这些人能拦住苍蝇，却拦不住血裔艾丽娅。 沈秀拍了拍正四下张望的艾丽娅肩膀，朝玫瑰园抬了抬下巴。 艾丽娅眉眼一弯，笑眯眯点点头。 “父亲”这是准备跟那些家伙玩“躲猫猫”，这可有意思了。 当即，艾丽娅攥住沈秀的手，也不见她有其他动作，下一秒，一阵淡红色的微风吹过，一人一血裔便消失在原地。 第177章 找上门来 守在玫瑰园外的一众警备员和调查员并不知道，就在刚才，有人已经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了进去。 而他们还依然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尽职尽责阻止一切人员靠近。 玫瑰园中的那栋古堡门前，两道人影随着一阵奇特的淡红色微风吹过突兀地出现。 正是沈秀和艾丽娅。 沈秀回头看了一眼遥遥在望的玫瑰园大门，咧嘴一笑，举步朝古堡走去。 之前，他原本打算是来玫瑰园看一下那堵“墙”究竟变成什么样子了。 可回头仔细一想，“墙”的状态的确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童铎究竟是从哪里知道举行“仪式阵”的方法的。 不把这件事弄清楚，就算这一次把“墙”修补好，可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 更坏的可能是，如果被那些旧日信仰者得到举行“仪式阵”的方法，那这个世界可能就会在一瞬间步入末日。 因此，这一次他与其说是来查探那堵“墙”的，不如说是来寻找举行“仪式阵”的办法的。 “按理说那家伙家里虽然有点钱，但到底还是普通人，就连异事局都没搞清楚的‘仪式阵’，他应该不可能知道的。” 沈秀一边琢磨童铎是从哪里知道如何举行“仪式阵”的，一边随意在古堡里转悠。 虽然昨天已经来过一次了，可古堡着实太大，就昨天那点时间，哪能将这栋沈秀两辈子加在一起都没见过的雄伟建筑逛一个遍。 沈秀不说话，艾丽娅也没有出声，只是好奇地东瞧瞧，西看看，不时还上手摸一摸那些造型奇特，却又别具风格的摆设。 不知过了多久，沈秀突然逛到一间房间门前，鬼使神差驻足，抬头一看，正是昨天童铎自杀的那间会客厅。 想了想，沈秀推门而入。 此时，会客厅里已经恢复如初，倾倒的桌椅，粉碎的镜片，咳出的鲜血都被清扫的一干二净。 至于童铎的尸体，更是已经被搬离。 沈秀默默走到童铎死去的地方站定，脑中又想起昨天发生的事。 不得不说，这具身体主人残留的怨念着实挺重的，都已经死了这么久了，依然没有消散，以至于想起昨日之事，沈秀情不自禁鼻子又开始发酸。 沈秀深吸一口气，稍微平复一下心情，不打算继续留在这个“伤心地”。 他正要往外走，突然，一个念头乍现在脑中。 昨日童铎自杀用的是一块看上去很廉价的化妆镜，以他的身家，绝对不会用那种东西。 况且，那化妆镜显然是女人才会用的，童铎临死之际都不舍得松开，依然抱在怀里。 显然那东西的主人应该就是那位叫作兰馨月的女人。 “这么看来，那个女人应该跟童铎交换过某些‘定情信物’，那会不会这其中就隐藏着‘仪式阵’的秘密？” 沈秀眉头微皱，游移不定。 正常来说，有关“仪式阵”的任何信息都是这个世界上最为重大的秘密之一。 无论是旧日信仰者还是异事局的人得到，肯定会严格保密，不让哪怕一丁点信息流出。 作为某位旧日的信徒，兰馨月不出意外也会是同样的做法。 但万事无绝对。 万一兰馨月因为某种原因，或主动或被动将有关“仪式阵”的秘密交给了童铎，这种情况会不会发生呢？ 沈秀稍一迟疑，便得到肯定答案——肯定会的。 而且还不是兰馨月“被动”交出的，必然是心甘情愿交给童铎。 毕竟以童铎的智商和情商，如果女人不是真心爱他，他也不会付出那么多感情，并且在女人被杀后还会不顾一切为其报仇。 只不过，女人还是耍了一个小心机。 关于“仪式阵”的秘密被隐藏在某件“定情信物”里面，以至于童铎在她被杀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那个秘密。 否则，“仪式阵”也就不会是现在才浮出水面了。 “难道是那家伙因为那个女人的死，变得心灰意冷，却突然发现女人交给他的东西中隐藏着的秘密，萌生出了复仇的念头。” “而在天都与我相遇，的确是巧合，不过在相遇过后，那家伙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调查过我，知道我是异事局的人，在第二次在祭天塔相遇时，便故意引导我前往玫瑰园。” “那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沈秀一边想着，一边坐在最近的椅子上，眉头紧锁。 很快，他便想到了答案。 既然童铎是为了复仇，那一定得有仇人才对。 童铎既然记得杨野这位亲手杀了他心爱女人的凶手，那么目标一定就是他。 只不过，由于之前几次异事局前来调查公布的情况，这把这起事件当成一次普通的凶杀，并没有重视。 让他产生了误解。 这才想要借助自己这位才成为调查员不足半年的菜鸟的手，将异事局的目光再次吸引过来。 只不过，童铎不知道，异事局其实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已经确认这件事跟旧日教派有关，只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才没有告诉童家。 也就是说，他沈秀的的确确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人”，有他没他都一样，这也是为什么童铎的身份被戳破以后会对他道歉。 “很可能就是这样” 沈秀喃喃自语道，接着苦笑一声，叹了口气。 对于被利用，他说不上有多恼怒，当然更不会心甘情愿，真要说有什么感觉的话，还是有点气恼的。 倒不是气恼童铎利用他，而是生气童铎居然小瞧。 要是真把他当朋友，把事情告诉他，同时他脑子里哪根筋没搭对，同意了的话，那杀一个杨野还不是轻轻松松。 “高阶猎魔”又怎么样，难道还强得过艾丽娅？ 当然，现在说这一切都晚了。 沈秀缓缓起身，坚定地朝会客厅外走去。 既然已经能大概确定兰馨月交给童铎的东西中有可能隐藏着“仪式阵”的秘密，那就必须尽快把东西找到。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异事局的人一起找，沈秀觉得，这种东西与其交给别人，还不如自己保管。 毕竟，靠人不如靠自己。 接下来几个小时，沈秀都在古堡里转悠，寻找童铎可能藏着“定情信物”的秘密所在。 可忙活了许久，就差没掘地三尺，依然一无所获，倒是累得他直喘大气。 “这家伙，到底把东xz在什么地方了？” 沈秀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暗自嘀咕道。 最开始他认为童铎有可能把东西放在自己的房间里，便花费了近一个小时找到他的房间。 把房间里能够藏东西的地方都找了一遍，甚至连每一块地砖和每一平米墙面，包括天花板都敲了敲，生怕有什么暗格。 房间里的确有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个一米高的保险箱。 但可惜的是，在艾丽娅把门轰开之后，沈秀只在里面看见了一沓沓现金，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 排除掉童铎的房间，沈秀就只有大海捞针一样，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搜索。 直到刚才才大致把古堡明面上的房间给找了一遍。 至于这雄伟的建筑内有没有暗房，沈秀已经不想再想，也不想再找了。 因为他突然醒悟过来，童铎既然没把东xz在他自己的房间，也就不可能再藏到其他地方。 毕竟那些东西是那个女人留给他的最后念想，不放在自己身边，总会愧疚。 只是除了这栋古堡之外，童家在景都的产业还有不少。 尤其是房产这块，童家可是在全国都排得上号的。 若是童铎真把那些东xz在自己的某个秘密住处，那他该从何找起。 想到这里，沈秀有些欲哭无泪，把这件事告诉异事局的想法悄然升起。 但很快，他又连连摇头，将这个念头驱离出脑海。 倒不是面对这种情况他依然不愿意跟异事局合作，实则既然连他都能想到的事，异事局里人才济济，怎么可能想不到。 他上赶着告诉对方，说不定对方还会怀疑他有什么坏心思。 还不如什么都不做，静观其变好了。 既然无法找到藏有“仪式阵”秘密的东西，沈秀便放弃继续寻找，开始着手来玫瑰园的第二个目的——探查那堵“墙”的状况。 都说白昼跟黑夜之间有一堵“墙”，可他来往两界也有几次了，怎么从来就没见到过呢？ 沈秀怀疑，这可能跟自己的实力有关。 好在，这一次有艾丽娅跟在身边，有她在应该能轻松找到那堵“墙”。 “墙”的位置位于白昼与黑夜之间，想要找到那玩意儿自然不可能在黑夜或是白昼，必须得在两者交替的时候。 现在距离天黑还早，沈秀便随便找了个房间，带着艾丽娅一边吃着自带的干粮，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 这种“悠闲”的时光很快就被艾丽娅的一句话给打破了。 “父亲，有人来了。” 躺在沙发上的沈秀立马坐起身来，问道： “是龙征吗？” 见过龙征一次的艾丽娅摇了摇头： “不是，是其他人。” 顿了一下，似乎觉得自己这样说还是不太具体，便补充了一句： “是跟昨天那个短头发姐姐一起来的人。” “短头发的姐姐？” 沈秀一愣，很快便想起艾丽娅说的是谁——陈珊！ 跟陈珊一起来的人？ 也就是说来的都是一些景都的普通调查员。 沈秀不禁松了口气。 只要没有龙征这种“支柱”在，就算外面的调查员都进来了，他也不怕。 但不怕归不怕，能不起冲突还是不起冲突的好，自己是悄悄溜进来的，还是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的好。 当即，沈秀将现场收拾了一下，带着艾丽娅准备找个地方藏身。 可还没等他决定好藏在哪里，一道熟悉的声音就在古堡里回荡开来。 “沈秀，我知道你就在这里，快出来，我找你有事！” 听出说话的是杨野，沈秀这才明白艾丽娅那句话的意思并不是指“普通的调查员”，而是指的那昨日那位调查员领队。 他脚下一顿，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便又继续小跑起来。 开什么玩笑，这么简单的诈术他会上当，真当他是三岁小孩了？ 可随着杨野下句话响起，沈秀便懊恼地停了下来。 “快出来，我没有开玩笑，我已经通过手机定位确认你就在这里。” 沈秀掏出兜里没有任何异常的手机，恨得牙痒痒，怎么就把这玩意儿带上了。 有心想扔掉泄愤，可刚把手机举起又停下了。 这玩意儿毕竟是花了血汗钱买的，扔了多可惜，想想又揣了回去。 几分钟后，沈秀出现在古堡门前。 台阶下方，包括杨野在内的数十位调查员已经一字排开，站在那里。 沈秀扫了一眼这些人，除了杨野，没一个认识的。 那九人看到从古堡里出来的沈秀和艾丽娅，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恶狠狠地瞪着一人一血裔。 沈秀睬都不睬他们一下，直直看向杨野，问道： “找我啥事？” 他脸色平静，一点也没有被人抓包的尴尬。 这不禁让另外九人更加生气。 杨野并没有马上开口，对身旁那人小声说了几句，就见其他人心不甘情不愿转身离去。 这时候，杨野朝古堡一指，说道： “去里面说。” 很快，三人进到古堡大厅，也没再往里走，就在侧厅坐下。 杨野看了一眼一脸无害的艾丽娅，没绕圈子，一咬牙便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实话给你说了，我是受上面指派，过来跟你谈一场交易的，只要你愿意替我们走一趟，去找那位‘天使’谈谈，问清楚来往黑夜的办法，上面会答应你一些不过分的要求” 说到这里，杨野咽了口唾沫，小心观察了一下沈秀和艾丽娅的脸色，见两人没有动手的意思，才接着往下说道： “当然，如果你能说通那位‘天使’帮我们在黑夜世界加固一下那堵‘墙’就更好不过了，条件任你提。” 听到这话，沈秀没有马上回答，似笑非笑地看了杨野几眼，直到把杨野看得坐立不安，才开口说道： “如果我不答应呢，你们要怎么办？” “还是来了。” 杨野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到底还是发生了最不想发生的事。 他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措辞严谨地说道： “如果交易不成，上面应该会再派人来跟你谈谈。” “哈哈哈” 沈秀突然大笑。 上面会再派人跟他谈？ 下次来的人真的会跟他好言好语坐在一起谈吗？ 自然是不可能的！ 要么是出动一大帮调查员，要么就是来一位“支柱”，甚至为了防备他有后手，还会出动两位一起过来。 反正是无论如何都要完成这场交易。 杨野对于沈秀带着浓浓嘲讽意味的笑声并没有任何表示，反而松了口气。 自己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对方也没有迁怒他的意思，这就表示朱镖那份心得他已经拿在手一半了，剩下的一半，等回到异事局自然能救能拿到。 现在就看这位跟“天使”做朋友，又有“支柱”当保镖的前任调查员该如何出招了。 第178章 艾丽娅立功 玫瑰园门前。 沈秀和杨野相对而立，一人脸色淡然，一人满脸笑容，不停说着什么。 艾丽娅百无聊奈地站在沈秀身旁东张西望。 至于驻守在这里的警备员和调查员，则紧紧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到里面的沈秀，满脸不善。 “那就这样说好了。” 杨野略带感激地望着沈秀，心已经飞到了朱镖的办公室。 就在刚才，沈秀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居然答应了那笔“交易”。 虽然对他这个决定有些疑惑，但杨野无疑是高兴的，这样的话，朱镖晋升“支柱”的心得也就注定要落入他的口袋。 或许是想到不久的将来自己也有可能被别人叫上一句“杨支柱”，杨野脸上的笑容变得更甚。 他却是没注意到沈秀嘴角已经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丝嘲讽。 “嗯，说好了。” 沈秀淡淡说了一句，不再理睬未来的“杨支柱”，拍了拍艾丽娅的肩膀，转身离去。 看着沈秀两人远去的背影，杨野笑容一滞，对于即将到手的“心得”产生的喜悦莫名淡了几分，感觉有些对不住这位年轻人，更对不住自己那位亦师亦友的老搭档。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也转身离去。 “父亲，你为什么要答应那个大叔？” 回酒店的路上，一蹦一跳走在沈秀身侧的艾丽娅突然转过身，开口问道。 艾丽娅丧失了记忆，性格也与电影中变得大不一样，但天真烂漫如她到底是活了许多年的血裔，在某些方面依然有着超强的洞察力。 之前，当杨野把所谓的“交易”说出来以后，她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父亲”的不悦。 那时候，她已经做好动手的准备，只等“父亲”开口。 可随后的情况却不如她想的那样。 “父亲”不仅没有让她动手，反而还答应了那笔让他感到不悦的交易，这就让她有点迷糊了。 沈秀露出一个笑容，说道： “因为正好我也有事要回洛桑市一趟。” “是吗？” 艾丽娅眨了眨眼，半信半疑看着自己这位“父亲”，微微噘着嘴唇想了想，便将这个问题抛在脑后。 既然“父亲”都这样说了，那就一定是这样。 见艾丽娅又恢复到“无忧无虑”的状态，沈秀失笑着摇了摇头。 他的确是有事要回一趟洛桑，确切的说，是去一趟位于洛桑市郊的森特里亚小镇。 但这并不代表他仅仅是因为顺路才答应的，其实还有两个更重要的原因。 其一，他从杨野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周澄和苏菲即将被调到景都任职。 其二，便是杨野说的，如果他现在不答应，之后还会有其他人过来跟他谈。 至于具体是谁，杨野没说，但他大概也能猜到，或许是龙征，或许是其他某位“支柱”，反正是比他杨野厉害的人物。 虽说有艾丽娅在身旁，即便打不过对方，跑总是可以的。 但仅仅因为这个，又得落荒而逃，这不是沈秀愿意见到的。 再者，不看僧面看佛面，既然周澄和苏菲即将来到景都，答应这笔交易也算是给两人面子。 以后即便已经先两人一步来到景都的韩铭晟再想针对她们，也得考虑考虑其他人的看法。 至于龙征会不会因为这个不再针对周澄两人，沈秀觉得，即使没有这件事，以他的身份也不至于跟两个女娃一般见识。 想到这里，沈秀突然生出给周澄打个电话的念头。 可刚把手伸进兜里摸到手机，又犹豫了。 之前在天都的时候，自己可是有好些秘密暴露在周澄眼里，自己当时告诉她，等下一次见面再解释。 这要是一个电话打过去，虽说没见面，但如果对方问起了，自己总不可能不解释？ 那该如何解释，难道把实情说出来？ 完全不可能！ 沈秀撇了撇嘴，一边将手抽出口袋，一边暗暗嘀咕道： “看来在没想好该怎么解释前，不能跟那个家伙有联系。” 此时，某辆即将抵达景都的列车上，一位长相绝美但气质冷清的女人突然感觉鼻子有些发痒，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坐在她身旁的一位身材娇小，容貌并不逊色多少的少女见状，眉眼一弯，打趣道： “澄澄，该不是沈哥在念叨你？” 绝美女人瞥了少女一眼，没有吭声。 少女吐了吐舌头，继续埋头看向手中的一份份资料。 另一边。 沈秀和艾丽娅回到酒店，麻溜地收拾起来，准备打道回府。 说是收拾，其实也就是沈秀将那台笔记本电脑以及当初成为调查员时候拿到那个箱子整理打包好。 用了不到五分钟时间，一人一血裔就收拾完毕，准备离去。 可就在沈秀跨出房门的一瞬间，眼睛猛地一睁，想起了一件事。 那是在“祭天塔”遇见童铎时候发生的事。 当时童铎似乎说过，这里算是他在景都的一处落脚点，并不对外开放。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除了玫瑰园以外，这里才是童铎待得更久的地方。 换句话来说，关于“仪式阵”的秘密就藏在这个套房中。 想到这里，沈秀突然二话没说转身冲进房间。 见“父亲”突然又不走了，还跑回房间，艾丽娅困惑不已，跟了上去。 “父亲，你在找什么？” 看着沈秀在房间里翻箱倒柜，艾丽娅歪着脑袋不解道。 沈秀手上动作不停，一边找一边说道：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算了，你也别问，快帮我一起找找，看看这几间屋子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是能够藏东西的地方。” 听到这话，艾丽娅顿时眼睛一亮。 找东西什么的她可是最感兴趣了。 当即，艾丽娅便噔噔跑到另一个房间。 沈秀也不管她，继续搜索。 半个小时后，沈秀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凌乱的房间，有些灰心。 按理说，这个房间是这个套房的主卧，只要童铎来这里住，肯定会睡在这里。 这样的话，他如果真要把东xz在这里，很大可能就在这个房间之中。 可他已经把卧室翻了个底朝天，每一寸地板墙壁都没有放过，就是没有发现“仪式阵”的秘密，更没有可供藏东西的暗格。 “难道我猜错了，他没把东西放在这里？”沈秀喃喃道。 突然，隔壁房间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紧接着艾丽娅的声音响了起来： “父亲快来，我找到了。” 找到了？！ 沈秀心头一震，快速走了过去。 房间里，艾丽娅正举着一本约莫有四指厚，a4纸大小的书，开心得手舞足蹈。 见状，沈秀无奈地笑道： “艾丽娅，我要找的不是那东西。” 在他看来，兰馨月既然选择把“仪式阵”的秘密隐藏在某件交给童铎的“定情信物”上，怎么可能会选择一本书。 哪怕是一把梳子，一个娃娃什么的，也比一本书的可能性大。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往往最不可能的事才是最会发生的。 第179章 外神 见“父亲”质疑自己，艾丽娅立即娇哼一声，晃了晃手中那本比自己脸都要大的书。 “可是父亲，这本书上有那个人的名字。”艾丽娅如是说道。 名字？ 就要转身去其他房间继续寻找的沈秀突然停下脚步，狐疑地转头看了过去。 “谁的名字？” 沈秀走进房间，伸出手，示意艾丽娅把书给他。 艾丽娅一边把书放在沈秀手上，一边说道： “就是那个兰馨月啊。” 接过书的沈秀心头一震，居然是兰馨月！ 难道“仪式阵”的秘密真的隐藏在这本书中？ 沈秀紧紧抿着嘴唇，将目光投向手中那本厚重的书籍。 这本书的书皮似乎是某种动物的皮做的，棕褐色，上面的纹路凹凸不平，有些像是鳄鱼皮，摸上去极为坚硬，甚至有些硌手。 沈秀试着用指甲划了一下，仅能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很快也消失不见。 书皮上并没有标注这本书的名字，倒是书脊上被人用利器划出了三个字，正是“兰馨月”。 看着那三个歪歪扭扭的字，沈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显然，这三个字应该不会是兰馨月本人刻上去的。 最为可能的是童铎动手的，至于原因不难猜，想来是他为了给这本书打上烙印才这么做的。 无法在书皮上找到其他线索，沈秀便翻开书，阅读里面的内容。 只见在扉页上写着一行娟秀小字，显然这才是兰馨月的字体。 “过去无法被时间埋葬，未来不会因时间而改变，当黑与白的界线湮灭，祈祷日来临，荣光必将重现，祂也会随之降临。” 毫无疑问，兰馨月所写的这几句话跟童铎的所作所为不谋而合，甚至童铎之所以会搞出那个“仪式阵”就因为这句话。 前面三句看上去并没有实际意义，不外乎跟其他旧日教派的教义一样，都是在告诉教徒，他们所信仰的旧日神只必然会重新出现，我们不能因为时间而忘记祂们。 而那句“当黑与白的界线湮灭，祈祷日来临，祂也会随之降临”才是这段话的重点。 所谓的“界线”，显然指的是黑夜与白昼间的那堵“墙”。 当“墙”崩塌，隔绝怪异不祥的规则不复存在，也就是所谓的“祈祷日”来临。 自然，那些旧日神只也将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 在这段话之后，又出现了三个字，却是另一个人的笔迹。 “等着我。” 沈秀眉头顿时紧紧皱了起来。 不用想也知道，这三个字的作者肯定是为爱复仇的童铎。 看这样子，在兰馨月死后，他沉沦过一段时间，在那段时间里甚至想过殉情。 但因为某些原因，童铎又暂时打消了追随爱人而去的念头。 沈秀猜测，这个原因很可能就是童铎准备把兰馨月没有做完的事情做完，也就是举行那个“仪式阵”。 还记得杨野之前说过，两年前他接到的消息，说的是有一伙旧日信仰者在望云山密谋什么。 这里的“密谋”很可能就是在商量举行“仪式阵”，甚至是已经在着手准备了。 随后杨野等人在发现那些人的别墅中找到了大量举行“仪式”所用的道具便是证明。 “这家伙的能力还真没的说” 想到这里，沈秀不禁自嘲一笑。 在大学时期，童铎是全校出了名的“动手能力”第一，行动力极强。 没想到毕业之后，这个优点也没有消失。 兰馨月那些旧日信仰者都密谋不成的事，居然被他一个人给干成了。 虽然付出的代价太过巨大，但不得不说，如果当初兰馨月没有死，还将童铎给拉入旧日教派，那么这个世界上恐怕会多出一个比冷芹还要可怕的“疯子”。 翻过扉页，进入目录。 沈秀原本想的是，这本书既然隐藏着“仪式阵”的秘密，童铎又过了许久才发现，书中前半部分的内容很可能是迷惑别人的。 也就是说，前半部只是一些很稀松平常，随处可见的东西，后面才是干货。 可哪知道，从目录开始，就让沈秀瞳孔地震了。 “旧日的起源”、“伪神的末日”、“世界剧变” 如果说目录开头沈秀还能接受，那么从第四章开始，干货就源源不断了。 “阿萨托斯”、“真神”、“旧日与权柄”、“仪式阵的由来”、“举行仪式阵之法” 没有具体内容，光是看这些沈秀就心神不定。 阿萨托斯？ 真神？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克苏鲁神话中，旧日支配者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神只，而只是一种超越人类认知的怪物。 这种怪物强大且恐怖，但仍然能够被人类杀死。 不过如果与“真神”相比，旧日支配者就只能沦为配角。 “真神”已经不是人类能对抗的存在了。 所谓的“真神”，指的是来自外层空间的强大存在，祂们盲目痴愚而又阴暗无声，不可名状，超越所有既定认知。 有一句话说是这样说的，“神不可直视”。 这句话里的“神”指的就是“真神”。 而“真神”还有一个另外的称呼——外神！ 至于“阿萨托斯”则是外神的首领，一个完全凭本能运行的神，祂的形象通常是黑暗混沌的巨大不定形团块。 在阿萨托斯身边还跟随着无数疯狂的仆从，它们发出让人癫狂的嚎叫，是作为阿萨托斯爪牙的存在。 在某些研究外神的人眼中，阿萨托斯的这些仆从有可能就有某位旧日支配者。 仅仅扫了一眼目录，沈秀就心神恍惚，思绪一下子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见“父亲”一直发呆，既不说话，也不翻书，旁边偷偷打量的艾丽娅便轻轻碰了碰他。 “父亲，你怎么了？” “嗯？没什么” 沈秀猛然惊醒，摇了摇头，将杂念驱散。 没想到，这个世界除了旧日支配者，居然还有外神存在，这可麻烦了。 要知道，旧日支配者在普通人看来，就已经是无敌的存在了，可与外神一比，不说是“战五渣”，那也是杂鱼。 对上旧日，人类还有可能战而胜之，但遇上外神，能快速死去就已经值得庆幸了，至于战斗或者是逃生，简直想都不要想。 “要是莉莉丝知道这些家伙的存在，她会是什么反应？” 沈秀脑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翻开下一页。 下一页仍旧是目录，同样的骇人听闻。 沈秀扫了一眼便准备直接将书翻到有关“仪式阵”的那一页。 只是，就在他刚刚开始翻页的时候，目录中的某个标题一下子闯进他的眼帘，让他瞳孔缩成了针尖。 第180章 成神与仪式阵的信息 “我靠，这也能行？” 看完兰馨月留给童铎的那本不知名书籍中的某一章节，沈秀的眼睛已经瞪成了铜铃，实在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有了能让恐怖片中的场景降临现实的能力以后，沈秀自认自己对各种各样诡异事件的接受程度已经大大提高。 没曾想，这一章的内容居然再次突破他的接受限度，把他看得心跳不已。 “凝聚神性”，这就是这一章的名字。 刚才，沈秀在看到这四个字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等揉了揉眼睛，确定真的是这四个字，他又强行说服自己，具体内容肯定跟自己所想的不一样，压住好奇心，准备去看有关“仪式阵”的章节。 可当他真要翻到有关“仪式阵”的那两章的时候，却鬼使神差手一滑，多翻了好多页。 等书页停止翻动停下来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他极为好奇的“凝聚神性”那一章。 报着“既然都翻到这里了，那就先看看”的心态，沈秀开始逐字逐句看了起来。 这本书的厚度堪比他上辈子所用过的字典，但里面的章节只有不到二十章。 可想而知每一章的内容会占据多少页。 然而，“凝聚神性”这一章所占的篇幅却出人意料的少，总共也就是五页不到。 沈秀看得很慢，生怕漏掉一个字，却也很快就看完了。 而刚才那句粗口就是他看完之后下意识说出来的。 不怪他情绪这么激动，实际上这一章的内容任谁看了都会如此，甚至会表现得更为夸张。 跟标题一样，这一章所讲的的确是如何凝聚神性。 不过跟沈秀理解的那种神性有些不一样，这里说的“神性”叫作“神格”更为合适。 “神格”，成神的资格，只有凝聚了“神格”，才有可能更上一层楼，超越旧日支配者，成为堪比外神的存在。 看完这短短几页，沈秀心神摇曳，大为震撼。 这本书里不仅存在有关“仪式阵”的信息，居然连教人如何成神都有记载。 虽说这上面的内容很是荒诞，凝聚神性的方法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童铎都能凭借这本书搞出“仪式阵”，那是不是真的照着这上面做了，就能成为“神”？ 沈秀埋着头，紧紧抿着嘴唇，脸色变幻不定。 相信在这世上，在成神的诱惑前没人能顶得住。 哪怕是龙征这种传奇“支柱”，如果有机会更上一层楼，肯定是不会放过的，更别说超越“不朽”，成为“真神”。 沈秀说到底其实也是一个普通人，既然是普通人，就不可能四大皆空。 面对成神的诱惑，他自然也顶不住。 可成神并不是说成就能成的。 唐僧取经尚且有九九八十一难，成神就更不用说了，在成为神只之前，有一个无法绕开的前提——获得权柄。 神之所以被称为神，就是有着其他生物没有的能力——祂们掌握了世间各种各样的规则，也就是所谓的权柄。 而凝聚“神性”，也就是逐步获得权柄的方式。 风险往往与收获成正比。 获得巨大收获，就意味着要冒很大危险。 凝聚“神性”也是如此，那条通往掌握权柄的道路堪比高架于深渊之上的独木桥，两侧空无一物，四周还有罡风和闪电，一个不慎就会葬身无尽深渊。 而沈秀之所以游移不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按照书中的方法，的确有可能会成功凝聚神性，但更有可能死在成神的道路上。 而按照《异体》一步一步修炼，只要解决掉挡在眼前的难题，晋升为“猎魔”，就一定能成就“支柱”，哪怕是从没有人触及过的“不朽”，他也有机会尝试一下。 只是“不朽”之后又该如何修炼，或者“不朽”已经是《异体》的天花板，这也是沈秀没能瞬间就做出选择的原因。 犹豫良久，沈秀深吸一口气，猛地将书合上。 “太难了” 他一脸苦笑。 前者，虽然上限很高，却有身死道消的可能，后者稳扎稳打，但天花板就在眼前。 无论选择哪一种，似乎都是一个错误。 沈秀想了想，转头看向歪着脑袋打量自己的艾丽娅，问道： “艾丽娅，如果在你面前有两条路，选择第一条，有可能会获得巨大的好处，但同样有可能遇上九死一生的情况，而选择第二条，则能顺顺利利得到一个价值有限的东西，只是这个‘东西’完全无法跟第一条得到的好处相比，让你来选，你会前者还是后者？” 艾丽娅眨巴眨巴眼睛，说出了一句让沈秀先是愕然，而后豁然开朗的话。 “父亲，那我能不能先选第二条路，等拿到那个‘东西’了再回头走第一条？” 沈秀愣了好一阵，才哈哈笑了起来。 没想到困扰自己的问题，居然能这样解决，果然是当局者迷啊。 的确，看似两条路，但凝聚“神性”并不与修炼《异体》冲突。 也就是说鱼和熊掌可以兼得，而且在成为“支柱”甚至是“不朽”以后，凝聚“神性”时遇上的危险就会相对来说减小很多。 先成为“支柱”甚至是“不朽”，对于成神简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艾丽娅虽然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开怀大笑，但既然笑了，肯定是遇上高兴的事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时间，一人一血裔的笑声在房间中回荡开来。 有了目标之后，沈秀定了定心神，再次翻开那本书，找到有关“仪式阵”的章节，细细阅读起来。 也不知道这本书的作者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人，异事局都没有记载“仪式阵”的起源，却在这本书里被详细地写了出来。 “仪式阵”最初起源于那个诡异横行，旧日出没的年代。 那个时候的人类可以说是处于历史上最为黑暗的时代，朝不保夕，人人自危。 突然有一天，一位占星师在某处战场遗址发现了一块类似眼珠的红色晶石，在那块晶石中，有一簇极其微小的火苗。 奇异的物品通常代表了危险和机遇。 在现在是这样，在那个时代更是这样。 占星师不敢随意处理那块晶石，更不甘心把它扔在那里，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将其带回了家中，打算跟其他人交换需要的物品。 可没曾想，就在石头被带回去的当晚，一场蹊跷的大火就将占星师的家给烧成灰烬。 在那个年代，死一个人算不得什么大事，即便那人是一位占星师。 在占星师的家被烧毁的第二天，就有人迫不及待占据了那块土地，重新修建起一栋房子。 可好景不长，房子修好没多久，同样蹊跷的大火再次出现，而且这一次，大火绵延开来，将方圆百米内的房屋都给烧得一干二净。 等到大火熄灭，侥幸逃过一劫的人们惊讶地发现，这一场大火竟然烧出了一个诡异的图案，酷似一朵火苗，在火苗外围还有一个圆圈。 这个图案被有心人记录下来，随后传到了另一位占星师耳中。 经过他废寝忘食地研究，终于在几年之后发现这个图案所代表的意思。 他像疯了一样，跑到第一位占星师死去的地方，在那里挖地三尺，终于找到了那块红色晶石。 只是奇怪的是，里面的那朵火苗已经不见了。 拿到晶石以后，这位占星师如同找到了至宝一般，欣喜得几欲癫狂，笑声传出好远。 就在当晚，有人看见那位占星师拿着晶石，朝北边走去。 而那座城的北边，恰好有一只具备了“神性”的怪物。 那一夜，整座城市的人都看见了，北方的天空变得通红无比，即便相隔百里，城里的人依然能感觉到地动山摇。 等到第二天有人大着胆子跑出去一看才发现，那一片盘踞着怪物的山丘已经变成了盆地，原本是一片沃土的地方成为了荒漠。 打那以后，那位占星师再也没有出现过，而世间的不祥邪祟渐渐变少，黑夜也慢慢与白昼成为两个世界。 看到这里，沈秀眉头皱起，没再往下看。 不难看出，“仪式阵”的起源跟那块红色晶石有关，可以说正是因为先后两位占星师，这个世界才变成现在这样，人类与怪物井水不犯河水河水。 唯一让沈秀感到疑惑的是，第二位占星师究竟死没死。 没死的话，那这本书会不会就是他所写的？ 若是死了的话，那之后有关“仪式阵”的具体信息又是何人所着？ 沈秀想了片刻，突然失笑着摇了摇头，自己真的没事找事，这本书是谁写的重要吗？那个占星师究竟死没死重要吗？后面有关“仪式阵”的具体信息是谁写的重要吗？ 都不重要！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继续往下看。 沈秀翻过记载“仪式阵”起源的这几页，直接翻到后边。 “仪式阵”，顾名思义，既是仪式，又是法阵。 仪式，意为典礼的秩序形式，法阵，即由图腾演变而来的一种封印与通灵的办法。 两者合二为一成就了所谓的“仪式阵”。 既然是二者的“合体”，“仪式阵”所需要的东西自然包括了仪式和法阵所需要的东西——祭品，阵轨，阵眼，祷词，沟通对象以及祈愿目的。 并且不同于普通“仪式”，“仪式阵”的祭品除了常见的那些东西以外，还必须具备“神性血液”、“灵”这两种东西。 至于阵轨和阵眼就更加重要了。 阵轨如果错了哪怕一丝一毫，整个“仪式阵”也无法起作用。 作为阵眼的东西无法承载“神性血液”以及“灵”，同样会让整个“仪式阵”崩溃。 而祷词和沟通对象以及祈愿目的，相对来说则没有那么重要。 “神性血液？灵？” 看着这两个陌生又熟悉的词语，沈秀深深皱起了眉头。 前者不难理解，所谓的神性血液很可能是拥有神性的生物的血液，倒是“灵”是什么东西，沈秀百思不得其解。 “灵魂？还是灵物？” 沈秀想了好一会儿，脑中突然闪过童铎自杀那一幕，顿时醒悟过来。 童铎那时候虽然已经走投无路，但也不至于用出那么极端的方式自我了断。 再一个，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那只心魔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有那东西在，童铎怎么说也还有一张底牌。 这样看来，“灵”应该就指的是“灵魂”。 “等等，心魔？神性血液？难道是这样！” 沈秀突然眼睛一睁，想通了童铎为什么会选择自杀，也想到了那只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找到的心魔在哪里。 “那家伙，真是为了报仇把自己都算进去了。” 沈秀喃喃自语道。 不出意外，心魔跟童铎的灵魂都成为了“仪式阵”的一部分了。 愣神了好一会儿，沈秀摇了摇头，仿佛要将脑中那些不好的画面全部摇走。 继续往下看。 “仪式阵”因为所沟通的对象不同，阵轨也有所不同，祈愿目的不同，祷词也会千奇百怪。 总得来说，所求越大，阵轨越复杂，祷词越繁琐，失败率也就越高。 但相应的，一旦成功，只有同等级的“仪式阵”，或者是数位外神联手才能终止。 至于“仪式阵”彻底运行完毕，再想扭转，就得举行更高一级的“仪式阵”才行，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更高一级？” 沈秀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一抹困惑。 按照书上所写的，要扭转“白昼与黑色分属两个不同世界”这一规则，必须得用出更高等级的“仪式阵”才行。 可童铎搞出的“仪式阵”比当初那位占星师弄出来的等级更高吗？ 肯定不是！ 别的不说，就说前者的声势比起后者就大大不及，一个弄出来的动静只限于庄园之中，一个已经影响到百里之外了。 悬殊程度可见一斑。 可既然童铎弄出的“仪式阵”并不比分离白昼与黑夜的“仪式阵”等级更高，那怎么又能重新让黑夜与白昼合二为一呢？ 思考了许久，沈秀也没想出原因来，只能暂时将这个问题放下，继续往下看。 又翻过一页。 还没等沈秀开始阅读正文，就看见那一页最上方被某人写上了一句话——“某些时候如果无法扭转规则，或许可以尝试用另一种方法来改变规则”。 字体跟扉页上娟秀字体一模一样，想来应该是兰馨月所写。 沈秀看着这句话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想到看了之前那个问题的答案。 为什么童铎的“仪式阵”能扭转规则。 其实，并不是童铎的“仪式阵”扭转了规则，他只是在原有的规则上重新制定了一条新规则。 那堵隔绝白昼与黑夜的“墙”没有被打破，只是裂开了而已。 真正要打破那面“墙”的，其实是处在黑夜世界的怪物。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童铎搞出来的“仪式阵”正是长堤上第一处蚁穴！那些怪物的冲击才是真正摧毁那堵“墙”的东西。 想明白了这一切，沈秀又继续往下看。 介绍完“仪式阵”的起源和举行之法，接下来便是具体如何刻画阵轨，如何选取阵眼，如何制作祷词，以及如何挑选沟通对象。 看完这一切，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沈秀心神俱疲，缓缓合上这本厚重的书籍，愣愣地看了书皮良久，叹了口气： “童铎啊童铎，你留下的烂摊子可真够大的” 第181章 禁区消失了！ 距离玫瑰园事件已经过去快一周了，异事局虽然表面看上去还像往常一样井然有序，但不少知情人已经开始紧张起来。 如果那堵“墙”真的毁于一旦，毫无疑问，全世界都将沉沦，而首当其冲遭殃的就是景都。 所以，能否及时阻止事态继续恶化就成了当务之急。 不少人都在打听，沈秀的态度究竟是怎样的，是否会接受局里的“交易”。 当杨野带着好消息回到异事局的时候，所有人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沈秀答应了！ 不仅如此，而且还答应跟那位“天使”一起去修复位于黑夜世界那一面的“墙”。 当朱镖得知之后，当即就大笑着拍了拍杨野的肩膀，在一众“后阶猎魔”调查员泛着红光的目光下，兑现了诺言，将自己晋升“支柱”的心得交给了杨野。 异事局这边的石头落地了，同在景都的某些人却开心不起来。 关于玫瑰园发生的怪事，几乎身在景都的人都有所耳闻，远见会的人自然也不例外。 在略作调查过后，他们便确认这件事并不是自己人做的。 而当异事局的调查结果出来以后，更是让远见会的那些“信者”和“牧者”感到诧异。 明明各种证据都表明这是一件非正常事件，怎么会得到一个“普通凶杀案”的结论。 后来，当某位远见会的高层发声点醒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喽啰”后，他们才意识到，这恐怕是异事局的障眼法。 果然，数天前传来消息，确认玫瑰园发生的事是某种“仪式”的产物，这不禁让远见会的低层人员都暗自猜测，究竟是哪家教派动的手，居然让异事局查了这么久才查出来，真是隐藏得够深的。 相比于低层人员看热闹的心态，知晓内情的远见会高层就显得不那么高兴了。 这一天，一处属于远见会的产业，包括冷芹在内的数位主教都聚集在此。 偌大的房间中，气氛很是紧张。 重新回到远见会，还坐上了大主教宝座的冷芹居高临下看着那些曾经的同僚，如今的下属，满脸寒霜。 就在数天前，她好不容易通过某种不为人知的办法又重新变回人形，这本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可当冷芹得知在自己离开景都的时间里，居然发生了玫瑰园这档子事，并且教派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去过问，好心情一下子就灰飞烟灭。 那可是传说中的“仪式阵”，居然就这么与之失之交臂了。 若是教派得到它，那么远见之神或许就能降临在这世间。 就因为眼前这些酒囊饭袋的大意，错失了这么好的机会。 想到这里，冷芹心头更加恼怒，面孔随之也扭曲起来，隐隐有崩溃的迹象。 察觉到这位新任大主教不对劲，某个端坐在下方的主教不禁偷偷瞄了一眼。 这一看可把他看得差点心神崩溃。 冷芹脸上居然多出了好多只眼睛，就跟传说中的神之眼一样。 这位主教一阵恍惚，等到回过神来再去看时，冷芹那张脸又变得毫无异样。 就在他纳闷是不是自己看花眼的时候，冷芹眼中凶光一闪，一抹黑影从曳地的长袍中激射而出，直奔他而去。 还不等主教有所反应，就已经被黑影击中。 下一秒，这位到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主教就化作一堆鲜血淋漓的肉块，散落在座位上。 一众主教都是眼观鼻，鼻观口的坐着，如果不是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他们甚至都不知道那位主教已经从人间除名了。 众人都或是震惊，或是皱眉地看着空出来的那个座位，沉默不语。 冷芹冷然扫视还活着的人一眼，开口道： “这件事让我主非常不高兴。” 一听这话，众人齐刷刷坐直了身体，表情严肃地望了过去。 冷芹继续说道： “别以为死了一个古荣秉这件事就算完了，如果找不到有关‘仪式阵’的信息，不仅是你们，就连我也承受不了主的怒火” 说到这里，冷芹突然话音一转，问道： “异事局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作为异事局的死对头，远见会自然在异事局里安插有耳目。 关于“仪式阵”的事，也是这些“耳目”传回来的。 负责“耳目”的那位主教沉声说道： “异事局似乎也没能得到‘仪式阵’的任何信息。” “似乎？” 冷芹眼睛一眯，声音变得阴冷了许多。 那位主教微微抖了一下，赶紧补救道： “异事局并没有得到任何有关‘仪式阵’的信息，不过在玫瑰园出现的‘仪式阵’已经在那堵‘墙’上打开了一条口子，根据‘耳目’传来的消息，异事局内部对这件事很是重视，为此龙征和朱镖还召开了一次高层会议，遗憾的是，以咱们‘耳目’的地位，并不足以参与那种层次的会议，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无从得知，不过从杨野回到局里，朱镖亲自接见，还将自己晋升‘支柱’的心得都交给他来看，他们一定是找到了修补那堵‘墙’的办法。” 冷芹在听到那堵“墙”已经被打开了一条口子的时候，脸色稍微有些缓和，可随着后续的话出来，又变得冷若寒霜。 “想要修补那堵‘墙’，要么通过‘仪式阵’，要么就得派人前往黑夜世界，先不说异事局的人能否找到那堵‘墙’，我现在很想知道的是，他们究竟凭什么敢去黑夜世界？” 冷芹的话再次让那位主教哆嗦了一下。 说真的，他在接到“耳目”传回来的消息的时候，也有同样的疑问。 既然异事局没有获得任何有关“仪式阵”的信息，那么他们就只有走第二条路。 可是，黑夜世界可不是那些禁区可以比拟的，哪怕是九级禁区的危险程度都不及黑夜的万分之一。 除开活跃在黑夜之中的那些怪物，让主教想不通的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那些人该怎么回来？ 跟“仪式阵”举行之法一样，如何从黑夜世界返回是这个世界少数不为人知的秘密，哪怕是旧日支配者们都无从得知。 如果异事局的人真的掌握了这么重要的能力，为什么在此之前从没有迹象表露？ 那位主教沉默数秒，说道： “我会让他们尽快查清楚的。” 话音未落，一道冷清的声音骤然响起： “不用查了。” 包括冷芹和那位主教在内，场间所有人同时侧头看去。 说话的是一位有着一双灰白双眸的年轻少女。 此时，少女面无表情，神色淡然，并没有因为成为焦点而有所波澜。 她缓缓转头望向冷芹，保持着那种清冷的语调，说道： “杨野找的人是沈秀。” “沈秀？！”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冷芹脸色变得难看了许多。 就是这个该死的家伙坏了她的好事，才把她逼成现在这副模样。 当初在天都的时候，她本来有机会杀掉他的。 可那小子突然变身成了一名战力不亚于她的古怪少女，让她的计划功亏一篑，甚至连神之眼也没拿到。 新仇加上旧恨，要说冷芹心中有一份在这个世界上最想杀掉的人的名单，那么沈秀肯定能排进前五名。 “沈秀？就是那个才成为调查员不到一年的小子？就凭他也能修补那堵‘墙’？” 负责“耳目”的主教质疑道。 卿雅看都不看这人一眼，仍是望着冷芹： “杨野跟沈秀之间应该是达成了某种交易，沈秀已经于昨天离开景都，回到洛桑市，想来很可能就是在为修补那面‘墙’做准备。” 卿雅这一句话中接连出现了“应该”、“很可能”这种不确定词汇，按理说以冷芹的刻薄是绝不会容忍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冷芹并没有像之前对待那位负责“耳目”的主教一样，刁难卿雅。 冷芹微垂双眸，突然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道： “难道他是去找那位‘天使’去了？” 这话一出，房间里顿时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就在远见会因为“天使”的事而震惊不已的时候，沈秀已经带着艾丽娅回到了洛桑市。 不知道为什么，仅仅出去了不到半年时间，沈秀这一次回来却感觉整个洛桑跟半年前完全变了一个样。 至于说是哪里变了，却又说不上来。 思来想去，沈秀只能认为，是自己的心变了。 当初离开洛桑的时候，顺手把房子给租出去了，没想到这么快又回来，也没来得及跟租客沟通。 有心想要跟那租客小姑娘商量一下，把房间匀他一个，大不了房租减半，可那小姑娘就跟防贼一样，死活不答应，甚至还怀疑艾丽娅是这位房东“拐骗”的无知少女。 沈秀说得口干舌燥也没能说服对方，又忍不下心来强行把小姑娘赶走，只得带着艾丽娅离开。 好在，自己的房子住不了，这座城市可是还有一栋“别墅”能住。 离开自己家所在的小区，沈秀极为奢侈地打了个车，带着艾丽娅快速赶往滨河路。 没错，那栋所谓的“别墅”就是当初那栋凶宅。 车上。 司机见沈秀提着一个箱子，一个行李袋，误以为对方是前段时间出门避祸的人，如今得知洛桑太平了，又赶了回来，便笑着说道： “小伙子，你这消息可够闭塞的，这么久才回来。” 一边说着，司机一边通过后视镜瞄了一眼依偎在沈秀身侧的艾丽娅，暗自羡慕。 沈秀愣了一下，饶有兴致问道： “师傅，这话怎么说？” 不知道是不是跑车的人都是话匣子一开就关不上的人，这位司机当即就口沫横飞把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最初，当沈秀听到洛桑市因为接连出现三处禁区而闹得人心惶惶，不少人都外出逃难的时候，还有些尴尬。 毕竟这件事也是因他而起，虽说是无心，但怎么说跟他撇不开关系。 万幸的是，并没有普通人因为那三处禁区死掉。 而后，当司机说到近期那几处禁区状况的时候，沈秀就坐不住了。 “等一下，师傅你确定你没有说错，那栋凶宅还有那片凶湖都消失不见了？” 沈秀紧张地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司机，生怕对方说出一个“是”。 然而司机接下来的一句话无情地摧毁了沈秀的幻想。 “我当然确定，最近这段时间总有人坐我的车去滨河路那栋凶宅的旧址，这种事我怎么可能说错。” 司机翻了个白眼，随口嘟囔了一句。 这下子，沈秀彻底蒙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无惧于火烧水淹，锤砸铲击的凶宅，居然会消失不见！ 并且连带着那片象牙湖也消失了。 这可是比他刚刚知道成神之法时候还要震惊。 如果恐怖片中的场景具有某种时效性，一旦时间到了就会消失，那对于他来说，不亚于失去了一道保命符。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总会跟某些人产生不可调节的矛盾，甚至闹得你死我活。 有那些禁区在，就算打不过对方，还能往里一躲，苟且偷生。 可是一旦禁区并不能永远存在，那迟早有一天把恐怖片看完，就再没地方可以逃命。 并且，那些只能存在于禁区之中的“依仗”，也很有可能会随之一起消失。 想到这里，沈秀紧张地看了看身旁的艾丽娅，生怕这丫头会突然间人间蒸发。 或许是感觉到“父亲”的担心，艾丽娅眉眼一弯，对着沈秀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脸。 似乎被艾丽娅这张笑靥给感染了，沈秀稍微稳定了心神，追问道： “除了凶宅和象牙凶湖以外，咱们市不是还出现一个到处都是浓雾的小镇吗，那地方消失没有？” 司机瞥了一眼后视镜，摇头道： “那地方倒是没消失。” 随后，便是一连串的猜测，不外乎是前两处凶地为什么会消失，浓雾镇恐怕也得步前两者的后尘这类的话。 沈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司机聊着，心却已经飞到了森特利亚小镇。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想亲自到凶宅旧址看一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很快，车子在凶宅原来的位置停下。 沈秀跟艾丽娅下了车，看着眼前这块已经开始动工修建商铺的工地，呆呆地看了好久，直到艾丽娅扯了扯他的衣袖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 沈秀侧头看了看欲言又止的艾丽娅。 艾丽娅犹豫了一下，说道： “父亲，咱们是不是没地方住了？” 沈秀老脸一红，赶紧侧过头去，说道： “怎么可能” 话没说完，就听见艾丽娅的声音传来： “如果真的没地方住，不如父亲就跟艾丽娅回家。” 沈秀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 “回家？” 艾丽娅点点头，转头望向森特里亚小镇的方向： “嗯，回家。” 第182章 禁区消失的原因 洛桑市。 一间临街的咖啡馆内。 让艾丽娅先行动身去森特里亚小镇的沈秀独自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出神地望着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景象，等待着某人到来。 就在刚才，他终于明白这一次回来为什么会感觉到整个洛桑跟之前大不一样了。 变的不是建筑，也不是他的心，而是洛桑的人，所有住在洛桑的居民都跟之前那段人人自危的时间完全不一样了。 如今的洛桑，不再有禁区，不再有封锁，更不再有企图让旧日神只降临的“疯子”。 人人安居乐道，朝气蓬勃，连带着让整个洛桑都显得焕然一新。 “看来，我离开这里真的是做了一件好事。”沈秀喃喃自语道。 他伸手端起身前桌面上还在徐徐冒着烟的咖啡，正要喝上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小子又做了什么好事？” 沈秀喝咖啡的动作不禁一顿，转头望去，满脸笑容站了起来： “郑局你来了。” 郑清河同样一脸笑意走到桌子另一边坐下，拒绝了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随意点了一杯白开水，说道： “快说说，你在景都干了什么好事？” 沈秀尴尬地笑了笑。 郑清河会这么问，肯定是从某人嘴里得知了在景都发生的事。 沈秀也不隐瞒，捡了些能够说的说了出去。 片刻之后，郑清河听完，抿了一口服务员送过来的白开水，说道： “这件事你有把握吗？咱们这里出现的三处禁区，就浓雾镇还没消失，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你如果没把握的话，还是再想想，我觉得以龙征和朱镖的身份，应该不至于太过为难你。” 沈秀淡淡笑着摇了摇头。 龙征和朱镖不会为难他？ 一个的外甥跟他结了死仇，另一个就是提出“交易”的主谋，要说这两位不会为难他，这位洛桑市异事局的副局长还真是高看了那两人。 想到这里，沈秀不得不感谢一下刚去到景都就给他透露消息的苏菲，或者说通过苏菲的嘴告诉他这些事的周澄。 要不是她们，他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究竟是哪个家伙提出的“公平交易”。 “朱镖，好一个‘支柱’，希望哪天你别落在我手里。” 沈秀默默将那位朱副局长的名字记在了自己的小本本上，就等着哪一天算总账。 沈秀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说道： “这件事已经不是我有没有把握的问题了，‘仪式阵’的事情郑局你也知道，如今那堵‘墙’已经松动，如果不赶紧修补，后果不堪设想，即便那两位没有提出这场‘交易’，我也不可能袖手旁观，说到底，他们愿意给我一些补偿，还是我赚了。” 郑清河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沈秀也不知道自己这番“伟光正”的话在郑清河听来，会产生什么想法，反正花花轿子人人抬，说不定这番话传到景都以后，还能赢得某些人的好感。 “我怎么变得越来越虚伪了？”沈秀自嘲一笑。 看着有些愧疚的郑清河，沈秀笑道： “算了，不说我的事了，郑局，我刚回来就听说咱们洛桑的禁区消失了两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之所以没有跟艾丽娅一起去森特里亚小镇，就是想弄清楚禁区消失的原因。 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比那堵“墙”快要崩溃还要来得重要。 毕竟，就算“墙”真的塌了，只要有那些禁区在，有禁区里的那些“依仗”在，他依然能好好活下去。 说起禁区的事，郑清河微微皱起了眉头，酝酿了一下，便将两个月前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那是两个月前的某个清晨。 黑夜与白昼刚刚交替完毕的一刹那，早已准备好的调查员和警备员像往常一样，继续封锁被命名为“象牙湖”的凶湖和那栋位于滨河路的凶宅。 没曾想，当两拨人来到两处禁区附近的时候，却发现已经看守了好一阵子的地方变成了另一幅模样。 哪里还有湖，哪里还有独院别墅，有的只是一片空地。 别说是警备员了，就连那些异事局的调查员都没有见过这种情况，生怕又是旧日教派的阴谋，赶紧向局里发出警报。 作为洛桑市异事局的副局长，在局长位置空悬的时候，郑清河就是实际上的一把手。 他第一时间带着局里所有有生力量赶到象牙湖。 经过一番确认，排除了是旧日教派的手笔，而是那处被定级为七级禁区的象牙湖的的确确消失了。 之后，一行人又赶到滨河路，跟象牙湖一样，那栋凶宅也是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凭空消失的。 一连两处禁区，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说真的，即便排除了是旧日教派的阴谋，郑清河也没有多么高兴。 因为这意味着事情已经完全脱离掌控，更意味着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有三个、四个，甚至是三十个，四十个禁区同时出现在洛桑市市区。 那时候，纵然不是白昼与黑夜两界合二为一，情况也相差无几。 就在郑清河满腹忧虑的时候，驻守在浓雾镇前的调查员传来消息，浓雾镇还是跟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会传来这个消息，是郑清河下的命令，需要每天上报一次禁区情况，属于日常工作。 这本来是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消息，可是在郑清河听来，却是另一种感觉。 作为跟象牙湖同时出现的禁区，浓雾镇为什么没有跟着一起消失，难道这其中隐藏着禁区消失的秘密？ 为此，郑清河又带着一群人赶往浓雾镇。 由于之前沈秀上报过，这个被浓雾笼罩的小镇里有三个平行空间，郑清河也没敢让人进去调查，只是接连在此地驻守了好几天。 约莫一周过后，浓雾镇还是那个浓雾镇，并没有消失，也没有出现其他异变。 这时候，郑清河心头高悬的石头才放下一半。 在之后的半个月中，郑清河又下命令，让每日一次的上报改为三次。 一个月之后，浓雾镇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自此，郑清河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并将禁区被“铲除”的消息放了出去。 整个洛桑市的居民们知道这个消息，不禁长出了一口气，人们相继走上街头，欢呼起来。 虽然洛桑附近还有一座未曾被“铲除”的凶镇，但那地方距离市区还有几十公里远，只要不主动过去找死，那地方有跟没有其实都是一样。 “也就是说，那两处禁区是在一夜之间消失的？” 听完这一切，沈秀的眉头已经拧成一个“川”字了。 郑清河的描述跟之前出租车司机告诉他的大体相同，只是多了些细节罢了。 这对于找到禁区消失的原因，完全没有帮助。 桌子另一边的郑清河脸色凝重地点点头。 禁区已经消失了两个多月，整个洛桑市的人都相信了这件事是他们异事局做的。 可作为异事局副局长的他心里清楚，这件事到现在为止依然是一个谜。 看似一切不会有任何问题，可这就跟一座平静的火山一样，谁知道会什么时候爆发。 沈秀摩挲了一下下巴，将郑清河的话有捋了一遍，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郑局，那两处禁区消失的前一天，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情况？” “异常情况？” 郑清河想了想，说道： “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之前的确有人说过，在象牙湖消失的前一天，那片湖泊带给他的压力突然变小了很多，就像是那片湖泊不是什么禁区，就跟普通湖水一样。” 听到这话，沈秀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没再询问什么，跟郑清河闲聊了一会儿，郑清河就因为一个电话要赶回异事局。 等郑清河离开以后，沈秀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喃喃自语道： “原来是这样” 没错，经过郑清河刚才的“提醒”，他想到了两处禁区消失的原因。 事情发生在两个月前，并且在禁区消失的前一天，还有人感觉到象牙湖变得跟普通湖泊一样，不再具备那种灭杀一切的赫赫凶威。 这就表示，其实在象牙湖整个消失的前一天，湖底的那些象牙很可能就已经消失了。 而在那段时间，沈秀脑中的一众虚影都因为远见之神残留在脑中的残影而烟消云散。 这样一来就对上了。 脑中的虚影灰飞烟灭，会连带着让现实世界对应的东西也一并消失。 失去了象牙的象牙湖，失去了嘉嘉的凶宅，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而森特里亚小镇之所以还能存在，则是因为小镇里并不只有行刑者，还有其他一些怪物，甚至其他怪物都消失了，小镇也不会消失，因为在那片土地下面，还有一位“天使”存在。 至于艾丽娅也能好好地留在这个世界，主要在于存在于沈秀脑中对应她代表的那部恐怖片的虚影是另外一名血裔。 也就是说，恐怖片降临在现实世界的场景实际上并没有时效性，禁区之所以会消失，全都是因为禁区中唯一的“恐怖”消失的缘故。 想要不再发生这种情况很简单，只要不让脑中的虚影消失就行了。 想通了这一切，沈秀脸上又露出了笑容，端起桌上已经冷掉的咖啡，一口饮尽，站起身离开了咖啡馆。 半个小时以后，沈秀出现在实际名为“森特里亚”的八级禁区前。 或许是因为另外两处禁区消失的缘故，郑清河手底下的人手宽松了许多，驻守在这里的人相较之前多了很多。 其中还有沈秀的两位老熟人——汪荃的舅舅，钟奇伟，还有那位负责派发装备的装备管理员，费御泽。 不过沈秀并没有上前打招呼。 毕竟到现在为止，他还有找到汪荃的尸体，哪里有脸去见钟奇伟。 在封锁线上找到一个缺口，沈秀快速钻进了去，消失在浓雾之中。 沈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刚刚穿过封锁线的时候，就有两人出现在那个“缺口”。 “你怎么不拦住他？” 费御泽看了看身旁板着脸的中年人，一脸笑意。 看向沈秀消失方向的钟奇伟收回目光，淡淡说道： “你不也没拦吗？” 费御泽翻了个白眼： “我外甥女又没有因为他而” 那个“死”字还没有出口，费御泽就感觉一股冷意从身侧之人身上袭来，赶紧捂住嘴巴。 见钟奇伟没有进一步动作，才放开手，悻悻说道： “我跟他只见过一面，为什么要拦，而且以我的实力，也拦不住他。” 这一次，钟奇伟没有再说什么，沉默了片刻，突然转身离去。 费御泽满头雾水，也不敢再多问，只好跟了上去。 另一边。 沈秀独自进入森特里亚小镇以后，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小心翼翼，闲庭信步般走在小镇的主街上，东瞅瞅，西看看，一点也没有进入八级禁区该有的表现。 若是这一幕让其他人看见了，非得以为这家伙是不要命的疯子。 某个“疯子”自然不会有这种认知，步子不快不慢朝艾丽娅的家走去。 一路上，沈秀遇到过几位“散步”的套中人，一名不知为何从医院跑出来的畸形脸女护士，终于在十分钟后来到目的地。 在屋子里翘首以望的艾丽娅见到“父亲”到来，立即满脸笑容打开门将他迎了进去。 一人一血裔在家中做了一顿美味的晚餐之后，沈秀便带着艾丽娅出了门，直奔小镇中的那个工厂。 来到工厂，沈秀特意在里面转悠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行刑者的踪迹，更加确定自己之前的推测——脑中的虚影一旦被摧毁，现实世界对应的东西也将消失。 说不上有什么遗憾的沈秀没再继续闲逛，跟艾丽娅一起再一次来到工厂下方那扇古怪的铁门门前。 这一次，沈秀依然没有进去，便是准备进入门内的艾丽娅也被他给拉住，不顾艾丽娅疑惑的目光，沈秀开口喊道： “喂，睡了吗？” 门内并没有声音传来，仿佛里面的“人”已经睡着了。 沈秀撇撇嘴，再次喊道： “别装了，我这次来是有正事跟你说。” 这一次，莉莉丝妖媚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倒想听听你这个毫无信誉的家伙能有什么正事？” “毫无信誉？” 沈秀被这四个字给说得一脸蒙，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莉莉丝这是在埋怨他没有及时回来补充印记，不禁翻了个白眼，说道： “印记的事先放一放，我真的是有事要问问你。” 见沈秀的语气变得郑重起来，莉莉丝也不开玩笑了，说道： “有事你就说。” 沈秀酝酿了一下，将自己遇上的问题说了出来 第183章 交易达成与修炼之法 森特里亚小镇外。 就在沈秀进入小镇没有多久，接到消息的郑清河便赶来营地，跟钟奇伟和费御泽费玉泽这两位营地里仅有的知情人一起等待。 只是让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浓雾镇”在沈秀进入之前是怎么样，沈秀进入之后依然是那个样子，根本没什么变化。 而沈秀进去过后，也就一直没见他出来。 此时天色已晚，太阳的余晖即将消散在天边，若是不在白昼与黑夜交替之前出来，他岂不是要在这八级禁区中度过夜晚。 仿佛是为了能在沈秀出现的第一时间见到他，三人都站在距离小镇出口最近的封锁线那里翘首以待。 费御泽眉头紧皱，抬起手看了看手表——已经七点钟了。 如今正是冬春交替时节，天虽说黑得没有之前那么早，但这个时间距离黑夜，已经就在眼前了。 费御泽眉头不禁皱得更紧，又抬头望了望天，对身旁两位面色不改的洛桑市异事局高层说道： “那小子这会儿还没出来，该不会是死在里面了？” 钟奇伟瞥他一眼，嘴角泛起一抹嘲弄的笑容，却并没有说话。 倒是那位郑副局长安慰道： “不会的，你别忘了当初汪荃” 提起那位死在象牙湖的调查员，郑清河犹豫了一下，用余光观察了一下钟奇伟的神色，见其脸上闪过一抹黯然，心中叹了口气，不由得换了个说法： “既然沈小子能从这里出来一次，那他断然不会就这么轻易死在这里。” 费御泽小心看了一眼紧紧抿着嘴唇不曾开口的钟奇伟，知道汪荃的死对他来说至今还是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小命要紧，自然不敢再提这茬，说道： “可是都这个点了，那小子再不出来，就算他真的能在禁区来去自如，恐怕也保不住性命？” “蠢货！” 一直不曾开口的钟奇伟突然轻斥道： “你忘了他进去是干什么的了吗？” 费御泽先是一愣，瞬间恍然大悟。 怎么把这茬忘了，沈秀是为了那场“交易”进到浓雾镇的，那里面有他那位“天使朋友”。 有那位在，沈秀怎么可能会有事。 想到这里，费御泽又望了一眼仅剩一丝余晖的天边，说道： “依我看，那小子今天应该是不会出来了，咱们就别在这儿傻等着。” 有相同想法的钟奇伟收回目光，看一下郑清河。 “郑局” 郑清河叹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转身朝营房走去。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实际名为“森特里亚”的小镇出口出现了两道人影。 正是沈秀跟他的那位女儿。艾丽娅。 “父亲。” 正垂着头在思考着什么的沈秀突然听到艾丽娅的声音，侧头看了看她。 艾丽娅嘟着小嘴，抬起手朝前一指，做了个口型——有人。 沈秀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很是意外。 “怎么是他们？” 警戒线以外，郑清河与钟奇伟以及费御泽正站在那里，面色各异看向这边。 沈秀瞧他们那副早就知道自己进到这里的样子，失笑着要摇了摇头。 还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进到这里面，没有泄露行踪，没想到只是自以为是。 沈秀稍微加快了步子，带着艾莉娅走上前。 他正要开口，不想满脸好奇的费御泽已经抢先说道： “沈秀，这就是‘那位’吗？” 虽然有传言称，那位“天使”跟沈秀是好朋友，怎么说也是“自己人”。 但为了表示对“天使”的尊敬，费御泽还是没敢把话直白的说出来。 不过他睁大眼睛一阵猛瞧的唐突表现还是将艾丽娅给吓了一跳。 要不是看在这家伙和“父亲”认识的份上，艾丽娅早已经挥着拳头砸在对方那张脸上。 俏脸紧绷地艾丽娅紧紧攥着拳头，盯了回去，倒把费御泽给看得心虚不已。 在费御泽问出那句话之后，郑清河与钟奇伟同样将注意力放在了艾丽娅身上。 在此之前，这世上虽说有关于天使的传闻，但跟那些旧日支配者一样，这就是传说故事，谁都没有见过。 如今证实的确有一位天使尚在人间，更待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有了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当然不愿意错过一睹真容的机会。 不过让两人感到困惑的是，这位“天使”的胆子似乎不怎么大，居然被区区一个费御泽给吓得躲到人类背后。 “这位真的是天使吗？” 两人不禁满头问号。 三人的表情落在沈秀眼里，哪还不清楚他们在想什么，笑着说道： “你们别看了，她可不是天使。” “果然不是！” 一听这话，郑清河与钟奇伟相视一眼，莫名松了口气。 这位要真的是天使，那这落差也太大了！ 在二人想象中，天使就该有天使的样，即便跟沈秀之间有不为人知的友情，但被一个凡人那样盯着看，怎么也该维护自己作为“天使”的尊严。 可那位倒好，不仅没把费御泽怎么样，第一时间甚至还躲到沈秀背后。 随后马上又站了出来，攥紧拳头，一副要揍那无礼之人的样子。 但这幅模样与说是“天使”，倒更像恼羞成怒的小女娃。 另一边。 得知艾丽娅并非天使，费御泽失望地收回目光，伸长脖子看了看沈秀出来的方向，并没有发现其他人存在，不禁问道： “怎么，‘那位’没跟你一起出来？还是说‘那位’不答应那场‘交易’？” 沈秀挑了挑眉，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郑清河，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按理说有关那场“交易”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作为洛桑市异事局的高层，钟奇伟会在知道他并不觉得诧异，但这位负责分发装备的装备管理员居然也知道“交易”的事，这未免也过儿戏了？ 若是被旧日教派的人得知，派人过来阻止，那岂不是又要生出许多事端。 郑清河苦笑一声，解释道： “你别看着我，‘交易’的事可不是我说的，他能知道，全是因为他那位叔叔。” “叔叔？” 这一次沈秀更加意外了。 怎么又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叔叔”？ 而且从费御泽这位“叔叔”知道这场“交易”的事情来看，似乎在异事局的地位还不低。 费御泽咧嘴一笑，说道： “没错，有关‘交易’的事是从我叔叔那里知道的对了，你既然去过景都，想必听过他的名字，他叫作朱镖” 就在费御泽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不好预感的郑清河就要开口制止，没想到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郑清河瞥了一眼一脸似笑非笑表情的沈秀，暗暗叹了口气，只得将话咽了回去。 这个费御泽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明知道那场“交易”是他那位叔叔“一手促成”，让沈秀很是不爽，现在居然还主动把自己与那位“支柱”的关系说出来，这是生怕沈秀没地方撒气不成？ 不过，出乎郑清河医疗的是，沈秀除了脸上带着饶有深意的笑容以外，竟然没有对费御泽怎么样。 五人一边说着有关“交易”的事，一边坐车回到洛桑。 临别之前，沈秀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郑清河，只要不进入其中，那处八级禁区其实并没有什么危害。 误以为是有那位“天使”掌控，郑清河笑着点点头，只说会逐步将人手撤回来的。 待沈秀跟艾丽娅离开之后，郑清河和钟奇伟不约而同转头看向目送沈秀离去的费御泽。 费御泽被两人看得极不自在，扭了一下身体，问道： “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钟奇伟微皱眉头，沉声道： “你是真的没脑子还是不知道那场‘交易’是朱镖提出来的？” 费御泽恍然一笑，说道： “原来是这事啊，我当然知道‘交易’是我叔叔提出来的。” “那你怎么还告诉沈秀你和朱镖的关系，就不怕他找你麻烦？”郑清河感兴趣道。 “外龙内朱”中“外龙”的外甥已经跟沈秀结下不可化解的仇怨，如今“内朱”也把沈秀给得罪了，可这位“内朱”的侄儿倒好，不仅没有危机感，反而还像个没事人一样。 难不成真以为沈秀没脾气，或者忌惮于那位“朱支柱”的威名，不敢对他动手？ 费御泽嘿嘿一笑，解释道： “我当然怕，不过正是因为怕我才要说，要不然等以后我那位叔叔跟他的仇越结越大，他又拿我叔叔没办法，那时候才被他知道我的身份，我才真的要倒霉。” 费御泽这话说得有些绕。 起初郑清河和钟奇伟有些没反应过来，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小子的鸡贼之处。 这小子打的主意是，趁着沈秀现在跟朱镖的关系还没有彻底恶化到不可调节的地步，先把身份暴露给沈秀。 要不然等以后那位“朱支柱”再次算计沈秀，沈秀恰好又刚好得知他费御泽的身份，那还不得把对朱镖的气都撒在他头上。 现在说了，沈秀即便想起他费御泽是朱镖的侄儿，也不至于再秋后算账。 当然，这里有一个前提，他费御泽不能招惹到沈秀。 似乎猜到这两位洛桑市异事局高层在想什么，费御泽继续说道： “只要我以后小心点，再不然躲着点那小子，就算那小子就算有心要拿我撒气，也没有由头，以他的为人，我相信他不会平白揍我。” “以他的为人？” 钟奇伟冷笑道： “你很了解他吗？” 费御泽摇了摇头。 钟奇伟脸上的嘲讽更甚，就要开口讽刺，却听到费御泽说道： “不过以我对汪荃和周澄的了解，她们断然不会跟一个随意拿人撒气的人做搭档。” 这话一出，钟奇伟顿时沉默下来。 另一边。 作别郑清河三人以后，沈秀又踏上了前往景都的旅程。 回想昨夜发生在森特里亚小镇工厂下方的事，他到现在还有些犹豫。 昨夜，他带着艾丽娅前往工厂下方寻找莉莉丝，一来是为了那场“交易”，二来便是为了自己最初的目的——修炼。 关于《异体》下一步修炼，沈秀还没有一点眉目，只是想到了两种路线。 但这两条路都没人走过，他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得通，所以就想从莉莉丝这位“天使”处得到“指点”。 只是，莉莉丝却告诉他，这两路都走得通，但却都不能走。 这就让沈秀头大了。 什么叫都可以走，却又不能走？ 这到底是让他选哪条？ 沈秀自然不甘得到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追问究竟要选一条。 处在那扇古怪铁门内的莉莉丝轻笑一声，告诉沈秀，让他选择第三条路，那条路就在他的脑子里。 老实说，沈秀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叫作第三条路就在他脑子里。 他脑子里如果还有有其他选择，怎么可能不一起说出来？ 只是当他下意识想要问问，他脑子里究竟还有什么选择的时候，却发现跟在身侧的艾丽娅表现有些不对，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女孩一样，很是不安。 那一瞬间，沈秀意识到了所谓的“第三条路”是什么——成神之法。 当初得到那本记载“仪式阵”和“成神之法”古籍的时候，艾丽娅就在身边，当然知道这件事。 好无语死，印记依旧消失的莉莉丝能知道“成神之法”，自然就是艾丽娅告诉祂的。 沈秀也顾不得教育艾丽娅，追问莉莉丝，成神之法是不是真的能成神。 但莉莉丝却告诉他，成与不成都比他现在所修炼的那种方法更有前途。 此后，无论沈秀再如何询问，莉莉丝都是随意敷衍几句。 临别之际，莉莉丝重新在沈秀身上种下了自己的印记，告诉沈秀，带着这个印记回到景都玫瑰园就可以了。 至于关于来往黑夜与白昼的方法，沈秀却是没有询问。 因为，之所以他能从黑夜返回白昼，全都是因为他一手创造的“禁区”。 相比于天都在靠南沿海的位置，位于内陆的洛桑无疑更靠近景都。 这趟特快列车仅仅行驶了半天时间就抵达景都车站。 沈秀走出检票口，正要带着艾丽娅去找一间酒店先住下，没曾想却被一道熟悉的声音给叫住了。 “秀哥！” 沈秀愣了一下，就想转身，可就在将转未转之际，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来不及跟满头雾水的艾丽娅解释，拉着那位血裔就朝车站外飞奔。 可临到车站门口，他又垂头丧气地停了下来。 因为，那位他不想见到的人就挡在门口。 第184章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旅人交织的火车站门口，周澄静静地站在来来往往的人潮中，面无表情地看着距离她不过数米的沈秀，目沉似水，一点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与她“遥遥相望”的另一位主角也是同样如此。 她不先开口，心中有鬼的沈秀自然更不会主动送上门。 两人宛如隔着银河的牛郎和织女，就这么默默地对望着，没有深情，只有目光碰撞。 一时间，气氛显得有些古怪，路过两人的旅客不禁都露出了很是暧昧的古怪眼神。 他们一点都没意识到，在他们看来是久别重逢的恋人，男的想逃却逃不了，女的心中冷笑不止，脸上却一点也没表现出来。 “秀哥！” 就在沈秀满脑子思索脱身之际，那道熟悉的声音再一次从身后响起。 相比之前，声音主人显然对沈秀刚才的反应有不小的怨念，连带着将音调都拔高了不少。 沈秀干笑着转过头，朝皱着一张小脸的苏菲说道： “哈，真是巧了，我刚到景都就能碰见你们怎么，你俩要出差？” 一边说着，他一边暗暗给艾丽娅打了个手势，示意情况不对赶紧溜。 艾丽娅不知是不明白沈秀的暗示，还是怎么回事，歪着头看了看自己那位“父亲”，又看了看气鼓鼓的苏菲，突然说出了一句让沈秀跟苏菲都很尴尬的话。 “父亲，她是你给艾丽娅找的后妈吗？” 后妈？ 神他么后妈！ 沈秀满头黑线，极为无语。 跟他面对面站着的苏菲同样大脑一片空白，双眼失焦。 直到周澄走了过来，苏菲才从“父亲”和“后妈”的双重冲击下回过神来。 她瞪大双眼，小嘴慢慢变成了“o”，直到大到能吞下自己的一只拳头才脱口叫道： “秀哥，你什么时候有女儿了？” 此话一出，本来就面无表情的周澄当即一怔，紧接着一种幽冷的气息从她身上缓缓透出。 “生人勿近”的周澄不动声色打量了一下歪着头盯着自己的艾丽娅，再和沈秀一对比，那种冰冷的气息莫名消失，但嘴角却弯出了一抹讥讽的笑容。 “某些人年纪轻轻就当爸爸了，可真有福气。” 沈秀一脸苦笑，正要解释，不想，又是一句石破天惊的话从艾丽娅嘴里说了出来。 “父亲，是艾丽娅说错了吗？她才是你给艾丽娅找的后妈？” 本来还震惊于沈秀跟这位金发碧眼女孩之间的“父女关系”的苏菲，顿时被这句话逗乐了。 苏菲眉眼一弯，笑得像只偷着鸡的小狐狸一样，幸灾乐祸地看着沈秀，抛去一个眼神： “秀哥你可以啊，澄澄还没结婚就给人当后妈了，可真有你的！” 沈秀欲哭无泪，有心教育一下说话不经过脑子的艾丽娅，却在视线触及到她那双清澈眼眸的时候，到嘴边的话又说不出口了，只得颓然叹了口气。 沈秀无奈地看了看满脸冷笑的周澄和捂嘴偷笑的苏菲，有气无力道： “我可以解释” “你用不着跟我解释！” 周澄立马出声打断，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直勾勾地盯着沈秀，像是要看透他这个人似的，说道：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被她看得极不自在的沈秀也顾不得“父亲”与“后妈”的事了，大脑先是一片空白，紧接着又飞速运转起来。 满脑子都是“之前那些事该怎么解释”。 见沈秀不开口，周澄脸上的冷笑更甚： “怎么，编不出来了？用不用我多给你一点时间？” 能再多一点时间自然是好的，但沈秀怎么可能会接这一茬。 一旦答应，那不就真的坐实了自己的解释全都是谎言这一事实吗？ 沈秀干笑一声，说道： “我只是在想从哪里开始说起” 周澄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紧紧盯着沈秀的眼睛，示意他可以开始表演了。 沈秀咽了口唾沫，看了看左右，心虚道： “这件事毕竟是我的秘密，这里人多眼杂，是不是换个地方再说？” 周澄纹丝不动，一点也没有换地方的意思，仍旧静静看着他。 周澄这副模样，明摆着是不答应“换地方”的提议。 没办法，沈秀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那行，就在这里说，其实” “沈秀！” 正说着，突然又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沈秀的话。 若是在一天不，一分钟以前，沈秀对于这道声音的主人是没什么好感的。 可是现在嘛，这人将他从“危难”中解救出来，他很是感激涕零。 但表面上却对着周澄耸了耸肩，示意这可不是他不想说的。 周澄皱着眉头朝说话之人看去： “杨队长，你怎么来了？” 作为一支调查员小队队长的杨野满脸笑容地走上前，看了看比自己职位低的周澄和苏菲，并没有摆什么架子，笑道： “就许你们来，不许我来啊？哈哈哈！” 俗话说得好，春风得意马蹄疾。 杨野这匹马最近可真是“马蹄急”。 不仅发现了“仪式阵”，更是在危难关头说通了沈秀，让其答应那场“交易”，更在办成这件事后得到了一份晋升“支柱”的心得。 杨野最近可谓是整个景都异事局最为出名之人，一度盖过了龙征，难免有些飘。 对于杨野这个完全不好笑的冷笑话，周澄理所当然没有笑。 沈秀虽然很感激杨野，却也同样没给面子，仅仅是嘴角扯了几下。 感觉到自己“气氛破坏者”的称号又开始发作，杨野干笑了几下，看向沈秀正色道： “不开玩笑了，我这次过来其实是受朱副局长和龙副局长指示，想请你去一趟局里商量一下那笔‘交易’的事” 说到这里，杨野迟疑了一下，试探着问道： “冒昧问一下，‘那位’同意了吗？” 虽说朱镖已经把那份心得交给了他，但如果那位“天使”没有答应这笔交易，到底来说这件事还是没有办成。 心得虽好，但拿在手里难免会有些烫手。 可“天使”如果答应了，那自然就可以心安理得把那份全异事局上下都很是眼红的心得揣进自己的兜里。 沈秀脸色古怪，想了想，说道： “应该是答应了。” 回想当初跟莉莉丝说起这笔交易，莉莉丝的反应可是相当古怪。 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紧接着又大笑起来，最后才告诉沈秀，只需要把祂的印记带到玫瑰园即可。 杨野忽略了“应该”二字，在听到“答应了”之后，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 “答应了就好，答应了就好。” 一边说，他一边搓着手，看上去很是激动。 不知内情的沈秀自然对杨野的反应很诧异。 莉莉丝答应修补那堵“墙”固然值得高兴，可这位杨队长的反应怎么看上去那么古怪，就像是莉莉丝答应当他老婆一样？ 难道，这姓杨的在这笔“交易”中吃了他什么回扣？ 想到这里，沈秀眼睛微微一眯，饶有深意说道： “杨队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件事我是不是功不可没？你是不是该表示一下。” 这话一出，有人笑了，有人却笑不出来了。 苏菲偷笑的对象瞬间从沈秀变为了杨野，即便是一脸冷漠的周澄嘴唇也微微勾了起来。 杨野笑容一滞，眉头微蹙，似乎沈秀所说的“表示”对他来说很不好办。 迟疑了片刻，杨野才一脸为难地说道： “不是我不答应，只是那份心得毕竟是属于朱副局长的，就算我愿意借你看，但也得经过他的同意不是？要不然你看这样好不好，等我回去问一下，如果他同意了，我就把心得给你备份一份，如果他不同意” 说到这里，杨野顿了一下，一咬牙，一狠心，才继续说道： “如果他不同意，那我就偷偷告诉你，如何？” 听到杨野这番话，沈秀这才明白，他刚才为什么会笑得那么灿烂了，原来是拿到了一份“心得”。 能让一位“后阶猎魔”如此激动的心得，还属于“支柱”朱镖？ 这么说那东西应该是朱镖晋升“支柱”的感悟了。 没想到这姓杨的果然在这里面捞到好处了，好处还不小，沈秀很是意外。 不等沈秀开口，苏菲的声音抢先响起： “杨队长，反正到最后你都要告诉秀哥，那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去问那位朱副局长呢？” 杨野做贼似的看了看左右，苦笑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该问的还是得问，毕竟毕竟他是一位‘支柱’不是。” 苏菲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再没有下文。 这时，杨野突然露出讨好似的笑容，看向周澄： “周澄，心得的事希望你和苏菲不要告诉其他人，作为交换，在我问过朱副局长之后，那份心得我同样复刻给你一份，你觉得怎么样？” 就像杨野说的那样，心得虽然是朱镖给的，但归根究底那东西还是属于朱镖。 如果没有他的允许，杨野就擅自让别人翻阅，就算朱镖表面上不说什么，谁知道心底会怎么想。 让一位异事局副局“挂念”算不上什么，可被一位“支柱”给记在心头，那无疑没有什么好下场。 作为受益者，沈秀拿到心得，自然不会对外宣传。 但在场除了沈秀之外，还有另外三人。 那位名叫“艾丽娅”的女孩，疑似是一位“支柱”，并且跟沈秀关系匪浅，自然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给其他人。 可周澄和苏菲就不一定了。 虽然两人跟沈秀同样关系很好，但毕竟事关“支柱心得”，在这种巨大诱惑面前，只有拿出同等级的好处才能封住两人的口。 如若不然，这件事一旦传出去，那他杨野就别想在异事局混了。 而所谓的“同等级好处”，杨野除了那份心得之外，也拿不出其他什么。 他想的是，一份是给，两份也是送，反正要给沈秀复刻一份，不如到时候多印一份，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在杨野看来，自己这个提议不可谓不好。 周澄如今即将突破到“猎魔”，以她的天赋，在这个阶段待个几年就能摸到这一阶的天花板，到时候晋升“支柱”就变成了必须要跳过去的龙门。 有了这份心得，足以在“越龙门”的时候越得更轻松。 但周澄的回答却出乎他的预料。 “我不要心得” “不要？！” 杨野脸色一急，就要劝解，但周澄接下来的话又让他把话咽了回去，并且对这位年龄足以当他女儿的调查员心生敬意。 “别人的心得终究是别人的，我要走我自己的路。” 这话一出，别说是杨野，就连沈秀都对周澄露出了敬佩的目光。 “澄澄说得对！”苏菲这时也露出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附和道，“咱们要走就走自己的路！” 本来，如果只是周澄这么说，也没什么，但苏菲这话一出，倒是把杨野弄得有些尴尬。 你们清高，你们了不起，你们能走自己的路，我要研究别人的心得是不是就要矮人一头？ 似乎看穿杨野心头所想，周澄暗暗给苏菲抛弃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能跟周澄混在一起，苏菲也不是笨人。 略一思索便明白自己那话将杨野得罪了，吐了吐舌头，安静下来。 杨野到底是心性沉稳的调查员领队，自我调节了一番，心头的愤懑很快就消散开来，露出笑脸说道： “沈秀，我的‘表示’你还满意吗？” 说话的时候，杨野紧张地盯着沈秀的双眼，生怕他也说出“要走自己路”来。 见杨野这幅模样，沈秀不禁笑了。 那份心得对杨野来说，甚至是对百分之九十九的调查员来说，都是极其难得的东西，便是千金都换不到。 可对于他，还有像周澄这种志在“走自己的路”的调查员来说，那东西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沈秀还是点了点头： “当然满意。” “满意就好。” 杨野暗暗松了口气。 气氛又重新缓和如初。 “事情”已经谈妥，杨野也没再多说，带着沈秀和艾丽娅离开车站，坐上了前往异事局的车。 临走之际，沈秀再次对面无表情的周澄报以歉意，并表示下一次见面一定告诉她关于在天都发生的事。 沈秀三人走了，车站门口只剩下依然交织如麻的旅人以及周澄跟苏菲。 “澄澄，秀哥他” 苏菲见周澄情绪不太好，便想着安慰她一下。 可周澄并不是那种需要人安慰的人，没等苏菲把话说完，便摇了摇头，说道： “他早晚还会落到我手里的。” 说完，径直转过身，朝车站外走去。 望着周澄离去的背影，苏菲同样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就像是在为某位自以为逃过一劫的家伙感到可怜。 第185章 外神的爪牙 景都异事局。 生平第一次到这里来的沈秀一路走来，惊讶之意溢于言表。 洛桑市的异事局同样是在地表以下，但比起这个异事局总部，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偌大的地下洞穴浑然天成，鬼斧神工，却又坚固异常。 没有多加装饰的“墙壁”和“天花板”，怪石嶙峋，很是粗犷，走在这里，一点也不像是行走在全世界最大的怪异对抗组织的总部，更像是在游览一处没有经过多少开发的地下溶洞。 相比目不暇接的沈秀，一向对新鲜事物感兴趣的艾丽娅就要显得淡然许多，除了最开始进到地下的时候多看了几眼，之后便是兴趣缺缺。 她这一反应，让领路的杨野诧异的同时，又对其“支柱”的身份更加确认。 只有见多识广的“支柱”，才能在这个能让所有第一次参观的人感到惊叹的异事局总部面前如此淡然。 一路走来，路过的工作人员都跟杨野这位最近风头正盛的调查员领队打招呼，连带着还多看了几眼跟在他身后的两名陌生人。 不难看出，这两人中的那位男性，应该是第一次到这里来。 至于那位年纪轻轻的女孩，倒是有些古怪。 看上去很是陌生，没有一个人对她有印象，可看她的样子，一点也不像第一次到这里来，这可就奇怪了。 三人在众多招呼声和古怪目光中，穿过大厅，前往会议区。 就在即将进入那条通往会议区走廊的时候，一位沈秀的“熟人”出现在走廊入口。 “沈秀，咱们又见面了。” 一袭深绿色外套的韩铭晟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沈秀，语气很是轻描淡写，似乎全然忘记了当初在天都时候发生的事。 但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对沈秀的恨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当初在天都的时候，他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手下还有不少狗腿拥趸，前景一片大好。 就连身在景都的舅舅龙征都破天荒表扬了他一句，还暗示只要再熬个一年半载，一定会将他调回景都，担任调查员领队一职。 虽说在天都的时候，韩铭晟就已经是领队了。 可天都的领队哪能跟景都相提并论，一个只是领队，而另一个如果外放，至少能换来副局长一职。 可以说只要按照龙征给他定下的路线走下去，韩铭晟以后成为异事局的高层是板上钉钉的事，就连对一众调查员可望而不可及的“支柱”，也是唾手可得。 可是，这一切都因为沈秀的到来而破灭了。 在天都闹得灰头土脸不说，还被迫提前回到景都。 资历没熬够，即便有龙征这位传奇舅舅当靠山，他韩铭晟依然无法顺理成章成为那人人渴望的调查员领队。 毕竟，龙征的名气虽大，这异事局却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不说其他人答不答应，便是朱镖那一关就过不了。 所以，直到现在韩铭晟还是在景都异事局里厮混，就连搭档都还没被指定。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韩铭晟眼睛没红，心却黑了。 这里是景都，是他舅舅龙征的地盘，这一次即便沈秀有帮手，他也不怕。 再一个，关于沈秀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也有所耳闻。 不就是答应朱胖子，跟“天使”去黑夜世界修补那堵“墙”吗？ 墙不墙的他一点也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沈秀跟他的那位“天使”朋友能不能活着回到现实世界。 “‘天使’又怎么样，那个世界里又不是没有跟‘天使’一个等级的存在，只要那些家伙动手，就算你还有一位‘天使’保驾护航，也绝对逃不过这一劫。” 想到这里，韩铭晟脸上不禁泛起了一抹“和煦”的笑容。 正要跟沈秀叙叙旧，不想沈秀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走进那条走廊。 本打算给沈秀一点时间跟“熟人”聊上两句而站定下来的杨野有些愕然，看了看走在前方的沈秀，又看了看笑容已经消失的韩铭晟，突然明白了什么，赶紧追了上去。 “怎么，跟那家伙有仇？” 追上沈秀的杨野试探着问道。 沈秀唇角一勾： “倒也不算有仇，只是有些家伙自己要找死而已。” 听到这话，杨野便明白了，想了想，提醒了一句： “那家伙实力还行，背后又有‘那位’，你自己小心一点，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帮上一点忙，正好他现在归我管。” 沈秀笑了笑，没有吭声。 两人一血裔很快来到那间在景都异事局闻名的“高层会议室”门口。 杨野整理了一下衣服，轻轻敲响房门。 咚咚 “进来。” 门内传来一道对沈秀并不算陌生的声音。 杨野推门而入，沈秀和艾丽娅紧跟着走了进去。 会议室内。 一张近五米长的椭圆形会议桌周围坐满了人。 在两人一血裔进入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移了过来，扫过无关轻重的杨野，在艾丽娅身上停留了数秒，最终集中到沈秀身上。 如果是几个月之前，沈秀被这么多大人物盯着看，哪怕不战战兢兢，也绝不敢继续从容前行。 经过这么多事件以后，他整个人变了很多，心态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跟以前那个“沈秀”完全不一样了。 迎着众人审视的目光，沈秀自顾自走向一张空着的椅子，坐了下去。 不仅如此，还示意艾丽娅也别站着，就坐在他旁边。 这倒是让正要给他暗示位置的杨野嘴角扯了扯，默默走向角落。 对于沈秀的无礼举动，会议室内的大人物都无动于衷。 毕竟，这一次“交易”他们本来就属于理亏的那一方，再加上那个位置原先也没人坐，他坐了也就坐了，无伤大雅。 该来的人已经到了，会议自然就此开始。 朱镖扫视了一下其他人，尤其是在龙征脸上停留了两秒，见这些家伙都不吭声，他当仁不让率先开口道： “先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叫朱镖，目前是景都异事局副局长。” 说着，又指了指桌对面的龙征。 “那家伙你应该认识，我就不介绍了，樊局长有事不在，至于其他人，我也就不一一介绍了，反正他们跟这事也无关。” 这话一出，除了龙征以外的那些大人物都翻起白眼。 尤其是那个同为副局长的老秦。 自我介绍完毕，朱镖便直入主题： “沈秀，你那位‘朋友’答应了吗？” 在此之前，杨野已经暗中将消息传回了局里，但有些事毕竟要沈秀当着他们的面开口才算彻底定下。 要不然事后沈秀只要说一句当初是跟杨野开玩笑的，那这事不就扯了吗？ 沈秀眉毛一挑，有些意外。 这位“朱支柱”还真是个急性子。 他原本以为这些异事局的高层会先跟他东拉西扯，再给点好处，最后再来谈那堵“墙”的事，着实没想到一上来就谈正事。 既然如此，沈秀也不客气，说道： “算是答应了，不过在此之前，我想谈谈你们允许我提的‘条件’。” “算是？” 朱镖眉头微蹙，看了一眼站在角落的杨野，似乎在问，怎么跟你说的不一样。 杨野被这一眼看得有些心慌，暗自嘀咕： “‘算是’不也有个‘是’吗，有什么区别？” 朱镖也没打算从杨野那里得到答案，很快就收回目光，看向沈秀。 “条件的事好说，只要不是太过分，我可以代表异事局答应你三件事。” “五件！” 沈秀面色不改，撑开手掌，晃了晃。 朱镖微微一笑，坚持道： “三件。” 不仅如此，他还补充道： “只能是三件，而且这三件事还不能违反异事局的规定和国家法律。” 这话一出，不说沈秀，就连那些事先已经知道朱镖说过“不能过分”这个限制的一众大人物都暗自嘀咕： “这朱胖子还真是个铁公鸡，又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 被摆了一道，沈秀的脸色自然也不美丽了，同样瞥了一眼局促的杨野，板着一张脸说道： “既然是这样，那‘交易’作废。” 说着，他站了起来。 “父亲”打算撂挑子不干，做“女儿”的自然也不会继续留在这里。 艾丽娅随即也站了起来。 见情况朝着跟预想中完全不一样的方向发展，作为说客去跟沈秀联系的杨野赶紧走了过来，小声劝解道： “你这是干嘛，‘条件’的事可以再谈，‘交易’可是不能作废的，这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沈秀瞥他一眼，漠然道： “我跟你说的是‘应该同意了’，什么意思，你应该懂？” 杨野表情一滞，心头暗骂“这小子耍诈”，脸色的却堆起一个讨好的笑容： “我懂，我当然懂，不过这件事事关全人类，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当是为了自己，也应该帮帮忙。” 说起这个，沈秀突然笑了。 “这你可别把我算在里面，我不怕告诉你们，就算那堵‘墙’真的垮了，我也不会有事。” 此话一出，大人物们纷纷皱眉。 龙征突然开口道： “就算‘天使’愿意庇护你，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面对那些旧日支配者，一位‘天使’又算得了什么？” 沈秀笑着看向这位“传奇支柱”，又扫视在场其他人一圈，摇了摇头： “一位‘天使’自然算不得什么，可如果有两位，甚至是三位、四位呢？再一个，旧日支配者也不是所有人都想杀我，祂们也有自己的敌人，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我而一拥而上？” 旧日神只，也就是旧日支配者，在普通人眼中是神话故事中存在的生物，但这间会议室里的人却知道，那是真是存在的。 而且还是黑夜世界中位于金字塔顶端的存在。 现在沈秀突然告诉他们，旧日支配者也有敌人，几乎所有人都不以为然。 那位副局长老秦哑然一笑，说道： “小子，你该不是想说，那些邪神的敌人其实就是祂们自己，我可告诉你” “外神！” 沈秀突然脱口说出两个字，把老秦接下来的话都堵了回去。 这间会议室里的人绝大多数都是第一次听说“外神”，不禁面面相觑。 只有龙征和朱镖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两个对头相视一眼，似乎在交流着什么，半响，朱镖一改之前的懒散态度，双手撑着桌面站了起来，严肃地说道： “你是从哪里听说外神的？是那位‘天使’告诉你的？” 同一时间，龙征死死盯着沈秀的眼睛，想要洞穿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沈秀洒然一笑： “我不仅知道外神，还知道‘阿萨托斯’、‘图尔兹查’、‘伊德海拉’” 听着从沈秀口中说出的那一个个陌生的名字，即便是那些不明白“外神”为何物的大人物们也开始感觉到一种危机感。 老秦猛地转过头，紧绷着脸看向那两位知晓内情的“自己人”，沉声问道： “朱镖，龙征，外神究竟是什么？” 朱镖继续死死盯着沈秀，仿佛是在消化那一个个陌生的名字，倒是龙征收回目光，缓缓开口道： “相传在几千年前，白昼和黑夜还没有分割两界的时候，旧日支配者是这个世界上的主宰，祂们掌控着天空、大地、海洋，不过即便强如祂们，也有死敌，而且是那种难以匹敌的敌人” “外神！？” 老秦不敢置信道。 龙征点点头： “外神的由来不可考，有人说祂们来自大地深处，有人说祂们来自海底深渊，甚至还有一个说法，祂们来自天上群星，不论祂们来自哪里，恐怖如旧日支配者在祂们面前，就跟我们面对旧日一样，完全不是对手。” 说到这里，龙征突然沉默下来，将目光投向沈秀，认真说道： “关于外神的传说我相信在这个世界知道的人不算少，但你沈秀肯定不是其中之一，我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知道外神的。” 沈秀平静地与之对视了数秒，嘴巴微动，就要开口。 可就在第一个字说出口之前，龙征却说道： “别告诉我是那位‘天使’告诉你的，我明确告诉你，这不可能。” 沈秀一愣，好奇道： “为什么？” 其他不知情的大人物也都有同样的疑问。 按理说，关于外神的事，沈秀只有从那种存在身上获取，要不然身居高位如他们，不也从没听过吗？ 作为另一个知情人，朱镖这时叹了口气，道出了一个包括沈秀在内，谁都无法想到的原因。 “因为我们口中的‘天使’，就是外神座下最忠实的爪牙。” 第186章 以退为进和趁火打劫 作为这个世界一切生物最大的敌人，外神无疑是极其恐怖的。 但要说跟旧日支配者差不多是一个级别的“天使”曾是外神座下的爪牙，这多少就显得有些夸张了。 这不就等于说，那些屹立在黑夜世界之巅的旧日支配者们，对于外神来说，只是“喽啰”而已？ 老秦当即就忍不住开口道： “朱胖子，这种时候还开这种玩笑，你脑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玩意儿？” 朱镖气得翻了个白眼，将目光投向对面的龙征，示意他来解释。 在老秦不敢置信的目光下，龙征幽幽叹了口气，点头道： “朱镖没有开玩笑，‘天使’的确是外神的爪牙。” 这话一出，会议室内顿时响起了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嘶 相比于没个正经样的朱镖，龙征的话无疑更为可靠。 既然连他都认同朱镖的说法，那么那些在他们看来跟旧日支配者为敌的“天使”，真的就是那些外神的爪牙了。 龙征继续说道： “不知道你们想过没有，从我们听说‘天使’这种存在开始，就被告知祂们是跟旧日支配者站在对立面的，但两者对立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包括老秦在内，所有异事局的高层都沉默下来。 不是他们想不到所谓的“原因”，恰恰相反，结合“天使是外神的爪牙”的说法，轻易就能得到一个答案——“天使”之所以跟旧日支配者为敌，就是因为旧日支配者意图反抗外神。 帮主子对付那些反抗者，这不就是爪牙应该做的吗？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景都异事局一众高层看沈秀的目光开始变得幽深起来。 既然“天使”跟外神有这种关系，那作为“天使”的朋友，沈秀跟外神又是什么关系？ 退一步说，假如沈秀跟外神没什么关系，但那位“天使”跟沈秀交朋友的目的又是什么？ 总不可能真是一人一天使一见如故，显然这里面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假如“天使”打算控制沈秀，而后逐步渗透这个世界，以达到让外神降临现实的目的，那么比起那些旧日教派，沈秀跟“天使”似乎才是眼下最大的敌人。 更进一步来看，那堵“墙”如今已经不再牢固，很有可能毁于一旦。 若是这个时候沈秀跟“天使”再在黑夜世界搞一点小动作，那么很有可能下一秒外神就会破“墙”而出，降临现实。 到那时，别说靠他们这些对抗怪异的组织了，便是所有旧日教派，连带着他们所信仰的旧日神只加在一起，也不可能是那些外神的对手。 既然如此，那“交易”就不应该再进行下去了。 老秦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沈秀，跟周围其他高层交流了一下眼神。 不消片刻众人就在无声中达成一致意见——取消交易！ 咳 老秦轻咳一声，作为在场之中年龄最大资历最老的副局长，由他来取消这次“交易”最为合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去。 老秦没有理会投来询问目光的朱镖和龙征，直直看向沈秀，说道： “小子，这次修补‘墙’的事事关重大，不能有半点差错，之前我们这些老家伙不知道‘天使’跟那什么外神有这种关系倒也罢了，可是现在嘛，‘交易’就不能再进行下去了，道理相信你也明白。不过你放心，关于朱副局长允诺的三个条件，我代表局里给你一个答复，我们依然认可。” 沈秀眉头一挑，正要开口。 不想，朱镖已经双手撑在桌面，站了起来，沉声说道： “‘交易’继续，不能取消！” “不行！” 话音刚落，老秦也毫不犹豫地否决道。 在这位异事局老人看来，既然沈秀有可能被外神的爪牙所利用，成为打破那面“墙”的祸首，那么就必须将这种可能扼杀在摇篮之中。 哪怕发生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极低！ 老秦有老秦的想法，朱镖也有自己的考虑，仍旧一步不让： “‘交易’必须继续，而且一刻不能耽搁。” 一向笑脸示人的老秦在这一刻罕见黑下脸来。 他目光阴沉地盯着针锋相对的朱镖，毫无感情地说道： “樊局不在，局里我说了算，这次‘交易’作废，至于修复那面‘墙’的事，之后再议。” 说着，老秦站了起来，扫视众人一圈，丢下“散会”两个字，便打算离开。 可还没等他走出座位，龙征开口道： “秦副局长，我认为朱镖是对的，‘交易’不能取消，必须尽快开始。” 老秦脚下一顿，缓缓转过身，眉头拧得死死的，紧紧盯着这位算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传奇支柱”，看了许久才冷声道： “为什么？” 如今的异事局是年轻人的天下，但不代表他们这些老家伙一点话语权都没有。 平常不发声，不代表就没有发声的权力了。 这件事关乎整个世界安危，即便是“外龙内朱”两人加在一起，他作为异事局的副局长，也不可能让二人拉上全人类去赌。 老秦之所以会问龙征为什么，倒不是想听他解释“交易”为什么不能取消，而是对龙征有些失望，失望他怎么在这个节骨眼还看不清形势。 龙征自然知道这位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老人在想什么，但作为异事局的副局长，他同样有自己的理由一定要让“交易”继续下去。 龙征面无表情解释道： “旧日教派已经得知了那堵‘墙’的事，并且已经展开行动，如果不及时修复，或许今天就是我们这辈子的最后一天。” 听到这话，会议室内顿时炸开了锅。 便是老秦也是身体一僵，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旧日教派的人如果得知这么好一个机会，决然是不会错过的。 就像龙征说的那样，如果不尽快将“墙”修补完善，那么不用等到外神降临，那些旧日支配者就能让整个世界沉沦。 相比于那些疯子一定会打破那面“墙”，有可能被外神爪牙利用的沈秀这时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老秦毕竟还是顾虑重重，思考了片刻，问道： “就不能制止他们？” 龙征摇了摇头： “不行。” 得到否定的答复，老秦倒也没太过失望。 毕竟他自己也知道，这一次的事件要么消息一丁点也传不出去，要么传出去了就一定会被所有旧日教派给得到。 那时候，异事局面对的就不仅仅是一个或者两个敌人了。 几十上百个旧日教派的人，哪里是他们异事局能够对付得了的，即便异事局是世界上最大最强的怪异对抗组织也不行。 无法制止敌人，那剩下的就只有继续“交易”这一条路。 老秦缓缓转过头，死死盯着沈秀，似乎想要看穿他究竟是不是“人奸”，有没有被外神爪牙利用。 半响，老秦垂下眼皮，提出了一个条件： “好，‘交易’可以继续，不过我们必须派人跟着去。” 既然沈秀有可能被利用，从而在“墙”上动手脚，那么派人随同就成了当下唯一可以防止这种情况发生的办法了。 哪怕在“天使”面前这种办法成功的几率不大，也必须这样做。 龙征跟朱镖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点点头： “我去。” 老秦紧紧抿了抿嘴唇，重新坐回到座位上，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岁，颓然不再出声。 显然，他这下子是真的没有其他意见了。 不过，他没有意见，有人却意见大了。 “我说诸位，你们搁这儿说了半天，又是同意继续，又是不同意继续，我想问问，你们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沈秀懒洋洋靠在椅背上，轻飘飘吐出这么一句话。 坐在旁边的艾丽娅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小脑袋，仿佛是在为她的父亲打抱不平。 “你又有什么意见？”朱镖笑着望了过去。 沈秀斜眼看了看不再说话的老秦，说道： “不是说‘天使’是外神的爪牙吗？为了防止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莉莉丝利用，我觉得这次‘交易’还是作罢好了，至于修补‘墙’的事，你们还是另请高明。” 说着，沈秀突然一拍脑袋，恍然道： “对了，忘记你们不知道怎么从黑夜世界回来，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不参合这件事，但办法可以告诉你们，回来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 “等一下。” 龙征突然出声打断。 “这件事先别急，我们还是先来说说修补‘墙’的事。”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为了避嫌，我单方面取消‘交易’，怎么修补‘墙’那是你们的事，我最多只能告诉你们从黑夜回来的办法。” 沈秀撇撇嘴说道。 “办法也是那位‘天使’告诉你的？如果是，那你的‘嫌’不还是没避掉吗？既然是这样，那你跟着一起不也是一样吗？” 朱镖这时候也开口了。 沈秀眯眼一笑，手指颇有规律地在桌面上敲击，没有回答。 朱镖看着他，突然说道： “五件！” 沈秀依然不开口。 朱镖眉毛挑了挑，语气顿时加重了许多： “别得寸进尺。” 沈秀咧嘴一笑，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们必须得答应我五件事，并且只要是在你们异事局能力范围内的事都不得拒绝，这就是我的条件，否则咱们一拍两散。” 朱镖脸色阴晴不定，眼底隐约升腾起一丝怒火。 这小子还真会趁火打劫！ 他朱镖自从晋升为“支柱”以后，哪受过这种憋屈，自然很不甘心。 可如今这种情况，由不得他发脾气。 真要是跟沈秀闹翻了，他撂挑子不干，难道真就自己和龙征去黑夜世界？ 老实说，去了也就去了，他朱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躺在星空之下，乘此机会还能一了心愿。 但问题是，心愿是了了，那堵“墙”呢，还修不修复了？世界还要不要拯救了？ 他和龙征死在黑夜世界不算什么，就怕什么也没做，那样才死得憋屈。 所以，面对得寸进尺的沈秀，朱镖除了忍也没别的办法了。 就在朱镖准备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的时候，龙征站了出来： “行，我代表他答应你。” 正愁没坡下驴的朱镖眉毛微微一扬，说道： “别代表我啊，这话是你自己说的。” 说着，他转头看向沈秀： “小子，你记住了，条件是龙征答应你的，以后你有事就去找他。” 对于朱镖“推卸责任”，龙征没什么表示，仍旧静静看着沈秀，等待着答复。 见龙征居然真的答应了，沈秀愣了一下，暗自嘀咕是不是自己提的条件还是太简单了。 不过，既然“条件”已经谈拢，他也没有机会再漫天要价，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事已至此，众人的话题自然就转到如何修补那堵“墙”上了。 “等一下，合着你们连怎么修复那堵‘墙’都不知道？” 听到众人的议论，沈秀不禁睁大了眼睛，满是诧异。 他还以为这些家伙就等着他的“米”下锅了，没曾想，哪里是等着米下锅，明明连烧火的柴都没有，还得现找。 朱镖瞥他一眼，撇撇嘴没回答。 虽然沈秀最终还是答应了交易，但对于这个让他差点下不来台的小子他是怎么也喜欢不起来的。 没有给他穿小鞋就算他姓朱的心胸宽广了，哪里还会搭理他。 龙征沉吟了片刻，说道： “大体方向已经有了，修补那种东西，必须得用同样材质的材料才行。” “同样材质？” 沈秀不解其意。 分割白昼与黑夜的玩意儿虽然被叫作“墙”，可在场的人都知道，那绝对不会跟平常时候说的墙一样。 从那玩意儿是由“仪式阵”造就的本质来看，那堵“墙”很可能是一道凌驾于普通规则之上的规则。 按照沈秀的理解，若把普通规则比作天道，那那堵“墙”就是凌驾于天道的大道。 而要找到跟“大道”一样的东西，谈何容易。 想到这里，沈秀变得懒散起来。 修补“墙”的事他能帮上忙，可这个找东西嘛，还是让异事局的人自己来干比较好。 龙征点了点头： “只有跟那堵‘墙’同样材质的东西才能修补。” 丧失兴趣的沈秀自然没有问那种东西究竟是什么。 可他不问，还有其他人对这种东西好奇。 一直默不作声的杨野突然开口道： “这么说的话，那东西岂不是很不好找？龙副局长，跟‘墙’一样材质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啊？” 说完这话以后，满心好奇的杨野突然感觉到龙征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多了一种东西，似乎是在赞赏之色？ 杨野不知道的是，他并没有感觉错，龙征的确是这个意思。 其实，龙征原本是想让沈秀来问这个问题的，可沈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兴趣缺缺，自然也就不会顺着他的想法走。 虽说没有沈秀这个“捧哏”，龙征依然有办法把那种东西是什么说出来，可那样多少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好在少了一个沈秀，还有一个杨野，有人接茬气氛就不会变得那么古怪。 龙征当即就开口道： “那种东西就是” 第187章 回到天都 景都异事局。 那间高层会议室。 距离会议结束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包括龙征和朱镖在内的一众异事局高层早已经离去，偌大的会议室内只剩沈秀跟艾丽娅还坐在里面。 沈秀整个人半坐半倚在那张柔软舒适的沙发椅内，一只手放在桌面，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眉头微皱，也不说话。 整间会议室内回荡着极有规律的响声。 嗒嗒嗒 坐在旁边的艾丽娅起初还有些好奇“父亲”这是在做什么，问了一次，沈秀只回答说想事情。 既然“父亲”在思考问题，艾丽娅也没再打扰他，只好跟着摆出一副沉思状。 突然，沈秀眉头舒展开来，喃喃自语道： “原来他们一开始就算计好了，无论我愿不愿意，他们都一定会想办法让我去跟莉莉丝谈，要不然‘材料’可没处找。” 刚才，当龙征说出修补那堵“墙”需要跟“墙”同样的材料之后，沈秀便感觉到这事估计跟他有关。 之所以摆出那副懒散样，他不仅不想掺合寻找“材料”，更为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摆出自己的姿态——我都这副样子了，你们就别把算盘打到我头上了。 谁知道到头来还是没有躲掉，或者说，这其实就是龙征或者朱镖一开始就算计好的。 “神话生物的血液？呵呵，不就是想要莉莉丝出点血吗，我偏偏不给。” 沈秀又想起刚才龙征说出那句“那种东西就是神话生物的血液”时候脸上的表情，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修补那堵“墙”究竟需不需要神话生物的血液，他并不知道。 或许是真的，或许只是以龙征和朱镖为首的异事局高层想试探他与莉莉丝真实关系的一种办法。 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不想接招。 毕竟，莉莉丝可是这个世界第一位被确认存在的“天使”，谁知道异事局的这些人会拿着祂的血液搞什么。 不过不愿意接招，并不代表他没有其他办法。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的神话生物不仅只有莉莉丝。 想到这里，沈秀瞥了一眼身旁依然保持沉思状的艾丽娅，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了心中那个邪恶念头。 艾丽娅属于血裔，按理说也应该归属于“神话生物”那一类。 只是一想到这丫头是自己“女儿”，沈秀又不愿意让她放血。 可除了她以外，哪里还有“愿意”让他抽血的神话生物呢？ 一时间，沈秀刚刚舒展开来没多久的眉头就又皱了起来。 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掏出一看，是远在天都的孙磊发来的消息，问他现在在哪，什么时候回天都。 沈秀笑了笑，正要回一句“过段时间再说”。 可字刚打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了天都的某个地方不就有神话生物吗？ 而且那里的神话生物可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威胁。 沈秀当即把刚才打的字给删掉，重新编辑了一句“今天就回”。 说走就走。 虽然是今天才到的景都，但事关全世界的安危，沈秀也顾不上休整，马不停蹄地赶往天都。 就在他带着艾丽娅搭上飞往天都的飞机的时候，他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之前不是不准备掺合寻找“材料”的事吗，怎么这会儿变得这么主动了？ 一直到飞机落地，沈秀也没想明白自己改变想法的原因，只好骗自己是为了拯救世界。 下了飞机，沈秀便打算直奔神话生物所在地。 没曾想，还没出航站楼就被人给“截住”了。 “你们怎么来了？” 看着面前笑容灿烂的孙磊和脑袋异于常人的方航，沈秀惊喜交加。 自己明明只告诉了孙磊自己今天就会赶回天都，却没说是乘飞机回来，就更别说是哪一班飞机了。 这两个家伙又是怎么知道他具体抵达天都的时间的？ 满脸笑容的孙磊歪头朝旁边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的方航呶了呶嘴： “是这家伙的功劳，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现在几乎全天都上流圈子的人都知道他跟某位异事局的‘高层’混得很熟，你也知道，以那些家伙的本性，大头有这么条路子，那些人怎么可能不巴结他，所以现在他比之前开梧桐苑的时候还要炙手可热，可以说是天都市首屈一指的香饽饽了。” 方航一边咧嘴笑，一边连连谦虚说着“哪里哪里”、“没你说得这么夸张”这类话。 沈秀算是看出来了，这方大头现在的处境可能比孙磊说的还要夸张。 要不然，这两人也不会在得知他要赶回天都之后，这么快就弄清楚他具体是乘坐何种交通工具，又具体是什么时候抵达天都。 说实话，沈秀并不介意方航打着他的名号去“招摇撞骗”，反正他又不混天都，即便以后方大头被人戳破了，也没人会找到他头上。 他在意的是，假如那些跟他有仇的旧日教派的人知道这件事，对付不了他，转而来对付跟他“关系匪浅”的方大头和孙磊，那就麻烦了。 沈秀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一句： “那你们可得当心了，别看异事局的名号好混，但相应的也有不小的风险，那些‘疯子’你们应该知道？那些家伙可是专门跟异事局的人作对，若是他们发起疯来，你们的麻烦可不小。” 一听这话，方航脸上的笑容稍微收敛了一点，但很快又笑得灿烂： “我明白，我爹以前就教过我，机遇往往与风险成正比，我能有现在，就是借着沈哥你的东风，那些‘疯子’真要敢来，我也就认了。” 孙磊啪的一下拍在方航肩膀上，笑道： “大头说的没错，他要想继续在天都混，还要越混越好，就不能怕这怕那，要不然干脆回去继续开他那个养老院算了。” 听到两人这么说，沈秀心头叹息一声，话已至此，也算他尽到心意了，再说多了恐怕会让人误会他不愿意别人借他的名号。 这时，孙磊突然凑近，用肩头撞了一下沈秀，用暧昧的目光瞟了瞟跟在沈秀身后的艾丽娅，小声问道： “老沈，可以啊，这才几天不见，又换人了？” 沈秀哑然失笑： “她是我妹妹。” “妹妹？！” 孙磊突然双眼放光，横快一步，绕过沈秀，大大咧咧对着艾丽娅伸出手： “你好，我叫孙磊，是你哥的室友兼哥们。” 方航也不甘落后： “我叫方航，也是沈哥的哥们。” 艾丽娅迟疑地看着二人伸过来的手，转头望向沈秀。 沈秀翻了个白眼，按下两人的手，拉着艾丽娅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 “行了，我这位妹妹跟其他人不太一样，你们就别把主意打到她头上，要不然最后倒霉的绝对是你们。” 紧紧跟在旁边的两人顿时一惊。 能让沈秀这位异事局高人说出“跟其他人不太一样”这种话，那么这位金发碧眼的小姑娘可能真的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两人只好绝了心中那点旖旎的念头。 孙磊问道： “那老沈，你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走出航站楼的沈秀脚步不停，直奔停车场。 “待不了几天，很可能明天就走。” “啊！这么急？”孙磊有些失望。 说话间，几人来到停车场。 沈秀望了一眼茫茫多的车子，站定下来，说道： “行了，其他的你们也别问了，我这次回来是有急事，具体细节不太好说，你们只要记得别告诉其他人今天跟我见过就行了。” 不明所以的孙磊和方航忙不迭点头。 接着，沈秀便让方航把车子开过来，带着艾丽娅绝尘而去。 至于被开走车子的孙磊和方航，只得打车回城了。 沈秀到达天都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距离天黑还有两三个小时。 离开机场之后，沈秀并没有径直赶往天都市市区，而是绕了一圈，来到了天都的另一边。 吱 沈秀将车刹停，迅速开门下车。 在路上浪费了两个多小时，这会儿太阳已经落山，天边只剩下些余晖。 不远处十来栋位于一片树林前的活动板房中已经亮起了灯光。 板房外没什么人，但当沈秀带着艾丽娅靠近，立马从房中跑出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备员。 “先生，这里是管制区域，请你立即返回。” 其中一名圆脸警备员对着不断靠近的沈秀大声喊道。 沈秀充耳不闻，继续带着艾丽娅往前走。 见状，这几名警备员顿时脸色一黑，迎了上去，打算给这个不听劝阻的家伙一点苦头吃。 可没等走到沈秀面前，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你们给我回来。” 听到这道声音，几名警备员不禁停了下来，回头一看，居然是那位异事局派来的负责人。 虽然警备局跟异事局是两个完全不搭边的部门，甚至异事局根本就不被国家认可，属于是民间组织。 但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一名调查员的话跟一名警备员的话谁更有震慑力，尤其是在这种临近禁区的地方，哪怕是一名最普通的调查员也可以命令一位警备局的中高层领导。 所以，在发现那名叫他们回去的调查员脸色不太对劲的时候，几名警备员不禁心头一突，意识到他们将要去“劝阻”的两人很可能不是普通人。 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二话没说，快速转身跑进板房中，仿佛之前发生的事都跟他们无关。 见这几名差点惹祸的家伙这么知趣，那调查员暗暗松了口气，带着笑脸迎了上去。 “沈先生，不知道你到这里来有什么事？” 有幸见识过沈秀实力的调查员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位据说已经离开天都的“强者”怎么又回来了。 而且还是来到这个被确认已经没有任何威胁的一级禁区。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没有被局里发现的东西？ 沈秀停下脚步，看了看这位一脸讨好笑容的陌生调查员，再三确认自己跟他不认识之后，随口答了一句： “哦，之前我有件东西掉在里面了，今天回来取一下。” “这样啊，那您请便。” 得到一个答复，调查员也没敢再纠缠沈秀。 至于沈秀是不是真有东西掉在树林里，那就不关他的事了，反正他跟上头有个交代就行。 没有人碍事，沈秀跟艾丽娅走进这片熟悉的树林，没有四处转悠，径直朝周澄当初落入陷阱的那栋小木屋走去。 从景都到天都这一路上，艾丽娅也没问过沈秀为什么刚到又要走，哪怕是抵达天都以后，也同样没问过来这座城市的原因。 但是到了树林之后，艾丽娅却开口道： “父亲，咱们来这里干什么，艾丽娅感觉地下好像有某种怪物。” 说话间，强如艾丽娅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似乎对于口中的“怪物”很是忌惮。 沈秀脚下一顿，想起了一件事。 电影具现到现实的禁区对于他来说，跟其他地方没什么两样，甚至待在这种地方更为安全。 可安全只是针对他而言，其他人，包括艾丽娅这位血裔，只要不是待着她所代表的的电影对应的那片禁区，那就毫无安全可言。 尤其是这片小树林。 作为这片禁区的创造者，沈秀当然知道地下隐藏着什么东西，为了艾丽娅的安全着想，他不敢再让艾丽娅跟着进去。 可艾丽娅却不愿意，连她都感觉到危险，怎么可能放心“父亲”一个人待在这里。 沈秀无奈，只好说道： “艾丽娅听话，地下那些玩意儿跟莉莉丝可不一样，它们不会对我怎么样，但是对你就不同了。” “怎么不同？”艾丽娅固执道。 沈秀解释道： “莉莉丝知道咱俩的关系，不会伤害你，可下面那些家伙脑子不太灵光，万一到时候出现意外，他们要伤害你我也拦不住，所以为了不让我担心，艾丽娅还是在外面等着，行吗？” 既然“父亲”都这样说了，哪怕艾丽娅再不愿意，也只好答应下来。 看着艾丽娅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以后，沈秀才继续朝小木屋走去。 没过多久，那栋熟悉的木屋出现在眼前。 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想来外界此时已经处于黑夜世界。 身在禁区中的沈秀却没感觉任何变化，笔直走进木屋。 在这个世界上，可能除了沈秀以外没人知道，在这间被天都异事局调查了数遍都确认没有任何异样的小木屋之下，隐藏着数以百计的怪物。 有的可能连普通人都能勉强对付，有的却能让调查员束手无策，还有的甚至连龙征这种“传奇支柱”都无法战而胜之。 至于最恐怖的，便是那传说中的旧日支配者都无法匹敌。 而沈秀这一趟来，就是为了寻找那些隐藏在其中的神话生物。 第187章 回到天都 景都异事局。 那间高层会议室。 距离会议结束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包括龙征和朱镖在内的一众异事局高层早已经离去，偌大的会议室内只剩沈秀跟艾丽娅还坐在里面。 沈秀整个人半坐半倚在那张柔软舒适的沙发椅内，一只手放在桌面，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眉头微皱，也不说话。 整间会议室内回荡着极有规律的响声。 嗒嗒嗒 坐在旁边的艾丽娅起初还有些好奇“父亲”这是在做什么，问了一次，沈秀只回答说想事情。 既然“父亲”在思考问题，艾丽娅也没再打扰他，只好跟着摆出一副沉思状。 突然，沈秀眉头舒展开来，喃喃自语道： “原来他们一开始就算计好了，无论我愿不愿意，他们都一定会想办法让我去跟莉莉丝谈，要不然‘材料’可没处找。” 刚才，当龙征说出修补那堵“墙”需要跟“墙”同样的材料之后，沈秀便感觉到这事估计跟他有关。 之所以摆出那副懒散样，他不仅不想掺合寻找“材料”，更为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摆出自己的姿态——我都这副样子了，你们就别把算盘打到我头上了。 谁知道到头来还是没有躲掉，或者说，这其实就是龙征或者朱镖一开始就算计好的。 “神话生物的血液？呵呵，不就是想要莉莉丝出点血吗，我偏偏不给。” 沈秀又想起刚才龙征说出那句“那种东西就是神话生物的血液”时候脸上的表情，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修补那堵“墙”究竟需不需要神话生物的血液，他并不知道。 或许是真的，或许只是以龙征和朱镖为首的异事局高层想试探他与莉莉丝真实关系的一种办法。 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不想接招。 毕竟，莉莉丝可是这个世界第一位被确认存在的“天使”，谁知道异事局的这些人会拿着祂的血液搞什么。 不过不愿意接招，并不代表他没有其他办法。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的神话生物不仅只有莉莉丝。 想到这里，沈秀瞥了一眼身旁依然保持沉思状的艾丽娅，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了心中那个邪恶念头。 艾丽娅属于血裔，按理说也应该归属于“神话生物”那一类。 只是一想到这丫头是自己“女儿”，沈秀又不愿意让她放血。 可除了她以外，哪里还有“愿意”让他抽血的神话生物呢？ 一时间，沈秀刚刚舒展开来没多久的眉头就又皱了起来。 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掏出一看，是远在天都的孙磊发来的消息，问他现在在哪，什么时候回天都。 沈秀笑了笑，正要回一句“过段时间再说”。 可字刚打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了天都的某个地方不就有神话生物吗？ 而且那里的神话生物可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威胁。 沈秀当即把刚才打的字给删掉，重新编辑了一句“今天就回”。 说走就走。 虽然是今天才到的景都，但事关全世界的安危，沈秀也顾不上休整，马不停蹄地赶往天都。 就在他带着艾丽娅搭上飞往天都的飞机的时候，他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之前不是不准备掺合寻找“材料”的事吗，怎么这会儿变得这么主动了？ 一直到飞机落地，沈秀也没想明白自己改变想法的原因，只好骗自己是为了拯救世界。 下了飞机，沈秀便打算直奔神话生物所在地。 没曾想，还没出航站楼就被人给“截住”了。 “你们怎么来了？” 看着面前笑容灿烂的孙磊和脑袋异于常人的方航，沈秀惊喜交加。 自己明明只告诉了孙磊自己今天就会赶回天都，却没说是乘飞机回来，就更别说是哪一班飞机了。 这两个家伙又是怎么知道他具体抵达天都的时间的？ 满脸笑容的孙磊歪头朝旁边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的方航呶了呶嘴： “是这家伙的功劳，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现在几乎全天都上流圈子的人都知道他跟某位异事局的‘高层’混得很熟，你也知道，以那些家伙的本性，大头有这么条路子，那些人怎么可能不巴结他，所以现在他比之前开梧桐苑的时候还要炙手可热，可以说是天都市首屈一指的香饽饽了。” 方航一边咧嘴笑，一边连连谦虚说着“哪里哪里”、“没你说得这么夸张”这类话。 沈秀算是看出来了，这方大头现在的处境可能比孙磊说的还要夸张。 要不然，这两人也不会在得知他要赶回天都之后，这么快就弄清楚他具体是乘坐何种交通工具，又具体是什么时候抵达天都。 说实话，沈秀并不介意方航打着他的名号去“招摇撞骗”，反正他又不混天都，即便以后方大头被人戳破了，也没人会找到他头上。 他在意的是，假如那些跟他有仇的旧日教派的人知道这件事，对付不了他，转而来对付跟他“关系匪浅”的方大头和孙磊，那就麻烦了。 沈秀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一句： “那你们可得当心了，别看异事局的名号好混，但相应的也有不小的风险，那些‘疯子’你们应该知道？那些家伙可是专门跟异事局的人作对，若是他们发起疯来，你们的麻烦可不小。” 一听这话，方航脸上的笑容稍微收敛了一点，但很快又笑得灿烂： “我明白，我爹以前就教过我，机遇往往与风险成正比，我能有现在，就是借着沈哥你的东风，那些‘疯子’真要敢来，我也就认了。” 孙磊啪的一下拍在方航肩膀上，笑道： “大头说的没错，他要想继续在天都混，还要越混越好，就不能怕这怕那，要不然干脆回去继续开他那个养老院算了。” 听到两人这么说，沈秀心头叹息一声，话已至此，也算他尽到心意了，再说多了恐怕会让人误会他不愿意别人借他的名号。 这时，孙磊突然凑近，用肩头撞了一下沈秀，用暧昧的目光瞟了瞟跟在沈秀身后的艾丽娅，小声问道： “老沈，可以啊，这才几天不见，又换人了？” 沈秀哑然失笑： “她是我妹妹。” “妹妹？！” 孙磊突然双眼放光，横快一步，绕过沈秀，大大咧咧对着艾丽娅伸出手： “你好，我叫孙磊，是你哥的室友兼哥们。” 方航也不甘落后： “我叫方航，也是沈哥的哥们。” 艾丽娅迟疑地看着二人伸过来的手，转头望向沈秀。 沈秀翻了个白眼，按下两人的手，拉着艾丽娅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 “行了，我这位妹妹跟其他人不太一样，你们就别把主意打到她头上，要不然最后倒霉的绝对是你们。” 紧紧跟在旁边的两人顿时一惊。 能让沈秀这位异事局高人说出“跟其他人不太一样”这种话，那么这位金发碧眼的小姑娘可能真的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两人只好绝了心中那点旖旎的念头。 孙磊问道： “那老沈，你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走出航站楼的沈秀脚步不停，直奔停车场。 “待不了几天，很可能明天就走。” “啊！这么急？”孙磊有些失望。 说话间，几人来到停车场。 沈秀望了一眼茫茫多的车子，站定下来，说道： “行了，其他的你们也别问了，我这次回来是有急事，具体细节不太好说，你们只要记得别告诉其他人今天跟我见过就行了。” 不明所以的孙磊和方航忙不迭点头。 接着，沈秀便让方航把车子开过来，带着艾丽娅绝尘而去。 至于被开走车子的孙磊和方航，只得打车回城了。 沈秀到达天都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距离天黑还有两三个小时。 离开机场之后，沈秀并没有径直赶往天都市市区，而是绕了一圈，来到了天都的另一边。 吱 沈秀将车刹停，迅速开门下车。 在路上浪费了两个多小时，这会儿太阳已经落山，天边只剩下些余晖。 不远处十来栋位于一片树林前的活动板房中已经亮起了灯光。 板房外没什么人，但当沈秀带着艾丽娅靠近，立马从房中跑出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备员。 “先生，这里是管制区域，请你立即返回。” 其中一名圆脸警备员对着不断靠近的沈秀大声喊道。 沈秀充耳不闻，继续带着艾丽娅往前走。 见状，这几名警备员顿时脸色一黑，迎了上去，打算给这个不听劝阻的家伙一点苦头吃。 可没等走到沈秀面前，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你们给我回来。” 听到这道声音，几名警备员不禁停了下来，回头一看，居然是那位异事局派来的负责人。 虽然警备局跟异事局是两个完全不搭边的部门，甚至异事局根本就不被国家认可，属于是民间组织。 但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一名调查员的话跟一名警备员的话谁更有震慑力，尤其是在这种临近禁区的地方，哪怕是一名最普通的调查员也可以命令一位警备局的中高层领导。 所以，在发现那名叫他们回去的调查员脸色不太对劲的时候，几名警备员不禁心头一突，意识到他们将要去“劝阻”的两人很可能不是普通人。 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二话没说，快速转身跑进板房中，仿佛之前发生的事都跟他们无关。 见这几名差点惹祸的家伙这么知趣，那调查员暗暗松了口气，带着笑脸迎了上去。 “沈先生，不知道你到这里来有什么事？” 有幸见识过沈秀实力的调查员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位据说已经离开天都的“强者”怎么又回来了。 而且还是来到这个被确认已经没有任何威胁的一级禁区。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没有被局里发现的东西？ 沈秀停下脚步，看了看这位一脸讨好笑容的陌生调查员，再三确认自己跟他不认识之后，随口答了一句： “哦，之前我有件东西掉在里面了，今天回来取一下。” “这样啊，那您请便。” 得到一个答复，调查员也没敢再纠缠沈秀。 至于沈秀是不是真有东西掉在树林里，那就不关他的事了，反正他跟上头有个交代就行。 没有人碍事，沈秀跟艾丽娅走进这片熟悉的树林，没有四处转悠，径直朝周澄当初落入陷阱的那栋小木屋走去。 从景都到天都这一路上，艾丽娅也没问过沈秀为什么刚到又要走，哪怕是抵达天都以后，也同样没问过来这座城市的原因。 但是到了树林之后，艾丽娅却开口道： “父亲，咱们来这里干什么，艾丽娅感觉地下好像有某种怪物。” 说话间，强如艾丽娅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似乎对于口中的“怪物”很是忌惮。 沈秀脚下一顿，想起了一件事。 电影具现到现实的禁区对于他来说，跟其他地方没什么两样，甚至待在这种地方更为安全。 可安全只是针对他而言，其他人，包括艾丽娅这位血裔，只要不是待着她所代表的的电影对应的那片禁区，那就毫无安全可言。 尤其是这片小树林。 作为这片禁区的创造者，沈秀当然知道地下隐藏着什么东西，为了艾丽娅的安全着想，他不敢再让艾丽娅跟着进去。 可艾丽娅却不愿意，连她都感觉到危险，怎么可能放心“父亲”一个人待在这里。 沈秀无奈，只好说道： “艾丽娅听话，地下那些玩意儿跟莉莉丝可不一样，它们不会对我怎么样，但是对你就不同了。” “怎么不同？”艾丽娅固执道。 沈秀解释道： “莉莉丝知道咱俩的关系，不会伤害你，可下面那些家伙脑子不太灵光，万一到时候出现意外，他们要伤害你我也拦不住，所以为了不让我担心，艾丽娅还是在外面等着，行吗？” 既然“父亲”都这样说了，哪怕艾丽娅再不愿意，也只好答应下来。 看着艾丽娅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以后，沈秀才继续朝小木屋走去。 没过多久，那栋熟悉的木屋出现在眼前。 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想来外界此时已经处于黑夜世界。 身在禁区中的沈秀却没感觉任何变化，笔直走进木屋。 在这个世界上，可能除了沈秀以外没人知道，在这间被天都异事局调查了数遍都确认没有任何异样的小木屋之下，隐藏着数以百计的怪物。 有的可能连普通人都能勉强对付，有的却能让调查员束手无策，还有的甚至连龙征这种“传奇支柱”都无法战而胜之。 至于最恐怖的，便是那传说中的旧日支配者都无法匹敌。 而沈秀这一趟来，就是为了寻找那些隐藏在其中的神话生物。 第188章 风暴降临之前 就在沈秀留下艾丽娅，独自一人步入那片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为恐怖的小树林之后，某些由于黑夜，不得不待在封闭空间中的人却因为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变得焦躁不堪。 时间回到三个小时以前。 沈秀跟艾丽娅下了飞机，遇上孙磊和方航，借用他们的车子，快速赶往这一次的目的地。 没有了车子，孙方二人只得打车回城。 谁知两人乘坐的出租车刚要驶进城区，就被几辆车子给截停在路中央。 刚才在机场的时候沈秀就说过，他们打着他的旗号，在天都“招摇撞骗”，当心遇上那些跟他有仇的“疯子”。 二人当时还抱着侥幸心理，认为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不大。 没曾想，这才过了多久，就被人找上门来了。 不明就里的出租车司机被吓得全身僵硬，拼命思考是不是自己在什么地方惹上了这些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当众拦车的匪人，才导致上演这一出。 还没等他找到头绪，就见到将他包围的那些车子上下来了几名穿着深绿色制服的人。 这些人面无表情，疾步走到出租车旁。 其中一名长着国字脸的中年人敲了敲关得严严实实的车窗，示意司机把车窗摇下来。 司机心里自然是不愿意的，但他深刻明白一个道理，好汉不吃眼前亏。 别人人多势众，他加上后排那两位乘客，也就仨人。 车窗摇下来与否，对于车子外的人接下来的行动并没有任何影响，反倒是他如果不照做，很有可能会惹怒对方。 出租车司机知趣地点点头，不仅把车窗摇了下来，甚至将车门也给打开。 “几位大哥，不知道小弟哪里得罪你们了，小弟先给几位赔个不是” 出租车司机一边说着，一边下了车。 没曾想，国字脸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将他拉开，一屁股坐进车里，将车门关上。 司机顿时傻眼了。 这是奔着抢车来的？ 可这些人不知道吗，车子是公司的，上面的gps估计比车子本身还要重，即便他们把车抢走，恐怕开不出天都就会被找到。 就在司机惊疑不定的时候，有人走了过来，将他带到某辆车上，询问在从机场出来的路上，那两位乘客说了些什么话，有没有涉及一个叫作沈秀的人。 这时候出租车司机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伙人找的并不是他，而是那两位乘客。 司机在心里将孙磊和方航骂了一万遍，脑子里却没耽误事，快速运转着，不停回忆这一路上两人都说了些什么。 另一边。 国字脸上了车，将车门关闭，车窗摇上以后，便转过身看向瑟瑟发抖，相互抱在一起的方航和孙磊，嘴角扯了扯，说道： “二位不必惊慌，我是异事局的人。” 听到对方自曝身份，两人愣了一下。 “你是异事局的人？”孙磊不敢置信问道。 国字脸点点头，掏出那把专属于异事局的骨质匕首晃了晃。 他却是没意识到，自己这种行为对于完全不知道匕首之于调查员有何意义的孙方二人完全是演戏给瞎子看。 好在孙磊和方航根本就没有怀疑他的身份。 孙磊看了一眼匕首，只是觉得有些眼熟，却一时间记不得在哪里见过，暂时将这件事压在心头，弱弱地说道： “你们异事局找人的方式都这么奔放吗？” 国字脸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说道： “事出突然，这也是不得已。” 说完，他话音一转，紧紧盯着二人，问道： “两位，我也不想跟你们绕圈子，我只想问两个问题，得到答案后马上就走。” 方航和孙磊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惊疑之色。 他们两人，一个是稍微有点人脉，稍微有点钱的普通人，一个是要人脉没人脉，要钱更没有钱的普通人，按理说不应该让异事局的人兴师动众来拦车。 所以，国字脸要问的问题肯定与他们自身无关。 回想最近发生的事，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答案——这些异事局的调查员是奔着沈秀来的！ 果然，下一秒国字脸便将第一个问题问了出来： “你们到机场去是不是为了见沈秀？” 孙磊正要说“不是”，话没出口国字脸下一个问题又接着说了出来。 “沈秀现在在哪里？” 方航见这人板着那张国字脸，看上去很是严肃，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找沈秀，有些犹豫，不知道是不是该告诉他关于沈秀的消息。 毕竟，对方是异事局的人，跟那些“疯子”可不是一个阵营的，说不定他们找沈秀真的是有很要紧的事呢？ 不等方航开口，孙磊抢先说道： “我们只是听说今天最近那个很火的女团要来天都，就想着去接下机，没想到被人给骗了。” 说完，孙磊话锋一转，反而开始问起了国字脸： “大哥，你们这么兴师动众拦下我们，该不是为了找老沈？他出什么事了吗？” 国字脸眉头紧蹙，审视地看着跟他打马虎眼的孙磊，沉声说道： “我没工夫跟你开玩笑，快点告诉我，沈秀到哪里去了？” 孙磊干笑一声，说道： “老沈已经离开天都有些日子了，你问我们也没用啊。” 国字脸眼睛眯了眯，眼底浮现一抹厉色，却又很快消失了。 他不再看在这个节骨眼还敢跟他打马虎眼的孙磊，转而看向刚才欲言又止的方航： “这件事事关沈秀的安危，我需要立即知道他的去向，否则沈秀很有可能会死。” 听到这话，方航咽了口唾沫，将目光移到眉头皱起的孙磊脸上，似乎想征求他的意见。 此时的孙磊也很迟疑。 之前沈秀告诉过他们，等他离开以后，无论什么人来问有关他的消息，都要说没见过，不知道。 可现在这位来自异事局的国字脸却说，沈秀很有可能会出事。 他不知道这人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假如是真的，那他不告诉对方沈秀的去向，那就是害了沈秀。 可要是假的，对方只是想用这个办法诈出沈秀的去向，再从中找机会设下陷阱，那更是害了他。 并不知道国字脸真实意图，孙磊也不敢轻易回答，只能沉默以对。 国字脸简直要被两人给气疯了。 自己明明已经把真实原因说了出来，这两个家伙怎么就不信呢？ 难道是觉得他的职位不够高，得让薛大局长出马才行？ 这时，方航突然开口道： “大哥，是有人想对沈哥不利吗？” 国字脸瞥他一眼，一咬牙，严肃认真地说道： “有消息称，有旧日教派的人来了天都，目的就是为了杀掉沈秀，你们如果不赶紧告诉我沈秀的下落，他真的有可能会出事。” 居然是旧日教派的人！ 孙磊和方航相视一眼，眼底浮现出浓浓的忧色。 瞧见这一幕的国字脸明白，这两个家伙已经动摇了，赶紧添了把火： “据说来的人中，还有他们的主教级人物，沈秀是厉害没错，可他再厉害能有那些教派的主教厉害？能有那些主教联手厉害？” 一想到沈秀被一群“疯子”围殴，孙磊跟方航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件事如果真的发生，那简直太可怕了。 只是，二人想要阻止这件事发生，却并没有与之匹配的能力。 他们既拦不住那些人，更无法为异事局的人提供帮助。 毕竟沈秀之前并没有说出自己将要去什么地方。 当方航和孙磊将他们跟沈秀说过的话告诉给了国字脸以后，国字脸的脸色变得难看无比，轻声呢喃道： “这下麻烦了”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的方航和孙磊，也开始为沈秀担忧起来。 约莫半个多小时后。 国字脸带着孙磊和方航来到天都异事局，见到薛潜，二人又复述了一遍遇上沈秀之后发生的事。 已经晋升为“支柱”的薛潜眉头不禁深深皱了起来。 沈秀竟然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回到天都的目的，这可让他如何找起。 他当即让国字脸安排孙磊和方航住下，以防那些旧日信仰者找不到沈秀狗急跳墙。 薛潜自己则快步回到办公室，打出一通电话。 “沈秀的确是来天都了。” “他那两位朋友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没见到什么小姑娘。” “我知道，我会尽快找到他的。” 薛潜挂断电话，闭上眼睛捏了捏鼻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会发生这档子事。 最近几天，薛潜莫名感觉到心脏跳得比以往要快了不少，心绪波动也比往常大了许多。 晋升为“支柱”以后，这种情况对于他来说还是第一次。 没用多久薛潜就意识到，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心血来潮”，意味着将有大事发生。 这些天来，薛潜几乎每天都待在异事局中，留心局里调查员送上来的各种调查报告，想要找出“大事”的蛛丝马迹。 没曾想，“大事”却不是发生在天都，而是在千里之外的景都。 数个小时前，当龙征打来那通电话之后，薛潜才意识到，这件“大事”还真不是一般的大，竟然囊括了全世界。 而能解决这件事的关键人物沈秀，居然不声不响离开景都，来了天都。 这更是让身为“支柱”的薛潜眉毛乱跳。 龙征打来那通电话的目的，一是为了让薛潜也知道那堵“墙”的事，二则是为了让他“配合”沈秀。 在龙征看来，沈秀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离开景都，他一定有某种不可告人的原因。 结束通话以后，薛潜很快就招来国字脸，让他带人去机场“迎接”沈秀。 只是，还没等国字脸到他办公室，朱镖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跟龙征一样，朱镖也告诉了他一件“大事”——远见会跟永生会的人也来天都了。 这两个“死对头”向来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能让这两个教派一同行动，毫无疑问只有事关他们信仰的旧日的事才能让他们握手言和。 他们一定是知道了修补那堵“墙”的关键人物沈秀来了天都。 要想阻止修补那堵“墙”，就得将沈秀永远留在这里。 事情因此变得更加紧急。 薛潜立马让国字脸带人赶去机场，将沈秀带回来，而他自己则去为“迎接”那些旧日信仰者做准备。 没曾想，到头来沈秀没接着，居然连他的去向也没弄清楚。 如果沈秀在天都被那些旧日信仰者给弄死了，即便事后那堵“墙”还能找到其他办法修补，但他薛潜的脸可就丢尽了。 薛潜立即叫来了局里的智囊团，分析沈秀到天都的目的，以及他现在最有可能的去处。 另一边。 那些从景都远道而来的旧日信仰者们在薛潜召开“头脑风暴”的时候，也已经抵达天都。 跟薛潜等人一样，他们也丢失了沈秀的踪迹。 任凭他们使出浑身解数，也只能确定沈秀开着车并没有回到天都市区。 “那小子没有进城？那他去了哪里？” 一位永生会的主教深深皱起眉头。 身穿淡蓝色长袍的冷芹略一思索，便开口道： “我想我知道他在哪里。” 天都异事局。 结合沈秀前段时间在天都的经历，智囊团经过一阵“头脑风暴”最终得到一个答案——没有进城的沈秀很有可能去了那片“小树林”。 要说在“小树林”里发生了什么事，除了沈秀、韩铭晟，以及周澄还有那位奇怪的小姑娘以外，薛潜是知道的最清楚的。 当初沈秀差点死在那里，要不是那小姑娘突然出现，也就没有今天的事了。 在薛潜看来，沈秀突然回到天都，连城也没进，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那里。 毕竟，那片“树林”差点就成为他的埋骨地，想来那里对他来说肯定意义非凡。 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事已至此，薛潜也只有拼一把了。 当薛潜带着国字脸等人赶到小树林外，沈秀已经进去几分钟了。 从驻守在这里的调查员口中得知，沈秀的确是跟一个小姑娘进到树林之后，薛潜总算是松了口气。 还好没弄错，也没来晚。 这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薛潜只能让随行的调查员挤在营地的板房中，等天亮以后再去寻找沈秀。 至于沈秀会不会迷失在黑夜世界，薛潜倒是没怎么担心。 毕竟在“小树林”中还有一栋小木屋，沈秀完全可以在那里过夜。 按照薛潜的计划，他们的人已经先旧日信仰者们一步找到沈秀，剩下的就是等明天以逸待劳，等那些“疯子”找上门打一架就行了。 可让薛潜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天亮，异变就发生了。 第188章 风暴降临之前 就在沈秀留下艾丽娅，独自一人步入那片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为恐怖的小树林之后，某些由于黑夜，不得不待在封闭空间中的人却因为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变得焦躁不堪。 时间回到三个小时以前。 沈秀跟艾丽娅下了飞机，遇上孙磊和方航，借用他们的车子，快速赶往这一次的目的地。 没有了车子，孙方二人只得打车回城。 谁知两人乘坐的出租车刚要驶进城区，就被几辆车子给截停在路中央。 刚才在机场的时候沈秀就说过，他们打着他的旗号，在天都“招摇撞骗”，当心遇上那些跟他有仇的“疯子”。 二人当时还抱着侥幸心理，认为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不大。 没曾想，这才过了多久，就被人找上门来了。 不明就里的出租车司机被吓得全身僵硬，拼命思考是不是自己在什么地方惹上了这些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当众拦车的匪人，才导致上演这一出。 还没等他找到头绪，就见到将他包围的那些车子上下来了几名穿着深绿色制服的人。 这些人面无表情，疾步走到出租车旁。 其中一名长着国字脸的中年人敲了敲关得严严实实的车窗，示意司机把车窗摇下来。 司机心里自然是不愿意的，但他深刻明白一个道理，好汉不吃眼前亏。 别人人多势众，他加上后排那两位乘客，也就仨人。 车窗摇下来与否，对于车子外的人接下来的行动并没有任何影响，反倒是他如果不照做，很有可能会惹怒对方。 出租车司机知趣地点点头，不仅把车窗摇了下来，甚至将车门也给打开。 “几位大哥，不知道小弟哪里得罪你们了，小弟先给几位赔个不是” 出租车司机一边说着，一边下了车。 没曾想，国字脸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将他拉开，一屁股坐进车里，将车门关上。 司机顿时傻眼了。 这是奔着抢车来的？ 可这些人不知道吗，车子是公司的，上面的gps估计比车子本身还要重，即便他们把车抢走，恐怕开不出天都就会被找到。 就在司机惊疑不定的时候，有人走了过来，将他带到某辆车上，询问在从机场出来的路上，那两位乘客说了些什么话，有没有涉及一个叫作沈秀的人。 这时候出租车司机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伙人找的并不是他，而是那两位乘客。 司机在心里将孙磊和方航骂了一万遍，脑子里却没耽误事，快速运转着，不停回忆这一路上两人都说了些什么。 另一边。 国字脸上了车，将车门关闭，车窗摇上以后，便转过身看向瑟瑟发抖，相互抱在一起的方航和孙磊，嘴角扯了扯，说道： “二位不必惊慌，我是异事局的人。” 听到对方自曝身份，两人愣了一下。 “你是异事局的人？”孙磊不敢置信问道。 国字脸点点头，掏出那把专属于异事局的骨质匕首晃了晃。 他却是没意识到，自己这种行为对于完全不知道匕首之于调查员有何意义的孙方二人完全是演戏给瞎子看。 好在孙磊和方航根本就没有怀疑他的身份。 孙磊看了一眼匕首，只是觉得有些眼熟，却一时间记不得在哪里见过，暂时将这件事压在心头，弱弱地说道： “你们异事局找人的方式都这么奔放吗？” 国字脸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说道： “事出突然，这也是不得已。” 说完，他话音一转，紧紧盯着二人，问道： “两位，我也不想跟你们绕圈子，我只想问两个问题，得到答案后马上就走。” 方航和孙磊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惊疑之色。 他们两人，一个是稍微有点人脉，稍微有点钱的普通人，一个是要人脉没人脉，要钱更没有钱的普通人，按理说不应该让异事局的人兴师动众来拦车。 所以，国字脸要问的问题肯定与他们自身无关。 回想最近发生的事，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答案——这些异事局的调查员是奔着沈秀来的！ 果然，下一秒国字脸便将第一个问题问了出来： “你们到机场去是不是为了见沈秀？” 孙磊正要说“不是”，话没出口国字脸下一个问题又接着说了出来。 “沈秀现在在哪里？” 方航见这人板着那张国字脸，看上去很是严肃，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找沈秀，有些犹豫，不知道是不是该告诉他关于沈秀的消息。 毕竟，对方是异事局的人，跟那些“疯子”可不是一个阵营的，说不定他们找沈秀真的是有很要紧的事呢？ 不等方航开口，孙磊抢先说道： “我们只是听说今天最近那个很火的女团要来天都，就想着去接下机，没想到被人给骗了。” 说完，孙磊话锋一转，反而开始问起了国字脸： “大哥，你们这么兴师动众拦下我们，该不是为了找老沈？他出什么事了吗？” 国字脸眉头紧蹙，审视地看着跟他打马虎眼的孙磊，沉声说道： “我没工夫跟你开玩笑，快点告诉我，沈秀到哪里去了？” 孙磊干笑一声，说道： “老沈已经离开天都有些日子了，你问我们也没用啊。” 国字脸眼睛眯了眯，眼底浮现一抹厉色，却又很快消失了。 他不再看在这个节骨眼还敢跟他打马虎眼的孙磊，转而看向刚才欲言又止的方航： “这件事事关沈秀的安危，我需要立即知道他的去向，否则沈秀很有可能会死。” 听到这话，方航咽了口唾沫，将目光移到眉头皱起的孙磊脸上，似乎想征求他的意见。 此时的孙磊也很迟疑。 之前沈秀告诉过他们，等他离开以后，无论什么人来问有关他的消息，都要说没见过，不知道。 可现在这位来自异事局的国字脸却说，沈秀很有可能会出事。 他不知道这人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假如是真的，那他不告诉对方沈秀的去向，那就是害了沈秀。 可要是假的，对方只是想用这个办法诈出沈秀的去向，再从中找机会设下陷阱，那更是害了他。 并不知道国字脸真实意图，孙磊也不敢轻易回答，只能沉默以对。 国字脸简直要被两人给气疯了。 自己明明已经把真实原因说了出来，这两个家伙怎么就不信呢？ 难道是觉得他的职位不够高，得让薛大局长出马才行？ 这时，方航突然开口道： “大哥，是有人想对沈哥不利吗？” 国字脸瞥他一眼，一咬牙，严肃认真地说道： “有消息称，有旧日教派的人来了天都，目的就是为了杀掉沈秀，你们如果不赶紧告诉我沈秀的下落，他真的有可能会出事。” 居然是旧日教派的人！ 孙磊和方航相视一眼，眼底浮现出浓浓的忧色。 瞧见这一幕的国字脸明白，这两个家伙已经动摇了，赶紧添了把火： “据说来的人中，还有他们的主教级人物，沈秀是厉害没错，可他再厉害能有那些教派的主教厉害？能有那些主教联手厉害？” 一想到沈秀被一群“疯子”围殴，孙磊跟方航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件事如果真的发生，那简直太可怕了。 只是，二人想要阻止这件事发生，却并没有与之匹配的能力。 他们既拦不住那些人，更无法为异事局的人提供帮助。 毕竟沈秀之前并没有说出自己将要去什么地方。 当方航和孙磊将他们跟沈秀说过的话告诉给了国字脸以后，国字脸的脸色变得难看无比，轻声呢喃道： “这下麻烦了”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的方航和孙磊，也开始为沈秀担忧起来。 约莫半个多小时后。 国字脸带着孙磊和方航来到天都异事局，见到薛潜，二人又复述了一遍遇上沈秀之后发生的事。 已经晋升为“支柱”的薛潜眉头不禁深深皱了起来。 沈秀竟然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回到天都的目的，这可让他如何找起。 他当即让国字脸安排孙磊和方航住下，以防那些旧日信仰者找不到沈秀狗急跳墙。 薛潜自己则快步回到办公室，打出一通电话。 “沈秀的确是来天都了。” “他那两位朋友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没见到什么小姑娘。” “我知道，我会尽快找到他的。” 薛潜挂断电话，闭上眼睛捏了捏鼻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会发生这档子事。 最近几天，薛潜莫名感觉到心脏跳得比以往要快了不少，心绪波动也比往常大了许多。 晋升为“支柱”以后，这种情况对于他来说还是第一次。 没用多久薛潜就意识到，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心血来潮”，意味着将有大事发生。 这些天来，薛潜几乎每天都待在异事局中，留心局里调查员送上来的各种调查报告，想要找出“大事”的蛛丝马迹。 没曾想，“大事”却不是发生在天都，而是在千里之外的景都。 数个小时前，当龙征打来那通电话之后，薛潜才意识到，这件“大事”还真不是一般的大，竟然囊括了全世界。 而能解决这件事的关键人物沈秀，居然不声不响离开景都，来了天都。 这更是让身为“支柱”的薛潜眉毛乱跳。 龙征打来那通电话的目的，一是为了让薛潜也知道那堵“墙”的事，二则是为了让他“配合”沈秀。 在龙征看来，沈秀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离开景都，他一定有某种不可告人的原因。 结束通话以后，薛潜很快就招来国字脸，让他带人去机场“迎接”沈秀。 只是，还没等国字脸到他办公室，朱镖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跟龙征一样，朱镖也告诉了他一件“大事”——远见会跟永生会的人也来天都了。 这两个“死对头”向来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能让这两个教派一同行动，毫无疑问只有事关他们信仰的旧日的事才能让他们握手言和。 他们一定是知道了修补那堵“墙”的关键人物沈秀来了天都。 要想阻止修补那堵“墙”，就得将沈秀永远留在这里。 事情因此变得更加紧急。 薛潜立马让国字脸带人赶去机场，将沈秀带回来，而他自己则去为“迎接”那些旧日信仰者做准备。 没曾想，到头来沈秀没接着，居然连他的去向也没弄清楚。 如果沈秀在天都被那些旧日信仰者给弄死了，即便事后那堵“墙”还能找到其他办法修补，但他薛潜的脸可就丢尽了。 薛潜立即叫来了局里的智囊团，分析沈秀到天都的目的，以及他现在最有可能的去处。 另一边。 那些从景都远道而来的旧日信仰者们在薛潜召开“头脑风暴”的时候，也已经抵达天都。 跟薛潜等人一样，他们也丢失了沈秀的踪迹。 任凭他们使出浑身解数，也只能确定沈秀开着车并没有回到天都市区。 “那小子没有进城？那他去了哪里？” 一位永生会的主教深深皱起眉头。 身穿淡蓝色长袍的冷芹略一思索，便开口道： “我想我知道他在哪里。” 天都异事局。 结合沈秀前段时间在天都的经历，智囊团经过一阵“头脑风暴”最终得到一个答案——没有进城的沈秀很有可能去了那片“小树林”。 要说在“小树林”里发生了什么事，除了沈秀、韩铭晟，以及周澄还有那位奇怪的小姑娘以外，薛潜是知道的最清楚的。 当初沈秀差点死在那里，要不是那小姑娘突然出现，也就没有今天的事了。 在薛潜看来，沈秀突然回到天都，连城也没进，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那里。 毕竟，那片“树林”差点就成为他的埋骨地，想来那里对他来说肯定意义非凡。 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事已至此，薛潜也只有拼一把了。 当薛潜带着国字脸等人赶到小树林外，沈秀已经进去几分钟了。 从驻守在这里的调查员口中得知，沈秀的确是跟一个小姑娘进到树林之后，薛潜总算是松了口气。 还好没弄错，也没来晚。 这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薛潜只能让随行的调查员挤在营地的板房中，等天亮以后再去寻找沈秀。 至于沈秀会不会迷失在黑夜世界，薛潜倒是没怎么担心。 毕竟在“小树林”中还有一栋小木屋，沈秀完全可以在那里过夜。 按照薛潜的计划，他们的人已经先旧日信仰者们一步找到沈秀，剩下的就是等明天以逸待劳，等那些“疯子”找上门打一架就行了。 可让薛潜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天亮，异变就发生了。 第189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夜晚。 矗立在“小树林”前的那一栋栋活动板房就像是一座座孤悬深渊，与世隔绝的堡垒。 并不坚固的泡沫墙壁，成了待在屋内之人唯一一道保护自己不受黑夜世界中那些怪物侵害的屏障。 其中一栋灯火通明的板房内，薛潜倚坐在靠近窗户的一张塑料椅子上。 不大的板房内除了他以外，还有另外几名异事局的调查员。 只是，作为天都异事局局长的薛潜没有说话的意思，那几人自然没有一个敢出声打扰看上去正在思考问题的薛大局长。 此时，薛潜微垂着头，像是睡着了，可清楚他秉性的人都知道，他这个样子正是在琢磨事情。 事实也正是如此。 薛潜隐藏在阴影下的那张脸上，两条浓眉已经深深皱起，双眼中充满了浓浓的猜疑。 他嘴唇微动，似乎在念叨着什么。 只有凑近凝神倾听，才会发现他说的是“到底是怎么回事”。 会让他这位“支柱”如此心神不宁，以至于往常这个时候应该睡觉的他怎么也无法入睡。 就在刚才，他带着异事局里的调查员来到这处营地，分配好任务，便准备以逸待劳，等待明天天亮之后可能出现的战斗。 可没曾想，薛潜回到房中，正要睡觉，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心血来潮的感觉毫无征兆出现。 而且相比之前，这一次来得是那样凶猛，仿佛即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薛潜瞬间就戒备起来，并通知营地内的调查员也都做好战斗准备。 他这一道指令传达下去，已经开始休整的营地顿时沸腾起来。 一个个调查员们全都将已经脱下的装备又穿戴整齐，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敌人。 而那些守在这里的警备员们，则要显得手忙脚乱不少，但在调查员们帮助下很快也镇定下来。 整个营地没用到五分钟，就从“沸腾”又转为“沉寂”。 只是相比之前，现在的“沉寂”中充满了肃杀的味道。 然而，让包括薛潜在内的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是，在之后的两个小时内，无论是“小树林”内还是营地附近，全都无风无浪，根本没有所谓的“敌人”。 而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板房以外已经是属于黑夜的世界。 纵然心血来潮还未停止，薛潜却不得不再次下达指令，取消戒备。 否则，调查员们总把脑子里那根弦绷得太紧，很可能会影响明天的战斗。 “该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始终找不到缘由的薛潜有些烦躁，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这一动立马引起了房内其他几名调查员的注意，都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薛潜没有理会他们，走到窗边，伸出手想去撩开窗帘看看外面的景象。 但手还未触碰到窗帘，他又缩了回去。 外界处于黑夜世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怪物。 如果贸然撩开窗帘，很可能会招来祸端。 他作为“支柱”，自然不怕，可房内除了他以外，可还有几名普通调查员，对于他们来说，那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薛潜放弃观看外界情况，却没有离开窗边，反而将耳朵贴在窗户上，想要听听外面有没有什么异动。 那种心血来潮的感觉从出现到现在，已经快三个小时了，完全没有随着时间而减缓，反倒是愈加激烈。 薛潜感觉自己的心跳速度起码是平常时候的数倍，血液在血管里流动，那种冲刷血管壁的力道很是磅礴。 也亏得他是“支柱”，换成普通人，哪怕是“猎魔级”调查员，恐怕也受不了这么长时间的心血来潮。 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是脸色通红的薛潜屏气凝神，仔细听着板房外的动静。 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有的只是沙沙声，似乎是风吹动树枝的声音。 未曾听到自己想象中的怪响，薛潜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点。 他的古怪举动被屋内其他几名调查员看在眼里。 在见到薛潜站起靠近窗边，似乎想伸手去撩窗帘的时候，那些调查员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 几人都想制止薛潜的冒失举动，却都强忍着没有吭声。 当薛潜将手缩回来之后，几人才松了口气。 但同时，薛潜没有坐回原位，而是附耳贴在窗户上，又让他们面面相觑。 几人眼神交流了片刻，得到一个结论——他们的薛大局长应该是在注意外界的情况。 只是，现在是黑夜，外界能有什么情况？ 再说即便真的有情况，那也轮不到他们来管？ 几人的疑惑并没有因为猜到薛潜的意图而有所缓解，反倒是越来越困惑。 没过片刻，当几人看到眉头紧皱的薛潜脸色一缓，似乎并没有任何发现，暗暗憋了一口气的众人才出了口大气。 不过，还没等众人把这口大气给出完，就发现薛潜突然脸色一变，迅速将把窗户捂得严严实实的窗帘给撩开来。 这一刻，众人下意识忘记了呼吸，忘记了阻止，目光不由自主移向了没有窗帘遮挡的窗户。 或者说是窗户外那一片被淡红色月光笼罩的大地，以及在大地上快速前行的数十道身影。 真的有人！ 这是几名调查员的第一反应。 紧接着，他们又换上一副惊骇的表情——外边居然有人！ 在属于黑夜的世界，竟然出现了人类的身影，这可是从未出现的过的情况。 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经验的调查员们只得看向“主心骨”薛潜，希望他能给出指令。 可没曾想，薛潜二话不说，直接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这不禁又把几位调查员给吓了一跳。 外面可是黑夜世界，是进入了就会迷失，再也无法返回的诡秘世界。 薛潜居然就这么跳了进去，他不要命了？ 几人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别人眼中的惊骇。 过了几秒，当薛潜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远处，众人才回过神来。 几人一商量，决定先将情况通过异事局的专有途经告诉给其他人，而后便去追他们那位薛大局长。 另一边。 最先进入“小树林”的沈秀已经来到那栋小木屋。 这栋小木屋外面看上去就是一座普通的木屋，有些类似猎户进深山打猎暂时落脚的地方。 屋内的陈设也是相当简陋，客厅中除了一张椅子以及一张小圆桌和几个破烂的铁锅以外，便再没有其他东西。 沈秀进入木屋后，随意扫了一眼，发现跟电影中的情况一模一样，便没有在这里浪费时间。 按照电影中“主角们”的经历来看，客厅中的这些东西都是普通物品，没有任何值得留意的地方。 这片“小树林”中的秘密，都隐藏在这栋木屋的地下室。 先知先觉的沈秀径直朝木屋仅有的那间卧室走去。 来到卧室，沈秀移开摆在角落的木床，敲碎地板，露出下方的泥土。 见到并不是地下室的入口，沈秀并未感到奇怪。 因为如果就这么轻易被人发现，当初异事局的人也不会什么都没发现了。 在电影中，“主角”之一的胖妹就是因为体重过重，木床不堪重负，摔在地上砸碎了几片地板，断掉的木制地板的边缘将胖妹身体划破。 从伤口处流下了几滴血液撒在地上，这才露出了前往地下室的真正入口。 知晓血液才是开启地下室大门的钥匙，沈秀自然没有任何犹豫，拿出骨质匕首，在指头上轻轻扎了一下，硬是挤出一滴血液，滴在泥土上。 血液很快就渗进泥土之中。 沈秀半蹲在地上，望着久久没有任何动静的泥地，喃喃道： “难道是血滴的不够？” 想了想，沈秀又伸出那根扎破的指头，就要再挤出一滴血，却发现伤口居然已经愈合了。 他嘴角扯了扯，只得将骨质匕首掏了出来。 就要跟之前一样，再在指头上来上一下，却忽然听见木屋外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沈秀当即眉头一皱，站起身来，伸长脖子，看向窗外。 这个时候外界已经处于黑夜世界，按理说应该不会再有人进来。 可如果不是人，那难道会是那些属于黑夜世界的怪物，亦或者是原本属于这片“小树林”的怪物？ 当视线触及窗外，沈秀不禁愣住了。 脚步声的主人哪里是什么怪物，而是去而复返的艾丽娅。 “艾丽娅，你怎么又回来了，我不是让你在外面等我的吗？”沈秀眉头微蹙地问道。 艾丽娅瞬间站定，微微垂着头，有些不敢看“父亲”。 见她这副模样，沈秀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想说什么重话，只能朝艾丽娅招了招手，示意她先进来。 艾丽娅虽是垂着头，但通过余光还是可以观察到沈秀的动作。 见“父亲”没有生气，还让她过去，艾丽娅顿时转悲为喜，赶紧翻窗跳了进去。 等艾丽娅进到屋内，沈秀再次叹了口气。 这丫头前一秒还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后一秒就又变得活泼起来，这演技连他都被骗了。 只是，先前的顾虑还在，沈秀并没有立即划破手指挤出鲜血，而是对艾丽娅叮嘱道： “艾丽娅，等下我要打开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你就在上边等我，没有我同意，不能下去。” 艾丽娅轻轻咬着嘴唇，虽然有些不愿意，但自己已经违抗过沈秀一次，如果再来一次的，恐怕“父亲”真的会生气。 “嗯，艾丽娅知道了。”艾丽娅点点头。 “记住，没有我同意，绝对不能下去。” 沈秀再次叮嘱了一句，便打算继续先前的计划。 可就在匕首即将划破手指的一瞬间，艾丽娅突然开口道： “父亲，其实艾丽娅也不是故意不听父亲你的话的。” 沈秀手上一顿，抬头看她，似乎想听听她的“狡辩”。 艾丽娅板着一张小脸，认真说道： “父亲，刚才你让艾丽娅在树林外等你，艾丽娅真的已经在往外走了，可等艾丽娅来到树林外，就发现之前那个谁带着好多人过来了” “那个谁？” 沈秀眉头一挑，不明白爱丽丝指的是谁。 艾丽娅两条眉头一皱，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就是外面那些人的头头，头发乱糟糟的，有些瘦。” “薛潜？！” 沈秀脱口而出，而后眉头立马深深皱了起来： “不对啊，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还带了很多人来？他这是想干什么？” 就在沈秀琢磨薛潜的来意的时候，艾丽娅又说道： “看到那个人，艾丽娅其实还是待在树林外的，可是当天黑下来以后，又来了很多人，那个谁见到那些人，也从房子里出来了，艾丽娅感觉那些人都是冲着父亲你来的，这才想着先进来告诉父亲你。” 听到这话，沈秀面容一肃，转头看向远处郁郁葱葱的树林。 除了薛潜跟那些调查员以外，居然又有人来了？ 而且薛潜在发现那些人以后，竟然还主动离开板房，进入到黑夜之中。 薛潜不知道自己的这一举动意味着什么吗？ 肯定不是！ 他之所以知道还这么做，想来是有更加重要的原因，重要到可以连性命也不顾的地步。 只是，那个原因又是什么呢？ 沈秀想了片刻，一个念头突然在脑中闪过。 他看向艾丽娅，问道： “艾丽娅，薛潜跟后来过来的那些人都进到树林来了吗？” 艾丽娅没有任何犹豫就点了点头： “嗯。” 沈秀眼神变幻了几下，快速将踩碎的地板重新摆在原来的位置，又将木床的位置复原，而后带着艾丽娅迅速跑出小木屋，藏身在茂密的树冠之上静静等待。 艾丽娅几次想要发问，都被他用眼神制止。 据他猜测，薛潜不顾性命也要阻拦的那些人应该是旧日教派的人。 想来应该是旧日教派的人知道了关于那堵“墙”出现裂痕和他将要联同“天使”莉莉丝修复“墙”的事，在确定他来了天都，便打算将他永远留在这里。 至于薛潜等人，八成是天都那边传来消息，让他们过来保驾护航的。 “能让那位薛大局长亲自出手，看来这一次来的那些‘疯子’分量够重的，就是不知道那家伙来了没有？” 沈秀脑中蓦然出现一张中年妇女的脸，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很快，寂静的树林中传来了一阵微小却清晰可闻的脚步声。 沈秀寻声看去，远处出现了十数道人影。 一个个都将面容隐藏在斗篷之下。 通过那些斗篷，沈秀大概分辨出来来的应该是远见会和永生会的人，至于具体是谁，就无从得知了。 这时，艾丽娅突然暗戳戳拉了拉沈秀，小手朝旧日教派的人后方一指。 沈秀眉头一挑，顺着看去。 一道人影远远跟在旧日教派的人后边。 按照艾丽娅之前的说法，不出意外的话那人应该就是薛潜。 第189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夜晚。 矗立在“小树林”前的那一栋栋活动板房就像是一座座孤悬深渊，与世隔绝的堡垒。 并不坚固的泡沫墙壁，成了待在屋内之人唯一一道保护自己不受黑夜世界中那些怪物侵害的屏障。 其中一栋灯火通明的板房内，薛潜倚坐在靠近窗户的一张塑料椅子上。 不大的板房内除了他以外，还有另外几名异事局的调查员。 只是，作为天都异事局局长的薛潜没有说话的意思，那几人自然没有一个敢出声打扰看上去正在思考问题的薛大局长。 此时，薛潜微垂着头，像是睡着了，可清楚他秉性的人都知道，他这个样子正是在琢磨事情。 事实也正是如此。 薛潜隐藏在阴影下的那张脸上，两条浓眉已经深深皱起，双眼中充满了浓浓的猜疑。 他嘴唇微动，似乎在念叨着什么。 只有凑近凝神倾听，才会发现他说的是“到底是怎么回事”。 会让他这位“支柱”如此心神不宁，以至于往常这个时候应该睡觉的他怎么也无法入睡。 就在刚才，他带着异事局里的调查员来到这处营地，分配好任务，便准备以逸待劳，等待明天天亮之后可能出现的战斗。 可没曾想，薛潜回到房中，正要睡觉，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心血来潮的感觉毫无征兆出现。 而且相比之前，这一次来得是那样凶猛，仿佛即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薛潜瞬间就戒备起来，并通知营地内的调查员也都做好战斗准备。 他这一道指令传达下去，已经开始休整的营地顿时沸腾起来。 一个个调查员们全都将已经脱下的装备又穿戴整齐，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敌人。 而那些守在这里的警备员们，则要显得手忙脚乱不少，但在调查员们帮助下很快也镇定下来。 整个营地没用到五分钟，就从“沸腾”又转为“沉寂”。 只是相比之前，现在的“沉寂”中充满了肃杀的味道。 然而，让包括薛潜在内的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是，在之后的两个小时内，无论是“小树林”内还是营地附近，全都无风无浪，根本没有所谓的“敌人”。 而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板房以外已经是属于黑夜的世界。 纵然心血来潮还未停止，薛潜却不得不再次下达指令，取消戒备。 否则，调查员们总把脑子里那根弦绷得太紧，很可能会影响明天的战斗。 “该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始终找不到缘由的薛潜有些烦躁，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这一动立马引起了房内其他几名调查员的注意，都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薛潜没有理会他们，走到窗边，伸出手想去撩开窗帘看看外面的景象。 但手还未触碰到窗帘，他又缩了回去。 外界处于黑夜世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怪物。 如果贸然撩开窗帘，很可能会招来祸端。 他作为“支柱”，自然不怕，可房内除了他以外，可还有几名普通调查员，对于他们来说，那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薛潜放弃观看外界情况，却没有离开窗边，反而将耳朵贴在窗户上，想要听听外面有没有什么异动。 那种心血来潮的感觉从出现到现在，已经快三个小时了，完全没有随着时间而减缓，反倒是愈加激烈。 薛潜感觉自己的心跳速度起码是平常时候的数倍，血液在血管里流动，那种冲刷血管壁的力道很是磅礴。 也亏得他是“支柱”，换成普通人，哪怕是“猎魔级”调查员，恐怕也受不了这么长时间的心血来潮。 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是脸色通红的薛潜屏气凝神，仔细听着板房外的动静。 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有的只是沙沙声，似乎是风吹动树枝的声音。 未曾听到自己想象中的怪响，薛潜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点。 他的古怪举动被屋内其他几名调查员看在眼里。 在见到薛潜站起靠近窗边，似乎想伸手去撩窗帘的时候，那些调查员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 几人都想制止薛潜的冒失举动，却都强忍着没有吭声。 当薛潜将手缩回来之后，几人才松了口气。 但同时，薛潜没有坐回原位，而是附耳贴在窗户上，又让他们面面相觑。 几人眼神交流了片刻，得到一个结论——他们的薛大局长应该是在注意外界的情况。 只是，现在是黑夜，外界能有什么情况？ 再说即便真的有情况，那也轮不到他们来管？ 几人的疑惑并没有因为猜到薛潜的意图而有所缓解，反倒是越来越困惑。 没过片刻，当几人看到眉头紧皱的薛潜脸色一缓，似乎并没有任何发现，暗暗憋了一口气的众人才出了口大气。 不过，还没等众人把这口大气给出完，就发现薛潜突然脸色一变，迅速将把窗户捂得严严实实的窗帘给撩开来。 这一刻，众人下意识忘记了呼吸，忘记了阻止，目光不由自主移向了没有窗帘遮挡的窗户。 或者说是窗户外那一片被淡红色月光笼罩的大地，以及在大地上快速前行的数十道身影。 真的有人！ 这是几名调查员的第一反应。 紧接着，他们又换上一副惊骇的表情——外边居然有人！ 在属于黑夜的世界，竟然出现了人类的身影，这可是从未出现的过的情况。 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经验的调查员们只得看向“主心骨”薛潜，希望他能给出指令。 可没曾想，薛潜二话不说，直接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这不禁又把几位调查员给吓了一跳。 外面可是黑夜世界，是进入了就会迷失，再也无法返回的诡秘世界。 薛潜居然就这么跳了进去，他不要命了？ 几人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别人眼中的惊骇。 过了几秒，当薛潜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远处，众人才回过神来。 几人一商量，决定先将情况通过异事局的专有途经告诉给其他人，而后便去追他们那位薛大局长。 另一边。 最先进入“小树林”的沈秀已经来到那栋小木屋。 这栋小木屋外面看上去就是一座普通的木屋，有些类似猎户进深山打猎暂时落脚的地方。 屋内的陈设也是相当简陋，客厅中除了一张椅子以及一张小圆桌和几个破烂的铁锅以外，便再没有其他东西。 沈秀进入木屋后，随意扫了一眼，发现跟电影中的情况一模一样，便没有在这里浪费时间。 按照电影中“主角们”的经历来看，客厅中的这些东西都是普通物品，没有任何值得留意的地方。 这片“小树林”中的秘密，都隐藏在这栋木屋的地下室。 先知先觉的沈秀径直朝木屋仅有的那间卧室走去。 来到卧室，沈秀移开摆在角落的木床，敲碎地板，露出下方的泥土。 见到并不是地下室的入口，沈秀并未感到奇怪。 因为如果就这么轻易被人发现，当初异事局的人也不会什么都没发现了。 在电影中，“主角”之一的胖妹就是因为体重过重，木床不堪重负，摔在地上砸碎了几片地板，断掉的木制地板的边缘将胖妹身体划破。 从伤口处流下了几滴血液撒在地上，这才露出了前往地下室的真正入口。 知晓血液才是开启地下室大门的钥匙，沈秀自然没有任何犹豫，拿出骨质匕首，在指头上轻轻扎了一下，硬是挤出一滴血液，滴在泥土上。 血液很快就渗进泥土之中。 沈秀半蹲在地上，望着久久没有任何动静的泥地，喃喃道： “难道是血滴的不够？” 想了想，沈秀又伸出那根扎破的指头，就要再挤出一滴血，却发现伤口居然已经愈合了。 他嘴角扯了扯，只得将骨质匕首掏了出来。 就要跟之前一样，再在指头上来上一下，却忽然听见木屋外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沈秀当即眉头一皱，站起身来，伸长脖子，看向窗外。 这个时候外界已经处于黑夜世界，按理说应该不会再有人进来。 可如果不是人，那难道会是那些属于黑夜世界的怪物，亦或者是原本属于这片“小树林”的怪物？ 当视线触及窗外，沈秀不禁愣住了。 脚步声的主人哪里是什么怪物，而是去而复返的艾丽娅。 “艾丽娅，你怎么又回来了，我不是让你在外面等我的吗？”沈秀眉头微蹙地问道。 艾丽娅瞬间站定，微微垂着头，有些不敢看“父亲”。 见她这副模样，沈秀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想说什么重话，只能朝艾丽娅招了招手，示意她先进来。 艾丽娅虽是垂着头，但通过余光还是可以观察到沈秀的动作。 见“父亲”没有生气，还让她过去，艾丽娅顿时转悲为喜，赶紧翻窗跳了进去。 等艾丽娅进到屋内，沈秀再次叹了口气。 这丫头前一秒还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后一秒就又变得活泼起来，这演技连他都被骗了。 只是，先前的顾虑还在，沈秀并没有立即划破手指挤出鲜血，而是对艾丽娅叮嘱道： “艾丽娅，等下我要打开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你就在上边等我，没有我同意，不能下去。” 艾丽娅轻轻咬着嘴唇，虽然有些不愿意，但自己已经违抗过沈秀一次，如果再来一次的，恐怕“父亲”真的会生气。 “嗯，艾丽娅知道了。”艾丽娅点点头。 “记住，没有我同意，绝对不能下去。” 沈秀再次叮嘱了一句，便打算继续先前的计划。 可就在匕首即将划破手指的一瞬间，艾丽娅突然开口道： “父亲，其实艾丽娅也不是故意不听父亲你的话的。” 沈秀手上一顿，抬头看她，似乎想听听她的“狡辩”。 艾丽娅板着一张小脸，认真说道： “父亲，刚才你让艾丽娅在树林外等你，艾丽娅真的已经在往外走了，可等艾丽娅来到树林外，就发现之前那个谁带着好多人过来了” “那个谁？” 沈秀眉头一挑，不明白爱丽丝指的是谁。 艾丽娅两条眉头一皱，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就是外面那些人的头头，头发乱糟糟的，有些瘦。” “薛潜？！” 沈秀脱口而出，而后眉头立马深深皱了起来： “不对啊，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还带了很多人来？他这是想干什么？” 就在沈秀琢磨薛潜的来意的时候，艾丽娅又说道： “看到那个人，艾丽娅其实还是待在树林外的，可是当天黑下来以后，又来了很多人，那个谁见到那些人，也从房子里出来了，艾丽娅感觉那些人都是冲着父亲你来的，这才想着先进来告诉父亲你。” 听到这话，沈秀面容一肃，转头看向远处郁郁葱葱的树林。 除了薛潜跟那些调查员以外，居然又有人来了？ 而且薛潜在发现那些人以后，竟然还主动离开板房，进入到黑夜之中。 薛潜不知道自己的这一举动意味着什么吗？ 肯定不是！ 他之所以知道还这么做，想来是有更加重要的原因，重要到可以连性命也不顾的地步。 只是，那个原因又是什么呢？ 沈秀想了片刻，一个念头突然在脑中闪过。 他看向艾丽娅，问道： “艾丽娅，薛潜跟后来过来的那些人都进到树林来了吗？” 艾丽娅没有任何犹豫就点了点头： “嗯。” 沈秀眼神变幻了几下，快速将踩碎的地板重新摆在原来的位置，又将木床的位置复原，而后带着艾丽娅迅速跑出小木屋，藏身在茂密的树冠之上静静等待。 艾丽娅几次想要发问，都被他用眼神制止。 据他猜测，薛潜不顾性命也要阻拦的那些人应该是旧日教派的人。 想来应该是旧日教派的人知道了关于那堵“墙”出现裂痕和他将要联同“天使”莉莉丝修复“墙”的事，在确定他来了天都，便打算将他永远留在这里。 至于薛潜等人，八成是天都那边传来消息，让他们过来保驾护航的。 “能让那位薛大局长亲自出手，看来这一次来的那些‘疯子’分量够重的，就是不知道那家伙来了没有？” 沈秀脑中蓦然出现一张中年妇女的脸，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很快，寂静的树林中传来了一阵微小却清晰可闻的脚步声。 沈秀寻声看去，远处出现了十数道人影。 一个个都将面容隐藏在斗篷之下。 通过那些斗篷，沈秀大概分辨出来来的应该是远见会和永生会的人，至于具体是谁，就无从得知了。 这时，艾丽娅突然暗戳戳拉了拉沈秀，小手朝旧日教派的人后方一指。 沈秀眉头一挑，顺着看去。 一道人影远远跟在旧日教派的人后边。 按照艾丽娅之前的说法，不出意外的话那人应该就是薛潜。 第190章 冷芹的特殊能力 “小树林”中，旧日教派的人默默向那栋小木屋快速前进。 跟沈秀猜想的十分贴近，他们这些人的确是知道了玫瑰园中发生的那些事，以及那堵“墙”出现问题，还有他是修复那堵“墙”的关键人物这些信息。 但除此之外，关于“天使”莉莉丝的事，却不被他们所掌握。 其实，当初在得知沈秀极有可能能修复那堵已经不再牢固的“墙”的时候，几个旧日教派的头头脑脑都是持保留意见。 沈秀何许人也？他们都在洛桑市冷芹的阴谋被戳破，天都市那场爆炸这些事件中听到过。 不就是一个才加入异事局不到一年的“菜鸟”吗，他怎么可能有那种能力？ 即便是跟沈秀打过交道的铁蓉和冷艳，也同样不认为沈秀能修复由“仪式阵”造成的裂纹。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沈秀不可能做到的时候，有人却发出了不同的声音。 而这个人正是如今远见会的大主教，冷芹！ 当冷芹说出自己的看法的时候，远见会的其他主教自然纷纷质疑。 但冷芹怎么可能让这些质疑声影响自己。 她并没有任何解释，直接以大主教的身份强行将不同的声音给镇压下去，而后又亲自联系其他旧日教派的人，通知他们关于那堵“墙”的事。 那些教派得知有这么一个天大的好机会，都很感兴趣。 可是当冷芹告诉他们，异事局正谋划修复那堵“墙”，并且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一众教派又开始纷纷叫嚷一定要阻止。 而后，随着冷芹说出修复那堵“墙”的人是谁之后，叫嚷声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再了解到沈秀的具体经历之后，那些教派的人便对异事局发出了嘲笑，找谁不好，居然找这么个“菜鸟”，这能成什么事？ 甚至有的还略带嘲讽地对冷芹说些“冷大主教，你是不是因为当初计划被姓沈的给破坏了，就故意整出这么一出”类似的话。 一时间，众多教派又纷纷散去，只剩下平时跟远见会极不对付的永生会，以及几个规模很小的旧日教派。 这些人之所以留下，都有各自的原因。 冷芹自然对这些原因不敢兴趣，她想要做的只有两件事——第一件自然是彻底毁掉那堵“墙”，让远见之神降临，第二件则是杀掉沈秀，一雪前耻。 就这样，由几个教派组成的队伍在确定沈秀已经离开景都前往天都之后，立即动身，跟着追向天都。 而这个队伍的阵容也是空前的强大。 除了冷芹这位远见会大主教之外，还有沈秀的两位“老熟人”，“代行天使”铁蓉和冷艳，永生会的另外两名“后阶牧者”主教，一位来自一个信仰生育女神教派的“代行天使”，一位信仰深空缔造者的“代行天使”。 在这些大人物下面，自然还有数十位至少也是“中阶牧者”的喽啰。 单论这个阵容强度，即便对手是景都异事局，他们也敢放手一搏，而这一次，他们的目标仅仅是一个据说还不到“猎魔级”的调查员。 即便是加上天都异事局的薛潜以及那些调查员，同样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只是，当一行人来到天都，确认沈秀的去向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距离天黑只有一步之遥。 同薛潜之前的预计一样，有人提出暂时休整一晚，等第二天再去那片“小树林”堵截沈秀。 但所有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冷芹拒绝了，反而要求他们连夜赶过去。 虽然他们这些人信仰的都是活跃在黑夜世界的旧日支配者，可真要他们进入黑夜世界，那后果绝对跟普通人进入没有任何区别。 硬要说有没有细微的差别，不外乎就是可能比普通人活得稍微久那么一点。 有人拒绝，冷芹也不生气。 毕竟他们也是人，是人就知道趋吉避凶，自然不可能愿意进入黑夜世界找死。 但沈秀必须得尽快杀掉，要不然等龙征这种“传奇支柱”得到消息，或者挨着天都的其他城市的异事局调人过来救援，胜利的天平自然不会再倒向他们。 要想劝服这些人，靠武力镇压显然不可能。 那么剩下的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他们不是害怕进入黑夜世界会被生活在那方世界的怪物杀掉，以及无法重新回到现实世界吗？ 那么只要解决掉他们的后顾之忧，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就在其余人还在坚持要休整一夜，等第二天再去“小树林”的时候，冷芹说出了一件她从没有告诉任何人的事——她现在可以在黑夜与白昼两界自如来去。 包括冷艳这种同属于远见会的人在内，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冷芹居然能够自如来去黑夜世界？ 这可能吗？ 要知道，从那堵“墙”出现以后，还从没有人能够进入黑夜世界又活着回来的。 哪怕是旧日支配者这种高高在上的神只，也无法降临现实世界。 冷芹虽然是远见会的大主教，拥有远超普通“代行天使”的战力，但若说她有能力进入黑夜世界又安然返回，众人绝对不会相信。 有人就提出质疑，如果你冷芹有这种能力，为什么在之前不曾表露，而且有了这种能力，就意味着有数不胜数的机会将远见之神召唤到现实世界，可她为什么又没有这样做呢？ 冷芹的这种能力自然不是凭空出现的。 在天都市那场爆炸之前，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 在那之后，她突然发现，自己与远见之神的蠕虫已经紧密融合为一体了，可以说她现在就是远见之神的另一具身体，只要远见之神降临，就能获得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而她自己，只不过是暂时控制这具身体而已。 因为这件事，冷芹迷茫过一阵子，但很快远见之神突然通过这种诡异的关联联系上她，告诉她尽快将祂召唤到现实世界。 作为奖励，这具拥有神性的身躯可以任由她掌控。 同时，远见之神还告诉了冷芹关于这具身体的一些信息，其中一条便是，作为灵魂属于现实，身躯属于黑夜的她，是有能力来往两界而不会迷失的。 冷芹自然对这个消息感到惊讶，冒着巨大的风险尝试了一番，最终确认了这件事是真的。 当然，冷芹绝对不可能将自己能来往黑夜世界的原因告诉其他人，她只是摆出一副强硬的姿态。 冷芹的强硬并没有吓着其他人，但或许正因为冷芹的强硬，他们竟然开始迟疑了。 经过一番商量，最后其余教派的人决定让冷芹演示一次。 由她领队，带着几名“中阶牧者”进入黑夜世界。 如果一行人能安然返回，那么他们就相信冷芹真的有那种能力。 可如果冷芹等人迟迟没有回来，又或者回来的人少了谁，那么他们不仅不会进入黑夜世界，连带着连明天的行动也要拒绝。 如果按照冷芹以往的脾气，哪会容得下这些人跟她讲条件。 这件事却不同以往。 因为这具身体跟远见之神的联系，那位旧日支配者已经知道了有关那堵“墙”和异事局行动的消息。 祂严厉要求冷芹必须要阻止异事局的行动，否则就将迎接祂的怒火。 可以说，此时的冷芹外表看上去依然强势无匹，但实际上她已经是走投无路了。 击杀沈秀决定不能有任何差错。 为了自己，也为了远见之神，她只能强压下怒火，答应了这次演示。 天色暗下来，白昼世界与黑夜世界交替以后，在一众教派主教的注视下，冷芹带着几名“中阶牧者”进入走出了房间，进入到黑夜之中。 根据之前商量好的那样，冷芹带着这几名“牧者”在黑夜世界转悠了一小圈，呆够了半小时，才通过她特殊的感知，找到回到现实世界的那扇门，重新回到刚才他们离开的那个房间。 见到冷芹居然真的带着几名“中阶牧者”牧者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几名主教顿时震惊的无以复加。 他们是亲眼看见冷芹带人进入黑夜世界的，这绝对不会作假。 那难道是冷芹并没有按照说好的那样，带着这些人再黑夜世界四下转一转？ 为了防止冷芹耍诈，几位主教又把刚才进入黑夜世界属于自己教派的人叫到一边，详细询问了一番。 当他们得知冷芹没有“偷工减料”，的的确确带着他们逛了一圈黑夜世界，众人这才彻底相信了冷芹有能力带着他们进出黑夜世界。 事先已经说好，冷芹如果带人从黑夜世界完好无损走回来，那么他们这些人就必须连夜赶往“小树林”。 刚刚回到现实世界的冷芹立马就面若寒霜地提出连夜赶路。 既然是说好的，几名主教虽然还是有不小顾虑，却也没有其他理由，只能咬牙答应。 就这样，在冷芹的带领下，一行数十人全都进入到黑夜世界，赶往那片沈秀所在的“小树林”。 在进入“小树林”后没多久，冷芹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 细细一感知，便猜到那人是谁——天都意思局局长，也是天都市唯一的“支柱”，薛潜。 对于这位薛大局长的行为，冷芹报以冷笑，却并没有告诉其他人，也没有放缓速度。 仅仅是一个薛潜，不足为惧，如果他敢强插一手，那说不得把他也要留下。 两方人一前一后，很快就来到位于“小树林”中央的那栋小木屋前。 走在最前头的冷芹突然站定下来： “到了。” 跟在她身后的人也随之停下脚步，四下看了一圈。 那位属于信仰“生育女神”教派的主教皱眉道： “既然到了，那就请冷大主教快些带我们回到现实世界。” 他虽然是这支队伍中有数的“代行天使”，可这一路上见到的，感知到的怪物连他也心头发颤。 黑夜世界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好在此时已经来到目的地，那也没必要再继续待在这片世界。 他的话得到了其他人的附和。 对于他们来说，进入黑夜世界就好比是普通人进入了禁区，虽然有人保护，但总是处在这么危机四伏的地方，脑子里那根弦就得一直绷得紧紧的，这种感觉让他们很不好受。 冷芹稍稍侧头，用余光扫了一眼后方，在见到一闪而逝的黑影之后，嘴角微微勾起，说道： “蠢货，你们还没有发现，这里已经是现实世界了。” 已经是现实世界？！ 这话一出，提心吊胆的众人顿时愣住了。 按照之前演示人员的说法，冷芹带他们回到现实的时候，很是耗费了这位冷大主教一番手脚。 可刚才她似乎并没有做什么，只是一个劲地赶路，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见这些人还是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冷芹脸上的笑容带上了浓浓嘲讽意味： “真是废物，亏你们之中还有‘代行天使’，连这么明显的事都没发现，我要是你们，也别去杀沈秀了，自己找个地方自我了断算了。” 听到这话，那些“牧者”纷纷涨红了脸，很是羞愤。 但是那些“老油条”主教们，却都皱起了眉头。 除开那两位“后阶牧者”主教，所有“代行天使”都默默查探四周的变化。 很快，信仰深空缔造者的那位主教一脸惊容地说道： “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带我们回来的？” 紧接着，其余主教似乎也发现了相同的东西，都震惊地看向冷芹。 如果说冷芹有能力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将他们带回到现实世界，那之前她为什么还要在那些“牧者”眼前做那一番繁琐的仪式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冷芹脸上的冷笑渐渐收敛起来，她已经懒得跟这些蠢物解释。 不知道就不知道，反正将死之人也不用知道那么多。 冷芹收回目光，转而望向不远处那栋沐浴在淡红色月光下的小木屋，微微眯起了眼睛。 “沈秀，这一次我看你往哪跑！” 见冷芹没打算回答，那名信仰深空缔造者的主教眼底浮现出一抹阴戾之色又立马消失不见，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注意到冷芹的目光，同为远见会的冷艳突然开口道： “沈秀就在里面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随即集中到那栋孤零零的小木屋上。 那名信仰“生育女神”的主教想了想，让手下三位“牧者”前去查看。 冷芹并没有制止，而是冷眼旁观。 但谁也不知道，此时的她注意力却并没有放在小木屋上，而是在身后。 第190章 冷芹的特殊能力 “小树林”中，旧日教派的人默默向那栋小木屋快速前进。 跟沈秀猜想的十分贴近，他们这些人的确是知道了玫瑰园中发生的那些事，以及那堵“墙”出现问题，还有他是修复那堵“墙”的关键人物这些信息。 但除此之外，关于“天使”莉莉丝的事，却不被他们所掌握。 其实，当初在得知沈秀极有可能能修复那堵已经不再牢固的“墙”的时候，几个旧日教派的头头脑脑都是持保留意见。 沈秀何许人也？他们都在洛桑市冷芹的阴谋被戳破，天都市那场爆炸这些事件中听到过。 不就是一个才加入异事局不到一年的“菜鸟”吗，他怎么可能有那种能力？ 即便是跟沈秀打过交道的铁蓉和冷艳，也同样不认为沈秀能修复由“仪式阵”造成的裂纹。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沈秀不可能做到的时候，有人却发出了不同的声音。 而这个人正是如今远见会的大主教，冷芹！ 当冷芹说出自己的看法的时候，远见会的其他主教自然纷纷质疑。 但冷芹怎么可能让这些质疑声影响自己。 她并没有任何解释，直接以大主教的身份强行将不同的声音给镇压下去，而后又亲自联系其他旧日教派的人，通知他们关于那堵“墙”的事。 那些教派得知有这么一个天大的好机会，都很感兴趣。 可是当冷芹告诉他们，异事局正谋划修复那堵“墙”，并且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一众教派又开始纷纷叫嚷一定要阻止。 而后，随着冷芹说出修复那堵“墙”的人是谁之后，叫嚷声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再了解到沈秀的具体经历之后，那些教派的人便对异事局发出了嘲笑，找谁不好，居然找这么个“菜鸟”，这能成什么事？ 甚至有的还略带嘲讽地对冷芹说些“冷大主教，你是不是因为当初计划被姓沈的给破坏了，就故意整出这么一出”类似的话。 一时间，众多教派又纷纷散去，只剩下平时跟远见会极不对付的永生会，以及几个规模很小的旧日教派。 这些人之所以留下，都有各自的原因。 冷芹自然对这些原因不敢兴趣，她想要做的只有两件事——第一件自然是彻底毁掉那堵“墙”，让远见之神降临，第二件则是杀掉沈秀，一雪前耻。 就这样，由几个教派组成的队伍在确定沈秀已经离开景都前往天都之后，立即动身，跟着追向天都。 而这个队伍的阵容也是空前的强大。 除了冷芹这位远见会大主教之外，还有沈秀的两位“老熟人”，“代行天使”铁蓉和冷艳，永生会的另外两名“后阶牧者”主教，一位来自一个信仰生育女神教派的“代行天使”，一位信仰深空缔造者的“代行天使”。 在这些大人物下面，自然还有数十位至少也是“中阶牧者”的喽啰。 单论这个阵容强度，即便对手是景都异事局，他们也敢放手一搏，而这一次，他们的目标仅仅是一个据说还不到“猎魔级”的调查员。 即便是加上天都异事局的薛潜以及那些调查员，同样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只是，当一行人来到天都，确认沈秀的去向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距离天黑只有一步之遥。 同薛潜之前的预计一样，有人提出暂时休整一晚，等第二天再去那片“小树林”堵截沈秀。 但所有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冷芹拒绝了，反而要求他们连夜赶过去。 虽然他们这些人信仰的都是活跃在黑夜世界的旧日支配者，可真要他们进入黑夜世界，那后果绝对跟普通人进入没有任何区别。 硬要说有没有细微的差别，不外乎就是可能比普通人活得稍微久那么一点。 有人拒绝，冷芹也不生气。 毕竟他们也是人，是人就知道趋吉避凶，自然不可能愿意进入黑夜世界找死。 但沈秀必须得尽快杀掉，要不然等龙征这种“传奇支柱”得到消息，或者挨着天都的其他城市的异事局调人过来救援，胜利的天平自然不会再倒向他们。 要想劝服这些人，靠武力镇压显然不可能。 那么剩下的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他们不是害怕进入黑夜世界会被生活在那方世界的怪物杀掉，以及无法重新回到现实世界吗？ 那么只要解决掉他们的后顾之忧，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就在其余人还在坚持要休整一夜，等第二天再去“小树林”的时候，冷芹说出了一件她从没有告诉任何人的事——她现在可以在黑夜与白昼两界自如来去。 包括冷艳这种同属于远见会的人在内，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冷芹居然能够自如来去黑夜世界？ 这可能吗？ 要知道，从那堵“墙”出现以后，还从没有人能够进入黑夜世界又活着回来的。 哪怕是旧日支配者这种高高在上的神只，也无法降临现实世界。 冷芹虽然是远见会的大主教，拥有远超普通“代行天使”的战力，但若说她有能力进入黑夜世界又安然返回，众人绝对不会相信。 有人就提出质疑，如果你冷芹有这种能力，为什么在之前不曾表露，而且有了这种能力，就意味着有数不胜数的机会将远见之神召唤到现实世界，可她为什么又没有这样做呢？ 冷芹的这种能力自然不是凭空出现的。 在天都市那场爆炸之前，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 在那之后，她突然发现，自己与远见之神的蠕虫已经紧密融合为一体了，可以说她现在就是远见之神的另一具身体，只要远见之神降临，就能获得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而她自己，只不过是暂时控制这具身体而已。 因为这件事，冷芹迷茫过一阵子，但很快远见之神突然通过这种诡异的关联联系上她，告诉她尽快将祂召唤到现实世界。 作为奖励，这具拥有神性的身躯可以任由她掌控。 同时，远见之神还告诉了冷芹关于这具身体的一些信息，其中一条便是，作为灵魂属于现实，身躯属于黑夜的她，是有能力来往两界而不会迷失的。 冷芹自然对这个消息感到惊讶，冒着巨大的风险尝试了一番，最终确认了这件事是真的。 当然，冷芹绝对不可能将自己能来往黑夜世界的原因告诉其他人，她只是摆出一副强硬的姿态。 冷芹的强硬并没有吓着其他人，但或许正因为冷芹的强硬，他们竟然开始迟疑了。 经过一番商量，最后其余教派的人决定让冷芹演示一次。 由她领队，带着几名“中阶牧者”进入黑夜世界。 如果一行人能安然返回，那么他们就相信冷芹真的有那种能力。 可如果冷芹等人迟迟没有回来，又或者回来的人少了谁，那么他们不仅不会进入黑夜世界，连带着连明天的行动也要拒绝。 如果按照冷芹以往的脾气，哪会容得下这些人跟她讲条件。 这件事却不同以往。 因为这具身体跟远见之神的联系，那位旧日支配者已经知道了有关那堵“墙”和异事局行动的消息。 祂严厉要求冷芹必须要阻止异事局的行动，否则就将迎接祂的怒火。 可以说，此时的冷芹外表看上去依然强势无匹，但实际上她已经是走投无路了。 击杀沈秀决定不能有任何差错。 为了自己，也为了远见之神，她只能强压下怒火，答应了这次演示。 天色暗下来，白昼世界与黑夜世界交替以后，在一众教派主教的注视下，冷芹带着几名“中阶牧者”进入走出了房间，进入到黑夜之中。 根据之前商量好的那样，冷芹带着这几名“牧者”在黑夜世界转悠了一小圈，呆够了半小时，才通过她特殊的感知，找到回到现实世界的那扇门，重新回到刚才他们离开的那个房间。 见到冷芹居然真的带着几名“中阶牧者”牧者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几名主教顿时震惊的无以复加。 他们是亲眼看见冷芹带人进入黑夜世界的，这绝对不会作假。 那难道是冷芹并没有按照说好的那样，带着这些人再黑夜世界四下转一转？ 为了防止冷芹耍诈，几位主教又把刚才进入黑夜世界属于自己教派的人叫到一边，详细询问了一番。 当他们得知冷芹没有“偷工减料”，的的确确带着他们逛了一圈黑夜世界，众人这才彻底相信了冷芹有能力带着他们进出黑夜世界。 事先已经说好，冷芹如果带人从黑夜世界完好无损走回来，那么他们这些人就必须连夜赶往“小树林”。 刚刚回到现实世界的冷芹立马就面若寒霜地提出连夜赶路。 既然是说好的，几名主教虽然还是有不小顾虑，却也没有其他理由，只能咬牙答应。 就这样，在冷芹的带领下，一行数十人全都进入到黑夜世界，赶往那片沈秀所在的“小树林”。 在进入“小树林”后没多久，冷芹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 细细一感知，便猜到那人是谁——天都意思局局长，也是天都市唯一的“支柱”，薛潜。 对于这位薛大局长的行为，冷芹报以冷笑，却并没有告诉其他人，也没有放缓速度。 仅仅是一个薛潜，不足为惧，如果他敢强插一手，那说不得把他也要留下。 两方人一前一后，很快就来到位于“小树林”中央的那栋小木屋前。 走在最前头的冷芹突然站定下来： “到了。” 跟在她身后的人也随之停下脚步，四下看了一圈。 那位属于信仰“生育女神”教派的主教皱眉道： “既然到了，那就请冷大主教快些带我们回到现实世界。” 他虽然是这支队伍中有数的“代行天使”，可这一路上见到的，感知到的怪物连他也心头发颤。 黑夜世界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好在此时已经来到目的地，那也没必要再继续待在这片世界。 他的话得到了其他人的附和。 对于他们来说，进入黑夜世界就好比是普通人进入了禁区，虽然有人保护，但总是处在这么危机四伏的地方，脑子里那根弦就得一直绷得紧紧的，这种感觉让他们很不好受。 冷芹稍稍侧头，用余光扫了一眼后方，在见到一闪而逝的黑影之后，嘴角微微勾起，说道： “蠢货，你们还没有发现，这里已经是现实世界了。” 已经是现实世界？！ 这话一出，提心吊胆的众人顿时愣住了。 按照之前演示人员的说法，冷芹带他们回到现实的时候，很是耗费了这位冷大主教一番手脚。 可刚才她似乎并没有做什么，只是一个劲地赶路，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见这些人还是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冷芹脸上的笑容带上了浓浓嘲讽意味： “真是废物，亏你们之中还有‘代行天使’，连这么明显的事都没发现，我要是你们，也别去杀沈秀了，自己找个地方自我了断算了。” 听到这话，那些“牧者”纷纷涨红了脸，很是羞愤。 但是那些“老油条”主教们，却都皱起了眉头。 除开那两位“后阶牧者”主教，所有“代行天使”都默默查探四周的变化。 很快，信仰深空缔造者的那位主教一脸惊容地说道： “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带我们回来的？” 紧接着，其余主教似乎也发现了相同的东西，都震惊地看向冷芹。 如果说冷芹有能力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将他们带回到现实世界，那之前她为什么还要在那些“牧者”眼前做那一番繁琐的仪式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冷芹脸上的冷笑渐渐收敛起来，她已经懒得跟这些蠢物解释。 不知道就不知道，反正将死之人也不用知道那么多。 冷芹收回目光，转而望向不远处那栋沐浴在淡红色月光下的小木屋，微微眯起了眼睛。 “沈秀，这一次我看你往哪跑！” 见冷芹没打算回答，那名信仰深空缔造者的主教眼底浮现出一抹阴戾之色又立马消失不见，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注意到冷芹的目光，同为远见会的冷艳突然开口道： “沈秀就在里面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随即集中到那栋孤零零的小木屋上。 那名信仰“生育女神”的主教想了想，让手下三位“牧者”前去查看。 冷芹并没有制止，而是冷眼旁观。 但谁也不知道，此时的她注意力却并没有放在小木屋上，而是在身后。 第191章 薛潜现身 三名“中阶牧者”按照那位主教的指示，成品字形慢慢靠近小木屋。 走在最前方的人是一位光头大个子。 他深知这次目标仅仅是一位刚加入异事局不足一年的“凝神级”调查员，却并没有因此掉以轻心。 毕竟，能让数位“代行天使”联手，哪怕目标是一条狗，也不是他这种小喽啰可以小瞧的。 光头紧绷着身体，步履轻巧速度却很快，仅仅几个呼吸就从数十米开外的地方来到木屋前。 他宛如狸猫般，毫无声息地站到门口，附耳贴在墙上听了听。 屋内没有任何动静。 没人？ 光头微微皱起眉头，转过身对身后两名教友比划了一个暂停行动的手势。 后方随时准备破门而入的两人虽然有些奇怪光头的示意，却并没有质疑。 他们三人在所属旧日教派中是出了名的铁三角，经历过许许多多任务，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但无论哪一次都没有危及到三人的性命。 这并非是靠着实力才能做到，而是这种对另外两人毫无余地的信赖以及慎之又慎的行事风格才让他们活到今日。 没能听到屋里有动静，向来谨慎的光头便打算去到房子后方再听一听。 可还没等他离开木屋大门附近，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别浪费时间了，屋子里没人。” 光头顿时一愣，转头看去。 说话的是那位远见会的大主教冷芹。 只见冷芹一边说着，一边朝木屋走来。 当她来到木屋门前，没有任何顾忌，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光头和另外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这时，剩下那些主教们也走了过来，鱼贯走入木屋。 在自己主教的示意下，三人这才跟着走了进去。 在屋子里找了一圈，确实没有发现沈秀的身影，众人不禁望向那位冷大主教，想听听她怎么说。 毕竟，带着他们来这片树林的是她，进入树林后直接奔赴这栋木屋的也是她。 冷芹站在客厅里，随意扫了一眼，而后走向那间隐藏有地下室入口的卧室。 不大的卧室自然容不下这数十人，所以只有冷芹走了进去，其余人要么在客厅里等，要么就在卧室外看着。 冷芹粗略地看了看卧室，很快就将视线聚焦到那张木床之上。 “把床挪开。”冷芹淡淡说道。 站在卧室外的一位远见会的教众立马走了进去，将木床给挪到角落。 木床被挪开，露出下方的地板，冷芹顿时露出一抹笑意，抬头望向窗外，喃喃道： “这就是你要来这里的原因吗？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能让你在这个时候还要来天都一趟。” 冷芹的声音不大，但架不住屋子里太过安静。 不仅是那位搬床的“牧者”，便是站在卧室外的那些主教们都听到了冷芹的呢喃。 众人相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看向那处碎裂的地板。 如果说这间屋子里有什么地方最值得怀疑，那么毫无疑问只有那里。 那名远见会的“牧者”很有眼力价，没用冷芹指挥，便主动蹲下，将那些碎掉的地盘给清理干净。 众人原本以为在那下面会类似暗格这样的东西，却是没想到居然是泥地，顿时皱起了眉头，眼露迟疑。 便是冷芹，眼中同样浮现出不解之色。 居然没有任何东西！ 远见会的“牧者”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只能抬头望向大主教冷芹。 冷芹沉默了数秒，说道： “检查一下。” 她没说具体检查什么，但“牧者”却清楚地知道她的意思，又埋下头，仔细查看那片碎裂地板下的泥地，还用手拍打了几下。 并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只是普通的泥地。 见状，一众主教都露出失望的神色。 然而这时，冷芹嘴角突然一弯，一把将蹲在泥地附近的“牧者”给拎走，自己走到泥地旁边，弯腰摸了摸那毫无异常的泥土。 “冷芹，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信仰深空缔造者的主教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冷芹搓了搓手上的泥土，并没有回答，抬起头看向卧室外，抬手一指，说道： “你过来。” 众人顺着一看，冷芹指的居然是之前那位光头。 光头心尖一颤，求救似的看向自己的主教，希望他能帮帮自己。 冷芹的名声不仅在异事局那边是出了名的，即便是在旧日教派之中也是凶名赫赫。 据说惨死在她手下的旧日信仰者比异事局的调查员还多，死状一个比一个凄惨，没有一具全尸。 虽然眼下大家暂时是盟友，即便冷芹再如何冷血，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人，但光头还是忌惮于冷芹的名声，不愿意靠近。 光头的直属上司自然也不想自己麾下这位执事被冷芹祸害，正要劝说，却冷不丁听到冷芹说道： “怎么，还要我来请你不成？” 那位主教眉头一皱，心头无奈，这姓冷的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如果这时候去劝她，说不定连自己都要触霉头。 不得已，那位主教只能用眼神示意光头，先暂时过去。 跟光头想的一样，在那位主教看来，冷芹即便名声再如何狼藉，也不可能当着他们这些盟友的面突下杀手。 但是很显然，他们还是对冷芹不够了解。 当光头不情不愿走过去，还没等开口询问冷芹为什么叫他过来，冷芹就突然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举了起来。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伸出一根手指，在光头的胳膊上轻轻一划。 作为超越普通“代行天使”的冷芹，实力毋庸置疑，估计这个世界上除了龙征这种“传奇支柱”和传说中的“不朽级”以外，没人会是她的对手。 她的手指比起利刃来也不遑多让。 只是轻轻一划，光头的衣袖便被划开，紧接着胳膊从手肘至手腕出现一条血线。 还没等光头感觉到疼痛，那条血线猛然涌出大量的鲜血，顺着手臂快速低落。 “冷芹，你想干什么？” 那位信仰“生育女神”的主教又惊又怒。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声名狼藉的冷大主教居然真的敢当众动手，她难道就不怕其他人联合反抗她吗？ 还是说，她觉得自己有能力凭一己之力将他们都镇压？ 冷芹突然动手，不仅是光头的顶头上司，属于深空缔造者教派的众人以及永生会的人都默默警惕起来，防备有可能会接着对他们动手的冷芹。 至于远见会的那些人，虽然没有因为冷芹的举动而感到害怕，但跟其他人一样，对她二话不说就动手有些难以理解。 这怎么正主还没见到自己这些人反倒要先内讧，合着这位冷大主教不是来找沈秀的，而是想对付这些教派？ 冷芹没有去看惊怒交加的一众主教，紧紧盯着不停挣扎的光头的手臂，或者说是手臂上不停流下的鲜血。 这些鲜血像是打开的水龙头里流出的自来水一样，源源不断，大量滴落到泥地上。 很快，那一片泥地就被鲜血染得通红，积蓄起一小片血泊。 冷芹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反而还露出这种嗜血的癫狂举动，进一步惹恼了那位信仰“生育女神”的主教。 作为光头的顶头上司，光头是在他的示意下过去的，接过就遭了冷芹的毒手，还一直被抓在手中放血。 如果他再不做点什么，即便之后冷芹没有继续加害光头，他这个主教的名声也要毁于一旦。 不论是为了什么，那主教必须得有所行动。 但就这他将动未动之际，有人突然惊呼道： “快看，那是什么？” 那主教心头一凛，暂时按下出手的念头，举目望去。 之间那片积蓄起一小片血泊的泥土地突然变得漆黑一片，仿佛变成了一块黑巧克力。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为什么会出现这么诡异的变化，“黑巧克力”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道裂纹。 嘭！ 冷芹随手将面无人色的光头扔到墙角，再次转头望向窗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时，卧室外的那些人哪还能不知道冷芹刚才发疯是为了什么。 光头的顶头上司虽然依然对冷芹恨意极深，却也没有了动手的念头，只是恨恨说道： “你的人就在旁边，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用你的人？” 不等他说完，冷芹突然开口，把话抢了过去。 那主教一脸愤怒，眼中似乎要冒出火来，静静地瞪着冷芹，想要听听她的解释。 冷芹冷冷一笑，说道： “你也说了，那是我的人。” 这话一出，众人再次对这个声名狼藉的女魔头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好一个“那是你的人”！ 吃了一个闷亏，信仰“生育女神”的那位主教没再说什么，只是暗暗将这件事记在心头。 至于其他人，也暗自警惕起来，以防接下来轮到他们。 冷芹完全不在意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再次看了看毫无动静的窗外，将注意力转移到“黑巧克力”上。 她转过头，示意一开始进来帮她搬床的那位“牧者”，让他清理掉地上的“黑巧克力”。 见识过自家大主教的铁血无情，那“牧者”心头自然忐忑，害怕自己就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有心想要拒绝，却没有这个胆子，只能咬牙上前。 在冷芹的注视下，“牧者”小心翼翼蹲在地上，缓缓将手伸向那片一片漆黑，满是裂纹的泥地。 就在他的手刚触及泥地的时候，泥地瞬间就裂开了，吓得“牧者”一屁股坐在地上，连连后退。 冷芹一点没有在意胆小如鼠的“牧者”，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到地上那个黑漆漆的窟窿上。 凝视那条没有任何光线的甬道，冷芹转头看向屋外那些伸长脖子往里看的主教们，说道： “谁下去看看？” 三个教派的主教们全都默不作声，显然是不愿意让自己的人冒险。 冷芹轻蔑一笑，竟一点也不在意，再次抬头看向窗外。 这一次，她没有立即收回视线，而是提高音量说道： “薛潜，沈秀已经下去了，你还要在外面藏到什么时候？” 众人一听，全都下意识望向窗外。 薛潜来了？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处于黑夜世界吗？ 他们是有冷芹带路才来到这里的，那薛潜又是凭借什么在黑夜中穿行？ 就在众人不解的时候，窗外的空地上出现了一道身影，不是薛潜还能是谁？ 他一直跟踪冷芹等人来到小木屋前，见到这些人准备进入木屋，便已经做好了出手救人的准备。 只是，当冷芹说出沈秀并不在木屋里之后，他又打消了现身的念头，继续暗中观察。 他着实没想到，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薛潜自嘲一笑，一点也没有因为对面人数众多而感到害怕，朗声问道： “想必阁下就是远见会的冷芹冷大主教，果然闻名不如见面，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冷芹也不隐瞒，大大方方说道： “就在你跳出窗户的时候。” 薛潜顿时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那为什么那时候你不阻止我？”薛潜再次问道。 冷芹森然一笑，说道： “你要找死，我为什么要阻止你？” “我找死？”薛潜也笑了，“想要我死的人有很多，我今天倒想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能力。” 说着，他突然话音一转，说道： “不过在打之前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们，如果你们不能在短时间内杀掉我，那么死的人就是你们，龙征还有朱镖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这话一出，除了冷芹之外的一众旧日信仰者全都面色大变。 朱镖倒也罢了，可龙征居然也来了，那他们这些人别看人数更多，但以龙征的战力要对付他们，估计不会很难。 想到这里，远见会的铁蓉眼底闪过一抹狠色，就要抢先动手。 可就在这时，冷芹却开口戳破薛潜的谎言： “薛潜啊薛潜，你说我会相信你的话吗？真要是龙征在过来的路上，你现在就不是站在那里了。” “那我该在哪里？” 龙征一点也没有谎言被戳破之后的尴尬，反倒是很坦然。 冷芹冷冷一笑，就要开口。 突然，地上那条甬道内传来一声模糊不清的低语。 这声音洪亮无比，便是屋外的薛潜都听得到。 薛潜不禁脸色微变： “难道沈秀真的还在屋子里？” 第191章 薛潜现身 三名“中阶牧者”按照那位主教的指示，成品字形慢慢靠近小木屋。 走在最前方的人是一位光头大个子。 他深知这次目标仅仅是一位刚加入异事局不足一年的“凝神级”调查员，却并没有因此掉以轻心。 毕竟，能让数位“代行天使”联手，哪怕目标是一条狗，也不是他这种小喽啰可以小瞧的。 光头紧绷着身体，步履轻巧速度却很快，仅仅几个呼吸就从数十米开外的地方来到木屋前。 他宛如狸猫般，毫无声息地站到门口，附耳贴在墙上听了听。 屋内没有任何动静。 没人？ 光头微微皱起眉头，转过身对身后两名教友比划了一个暂停行动的手势。 后方随时准备破门而入的两人虽然有些奇怪光头的示意，却并没有质疑。 他们三人在所属旧日教派中是出了名的铁三角，经历过许许多多任务，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但无论哪一次都没有危及到三人的性命。 这并非是靠着实力才能做到，而是这种对另外两人毫无余地的信赖以及慎之又慎的行事风格才让他们活到今日。 没能听到屋里有动静，向来谨慎的光头便打算去到房子后方再听一听。 可还没等他离开木屋大门附近，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别浪费时间了，屋子里没人。” 光头顿时一愣，转头看去。 说话的是那位远见会的大主教冷芹。 只见冷芹一边说着，一边朝木屋走来。 当她来到木屋门前，没有任何顾忌，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光头和另外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这时，剩下那些主教们也走了过来，鱼贯走入木屋。 在自己主教的示意下，三人这才跟着走了进去。 在屋子里找了一圈，确实没有发现沈秀的身影，众人不禁望向那位冷大主教，想听听她怎么说。 毕竟，带着他们来这片树林的是她，进入树林后直接奔赴这栋木屋的也是她。 冷芹站在客厅里，随意扫了一眼，而后走向那间隐藏有地下室入口的卧室。 不大的卧室自然容不下这数十人，所以只有冷芹走了进去，其余人要么在客厅里等，要么就在卧室外看着。 冷芹粗略地看了看卧室，很快就将视线聚焦到那张木床之上。 “把床挪开。”冷芹淡淡说道。 站在卧室外的一位远见会的教众立马走了进去，将木床给挪到角落。 木床被挪开，露出下方的地板，冷芹顿时露出一抹笑意，抬头望向窗外，喃喃道： “这就是你要来这里的原因吗？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能让你在这个时候还要来天都一趟。” 冷芹的声音不大，但架不住屋子里太过安静。 不仅是那位搬床的“牧者”，便是站在卧室外的那些主教们都听到了冷芹的呢喃。 众人相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看向那处碎裂的地板。 如果说这间屋子里有什么地方最值得怀疑，那么毫无疑问只有那里。 那名远见会的“牧者”很有眼力价，没用冷芹指挥，便主动蹲下，将那些碎掉的地盘给清理干净。 众人原本以为在那下面会类似暗格这样的东西，却是没想到居然是泥地，顿时皱起了眉头，眼露迟疑。 便是冷芹，眼中同样浮现出不解之色。 居然没有任何东西！ 远见会的“牧者”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只能抬头望向大主教冷芹。 冷芹沉默了数秒，说道： “检查一下。” 她没说具体检查什么，但“牧者”却清楚地知道她的意思，又埋下头，仔细查看那片碎裂地板下的泥地，还用手拍打了几下。 并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只是普通的泥地。 见状，一众主教都露出失望的神色。 然而这时，冷芹嘴角突然一弯，一把将蹲在泥地附近的“牧者”给拎走，自己走到泥地旁边，弯腰摸了摸那毫无异常的泥土。 “冷芹，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信仰深空缔造者的主教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冷芹搓了搓手上的泥土，并没有回答，抬起头看向卧室外，抬手一指，说道： “你过来。” 众人顺着一看，冷芹指的居然是之前那位光头。 光头心尖一颤，求救似的看向自己的主教，希望他能帮帮自己。 冷芹的名声不仅在异事局那边是出了名的，即便是在旧日教派之中也是凶名赫赫。 据说惨死在她手下的旧日信仰者比异事局的调查员还多，死状一个比一个凄惨，没有一具全尸。 虽然眼下大家暂时是盟友，即便冷芹再如何冷血，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人，但光头还是忌惮于冷芹的名声，不愿意靠近。 光头的直属上司自然也不想自己麾下这位执事被冷芹祸害，正要劝说，却冷不丁听到冷芹说道： “怎么，还要我来请你不成？” 那位主教眉头一皱，心头无奈，这姓冷的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如果这时候去劝她，说不定连自己都要触霉头。 不得已，那位主教只能用眼神示意光头，先暂时过去。 跟光头想的一样，在那位主教看来，冷芹即便名声再如何狼藉，也不可能当着他们这些盟友的面突下杀手。 但是很显然，他们还是对冷芹不够了解。 当光头不情不愿走过去，还没等开口询问冷芹为什么叫他过来，冷芹就突然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举了起来。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伸出一根手指，在光头的胳膊上轻轻一划。 作为超越普通“代行天使”的冷芹，实力毋庸置疑，估计这个世界上除了龙征这种“传奇支柱”和传说中的“不朽级”以外，没人会是她的对手。 她的手指比起利刃来也不遑多让。 只是轻轻一划，光头的衣袖便被划开，紧接着胳膊从手肘至手腕出现一条血线。 还没等光头感觉到疼痛，那条血线猛然涌出大量的鲜血，顺着手臂快速低落。 “冷芹，你想干什么？” 那位信仰“生育女神”的主教又惊又怒。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声名狼藉的冷大主教居然真的敢当众动手，她难道就不怕其他人联合反抗她吗？ 还是说，她觉得自己有能力凭一己之力将他们都镇压？ 冷芹突然动手，不仅是光头的顶头上司，属于深空缔造者教派的众人以及永生会的人都默默警惕起来，防备有可能会接着对他们动手的冷芹。 至于远见会的那些人，虽然没有因为冷芹的举动而感到害怕，但跟其他人一样，对她二话不说就动手有些难以理解。 这怎么正主还没见到自己这些人反倒要先内讧，合着这位冷大主教不是来找沈秀的，而是想对付这些教派？ 冷芹没有去看惊怒交加的一众主教，紧紧盯着不停挣扎的光头的手臂，或者说是手臂上不停流下的鲜血。 这些鲜血像是打开的水龙头里流出的自来水一样，源源不断，大量滴落到泥地上。 很快，那一片泥地就被鲜血染得通红，积蓄起一小片血泊。 冷芹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反而还露出这种嗜血的癫狂举动，进一步惹恼了那位信仰“生育女神”的主教。 作为光头的顶头上司，光头是在他的示意下过去的，接过就遭了冷芹的毒手，还一直被抓在手中放血。 如果他再不做点什么，即便之后冷芹没有继续加害光头，他这个主教的名声也要毁于一旦。 不论是为了什么，那主教必须得有所行动。 但就这他将动未动之际，有人突然惊呼道： “快看，那是什么？” 那主教心头一凛，暂时按下出手的念头，举目望去。 之间那片积蓄起一小片血泊的泥土地突然变得漆黑一片，仿佛变成了一块黑巧克力。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为什么会出现这么诡异的变化，“黑巧克力”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道裂纹。 嘭！ 冷芹随手将面无人色的光头扔到墙角，再次转头望向窗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时，卧室外的那些人哪还能不知道冷芹刚才发疯是为了什么。 光头的顶头上司虽然依然对冷芹恨意极深，却也没有了动手的念头，只是恨恨说道： “你的人就在旁边，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用你的人？” 不等他说完，冷芹突然开口，把话抢了过去。 那主教一脸愤怒，眼中似乎要冒出火来，静静地瞪着冷芹，想要听听她的解释。 冷芹冷冷一笑，说道： “你也说了，那是我的人。” 这话一出，众人再次对这个声名狼藉的女魔头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好一个“那是你的人”！ 吃了一个闷亏，信仰“生育女神”的那位主教没再说什么，只是暗暗将这件事记在心头。 至于其他人，也暗自警惕起来，以防接下来轮到他们。 冷芹完全不在意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再次看了看毫无动静的窗外，将注意力转移到“黑巧克力”上。 她转过头，示意一开始进来帮她搬床的那位“牧者”，让他清理掉地上的“黑巧克力”。 见识过自家大主教的铁血无情，那“牧者”心头自然忐忑，害怕自己就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有心想要拒绝，却没有这个胆子，只能咬牙上前。 在冷芹的注视下，“牧者”小心翼翼蹲在地上，缓缓将手伸向那片一片漆黑，满是裂纹的泥地。 就在他的手刚触及泥地的时候，泥地瞬间就裂开了，吓得“牧者”一屁股坐在地上，连连后退。 冷芹一点没有在意胆小如鼠的“牧者”，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到地上那个黑漆漆的窟窿上。 凝视那条没有任何光线的甬道，冷芹转头看向屋外那些伸长脖子往里看的主教们，说道： “谁下去看看？” 三个教派的主教们全都默不作声，显然是不愿意让自己的人冒险。 冷芹轻蔑一笑，竟一点也不在意，再次抬头看向窗外。 这一次，她没有立即收回视线，而是提高音量说道： “薛潜，沈秀已经下去了，你还要在外面藏到什么时候？” 众人一听，全都下意识望向窗外。 薛潜来了？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处于黑夜世界吗？ 他们是有冷芹带路才来到这里的，那薛潜又是凭借什么在黑夜中穿行？ 就在众人不解的时候，窗外的空地上出现了一道身影，不是薛潜还能是谁？ 他一直跟踪冷芹等人来到小木屋前，见到这些人准备进入木屋，便已经做好了出手救人的准备。 只是，当冷芹说出沈秀并不在木屋里之后，他又打消了现身的念头，继续暗中观察。 他着实没想到，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薛潜自嘲一笑，一点也没有因为对面人数众多而感到害怕，朗声问道： “想必阁下就是远见会的冷芹冷大主教，果然闻名不如见面，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冷芹也不隐瞒，大大方方说道： “就在你跳出窗户的时候。” 薛潜顿时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那为什么那时候你不阻止我？”薛潜再次问道。 冷芹森然一笑，说道： “你要找死，我为什么要阻止你？” “我找死？”薛潜也笑了，“想要我死的人有很多，我今天倒想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能力。” 说着，他突然话音一转，说道： “不过在打之前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们，如果你们不能在短时间内杀掉我，那么死的人就是你们，龙征还有朱镖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这话一出，除了冷芹之外的一众旧日信仰者全都面色大变。 朱镖倒也罢了，可龙征居然也来了，那他们这些人别看人数更多，但以龙征的战力要对付他们，估计不会很难。 想到这里，远见会的铁蓉眼底闪过一抹狠色，就要抢先动手。 可就在这时，冷芹却开口戳破薛潜的谎言： “薛潜啊薛潜，你说我会相信你的话吗？真要是龙征在过来的路上，你现在就不是站在那里了。” “那我该在哪里？” 龙征一点也没有谎言被戳破之后的尴尬，反倒是很坦然。 冷芹冷冷一笑，就要开口。 突然，地上那条甬道内传来一声模糊不清的低语。 这声音洪亮无比，便是屋外的薛潜都听得到。 薛潜不禁脸色微变： “难道沈秀真的还在屋子里？” 第192章 打开八音盒 甬道内的声音让薛潜措手不及，同时也让屋子里的人诧异无比。 薛潜没有见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听到那道声响，自然会下意识认为沈秀还待在屋子里。 但他们这些人可是亲眼见到这条甬道是如何形成的，很是清楚沈秀在哪里都有可能，就是不可能在这条甬道里。 众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之色。 沈秀既然不可能再这条甬道里，那么藏在里面的又会是什么东西？ 很快，有人就想到了答案。 在过来之前，冷芹曾经说过，这片树林似乎是异事局划分的禁区，这么看来，发出声音的很有可能就是这片禁区的怪物。 想到这里，众人不禁露出释然的神色。 对于这片禁区，他们虽然没有进行深入了解，但想来也不会太过于危险。 否则沈秀怎么可能独自跑到这种地方，他不要命了？ 这时，冷芹转头看了一眼几位主教，示意他们赶紧让人下去，要不然就要被屋外的薛潜看出端倪了。 几位主教迟疑不定，没有立即派人进入。 见状，冷芹眼底不禁闪过一抹冷意。 为了大局着想，她强压下心头的杀意，又看向跟她一起来的冷艳。 冷艳却是没有犹豫，一言不发带着远见会的十来位“牧者”先后进入甬道。 这一幕在屋外的薛潜看来，下意识就联想到沈秀会被这些人夹击，眉头不禁拧成一个“川”字。 他的任务是配合沈秀，并保证沈秀活着回到景都。 现在沈秀身处险境，他自然想要出手救援。 可想归想，却做不得。 且不说他现在出手能不能救得出沈秀，很可能连冷芹那一关都过不了。 在天水街那场爆炸过后，他对于冷芹的实力有了很直观的认知，冷芹已经超过了普通“代行天使”的程度，足以比肩他的实力。 而现在屋子里除了冷芹之外，可是还有几位“代行天使”的。 他是薛潜，并不是龙征，无法以一敌多，贸然动手，除了多死一个人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帮助。 见薛潜按兵不动，冷芹也不着急，依然站在窗边。 不过，此时她注意的并不是进退两难的薛潜，而是远处那片树林。 在进入木屋之前，她突然感觉到身后除了薛潜之外，应该还有另外一个人。 如果不是那个人突然泄露出的一丁点气息，哪怕是她也没可能感觉到还有其他人躲在暗处。 “会是谁呢？”冷芹暗暗想道。 她不是没有想过藏在暗中的人会不会是沈秀。 只是一想到暗中那人的实力绝对远超“后阶猎魔”，她又排除了是沈秀的可能。 “难道是薛潜的后手？” 冷芹脑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再仔细打量薛潜脸上的表情，冷芹突然心头冷笑。 薛潜现在看上去像是处于进退维谷间，可他眼底根本没有一丁点焦急之色，似乎一点不担心沈秀会有危险。 这么看来，很有可能隐藏在暗处的人真的就是跟他一起的。 “演得还真像。” 冷芹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静静看着薛潜，突然开口道： “行了，你也别演了，快叫藏在树林的人出来。” 听到这话，那些因为没有下到甬道而长出一口气的主教们全都愣住了。 除了这个薛潜，还有其他人？ 这些人怎么敢深入黑夜世界？ 难道异事局也有进出黑夜的办法？ 种种疑惑在诸位主教脑中接连闪过。 如果这些问题的答案都是肯定的，那么对于他们这些旧日教派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 看似平静的异事局，没想到在风平浪静的外表下居然隐藏得这么深。 几位主教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凝重之色。 这一次他们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杀掉沈秀，阻止异事局修复那堵“墙”。 结果沈秀还没见到，竟然推论出了这么一种可能，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几位主教都暗暗决定，等结束这次行动以后，一定要让教会里的人暂时蛰伏一段时间，并且加大力度监视异事局的一举一动。 要不然到时候异事局打上门来了，自己都还不知道。 屋外，因为冷芹那句话而陷入沉默的薛潜突然笑道： “哪里还有其他人，就我一个人。” 话音未落，树林中渐渐响起一阵脚步声。 这一声声脚步声仿佛一个个巴掌拍在薛潜脸上。 前一秒他才说完只有他一个人，后一秒就有这么多脚步声出现，这不是打他脸吗？ 薛潜顿时眉头紧皱，转过头，暗自戒备起来。 另一边。 屋子里的众人听到脚步声后，同样将目光投向远处。 郁郁葱葱的树林中渐渐出现一道道黑影，随着这些黑影暴露在淡红色的月光之下，所有人才看清这些黑影的真实身份。 “你们怎么跟来了？” 看着眼前这些神情紧张的调查员，薛潜头疼无比。 之前他之所以一言不发就跳窗出去，就是为了不让这些家伙跟来，以免损失过大。 要知道，身为“支柱”的他进到黑夜世界也是提心吊胆，既害怕遇上那些怪物，又害怕再也无法回到现实世界。 可这些家伙倒好，不仅没有领悟他的意思，反倒一个不落全都来了。 这要是一个弄不好，天都异事局今晚怕是得团灭在这里。 真要是这样，他薛潜估计得遗臭万年了。 带领那些调查员的是天都市异事局的一位副局长，叫熊战。 熊战人如其名，个头不仅是整个天都异事局中最魁梧的，嗓门也是又粗又大。 “我们害怕局长你一个人搞不定。”熊战如是说道。 听到这话，薛潜头更疼了。 他都搞不定，那再来更多普通调查员就能搞得定了？ 这不是胡闹吗！ 薛潜恨恨地瞪了一副“我们是来帮你忙”表情的熊战，丢下一句“都给我在这里待着，别乱来”，又回过头看向冷芹。 “如你所愿，人都出来了。”薛潜耸了耸肩。 冷芹心头闪过一丝疑惑。 这些人的确是从树林中出来的，但她有一种感觉，那个隐藏在暗中的人很有可能不在里面。 “真的全都出来了吗？”冷芹饶有深意地说道。 薛潜眉毛一挑，正要开口，可话还没出口，熊战的大嗓门已经率先响起： “臭娘们，我们天都异事局的爷们都在这里了。” 薛潜嘴角抽搐了一下，却也没阻止熊战。 冷芹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这时候，甬道内再次传出那种奇怪的呢喃声。 这一次，那种声音要比之前清晰了许多，身在屋外的薛潜没怎么听清楚，但冷芹却是听清了。 “打开八音盒打开八音盒” 八音盒？ 冷芹很是疑惑，这间屋子里似乎没有那种东西。 就在冷芹困惑之际，甬道内又传来一阵簌簌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往外走。 冷芹和卧室外的一众主教们没再管屋外叫嚣的熊战等人，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甬道内。 身体隐藏在长袍下的冷芹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可下一秒，一张熟悉的面孔从甬道内钻出，是跟冷艳一起下去的远见会“牧者”。 这“牧者”脸色有些古怪，钻出甬道以后，瞥了一眼屋外的那些主教们，凑到冷芹身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在主教们疑惑的目光中，冷芹挥了挥手，让那“牧者”重新进到甬道。 “你的人发现了什么？”信仰深空缔造者的主教问道。 冷芹扫了那些人一眼，吐出三个字： “八音盒。” 居然是八音盒！ 作为挺清楚呢喃声的知情人，这些主教自然知道八音盒跟甬道内的呢喃声有关系，很有可能那东西就是成就这片禁区的关键物品。 虽然他们志不在此，但这种意外却是让他们喜出望外。 有了这东西，有可能就能掌握这片禁区，到时候即便龙征真的来了，他们也多了一分胜算。 屋外的熊战还在继续絮叨，但屋内那位“牧者”已经再次从甬道内走出，与他一起出现的还有之前下去的冷艳等人。 走在最后的冷艳脸色平静，看不出有任何异样，但她手中拿着的那个八角形的盒子却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 冷艳走到冷芹身前，面无表情将八音盒递了出去，口中说道： “除了这个，下面还有不少其他玩意儿。” 伸出手接过八音盒的冷芹闻言一愣，手在半空停滞了一下，然后才将八音盒拿到手中。 这个八音盒造型古朴，呈八角形，约莫一个成年人巴掌大，似乎通体由黄铜制成，呈现出一种经历时间洗礼的古铜色。 八音盒的盖子上浮雕出一幅古怪的图案。 一位有着一双翅膀的孩童，手持断掉的战矛，被一条巨蟒给捆住，巨蟒狰狞无比的头正张开血盆大口，笼罩在孩童的头顶。 而孩童手中战矛断掉的部分则插在巨蟒的下颚。 在盒子周围，还有一圈不明意义的符文，看上去很是玄妙。 冷芹又将盒子翻了一面，在底部看到了另外一幅奇怪的浮雕——同样是一名长着翅膀，拿着长矛的婴儿和巨蟒，不过孩童却骑在巨蟒身上，长矛刺穿了巨蟒的头颅。 两幅结果截然相反的浮雕出现在八音盒的盖子和底部，显然饱含深意。 冷芹搞不清楚这个盒子究竟有何作用，也不知道打开它之后又会出现怎样的变化，自然没敢擅自行动，只是将盒子拿在手中，阴郁斗篷之下。 那些主教虽然有心想看看呢喃声中的“八音盒”，但之前才得罪过冷芹，想来这会儿即便厚着脸皮向她索要，她也不会给。 几人只得强压下心中的好奇。 然而就在这时，甬道内再一次传出那道呢喃声。 “打开八音盒打开八音盒” 相比之前两次，这一次声音变得更大，也更为清晰，便是屋外的薛潜等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还在叫嚷的熊战话音戛然而止，疑惑地看向薛大局长，小声问道： “薛局，我好像听见了什么‘八音盒’” 薛潜翻了个白眼： “我没聋。” 熊战悻悻摸了摸鼻子，不再浪费口水，站到薛潜身后。 薛潜心头同样对那句“打开八音盒”感到疑惑，不着痕迹朝树林中望了一眼。 此时，躲藏在树冠上的沈秀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好戏就要开场了。” 作为知晓这片禁区的知情人，他对那个八音盒还有呢喃声的主人并不陌生，相反很是熟悉。 可以说这一次他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那个八音盒，因为那个八音盒背后的怪物正是他寻找的神话生物——泰坦巨蟒。 另一边。 薛潜的暗示没有得到回应，只能收回目光，望向冷芹： “刚才那小妞给你的就是那个‘八音盒’？” 冷芹点点头： “没错，想看看吗？” 说着，她还出人意料地将八音盒拿了出来晃了晃，似乎真的打算薛潜只要点头索要，她就把东西交出去。 这可把那些主教们腻歪够了。 薛潜显然也很是意外，虽然不知道冷芹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说道： “有这种好事？那你扔过来。” 这话一出，憨厚的熊战“小声”嘀咕道： “薛局，那娘们怎么可能把到手的肥肉让给” 那个“你”字还没出口，一个盒子就从小木屋方向飞来。 熊战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盒子摔在地上，咕噜噜滚到他们面前不足两米的地方。 那娘们居然真的把那什么八音盒扔出来了？！ 薛潜同样很是惊讶，看了看地上的盒子，又看了看嘴角含笑的冷芹，饱含深意地说道： “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话音刚出，一道身影就从薛潜身旁闪过。 下一秒，傻大个熊战屁颠屁颠捧着八音盒回到薛潜身旁，献媚道： “薛局，是不是好玩意儿得研究了才知道，宁杀错，勿放过。” 说话间，还把八音盒硬塞到薛潜包里。 薛潜被这憨子的举动给弄得极度无语，想骂又骂不出口，不骂又憋得难受，最终一腔怨气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冷芹是什么人？ 以前是全世界都极为出名的阴谋家，现在更是远见会的大主教。 以她的性格，别说是对她有用的玩意儿，哪怕是没用的东西，也不会轻易让给其他人。 能让她弃如敝履的玩意儿只有一种——对自己有害，对其他人同样有害。 在薛潜看来，冷芹会将八音盒扔过来，那么就说明这东西很有可能会给持有者带去灾祸。 就在薛潜迟疑着是不是将八音盒扔回去的时候，地面突然开始晃动起来。 与此同时，那道呢喃声已经变成了愤怒的吼叫： “打开八音盒打开八音盒” 第192章 打开八音盒 甬道内的声音让薛潜措手不及，同时也让屋子里的人诧异无比。 薛潜没有见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听到那道声响，自然会下意识认为沈秀还待在屋子里。 但他们这些人可是亲眼见到这条甬道是如何形成的，很是清楚沈秀在哪里都有可能，就是不可能在这条甬道里。 众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之色。 沈秀既然不可能再这条甬道里，那么藏在里面的又会是什么东西？ 很快，有人就想到了答案。 在过来之前，冷芹曾经说过，这片树林似乎是异事局划分的禁区，这么看来，发出声音的很有可能就是这片禁区的怪物。 想到这里，众人不禁露出释然的神色。 对于这片禁区，他们虽然没有进行深入了解，但想来也不会太过于危险。 否则沈秀怎么可能独自跑到这种地方，他不要命了？ 这时，冷芹转头看了一眼几位主教，示意他们赶紧让人下去，要不然就要被屋外的薛潜看出端倪了。 几位主教迟疑不定，没有立即派人进入。 见状，冷芹眼底不禁闪过一抹冷意。 为了大局着想，她强压下心头的杀意，又看向跟她一起来的冷艳。 冷艳却是没有犹豫，一言不发带着远见会的十来位“牧者”先后进入甬道。 这一幕在屋外的薛潜看来，下意识就联想到沈秀会被这些人夹击，眉头不禁拧成一个“川”字。 他的任务是配合沈秀，并保证沈秀活着回到景都。 现在沈秀身处险境，他自然想要出手救援。 可想归想，却做不得。 且不说他现在出手能不能救得出沈秀，很可能连冷芹那一关都过不了。 在天水街那场爆炸过后，他对于冷芹的实力有了很直观的认知，冷芹已经超过了普通“代行天使”的程度，足以比肩他的实力。 而现在屋子里除了冷芹之外，可是还有几位“代行天使”的。 他是薛潜，并不是龙征，无法以一敌多，贸然动手，除了多死一个人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帮助。 见薛潜按兵不动，冷芹也不着急，依然站在窗边。 不过，此时她注意的并不是进退两难的薛潜，而是远处那片树林。 在进入木屋之前，她突然感觉到身后除了薛潜之外，应该还有另外一个人。 如果不是那个人突然泄露出的一丁点气息，哪怕是她也没可能感觉到还有其他人躲在暗处。 “会是谁呢？”冷芹暗暗想道。 她不是没有想过藏在暗中的人会不会是沈秀。 只是一想到暗中那人的实力绝对远超“后阶猎魔”，她又排除了是沈秀的可能。 “难道是薛潜的后手？” 冷芹脑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再仔细打量薛潜脸上的表情，冷芹突然心头冷笑。 薛潜现在看上去像是处于进退维谷间，可他眼底根本没有一丁点焦急之色，似乎一点不担心沈秀会有危险。 这么看来，很有可能隐藏在暗处的人真的就是跟他一起的。 “演得还真像。” 冷芹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静静看着薛潜，突然开口道： “行了，你也别演了，快叫藏在树林的人出来。” 听到这话，那些因为没有下到甬道而长出一口气的主教们全都愣住了。 除了这个薛潜，还有其他人？ 这些人怎么敢深入黑夜世界？ 难道异事局也有进出黑夜的办法？ 种种疑惑在诸位主教脑中接连闪过。 如果这些问题的答案都是肯定的，那么对于他们这些旧日教派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 看似平静的异事局，没想到在风平浪静的外表下居然隐藏得这么深。 几位主教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凝重之色。 这一次他们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杀掉沈秀，阻止异事局修复那堵“墙”。 结果沈秀还没见到，竟然推论出了这么一种可能，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几位主教都暗暗决定，等结束这次行动以后，一定要让教会里的人暂时蛰伏一段时间，并且加大力度监视异事局的一举一动。 要不然到时候异事局打上门来了，自己都还不知道。 屋外，因为冷芹那句话而陷入沉默的薛潜突然笑道： “哪里还有其他人，就我一个人。” 话音未落，树林中渐渐响起一阵脚步声。 这一声声脚步声仿佛一个个巴掌拍在薛潜脸上。 前一秒他才说完只有他一个人，后一秒就有这么多脚步声出现，这不是打他脸吗？ 薛潜顿时眉头紧皱，转过头，暗自戒备起来。 另一边。 屋子里的众人听到脚步声后，同样将目光投向远处。 郁郁葱葱的树林中渐渐出现一道道黑影，随着这些黑影暴露在淡红色的月光之下，所有人才看清这些黑影的真实身份。 “你们怎么跟来了？” 看着眼前这些神情紧张的调查员，薛潜头疼无比。 之前他之所以一言不发就跳窗出去，就是为了不让这些家伙跟来，以免损失过大。 要知道，身为“支柱”的他进到黑夜世界也是提心吊胆，既害怕遇上那些怪物，又害怕再也无法回到现实世界。 可这些家伙倒好，不仅没有领悟他的意思，反倒一个不落全都来了。 这要是一个弄不好，天都异事局今晚怕是得团灭在这里。 真要是这样，他薛潜估计得遗臭万年了。 带领那些调查员的是天都市异事局的一位副局长，叫熊战。 熊战人如其名，个头不仅是整个天都异事局中最魁梧的，嗓门也是又粗又大。 “我们害怕局长你一个人搞不定。”熊战如是说道。 听到这话，薛潜头更疼了。 他都搞不定，那再来更多普通调查员就能搞得定了？ 这不是胡闹吗！ 薛潜恨恨地瞪了一副“我们是来帮你忙”表情的熊战，丢下一句“都给我在这里待着，别乱来”，又回过头看向冷芹。 “如你所愿，人都出来了。”薛潜耸了耸肩。 冷芹心头闪过一丝疑惑。 这些人的确是从树林中出来的，但她有一种感觉，那个隐藏在暗中的人很有可能不在里面。 “真的全都出来了吗？”冷芹饶有深意地说道。 薛潜眉毛一挑，正要开口，可话还没出口，熊战的大嗓门已经率先响起： “臭娘们，我们天都异事局的爷们都在这里了。” 薛潜嘴角抽搐了一下，却也没阻止熊战。 冷芹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这时候，甬道内再次传出那种奇怪的呢喃声。 这一次，那种声音要比之前清晰了许多，身在屋外的薛潜没怎么听清楚，但冷芹却是听清了。 “打开八音盒打开八音盒” 八音盒？ 冷芹很是疑惑，这间屋子里似乎没有那种东西。 就在冷芹困惑之际，甬道内又传来一阵簌簌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往外走。 冷芹和卧室外的一众主教们没再管屋外叫嚣的熊战等人，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甬道内。 身体隐藏在长袍下的冷芹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可下一秒，一张熟悉的面孔从甬道内钻出，是跟冷艳一起下去的远见会“牧者”。 这“牧者”脸色有些古怪，钻出甬道以后，瞥了一眼屋外的那些主教们，凑到冷芹身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在主教们疑惑的目光中，冷芹挥了挥手，让那“牧者”重新进到甬道。 “你的人发现了什么？”信仰深空缔造者的主教问道。 冷芹扫了那些人一眼，吐出三个字： “八音盒。” 居然是八音盒！ 作为挺清楚呢喃声的知情人，这些主教自然知道八音盒跟甬道内的呢喃声有关系，很有可能那东西就是成就这片禁区的关键物品。 虽然他们志不在此，但这种意外却是让他们喜出望外。 有了这东西，有可能就能掌握这片禁区，到时候即便龙征真的来了，他们也多了一分胜算。 屋外的熊战还在继续絮叨，但屋内那位“牧者”已经再次从甬道内走出，与他一起出现的还有之前下去的冷艳等人。 走在最后的冷艳脸色平静，看不出有任何异样，但她手中拿着的那个八角形的盒子却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 冷艳走到冷芹身前，面无表情将八音盒递了出去，口中说道： “除了这个，下面还有不少其他玩意儿。” 伸出手接过八音盒的冷芹闻言一愣，手在半空停滞了一下，然后才将八音盒拿到手中。 这个八音盒造型古朴，呈八角形，约莫一个成年人巴掌大，似乎通体由黄铜制成，呈现出一种经历时间洗礼的古铜色。 八音盒的盖子上浮雕出一幅古怪的图案。 一位有着一双翅膀的孩童，手持断掉的战矛，被一条巨蟒给捆住，巨蟒狰狞无比的头正张开血盆大口，笼罩在孩童的头顶。 而孩童手中战矛断掉的部分则插在巨蟒的下颚。 在盒子周围，还有一圈不明意义的符文，看上去很是玄妙。 冷芹又将盒子翻了一面，在底部看到了另外一幅奇怪的浮雕——同样是一名长着翅膀，拿着长矛的婴儿和巨蟒，不过孩童却骑在巨蟒身上，长矛刺穿了巨蟒的头颅。 两幅结果截然相反的浮雕出现在八音盒的盖子和底部，显然饱含深意。 冷芹搞不清楚这个盒子究竟有何作用，也不知道打开它之后又会出现怎样的变化，自然没敢擅自行动，只是将盒子拿在手中，阴郁斗篷之下。 那些主教虽然有心想看看呢喃声中的“八音盒”，但之前才得罪过冷芹，想来这会儿即便厚着脸皮向她索要，她也不会给。 几人只得强压下心中的好奇。 然而就在这时，甬道内再一次传出那道呢喃声。 “打开八音盒打开八音盒” 相比之前两次，这一次声音变得更大，也更为清晰，便是屋外的薛潜等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还在叫嚷的熊战话音戛然而止，疑惑地看向薛大局长，小声问道： “薛局，我好像听见了什么‘八音盒’” 薛潜翻了个白眼： “我没聋。” 熊战悻悻摸了摸鼻子，不再浪费口水，站到薛潜身后。 薛潜心头同样对那句“打开八音盒”感到疑惑，不着痕迹朝树林中望了一眼。 此时，躲藏在树冠上的沈秀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好戏就要开场了。” 作为知晓这片禁区的知情人，他对那个八音盒还有呢喃声的主人并不陌生，相反很是熟悉。 可以说这一次他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那个八音盒，因为那个八音盒背后的怪物正是他寻找的神话生物——泰坦巨蟒。 另一边。 薛潜的暗示没有得到回应，只能收回目光，望向冷芹： “刚才那小妞给你的就是那个‘八音盒’？” 冷芹点点头： “没错，想看看吗？” 说着，她还出人意料地将八音盒拿了出来晃了晃，似乎真的打算薛潜只要点头索要，她就把东西交出去。 这可把那些主教们腻歪够了。 薛潜显然也很是意外，虽然不知道冷芹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说道： “有这种好事？那你扔过来。” 这话一出，憨厚的熊战“小声”嘀咕道： “薛局，那娘们怎么可能把到手的肥肉让给” 那个“你”字还没出口，一个盒子就从小木屋方向飞来。 熊战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盒子摔在地上，咕噜噜滚到他们面前不足两米的地方。 那娘们居然真的把那什么八音盒扔出来了？！ 薛潜同样很是惊讶，看了看地上的盒子，又看了看嘴角含笑的冷芹，饱含深意地说道： “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话音刚出，一道身影就从薛潜身旁闪过。 下一秒，傻大个熊战屁颠屁颠捧着八音盒回到薛潜身旁，献媚道： “薛局，是不是好玩意儿得研究了才知道，宁杀错，勿放过。” 说话间，还把八音盒硬塞到薛潜包里。 薛潜被这憨子的举动给弄得极度无语，想骂又骂不出口，不骂又憋得难受，最终一腔怨气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冷芹是什么人？ 以前是全世界都极为出名的阴谋家，现在更是远见会的大主教。 以她的性格，别说是对她有用的玩意儿，哪怕是没用的东西，也不会轻易让给其他人。 能让她弃如敝履的玩意儿只有一种——对自己有害，对其他人同样有害。 在薛潜看来，冷芹会将八音盒扔过来，那么就说明这东西很有可能会给持有者带去灾祸。 就在薛潜迟疑着是不是将八音盒扔回去的时候，地面突然开始晃动起来。 与此同时，那道呢喃声已经变成了愤怒的吼叫： “打开八音盒打开八音盒” 第193章 开与不开 就在呢喃声变为歇斯底里的吼叫声的时候，整片“小树林”也随之发生剧变。 原本从夜空中洒下的淡红色月光在这一刻慢慢变得黯淡起来，似乎有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将整片树林都给笼罩住了一样。 而当光线减弱到无法视物的下一秒，整片树林又被一阵强光笼罩，再无阴暗角落，宛如白昼一般。 与此同时，大地剧烈震颤，龟裂，一缕缕满是腐朽气息的黑烟从裂纹中升腾而出，化作一张张扭曲面孔，无声哀嚎，升至高空最终又消失不见。 强光的出现，让藏身在树冠之上以逸待劳的沈秀深深皱起眉头。 情况似乎有些脱离他的掌控。 在电影中，与八音盒有关联的那只怪物是神话生物不假，可它出场的时候并没有现在这般动静。 甚至整部电影中都没有与之出场动静匹配的怪物。 “难道是某种电影里没有表现出来的东西？” 沈秀如是想道。 沈秀在树上心不在焉，可树下的众人却被这种动静给震慑住了。 以薛潜为首的天都异事局调查员和以冷芹为首的旧日教派联盟这一刻全都将目光转移到那个被薛潜抓在手中的八音盒之上。 此刻正是夜间，是属于旧日支配者们存在的世界。 高悬于天空之上的那一轮猩红之月的主宰自然也在这方世界。 而这道嘶吼声的主人竟然能在黑夜之中阻隔来自天空之上那轮猩红之月的月芒，其实力毋庸置疑已经达到了在场所有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甚至有可能对方比起那位“猩红之月”也相差无几，甚至要强出一线。 比起旧日支配者还要强的恐怖存在，又岂是他们这些实力最高才是“传奇支柱”的人类能够招惹得起的？ 薛潜顿时瞳孔一缩，打消了将八音盒扔回去的念头，五指用力一收，将八音盒死死抓在手中。 这东西既然关乎那种恐怖存在，那就没有任何理由还给冷芹那些人。 否则，谁知道那些“疯子”会不会突然发疯，干出些丧失理智的事情。 另一边。 依然待在木屋内的冷芹脸色也随着吼叫声的出现而变得阴冷起来。 到底还是失算了。 作为最早听到甬道内传来呢喃声的知情人，她猜测出那个八音盒很可能跟这片禁区之中的某只怪物有关。 拿着八音盒，就等于成为了那只怪物的目标。 因此她才大方地将盒子扔出去，祸水东引，想要以此算计实力并不比自己弱的薛潜。 可千算万算却是没有算到，这八音盒背后的那只怪物居然有不亚于旧日支配者的实力。 要知道，如果只是普通的怪物，哪怕那只怪物的实力不亚于“支柱”或者是“代行天使”，也不会让冷芹如此在意。 但如果是能与旧日支配者匹敌的怪物，那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的确，拿着八音盒会成为那只怪物的目标，但同时又何尝不是拿到了一样“战略性武器”。 虽然危险，不过危险越大，机会也就越大。 甚至有可能凭借这个八音盒，彻底让那堵隔断白昼与黑夜的“墙”崩塌。 如果冷芹早知道情况会是这样，那是说什么都不可能将八音盒扔过去的。 冷芹心头暗恼，脸上的阴沉之色不禁又重了一分。 此时，吼叫声还在继续，甚至比起刚才变得更加疯狂，隐隐有一种即将挣脱束缚的感觉。 大地震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有些地方甚至裂开了半米宽的裂纹。 突然出现的剧变，让异事局和旧日教派两拨人都变得凝重起来，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表面上看似对峙不下的两拨人，暗地里都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脚下。 没人知道，在没有打开八音盒的前提下，那道声音的主人会不会破土而出，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当然，这些人之中并不包括藏身在树冠之上的沈秀。 沈秀俯视树下的一举一动，眉头微皱，眼神变幻数次，最终浮现出坚定之色，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 他戳了戳就在身旁瞪大眼睛看着下方的艾丽娅，比了个口型。 艾丽娅歪着头想了想，有些不情愿，但在沈秀瞪眼之后，只得无奈点了点脑袋。 下一秒，艾丽娅消失在树冠之上。 木屋中。 冷芹脸色阴沉地站在窗边，望着远处同样看向她的薛潜，似乎在迟疑着什么，却是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冷艳表情有些不对劲。 几次嘴唇微动，仿佛打算说点什么，却最后又因为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没有把话说出口。 “代行天使”冷艳身披淡蓝色斗篷，整个身体都隐藏在斗篷之下。 她静静地站在冷芹身后，看似是在与屋外的薛潜等人遥遥相望。 可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她的焦点却没有集中在薛潜身上，甚至不在那个八音盒上，而是落在了一片空地上。 没错，冷艳此时正在“开小差”，也就是走神。 没人知道，身体被斗篷罩住的她，手中正抓着一颗只有婴儿拳头大小的水晶球。 在那澄澈透亮的颗水晶球中间，有着一只通体金黄色的蝎子。 突然，脸色阴沉的冷芹表情一变，露出了笑容，开口道： “薛潜，既然那位这么着急，不如你就把盒子打开。” 薛潜眉头一挑，眼露异色。 八音盒关乎那种怪物，按理说在场的人应该不会有任何人有打开它的意思。 他之所以还保留着这个“烫手的山芋”，怕得就是对面那伙人有谁突然发疯，将盒子打开。 可没曾想，那位远见会的冷大主教居然会建议他把盒子打开。 怎么，这是以为他也跟着发疯了不成？ 薛潜笑了笑，说道： “它着急就着急呗，关我什么事。” 冷芹笑容更甚： “这么说，薛局长这是不准备打开盒子看了看咯？” “那是” 薛潜懒洋洋地耸了耸肩，就要说出“那是当然”。 只是，“当然”两个字还没出口，他身后突然多出一人。 这人的出现，不仅让他眼底浮现出一抹忌惮之色，更是把熊战等人吓了一跳。 熊战那些人正防备着地下那只怪物，哪会想到有人会突然出现在身旁。 熊战当即就牛眼一瞪，举起拳头就朝来人脑袋上砸去。 可没曾想，拳头还不曾靠近那人半米，熊战就感觉腹部一阵绞痛，力气犹如开闸放水一般，快速流逝。 见熊战被来人一拳放倒，其他调查员顿时同仇敌忾，想要为熊战报仇，但薛潜却抬手阻止了他们，转过头，对来人说道： “沈秀呢？” 这位能一拳放倒熊战这位“中阶猎魔”强者的不速之客，正是消失在树冠之上的艾丽娅。 艾丽娅没有回答，而是脆生生地说道： “父亲让我告诉你，盒子可以打开，也可以不打开，地下那东西并不比对面那个女人难对付。” 听到这话，薛潜大感吃惊。 他之所以惊讶，倒不是沈秀能知道盒子的事。 毕竟在这之前，沈秀已经通过某种方式告诉他，自己就在这附近。 他惊讶的是，沈秀居然说出可以打开盒子。 而且从他的话中不难猜测到，他对于八音盒背后的怪物十分了解。 薛潜加入异事局到现在足足二十年，所经历过的事件比起“传奇支柱”龙征都要多。 丰富的经验告诉他，沈秀既然能知道八音盒和八音盒背后的怪物，那么关于这片禁区他也一定很是了解。 甚至有一种更为荒诞的可能都在他脑中一闪而过——说不定这片突然出现的禁区就是沈秀一手造就。 这个念头来得快，消失得也快。 薛潜也没当回事。 本来嘛，沈秀即便跟那位“天使”关系很好，但想要搞出这么一个拥有如此强大怪物的禁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沈秀脑中闪过种种念头，定了定神，说道： “我知道了。” 艾丽娅点点头，转过身就要离开，刚走出两步，她一拍脑袋，又转过身说道： “对了，我父亲还让我告诉你一句话。” “什么话？”薛潜疑惑道。 艾丽娅说道： “我父亲说，现在闹出的动静不小，当心那些旧日支配者。” 一听这话，薛潜顿时身体一颤，瞳孔缩成了针尖。 原来如此！ 他突然想明白了，冷芹为什么会让他打开那个盒子了。 诚然，顺着声音主人的意愿打开盒子很可能会释放出一只恐怖的怪物，在场所有人都会陷入险境。 但要知道，这片树林现在正处于黑夜世界，处于那个众多旧日支配者活跃的世界。 有冷芹这些信仰者在这里当定位器，他们所信仰的旧日神只很可能已经得知了这里发生的事。 说不定正在赶来的路上。 若是将那只怪物释放出来，那么毫无疑问他们这些人即便不死在怪物手下，也会被拖住，以至于被后面赶来的旧日支配者杀死。 想到这里，薛潜眼底突然又升起一抹疑惑。 等等，事情好像有些不对。 现在的情况有目共睹，在场的人都知道那个八音盒跟那道声音的主人有关。 也就是说，无论冷芹有没有提出那个建议，他薛潜都不可能打开盒子。 既然如此，冷芹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难道她的目的并不是让我打开盒子，而是不想让我打开？” 薛潜眉头深深皱起，很快又否定了这个猜想。 如果冷芹不想他打开，那么同样不用提出那个建议，因为他本来就没有打开八音盒的意愿，也就不存在“他原本想打开，但在听了‘建议’之后又不打开”的念头。 所以，冷芹提出那个“建议”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薛潜眉头已经拧出一个“川”字，就连艾丽娅转身离去也没有察觉。 究竟打开，还是不打开？ 薛潜宛如一个选择困难症晚期的患者一样，难以决定，甚至为此大感头疼。 打开了，可能落入冷芹的圈套，不打开同样有这种可能。 “该死，早知道这玩意儿这么烫手，我刚才就该把它扔掉。” 一想起这东西是被某个傻缺强行塞到自己手上的，薛潜就忍不住恨恨瞪了那人一眼。 熊战不知道这位薛大局长在想什么，只觉得自己什么事也没干，莫名其妙躺着也中枪。 “沈秀有没有说” 不再理会满脸怨念的熊战，薛潜转过头，想要问问艾丽娅关于这个八音盒更多的信息。 但此时艾丽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薛潜只能叹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刚叹到一半，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意识到冷芹的真实意图。 冷芹之所以要提出那个“建议”，既是想让他打开盒子，又不想让他打开。 换句话来说，他打不打开八音盒都无关紧要，冷芹最主要的目的其实就是让他心乱，将他们拖在这里。 “臭小子，既然知道那婆娘的意图，为什么不明说，居然让那丫头来说打开不打开都可以，真是个混蛋” 联想到刚才沈秀让艾丽娅传来的话，薛潜想明白了冷芹的真实意图，整个人的气势一下子就变了。 不再犹豫，不再彷徨。 他当机立断，让熊战带着其他人赶紧离开这片树林。 熊战虽然不解薛潜为什么会下达这个命令，但一向听从命令的他并没有质疑。 只是，就在熊战转过身准备带人先行离开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薛局，你让我带人去哪？”熊战弱弱问道。 “还能去哪，回” 薛潜眼睛一瞪，脱口而出。 只是“营地”二字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去。 对啊，现在是黑夜世界，出了这片树林，就是那让人迷失的陌生时空。 如果说留在这里还有可能凭借沈秀与“天使”的关系，赌一把“天使降临”，侥幸保住性命，那么离开树林去到黑夜世界，那就真是十死无生了。 薛潜脸色不禁变得难看起来。 “难道，这一次天都异事局就要葬送在我手里？” 薛潜眉头紧皱，转过身，望向那片暴露在强光之下的树林，想要找到隐藏在其中的沈秀。 但一番寻找过后却一无所获。 另一边。 冷芹从艾丽娅出现到离开，一直将对面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在见到那位陌生女孩的时候，她微微皱了皱眉，感觉到了什么。 但就当她准备抓住那种感觉的时候，艾丽娅又很快消失了。 冷芹不禁陷入沉思。 在她身后的冷艳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小声说道： “她是沈秀的女儿。” “沈秀的女儿？” 冷芹一愣。 沈秀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女儿了？ 就在冷芹愣神之际，却是没有注意到屋外的薛潜已经开始行动起来。 第193章 开与不开 就在呢喃声变为歇斯底里的吼叫声的时候，整片“小树林”也随之发生剧变。 原本从夜空中洒下的淡红色月光在这一刻慢慢变得黯淡起来，似乎有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将整片树林都给笼罩住了一样。 而当光线减弱到无法视物的下一秒，整片树林又被一阵强光笼罩，再无阴暗角落，宛如白昼一般。 与此同时，大地剧烈震颤，龟裂，一缕缕满是腐朽气息的黑烟从裂纹中升腾而出，化作一张张扭曲面孔，无声哀嚎，升至高空最终又消失不见。 强光的出现，让藏身在树冠之上以逸待劳的沈秀深深皱起眉头。 情况似乎有些脱离他的掌控。 在电影中，与八音盒有关联的那只怪物是神话生物不假，可它出场的时候并没有现在这般动静。 甚至整部电影中都没有与之出场动静匹配的怪物。 “难道是某种电影里没有表现出来的东西？” 沈秀如是想道。 沈秀在树上心不在焉，可树下的众人却被这种动静给震慑住了。 以薛潜为首的天都异事局调查员和以冷芹为首的旧日教派联盟这一刻全都将目光转移到那个被薛潜抓在手中的八音盒之上。 此刻正是夜间，是属于旧日支配者们存在的世界。 高悬于天空之上的那一轮猩红之月的主宰自然也在这方世界。 而这道嘶吼声的主人竟然能在黑夜之中阻隔来自天空之上那轮猩红之月的月芒，其实力毋庸置疑已经达到了在场所有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甚至有可能对方比起那位“猩红之月”也相差无几，甚至要强出一线。 比起旧日支配者还要强的恐怖存在，又岂是他们这些实力最高才是“传奇支柱”的人类能够招惹得起的？ 薛潜顿时瞳孔一缩，打消了将八音盒扔回去的念头，五指用力一收，将八音盒死死抓在手中。 这东西既然关乎那种恐怖存在，那就没有任何理由还给冷芹那些人。 否则，谁知道那些“疯子”会不会突然发疯，干出些丧失理智的事情。 另一边。 依然待在木屋内的冷芹脸色也随着吼叫声的出现而变得阴冷起来。 到底还是失算了。 作为最早听到甬道内传来呢喃声的知情人，她猜测出那个八音盒很可能跟这片禁区之中的某只怪物有关。 拿着八音盒，就等于成为了那只怪物的目标。 因此她才大方地将盒子扔出去，祸水东引，想要以此算计实力并不比自己弱的薛潜。 可千算万算却是没有算到，这八音盒背后的那只怪物居然有不亚于旧日支配者的实力。 要知道，如果只是普通的怪物，哪怕那只怪物的实力不亚于“支柱”或者是“代行天使”，也不会让冷芹如此在意。 但如果是能与旧日支配者匹敌的怪物，那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的确，拿着八音盒会成为那只怪物的目标，但同时又何尝不是拿到了一样“战略性武器”。 虽然危险，不过危险越大，机会也就越大。 甚至有可能凭借这个八音盒，彻底让那堵隔断白昼与黑夜的“墙”崩塌。 如果冷芹早知道情况会是这样，那是说什么都不可能将八音盒扔过去的。 冷芹心头暗恼，脸上的阴沉之色不禁又重了一分。 此时，吼叫声还在继续，甚至比起刚才变得更加疯狂，隐隐有一种即将挣脱束缚的感觉。 大地震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有些地方甚至裂开了半米宽的裂纹。 突然出现的剧变，让异事局和旧日教派两拨人都变得凝重起来，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表面上看似对峙不下的两拨人，暗地里都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脚下。 没人知道，在没有打开八音盒的前提下，那道声音的主人会不会破土而出，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当然，这些人之中并不包括藏身在树冠之上的沈秀。 沈秀俯视树下的一举一动，眉头微皱，眼神变幻数次，最终浮现出坚定之色，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 他戳了戳就在身旁瞪大眼睛看着下方的艾丽娅，比了个口型。 艾丽娅歪着头想了想，有些不情愿，但在沈秀瞪眼之后，只得无奈点了点脑袋。 下一秒，艾丽娅消失在树冠之上。 木屋中。 冷芹脸色阴沉地站在窗边，望着远处同样看向她的薛潜，似乎在迟疑着什么，却是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冷艳表情有些不对劲。 几次嘴唇微动，仿佛打算说点什么，却最后又因为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没有把话说出口。 “代行天使”冷艳身披淡蓝色斗篷，整个身体都隐藏在斗篷之下。 她静静地站在冷芹身后，看似是在与屋外的薛潜等人遥遥相望。 可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她的焦点却没有集中在薛潜身上，甚至不在那个八音盒上，而是落在了一片空地上。 没错，冷艳此时正在“开小差”，也就是走神。 没人知道，身体被斗篷罩住的她，手中正抓着一颗只有婴儿拳头大小的水晶球。 在那澄澈透亮的颗水晶球中间，有着一只通体金黄色的蝎子。 突然，脸色阴沉的冷芹表情一变，露出了笑容，开口道： “薛潜，既然那位这么着急，不如你就把盒子打开。” 薛潜眉头一挑，眼露异色。 八音盒关乎那种怪物，按理说在场的人应该不会有任何人有打开它的意思。 他之所以还保留着这个“烫手的山芋”，怕得就是对面那伙人有谁突然发疯，将盒子打开。 可没曾想，那位远见会的冷大主教居然会建议他把盒子打开。 怎么，这是以为他也跟着发疯了不成？ 薛潜笑了笑，说道： “它着急就着急呗，关我什么事。” 冷芹笑容更甚： “这么说，薛局长这是不准备打开盒子看了看咯？” “那是” 薛潜懒洋洋地耸了耸肩，就要说出“那是当然”。 只是，“当然”两个字还没出口，他身后突然多出一人。 这人的出现，不仅让他眼底浮现出一抹忌惮之色，更是把熊战等人吓了一跳。 熊战那些人正防备着地下那只怪物，哪会想到有人会突然出现在身旁。 熊战当即就牛眼一瞪，举起拳头就朝来人脑袋上砸去。 可没曾想，拳头还不曾靠近那人半米，熊战就感觉腹部一阵绞痛，力气犹如开闸放水一般，快速流逝。 见熊战被来人一拳放倒，其他调查员顿时同仇敌忾，想要为熊战报仇，但薛潜却抬手阻止了他们，转过头，对来人说道： “沈秀呢？” 这位能一拳放倒熊战这位“中阶猎魔”强者的不速之客，正是消失在树冠之上的艾丽娅。 艾丽娅没有回答，而是脆生生地说道： “父亲让我告诉你，盒子可以打开，也可以不打开，地下那东西并不比对面那个女人难对付。” 听到这话，薛潜大感吃惊。 他之所以惊讶，倒不是沈秀能知道盒子的事。 毕竟在这之前，沈秀已经通过某种方式告诉他，自己就在这附近。 他惊讶的是，沈秀居然说出可以打开盒子。 而且从他的话中不难猜测到，他对于八音盒背后的怪物十分了解。 薛潜加入异事局到现在足足二十年，所经历过的事件比起“传奇支柱”龙征都要多。 丰富的经验告诉他，沈秀既然能知道八音盒和八音盒背后的怪物，那么关于这片禁区他也一定很是了解。 甚至有一种更为荒诞的可能都在他脑中一闪而过——说不定这片突然出现的禁区就是沈秀一手造就。 这个念头来得快，消失得也快。 薛潜也没当回事。 本来嘛，沈秀即便跟那位“天使”关系很好，但想要搞出这么一个拥有如此强大怪物的禁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沈秀脑中闪过种种念头，定了定神，说道： “我知道了。” 艾丽娅点点头，转过身就要离开，刚走出两步，她一拍脑袋，又转过身说道： “对了，我父亲还让我告诉你一句话。” “什么话？”薛潜疑惑道。 艾丽娅说道： “我父亲说，现在闹出的动静不小，当心那些旧日支配者。” 一听这话，薛潜顿时身体一颤，瞳孔缩成了针尖。 原来如此！ 他突然想明白了，冷芹为什么会让他打开那个盒子了。 诚然，顺着声音主人的意愿打开盒子很可能会释放出一只恐怖的怪物，在场所有人都会陷入险境。 但要知道，这片树林现在正处于黑夜世界，处于那个众多旧日支配者活跃的世界。 有冷芹这些信仰者在这里当定位器，他们所信仰的旧日神只很可能已经得知了这里发生的事。 说不定正在赶来的路上。 若是将那只怪物释放出来，那么毫无疑问他们这些人即便不死在怪物手下，也会被拖住，以至于被后面赶来的旧日支配者杀死。 想到这里，薛潜眼底突然又升起一抹疑惑。 等等，事情好像有些不对。 现在的情况有目共睹，在场的人都知道那个八音盒跟那道声音的主人有关。 也就是说，无论冷芹有没有提出那个建议，他薛潜都不可能打开盒子。 既然如此，冷芹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难道她的目的并不是让我打开盒子，而是不想让我打开？” 薛潜眉头深深皱起，很快又否定了这个猜想。 如果冷芹不想他打开，那么同样不用提出那个建议，因为他本来就没有打开八音盒的意愿，也就不存在“他原本想打开，但在听了‘建议’之后又不打开”的念头。 所以，冷芹提出那个“建议”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薛潜眉头已经拧出一个“川”字，就连艾丽娅转身离去也没有察觉。 究竟打开，还是不打开？ 薛潜宛如一个选择困难症晚期的患者一样，难以决定，甚至为此大感头疼。 打开了，可能落入冷芹的圈套，不打开同样有这种可能。 “该死，早知道这玩意儿这么烫手，我刚才就该把它扔掉。” 一想起这东西是被某个傻缺强行塞到自己手上的，薛潜就忍不住恨恨瞪了那人一眼。 熊战不知道这位薛大局长在想什么，只觉得自己什么事也没干，莫名其妙躺着也中枪。 “沈秀有没有说” 不再理会满脸怨念的熊战，薛潜转过头，想要问问艾丽娅关于这个八音盒更多的信息。 但此时艾丽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薛潜只能叹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刚叹到一半，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意识到冷芹的真实意图。 冷芹之所以要提出那个“建议”，既是想让他打开盒子，又不想让他打开。 换句话来说，他打不打开八音盒都无关紧要，冷芹最主要的目的其实就是让他心乱，将他们拖在这里。 “臭小子，既然知道那婆娘的意图，为什么不明说，居然让那丫头来说打开不打开都可以，真是个混蛋” 联想到刚才沈秀让艾丽娅传来的话，薛潜想明白了冷芹的真实意图，整个人的气势一下子就变了。 不再犹豫，不再彷徨。 他当机立断，让熊战带着其他人赶紧离开这片树林。 熊战虽然不解薛潜为什么会下达这个命令，但一向听从命令的他并没有质疑。 只是，就在熊战转过身准备带人先行离开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薛局，你让我带人去哪？”熊战弱弱问道。 “还能去哪，回” 薛潜眼睛一瞪，脱口而出。 只是“营地”二字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去。 对啊，现在是黑夜世界，出了这片树林，就是那让人迷失的陌生时空。 如果说留在这里还有可能凭借沈秀与“天使”的关系，赌一把“天使降临”，侥幸保住性命，那么离开树林去到黑夜世界，那就真是十死无生了。 薛潜脸色不禁变得难看起来。 “难道，这一次天都异事局就要葬送在我手里？” 薛潜眉头紧皱，转过身，望向那片暴露在强光之下的树林，想要找到隐藏在其中的沈秀。 但一番寻找过后却一无所获。 另一边。 冷芹从艾丽娅出现到离开，一直将对面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在见到那位陌生女孩的时候，她微微皱了皱眉，感觉到了什么。 但就当她准备抓住那种感觉的时候，艾丽娅又很快消失了。 冷芹不禁陷入沉思。 在她身后的冷艳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小声说道： “她是沈秀的女儿。” “沈秀的女儿？” 冷芹一愣。 沈秀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女儿了？ 就在冷芹愣神之际，却是没有注意到屋外的薛潜已经开始行动起来。 第194章 有人会救我们 木屋外。 站在众人前方的薛潜垂着头，一言不发。 突然，他伸手进抖，将之前放入口袋的八音盒拿了出来，在熊战等人惊诧的目光中打开了。 明明只是一个小巧的八音盒，可就在盒盖开启的一瞬间，凭空响起了一声仿佛沉重齿轮相互咬齿转动产生的声响。 咔咔 震耳的响声响起的同时，那道来自甬道深处的嘶吼声戛然而止，大地也不再震颤。 除了依然将树林笼罩的强光以外，一切又恢复如初。 还没等木屋内众人意识到什么，卧室地板上那条甬道又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咆哮，仿佛即将有一头凶兽脱困而出。 冷芹眉头紧皱，想也不想就越过窗户跳了出去。 见这位远见会的大主教开溜，屋子里其他人也不是傻子，立马紧随其后。 翻窗的翻窗，离窗户远的便向客厅跑去，企图从大门出去。 然而就在那些人即将来到大门附近时，地面突然塌陷，泥土、碎裂的地板全都落了下去。 已经先一步跑出木屋的人听到身后传来轰隆声以及同伴的惨叫，哪敢回头，又加快了步子。 等到这些人来到一个安全位置，再回头看去，木屋已经不见了，出现在那里的只有一个深坑，以及从深坑中弥漫出来的黑夜烟气。 “那些家伙不会都摔死了？”有人咽了口唾沫，小声嘀咕道。 “摔死？哪有那么简单，我看是掉进那个怪物的肚子里了。”另外一人冷笑道。 问话那人刚才是站在卧室外的走廊上的，并不知道甬道内的情况，现在一听这话，不禁瞪大眼睛，满是疑惑。 但下一秒，他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在那不见底的深坑之中，两个猩红的灯笼从地底缓缓升起，即便是在那浓浓的黑烟之内，依然清晰可见。 问话那人看着这两个猩红灯笼，不自觉颤栗起来，即便周围还有其他人，甚至还有冷芹这样的“代行天使”在，他依然产生了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随着那两个猩红灯笼持续升高，慢慢搞出黑烟的范围，一颗覆盖磨盘大小鳞甲的漆黑头颅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那头颅前窄后宽，呈三角形，竟是一颗蛇头。 而那两个猩红灯笼便是镶嵌在头颅上的两只眼睛。 包裹蛇头的黑色鳞甲上流转着一层金属光泽，坚硬无比，不断从蛇嘴吐出又缩回的赤红蛇信更是让人望而生畏。 一观一叶落而知秋。 这条蛇的蛇头就这么大，可想而知它的全貌又该是怎样的庞然大物。 “这是蛇？！” 在这种凶兽面前，问话那人的力气如潮水般褪去，两腿一软，再也无法站立，跌坐在地上。 没有人去扶他，也没有人理会他，因此此时无论是异事局还是旧日教派的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那条擎天巨蟒身上。 “居然是耶梦加德！” 即便面瘫如冷艳，在这一刻脸色也变得丰富起来，充满了不敢置信。 “不是那条世界蛇。” 冷芹眉头紧皱摇了摇头。 耶梦加德，相传是传说中的世界蛇，生活于海底深渊之中，几乎不会出现在人类生活的范围。 传说中，它首尾相连便可将整个世界圈在其中，足以说明它是何种庞然大物。 可这条巨蟒，大则大矣，却无法跟那条传说中的尘世巨蛇相比。 冷芹思考了很久，突然想到了这条已经探出数十米身躯，高高俯视他们的巨蟒是何物了。 “泰坦巨蟒。”冷芹一字一句说道。 同尘世巨蛇一样，泰坦巨蟒也是传说之中的生物。 不过相比前者，它的体积就要小上很多了，连耶梦加德的百分之一都比不上。 只是，这玩意儿的小也是相对耶梦加德来说，对于在场所有人来说，它就是凶威盖世的超级凶兽。 这条泰坦巨蟒即便什么也不做，就这么俯视他们，也能让所有人感觉到一种浓浓的压迫感，以至于连呼吸都变得不太顺畅。 另一边。 打开八音盒召唤出这条泰坦巨蟒的薛潜，在见到巨蛇从黑烟中探出头的那一刻，已经将沈秀的十八代祖宗都给问候了一遍。 这玩意儿是说方就能放的？ 早知道打开八音盒会放出这么个玩意儿，他哪里会打开。 好嘛，在这东西面前，即便是他身为“支柱”，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很有可能还没等旧日支配者到来，他们这些人就要全部葬身在这条泰坦巨蟒的口中。 不过对比死于旧日支配者手里，放出这条泰坦巨蟒唯一的好处便是，他们即便是死，也能把冷芹那些人拖下水。 不同于旧日支配者，泰坦巨蟒的实力同样极其恐怖，但同时它的智商无限趋近于普通野兽。 换句话来说，它不会思考同谁合作，自然也不会只攻击他们这些异事局的人，而忽略冷芹等人。 拔地而起的泰坦巨蟒似乎被封印得太久有些懵，脱困而出后见到这么多人，它一时间竟然没有发动攻击，只是静静地俯视着满地蝼蚁。 作为掌握众人生杀大权的巨兽，它不动，其他人也不敢随意乱动，要不然很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因此，在震动完全消失，嘶吼声也消失不见的现在，这片空地上安静得只能听见蛇信不断吐出又缩回的嘶嘶声。 相比起树下这些不敢轻举妄动的蝼蚁，某位依然躲在树冠上的家伙倒要轻松得多。 在泰坦巨蟒出现的那一刻，藏身树冠的沈秀同样伸长了脖子，全神贯注盯着那个深不见底的坑洞，满脑子想得都是“这怎么跟电影中的又不一样”。 在电影中，泰坦巨蟒是作为倒数第二个boss出场的，它的出现不禁让本就身心疲惫的“主角们”再次感到绝望。 只是，跟刚才发生的事情完全不一样，电影中它出现的时候只是从木屋外的地下钻出的，根本没有搞出这个坑洞。 便是到了电影最后，小木屋也依然存在。 “不对劲很不对劲” 沈秀眼睛渐渐眯起，小声呢喃。 重新回到树冠的艾丽娅就在他的身边，听到呢喃声，歪着脑袋打量了一下“父亲”，又抬头看了看比待在树冠上还高的泰坦巨蟒，眼珠子一转，凑到沈秀边上，小声说道： “父亲，这条大蛇好像发现我们了。” 沈秀被这句“发现我们了”给弄得立马回过神来，仔细看去，果然，泰坦巨蟒看似没有任何动作，并未对树下的人发动进攻，全是因为它这会儿正盯着树冠之上的自己看。 一人一蛇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马上移开视线。 紧接着，泰坦巨蟒就发狂了，黑烟之中闪过一道黑影，猛地砸在地上。 轰！ 烟尘四起，一条深深的沟壑赫然出现。 沈秀心头一惊，还以为这条蛇准备向他发动攻击，正要让艾丽娅带着自己赶紧溜，可下一秒他又发现，自己多虑了。 泰坦巨蟒的确是发动攻击了，却不是对他，而是对依然将八音盒拿在手里的薛潜。 见到这一幕，沈秀翻了个白眼。 这姓薛的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蠢，盒子既然已经打开了，为什么还抓在手上，这么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 面对泰坦巨蟒当头拍下的尾巴，薛潜总算是反应过来，立马将八音盒扔向远处的冷芹，同时紧绷身体，调动属于“支柱”的力量，举拳砸向那条已经来到头上不足三米的尾巴。 薛潜之所以不躲，而是选择硬刚，倒不是他躲不开，而是不能躲。 因为，在他身后还有那些天都异事局的普通调查员。 作为全局最厉害的“支柱”都躲开了，那他们那些充其量只是“后阶猎魔”的调查员们还不得死翘翘？ 一边当头拍下，泰坦巨蟒凶威赫赫的尾巴，一边是“支柱”全力一拳，无论是哪一方都都不容小觑。 便是远见会大主教冷芹遇上了，估计也得暂避锋芒。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就在拳与尾接触的一瞬间，现场顿时安静一片。 这种安静不同于之前的鸦雀无声，而是真真正正的死寂，一切声音都在一刻被某种东西给吸收了。 但下一瞬间，震耳欲聋的响动响彻整片树林。 轰！ 肉眼可见一圈涟漪从拳与尾接触的地方散开，无论是人还是树，在接触的道这圈涟漪的时候，无一例外全都被震得树断人吐血。 好死不死，沈秀藏身的那颗树就在涟漪的波及范围之内。 沈秀嘴角扯了扯，赶紧示意艾丽娅转移。 艾丽娅动作不可谓不快，在得到沈秀信号的第一时间，就拉着她这位“父亲”，越向另一颗树。 然而，两人还在空中的时候，那棵树也被涟漪波及，倒了下去。 艾丽娅实力的确不亚于“支柱”，但即便是这样，她也无法在空中停滞。 一人一血裔只能化作一道抛物线，落在地上。 “沈秀！” 就在沈秀落地之后，还想让艾丽娅带着他赶紧藏起来，只是话没出口，就听见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 沈秀转头一看，之间冷芹正满脸杀意地盯着自己。 见已经暴露了，沈秀便放弃了再次藏起来的打算，施施然走到硬拼一记又跟泰坦巨蟒对峙起来的薛潜旁边。 薛潜没有，也不敢将视线从泰坦巨蟒身上移开，只能一边盯着那条巨蟒，一边说道： “你还知道出来？” “我倒是不想出来，可这不是被逼的吗？” 沈秀在心里嘀咕一句，脸上却露出笑容： “你们都不要命得来这里救我了，我自然也不会干看着你们挨打。” 说着，沈秀将身侧的艾丽娅拉到身前，拍了拍一动不动的薛潜的肩膀，说道： “艾丽娅，等下这家伙如果遇上危险，你千万别忘了救他。” “嗯！”艾丽娅转过头，仔细看了看薛潜，仿佛要将这张脸记在脑子里，重重点了点头。 薛潜被沈秀弄得哭笑不得。 对于这位年轻女孩的实力，他自然是有所了解的。 之前在这片树林的时候就见识过一次，明白对方不会比他弱。 但要说他遇上危险来救他，那就有些夸张了。 连他都有危险了，那再来一个实力相差无几的又能做得了什么，就算能侥幸捡回一条命，那其他人八成也全部死绝了。 再者说，现在他们深陷黑夜世界，逃得了这一次，还能逃得了下一次？ 薛潜沉声说道： “救我就不用了，沈秀，我知道你有办法回到现实世界，你真想谢我，就带着那些家伙赶紧走，不用管我。” 沈秀瞥了一眼那群调查员，见他们虽然对泰坦巨蟒有些畏惧，却并没有丧失斗志和勇气，反倒是从他们眼里看到了拼命的意思。 沈秀摇了摇头： “对不起，这个我做不到。” 听到这话，薛潜再也顾不得跟泰坦巨蟒对视，转过头怒视沈秀，骂道： “你他妈的说什么？” 他本来是没打算带着这些调查员进到黑夜之中的，可他们既然自己跟来了，作为天都异事局的局长，他就有责任将他们带回去。 如果说他自己没有办法回到现实世界，以至于全军覆没，他也算对得起任何人了。 可现在沈秀既然有办法回到现实世界，却不愿意，这就让他不能忍了。 说到底，他们这些人都是为了救他沈秀才进来的，你不想着感谢就算了，居然还见死不救。 这也就是现在情况不允许，要不然以薛潜的脾气，当场就要对沈秀动手了。 沈秀无奈地耸了耸肩： “我说我现在没办法带他们出去。” 薛潜似乎听出点什么东西来，眉头一皱，咬牙说道： “什么意思？” 沈秀解释道： “如果现在是白天，我倒是能带他们回去，可问题是现在天还没亮，别说带人了，我自己都得等着。” 一听这话，薛潜先是仔细看了看沈秀的表情，见他不似作伪，才重重哼了一声： “那这么说，我们今天都得死在这里了？” 沈秀无法在外界是黑夜的时候回到现实世界，也就是说就算没有泰坦巨蟒，他们也将面临旧日支配者的死亡威胁。 薛潜看了看时间，现在才凌晨两点多钟，距离天亮起码还有四个小时。 四个小时，二百四十分钟，每过一秒虽然都意味着距离逃出生天又近了一秒，但同时也意味着旧日支配者又前进了一秒。 沈秀倒不像薛潜那样悲观，转过头看了看浑身散发着寒意的泰坦巨蟒，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每个人都会死，我们也不例外，但不会是今天，放心，有人会救我们的。” 第194章 有人会救我们 木屋外。 站在众人前方的薛潜垂着头，一言不发。 突然，他伸手进抖，将之前放入口袋的八音盒拿了出来，在熊战等人惊诧的目光中打开了。 明明只是一个小巧的八音盒，可就在盒盖开启的一瞬间，凭空响起了一声仿佛沉重齿轮相互咬齿转动产生的声响。 咔咔 震耳的响声响起的同时，那道来自甬道深处的嘶吼声戛然而止，大地也不再震颤。 除了依然将树林笼罩的强光以外，一切又恢复如初。 还没等木屋内众人意识到什么，卧室地板上那条甬道又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咆哮，仿佛即将有一头凶兽脱困而出。 冷芹眉头紧皱，想也不想就越过窗户跳了出去。 见这位远见会的大主教开溜，屋子里其他人也不是傻子，立马紧随其后。 翻窗的翻窗，离窗户远的便向客厅跑去，企图从大门出去。 然而就在那些人即将来到大门附近时，地面突然塌陷，泥土、碎裂的地板全都落了下去。 已经先一步跑出木屋的人听到身后传来轰隆声以及同伴的惨叫，哪敢回头，又加快了步子。 等到这些人来到一个安全位置，再回头看去，木屋已经不见了，出现在那里的只有一个深坑，以及从深坑中弥漫出来的黑夜烟气。 “那些家伙不会都摔死了？”有人咽了口唾沫，小声嘀咕道。 “摔死？哪有那么简单，我看是掉进那个怪物的肚子里了。”另外一人冷笑道。 问话那人刚才是站在卧室外的走廊上的，并不知道甬道内的情况，现在一听这话，不禁瞪大眼睛，满是疑惑。 但下一秒，他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在那不见底的深坑之中，两个猩红的灯笼从地底缓缓升起，即便是在那浓浓的黑烟之内，依然清晰可见。 问话那人看着这两个猩红灯笼，不自觉颤栗起来，即便周围还有其他人，甚至还有冷芹这样的“代行天使”在，他依然产生了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随着那两个猩红灯笼持续升高，慢慢搞出黑烟的范围，一颗覆盖磨盘大小鳞甲的漆黑头颅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那头颅前窄后宽，呈三角形，竟是一颗蛇头。 而那两个猩红灯笼便是镶嵌在头颅上的两只眼睛。 包裹蛇头的黑色鳞甲上流转着一层金属光泽，坚硬无比，不断从蛇嘴吐出又缩回的赤红蛇信更是让人望而生畏。 一观一叶落而知秋。 这条蛇的蛇头就这么大，可想而知它的全貌又该是怎样的庞然大物。 “这是蛇？！” 在这种凶兽面前，问话那人的力气如潮水般褪去，两腿一软，再也无法站立，跌坐在地上。 没有人去扶他，也没有人理会他，因此此时无论是异事局还是旧日教派的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那条擎天巨蟒身上。 “居然是耶梦加德！” 即便面瘫如冷艳，在这一刻脸色也变得丰富起来，充满了不敢置信。 “不是那条世界蛇。” 冷芹眉头紧皱摇了摇头。 耶梦加德，相传是传说中的世界蛇，生活于海底深渊之中，几乎不会出现在人类生活的范围。 传说中，它首尾相连便可将整个世界圈在其中，足以说明它是何种庞然大物。 可这条巨蟒，大则大矣，却无法跟那条传说中的尘世巨蛇相比。 冷芹思考了很久，突然想到了这条已经探出数十米身躯，高高俯视他们的巨蟒是何物了。 “泰坦巨蟒。”冷芹一字一句说道。 同尘世巨蛇一样，泰坦巨蟒也是传说之中的生物。 不过相比前者，它的体积就要小上很多了，连耶梦加德的百分之一都比不上。 只是，这玩意儿的小也是相对耶梦加德来说，对于在场所有人来说，它就是凶威盖世的超级凶兽。 这条泰坦巨蟒即便什么也不做，就这么俯视他们，也能让所有人感觉到一种浓浓的压迫感，以至于连呼吸都变得不太顺畅。 另一边。 打开八音盒召唤出这条泰坦巨蟒的薛潜，在见到巨蛇从黑烟中探出头的那一刻，已经将沈秀的十八代祖宗都给问候了一遍。 这玩意儿是说方就能放的？ 早知道打开八音盒会放出这么个玩意儿，他哪里会打开。 好嘛，在这东西面前，即便是他身为“支柱”，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很有可能还没等旧日支配者到来，他们这些人就要全部葬身在这条泰坦巨蟒的口中。 不过对比死于旧日支配者手里，放出这条泰坦巨蟒唯一的好处便是，他们即便是死，也能把冷芹那些人拖下水。 不同于旧日支配者，泰坦巨蟒的实力同样极其恐怖，但同时它的智商无限趋近于普通野兽。 换句话来说，它不会思考同谁合作，自然也不会只攻击他们这些异事局的人，而忽略冷芹等人。 拔地而起的泰坦巨蟒似乎被封印得太久有些懵，脱困而出后见到这么多人，它一时间竟然没有发动攻击，只是静静地俯视着满地蝼蚁。 作为掌握众人生杀大权的巨兽，它不动，其他人也不敢随意乱动，要不然很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因此，在震动完全消失，嘶吼声也消失不见的现在，这片空地上安静得只能听见蛇信不断吐出又缩回的嘶嘶声。 相比起树下这些不敢轻举妄动的蝼蚁，某位依然躲在树冠上的家伙倒要轻松得多。 在泰坦巨蟒出现的那一刻，藏身树冠的沈秀同样伸长了脖子，全神贯注盯着那个深不见底的坑洞，满脑子想得都是“这怎么跟电影中的又不一样”。 在电影中，泰坦巨蟒是作为倒数第二个boss出场的，它的出现不禁让本就身心疲惫的“主角们”再次感到绝望。 只是，跟刚才发生的事情完全不一样，电影中它出现的时候只是从木屋外的地下钻出的，根本没有搞出这个坑洞。 便是到了电影最后，小木屋也依然存在。 “不对劲很不对劲” 沈秀眼睛渐渐眯起，小声呢喃。 重新回到树冠的艾丽娅就在他的身边，听到呢喃声，歪着脑袋打量了一下“父亲”，又抬头看了看比待在树冠上还高的泰坦巨蟒，眼珠子一转，凑到沈秀边上，小声说道： “父亲，这条大蛇好像发现我们了。” 沈秀被这句“发现我们了”给弄得立马回过神来，仔细看去，果然，泰坦巨蟒看似没有任何动作，并未对树下的人发动进攻，全是因为它这会儿正盯着树冠之上的自己看。 一人一蛇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马上移开视线。 紧接着，泰坦巨蟒就发狂了，黑烟之中闪过一道黑影，猛地砸在地上。 轰！ 烟尘四起，一条深深的沟壑赫然出现。 沈秀心头一惊，还以为这条蛇准备向他发动攻击，正要让艾丽娅带着自己赶紧溜，可下一秒他又发现，自己多虑了。 泰坦巨蟒的确是发动攻击了，却不是对他，而是对依然将八音盒拿在手里的薛潜。 见到这一幕，沈秀翻了个白眼。 这姓薛的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蠢，盒子既然已经打开了，为什么还抓在手上，这么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 面对泰坦巨蟒当头拍下的尾巴，薛潜总算是反应过来，立马将八音盒扔向远处的冷芹，同时紧绷身体，调动属于“支柱”的力量，举拳砸向那条已经来到头上不足三米的尾巴。 薛潜之所以不躲，而是选择硬刚，倒不是他躲不开，而是不能躲。 因为，在他身后还有那些天都异事局的普通调查员。 作为全局最厉害的“支柱”都躲开了，那他们那些充其量只是“后阶猎魔”的调查员们还不得死翘翘？ 一边当头拍下，泰坦巨蟒凶威赫赫的尾巴，一边是“支柱”全力一拳，无论是哪一方都都不容小觑。 便是远见会大主教冷芹遇上了，估计也得暂避锋芒。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就在拳与尾接触的一瞬间，现场顿时安静一片。 这种安静不同于之前的鸦雀无声，而是真真正正的死寂，一切声音都在一刻被某种东西给吸收了。 但下一瞬间，震耳欲聋的响动响彻整片树林。 轰！ 肉眼可见一圈涟漪从拳与尾接触的地方散开，无论是人还是树，在接触的道这圈涟漪的时候，无一例外全都被震得树断人吐血。 好死不死，沈秀藏身的那颗树就在涟漪的波及范围之内。 沈秀嘴角扯了扯，赶紧示意艾丽娅转移。 艾丽娅动作不可谓不快，在得到沈秀信号的第一时间，就拉着她这位“父亲”，越向另一颗树。 然而，两人还在空中的时候，那棵树也被涟漪波及，倒了下去。 艾丽娅实力的确不亚于“支柱”，但即便是这样，她也无法在空中停滞。 一人一血裔只能化作一道抛物线，落在地上。 “沈秀！” 就在沈秀落地之后，还想让艾丽娅带着他赶紧藏起来，只是话没出口，就听见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 沈秀转头一看，之间冷芹正满脸杀意地盯着自己。 见已经暴露了，沈秀便放弃了再次藏起来的打算，施施然走到硬拼一记又跟泰坦巨蟒对峙起来的薛潜旁边。 薛潜没有，也不敢将视线从泰坦巨蟒身上移开，只能一边盯着那条巨蟒，一边说道： “你还知道出来？” “我倒是不想出来，可这不是被逼的吗？” 沈秀在心里嘀咕一句，脸上却露出笑容： “你们都不要命得来这里救我了，我自然也不会干看着你们挨打。” 说着，沈秀将身侧的艾丽娅拉到身前，拍了拍一动不动的薛潜的肩膀，说道： “艾丽娅，等下这家伙如果遇上危险，你千万别忘了救他。” “嗯！”艾丽娅转过头，仔细看了看薛潜，仿佛要将这张脸记在脑子里，重重点了点头。 薛潜被沈秀弄得哭笑不得。 对于这位年轻女孩的实力，他自然是有所了解的。 之前在这片树林的时候就见识过一次，明白对方不会比他弱。 但要说他遇上危险来救他，那就有些夸张了。 连他都有危险了，那再来一个实力相差无几的又能做得了什么，就算能侥幸捡回一条命，那其他人八成也全部死绝了。 再者说，现在他们深陷黑夜世界，逃得了这一次，还能逃得了下一次？ 薛潜沉声说道： “救我就不用了，沈秀，我知道你有办法回到现实世界，你真想谢我，就带着那些家伙赶紧走，不用管我。” 沈秀瞥了一眼那群调查员，见他们虽然对泰坦巨蟒有些畏惧，却并没有丧失斗志和勇气，反倒是从他们眼里看到了拼命的意思。 沈秀摇了摇头： “对不起，这个我做不到。” 听到这话，薛潜再也顾不得跟泰坦巨蟒对视，转过头怒视沈秀，骂道： “你他妈的说什么？” 他本来是没打算带着这些调查员进到黑夜之中的，可他们既然自己跟来了，作为天都异事局的局长，他就有责任将他们带回去。 如果说他自己没有办法回到现实世界，以至于全军覆没，他也算对得起任何人了。 可现在沈秀既然有办法回到现实世界，却不愿意，这就让他不能忍了。 说到底，他们这些人都是为了救他沈秀才进来的，你不想着感谢就算了，居然还见死不救。 这也就是现在情况不允许，要不然以薛潜的脾气，当场就要对沈秀动手了。 沈秀无奈地耸了耸肩： “我说我现在没办法带他们出去。” 薛潜似乎听出点什么东西来，眉头一皱，咬牙说道： “什么意思？” 沈秀解释道： “如果现在是白天，我倒是能带他们回去，可问题是现在天还没亮，别说带人了，我自己都得等着。” 一听这话，薛潜先是仔细看了看沈秀的表情，见他不似作伪，才重重哼了一声： “那这么说，我们今天都得死在这里了？” 沈秀无法在外界是黑夜的时候回到现实世界，也就是说就算没有泰坦巨蟒，他们也将面临旧日支配者的死亡威胁。 薛潜看了看时间，现在才凌晨两点多钟，距离天亮起码还有四个小时。 四个小时，二百四十分钟，每过一秒虽然都意味着距离逃出生天又近了一秒，但同时也意味着旧日支配者又前进了一秒。 沈秀倒不像薛潜那样悲观，转过头看了看浑身散发着寒意的泰坦巨蟒，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每个人都会死，我们也不例外，但不会是今天，放心，有人会救我们的。” 第195章 沈秀的计划 老实说，在接到来自景都总部下达的命令的时候，薛潜虽然对这次任务很是慎重，但却从没想过会弄到如今这种地步。 哪怕是在数个小时，甚至是在半个小时前，他也没想到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传说中的怪物泰坦巨蟒，以及在此之前只听过却从没见过的旧日支配者。 这种种剧变仅仅是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内快速演变的。 哪怕是已经晋升为“支柱”，薛潜依然对眼下自己这帮人的处境不报任何希望，他活不了，沈秀活不了，沈秀那位“女儿”活不了，那些普通的调查员更是活不了。 在场的人中，唯独那些旧日信仰者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当然，他们之所以能有希望活下去，不是因为他们的实力或者人数这种“微不足道”的优势，全都是因为他们的“主”即将到来。 泰坦巨蟒虽然凶威滔天，恐怖如斯，但对于处在黑夜世界金字塔顶端的旧日支配者来说，还是不够瞧的。 所以，当沈秀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薛潜是不相信的。 开什么玩笑，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来救他们？又有谁有那么强的实力，能在旧日支配者面前救人？ 退一万步说，若是真的有人能匹敌旧日支配者，情况又怎么会发展到眼下这一步。 薛潜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严肃地说道： “沈秀，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了，你就别给我打马虎眼了，老实说，你那位‘天使’朋友是不是也藏在这附近？” 他一边说着，一边凭借“支柱”的感知力将这四周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只是，周围除了几道被刻意压低，属于旧日支配者方面的气息以外，就只有来自泰坦巨蟒的狂放气息在肆无忌惮迸发，根本没有之前在天水街感受过的，属于“天使”莉莉丝的气息。 没能感觉到莉莉丝，“支柱”薛潜只能安慰自己，自己的实力比对方弱太多，对方有意隐藏，自己感受不到也是正常的。 但沈秀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无情地击碎了薛潜的幻想。 “只有我和艾丽娅来天都，莉莉丝没有来。”沈秀摇了摇头。 薛潜顿时身体一僵，瞪大双眼，满是不敢置信。 如果“天使”莉莉丝没有跟着一起来的话，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够救得了自己这些人。 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就这样一下子破灭了。 薛潜整个人变得阴郁了不少，叹了口气，说道： “沈秀，想来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人是为什么来这里的，所以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继续留在这里了，让你的‘女儿’带着你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只要能撑到天亮，你活着回到现实世界，我们这些人就不算白死，明白吗？” 薛潜越说声音越低沉，但是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音调一下子拔高了不少，几乎是朝着沈秀吼出来的。 被薛潜的唾沫砸在脸上，沈秀嫌弃地擦了擦，并没有答应。 “我到这里的目的还没有完成，是绝不可能走的。” 沈秀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看向直立蛇身，足足有十多层楼高的泰坦巨蟒。 薛潜自然不会知道沈秀所谓的“目的”是什么，也不想知道，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把沈秀给绑起来猛抽一顿。 怎么这家伙油盐不进，自己已经把话说道这个份上了，他怎么就不明白自己的重要性呢？ 薛潜眼冒怒火，正要继续劝说，可话没出口，就听到沈秀接下来的话，又变得沉默起来。 “况且就算我能让艾丽娅带着我逃走，那之后呢？修复那堵‘墙’的玩意儿没弄到，就算我跟莉莉丝找到那堵‘墙’又怎么样，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崩溃。” 薛潜紧紧抿着嘴唇，一双鹰眼牢牢锁定沈秀，似乎想要确定沈秀说的是不是真的。 数秒过后，薛潜吐出一口浊气，沉声说道： “这么说你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拿到修复那堵‘墙’的材料？你告诉我那是什么，就算拼掉我这条命，我也帮你把东西拿到手。” 听到这话，沈秀扭头看向薛潜，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淡淡吐出三个很伤薛潜自尊的话： “你不行。” 薛潜哪能想到沈秀会给出这样一个回答，顿时就懵了。 自己身为“支柱”，居然还有自己“不行”的事？ 难道说，沈秀的目标是某位旧日支配者不成？ 似乎猜到薛潜在想什么，沈秀摇头道： “别想太多，我的目标不是那些旧日，而是它。” 它？ 薛潜眉头一皱，顺着沈秀的视线看了过去。 下一秒，他脱口而出： “你想杀掉这条泰坦巨蟒？！” 或许是因为太过震惊，薛潜忘记了压低声音，这话一下子就被冷芹等人听了去。 自打沈秀出现以后，冷芹的注意力就一直集中在那里，在听到薛潜那句话的时候，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之色。 而后，冷芹便扭头对跟在身后的冷艳耳语起来。 沈秀瞥了冷芹两人一眼，朝薛潜翻了个白眼，说道： “这里太吵了，你可以再说大声一点，不是还有那么多人没听见吗？” 在泰坦巨蟒和薛潜硬刚了一记之后，现场就变得死寂一片，根本不是沈秀说的那样“太吵了”。 薛潜自然也明白是自己失态了，并没有对沈秀的嘲讽予以还击，但也没有表示歉意。 他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将这一页给翻篇了。 “你到这里真的是为了杀掉那玩意儿？”薛潜这一次没再“失态”，甚至还特意压低了声音。 沈秀沉默数秒，摇头道： “不是，而且就凭我和艾丽娅，也杀不掉那玩意儿。” “那你” “我需要它的血。”沈秀如是说道。 之前龙征就说过，要想修补那堵“墙”就必须得用与之匹配的材料。 而能够与那堵“墙”匹配的东西，可谓少之又少，要么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要么就是极难获得。 当初景都异事局给出的建议是，让沈秀去寻找神话生物的血液。 对于别人来说，哪怕是龙征这种“传奇支柱”，想要找到神话生物就已经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了。 要知道，在现实世界里，还从没有人亲眼见过神话生物。 既然见都没见着，何谈得到它的血液。 再一个，无论哪种神话生物，都意味着对方具备极其恐怖的实力，最次也是“支柱”或者“代行天使”这一等级。 即便龙征是“传奇支柱”，但对上神话生物的话，最多也是不相伯仲。 那种等级的生物，对于自己的每一寸血肉都极其重视，想要搞到足够多的材料，难如上天。 龙征都是如此，比龙征还弱上不少的薛潜自然更是无法办到。 更别说还有冷芹等人在一旁虎视眈眈。 若是薛潜真的不要命上去跟泰坦巨蟒厮杀，想必冷芹那伙人很乐意落井下石，将薛潜这位新晋“支柱”给永远留在这里。 对于沈秀专程到天都来，居然是为了弄到这条泰坦巨蟒的血液一事，薛潜除了震惊还是只有震惊。 他没想到沈秀居然是来真的。 刚才他虽然说的是沈秀到这里来是为了杀那条巨蟒，可毫无疑问这话挤兑的成分居多。 可没曾想，挤兑一下子居然挤兑成真了。 沈秀虽然不是为了杀蟒而来，但想要从那玩意儿身上弄到足够多的血，不比杀掉它难。 试想，给一条足以比肩“准不灭级”怪物放血，对方会心甘情愿？ 答案必然是否定的，那么想要达到这一目的，除了打就没别的了。 而这一打起来，那就不是两个娃娃打架，玩过家家了，那可是动辄要人命的。 强如薛潜，这一刻也迟疑了，不过很快他又振作起来，深深看了一眼俯视着他的泰坦巨蟒，拍了拍沈秀的肩膀说道： “你给我透个底，你们有多少把握修复那堵‘墙’？” “至少八成。”沈秀斩钉截铁说道。 但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薛潜瞬间又“满血复活”。 薛潜再次拍了拍沈秀，没再说一个字，不过沈秀却是明白他想说却没有说的话——够了！ “喂，等一下，我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沈秀赶紧开口道。 薛潜现在的状态可是很不对劲。 一下子从低落变为战意十足，而且在这浓浓的战意中，还微不可查地蕴含了一丝赴死之意。 不难想象，薛潜极有可能将代替沈秀在泰坦巨蟒身上开刀取血，并愿意为之付出自己的性命。 虽然这与沈秀计划的结果一样——成功拿到修复那堵“墙”的材料，但过程却大相径庭。 在沈秀的计划中，异事局这边可是不会死人的，尤其是薛潜这样的顶梁柱。 “误会？我们之间能有什么误会？” 薛潜不明所以，回头问道。 沈秀瞟了一眼泰坦巨蟒，对他说道： “我看你这样子，该不是想着替我去取血？” 薛潜没有隐瞒，点头道： “不错，比起你，以我的实力恐怕更为合适，成功率也更高一点。” “但这样你很可能会死。”沈秀沉声说道。 “会死又怎么样？”薛潜自嘲一笑，“你刚才不是说过吗，每个人都会死，只不过时间不同而已，既然如此，我薛潜死在今天或是明天，又或者是几十年以后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在于，在我的计划中，异事局这边是不会有人死的。”沈秀冷冷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薛潜这种舍身取义的行为他极为不屑。 明明就没有来到必须要死人的地步，可就是有某些人自以为身怀大义，想要慷慨赴死以帮助其他人获得生机。 这种壮烈的行为在那些人看来，不说是可歌可泣，但至少也是即便死了也不亏。 可在沈秀看来，那就是没脑子。 听到沈秀的话，在加上沈秀脸上不屑一顾的表情，薛潜也从自我感动中回过神来，稍一品味，便想到了一种可能： “说说你的计划。” 沈秀此刻对这位原先还有些许好感的薛大局长十分不耐烦，怎么可能有心情跟他解释，嘴角一扯，什么也没说，朝前走了几步，在所有人不解又惊疑的目光中，摆出了一个抬腿射门的姿势。 “他想要干什么？”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在想这样一个问题，沈秀到底想要干什么。 下一秒，沈秀便给出了答案——“射门”！ 射门，踢的是“球”，进的是对方的“门”。 但沈秀踢得却不是球，而是被薛潜扔在地上的八音盒，进的也不是门，而是冷芹身后某人的怀中。 咻！ 沈秀脚下，八音盒几乎是一条直线从地上被踢得撞入那位旧日信仰者的怀里。 那人只感觉胸口一痛，仿佛被一辆车给撞到，即使拥有“中阶牧者”的实力，但在那一瞬间整个人还是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 等到站定下来，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胸口上正镶嵌着一个古怪的盒子。 “那小子居然暗算我！” 那旧日支配者很是恼怒，抬头怒视远处正看着他微笑的沈秀，抬起手，就要扣下那个盒子，却冷不丁听到自己顶头上司的声音传来： “快躲开。” 躲开？ 躲什么？往哪躲？为什么要躲？ 一系列问题在他脑中一闪而过，却再也没有机会听到答案。 因为他整个人已经被泰坦巨蟒给一口吞了下去。 就在刚才，沈秀一脚把八音盒踢走的同时，那条跟薛潜对峙的泰坦巨蟒就有了反应。 两颗灯笼一样的竖瞳竟然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八音盒。 当八音盒成功击中那位旧日信仰者的时候，泰坦巨蟒也随之如泰山压顶一般，撑开蟒口，俯冲而下。 作为在场旧日教派阵营中实力最强者，冷芹在泰坦巨蟒发动攻击的同时就察觉到了，并且也想明白了沈秀刚才为什么会那样做——他想祸水东引。 可想明白归想明白，她想要制止已经是不可能，至少现在不可能。 泰坦巨蟒已经发动攻击，若是这个时候动手，那么很有可能将自己也牵连进去。 因此，冷芹的反应就成了快速闪向远处。 领头之人都跑了，其余人自然也不会惹祸上身，跟着也逃离原地。 只有那位旧日信仰者的主教动了恻隐之心，好心提醒了一句，但也仅限于这一句。 因为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跑到了十数米开外的地方了。 另一边。 目睹这一切的薛潜也想明白了沈秀的计划是什么——他原先很可能就没有想到异事局会来人帮他，他的计划从始至终都是让旧日教派的人替他完成放血。 “这小子” 薛潜想明白了之后，脸上不禁露出了复杂的笑容。 第195章 沈秀的计划 老实说，在接到来自景都总部下达的命令的时候，薛潜虽然对这次任务很是慎重，但却从没想过会弄到如今这种地步。 哪怕是在数个小时，甚至是在半个小时前，他也没想到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传说中的怪物泰坦巨蟒，以及在此之前只听过却从没见过的旧日支配者。 这种种剧变仅仅是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内快速演变的。 哪怕是已经晋升为“支柱”，薛潜依然对眼下自己这帮人的处境不报任何希望，他活不了，沈秀活不了，沈秀那位“女儿”活不了，那些普通的调查员更是活不了。 在场的人中，唯独那些旧日信仰者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当然，他们之所以能有希望活下去，不是因为他们的实力或者人数这种“微不足道”的优势，全都是因为他们的“主”即将到来。 泰坦巨蟒虽然凶威滔天，恐怖如斯，但对于处在黑夜世界金字塔顶端的旧日支配者来说，还是不够瞧的。 所以，当沈秀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薛潜是不相信的。 开什么玩笑，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来救他们？又有谁有那么强的实力，能在旧日支配者面前救人？ 退一万步说，若是真的有人能匹敌旧日支配者，情况又怎么会发展到眼下这一步。 薛潜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严肃地说道： “沈秀，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了，你就别给我打马虎眼了，老实说，你那位‘天使’朋友是不是也藏在这附近？” 他一边说着，一边凭借“支柱”的感知力将这四周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只是，周围除了几道被刻意压低，属于旧日支配者方面的气息以外，就只有来自泰坦巨蟒的狂放气息在肆无忌惮迸发，根本没有之前在天水街感受过的，属于“天使”莉莉丝的气息。 没能感觉到莉莉丝，“支柱”薛潜只能安慰自己，自己的实力比对方弱太多，对方有意隐藏，自己感受不到也是正常的。 但沈秀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无情地击碎了薛潜的幻想。 “只有我和艾丽娅来天都，莉莉丝没有来。”沈秀摇了摇头。 薛潜顿时身体一僵，瞪大双眼，满是不敢置信。 如果“天使”莉莉丝没有跟着一起来的话，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够救得了自己这些人。 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就这样一下子破灭了。 薛潜整个人变得阴郁了不少，叹了口气，说道： “沈秀，想来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人是为什么来这里的，所以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继续留在这里了，让你的‘女儿’带着你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只要能撑到天亮，你活着回到现实世界，我们这些人就不算白死，明白吗？” 薛潜越说声音越低沉，但是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音调一下子拔高了不少，几乎是朝着沈秀吼出来的。 被薛潜的唾沫砸在脸上，沈秀嫌弃地擦了擦，并没有答应。 “我到这里的目的还没有完成，是绝不可能走的。” 沈秀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看向直立蛇身，足足有十多层楼高的泰坦巨蟒。 薛潜自然不会知道沈秀所谓的“目的”是什么，也不想知道，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把沈秀给绑起来猛抽一顿。 怎么这家伙油盐不进，自己已经把话说道这个份上了，他怎么就不明白自己的重要性呢？ 薛潜眼冒怒火，正要继续劝说，可话没出口，就听到沈秀接下来的话，又变得沉默起来。 “况且就算我能让艾丽娅带着我逃走，那之后呢？修复那堵‘墙’的玩意儿没弄到，就算我跟莉莉丝找到那堵‘墙’又怎么样，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崩溃。” 薛潜紧紧抿着嘴唇，一双鹰眼牢牢锁定沈秀，似乎想要确定沈秀说的是不是真的。 数秒过后，薛潜吐出一口浊气，沉声说道： “这么说你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拿到修复那堵‘墙’的材料？你告诉我那是什么，就算拼掉我这条命，我也帮你把东西拿到手。” 听到这话，沈秀扭头看向薛潜，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淡淡吐出三个很伤薛潜自尊的话： “你不行。” 薛潜哪能想到沈秀会给出这样一个回答，顿时就懵了。 自己身为“支柱”，居然还有自己“不行”的事？ 难道说，沈秀的目标是某位旧日支配者不成？ 似乎猜到薛潜在想什么，沈秀摇头道： “别想太多，我的目标不是那些旧日，而是它。” 它？ 薛潜眉头一皱，顺着沈秀的视线看了过去。 下一秒，他脱口而出： “你想杀掉这条泰坦巨蟒？！” 或许是因为太过震惊，薛潜忘记了压低声音，这话一下子就被冷芹等人听了去。 自打沈秀出现以后，冷芹的注意力就一直集中在那里，在听到薛潜那句话的时候，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之色。 而后，冷芹便扭头对跟在身后的冷艳耳语起来。 沈秀瞥了冷芹两人一眼，朝薛潜翻了个白眼，说道： “这里太吵了，你可以再说大声一点，不是还有那么多人没听见吗？” 在泰坦巨蟒和薛潜硬刚了一记之后，现场就变得死寂一片，根本不是沈秀说的那样“太吵了”。 薛潜自然也明白是自己失态了，并没有对沈秀的嘲讽予以还击，但也没有表示歉意。 他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将这一页给翻篇了。 “你到这里真的是为了杀掉那玩意儿？”薛潜这一次没再“失态”，甚至还特意压低了声音。 沈秀沉默数秒，摇头道： “不是，而且就凭我和艾丽娅，也杀不掉那玩意儿。” “那你” “我需要它的血。”沈秀如是说道。 之前龙征就说过，要想修补那堵“墙”就必须得用与之匹配的材料。 而能够与那堵“墙”匹配的东西，可谓少之又少，要么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要么就是极难获得。 当初景都异事局给出的建议是，让沈秀去寻找神话生物的血液。 对于别人来说，哪怕是龙征这种“传奇支柱”，想要找到神话生物就已经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了。 要知道，在现实世界里，还从没有人亲眼见过神话生物。 既然见都没见着，何谈得到它的血液。 再一个，无论哪种神话生物，都意味着对方具备极其恐怖的实力，最次也是“支柱”或者“代行天使”这一等级。 即便龙征是“传奇支柱”，但对上神话生物的话，最多也是不相伯仲。 那种等级的生物，对于自己的每一寸血肉都极其重视，想要搞到足够多的材料，难如上天。 龙征都是如此，比龙征还弱上不少的薛潜自然更是无法办到。 更别说还有冷芹等人在一旁虎视眈眈。 若是薛潜真的不要命上去跟泰坦巨蟒厮杀，想必冷芹那伙人很乐意落井下石，将薛潜这位新晋“支柱”给永远留在这里。 对于沈秀专程到天都来，居然是为了弄到这条泰坦巨蟒的血液一事，薛潜除了震惊还是只有震惊。 他没想到沈秀居然是来真的。 刚才他虽然说的是沈秀到这里来是为了杀那条巨蟒，可毫无疑问这话挤兑的成分居多。 可没曾想，挤兑一下子居然挤兑成真了。 沈秀虽然不是为了杀蟒而来，但想要从那玩意儿身上弄到足够多的血，不比杀掉它难。 试想，给一条足以比肩“准不灭级”怪物放血，对方会心甘情愿？ 答案必然是否定的，那么想要达到这一目的，除了打就没别的了。 而这一打起来，那就不是两个娃娃打架，玩过家家了，那可是动辄要人命的。 强如薛潜，这一刻也迟疑了，不过很快他又振作起来，深深看了一眼俯视着他的泰坦巨蟒，拍了拍沈秀的肩膀说道： “你给我透个底，你们有多少把握修复那堵‘墙’？” “至少八成。”沈秀斩钉截铁说道。 但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薛潜瞬间又“满血复活”。 薛潜再次拍了拍沈秀，没再说一个字，不过沈秀却是明白他想说却没有说的话——够了！ “喂，等一下，我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沈秀赶紧开口道。 薛潜现在的状态可是很不对劲。 一下子从低落变为战意十足，而且在这浓浓的战意中，还微不可查地蕴含了一丝赴死之意。 不难想象，薛潜极有可能将代替沈秀在泰坦巨蟒身上开刀取血，并愿意为之付出自己的性命。 虽然这与沈秀计划的结果一样——成功拿到修复那堵“墙”的材料，但过程却大相径庭。 在沈秀的计划中，异事局这边可是不会死人的，尤其是薛潜这样的顶梁柱。 “误会？我们之间能有什么误会？” 薛潜不明所以，回头问道。 沈秀瞟了一眼泰坦巨蟒，对他说道： “我看你这样子，该不是想着替我去取血？” 薛潜没有隐瞒，点头道： “不错，比起你，以我的实力恐怕更为合适，成功率也更高一点。” “但这样你很可能会死。”沈秀沉声说道。 “会死又怎么样？”薛潜自嘲一笑，“你刚才不是说过吗，每个人都会死，只不过时间不同而已，既然如此，我薛潜死在今天或是明天，又或者是几十年以后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在于，在我的计划中，异事局这边是不会有人死的。”沈秀冷冷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薛潜这种舍身取义的行为他极为不屑。 明明就没有来到必须要死人的地步，可就是有某些人自以为身怀大义，想要慷慨赴死以帮助其他人获得生机。 这种壮烈的行为在那些人看来，不说是可歌可泣，但至少也是即便死了也不亏。 可在沈秀看来，那就是没脑子。 听到沈秀的话，在加上沈秀脸上不屑一顾的表情，薛潜也从自我感动中回过神来，稍一品味，便想到了一种可能： “说说你的计划。” 沈秀此刻对这位原先还有些许好感的薛大局长十分不耐烦，怎么可能有心情跟他解释，嘴角一扯，什么也没说，朝前走了几步，在所有人不解又惊疑的目光中，摆出了一个抬腿射门的姿势。 “他想要干什么？”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在想这样一个问题，沈秀到底想要干什么。 下一秒，沈秀便给出了答案——“射门”！ 射门，踢的是“球”，进的是对方的“门”。 但沈秀踢得却不是球，而是被薛潜扔在地上的八音盒，进的也不是门，而是冷芹身后某人的怀中。 咻！ 沈秀脚下，八音盒几乎是一条直线从地上被踢得撞入那位旧日信仰者的怀里。 那人只感觉胸口一痛，仿佛被一辆车给撞到，即使拥有“中阶牧者”的实力，但在那一瞬间整个人还是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 等到站定下来，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胸口上正镶嵌着一个古怪的盒子。 “那小子居然暗算我！” 那旧日支配者很是恼怒，抬头怒视远处正看着他微笑的沈秀，抬起手，就要扣下那个盒子，却冷不丁听到自己顶头上司的声音传来： “快躲开。” 躲开？ 躲什么？往哪躲？为什么要躲？ 一系列问题在他脑中一闪而过，却再也没有机会听到答案。 因为他整个人已经被泰坦巨蟒给一口吞了下去。 就在刚才，沈秀一脚把八音盒踢走的同时，那条跟薛潜对峙的泰坦巨蟒就有了反应。 两颗灯笼一样的竖瞳竟然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八音盒。 当八音盒成功击中那位旧日信仰者的时候，泰坦巨蟒也随之如泰山压顶一般，撑开蟒口，俯冲而下。 作为在场旧日教派阵营中实力最强者，冷芹在泰坦巨蟒发动攻击的同时就察觉到了，并且也想明白了沈秀刚才为什么会那样做——他想祸水东引。 可想明白归想明白，她想要制止已经是不可能，至少现在不可能。 泰坦巨蟒已经发动攻击，若是这个时候动手，那么很有可能将自己也牵连进去。 因此，冷芹的反应就成了快速闪向远处。 领头之人都跑了，其余人自然也不会惹祸上身，跟着也逃离原地。 只有那位旧日信仰者的主教动了恻隐之心，好心提醒了一句，但也仅限于这一句。 因为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跑到了十数米开外的地方了。 另一边。 目睹这一切的薛潜也想明白了沈秀的计划是什么——他原先很可能就没有想到异事局会来人帮他，他的计划从始至终都是让旧日教派的人替他完成放血。 “这小子” 薛潜想明白了之后，脸上不禁露出了复杂的笑容。 第196章 深空缔造者出现 沈秀的计划很简单。 他从离开景都的时候就想好了，自己这一趟天都之行必然不会那么“顺利”。 得知了玫瑰园事件的旧日教派肯定会想办法要他沈秀的小命。 所以，前往天都的时候，他看似走得很急，似乎不想任何人知道他的行踪，但若果仔细研究就会发生，他除了没把自己即将前往天都的事告诉景都异事局的人以外，就再没有刻意隐藏踪迹。 试想，就连得知沈秀最近会来天都的孙磊和方航都能搞到他具体坐得哪架飞机，又是什么时候会抵达天都，那对于耳目遍布全世界的旧日教派，对于势力并不亚于那些旧日教派的异事局来说，想要弄清楚这些信息，更是小菜一碟。 因此，在沈秀还没踏出景都异事局的大门就已经计划好了，这一次去天都获取用以修补那堵“墙”的材料，就要靠那些意图对他下杀手之人。 在天都，或者说在那片由他一手造就的树林禁区之中，存在着不少恐怖存在。 神话生物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已经足够罕见，可若是跟那些恐怖存在一比较，就多少显得有那么些不够瞧了。 可就算是这样，那些神话生物也足以让旧日教派的人喝上一壶。 当然，沈秀这一计划之中，根本没想到过异事局会派人来救他。 当他藏身在树冠之上，看到紧随冷芹等人的薛潜的时候, 毫无疑问有些惊讶。 既惊讶于薛潜居然会跟着旧日教派的人来这里, 更惊讶于他居然敢进入黑夜世界。 虽然薛潜等人的出现不在计划之中，但也没偏出预计太多, 一切还在朝着预想的方向发展。 直到冷芹把八音盒扔给薛潜，这才稍稍出乎沈秀的预料。 所幸，之后他及时让艾丽娅通知薛潜，使薛潜隐约了解了一些他的计划, 这才有了现在这种局面。 场间。 在薛潜见到沈秀一脚将落在地上的八音盒踢到旧日教派阵营, 从而引得泰坦巨蟒狂性大发，对那些人发动攻击，总算是明白了沈秀的用意。 而另一边。 率先躲到一旁的冷芹也猜到了沈秀一部分打算——这小子竟然想借刀杀人！ 她目光一冷，隐藏在斗篷下的身躯一阵蠕动, 一条透明蠕虫从其间分离出来, 钻入地下。 下一秒，沈秀脚下便毫无征兆破开一个口子。 与此同时，沈秀也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属于“老朋友”远见之神的气息。 然而他并没有如何惊慌失措, 仍旧挑衅地看着远处的冷芹。 “父亲，这东西是不是就是莉莉丝姐姐说的‘好吃的零食’？” 不知何时，待在薛潜身旁的艾丽娅已经来到沈秀旁边，在她手上还抓着一只不断扭动挣扎的肥硕透明蠕虫。 蠕虫的身躯上镶嵌着一枚猩红眼瞳，此时那枚眼瞳正怨毒地盯着那只手的主人。 沈秀嘴角微微一扯，暗骂莉莉丝真是教坏小孩子，脸上却笑眯眯说道： “这玩意儿可不是零食。” 艾丽娅半信半疑看了看沈秀，又看了看还在手中不停挣扎的蠕虫, 略一犹豫, 便做下决定。 噗 就听的一声宛如气球炸裂的声音响起，却是艾丽娅一爪将那条肥硕的透明蠕虫给抓成了碎块。 其实, 如果真是远见之神身上的蠕虫, 艾丽娅凭借不亚于“支柱”的实力，还是能够对付的。 但要说只一只手就将其抓成碎块, 还是不可能的。 这也就是那只蠕虫来自冷芹那副怪异的身体, 虽然跟远见之神属于同宗同源, 但说到底还是力量等级不够也不足。 看着艾丽娅随意甩了甩蠕虫死后残留在手上的粘液, 沈秀的脸皮不禁抽搐了几下。 这丫头怎么越来越暴力了，一定是受莉莉丝的影响。 “看来以后得让艾丽娅跟莉莉丝保持一定的距离了”沈秀默默想到。 另一边。 泰坦巨蟒一口将那个倒霉鬼吞下之后, 并没有就此作罢，两枚宛如灯笼的竖瞳又盯上了那位倒霉鬼的顶头上司。 那位信仰深空缔造者的主教见状, 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这玩意儿怎么就盯上自己了？自己不是没碰过那个八音盒吗？ 不仅是他想不到，就连诡计多端的冷芹也想不到，泰坦巨蟒之所以盯上他，都要归功于被吞下的那个倒霉鬼。 一开始，泰坦巨蟒的目标便是八音盒，谁靠近八音盒便会成为它攻击的目标。 当它瞧见手持八音盒的薛潜的时候，便不顾一切对薛潜发动攻击。 薛潜见机不对，果断将盒子扔了，硬抗了一记蟒尾, 这才 只是在场的人中，薛潜和冷芹带给它的威胁大致相当, 两人又在不同方向。 泰坦巨蟒实力强劲不假，但智商却是跟实力成反比。 在它看来，无论自己对两人中的谁发动进攻, 都会被另一人袭击，从而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再加上周围还有几道不弱于两人太多的气息，更是让破土而出就准备大开杀戒的泰坦巨蟒颇为忌惮。 这也正是为什么那条巨蟒出现以后, 只是居高临下俯视众人，却并没有马上动手。 而当沈秀把八音盒踢到那个倒霉鬼的怀里，泰坦巨蟒自然而然也随之而动。 八音盒带给它的刻骨铭心的伤害让它忘却了周围还有其他实力强劲的敌人，第一时间的就朝八音盒冲去。 在将倒霉鬼吞下以后，八音盒也随着落入它的腹中。 由于倒霉鬼和他的那位顶头上司同样信仰深空缔造者，两人的气息难免相近。 吞下八音盒的泰坦巨蟒正处于狂暴状态，哪里知道第一目标已经被自己吞进肚中，反而感觉八音盒无处不在，既在四面八方，又在体内。 当即它就连唯一那点理智也丧失掉，将跟倒霉鬼气息相近的那位信仰深空缔造者的主教给当作了下一个必杀对象。 嘶！ 嘶！ 蛇信不断吞吐，泰坦巨蟒直立而起的上半身猛地砸下, 目标正是那位主教。 已经有过一次躲闪经验的旧日信仰者们第一时间就躲到其他地方。 而那位主教自知已经被巨蟒锁定，无论躲到哪里都是白费功夫, 只能拼一把，将这条巨蟒杀掉才能一劳永逸。 他一边调动属于“代行天使”的力量，一边向冷芹等人喊道： “我死了，你们也跑不掉，快来帮我。” 对沈秀一击不中，泰坦巨蟒又再次发动攻击，见机不妙的冷芹已经逃离原地，躲到其他地方，在听到那位主教的求救声后，眼神变幻了几下，却并没有动手救人的意思。 既是领头人，又是旧日教派阵营中实力最强的冷芹都没有动手的意思，就更别说跟她同属一个教派的冷艳，以及另外几位“代行天使”了。 而那些信仰深空缔造者的信仰者即便一万个想去救自己的主教，却因为实力不够，畏惧于泰坦巨蟒，不敢上前。 轰！ 巨蟒一嘴咬下，没能得到救援的主教也不会引颈待戮，侧身一闪，巧妙避过，而后几点星光在他右臂上浮现，紧紧攥起的拳头裹挟着星光重重击在巨蟒下颚。 剧烈的震荡虽然没有之前薛潜与巨蟒硬刚时来得猛烈，造就的余波却同样引起了一圈空气涟漪。 一击不中，反而自己还挨了一拳，泰坦巨蟒吃痛之下，更为狂暴。 蛇头缩回的同时，深坑之中急速拍来一道黑影，将正为挨了自己全力一拳却并没有如何受伤的泰坦巨蟒感到震惊的主教重重扫飞出去，一连撞断了十数颗碗口大小的树，才堪堪停下。 主教飞在空中的时候，周围的人就听到一阵咔擦声响起，尤其是在最后一棵树倒下的时候，那道咔擦尤为清晰。 脊骨断了！ 所有听到声音的人脑中不约而同闪过这一念头。 果然，那位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根却依然没有死绝的主教重重咳出几口血，还想着爬起来。 只是当他再也感觉不到下半身有任何知觉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的脊骨已经断掉。 而这时，泰坦巨蟒再一次发动攻击，撑开蟒吻，从高处扑击而下。 那主教仍旧不甘心自己就这么死在这里，星光再次浮现在他周围，尤其是他的双眼，变得如同深空一样漆黑深邃。 猎物濒死还要作垂死挣扎，这不禁使得本就狂暴的泰坦巨蟒更为恼怒，两颗足有一人高的利齿上顿时闪烁起猩红光芒。 一道虚影从利齿上浮现，竟是两条迷你版的泰坦巨蟒。 这两条小号巨蟒未等本体扑下，便率先飞射向破釜沉舟的主教。 咻！ 两蛇拖着两道血色残影，破空击中那位主教的双眸。 深空一般的眼瞳竟是没有任何防御能力，被小蛇一穿而过。 哗啦！ 隐约间，整片树林响起了两道瓷器碎裂的声音。 紧接着树林上空，猩红之月下方，倒影出了一片陌生的星空，而在这片星空之中，一道人影无声无息出现。 所有目睹那道人影的人，包括沈秀在内，全都身体一颤。 尤其是薛潜和那些调查员们，眼底更是浮现出浓浓的忌惮之色。 毫无因为，能从那片深空处走来的人只有那一位号称是深空缔造者的旧日支配者——艾卡西斯。 凌空而下的泰坦巨蟒作势一举将那位做困兽犹斗的主教一口吞下，但在艾卡西斯出现的一瞬间，竟是就那样停滞在半空中。 强如泰坦巨蟒，猩红的竖瞳中也极为人性化地升起了恐惧之色。 它智商不够不假，可即便再如何白痴也知道，那从深空中走来的家伙绝不是它能够匹敌得了的。 嘶！ 泰坦巨蟒急速吞吐蛇信，似乎是在威胁那位不速之客。 但艾卡西斯依旧“缓缓”走来，没有一丝犹疑。 随着属于深空缔造者的气息越来越浓，泰坦巨蟒也变得越来越焦躁，巨大的蛇尾无意识地拍击着大地，发出震耳的嘭嘭声。 “父亲，那家伙好强。”就连天真无邪的艾丽娅也担忧起来，“我感觉就连莉莉丝姐姐也比不上他。” 沈秀没有吭声，只是微微眯起眼睛看了一眼正不断靠近的深空缔造者，而后就将注意力转移到那个泰坦巨蟒出现的深坑之中。 其他人或许没有注意到，或者是没有想到，之前那道从甬道中响起的声音一直说的是“打开八音盒”，他们便下意识认为那道声音的主人就是随着八音盒被打开而出现的泰坦巨蟒。 但泰坦巨蟒从出现到现在，却从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 尚未脱困而出都能开口说话，怎么反而现身以后便如同一只普通野兽呢？ 这也太不符合情理了！ 唯有沈秀这位看过电影的知情人才知道，其实那句话并不是出自泰坦巨蟒之口。 这片树林下方，隐藏着无数恐怖的生物，强如泰坦巨蟒也只是属于看门人的角色。 在那道“门”后方，还有着更加厉害的东西。 有的甚至比起即将到来的深空缔造者艾卡西斯也不遑多让。 如果将那种等级的怪物放出来，那么眼下仍旧不会是死局。 那位权柄是深空的旧日支配者出现，最为高兴和激动的便要数那些信仰祂的信仰者了。 原本自己的主教就要葬身在泰坦巨蟒的蛇口之下，他们已经对活下去不报任何希望了。 没想到“主”就这么出现了，这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是什么。 当即，那几名信仰者便虔诚地匍匐下去，迎接艾卡西斯到来。 那片深空看似距离这里很近，艾卡西斯走来的速度也是极慢，但在场的人都知道，恰恰相反。 深空与树林之间隔了不知道有多远，艾卡西斯前来的速度不知道有多快。 除了泰坦巨蟒之外，所有人都在心头暗自思量，当那位到来之后会发生什么。 异事局这边倒不是没人想过在那位到来之前先溜掉，可这个念头刚一出现便被否决了。 原因跟之前一样，这里是黑夜世界，就算要逃能逃到哪里去？ 况且，既然艾卡西斯已经出现，他们这些“普通人”又怎么可能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走？ 现在他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让自己死的更为有骨气一点。 “看样子你的计划是不成了。” 面对深空缔造者，即便是薛潜也是深感无力，朝已经走回来的沈秀小声说道。 沈秀沉默数秒，再次看了看那个弥漫着黑烟的深坑，嘴角慢慢勾起，开口说了一句薛潜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话： “如果我说，这也在我的计划之中，你信吗？” 顿时，薛潜浑身一颤，睁大双眼，满是不敢置信地看着沈秀，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第196章 深空缔造者出现 沈秀的计划很简单。 他从离开景都的时候就想好了，自己这一趟天都之行必然不会那么“顺利”。 得知了玫瑰园事件的旧日教派肯定会想办法要他沈秀的小命。 所以，前往天都的时候，他看似走得很急，似乎不想任何人知道他的行踪，但若果仔细研究就会发生，他除了没把自己即将前往天都的事告诉景都异事局的人以外，就再没有刻意隐藏踪迹。 试想，就连得知沈秀最近会来天都的孙磊和方航都能搞到他具体坐得哪架飞机，又是什么时候会抵达天都，那对于耳目遍布全世界的旧日教派，对于势力并不亚于那些旧日教派的异事局来说，想要弄清楚这些信息，更是小菜一碟。 因此，在沈秀还没踏出景都异事局的大门就已经计划好了，这一次去天都获取用以修补那堵“墙”的材料，就要靠那些意图对他下杀手之人。 在天都，或者说在那片由他一手造就的树林禁区之中，存在着不少恐怖存在。 神话生物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已经足够罕见，可若是跟那些恐怖存在一比较，就多少显得有那么些不够瞧了。 可就算是这样，那些神话生物也足以让旧日教派的人喝上一壶。 当然，沈秀这一计划之中，根本没想到过异事局会派人来救他。 当他藏身在树冠之上，看到紧随冷芹等人的薛潜的时候, 毫无疑问有些惊讶。 既惊讶于薛潜居然会跟着旧日教派的人来这里, 更惊讶于他居然敢进入黑夜世界。 虽然薛潜等人的出现不在计划之中，但也没偏出预计太多, 一切还在朝着预想的方向发展。 直到冷芹把八音盒扔给薛潜，这才稍稍出乎沈秀的预料。 所幸，之后他及时让艾丽娅通知薛潜，使薛潜隐约了解了一些他的计划, 这才有了现在这种局面。 场间。 在薛潜见到沈秀一脚将落在地上的八音盒踢到旧日教派阵营, 从而引得泰坦巨蟒狂性大发，对那些人发动攻击，总算是明白了沈秀的用意。 而另一边。 率先躲到一旁的冷芹也猜到了沈秀一部分打算——这小子竟然想借刀杀人！ 她目光一冷，隐藏在斗篷下的身躯一阵蠕动, 一条透明蠕虫从其间分离出来, 钻入地下。 下一秒，沈秀脚下便毫无征兆破开一个口子。 与此同时，沈秀也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属于“老朋友”远见之神的气息。 然而他并没有如何惊慌失措, 仍旧挑衅地看着远处的冷芹。 “父亲，这东西是不是就是莉莉丝姐姐说的‘好吃的零食’？” 不知何时，待在薛潜身旁的艾丽娅已经来到沈秀旁边，在她手上还抓着一只不断扭动挣扎的肥硕透明蠕虫。 蠕虫的身躯上镶嵌着一枚猩红眼瞳，此时那枚眼瞳正怨毒地盯着那只手的主人。 沈秀嘴角微微一扯，暗骂莉莉丝真是教坏小孩子，脸上却笑眯眯说道： “这玩意儿可不是零食。” 艾丽娅半信半疑看了看沈秀，又看了看还在手中不停挣扎的蠕虫, 略一犹豫, 便做下决定。 噗 就听的一声宛如气球炸裂的声音响起，却是艾丽娅一爪将那条肥硕的透明蠕虫给抓成了碎块。 其实, 如果真是远见之神身上的蠕虫, 艾丽娅凭借不亚于“支柱”的实力，还是能够对付的。 但要说只一只手就将其抓成碎块, 还是不可能的。 这也就是那只蠕虫来自冷芹那副怪异的身体, 虽然跟远见之神属于同宗同源, 但说到底还是力量等级不够也不足。 看着艾丽娅随意甩了甩蠕虫死后残留在手上的粘液, 沈秀的脸皮不禁抽搐了几下。 这丫头怎么越来越暴力了，一定是受莉莉丝的影响。 “看来以后得让艾丽娅跟莉莉丝保持一定的距离了”沈秀默默想到。 另一边。 泰坦巨蟒一口将那个倒霉鬼吞下之后, 并没有就此作罢，两枚宛如灯笼的竖瞳又盯上了那位倒霉鬼的顶头上司。 那位信仰深空缔造者的主教见状, 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这玩意儿怎么就盯上自己了？自己不是没碰过那个八音盒吗？ 不仅是他想不到，就连诡计多端的冷芹也想不到，泰坦巨蟒之所以盯上他，都要归功于被吞下的那个倒霉鬼。 一开始，泰坦巨蟒的目标便是八音盒，谁靠近八音盒便会成为它攻击的目标。 当它瞧见手持八音盒的薛潜的时候，便不顾一切对薛潜发动攻击。 薛潜见机不对，果断将盒子扔了，硬抗了一记蟒尾, 这才 只是在场的人中，薛潜和冷芹带给它的威胁大致相当, 两人又在不同方向。 泰坦巨蟒实力强劲不假，但智商却是跟实力成反比。 在它看来，无论自己对两人中的谁发动进攻, 都会被另一人袭击，从而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再加上周围还有几道不弱于两人太多的气息，更是让破土而出就准备大开杀戒的泰坦巨蟒颇为忌惮。 这也正是为什么那条巨蟒出现以后, 只是居高临下俯视众人，却并没有马上动手。 而当沈秀把八音盒踢到那个倒霉鬼的怀里，泰坦巨蟒自然而然也随之而动。 八音盒带给它的刻骨铭心的伤害让它忘却了周围还有其他实力强劲的敌人，第一时间的就朝八音盒冲去。 在将倒霉鬼吞下以后，八音盒也随着落入它的腹中。 由于倒霉鬼和他的那位顶头上司同样信仰深空缔造者，两人的气息难免相近。 吞下八音盒的泰坦巨蟒正处于狂暴状态，哪里知道第一目标已经被自己吞进肚中，反而感觉八音盒无处不在，既在四面八方，又在体内。 当即它就连唯一那点理智也丧失掉，将跟倒霉鬼气息相近的那位信仰深空缔造者的主教给当作了下一个必杀对象。 嘶！ 嘶！ 蛇信不断吞吐，泰坦巨蟒直立而起的上半身猛地砸下, 目标正是那位主教。 已经有过一次躲闪经验的旧日信仰者们第一时间就躲到其他地方。 而那位主教自知已经被巨蟒锁定，无论躲到哪里都是白费功夫, 只能拼一把，将这条巨蟒杀掉才能一劳永逸。 他一边调动属于“代行天使”的力量，一边向冷芹等人喊道： “我死了，你们也跑不掉，快来帮我。” 对沈秀一击不中，泰坦巨蟒又再次发动攻击，见机不妙的冷芹已经逃离原地，躲到其他地方，在听到那位主教的求救声后，眼神变幻了几下，却并没有动手救人的意思。 既是领头人，又是旧日教派阵营中实力最强的冷芹都没有动手的意思，就更别说跟她同属一个教派的冷艳，以及另外几位“代行天使”了。 而那些信仰深空缔造者的信仰者即便一万个想去救自己的主教，却因为实力不够，畏惧于泰坦巨蟒，不敢上前。 轰！ 巨蟒一嘴咬下，没能得到救援的主教也不会引颈待戮，侧身一闪，巧妙避过，而后几点星光在他右臂上浮现，紧紧攥起的拳头裹挟着星光重重击在巨蟒下颚。 剧烈的震荡虽然没有之前薛潜与巨蟒硬刚时来得猛烈，造就的余波却同样引起了一圈空气涟漪。 一击不中，反而自己还挨了一拳，泰坦巨蟒吃痛之下，更为狂暴。 蛇头缩回的同时，深坑之中急速拍来一道黑影，将正为挨了自己全力一拳却并没有如何受伤的泰坦巨蟒感到震惊的主教重重扫飞出去，一连撞断了十数颗碗口大小的树，才堪堪停下。 主教飞在空中的时候，周围的人就听到一阵咔擦声响起，尤其是在最后一棵树倒下的时候，那道咔擦尤为清晰。 脊骨断了！ 所有听到声音的人脑中不约而同闪过这一念头。 果然，那位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根却依然没有死绝的主教重重咳出几口血，还想着爬起来。 只是当他再也感觉不到下半身有任何知觉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的脊骨已经断掉。 而这时，泰坦巨蟒再一次发动攻击，撑开蟒吻，从高处扑击而下。 那主教仍旧不甘心自己就这么死在这里，星光再次浮现在他周围，尤其是他的双眼，变得如同深空一样漆黑深邃。 猎物濒死还要作垂死挣扎，这不禁使得本就狂暴的泰坦巨蟒更为恼怒，两颗足有一人高的利齿上顿时闪烁起猩红光芒。 一道虚影从利齿上浮现，竟是两条迷你版的泰坦巨蟒。 这两条小号巨蟒未等本体扑下，便率先飞射向破釜沉舟的主教。 咻！ 两蛇拖着两道血色残影，破空击中那位主教的双眸。 深空一般的眼瞳竟是没有任何防御能力，被小蛇一穿而过。 哗啦！ 隐约间，整片树林响起了两道瓷器碎裂的声音。 紧接着树林上空，猩红之月下方，倒影出了一片陌生的星空，而在这片星空之中，一道人影无声无息出现。 所有目睹那道人影的人，包括沈秀在内，全都身体一颤。 尤其是薛潜和那些调查员们，眼底更是浮现出浓浓的忌惮之色。 毫无因为，能从那片深空处走来的人只有那一位号称是深空缔造者的旧日支配者——艾卡西斯。 凌空而下的泰坦巨蟒作势一举将那位做困兽犹斗的主教一口吞下，但在艾卡西斯出现的一瞬间，竟是就那样停滞在半空中。 强如泰坦巨蟒，猩红的竖瞳中也极为人性化地升起了恐惧之色。 它智商不够不假，可即便再如何白痴也知道，那从深空中走来的家伙绝不是它能够匹敌得了的。 嘶！ 泰坦巨蟒急速吞吐蛇信，似乎是在威胁那位不速之客。 但艾卡西斯依旧“缓缓”走来，没有一丝犹疑。 随着属于深空缔造者的气息越来越浓，泰坦巨蟒也变得越来越焦躁，巨大的蛇尾无意识地拍击着大地，发出震耳的嘭嘭声。 “父亲，那家伙好强。”就连天真无邪的艾丽娅也担忧起来，“我感觉就连莉莉丝姐姐也比不上他。” 沈秀没有吭声，只是微微眯起眼睛看了一眼正不断靠近的深空缔造者，而后就将注意力转移到那个泰坦巨蟒出现的深坑之中。 其他人或许没有注意到，或者是没有想到，之前那道从甬道中响起的声音一直说的是“打开八音盒”，他们便下意识认为那道声音的主人就是随着八音盒被打开而出现的泰坦巨蟒。 但泰坦巨蟒从出现到现在，却从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 尚未脱困而出都能开口说话，怎么反而现身以后便如同一只普通野兽呢？ 这也太不符合情理了！ 唯有沈秀这位看过电影的知情人才知道，其实那句话并不是出自泰坦巨蟒之口。 这片树林下方，隐藏着无数恐怖的生物，强如泰坦巨蟒也只是属于看门人的角色。 在那道“门”后方，还有着更加厉害的东西。 有的甚至比起即将到来的深空缔造者艾卡西斯也不遑多让。 如果将那种等级的怪物放出来，那么眼下仍旧不会是死局。 那位权柄是深空的旧日支配者出现，最为高兴和激动的便要数那些信仰祂的信仰者了。 原本自己的主教就要葬身在泰坦巨蟒的蛇口之下，他们已经对活下去不报任何希望了。 没想到“主”就这么出现了，这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是什么。 当即，那几名信仰者便虔诚地匍匐下去，迎接艾卡西斯到来。 那片深空看似距离这里很近，艾卡西斯走来的速度也是极慢，但在场的人都知道，恰恰相反。 深空与树林之间隔了不知道有多远，艾卡西斯前来的速度不知道有多快。 除了泰坦巨蟒之外，所有人都在心头暗自思量，当那位到来之后会发生什么。 异事局这边倒不是没人想过在那位到来之前先溜掉，可这个念头刚一出现便被否决了。 原因跟之前一样，这里是黑夜世界，就算要逃能逃到哪里去？ 况且，既然艾卡西斯已经出现，他们这些“普通人”又怎么可能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走？ 现在他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让自己死的更为有骨气一点。 “看样子你的计划是不成了。” 面对深空缔造者，即便是薛潜也是深感无力，朝已经走回来的沈秀小声说道。 沈秀沉默数秒，再次看了看那个弥漫着黑烟的深坑，嘴角慢慢勾起，开口说了一句薛潜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话： “如果我说，这也在我的计划之中，你信吗？” 顿时，薛潜浑身一颤，睁大双眼，满是不敢置信地看着沈秀，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第197章 沈秀的计划（2） 毫无疑问，白昼世界与黑夜世界是相互对立的。 造成这一现象的根本原因就在于，存在于黑夜世界的那些邪祟不祥，怪物妖魔，全都视人类为血食。 除此之外，更有高高在上，即便是在黑夜世界也是金字塔顶端的存在——旧日支配者。 祂们倒是跟其他黑夜世界的存在不一样，并不将人类视为血食，而是羔羊。 既然人类是羔羊，那么祂们必然就是牧羊人。 换句话来说，人类于他们而言，除了在必要的时候成为餐桌上的食物以外，还有其他价值，比如，提供“羊毛”。 羔羊提供羊毛，人类则提供信仰。 作为旧日支配者，人类的信仰的是祂们变强的捷径。 就拿那位跟莉莉丝同名的“猩红之月”来说，祂在没有发展信徒之前，在所有旧日支配者之中仅仅属于中下水平。 但自从信仰那轮红月之主的人愈来愈多，这位“猩红之月”的实力便如同坐火箭一样，一下子就从中下水准飙升到一流旧日神只的境地。 因此，换个角度来看，成为羔羊，并不会比成为血食好，反而更加糟糕。 作为羔羊的人类对于旧日支配者而言, 也就是一个快速提升实力的道具, 或许会重视，但实际上却并不会过于重视。 但反过来, 将旧日支配者当作拯救一切的真神的人类，却将自己的位置摆得无比的“正”。 他们明白，旧日支配者就是那高高在上的神只，是他们需要用尽一生去侍奉的。 哪怕是跟旧日教派敌对的异事局, 虽然不曾将旧日支配者当作救世的神只, 却也不敢小视祂们。 可以说，在整个白昼世界，就没有人敢说自己能坦然面对哪一位旧日支配者。 连坦然面对都做不到，就更别说将旧日支配者当作计划的一部分, 算计其中了。 所以, 当薛潜听到沈秀说，那位深空缔造者居然是他计划的一部分的时候，整个人瞬间就懵了。 哪怕他是全人类之中都为数不多的“支柱”, 哪怕他是一位见多识广的异事局高位者，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深空缔造者居然在沈秀的计划之中？ 这难道说明，沈秀除了那位“天使”之外，还有隐藏得更深，也更强大的底牌。 否则仅凭一位“天使”，是决然不可能算计一位旧日支配者的。 突然，薛潜脸色一变，想到了什么, 表情难看地看向沈秀, 问道： “你不会也信仰哪位旧日？” 在薛潜看来，能对抗深空缔造者的, 只能是另一位旧日支配者, 要不然就只有三位以上的天使才行。 可相比旧日支配者，天使更是传说之中的存在。 哪怕在异事局内, 相信天使真的存在的人也不会有多少。 虽然这一点在莉莉丝出现以后得到了改变, 但这么久以来也就只有莉莉丝一人, 那其他的天使呢, 祂们又在哪里？ 不得不说，比起沈秀还拥有两位“天使朋友”, 薛潜更相信他是某位跟深空缔造者有仇的旧日支配者的信徒。 算计那位正在深空中漫步而来的神只，也是那位不知名旧日支配者指示沈秀做的。 沈秀愣了一下, 显然没有想到薛潜居然会天马行空想到这个，笑道： “你觉得我像吗？” 薛潜仔细打量沈秀几眼，摇了摇头： “不太像。” “那不就对了。” 沈秀笑容更甚，转过头，看向高天之上，似在解释，又似在喃喃自语： “放心，我的计划保证万无一失，说不定还会有意外之喜。” 薛潜没有吭声, 同样抬头看去。 他现在已经不再奢望会有什么意外之喜，只希望沈秀能够活着回到现实世界, 再一个就是希望天都异事局的那些普通调查员能尽可能多的活下去。 异事局这边因为深空缔造者艾卡西斯的出现，已经人心惶惶，可另一边的旧日教派阵营, 也不全是欢天喜地迎接那位旧日到来。 作为这一次行动的领头人，冷芹正面无表情地望着天空中的那道人影。 如果有人细心观察就能发现，在冷芹古井无波的眼神中, 隐约蕴含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阴郁之色。 自从进入黑夜世界以后，她便知道这一次任务很有可能会引来旧日神只降临。 而那位旧日只有可能是她这副身躯的实际掌控者——远见之神，维西杜斯。 可眼下这一幕却更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来的居然不是远见之神，而是那位很是神秘的深空缔造者。 要知道，这里所说的神秘，不仅仅是对人类而言，哪怕是在所有旧日支配者中，艾卡西斯都属于是鲜为人知的角色。 即便是远见之神，对于这位旧日的了解也只停留在祂掌控的权柄之上，其余其他信息，便是一片空白。 而冷芹阴郁的是, 在旧日支配者之间, 极少有关系融洽的情况。 可以说绝大多数旧日支配者跟其他旧日之间，都是冷漠又疏离的, 更甚者还相互敌视。 冷芹不知道，这位在旧日支配者中最为神秘的艾卡西斯，究竟跟她所信仰的远见之神究竟是什么关系。 如果是冷漠疏离倒还好，见到她们这些信仰者倒不至于当场灭杀。 可如果那位敌视远见之神的话，那她们这些信仰者可就完了。 哪怕她冷芹是“代行天使”，哪怕她拥有跟远见之神同宗同源的躯体，也一样逃不过一个死字。 想到自己接下来有可能会面对的情况，冷芹不禁微微蹙了一下眉，又很快舒展开来。 除了冷芹之外，其他两个旧日教派的主教也大体拥有同样的顾忌，表情很是复杂。 高天之上，深空缔造者艾卡西斯还在不断前进。 地上的众人也都默然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剧变，唯独有一人，或者说一蛇已经无法忍受了。 只见不停用尾巴拍打大地的泰坦巨蟒再度直立上身，张开能吞下一栋高楼的血盆大口，仰天嘶鸣。 嘶！ 尖锐刺耳的声音响彻整片树林，不断有碗口大的树在声波中炸裂。 与此同时，它的尾巴在停顿了片刻之后再次高举拍下。 这一次，拍击的地方不再是空处，而是那名将深空缔造者召唤而来的主教。 轰！ 一声巨响过后，那位主教原先所在的位置变成了一个深坑，在尘埃落定之后，那里除了留下些许血肉之外，已经没有那位主教的身影了。 自家主教就这么死在自己眼前，更是在主即将降临的前夕毙命，这让那些深空缔造者的信仰者们无比愤怒，怒瞪双眼盯着根本没有理会他们的泰坦巨蟒。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那么泰坦巨蟒此时已经死了不下一百次了。 可惜，实力最强不过是“中阶牧者”的那些信仰者们，除了眼露愤恨以外，也无法再做其他。 但他们心中都有同一个念头： “主已经降临，看你能猖狂多久。” 一击将敢于挑衅自己的猎物杀掉，泰坦巨蟒因为艾卡西斯出现而减弱的气势顿时恢复了不少。 它不再扬天嘶鸣，闭上嘴巴，不断吞吐那条足有成年人身体大小的猩红蛇信，用那双骇人的竖瞳盯着快要走出深空的旧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就在深空缔造者即将跨出那片不知道距离此地多少光年的星空的前一秒，一道黑影悄然从泰坦巨蟒爬出的深坑中闪出，在所有人都没有觉察到的情况下，来到了沈秀身侧。 “找到了吗？” 沈秀转头看向气喘吁吁的艾丽娅，以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以艾丽娅的实力别说往返一次深坑，便是连续十次，甚至一百次也不会喘气喘成这样。 她之所以会这样，全是因为被深坑下方的东西吓到了。 待把气喘匀过后，艾丽娅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被黑烟笼罩的深坑，带着怨念看向“父亲”： “没有” “没有？” 艾丽娅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沈秀自然清楚。 说实话，如果不是现在情况不允许，他也不会让艾丽娅冒险下去。 深坑下方有什么东西，没人比他更清楚。 虽然那些存在尚在封印之中，未被放出，但怎么说艾丽娅这一趟也算是冒险了。 对于艾丽娅的怨念，他自然心怀愧疚。 但在听到艾丽娅否定的答案之后，沈秀便把这点愧疚抛在脑后，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怎么会没有呢？那东西明明就在显眼的位置啊” 就在刚才，当所有人都被深空缔造者给吸引住眼球之际，沈秀悄悄让艾丽娅潜入了那个巨大深坑之中寻找一颗内里镶嵌着一只通体金色蝎子的水晶球。 如果按照电影中呈现出来的情况，那颗水晶球就位于那条通往地底甬道出口附近，在一个很是显眼的高台上。 虽然此刻甬道已经崩塌，但沈秀敢肯定，水晶球的位置依然不会有任何变化。 因为在那个高台上还有一个类似封印的东西存在。 有那东西，水晶球除非是被人取走，否则别说是甬道崩塌，便是大地震，甚至是这片陆地沉陷，也不会掉落到其他地方。 趁着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情况下，艾丽娅潜入深坑去取那东西本该是三指捏田螺十拿九稳的事，偏偏就出现了变故。 听到沈秀的呢喃，就在附近的薛潜突然转头看了过去： “什么没有？” 沈秀看了看他，没有说话，继续思考水晶球的所在。 关于那颗水晶球的信息，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以外，绝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那东西跟八音盒一样，同样是某只被封印在这片禁区下方的怪物的钥匙。 只是，同八音盒不一样的是，普通人拿到那东西，只会被它本身具备的特殊能量所腐蚀。 就算是异事局的调查员，旧日教派的信仰者拿到那玩意儿，充其量也只能当做一件摆设。 想要用那把“钥匙”释放那只比泰坦巨蟒凶厉太多的怪物，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必须用一种极其特殊的办法才行。 沈秀原来的计划便是，使用水晶球将那只怪物释放出来，用以对付某位降临的旧日支配者。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计划似乎行不通了。 对此，沈秀虽然有些疑惑，倒也不焦急，因为除了那颗水晶球之外，他还有b计划。 没有听到回答，碰了一鼻子灰的薛潜悻悻转过头，继续注视那位即将降临的深空缔造者。 沈秀瞥了他一眼，见他没再关注这边，才继续对艾丽娅说道： “那另外一样东西呢？” 艾丽娅这次没有摇头，点头道： “嗯，那个木偶拿到了。” 说着，艾丽娅变戏法似的，手中凭空多出一个成年人巴掌大小的木偶。 这个木偶看上去经历了无尽岁月的摧折，已经变得腐朽不堪，原本的颜色已经无从辨别。 此时木偶只是呈现腐朽枯木应该有的颜色，若是将其扔在路旁，恐怕没有人会关注这玩意儿。 看似只是一个破烂玩具的木偶，要说唯一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便是它的面部并没有五官，这就让人无从辨别这个木偶究竟那一面是正面，哪一面是方面。 沈秀接过这个奇怪的木偶，脸色露出了些许笑容。 同水晶球一样，这个木偶也是释放某只怪物的钥匙。 而且比起水晶球代表的那只怪物，木偶怪物更加恐怖。 如果说水晶球怪物对上深空缔造者，胜负可能只占四层，那么木偶怪物就要占到八成。 而之所在沈秀首选水晶球怪物，并非木偶怪物，则是因为这个木偶怪物的某一特性。 “把这家伙放出来，那乐子可就大了。” 沈秀暗暗想到。 他抬头看了看，艾卡西斯已经走出那片星空，凭空站在天空之上，俯视着大地。 见状，沈秀不再犹豫，一狠心将食指咬破，将血液滴在木偶的头上。 殷红的血液刚一落在木偶上，便如同水滴入大海，瞬间消失不见。 沈秀却没有因此奇怪。 做完这件事，他便像扔炮仗一样，大力将木偶扔回深坑。 这样大幅度的动作，自然吸引住了许多人的注意。 首当其冲便是冷芹。 冷芹目光一冷，冷冰冰看着远处的沈秀，紧紧抿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除了她之外，另外几名主教倒是只微微看了沈秀一眼，便又抬头看向天空。 而异事局这边，薛潜好奇地问道： “你这是干嘛呢？又是你的计划之一？” 自从沈秀告诉他，深空缔造者出现也在计划之中，他便感觉沈秀再也不是他所知道的那个沈秀了，整个人仿佛被一层迷雾笼罩。 现在在这个紧要关头，沈秀还做出这么奇怪的行为，在薛潜看来，除了那个神秘的计划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的解释了。 果然，沈秀笑着点了点头： “没错。” 第197章 沈秀的计划（2） 毫无疑问，白昼世界与黑夜世界是相互对立的。 造成这一现象的根本原因就在于，存在于黑夜世界的那些邪祟不祥，怪物妖魔，全都视人类为血食。 除此之外，更有高高在上，即便是在黑夜世界也是金字塔顶端的存在——旧日支配者。 祂们倒是跟其他黑夜世界的存在不一样，并不将人类视为血食，而是羔羊。 既然人类是羔羊，那么祂们必然就是牧羊人。 换句话来说，人类于他们而言，除了在必要的时候成为餐桌上的食物以外，还有其他价值，比如，提供“羊毛”。 羔羊提供羊毛，人类则提供信仰。 作为旧日支配者，人类的信仰的是祂们变强的捷径。 就拿那位跟莉莉丝同名的“猩红之月”来说，祂在没有发展信徒之前，在所有旧日支配者之中仅仅属于中下水平。 但自从信仰那轮红月之主的人愈来愈多，这位“猩红之月”的实力便如同坐火箭一样，一下子就从中下水准飙升到一流旧日神只的境地。 因此，换个角度来看，成为羔羊，并不会比成为血食好，反而更加糟糕。 作为羔羊的人类对于旧日支配者而言, 也就是一个快速提升实力的道具, 或许会重视，但实际上却并不会过于重视。 但反过来, 将旧日支配者当作拯救一切的真神的人类，却将自己的位置摆得无比的“正”。 他们明白，旧日支配者就是那高高在上的神只，是他们需要用尽一生去侍奉的。 哪怕是跟旧日教派敌对的异事局, 虽然不曾将旧日支配者当作救世的神只, 却也不敢小视祂们。 可以说，在整个白昼世界，就没有人敢说自己能坦然面对哪一位旧日支配者。 连坦然面对都做不到，就更别说将旧日支配者当作计划的一部分, 算计其中了。 所以, 当薛潜听到沈秀说，那位深空缔造者居然是他计划的一部分的时候，整个人瞬间就懵了。 哪怕他是全人类之中都为数不多的“支柱”, 哪怕他是一位见多识广的异事局高位者，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深空缔造者居然在沈秀的计划之中？ 这难道说明，沈秀除了那位“天使”之外，还有隐藏得更深，也更强大的底牌。 否则仅凭一位“天使”，是决然不可能算计一位旧日支配者的。 突然，薛潜脸色一变，想到了什么, 表情难看地看向沈秀, 问道： “你不会也信仰哪位旧日？” 在薛潜看来，能对抗深空缔造者的, 只能是另一位旧日支配者, 要不然就只有三位以上的天使才行。 可相比旧日支配者，天使更是传说之中的存在。 哪怕在异事局内, 相信天使真的存在的人也不会有多少。 虽然这一点在莉莉丝出现以后得到了改变, 但这么久以来也就只有莉莉丝一人, 那其他的天使呢, 祂们又在哪里？ 不得不说，比起沈秀还拥有两位“天使朋友”, 薛潜更相信他是某位跟深空缔造者有仇的旧日支配者的信徒。 算计那位正在深空中漫步而来的神只，也是那位不知名旧日支配者指示沈秀做的。 沈秀愣了一下, 显然没有想到薛潜居然会天马行空想到这个，笑道： “你觉得我像吗？” 薛潜仔细打量沈秀几眼，摇了摇头： “不太像。” “那不就对了。” 沈秀笑容更甚，转过头，看向高天之上，似在解释，又似在喃喃自语： “放心，我的计划保证万无一失，说不定还会有意外之喜。” 薛潜没有吭声, 同样抬头看去。 他现在已经不再奢望会有什么意外之喜，只希望沈秀能够活着回到现实世界, 再一个就是希望天都异事局的那些普通调查员能尽可能多的活下去。 异事局这边因为深空缔造者艾卡西斯的出现，已经人心惶惶，可另一边的旧日教派阵营, 也不全是欢天喜地迎接那位旧日到来。 作为这一次行动的领头人，冷芹正面无表情地望着天空中的那道人影。 如果有人细心观察就能发现，在冷芹古井无波的眼神中, 隐约蕴含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阴郁之色。 自从进入黑夜世界以后，她便知道这一次任务很有可能会引来旧日神只降临。 而那位旧日只有可能是她这副身躯的实际掌控者——远见之神，维西杜斯。 可眼下这一幕却更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来的居然不是远见之神，而是那位很是神秘的深空缔造者。 要知道，这里所说的神秘，不仅仅是对人类而言，哪怕是在所有旧日支配者中，艾卡西斯都属于是鲜为人知的角色。 即便是远见之神，对于这位旧日的了解也只停留在祂掌控的权柄之上，其余其他信息，便是一片空白。 而冷芹阴郁的是, 在旧日支配者之间, 极少有关系融洽的情况。 可以说绝大多数旧日支配者跟其他旧日之间，都是冷漠又疏离的, 更甚者还相互敌视。 冷芹不知道，这位在旧日支配者中最为神秘的艾卡西斯，究竟跟她所信仰的远见之神究竟是什么关系。 如果是冷漠疏离倒还好，见到她们这些信仰者倒不至于当场灭杀。 可如果那位敌视远见之神的话，那她们这些信仰者可就完了。 哪怕她冷芹是“代行天使”，哪怕她拥有跟远见之神同宗同源的躯体，也一样逃不过一个死字。 想到自己接下来有可能会面对的情况，冷芹不禁微微蹙了一下眉，又很快舒展开来。 除了冷芹之外，其他两个旧日教派的主教也大体拥有同样的顾忌，表情很是复杂。 高天之上，深空缔造者艾卡西斯还在不断前进。 地上的众人也都默然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剧变，唯独有一人，或者说一蛇已经无法忍受了。 只见不停用尾巴拍打大地的泰坦巨蟒再度直立上身，张开能吞下一栋高楼的血盆大口，仰天嘶鸣。 嘶！ 尖锐刺耳的声音响彻整片树林，不断有碗口大的树在声波中炸裂。 与此同时，它的尾巴在停顿了片刻之后再次高举拍下。 这一次，拍击的地方不再是空处，而是那名将深空缔造者召唤而来的主教。 轰！ 一声巨响过后，那位主教原先所在的位置变成了一个深坑，在尘埃落定之后，那里除了留下些许血肉之外，已经没有那位主教的身影了。 自家主教就这么死在自己眼前，更是在主即将降临的前夕毙命，这让那些深空缔造者的信仰者们无比愤怒，怒瞪双眼盯着根本没有理会他们的泰坦巨蟒。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那么泰坦巨蟒此时已经死了不下一百次了。 可惜，实力最强不过是“中阶牧者”的那些信仰者们，除了眼露愤恨以外，也无法再做其他。 但他们心中都有同一个念头： “主已经降临，看你能猖狂多久。” 一击将敢于挑衅自己的猎物杀掉，泰坦巨蟒因为艾卡西斯出现而减弱的气势顿时恢复了不少。 它不再扬天嘶鸣，闭上嘴巴，不断吞吐那条足有成年人身体大小的猩红蛇信，用那双骇人的竖瞳盯着快要走出深空的旧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就在深空缔造者即将跨出那片不知道距离此地多少光年的星空的前一秒，一道黑影悄然从泰坦巨蟒爬出的深坑中闪出，在所有人都没有觉察到的情况下，来到了沈秀身侧。 “找到了吗？” 沈秀转头看向气喘吁吁的艾丽娅，以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以艾丽娅的实力别说往返一次深坑，便是连续十次，甚至一百次也不会喘气喘成这样。 她之所以会这样，全是因为被深坑下方的东西吓到了。 待把气喘匀过后，艾丽娅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被黑烟笼罩的深坑，带着怨念看向“父亲”： “没有” “没有？” 艾丽娅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沈秀自然清楚。 说实话，如果不是现在情况不允许，他也不会让艾丽娅冒险下去。 深坑下方有什么东西，没人比他更清楚。 虽然那些存在尚在封印之中，未被放出，但怎么说艾丽娅这一趟也算是冒险了。 对于艾丽娅的怨念，他自然心怀愧疚。 但在听到艾丽娅否定的答案之后，沈秀便把这点愧疚抛在脑后，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怎么会没有呢？那东西明明就在显眼的位置啊” 就在刚才，当所有人都被深空缔造者给吸引住眼球之际，沈秀悄悄让艾丽娅潜入了那个巨大深坑之中寻找一颗内里镶嵌着一只通体金色蝎子的水晶球。 如果按照电影中呈现出来的情况，那颗水晶球就位于那条通往地底甬道出口附近，在一个很是显眼的高台上。 虽然此刻甬道已经崩塌，但沈秀敢肯定，水晶球的位置依然不会有任何变化。 因为在那个高台上还有一个类似封印的东西存在。 有那东西，水晶球除非是被人取走，否则别说是甬道崩塌，便是大地震，甚至是这片陆地沉陷，也不会掉落到其他地方。 趁着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情况下，艾丽娅潜入深坑去取那东西本该是三指捏田螺十拿九稳的事，偏偏就出现了变故。 听到沈秀的呢喃，就在附近的薛潜突然转头看了过去： “什么没有？” 沈秀看了看他，没有说话，继续思考水晶球的所在。 关于那颗水晶球的信息，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以外，绝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那东西跟八音盒一样，同样是某只被封印在这片禁区下方的怪物的钥匙。 只是，同八音盒不一样的是，普通人拿到那东西，只会被它本身具备的特殊能量所腐蚀。 就算是异事局的调查员，旧日教派的信仰者拿到那玩意儿，充其量也只能当做一件摆设。 想要用那把“钥匙”释放那只比泰坦巨蟒凶厉太多的怪物，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必须用一种极其特殊的办法才行。 沈秀原来的计划便是，使用水晶球将那只怪物释放出来，用以对付某位降临的旧日支配者。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计划似乎行不通了。 对此，沈秀虽然有些疑惑，倒也不焦急，因为除了那颗水晶球之外，他还有b计划。 没有听到回答，碰了一鼻子灰的薛潜悻悻转过头，继续注视那位即将降临的深空缔造者。 沈秀瞥了他一眼，见他没再关注这边，才继续对艾丽娅说道： “那另外一样东西呢？” 艾丽娅这次没有摇头，点头道： “嗯，那个木偶拿到了。” 说着，艾丽娅变戏法似的，手中凭空多出一个成年人巴掌大小的木偶。 这个木偶看上去经历了无尽岁月的摧折，已经变得腐朽不堪，原本的颜色已经无从辨别。 此时木偶只是呈现腐朽枯木应该有的颜色，若是将其扔在路旁，恐怕没有人会关注这玩意儿。 看似只是一个破烂玩具的木偶，要说唯一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便是它的面部并没有五官，这就让人无从辨别这个木偶究竟那一面是正面，哪一面是方面。 沈秀接过这个奇怪的木偶，脸色露出了些许笑容。 同水晶球一样，这个木偶也是释放某只怪物的钥匙。 而且比起水晶球代表的那只怪物，木偶怪物更加恐怖。 如果说水晶球怪物对上深空缔造者，胜负可能只占四层，那么木偶怪物就要占到八成。 而之所在沈秀首选水晶球怪物，并非木偶怪物，则是因为这个木偶怪物的某一特性。 “把这家伙放出来，那乐子可就大了。” 沈秀暗暗想到。 他抬头看了看，艾卡西斯已经走出那片星空，凭空站在天空之上，俯视着大地。 见状，沈秀不再犹豫，一狠心将食指咬破，将血液滴在木偶的头上。 殷红的血液刚一落在木偶上，便如同水滴入大海，瞬间消失不见。 沈秀却没有因此奇怪。 做完这件事，他便像扔炮仗一样，大力将木偶扔回深坑。 这样大幅度的动作，自然吸引住了许多人的注意。 首当其冲便是冷芹。 冷芹目光一冷，冷冰冰看着远处的沈秀，紧紧抿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除了她之外，另外几名主教倒是只微微看了沈秀一眼，便又抬头看向天空。 而异事局这边，薛潜好奇地问道： “你这是干嘛呢？又是你的计划之一？” 自从沈秀告诉他，深空缔造者出现也在计划之中，他便感觉沈秀再也不是他所知道的那个沈秀了，整个人仿佛被一层迷雾笼罩。 现在在这个紧要关头，沈秀还做出这么奇怪的行为，在薛潜看来，除了那个神秘的计划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的解释了。 果然，沈秀笑着点了点头： “没错。” 第198章 木偶支配者，诺辛 能匹敌一位旧日支配者的，唯有另一名旧日支配者。 这是所有类似异事局这种对抗邪祟怪异组织的共识。 在这些组织中，无论是位居高位者，实力达到“支柱”的强者，还是那些低层人员，无不认为旧日支配者是黑白两个世界处于金字塔最顶端的存在。 祂们外形怪异，实力恐怖，是绝对不死不灭的生物。 除了祂们自己以外，并没有什么能够对祂们造成伤害。 如果有一天某人说，自己有一个计划，计划之中涵盖了一位甚至是几位旧日支配者，而目的就是要消灭祂们。 那么听到之人绝对会以为放出狂言的家伙得了失心疯，要不然也不会说出这么漫无边际的话。 然而，如果这人是一位身份神秘的家伙，并且还跟传说中的“天使”是朋友，那情况或许又会不同。 而这种情况，就发生在薛潜身上。 此刻，在面对深空缔造者艾卡西斯的致命威胁下，他瞪大眼睛盯着轻松自如，甚至脸上还露出笑容的沈秀，很是急切地说道： “那你还等什么，赶快进行下一步啊！” 薛潜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管沈秀究竟是不是某位旧日支配者的信仰者，不管他的那个计划究竟有多么不切实际。 现在他和那些调查员们唯一活下去的希望全都寄托在沈秀身上。 “我这辈子就从没疯过，希望这一次不要让我失望” 盯着沈秀的薛潜咬牙暗想道。 看着远处深坑的沈秀收回目光, 侧头看了看薛潜, 见他面目僵硬，不由得安慰道： “这已经是我计划的最后一步了, 至于最后成不成，就看天意了。” “天意” 薛潜微微失神，紧接着猛地转过头，望向天空中那个外形跟人类没什么两样的家伙, 没再说一个字。 另一边。 当深空缔造者艾卡西斯彻底走出那片未知星空之后, 匍匐在地上的祂的信仰者们，全都疯狂祈祷，不断比划着诡异的手势。 艾卡西斯俯视下方，冷漠的视线在那些信徒身上一扫而过, 又在冷芹和艾丽娅身上停留了一秒, 最终望向那条庞然大物——泰坦巨蟒。 不知为何，真实模样比泰坦巨蟒更为恐怖且不可名状的祂，破天荒露出了感兴趣的目光。 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 就是因为祂一直在打量那条“小蛇”。 对，就是小蛇！ 对于祂这位旧日支配者来说，看似擎天的泰坦巨蟒，就跟普通蛇之于一位壮汉一样，就是一条无毒无害的小蛇。 可能唯一让成年人不愿意马上动手对付那条蛇的原因，便是觉得有趣。 但在深空缔造者还未出现便掌控全局的泰坦巨蟒看来，一点也没觉得有趣，反倒是危机感越来越强。 本就没有多少智商的它, 在这种剧烈的危机感之下, 越来越没有耐性。 当焦躁和不安突破极限之后，泰坦巨蟒终于忍不住了, 蛇尾猛地在地上一拍。 轰！ 大地剧烈震动起来。 借着这股巨力, 泰坦巨蟒竟然如同一只离弦之箭一般，从地上急速射向停留在高天之上的深空缔造者艾卡西斯。 在飞行途中, 它张大蛇口, 两颗獠牙变得猩红一片。 竟是跟之前对付那名主教一般, 故技重施, 两条小一号的泰坦巨蟒从蛇牙上出现，以比本体更快的速度, 飚射向目标。 俯视着张开血盆大口杀来的泰坦巨蟒，以及那两道仅仅看上去就摄人心魄的赤红小蛇, 艾卡西斯展现了作为旧日支配者应有的实力。 一击便杀掉一位“代行天使”的赤红小蛇，在飞到艾卡西斯面前，便凝滞在空中。 无论怎么挣扎扭曲，就是不得寸进。 与此同时，已经飞过一半路程的泰坦巨蟒也是同样如此，似乎被虚空之中出现的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给束缚住了一般。 硕大的躯体在天空之上翻来覆去的扭曲，却没有再往上前进哪怕一厘米。 同样，也没有下落的意思。 看到这一幕，无论是信仰祂的那些信仰者, 还是信仰其他旧日支配者的信仰者，亦或是薛潜这些“无信者”, 全都大为震撼。 之所以震撼，倒不是因为艾卡西斯将泰坦巨蟒给定住。 毕竟，这一手别说是身为金字塔顶端的旧日支配者了, 便是“代行天使”或者“支柱”也能做到。 当然，对象自然不是泰坦巨蟒这种恐怖生物，而是若上几筹的对手。 但逻辑大体却是相同的。 强者能够凭借实力, 蛮横地控制弱者，归根究底，不过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碾压，算不得什么高明的手法。 可这位深空缔造者的所做所为，却不是简简单单的实力碾压。 可能出了泰坦巨蟒之外所有人都清楚，艾卡西斯并不是强行用实力碾压，而是让条庞然大物以及它所创造的两条赤红小蛇周身创造了一片无垠深空。 从地面往上看，可以清楚地看见泰坦巨蟒附近的空间已经变得跟其他地方截然不同。 那里隐约有星光闪烁，有星云璀璨，有恒星泯灭，有黑洞旋转。 泰坦巨蟒是庞然大物没错，但跟深空比起来，那无疑就跟尘埃一般。 一粒尘埃在无垠的深空中再如何挣扎，自然终究无法摆脱。 挣扎了许久，始终未有挣脱，泰坦巨蟒并没有觉察到不对劲, 反而动静越来越大，两枚冰冷的竖瞳中甚至激射出两道黑芒。 即便是在那片深空之中，黑芒也是那样瞩目。 在地上所有人的目光中，黑芒击中了深空中一颗闪亮的星星，星星的亮度瞬间黯淡，竟是被黑芒包裹侵蚀的缘故。 足可见得这黑芒的厉害。 但，也仅此而已。 并且释放过黑芒以后，泰坦巨蟒一下子萎顿下来，泛着金属光泽的鳞甲变得黯淡无光，凶威滔天如它，在这一刻变成了一条癞皮蛇。 不知是对泰坦巨蟒失去了兴趣，还是对此时的泰坦巨蟒失去了兴趣，艾卡西斯的兴致逐渐消失，又变得如出现时那样，冷漠，极致的冷漠。 也不见祂有任何动作，就在面前的两条赤红小蛇如同被黑板上的粉笔画被板擦擦过一般，从头开始逐渐消失在空气中。 当赤红小蛇彻底消失之际，艾卡西斯也消失在原处。 “哪去了？” 这位深空缔造者无疑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祂这一消失，立马就让下方众人全都紧张起来。 “在那里！” 很快，就有人看见，在泰坦巨蟒身处的那片深空中，出现了一道人影，正是那位深空缔造者。 只见祂正站在萎顿不堪，再没有一丝挣扎力气的泰坦巨蟒的头上，宛如农田里的老农俯身检查麦苗的情况，在泰坦巨蟒头上轻轻一抹。 一瞬间，泰坦巨蟒便分解成了一堆堆血肉，一片片鳞甲。 但让人不寒而栗的是，那些血肉大小全都一样，似乎是屠夫案板上的鱼肉，经过精心称量过的一样。 而那些鳞甲，也没有一丝一毫损坏，仿佛是活生生从泰坦巨蟒身上拔下来的一样。 除此之外，泰坦巨蟒的内脏也全都完好无损飘在它原来的位置。 明明那条庞然大物已经被分解成一块一块，但实际上，就是这些血肉鳞甲，仍旧保持着它原来的外形。 似乎找到“麦苗”病怏怏的原因，艾卡西斯挑了挑眉，伸出手掌，掌心朝上。 一个八角形盒子突然从那堆血肉之中飞出，落在祂手上。 却是那个被泰坦巨蟒吞进肚子的八音盒。 此时，八音盒除了遍布着泰坦巨蟒的胃液和血液，仍旧和之前一模一样。 艾卡西斯一点也没介意这些恶心的液体，仔细盯着八音盒看了又看，尤其是盖子和底部那两幅浮雕，更是让祂这位旧日支配者看得津津有味。 突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艾卡西斯眉头一皱，冷漠的双眼之中迅速闪过一丝冷意。 祂不再仔细观察八音盒，伸出另一只手，将其打开。 那种巨大齿轮相互咬齿摩擦发出的巨响再次在这片天际出现。 咔咔咔 似乎是命运的齿轮转动了。 在八音盒打开的同时，地面也再次震动起来。 “来了！” 沈秀双眼一亮，嘴角微不可查翘了起来。 在场的人中，恐怕只有他知道，这次震动意味着什么。 之前那条通往地底的甬道中一直持续传来嘶吼声，让人打开八音盒。 其目的自然不会是单纯为了放出泰坦巨蟒，更为放出它自己。 泰坦巨蟒作为这片禁区的封印物没错，但它还有更重要的身份——这片禁区的看门人。 在这片树林中，除开那些属于喽啰级别的怪物，许多重量级怪物全都在泰坦巨蟒守护的那扇门之后。 要想打开那扇门，唯有先释放泰坦巨蟒才行。 而释放泰坦巨蟒的关键，就在于打开八音盒。 那个表面上看只是普通八音盒的盒子，实际上却是这片树林的核心。 之后释放那扇门后面的每一只怪物的时候，八音盒都必须保持打开状态才行。 沈秀想要释放木偶所代表的那只怪物，也是同样如此。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告诉薛潜，事情成与不成就看天意了。 天意，即艾卡西斯会发现那个八音盒，并将其打开。 显然，这一次天意是站在他们这边。 但假若艾卡西斯没有发现那个八音盒的异常，或者是发现了却没有打开，沈秀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 关于那扇门，在电影中其实还有另一个办法打开。 只是那个办法只是被一语带过，至于是不是真的，还未可知。 如非万不得已，沈秀并不想去尝试那个办法。 所幸，现在也不用他去冒那个险了。 齿轮摩擦声出现，大地剧烈震动，种种异常无不昭示着变故又将出现。 已经有了一次经验的众人赶紧将目光投向那片被黑烟笼罩的深坑。 信仰深空缔造者的信仰者们赶紧大声提醒艾卡西斯，有东西要从深坑出现。 艾卡西斯却置若罔闻，连看都不看一眼，仍旧摆弄手上的八音盒。 突然，震动和摩擦声全都戛然而止，紧接着一曲悠扬的风琴声从八音盒中传出。 声音不大，却离奇地让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无论是冷芹还是薛潜，都对这突如其来的曲子感到诧异，所有人眼中都浮现出同样困惑。 上次打开八音盒的时候怎么没有曲子出现？ 还没等薛潜反应过来，便听到沈秀微不可查的声音传来： “好戏开场了！” 薛潜猛地一激灵，将目光从八音盒上收回，猛地转头看向深坑处。 只见，在升腾而起的黑烟之中，一道背负木架的人影若隐若现。 这人影不高不大，便是比起身材娇小的艾丽娅还要小上一号，就跟一个小朋友一样。 但薛潜可不敢小视这位“小朋友”。 上次从深坑里出现的玩意儿，可是泰坦巨蟒那种庞然大物，即便他是“支柱”也不敢说能对付得了。 按照逻辑推测，这一次出现的家伙只会比泰坦巨蟒更加厉害。 “他是什么东西？” 薛潜小声问道。 原本，他想问的是那道人影是谁，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意识到，用“谁”来形容好像有些不太合适。 那东西看上去像个人，但用屁股想也知道不可能，唯有用“东西”来形容很是恰当。 “祂啊我也不是很清楚。” 沈秀挠了挠脑袋，给出了一个让薛潜狂翻白眼的答案。 这是实话，电影中这家伙的身份并没有交代，只是有一个尊号和名字罢了。 “不过，我倒是知道这家伙叫什么。”沈秀接着说道。 薛潜转过头，眼睛一瞪，气愤地盯着沈秀。 这家伙玩我呢？ 薛潜没有开口催促沈秀，只是就这么瞪着他。 沈秀耸了耸肩，说道： “这家伙是木偶支配者，诺辛。” “木偶支配者？诺辛？” 薛潜满脸茫然，显然是对这个名字一无所知。 他望着沈秀，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说点什么。 可还不等他把话说出口，沈秀便笑着道： “你也别浪费口水问我，我说了，我对于这个家伙的认知也仅限于祂的名字和尊号，至于其他的，就跟你一样。” 听到这话，薛潜只得悻悻闭上嘴巴，再度望向那个处在黑烟之中的人影。 他却是没发现，沈秀在说刚才那句话的时候，有一抹不易觉察的心虚。 因为，他说谎了。 对于这位木偶支配者，他所知道的并不只是名字和尊号，其实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第198章 木偶支配者，诺辛 能匹敌一位旧日支配者的，唯有另一名旧日支配者。 这是所有类似异事局这种对抗邪祟怪异组织的共识。 在这些组织中，无论是位居高位者，实力达到“支柱”的强者，还是那些低层人员，无不认为旧日支配者是黑白两个世界处于金字塔最顶端的存在。 祂们外形怪异，实力恐怖，是绝对不死不灭的生物。 除了祂们自己以外，并没有什么能够对祂们造成伤害。 如果有一天某人说，自己有一个计划，计划之中涵盖了一位甚至是几位旧日支配者，而目的就是要消灭祂们。 那么听到之人绝对会以为放出狂言的家伙得了失心疯，要不然也不会说出这么漫无边际的话。 然而，如果这人是一位身份神秘的家伙，并且还跟传说中的“天使”是朋友，那情况或许又会不同。 而这种情况，就发生在薛潜身上。 此刻，在面对深空缔造者艾卡西斯的致命威胁下，他瞪大眼睛盯着轻松自如，甚至脸上还露出笑容的沈秀，很是急切地说道： “那你还等什么，赶快进行下一步啊！” 薛潜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管沈秀究竟是不是某位旧日支配者的信仰者，不管他的那个计划究竟有多么不切实际。 现在他和那些调查员们唯一活下去的希望全都寄托在沈秀身上。 “我这辈子就从没疯过，希望这一次不要让我失望” 盯着沈秀的薛潜咬牙暗想道。 看着远处深坑的沈秀收回目光, 侧头看了看薛潜, 见他面目僵硬，不由得安慰道： “这已经是我计划的最后一步了, 至于最后成不成，就看天意了。” “天意” 薛潜微微失神，紧接着猛地转过头，望向天空中那个外形跟人类没什么两样的家伙, 没再说一个字。 另一边。 当深空缔造者艾卡西斯彻底走出那片未知星空之后, 匍匐在地上的祂的信仰者们，全都疯狂祈祷，不断比划着诡异的手势。 艾卡西斯俯视下方，冷漠的视线在那些信徒身上一扫而过, 又在冷芹和艾丽娅身上停留了一秒, 最终望向那条庞然大物——泰坦巨蟒。 不知为何，真实模样比泰坦巨蟒更为恐怖且不可名状的祂，破天荒露出了感兴趣的目光。 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 就是因为祂一直在打量那条“小蛇”。 对，就是小蛇！ 对于祂这位旧日支配者来说，看似擎天的泰坦巨蟒，就跟普通蛇之于一位壮汉一样，就是一条无毒无害的小蛇。 可能唯一让成年人不愿意马上动手对付那条蛇的原因，便是觉得有趣。 但在深空缔造者还未出现便掌控全局的泰坦巨蟒看来，一点也没觉得有趣，反倒是危机感越来越强。 本就没有多少智商的它, 在这种剧烈的危机感之下, 越来越没有耐性。 当焦躁和不安突破极限之后，泰坦巨蟒终于忍不住了, 蛇尾猛地在地上一拍。 轰！ 大地剧烈震动起来。 借着这股巨力, 泰坦巨蟒竟然如同一只离弦之箭一般，从地上急速射向停留在高天之上的深空缔造者艾卡西斯。 在飞行途中, 它张大蛇口, 两颗獠牙变得猩红一片。 竟是跟之前对付那名主教一般, 故技重施, 两条小一号的泰坦巨蟒从蛇牙上出现，以比本体更快的速度, 飚射向目标。 俯视着张开血盆大口杀来的泰坦巨蟒，以及那两道仅仅看上去就摄人心魄的赤红小蛇, 艾卡西斯展现了作为旧日支配者应有的实力。 一击便杀掉一位“代行天使”的赤红小蛇，在飞到艾卡西斯面前，便凝滞在空中。 无论怎么挣扎扭曲，就是不得寸进。 与此同时，已经飞过一半路程的泰坦巨蟒也是同样如此，似乎被虚空之中出现的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给束缚住了一般。 硕大的躯体在天空之上翻来覆去的扭曲，却没有再往上前进哪怕一厘米。 同样，也没有下落的意思。 看到这一幕，无论是信仰祂的那些信仰者, 还是信仰其他旧日支配者的信仰者，亦或是薛潜这些“无信者”, 全都大为震撼。 之所以震撼，倒不是因为艾卡西斯将泰坦巨蟒给定住。 毕竟，这一手别说是身为金字塔顶端的旧日支配者了, 便是“代行天使”或者“支柱”也能做到。 当然，对象自然不是泰坦巨蟒这种恐怖生物，而是若上几筹的对手。 但逻辑大体却是相同的。 强者能够凭借实力, 蛮横地控制弱者，归根究底，不过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碾压，算不得什么高明的手法。 可这位深空缔造者的所做所为，却不是简简单单的实力碾压。 可能出了泰坦巨蟒之外所有人都清楚，艾卡西斯并不是强行用实力碾压，而是让条庞然大物以及它所创造的两条赤红小蛇周身创造了一片无垠深空。 从地面往上看，可以清楚地看见泰坦巨蟒附近的空间已经变得跟其他地方截然不同。 那里隐约有星光闪烁，有星云璀璨，有恒星泯灭，有黑洞旋转。 泰坦巨蟒是庞然大物没错，但跟深空比起来，那无疑就跟尘埃一般。 一粒尘埃在无垠的深空中再如何挣扎，自然终究无法摆脱。 挣扎了许久，始终未有挣脱，泰坦巨蟒并没有觉察到不对劲, 反而动静越来越大，两枚冰冷的竖瞳中甚至激射出两道黑芒。 即便是在那片深空之中，黑芒也是那样瞩目。 在地上所有人的目光中，黑芒击中了深空中一颗闪亮的星星，星星的亮度瞬间黯淡，竟是被黑芒包裹侵蚀的缘故。 足可见得这黑芒的厉害。 但，也仅此而已。 并且释放过黑芒以后，泰坦巨蟒一下子萎顿下来，泛着金属光泽的鳞甲变得黯淡无光，凶威滔天如它，在这一刻变成了一条癞皮蛇。 不知是对泰坦巨蟒失去了兴趣，还是对此时的泰坦巨蟒失去了兴趣，艾卡西斯的兴致逐渐消失，又变得如出现时那样，冷漠，极致的冷漠。 也不见祂有任何动作，就在面前的两条赤红小蛇如同被黑板上的粉笔画被板擦擦过一般，从头开始逐渐消失在空气中。 当赤红小蛇彻底消失之际，艾卡西斯也消失在原处。 “哪去了？” 这位深空缔造者无疑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祂这一消失，立马就让下方众人全都紧张起来。 “在那里！” 很快，就有人看见，在泰坦巨蟒身处的那片深空中，出现了一道人影，正是那位深空缔造者。 只见祂正站在萎顿不堪，再没有一丝挣扎力气的泰坦巨蟒的头上，宛如农田里的老农俯身检查麦苗的情况，在泰坦巨蟒头上轻轻一抹。 一瞬间，泰坦巨蟒便分解成了一堆堆血肉，一片片鳞甲。 但让人不寒而栗的是，那些血肉大小全都一样，似乎是屠夫案板上的鱼肉，经过精心称量过的一样。 而那些鳞甲，也没有一丝一毫损坏，仿佛是活生生从泰坦巨蟒身上拔下来的一样。 除此之外，泰坦巨蟒的内脏也全都完好无损飘在它原来的位置。 明明那条庞然大物已经被分解成一块一块，但实际上，就是这些血肉鳞甲，仍旧保持着它原来的外形。 似乎找到“麦苗”病怏怏的原因，艾卡西斯挑了挑眉，伸出手掌，掌心朝上。 一个八角形盒子突然从那堆血肉之中飞出，落在祂手上。 却是那个被泰坦巨蟒吞进肚子的八音盒。 此时，八音盒除了遍布着泰坦巨蟒的胃液和血液，仍旧和之前一模一样。 艾卡西斯一点也没介意这些恶心的液体，仔细盯着八音盒看了又看，尤其是盖子和底部那两幅浮雕，更是让祂这位旧日支配者看得津津有味。 突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艾卡西斯眉头一皱，冷漠的双眼之中迅速闪过一丝冷意。 祂不再仔细观察八音盒，伸出另一只手，将其打开。 那种巨大齿轮相互咬齿摩擦发出的巨响再次在这片天际出现。 咔咔咔 似乎是命运的齿轮转动了。 在八音盒打开的同时，地面也再次震动起来。 “来了！” 沈秀双眼一亮，嘴角微不可查翘了起来。 在场的人中，恐怕只有他知道，这次震动意味着什么。 之前那条通往地底的甬道中一直持续传来嘶吼声，让人打开八音盒。 其目的自然不会是单纯为了放出泰坦巨蟒，更为放出它自己。 泰坦巨蟒作为这片禁区的封印物没错，但它还有更重要的身份——这片禁区的看门人。 在这片树林中，除开那些属于喽啰级别的怪物，许多重量级怪物全都在泰坦巨蟒守护的那扇门之后。 要想打开那扇门，唯有先释放泰坦巨蟒才行。 而释放泰坦巨蟒的关键，就在于打开八音盒。 那个表面上看只是普通八音盒的盒子，实际上却是这片树林的核心。 之后释放那扇门后面的每一只怪物的时候，八音盒都必须保持打开状态才行。 沈秀想要释放木偶所代表的那只怪物，也是同样如此。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告诉薛潜，事情成与不成就看天意了。 天意，即艾卡西斯会发现那个八音盒，并将其打开。 显然，这一次天意是站在他们这边。 但假若艾卡西斯没有发现那个八音盒的异常，或者是发现了却没有打开，沈秀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 关于那扇门，在电影中其实还有另一个办法打开。 只是那个办法只是被一语带过，至于是不是真的，还未可知。 如非万不得已，沈秀并不想去尝试那个办法。 所幸，现在也不用他去冒那个险了。 齿轮摩擦声出现，大地剧烈震动，种种异常无不昭示着变故又将出现。 已经有了一次经验的众人赶紧将目光投向那片被黑烟笼罩的深坑。 信仰深空缔造者的信仰者们赶紧大声提醒艾卡西斯，有东西要从深坑出现。 艾卡西斯却置若罔闻，连看都不看一眼，仍旧摆弄手上的八音盒。 突然，震动和摩擦声全都戛然而止，紧接着一曲悠扬的风琴声从八音盒中传出。 声音不大，却离奇地让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无论是冷芹还是薛潜，都对这突如其来的曲子感到诧异，所有人眼中都浮现出同样困惑。 上次打开八音盒的时候怎么没有曲子出现？ 还没等薛潜反应过来，便听到沈秀微不可查的声音传来： “好戏开场了！” 薛潜猛地一激灵，将目光从八音盒上收回，猛地转头看向深坑处。 只见，在升腾而起的黑烟之中，一道背负木架的人影若隐若现。 这人影不高不大，便是比起身材娇小的艾丽娅还要小上一号，就跟一个小朋友一样。 但薛潜可不敢小视这位“小朋友”。 上次从深坑里出现的玩意儿，可是泰坦巨蟒那种庞然大物，即便他是“支柱”也不敢说能对付得了。 按照逻辑推测，这一次出现的家伙只会比泰坦巨蟒更加厉害。 “他是什么东西？” 薛潜小声问道。 原本，他想问的是那道人影是谁，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意识到，用“谁”来形容好像有些不太合适。 那东西看上去像个人，但用屁股想也知道不可能，唯有用“东西”来形容很是恰当。 “祂啊我也不是很清楚。” 沈秀挠了挠脑袋，给出了一个让薛潜狂翻白眼的答案。 这是实话，电影中这家伙的身份并没有交代，只是有一个尊号和名字罢了。 “不过，我倒是知道这家伙叫什么。”沈秀接着说道。 薛潜转过头，眼睛一瞪，气愤地盯着沈秀。 这家伙玩我呢？ 薛潜没有开口催促沈秀，只是就这么瞪着他。 沈秀耸了耸肩，说道： “这家伙是木偶支配者，诺辛。” “木偶支配者？诺辛？” 薛潜满脸茫然，显然是对这个名字一无所知。 他望着沈秀，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说点什么。 可还不等他把话说出口，沈秀便笑着道： “你也别浪费口水问我，我说了，我对于这个家伙的认知也仅限于祂的名字和尊号，至于其他的，就跟你一样。” 听到这话，薛潜只得悻悻闭上嘴巴，再度望向那个处在黑烟之中的人影。 他却是没发现，沈秀在说刚才那句话的时候，有一抹不易觉察的心虚。 因为，他说谎了。 对于这位木偶支配者，他所知道的并不只是名字和尊号，其实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