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品县令：开局我把王爷家抄了》 第1章 你犯了死罪 大酆朝，安宁郡，丰芜县。 秦淮躺在床上，面如白纸，身子都快凉透了。 “老夫医术不精，刘师爷，您再请别的大夫看看。”老大夫颤颤巍巍的收拾好药箱就要溜。 “徐大夫，您再想想办法，秦大人不能死啊。” 刘师爷焦急的抓住徐老大夫的腰带，他是秦淮一手提拔上来的，不能眼睁睁看着老爷撒手人寰。 “你放开我腰带，老夫救不了秦大人。” 我的亲娘舅嘞，县老爷悬梁自尽，再不跑，他怕是要倒大霉了。 拉扯间，只听“嗬”的一声，后面的人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诈尸啦！” 徐大夫吓得嗷的一声，以不符合年龄的速度冲出了县衙后院。 刘师爷两股战战，手上一截腰带，随风飘摇。 “老……老爷？您还活着？” “还没死透呢，给我端碗茶润润。”秦淮感觉嗓子火辣辣的，声音沙哑道。 刘师爷还算胆大，颤巍巍给秦淮端茶过去，试探问道：“您没事儿了？” “大难不死，你下去，我要休息一下。” 刘师爷欲言又止，最终走了。 打发走人，秦淮又躺回床上，仔细消化脑海中的信息。 原主姓秦名淮、字怀北，寒窗苦读十年，好不容易考上了功名，却被下放到了这三郡交界的下郡县做县令。 丰芜县下属十个乡，前年闹洪灾砍了一个县令，去年闹旱灾砍了一个县令，今年……今年秦淮来了，灾荒是不闹了，可一帮农民已经穷的饭都吃不上了，哪还有力气种田种田？ 而且欠了朝廷两年的税收，竟然要他今年补足！ 最终原主扛不住压力，选择了悬梁自尽。 秦淮也真是小刀划屁股，开了眼了。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他很想来一串国粹抒发一下胸臆，但奈何嗓子疼，还是算了。 次日。 大清早天还没亮透，一串紧凑的敲门声就把秦淮吵醒了。 “谁啊？”秦淮一脸不爽的拉开门。 “老爷，门口聚集了一批刁民，大喊大闹活不下去了，非要请您做主放粮。” 刘师爷吞了吞口水，连年灾祸民不聊生，终于引发了民怨，一个安抚不好引发暴动，府衙里面的人可都要跟着问罪的。 【叮，检测到宿主秦淮，激发气运系统，气运系统已绑定。】 【任务一：开仓赈灾，救济难民。】 【任务进度：（0\/1）】 【任务奖励：乡绅罪证1】 秦淮听着脑子里的声音，愣了下便是浓浓的狂喜，穿越者必备的“系统”终于来了！ 收拾下心情，淡淡道：“走，去看看。” “大人，您别理会那帮刁民，应付几句就过去了。这连年大灾也不是您的错，砍头解决不了问题，朝廷今年一定会有政令下来。”说完刘师爷啪的一下打了嘴，秦大人最怕别人提砍头，他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只是这次，老爷好像有点不一样，表情淡定的很。难道是吓着了，还是太紧张了没听着？ “开门。” 刘师爷挺直了背，沉着脸命令衙役打开了府门。衙役有些犹豫，看了一眼后面没有阻止的县令大人，这才开了门。 门口乌泱泱跪着的一群人，他们衣不蔽体，面黄肌瘦，空洞的眼神再看见秦淮之后，隐约出现一丝光亮，可这一丝光亮，又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一般。 “县令大老爷，您救救我们。家中三子，饿死两个了，就剩这一根独苗苗了啊。”一个白发老伯，跪在地上砰砰磕头，旁边还有一个饿的不省人事的小娃躺在地上。 “县令老爷，如今县衙令我们不得出县逃难，我们是在是活不下去了，我的大闺女闺女前年卖了，妻子去年吃观音土撑死了，父母为了省下一点口粮，喝药自尽，家中就剩这一儿一女，若再不放粮，我们都活不下去了。” “大人，给口吃的……” “县老爷，救救我们。” 哭天抢地的声音不绝于耳，秦淮出生的地方国富民强，他一辈子都没见过这种惨状，心里不禁有些发堵。 “你们，你们这群刁民，上面没有放粮的命令，县里怎么能私开粮仓，你们这是要逼死衙门，逼死大人！你们是不是想造反！”刘师爷疾言厉色的呵斥道，恨不得让人将这帮刁民打出去。 “大老爷，再不放粮，我爹就要饿死了，若大人不放，今天小人就磕死再府衙门口。” 少年脸颊凹陷，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秦淮。他已经没力气站起来了，可脸上却很坚定，今天他一定要等到放粮的命令，哪怕为此付出性命！ “我们只想活着啊！”灾民们跪地膝行，一起上前乞求，脸上却浮现出死志。 刘师爷还要呵斥，却被秦淮跨步挡在了前面。 “开仓！放粮！”秦淮的声音坚定又沉稳，一瞬间压住了所有人的声音。 原本哭天抢地的百姓声音为之一顿，似是不可置信般齐刷刷的看向了站在府衙正中的秦淮，直到他点头确认，然后爆发出惊人的欢呼声。 老大爷抱着昏迷的孙子，老泪纵横，大哭道：“有救了，小孙儿，我们有救了！” “大人，不能开啊，私开粮仓是死罪！而且一旦开了，灾民会聚集越来越多，到时候就要出大事了啊。再说县里粮仓里的粮，也经不住这么多灾民嚼用几月。”刘师爷脸色大变，拉住秦淮又急又惊道。 秦淮动作一滞，死罪？这个狗系统怎么不说？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传本官命令下去，明日起，各乡镇县均开放粮仓，所有灾民均可‘借用’粮仓粮食。另，从今日起，县衙乡镇可以借给农户种子和耕作用具，待得秋收时，借用的粮草，种子，耕具，如数奉还即可。” 秦淮把“借用”二字咬的很清楚，说完，也不管民情议论，留着刘师爷后续事宜，自己回了县衙后院。 “叮，任务完成，奖励乡绅罪证1。” 秦淮看着手中的罪证，反复确认脑海中的系统，这才确认刚才不是幻听，他确实绑定了个东西。 “我的大人啊，您可是闯了天大的祸了。”刘师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都要掉了。 “自有我顶着，你怕什么？若是真怕，不如免了你的职位，省得受牵连。”秦淮收起手中的东西，盯着刘也说道。 刘也猛地站起来，瞪着眼睛，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大声喊道：“大人，属下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属下是担心你啊！” 第2章 抄家 刘也四十出头，读了大半辈子书也不过混了个童生，在丰芜县做了十年师爷。两年闹灾，一连两任县令被砍了头，他恐遭殃及被吓得一病不起。 妻子带着儿子和岳丈一家跑了，是秦淮带着大夫和药材把他救了回来，刘也知恩图报，对秦淮倒是有几分忠心。 秦淮清俊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拍了拍刘也的肩膀。 “不过是一句玩笑，师爷不必当真。” “大人，开仓放粮是大罪玩笑不得，请您收回成命。”刘也郑重的说道。 “如今丰芜县人心浮动，乡里更加艰难，若不开仓，这些难民能撑几天？暴乱起，可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人头能解决的问题了。”秦淮虽然没当过官，但是明白兔子急了也咬人的道理。 “可粮仓里和县衙的库里的银子，也撑不了多久……” 刘也还要劝，却被秦淮打断。 “刘也，你看看这个？”秦淮神色莫名的拿出刚才收好的东西，递了过去。 刘师爷一开始还漫不经心，直到翻到第二页…… “这，老爷，这是哪里来的？” 秦淮并不解释，然后说道：“自然是好心人送来的，行了，去传田维富。” “老爷三思，田维富他是本地最大的乡绅，势力盘根错节，而且听说他上面还有人，就算证据确凿，报上去也会有人压下来，不仅如此，您也可能会有性命之忧，此时我们还需从长计议。”刘也压低了声音，面色凝重道。 秦淮听完也是皱眉，他想得很好，如果抄了田家，金银粮产充公，也许就没必要在动粮仓，可如今这人有了背景，这事情有些棘手了。 “叮~ 触发任务二：抄家田府 任务奖励：农作物种子3” 淦，这该死的系统怎么解绑，他不想做县令了！ “叮~ 系统提示：气运系统一经绑定不可解绑。” 淦！我特么有选择么，不是你强行绑定的吗！ 秦淮终究是年轻气盛，抄起茶壶哐当扔在了地上，似乎还不解气，茶杯也碎了四个，这才消火。 刘师爷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以为大人被他的气着了，再不敢多言。 秦淮摆了摆手，推开门喊道：“没有钱，没有粮，那就让敌人给我们送，来人！” “大人，属下在。”李二牛听见声音，快步上前。 秦淮吩咐道：“去把田维富给我带来，就说有案子牵扯到他，让他配合调查。” “大人，您请三思，田府有钱有势，以前的县老爷和他都是有商有量……” 李二牛对着刘师爷挤眼睛，他虽没读过书，但好歹做了这么多年小吏，田维富是谁啊，横行乡里，无法无天，谁能管得了他？ “刘也，李二牛，如今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其他的事情本官自有办法，从现在起，本官不想再听到反对的声音出现！”秦淮盯着二人，语气不容置疑。 刘也沉默了许久还要再劝，李二牛却挠了挠头，笑道：“老爷让属下干什么属下就干什么，我娘说大人是个好官哩，属下听您的。” “这莽夫，你站住。”刘也跺脚大喊，却也没留住人。 秦淮松了口气，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不多时，李二牛和一干衙役回来了，身上挂着伤，还有一个兄弟是被担架抬进来的，显然伤得不轻。 “大人，属下到田府说明来意，田府的护院拦住我们去路。后来田府的管家出来，言语不逊，兄弟们要强行入府带人，他们就动手了。几个兄弟都受伤了……”李二牛差事没办好，看着受伤的兄弟，又气又急道。 “安置好受伤的弟兄，汤药费按照往日的三倍发放。你带上府里所有的衙役，再去。直接在府外通传便是，不要引发冲突。”秦淮立刻说道。 李二牛咬着牙，领命离开。 刘也说道：“老爷，只怕他此去也是无功而返。” “会有人来的。” 秦淮坐在一旁喝了口茶水，心里盘算。明面上他是官，田维富是商，他敢对衙役动手一次那就是在试探他的底线，第二次，他会派人来谈判的。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田才大摇大摆的跟在李二狗身后进了府衙，看着树木凋敝的穷酸后院撇了撇嘴。 一个芝麻大的官，还想找他们老爷麻烦，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田管家好大的架子，见到朝廷命官不行礼，你这是藐视朝廷？”刘也面无表情说道。 “大人，小民不才乃是童生出身，大酆朝的律法规定，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不用行跪拜礼。”田才敷衍的拱了拱手，丝毫没把秦淮这乳臭未干的小儿放在眼中。 “哦，本官传唤田维富，你来做什么？”秦淮问道。 “我还我家老爷是一样的，来这自然是配合大人调查。”说罢，田才从袖子里拿出五百两银，扔在桌子上道：“我家老爷知道大人现在缺粮少银，如今他愿意帮衬一二，还望大人就不要计较一些小事情了。” 秦淮看着桌子上散落的银票，心里一股无名火上窜，这些人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你这是要贿赂本官？” “您这说的哪里的话，我们这是帮大人度过难关。毕竟靠大人八两的月奉，怕是连聚贤居的席面都吃不起。”田才阴阳怪气道。 “田才，公然贿赂朝廷命官其罪当诛，李二狗，把他压入府内大牢。”秦淮冷哼一声，下令抓人。 “拿我手令，去田府，就说管家田才对田维富所犯罪行供认不讳，把田维富绑了来，如有反抗，一律死罪，就地格杀！” 众衙役大声领命，受伤的兄弟都是他们的好友，正憋着一口气。如今有了秦淮批准，一个个如狼似虎的冲了出去。 “污蔑，狗官，你居然敢污我清白！”田才脸色大变，疯狂挣扎怒吼。 秦淮抄起桌子上新换的茶壶，用力砸在了田才的头上，呵斥道：“你还有清白？你所犯罪责，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这紫砂茶壶，也值五百两了，赔偿金就免为其难的先收下。 “刘师爷，代我去大牢送田大秀才最后一程。”秦淮收好银票，突然回头盯着刘也说道。 第3章 性命攸关 刘也浑身一哆嗦，看着面前煞气凛然的秦淮，哪里还有之前中庸刻板的书呆子样？ 或者这样的大人，真能搏出一条生路。 “是！” 随着这声应和，这个年近五十的老秀才，算是彻底和他站在一条船上了。 李二牛用了一个时辰，才把一个白胖子五花大绑的带到这里，身后的衙役身上多多少少带着伤，看来是起了不小的冲突。 “秦淮，你敢绑我，王爷不会放过你的！”田维富目露凶光，肥腻的脸上满是汗珠，色厉内荏的喊道。 秦淮懒得跟他斗嘴，手中的罪证丢在了田维富的脸上，在他眼里这也不过是一个迟早要死的人。 “王爷？王爷可跟你没关系，你的罪状要是再加上一条污蔑皇族，诛你三族都不过分。” 田维富看着地上的东西，却突然闭上了嘴，然后冷笑道：“呵，证据确凿？老夫等着判决，你可别让我失望。” “哄抬粮价，强抢民女，草菅人命，走私官盐。随便哪一条都够满门抄斩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住你，况且天王老子，现在恐怕也不想保你。” 田维富猛地回头，对上秦淮意味深长的眼神，脸色霎时铁青。 “红口白牙在这胡说八道！秦淮，你敢动我一下，王爷不会放过你的！要是现在你跟我合作，还有可能保住这一县衙的人命！”田维富急了，梗着脖子快速说道。 “胡说八道？这些证据你瞪大狗眼看看，还有其他什么本官没查出来的吗？” 秦淮将证据，一件件抖在田维富眼前。这一堆证据里，他唯独有一笔‘田维富天佑二年初从番邦秘密收购大量铁器’他没拿出来。 田维富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密，面色煞白。 太详细了！太全面了！太真实了！ 这下恐怕真要完了！ …… 刘也走进来，看见了失魂落魄的田维富被押出去，嘴角抽了抽。 这位县令大人，他竟然有点看不透了。 “启禀大人，田才畏罪自杀了。” “传令下去，田维富作奸犯科，横行乡里，鱼肉百姓，触犯大澧朝律法一十三条，家产充公，秋后处斩，以儆效尤。” 秦淮站在堂前，头顶上的明镜高悬熠熠生光，公堂外不少鬼祟的人影听到传令，快速消失再街角。 【叮~任务“抄家田府”完成】 【任务奖励：农作物种子3】 秦淮默念查看，奖励一栏，农作种子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芒，然后落在了秦淮面前的书桌上。 “这是……土豆？红薯？玉米种子？！”秦淮猛地站起来，看着眼前的东西也有些失态。 如今百姓吃喝多为低产一季稻，产量太低，周期过长。 现在有了土豆，红薯和玉米的种子，最快两个月，就能解决部分饥荒问题，最多三个月就能解决大部分人的温饱！ 而且这些东西，一年可以种三到四次，不仅可以解决本县的，就连隔壁两县的灾荒都能解决。 【叮~】 【触发任务三：种植作物3000亩】 【当前任务进度：（1000\/3000）】 【任务奖励：一牛之力】 秦淮看着奖励撇了撇嘴，他一个文官，要一牛之力做什么，还不如多给点钱解决一下当下的难题。 不过秦淮没有耽搁，就算没有任务，这些农作物也要推行出去的。 …… 接下来几日，秦淮书写告示，将借种借粮之事落实。而后马不停蹄的开始安排资深的农民带领一部分农户，在才收缴的田产上试验种植。 随着放粮救济政令颁布，丰芜县的民怨得到舒缓。现在百姓经常能看到秦淮穿梭于府衙和试验田之间的身影，对他的信赖越来越深。 而秦淮这一忙起来，田维富的事情竟被耽搁了。 这一天，刘也急匆匆的到试验田找到秦淮，拉着他到没人的地方压低声音道：“大人，田维富在牢里死了。” “怎么死的？” “上吊自杀。可是老仵作私下告诉属下，田维富后脑被人重击，足以致人昏迷。大人，我们怎么办？”刘也有些慌张，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他们要出事儿了。 秦淮拍了拍手上的土，面色一下阴沉了下来。原本他打算扣押田维富，一来让对方能够投鼠忌器，二来也能探一探对方在丰芜县的底细。可没想到这才不到半月，就按捺不住了。 一个三不管的丰芜县，前两任县令任期一年就先后因为天灾被砍头，按理说处理官员的政令从上到下走一遍最快也要六个月，而两个人这么快就没了，只有一个可能，是九王爷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了！ 【叮~】 【检测到宿主当前状态，触发新任务】 【任务四：死里逃生】 【任务奖励：水车制作方法】 淦，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秦淮看着系统提示，握紧了双拳，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 “大人？”刘师爷看着自家大人脸色难看，更加忧心忡忡起来。 “你不用担心，他们是冲着我来，我自然有解决的办法。” 秦淮回府之后，坐在案台之前，大脑飞速运转快速梳理目前的状况： 做了两次任务，他已经有了些许经验，这个系统任务，会根据他接下来要面临的事情触发新任务，也就是说，他很快就要面临一次死劫。 第一件，他现在势单力薄，第三个任务必须加快进度完成，有了一牛之力，他就有了些许自保的手段。 原本他不想急于求成，试验田里的作物长势还算可以，现在强行推广种植，产量也许不如预期，但是初步实现温饱，问题不大。 第二件，上书知府，为自己争功争名并且洗刷罪名。 至于上书给谁，他在三郡交界就有这么一个好处，可以自行选择三个郡县其中一个长官进行工作汇报。 文远县知州吴达远，为官清廉爱民如子，最喜提拔下属。且他的恩师李泽运，乃是御史言官，有风闻奏事特权，秦淮想要直达天听，这是最快的方法！ 第三件，民意，也就是口碑。如今他开粮仓，杀恶绅已经再民间积累起不少的百姓拥戴。他要用出低价出借田地，将自己的口碑推上顶峰。一旦他本身拥有名望，对方便会投鼠忌器。 十几张手记秦淮反复推敲几遍，而后放在了烛火上点燃销毁。 第4章 外援 文远县，知府吴达远早早起来，坐在院子里沉思。 下属的几个县城灾情才得到舒缓，正该百废待兴。奈何国库没钱，他向上面申请了好几次都没申请到银子，一时颇为头疼。 朝廷觉得灾情没了，其他的事情就是地方官的问题了，还要钱做什么？可灾后的发展才是重中之重。没有钱，谈什么都是白说。 如今女帝登基不过两年，灾祸不断，民间谣言四起，说女帝祸国。 在百姓吃不饱穿不暖的情况下，他很担心有人推波助澜，迅速激起民怨。 “大人。”门口的衙役站在院外，对着吴达远躬身行礼。 “有什么事？”烦乱的放下茶杯，吴达远耐着性子问。 “丰芜县捕快李二牛求见，说是有重要公文需要亲自交到您手上，已经在外面等了一夜了。”衙役躬身答回道。 “告诉他们，府里没钱！”吴达远头疼的站起来，这个丰芜县，非要这时候给他添堵吗？ 衙役也不想触大人的霉头，只是摸了摸怀里的碎银，硬着头皮道：“大人，李二牛说他们不是来要钱的，是来给大人送钱的。” 吴达远挑了挑眉：“哦？那就带进来瞧瞧。” “吴大人，在下丰芜县捕头李二牛，奉命带些东西给您，请您过目。” 被带进来的李二牛见到吴达远有点紧张，这是他见过最大的官了。 吴达远将信将疑的接过奏折，只见奏折第一件，就是秦淮掌抄了田维富的家！ 艹，这小子愣头青，上来就捅了马蜂窝。 “抄家所得白银十万两，粮食三千担，田产千余亩，房产八处。” 淦，这老田贼这么有钱吗？一下抄出来半个国库？文远县最大的富商是谁来着，哦，自己的老岳丈，那还是算了。 “开仓借粮救济百姓，但已于三日后用抄家粮产补足发放粮食……借种子工具于百姓……稳定民情。” “好啊，这个政令简直是神来之笔，各州县都可推广，这个秦淮是个人才。”吴达远捏着胡子，激动的转圈圈。 “于外来番商手中偶然得到种子，不仅种植难度小、亩产上千斤，可做日常主食，解决全国饥荒问题。” 看到这里，吴达远浑身一个哆嗦。朝廷吵了大半年的问题，这个小子一下子就都给解决了？吹牛皮都不敢这么吹？ “这是真的么吗？”吴达远冷这脸子，目光如剑，仿佛要把李二牛看出一个窟窿。 “是真的啊，我们大人可厉害了。” 李二牛吞了吞口水，看着吴达远癫狂的样子，心里想。这长官，咋还没我们秦大人稳重哩。 “吴大人，我们大人让属下带来了一些土豆红薯让您尝尝。另外还有十万现银，乃是抄家所得，一并让属下上交。” 土豆是香的，红薯是甜的，吴达远没有吃饭，吃了两块觉得很饱，心里最后的疑虑都打消了。 这是天大的功劳，一旦上报，这小小的丰芜县秦淮，怕是是青云直上了。别说丰芜县，就连他也要跟着沾光。 看着案几上的银票，吴达远苦笑着摇了摇头，田维富身后可不是一般人，这小家伙怕是要大难临头。也罢，谁让本官欠你一个人情。 “你家大人没让你带别的话来么？” 李二牛挠了挠头，又说：“不过临走的时候，大人说这一趟本该他亲自来，只是他最近在研究玉米啥的，每天可忙哩。俺也不懂，只是听大人讲，玉米的产量更大，以后天下的百姓就都不会饿肚子了。” 吴达远听完这话，眼睛放光，玉米是玩意还不知道，可他明白提高量产意味着什么。 秦淮不能死，要尽快通知老师此事。 当晚，一封加急的奏折从文远县直奔京城。 而李二牛离开的时候，身后还跟上了一个人。 …… 秦淮现在自是没工夫理会吴知府那边如何，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上才算踏实。 站在马府门前，抬手叩门。 “谁啊，让不让人睡……哎呦，秦大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马三的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头上冷汗直冒，现在谁不知道这个铁面县令哎，老爷不会犯事儿了，我要不要先跑路？ “找你们老爷谈事情，他在不在。”秦淮摸了摸脸，他长得挺好看的，有那么吓人吗？ “秦大人，您请，里面请。”马三给旁边的小厮使了个眼神，弓着腰在前面领路。 “秦大人，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还没进正厅，就听见一个洪亮的声音迎了出来。来人身材瘦削一身青衫，约莫三十来岁，一双眼睛黑白分明，让人心生好感。 秦淮挑了挑眉，笑道：“本官不请自来，你何罪之有？” “不知大人前来，是有何事吩咐。”马云才问道。 “想跟你做笔生意。”秦淮把随手提着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缓缓说道：“这种东西可以做主食，亩产三到六千，一年可播种三到四次，不知马老爷有没有兴趣。” “您不是说笑？自古以来，从未听说过这等神物。” “折子我已经递上去，要不了两个月，恐怕全国都会开始推广。” 马云才虽然知道秦淮最近再搞什么试验田，可看着桌子上的东西，眼睛放了精光，没人比地主商人更清楚这些东西的价值。 此刻他看着秦淮，更像是看一个财神。 “那秦大人想要什么？金银钱财？土地房舍，只要您说，小人尽力满足。” “这些我都不感兴趣，本官有两个要求，第一，要你协调丰芜县的乡绅，免收或减收农人一年的租子，第二要在最短时间种植这些作物两千亩以上，当然本官会派一些熟手来教导农人如何种植。”秦淮喝了一口茶，安静等到马云才的回复。 “大人，免收租子太难了，小人名下的田产本来就已经减收农人租金，免收也是可以，可其他人的，小人恐难以协调……” “我手里还有一个童生举荐的名额，你那儿子已经两次童生落选了？今年是最后一次？” “大人，若能保荐我儿，您的要求小人万死不辞！”马云才咬牙道。 秦淮抿了口茶，可怜天下父母心，哪怕是富甲一方的权贵也是如此。 和马云才谈妥事情，秦淮没有多留，提出了告辞。 第5章 夜战 出了马府，已经是黄昏时分。远处炊烟燃起，让原本萧条的小城多了几分生气。 路边几个戏耍的稚童看到秦淮，学着大人的样子，生涩的对他拱手行礼：“秦大人好。” 秦淮点头微笑，回了一礼，道：“都这么晚了，早些回去，不要贪玩。” 稚童挠了挠头，腼腆的笑着跑远。 “大人，今天地里新出的菜，您尝尝。”旁边一处院子门口的老农，壮着胆子凑过来，将带着泥土的菜塞进秦淮手里。 “老丈，正巧今天想吃个新鲜，我便不推辞了。”秦淮温和点头。 见到秦淮平易近人没有嫌弃，左邻右舍纷纷走出了家门，想要将家里的东西送给秦淮以表感谢。 “已经足够了，再多我可吃不下了。如今大家日子才好过一点，可不能浪费。” 辞别百姓们，秦淮感受着手上沉甸甸的蔬菜瓜果，心头更是沉甸甸的。 “大人，您总算回来了。”刘师爷一路小跑，脸色难看的厉害。 “怎么了？”放下手中的瓜果蔬菜，秦淮轻松问道。 “给田维富验尸的仵作死了。”刘也声音干涩。 秦淮眉头一皱：“怎么死的？” “和田维富的死法一样。” 秦淮感觉一股怒火直冲头顶，这是有人跟他示威来了！ 他最近没抽出手来收拾这些杂碎，反倒让别人觉得他好欺负。 如今这些杂碎更是胆大包天，敢对他的人动手！ “大人，您最近在府衙呆着，人多一些，他们不敢下手。”刘师爷提醒道。 “你也先住在府衙，另外安排人去告诉马云才，不管他用什么办法，两天之内，必须将两千亩的农作物种出来，否则我承诺的所有条件都作废。”秦淮强压怒火，沉着脸道。 “是！”刘也应了一声，扫了眼最近多了几分锐气的县令，心里暗暗发誓，自己这条命是秦淮救的，如果真遇到了事，拼了命也要护秦淮周全。 士为知己者死，死而无憾已。 次日傍晚，李二牛和一位魁梧男人风尘仆仆的进了县衙，拜见了秦淮。 秦淮好奇的看了眼魁梧男人，没等他询问，魁梧男人上前一步，抱拳道：“在下赵虎，奉吴大人之命保护您安全。” “多谢吴大人美意，二牛，给赵兄安排落脚的地方。”秦淮心里舒了一口气，吴大人派人来保他，目前他的命有了一层保障。 看了一眼任务进度（1800\/3000），按照这个进度，至少还要再等两天，可他有预感，那伙人等不了多久就会动手。 “刘师爷，发布榜文，县里提供红薯，土豆，玉米的种子，鼓励县里乡间农人耕种三种作物，凡是耕种者免除半年赋税。另，鼓励难民开垦荒地种植作物，凡是开垦荒地者，荒地归个人所有，并免除一年赋税。”秦淮语速不快，但沉稳有力。 “大人，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想着种地呢。”刘也眼底有些酸涩。 “地种好了，大家都能好好活着。”秦淮没多解释，拍了拍刘也，一语双关。 赵猛尚未走远，听到秦淮的话心里不禁佩服，若天下的官都如秦大人这般，百姓又如何这般艰难？ 心下打定主意好好保护秦淮。 次日一早，秦淮就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 “外面怎么回事？”秦淮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打着哈欠问刘师爷。 刘也激动的解释：“大人，是新张贴出去的榜文告示。百姓看了榜文还在犹豫，结果李二牛那个憨货，说是您在推行新作物耕种，百姓一下就开始聚集了，衙门准备种子一下就被抢光了，现在外面没拿到种子的百姓，在那里不肯走，吵吵着要种地。” “去实验田那边，让老赵把所有种子都带过来，尽量全部下去。” 秦淮看着开始缓慢增长的任务进度条，心慢慢的安定下来。 入夜，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对于农人来说，春雨贵如油。可对于秦淮来说，月黑风高下雨夜，正是敌人动手好时候。 累了一天的衙役们已经开始昏昏然了，若不是最近府衙要加强戒备，他们早就回家搂着媳妇就着热炕头睡了。 “刘也，今儿你去衙役的班房，跟他们熬一夜。” 秦淮不放心的嘱咐刘也一句，然后带着赵虎进了房门。 “秦大人，今夜您不如换个地方睡。” 赵虎虽然才来了两天，但切实感受到了百姓对秦淮的爱戴。对于一个好官，赵虎还是很乐意尽心尽力。 “你陪我一起，今夜怕是会很漫长。” 秦淮说完，双腿盘坐在床上，天色已经全黑了，进度条还在缓缓移动，最终定格在（2999\/3000）。 “呲呲呲……” 秦淮睁开眼睛，透过纱帐看着缓慢移动的门栓，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嗒，门栓开了。 赵虎猛地从房梁上坐起，不等对方进门，一个鹞子翻身飞腿踹了出去。 听着外面的打斗声响起，还没等秦淮松一口气，两道黑影猛地窜了进来。 【叮，任务三进度完成100】 【任务奖励：一牛之力已发放，是否激活？】 “激活！” 秦淮急忙确认，随即感觉身体充满了力量！ 来不及多想，抬起左臂格挡开砍来的长刀，右手冲着对方面门一拳轰出。 “砰！”黑衣人撞在花架之上，脑袋碎裂，白花花的脑浆撒了一地。 另一个黑衣人猛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淮。 “你会武功，你不是秦淮！” “我是你爹！”秦淮大骂一声，挥拳而上。 连日来的憋屈化作一拳，结结实实打在对方格挡的手臂上， 砰！手臂碎裂。 右拳打在对方的右侧肩膀上， 咔嚓！肩膀碎裂。 两条胳膊废了，黑衣人忍住剧痛，转身想逃。秦淮一个飞扑，抓住对方小腿，用尽力气一掰，咔嚓，咔嚓，随着两声脆响，黑衣人双腿尽数断裂。 赵虎听得屋内动静意识到自己中计，反身进屋，看着地上一死一残，惊得说不出话来。 “说，是谁派你来的！”秦淮一脚踏在对方后背上，厉声问道。 “糟了，他要自尽！” 赵虎还没来得及阻止，对方已经咬碎了毒药自尽身亡。 秦淮冷哼一声抬起脚，原本他也没指望能问出来什么。 衙役呼啦啦的赶到，看着屋内的场景，胆小的直接晕了过去，胆大的也只胃里翻江倒海，尤其是看到白花花的一片，刘也哇啦一声吐了出来。 “都处理了，今夜的事情，不许对外透露一个字。”秦淮盯着赵虎，对众人吩咐道。 众人领命散去，秦淮轻吐口气，道：“那个人呢。” “小人惭愧，让他跑了。没能保护好大人，还请大人责罚。”赵虎很愧疚，低着头说道。 “今夜的事，我不希望吴大人知道，你下去。” “大人放心，小人必定守口如瓶。”赵虎承诺道。 秦淮摆了摆手，示意赵虎离开，折腾一夜他也累了。至于赵虎会不会守信，他倒不甚在意。 第6章 廷议 【叮】 【任务四：死里逃生（完成）】 【任务奖励：农作物料理方法（1\/1）】 听到任务提示音，秦淮才算安下心来。 桌子上凭空出现了一本食谱，正是任务奖励。 而此刻，一封加急的奏折也送到了御史大人李泽运的案头。 …… 次日一早，朝堂上因为李泽运的一封奏折，吵得不可开交。 以御史大人李泽运为首的御史台，抨击刑部和礼部扼杀朝廷人才，建议重用秦淮，将其调京任职。 刑部赵岩和礼部王福阳则指责御史台不顾礼法，包庇触犯大酆律法之人，居心不良，建议革职查办。 两派互不相让，扯皮拉扯。一路从秦淮的事情，延伸到了先帝征战失败，国库空虚，以至于最后武将一派加入战局，要求以战养战再次南征。 高高的龙椅之上，女帝目光扫过站在最前面的吏部尚书张辅清，朱唇轻启道：“张爱卿，此事你怎么看？” 张辅清作为三朝元老，如今是整个朝廷最大的大佬。基本他的意见，就是一锤定音。 “回禀陛下，秦淮触犯大酆律法，是该受罚。不过念他事急从权，又发现了如此神奇的作物，足以功过相抵。另，臣认为，他推广的官府借种子和农耕器物于百姓一项，可福泽万民，应当全国推广。” 话音一落，朝堂之上的为之一静。只是原本弹劾秦淮的人，此刻耷拉着头，暗叹让此子保住了狗命。 女帝闻言，点头道：“准奏，退朝。” 张辅清抄着袖子，摸着里面热乎乎的十万两银票，晃晃悠悠的走在前面。 这可是十万两啊，足足抵得上大酆朝今年三分之一的税收。 还有这么好的增收政策，还有那些神奇的作物……看来今年年底，税收怎么也能翻个倍。吏部有钱了啊，看谁还敢骂他们是不拔毛的铁公鸡。 想到这儿，张辅清撇了撇嘴。 大澧朝都穷的叮当响了，这帮老货还扯皮，现在谁能给他赚钱谁就是大爷，秦淮是个好苗子啊，杀伐果断能担事儿又聪明，就是太尖锐，还得再历练历练。 这一切秦淮自然是不知道的。 早上起来，他跟着赵虎学了一套拳法，打完以后就溜达出去视察民情了。 走在街上，看着这百废待兴又欣欣向荣的景象，秦淮嘴角也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人一有了盼头，就有了精气神。 【叮】 【触发任务：丰芜县百姓田租减半】 【任务奖励：水坝建造图纸。】 秦淮正在查阅任务走神，就听身后有人喊他。 马云才从一顶软轿上下来，快步跑到秦淮跟前，道：“秦大人，前夜您差人来说要耕两千亩的事情，小人已经完成了，不知您说的可还作数。” “自然作数，你儿子的举荐名额我已经交上去了。”秦淮痛快的说道。 马云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大人这是要往哪里去？” “没事儿溜达溜达，正好有事要讨教马大哥。” “大人乃是朝廷命官，小人只是一介平民，当不起大哥的称呼。”马云才受宠若惊，慌忙摆手。 “今日我又没穿官服，你比我大些，私底下叫你一声大哥不算过分。”秦淮看着马云才说道。 马云才施粥救济饥民，做生意有很本分，乃是一良商，这样的人秦淮乐意交好。 “承蒙大人看得起，小人就斗胆叫您一声贤弟，以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为兄自然尽力而为。” 马云才心有激荡，自古以来都是商人地位最低，哪怕你富甲一方，也没有哪个当官的能真正看得起你，但他看得出来，秦淮是真心实意的要跟他结交。 “不知秦老弟想要问我什么？” “我想让本地乡绅永久减免农户们五成田地租金，不知马老哥认为如何？” 马云才听了此话，脸上犯了难。 “实不相瞒，如果是贤弟让愚兄如此惠及百姓，愚兄自然乐意配合，可让所有乡绅都配合，很难。商人重利……” 说到这里，马云才没在往下说，秦淮也听懂了。没有更大的利益，这些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那就烦请兄长替我草拟一下本县的富商排名，回头我一一登门拜访。”秦淮笑眯眯的说道。 马云才一口答应，这倒不是难事儿。 本县除了他以外还有五大富商，若能说通他们，这减租金的事情自然水到渠成。 …… 回到府衙，秦淮在太师椅上葛优瘫，手里拿着马云才送来的名单扫了一眼，心中逐渐有了主意。 “刘师爷，去把钱大海请来，就说本官有事找他商议。” 钱大海不多时就来了府衙，有田维富的前车之鉴，他可不敢怠慢这个年轻县令。 “钱老爷坐啊。” 秦淮笑眯眯的让人给钱大海搬来了座椅，然后又让人给他上了茶。 “秦大人，不知您传唤小人，是有什么事情。”钱大海低眉顺眼问。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连年闹灾，虽说推广种植了新作物，但是百姓说到底还是苦啊。没钱又没粮的，你说是不是？” “这……大人要是想要小人捐点善款，小人还是拿得出来的。”钱大海掏了掏袖子，一千两银票放在了秦淮手边。 “钱老爷，善款只能解决一时的问题，我倒是有个好办法，能一劳永逸，不知道钱老爷愿不愿意配合。”秦淮脸上挂着笑容问道。 “小人洗耳恭听。”钱大海心头一跳，有些不好的预感。 “钱老爷如今也算是富甲一方的人物，不知愿不愿意将名下田产的租赁金减少五成。” 钱大海猛地起身，怒目圆睁，脸色铁青的看着秦淮。 “秦大人，您轻飘飘一句话，就要钱某人半数家产，钱某人一家百来口人要吃饭，这是要我钱家的命啊！在下无法答应！” 秦淮喝了口茶，一言不发。 气氛凝重，刘也站在旁边，脑袋不自觉冒虚汗。 “钱老爷，我们家大人也说是商量嘛。” “商量？！谋人钱财，无异于害人性命。秦大人除非强取豪夺，不然钱某人誓死不从。”钱大海大声说道。 “钱大海，去年六月，你儿子在淮乡等地强抢民女，后又纵奴伤人，夺人田产。本官觉得，四舍五入判个死罪好像也不是不行。”秦淮笑容越发腼腆。 “你！没证据……” 话音刚落，证据就像雪花一样飘飘洒洒落了下来，钱大海看着地上的罪证，瞬间坐蜡。 “钱大老爷，你这是善举，给子孙后代积德积福的。本官保证，只要你答应，我就以府衙的名义给你钱家立一个仁商牌坊。保不齐积德行善的事儿做了，明年你就又生个大胖小子呢，大的已经废了，小的还能练练，你说对不对？” 钱大海如同被人抽去了灵魂，自己就一个儿子，可不能绝了后。田租固然重要，但儿子没了，自己留钱做什么？ 权衡再三，钱大海心知自己没有退路，木木的签字画押，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府衙。 第7章 毁誉由人 秦淮前后花了三天的时间，送走了五位富商，事情比他预想的顺利。 短短一个月，丰芜县的街中心就发生了一个巨大的变化，六座仁商牌坊被立了起来。 除了已经知道其中详情的马云才之外，钱大海和其他几位富商此刻站在刻有自己名字的牌坊下面集体坐蜡。 “钱大海，你也答应他了？”赵三千脸色铁青。 钱大海已经没了心气，蔫头耷拉脑的点头。 我倒是想反抗！他给我机会吗？ 完了，彻底完犊子了。 富商们原本想着，秦淮任期满了他们就能翻脸不认，可现在人家给他们这么大一个恩德，更是将他们钉死在了这份恩德上。 商人重利不错，也要名声啊，有了这名声做生意也能事半功倍啊。 这……这柱子……你别说还挺好看…… “呵，钱老板仁义啊，真不愧是仁商。”晚风商行的掌柜万有才皮笑肉不笑道。 “彼此彼此，某替秦大人谢万老板高义。”钱大海心里骂娘，脸上却笑眯眯的。 马有才看着他们打机锋，心里翻了个白眼，都不是什么好鸟，不然能被秦贤弟按头喝水吗？ 我秦贤弟，有大才啊。 此刻，马有才已经彻底沦为秦淮的迷兄了。 不知缘由的群众站在刚建好的牌坊下面，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这些奸商怎么都成仁商了？ “秦大人，不会是收了他们钱了。”一个憨憨的青年，瓮声瓮气的说道。 “你竟敢给秦大人泼脏水，没有秦大人，亲娘老子早饿的去见阎王爷了！”旁边的老妪一把揪起儿子的耳朵，恨铁不成钢的给了两巴掌。 “您别打俺呀娘，这些大老爷老欺负人，他们就不是什么好人，秦大人没收钱，凭啥给他们立牌坊。”憨憨的年轻人不服气的顶嘴道。 “大娘，大牛说的也有道理，您快别打了。” 旁边的小年轻附和了一句，想要拉架，却发现除了自己，没人上前一步。 不仅如此，旁边的人还都冷嗖嗖的看着他。 “吃爹喝爹不谢爹，最后还骂爹，大牛好歹有他娘教，今天俺们就教教你怎么做人。”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冷笑一声，呼朋引伴，好友一起，将这人说混账话的小年轻打了个鼻青脸肿。 “俺们秦大人也是你能说的。呸！” 钱大海等人将此事看在眼里，互相看了一眼，心里又多了几重思量。 被打的青年名叫刘彰，回到家里越想越气愤，叫了平日相熟的狐朋狗友说了此事，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越说越觉得，秦淮就是贪赃枉法了。 这些人没一个好东西，哪里是仁商。 喝了半斤酒，大家都上了头，乌泱泱的聚集在了县衙门口。 还有一些原本怀疑但不确定的百姓，也远远的站在了后边观望。 秦淮早料到有人不服气，正准备张贴公文，却没成想这么快就有人质疑他，一时间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大人，门外的民众聚集起来了，要跟您讨说法。”刘师爷已经见怪不怪了。 “带头闹事的抓起来打上二十大板，真把府衙当成自己家门口的菜市场了吗？”秦淮心情很不好。 李二牛听着外面那些人嘴里不干不净，早就想打人了，如今秦淮放话，铆足了力气冲了出去。 一时间，府门前一字排开的几条长凳上，惨叫不绝于耳，沸沸扬扬的声音为之一静。 百姓们这才想起来，和气又平易近人的秦淮，是高高在上的县老爷，不是他们这种升斗小民能随意逼迫的。 一时间心里除了感激，又不自觉的多了几分敬畏。 秦淮稳了稳心态，看着板子打的也差不多了，这才慢慢悠悠的走出府衙，示意刘师爷颁布政令。 刘师爷挺胸抬头，郑重宣布，从即日起，丰芜县所有田产租金减半，农户租赁土地，租金十年内不得上涨。 围观百姓一时间都呆立在当场，难以置信的望向秦淮。 “几位乡绅为了造福诸位百姓，宁肯损失自己的家财，也要给你们减租，这是大义，牌坊是用来嘉奖他们的善举。尔等若是有此善举，本县亦会嘉奖。”秦淮严肃的说道。 “秦大人，您就是我们的青天大老爷啊。”呼啦啦的百姓跪下，激动的叩头高喊。 【叮~】 【任务：丰芜县百姓田租减半（完成）】 【任务奖励：水坝建造图纸（1\/1）已发放】 听着府衙外百姓的欢呼，秦淮叹了口气，原来就算做的再好也会有人质疑，最近他被捧的有点飘了，好在心态及时摆正了回来。 转眼到了五月份，天气渐热，秦淮坐在椅子上静心练字。 “是非在己，毁誉由人，得失不论。” 看了几遍，他挥笔将得失不论划掉。事情的对错自己的内心可以判定，名誉的得失是由别人随意，但得失不论，他并不认同。 “大人，马云才马老爷来了。”刘师爷轻声道。 “请人进来。”秦淮将字丢进旁边的炭盆。 还没进院子，就听马云才爽朗的笑声响起。 “秦大人，秦贤弟，今年的饥荒，我们熬过去了啊。” “哦？第一批作物的产量下来了？”秦淮一听，来了兴致。 “亩产三千啊，是以前整整三倍有余，虽说还未统计完全，但解决丰芜县和下辖四个乡的饥荒，绰绰有余。不仅如此，还会有大量的存粮。”马云才激动地说。 “存粮。”听到这个词，秦淮敏锐的顿了顿。 “是啊，存起来，不管明年闹什么饥荒，都不怕了。”马云才说道。 “马大哥，玉米可以贮藏，可土豆和红薯不能长期存放，容易腐烂。”秦淮说道。 “那我这就回去组织其他商户将土豆和红薯收购过来，卖到外县去，百姓有了余钱，就能买米面。不然总吃这些，也会腻的。” 马云才能成为富甲一方的人物，靠的就是经商头脑，他很敏锐的嗅到了商机。目前这些作物，只有丰芜县有，大酆朝才开始推广，从耕种到产出，中间这两个月，足够他们捞一大笔了。 秦淮欣赏的看着马云才，点了点头，道：“是个好办法，不过我还有一个更好的方法，不知道马大哥愿不愿意试试。” “贤弟必然有锦囊妙计，为兄愿意！”马云才坐直身体，他现在可是秦淮的迷兄一个，秦淮说什么他都相信。 秦淮被马云才弄的一乐，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人崇拜的一天。 第8章 监察 “你先别着急答应，看看这本书再说。” 秦淮将放在书架上的《农作物料理方法》递给了马云才，里面详细记载了土豆，玉米，红薯，这三种作物的烹饪方法。 这是大人的字？好端正的楷书！ 马云才摸了摸封页，感叹了一句，这才翻开书页，越看越惊讶。 怎没也没想到，秦淮在吃上还有如此深的研究。 “大人，此乃神书！有了它，莫说富甲一方，富可敌国都有可能。”马云才并不贪婪，直接将书归还给秦淮。 秦淮将书推了回去，笑道：“我相信以兄长的经商头脑，一定能将这些东西发扬光大。” “秦贤弟，你若相信愚兄，以后马家家产有一半就是贤弟的，随时供贤弟取用。”马云才眼底湿润心情激荡的说道。 “我不是白给你，这上面记载的最基础的烹饪方法，我希望你能推广开来教给所有百姓。大家学会了，不仅能丰富餐桌饮食，如果愿意，也能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 秦淮黑色的眸子之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亮，他的目的不是赚钱，而是能丰富百姓的饮食文化，增加无业游民的就业，从而起到稳定社会治安的作用。当然，这些他是不会跟马云才细说的。 “我回去之后立刻安排此事，将这些简单的制作方法教给百姓。”马云才满口答应下来。 秦淮见他爽快，心里斟酌了一下说、又道： “如今兄长一介商贾，我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县令，怀璧其罪的道理兄长比我明白，所以我建议你，将以后每年营收的半数利润都无偿捐给国家。” “我听贤弟的。” 马云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反正现在是秦淮让他干啥他就干啥。 刘师爷和赵虎却都惊了，白花花的银子说捐就捐，都不心疼吗？ “大人，捐银是不是应该三思。”刘也俯身低声问道。 “老刘，银子这东西得有命享受才有用。马兄捐银以后，我会修书一封给吴知府，让他帮忙给马兄申请一块“皇商”的牌匾。从此以后，马家的钱就是国家的钱，马大哥的命就是国家的命，他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秦淮算计的很好，既然私有的东西得不到保障，那就把他变成公私合营的，从今以后谁还敢打马云才的主意？ 不止如此，如果有了皇商这块金字招牌，以后马家是要彻底发达了。 马云才没想过这些，如今听了秦淮分析，他眼中绽放出一抹神采，仿佛一眼就看见了老马家辉煌的未来。 秦淮送走马云才，将一封奏折拿了出来交给赵虎。 “赵护卫，还得麻烦你回一趟文远县，将这封奏折亲手交给吴大人。” “属下的职责是护卫秦大人安全，万一……” “放心，本官应付的来。” 秦淮将奏折递给赵虎，他如今身负一牛之力，又学了些粗浅的拳脚，防身不成问题。 更何况这阵子风平浪静，估计那王爷也抽不出功夫来对付他这种小蚂蚁。 秦淮想的没错，自从朝廷开始推广农作物种植，九王爷就被女帝派了监察之职，和工部吏部一起干苦力去了，现在哪里有空追究他的事情。 赵虎看着折子，咬了咬牙坚定道：“属下领命，会速去速回。” 秦淮心道，你最好还是别回来了。 赵虎在他心里还算不得自己人，被人监视的日子多少有点不自在。 “大人，门口来了一行人，指名要见您。”李二牛快步跑了进来，高声说道。 李二牛穿着一身新的捕快服，不只是他，府里的衙役都换了新的衣服，他每日穿着巡逻，都觉得更有干劲儿了。 “什么来路？”秦淮放下练字的毛笔，顺手将东西丢进火盆。 “他们不肯说，不过属下看他们衣服都挺贵的，就是有些灰头土脸，估计是碰到了外县的流民。”李二牛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秦淮思索了一下，还是起身迎了出去。 “不知诸位找本官有何事？”来到门外，秦淮余光一扫，这一行七八人衣着华丽好似富商，但确实有些狼狈。 “秦大人，吾乃刑部尚书赵岩，奉命来丰芜县视察民情，你快快为我们安排落脚之处。” 赵岩此刻心情很差，他们在途中遇到流民乞讨，随行的侍郎好心施舍给他们吃的，谁知这帮人见到吃的以后，仿佛疯了一样一拥而上，将他们劫掠了。 要不是带足了护卫，恐怕他们想要脱身都难。如今他们灰头土脸也就罢了，还让那位跟着吃苦，现在他就想赶紧安置好，不然十个脑袋都不够掉。 想到这里，他战战兢兢地往后看了一眼，吞了一口口水。 “原来是赵大人，下官有失远迎，还请恕罪。”秦淮道。 “恕什么罪，赶紧去安排啊。”赵岩呵斥道。 秦淮眉头一挑心中略微不爽，这赵大人好大的官威。 不过也是，人家堂堂正三品，看他一个九品芝麻官，可不就是没放在眼里。 秦淮笑道：“自然是要安排的，可刚才赵大人也说了，是奉陛下口谕来视察民情，下官没收到通知，所以还请大人将您的印信拿来给下官瞧一瞧，以防有人冒充居心不良。” “印信……因为一些原因弄丢了。”赵岩目光游移，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随行的大人们可有其他印信？” 秦淮瞥了一眼众人，之间中间还站了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小秦大人，老夫是御史李泽运，大家的印信确实是慌乱之中跑丢了。不过这枚玉佩，文远县知府吴达远是认识的，老夫当年教他的时候，给过他一个一模一样的。你可以差人去核对一下。”李泽运笑眯眯的走上前两步，语气甚是和气的说道。 “原来是李大人，那倒是不用跑那么远了，赵虎可还在？！”秦淮回过头喊道。 赵虎正在收拾行李，听到秦淮的喊声快步跑了出来。 “看看这个玉佩你见没见过？”秦淮指着李泽运手上的玉佩问道。 赵虎瞪大了眼睛，这个玉佩他们大人爱若珍宝，天天不离身边，所以他印象格外深刻。 “回禀大人，属下在吴达远大人的身上见过一块，跟这块一模一样。” 第9章 特殊的女眷 “你这次回去办事，将此件事情跟吴大人禀报清楚，请他跑一趟丰芜县，当面确认一下几位大人的身份。” “是。”赵虎了领命，快步离去。 “各位大人还请恕罪，丰芜县虽然已经控制住了饥荒，可周边县城乡并不安生，所以下官也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如今既然已有证明，下官这就安排各位落脚的事宜。只是这位女眷……不知该如何安置？”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敢往那女眷的方向看。 最后还是李泽运清了清嗓子，道：“小秦大人，这位是宫中的女官，此次是女帝听闻丰芜县的发展的很好，让她一道来看看，还请小秦大人多费心。” 秦淮瞟了一眼那玲珑有致的身形，也不知斗笠下的容颜有多漂亮。 “刘也，你去和钱掌柜说一声，就说征用他的来福居用一个月，府衙先给他打个欠条。等这一批税收清算完成，要不了月余就结算给他。”秦淮吩咐刘也道。 “来福居是什么？我们沿途过来，丰芜县不是也有聚贤阁么？”赵岩问道。 聚贤阁遍布大酆朝，是非常有名的客栈。 秦淮神情微冷，这个赵岩，他不喜欢。 “来福居距离正门最近，大人们无论是要去乡野田间还是要去街区闹市，都是最便捷的地方。而且价格相对公道。” “公道？那种便宜的地方我们可住不惯。” 开玩笑，让那一位住普通客栈，这个秦淮是不是脑子有病。 “赵大人不是来视察民情的么？如果是来享受的，那请你自便，县里没钱。”秦淮收起了笑容。 “放肆！”赵岩指着秦淮的鼻子大骂。 “小秦大人，如今丰芜县的饥荒已经解了，本官看你府衙衙役从头到脚穿的都是簇新的衣服。这没钱，可说不过去。”李泽运提出疑惑。 “李大人有所不知，府衙里当差的也不过是普通百姓人家，身上的衣服三四年没能更换早就破烂了，如今身上穿的新衣，都是百姓们一针一线缝制出来捐给衙门的。” “如此事情当真是闻所未闻，老夫长见识了。”李泽运点了点头。 “各位大人，我们是来视察的不是来享受的。来福居也很不错，如今人疲马乏，不如早些安置。” 突然，清凌凌的声音似利剑出鞘，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仪。 秦淮心头一动，目光不自觉的被吸引过去，只是一眼，对方似乎有感应一般，扭过头隔着斗笠盯住了他。秦淮微微点头致意，见众人都没有意见，这才带着大家安顿。 “陛下，这个秦淮实在是太过狂妄，对上官没有一点应有的尊重。” 秦淮前脚刚走，赵岩就赶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对着旁边的女子低声说道。 “赵大人，年轻人嘛又有才华，多少有点脾气也很正常，你何必计较呢。” 李泽运依旧笑眯眯的，这个年轻人他觉得就很好。 “有才华也不该恃才傲物。” 赵岩冷哼一声，从一开始，这个李泽运就跟自己唱反调，也不知道脑袋里里装的什么鬼主意。 “两位大人辛苦了，去休息。” “是” “是” 二人退了出去，女帝摆了摆手，一个暗卫突然出现在屋内。 “这些天跟着秦淮，事无巨细全部记录下来。” 暗卫消失，女帝摘下斗笠，明眸善睐容颜清丽，眉宇间带着一抹疲累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 “大人，要不要准备酒席给他们接风洗尘啊。” 刘师爷看着秦淮得罪了上官，也只能叹口气，秦大人果然还是以前那个不通人情世故的轴货。 这个时候，自己就要多多提醒才行。 “不必了。” 秦淮摆了摆手，在丰芜县当一个小县令挺好的，天高皇帝远逍遥又自在。只要自己不被抓到把柄，他们奈何不了自己，又何必再巴结这些人？ “大人，这官场上还是广结善缘比较好。属下看，李大人对您就很有好感。”刘师爷劝道。 “最近我的行程你就派人知会一声，他们愿意干嘛就干嘛，不用理会他们。”秦淮并没有把刘师爷的话放在心上。 “可是一旦诸位大人对您青睐有加，大人以后的路……” “大人，马老爷派人来了，说是想请您过去一趟。”李二牛跑进来说道。 秦淮嗯了一声，然后换了一身衣服去了马府，只留下刘师爷望着他的背影，一脸的幽怨。 自家大人不上进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马兄，不知急忙找小弟前来有何事？” “秦贤弟，这是小女秋月。秋月，还不见过叔父……” “噗……” 马云才话音一落，秦淮一口茶水没绷住喷了出来。他今年不过二十有余，这就多了一个十几岁的大侄女？ “秋月见过叔父。”马秋月大方行礼，脸上却也不好意思的浮出一抹嫣红。 “咳咳，大侄女免礼，坐……”秦淮清了清嗓子，压下心头的别扭。 “贤弟，现在是我女儿帮我打理家中的生意，昨天和你说的推广烹饪方法的事情，我和秋月讲了。秋月有些想法，不知道合不合适，想跟你当面聊一聊。” “哦？”秦淮转头看向马秋月。 “秦叔叔，我想成立一家私塾，专门教人做菜的私塾。一来，能够更快的将最基础的制作方法传播出去，二来呢，能为酒楼培养一些人才。秋月连夜制作了一份章程，还不成熟，希望叔叔能指点一二。” 秦淮翻看着马秋月制定的计划，心说好家伙，就这么一天的功夫，新某方烹饪学校就要被捣鼓出来了吗？ “很完善了，马兄，你家秋月冰雪聪明，巾帼不让须眉啊！” “秦兄莫夸她，再夸就要上天了。”马云才哈哈一笑，眼里却是掩藏不住的骄傲。 “秋月，我提一点建议给你参考。第一点，可以每年举办一次厨艺比赛，厨艺出众的人要给予奖励。第二点，要给真正贫穷的人免学费学习的机会，比如，学成之后可以在马家的酒楼做工一年偿还学费。第三点，要给学成出师的学员发放证明。”秦淮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马秋月听着秦淮的话语，一双眼睛熠熠生辉，一丝丝崇拜从心底升起。 第10章 百姓之愿 “秦叔叔，我打算七日之后就把私塾开起来，您可以给私塾起个名字吗？” “就叫金东方厨师烹饪私塾。”秦淮给了一个“响亮”的名字。 “好名字，那叔叔到时候可以过来揭匾吗？” “当然可以，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能让我参与是我的荣幸。对了，到时候你可以找人现场制作一些简单的小吃，发放给百姓试吃，诸如薯条，爆米花这种，百姓们理解能力终究有限，不如实物来得直观。 只要他们觉得好吃，自然会受到他们欢迎。”秦淮说道。 马秋月望着秦淮清俊的面庞，只觉得自己思维又被打开了，由衷赞叹道：“秦叔叔要是做商人，一定更厉害。” “秋月，不得放肆。”马云才板着脸训斥道。 士农工商，商人乃是最底层的存在，秦淮是朝廷命官，怎么能如此侮辱秦大人。 “无妨，秋月说的也没错，若不做官，做一个商贾也很自在。”秦淮哈哈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童言无忌，贤弟不要往心里去。愚兄听说，今天县城里来了一波特殊的客人，看来贤弟距离飞黄腾达的日子不远了。” 马云飞这么说着，眼中有些复杂的光芒闪过。秦淮发达了是好事，可也意味着要离开丰芜县，他难免有些心绪不宁。 “远着呢，我得罪了上面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发达。再者说，我是个胸无大志的人，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秦淮半真半假的感叹了一句，然后告别了马家父女。 “爹，我们一定要把家里的生意做遍大酆朝，就像聚贤阁那样！”马秋月看着秦淮的背影，突然对着马云才说道。 “你这丫头，又撒什么癔症。”马云才只当她一时兴起，没放心上。 秦淮出了马府，已经是傍晚。明日还要去视察农田，早早回了府衙。只是没注意，身后一抹黑影一闪而逝。 第二日一大早，秦淮照例打了一套拳，简单的吃了点早饭就往府外溜达。 刚走出大门口，就被一个脸生的侍卫喊住：“秦大人，我家主子有请。” 秦淮看着不远处的马车，感觉没什么危险，便跟着这名侍卫过去。 看到马车内的人，秦淮拱手笑道：“原来是女官大人，不知今日有何吩咐。” “送来的行程汇报说你今日要去田间视察，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女帝轻声说道。 “那您不介意我跟您同乘一辆车。” 秦淮偏头看了一眼马车，马车里的人照旧戴着斗笠，看不清表情，但秦淮知道她在盯着自己。 护卫上前一步，挡在秦淮身前前面，手却握住了刀柄，仿佛只要他敢在上前一步，就要对他出手了。 “上来。” 女帝话音落下，护卫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秦淮也不客气，钻进马车，自然的坐在女官对面。 “女官大人，我们这次去的是县城南边的千亩良田，这两天正是收获的时候，所以地里会比较忙碌，希望您能尽量低调一点，以免影响百姓们劳作。” “好，我跟着大人就是了，至于护卫，不会让他们打扰到百姓的。” 女帝歪了歪头，原本端庄的身板也微微放松，秦淮随意的态度并不让她难受。 马车走了一刻钟，出了南城门，入眼的就是一片如火如荼的劳作景象。 秦淮再田埂上叉着腰，心里忍不住的冒起成就感。 “等这片地收完，烹饪学校一开，丰芜县就能彻底摘掉贫困的帽子了。” 而这些，都是他这个普通人在几个月之内完成的。 “烹饪学校？”女帝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个特殊的词汇。 “嗯，马云才的女儿提出想要开一个培养厨师的私塾，想要把我编写的《新型作物烹饪方法》系统的教给百姓，如此一来，新型的作物不仅能变得更好吃，还可以发挥出更大的商业价值，最重要的是，会解决一大批灾民的就业问题，让他们凭自己的本事赚钱养家。” 女帝转过头，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眼眸微微一闪。虽然有些词她不是很懂，但她听得出来这件事值得推广，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秦大人，这个烹饪学校，可以在全国推广吗？” “嗯，以后百姓安居乐业，自然会在吃喝玩乐上花费心思。以丰芜县为试点，如果还算成功，全国推广是值得提倡的。” “秦大人，你觉得大酆朝能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吗？”女帝心头微动。 “大酆朝原本大厦将倾，圣上力挽狂澜，让大酆朝起死回生。虽然圣上是女儿身，但看得出她励精图治。如今自然灾害缓解，相信圣上必然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其实没那么难的……”秦淮望着远处的田野，轻声说。 “人民安居乐业，是历代帝王毕生追求的盛况，可从古至今能做到的人寥寥无几，秦大人说不难？” 女帝气笑了，不难，那她天天早起贪黑费那么大劲屁用没有，算啥？ “大人，宫里的女官们都像您这样忧国忧民吗？” “咳，大部分。”意识到自己失态，女帝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 秦淮耸了耸肩膀，道：“百姓的愿望很简单，吃饱穿暖而已。女官大人，如今新型作物的推广已经由朝廷牵头进行，只要各地落实好，最早明年，百姓吃饱的愿望就能实现了不是吗。” 女帝呆呆的看着秦淮，事情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为何那么简单。 “那……穿暖呢？” “那就是女帝陛下要操心的事情咯，下官一个小县令，哪里能想得到那么大的事情呢？” 秦淮揪了一根野草叼在嘴里，从老农手里接过一个小铲子，挖起了红薯。 女帝坐在车上盯着秦淮的背影，你想不到么？吃饱的作物是你找的，一个私塾学校就能解决一大批人的从业问题，那个脑袋里，是不是还装着其他东西的呢？ 阿嚏！ 秦淮不自觉打了个喷嚏，谁在念叨老子？ 【叮~】 【触发新任务（限时90天）：兴修丰芜县水坝】 【任务奖励：水车制造方法】 手中动作放慢，秦淮盯着任务眉头紧皱。 钦天监今年春种的时候发布过告示，今年必定是风调雨顺的一年，这个时候兴修水利？秦淮盯着限时两个字，只有九十天。 任务很难，也很急！ 第11章 不好的预感 女帝看着秦淮拍了拍身上的土，开始慢悠悠的往别处溜达，示意侍卫跟上。 “老赵，老赵过来。” 秦淮站在田埂上，一眼看到正在地里刨土的老赵，大声喊道。 赵天顺是丰芜县的农民，之前搞试验田的时候，秦淮找来了一批经验丰富的农民，老赵就是他们头头。 “哎哎，来咯来咯。秦大人，您怎么过来啦。南边地里的收成比北边好哩，小人正在琢磨怎么回事呢。”赵天顺老实巴交的说道。 “嗯，我刚下了几锄头，这边的土地比北边的松软一点。” “对对，大人真是厉害。”赵天顺嘿嘿笑着，手有些局促的搓着衣角。 “老赵，来了这么久我怎么没见到水坝，平时你们都是怎么打水灌溉啊？” “水坝在东头呢，平时都是小人负责地里的力气活，家里老老少少就一直负责运水过来灌溉。” 秦淮点了点头，不客气的跳上女官大人的马车，对着老赵摆手示意道：“过来，坐在马车外面带路，我过去看看。” “要去做什么？”女帝问道。 “马上就要开始第二轮的作物耕种了，水坝那边已经三年没有修缮过了，下官有些不放心要过去看看。”秦淮解释道。 女帝微不可查的点了头，前方的带刀侍卫让出了一条路。 老赵看着如此华贵的马车，有些局促的拍了拍衣服，小心翼翼的坐在了车辕上。 原本县城周边的良田和朝气蓬勃的景象让人很是鼓舞，可越往前走，周边就越破败。 “丰芜县最近几年闹了水灾闹旱灾，越靠近河道，越没人敢来种植了，他们害怕大水一冲，啥都没了。”老赵叹了口气解释道。 “前面就是水坝吗？”秦淮指着前面破烂的水坝，眉头皱了起来。 “是的，大人。” 现实比他想的严重，水坝左侧已经被冲破一角了，两侧河道因为降雨的原因变宽了很多，如今这个水坝，一场暴雨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冲毁它。 “去年朝廷拨下来的修缮款，没有用来修建水坝吗？”女帝面色严肃，缓缓眯起了眼睛。 “去年吏部一共拨下来五十万两银子给工部，用于水利修缮的，不足十万两。大酆朝有三江五湖，这十万两……恐怕连州县都不到就要用完了，更不要说下属的县了。” 秦淮背着手站在堤坝上，内心很是纠结。国家是指不上，县里税收才凑齐更没钱，那些富商乡绅也被他榨干了。 现在他遇到了一个很大的难题：这个水坝，他要怎么修？拿什么修？ 而另一边，女帝听着秦淮的话，心绪纷乱如飞。她自问登基以来殚精竭虑鞠躬尽瘁，可这个国家仍旧千疮百孔破烂不堪。 抬头望着那些打着赤脚，踩着泥泞汲水的老弱妇孺，她攥紧了拳头。 “难道真的是女人登基，被天谴了吗？” “你胡说什么？当心祸从口出！” 秦淮听了女官的话，也是一惊，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女帝身体轻轻一颤，直愣的看着秦淮，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双颊铺上了淡淡的粉霞。 但秦淮也无恶意，女帝很快收拾好心情，反问：“难道不是吗？” “女帝自登基以来，对内休养生息恢复元气，对外抵御番邦守卫国土，这才短短两年，再没有饿殍遍野易子而食的惨剧，大澧朝也在没有失去任何一寸土地。在如此风雨飘摇的国运下，能做到这些足以载入史册，被后世称赞了。说什么天谴，呵……大澧朝往前再推二十年，天灾人祸比现在少吗？跟女帝有关系吗？” “那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女帝掀起斗笠的一角，一双明眸眼睛紧紧的盯着秦淮问道。 “上头没问题，那自然是中间的人出了问题！” 秦淮翻了个白眼，做不好事情就搞封建迷信，往别人头上扣屎盆子把自己摘的倒是干净。 “官儿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女帝被秦淮逗的一笑，心情也好了很多。 “下官也是随口胡说，不过这些话，以后还是少讨论。” “秦大人倒是谨慎。” “毕竟我官儿不大，可不能再得罪人咯。”秦淮阴阳怪气的说道。 “听说，你前阵子抓了丰芜县的首富，而他的管家和他没几天就死在牢里了。你赈灾的粮是抄家所得，试验田也是用的人家的田产。这些都是秦大人计划好的吗？” “他作恶多端死有余辜，死后还能造福一方百姓算是给他积点阴德了。再者，他是畏罪自杀，与我何干？女官大人可不要冤枉下官……” “油滑。”女帝哼了一声，转身回了马车。 “这水坝看完了，你有什么感想？” “能有什么感想，修新的呗。” “拿什么修？” 女帝来了兴致，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她都有些好奇，想看看秦淮还能再玩出什么花样。 “做梦，我在梦里修。哎，不想努力了啊，要是有个富婆能包养我就好了。” “秦大人！你这话简直有辱斯文！”女帝板起了脸眉头皱了皱。 “是下官放肆了。对了女官大人，你们来丰芜县的时候被饥民劫掠，劫掠的地点是在长兴县吗？” “对，是长兴县。因为地处山区，长兴县无法大规模耕种，加上前几任官员贪赃枉法，勾结奸商压榨百姓，百姓对官府已经失去了信任。此番只是想去巡视，没想到那边民情已经失控了。估计这几天，地方守军就会派兵去镇压了。”女帝声音低沉，话语间有些不忍。 秦淮点了点头，和他知道的情况差不多，只是没想到竟然闹到了要血腥镇压的地步。 “哎……也不过是一些走投无路的百姓，何至于此啊。” “秦大人可有什么妙计吗？”女帝唇角微动，似有期盼。 “下官又不是长兴县的县老爷，管不了那么多。”秦淮摆了摆手，并不想趟浑水。 “哦，秦大人怕是不知道，本官来之前可是听说，吏部有位大人赞赏你赈灾有功，已经给你申请升迁的折子。你猜猜升迁的官位是哪里？” 秦淮听了这话后背一激灵，头皮麻了。 第12章 买官 半晌，秦淮强颜欢笑试探：“不会是要调去长兴县。” “这怎么可能？”女帝看他难受，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语气揶揄道：“升迁嘛，当然是去做知府，包括丰芜县在内，长兴，平乐，安和，赵家窑的五县知府——平城知府！” “女官大人，下官怀疑这位吏部的大人公报私仇。虽然不知我如何得罪他了，但是他想让我死。”秦淮一副死鱼的神态。 “哈哈哈，秦大人真是风趣，升迁还不满意。” “一共就五个县，两个贫困县，一个土匪窝，一个正在暴动，也就丰芜县还算可以。这不是让臣去送死是去干什么？！” 秦淮堂堂七尺男儿，此刻强忍泪水，他觉得很委屈。 “当今陛下又不是傻子，你得罪了九王爷不假，可陛下也已经竭力支开九王爷保你性命。是你自己，把丰芜县那帮富商压榨的太狠了，人家集体筹钱替你买的官，买到了九王爷的党羽那里。” 秦淮目瞪口呆，也被本地富商的骚操作惊呆了。 “大酆朝建国将近百年，本官第一次听说有乡绅筹钱替自家县太爷买官升迁！你真是人才啊！” 秦淮吞了吞口水，道：“那……那咱们陛下是啥意思？” “本官此次来，就是要看看你的意思。”女帝捏住手中的串珠，看向秦淮。 臣不去，臣乞骸骨。话没出口…… 【叮~】 【触发任务：出任平城知府】 【任务奖励：剑术精通】 淦！狗系统，你跟他们是一伙的，我要举报！ “尊敬的宿主，经核查，任务系统运行正常并不存在违规，请努力做任务呦，越努力越幸运呦。” 秦淮：滚！ “秦大人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女帝开口。 “我要钱。” “没有。” “我要大内高手保我性命。” “可以，不过俸禄需要你自己出。” “抠门。” “陛下穷啊。”女帝松了口气，开起了玩笑。 “我要权。” “唔，平城下辖五县，以秦大人政令为准，地放守兵协助治理，赐秦大人尚方宝剑皇权特许——先斩后奏。大人以为如何？”女帝轻声道。 “女帝见都没见过我，就这么信任我吗？”秦淮有些诧异。 “她没的选，你也没的选。九王爷这个人，城府极深且睚眦必报。等他腾出手来，碾死一个县令比弄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就像这次，哪怕他不说什么，那些依附于他的官员，逮到机会，也会致你于死地。” “如果我不接任，陛下她还会保我么？” 女帝沉默了，她不想那么绝情，可如今的局面已经是她勉力而为，为了无用之人和九王爷早早对上，实非明智之举。 帝王，从来都是权衡利弊的，不能心慈手软。 “或许你可以辞官，替你隐瞒行踪，陛下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哈哈，女官大人，看来您和陛下很亲近啊，这种决定都能替陛下做？不过我喜欢生活在阳光下，不喜欢做阴沟里的老鼠！”秦淮语气铿锵有力。 女帝轻声道：“怀北，此去很凶险，就算你临阵退缩，陛下也一定不会怪罪。” “女官大人，我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呢？” “临夏，沈临夏。”女帝微微踟蹰，而后坦然回应。 沈是她母妃的姓氏，临夏是她最信任的女官，她出于一些复杂的心绪，如今并不想公布自己的身份。 “天不早了，咱们先回。”秦淮看完水坝，准备回去考虑该如何修缮。 …… “陛……女官大人，您总算回来了。” 马车刚停，赵岩快步迎了上去，哪知道帘子一动，秦淮竟在车内。 “秦淮，你好大的胆子，怎么可以和……和女官共乘一车。” “赵大人，有何事？” 女帝抬了眼皮，又如和秦淮初见时一样，变成了高岭之花。 “大人，护卫来报说您去田地巡查了，下官和李大人不放心也去了，却没见到您，不免有些担忧。”赵岩感受到了陛下的不满，只得老老实实回答。 “既然无事，就都散了。” 女帝不给赵岩说话的机会，由侍女搀扶着进了卧室。 “赵大人，以后去田地巡查，还是进地里走上两圈。”秦淮盯着赵岩洁净如新的鞋子，抱拳告辞。 “李大人，这小县令真没礼数，到底是怎么通过科举的！” 赵岩气得跳脚，却又无计可施，为官多年从未见过如此不按套路出牌之人。 “赵大人，您看不出来要变天了吗？” 李泽运捏着胡子，笑眯眯的拍了拍赵岩的肩膀，迈着四方步走了进去，一定要提醒自己的傻徒弟，多和这个秦淮结交。 入夜，钱府灯火通明。 “老钱，到底怎么回事儿，当时给秦淮买官是你托远房表亲办的，怎么还没动静？”赵三千压低了声音问道。 “这才多久，调令哪有那么快下来。大家都管好知情的人，这事儿要是被秦淮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知道，指不定要怎么折腾我们呢。”钱大海额头冒汗，也有些吃不准。 “你可得尽快啊！你看看才几天，秦淮这挨千刀的干了多少混账事。先抄了田家，又让我们免田租，还要交善款，更可恨的是他手里，还有咱们不少把柄。 万一哪天他失心疯，借机把咱们家也抄了？咱们去哪说理？他在一天，我心就不安宁一天啊！”万有才恨声骂道。 “就是就是！”众人愤慨附和。 …… “哎呦，各位，都在呢？省的我一家一家去找了。” 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众人一个激灵，急忙回头，就见秦淮背着手，不紧不慢的往院子里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他们神经上。 “秦秦秦大人……” “老爷，秦大人不让小人通报。”仆从钱串儿此刻笑的比哭都难看。 “哈哈，秦大人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我们几个也是偶尔聚一聚，这个，哈哈，小聚一下。” “哦。”秦淮坐在太师椅上，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钱老板，本官自问做事做人还算厚道，也给各位留了余地。不知道各位何故，要置我于死地？” “秦大人，这是从何说起……呵呵……”赵三千吞了吞口水，眼珠乱窜。 “怎么，给我买官的不是你们？” “秦大人啊，我们也是好心。您能力这么出众，升迁以后能有更多施展才华的地方。”钱大海硬着头皮道。 “对啊对啊秦大人，我们是真心为您着想！”众人赶紧附和道。 秦淮气极反笑，道：“给我送去平城县当知府，这就是你们的真心？！” 第13章 要挟 “平城县？！”赵三千瞪大了眼睛，“钱大海，你不是说平昌县吗？怎么变成平城，大人，这一定有什么误会，是钱大海要至您于死地。” “不对，是平昌啊，我当时说的很清楚。”豆大的汗珠滚落，钱大海哭丧着脸辩解：“秦大人，我们挑的是平昌县，那里地处南方，气候宜人物产富饶，是个养人的好地方，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秦淮抱着手臂一言不发，冷漠的盯着钱大海几人。 “秦大人，我们没有别的坏心思，这件事一定有误会，再说了丰芜县是平城县的下属县城，我们一样受您管制，肯定不会往这里买官啊！”赵三千畏畏缩缩的帮腔。 “且不论你们要把我弄到哪里去，就说你们给我买官！经过我同意了吗？问过我的意思了吗？” 问过了你会让我们把你送走吗？钱大海等人内心很抓狂。 “秦大人，事已至此，您就直说想要如何。” 一直没说话的史家旺站了出来，原本他的家产就没马钱赵三人多，家里的产业又多是青楼酒肆，灾情影响很重不说，如今良田租金减半，可以说很是惨淡。 “倒也没别的要求，最近本官打算修缮水坝，各位帮帮忙？” “要钱没有！大人，您不能往死了整我们。”史家旺眼睛都红了，他很气愤，历朝历代没有哪个乡绅比他更惨了。 “急什么，我也没说要钱啊。”秦淮很是无辜，这咋还急眼了呢。 “钱大海，你家捣鼓木材生意的，就出点材料。其他人就出点粮食给干活的人当工钱用。今年第一批收成不错，拿一批土豆玉米出来总不费劲。” “那也不能太多……” “总比你们给我买官花的少！”秦淮站起来看着史家旺，又道：“官府会给你们打条子，最迟明年，会把花费按照成本价还给你们，不要得寸进尺。” 史家旺嘴角嚅嗫，往后退了一步，赵三千赶紧打圆场。 “秦大人，我们答应您的要求，也请您既往不咎。” “还有你们几个，好不容易洗干净以后就都干点正事，别老寻思着歪门邪道！身为商人，天天盯着丰芜县这个屁大点的地方，没出息。” “秦大人，我们也想生意做大，可是没有跟脚和人脉关系，外地客商也不认我们。”钱大海最是油滑，听着秦淮的话，马上就堆起笑脸。 “谁说你们没有跟脚，你们给我买的那个破官，再过不久我就要上任了。下面的几个县都是百废待兴，你们自己想，有兴趣想就去找马云才聊！” 秦淮点到即止，转身就走，留下几个大商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小心思满肚子晃悠。 次日午时，文远县知府吴达远到达丰芜县，先和自己的老师聊了一个时辰，这才来到了府衙。 “秦大人，久仰久仰。” “吴大人，总算是把您盼来了。刘师爷，去备酒，今日我要和吴大人喝上一场。”秦淮高声说道。 …… 秦淮拉着吴达远坐在酒席上，菜不多，但都很精致。 秦淮举杯敬酒，一饮而尽。对于吴知府，他内心很是感激。 “怀北，你可不能跟我客气，若不嫌弃，就喊我一声闻英兄。”说罢，吴达远也跟着喝了一杯。 吴达远很是激动，他早年因为在御史台过分耿直，得罪了朝中一大票人，这才被贬到文远县，适才和老师聊起，陛下竟有意让他复起，这都归功于秦淮啊。 “闻英兄，小弟这厢有礼了。” 秦淮是真心感谢，若非吴达远拉他一把，如今他肯定过得很惨淡。 “行了行了，咱们别搞这些虚的，以后若有用得着的，尽管开口便是。”吴达远哈哈一笑，很是豪爽。 “说起来，还真有一件事情需要闻英兄帮忙。” “您说来听听。” 秦淮斟酌了一下，问道：“不知闻英兄可听说，不日我将调任平城？” “啧，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不过怀北，你说句实话，你除了抄了九王爷的雪花银，是不是还拿了别的什么？”吴达远不自觉压低了声音问道。 “实不相瞒，还有几处产业，不过我都卖了换粮用以赈灾了，如今什么都没了，要和解基本没可能。”秦淮回道。 “从你抄了人家老巢，就不可能和解了，那个老阴人心眼很小，你调任平城就是他们的手笔。不过为兄相信你的才华，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吴达远问。 “我调任以后，丰芜县这边需要一个靠得住的人继任，还请闻英兄帮忙安排安排。” 吴达远捏着胡子思索片刻，一拍桌子。 “有个合适的人选，吏部尚书张辅清的门生，王元。跟你同年的的进士，因为成绩靠后为人老实本分，一直没有取官。如今丰芜县被你安排的很是妥当，让他来守成，最是稳妥。” “张大人的门生？怎么一直没有取官呢？”秦淮惊讶问。 “嗐！这个王元太老实木讷了，人情世故一窍不懂，也不很会变通，暂时没合适的位置。不过这人很正直，如果当县令，至少不会贪赃枉法，还能按照你要指令做事，接你位置倒还算合适。”吴达远解释道。 “很合适，丰芜县不需要什么能人，只需要一个能按部就班做事的自己人就好。”秦淮盘算了一下说道。 “放心交给我，这事儿为兄给你办妥。” “对了，你让为兄来，是要确认老师他们一行人身份的。我已经提前去拜访过老师了，是几位大人没错。” “还劳烦兄长跑了这一趟，有劳兄长了。”秦淮拱手道。 “无妨。”吴达远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拍在了桌子上，说道：“另外，赵虎原是我的护卫……如今你要做的事情非比寻常，不如就让他留下保护你。这是他的身契，你若是不嫌弃，以后他就是你的人了。” “多谢兄长。”秦淮拿起身契，郑重谢道。 “不要跟我客气，我还有事不能久留，你自己千万要保重，切不可再冲动行事。” “嗯，我记住了，尽量不在得罪人。” 秦淮知道吴达远是好心劝导，领了他的好意，也不打算多做解释。 第14章 坚守本心 “我不喜欢别离，趁着天色还早，这就回去了。” 酒过三巡，吴达远最后提了一杯酒，便提出告别。 秦淮没再挽留，亲自给吴达远送行。 目送吴达远的马车远去，秦淮深深一拜，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贵人。 …… 午睡醒来，秦淮正打算出门，就听见一阵叩门声。 “大人，聚贤居的掌柜来了，您要不要见见？”刘也的声音响起。 “他来做什么？” “马老板要开私塾的事，咱们没刻意瞒着，估计他们那边得到消息了。” “当初为县里做贡献的时候不见人出面，如今看到甜头，都想来分一杯羹。”秦淮冷笑一声：“让他们进来。” 柳如眉施施然走进府衙，对着秦淮蹲身行礼。秦淮看了一眼，只觉得波涛汹涌蔚为壮观。 “民女见过秦大人。” “坐，没想到聚贤阁的掌柜居然是个大美女。”秦淮打趣说道。 柳如眉感觉得到秦淮扫描的目光，不自觉的挺了挺肩，一时更为汹涌。 “秦大人谬赞，不过是蒲柳之姿，能入大人的眼已是三生有幸。” 秦淮笑了一声作为回应，这个柳如眉倒是圆滑的很。 见秦淮不再作声，柳如眉又说：“秦大人，民女听闻马秋月准备创办厨师私塾，感觉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准备出资合伙，但她却做不得主，让我来问问您的意见。 秦大人，还希望您行个方便。” “聚贤阁遍布大酆朝，还看得上这点小生意？” “秦大人，私塾是不是小生意您还不清楚吗？如果能开遍大酆朝，以后这掌勺的厨子，哪怕是皇宫御膳房的御厨，也可能出自金东方私塾。这里面的好处，价值不可估量。” 秦淮当然清楚其中利益，一旦金东方全国普及，能带来大量的“品牌价值”。 而且烟花酒馆之地，本身就消息灵通，届时完全能织出一张情报网，这又是一股力量。 “秦大人，请恕如眉直言。以如今您的力量，很难把这个生意做遍大酆朝。就算真的做大了，您也未必保得住。我们合作，是双赢的局面！” 柳如眉自信一笑，聚贤阁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秦淮这种没背景没后台，空有一身才华的人她见得多了。只要秦淮不傻，自然能分析利弊，乖乖跟她合作。 秦淮看着柳如眉，轻笑了一声，道：“金东方虽然培育的是厨子，但也是育人的地方。缺乏德行者，难坚守传道受业的本心。 柳老板，我想问问，在灾情期间，聚贤阁可有给百姓们一口饭吃一口汤喝？ 在聚贤阁身上，我只看到了满身铜臭，你让我如何放心把它交给你们？” 哪怕钱老板赵老板那样的奸商，都给灾民施舍过清粥。也因为这一丝善念，秦淮才会选择给他们机会。 可聚贤阁没有任何的表示，富得流油，一毛不拔！ 柳如眉也不生气，语气又酥了几分：“秦大人，聚贤阁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要是每个穷人都要帮一把，我们生意可就做不下去了，还希望您多多体谅。 今天只要秦大人点头，白银五千两，十位佳人，稍后就会送到！” 看到柳如眉如此熟练的开筹码，秦淮心里不免有些悲哀，这得腐蚀过多少人？多少百姓因为这些人沆瀣一气，日子过的生不如死？ 第一次，秦淮生出了要爬到高位的想法。只有手持利剑，才能斩断藏在暗处的丑恶！ “不感兴趣，送客！” “秦大人，聚贤阁的面子可不是那么好驳的……” “柳掌柜，您还是请。”刘师爷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赶忙拦住柳如眉的话头。 这一套对别的官有用，对秦淮说简直就是找死啊。田家那个管事的咋死的，他可是历历在目。大人的脸色明显已经不对了…… “你算什么东西，主子说话，轮得着你这条狗跟我犬吠。” 啪！ 柳如眉一挥胳膊，清脆的巴掌声，让大堂为之一肃。 秦淮脸色一沉，喝道：“来人！” “大人，小人没事儿，就……就算了。”刘也忍着屈辱拉住秦淮。 聚贤阁家大势大，秦大人势单力薄，不能因为他一个下人，再惹上一座巨山。 柳如眉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淮，看见了吗，这就是底气。 “柳如眉欺辱有功名在身的童生，藐视朝廷命官，暂且收押大牢。”秦淮厉声道。 几名捕快没有犹豫，立刻将柳如眉扣住。 “拿开你们的脏手，放开我！秦淮，你敢动我你死定了。”柳如眉尖叫道。 秦淮站起身，手抄后背踱了几步，幽幽开口：“那个姓田的，死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柳如眉惊恐的看着秦淮，道：“你，你不能草菅人命罔顾律法，我没罪，放开我！我是……唔唔唔……” 柳如眉还没说完，就被人拖了下去。 “大人，不值当啊。才得罪了王爷，何必再和聚贤阁闹翻。”刘也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那股子憋屈却散了。 “债多了不压身，虱子多了不咬人。你是府衙里的二把手，打你的脸就是打我的脸。 我还约了李大人他们谈事情，私塾的事情落定后再放她出来，别死了就行。” “是，大人。”刘也心下感动，深深的叩拜下去。 …… 来福居。 秦淮求见了李泽运李大人，讲明来意以后，李泽运稍作考虑，便喊来了一个工部的侍郎。 他们这次出行比较特殊，可以说六部都派了人来。要不是吏部和工部实在脱不开身，两位尚书原本也是要跟着一起的。 石怀义被喊过来的时候，也没太在意，修缮水坝这种小事，有什么好商议的。工程量虽然不小，可是有图纸按着做就完了。 “石大人，下官想将现有的水坝拆掉重建，新设计了一个水坝图纸，还请大人指点指点。”秦淮谦逊的笑道。 “哦。” 石怀义漫不经心的接过图纸，看了几眼之后，整个人如同被钉住了，越看眼睛越亮。 “这是秦大人设计的？！” 不等秦淮回答，石怀义豁然起身，拿着图纸边看边赞：“妙啊，实在是妙啊，如此水坝，就再也不怕被冲垮了。如果用上等的木料和石料，只要不是特大洪水，这水坝用上百年不成问题。” “李大人，可以全国推广，全国推广啊！”石怀义又抓着李泽运肩膀晃悠。 “石大人，石大人诶，你先冷静一下。” 李泽运推开状若疯狂的石怀义，一身老骨头都要被他晃散架了。 第15章 秦大人有大才 “咳咳，是下官失礼了。”石怀义不自觉的往屏风后瞟了一眼，这才冷静下来。 “怀北，这图……” “我看的闲书比较多，偶然看到的。”秦淮腼腆一笑，他没有设计师的天赋，可不敢说是自己画的。 “你也太谦虚了。” 石怀义和李泽运对视一眼，都认定这是秦淮设计的，只是不想太出风头才不承认。 “石大人，下官想在丰芜县把水坝修建出来试试，您和李大人一位经验丰富，一位见多识广，还希望能指点指点看看有没有错漏。” “朝廷如今恐怕拿不出银子来支持你修水坝。”李泽运捏着胡子道。 “下官想了一个初步的方案，您给掌掌眼。” 李泽运捏起折子，和石怀义研究了起来。 半晌，两人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震惊。 “如今朝廷拿不出银子，饥民仍然有很多。红薯，土豆这一类的作物第一批马上就要成熟了，收归粮仓储备以后又不能放置太久，不如用这些吃的来雇佣饥民修建水坝，这样既解决了银子短缺的问题，也解决了农作物变质的问题，用不着银子不说，还能为饥民提供一份食物和工作！” 李泽运语速越说越快，激动的来回踱步。 “怀北，以工代赈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过精妙了，还有这个水坝图纸，惊为天人。你这样的人才不能埋没在这里，回去我就和尚书大人请命，你一定要来工部！” 石怀义眼中充满了热切的期盼，生怕到嘴的肥羊（划掉）人才跑了。 “唉唉唉，轮也轮不到你们工部！”李泽运急道。 “那也不能去御史台，天天跟别人打嘴仗，有什么前途。” “石怀义！你们大人都不敢跟我这么放肆！”李泽运吹胡子瞪眼。 “哼，还望李大人恕罪。”石怀义立刻请罪，不过腰板挺直，根本没认错的态度，只能算是“半服”。 “两位大人，和气生财，和气生财。”秦淮强忍笑意，打着圆场，紧接着道：“二位大人再给想想，这上面还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咳咳。”李泽运清了清嗓子，严肃了起来。 “计划已经很完善了，就是以工代赈的灾民，你打算从长兴县选人，这一点还不算成熟。须知以后你要做的是平城知府，不能将眼光只放在一个县。” 石怀义听到‘平城知府’四个字眼角一跳，看了一眼李泽运，又看了一眼秦淮，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秦淮思索了一下，不得不佩服李泽运这种官场老油子。几个县都要选调饥民，这样这些人回到老家，他的口碑才能被最大限度的传出去。 “大酆朝的水利工程修建，大多都是在冬季。因为要避开雨水多的夏季，一旦周遭开始下雨，河流水量就会大增，水坝的修建难度就会大大增加，所以我建议你要尽快开工，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完工，不然就再等等，等到秋冬在开工也不迟。”石怀义又看了一遍折子，开口说道。 李泽运点头，之后几人又就着细节研究了很久，最终一本薄薄的折子，加了诸多批注，足足增厚了一倍。 秦淮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摸了摸厚厚的折子，心里感慨古人并不比现代人笨，只是时代发展慢，没有步入现代文明罢了。 来福居内，一直坐于屏风后的人影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缓步走了出来。 “陛下，秦淮确实有真才实学，这样的人才放到平城府去，实在是暴殄天物啊。朝廷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还望陛下三思。”石怀义深吸一口气直言道。 “老石，秦淮现在只是九品县令，虽然于社稷有功，但到底年轻，还需再磨练磨练。” “你的意思我明白，无非是怕他木秀于林，无法成材就夭折。可我看他虽然办事大开大合，也不像胡来之人，就算要磨练也不能放到平城去。太危险了！” 石怀义起了惜才之心，哪怕陛下心中有了决定，也想要为秦淮争取一条活路。 “哼，我们布置了这么多年，总不能为了他，就彻底丢弃九王爷这个盟友。”一直没吭声的赵岩突然出声道。 他一直觉得秦淮这个人太过激进，纵然有才华也难成大器。只是看过桌上的折子，也不得不承认，这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认可归认可，如今陛下为了秦淮，不得不和九王爷周旋，这已经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他对这个人着实喜欢不起来。 李泽运和石怀义对视一眼，都深深的叹了口气，升起一股无奈的心绪。 如今各地藩王蠢蠢欲动，九王爷乃是当今陛下的亲叔叔，手握大酆朝四分之一的兵力，是他们必然要拉拢的对象。 一边是手握重兵的王爷，一边是颇有才华的县令，孰轻孰重大家还都分得清。 一时间房内的气氛低迷了起来。 “如果成长不起来，就算去了帝都对我们也无用。”赵岩拍了下桌子，冷声道。 “你这张嘴，到底还能不能改，明明也起了惜才的心思，怎么说出的话比放屁还难听。”李泽运身为御史，嘴皮子厉害得很。 “我一个刑部的，讨好别人干啥，求他们来我这坐牢吗。” “好了别吵了，如果他连平城都处理不好，就没必要调任京城了。” 女帝对着身旁的女子颔首，只见那女子端出一道圣旨放置于桌前。 “等他修完水坝，就调任平城。” 李泽运拿起圣旨，就这烛火看下去。 “秦淮有功……功过相抵……赏赐千金，绸缎布匹……调任平城知府……” …… “赐尚方宝剑，皇权特许先斩后奏……可调用地方守备军协助治安……” “陛下，这是不是有些过……” 赵岩话没说完，就被李泽运拉了一把。 “陛下英明。”赵岩道。 “陛下英明。”石怀义道。 女帝的眼眸扫了一眼赵岩，然后起身离去。 “李老头，你拽我干嘛，陛下被那个小子迷惑了，给他那么大的权利，万一他……造反呢！”赵岩压低了声音道。 第16章 开业大吉 “赵大人，陛下的旨意岂容他人质疑？你可长点心。” 李泽运咬着牙，恨不得给赵岩一下，这个憨货的脑子只有破案的时候灵光，其他的时候仿佛被狗吃了一样。陛下都下旨了还想正面硬刚，到底是怎么想的。 石怀义斜着眼睛看了赵岩一眼，心道这人的脑子怎么比工部的人还不好使。 …… 秦淮回了府衙，将手中的折子稍微整理了一下，看了一眼任务界面： 【任务内容：修建丰芜县水坝（限时90天）】 【任务奖励：水车制造方法】 【任务倒计时：85天】 任务时间倒是没那么紧迫，钱大海那边已经陆陆续续的开始往仓库中运送木料，其他富商也慢慢将建造水坝的劳工口粮运送过来，现在缺的就是劳工。 “刘师爷，东边的水坝需要紧急修建，现在需要三千劳工。我想从丰芜，长兴，平乐，安和、赵家窑各召集六百饥民来充当劳工，你去发布召集告示，凡是参与修建的劳工工钱日结，每日的工钱是玉米，土豆，红薯各一斤。工期大概在一个月左右。” 刘也领了命令，急匆匆的去办事情。 他已经学会了完全相信秦淮，不会对他的政令有任何质疑。至于那么一大笔的粮食，富商们愿不愿意出，那不是他考虑的事情。 秦淮手指敲击着桌面，心头暗暗盘算。每个劳工每个月可以得到九十斤粮，如果节省一点，足够成为四口之家三个月的嚼用。而三个月，正是这些新作物的生长周期。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些饥民只要来工作一个月，工期结束后再给他们分发一些种子，回去以后大多数人定能脱离饥民的行列。 每个县城征集的人数虽然不多，但只要宣传得当，就会树立起一个不错的口碑，到时候他就任平城，百姓对他的信任就会多一些。 秦淮揉了揉眉心，轻轻吐了口气，任重而道远啊。 告示发下去之后，不到一天，丰芜县的名额就召集满员了。一些没得到名额的百姓垂头丧气，暗怪自己手脚不够麻利。 “哎，赵婶子，你说咱们丰芜县修水坝，叫别的县的人干啥啊。一天三斤粮食可不少呢，俺家狗娃子都没排上。”吴大娘有些可惜的说道。 “嗐，你家还缺那点吃的啊，狗娃撑的屎都拉不出来了。” “呸，你家三娃不也是！半夜撑的直哼唧，吵得我都睡不好，还笑话我家哩。” “你俩谁都别说谁，都吃饱了撑的。不过我家老汉排上了名额，谁会嫌弃家里的粮食多，多赚点，吃不了好歹能卖出去。”刘嫂子抿了抿手里的线，有些得意的说道。 “我听来投奔的亲戚说，这外面几个县城的人都快饿疯了，见到人就去要吃的，不给就抢，可乱了。” “对对，俺也听说了。听说死了不少人了……” 隔壁牛家的二娃才从地里回来，后背上背着满满一大筐从地里挖出来的吃的，说出来的话却让几个聊天的邻居都沉默了。 他们都记得秦大人才来的时候，他们过的也是这样的日子。若不是秦大人，恐怕他们比外面的人好不了多少。 “秦大人是个好官，俺活了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的。”老婆子小声感叹了一句，秦大人是她见过最好的官。 “对，秦大人是好官，咱们也别抱怨了。秦大人也只是想让外面那些人有口饭吃，咱们如今家里都有余粮，不差这一口。”赵婶子心善，对着大家劝道。 “哎呀，我听我们老汉说，咱们县的名额是满了，可刘师爷说其他几个县城的人还没招满呢，吴大娘，你大丫头的小姑子不是嫁到赵家窑去了。”刘嫂子是出了名的爱八卦，脑瓜一转就想起这茬子事儿来。 “哎呦，我得赶紧去岳家一趟问问。”吴大娘丢下手中的苞米，赶忙往大丫头的岳家去了。 长兴，平乐，安和和赵家窑的饥民通过各种渠道得知了消息，慢慢向着丰芜县开始聚集，人数越来越多，一时间队伍竟有些浩荡起来。 …… 大酆历五月二十一日，宜开灶宜开市。 秦淮站在黑底金漆的牌匾下手握红绳，轻轻一用力，金东方三个大字露出了原本的面目。 金东方烹饪私塾开始招生。 百姓们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也大概明白了通过私塾的选拔，孩子就可以学做菜，能吃一顿饭，以后还能当厨子或者自己做点吃食生意，报名的气氛顿时格外火热。 秦淮手里拿着一个勺子，前面是一口锅，亲自出手炸了不少薯条。 没多大会儿，香甜的味道就弥漫到空气里。 “好香啊，秦大人手里拿的是什么？好像是咱们天天吃的红薯？” “没错，那边还有爆米花，白花花的又香又脆，都是私塾里研究出来的新菜谱，可好吃了。”这人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用手捧起刚领的爆米花塞嘴里嘎吱嘎吱。 “不要钱？！快去领。” 人越聚越多，好在有足够的侍卫，才没发生踩踏事件，百姓一个个老老实实的排起了队，更有不少人趁机报了名。 秦淮放下手中的勺子，对着马云才等人招了招手。 “秦贤弟，已经很多人来报名了，估计要不了半天名额就满了。”马云才笑道。 秦淮点了点头，都在预料之中。 也不知马云才用什么办法，居然说服了钱大海这些油滑的家伙，这些人最近成立了一个商会，马云才是会长，以后他们几家的生意会互通有无，共同进退。 秦淮也不细究，反正这事儿对他百利无一害，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办，他一向用人不疑。 马秋月站在私塾门口，一张清秀的小脸被灶火烤的微红，透过人群，秦淮的侧脸却怎么也移动不开眼睛。 丰芜县南门口 刘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快速站到了桌子上，大声喊道： “各位百姓，征收的劳工已经满员了，没有多余的名额了，还请大家不要再此聚集了。” 众人听了刘也的话，犹豫着站在原地没动。 第17章 民心所向 能来到这里的，大部分都是周边的百姓，还有一些是看到了丰芜县的繁华，想要在这里留下，看看能不能混口饭吃的人。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饥民越聚越多，刘也看的心惊肉跳，心里只一个想法：不行了，得赶紧找大人来稳住局面。 “李二牛赶紧去找秦大人。” 李二牛带着十几个捕快直面这些人，早就慌了，不自觉的跑的比平时更快了几分。 “秦大人，好像出事儿了。” 赵虎一直站在秦淮的身侧，自从决心跟着秦淮，他就一直很机警，远远看到神色慌张的李二牛，第一时间压低声音提醒。 秦淮瞥了一眼人群外急的打转的李二牛，对着马云才使了一个眼色，这才脱开身。 “大人，出事儿了。南门招收劳工名额满了，可是饥民不散去，人越来越多。刘师爷怕出事儿，让属下赶紧来通知您。”李二牛抹了一把脸，小声说道。 秦淮眉头一凝，他也没料到会有这么多人被吸引过来，迅速思索起对策。 【叮】 【触发任务：疏散饥民】 【任务内容：饥民越聚越多，已经严重威胁到丰芜县的安全，请宿主和平驱散饥民，不得引发暴动。】 【任务奖励：精煤制作方法。】 “秦大人，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马秋月一直看着秦淮，见他走出来，不自觉的凑了过去。 秦淮回过神，沉思了一下，道：“秋月，跟你父亲说一声，这边留下一些护卫维持秩序，剩下的调集到南城门口去，我需要一些人手。” “好。”马秋月没有犹豫，快步离去。 府衙的衙役和不捕快都算上也不过百，他需要一些人震慑饥民。 手里没兵没权又没钱，太难了。 秦淮带着赵虎和李二牛，快速向着南门移动。一抹红色身影在余光里一闪，秦淮好奇的偏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以为自己眼花，秦淮也没在意。 “怎么还不来。” 被木栅拦在外面的饥民盯着，刘也浑身不自在，频频回头往城门里看。 “刘师爷，要不咱们把城门关了，外面没吃没喝的要不了三天他们自己就散去了。”一个小捕快有点害怕的说道。 刘也心思动了动，却不敢善做主张。大老远见到秦淮的身影，心中顿时大定，快步跑了上去。 “大人！修建水坝的人招齐了，可是饥民越来越多，属下感觉要出事了。” 秦淮站在门口，扫视了一眼。这些饥民被木质栅栏拦住，安静的站在外面。他明白，只要骚乱一起，这个栅栏可能一分钟都撑不住就会被撕成碎片。 好在没有太长时间，马云才带着五六十名护卫赶到了南城门。 “我是本县县令秦淮，丰芜县招收劳工是为了修建水坝，人招收齐了，你们为何不散去？难道是要造反吗？” 秦淮的声音不大，却如同一把利剑穿透人群。 “秦大人，我们只是……走投无路了。” “当今陛下已经下了恩旨，准许百姓跟当地府衙借用耕种器物和种子，更允许你们借用部分粮食用以充饥，新型农作物种子也下发到了各个县里，种植不到三个月就可以收获，为何你们还会聚集在这里？” 听了秦淮的话，绝大多数百姓的眼中都是迷茫的。 “大人，我们根本没听说什么政令啊。” “我们府衙好像贴了什么，但是我们不懂，说要先按手印什么的。”有一个年轻人大声道。 秦淮皱起了眉头，偏头看着刘也问道：“有这种情况吗？” “大人，政令才刚刚到府衙，一部分百姓可能还没得到消息，另外就是百姓们不识字，大多一听说要打借条按手印就还害怕。” “怎么会这么慢？” “主要是手续繁杂，再加上有些官员，拿了借条迟迟不给东西……” 刘也作为一个老油子，这其中的道理他还是懂一些的。官府不作为，甚至有的县拿了借条不给东西，这种事并不在少数。 毕竟像秦大人这样的官，很少。 秦淮明白了刘也的意思，收拢了拳头，脸色低沉。 这帮朝廷的蛀虫！ “家里有田有地的，马上离开。朝廷已经颁布了恩旨，你们能去当地府衙借用朝廷的种子，器具，还可借用一部分口粮维持生计，如果回到县城没得到我说的这些东西，丰芜县和平城府都会接受你们状告当地府衙！如果不离开，一律按照造反论处，连坐三族！” 秦淮背着手，声音沉稳有力，心里像有一团火在烧。 原本秦淮内心一直只想快乐的做条咸鱼，可看到这些面黄肌瘦的饥民，他们只是想吃口饱饭，为什么这么难？ 人群骚动，大家不敢相信秦淮说的，可听到最后一句又不自觉的有些害怕。 “刘大壮，快点回去，晚了该领不到种子啦，秦大人说的都是真的，不会骗你们的。”马云才带来的一个护卫，眼尖在人群里看到了自家亲戚，大声喊道。 被人喊了名字，刘大壮一惊，然后就在一群护卫里看见自家表哥。 上个月，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还是表哥让人送来了半袋子红薯，他这才知道丰芜县如今家家吃的饱饭，早就不闹饥荒了。 原本他也打算领种子种地的，可是家里婆娘说借来的粮食是要还的，家里的地让弟弟和爹多出点力也忙得过来，他出来做工多赚点粮食。 一家人商量了一下，觉得他婆娘说的有道理，更何况表哥在这边也能有个照应，这才赶过来。 哪知道到了地方，人都招满了。 原本就有回家心思的刘大壮道：“那俺先回去了。” 刘大壮走了，原本聚集在一起的人有些动摇。 然后就听着不少来城南看热闹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语，劝着自家熟人回去。 “秦大人不会骗人哩，你们快回去看看。” “他小姑父，你快散去，不要为难秦大人啦。”吴大娘有些生气，她是喊人来碰运气的，可不是给秦大人添麻烦的。 “是啊，你们别为难我们大人。”众人跟着附和。 第18章 食物链的顶端是姐姐 人群缓缓移动，不少人已经听了劝说离开，原本乌泱泱的人群还剩下几十人。 秦淮缓缓吐了一口气，心里也有些后怕，如果不是百姓帮衬疏散，今天难免要流血。 “谢谢诸位仗义执言。”秦淮抱拳对众人道谢。 “大人可不敢谢我们，要折寿的。”站在最前头的阿婆避开了身体，慌忙摆手。 “秦大人您忙，大家都散开，不许给大人添麻烦。”老人高喊了一声。 “对对，我们都散开，不给大人添麻烦。” …… 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入夜了，城门口还有几十人没有离去，他们都是撑着最后一口气走到丰芜县的，有的甚至都不是平城府的人。 这些才真是走投无路的饥民，秦淮抿了抿唇也狠不下心驱赶。 “刘师爷，让他们排好队先每人给口饭吃。然后登记一下，他们都是哪里人，有什么本事，年纪太大先安置在府衙，其他的……” “秦大人，金东方今天才开门，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可以先安置在那里。” 马秋月扯了扯秦淮的衣袖，小声提醒。 “要叫叔叔，没大没小的。” 秦淮低头就见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水汪汪的瞅着他，像一只可爱的小狗。情不自禁点了点马秋月的额头，语气之中染了些笑意。 “叫叔叔都把你叫老了，不然我叫你秦大哥。爹爹不在的时候……”马秋月有些心虚，小声补充道。 她不想叫秦淮叔叔，明明只比她大五六岁，马秋月心里暗暗想着。 秦淮哈哈一笑，也没放在心上。心里寻思着秋月是不想让他占了辈分的便宜，就准了她的提议。 马秋月欣喜的蹦跳，脸颊因为兴奋染了一些红色。 “秦大哥！” “嗯，乖。” 瞧见马秋月乖巧可爱的样子，秦淮没忍住，摸了摸马秋月的小脑瓜，毛茸茸的真像一只小狗。 “秦大人，主人有请。” 秦淮看着有些眼熟的侍卫，又看了一眼马车，转头对着秋月说：“把人都带回去，你也早些回去。” 马秋月踮着脚，目送秦淮上了马车，努力歪头也没瞧见马车里是什么人。 “秦大人心情不错。”女帝目视秦淮，神色微微复杂。 “嗯，能疏散掉这群人，没见血，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秦淮目光不自觉飘到了沈临夏身上，今天她仍旧戴着斗笠，只是换了一身水红色长裙，衬的露出来的脖颈更白了。腰细腿长波涛汹涌，配上这高冷的气质，不用看脸就已经是致死量的秀惑了。 如果说秋月是可爱的邻家小妹，那沈临夏就是成熟御姐。 食物链的顶端，果然是姐姐啊。 “看够了？”女帝声音冷清的问道。 “不知沈大人叫下官来有何事？”秦淮很坦然的岔开话题，毕竟他也只是单纯的欣赏。 “听说你让马云才把每年一半的收益捐给了朝廷。” “对，这件事无论是对朝廷还是对马兄都是好事，朝廷现在正需要钱，马兄则需要一个强大的后盾。” “你就全无私心么，刚刚那个是马家姑娘，听说秦大人也到试婚的年龄了。” 女帝从金东方开业就来了，本想看看新奇，没想到中途又发生了饥民聚集的事情，就跟过来看看他如何处理事情，却没想到看见了秦淮和马家姑娘打情骂俏。 “沈大人您消息倒是灵通，不过我和马云才以兄弟论，按辈分秋月是我侄女，沈大人别乱猜测。” 秦淮一本正经的解释，心里却想十几岁的小女孩，实在是没法当成女人来看待，再说，干巴巴的小妹妹哪有姐姐润呢。 “巡查的队伍明天就要回帝都去了，你的调令和赏赐，等水坝修建好之后大概就会到。”女帝不自在的清了一下嗓子说道。 秦淮点了点头，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怀北，以自身性命为重，做事不要太莽撞。”女帝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嘱咐。 秦淮做事和官场里的人太不一样，完全不安常理出牌，又太容易冲动。 “放心，我还是很珍惜自己这条命的。” 秦淮郑重点头，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吴达远不喜欢离别了，突然的空落落会格外怅然。 “对了，沈大人，如果可以，回去告诉陛下，她要多赚一点钱了。我最近在研究一个小东西，打算在平城府推广使用一下，可能会让大酆朝现有的粮食增产两到三倍，荒地也能得到最大限度的开发，当然，前提是国库里得有钱。” “是什么？”女帝难得的情绪波动，粮食增产几个字实在太过诱人。 “要保密，现在还没搞出来。” 秦淮用十指抵住唇，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女帝看了一眼，就转过了头。 “话我会带到，朝廷需要你，自己保重，你先下去。” 被赶下车的秦淮有些发懵，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忍不住嘟囔一声急什么急，难道不应该先把他送到府衙吗？ 同样发懵的还有被留下的带刀侍卫李凌，他以前是保护女帝的，现在变成保护县令了，哦，以后的知府。 就……很突然…… “以后跟我混了？” 李凌还没从“被流放”的打击中回过神来，木然点头。 秦淮拍了拍身边的哥们，嗯，很眼熟，是那天拦着他，不让他上马车的带刀侍卫。 “有前途。”秦淮背着手，往府衙溜达。 李凌望着秦淮的背影，如同失去了灵魂。 有啥能比保护女帝有前途吗，我不信，你骗人。虽然很想哭，可娘说过，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哭。 秦淮并没注意到身边的侍卫已经信念崩塌又重建了，此刻扫了眼任务列表，三个任务还未完成。 一个是出任平城府，奖励的是剑术精通。还有一个是修建水坝，奖励的就是水车制造方法。最后一个则是疏散饥民，奖励的是精煤提炼。 精煤的提炼方法他很快就会得到，可是他并不想过早的拿出来，这些都是他的底牌。 刚才和沈临夏提及水车，也不过是为自己加上一道保命符而已。 比如，身边的李凌，原本应该不会这么早就留下保护他。 第19章 大佬一出手 秦淮站在城墙上，望向东边水坝施工的地方，三千多人同时开工的场面委实壮观，而西边南边则是阡陌交通，良田美池，他算不算是打造了一个桃花源？ 秦淮似乎找到了当官的乐趣。 李凌站在秦淮身边，那个叫赵虎的同僚给他说了一晚上秦大人的好，经过一晚上的精神重建，终于接受了现状。 他是个忠于陛下的好侍卫，就算陛下要他死，他也不会犹豫。心中难受的情绪不过是一直勤勤恳恳努力干活，期望能再升一升和再娶个门当户对的好媳妇的梦想破灭，他有些迷茫。 他娘说过，要他忠于职守精忠报国。秦大人是个好官，保护他虽然很危险，但是如果死了他也算以身殉国。唯一可惜的是他乃家中独苗，而他爹跟随先帝征战落下一身伤病，以后不会再有子嗣，家里的安定伯位子恐怕会没人继承了。 哦，顺带一提，他是御前四品带刀侍卫，虽然陛下已经下了封口令不许他提起身份。 秦淮拍了拍一直走神的李凌，这个小伙子也就十八岁，长得还算周正，当然没他长得好，毕竟大酆朝的探花郎不是长什么样都能当的。 “秦大人有何吩咐？” “你和赵虎打一场，我看看你身手如何？”秦淮笑道。 李凌点头，双手握拳摆出了架势。 赵虎哈哈一笑，颇为豪爽道：“兄弟，留神了！” 果然，你来我往很精彩，只是不出五招，赵虎就趴在了地上。 “兄弟你什么来路，这么厉害不提醒我一下？” 赵虎觉得很丢脸，尤其是被秦淮看着，他根本不想爬起来。 “也没有很厉害。” 李凌挠了挠头，有些不习惯被人夸奖。他从做侍卫开始，除了每天练功，偶尔在宫里上树爬墙，抓抓蝉和野猫，没什么机会真正出过手。 秦淮眼前一亮，自己天天练赵虎教的王八拳，终于能鸟枪换炮，让李凌能教他点新东西。 “以后你的俸禄就五两，早上就天天跟我一起晨练。好好干，以后有钱了再给你涨。” 秦淮觉得自己实在太大方了，要知道他的月奉也不过八两。 赵虎羡慕的爬了起来，他的月奉才三两，还是来了秦大人这里，秦大人给他涨的。 李凌嘴角动了动，却没说什么，他以前的月奉是四十八两。 “大人，昨天那群饥民已经安置好了，不过还有这两兄弟，他们不愿意去金东方，说是他们能认字，想留在大人身边。不过……这两人路引丢了。”刘也上前禀报。 秦淮定睛看去，刘也身后跟着两兄弟，一个微微有些黑，一个白净一些，因为逃荒的原因，显得灰头土脸的。 “小人苗大，这是小人弟弟苗二，还请大人收留。” “既然识字，就先去水坝那边帮忙，正好那边也缺人手。”秦淮盯着二人沉吟了一下，突然道。 “多谢大人。” 苗大和苗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都看出了欣喜。 【叮~】 【任务：疏散饥民（已完成）】 【任务奖励：精煤制作方法（1\/1）】 难怪昨天夜里就完成疏散，还没得到奖励，原来一直卡在这两兄弟身上了。 入夜，苗大和苗二吹熄了灯火，一同上了床。 “姐，秦大人果然是个好官，今天一天，大叔大婶他们说起秦大人，没有不说好的。”苗二的声音很细软，一点也不像是男子。 “小悦，我说了多少次了，要叫我哥哥。” 苗心拍了拍妹妹，两个人一直女扮男装混在饥民队伍里，进了丰芜县总算有个能暂避风雨的地方了。 “是姐姐没本事，让你受苦了。” “姐，你就比我出生早了一刻钟，不要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我们藏在府衙，就算那恶人在厉害，也找不到我们的。” “睡，明天还有活呢。” 苗心摸了摸妹妹的头，心里轻叹，要是真有这么容易就好了。 “姐，要不我们把事情告诉秦大人，他一定能帮我们。”苗悦露出一个小脑袋，盯着姐姐问道。 “就算他是个好官，也只是一个九品的县令，帮不了我们的。小悦乖，我们能逃出一命已经是老天有眼了，所以做事一定要小心谨慎，切不可冲动。”苗心拍了拍妹妹叮嘱道。 “哦~”苗悦一头扎进姐姐怀里，她听了很多关于秦大人的事迹，他是个刚正不阿的好官，一定能替他们伸张正义。 阿嚏，正在练字的秦淮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也不知是谁在惦记他。 女帝一行的车架趁着夜色悄然进京，就像是给平静的湖面投进了一颗石子，没有引起太大波澜，可各大势力的情报机构却疯狂的运转了起来。 御史台的李泽运连夜去了张辅清的家中，却被张辅清打骂出了门，其中内情引发各种猜疑。 次日早朝，工部侍郎石怀义拿出新型水坝修建方法轰动朝野，众人都以为这是工部呕心沥血的研究，只有少数那么几个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随后，女帝搬下了圣旨，是有关丰芜县一个小县令的，说起来如果不是女帝提起，大家几乎快把这个人都忘了。 “奉大酆天佑皇帝诏曰： “秦淮有功……功过相抵……赏赐千金，绸缎布匹……调任平城知府……” …… “赐尚方宝剑，皇权特许先斩后奏……可调用地方守备军协助治安……” 哄……群臣像是炸了窝的蚂蚁，嗡嗡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只是让人意外的是，吏部，刑部，工部就连御史台那帮喷子都安静如鸡，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这正常吗？明显很不正常！ 终于，礼部的王福阳站了出来，道：“陛下，这不合规矩。” “所以你要抗旨？” “臣不敢。” 张辅清一句话把他按在了原地，大佬就是大佬，一句话打的你屁都不敢放，李泽运表示很羡慕。 圣旨已经下了，陛下是跟你们商量吗？当然不是，她只是通知你们。 “退朝。” 女帝的声音依旧清冷，她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第20章 圣旨到 三朝元老张辅清抄着手，勾着嘴角慢悠悠的出宫，他心情很好。 昔日先帝连年征战，边疆的战场成了朝廷权贵的绞肉机，多少树大根深的王公贵族战死沙场，庞大的家族灰飞烟灭。 如今的大酆朝文官武勋，大多出身草莽，才被提拔没几年。政i治目光短浅，格局有限。 先帝驾崩后，这些人担心新君太强势，会削减甚至直接剔除他们手头的权力与利益。 在皇位的备选人员里，长公主萧卿灵一介女流，在他们眼里，可不就是一只软弱可欺的小白兔？ 可这些泥腿子们都忘了，萧卿灵的父母，一个是战神萧南战，一个是才华横溢的先皇后沈傲霜。 他们的女儿，怎么可能甘心被臣子拿捏？ 如今女帝开始掌握朝堂，你们都傻眼了！想到这里，张辅清心里又嘿嘿乐了起来，大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味儿。 退朝后，很多人如梦初醒，今日的局势是他们没想到的，仅仅登基两年，他们眼中柔弱的小白兔居然露出了峥嵘之像。 这个时候，谁还能关注到陛下身边，少了一个侍卫呢？ 当然，除了这个小侍卫的家人。 天色渐暗的时候，安定伯的当家主母刘氏一脸疲惫，她借着见老太妃的名义进了宫，却依然没打探到儿子的下落。 快出宫门的时候，一位女官喊住了她。 “李夫人这是要出宫吗？” “是临夏女官，您这是……” “陛下差奴婢去膳房送些东西，和李夫人顺路走上一段。” 李夫人嘴角动了一下，欲言又止，但最终忍了下来。 “李夫人，等李凌回来他就是安定伯了。”临夏端着盘子，在道路尽头，低声说了一句。 “我可否问问，他是不是去了平城……” 李夫人出身没落的世家，虽然身为女子但基本的政治嗅觉她是有的，圣旨赐予世袭和普通的请圣旨世袭是有很大区别的。 李凌，一定是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去了。 “李凌大哥不是告了假，要回老家祭祖去吗。”临夏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下周围，话语有些俏皮。 诧异的神色一闪而过，李夫人有些僵硬的脸上，立刻扯出一个笑容。 “是啊，人老了得回去祭祖看看，这次伯爷和我也要一同回去的。” 临夏俯身行礼，只留下李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心头的不安和激动，若无其事的走出宫去。 还没入夜，安定伯一家回老家祭祖了。 这个消息并没引起很多人的关注，因为一个注定没落的武勋伯爷，想要在临死前回老家找个风水好的地儿，大家都能理解。 …… 某处黑暗的密室： “干脆直接杀了秦淮。”年轻的声音说道。 “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 “可那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把他调去平城，我怕他会坏事。” 青年的眼神有些怨毒，秦淮活着他就如鲠在喉。 “去了平城府那个烂摊子，他也翻不出什么浪花。”苍老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一个小蚂蚁而已。 青年眯起眼睛不再回话，田维富死便死了，但他苦心经营了五六年的武器供应渠道被秦淮搞断了，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秦淮，这个还没进京的小县令，已经把京城的水搅的浑浊不堪，这一点他并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可能并不在意。 毕竟，他连平城府都没走出去呢。 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突破云层，秦淮已经跟着李凌学了一套新的拳法。 早饭后照例去水坝那边溜达一圈，水坝已经完工在即了。 正午回来就让苗大苗二去买些新鲜的肉和菜，院子里支了张小桌子放上古董羹（古代的火锅叫法），慢慢悠悠的吃了一个下午。 “大人，您让调查的东西，属下都整理好了。” 刘也将一沓厚厚的档案放在了桌子上，里面是平城府的一些资料，虽然不知道大人要来做什么，但刘也现在已经养成了服从的好习惯。 秦淮放下筷子，低头翻着手中的东西： 平州府上一任知府苗玉亮，因为剿匪不力和贪污赈灾银两被治了罪，流放途中遇到劫匪死了。 下属几个县的县令和秦淮预想的差不多，都是平庸无奇墨守成规之人，除了穷好像没有特别大的毛病，只有赵家窑的这个县令，有点意思。 赵家窑地处偏远山区，大灾之后因为上一任县太爷毫无作为一味敛财，导致这个县大多数百姓没了活路，直接选择落草为寇，逐渐形成了一股势力。 按理说这种小势力，要是搁在往常，朝廷一下就能按死，可是放在风雨飘摇的大酆朝，现在谁也没精力顾得上搞他们。加上这帮人善于利用地形，想一网打尽难于登天，因此在赵家窑竟然成了官匪共存的情况。赵家窑这个县令一干就是两年，一点事没有，这还真是有意思。 “赵虎，李凌。” “属下在。”赵虎推门而入，而后反手关上了门。 “水坝的修建快完成了，这几天你们去那边转转，找几个身世干净，最好没什么家人的壮汉，组一个小型的护卫队。李凌任小队长，你任副队长。” 秦淮可以预见上任后的复杂情况，打算先捣鼓个护卫小队，省得到时候手底下连可用的人都没有。 “秦大人，属下不能离开您太远。”李凌很严肃，这是他的职责。 秦淮习惯了这个小老头一样的家伙，呵呵一笑，道：“李凌，你看好。” 说完，站起身一掌劈在了桌子上，咔嚓一声，原本的方桌四分五裂。 李凌的嘴巴微张，额头上的冷汗从嘴角流了出来。 吸溜 “大人，您会武功？！” 赵虎仰头看天，何止自保没问题，对手脑浆子都能给打出来。 此刻李凌像极了他第一次发现大人天生神力的时候。 “力气比别人大一点而已，所以你不用老把我当成泥菩萨，他们现在不会动我，至少离开丰芜县之前不会。” 秦淮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阵喧闹，来自帝都的圣旨就到了。 “秦大人，接旨。”王公公满脸笑容，和气的说道。 “奉大酆天佑皇帝诏曰——” “秦淮有功……功过相抵……赏赐千金，绸缎布匹……调任平城知府……” …… 第21章 姐妹花的请求 传旨的天使声音又细又尖，县衙内外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秦淮接过圣旨，顺着袖子里，塞过一个元宝。 “请公公们喝茶的。” 王公公受宠若惊，他们这些个天残之人最不受人待见，如今这秦淮居然对他如此客气，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这太贵重了，咱家不能收。这些都是咱家应该做的，秦大人您太客气了。” 秦淮看着王公公推拒的模样不似作假，倒有些惊奇了。 难道这个世界，宦官没他想的那么厉害吗？ “公公舟车劳顿，这点辛苦钱也是该收的，就不要推辞了。”秦淮将银子推了回去。 王公公见秦淮是真的不嫌弃他，这才不动声色的收下。 “秦大人，如今帝都事情多，咱家也不耽搁。您万事小心，可别让那些盯在暗处的眼睛抓着错处。” “多谢公公提点。”秦淮笑着拱手，礼数极其周全。 “秦大人，咱家在帝都等着您。” 王公公对秦淮感官极好，他们这些人对别人的目光很是敏感，他心里明白，从一见面秦淮是真拿他当个人看。 “您慢走。” 传旨的队伍来得快去的也快，秦淮亲自送他们离去，才发现此刻门口已经有不少百姓听见了圣旨的内容，目光中有些无所适从。 人群里一个瞎眼的老妪扶着小孙女，声音里染了些许哭意。她虽然瞎了，但耳力极好。 “秦大人，您……是要走了吗？” “秦大人……” “秦大人……” 人群中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双双眼睛急切的盯着秦淮，这是他们的大人，是丰芜县真正父母官。是给了他们希望和未来的好人，没人想要他离开…… “各位，我接到圣旨，马上就要升迁去平城府。不过没这么急促，还要过一段时间，怎么也得把水坝修完再走。大家不要聚在这里，都散了，散了。” 秦淮听着一声声挽留，心口像是堵了一块棉花球一样难受，逃似的进了县衙后院。 坐在后院的摇椅上，秦淮喝了口茶水，抬头望着头顶的大树。 一转眼已经来到大酆朝四个月了，抄家，杀人，敲竹杠，种田，减赋，修水渠，短短四个月过的好像比四年都漫长。 “叮~” 系统的提示音将他拉回现实。 【任务（限时90天）：兴修丰芜县水坝】 【任务进度：完成】 【任务奖励：水车制造方法（1\/1）】 秦淮翻了一页手中的书卷，快步走至书案前，用极其工整的楷书抄录起来。 水车的制造方法并不难，有了设计图，找到熟练的工匠，大概月余就能修建好。比较困难的是银子，大隋朝实在是太穷了，没有多余的钱搞建设。 秦淮大概算了算，除了水车主体，还需要延长的轨道，大概每个水车需要八千到一万两银子，延长轨道每米造价十两计算。大酆朝一百二十多个州郡，至少需要一百个水车。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刘也端着一盏油灯躬身站在一侧，悄悄地替秦淮照亮。 “你是何时来的？” 秦淮伸了个懒腰，才注意到身边的人。 “约莫一个时辰了，大人，歇歇。”刘也递了一盏茶道。 “是不是有事情找我。” 秦淮喝了口茶，水还是热的。水坝的事情交给他去负责，连日奔波让原本就有些上了年岁的刘也更加沧桑。 “大人，这次去平城府，可否带上老奴。”刘也嘴唇嚅嗫，鼓起勇气问道。 “跟着我很危险，留在丰芜县，新任县令王元听说人品不错，不过太刻板固执，还需要你辅佐。而且，我还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做，交给别人我可不放心。” 秦淮身边信任的人不多，刘也算一个，丰芜县要做第一个建起水车的地方，这件事只有交给他，秦淮才能安心上任。 “大人，老奴不放心您去那虎狼之地啊。” 刘也抬起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心里千言万语哽在喉咙。 秦淮救过他的命，更是个造福百姓的好官。跟着这样的大人，他每每想起都与有荣焉。 可如今大人要去那虎穴龙潭，他无力阻止，至少希望能跟在秦淮身边，可以替他挡上一拳一剑，亦或是能替他多做几件事情也是好的。 秦淮用力拍一把刘也后背，他何尝不想带上这个可靠又忠心的师爷，只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来完成。 “这个是水车的图纸，我要在丰芜县建起全国第一架水车，交给别人我可不放心。” 刘也双手捧着水车的建造图纸仔细端详，他大概能猜出这东西是作何用处，心头狂跳。 “这个图纸只有你和工匠可以观看，所有建造的材料造价，以及水车后续的运行状况，需要你及时写信汇报给我。你只需要在暗参与，其他的事我会交代马云才配合你。” “老奴必不负大人所托。”刘也跪地叩拜，前所未有的郑重。 “老刘，站起来。你不是我的奴才，以后不许跪我。”秦淮一把拉起刘也，他最不喜欢搞下跪这一套。 “这可使不得，上下有别……”刘也心里感动但也有些为难。 “随你，自在点就行。” 秦淮不想用自己的价值观去强求老刘，又拉着他嘱咐了一些建造细节，这才将他送走。 “大人，这两个人一直在院子外面鬼鬼祟祟的。” 赵虎粗放的嗓音从院外传进来，双手一左一右仿佛拎了两只小鸡仔。 秦淮定睛一瞧，才认出来是苗大苗二。 如今水坝修建完成，这两个人就被暂时安排在了县衙后厨做事，秦淮爱吃古董羹，这俩人的工作就是每日上街给他挑点新鲜食材，平时很少出现人前，一时竟将他们给忘了。 “我们没鬼鬼祟祟，我们就是来找大人的！”苗悦细声细气的争辩，小脸因为激动有些红。 苗心拽了一把苗悦，不许他在说话。然后对着秦淮道：“秦大人，我小弟不懂事瞎胡闹，还请大人恕罪。” “姐，你就跟大人说实话！” 苗悦用力挣开苗心的手掌，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蓄满了泪水。 第22章 新任务接踵而来 “苗悦！” 娇叱一声，“啪”一个耳光重重落下，苗心气得浑身发抖。 苗悦捂着脸，看着凶巴巴的姐姐，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苗心颤抖的合上手，妹妹被她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从小就不知人间险恶，这是她的错。 秦淮看气氛尴尬，抬起右手对着赵虎挥了挥，示意他先下去。 “其实你没必要害怕。” 苗心挡在苗悦前面，低头不语。 “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们二人是女儿身。” 秦淮虚空指了指他们的耳朵，道：“你们的耳朵上都有环痕，虽然番邦也有男子打耳洞的习俗，但我看你二人长相可是地道的大酆朝人。” 苗悦下意识摸了摸耳朵，心虚的往姐姐旁边凑了凑。 “秦大人，我们姐妹并不是有意隐瞒。”苗心拉着苗悦扑通跪在地上，言辞恳切的说道。 “起来，坐着说。”秦淮皱了皱眉，实在不适应这种一言不合就下跪的行为。 “秦大人，我和妹妹是双生女，她叫苗悦，我叫苗心，家父是上一任平城知府苗玉亮。” 苗心说到这里，握住了妹妹的手，激动地说：“秦大人，我爹是被冤枉的，他没有贪污受贿，也没有剿匪不力。他是去剿匪的时候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才被人冤枉的。” “哦？那你有证据证明你爹是冤枉的吗？” “我们……没有。”苗心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 “秦大人，我爹真的是冤枉的。爹爹出事的前一天，就让乳母带着姐姐和我连夜逃走，他似乎知道自己要出事一般。而且路上我们遇到了追杀的黑衣人，虽然我没看到他的脸，但是拉扯间我看到了他们脖颈上的火焰印记。乳母为了救我们，引开黑衣人被打死了，姐姐为了救我胳膊上还受了伤。不信您看！” 苗悦说完，就去拉扯姐姐的袖口，苗心的脸火烧一样红了起来。 “你别胡闹。” 虽然女帝登基之后对女子的限制已经没那么严格，可是让男子看自己的身体，也是很大的忌讳。 “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那些男女大防！”苗悦着急的说。 秦淮没理会姐妹二人的打闹，揉了揉眉心。 收到的信息上记载，苗玉亮是畏罪自杀的，自杀之后停放尸体的义庄起火，也就是说已经死无全尸了。 这苗心苗悦姐妹不像是在说谎，那么至少说明是真的有人追杀她们。至于是她父亲同党怕事情败露，还是真如她们所说的，她父亲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呢？ 秦淮拍了拍桌子，也不急着下判断。 “苗心，你是怎么知道你父亲剿匪的时候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秦淮问道。 “那天父亲外出剿匪迟迟未归，我担心的睡不着，就在小厨房煲汤。听前面的人说父亲回来了，就端着煲好的汤去书房。哪知道……不小心听见赵叔叔和父亲争吵了起来。” 苗心深吸了口气，这些事情她没和苗悦讲过。 “赵同知说，让父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去管赵家窑的事情，但是父亲不听，反倒说赵叔叔不忠不孝，不配为人臣子。赵叔叔一气之下推门离去，和我撞了个正着。” “然后呢！”苗悦双拳紧握，紧张的追问道。 “父亲看到我，没有怪罪我。还跟我说了很奇怪的话，说我和妹妹是他的命根子，让我们一定好好活着。当时我一点都不明白，后来父亲出事，我才知道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苗心强忍住眼泪，从父亲出事以后，她就再没哭过，她还有妹妹要照顾，所以一定要坚强起来。 “赵叔叔是？”秦淮眯着眼睛问。 “赵叔叔是平城府的同知，是父亲的至交好友，他不会害父亲的。”苗心说道。 秦淮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如果苗心没说谎，那么苗玉亮的死另有隐情，线索就在赵家窑和这个赵同知身上了。 “秦大人，我们姐妹二人今日前来，是希望您能带我们去平城府。求您帮我们想查清父亲被害的真相，还父亲一个清白！”苗心拉着苗悦跪在地上，脸上满是坚毅之色。 “叮~” 【触发任务：追查真凶】 【任务内容：平城知府苗玉亮惨遭奸人迫害，找到元凶，将其绳之以法。】 【任务奖励：消炎药（1瓶）】 “起来，以后别动不动就跪着，我不喜欢。” 秦淮对着二女摆了摆手，反复查看新触发的任务，苗家姐妹的事情有些棘手。虽说目前为止，任务失败好像也没什么惩罚，可消炎药…… 在这个一场伤寒就能要人命的年代，消炎药简直可以称为救命神器了。 “你们跟着我可能会更危险，我也得罪了不少人呢。”秦淮哂笑一声，又道：“我会私下调查你们父亲的事情，你们留在丰芜县等消息。” “大人！我和妹妹想跟着您，平城府是我们生活了五年的地方，有些地方我们可以帮的到您。” 秦淮对他们的提议很心动，但看到这对姐妹花的样貌，还是摇了摇头。 这对姐妹单独只看一位，样貌已是中上之姿。站在一起，相似的样貌却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太过引人注目了。 “你们现在是罪臣之女，且样貌太过招摇，实在不适合跟在我身边。之后我会让马家安置你们，乖乖等待不要添乱。” 苗心苗悦姐妹心里纵有千般不乐意，可是看着秦淮心意已定，也只好妥协。 五日后，天刚蒙蒙亮，一架马车带着几个随行的侍卫，悄悄地从县衙后院直奔城北门。 秦淮穿着一身青色长袍，头上用根白玉簪挽了一个发髻，随意又慵懒。抽出身侧的宝剑，手指轻轻弹动剑身，就听见长剑发出了嗡嗡的脆响。 李凌跪坐在一旁，随着秦淮的手指敲击，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尚方宝剑，真是名不虚传，用来防身，正好。” 秦淮挥了挥长剑，很满意这件武器。 “大人，尚方宝剑本身是神剑没错，但是它象征的是皇权，用来杀敌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李凌目光锁定尚方宝剑，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好怕大人一个失手把宝剑弄坏了。 第23章 夹道相送 尚方宝剑是皇帝的象征啊，如朕亲临先斩后奏。别人得到御赐宝剑都是当祖宗一样供起来，生怕磕着碰着被上头问罪，他们家大人倒好，直接拿来当佩剑防身。 秦淮将长剑收好，能用尚方宝剑砍人？想想都很刺激…… “能死在尚方宝剑下，对敌人来说也是天大的福气呢。” 敌人：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李凌望着跃跃欲试的秦淮，无言以对。 马车摇晃，慢慢悠悠的石板路上，突然吱呀一声停了。 李凌按住佩剑，略带紧张的撩起帘子，问道：“怎么了？” “城北门聚集了一大批百姓，马车怕是过不去了。大人，我们该怎么办？”赵虎回道。 秦淮挑开车帘，望向不远处的人群，暗叹一声，定是刘也和李二牛走露了风声。 “乡亲们，都回去。”秦淮喊道。 “大人，让我们送送你。” 前面的人缓缓让开，跪了下来，就像是连锁反应一般，众多百姓纷纷让出了道路，跪在了道路两旁。 “你们这是做什么……”秦淮快步跳下车，一把扶起站在最前方的老丈。 “都不要跪了，地上凉。” “大人，大家伙都要送一送您，谢谢您……谢谢您给了我们一个活命的机会，谢谢您救了大伙儿的命。” 老丈黝黑的脸上布满了皱纹，滚烫的泪水低落在秦淮手上，秦淮只觉得心头也滚烫起来。 众人眼含热泪望着秦淮，千言万语凝固，哽在喉头，抽泣无声。 秦淮对着人群拱手叩拜，起身上了马车，看着车窗外那一双双眼睛，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县令卸任，全县百姓自发夹道相送，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从古到今，也没有多少人能做到。 可秦淮受之有愧，他自问只做了一个县令应该做的事情。 马车缓缓穿过人群，赵虎挺直了身板，不想给大人丢脸，却掩盖不住红了的眼圈。 李凌跪坐在车内，他生于贵族之家，从未见过如此情景，心脏激动的砰砰直跳。他，好像跟了一个很了不起的人。 “都回去。”秦淮撩起帘子探出头去，望着车后默默跟着的人群劝道。 “大人，我们再送送。”一个老妪擦了擦眼睛，笑着喊道。 秦淮沉默，然后拍了拍赵虎的肩膀，赵虎会意的拉住的马车。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再往前就要进官道了。” 秦淮抬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听他说。 “听说新来的县令王元也是一个很正直的人，刘师爷还留在丰芜县帮助新上任的县令，大家不要担心，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咱们丰芜县现在日子越过越好，可外面的几个县还有很多人饿着肚子，我自问能力不大，管不得天下人，但是力所能及的事情，还是想努力去做一做的。” “再说，平城府也管着丰芜县，我也还是你们的大人，要听大人的话，知道了吗？” 秦淮用力挥了挥手，不敢再看那一张张殷殷期盼的面孔，溜进了车内。 赵虎抹了一把眼睛，扬起鞭子，大喊道：“驾！” 马儿嘶鸣一声，快速奔跑了起来，宽阔的大路上，扬起了一片沙尘。 平复了心情，秦淮靠在马车的软垫上，看着马车外的几个年轻人问道： “你和赵虎训练的这几个护卫，训练的怎么样了？” 临行之前他让赵虎和李凌成立了一个护卫队，用的都是年轻力壮无父无母的孤儿。 马车上了官道，等待良久的护卫默不作声的出现在了马车两侧，将马车护卫了起来。 “回大人，这八个人根底不错，不过训练的时间尚短，让他们杀敌恐怕有些困难。等到了平城府，属下一定加紧操练。”李凌一板一眼的答道。 “你放松点，就是随意聊聊。”秦淮指了指身旁的座位，示意他靠在软垫上。 李凌犹豫了一下，依旧跪坐在靠近车门的地方，低声说道：“尊卑有别，属下还是坐在这里。” 秦淮：…… 气氛沉默了一会，秦淮也不打算强迫李凌，这家伙受封建荼毒的厉害，想要改变也不是一日之功。 “赵虎，这八个人里有没有识字的，机灵点的。” “回主子，有个叫小良的长兴县人，父亲以前是个秀才后来病死了。这两年闹饥荒，母亲也在逃荒路上饿死了。他认识字为人也很机灵，年纪在这群人里最大，已经十九岁了，我看挺稳重的。”赵虎将帘子卷起一块，一边赶车一边回秦淮的话。 “是哪个？”秦淮看向李凌。 “车尾右侧，最后一个。”李凌扫视了一眼回道。 秦淮倾身探头，看了一眼车尾跟着马车慢跑的少年。 只见这少年身上的衣服虽然很旧，但是浆洗得很干净，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在一众人之中不算高，身板有些瘦弱跑起来有些费力。 “看的出来，以前应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秦淮低头思索起来，刘师爷没带来，他需要一个机灵点的随从。 平城府的人，他暂时信不过。赵虎性格太大大咧咧，李凌有太一板一眼，都不适合这个位置。 “他很努力，知道自己不行，经常偷偷加练。”李凌说道。 秦淮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已经快七月了，北方的天气也渐渐有了暑气。马车走了三个时辰，两侧的护卫渐渐有了疲态。 “赵虎，找个宽敞的地方让大家歇脚吃饭，避过正午的日头再走。”秦淮放下手中厚厚的书简，又对一旁的李凌说道：“待会带小良来见我。” 吴晓良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张微白的脸被晒得通红，汗如雨露一般低落。 李凌将水袋递给吴晓良，示意他先喝水。 “小良，大人要见你。” “噗！”小良一口水喷出，一下从地上蹿了起来，着急地说：“李大哥，大人是不是不想要我啊？” “等见了大人就知道了，不要着急。”李凌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第24章 平城夜袭 吴晓良听了李凌的话，这才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我准备好了，李大哥。” 李凌点了点头，示意他跟着自己。 秦淮坐在一块路边的大石头上，打开了一个食盒。 都是马秋月那个小丫头准备的，几样放得住的小菜和两张白饼，听说是金东方研究出来的新菜，味道还算不错。 李凌带着吴晓良在远处等了一会，看见秦淮用完饭，才上前说道： “大人，人带来了。” “草民吴晓良，拜见秦大人。”吴晓良恭恭敬敬的对着秦淮行了一礼。 秦淮对着吴晓良招了招手，道：“过来坐这儿，我们随意聊聊。” “是，大人。”吴晓良跪坐在秦淮下首的草地上，腰板挺直。 “再有几个月就要秋闱了，我听说你出身书香门第，难道不打算科考了吗？”秦淮问道。 “属下的爹爹去世以后，家里的地就被爷奶和亲戚抢回去了，家里太穷供不起属下读书了。如今学业已经荒废许久，也就不想了。”吴晓良坦然回应。 秦淮见他没有自怨自艾，不禁高看了几眼，这小子心态到是很好。 “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当个管事？”秦淮问道。 吴晓良眼睛一亮，赶忙说道：“能为大人效力，是属下的荣耀。” “你先别着急答应，给我做随从需要签卖身契，而且我身边还很危险。” “属下愿意！”吴晓良跪起身来，道：“我会努力训练，保护好大人的。” 吴晓良的声音很坚定，修水坝的时候，他就很羡慕跟在秦淮身边的刘师爷和赵护卫。 “科举之路已经无望，现在能跟着秦大人，也算是光耀门楣了。”吴晓良心道。 “嗯，那以后就跟着我。” “谢谢大人！”吴晓良兴奋的喊道。 秦淮对吴晓良已经观察了一路，这小子虽然瘦弱但毅力不错，对着李凌点了点头，后面的事情交给他去办。 平城府位于丰芜县北侧，从丰芜县出发大概需要三天的车程，秦淮一路都选择走在官道，所有吃食都是自行携带，夜间休息也是寻找开阔地带安营扎寨，并未选择道上的驿站或者茶寮。 虽然他觉得九王爷不是个蠢货，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天色渐暗，赵虎在河边升起两堆篝火，秦淮令众人原地休息，明日在前进。 “大人，再走两个时辰，就可以抵达平城府了，为何不继续前进了？。”李凌指着地图上平城府的方向说。 “你和赵虎今夜都警醒一点。” 秦淮想了想，希望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大人，距离平城府这么近，他们应该不敢动手。”李凌眉头紧锁，轻声说道。 “前面那一片密林，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如果我是敌人，一定会在这里埋伏。在对方人困马乏，以为平安无事的的时候给与他们最致命的一击。当然，也可能是我太小心了。”秦淮语气依旧郑重。 李凌心头一紧，道：“属下和赵虎会轮流站岗的，大人放心。” “不用太紧张，正好我还想试试这玩意好不好用。”秦淮笑着拍了拍挂在腰间的尚方宝剑说道。 李凌：我希望你别试-_-||。 寅时（凌晨三四点），鼾声四起。赶了两天的路，大家都累坏了。 秦淮睡得很早，却在这时突然睁开了眼睛，心头升起一丝奇怪的感觉。 “小良。” “大人，您醒了，要喝茶吗？” 吴晓良守在马车旁，听见秦淮的声音一个激灵，从地上站了起来。 “李凌呢？” “下半夜是李护卫守夜，他上树了。”吴晓良低声说道。 “嗯，你继续睡……” “大人，有情况。”树枝晃动，李凌翻身下来，压低了声音接着道：“前面好像有人从林子里窜出来了。” 从傍晚和秦淮沟通过后，李凌就一直盯着那片林子，刚才原本有些瞌睡，却突然看见那片林子里有飞鸟窜出。 “把大家叫醒，让他们假寐，等着敌人来了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秦淮神色严肃的对着吴晓良吩咐道。 这些护卫训练时日尚短，如果偷袭，活命的几率还大一点。 “那大人您怎么办？”吴晓良犹豫了一下问道。 “听我命令。” “可是主子您怎么办？”小良想要保护大人。 秦淮深吸一口气，现在不是教育人的时候。 “去！立刻！”秦淮将随身带的匕首丢给了他，用不容置疑的口气道。 “大人，他们来了！大概有八个人！”李凌耳朵动了动，有些紧张的道。 秦淮深吸一口气，抽出长剑，他们的第一目标必定是马车。 刷拉 马车的帘子毫无预兆的被掀开，黑衣人和守门的李凌仅有一臂之隔，长剑挥出，对方猝不及防被李凌捅中要害。 与此同时 火堆旁爆发喊叫，有两个黑衣人被偷袭轻伤，然后被八名护卫缠住，赵虎独自一人牵制住一人。 “真看得起我，居然分了五个人来这边。” 秦淮瞬间看清局势，李凌偷袭死一位，马车附近还有四人。 “看剑！” 李凌身法敏捷，和四名黑衣人缠斗起来。 短兵相接，那四人对视一眼，突然分出两人直奔马车。 “秦大人！”李凌怒吼一声，奈何自己被人缠住难以分身，只能焦急的喊叫来示警。 秦淮全神贯注，侧身避过砍来大刀，一拳用尽了十成力气，轰在了对方的肋骨。 第一名黑衣人倒飞出去，摔在了地上，肋骨断裂五脏六腑尽数震破，已无再战之力。 第二名黑衣人身形一顿，惊恐地看了一眼吐血的同伴，被秦淮一脚踹在了腹部，从马车滚落。 秦淮翻身下车，抽出长剑，对着已经半残的黑衣人劈砍。 那黑衣人闪避不及，终于在秦淮的切瓜砍菜剑法下，屈辱的咽了气。 “啧，没有拳头好使。”秦淮有些嫌弃的甩了甩手中的长剑。 “他们有埋伏，我们撤！” 原本纠缠李凌的二人意识到任务失败，大喊一声，就要离去。 “留下他们！” 秦淮大喝一声，急速冲向李凌，趁这其中一黑衣人露出破绽，迅速上前扣住他的右肩，大喝一声将其整个人拎起来，甩了出去。 李凌没了压力，长剑挽花，用尽全力斩杀余下一人。 第25章 线索 随着四人被处理，另一战场的打斗声渐弱。 随着赵虎斩杀一人，余下的二人毫不犹豫咬碎了后槽牙里藏着的毒药，双双自尽。 秦淮靠在马车上拳头微微颤抖，经历的战斗太少，有些脱力。 “主子，您没事？”吴晓良一张清秀的脸上难掩焦急。 合力围剿的时候，吴晓良因为担心秦淮，所以一时分心闪躲不及受了轻伤。 “金疮药，先处理伤口。” 秦淮扔了一瓶药，看着默默处理伤口的小良，说道： “我的命令只说一遍，不要质疑，我希望没有第二次。” “战场上瞬息万变，应全力应对心无旁骛。” “受伤之后及时处理伤口是常识，用读书人的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要好好珍惜。” 小良羞愧的低下了头，嘴角嚅嗫，小声道：“对……对不起。” “这不是训诫，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另外，谢谢你的关心。”秦淮收起古板的模样，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小良愣了一下，抬起头望着有些和蔼的大人，不禁一起笑了起来。 “你说主子跟小良说啥呢？小良怎么笑的跟个傻子似的，不会是伤着脑子了。”赵虎抱着剑，捅了一下李凌。 “大人的事儿你少打听。” 李凌蹲下身体，翻看着被摆好的尸体，对这个没什么规矩的江湖莽夫，他已经免疫了。 赵虎撇了撇嘴，这个少言寡语又有点事儿多的同僚真是无趣啊。 二人处理完尸体，一起聚到了马车前。 小良看着二人过来，轻声拍了拍车窗，叫醒了假寐的秦淮。 “禀大人，这些人脖子后，有一处火焰的印记，应该是某个组织特有的印记。”李凌低声汇报。 秦淮听闻此话，瞳孔一缩，他记得苗心苗悦也提到过这个印记，现在看来，都跟九王爷脱不了干系。 “主子，武功路数和第一次刺杀您的是一路，只不过那几人身上没有这个印记。”赵虎犹豫了一下，补充道。 秦淮点了点头，他也发现了。 “大家恐怕也睡不着了，出发去平城府。” 秦淮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为今之计，还是尽快接任平城知府，完成任务领到剑术精通的奖励。 想到自己的乱劈乱砍剑法，秦淮嘴角抽动了一下。 清晨，一缕金色的阳光冲破云层，空气中混合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格外好闻。 官道上，一辆简素的马车不快不慢的从林间穿出。 远处的城墙隐约在望，平城府三个字越发清晰。 平城府南门口。 一个身着黄衣的小捕快站在城墙上打了一个哈欠，他已经在这里守了一夜了，再过半个时辰，就会有人来换班。 昨日傍晚，刘通判命他来这里守候新上任的知府老爷。小捕快想着，知府大人怎么也不会半夜来，等上一两个时辰也就罢了，哪里想到一守就是一夜，别说新知府了，就是那猫儿狗儿都不见一只。 待会就要换班了，小捕快有些不开心。明明是他守了一夜，如此露脸的机会，居然要被人摘桃子了。 小捕快不甘心的手搭凉棚往外看，心里碎碎念：大人呀，你快来。 “哎？那个马车是不是新知府大人的？”小捕快自言自语道。 不会，这么破的车。不过听说这一任知府大人是从小县城的九品升上来的，寒酸一点在情理之中。 小捕快这般想着，赶紧挥手找来一个白役。 “你同我一块下去，若那车中确认是新任知府大人，你就赶紧去通知刘通判。”说罢，快速下了城门。 刚才下城门站定，秦淮的马车就已到了护城河附近。 “敢问，可是秦知府秦大人？”小捕快提了提气，快步迎上前高声问道。 “你是？”李凌掀开了帘子，露出了秦淮的样貌。 “秦大人，属下是平城府的捕快耿庆，是刘通判刘大人让小人在这迎接您，他们已经在府衙等候大人多时了。”小捕快见过秦淮的画像，一眼就将他认出来了。 秦淮点了点头，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不大却办事老练的小捕快，道：“耿庆是，前面带路。” 耿庆见到秦淮记住自己的名字，高兴的转了个身，道：“大人，这边走。” 秦淮坐在马车上，掀起车帘四下打量平城府。 一府之地果然比小县城繁华多了，纵横交错的石板路平坦而笔直，两边的商户建筑半新不旧，但都很宽敞。 眼下正是早市的时候，小商贩将路边的棚子支起，白烟滚滚饭香四溢，人群往来热闹非凡。 “比帝都差远了。”李凌面无表情的评判。 赵虎听见哼了一声，他是没去过帝都，眼前的平城府已经让他大开眼界了。 府衙门口，刘通判整理了一下官服，看了一眼姗姗来迟的赵同知。 “赵大人消息真灵通。”刘子毅随意抱拳，行了个礼。 “哈哈，比不得刘大人。”赵维抬手回了一礼，脸上带笑。 马车到达府衙门口，赵虎行了一礼，将信物递上去给刘赵二位检查，确认无误交接完成。 “下官同知赵维，拜见知府大人。” “下官通判刘子毅，拜见知府大人。” “叮~” 【任务：出任平城知府（完成）】 【任务奖励：剑术精通（1\/1）已发放】 久违的提示音响起，秦淮只觉得袖口一沉，有什么东西落入了其中。不过当下有事，并没第一时间查看。 “二位大人免礼。” 秦淮悄然打量了一下二人。 刘子毅面皮为黑，三十五六的样子，身材瘦削站的笔直，走路带风下盘很稳，看的出来有点功夫在身上。 赵维身材微胖面皮白净，不到四十岁，长了一张很讨喜的脸。六月底的北方不是很热，此刻他却满头大汗，时不时得用汗巾粘掉汗珠。 “秦大人，您可算是来了，平城府上下可都盼着您呢，舟车劳顿着实辛苦大人了，快快请进，后院已经收拾好了。”赵维上前一步，热情说道。 “听闻大人要来，下官月前就命手下工匠将后院翻修了一下，大人请进。”刘子毅语生硬，显然有些不习惯在上官面前邀功。 二人互不相让，秦淮站在对面，心下闪过一丝了然。 第26章 上清剑 据苗家姐妹花说，赵维是苗玉亮知己好友，平日大小事务都颇为倚重。那这刘大人……身为知府的左右手，常年被赵维压一头心里不舒服也是自然。 秦淮不动声色的在二人身上逡巡一圈，心下觉得有意思，而后背着手进了府衙后院。 在二人的带领下，秦淮将府衙前后逛了一遍，平城府的后衙要比丰芜县大得多，不仅多了四间厢房，更是多了一处带池塘的花园。 如今正是六月末，池塘里的荷花开的正旺，清风拂过沙沙作响，带来阵阵荷香，颇有一番情趣。 “这是新移植进来的花卉植物，下官见大人随行并无女眷，若不嫌弃下官可以送大人几个粗使丫头。”赵维说道。 “就我一个人起居，用不着那么多人，多谢赵大人好意。” 秦淮婉拒了赵维的好意，余光仿佛瞧见刘子毅脸上闪过一抹不屑。 走走停停用了一个时辰，二人见秦淮面露疲惫，没多做停留，介绍完基本工作，就告辞离去。 “主子，属下回来了。” 小良轻手轻脚的进到屋内，大人一进府，就请小捕快耿庆帮忙安置携带的东西，期间随意闲聊，套了不少话。 “大人，刘大人是军中靠军功提拔上来的，脾气有些火爆耿直，赵大人是通过科考入仕，本来有些瞧不上武将，加上二人此前就征讨赵家窑一事意见相左，差点大打出手，所以互相不是很对付。” 小良顿了顿，然后说道：“听说赵大人出身就是赵家窑。” 上一任知府苗玉亮因为赵家窑的事情和赵维有过争吵，后又很可能因为此事遭人暗害。如今这个赵维，居然出身赵家窑，如果没记错，赵家窑的现任县令好像也姓赵，这真是巧了不是…… 秦淮眉头一挑，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午间，将随身携带的行李归拢好，众人随意吃了一点东西，人疲马乏都已休息。秦淮站在门口，将门反锁，这才将袖子中的物件拿了出来。 任务奖励：剑术精通-“上清剑”。 卷轴打开，一道流光直飞灵台。 秦淮手握长剑，整个人的气质大变。长剑随着挥舞上下翻飞，如臂使指。一道道白光纵横交错，仿若飞仙舞动，舞动之中蕴含着无尽的杀意。 这一刻，剑就是秦淮，秦淮就是剑。 沉浸在这种奥妙之中不知多久， 咄！咔咔咔咔…… 怪异的声响一阵阵传来，秦淮反过手腕，将剑在身后。 “咔嚓。” 屋内正对门的两把椅子断裂开来，断面光滑如水。 “大人，您没事！”李凌急促的敲门。 赵虎感受着屋内的杀机，就要破门而入。 吱呀一声，屋内之人打开了门。 李凌，赵虎，小良三人关切的往屋内瞧去，簇新的椅子，新买的方桌，破破烂烂的堆在地上，一个个都张开了嘴巴。 “咳，年久失修，被我坐断了，待会换个新的。”秦淮神色尴尬的说道。 “主子没事就好，这等小事我来处理。”赵虎干笑了一声，拍着胸口进了屋子。 小良眼尖，跟着进去处理了惨剧。 唯有李凌，眯着眼睛若有所思，但终究没说什么。 秦淮徐徐吐了一口浊气，这次的任务奖励居然是直接将剑法刻印灵台，由气机牵引他修炼，几次下来，他已经找到感觉，只要多加修炼，必定能够达到精通。 他这条小命，又多了一重保证。 【叮】 【触发任务：剿匪】 【任务描述：平城府下辖县赵家窑常年匪患，请宿主尽快剿灭匪患。】 【任务奖励：煤矿】 秦淮挠了挠头发，又仔细看了一遍，脑瓜子嗡嗡的，煤矿？！咋给，直接duang的一下砸我头上吗？ …… 刘子毅下了值到了家门口，犹豫了半天才进去。 “怎么样了！” 刘夫人在府门前徘徊许久，见到刘子毅急切的迎了上去。 “秦知府很年轻，姓赵的上来就把我话头劫走了，我没跟他说上几句话。”刘子毅黝黑的脸色，露出了些许尴尬。 “你怎么这么没出息，我教你的话你都说了吗？！又让那个姓赵的占了先去，我真是，我真是！哎！” 刘夫人用手指不断点着刘子毅肩膀，看他低头叹气的模样，就知道又没指望了。 刘子毅为人正直不假，做事认真也不假，可是他不会说话又只会埋头做事，怎么搞得赢那个油滑的赵维。 这朝廷里，能提拔起来的从来都不是会做事的人，会邀功的人才有糖吃。 “罢了罢了，都是天意，当一辈子的通判夫人，这就是我的命。” “夫人……对不起。”刘子毅憋了半天，憋出五个字来。 “吃饭，等一会菜都凉了。”刘夫人暗暗气闷，可见夫君难受，又有些不舍得。 刘子毅很愧疚，他做通判已经八年了，因为这个性格，好几次升迁都没轮到他。本来听说新来的秦大人颇有本事，以为自己的机会到了，哪知道第一次刷脸，又被姓赵的截胡了。 这顿饭吃的不舒坦，晚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次日一早，刘子毅顶着一个大大的黑眼圈到衙门上值。 小良换了一身新衣服站在府衙内，远远见到刘子毅，快步迎上前去。 “见过刘大人，小人是秦知府的管事吴晓良，您叫我小良就可以。秦大人有事找您商议，还请您随我来。” 刘子毅有些疑惑，客气的拱了拱手，跟着吴晓良一路进了议事厅。 环顾四周，似乎除了自己，没有那个姓赵的。 “刘大人先坐，喝口茶。” 刘子毅道了声谢，犹豫了一下，坐在了秦淮左下首的位置。 “刘大人，我这一路上见闻不少，听说平城府下长兴，平乐，安和，赵家窑如今仍旧有大批饥民没得到安置，而我翻看公文，发现朝廷的恩旨月前就已经颁布到县，这是为何？” 刘子毅听到秦淮的话额头微汗，赶忙站起身来，躬身道：“秦大人容禀，并非下官不尽心竭力，而是其中却有难题无可破解。” “哦？刘大人但讲无妨。”秦淮靠在椅背上，目光锐利直视刘子毅。 第27章 知人善任 刘子毅擦了擦虚汗，道：“秦大人，长兴县因为两任县令贪墨亏空，现今新一任县令才到任上，实属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平乐，安和，地处山区，原本良田就不多，地方百姓多靠打猎养殖为生，结果闹了饥荒家畜吃没了，山上的草皮都吃没了，如今想要重头来过需要大量的时间和银子，所以一直拖延到了现在。 再说赵家窑，大人您应该也有耳闻，赵家窑如今匪患猖獗，匪患不平百姓无法休养生息啊。” 刘子毅的话越说越快，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嘴皮子就没这么好使过。 “问题摆在眼前，本官想问问刘大人可有治理的办法？” “这……”刘通判眼神游移。 “刘通判负责与下辖属县沟通，这些问题存在半年之久，一点作为都没有吗？” 刘子毅感受到了秦淮的压迫感，心脏砰砰乱跳，最后一狠心道： “秦大人，下官提出由府衙拨粮扶持长兴县，可赵大人说府衙余粮有限，要防止其他意外，所以不允。后来下官又提出剿匪，赵大人也说情况复杂不与允许。下官虽有渎职之嫌，可苗大人身故之后，所有政令需和赵维共同签署才可生效，下官实在是，没办法啊……” 刘子毅此话说完，心里暗下后悔。 官场最忌讳背后捅刀，且不说秦淮如何看他，赵维在帝都还有姻亲，一旦知道此事他的官怕是做到头了。 秦淮之前所了解的和刘子毅所说的别无二致，只是见他一张黑脸如丧考妣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乐。 “刘大人，本官倒是知道你这通判为何一干就是八年了。” 刘子毅双目茫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你这张嘴没少得罪人。” 刘子毅脸色黑红，羞愧的低下了头，却又道： “秦大人，我大酆朝百年基业，怎能容赵家窑那些跳梁小丑存在？以前是国祚崩坏，需要倾全朝之力亡羊补牢，可现在我们已经缓过一口气来，难道不该镇压了这帮匪类吗？！” 他出身军中，维护大酆朝和平，保证百姓安居是他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那你就去。”秦淮摸了摸下巴，这位刘大人的一腔热血不似作假。 “啊？” 刘子毅怀疑自己患了耳疾，一脸疑惑。 “唔，但是府衙这千二百的兵力可能不够啊。”秦淮自言自语的咕哝了一句。 “其实……府兵就够了，如果在赵家窑征集一些壮丁，当地再配合抽调衙役……” 刘子毅说话很小声，他隐隐觉得秦淮会以兵力不足为由，就此作罢。 秦淮皱了皱眉，哈的一声双手一拍，吓了刘子毅双肩一哆嗦。 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你持本府令牌，再去巡检司调兵两千用以剿匪，够了吗？” “够……够了……” “兵贵神速，那就明天出发，不必通知赵家窑的赵县令，速战速决七日内拿下那群山匪，做不做的到？”秦淮严肃问。 刘子毅有些麻木的点了点头，怎么越说越真呢？秦大人真的要剿匪？ 低着头，手中捧着的是秦淮硬塞进来的令牌。刘子毅眼中迸发出一丝精光，自从做了官，天天和一群文官打机锋只觉腻歪。 他无时无刻不渴望着战场，那才是最痛快的地方。 迷迷糊糊被秦淮送走，刘子毅反应过来，等等，秦淮身为知府，好像没有权利调兵剿匪啊？ 刘子毅苦笑，秦淮这是要让他亲自去撞南墙，知难而退吗？ 目送刘子毅离开，秦淮端着茶碗缓缓晃动，突然从怀中摸了一个锦囊出来。 “赵虎，跟着刘大人一起去。查一查赵县令和那个土匪寨子是什么关系，着重查一下有关苗大人的线索。如果攻不下那处匪寨，这个锦囊就给刘子毅，让他按着上面说的做。” “得令！”赵虎躬身领命。 李凌很想和秦淮说，打仗不是这样的，这样太草率。且不说刘子毅可不可信，单是突然出兵剿匪就很莽撞。可是环伺一圈，发现无论是赵虎还是吴晓良，全无劝诫之心，多年养成的习惯让李凌选择了放弃劝解。 “小良，带着几个兄弟最近盯一盯杨维的动向。”虽然没什么必要，不过权当是给这个小年轻增加一点经验了。 小良领了差事，兴奋的挺起胸膛，他终于能有点用处了。 “李凌，你不想跟我说点什么吗？” 秦淮回头，脸上带着隐隐笑意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 “秦大人这样安排，定然有道理的。” 李凌没有沉默很久，给了一个很标准的答案。 秦淮嗯了一声，突然翘起了二郎腿。此刻厅内无外人，他自然不用端着官老爷的架势。 李凌抬起眼看了眼秦淮不端正的样子，嘴唇紧紧抿了起来。 秦淮暗道好笑，这人每次想说什么又不说的模样，着实逗趣。 和赵虎以及小良不同，李凌是个标准的官场之人。他信奉中庸之道又精于人情世故，做事虽一板一眼显得古板却很少让人挑出错处。 这样的人，即使很难再进一步但却能守住原本就有的，诸如家业、官位。 秦淮从没问过他的出身，但是能造就这样性格的人，本身就不会是平民阶层。土坷垃里刨食吃的人，最善于钻营，养不出李凌这种性格。 就如同秦淮的性格，他觉得这里不好，就去改，随心所欲的去做事，没有任何压力。全因为他并非这个朝代的人，且他见过一个富强民主繁荣昌盛的国家本该是什么样子，所以他不担心自己会走错路。 可其他人不会。 他们步步为营小心谨慎，生怕一失足成千古恨，成为遗臭万年的污点，所以他们觉得秦淮胆大妄为，甚至有些张狂激进。 商鞅和王安石的下场都不是很好，秦淮不想变成他们下场，所以他打算慢慢来。 都说治大国如烹小鲜，虽然急不得，但也不能太过保守。 李凌是个三观正的少年，活的像是一个精于世故的老头，太过圆滑没有锋芒，这样的性格不适合秦淮的团队。 第28章 调兵 “李凌，年轻人就要有朝气蓬勃的状态，这里又不是宫里，不必这么规矩。”秦淮轻声说道。 李凌想了想，他觉得秦淮在恼他没给建设性的提议，但又觉得不像。 “不要怕说错话，不要怕做错事，你今年才十八岁，正是可以犯错的年纪。”秦淮补充。 李凌眨了眨眼，一双眼中浮现出了思索。 “大人，属下是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慢慢来。” 秦淮知道这家伙又开始多想，只能感叹改变一个人不是一日之功，轻轻拍了拍李凌的后背。 李凌下了夜值，和往常一样，清理一下刀鞘上的灰尘，将衣服脱下来叠放整齐，顺势躺在床上，双手规矩的交叠于肚脐上三寸。 按照往日的惯例，他会在一刻钟之后进入睡眠。 可是今天，一个时辰过去了，他有点睡不着。 秦淮的话让他格外迷茫。 大人说让他多点朝气，可他觉得自己精神头挺好的，能打三个赵虎，打十个小良。 所以问题应该是后面那句，“这不是在宫里。” 后来秦淮又说不要怕做错事，可是他身为御前侍卫，就是不能出现丝毫错误。是以他每天进宫门，迈进宫门的第一步都是左脚，离开宫门的最后一步也是左脚。 想的有些远了，李凌望着半新不旧的屋顶，他有了一些头绪。 大概是大人说他已经不是御前侍卫了，所以就算是右脚先踏入大门也不算错吗？ 次日一大早，李凌趁着上值的人没来，站在府衙门口思索了片刻，以一个有些怪异又别扭的姿势，将右脚踏先踏进了门口。 …… 清早，城北门。 踏踏踏踏，整齐一致的步伐，发出令人振奋的声音。刘子毅骑在马上，望着身后的几千人队伍，一瞬间有些恍惚。 昨日下午，他拿着秦淮的令牌进了巡检司的大门。 “哎呀呀，什么风儿把刘大人您吹来了？”梁光快步上前，招呼刘子毅道。 “秦知府命，调用巡检司两千人用以剿匪。” 刘子毅面无表情，公事公办的将令牌递了过去，心里却无比忐忑。他和梁光私下虽有交情，可调兵哪里是秦淮一块令牌说了算的呢。 梁光虽然官职低微，可人家隶属兵部，不是一块知府令牌就能指挥的。已经准备好被拒绝的刘子毅，面皮有些发红，秦大人这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啊！ “哦哦，是新来的秦大人啊，那行，咱们什么时候出发？下官去清点人，最快今晚！” 梁光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眼睛咕噜噜一转，这位大人可不一般，都能让上面直接命令他们配合，背后必定不凡，如今正好有机会表现一下，日后说不定能跟着喝口汤。 “明天卯时，城西门。” 刘子毅接过令牌，茫然望着梁光，事情顺利的让人措手不及。 “那行，我们明早城西汇合。” 刘子毅吞了吞口水，压低声音道：“老梁，这秦大人什么来头，居然能用的动你们的人？” 梁光稍微一顿，大笑一声道：“嗐，是兵部直接下的命令，我还想跟你打听打听来着，原来你也不知道啊。对了，你们那位赵大人不是一直不同意武力镇压吗？怎么突然开窍了？” “秦大人晾着他呢，他啊，怕是根本不知道剿匪的事儿。”刘子毅的语气说不出的轻快，对于赵维吃亏，他打心底里高兴。 梁光眼睛一亮，心里对秦淮的好感直线上升，心道这秦大人办事不似别的文官那么磨磨唧唧，符合他们武将的胃口，痛快啊。 刘子毅撇了撇嘴，他着实瞧不上又酸又油的赵维。每次他一提这事儿，他张嘴闭嘴就是和平解决，不要满脑子想着暴力镇压，话里话外全是嘲讽他是莽夫，什么玩意！ 再说平城府内，赵维此刻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厅堂上来回转悠。 剿匪的事情，事前一点风声都没透露出来，还是昨天下午巡检司闹出了动静，他找人打听了半晌，才得到这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消息。 秦淮让刘子毅去赵家窑剿匪了！这算什么，为什么没人通知他商议此事。 昨夜，他夜入府衙，被吴晓良挡在门外，一股怒气憋在胸口，今天他一定要找秦淮问个清楚。 “小良管事，秦大人还没起来吗？”赵维硬扯出一个笑容。 “大人水土不服有些难受，打算休息几日再处理政务。”小良抱拳拱手，一张稚嫩的脸上满是歉意。 赵维听着这明显的推托之词，眼神一凝神色微微冷了下来。 “吴管事，还请您通报一声，请秦大人务必见我一面。” “赵大人，秦大人吩咐了谁也不见，您不要为难小人。” 你算什么东西！赵维面若寒冰，死死握住了拳头。 小良额头冒汗暗自强撑，他感觉仿佛被一条毒蛇盯住了。 赵维没见到秦淮，怒气冲冲的回到赵府，对着侍候的婢女拳打脚踢，直到其身死，才平复下怒火。 “赵叔，你快马加鞭速去赵家窑通知二公子，就说平城府军队出发剿匪。” 赵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和不舍，而后接着道：“你留在寨子，辅助二公子处理事情，绝不能让他们查出蛛丝马迹，二公子决不能被生擒，明白吗？” 赵叔后背冷汗一层接着一层冒了出来，二公子可是赵维的亲侄儿啊，这…… “老赵！他不过是大哥的庶子，若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连累到赵家满门，留他何用？再者，有你帮助，将东西处理干净，他也未必要死。” 赵叔狠下心来，领命离去。 赵维的脸上布满阴云，满口牙咬的咯吱咯吱响，他的心头在滴血。 二公子是他从小开始培养的娃娃，怎么可能没感情。 他伸手从书架顶端的书页之中抽出一片金叶子形状的令牌，上面细微图案若隐若现。 这令牌是宁王世子赠与他的，可调动聚贤阁内部力量，帮他办事。 原本有三枚，如今手中还有两枚，犹豫良久，最终命人将此物还有一封书信送往聚贤阁。 第29章 死寨 平城府，聚贤阁内。 聚贤阁生意遍布大酆，是为富一方的巨贾贾四平一手创立。 先帝驾崩后国运飘零，各地藩王蠢蠢欲动四处敛财，贾四平深知自己背景关系不够深厚，恐怕难以保住家产，没有太多犹豫，投靠了宁王世子。 其父正是大名鼎鼎的宁王萧明，也是当年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人选之一。 宁王世子经过两年运作，聚贤阁摇身一变，从生意兴隆的酒楼变成了他们敛财和收集情报最重要的工具。 一个女子手持金叶令牌，目光之中露出思索之色。 令牌是主子留给赵维的信物，这赵维真是贪心不足，才处理了上一任知府，尾巴还没收干净，现在居然要她调动死士暗杀秦淮。 “彩屏，你还犹豫什么。”一个女子目光喷火，看着彩屏似乎不欲杀死秦淮，出声问道。 “柳如眉，你最好清醒一点，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被唤作彩屏的女子面容冷峻，放下手中的金叶，厉声呵斥道。 “哼，秦淮先是瞧不上我们聚贤阁，现在又要动赵家窑，这等祸害留着只会坏了大事！”柳如眉严肃提醒。 “秦淮身负皇命，我们不能轻举妄动。一旦暴露，我们在聚贤阁苦心这么久的经营，很可能万劫不复。”彩屏有自己的想法。 聚贤阁以土匪山寨作掩护，到处筹集劫掠，先后花了三年时间才攒够这么一批粮草，原本再拖延一年，主子就会起兵，谁知道半路杀出秦淮这个搅局者。 柳如眉被彩屏训斥，心头一阵屈辱。若非秦淮那个混蛋，她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 自从她从牢狱中被放出来，主子就彻底对她失去了信任，如今居然要看彩屏的脸色做事，阴郁之色一闪而过，柳如眉突然冷笑起来。 “什么都不做，你承受得住主子的怒火吗？” 彩屏听见柳如眉话语，想到主子的手段，自尾椎股泛起一阵寒意。 “赵大人已经命人去处理寨了，只要销毁证据，秦淮查不到我们头上。我已经安排人去接应粮草，先转移到深山里再说。” “哼，刘子毅带着兵已经开拔了，转移粮草？你能赶得上吗？主子谋划了这么久，才在赵家窑存下上万石的粮草，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转移！” “柳如眉，你少在这里幸灾乐祸，你以为你能逃得掉惩罚？” “看在多年姐妹的情分上，我劝你不要让赵阳带人抵抗了，一个土匪寨如果真能打得过正规军，那才会引起更大的怀疑。不如趁着巡检司的队伍没到，让赵阳毁了所有账簿离开，至于其他，一群贱民全部灭口就是了。” “说得轻巧，若是粮草丢了，我们也别想活。”彩屏的脸色很难看。 “那么大一批粮草，刘子毅就算缴获了，也势必会囤在赵家窑的粮仓，你忘了赵家窑的赵县令，他可是我们的人，到时候想办法弄出来就是了。” 彩屏眼睛一亮，随即又道：“若是他运送到平城府来怎么办？” “杀了秦淮，让主子将赵维扶上知府，到时候整个平城府，还不是我们说了算。”柳如眉杀机凛然道。 彩屏心中冷笑，这个蠢货，说来说去还是要杀秦淮，只是她说的办法未尝不可一试。 想到这里，站起身进入内室，不多时便，一只信鸽从聚贤阁的后院飞了出去。 …… 赵家窑，九龙山脚下，刘子毅带兵日夜兼程，用了三日抵达此地。 “刘大人，咱们来了一天了，为何不攻上去？”赵虎这两天跟着刘子毅混熟了，说话也少了一些客套。 “我先前派遣探子查看，九龙山树木丰盛百草丰茂，里面布置了大量的陷阱，稍有不慎就会死伤。而且这里地形易守难攻，我担心若不能一鼓作气，土匪转身往山中一钻，不好一网打尽。”刘子毅捏了捏胡子，看着地形图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赵虎挠了挠头，杀人放火他行，打仗他也看不懂。抬手拽了拽领子，手掌碰到一个柔软之物，这才一拍脑袋。 “哎呦，我这脑子诶，秦大人临行前给了我一个锦囊，他说若是刘大人攻不下山寨，就让我交给您。” 刘子毅接过锦囊，拆开来看，里面是一封书信。看完书信，刘子毅脸上露出骇然之色。 “这，放火围山？还要缉拿赵县令？”刘子毅被秦淮的铁血手段震慑住了。 一旁的梁光接住掉落信件，眼皮一扫，情不自禁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滴个乖乖，这秦淮真是个狠岔子啊。 “刘大人，秦大人的办法虽然狠了点，但也不是不行。”梁光咂了咂嘴说道。 “可里面大多都是大酆朝的百姓，他们只是活不下去了才落草为寇，罪不至死啊，只要肯投降，朝廷还是愿意网开一面……” “刘大人，我们的兵才是兵，他们现在只是敌人。对敌人可不能动善心，再说了，秦大人不是说了，出了事他扛着。” 梁光越想越觉得秦淮这办法靠谱，他也不想有太大的伤亡。现在朝廷里都是勒紧裤腰过日子，一旦将士阵亡，抚恤金也是很大一笔数目，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申请下来。 刘子毅咬了咬牙，道：“再等等，早上我已经派了一支斥候出去，若找不到突破口，那就放火烧山！” 话音刚落，斥候小队就回了营地。 “报！”斥候单膝跪地。 “说。”刘子毅没避讳梁赵二人。 “大人，我等六人一路畅通无阻，潜行至匪寨外围，在地上发现到底身亡的守卫数人，属下感觉事情奇怪就带人往匪寨里打探，发现……发现里面全是尸体，都是七窍流血而死，似是中毒身亡。匪寨内无一活口！” 斥候吞了吞口水，当时的情况实在太诡异了，满寨子的死人横七竖八的躺着，寂静无声，大白天的让人后背发寒。 刘子毅三人听到此话，眼中皆是匪夷所思。 “传令，全军开拔，向山上推进！” 刘子毅面容严肃，大步流星走出营地。 第30章 分粮 此时已临近傍晚，夕阳下坠，天色渐暗，山风四起。 上千兵将开拔上山，山间充斥着铠甲与草木摩擦发出的声响。排掉了大量的陷阱之后，巡检司的官兵们没费什么力气，轻易破开了匪寨的大门。 匪寨之内凉风阵阵，满地死尸面目狰狞，仿佛人间地狱。饶是上过战场的刘子毅和梁光，心头都有些发毛，更不要说赵虎，手心已经渗出薄汗。 “回禀大人，匪寨内共计死尸六百八十五具，狗尸两具。另在水井内发现大量毒药，应该是喝了井水中毒身亡。” “禀大人，在匪寨后面发现巨型山洞，内部藏了上万担粮食，还有若干金银元宝。” 远处的士兵踉跄跑来，他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的粮食。 刘子毅心头一跳，这么多粮，这已经不是一个匪寨能承受得了。和梁光对视一眼，二人皆看出了对方脸上的凝重。 “他娘的，这帮人真狠。” 赵虎吐了口涂抹，骂骂咧咧的在寨子里逛了一圈，里里外外都查了一遍，除了这点粮食，什么都没留下。 咔嚓，赵虎路过篝火旁边，脚上踢到了一个硬物。低头一看，原来一把匕首滚落在泥土中。捡起匕首擦了擦，刀柄出一颗蓝宝石熠熠生辉，一看就很值钱。 赵虎不动声色的四下看了一眼，悄悄将匕首收进了袖子中，而后向着刘梁两位大人身边走去。 “必须赶快回去，将山寨里的情况禀报给秦大人。” “慢着刘大人，您忘了吗，秦大人让你把赵县令请回去。”赵虎把请字咬的很重。 “赵大人是朝廷命官，我们无凭无据没有办法抓他。要抓也应该先申请逮捕令，我没有权利带走……” 赵虎打断刘子毅的话，又道：“这寨子在赵县令眼皮子底下搞出幺蛾子，要说没他什么事儿您信吗？等上面逮捕令下来，这赵县令要是跑了或者死了，您能负责吗？” “这……”刘子毅有些动摇。 梁光捅了捅刘子毅，对他挤眉弄眼的使眼色。 刘子毅望向梁光有些不解，就听梁光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刘大人，天塌下来不还有秦大人顶着吗，让你干嘛你就做。” 刘子毅咬牙下定决心，高喊一声：“走，去赵家窑！” 一群人如狼似虎，直奔赵家窑县衙。 平城府衙后院，秦淮盯着面前的地图叹气。他才在床上躺了不到两天，这个狗系统就又给他发了一个任务，真是要累死他啊。 看了一眼未完成的任务系统界面，现在里面安静的躺着三个任务： 未完成一： 【任务：追查真凶】 【任务内容：平城知府苗玉亮惨遭奸人迫害，找到元凶，将其绳之以法。】 【任务奖励：消炎药（1瓶）】 未完成二： 【任务：剿匪】 【任务描述：平城府下辖县赵家窑常年匪患，请宿主尽快剿灭匪患。】 【任务奖励：煤矿】 未完成三（新）： 【任务：脱贫致富】 【任务描述：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请帮助长兴，平乐，安和，赵家窑的百姓脱离贫困。】 【任务奖励：精盐制作方法】 秦淮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打气。不能叹气，叹气会没有好运气。 啊！可是属地几个县城为什么都这么奇葩！长兴没粮，平乐，安和良田五百都没有，赵家窑闹土匪也就算了，县城里一大半还都是大山，他现在又回到没钱也没粮的境地，难道要再杀几个奸商祭天吗？ “主子，李大人回来了。”吴晓良轻声叩门道。 “让他去府厅，我马上就过去。” 秦淮将地图叠好，快步往府厅走去。 “秦大人，这是剿匪战报，请您过目。”刘子毅风尘仆仆，双手递上一封战报。 秦淮说了一声辛苦，接过战报，眼中升起一丝惊讶。 “全死了？不是我们动的手？” “对，我们进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至少五个时辰，我们只找到一个疑似寨主的尸体。属下认为，很可能是有人通风报信。” 秦淮不排除这个可能，只是到现在他还没听到系统提示音，说明剿匪的任务他还没完成。看来罪魁祸首，跑了！ 目光再次移动到战报上，声音也不自觉提高，“粮食一万担？！” 也不怪他大惊小怪，当初在丰芜县修水坝，一个月三千多人也不过花费了一两千担，这一万担粮食，能养活上万人了。上万人啊，这目的很难不让人多想。 “属下也觉得这事情不简单，可如今知情的人全都死无对证，只能上报朝廷再做定夺。” “死无对证？未必！”秦淮冷冷一笑问道：“赵县令呢？” “赵广志一直吵着要见您，属下嫌他聒噪，给堵了嘴扔在院子里了，赵虎看着他呢。” 秦淮点了点头，然后飞速思索了一下，说道： “刘大人，要请你先抽调一些府兵，将五千担粮食运送到长兴县，亲自督促一下长兴县的工作。另外五千担粮食，两千送往平乐县，两千送往安和县，余下暂且留在赵家窑。要尽快把粮食都分掉下去，以免夜长梦多。” “这……不用上交国库吗？这似乎不合律法。” 刘子毅有些心慌，他从没见过秦淮这样当官的，从决定剿匪到分粮赈灾，他仅仅用了七天，这在权力交错的大酆朝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而且秦淮滥用职权，好像犯法了。 可刘子毅不知道，正是这雷厉风行的手段，他们才打了聚贤阁一个措手不及，占了个大便宜。 而眼下，秦淮虽然不知为何那批匪类没将粮草运走，也不确定敌人是谁，但他深知只有吃到嘴里的才是自己的道理。 趁着敌人还没回过神，就地分赃咔咔划掉，就地分配，发到千万百姓手中，吃进肚子里，这才算落袋为安。 本着我虽然还没抓到你，但是我能恶心死你的想法，秦淮直接拍了板。 “陛下令我治理平城府，给了我便宜行事的职权。其他的刘大人不必考虑，上头怪罪下来我顶着。” 第31章 贼喊捉贼 刘子毅看着秦淮底气十足的模样，这才恍然想到圣旨上的内容，那一字一句都是在给秦淮放权。 难怪他能调动巡检司！难怪他能无视赵维！他上面真有手眼通天之人做靠山！ 刘子毅越想越觉得秦淮深不可测，心头更多了几分慎重。 “那赵县令该如何处置？” 秦淮原本想将人带上来逼问，此时却突然灵光一现改了心思。 “先关起来，就定个……渎职罪。” 刘子毅领命离去，他越来越看不透这位年轻的大人了。 守在外面的赵虎亲自将赵广志带进大牢，这才急匆匆的去找秦淮。 赵虎献宝一样将手中的匕首递到秦淮眼前。 “主子，那个破寨子被搬空了，属下在寨子后院泥地里捡到了这个匕首，这东西一看就是好东西。” 秦淮接过匕首，仔细端详了一下手柄蓝宝石撇了撇嘴，不就是一块四四方方的玻璃吗。 李凌抬眼看过去，双眸一缩。 “这是番邦进贡的蓝琉璃，是皇家的东西。” “这玩意……”秦淮止住了话头，才想起这时候的玻璃还叫琉璃，确实还是挺值钱的。 “这东西番邦商人经常带来大酆售卖，你怎么知道是皇家的？” “这里有记号，凡是宫里出的东西，都有这个印子。” 秦淮顺着李凌的手指看去，果然再刀柄处看到了一块头皮屑大小的印记，隐约像是一个印章。 “这个寨子果然不正常。”赵虎拍桌子说道。 “你去抓赵县令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别的东西？” “嘿嘿，还真有。”赵虎贼兮兮的从怀里拿出一个账本，放在了秦淮面前。“李大人死活不让抄家，属下趁着混乱偷偷摸进后衙找到的，藏在床板下面，肯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秦淮翻了两页，双眼放光。 这账簿上记录的是赵广志与其他人的交易往来。 “你做的不错，赏你的。”秦淮摸出两片金叶子扔给赵虎。 “谢主子赏！” 赵虎双手的捧着金叶子，脸上泛起了红光，倒不是他见钱眼开，这金叶子是朝廷赏赐给秦淮的，一共就五十枚。 赵虎很没出息的想这钱不能花，要留下来当传家宝。 李凌盯着赵虎手上的金叶子，嘀咕如果让他去查案，他肯定能做得更好。至于金叶子，他在宫里见得多了，才不稀罕。 “李凌，这两天你去大牢守着赵广志。如果有人动手，就把人抓起来，抓不到活的死的也行。” “属下遵命！”李凌大声回道。 秦淮吓了一跳，心道：李凌这小子今天精神头不错啊，声音这么洪亮。 “主子，赵大人求见。”小良步履匆匆走了进来。 “让他进来。” 秦淮也有些恼火，整整七天了，早上求见一次，晚上求见一次，风雨无阻，烦人得很。 赵维走进府衙，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秦淮的动作太快了，匪寨那边他们撤退的非常及时，但是却没顾上赵广志这条线。他没想到秦淮如此胆大妄为，赵广志身为一县长官，他说抓就抓。 还有刘子毅，这块茅坑里的臭石头居然和秦淮凑到了一起，这一切都对他很不利。 聚贤阁那边到底在搞什么鬼，怎么还没开始动手，他现在恨不得秦淮原地去世。 “赵大人，本府最近身体不好，拖了这么多天请您不要见怪。”秦淮换上了一张笑脸，仿佛真的在府中休养一般。 赵维嘴角抽动，勉强扯出一丝微笑道：“秦大人，我听闻近期刘大人去剿匪了，还把赵家窑的赵广志赵县令抓了，不知您可知道此事？” “哦，刘大人禀报了赵家窑匪患猖獗，导致民不聊生，本府可怜百姓，就准了他剿匪。至于赵广志赵县令，身为县令面对匪患毫无作为，朝廷的政令也没及时实施，定个渎职不为过。” “就算是渎职，也要等朝廷逮捕公文下来再抓，私自抓捕下属官员是重罪。秦大人不如趁着知晓此事的人不多，先将赵县令放了，我们再从长计议。” 秦淮心里冷笑，端起茶杯押了一口茶，府厅内的气氛一下沉寂了下来。 赵维坐在太师椅上，有些不舒服的挪了下屁股，心里越发虚的慌。 秦淮现在这个态度，难道是知道了些什么？不可能，他们才抓到赵广志，根本还没来得及审人，不可能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 “秦大人，下官也是为了您考虑，我和刘子毅都是您的左右手，刘子毅这人做事太莽撞，下官也是怕他连累您。”赵维沉不住气，开口说道。 “刘大人做事确实有些欠考虑，不过这次立了大功。你还不知道，刘大人居然从匪寨里缴获了上万石的粮食。” 秦淮突然和颜悦色了起来，此刻看像赵维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肥羊。 “是，是吗……” “那这批粮大人打算怎么处理？如今平城府下面的县还在闹饥荒，不如先安置在平城府的粮仓以作备用？” “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本府就是丰芜县升上来的，见不得百姓受苦受饿，所以那批粮食已经命刘子毅分发到各个县去了。” “什么？！” 赵维脸上露出一丝慌乱，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这件事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他们的原计划是收拢这批粮食到平城府，或者是赵家窑的粮仓，然后偷偷将粮食转移出来，再放一把火，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粮食拿回来。 现在，现在怎么办？赵维慌了，脑子乱成一锅粥。 “赵大人？您怎么了？”秦淮强忍的笑意，故作关心。 “秦大人，您私自放粮，擅自抓捕朝廷命官，刘子毅身为通判，不仅没有履行监察之职，还同你一起违反律法，下官实在无法坐视不理，若您一意孤行不听劝告，下官只能上奏朝廷，由陛下定夺。” 赵维说的义正言辞，满脸正气凛然。 秦淮的茶杯咄的一声放在桌上，脸上滑过一丝冷笑，贼喊捉贼，玩的真溜！ 第32章 重操旧业 “赵大人，你要这么说就没意思了。” 秦淮说完，拿出一本账簿翻开两页，轻声念道： “天佑一年，四月二十八，与平城同知赵维宴会，赵大人收银三千，为赵家窑放粮两千石。” “天佑一年，六月十六，赠与赵大人碧玉两枚，价值千两，赵家窑得朝廷赈灾银两千五百两。” “……” 挑挑拣拣念了五六条，加起来的银子过万，足够判死罪了。 秦淮将账簿丢给赵虎，赵虎将账簿藏于怀中，在赵维狠厉的目光中退出府厅。 此刻府厅内，只有秦赵二人，赵维全身僵硬，耳畔如惊雷炸响，心里失了主意。 “赵大人，单论触犯律法，本府自愧不如。” “这，这是诬陷！” “这是赵广志亲笔书写的账簿，要不我们传他来问问？” “不！不用了。” 赵维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他做梦都没想到，赵广志敢将这些东西私自记录下来。 “赵大人，苗玉亮的死也是你搞的鬼。”秦淮突然出声。 “我没有！秦大人，你血口喷人。” “那就奇怪了，赵广志的账本上可是明明白白写了。就是你害死的苗玉亮。” “不可能，苗玉亮的事情赵广志根本不可能知道！” 话一出口，赵维脸色陡然一般，中计了！ 秦淮眸光一闪，果然是他。他不过是看到赵维心神不定想诈一下，没想到居然成功了。 “秦淮，你不过一个平城知府，我劝你不要以卵击石，挑战我的底线。” “赵大人冷静冷静，本府如果要处置你，以我的性格，你已经死了。” 赵维听到这句话，又惊又喜。 “赵大人，赵广志罪不容赦，我是不可能放的。” “另外平城府现在需要全面建设，你如果能筹集十万两善款，那你的事情我就不再追究。” 赵维勉强镇定心神，思绪转动。 “如果你把那一万担粮食交给我，我倒是可以找几个富商买卖一下，凑齐银子。” “粮食由巡检司的人负责押运，分发给各县。估计梁光已经将战报发给朝廷了，绝无拿回的可能。好好考虑我的建议，若是不行，那就陪赵县令一起，等着去见阎王爷。” “那你把账簿给我!”赵维咬牙道。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十万两银子数目太大，给我一个月时间。” “一天。” 秦淮靠在太师椅上，语气轻松了起来，这场博弈他赢了。 “半个月，不能再少，处理房屋田产需要时间。” “三天！” 王八蛋！赵维双手死死的握住，像极了被人欺负，却无力还手的小媳妇。 “七天！” “成交，七天之后见。” 秦淮端茶送客，盯着赵维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散去。 若不是平城府没钱搞建设，他才懒得与这些败类虚与委蛇。至于放过他……他不搞了，可不意味着别人不能搞。 赵维走后，等待许久的吴晓良从侧面的小厅出来，躬身说道： “大人，赵维是从巡检司一个叫刘二的士兵那儿得到的消息，知道我们剿匪以后，他派人去了一趟聚贤阁。没过多久，聚贤阁的后院就飞出一只信鸽，看方向应该是去的赵家窑。” 秦淮捏了捏发胀的眉心，聚贤阁这个名字可不陌生，上次柳如眉招揽他不成，被他丢进牢里，这次赵维和匪寨的事情里，都有他们的影子出现，那么苗玉亮的死可能跟这帮人脱不了关系。 理清思绪，秦淮看了一眼任务列表，剿匪的任务还没完成，一定有漏网之鱼。 小良见秦淮面色沉重，以为是自己没把事情做好，惹得大人不满，赶忙请罪： “属下没能及时拦住信鸽，还请主人责罚。”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这几日继续盯着赵家，如果有可疑的陌生人出现，要及时汇报给我。” “属下领命。”小良应声退下。 处理完此间事情，秦淮快步走向书房。调拨的粮食已经开始运往各县，府衙有了银子，很多事情都可以提上日程了。 摊开地图和水利图，秦淮快速圈定了长兴，平乐，安和，赵家窑四个县。 和丰芜县一样，这四个县都依靠平河灌溉田地，且最新的水图信息上，这几处水坝都已经损毁严重，那么可以利用这批粮食，用以工代赈的方式，重新修建水坝。 长兴县有刘子毅坐镇，效率必然会大大提升，相信要不了半个月，新型作物就会推广下去。 平乐和安和的县志他早已看过，这两地地处山区，良田很少，大多都是以养殖打猎为生。农家养的多是鸡鸭，少量猪羊。 主要是养猪羊周期需要一年，实在太长了，而且猪肉有些腥臊不是很好吃。 鸡鸭周期也不短，而且收益有些少，没有养猪的收益划算啊。秦淮顿了顿，在这里打了个问号。 赵县令被抓，赵家窑没人能做主，而且这里的地理位置太特殊了，田地稀少，荒山过多，不适合耕种，也没有适合养殖发展的条件。 大笔一圈，秦淮打了个标记。 现在就这两个问题摆在面前，没有比较好的解决办法，他也很头疼。 秦淮放下笔，轻喘一口气，天色已经大亮，不知不觉竟然熬了一宿。 “大人，马姑娘求见。” 赵虎站在书房门口通报，他早起打完拳，去了一趟早市，还没来得及吃饭就碰到了马秋月。 秦淮回过神，将桌案上的东西整理归纳好，而后才前往会客厅。 “秦大哥！” 马秋月的声音清脆好听，随着她的靠近，秦淮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 “秋月怎么来平城府了？让我猜猜，商会的生意已经发展过来了吗？” “秦大哥真聪明！不过还有其他事情要跟秦大哥说。”马秋月笑靥如花，可爱的皱了皱小鼻子。 “哈哈，吃饭了没有？” “没呢，我能和秦大哥边吃边说吗？” “当然可以，赵虎也一起。” 赵虎看了一眼秦淮，又看了一下马秋月，裂开嘴憨厚一笑。 “主子，属下口重，吃不惯清淡的，还是出去吃。” 马秋月被赵虎看的脸上一红，偷偷望向秦淮，见他没什么反应，心底闪过一丝失望。 第33章 秦淮的计划 秦淮没勉强赵虎，拉开椅子和马秋月坐了下来。 一碗清粥配几样小菜，秦淮一宿没睡正有些饿，一碗热粥下肚，身体舒坦了不少。 “秦大哥，这是刘师爷让我带给您的信件。” 秦淮接过信看了一眼，上面的火漆印记完好，第一时间拆看。 水车已经开始动工了，选用的都是上乘的材料，预计再有半个月就可以完工。和秦淮预想的差不多，一架水车大概要花费一万两银子。丰芜县只要一架水车，就足够耕种使用了。 “太好了！”秦淮的心情很不错。 马秋月趁着他心情大好，赶紧说道： “爹爹得到了朝廷的恩准，拿到了皇商牌匾。金东方烹饪私塾在平城府下辖的五个县选好了位置，爹爹说秦大哥的字极好，想要跟你求个题字，用来刻印牌匾。” “没问题，以后这等小事，让你爹直接给我写封信就可以。” “嗯，我会告知爹爹的，不过以后应该不用这么麻烦，我在平城府开了一家酒楼，名叫飘香馆，秦大哥以后如果有事，可以差人去飘香馆找我。” “你爹倒是放心你独自出来闯荡。” 马秋月吐了吐舌头，她爹才不同意呢，她软磨硬泡了半个月才说服了他。 “对了对了，我还带了一只兔子来。最近金东方的厨子们在研究兔子的一百种吃法，其中麻辣兔头和香酥兔腿极为好吃，我想做给你尝尝。” 说着马秋月拿出一个黑布罩着的篓子，掀开黑布，里面是一只雪白的红眼小兔，秦淮微微一愣而后猛然起身。 兔兔这么可爱……呸！兔子的繁殖的非常迅速，生长周期仅仅只要两个月，比鸡鸭快不说，味道也很好。 现在金东方已经开始研究吃法，那以后兔子必然被端上百姓餐桌，兔子的需求量是极大的。 养兔子可行！ 电光石火之间，一个奇怪的画面闪过。 秦淮恍然想起上辈子看一人之下宝儿姐阉猪的画面。阉割过的猪肉质会变得极好，而且出栏期直接从一年缩短到六个月。养猪的问题也解决了！ “秦大哥？你怎么啦？”秋月小心翼翼的拽了拽秦淮的衣袖问道。 平和县和安乐县的问题迎刃而解，秦淮喜上眉梢，赶紧说道：“秋月你帮了我大忙了，待会让赵虎带你在府内随便逛逛，我有急事晚些请你吃饭。” 秦淮快步冲向书房，难题迎刃而解，接下来需要将这些政令整理出来，尽快下发到各县去。 至于赵家窑那边，当务之急是需要一个靠谱的县令，百姓的生计问题可以慢慢再想办法。 秦淮抬手研磨，铺开一张宣纸，沉下心来。 赵家窑，聚贤阁，匪寨，赵维，赵广志……这些人和事情已经形成了一个清晰的链条，那就是有人要屯兵造反。 事关皇位，这些势力不是秦淮一个人能对抗的，而且他现在一心谋发展，根本无法分心跟这些势力缠斗。 所以他需要将事情推出去，人选已经想好了。 吴达远前几天来信，说他马上就要升任御史台，进京任职。 他的老师御史大夫李泽运是忠于陛下的纯臣，之前秦淮对他印象很好，这些事情交给这些忠君爱国之人来处理，秦淮非常放心。 快速将赵广志的账本誊抄了一遍，然后写了一封信将所有事情写清楚。最后将账簿原本，亲笔信件和那柄匕首一起递给赵虎。 “这里面的东西很重要，你要尽快将东西交给吴达远。” “大人放心，东西在人在，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路上小心，不要暴露了行迹，遇事不要死脑筋，你的命比这些东西更重要！” 赵虎心里一暖，深深一拜，快步离去。 秦淮瘫坐在太师椅上，长长的出了口气，一昼夜累积的疲惫的感觉瞬间涌了上来。 入夜，两个带着斗笠的身影，急匆匆的进入了聚贤阁。 “你们两个干的好事！我不是已经将令牌交给你们，为什么没有去杀了秦淮！” 赵维摘下斗笠，话语中带着怒火。 随行的人随之将斗笠摘下，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庞，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面皮微黄，一双三角眼中带着些许阴沉。 “赵大人，我们的探子传回消息，九王爷那边先后两次派人暗杀都失败了，现在聚贤阁内高手有限，如果不能保证一击毙命，我们有很大的风险会暴露。”柳如眉软声软语的安抚。 赵维脸色微微缓和，接着道：“秦淮必须得死，他现在手上捏着赵广志的贪墨证据，上面还牵扯了不少我们的人。” “赵大人稍安勿躁，我们已经从帝都调人过来了。” “要多久才能到平城府。”赵维皱眉。 “大概半个月。” 彩屏的语气很随意，现在主子那边在谋划大事，秦淮不过一个知府，他们还没放在眼里。 赵维脸色铁青，秦淮如果不死，他就要砸锅卖铁凑齐十万两去。看着二女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怒火中生。 “赵大人，当务之急是先帮我们把粮草弄回来。”柳如眉往前凑了凑，贴着赵维说道。 “弄不回来了！” “为什么？”彩屏眉头一皱，只当赵维是在推脱。 “你们还不知道，原本这批粮食暂存在赵家窑粮仓，秦淮当天就让刘子毅分给各县百姓了，现在仓里什么都没有，我上哪里给你们变粮食！” 柳如眉惊恐地愣在原地，脸色惨白。 “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彩屏强自镇定，心里尚存一丝侥幸。 “秦淮亲口说的，估计再过半天那边的消息也传过来了。” 赵维见两人吓得丢了魂，不知为何，心里有点舒坦。 “怎么办？彩屏，少爷会弄死我们的。”柳如眉害怕的带上了哭腔。 “闭嘴蠢货！要不是你的馊主意，我怎么会把那批粮食扔在山上！” 彩屏恨上了柳如眉，这个贱人，简直就是个扫把星。 “我也不知道秦淮会这么胡来，赵大人可不可以参秦淮一本，他这么做不合规矩，朝廷应该会治他的罪。”柳如眉天真的问道。 赵维沉默，他的把柄在秦淮手里，闹到朝廷上，哪怕是宁王爷出面也保不住他。 第34章 逃跑的人 “赵大人，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彩屏咬牙望着沉默的赵维问道。 “如果秦淮近几天会死，那就还有操作的机会。” 赵维盘算的很好，只要拿到平城府的话事权，他就能有理有据的收回秦淮放出去的粮食。但这个过程一定要尽快，等所有粮食都发到百姓手中，那就晚了。 “杀手的事情，我尽快安排。”彩屏别无他法，只能动用手上的底牌。 “赵阳，赵家窑匪寨里的账簿呢？”彩屏转过头问一直默不作声的青年。 赵阳犹豫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了账本递给了彩屏。 “上个月主子需要三万两银子，寨子里的银子基本都给送去了。余下一些散碎金银和粮食放在一起，我们没来得及带回来。再就是最后一批兵器已经打造出来了，你们还没来得及拿走，我们的人已经全部带出来，放在了府城外不远的庄子上。” 彩屏将账本接过看了两眼，然后递给柳如眉收起来。 这次撤退的很及时，她们安排在匪寨的暗卫和兵器都撤了出来，没有留证据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赵阳他身份敏感，不能呆在赵家了，暂时留在聚贤阁。”赵维说道。 “聚贤阁鱼龙混杂，耳目众多，不适合安置他。他是你侄子，侄儿来投奔叔叔，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彩屏推拒道。 “聚贤阁产业众多，给他换个身份放到别的府县也不难。实在不行就让他去城郊别苑好了，反正那边空着也是空着。” 赵维不可能将赵阳留在赵家，看在血脉亲情的份上，能给他留一条命，已经是仁至义尽。 如今将赵阳推给聚贤阁，至于以后他是生是死，只要不累及赵家就好。 彩屏深深的看了赵维一眼，最终答应了下来。 之后几人又密谈了诸多细节，再没有人搭理赵阳。 赵阳神色麻木的站在一旁，紧握的拳头却出卖了他的内心。一个是主子，一个是亲叔叔，这么多年出生入死为他们卖命做事，现在出事儿了，就都嫌他碍眼了。 此刻已经是三更天，彩屏喊来护卫交代了几句，然后对着赵阳说： “现在城中不安全，你尽快过去藏起来，等风头过去再出来。” 赵阳跟着他们混了这么久，早就不是才来平城府的愣头青，已经隐隐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只怕去了城郊别苑，他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老死在那里，至于最坏的下场…… 赵阳一双精明的眼睛眯了起来，他没多说什么，一马当先走在前面。身边的两个护卫寸步不离的跟着赵阳，说是保护实则是监视。 两人明显有功夫在身上，哪怕在寂静无声的黑夜里，都很难听到脚步声。 眼看着快要出城，赵阳有些着急，他绝对不能出城，出了城恐怕不是这二人的对手。 “我肚子有些疼，想上个茅房，你们等我一下。”说完，赵阳捂着肚子冲进城门侧边的墙脚。 两名护卫对视了一眼，眼中杀机立现。 “怎么办？”其中一人低语。 “主子让我们出了城再动手，在城内引起骚动容易暴露。”另一人回了一句，快速跟上赵阳。 “哎哎哎，你别过来，我蹲坑呢，你过来我紧张啊。” 赵阳大喊了一句，声音在黑夜里格外大，两名护卫不得不停下脚步。 赵阳趁机翻进身后的院落，然后轻手轻脚的从院子的另一边翻了出去。 两人等了片刻，听见没动静，暗道不好，快速查看，墙脚早就没了赵阳的身影。 “糟了，这小子跑了。” 快速查看四周，这一片民房密集，哪里还有赵阳的影子。 回到聚贤阁，彩屏知道赵阳跑了，气得打翻了茶碗，厉声道：“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留你们何用！” “彩萍姐姐饶命，饶命啊。”两个人吓得跪在地上砰砰磕头。 “都是废物！” “彩屏，先安排人在城门外蹲守，绝不能让他逃了！另外赵阳没地方去，很可能去赵府向赵维求救，应该尽快派人通知赵维，让他解决这个麻烦！”柳如眉轻声道。 彩屏同意了柳如眉的看法，现在最迫切的事情就是赶紧弄死秦淮，不然万一赵维狗急跳墙投靠秦淮，那就麻烦了。 赵阳隐藏在阴影里，双眸死死的盯着赵府的大门，他现在无处可去，只有赵府才能给他庇护，可是他犹豫了。 叔父如果要杀了他，赵叔去匪寨的时候，就不会让他活着回来。可是现在聚贤阁要他死，他不敢保证叔父会站在他这一边。 不多时，一个人影进了赵府，没过多久管家赵叔亲自将人送了出来。 赵阳闭了闭眼，一狠心，悄悄跟上了那人。 “什么人……呜呜……” “敢瞎喊，我砍掉你的脑袋。说，你跟赵维说了什么？” 一柄短刀架在了这人的脖子上，这人只是聚贤楼一个跑腿，哪里见过这么大阵仗，吓得尿了裤子。 “我，我只是将一个纸条交给赵大人。你饶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赵大人没说别的？” 短刀划破了对方的皮肤，赵阳逼迫问。 “赵大人只说他知道了，让彩屏放心……啊！”小厮话音没落，就被一刀抹了脖子。 赵府门前不远的大树上，猫着一个黑影。 今天轮到吴晓良蹲守赵府，从那个跑腿的进了赵府，他就觉得有问题，所以正打算下去跟上那个跑腿的，没想到他还没动，就有一个黑影先动了。 “那不是我们的人。”同伴有些紧张的说道。 “他很可疑，我们得把他带回去。” “就咱俩？能打得过吗？” 一旁的青年挠了挠头，他们护卫小队虽然天天都在训练，可是只会一些基本的拳脚，未必打得过人家啊。 “嘿，别怕，我带了药。”吴晓良一挑眉，拍了拍胸口，眼里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他知道自己没有赵虎和李凌武功厉害，所以就耍了一些小聪明。 “待会你吸引住那个人的注意，我趁他趁机给他来一把，就算是一头牛都熬不住。” 青年点了点头，眼里同时露出了一抹兴奋，他跟着大人白吃白喝这么久，总算能派上点用场了。 第35章 任务完成 赵阳被迷晕了。 他没想到有一天会栽在一把下三滥的迷魂药上。 府衙的大狱漆黑又阴冷，带着浓重的腥臭味，赵阳被绑在十字木桩上面，一桶冰水兜头浇下，他醒了。 秦淮亲自来了监狱，他从早上中午一直睡到后半夜，最后被任务提示音吵醒的。看了一眼任务栏： 【任务：剿匪】 【任务进度：已完成】 【任务奖励：煤矿（12时辰后发放）】 一直卡着的任务终于完成了，秦淮现在心情很好。 “说说，你叫什么？” “你是谁？你们凭什么抓我。”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秦淮，是平城府的知府。抓你是因为你犯法了，不如老实交代一下匪寨的事情。”秦淮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赵阳双瞳一缩，也没想到自己才出狼窝，竟又一头扎进了虎穴。 “少废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啧，没礼貌。” “大人，让属下来教训他一下！” 吴晓良见赵阳如此嚣张，气得脸色铁青，抄起鞭子就要打人。 “不用，去把赵县令带过来，这个人他应该熟。” 不多时，一个白发凌乱的老头颤颤巍巍的跪在了秦淮脚边。 “罪臣赵广志，拜见秦大人。” “看看他的脸，你认不认识？” “认识，认识。他是匪寨的头头，是赵维的亲侄子。大人，他们权势滔天，下官才不得不奉命行事，求您开恩饶我一条贱命。”赵广志一边说一边砰砰磕头，痛哭着求饶。 “呸，软骨头。”赵阳吐了口吐沫，恶狠狠的看着赵广志。 “你还瞧不上他？这么说你是硬骨头，一心求死不想活了？” 赵阳脸色变了变，能活着谁想死？ “我听说这两年匪寨虽然到处掠夺粮食，但是没有做杀人放火的事情，既然你心里存了一点善念，我倒是不介意给你留条活路。” “至于你……死是一定会死的，但我可以保证祸不及妻女。”秦淮瞥了一眼赵广志说道。 赵广志瘫坐在地上，希望被掐灭再没有挣扎，吴晓良将他拖了下去。 赵阳看着气定神闲的秦淮，心里不爽。 “秦淮，你自身都难保了，还大言不惭的说给我留条活路，真是天大的笑话。” 啪！ 秦淮拿过小良手中的鞭子，抽在了赵阳身旁的地面上。原本坚固的石板应声碎裂，石头飞溅了出来，划伤了赵阳的脸。 “我脾气不好，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活还是死？” 秦淮将鞭子扔回小良手上，在袖口擦了擦手。 赵阳看了一眼近在咫尺裂缝，喉咙滚动，豆大的汗从额头滚落。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读书人，咋有这么大的力气，这一鞭子要是落在他的身上，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有了活着的希望，赵阳倒是很光棍。反正茫茫世间已经没他容身之处，既然秦淮是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朋友。 “赵维和聚贤阁都是宁王世子的人，他们让我在匪寨囤积粮食，想要和番邦换取生铁，打造兵器的。一个月前，聚贤阁的柳如眉来到平城府，从我这里抽调走了三万两现银，应该是用来收买边防官员的，他们这次运回来的铁器数量很大，好像遇到了点麻烦。另外，聚贤阁的管事彩屏已经开始安排人来暗杀你，大概就是这两三天。” 赵阳很痛快的将知道的事情据实已告，他倒是不担心秦淮反悔，做为重要人证他还有大用。 他现在更好奇，秦淮该怎么破这必死之局！ 秦淮面无表情的动了动手指，啧了一声，原本想等吴达远他们动手，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秦淮摸了摸下巴，眼中带着一些戏谑。 “赵阳，你想不想报仇？” “报仇？”赵阳奇怪的看了一眼秦淮，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聚贤阁和赵维都想要你的命，你想不想亲手杀了他们？” 赵阳张了张嘴，被秦淮诡异的破局方式给惊呆了。 “你身为朝廷命官，怎么能说出这种草菅人命的话，你这样做……宁王不会放过你的。” 秦淮摆了摆手，道：“别说这种你自己都做不到的屁话，我这人心眼小，他们既然要杀我，那就得做好被反杀的准备。至于他们派人杀我？下毒？还是构陷诬陷？这些我都不怕，我只问你想不想亲手报仇。” “想！”赵阳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我不信你。” “怎么才能信我？”赵阳知道自己犯了大罪，也不介意秦淮想借刀杀人，他现在只想把那些混蛋都杀了泄愤。 “跟我签个卖身契，以后跟着李凌做事。” 秦淮示意吴晓良拿张死契过来，赵阳只是愣了愣就伸手就签了身契，然后很干脆的跪在了地上。 “属下拜见主子。” “嗯，以后为官府做事，最好把身上的匪气收一收。” “是！” 出了府衙大狱，李凌犹豫了很久，最终快走了几步，拦在了秦淮的面前。 “秦大人，朝廷有律法，您不能私放囚犯，也不能草菅人命，尤其是斩杀朝廷命官，这都是重罪……” 秦淮看着李凌，这个一直对他言听计从的古板少年，终于忍不住了开始质疑他了。 “他们窝里斗被最后被杀了，与我何干？还是说，你觉得他们不该死？” “他们是该死，我们可以依照律法给他们治罪，自然有朝廷杀他们。而且，明明是您安排赵阳刺杀的……” “宁王贵为皇亲，就算造反也不会被判死罪，顶多关一辈子。他下面的这些人，诸如柳如眉，彩屏这些下人，无非就判个流放罢了。至于赵维，我们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他勾结宁王意图造反，他可以把事情都推到赵阳身上，把自己摘干净。如果你觉得他们不该死，那你投靠他们，找聚贤阁，找赵维告密。” “你！我并非乱臣贼子，怎么会投靠他们！” 李凌心里很冤枉，他只是想让律法制裁他们，不想私下乱杀，但是好像解释不清，明明做错的是秦淮，怎么现在反而成了他。 第36章 耿庆升官 秦淮深吸了口气，道：“这世间没有绝对的是非黑白，我自认不是坏人，但也绝对不是烂好人。李凌，想想平城府，想想那些下辖的县城，因为他们贪腐惰政饿死了多少人？ 大酆朝的江山，又要因为他们的一己私欲遭受多大的重创？这样的人多活一天，都让我觉得恶心！” 李凌面露挣扎之色，一边是该死的逆贼，一边是为国为民的忠臣，他心里的天平已经歪了。 “属下……遵命。” 秦淮笑了，毕竟他有尚方宝剑在手，陛下既然给了他权利，就不会在意几个帮凶的死活。只是李凌，三观完全被侵蚀的孩子，着实不好教育。 “不过属下还要说一句，赵阳他是土匪还是宁王一党，我不相信他，万一他耍诈呢？” 过两天去聚贤阁，他不动手你就把赵阳和那帮人都杀了。过几天等赵维把银子交上来，再动赵维。” 秦淮摸了摸下巴，一旦赵阳动手了，那就是自己人了。 “可是我不想要一个土匪跟班，他也可以跟着赵虎。” 李凌觉得很丢人，他贵为安定伯世子，没必要收罪犯做跟班。 “赵虎太粗心，我可不放心。而且他已经叫我主子了，他若真心投靠我总不能拒绝。” “那万一他身份暴露，你身为他的主子，别人会怎么看你？” “别人？别人又不叫我主子。” 李凌：…… “你为人正直可靠，放在你身边教育教育，我放心。”秦淮憋着笑离去。 李凌蚌埠住了，他今天接受的东西有点多，心里很乱。 秦淮见李凌没再跟上来，也松了口气。这个少年太难搞，较真又古板，只能一步一步把他拉上自己的贼船。 马秋月拎着食盒站在府衙门口，自从那日见过秦淮，已经过去两天了，秦淮就像蒸发了一样人影都见不到。 现在府衙里她认识的人都不在，只有一个叫耿庆的小捕快，在府衙门口拦着她，不许她进去。 “秋月？” “秦大哥，我总算见到你了！” 马秋月拎着食盒跑下台阶，一身鹅黄的衣裙，显得腰肢格外纤细。 “抱歉啊，本来打算请你吃饭，不过这几天实在太忙了。”秦淮背着手笑道。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忙，那天说要给你做好吃的兔兔，我直接带来了。” 马秋月拎着晃了晃手里的食盒，跟在秦淮背后叽叽喳喳的，欢快极了。 秦淮温和的笑着，进门的时候突然停住了。 “你好像叫耿庆。” “是的，秦大人！” 耿庆僵硬的挺直后背，显然没想到秦淮还记得他这种小人物。 “刘捕头告老以后捕头的位置一直空着，你能胜任吗？” 耿庆惊呆了，傻傻的望着秦淮，以为自己在做梦。 “吓傻了？要是觉得难，可以给我推荐别人。” “能……能能！耿庆必不负大人信任，好好当差！” 秦淮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激励的眼神，带着蹦蹦跳跳的马秋月进了内院。 耿庆站在府衙门口良久，突然狠狠的掐了一把大腿，疼的呲牙咧嘴，一路傻笑的往家里跑。 推开破旧的大门，耿庆冲进屋里，对着躺在床上的妇人喊道： “娘，娘！我要当捕头了。” “咳，咳咳……”耿母喘息了半天，坐直了身体。 “怎么突然升官了？” “秦大人说刘捕头告老以后捕头的位置有了空缺，让我做捕头。娘您不知道，秦大人可厉害了。一下就把赵家窑的匪患给解决了，还给各个县发了好多粮食。 现在外面的人都说秦大人是青天大老爷，是救世的活菩萨呢。他来平城府那天是我在城门口迎接的他，他还记得我的名字……” 耿庆很激动，他没想到有一天能成为捕快的头头。 “咳咳，慢点，慢点说。”耿母怜惜的拍着耿庆，细心的将他额头上的汗珠抹掉。 “娘，我一定要好好当捕头，帮秦大人把治安维护好。” “是是是，我儿子最厉害。” “娘，我很认真的！你不要笑我。” “哈哈哈，娘知道你说的是认真的，你和你爹一样，都是有本事的人。不过你一定要小心啊，不要学你爹，做起事命都搭进去了。” “娘，我会小心的。对了，以后你不要偷偷把药藏起来，儿子涨俸禄了，以后我们能吃得起药了。” 耿庆望着母亲鬓边的白发，突然有些鼻酸。父亲殉职以后，娘就一病不起，抚恤金不够吃药的，还好苗知府让他接父亲的班在衙门做捕快，不然家里连吃饭都困难。 “知道了知道了，大白天跑回来，没轻没重的，快回去好好当差。” 耿母悄悄抹了一下眼角，将耿庆赶回了衙门，然后自己扶着墙进了厅堂，哪里供奉着亡夫的牌位，她要将这件好事念叨给他听听。 …… 秦淮带着马秋月进了饭厅，掀开食盒，一股咸香的味道飘了出来。 “兔子很好吃，秋月的手艺真好。”秦淮啃着兔腿，不吝夸赞。 “还有兔头和麻辣兔丁呢，麻辣兔丁能留着，等晚上让厨房给你煮一碗热汤面，拌着吃更香！”秋月温声细语的提醒。 秦淮挑了挑眉头，想到赵阳说聚贤阁要对他下手，他不怕对方暗杀，就是下三滥的手段防不胜防，所以打算先把府衙的厨子全都换了。 “金东方那边有培养起来的厨子吗？” “第一批学员已经培养出来了，不过大哥要吃什么，让秋月做就行了呀！秋月都学会了！” “我初来乍到，做的事情都比较容易得罪人，所以饮食吃喝上小心一点比较好。” 事关秦淮安危，马秋月严肃了起来。 “我们家有个老管家，他儿子叫孙光耀，以前是马家的管事。他这个人尤其喜欢吃，为人敦厚老实。这次金东方开业，他第一个报了名，因为这事儿老管家差点打断他一条腿。第一批学员里，他成绩虽然不是第一，但也能排得进前五，胜在知根知底。 还有一个孩子，年纪才十二岁，是死了爹妈的孤儿，当时爹破例收下的所以我印象很深刻。” “行，你问问他们愿不愿意过来，要是不愿意你再帮我挑别的。” “放心，包在我身上。”马秋月拍了拍饱满的胸脯，一口应承了下来。 第37章 黑金子 秦淮打了个饱隔，手上沾满油滋滋的汁水，好久没吃的这么痛快了。 “秦大哥，这是什么呀？闻着香香的。” 马秋月眼睛咕噜噜的四下打量，瞧见下人端进来洗漱用具，其中一个四方块的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 “哦？这是香皂，我随便做着的用的。平时摸了墨水或者吃了古董羹，油污太重了用清水洗不干净，用这个一洗就掉了。” 说完秦淮双手沾水，拿香皂搓了搓手，丰富的泡沫堆砌，淡淡的花香飘了出来。 马秋月有样学样的用了一下，用清水冲洗以后，手变得很干净，而且肌肤上还留着淡淡的荷花香味。 呆愣了片刻，马秋月眼里闪过一道亮光。 她是合格的商人，里面的商机她立刻就捕捉到了！ “秦大哥，这东西好做吗？” “好做，我现在抽不开身去搞这些小东西，你要是愿意捣鼓，我把配方给你，你且做着玩。” “恩恩，要是卖钱了，收入我们四六分，我六你四。” “小奸商。” 秦淮哈哈一笑揉了揉马秋月的脑袋，让下人端来笔墨纸砚，然后将配方给她写了下来。 马秋月得了配方，满脑子都是怎么赚钱的想法，一溜烟跑没了影。 秦淮伸了个懒腰，迈着四方步慢慢悠悠走进书房，趁着银子没到位，他还有时间将各县的政令完善一下。 “叮~” 【任务：剿匪】 【任务奖励：煤矿（已发放）】 请宿主注意查收任务奖励哦。 哐哐哐，哐哐哐。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秦大人，门口有个人说自己是赵家窑的猎户，他说在赵家窑发现了黑金子！” 吴晓良的声音亢奋又激动，拍门的声音更加大了。 秦淮豁然起身，他没想到系统居然以这种方法将奖励发给他。赵家窑的生计是大问题，如果真的发现一座煤矿，哪怕是中小型的，也能惠及上万百姓了。 “快将人请进来。” “草民刘大壮，给知府大老爷磕头。”一名壮汉进来，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 “快起来，说说你发现的黑金子是什么情况。”秦淮伸手将刘大壮提了起来，朗声问道。 “俺……草民今天去山上打猎，大山外面的猎物被别人打的差不多了，就壮着胆子往以前土匪寨那边山上走了走。到了地方要下铲子做陷阱，哪知道铲子半天没下去，草民扒拉开一看，底下都是黑金子！” 说完，刘大壮从怀里抓出来两块黑漆漆的东西，抓的两只大手黑乎乎的。 秦淮点了点头，刘大壮的话没什么漏洞，手上抓的也确实是煤块。 “你找到了这玩意儿，怎么不去县衙报告，大老远的，还跑到府城来。” “俺见过秦大人，俺表哥是丰芜县马家的护卫。上次修水坝俺去了没选上，俺就想着见秦大人，看来发现黑金子有功劳的份上，能不能让俺家的人都去矿上干活。” “俺媳妇给俺生了个儿子，俺想多赚点钱养孩子，还想存钱让儿子读书。” 刘大壮补充了一句，心里有些胆怯。修水坝回去的同乡都说秦大人是青天大老爷，他们做劳工的日子过的可好了，有饭吃有酬劳可以拿，偶尔还能见到肉菜。 加上表哥最近去了他家一趟，又给他们送了两大袋子玉米。刘大壮感激又羡慕，这次发现了黑金子，回去跟媳妇商量了一下，硬着头皮跑了这一趟。 “这十两银子是赏你的。等煤矿开采了你就直接找吴晓良，我会让他给你安排一个工头。还有，丰芜县水坝你没赶上，等赵家窑修水坝了，也给你安排一个工头干。肯定能赚到银子，能把儿子养的白白胖胖的！” 刘大壮接下银子，激动的使劲儿用袖子擦眼睛，弓着身子要给秦淮磕头。 “不要磕了，脑袋都要磕破了。”秦淮一把拉住刘大壮，然后说道：“安心回去等着，要不了多久我就会派人过去。” 刘大壮使劲儿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扭捏的站在了原地。 “还有事情？” “秦大人，俺家婆娘说，您是文曲星下凡，有大学问，非要让俺求个名字。要是不方便也没啥，俺这就走。” “起名倒是不难，不过你回去不可到处宣扬，要是仗着我起的名字为非作歹，我决不轻饶。” “秦大人您放心，俺们一家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保证谁都不说。”刘大壮涨红着脸说道。 秦淮沉吟了一下，让人取来笔墨，写了个字条递给刘大壮。 “这上面是孩子的名字，姓刘名德字博文，孩子以后读书识字有才有德，定能长成一个君子。”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刘大壮双手捧过字条，小心翼翼的叠好放在贴身衣服的夹层里，在老实人刘大壮的心里，这两个字比那十两银子重要。 秦淮的心里的大石头落地，赵家窑现在有了煤矿，加上手里的精煤提炼方法，养活县里数万百姓不成问题。 长兴县那边刘子毅已经到了地方，百姓暴动基本已经镇压下来，估计再过几天一切就都能走上正轨。平乐、安和两个县的养殖猪、兔计划已经补充完善，政令已经下发到县城中，他打算写一封信给马云才，让商会在那边的酒楼产业联系部分养殖户，先预定一部分猪肉和兔子，刺激一下当地人的养殖热情。 “大人，有一封信给您。”吴晓良神色奇怪的将信封递给秦淮。 “送信的人呢？” “属下都没看清送信的人长什么样，就快到衙门口时感觉怀里一沉，有人说是来自帝都的重要信件需要您亲启，然后就不见人影了。” 秦淮摸了一下完好的火漆封印，稍微疑惑了一下，按理说赵虎现在应该才到京城，吴达远不可能这么快就把信件给他送过来。 拆开信封，一行娟秀的簪花小楷映入眼帘。 “怀北，见字如面……” “这是，沈临夏寄来的信啊。” 秦淮先一步看向落款，嘴角微微翘起，想起了那个身材极好的高冷姐姐。 沈临夏得知他抓了赵县令，甚至知道了赵维和聚贤阁的事情，知道他得罪死了宁王，斥责他不听劝告肆意妄为，也责令他不许再鲁莽行事，字里行间却都是对他的担心。 第38章 恐怖的猜想 秦淮心道：“消息倒是够快的，陛下的情报机构这么厉害，赵虎带着证据还没见到吴达远呢，她们倒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陛下已决意拔除宁王部分党羽，震慑意图不轨之人，怀北手持尚方，自可大胆行事，对于宁王一党无需留手。如有重要事情需要禀报陛下，可持百花令前往春秋当铺命人传递。” 秦淮将信件一口气看完，从信封之中摸出一个婴儿掌心大小的令牌，做工极其精巧，上面有一个繁体的“百”字，看来这就是百花令了。 将信件收好，秦淮沉吟了片刻，提笔回信。 他打算用赵阳杀掉聚贤阁的二女和赵维，营造窝里斗的假象，至于有没有人信，反正表面功夫他做到了，女帝陛下自然有办法指鹿为马，这件事他没打算隐瞒更没浪费太多笔墨。 然后换了一张纸，将下辖几个县城的发展情况，简单汇报。 秦淮想了想，将水车的制造方法以及猜想都附在了上面。他督促了刘也赶工，现在水车已经开始投入使用了，反馈很好。虽然现在朝廷很穷，几十万两银子还是能挤出来的，几十个府县建造起水车，那年末税收就能赚回来，明年税收就会翻个三四倍，是很值得的。 写到关于煤矿事情，他选择据实已告。因为那么大的一座矿山，一旦开工就瞒不了多久。他打算先用手中的权利，将矿山开采起来，其他的事情希望临夏可以帮忙，劝说女帝将此事全权交由他处理。 自古以来，各类矿藏利益牵扯巨大，一直都是众势力争抢的肥肉。秦淮觉得那些奉行利己主义的世家权贵，必然不会将利民放在首位。很多煤矿开采环境差，危险很大，百姓工钱又极低，秦淮想改变这些问题，这样才能真正的惠及百姓。 秦淮将信件从头到尾斟酌了一遍，想到女帝到底登基年岁尚短，利益当前，想要跟朝中九王爷之流扳手腕，不尽全力未必能赢，所以截取了一部分煤炭的应用方法，谎称研究出了煤炭的多种用途，希望能争取到矿山的监管权。 这封信辗转两天，到了女帝萧卿灵手中，她用了三个时辰，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不下十遍，看完大为震惊。 帝师金元镇是先帝的结拜兄弟，也是他最信任的人。先帝出征之前，将萧卿灵托付与他，没想到成了托孤。 金元镇接过女帝手中的信件，一目十行，花白的胡子被揪掉了好几根。 “人才啊，天佑我大酆，天佑陛下啊。” “老师，你觉得秦淮这个人值得倚重吗？”女帝的声音依旧清冷，只是眼角多了一丝温和。 “年纪轻轻的，别一天到晚绷着脸，跟你爹似的，看着让人心烦。”金元镇不客气的教育了萧卿灵一番，然后捏着胡子原地转圈。 “这个小子有爱民之心，有惊世之才，若是能完全效忠于你，就能倚重。所以，你需要拉拢他！” “可是他，很能闯祸。” 女帝想到秦淮就很头疼，她才牵制住九王爷，现在又要为宁王一党殚精竭虑。要不是老师游历归来，帮她出谋划策，她很可能已经焦头烂额。 金元镇瞄了一眼萧卿灵，自从她登基以来，他很少从这个小侄女脸上看到如此有趣的表情了。 “大酆朝现在需要一把锋利的刀，秦淮有些锋芒，不是坏事。” “不懂收敛锋芒，想杀就杀罔顾律法，并不是一个忠臣该有的品质。” “陛下也想杀他们，他杀了不是正好，而且他做的都是利国利民的事情，这就够了。” “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陛下，律法是让你控制下面人的手段，不是用来束缚自己的。什么是律法？陛下就是律法！这些人，你想让他们死，律法就得判他们死，你想让他们生，律法就会判他们生。 他是你的刀，你说他合规矩那就合规矩，你一个皇帝别去想那些狗屁玩意儿，我还嫌他不够锋利，什么借刀杀人，直接拿尚方宝剑一人捅一下完事儿。”金元镇瞪着虎目，表情甚为严厉。 萧卿灵对金元镇的粗话早就习以为常，不过，老师是第一次教她这些东西。回过神来，女帝面露一丝苦涩，若非她手上的势力不足，何须瞻前顾后。 “陛下现在手上有了底牌，你需要借助镇压宁王，震慑其他乱臣贼子拖延时间。秦淮这小子歪打正着配合上我们的计划。不，可能秦淮是已经猜到我们意图，所以不是歪打正着！” 金元镇来回踱步，语速越来越快。 “想想他在丰芜县，就用水车这等东西勾引陛下，让陛下攒钱不敢动用库里的银子做别的，现在给了水车，又用煤炭的提纯法来引诱我们，让我们将煤矿给他。 这一步步，都是在分户部的蛋糕啊！他已经算到我们要对宁王下手，所以升任平城府后，搞出这么多事情，就是为了让我们先对户部开刀。 而他从来不按照规矩行事，任性妄为，礼部必然会拿他做文章，那下一步一定就是我们另一个目标，礼部！” 金元镇越想越觉得这个人深不可测，绝世大才， “陛下，这个人太厉害了！我们一定要牢牢抓住他！” 女帝愣了愣，他觉得老师说的有些太恐怖了，秦淮不可能算到这么多。可是这一桩一件，又不像是巧合。 难道那个青年，真的有这么恐怖？ “赵家窑的县令，老师可有人选？” “让金鸣那小子去。”金元镇原地转了圈，狠下心道， 女帝眼中闪过一丝讶然，老师居然肯让他那宝贝金孙入仕了？只是九品的县令，品阶有些低了。 “那小王八蛋天天跟我吹牛皮，说他天下第一大聪明，要拯救大酆朝都得靠他，靠他？就他那井底之蛙，也就在金家能吹个牛。呸，让秦淮练练他，给他也开开眼。” 女帝强忍一丝笑意，金鸣确实有才能，就是那张嘴，着实有些烦。 “也好，历练历练，以后能当大任。” 金元镇低头撇了撇嘴，当大任？他按着那小王八蛋不让他入仕，就是怕他把大酆朝搞亡国了。现在嘛，有秦淮如此大才压着他，那还怕啥，干就完了！ 金元镇偷偷瞥了一眼萧卿灵，收起了自己的小私心。 “那下一步我们也不用在户部和礼部之间犹豫，秦淮既然要矿，就直接拿掉户部换上我们的人。” 女帝点头，金元镇得了授意，快步离去。 这个月的朝堂，有一场硬仗要打，一连两次，居然都是因为秦淮。 萧卿灵感叹了一下，望着天空，脑子中一道清隽的身影一闪而过。 “哼，蔫坏的家伙。” 第39章 毒杀 “阿嚏，阿嚏，阿嚏。” 秦淮连着打了三个喷嚏，难道是感冒了？ “后厨的张大叔准备了古董羹，请问主人现在要用膳吗？” 略微陌生的声音响起，秦淮顺着开着的窗户往外看，正好对上了一双有些闪躲的眼睛。 “奴婢是吴管事新买回来的侍女。”春草低着头，小声解释道。 秦淮才想起来吴晓良说院子里都是糙老爷们，需要买个丫头回来，不然精细的活没人干的好。 “哦，那就放一张矮几，我院子里吃。” 春草轻手轻脚的离开，没有再打扰秦淮。 长廊上，端着热热的锅子，春草的双眼有些迷茫。 她听说秦大人是个好官，平城府十个人里，有六个都说会说秦大人很好。大家都很期望，秦淮能把平城府变成像丰芜县那样的地方。 可是怎么办？弟弟小六因为偷钱被人抓到了，如果她不按照那些人说的做，他们就要砍下小六子的双手。春草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颤抖着将粉末倒进了菜里，然后努力平复着心情。 春草，你可以的，为了弟弟！ “小心。” 秦淮一把拖住春草的手臂，小丫鬟精神不集中，差点连人带锅摔到地上。 “秦，秦大人……”春草紧张的声音打颤。 “以后小心点。” “嗯。”春草咬着嘴唇，手掌不自觉地哆嗦。 炭火烧的很慢，锅子里的水还没滚开。秦淮不着急吃，伸了伸懒腰，歪头看着春草。 “不用害怕，我不吃人，随便聊聊。” 春草站在一旁，头埋得更低了，她心里愧疚极了。 “你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人没有？” “奴婢是长兴县人，家里还有个弟弟了，爹娘遇到暴民，为了兜里的两个馍馍被打死了。不过老家还有叔叔婶婶……” “很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不过长兴县的暴乱已经结束了，刘子毅李大人亲自去的监督种植，以后不会有人在饿死了。” 秦淮拿起竹筷，戳了戳炭火，让火更旺盛一点。 春草眼圈通红，她在长兴还有一门娃娃亲，叔叔婶婶答应给姐弟二人留了一块地，等春草出嫁了，他们愿意凑钱帮弟弟娶一房媳妇。 春草想带着弟弟回去，可她没想到弟弟为了回乡的路费，竟然会去偷东西，更没想到弟弟被人抓住了，她会被人威胁下毒杀人。 春草擦了擦眼睛，她有点不忍心。 “你还有弟弟？要是你愿意，就让你弟弟也来府衙当差，我身边正好缺人。” 秦淮将肉放进锅里，再等片刻就能吃了。 “那会饿的连力气都没有，我和弟弟用手挖了半天，连个像样的坑都挖不出来，爹娘被我们埋进了土坑里，连个坟头都没留下，再也找不到了他们了。秦大人，奴婢只有弟弟了。” 春草看着秦淮将肉放进锅里，眼神直勾勾的，喃喃说道。 “他们不会怪你的，你和弟弟能正直善良的好好活着，他们泉下有知也会很欣慰。 ”吃肉吗？吃饱了就不想家了。” 秦淮拿了一只新碗摆到了春草面前，刚煮好的肉，应该能安慰这个苦命人。 春草手指震颤的捧着碗，大颗大颗的泪珠掉进碗里。然后猛的夺过秦淮即将入口的筷子，掀翻了整张矮几。 “秦大人，对不起。是他们拿六子逼奴婢的！” 撕心裂肺的哭声响起，春草从没这么哭过，哪怕爹娘死的时候。 秦淮没有打搅她，人总要宣泄的。 不过，这个小丫头下毒的水平真一般，他早就看见锅边上的白色粉末了。得罪了那么多人，这点警觉他还是有的。 春草声音渐渐低了，跪在地上抽噎，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经过告诉秦淮。 秦淮没有责怪春草，这小姑娘也不过十四五岁，亲人被人辖制，能保持善良已经很可贵了。 “哎，就是有点浪费粮食，菜其实还是能吃的。” “不能吃的，奴婢都下了毒。”春草低下头，心里更难受了。 秦淮：…… 吴晓良急匆匆的走进院子，脚步顿了顿，错愕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春草。 “出什么事儿了？” “启禀大人，牢头周九想要毒杀赵广志，一直关在隔壁的赵阳发现事情不对，救了他一命。我们对周九用了大刑，他交代是同乡花重金买通他毒害赵广志的。我们找到他同乡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死了。”吴晓良快速说道。 “他同乡要为什么要杀赵广志？” “周九说赵广志强纳了那人的闺女，他闺女不从就自尽了，现在赵广志落难他想给闺女报仇。” “那个人怎么死的？” “喝酒喝多了，掉进了河里淹死的。” 吴晓良调查的很详细，他找不到破绽，感觉这是一个简单的寻仇。 秦淮直觉事情不简单，赵广志现在就是一个弃子，宁王似乎没必要冒这么大风险再来灭口。 “去把赵广志带来。” 吴晓良离去，秦淮看着还瘫坐在地上的春草，道：“明天去吴晓良那里领身契，回乡去。” “求求您了，求求您救救六子，奴婢愿意当牛做马的报答您。”春草光洁的额头磕破了皮，脸上泪痕斑驳，声音里满是哀求。 秦淮沉默了，他没有以德报怨的习惯。 “大人，赵广志带到了。” 吴晓良将赵广志带到，还让人将尸体和仵作一并带了过来，他做事一向周全。 “罪臣赵广志，拜见秦大人。”赵广志哆哆嗦嗦的跪了下来，他被吓坏了。 “这个人说你抢了他的女儿，可有此事？” 秦淮直接将蒙在尸体上的白布掀开，尸体泡的发胀，但勉强能辨认出样貌。 “没有，冤枉哇大人，是他主动将女儿给我的。”赵广志慌乱的摇头，大声辩驳。 “啊！”春草连滚带爬的跑到尸体旁边，顾不得害怕，死死的盯着那张变形的脸，“是他！是他，是他，是他……” 吴晓良一把拉起春草，见她吓得大喊大叫仿佛失去了神志，用力给了她一耳光。 第40章 叛国 “你认识这个人？” “就是他抓了六子，要挟奴婢毒杀秦大人。”春草回过神来，双眼呆滞的看着吴晓良，“六子，我的六子呢。” 吴晓良目光移动到秦淮身上，见到秦淮点头，才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在这人家里确实发现了一个昏迷的孩子，可我们把他救过来他啥也不说，爬起来就跑，属下以为他是同党，就给扔进牢里了。” “让耿庆带她去认认。” 秦淮将人打发走，双目锐利的盯着跪在地上的赵广志。 “秦，秦大人……”赵广志擦了擦额头的虚汗，虚笑的喊道。 “我说过保你妻女不死，不过很遗憾，我的人到的时候，你们家已经被人一把火烧了，三十二具焦尸，全都是一刀毙命。” “不可能！”赵广志眼珠蹦出，好像一条死鱼，大喊出声。 “赵广志，你还不说实话吗？” 赵广志心如死灰的瘫坐在地上，听到秦淮的话，心中掀起了惊天恨意！他已经决定带着这个秘密去死了，为什么不肯放过他的家人！他要报复，他要让宁王为他陪葬！ 赵广志已经疯了，他扯开囚衣，露出了瘦骨嶙峋的肋骨。 “你干什么！” 吴晓良挡在秦淮身前，看着赵广志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剔肉的刀，神经紧绷。 赵广志拿着刀，顺着下腹部的旧伤疤化开，然后将一个手指大小沾满鲜血的羊皮布封递给秦淮。 “这是江城布防图。宁王，用边疆重镇江城布防图，换取大量铁器。他和百夷族达成协议，要以南疆十城换取他们的支持，引发边疆之乱，再趁陛下调兵帝都空虚之际，趁机发起叛乱。” 赵广志平躺在地上，血迹蔓延，他知道自己没救了，拼尽力气将所知道的事情叙述清楚。 “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秦淮面色十分凝重。 “因为我曾是他的家仆，是他帮我改头换面坐上县令。他信不过赵维他们，所以匪寨的物资都是由我经手交给百夷，只是这布防图，我……”赵广志目光涣散，“我是大酆朝的子民，秦淮……我做了一辈子奴才，胆子很小，也很软弱，可我从来没背叛过主人，只是蛮夷……呵……呵……他们不配！” “赵维知道这件事吗？” “他？哈哈……哈哈哈……就是他怂恿的宁王！” 赵广志惨烈的笑着，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喊了出来，断绝了气息。 秦淮长吐了口浊气，拿起地上的羊皮布封，里面是一张薄如蝉翼的纸张，布防图画的很精巧，保存的也很好。 “厚葬。” “是。”吴晓良神色复杂的让人将尸体都带了出去。 “大酆朝祖宗拼死拼活打下来的基业，这个叛国贼，混蛋！” 不知何时来到的李凌攥紧了拳头，数万将士付出性命，就连父亲都险些战死沙场，可是宁王呢，居然通敌卖国！他恨不得生剐了他，为那些战死的兄弟，为了父亲！ 同来的赵阳也是满脸错愕，他知道宁王意图谋反，也知道他和蛮夷有些私下交易，可他没想到，宁王居然胆大到通敌叛国！ “秦大人，属下不知道这些事情，属下绝对不会叛国！” “血洗聚贤阁，不留活口！” “是！”李凌毫不犹豫领了命令，他心里烧起了一团火，需要叛徒的血才能平息。 李凌和赵阳带着府兵走了，秦淮坐在石凳上，久久无声。 “秦大哥，你看看我把谁带来啦！” 马秋月从月牙门后露出一个小脑袋，有些磨蹭的带着两个人往前走。她和苗家的姐妹花玩的很好，瞒着爹爹把人带来了平城府。 “拜见秦大人。”苗家的姐妹花双双行礼。 秦淮回过神，看着苗心和苗悦二人，死死的握住了拳头。 “秦大哥，秋月是不是做错事了？”马秋月敏锐的感觉到秦淮的怒火，不由得心虚。 “你先回去，我有事和苗心苗悦说。” “哦。” 马秋月恋恋不舍的走了，留下有些局促的苗家姐妹花。 “为什么不听命令。”· “秦……秦大人，我们想手刃仇人。”苗悦大声说。 秦淮没说话，他能确认苗玉亮的死和赵维有关，只是没和这姐妹花说过。 苗心将一个长命百岁锁拿了出来，掰开以后，里面居然躺着一张纸。 “长命百岁锁是爹爹送给妹妹的，我们姐妹偶然发现了里面的信。是爹爹的亲笔信，他在赵家窑发现了百夷人的踪迹，还发现了走私的事情，一定是赵广志杀了我爹。” “赵广志已经死了。” 苗心苗悦震惊地张开嘴，她们哄骗马秋月带他们来平城府，就是为了能亲手报仇，可现在，仇人居然死了。 “苗大人，是赵维杀的。” “不可能，不可能的，赵叔叔从小看着我们长大的。他还说，等阿姐长大了，想要阿姐做媳妇，他……他……” 苗悦说不下去了，他看着秦淮不像开玩笑的脸，想着阿姐之前说爹爹和赵叔叔吵架的事情，隐约觉得这是真的。 “你有什么证据！”苗心颤抖着问。 “他是宁王的人，宁王通敌叛国，被你爹发现了，然后被宁王的走狗赵维灭口了。” “怎么会……”苗心讷讷张嘴，不敢相信最亲近的赵叔叔，居然会做出如此事情。 秦淮慢慢将手上的信件折了起来，收进怀里，握住长剑走了出去。 苗心苗悦对视一眼，犹豫了一下，快步追着秦淮跑了出去。 ………… 刘子毅满脸风尘的赶回城，他已经快一个月没回家了，现在从长兴县赶回来，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打算先去巡检司将人还回去，然后再去一趟府衙。。 只是现在，巡检司的气氛实在太奇怪，就连他都闻到了空气里的血腥味。 “我需要一千兵力，围赵府，杀赵维。”秦淮对着梁光斩钉截铁的说道。 “额，秦大人，您要不再考虑考虑。”梁光震惊过后，面露为难之色。 刘子毅进到房内，听到秦淮这话，呆若木鸡。 第41章 杀无赦 默默跟随的吴晓良察言观色，见秦淮没有解释的意思，赶忙上前小声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略作告知，刘子毅和梁光二人听后面色大变。 “秦大人，如此大事应该上报朝廷，宁王这……这是谋反，在是通敌……” 梁光点头认同，这么大的事情，他们担不起。 秦淮将随身携带的尚方宝剑扔在了桌子上。 梁光和刘子毅吓得一哆嗦，纷纷跪在了地上。 “臣刘子毅（梁光）拜见陛下，愿陛下万岁千秋。” “尚方宝剑在此，我要调兵为国除害，你二人可与我同去？” “同去！” 梁光本就隶属兵部，如今知道了来龙去脉又有尚方宝剑做背书，恨不得亲手砍了赵维，根本不用秦淮再说什么，点了兵一马当先冲去赵府。 刘子毅吞了吞口水，他很想回去和媳妇商量商量，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只能闭着眼睛跟秦淮一条道走到黑。 “属下愿意与秦大人同去！” “好！” 秦淮看着梁光和刘子毅，心里略微舒服一些。这个国家，像宁王和赵维这样的人，终究是少数。更多的是李凌，刘子毅这样拳拳爱国之人，哪怕是贪生怕死的赵广志，都保留着大酆人最后一丝骨气，只要有这一丝骨气在，大酆何愁不兴盛？ 聚贤阁那边有李凌和赵虎压阵，没多久就被府兵冲的七零八落，所有人员绞杀殆尽。 赵维很快就得到了秦淮动手的消息，只是还没来得及反应，赵府就被了梁光带人围住了。 “梁光？你好大的胆子，你私自围攻朝廷命官府邸，当属死罪！” “呸，卖国贼！” “你……你休得胡言！” 秦淮和刘子毅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走到正门。 赵维满脸肥肉颤颤巍巍，如临大赦高声说：“秦大人，我们不是说好的，我已经筹集到了善款，您不能出尔反尔。” “赵维，通敌叛国，贪赃枉法，暗杀朝廷命官苗玉亮，罪不容赦！” “竖子！你血口喷人！你没资格判我，我是皇亲，就算判我也有大理寺宗人府，轮不到你！”赵维紧握双拳，浑身颤抖，冷汗直流。 “秦大人，赵维是宁王侧妃的远房表舅。”刘子毅低声解释，脸上露出难色。 梁光听了此话，气血翻涌却有些无力地放开了握着剑的手。 跟在秦淮身后的苗家姐妹，看着赵维色厉内荏的模样，不敢相信真是他们最亲近的赵叔叔，杀死了爹爹。 “是不是苗家侄女，叔叔找的你们好苦啊，你们帮叔叔说说情，叔叔是被冤枉的。”赵维眼尖的看到苗家姐妹花，看着她们紧跟着秦淮，赶忙喊道。 苗心咬了咬唇，最后挣扎了一下说道：“赵叔叔，爹爹给我们写了血书，就是你杀了他，你为什么要杀他？” 赵维脸色垮了下来，目光阴沉的盯着苗家姐妹，聚贤楼那堆废物居然没能斩草除根。 到了这里苗家姐妹花怎么还看不出，赵维就是真正的凶手。 “我要杀了你！”苗悦冲上前去，却被秦淮拎起扔了回去。 “哈，杀我？你算什么东西！梁光，赶紧把你的人撤走，这次我既往不咎。” 梁光狠狠的瞪了赵维一眼，看向了秦淮，现在怎么办？ “嗤……”秦淮怒极反笑，轻轻地取下了腰间的佩剑，单手举过头顶。 “尚方宝剑在此，如同陛下亲临。皇权特许，先斩后奏！赵维，你通敌叛国，贪赃枉法，暗杀朝廷命官，罔顾朝廷律法，杀无赦！” “杀！” 梁光听到此话，眼中精光爆闪，怒喝一声带领士兵冲杀上去。 赵府家丁下意识想要阻拦，又听秦淮道：“阻拦者，杀，缴械者，不杀！” 哐当的声音响起，众人看着如狼似虎的士兵赶紧丢掉了手中的武器。 赵维一介文人，并无武功在身上，眼见墙倒众人推，吓得转身想跑，只是还没走出几步，一颗头颅就已经滚落在地。 【叮~】 【任务：追查真凶（已完成）】 【任务奖励：消炎药（1\/1）已发放】 大仇得报，苗家姐妹瘫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抄家。”秦淮神色冰冷的吐出两个字。 “得令！” 偌大的赵府，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清理干净。 “秦大人，共计白银十余万，黄金一百，房舍八处，良田五千。赵家男丁二十，女眷三十有四，仆从上百。” 吴晓良每念一项，刘子毅和梁光的脸色就黑一分。他们和赵维俸禄相差不过十几两，家业竟然连人家十分之一都不到，果真是个巨贪。 “黄金留下，犒劳巡检司的兄弟，最近你们到处奔波，辛苦了。其他的封入府衙，用于各个县城发展。” 秦淮回府，他没安慰伤心难过的姐妹花，也未理会一直拉着弟弟跪在府衙门口的春草。 走进书房，开始复盘今日所作所为。 “按照计划，可以等各个县城治理完善，再搞这个。还是冲动了啊，现在对上宁王，虽然不知陛下如何安排，但他必须借此事按死宁王才行。” 秦淮捏了捏眉心，快速将一封告示写了出来。既然压制不住事情，所幸就玩把大的，将这件事宣告天下！ 手中把玩着百花令，秦淮将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写给了女帝，手头上的所有证据都一并装好。 “秦大人，聚贤阁的任务完成了。”李凌情绪有些低落的说道。 “受伤了？”秦淮看着李凌手上的绷带，皱了皱眉。 “轻伤，已经处理了。” “这是百花令，你拿着这封信去春秋当铺，交给掌柜的，他知道该怎么做。” 李凌点了点头，默默接过东西。 “李凌。” 李凌推开门的手指顿了顿。 “大酆朝这样的人很少，至少你比想象的要少。” “秦大人，我不明白，他们骨子里留着的是大酆的血，为何会背叛大酆。” 秦淮没有说话，他看得出来李凌很难受。 “秦大人，如何才能没有这些叛徒？” “杀尽了就没了。” “杀的尽吗？” “杀的尽，一起努力。” “嗯。”李凌声音闷闷的，推门离开了。 秦淮锤了锤发堵的心口，杀不尽就杀怕他们，让他们一想到要叛国就心生恐惧，一想到通敌就瑟瑟发抖！ 第42章 灭顶之灾 收起这个心思，秦淮将目光放在了整理好的告示上，宁王的事情要做，平城府也要发展，现在阻碍被彻底清除，是时候收心搞发展了。 “小良。” “属下在。” “明天将告示贴出去，找一些地头蛇，把宁王和赵维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都散布出去，闹的越大越好。另外，这个是给各县的政务公文，尽快下发出去，安排可靠的人盯着点各县的实行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吴晓良双手接过公文，轻声应了一句，默默退了出去。 公告发布出去，百姓知晓宁王等人犯下的罪过，一时间引起轩然大波，流言快速蔓延开来，不到三日竟隐隐有传到帝都的架势。 帝都，朝堂之上。 萧卿灵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周身散发着冷气。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她们的预料，宁王一党殊死抵抗想要保住户部，九王爷的人煽风点火乱搅局，吏部工部刑部用尽了力气，也只是和他们吵了个旗鼓相当。 就连嘴炮着称的御史台，一时间都难以开腔，气氛一度陷入焦灼。 宁王二百来斤的身材像一堵墙站在了文武百官之中，就这体型，让人很难忽略他的存在。 眼看女帝一方渐渐没了声音，宁王肥腻的嘴角不由得撇了撇。这次他算是老马失蹄，不过这小丫头片子，想要吞下整个户部，绝无可能！ 萧卿灵双手紧握扶手，眼神瞟向张辅清，现在局势不清，这个老狐狸不会轻易站出来盖棺定论。这次是她轻敌了！轻叹了一口气，打算结束已经焦灼数日的局面，拿不掉整个户部，那就先拿掉户部尚书。 “陛下，金大人让奴才将这封信件给您。”王公公有些慌张的将袖子里的信件递了过去。 萧卿灵皱了皱眉，老师做事一向缜密，今天这是……秦淮的信？ 抬手接过信件拆开，大殿之上的百官似乎察觉到了帝王的愤怒，一时间大殿内的众人默契的安静了下来。 “宁王！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叛国通敌！”萧卿灵豁然起身，一双眼睛带着无尽的怒火看着宁王。 原本胜券在握的宁王脸色巨变，就连一直闭眼的张辅清都猛地睁开了眼睛，目光盯着萧卿灵，带着些许询问。 “陛下，臣冤枉。” “冤枉？！聚贤楼私下买卖铁器，意图谋反，你敢说不是你的产业？赵广志勾结百夷，欲将城防图换取对方支持你继位，他不是你的家仆？还有赵维，勾结匪寨大肆掠夺不是你的授意？！” 萧卿灵拾级而下，一步一问，宁王被震慑的步步后退。 “啪！”萧卿灵将证据拍在地上，一双恶狠狠地手揪住宁王的衣领，“卖国之人，还妄图染指帝位？我大酆朝的脊梁，决不能断在你这种国贼手上！” 咚的一声，宁王被萧卿灵推了一个趔趄，眼中满是不甘之色。 张辅清弯下腰，将地上的赵广志的供词以及城防图，苗玉亮的亲笔信件和赵阳的供词看了一遍，沉着脸递给了后面的官员。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众人将东西传阅之后，将东西交还与张辅清，偌大的殿堂鸦雀无声。 “呸，老匹夫，王八蛋，老夫随先帝征战了一辈子，死了多少人才将百夷驱逐中原，你竟然引狼入室！你可知如果江城没了，那我大酆朝再无防线啊！”一直不问世事的镇国公气得须发皆张，挥起手上的拐杖恨不得打死宁王。 他的儿子死了，他的侄子，弟弟，都死在了南疆，他的孙儿现在就镇守在江城，那是他们老吴家最后一丝血脉，他们为国尽忠，老国公难过却以此为傲。宁王的举动，无疑戳了他的心窝子。 “老国公，消消气，消消气。” “为了这种人渣，不值得，可别气坏了。” 一旁的武勋虽然激愤，但好在还有一些人理智尚在，纷纷宽慰吴国公。 “宁王萧明，犯上作乱勾结敌国意图谋反，谋逆谋叛，十恶不赦，即日起褫夺封号，圈禁帝都。”萧卿灵一字一句冰冷下令。 “陛下，如此叛逆，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会寒了边疆数十万将士的心啊！”老国公梗着脖子喊道。 “臣等请陛下判处宁王死罪。” 大殿之上，数十位武将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只有一小部分宁王的人，此刻面露犹疑。 “陛下，如今民间流言四起，宁王叛国之罪如果轻判，恐难以堵住悠悠众口，臣请陛下以国本为重，重判宁王！” 李泽运撩起衣服下摆，跪在了地上，身后御史台的众人跟随其后，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宁王叔好歹是孤的叔叔……”萧卿灵死死压住上翘的唇角，故作悲痛道。 “陛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吴达远第一次上朝，头却很铁，直接截住了女帝的话头。 “这……”萧卿灵有些犹豫。 “老臣附议。” 张辅清动了，他深深拜下，随着他动，六部官员参差不齐的也跟着跪了下来。 “九王叔，这可如何是好啊？孤就剩你们两个亲人了，实在不想失去任何一个，孤实在难以决断。” “九哥，你救救我，救救我，我愿意一辈子呆在帝都，我愿意不踏出府门半步。”宁王满脸汗水，不顾侍卫的压制，挣扎着向前。 “陛下，祖宗礼法，通敌叛国之罪不可饶恕。” 九王爷萧睿双手抄起，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而后闭上了眼睛。 争夺皇位是他们老萧家的家事，轮不到那帮蛮夷番邦插手。他可以凭本事上位，但不能卖国求荣。且不说他不同意，就是他身后的十万兵将也不会同意！这个蠢货！ “哎，那就听九皇叔的，宁王罪不容赦，满门抄斩。去执行！” 萧卿灵无力的挥了挥手，模样很是难过。 晕过去的宁王被禁卫军拖走，此刻站在大殿之上的宁王党羽瑟瑟发抖，他们没想到前一刻还在为了户部据理力争，下一刻他们就要面临灭顶之灾。 第43章 拔除 萧卿灵此刻丝毫没有手软，将户部彻底清理干净，拔除了宁王安插在刑部，禁军以及武将的人员，将他手中的五万兵力收归自己手中。 此刻朝堂之上，无人再敢反驳女帝的话语。 九王爷古井无波的望着皇位之上意气风发的少女，借着他的口判了宁王，倒是一手好算计。 萧卿灵带着一丝笑意回到书房，今天太开心了，难免有些喜形于色。 金元镇搓着手来回走着，知道了前朝之事，兴奋的有些停不下来脚步。 “陛下，我们这一仗打的太漂亮了。秦淮这个小子真乃我们的福将！” “嗯，就是杀气太重。” 萧卿灵低头沉吟，秦淮现在颇受武将一脉喜欢，他的做法有些偏激，现在大酆朝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那些武将老闹着要打仗，她有点担心秦淮也会站在武将那边。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秦淮实在太厉害了，我们还在想户部，他就直接把宁王送到我们面前，之前还是小看了他啊。” 萧卿灵点了点头，承认了老师的看法，秦淮确实很厉害，完全不按牌理出牌，却把宁王一党彻底打垮了。 “陛下，现在户部已经彻底清除，我们必须安插上自己人，张辅清身居吏部，一直代管财政，名不正言不顺，这次应该把这个权利归还户部。” “我也正有此意，想要点吏部侍郎王植升任户部尚书，老师觉得如何？” “王植……那个铁公鸡王植？这家伙太抠了，要真管了户部，百官恐怕得喷死他。”金元镇有些担心。 “国库缺银，造水车花出去几十万两，今年势必要节衣缩食了。” 金元镇拍了拍额头，他倒是忘了，秦淮这小子不止能干，也很能花啊。 “让金鸣直接去平城府报道，他已经不止一次跟我们抱怨缺人了。赵家窑就安排王植的侄子王进义过去，朝里有人好说话，那个煤矿除了钱，还需要不少东西支持，王植对这个侄子还是很看重的。” “陛下英明。”金元镇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学生，拱手夸赞。 …… 秦淮忙了一整天瘫在太师椅上，他现在很缺人，同知一岗空置，下面几个县要发展，他总不能事事躬亲，必须要提拔人上来。 刘子毅为人还算正派，同知作为平城府的二把手，负责地方盐、粮、捕盗、江防、海疆、河工、水利这些事务，需要这种较真又不怕得罪人的，倒是可以升升职。 “叩叩叩” 轻微敲击声打断了秦淮的思路，拉开窗户，秦淮看到窗棂上静静躺着一封书信，上面印有百花令的图样。 是春秋当铺的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这里，当真了不得。 秦淮关上窗户，拆开了信件： 陛下拔除了宁王一党，给他记了一功。 女帝同意将煤矿开采事宜全权交予秦淮，但是朝廷现在要筹钱在各地建造水车，所以没有太多的银子拨给他，平城府的银子问题让他自己想想办法。 不过女帝倒是很厚道，承诺将煤矿五年内收益的十分之一赐予秦淮。 秦淮看完信件，摸了摸鼻子，他也没想到宁王一党这么好搞，他这算不算乱拳打死老师傅？ “哎，刚到手的十万两，要给下面修水坝，建水车，还要给两个县发点猪崽和兔崽激励养殖，还要建煤矿，我现在兜比脸干净啊。” 秦淮放下信件感叹了一句，然后计划将赵维的房屋田产全都卖掉，凑五万两银子出来问题应该不大。 信上还另外提起了两个人来，秦淮记了一下名字。 这个叫王进义的最快也得一个月才能上任，赵家窑那边等不了这么久，他已经写信给刘也，让他拿着调令过去暂管赵家窑修筑水坝、修建水车，这些事他有经验。 等新任县令到任，秦淮打算任命刘也为矿监，负责煤矿的开采事宜。 至于开矿需要的其他银钱，秦淮嘴角闪过一抹坏笑，他打算跟马云才的商会商议一下，养了这几个月，钱老板他们应该又赚了不少钱了。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秦大人，刘通判到了，正在议事厅等候。” 秦淮整理了一下长衫上的褶皱，阔步走向议事厅。 “下官拜见秦大人。” “无需多礼，这些日子刘大人辗转各地奔波，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秦大人有什么吩咐尽管安排属下去做。”刘子毅赶忙客气道。 他连着一个月没回家，回去那天他非常心虚，很怕家里的媳妇揍他。谁知道夜里回去，不仅没挨揍，还被媳妇伺候了一宿，那滋味，可是这辈子没有过的待遇啊。 今天听说秦淮召见他，媳妇一大早起来，给他做了一桌子好吃的，还亲自替他穿上了官服…… 想到这里，刘子毅的目光中不由得带了一丝期盼，来大人，再多给属下一点事情做。 秦淮觉得刘子毅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堆银子，让人的毛骨悚然，然后再仔细一看，又觉得自己多想了。 “刘大人，本府想要给你提一提官职，你觉得同知这个位置如何？” “好，好，多谢大人。”刘子毅激动的起身，给秦淮深深一拜，他终于要升官了。 “那行，最近府城的事情很多，各地开始修准备水坝建造水车，银子本府已经批好了，刘大人需要辛苦一点，各地跑着监督进度。还有赵家窑发现煤矿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现在户部已经批下公文，那边的最迟半个月，就要准备开工了，还需要刘大人多提点提点矿监刘也。” “都包在下官身上。”刘子毅用力拍了拍胸口，告别秦淮马上就去翻看公文熟悉新的工作。 他已经赋闲很久了，自从秦淮来了，他忙得脚不沾地家都顾不上，却感觉格外高兴。 秦淮挠了挠头，这个刘子毅，除了有点憨，少说多做的风格倒是很好。 而丰芜县，马云才等人收到秦淮的来信，不敢耽搁，马不停蹄的赶往平城府。 第44章 尘埃落定 金东方已经在各地开业，第一批厨子出师以后，各县的酒楼，糕点铺相继开张，生意极其火爆。 当地也有富商想要排挤他们闹事，可是听说背后是“皇商”，又有平城太守秦淮做背书，一个个都哑了火，甚至开始主动联系商会寻求合作。 钱老板等人的家产翻了三倍，各个都干劲十足。一听说是秦淮召见，立马放下手头的事情赶了过来。 他们已经商议好了，想要在平城府扎下脚跟，以后秦淮去哪里他们的生意就做到哪里。 飘香馆内，众人一见秦淮到来纷纷起身，热情相迎。 “秦大人，快快落座。” “诸位，好久不见，我们坐下边吃边聊。” 秦淮笑眯眯的和众人见礼，坐在了上首的位置。 钱大海等人一看秦淮没有拿官架子，心口提起的大石头也落了地。说心里话，他们很担心秦淮官做大了，越来越瞧不上他们这些满身铜臭的商人。 “各位最近的生意怎么样？” “托大人的福，生意越做越好了。”马云才没有和秦淮称兄道弟，他不希望这些商会的合伙人对秦淮失了敬意。 “听秋月说，你们打算把生意做到平城府来，如果有什么麻烦可以来府衙找我。不过前提是，你们做的都是对得起良心的买卖。” “不会不会，我们从良了！”史家旺老脸一红。 除了马云才，钱大海等人都是尴尬赔笑。以前他们走岔了路，现在有大把的商机摆在眼前，根本不用投机取巧赚昧心钱。 “秦大人，这个是您这个季度的分红。” 秦淮看着桌子上的八千两银子，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您别误会，这是我们商议出来的，商会的五成纯利上缴朝廷，其中一成分给您，剩下的四成，我们六家平分。”马云才解释道。 秦淮抬起手，将银票推了回去。 “秦大人，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报答您。”钱大海几人纷纷解释。 “我这里有一个更大的生意，以后我的分红就直接投进去，不知道商会的各位老板有没有兴趣？” 马云才激动的攥了攥手掌，他早就听秋月说，赵家窑发现了煤矿，难道秦淮能让他们分一杯羹？只是想想又觉得不现实，那是朝廷的矿产，自然有专门的转运衙门，哪里轮得到他们。 “秦大人就不要掉小人们的胃口了，这说的小人心痒难耐啊。”赵有才笑呵呵的说。 “前阵子赵家窑发现了一座煤矿，唔，出于某些原因，现在这座煤矿的开采事宜，朝廷已经交由我全权负责，就是不知道各位有没有这个魄力，把家产压在上面了。” “斯~” 众人听到秦淮这话，不禁倒抽了口凉气，看向秦淮的眼神比看绝世美女都直白。这特么哪是秦大人啊，这活脱脱就是他们的财神爷啊。 拿下这个煤矿，他们几个怕是要彻底发迹了。 我干！ 我也干！ 马云才和钱大海同时表了决心，剩下的四人都不是傻子，当即拍板决定，商会要承包下这个煤矿。 “前期的勘测我已经通知刘也提前完成了，中型煤矿山，前期投资大概需要五十万两，虽说一年就能赚回来，恐怕靠着几位的家底还是不够。” 马云才摸了摸手上的扳指，和众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听到巨大的数额，钱大海等人有些傻眼，以他们如今的家底，能凑出二十五万已经是极限了，若是在给他们两年发展时间，没准可以凑出五十万，只是现在…… 见他们沉默，秦淮知道自己猜对了，没银子是最大的问题，这种中大型的矿山，只有国富民强的时候才比较好搞。 “秦大人，我有个建议。” “冯水兄，你有话就直说，秦大人都不是外人。”史家旺喝了点酒，放松下来有些随意道。 “我听说平城府有一个出了名的富商，名叫芸娘，口碑很不错，商会是不是可以吸纳一下。毕竟以后生意越做越大，光靠我们几个走不太远。” 众人听过之后，都沉默了。他们这一群人里，也就马云才见多识广一些，其他人的生意，连平城府都没出过，出身确实有些限制了发展。 目前商会能起来，是因为大家知根知底，就怕进来其他人，搞的商会变了质。 秦淮明白众人的心情，只是他却不以为然。在他那个世界里，捡破烂能成千万富翁，北大出来的也有种树卖猪的，出身不是你能决定的，但未来的发展能。 “芸娘那边大家可以接触一下，不用非要吸纳进商会。单就煤矿开采这一项的合作，可以大家按投入银子多少分配收益。 不止芸娘，只要口碑好的商人都可以给个合作机会，多个朋友多条路，也能多个人分担风险。 另外，你们作为商会元老，可以制定‘一票否决’制度，未来商会要做的事情，只要你们其中一人否决，那么大家不做就是了。” 众人不禁一愣，这个提议……不仅扞卫了他们的权益，也让家族间的联系更为紧密！ “秦大人，钱某人彻底服了，小人敬您一杯！”钱大海仰头干了一杯酒，满脸通红，他现在对秦淮五体投地。 “对对对，我们也敬您！”史家旺赶忙提起酒杯，跟着附和。 马云才靠在圈椅之中，端着酒杯面色红润。看大家望向秦淮目光里的狂热，嘴角缓缓露出一丝微笑，终于有人能理解他面对秦淮时的感觉了。 酒席散了，那帮老板有分寸，没让他喝多少，一个个倒是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秦淮一身酒气的走出飘香馆，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春草姐弟。 “怎么还没回乡？” “主子，奴婢想让弟弟给您磕个头。” 春草抹了把眼泪，拉着六子跪了下来，两人恭恭敬敬的给秦淮磕了个头。 “主子救命之恩，奴婢没什么能报答给您的，回乡以后给主子立生祠。” “回。” 秦淮挥了挥手，倒不是他狠心，春草姐弟在乡下有不错的亲人，有田有房日子也有盼头，留在他身边反而危险。 第45章 侍奉 “你们俩又是怎么回事？” 秦淮转过头，府衙的马车旁边没看到小良的踪影，倒是看到了探头探脑的苗家姐妹。 苗心苗悦灵巧的翻下马车，一左一右扶住秦淮的手臂。 “天色晚了，我们来接大人回府。” 银铃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或许是酒劲上来了，秦淮有些迷糊，任凭二女将他扶上了马车。 一觉睡到大天亮，秦淮揉了揉杂乱的头发，伸了个懒腰。 “秦大人，您醒了吗？” “呃……醒了。” “那就洗漱，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苗心和苗悦推开门，一个人端着洗漱盆，一个人拿着毛巾香皂，边走边催促秦淮。 “这是干什么？” “秦大人救了我们姐妹，又帮我们父亲报了仇，我们身无长物，只能做些粗活伺候您了。”苗心低着头，脸颊上飞上一抹嫣红。 苗悦放下水盆，就要上前帮秦淮穿鞋。 “别别别，不用不用，我自己穿，自己穿。” 秦淮吓得一激灵，七手八脚的套上长靴，冲出了房门。 “扑哧……我就说秦大人是正人君子。”苗悦指着落荒而逃的秦淮笑出了声，眯起月牙般的眼睛和姐姐说道。 …… 坐在饭桌前，秦淮拿着筷子，看着殷勤为他布菜的姐妹，嘴角抽了抽。 “你们俩是苗家的小姐，怎么能干这种粗活？这府衙里全是男人，你们呆着也不方便，要不我送你们回老家去？” “我才不回去，我爹那点私产早就被那帮狼心狗肺的亲戚分了，回去还不生吞了我们姐妹啊。”苗悦噘着樱桃小嘴，不乐意的说道。 “额……” “秦大人，我们早就不是什么大小姐了。如今我和妹妹没地方去，希望您能收留我们。”苗心扯了扯妹妹，对着秦淮抱歉一笑。 “对呀，我们也不会吃白饭的，可以打扫院子，也能伺候你饮食起居，今天的早饭就是我阿姐做的。” 秦淮摇了摇头，这姐妹二人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这些杂活她们怎么做得了。 “府里不缺厨子，也不缺下人。她最近捣鼓出来的香皂卖的很好，可能有些忙不过来。那个铺子也有我的股份，你们要是想帮我，就去找秋月。” “多谢秦大人。” “和秋月一样，叫我秦大哥，不用那么客套。” “好的，秦大哥。” 苗悦黑眼珠咕噜噜的转，还要说什么，就被苗心一把拽住，带出府去。 秦淮目送二人离去，倒不是秦淮不喜欢这对姐妹花，实在是十几岁的年纪让他很难兴起其他念头，若是沈临夏的话……想起那个身材玲珑有致，高冷的御姐女官，秦淮摸了摸下巴，要是她的话倒是能考虑一下。 放下碗筷，秦淮灌了一大口水，这顿饭可真难吃啊。 刘子毅照例在府厅等待秦淮，这些日子他奔波于各县和府衙之间，整个人瘦了一圈，精神却格外好。 “秦大人，平城府水坝快修好了，水车按照您说的要求，提前制作完成，昨天已经陆续运往各县。 再等一个月，水坝和水车的工程就能收尾。 长兴县的饥荒问题彻底解决了，今年秋天，大概能交上一些赋税。平乐县和安和县的养殖农户比我们预想要好说服，百姓们听说是秦大人推行的政令，好多人都自发的养起了兔子，并主动对家里的猪进行了处理。 至于赵家窑，煤矿那边初步规划完成了，不过似乎是商会的人在开采。” 秦淮点了点头，比他预想的要顺利很多。道：“手上的银子还够用吗？” “有些不够，下官在想办法凑点银子出来。” 刘子毅挠了挠头，光是水车水坝就花出去近九万两银子，剩下一万两推广两个县的养殖，确实有些捉襟见肘。 “这里是五万两，我把赵大人的私产全部处理了，应该足够用了，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就专心盯着这些工程，别出岔子。” “是。”刘子毅将银票小心收起来，心里对秦淮越发尊敬。 官场上俗成的规矩，沾手的银子捞上一层不算什么大事儿，这十几万两银子，放到他手里他可能都会动摇，而秦大人眼都不眨一下，就全都给百姓们花了出去，让他如何不敬佩。 “对了，我听耿庆说，你现在住在城北的旧宅里，到府衙上值都要大半个时辰，赵维的府邸我留了一处没处理，你和你夫人挑了日子搬进去，这样也能节省出行时间。” “属下不累，身体好，多跑点路不算什么。” “我也留了一处别院，忙了这么久一人留一套，算朝廷赏的，不算贪的。” “谢……谢秦大人。” 刘子毅憨厚的笑了笑，夫人知道这事一定很开心。 堂堂五品同知，一直在城北平民区租房子住，连套像样的房产都买不起，比起那些酒囊饭袋贪官污吏，他的日子过的着实清苦了些。 秦淮送走刘子毅，轻吁了口气，水至清则无鱼，给刘子毅这样的人谋点福利，算不得什么。 “夫人，秦大人给了我们一套宅子，就是赵维原来的府邸，你一直说气派的那个。” “秦大人怎么突然给你宅子，你收了？”刘夫人迎了上来，皱着眉问。 “秦大人说他也留了一处，也赏给我一处，算是朝廷的犒赏，不算是我们贪的。” “你可得好好感谢秦大人，人家是怕你这个夯货不收才这么说的。”刘夫人不客气的提了提刘子毅的耳朵。 “哦哦，我谢了啊。夫人你打我作甚，为夫给你挣了个大宅你，你不高兴吗？” “高兴，瞅你这点出息。明天我去请人做道场去去晦气，然后再挑个好日子搬家！” “嘿嘿，那今晚能不能下厨给我炖一锅鱼汤，好久没吃夫人亲手做的饭了。”刘子毅大嘴一咧，看着夫人高兴，他也跟着乐呵。 “行行行，保证让刘大人您满意。” 刘夫人捂着嘴笑着离去，她出生将门，当初不顾家里反对，一意孤行要嫁给刘子毅，没少被人笑话，如今夫君有了本事她比谁都高兴。 第46章 白面书生 平城府里众人都是身兼多职，忙碌起来日子过的飞快。 “赵兄，平城府也太繁华了，这点心铺和酒楼那么多人排队啊，跟我想的有些不一样。” “都是我们秦大人厉害，实话说，我走的时候平城府也没这么热闹。”赵虎咧着大嘴笑道。 “哎，赵大哥，赵大哥，你回来了啊！” “马姑娘？这是干啥呢，咋这么热闹？”赵虎看着水粉铺里三外三层的人，小声问道。 “我新开的脂粉铺子，这些夫人小姐试用过一次香皂，纷纷来抢着买呢。哎？这位是谁啊，看着眼生的紧？” 马秋月陪着赵虎走了一段路，才看到跟在他身后的金鸣。 “这位是当朝帝师的外孙金鸣金公子，这次是来平城府谋差事的，正好我出帝京，吴大人让我与他结伴同行，路上好互相照应。” “金公子，这位是马姑娘，是我们大人的……侄女。” 赵虎抱拳，客气的跟金鸣介绍，只是话音刚落，小腿一疼，马秋月竟踢了他一脚。 “在下金鸣，见过马姑娘。马姑娘的脂粉铺卖的香皂，可否给我留一个，我在帝这么久从没见过这东西呢。” “好啊，反正我也要给秦大哥送些，匀给你一块也没问题。回去洗漱的时候，沾点水搓出泡泡，脏东西能洗的很干净。” 马秋月见金鸣眉目舒朗，言辞坦荡，倒不是个惹人厌烦的人，大大方方递给了他一块，并把使用方法简单说了一下。 “这是啥？这么香，一个大老爷们用不着。”赵虎斜了一眼马秋月，心道，还不快给你赵大哥一块用用。 “赵大叔不喜欢就算了，白给你准备了。”马秋月傲娇的昂起小脑袋。 赵，赵大叔？赵虎哭笑不得，这妮子是怪他说秦淮是他叔叔了，这妞心眼真小。 “马家妹子，你这么忙，现在肯定顾不上给你秦大哥送过去，我帮你跑一趟，把东西给他送去咋样？” “哼，那就给你一块，其他的都给秦大哥，不许偷偷多拿。” “得嘞。”赵虎欣然同意，拿了一块香皂放进了袖子里。 金鸣看着二人笑闹，低头嗅了嗅手中的香皂，目光露出思索之色。 “主子，我回来了！这是吴大人让我带给您的信和一些帝都特产。刚在街上碰到马姑娘，她让我把新出的香皂给你带一盒子。对了，这位是金鸣，同我一道来的，吴大人说已经托人通知过您了。” “这一趟你辛苦了，先去休息，晚上让孙光耀做一桌子好菜给你接风洗尘。” “多谢主子，属下先告退了。” 秦淮目光转向金鸣，这个人年纪和自己相仿，虽然举止随意，但自有一番世家公子的气度。 “秦大人，听说您这里忙的不行，赶紧给我找个活让我干干，不过这个活可别太重，我身体不好。” 秦淮默默收回刚才对他的评价，好好的世家公子，偏偏长了张嘴。 “秦大人？你说话呀？”见秦淮不语，金鸣上前两步。 “哦？哦！”秦淮愣愣的看着金鸣，不由的苦笑，这家伙怎么这么吵。 “哦是什么意思？您答应了？那太好了。我也没地儿住，带的东西和人也不多，以后就住在府衙。” “你还是住外面。”秦淮清了清嗓子，脸上写满了拒绝。 “别啊，我这人爱热闹，从帝都来就带了个随从，我看你也一个人，咱俩凑合凑合过。” 老子不想跟你凑合！！！ 最后，金鸣还是再府衙的厢房住了下来。 看金鸣自顾自的蒙着头巾打扫房间，秦淮倚着门苦笑，罢了，随他。 热情的人虽然让人招架不住，但并不让人讨厌。 “秦大人，晚上也给我接风洗尘一下呗，我可是听说了，你们平城府新开了一家飘香楼，做菜贼香。” “在府里吃就行，老孙的手艺比飘香楼的厨子还好。” “是嘛，那就多谢秦大人了。” “不客气。府衙的房租每月五两，伙食费三两，押一付三你先交一下银子。” “啥？”金鸣眼睛慢慢瞪圆，捂住自己腰间的钱袋，“我没钱。” “当面付清，不接受赊账。”秦淮忍着笑，一本正经的说。 “没天理啊，住府衙还要花钱？有钱我早出去租房了，秦大人，我就是个穷人啊。” 秦淮不说话打了个手势，身后李凌和赵阳慢慢往前走了一步，大有金鸣不给钱就把他扔出去架势。 “给，我给！”金鸣咬着牙，磨磨蹭蹭从荷包里掏出三十两的银票，递给秦淮。 “第一次便宜二两。” “行。” 秦淮大方的给他免了二两租子，将银票塞进怀里，一时心情大好。 “刘同知身兼两职，已经整整两日没离开过府衙了，你修整一日，明天上任，赵家窑煤矿那边的诸多事宜需要你去协调。” 金鸣被敲了竹杠有气无力的送走秦淮，表情慢慢平静了下来。 “少爷，为什么要住府衙啊，我们不是打算在附近买座宅子吗？” “这个秦淮有点意思，爷爷天天跟我夸他，我当然要近距离学习一下。” 金鸣心里不以为然，爷爷推崇秦淮，说他是什么天才。可他不服，秦淮不过是捣鼓了点新东西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治国，又不是靠那些新奇的东西，文治武功才是正道。 入夜，平城府迎来了最热闹的一次聚会。 秦淮坐在主位，刘子毅，金鸣坐在左右。赵阳，赵虎，李凌，吴晓良，耿庆和下午来汇报工作的刘也，依次落座。 金鸣不动声色的扫了一圈，这一桌人，都是秦淮的心腹。不过他倒没想到，秦淮竟然不分尊卑，跟他们吃在一桌。 “刘大人，这位是金通判，他来了你的压力能小一点。” 刘子毅咂了咂嘴，心里失望。咋又来了个白面书生，他对赵维都有心理阴影了。 “你们不要拘谨，今天是为了给金大人和赵虎接风洗尘的，大家都是自己人，今夜允许你们不分尊卑。” “是。” 众人应声，赵虎他们早就习惯了秦淮的风格，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第47章 文治武功 “咦？这是兔子肉吗？怎么做的好吃啊！我二十几载的人生白活了啊。” “金大人试试这个五花肉，下面县新出栏的猪肉，本官走的时候当地百姓硬塞给我和秦大人的。”刘子毅红光满面，指着中间的红烧肉说道。 “猪肉有什么吃的……”金鸣夹了一块放进嘴里，软糯鲜香，满口流油。“哇，这东西绝了啊！真香！” “我也尝尝！”赵虎夹了一块扔进嘴里，然后加了一碗米饭，一声不吭的甩开腮帮子吃，生怕别人跟他抢。 “耿庆，你也吃啊，不用拘谨。”吴晓良看着没怎么动筷子的耿庆劝道。 “哦哦，谢谢吴管事。” “客气什么，大人都说了，你是自己人不要拘谨，尝尝这块肉。” 耿庆端着碗闷头吃饭，看众人推杯换盏，又见秦淮对他微笑点头示意，心里说不出的激动。 一时间，院落里满是欢声笑语，热闹及了。 清早，秦淮伸了伸懒腰，院外等待的小侍女立刻将梳洗的东西端了上来。 “香环，以后你不要起那么早在门口傻站着，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多睡知道吗？” 香环低着头道：“奴婢睡的很好，主子，孙叔说今天要做包子吃，奴婢想去帮帮忙。” “你少干点，你孙叔自己做得来。” 香环是秦淮新找的小侍女，豆芽菜一样的身材明显有些营养不良。 秦淮记得马秋月带着她和孙光耀一起来的时候，那会更瘦小，皮包骨头的模样根本看不出是个十二岁的姑娘。原本她是厨房的帮厨，可秦淮看她这样干脆让她做了侍女，平时多吃多睡，这才养出几斤肉来。 “主子，香环不累呀，奴婢想多干点活。” “那就多吃点，什么时候像秋月那么胖，什么时候才能干活。” 秦淮将毛巾放下，换上一身练功服站在院子里。 每天早课，一套剑法，一套拳法，风雨无阻。 “秦大人，好身手啊。” 金鸣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等到秦淮练功结束，用力拍着手叫好。 “强身健体而已。” “秦大人，我们切磋一下。“ 秦淮见金鸣一本正经的取出佩剑，看来也是个练家子，当下没有拒绝。自从习得上清剑法，一直没有机会实战，试试也无不可。 “那你小心了。” 剑若游龙，一波接着一波。 金鸣手中的长剑刚与秦淮的长剑接触，他脸色就变了。 “叮叮叮……” 一连三剑，金鸣半个手臂发麻。 不到十招，长剑脱手飞出。 秦淮咂了咂嘴，这个金鸣是个花架子啊，这么不禁打。 怎么会？！ 金鸣受了打击，他自问武艺超群，打遍帝都年轻一辈，从未遇到敌手。可现在，他产生了怀疑，难道都是那些人让着他的？ “主子，早饭准备好了。” “行了，今天就到这，收拾收拾吃饭。”秦淮将长剑收起，回屋换衣服。 一直默不作声观战的李凌，看着呆若木鸡的金鸣，心里既同情又复杂。 “你比我厉害。”李凌面无表情的夸赞。 “哈？” “我第一次连八招都没撑下来，所以你比我厉害。” 金鸣嘴角抖了抖，李凌的武艺他还是知道的，原来不是他弱，是秦淮太强了。 “这个秦淮是妖怪！脑子里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就算了，为啥武功也这么厉害，哦，他还是探花郎来着，他才二十岁，哪里来的那么多时间习文练武啊？！” 李凌犹豫了一下，点头认同了金鸣的说法，他也觉得秦大人太过妖孽了。 “不行，我不服，我要跟他斗文。” 赵虎吃过早饭，听到金鸣的话，要去收拾东西的脚步一顿。 “咦，你不知道吗？大人让咱俩现在就去赵家窑煤矿视察，没个十天半个月咱们回不来啊。” “啥？那我的房租不是白交了！” “不白交啊，半个月以后咱就回来。” 金鸣抱着头哀嚎一声，衣服都没换直奔饭堂。 “秦大人，比武我不如你，但是文斗你肯定不如我。我要跟你比一场，就现在，立刻马上！” “我为何要比？” “你不比我心里就难受，一难受我就不能好好干活，不好好干活煤矿的进度就会变慢，可能慢一天，也可能慢一年！” “哦，赵虎，好好盯着金大人，他要是敢渎职，回头就给他扔咱们府衙大牢里住两天。就关赵广志那间，的。”秦淮露出雪白的牙齿，补充了一句。 金鸣一哆嗦，要是别人说这话他不信，可秦淮真能干得出来。他就是个杀神，一个不爽管你是官是民，杀了了事。 “哈……哈哈……哪能呢，下官保证尽心尽力。”金鸣干笑了一声，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收拾东西赶紧走。” 秦淮现在一见到金鸣就脑仁疼，要不是吴大人来信再三保证这人除了嘴碎是有真本事，秦淮早给他扔出去了。 “秦大人，要不我们来点彩头，要是你赢了，这次赵家窑煤矿出现的所有难题，我都帮您解决。” “哦？那我倒是有点兴趣。” “不过要是我赢了，你就要把你的剑法教给我！” “怎么比？” “我们就比对对子！我可是帝都对对子王，在凌烟阁找姑娘都不花钱！” 金鸣很得意，凌烟阁的清官人哪一个不是眼高于顶，对不上对联，绝不让客人进门。但他金鸣是个特例，那里没他对不上的联子，后来老板直接送了他一块贵宾令，只要他带人去，一分钱都不用花。 秦淮嘴角扯了扯，心道你也就这点出息。 “那你出上联。” “不，你出，我怕赢了你，你觉得我胜之不武。” 秦淮眼神奇怪的看了金鸣一眼，轻声吐出一句： “烟锁池塘柳” “这还不简单？”金鸣觉得这题简直有点侮辱他，心里琢磨了一下。“烟锁池塘柳”意境上描绘了一个幽静的池塘、绿柳环绕、烟雾笼罩，只要找个应景对上就行了。 等等……金鸣眉头一皱意识到了这道题的难度。 半刻钟过去了，他的额头开始冒汗，这五个字暗含金木水火土，这……欲对出合乎五行并且意境相符的句子，太难了！ 第48章 被叉出去的金鸣 “金大人，咱们啥时候走。”赵虎这个大老粗都看出金鸣对不出来，有些揶揄的问道。 金鸣一抬头，对上秦淮似笑非笑的眼睛，脸刷的一下红了。 “我是对不出来，但是我觉得你也对不上来！你说，你这是从哪个孤本上看来的！” “我要是对上了，你说话算数吗？” “算！” “桃燃锦江堤。” 金鸣嘴巴蠕动，像一条缺水的鱼，说不出话来。 “我，我也有一个，秦大人，我保证最后一个！你要是对上，以后我这对子王的称号送给你。” 秦淮：这个称号太恶俗，我不想要。 “南通舟，北通舟，南北通舟通南北” 金鸣咽了一下口水，这是他写出来最牛逼的对联，到目前为止包括他自己都没人对的出来。就算秦淮在妖孽，也绝对对不出…… “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 秦淮嘴角一勾，巧了不是，他刚好略有研究。 金鸣此刻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秦淮对出来的句子可以说是严丝合缝，他绞尽脑汁多年都想不出来的东西，人家随口而出……关键还对的如此完美！ “行了，赶紧走，刘也还等着你给签开矿许可令呢。” 秦淮也觉得自己有些欺负年轻人了，生怕金鸣哭鼻子，赶紧让赵虎把他拉走。 金鸣穿着被汗打湿的练功服，背着小包袱，神色麻木的站在府衙门口，他受的打击太大了。 只是一个早晨，原本的天之骄子，自尊彻底被打碎了。 “金大人，您就别跟秦大人比了。” “对，奴才也觉得赵大哥说的有道理，少爷，秦大人那样的人，咱大酆朝开国百来年都没见过一个，您不要钻牛角尖。只要不跟秦大人比，您就还是咱大酆朝最厉害的读书人。”随从将金鸣扶上马车，顺着赵虎的话头宽慰。 “啊！”金鸣锤了锤胸口，把噎在喉咙里的那口气顺下去，苦笑着说：“天下第二也挺好，走，本少爷说话算话，把那个劳什子煤矿搞定，然后再去各县转转！” 没几天，秦淮拿着刘也寄过来的信，嘴角微微翘起。 这个金鸣，虽然吵人，但办事能力一流。商会承包煤矿后，因为没什么经验，所以开采进度很慢，金鸣去了直接安排了黑白两班，由浅入深的的开采计划，效率足足提高了三倍。而且还牵头好几个做煤炭生意的商人，煤没开采出来，先拿到了定金，这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随着政令的稳健推行，秦淮在平城府的威望越发高了起来。百姓们提起秦淮，没有不说好的。 金鸣在外奔波一个月，从原本的小白脸晒成了微微健康的麦色，如果不张嘴的话，周身的气势越发慑人了。 回平城府的路上，金鸣盯着远处的水车发呆。 那些写在纸上的水车，水坝，远没有现实看到让人震撼。而且秦淮居然借助修水坝的名义，打通了平城府五县的水陆交通，这极大的方便了物资的运送和流通。 金鸣现在是真的服气了，他给阿爷的信上写了很多，秦淮这样的人不该埋没在平城府。 金鸣很期待，如果秦淮站在那大殿之上，会是怎样的光景？他更期待，那卧虎藏龙的帝都，有没有人能将秦淮按在地上摩擦？ 秦淮坐在府衙的的后院，他最近很清闲，三个月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秋收结束，平城府第一次收足了税收。 院子里堆满的是下辖县百姓送的特产，秦淮画出一块地把兔子圈养了起来，红薯晒了干，土豆炸了片，至于平乐县送来的那头五百斤的大肥猪，秦淮就觉得离谱，这玩意实在不适合养在府衙后院，最后对上刘子毅羡慕的眼神，秦淮很机智的把这口肥猪送给了他。 毕竟干了这么久，他吃肉，也得给刘子毅喝口汤不是。 “秦大人，秦大人，我回来啦，哈哈哈，你有没有想我！有没有？” 听到这个声音，秦淮大脑有一瞬间宕机，手上的红薯干不香了，土豆片也不脆了。 “秦大人，你怎么不说话？” “呵呵，你晒黑了啊。” “是啊，我跟你讲，我这次出去看到那么大的水车，那哗啦啦的水坝，心情太激动了，我做了好几首诗，秦大人，您能不能帮我指点一下？就在我包袱里，我这给您看看？” “咳咳咳。” 秦淮被呛了一下，咳嗽的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秦大人，怎么咳嗽的这么厉害，要不找大夫给您看看？秋天干燥，您看看您，也少吃这些干干巴巴的东西。” 金鸣说完，就将桌上的薯片扔进嘴里。嘎吱嘎吱脆，真香！ 【叮】 【任务：脱贫致富】 【任务进度：已完成】 【任务奖励：精盐制作方法（已发放）】 秦淮眉头一挑，太久没听见系统提示音，他都快将这个东西忘了。这个脱贫致富的任务，终于完成了啊。 “叮叮叮~宿主主动触发香皂任务，奖励技能：玻璃制作方法。” “叮叮叮~宿主主动触发建造煤矿任务，奖励物品：改良版棉花种子。” “叮叮叮~宿主主动触发扳倒宁王，维护和平任务，奖励特殊体质：百毒不侵。” 秦淮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套叮叮叮弄的头晕眼花，然后系统突然闪烁了一下。 “鉴于宿主主动触发任务频繁，系统开始升级，升级期限未定。” 居然把系统搞升级了，秦淮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回过神来。 低头望着一只苍老的手搭在自己脉门，抬头看着眼前的白发老头，眼里有些迷茫。 你谁？这哪儿？ “那个我看你呆愣半天，跟你说话你也不理我，以为你生病了，这不赶紧叫府医给你把把脉。”金鸣忸怩的一笑，脸上写着不用谢三个大字。 “金鸣！” “平城府城南那片荒地最近在开采，你身为通判，各县视察完之后肯定有经验，去帮百姓一起开采。” “不要啊，秦大人。我这屁股还没坐热呢，我这新写的诗你给我看看啊……” “李凌，赵阳，把他给我叉出去。” 府医强忍着笑收回手，和秦淮大眼瞪小眼，最后败下阵来，一本正经的说道：“秦大人，秋天燥热，您又尚未成亲，少吃点羊肉锅子。” 说完，也不管秦淮铁黑的脸，背着医药箱脚底抹油溜了。 第49章 变天 一转眼秋天就过去了，平城府地处北方，昨日还是秋高气爽的艳阳天，今天突然下起了雨夹雪，温度一下就入了冬。 秦淮穿着裘皮大衣，坐在距离火盆最近的地方，冷的人直打摆子。 “大人，要不再摆个火盆？”香环搓了搓手问道。 “不用，你去把吴晓良叫来。” 秦淮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再不搞点东西出来，就要被冻死了。想起今早他问香环要棉被，香环一脸迷茫的问他什么是棉被，秦淮才想起来，这个鬼地方，棉花还只是一朵花，只有贵族家里养得起，根本不能拿来御寒。 “主子，您找我？” “去找几个干活麻利的泥瓦匠来，我要把后院改造一下。” “是。” “等等，找商会的人，尽快弄一百只大鹅的腹部羽绒过来，银子直接从我账上往出扣。” 秦淮哆嗦了一下，没棉花就先把羽绒服弄出来，还得把后衙的灶台连上烟道，搞个地暖出来，不然等到数九寒冬，他怕是要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了。 商会的效率还是很快的，秦淮的需求送到没有半个时辰，就有一辆大车拉着十几麻袋的羽绒送到了府衙，身后还跟着一众泥瓦匠。 “秦大人，这些都是商会顶尖的匠人，老爷听说您要用人就都让他们一起过来了，您先用着要是不合适咱们再找别人，另外大车上的羽绒也拉到后院去了，同来的还有一大车精煤。眼下天越来越冷，老爷说要提前都给您备齐了，省的冻着。” 孙管事里三层外三层的，不知穿了多少件衣服，外面一套上裘皮袄子，像是个圆滚滚的皮球，脸都埋进去了。 “足够用了，不过这大冷的天，你怎么还亲自跑一趟？” 秦淮跟孙管事也算相熟，他是后厨孙光耀的亲爹，偶尔来府衙办事都要去看看儿子。 “光耀他娘不放心，又给他做了两套冬衣，让大人见笑了。” 孙管事咳嗽了一声，拍了拍身后的包袱。 “后院台阶湿滑，走路仔细着点脚底下。” “诶，多谢大人提醒。”孙管事闷闷的咳嗽了两声，这才退了下去。 秦淮听着孙管事的咳嗽声，突然问道：“小良，耿庆请假已经有半月了，他娘的伤寒还没好吗？” “大人，属下去探望过一次，他娘原本就有咳疾在身上，今冬冷的太早一不小心得了伤寒，属下看着人怕是不大好了。” 这个时代，没有什么特效药，普通人家又买不起煤炭取暖，御寒全靠粗衣麻布，一个不好感染了伤寒很难痊愈。若是身子弱一点，伤寒能要了人命。 “你再带一些煤炭过去，然后把这个药丸悄悄给他，就说要是他娘实在不行了，在给吃了试试，不保证有用，是我的一份心意。”秦淮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了一颗消炎药。 “对了，顺路去把马云才请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身边的香环看着粗实的仆人抗进来的鹅绒，用手轻轻摸了摸，白白的，软软的很是好玩。 “香环，你给我用这个鹅绒做一件坎肩儿。” 秦淮说着，将自己腰间的钱袋拿了出来，把一些零碎银子倒在桌子上，然后拿起一团鹅绒塞了进去。 “就像这样，不用塞的很满，轻轻一拍它就会变得很充盈。” “主子，缝进去穿在身上，鹅绒会往下掉的。” “没事，你塞进去一团就用线缝上一圈，这样不就不掉了。” “可是那样会很丑。”香环想了想道。 “贴身穿，外面还会穿裘皮，都冷成这样了谁还在乎美丑，傻丫头。” “那奴婢试试，一个下午就能做出来。” 自从天冷了，秦淮不许她去厨房半步，她每日都很闲，现在终于有了事情做，香环高兴的让人把一大包鹅绒背到后院去了。 商会的人入冬之前都搬到平城府，马云才听说秦淮找他，没到一个时辰，就坐着软轿来了，同来的还有芸娘。 “秦大人，您找我？” “马兄请坐，尝尝我新得的红茶。” “对了，这位是芸娘，自从煤矿开工，她一直在赵家窑那边，还没来得及见秦大人一面。” “奴家芸娘，拜见秦大人。” 秦淮只见这女子盈盈一拜，声音仿若夜莺婉转动听，面上看二十七八的年纪，唇红齿白，唇角一点朱砂痣平添了三分风韵。 “免礼，一起坐。” “秦大人，这次带芸娘来，是因为她对秋月的香皂生意有了兴趣，想要合伙将这东西卖到帝都去。” 见到秦淮眼神转过来，芸娘笑道：“秦大人，最近很多贵人都托奴家去秋月那里买香皂，帝都那边现在可谓是一皂难求啊，多少王公贵族的小姐，都以用到咱们胭脂铺的香皂为荣，奴家想将生意做到帝都，收入肯定能比现在要翻上十倍不止。” “秋月同意吗？” 秦淮原本是打算给秋月做着玩的小东西，没想到居然火爆成这样，女人的钱果然是好赚啊。 “秋月愿意的，只是想做这生意，奴家需要带她到帝都去，马家哥哥不放心。秋月就让奴家来和您商量商量，您要是同意，马家哥哥必定也是肯放人的。” 秦淮放下茶杯，他能理解马云才。帝都那么远，就算现在女帝登基，女子的地位有些升高。可在外面抛头露面经商，也难免被一些宵小欺负。 “帝都略微有些远，其实只要把配方给你就好，秋月不用亲自去。” “不可。”马云才出声制止。 也许在秦淮看来，这配方是给自家闺女的小玩意儿，可马云才亲自帮着秋月看账才知道，这小小的香皂有多大的利润。 可以说，现在商会的产业里，除了煤炭，就属这香皂最赚钱。 上个月，他们还把新出品的四色花香香皂礼盒，连同三季度的银钱一起送去了帝都，女帝用了连连夸赞，甚至要求他们每月供应，帝都的贵女知道以后纷纷效仿女帝重金求购，这个月的净利润已经突破一千两银子了，此等摇钱树一般的秘方，断不能轻易给人。 第50章 百姓福祉 “秋月这孩子从小喜爱经商，犬子是个书呆子也没经商头脑，以后马家生意都要靠秋月打理，让她去帝都闯荡也是可行的。为兄今日来，就是想厚着脸皮求贤弟一件事。”马云才站起身来，双手抱拳郑重道。 “马兄坐下说。” “我想借大人身边的赵虎一用，不知可否让他保护秋月去帝都。” 秦淮沉吟了一下，点头答应了。秋月孤身一人跟着芸娘前往，秦淮也是不放心的。 “那就太好了！秦大人，您放心，奴家在帝都也有一些产业，必定不会让秋月妹妹受委屈。而且，二位也不用太过担忧，现在帝都谁不知道马家哥哥皇商的名头，想要得罪秋月，也得掂量掂量朝廷乐不乐意。” 马云才听了总算放下心来。 “净顾着说我们的事情了，秦大人找马家哥哥应该还有其他事情，奴家就不多留了。” “不用避嫌，这事儿也跟煤矿有关，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下，眼下天气突然寒冷，我想弄点低价格的煤球出来，让百姓也能用得起煤取暖。” “没问题……” “马家哥哥，请恕奴家直言，现在咱们的价格已经很低了，比其他煤矿的次品煤价格都低，我们做生意的商人不能总是想着做善事呀。” 芸娘从跟商会合作开始，就看出一点门道，这些人手里捏着的都是能富甲一方的资源，可是到现在他们赚的远比想的少很多，就是因为总是想着帮助穷苦的百姓，这样根本称不上行商了，简直是在行善。 当然，就她个人而言，是很佩服秦淮和商会的，毕竟这么多的银钱，不趁着天寒地冻狠狠捞一笔，她已经算得上善良了。 “芸娘，我们商会的人都是小地方出来的，说实话不怕您笑话，我们现在的家产比之前都翻了十倍不止，要是没有秦大人，靠我们自己一辈子也达不到这种程度。 而且钱老板我们也商议过了，商会的一切都听秦大人的。煤矿虽说有您的股份，但是当初我们说好的，若是意见不合，我们可以将银子退给您。”马老板将茶杯放在案几上，一字一句，说的很郑重。 芸娘惊愕的张开小嘴，她没想到商会和秦淮的关系居然这么牢不可破，听到马云才这么说，她心里的有些动摇。 “义不掌财，善不为官，这是老话了。芸娘说的也是为我们好，马兄不用生气。” 秦淮眼见气氛有些僵，打了个圆场，示意吴晓良将他设计的炉子搬了出来。 “这是蜂窝煤的炉子，我闲着没事让府衙里的人弄的，这三块是用煤渣子和黄土按比例活出来的蜂窝煤球，方法很简单。” 秦淮让小良把炉子掀开，里面就是燃着的蜂窝煤。 通红的煤球烧得正旺，没有预想中的黑烟缭绕，而且水壶放上，不到三分钟，水就滚了。 “能取暖，能做饭，煤炉子的成本二十文，一块蜂窝煤成本三文，请劳工打一块给一文，用的都是矿场的边角料煤渣子，两位觉得如何？” 芸娘激动的站起来，二十四文的成本，这天地下九成的老百姓都能用得起，这是多大的价值。 她觉得太行了！ “秦大人，这要是投产，我们能大赚一笔啊！” 秦淮笑了笑，看向马云才，马云才会心一笑，道：“秦大人，我们前期炉子就卖二十五文，煤炭五文钱一块。” 芸娘动了动嘴，看着秦淮点头，没敢再说什么。 出了府衙，芸娘回头看着平城府的府衙牌匾，轻叹了一声。 “马家哥哥，这蜂窝煤一出来，平城府的百姓再也不担心挨冻了，还能吃上一口热汤热饭，秦大人真是个好官。” “哈哈，芸娘，秦大人也是一个好商人。” 芸娘摇了摇头，她不认同这句话。这煤炉子要是在她手里，最少也要卖上五十文钱，煤球卖上八文钱，而且她更不会给劳工一文钱一块的辛苦费。 “你要知道，炉子是必须买的，可是煤球是消耗的。我们炉子卖的是便宜，可只要买了我们的炉子，就必须买我们的煤球。现在煤球一块只能赚一文钱，可是要不了多久，咱们这方法就会被别的煤矿学去，买煤球的百姓，会因为我们物美价廉而只买我们的煤球。 我知道你纠结为什么要给那些劳工一文钱，我想秦大人肯定是考虑到以后我们需要大量劳工，靠着工钱就能吸引来人，而且不容易被别家挖走。熟练的劳工做的煤球多，产量增加了，我们就能卖出去更多啊。” 马云才得意的挺了挺腰杆，这都是他揣摩出来的，秦贤弟一向都这么含蓄，好在他们哥俩心有灵犀。 芸娘愣住了，反复咀嚼着马云才的话，细思极恐。 秦大人当真是恐怖的人！这个商会她必定要想办法加入进去，不然靠自己，何时才能在帝都立足！ 秦淮抱着手中的热茶，根本不知道马云才想了那么多。他就想卖的便宜点，用的人多点罢了。 “主子，坎肩儿做好了，您快试试合不合身。” 香环这小东西，难怪半天没露面，原来是给他做羽绒坎肩去了。你别说，穿上还真是暖和了不少。 “小香环，去库房挑几批上好的料子，这东西多做几个，做的美观一点，压的在薄一点，按照比秋月高两寸胖一圈的身材，做一条女子的裤子一个袄裙出来。” “嗯，很简单的，奴婢这就去做，天就能做好。”香环乖巧的点头，温柔的说道。 “去去，这几日就不用你跟着伺候了。” 秦淮摸了摸香环的头，总算长高也长胖了一点，不枉他每天的投喂。 “我回来啦，秦大人在不在？我要跟您汇报一下秋收的情况，请我们去飘香馆边吃边说啊！” “你跟他研究一会蜂窝煤炉子，看看还有没有改造的方法。就说我有事儿不在。” 秦淮听到金鸣那破锣嗓子，转头就跟吴晓良交代了一句，快速从府衙后门溜了。 吴晓良苦笑，您跑的倒快，可苦了属下的耳朵啊。 第51章 坑孙 胭脂铺里，秋月美滋滋的分着当月的红利。秦大哥能得四百两，她能得六百两。虽然秦大哥说了用的时候会跟她要，可是她还是要分出来保管，秦大哥的钱可不能乱用，这是秋月的底线。 “马小姐，秦大人来了。”贴身侍女彩儿小声说道。 “快请进来，外面天冷，拿个汤婆子给秦大哥暖手！快去拿好茶。” “都安排了，小姐，奴婢给您正一正发簪。”彩儿偷笑着帮马秋月整理头发。 “笑什么！” “奴婢告退了，不在这里碍眼。” “死丫头，让你打趣我！”马秋月羞红着脸捏了彩儿一把，没好气的跺了跺脚。 “谁惹你生气了？”秦淮进门，见到羞愤的马秋月好奇问。 “没，没有。” “听你爹说你准备去帝都了？” “从小就听别人说帝都好，如今有点本事，我也想去闯荡闯荡。秦大哥，你也会去帝都的对吗？” 在马秋月眼中，秦淮就是人中之龙，注定不会窝在平城府这么个小地方，她要去帝都，也是有私心的。 “会去的，只是什么时候我就不清楚了。” “秦大哥，我在帝都等你！等你到了帝都，胭脂馆和飘香馆一定比现在赚的还多！” “知道你有本事，不过万事小心。芸娘是合伙人，但不是我们商会的人，自己留心眼知道吗？” “哎呀大哥，你干嘛跟我爹似的。不说这个，你手里怎么还拿个坎肩儿？” “这个是大哥送你的临别礼，坎肩儿是香环连夜赶出来的，里面充了鹅绒很温暖，你试试。” 马秋月赶紧穿在身上，不多一会，就感觉前心后背热乎乎的。 “区区鹅绒，竟然这么神奇？” “你爹手底下不少裁缝，去了帝都再开一家羽绒成衣店，保证能让秋月一炮而红。” “秦大哥……” 马秋月望着秦淮温润的笑容，内心感动的无以复加，这么好的生意，秦淮总是先想到她，眼眶微微发红，一时话语哽咽在了喉头。 “不白给你，一九分账，你若是愿意就和芸娘一起做。” “嗯，谢谢秦大哥。” 马秋月很想问问秦淮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可是她心里明白，秦淮自始至终只是拿她当妹妹，她怕问出口秦淮就不再理她了。 目送秦淮离开，她吸了吸鼻子，那就做他一辈子的好妹妹！赚更多的钱，让他无后顾之忧。 帝都，女帝寝宫。 萧卿灵放下毛笔，揉了揉冰凉的手指。 “陛下，秦淮又送信来了，还送了些奇怪的玩意儿！” 金元镇围着蜂窝煤炉子转了半天，又戳了戳旁边的小布包。 萧卿灵接过信件，里面是秦淮给她写的蜂窝煤路子的制作方法和使用方法，以及一件羽绒长袄和长裤。 这家伙，总是给她送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上次的香皂也是。不过，都很好用。 命太监们在廊下点燃炉子，萧卿灵拆开小包袱，双手拂过这套衣服，心里暗想，真丑的针脚，秦淮的婢女女红真是一般。 展开穿在了身上，很轻盈的感觉。半刻钟过去了，身上微微发热，原本冰冷的手指，也变得温暖了不少。 “陛下，真有秦淮说的那么神奇吗？” 金元镇很眼馋的围着女帝转圈，这混小子，怎么不知道给他这个老头子来一套试试。还有金鸣，天天跟着秦淮，也不知道孝敬爷爷，爷爷生气了，这个月的生活费不想发了。 “出去试试，老师一起，去看看那炉子。” 金元镇和女帝一起出了御书房，老头子冷的打了个激灵，再看女帝，眉头竟都没皱一下。 这一个一个小方块样子的袄裙真的那么御寒？ “陛下，这炉子真好，以后您在忙到夜里，奴婢能用这个炉子给您热热御膳房送来的宵夜。”贴身女官临夏说道。 “鬼点子真多。”萧卿灵看着滚开的沸水，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金元镇眼珠转了转，看着萧卿灵嘴边的笑意还没散去，拉着她回了御书房。 “把秦淮这小子赶紧弄过来。平城府那边的税收都交了，这二十几个府县，顶他们交的最多。他现在留在那边也没事儿了，眼下我们有大难题摆在眼前，让他来替陛下多分分忧。” “这……” 萧卿灵迟疑了，秦淮升迁速度已经够快了，若是年前破格提拔，实在太引人注目，很容易招来非议。 “我知道你顾虑啥，先把金鸣提拔到御史台去，让他给秦淮挡挡枪！”金元镇拽着胡子，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老师，金鸣也还年轻，万一出了岔子怎么办？” 萧卿灵担心金鸣受不住朝廷内外不怀好意地非议，被打击的一蹶不振。 “他？脸皮比城墙还厚，能给秦淮当枪，他知道了还不得乐出声来？” 金元镇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那小子自从被秦淮折服后，又搞出自己是天下第二的架势，他身为爷爷舍不得下手，那就让文武百官来鞭笞他。 萧卿灵点了点头，道：“眼下也没更好的办法了，老师觉得给他一个什么官职呢？” “我想把他放兵部。” “不妥，他本身就因为宁王的事情得了兵部的好感，万一被那群人撺掇起来，闹着打仗，这不是添乱吗？” “那陛下的意思呢？” “户部侍郎老师觉得如何？” “嘿嘿，陛下英明。我们现在最难的就是没钱，年底将至，那帮人又开始哭穷了，让秦淮试试，不行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金元镇一拍手，事情就这么定了。 远在平城府的秦淮，穿着保暖的坎肩，坐在新修建好的地龙寝室之中，优哉游哉的吃着飘香坊的新菜品。只是吃着吃着，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他心情突然变得奇怪了起来。 “何事？” “大人，帝都的天使来了，说恭喜大人要升官，让您赶紧去接旨！” 啪嗒，手里的脆皮五花肉掉在了地上，秦淮欲哭无泪的看着刚修了三天的地龙暖房，老子特么是什么劳碌命呦！ 第52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秦淮神色严肃的带着吴晓良去往前院，住在厢房蹭暖气的金鸣听到动静，幸灾乐祸的跟在身后。 “秦大人，你这升官速度可够快的，这回要成京官了，到了京都，朝廷里那些老不死的还不喷死你。哈哈哈哈……” “不会说话就少说。” 秦淮面无表情的望着金鸣，很想用手里的剑捅他一下试试。 “我金鸣最会说话了，您一年之内就从九品县令做到了京官，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品阶，可怎么也得四品，别人酸一酸不是很正常嘛？别说别人了，我都羡慕啊~~” 秦淮不理金鸣，这家伙插科打诨的功夫太强，给一分颜色就敢开染房，越搭理越上头。 “王公公，许久不见，您可安好？” “哎呦秦大人，您还记得咱家，咱家安好安好。” 王公公喜气洋洋的拿着圣旨，这位秦大人对他们没偏见，看着他升官，王公公也跟着高兴，熟练的接过秦淮递过来的银元宝，嘴里说着吉祥话，脸上的笑容越发真诚。 “奉大酆天佑皇帝诏曰——” “太傅之孙金鸣，天惠聪颖，能言善辩。不辞辛劳，于是夜奔波灾县，治理有功，朕心甚慰。着吏部从重议奖，升任正四品御史台右佥都御史。钦此。” “谁？我？！”金鸣瞪大了眼珠，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的望着王公公。 “对喽，金御史，接旨。” 金鸣呆滞的看着手中的圣旨，这字他都认识，咋放在一起那么碍眼呢。 “小秦大人，这封是您的调令。陛下让奴才跟您说一句，轻车简行，速速上任。”王公公又把秦淮的调令递了过来。 “多谢公公，雪天路滑，您就安置在飘香馆，我已经让人备了薄酒，还请公公不要推辞。” “多谢秦大人好意，咱家这就带人过去了，告辞。” “赵阳为公公领路，公公慢走。” “大人莫要送，留步。” 秦淮拿着调令，上面是加了吏部大印和皇帝御印，它只要拿着这个去入职就行了。 秦淮，调任户部侍郎。 拍拍欲哭无泪的金鸣，秦淮大概也明白了陛下的意思。她是要金鸣帮他挡灾了，只是可怜了这小子。 “金大人，真羡慕呦。” “秦大人，我不要做御史啊，爷爷在坑我，肯定是他！”金鸣看见秦淮手中的调令，哪里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作为最年轻的御史，三个月你升了五品，大酆朝百年来第一人，本府比不上您。” “你是在安慰我吗？”金鸣收起圣旨，哼哼唧唧的斜着眼看秦淮。 “你不是一直喜欢跟我比吗，现在升职比我快，比我强了啊。” “呸呸呸！得了便宜还卖乖！”金鸣心里说不出来的别扭，但秦淮说的好像还有那么点道理。 “秦大人，这次我算是被阿爷坑了，但您得承我的情。” 秦淮知道他又在打鬼主意，也不搭理他。没一会，金鸣果然忍不住了。 “我见小香环给你做了一身新羽绒衣，咱俩身形相似……” “送你了！” 打发走磨磨唧唧的金鸣，秦淮回到暖房，还没落座，目光就落在了桌子上的密信上。 春秋当铺，果然有手段。 打开密信，里面夹了一道调令。调令上加盖了大印的升迁折子，只是人名一处留有空白。陛下居然让他自己填写官员？！ 秦淮内心大为震惊，平城府是他呕心沥血打造出来的富庶之地，交给别人肯定是不放心的，所以他想给刘子毅定争取这个位置，女帝不仅先他一步想到了这个问题，还如此信任他。 “难不成是临夏女官为我说了好话？” 秦淮摇了摇头，从和陛下打交道，秦淮就能感觉到，这位女帝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不是一个贴身女官能左右的。 不管她有什么目的，秦淮都很感激，等到了帝都，尽心尽力帮她就是了。 暂且不想这些，秦淮让吴晓良趁夜色请来了刘子毅。 “秦大人，您这暖阁真好啊。” 刘子毅掀起帘子，热浪袭来，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夏天。 “以后就是你的了。” “这可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看看。” 秦淮将那封留白的调令放到刘子毅手上，笑着说：“平城府我就托付给你了，按照我定的五i年计划一步一步发展，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在帝都再见了！” 刘子毅双手捧着调令，内心的震动无以复加。 秦淮居然是陛下的人！难怪他能如此大胆，不担心性命。陛下居然如此信任秦大人，任免官员这么大的事情，居然留白让他来决定。 刘子毅深吸了一口气，双手颤抖的将调令放在桌上，单膝跪地左手握拳放于胸口道： “愿为秦大人效死，愿为陛下效死。” “好！” 秦淮大笔一挥，刘子毅三字签在调令之上。 用了三天时间安排完平城府的事情，秦淮又独自去了一趟商会。 “马兄，我要调任帝都了，商会以后有事就去找刘子毅，我打过招呼，他会尽量给商会行方便的。” “贤弟，你尽管放心，这边的生意我会安排人守着。只是帝都鱼龙混杂，咱们的生意还没伸进去，不过既然贤弟要去那里，那么商会也必定全力往那边发展。” “马兄，多谢。”秦淮心里感动，脸上浮现出真诚的笑容。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还有这五万两银票，到了帝都迎来送往没银子寸步难行，这些本就是你的分红，不过是提前一个月给你罢了，莫要推辞。” 秦淮闻言也不扭捏，将银票收进怀中。 “一切小心，为兄知道你此行必定困难重重，就在这里以茶代酒，祝贤弟一路顺遂，旗开得胜！” “马兄，我们帝都再会！”秦淮喝尽杯中茶，拱手拜别道。 “好！” ———— 七日后，平城府北门，秦淮带着香环，赵阳，李凌，吴晓良，一行五人轻车简行出发赶往帝都。 马车行进十里，遇黑衣刺杀。 复行百里，又遇流寇掠杀。 人疲马乏，秦淮命令众人停车休息。 第53章 争端中心 小丫鬟香环一连遭受两次袭击，受了一些轻伤，呆呆的坐在马车里。心里自责多过害怕，主子为了保护她险些受伤，而自己却只能躲在大家身后掉眼泪，没用，真是太没用了！ “主子，不能再这么走了。” 赵阳面色凝重的走上前，他看的出来，秦淮不仅是被宁王余孽恨上了，应该还得罪了别人，而这些人现在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就是要阻止秦淮上京。 此刻距离帝都还有三百里路程，马车要走三日，骑马只需一日半，他们几人武艺高强，骑马奔行不在话下，可香环只是一介弱女子太拖后腿了。 “秦大人，不如将香环姑娘先托付给附近的农家，等到了帝都属下再派人接她。” 秦淮捏了捏眉心，截杀如此激烈超出了他的预料，但是他绝对不会丢下任何一个人。 “主子，奴婢，奴婢愿意留下！”香环强忍着泪水，倔强道。 秦淮揉了揉香环的头，沉声道：“你们都是我的同伴，我不会放下任何人！” “就坐马车走，把所有截杀之人尸体丢掉，头颅砍下来穿成一串挂在车后，我倒要看看，到帝都之前，我们能不能凑齐一个百人屠的称号！！！” 众人被秦淮的话一惊，随后心里都升起一股热血和豪气，就连李凌也不例外。 艹，这就是他们的秦大人！ “怕不怕？”秦淮捏了捏香环冰凉的小手，低声问道。 “不怕，只要能跟着主子，奴婢死都不怕！” “好香环，到了帝都我给你找个师傅学武。” 香环眼里噙着泪水努力点头，心里暗暗发誓：仅此一次，以后她绝对不会拖累主人。 帝都的朝堂，众人已然知晓金鸣被提拔之事，吵的是天翻地覆。 金鸣破格提拔之事被宣布出来之后，御史台的部分御史已经磨刀霍霍，他们从没见过二十一岁的御史，这完全不合规矩。 御史大夫李泽运虽忠于陛下，可这次之事儿他尚且没弄明白陛下的意图，也就任由下面的人就事论事。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权当练嘴皮子。 礼部的老尚书含泪上书，请求帝君不要任人唯亲，斥责金元镇以权谋私，迷惑主上。 兵部跟着凑热闹，他们认为既然金元镇能破格提拔，那明家十五岁的小世子是不是也能先封个正五品的三等侍卫？ 文臣武将你来我往，女帝端坐在大殿之上，任由他们这么吵。 躲在幕后的金元镇席地而坐，听着他们对自家孙儿口诛笔伐，开心的搬来了蜂窝煤炉子，咕嘟咕嘟的煮起了热茶，好不自在。 九王爷抄着手站在首位，眼皮略微抬了抬。 御史台的队伍里里，一位官员站了出来。 “臣有一事想问问吏部，听闻此次破例升迁的不止金鸣一人，原平城府知府秦淮，此次也调任京城。而原本的平城通判刘子毅几个月连跳三级，现在成为了平城知府。不知陛下可知晓此事，为何平城同知，通判，知府三人同时晋升，此等大事为何无人提及，也未经过廷议？” 此话一出，李泽运率先黑了脸。他第一时间明白了女帝的意思，这是要用金鸣来转移注意力了。扭头瞄了一眼站出来说话的方御史，李泽运神色冰冷，九王爷的手也伸进了御史台啊。 “吏部是按照陛下的旨意办事，方大人无需质疑。” 吏部尚书张辅清看了一眼吏部侍郎张进，脸上的表情不变，想法却和李泽运如出一辙，当真小瞧了九王爷！当真是了不起啊！ “这不合礼制啊陛下。”礼部尚书王福阳跪地高喊道。 一时间大殿之上，鸦雀无声，众人纷纷将眼神望向了帝位上的女帝。 这件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无非是陛下提拔了一群能臣，往大了说，提拔臣子都是有一套规矩的，凭什么你给这几个人搞特殊，我就怀疑你有私心，你不公正，你偏听偏信宠信奸佞，枉顾忠臣劝阻一意孤行，昏庸无道。 莫要小瞧了这些言官，有文化的喷子比后世的键盘侠厉害多了。 萧卿灵坐直了身体，目光横扫百官，张辅清和李泽运的小动作没逃过她的眼睛，最终定定的落在了九王爷的身上。 哼，九王叔，好厉害的手段！ “王植，将今年平城府交到户部的赋税报给诸位大人听听。” “平城府，上交赋税合计白银三万两，各种作物六万担，牲畜家禽三千只。总计缴纳金额，占今年国库赋税总收入的四分之一，为各州府缴纳税额第一。另，皇商商会岁末上缴国库的白银五万两，煤炭一万斤。” “王大人，您吃的俸禄，用的煤碳银，可有人家秦淮赚出来的。”王植面无表情的说完，有转头对着在场的诸位一拜，不客气的说： “诸位大人，皆有。” “你！这……” “在其位谋其政，秦淮今年已经从九品擢升五品，金鸣也是从九品升到六品，刘子毅也有升迁。这是他们应做的事情，确实有一点功劳，也已经嘉奖，不应再搞特殊。”方御史硬着头皮说道。 “其禀陛下，工部十月完工的水车任务，帮助各个府州提升了量产，此水车乃是秦淮设计而出，新型水坝亦是秦大人设计，臣不敢居功。若是诸位大人觉得他不能胜任户部，工部还缺一位侍郎。” “石大人这是何意？陛下已经将秦淮升到户部，断没有在调走的道理。”王植眼睛一瞪，不乐意了。如此会赚钱的人，真给了工部才是暴殄天物。 “嘶~” 百官听到石怀义的话，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明眼人已经看出来了，秦淮人还没到帝都，这工部和户部已经承了他的恩惠，率先掐起来了。 “哈哈，你们这些言官，真是无趣。要不，让他来我老孙这里做个参将，回头要打仗跟我上战场得了。”正远侯孙洪武突然开口道。 张辅清和李泽运等人脸都绿了，什么玩意？武将来瞎掺和什么？ 别说文官懵逼了，就连看戏的吴老国公都懵了。 啥情况，有我们武将啥事？你孙洪武张嘴之前跟我商量了吗？ 第54章 发配琼州 孙洪武挠了挠头，干啥都这么看着他？他闺女孙梅不听话，跟刘子毅那个穷小子跑了，以前那狗东西没出息，六品小官做了八年，老子不帮也就罢了。现在好不容易跟着秦淮熬出头，再要不帮一把，闺女真能一辈子不认他。 兵部的梁衡一见孙洪武站了出来，也跟着啧了一声，道：“我这大老粗说句公道话，那个金鸣升得快你们说就说，秦淮这人确实有大才，五品知府升迁四品户部侍郎也不算太过分。” 九王爷看着朝堂之上帮着秦淮说话的各大势力，眼神第一次变了。 秦淮成长的太快，现在动手，晚了一步。 “方端。” 女帝的声音飘飘渺渺的从远处传来，方御史跪在地上，汗如雨下。 “陛……陛下，臣只是听见坊间传闻，据实已报，这是臣的职责所在。” “嗯，你做的很好。琼州积贫积弱已久，孤觉得你能力才干不输秦淮，别让孤失望。” “陛下！” “退朝！” 琼州，那是比流放三千里还远的地方，这辈子能调任道琼州的官员都是有去无回。 方端瘫坐在地上，完了，全完了。下意识想要对九王爷开口，可是对上对方漠视的目光，方端知道，只要他敢说一个字，九王爷就有一百种办法让他死在路上。 “李大人，老师，您帮帮学生。” 方端连滚带爬，拽住了李泽运的衣摆，涕泪横流。 李泽运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学生，道：“你……去求九王爷。” “老师，学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老师，学生在这个位置十年没有挪动了啊，我只是不甘心……”方端掩面哭泣道。 李泽运重重的叹了口气，蹒跚离去。 十年寒窗得功名，一朝化作尘与土。 身为御史，陛下给了你风闻奏事的权利，你怎可如此明显的站队，他们这辈子只能是直臣啊。 国公府 “你俩咋回事，那帮文人酸腐掐架，跟你们有啥关系？！” “咳咳，国公爷你别着急生气，倒不是秦淮跟我有关系，是我那不成器的女婿……”孙洪武有些尴尬的抠了抠手。 “他女婿谁啊？” “就是刘子毅，他没看上那穷兵蛋子，结果他闺女跟人跑了，这回人家跟着秦淮一起升官儿了。”安乐伯喝着热茶调侃道。 “那老梁你又是怎么回事？” “嗐，我那远房侄子，不在平城府巡检司混日子呢，这两天那小子给我写信，对秦淮颇大肆夸赞，说这小子身上有咱们当兵的狠劲儿，我这不是寻思着帮衬一把，结个善缘嘛。” 梁衡也不墨迹，跟老国公讲了讲秦淮烧山剿匪，血洗聚贤阁和剑劈赵维的事儿。 “够狠的啊这位主儿，难怪宁王老贼栽在他手里。” 信明伯啧了一声，对秦淮也升起了几分好奇。 “哼，这小子不仅有能耐，还够狠。不过跟那帮咬文嚼字的酸儒打交道，迟早学坏了。等他来了帝都，我们先观望一下再说。” 吴国公靠在太师椅上，突然就有了点想法。几位伯爷对了一眼，都没意见。 自打先帝南征失败，他们武将一脉被一群文人口诛笔伐的打压，越发人微言轻起来。朝堂上全靠吴国公一人顶着，所以他们迫切需要打仗来翻身。 秦淮如今圣眷正浓，性格又符合他们的胃口，拉拢一下也未尝不可。 “你那侄子，想办法弄到帝都来，巡检司那个破地方，能有什么前途？”吴国公说道。 “成，您看去五城兵马司……” “回头先去做个副指挥使，往后有机会再往上提，这帮文人把升迁的事儿闹得这么凶，咱们也避讳着点。” 梁衡点头，这混小子搁在自己手底下他也能放心点。 吴国公看了一圈，轻叹道：“我知道大家想打仗，想一雪前耻，可这件事暂且缓缓，今年我们先把军饷的问题解决。将士们守在苦寒之地，连物资和银子都发不出去，实在太不像话。其他事，都等过了年在说。” 众位将领闻言也只能压住躁动的心思，点头称是。 “哎，这几日早朝，我们还需要勠力同心逼一逼户部，往年没钱也就算了，今年说什么也得让将士们吃着肉过年。” 信明伯无奈的摊手，他北疆大营地处北部边缘，常年苦寒，今年冬天来得格外早，将士们日子过得更惨。 “不容易，自从王植这个铁公鸡上任，真是比张辅清还要抠唆，一分钱都扣不出来，妈的！” 安乐伯把茶杯扔在桌子上，这几日早朝，他每次一提要军饷就被王植用没钱怼回来，心里实在憋闷。 “再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哎。” 几位伯爷看着吴国公，愁眉苦脸的叹气，若是几位老国公还在人世，他们何至于被逼到如此境地。 “行了，实在不行我就进宫一趟，老骨头去陛下跟前哭一哭。” 吴国公揉了揉膝盖，打发了这群不争气的家伙，如今武将全靠他顶着，再不打仗提拔人，等他倒了，武将这一帮子大老粗如何斗得过那群酸儒？ 国公府一到冬天就冷清的厉害，吴国公眯起眼睛，看着外面茫茫的雪色，也不知道孙儿在边疆过得如何？ 帝都之外，秦淮等人的车马冒着风雪缓缓前行，车尾垒起来的头颅已经快五十个了，只是这半天，难得的没有战斗。 “秦大人，再有半日，我们就要到帝都了。”赵阳语气略微轻松跟在车驾侧边，呵着白气说道。 “打起精神来，越到最后，越容易出事儿。”李凌有了经验，提醒了一句。 赵阳撇了撇嘴，都到天子脚下了，这帮人还敢这么大胆吗？ 秦淮撩起帘子看了一眼天色，然后面色凝重的回头看着昏睡的吴晓良和香环，两个人都发烧了。 香环本身是苦孩子出身，身体很好，只是没经历过这么血腥的战斗，又惊又吓，加上受了伤，终于熬不住发烧了。 昨天的战斗又让吴晓良挂了彩，几个人里面他的武道根基最弱，受伤之后尽管上了药也跟着发起烧来。 第55章 出剑，杀人 “停车修整，马车里有热茶，你们俩用热水泡着肉干，多吃点。 万一打起来，赵阳你的任务就是护住马车里的小良和香环，他们二人出了什么事，我唯你是问。” “是，主子。” 赵阳收起了吊儿郎当的心思，跟李凌他还敢阳奉阴违一下，这一路见过主子杀人的手段以后，他可没胆子跟秦淮胡来。 秦淮盘腿坐在马车上，从袖子里拿出消炎药的瓶子，倒出四片白色的小药片，一人两粒分别塞进了两个人的嘴里。 “伤口已经发炎了，去帝都给你俩找大夫恐怕会来不及，希望你俩不会对青霉素过敏。” 风雪越来越小，这会儿慢慢停了。 秦淮带着两个伤患坐在车里，李凌和赵阳一步不离的跟在马车旁边，打起了精神。 “来了！” 秦淮豁然起身窜出马车，站在车辕上，目视南方。 哒哒哒，一对人马快速靠近。 “在下章宏，奉陛下之命，前来护送秦大人去往帝都。”章宏勒马停在马车十米开外，大声喊道。 “秦大人，好像不是敌人，章宏是南城指挥使章显之的庶二子。”李凌低声说道。 “南城指挥使？”秦淮眯起了眼睛，问道：“陛下为何会让一个指挥使的庶子来，禁军和锦衣卫哪个不比他们亲近？” 李凌犹豫了一下，又道：“可能是不想吸引太多人注意，截杀朝廷命官是诛三族的大罪，南城指挥使为人谨慎，不像傻子。” “问问他们，有没有手谕或是信物。” 秦淮目光露出奇异之色，若是陛下派人，那他们最起码会带着百花令的印章来。 “我等是奉口谕办事，并无密令。”章宏有些紧张的握住缰绳道。 “让他们前头五十米开路，我们在后面跟着。” 李凌皱了皱眉，没有质疑秦淮，隔空喊话，将他的意思传达了过去。 “我们怎么办？”章宏恭敬的对着身边带着斗笠的男子问道。 “先按照他们说的走一段，等到了我们的人埋伏的地方，前后包夹，只要秦淮死了剩下的不足为惧。”男子低哑的声音道。 “万一他们跑了，我麻烦就大了！” “他们就三个人，你们十个配合十名死士，他们绝无生还可能，主子保证只要完成此事，三个月之内大理寺少卿之位就是你的。” 章宏吞了口吐沫，恶狠狠的点头，为了出人头地，干了！ “秦大人，前面的队伍降速了，我们的距离不足五十米。” 李凌手握长剑，本能的反应让他紧绷了起来。 “戒备，赵阳记住我说的话，保护好小良和香环。” “主子放心，就这十来个人，还不够给我塞牙缝的。”赵阳裂开大嘴一笑道。 “咯吱吱吱。” “是车后方，有埋伏！” 秦淮耳朵一动，这是踩雪的声音，窜出车厢，一个鹞子翻身站在了车顶上，只见后面约莫十个黑衣人联袂而来。 “我去拖住他们，告诉章宏，不得靠近马车，否则杀无赦！” 秦淮话音刚落，整个人如标枪一般扎了出去。 “秦大人，我们来帮忙！” 马蹄声四起，章宏无视了李凌的警告，带着十人奔袭而来！ “章宏！你敢！” 李凌刷的一下扯掉脸上围着的面巾，露出了整张脸。 “李凌，你为何会在这里？” 章宏慌了，他认得李凌，李凌是安定伯世子，更是御前侍卫。他在这里，肯定是陛下安排的！ “别怕，就他一个，杀了就是！” 章宏十指紧握，开弓没有回头箭，后悔也晚了！ “分五个人出来，杀了他！” “章宏，你敢截杀朝廷命官，不要脑袋了吗！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二字！” 李凌气得大喝一声，兵器碰撞的声音响作一团。 他焦急的望向秦淮处，秦淮牵制十个人已经是极限，若是再加上五个骑兵，就算秦淮武艺超群，也不见得能全身而退。 “赵阳，去帮大人！” 赵阳神色犹豫，抱着长刀守在马车前。 “赵阳！” 赵阳大骂了一句，马车这边根本没人理会他这个小喽啰，出其不意的帮李凌砍翻一个骑兵，而后和李凌靠在了一起。 “去帮大人！” “不行，大人让我守着马车，我帮你处理了这几个人，你去！” 李凌第一次想骂人，但也知道赵阳听秦淮的没什么错，只能把怒火倾泻向敌人。 二人武功俱是一等一的厉害，解决掉眼前的四人，李凌立刻扑向秦淮那边，赵阳则退后一步，继续守在马车前。 “糟了，李凌来了！” 章宏看着李凌浑身是血的冲过来，心头一慌，回头想找身边的男子，只是这一回头哪还有什么人？ “啊！” 章宏分神之际，秦淮手握夺来的长枪，对准他用尽全力投掷。 枪尖破甲，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而后贯穿了章宏的身体。章宏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贯穿身体的长枪，不甘心的缓缓掉落马下。 李凌心里发堵，他和章宏同为帝都才俊，平日虽不算至交，但也有数面之缘，没想到有朝一日对方不是死在沙场，竟是死于暗杀同胞的厮杀中。 秦淮浑身通红立在敌人的包围之中，步履稳健挪动，杀死章宏之后他神色更加冷峻，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畅快！ “来啊！哈哈哈！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奈我何？” “李凌，你且看好！世间从来强食弱，纵使有理也枉然。”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不忠之人杀！不孝之人杀！不仁之人杀！不义之人杀！不礼不智不信者，杀杀杀！” 赵阳长立于马车之上，手中长刀轻颤，随着秦淮的话出，他恨不得冲杀上前，眼下死死压住内心的悸动，保持理智守在马车前。 李凌被秦淮的声音惊醒，“纵然有理也枉然吗？”这一刻，面对对他下死手的同袍，李凌再不留手，出剑，杀人！ “秦兄，我来助你！” 金鸣一身金色长袍，身后带着五人快速策马而来。 他从得到秦淮被截杀的消息，就日夜兼程自平城府追赶而来，秦淮刚才的话他隐约听见，心中只觉得生出前所未有的豪气。 两个黑袍站在山包上，远远的看着底下的战场，哪怕敌对，也不得不惋惜。 “世间从来强食弱，纵使有理也枉然。哎，可叹可谓啊，真是英雄少年。”黑袍人反复咀嚼这两句话，心里生出了一丝遗憾，“可惜了，若是王爷的人，该多好。” 第56章 进京寻衅 “这小子命大，金鸣居然带着金卫来了。不过等他到了帝都，肯定会和武将一脉闹起来，对我们百利无一害。” “哼，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他死了皆大欢喜，他不死和武将闹翻，这买卖稳赚不赔。不过你就这么笃定，武将们会保住吴指挥使？” “保不保有关系吗？保，就和秦淮死磕，我们坐山观虎斗。不保，就把姓吴的推向王爷的阵营，于我们而言，怎样都是赢，要怪就怪章宏蠢。” “咱们王爷说的没错，你真是老奸巨猾的妖怪！” “呵，过奖了，走！”中年男子拉了拉帽兜，将整张脸隐没了黑袍之内。 两人看到下面战斗已成定局，翻身上马离去。 秦淮靠在马车上略作喘息，这是一场苦战，不过难言的痛快。 “老秦，你没事？” 金鸣贼兮兮的凑到秦淮跟前，嫌弃的看着他身上的血污，完后退了一步。 “没事，谢谢你及时赶来。” “这算啥？不过老秦你够血腥的，马车后面那几十个人头，都是刺杀你的人？”金鸣喉头滚动，心里有些发毛的问道。 “嗯，算着地上这些，共计六十七个，我给九王爷准备的这份大礼，你说他会喜欢吗？” 秦淮望向帝都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笑容，他现在有些跃跃欲试，有些躁动，很期待九王爷看到这些人头的表情。 “牛批啊大哥，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了！大哥要不要换个衣服？” “不换，直接进城！” 秦淮翻身上马，身后的大袄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驾！” “大哥，等等我啊！” 金鸣跳上自己的汗血宝马，这么大的一出好戏，他可不想错过。 帝都北城，正午正是最热闹的时间，来往马车行人进进出出络绎不绝。此刻，远远自北边，一队骑行之人和一辆马车正在缓缓靠近。 为首一人身着白裘，血迹斑斑仿佛多多梅花，胯下的黑马长声嘶鸣，秦淮勒马城门前，看着偌大的城门。 “帝都，我秦淮来了！” 往来商人百姓纷纷避退，惊恐地看着马车后面的人头，胆小的吓得原地呕吐。 “这是哪位少年将军打仗回来了啊？”大胆的百姓指着秦淮私下议论。 “什么打仗，你见过十几个人打仗的啊？” “那是金家的金卫。”有见识的人指着后面几个穿金色长袍的侍卫说道。 ……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守城的兵将如临大敌，紧握长枪喝问。 “在下金鸣，此乃陛下御赐金牌，让开。” 北城副指挥带着众人跪在地上，皱了皱眉，他是照例巡防偶然到这里，只是现在这诡异的情况，哪怕有金牌在也不敢轻易放行。 “我乃秦淮，马车上乃是我这一路南下路上行刺之人，尚方宝剑在此，请这位将军不要拦路！” “末将……遵命！”副指挥使林然嘴角扯了扯，妈的，为啥老子要这个点儿来这里巡防！ 秦淮这话一出，人群中轰然爆发巨大的议论。 “秦淮是谁？” “你不知道了，听说咱们用的水车是人家搞出来的。” “那不是文人？这位怎么看都像是个将军。” “没见识了，听说土豆啥的也都是这位大人研究出来的，在平城府名气可大了，人家都管他叫青天大老爷。” “嘶~这么厉害。” …… 流言蜚语传播的速度难以估量，不要半日，秦淮的大名就会传遍整个帝都。 只是，这还不算完！ “金鸣带路，去九王爷府邸。” “大哥，真去啊？” 金鸣摸了摸鼻子，他自问在帝都无法无天，可碰到秦淮，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白活了。 “你不敢？李凌，认不认路。” “属下认识！” “别别别，怎么就不敢了，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我在前头带路！” 不到半刻，秦淮的马车停在王府府邸。 远处各路探子心里犯嘀咕，这人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这是要做什么？ “这位大爷要干啥啊？” “一进城就这么大动静，咋比我们老爷还像莽夫。” “他不会要打进去。” …… “下臣秦淮，感谢九王爷一路派人相送，如今下臣安全抵达帝都，相送的六十七人，臣一个不少，特地上门归还！” 话音落，秦淮手中长枪挑拴在车后的麻绳，“给我起！”怒喝一声，装着六十七个人头的网兜哗啦一下滚落了满地。 “啊！”胆小的探子惊呼出声从大树上掉了下去。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草草草，赶紧告诉大人，要出大事儿了！” “回去，必须马上回去告诉主子。” …… “竖子，尔敢！” “闭嘴！” 九王爷脸色铁青，眼中蕴含了浓浓的失望，已经告诉他谨慎行事，他居然敢私自派人截杀！ 秦淮冷笑一声，见到无人开门，砰的一声将手上的长枪扔在地上，“走！” 金鸣眼中闪着光，眼神慢慢转为崇拜。 国公府，原本聚在一起商议军饷问题的诸位武将，听到探子的话，突然爆发了一阵喊声。 “好小子！” “淦淦淦，老子二十来岁还特么在玩泥巴，这小子投错胎了这哪里是文人，简直就是上好的武将胚子。” “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啊。” 吴国公捏着胡子，手中的手串转的飞快，又问探子道：“你看清楚了，确定是李凌跟着秦淮？” “小人没看错，确实是安定伯世子和金家世子。” “死的人里有吴家的人？” 杂乱的环境安静下来，斥候吞了吞口水，点了点头。 “小人没看错，秦淮用枪挑着呢，确实是吴指挥使家公子的脑袋。” “梁衡，怎么回事？” 梁衡两眼一瞪，众人的目光随之转了过来。 “这，我也不知道啊，要不叫吴三琼来问问？” “不重要了，你们还是想想怎么保住他。” 吴国公往后一靠，多年人精，哪里还不明白这是被人算计了。九王爷，这是赤裸裸的阳谋啊！ “国公爷，吴三琼那儿子应该只是被人利用了，跟秦淮说清楚，这小子不会不知好歹。” “他要是想私了，就不会把事情闹这么大！” 第57章 算计 吴国公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众人见状，只能闭上嘴。 吴三琼是他们武将的基石，骁勇善战一把手，听闻还是老国公的远亲，秦淮则是朝廷势头正旺的新贵，脾气好像还不是很好，这事儿现在人尽皆知，处理不好那就是死结。 “去把安定伯请来，再去把吴三琼给我叫来。”吴国公沉吟了许久，说道。 梁衡应了一声，这两人他都是熟人，自然由他去请，老国公这是想要调停。 御书房，女帝面色略微凝重。 “这个秦淮，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人家互相算计都是暗地里来，他倒好都谈到明面上，这让大家还怎么谈？还有这个金鸣，小王八蛋啊，老子回来非抽死他不可。” “老师，稍安勿躁。” “秦淮这兔崽子真是胡闹，这不等于和九王爷宣战了吗？我冷静不下来，这么大的事儿明天早朝，还不闹翻天啊！” 金鸣气得脑仁疼，好不容易才把秦淮越级升迁的事情平息下来，现在这么一闹他又站在了风口浪尖，明天要是九王爷不要脸的站在朝堂上喊冤，他都不敢想萧卿灵得多为难。 一个处理不好，那就是引发内战的由头。如今南边百夷在边疆虎视眈眈，北边的蛮族又蠢蠢欲动，如果这个时候大酆朝乱了，那就彻底完了。 “传召秦淮。” “对对对，传他来！” 萧卿灵一直担心秦淮杀伐之气太重，入朝为官会被武将拉拢。如今他能站出来公然挑衅九王叔，并且丝毫没给吴国公他们留下转圜的余地，她心里其实是松了口气的。 印象里秦淮做事一向都很直接，看似莽撞，但都留有后手。与其猜忌，不如直接叫他来问问罢了。而且，她现在很好奇，秦淮见了她会是什么表情。 秦淮前脚才在秋月置办的宅院里收拾停当，还没来得及松快一下，后脚就接到了传召。 “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啊？”金鸣贱兮兮的凑了上来。 “你为何要跟我挤在这里，你们金家的大宅院是住不下你吗？” “哎，人多是非多还是你这清净，我给房租！别转移话题，第一次见陛下，肯定很紧张？捅了这么大的娄子，用不用我跟你去撑撑场面？” “住我这不安全，就算你愿意，你爷爷肯定也不会由着你胡闹，我要进宫，别等我回来赶你。” “真无趣，走走走，我这就走。对了，给九王爷搞了这么大的事情，当心他狗急跳墙，朝堂可比暗杀还恐怖，说错一句话都会万劫不复。”金鸣突然正色道。 秦淮拱了拱手，将他送走，这才换了一身朝服，坐上软轿，跟着传讯的天使前往皇宫。 进了皇宫，王公公笑眯眯的接引过秦淮，道：“秦大人，许久不见，您安好。” “托您惦记，一切安好。”秦淮递过去一个荷包，淡笑着回复。 “帝师金大人也在，他老人家发了好大的脾气，秦大人小心了。” “多谢公公指点。” 进了御书房，秦淮敏锐的察觉有两道目光在打量自己。 一个是身穿暗金色长袍的老者，看起来六十来岁，须发皆白，双眸及其锐利。再有一个就是坐在正中的女帝，秦淮余光一瞟，愣了一下，只觉得女帝身形怎么似曾相识。 “秦淮，见到陛下还不行礼！”金元镇呵斥了一句。 “呃，拜见陛下。”秦淮老老实实的打了个稽首。 “平身。”萧卿灵嘴角微翘，接着道：“秦淮，你知不知道你又闯祸了？” 声音一出，秦淮迷茫的抬头，只见帝位上的女子一双凤目不怒而威，朱唇玲珑，琼鼻一点，自带有一股天然的风流冷清，风华绝代四个字用在她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 “陛下，咱们是不是见过？您是不是有个小名儿叫沈临夏？” “秦淮，放肆！” 金元镇看着比自家孙子还俊秀的白面书生，不满意的呵斥一句，而后心里嘀咕：长得一点也不武将，竟然还是个风i流种。 “无妨。”萧卿灵顿了顿，然后道：“我们确实在丰芜县见过了，秦大人。” 秦淮挠了挠下巴，还真是福大命大，幸好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秦淮，你已经彻底得罪九王叔，不到两个时辰，雪花一样的折子飞进了宫里，全都是弹劾你以下犯上、污蔑皇族。” “哦。” “哦！？”金元镇的声音拔高了三度，被秦淮气笑了，指着他的鼻子问道：“哦就完了？我们费尽把你弄进来，是让你来捅马蜂窝的吗？” “陛下，吴三琼之子吴宏截杀朝廷命官，这可是夷三族的大罪，碰巧他的亲信有一个没死，你猜怎么着，他亲口说是九王爷派人来说服吴宏的。” 秦淮心里早就有了算计，若是无凭无据杀了吴宏，武将一口咬定吴宏是去接他，那可就说不清了。一旦武将闹起来，九王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可现在自己声称有人证，局势可就不一样了。至于这个证人是真有还是假有，反正秦淮少给了一个人头，由得他们去猜就是了。 女帝眉头一挑，问道：“那人呢？” “当然是藏起来了，如果九王爷要当庭对峙，那就来试试。武将们那边，我想办法搞定。至于御史台的嘴，臣相信陛下有把握让他们闭上，对？” 秦淮有一句话没说，他有把握九王爷不会闹到朝廷上，因为他手里还捏着九王爷走私铁器的罪证，一旦惹急了秦淮，两相闹起来，吃亏的还是九王爷。 而秦淮之所以要这么高调挑衅九王爷，无非就是被九王爷那边安排的暗杀弄烦了，事情挑开摆上台面，他在帝都还能过两天安生日子。 金元镇捋了捋胡子，是了，有内味了，这才是他印象里能搞死宁王的秦淮。 “你打算如何让那群大老粗闭嘴？知不知道要是真算起来，吴宏可是上柱国吴老国公的外孙。”金元镇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虽然出了五服。 第58章 都是巧合 “老大人，你怎么知道吴国公想找我麻烦？他们应该绞尽脑汁想想，怎么才能让我不追究他们。毕竟动手截杀我的是他们的人，而我在外面的名声可不怎么好，说好听了是杀伐果断，说不好听了，我就是个莽夫，看谁不爽就搞谁。武将们虽然做事直接，可不代表他们没脑子。您说对？” “呵，秦大人真是好算计，你闹上王府，反倒让这群武将先入为主认为你要不死不休的闹起来，为了大局着想，他们不得不主动找你调停。” “我说我没算计，您信吗？”秦淮挠了挠头，颇为憨厚的笑了笑，热血上头的时候根本没想这些，这都是巧合。 “你自己信吗？”金元镇抿了口茶，斜着眼没好气的问道。 秦淮耸了耸肩，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 “怀北。” “臣在。” “老国公为了大酆朝鞠躬尽瘁，你不要搞的太过分。” “臣尽量。” “还有。”萧卿灵手指弹了弹桌面，道：“给你三天时间，把这件事平息下来。三天后你上朝，孤不希望再听到有关你的弹劾。” 秦淮点头，很认真的看着萧卿灵的脸，道：“陛下放心。” “怀北，大酆朝今年的国库增收，你功不可没。按照这个进度，明年大酆朝的国库就能充盈起来。现在武勋一脉总要打仗，以前还能用没钱做借口，现在已经很难压制下去，朝廷里分成了主战派和主和派，孤想问问你是什么意思？” 萧卿灵的话音落下，金元镇也正色了起来，他是武勋出身，站在主战派。而陛下……这些年，他也看不清楚了。 “现在北疆和南疆摩擦不断，臣认为，战争无可避免。” 萧卿灵微微僵硬了一下，露出一丝苦笑，果然，秦淮也是主战派。打，谁不想打呢，可如今国运刚刚转好，大酆朝吃不起一场败仗，也经不住战争挥霍。 “陛下，仗是一定要打，但臣认为，五年内是不可行的。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现在大酆朝刚从国破的阴影中挣扎出来，百姓仍旧处于艰难困苦之中，壮丁数量也少。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发展国内的农耕和经济，鼓励生育鼓励读书鼓励习武，让百姓尽快富足起来。” 萧卿灵的凤眸闪过一丝讶然，”攘外必先安内”这正是她所期盼的并为之努力的，秦淮和她想到一起去了吗？ “那边疆怎么办？我们一味退避只会助长蛮族和百夷气焰！”金元镇问道。 “老大人，请相信并给我一些时间，也给大酆朝一些喘息的时间。有些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您说对吗？我们已经等了这么多年，还在乎这一点点时间吗？” 金元镇沉默着，突然长叹了一口气，突然笑道：“老了啊，秦淮，我只想在还能动的时候，再上一次战场，哪怕战死在沙场，你能明白吗？” 秦淮心有感触，轻声道：“军歌应唱无衣还，誓灭蛮夷出外关。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好，好好好！”金元镇连说四个好，胸中似有一团火，眼圈通红道：“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好小子，老夫等着你。” 女帝凤眸之中露出一丝惊异的色彩，似乎是重新认识这个书生一般。 “怀北，回去好好休息。”女帝双手交叉，望着秦淮的背影，心道：孤也期待着。 秦淮退出御书房，冷风一吹，才发现后背不自觉的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呵，原来帝王的威压是真实存在的。 咦，尚方剑和百花令忘了还回去，是女帝忘了还是…… 秦淮甩了甩头，女帝心思缜密，这等大事怎么会忘，有意留给他防身的。 “可是秦淮秦大人？” 天色昏暗，一道黑影由远及近，传来一道询问声。 “是吴国公府的管家，秦大人，咱家就送到这里了，您自己千万小心。”王公公低声在秦淮耳边提醒道。 “飘香衣馆最近出了不少新款的羽绒衣，能套在长袍里贴身穿着，下次进宫我给你带上一件，省得夜里上值冷。” “秦大人对咱家实在太客气了。” 王公公心里感激，笑眯眯的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可是国公府的吴管家？不知找在下所为何事？” 这秦淮才进京不过半日，竟然连他都认得了？吴管家目语气更加恭敬了起来。 “秦大人，我家大人在百香楼设宴给您接风。原本下午小人就去了您府上下帖，只是腿脚慢迟了一步，府上的小厮说您面圣来了，小人就一直在宫门口等着，总算等到您了，还请秦大人看在小人诚心的份上，务必赏光。” “穿着朝服多有不便，若是吴管家不嫌麻烦，随我回去换一套常服？” “小人已经备下了，大人您若不嫌弃，可在马车里换一下。当然，若是大人有特殊的需求，小人驾车去一趟府上，左右也不过半个时辰，不碍事儿。” 对方准备十足，又恭谦有礼，秦淮还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那就麻烦你了，直接走。” 国公府的马车，可比他的小破马车好多了。 约莫三平米的方块格子，铺了厚厚的番邦地毯，侧边案几上还放了不少兵书，中间有个小炉子烧的旺旺的，整个马车内都是暖洋洋的。 马车行进途中没有任何颠簸，舒适极了，秦淮换好了衣服椅在案几旁，双眼盯着兵书，眼皮逐渐沉重。 百香楼旁边，马车缓缓停下，李凌一身黑衣立在门口，目露询问之色，怎么还不出来? “李大人稍安勿躁，秦大人连日奔波又刚从宫内出来，想必是累极了。”吴管事捏起帘子的一角，指了指睡沉了的秦淮，说道。 李凌点了点头，清了一下嗓子，低沉道：“秦大人，百花楼到了。” 秦淮眼睛缓缓清明，没想到竟然睡着了。 “李凌？你不是回家了，怎么在这里？” “说来话长。”李凌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他也不过才到家，跟父母才见过一面，父亲和他就被老国公硬拉了过来。 “他们想让你当和事老？”秦淮冷笑道。 第59章 身份曝光 “秦大人，这事儿吴指挥使毫不知情，而且老国公亲自出面了，您。。。” “我们如果没挺过那波包夹，现在咱俩就是两具尸体，你还能在这里为他们说话吗？” 李凌垂着头，他心里不是很情愿，可父亲说要他以大局为重，硬磕起来最后伤的还是秦大人，所以这件事和平解决，对大家都好。 “没事儿，有我呢。”秦淮捅了捅李凌，道：“少说话多吃饭，就像你平时那样就可以了，这口气我来出。” 沿着楼梯上了楼，最里面的包间，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如果杀气能够实质化，秦淮觉得现在自己可能已经变成筛子了。 耸了耸肩膀，没事儿人一样进了包间，目光一扫，正中坐着一位须发皆张的花甲老人，这应该就是大家口中的老国公了。 其他人秦淮全然不认识，不过有一个满脸衰相跟死了儿子似的中年人，应该就是吴三琼了。 “你就是秦淮？” “见过吴国公。” “坐。” 秦淮大大咧咧的拉着李凌，一屁股坐在吴国公对面，一言不发的靠在椅子上。 正远侯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一声，拿起了酒杯。 “秦淮，我是正远侯孙洪武，正儿八经当兵的出身，搞不来你们文邹邹的那一套，我那个不争气的狗女婿托你的福，升官成平城府知府，我给你道一声谢，以后有啥用得着的知会一声，我尽力而为。” 秦淮思索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刘子毅。 牛逼啊，刘大人，早听说他惧内，没想到拐的是侯爷的女儿。 秦淮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侯爷不必客气，刘大人自己凭本事升的官，小子只是推了一把罢了。” “秦大人，小儿李凌承蒙你照顾，这一杯我敬你。” 安定伯李忠一脸病容，面旁瘦削，一双眼睛如狼一般锐利，此时竟也端起了酒杯。 “爹，大夫说不让您饮酒，还是由儿代劳。” “等等，李凌，他是你爹？”秦淮指着安定伯，猛地站了起来，“你爹是谁？” “安定伯，李忠。” “你堂堂伯爷家的世子，给九品县令当护卫？” 秦淮指着自己鼻子，怒目圆睁，这都是什么操蛋事儿，难怪他觉得李凌行事作风处处都规矩的不像话。 世家出来的公子，可不就是这样吗？！ 李凌脸上发热，有些心虚道：“陛下不让属下说，就是怕秦大人多想。” “别自称属下，我当不起大人二字。”秦淮拍了拍脑门，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培养并教育了大半年的李凌，是位正儿八经的世子爷，以后他见了面都得叫一句，“李世子”，这真是灯下黑啊。 不过想想，有自称女官的陛下珠玉在前，那这个自称小护卫的李凌也不足为奇了。 李忠咳嗽了一声，道：“秦大人不必介怀，李某是大老粗，凌儿既然想跟着你，那以后就是大人的下属，还请大人替李某多多磨练。” “这次国公爷请在下来，是想调停您和吴大人的误会。” “哼！”吴三琼冷哼一声，看着秦淮，道：“秦大人，吴宏没出息被人蛊惑对你出手，可如今人已经死了，还请秦大人既往不咎。” 吴三琼脸色难看，话说的却非常硬气。 他儿子是不争气，可那也是他儿子，如今儿子死了，他这个做老子的还要登门道歉求杀人者原谅，这他妈简直太恶心了。 “既往不咎？”秦淮将酒杯放在桌子上转了转，对着李忠道：“伯爷知不知道，如果金鸣来的慢一步，很可能我和李凌会死在那里，连尸体都找不到。” 李忠咳了咳，重重的缓了口气，没有说话，刚活络的气氛陡然又僵硬了起来。 “现在我们活着进了帝都，罪魁祸首是谁我清楚。可帮凶想让我既往不咎？吴大人，刺杀朝廷命官，按照大酆朝律例，可是要夷三族的，我说的没错。” 吴三琼脸色铁青，咬牙道：“秦淮！宏儿已经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价。我并非不讲理之人，你若是要一句道歉，我吴三琼现在就可以给你，但你要赶尽杀绝，我吴家也绝不可能坐以待毙。” “放狠话谁不会啊？你儿子要杀我，我杀你儿子，这是天经地义！你恨我，我也不傻，为何不直接把你们吴家按死，还要给自己留后患呢？现在说得再好听，谁知道会不会有一天，你反咬我一口。” “你狂妄！”吴三琼心头一惊，他是想过替儿子报仇，可理智回笼他并没被仇恨冲昏了头。 “都闭嘴。” 吴国公看着秦淮，面露欣赏之色。 “秦小子，你事情既然敢来，那就说明还有转圜的余地，想要什么就直说。吴三琼跟老头子有点姻亲，虽说出了五服，但好歹情分在，老头子能替他做主。” 长辈出面，吴三琼悻悻的闭了嘴，老老实实的坐在了椅子上。 对于这位老国公，秦淮很是敬重的，他站起身来抱拳行了一礼。 “老国公，小子不是不讲道理，死仇结下了，您既然想作保开解，那小子就斗胆提个要求。”秦淮吸了口气道：“五城兵马司，所有九王爷的人必须都拔除掉，并且要由吴三琼大人亲自动手。” “可。”吴国公没有犹豫点头应了。 “第二就是要跟我和李凌道歉。” “应该的！” 吴国公眼神凌厉，看向吴三琼。 “吴某人教子无方，对不住二位，保证以后不会再有此事！” 吴三琼脸色很黑，但目前这个情况，除了捏鼻子人没别的选择。 秦淮腼腆的笑了笑，转头对着道：“原本没有第三个要求了，可我胆小。您得保证以后吴大人不能再背后搞我，我相信老国公说的话，还是能一个吐沫一个钉的。” “我替他作保，他要是敢胡搞，老子第一个劈了他。”吴国公无视了吴三琼的惨笑，直接拍板道。 “那行，我这边算过去了。至于李凌那边有没有其他要求，你们自己谈。” 秦淮对着懵逼的李凌眨了眨眼睛。 第60章 老将不死 吴国公哈哈大笑一声，指着秦淮说，“贼小子！我们能亏了他吗？！你瞅瞅你这文人做派，一点都不武将！” 李忠看着一头雾水的儿子，又看了一眼秦淮，举起酒杯对着秦淮道：“我替凌儿谢秦大人提携。” 秦淮喝尽杯中酒，用袖子擦了擦嘴，和武将打交道就是痛快。 事情解决，酒桌上的气氛逐渐热络起来，众人喝了不少酒，吴国公拉着秦淮将人介绍了一圈。 武将这个小团体里，镇国公吴正豪为首，然后依次是兵部尚书梁衡，正远侯孙洪武，安乐伯冯阳，信明伯赵明鑫。 原本手无实权又疾病缠身的安定伯李忠是没资格坐在这个酒席上的，可是因为李凌的关系，他有了这个资格。 可以这么说，只要以后秦淮不倒，李凌不出事，安定伯府就能一直有资格跟这些大佬坐在一起。 “秦小子，寻思什么呢？我跟你说，以后少跟那些文官玩儿，一个个肚子里都是坏水，嘴巴臭的很！” 秦淮嘴角抽了抽，尴尬笑了笑道：“孙侯爷喝醉了。” “老子千杯不醉！” “别理他，臭酒篓子一个，不能喝。”梁衡说着，往这边走了两步，“秦淮，过两日我那只知道混日子的侄子梁光就要进京了，你有机会多训训他，那小子现在服你，你说话他能听的进去。” “梁兄也是人中龙凤，有机会一定多跟梁兄交流交流。” “嘿，那小子不求上进，你不用跟我夸他，他要是回来不着调，你打都打得。”梁衡笑道。 “那行，梁大人都吩咐了，下官肯定尽职尽责。” 吴国公对着秦淮摆了摆手，让秦淮坐在旁边来，原本坐在旁边的吴三琼识趣的端着酒杯去找安定伯。 “年纪大了，不能喝了。小秦，我能这么叫你。” “老国公能这么叫，是小子的荣幸。” “小秦，听李小子说，你在逃杀的时候念了两句诗，你能不能写给老头子看看？”吴国公右手敲着膝盖，身体前后摇晃着说道。 “行。” 酒楼的小厮端上来上好的笔墨纸砚，守规矩的退了出去。 秦淮提了口气，许是喝了些酒，字迹越发狂放。 “世间从来强食弱，纵使有理也枉然。”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吴国公苍老的声音随着秦淮落笔，跟着念出了声。 “好啊，好！”孙洪武脸色通红，扯了扯领子“男儿当如此！十步杀一人……事了拂衣去……”眼神有些恍惚，孙侯爷想起了自己在战场上的那些日子。 几位伯爷没有如此放浪形骸，但心里显然震颤不已。 “小秦，如今边疆动荡，你觉得这一仗该不该打？” “该打！就该打的那些蛮夷哭爹喊娘！” 吴国公重重的拍了拍秦淮后背，秦淮猛地咳嗽了一声，这老国公手劲儿够大的啊。 信明伯赵明鑫突然站了起来，走到秦淮身边，低声问道：“秦淮，如果我们想要打仗，你会站在我们这边对吗？” 秦淮想了想，道：“对！不就是打仗，要不了几年，等咱们大酆朝百姓丰衣足食了，这仗你们不提，我也要提的！” “好小子，以后你就是咱们自己人！” 秦淮咧嘴一笑，挠了挠头，道：“你说了不算，得老国公说。” “猴精猴精的，以后你就是自己人！不过把你这文人心思收一收更好！” “您还不懂？这叫不怕武将会打仗，就怕武将有文化！平时咱以理服人，要是不服，咱还能用拳头打服！小子这是向您看齐呢！” 什么叫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吴国公明知秦淮恭维，可还是惹得哈哈大笑，几位老将是越看秦淮越对胃口。 “像我年轻的时候。” 几位伯爷不约而同的想道。 “小秦，我问你，你今天在宫里写那首诗起名字了吗？”吴国公问道。 “啊？” 秦淮眉头一挑，这才多久，宫里的消息就传出来了？ “军歌应唱无衣还，誓灭蛮夷出外关。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吴国公似有缅怀似有感叹，问道：“这首诗，你起名字了么？” 几位伯爷第一次听这首诗，蹭的一下站直了身体，今天这一晚上，他们受的刺激加起来都没这首诗多。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孙侯爷疯狂大笑，然后捂着脸呜咽，“想再打一场仗，怎么这么难？老子吃败仗的污名，何时才能洗清？” “是啊，再不打，老子就要老死了，拿不动刀也扛不动枪了啊！” …… 众人哭嚎一团，今日都喝多了。 “他们喝蒙了，一个个不是死了老子就是死了儿子，多少有些没正行，你不要介意。” 李忠带着歉意笑了笑，只是眼下也有些红。 大酆朝的铁骑多年前败给了百夷和蛮族，最后一战先帝和先皇后战死，数十国之基石战死沙场。 这个阴影压了大酆数十万将士整整三年，磨灭了斗志，打压了信心，吓破了胆气，如今边防只敢被动守城，不敢出门应战。 大酆朝，再也吃不起任何一场败仗！ 这些武将，每每提及再打一场，满朝文官就会提及那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就会用道理将他们压的死死的。 文人指点江山，被动防守；武将唾面自干，骂名难洗。 秦淮看着这些人，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 “老国公，这首诗原本没名字的，可是现在我想给题个名字。”秦淮深深的起了口气，将这首诗一气呵成写下，题名《出塞·咏大酆不死军魂》。 “好！当浮一大白！”吴国公灌了一口酒，今日破了酒戒。 原本他私心想让秦淮将这首诗题给他，可现在……这个名字更合适！ 李凌望着前一刻还你死我活的长辈们，后一刻却和秦淮谈笑风生把酒言欢，甚至短短片刻又将他视为知己。低头看了看面前的酒杯，眼中有些茫然。 “大人们的事儿弄不明白，跟着秦大人慢慢学。今天这顿酒局，你只要明白，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李忠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停顿了三秒又道：“也要记住那首诗，只解沙场为国死……那也是为父的心愿。” 李凌眼角湿润的点了点头，默默将这些话记在了心里。 第61章 芸娘的请求 秦府后院 秦淮只觉昨晚可能把脑袋丢在了百香楼，宿醉难醒，费力的睁开眼睛，头顶帐子都是晃动的。 “这帮老大人，实在太能喝了，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能跟他们拼酒！” “醒酒汤喝了。”李凌听见动静，推门进来，将碗放在床前的案几上，“我爹说，晚上还是在百花楼订了酒席，老国公他们要给你接风三天。” 秦淮哀嚎一声抱住了头，道：“这要出人命啊！” 李凌深以为然，昨晚是他扛着秦淮回来的，弄了一身污秽酒气，他不想再抗一次。 “今晚属下去不了，陛下传我进宫。” “你！临阵脱逃！” 秦淮瞪着眼睛，李凌居然会耍滑头了。早不去晚不去，偏偏现在去。 “金老大人以前也算半个武将，金鸣也很能喝。” 跟宿醉比起来，出卖兄弟不值一提。 秦淮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金鸣入职了御史台，要是这会儿跟武将们碰到一起，未必是好事儿，捏鼻子喝了醒酒汤，大脑总算慢慢清醒过来。 “香环和小良怎么样了？” “都退烧了，不过香环体质弱一点，这两天肯定起不来，小良倒是好了七七八八。” 秦淮松了口气，没有过敏就好，退了烧再喝点汤药调养一下，应该就没事儿了。 大家整整齐齐从平城府出发，全须全尾的抵达帝都，这是最好的结果。 “昨天晚上芸娘带着飘香馆的人过来，你当时醉的不省人事，我让她回去等着。” “飘香馆也开到帝都了？” “嗯，听说是芸娘的主意，小良怕她们有急事，一大早起来就去飘香馆了。” 秦淮捏了捏太阳穴，这会的功夫，门房又送来了一堆拜帖。 秦淮进京，御史台的，武将的，工部的，户部的，吏部的拜帖都先一步就送到了府上。 李泽运和吴达远因为和秦淮关系比较亲近，昨日本人前来准备宴请秦淮，可秦淮闹了那么一出，女帝早早把他传进宫里，大家都扑了个空，最后被武将一脉在宫门口截了胡。 秦淮沉吟了一下，下了决定。这些拜帖他都拒了，毕竟还没去户部报道，等入了职再说。 现在局势有些复杂，昨夜和武将闹腾的厉害，隐约记得好像最后唱起了“无衣”又是哭又是笑的，肯定已经被不少人知道了，这两天要苟一点。 “那这个呢？”李凌指了指书院的拜帖，问道。 “书院？” “大酆书院，是天下读书人最向往的地方。大酆朝的文官，有一大半都在里面上过学。” 秦淮沉吟了一下，道：“不去。” “文官都以拿到书院的拜帖为荣，没有文人能驳了书院的面子，你再考虑考虑。” 秦淮看了一眼日期，正是今晚。 “宴无好宴，就说我有急事，以后有机会再去拜会。” 秦淮洗了把脸，照例在院子里走上一套拳法，一套剑法。 他做官一直随心所欲，不似一个纯粹的文官。 来帝都这一路，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完全不符合一个文人的作风，书院这个时候邀请他去，大概率不会是什么好事。 “秦大人，若是没事儿我就先回府了。” 秦淮拍了一下脑门，他才想起来李凌是世子爷啊。 “李世子，我还没习惯你这身份转变。” “我还没回宫交差，名义上我还是你的属下。而且，你还是叫我名字，叫我李世子，我总觉得你要算计我。” 秦淮尴尬的笑了笑，道：“行，那你也别老秦大人秦大人的叫我了，秦兄，秦淮？” “不习惯，还是叫秦大人。” “随你。” 李凌送上一个令牌，“小良回来了，这个是安定伯府的令牌，有急事可以持令去找我。” 吴晓良回来了，身后带着芸娘和已经成为飘香馆的掌柜苗心。 自从到了帝都，芸娘就好像算准了秦淮会升迁，第一时间在帝都置办下了这个小院儿。 距离六部的衙门都不算远，两进的院子花了七千的银子。大酆朝的银子虽然值钱，但帝都的地皮贵，寸土寸金的地方，花了一万两，把小院里里外外收拾好，很是划算了。 “秦大人住的可还习惯？” “嗯，收拾的很好，很满意。不过前面的花圃就不要让人种花了，我打算弄个菜园子出来，经济又实惠。” 芸娘用帕子捂着嘴笑了笑，这位大人和别人当真是不同。 “小妹见过秦大哥。” “不错，已经有掌柜的气势了。” 一别三月，苗心褪去了些许稚气，身段也越发舒展。 “秋月呢？这么着急找我可是飘香馆出什么事儿了？” “秋月最近忙的脚不沾地，胭脂铺那边的香皂供不应求，秋月正在忙着扩建工坊的事情。是羽绒衣那边，出了点岔子……”芸娘娇嫩的脸一垮，像一只斗败的大猫。 “羽绒衣太好模仿了，我们卖出一大批货之后，现在好多铺子都仿着我们做起了羽绒衣生意，目前还没想到办法解决。” 秦淮拍了拍腿，笑着说道：“倒也不必这么沮丧，羽绒衣不行了，你就出羽绒被子。正好我也要说，锦缎的被子夏天盖着是舒服，冬天盖着就冷了，做出来是不是又能卖一卖。” 芸娘眼睛一亮，随即有气馁道：“也会很快被人剽窃走的。” “这有什么，做生意只要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优我新，那赚的最多的就永远都会是我们。” 芸娘是个商业奇才，反复咀嚼这秦淮的话，眼睛越来越亮。 “秦大人，受教了。” “我们吃肉，别人跟着喝汤，大家一起发展很好，一家独大容易遭嫉妒。羽绒衣也只是我们所有生意里的一小块罢了，等都卖的差不多了，大可以传授给愿意学习的百姓。最赚钱的，永远是做豪门贵族的生意。把做工料子搞好，设计搞新颖一点，做到人有我新，还愁没生意吗？” 苗心感激的看了秦淮一眼，她知道这话是秦淮专门解释给她听的。 第62章 被迫会友 “秦大人，奴家这次来，是想跟大人商量商量，以后大人宴客可否在飘香馆？” “飘香馆现在的规格，能承接住官员的宴请吗？” “您放心，奴家原本就是做这一行的，飘香馆是奴家亲自盯着建造的，小厮侍女的规矩，找的是宫里退下来的老嬷嬷专门教的，后面的厨子，请的是咱金东方这届最厉害的两位，护卫请的是有功夫在身的清白人，保证万无一失。” “那就今晚，准备个私密的包厢。” “多谢大人！” 芸娘脸上一喜，然后手指绞着帕子对着苗心使劲儿使眼色，苗心咬着嘴唇，脸颊通红。 看着二女娇憨百媚的姿态，秦淮看着倒有趣。 “你们有什么可以直说。” “秦大哥，现在外面都说您文采出众，做的杀人诗和出塞已经被文人雅客传疯了，我和芸姐姐想……想求您给飘香馆题一首诗。” 苗心说的有些吞吐，实在难为情，在她心里秦大哥是盖世英才，怎会给小小的酒楼题诗。 “大人要是觉得为难，就当我们没提这事儿。” 芸娘见秦淮低头不语，有些不好意思的绞着帕子，她也觉得要求好似有些过分。 “不为难，需要容我想一首合适的。” “多谢秦大哥。”苗心低声道。 “自家人不必言谢。”秦淮想了想又道：“晚上定在飘香馆宴请御史台的李大人和吴大人，待会让赵虎过来一趟，去把拜帖送去。” “是。” 芸娘娇俏的的应了一声，喜滋滋的带着苗心回去准备晚宴。 秦淮目送二人离去，各家的拜帖他虽然都拒了，但是李、吴二位大人着实帮了他不少忙，左右无事，于私也该请他们喝一顿酒。 傍晚，天色有些阴霾，怕是要不了半夜就会下起大雪。 秦淮穿上羽衣坊新送来的羽绒衣，外面披了一件狐裘大氅，带着吴晓良驱车前往飘香馆。 吴晓良紧张的搓了搓手，沉下一口气。 跟在秦淮身边久了，他办事越发老练，可是马上要去见那些传说中的朝廷大员，小良心中不自觉的开始紧张。 “别怕，少说多看，第一步迈出去就好了。” 秦淮重重拍了拍吴晓良僵硬的后背，虽然有些疼，但是能缓解紧张。 “属下保证不给大人丢脸！” “到了。” 飘香馆门口，站着男女仆从各一人，见秦淮马车到了，男子麻利的将下马蹬搬到马车前，扶着秦淮下车。女子则蹲身行礼，脆生生道：“贵客里面请，奴婢为您引路。” 秦淮暗自点头，称得上训练有素，和百花楼的服务差不多。 “两位贵客已经先到了，正在等您。”婢女上楼的时候低声说道。 秦淮嗯了一声，提醒的还算及时。 门吱呀的一声打开了，秦淮见到吴达远，脸上满是笑意：“闻英兄，许久未见，依旧英气逼人啊。” “怀北，让我看看！”吴达远上前打量秦淮一番，道：“比之前更加沉稳俊逸了，好的很！这位是我的老师，你们应该见过的。” “秦淮拜见李大人，多谢李大人屡次帮扶，才有秦淮今日平安入都城。” “秦大人客气了，我们许久未见，今日只谈风月不谈国事。” 秦淮落座，举杯敬酒，你来我往几次三番，才都停了酒杯。 “怀北，你这次上京闹的动静可是太大，陛下准你修整三天，就是为了平息流言，你可莫要再跟那帮武将厮混在一起，当心把你带坏了。”吴达远不放心的叮嘱道。 秦淮暗道，喝过一次差点醉死，以后可不得离他们远远的。 “谨遵兄长教诲，以后少跟他们喝酒。” “秦淮啊，昨日你写的诗拿出来给我品评品评如何？”李泽运有些不客气的说道。 “老师就这样，这些年对诗词歌赋颇为痴迷，你那几首诗……咳咳，虽然杀意太重，但是文采着实惊人，老师想拿来看看。” 秦淮也不想拿捏，几句诗词而已，外面都传的沸沸扬扬了，李大人想看写给他看看就是了。 李泽运双手捧着秦淮新写的诗句，半晌，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好小子，这首出塞和杀人诗，纵使我这文人看了也是热血沸腾，恨不得拔剑报国，实在是厉害啊！难怪那帮老不死的大半夜不回家，在酒楼里嚎无衣。这些年，给他们憋坏了。” “只是这句，世间从来强食弱，纵使有理也枉然，可否有全篇？” “妙手偶得一句，并无全篇。 “可惜了啊，要是有，肯定又是能流芳百年的佳作。” 秦淮但笑不语，全篇倒是有，只怕写出来不仅冲撞了女帝，还容易被推行仁道的天下儒生讨伐，不如不说。 聊的正尽兴，突然苗心面色凝重的敲了敲门。 “几位贵客，奴家打扰实属不该，只是下面有几位贵客，指名要找李老爷和吴老爷，不知要不要见一见，若是不见，奴家必定尽力劝退。” 李泽运和吴达远对视了一眼，苦笑的摇了摇头。 “这事儿为难掌柜了，让他们进来。”吴达远叹了一句，然后略带歉意道：“我与恩师这么早到，就是为了避开他们，有几位同僚不请自来，今日恐怕给你添麻烦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秦淮站起身来，拍了拍长袍。 赵岩进了屋内，大声道：“秦淮，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拜帖下给你了，你全都拒了也就罢了，为何与他们把酒言欢。” 秦淮心里：咱俩有交情吗？脸上却笑道：“赵大人，您在丰芜县看我就不痛快，我这不是尽量不恶心你吗？” “你这竖子！” “赵岩，我等私底小聚，故交见面只谈风月，你来搅局做什么？还有你石怀义，才升任尚书，不去推行水坝建设，跑来喝什么酒？还有王植，年底的账目算清楚了吗？今年的各部门的银子发的出来吗？是不是各部让你过得太轻松了，才让你有时间跑出来瞎掺和！” 李泽运不愧是嘴炮王者，几人一来话没说两句，就让他先怼了个遍。 第63章 能饮一杯无 “本官的新副手不应邀约，本官就亲自来看看，有何不可？” 王植随便挑了个地方坐下，旁若无人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言语间颇为幽怨，接着道：“小秦，还不过来我这边坐，我们聊聊今年的国库营收和明年的增收办法。” “秦大人，您还是这我边来，陛下今天给了我个蜂窝煤制作推广任务，让在我个方案，只是我实在对此一窍不通，想要讨教一下。” “诸位大人，我们和李大人今日与秦淮是私下小聚。说好了只谈风月，你们不请自来，也要守规矩！不然别怪我斟茶送客！”吴达远一拍桌子，黑着脸说道。 在座的各位，除了秦淮就属吴达远官职最低。可他一向头铁，说话百无禁忌。 这话语一出，屋内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秦淮。 秦淮佩服吴大人话题终结者的能力，可眼下气氛实在太过诡异，被这几位盯久了，饶是他也有些浑身发毛。 “呵……呵呵……要不咱们写首诗助助兴？” “好啊！” 李泽运眼睛一亮，快步走到摆放着的笔墨之前，竟然给他把毛笔沾好了墨。 “我……开玩笑的，哪能说写就写，写诗也需要灵感的。”秦淮干笑推拒，天知道他只是想找个话题活跃一下气氛。 “你既然给那帮写得，今天也给我们写得！秦淮，你难道还想厚此薄彼不成？”赵岩煽风点火，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秦大人，你的诗才已经传遍帝都了，就不要藏着掖着了。”石怀义没有坏心思，他敬佩秦淮已久，话说的非常真诚。 王植举起酒杯但笑不语，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位未来的下属，摆出一副要用诗歌下酒的架势。 帝都太复杂，好想回丰芜。 “怀北，你可有想写的？若是没有兴致，且不用理他们，我们喝酒便是。”吴达远捋着胡子挡在秦淮身前，大声说道。 秦淮感激一笑，还是接过了李泽运递过来的毛笔，轻叹道： “原本芸娘也求我给飘香馆题一首诗，诸位大人今天既然有此雅兴，那我就顺势在这墙壁上做上一首。” 说完，秦淮左手拎酒壶右手执笔，踱步至包厢南面墙上，用方方正正的楷书写道： 《问吴闻英》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笔落，屋内搁置的碳炉应景的发出了一声噼啪之声，屋外星星点点的小雪飘落，秦淮提起酒壶给吴达远满上了酒。 “闻英兄，能饮一杯无？” “能！” 吴达远激动的握住酒杯，这首小诗是在太过应景，搭配巧妙细细读来，妙趣横生，这是一首能流传开来的佳作。 而这题目《问吴闻英》问得好，问的妙啊！…… 随着秦淮成诗被传唱，他的名字必将随着秦淮一起，为天下人所熟知。 “怀北，我敬你！” 吴达远连喝三杯，压着跳起来的冲动，拜谢秦淮的深厚情谊。 “此子果非池中物。”王植暗叹一声，端着酒杯细细品味起来。 “五步成诗，五步成诗啊！秦大人果然诗才，果然是鬼才啊！”石怀义脸色红润，大声赞叹。 李泽运站在西墙之前，一字一句品读，越读越是有趣，越是余味无穷。 转过头看着那通红的火炉，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看着秦淮和吴达远对饮，心里不自觉升起一股温暖，此情此景，何其有幸见证一首佳作诞生。 李泽运荣幸过后，又觉得有些失落，若是这首诗是做给他的该多好。 《问吴闻英》……哎……羡慕傻徒弟啊，他哪里明白，这首诗必将成为文人才子呼朋引伴，口口相传的名诗。 吴闻英三个字，必将随着时间推移，历史留名。 这是多少文人儒士穷极一生在追求的事情。 李泽运眼珠转了一下，看着同样一脸羡慕王植等人，心灵福至。 “秦淮小子，你这首诗还没落款，不若我再替你写上一写？” 秦淮心道，再加盖个私人小印不就完了，还要落什么？只是秦淮话没出口，石，王，赵三人立刻明白了李泽运的意思。 这老匹夫，要蹭热度！ “一定要写，必须把我们也加进去了！”赵岩第一个拍了桌子，也顾不得上下尊卑了。 “对！”石怀义和王植也不淡定了。 秦淮张着嘴，拒绝的话没说出口，李泽运毛笔挥笔而就，显然心里早已有了腹稿。 “哈哈哈，印来！” 秦淮默默地把私印递给了他，然后就看着剩下的几人纷纷掏出私印啪啪啪几声，盖在了他后面。 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看着李泽运用小楷提的上百字落款，大意就是天佑二年冬，秦淮和这几位相聚飘香馆，触景生情有感而发书写此诗！ “秦老弟不能厚此薄彼，你既提了吴大人的名字，那我等也得混个名。” “你们……开心就好。”秦淮苦笑，这都叫什么事儿。 李泽运捏了捏胡子，颇为满意的和王植换了个眼色。 原本只是一首上品佳作，有他们给秦淮做题加印，必将流芳千古。 这小子，不亏！ 文人的酒局讲究点到即止，没多久秦淮等人的酒局散去。 芸娘得了消息，美滋滋的带着最好的匠人将秦淮的题诗拓了下来，连夜将早已准备好的一架缂丝的影壁放在大门口，而后又找了帝都最厉害的临摹高手，将这首《问吴闻英》描了上去。 第二日，整个帝都的文人雅士已经将这首诗的典故和内容传的有模有样，飘香馆人声鼎沸，门槛儿都快被人踏破了。 看着门房送来的如雪花一般的拜帖，接连宿醉的秦淮浑身写满了拒绝。 “今儿哪都不去，全都推拒了。” 吴晓良让人抱着拜帖下去，又将几位工匠带了进来。 “大人，这是芸娘送来的泥瓦匠，说是昨天夜里你回来之前吩咐的。” 秦淮回过神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手指轻轻点着放在桌子上的图纸，然后打量着来的几个工匠。 第64章 新的想法 “你们都是商会的人吗？” “回大人，小人名叫李铁林，和芸娘签了一年的身契，这几位都是小人的朋友。我们都是帝都土生土长的闲散匠人，平时靠给人做些零活养家糊口。” “这图纸你可看得懂？” “不瞒大人，小人以前是工部的匠人，后来一次意外不小心伤了腿，被革职了。这些图纸不算复杂，小人能看得懂。” 秦淮挑了一下眉，这人说话条理清晰，还能看懂复杂的图纸，芸娘倒是好本事，能找到这样的能人。 大酆朝重农抑商，工部的算得上是农业生产的后勤保障部门，农业用具，器物制造全都离不开这些能工巧匠，全国光是在籍工匠就有上万人。 只不过在这个靠科举致仕的朝代，这些工匠虽然技艺超凡，但注定没有施展技艺的舞台。 “像你这样有点手艺的匠人，你还能找到多少？” 李铁林想了想，道：“回禀大人，小人大概能找到十来个相熟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原因丢了饭碗，现在做些零活养家的本分人。” “你先把我这小院子的暖房按照图做出来，顺道可以考虑一下，有没有兴趣组建一个工匠队伍，效力于商会，酬劳待遇方面之后可以细聊。” 秦淮现在大概有个想法，想要打造一个能工巧匠的团队。 自己设计的暖阁，在这个朝代肯定是没有的，平城府的暖阁只是个雏形，现在被他完善了。有了这个暖阁，冬天不用再闻着碳味儿挨冻，屋里只穿一件长袍，日子可舒服多了。 整个帝都有钱之人如同过江之鲫，一旦他的小院完工，只要略加宣传，定会形成一股潮流。 这可是个赚钱的好买卖。 李铁林不知秦淮心里想什么，但此刻很是欢喜，有了固定的东家，就意味着有稳定月奉，这是很多工匠求之不得的。 “大人放心，小人一定好好干活，那些老伙计小人明天都带来给大人过目。” 秦淮示意他们去忙，明天就去上朝，那今日他就该去户部报道了。 昨日和王植在酒局打了个照面，报道倒是很顺利。 只是回来一路上被人跟着指指点点，秦淮多少有些不习惯。 “秦大人，您要是有空，一定要到寒香园坐坐，奴家月香，在寒香园扫榻以待。” 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突然停到了秦淮面前，媚眼横生，柔夷抬起，将一方丝帕别在了秦淮的腰间。 “那不是寒香园的头牌月姑娘吗？听说听她唱个曲儿都要几十两银子！” “没错，是她！平时见一面都难，今天居然主动献殷勤？” “你懂什么，那可是秦淮，做出杀人诗和出塞的秦淮！” “对对，今天我去飘香馆了，听说他还写了一首新诗，好多大人都在上面盖了私印，说是写的非常好，这佳人是看上秦才子咯。” “啧，秦淮好福气啊。” “嘿，该是月姑娘好福气，秦大人一心为民又才华横溢，若是能得他青睐，写上一首小诗，那这月姑娘可就成了帝都的魁首娘子咯。” “你们说摸一下秦大人，会不会沾点才气？” “要不试试？” …… 随着传言越来越厉害，原本围观人的眼中浮现出一抹火热。 秦淮本能的感觉不好，拉起小良狼狈逃窜进了巷道里。 “这些人怎么回事？” “大人您有所不知，飘香馆把您昨夜写的五言绝句给描摹到了影壁上，文人雅士口口相传，如今都想一睹您的真容。 这些百姓想摸一摸您沾沾才气，至于那位月姑娘，想必是钦佩您的才气，这才大胆邀约……” 吴晓良强忍笑意，他是一个训练有素的管事，一般不会笑的，可他很少看到主子这么狼狈的一面。 秦淮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古代的追星，真可怕。 “以后咱们出门还是坐软轿，待会到家你尽快去买一顶。”秦淮拉出腰间的粉色丝帕塞给吴晓良，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秦大哥！” 秋月快步从秦府跑出来，难得抽出时间想见秦淮一面，可一到秦府，下人就告诉她秦淮出去了。 “秋月？长高了啊！” “是是！我最近可忙了，没能亲自迎接大哥，大哥可不许挑眼。咦？”马秋月动了动小鼻子，小脑袋凑近了秦淮的身上，“哪里来的脂粉味？” 秦淮心虚的干咳了一声，道：“肯定是你闻错了，我去户部报道，哪里能沾染到脂粉。” “哦。”马秋月收回小脑袋，然后接着道：“爹爹来信了，他说商会已经正式接纳了芸姐姐，以后她就是我们的人了。平城府因为蜂窝煤的推广初见成效，现在特别忙，年前他和几位叔叔不能来帝都了。” 冬季煤炭需求量很大，他又搞了蜂窝煤出来，这些够商会忙到开春了。 “对了。孙叔怕你在帝都吃不好，已经带着家伙事儿启程往帝都赶了，还有耿庆那个捕头，他娘吃了你给的药丸起死回生，他非闹着要报恩，刘大人就让他跟着孙叔一起来投奔你。” 马秋月的小嘴一张一合，叽叽喳喳的，原本平淡的院子多了些许生气。 “二人一同来帝都，倒算有个照应。” “秦大哥，你院子里又在弄那个暖阁呢？”马秋月指着远处一群匠人问道。 “嗯，趁着还不到最冷，先弄出来。对了，你的生意做的如何了？” 马秋月皱了皱鼻子，哎了一声道：“羽绒衣和香皂都被人琢磨出来了，生意没以前火爆了，不然我哪有时间来看大哥。” “我们占着皇家特供的名头，利益大部分还是在我们手上。你这个小贪心鬼！”秦淮戳了戳马秋月的额头笑话道。 “可我每天忙习惯了，现在闲下来了，好无聊哦~”马秋月抱着茶杯吃茶，然后突然凑到秦淮跟前道：“大哥，最近就没什么新生意吗？你这暖阁是什么名堂？我能不能做点什么？” 秦淮被她逗的一笑，道：“你是属狗的，我刚有一个发财的想法，就被你闻到了？” 第65章 入朝为官 “咦？”马秋月立刻凑了过来，一把抱住秦淮的胳膊，“大哥，你详细跟我说说呗？” 秦淮拍了拍马秋月的小脑袋，问道：“你觉得我这暖阁怎么样？” “大酆朝独一无二！” “那你觉得我们组建一个专门修暖阁的队伍如何？” 马秋月眼睛一亮，在屋里来回转着圈圈，“一本万利！大哥，老规矩，咱们赚了五五分！” “你先别急，这事儿你一个人不成，和芸娘商量商量，飘香馆建的不错，她有点本事，你可以多学学。” “我知道啦。”马秋月深吸一口气，道：“大哥，我以后一定会比芸娘还厉害！” “已经比他厉害了，她十五六岁的时候，可没你这么能折腾。” 秦淮指着干活的工匠说： “那个叫李铁林的有些本事，明天他带人过来，你和芸娘跟他仔细聊聊组建建筑队的事情，商会现在不差钱，给足了人家工钱，接到活儿了，记得给他一份分红。” “晓得啦，以后秋月不会让大哥在赚钱上耗费心思的。” 马秋月皱了皱小鼻子，旋即担忧的问:“大哥明天就要上朝了，这两天帝都关于你的流言那么多，会不会对你有影响啊？这个芸娘也真是的，明知道你最近需要低调，还把事儿做的高调。” “放心，不会有人为难我，芸娘是好心，朝里的事情不用你费心，好好想想怎么把装修队做大。” 秦淮也不解释，催着秋月去做饭。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秦淮就迷迷糊糊的被人喊了起来。 “主子，已经寅时初了，您快起来洗漱。” “小香环？” 秦淮穿上里衣拉开门，看着香环抱着铜盆站在门外，眉头紧皱。 “这么冷的天，你身体还没好，瞎胡闹！” “已经好了，奴婢穿着羽绒衣一点都不冷，主子快洗漱，不然要误了上朝的时辰了。” 香环将热帕子递给秦淮，然后又把朝服从衣架上取下来，乖乖站一边等着。 秦淮知道拗不过她，由着她折腾一遍，最后道：“明日起你就搬到我的耳房住，省的你来回跑再冻着。” “多谢主子。”香环红着脸笑道。 秦淮拿过披风披在身上，正要出门，就见赵阳端着一碗清粥并一只肉包走了进来。 “主子，大殿上要站好几时辰，还是吃点东西垫垫再出发。” “大清早的哪来的热食？” “昨天夜里马姑娘做完才走，属下只要热热就成，简单的很。” 说实话，起来太早根本吃不下什么东西。只是不忍心辜负秋月的好意，到底吃了几口。 大门口的软轿早已备好，吴晓良等在旁边，一见到秦淮赶紧打起轿帘。 “今日让赵阳跟着我去，你也没好利索，当心在反复了。” 吴晓良感激的应了一声，抄手站在大门口，目送轿子出发。 天色还有些黑，大街上还残留着前日的霜雪，湿嗒嗒的冷清的很，一想到以后每天都要起的比鸡早，秦淮就有些头痛。 还不到四点，只是上个早朝，就要把一大家子全都搅合起来为他准备。 赵阳跟在轿子旁边，忍不住打呵欠，语句含糊的说道：“属下从来没见过寅时的天空，跟着主子长见识。” 秦淮忍不住撇了撇嘴，全家最懒的当属这位赵大寨主，不日上三竿是爬不起来的。 “主子，快到宫门口了，人也忒多了，咱们的轿子进不到宫门前。” 随着上朝的官员陆陆续续到达，上百顶轿子聚集在了宫门口。 寅时末，巍峨的宫门徐徐拉开，众人下轿步行进入皇宫。 秦淮来的不算早，下了轿子远远走在百官后面。 前面的官人大多是成群结伴而行，有说有笑。不似他初来乍到，孤家寡人一个，多少显得有些冷清。 “羡慕啊！”话音没落，就听有人仿佛在喊他。 “小秦，过来这边！” 这一喊不要紧，徐徐前进的的队伍为之一滞。 秦淮虚眯着眼睛，瞧见远处吴老国公笑眯眯的挺着肚子，旁边站着兵部尚书梁衡，后面跟着张侯爷，对着他招手。 还不等秦淮答应，就见左后方李泽运师徒冷哼一声，对着秦淮道：“怀北，你躲那么靠后做什么？过来这边……” 秦淮嘴角一抽，好嘛，一群喷子一群猛夫，他只想低调做人，收回刚才的羡慕，现在他觉得自己一人也挺好的。 可现在两边就那么泾渭分明的站着，秦淮知道，选谁都是得罪人，谁他都得罪不起。 刑部尚书赵岩走在一旁看起了笑话，还不忘揶揄王植一句。 “你这副手可是香饽饽，你能压得住他吗？别过两天他私下捣鼓点什么，把你干翻了。” “赵大人，有时候长嘴不是什么好事。”王植哼了一声，这赵岩在他看来就是没什么脑子。 石怀义迷迷糊糊和他们走在一起，这会看两人打机锋，也彻底醒了。 “秦大人，这里这里，你家大人也在，我们一起上朝去啊。” “老石！”赵岩怒吼。 “哈哈哈哈……”王植看着赵岩被石怀义误打误撞堵了一道，大笑一声，对着秦淮道：“还不过来。” 秦淮对着吴国公和李御史拱手笑道：“我还是跟我家大人一起走，两位老大人先行一步。” 松了口气，秦淮快步走到王尚书等人身后，笑道：“几位大人真是及时雨。” “你呀，第一天上朝就弄出这么大动静，佩服。”赵岩阴阳怪气的说道。 “赵大人谬赞了。” “哼，打蛇上棍。” “秦大人别理他，老赵就是嘴上不饶人。”石怀义从怀里拿出图纸，接着问道：“这个小炉子，下面为什么要有口？” “这是风口，留着能调节火大小。” 石怀义恍然大悟，又将图纸塞回了朝服下面。 距离朝堂越来越近，一路上说话的人越发少了起来，文武百官都根据自己的官职开始调整位置，等到了殿前，队伍基本成了上朝的位置。 秦淮站在王植等人身后，双手抄在袖子里，低眉顺眼的隐没在人群里。 他打定了主意，以后上朝他就当是修闭口禅，多说多错，不说肯定不错。 第66章 书院的挑衅 “上朝！” 公公的声音又尖又细，穿透力极强。 文武百官整齐划一，慢慢进入大殿，在自己的位置站定。 “天子驾到！” 百官整齐躬身拜道：“陛下，万岁千秋！” “免礼。” 萧卿灵的声音冷清而平稳，秦淮悄悄抬起眼角，看了一眼坐在高台之上的女帝身影。 她穿玄色，果然更加御姐。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事奏。”兵部侍郎蒋忠义横跨一步，站在正中，大声道：“陛下，今年早冬边关数十万将士受了冻灾，兵部请求户部早些拨银拨物，提前发放月奉和年节物资。” “户部今年已经将拨款分配到各个部门，兵部的上个月才拿到拨款白银六万两，现今国库无钱可用。”站在秦淮旁边的童侍郎颇为激动的站出来。 “胡说！昨日早朝户部还有二十万两余银，怎么就没钱！” “马上就是年节，各位大人的俸禄还没下发，没有余银怎么过年？蒋大人，不是只有边疆的战士要过年啊！” “他们守在边疆保护大酆朝江山，如今吃不饱穿不暖，如何御敌？” …… 秦淮听着两方争辩足足半个时辰，也没争论出如何，就在他以为该有大佬出面的时候。 工部的侍郎也站了出来，明年要全国兴修水利，一张嘴还是要钱。 然后吏部说要节礼，礼部说要设宴，刑部说要增员，全都是要钱，张嘴就是二十万两，谁也不让谁。 秦淮偷偷看了一眼王植，任凭诸位大臣灿若莲花，说的凄惨万分。 王大人自面不改色的闭目养神，心里不禁佩服。 “秦大人升任户部，想必有些不凡之处，对此情况不知有何高见？” 朝堂上为之一静，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站在第一梯队的位置，对着秦淮发问。 “是书院大祭酒，隋国龙隋大儒。”王植瞥了一眼，而后低介绍了一句。 秦淮眉头微皱，这人看着一身正气，但这个时候点他绝对没安好心。 “下官第一日上值，尚不清楚户部的情况，但有一事还是听明白了，如今户部没钱，大酆朝没钱，吵破天也没用。” “听闻秦大人和商会走的很近，如今商会借着皇商的名头赚的盆满钵满，现在大酆朝没钱，那商会能不能捐点银子出来呢？”隋国龙继续问。 秦淮冷笑一声，好家伙，一上来就站在大义头上逼捐？ “商会和我算是相熟，听大人的意思，是商会交到国库十余万银子还不够？” “本官没这意思，只是商会有钱，朝廷没钱，建议而已。” “那我也建议书院带头捐上十万两，毕竟，堂堂书院怎么能被商会比下去？” “这怎么能比，书院的钱都要培养国家栋梁！”隋国龙眼睛一竖，怒道。 “商会下面也有成千上百的伙计要养活，怎么，你书院的学子是人，商会干活的百姓不是人？” 隋国龙怒从中来，呵斥道：“老夫没这个意思！” “隋大儒只是问问，秦大人何必生气，不捐就不捐，你们户部在想别的办法就是了。”隋大儒旁边的官员站出来解围道。 秦淮心头怒气陡升，冷冷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 “秦淮，成大事者要懂得隐忍，这是朝堂，不要与他争一时口舌。” 赵岩与秦淮总是拌嘴，但却对他足够了解，一见秦淮如此神情，心道不好，立刻低声呵止。 听到赵大人的话，秦淮深吸了一口气，默默松开了拳头。 隋国龙见秦淮不再说话，眼中闪过一抹得意的神色，也不过如此嘛。 “赵大人，我可能不是能干大事的人。” “你……” 秦淮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臣有一策，可筹百万银。” 秦淮这话一说，文武百官议论纷纷，一时间朝堂犹如菜市乱了起来。 “肃静！” 六部和武将噤声，目光却在秦淮身上转。 老国公两眼放光，若有百万银，那明年开春，战事也可以提上日程。 王植捏着胡子，手指有些颤抖。国库三年加起来都没百万银，若真让他筹到，他算是后继有人了。 一直没说话的吏部尚书张辅清目光带着探寻，对秦淮这个人的兴趣越发浓厚。 “大言不惭。” 隋国龙只当秦淮是被刺激的失心疯了，百万银，真是红口白牙张嘴就来啊 “隋大儒，若下官筹的到，那书院越不愿意捐出十万两白银，以解君忧？” 隋国龙脸色难看，书院哪有这么多钱…… “若是不愿意，那就当下官没提这事儿。” 李泽运和吴达远听到此话，稍微松了口气，原来只是刺激一下隋大儒，以进为退，他们御史台常常玩这一套。 “秦大人，商会就算转手卖了也拿不出这么多钱，隋大儒都让你给唬住了。” 破锣嗓子响起，众人目光一转，金鸣这小子什么时候也站在大殿之上了？ 他跟秦淮不是朋友吗，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吴达远脸色铁青，若非大殿之上，怕是已经将他骂的狗血淋头了。 隋国龙听到此话灵光一现，眼见秦淮此刻退缩，他内心笃定，这小子定是逞口舌之利。 “好！若是秦大人能在七日内筹集百万银，书院就算拼尽全部身家，凑够十万！可若是筹不够，秦大人又当如何？” “辞官回家种地。” “不可！” 多道声音同时响起制止秦淮冲动行事。 “我意已决，隋大儒敢不敢赌？” “君子一诺重千钧，请陛下见证！” 萧卿灵手指不自觉的收紧，对上秦淮坚定地目光，轻轻吐出一个字： “准！” 下了朝，文武百官窃窃私语，今日朝堂议事精彩纷呈，可比打嘴仗热闹多了。 “国公爷，你说秦淮真能搞到银子吗？”兵部尚书梁衡满脸愁苦的问。 “且看看再说，他若真有这本事帮咱们解决边疆粮草问题，以后咱们武将一脉就站在他这边！”吴国公沉吟一下，对着身后的几人说道。 众人低头思索，点了点头，看结果再说。 秦淮尚未出宫门，就被女帝派人喊了回来，吏部，户部二位尚书也被传到了御书房。 刚一踏进房门，就听到了帝师金元镇中气十足的叫骂声。 第67章 我有一策 “把他交给你们，你们任由他胡闹！王植，你是死人不是？为何不拦住他？” “为了他进京，费了多大的劲？还有金鸣，那个混小子，看老子回去不抽死他！气煞老夫，气煞老夫！” “你喝口茶，润润。” 张辅清靠在椅子上，指了指桌上的茶杯，和金元镇共事多年，早就习惯了他这般没规矩。 王植抬眼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女帝，又看了看暴跳如雷的帝师，抬手擦了擦冷汗。 “来的正好！秦淮，给老子滚过来！” “老大人，莫生气莫生气。” 秦淮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笑眯眯的给金元镇倒了一杯茶。 “七日赚足百万银，你又不是点石成金的仙人，回头我带你去书院，给隋国龙道个歉算了。” “我这人脾气倔，恐怕要辜负金大人美意了。” 秦淮耸了耸肩膀，文人相轻，若是低了一次头，以后那个老家伙指不定怎么羞辱他呢。 “你真是要气死我！” “怀北，你先说说打算怎么筹钱。” 萧卿灵敲了敲桌子，示意金元镇稍安勿躁。 “臣建议设立皇商，授皇商以官品，赐皇商牌匾，享朝廷俸禄，受朝廷保护，但不参政议政。” “胡闹，商人怎可为官？！”吏部尚书张辅清呵斥起来。 “臣也不敢苟同，自古就没有商人为官的先例。” 萧卿灵想了想道：“类似商会么？” “对，但又有些不同。眼下各地商人能叫得上名号的无外乎晋商徽商潮商，其他有松散的结盟的商业组织林林总总不下数百，这不利于朝廷管控，如果设立皇商，必定能加强国家对于商业的掌控能力。” 张辅清眼中闪出思索之色，若是从这一角度出发，似乎也不无可。 毕竟皇商没有实权，只是一个虚名。 秦淮接着道：“皇商分三品，一品四位，需捐银十万可得，二品六位，需要捐银五万，三品十位需捐银三万。” 户部尚书王植倒抽了口气，一百万这就有了？可只是虚名，真的会有人愿意花如此大价钱买吗？他有些怀疑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这就是你的计策？先不说六部能不能同意，要是没人买，你说怎么办？” “辞官回家种地。”秦淮一脸无所谓的道。 “臭小子！找揍！”金元镇怒喝一声，给了秦淮一拳。 秦淮没躲，这位老大人也是真心为他着急上火，挨一下打死不了人，就当尊老爱幼了。 “秦淮，若你今日能说通六部诸位大人，同时让御史台和老国公他们不提异议，孤便准你全权处理皇商之事。” 金元镇摇了摇头，有些不看好此事，皇商是个很不错的政策，能加强对商业的管控力度，可大酆朝里商人的地位排在最末等，若要让这些科举出身的大臣同意封商人为官，这件事阻碍非常大。 秦淮点头应是，跟在王植和张辅清退出了御书房。 出了宫门，王植和张辅清分开，看着跟在自己身后不说话的秦淮，忍不住问道：“你打算如何服我？” “王大人，张宰辅在的时候咱俩得端着，现在没人儿，咱们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加上书院那十万，一百一十万两白银啊，它就那么摆在咱们眼前，您真的不要吗？” 王植抽了抽嘴角，他确实心动。 “真能弄来？” “能！而且您想想，以后皇商肯定也是归我们户部管，我们能随时查账，他们就没了偷税漏税的可能，咱们赋税收入是不是又能再涨一涨？若是年景好了，加上一成赋税，年年国库都能多十几万的银子，而我们付出的不过是陛下的几幅墨宝和千八百两的月奉罢了。” 王植承认，他被秦淮画的大饼吃撑着了。 “你需要户部做什么？”王植问道。 “给我几张兑票，咱库里的二十万两银子先撒出去，毕竟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别的不需要？” “不需要，只要大人支持下官，下官保证能完成任务！” “秦淮！要是事情搞砸了，不用隋国龙那个老匹夫，我先扒了你的皮。” 王植咬牙切齿的从怀里掏出二十万的兑票，手指捏的死死的。 这可是大酆朝全部家当，他睡觉都是搂着睡才能踏实。 拿来你！秦淮使了吃奶的劲儿一拽，塞进自己怀里。 “您放心，最多七日，咱们户部就翻身了！” 王植摸着空虚的胸口仰天长叹，若不是穷疯了，谁愿意与他豪赌一场啊。 秦淮快步走出宫门外，上了自己的软轿。搞定了户部，接下来就得搞定张辅清。 这位三朝元老只要说一句同意，那站在朝堂上大半的朝臣都不敢说一个不字，包括九王爷的礼部。 “张大人，张宰辅您等等我。” “怎么，这么快就说服你家大人了？”张辅清命人停了轿子，掀开轿帘问道。 “嘿嘿，老大人，前面不到百米就是飘香馆，咱们进去喝杯茶细聊聊可成？” 张辅清坐在轿子上，落下了轿帘。 “还愣着做什么，带路。” 秦淮一听，眼睛一亮，赶紧走在前面带路。 进了飘香馆，苗心亲自接待，一路带着秦淮和张辅清进了上次的包厢。 “告诉商会那边准备十万两银子，我随时要用。”秦淮轻声在苗心耳边吩咐了一句，跟着张辅清进了包厢。 苗心不露声色的关上门，四下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快步从后院出了飘香馆。 张辅清背着手观摩墙壁上的题诗，看到最后李泽运等人的私印，嘴角抖了抖，这几位当真是厚脸皮。 “这就是你上次提的诗？” “拙作，让宰辅见笑了。”秦淮憨厚一笑，赶忙斟茶。“老大人，您喝茶。” “老大人，您觉得皇商这个想法如何？” “你想涨商税？”张辅清接过茶杯押了一口茶说道。 “果然逃不过您老的法眼。不过银子只是顺带，管控商业才是主要目的。大酆朝一向不重视商业，可商业才是最出银子的产业，别的不说，你看看徽商晋商，他们随便拿出点家底，就能抵得上朝廷一年的赋税。 我知道天下读书人瞧不上商人，可是老大人，您看看如今的大酆朝，若是没有银子，明年只怕军费都凑不齐，更别说百姓安居乐业了。” “你倒是和那些读书人不一样。”张辅清捏着胡子叹道。 “读死书救不了大酆朝啊，若是可以，谁不想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呢？” “出口就能成章，他们说你有大才，这倒不算虚传。”张辅清毫不吝啬的的夸了一句。 第68章 拿下 秦淮端正的坐直身子道：“老大人，我真心希望您能支持这个政策。” “你只是给虚衔，还不够让他们动心，商会能够发展起来，是因为有你托底，而非仅仅是那皇商的虚名。” “老大人一针见血，果然什么都看得清楚。”秦淮笑了一声，将茶杯放在桌上，“老大人，您觉得书院真的能拿出十万两银子吗？” “那您觉得一万两买一个书院学习的名额，这笔买卖划不划算？” “你是想再拿书院十个名额给那些商贾之家？” 张辅清心里一惊，猛地问道：“这件事你在和隋国龙打赌的时候就盘算好了？” “臣也只是灵光一现。” 要知道大酆书院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能进书院之人，皆是天下学子之中的凤毛麟角，这些学子有至少五成的机会入朝为官，这已经是很大的比例了。 商贾学子进了书院，就算没能入朝，能与这些人成为同窗，那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那些商人，钱赚够了想要名，皇商的名头给足了，我在加上一个书院的名额，老大人觉得他们会如何？” “名利权三字会使其疯狂。” 张辅清喟叹了靠在了椅子上，第一次正视秦淮。 “你已经说服我八成了。” 言下之意，如果还有别的那就可以答应了？ 秦淮嘿嘿一笑，道：“老大人，剩下的两成，下官用钱买如何？” “怎么买？” “吏部已经三年没给部门的官吏发过年礼了，官员升迁，月奉也很久没涨了？若您同意这个政策，那我做主，今年年底拨给吏部二十万银子如何？” “你做得了铁公鸡的主？”张辅清揪了揪胡子。 秦淮将手伸进怀里，拿出兑票，道：“这二十万兑票王大人任由我分配。只要老大人同意，不过此事成与不成，我保证年底前将兑票送到吏部衙门。” “现在不给？”张辅清靠在太师椅上，一眼看透了他的心思，想要给别人画饼呢。 “啧，老大人，我能诓您吗？这件事要是成了，户部一百来万银子差不了吏部的！” “后生可畏。”张辅清拍了拍衣摆站起身来，大步走出了门，“我同意了。” “多谢老大人！”秦淮赶紧追过去扶着他下楼。 “你们商会的羽绒衣给我弄一件来，多少钱回头我差人给你送去，老了，畏寒。” “老大人肯穿是给商会脸面，回头我就让人送去府上。”秦淮恭敬的将张辅清送上轿子说道。 “秦淮。”张辅清坐在轿子，声音徐徐传出。“你有真本事，心思多放在正途，不要去学那些钻营之道。” 在张辅清看来，秦淮有才有能力，以后有大发展，商途终究算不得正道。 “下官谨遵教诲。” 秦淮笑眯眯的送走张辅清，迈着四方步向着刑部走去。 “赵大人在不在？” “你在干嘛？”赵岩一脸嫌弃的问道。 “我要搞皇商，你能不能答应。”秦淮大概解释了一下，问道。 “不能！” 赵岩眼睛一瞪，给商人做官，疯了吗？ “年底吏部拨给你们五万银子，能不能答应？” 赵岩咽了口口水，哼哼道：“铁公鸡能那么大方？” “我们大人答应了，张宰辅也答应了，现在户部我管钱。八万，行不行，不行我走了！” 秦淮从怀里拿出二十万两兑票在空中甩了甩，看的赵岩眼睛都直了。 “哎哎哎，行，怎么不行，我答应了。来人啊，快给秦大人上好茶……” “顾不上喝这个，我给你写个票子，腊月二十去户部领钱。”秦淮大笔一挥，打了个白条。 赵岩一直将秦淮送到大门口，嘿嘿直笑，八万两啊，今年年底他们刑部总算能多发点俸禄咯。 出了刑部，秦淮直奔工部，石怀义这个人更好说话，秦淮答应明年给他们批四十万两兴修水车水坝，他连条子都没要就千恩万谢的答应了皇商的事儿。 眼瞅着到了下午，秦淮直接去御史台拦住了李泽运和吴达远，正巧碰到了金鸣，一并请去了飘香馆吃午饭。 “李大人，你们御史台可是把我坑惨了。” 菜刚上齐，秦淮就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原本那个酸儒都怂了，金鸣这一句话，我现在是骑虎难下。皇商这个事儿我是绞尽脑汁才想出来，您可得帮帮我啊。” “这……”吴达远有些为难，他心里是极其不同意这事儿的，可是因为他们御史台的人多嘴害了秦淮，他也不能说什么了。 李泽运则没那么好糊弄，夹起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 “金鸣闯的祸，你让金鸣给你想办法，皇商这件事儿嘛……” “李大人，你听我说啊，户部工部刑部吏部都同意这事儿了，难度真不大，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你想想那些大商人，哪个不偷税漏税，这是多大一笔银子，咱们怎么能让他们继续当蛀虫。” 李泽运似笑非笑道：“你们商会都如数缴纳赋税了？” “商会一半的利润可都上交给国家了！”秦淮义正言辞道。 李泽运呵呵一笑，看着吴达远，道：“闻英，你平时不是最厌恶满身铜臭的商人，你看看你这兄弟，像不像奸商。” “怀北不一样，他是为国为民。老师，这件事如果利国利民，那我们应该帮帮忙。”吴达远低声道。 “你呀，被这小子忽悠咯。还有金鸣，你俩一唱一和的演我是不是。” “你看看，我就说他这烂演技，瞒不过您。不过我还真没跟他串通，这小子是自由发挥的。”秦淮笑道。 “嘿嘿，老大人，下官就是那么临时演一演，没准备好。”金鸣呵呵一笑，接着道：“我这不是怕那老匹夫怂了嘛。” 李泽运对着秦淮扬了扬眉，合着你们俩合起伙算计人家，还要怪人家？ “我要的不多，十万两银子能不能给？” 秦淮犹豫了一下，御史台官员不多，他心里的预算只有五万两。 第69章 舌灿莲花 “并非我贪心。”李泽运看出秦淮为难，估计是预算不够。 “御史台的官不多，但大都是清流，没有别的收入来源。今年有小半年，朝廷是发胡椒来抵月俸的，到了现在已经好几位御史家里快要揭不开锅了。若是不信，明天上朝，我给你扒开两个御史的朝服瞅瞅，看看有哪个不是里衣打了补丁，新一年旧一年的穿的？” 金鸣放下了筷子，鼻子发酸。他出生在显贵之家，不靠俸禄过活，从没为银子发过愁。 “今年无论如何我得给他们搞一笔丰厚的年礼，另置办几件冬衣。” “我这就打条子，腊月二十去户部领银子。” 李御史为官清廉是出了名的，秦淮不担心他诓人，这会儿说什么不如给银子来的实在。 “还有以后咱御史台的大人去商会旗下店铺买东西，一律八折。” “你比那个铁公鸡痛快。”李泽运接过条子弹了弹，“这顿饭金鸣请。” “不要啊，下官好穷，下官也是清流御史。”金鸣哀嚎道。 “飘香馆也是商会的，给金大人打八折。”秦淮笑道。 吴达远一巴掌排在金鸣后背，“坐没坐相，坐直了！”他早就想收拾这小子了。 金鸣老实了，他觉得吴达远比他爷爷厉害，他爷爷就嘴上说的凶，吴大人是真下狠手。 “我还有事儿，就不打扰诸位用餐了。” “去去。” 李泽运摸了摸怀里十万两的条子，高兴的哼起了小曲儿吃起了菜。 秦淮步行到国公府，一百万的空头支票啊，还没到手，就先让他许诺出去了。 只剩下二十二万，想要说服老国公，才是难上加难。 大酆朝，为什么这么穷啊。 “秦小子，你怎么来了？”张侯爷也要去国公府，看到了秦淮站在国公府门口，热情问道。 “哎，小子遇到大难处了，来找吴老国公帮忙，又怕他不肯，正在犹豫要不要去给他老人家添堵。” “进去再说，要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帮你说和说和！” 秦淮心思动了动，低声道：“孙侯爷，安定伯在不在里面？” “在，我们今天要统计一下年前边疆战士需要的物资，几位老家伙都在。” “侯爷，那啥，待会你帮我说说。以后刘子毅刘大人要是进了京，那咱们可就是真真的一家人。” 孙侯爷眼珠转了转，嘿嘿一笑，“你小子，收买我？” “我这说的是实话。” “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帮一帮也可以。” “你俩，在哪里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安乐伯冯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在了二人身后，突然出声问道。 “府门口遇到秦淮，找老国公有事儿就一起进来了。” 秦淮对着冯阳拜了拜，然后跟着二人一起进了议事堂。 “拜见老国公。” “秦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老国公手上的念珠顿了顿，问道。 “我这不是来送钱的嘛。”秦淮哈哈一笑，不客气的往吴国公身边凑去，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跑了一天，渴死小子了。” “没规矩。”吴国公这么说着，眼底却闪过一丝笑意。 “老国公，咱们是这说，还是另找地方聊。” “他们有什么听不得，就这里说，打算给我送多少钱？”吴国公把念珠往桌子上一扔，“工部拿了四十万，我们要的也不多，五十万拿来，你爱搞什么搞什么，我们不管。” “老国公，我知道你消息灵通，啥都瞒不过你，你把我卖了，卖了也凑不出五十万两银子。”秦淮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惹得各位伯爷笑出声。 “秦大人，我们已经算过了，想要边疆军饷足额发放，还要给他们送去物资，五十万两真的不算多。不止我们北疆和南疆的大军，还有三十六州的城防和巡检武将，你可知道，自从女帝继位，他们一直都没拿过足额的军饷，而且这两年都是老国公一直在变卖家产补贴军用。” 兵部尚书梁衡细细道来，秦淮和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别那么低沉，我那点家产有个屁用，现在秦小子手里有钱，这不是都好了嘛。” “老国公，小子钦佩您，可是五十万两真的没有。抛开物资不说，军饷大概要多少？” 吴国公给信明伯使了个眼色，信明伯赵明鑫放下茶盏翻了翻手上的账页。 “秦大人，最少二十万两。这也是朝上，我们跟户部要的银子，这是最低限了。您可能不知道，若非今日你来，老国公就要进宫面圣，亲自去求了。” 秦淮掏出一张白条子，拿过赵明鑫手上的笔，“二十万，腊月二十去户部取。” “哈哈，太好了，我们没看错人。”孙侯爷大笑道。 “老国公，您也要答应小子一件事。” “你说！” “五年之内，莫要再提战事。” 秦淮话一出，众人脸色狂变，安乐伯冯阳怒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这小子，果然没安好心。” “冯伯爷稍安勿躁，先听听秦大人怎么说。”李忠打了个圆场道。 “诸位，小子明白诸位内心的迫切，可是这打仗要钱的，明年单是军饷就四五十万，打仗需要多少钱？兵马一响黄金万两，大酆朝现在支撑不住这么大的开销啊！你们要给我年的筹备，到时候国富民强，再打是不是更好？” 秦淮见众人沉默不语，也知道他们把话听进去了，接着道： “咱们就算不论银子，就说武将，能上阵杀敌的除了诸位老将军，还有吴小侯爷，还有谁？武将人才凋敝是不是也需要时间培养？再说打仗要征兵，兵从哪里来，说句大不敬的话，先帝那一仗已经把咱们大酆朝的成年男人打死了一半，难道我们要逼着十来岁的奶娃娃去当兵打仗保家卫国吗？” “你说这些我们想过，就算给你年，你能保证到时候就能打吗？” “能！”秦淮话语坚定，“只要各位大人支持，我保证五年之内，攒够军需！” 老国公精明的眸子蒙上了一层灰影，望着秦淮内心无比挣扎。 第70章 金钱的力量 秦淮深吸了一口气，眼看对方动摇，接着道：“老国公，若是你们答应此事，等过几日皇商成立，我调动国库里剩下的二十万银子给兵部，让兵部能低价买一批物资，送到边疆去，今年，一定如今你们所愿，让边疆战士过个丰年！” 吴老国公下了决定，站起身来叹了一声，五年之后，他怕是再也拎不动枪杆子了。 “老夫替边关数十万军将，谢谢你了。” 秦淮侧身避让，没有受这一礼。 在座的几位伯爷互看了一眼，他们还算壮年，五年，也不是不能等。 “走，喝酒去！” 孙侯爷拍了一把椅子，拉着一众人和满脸惊恐的秦淮，直奔飘香馆。 入夜，芸娘将秦淮送回秦府，而后停留不到半个时辰，满脸喜色驾车出来。 出来之后没有回飘香馆，而是去了胭脂铺叫上马秋月，二人趁着夜色分别拜访了晋商，徽商，潮商三家在帝都的负责人。 第二日一早，帝都城门才开，就见有三支人马，带着十万火急的信件，冲回了宗族。 秦淮站在朝堂上，今日的朝堂格外平和。 诸位大臣例行汇报过工作之后，秦淮抄着手慢慢走出了朝臣的队伍。 “其禀陛下，臣有事奏！” “准。” “臣建议建立皇商，统管天下商人。拟定授皇商一至四品官品，赐皇商牌匾，享朝廷俸禄，受朝廷保护，但不参政议政。” “秦淮，你胡闹！商人不经科举，怎可为官！” 隋国龙脸色大变，冲出百官队伍，大声呵斥。 “荣誉官衔，无伤大雅，隋大儒不要这么上纲上线，不如听听其他大人的意见。”李泽运老神在在的说了一句。 女帝萧卿灵目露奇异之色，靠在龙椅之上，平静的声问：“众卿家以为如何？” 礼部尚书动了动，可还没等他迈出，就见其他四部尚书齐齐跨出一步。 “兵部附议” “工部附议” “刑部附议” “户部附议” 礼部尚书王福阳有些傻眼，这几个老家伙什么情况，什么时候这么同心协力了？ 萧卿灵心头一跳，目光望向秦淮，你当真说服这些人了？ 秦淮轻轻颔首，嘴角浮出一丝笑意。 “张宰辅，您怎么看？”女帝轻声问道。 “陛下，秦大人所提之策利国利民，臣附议。” 武将一脉出奇的安静，众人仿佛集体睡着了一般，没人出声。 御史台现在也像被浆糊粘上了嘴，无人反对。 这还是朝堂吗？！打了这么多年，现在都哑巴了吗？ 王福阳脸色涨红，心里悲愤：这帮家伙绝对一早就商量好了，因为我是九王爷的人，所以他们排挤我，一定是这样的！ 萧卿灵笑了，无视了呆若木鸡的书院大儒隋国龙和礼部的大臣，笑道：“拟纸，建立皇商……交由户部侍郎秦淮全权负责。” 下了朝，秦淮笑眯眯的走在一众尚书之中，心头的大石落地。 “你把王福阳忘了？”赵岩低声问。 “倒也没忘，不过我想着他既然是九王爷的人，大概不需要户部给他拨款。” “真损！” 石怀义憋着笑，他忘不了王福阳刚才看他们的眼神，实在是太委屈了，好像满朝文武都在孤立他似的。 “你啊，不怕他回头去找九王爷告状吗？” “他都把九王爷得罪死了，还怕什么？”张辅清突然说了一句，众人这才想起来，这家伙跟九王爷结了死仇，这次不提前找礼部，恐怕就是挟私报复。 “秦淮，你跟我过来。” 王植黑着一张脸，拉着秦淮先走了。到了户部衙门，王植大把门一关，扭过头，“拿来！” “什么？” “兑票！” 秦淮慢腾腾的往墙边挪动，然后心虚的说：“王大人，咱先说好，不能打脸，我待会还得进宫面圣。” “还剩多少！”王植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 “没了，一分钱都没了。” “秦淮！” 王植抓起平日里挠背的痒痒挠，追着秦淮满屋打。 “你这个败家玩意儿！” “啊哈，大人您慢点别摔着。”秦淮看着摇摇欲坠的王植，伸手护了一下，却被一痒痒挠打在了手上。 “还我二十万白银！” “大人，是一百三十万两。” “都，都花了……”王植一把年纪，声音里掺杂了哭音。 “我都给许诺出去了，腊月二十，他们带着条子来拿钱。” “啊！” 王植手上的痒痒挠脱手而出，一声怒吼，秦淮没大到，自己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大人，大人，快来人叫大夫……”秦淮拖住王植的身体不淡定了，对着外面大喊。 不多时，大夫来了，王植被三根银针扎醒了。 “王大人急火攻心，断不可再受刺激，还是静养为宜。”秦淮往人群里退了退，生怕再把老头气晕过去。 “先都出去做事，秦淮你过来。” 户部的官员哗啦一声散开，给秦淮让出了一条路。 秦淮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只是现在顾不上解释，赶紧走到王植跟前。 “大人，我知道您生我气，要不你就打几下出出火气，我保证不跑了。” “你去把银子一百万两银子要回来，我跟你说，你打的条子我不认。”王植沉着脸道。 “大人，那银子放在户部，就只是一百来万银子，可花出去，明年回来的就会是两百万，三百万，咱眼光要放长远。钱，越花越有对不对。” “你想没想过，万一明年再有天灾人祸，国库一分没有，我们该怎么办？！你好歹留点啊……” “大人，您别急，别急，不会没钱的。” 秦淮赶紧扶住王植，生怕给他再气背过气去。 “国库现在一分钱都没了啊！”王植喘着粗气说道。 “您听我说，往年咱们一年只能收一次农业赋税对，可明年不一样，新作物种植之后，明年我们每三个月都能收到赋税，也就是说开春以后，大酆朝第一批农作物就会收获，咱们就有十来万银子的入账，对也不对？”秦淮一口气说道。 王植神色略微缓和，低头沉思了起来。 第71章 阳谋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王植才徐徐说道：“十万银子有些夸张了，新农作物不如麦子值钱，但六万应该还是有的。” “好，还有其他的。工部打了包票，春季能完成全国水车水坝的修建，那么夏季的产量保守估计翻三倍，秋季也差不多，冬季暂且不论，这全年是多少？” “你是说明年我们光农业一项，就能收四十多万白银？！” 王植不可置信的坐直了身体，去年全年国库收入也不过四十五万白银。 “对，您算的没错。而且春节过后，我打算增收商业税，咱们现在的十抽一太少了，我要提到十抽二，您算算是多少？” “万白银，每个月至少三万银子。”王植脱口而出，眼神一亮。 “不止，明年百姓富裕了，会开始往外花钱的，商业比前两年至少繁荣一倍，所以一个月至少有五万两。”秦淮颇为自信的说道。 “这……那些商人能愿意吗？” “他们以后是皇商了，就算不愿意也无用。” 王植缓缓靠在了枕头是，心里的怨气没了，秦淮也没那么扎眼了。 “我月前将《精煤制作使用方法》交给了陛下，工部已经开始着手使用上面的方法开采煤炭，冶铁，制作蜂窝煤，收入暂且无法估量，但咱们一路核算下来，给各部官员发月奉绰绰有余了，对。” 秦淮从怀里掏出了《精煤制作使用方法》副本递给王植，蜂窝煤的使用他就是从上面研究出来的，里面还有用精煤冶铁锻钢的方法。 王植低头翻着书页，越看眼睛越亮，感觉病一下就好了。 “你早说不就得了！” “您没给我机会说啊。”秦淮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我以为您应该明白户枢不蠹，流水不腐的道理。” “你懂什么？我是穷怕了啊，才到户部的时候，我才切实明白大酆朝已经穷成什么样子，一个铜板恨不得掰开两个花，每一文都恨不得花在刀刃上。”王植靠在枕头上感叹道。 “秦淮，好好做事，以后我这位置就给你留着。” “别，您年富力强，日子还长呢。”秦淮擦了擦虚汗，fg这东西可不兴随便立。 “您家眷听说您病倒了，来接您回府了，要不回去休息休息？” “你下午要入宫，替我跟陛下请个病假，就说我要缓缓。” “那个，大人……其实我怀里还有二十二万的兑票。但我已经承诺给兵部了，回头要帮他们向皇商采买物美价廉的军需品送去边疆。” 王植嘴角抽了抽，强忍着抢过来的冲动挥了挥手，“你立刻消失在我眼前，腊月二十之前我不想上值，更不想看见你。” 秦淮苦笑着退了出去，满院子的同僚像是打量怪物一样，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呃，大人突发疾病要休息几日，大家正常上值，若是有急事可以找我或者童侍郎。” 底下众人拱手散去，见到秦淮出了户部大门，这才成群凑一起，窃窃私语。 “这位秦大人牛啊，入职两天气倒顶头上司。” “名不虚传，果然够凶。你们没听说，他以前一言不合就砍人。” “我听说了，你看见他腰上挂着的剑了吗？那可是尚方剑，陛下亲赐的……” “嘶……还没收回去吗？” “以后咱们当值还是小心点，有急事还是找童侍郎。” “对对，还是童侍郎和善一点。” 远处的童侍郎听着众人闲聊，苦笑摇头。 他昨日上朝就知道秦淮有多厉害，今日又看到这么一出，已经打定主意，绝对不跟秦淮争什么。至于尚书之位，那都是命…… 秦淮从户部出来，直奔飘香馆。 “秦大哥，芸娘带着几位商人在天字号包房等您。” “我自己上去就行，你让后厨给我做一碗卤肉饭，跑了大半天，胃里饿得不舒服。” 苗心点了点头，亲自去后厨安排。 天字号包厢，芸娘同时面对三大商的负责人，心里不住打鼓。他们已经在这里做了一上午了，脸上没有任何不耐烦，甚至偶尔言语说笑，可芸娘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 “秦大哥！”芸娘如蒙大赦赶紧站起身来，介绍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晋商林家的负责人，林崇宇，这位是徽商王家王玉芝，这一位是潮商况家况金。” “拜见秦大人。” 三位起身，态度不卑不亢一拜，只是眼中的火热出卖了他们心中的想法。 “几位请坐，想必皇商的事情你们清楚，我也开门见山直说，一品就四位，其中一席商会捐赠了十万白银占了名额，余下只剩三席，不知你们和宗族商量好了吗？” 三人对视一眼，他们皱了皱眉，原本还想讲一讲价格，可这秦淮也不给他们机会啊。 “没关系，我现在只见了你们三位，后面还有各地来的商户没见……” 秦淮话音没落，敲门的声音响起，苗心端了一碗卤肉饭走了进来。 “湖商那边的负责人找了过来，说是想要捐个一品，我让他等一等，您先吃饭。” 秦淮接过碗，也不管其他人的想法，埋头苦吃。 “秦大人，单是一个一品需要捐十万，我们打个商量，可不可以少一点。” 王玉芝率先开口，她声音很温柔，和冷若冰霜的外表完全不符合。 秦淮没说话，一口气吃完饭，才放下碗喝了口茶。 “抱歉，今天有点饿。” “银子不能少，你们有五日时间考虑。但我提醒一句，先到先得，席位有限。你们也看了，湖商还在等我答复，其他的商户，他们自己拿不出那么多钱，但合起来买一个席位，也不是不可能。” 林崇宇脸色凝重了起来，秦淮说的没错。 一品的席位总共有四个，商会占了一个。现在看上去三大商会能一人分到一个名额，可一旦席位被别的商人占了，那三大商会就有人入不了一品，没有入皇商一品的商会，势必会入了一品的商会被压制。 当然，如果三大商一起不参与，也能抵抗住皇商的独断。可问题在于，三大商会是互相竞争的关系。 他们的心，不齐！ 第72章 进宫面圣 这是秦淮的阳谋，他们不得不花钱买席位。 “秦大人，潮商的商业重心在沿海不在帝都，小人现在抽调不出那么多银子，但小人可以付定金，先预定一个席位。” 况金是个黑脸的汉子，说话办事非常果断。 他们三家祖祖辈辈都在打交道，林崇宇能想到的况金自然也能。不同的是况金是况家当家的嫡子，也是况家下一代当家的候选人之一，况家的生意，他能做的了主。 林崇宇和王玉芝的脸色不好，他俩手中的权限没这么大，没有祖宅的消息传回，他们不能轻易下决定。 “其实你们不用觉得亏了。”秦淮不在乎他们心里怎么想，反正最终他们一定会乖乖掏钱。 “你们知道大酆书院，我打算给一品皇商争取几个入学名额，据我所知，几位家中可都有书读的不错的小辈。” 桌椅触碰的声音响起，三人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秦大人，我去凑钱，入夜之前送到秦府。”况金抱拳一拜，果断离开。 林王二人对视一眼，意识到此事不可再拖延，也说了一声失礼快速离去。 芸娘和苗心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等到将人送走，苗心问道：“秦大哥，那我还要请湖商的老板上来吗？” “请，一品的没了还有二品，而且一品这不是还有三个名额没落定吗？” 苗心下楼，默默地请湖商进来，之后吴晓良和赵阳带着更多的商户来了，她就一直坐在大堂看着楼上的包厢发呆。 秦淮在飘香馆呆了两个时辰，先后见了好几拨人，手上皇商的名额已经给出去一半。 “差不多了，除了一品的三个位置，剩下的几个位置芸娘来决定。” “我，我能行吗？” “商会现在是一品皇商，管着二三品的皇商天经地义。你是商会在帝都的管事，形象和能力皆是上上乘，这件事由你来做最合适不过？”秦淮拍了拍芸娘的肩膀，言语间都是鼓励。 芸娘抿着唇用力点头，目送秦淮的背影消失，双手抚上秦淮用手拍过的肩膀，一股异样的情愫升上了心头。 秦淮进入宫门，接待他的照例还是王公公。 二人打过招呼，秦淮拍了拍手上的小布包，递了过去。 “上次说再进宫要给你带一件羽绒衣。” “秦大人事忙，这点小事还劳您惦记，咱家真是受宠若惊。”王公公双手接过包袱，高兴地说道。 秦淮现在可是帝都的新贵，帝君的宠臣，对他这无根之人不仅不嫌弃，还客客气气，每次来都礼数周全，王公公真心感激。 “这有什么，公公以后发达了不要忘了我就行。” “借您吉言。”王喜打了个稽首，走在先头引路，身形更加谦卑了起来。 “总算来了！” 还没进门，就听到金元镇老大人的声音，秦淮对着王公公点了点头，自己走了进去。 “你小子，太厉害了，到底怎么说通那些老家伙的。”金元镇大力捶了秦淮胸口一下，兴奋地问。 秦淮揉了揉心口，咳嗽了一声，“老大人，我这小身板可禁不住你这么几下。” “哈哈，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嘛，没收住。”金元镇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 “怀北，你是怎么说通张宰辅他们的，昨天上午走，他们还是不同意你这个提议的。” “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大概是各位大人都穷怕了，所以自己想通了。” 秦淮看着萧卿灵，现在已经是傍晚，她并未穿龙袍，而是穿了一身藏蓝色的织锦长袍，外面罩了一层纱衣，玲珑有致的身段朦朦胧胧的显出轮廓，配上那一张冷艳的脸，对人有着致命的诱惑。 金元镇的眼珠在二人身上打了个转，嘴角微微一瞥，合上了手上的奏章。 “陛下，我们今天就看到这里。” 萧卿灵点了点头，道：“老师辛苦了，吃过晚膳再回。” “今日我与好友有约，不能陪陛下用膳了，正巧秦淮小子来了，让他陪你吃，你们边吃边聊。” 萧卿灵犹豫了一下，奇怪的看着老师。没听说他有事儿，也可能是突然想起来的。 “也好。” 金元镇走的时候，对着秦淮挤了挤眼睛，秦淮一头雾水的挠了挠下巴，什么情况？ “秦大人平日爱吃什么？” “呃，不挑，不过最爱吃古董羹。” “许久没吃了，正巧下面进贡了不少头羊，就吃古董羹。”萧卿灵招了招手，一名女官领命退了出去。 随着话题结束，萧卿灵低头处理案几上的奏章，大殿上寂静无声，只有沙沙的翻阅之声。 秦淮不自在的挪动了一下腿，站了小半个时辰，小腿肚子有些僵。 “宫里传膳很慢，你坐下等。”萧卿灵被挪动的声响吸引，一抬头见到秦淮还在原地站着，指着旁边的太师椅说道。 秦淮扯了扯嘴角，你不说谁敢坐着。 “陛下，您每天都要处理这么多奏章吗？” “唔，这些吗？”萧卿灵又拿起一本低头边看边说，“已经少多了，才继位的时候还要多上一倍。” 秦淮不由得咋舌，这里少说都有二三百本了，多一倍岂不是要五六百。难怪之前在丰芜县田埂闲聊，她说女帝每天起早贪黑累死累活。 拉磨的驴都不敢这么使唤。 “您不累吗？” 萧卿灵的眉宇略显出一些疲惫之色，缓缓放下了奏折。 “有老师帮忙，也不算太累。” “那您就没想过，多找几个金帝师这样的忠臣，帮您先批奏一遍吗？” 萧卿灵呆愣了一下，在她的意识里，这一直都是帝王应该做的。 “就比如各州县有时候会递上来一些没实质作用的折子，问您吃了吗？睡得好吗？这种无大用的请安折子，还有不少不重要的请示折子，其实都可以让信得过的臣子帮您批一遍的。” “这倒是个好主意，先帝之前连年征战，组建过内阁代为审批奏章，不过也就用了几年就荒废了。” 萧卿灵谨慎的想了一下，秦淮这个提议不错，至少能给她节省大半的时间，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第73章 退路 萧卿灵思索内阁制度可行性的时候，出去的女官临夏去而复返。 “陛下，晚膳准备好了。” “传去御花园。”萧卿灵转头对秦淮说道：“你写的新诗很有意境，晚来天欲雪，红泥小火炉，孤今日也忙里偷闲一次，歇一歇。” 御花园的避风亭，秦淮跟在萧卿灵身后落座。 石桌上摆着的古董羹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四盘羊肉和八色素菜，摆盘极其精美。 避风的一处窗户打开，亭子内火炉上坐着小壶，亭子外晓月残雪风朗气清，格外有情调。 “皇商的事情，进度如何了？” “今天下午见了一批商户，除了一品的三个席位没有许出去，二品还剩两个，三品还剩四个。地方远的商户得到消息比较慢，估计正在往帝都赶。” “这么说，和书院的打的赌肯定能赢。” “能。臣从不做无把握的事。” 萧卿灵吃了两口菜，放下了筷子。 “书院是大酆朝的根基，隋大儒也很不易，你不要气坏了他。” “您放心，臣还有事情需要他帮忙，肯定会掌握好分寸的。” “我听宰辅说，你想用书院的名额。你可知道书院每年的名额都是固定的，你若是要用银子换，隋国龙未必会妥协，就算这些商户之子进了书院，恐怕也会受到排挤。” 秦淮放下筷子，道：“一品皇商的位置留给了三大商会，他们家族近两年出了几个可造之材，进入书院不算浪费名额。至于二品之中，我只承诺湖商商会给留一个名额。这些学子进了书院能不能立得住，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我绝不插手。” 萧卿灵点头应允，她就是怕秦淮冲动之下替商户学子出头，到时候和书院生出事端，在天下学子面前，她也很难偏袒。 “不过隋祭酒为何无缘无故和我杠上？难道他是九王爷的人？” “孤没查到证据证明他和九王叔有关，不过你行事怪诞，又和武将走的亲近。听说才入帝都就拒绝了书院的邀请，书院对你有意见倒也能理解。” 女帝对他的事情倒是打听的的很清楚嘛，秦淮如是想到。 萧卿灵清了清嗓子，道：“你诗才出众，正月十五书院的诗会必然会邀请你，趁此机会和书院缓和一下关系。” “不想去。” 秦淮把眼前的肉都丢到了锅里，去诗会是真没兴致。 他脑子里能记住的诗词歌赋，哪个不是璀璨历史长河的佳作，拿去碾压自家的小鸡仔没意思。 萧卿灵看不惯秦淮懒散的样子，嘴角微微抬起，道：“今年诗会和宫里的上元节一起举行的，文武百官共同见证，满城才子佳人汇聚一堂，你如何缺席？” “您也会参加？” “就是由孤主持。”萧卿灵哭笑不得说道。 “那臣就去看看。” 秦淮无奈的拿起筷子，对锅里的肉发起攻击。贡品的品质比集市上卖的好多了，多吃点够本。 许是秦淮吃的够香，萧卿灵比平时多吃了半碗菜，用过膳破天荒的有些撑，不得不在御花园里散步消食。 “听说你把王大人气病了。” “也不算是我气的，是王大人原本身体就不好。”秦淮一本正经的睁眼说瞎话，然后接着道：“王大人要臣跟您禀报，他身体需要静养，所以腊月二十之前，他都得请假。” 秦淮跟在萧卿灵身后，一边说一边望着地上婀娜的身影，心里暗道，人美，居然连影子都好看。 “第一日硬抗大儒，第二日气坏上司，第三日就把皇商的制度落实了。秦淮，你是真不懂收敛锋芒。” 秦淮委屈的抄起了手，他上朝之前，给自己定的目标是做一个朝会大混子，木得感情的站桩机器来着。 萧卿灵眼角余光看见秦淮无话可说的模样，心情出奇的好。 “陛下，臣会收敛的。” “倒也不必收敛，九皇叔请命要去镇守锦州，孤准了。以后你在帝都，只要不杀人放火作奸犯科，没人会找你麻烦。” “他要画地为王？！”秦淮猛地意识了什么，脸色阴沉了下来。 “锦州本来就是他苦心经营的地盘，只不过这两年孤一直找理由把他困在帝都罢了。他迟早是要去的……” 萧卿灵的神情有些怅然，原本就剩了两个叔叔，宁王死了，而今那个曾经抱过自己的九叔，也要…… “所以陛下用锦州和他做交易，换取了臣的性命。” 萧卿灵笑了，锦州她迟早会收回来。作为朝堂上最为倚重之人，秦淮要比锦州重要多了。 “只是可惜，孤现在手上的情报暗探力量不足，不足以将手伸进锦州。” 秦淮看着萧卿灵，她这两年一直和九王爷暗中博弈，如今为了自己竟然甘愿放人，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 锦州地处北部，和北疆仅一水之隔，九王爷盘踞在此地，是想拉拢北疆将领，将北疆十万兵将收归旗下，那样整个北部就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的意图很明显——帝位。 如果萧卿灵足够清醒，就不应该放九王爷离开帝都，甚至应该杀了他。 “陛下，若是您愿意下旨，臣或许可以尝试击杀九王爷。” 萧卿灵突然笑了，美艳明媚刹那芳华。 “孤有很多次可以杀了他，你知道孤为何没动手吗？” 秦淮摇头。 “因为钦天监的上任监正给大酆朝批过国运，说紫微星入大酆，男子称帝，大酆朝可鼎盛百年。” “他收买了钦天监？” 萧卿灵摇头，“他收买不了，上一任监正乃是我父皇最坚定的拥护者。算出来之后这个消息就被封锁了，只有少数的一些朝臣和宗亲知晓。原本是没人太相信的，可我继位第一日，监正被雷劈死了。” “这么巧？不是人为？” “不是。”女帝说的很坚定，无数人都追查过这件事，绝对不是人为。 对于这种有神话色彩的故事，要是搁在以前，秦淮反手就会给他来一套科学教育发展观，背一背社会主义十六字真言。 可现在，他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对这些玄而又玄之事，保持了最起码的敬畏。 “我之所以能继位，是因为名正言顺。有天下百姓的悠悠众口，有宗亲族老和各大势力的鼎力支持。” 萧卿灵转身望着秦淮，目光中有些许动摇，语气里带着无尽的怅然。 “大酆朝国运每况愈下，若非你的出现，可能我支撑不了多久，就会退位让贤。” “我不能杀他，也杀不了他。哪怕全天下都知道他狼子野心，可因为那一句‘大酆朝鼎盛百年’，他就成了所有人，也包括我，最后的退路和选择。” 第74章 内阁之选 秦淮看着此时的萧卿灵，孤傲之中添了几丝落寞，突然生出一丝心疼。 以女子之身撑起这个破败的国家，却又不知何时会被这个国家的百姓和臣子抛弃，她心里很苦。 “不要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我，我可是一国之君。” “是心疼。” 萧卿灵眼睛发涩，转过身去。 “所以你要尽心尽力的帮我，我不信命。就算是我，也一定能让大酆朝鼎盛百年，千年！” 秦淮望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女子，眼神有些发直。 萧卿灵转身对上秦淮的目光，脸上一红。 这家伙，为什么这么看我，他……不会是喜欢我？ 我发过誓不嫁人的，不能让他有想法，这不是耽误了他。 “时间不早了，秦大人回去。” “啊？哦。” 秦淮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有些孟浪，赶忙拱手告退，跟着女官出了御花园。 “秦大人慢些，小心脚底路滑。” 女官轻声细语将秦淮的理智拉了回来， “谢谢。”秦淮负手跟在女官身后，接着道：“见过姐姐好几次，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秦大人早就知道了。” 临夏勾起唇角，脸上浅浅的梨涡很是俏皮。 秦淮茫然，我知道什么？ “临夏。” “你是沈临夏？” “下官可没那个福气姓沈，沈是陛下母妃的姓氏。” 临夏小声低语解释一句，恪守本分不在答话。 “下次进宫给你带香皂进来，你经常侍奉陛下笔墨，用得着这东西。” 秦淮指了指临夏的手腕，上面赫然沾着一块墨迹。 “那就先谢谢秦大人了。” 秦淮点头，二人自宫门分别。 宫门外，香环站在马车旁，见到秦淮赶忙拉起马车帘子，将他扶上马车。 宫内，萧卿灵坐在案几之前，眼前不断的浮现秦淮的样貌，有些烦躁的将奏折扔在了一边。 不行，秦淮这样的青年才俊，断不可让他把心思花在自己身上。目光一转，落在了临夏身上。 “临夏，你觉得秦淮这个人怎么样？” “奴婢觉得，秦大人相貌才华皆是上乘，就是……性子太老成，看上去比张宰辅他们都像老大人。” “老成挺好，稳重。” 萧卿灵夸赞了一句，动了心思，临夏是她的贴身丫头，从小与她一起长大，感情甚是亲厚。 她继位后，临夏成了一品女官，是她最信任的下属，姐妹，亲人。 而且临夏身段很好，知书达理，样貌更是一等一的娇美，和秦淮站在一起，也算般配。若是能和秦淮配成一对…… “临夏，孤给你定一门亲事。” 临夏闻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中隐隐泛起泪花。 “主子，奴婢是不是做错事惹您生气了？” “你都二十三了，孤已经耽误你太久了，是时候给你安排一门好亲事了。我看秦淮还算可靠，你若是看得上，孤做主给你们……” “奴婢不想嫁人，奴婢要伺候陛下一辈子。”临夏一听秦淮，足足愣了三秒，然后拒绝道。 “呃……你没看上秦淮？满帝都可再也找不到这样优秀的男儿了。”萧卿灵问道。 “是奴婢配不上他，主子，您就全了奴婢的心思，让奴婢伺候您。” 萧卿灵叹了口气，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临夏不愿意就罢了，以后有合适的再给秦淮安排。 次日一早，金元镇哼着小曲儿进宫给女帝上课。 才一进书房，就见到萧卿灵坐在案几后发呆，眼底一片乌青，显然是没有休息好。 “陛下，秦淮那小子惹您生气了？” “老师，您在说什么呢。” 萧卿灵无奈的看了一眼金元镇，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难怪昨日老师莫名其妙的走了，原来是存心的。 “啧，我看秦淮那小子不错。您都二十五了，也该准备一下婚事了。” “我发过誓不嫁人的，您又不是不知道。” “所以只是因为发过誓，不是因为没看上那小子？” 萧卿灵眼睛一瞪，浑身冒着冷飕飕的气息。 “老师，为师者，不可胡言乱语。为帝君者，怎能言而无信。” 金元镇耸了耸肩膀，只当女帝被戳中心事羞恼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女帝有心，那就顺其自然。 萧卿灵见老师总算消停了，这才松了口气，斟酌了一下，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老师，有件事我想问问您的看法。” 金元镇知道女帝要说正事，瞬间正经了起来。 “昨夜和怀北闲聊，他提出重启内阁的建议，不知道老师怎么看？” 内阁？ 金元镇有些恍惚一点点回忆，他都快忘了这个衙门的存在了。 那还是他和先帝征战时，两个人都懒得批奏折，临时搞出来的。只是没想到老兄弟先一步升天，再也不用批了，而他却不得不帮她女儿批阅这些无穷尽的折子。 “陛下现在每日要处理奏折有三百本，还有上百件地方事务，牵扯了极大的精力，重新启用内阁倒是个好办法。只是内阁人选……” “张辽和孔云二个人还在内阁，这俩人都是被人排挤，无奈进了清水衙门。” “那到不担心他们会结党营私，只是另外的人选怎么办？既要是陛下信任的重臣，又不能手上握有实权，不然难免批奏时会有私心。另外还有编制，要设立成几品，品阶在六部之下是不是有些重量不够，在六部之上又有些高了？” 金元镇原地踱步，既然要建立那就要慎重。 萧卿灵也是疑虑，所以一宿没睡好。内阁建立起来，对皇权有好有坏，让她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不如叫秦淮那小子来，他既然提了，就肯定有见解。另外把六部的人……算了，就叫张宰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不一会，原本休沐的秦淮和张宰辅被传进了宫。 “拜见陛下。” 二人站在御书房，面面相觑，然后共同拱手。 “赐座。” 萧卿灵说了一声，然后把目光投在了金元镇身上。 金元镇会意，立刻将组建内阁的事从头到尾仔细说了一遍，然后对着张宰辅说道： “张大人，您资历比我深，现在又管着官员任命的吏部，这件事你怎么看？” 张辅清讶然的挑了挑眉，不过这件事倒是好事。 陛下的办事效率增加，政令推行的速度也就快了，只是内阁设置品阶可不会低，内阁首辅和内阁大臣最少都是二三品的大员，这人选…… 三人各怀心思，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放到了秦淮身上。 第75章 红烛昏罗帐 “臣是看陛下分身乏术，随口提的建议，具体事宜尚未来得及细想，还需要各位大人拟定。”秦淮手一抄撇的干净。 他对内阁可没想法，内阁说白了就是隶属女帝的秘书团队，而且做了秘书就不可能再兼别的岗了，不然肯定会有私心。 “金大人原本就是帝师，现在也负责帮陛下批阅奏折，内阁首辅一职若是他来担任，定能服众。”张辅清说道。 金元镇赶紧推拒，他原本就不是个有耐性的人，天天批奏折腻歪的很，这事儿他再也不想干了。 “孤打算组建四人的内阁，原本还在内阁的张辽和孔云倒是可信，现在就差内阁首辅和内阁大臣，张宰辅可有推荐？” 张辅清思考不久，举荐道：“御史台的李泽运是一个很好人选，至于另一人，怀北想一想。” 秦淮愣了一下，怎么皮球又给他踢回来了。 “李大人和另外两位大人既然都是文人，那就再选一个武将出身如何？” 这话一出，女帝三人都愣了，他们完全没考虑过武将，武将里可没几个懂文墨的。 秦淮叹了口气，“不是臣有心偏袒，诸位心知肚明，武将是一个王朝的脊梁，若是脊梁断了，这个王朝也必然不会长久。现在武将一脉式微，吴国公又答应臣五年之内不再提及征战之事，若不再对武将的地位加以干涉，后果不用下官说诸位也明白……” 张辅清听完这番解释，看向秦淮的目光越发欣赏，大局观对一朝宰辅来说很重要，秦淮显然已经具备了这个素养。 大酆朝，后继有人了啊。 “那你属意何人？”萧卿灵问道。 “安定伯李忠。” 话已出口，萧卿灵就笑了，秦淮果然和她心有灵犀。正巧李凌的犒赏她还没想好，给到安定伯府倒也合情合理。 “老师，宰辅，二位觉得如何？” “李忠是个文将，若他入内阁，阻力会少很多。”张宰辅很是公允的分析道。 金元镇倒是没什么意见，只要别让他在批奏折就行。 人选确定，后面的规章制度又是一番讨论，秦淮提了内阁“票拟”和皇帝“批红”的制度，着实让张、金二人震惊了一番，心里对秦淮也更加看重了不少。 众人从中午讨论到半夜，内阁制度落定，三人满身疲惫的从宫里出来，都没有了说话的兴致。 第二日早朝，女帝宣布建立内阁，内阁首辅品阶二品，由李泽运担任，安定伯李忠升任内阁大臣官居三品。 消息出来，众人都咋舌不已。 等知道了这是秦淮的提议，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变了，一言左右朝堂制度，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户部侍郎能做到的了。 “秦小子，老夫承你情了。” 原本李泽运这辈子是没机会再升任了，内阁一出，他成了二品大员，正式踏入了权利核心。 吴达远跟在李泽运身后，心里乐开了花。 他才入京，老师这会儿升官，原御史大夫的官位落到了他头上，这跟天上掉馅饼没啥区别。 要知道若不是师兄方端惹到秦淮，被陛下发配琼州，这御史之位可轮不到他头上。 秦淮可真是他的福星啊。 方端原本在家中处理行李，年后他就要去琼州了，知道内阁的事情后还没什么反应。直到管家告诉他吴达远升任御史大夫，方端一口血喷了出来，然后身体僵直，硬邦邦栽在地上，竟是中风了。 秦淮躺在家里的火炕上，盘腿吃着烤羊腿。知道这件事后，抓了抓头发。 “完了，我风评又要被害了。” 果然没几天，帝都的流言蜚语更加热闹了起来，秦淮除了才华横溢，一心为民的美名外，又多了个“大酆妙手”的浑号。专治各种不服气，一治起来轻则卧床三日，重则倒地不起。 百姓对秦淮的好奇心更加重了，秦淮已经到了掩面出门的地步。 “赵阳，夜里护卫多组织几次巡逻，别再让狂热有好奇心重的女娇娥墙观望了。” 昨天夜里，秦淮内急出来如厕，看到自家墙头上突然出现一排黑漆漆的脑袋，差点吓萎了。 “要我说，大人现在是帝都出名的黄金单身汉，平素里又没有逛楼子的爱好，被那些女孩倾慕也是正常。等大人娶了亲就好了。”赵阳大大咧咧的说道。 吴晓良点了点头，他现在内宅外院一起管，着实有些忙不过来，家里确实需要个女主人。 秦淮看着手上的麻辣兔头，啧，怎么做都没有孙师傅做的好吃。 “你们懂个屁，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主子说的有道理！”赵阳深以为然，随声附和道。 吴晓良抽了抽嘴角，他想娶亲，不想玩剑。 “主子，吴国公来了。” 青环挑帘汇报，秦淮闻言，一咕噜起来，顾不上穿鞋就跑， “就说我拉肚去医馆……” “小秦，秦淮，走啊，喝酒去！” 吴国公大声嚷嚷着闯了进来，无所顾忌的一把揽住了秦淮的脖子。 “你小子，给了我们这么大的好处，也不吱一声。” 秦淮很想说，你叫我喝酒，这是恩将仇报。可也由不得他说话，直接就被吴国公连人一起，拉去了飘香馆。 入夜，秦淮满身酒气的靠在椅子上，他这酒量是被诸位武臣练出来了。 今天他单枪匹马一个人喝趴了一群大老粗，足够他吹三天牛皮。 “秦大哥，你……还好吗？” 芸娘推开门，看了一眼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诸位大人，“夜已经深了，奴家喊小厮们进来送大人们回家。” 秦淮迷糊的点了点头，道：“送，我不行了，今日宿在飘香馆。”说完，就从椅子上滑下去了 芸娘赶忙让苗心招呼人，安排众位大人回家，然后小心的扶起秦淮往后院去。 “大人，奴家伺候您更衣。” 秦淮躺在床上，手指头都不想动，嗯了一声，任由芸娘折腾。 不大一会，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只觉得身上一沉。 “大人，今夜让奴家伺候你。” 秦淮睁开眼，身上跨坐的女子不着片缕，白净的皮肤在月光的照耀下晃了眼睛，酒一下子就醒了一半。 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女友，除了片子里，现实中哪里见过这阵仗。 “芸娘，不要胡闹，下去。”秦淮极力隐忍着发昏的冲动，低声呵斥道。 “奴家是自愿的，请秦哥哥成全。” 芸娘莺声燕语红唇轻咬，身体缓缓压了上去。 理智在酒精的作用下早已丢了七七八八，芸娘这一声不知是“情哥哥”还是“秦哥哥”刺激的秦淮一激灵，皮肤柔软的触感彻底激发了他身体的本能。 真真正正是红烛昏罗帐，柔语尽呢喃。极乐不得语，泪尽方一叹。 第76章 保证不和别人说 次日一早，秦淮只觉得头痛欲裂，身体和灵魂都被掏空了。至于昨晚到底是六次还是七次，已经不重要了。 “大人，喝碗汤水醒醒酒。” 秦淮扭过头，此刻芸娘双眼红润，眼波流转。比从前多了一丝妩i媚，看得人心痒痒。 “昨晚……” “大人，奴家不求名分。” 芸娘坦然的坐在椅子上，双腿有些不自然的拢了拢，虽说一开始有些疼，但习惯了还是很好的。 “奴家原就不想嫁人，能与您春风一度，本就是奴家硬来的，只盼大人不要生奴家气就好。” “你没有别的要求？我会尽力满足。” “当然有。”芸娘忍着笑意道：“大人若是觉得寂寞了，来找奴家可好。” 秦淮被醒酒汤呛到，猛地咳嗽了起来，芸娘这话，像极了要和他只发生关系，又不想负责的渣女。 芸娘忍不住笑出了声，站起身来，慵懒的伸了伸腰肢。 “奴家不逗大人了，小香环来接您去上朝了，奴家也该歇歇了。” “芸娘。” 秦淮的声音传来，芸娘刚走出门的身体颤了颤。 “你若是要我负责，我可以……” 芸娘回头报以灿烂的笑容，打断了秦淮的话道：“奴家不喜嫁进后院做人妇，若能一辈子都这样，就很好。” 秦淮见她话语不似作伪，不再强求，以后她若反悔，不亏待她就是了。 站在朝堂之上，秦淮昏昏欲睡，好在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也如愿的做了一次站桩混子。 下了朝，秦淮打着哈欠走在宫道上，脑子里思索着。 这个上朝制度实在是太不科学了，一个月三十日计算，上二十八休二，比九九六都压榨人，说什么也得劝女帝改一改这个制度。 “大哥，听说昨晚你又跟那些老大人喝酒了？”金鸣不知打从哪里蹿了出来，语调轻佻的问道。 “你消息倒是快。” “自从你把李大人推上内阁，不少文臣都有些不满意，上奏弹劾结党营私，带坏官员风气。” “又是书院和礼部那帮老家伙。”秦淮摸了摸下巴道。 “大哥真厉害，一猜就中。”金鸣吹捧了一句，然后道：“书院现在有很多人不服你，文武百官里也有不少人嫉妒你，咱还是小心点。” “我看他们是闲得慌。” 秦淮沉思了一下，现在这些文臣都吃饱了撑的，朝里不缺衣少粮，没了天灾人祸就开始翻后账了？ 看来得给他们找点事儿做。 对着金鸣招了招手，秦淮低声在金鸣耳畔嘀咕了几句。 金鸣瞪大了眼睛，吃惊地压着嗓子道：“大哥，你是不是想害死小弟。要是被那群文臣知道我们要搞武举开恩科，不拿唾沫淹死咱们。” “啧，你是不是傻。你找人去吴国公他们那里敲边鼓，让他们搞啊，这事儿咱俩可不能沾。” 金鸣猛地拍手，然后做贼心虚的佝偻了一下。 “那我先安排人，年后就搞。” 秦淮不动声色的瞄了金鸣一眼，道：“你嘴管严一点，也不许到处得瑟，不然事发我可不认。” “我办事你放心，保证不跟别人说。”金鸣拍着胸脯保证，乐颠颠的走了。 回了金府，金鸣并未第一时间安排人去做事，而是进了后院。 金府后院的鱼池很大，冬季结了冰，此刻金元镇正在用冰镐破冰，打算来个冰钓。 自从秦淮来了帝都，国库得到纾解，他也不用帮陛下批阅奏折，每天就在后院的大池塘里钓鱼喝茶，日子过得很是清闲。 “你还知道来看老子？” 金元镇一眼就见到了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眼睛一瞪，大声喊道。 金鸣自那日在朝堂上帮秦淮逼赌隋大儒后，就没敢回过家。从小家里人都惯着他，就是爷爷，只要他一犯事儿，打一顿也算还好，关键是说教，能从早上说到晚上，实在让人头大。 “你这混小子，你把秦淮坑成什么样了？还敢回来？我让你多嘴，让你在朝堂上乱说话。” 金元镇拿着冰镐大步向着金鸣走了过来，挥手就打。 “爷爷您先别动手，别动手！有大事，真有大事。” 金鸣吓了一跳，慌不择路，后院瞬间鸡飞狗跳起来。 “臭小子，有想诓骗老子！”金元镇扶着桌子大口喘气，年纪大了，追不上这个猴崽子了。 “爷爷，是真有事儿。” 金鸣哭丧着脸，刚才跑慢了一步，好悬被爷爷一冰镐砸到，会出人命的啊。 秦淮是你亲孙子，还是我是你亲孙子啊。 “有屁就放！” “我有个想法，想问问爷爷的意见。”金鸣喘匀了气，鬼鬼祟祟的小声道：“我这两天寻思着，文人有科举可以入朝为官，那武将是不是可以搞个武举，通过朝廷选拔，入朝为官。” “你放屁！”金元镇瞪了眼睛，“搞武举，你不怕那帮子文人撕碎你！” “我们可以给老国公他们提意见，让他们搞。”金鸣理直气壮的说，“现在大酆朝日子好过了，文官又开始挑事儿打压武将，咱家现在算是帝师不问朝政，可真要任由这文人那么闹腾，武将能守住和秦大人的承诺，不提战事么？” “再说，武将凋零，咱们也得找方法培养啊。万一以后真的不可避免发生战争，咋办？让那些文官当将军？指挥战斗？站城头骂死敌人？” “你这张嘴啊，真毒啊。” 隋国龙的小儿子怎么死的？不就是站在城头骂了敌人三天三夜累死的。指望文官去打仗，亏你敢想…… 金元镇缓过口气，坐在钓鱼凳上捏了捏胡子，然后倒了一杯茶，老神在在的押了一口茶。 “你说的也有那么点道理，但是不行，现在朝局虽然复杂，但难得平衡，不宜轻举妄动。” 金鸣急了，大哥交代的事情他拍着胸脯保证的，本来想跟爷爷借点关系网，联络联络吴国公他们，怎么第一步就卡壳了。 “那我就自己要搞！” “金卫何在？” “在！” “把这小王八蛋给我绑起来，关进后院。” “爷爷！” “我会帮你请假的，眼下到了年底也要放假，干脆你就年后再出来。少给老头子惹事！” 什么狗屁武举，跟他们金家有什么关系，听都没听过，简直瞎胡闹。 金鸣眼看着自己就要被金卫抓住，一时急的不行话在嘴边脱口而出。 “是秦淮让我搞的！” “等等，谁让你搞的？”金元镇站了起来，指着金鸣鼻子问道：“臭小子，诓人是不是。” 第77章 外臣 “我不是，我没有！就是秦淮让我搞的，他说文官现在闲的慌，给他们找点事儿干！这是原话！” “哈哈哈，我就说你这小混蛋，怎么可能想出这等前无古人的建议。原来是我秦大侄子想出来的，有才，果然是天纵奇才啊。” 金元镇抚掌称赞，让人放开金鸣。 “你早说是秦淮让的不就得了，这事儿交给我，不用你管了。” “秦大哥说了，不让别人知道是他的想法，爷爷你嘴巴紧一点啊。” “放心，我保证不告诉别人！”金元镇拍着胸脯保证。 金鸣悲愤的看着爷爷，我搞就是胡闹，秦淮搞就是有大才。我要去问问爹娘，他们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金元镇不理金鸣内心如何，他现在哼着小曲钓着鱼，脑子里计划着武举的事儿。 秦淮提的都不是小事儿，武举，嗯，真是个好想法！ …… 七日之约转眼已到。 秦淮上朝途中，对着隋国龙咧嘴一笑，毕竟谁看到行走的十万两银子不开心呢。 隋国龙冷哼一声，“今日已到期限，老夫看你哪里来的钱。” 除了六部尚书和极少数的人，很少有人知道秦淮将皇商的官位卖了钱。 此刻众人都竖着耳朵，等着看这场好戏如何收官。 “王大人，您觉得秦淮真能凑齐这钱吗？”鸿胪寺卿钱理问道。 “我看悬，我凑齐一百两都费劲，更别说一百万，且看秦淮怎么说。” 钱理没说话，他其实挺佩服秦淮的，觉得自从他到了帝都，每天爬起来上朝都变得有动力起来，潜意识里希望秦淮能完成这个赌约。 隋国龙站了出来，苍老的声音传遍了朝堂。 “秦大人，七日期限已到，你的银子筹齐了吗？”声音顿了顿，带着笑意，“若没筹齐，只要你认错，书院愿意对你网开一面！” 赵岩咳嗽了一声，肩膀一抖一抖的。 旁边的石怀义好奇的捅了捅他，“赵大人，你怎么了？难道生病了。” “别说话，我想笑，快憋不住了。” 石怀义听完，明明不想笑的，可似乎被传染了一样，肩膀跟着赵岩一起抖了起来。 “隋大儒心怀雅量，小子佩服。不过咱可说好了，钱我凑齐了，您老可不能赖账。” 秦淮走出队列，双手将账簿举过头顶，躬身对着女帝说道：“陛下，臣幸不辱命，已经集齐百万白银，经由户部入国库，请陛下明鉴。” 语毕，陛下身旁的女官临夏上前，将秦淮递上的账簿接了过来，然后交给了女帝。 朝堂之上，针落可闻。 六部尚书，石怀义和赵磊肩膀颤抖，不知兵部的梁衡和他们说了什么，梁衡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隋祭酒，您输了。” “不可能！”隋国龙胡子一翘，指着秦淮手指颤抖，“秦淮，你敢欺君！” “哎，其实还要谢谢您呢，您说让商会捐款，下官想了想这其实也行的通。咱们皇商感念陛下仁德，又担忧国库空虚，纷纷慷慨解囊捐款救国，这不，一百万就是他们捐出来的。” 隋国龙难以置信，商人能有什么仁义！随即就反应过来，难怪他要搞什么皇商，他这是卖官获利！ “隋大人，您可别忘了，年前把十万两银子送到户部啊。” “你，你！靠卖官取财，简直辱没了文人名声！” “您难道想不认账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隋大人，读的是圣贤书，行的是君子道，可不能食言而肥。” 隋国龙气得说不出话，自他出任书院祭酒，从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又急又气之下，两眼一翻，竟然晕了。 兵荒马乱的朝堂，文武百官再一次被秦淮震惊了。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个被他气晕过去的大人了啊。 “啧”秦淮咂了咂嘴，“咱们大酆朝这些大人的身体素质不行啊，怎么动不动就晕倒。是不是应该搞搞体能教育，每天早上起来跑上十圈？！” 原本凑到秦淮身边看热闹的钱理听到这话，惊恐的捧着肚子地往后挪了挪，心里打定主意，以后惹谁也不能惹这位大人。 “肃静。” 随着隋国龙被抬走，王公公的声音传开，百官默默站回了原位。 “众卿家可还有事要奏？”萧卿灵问道。 “启禀陛下，年关将近，我朝属国即将进京，臣请陛下准予，拨调两万白银，以做接待安置事宜，以彰显我大酆国威。” 秦淮皱了皱眉，每年这些小国都会带着一些不值钱的牛马皮草进贡，然后换走几倍的粮食茶叶盐巴。 有时候大酆朝为了彰显国威，还会额外赐下大量金银布匹，这两年朝廷艰难，那些附属国非但没有收敛，带来的东西越来越多，大酆朝为了脸面，也只能回的越来越多。 这根本不是来上贡，这就是来打秋风。 礼部这个王福阳，典型的书院派系官员，书中的精华没学多少，糟粕却是继承了十成十。为了摆谱，打肿脸充胖子不是一两回了。 “童侍郎，我们户部没钱，尚书大人不在，咱们不能答应这件事。”秦淮小声的在童侍郎耳边提醒。 童侍郎听了秦淮开口，下意识站了出来。 萧卿灵手指动了动，刚想要应允，就听户部侍郎大喊道： “启禀陛下，户部现在没钱。” “你胡说！”王福阳眼睛一瞪，“秦侍郎才拿回来一百万，怎么我们礼部用两万就没有。” 童侍郎吞了吞口水，面对尚书大人，倍感压力。 “钱都许给各部搞建设了，户部现在一穷二白，您要是着急，就等我们尚书回来再想办法。” 女帝皱了皱眉，虽然不知道户部又在搞什么，但还是说道：“此事不急，等王尚书回来再议。至于接待宾客相关事宜，遵循旧例仍鸿胪寺卿主持。” 王福阳张了张嘴，脸色有些难看的低下了头。 退朝以后，秦淮和其他几位尚书走在一起，礼部尚书王福阳落了单，显得极为孤独。 “怀北，你又在憋什么坏呢，先给我们通通气？” 赵岩自从拿了钱，对秦淮的态度那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倒也没什么，就是觉得那些番邦外臣，有些过分了。” 第78章 议价 秦淮整理了一下记忆里的账目，把这两年外邦来者的进贡数量和大酆朝的赏赐数量对比说了一遍。 “以前没注意，现在听怀北这么一说，单是去年，他们送了几千两的东西，就从咱们这拿走了两万两，好像是有点过分。”石怀义皱了皱眉道。 “不止这些，他们在这里吃喝玩乐，肆意挥霍。花的都是我大酆朝百姓的血汗钱，这些属国现在已经没了为人臣子的谦卑姿态，趁火打劫玩的这么溜，恐怕是生出其他心思了。” 张辅清晃晃悠悠的跟着人群慢慢走，前两年大酆朝江河日下，摇摇欲坠，他们生出其他心思不难猜测，只是今年……这些人怕是要踢到铁板了。 出了宫，秦淮并没有着急去书院要钱，在马车上简单换了一下衣服，直奔飘香馆。 如今商会有芸娘坐镇，各大皇商已经分封出去。还有两天就要到腊月二十了，兵部的军需还没采买，他得带着兵部的梁衡和四大皇商博弈一下。 梁衡换了朝服，早早等在了飘香馆门口。 他很着急，眼看还有十来天就要到年关了，军需品还没落定，边疆的战士们还在翘首以盼的等着东西过年，时间很紧。 “秦兄。” “梁兄，快里面请。” 秦淮跳下马车，轻车熟路的引着梁衡进了飘香馆的天字号包房。 “怀北，兵部拟定出了今年军需品数量，粮食十万担，牛羊家畜三万头，过冬的冬衣补充二十万件。老国公说，若是银子不够，他还有一处老宅子能卖个几万银子，填补一下。若是不够，牛羊家畜也可少一些，其他的必然不能再减……” 秦淮缓缓颔首，收起了房契，示意梁衡不要着急。这些数量不算过分，按照市价大概需要三十五万两白银，应该有的谈。 “咱们得尽快准备。从帝都出发，日夜不停到北疆也需要七八日，到南疆十二日，时间太紧了。现在九王爷到了锦州，若是物资迟迟不到，我有些担忧，那边会生出乱子……” 话音没落，敲门声响起，梁衡脸上一肃，停下了话语。 “秦大哥，皇商们到了。” “请进来。” 众人免不了一番寒暄介绍，盏茶过后进入了正题。 “秦大人，听说兵部需要一批物资，今日来想必是与这件事有关。”晋商林家林崇宇问道。 “确实有关。”秦淮放下茶盏。 包括芸娘在内，听到这句话都是眼睛一亮。 军中的生意很好做，油水也很足。 “只不过今年的情况有些特殊，这是诸位作为皇商的第一笔买卖，我希望能以最低的价格拿到这些东西。”秦淮表了态。 几人对视一眼，深吸了口气，也就是说这次买卖利润很薄。但如果能长久吃下军中的买卖，利薄一点也能接。 “粮食十万担，牛羊家畜三万头，过冬的冬衣补充二十万件。明日就要准备充足，几位合计一下，报个价？” 芸娘看了秦淮一眼，然后与几位皇商各自伸出了手，放在衣袖底下，握手合计报价。 这是商人们做买卖议价的方式，秦淮也不打扰，安静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秦大人，奴家觉得各位老板给的价格很是合理。这些东西按照市价大约要三十六万七千二百三十两，若是我们四家承接，需要二十七万六千八百两，保证明日日落之前送到兵部。” 梁衡额头微微出汗，听到报价，紧绷的眉眼有些放松，比他预想的要好太多了。 这个价钱，卖了老国公的宅子，应该能抵上。 秦淮却摇头。 “梁大人不满意，诸位再努力一下可好？” “大人，我们已经给了最大的诚意，除去各种成本，我们到手的利润连原先的四成都不到。”徽商王玉芝柔声道。 “徽商和潮商都在南方，晋商在北部，可以直接从产地发往边疆，不用送到帝都来。” “大人的意思是，我们还要负责押运到边疆？”王玉芝眉头轻蹙。 “不，我的意思是，你们可以直接在南疆和北疆就近收购这些物资送往军中，要知道边远地区，和帝都可不是一个物价。” 众人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不像是户部的官员，简直就是纵横商海老手。 不过想到商会，也就释然了。这些小伎俩，逃不过他的法眼。 牛羊粮食，偏远地区原产地的价格自然会低一些，他们常年走南闯北，很多生意赚的就是差价，这种事情一般人都很知道。 三大商会咬了咬牙又商讨一会，显然有些争执。最终，王玉芝有些坚决的说道： “秦大人，二十四万五千，绝无可能在降。” 这一会的功夫，又便宜了三万多银子…… 梁衡瞪大了眼睛看着秦淮，他头一次见到户部做生意的场面，只觉得秦淮有些妖孽。 “边疆苦寒，朝廷缺钱，能不能让他们吃上一顿饱饭，穿上一件冬衣就全仰仗各位了。能否再努努力，帮帮朝廷？” 况金点了点桌子，叹了口气，道：“我们能安稳的行商，和这些将士拼命维护稳定脱不开关系，就当是行善积德，在降一成利润。二十二万五千。” 林家和王家脸色不大好看，利润确实压到最薄了，这么大宗的交易，净利润到手不足三千两还要包货运，要是搁到别家，根本没得谈。 秦淮重新沏了一壶茶，看向芸娘，道：“商会的利润在压一成，会赔钱吗？” “不赔，还是能赚一些辛苦钱的。” “嗯，让马兄那边先准备一万个蜂窝煤炉子和十百万块煤球，同这批货物一起出发。让赵虎带着秋月亲自走一趟，去见识见识北国风光。” 话语顿了顿，秦淮看着几人脸色通红的模样，知道他们也想到了带货出行的利益。 “价格定在二十二万白银，商会比你们少要一成利润。你们的押运队伍，兵部会调用地方军队保护，另外许可你们各带十二车物品到边疆交易，当然，违禁品不行。” “我替梁大人做主了，梁大人还请不要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梁怀赶紧回答，生怕对方反悔。 第79章 探病 “多谢秦大人，多谢梁大人。” 几人都是满脸喜色，被压价的阴霾一扫而空。有军i队保护，他们能带上盐、肉干、皮草等物进行交易，这才是赚钱的大头。 “务必要在腊月二十九日送到。”梁衡补充道。 “没问题！” 时间紧任务重，几人收了定金，马不停蹄的回去准备。 “秦兄，我服了！以后若有用到兵部的地方，你打个招呼，我绝不含糊。” “梁兄客气了。我也是侥幸而已，总不能真掏了老国公卖家底，不像话。” 秦淮徐徐的吐了一口气，将房契归还给梁衡。 和这帮奸商博弈，他可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风轻云淡，都是凭借芸娘打入敌人内部，还有就是……硬撑。 “下官替国公爷谢谢你了，这是国公爷的祖宅，若要真卖了……。” “我也是尽力而为。”秦淮笑了笑，说道：“兵部那边也要赶紧将地方军队调动起来，我还有其他事情，就不多留您了。” 拜别梁衡，秦淮带着吴晓良和赵虎直奔隋国龙的宅邸。 “秦淮？你来做什么！” 开门的是个老者，看见秦淮就要关门。显然知道他家大人就是被秦淮气病，语气颇为不善。 “我来要账，让你家大人会客。” 吴晓良和赵阳二人抵住门板，秦淮双手抱胸，笑着回道。 “你，你还有没有点良知，我家大人卧病在床，如何会客。” “那我就进去探病！” “你们欺人太甚！” “让他们进来！”一声咳嗽声响起，隋国龙听说秦淮来了，披着外衫走了出来。 秦淮也不跟门房计较，一看就是个懂点墨水老学究倔老头，没必要跟他生气。 一路走进会客的小厅，秦淮四下打量了一下，这个院子半新不旧，装饰的多是亲笔书写的字画，看得出来，隋国龙家里没什么银子。 “银子我会给，不会赖你的账。”隋国龙脸色铁青道。 秦淮示意吴晓良将带来的补品放在桌上，道：“隋大儒，我今日来，是想跟您做个交易。” “打赌的银子我可以不要，但是我需要十个书院的入学名额。” “你要名额做什么？”隋国龙眉毛动了动，警惕的问道。 “商贾之家亦有文采出众之人。” “你想把名额给那些视财如命的商人？”隋国龙猛地站起身来，指着秦淮鼻子骂道：“为了一点钱财，你先是卖官于商，后又让商户之子进学！秦淮，你的文人风骨让狗吃了吗？！ 商人不得入书院，这是规矩！绝无可能更改！” 秦淮眉头一皱，他好言商议，这人却有些不识好歹了。 “隋大人，光靠死规矩可救不了大酆朝！子曰：有教无类，你的书才是读到狗肚子里了！商人家的学子就不是人了？商人家就不能读书了？圣人是这么教人道理的吗？” “眼下大家都忙，我给您时间，过了正月十五，各国使臣离朝。若你不能筹集十万银，那我便让陛下做主拨名额。” “送客！”隋国龙气得放下茶杯大喊。 “若真强制执行，那就太难看了，望您慎重考虑。我们走！” 秦淮没有毛病，先礼后兵，软的不行自有硬的等着。 秦淮人走了，秦淮的话却戳了隋国龙的心窝子。 他学了一辈子的圣人道，到现在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指着鼻子骂而无力还口。 “有教无类……吗？” “老师，有人求见。” 隋国龙回过神来，道：“今日不会客。” “那人说能解您的燃眉之急。”看门的老秀才恭敬地说道。 燃眉之急？隋国龙斟酌了一下，让人进了家门。 来者带着斗笠看不清面容，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 “隋大人，主子让小人给您送东西。” 隋国龙疑惑的抖开一看，竟是十万两银票。 “你主子是谁？”他把银票扔在桌子上，眉头皱了起来。 “主子只是看不惯秦淮嚣张跋扈，也想守住书院的规矩。秦淮和皇商谈判的条件，就是要给予他们书院的名额，若是拿不到名额，自然有他的苦头吃……银子奉上，用与不用全在大人。” 带着斗笠的神秘人说完就走，根本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 隋国龙不傻，他是看不上商人之后登堂入室。可若真的拒绝，才上缴到国库的一百万银子还能留住吗？ 且不管秦淮会不会进退两难，单这银票来历不明，若是用了那以后会不会受人挟制…… “老师，您打算如何处理？”老秀才问道。 “且先收起来，容我再想想。” 隋国龙披着斗篷，咳嗽着回了后院，若实在不行，就卖了手底下的这几处老宅。 锦州，九王府。 湖心亭中，丝竹之声入耳，靡靡之音不断。 “爹，我们凭什么要退回锦州！这个秦淮，你为何不让我杀了他。” 九王爷萧靖面无表情的看了儿子一眼，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失望。 “私下截杀，乱了原本安排的计划，培养的杀手折损过半，为父由着你胡闹也会有个限度。言儿，你该长大了。” 萧子言喉头一哽，看着父亲的目光，后背冒出一丝冷汗。 “爹，儿子知错了。帝都路上截杀，儿子不知道你和二叔安排了手段。” “帝位之争，与个人无关。若是成功，要他死只是你一句话，若失败了，一切皆是虚妄。”九王爷收起严肃的表情，望着萧子言： “言儿，你是我寄予厚望之人，眼光放长远些。最近跟你二叔出去游历，多听多看，好好学学。” 萧子言双手握拳，心里不认同父亲所说，养虎为患夜长梦多，秦淮必须要除掉。但父亲已经开口，他绝无再动手的可能。 “是。” “去。” 萧靖目送儿子离开，回头看了一眼跪了满地，瑟瑟发抖的伶人。 “王爷，奴家刚刚什么都没听见，奴家愿意留在王府当牛做马伺候王爷。” 美人儿哭的梨花带雨，看得人心都酥了。 萧靖抬起美人儿的下巴揽入怀中，道：“本王怎会辣手摧花。” 美人儿放下了恐惧，不顾大庭广众，软着身段卖力讨好。 一众伶人见此情景喜笑颜开，湖心亭又恢复了热闹。 第80章 回礼 半刻钟后，萧靖从湖心亭走出。 “都杀了，对美人儿温柔些。” 话音落，刀剑声起，湖心亭内三十三人无一活口。 “王爷，银子送到了。” 黑色斗笠掀起，露出一颗光头，正是智多近妖的军师刘挺。他似乎没听见屋内的杀人声，就站在亭子外和九王爷谈笑风生。 “做的很好。”九王爷负手而行，“兵工厂那边如何了？” “平城府的煤质量的确很好，制作出铁器质量似乎更加优质。年底前，必定能造出足够的武器铠甲。蜂窝煤和羽衣也发到了军中……”刘挺犹豫了一下道：“秦淮是个人才，我们要不要尝试拉拢。” 九王爷摇头，颇为惋惜道：“他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刘挺默然，秦淮从做官到入帝都的事情他分析过，慈不掌兵暂且没见到，但情不立事，义不理财，善不为官，秦淮几乎每一样都做不到。 这个人似乎充满了人情味和仁善之心，这样的人不能说不好，但与他们的确实不是一路人。 回到秦府，秦淮这两天不胜其扰。 究其原因，就是兵部那边采买军需的事情被其他大人知晓。 梁尚书感念秦淮的帮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他砍价经商的本事吹的神乎其技。 这本事要是搁在别的时候，众人也就一笑而过罢了。 可眼下年关将近，各部都从户部兑出了银子，都需要大量采买年货，一个个像是闻到了香味的恶狼扑了上来。 昨天被老国公拉着喝酒，秦淮的脑子还没彻底醒过来。 “秦淮，你给我站住！” 王植喊了一声，拎起朝服下摆快步追了上来。 “尚书大人，您快饶了我。皇商店门都有营业，大家去买就行了，没必要非得我去谈啊。年底事多，属下实在也分身乏术。“ 王植眼睛一瞪，“我听说御史台那帮老倔驴显摆，现在他们在皇商旗下的店铺买东西一律八折，秦淮，你到底是不是我们户部的人！胳膊肘怎么净往外拐？” “对对，秦大人，我们工部银子都拿出去建造水车，过年手头实在拮据，我们都不大会和商人大交道，您看能不能帮帮忙……”石怀义是老实人，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秦淮，咱们都是老朋友，凭啥就御史台有这待遇！”赵岩语气里酸溜溜的，“还有，你给工部吏部银子多也就罢了，凭啥御史台都比我的多，你是不是针对我！” 秦淮脸上一垮，脑瓜子嗡嗡的，谁来救救他。 “秦侍郎，王尚书，陛下传召。” 秦淮觉得王公公此刻真就像是天神下凡，那尖细的声音格外好听。 “陛下找，我们回聊，回聊。”秦淮哂笑着往后退，张辅清一把钳制住了他的胳膊，显然不打算让他溜了。 秦淮抽了一下，竟没有第一时间抽出来，“宰辅大人，老当益壮，还能再为我大酆朝保驾护航百余载。” 张辅清胡子翘了翘，得意的神色一闪而过，严肃道：“以后不要和金家小子走太近。” 秦淮肩膀垂下，认命道：“诸位大人，回头我去跟皇商谈，咱们朝廷采买一定给予优惠。” “不能少于……八折。”赵岩用手比划了一下。 “回去下官就去找皇商谈谈，陛下找人，咱们不能让陛下久等。” 见秦淮答应下来，众人也不过多纠缠，张辅清松开手又恢复老态龙钟的模样，慢腾腾的往宫外晃悠。 御书房中，王福阳站在一旁挺了挺腰板，他今天就是来告状的。秦淮给其他五部都发了钱，唯独就漏下了礼部。 下朝时，很多同僚都换了羽绒衣，聊着怎么花银子买年货，就他们礼部一穷二白，很多官员穿着前年的旧单衣，他们连话都插不上，他受不了这个委屈。 秦淮和王植一进门就知道，这老头子憋不住了，要找陛下做主。 “王大人，老夫就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凭什么其他部门都有过节银子，就我们礼部没有。” 王植心里翻了白眼，你去找九王爷要啊，找我做什么。脸上却笑眯眯的说：“没银子了，各部门做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儿，咱们钱得花在刀刃上。” “那宗族祭祀，修缮宫羽，举办年后的宫宴就不是大事儿了吗？！”王福阳眼睛一竖，大声问道。 “呃，十一月份不是给礼部拨了三万两银子嘛。当时说好的，就是用来做这些的。”王植语气颇为平静的回复道。 “陛下明鉴，当时其他各部也都拨了，原本就不够。眼下秦侍郎拿回来一百万的银子，别人都有份，就我们礼部没有。还有接待属国来使的事儿，老臣的腿都要跑断了，每年都是两万两银子，怎么今年就是要不出来。” 王福阳说的悲惨，萧卿灵对这种场面早就习惯了。安慰了他两句，然后问道：“可有此事？” 王植袖子一插，用胳膊拐了秦淮一下，心道：“你小子排挤人，人家来告御状了，你自己看着办。” “陛下，户部没银子，最快也得明年一月，各地商户赋税上缴才有银子入库。”秦淮眼珠一转，“王大人也不用着急，再过两天各国使臣就要入帝都朝贡，那些贡品怎么说也有万八千的银子，都交由王大人支配如何？” 王福阳脸色漆黑，礼部年底的银子不给，招待的银子也不给，光是贡品能顶什么用？ “这也不够！陛下，老臣请您做主。” “王大人别急，咱们鸿胪寺就有现成的房舍招待来使，另外咱们吃什么就给他们提供什么，多几百口的伙食也花不了几个钱，他们若不想吃，就自己外出买就是了。 贡品用剩下的全都归礼部，我另外做主再给礼部各位大人在皇商经营的店铺打个折，以后衣食住行，一律打九折，可行？” 王福阳冷哼一声，又问：“那给各个属国的回礼呢？” “回礼？区区附属小国，来我天朝进贡，一睹天颜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回礼！” 第81章 新的建议 王福阳被秦淮说的瞠目结舌，“一睹天颜”这么不要脸的话，亏他说的出口。 可硬要这么说，细究起来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那，那……” “哎，原本是有十万两要给礼部的，这不是隋大儒一直没交钱，这就亏空下了，实在是我的失误。要不您跟隋大儒要？”秦淮语气遗憾的说道。 王福阳胡子抖了抖，他怎么敢去逼迫隋国龙！你在为难福阳！ “王老，朝廷困难，孤当以身作则，正旦夜的宫廷夜宴就不搞了，等年十五和百花苑诗会一起，简单些做一做就是了，开源节流就从孤做起。” “等年初赋税到了，国库有了银子，保证优先给礼部。”王植盖棺定论道。 王福阳满脸铁青的从御书房走出来，对结果并不满意，但也无可奈何。 女帝留下秦淮，淡淡问道：“秦爱卿，你是在对礼部挟私报复？” 秦淮面色复杂，面对萧卿灵却很坦然。 “若是以前，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私心。不过知道那个不靠谱的预言后，我倒也能理解王大人的心态。” 礼部最重规矩，萧卿灵作为女子登上帝位，本就遭受了重大的非议。加上钦天监关于大酆兴盛百年的预言，礼部本能的会选择九王爷。 只是理解归理解，秦淮可接受不了内部有敌人的人存在，礼部的尚书，还是要想办法换人。 “我未给礼部留银子是事出有因，我想要将一些书院名额给到商户，这件事还在和隋大儒谈。” 萧卿灵正色道：“几个属国这两年确实过分了些，孤有意敲打他们，你既然心里有数，那就放手去做。只有一点，不许把礼部逼急了。” 秦淮点头，算是答应了萧卿灵，不逼礼部，那就逼王福阳好了。 萧卿灵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虽说内阁给她减了不少工作量，可最近每日要处理的政务也高达三百多件，九王爷到了锦州，她的情报网就全断了。 “陛下，那臣告退了？” “怀北，你对春秋当铺怎么看？” 萧卿灵下意识的问话让她一惊，什么时候她这么依赖秦淮了。 “孤乏了，你下去。” 秦淮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道：“陛下，春秋当铺的情报能力还算不错，就是目标太明显了。” “那是母后留给我的，力量不足以支撑大酆朝现在的状态。”萧卿灵笑了笑，“孤也很缺值得信任的人。” 秦淮故作诧异的指了指临夏和王公公，“您不缺人，这不都是人。” 一言惊醒梦中人，萧卿灵望着秦淮，猛地站了起来，双眸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王公公等人。 宫里的女官和宦官都是依仗着她活着，她的帝位越稳，这些人的身份才越高。 是了，怎么把这些人都忘了。 “王喜。”萧卿灵冷清的声音突然响起。 一直侍奉在帝君左右的王喜打了个激灵，他很聪明。从秦淮说完那句话开始，他就意识到，他要发达了。 “奴才在。” “孤要用宦官组建一支情报组织，包括春秋当铺在内的所有情报网都交给你管理，你意下如何？” 王喜激动的叩首，“奴才愿意。” “三年内，我要看到一支无孔不入的情报组织，你能否做到？” “奴才愿为陛下效死。” 萧卿灵办事雷厉风行，想通其中关键，当封官。 “封王喜为司礼监掌印，掌东厂，监察百官。” “奴才叩谢皇恩。” 王喜激动地无以言表，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一片乌青。 萧卿灵看向秦淮，发现他居然在神游天外，不禁有些好笑。 “他因为你的一句话，一步登天，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秦淮回过神来，茫然的看着王喜和女帝。 “是臣唐突了，酒没醒透有点迷糊。” “酒没醒透？还是纵……欲……过度。”萧卿灵冷冷话语一字一句的从口中吐出。 秦淮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不过就是这几夜食髓知味和芸娘闹的有些荒唐而已。 陛下也是，没事儿关心臣子私事做什么？ “陛下，臣还有一事禀报。如今朝局日渐稳定，这早朝制度是不是应该改一改。早朝上二十八休二，着实是不利于陛下的身体健康。你看看咱们那些大臣，动不动就晕倒，实在是劳碌过度啊。” 萧卿灵气笑了，你把大臣气晕过去，还怪人家体质不好。说什么为她身体健康，说白了就是你自己懒。 早在丰芜县萧卿灵就看出来了，秦淮这家伙就是个需要用鞭子抽着才会往前走的性子，要让他懒散起来，他恨不得什么都不干。 “那依照爱卿的意思，这早朝该怎么上呢？” “上一休一就挺好。”秦淮腼腆的笑着，说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萧卿灵嘴角抽动，冷若冰霜的脸第一次有了其他表情。 “来人，秦侍郎殿前失仪，拖下去，给他灌上两碗醒酒汤醒醒酒。” 秦淮瞪着无辜的眼睛被带了下去，不过有王喜在，倒也没人真敢为难他。这醒酒汤还是他自己端着碗喝的，喝到撑的慌。 萧卿灵听着王喜回禀，嘴角微微翘起，让你不务正业…… “去查查那个芸娘的身世背景。” “是。”王喜恭敬地退了出去。 次日早朝。 秦淮被女帝教训的事情不少有人知道，有不少人私底下幸灾乐祸，觉得秦淮怕是要失宠了。 可当东厂成立，王喜封掌印太监的旨意下来，众人又都笑不出来了。 他们敏锐的嗅到一丝危险，陛下恐怕要肃清朝野了。 一时间，百官做事都谨慎了起来。 只有秦淮，仿佛根本没受到影响，照例站了出来，又提起了休沐的事情。 只不过总算是从不靠谱的上一休一，变成了上五休二。 萧卿灵哭笑不得的看着秦淮，无奈的准了他的奏。 原本打算落井下石的人，瞬间收起了心思。看来这位秦大人，当真是简在帝心了。 因为礼部比较穷，女帝又下旨说要开源节流，所以破天荒的，今年没有了正旦大朝会，从腊月二十九开始，各个衙门就封印准备过年了。 第82章 小年之变 年三十这天，天空飘起了小雪。秦淮领着香环和芸娘，亲自捣糨糊贴对联。 芸娘指挥香环，一会往左，一会往右，似乎欺负小侍女是一件享受的事情。 秦淮端着一个小茶壶看着两人折腾，这是他在大酆的第一个年，比想象中的热闹。 “孙叔说年三十早上要吃面条，面条是钱串子，吃得越多来年赚得越多，可惜秋月小姐不在，不然肯能要吃上两碗。” 吴晓良满怀笑意，去年，他还在吃草根树皮，今年却已经成了被人尊敬的秦府管事，明明只是一年，却好像已经隔了万水千山。 “秋月还在长身体，原本只是让她去北疆长见识，结果苗心苗悦也跟着去了，也不知道她们在北疆过得怎么样。” “有赵虎跟着，不会让她们受委屈的。前日还来书信，不是说吃了烤全羊。” 芸娘拉着香环走了过来：“这小丫头也长身体，待会多替你秋月姐姐多吃一碗面！” 香环娇憨的点了点头，“奴婢帮秋月姐姐吃一碗，也帮苗心苗悦二位姐姐都吃一碗，再帮赵虎大哥吃一碗！” “噗哈哈哈，小丫头人不大，口气不小，也不怕撑坏你！” 赵阳作弄似的扯乱了香环头发上的红绳，粗放的声音响彻了整间小院。 香环生气极了，拿着刷浆糊的刷子追着赵阳满院子打。 秦淮坐在藤椅上，由得他们闹去，真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啊。 夜半，灯火通明，众人围炉守岁。 外面炮仗的声音从稀疏到密集，秦淮大手一挥，众人将库里的烟花爆竹全都搬到了门外。 “放！” 随着秦淮一声令下，所有的烟花全都炸上了天，一张张脸在烟火的映衬下变的色彩斑斓起来。 秦淮回头遥望皇宫的方向，女帝亦站在宫墙之上看着这盛世烟火，目光不自觉的落在秦府的方向。 “陛下，秦大人家放烟火了，他托人给您带一张字条并一个食盒。” 女帝接过字条，看了一遍收进了袖口。 “孤不喜欢吃面。”萧卿灵低声自语，然后接着道：“摆驾御书房，食盒也一并带过去。” …… 过了年三十，正月初一，府上迎来送往各路官员和商户，秦淮觉得太过繁琐，干脆就拉着芸娘溜去了飘香馆躲了起来。 因为过年，飘香馆休业五天，秦淮和芸娘在后院就整整过了三天没羞没臊没日没夜的日子。 最后还是被王喜找到，传他进了宫。秦淮扶着腰，走的并不快。 “王大人，你可知道陛下传召于我所为何事？” “秦大人，您可别折煞咱家，叫咱家一声王公公已经是给了咱家天大的面子。” 王喜姿态摆的很低，没有秦淮就没有他王喜的今日。 这点，他还是拎得清的。 “那些番邦属国闹出了人命，陛下大怒，早晨已经将张宰辅和李首辅传进宫。后来王福阳王尚书和隋国龙隋大儒来了，里面僵持不下，金大人才建议陛下请您过去一趟。” 秦淮皱了皱眉，这乱七八糟的有书院什么事儿？ “死的是谁？” “好像是书院一个叫李阳的书生，日升国带队的亲王强抢民女，李书生仗义相救，反被打死了。”王喜知无不言。 秦淮脸色铁青，这些无法无天的杂碎…… “现在里是什么情况？” 王喜犹豫了一下，说道：“隋大儒坚持要对方以命抵命，几位大人都在劝他以大局为重。” “陛下的意思呢？” “这……”王喜有些为难，没再说话。 秦淮也不为难他，王喜现在算是自己人，可他的忠心在萧卿灵而不在他，做人做事有底线，不是坏事。 “秦大人，您最好也劝劝隋祭酒，他倔脾气上来，没人拉得住他。咱家出来的时候，他闹着要撞死在宫门口。” 秦淮倒是诧异，没想到这个老头这么刚烈。 进了御书房，秦淮的到来打破了眼下的僵局。 “怀北，你来了。”李泽运上前迎了两步，然后说道：“藩国亲王的随从失手误杀李阳，这事儿你务必要压下去。” “不是失手，更不是他的随从！”隋国龙大病初愈，体力不济的坐在圈椅内。“是日升亲王故意刺中要害，一击毙命。鸿胪寺卿亲眼所见，为何要遮掩！” 秦淮看了女帝一眼，萧卿灵面色凝重，显然很是震怒，可真要拿日升国偿命，却很难。 “日升国地处南疆，是我们阻挡百夷的第一道防线，这两年他们本来就蠢蠢欲动。若是从重处罚，恐怕引起对方不满倒戈相向。再者，那个日合亲王，是日升天皇的亲弟弟，身份特殊，我们务必要小心对待。”鸿胪寺卿钱理擦着虚汗说道。 “钱大人，事发之时你可在现场？” “在。” 钱理哭丧着脸，最近他非常倒霉。 这些番邦天天闹腾，话里话外都说他们抠门小气，招待不周。就以日升国这位亲王最为过分，他这次当街杀人，根本就是为了泄愤。 “所以是亲王强抢民女不成，我大酆朝子民意图阻挡，被他残杀？” “是。”钱理点了点头。 秦淮转过头，“隋祭酒，您可否知道日升国是大酆朝重要的防线，如强势处理，容易引发对方不满，倒戈相向。” 隋祭酒脸色难看的握住圈椅，浑身发抖。 “难道我书院的学子，就白死了吗？行善者，不得好死，绝无可能！哪怕他什么亲王，我也要为我的学生讨一个公道。若是不成，那我便将这条命舍了！” 这位叫李阳的学子，是全家的希望，一朝希望破灭，以后李家如何过活？ “这位李阳可有什么特殊身份，是您亲友亦或是其他大人家眷？” “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寒门学子，家里贫瘠，他母亲卖鸡蛋做杂活攒了多年才凑齐束修，书院见他诚心求学，为人端正，才破例免除束修收做弟子。” 隋祭酒站了起来，他本以为秦淮那杀伐果断的性子，来了可能会对他有利，没想到秦淮居然怀疑他的初衷！ “秦淮，你什么意思？！” 第83章 干点大事儿 秦淮拱手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乃圣人道。先生不愧为天下师，学生佩服。” 隋国龙愣了，咱俩是闹着别扭的，怎么现在成了我知己了。但，没有什么比来自对手的赞美更让人开怀的。 其他几位大人也愣了，你俩不是不对付吗，我们喊你来是来劝阻他的，不是来火上浇油的。 秦淮只是就事论事，并不夹杂私人恩怨。但是就隋国龙的态度而言，是值得敬佩的。 “诸位大人，这事儿我认为隋大人说的没错，一命换一命，天经地义。” “秦淮，莫要胡说。”李泽运严肃了起来。 “不然怎么办？为了那么个杂碎，赔上我大酆朝子民性命不算，还要赔上隋大儒的性命吗？” 秦淮话语一落，隋国龙就站了起来，大有一副天不做主，我就以死明志的气势。 “怀北，若是日升国倒戈怎么办？” “难道我们纵容了那个亲王，日升国就不会倒戈？”秦淮轻蔑一笑，“区区附属小国，敢来我大酆逞凶，谁给他们的胆子？” “你是说，他们已经反了？”王福阳脸色难看，他根本没想到这种可能。 “反没反我不清楚，不过他们应该是在探我们的底线，若是这件事退了，那么这些人以后会更加得寸进尺……甚至可能提出脱离大酆，不再上贡的荒唐事情。” 秦淮这话一出来，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黑了下来。 “哈，他们是觉得我们虚弱了，有机会了。” 李首辅气得团团转，怎么都镇定不下来。秦淮说的这件事儿，他越寻思越觉得对方就是这么个意思。 萧卿灵坐在椅子之上，身体紧绷，明显是在强压怒气。 大酆朝鼎盛之期，属国数十之多，从未出现过这种事，如今传到她手里，属国只剩寥寥三四个，倒是什么人都敢出来挑衅…… “诸位倒也不用生气，这个亲王杀了便是了。若是日升国敢倒戈，那就打的他们亡国灭种！退一步任人嗤笑，只有强硬的打过去，他们才会怕。” “百姓们日子才好过一点，再行刀兵不利于国。” 张宰辅强硬的反对，他不赞成打仗，哪怕秦淮说的再有道理。 李泽运闭口不言，他心里有团火隐隐快要冲破理智，秦淮说的不无道理，一旦他们退了，对方很可能得寸进尺。 隋国龙听着秦淮的话，拳头颤抖。 国家利益和个人生死，他无从选择，只能妥协。 而一直坐在太师椅上的帝师金元镇一反常态，从始至终像是睡着了一样，一句话都没说。 这件事并没有僵持了多久，最后的结果是以杖杀日升国亲王的随从结束。 隋国龙拖着年迈的身躯走在宫道上，眼中满是茫然。 武将们都说大酆朝文人的脊梁断了，可面对这样一个四面楚歌的国家，再硬的脊梁也不得不弯腰。 “隋大儒留步。” “如果是看笑话，那你可以笑了。” 秦淮啧了一声，“你在朝堂上指着我鼻子骂的时候，多意气风发！在你宅邸出言讥讽我的时候，多慷慨激昂。怎么？十万两的债务都没让你弯腰，现在突然觉得自己老了，没活头了？” 隋国龙气得说不出话来，对上秦淮，简直比秀才遇上兵还难受。 “乾坤未定，何至如此？” “你还要杀那亲王？”隋国龙盯着秦淮腰间的宝剑，眼睛一亮，旋即又道：“可陛下说了，不许你私下报复。” 秦淮笑了，欲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谁说我要私下报复，只不过需要隋大人帮一点小忙。” “什么忙？” “不要让真相被掩盖，日升亲王的所作所为最好闹的人尽皆知。” “这有什么用，陛下既然决意不治他们罪，就算用民意逼迫，也未必会成功，反而会招致陛下嫌恶。” “你若信我，就按我说的做，若是不信，就当我没说。” 秦淮双手抄进袖子里，来的太急忘了带手炉，要是这老头儿不想搞事，他还能快点回去找芸娘暖暖身子。 “为什么要帮我？为了书院的席位？”隋国龙反问道。 秦淮一向磊落，“是有那么一点私心，不过更多的是看日升国不爽。” “他们得罪过你？” “当然得罪了。我朝子民，岂是他们想杀就杀的，女子，岂是他们想要碰就可碰的？辱我大酆者，虽远必诛。这是我为官和做人的道理。” 天皇这个称呼，让他想起了某个小日子过的不错的国家，所以秦淮非常不想惯着日升国。 “好。”隋国龙咬牙，“就冲你这句‘辱我大酆者，虽远必诛’，不管事成与否，书院的名额我酌情给你留几个。不过惩戒就行，别闹出人命。” 秦淮一乐，手臂搭在了隋国龙的肩膀上，“对嘛，这才是我那‘命硬学不来弯腰’的隋祭酒，隋大儒。” “没大没小，不知礼数！言行举止哪有一点文人模样！简直有辱斯文！” 隋国龙言辞激烈的打掉了搭在肩膀上的手。 “哈哈哈，您说的对，我就是个混子。” 秦淮也不生气，这老头，老傲娇了。 出了宫，秦淮坐上晃晃悠悠的马车，一路直奔吴国公府。 “来了？”吴老国公拍了拍膝盖，“你送的羽绒裤还挺不错，这个冬天没犯过腿疾。” “宫里的事儿您知道，我想请您老帮个忙。”秦淮用热毛巾擦了一把手，问道。 “你要杀日升国的亲王？” “怎么可能？不过想出手教训一下而已！” 秦淮扬起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脸，当然不可能将他的盘算和盘托出。 “那行，用不用我借你点人手，出事以后朝堂上我保着你。”吴国公呵呵一笑道。 秦淮没动，这回老狐狸没猜出来他要干什么。他可不是单单想惩戒一个亲王…… “我想让五城兵马司维护着那些番邦小国，凡是番邦闹事儿的，就记录下来，然后劝咱们的百姓息事宁人。另外顺天府那边烦请您老打个招呼，有报案的就接着，但不处理。” “激起民怨。” 秦淮神秘一笑，道：“干大事儿，您就瞧好。” 第84章 以前是我，现在是你 吴国公捏了捏手上的串珠，秦淮既然要调动民意，就不可能只为了单单教训人一下那么简单。 难道他要打仗？ 吴国公甩掉了这个念头，他真是疯魔了，现在的国力怎么可能打。 “我吩咐五城兵马司那边一句，至于顺天府，那边休假呢，不是什么命案不会开衙，我也会打个招呼。” 秦淮喝了口茶，也不多说，“那小子就走了。” “秦淮！”吴国公喊住了秦淮，秦淮回过头，只听老国公良久叹了口气，“没事儿，你走。” …… 正月十五眨眼就到了，秦淮一早就被芸娘和香环折腾起来。 二女说什么宫宴吃的冷食，对胃不好，非要他在家吃饱。 满满一大桌子菜，秦淮吃了个肚圆，最后又被迫吃了半碗汤圆，众人才作罢。 吃饱喝足的靠在马车上，吱吱悠悠的声音格外催眠，只是没多大会，马车停了。 “怎么了？”秦淮闭着眼问道。 “前面似乎打起来了，好像是那些番邦使臣吃白食不给银子，还打伤了人。”赵阳说道。 “五城兵马司的人来了吗？” “争端已经解决了。不过看周围的百姓越聚越多，似乎非常气愤。”赵阳站在车辕上说道。 “主子，最近帝都不太平，这些番邦小国的使臣，要么就是买东西不给钱，要么就是吃白食。日升国那个亲王，自从当街行凶之后，愈加猖狂，光天化日去撕扯小娘子的衣裙。若非兵马司的人去得快，那姑娘清白就保不住了。可奇怪的是，咱们这些兵爷不帮着咱们自己人说话，都说上元宴会在即，让百姓不要惹事……”吴晓良补充道。 “主子，您能不能管管。” 香环从窗户往外看，觉得那家被欺负的商户满脸是血，心生怜悯。 “不要耽误了诗会，绕路而行。”秦淮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吩咐道。 赵阳和吴晓良对视了一眼，均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无奈，主子好像变了，以前对这种事，要放到以前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马车到了宫门口，秦淮穿着崭新的黑色大氅，换了软轿前行。又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百花苑。 “大哥！”金鸣看到熟悉的身影，眼神一亮，小跑追上秦淮，“你听说最近那些附属小国干的事儿了吗？” 秦淮慢慢前行，点头不语。 “这些人太过分了，五城兵马司是怎么回事？拉偏架拉的太明显，都快激起民怨了。真想揍那帮日升国的家伙！” “那你怎么不揍，你武功可不低。”秦淮问道。 “爷爷不让我动手。”金鸣挠了挠头，原本他没那么听话，可爷爷说秦淮肯定有办法，让他不许搅局。 “老狐狸二号。”秦淮心里默默给金元镇打了个标签。 “大哥，你打算怎么收拾他们啊。”金鸣贼兮兮的凑了过来，“我保证不坏事儿，你就告诉我。” “什么都不干。”秦淮推开金鸣的脑袋，“交代你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我爷爷亲自操刀，听说老国公他们打算上元节后就提起武举的事情，爷爷说六分把握，若是加上大哥支持，那就能有八分。” 秦淮并不打算进去搅合，但这次宴会后，应该就有十成把握了。 金鸣看着秦淮风轻云淡的样子，急的快走了两步。 “大哥，你就告诉我。要不你给我找点事干，别老让我临场发挥啊。” 秦淮嘴角翘起，谁叫你演技一般，不临场发挥，演技更烂。 “你肯定要搞事情，带我一个。武举的事情爷爷不让我插手，那帮无法无天的番邦也不让我打，天天在家吃了睡睡了吃，我好无聊，好无聊……无聊……” “让你打啊，你今天就打不就行了。” 金鸣眼神一下就火热起来，直勾勾的盯着秦淮，“给我细说，快说快说。” “诗会只搞文斗没意思，武斗多有意思，还能顺便展现一下大酆朝的武力。” “你是想借机教训那帮番子？这我在行，我金家小剑仙，我认第三，没人敢认第二。” 金鸣挺直了腰板，打番子还不是切瓜砍菜一般简单。 秦淮有些好奇的问道：“那第一是谁啊？” 金鸣脸很黑。 “以前是我，现在是你。” 秦淮：…… ———— 上元节诗会是大酆朝学子的盛会，每年各地的学子都会在上元灯会这一天，或好友聚集，或由官府举办，举行宴会，喝酒斗诗，点灯猜谜，热闹非凡。 而今年的诗会是皇家承办，女帝陛下亲自主持，早在年前就放出去了消息，请帖年初五就发到了学子手中。 诗会地点选在了百花苑，做为皇家最大的园林，平日除了陛下和身边近臣，很少有人有机会踏入这里，所以今年学子们都以能收到百花宴的请帖为荣。 更有投机取巧者，已经将百花贴炒到了千两银子。 秦淮和金鸣到的比较早，二人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了下来。又过了半个时辰，诸位大人才慢慢落座。 “王尚书，番邦使臣怎么还没到？”隋大儒脸色阴沉的问道。 “鸿胪寺卿亲自去接待，按理说应该快了，可能是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女帝萧卿灵缓缓出现，原本喧闹的宴会为之一静。数百位学子与官员屏息拱手：“恭迎陛下，陛下万岁千秋。” 萧卿灵落座，目光扫到空置的番邦使臣位置，眼睛凝了一下。 “番邦使臣，觐见！” 礼部尚书王福阳手心捏汗，心头又惊又怒，这帮番子！绝对是故意迟到的！ 萧卿灵目光扫过钱理和王福阳，这礼部办事越来越差劲了。 秦淮坐在角落，目光落在日升亲王身上，拳头缓缓握紧。 “武士刀，武士头，那个秃脑门就是日升亲王……哎呦，大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秦淮回过神，缓缓松开拳头。 “无事，只是想到一些往事。” 鸿胪寺卿钱理擦了擦额头，高声道： “陛下恕罪，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 “无妨，开宴。” 其中详细王喜早已悄悄告知萧卿灵，冷情的声音落下，百花宴正式开始。 第85章 有备而来 与所有的宴会无甚区别，无非是酒过三巡，而后开始由女帝出题，百位书生作诗赋词，共同品鉴。 “钱大人，来这坐啊。” 秦淮看了一眼金鸣，“你和钱大人很熟？” “不熟，今日第一次见。” 金鸣热情的和钱理喝了两杯，几句话的工夫，二人就勾肩搭背起来。 秦淮放下酒杯，“你仿佛有那个社交牛皮症啊。” “什么意思？” “没什么，钱大人为何这么晚才到？” 钱理两杯酒下肚，也缓过来了。 “您来得早不知道，现在宫门外全都是书生，他们没请帖却想共襄盛宴，许多人带着酒和笔墨席地而坐，这回怕是已经聚集了几百人。我带那些使臣路过的时候遇到点麻烦，没人让路，禁军又不好对书生动手，僵持了许久才进来。” “哦？为何拦着？他们都应该知道，我们是礼仪之邦，如此做法岂不是失了体面。” “哎。”钱理重重的叹了口气，“还不是他们惹得天怒人怨，杀人之后不知收敛，我这两天过得苦啊，百姓们看我就跟看国贼似的，好在他们明日就要走了，不然我只能称病了。” 秦淮敬了钱理一杯，“辛苦了钱大人。” “不辛苦，不辛苦。”钱理受宠若惊的干了一杯酒。 秦淮隐秘一笑，希望明天之后你也会觉得不辛苦。 吃饱喝足，要到了文斗的环节，王公公站了出来。 “请陛下出题。” “慢着！” 日升国的亲王挺着肚子站了起来，大大咧咧的看着女帝。心道：这小娘们，漂亮，可惜弄不回去。 同为男人，秦淮大概也知道那一脸猥琐的胖子，脑瓜子里绝对没想好东西。 女帝脸上一寒，“日升亲王，有何事要奏？” “下臣在日升总听皇兄说，大酆是天朝上国，是礼仪之邦，文化之源头。既然很荣幸参与了这次盛会，我们这边也想派人参加参加这诗会，不知陛下能否准允。” 萧卿灵缓缓回过头，吐出一个“准。” “哈哈，既然准予，那么为了公平起见，这题目是否该由我们来出。” 日升亲王眼中露出狡诈之色，笑呵呵的望着萧卿灵，毫无一丝敬畏。 “得寸进尺。” “哼，不自量力，番邦之地，能有什么文化可谈。” …… 坐在高台之下，宴席上的学子们放下了筷子。 这个亲王他们早就看不顺眼了，如今居然敢挑衅女帝！ 高台之上，文臣武将心中怒火升起，吴老国公眼睛缓缓睁开，手掌轻轻摩挲膝盖，杀意一闪而过。 一旁的梁衡和孙侯爷对视了一眼，多久没见过老国公生气了。 要不是大酆朝几年前那场大败，何至于受这鸟气。 “准！” 萧卿灵的声音无喜无悲，让人看不出喜怒。 “他们有备而来，隋祭酒，书院那个天才门生来没来？”李泽运低声问。 隋国龙颔首道：“来了，就算不做常规诗词，应该也没问题。” 只见日升亲王装模作样的走了两圈，然后笑道：“那第一题就以“战火”为题，即兴作诗词。” “妈的，我要砍死他，别拦着我。” 台底下一片哗然，有那喝多了的书生，提起毛笔就要冲上去，好歹被同僚拉住。 “大过年做打仗的诗，晦不晦气。” “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这个亲王，该死！” 听着底下议论纷纷，看着上面众人敢怒不敢言，日升亲王得意洋洋的扬起了脖子，出言讥讽。 “呵呵，贵朝书生的养气功夫不行啊。一炷香已经点燃了，别光顾着生气，到时候做不出来东西。” 李泽运叹了口气，果然他们只要退一步，这帮人就会得寸进尺。 隋国龙气得死死抓住椅子，眼角余光扫到面无表情喝酒的秦淮。 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不符合他的性格啊。 钱理早就哆嗦的连酒杯都端不住了，倒不是吓得，就是气的。 “我居然伺候了这帮人混蛋半个多月，我没脸见祖宗了啊。” “大哥，要不我现在搞武斗，我想捅死他。” 金鸣虽然喝了点酒但没喝醉，只是比平时冲动了不少。 秦淮拍了拍两人，“要有文化自信，咱们书院也不是吃素的。” 两人一脸你不懂的模样。 “大哥，文化自信是什么意思我不清楚，不过下面这些学子，恐怕做不出战争打仗这类的诗。” 钱理跟着解释道：“自从陛下登基，打仗什么的无人敢提，已经都快成禁词了。不过若是你那首出塞能拿出来，一定能镇得住场面。” “即兴发挥，旧的怎么算即兴。”秦淮点了点桌子，这个亲王不似传说的那么无脑。 说话的功夫，日升这边已经拿出了一首诗，众人读过，差点当场暴动。 诗，写的极好，甚至可以流传百年。诗的内容，映射亡国！ “琵琶歌曲绕梁音，美人才子弄文心。 娇女不知家国恨，举杯再劝座上宾。” 女帝怒极反笑，目光扫到台下众人，才发现百余学子竟无一人敢站起来。 “隋大儒，你们书院那位麒麟子呢。”张辅清坐不住了，低声问道。 “哎，他没见过战乱啊，写的太普通了，根本没法比。” 隋国龙面如死灰，无力地坐在凳子上，而后咬牙起身。 随着他动，不少人的目光都跟着他动了起来。 “秦淮，你若能做出如《出塞》那般的诗词，你说的名额之事，我应允你。” 秦淮放下酒杯，没想到第一场就要他动手，更没想到这个傲娇老头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他低头。 “我可以保证他们不会受到排挤。”隋国龙见到秦淮不说话，又加了一句。 秦淮站起身来，对着隋国龙拱手。 “就算您不说，若真无人应，我也会站出来的。不过还是多谢您了。” 隋国龙松了口气，和国家荣辱比起来，个人脸面算得了什么！ 而日升亲王仿佛认识秦淮，嘲弄的笑了一声，“秦淮？我知道你，他们外面说你是什么大酆第一诗才，什么秦青天。我听过那首出塞，咱们是即兴作诗，你可别拿旧东西来糊弄我。” “我还没那么下作，要我提前准备，凭你们也配？” 秦淮话语落下，底下压抑半晌的书生精神一振，满怀期待的看向秦淮。 第86章 猴子 “好，说得好！” “他就是秦大人啊，当真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 “对，他能做出出塞，必定能做出更好的诗词。” 一个个书生双手握拳，期盼的望向秦淮。 “你可看好，还有不到半柱香的时间。” 秦淮没理他，伸手道： “拿酒来！” “我来！” 吴国公推开一旁捧酒的侍女，缓缓起身走到秦淮跟前，亲自提着酒壶给秦淮满了一杯。 大酆朝，除了先帝，没人能有此殊荣。 秦淮谢过，干了一杯。 见到吴老国公之前，他就听说过关于他的事迹，满门忠烈一心为国，哪怕一把年纪，哪怕儿女全都战死沙场，他想的也不过是以身报国，再兴大酆。 那个时候他就觉得有一首词，非常适合他，放下酒杯，抓起毛笔： 《破阵子·为吴武赋壮词以赠之》 词牌名一出，众人哗然，武是先帝亲自赐给镇国公吴正豪的字，大家都耳闻过，但没人敢叫。 因为能这么叫的人，几乎都死绝了。 吴老国公眼神迥然，望着秦淮，似是有所感，手指微微颤抖。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上片一出，众人纷纷叫好，一股豪迈之气平地而起，仿佛置身在了战场。 女帝盯着秦淮挥笔而就，心中的怒气平复，双颊染上一丝红晕。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撂笔，喝酒，锐利的目光如同利剑，扫过日升一众人。然后转身坐回座位，把舞台留给这位倥偬一生的老人。 老国公颤抖着一双手，将白纸捧在手中，不知不觉老泪横流。 “一腔忠愤，无论在醒时还是在醉里、梦中都不能忘怀，只是可怜，白发生啊。” 不少人被气氛感染，红了眼圈，就连其他属国都被震的说不出话来。 满场寂静，雅雀无声，这场比试，赢得干净利落。 “这说的是他，又何尝不是我们呢？我敬诸位！” 张宰辅等人提起酒杯，此刻没什么文人武将之分，不过都是一群殚精竭虑，为国为民白了头发的老头子罢了。 日升亲王脸色难看的坐在座位上，原本稳赢的局面，就这样被破了。 “亲王稍安勿躁，我们还有后招，那秦淮再有大才，一个人也接不下全部。” “我说，那个什么亲王，你们出了一道题，为了公平起见，该我们出题了。” 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正是金鸣，原封不动，将他们的话送了回去。 “怎么办？”日升亲王皱眉询问身边的谋士。 “让他们出，我们日升国的才子也不是酒囊饭袋，而且就算输了，我们也有后手。”一旁的谋士沉思了一下道。 日升亲王点头，“你们出。” 众人将目光投向女帝，这第二题出什么好呢。 女帝似乎被诗歌的情绪感染，眼中带了些许情绪， “第二题，就以“猴子”为题。” 这…… 众人恍然，女帝何时这么有趣了？ 你映射我女娇娥不知亡国之恨，我就说你沐猴而冠人都不如。 秦淮感叹一句妙啊，然后看向萧卿灵，碰巧对上女帝投过来的目光。 高岭之花有了生机，更加诱人了啊。 此题一出，场面一度极其混乱。 百余书生撸起袖子齐上阵，文人嘛，别的不会，你要说骂人不带脏字儿，嘿，那咱可是专业对口了。 日升国这边寡不敌众，最终惨败收场，三局两胜，不必比第三场，结局已定。 日升亲王气急败坏的站起身来，“以多欺少，胜之不武！这就是你们的大国风度？” “子曰，以德报怨何以报直！我们不过是投桃报李！” 原本护卫在侧的李凌正气凛然的回击，这是去年跟在秦淮身边学会的道理，他记性一向很好。 “好小子，长进了啊。”吴国公哈哈一笑，对着李忠说道。 “都是大人们教得好。” 安定伯李忠乐呵呵的喝了一杯酒，有子如此，别无他求了。 日升亲王看着这边欢声笑语，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怒火冲上心头。 “文斗没意思，有本事我们武斗！” “这是诗会！” 学子们自然不肯，他们又不会武。 “怕了，就你们这小身板，也打不过日升第一武士。”日升亲王轻蔑一笑，状似挑衅的看了秦淮一眼。 “大哥，他抢我活了。” “那你还不干他，敢抢你金鸣的风头，让他知道你大酆第二剑仙的厉害。”秦淮在一旁煽风点火。 钱理坐在一旁，强憋着笑脸上通红。 第二剑仙是个什么东西？ “那我可上了。” “去，少说话，千万少说话。”秦淮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 等到此事结束，恐怕不止金老大人，就连吴御史都要给金鸣来上一顿毒打。 “在下御史台金鸣，武斗我接了，你说怎么比！” 金鸣手握长剑，身形欣长，不说话的时候自带有一股气势。 “三局两胜，比武功，比马术，比射箭！我们出三个人，一人比一场，你们敢不敢接？！” 有人应战，日升亲王赶忙说出比试内容，生怕他们反悔。 “请陛下允准！”金鸣抱拳请示。 萧卿灵板着脸看了秦淮一眼， “准！” “金大人，这是您安排的？”吴达远脸色如锅底黑，看着金元镇。 金元镇头疼的叹了口气，“不是我，这小王八蛋，回头你打死他我也不会插手。” “正有此意！”吴达远哼了一声，放下了酒杯。 事实已经如此，绝无反口的可能，众人只能祈祷金鸣有真材实料，不要输了才好。 “我比武功，十八般兵器你们随便选，小爷我只用剑！” 对方出来一个长相阴沉的中年，手中提着一柄狭长的武士刀，比金鸣的剑长出半个剑身。 “一寸长一寸强，金小子要吃亏。”孙侯爷皱眉说。 “未必。”金元镇对孙子的剑术还是很了解的。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十年如一日从未懈怠，金鸣的剑可没人看上去那么不着调。 秦淮不放心的站了起来，走到场中充当裁判。 第87章 玩点有意思的 “点到即止。” 二人点头，秦淮离场，手却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这个中年人杀过人，且杀过不少人，秦淮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杀伐之气，尤其是那柄刀。 他对金鸣的剑术有信心，可杀人的时候，经验比技术有用。 中年男人拔出刀的时候，秦淮的脸色凝重起来。 很强！ 金鸣也感受到了压迫，收起了轻视的神态，缓缓抽出长剑。 兵器碰撞，发出叮叮的声音，几个回合试探下来，两人竟拼了个平手。 所有人都紧张的屏住了呼吸，更有些书生，手心已经冒出了汗。 原来打斗这么刺激。 “你，很强。”中年男子用结结巴巴的中原话说道。 金鸣缓缓吐了口气，双手握剑，他要尽全力了。 “你不弱，但我不会输。” 沉重的气氛在二人之间流淌，一盏盏花灯突然被风掀起，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金鸣的身形很快，灵巧翻飞。 叮叮叮，兵器碰撞声声音不停传来，一时间竟让人花了眼，有些看不清金鸣的招式了。 男人的刀不弱，只是他没有金鸣的剑快。 “你输了！” 金鸣的剑尖抵在对方喉咙上，再进一寸就能封喉。 “嘎！我i日升武士绝不会输！” 男人恼羞成怒，扬起长刀打飞金鸣的长剑，狂怒的像金鸣劈去。 “吼！” 金鸣长剑被震的脱手飞出，近在咫尺的刀刃眼看就要劈到脑门上，可他却愣了，明明是我赢了！ “啊！” “住手！” 有人紧张有人怒喝，场上的武将想要出手拦下，但显然已经迟了，众人仿佛看到了金鸣被杀的样子。 “噗！”一声闷响响起。 金鸣没有倒下，地上掉落了一只握住长刀的手。 停顿了三息时间，中年男人终于意识到地上的手是他的。 “我，我的手啊！”惨嚎的将手捡起来，企图把手按回原来的位置。 “秦淮，你敢伤人！” 秦淮面无表情的将长剑收回剑鞘，望着暴怒的日升亲王。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斩了他的头颅当夜壶。” “你！” “金鸣胜！”秦淮冷漠的说道。 中年男人被人抬下去救治，秦淮扫了一眼日升国的几位使臣，“我再说一遍，点到即止！” “你凭什么伤人！下岩君只是一时激动，没控制住刀式！” 日升亲王不服，原本跟着附和的属国却纷纷闭了嘴。 他们已经看出来了，大酆朝今时不同往日，他们没有十足的底气硬刚。 秦淮沉默不语，内心却暴怒不已。 若他晚出手一息，金鸣的小命可就没了。 “就凭他是秦淮！就凭他手中的天子剑，可代孤斩尽天下一切当斩之人！” 萧卿灵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目光定定的落在秦淮身上。 台上台下无人出声质疑，这一刻，秦淮代表的就是他们大酆！ “你，你们想干什么……” 日升亲王望着女帝煞气凛然的样子，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要比试，那就按照我们的规矩比试，若是再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别怪我不客气。” “下一场，马术，谁上？” “我来！”明家小世子站了出来。 “胡闹，赶紧下去。”吴国公怒斥了一句。 “我不！我出生军中，尚在襁褓就随爹娘征战。三岁会骑马，五岁学骑射，自问在马术一项上，年轻一代没人能比得上我。” 明元朗对着秦淮拱手，“可自从爹娘死后，他们说我们明家就剩我一根独苗，总是要保护我，可我不想这么活一辈子，还请秦大人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秦淮突然笑了，指着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有此少年郎，谁敢说我大酆没了脊梁！” “准！” “必不负众望！”明元朗激动的说道。 所谓马术有很多种比法，眼下没有提前准备，碍于场地有限，双方最终选择了马球。 明元朗纵身上马，下巴微微抬起，手握球杆，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日升国这边亲王不顾劝阻亲自上阵，抽出一跟球杆，脸色越发阴沉。 “规矩你们都知道，一球定胜负，先进球者，胜。” 随着话音落下，秦淮在十米开外，直接将马球扔抛上了空中。 你争我夺，二人在马匹之上翻身夺球，格外精彩。 突然，明元朗马匹仿佛受惊了一般嘶鸣而起，明元朗勉力维持才将其制住。 只是，对方却趁这个空档“咚”的一声进了球。 台上的老大人捏了把汗，见明元朗没事儿，这才松了口气。只是台下的书生不明所以，一时间议论纷纷。 “你使诈！”明元朗气得小脸涨红。 日升亲王得意洋洋的收起匕首，上面赫然闪着血光。刚才就是这把匕首，扎进了马匹的屁股，才引起马发狂。 秦淮阴沉着脸盯着日升亲王，眼中杀机毕现。 我给过你机会，不识抬举的东西！ “秦大人，你们大酆朝有句话，叫兵不厌诈，本王说的没错。” “没错，这一局，你们赢了。” 秦淮无喜无悲的宣布一句，而后拍了拍明元朗肩膀，“已经很不错了，刚才那匹惊了的马，也就只有你能控制得住。” “多谢秦大人。”明元朗低着头，还是觉得很丢人。 “抬起头来，胜败乃兵家常事！” 小家伙受了不少打击，秦淮安慰两句，便不再多说。 少年人总是在打击和挫折中才能快速成长起来的，少时失败不见得都是坏事。 只是大酆朝这一边，此刻气氛稍显沉重，下一局大酆朝必须的赢，不然笑话就闹大了。 “下一局，射箭，谁来？” 日升亲王下了马，得意洋洋的拿起了弓箭。这一局，他势在必得。 秦淮话音才落，就见到一个汉子跑了出来。 “我来，看我射死他们！” “梁光？” 秦淮眼中带笑，这家伙什么时候跑到帝都来了。 “我的技术你知道，让我来。”梁光磨着牙说道。 秦淮摇了摇头，“这一局，我来。” “你能行吗？” “当然。” 梁光没见过秦淮射箭，不过他现在对秦淮盲目信任。听了秦淮可定的回答，他干脆的让出了机会。 秦淮转过头，看着日升亲王，“单纯射箭没意思，我们玩点有意思的？” 第88章 魔鬼 日升亲王警惕的望着秦淮，“你想怎么比？” “我们一人穿上一个箭靶，距离八十到一百步任意移动，互相射对方身上的箭靶如何？最先射中红心者，胜！” 话语落下，众人惊呼出声。 “不可！”梁光赶忙制止。 “秦大人，不可以。” 萧卿灵眉头紧锁，手指扣住了龙椅。 吴国公和张宰辅交换了一个眼神，秦淮这要是干什么。 这是赌命的玩法，一个日升亲王换一个秦淮，不值得。 日升亲王眼睛一眯，他对自己的射箭之术有足够的自信。 这个秦淮明显是大酆朝的举足轻重的人物，几次三番坏他好事，若能杀了他，那大酆的脸可就丢尽了。 以后，还有什么资格以上国自居，还有什么脸面接受他们的朝拜。 “好，本王应战。不过刀剑无眼，我们生死自负。”日升亲王答应下来。 这个提议正中下怀，秦淮欣然答应。 换好衣服出来，秦淮对着萧卿灵笑了笑。 “怀北，可有把握？” “陛下放心。” 秦淮知道萧卿灵的担忧，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两人站在空地上，秦淮和日升亲王互相见礼，然后背对着各走出五十步。 秦淮手掂了掂手上的弓箭，挺沉的。说实话，他的射箭水平其实很一般，但是他投壶的水平很好。 年节的时候，闲来无事，他尝试空手投掷箭矢，朝天上射杀飞鸟，一扎一个准。 “他要干什么？” 众人吃惊地看着秦淮将弓箭扔在了地上，然后从箭筒里抽出了一根箭矢。 “咻~” “咻咻咻！”不等众人反应，又有三支箭矢就被秦淮投掷了出去。 箭矢在空气中爆出了鸣音，噗地一声扎在了日和亲王脚边的土地上。 “啧，扎偏了，看来还得再用力一点。”秦淮甩了甩手臂自然自语道。 “他是怪物吗，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王福阳暗暗咋舌，不自觉的吞了一下口水。 日和亲王来不及说话，他已经感受到了压迫。赶忙射出两箭，可秦淮走位灵巧，避开箭矢。 等他拉开弓箭在想射，只见秦淮再次抽出三根箭矢，日升亲王不得不放弃射箭闪避开来。 “躲得开吗？” 秦淮轻蔑一笑一声，左右手各自执箭矢，天女散花一般扔了出来，封死了对方所有的走位。 在密集的箭矢压制下，逃命都成问题，更不要说开弓反击了。 咕嘟，喉头滚动口水咽下，日升亲王满头大汗，已经感知到了死亡的阴影。 “我，我认……啊！” “噗嗤。”话音刚落，一根箭矢命中他的膝盖。他身体不受控制的跪到了地上。 接着，两根，三根，四根，分别命中了他的四肢，最终一箭正中胸口的标靶。 日升亲王痛苦哀嚎，手臂和腿都不能动了，只能原地抽搐，好像一个被固定的标本。 踏踏踏，脚步声越来越近，“我这准头不好啊，这连七环都没有把，怎么总是扎偏呢？” “你是魔鬼，魔鬼！” “我给过你活着走出帝都的机会，可惜你并不珍惜，三番两次暗算我的朋友。”秦淮将箭矢一根一根拔除，脸色极其阴沉。 日升亲王惊恐地喊道：“啊！我认输，我认输！” “啧，不是说你们的人都是硬骨头吗，没意思。”踢了踢脚底烂泥一般的人，“你这么大的块头，目标太大了，还没有扎鸟好玩。” “为什么，你为什么没有中毒？”日升亲王颤抖着身躯，不甘心的低吼道。 明明，刚才见礼的时候，他将毒药喷到了秦淮身上。 秦淮愣了一下，露出了明晃晃的牙齿，竖了一个大拇指，“因为我百毒不侵呀。” 将箭筒砰地一声扔在地上，道：“这一局我赢了，三局两胜，大酆朝胜。” 众人望着场上风轻云淡的男子，听着日升亲王血腥嚎叫，不知为何，后脊背发寒。 这还是一直对他们和颜悦色的秦淮秦大人吗？ 隋国龙苦笑，道：“原来他对我真的已经算是客气了啊。” “你才知道啊？”金元镇斜着眼睛打趣了一句。 日升国谋士一看事情不妙，赶忙带着命人抬起亲王，仓皇告辞。 各国使臣此刻已经被吓破了胆，纷纷上前拜别。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离开帝都，生怕晚一步就被秦淮盯上。 秦淮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连动都懒得动一下。 他身负一牛之力，从来都没想过原来箭射的太多，也会脱力的啊。 “就这么让他们走，也太便宜他们了？”钱理有些不理解的小声嘀咕。 “他们走不了。” 金鸣已经从打击中醒过神，现在一脸恶狠狠地看着这帮人。 “吴国公连这都跟你说了？” “当然不可能，还是梁光那小子告诉我的，这次的任务由他负责。”金鸣呲了呲牙，不满的挥了挥拳头。 “宫门外现在聚集了至少上千名群情激奋的百姓和书生，五城兵马司护卫已经到位，他们会暗中保护百姓们的安全。待会日升国这帮人一出去，估计就会被愤怒的人群打个半死。” 我艹！钱理惊恐地捂住耳朵，肥硕的身躯缩成了一团，企图降低存在感。 他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不知道。 “对了，剩下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办？直接让他们走？” “肯赔钱，就放人回国，不赔的，就在鸿胪寺关禁闭关到肯赔钱为止。当然，对于个别忠心的属国，还是要给点好处的，不能让忠实的伙伴寒心。” “有道理，那这事儿谁干啊，你跟礼部打过招呼吗？” 秦淮歪着头，目光落到钱理身上，金鸣心灵福至，一巴掌将钱理推了出去，紧握拳头：“老钱，这事儿你来正好啊，努力！” 女帝看着突然跪到了外面的钱理，问道：“钱爱卿可有事要禀报？” 钱理哭丧着脸趴到地上，心里绝望极了。二位祖宗，你们这是要坑死我啊。 “陛下，钱大人觉得这些属国最近实在猖狂，所以有一个提议想要禀报。”金鸣笑眯眯的说道。 第89章 禁足 钱理拉着一张苦瓜脸，有气无力的道：“陛下，这些番邦使近日愈加猖狂，在大街上白吃白拿引发民怨，现在大批的苦主围在宫门外讨要公道，若是就这样将他们放走，恐怕会寒了百姓们的心，所以臣请陛下，让这些人赔偿苦主损失，再准他们离去。” 萧卿灵目光扫过金鸣和秦淮，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准了，此事就按照你说的办。” 钱理擦了擦冷汗，赶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那些番邦已经离去，他需要回到鸿胪寺将人扣押。 王公公神色匆匆的跑了进来，看了一眼秦淮，咬了咬牙低头在女帝身侧说道： “陛下，日升国使臣，被群情激奋的百姓打死了。” “这怎么可能！”一想镇定自若的张宰辅脸色狂变，伤人可以，人若是死在大酆朝那麻烦可就大了！ “秦淮，你可知罪。”萧卿灵神色复杂的问道。 “臣不知。” 秦淮揉了揉鼻子，这帮人也太废物了。身负武功，就算逃不掉一顿打，但活命也是没问题的。原本秦淮的计划是给他们打个半死然后半路截杀，现在好了，玩儿脱了。 不过死了就死了，这种阴险之人，死不足惜。 “不知？既然不知，那就回去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上朝！” 萧卿灵动了真火，秦淮的小动作逃不过她的眼睛，要说这些安排不是他的手笔，别说是她，在场的诸位大人都不会相信。 秦淮倒是想得开，就当休假了。 只是他不着急，吴国公却着急了。这次的事儿是他底下的人没办好，实在怪罪不到秦淮头上。 “陛下……” “臣领旨，甘愿禁足，一定好好静思己过。” 秦淮拦住了吴国公的话头，开玩笑，这事儿可抵死不能承认。 吴国公冷静下来，也闭了嘴。 百花宴结束，各种流言蜚语传了出去。其中最出名，就是秦淮的新诗《破阵子》和他力压日升亲王的事情。 事情传的神乎其神，百姓对秦淮逐渐产生了钦佩之情。原本大家对于这些番邦的所作所为就很厌恶，打死了日升亲王，番邦也愿意赔钱，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可现在，听闻秦淮居然因为他们受了牵连，这些苦主和书生就不干了。 欺负人的明明是那些番邦小国，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为何要秦大人受罪。一时间群情激奋，众人围聚顺天府。 纷纷要投案自首，坚持说是自己一时激动打死了日升亲王。 顺天府尹张敬乐这些天焦头烂额，府衙大牢人满为患，这件事再也压不住得上报给朝廷了。 与此同时，日升天皇知道胞弟被杀，强烈要求大酆朝惩治秦淮，不然就要脱离大酆，独自称王。 萧卿灵知道消息后，自己独自在屋内一天一夜，第二日面无表情的推开了门，满屋贵重器物连个完整的形状都找不到了。 “都收拾了。” 侍女临夏从未见过帝君如此失态的模样，小心谨慎的独自清理，没敢惊动旁人。 早朝之上，文武百官得知日升国要称王之事，纷纷气得倒仰。 而礼部则率先发难，对秦淮打伤日升使臣之事大加批判，请求女帝严处秦淮。 御史台的部分御史此刻也是怒不可遏，秦淮擅自妄为，致使日升亲王身死，日升生出反叛之心，若不重罚恐难以平息日升国的愤怒。 也有不少清流官员，早就看不惯秦淮作为，一个个下场参奏，乞求帝君不要偏私，秉公处理。 当然六部的大人们并没有站出来，他们的眼光自然长远，秦淮做的没错，日升猖狂已久，早已经生了反叛之心，此事不过是借口罢了。 只是，若要保住秦淮，那么日升要怎么处理？任由他们脱离称王是不可能的，反叛亦是不可能的。 所以一个个都站在百官队伍之中，没有表态。 朝堂之上的争吵越演越烈，民间也升起了不少传言。 秦淮和隋国龙的谈话内容不知被谁传了出去，尤其那句“犯我大酆者，虽远必诛”，引得原本就气愤难当的百姓心中气血沸腾。 是了，做错的是哪些番邦杂碎，他们居然敢向我大酆朝呲牙，意图杀死我大酆朝的栋梁之臣，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百姓们开始期盼朝廷能有所作为，最好是打那些狗曰的番狗跪地求饶。 而于这一些息息相关的秦淮，他此刻正在院子里烤玉米！ “快拿出来，要糊了。”香环着急的看着炉子上的玉米喊道。 “没事没事，火大一点好吃。”秦淮笑呵呵的将玉米拿了下来，“你看，糊一点脆脆的。” “大人，那个姑娘醒了，想要见你。”吴晓良禀报说道。 秦淮点了点头，南下的商队从边疆带回来一个被毁了容的姑娘，那个姑娘到达秦府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拼尽力气请秦淮为她死去的亲人做主。 只是话没说完，就昏死过去了。 秦淮喂她吃了好几颗消炎药，加上帝都最好的大夫医治，总算是将她救了过来。 “秦大人，求您为小女子做主。”毁容的姑娘见到秦淮，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放声大哭。 香环心软的不行，赶紧扶着那姑娘，“姐姐，你别哭了。你有委屈就说给我家大人听，他一定会给你做主的。对，主子！” “喝口茶缓缓，慢慢说不着急。” 那女孩似乎是哭够了，这才擦了擦脸，将自己的身世细细道来。 她原本是南疆刘庙村的一名农家女，去年冬季来的格外早，村子早早就封了大门过冬。 可是腊月初二日，村门外突然来了几个老弱妇孺，自称是嫁到日升国的大酆子民，想要来大酆寻亲，天将大雪被困荒野。 村长好心，开了寨门让她们安顿在村子里。哪知道，引来的不是什么良民，竟是豺狼虎豹。 入夜，这些女人趁着大家熟睡开了寨门，日升的畜生悄然入村，烧杀抢掠，将村子里所有的相亲全都杀死了。 “秦大人，求你为民女做主。”女子又哭了起来。 “你确定是日升国做的？” 秦淮皱眉，边关战报上刘庙村不是被百夷散兵劫掠的吗？ 第90章 搅局 “我死都忘不了那些人的样貌，他们虽然穿着百夷人的衣服，用着百夷人的短刀，可那些男人的样貌和口音，根本就骗不过我们，他们就是日升人。” 杨花脸上满是恨意，刘庙村地处边陲，常年和那些人打交道，怎么会不认识他们的样貌。 “那姐姐是怎么逃出来的？”香环关心的问。 “我的脸被他们砍伤了，侥幸掉进了井里。那口井冬季的时候水会变少，我躲在里面昏迷了一天一夜，命大没死成。” 杨花双眼含泪，匍匐在地上对着秦淮叩拜，“杨花愿意用死去的血亲发毒誓，民女所言句句属实，求您为民女做主。” “你先下去休息，若你说的属实，我不会坐视不理。” “多谢大人。” 杨花踉跄的爬起来，香环不忍心的扶着她的胳膊，将其送回住所。 “你怎么看？”秦淮捧着热茶轻声问道。 “属下之前在匪寨，也披着其他的皮，干过打家劫舍的勾当。这种事情很难说，但那个姑娘的恨意不像是假的。” 秦淮冷笑一声，“这日升国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这么作死？他们认定了大酆朝不会出兵么？” “主子，朝堂和民间愈演愈烈，似乎有人刻意引导一般，民情涌动，不少传言都说朝廷要打仗了。” 秦淮苦笑，这帮武将，要说他们没推波助澜，打死秦淮都不信。 “日升亲王身死之事查清楚了吗？” “还在查，虽没有确切的证据，但应该不是意外，日升国的三位武士出了宫门，行动就好似都被人限制了一样，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有人搅局，目的就是把秦淮推向两难之地。 秦淮自认得罪的人不少，可活着的手段又高明的，恐怕只有那位城府深沉的九王爷了。 “老奸巨猾，这一仗要是能打起来，赢了消耗陛下的兵力，输了他又有充足的理由夺位。就算打不起来，也能除掉我这个眼中钉。” 秦淮敲击着桌面，这才像传说中九王爷的手笔，比别人都有脑子啊。 “那我们该怎么办？”吴晓良停了这些分析，有些忧虑的问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秦淮伸了伸懒腰，在家呆的人都僵硬了，“你们俩跟我一起，先把后院那块花园子开辟出来，我要种点东西。” “主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种地！” 赵阳哭笑不得的接过铁锨，他好歹一个世家子，最落魄的时候也是个土匪头里，哪里会种地。 再者说，朝里朝外现在都因为秦淮闹翻了天了，主子怎么就一点不着急。 “急什么，还不到时候，等到了时候，自然会有人来找我。” 秦淮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包改良版棉花种子，这还是进京之前获得的奖励，现在天气渐渐转暖，也是时候该把它种搞出来了。 羽绒衣虽然不错，但秦淮更喜欢穿纯棉的衣物。而且棉花的用途极其广泛，等弄了出来，国库又能有一大笔的收入。 “这是什么呀？” 香环回来以后，脸上满是好奇的打量着秦淮手中的棉花种子。 “棉花种子。” “是植物吗？有点奇怪，奴婢从来没听说过。” “种出来你就知道了。”秦淮拍了拍手上的土，“以后这块田就交给你打理了，记得浇水。” “恩恩。”香环乖巧的点头。 秦淮用了一整日的工夫，将种子种进土壤里，然后将剩下的两袋半种子交给吴晓良。 “去商会那边找个农事专家，研究如何把棉花种子培养出来，这很重要的东西，让芸娘重点保密，种出来第一时间通知我。” 吴晓良听闻此言，将种子郑重的收在了怀里。 日子过了三天，秦淮也没闲着，这几日给香环从商会旗下的镖局挑选了一个女师傅，让她教授香环一些粗浅的功夫，然后又去探望了那名叫杨花的女子。 经过几天的修养，她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就是每每见到秦淮，都很是激动，看来屠村对她的打击很大。 又过了一日，宫里的王公公来了。 “秦大人！”王喜已经有十来日没见过秦淮，如今看他面色红润，也不知是该夸他心大还是说他没心没肺。 “陛下让咱家来问问秦大人，可知道错了。” “知道了，以后打人的时候，下手轻一点。” 王喜哭笑不得的愣在原地，叹了口气说道：“陛下最近很是烦忧，朝堂之上关于惩治您的的谏言越来越多，而百姓们却都群情激奋，顺天府的大牢已经人满为患了。” “顺天府把去自首的百姓都抓起来了？”秦淮眉头一皱，顺天府不是胡闹吗？这么一抓，百姓肯定会闹的越来越厉害。 “秦大人，您听咱家一句劝，等明天上了朝，千万别硬碰硬了，适时退一步，低个头认个错，找个替罪之人，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这是陛下的意思吗？”秦淮有些失望的问道。 “不是，这是咱家的肺腑之言。您是被人算计了，现在国库一分钱没有，打仗是不可能的，唯一的选择就是交出杀人凶手，咱家受您恩惠，也敬佩您的为人，不希望您出事儿。” 王喜的话情真意切，这满朝廷里，就只有秦淮拿他们当个正常人看，他是个知恩图报之人，想尽力帮帮秦淮。 秦淮拱了拱手，王喜能说出这些话，也是顶了不少压力，秦淮承他的情，道：“多谢王公公提醒。” “您可折煞奴才了，那奴才回去复命了，明日您千万小心谨慎。” “王公公……” “秦大人还有事吩咐？” “我想拜托您帮我查一件事情，是有关南疆边关刘庙村屠村……” 秦淮并非不信任杨花，而是想要借助东厂的关系网，将屠村之事查个彻底，据杨花描述来看，这帮人手段老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王喜听完秦淮的话，脸色狂变，“秦大人，您说这事儿可有证据。” “有一认证，不过具体还要核实再向陛下禀报。” 王喜脸色凝重的点头，“三天，最迟三天，咱家一定给您调查清楚，若是查出真相事实如此，咱家可否禀告陛下？” “可以。”秦淮点头道。 第91章 血性 两人密谈了许久，分别之后秦淮回到书房，将一张宣纸缓缓打开，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秦淮的计划。 日升国欲脱离大酆朝称王，比秦淮预估的早了三个月。 九王爷借助此事欲将他置于死地，也脱离了计划。 国库空虚难以支撑持久战，内政心又不齐，这是他现在面对的难题。 其他的，诸如百姓群情激奋，百官对他多有声讨，这些都在秦淮的算计之中。 毕竟从这些番邦进帝都开始，秦淮就在有意识的激发百姓骨子里的血性，现在流传的那些流言，有不少都是他命人放出去的。 大酆朝已经太久没打仗了，百姓也好，文武百官也罢，面对这些附属小国都没了应有的底气。 这事相当于一国之君面对臣子没了威压和说不的勇气，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妥协退让只会引来虎狼窥伺，大酆朝需要一场战役来唤醒人们血脉里的信仰，不然迟早有一日，北疆的蛮族和南疆的百夷会将大酆朝吞并。 次日一早，秦淮穿好朝服，镇定自若的走上朝堂。 朝堂之上，众人对于秦淮的出现都显得有些诧异，这才关了几天就放出来了？ 也有些人磨拳霍霍，等着找秦淮算账。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王公公的声音尚未落下，礼部就有人站出来。 “臣等请陛下，惩治秦淮，还大酆朝一个安宁。” “臣等附议。” 哗啦啦，好几个礼部的官员站了出来。 武将之中，李忠和其他伯爷站了出来，怒斥文官落井下石小人作风，但无异于隔靴搔痒，辩不过文臣。 秦淮笑了笑，真是为难这些武将兄弟替他打嘴仗了。平素跟他来往的尚书御史，此刻无人站出，也就是这帮大老粗，凭着义气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你们礼部纵容番邦使臣，践踏我大酆朝百姓尊严，我还没说什么，你们倒恶人先告状起来了。”秦淮冷笑道。 “秦大人，你不要血口喷人。” “番邦外臣，由你们礼部接待，他们当街杀戮我大酆百姓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强抢我大酆女子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白吃白喝白玩我大酆商户的时候，你们又在做什么？” 秦淮一连三问，问的礼部哑口无言。 “人家欺负到家门口了，你们屁都不敢放。如今人家要脱离大酆，已经在打你们的脸了，你们还要将脸面送过去给人践踏！” “秦淮，礼部也许有错，但任凭你舌灿莲花，害人性命终究是不对。我们是礼仪之邦，有什么问题可以坐下来谈，你这样不顾陛下劝阻一意孤行，害死日升亲王，与那些不通教化只懂武力解决问题的番邦有何不同？！”书院的一位大儒走了出来，对着秦淮沉声道。 “盗贼登堂入室，杀你奴仆，辱你妻儿，你仍要以理服人？” “你不要扰乱视听，这不可混为一谈！” “臣子狼子野心，杀我子民，辱我女子，我便要与他们和谈？” 书院大儒瞪大眼睛，被秦淮噎的脸色通红。 秦淮站在大殿之上，目光从张宰辅一路看了一圈，直到落在了吴国公的脸上。 “我大酆朝，历经百年，风雨飘摇却不曾倒下，是因为我们的拳头足够硬，是因为我们的先辈永不退缩！ 天元三年，北疆十万大军战蛮族与荒野，十万大军死伤九万，残余一万兵卒无一退缩，我们保住了北疆！ 天勇九年，南疆六万将士战百夷于昌河，活下来的人仅有三千，三千兵将誓死不退，我们保住了南疆古城边防！ 天纵十八年，先帝对抗北疆来犯蛮族，以十万兵力对抗二十万大军而未尝一败，次年征讨百夷，收复昌河。 天纵二十一年，先帝战死于北疆，肱股之臣尽数战死沙场，可北疆未丢一城一池，十万边将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大酆的战旗仍未倒下。 我大酆朝历经百余载，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何其壮哉！现在，你们为何连征讨的叛徒的勇气都丢了？！大酆的风骨何在？脊梁何在？你们有何脸面面对为我大酆战死沙场的英灵！” “臣请战！”张侯爷脸色通红，站了出来。 “老臣请战！”吴国公憋着一口气，重重的迈出了一步。 萧卿灵的手死死的扣住椅背，秦淮的话语沉甸甸的敲击在她的心头。 张宰辅和李首辅面面相觑，具是苦涩一笑。 兵部梁衡双拳紧握，这些话太戳当兵的心窝子了。 石怀义和赵岩对视了一眼，两人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震动，他们的已经被秦淮说服了。 日升国狂妄无耻，必不能再忍气吞声。 礼部的王福阳眉头紧皱，终究没有说什么。 秦淮没再说话，接下来一连三日，他任由文成武将互相辩驳，都没再开口，他在等一个契机。 直到第四日，众人站在朝堂智商，吵得口干舌燥，仍旧没有定论。秦淮跨步迈出，双手捧着四张信件呈交于女帝。 “天启一年，冬，日升国伪装百夷劫掠南疆村庄三个，虐杀村民，千余人。” “天启二年，春，日升国边将伪装百夷铁骑，洗劫村庄五座，五座村庄无一活口。” “天启二年冬，日升国伪装百夷散兵，杀烧抢掠边境村庄八座，除一女子侥幸逃生，其余皆被屠戮。” …… “砰！”随着秦淮的话音落下，女帝大怒，打翻了面前的矮几。 文武百官齐齐跪于地上，震惊地望着站的如长剑一般的秦淮。 “你说的，可是真的？”王福阳颤抖的问道。 “去岁冬日，唯一一位从刘庙村逃出的民女杨花，就在殿外等候。”秦淮阴沉着脸说道。 “传！” 萧卿灵浑身颤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 杨花穿着素净的白衣，披麻戴孝，僵硬的走上大殿，尽管内心恐惧却仍旧抬着头颅。 她记得秦淮临出发的时候说的话，不用害怕君王和百官，把真相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民女杨花，出生于普通农家，上有父母，下有弟妹。可去年冬，因为村长好心收留落难妇孺，没有防备，竟被他们里应外合打开了村寨大门。一夜之间，民女没了爹娘，没了弟妹，更没了乡亲邻里，民女叩请陛下，为我死去的爹娘乡亲做主！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重重的一声叩拜，磕到了所有的心口上。 第92章 征讨檄文 萧卿灵颤抖着望向秦淮，直到对方坚定地点头，才缓缓坐直了身体。 “发布檄文，昭告天下。日升国狼子野心，屠戮我大酆子民，敕令秦淮为战时天下兵马大元帅，统天下兵马，征讨日升！ 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臣领旨。敢犯我大酆者，必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要他们血债血偿！” 秦淮躬身，坚定的接过了帅印。 吴国公眼中泛起别样的光芒，好小子，这就是你让我看的好戏！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礼部尚书王福阳额头见汗，见到大局已定犹豫了再三，缓缓跪在了地上。 “陛下，臣近日旧疾复发，身体每况愈下，上朝议事每每觉得力不从心，现求陛下垂帘，准臣卸任尚书一职，回乡养老以安晚年。” 出乎众人预料的，王福阳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要乞骸骨。 萧卿灵沉默了许久，轻轻叹了一口气，准了他的请求。 王福阳松了口气，番邦凶残，礼部纵容番邦在大酆行凶他内心固然煎熬。 但更多不想再和秦淮斗了，这个人是在太邪门了。 他已年近花甲，很怕晚节不保，此刻急流勇退，也是明智之选。 下了朝，王福阳无官一身轻，慢悠悠的走到了走在秦淮身侧。 “我挺佩服你的。”王福阳说道。 “我也是，您老对我真是锲而不舍，忠心耿耿。” 秦淮哂笑一声，至于对谁忠心，二人心知肚明。 “都过去了。不过你这不守礼教小人得志的样子，老夫是真心看不上，要是放在二十年前，那会老夫还年轻气盛，哪怕背后无人也会参你一本。” 秦淮笑了，“正巧，我就喜欢别人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王福阳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健步如飞的走出了宫门，心道回家养老，不受这鸟气。 …… 秦淮自接掌了帅印，府上跟着热闹起来。 第二日，芸娘将一个竹筒递给了秦淮，里面装着的是很重要的消息。 “秦哥，潮商在日升的负责人传来了信件，他们同意了您的交易。” 秦淮打开看了一眼，脸上的喜色一闪而过。 “去叫吴国公和几位伯爷过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芸娘闻言，赶忙去邀请人过府。 书房之内，吴国公中气十足的声音频频传来，竟是要亲自去南疆。其他伯爷侯爷也不甘落后，都要争抢出征的机会。 秦淮回绝了他们的要求，此次出兵征讨日升，兵贵神速。若是等征讨檄文到了日升国再行布置，又不知会生出何等变故。 “老国公，我听闻小将军吴飞章自幼聪敏，能文善武，此刻正在戍守南疆。” “边关小将，说什么能文能武都是众人抬爱罢了，不值一提。” 吴国公捏着胡子，话语说的谦虚，眼中却掩藏不住的骄傲。 “年节之时送到南疆的物资尚且算是充足，南疆守将蒋忠国乃是两朝老将，勇武无敌又心思机敏，我欲命其为主将，命小公爷吴飞章为先锋，快速攻城，你们意下如何？” 兵部尚书梁衡和正远侯孙洪武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凝重。 “您不打算派我们出战？” “帝都到南疆，日夜兼程也需十日，到时候兵困马乏重新修整又要二三日，待得出战对方已早有准备，恐怕攻打难度会增加。” “不从地方调兵？”吴国公凝神思索，“南疆将士倾巢而出攻打日升，城内守卫必将空虚，若是百夷绕道太仓关攻打古城，我们该如何？” 秦淮盯着地图，露出思索之色。 “其实秦大人不用忧心，日升全国兵力不足十万，就算等我们集结完毕……” “老国公，南疆和百夷之间隔着日升国，除了太仓关，并无其他路线可以绕行。而太仓自古就有天险之称，只需一万人马，就足以凭天险之力守住古城。 我欲调动关谷，管阳两城军队佯装集结前往南疆，然后命吴小公爷带领一千亲卫，夜袭日升皇宫，俘虏日升天皇。随后派蒋忠国老将军带领八万兵将配合夜袭，内外合力围剿日升，您觉得是否可行？” “不可！” 安乐伯冯阳下意识阻止。 须知到了吴飞章这一代，国公府就剩这一根独苗了。若是有什么差池，国公府断了香火，老国公必然会受不住打击。 “怀北为何执着奇袭？” 秦淮点了点地图， “一则，南疆地势适合奇袭，若是拉开兵线攻城，死伤无法估量。 二则，日升国现在没得到确切消息，防范必定松散。我大酆朝这两年一直避战，对方就算听到风声，也必定以为有和谈的可能，不会全力对战。 三则，我担心拖延久了，百夷援助日升与我们拖延，我们物资不足，若不能一举拿下，一旦战事焦灼，原本被说动的文臣，恐怕又会生出反复的心思。” 第四秦淮没说，他已经留了后手，只要夜袭成功，那战胜日升不过是手到擒来。 吴国公双手握拳，似乎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若是奇袭，确实没人比飞章带队更合适。” “国公……”几位伯爷还要再劝，却被吴国公打断，“为国而战，是每个军人的使命，怀北，你下命令。” 秦淮郑重点头，发下了指令。他心里也很紧张，这是他第一次亲自指挥战斗。 —— 南疆古城，蒋忠国握着军令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夜袭？内外合围？ 这个秦淮，实在太莽了。 “老将军，让属下去。” “飞章，让我再考虑考虑。” 蒋忠国犹豫了一下，这个战术吴飞章一旦夜袭失败，那后果不堪设想…… “将军，末将一定能完成任务！请您下令！秦大人也说了，兵贵神速，若是因为我们迟疑而延误战机，那才会成为罪人！”吴飞章面容年轻，神色却无比坚毅。 他自幼习武学文，等的就是报效国家那一天。 蒋忠国盯着吴飞章，缓缓点了下头，“切莫逞能，若是不可行就回来，一定要保重性命，不可硬拼。” 吴飞章面露喜色，单膝跪地，郑重的敲击着胸口： “末将领命，定不负将军所托！” 第93章 上交国家 秦淮这两日睡的极其不好，一旦入梦就会梦到血海尸山。 半夜惊醒，看了看时辰，已经快要天亮了，所幸不准备再睡。 走到书房的桌案前，这两天这里成了临时开战略会议的地方，地图和草纸扔的到处都是，显得有些杂乱。 秦淮静静的将这些东西整理好，然后从暗格之中取出了一张宣纸。 这上面写的是精盐的制作方法，自从系统升级以后就跟失联了一样，自己的后手实在是越来越少了。 算算时间，南疆应该已经收到军令准备奇袭了，而秦淮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旦战略失败，那么他首要面对的就是国库空虚的问题。 “是时候把这个东西上交给国家了啊。” 秦淮轻叹了一声，将宣纸叠好贴身放置，然后换了一身常服独自一人走出了家门。 雾霭蒙蒙，天色未霁，时间尚早，大街上的早点铺子都没开门。 “叩叩叩。” 清晨的敲门声格外响亮，门房揉着惺忪的睡眼拉开了房门。 今日大人休沐，家仆们难得不用早起，也不知是谁这么没有眼力见。 “您找谁？” “烦请通报一声，就说秦淮请见王植大人，有重要公事要谈。” 哐啷一声，门房手中的门栓掉在了地上，颤颤巍巍的回道：“元，元帅，您等等，我，小人马上就去。” “哎，不急……” 秦淮话没说完，那门房已经没影了，连大门都没顾上关，秦淮犹豫了一下，迈开修长的腿走了进去，然后反手关上了门。 “秦老弟，你怎么来了？是不是边关战事有什么差池……” 王植披着一件外衣就跑了出来，显然是还没起床，听说秦淮来了，也顾不上礼仪之类。 秦淮摸了摸鼻子，好，他已经忘了自己现在暂代天下兵马大元帅的事情。 “不是边关的事儿，我们里面说？” “行，咱们去书房。老刘，去找管家让人把炭盆都摆上，叫厨子准备早饭。” 秦淮第一次到王植家，他家不算大，不过布置的很是考究。摆出来的东西算不得值钱，但都是很有意境的东西。 “这个炉子是我在古玩摊掏的，花了一两银子。” 王植见秦淮盯着一个香炉看，笑眯眯的炫耀道。 “王大人慧眼如炬，这玩意怎么着也得百八十两银子。” 王植挑了挑眉，“都是穷惹得，喜爱玩这东西，不过囊中羞涩，就只能捡漏。” 两人说话的功夫，厨房那边送来了一个三层食盒，里面摆了清粥馒头并四碟小菜。 “今儿你来了，破例加了两个菜。” “您还真是不堕威名。” “少拿话挤兑我，我们边吃边聊。你这么早来，定是有什么事情。” 秦淮沉默的点了点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推给了王植。 “这是……” 王植眼光何等毒辣，看过纸上的精盐制作方法，已经能预见不就的将来，国库必将迎来一大笔长久的银钱。 盐巴自古就贵，一斗米不过五文，一斗盐却要五百文，百姓日常不可或缺，但日常使用根本负担不起。 秦淮的精盐制作方法不仅增加了盐的精细程度，而且很大程度的压缩了制盐的成本，可以说一旦验证可行，那么百姓必定会长期购买使用。 “你要无偿给我？” “边关在打仗，国库不能再这么空虚下去。我希望王大人能够善用此法，尽快充实国库，以备不时之需。”秦淮啃着馒头，含糊的说道。 “战况不好吗？”王植脸上满是忧虑，他不支持打仗的根本原因，就是朝廷太穷了，实在耗不起。 “我也在等结果，只是有备无患。迟早是要给你的，多赚点钱准备着。” 王植听了这话，赞同的点了点头，道：“一月份的商税已经收上来了，国库里的银子发完月奉所剩无几。我会尽快将精盐制作的事情安排下去，大酆朝的盐引全都是官盐，私盐几乎没有，若是此法可行，保守估计一个月就能有十来万银子进账。” “大人，若是国库不空，还希望您能站在我这一边。” “只要国库充盈，其他都不是问题。”王植郑重的承诺道。 秦淮将筷子放下，说道：“皇商现在依附于国家，你要是想加快进度，可以放出一部分盐引给他们。” “我会考虑，天色已经大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处理这件事。” 秦淮摇头，“战报这在有几日估计就要到了，我现在无心其他事情，还是等结果出来再说。” 王植也不勉强，他知道秦淮压力大，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衙门那边你别担心，早就给你挂了长假。你把精盐制作方法交给我，我不白拿。百姓不吃盐对身体伤害很大，你无偿贡献制盐法是利国利民的大事，若是这一仗结果很好，我就为你锦上添花。若是这结果万一……，我也会尽力为你周旋。” “多谢王大人了。” “见外了，再怎么说你也是我们户部的官。”王植哈哈一笑说道。 秦淮心头一暖，拱了拱手和王植告别。 回到秦府，还没进门，就见到三次辆大车停在门口。 “主子，您回来啦。”吴晓良脸上略有喜意，“秋月姑娘她们回来了。” 秦淮眉头一挑，这一走时间可不短，也不知道这几位姑娘什么样了。 “秦大哥！” 马秋月听到声音，一马当先冲了出来，扑进了秦淮的怀里。 “你有没有想我。” “当然，我都担心你们丢了！” 秦淮笑了笑，将秋月从怀里拉了出来仔细打量。走了小两个月，秋月的皮肤微微黑了一点，身材更加挺拔丰腴了，但平添了一股英气，看来北疆的牛羊肉的的确大补。 然后目光看向苗心苗悦，这对姐妹花褪去了少女的青涩，身材凹凸有致，此刻站在一起像极了两只成熟的桃子，令人赏心悦目。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了，古人诚不欺我。” 芸娘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淮，她的这个情哥哥，身边的红颜知己可真是不少啊。 第94章 疯狂 众人进了厅堂，秋月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不停的讲着这一路的所见所闻，苗悦也是活泼性子，偶尔给她作补充。 “北国风光是好，风土人情也很淳朴，但就是冬日太冷了，大雪看了几日就腻了。” 秦淮转向赵虎问道：“你们有没有看到北疆的边防，现在怎么样？” “属下回来的时候，北疆的战士听说南疆要打仗了，情绪都很高涨。不过路过锦州的时候，感觉那边的气氛很怪异，听那边商会的商户说，九王爷到了锦州之后，对生铁，冬衣和煤炭的需求增加了，咱们的煤炉子和煤就还没进城就被人包圆了。” 秦淮心下了然，九王爷自从到了锦州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 现在只盼日升国这一战能赢的漂亮，不然北边必定不会安生。 “你回来的正好，秋月身边先让赵阳跟着，我有事情交代你去做。” 赵虎松了口气，无论是帝都逃杀的热血，还是怒怼大儒七日筹集百万银的奇迹，他听了都都按耐不住内心的震动，更不要说征讨番邦的壮举。 他很想跟在秦淮身边做事，并不甘心做一个小姐的侍卫。 “秦大哥，你用了咱们胭脂铺新出的香粉么？身上怎么这么香？”秋月皱了皱小鼻子，突然说道。 秦淮低头闻了闻衣袖，上面若有若无有一股香味。 “估计是香环给我熏衣服的时候，沾上了味道。”秦淮一本正经的说道。 香环茫然的抬起头，她没用香料熏过衣服。 秋月眼珠转动，在芸娘和秦淮身上打转。 秦淮见状赶忙岔开话题说道：“商会芸娘一个人忙不过来，你们既然回来了就要替她分担一些。秋月，你手底下胭脂铺和羽绒衣的生意让苗心先接管，装修队的事情暂时让苗悦管着，我这有其他事情交给你。” “大哥，你又搞出新的东西来了？”秋月眼睛一亮，瞬间忘记了刚才的话题，激动地问道。 “待会说。芸娘，今晚在飘香楼准备一桌给他们接风洗尘，你们都下去休息，秋月，赵虎，小良跟我到书房来。” 秦淮带着几人离去，苗心眼神黯淡了一下，旋即带着苗悦和芸娘走了。 书房里，秦淮将一封信取出，犹豫再三，还是郑重的放到了赵虎手上。 “你即日启程赶往边疆，此战若败了就悄悄回来，若是此战胜了，就将这封书信亲手交给蒋忠国。” 赵虎双手接过信件，拍了拍胸口，“主子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秦淮点头，他对赵虎很是信任，送他走后，房内还有吴晓良和马秋月二人。 秋月也不好奇，秦大哥做事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她早就习惯了。 “秦大哥，你说的生意是什么啊？” “咱们商会旗下现在有多少书局？”秦淮问道。 “大大小小十来家，书局不怎么赚钱，咱们就没做大。”秋月解释道。 倒是也够了。 秦淮斟酌了一下，将一张纸从书案上拿了起来。 “这个东西叫报纸，分为三个板块，头版头条是政i治板块，主要讲陛下和一些官员最近发生的大事，后面是文化板块，讲一些诗词歌赋或者文章的分析，娱乐板块就将一些市井之间的八卦笑话或者才子佳人的故事，然后剩下的一小部分是小说板块，刊登一些小说话本故事。” 随着秦淮的解释，吴晓良和马秋月对秦淮要做的事情有了大概了解。 然后二人将目光落在了秦淮拿出来的样稿上，这一看就被吸引住了。 头版头条，女帝为何深夜不睡，悄悄走出寝宫…… 吴晓良迫不及待的看了下去，原来是南方有了水灾，陛下夜不能寐，深夜召集大臣讨论如何治理。 而秋月则最喜欢娱乐板块和话本儿的板块，凝香阁的姑娘唱了新曲儿，成了花魁；榜眼抛妻弃子，还企图杀妻。越看越想看真是有意思。 “秦大哥，这些都是你写出来的吗？太有意思了，这个榜眼的妻子之后如何了？” “不都是我写的，也有道听途说的，那个榜眼的妻子后来告到了衙门，榜眼被取消了功名，并且永远不许参加科考。 你们以后要做的就是联系固定的写稿人，挑一些有趣的稿子刊载，我们每七日发一期报纸。” “中间的部分，可以刊登一些广告，比如咱们飘香阁出了新菜品，胭脂铺出了新胭脂，什么都可以。以后报纸的名气大了，别人的店铺，只要给银子，咱们也可以给打广告。” 秦淮又说了一个“广告”的概念，秋月赶忙记了下来。 “不用急，这事儿让小良帮你忙活一阵子，等走上正轨就简单多了。” 秋月拍着壮观的胸脯说道：“这件事包在我们身上了，回去我就让咱们书局加急赶工，再找几个地头蛇将消息扩散开，最迟五天，就能将报纸做出来。” 秦淮叮嘱道：“涉及政i治的部分要正面一些，比如将士戍边条件艰苦却没有抱怨，仍然咬牙保卫国土，比如官员做了什么好事，陛下勤政爱民，要把这些百姓原本不了解的东西告诉他们，不要搞一些复杂的言论上去，明白吗？” “明白啦，每次出了新的报纸，我让吴总管第一时间给你拿来，看过之后再刊发。” 秦淮哈哈的笑了一声，“看来让你出去历练是有用的，做事儿越来越老练了。” 秋月得意的扬起小脸儿，挥着小拳头说道：“迟早有一天，我会比芸娘更厉害。” “对了，报纸的定价不可太高，我想让广大百姓都能看得起。” 秋月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说道：“书局那边的事情我只知道大概，不过成本大概也就四文钱，如果量大应该还有压低的可能，我们定多少合适？” “八文？”吴晓良建议说道。 “你回去确认一下，如果没问题就定在六文，能让家境普通的人都读得起才行。” 秋月没意见，定价上面一向都是秦淮说了就算的。 “时间不早了都回去休息，这几天可有的忙了。” 五天的时间转眼而过，秋月和晓良没日没夜的泡在书局，这一日二人兴冲冲的带着一张印好的报纸跑回了秦府。 马秋月小脸通红，激动的大喊道： “秦大哥，疯了，疯了，外面的人都疯了。” 第95章 接头 “慢慢说。” 秦淮收起书本，给秋月递过一本茶水。秋月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迫不及待的说道： “今天报纸发售了，一开始人不算多，可不到一个时辰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我们提前刊印的一万份根本不够卖。书局现在都挤爆了！大家都在抢报纸，抢不到的都在原地等着，不肯离开。” 这个年代，除了一些有钱人能去瓦肆勾栏听曲消遣，普通人几乎没什么娱乐生活。报纸的出现，让大家的生活多一些话题和乐趣。 “主子，我们现在已经命令所有工人赶工加印了。帝都的其他书局负责人也过来联系想拿一些货，我们可不可以给他们提供货呢？” 吴晓良相对镇定一点，毕竟跟着秦淮久了，已经磨练出来了。 “我的目的是为了娱乐大家的生活，也要能让百姓们都看报明理，买的越多惠及的百姓越多。若是其他书局想要，我们给他们供货就可以。” “那他们要是抬价怎么办？”吴晓良想了想问道。 “拿货的书局批量拿货，每份只收取五文的费用。提前跟他们签订订货协议，收取押金，约定定价六文，最高不得超出八文，不守规矩的话，追究违约金，以后的报纸也不再给他们供货。” “秦大哥，你也太厉害了！” 秋月看着秦淮，满眼都是小星星。 “不许拍马屁。” “我没有，不信你问小良，我们俩合计了一路，都没想到什么好办法限制那些贪心的商人。” 吴晓良板着一张正经的脸努力点头，头如捣蒜，把秦淮都逗的忍俊不禁。 “哎呀，不跟你说啦，我得去看着书局那边的情况，明天再跟你汇报成果！” 马秋月风风火火的来，又着急忙慌的拉着晓良跑了。 秦淮让二人逗的开怀，心里的郁结也散开了。 算算日子，边关应该快有结果了。 …… 南疆古城外，一只穿着日升国衣服的大酆士兵小队，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靠近日升国皇宫所在的地方。 “大家都提高警惕，尽量不要发出声响，南城门的防守最薄弱，将那只巡逻队整队快速袭杀，然后进入城门就可以了。”吴飞章压低了声音说道。 众人点头示意明白，吴飞章抽出了别再腿上的匕首，正欲上前…… “吱呀！” 乌漆嘛黑的天上只有零星的几颗星星，格格不入的声音格外清晰，众人一听到声音赶紧卧倒在野草之中，一个个捂着鼻子大气都不敢喘。 南门，诡异的开了。 “将军，门……自己开了。”一个年轻的士兵颤抖的说道。 吴飞章皱了皱眉，示意他不要出声，然后一双眼睛死死的盯住了大门。 踢踢踏踏，一支商队带着数十车的货物正在出门，而诡异的是没有任何日升国的士兵出现在他们面前。 “小吴将军，你们在不在？” 一声及其低沉的喊声响起，吓得隐藏的众人一惊。 暴露了？ 不可能！吴飞章死死的握住武器，这个人为什么知道会知道他们在这里，他是什么人？！ 耿庆吞了吞口水。 日升国那位亲王身死的当天，耿庆就跟随潮商的商队一路到了日升国。等收到秦淮传递来的消息，他就以盐引为筹码，说服日升国驻扎的潮商买通南城守将，理由是让他们的货物能连夜出城。 就在刚刚，耿庆偷偷带着一斤的蒙汗药跟随潮商负责人一起，宴请南城守将，席间他将所有人都药翻了。 此刻潮商负责人的脸色并不好，“耿庆，我们原本答应你夜运，只要骗开城门就可以了。你擅自做主给那些大人下药，回去以后我必定要如实汇报家主，向秦大人讨要说法。” “赵掌柜，我们家大人说，等你们到了帝都自然会给你们潮商补偿，您快带着人走。”耿庆客气的说道。 赵老板冷哼了一声，事已至此，纵有千般不满，也只能带着人离开了。虽然耿庆没说要干什么，但他们早就听到风声，怕是要打仗了。 送走了众人，耿庆独自一人站在漆黑的官道上。 “小吴将军？我是秦淮秦大人身边的人，我身上有信物。你们要做的事情，咱们的探子已经提前都告知于我了，还请您务必相信我。” 耿庆话音落下，等了三息，周围鸦雀无声。 此刻他已是焦急万分，难道探子给他的消息有误？若是误了秦淮的大事，那可怎么办？ 又等了一会，耿庆只觉得脖子一凉，后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信物交出来！” “我要先看你的令牌。” 耿庆内心慌乱，但很快镇定了下来。 一块青铜的令牌在眼前晃动了一下，耿庆赶忙说，“在我腰带夹层，里面是陛下的百花令！” 话语落下，耿庆只觉得腰间一轻，令牌被人摸走了。 “小吴将军，我将南城的守将和士兵药翻了不少，原本我想争取两个时辰的，可为了不打草惊蛇耽搁了一下，你们时间不多，还有一个时辰，守城的兵将就要换岗了。” 吴飞章仔仔细细将令牌看了一遍，这才放下心来。 “秦帅安排的？” “我们大人喜欢未雨绸缪……我早在半月前就到了，我们边走边说，皇宫的地形图我已经熟记，我为你们引路。” “秦帅既然这么早就有安排，为何不通知我们，现在这样接头太莽撞了。”吴飞章有些谨慎的问道。 “秦大人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第一次做这种事，担心咱们古城有日升国的探子……实不相瞒，这事除了我和咱们在日升国的一个暗探知晓，我连潮商商会的人都骗了，他们以为是我们商会要走私铁器，只要骗开城门就行了。” 耿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憨厚的笑了笑。 吴飞章借着月光看清他的笑脸，心道：长了这么一张人畜无害的脸，难怪人家相信你。 耿庆轻车熟路的带着众人进了皇城，路上遇到好几支巡逻的卫队，都被吴飞章带着的精锐卫兵干净利落的清理掉。 “那边就是了，小吴将军，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我现在必须回去跟随商会的人一起出城，这是秦大人的命令。” 吴飞章顺着耿庆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轻声道：“好兄弟，多谢你了。” “这是大酆子民应该做的，小吴将军千万小心，日升人狡猾，他们说什么你都不要轻易相信。” 吴飞章点头，和耿庆告别，然后不做停留，带人迅速冲进皇帝寝宫。 第96章 挟天子 “你们！什么人?” 日升天皇岩下井还在睡梦之中，就被吴飞章带人从被子里拎了起来。 旁边的爱妃不知什么时候成了一具尸体，整个大殿只满是血腥味，外面没有一丝动静，岩下井心里明白，宫人恐怕已经全部毙命，没人能保护他了。 惊恐地瑟缩了一下，岩下井疾言厉色的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吴飞章没有跟他废话，将长刀架在岩下井的脖子上，喝问道：“你们还有多久上朝？” “半……个时辰。” “走，跟我们去大殿！” 岩下井没有拒绝的机会，被吴飞章像拎小鸡子一样拎了出去。 吴飞章挟持岩下井一路走向大殿，期间不少侍卫发现异常，企图上前，可碍于陛下被抓做人质，只能远远坠在后面跟着。 岩下井吓得颤颤巍巍的，“这位将军，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我们日升是大酆的属国啊，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发书去大酆，说要自立为王的不是你吗？”吴飞章冷笑道。 “不是我，你们抓错人了，都是宏远将军强迫我干的，我是忠于大酆的。”岩下井说的大义凛然。 吴飞章嘴唇抖了一下，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没多大会，文武大臣入了宫，达到殿前的时候，发现有些不对劲，没等回过神来，就被人押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 “放开！” …… 叫喊之声不绝于耳，吴飞章手中的刀扑哧一声穿透了岩下井的手臂。 嗷的一声惨叫响彻大殿，岩下井疼的浑身发颤，朝堂之下的众人总算发现，他们的天皇陛下被俘虏了。 宏远将军脸色难看道：“放开天皇陛下。” “让门外那些武将放弃抵抗，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吴飞章威胁道。 “都他妈没听见吗？！放弃抵抗！”岩下井疼的大声喊道。 原本还在打斗的武将怒气冲冲的放下了拳头，若不是不能带刀兵进宫，他们哪有那么容易被擒住。 “报，边疆有大批大酆军队进犯！” “报！折率将军已经领兵守城，对方攻势猛烈，请陛下下令迎战！” 吴飞章听到传令兵的话，气的眼珠通红。 妈的，耽误时辰了！ 蒋将军怕他出事，已经命人开始强行攻城了。 “让抵挡的人放弃抵抗，打开城门放大酆朝的军队进来！！”吴飞章怒道。 “不行！”宏远将军想都没想就出声阻止。 岩下井不算个大草包，他也知道事情似乎严重了，有些犹豫没有下令。 “我再说一遍，放人进来，不然每犹豫一息，我就杀一个皇族。” 吴飞章一个眼神，被抓起来的后宫女人们惨叫了成了一团，日升国皇后当场命陨！ 岩下井吓得浑身哆嗦，瘫软的跪在了地上，惊慌失措的喊道： “放人进来！投降！” “不可啊陛下！”说话的是老臣贵田。 “杀了他！” 吴飞章一个眼色，宰相贵田话都没说出第二句就被干掉了。 “陛下，我们有守城之力，现在已经将这些人包围了，只要杀了他们，大酆朝不能将我们怎么样！况且百夷的援兵很快就要到了，到时候日升国就能摆脱大酆独立成王了啊！”宏远将军怒喊道。 “你什么意思？” 岩下井怒目圆整，不可置信的看着一直忠心耿耿的大将军。 我还在别人手里呢，你怎么就把这些事情都说出来了，这不是要害死我吗？ “臣请陛下为了日升国的未来，拿出武士精神自裁殡天。” 宏远跪了下来，身后百官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敢跪下来。 宏远咬着牙，这些人挟持天皇要求开城门迎接大军进城。他一生征战不下百余场，本能的闻到了一丝死亡的味道。 此时强势应对是最好的选择，一旦大酆朝的军队进城，那真就是他为刀俎，我为鱼肉，日升国只能任人宰割了。 岩下井差点气背过气去，他贵为一国之君，如今居然被人请着归西。 “近卫队何在？宏远将军意图谋反给我杀了他！” 近卫队是岩下井的心腹，听了命令没有任何犹豫开始围攻宏远将军。 宏远将军听到此话，只觉得心中发寒，凄惨一笑，指着岩下井鼻子骂道：“你这个亡国之君，窝囊废，日升国迟早毁在你手里！” “近卫队，赶紧给我杀了他！”岩下井怒道。 近卫队拼尽全力，将宏远将军斩杀，自己也损伤大半。 吴飞章抬起长刀抵住岩下井的喉咙，战争每时每刻都在死人，越是拖延死伤越严重，他没时间理会他们内部的冲突。 “命令城门军队放弃抵抗，迎接大军入城。” “好好好，你冷静一下。那个谁，刚进来那个传令兵。拿我的令牌去告诉守城的将领，让他放弃抵抗，就说我们跟大酆朝议和！” 岩下井将令牌扔到地上，小心翼翼的看着吴飞章的脸色，生怕他一手滑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传令兵吓得跪地爬行，拿起令牌赶紧往外跑，天皇陛下命悬一线，这事儿马虎不得。 吴飞章让三个亲卫持刀看住岩下井，自己则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不到半个时辰，大队人马冲进了皇宫。 “飞章，飞章！” 蒋忠国不顾形象，大喊着冲进了宫殿，看到吴飞章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 吴飞章咧嘴一笑，“老将军，末将幸不辱命。” “好小子！” 他一生戎马，跟着吴国公南征北战，现在吴家就剩这么个小孙子，万一人没了，就算赢了他也没脸去见老国公。 “他们想议和，您怎么看？” 蒋忠国眉头一挑，还真让秦淮说准了。 日前秦淮来了一封信，上面写了很多，大概意思就是拒绝议和，并告诉他，若不怕背上骂名，可以屠城。 蒋忠国拿到信得时候着实吓了一跳，可是赵虎表示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奉命送信的。 秦淮屠城的意思很明显，可实际上还是给了蒋忠国决定权。毕竟这不是小事，自古以来，屠城之将都没什么好下场。 蒋忠国心里很沉重，问道：“这边是什么情况你清楚吗？” “他们的宰相和那个将军都被宰了，不过宏远将军说，百夷的大军已经在支援的路上了。”吴飞章神情凝重道。 “妈的，这帮混蛋，果然勾结百夷意图不轨。” 蒋忠国怒骂了一句，目光如箭直指日升天皇。 他都不敢想，一旦日升国谋划成，以后大酆朝会陷入何等危险的境地。 岩下井一看不好，赶紧低声下气的说道：“两位将军，我们议和，咱们坐下来谈行吗？你们要什么都好商量！” 蒋忠国没理他，而是沉了口气。 “飞章，你先看秦大人的信。” 吴飞章疑惑的结果信件，看过之后面色也是沉了下来。 第97章 抉择 “这……确定是秦帅的亲笔信件吗？” “送信来的人叫赵虎的，是秦淮心腹。而且这封信上，带着秦淮的私印。飞章，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蒋忠国问道。 吴飞章咬了咬牙，道：“您可能不知道，这次我们能顺利生擒日升天皇，也是秦帅提前布置。若非商会的人与我们里应外合打开了南城门，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也就是说，咱们这位大元帅，真有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才能？” “能让爷爷赞不绝口之人，绝非普通人。他既然敢来信要我们屠城，那就绝对有把握抗住天下文人反噬。老将军，您一生英明，晚年不该再遭受非议，这个决定就让末将来！” “不行！”蒋忠国拒绝道。 “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老子戎马一生，什么没见过，不就是杀人！咱们攻城的时候牺牲的兄弟不少，当然要报仇！” 说完这话，蒋忠国心里已经做了决定。 人死一把土，哪管身后名。 再说，这些日升国畜生狼子野心，他们大酆朝百姓有多少往死在他们铁蹄之下。边关多少将士的亲属都被他们祸害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才是男儿本色！ 一起来的将领都是他的心腹，看到老将军的眼色，直接下令杀人。 “你们干什么，我们已经投降了啊！” 岩下井看着文武百官被屠戮，睚眦俱裂。 “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元帅接过帅印的时候说过一句话。” “敢犯我大酆者，必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我们要你们血债血偿！” 随着话音落下，吴飞章挥动长刀，一个带血的头颅冲天而起。 这一日，日升国的皇城之内，所有喘气的东西全都被屠戮一空。 “给老子翻找清楚，一个活口都不许留。” 一个士兵朝地上吐了口吐沫，他的亲人所在的村庄被这帮狗日子的屠戮一空，同一小队的袍泽攻城的时候给他挡了刀，生死难料。此刻他心中满是恨意，所过之处没有活口，恨不得连日升国的鸡蛋黄都摇散了。 …… 百夷王庭之内，数十部落首领齐聚一堂，百夷王坐在这种眼中闪出一丝骇然。 “他们真的要绝了日升国的苗裔？” “是的，大王！这是个好机会，我们现在占据道德的高点，发兵援助日升的军队已经快抵达大酆朝边境，不如直接驻守古城外，向大酆朝宣战。现在大酆朝理亏，若是不敢打仗，定然会求和！到时候我们可以好好捞一笔！”百夷谋臣恒兆部落的首领孙彦分析说道。 “哈哈，你真是老谋深算啊。这样我们兵不血刃就能赚一笔。”百夷王喝了口酒，大笑道。 其他部落首领也没有意见，他们这里擅长谋略的首领就那么几个，孙彦能称得上第一了。 见其他人都没意见，百夷王大手一挥，发布了宣战檄文。 …… 大酆朝早朝 胜利的消息传回，大酆朝百姓的心里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敲锣打鼓放炮欢呼。 文武百官知道打了胜仗，心里都松了一口气，一个个脸上扬起了欢快的笑容。 “秦大人，厉害啊。”赵岩说道。 “怀北，牛，老夫佩服了。” 吴国公咧着大嘴，孙子立了大功，他高兴极了。 就连平日里一向稳重的张宰辅，都对他挑了个大拇指。 秦淮苦笑一声，现在赞誉是不是太早了。 “秦淮，为什么蒋忠国屠城了！” 萧卿灵看完战报豁然起身，第一次对秦淮疾言厉色。 “什么屠城？这个蒋忠国疯了不成！” “怎么会屠城，太残忍血腥了，他活腻歪了不成。” …… 任凭下面的人如何议论，萧卿灵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秦淮，她不相信这件事与秦淮无关。 秦淮缓缓站了出来，轻叹一声，“是我命令蒋忠国屠城的。” 这话一出，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纵然大家知道秦淮性子杀伐果断，可……这是屠城啊，日升国数十万军民，就算就不反抗按着头砍，也得砍上十来天。 “你疯了吗！”隋国龙的声音振聋发聩，目光喷火的看着秦淮。 “我没疯。”秦淮轻声说道：“这是大酆朝自先帝以后的第一战，全天下的眼睛都看着我们！” “我说过，敢犯我大酆者，必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我说过，犯我大酆者，虽远必诛！我说过，要给那些死去的国人，血债血偿！” “可稚子无辜。” “那我们得村庄被灭时，谁想过那些襁褓之中的孩童亦是无辜？国战无正义！既然他们敢杀人，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 秦淮的话说的大家哑口无言，可大家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这样一个结果。 那可是几十万活生生的性命！ 倒是吴国公这些武将，心里对秦淮是真服气了。天下兵马大元帅，这一刻实至名归嘛！ “报，百夷发布讨伐檄文，说我们屠城绝户，惨无人道，要讨伐我们！” “报，百夷五万大军驻扎太仓关外，对我们宣战！” 朝野上下一片哗然，只有少数脑子清醒的人意识到了事情不简单。 “日升国原本就投靠了百夷，这批军队原本是援助日升的，现在转头来对付我们罢了。”秦淮说道。 “秦淮，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李泽运李首辅有些生气的指责道。 萧卿灵知道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从她知道秦淮屠城开始，就知道百夷和蛮族会坐不住，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你现在还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既然你敢命令蒋忠国屠城，那么接下来的事情，还是由你全权处理。” “陛下！” 大部分文官坐不住了，秦淮太不计后果了，这样的人如何担此重任呢。 “我意已决，现在孤以陛下的身份要求你们，举全国之力共渡难关！相信秦淮，也相信大酆命不该绝！” 文武百官噤若寒蝉，纷纷下拜。 萧卿灵对着秦淮苦笑，她就算再生气，也还是把最后的信任给了他。 若是此战败了，还有九皇叔不是吗？ 秦淮摸了摸鼻子，并没解释，事情倒也还没发展到绝境。 第98章 第九十八掌 捐款 “传我军令，百夷族的战帖大酆朝接了。 回战书告诉他们，我大酆朝举全国之力，与他们不死不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众人纵使心中对秦淮不满，可事已至此，文人也好，武人也罢，都打起了精神。 下了朝，秦淮急匆匆的回到秦府。 “晓良，赶紧去书局，把我们新一期的报纸拦下来，我要换掉上面的内容，最新版的报纸样稿，半刻钟之后给你！” 这次战争，必须要全国上下一致对外，他要激起大酆朝百姓骨子里的血性。 传令兵入城的时候，大家知道大酆朝胜利了，但是屠城的消息捂不住，秦淮必须第一时间掌握住舆论走向。 书局之内，诸多工人疯狂忙碌了起来，今日是报纸新一期发表的日子，可是秦淮却临时改了内容，现在外面大排长龙，万人空巷， 大家都在等新一期报纸。 “好没好？怎么这么慢！”马秋月急的直跺脚。 “小姐，你别急，快好了，就快好了！”掌柜的擦着额头上的汗，使劲儿安慰道。 “不行了，顶不住了，外面的人要冲进来了……” “好了，前五千份印出来了！” 随着以后叫喊，护卫们也再也拦不住汹涌的冲进来的人群。 五千份，两刻钟都没挡住，就售罄了。 “报纸呢，给我们报纸！” “再等等，等等，后面还有心新印出来的。” 掌柜的擦了擦汗，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退，生怕被汹涌的人群冲倒。 书局之外，卖到报纸的百姓开始看报。 “妈的，该死的日升国，该死的百夷！”一个书生不顾形象破口大骂。 “兄台，这是出什么事儿了？我身体弱没能挤进去，还没买到报纸。” “先借你看看！”书生擦了擦眼睛。 他一说完，瞬间围过来十来个人。 头版头条改版了，上面是一首诗。 满江红·写怀（秦淮） 怒发冲冠……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北疆耻，犹未雪。……壮志饥餐蛮族肉，笑谈渴饮百夷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好，是秦大人的诗！” “文采斐然，可称得上当世诗仙。” “快看下面，日升国竟然冒充百夷铁骑，劫掠村庄，屠戮我们大酆朝的子民。” “这帮畜生，猪狗不如！” “哎，难怪秦大人要打仗。” “赢了，日升国这场仗我们赢了！” “杀的好，秦大人说得对，血债血偿，妈的，只恨我手无缚鸡之力，无法上战场为死去的同胞报仇！” 很多人红了眼睛，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对屠城反倒没什么讨伐。 就算还有一些清醒理智的人有反对的声音，也很快被这些主流浪潮压制了下去。 “秦大人，当真是我大酆朝中流砥柱！” “什么，百夷宣战了？！妈的，这不是欺负人吗？现在说我们不正义了，日升国杀人放火，屠戮我们的时候他们在哪里？！” “战，我们跟他们打，怕什么！这帮混蛋，以前就欺负我们大酆无人，现在秦大人敢站出来应战，我们就跟他们战！” “对，怕什么，人死鸟朝天，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活！” 此刻，所有看到报纸的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有人出人，有力使力，绝不让百夷踏进大酆国土一步。 “捐款，我要捐款！上一期报纸，不是说王植大人为国库空虚都愁的脱发秃头了吗？鄙人不才做些小生意，家中还算富裕，我要去户部捐银子。” “对，我也去。我只是区区一介书生，无法去战场为国战死，但我家里还算有点积蓄，我要捐给前线的战士！” 这样的话语，像是打开了百姓们的新思路，一时之间浩浩荡荡的队伍居然开始有秩序的向着户部衙门移动。 王植此刻正在衙门之中拽着头发到处找钱，缺银子非常缺。 “大人，外面来了好多百姓，他们吵着要给国库捐钱！” 什么？王植震惊了！不小心拽下一缕白发。 “这是最新一期的报纸，不得不说，秦大人真是鬼才。” 童侍郎浑身都是鞋印，这是抢报纸的时候被人踩的。 王植虽然对报纸也有关注，但是今天还没抽出时间去买，结果童侍郎手中的报纸从头到尾迅速浏览了一遍，心头也是热血翻滚。 “秦怀北，当真是下了一手好棋。”王植感叹了一声，快速安排道：“去，把本官的桌案搬到外面。” 户部众人应了一声，齐齐走出衙门。 “本官王植，谢谢诸位拳拳爱国之心。所有捐赠者的名字，本官会亲自书写，来日大酆挺过难关，捐赠者的名字必刻碑文立于古城之外，捐赠的金额，必双倍偿还！” “我不要你们还，我是自愿的，我捐十五两银子。”一个商人站了出来。 “对，我也要捐，我们排好队，别给尚书大老爷添麻烦。” 众人闻言，自觉地排起了长队。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个衣着褴褛的老人排到了王植面前，从一只缺口的碗中，倒出了十五文钱。 “老丈，您……” “我叫李三金，就是个要饭的，这是我这个月攒下来的所有积蓄。” 老丈平静的说道：“我早年好赌，万贯家财全都赌没了，后沦为乞丐。媳妇跑了，儿子不认我，听说他去参军了，也不知道在不在南疆。现在大酆有难，我想尽一份力，以后若是儿子能在您说的石碑上看到我的名字，还能叫我一声爹，我就是死都能瞑目了。” 王植心有触动，郑重的接过十五文钱。 “老丈，我替大酆朝感谢你，也感谢你们。” 老丈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慌忙摆手，“这可使不得，我虽认得字不多，早年也混蛋，但是刚才听到有个书生说，报纸上写了，秦大人说的是什么来着。赳赳，赳赳……” 老丈抓了抓耳朵，有些忘了那句话怎么说的。 “赳赳大酆，共赴国难！”书生大声喊道。 众人闻言眼眶湿润，是了，他们聚集在这里，就是为了共赴国难！ “对，就是这句，写的真好。”老丈叹了一句，然后赶紧让的远远地，生怕弄脏了别人的衣裳，“浪费大人时间了，我这就让路。” 老丈走了，越来越多的人一语不发的站在队列之中，一股凝聚力悄然升了起来。 第99章 求和 百夷王庭， 此刻所有部落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恒兆部落的首领孙彦的身上。 “你不是说他们不敢应战吗？你看看这些的什么？举全国之力跟我们死战到底？！连老要饭的都跑去捐钱了！”百夷王怒吼道。 孙彦也觉得有苦说不出，谁能想到秦淮居然拼着亡国跟他们死磕，这是正常人的脑子能想出来的事情吗？ 还有那些大酆朝的百姓，他们都疯吗？不要命了吗？ “若是真跟我们弄得两败俱伤，到时候那些没脑子的蛮族南下吞并大酆，就连我们都危险了。” 其他部落首领纷纷点头认同这个说法。 “战帖都下了，怎么办？难道要去求和吗？我们前脚宣战后脚议和，自打脸面吗？”木英部落首领反问道。 王庭之内，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这件事是你惹出来的，你去搞定！” 百夷王脸上露出不喜的神色，这个张彦，心道：也没人传的那么有智谋嘛。 “我……” “还有你卓尔和，当时你也极力赞同宣战，现在这个烂摊子你们俩一起收拾。打仗是不可能打的，你们自己去想办法。” 卓尔和动了动嘴，张彦示意他不要再说话，心里默默骂了一声晦气。 出了王庭，卓尔和和张彦站并肩在城墙之上，看着北方的苍茫大地神色都有些恍惚。 十天之前，他们信心满满，以为稳操胜券。 十天之后，居然要去委曲求和。 “说实话，我觉得你的计划很好，为何会搞成这样。” “昨天之前，我也值么认为。只能说天生英才，我们亲自去会会那个秦淮。” 张彦看了一眼远处郁郁葱葱的山脉，自言自语道：“秦淮惊才绝艳，若是能生在百夷该多好，看来是天不绝大酆朝啊……” 五日之后，大酆朝御书房内。 “筹集到了二十万白银，五万担粮草。算上国库里的，足够南疆消耗一个月了。”王植不可思议的喟叹。 别说他，就连活了三朝的元老张宰辅都觉得恍惚。 古往今来，从未听说过哪个朝代有百姓自发反哺朝廷的，从未有过的壮举啊，能参与其中何其有幸！ 秦淮有些无聊的盯着脚尖，该做的事情都做了，该部署的兵力也都部署了。 不过依照他对百夷的了解，这一仗应该打不起来了。 蛮族一直对南方虎视眈眈，百夷要是跟大酆打起来，最后落得两败俱伤，这不是相当于给蛮族送福利嘛。 这一仗，大酆朝为了一口气没办法必须得打，可百夷未必肯打。 “怀北？” 女帝的声音响起，秦淮回过神来，茫然的看着众人。 “王大人说粮草只够支撑一个月的，问你的看法。” “哦，粮草不用着急的。” 秦淮见到众人疑惑的看了过来，清了清嗓子。 “今天最新的战报，日升国那边已经清理完战场了，这是战利品清单，请陛下过目。” 几位大人听到这话，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秦淮的手上。 日升小国，人口不过二三十万，连大酆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能有多少钱？ 一百万白银?还有几万担粮食？还有古玩字画奇珍异宝？ 女帝脸色潮红，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大酆朝现在都拿不出这么多东西来，他们到底怎么做到的。 “陛下，您怎么了？” 女帝不发一言的将奏本传了下去，张辅清，李泽运，王植，金元镇，吴国公看过之后，纷纷石化在当场。 “怀北，这是真的？”张宰辅嘴唇颤抖的问道。 “嗯，除了粮食和部分银子留下做军费，其他的已经在运回来的路上了。” 秦淮淡定的面色和在场的其他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怀北，那个，百夷十几个部落，大概能有多少银子？还有那些属国……” 王植咽了口口水，他不排斥打仗了，巴不得赶紧打上两场胜仗，无他，这玩意儿来钱太真快。 秦淮被问得一愣，然后看着其他大人火热的眼神，有些遭不住。好家伙，感情现在都把百夷当提款机了。 “百夷暂且不知道，不过飞章小将军倒是俘虏了一个日升国的风水先生，我打算派钦天监的监正去那边做些事。” “去干嘛？” 众人不解的望着秦淮，他还对风水阴阳感兴趣？这玩意咱们大酆朝也有，没必要跑那么远啊。 “日升受我们大酆朝文化影响深远，历代天皇的陵寝都是从继位开始就修建的，且陪葬颇为丰厚。咱们不是缺钱吗，我打算找他们先辈借点钱花花……” 秦淮说的委婉，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觉得后脊背发寒，这小子是要挖坟掘墓去啊，未免有点…… “额……不可以吗？那个风水先生是日升的国师，家里是祖传给天皇看墓地风水的，听他说四任天皇光陪葬金银就能有六七十万。你们要是不乐意，那我就直接让人杀了？” “别，我赞成！” 王植此刻已经住到钱眼里了，只要能来钱，秦淮说什么他就敢干什么。 张宰辅和金元镇对视一眼，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我们连人家苗裔都绝了，还特么怕挖坟掘墓吗？再说了也不要他们干，他们只要坐着数钱就行了。 “怀北，这事儿不宜大张旗鼓的干，毕竟有损阴德。若是被书院那些老古板知道，必定会闹起事端。”萧卿灵开口说道。 “那……” “别让钦天监的人去了，我给你找几个懂风水的，然后再派一只军队跟着就完事儿。”吴国公拍了拍胸口道。 “你认识靠谱的先生？”张宰辅问道。 “哪有什么不认识的，我这十来年白事儿办了十几场，老子嫌麻烦，直接开了个丧葬一条龙的产业，风水先生有的是。”吴国公大大咧咧的说道。 众人嘴角一抖，怎么办这事儿忘了，吴国公家的人都战死了，可不是白事办的太多，都成了行家。 这话听着真是又心酸又好笑，大家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接话茬了。 “我挑了一块地，明天给我介绍个人给我看看那块地风水怎么样。”张宰辅若无其事的说道。 “行啊。”吴国公一口答应下来。 秦淮嘴角抽了抽，看着事情马上就要跑偏了，赶紧说道：“陛下，您看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行吗？” “准了，切记低调行事。”萧卿灵接着说道：“诸位先下去，怀北留下，我有事儿要问你。” 第100章 北疆钱家 众人告退，萧卿灵站起了身子。 “走，御花园摆好了古董羹，边吃边聊。” 秦淮眉头挑了一下，跟在萧卿灵的身后，心里盘算着陛下这时候留他下来，是要问些什么呢？ 难道他最近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坐在御花园的亭子内，秦淮有些拘谨的搓了搓手。 “好奇我把你留下来要做什么？”萧卿灵一眼看透了秦淮。 “嗯。”秦淮点头回道。 “这第一杯酒，孤替天下百姓谢你打赢了一场胜仗。”萧卿灵没有多余的废话，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秦淮不敢慢待，赶紧拿起酒杯陪着走了一个。 “第二杯酒，谢你这一年来，替大酆朝鞠躬尽瘁，竭尽所能。” “倒也不用这么客气。”秦淮又喝了一杯。 “第三杯，是我自己谢谢你，要是没你，孤走不到现在。” 萧卿灵连喝三杯，脸色微红，眼神有些柔软。秦淮咽了一口口水，只觉得心头有些燥热。 “陛下，您还是别喝了。” “你不敢看我？” 萧卿灵盯着秦淮，突然凑近了一些，呵气如兰的问道：“秦淮，你是不是喜欢我？” “呃……” 秦淮浑身一僵，热丝丝的气息喷在耳边，让他脑子都有些难以运转。 喜欢不喜欢他也不清楚，但是每次看到萧卿灵烦心，他就想冲上去替她把所有烦心事儿都揽下来。 “别喜欢我，没结果的。”萧卿灵看在椅子上，自斟自饮。 “我继位的时候就立过誓言，终身不嫁人。大酆朝容的下一个女帝，可容不下一个嫁人的女帝。” “不嫁人……可以娶亲啊。”秦淮下意识说道。 萧卿灵扑哧一笑，道：“你还说对我没意思？娶亲这种话，亏你说得出来。大酆朝的铮铮铁汉子，有几个愿意倒插门的，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秦淮尴尬的摸了摸脖子，那是他们不知有钱有权的姐姐有多好。 “陛下，你醉了别喝了。” 秦淮夺过酒杯和酒壶，不许她再喝。 “唔，若是百夷这一战我们败了，我这皇帝也做到头了。你呀，还是不要跟我沾上关系的好。”萧卿灵蹙着眉咕哝着说道。 “陛下喜欢我吗？” 秦淮无意识的问出口，只是萧卿灵头一歪，趴在了桌子上，竟是醉的睡着了。 “真是魔怔了。” 秦淮苦笑的将人扶起来，庆幸她没听到，只是说不上来为什么，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女帝寝宫，这是秦淮第一次踏足萧卿灵的寝宫，心里不觉有些紧张。 “陛下，您慢点，床在那边。” 扶着醉了的萧卿灵，秦淮小心翼翼的将她安置在床上。 罗杉半开身材窈窕，脸色粉红艳若桃李，一个醉酒的熟女，这对男人简直是致死量的诱i惑。 秦淮赶忙收起危险的目光，将软被盖在萧卿灵身上。 “以后少喝酒，又菜又爱喝。也就是我这种正人君子，若是换做旁人，肯定占你便宜。” 说完之后，秦淮做贼心虚的四下看了一眼，壮胆子捏了捏萧卿灵的脸。 又滑又嫩，手感真好，秦淮不自觉的又捏了一下。 “唔~嗯~” 许是被捏疼了，萧卿灵嘤咛了一声，秦淮收回了手，见她没醒，又给她掖了掖被子才退出去。 秦淮离开后不久，床上的人慢慢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萧卿灵抱着被子，慢慢将脸埋进了被子里。 “大笨蛋。”说完，又想起秦淮说的话，不禁笑出了声：“正人君子才吃大亏，笨死了。” 次日一早，秦淮起身整理床铺，坐在床边破天荒的没有去练武，而是悄悄地打了一盆水。 不知是不是喝多了，夜里他竟然梦到了女帝辗转缠i绵。 香环一进屋就见到主子在墙脚偷偷洗着什么，赶忙上前道:“主子，您在洗什么，让奴婢来。” “不许动，出去，没我吩咐不许进来。”秦淮有些尴尬的命令道。 香环停下脚步，疑惑的出了门。 吴晓良快步走进后院，见到香环的身影，问道：“主子还没起？” “主子在里面洗内裤，不许我进去。”香环有些委屈的说道。 秦淮听到这话，把手中的内裤藏了起来，快步走出了房门。 “什么事儿？” “主子，你内裤呢？” 秦淮面如锅底黑，这缺根筋的丫头。 吴晓良强忍着笑意道：“鸿胪寺卿钱理钱大人来拜会，在前院等着您呢。” 秦淮咳嗽了一声，快步向着前院走去。 香环眼见二人离去，眼珠转了转，溜进了卧房之中。 “洗了就要尽快晒干，藏在床底下会发霉的，主子也真是的，我又不是没给他洗过内裤。” 香环一边絮叨，一边将内裤拿了出去。 秦淮坐在椅子上打了个喷嚏，钱理见状关切的说道：“春季易生病，秦大人还要注意身体。” “多谢钱大人关心。”秦淮揉了揉鼻子。 “秦大人……”钱理有些难以启齿。 “有什么事可以直说。” “那些番邦小国都交了银子回去了，补偿完百姓，还剩下五千两银子已经交给户部了。” 秦淮点了点头没接话，这事儿他知道。 钱理顿了顿，咬了咬牙说道：“秦大人，礼部尚书之位悬空已久，我有意争取，求你助我一臂之力。” 秦淮缓缓放下了茶杯。 北疆钱氏，百年大族，族中历届都有举人入仕，北疆守将钱维信出身钱氏，与钱理一脉两支，一文一武支撑起了当世钱家。若论实力，他想坐上礼部尚书的位置也不算过分，只是欠缺履历，又因守将钱维信时任二品，大酆朝的朝堂，是不允许一门出两个二品大员的。 钱理见秦淮没说话，也知道他在思索，不敢打扰。 “北疆和九王爷，现在是什么关系？”秦淮看着钱理问道。 “秦大人，钱家绝不可能生出二心，若我能得到礼部尚书之位，钱家愿意拼尽全力牵制住九王爷，让其不敢轻举妄动。” 这个条件很诱人。 最近九王爷动作频频，随着对百夷宣战，朝中部分官员心智动摇，隐隐有向着九王爷靠近的趋势，若非秦淮屠城灭国手段狠辣，只怕百夷宣战的当天，这些人就敢逼女帝让位。 第101章 演戏 “秦大人，我知道你为难。只是礼部被九王爷侵蚀已久，换了别人上去，未必就能弹压的住。” “这么说，你有办法？”秦淮反问道。 “钱家入仕之人虽然品级大多不高，但百年大族在朝中也是有些声望，若我能继任礼部，必定能将九王爷安插进去的暗子拔除的七七八八。” “我也只是户部的侍郎罢了，未必真能帮你。你可以求张宰辅，若是他说一句，陛下都会给三分薄面。” “张宰辅已年近古稀，不会趟这趟浑水的。”钱理苦笑了一声，“秦大人，您现在在朝中的威望比宰辅大人不低，陛下又信任您，我也是仗着百花宴同坐一桌的情谊，才敢来求你。您就看在我把番邦这个事儿做的还不错的份上，帮我一把如何？” 论官位，他可是比秦淮要高上一品的。现在却放低了身段，言辞中带着许恳求。 如今钱维信正值壮年，和钱理年龄相仿，若是不剑走偏锋，钱理的官位做到鸿胪寺卿，就已经算是头了。 两人虽然是一脉同宗，可到底分支不同，如今钱家内部钱维信那一旁支隐隐压了钱理这支嫡系一头，着实让他有些难受。 “若你能牵制住九王爷，保证他不敢轻举妄动，又能剪除他在礼部的党羽，那我倒是可以试试。” “多谢秦大人。”钱理满脸喜意，拱手称谢。 秦淮与钱理又谋划了一番，然后才将其送走，站在小院之中，秦淮看了一眼天色。 立春一过，这天一天比一天长了，屋外的棉花开始抽芽。 香环和杨花正蹲在地上除草，院子里那两课柳树的枝条也柔软了不少。 边疆送来的金银物资前日已经入了国库，第一季度的农业税和商税都已入库，商会的半数利润也核算完成，今天送去了户部。 昨日户部送来月报，精盐已经试验研制成功，很快就会在全国销售推广。 初步定价和一斗十文，比之前降价十倍不止。 以后家家户户都吃得起盐了，吃盐长力气，长此以往大酆人的体力会得到加强，不出十年，再和蛮族拼力气，大酆未必会输了。 现在国库里满满当当一百一十五万两的银子，跟去岁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年之计在于春，这是开了个好头。 若是不和百夷打仗，那大酆朝的百姓就真的要开始富庶起来了啊。 入夜秦淮刚准备就寝，家里的大门就被钱理的小厮砸开了。 “秦大人，百夷的人进帝都了，钱大人已经带着人进宫了，他让我赶紧通知您，准备进宫面圣。” 秦淮命人将小厮带下去打赏，然后开始不紧不慢穿朝服，脑子却飞速的转了起来。 百夷居然直接派人进帝都求和，而不是发求和贴。他们这是不想打仗，不想把事情搞得人尽皆知？ 难道怕丢人要低调处理这件事，所以才会轻车简行的偷偷过来。 秦淮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除了这个理由似乎没有别的道理可解释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送上门的肥羊吗？ “晓良，准备软轿，我们去宫门口等。” “大人，软轿早已经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吴晓良说道。 秦淮点头，小良真是越来越老练了。 到了宫门口，果然碰到正要出宫的王公公，“秦大人，咱家正要去请您。” 秦淮也不客气，直接跟着王公公直接进了宫。 “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来人是合和部张彦和安北部卓尔和，都是百夷有名的头领，他们是来求和的。陛下大喜过望，传了金大人，您，张宰辅和吴老国公以及兵部的梁大人。金大人和国公爷是骑马到的，就差您和宰辅大人了。” 秦淮点了点头，这两老头一把年纪还夜间纵马，看来是真不想打仗啊，只不过表现的未免有些热切了。 “王公公，慢点走，我们等等宰辅大人。” “可是陛下那边……” “没事儿，听我的。” “行，听您的。” 王喜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痛快的答应了。 他对秦淮佩服的五体投地，除了不能背叛陛下，秦淮让他做什么，他都不会拒绝。 等了大概半刻钟，才见到张宰辅慢慢悠悠的晃了进来。 “怎么不进去？”张宰辅似笑非笑的问道。 “您不是也想到了？” 秦淮和张宰辅对视了一眼，这个老狐狸一号，也看透了百夷的想法，此刻不紧不慢的，显然也是要吊一吊着他们。 “啧啧，后生可畏啊。老吴和老金这一把年纪，倒不如你这个小年轻了。” “他们只是一时情急罢了，这会估计也快回过味来了。” 张宰辅点头，“行，不骄不躁，还沉得住气，老夫算是后继有人了。” “别，您可别瞎说。”秦淮赶紧打断张宰辅后面的话，“这件事儿您怎么看？” “他们既然想低调，那最想让我们的边疆士兵跟他们打上一场。只是演戏也要花银子的，这银子总不能我们掏腰包。” 秦淮眯起了眼睛，倒是没想到这里。 “秦小子，憋什么坏呢，说出来听听？”张宰辅清了清嗓子问道。 “光要银子有点没意思，咱现在国库不缺银子。” “你想要铁器？” “铁器也不缺，山北和南营的兵工厂已经锻出了精铁，年初又发现了一个铁矿，谁还稀罕那些生铁。” 秦淮撇了撇嘴，他现在可不是贫农了，看不上那些东西。 “那你想要什么，别卖关子了。”张辅清倒是有些好奇了。 “我听说百夷有一种牛，不能耕地却可以产出奶。百夷和蛮族家家户户都有饲养，他们那边缺盐少粮，战士的身体还那么强壮与喝奶吃肉脱不开关系，我还想要五千头奶牛，饲养配种，以后咱们的孩童最好也能开始吃肉喝奶，在打仗就不怕他们了。” 张辅清眼神一亮，而后又皱眉，“你还想着打仗？” “老大人，仗可以不打，但百姓身体可以强壮起来于国于民都是好事儿。” 秦淮嘴上这么说，心里自有别的想法，强健的身体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造就的，必须要从娃娃抓起。 第102章 坏得很 张辅清认同秦淮的说法，跟秦淮说道：“待会进去，你就唱个红脸，我就唱个白脸？” 秦淮哈哈一笑道：“能陪老大人演一场，是小子的荣幸。” “以后少更金鸣一起玩，油嘴滑舌不像话。”张辅清得意的翘了翘胡子，训斥道。 秦淮没接话茬，谁带坏的谁，还不一定呢。 进了御书房，金大人和吴国公尴尬的一笑，这么长的时间，这两个老狐狸也早就回过味来了，他们是来的太早了。 张彦见到两人进门，眼睛落在秦淮身上，玉树临风，相貌清俊，身上自带一股风流的气质。 自从秦淮进门，他明显感觉屋内的气氛不同了。 “合和部张彦，这位就是秦帅。” 秦淮对着女帝拱了拱手，大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坐。 “你要干嘛？不会是想求和？我不同意。” 秦淮话一出，其他三位脸色狂变，只是极力忍耐没有说什么。 萧卿灵则是面无表情的靠在椅子上，一副什么都不管，你们自己聊的架势。 “秦帅，我们确实是来求和的。百夷和大酆和平相处，利大于弊，您考虑考虑。” “对，再说了，要不要打也不是你说了算的。”卓尔和看向其他三人说道。 秦淮冷哼一声，“我现在是大酆朝的天下兵马大元帅，陛下全权授予我战时事宜，我说不同意求和就不同意！你们想打就打，不想打就不打，我大酆朝不要脸面吗？” “你！”卓尔和生气了，站起身来指着秦淮不知说些什么好。 “怀北，远来是客，您这个态度不是待客之道。” 张辅清按住要说话的金元镇和吴国公，站了起来。 秦淮闻言，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您是张宰辅，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张彦客气的打了个稽首。 “都是虚名，不过就是一个糟老头子。”张辅清客气的摆了摆手，又说：“你们既然诚心求和，我们肯定也会考虑，毕竟没有谁真的想弄个你死我活好叫别人渔翁得利。” “对，还是你说话中听。”卓尔和看着闭口不言的秦淮，洋洋得意的说道。 “就是不知道贵国想要怎么个求和法？” 张彦有些尴尬的拽了拽卓尔和，还在人家的地盘上，怎么这么鲁莽。 “老大人，我们要求的也不多，咱们边关将士就当练兵，直接打一场，打个平手，这事儿就过去了，您看如何？” “哦，就是唱戏啊。”张辅清拽了拽胡子，“这唱戏，是要耗银子的。” “这您不用担心，我们可以出两万两银子。”卓尔和爽快的说道。 “那……” “不行！”秦淮突然站了起来，“张宰辅，我敬你是元老，说话才客气不少，打仗的事儿你们文人少掺和。演什么演，我大酆将士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秦元帅，我好歹是三朝元老，你说话最好客气一点，大酆朝现在是能打仗，可打仗是要死人的，百夷也好，大酆朝也罢，死的都是活生生的人。现在既然不用打，那就好好谈谈，若实在不行，我也不拦着，你看如何？” 秦淮眼睛一瞪，手掌按在剑柄上。 “谈什么？就那点粮草军费，打发要饭的呢？我们国内的大军都已经调往南疆了，兵马一响黄金万两你们懂不懂？现在你们一句不打就完事了，那几十万大军还得调动回去，这又是多少银子？” “秦大人，您也别生气，这事儿确实是我们莽撞了，您说个数，咱们心平气和的谈。”张彦看着秦淮握着剑的手，冷汗刷一下就流下来了。 他可是听说这位主儿一言不合就砍人，那把剑是尚方剑，女帝钦赐，入宫都不用解下来的。 秦淮把手放了下来，鼻孔朝天，一副我不想跟你谈，我就像打仗的样子。 “你们勿怪，秦大人少年得志，难免心高气傲了些。”张辅清打了个圆场。 “我听说你们那边盛产一种叫奶牛的东西？我们大酆朝没有见过这东西，要是能给我们开开眼，也是极好的。” 听话听音，张彦赶紧说道：“这还不简单，下个月我就让合和部送来五百，不一千头。” “这……” “没有一万头免谈。”秦淮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大哥，他就是不想谈，整个部落加起来都没过一万，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哼！” 张彦也有些生气，起身道：“女帝陛下，我们带着诚意而来，并非不愿意和谈，只是秦大人要的太多了，我们没有。” “张……张首领，在下鸿胪寺钱理。您可不要欺负我们什么都不懂，你们合和部和安北部一向交好，两部都极擅长养牛，合和部去年光是奶牛就有一万七千之数，还有安北部，怕是要超过两万头了。”一直闷不出声的钱理突然说道。 张彦和卓尔和对视了一眼，没想到大酆朝的官员对他们的私产都如数家珍，不禁有些尴尬。 “就算部落里有，也不都是我们能做主的。况且一头奶牛，折合大酆银元宝要四十两银子，一万头就是四十万两，属实太过分了。” 张辅清严肃的说道：“我做主，六千头，若是少了，恐怕秦帅不会满意。” 经过一宿的扯皮，数量最终定在了五千头，只不过之前承诺的两万两银子自然不作数了。 看着双方签订了和平协议，等钱理将二人送出宫去，秦淮才放松了下来。 “怎么样？老夫戏的不错？” “厉害，小子差点接不住戏。” 张辅清嘿了一声，拍了拍秦淮的肩膀，“没事，老夫还有几年活头，多带带你。” “怀北，你和张大人这是演戏呢？”金元镇问道。 “陛下早就看出来了，你俩不会真以为我会跟张宰辅吵起来？” 半天不见二人反驳，秦淮表情夸张了起来，在他们心里，自己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吴国公咂了咂嘴。 你有啥不敢的？秦淮握剑的时候他心里有多紧张，生怕和谈不成那使者和张老头血溅当场。 萧卿灵则是抿了抿唇低头不语，她了解秦淮了，这个家伙才没那么莽撞，心思重不说，还坏得很。 第103章 鬼迷心窍 早朝的时候，百夷来和谈小道消息像是一个炮仗炸在了百官之中，流言迅速流传开来，只是知晓其中内情的几位大人，纷纷闭口不言，众人也只能猜测。 原本不少蠢蠢欲动的官员突然就沉寂了下去，静待事态的发酵。 六部的几位大人不敢去纠缠宰辅他们，必定要来秦淮这里打听事儿，好在秦淮机警，瞅准机会溜之大吉。 回到府中，秦淮命人将免事牌挂在了门外，如非必要一律不接待外客。 一连十天，秦府的大门上挂着免事牌，秦淮就连早朝都不去了。 不少大臣坐不住了，终于上书询问陛下关于百夷大战之事，萧卿灵却将这些上书留中不发。 一时间满朝文武，都是满头雾水，有些弄不清状况。 又过了一日，秦淮出府上朝，还没进到大殿，就被尚书们团团围住。 “怀北，到底怎么回事？听说你把调动起来的军队全都调回原籍了？传言是不是真的？” “对，听说百夷求和了，是不是不用打仗了！”王植瞪着眼睛直言不讳的问。 “怎么可能，边疆已经打起来了。哦，昨天已经打完了，咱们和百夷打三场都打成了平手，然后双方觉得没意思，就停战了。” “死伤有多少？” “死0伤3。” 说起这个秦淮也是哭笑不得，那受伤的三个是跑得太慢，被队友撞倒摔在了一起，造成了轻微擦伤。 “万人作战，打了三场，就伤了三个？怎么可能！”石怀义不可置信的拔高了声音。 秦淮耸了耸肩，和谈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拿了百夷的好处，总不好给人到处宣扬，女帝干脆就连百官都没告知。 “打仗有这么简单吗？”王植不可置信的捏了捏自己的胡子，转而问道：“国库里的钱，不用再花出去了？” “是啊。” “哈哈，好！这一仗打得真好！” 王植乐颠颠的往前走，国库里一百多万银子啊，那可是一百多万！他才不管这仗有没有猫腻，只要不让户部往外掏钱，爱咋咋！ 秦淮忍住笑意，王大人一定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多像一个暴发户。 果然上朝的时候，秦淮汇报了战报，然后还顺带提了缴获了五千头奶牛。 文武百官一下子炸开了锅，嗡嗡嗡的议论起来。 这几天他们都觉得胆战心惊的，听说打完仗了，虽然觉得太草率了不像真的，可到底还是安心了。 下了早朝，秦淮留了下来。 书房之中，萧卿灵心情很不错，听说秦淮求见，一下严肃了起来。 “又出事儿了？”萧卿灵问道。 秦淮茫然的看着萧卿灵，没出事啊。 萧卿灵见他这样，也知道自己草木皆兵了。 毕竟从秦淮进京到现在，只有出事儿的时候才出现在这里。 “爱卿所来是为了何事？” “是为礼部尚书这一职而来。”秦淮干咳了一声，说道。 “哦？你对这个位置有兴趣？” 萧卿灵皱了皱眉，她正在为封赏的事情头疼。秦淮如今已经是户部侍郎，现在立下如此功劳，封爵是少不了了，可这升官…… 除了吏部的张宰辅，其他尚书都正直壮年，说白了就是没有缺。 至于礼部尚书空缺，秦淮这人对礼法根本不在乎，若真给了他这个礼部尚书位置，恐怕要遭人诟病。 “不是我，臣是想为鸿胪寺卿钱理求这个位置。” 萧卿灵沉默了一下，问道：“你知不知道钱家在北疆势力不小，北疆守将是钱维信？” “钱理承诺，如果成为礼部尚书，愿意清除礼部的九王爷党羽，并且承诺钱家会在北疆牵制住九王爷。我觉得用一个二品尚书换一个百年世家的支持，这笔买卖并不亏，就来跟你讨要官位了。”秦淮开诚布公的说道。 “你……” 萧卿灵有些哭笑不得，她是帝君，这些见不得人的交易，谁会跟她拿到明面上来说。 “罢了，你就这样，也不差。” 秦淮知道萧卿灵的意思，不过他一向坦诚。有的事情摊开来说，总比互相猜忌要好。 “那您是同意了。” “是啊，同意了。” 突然发现原来跟秦淮不必藏着掖着，萧卿灵只觉得轻松，还有一丝丝的高兴。 “临时想起一个事，臣也跟陛下建议一下。” 秦淮突然想到，九王爷在帝都经营多年，如今女帝真正能够完全信任的只有王喜的东厂和他。 “锦衣卫可以重新洗牌，为陛下所用。既可以避免东厂一家独大，也可以成为陛下手中的尖刀。” 萧卿灵确实需要一柄完全可信的利刃，锦衣卫这两年被她冷落，是因为里面乱七八糟的被安排进去不少人。 不过现在腾出时间，倒是可以清理干净重新启用了。 目光落到秦淮身上，这个男人，好像总是能提前替她想好所有的路。 那么，他到底图什么呢？ “陛下，臣说的不对吗？” “你说的对。”萧卿灵似笑非笑的问道：“不如你再推荐一个锦衣卫指挥使的人选？” “臣一时间没有合适人选，不过臣认为，这个人只要是陛下信任之人即可。” “嗯，孤想想，这事儿不急。” “那臣告退了。” 秦淮拱手退出了御书房。 女帝看着秦淮的背影，愣愣的出神。目光落在纸上，发现自己竟然不自觉的写了秦淮的名字。 有些心虚的将纸团揉作一团丢尽了炭盆，暗暗苦笑：真是鬼迷了心窍了。 回到秦府的秦淮，翻看着商会送来的账目，不知为何却有些看不进去。自从那天萧卿灵挑明了他的心意，秦淮最近单独面对她时觉得有些不那么坦然了。 …… 次日一早百官休沐日，张辅清独自一人进了宫。 谁也不知道他和萧卿灵说了什么，只是出来的时候，哼着小曲，格外怡然自得。 安定伯府，李忠批完奏折回到家中，看着再院中练剑的儿子，眼中满是思索之色。 “凌儿，过来。” 李凌停下剑，擦了擦额头的汗才走了过来。 “父亲今日也入宫当值了吗？” “嗯。”李忠回了一句，然后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已经这么大了，你在宫中做侍卫，做的开心吗？” 李凌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这么问，不过如实答道：“一品侍卫和三品侍卫没区别，也就是偶尔巡逻，谈不上开心，就是觉得有些无聊。” “既然无聊，你想过要做点别的事情吗？”李忠又问道。 “百夷宣战的时候，儿子原本想请战去戍边，可是现在边疆稳定，没有仗打就作罢了。” 李忠静静地看着李凌，没再说话。儿子不知不觉长大了，已经不是记忆中那个沉默寡言总是抿着嘴练剑的小孩子，不知何时已经成长为一个有独立思想和行动的大人。 第104章 加官进爵 今日午后陛曾传秘传李忠觐见，当时张辅清张大人也在。 秦淮建议陛下重用锦衣卫，陛下动了心思，张宰辅就向陛下举荐了李凌。 安定伯府之中，李忠已经入了内阁，成为了陛下的直系臣子。若是李凌进了锦衣卫，那以后安定伯府，就不能在与武将有牵扯，只能作为直臣存在。 女帝询问李忠意见的时候，他犹豫了。 直臣，只能效忠于女帝。 如果女帝陛下能长命百岁，并后继有人，那么这将是李家最大的荣光。 可萧卿灵是女帝，后继之人是谁尚未可知，说句大不敬的，就连她的在位时间也未可知。 自己已经无法回头，可凌儿还有机会，若进了锦衣卫，那李家这一大家子，可就都绑在了女帝的战车上…… 没见到李凌之前，该如何选择他心里很矛盾。可李忠突然发现孩子长大了，所幸就让他自己做决定。 “陛下有意重振锦衣卫，想让你出任副指挥使，你意下如何？” 李凌闻言没有立刻答复，而是思索了片刻，问道：“副指挥使？那指挥使大人是谁？” “若不出意外，应该是秦淮。”李忠没有隐瞒，据实已告。 “我愿意。” 李凌没有犹豫了，跟在秦淮身边做事，总让他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你……想好了？” “爹，您不必担忧。”李凌知道父亲再担心什么，他早已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世家子。 “秦大人现在如日中天，跟着他有好处。再说，做直臣没什么不好，儿子不喜欢勾心斗角，也不擅长那些，这样很合适。” 李忠望着儿子许久，突然笑了。 “行，有咱们父子扶持，有秦大人和那么多忠臣支持，女帝必定能千秋万代，咱们李家也必能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李凌点了点头，其实他没想那么多，他原是一个纯粹的人，做侍卫也是忠于陛下，做锦衣卫也是，只是做锦衣卫会更有意思些。 再次上朝，秦淮疲惫的打了个哈欠。 休沐两日，他也没闲着，装修队那边已经开始为大户人家修建暖房了，图纸太复杂，偶尔需要他为工人们答疑解惑。后来秦淮来了兴致，所幸换了便装亲自去工地监工。 后来商会那边传来消息，第一批棉花种死了，秦淮又不得不亲自去一趟试验田，和专门负责种植的师父研究了一整天，才发现是光照和气温不够的原因。 研究了大半夜，也没想出好办法，只能兴致缺缺的回了府邸。 春季的气温忽高忽低，清晨起来凉嗖嗖的风吹在脸上，总算将秦淮的意识从混沌状态唤醒。 无精打采的混在大臣队伍里，秦淮打算划水一天，双手抄进袖子面无表情的立在朝堂上，思绪却已经飞到了天外。 直到王公公那镇人的声音响起，秦淮才迷茫的回过神来。 “奉大酆天佑皇帝诏曰—— “吏部尚书张辅清，辅三朝之元老，不辞辛劳，于是夜仍不忘问问大事，孤心甚慰。着吏部从重议奖，特加封为一品太傅。钦此。” 话音落下，张辅清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用年迈的声音喊道：“臣性情愚钝，能得陛下垂爱已是三生有幸，臣叩谢陛下隆恩。” 王植嘬着牙花子，皱起了眉头。 张宰辅年事不小，封太傅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朝廷一旦给宰辅封三公，就意味着宰辅要开始准备退休的事宜了。 吏部现在尚无宰辅备选，就开始着手封公之事，这不对劲，很不对劲。 没等众人回过神来，王公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鸿胪寺卿钱理，为官清正，政绩斐然，扬我大酆国威于番邦，克己复礼，明察秋毫，特擢升礼部尚书，时任二品，钦此。” 钱理？北疆钱家的钱理？！文武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不说话，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钱维信为二品边将，如今钱理又入主礼部主位，陛下这么拉拢北疆钱家，这是要对九王爷动手了吗？！ 一时间人心浮动，底下不同派系之人，暗潮涌动起来。 只有张宰辅，吴国公和李首辅，这三位如老僧入定一般，仿佛毫不意外。 王植眉头高高隆起，双目定在张辅清身上。圣旨到了现在，还没有说秦淮的功绩。 原本礼部空缺，他们都以为秦淮功绩过人，定然会补缺尚书位，可现在位置没了，秦淮该封什么？ 赵岩和梁衡等人交换了个眼色，也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迷茫。 如今六部尚书除了张宰辅都正直壮年，断没有换人的可能。秦淮功劳不小，但资历太浅，又绝不可能从侍郎跳到一品大臣，和张宰辅平起平坐。 就在众人猜测的时候，王公公的声音又响起来： 户部侍郎秦淮，才智过人，勇武无敌，荡平日升，扬我国威，特封武城伯…… 念其功劳至伟，无偿捐赠精盐制造法，功在社稷，利在千秋。特调任秦淮为吏部侍郎，辅佐宰辅，辅孤之江山社稷。 另命其兼任锦衣卫指挥使，特赐免死金牌一枚，尚方剑一柄，望卿铲奸除恶，赏善罚恶，不负朕之所托。钦此！” 秦淮有些懵，封爵，封锦衣卫指挥使他都不至于惊讶，只是“调任吏部侍郎，辅佐宰辅。”这个封赏可就意味深长了。 宰辅刚封了三公，隐隐有卸任的迹象，就把秦淮调过去，圣旨上还标明了是辅佐宰辅，辅佐陛下的江山社稷？ 吏部侍郎原本就有“宰相备选人”之称，而女帝对秦淮的封赏，无异于告诉众人，若是无意外，秦淮就是下一任的“宰辅。” 二十二岁的宰辅备选？ “嘶~” 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个个望向秦淮的目光之中多了些莫名的含义。 这位秦大人，做官满打满算也不过两年，居然从一个小小的九品做到了宰辅备选，大酆朝的二把交椅。 想想自己的二十二岁。 几位尚书相视一眼，笑的很是苦涩。 “秦……武城伯，赶紧接旨呀。” 童侍郎小心翼翼的捅了捅发呆的秦淮，这天大的荣耀难道是把秦淮吓傻了。 秦淮清醒过来，遥遥的看了萧卿灵一眼，缓缓的走出队伍，躬身接旨。 “谢陛下恩赐，陛下万岁千秋。” 王公公笑眯眯的将升职的圣旨交到秦淮手上，接着说道：“武城伯，请站回去，咱家还要继续宣旨呢。” 第105章 赚钱之道 秦淮默默站回队列，众人心里在想什么，他大概能猜到。 只是他没想到萧卿灵会对他有如此高的信任，前两日他说过，锦衣卫指挥室需要她信任的人，今日她却将这件事交给了他。 不理会众人的目光，秦淮安静的闭上了眼睛，心脏却被撩拨的不争气的跳了几下。 王公公紧接着又拿出了几道圣旨，先是封了安定伯李忠之子，李凌为锦衣卫副指挥使。 又封了吴飞章，为定远将军，准允其世袭国公之位。吴国公高兴的提孙儿接了圣旨，脸上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之后王公公又陆陆续续宣读了几张圣旨，封了一些边将和有功的大臣。 下了朝百官没着急出宫，成群的聚在一起，讨论着今日封赏的事情。 秦淮加官进爵，无疑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跟在隋国龙身边的陈诚情绪很是激愤，他是隋国龙的副手，一直就对秦淮不是很喜欢，如今看他少年得志，更加厌恶。 “隋大儒，您就没有意见吗？”陈诚问道。 “秦淮文韬武略，才智过人，陛下垂爱也是情理之中。”隋国龙颇为公正的说道。 “情理之中？我看他是以色媚君，陛下年轻被他那些旁门左道给骗了！” “慎言！”隋国龙眉头一皱，呵斥道。 陈诚也意识到自己一时失言，愤愤然闭上了嘴。 只是他心里并不服气，这样的人能成为宰辅备选，大酆朝还有什么前途可言。女人就是女人，称帝也没什么用处。 还有隋祭酒，到底是年岁大了，这么轻易被他们收买。 可我陈诚不会！ 隋国龙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陈诚离去，心里有了成算。看来陈诚已经起了异心，准备投靠了九王爷。 隋国龙轻叹了一声，并不打算制止陈诚的行为。 书院之所以能屹立百年不倒，就是因为从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如今他已经站在了秦淮这一边，倒不妨让陈诚去和九王爷合作，无论结果如何，书院依旧是书院。 秦淮回到府邸之后，收到了不少贺礼。 秋月等人知道他封了伯爷，都马不停蹄的跑来给秦淮庆祝。 “秦大哥，听说陛下把南边的武城伯府封给了您，那个宅子年久失修，小妹想带人给你休整一番。” 苗悦现在管着装修队，每天忙的不亦乐乎，渐渐找到了盖房的乐趣，见到秦淮有了新宅子，第一时间自告奋勇了起来。 秦淮哈哈一笑，说道：“我这两天整理一个设计图纸出来，修建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好嘞！” 苗悦开心的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自从进了帝都，这还是第一次帮秦淮做事，一定要办的漂亮。 “秋月姐，到时候咱们商会那些好木料石料可要给我留着，咱们给秦大哥府邸修的漂漂亮亮的！” “不用你说我也会准备好的。”马秋月好笑的点了点苗悦的脑门儿。 “哦，秋月姐对秦大哥的事情一向上心，哪里用得着我叮嘱，对不对。” “你这嘴，该打！”马秋月小脸一红，闹着要打苗悦的小嘴。 苗悦躲到了苗心身后，揶揄的挤眉弄眼，逗的秋月又羞又臊扑了过去。 秦淮看着几个女孩子笑闹，只觉得赏心悦目。 “装修队那边接了几个活儿了，现在忙得过来吗？” 几人一听秦淮问到正事儿，赶紧不在玩闹。 “接了十来个活，有富商的，也有朝中大人的，咱们现在就三支队伍，工期已经排到秋天去了。” “慢工出细活，不要太赶工期。” “我晓得，李师傅那样的匠人不好找，其实还有不少人想要修小一点的暖阁，可是人手实在不够，光这个月，我就推拒十几个工程了。” 苗悦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些难受，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现在一个工程，扣除工费和料钱，他们能净赚八十两银子。三十个工人承接一年承接十个活儿那就是八百两的净利，若是人手能多一些，将所有的工程都接下来，今年怎么也能赚几千两。 “先不要急，最近有合适的匠人就在招收一些，等这个工程做完了，就不需要那么多人人手了，其他的我再想想办法。”秦淮安慰道。 苗悦嗯了一声应承了下来。 装修队才组建三个月，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再说，着急也没用的。 秋月见二人谈完，出声说道： “秦大哥，新一期的报纸就要出来了，我们上一期报纸，卖了足足两万份，一期的净利润就有四十两银子。咱们现在一个月有四期报纸，那就是一百六十两。” “这么多？”秦淮讶然的抬了抬眉毛，这个数量有些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料了。 “还不止呢，随着报纸的影响加大，这个月有不少外地的书局来定货，肯定能卖更多出去的。只是我有一个想法……”秋月有些迟疑。 秦淮给了秋月一个鼓励的眼神，让她继续说。 “咱们书局的印刷速度有限，报纸七天一期，定板需要一天，剩下的六天平均每天要印出三千份，这个数量已经工人们的极限了，前几天有好几个工人都累到了，咱们真的很难印出更多的报纸给其他书局。所以我有一个想法，能不能专门建立一个印刷报纸的地方，将所有印刷工人都集中到一起编排成夜班和日班印刷，这样速度又快又能让工人得到很好的休息。就是前期投入的成本可能会大一些……” 秦淮欣赏的看着侃侃而谈的秋月，就在四个月前，她还只是县里一个普通的商女，只会做些胭脂水粉的小生意，而现在已经成长成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大商人了。 “可以，秋月的想法很好，投入才有回报，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 “恩恩！”秋月小鸡啄米一样频频点头，这是秦淮第一次认同她的想法。 接近午时，秦淮看天气不错，就命孙师傅做了一大桌子菜，和秋月等人在院子里饱餐了一顿。 过了午时，秦淮换了常服，打算去一趟户部。 他被调任吏部侍郎，明日就要去吏部报道，现在需要去户部拿一下调令。 进了户部大门，平日的同僚见到秦淮，纷纷上前与他寒暄道贺。 第106章 馈赠 秦淮客气与众人见礼，笑容满面的转向站在身边的童侍郎。 “老童，怎么不见王大人？” 童侍郎报以微笑，然后悄悄用手指了指屋内，压低声音道： “正生闷气呢，从下了早朝到现在了，午饭都没吃。” “这是怎么了？”秦淮问道。 “大人不说，我们也不敢问，要不您去看看？”童侍郎建议道。 “我去开解开解大人，你让他们先散了。以后我不在，你要多多帮助咱大人，他啥都好，就是脾气太急，动不动就生气。” 童侍郎苦笑着推了推秦淮一把，道：“除了你，谁敢惹他，快去。” 秦淮闷闷的笑了一声，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板着脸，故作严肃的进了堂厅。 “大人，我来办理调令，明日就去吏部报道了。” “哼！”王植黑着脸身体一扭，就当没见到秦淮进来。 “谁惹您生气了？您忘了大夫嘱咐，以后得多多养气，少动肝火，您看看您，现在脸色黑如锅底，显然是没将大夫的话放心上。”秦淮凑上前去，弯腰歪头看着王植的脸说道。 王植一把推开秦淮，身手敏捷的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武城伯，老夫身体结实得很，用不着您操心。” “不会，难道是我惹您生气了？”秦淮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夸张的说道。 王植冷哼一声，斜着眼道：“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这我就不明白了，我今儿什么都没干啊，你为啥生气？” 王植一听这话就不干了，拍的桌子砰砰响，瞪大眼睛问道：“你扪心自问，自从来了户部，我对你好不好？” “户部的同僚们对我很客气，事事支持，处处信任，我在户部日子很滋润。” “那你为何要去吏部？”王植不爽快的接着问：“老夫把你当继承人培养，你倒好，不声不响的就跟张宰辅混去了，招呼都不打一声，你对得起我吗？” 秦淮哭笑不得，感情是因为他要调走，这老头闹情绪了。 “还真不是我要去的，实不相瞒，圣旨下来之前我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是吗？”王植狐疑的看着秦淮问道。 “当然了，您想想，我在户部平时连上值都是隔三差五才来一次，每次来咱们同僚都是笑脸相迎，日子过得多舒坦。去了吏部，一大堆的苦差事。您还不了解我？我是勤快人吗？” 王植翘了翘胡子，转念一想，以这家伙能躺着就不坐着的尿性，倒还真不像是能主动去吏部吃苦受累的。 “这么说是误会你了。”王植心里稍微舒坦了一点。 毕竟他平时虽然不说什么，但他心里真把当秦淮是接班人，现在他这一走想要再回来绝无可能，王植难免心中郁结。 “嘿嘿，王大人，我虽然人去了吏部，但是心还在咱们户部呢。有什么事儿你一个招呼，我一定不会推脱的，再说了咱们以后天天上朝见面，又不是隔了十万八千里，您就当我还在户部，人没走。” “这还差不多。” 王植哼哼了一声，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坐了一会，王植站起身来拍了拍皱巴巴的衣摆，然后慢悠悠的从柜子里拿出一只红色漆木箱子，放到了桌子上。 “你封了伯爵，现在又是吏部侍郎，一般的东西也瞧不上，这东西你拿去。” 秦淮好奇的摸了摸箱子，红木箱子满大街都是，不值钱。掀开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两摞纸张。 秦淮捏起一张看了一眼，官文上面加盖了户部的大印。 “这是……盐引？” 秦淮惊奇的看着手中的纸张，这小小一张纸，就能从户部领取一定数量的精盐合法贩卖。 “你不是说想要皇商试试贩卖食盐吗？这玩意你先拿去用。” “王大人，这太贵重了。”秦淮嘴上这么说这，然后嗒一声将箱子合起来，紧紧抱进了怀中。 王植被他逗的一乐，指了指秦淮笑道： “你什么玩意没见过，少跟我演戏。我仔细想过，按照你提供的方法，现在精盐已经被大量制作了出来，盐价迟早会降下来。官府发售精盐流程繁多，速度太慢，不如由皇商和官府共同贩卖，这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将食言变成银子流入国库，流入市场的盐多了，咱们也能尽快将盐价压下来，惠及百姓。” “这是第一批盐引，利益皇商和官府二八分，皇商二，官府八，至于你要给哪家皇商，就都由你决定。若是效果好，以后就由你牵头，和皇商长期合作。” “谢谢您了。” 秦淮真诚拱了拱手，他现在掌管皇商，有了这东西，以后那些皇商只会更加听他的话了。 “怎么也是户部走出去的，以后在吏部要是做的不高兴就回来，户部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嗯。” 秦淮点了点头，对着王植深深一拜，说道：“属下告退了。” “去去，看着心烦。以后你不在，我看谁还敢动我库里的银子。” 王植挥了挥手，故作不耐烦的将秦淮赶了出来。 秦淮抱着盐引，拿着童侍郎为自己办好的调令，回头看了一眼户部的大门，心里百味交杂。 这犟老头，明明不舍得还嘴硬。秦淮无奈的笑了一声，抬起腿就要离开。 一个管事模样的老者对着秦淮拱了拱手，道：“秦伯爷，小人给您请安了。” “你是？”秦淮回过头来见来人眼生，语气疑惑地问道。 “小人是张宰辅家的管事，我们大人估摸着您应该从户部书来了，让小人来接您去吏部报道。” “不是说明天才去报道吗？” “呃。” 管事有些尴尬，这不是我们大人怕王植不放人，才派我来等着。 可这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那走。” 秦淮也不为难他，自己坐上了轿子。 到了吏部，时间已经不早了，不少吏部官员都出来准备下值了。 眼尖的人看到秦淮身影，疑惑的同旁边的张侍郎说道：“秦淮？他怎么来了？” 第107章 老张钓鱼 张侍郎是个精瘦的中年，一双眼睛格外锐利，虽然身边人的话语，看向了秦淮。 “以后要叫秦大人，他身上有爵位，又是咱们吏部的侍郎，不可这么没大没小。”张侍郎一丝不苟的说道。 “哦。”孙永春应了一声，却不以为意。 张辅清坐在厅堂，看见秦淮进来，示意管事去煮一壶茶，屋里就只剩下了二人，谁都没有开口。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吏部官员都走的差不都了，张宰辅才给自己填了一杯茶。 “你到沉得住气。” 秦淮翘着二郎腿，一副松散的样子说道：“老大人，您把我弄到吏部来干嘛？我对你这个位置不感兴趣。”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张辅清也不生气，饶有兴味的问道。 “我啊，胸无大志，每天就想躺平当一条咸鱼。”秦淮真诚的说道。 张辅清笑了，道：“大酆朝现在这般欣欣向荣，哪一庄哪一件和你无关？要当咸鱼你还能做那么多事情，真是要羞煞多少自称能臣之人啊。” 秦淮坐正了身体，很认真的的解释道：“我一开始做县令，只想管好一个县，百姓吃饱穿暖才不会来烦我，我才好每天混吃等死。 后来，我被调任到了平城府，那里实在是太穷了，每天都在有人饿死，我吃一顿古董羹，连四个菜都凑不齐，不得已去搞养殖搞种植。没想到一搞，就把自己搞到了帝都。 来了帝都，发现原来穷的不是一洲一县，而是整个大酆朝。我倒是能吃饱了，可我们老王大人为了碎银几两，脱发秃头整天唉声叹气，我看他可怜才帮朝廷赚点小钱。现在朝廷有钱了，事情都变好了，我现在每天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想什么时候能乞骸骨找地方养老。 所以您看，我没有大志向又没有大出息，所做的事情，无非是因为求一个耳根清净，然后纵情享乐，所以宰辅不适合我。” “哈哈哈，怎么不适合，不是刚好适合你？” 张辅清笑的很开心，因为他没有选错人。 “啧，你这老头，怎么听不懂人说话呢。” “我问你，你做地方官的时候，明明可以向很多官员一样大门一关，每日鱼肉百姓就可以吃好喝好，为何非得要百姓也吃饱喝好？你来了帝都，年仅二十就成了户部侍郎，官居三品无人能及，商会赚的钱足够你一辈子挥霍，为何你还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建立皇商？为何还要顶着压力去打仗？还要将精煤法，精盐法上交朝廷？为何还要跟百夷要来奶牛？” 秦淮咂了咂嘴，想不出什么大道理，小声说道：“大概是我心善，见不得人间疾苦。” “为官者，就是要治理这人间疾苦，秦淮，能者多劳，有些时候就算你不想，可事情还是会推着你向前走，因为你天性就是如此，明明自己过的不尽如人意，却还见不得别人过得艰难。” 秦淮沉默，他一直以来做事都是随心所欲，很少去想原因。 以前还有系统推着他向前走，自从来了帝都，所做之事桩桩件件都是发乎本心，并无他人半点强迫。 “你怀里抱的什么？” 秦淮听他这么问，不自觉的收了收手。 “王植那老家伙，给你盐引了？” “这你都知道？” “他手里也就那么点好处能让你紧张了。” 张宰辅哼了一声，人都走了还用利益吊着人家，这老王一点都不厚道。 “你口口声声什么都不想做，还要盐引干嘛？不如给我好了，以后我保证不强迫你接班。” 秦淮抱紧了盐引，嘴硬道：“我又不用做，我让皇商的人去干。” “那后天百夷送来的奶牛，交给我处理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们有没有经验，万一你给了不靠谱的人养死了咋办？”秦淮不放心的说道。 张宰辅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淮，不再说话。 秦淮也察觉到了自己的问题，明明咸鱼一条，却生出了一个爱操心的毛病，最后他只能无奈的低下了头。 “以后我尽量努力干活，不过我只干我想干的，您老也别指望我每天都按时来上值。” “以后你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没人说什么。不过你之前说的，要给百姓喝奶吃肉的事儿，最好尽快开始推行。那些奶牛后天就要到帝都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一片草场，配了专门的人照顾，搞养殖的事情你也要尽快安排，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下面的官员都会配合你的。” 秦淮没精神的点了点头，又说道： “还有，我进了吏部，就是咱们自己人了，自己人得向着自己人，以后我干什么事儿您得帮衬帮衬，不能给我出难题。” “只要你不干违背大酆律法的事儿，都好商量。”张辅清给足了饵料，不怕秦淮不咬勾。 秦淮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下来。 “这才对嘛，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精精神神的上朝。”张辅清高兴的说道。 抱着盒子出了吏部的大门，秦淮有些欲哭无泪。 上辈子就是社畜，穿越以后又成了社畜，他怀疑老张头对他实行了职场pua，但是他好像没有证据。 毕竟老张头只要他搞搞养殖，也没要求他干别的不是。 老张头怡然自得的吹着手中的茶水，万事儿开头难，自己看中的小子，当然要慢慢调教，他这把老骨头还能再坚持几年呢。 第二日上朝，秦淮习惯性的站在了户部的人堆里。 童侍郎憋着笑推了推秦淮，“伯爷，您站错地方了。” “啊？”秦淮茫然的看了一眼身边都在憋笑的前任同僚们，在陛下到来之前，一路小跑，跑到了张宰辅的身边。 “抱歉跑错地方了，习惯了。” 张宰辅丝毫没有介怀的帮秦淮整理了一下长衫，说道：“没事儿，以后记得你是吏部的人就行了。” 秦淮感激地点了点头。 王植见此情景，原本就黑的脸更黑了。 张宰辅瞄了一眼王植，炫耀似的的翘了翘胡子，小样儿，收买人心你还嫩了点，老头子我可是玩了三朝的人。 第108章 内斗 秦淮夹在二人中间，有些哭笑不得。 两人一把年纪了又都身居高位，要不要这么幼稚。 苦熬过了早朝，秦淮机灵的竖起耳朵，王公公退朝二字一出，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第一个冲出了大殿，溜之大吉了。 锦衣卫衙门内 成群的官差聚在一起推牌九，吵嚷之声不绝于耳。 还有几个人一大早就聚在一起喝酒吃肉，闲聊着哪家的姑娘唱曲儿好听。 仅有少数的几人，穿着得体的官府，不发一言的坐在角落里。 李凌一进衙门，就看见如此乌烟瘴气的场面，心下不喜。 “你们在干什么？” “你又是谁啊？这里是锦衣卫衙门，大呼小叫什么？” 李凌皱眉，不满喝问道：“你们聚众赌博？上值喝酒？平时就这么办公的？” 白年再锦衣卫干了十年，是个老油子了，此刻吊儿郎当的看着李凌，撇了撇嘴，道：“老子想怎么办公，用得着你管？有事说事儿，没事儿就滚！” “你找死！” 听他口吐污言秽语，李凌神色一厉，抓起起剑柄打了过去。 其他人一看白年被打，纷纷丢下碗筷牌九冲了过来。 李凌武功不错，奈何锦衣卫人多势众，又油滑的很，专门使阴招。他很快就占了下风，被一脚踹伤。 “把他给老子关进黑牢。”白年吐了一口血沫子，骂骂咧咧的说道。 “老大，咱给他关进去不会有事儿？咱们……”一旁的小五有些犹豫。 “他先动的手，天塌下来老子顶着呢。”白年冷哼了一声道。 众人听他这么说，也就把心放进了肚子。 大酆白家是功勋世家，祖上跟随先帝征战立过汗马功劳，虽说现今只有父亲在朝为官，可祖上得过免死金牌，家里的伯爵之位是可以世袭罔替的，若不出意外，白家下一代的久安伯位就是他的。 锦衣卫这两年地位不比从前，以前的老人见状就都想法子走门路调走了，剩下的要么就是没什么上进心的，要么就是各家纨绔靠着背景被塞进来混日子的。 白年贵为白氏嫡系一脉，在他们这群纨绔里里地位最高，又是最不怕事儿的，自然说了算。 李凌扶住着受伤的手臂靠在墙脚，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任由他们将他关进锦衣卫的黑牢。 不赌不闹的一波锦衣卫大概有五六人的样子，他们一直静观其变，没有动手阻止白年。 见到他们有恢复往日吃喝玩乐的德行，一旁的方言小声问： “柳哥，那可是李凌啊，咱们新来的副锦衣卫指挥使，就这么给关了，会不会出事儿啊。” “当然会出事儿，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他们都是贵族之后，你真当白年不认识李凌吗？” 被叫做柳哥的男人名叫柳明泽，是这个锦衣卫小团体的头头，父亲也是京官，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们这帮人平时还是干点正事儿的。 “那是为什么啊？”方言不解的问。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方言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见到柳明泽没有谈话的兴趣，也识趣儿的不再追问。 午后阳光明媚，秦淮出了宫没有着急回府，而是到了飘香馆的天字号包房等人。 芸娘端了茶进来，见秦淮独自一人，低头笑了笑道：“有没有时间？” “做什么？”秦淮将芸娘拉进怀中，捏着她的腰肢问道。 芸娘耳根一红，拍掉了秦淮不老实的手。 “你约了人，不许胡闹，我有正事儿要与你说。” “好。” 秦淮收回腰肢上的手，不过却没放芸娘起身。 “商会研究棉花一直没成功，我听负责此事的老赵说，现在最大的难题是咱们帝都的气候不适合棉花生长。棉花可能要生长在光照充足，有没有霜冻的地方，我想靖州可能适合，正巧咱们商会想要拓展西北地区业务，我想带着商队过去看看。”芸娘依偎在秦淮怀中说道。 秦淮皱了皱眉，道：“靖州偏远，光是路程就需要三个月才能抵达，你要亲自去？” “对，你不是说这是很重要的事情吗，交给别人我不放心。”芸娘低眉顺眼的说道。 “只是因为这个？” 芸娘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她不想骗秦淮。她去靖州，确实还有私事要做。 秦淮捏了捏她的腰，说道：“一来一回光是路上就要花大半年，还要找到适合棉花的产地和拓展商会的业务，没有两三年回不来。” “商人就是这样，重利轻离别呀。”芸娘笑着勾住了秦淮的脖子，将他的头拉了过来，亲了亲他的唇，“今晚我去秦府陪你好吗？” “打算什么时候走。” 秦淮将头扎在芸娘的颈窝，闻着她的体香。 这样潇洒的女子，不该将她束缚在身边，那样芸娘会如同烈马入圈，变得没有意思。 “五天之后。” “那这五天就陪陪我，安排好事情去郊外的庄子等我。” “叩叩叩。” “来人啦，松手！”芸娘压低了声音，脸上一片粉红。 “不要。” 秦淮饶有兴味的看着芸娘现在的娇俏模样，她一向热情奔放，很少见她这样小女儿态，一时间兴起了都逗弄的兴趣，禁锢住她的腰肢，唇重重的压了上去。 意乱神秘，湿热的感觉让芸娘又惊又羞，听着又想起的敲门声，用力撑着秦淮的胸膛。 “别……求你。” 秦淮闻言低笑了一声，看着如同猫儿一样的芸娘，眼眸里的光芒转了又转，用暗哑的声音道：“乖乖等我，听到了吗？” 芸娘嘤咛了一声，从秦淮身上逃开，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整理着被他揉的发皱的衣衫。 秦淮见她整理好，这才站起身打开房门。 王喜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王喜拜见秦大人。” “请进。”秦淮侧身让开，“刚才在和芸娘聊事情，慢待公公了。” “不敢不敢，是咱家来早了。” 王喜笑呵呵的在芸娘身上转了一圈，见她出去，也不说话，坐在了桌边等待秦淮开口。 第109章 留个念想吧 “王公公，陛下有意重用锦衣卫，今日约你来是打算借你东厂的力量帮我肃清锦衣卫的队伍。”秦淮开门见山的说道。 王喜笑眯眯的道：“秦大人有用得着咱家的地方，吩咐一句就是，不必这么客气。具体怎么做，大人能否说给咱家听听？” “先把里面其他势力的人都扒出来，我想要一个纯粹的队伍？” “纯粹？”王喜沉吟了一下。 “对，纯粹效忠于陛下的队伍，里面不掺杂任何势力的眼线……包括东厂。” 秦淮单手撑着下巴，声音清淡的说出这句话。 王喜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固，旋即有讪讪的笑了笑。 “万事瞒不过秦大人的眼睛，锦衣卫里有东厂的人，不过咱家只是行使监察职权，并无其他心思。如今陛下和大人要启用锦衣卫，咱家必然会将人撤回来，不会越矩半分。” 王喜也知道锦衣卫的作用，和东厂互相牵制，防止东厂一家独大蒙蔽圣听。 秦淮见他说的真诚，这才坐直了身体。 “我还想请教公公，现在锦衣卫内是什么情况。” 王公公点头道：“这倒不是什么机密，锦衣卫现在分为主要分为两方势力，一个是世家纨绔，一个是先帝留下的旧部。其中旧部已经走得差不多，就剩柳明泽带着五六个新人，比较难搞的是那群世家纨绔。” 这些被塞进来的纨绔虽然不务正业，但是家世背景都很好。锦衣卫名义上是帝君亲卫，名声和待遇都不错，如今没什么事情，清闲的很，很适合这帮爱揍鸡斗狗的纨绔混日子，一来二去，里面的人就越来越多。 现在以白家白年为首，大概有二十多人都是世家纨绔。 秦淮扯了扯嘴，难怪陛下会将锦衣卫交到他手上让他整顿，估计换了别人还真不敢管这帮家伙。 王喜正和秦淮说着，突然一个小太监敲了敲门。 “厂公，有重要情报。” “没规矩。” 王喜拉下脸，对着敲门的小太监呵斥。 秦淮伸手摆了摆，“别耽误正事，让他进来。” 王喜面色缓和，看着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太监，问道：“什么事儿？” 小太监抬头看了秦淮一眼，没有说话。 “不用避讳秦大人。”王喜说道。 那小太监吞了吞口水，道：“锦衣卫那边出大事儿了，晌午李凌李大人去锦衣卫所，结果被白世子他们给打伤了关进了黑牢。” 秦淮的脸色陡然阴沉，冰冷的气息一瞬间爆发出来。吓得小太监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王喜则是额头冒出了冷汗。 秦大人竟恐怖如此！ “原因。”秦淮轻轻吐了口气，将情绪压下，轻声问道。 小太监赶忙说道：“白世子他们当值的时候酗酒赌博，李大人见他们不成体统出口教训，结果白世子反出言顶撞，李大人没忍住先出手，结果被白世子他们二十多个人给打伤了。” “真是好胆。”秦淮低声轻叹一句，然后问道：“白年不认识李凌吗？” “都是世家公子，应该是认识的。” “所以说他明知李凌身份，还以下犯上。” “这……”小太监求救似的看向厂公，以下犯上可是大罪，不能轻易定罪。 王喜稍微了解秦淮，生怕他一怒杀人，赶紧说道：“这帮人无法无天惯了，李凌他们平时无事也有切磋，许是闹着玩，闹着玩的，秦大人先别生气。” 秦淮似笑非笑的看着王喜，道：“这话说给你，你信吗？说给陛下，陛下信吗？” 王喜听闻此言，嘴角抽搐了一下。 “秦大人，上一任锦衣卫指挥使就是被白年他们用身份压制住了，一直没有作为。您可别上当，对策还需从长计议。” 秦淮双手突然笑了，淡淡的道：“我为何要想对策，我还没去报道，现在锦衣卫可不归我管辖。” “那李大人不是您的人……” “李凌？他是安定伯世子，是当朝内阁大臣李忠的嫡子，锦衣卫副指挥使，何须我操心？” 秦淮风轻云淡的倒了一杯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着实把王喜惊着了。 王喜愣了一下，心道，秦大人这是不打算管了？原本只是小辈见胡闹，可这事儿要是拿到明面上来掰扯，任由家长出面可就闹大了。 王喜不信。 可秦淮说到做到，当晚就跟自己的上官张辅清递了折子，直接请了五日的病假。 …… 郊外庄子，夜色沉沉，水声旖i旎。 秦淮靠在温泉池子内，任由芸娘一双巧手给他揉捏肩膀。 “你陪着我躲在这里，不去上朝真的可以吗？听说朝上已经闹翻天了，白伯爷和李伯爷因为李凌的事情互掐起来，谁都不让谁，文武百官已经有不少被拉下水了，朝廷动荡对百姓和商会都不是好事儿。” “天大的事儿都没有陪你重要。”秦淮将芸娘拽下水池，声音低哑的说道：“我们还没在温泉里试过。” “试什么？”芸娘装傻道。 “试你脑子里想的那件事儿。” “秦淮，我跟你说正事呢。”芸娘推了秦淮一把，娇嗔的喊道。 “胆子大了，不叫秦大人，不叫秦伯爷，也不叫秦哥哥，敢直呼我名字了。” 秦淮调笑着，手上却不老实。 “秦淮。” “叫情哥哥。”秦淮咬着耳朵道。 芸娘身子一软，呻吟了一声，实在挡不出他胡来，也就由着他闹。 半个时辰后， 秦淮将芸娘抱回屋内，替她擦干身上的水渍。 “李凌被你一手调教起来，白年把他关起来，这不是打你的脸嘛，你真不管呀？”芸娘趴在床上问道。 秦淮笑了笑，道：“管，不过也不着急，锦衣卫内关系错综复杂，他们吵得越激烈，陛下才能插手，这事儿才能一次性都解决。” 芸娘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语气突然有一丝黯然的说道： “明日我就走了。” “舍不得我？那就别走了。” 芸娘摇了摇头，将小脑袋埋进秦淮胸口，“给我留个念想。” 第110章 更与何人说 “想要什么？”秦淮问道。 “你写了那么多诗，每一首都是举国称赞之作，可你从来没给女子写过诗，可以为我写一首吗？”芸娘抬起头，眼睛里全是期盼的神色。 秦淮揉了揉芸娘的脑袋，道：“就这点出息，只要求这个不要别的？” “嗯。”芸娘很郑重的点头。 “去拿笔墨，主子我就给题一首，就写在这里。” 秦淮手指从芸娘光滑的后背滑过，肌肤胜雪光滑如缎面，上好的纸张都不如皮肤。 “胡闹。” 芸娘嗔怪一声，身体却被秦淮撩拨的酥麻，鬼迷心窍的将一只朱笔递给了他。 秦淮心里有两首，最后还是选了后一首更贴合景致的一句，写在了芸娘背上。 朱笔红艳，佳人肤白，相叠一起格外赏心悦目。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芸娘对镜轻声念，眼波流转之中，以有泪光闪动，强忍离别意问道： “是一首词吗？全词是什么？” “明日的报纸上，你就知道。”秦淮笑了笑，将她揽进怀中哄道。 “你要登载在明日的报纸上吗？”芸娘惊奇的问道。 “送你离开，当然要有仪式感，我要天下的人陪我一起，送你。” 芸娘扎进秦淮怀中，“坏人，你这样我岂不是一辈子忘不掉你了。” “就算不这样，你也忘不掉我了。” 秦淮翻身，他要给芸娘一个难忘的夜晚。 次日一早，芸娘瘫坐在马车之上和十几辆大车一起停在十里亭。 素手揉着发酸的腰肢，昨晚，已经不知荒唐了多少次，最后她竟是昏了过去。 若非今日一早要出发，她是绝对不会起来的。 “小主，报纸买到了！” 随从打马从城里奔过来，轻叩车窗将手中的报纸递给了马车内的芸娘。 芸娘接过报纸，平静的道：“出发。” 车轮滚滚，慢悠悠的动了起来。 芸娘缓缓打开报纸，看到了头版头条上的新词。 雨霖铃·送知己远行千里之作。（秦淮）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 芸娘看到这里，心中的悲切已经忍不住，再往下看去，最后两句正是昨晚秦淮写与她的。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声线颤抖着念出声来，泪水抑制不住如珍珠般掉落在报纸上，芸娘捂着嘴，肩膀轻轻颤抖起来。 …… 突然，车帘晃动，一个人影晃动了进来。 “谁！” 护卫们训练有素的抽出了弯刀，丝毫不似寻常卫队。 “退下！是自己人。”芸娘厉声道。 “打算不辞而别吗?” “秦淮！”芸娘一头扎进秦淮怀中，用力拽着他的衣襟。 “哭了？”秦淮擦掉芸娘脸上的泪珠，接着道：“不管你要去做什么，记得我在帝都等你回来。” “你早就知道了对吗？”芸娘声音颤抖的问道。 “我身边的人，不管我乐不乐意，陛下都会让东厂将底细查清楚告知于我。 赵熙芸，西蜀先帝遗孤，西蜀政变后唯一存活于人世的公主，几经辗转隐姓埋名藏于大酆。西蜀被宰相李运夺位后，天下大乱，国内民不聊生，新帝只顾声色犬马，纵情享乐，全然不顾百姓死活。 你此去靖州，是想绕道去西蜀，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对吗？” “我不是有意对你隐瞒。” 芸娘慌乱的抓住秦淮的衣摆，很怕他生自己的气。 秦淮揉了揉芸娘头发，道：“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不怪你隐瞒。此行我将耿庆和赵阳带来，让他们与你同行。 耿庆家祖上三代都是捕快，心思缜密，做事非常谨慎，能帮你拿拿主意。赵阳原是世家旁支，又混过江湖，黑白两道的事情都颇为精通。你此去步步惊险，身边没有完全可用之人不行，有他们护着你，我也安心些。” 芸娘再次扑进秦淮怀中，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 “此去西蜀，若事不可为就回来，以后腾出手来，我会帮你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秦淮拍着芸娘哄道。 芸娘摇了摇头，她不想让秦淮以身犯险，这是她身为皇室血脉的责任。 “西楚宗族的宗老们都将事情安排好了，他们苦心经营多年，事到如今已有了八成把握。秦哥哥，我若成功了，必定会回来寻你。” 秦淮为她擦了擦眼泪，然后将一根凤凰造型的簪子别在她的发间。 “我让兵工厂按照图纸打造的机关簪，你运气不错，前两日这东西送到了我手上，只要转头凤凰的头颅，就能射出三支见血封喉的毒针，给你保命用。” 芸娘摸着头上的簪子，心里感动，乖巧的点了点头。 “我在帝都等着你的好消息。” 捏了捏芸娘的小脸，秦淮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跳出了马车。 芸娘掀起帘子，目送秦淮的背影消失，才缓缓擦干了脸上的泪痕。 “出发！” 随着一声令下，车队再次卷起了烟尘。 秦淮一行三人出城，回来的时候，孤身一人。 还没到城门口，就被吴国公带着人拦了下来。 “秦小子，跟老夫进宫！” 秦淮哭笑不得的看着吴国公，您年纪一大把了，堂堂国公爷，带着兵部尚书在这里蹲我合适吗？ “出事儿了。”吴国公一脸严肃的说道。 秦淮：“？！” “李忠和白功奇今日早朝在殿前打起来了。”吴国公黑着脸说道。 “今日早朝，李忠上奏跪请陛下依律治罪白年，白功奇委婉求和被李忠硬顶了回来，指责白家靠先祖余荫横行霸道，请求陛下撤销白家世袭罔替的封赏。白功奇闻言气得破口大骂李家祖宗，结果李忠把白功奇给打了。 如今陛下龙颜大怒，二人被罚跪在朝堂之外已经有两个时辰了。”梁衡解释道。 要知道藐视帝君，咆哮朝堂，那可是死罪。如今武将式微，白家和李家都还算偏向武将，吴国公调停失败，二人又闹成这样，若女帝真一怒夺了二人的官身，那对他们实在不利。 第111章 被出卖了 秦淮认真听着梁衡说完，然后挠了挠头，道：“这事儿应该去找张宰辅和金帝师呀，他们都是陛下亦师亦友臣子，陛下一向以他们的意见为重。” “去了，连陛下面都没见着就客客气气的被请出来了。要不是这样，我们也不会这么着急。陛下这次是真动了心火！” “他们都没用，我去有啥用。” 秦淮摸了摸鼻子，自从那日和女帝捅破了窗户纸，他二人就别扭着，陛下连两位老臣都不见，更不会见他。 “怎么没用！你现在是大酆朝的柱石，力挽狂澜于大厦将倾之际，这事儿谁去都没有，只有你去才行！”吴国公大声说道。 秦淮疑惑的看了一眼吴国公，今天说话怎么都这么好听？怎么有股奇怪的感觉。 “干嘛？”吴国公一瞪眼睛。 “你是不是在坑我。”秦淮照实说。 “咳咳咳咳……”吴国公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句话没说出来。 秦淮目光在梁衡和吴国公身上逡巡，更加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白家世代功勋世家，怎么会那么蠢，跟同为功勋起家如今还是重臣的李忠闹翻死磕？就算退一万步，白年是个蠢货，没有脑子拘禁了李凌。可他爹白镜，身为九卿之一的九门提督，又执掌白家三十载，难道也是个蠢货，会不知道怎么调停？ 这绝无可能！ 秦淮勒马停滞不前，双手环抱胸前。 “说，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吴国公红着一张黑脸看着天，这贼小子猴精猴精的，怎么那么难套路。 “不说我就走了，病还没好，打算再请几天假。”秦淮作势要走。 “哎哎哎……”吴国公拉住马绳，挠了挠脖子。“也不是不能说……梁衡，你说。” 一边装死的兵部尚书梁衡垮着一张狗批脸，心里暗道，明明是你们合计算计秦淮，怎么就把我也拉上了。 可是事已至此，他也不能置身事外，只能硬着头皮开始解释。 “秦大人，这不是最近国库充盈，我们打算提议武举，白家小子不务正业打了李凌，闹的李白两家鸡犬不宁，这不正说明武将队伍选人没个章法，武举势在必行，所以……我们打算……” 梁衡说的吞吞吐吐，秦淮心里却已经明白了，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语。 “白年打李凌也是你们安排的？” 两人不说话，秦淮就当他们是默认了。 “李白两家当朝大打出手，也是你们搞的。” 吴国公低下头扣了扣手指不看秦淮。 “没想到陛下会动真怒，玩火烧身了？” 梁衡尴尬的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所以想要诓骗我去安抚陛下，你们顺道提起武举，连我一起拉下水。” 梁衡和吴国公已经开始低着头用手扣马毛了，根本不敢直视秦淮的眼睛。 秦淮气笑了，这帮大老粗，玩起阴的一套一套的，谁说他们脑子不好。 原本秦淮计划让李家和白家闹一闹，事情闹大了，秦淮好借机整顿一下锦衣卫的队伍。现在倒好，计划被打断了，还被这帮大老粗人利用了。 “今天心情不好，明天再说。”秦淮转身就要走。 “秦老弟，你不能见死不救啊。老白都快七十了，跪上两个时辰就能要半条命，这要跪一天还不凉了啊。”吴国公拽住秦淮，大声道：“再说武举这事儿本来就是你提了，咱们也不算算计你！” “我提的？！” 秦淮脸色阴沉，他明明让金鸣将件事儿烂在肚子里，是谁走漏了风声。 “谁说的？” 梁衡欲哭无泪，我的老将军，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吴国公心里念叨，死贫道不死道友，金大人，为了咱们武将的荣光，你就牺牲一次。 “金元植告诉我的。”吴国公补充道：“这事儿要不是你提的，我们也绝对不会动心思，我们这是相信你。” 秦淮气笑第二次，合着给他们武将谋福利，我还得反过来谢谢你们。 “金鸣，真是好样的！”秦淮咬牙切齿的道。 梁衡一看老国公越描越黑，狠心道：“秦老弟，我知道你要整顿锦衣卫，这次算我们坑了你，只要你能帮我们度过眼前的难关，我们保证，锦衣卫那帮纨绔小崽子绝对老老实实的听你的话。” 秦淮双眸之中有光亮闪动，原本他计划借机将那群小崽子清理出锦衣卫。可如果能让他们听话…… 这些人都是豪门贵族之后，后背都有力量支撑，不怕事还什么都敢干，这可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你说了能算？” “算！不听话老子就去找他们家长辈，抽死他们。”吴国公霸气的说道。 “他们能心服口服吗？”秦淮表示怀疑。 “打不服就把他们扔到边疆当戍边军，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梁衡下了血本，也不怕得罪人了。 戍边军是死亡率非常高的，需要常年戍守在南疆和北疆最靠近敌国的边界之上，经常面临对面的暗杀不说，而且环境也非常恶劣，出一次任务经常要十天半月，还要风餐露宿面临各种恶劣的环境，一个不慎就会死亡。 这帮纨绔高粱要真是被发配去苦寒之地当戍边军，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秦老弟，行不行您给句痛快话？”梁衡搓了搓后问道。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得嘞，那咱进宫？”吴国公爽快的说道。 “你们就不用跟着了。” “你自己去？”二人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问道：“能行吗？” “想成事儿就信我。”秦淮淡淡的说。 “那行，就拜托秦老弟了。” 秦淮策马离开，梁衡站在原地看他的背影消失在宫门口，才说道：“我早就说会被他看穿，你们非要这么搞，这下秦淮跟咱们可要有隔阂了。” “不碍事，这事儿要是能成，以后想办法弥补他。再说了，这小子也是想躲清闲，才让金小子算计咱们。让咱们出面提武举，他好转移那帮文人盯在他身上的视线，咱们和他啊，一人算计对方一次，也算扯平了。”吴国公捏着胡子，乐呵呵的说道。 梁衡挠了挠头，难道一开始吴国公就没打算亲自上阵吗？只是看着老国公的背影，他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第112章 承认了 女帝坐在御书房，一言不发的看着最新一期的报纸。 “赠知己……” 明明知道他身边红颜知己繁多，可看到秦淮这首词要言语中的悲切，萧卿灵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难受。 “和那位芸娘感情既然那么深，何不娶了她，好歹也是西蜀公主，身份倒是相配。” 萧卿灵合上报纸，暗自消化了心里那点奇怪的情绪，对着临夏问道： “李家和白家的在外面跪了多久了?” “回禀陛下，快三个时辰了。” 临夏低声回禀，她看的出来，陛下心情并不是很好。 “陛下，秦大人求见。”王公公推开大门，吞了吞口水轻声通传道。 萧卿灵冷哼一声，不是去送那位红颜知己了吗？为了个女子这么多天不上朝，现在来做什么？ “不见！” 王公公还要做说什么，可眼角余光看了一旁的临夏一眼，见她摇头，这便答道：“诺。” 萧卿灵眼见王喜没再说什么就要往出走，手指动了一下道：“等一下，他有没有说什么事？” “回禀陛下，秦大人没说。” 王喜心道，还能上为了啥事儿，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是为了外面跪着的那两位大人求情来的。 “哦”。女帝不再说话。 王喜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临夏见状，心知萧卿灵也许是想见见秦淮，轻声劝道：“陛下，不然传他进来，秦大人着急赶来，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事儿禀报呢……” 萧卿灵沉默了一下，然后“嗯。”了一声。 王喜擦了擦头上的汗珠，从地上爬了起来往外通传。 “秦大人，陛下请您进去。”王喜犹豫了一下，“陛下似乎心情不好，您谨慎些。” “多谢王公公。” 萧卿灵看到一眼大步走进来的秦淮，眼角余光扫到王喜和临夏，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都下去。” 临夏不言不语，领着众人悄然退出，偌大的御书房中，只剩下秦淮和萧卿灵二人。 “人送走了？” “嗯，送走了。” 随后二人良久无言，秦淮大着胆子直起了身子，不动声色的扫视萧卿灵，见她面上无喜无悲，有些不解。 难道是自己请假太久，没有妥善处理锦衣卫的纠纷，引得陛下不满了？ “陛下，锦衣卫的事情，臣会妥善处理的。” “哦。” 萧卿灵有些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声。 “白大人年近古稀，李大人也在战场留下不少旧伤，臣请陛下看在他们为大酆朝立过汗马功劳的的份上，饶了他们这一次。” “嗯。” 嗯？秦淮怀疑自己幻听了，这是答应了？就这么简单? 良久，萧卿灵眼中的神色复杂而又低沉，看着秦淮的脸声音轻的像是羽毛付过人的心底。 “没有别的事么？” 秦淮并没有察觉女帝的异样，而是从怀中拿出了一根发簪。 “这个是兵工厂按照我的图样制作出来的簪子，下个月初一就是您的生辰了，臣观陛下平时都是带男子样式的发簪，所以这个龙簪送给您，就当是贺礼了。” 萧卿灵愣愣的盯着秦淮放在桌子上的龙簪，伸出纤细的的手指捏了起来。 这簪子做的并不似寻常帝王带的簪子那么粗壮，而是纤巧细腻，龙的样子也很清秀可爱，栩栩如生。 秦淮看萧卿灵没有拒绝，心里说不上来的高兴。 原本龙凤双簪都是为萧卿灵定制的，再过一个月就是她生辰，这是他精心准备的贺礼。 可是芸娘突然要去西蜀那么危险地方，秦淮放心不下才将其中一支凤簪送与了她防身。 “你替我带上看看。”萧卿灵望着秦淮，突然说道。 秦淮停顿了足足三息才答道：“好。” 大步上前接过了龙簪，然后将萧卿灵发间插着的玉簪拿下，将龙簪替换了上去。 原本如冰雪般清冷孤傲的女子，又因为这一根簪子平添了几分华贵。 “很适合你。” 秦淮仔细的看着，不自觉的伸手将萧卿灵的碎发别在了耳后。 动作一出来，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一抹嫣红爬上了耳根，萧卿灵捏着衣角猛地后退了两步，身上仿佛有无数小虫爬过，秦淮碰过的地方更是酥酥麻麻，她从没有过这种感觉，此刻竭力掩饰住了眼中的惊慌失措。 “放肆。” “臣，唐突了，请陛下恕罪。”秦淮被萧卿灵的反应下了一跳，回过神来赶忙请罪。 她不是那个意思。 看着秦淮请罪，萧卿灵有些气恼自己的反应，明明没有怪罪他的意思。 秦淮见气氛尴尬，转移话题说道： “这个簪子的龙眼部分是一个小机关，只要陛下用力按动龙眼，里面就会有十根发丝粗细小针射出来，上面都淬了见血封喉的毒药，陛下以后外出可以时时带着，用来保护自己。” 萧卿灵摸了摸头上的发簪，果然龙眼处的手感有些凸起，心情不自觉地好了一些，语气放软了说道： “谢谢，你有心了。” “那个……陛下……还有一件事。” 萧卿灵细长的眉毛微微动了动，秦淮到从没这么吞吞吐吐过。 “何事？” “吴国公他们想要仿照科举，也开设武举，以后选用将领也沿用文考选官的办法。” 涉及到朝政，女帝的神色严肃了起来。现在大酆朝重文轻武的风气愈演愈烈，她也想通过一些政策来扶持武将，可是武举这种制度改革，必定会受到文官们的抵制，在当下推行会有很大的难度。 “你觉得，我们现在又开设武举的必要吗？”萧卿灵想听秦淮的看法。 秦淮摸了摸鼻子，颇为尴尬的说道：“其实一开始，这个措施就是我提出来的。” 听着秦淮坦诚的话语，萧卿灵呆在了原地。 “一开始我只是想给文官找点事儿干，至于能不能成就看吴国公他们自己。”这是秦淮的心里话。 可是经历过和日升国的武斗之后，秦淮改变了想法。大酆朝现在太缺能文能武的将才了，单靠世家培养，利弊先不说，数量就不够。再有锦衣卫这事儿，那些世家纨绔不务正业，占着名额却不能为国效力，这是很大问题。所以他才决定帮吴国公他们来跟陛下商议。 第113章 说实话没人信 萧卿灵默默地听着秦淮分析此事，慢慢坐在了龙椅之中。 “你有把握说服六部尚书和书院吗？” “没有，所以需要陛下同意帮忙才行。”秦淮摊了摊手，笑着说道。 “这件事对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通过武举选拔的官员没有身份限制，上至皇亲下至百姓都可以参加，能够有力于陛下的统治。而且现在强敌环绕，那些原本实力就不行的家伙，能够被淘汰下去，换上有实力的人，这对陛下来说也是好事。”秦淮继续说道。 萧卿灵听他这么讲，已经动了心思。手边能用的人不多，若是通过武举能将大量的寒门子弟提拔上来，那对她确实百利而无一害。 “你需要孤如何帮你？” “陛下需要昭告天下，开设武院。然后选拔学子进行考试，凡是能通过武院考试选拔者，皆可进武院进行系统的学习。学成之后，参加毕业考试，凡能以优异成绩毕业者，皆可根据他们自己的意愿，授予各种武将官位。比如又人想做宫中侍卫，有人想做锦衣卫，或者五城兵马司，京营等等，只要成绩优异就可以优先考虑授予他们空缺的官职。” 女帝沉思良久，觉得这个办法非常好。 “明日孤会召集部分大臣看看大家的意思，孤希望你能竭尽全力帮我推行这件事。因为孤不能一开始就表明立场站在你这边，你能体谅孤吗？” 秦淮点头，这件事情不仅文人会有意见，部分武将可能也会觉得威胁到自家的地位，从而反对。萧卿灵能坐上帝位本身就极其困难，所以不可能忽视群臣的意见一意孤行。 她想要做成这件事，就只能私底下想办法，依靠秦淮来帮她说服多数朝臣。 正事儿聊完，秦淮紧绷的心弦放松了下来，正要告退却听萧卿灵突然问道： “秦淮，这龙簪你也送赵熙云了吗？” 秦淮浑身一激灵，本能的警觉了起来。 “没有，这个龙簪世上仅此一只，只有女帝才能适合，绝无第二只。” 萧卿灵愉悦的弯了弯眉眼，道：“报纸上那首新词不错，孤原以为你只会做那些豪迈之词，没想到婉约的小词也写的如此细腻。” “额，我抄的，不是我写的。”秦淮硬着头皮说道。 “抄谁的？”萧卿灵板起小脸故作严肃的问道。 “孤本，我已经忘了哪里看的。”秦淮继续狡辩。 “是吗？那下次要是在看到好的诗词，记得抄下来给孤看看。 “你且退下。” 萧卿灵不给秦淮说话的机会，直接把他赶出了御书房。 “小骗子。” 萧卿灵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低声呢喃一句，将头上的发簪拿了下来，手指轻轻拂过，嘴角笑意怎么都压制不住泛了上来。 秦淮站在御书房外，听得砰的一声关门的声音，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不过旋即笑出了声。 “居然觉得她有点可爱。” “秦大人，您说什么？”王喜问道。 “我说找人把李大人和白大人送回去，陛下念其初犯不追究他罪责，让他们以后谨言慎行，别再胡闹了。” 王喜应了一声，赶忙安排人去送两位大人。 安排妥当后，引着秦淮出宫。心里暗想，秦大人进去才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将陛下说服了，真是简在帝心。 “秦大人，锦衣卫里其他势力安插的暗探名单咱家已经整理出来了，您看看怎么处理？” 王喜和秦淮一前一后走在宫道上，边说边聊了起来。 “除了九王爷，怎么还有书院？还有礼部？” “锦衣卫是天子重卫，现在不受重视，安插进去一两个暗子容易许多。万一有用的上的时候，那就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合着现在锦衣卫比筛子的眼儿都多，稀烂啊。” 王喜点头认同了这个消息，锦衣卫可是比当时的东厂还能不好弄。 “都抓起来，能问的出来就问，问不出来就杀了。” “杀了？”王喜吞了吞口水。 “是啊，这不是有证据吗？天子重卫安插眼线，意图不轨等同造反，谁要有意见谁跟陛下说去，咱们的任务就是处理陛下的威胁，职责所在罢了。” 秦淮指了指腰间的尚方剑，嘴上说的有理有据。 “是咱家糊涂了，秦大人说得对，这些人啊心思不正，是该处理了以正视听。” 王喜送走秦淮，阴森的一笑。 “小安子，回去带人按照名单抓人，让底下的小的们都打起精神，拿出本事撬开这些人的嘴，死伤不论，凡是能得到有用的消息，咱家有重赏。” “哎，干爹，您就瞧好。”小安子小心翼翼的接过名单，拍着胸脯保证完成任务。 王喜背起了手，哼上小曲儿回去伺候陛下。 既然秦大人肯替他做保，那他就先拿了锦衣卫这些宵小立威，也让外边儿的人都看看，东厂可不是随意可以小瞧的，看以后谁还敢在瞧不起他们这些阉人！ 回到家中，秦淮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明日还要和大臣们廷议，那才是一场硬仗。 “晓良，通知吴国公，就说陛下心里认同武举，愿意开设武院。明日下朝之后会召集重臣在御书房议事，成败在此一举，让他们把能使得劲儿都使出来。” 吴晓良领命离去。 秦淮伸了个长长的懒腰，“香环，不用忙了出去睡。” “是，主子。” 香环将被褥铺好，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 过了年她就已经十三岁了，是可以嫁人的年纪了。 芸娘姐姐和主子最近经常住在一起，她偶尔听到动静，多多少少有些明白那档子事儿，现在芸娘姐姐走了，她是不是有机会了呢。 虽然她只是个小丫鬟，身份配不上主子，她就算个暖床丫鬟，能伺候主子，报答救命之恩，她也是愿意的。 可是主子从让她搬到主卧旁边的耳房以后，就没提过让她暖床的事儿，难道是自己想多了吗？ 香环守在门口，望着卧室内熄了烛火，默然的回了自己的小耳房。 只是翻来覆去，却怎么都睡不着。 …… 第114章 情商感人 第二日，秦淮精神奕奕的起了个大早，练拳耍假出了一身汗，吃饱了肚子才出发去上朝。 “老国公，怎么没精神啊？” 入了宫门，看到不少大臣，秦淮对着吴国公打招呼。打完招呼才发现，似乎不止吴国公，好多人都没什么精神。 “你昨晚睡得很好？” “是啊，不到二更天就睡着了，一觉睡到天亮，起来还锻炼了一个时辰呢。” 吴国公无奈的笑了笑，到：“你倒是心大，一点都不担心，羡慕啊。” 昨天接到吴晓良传递来的消息，吴国公他们哪敢慢待。 连夜召集身边的亲信开了紧急的议会，然后又马不停蹄的分头联系和说服了身边不少亲朋好友，一番折腾下来，天都快亮了，睡都没睡就跑来上朝，哪里有什么精神。 “下了朝以后在御书房还有场硬仗，老国公这精神能行吗？” “没事儿，待会上朝站着补一觉。”吴国公大大咧咧的说道。 秦淮上下打量了一眼吴国公低声说道：“牛，站着都能睡着。” “这算啥，当年打仗，我们睁着眼都能睡！” 听闻此言，秦淮觉得他说的有些夸张，还是暗搓搓的对吴国公伸手比了个大拇指。 不过上朝的时候，秦淮就发现不少人都是闭目养神的状态，不大一会，老国公竟然站直了身子歪了头，真的开始打瞌睡了，这回由不得秦淮不信了。 我比不过他们啊，我怎么站着睡不着？秦淮试了试，还是决定放弃了。 下了朝，秦淮看着又恢复了精神的老大人们，真心服气了。 吴国公揽着秦淮的肩膀，往御书房的方向走。 “怎么样，没骗你。” “厉害厉害，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秦淮毫不吝啬的拍了一记马屁。 “待会进去，咱们这些武将肯定没问题，我连夜找了老金，一起说服了老张和老李，他们知道是你的主意，都没什么意见。 秦小子，你只要帮老夫书院那群老顽固，老夫承你一个人情。” 秦淮诧异的挑了挑眉，这仨人都是一心为国，武举这等好事，必定不会太过阻挠，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书院。 武院的建立会培养出大量的武将，而大酆书院作为朝廷官员的培养之地，必然会被武院夺走一部分权利，削弱他们在朝廷的势力，所以他们一定会竭力抵抗。 议事大殿内，此刻能站在这里的都是这个国家的权利核心，官位至少都是从三品，跺一跺脚，帝都都要震惊一下的存在。 以张辅清为首的六部大臣坐在左侧，以吴国公为首的功勋武将一脉位列右侧。 金元镇为帝师坐在女帝左手边，隋国龙虽然官阶不高，但作为大儒和书院当代院长，社会地位极高，此刻坐在女帝右手边。 再后面还有一群站着的，诸如大理寺卿，新任鸿胪寺卿等九卿官员。 此次议事，核心主题就是武举施行的必要性。 书院派的隋祭酒和副手陈诚，对这一策略强烈反对，理由是现在大酆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不应在大兴武举，给周边国家释放战争信号。 吴国公等人则是大力支持，理由则是现在武将没有一个系统的选拔渠道，晋升和任用出现严重的问题。 其他人心中虽有成算，但看着两派吵得激烈都没有插嘴。 第一日，吵到半夜，也没个结果，秦淮全程陪跑 第二日，第三日……一连五日，众人都是寸步不让的状态，几位老大人肉眼可见的清瘦了。而秦淮，已经开始尝试吴国公说的睁眼睡觉法。 散了议事，赵岩和石怀义跟秦淮走在一道，赵岩说道：“老秦，你说这事儿还要吵几天啊？” “这谁能知道？他们论了这么多天，你们对这事儿怎么看？”秦淮眼珠转了一下问道。 “坐着看。” 赵岩捶了捶腰，不正经的回一句。 “啧，当我白问。老石，咱俩一块走，我有事儿找你。” 石怀义眼睛一亮，暗道秦淮找他多半是有好事，哎了一声，乐颠乐颠的准备跟着秦淮走。 赵岩一看不干了，大家一起出来的，你们咋还孤立我呢。 想到当初的王福阳，赵岩一拍大腿，喊道：“老秦，你俩等我一下，有啥事咱们当面说，你俩背着我嘀咕，我总觉得我要吃大亏。” 鉴于赵岩这耿直的脾气和不会看眼色的情商是在太感人了，秦淮实在懒得赶他。 反正这一年下来，秦淮已经麻木了，跟他生不起气来，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啊。 拒绝有用吗，没用！所幸就让赵岩跟着一起去，上赶着被算计，可就怪不得自己不仗义了。 三人进了飘香馆，秦淮和苗心打了个招呼，自己带着赵岩和石怀义上进了包房。 “老秦，有啥事儿你直接说，是不是又有什么新发明了。”石怀义忍不住小声问道。 赵岩坐在窗边看风景，却悄悄竖起了耳朵。 “我们商会最近不是捣鼓了一个装修队，临近夏日，现在各家都想修暖阁，工程需求量太大，我们人手不够用。 听说你们工部上万的工匠，进了夏天，很多人就没什么事儿干了，我想要跟你借点人干活，工钱给他们发双倍，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你这可是给我解决大难题了！” 石怀义内流满面，看着秦淮像是看财神爷。 秦淮不知道，这些在籍工匠就算没活，工部每个月也要给他们发一两银子的月奉，夏季闲置的工人少说也得一两千，白发钱啊，这简直就是在要他的命。 “你不用给他们银子，月奉还是由我们工部统一发放，你把银子给我们工部行不行？” 石怀义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们工部人多，实在有点拮据。 “那行，回头我叫苗悦去工部领人，听说需要五百人左右，每个月就给工部一千银子租人的费用，你给我挑些能工巧匠，最好是老实听话的。” “包在我身上，放心。”石怀义又说道：“听说你还搞了五千头奶牛，如今正在西城那片草甸子上呢？需不需要工部给你们打点蹄铁和铁桶啥的，反正我们的人闲着也是闲着。” “那最好不过了，按照市场价低一层利润，这个活也包给工部，如何？” 秦淮看着石怀义激动地笑脸，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莫名的笑容。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鱼儿上钩了。 第115章 负荆请罪 “哈哈，如果能都交给我们，那真是太好了，老秦，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一边百无聊赖正在喝茶的赵岩心里发酸，人家工部干活的人多，能自己赚到银子，咱们刑部除了会判案，啥都不会干啊。 秦淮和两人又随意聊了一会朝局，话题慢慢引向了近日武举的事情。 “另外有个事想请你帮个小忙。”秦淮婉转的说道。 “说来听听，咱们兄弟谁跟谁，我能帮的一定帮。” “听说你岳父是宗正寺卿常怀利常大人，你能不能帮我说服他，如果武举这事儿需要廷议的话，让咱们那些个皇亲都投一票赞同。” 宗正寺相当于日后的宗人府，你要说它的权利，其实真不大，就是管管皇亲国戚。但是这个部门的人对朝廷中的影响不小，毕竟担任官职的都是皇亲，哪怕是其中一个小吏，关系网都很发达。 而且最主要的是，如今大酆朝皇族凋零，一旦举行廷议投票，这些皇亲可是有一票顶三票的特权。 “武举这事儿，你也掺和进去了？” 石怀义虽然醉心工学，可作为二品大员，政治灵敏度还是有的。马上就意识到这次的事儿，恐怕不简单。 “是啊，武举这事儿就是我搞的。若是能让你老岳父站在我这边，以后皇商这边如果有用得着工匠的地方，一定优先考虑工部那边。” 石怀义震惊了一下，然后苦笑，天下果然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儿啊。 “我明天去他那里一趟，你的事儿我一定尽力完成。” 秦淮喊了一声好兄弟，灿烂的笑了笑又将目光转向了赵岩，目光开始不断变化，最后轻喊一声，“赵大人？” “你要干嘛？！” 赵岩警觉地后退，他有点后悔跟着来看热闹了。 见证了他俩这不正当的交易，他清清白白的一个人，恐怕要被秦淮拉下水了。 秦淮这家伙，有毒啊！ “今年刑部的银子够花了吗？” “够了，我们不缺钱。” 赵岩惊恐又后退，义正言辞的表示自己不会被金钱打动。 “我听说吴飞章小将军跟着日升国国师下墓，得到了不少古时候的刑具，精巧程度叹为观止，可惜没有机会一饱眼福。” 赵岩吞了吞口水，他们刑部最近遇到不少棘手的案件，抓到的都是些硬茬子，怎么都打不开对方的嘴巴，要是有一些新的刑具…… “你想让我干嘛？” “也不干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对武举这事儿怎么看？” 秦淮憋着笑，接着道：“原本我想要是武院开设了，设立一个刑侦科，专门教授一些才思敏捷的学子如何判案断案，最适合你们刑部选用推官一类的人才了。” 赵岩闻言眼神一亮，心里好像被羽毛拂过，痒痒的。 “刑部不少官员除了会读书，没有别的才能，若是能培养出来一些能断案的人才，别说帝都的刑部，就是地方府衙也能任用，这对朝廷是非常有利。” “是啊，我还想建议吴国公请工部，刑部，兵部的大人去教授课程，好培养需要的人才。 毕竟吏部礼部户部的人才书院能培养，可你们这种需要特殊人才的部门，书院可是很难提供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要真闹到了廷议那个地步，我们刑部可以投一票赞同。” 赵岩说完，又嘿嘿一笑，凑了过来。 “等那些古刑具运送进帝都，可以借给我们刑部观摩一下吗？” “没问题。”秦淮很爽快的答应了。 吏部，户部，礼部知道武举是秦淮想出来的，几乎没用秦淮去说服，就自动站在了他这一边。 吏部张辅清如今正在培养秦淮接班，古代这种培养关系可比现代也复杂的多，张辅清现在算是秦淮的引路师父，天地君亲师，那是最最亲近的人，说张辅清是秦淮的半个父亲都不为过。 儿子有事儿，当爹的不站出来力挺一下，都说不过去。 再说王植，国库里的银子，都是人家秦淮赚来的，往后户部的收入，也都是靠着皇商和精盐精铁，拿人手短。再者说，秦淮本来就跟户部关系很铁，他要想在朝廷干点啥，也就是打个招呼的事儿。 至于礼部的钱理，就是靠着秦淮往上爬得，是秦淮最坚定的盟友。 今天说服了工部和刑部，还意外加上了宗正寺，秦淮只觉得有些轻松，这件事情拖得够久了，这两日休沐结束，大概就能出结果了。 心情不错的到了家门口，还没进去，就见到一个衣冠不整的青年背着个大木棍子，在府门口蹲着。 周围还聚集了不少吃瓜群众。 秦淮眼疾手快的从旁边人手里要了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问旁边的人， “他干啥呢？” “听说要负荆……啥的，也不知道咋得罪我们秦大人了。”吃瓜群众给秦淮解释道。 一旁的人附和说道：“听说还是个四品御史呢，也不知道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了，在这蹲了一个时辰了，一点都不实诚，要真是请罪，你倒是跪下呀。” “对啊，还带了蒲团，你说他是不是来砸场子的？” “要不咱们帮秦大人给他哄走。” 几人憨厚的汉子对视了一眼，看着金鸣的目光越来越不友善。 秦淮强忍着笑意拍了拍其中一个人说道：“听说这是秦大人的朋友，应该没啥大事儿。” “真的假的？” “老弟，我看你仪表堂堂，有些眼熟啊。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秦淮又从他手里拿了一把瓜子，道：“那肯定见过，我就住这儿。” 说完留下原地呆愣的几人，挤过人群去敲府门。 “秦大哥，你回来了啊，我对不起你啊，我来负荆请罪，你就原谅我。” 金鸣见到正主鬼哭狼嚎的喊了起来，吓得身边可怜他的小娘子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人看着俊秀，怎么嘴这么破锣。 秦淮也不理他，等护卫开了大门都大步往里走。 金鸣见状眼珠子一转，左手扶着无用大棒，右手拎着破蒲团厚着脸皮就往里面冲。 护卫认识金鸣，见自家大人没有阻拦的意思，也就放他进去了。 几个呆在原地的汉子，回过神来，互相看了一眼，俱露出惊异的神色。 瘦小的汉子给了自己一巴掌，讷讷问：“大哥，刚才那个是秦淮秦大人？” “好像是……” “他刚才从我手里拿瓜子了。”壮汉捧着手，激动的浑身颤抖。 “老弟，我能摸摸你手里的瓜子不？”另一个大汉问。 “不行，把秦大人的才气摸没了咋办？这些瓜子我要拿回去给我家瓜娃子吃，吃完没准就会作诗呢，回家，我要赶紧回去！” 壮汉说完，急匆匆的捂着手走了。 几个人都羡慕的看着他离去，心里发酸，刚才咋就没想起来摸秦大人一把呢。 第116章 娶亲 金鸣急冲冲的跟了院子，手中的蒲团扔在地上，一屁股坐在上面里开始请罪。 “秦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没想到我爷爷最那么靠不住，他跟我保证过不跟外人说的。” “你也跟我保证过。” “可那是我爷爷！不是外人。大哥，你是不知道，我回家以后说起这事儿，那老头子就把我吊起来打，还要把我关起来，说我不务正业脑子进水才能想出这种狗屁武举的事儿。我实在没办法了，为了不让他把我关起来，不得以才说是你的主意！结果，他说武举利国利民，他说你是天纵奇才！” 金鸣委屈极了，但现在不是委屈的时候。 “大哥，要不你打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金鸣抽出身后的棒子，委屈巴巴的递给秦淮。 “我保证不躲。” 秦淮不说话，端着紫砂壶喝茶，坐在石凳上看他表演。 半个时辰以后，金鸣嗓子都哑了。 “秦大哥，您就原谅我？” “我听说太仆寺卿已经给陛下递了乞骸骨的折子，陛下也恩准了。吏部最近正在重新选人呢，我看你挺合适，要不你就去西边草场管马，顺便帮我把那五千头牛也管了。” 金鸣如遭雷击，他原想着出卖了秦淮，大不了挨一顿揍，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要被发配到清水衙门去管马管牛啊。 “大哥，你饶了我，我知道错了啊！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都指望我出息了！啊……你打我，出出气。” 秦淮抱着胳膊，接着道：“听说书院前任祭酒尹庄看中了你，想要让你做乘龙快婿。” 金鸣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大哥，你要卖弟求荣？” “这事儿是谁给我惹出来的，现在书院在朝廷里有一半的势力，加上九王爷的党羽，一旦廷议我没有绝对的胜算。尹庄在书院有多大的能量你会不知道，只要他一句话，书院一脉至少有三成官员都能弃权投票，甚至向我们倒戈，这样我们的才能有绝对的胜算。” 秦淮喝了口茶，吊着眼睛看着他。 “要么娶尹家小姐，要么就去喂马养牛，你自己选。” 金鸣欲哭无泪的坐在地上，呆滞的看着天空。 凝香院的姑娘们，哥哥要对不起你们了啊。 秦淮见他一脸悲苦，嘴角微微抽搐。 昨日要不是金元镇求到他身上，跟他分析利弊，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也不会逼着兄弟英年早婚。 那尹姑娘非常刚强，前些年被金鸣无意间撩拨过一次，结果转头就立誓非他不嫁。一晃眼三年过去，早就过了最佳的婚嫁年纪，可以说是被金鸣耽误了。 金鸣这小子浪荡惯了，二十来岁的年纪死活不肯不结婚生子，老金着急的直上火。如今有这个么机会，正好一举两得，金元镇才求秦淮出手，当然，也是有交换条件的。 金元镇要不遗余力的动用所有关系网，促成武举一事，并且承诺给秦淮一个人情。 看着金鸣认命的收拾棒子和蒲团，秦淮知道这事儿十有八九是成了。 “金鸣，那个姑娘听说长得极美，对你是一见误终生，你这么大都没娶亲，没准这就是你的缘分。” 金鸣挂着眼泪渣子，道：“你会为了一朵花，放弃一大片花园吗？” 秦淮耸了耸肩膀，“那你去养马，那里有一大片草原，一朵花都没有。” “我跟你不一样，我愿意放弃，我觉得尹姑娘极好！” 金鸣拽着背在身后的无用大棒和破蒲团疯子一样跑了，他现在就要去尹家提亲，不然万一秦淮变卦了怎么办？ 金鸣走后，秦淮的耳根总算清净了。 ────────── 最近秋月的报馆已经逐渐走上正规，每个月固定有三百两银子的进账，晓良已经不需要去那边帮忙了，可这两天似乎没见到吴晓良在家里。 “香环，知不知道小良去哪里了？” “奴婢也不知道，这几天小良哥总是早出晚归的。” “嗯，那你让赵虎过来，就说我有事情交代他去办。对了，等晓良回来让他来见我。” 芸娘走了，秦淮让秋月坐镇商会处理事情，盐引的事情，秦淮打算让她去和其他皇商谈，就当给她增加资历了，省得那帮人见她年轻不服她。 不多时，赵虎跑了进来，“主子，您叫我。” “你知不知到晓良去哪里了？”秦淮问道。 “他啊，好像去武馆了。” 赵虎挠了挠头，他这几天秋月和秦府两头跑，也不大清楚吴晓良的动向。 “这个是盐引，你交代秋月，可以发给皇商使用，其中的利害关系她比我清楚，我就只有一个条件，凡是接了盐引的皇商，必须无条件跟我们商会一条心，共进退。” 赵虎盯着秦淮递过来的小盒子，吞了吞口水。 盐比金子稀罕，这么一盒子盐引，得是多少斤盐巴啊。 还是得我们主子厉害，面不改色气不喘的就将这东西拿出来，这要换做别人，肯定没这么大方，还给别人分一杯羹，商会一家独大，不香吗？ 这话赵虎也就敢心里想想，听到秦淮的话，他一字不漏的记在心里，心惊胆战的抱着盒子走了。 晚上，吴晓良疲惫的从外面回来，刚要进屋，就撞见了一双探究的眼睛。 “怎么了，找我有事儿吗香环？” “晓良哥，主子找你呢，让你回来去见他。”香环小声说。 吴晓良眉头一拧，赶忙往书房走去，主子今天出去办事，按理说不该这么早就回来了。 “主子，香环说您找属下。”吴晓良低着头问道。 “去做什么了？” 吴晓良心虚的不敢抬头，嘴巴动了动没出声。 秦淮也不着急，就那么默默地在纸上验算廷议投票的结果，验算了几次，都是他们赢，这才停下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不想探究，但不能影响我要做的事情。” 吴晓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心里又是惊恐，又是愧疚。 “主子，属下对不起您，还请您责罚。” 秦淮一挑眉，原本只是敲打，没想到这小子还真干了对不起他的事儿。 可是秦淮细细推敲，最近的事儿他办的都很好，就疑惑地问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 吴晓良涨红了脸，半天才神态忸怩的说道：“属下……属下想要娶亲了。” 秦淮听了这话，脸色阴沉了下来。 第117章 廷议 “你要娶亲，说对不起我？我什么时候不准你娶亲了？” 听着秦淮的责问，吴晓良的头更低了。 “不是您说，女人影响我们拔剑的速度吗？” 秦淮无语望天，他只是随口开玩笑的啊，正经人谁会当真。 “这你也信？说起来你也二十好几了，是我疏忽了。不仅你，就连赵虎他们岁数也不小了，是该给你们操办婚姻大事了。”秦淮轻叹了一声，又好笑又无语。 “真的可以吗？”吴晓良眼睛一亮的说道。 “真的。”秦淮接着问道：“看上哪家的姑娘了，要不要我给你提亲去？” 吴晓良摇了摇头，道：“不，不用，只是我想娶她，她还不知道我的心思呢？” “谁啊？我认识吗？”秦淮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吴晓良脸色涨红，又不敢编瞎话骗秦淮，一狠心的说道：“临夏。” “谁？” “陛下的贴身女官，临夏。” 秦淮错愕的看着吴晓良，他身形高挑，面容算得上清秀。跟临夏站在一起，颜值勉勉强强能配得上那姑娘。 吴晓良已经闭上了眼睛，生怕秦淮笑话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厉害啊你小子，你俩怎么认识的？” 听到秦淮这么说，吴晓良松了口气，赶紧回道： “就是……上次您让我去宫门口给她送香皂的时候认识的。后来她知道我在管着报纸的事情，一出新的她就来找我拿，一来二去就熟了。” “那她是什么心思？乐意吗？”秦淮狐疑的问道。 按照他这几次和那小姑娘的接触来看，那姑娘是个有心气儿的人，就算不看门第，至少也会找个文武全才…… “一开始是不愿意的，可赵大哥说好女怕缠郎，我缠的久了……” “她说，要是我能打赢她，她就答应我。” 吴晓良不好意的挠了挠头，看得出来，他很开心。 “所以你这两天去学武了？” “嗯。”吴晓良神色严肃的点头，坚定道：“以前我只能撑三招，现在我能撑十招了，我一定会打赢她的。” 秦淮沉默了一会道：“那你努力，明天也别往外跑了，我让金鸣有空就过来教你几招。” 吴晓良脸上狂喜，道：“多谢主子。” “去。” 秦淮叹了一声，那句“打赢了她就同意”多半是人家姑娘碍于情面的委婉拒绝之语，临夏从小贴身保护萧卿灵，身上的工夫都是打小练的，这小子平时挺精明的一个人，怕是被感情冲昏了头。 次日一早，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街上的青石板被雨水浸润，透出一股泥土的味道，甚是好闻。 秦淮坐在青色的软轿上，看着往来的百姓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自己的脸上也不自觉染了一些喜意。 轿子停在宫门前，秦淮才下轿，就听见有人喊他。 “怀北，来这里。”王植脸上也带着喜气。 “大人早，童侍郎早。” “早。” 二人先后回了一句，而后王植说道：“这是大酆朝今年第一场春雨，是个好兆头，今年必定会风调雨顺啊。” “我想也是。”秦淮认同的说道。 春雨贵如油，的确是个好兆头。 “你想好了吗？今天就要当朝发起廷议吗？都准备好了吗？”王植小声问道。 “差不多了，我私下推演了好几次，这次廷议我们赢面很大。” 所谓廷议，就是大酆朝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遇到关乎国运的重大决定无法分出高下，就由陛下亲自主持廷议，召集文武百官当面投票，投票少的一方服从投票多的一方。 武举之事争论这么多天，书院是铁了心要维护自己的利益，秦淮见到事情越来越僵持，恐怕迟则生变，就决定发起廷议。 只是书院到底根基深厚，他也没有全胜的把握，这两日已经动用所有关系拉票，就看今日了。 萧卿灵坐在龙椅之上，一如往常一般面无表情。 只是目光却不自觉的向着秦淮滑过，暴露了她不平静的内心。能不能摆脱旧时朝臣们的牵制，彻底建立将话事权揽到自己手中，成败在此一举。 众人将日常的问题说完，秦淮心里渐渐紧张了一些，吸了口气，慢慢走出了百官队列。 “陛下，臣有事启奏。” 王喜回头，见到陛下颔首同意，用高昂的声音说道：“准奏！” 秦淮停顿一瞬，平稳而低沉的声音在朝堂之上响起。 “武举之事已僵持多日，诸位大人都有自己的考量，所以迟迟无法达成一致，臣建议开廷议，准百官投票决定此事是否可行。” 话音落下，文武百官都没出声，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卿灵双拳紧握，一颗心都提了起来，面上却看不出喜怒。 “众卿家可有异议？若是没有，那么一个时辰之后，召集百官，开启廷议。” 萧卿灵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扫视群臣。 “陛下，臣有异议。”隋国龙站了出来。 “隋祭酒请讲。”萧卿灵神色冷了下来。 “开启廷议并非小事，从开国先祖至今上，廷议不过双手之数，且每一次廷议都是国家生死存亡之际才开启。如今武举之事并不算急迫的大事，并不符合规矩，臣请陛下三思。”隋国龙躬身道。 女帝冷冷的看着隋国龙，视线一并落在了书院之人的身上。 她没有接话，也没让隋国龙起身。 大酆书院把持朝廷官员晋升之路足足百年，武院的出现让书院感受到了威胁，所以才会百般阻挠。 这些人，口口声声说着维护大酆朝的正统，其实私下里，无非是要继续维护手中的控制权。 武举之事，本就是好事，就因为分了他们的权利，他们就百般阻挠，全无一点大局观念。 现在的书院，根本就变了建立的初衷。 萧卿灵看着隋国龙，心中升起了一丝恶感，若他们敢强行阻止，那她不在乎给他们一些教训。 只是没等女帝开口，秦淮的声音就从下面传了过来。 “隋祭酒，武举之事好坏与否，大家心知肚明。从议事到如今，你们打着和平发展的旗号，阻挠武举，是真心为了大酆，还是为了书院？” 第118章 反对的站出来 隋祭酒身子一颤，半晌才回道：“陛下，大酆朝好，书院才会好，臣一心为公并无私心。还请秦大人，切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秦淮嘲讽的笑了笑，“昨日陈大人说，武举大兴，会让周边国家对大酆朝升起警觉之心，使得边境之地摩擦加剧，容易引发战乱？您是怎么认为的？” “我觉得陈大人说的有道理，书院阻止武举，就是为了减少这样不必要的事情发生。”隋国龙皱眉道。 “那我请问隋大人，百夷和蛮族近年来年年增加征兵，刻苦训练，若是在等几年，我大酆朝百姓丰裕足食，安居乐业，众人为了科举入仕重文轻武，我朝武将全由你书院出来的文官出任，那一旦爆发战争，何人能来指挥战争，何人能来战场厮杀，何人能保护我大酆疆土和百姓？” 隋国龙沉默不语。 陈诚愤怒的站出来，大声道：“秦淮，你休要危言耸听，如今三国和谐，那里来的战争！武举一事就是你们武将捣鼓出来夺权的！” “没有战争？陈大人，大酆朝边境每天，每时每刻都在死人！若非他们在前线拼死拼活，守护大酆的安宁。你们哪有命能待在这繁华的帝都，过这纸醉金迷的生活！” 秦淮气笑了，语气更加尖锐。 “你……你……”陈诚脸色涨红。 “还有，你说武将夺权？夺的谁的权？武举是为陛下选贤举能，和你们文人科举是一样的。若真说夺权，夺的也是书院的，我看你是把大酆朝当成书院的了，结党营私，意图把控朝政，眼里哪有陛下。” 秦淮将这块遮羞布一下子掀开，文武百官不少人脸色狂变。 “放肆，你含血喷人！陛下，臣绝非秦淮说的那样。”陈诚急了，大喊道。 秦淮见他如此，只是冷冷一笑，不再理会他狡辩。 “陛下，臣请廷议票选，臣是真想看看，这大酆朝到底书院说了算，还是陛下说了算。” “秦淮，话不要说的太过分了。” “隋祭酒，我知道您一心为公，全无私心。可架不住有些人的忠心变了质，还是那句话，没错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咱们不如就实名票选，看上一看。” 隋祭酒深深地看了秦淮一眼，而后默不作声。 秦淮这话有些杀人诛心，如今书院骑虎难下，被他扣上这么一个结党营私，妄图控制朝政的帽子，想不廷议自证都难了。 那些书院出身的大臣心思很复杂，原本打算投赞成票还好，可那些原本已经联系好要投反对票的，一时之间很是为难，纷纷开始盘算。 同意武举，事关他们文官的利益，让他们让出权利，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可秦淮要实名唱票，他们若投了反对票而使武举一事难以实行，那难保秦淮给他们坐实了结党营私，企图独揽朝政的帽子。 毕竟有金家那对嘴风不严的碎嘴子在，现在满朝文武还有谁不知道，这武举之事是秦淮的主意。 而秦淮这人做事儿虽然毫无章法可循，但得罪他的人无一例外，下场都很非常惨。 不是他们怂，而是秦淮这个人太邪门。 宁王满门抄斩，还没过去一年，大家仍旧记忆犹新。朝中几位大臣被他气的称病的事情，也还不算旧闻。还有和日升的国战，实在是镇住了大部分官员。 秦淮眼睛都不眨就下令屠戮了几十万人，几十万颗脑袋啊，在这个鬼神之说并不算迷信的年代，就算只是做梦都能吓死几个胆小的。 这其中任何一件事放在别人身上，早就死了几百回了，可秦淮依旧活得好好的，加官进爵不说，还越发被陛下倚重。 帝都里最近已经开始流传起他“杀神”的外号，文臣们手无缚鸡之力，平时碰上秦淮都想绕道而行，更不要说为了无关自己生死的事儿跟他对着干了。 女帝看着鸦雀无声的朝堂，心里对秦淮也不禁升起了一丝佩服。 短短一年，竟然能以一己之力压得书院的势力压得难以自辩，真是闻所未闻。 扫了一眼那些平日里没事儿就跟她将道理的大儒，女帝轻笑了一声：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了，午时一刻，准备廷议。传令百官，一个时辰内上朝。” 话音落下，女帝起身离去。 朝堂之上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都落到了书院两位大儒身上。 隋国龙尚且沉得住气，站在自己的位子上闭目养神。 陈诚的心中羞愤欲死，只觉得周围看向他的目光都是嘲讽和怜悯。 “秦淮，你不会得逞的。” 陈诚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两日秦淮的动向他早就派人调查清楚，就算陛下一意孤行要实行廷议，最终谁输谁赢也尚未可知。 “等着瞧。” 一个时辰飞逝而过，陆陆续续有官员穿戴整齐出现在朝堂之上。 大酆朝的上朝制度很简单，非重大朝会，帝都内四品以上官员每日早朝议事，四品以下六品以上官员有事上奏才可上朝，其他时间都是直接去衙门点卯即可。 廷议是要聚集帝都所有六品以上官员与朝堂之上，通过投票方式通过重大决议，很简单粗暴的少数服从多数原则。 武举之事如今闹得沸沸扬扬，报纸最新一期更是分析了其中利弊，所以官员们早就知道廷议所为何事。 如今大家整整齐齐站在大殿之上，目光却不自觉的往秦淮身上飘。 秦淮无视所有目光，老老实实的站在张宰辅的身后，闭目养神。 “票选开始，诸位大人，请不赞成武举这件事的之人，出列。” 王喜的声音传遍大殿，众人耳边听到这话都愣了。 这该死的阉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平时都是同意的人出列。 不同意的……站出来倒也没什么，但怎么觉得怪怪的。 原本反对的人四下看了一眼，见没人出列都开始犹豫了起来。 王喜看了一眼秦淮，这是秦淮让人给他递的纸条，虽说不明白是为什么，但王喜觉得顺序而已，无伤大雅便照做了。 而秦淮却神秘的笑了，心理学而已，他虽然涉猎不深但是多少还是见过一些案例。 人从众，想要同意简单，想要站出来明确反对却很难，尤其是对于这些学习中庸之道的大人们，出乎意料的有用。 第119章 你很好，来我家 “我不同意。” 就在秦淮低头思索的时候，总算有人第一个站出来了。 秦淮定睛一看，是陈诚。 随着他站出来，稀稀拉拉，三三两两又有不少人站了出来。 嗯，还没过半，秦淮暗暗想道。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这么多人缓缓走出，已经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了。 隋国龙抄着手缓缓走出队列，坚定的站在最前方，这是利益之争，权力之争，不管秦淮如何说，他总归要代表书院的利益站出来。 事情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不少犹豫的大臣见到隋国龙走出来，一个个都站了出来。 秦淮眉头慢慢隆起，目光落在了金鸣的身上。 金鸣被秦淮看的心慌，着急的扭动身体，时不时的看向外面。 他去尹家求亲以后，尹庄虽然没一口答应下来，但是态度却很明确，武举是好事他不反对，但是要他出面，还是要考虑考虑。 后来他承诺若是尹家同意支持武举，那他和尹姑娘的第二个儿子就姓尹，他看得出来尹庄很是意动，更是亲自送他出的府。 虽然尹家没把话说死，但金鸣觉得这事儿十拿九稳，要知道尹家这一代，就只有尹姑娘一个孙女，若是尹姑娘这辈子真不嫁人，那尹家就算完了，更不要说传承。 可原本信心满满的金鸣见到秦淮扫过来的目光，心里开始打鼓了。 等人数越来越多却不见尹庄身影，他更是慌了。 “完了，真完了，小爷不会真的要去养马了。” 陈诚得意的对着秦淮用眼神挑衅，有书院的拉拢，有九王爷的党羽，你能翻出什么浪花。 “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阴谋诡计都无用。” 在帝都的六品以上官员，总共三百二十七，他们的人可是超过半数，任凭秦淮再厉害，也绝对想不到他们说服了这么多人。 秦淮抬头对着王喜使了个眼色，王喜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而后一个最不起眼的小太监，开始默默的扫过在场众人，不知在看些什么。 随着快要过半的人数，秦淮的脸色从凝重变为了从容。倒是准备了后手，就是过于血腥，不到最后一刻，他不打算使用。 秦淮手掌不自觉的摩挲尚方剑的剑柄，刚要站出来，就被一声咳嗽打断了动作。 “咳咳……” 疑惑的顿了顿身子，秦淮扭头看了一眼张宰辅，只见他高深莫测的睁开一只眼，下巴抬了抬看向了宫门的方向。 “别急，人来了。” 秦淮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发现大殿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身着青衣，鹤发鸡颜的老人。 “老师，您怎么来了？” 隋国龙听到动静，回头看清来人，脸上没了往日的清高，一路小跑向着老者跑去。 一旁的陈诚也是低下了头颅，俯首顺耳的模样。 尹庄没看隋国龙，冷哼了一声，拒绝了他的搀扶，拄着龙头杖一步一步的走上的大殿。 “草民尹庄，给陛下请罪。” “尹老，快快请起。” 萧卿灵眼神火热的站起身来，赶忙示意他不用行礼。 “陛下，老臣无能，教出这般徒弟，给陛下添麻烦了。” 隋国龙和陈诚二人一听此言，脸色巨变，纷纷跪在了地上。 “老师……” “我教你们诗书礼仪，是为了报效朝廷，造福百姓，而不是让你们在这里争权夺利，枉顾江山社稷！” 尹庄似乎很生气，说的话也很重。 “书院的先辈们，为了让天下所有学子一条向上之路，花了多大的代价，才建立起的书院，才推出科举。可如今呢，武举一事，选贤举能，与科举异曲同工，利国利民，你们却要生生将这条路给断了！” 尹庄的声音不大态度却很明确，不少官员听闻此言，都默默地收回了迈出的脚步。 “隋国龙，你为什么反对武举？！真的仅仅是因为避战吗？” “还有你，陈诚！” 尹庄没说话，目光却如同一柄利剑，刺穿了陈诚所有的伪装。 天地君亲师，站在自己的面前的，是教授他的老师，是最了解他的人。 “入学时，我教你们的第一堂课业，就是“让天下之才可为天下用”，你们，让我失望了。” 随着尹庄话语落下，隋国龙羞愧的叩拜在地，不愿抬头。 “老师，学生知错了。” 陈诚虽不服气，可也是规规矩矩的跪着不敢起身，更不敢回嘴。尹庄不仅是他的老师，更是文人执牛耳者，单是他的一句话，就能让自己在文坛混不下去。 原本快要过半的反对人群，见到这般情形突然开始锐减，最后仅剩下不足五十人站在中间的过道上。 尹庄见状摇了摇头，失望的神色一闪而过。 大是大非面前不能坚守本心，左右摇摆心思不定，这些徒子徒孙，没一个能入眼的。 而后将目光落到了秦淮身上，“秦小友，你不错，有时间来尹府，陪我喝喝茶。”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淮和尹庄，秦淮这个杀神，怎么就入了尹庄的眼。 秦淮愣一下，知道这可是大好事，赶忙回道：“承蒙尹师看得起，过几日小子定去拜访。” 尹庄点了点头，然后放下手中的龙头拐杖，对着女帝鞠躬请罪。 “陛下，草民本告老之人，不该参与朝堂事。只是我这两位徒弟胜过亲子，老朽实在不忍其误入歧途，这才逾越，此刻实在羞愧万分，还请陛下降罪。” “尹师莫要如此说，孤因年幼，未能得尹师教导以是遗憾，如今能在大殿上一睹尹师风采，心中甚是惊喜。若尹师不嫌弃，等武院开设，还请尹师能去指点指点后生晚辈，那才是天下之幸，大酆之幸，更是孤之幸。” 萧卿灵说的极为客气，不仅因为尹庄是书院前任院长，在文人之中的影响力极为深厚。更因为他也是先帝的老师，是辅佐先帝登上大宝之人，是大酆朝唯一一个活着就被奉为太师的人。 “老朽谢陛下抬爱，若武院真有所需，老朽愿意倾囊相授。” 萧卿灵惊喜的站起身来，大声宣布： “传旨，太师尹庄学富五车，为大酆朝表率，封其为武院荣誉教官。 另着翰林院为尹师着书立说，叙其生平，表其功绩，以供天下文人学习借鉴。” “臣，谢陛下隆恩。” 尹庄激动叩拜，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手。对他而言，权利已经不重要了。至于子嗣传承，他桃李满天下，就算尹家真的绝子绝孙，也不会断了传承。 他现在唯一所求，就是名声，流芳千古的名声。 这也是尹庄肯站在这里，为武院背书的原因。 萧卿灵的这道圣旨，就意味着武院建立，也意味着武举一事，彻底成了！ 第120章 杀孽 下了朝，张宰辅和秦淮走在宫道之上，身后还跟着不少人。 廷议结束，大家的心情还都没平复下来。 “秦大哥，那个，你交代我这事儿算是办成了。”金鸣凑到近前心虚的问。 “成个屁！”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金元镇一巴掌拍在了金鸣的脑袋上，“你这个不靠谱的龟孙，看我不揍你！” “尹老头不是来了，你打我做什么。” 金鸣不服气的嘴硬，心里暗暗吐槽：我是龟孙，你是啥。 “他是你请来的吗？就你那点蝇头小利，要不是人家孙女被牛屎糊住了眼睛非你不嫁，他连尹家大门都不让你进！” 说罢，觉得不解气又给了金鸣一巴掌，小王八蛋，一准在心里骂他。 “就算不是我请来的，也肯定有我的功劳，你们不能再让我去养马！” 金元镇嘴角抽了抽，他已经准备让金鸣回去男德，以后尹姑娘进门，他敢干对不起人家姑娘的事儿，到时候不用他说，全天下的读书人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金家。 秦淮咳嗽了一声，道：“金大人，您最好让金鸣乖乖在家呆十天半月，不然我怕见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给他调去太仆寺养马喂牛。” “放心，大婚之前，他别想出家门！”金元镇拍着胸脯保证。 “爷爷，我恨你，放开我……啊……耳朵，轻点……” 金鸣被金元镇拽着耳朵往走拖，金鸣则眼疾手快死死抱着秦淮的大腿不撒手，嘴上不停的念叨： “哥，亲哥，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秦淮挠了挠头，被缠的有些受不住说道：“倒也不必那么久……” 金元镇脸色前所未有的坚毅，拒绝了秦淮的求情。 人比人的死，货比货得扔。 以前看着孙子不错，可是跟秦小子一比，啧，太逊色了。 他要给金鸣好好上上课！ 金鸣最终被拖走了，幽怨眼神盯着秦淮，像是在看一个负心汉。 秦淮无奈，只能在心里默默为他点了根蜡。 赵岩见到金家人走了，鬼鬼祟祟的凑到秦淮跟前。 “老秦，我问你个事，你可以跟我说实话。” “什么事？”秦淮有些疑惑，现在还能有什么事儿值得他这么神神秘秘的。 “尹师是不是你安排来的？” “算……是，只不过没想到他来的那么晚。” “我就是好奇，要是尹师没来，你打算怎么办？” 赵岩的话一下子引起了大家的主意，就连张宰辅都刻意快走了几步。 他看出来秦淮有后手，可饶是他精于谋算，也实在想不到秦淮的能有什么后路。 听到问话的武将文官，因为好奇缓缓聚集到秦淮身边，漫长的宫道上，画面前所未有的和谐。 秦淮腼腆的笑了笑，对着众人说道：“我什么都没准备，如果输了就输了，我又不是输不起。” “骗鬼你，你跟我们说实话，这个可以有。”赵岩不死心的问道。 “这个真没有。” 见秦淮实在不说，赵岩悻悻然啐了他一句奸诈，拉着石怀义等人离去。 吴国公等人见没了热闹，偷偷和秦淮道了谢，并约定忙完这一阵再和他吃酒，也都快速离去。 武举的事儿成了，他们要忙的事情很多，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不会有时间和秦淮拼酒了。 张宰辅慢慢悠悠的走在秦淮身边，深深地看了他腰间的佩剑。 “秦小子，跟老师也不打算说实话？” “额，多谢老师出手，若非是您请来尹庄，恐怕我又要平添一些杀孽了。” “杀孽？” 秦淮一本正经的解释道：“为官者，清清白白的能有几人？我与王喜分别掌管锦衣卫和东厂，作奸犯科，贪赃枉法之人，逃不过我们的调查。上朝之前，我带来的证据很多，只不过在于用与不用罢了。” “如果尹庄没来，你打算把站出来的人都定了罪抓起来？！” 张辅清被天马行空的办法给震惊了，他活了这么大年纪，仍旧觉得秦淮这人很阴间，毕竟阳间的人想不出这种办法。 秦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不会都抓起来，反对的人数只要不过半就行，挑一些犯罪情节比较严重的，超出多少就抓多少嘛。” 张辅清看着面前笑容很是纯真的少年，一时间讷讷失语。 选了这样一个行事诡异的接班人，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 过了片刻，他又失笑出声。 不选秦淮，还能选谁呢？这样一个徒弟，能为他余下的日子，平添不少趣事儿。 “老师，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儿？还不是被你小子给吓的。你啊，不见兔子不撒鹰，这会肯叫我老师了？” 张辅清调整好心态，神态又变得悠然起来。 “这不是觉得老师更技高一筹嘛，我想学学如何不杀人解决问题。” 张辅清哭笑不得的看着秦淮，不杀人解决问题，亏你说的出口。 “老师，您慢点走，我搀着您。”秦淮打蛇上棍，赶紧扶着张辅清胳膊。 被秦淮恭维的很舒坦，张辅清接着道：“早点去尹庄府上喝茶，对你有好处。” 秦淮眼睛亮了一下，“能有什么好处？” “他家啊，你去了就知道了。”张辅清卖了个关子。 秦淮答应的痛快，张辅清典型的护犊子类型，肯定不会害他。 第二日一早，秦淮就收拾妥当前往尹府。 尹府在帝都城北，帝都城东住的都外来迁入的富商和本地富庶的人家，城西住的是平头百姓。官宦多居住于城南，距离六部衙门和帝宫相对近一些， 城北则是书院所在，住的大多都是书香门第。 马车停在尹府，秦淮下了马车，看着尹府大门，发现尹府并没他想象的那么气派。 “是秦大人？” 门口的站着一位年近四十笑容平淡的男人，对着标准的行了一个书生拱手礼。 “是，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先生不敢当，在下沈初心，只是尹府一个看大门的，老师在湖心亭等着您，秦大人请跟我来。” 第121章 认亲 秦淮一向都是人敬他一尺，他敬人一丈，沈初心接人待事儿处处透着恭敬，他就客气的回了一礼，规规矩矩的跟在身后。 沈初心在前头带路，见秦淮谦和有礼，心道：外界传言秦淮少年得志目下无尘，杀人如麻仗着圣眷正浓，行事肆无忌惮。现在看来流言果然不可信，眼前这个年轻人，进退有度，举止大方跟外界传言完全不一样。 二人各有心思一路无话，走了半刻钟，就到了一处梅园，进了一个湖心亭。 尹家的宅子不大，总共三进的院子，布置的极为文雅，湖心亭名为梅亭，并不是因为在湖水之中而得名，而是因为在梅园正中，因此得名。 “老师，秦大人来了。” “嗯，初心，你先下去。” 沈初心行礼告退，没有多看一眼。 尹庄书中握着一册书卷没动，让沈初心离去，独留下秦淮一人， “随便坐。” 秦淮闻言也不客套，挑了一把藤椅坐了下来。 “喝茶吗？去年初心那小子封的梅花，做的梅花茶，味道不错。” “都行不挑，我来煮茶。” 秦淮虽然不好喝茶，但是芸娘在的时候，没少给他表演茶道，一来二去他也冲的一手好茶。 尹庄看着秦淮行云流水般的技术，捏着胡子笑道：“你这手艺不像是大酆的手法，倒像是西蜀那边的。” “您老眼力过人，确实是跟以为西蜀的朋友学的。”秦淮也不避讳，直接答道。 “秦小友年纪不大，交友倒着实广阔。”尹庄感叹一声道。 秦淮没说话，将一杯茶推给尹庄，“您尝尝。” 尹庄押了一口茶，眉毛挑了挑，笑道：“别是一番风味，手艺不错。” “多谢尹师夸奖。” 秦淮也捧了一杯茶，一口喝完，然后又倒了一杯，再一口喝完。 这牛眼大小的杯子，着实装的水太少，不解渴。早上吃的肉包太咸，下次得跟孙师傅说说，就算现在盐便宜了也不能这么吃盐，不然容易肾亏。 尹师肉疼的看着秦淮牛嚼牡丹一般海饮，这梅花茶做法繁琐，他也就得了一罐，哪里禁得起他这般喝。 “你还是尝尝这杯碧螺。” 尹庄将一个大茶盏递给秦淮。 秦淮不好意思的放下小杯子，端起大茶杯，道：“让您见笑了，早饭吃咸了。” “无妨。” 尹庄将手中的书卷放在一旁，看着秦淮喝完，才接着道：“我请你来，其实是有事相求。” 秦淮放下茶杯，坐正了身子。 “我答应了金家和我小孙女的婚事。” 秦淮古怪的看了尹庄一眼，这事儿就是他逼着金鸣干的，尹庄应该不知道。 尹庄没理会秦淮的古怪，接着道：“尹家世代书香，到了我这一代，儿子儿媳早亡，就剩下我和孙女，咱大酆的规矩，女子出嫁需要兄长弟弟背其出门，娇娇是我打小拉扯大，我不希望她带着遗憾嫁人。” 秦淮不解的看着尹庄，道：“尹家亲戚还是不少的，表兄弟也没有？” “当然有，只不过他们可配不上娇娇。” 老头儿很宠孙女，那些个不务正业的玩意儿他一个都没看上。 “那您是想？”秦淮有些迷茫。 “我想让你认娇娇做义妹，亲自送她出阁。” 尹庄盯着秦淮，心里早有盘算。 尹娇是他心爱的小孙女，家中没有兄弟帮衬，嫁到金小子那个风流种那里肯定会吃亏。 秦淮是金小子认的大哥，在大酆身份地位很高，最重要的是尹庄认为秦淮人品极好，做事虽然出格但极其重感情，若是认了娇娇这个义妹，哪怕自己百年之后，也能给娇娇撑腰。 尹家如今就剩下他和娇娇，他年事已高，不得不为孙女做长远打算。 “老夫不会白占你好处，若是你同意，这本养气术，就当是老夫给你的见面礼。” 秦淮好奇的打量着面前扉页残破的书卷，没有第一时间去拿。 “尹家秘传的养气术，我父亲活了八十岁，祖父九十八岁，我今年已经六十有七，身体要比同龄人好得多。这养气术我不敢说能长命百岁，但确实延长寿命的功效。” 尹庄接着说：“若你同意，只要我活着，以后天下的文人，不会有人为刻意为难你。” 秦淮很心动，养气术的功效待考究，但他现在风评受害和那群文人脱不开关系，尤其是开设恩科武举之后，那些人对他更添了几笔新仇。 只不过利益再诱人，也要付出代价，他没冲动答应。 “我认下妹妹的话，以后需要我干什么？” 见秦淮没有被利益冲昏头，尹庄更是认为自己的决定没错。 “让娇娇在金家不受气，若是金小子欺负她，你要给她出头。” “这……” 秦淮有些为难，这俩人包办婚姻，金鸣对尹娇又没感情，若是金鸣不喜欢，他也不能强行让金鸣不找别人，驴不喝水不能硬按头啊。 尹庄哪里不知道秦淮在想什么，喝了口水徐徐说道：“你只要保她三年，若是娇娇三年内没有让金小子对她死心塌地，那就是她自己的造化，怨不得别人了。” 秦淮点头应允，金老爷子原本就会管束金鸣，再有他撑腰，这三年不算难事儿。 “娇娇出嫁，红妆十里，百台嫁妆。你作为义兄要给她添上五十台嫁妆，不用太奢靡，简单一些也行。” 尹庄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家是书香门第自诩清贵，生意不会做，银子不会贪，有钱就买书画，生活自然过得拮据。 家里的孤本字画没到最后是断然不会变卖，可除了这些，他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这个没问题。” 秦淮心道，诚心认妹妹，她出嫁的自然要给她办的风光些。 商会如今业务遍布大酆，他手里的分红就已经快十万两了，几十台嫁妆不算什么。 尹庄见他一口答应，缓缓靠在椅子上轻叹了一口气，他一生教授学生不知多少，可真正能放心托付的，竟是仅有一面之缘的秦小子。 第122章 爷爷 “娇娇这孩子命苦，自幼失去双亲，长大后情路又坎坷。我这个年纪，早已日薄西山、看顾不了她多久。若是娇娇以后过得不如意，恳请怀北你能帮衬一把，你若答应，老朽承你个人情。” 秦淮斟酌了一下，说道：“您放心，既然是诚心认亲，以后他就是我的妹妹。” 尹庄盯着秦淮，见他不似作假，心里松了口气。手指不自觉的敲了敲桌面，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良久，尹庄问道：“听说飘香馆是商会的产业？” “是商会的产业，尹师要是有什么需要知会一声便可。” “我看下月初一的日子不错，届时在飘香馆举办结亲宴！” “要定个包厢吗？大概会有多少人？” 尹庄乐呵呵的看着秦淮，道：“包厢必定是不够的，道远的来不了，路近的也就二百来人。” “这么多人？” “以后你就是我尹庄的孙子了，二百人，我还嫌寒酸了呢。” 秦淮嘴张了张，不就是认个妹妹，怎么还多认出个爷爷。 “怎么，给我当孙子委屈你了？” “我……” 秦淮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谁愿意给人当孙子啊。 尹庄老脸一黑！ 他好歹也是大酆文人泰斗，在翰林向来说一不二，威望极高。要不是家里没银，人丁稀薄，亲戚又不靠谱，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这小子还不满意了？ 秦淮哭笑不得的看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老头，干笑着问：“不当行不行。” “不行。你去买菜，价钱都砍好了，对方答应卖了，结果你说不要就不要，消遣谁呢？” 尹庄这话说的委屈，一副受害者的模样，不由分说把《养气术》丢进秦淮的怀里，头也不回的背着手走了。 秦淮沉默的看着怀中的破书，强烈怀疑这老头说的真实性。 “我这是被……强买……强卖了？” 罢了，算来算去，怎么着也是他占便宜。 只不过是保护尹娇在金家不受欺负，他就能白得一文道泰斗做爷爷，还能得到一个……养气术…… 总之，稳赚不赔。 回到府邸，秦淮交代香环去通知苗心准备后日的结亲宴。 而他又换了一身衣服，向着锦衣卫指挥所走去。 锦衣卫指挥所内，风气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饮酒作乐，赌博推牌九的事儿完全没了。只不过众人依旧无精打采，有些蔫蔫的。 “李凌，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拉个死人脸，我不都说了，这是我爹他们的计划。” 李凌面无表情的看着白年，声音很冷：“要不是他们的计划，你现在就是个死人。” “我也不知道国公爷没跟你们讲啊，这不是以为走个过场嘛。” 白年一边认怂，一边暗暗叫苦。 吴国公可把他们白家坑苦了，原以为李忠一家定是配合演戏，哪成想人家父子根本不知情。 想起李忠在朝堂之上和老爹掐架的情景，他就有点哆嗦。 老爹也是，怎么不了解清楚状况就同意计划，这不是坑儿子嘛。 锦衣卫指挥所的大门被推开，李凌不理白年的纠缠，整理了一下衣服，迎了上去。 原本吊儿郎当的几人看清来人，瞬间笔直的站成了一排。 “秦大人。”李凌拱手行礼，一丝不苟的解释：“武举的事情，我们李家也是被算计的，我爹让我跟您说，虽然我们是被拖下水的，但参与了算计您的事情，我们李家欠你一个人情！” 秦淮嗯了一声，拍了拍李凌的肩膀，也不避讳的说道：“既然不是有心的，那我就下手轻一点。” 话音落下，秦淮眼神已经将屋内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 这一群人同样是穿着锦衣卫的官服，此刻列成了两队。 一队人带着玉扳指，配上白玉带；另一队则朴素了很多，身上没有多余的配饰。 秦淮打量富家子弟这一列站前排的男人，声音无喜无悲：“你是白年。” “秦……秦大人……” 白年纨绔惯了，在帝都的地界上跑马斗鸡什么事儿不敢干？可是如今被秦淮这么一喊，却有些腿肚子转筋。 “听说是你把李凌关进黑牢的？” “大人，误会啊，都是误会，都是我爹坑我的，不然借我一个胆子，我也不敢关李凌啊。” 不等秦淮说什么，白年先认怂了，眼睛不自觉往秦淮腰上的剑上看，生怕对方一言不合拔剑捅人。 “那天出手打人的还有谁？” 刘廷和其他几个人病蔫蔫的站出来，他们在家里已经被耳提面命过，不许招惹秦淮，不然就算被送去戍边，也不会为他们出头。 最惨的是刘廷，他平时骄纵惯了，不服气家里的安排，没想到一向宠溺他的祖父祖母和娘亲，居然轮流对他劝诫。 本以为一向要面子的老爹会不怕秦淮，可以为他出头，没想到老爹知道他的想法之后，居然遣散了他所有的妾室，更是明言，若是敢给家里找麻烦，他就大义灭亲。 所以他现在看见秦淮是又怕又恨，私下里满是不服气。 “你们几个，绕着都城跑一圈，日落之前回不来，明天就再跑一圈，明天还回不来，后天继续，什么时候能在日落前完成，什么时候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你叫……柳明泽，你们这些人一起跑，顺道监督他们，不要偷奸耍滑。” “凭什么，我们又没动手。”小五站了出来，有些不满的说道。 秦淮也不说话，一双眼睛有趣的打量着柳明泽，似乎是在想什么。 “秦大人，小五年少冲动，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他一次。” “你说说我为什么罚你们。” “发生杀人案的时候，凶手杀人而同伴目睹全过程没有制止，视为从犯，同等论处。” 秦淮觉得很有趣，笑道：“你律法学得不错，李凌你说我为什么要罚他们。” “因为我被打了，他们虽然没动手，但是却看了热闹，所以你不高兴。” 李凌很老实的将心中所想说出来。 “嗯，因为我不高兴。”秦淮的连陡然沉了下来，看向李凌，“你出身世家学武多年，跟在我身边一年，遭遇了多少次生死，还被这群人的下三滥手法算计，我看你也没学好。” 李凌深深吸了口气，道：“我也认罚跟他们一起跑，以后同样的事情绝不会出现第二次。” 秦淮眼神扫过白年一对人，最终落在了柳明泽身上。 “锦衣卫从今日起内不分派系，服从者留下，不服从者滚蛋。” 秦淮说完，也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手抄背后信步离开。 第123章 少壮不努力 柳明泽整理了一下衣摆，一言不发的小跑出门。 小五等人见柳明泽出发，也认命的跟了上去。 “白哥，咱们真跑啊？”刘廷呲牙列嘴的问道。 白年沉默不语，他已经快三十了，平时不务正业，小时候那点童子功早就荒废了。绕着帝都跑一圈，至少六十里地，一天根本跑不完，就算熬下来不死也得脱层皮。 刘廷见白年没说话，有些气愤的说道：“他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运气好得了圣眷，凭什么对我们颐指气使，装什么装！” 白年看二傻子一样看着刘廷，这家伙混惯了，平日里对朝廷的事儿不闻不问。 有时候纨绔做成他这样，也算是一种幸福了。 “他，张宰辅的弟子，最年轻的户部侍郎，宰辅备选。文道第一人尹庄上门收他做干孙，陛下最为信任和倚重的臣子，曾执掌天下兵马，屠戮日升数十万人，逼迫百夷低头和谈，更是大酆朝第一诗才，第一发明家，第一功臣……你说他算个什么东西？” 刘廷听得目瞪口呆，秦淮这么牛？ 白年感叹，年少轻狂谁没有过，可轻狂过了，年岁渐长仍旧一事无成，每每午夜梦回难以入眠，徒留下一些遗憾和伤怀。 人活着，谁不想如秦淮一般轰轰烈烈，就算不那么耀眼，但至少想要留下点什么。 白年整理了一下衣领，不理会目瞪口呆的众人，默默跑了出去。 就试试……他也正值壮年，说不定也能建功立业…… 刘廷呆呆的看着白哥的背影，一直以来他们都吃混在一起的，可现在白哥好像有些不同。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刘廷放弃了。 “明天我退出锦衣卫，小爷不干了，你们呢。” 其他人互相看了一眼，没有吭声。 他们虽然混，但是家世没有刘廷好，锦衣卫这个差事都是家里下了功夫才得来的，不敢轻易撂挑子。 “得嘞，那我走了。” 刘廷大摇大摆的走出锦衣卫所，回头看着平时一起酒肉的朋友纷纷跑步远去，有些怅然若失。 使劲儿摇了摇头，想那么多没用的做什么，喝花酒不香吗？ 入夜，月亮爬上中天，锦衣卫们顶着月色，狼狈不堪的跑回指挥所，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飘香馆的跑堂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指挥所的门前，看到李凌等人回来，壮着胆子走了上去。 “李大人，秦大人吩咐飘香馆给你们准备的牛肉，从今天起，你们跑完之后的晚饭，要喝牛奶，并且只可以吃肉类，兔肉，鸡肉，牛肉每日不同，飘香馆会在日落时分送来。” “牛肉？大酆朝不许吃耕牛，哪里来的牛肉？”柳明泽缓过一口气，走过来表情颇为严肃的问道。 店小二听到背后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回头说道：“大人您放心，飘香馆的牛都是有官府出的文书，是意外死伤被我们收购的，不违法。” 柳明泽闻言不再细问，众人不知道秦淮要做什么，也没心思去追究，一个个拿起桌子上的牛奶，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咦？味道好像比羊奶好喝。” 方言擦了擦嘴，将另外一碗递给柳明泽。 柳明泽接过碗，闻了一下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见到李凌喝了下，这才大胆喝了起来。 “白哥，还有牛肉吃，秦大人真厉害，咱们平时想吃都吃不到呢。” “吃饱喝足，回去早睡，明天还要跑，争取早点来，早点把事儿干完开始跑。” 白年大口啃肉，跑几十里路，消耗实在太大，吃饱喝足慢慢爬起来，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晃晃悠悠的往家里走。 …… 七天过去了，锦衣卫指挥所里，除了刘廷申请了调令准备调走，其他人都忙碌了起来。 “你们干嘛呢？”刘廷对张烨问道，“难道真的要听姓秦的话，一直跑下去？帝都那么大，怎么可能在几个时辰内跑完。” “老刘，要不你别走了，跟我们一起。”张烨小声挽留。 “你们都被他灌了迷魂汤吗？！天天玩命的跑步就能有出息了？有那个时间喝酒玩女人不爽吗？” “我觉得这样挺充实的，比咱们以前花天酒地好多了，身体也好多了。”张烨低声回答。 “真是不可理喻。” 刘廷哼了一声，见其他人不理自己，拿着调令离开了。 “老大，刘廷走了。” 张烨情绪有些低落，他们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情谊，现在居然要分道扬镳了，难免有些难受。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自己也感觉到不一样了，不是吗。” 张烨点了点头，确实不一样，“爹爹今早夸我懂事了。这是我成年以来，他第一次夸我。” “巡视完街区，就开始跑步，今天一定要在入夜之前回来。” 白年催促了一声，然后主动做起事情。 白年的妻子陈思是将门虎女，才嫁进来时二人的日子也算蜜里调油，可随着日子久了，白年越发不务正业，陈思说了几次见没有效果，就彻底失望了，对他不闻不问起来。 最近几日他早起晚归，陈思破天荒的开始早起与他一同进膳，今早更是给他做了一身新的里衣。 白年寻思着，要说感动倒不至于，他和陈思本就是联姻，府内也从不缺女人。可是两人到底是少年情谊，发妻开始对他有了期盼，这让他不知不觉有了干劲儿。 傍晚时分，太阳刚刚落下。 柳明泽和李凌等人身体素质很好，带头跑在前面，白年等人咬牙跟在后面。 锦衣卫的众人破天荒的在月亮升起之前回到了指挥所，这比七天前可是提前了足足一个时辰。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众人瘫坐在地上，活像是上了岸的鱼。 “今天是鸡胸肉和鸡蛋，回去记得多补充蔬菜水果。” 秦淮站在夜色之中，见到众人的精气神总算像点样子，满意的说道。 “秦大人，您来了。” “秦大人。” “拜见秦大人。” 众人爬了起来，见到秦淮都起身问好。 “你们做的很好，要不了一个月你们应该就能发现身体的大变化。” 秦淮笑着对李凌点了点头，这几日他一直在西边的草场忙碌奶牛如何产奶，并教授工人们如何给牛奶进行杀菌消毒的事情。 锦衣卫这边没空关注，今天难得来一趟，看到他们没有懈怠，心里大为满意。 第124章 教训 “秦大人，我这几天明显感觉身体和之前有些不一样，好像更轻盈些，明明以前我也有练武，为何达不到这样的效果？”柳明泽问道。 秦淮回道：“你可以理解为跑步锻炼的是全身和耐力，你平时练武举重是锻炼肉体和爆发力，锻炼的方向不一样。” 秦淮没法给他们解释有氧运动和无氧运动的区别，只能笼统的说一下。 “其实哪种练法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吃。你们看看蛮族和百夷人，为什么身体素质强悍，是因为他们把肉食当做主食，平时还会喝牛羊的奶，这两样东西营养很丰富，能够刺激增强你们的体质，所以一定要坚持。” 众人似懂非懂的点头，小五见秦淮脸上有了笑容，也没那么怕秦淮了，抓了抓自己的胳膊上的汗珠子，小声问：“秦大人，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我爹和书院那些大人们，为什么不知道呢。” 秦淮被问的一时语塞，只能故作高深的说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见得多了想的多了，也就知道的多了。” 小五若有所思，其他人的目光中也浮现出思索之色。 “不过你还是先读，多看看游记也能增长见闻。” 秦淮生怕这憨货明天就闹着云游，赶紧补充了一句。 “奥。” 小五打消了心头离家远游的想法，不过对看书倒没那么抵触了。 “明天开始，你们要再加一项比斗，锦衣卫里实行武力排名。现在锦衣卫的事情没那么繁忙，你们要尽快将身体调整好，今年秋闱武举，所有人都要下场走一遍，争取都要进入武院学习。” “啊？我们都有官身了，还要武举啊。” 方言皱着眉嘟囔，一副很不情愿的模样。 “全凭自愿，不过以后锦衣卫只要武院的学生，没有进入武院的，会慢慢淘汰。” “凭什么？！”白年有些不满。 “文官都是科举出身，武将当然凭武举出身。你们这些武将之后，比平民高很多，若还是进不了武院，就只能说明你们是个蠢材，锦衣卫里，不留无用之人！” “那李凌呢，你刚刚说锦衣卫内要排名，李凌也会跟我比试吗？他也会下场去考武举吗？”柳明泽问道。 “不论出身，一视同仁。”秦淮说道。 “那你呢？！”白年壮着胆问。 “我不参加武举。” 众人闻言，觉得很正常。但心里隐隐失望，嘴上说着一视同仁，还不是自己搞特殊。 秦淮哪里不知道他们想什么，只是压住要笑的嘴角，绷着脸说：“我为何要去武举，我是文考的探花郎，正儿八经科举出身。” “啊？” 方言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秦淮的事迹听多了，本能的就觉得他是武将出身，根本就忽略了他科举出身的事情。 如今秦淮点破，不止他一人，好几个世家子弟都如梦初醒。 是啊，人家是探花郎，考什么武举。 艹，为何都是人，秦淮能这么厉害。 “对了，以后我还会是武院的教官。” 秦淮不动声色的丢下一枚重磅炸弹。 “啥？” “啊？” “啊什么，别人都是进了武院才有资格被我教授，你们提前享受了这个待遇，还不好好珍惜！” “那，您教什么？” “教你们如何搭配饮食，教你们如何锤炼身体，教你们如何保命。” 众人沉默无语，前面的他们这几天深有体会，可如何保命？怎么教？ “光说不练你们也不懂，我们过过手你们就知道了，谁来试试。” 李凌默默地退后了一步，他打不过秦淮。看了一眼旁边两个跃跃欲试的家伙，李凌默默在心里给他们点了一根蜡。 柳明泽和白年对视了一眼，都走了出来。 秦淮见状，从地上捡起一根柳枝，将尚方剑解下来扔给了李凌。 “你们俩一起上。” 瞧不起人？柳明泽哼了一声，率先冲了出去。 白年闻言更是不再客气，一左一右发起攻击。 啪啪啪…… 秦淮躲过柳明泽的拳，三下抽在了白年的右臂，小腿和脖颈上。 白年一招都没走过，就被抽废了。 “力量不足，下盘虚浮，浑身破绽，在战场上，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白年摸了摸脖颈上的血丝，咬了咬牙爬起了起来。 柳明泽趁着秦淮说教，趁机偷袭秦淮腰窝。 只见秦淮脚尖一转，躲过柳明泽的偷袭，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柳明泽原本就使了八成力道，秦淮躲开，他扑了个空，加上秦淮的力气，一下摔出去十米。 “搞偷袭懂不懂！身体一定要轻盈，你那么重的脚步，棺材里的鬼都要被你吵醒了！” 柳明泽羞愤的满脸通红，咬着牙爬了起来：“再来！” “再来一百次也一样，你们俩，一个要多练练身法，另一个要把童子功捡起来，十天以后我再来看。” 秦淮说罢，目光转向李凌。 “你以后跑完多加一项训练，要跟他们进行比斗，每场对战不得少于十人，什么时候能赢，什么时候你的训练就可以结束了。” 李凌心里明白，秦淮是对上次他们这帮人偷袭心生不满，所以刻意磨练他，因此也没抱怨辛苦，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今天不早了，回去想想我的话，你们出身富贵，家境不凡，可以说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本就应该做的更好。可如今帝都里，提起锦衣卫都是人嫌狗憎的。大家都是男人，建功立业才不枉活一遭，怎么能天天被人戳着脊梁骨活着，那岂不是白活一世。” 秦淮的话发自肺腑，做完该做的，也不管他们怎么想，大步离开。 众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没有人一说话，只是一口气憋在了心里。 …… 次日一早，秦淮刚下了朝，就见到秋月坐在马车车辕上等着着他。 “盐引的事情忙完了？”秦淮揉了揉秋月的脑瓜问。 “忙完了。” 秋月闷闷的回了一句，有些不高兴。 “这是怎么了？”秦淮问道。 “秦大哥，我已经有一个月没见你了，你都……” 不想我吗? 秋月最近很敏感，她已经十六岁了，爹爹来信说要给她说一门亲事。 第125章 各怀心思 秋月想都没想就回信拒绝了，爹爹虽然不会强迫她嫁人，可是秦淮一直拿她做妹妹，这段单恋似乎永远没结果。 “我都怎么样？”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累！”马秋月皱了皱鼻子，强压下心里的酸涩说道。 “要是太累就让苗心帮帮你，这段时间我非常忙，事情都压在你身上，担子确实有点重。” “才不要别人帮忙，芸娘可以的我也可以。” 马秋月鼻子酸了酸，倔强的拒绝。 芸娘和秦淮之间有事儿，她一早就发现了，她私心的认为，只要她比芸娘优秀，秦淮一定会把目光也放到她的身上。 “行，你最厉害了。” “那是，而且我还年轻，还有更大的潜力！” 马秋月笑着挺起胸脯。 “对对对，还有潜力。” 秦淮耐心哄着，小姑娘的心思真难猜，一会哭一会笑的。 只不过见到秋月，原本丰腴的身材清减了不少，那张肉乎乎的脸更是消瘦了一圈，秦淮还是有些心疼。 …… 赵家窑煤矿山。 刘也照例在矿上巡视一圈，然后走到落脚休息的小屋。 “刘爷，您别老往山上跑，放心，小的们都盯着呢。”刘大壮憨厚的劝道。 “每天看一遍才能放心，你多盯着点，可千万别出事儿了。” 刘也不放心的交代一句。 刘大壮点了点头，当年是他把黑金子的事儿汇报给秦淮的。 秦淮也做到了给他的承诺，他们一家过得很好。现在他是矿上的队长，手底下管着一百多号人。 见到刘也出去，刘大壮才坐了下来。 “刘哥，听说刘爷是秦淮秦大人的亲信，这事儿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另外的几个队长凑到了一起，开始闲聊起来。 “当然是真的，刘爷当年可是秦大人最信任的师爷。要不然能把煤矿的事情交给他吗？” “那秦大人如今在帝都那么厉害，怎么不把刘爷接过去啊？守着煤矿，哪里有在帝都好。” “对啊，这穷旮旯，哪有帝都繁华。” “听说当年跟着秦大人的捕头护卫都去帝都了，就连府衙的厨子都去了，你们说大人是不是把刘爷给忘了啊。” “不要瞎说！刘爷年纪大了，煤矿的事情油水足又清闲，秦大人是把好事儿给刘爷干了。” 刘大壮见到这些人越说越离谱，不由得训斥了一句。 “闲聊而已，那么认真干嘛，无趣。” 其他人撇了撇嘴，还不是仗着秦淮的关系，身份才比他们搞了一等。有什么了不起！ 刘大壮懒得跟他们这些阴阳怪气的家伙呆一起，撩起帘子走了出去。 “刘……刘爷……” 刘也站在院外，伸出食指嘘声，示意他不要声张。 “没事儿，他们不懂。” “他们就是眼馋，嘴碎，刘爷，你别心里去。” 刘也揽着刘大壮的肩膀，笑道：“我为何要往心里去，我前半生过得苦，现在都快五十了，大人是给我找了个很好的养老的地方，我很知足。” 刘大壮使劲儿点头，“对，帝都那里虽然好，但是也危险，咱们在这里就挺好的。” 刘也认同的笑了笑，道：“屋里的小队长有不行的就换了，咱们大人的生意都需要心细老实的人，别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等出了事儿就晚了。” 刘大壮艰难的点了点头，都是乡亲邻里，平时就算说话难听点，可做事儿没问题他也就忍了。可最近这些人日子过得好了，就开始偷奸耍滑，是时候整治整治了。 刘也见刘大壮明白了他的意思，拍了拍他的肩膀背着手走了。 煤矿确实是个好地方，他也很知足。只是……他的心可没老啊，依旧希望能去见见外面的繁华。 苦笑着摇了摇头，大人交代的这一亩三分地都没料理好，想那么多做什么，好高骛远，就算去了帝都也给大人添麻烦。 下了矿山，刘也骑了一头毛驴慢慢悠悠的回了家。 “爹，你回来了。” 刘峰打开门，一见刘也，顺手的将毛驴牵进院子里的牲口棚绑了起来。 “我说了多少次了，这种事情不用你亲自干，你好好读书。” 刘峰尴尬的摸了摸脑袋，“爹，儿子就不是读书的料。” “你！” 刘也叹了口气，老婆以前带儿子和家产跑了，后来听说他发达了，自己不敢回来，就雇了一辆大车把儿子送回来了。 学业断了两年，刘峰被他娘耽误了，再读书已经读不进去了。 “爹，我听说朝廷今年秋闱要武举了，我对读书没兴趣，能不能让我去试试武举。” “你现在学武也晚了！”刘也叹了一声。 “还有小半年呢，再说我之前在外面扛大包赚钱，也攒了一身力气，儿子想试试。”刘峰小声说道。 刘也看着身体壮硕的儿子，最终还是妥协了。 “明天我去给你请个师傅。” “爹！”刘峰叫住了要离开的父亲，嘴角掀了掀，“您不是跟着秦大人吗，我们能不能去帝都投靠秦大人，帝都的师傅一定教的更好。” 刘也脚步一顿，回头瞪了儿子一眼。 “大人给的差事，哪能说不做就不做，你这是胡闹！谁教你这么说的！” “没……没人。”刘峰低下了头，小声嘀咕：“还不是因为矿上的人都说，您老说跟大人是生死之交，当年府里的厨子都进了帝都，就连马老板他们都飞黄腾达了，就只有您，一直守着这个矿，也不见秦大人提拔您，说您吹牛的。” 刘也苦笑着摇头，道：“若非秦大人，我还在丰芜县守着那个破院子，拿着一个月不到一两的俸禄，等着终老。哪会有大宅子和优渥的生活，你娘哪里会将你送回来。 峰儿，人要懂感恩，要知足。” 刘峰羞愧的低下头。 “爹，对不起。” “你好歹上了几年学，能识文断字。身上既然有力气，就下苦工去学武，以后自己去搏出一片天地，让爹也跟着你沾光，别一天老想着沾大人的光。”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努力的……我……” 刘峰的话没说完，院门口就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刘也刘老爷在不在？” 第126章 胆大妄为 刘也打开门，一脸警惕的看着来人。 “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您就是刘也?” “我是。” 来人说话异常恭敬，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 “小的是商会驻赵家窑的负责人田三多，今天一早就收到了帝都的信件，东家指名要小的亲自交到您手上。” “是……秦大人的信。” 刘也的手有点发抖，这是秦淮的字，他认得。 “哎呦，小的果然没猜错，能让咱们东家亲自发话的，除了那位大人肯定就没别人了。刘爷，小的就不打搅您了，这事儿小的保证不对第三个人说。” 田三多小心翼翼的退出刘家，羡慕的回头看了一眼。传闻刘爷和秦大人关系莫逆，看来是真的。 “爹！” 刘峰凑了上来，脸上带着激动。 “秦大人派信得过的人来接手煤矿了，我们收拾收拾，明天就启程进京。” “真的！”刘峰一脸惊喜。 刘也抬了抬眉毛，训斥道：“平时怎么教你的，喜怒不形于色，这点小事就咋咋呼呼的。咱们大人不喜高调，你以后一定要克制。” 刘峰不好意思的憨笑，“我去收拾行李，明日出发有些赶，要做不少事儿呢。” 刘也看着儿子着急离去的身影消失，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将信封藏进了里衣，然后背着手哼着小曲儿，三步并做一步的进了屋。 …… 秦淮今日起了个大早，不用上朝，他要去西边的牧场看一看，最近他只要有空就都呆在那里。 “秦大人，您来啦。您快过来看看，这牛奶不知道怎么的，都发酸了。” 常主簿着急的一路小跑，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会发酸，是不是没按照我说的流程消毒储存。” “都是按照您说的做的，只是今早起来，我一闻，味道就有些不对了。” 常青是太仆寺的主簿，因为擅长养牛，并且早年接触过奶牛有不少经验，所以就被张辅清调过来帮助秦淮管理这批奶牛。 秦淮跟着常青进了厢房，用勺子舀起一勺奶，尝了一口。 “嗯？” 常青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是不是坏了？” “这到不是坏了。”秦淮将勺子里的奶泼出去，然后笑道：“这是发酵了，变成酸奶了。” “酸奶不是坏了？” “不是，是奶制品的一种，能吃而且很好吃。不过现在我们的奶牛比较少，还不适合推广这种饮品，等以后奶牛多了再说。” 秦淮顿了顿，然后接着说道：“这个屋子不能在用了，回头我禀报圣上暂时借用一下冰库。今年春天温度比往年高，奶制品需要低温保存，而且保存期限太短，要加快实行“每天一杯奶”的计划了。常大人，奶牛配i种的事情怎么样了？” “咱们大酆朝有懂行的人才，已经研究出来了，不难。就是全靠朝廷养牛，这花费也太大了，而且咱们帝都只有西边这一片牧场，最多也就承载一万头牛。” “足够了。”秦淮拍了拍手，然后说道：“只要朝廷领个头，将风潮带起来，至于奶牛的数量你不用操心，我已经有了办法。这几日辛苦你了，回头我会为你请个大功。” “秦大人太客气了，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常青喜滋滋的拱了拱手，他就喜欢和牛马打交道，碰到有他施展才能的地方，他高兴还来不及。 秦淮告别常青，坐着马车来到了飘香馆。 “秦大哥！”见到秦淮，苗心惊喜的喊道。 自打芸娘走后，她已经快一个月没见到秦淮了。 “通知秋月一声，下午我要见皇商的人，让她傍晚带人在这里等我。” “好……好的。” 苗心看着秦淮没下车，有些失望的低下了头。 “姐，你还想呢？” “死丫头，瞎说什么？” “我又没说你想什么，你怎么就急了。” 苗悦古怪的看着苗心，她俩一母同胞，怎么会不知道姐姐想什么，从一开始姐姐就看上秦淮了。 “苗悦！” “姐，不是我说你，你要是真看上了，就学学芸娘，直接睡了他再说。咱们现在这身份，想配上人家肯定是不能的，可当个入幕之宾，那还不是绰绰有余。” “苗悦，你是不是疯了！以前的女德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啧，我不像你，有贼心没贼胆。咱俩都多大了，要不你就考虑婚嫁彻底死了这条心，要不你就眼睛一闭，别让自己遗憾。” 苗悦在苗心耳边小声嘀咕，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你，你闭嘴！”苗心恼羞成怒的掐了苗悦一把。 “哎呀，又没别人。姐，你这性格也该改改了，我看秦淮就是没儿女情长那根弦，你看看秋月，就差没把‘我喜欢你’写在脸上了，秦淮就是看不出来，更别说你了。” “那你呢！你不是也喜欢秦淮。”苗心气恼的反问。 “我是喜欢啊，可我想得开。”苗悦翻了个小白眼，“他那么优秀，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喜欢就喜欢了呗，我这不是没机会嘛，有机会，你看我不收了他！一次不亏，两次血赚！” “你快闭嘴！” 苗心怎么也没想到，会从亲妹妹嘴里听到这些话，此刻恨不得打死她算了。 “我不跟你说，伯府的工程还需要我去收个尾，等搬进了武城伯府，有的是机会！” “苗悦，你给我回来！” 苗心看着溜走的妹妹，心里百味交杂，被妹妹的大胆冲击的一个中午都有些心不在焉。 “苗心姐，你干嘛呢？” “秋月？”苗心回过神，“啊，秦大人让你下午带皇商的人来，他有事儿找你们。” 秋月疑惑的看了一眼苗心血红的脸颊：“你是不是不舒服，脸怎么这么红？” “啊？咳……可能是被风吹的，你快去忙。” 苗心心虚的将秋月打发走，脑子中抑制不住的响起苗悦的话，努力甩了甩头，最后不是很坚定的说道： “或许可以试试喜欢别人，忘掉秦大人。” 第127章 心病 秦淮午后离开飘香馆，直接进了宫。 萧卿灵正打算午休，才换了一身寝衣，听说秦淮求见，匆忙加了一件罩衫就将人请了进来。 “出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大事。” 秦淮把藏在背后的竹筒拿了出来，殷勤道：“这个是新出的牛乳，我带了热茶混合，又放了一些玫瑰黄糖，你先尝尝。” 萧卿灵接过竹筒，有些新奇的喝了一口，一双美目异彩连连。 “这么好喝？” “这叫奶茶，是我在古籍上看到的喝法，我想你一定喜欢。” 秦淮嘴角含笑，这才开始打量女帝。 只见她穿着金色的里衣，外面套了一件白色罩衫，许是正准备午休，所以里衣穿的松松垮垮，露出了大片白色的脖颈。 喉头微微滚动，秦淮不自觉的移开了目光。 这是他第二次进萧卿灵的寝宫，第一次没仔细看，这次再看，发现她的住所还是有女儿家的气息的，比如粉红色的床帐，比如朱红色的绣鞋。 “你进宫……就是为了给我送……奶茶？” 萧卿灵的声音不高，听不出喜怒。 “不止这件事，主要是最近天气转热，牛奶存放需要低温，所以想借御用的冰库一个月。” “哦。”萧卿灵美目之中闪过一丝失望，然后说道：“听宰辅说你最近在推行‘全民喝牛奶’，这个就是西草场出来的吗？很好喝。” “嗯，今早我去了才煮好封存的，品质很不错。臣打算回去就让皇商开始售卖，然后报纸上也会刊登广告，介绍牛奶的好处和多种吃法，争取尽快普及到百姓之中。” “靠那五千头牛够吗？”萧卿灵感兴趣的问道。 “够了，现在正在配i种，会越来越多，而且支持百姓购买。等帝都的喝牛奶风气起来，地方一定会纷纷效仿。”秦淮接着道：“改变人的体质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慢慢来。” 萧卿灵良久无言，歪头看着秦淮，突然语气轻软起来：“你辛苦了。” “我就是出个想法，都靠诸位大人们支持。” “这么谦虚，倒不像你了。” 清脆的笑声在耳边响起，秦淮猛地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萧卿灵，直到意识到失态了，这才慢悠悠的收回视线。 萧卿灵被秦淮看的心头一惊，控制不住的拍了拍心脏，怎么回事，心脏突然收紧了一下，自打上次秦淮为她带过簪子，她这心脏就经常不受控制。 等到秦淮离开，萧卿灵皱着眉对着临夏说道：“你去请御医来。” “陛下，您不舒服吗？” “有一点难受，悄悄去，不要惊动太多人。”萧卿灵犹豫了一下，嘱咐道。 御医明理急匆匆的过来，给萧卿灵把过脉。 “陛下，您身体很健康，按理说不应该不舒服啊？您说您心脏经常难受？” “嗯，就是看到一个人，就会不自觉的紧缩，觉得呼吸困难，手心出汗，心悸。” 明理一时语结，看着陛下，轻咳了一声，“陛下可能是……看到这个人生气了，或者是他做了惹您不快的事情。” “不是。”萧卿灵一口否决。 “那就是……”明理吞了吞口水，想了半天，才用比较委婉的表达方式说道：“那就可能是比较喜欢这个人，所以才会被引动情绪。” 萧卿灵目瞪口呆的愣在当场，不大一会，面无表情的看着明理。 “明，明太医，今天这些话，你最好烂在肚子里！” “臣医术不精，没看出陛下所患何症，说的也只是可能，臣回去还得在看看古籍。”明理感觉脖颈子凉飕飕的，赶紧回道。 萧卿灵送走太医，脸色慢慢爬满了粉红色。 “喜欢……他？怎么可能！庸医。” 说罢，抱着自己的枕头，将头埋进被子里。 秦淮出了宫，连打了三个喷嚏，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念叨他。 驱车到了飘香馆，已经是傍晚，几位一品皇商早早就到了。 众人见到秦淮到来，赶忙从椅子上起身相迎。 “秦大人。” “拜见秦大人。” 秦淮示意他们坐下，然后直接坐到了秋月的旁边。 林崇宇和况金对视了一眼，芸娘的手段高超眼光和见识都在他们之上，他们心服口服，可马秋月，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他们都不是很服气。 可如果秦淮站在她身后，那就另当别论了。 秋月见到他二人眼神变化，哪里不知道他们想什么，脸色变了一下，很快就挂上了笑容。 “秦大哥，听说牧场那边牛奶储备了很多，这次召集我们过来，是不是想要在帝都推行牛奶？” 三人一听，收起了其他心思，坐的笔直。 “目前每日可以供应十五万斤奶，朝廷想要将牛奶惠及百姓，所以定价不会太高，五文钱一斤的售卖给皇商，我们转卖最高加价不得超过三文。” 众人皱了皱眉，数量看似庞大，但利润不多，所以都没说话。 牛奶极其不易储存，一旦卖不出去，会砸在手中。 “报纸会为牛奶打几次广告，要知道现在报纸一期就可以卖出几万份。我知道大家在想什么，利润确实很少，但大家都是世代经商，应该有长远眼光。现在牛奶处于初级推广阶段，等这个东西成为百姓日常的必需品，需求大了，收入自然就会涨起来。而咱们作为第一个做牛奶生意的人，价钱公道合理，自然会成为百姓的第一选择，而别人肯定很难和我们竞争。” 几人听了这话，眼前纷纷一亮。这个时候的品牌效应还不是很具象化，但是大商人都知道，老字号会比新店更值钱。 “秦大人，那您想好了给咱们这牛奶起个什么名字吗？”王玉芝软着声音问。 “就叫皇家牛乳。” “皇家……” 众人又是激动又是惊惧。 “这个名字，能行吗？” “我已经跟陛下申请过了，这个奶产自皇家牧场，用这个名字再合适不过了。” 几人看向秦淮的眼神已经可以用狂热形容了。 第128章 冲动 众人能想到皇家二字的影响力。 这两个字对普通百姓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诱惑。 平日里大家都好奇贵族的生活，如今有了一个东西，便宜而又好喝，是贵族甚至皇族在用的，大部分人都买的起，就算没见过，大家也会愿意掏钱买来试试。 既能满足虚荣心，又能满足对皇族神秘的探究欲。 “秦大人，你打算定在什么时候开售。” 况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牛奶日产数量有些高，所以需要尽快安排，秋月，商会需要几天。” “三天！”马秋月毫不犹豫的说道。 “明天报纸新一期会刊登牛奶的广告，后日你们就可以派人拿着我的引荐信和银子去西边的牧场找常青订奶，常青看到会给你们安排的后续的事情。” 几人听后没有意见，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如何销售。 秦淮抿了口茶，他一进门就发现四人之间暗流涌动。秋月终归是太年轻了，商会也太年轻了，有些压不住三大家族的人。 “上一批盐引快用完了。” 秦淮一句话，将几人的视线拉回了现实。 林崇宇双拳紧握，看向秦淮，有些紧张。 “秦大人，实不相瞒，那些盐早就卖完了，这第二批盐引……” “那倒奇怪了，我没听秋月跟我说，盐引的事情我已经交给秋月负责了。要多少，多久要，账目是多少，你们可以找秋月沟通好，户部那边我好打招呼。” “盐引是可以再给我们的？！” 王玉芝有些激动，相比牛奶，盐巴可是金贵的多了。 秦淮看向秋月，没有回答。 马秋月立刻明白了秦淮的意思，赶忙接过话头。 “盐引的细节我们私下沟通，秦大哥贵人事忙有时候会顾不上皇商这边，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 况金等人互相交换了眼神，对着秋月客气的说道： “那以后就麻烦马掌柜了。” “不客……” “大家现在一起赚银子，要沟通的问题很多。秋月虽然入商行才三四年，但做事老练，一般情况下，可以代表我的意思。大家别因为秋月年纪轻，就低看一眼。” 秦方声音沉稳，众人听的心里一肃。 “我们哪里敢，秦大人放心。”王玉芝言笑晏晏的说道。 其他两人也是连连点头，认同王玉芝的话。 秦淮笑了笑，送了几人离开，目光却转向了马秋月。 “有盐引在手，又有皇商在我手里，他们巴结你还来不及。不要怕得罪人，有的人，你越怕他们越得寸进尺。” 秦淮目中凶光一闪而逝，敢欺负他的人！ “秦大哥，对不起。”秋月红了眼圈，连日来的委屈终于爆发了出来。 那些人就是看她资历浅，明里暗里用话挤兑她，做事也排挤她，可偏偏又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别哭啊。” 秦淮手忙脚乱的拍了拍秋月的肩膀，哪知道小姑娘一头扎进了怀里。 “没事，都没事，以后他们再欺负你你跟我说，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 “没，也不算欺负我。”秋月蹭了蹭秦淮的衣襟，有些不好意抬头。“要是放在别处，已经算是宽容了，我们这行老人欺负新人很正常。” “可现在没放在别处，我的人不能让别人欺负。”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秋月的心因为这句话怦然心动。 “大哥……”双眼迷离，秋月抬起梨花带雨的容颜，勾住了秦淮的脖子。 “你……唔？” 柔软的触感并不陌生，只是这生涩的感觉，让秦淮呆愣在了原地。 他一直拿秋月当妹子的，不，确切的说，自从她叫了自己秦叔叔，他就拿她当成个孩子。 “秋月。” 秦淮轻轻推开马秋月，不知该如何说才能不伤害小姑娘的自尊心。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只是不甘心。” 马秋月说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秦淮是真慌了，这么大声，外面指不定以为他干了什么呢。 “别哭，别哭，你先冷静一下……” 马秋月委屈极了，眼泪嗒嗒的往下掉。完了，全完了，秦大哥一定讨厌死她了。 “别哭了，我没说不喜欢你。” 秦淮头疼的用手给秋月顺气。 “真的？”马秋月双眸含泪的反问。 “你很漂亮，也很可爱，没有男人会不喜欢。秋月，你对我也可能只是少女情窦初开，一时冲动，现在先冷静一下好吗？” “不是，我喜欢好久了。”马秋月擦了一把眼泪，抓着秦淮说道：“我知道你身边肯定不会只有一个人，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不求名分的啊。” “那你爹乐意吗？你现在是商会下一任的继承人，什么样的男子找不到，你只是跟我接触久了。你干嘛……” 马秋月开始一件一件的去掉外衣，强忍住羞耻心说道：“我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和你接触久了，秦大哥，我此生非你不嫁！你刚才……亲了我，你要对我负责！” “穿好，你先穿好衣服，我们从长计议。” “我不！” 马秋月带着赴死的心思看着秦淮，她很怕，出了这个门，秦淮自此以后都会躲着她。 秦淮见她这样，深吸了口气缓缓镇定，伸手将马秋月揽进了怀中，轻声说道： “不要这么作践自己。就算我接受你，我也不会再这样的情况下要了你。” “对不起。” 秋月跟着秦淮的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 “以后别跟我说对不起了，喜欢一个人又不是错事，傻姑娘啊。” “那秦大哥，我以后能继续喜欢你吗？” 秦淮苦笑了一声，他能拒绝吗？ “如果你爹能同意你跟着我，那我就尝试接受你，好吗？” “我会说服我爹的。” 马秋月咬了咬下唇，她暗暗喜欢了两年，终于看到一丝希望，无论如何，一定会说服爹爹同意她和秦淮在一起。 半刻钟后，秦淮在苗心苗悦和秋月三个人不同含义的眼神中走出了飘香馆的大门。 坐在马车上，秦淮破天荒的考虑了一下自身的情感问题，二十二岁，放在上辈子还是年轻人，可放在现在就有些年长了，身边的女孩子都渐渐长大了，以后他还是避避嫌为好。 想到大婚，秦淮脑子里不自觉的钻出一个念头，要是能迎娶萧卿灵，他倒是很乐意。 念头刚一出来，一道奇怪的声音打破了秦淮刚刚平静的下来的内心。 “叮~您的系统升级已完成。” 第129章 升级 秦淮足足愣了半刻钟，才回过了神。 “你升级太慢了，我怀疑你消极怠工，我要投诉你。” 系统：系统升级改动比较大，导致时间缓慢。自我检测未发生异常，宿主投诉驳回。 秦淮：…… “叮，系统已完成优化加载，增添商城功能，我是人工智能精灵，以后将随时为您服务，请宿主赐名。” “垃圾系统。” 秦淮有些恶趣味的想。 “名字重复，请宿主重新起名。” “狗统？”秦淮试探性的说道。 “请宿主不要用侮辱性的词汇，系统检测宿主脑回路异于常人，人工智能小精灵已随机挑选姓名灵灵柒。” “我拒绝。” “拒绝无效，宿主大人，灵灵柒竭诚为您服务。” 随着名字确定，一个巴掌大的小女孩飞了出来，脸上带着甜美的微笑，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的望着秦淮。 “你是……客服？” “灵灵柒是系统升级的人工智能产物，此次升级开放了商城系统。鉴于系统自我升级五个月，对宿主造成了一定影响，系统决定奖励宿主一万积分，积分可在商城兑换物品呦~” 秦淮被系统撩拨起来的怒火听到这话后，总算平息了一点。 “打开系统商城。” 一个商城界面弹了出来，秦淮仔细翻了翻商城界面，各种剑法功法，驻颜丹长寿丹，什么酸奶制作方法，家畜的一百种吃法，包罗万象应有尽有，这不就是一个大型某宝嘛。 秦淮随意翻了几页，称赞道：“可以啊，东西还挺齐全。” “那是当然。”灵灵柒抬起下巴傲娇道。 秦淮好奇的翻到最后一页，的目光定在了最后一栏的“道法自然”上。 “这是什么玩意，居然要一亿积分？” 灵灵柒说道：“是仙法，修了可以长生不老。” “这个世界真有仙？长生不老？你怕不是在框我。”秦淮诧异的问道。 “这个世界没有，等你兑换了，就知道了。”灵灵柒神秘一笑。 道法自然可是需要一亿积分啊，而他只有可怜的一万积分。现在是不敢想，还是以后再说。 秦淮摸了摸下巴，问道： “有没有特种部i队的系统训练法？” “当然有，需要九千九百积分，宿主大人是否需要兑换？” “你怎么不去抢劫？！” “抢劫是违法行为，灵灵柒是奉公守法的好系统，做的是正经生意” “我累死累活六个月，就只有一万积分，你张嘴就要九千九，这比抢劫快多了！” 灵灵柒可怜巴巴的蹲在原地沉默不语，宿主大人现在情绪不稳定，不说话才是最好的办法。 秦淮见她这样，知道说再多也无济于事，无奈又问：“那一象之力需要多少积分？” “鉴于宿主大人已经有了一牛之力，所以升级成一象之力只需要五千积分，很划算哦。” 灵灵柒很敏锐的察觉到秦淮情绪不好，所以说话格外温柔。 秦淮心里盘算了一下，面无表情的选择了兑换。 兑换成功后，一道肉眼难以察觉的光芒射在身上，秦淮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里充满了无穷的力量，轻轻挥拳，咻咻的破空声就已经响起，这要是用尽全力，估计可以破开一座城门…… 五千积分用的划算。 “我那个上清剑法，值多少钱？” “三万积分，那可是凡人世界的顶级剑法之一。” 秦淮心里平衡了，累死累活的做任务，得到的东西还算值钱。 “宿主大人，您触发了主线任务： 【任务内容：迎娶女帝】 【任务奖励：一百万积分】 请问是否接受。” 秦淮愣在原地，脑瓜子嗡嗡的。迎娶萧卿灵？这任务难度也太大了啊。但是看到百万积分，秦淮吞了吞口水。 他对萧卿灵是有心思，可萧卿灵发过誓不嫁人，他要是入赘没准难度还小点。 “宿主大人，主线任务是奖励积分最多的任务，同时也会触发更多小任务，灵灵柒建议您接受呦。” “接！” 秦淮咬牙，他原本就是果决的人，既然喜欢萧卿灵，又能得到任务奖励，何不冲动一回，退一万步讲，就算任务失败，他也没有任何损失！ 灵灵柒喜滋滋的将任务确定：“【迎娶女帝】任务确认，当前任务进度【30】。” 秦淮看着那百分之三十的进度，精神不禁一振，看来萧卿灵对他也不是全无心思。 宫内，萧卿灵拿着东厂送进来的私密信息，脸色看不出喜怒。 “以后不许再盯着秦淮。” “是，陛下。” 王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他也不想盯着，只是飘香阁那边动静闹得不小，探子这才报了上来。 等众人都退去之后，萧卿灵有些怅然的趴在书案上，“身边红颜知己那么多，哪里还用得着我给你介绍亲事。只是商会最近看起来清闲了些，还是要给她们找些事儿做。” …… “宿主大人，任务进度更新，当前进度：29。” “你等会儿，这个进度为什么还会降低！” 秦淮的左脚刚踏进家门，耳边就传来了任务进度更新的声音，脸上都是茫然。 “宿主大人在飘香馆的事情被女帝知道啦，任务进度是随着女帝的心情变化的呦。” 秦淮满脸黑线，这任务，真他娘的难啊。 …… 第二日，报纸新的一期发行，百姓们最近看报养成了习惯，茶余饭后不免谈论几句，所以都觉得这七天的等待格外漫长。 报纸一到发售期，就有不少人提前来等着。 “哎，也不知道那张寡妇有没有嫁给吴秀才，上一期的报纸卡在了两人误会，家中反对，等的人心痒痒……” “姐妹你也在等更新啊，我也是，我已经七天没睡好了。” 小姑娘听到了旁边大姐的嘀咕上前搭话，两人没一会功夫就聊成了朋友。 “来了，书局要开门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安静的队伍突然热闹起来，随着书局的门慢慢打开，大家都自觉地排好了队。 这样的场景，在帝都十余处书局都在上演。 “咦？这一期的报纸有点不一样啊。” 第130章 开售 看报看的快的人已经发现了不同。 头版头条：女帝在御书房喝下不明液体，连连感叹…… 众人心头一惊，再往下看，原来喝的是一种叫做牛奶的东西。 接着报纸就大篇幅的科普了牛奶的功效。 助眠，养颜，补钙增强骨头强度，长身高增强体质，众人越看越好奇，这个牛奶到底是什么呢？ 女人关注养颜，看到后面还有不少趣事。 写的某位容颜过人，皮肤光滑的伶人，是因为长期服用牛奶，用牛奶敷面做保养才越发漂亮。 女人们很心动，恨不得现在就买了一点尝尝。 男子则是注重体质，见到常喝这东西不仅对老人小孩身体有益，就是成年男子也能增强身体素质，说不定还能长高，也是格外心动。 年纪大一些的老者，则是看重助眠和有利于骨头强度。 直到众人翻看到最后一页，惊喜的发现后天“皇家牛乳”就要开售牛奶的广告，不由得记在了心里，打算后天去现场看个究竟。 “姐妹，这个东西陛下喝过啊。” “是啊，你看后天就开业了，要是不贵，咱们买来也试试……” “那咱们一起去看热闹，后天辰时在皇家牛乳店门口见。” “好！” 刚才还讨论张寡妇小故事的一对姐妹约好时间，高兴地分别。 有不少耐不住心急的人已经开始去店铺踩点了，虽然还没开张，但提前去看看长什么样子，回去也好吹一吹牛。 秦淮坐在茶楼上，风轻云淡的喝着茶。 秋月等几位皇商看着外面人群的反应，都很激动。 “牛乳馆都准备好了，帝都五家分店一起开业，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忙的过来。” “秦大人，到时还需要您跟五城兵马司打声招呼，以防人员聚集太多发生意外。”几位皇商纷纷说道。 “报馆是秋月一手做起来的，对于控制人流她很有经验，放心好了，牛乳馆这边有她在，不会出事的。” 马秋月不管别人如何想，听着秦淮的夸赞，眼波流转心里甜滋滋的。 两天后，皇家牛乳开业，百姓蜂拥而来。 马秋月早就安排好人用小竹签写好号码顺序，来一位客人就发放一个竹签，众人在外面等着叫号就可以了。 小竹签上特别做了记号，也不怕别人仿制。此刻单是一家店，就已经发到一千号了。 “大家不要着急，号码靠后的朋友们可以先去旁边的飘香馆喝喝茶，尝尝新研制的点心，或者去咱们胭脂水粉铺看看新品香皂，书局的报纸还有余量，羽衣店也出了新品。 大家到处逛一逛，不必守在这里，咱们的伙计会来回在几家店铺跑着喊号，大家不用担心错过。”马秋月满脸笑意的用一个纸喇叭喊道。 不少拿到号的人听闻此言，开始缓缓向着附近的店铺散开。 跟在马秋月旁边的王玉芝，听马秋月如此娴熟的为自家其他店铺招揽生意，不由得刮目相看起来。 “妹子你真聪明，咱们王家附近也有店铺，能不能也给宣传宣传，让咱们牛乳店的伙计报号的时候，往那边跑一跑。” “可以呀，都是咱们自家生意，有钱大家一起赚嘛。”马秋月爽快的答应了。 旁边的伙计拿着纸喇叭，喊着秋月刚刚说过的话，然后又加上了王家的绸缎庄和米行。 人越来越多，但因为管理得当，秩序很好。 买到牛奶的人，有不少忍不住好奇当场喝了起来。 正值春末夏初，天气微微热，喝一口温凉的牛奶，心里都有些爽快。 “好喝！比水好喝，比茶味道清淡，很香！” 汉子抹了抹嘴，半斤牛奶下肚，有些意犹未尽，觉得买少了，低声说道：“再排一个号，多买点回去给婆娘和娃娃也尝尝。” 这么想的人不止他一个，还没排到的人眼看复购的人越来越多，干脆就多买几斤，反正八文钱一斤，家里也负担的起，偶尔奢侈一次不算什么。 一直到了傍晚，还有不少人在排队，秋月看了看库存的牛奶数量还很充裕，索性决定晚一个时辰关门。 等到店铺打烊，已经入了夜，五家店面的伙计累的嗓子都哑了，就连秋月和其他三位皇商，也是累的一身汗。 账房门口，四个人着急的在账房门口来回踱步。 “怎么样，今天的账出来了吗！” “快了快了，复核确认一遍所有账目，顶多一炷香就能出来。” 几人闻言，稍稍放下躁动的心情，耐心的等待起来。 “东家，几位东家，出来了！咱们今天一天，一共卖了十五万斤牛奶，流水折合银子一千二百两，净赚三百五十八两银子。” “这么多！” “斯~” 林崇宇惊讶的出声，其他人也不例外。他们见过的钱不少，只是这么赚钱的生意很少见。 要知道最赚钱的青楼楚馆，一日也不过就这么多净利了。 “因为是第一日，大家对新东西比较好奇，过几日热情过了，销量应该就没这么多了。” 马秋月分析说着，这些都是经验之谈，其他人回过神也纷纷认同。 新鲜事物确实会让人追捧一时，还是要看过几日的销量。 “现在牧场那边一天最多产出十五万斤，咱们库存不过五十万斤，若是购买的斤数再多，咱们的库存未必够。” 秦淮刚一进门，就听到几人在谈论这件事，不由得说道： “帝都只是为了推广，大酆朝国土辽阔，你们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单是做帝都的生意怎么够？” “秦大人！” 几位惊喜的转头，看到秦淮到来赶忙拜见。 “陛下午后招我入宫，商议将牛奶生意放给皇商来做，帝都牧场可以将奶牛直接售卖给各位，牛奶的制作方法也可以教授给你们。你们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大酆朝的百姓都能购买到牛奶。” 几人眼睛都亮了，若是能将奶牛交给他们，再将牛奶的制作保存工艺一并传授，那么带到外地再挤奶出售完全可以。 第131章 被掏空 “一头奶牛可以产奶三年，每天产奶30斤左右，三年下来光是卖牛奶，每头牛就能卖二百多两银子。朝廷拟定每头奶牛五十两银子出售给皇商，最多不超过五百头，先到先得。” “买！” 几人不约而同作出决定。 “现在每头牛都有朝廷给打的特殊烙印，以后奶牛产下小牛，朝廷要额外收取十两银子的烙印税。” 况金等人盘算了一下，就算额外交钱十两银子，等小牛能产奶了也能赚回来，就算是公牛，也能卖给农人，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况家预定五百头。”况金第一个说道。 林家和王家不甘落后也订了五百，马秋月自然不必说，自然也跟订了。 四家皇商仅仅一晚上就定出去两千头奶牛，不仅如此，几人分开后，马不停蹄的联系了平日里交情很好的二三品皇商购买奶牛。 大家都明白奶牛数量越多，才能占到更多的市场份额。于是五千头奶牛从消息放出去到售罄，只用了两天。 现在太仆寺除了已经卖出去五千头成年奶牛，也就还剩一千多头小牛，这些小牛是打算由太仆寺照看，以后专门产奶供应皇家的。 秦淮将此事写成了一道折子，让李凌将奏折送进宫去，临走时还将一个食盒递给了李凌。 上次萧卿灵很喜欢奶茶的样子，他抽了点时间又做了一些，顺道送进去。 自从当了锦衣卫，联系女帝就便利多了，可以随时写密奏送进宫。 没过多久，系统提示音就响了起来。 “宿主，任务进度更新，当前进度：31。” “这也行？” 秦淮发现进度更新了2，也不知道这个进度率是怎么算的。 “女帝对您的好感增加，对您的喜欢程度就会加深，任务的完成度就越高。恭喜宿主，您发现了完成任务的窍门。” 秦淮嗯了一声，还没等说什么，就听到外面有人通报。 “主子，秋月小姐来了。” “带她去饭厅，快到午饭时间了，请她一起用膳。” 自从秦淮和秋月捅破了窗户纸，就不敢跟她在密闭的空间里呆着。尤其是他现在接了攻略女帝的任务，这种降好感的事情还需要尽量避免。 到了饭厅，孙师傅已经准备好了午饭。 红烧肉，椒麻鸡，还有两样素炒外加一碗鸡汤。荤素搭配很好，鲜艳的色彩也很勾人食欲。 “秦大哥，咱们商会一共拿下了两千头奶牛。” “很厉害，居然抢下了五分之二的份额！”秦淮夸赞一句。 秋月开心的说道：“我给爹写信了，让他们暂时不要进京。我想以平城府为中心，在附近三四个州府寻找合适的店铺，建立皇家牛乳店，等奶牛到了平城府就可以开售牛奶。” “嗯，想法很成熟，你看着办就可以。先吃饭，这两天累坏了。” “不累，赚银子怎么会累呢？” 秋月笑眯眯的回了一句，然后夹起了一根兔腿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秦淮看她吃的香，也陪着多吃了一点。 “对了，平城府那边养殖兔子和猪，进展的怎么样了？现在牛奶已经推广出去，我想把养猪和养兔子的事情也尽快推广到全国。” 秦淮的计划是今年年底，至少要让大酆朝一半人能买的上牛奶，至少让三分之一的平头百姓隔三差五能吃上一顿便宜的兔肉。 “咱们金东方培养了不少厨子，也传出去不少吃法做法，猪肉和兔肉都很好吃，接受度挺高的，就是肯养的人不多。” “为什么？”秦淮皱了皱眉。 “因为除了咱们平城府，其他地方还是鼓励种植的。毕竟粮食才是主要的。” 秦淮点了点头示意明白，然后用帕子擦了擦嘴。 “我待会还有事儿，要去户部一趟，先去忙了。” “嗯。” 马秋月懂事的起身送秦淮离开，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莽撞表白后第一次和秦淮独处，秦淮对自己的态度没有太大的变化，让她心安不少。 再说秦淮到了户部，刚一进门，就被不少旧相识认了出来。 “秦大人来啦。” “秦大人，王尚书就在里面吃午饭呢。” 秦淮脸上带着笑一一和他们回礼，就跟回了自己家似的。 “你来干嘛？” 王植放下碗睨了一眼秦淮，这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指定是又来骗吃骗喝的。 “许久没来，回来看看诸位同僚，怎么不见童侍郎？” “他媳妇要生了，请假回去了。” “对，差点忘了，回去我得赶紧让人去送贺礼。” “有话直说，跟我拐什么弯儿。” 秦淮挠了挠下巴，道：“咱们国库现在是不是有两百万两银子了……” “没有！” 王植瞬间警惕起来，这小子居然又要打国库的主意！ 每次他来，不是来掏空户部的，就是来掏空他的，这次绝对不能再让他得逞。 “马上要夏天了，夏季换新官服和各级官员的冰钱是不小的开支，库里钱也不充裕……” “以后咱们收的越来越多了，这点银子你还捂着呢。这不是奶牛卖了，牛奶又有一成的税收，额外又加了一笔收入吗？” “那也不够，要花钱的地方多呢，宫殿都三四年没修了，今年秋闱科举和武举一起，也要花费不少……” “我是正经事儿。”秦淮也不再吓唬王植，接着说：“我最近不是在推广‘吃肉喝奶计划’嘛，牛奶这第一步走出去了，但吃肉的计划还需要咱们户部支持支持。” “我们户部精神上都支持你！” 秦淮被这个老抠门逗笑了，解释道：“我想在几个不算富庶的州县推广养殖业，专门养兔子和猪供应全国。推广养殖得需要为百姓提供猪仔和兔崽，怎么也得需要几十万两银子，还需要免一年的税。” 王植听了前面觉得挺好，可后面一听说要几十万两，心里有不免抽疼。 “等推广起来，第二年猪和兔卖了，可以交商业税，这也是有来有往。” 王植叹了口气，面色难看道：“我就知道，你小子就是来掏我家底的，顶多二十万两银子，其他甭想了。” 第132章 旧事重提 “王大人，你这就过分了。昨天买奶牛的二十五万两银子才给了你们户部，你们收的那叫痛快，今天你就给我二十万，搞两个州府的养殖都不够。” “多了没有。”王植靠着椅子，“这也就是你，要是别人，你看我不给他打出去。” “至少要五十万银子，我要在三个州府推行，二十万不够。”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王植很光棍，听了秦淮的报价，他根本不跟秦淮讲价，直接眯着眼睛耍起赖来。 “王大人，我选的都是贫困的州府，你今年扶贫也得给他们发几万两银子，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这事儿成了，以后这笔扶贫的银子就省了，二十万确实是不够，我退一步，四十万总行了。”秦淮哭笑不得的软声说道。 王植的仍旧一副老僧入定油盐不进的模样。 秦淮一屁股坐了下来，一口一口的喝着茶。 “说什么户部是我家，我跟家里人要钱可没这么困难，这要是张宰辅，肯定帮我了。” 秦淮不动声色的看了王植一眼，见他眉毛动了动，接着说道：“也罢，这事儿是我逾越了，那三个贫困州府我不管了，我就是个吏部侍郎，这推广畜牧业，帮扶贫瘠州府原本是你们户部的事儿，我这就禀报陛下，将这件事儿交给你们户部管。” 王植一听这话，坐不住了。 “你给我站住！” 秦淮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靠着大门。 “你这小子怎么回事，我也没说不行，我就是考虑考虑，你着什么急。” 秦淮强压住弯起来的嘴角，作势要走。 “三十万！我给三十万。”王植急了。 “不干，少一分都不干。不对，现在给钱我也不干了！”秦淮抬着下巴笑道。 “给，四十万两都给你！臭小子，你是不给户部留活路啊。” 王植一拍大腿，气急败坏的吼道。 “嘿嘿，王大人别生气，别生气啊，你忘了大夫的嘱托啦？”秦淮瞬间变回笑脸，原路返回给王植顺气。 “国库钱多了，花钱的地方也多，这四十万可是我们从牙缝里才能扣出来的，你少站着说话不腰疼。” “您上次给的盐引都用完了，分红收入过几天就给您送来了，正好十五万两，算上卖牛二十五万两银子，你这是不赚不亏，不仅如此，咱还顺带扶贫，发展养殖业，再也没有比这划算的了，今年年底您的官评绩效准是第一。” “你小子早就算计好了！” 这回轮到王植哭笑不得了，这小混蛋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这都成了精了。 “我这不是为您分忧解难嘛。” “你那商会，哪一次少赚了，少给我卖乖。” “对咯，商会赚了，朝廷不就赚了？五成净利上交朝廷，上交给你户部呢。我的老大人，第二季度商会交上来的银子可马上又要送来了，有多少钱来着……”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银子给你赶紧走，看见你我头疼。” 王植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见到秦淮就气弱三分，更别说秦淮说的句句在理，他也只能心疼一下，该给的还是要给。 秦淮笑眯眯的从户部走出来，目的达成，他还要去一趟东厂。 “秦大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招财和进宝两位公公一左一右跟在秦淮身边，满脸堆笑的伺候着。 “我找王公公有事儿，你们通传一声。” “您来了可不用通传，咱家就说今天早上听到喜鹊叫了，准有贵人要来，没想到秦大人这就来了，快快里面请。” 秦淮和王喜有说有笑的进了议事堂。 “前些日子东厂已经抓了好几个锦衣卫的暗子，还真没人出头找事儿。就是有几个硬茬子自裁了，几个软骨头招的也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儿，只有一个人咱家还没动，正想问问秦大人的意思。” “哦？是何人？” “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方端这个人。”王喜问道。 “谁？”秦淮有些茫然。 “就是您进京之前，因为弹劾您而被发配琼州的那位御史。” 秦淮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似乎是有这么回事。 “就是听说闻英兄出任御史大夫，被气中风的那位？原来他叫方端啊。” 王公公语言滞涩了一下，方端把秦淮当仇敌，估计做梦都想不到，秦淮根本不记得他这么一号人。 “对，他因生病，所以向朝廷申请了在帝都修养，去琼州的事情就搁置了下来。锦衣卫里有他的远房侄子，名叫方言。东厂得到消息，方端投靠了九王爷，所以方家都是我们怀疑的对象，只是我们没有确切的证据。” “那这个方家什么情况？”秦淮诧异的问道。 “您现在如日中天，方端得罪死了你，要是不换个人跟随，可能这辈子都没法从琼州回来了。至于方家，地方上有两三个小官，最厉害的也就是方言的父亲方泽，现在是正四品的大理寺丞，分管大理寺的各项事务。” 秦淮颇为头疼的敲了敲桌子，“上次廷议，我让你记录的反对人员名单，里面有没有这个方泽。” “没有。”王公公恭敬的回道。 “宿主大人，灵灵柒提醒您，可以用两千积分换取方家的确切消息。” 秦淮愣了一下，在别人都看不到的界面里，灵灵柒安静的漂浮着。 “兑换。” 随着声音落下，积分滚动掉落，最后还剩下三千。 灵灵柒轻巧的声音响起： “方泽和方端分歧很大，他认为女帝治理的大酆朝不错，自己的官位也很稳定，所以不想带着方家投靠九王爷，但是因为和方端是亲兄弟，不忍心看兄长远赴琼州，所以一直在犹豫。” 秦淮眉头动了动，忽然灵光一现的问道：“灵灵柒，如果我要知道所有官员的线索，需要多少积分。” 灵灵柒会动的小翅膀极其认真的掰手指，然后说道：“需要十万三千积分。” “那如果我查清楚这些人的底细，有没有积分奖励？”秦淮期待的问道。 第133章 新府邸 随着秦淮问话，系统提示响起， 【任务：调查】 【任务内容：调查文武百官背景信息】 【任务奖励：五万积分】 “你卖我十万三千白银，我做任务就只给五万，这也太黑了！”秦淮不由的吐槽道。 “宿主大人，咱们系统都是明码标价，买卖自由，童叟无欺。现在系统已经改为宿主主动触发任务，只要宿主完成利国利民的大事件，系统都会估价给您发放积分的~” 灵灵柒眨巴眨巴眼睛，企图‘萌’混过关。 秦淮若有所思，这么说不止这个“调查”任务，他现在发展养殖，推广牛奶都有积分入账。 “对，只要宿主完成目标，就都会有积分发放。” 王公公见到秦淮许久没说话，壮着胆子问道：“秦大人？您看这事儿我们要如何做？” “先把人抓了，关在牢里别用刑，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我们看看方泽的选择。” “秦大人是觉得方泽还没投靠九王爷？” “我有确切消息，方家没有彻底投靠九王爷，我们抓方言逼一逼他，看看他觉得儿子重要还是兄长重要。你派人盯紧了，一有确切的消息就通知我。” 王喜听了这话暗暗心惊，前一秒秦淮还不认识方端，现在居然知道方家确切的消息。 他不认为这是秦淮胡说的，毕竟锦衣卫归秦淮管辖，而方家又跟他有仇，他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王喜此刻只觉得秦淮恐怖，靠着一个心不齐的锦衣卫，得到的消息竟然比东厂还详细。 “您放心，咱家一有消息保证立刻通知您。” 王喜的态度更加谦卑了。 “上次廷议抄录的人员名单，东厂核查的怎么样了。” 秦淮吹了吹茶叶，他不知道王喜心里已将他妖魔化了。 上次廷议，秦淮让东厂将反对的人员记录下来，然后抽丝剥茧将他们背后的势力对应上。现在已经快过去十天了，也应该有消息了。 “还没核查完。”王喜有些尴尬，声音不自觉虚了，“涉及此事的官员有一百三十五位，我们排查了七八十位，还有一半没有排查完。” “太慢了。” 秦淮盯着王喜，东厂设立的时间不短，排查人员底细这件事做的太慢了。 王喜吞了吞口水，在秦淮身上感到了面对陛下时才会有的压力。 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始解释道：“涉及的官员太多，东厂的探子有些不够用。” “还要多久？” “最快也要一个月。” 秦淮不甚满意，放下了茶杯，语气尽量平和的说道： “东厂和锦衣卫建立的目的，是成为陛下的眼睛。文武百官的底细，东厂在成立之初就该着手调查，到现在还没查出半数官员，是东厂的失职。” “是，是咱家失职了。” 王喜头上的冷汗不停的往下滴落，言语不敢有半分顶撞。 “明日起，锦衣卫和东厂合并办理此事，最多十日，必须把这些官员的势力情况搞清楚。还有……这件事结束之后，文武百官所有人的底细，都必须在一个月时间内一一查明，陛下给我们监察百官的职责，不能是个摆设，若公公做不到，不如趁早换个人来做，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王喜腿肚子一软，差点跪下，他自接手东厂一直顺风顺水，是有些懈怠了。 “秦大人，咱家一定尽快完成您说的事情，还请大人高抬贵手，不要上报给陛下。” 秦淮收起严肃哈哈一笑，道：“王公公，你站着干什么，快坐下。，东厂和锦衣卫相辅相成才能更好的辅佐陛下，这点儿小事儿咱们自己就解决了，哪里会闹到陛下跟前去。” “多谢秦大人。”王喜擦了擦汗，也跟着笑道。 “咱们都是旧相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您太客气了。我还有事儿，就不久留了。” “咱家送大人。” 王喜目送秦淮彻底离开视线，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一颗心放进了肚子。 “干爹，秦淮也没传说的那么吓人。” 王喜板着脸瞥了招财一眼，怒骂道：“没见识的东西，以后见到他，给咱家客客气气的，惹了别的事咱家还能保一保你，若要是惹了秦淮，别怪咱家不管你死活。” 招财见干爹动怒吓得大气不敢喘，好在进宝要汇报其他事情，这才将话头拦了过去。 秦淮回到秦府，才一进门就见到不少穿着粗布衫的工匠聚在院子中。 “秦大哥，你回来啦。” 苗悦笑嘻嘻的跑了过来，“武城伯府竣工了，我们来讨赏钱。” “这么快？”秦淮诧异道。 伯府从修建到现在连两个月都不到，少说也有上百间房舍，秦淮预计怎么也得小半年的功夫才能完成，没想到这么快就完事儿了。 “咱们从工部借了不少人，我想着你再过几天就要和尹府认亲了，怎么也得从伯府里出发才够气派，干脆就让大家把手头的事情都停两天，全都到伯府帮着干活了。”苗悦狡黠的笑道。 “你这小机灵鬼。”秦淮哈哈一笑，到：“既是如此，那所有去帮忙的工匠都有赏赐，晓良，你合计好名字，给他们每人封一两的喜钱红包，另外再给一斤牛奶，一斤糖，沾沾喜气。” 来讨赏的工人听了这话，喜不自胜，不停的叩谢。 “咱们去新府邸看看。” 秦淮叫上香环和吴晓良几人，一起前往武城伯府。 府邸坐落在南城，五进五出的院落占地格外大。原本破旧的院落翻修一新，门口气派的坐着两尊石狮子。 推开朱红色的大门，跨进院落。亭台楼阁，假山池塘，无不精巧。 秦淮一路观赏，嘴角慢慢勾起。这么大的宅院，要是搁在现代，十个亿都买不到，现在竟成了他的私人府邸。 “秦大哥，咱们什么时候搬进来啊。”苗悦问道。 “这两天就陆陆续续派人搬东西，你们挑自己喜欢的院落入住就行，对了，帮芸娘也留一间。” “你就放心，漏掉谁也不会漏掉芸娘的。”苗悦眨了眨眼，娇俏的笑道。 秦淮哪里听不出小丫头言辞中的揶揄，不过他脸皮厚，权当不知。 第134章 强势告白 伯府分为四个院落，分别是梅兰竹菊四个园子，种的分别也是梅兰竹菊，对应了院子的名称，秦淮逛了一圈很满意。 “我就住在北边的主院竹园，名字就叫陋室，回头找人刻个匾额挂上。” “这名字一点都不贵气，我和姐姐还有秋月都商量好了，要住兰苑，兰苑最大，有三座小楼，正好我们一人一座，取名就叫珍宝楼，聚宝楼，多宝楼。以后兰苑一定是咱们府里最有钱的地方。” “你们啊，都住进钱眼里了。” 秦淮点了点苗悦的脑门，心情很好的转过头，“香环，你要住在哪里啊？” “我住在竹园的偏房就可以。”香环红着脸说道。 苗悦意味莫名的盯着香环，不禁打趣道，“怎么，舍不得离开你家少爷。” “苗悦姐姐，你不要取笑我，我只是想距离主子近一点，好照顾他饮食起居。” “是吗？”苗悦不再逗弄小侍女，跟在秦淮身后，“那芸娘姐姐要住在梅园吗？” 秦淮沉默了一下，轻声道：“住在菊园，小楼就取名雨霖馆。” 苗悦听了这话，哪还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纵使芸娘走了，秦淮也还是记着人家，雨霖铃是他送给芸娘的词，天下谁人不知，如今菊园留给人家，名字又起了雨霖馆。 想到这里，苗悦心里替姐姐，替秋月，更是替自己酸了一下。不过随即有安慰自己，秦淮本就是长情的人，若非如此，她们怎么会对这人动心呢。 不再细究这些，苗悦更加好奇的追问道： “那梅园呢？梅园距离竹园仅有一墙之隔，虽是最小的但确是修的最为精巧的。” 秦淮淡笑不语，梅园在设计的时候，他脑子里就都是女帝的影子。如今，这园子自然要留给她。 “你心里还有别人？” 苗悦惊的脱口而出，旋即就因为失言捂住了嘴。 秦淮心里还有她们不知道的人，甚至比芸娘的地位还重要吗？ 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 “大人的事情，小丫头少打听。” 秦淮也没注意苗悦的态度，而是继续逛了一会园子。 苗悦心不在焉的落在众人身后，目光时不时落在秦淮身上。 看他这态度，那位女子一定很重要。不能再拖了，必须要推姐姐一把，不然等秦淮动了大婚的心思，恐怕更看不到她们的存在了。 下午吃过午饭，秦淮孑然一身进了宫门。 萧卿灵坐在御书房，疲累的伸了伸懒腰，看向一边的秦淮。 “坐了一下午，有些累了，我们去御花园边走边聊。” 最近只要和秦淮单独在一起，他的眼神就会不自觉地黏在她身上，弄得她心里乱糟糟。 为了避免在密闭空间和秦淮继续独处，萧卿灵不得不选择外出。 秦淮不知道她的心思，收回目光，爽快的应了一声。 “牛奶的推广做的很好，相信等到年底就能达到你的目标了。” “嗯，皇商们很配合，臣已经开始推广养殖计划了。” “真亏的你能从王植手里扣出钱来，如今国库充盈，他怎么还是这么抠门。前天礼部要修缮宫殿，磨了三天，他才不情不愿的弄出十万两银子来。” “王尚书苦日子熬过来，也是穷怕了，臣也是软磨硬泡一个下午才要到银子，差点打起来。” 萧卿灵听了秦淮这夸张的话，忍俊不禁，掩着嘴轻笑出声。 秦淮听到声音，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她，一首诗浮上心头：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回过神来，却已经念出了声音。 “你……” 萧卿灵心头悸动的厉害，不知是为了诗还是人，一时间呆立在原地愣愣的看着秦淮，眼圈渐渐红了。 秦淮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孟浪，见到萧卿灵失态，赶忙笑道：“你不是说看到好的诗词，要告诉你吗？” “这也是你在古籍上看到的？”萧卿灵背过身去，强压心里即将溢出的情感，声音闷闷的问道。 “是啊。”秦淮说的理直气壮。 “哪本古籍，明天拿来我看看。” 秦淮摸了摸鼻子，“找不到了，以后找到了再给你看。” 骗子，一说谎话就摸鼻子。 萧卿灵不打算拆穿他，转移话题道： “听说你的府邸竣工了，打算什么时候搬家？” “就这两日，您要是有空，今晚能不能来看看。” 萧卿灵才压下的情绪又泛了上来，他那个院子，美女如云还不够吗，还要她去做什么。 “梅园设计的很好，我觉得很适合你。一时间想不到好的名字，想求陛下亲自去看看，然后赐个名字。” “秦淮！”萧卿灵有些羞恼，猛地回头。 秦淮一咬牙，道：“你问过我是不是喜欢你，我想我心里早有答案。梅园就是我为你设计的，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想着你设计的。” “闭嘴！你不许再说，今日我就当你什么都没说过。” 萧卿灵慌乱的后退，想要离开。 可是她忘了，因为怕别人看出什么，她并没有要侍从和侍女跟着，仅有的临夏，也识趣儿的停在园子门口没有跟来。 “宿主，任务进度上涨，40，50，啊，60啦，宿主大人，触发小道具情景小推手，能够稳定任务进度，只需要3000积分。” 秦淮闻言，知道今日既然捅破了窗户纸，就必须一条道走到黑，顾不得肉疼一咬牙，“用！” “情景小助手加载中……加载完毕。” 随着声音落下，萧卿灵脚底一滑，跌进了荷花池。 “啊！救命！我不会……凫水……” 秦淮耳边也听不到系统提示，顾不得其他，见到萧卿灵掉进去也跟着挑了进去，一把抱住萧卿灵，将她抱上了岸。 “你没事。” 萧卿灵呛口口水，她虽不是武道高手，可是也会武，放在平时断然不会摔倒。此刻她在秦淮的怀中，有些难受的咳嗽两声。 一身轻纱衣沾了水贴在身上，白色的里衣成了透明，内里肚兜的模样完整的露出雏形，原本凹凸有致的身材更是显露无疑。 第135章 强制 萧卿灵白嫩的手臂勾着秦淮的脖子，二人的身躯紧紧贴在一起。原本凌霜傲雪的寒梅，此刻被水打湿，变得极具诱i惑娇i艳。 秦淮情难自禁的低下头，擒住了那点朱唇，不停的探索，汲取，极尽所能的纠缠。 “唔”一声温软细语溢出。 萧卿灵的大脑一片空白，不受控制的被他带动着，软软的倒在秦淮身上，一颗心浮浮沉沉的沦陷。 “灵儿。” 秦淮松开快要窒息的人儿，情不自禁的出声。 萧卿灵闻言猛然清醒，勉力推开秦淮从他的怀中抽离。 “你，你放肆。” 声音妩i媚动人带着一丝羞恼，毫无威慑。 “嗯，我放肆了。” “秦淮，我要治你罪。”萧卿灵又气又羞的指着秦淮，红着脸说道。 “你治我罪。”秦淮上前一步，将萧卿灵再度拉进怀中，不许她脱离，“我不受控制的心悦你，从丰芜县第一次见你开始，一步步沦陷至今，再难回头也不想回头，灵儿，我心悦你你知道吗？” 萧卿灵被秦淮的话惊呆了，她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一向风轻云淡，天崩于前面不改色的秦淮会如此失态。 秦淮不管不顾再度吻住萧卿灵，他心里明白，现在不是因为任务，喜欢萧卿灵是他的本心，他不打算再藏着掖着。 双唇间极尽温柔的触碰，没有一开始的霸道和强势，萧卿灵被动的应承着秦淮的纠缠，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然后更多的泪珠跟着掉落。 “别哭。” 秦淮发现怀中女子的抽噎，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软言安抚。 “秦淮，你这个骗子，坏蛋，风流的家伙，你明明有芸娘，有马秋月，有那对双胞胎，你凭什么来招惹我。我警告过你不许喜欢我，我的苦衷我的理由，我都说过，你为什么不替我想想……” 萧卿灵拽着秦淮的衣服，冷清的声音因为哭泣变得有些绵软。 秦淮怜惜的替她擦掉泪珠，轻声道歉：“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你走，我不想见到你。”萧卿灵推开秦淮，抹掉脸上的泪珠，决绝的说道。 秦淮被推的后退几步，心里有些憋闷。深深地吸了口气，眼见萧卿灵脸色越发清冷，苦笑道：“放心，明日我会将辞官的折子呈上来的。” 萧卿灵浑身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淮。 “你……辞官？！” “我在朝为官，你总会见到我的。你既不想再见我，那我只有辞官。” “你威胁我！” 萧卿灵气急败坏的踢了踢踢开了脚边的石头。 秦淮愣了，“我怎么威胁你了？ “你辞官了，大酆朝怎么办？那些计划，那些政策如何推行？” 秦淮恍然道：“我会把所有规划都写下来交代清楚的，放心，不会影响朝政。” “你！”萧卿急的眼泪又跑了出来，“你就是威胁我，你用离开威胁我。” 秦淮见她这样，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嘴角扬了起来，语气轻佻的说道： “对，我就是在威胁你。灵儿，我要你喜欢我，接受我，不然我就辞官。” “你无赖！” “嗯，我无赖，我强迫你的。”秦淮走上前，逼着萧卿灵看着自己的眼睛，“亲我，不然我立刻消失。” “混蛋。”萧卿灵双肩颤抖的看向秦淮，疯狂的捶着他的胸口，“你趁人之危，坏蛋，混蛋！” 秦淮抓住她没什么力道的双手，轻轻地吻了吻她。 “回应我，不然我就辞官。” 萧卿灵死死地咬着唇，一双水眸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最终慢慢的张开嘴迎了上去。 秦淮说离开的时候，她的心就彻底乱了。她不能想象没有秦淮的日子是什么样的，不知不觉中，这个男人早已经成为了她的倚靠。 “怀北，不可以。” 萧卿灵按住了秦淮宽衣解带的手，这里不可以。 秦淮压住冲动将她抱紧，低声在她耳畔说道： “放心，我不会在这里胡来。灵儿，我晚上在梅园等你，我会一直等你，等到你来为止。” 萧卿灵耳朵粉红沉默不语。 秦淮稳住激荡的心神，缓缓松开萧卿灵的腰肢，起身向着御花园的出口走了几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停顿了下来。 萧卿灵痴痴地盯着他的背影，双眼有些迷茫。 “你若不来，我就辞官。” 萧卿灵闻言粉拳紧握，一言不发的看着秦淮离去，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临夏站在园子门口，看着浑身湿透的秦淮走出来，诧异的道：“秦大人，这是怎么了？” “出宫的路我熟，你去照看陛下，她落水了，别让她受了春寒。” 临夏闻言惊了一身冷汗，哪里顾得上秦淮，快步冲进了园子。 萧卿灵从御花园回来之后，就一直躺在寝宫的床榻之上，沉默的盯着床帐。 良久，她轻叹了一声坐起身来。 “什么时辰了？” “回禀陛下，已经快入夜了。” 萧卿灵穿上衣服，淡然的说道：“随我出去一趟。” 轻车简行，不多时，萧卿灵一行人的马车停在了太庙门口。 “谁都不许进去，在外面等我。” 临夏担忧的看了女帝一眼，自从御花园回来，陛下的情绪就变得有些奇怪。 萧卿灵孑然一身，跪在蒲团上，看着大酆朝的列祖列宗，轻声说道： “列祖列宗在上，孤自登基以来，一心为公废寝忘食从不懈怠，以后孤也定然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动摇国本。” 萧卿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的俯身磕了三个头，决然离去。 …… 武城伯府内漆黑一片，只有梅园露出星星点点的灯光。 此刻府内除了秦淮并无别人，他坐在梅园之中，看着满园的梅树暗暗发呆。 “宿主大人，任务进度已经完成80。” 秦淮记得出宫的时候好像是60，只是现在他的心思不在任务上，他更紧张的是，已经快要三更天了，萧卿灵还没出现。 “大概不会来了。” 秦淮自嘲的笑了笑，萧卿灵那样孤高的女子，被他轻薄之后，怎么还会来找他。 轻叹一声，秦淮开始动手研磨墨汁。 那个女人一向以大酆朝为重，御花园里是他趁人之危，才偷袭成功。等她冷静下来，就会又变成了那高高在上冷清帝王，怎会为他而自毁誓言。 第136章 昏君 灵灵柒见秦淮有些颓废，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宿主，御花园里女帝并没有强烈拒绝你，如果你强来，明明可以一鼓作气的……” “以后我的隐私你最好不要窥探，不然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剥离掉系统。”秦淮冷冷的道。 灵灵柒伸出小胖手对天发誓，“您放心，我已经开启了隐私屏蔽，从今往后绝对不会看到任何关于宿主的隐私。” 秦淮的脸色好了一些，心里默默想到当时的情景，他要的是她心甘情愿，水到渠成。 当时萧卿灵落水受了惊吓，又被他的表白吓了一跳，身体也好，心神也好，都不合适继续逼她做决定。 “那您真的要辞官吗？那咱们的任务怎么办？” “她不接受我，偏偏我又喜欢她，这种情况还要日日相见对我们都是折磨，不如辞官，见不到我她心情没准能好点。” 秦淮苦中作乐的想，反正利国利民的事儿又不是只有当官才能做，如今皇商遍布大酆，想做好事儿并不难。 “秦淮你敢！” 秦淮闻言，惊喜的站了起来，“灵儿？！” “你为了女人，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有没有出息！” 还是说，他要离开大酆，去找李熙云！是了，李熙云温柔似水对他一往情深，如今更是西蜀公主，皇位继承人，他去找她自有大好前程。 不像她，家国破败一堆烂摊子等着人收拾不说，性子还差，不会小意温柔。 萧卿灵又气又急，明明刚才为了他做了一个背弃祖宗的决定，现在又听秦淮要走，不受控制的红了眼睛。 “你怎么不多穿些，冷不冷！” 秦淮脱下外衫披在萧卿灵的身上，将她揽进怀里，嗅着她鬓间的淡淡的女儿香，闷声道： “我以为你不肯接受我。” 萧卿灵所有的委屈听到这句话以后，瞬间烟消云散。 “你本事那么大，都敢威胁我，我哪里敢不来。” 秦淮笑了笑，不置可否的说道：“既然来了，我就当你答应我了。” 萧卿灵转过头，一双水雾一般的眸子看着秦淮。 “你准备好面对天下人的流言蜚语了吗？” “我会用行动说服所有人，让他们知道，这天底下只有我配得上你。” 萧卿灵被这霸气的宣言震撼，颤抖着双手勾住秦淮的脖子，不顾一切的吻了上去。 …… 半盏茶后，萧卿灵轻轻地依偎在秦淮怀中。 “这梅园颇为精巧，真的是你亲自为我设计的？” “嗯。”秦淮替她将碎发别在耳后，“喜欢吗？” “喜欢，你给那座小楼起名字了吗？”萧卿灵指着掩映在芭蕉之中的小楼，轻声问道。 “想了一个，不知你喜不喜欢。叫“佳人馆”好吗？” “嗯。” 萧卿灵似乎是想到了那首佳人诗，脸上爬上一抹嫣红，低头应了一句，目光不自觉地放在秦淮身上。 秦淮闭着眼睛腻在萧卿灵颈窝上，享受着她难得的娇柔。 许久，天色开始亮起，萧卿灵不舍得声音响起。 “秦淮，我该回去了，待会还有早朝。” “不去上朝行不行？” 萧卿灵见他孩子气，强忍笑意，道：“还没娶到我，就想让君王不早朝了，你啊，这样是放在以前，就是祸国殃民的妖妃。” 秦淮捏着萧卿灵的下巴，在她嘴上啄了一下，“那你愿不愿意为我做个昏君。” “你，你放开。” 萧卿灵慌忙推了推秦淮，昨夜两人虽然郎情妾意，但到底没突破最后一道底线，现在这青天白日的，被他这么撩拨，萧卿灵有些受不了。 “哈哈哈，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秦淮起身更衣，然后将萧卿灵的衣衫整理说道：“去上朝。” 萧卿灵不舍得看了秦淮一眼，转身钻进了马车。 “秦大人。”临夏对秦淮点头示意。 “她昨夜没睡好，下了朝提醒她早些歇息，不要一心扑在公事上，累坏了自己。” 听到这么暧昧的关切，萧卿灵脸色又红又粉，冷冷道：“快走了，磨蹭什么。” 二人昨夜定是发生了什么，但作为一名合格的女官，临夏从来不会多言多想。 “告辞。” 随着车马声远去，秦淮伸了伸懒腰，昨天抱着萧卿灵他睡得很安心。 早朝的时候，秦淮的眼睛一直没从萧卿灵身上离开，而萧卿灵总是下意识的将眼神留在秦淮身上，二人眼中只互相看得见对方，哪里还能看得见别人。 下了朝，秦淮想要觐见，却被张宰辅拦了下来。 “你小子，再过两天就要跟尹家认亲了，有没有准备好认亲礼啊？” 秦淮呆了一下，猛然回过神。 这些日子满脑子都是恋爱，把正事儿都快忘了。 “我就知道，你最近一直在忙着养殖，肯定把这事儿忘了。我给你准备好了，你就把这块琉璃印章送给你那便宜爷爷。” 张宰辅说着，将一块巴掌大小的印章拿了出来，透明的褐色，方方正正的，上面刻了一只小狮子，很是精巧。 秦淮眼皮一抬，这玩意就是块玻璃，不过大酆朝可没有，一般只有番邦的商人，才会带来帝都售卖，而且巴掌大的一块，就价值十金。 “老师，您是不是有事儿求我啊？” 张宰辅捏着胡子笑了笑，道：“晚上有空来我家吃顿饭，我有两个小孙女都到了适婚年纪，她们对你很是好奇。” 秦淮一把将那块琉璃塞回了张宰辅的手中。 “那个老师，我心有所属，这不合适。” “心有所属？是哪家的闺女？这满帝都可没人比我那两个小孙女更优秀了，你真不见见。” 秦淮笑道：“我心有所属那位，在我眼里是全天下最优秀的姑娘，有朝一日我定要娶她为妻的。” “啧，也不知是哪家姑娘这么有福气咯。”张宰辅将琉璃印章塞回给秦淮，“拿着，原本就是为你准备的。” 秦淮也不矫情，将印章塞进怀中，大不了过些日子把玻璃搞出来，还他一块更大的。 这么一打岔，秦淮也没再往宫里走，出了宫门回了秦府。 锦衣卫那边已经磨练的差不多了，方言被抓起来，柳明泽求见好几次都被他拒绝了，也是时候该去解决这个小麻烦了。 第137章 找上门来了 “主子，您回来了。那个柳明泽又来了，还有方言的父亲也来了，就在府门外面等着呢。”吴晓良说道。 “让柳明泽等着，先把方泽请进来。” 吴晓良依言将人带去了会客厅。 方泽进门的时候，秦淮已经煮好了茶，扫榻以待。 “秦大人，我刚从东厂回来，您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方泽先发制人责问道。 “东厂的事情，可轮不到我插手。” 秦淮神色淡淡的推给方泽一杯茶，接着道：“您儿子因为什么被抓，您自己清楚。忠臣不事二主，你们方家同气连理，方端的选择就代表了你们方家的选择。” “他不能代表方家！”方泽气的辩驳道。 秦淮歪头看着方泽，满脸疑惑，“东厂怎么会查错消息？难道方端没投靠九王爷？” “秦淮，你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方端落到今日的下场，是他自取灭亡，这是你们之间的仇怨，与方言无关，与我方家也无关。” “他是你兄长。”秦淮放下了茶杯，“东厂是依法办事儿，威胁到陛下的势力，他们就替陛下扫清，宁错杀不放过，这是职责所在哪里有问题吗？” “你！” 方泽被秦淮的狠厉骇了一跳，沉默片刻垮下了肩膀，一张正派的脸上多了几丝凄苦，“秦大人，还请您高抬贵手，给方家一条生路。” “生路不是我给的，是你们自己走的。”秦淮将方泽杯中的茶水倒满，“东厂和锦衣卫，绝对不会为难对陛下忠心耿耿之人。” 方泽沉默，良久将快要溢出的茶水一饮而尽。 “秦大人，方家会将方泽扫地出门，彻底和他划清界限。我听闻您要推广养殖，方家在养殖这块有不少资源，只要您给方家一个机会，金平府方家的产业，会全力配合您做事儿。” 秦淮心中一乐，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方大人，只要方家对陛下忠心，其他的事儿都好说。” 方泽闻言拱手辞别，方家上下百余口人，世代居住在帝都，断不能因为哥哥而拿整个方家去赌。 “柳明泽还在吗？”秦淮转头对着吴晓良问道。 “还等在外面，他来了好几次，恐怕这次见不到您不会离开了。” “为了方言的事情这么执拗，倒是个好上司。请他进来，让孙师傅把饭菜送来，午饭就在这里吃。” 柳明泽进来的时候，饭菜刚上桌。 秦淮指了指对面的凳子，让他坐下。“也没白等，至少能混上一顿饭，我秦府的饭菜可不是谁都有机会尝到的。” 柳明泽的坐在对面，看到秦淮动筷子，想着也陪着吃几口算了。 一口松花小肚，直接激发了他的食欲。 两人一言不发的横扫四盘菜，孙师傅来收盘子的时候，看着空盘子，心里美滋滋。 做饭的人，最喜欢的就是吃饭的人将自己的作品吃的干干净净。 酒足饭饱，柳明泽也不好在摆着僵硬的脸，语气放轻的问道： “秦大人，方言已经被抓进东厂好几天了，您不管管吗？” “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东厂办事儿一向有章程，你和方言非亲非故，为何替他说话。” “方言是我下属，他做事一向踏实，这之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方家要投靠九王爷，东厂怀疑方家叛变，所以请方言过去聊聊，你现在还觉得这是误会吗？” 柳明泽呆立当场，他没想到方家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他不过是柳家庶子，能进锦衣卫全凭自己本事，就算如此，他在柳家也没话语权，更不可能让柳家帮方言。 “方家不代表方言，这小子一向胸无大志，唯一的乐趣就是每天查查案子，看看卷宗，您能不能救救他，进了东厂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我担心他受不住被屈打成招。” “你不怕柳家受牵连吗？我记得你爹是礼部员外郎柳斌河。” 柳明泽攥了攥拳，一言不发。外出做任务的时候，方言救过他的命，他不能见死不救。 “或许你愿意为了方言作保？若是方言犯错你愿意连坐？” 柳明泽猛地抬起头，“我代表不了柳家，可我愿意用命给他担保。” 秦淮诧异的挑了挑眉，心道，这人看着阴沉，没想到还是个讲义气的。 “去东厂领人。” 柳明泽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淮，以为自己听错了。 “您说东厂会放人？” “去，就说我说的，让王公公放人。” “多谢大人！” 柳明泽不疑有他，欣喜若狂的快速离去。 秦淮原本也是试探一下，他对柳明泽有些欣赏，这个人很讲义气，也许以后用得着。 “收服锦衣卫，系统奖励五千积分。” 秦淮听着耳边传来系统给的奖励的提示音，不由得问道： “灵灵柒，方家是真心投靠，还是跟我虚以为蛇？” 灵灵柒回道：“宿主，方家将方端从族谱中除名，是诚心拥护女帝。等事成之后，系统会下发奖励一千积分。” 秦淮还没说话，又一条提示音弹了出来。 “精盐推行成功，系统奖励五万积分。” “积分提醒能不能给关了，每次都没预兆的在我眼前弹窗，有点挡视线。” “系统提示已关闭，以后积分都会自动到账。”灵灵柒回道。 “用积分买点什么呢？有没有奶茶的制作方法？” “有的有的，五百积分，就能买到上百种奶茶的配方，要兑换吗？”灵灵柒笑着问。 这么便宜？ “兑换。” 最近牛奶的销量已经趋于平稳，每日都会有剩余的牛奶卖不掉，秦淮打算用这个办法刺激一下消费。 “晓良，去把苗心叫来。” 不到半个时辰，苗心就穿着一身白衣姗姗而来。 “这个是奶茶的配方，你收好了回去慢慢研究。我打算在咱们飘香馆门口增加一个小门面，专门卖奶茶。以后客人进店，也可以选择喝奶茶吃点心。若是效果好，以后咱们飘香馆的分店都可以效仿这种模式。” 苗心听得眼前一亮，低头看着奶茶的配方，配方写的很详细，一学就会，除了需要投一些银子做改造，用不上其他投资。 低成本，高回报，这奶茶若是好喝，一定会变得极其火爆。 “我回去马上安排。” “现在每天都会剩一些牛奶，不要浪费了。真材实料，又甜又香的奶茶，女孩子们一定会很喜欢，记得下一期报纸让秋月给你打个广告。” “知晓了。” 苗心点点头，局促的搓了搓手，对着秦淮欲言又止。 第138章 结亲 “怎么？还有其他事情吗？” “秦大哥，再过几日就是我和妹妹的生辰，我们想单独请您吃一顿饭，不知道您有没有空闲。” “你们姐妹第一次在帝都过生日，我一定到场。” 见秦淮一口答应了下来，苗心开心的离开。 转眼日子过去，这两日秦淮忙着搬家，还要筹备认亲宴所以格外忙碌。 六月初一，飘香馆外车马云集，往来者青衣长衫，气度斐然。 门口双胞胎姐妹苗心苗悦亲自接待贵客，礼数周全让人如沐春风。 尹庄坐在高堂之上，今日穿了一身暗红的长衫，整个人脸上洋溢着喜气。 前来拜会之人，不名动一方的才子，就是德高望重的先生，此刻在尹庄面前，都是规规矩矩行礼，生怕出了一点错。 这些都是他的弟子，无论身份地位如何，尊师重道是刻进骨子里的。 隋国龙姗姗来迟身后带着十几位得意弟子，拿着贺礼上前道喜。 尹庄见他面色坦然，知道他突破了心中的桎梏，看来是想通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坐我身边来。” 隋国龙激动地点头，自从上次被老师训诫，他一直将自己关在书院反思，这些年书院走了不少弯路，干净的文人圣地被一些人弄得胡烟瘴气，以前他有心无力难以改变现状，可现在秦淮出现让他看到了一些希望。 “秦大人，恭喜。”隋国龙真心地说道。 “多谢隋大人。” “国龙是我亲传徒弟，你是我孙儿，以后见到国龙，叫一声叔叔，大人来大人去，没规矩。” 尹庄嘴里虽然训斥，可看着秦淮那难受的小样心里却乐呵呵的。 秦淮无奈的对着隋国龙一笑，他发现尹庄有时候真的很跳脱，一点也不像其他文人那般稳重。 “他和秦大人同朝为官，自当平辈论，您就别逗他了。”金元镇笑眯眯的为秦淮开脱。 这次结亲宴金家爷孙也来了，虽说两家婚事才敲定，可到底也是板上钉钉，于情于理也有资格来观礼。 “嘿，你这会到做起好人来了。”尹庄哼了一声，然后转头问隋国龙道：“陈诚呢？” “不知道，一大早说要准备贺礼，人就不见了。” 尹庄眼眸冰冷的缩了一下，他这一生唯一后悔的就是收了陈诚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陈诚小时候不错，心思纯善，虽然有些愚钝，但是很上进。哪知道进了官场，被这大染缸浸染，满脑子仕途经济到处钻营没了一点文人风骨。 “不等他，吉时快到了，你去把你妹子叫出来，咱们开宴。” 尹庄摸了摸胡子，不来也好，省的看了糟心。 秦淮领命走到后院，轻轻敲了敲门。 “秋月，带着娇娇出来，我们要开宴了。” 话音落下，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秋月扶着尹娇的胳膊走了出来。 这是秦淮第一次见尹娇，只见她肌肤赛雪，身行端正，眉宇间还带着淡淡的书卷气。 “见过兄长，您请先行。” 秦淮走在前面，听着这一眼一板的话语，心里感叹：尹娇的样貌可以说是极好，只是这言行古板，到底少了一点灵魂。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女子，得鼓起多大勇气才能说出“非金鸣不嫁”的话来。 秦淮皱着眉，突然想到尹娇是不是读书读坏了脑子，所以被金鸣不慎碰了一次手臂，认为是肌肤之亲，才一心只想嫁他。 停下脚步，秦淮回头问道： “妹子，你跟兄长说句实话，你是因为喜欢金鸣才要嫁给他。还是单单因为他碰过你，你觉得只能嫁他？” 尹娇被问的脸色涨红，口中讷讷难以言语。 马秋月见状，赶忙扯了扯秦淮的衣袖，小声嘀咕。 “大哥，娇娇姐只是守规矩，又不是傻子，当然是因为喜欢金家哥哥才要嫁人。” “你怎么知道？你们才认识不到半天。” “女孩子之间的事儿你懂什么呀，我们现在是闺中密友。” 秦淮愣了一下，好，女孩子的情谊总是来得快，他确实不懂。 “既是真心诚意，那我建议你不要天天板着自己，金鸣那小子猴儿一样的性格，要么就是敢爱敢恨的豪爽女子压住他，要么就是极致温柔，柔情似水的娇女，让他百炼钢化绕指柔，你现在这样不行。” 尹娇咬了咬唇，家里只有爷爷是男子，从来没人跟她说过这些。 “多谢大哥指点。” “吉时到了，咱们进去。” 秦淮进入大堂的时候，发现气氛有些不好。 金鸣鬼祟的凑了过来，低声说：“大哥，陈诚那老小子把方端带来了，尹老爷子气坏了，给他训斥了一通。” “方端不是中风瘫痪了吗？” “听说治好了，虽然腿脚还有点不利索，需要人扶着。”金鸣接着说：“你小心点，那老东西没安好心。” “我知晓了，你回去坐好，当心你爷爷又揍你。” 金鸣不服气的哼了一声，眼角余光扫到尹娇，微微愣了一下。 这就是他未婚妻？长得倒是挺好看的。 尹娇局促的瞥了金鸣一眼，只见到他的背影，脸上就红了一片。 主持这次认亲宴的是礼部尚书钱理，他对这些章程烂熟于心，秦淮放心的将事情交给了他。 一切有条不絮的进行，随着钱理一声， “斟茶。” 秦淮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的递上一杯茶。 “爷爷，喝茶。” “好，好小子，这个是爷爷给你的见面礼。” 尹庄接过茶水喝了以后，递给秦淮一个小布袋。 “这是尹家书库的钥匙，以后尹家藏书阁，你随时可以翻看。” 秦淮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接过钥匙。 “尹师是真疼这小子，尹家书库，那可是文人至宝。尹家五代积累的藏书，珍奇孤本应有尽有，听说藏书比朝廷的翰林院藏书还丰富。” “哎，秦淮这小子，真是走大运。” “可怜金鸣了，这书库原本应该是尹家小姐的嫁妆。” “你懂什么，尹师自有成算，咱们还是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了。” “对，不如看看秦淮这小子回了什么。”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秦淮将一个盒子并一张小贴交给了尹庄。 第139章 对峙 “一尊琉璃方印，还有一张小贴，小贴上是我自己写的小诗。” 尹庄接过这两样东西，仔细瞧了瞧，活到他这把年纪，金银抵不过用心，琉璃难得，小贴更是秦淮亲笔，看的出来秦淮是真将尹家放在心上了。 “好孩子，你有心了，这是你妹妹，叫尹娇。” 二人见礼，秦淮拿出一枚小令牌。 “这是皇商的令牌，以后你拿着令牌在皇上旗下商铺买东西，一律七折。” 尹娇轻声说了一声“谢谢”，眼中却有说不出的高兴。毕竟没有那个女子会拒绝“买买买”的哟嚯。 尹庄见状，终于放下了压在心口。 “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在场的都是我的徒弟，以后你就是他们最小的师弟。他们平日里难得来，你们交换了名帖以后慢慢认识。今天高兴，我不拘束你们，都多喝点。” “是。” 众人齐齐拜了下来，一时间歌舞声起，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刘云举着酒杯凑过前来，笑道：“老师，早就听说小师弟诗词造诣极高，刚才他是给你一首小诗，能不能让我们也看看？” “这是你师兄盐铁转运使刘云，在这群人里，顶他最油滑，一双眼睛厉害得很，这小贴我还没细细品评，他到惦记上了。” 秦淮心头一跳，盐铁转运使可是大酆朝最肥的官职，也是最需要社交手腕的，没想到这貌不惊人的刘云竟然如此厉害。 “师兄，我那小诗是随手写的，并不出众，你们多多指教。” “大酆朝第一诗才，谁敢指教你？”陈诚阴阳怪气的说道。 隋国龙目光锐利的转过头，陈诚见状悻悻的闭上了嘴。 尹庄将小贴递给刘云，虽然他还没细看，但他对秦淮的诗作还是有信心的。 “给他们念念。” 刘云接过小贴，大概扫了一眼，只见上面的字是极其端正的楷书，观字如见人，心头对秦淮生出了些许好感。 “《酬问师》 虚空无处所，仿佛似琉璃。 诗境何人到，禅心又过诗。 玉壶存冰心，朱笔写师魂。 谆谆如父语，殷殷似友亲。 轻盈数行字，浓抹一生人。 寄望后来者，成功报师尊。” 清晰的声音不疾不徐，将这首酬问师从头到尾念了出来。原本热闹的大堂随着话语，渐渐安静了下来。 不少人心有所触动，望着尹师，目光湿润。 尹庄不动声色的擦了擦眼睛。 “玉壶存冰心，朱笔写师魂……轻盈数行字，浓抹一生人。秦小子啊，你这是惹老头子眼泪来了。” 刘云感叹，对着尹师深深一拜。 “谆谆如父语，殷殷似友亲，写到了学生心里。当年过节，我独自一人在外漂泊，是尹师接我入府，悉心照料，如父亲一般敦敦教诲，让远在他乡的我感受到家的温暖。学生至今难忘。” 隋国龙手中捏着酒杯，愣愣的想，寄望后来者，成功报师尊。 他现在把书院管理的一塌糊涂，一把年纪还要师尊操心，哎，真是不孝。 原本坐在角落里黯然神伤的胡安突然站起身来，他身上的长衫浆洗的泛白，生活显然不是很优渥。 此刻他抬起头，对着秦淮和尹庄遥遥敬酒。 他因家境贫寒求学之路格外坎坷，后来有幸遇到游历的尹师收他为徒，奈何当时年纪太大学习太晚，科举失利没能入仕途。 他决心做了一位四处云游的教书先生，像当初的尹师那样，他立志要教那些上不起学的孩子读书，识字，明理，有时见人家实在清苦就连学费都不收，这么多年过去，他教过的孩子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个，可他家里却仍旧一贫如洗，几乎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最近胡安也迷茫想要放弃，可是秦淮的这首诗，让他心有感触，一下子就坚定了他要坚持下去的决心。 总有一天，我大酆朝的穷苦人也会人人识字，人人明理。 秦淮不认识他，听到金鸣在耳边说着他的事迹，不由得心生佩服，对胡安多了几分敬重。 “自己淋过雨，所以总想替其他人打把伞，胡先生是真正的师者，您的愿望一定会在不远的将来实现。” 胡安惊喜的干了一杯酒，“人生难得一知己，小师弟懂我。” “嗤，马屁精。” 原本安静喝酒的方端突然冷笑呵斥，声音落在大堂之中，格外刺耳。 “方端，你什么意思？” “我一个废人能有什么意思，他秦淮写的出这种马屁文章，还不让人说了？” 众人怒视方端，这人不请自来也就罢了，怎么还在这里阴阳怪气的惹人嫌。 “来人，方大人喝醉了，将他请出去。” 隋国龙站起身来，脸色极其阴沉的看了陈诚一眼，直接下了逐客令。 “隋大人好大的官威，我今日来，并没有侮辱尹师的意思。我只是看不惯秦淮这个小人，伪君子，不想尹师被他蒙蔽。”方端推开来人，扯着脖子喊道。 “让他说！”尹庄不怒自威，声音高昂的说道。 “他秦淮，勾结商会以权谋私，大肆敛财。还滥杀无辜，屠城灭国，这样一个枉为人伦的伪君子，蒙骗陛下，蒙骗尹师，凭什么被天下文人认同，我不服！” 尹庄脸色铁青，就连金家父子面色都很难看，金鸣气的站起身来，却被金元镇握住了手臂。 “这是秦淮的场子，用不着你出头，老老实实坐着。” 金鸣哼了一声，不爽的坐了下来。 秦淮和皇商的关系他们都清楚，在其位谋其政无可厚非，可商会和秦淮的关系确实说不清道不明。 还有屠城灭国，虽然别人不提，可终究是一个污点。 不仅方端不认同，就是在场的其他人，也有很多有不认同。 秦淮将众人的反应收归眼底，而后轻笑出声。 “大家都是学贯古今的前辈，相比也听说过子曰：以德报怨何以报直？ 屠城灭国之事，我从不后悔。日升国屠戮我子民如宰羊杀牛，我不过以牙还牙以血还血，震慑他国再不敢犯我大酆一分一毫。此事后世自有公论，轮不到你来分说。” 秦淮深吸了口气，踱步上前，直面方端。 “秦某的财产，一文一毫皆有出处，在户部有账本，在陛下有备案。 秦某行使的权力，桩桩件件都能公之于众，接受朝廷核查，接受天下苍生的审判。 至于你…… 秦淮坚定地站在原地，沉稳的声音传便整个大厅：“方端，你敢吗？九王爷敢吗？” 第140章 长见识 方端闻言心头一跳，浑身颤抖，双眼死死盯着秦淮。 他恨，恨秦淮毁了他大好前程，恨秦淮害他被方家逐出家门，更恨秦淮今天所得到的一切都那么轻松。 秦淮知道他不敢接话，眼神之中更是露出了蔑视之色。 “秦某存活于世，俯仰无愧于天地，走的是人间正道，行的事磊落光明，与你这阴险小人不同！” “秦淮，若非是你，我怎会落得今日境地，我杀了你！” 方端被言语刺激的双眼通红，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向着秦淮扑去。 秦淮根本没将他的攻击放在眼中，一脚就将他踹飞，讽刺道：“您可真是身残志坚。” 方端如破布口袋飞出两米，后背撞在墙上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秦淮冷哼，一成力道都没用出，不然他根本没有活命的可能。 “锦衣卫何在？” “在！” 柳明泽和白年听到秦淮的声音，毫不犹豫冲上前来。 “当众刺杀朝廷命官，罪不可赦，带回锦衣卫严加看管，等陛下发落。” “是！” 大堂之内无人敢说话，昏死过去的方端被杀气腾腾的锦衣卫拖走。 飘香馆的小二训练有素的将地板上的血迹擦干净，悄然退了下去。 秦淮见到尹庄脸色不好，转身对着他宽慰道：“好事多磨。” “今天是老师的大日子，咱们可别被恶人坏了兴致，来来来，喝酒，我们不醉不归。” 刘云精于人情世故，端着酒杯哈哈大笑的游走于众人之间，没多大会气氛又恢复了热络。 尹庄目光冰冷的从陈诚脸上滑过，嘴上不说什么，可心中对他已经失望至极。 陈诚赶忙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解释道：“老师，他求我带他来凑热闹的，学生不知他会闹事。” “你好自为之。” “老师，我说的是真的，您千万要相信学生啊。” 隋国龙看陈诚还在狡辩，心里空余一抹苦涩。 今日是老师认亲宴，这么多大人物在场共同见证，他竟如此不顾体面情分当众给秦淮难堪，这已经不止是在对付秦淮，更是再打老师的脸。 “别说了，来喝酒，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刘云敬酒回来，见到主桌的气氛有些尴尬，笑眯眯的调节气氛。 一直没出声的秦淮对着尹庄说道：“爷爷，陈大人肯定不是有心的，毕竟他自负清高之人，怎会和方端这种丧家之犬为伍呢。” 尹庄听到这话，脸色稍微缓和，端起酒杯似乎已有所指的说道：“你身居高位，必定有人会嫉妒，人心难测，你要守住本心，莫要理会流言蜚语。” 秦淮轻笑一声，道：“您老放心，我出身微末，当年在丰芜县赈灾我就已经有所感悟，‘是非在己，毁誉由人’是我给自己的座右铭。” “好，好一句‘是非在己，毁誉由人’就冲这句，我梁南山敬你一杯。” 梁南山是出了名的文人骚客，因不喜朝堂尔虞我诈，隐居南山而得此雅称。 秦淮赶忙举杯，和他相比，梁南山这样的人才是真正有大学问之人。 “小师弟，听说你武城伯府修建的巧夺天工，可你却给园子起了个‘陋室’这样的名字，这其中定然有什么典故。” 程文西喝了不少酒，此刻有些放浪形骸的靠在椅子打量秦淮。 “哈哈，南梁北程，这两人并称大酆双杰，隐居南山和姑苏，中间间隔上千里，平时我们想见其中一位都很困难，小师弟你能一次见到他二人可不容易。”刘云赶忙为秦淮介绍道。 秦淮举杯敬酒，回道：“程师兄，我那房舍名字也不是什么隐秘，只是偶然得了一篇佳作，所以也附庸风雅一回。” “哦？”梁南山和程文西来了兴致，对视一眼，问道：“什么文章能让小师弟这样的人称为佳作，可否让我们也欣赏欣赏？” 在场众人都是文场高手，一听说有佳作问世眼睛都放了光。 有《酬问师》这样优秀的诗歌珠玉在前，一个个对秦淮更加期待了起来。 陈诚见状，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 他虽然也是尹庄学生，可这些师兄弟心高气傲，根本不会凭借一个身份就看得起你，他们很少真正佩服人。 如今不仅刘云对秦淮示好，就连一向对人不假辞色，孤傲清高的大酆双杰都对秦淮有了认同，他心里的酸气已经快要溢出来了。 秦淮推辞道：“今日诸位师兄都是来为尹师庆祝，我不好抢了他老人家的风头，若诸位师兄有兴趣，改日来陋室做客，我们煮茶论诗篇。” 尹庄见秦淮进退有度，通身流出一股风流气度，心里越发觉得自己赚了。 陈诚阴冷的看了一眼秦淮，心里怨毒的想，他未必有什么佳作诗篇，没准就是随口胡诌。 “小师弟，能得梁程二位师兄指点可是天大的好事，你就别推辞了，把你那佳作拿出来让大家评评。” 秦淮听了这话，感受到陈诚几次三番的恶意，心头只觉得腻歪。 梁南山面无表情的端着酒杯，程文西却快人快语，“陈诚，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小师弟说了不想抢风头，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陈诚双拳死死捏住衣摆，脸色瞬间难看。 尹庄收起笑容，靠在了圈椅之中，一双浑浊的老眼看着陈诚不知在想些什么。 众人见状赶忙应和了几句，算是替陈诚圆个场。 而秦淮却不想再忍着陈诚，淡然道：“《陋室铭》是在我住在丰芜县时写的，有些言辞不合适今日的情景，既然陈大人一定要看，那我就改动改动，让你长长见识。” 秦淮话音落下，守在一旁的苗心苗悦姐妹一人侍奉笔墨，一人铺纸，利落的准备好书案。 梁程二人见状也随意走上前，秦淮写一句，他们跟着念一句。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山梁兄庐，姑苏文西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梁程二人的声音听入了耳中，众人渐渐停下了手中的酒杯，他们被秦淮展示出的才气彻底惊呆了。 第141章 女为悦己者容 这华丽的辞藻，质朴的心智，还有通篇形容出来的淡薄气度，已经深深震撼了所有人。 尹庄已经高兴坏了，认这个孙儿他是赚了，大赚特赚！ 梁南山和程文西更是激动的来回踱步，能被这一名篇点出姓名，他们一定会名流青史。 得了这天大的好处，他们看秦淮，比看自己亲兄弟还亲。 陈诚见状面如黑墨，魔怔了一般盯着秦淮。 “不是他写的，一定不是他写的，他抄的！” 周遭为之一肃，而后众人回头怒视陈诚。 在场众人，哪位不是学贯古今之人，这《陋室铭》他们第一次听闻，怎么会是抄的。要知道，抄袭这种污名一旦被宣扬出去，对文人来说可是致命的。 秦淮也不生气，反而莞尔一笑，心中暗道：这兄弟，真相了，可惜没人信。 程文西见秦淮淡然而笑，只当他是心境高深，并不在意。心中被他的气度折服，不禁替秦淮打抱不平， “陈师弟，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啊，你要多多磨炼心境才好。” 一旁的众人愣了一下，随即似乎认同一般点了点头。 陈诚哪里受过如此羞辱，噗的一声，一口老血吐出，倒地不起。 众人乱作一团，赶忙上前。 秦淮脸色一黑，这程师兄的嘴也太毒了，居然把陈诚气吐血了。 这笔账妥妥又要记在他头上了，这已经是第四个被他气晕的大臣了，他的风评怕是这辈子都洗不白了。 认亲宴以陈诚的昏厥告终，众人散去却没有遗憾。 短短两个时辰，秦淮先是踹飞了方端，后是气晕了陈诚，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场面。更不要说还有两首名篇震古烁今，让他们开了眼界。 正所谓乘兴而来尽兴而去，也不过如此了。 次日，茶馆之中热闹非凡，平时经常聚会的好友凑在一起，喝茶只为了润润嗓子，聊的热火朝天。 “听说了吗？秦大人昨天的认亲宴，不仅踹飞了一个大臣，还气晕了自己的同门师兄陈诚。” “听说了啊，现在谁还不知道昨天的事儿。” “要说这秦淮秦大人也真是厉害，这来帝不到两年，已经气昏多少大人了，我觉得他命里带凶啊，一般人镇不住。” “对对，我有幸见过他一次，不苟言笑的模样着实吓人。” “呸呸呸，你可别瞎说，当心被锦衣卫的大人们听见，请你去吃牢饭。” 青年人捂住嘴，心虚的四下看了一眼，见没人在附近，这才放下心来。 “咱们别聊这个，说说别的。” “你们见到他新写的《酬问师》和《陋室铭》没有？”一旁的好友赶忙接话，转移话题问道。 “读了，我都抄写好多遍了，每一次读都有不同的感悟，实在太过惊艳。” “听说陈诚说他是抄的。” “别说他了，若非那么多文道前辈共同见证，我都不敢相信是那么年轻的人能写出来的。” …… 流言蜚语不断发酵，有好有坏，帝都一时不知多出了多少名为“陋室”的屋舍。 马秋月最近心情非常不好，走到哪里都能听到秦大哥的流言，好的坏的都有。这些人干啥啥不行，就爱嚼舌根实在气人。 秋月决定下一期报纸，一定要把这些事情的真相都写出来，不能任凭他们胡乱瞎传。 秦淮自是不知道对于昨日的认亲宴，外头都已经传疯了。下了朝他被女帝传唤，此刻正站在御书房外，等着女帝召见。 “秦大人，跟奴婢走，陛下在御花园等你。”临夏恭敬异常的对着秦淮行礼，客气的说道。 秦淮点头，步履徐徐的跟在临夏身后。 这姑娘身上的味道是脂粉铺新研制出来的香粉味，看来她和吴晓良也并非没有可能。 “临夏，你觉得吴晓良怎么样？” 临夏脸色变换了一下，而后侧头低眉顺眼的回道：“他是个老实人，做事很细心。” “他人品很好，只是命苦，失去双亲如今孑然一身，我看他对你动了十成的真心，若是有可能，还请你给他个机会。” 秦淮心道，晓良，你家大人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其实他也能请女帝直接为临夏和吴晓良赐婚，可感情一事向来不能勉强，秦淮并不打算强行插手。 临夏闻言轻轻颔首，低低的垂着头，心思百转也不知在想什么。 “秦大人，陛下在百花亭等您，奴婢就送您到这里了。” “谢谢。” 秦淮温和一笑，独自一人进了御花园。 百花亭中，女子一袭粉衣端坐在亭子之中，见到秦淮走来，手指不自觉的摸了摸云鬓间的龙簪。 秦淮看清萧卿灵的面容，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女为悦己者容，平日里不施脂粉的萧卿灵今日特意为她打扮了一下，格外惊艳。 “坐。”萧卿灵绷着脸吐出一个字，看着秦淮，心中生出恼怒消散了一些。 秦淮见她脸色冰冷，眉头抬了抬，坐在一旁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萧卿灵回道。 秦淮见她如此，一时语结，有些不明所以。 二人沉默许久，萧卿灵见秦淮一言不发，心里更是憋闷，不由得问道： “你结亲宴顺利吗？” “还挺顺利的。”秦淮想了想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萧卿灵吸了口气，“你把方端抓了，陈诚现在还躺在床上，你管这叫顺利啊？” 秦淮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们也没对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你不用担心。” 萧卿灵都气笑了，敢情这家伙是真不知哪里惹她不高兴了，抬手手掌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我问你，你那尊醒狮琉璃印是哪里来的？” “你说结亲宴上哪一尊啊，是张宰辅给的呀，来路很正的。”秦淮老实答道。 “他值钱的藏品就那么几件，为什么把这个给你。” “哦，他想让我跟他孙女相亲，不过我拒绝了。” 萧卿灵脸色略微缓和，质问道：“拒绝了你还收人家东西？！” 秦淮看了一眼萧卿灵的脸色，不确定的道：“灵儿，你是不是吃醋了……” 萧卿灵愣了一下，脸色腾地一下就红了。 第142章 风箱 “你胡说！我就想告诉你，无功不受禄，你不要乱收人家东西！” “是吗？” 秦淮再迟钝，也看出萧卿灵的心思了，忍着笑意解释道：“我事情太多忙忘了日子，没来得及准备礼物，想着以后还他一个更大的琉璃就收下了。” “这个给你，你去还给他。你，你还年轻，不着急成家立业。” 萧卿灵心思复杂，她也说不出让秦淮等她的话，只能用这个办法表明心意。 秦淮接过萧卿灵递过来的盒子，打开盒盖，看见里面装的是四盏琉璃盏和一只琉璃茶壶，做工轻巧异常，比醒狮印章值钱多了。 “陛下说无功不受禄，您给臣这个是要臣做些什么呢？” 秦淮语气难得轻佻，只是见到不同于往日的萧卿灵，就q起了想逗弄她的心思。 “你好好当官，我对你没……没其他要求。”萧卿灵回避秦淮的目光，有些心虚的说道。 “可是臣想做点什么。”秦淮上前一步，笑意盈盈的看着女帝，在她耳边轻声道：“臣想以身相许好不好？” 萧卿灵实在受不住秦淮如此诱i惑，羞愤的推着他道：“秦淮，你给孤出去。” “哈哈哈，那臣告退了。” 秦淮见她如此可爱，心情大好，拿着琉璃盏就要离开。 “你站住。” 萧卿灵提起一口气，强压住心里的娇羞，勾住了秦淮的衣角。 秦淮见她如此，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进了怀中，情不自禁的低头蹂i躏她的红唇。 “别勾我，我怕自己把持不住。” 萧卿灵一双凤眸染了水雾，推着秦淮道：“你之前惹了多少情债，之后能不能不要再惹了……” “还没过门就开始管我了？”秦淮笑道。 “秦淮，你知道的，孤给不了你承诺。” 萧卿灵放开秦淮的衣摆，心里不由得生出些许悲切。 她给不了秦淮任何承诺，她虽贵为帝王，可很多事情都不能随心所欲。 他们之间隔着的是整个江山社稷，是身份地位的巨大悬殊，她没有信心。 秦淮见她面露难过，猜到她心中肯定背负了莫大的压力，也不逼她。 “来日方长，你不必担忧，我秦淮想做的事情，没有做不成的，相信我。” 萧卿灵专注的看着秦淮的面庞，真诚而温和，反正她也不会嫁给别人，就信他一次又如何？ “别不开心了，下次进宫，我给你带一颗琉璃树来好不好。” 萧卿灵被他这话逗的忍不住笑了一下，嗔怪道：“骗子，骗人也不找个好点的故事。” 秦淮也不解释，他已经准备把制作玻璃的事情提上日程了。 出宫的路上，秦淮呼叫了系统。 “灵灵柒，我现在有多少积分了。” “最近宿主任务完成的很多，已经累计了十万积分啦。” “这么快？” “牛奶和养殖的任务下发了八万积分，其他任务零零碎碎加起来就这么多了。” 秦淮点了点头，他之前关闭了积分提示，所以也没注意积分已经累计了这么多。 “我入帝都之前就得到了制作玻璃的方法，一直欠缺的是如何高温熔化制作玻璃的材料，我可以直接兑换鼓风机吗？” “宿主大人，没有电源的情况下鼓风机起不到太大作用，灵灵柒建议您可以先兑换木风箱的制作方法，这是一种活塞式鼓风机，兑换积分只需要八百，经济又实惠。” 秦淮沉吟了一下，现在让他去弄电源无异于天方夜谭，不如先用这个木风箱试试看。 “兑换。” …… 工部衙门里，兵部尚书梁衡愁眉不展的和石怀义大眼瞪小眼。 兵部侍郎牛开山急的直拽胡子。 “石尚书，您再给想想办法，秦侍郎给的冶铁炼钢之法上说了，只要温度够高，就能练出好刚，可咱们那个兵工厂的火力总是上不去，工人说是风力不够，几个人玩命的摇都没用，就没有更大更省力气的风机了吗？” “最好的大风扇已经给你们了，火力上不去是不是煤炭的问题啊？” “不可能，我们用的是赵家窑送来的焦煤，已经是最好的煤炭了。” “能不能将大风扇改进一下，钢铁要是能批量制造出来，咱们大酆朝的兵力将会有一个质的提升。” “这……”石怀义犯了难，他们工部负责发明的人尝试过改造风扇，可是都没成功。 牛开山见他面露难色，跺了跺脚，有些病急乱投医的说道：“啧，要不我们问问秦大人，他那么厉害，没准能有其他办法。” 石怀义眼睛一亮，对啊，怎么把秦淮忘了。 这钢铁冶炼法就是秦淮提出来的，既然他能写出书，那就一定有办法实现提升温度。 梁衡苦笑一声，见着两人欣喜若狂的模样，只觉得这俩人魔怔了不成。 秦淮是厉害，可他又不是神仙啊，怎么可能什么都会。秦淮要是能制造出更好的风扇，他敢把风机吃了给诸位助兴。 “我们去找他试试，不行再想其他办法。” 石怀义说完一马当先走了出去，牛开山一脸期盼的看着梁衡，梁衡无奈也只能跟上去。 秦淮刚出了宫，打算赶往飘香馆，只是还没到地方，就在路上碰到了石怀义一行人。 “怀北，我正要去找你呢。” 石怀义热情的拉住秦淮的手，笑眯眯的像个见到小姑娘的老色批。 “你们要干嘛？”秦淮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警惕的问道。 “你之前不是给了兵部一个冶铁冶钢的方法吗？我们按照上面的方法试了，制作出了很好的精铁，可是现在卡在了炼钢上，大风扇的风力不够，火的热度不能持续升温。” 秦淮挑了一下眉头，他原本要找商会的匠人将风箱制作出来，然后好试试能不能把玻璃搞出来，没想到刚好能解决兵部的问题。 这积分花的真值。 秦淮没说别的，将一个材料单子递了过去，上面是制作玻璃需要的材料。 “你先看看能不能找齐上面的材料。” 石怀义接过清单，看着看着皱起了眉头，谨慎的说道：“石英砂、石灰石、长石、纯碱……有好多都没听说过的名字，不过旁边配的图我到眼熟，兴许工部的库里有。” 第143章 成品 “你先帮我找找看看能不能先配齐十份，皇商那边我也安排人收集，我需要大量的材料来做实验，你们工部搞发明的人手能不能给我调派几个过来？” 石怀义一听秦淮要搞发明，就立刻把兵部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我最近没事儿，你要搞什么，我给你做助手啊。” 秦淮一脑门黑线，你一个工部尚书给吏部侍郎做下手，说的还理直气壮的，就没有一点心里包袱吗？ 不过对石怀义这种发明狂人来说，显然其他心思都是多余的，能够亲眼见证新事物的诞生，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乐趣。 “喂，你俩能不能先解决一下我们的燃眉之急。”牛开山揪着胡子龇牙咧嘴的问。 “哦哦，对，秦大人，你有没有办法帮帮兵部？”石怀义回过神来，赶紧问道。 梁衡已经不抱希望了，要是有办法，秦淮早就告诉他们了。 秦淮自然不知道他想什么，直接说道： “你们来的太巧了，我刚得了一个风箱的图纸，应该能满足你们的需求。你们研究研究，先做出来试试，记得给我也留一个送到我府上去，我做实验要用的。” 牛开山闻言喜不自胜，一把拿住秦淮的图纸，和石怀义两个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讨论什么，然后招呼都没打就骑着大马往工部跑。 梁衡看着二人抛弃自己离去的身影，站在原地一心里有些凌乱。 “秦淮，你真的是人？” 秦淮拍了拍胸脯，笑道：“如假包换，活生生的人。” 梁衡表示，自己有被打击到，无奈只能借用秦淮的马车，自己回兵部去。 …… 没过几天，武城伯府就来了一个大家伙。 秦淮看着一人多高的风箱，惊奇的问：“你们怎么做的这么大？” “这个尺寸还是缩小了的，更大的已经送到兵工厂去了，我们改进了一下拉杆，让风箱可以实现多人共同操作。” 秦淮心里默默对着工部的匠人们竖了个大拇指，都是人才啊。 “秦大人，材料凑齐了，您今天要动手实验吗？”石怀义搓了搓手，有些跃跃欲试。 “步骤我都整理好了，按部就班的来，我们先试试。” 秦淮将一张纸递给了石怀义，然后自己则开始将材料按照比例混合。 石怀义将步骤默记下然后小心翼翼的问：“怀北，我能问问你这是要搞什么吗？我看着怎么有点像琉璃……” “就是琉璃。” 石怀义被惊骇的说不出话来，琉璃可是比黄金还值钱的东西，秦淮居然说要制造出来，他手上的纸差点拿不住。 “真是琉璃？！” “试试不就知道了。” 石怀义强按住快要蹦出嗓子眼的心跳，脸色瞬间严肃无比。 若是秦淮真能把琉璃搞出来，以后秦淮让他往东他绝对不往西。 两人关在陋室里整整七日，中间除了孙师傅每日三餐按时送来，其他人一律不敢进来打扰。 终于在第七天傍晚，房间里传来的石怀义状若疯狂的大笑。 “成了，我们成了怀北！漂亮，实在是太漂亮了。” 石怀义捧着一块巴掌大小的玻璃，仿佛捧着一个宝贝。 秦淮也被他感染跟着高兴起来，这里条件有限，他还用系统升级优化了一次配方才得以成功。 “这要是大量生产，做成工艺品卖出去，得值多少钱啊。王尚书要是知道了，恐怕做梦都要笑醒了。” 秦淮被逗笑了，道：“何止能做工艺品，你看看我们的窗户，都是纸的，挡风遮雨哪里有这东西效果好？你再看看铜镜，照人可没这玻璃镜清楚，还有水壶，酒杯，茶杯……” “对对，我经常看到番邦商人拿着琉璃镜子叫卖，巴掌大的一小块就要一两金子。” 石怀义已经被惊得晕无论次了，手中抱着造出来的玻璃，仿佛在抱一只下蛋的母鸡。 “用法很多，你回去和工部的匠人们慢慢研究。配方收好，除了你我，我不希望被其他人知道。” “放心怀北，我一向嘴严。” 秦淮目送石怀义离开，马不停蹄的命人将秋月喊来。 马秋月进了园子，看着秦淮灰头土脸的样子，没忍住用手替他擦了擦。 “秦大哥，这几日你辛苦了。” “辛苦都是值得的，你赶紧讲咱们商会靠得住的匠人组织一下，准备大量生产琉璃，以后这将成为我们商会的经济命脉。” 马秋月听着秦淮的话语，心头热血澎湃。 能制作琉璃！ 琉璃的价值她最有体会，前些日子只是卖了一个小猫模样的琉璃，就花了一金出去。若是能大量生产……创造的财富简直不敢想象。 马秋月郑重的收好配方，二话不说就跑去商会找人了。 秦淮放松下来，才觉得七日来精神消耗严重，不由得想起了竹园外的温泉。 武城伯府修建之时，竹园外面有个荒废的池子，秦淮索性就将哪里建造成了露天的温泉。 此刻浑身疲乏，想着泡个温泉解乏，不自觉的想着那处地方走去。 泡在热水之中，解除了一身的疲乏，秦淮不由得喟叹一声。 哗啦啦的水声在耳边响起，秦淮起先并没在意，，才听到假山后面窸窸窣窣似乎有人。 秦淮警觉地喊道：“谁！出来！” “秦大哥，是我们。”苗悦抱着肩膀回了一句。 苗心和苗悦原本打算泡个澡就去睡的，玩闹间游到了假山后面，等在回头，就发现了泡在池子中的秦淮。 苗心捂住了苗悦的嘴，打算等秦淮走了在出去，没想到这小妮子不安分，在水底下捏她的敏i感处，害得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额，我不知道这里有人。” “秦大哥，你在那边，我们在这边，一起泡也不打扰的。”苗悦大胆的说。 苗心脸像熟透了的虾子，瞪了苗悦一眼。 秦淮余光见到姐妹二人露出在水面上的白皙皮肤，喉头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干笑的捂住尴尬之处退出温泉。 “我洗好了，先走了，你们慢慢来。” 第144章 先下手为强 苗悦见秦淮离去，气急败坏的说道：“姐，你怎么那么没出息，这么好的机会，只要让秦淮看到你的。。。到时候他想不负责都不行。” “苗悦，礼义廉耻你都学到狗肚子去了，以后你再说这么羞人的话，我就当没你这个妹妹。” 苗悦翻了个白眼，她这姐姐什么都好，就是太古板了。 想到这，苗悦眼珠转了转。 “明天就是我们生日了，回去我们好好喝一杯。” 苗心不疑有他，和苗悦收拾好后，回家叫厨房准备了酒菜，二人美美的吃了一顿。 “姐，明天生日，我给咱俩准备了一个很好的生日礼物。” “什么礼物？”苗心抚了抚额头，感觉头晕晕的。 苗悦没回答苗心，而是将她扶了起来，安置在床榻上。 “姐，你脸红红的，是不是喝醉了呀？” “我也不知道，感觉头晕晕的，好热。” “呀，不会是生病了，你等我我去找秦大哥。” 苗悦惊呼一声，往外跑去。 “苗悦……” 苗心阻拦不住，眼睁睁看着妹妹离开，只觉得身上的燥热又增加了几分。 入夜，秦淮躺在床上，脑子里不自觉的闪过那对姐妹，不由得苦笑出声。 “这个时候要是芸娘在就好了。” 正当他考虑要不要背一篇清心咒的冷静一下的时候，房门突然吱呀之声被推开了。 “秦大哥，你在不在，你去看看姐姐，她好像有点不对劲。” 秦淮讶然的看着只穿了单衣的苗悦，这么晚了，她如此焦急，苗心难道生病了。 “走。” 秦淮不疑有他披了一件外衫，跟着苗悦进了兰苑。 秋月忙着玻璃的事情，一时半会回不来，偌大的兰苑只有右侧的小楼亮着灯。 秦淮才一进门，就闻到一股甜腻的香味，还没反应过来，房门砰的一声就从里面关死了。 秦淮只觉得头脑发昏，晕晕沉沉的，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软塌上。 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今夜这对姐妹花对他的刺激已然到了顶峰，更不要说混合在空气中那甜腻的熏香。 秦淮终于抵挡不住，沦陷了。 次日一早，苗心只觉得浑身酸痛，昨夜似乎做了一个很疯狂的梦。 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情况彻底将她震惊。 啪！！ 苗心用力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确定昨夜的疯狂不是做梦，眼中的泪水不停涌了出来。 “姐姐，好累，你别闹我。” 秦淮睁开眼睛，眼中的光芒逐渐恢复，看着一旁低声啜泣的苗心，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别哭，都是我不好，我会负责的。”秦淮轻声安抚道。 “我不要你对我负责，是我……是苗悦，是我没管好她。”苗心捂住面颊失声痛哭。 苗心打了自己一巴掌后脑子彻底清醒了过来，联想妹妹昨天哄她饮酒，之后她神志不清了，哪里还不明白是苗悦自作主张给她用了药。 苗悦被哭声惊醒，看着姐姐痛哭，眼圈一红。 “姐，你别这样，我，我就是不想着……” “闭嘴！” 苗心羞恼的抬起手，这一巴掌终究没有狠心打下去。 秦淮见到二人如此，缓缓坐直了身子。 “先穿好衣服，我们聊聊好吗？这件事归根结底是我没管住自己，你们都没错，先不要哭了好吗？” 苗心死死咬着唇，点了点头。 秦淮见状，率先翻身下地穿好衣服，走出门外。 苗悦见秦淮离开，默不作声的穿好衣服，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苗心脚边。 “姐，你打我，都是我不好，我擅作主张想要推你一把，忽略了你的心情。” 苗悦急了，她从没见过姐姐如此生气。 “起来。” “姐，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姐……”苗悦害怕的喊道。 “我说起来，别让我重复第二遍。”苗心看着苗悦，冷冷的道。 苗悦蔫头耷拉脑的站起身来，不敢看苗心。 “你自作主张算计我，算计秦淮，甚至还把自己也送上床榻。苗悦，你的礼义廉耻之心呢？” “姐，先下手为强，秦大哥现在的身份地位已经是我们难以企及的了，若是再拖下去，等秦大哥娶亲，我们就再也没机会了，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苗悦眼泪掉了下来。 “我们二人喜欢秦淮，一直以来都是一厢情愿，如今秦淮被我们算计，逼着他不得不接纳我们，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芸娘回来以后，我们该如何自处……”苗心痛苦的说道。 苗悦抿了抿唇，小声道：“他身边不可能只有芸娘姐姐一个人，姐姐，秦淮若是不喜欢我们，那点香料也不能让他失去理智的。” 苗心一言不发的看着妹妹，心里又酸又涩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这时，秦淮的敲门声响起。 “我让孙师傅送了饭菜来，过来吃一点。” 苗心和苗悦二人默默的出了门，坐在饭桌前，气氛沉默到了极点。 秦淮见状只好放下筷子，道：“你们是真心喜欢我吗？苗悦的心思我知道，你呢，是真心喜欢，还是被她算计的。” 苗心双拳紧握，她脸皮很薄，这种明目张胆的喜欢她不敢承认，可若是不承认，会不会就一辈子错过了秦淮。感情很快战胜了理智，她想勇敢一次。 “我……我是真心的，真心的喜欢你。” 苗心嘴唇蠕动，声音很小，秦淮却听的清清楚楚。 第145章 许诺 秦淮的手指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最难消受美人恩，这是他的福气也是他的债。 若是萧卿灵知道了，指不定要打翻醋坛子。 不过他原本就是个负责的人，既然要了她们，就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 “我心里有喜欢的人，所以正妻之位我没办法承诺给你们。” “我保证除了身份，其他的尽量做到一视同仁。若是你们愿意，以后就跟着我可好？” 苗悦眼中满是惊喜，这已经超出她的预计了，只是她自知做错了事情，不敢应承，一双美目带着期盼看着姐姐苗心。 苗心咬了咬红唇，道：“你心里的人，是不是芸娘姐姐。” “是，也不是。” 秦淮叹了一声，芸娘是他第一个女人，注定会在他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一笔。 “那我们呢？你对我们有没有半分喜欢。”苗心鼓起勇气问道。 “昨天之前，你们一直是我的朋友，知己。昨天之后，不管你们认不认，至少在我心里，你们就是我的女人，我会尽我所能，护你们一世周全。” 苗心鼻子酸涩，双手捂住脸颊，一颗颗泪珠掉落下来。 苗悦见状赶忙将苗心抱在怀中，眼眶通红的说道：“姐，是我不好，你别难过了。” “秦大哥，我们不求名分，只求你心里有我们。” 秦淮心里松了口气，走上前来抬起修长的手搓了搓苗心的头发，低声说道： “能给你的我都会给，你若不离我必不弃，好吗？” “一言为定。”苗心伸出小手指，抽噎着说道。 “一言为定！” 秦淮被她幼稚的行为逗笑，也跟着伸出手指和她勾在一起。 一直不敢出声的苗悦见状赶忙将细长的小手指放到二人之间，“还有我，秦大哥你以后不能厚此薄彼，疼爱姐姐，也要一样疼爱我。” 被苗悦这么一闹，原本羞愧的苗心噗嗤一笑。 “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三人对视一眼，朗盛笑了起来。 秦淮从怀中拿出两枚琉璃小老虎，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昨天我亲手做出来的，正好一对，是送你们的生辰礼物。” 苗心苗悦一人拿了一只，看着精巧的琉璃小老虎，脸上都挂起了笑意。 不管秦淮身边有多少人，至少心里是有她们的，这就够了。 …… 秋月忙了一晚上，匆匆走进园子，坐在石凳上端起桌上的碗筷埋头苦吃。 “累死我了，忙了一晚上，快要饿死我了。” “咦？苗心苗悦，你俩脸怎么这么红？” 二女对视一眼，抿着唇不吭声。 “咦？苗心你脖子上怎么红了一片？” “让，让虫子咬了。”苗心红着脸说道。 “是吗？” 苗心捂住脖子，心虚的说道：“我，我吃好了，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苗悦做贼心虚的看了秋月一眼，见她还要说什么赶紧放下筷子，干笑一声道：“我可能被姐姐传染了，也有些不舒服。秋月姐你们吃，我也回去躺一会儿。” “她俩怎么啦？奇奇怪怪的。还有秦大哥，你怎么会和她俩一起吃早饭啊？” 马秋月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狐疑的在秦淮身上打转。 “今天是她们生辰，我来给她们庆生。” “一大早就开始庆生？” 马秋月柳叶眉一挑，有些不信。 秦淮无辜的眨了眨眼，顾左右而言他道：“琉璃的事情安排好了吗？我们多久可以见到成品？” 一说道这，马秋月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兴奋地说道：“安排好了，李师傅带了三位师傅监工，不出三天就能见到第一批成品。” “你一定要亲自盯着，千万不要出了差错。” “放心，有我在出不了岔子。”马秋月拍了拍胸口保证道。 秦淮放下筷子，道：“我吃好了，准备去上朝了。” 马秋月莫名其妙挠了挠脖子，搞什么啊一大早的，都奇奇怪怪的。 站在朝堂上，秦淮今天眼神闪躲，没敢看萧卿灵。 不一会就忍不住泛起迷糊，这俩姑娘昨夜差点把他榨干了。 昏昏沉沉的下了朝，石怀义精神矍铄的带着王植向着秦淮走了过来。 “怀北，我们聊聊琉璃的事情。” 王植眼带精光，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秦淮，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意。 秦淮打起精神说道：“琉璃我已经安排皇商制作了，工部那边也可以制作售卖，这东西需求量很大，同时制作也不冲突……” “我不是想说这个。” 秦淮疑惑，除了这个还能找他聊什么。 “琉璃用途很广泛，不止我们大酆朝需要，周边的蛮族，百夷，甚至西蜀都有需求，而且价格不低。我有一个不成熟的建议……” “你想搞出口贸易？”秦淮下意识说道。 “出口贸易是什么意思？” 王植和石怀义一脸疑惑和探究的看向秦淮。 秦淮激灵一下彻底清醒了，干咳了一声，“就是咱们说的互市，把只有我们能生产的东西卖到别的国家去。我觉得从我们的关口卖出去，就随便起了出口的名字。” “卖出去是出口，那买进来就是进口？” “对对对。” 秦淮对着王植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常年淫浸此道的户部主官，一点就通。 “进出口贸易，记账的话比互市清晰很多，以前凡是互市收入，买卖方都要记录详尽，实在很麻烦，如果用进入口代替那就简单明了多了。以后咱们用进出口贸易来取代互市说法如何？” 秦淮和石怀义没意见，毕竟王植是主官。 “王大人，要搞进出口单咱们几个拍板不行，陛下登基以后，咱们和周边的商贸基本都处于关闭状态。”石怀义提醒道。 “叮~宿主大人触发新任务：统一四国。 任务描述：十年内统一四国，实现大酆朝大一统。 任务奖励：积分。” 秦淮心惊肉跳的默默掰着手指数了一遍，八位数啊，差一积分就是整整一亿。 这个任务奖励实在太高了，对应的难度可想而知，不过秦淮一向不惧怕有难度的事情。 “这个任务我接了。”秦淮默念道。 系统提示音响起，界面上高高置顶了一个任务，当前任务进度1。 第146章 地方乱 接了任务，秦淮的神色郑重起来，慎重思索进出口贸易的可行性。 他穿过来之前，大国之间的战争的战场已经转移到商业，现在大酆朝有他掌握的先进知识推动发展，有系统的帮助，衣食住行方方面面注定会比周边国家现金发达，没有意外的话，会出现贸易顺差。 一旦合作的国家全盘依赖大酆朝的出口，那么想要控制就容易多了。 “要搞进出口，就不能只卖玻璃，大酆朝现在能出口的东西很多。” 王植回过神来，眉头皱了起来。 “你想出口什么？” “食盐，香皂，琉璃，丝绸，茶叶，甚至土豆红薯这些我们大酆朝盛产的东西，都可以出口。” “食盐不可以，土豆红薯玉米这几样作物也绝对不可以！” 王植皱着眉，面上露出不认同的神色，他们目前与百夷和蛮族都是敌对关系，给他们食盐这种重要的物资与资敌没两样。 秦淮嘴角微微勾起，声音极其平静而坚定。 “王大人，您仔细算算，以现在的制盐法计算，要不了三年，大酆朝的食盐就会出现过剩的状态，到时候盐在我们手里不值钱，在其他地方却比金子还贵，所以走私肯定不会少，与其被黑心商人走私获利，不如我们直接开放买卖。还有土豆等农作物，这些东西种植起来实在太简单了，被邻国发现并且种植只是时间的问题。” 王植面露挣扎之色，秦淮的话很有说服力，可是心里这关却很难过。 把这些极其珍贵的东西卖到邻国，别说是王植，就是其他官员也会有异议。 “以超出这些东西本身十倍价格，换取牛羊马匹，铁器和珍稀矿产资源，对我们来说绝对是利大于弊的。” 秦淮停顿了一下，知道王植心里开始动摇。 “王大人，蛮族和百夷入侵我们无非是因为他们地处寒冷和贫瘠的地方，没有粮食养活不起人。您有没有想过，一旦我们将土豆等作物以相对低廉的价格出口给他们，百姓能吃饱肚子，生存危机一旦解除，他们内部还会是一条心的想要打仗吗？别说他们，您看看现在的大酆朝，安居乐业之后，那些武将还闹着要打仗吗，百姓还乐意打仗吗？” 当得到了来之不易的和平，没有人愿意再次卷入战乱。 王植被秦淮的说法惊呆了，他从没想过这些。 “你是意思是我们可以通过商贸的手段，得到稳定的生活。” 秦淮压低了声线，语调之中带着蛊惑人心的坚定和平静。 “不止稳定的生活，王大人请再往长远想一想，如果我们掌握了某一国家的经济命脉，那想要一个国家崩溃将会变得轻而易举。就如同当初的大酆朝，如果切断了所有粮食来源，断了所有商人的商路，那从人民内部崩盘最多不超过一个月，根本不用其他人动手。” 王植和石怀义两人浑身战栗，后背窜上一股寒气，望着秦淮的目光之中染上了一丝惊恐。 此刻他们眼中的秦淮不再是那个进退有度谦和有礼的同僚，更像是手握生杀大权，运筹帷幄的主宰。 秦淮见二人不说话，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面对金钱和权利的诱惑，没有人能拒绝这个提议。 不过他没有危言耸听，商场如战场，没有硝烟却能杀人以无形，远比荷枪实弹的打仗更加恐怖。 “当然，这只是我理想化的想法，但可行性很高，还需要陛下和诸位大人首肯才行。” 王植有些激动地搓了搓手，若是秦淮说的都能实现，那么他们户部的地位也必定跟着水涨船高。 他越看秦淮是越欢喜，越欢喜就也越难受。多好的人才，明明是他们户部的福星，怎么就被张宰辅抢走了。 “陛下那边需要等一等再说，我先和户部的下属先拟定一个章程出来，将所有想法理顺了，再和其他部门的同僚沟通出一个成熟的想法再上报。” 秦淮轻轻颔首，这本来就是户部该做的，他已经将大饼画成金子做的了，没人能拒绝的了这种诱惑。 “石尚书，您可要支持我们啊。”王植见秦淮点头，赶紧转头对石怀义说道。 “哈哈，怀北的建议我哪有不支持的，放心，我们工部没有异议。” 事实上石怀义想的没那么多，从秦淮制造出玻璃的那一刻起，他就成了秦淮坚定地拥护者。 王植松了口气，万事开头难，石怀义的答复给了他很大的信心。秦淮现在就是大酆的金字招牌，武举都能被他弄成了，更别说通商。 三人正在商议，就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 “秦大人，还好您还没出宫，快随咱家去御书房。陛下发了好大的脾气，地方上出大事儿了。” 王喜擦了擦汗，他一路小跑过来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看到秦淮心里才安稳些。 秦淮瞳孔一缩，从没见过王喜如此失态，既然是来找他说明这事儿跟他有关。 “出什么事儿了？”王植面色凝重的问道。 “哎哟，王大人您也在啊，省的咱家再派人多跑一趟了。咱们边走边说，陛下还等着呢，赶紧着。” 几人和石怀义抱拳告辞，步履匆匆的往宫内走去。 王喜边走边说：“地方巡察使加急送上来的折子，秦大人推广养殖的三个州府，除了金平府外，其他两地都出现了刁民领取猪仔兔崽不好好饲养，反而因口腹之欲吃猪仔兔崽的事情。” 王喜没避讳王植，反正待会进去他一样会知道，不如先说出来还能卖个好。 秦淮脸色一黑，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差。 王植气的直咬牙，买猪仔兔崽的钱，都是他们户部辛辛苦苦攒的血汗钱，居然被这帮刁民如此挥霍。 二人心里憋了一口气，好在都是擅长调节情绪的人，到了御书房已经看不出喜怒了。 萧卿灵见到秦淮和王植进来，收起了身上的戾气，平和的给他们赐座。 眼神在秦淮的身上打了个转，然后将奏折递给了王植， “你们先看看奏折，孤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两人一言不发的将奏折中的内容看完，饶是有了心理准备，也不由得气苦。 “真是为所未闻，给他们下蛋的金母鸡，他们居然不等下蛋就把母鸡吃了，杀鸡取卵只是故事里才敢写的，没想到居然会出现在我大酆朝。” “两个州府，共计八个县出现这种问题，他们这么多年一直贫穷，也不是没道理的。” 秦淮脸上浮现出一丝了然，事情有些棘手。 第147章 策略 “你们有什么看法？”萧卿灵目光期待的看着秦淮问道。 王植的手不自觉的拍了拍大腿，这么多人同时出问题，光靠刑法惩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法不责众，这犯错的至少几百人，总不能只因为吃了猪仔兔崽就砍了人家脑袋。 “要不换个地方推行养殖了，我们先发展其他地方。”王植试探性的说道。 “那这几个县怎么办？只要这几个县还贫困，那扶贫的补贴银子就一分都不能少。”萧卿灵有些不认同的说道。 秦淮的手指不自觉的摩挲了一下，心里暗暗想到：穷山恶水积贫积弱几代养成的恶习，想要靠他们自觉改正很难改。若是国家不出手强制纠正，那下一代，下下代只会陷入恶性循环。 “怀北，你有其他想法吗？” 秦淮思绪回笼，轻声道：“我有个师兄叫胡安，多年来一直四方游历，教授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读书明理。” 萧卿灵和王植一同看向秦淮，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通教化，才会出现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大酆朝不仅仅是这八个县会出现这种问题。我一直以来都有一个想法，想要在全国推行一年教育，不知道朝廷能不能负担的起这个费用。” 秦淮目光中有潋滟的光，看呆了御书房内的两个人。 萧卿灵芳心颤动，深藏于目光之中的些许情愫流露。 “国库现在有白银三百万，若是除去日常开销，应该能拿出两百万两。” “陛下，臣请您三思，朝廷还有其他开销没算，户部现在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的。而且，推行教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眼下这八个县的问题迫在眉睫，不是光推行这个就能解决的。”王植清醒的说道。 秦淮对着萧卿灵笑了笑，解释道：“我只是有了感触不由得提起这个想法，至于什么时候推行，还要看陛下和诸位大人的意思。” “要发展肯定不能避开困难，这八个县里吃猪仔兔崽的事情，该罚还是要罚的，罚完之后还要想办法让他们以后不敢再犯才行。” “怀北你有好的建议？” 萧卿灵眼波流转定定的看着秦淮。 秦淮点头，“这些吃了猪仔兔崽的这些人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思想，就算挨罚也不过是坐几年牢，还能吃几年牢饭。 所以我们要从他们在意的地方下手，比如他们在意娶媳妇生娃，我们就可以制定政策，凡是领取猪仔兔崽养不到出笼的人家，十年内不许嫁娶，违例嫁娶者，大酆律法不认同其婚约关系，嫁娶双方不成夫妻，不受律法保护；再比如凡是吃猪仔兔崽的人家，邻里连坐共同受罚，五年内不得嫁娶。” “嘶……”王植倒抽了一口气，这个条例乍一看不觉得有什么，越想越可怕。 “不认同婚约关系这一条极大的推动了条例的可行性，没有保障的婚约，很少有人敢嫁娶了。还有邻里连坐……这些人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村子里的流言蜚语和邻里关系还是很在意的，互相监督就能减少这类事情发生。” 萧卿灵沉默敲着桌子，让人心烦的问题迎刃而解，她心情好了很多。一双眼睛扫过秦淮的脑袋，同样都是人，为何他可以想到如此奇怪又有效的办法呢？ 半刻钟后，秦淮和王植出了御书房，两人沉默的走在冗长的宫道上，良久，王植停了脚步。 “怀北，你想开通进出口贸易，是不是就是想赚钱推行你说的义务教育。” 秦淮的脚步停了下来，正午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将原本清俊的年轻人照的发亮。 “起初只是为了赚钱，朝廷里的钱多了，才能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比如建造琉璃，比如研究新型武器，再比如推行义务教育。 王大人，还是那句话，流水不腐户枢不蠹，钱不能烂在国库里，以前不敢花是因为穷，现在咱们有钱了，胆子也要跟着大起来。” 王植愣愣的看着秦淮的身影远去，在原地站了半盏茶的功夫，这才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他是穷怕了，没有年轻人胆大了，可他还有心气在，花钱谁不会啊。 秦淮不知道，这个正午，因为他的一句话，王植彻底变了。从之前人人调侃的铁公鸡摇身一变，变成了人见人爱的散财童子。 当然，这是后话了。 秦淮出了宫门，和王植告别之后，看着时间还早，去了一趟锦衣卫指挥所。 此时正值午休，众人一改往日的风气，利用午休加紧修炼。 比试场上，李凌以一挑十丝毫不落下风，和同僚们打的有进有退。 “李大人，您又精进了。”柳明泽败下阵来，有些羡慕的说道。 “多练练就好了。” “咱们大人来了。”小五指着比武场外面说道。 众人赶忙停下手上的事情，聚集到了一起。 秦淮讶然的看着这三十个人，这还不到两个月，他们的精神面貌已经大变样了。 白年从一个臃肿的胖子变成了一个还算壮实的汉子，李凌又黑了不少，变化最大的就是柳明泽，这个人气息悠长又内敛，进步很大。 “很好。” 众人因为这一句话，脸上露出了笑容。 “除了李凌，白年和柳明泽意外，其他人都去休息，下午还有活，劳逸结合才能更好进步，以后午休都要好好休息。” “是。” 众人应和一声，赶忙散去。 秦淮带着三人进了议事厅，转头对着李凌问道：“和东厂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大人，都查完了，这一百多个官员里，有五十二位确认是九王爷的人。” “剩下的呢？” 秦淮接过白年到的茶水，抿了一口。 “剩下的有金家的门生，也有书院的党羽，还有一些御史台的大夫等等，都和九王爷牵连不大。” “金家？” “是，属下和东厂的人反复确认，是金家的，都认为他们可能是本身就不赞成武举，所以才站出来的。” 秦淮暗暗思索，金元镇成为帝师之后，金家在朝廷里的势力都慢慢退了出去，这些门生也不是没有可能另投他主。 第148章 忙碌 秦淮示意几人坐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卷轴递给了李凌。 这是他来之前用积分跟系统兑换的特i种i兵训练方法。虽然这个世界有武功，可再好的功夫也得有强健的体魄做支撑。特种训练方法，不仅能锻炼体魄，还能打磨精神，秦淮觉得对他们来说有很大的用处。 三人拿过卷轴，好奇的扎在一起研究。 “大人，这拖着树干在沙地上跑是为什么？”白年不解的问道。 “你们只需要按照上面说的，按部就班的训练，自有好处。训练场改造的钱我已经跟户部申请了，最快后天工部的匠人们就会来修建新的训练场。” “是。” 李凌已经被秦淮训练的跟兵差不多了，对他的意见从不质疑。 白年和柳明泽对视一眼，他们都是下属，上司们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不过二人还是隐隐有些期待。 秦淮拿出来的东西，没有凡品。 “大人，咱们的兵器库该换新了，里面的东西有不少都残缺了。” “去找户部。” “前天去了，户部的童侍郎说最近银子都给兵工厂那边发展生产了，让我们等五日。”李凌如实说道。 “嗯，那就再等等，童侍郎是卖我们一个好。” 李凌不解的看向秦淮，不明白这是从何说起。 一旁的白年眼珠一转，立刻说道：“听说兵工厂那边练出钢了，是不是过几日能领到新武器？” 李凌恍然大悟，转头看向秦淮，眼中隐隐有些期待。 秦淮心道白年倒是有些小聪明。 “再过五日，你和李凌一起去挑些武器，记得别空手上门，至少给人家带点早茶和点心。” “哎！”白年喜上眉梢，声音应得非常痛快。 秦淮安排完事情，看了一圈，见大家都很自觉训练就放心的离开。 有李凌，白年，柳明泽在，锦衣卫不用他操心太多。 方言默不作声的蹲在锦衣卫指挥所的石狮子后面，见到秦淮出来，磨磨蹭蹭的走了出来。 “见过秦大人。” 秦淮看了方言一眼，这小子脸圆圆的，嘴角上翘是个天生的娃娃脸，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有事儿？” 方言用脚碾了碾地上的沙土，心里很乱。 前一阵子他进了东厂大狱，虽然没受什么罪，可是因为方家的身份关系，以为铁定会丢了差事。 没想到柳明泽把他领回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让他踏踏实实上值。 刚才见了秦淮，对方也没刻意为难他，让他心中有些茫然。 “我，我想问问我叔父，不是，就是方端的事情。” “他犯的事儿，会按照律法处置，我不会公报私仇。” “属下不是想问这个，他以前毕竟是我叔父，您还愿意留属下在锦衣卫，就不怕属下做出什么对您不利的事情吗？” “你会吗？” “我不会的。”方言的双手有些慌乱的比划了一下，最后垂头丧气的小声说道。 “这不就行了。”秦淮和善的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是他你是你，用心做事儿。方家以后还要靠你们父子撑场子呢。” 方言用力的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感动，要是换做别人，就算不迁怒方家，也肯定不会放过他，秦大人果然和其他官员不一样。 目送方言离开，秦淮坐在马车上。 倒不是他心慈手软，而是方家投靠了女帝，大家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利益一致，当然没什么不可信的。 秦淮想了想，吩咐赵虎先行一步将秋月叫到飘香馆等他，自己则坐在马车上慢慢前行。 奶茶铺子已经开业有几日了，今天铺子门口排了将近一百号人，都是慕名而来。 进了大堂，秦淮发现大堂也变了模样，窗边添置了不少小桌子，一张桌子可以坐得下两三人。 “秦大哥，你来啦。”苗心柔声细语的招呼道。 “这奶茶生意你弄得有声有色的，飘香馆的生意你是越做越好了。” “都是苗悦的鬼主意，堂食的人太多总有等位置的，一等就是一个时辰，所以我们就在窗边多增加几个小桌子，能多招呼几桌客人。 苗悦还让点心铺掌柜把点心也罗列成一个菜单，和奶茶菜单一起给客人，这样就能两样东西一起卖了。对了，点心铺那边也加了不少小桌子，可以堂食，咱们这边容不下了，也可以点了单子去那边坐，伙计会把奶茶给送过去。” 秦淮一边听一边点头，这是个极好的办法，能增加不少收入。 “咱们飘香馆走的是高端路线，既然奶茶这么受欢迎，以后不如将点心铺扩大，把奶茶店也开过去，主要在那边招呼客人。” “这个办法好，这两日有些贵客看着这里太热闹，反而不爱来了。待会我和苗悦说，正好让装修队把点心铺扩建一下。” “你们辛苦了。” “不辛苦的，能为大哥出一份力我们很开心。”苗心脸红红的说道。 秦淮眉眼含笑的打量了一眼苗心，低声问：“要是身子不爽快，就早些回去休息。” “秦大哥，不许说了。” 苗心媚i眼如丝嗔怪了一声，用手轻轻推了推秦淮的胳膊。 秦淮心头一荡，伸手捏了捏苗心嫩滑的脸蛋。 “不逗你了，我上去找秋月，你记得多休息不要强撑。” 苗心摸着脸颊目送秦淮上楼，她从没想过有一日，居然这能和秦淮在一起。 在她心里，秦淮就如同高高在上的太阳，而她不过是一朵不算多艳丽的花草，到现在她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和秦淮在一起了，这仿佛做梦一般。 “如果真的是做梦，希望一辈子都不要醒过来。” 秦淮进了包厢，发现秋月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一宿没睡，上午回去休息了一会，就又去了工厂那边跟着玻璃制造的进度，这种重要的事情，秦月不亲眼盯着实在放心不下。 秦淮将外衫披在马秋月身上，耐心的靠在椅子上等着她补觉。 美人酣睡，只是看看也很赏心悦目。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秋月迷蒙的张开双眼，一双眸子没有回神，仿佛蒙了一层雾气。 “秦大哥，你怎么不叫醒我。” 娇憨的语气配上无害的表情，有着说不出的美感。 “让你多睡一会，不要弄得太累，琉璃制作有匠人师傅看着就可以了。” “那可不行，这可是咱们商会的金母鸡，我要看好了。” “你呀，小财迷一个。”秦淮点了点秋月的额头，笑话她说道。 第149章 赠琉璃 秋月扶着额头，歪头看着秦淮。 “大哥，你叫我来是不是又有什么发财的路子了。” “一点没冤枉你。”秦淮忍不住笑出声来，缓了口气说道，“回头琉璃制作出来，你让师傅先做一块一人高，半寸厚的琉璃面，然后在后面刷上一层银粉。” “这是干嘛用的？”秋月来了兴致。 “这叫镜子，照人照物的效果比铜镜的效果好很多，你去试试就知道了，这种镜子作为商品，一定会让你赚的盆满钵满。对了，琉璃镜子制作出来以后给我送来伯府一块，我有用。” 秋月闻言蹭的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冲出了飘香馆。脑子里全是秦淮说的方法，她要亲自试试才敢相信。 秦淮被她财迷又猴急的样子弄得一愣，而后爽朗的大笑就充满了整个屋子。 推广养殖的事情弄得他心情不好，这个活宝把他逗的开怀一笑，心里那点憋闷一扫而空。 马秋月进了琉璃工厂，着急忙慌的让人拿来一块巴掌大的镜子，亲自调和好银粉刷在了镜面上。 等了莫约盏茶，等银粉干了翻过镜子来，马秋月清晰地在镜子上面看到了自己的面庞。 明眸皓齿柳眉朱唇，就连脸上细细的容貌都分毫毕现。 “比番邦人带来的镜子还好！价格便宜，照人更清楚，我要发大财了！” 马秋月神神叨叨的嘀咕了一句，将镜子收回怀中。 不过她也没忘了秦淮的要求，她们之前尝试制作琉璃的时候就做出了一块大的玻璃，按照秦淮的要求裁剪以后，秋月就让管事亲自将玻璃送回了伯府。 秦淮还没吃完晚饭，就看到吴晓良带着下人搬进来一块大琉璃。 “风风火火的小丫头。” “大人，这么大的琉璃，我们要怎么保管？” 吴晓良咽了口口水，他管着伯府大小事，也知道琉璃价格不菲，这么大的琉璃，都能在帝都边缘买一套房子了。 “搬到我屋里去，再拿点银粉来，另外把库房里那块红木来镜框取来。哦，去通知李凌，让他带几个锦衣卫进来，就说有差事安排他们做。” 吴晓良来去匆匆，将东西准备好了，又亲自跑了一趟锦衣卫指挥所。 秦淮屏退众人，亲手将镜子制作出来，等了一会又将镜面小心的镶嵌进了红木镜框之中。 站在镜子前左右看看，很满意的拍了拍镜框，最后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用小刀在不起眼的地方刻下了三个字。 入夜，宫门马上就要关闭，一辆马车慢慢停在了宫门前。 “锦衣卫奉命押运宝物进宫，呈送给陛下。” “奉谁的命？”宫门的侍卫眉头紧皱，不禁盘问道。 “秦淮秦大人。”锦衣卫拿出一块指挥使令牌，昂首挺胸的说道。 宫门口的侍卫听到这话，原本去触碰马车的手吓得往回一缩，赶忙让开：“你们请进。” 萧卿灵坐在寝宫，看着被黄绸布盖住的东西，迷惑眨了眨眼睛。 宫人并报说秦淮送了东西过来的时候，她有些诧异。都要入夜了，这是急急忙忙送了什么进来。 “打开。” 绸布滑落，临夏失态的惊呼了一声，一双手不自觉的捂住了嘴。 “怎么了？！” “这，这是镜子吗？陛下，这镜子照的人太清楚了，奴婢下了一跳。” 萧卿灵快步走到镜子前，看着里面清晰的映出自己的身影，心头也是一跳。 “怀北这家伙，哪来的这么大的琉璃镜子。” 萧卿灵心里嘀咕了一句，然后说道：“把原来的铜镜换下去。” “是。” 宫人们小心翼翼的将铜镜撤走，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新镜子安置妥当。 “你们下去。” 偌大的宫殿，只有萧卿灵一人站在镜子前面，一双手轻轻拂过镜框，在最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了三个小字。 “赠卿卿。” 低声呢喃两句，萧卿灵绷不住的扬起嘴角，镜中的美人眉宇间全是明艳的光彩，比烛火还要耀眼。 “宿主大人，攻略女帝任务进度更新，当前进度80。” “一下跳了10，看来她很喜欢那块琉璃镜子。” 秦淮高兴地放下手中的毛笔，送给心上人的礼物她很喜欢，没什么比这个更值得让人高兴了。 次日早朝，秦淮和萧卿灵心有灵犀一般互相望着对方，视线在空气中触碰不自觉变得有些焦灼。 下了早朝，刑部尚书赵岩快步走到秦淮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秦，真有你的，那么歹毒的律法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秦淮抖了抖褶皱的袖子，看来昨日王植也没闲着，他们商议的律法，今天是从刑部侍郎嘴里说出来的。这俩家伙，一定是又达成了什么交易。 “律法哪有歹毒的，都是为了维护大酆朝的和平稳定。” “是是是，是我说错话了。” 赵岩认了一句错，用胳膊肘子顶了一下秦淮，鬼鬼祟祟的低声说：“以后这种事，你可以直接跟我说啊，户部和工部最近屡立大功，我们刑部也得跟着喝点汤不是。那个什么进出口贸易的事儿，我听王尚书说了，你放心，我们刑部保证支持你。” 秦淮见他如此，嘴角微微翘起，道：“还有一条不错的律法，能够极大的抑制全民犯罪，你想不想听听。” 赵岩吞了吞口水，低声问：“你先说，能不能用我们刑部再考量。” 秦淮凑近他的耳边耳语道：“凡是作奸犯科触犯大酆朝律法者，直系亲属三代之内不许科举武举，不得入朝为官。” 赵岩闻言如遭雷击，呆若木鸡的愣在原地。 回过神来的时候，里衣已经汗湿了一片，整个大殿就只剩下他一人。 “这律法简直是神来一笔啊，可以预见，一旦推行成功必定会让所有人投鼠忌器恪守律法，可惜我不敢搞。” 那些世家大族文武百官有几个屁股干净的，他要真敢推行这条律令，估计那帮人得把他全家都得撕碎了。 赵岩现在就像是抱了一块滚烫的金子，不丢会烫伤了手，丢了又不舍得。 犹豫了片刻，赵岩磨牙嚯嚯的说道：“怀北这简直就是恩将仇报啊。” 第150章 买山修路 秦淮辞别赵岩心情还算不错，回到家里看着剩下的材料，按照和石怀义研究的琉璃制作方法，制作了不少玻璃瓶。 近几个月的账本他抽时间看了一遍，脂粉铺的收入已经趋于稳定，香皂的销量也已经固定了下来，是时候推出一些新的东西了。 “灵灵柒，商城里的香水制作方法要多少积分。” “十种经典味道的香水制作方法需要一千积分，是否兑换？” “兑换。” 秦淮现在的积分已经有十几万了，不差这一星半点的。 配方到手，制作香水的材料算不上有多珍贵，商会库存就能凑到。 吃过午饭，吴晓良就将制作香水的材料都带了回来。 “下午没事别打扰我。”秦淮对着吴晓良说道。 吴晓良躬身应是，却没离开。 “主子，有件事属下想跟您汇报一下。” 秦淮侧头做倾听状，吴晓良很少拿私事儿烦他。 “是临夏，她同意嫁给属下了。” “真的？！婚期定在何时？” 秦淮替吴晓良开心，这是一桩喜事，要好好操办才是。 吴晓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低声说：“还没定，临夏说她是陛下的贴身侍女，跟陛下说过终身不嫁的胡话，如今虽然答应了他，也得看陛下什么时候愿意放她出宫。” 说完，吴晓良犹豫了一下，握了握拳，“大人，属下和临夏都二十多岁了，我想早些娶她，能不能求您帮忙跟陛下说说。” “是临夏的意思。” 秦淮心中明镜一般，吴晓良从不开口跟他要求这些。 “是属下想了很久自己决定来求您的。” “还没娶过门呢，你就护上了？” “真是属下自己想的，临夏她就是让属下等她，可属下有些着急。”吴晓良脸上涨红的解释。 “你年纪也不小了，回头我问问陛下的意思，不过不保证能帮你求到。” 吴晓良得了准话，高兴地拜了拜才离去。 秦淮晃了晃手上的小瓶子，下次给她送香水的时候，问问她的意见。 毕竟是心腹的终身大事，能帮还是要帮一帮的。 “赵虎。” “属下在。” “待会去一趟牙行，问问牙婆附近有没有一进的院子。这几天你帮忙看看，若是有不错的就订下来。” 赵虎心道，主子是要给吴晓良准备婚房。 “你若要大婚，也会送你的。” “多谢主子。” 赵虎听了这话不好意思的大嘴一咧，欢欢喜喜的办事儿去了。 次日休沐，秦淮难得睡了一个囫囵觉，还没吃早饭，就被马秋月带出了府。 “大哥，你看看这琉璃成色好不好。” 林林总总各式各样的琉璃立在库房里，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出晶莹剔透的光芒。 “很好，很通透。” “各种形状我们都试着制作过，还请了陶瓷师傅，铁匠师傅共同研究。我打算先出一批镜子，脸盆大的三十文钱，一人高的十两银。” “这个定价，你是怎么想的？” 秦淮听了这个报价有些诧异，玻璃的成本并不高，脸盆大的也就二十文钱的成本，一人高的也不过三百文，定价却有天壤之别。 “还不是被大哥您影响，想着定价便宜些可以惠及百姓，咱们薄利多销也有的赚。至于一人高的，那都会大富大贵之家才买得起，人家才不在乎这十两银呢。” “小丫头揣摩人心的本事越发精进了。”秦淮欣慰的夸赞道。 “不许叫我小丫头。” “那叫什么？大闺女吗？” “大哥，你在拿我调笑，我就不理你了！” 秋月小脸一垮，气哼哼的威胁。 两人说话的功夫，不少工匠陆陆续续走了进来。见到东家和一个英俊的男子在说话，都站在原地没开始干活。 “你们都过来。” 秋月收起小女儿态，面上绷了起来，瞬间变成了一个冷静睿智的老板。 秦淮背着手津津有味的看着邻家妹妹对着工人们安排事情，心道这样的秋月更有魅力。 “给秦大人见礼。” “小人见过秦大人。” 众人异口同声的拜见，他们茶余饭后没少听说关于这位传奇人物的故事，如今有了机会近距离接触，心里甚至激动，有胆大的不禁偷偷抬头端详起来。 秦淮脸上正经起来，说道：“你们都是能工巧匠，工艺上的事情比我更精通。除了镜子，你也可以发散思维做些别的，诸如酒杯，水杯，餐具，凡是能想到新的用途的，一旦东家确认可以制作，那么都有赏赐。” “是。” 众人激动望向秦淮，热情的得到了充分地调动。 秦淮让众人散去，拉着秋月坐在椅子上。 “你先别想着把玻璃变成其他的东西卖，苗悦那个装修队不是还在给有钱人家装修嘛，玻璃的从窗户比纸张的更防风保暖，采光也更好，你让她多推荐推荐，这可是一大笔钱呢。” 秋月的眼睛亮晶晶的，整个人都在发光。 对啊，怎么把这事儿忘了。 “我们这个小工厂满足不了那么大的制作需求，要扩建厂房才行。” “不要再帝都里修建玻璃厂，这里地皮太贵了。 秦淮大脑迅速运转起来，语速很快的说道：“咱们那个印刷厂的位置很好，占据西郊一片荒地，距离帝都不远，地皮还便宜。 西郊荒地很多而且价格不高片荒地连着山咱们一起买下来。等签好地契，就让装修队把厂房和工人们的住宅一起修好，以后工人住在哪里也不用来回跑，上班更方便，若是他们愿意，让他们花点银子买下一个房子，把家人也接过去，这样我们的成本也能降低一点，人员流动性也会变小。 等生产步入正轨，咱们再修一条大路，直通帝都，运输也会方便很多。” 马秋月听着秦淮一口气说完，激动地搓了搓手，买山修路好大的魄力，不愧是她的秦大哥。 “我现在就去，先让苗悦把玻璃尺寸都量出来，先给咱们旗下的产业都换上玻璃窗，这可是活招牌。” 秦淮嘴角带笑道：“别忘了咱们家也换上。” 马秋月开心的点头应是，这句咱们家实在太窝心。 “回头你去找户部的童侍郎，就说是我要买西郊的荒地，让他给开个底价。” “嗯，大哥放心，这件事我保证办的漂漂亮亮的。” 两人正说着，就见到不远处吴晓良带着一老一少两人走了进来。 秦淮开清来人，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第151章 父子 “刘师爷，您来了！”秦淮起身相迎，眼角带笑的问候。 “老奴刘也，拜见秦大人，给秦大人请安磕头了。” 刘也激动地热泪盈眶，跪下身子给秦淮磕了三个头。 “起来，这是干什么，你知道我不喜欢你们跪我的。” 秦淮扶起刘也细端详，身上有些风尘仆仆，但这一年应该没吃苦。 “老奴见到大人太激动了，以后一定注意，不随便跪着。” “您来的正好，我现在手边好多事情忙不过，秋月每天忙的觉都是睡不着，有你帮着她我更放心了。” “刘叔，您还记得我吗？”秋月古灵精怪的从秦淮后背绕了出来，对着刘也笑嘻嘻的问道。 “记得记得，您长大了，出落得越发漂亮了。现在更有你父亲的风采了，不，是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刘叔您老太会说话了，怪不得秦大哥总惦记着您。” 刘也听了这话，心里一暖，赶忙接着道： “大人，这是老奴的儿子刘峰，刘峰，快给大人在磕个头。” “不用磕头，我看着他有十五六岁了，读书了吗？” “小人今年十七了，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刘峰声音哆哆嗦嗦的回道。 “荒废了两年，这半年他娘偷偷将他给我送回来，再读书已经读不进去了。”刘也解释道。 “那往后有什么打算吗？” “他想试试武举，原本在老家要给他找个师傅学学拳脚，接到大人的信就赶忙进京了。今年武举怕是来不及了，想着到了帝都给他找个师傅，下一场武举考考试试。” 秦淮嗯了一声，打量了刘峰一眼。 浓眉大眼说话也实诚，身体壮实应该是做过苦力，是个老实人。 “您也别操心他的事儿，正好我那些个锦衣卫都在备考，回头让他跟着李凌他们学一阵子，今年武举下场试试，能考过最好，不行就当见见世面，下次再考成竹在胸也能事半功倍。” “好，好好，还是大人想的周全，快谢谢大人。” 刘也激动地推着儿子，心里那点久别重逢的陌生感和局促因为秦淮的热情而彻底消散了。 秦大人还是他认识的秦大人，一点没因为身居高位而瞧不上他们。 “小的多谢秦大人抬举。” “都是自家人，以后别这么见外。” “晓良，给刘师爷和刘峰在伯府安排住处，让他们安置下来。” 吴晓良见秦淮对刘家父子的态度，心道刘也父子被大人看重，那定要安排一个独院，再给配上一个打杂的小厮，还得吩咐府里的下人都客气点。 原本吴晓良见到刘也，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危机感。 刘也老成稳重，跟着大人时间又早，他生怕自己的地位不稳。现在亲耳听到秦淮让他帮秋月，心里提着的水桶才放下来，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更真诚了一些。 “主子放心，属下一定会安顿好两位，不会让下人们慢待了。” 秦淮点了点头，转身对着刘也父子说道：“你们先去歇着，晚上我们在飘香馆给你接风，顺道认认我身边的人，都是老人你见过的。” 刘也应了下来，恭敬地带着儿子跟随吴晓良走了。 秦淮回头看着秋月，解释道：“刘也是我叫来帮你的，现在我们商会的摊子铺的太大，经常要和官府打交道，你一个人顾不过来。” “你不用解释，我不会多想。咱们合作都是口头约定，信任还不够吗？商会本来就是你一手扶持起来的，刘师爷能来帮我我求之不得呢。” 秋月心想：以后你愿意娶我，半个商会都是你的，就算真放几个人怎么了。 “平城府周边州府养殖的问题已经解决了，过一阵子你爹他们也能来帝都了，等他们来了，你能好好歇歇，瞅瞅你最近瘦的。” “瘦点漂亮。”马秋月倔强的说道。 一想到爹爹要来她就不高兴，上次相亲被她拒绝后，爹爹隔三差五来信就是催婚，弄得她烦不胜烦。 算了不想这个，不如工作，赚钱使我快乐。 “大哥我去忙了，晚上飘香馆见。” 秦淮嗯了一声，自己又在玻璃厂呆了一会，挑了几个趁手的小瓶子，这才回府继续去捣鼓香水。 再说刘也父子安置在了伯府的独院里，有个手脚麻利的小厮上上下下收拾，没多大一会就安置妥当了。 “刘爷，您有事就招呼小的，小的以后就专门伺候二位爷。” 刘也拿出两块碎银递给小厮，说道：“赏你的，以后好好当差下去。” 小厮眉开眼笑的拿着赏钱退下，心想这是个大方的主子，这可比在外院修剪花草有前途。 “爹，秦大人对我们真好。” 刘峰有些局促的看着小院，这比他们在赵家窑置办的家好多了。 “大人对我们好，你要记在心里，以后好好努力回报大人。” “嗯，儿子一定争气。” 刘峰满口应承，心里不禁想到了娘亲。 要是娘亲知道爹爹如今有这样的造化，会不会后悔当初没有和爹一起共患难。 “别想其他的，好好休息，晚上去吃饭的时候，少说少吃多听多看，不许给爹丢脸。” “嗯。” 刘峰努力记住爹的话，以前他还不信爹是秦大人的心腹，对爹的话从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今天见了秦大人，他彻底服了，对父亲也生出一丝崇拜。 刘也看着懂事听话的儿子，心头不禁感叹，到底是出了小地方见识了世面，儿子也跟着成熟稳重了。 日头西沉，秦淮带着刘也父子等人前往飘香馆。 坐在马车上，刘也没敢说话，低眉顺眼的侍奉在一旁。 “刘师爷，煤矿那边还顺利吗？” “顺利，事情交给商会的田管事了，如今煤矿产出固定，没有太多杂事，很清闲。” “帝都关系错综复杂，商会为皇商之首，不仅要和官府打交道，还要压住其他皇商，所以要考虑的事情很多，明日起你就跟在秋月身边，先习惯习惯这边做事儿的方式。” “老奴遵命，保证不会辜负大人的信任。”刘也神色郑重的保证道。 第152章 授人以柄 秦淮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道：“压力也别太大，如今皇商归我管制，他们就算闹腾也不会太过分，官府那边一般也会给我三分薄面。不论皇商还是官府，关系要有来有往，人家给了脸面，我们也要报以桃李。秋月到底年轻经历的事情少，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你要多提点提点。” “您放心，老奴定然竭尽所能，将事情办好。” 秦淮很满意刘也的表现，说话办事进退有度，规规矩矩守得住本分，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个印象里的刘师爷。 “刘峰过几日就跟我去锦衣卫学习，你就不用操心他了。” “多谢大人。” 到了飘香馆，刘也看着灯火通明的酒楼还外面人声鼎沸的队伍，心头不禁火热。 这就是以后他要为之奋斗的地方了。 “刘师爷，里面请。” 苗心苗悦站在门口，见到秦淮来了，客气的跟刘也打了招呼，然后一左一右跟在秦淮身边。 刘也眼光何其老练，一眼就看出二女和秦淮关系不简单。 “两位小姐，许久不见风采更胜从前了。” “刘师爷真会说话。”苗悦笑道。 “他说的没错，你俩是更美了。”秦淮心情不错的夸道。 几人言笑晏晏的上了楼，不一会，马秋月才姗姗来迟。 “抱歉啊，实在太忙了，明天说什么也得让刘师爷来帮我了，又要买地跑官府，又要招新工人，还要制作琉璃，我恨不得把自己分成十个人用。” “赶紧喝口水润润嗓子，嗓子都哑了。” 苗心细心地递给秋月一碗茶。 马秋月一口气干了一碗水，不好意思的说道：“见笑了。” “都是自己人，没人笑话你。” “刘师爷赵虎和晓良应该还记得，他们现在给我办事，秋月和苗家姐妹现在负责商会在帝都的事，以后你主要跟着秋月，她身上的事情最多，要都替她分担一些。” 刘也和赵虎晓良以及苗家姐妹见礼过后，郑重的对着秋月说道： “老奴见过东家。” 刘也说着就要拜下，马秋月赶紧偏了偏身子。 “刘叔，咱们都是老相识，您可别拜我，以后商会这边还要依靠您。” “尊卑有别，您是主我是仆，就算不跪也要拜一拜的。” 马秋月还要推脱，秦淮却捏了捏秋月的手，示意她受了这一拜。 秋月心领神会，没再推辞，受了刘也一拜喝了一杯茶，就算是收下他的忠心了。 行了礼，众人有其乐融融的推杯换盏起来。 快要宵禁的时候，秦淮回了府邸，喝下醒酒汤准备就寝，就听说东厂的王喜求见。 “王公公，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秦大人，上次咱们联合查的名单已经出来了，咱家看您一直没有下一步动作，想来问问，这些人要不要……” 王喜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秦淮诧异，这王喜做事儿一向谨慎，怎么今日一反常态的激进了起来。 “也不瞒您说，咱家今日当差，被几个九王爷的党羽当众羞辱，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王喜想到今天下午的事情就觉得耻辱，那几个大人被女帝传唤，他去传话结果别他们轻视也罢了。更有甚者官职没他大，连个抱手礼都不行，一路上更是对他颐指气使阴阳怪气的，实在是太过侮辱人了。 秦淮同情的看了王喜一眼，他出身微末又身有残疾，心思最是敏感。 原本秦淮也没打算放过九王爷一党，现在王喜主动说出来，他也不推辞。 “五十三人的名单，不可能连根拔起，找几个官职重要的，犯罪情节严重的收拾一下，也不是不行。” 王喜眼睛一亮，这事儿有秦淮支持，那可就好办了。 “我记得大理寺卿和大理寺少卿好像是徇私断案，贪赃枉法，搞出了不少冤假错案……”秦淮漫不经意的说道。 王喜心里会意，秦淮点名了的人必然不会放过。再有就是今天折辱了他的那几个，他也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东厂现在已经组建完备，是时候亮亮爪子震慑一下百官了。 “你将这几人的铁证呈给陛下，陛下那边我会进言的。” “就这么说定了，秦大人，咱家虽然是泄私愤，可这些人确实罪无可恕，咱家不会平白的污人清白。” “我懂。” 秦淮送着王喜离开，冷冷一笑。 “王公公到是厉害，知道授我以柄当做投名状，这是想投靠我？看来他已经猜到我和陛下的关系了……” 毕竟，作为贴身近侍，他和萧卿灵的关系瞒不过他和临夏的眼睛。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是效忠大酆朝，是他的人还是萧卿灵的人，并无太大关系。 第二日，秦淮没有出门，忙了一天将十种香水制作出来。 看着玻璃瓶中琥珀色的液体，秦淮伸了伸懒腰，天色渐晚，过两日有机会再送给萧卿灵。 正想着，就看到吴晓良紧张兮兮的进了园子。 “大人，临夏来了。” “这种事你不用汇报给我。” 秦淮哭笑不得，小情侣深夜私会还要给他报备，他哪有这么不近人情。 “不是，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吴晓良脸上闪过一抹可疑的红色，解释道：“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她主子也来了，就在梅园等着您呢。” 秦淮听了这话心里一跳站起身来，快速出了房门，直奔梅园而去。 到了梅园，秦淮一眼就见到了穿着黑色披风带着帽兜的女子。 “灵儿。” 临夏拉着吴晓良的衣摆，识趣的退到梅园外。 “你怎么来了。” 秦淮近身上前，眼神深邃而又多情。 萧卿灵板着脸望着秦淮，上次两人私下见面已经是快一个月前的事情了。 这个榆木疙瘩，她不来，他就不会去吗？ “我要是再不来，你这后院梅园怕是要易主了。” “吃醋了？”秦淮笑问。 “谁吃醋了，你休要胡言乱语。” 萧卿灵眉眼一撇，显然是心口不一。 “我身边这些女子，你不是早就知道，她们痴心一片委身于我，我总不能不负责任，再说了，我心里是谁你不清楚吗？”秦淮真诚的望着她说道。 第153章 愉悦 萧卿灵倒是没真的生气她一早就查的很清楚，除了芸娘，马秋月和那对双胞胎，秦淮没沾染过别人。 这些女子都是从微末之时就跟着他，比她和秦淮认识的日子要久，她到不会真的去计较以前的事情。 只是不计较是一回事，吃味是另一回事。 “那面琉璃镜是你亲手做的？” “嗯，琉璃研究出来以后，我第一时间给你做的，你有没有看到上面刻的字。” “除了我以外你有没有给别人？” “当然没有，我的卿卿是第一个拿到的。” 萧卿灵耳根一热，羞怯的不再言语，秦淮见状轻轻将她拢进怀中。 “你是不是瘦了？” “没有，有你替我分担事情，我怎么会瘦。” “都能摸到腰上的骨头，肯定是瘦了，以后要多吃一些，把自己养胖一些，摸着才舒服。” “你这坏种，三句话不离调戏。” “那你喜欢吗？” 秦淮不给她回答的机会，低头吻了上去。 萧卿灵今日找上门的举动成功的愉悦了他，他很开心。 二人缠绵许久，萧卿灵依偎在秦淮怀中，冷清的面庞染上了些许红色，像极了一抹艳丽的红梅。 “灵儿，你等我，我有东西要给你。” 萧卿灵看着秦淮离去，怔怔的摸着红唇，有很多年，她没有体会过这种被人怜惜的感觉了。 秦淮来去极快，手中拎着一个精巧的小箱子。 “这是什么？”萧卿灵好奇的问道。 “是我做的香水，你闻闻，味道喜不喜欢？” 萧卿灵拿起一只只巴掌大的瓶子，闻着上面的味道，眼中满是喜欢。 “怎么这么好闻，是我从来没闻过的味道。” “这种东西留香持久，而且香味层次很多，我研究出了十种香味，都在这里了。你是第一个见到的！” “那这些……” “要送给你的，我刚做好的。原打算让晓良托临夏偷偷给你，没想到你今日来了。” 萧卿灵嘴角不自觉上扬，不是对面前的香水，而是对秦淮这人。 初见乍欢，久处仍怦然，相逢恰喜，相识亦相知。 萧卿灵觉得，她和秦淮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叮，攻略进度更新，当前进度85。” 秦淮忽略了系统的声音，萧卿灵喜欢就好。 “你说让吴晓良托临夏带给我，他们俩经常见面吗？” 秦淮嗯了一声，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晓良对临夏一见倾心，我看二人最近走动挺频繁，估计临夏女官也动了心思。” “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也没听她提这件事，这丫头，这么大的事情还瞒我。” “她是仆，你是主，你每日处理家国大事，她怎会拿自己的私事儿烦你。” “是我对她关心不够，不然你这坏蛋都知道吴晓良的事情，我怎会不知。” “你比我忙。”秦淮亲了亲萧卿灵，蹭了蹭她的颈窝。 “今日你能不走吗？” “我，我该回去了，明天还有早朝。”萧卿灵心里一慌，羞赧的说道。 “我不会胡来的，娶到你之前我都不会胡来。卿卿，灵儿，多呆一会。” 萧卿灵被秦淮缠的无法，只能陪他多待了一会。 “呆子，想我就去见我，你以前天天往御书房跑也没见有人说什么。” 秦淮听了这话，心情又好了起来。 手上的事情都在推动，等他再累计一些功劳，官职再高一些，根基在稳一点，就不怕有人阻止他要娶亲了。 “我会努力的，这么偷偷摸摸的实在委屈你了。” 萧卿灵闻言，绽放了一个明艳的笑容，道：“偷偷摸摸也别有一番情趣不是吗？” 秦淮心里一荡，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最后咬牙拉回理智。 “天色要亮了，你该回去了。” “狠心。”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们来日方长。”秦淮轻声说道。 萧卿灵坐在马车里，反复想着秦淮的话，心里有些痒痒的。 这个男人，实在太会撩拨人，难怪那些莺莺燕燕总围着他。 手指拂过香水盒子，萧卿灵噗嗤一声笑了。 “罢了，谁让孤瞧上他了。” …… 秦淮送走萧卿灵，自己全无睡意，不由得溜达到了兰苑。 马秋月早早起来，有了刘也的帮助，总算是能睡上一个囫囵觉，只是早起要去玻璃厂那边看看，没想到在兰苑小路上看到了秦淮。 “秦大哥，你起这么早？” “睡不着随意走走，你这么早要去哪里？” “要去厂房看看，今天想把西郊的厂房草图画出来。” “玻璃厂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弄完，我还有个新的生意，你要不要试试？” 马秋月就算再见钱眼开，也已经被秦淮弄得麻木。 他总是有神奇的东西拿出来，现在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是什么？” “香水，一种留香持久，味道层次丰富的香味，可以附着在衣物和身体上，一点点就能香一整天。” 马秋月麻木的心动了，有那个女孩子能拒绝香水的诱惑。 跟着秦淮到了书房，看着秦淮摆出来的玻璃瓶，她迫不及待地试了试味道。 “玫瑰的，还有一种果香，很好闻。还有这个是花草香味，好像晨间的露珠……” 秋月迷醉了，此刻什么玻璃厂全都不重要了，她要搞这个香水，一定会让全帝都的女性为之疯狂。 “配方呢，拿来！” 马秋月虎视眈眈的望着秦淮，像极了劫匪看到肥羊。秦淮没想到秋月会如此疯魔，下意识将配方递给了她。 “这么简单？成本十几文，咱们脂粉铺现成的女工，最多三天就能出品五百瓶。” 马秋月自言自语，眼睛里仿佛都再冒铜钱。 “这十种香水都不是必需品，咱们不能定价太低了。必须走贵族路线，一瓶定价十两银子，好闻的要更贵才行，没问题。” 秦淮哪敢有问题，女人在某些事情上格外执着，听着秋月说香水这么赚钱，秦淮甚至有种把口红也搞出来冲动。 “秦大哥，我去赚钱了，我有预感大酆朝第一女富商的路离我不远了。” 秦淮带着笑意送走马秋月，他从没见过如此爱赚钱的姑娘。 第154章 工部尚书的怨念 五日之后，脂粉铺推出了一款新型香水，味道极其好闻，全帝都的贵妇听说了之后，大半夜就派人守在了脂粉铺。 马秋月今日亲自坐镇脂粉铺，看着外面聚集起乌央乌央的人，心里面不了生出一丝激动。 吱呀一声，脂粉铺的门板打开，一群人一拥而入。 “我先来的，给我拿一瓶香水！” “我，我也要！” 各家小厮捧着银子争抢着往前挤，生怕卖不到东西回去吃挂落。 一眨眼的功夫，五百瓶的香水销售一空，还有没买到的小厮婢女脸上带着绝望，聚集在柜台前不肯走。 也有不少高门大户的小姐，看着人群望而却步，心里却有些遗憾。 马秋月见状，给手下的管事使了个眼色。 “咱们脂粉铺的新品香水，每日只能出产一百瓶，大家可以试香，喜欢的可以预定，只预定不现售。” 管事清朗的声音响起，疯狂的众人理智回炉。 “太少了，本小姐加钱，今日一定要买到。” “这位小姐，限量的呢，大家让下人排好队，定好日子来拿就可以。” “哪有这么做生意的！” 那小姐上前几步不满的还要说什么，就见旁边的婢女拉了拉她的袖子。 “小姐，这是有秦大人罩着的商会铺子，咱别闹了。” 那姑娘一听这话，吓得小脸一白，赶紧闭了嘴，秦杀神的大名如雷贯耳谁人不知。 平时家有小孩不听话，只要提了秦杀神，小孩都吓得不敢出声，在他的地方闹事，惹恼了人家没她的好果子吃。 其他原本动了其他心思的女子，听到此话也都歇了心思，老老实实的交出定金预定香水。 …… 仅仅三日，脂粉铺里香水的大名就传遍了帝都。 买到的女子喷在身上，随风走动带着一股香气，其他女人都会投来羡慕的目光。 新一期的报纸推波助澜，八卦版面里描述了女帝很喜欢一款玫瑰味道的香水，每日晨起必要喷上一点。 女人们看到这里，为了得到同款，彻夜排队。 黑市上甚至将同款香水炒到了五十两银子一瓶。 脂粉铺凭着十种香水赚的盆满钵满，单日最高收到了一千两银子的预订款。 与此同时，帝都里原本对秦淮敬而远之的女子们，听说了香水的发明者是秦淮，对他的好感直线上升。 有不少胆大的女子，更是直接给武城伯府递了名帖，邀请他游船赏花。 秦淮知道一视同仁的回绝了，他现在因为姐妹花的事情还在哄着女帝，若是答应了别人游船，指不定还要闹出什么事情。 …… 这两日西郊的荒地已经审批下来，马秋月前脚拿到地契，苗悦就带着装修队和工部租来的工匠马不停蹄的赶到了现场，直接开工干活修建新厂。 不得不说工部的匠人们效率还是极高的，苗悦借用了工部所有赋闲的一千工匠来帮忙。 石怀义痛快的给她点了人，收了一千两银子工钱，乐的合不拢嘴。 秦淮下了朝闲来无事，溜达到工地附近监工，苗悦满脸欣喜的跑过来，一下扑进秦淮怀里。 “秦大哥，你怎么来了。” 秦淮低头给她擦了擦脸上的灰尘，这丫头刚才正在那里帮工人搅拌泥浆，弄了一脸的土。 “哪里用得着你亲力亲为，你看着他们做就行了。” “那可不行，这是咱们的厂，我也要添砖加瓦才行。我最近发现自己有些胖了，正好减减肥。” “胡说。”秦淮捏了捏苗悦的脸，“不肥不瘦刚刚好，不许胡闹，手都磨破了。” 苗悦吐了吐舌头，能这样跟秦淮腻歪真好。 “东家，东家，你快去看看，咱们那边挖出宝贝了！” 正说话间，装修队的李队长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兴奋的大声禀报。 秦淮和苗悦对视一眼，跟在李队长身后，快速走到了挖出宝贝的地点。 放眼望去，白色的石头裸露在地表，秦淮瞳孔一缩，抑制不住的高兴。 裸露在地表的白色石头挖是石英石，制造玻璃的主要成分之一。 制作玻璃对石英石消耗巨大，目前只有况家有一座石英石矿，秋月和官府都在跟他们沟通价格，因为奇货可居，所以况家一直咬着价格没松口。 秦淮目光随着石头延伸到山脉，难道这一条山脉都是石英石？ “秦大哥，你知道这是什么吗？白色的石头，还会发光呢。” 秦淮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这是石英石，是制作玻璃的主要成分之一，悦悦，我们赚大了。” 苗悦强压着情绪不喜怒于色，绷着小脸点头。 西郊这片地很大，换个地方建厂完全可以，主要是这石英石的矿不知道有多大，眼下人多嘴杂，必须先封住消息。 “李师傅，在场的人都封口，别让其他人知道这里的事，这里土质不适合建厂，咱们要换个地方。” 李师傅跟着苗悦干了这么久，也学会了看脸色。 这是挖的好东西了！ 李师傅赶紧驱散聚集过来的匠人，将知情的人叫到一边，谨慎嘱咐起来。 “要赶紧通知秋月把这里封起来，找人摸清矿藏规模，开始开采。这些工匠里有不少工部的人，消息瞒不了太久。” 苗悦点头，喊了信得过的随从，将发现矿产和后续要做的事情通知秋月。 秦淮寻思着，大酆朝的律令明确规定矿产在私人土地被发现，所属权属于私人。 石怀义他们就算知道发现了石英石矿，应该也不会太过分。 唯一麻烦的是现在工部也在制作玻璃，这矿他很难独占。 马秋月的效率非常快，得到消息不到半个时辰就带着人和自己的护卫将矿产封锁了起来。 可就算是这样，第三天下朝，秦淮还是被石怀义给拦住了。 “怀北，你不厚道。”石怀义语气幽怨的说道。 “这话从何说起啊？”秦淮明知故问道。 “我听况家松口了石英石的价格，才知道秋月小姐不买他们的石英石了。 在一打听，才知道你们商会发现新的石英石矿了。这种好事，你怎么不想着老哥呢？” 石怀义的幽怨之色更加深重了。 第155章 牛鬼蛇神 “哈哈，您也说了那是商会的产业，我还不清楚这事儿呢。” 石怀义满脸写着不信，西郊琉璃厂是以秦淮的名义买的地，他会不知道自家的地里出了石英石？ “我在商会就是个甩手掌柜，朝廷里的事情我都忙不过来。跟你发明琉璃那几天我什么事都没干，这一出来，不是在处理推广牛奶的问题，就是推广养殖的问题，有了时间还要去吏部和锦衣卫当差。 您算算，我哪有时间操心做生意的事情啊。” 石怀义听了这话转念一想，秦淮说的也有道理，赶忙说道：“那你跟商会说说，给咱们工部一个底价，卖我们一点石英石。” “这……要不你和秋月谈谈？” “怀北啊，咱们一起搞发明的情谊，你就忍心看我们当冤大头，去况家买高价石英石？” 石怀义心道，况家给的价格倒也不算太离谱，只是况家的石英石都在南方，等运过来得一个多月之后了，他们工部制作琉璃就差材料，哪里等得了那么久。 秦淮明知道他是夸张，也不好戳穿他。 西郊的矿已经勘测出来，是个石英石的大矿，卖出一些给工部对他们没影响。不过这石头不能白给。 工部的能工巧匠那么多，琉璃厂的工程很大，装修队一门心思扑在上面，顾不上翻修店铺和伯府，可以让工部出点力气。 秦淮捋顺了思路，对石怀义说道：“石英石可以卖你们，不过我有条件。” “你说，只要买卖能成，条件都好谈。” “你们工部是朝廷的机构，不能与民争利，工部和皇商这边定价得一致了，不能恶意竞争。” “这个好说，不就是我一句话的事。”石怀义满口答应。 “还有个事，我们的人现在忙着修建厂子，原有的小工厂玻璃产出不高，人手也不足。我想把商会旗下的店铺和武城伯府都换上琉璃窗，如果你们工部出人出物帮我把这事儿办了，我就做主跟您签个石英石供应契约，长期跟你们供应石材。” 石怀义犹豫了一下，道：“这可是个大工程，咱们工匠可被你们借出去一千人了，闲杂的人不多。” “你就说行不行？”秦淮双手抱于胸前，也不听他卖惨，直截了当的问道。 “行！不过价格要比况家压低三成。”石怀义咬牙伸出了三根手指说道。 “我心里预期是低两成，不过咱们自己人好说话，你们自己去开采石英石再自己拉走，给我们省点人工费和车马费都是银子，这低三成，我咬咬牙也就认了。” 石怀义苦笑一声，道：“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梁衡说你是谈生意的鬼才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午我去找秋月小姐签契约，明天我就安排太仆寺的人去拉石头。” “嘿嘿，咱们也是共赢，你赚我赚大家赚嘛，我们琉璃厂建厂至少还要一个月，你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一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你这张嘴啊，我老石是真服了。要不是你被张宰辅看上，就算拼着翻脸，我也得把你拉到工部来。” “您就当我是工部外编人员，咱现在不就是自己人嘛。” “还真是，以后有什么好事想着我们啊，大家一起赚钱。” “那肯定的，你看这次搞琉璃，你就说兄弟仗不仗义。” “我承你人情。” 石怀义心道，这怀北的嘴是真厉害，三两句话，赚了工部钱，他还得搭上一个人情，这上哪儿说理去。 两人聊了盏茶的功夫，在宫门口辞别。 秦淮掰着手指算了算，他已经有小一个月没去吏部上值了，今天清闲得去逛一逛，不然张宰辅那里不好交代。 刚进了吏部的大门，就听见有人议论他。 秦淮原是不打算理会的，毕竟议论他的人多了，他要真去计较，那就不用做别的事儿了。 只是他不打算计较，别人可没打算放过他。 “这不是秦大人吗？咱们可有小一个月没见到您人影了。” 秦淮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说话的人。 “您怎么称呼？” “呵，大家看看，自打您进了吏部，上值的次数有限，连我们这些同僚的名字都没记住。” “你找我有事儿？” “没事儿就不能闲聊两句？” “现在是上值时间，你们就聚在这里闲聊，我来了岂不是也和你们一样，闲着没事就只会学市井妇人背后嚼人舌根。” “秦淮，你不要含血喷人。” “我只是实事求是，背后议论人非君子所为，有胆子，我就站在这里，你们当面说！” 秦淮霸气的站在院中，目光锐利的扫过众人。 和他对视的人心虚的低下头，心里不禁埋怨孙永春，好好的你招惹这个杀神做什么。 孙永春面色难看的望着秦淮，他这是被当众羞辱了，心火一下就窜了起来。 “当面说就当面说，秦淮，你身为吏部侍郎，不以身作则玩忽职守，入职两月，有一个月都没有当值，你这样的人当我的上司，我不服气。” 秦淮哼了一声，难怪这人对他敌意这么大，敢情是他挡了他的官路。 不过就这样小肚鸡肠冲动无脑的人，要真成了吏部侍郎，那才是国家之哀。 两人的争论惊动了不上上值的同僚，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秦淮却一直没说话，孙永春不由得得意起来。 他说的都是事实，秦淮这次逃不了一顿惩罚。 张辅清缓缓从屋内走出，冷冷地说道： “孙永春，你身为主事，竟敢以下犯上，本官念你触犯，不予追究，若是再有下次，定当从严处理。” “张宰辅！”孙永春脸上一阵青红，没想到张辅清竟然会为了秦淮出头，只是他一脸不服气。 “犯错的明明是秦淮，宰辅大人，您这么罚孙大人未免有失公允。”和孙永春交好的何方站出来说道。 张辅清一双浑浊的老眼冒着精光，不动声色的看了周围一圈人。 他这个吏部真是牛鬼蛇神齐聚，以前藏得那么好，没想到秦淮一来，就都坐不住了。 第156章 主考官 “吏部统帅六部，要协调六部的关系。秦淮奉本官的命令，和户部共同制定策略推广牛奶和养殖，和工部研制生产琉璃，又和刑部制定了新的刑罚律令。 这一个月他为了大酆朝殚精竭虑忙的觉都睡不好，你们不思进取也就罢了，却还有时间在这里议论他，我看是让你们太清闲了！” 众人闻言，看向秦淮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他一个吏部侍郎，竟然和其他部门关系这么深厚，要知道就连张宰辅也很少能把手伸到其他部门去。 一时间大家对秦淮的又有了新的审视。 看来这宰辅之位，未必能是张侍郎的了。 张侍郎眼中精光一闪，赶忙上前说道：“宰辅，他们只是不清楚其中缘由，必定不是有心为之，您老不要生气。” “什么时候，上官做事还要和下面的人打招呼？自古以来就没有这样的道理！ 张侍郎身为上官，不约束下属，罚俸一月。孙永春，罚俸三月，闭门思过一月。何方，罚俸一月。其他刚才嚼舌根的官员，罚俸半月。以儆效尤！你们服不服？” 挨罚的人脸色难看，却不敢再顶嘴，纷纷认罚。 张侍郎带着笑脸，仿佛挨罚的不是自己一般。 “宰辅，罚也罚了，您老别气着自己。咱们还有不少事儿要定，让他们都散了。” 张辅清哼了一声，对着站在人群外的秦淮说道：“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被冷落的张侍郎手指死死嵌进了手掌，望着张辅清带着秦淮进门的背影，脸色一瞬间阴沉了一下，转身时又挂上了笑容。 “大家都散了。” 秦淮跟着张辅清进了门，无奈的挠了挠头。 “老大人，我才到吏部两个月，这刚一露头，您就给我树立这么多敌人，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这些牛鬼蛇神，你正好给我清理出去。” “你这么明晃晃的利用我，真的好吗？” “你一个月不来上值，真的好吗？”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秦淮砸了咂嘴，道： “你也知道我忙，忙的也都是咱们大酆朝的事儿啊。” “哼，那都是其他部门的，你怎么不操心操心咱们部门的事儿？” 秦淮被问的无话可说，关键是吏部有张辅清这个老狐狸坐镇，哪里用得着他管事儿。 “今年秋闱，科举武举一起举行，眼看还有三个月各地考生就要进京了，礼部现在忙做一团准备会试，咱们吏部今年却连主考等人都没选出来，你还天天忙在外面不来帮忙？” 秦淮搔了搔头，他已经忙糊涂了，居然把这事儿忘了。 “那啥，文举能选的监考那么多，随便一个人不就行，还有武举，咱们大酆朝掰掰手指算一算就那么几个侯爵，这人有那么难吗？” 张辅清已经弄不明白秦淮是真傻还是装傻了。 “你倒是说的简单！今年文考考官原本拟定的是御史台的李泽运，你把人弄内阁当首辅去了！后补的书院陈诚又被你前段时间搞臭了风评！其他人不是前年就是大前年的考官，要么就是身份地位不够，你让我怎么选？！” “还有武举，那几个侯爷打仗还行，你让他们考兵法？考策略？你是在为难他们还是太瞧得起她们？李忠倒是不错，不是也被你搞内阁去了？ 最头疼的就是两科会试的总考官，到现在都争论不出人选。” 张宰辅哼了两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你看看你，心思有一天在吏部吗？” “这个……”秦淮自知理亏，尴尬的赔笑，“以后我保证经常来当值。” “保证以后，不如现在将功补过。” 秦淮不吭声，他觉得张辅清这个老狐狸又要坑他。 “这么的，今年文考和武考，都由你做主考官！” “我不行我拒绝我不要。” 秦淮惊恐的后退两步，浑身写满了拒绝。 大酆朝定考官看的不仅仅是学识能力，还要看资历的。他才二十二岁，要真当了两科会试主考官，那不是要被天下读书人和文武百官的吐沫星子淹死？ “不行也得行！你是大酆朝的探花郎，学识能力出众，武功了得。也是我大酆第一诗才，名篇名句震古烁今，更助我大酆攻破日升，逼降百夷，谁敢说你不行？！那你不行，还有谁能行？” 秦淮听张宰辅这么说，转念间觉得自己又行了。 “那也不成，主考官我觉得尹师更合适，他是文学泰斗又是武院荣誉教官，是最好的人选。要是他不行，我觉得张宰辅您也行，论资历，整个大酆朝没人能比得上您！” “你这个憨子！”张宰辅气笑了。 “我们俩都半截身子入土了，且不说能不能陪着考生，在哪贡院里熬过三天高强度的会试，就说熬过了，我们两个死老头子要那么多门生做什么？” 秦淮哦了一声，还有有些犹豫。 “就没别人了吗？那金帝师和吴国公……” 好，这二位好像年纪也太大了点，秦淮话没说话就自我否定了。 张宰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使出了杀手锏道：“你跟陛下，是个什么情况？难道一辈子都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吗？” 秦淮心头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 “老师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你心里清楚。” 张辅清缓了一口气，突然轻笑道：“照你现在的名声地位，要是在熬个十几二十年，在朝廷树大根深，成功的机会还是有的。看看现在的我，要想做些什么，甚至都不用自己动手。” “秦淮，当主考官的好处，这些考中的门生一旦成长起来，那就都是你的羽翼。想要做成自己要做的事情，不光要有利益牵绊，工部户部礼部那些人，跟你做同僚可以，甚至做上下属也能接受，可你要做的是人上人，所以还是要有自己人。” 秦淮心动了，抿了抿干涩的嘴唇问道：“您老是怎么知道的？” 第157章 洗礼 “呵，谁还没年轻过，你俩天天上朝你侬我侬，恋爱的酸臭味呛的老夫头晕眼花，我就算不想知道都不行。你们俩……以后收敛点。” 秦淮尴尬的搓了搓手，敢情张宰辅是个情场高手。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趁着我和老尹还能撑个几年，到时候还能给你使使劲儿，你自己也要赶紧将势力培养起来。单靠东厂和锦衣卫，还有你与那些人的交情，这事儿难成。” 张辅清转动茶碗，一双浑浊的老眼中蹦出一缕精光。他真心为秦淮这个后生做打算，女帝那个娃娃命苦，若是有这么个贴心人，以后的日子也好过些。 秦淮默然点头。 “嗯。” “明日早朝我会将这件事儿上报朝廷，你自己准备好迎接洗礼。” 秦淮没动，站在原地轻声问：“老师，您不反对吗？” “嘿，男欢女爱人之常情，有何可反对的？” 张辅清往后一靠，老神在在的模样。 大酆朝最牛的年轻人，是他徒弟，如今他徒弟胆子够大要娶了女帝，他为何要反对？ “关于那个预言呢？男人称帝，大酆可兴盛百年……” 张辅清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道：“自古乱臣贼子想要名正言顺称王，哪个不搞点流言蜚语……那九王爷搞点小动作也正常。……” 张辅清声音顿了一下， “帝婿也是帝，你怎么知道说的不是你呢？” 秦淮张大嘴巴，他从来没这么想过。 “就现在来看，我觉得你才是印证预言所说的人。” 张辅清表情风轻云淡，更显得高深莫测。 心里却想到，老夫可真是机敏，这种话都能想出来。 而秦淮却觉得，张辅清为了让他接受今年的主考官一职，那是真的什么话都敢说。 …… 此件事情敲定，秦淮回去辗转反侧一夜，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日上朝，吏部侍郎张律上奏今年文试武举的考官名单，主考官由秦淮担任。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仅秦淮的敌对势力觉得荒唐，就连平日的官员都觉得此事欠考虑。 一时间纷纷上奏，希望陛下慎重考虑。 而秦淮则一副稳若泰山的模样，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仿佛众人议论的不是他一样。 萧卿灵坐在帝位之上，看着处在舆论中心的秦淮，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争论了小半个时辰，萧卿灵示意太监让大殿安静下来，而后轻声问道： “张宰辅，其他考官名单无功无过，唯独主考官的人选，孤看诸位大人都很不认同，是不是有些不妥。” “举贤不避亲，臣认为今年的主考官非他莫属。” 话语一处，大殿静了下来。 “大酆朝这两年，日子是怎么好起来，诸位大人最好仔细回想一下。 种植业，畜牧业，养殖业，商业，文学，征战，哪里没有秦淮的影子？ 文试武举并行元年，武举又是他一力推行的，除了他还有谁能胜任主考官？” “若是大家觉得他配不上，大可以毛遂自荐，我们吏部公开品评，能者居之，绝不徇私。” 张宰辅疾言厉色，显然是动了怒气，觉得这些人有些不识好歹。 这个时候，没人想触他霉头，更何况张宰辅话说的明白，秦淮功劳滔天，在场又有谁能跟他相提并论，这不是自取其辱。 书院这边，隋国龙心中虽然你觉得秦淮资历尚浅，但到底秦淮是他小师弟，他的荣耀就是书院的荣耀，不能打了自家人的脸面，所以犹豫了一下，选择闭口不言。 一向喜欢唱反调的陈诚没出声，不知道低头思索些什么。 秦淮摸了摸鼻子，敢情自己准备了一晚上，根本用不着他出手，老师就将这些人镇压了。 下了朝，秦淮独自走在宫道上，回头看着身后成群的同僚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有些无奈的眨了眨眼睛。 不就是当了个主考，大家也不至于躲着他 就在快要出宫门的时候，一直跟在身后的陈诚脱离的书院的队伍，走了上来。 文武大臣们一看陈诚上去了，脚步一顿，这下有好戏看了。 秦淮和陈诚不对付，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大家本来就因为秦淮一步登天，心里觉得酸溜溜，这会陈诚上去找麻烦，大家也是乐见其成的。 只有隋国龙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去了。 “有事？”秦淮冷冷的问道。 早朝没找麻烦，现在想要找事儿？ 秦淮想，他不介意再教陈诚一次。 “小师弟，您这话说得，咱们一家人，没事儿就不能找您了？” 听到陈诚的话，秦淮眯起了眼睛。 这家伙今天吃错药了？这么客气？ 他从一入帝都，陈诚就一直看他不爽，上次在结亲宴上，陈诚都被自己气吐血了。 不想着报仇？ 秦淮还再想怎么收拾他呢，他就认怂了？这可不好办啊。 其他官员一见到这个情景都傻眼了。 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就在这时，隋国龙笑着走上前，道：“小师弟，有道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陈师弟不过是一时迷失了自我，现在既然想通了，你就不要跟他计较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信你个鬼。 这老东西前一阵子还跟他不死不休，现在认怂了？ 难道是看到方端的下场怕了？ 秦淮不理解，不过碍于隋国龙的面子，随即说道： “诚心悔过就好，咱们同门不应该弄得那么僵。” 于是三个各怀心思的人聚到一起，画面竟意外地和谐。 看到这一幕，其他人顿时歇了火。 最有希望的主考人选都没意见，他们文不成武不就的，拿什么跟秦淮刚。 其实仔细想想， 论文，人家是上上届探花郎，学问相貌一等一的好，更是大酆朝公认的诗才。 论武，人家一身武艺身手不凡，掌过天下兵马，打过大酆朝天佑年第一场胜仗。 现在又是三朝元老张宰辅的门生，文人泰斗尹师的干孙，和书院两位大儒称兄道弟，就连陛下对他都高看三分。 还斗什么？斗不过了。 众人完全彻底没了反对的心思。 “小师弟，待会你要去哪里？若是没事，我们想去武院看看，交流一下学习心得。”陈诚说道。 秦淮和隋国龙对视了一眼，虽然两人也没什么默契，但是他们都不相信陈诚就这么变好了。 第158章 讨人情 秦淮想了想，上次兑换的特种兵训练法他已经交给锦衣卫了。 后来白年的父亲觉得这方法不错，跟他商量了一下，想在武院开始推行这种训练方法。 秦淮没拒绝人家的请求，反正东西是好东西，多一些人会也没什么不妥，只是嘱咐他们要保密，除了武院核心人员，不要外传。 他从武院成立就没去过，现在去看看也不是不行。 “可以，正好看看新推行的特种兵训练法效果如何？” 隋国龙和陈诚心里暗想，特种兵训练法是什么？ 不过未免显得他们孤陋寡闻，二人都没问出口。 到了武院，教官们听说秦淮来了，都赶忙出来见礼。武院是秦淮一力推行修建的，他们的爵位可能在秦淮之上，可是这个情他们记着，所以对秦淮格外尊重。 练武场上，百余名储备人才正在例行训练， 站军姿。 见到秦淮来了，一个个更是把胸脯挺直，不敢懈怠。 “白将军，这几日训练的怎么样？” “站军姿，练队列等基础训练已经熟练了，早上这些小崽子刚跑完二十里地，没人落下。今天打算让他们开始练爬铁网，这些器材才修好，正准备试试。”白功奇客气的说道。 秦淮满意的点了点头，到底是专业性院校，进度一点不比锦衣卫那边慢。 “做了特殊训练之后，基础训练每天也要做，不能落下。” 隋国龙轻咳了一声，忍不住好奇问道：“小师弟，这些奇奇怪怪的训练有什么用？难道不应该练习个人能力吗？本身强了，在战场上才能无往不利。” 秦淮看向默不作声的陈诚，道：“陈大人有什么看法？” “看着挺好。”。 “好在哪里？” “额……” 陈诚卡住了，他怎么知道好在哪里？ 他觉得一点也不好，就是瞎练的，到了战场上这点东西一点用处没有。 秦淮转头看向白功奇，道：“白将军觉得哪里好？” “我看年儿在家练，就觉得这个方法能练习耐力和毅力，后来拿到您给的系统的方法，研究了一下，觉得除了这些还能练习服从力和纪律。” “一个纪律严明的队伍，不管到了哪里都能无往不利。” 到底是打过仗的将军，一眼就能看到问题所在。 “实力人数相仿的队伍，谁的纪律好，谁的胜率就大。没有纪律的队伍，就是一盘散沙，经不住几次冲杀。” 旁听的教官有的点头有的不认同。 一个教官说道：“我觉得个人实力才更重要，一个厉害的兵，能在战场上能杀更多的敌人也能最大几率的活下来。” “在战场上，个人的力量是极其渺小的。”秦淮笑了笑，“这位教官没打过仗。” “没打过，但我爹是老将，我一身所学都师从于他。”姜明骄傲的说道。 “姜明是帝都大营的统领，武院请他来教授军中常用阵法。” 秦淮听过后，说道： “这样，下个月你从帝都大营带一百人来，和他们过过手如何？” 众人听罢眼前一亮，这些人来了武院想要一展抱负，结果来了就是无止境的站军姿。 大家都是年轻人，耐不住枯燥。 与其站军姿跑步，还不如真刀真枪的干一仗舒服。 其实也真有一些人，质疑这个方法，不过他们碍于官职地位不敢说，现在能证明一下，自然是好的。 姜明满口答应下来，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子，怎么能和他们千锤百炼的帝都大营精锐相比。 众人散去，秦淮带着陈诚和隋国龙又在武院转了一圈。 现在武院之中有专门的教授兵法的地方，也有推演沙盘，还有比武场。 甚至还开了算学，刑侦学等偏门小科，以供感兴趣的人学习。 隋国龙看过之后，有些受到冲击。 他们书院学的都是经纶，四书五经之类，从没开设过这些。 “小师弟，这些旁门左道真的有用吗？” 秦淮见他眼露迷茫，话语间并无恶意，说道： “师兄，推崇儒家没错，可儒家不能解决很多实际问题。比如刑部要断案，工部要发明创造，吏部要赚钱，就连行军打仗，也需要军需官计算物资，我们不能一味拒绝其他学科，不然大酆朝怎么发展？” 隋国龙沉默了，秦淮说的很有道理，他无法反驳。 “不过您也不用担心，武院不是将这块短板补上了吗？书院教书育人，武院培养专门人才，这挺好的。” “是我路走窄了，当初还反对你搞武举，现在看看，真是老了，眼光也不如年轻人开阔。” “师兄不用妄自菲薄，都很重要，尹师还在这里教授读书识字呢，说到底，读书识字才是一切的基础。” “你不用开解我，我一把年纪了早都想得开了。” 隋国龙和秦淮之间的隔阂，随着武院之行彻底解开了。 送走隋国龙和陈诚两人，秦淮盯着陈诚的背影出神，这老小子打什么主意？ “怀北，你真在这里呢，我有事儿找你。” 赵岩找了秦淮一个上午，上次秦淮说的律法弄得他心里痒痒的，他有贼心没贼胆，不敢搞可又不甘心，只能来找秦淮问问有没有开解之法。 “我帮不了你。” 秦淮毫不拖泥带水的选择了拒绝，他只是开玩笑，这哥们是要真上啊。 “好兄弟别这样，咱们大酆朝律法不严，作奸犯科之事屡有发生，我越想越觉得你说的‘作奸犯科祸及子孙’可行，你就帮帮忙。” 秦淮见他急的抓耳挠腮，眼底乌黑一片，最近怕是都没睡好，心里有些点不好意思。 “大酆朝的律法，只要你们司法部门一致通过就能运行，你只要和大理寺，刑部，御史台口径一致，一起说服陛下，没人能反对这条律令？” “这……我这不是怕遭报复嘛。”赵岩有些不好意思道。 “所以你想怎样？” “我这不是想着，你虱子多了不怕咬，债多了不压身，要不你提提。” 秦淮被气笑了，从牙缝里一字一句的崩道： “你可真是我好兄弟。” “别恼了啊，你主考官这件事别人不说，我赵岩可是一点意见都没有，早朝都跟他们吵哑了嗓子，你得承我情。” 赵岩厚着脸皮，讨好的说道。 第159章 商业入侵 “您要跟我算人情？” 秦淮似笑非笑的弯着眼睛看他。 “不敢不敢。” 赵岩赶紧摆手，他还欠着秦淮不少人情，不能从这方面算。 “好兄弟，你就帮帮老哥，能完善的我们都完善了，原本更新的我们也想了，可左思右想都没你说的那个‘作奸犯科者三代直系亲属不得入朝为官’有用。 刑部要在下个月前将新修订的律法上报，年底前要推行。时间紧任务重，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赵岩不要脸面的跟在秦淮身后，好话说尽，将一个缠字诀用到了极致。 秦淮见他如此，这只能无可奈何道：“这又不是你们刑部一个部门的事，可以让大理寺提，让御史台那些头铁的御史提不就可以了？” 赵岩默不作声，这么好的功劳白送出去，他有点不舍得。 再说大理寺和御史台他说了又不算，万一他们反手就出卖了他怎么办？ “就没别的办法？” 秦淮不出声，实在受不住他的缠磨上了马车。 回头一眼看见赵岩站在底下眼巴巴的望着他，着实有些可怜的样子，掀起门帘说道： “你们律令里面最好加上一条生育计划，每家三个娃，减免一成赋税，多生或者少生都不给福利，能鼓励生育又能限制人口过分增长。” 赵岩回过神来，茫然的看着秦淮，不明白为什么要加这个。 大家想生多少生多少，大酆朝又不是养不起。 秦淮没解释，心里却想生多了对女人身体损伤太大不说，孩子质量也没保证。 在他的观念意识里，女人不是生育机器，尤其现在女帝登基，女子地位得到了提升，女人也能做很多事情。 既然生多了对人不好，生少了对人口增长不利，那就限定三个，刚刚好。 “东厂昨天送了些东西去宫里，大理寺要变天了，我看方泽这人不错。” 赵岩愣了愣的站在地上，看着秦淮的车架远去，才回过神来。 “大理寺变天？方家方泽不是大理寺主事吗？” 作为司法口的一把手，赵岩对这些人如数家珍。 难道大理寺卿和少卿都要出事儿了？方泽作为大理寺主事在位十年，做事儿虽无功但也无过错，只不过家境摆在那里，想要爬难了。 如果给方泽一个机会，让他来主导新政令，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人家乐意吗？毕竟这是得罪人的事。 不过要是用官位来置换，只怕就算明知山有虎他也会偏向虎山行…… 赵岩一瞬间想了很多，沉下脸快步上了马车。 秦淮回到府邸，户部送来了请帖，想邀请他到飘香馆一聚。 秦淮寻思着看来进出口的事情要落地了，就马不停蹄的到了飘香馆。 包厢之内，聚集了十几个官员，见到秦淮到来都是客客气气的。 秦淮一看都是熟人，打了个稽首就坐在了王植的身边。 “怀北，这次咱们要做的事情关系到国家以后的发展，大家虽然有心赞成，可又有些担忧。”王植低声说道。 “咱们现在是闭关锁国的状态，想要开放通商，对未知确实会有些恐惧。” 秦淮点头，表示明白大家的心态，未知让人恐惧，一步深渊水冶不愿意担责任。 可是历史告诉他，一味地故步自封是没有前途的，只有迎接挑战，才能把握更好的机遇。 “诸位大人都是聪明人，废话我不多说，咱们大酆朝轮发展现在绝对在周边国家之上。我说句狂妄的话，王大人说这是进出口通商贸易，我还有一个更明确的词，叫商业入侵。” “我们要从商业上渗透到各国的衣食住行，让他们依赖我们存活。以后我们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等商业入侵成熟以后，我们更要做文化入侵，让他们从心理上认同我们，崇拜我们，向往我们。 这是个长远的计划，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以后大酆朝的辉煌，是由在座的各位亲手缔造的。” 秦淮一席话，说的在场众人心头躁动。 “秦大人，您说的有些简单，一旦开放了通商，其他国家的商业和文化也会影响我们，你有什么把握确定一定是我们影响他们呢？” “就凭我汉人几千年绵延不断的底蕴，周边那些不足百年历史的异族如何与我们较量？我们要做的是发扬我们的长处，也不目中无人，同时学习对方的长处的，这样才能在周遭的环伺之中屹立不倒。” 大家心中各有见解，听了秦淮一席话打消了那点疑虑。 王植见状，对童侍郎使了个眼色。 童侍郎赶忙起身传菜传酒。 在座的都是自己人，尤其对秦淮有的好奇有的崇拜，酒席显得格外热闹。 次日早朝，户部抛下了一个大石头，仿佛在大海上开了一道口子，在黑夜投下一抹阳光。 “进出口贸易？” 众人议论纷纷，就连武将略有意见的发表了看法。 百官目光不自觉的向着秦淮飘，毕竟这种搞事的能力，以前的户部可没有。 秦淮岿然不动，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他做主考的事情才定下，现在不想吸引过多关注。 下了朝，女帝传召秦淮，不少人心里又开始犯嘀咕。 难道真是秦淮搞的？ 萧卿灵屏退了下人，和秦淮二人单独待在书房内。 “进出口的事情，又是你的主意？” “王大人跟你说了？是我的主意。” 秦淮放松的靠在椅子上，脸上带着笑意看着女帝。 萧卿灵嗯了一声，眼睛望向秦淮，“这种事情你可以直接跟我讲，只要我下令推行会简单很多。” “总要给他们找些事情做，我不像你太操劳。” 秦淮眼角余光看到厚厚的书案，眉头皱了皱，“怎么还有这么多政令要你处理，这今夜能看完吗？” “夏季的税收上来了，是我要亲自看看才放心。还有一些是你推行养殖和推广牛奶的反馈，我也想亲自看看。” 萧卿灵冷清的容颜上染着一丝红晕，小女儿的心思被秦淮知道，她有些羞赧。 第160章 利刃出鞘 秦淮没注意到萧卿灵的异常。将椅子拉的近了点，手肘放在书案上，拄着下巴望着萧卿灵。 “不可以熬夜，最迟三更就要睡，睡眠不足会损伤身体，还要多喝热水，茶冷了不可以喝。” 萧卿灵听着关切的话从秦淮嘴中说出来，脸上越来越红，不好意思的将目光飘向别处，清了清嗓子尽量让声音冷清一些。 “东厂送来的犯罪官员名单，你知道吗？” “看过。” 秦淮坦然承认。 “你怎么看？” “该杀就杀，不杀迟早成为祸害。” 萧卿灵抿了抿红唇，道：“孤登基以来一直怀柔治国，骤然间杀伐果断会让一些人忌惮。” “现在不同了，你有我。” 秦淮犹豫了一下，伸出一只手握住萧卿灵的手。 “这些支持九王爷的人，说得好听了是为国家前途着想，说的不好听就是不忠反叛，忠臣不事二主，对付这等人不需顾念情谊。 你自登基以来一向仁德敦厚，可帝王的威严有时候需要染上一些血色，才能震慑百官。而今的你已经不是才登基时四面楚歌的局面，更何况现在你有我！ 如果你担心被人诟病，那这些事情就交由我来做。” “我不是这个意思！”萧卿灵反握住秦淮的手有些慌乱，她没有利用秦淮的意思。 “我知道你不会利用我。” 秦淮目光坚定的看着萧卿灵的面颊，温润地说道：“锦衣卫本来就是要做这些的！剿灭乱党，排除不安因素，是职责所在。更何况，我和九王爷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这件事由我来做有何不可？！” “可你和王叔有仇，他们更会拿这个做文章的。” “那又如何？我秦淮自打踏入官场那一刻起至今，所受的非议还少吗？ 唯有心正，不怕流言。” 萧卿灵握着秦淮温润的手掌，不忍心让他卷入非议，可她也必须狠下心。 身为帝王，她不可以困顿于儿女情长。 狠着心下了决定，萧卿灵皱着眉道： “除了王喜给的名单，所有和九皇叔有牵扯的官员，犯罪者抓了判罪，若是为官端正没有错处的，就找个由头外放了。” “你想好了？真要将事情做绝？”秦淮看着决绝的萧卿灵，反问道。 “想好了，以前我担心国破想要留条后路。可现在我有你，九王叔搞不出什么浪花！” 秦淮和她对望良久，不由得笑出声来，原本紧张的气氛为之一散。 这几日，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渐渐压在了帝都上空。 接连几日早朝，众人热火朝天的讨论进出口贸易的可行性。 差不多定下可行性以后，又开始讨论进出口的种类。 只是文武百官心里都有些奇怪，原本天就会搞出点事情的秦淮，最静的太久了，他们都有些不习惯。 又过了七天，进出口贸易的事情基本敲定了，朝堂上一下子变得安静了起来。 每日上朝都是例行公事一般。 此刻已经有不少人意识到不对劲了，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却说不上来。 “陛下，臣有事起奏。” 尖锐的嗓音划过大殿，惹起了不少人的不舒服。 王喜低眉顺眼躬身，似乎对众人异样的眼光无所察觉。 “准奏。” 萧卿灵面无表情的握住龙椅的扶手，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秦淮站的方向。 她到底没忍心让秦淮做这个出头鸟。 目光所及，秦淮镇定自若的回望她，她的心也缓缓平复了下来。 “臣受陛下隆恩，接掌东厂。每日勤勤恳恳不敢懈怠，现已查清一批官员，尸位素餐，徇私枉法，草菅人命所犯罪行难以细数，所牵扯之人不乏权贵大臣，臣不敢忘自做决定，还请陛下过目。” 萧卿灵接过奏折，一目十行，越看越心惊。 她早就想到下面的人不干净，可竟是没想到已经明目张胆到这个地步。 百官之中不少人听了这话心头哆嗦，有些惊恐的看向四周，不停的观察萧卿灵的脸色。 “真是孤的好臣子，国家的好栋梁！” 奏折哐当一声丢到了大殿的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文武百官哗啦啦跪倒了一大片。 “大理寺卿黄玉，少卿温新泽！你二人十年造成冤假错案几十起，草菅人命百余条！你们可知罪！” “臣冤枉，陛下，臣冤枉啊。” 王喜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笑眯眯地说道： “黄大人，咱家的东厂是最秉公执法的，您要说证据？人证物证只要您说，咱家就能拿出来。” “你，你这个阉人！搬弄是非！” “陛下，黄大人的罪状恐怕还要加上一条污蔑朝廷命官，咱家是陛下亲封的掌印太监，主管东厂，岂能让他人任人谩骂侮辱，这不是打奴才的脸，这是打陛下的脸啊。” 萧卿灵面色不好的看着黄玉，轻轻的吐出一个字。 “准。” 大理寺卿和少卿二人面如土色，颓败的跪在大殿之上，瑟瑟发抖，在不敢多说一句。 “刑部主事，御史台御史，宗正寺，理藩院……”萧卿灵目光所及，如同一柄利剑，“真是孤的好臣子。” “陛下息怒！” 人人自危，齐齐跪下，颤抖着双肩盯着地板，生怕这一刀落在自己头上。 “锦衣卫何在？” “臣在。” 秦淮跨出队列，站在正中目光端正的望向女帝。 “持孤金牌，将东厂上报之人，悉数带回锦衣卫核查，不得冤枉一个好人，也决不许放过一个坏人！ 孤，要肃清朝野，管一管这歪风邪气！” “臣，遵旨。” 秦淮握住金牌，和王喜私下交流了一个眼神。 早已等候在殿外的锦衣卫和东厂之人冲进大殿之内。 “陛下，您不能被他们蒙蔽……唔唔唔……” 话没说完，就被东厂的人用麻核塞嘴，压了下去。 朝堂之上，百官谨小慎微的缩成一团跪在地上。 大家都不是很清白的人，小错总是还会有的。帝王发怒，搞不好就会牵连他们。 锦衣卫来得快去的也快，当朝绑走二十多位官员之后，朝堂上为之一空。 留下的官员轻呼了一口气，战战兢兢地看着帝位上杀伐果断的君王，心里第一次升起了一股惧怕。 她，羽翼已成，再也无人能威胁到她的位置。 朝廷之外，秦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所有名单上的人抓进了黑牢。 “这是我执掌锦衣卫的第一仗，也是你们证明自己的时候，能不能立下锦衣卫的威名，就看这一次了。” 李凌等人心头激荡，这一次必将让大酆朝的所有人记住锦衣卫的大名。 锦衣卫黑牢，天启三年以来，第一次人满为患。 第161章 闹事 锦衣卫铁血的手腕之下，帝都的日子突然平静了很多。 平时追鸡撵狗的纨绔们一下子仿佛消失了一般，就连百姓都隐约觉得最近好像治安好了很多。 书局门口，今日的排队的队伍比平时又多了两条。 大家嗅到了八卦的味道，更不想错过这一期的报纸。 马秋月早有预料，一早就带着刘师爷到了书局坐镇。 “印刷厂印好的报纸再有半刻钟就到了，这次的事情牵扯众多，秦大哥安排了东厂和锦衣卫的便衣着装维持治安，防止人闹事。” 刘也慎重点头，这次的“清缴事件”秦淮跟他说了大概，以他的经验来看，一定会有宵小来这里挑拨是非，引起民怨，所以他格外紧张。 半个时辰后，印刷厂的报纸如期而至。 “开门咯！” 随着伙计一声喊，买报纸的人井然有序的排好了队。 今日的头版头条，赫然是整顿治理，肃清朝野歪风邪气。 犯罪之人名单名列其中，所犯罪行一条一款都写的清清楚楚。 “秦大人真是厉害。” “这些混蛋，早该惩治，秦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爷。” …… 不少人成群的聚在一起议论。 这时候聚集的人群发生了不小的骚动，只见一个书生，拿着报纸激动的浑身颤抖， “秦淮绝对是在排除异己，这位刘庆峰刘大人，多年兢兢业业治理水利，怎么可能是贪官？！” “没错，他家住的都是租来的房子，平时上朝连个小轿都没有，哪像贪官。” “这两位兄台没错，我原本是秦大人的崇拜者，可是这一次他确实有以权谋私排除异己的嫌疑。” “要不说再好的官，权利一旦大了就要弄权呢。” …… 几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附近不少百姓的想法隐约被影响。 难道秦大人真的变了？ 马秋月气愤的想让护卫驱散人群，却被刘也制止了。 “流言蜚语要疏通不能堵，不然事情会闹大的，秦大人既然安排了手段，咱们只要等着看就行了。” 马秋月虽然气的发抖，还是强制自己冷静了下来，对着护卫吩咐， “让大家排好队，买到报纸的让他们散开，不要挡着后面的购买者。” 护卫脸色不好，虽然很想去揍那群嚼大人舌根的家伙，到底职责所在，忍住了冲动。 人群之中白年手里拎着报纸，嘴上叼着一根草，冷笑道：“这位兄台，你对这位刘大人很了解啊？你是他什么人？” “我，我就是普通百姓，刘大人做的事情大家有目共睹。” “呵，那你知不知道，锦衣卫从他家破败的房子里扒出一个地窖，里面白花花一片好几万两的白银啊。” 哗…… 这话一出，百姓眼睛瞪圆了！ 那个打着补丁出行的刘大人，家里藏了几万两银子？ “你……你胡说……” 这书生眼神一慌，往人群里退了退。 “鄙人不才，锦衣卫小队长白年，亲自带队抄出来的银子。”白年眉毛一挑，颇为跋扈的说道。 “你们，你们都是一伙的，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你不信啊，那就跟我去锦衣卫里亲自看看，你和我走一趟。” “我不走，我不……” 书生话没说完，白年一个横劈，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中将他劈晕了抗在肩膀上。 “大家随意，我就是来买个报纸，没想到就碰到给我们锦衣卫泼脏水的，我让他亲自去见见刘大人，让刘大人亲口跟他承认罪行，省的说我们锦衣卫草菅人命。” 原本惊恐的百姓安静下来，白年又说，“放心，大家都看着呢，我们锦衣卫不敢瞎胡闹，我把他带回去问问，要是无心的就教育教育放出来，要是故意的…… 哼哼……锦衣卫的黑牢才腾出来几个地方，你们别有用心的最好掂量掂量。” 百姓一听，让出一条路来。 刚才跟着闹事儿的几个人不少都闭了嘴，也有不怕死的，等人一走，马上跳了出来。 “他们就是故意的，把说真话的人都抓起来，这样就没人敢说他们了……” “哎，德才兄，你怎么再这里，你婆娘要生了，快走！”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我是你七大姑的小舅子的外甥啊。” 男子眼神迷茫，“我没有七大姑。” “快走，你媳妇不行了！” 男子被拉着走了二十米，拐进了巷子才反应过来。 “我没媳妇，你！啊！” 话没说完，就被人敲晕了装进了麻袋。 “方言，你下手也太狠了，万一打死了怎么办？” “嘿嘿，第一次做，手生。” 方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又不动声色的补了一脚。 让你说我们秦大人坏话！ 这样的状况还在不少地方发生，秦淮早有准备，东厂和锦衣卫的人在人群里发现挑事儿者，一被发现就被带了出来。 原本一场惊心安排的闹事儿被悄无声息的平息了。 锦州，九王府。 书房内瓷器碎了一地，跪在地上的丫鬟双膝血迹斑斑，一声不敢发出。 “茶杯都端不住，我留你何用。” 丫鬟死死地咬住嘴唇，光洁的额头磕在地板上，轻声细语的求饶。 “奴婢失手，王爷罚的对，还请王爷再打奴婢一顿，好叫奴婢长长记性。” 萧靖脸色平静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浑身冒血的丫头。 “你跟了我有五年了。” “回王爷，奴婢跟了您五年零三个月又十三天了。” “记得倒是清楚，去，领五十棍长长记婢谢王爷赏棍。” 丫鬟死死地咬住嘴唇，心里绝望却不敢发出一丝不恭敬的声音。 五十棍，还有机会活，若是所错一句话不止她会死，家人也甭想活着了。 丫鬟磕了头下去领罚。 萧靖靠在凳子背上，缓缓吐了口气。 “还算懂事，给她个痛快，给她家人赏十两银，就说病死了。” “是。” 旁边的内侍早已湿透了里衣，面上却不显露，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萧靖命人收拾了屋子，这才慢慢走出了书房。 第166章 签书会 当然，秦淮想通了提拔自己好友的事情，还要谢谢张辅清的教导。 原本秦淮是想避嫌的，可张辅清直接大笔一挥，把他亲近的人全都给画出来提了。 用张辅清的话说，这些人有本事有能力，进帝都做官于国于民都是好事，在这个基础上就算有私心，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 更何况他这一批要提的人有五十多个，他这三瓜俩枣的，混在里面都不算什么。 而且，这几个人背后代表的势力得了好处，只会推波助澜，绝对不会允许有人这个时候出来拿秦淮做文章。 秦淮虚心受教，又学了不少为官之道。 索性也将刘也的儿子刘峰给划进了锦衣卫，顺带给方言也安排到了帝都大营。 他将刘峰和方言观察一个月，这两人都是踏实上进的人。 能力在诸多人选中不算顶尖，但胜在对他死心塌地，他也不能亏待人家。 至于武举，有他没日没夜的操练，这两人通过只是迟早的事情，不耽误大局。 拟定名单敲定好人员，吏部就快马加鞭的将奏折上呈给陛下。 原本按照正常流程，需要小半年的时间才能定下来。 但眼下秋闱在即，朝中官员空缺过大不利于布置工作，所以特事特办。 女帝连着三天朝会，集中议论人员名单，最终不到七日，人选就全都定下来了。 随着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此时秦淮在朝中的威望可以说达到了顶峰。 …… 下了朝，兵部尚书梁衡和吴国公快步追上秦淮。 “秦淮，怀北，你等等。” 秦淮停下脚步有些疑惑的回过头，“二位大人这么匆忙有何急事儿？” 两人对视一眼，吴国公说道：“我那小孙子承你人情又跟着官升一级，咱们关系没的说，以后有什么事儿你招呼你一声，我绝不推辞。” 秦淮没想到吴国公要说这个，只是笑道， “吴家满门忠烈，都是你们应得的。” “应得的，也是你给争取的！这段日子忙着武举的事儿，都没跟你喝过酒，今儿说什么你也得跟我们去喝一顿。” 秦淮刚要拒绝，就听梁衡说，“你别推辞，我那不成器的侄子梁光也被你照拂了，还有孙侯爷那个女婿刘子毅，这顿酒你跑不了。” “不是我要拒绝，是我下午真有事。待会还要去书局办个签售会，那边人都排队等着呢。” “什么签售会？” 梁衡和吴国公很少看书，自然不知道秦淮现在已经成了最受追捧的小说家。 “写了本书……” 秦淮还要解释，就见到隋国龙衣摆翻飞，快步走了过来。 “你怎么还在这耽误，快快随我去，尹师在书局等了一个早晨了，刚才宫门口的侍卫找我通报，说你要再不去，大风书局那边的书粉就要压不住了。” 隋国龙一把年纪急的满头大汗，拉上秦淮就走。 秦淮要开签售会的事儿他刚刚知道，这可是划时代的事情，以前从未有过，所有文人都盯着呢。 尹师听说这是一大早就亲自上阵去布置场地了，事情紧急，可不能出了岔子。 梁衡和吴国公有些茫然的望着被拉走的秦淮，他们这些日子太忙，好像错过了什么热闹。 “一起去看看？” 两人达成共识，赶紧跟在秦淮马车之后，一起到了大风书局。 还没到书局门口，就被前面水泄不通的样子震慑到了。 各式各样的大字横幅拉了满场。 “秦先生我们心悦您！” “秦先生千古大才！” 这一类的横幅满目皆是，看的二人目瞪口呆。 大酆朝民风已经这么开放了吗？ “什么情况？” 两人下了马车，挤在人山人海的百姓之中，更加茫然了。 “你们俩也是秦先生的书粉吗？” 两人回过头看着询问的中年书生，好像是个举人。 “你们是来看热闹的啊？”一个妙龄女子说接着说， “我看你们不像读书人，不会没听说过《石头记》？” “敢问这位小姐，《石头记》是什么，游记吗？”梁衡客气的问道。 一旁的男子迫不及待的塞给他们一本书册，解释道： “就是这个《石头记》，虽然才写了四十回，但是其中的所含的各种知识，已经成功俘获了帝都所有的少女和文人。” “哎呀，别聊天啦，秦先生开始签名了，咱往前挤挤。听说只有一个时辰，排不上就瞻仰一下秦先生的风姿也好啊。” 妙龄少女着急的直跺脚，拉着哥哥，卯足了力气往前挤。 梁衡低头随手翻看了几页说上的书册，题材新颖别致，文采斐然超群，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家老大跑去边关守边关，明言不喜官场不想继承家业，梁衡夫妇就把心思都放在了二儿子身上。 想到喜欢玩乐的老二，梁衡就有些头疼， “老国公，您说我家小二要是送给秦淮调教，有没有可能学到他十分之一二的本事。” 吴国公看书的手指滞涩了一下，到吸了口气。 “你们家梁小二能文能武，在咱们武将里已经是凤毛麟角了，你还想让他上天啊？” “哎，以前看着还行，只是现在多少有点不足啊……” 想想秦淮再想想自己那个不求上进的二儿子，差的哪是一星半点。 就拿李凌来说，被秦淮调教一年，从宫里普通的侍卫一路升到大理寺少卿，梁衡心里有些酸了。 吴国公明白了梁衡了意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梁啊，有时候为人父母，也得承认孩子的平凡。” 梁衡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是我对他要求太高了。” 吴国公嗯了一声，心里却盘算着，孙子已经成亲了，这两年一直在边关，得赶紧催他回来生个曾孙，这样再过两年正好交给秦淮调教。 教育，就要从娃娃抓起！ …… 秦淮面对着热情的大酆书迷，服务极其到位。 有好几个小姑娘和小书生留恋的站在原地不肯走， “秦先生对我笑了。” “秦先生好温柔。” “秦先生什么时候更新？现在的内容不够看啊。” 连珠炮一样的问题，问的秦淮有些招架不住。 更有不少贵女，直接珠花，手帕，金银玉镯往他手中塞，一副争夺榜一大姐的架势，让他更是哭笑不得。 第167章 你收了他吧 秦淮甩了甩签字签到发酸的手腕，大酆朝的小书迷们，实在是太热情了。 …… 最后还是尹师实在看不下去，带着几位侍女客气的将几个人给劝走了。 “诸位，今天就到这里。” 尹师这句话一出口，现场的小书迷发出了惋惜的声音。 “能不能在呆一会啊？” “我还没有签名，马上就轮到我了。” 一个小姑娘哭哭啼啼的站在原地不肯走，她连秦淮的签名都没碰到，怎么甘心回去。 “秦先生平时事情繁忙，能抽出时间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大家不许无理取闹。” “喜欢秦先生，就不能给秦先生添麻烦！” 尹师这话一说，大家都也不敢在胡闹要求别的了。 这才有些惋惜的想起来，秦淮不仅是他们的作者先生，还是大酆朝的秦大人。 写小说一直被称作玩物丧志的，现在秦淮放下身份抽出时间来陪他们折腾，这么一想，一个个都感动的不能自已。 秦淮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轻吐了一口气，还好有尹师在，能镇住有些激动的人群。 “秦先生，下次还有机会参加您的签名会吗？” 一个玉面书生一脸期盼的看着秦淮，他就是下一个要签名的人，可惜没有轮到他。 秦淮笑着答复道：“会有的，只要你们喜欢，以后我会不定期的举办签名会。” “我看你装束是书院你的学子，秋闱在即，看看小说休息放松一下可以，但是不能荒废学业。” 玉面书生名叫沈舟，能够近距离和秦淮说话，激动地直点头。 “大人放心，我一定努力，争取能考上状元！” 此话一出，原本有些压抑的气氛一下活泛了。 众人哈哈大笑，觉得这玉面书生是激动过头了。 状元，大酆朝就那么一个，哪里就那么容易被你得到。 秦淮淡然一笑，看着脸色通红的沈舟鼓励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你有志气，我等着你跟我成为同僚。” “学生一定会努力的！” 沈舟握着拳，他不仅是《石头记》的书粉，更是秦淮的粉丝。 秦淮做事情的桩桩件件沈舟都能如数家珍，能听到秦淮的亲口勉力，他不枉此行了！ “若你这能成了状元，我就讲誊写《石头记》的事情交给你。” “好，好！学生叫沈舟，我们一言为定！” 秦淮上前和他击掌，二人对视一笑。 不少人见到此情景，不知为何眼圈有些发酸。 不约而同的想，多好的秦大人啊！ 秦淮又与众人说了一会话，就离开去了后院，签售会的人群见到人消失，这才散了。 秦淮陪着尹庄他们在后院喝了一会茶，被师兄们问了好多关于“石头记”的问题。 所涵盖的问题五花八门，什么医学，饮食，礼仪，朝代…… 眼看着这些老书生十万个为什么一样揪着他问个不停，隐隐有向“红学家”发展的趋势，秦淮赶紧借故告辞。 回到家中换了一身衣服，正打算去锦衣卫一趟，就被梁衡带着儿子堵在了家门口。 “怀北，我有事儿照你。” “梁大人，您没去兵部点卯啊。” 秦淮现在见到武将就浑身写着拒绝，青天白日的他不想喝酒。 “不是找你喝酒，是别的事儿。” 梁衡热情的抓着秦淮的手，轻车熟路的往伯府里面走，不知道还以为这是梁家。 “怀北啊，你这竹林不错……” “老梁，这里没外人，你有事儿可以直说。” 秦淮眼睛在梁衡身后的梁楚身上转悠了一圈， “这是我二儿子梁楚，去年的秀才，今年打算下场考举人，也报考了武举，你看看合不合眼缘？” 秦淮当他是来推荐儿子，客气的说道：“您的儿子自然是美玉良才，虎父无犬子啊。” “那你收了他。” “噗……” 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秦淮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我说你收他为徒。” “不行，不行，不行，书院和武院教育资源都很好，你何必舍近求远，在说我天天忙的昏天暗地，哪有时间教人。” “怎么没有，李凌不是去大理寺做少卿了吗？以后你不用教他，这不就有时间了？” “我也没教……” “你别推辞，李大人逢人就夸您教李凌教的好，你推辞不了。” “我这儿子虽然不算天人之姿，但比李凌也不差。” 秦淮苦笑，看着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梁衡，转头看向了梁楚。 “你爹愿意，你的心思呢？” 我比你大不了几岁，教的东西也不都是书院和武院里那些知识。” “他敢不同意？！”梁衡眼睛一瞪。 “梁兄，你别凶孩子，让他自己做决定。” 梁衡别过头哼了一声，端着茶杯不再出声，只是一双眼睛都快把地板盯出一个窟窿来。 他这个儿子，平时在外面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看起来好说话。心里却有自己的想法，不想干的事情，十头驴都拉不回。 作为他老子也说不了他，只能训斥他几句。 梁楚知道父亲的心思，抬头看着眼前嘴角含笑带着传奇色彩的男人，仔细想了想问道： “如果我跟先生学习，那还能去书院和武院吗？” “能。” “还能有休息的时间吗？” “能。” “还能去喝喝花酒，听听小曲吗？” “能。” “还能打架斗殴，斗鸡遛狗吗？” “能。” 梁衡听了这些狗屁问题，老脸一红，心里开始拱火。 平时花天酒地不务正业也就罢了，现在还敢问秦淮这些破问题，这是存心不想学好！ 梁楚见秦淮脸色不变，回的很痛快，皱了皱眉，“先生，学习不应该专心吗，你怎么什么都能答应？”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一向都是随缘而教，比如李凌我觉得他不错，他肯听我就肯多啰嗦几句。若他不肯听，我就少说几句罢了。” “可我做那些事情，您就不怕我败坏您的名声？” “你父亲身为二品大员，赔上偌大的人情和脸面，低声下气的求我一个侍郎。你若还去做那些事情，旁人也只会觉得你爹用强压着我收你，丢的是他的脸面，与我何干呐？” 秦淮抄着手，说出的话不留情面，脸上却挂着温和的笑意，不会让人心生厌恶。 第168章 收徒 梁楚闻得此言，低头沉默。 梁衡赶忙说道：“秦大人，我儿子虽然有些贪玩，但是绝对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就算是打架也不过是见到那帮纨绔太过分而冲动行事，不是寻衅滋事。” 秦淮指了指一脸恳切的梁衡，对梁楚道： “你父亲爱你之深，则为你计深远。他跟不了你一辈子，所以事事为你盘算，未来什么样，还是取决于你。” 秦淮听着梁衡的解释，又见梁楚虽然年少，但气质天成，言谈不卑不亢，生了一些收徒的心思，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至于听不听的进去，就看两个人的师徒缘分了。 梁楚心有触动，父亲对他从不言爱，现在听秦淮说出，偷偷看了一眼父亲，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梁衡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他豁出去老脸来求秦淮，若这小子坏事，回去非要扒了他的皮！ “秦先生，小子跟您说实话。是我爹强行拖着我来的，我心里不愿意跟您学习。见到您之前，我心里也有年轻人的骄傲，咱俩相差八岁，我现在虽然比你差了一点点，但我还年轻，迟早有一天会超过你。” 梁衡一听又是担心又是骄傲，他很少了解自己小儿子的内心。 小心的瞄了一眼秦淮的脸色，见他没有恼怒，心里松了口气。 “可站在您面前，我感受到了和您的差距，所以诚心求学，希望先生能收下我。” 秦淮并没急着答应，望着跪在地上的梁楚， “有一辆马车，你是车夫。现在马车失控了，只有两个前进的方向，两个方向上分别都有人，其中一群九个人，他们站在大路中间嬉戏玩闹。另一波人只有两个，他们规规矩矩的走在路边，你操作马车无法控制，只能二选一，你撞向哪边，哪边人就会死，你怎么选？” “当然是两个。”梁衡下意识想道。 死九个和死两个的问题，当然是少死一点比较好。 秦淮对梁衡点头笑了笑，“这题没有标准答案，让梁楚想想。” 梁楚没说话，有些不解的看向秦淮，他从没听过这么奇怪的问题，一时间脑子开始飞快运转。 半盏茶过去了，梁楚皱着眉说： “我选择撞九个。” 梁衡闻言，心道坏了。 这一题考的是仁德，怎么能杀九个人呢。 秦淮低声问：“为何？” “他们站在路中间，马车原本就会撞过去，他们有过失，撞死了责任也不全在我。如果我操纵马车去撞路边的两个人，就有杀人的嫌疑。” 秦淮嗯了一声，这一题确实没有标准答案。 梁楚的答案，他还算满意，就对着梁衡道：“你这个儿子我收下了，以后每月初一到初七可以来我府上学习。” 梁衡喜不自胜，抚掌大笑，“老弟，我没看错你，够仗义啊！那束修……” “束修不用你给，他给我打工赚就可以了。” 梁衡觉得秦淮的说法很奇异，也不敢多问，赶忙对着儿子说道： “还不行拜师礼！” 梁楚规规矩矩的行了拜师礼，这才好奇的问，“师傅，刚才那个问题，您问过师兄吗？” 师兄？ 秦淮反应过来，他们是把李凌算作他徒弟了。 不过要是硬说，李凌倒是也算他徒弟。 “问过，他跟你的选择一样。” “理由也一样吗？！” 梁衡父子来了好奇了起来。 “你师兄说，规矩就是规矩，按着马车的行进路线，该撞的就是那五个。” 梁楚觉得这个理由很无聊，追根究底的问道： “那您呢？这个问题没有真没答案吗？” “我选择打死马，毕竟也就是我一巴掌的事儿。” 秦淮说了个笑话。 这个问题没有定论，有的人觉得牺牲少数或换取多数存活很正常，只是秦淮不喜欢那种人，所以梁楚的回答他很满意。 梁楚父子听了秦淮的答案，愣愣的走出伯府，直到坐上马车，梁楚原本绷着的小脸一下就裂开，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位师傅，实在太有趣了！比书院的夫子们有趣多了。 “抽什么风。” 梁楚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渣子，正儿八经的对梁衡说： “爹，多谢。” “不，不客气。” 梁衡板着脸，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这可是儿子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跟他说谢谢。 怀北，牛啊！ 梁楚知道父亲不喜欢流露感情，把对父亲的感激放在心里。 师傅说得对，父亲为他思虑深远，他不能任性妄为了。 回去以后，一连半个月梁楚都没再和以前的朋友出去游玩，而是将心思放在了课业上。 梁楚资质很好，别人需要学习一年的知识，他五六个月就可以学完。 可是他生于富贵之家，加上年幼贪玩了些，所以在帝都学子圈儿里一直不算拔尖。 如今肯下苦工，课业自然突飞猛进，原先只是一知半解的知识，现在都能融会贯通了。 梁楚有心好好表现，彻底收了心思，每天不是泡在课业上，就是去武院跟着训练。 梁衡看在眼里，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八月初一，梁楚自己准备了一个小包袱独自入了武城伯府。 秦淮坐在竹林里打着扇子，小暑以后，帝都彻底入夏。饶是竹林凉爽，也挡不住扑面而来的暑气。 最近整个帝都的冰都紧俏起来，秦淮看着冰鉴发呆。 伯府的冰见底了，吴晓良出去一上午，才弄了两块回来，商会那边也没存货了。 见到梁楚来了，秦淮回过神示意他放下小包袱过来。 “师傅，您要考我功课吗？” “不考，你平时课业基础挺扎实的，不用考。除了读书，你还会什么？” “还会射箭骑马，吟诗作对，我功夫也不错，只比李凌差了一点。” “那体力和脚力也不错咯？” “当然。” “那行，你去给我买两袋硝石回来，我有用处。” 梁楚想这件事也能让下人去弄，可这是秦淮吩咐给他的第一件事，他就按耐住心思，跑了出去。 不到一个时辰，梁楚满头大汗的扛着硝石跑了回来。 “师傅，这些够吗？” 秦淮也没看硝石，眯着眼睛问他，“你去的硝石店还有多少硝石库存？” “啊？” 梁楚傻了，他只是去买东西，没问其他的。 第169章 制冰法 秦淮打着竹扇，坐在摇椅上也没太眼皮，接着问：“大酆朝有多少硝石店？” “师傅我懂了，我再去一次，您等等。” 梁楚思维急转，隐约抓到了一些头绪，快步跑了出去。 半个时辰或，梁楚回来，笔直的站在秦淮身边，脆生生的说， “师傅，距离伯府最近的硝石店还有五十袋库存，他们说每月都会有一百袋的库存，用完了再补，若是想多买需要预定，量大可以优惠。” “今年的硝石比去年价格高了还是低了？” “低了两文，好像是南边发现了一座硝石矿，距离帝都不远，所以硝石价格越来越低了，明年可能每袋还能低两文。” “嗯。” 秦淮站起身来，对梁楚的表现还算满意，“第一课上完了，自己回顾一下，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会。” 梁楚很聪明，很快就反应过来，秦淮教他的是做事儿的方法。 举一反三，做事尽善尽美，不能只是其一不知其二，这是书本上学不到的，梁楚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对秦淮也更敬重了起来。 秦淮见他时而皱眉时而傻笑，也知道他有所领悟，对他招了招手， “过来，我教你一个戏法。” “戏法？” 秦淮将装满水的小盆放进大盆，然后将硝石倒进大盆，又在大盆里也装满了水。 不一会，冰鉴里的水就结成了冰。 “凝水成冰？！师傅，你……你这是仙法……” 梁楚稚嫩的脸上全然都是惊恐，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冰块。 这手段像极了说书先生说的仙人，此刻他望向秦淮的眼中写满了畏惧。 有千百个想法从脑海中划过。 难道我的老师是神仙？ “什么仙法，硝石制冰法而已。” 秦淮拍了一把梁楚的脑袋，“用我刚才的方法，你也能把冰制出来。” “今天下午不学别的，你就用这个方法把冰都做出来。” 梁楚带着疑惑和忐忑，开始撸起袖子干活。 直到自己也做出了冰块，这才放下心中的惊惧。 …… 梁衡有些不放心，儿子第一天上课，生怕他做错事。 磨蹭了半天，还是拉着赵岩和王植一起到伯府来了，说是要商量一下科考和武举的事情。 结果才一进院子，只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凉爽了不少。 穿过竹林，就见到自己儿子满头大汗的捣鼓一大一小两个水盆。 身边还堆满了冰块！ 不一会，小水盆里的水居然变成了冰。 这下不止他，就连王植和赵岩都惊在了原地。 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老梁，那是你儿子，大夏天的水变冰？这是障眼法？” 赵岩指尖颤抖的指着梁楚，一双眼吓得发直。 梁衡声音也是带了颤，“是我儿子没错，我让他拜师秦淮，今天是第一天上课。” 秦淮听见外面的动静，拿着书卷走出书房，一眼看到站在门口呆若木鸡的三位老熟人。 “什么风把三位大人一起吹来了？” “怀北，你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硝石成冰啊，梁楚你跟诸位大人解释解释。” 梁楚抹了一把汗水，激动的将制冰原理跟几位大人解释了一遍，眼中藏不住的骄傲。 几位受了惊吓的大人缓过起来，这才反应过来， “老梁，你儿子拜师秦淮了？” “我就是灵光一现，你们也知道，我儿子资质不错，就是缺少严师管教。” “单是这一手制冰法，就能让你们老梁家辉煌百八十年了。” 赵岩酸溜溜的说着，暗叹自己怎么就没个年纪小点的儿子。 “那不行，这是秦大人的方法，我儿子学了也不会乱用。” “几位大人，先进屋里坐。” “梁楚，你去喊吴晓良来，让他把这些冰送进宫里去，然后跟他去一趟商会，把制冰法教给掌柜秋月。” 梁楚应了一声，高兴的出门了。 这可比在家里天天读之乎者也有意思多了！ 秦淮回过头来，客气寒暄道：“几位大人一起过来，可是为了科举的事情？” “正是，还有不足一个月就要秋闱，今年科举的题目，你可有眉目了？”赵岩问道。 秦淮摇头，“还没想好，不过武举的倒是有想法了。” “赶紧说来听听？”梁衡缓过精神，赶忙问道。 “不能单纯比武，武院设立的几个学科每一门都要考，要评出单科状元和综合状元，不能埋没了偏科的人才。” “这个想法很好，我们回去细研究，给出方案你在定夺。” 秦淮是主考，所有的考题都要有他拍板。 王植见正事儿谈完，他也清了清嗓子。 “怀北，你那个硝石制冰，能不能给户部……” “王大人，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赵岩压着笑意调侃道。 王植狠狠地对着赵岩翻了一个白眼，收起了想要白i嫖的小心思。 秦淮却在思索，硝石制冰很容易，只要知道原理没有什么难度。 “冰谁都能制作，几位大人要是愿意做卖冰的生意，也可以。不过有言在先，这种方法制作出来的冰不可以食用，一旦食用很可能会中毒。” 三人一听秦淮的话，眼前一亮，这是要见者有份了。 简直是意外之喜！ “怀北你放心，我们仨绝对不会对外吐露一个字。” 秦淮嗯了一声，接着道：“今年科举的题目，我不打算按照常规来出，现在大酆朝养殖，商业，进出口，农业，军事，刑法都处于初步阶段，大酆朝人才辈出，我们要从未来发展的方面出题，没准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几位大人都可以想想出题方案，咱们融合一下。” 话音落下，王植等人露出沉思之色，秦淮的提议很新颖，倒也不是不行。 讨论了一会，等大概思路完善以后，王植说道： “两位先回去写折子，户部还有事情要跟秦淮商量。” “刑部也有事情要聊，我也想私聊。”赵岩抬着头梗着脖子说道。 秦淮看着鬼鬼祟祟的赵岩，不由得好笑， “赵大人，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改革律法是好事，不用避讳他们。明日早朝就可以提，王大人和梁大人还不知道这事，你可以先跟他们聊一聊。” 第170章 暴怒王尚书 赵岩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就借你的地方用用，我跟二位尚书聊聊。” 这一个月里，大理寺人员更替，方泽就任大理寺卿，大酆律法在他手里逐步完善。 礼部，工部，吏部对刑部要改革律法的事情都表了态，只有一直忙于秋闱的户部和兵部还没听到风声。 梁衡和王植对视一眼，朝中事忙，他们都有自己的事儿，这些日子根本没空去八卦别的部门的消息。 秋闱在即，这赵岩又闹什么幺蛾子。 秦淮把书房让给三人，坐在竹林里的摇椅上。 阳光透过细密的竹林打在身上，听着了里面时不时传来争论，眼皮打起了架。 再睁眼的时候，日头已经西斜，秦淮一眼看到在坐在自己对面的王植。 “王大人？你们谈完了？” “谈完了，我让他们先走了。” 王植绷着脸，脸色明显有些不好看。 “赵岩说规划生育和作奸犯科者牵连三代都是你给出的主意。” “我随口一提，他就动心了。” 秦淮揉了揉脖，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秦淮，你做这件事，张宰辅知道吗？” “知道啊。” “他没说什么？” “吏部啊……宰辅大人说全力支持大酆司法机构的改革。” 秦淮的神情有些恍惚，前几天他跟张宰辅说这件事的时候，张宰辅的表情很幽深，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原本这件事最大的难度就是他的老师张辅清，秦淮已经做好了软磨硬泡的准备。 哪想到张辅清只是迟疑了三息就表了态。 全力支持秦淮帮助刑部改革律法。 秦淮一拳打在棉花上，不费吹灰之力，心里还有些不得劲。 “你到底想干什么？赵家根基不深，想不到你这政策的后果，你当我也好糊弄吗？ 那些贵世家，一旦犯了错直系三代不出官，就没落了！你……要搞他们吗……” 王植有些激动，压低了声音。 他觉得张辅清难道老糊涂了不成，跟着秦淮胡闹！ “老大人，您言重了，他们不犯错不就行了。” “怎么可能不犯错！大错不多，可小错总会有的。水至清则无鱼！官场里哪有干净的人！” “大人，大酆死刑那么多，也没都落到那些作奸犯科的贵族头上。 律法，对他们只是遏制和震慑。” 秦淮不认同王植的说法，你不能因为大家都犯罪就不制定法律，这件事总要有人去做的。 王植着急的跺脚，“且不说这个，你和赵岩也是相识于微末，不该把他架出去放在火上烤。 他这个律法提出来，会被很多人视作眼中钉。而陛下一旦应允，那些贵族就会毫不犹豫的倒向九王爷！” 王植有些着急，现在大酆朝日新月异，已有盛世初成的气候，一旦这个时候跟九王爷内耗，那就会一朝回到两年前！ 王植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秦淮负手走到小炉子前，用火钳子捅了捅路子上的炭火，将上面烧开的水壶提了下来，放在冰上。 他习惯喝凉白开，烧开的水没细菌不生病。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王大人，肃清朝野之后，你觉得那些贵族还有胆子倒向九王爷？” 王植一时语结，是了，他把这件事忘了。 秦淮亲自带着锦衣卫血洗了五六家高官，午门外血流成河，几百个人头滚滚落地，也就是一个月前的事情。 虽然证据确凿，表明他们犯的死罪。 可秦淮的杀威实在是狠狠地给了百官一个深刻印象。 现在一提到锦衣卫，一提到东厂，文武百官心里都发寒。 王植这才幡然醒悟，“原来你早就在布局了，你要对九王爷下手了，可你为何要牵连到世家贵族？” “何谈布局？身为臣子，忠贞不二是最基本的职业操守。”秦淮苦笑，“世家贵族占据了大酆朝太多的资源，可偏偏占了资源不干人事，前任大理寺卿给他们擦了多少屁股，这次没牵连，那下次呢？ 长此以往，大酆朝还是要亡的。” “慎言！” 王植心头一哆嗦，眼神严厉的制止秦淮继续说下去。 “我只是给他们头上悬一把刀，让他们收敛收敛而已+。” 秦淮给王植倒了一杯茶，“我知道王家是百年豪族，老大人，一棵大树要是根子烂了，那就距离倒塌没多久了。趁着没有烂透之前，不如清理清理，还能焕发第二春。” 王植沉默，他反对的原因，就是因为王家本身也不干净。 想要清理家里那点破事，哪有那么容易。 “怀北，我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都是宰辅教得好。” “张辅清他就不怕，把张家也坑没了！” 王植哼了一声，张家跟他们王家不相上下，他有什么底气支持秦淮。 “哈哈，我也以为老师不会答应呢，可您猜怎么着？” 秦淮没卖关子，“那晚他跟我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他享福。” “这个老不死的！老而不死是为贼，说的就是他！” 王植咬牙切齿，哪里不知道张辅清下决心要收拾张家那些妖魔鬼怪了。 “天色不早了，要不在这吃晚饭？” 秦淮见他不说话，也知道他心动了，很高兴地提议道。 “吃，让你们家孙师傅，给我整个八大碗出来！还有你府里的鲍参翅肚，都给我端出来！” “晚上吃太多会积食。” “老夫先干一碗健胃消食汤！” 秦淮无奈答应了，老大人这是要化悲愤为食欲，倾泄怒火。 不过他亏了，这明明是赵岩这老小子要干的事儿，怎么能他买单。 “晓良，今晚上的花费列个单子，送到赵尚书府上去，就说王尚书答应了，这是招待费，不给我报销，明天早朝我就装死。” 这话，秦淮是当着王植的面说的。 侍候在吴晓良抽了抽嘴角，主子您日进斗金，还在乎这百八十两银子吗？ 秦淮抽了抽鼻子，摸了摸手指上价值百金的白玉扳指。 小财不聚大财不来，秋月赚钱那么辛苦，他得省着花啊。 王植见他这样一下就气笑了，“你这个铁公鸡！一毛不拔，像什么样子！” “师承大酆第一户部尚书王植，我只学了八成，您说像不像！” “像你奶奶个腿！” 王植爆粗口一拍桌子，作势要将手上的琉璃盏扔秦怀身上。 第171章 柳家二三事 “一套茶具八十两银子。” 秦淮大喊一声，王植手一哆嗦，到底没舍得八十两银子，轻轻将茶盏放回来原位。 “你就不能少气我两句？！” “大夫说您要凝神静气，不宜动怒。” 秦淮嬉皮笑脸的凑上去，将四站琉璃杯和茶壶一并收到盒子里。 “您消消气，小子给您赔礼道歉。 这套茶具给你放马车上，回去泡养生茶喝。 这是商会新出的功夫茶四件套，还没上市呢，我也就这一套。” 王植心头的散了出来，大喝一声，“走，吃饭去！今天非得吃穷你这小子。” 秦淮跟在王植身后，心里盘算着，这事儿要成了。 这顿晚饭太过丰盛，王植吃顶着了。 放下筷子，不客气的喝了两碗消食健脾的汤，王植说道：“我有个孙子，今年十四，和梁家小二同岁，是我看好的王家接班人之一，明日起我让他来跟你学习。” “别呀，您可别想不开，王家的先生比我强百倍，可别让我教坏了……” “瞧不起我孙儿？还是瞧不起我眼光？” “不敢不敢。” “就这么说定了。” 秦淮没能拒绝，直到送走王植，他觉得这一波，不赚血亏。 先送出了制冰法，又赔了一顿饭，现在还要再收一个徒弟。 “哎，劳碌命。” 秦淮向着兰苑走去。 苗悦去琉璃厂监工，秋月又忙的不见人影，也只有善解人意的苗心能抚慰他过劳的身体了。 …… 城南柳家 柳明泽坐在半新不旧的床榻前，抱着高烧不退的姨娘，眼珠通红。 这两日他在衙门当值，好不容易抽空回来一趟，就听说姨娘被大夫人罚了。 原因是姨娘请安的时候，起晚了。 这几日姨娘身体一直不舒服，府上不给请大夫不说，连热水都不给一口。 红姨娘被罚跪了两个时辰，高烧起来，整个人都迷糊了。 “我去找大夫！” “别去！” 红姨娘用力抓住柳明泽。 “我只是个姨娘，夫人才是你母亲，你不能为我违背夫人的意愿，会毁了你的前途的。” “娘！” “嘘嘘，别叫这么大声，隔墙有耳，被听见你又要挨板子的。” 柳明泽死死地咬着嘴，没有办法只能守在姨娘床前。 半夜见她烧晕过去，柳明泽冲出了府门找了大夫。 第二日，柳明泽一瘸一拐的进了衙门。 昨夜他不守规矩，半夜呆在姨娘的院子里，被罚跪一宿祠堂，还挨了十鞭子。 秦淮正在看锦衣卫集训，见到状态不对的柳明泽，皱了皱眉。 “你来晚了，要是没有特殊理由，就罚跑校场十圈。” 柳明泽没解释，缓缓的跑了起来。 白年对柳家的事情还是知道些的，忍不住替柳明泽说情。 “秦大人，老柳估计又挨打了，这罚要不缓缓？” “挨打？” “哎，柳家那个泼妇，就生一个病秧子的儿子，柳明泽是庶出的，如今跟着您风光了，她隔三差五就折腾他们母子。 这都是这个月第三次了……” 白年哼了一声，颇有些气愤。 “他都二十五了，还挨罚，没娶亲分出来住？” “他母亲能给他娶什么好的，娶过一个半死不活的药罐子当媳妇，过门没半年就死了。 至于分家，他一个庶子哪有话语权，强行分家会被别人戳脊梁骨说不孝顺。” 秦淮嗯了一声，看着默默跑圈的柳明泽，没再说话。 训练结束，秦淮破天荒没有离开，带着柳明泽去了一趟医馆。 医馆的老大夫看着柳明泽身上的纵横交错狰狞的鞭伤，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怎地现在才来，伤口都要流脓了，一旦发烧会殃及性命的。” “有事儿耽误了，麻烦您了。” 柳明泽咬紧牙关，任凭大夫刮掉伤口的脓肿，一声没坑。 处理完伤口，秦淮带着他坐上了马车。 “张嘴。” 柳明泽毫不迟疑的张嘴。 秦淮将一粒消炎药弹进他的嘴里，“咽了，救命的。” 柳明泽老老实实咽下，低声说：“都是私事儿，给大人添麻烦了。” “我一般不与后宅妇人计较，但是你耽误了我的事儿。我原本要你去金平府私下巡查一下养殖的近况，现在只能另觅人选。” 柳明泽低下头，“对不起。” “抬起头来！”秦淮呵斥一句，“今天我给你撑腰，只此一次，能不能立住就看你自己的。” 柳明泽猛地抬着头，双眼泛着红，紧紧地握住的拳头。 柳府门口，马车吱呀一声听了。 门房看见柳明泽回来，没怎么当回事。 直到秦淮走下车，双眼一眯，“你们柳家的待客之道，可真是特别。” “您……” “秦淮秦大人，特来拜访柳家夫人，还请您通报。”赵虎阴着脸说道。 门房听到秦淮的大名，吓得腿一软，连滚带爬的跑了进去。 秦杀神来了，柳家大难临头了。 不到半刻，柳夫人脸色煞白的走了出来。 “不知秦大人光临，有失远迎。 秦大人，是不是这逆子犯了什么错，惹您不快，若是这样，我定然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来人，把这逆子……” “聒噪。” 柳夫人被吓得双脚一软，靠在了丫鬟身上。 秦淮见到这柳夫人，火气就往上拱。 不问青红皂白，就对着庶子要打要杀，这柳家门风让他开眼了。 “今日有重要任务要交给柳明泽，可你一通处罚坏了朝廷的安排。 所以我要小惩大诫，柳明泽，给柳夫人掌嘴二十下，让她长个记性。” “你敢！我夫君是皇亲，是宗正寺少卿，你敢打我？！”柳夫人色厉内荏。 “柳明泽，还愣着做什么，要我亲自动手？” 秦淮将手按在剑柄上，浑身杀意盎然。 柳夫人被吓傻了，呆愣在原地不敢出声。 柳明泽双眼冒着精光，三步并做两步按住柳夫人。 “上命难违，母亲，儿子得罪了。” “逆子！你敢……啊！” 清脆的声音响彻府邸，新仇旧恨，柳明泽丝毫没留手。 五大三粗的汉子卯足了力气抽耳光。 柳夫人受不住打，更受不了如此屈辱，不到二十下就昏了过去。 众人看着秦淮笔直的身影，都吓傻了眼，不敢上前搀扶。 打完人秦淮也不着急走，算算时间，柳清章也该回来了。 第172章 打人打脸 柳清章一进门，看到乱糟糟的院落，问道： “这是在做什么？” 秦淮看着来人，颧骨高突，双眼锐利，和柳明泽有五分相似。 “贵夫人不分青红皂白打了我锦衣卫的人，我上门讨个说法？” 柳清章脚步一顿，看清秦淮，后背的冷汗唰的一下冒了出来。 “秦大人，这肯定是有误会。” “你们柳家的家事儿我不管，但柳明泽是我费心思培养的人，动他就是打我脸。 今日我打回来，若有下一次，我不会这么好说话。” 柳清章见到秦淮手掌握着剑柄，哪敢慢待，“是我管家不严，给秦大人添麻烦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将夫人带进屋里。” “明泽啊，你受伤了？怪我这两日不在家，你母亲她心眼小，你别放在心上。为父给你找最好的大夫医治！” 柳明泽目光复杂的看向父亲，他的印象里，父亲一向威严，就像是一座不可翻越的大山。 可是这一刻，这座大山，在他的心里轰然倒塌了。 “秦大人已经让大夫给我看过了，父亲，我今日只是奉命行事，希望母亲不要为难姨娘。” “我会护着红姨娘不让她受委屈，你不用担心，安心当值。” “多谢父亲。” 秦淮看着虚伪的父慈子孝，早干嘛去了，这样没作为的爹，还不如没有。 “柳明泽，回指挥所训练去，再敢耽误我正事儿，就不是这么简单就算了的。” 柳明泽应了一声，赶紧离去。 秦淮深深的看了柳清章一眼，在他的情报里，这人能屈能伸是个人才。 在宗正寺这么多年，做到二把手，没两下子是不可能的。 “柳大人，家和万事兴，您说呢？” “秦大人教训的是，是柳某没管好家宅，让您看笑话了。” 秦淮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贵夫人是礼部侍郎刘柄的远房表妹。” “秦大人好记性，不过是远的没边的旁系亲属。” 秦淮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转身告辞。 柳清章见人离开，脸色一下就阴沉了下来。 “夫人禁足三日，让她好好反思一下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再敢胡来，别怪我休了她。” 一旁的侍从吓得脸色煞白，应了一声，不敢再说其他。 …… 第二日早朝，刑部将改革律法的事情提上了议程。 原本因为肃清朝野而寂静的朝堂，再度热闹了起来。 由大理寺卿方泽提出的改革，遭到了宗正寺一干皇亲的疯狂反对。 武将之中，几位伯爷也颇有微词。 只是六部尚书无一人说话，就连御史台也安静的可怕。 这时候站在大殿正中的人，稍微有些些许清醒，猛然回神看向秦淮。 原因无他，现在的场景，像极了当时廷议的情况。 现在外面谣言满天飞，秦淮结党营私排除异己，所以蒙蔽圣听，杀了那么多良将重臣，难道这是第二轮清算？ 一时间被激动冲昏头的大人们，感觉脖颈后凉飕飕的。 说话的人瞬间少了很多。 女帝萧卿灵端坐在朝堂之上，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锦衣卫，已经真真正正成为了她的一把刀。 “秋闱在即，新的律法在八月底之前务必修订结束，六部尚书协同大理寺以及御史台一并完成。” 没人说话，也没人反对。 “退朝。” 站在大殿中间的人颇为尴尬的互相看了一眼，心里觉得羞辱，更觉得气愤。 王喜看了秦淮一眼，脚步不紧不慢的走到中间，对着宗正寺卿常怀利说道：“常大人，听说您喜欢养莺歌，咱家最近得了几只，却总是养不活，不知能不能请您大驾光临，帮忙看看。” 常怀利长长的眉须动了动，“那就去看看。” 走在宫道上，王喜慢悠悠的跟在在常怀利身边。 “年纪大了，走的不快，王公公多包涵。” 王喜听了这话赶忙说道：“常大人可折煞咱家了，今儿上朝，咱家看那些皇亲不同意新律法，常大人可否为咱家解惑？” 常怀利哼了一声，听了这话心里不舒坦，他对王喜他可没那么大的敬意。 “王公公，您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祖宗律法说改就改？新定的那是什么律法？若按他们说的，人人平等了，那我们还当什么皇族，与平民百姓有什么差别。” “咱家觉得还是有的，平民百姓吃不起精米白面，穿不起绫罗绸缎，用不起百名仆从，更有甚者一辈子没见过莺歌。” “你！”常怀利气的脚步一顿，“我懒得你这没见识的东西抬杠的，那个什么新律，你们要推行就推行，你们掌管着东厂锦衣卫，监察百官厉害得很，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空有一个名号的皇亲阻不了你们的路。” 王公公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散了。 “您回去等气消了细想想，该享受的你们还享受着，只是不让你们杀人放火了而已。很难吗？” “咱家也是念着秦大人和石大人的情谊，所以多说两句。最好让你们的亲朋旧故收着点心思，东厂和锦衣卫的探子不是瞎子聋子，若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咱家也没法徇私。” “你威胁我？！” “我好心提醒，您若不乐意听，那就当咱家放了个屁。” 王喜说完，甩了甩袖子走了。 一帮行将就木的老帮壳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与陛下都快出了五服的亲戚，算的哪门子皇亲。 若非皇室血脉稀薄，那还轮得到你做主宗正寺。 常怀利被气得一阵咳嗽，指着王喜背影，半天没骂出一句。 入夜，常府之中，皇亲齐聚。 “老大人，您说陛下是什么意思？真的要和贵族豪门对立起来？” “不可能，你看看姓张的姓王的都没说话，肯定是已经跟那边达成了共识。 只是单单没理会我们罢了！” “难道要把我们当成弃子？” “没准就是想拿我们的错处，给新律法立威。” 常怀利皱着眉，心里不认同他们的说法。 若真是这样，那王喜今天就不会来敲打他。 第173章 利用 “爹，当初您就该听我的，咱们还不如投靠九王爷。陛下根本不拿我们当回事，我们和九王叔好歹还有点香火情……” “闭嘴！” 常怀利脸色骇人，目光严厉的盯着儿子，这种话怎么能在这个场合说出来。 “东厂那帮疯狗最近逮谁咬谁，你们要不想活了，别带上常家。” 提到东厂，在座的皇亲不禁一阵颓废。 那帮探子现在无孔不入，就连今日的聚会，都是借着宴会的名义，悄悄聚在一起商议。 常怀利见到众人理智还在，这才说道： “新律法我也大概看了，要真说起来，针对我们无非是那么一两条。回去约束子弟，不要对平民百姓出手，自己家那么奴隶还不够祸害吗？整天惹是生非，不像个样子。” “我们就这么妥协了？” “不然刘大人想如何呢？” 一直不吭声的柳清章睨了一眼旁边的刘柄，“真投靠九王爷，造反不成？”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一暗。 刘柄眼睛变换了一眼，嘴唇动了动，见大家没有反驳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上次女帝肃清朝野，皇亲之中颇有威望的武家一家满门抄斩。 他们不是没有挣扎过，求见的折子雪花一样飞进宫门，可是女帝各种借口避而不见，秦淮带着东厂和锦衣卫先斩后奏，亲自带人抄家，皇亲们已经吓破胆了。 聚会在沉默中不欢而散，大家心情沉重。 刘柄追了两步，喊住柳清章。 “妹夫，留步。” 柳清章四下看了一眼，见没有鬼祟的人，这才回头。 “刘大人有何指教。” “听说我表妹犯了错被锦衣卫打了？她好歹也是皇亲，你就这么忍了？” 柳清章眉毛一挑，“她犯错在先，挨罚也是理所应当。” 刘柄尴尬一笑，低声道：“妹夫，这锦衣卫最近也太猖狂，如今用律法约束我们，迟早就拿我们开刀。哪朝哪代的皇亲活得跟我们这么憋屈，要我说，咱们不如早点想出路。” 柳清章面上不显，心思却转了好几圈。 难怪昨日秦淮会特意提到刘柄。 客气的和他应付两句，柳清章从常府回到家中，脱下外衣扔给侍女，在书房静坐了许久。 “老爷，夫人炖了鸽子汤等您过去。”侍女剪影小声说道。 “让她歇了，今晚我宿在红姨娘那边。” 剪影脸色不变恭敬的退了出去。 红姨娘的小院里，得了老爷要来的消息瞬间兵荒马乱的收拾。 自从生了柳明泽，柳清章就很少来她这边。 突然要来，院子里的偷奸耍滑的下人乱做了一团。 柳清章进了院子，“别收拾了，都退下。” 红姨娘抿着唇，惊怯的望着柳清章，不敢上前。 柳清章坐在椅子上，对她招手，“过来，怕什么。” “老爷，妾身还没沐浴……” 柳清章拉过红姨娘，捏着红她细软的腰身，“听说明泽最近在锦衣卫升了副指挥使。” “是，前日才跟妾身说。” 说起孩子，红姨娘的嗓音不自觉的变得自然了起来。 “芳菊和剪影是我心腹侍女，以后我让她们伺候你，夫人不会再为难你了。” “老爷！” 红姨娘目光带水，感激的看向柳清章。 自从她生了儿子，日子就很艰难。 正房容不下她们母子，若非儿子争气，恐怕她们早就死在后院的阴私手段里了。 这些年她不是不怨恨柳清章，只是一个妾，恨又能怎样，只能忍着。 可这两日，柳清章对她关照有加，又让她看到了希望。 后院那些事柳清章知道，只是男人不管后院事儿，庶子小妾的死活，他不在意。 可如今不同了，柳明泽能在锦衣卫里爬起来，又得了秦淮的青眼。 大儿子一直病蔫蔫的，刘柄今天的话让他起了提防，是时候关照一下他们母子。 柳明泽从锦衣卫回来以后，红姨娘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 柳明泽知道后，有些沉默。 “娘，您对父亲还有情谊吗？” 红姨娘脸上红了一下，轻叹一声，“半老徐娘还说什么情谊，姨娘现在心思都在你身上。只是可惜你那媳妇命短，若是再给你娶一个好的，姨娘就是立刻去死也能明目了……” “娘，别说这么晦气的话。”柳明泽抿着唇，“若您对爹没情意了，那就跟他和离。” 红姨娘神情哀切，“傻儿子，妾哪有和离的，我就是个奴才，身契都在他手上。” 柳明泽死死握着拳，心里说不上的发堵。 “你不要操心我，我是不会离开柳家的，你也不能。 你在柳家就算是庶子那也是主子，若是跟我离开了柳家，那就真成了奴才的儿子。明泽，我们熬到现在不容易，你不要冲动。” 红姨娘怜惜的看着儿子，眼里满是欣慰。 柳明泽不甘心的低着头，难道就一辈子摆脱不掉那位薄情的父亲和狠毒的母亲吗？ 不能这样，秦大人让他在柳家立起来！ 以前他不稀罕做柳家的少主，但现在他要争一争。 锦衣卫指挥所里，柳明泽这几日没日没夜的训练，秦淮见他这样，将礼部侍郎刘柄与九王爷往来的书信交给了他。 秦淮担心将皇亲逼疯了，狗急跳墙，所以不打算再动刘柄。 不过现在有柳家这件事，也不是不能再拔掉刘家这颗毒瘤。 至于要怎么做，就看柳明泽的手段了。 柳明泽默默的接过秦淮给的密信，没有表态，只是对着秦淮一拜，将恩情记在心里。 他要凭着这件事，彻底摁死刘氏。 …… 第二日下午，秦淮正在院子里看梁衡制冰，王植孙儿王奉章就依照约定来了伯府。 王奉章十三四岁的模样，与王植长得很像，说话做事都很像，俨然一副小大人模样。 “师傅，请喝茶。” 秦淮接过茶碗喝了一口，算是认下这个徒弟。 行了拜师礼，王奉章老老实实的跟在秦淮身边，甚至到了亦步亦趋寸步不离的状态。 梁楚时不时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王奉章一眼，做事儿更卖力了。 第174章 七个娃娃 秦淮有些受不了少年人这般热情，回头道：“奉章，先跟梁楚学制冰，不用老跟着我。” “先生不教我读书吗？” “你想读书啊？”秦淮问道。 “嗯，学生对其他事情不感兴趣，只喜欢读书。” 秦淮想了想，从袖子里的口袋中掏出了一枚钥匙递给了他。 “尹家的藏书阁号称藏尽天下书，你要是爱看书就去那里看。” 王奉章石化一般保持着双手捧钥匙的姿势，眼珠一寸长一寸的随着秦淮的身影移动，身体却一动不敢动。 尹家藏书阁是天下人读书人最向往的地方，秦淮的钥匙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给他了？ “怎么了？不想去吗？” “想，想去！” 王奉章结结巴巴说着，手抓着钥匙缩进怀里，生怕秦淮反悔。 事实上拜秦淮为师的提议是他和父亲提出来的，他就是奔着秦淮手上尹家藏书阁钥匙来的。 他已经算计好了，好好伺候师傅，虚心学习努力表现，凭他的资质，五年内得到师傅的认可，再找机会申请去尹家藏书阁看看不是问题。 可怎么也没想到，秦淮不按常理出牌，这才见了不到一个时辰，钥匙就直接扔到了他手中。 “奇奇怪怪的。” 秦淮不知道这小子心思这么多，书就是给人看的，藏起来有什么价值。 梁楚挺停手上制冰的动作，有些羡慕的盯着王奉章手上的钥匙。 “你能带我也见识见识吗？” “大师兄，去藏书阁看书需要有师傅同意才行。” 梁楚很认真的给他解释，“你得叫我二师兄，大师兄是李凌，你是老三。” “嗯，我去看书了……” 王奉章不在意的回了一句就要走，却见李凌穿着一身官服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了。 “大师兄。”梁楚喊了一句，王奉章也犹豫了一下，跟着喊了一句，“大师兄。” 李凌脚步一顿，脸上表情很不自然，也没回应他们，快步进了书房。 “看到了吗，大师兄跟师傅久了，说话做事都像师傅，多有气度。”梁楚仰慕的说。 王奉章嗯了一声，脑子里想着去看藏书，只是现在大师兄来了，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心里像猫挠了一样痒痒。 秦淮正在抄书，见到李凌来了，放下羽毛笔。 李凌不说话，眼睛四下寻找，见到桌案上的琉璃盏，快步走过去端起茶杯，哐当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 秦淮被这结结实实的一跪吓了一跳，屋外候着的两位小徒弟也有些迷茫。 没听说拜了师以后还要跪着敬茶的，难道这是师傅的规矩？ 李凌讷讷道：“我是你第一个徒弟，他俩叫我大师兄，我还没敬茶。” 秦淮吞了吞口水，这茶他能喝？ 他爹李忠，现在是内阁大臣。 他李凌又是安定伯府唯一的继承人，未来妥妥的伯爷。现在才二十，就跻身从四品大理寺少卿，以后前途无量。 就算他愿意占这便宜，那他爹也愿意吗？ 秦淮一直拿他当少不更事的弟弟教。 之前别人说什么教李凌教得好…… 同僚之间抬举的玩笑罢了，哪有人会当真。 李凌见秦淮不说话，有些着急。 “我天资愚钝，为人处世不够圆滑，学问比两位师弟的资质差了一些，但是我武功很好。 您从丰芜县一路教导，我李家才能有今日，请您务必不要嫌弃，我会努力上进。” 话说到这份上，秦淮只能定了定心思，接过了茶盏。 “你爹知道你来拜师吗？” “我爹一直以为我已经行了拜师礼了，早朝回到家，才知道您又收了两个弟子。” 李凌很委屈，全天下都认为他是秦淮的弟子，只有秦淮一直不提收徒的事情。 他自认愚钝，又不知怎么和秦淮提拜师的事情，这才闹了这么大的乌龙。 门外两个少年听了这话，有些瞠目。 敢情大师兄只是他们以为的大师兄，师傅自己都不知道。 秦淮沉吟了一下，喝了茶，转头对着门外的二人道： “你们俩也进来，给你们大师兄见礼。” 三人见了礼，又说了不少寒暄话。 李凌还有要事处理，没多大会儿回了大理寺。 梁衡趁机上前，跟秦淮提了去藏书阁的要求，秦淮一同意了，他就拉着小师弟跑了。 时隔三日，竹苑总算又清净了下来。 秦淮懒散的摊在摇椅上，恢复了往日咸鱼的模样。 有徒弟也不是好事，劳心劳力，索性这三人都很省心。 只是还没偷懒多久，张辅清，石怀义二人登门拜访，身后还跟着自家的后辈。 进了书房不到半刻钟，里面就传出了秦淮激烈的声音。 “不收，说什么都不收！” 只是面对张辅清这只老狐狸，他的拒绝无效。 石怀义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厚着脸皮跟张辅清一起上门。 一个时辰不到，秦淮又喜提两个小徒弟。 前后不过半刻钟，张辅清和石怀义前脚刚走，赵岩和钱理也来了。 赵岩就直接多了，说他收了别人的，不收他们的就是排挤他们。 钱理更绝，硬是挤出了两滴眼泪。 “前任礼部尚书就误会秦大人排挤他，辞官了。 我才上任没多久，秦大人千万不要再让我误会。” 秦淮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收徒机器，麻木的收下了两人的子侄。 “吴晓良，给我挂上免客牌，以后凡是来拜访带着后辈的，都给撵出去！” 秦淮有些头皮发麻。 这些人是上演什么葫芦娃救爷爷的戏码吗，一个接着一个的送，这都七个了！ 吴晓良领了命令，喜滋滋的挂上免客牌，当然不可能按照秦淮说的撵人，只是客气的告诉人家，咱家大人收的徒弟名额满了。 秦淮回过头，看着站在书房的四个人，沉着脸说， “你们四个，先去尹家找你们二师兄梁衡和三师兄王奉章，把尹家藏书阁的藏书看完再说。” 四人对视一眼，兴高采烈的走了。 秦淮抓了抓头发，认命的开始根据他们各自的特点制定课表。 原本打算随便教一点发明创造，为人处世也就算了，现在人家送的都是家里重点培养的人才，是不能糊弄了。 第175章 或许你知道惊雷吗 入夜，秋月兴高采烈的跑进书房，一头扎进正在忙碌的秦淮怀中。 “秦大哥！明日我们要开售琉璃镜了！” “琉璃厂那边都准备好了？” “嗯，准备了一千面大镜子和五千面小镜子。琉璃杯之类的也都开始制作了，等我们的镜子名气打出去，再慢慢推出新品。” 秋月很兴奋，特别期待明天百姓的反应。 秦淮摸了摸秋月毛茸茸的脑袋，“等后日我休沐，带你们去别院避暑。” 秋月开心的蹭了蹭秦淮的胸口的衣服，喜滋滋的想，秦大哥这次没拒绝亲昵，慢慢来，总有一天他会习惯的。 “谁！” 秦淮耳朵里响起一声不同寻常的声响。 细碎的空气和剑刃摩擦的声音，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下意识将怀中的秋月推开。 啪，桌凳碎裂。 “咦？” 一袭黑衣凭空出现在房门口。 来人是个中年人，眼角处有道刀疤，整个人气息内敛。 悄无声息，在人最放松的时候，他使出最强一剑。 这一剑堪称登峰造极的全力一击，居然被躲过了。 后生可畏。 韩横野看向秦淮的目光多了一丝欣赏。 秦淮惊出一身冷汗，地上一缕青丝安静的躺着，就差一点，他的脑袋差点被劈成两半。 “灵灵柒，他是谁？！” 秦淮边说边退，缓缓退出了书房。 这个人很强，府上的人挡不住他，只会徒增伤亡。 “大人！” 吴晓良担忧的大喊一声，带着一众护卫围了上来。 “保护好秋月！” 秦淮说了一句，一脚瞪在树上，朝着府外跑去。 亲近的人都在府中，打斗起来怕波及他们，秦淮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出去打。 赵虎粗眉紧紧拧在一起，犹豫了一下，趁着没人注意，提刀悄悄溜出了府邸。 灵灵柒快速扣除了秦淮的积分，回答道： “韩横野，大酆朝第一君子剑，一手君子剑出神入化，剑法等级和上清剑不分伯仲。” “十年前感激九王爷萧靖救命之恩，投靠九王爷，奉命教导九王世子萧子言。现在奉命刺杀你。 不过……这人被萧靖骗了。萧靖当年利用武林门对君子剑法的觊觎，设计杀了韩横野全家，嫁祸给武林门，又机缘巧合救下了屠灭武林门的韩横野，将他收到麾下。” 秦淮眉头一拧，回头看着远远吊在后面的韩横野。 这些事就算他现在说出来也没用，要先打赢了再说。 “宿主，你的胜算不足三成，建议兑换暂时提高能力的药物。” 秦淮眉头一拧，嗑药可能会有后遗症。 “您放心，保证没有后遗症，并且还能让您短暂的感受第一高手的境界，对您有好处。” “多少积分。” 秦淮现在积分有二十万，平时他兑换什么基本不用问余额，可是灵灵柒这么殷勤，这药怕是不便宜。 “五万积分一颗，一颗有一个时辰的效用。不买你可能会死。” 灵灵柒好心提醒。 “兑换。” 秦淮黑着脸停在原地，眼中红芒一闪，整个人气息一变隐身到了黑夜之中。 韩横野面色凝重了起来，面前的年轻人气息不同了，他感到了威胁。 “君子剑韩横野。”秦淮沉声说道。 “没想到秦大人年纪轻轻，居然知道我的名号。” 韩横野手握长剑，眼中闪过诧异。 “不仅你的名号，我还知道你全家是怎么死的。” 韩横野脸上怒气一闪而过，拔剑上前。 秦淮右手握住剑柄，尚方出鞘，一股冰凉的杀意透过夜色，向着韩横野袭去。 五十招过后，韩横野心头震惊不已。 二十年不出江湖，他的功法不退反进，却奈何不得秦淮。 “我小看你了，接下来我要用成名剑法，你小心了。” 韩横野退后半步，面色郑重。 沉寂的夜色突然变得灰蒙蒙，闷雷从天空深处传出，让人心口憋闷，觉得有些不痛快。 韩横野靠着一手君子剑法成名江湖。 君子剑法绝招三剑，至今无人能挡。 “第一式，惊雷。” 闷哑的雷声骤然炸响，像把天捅了口窟窿，狂泻而下。 秦淮挑了下眉，心中似有所感，右手平平无奇一挥，挡下了雷霆一击。 韩横野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 一只手就挡下了！不可能！ “第二式，紫电！” 天空骤然亮起道道紫色闪电。 秦淮的惊讶更浓了，还是那一只手，还是那一剑，斩掉了对方所有的攻击。 “你是什么修为，怎么可能这么强！” 秦淮不可知否的笑了笑，他更觉得惊讶，这招式听着怎么有些耳熟。 韩横野见他不说话，咬着牙双手握剑。 “第三式，乌云！” 话音落下，大群倾盆而下，剑法将雨滴化作剑刃像秦淮射来。 秦淮双手我剑横斩，将剑刃化于无形。 原本一场夏雨，像是被生生打了回去一般，瞬间停了。 秦淮收剑， “韩横野，你这剑名招式是谁起的？” 韩横野早就被秦淮的表现惊呆了，下意识回道：“我师父。” 秦淮忍不住了，难道是巧合？ “你有没有听过一首叫《惊雷》的口水歌。 就是那个惊雷这通天修为，天塌地陷紫金锤。紫电这玄真火焰，九天悬剑惊天变。乌云驰骋沙场，呼啸烟雨顿……” 韩横野震惊的看着秦淮，“你，你怎么知道君子剑的奥义。” 秦淮嘴角抽动，十四亿人都知道。 正在说话间，轰隆隆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五城兵马司东城指挥使梁光，带着一千兵马奔袭而来，跑在最前面的，赫然是刚刚趁乱溜出去的赵虎。 “成王败寇，我既输了，这条命就赔给你！” 韩横野也硬气，赢不了也绝对不能被抓。 秦淮屈指一弹，一颗水珠化作虚影，落在了韩横野的手腕上，打偏了他要自刎的剑。 “杀你全家的，是九王爷萧靖。” “竖子安敢坏我心境！” 韩横野长剑一顿，面目狰狞。 秦淮冷冷一笑，道： “韩横野，我堂堂锦衣卫指挥使，想要知道什么，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 九王爷当年为了君子剑法设计你全家，武林门尚有活口在世。你若不信，可以自己去查。” 说话间梁光已经带人将韩横野团团围住，一千骑兵带来的压迫感很难形容。 他们虽然单体不强，但聚在一起，任凭是你天下第一，也别想活着离开。 第176章 新师傅 “放他走。” “秦大人！不可！” 梁光满脸担忧，趁他病要他命，不可妇人之仁。 “无妨，我能赢他一次，就能赢无数次，我敬他是条汉子，让他做个明白鬼也好。” 韩横野呆愣原地，直到对方离开，才步履瞒珊的挪动脚步。 “不会的，不可能的，当年他只是意外行军路过，我查过的……” 韩横野口中喃喃自语，失魂落寞走出一二里路，心口突然奇痒难耐，像无数小虫在爬。 “百夷，巫蛊。” 韩横野抓着心口，脑海中猛然想起萧靖身边的军师刘挺。 那个光头僧人，居然会百夷巫蛊。 噗的一口鲜血喷出，里面还有不少血色小虫蠕动。 韩横野跪在地上，凄厉的惨笑。 “九王爷，萧靖！好，不愧是枭雄！” 韩横野状若癫狂，不到三息双眼一闭，直挺挺的栽倒了泥泞的污泥之中。 秦淮骑在马上，对着赵虎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几步。 “这次事儿办的不错。” “属下知道打不过，去搬救兵了。” 赵虎嘿嘿一笑，露出一个油滑的笑容。 在秦淮跟前耳读目染，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莽夫。 秦淮嗯了一声，扔给他一袋银子做赏钱。 赵虎没什么大出息，有钱就花，平时从不存钱，名副其实的月光族。 “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娶个媳妇了。” “嘿嘿，再说再说。” 赵虎颠了一下秦淮赏的钱袋，五十两银子，足够他在花楼包个姑娘，住上半月了。 至于娶媳妇，他这种有今天没明天的江湖人，还是别祸害好人家的姑娘了。 梁光见秦淮和赵虎聊得高兴，有些担忧的策马上前说：“秦大人，您为何放他走啊。” “他也是个可怜人，这次多谢你们兵马司救助，带着兄弟去飘香馆吃酒，记在我账上。” 梁光哎了一声，“秦大人，你要拿我当朋友就别跟我客气，咱这兵马司指挥使的位置怎么来的，我心里有数。以后用得着我的地方，鞍前马后您吩咐一声就行。” 秦淮也不跟他客气，一口答应了下来。 “你们先回去，我有事要办不和你们一道回城。” 送走梁光的人马，秦淮带着赵虎朝着相反方向策马扬鞭。 次日一早，竹园的莺歌清脆的叫声响起，这是前日王喜派人送来的。 听说被常怀利调教过，每日卯时末会准时鸣叫，听它叫声像唱歌一样好听，秦淮就收下了。 此刻秦淮正站在院子里温习昨日感悟的剑法。 赵虎悄然而来，守在一旁，见到秦淮练功结束，赶忙上前禀报， “大人，他醒了，想要见您。” 秦淮嗯了一声，接过香环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 独自进了竹园最南侧的厢房，看着床上比死人都白的男人，道：“萧靖对你不错，至少还给你挖个坑埋了，没让你曝尸荒野。” “咳咳，咳咳咳……你为什么救我。” “你对我有用。” “你能解巫蛊？！你是百夷人？” “给你解毒的不是我。” 秦淮花了五万积分才解了韩横野身上的巫蛊，这积分要从他身上赚回来。 “你要让我杀了萧靖么？” “不是我小瞧你，单凭你一个人，杀不了他。” 韩横野眼神黯淡了一下，巅峰时期尚且不能，更何况现在有伤在身。 萧靖身边有很多暗子，都是高手。 “我能帮你。” 韩横野抬起头，刀削剑刻一般的脸上很是平静。 “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有七个徒弟，其中有几个根基还凑合，你帮我指点他们武艺即可。” 韩横野皱着眉，“我要教他们多久？五年，十年？还是一辈子？” “我不限制你自由，你先安置在这个院子里，九王爷没死之前，只要你在帝都，没人能动你。九王爷死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韩横野闭了闭眼睛，条件不苛刻，待遇也很诱人，最终答应了下来。 “对了，这是《上清剑法》，我没时间教他们，你先看看，等你身体好些就开始教他们即可。” 秦淮从怀中掏出一本剑谱，递给了韩横野。 韩横野木然的接过剑法，翻开看了两眼，整个人如遭雷击。 “你……这是你那日打败我的绝学？！你就这么随手给我了？” 我没时间带孩子，你是第一剑神名声在外，我有什么不放心。 总不能让几个少年和人打架，一开口就是‘惊雷，这天塌地陷紫金锤’，秦淮想想都恶寒。 “我信你人品。” 韩横野死死攥着《上清剑法》，看着秦淮离开，颤抖的抬起手背抹了一把眼睛，喃喃自语， “绝处逢生，有希望报仇，又得人信任传授惊世绝学，老天是看他孤苦一生，开眼了吗……” 韩横野下定决心，秦淮那几个徒弟，只要资质比狗强，他一定竭尽所能都给教成高手。 第三日一早，竹林偏南的小院里，站着四个身穿练功服的少年。 为首之人挺拔如松，站在最前，后面三人以他为首，自觉按照顺序站好位置。 韩横野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坐在秦淮命人给他特制的轮椅上，看着眼前的几个少年，眉头挑了挑。 “你们两两一对，先过几招我看看。” 李凌迈出几步，在竹林折了四根细竹棍回来，平静的说道： “韩师傅，我一对三，不然他们连我三招都撑不过。” 年纪不大，性格倒是张扬，韩横野想着，一口答应了下来。 “行。” 三人不敢有异议，领过细竹棍摆好架势。 李凌在锦衣卫跟那帮虎狼之人练惯了，几位师弟虽然根基不错，但太稚嫩了。 三人一起，五招不到，就被李凌打的龇牙咧嘴，不敢再上前。 这要是战场上，他们已经是死人了。 韩横野看着心头一惊，秦淮在哪里找的这等天资绝顶的少年做徒弟。 另外三个虽然不堪一击，但十三四岁的年纪，放在同龄人里已经很了不起了。 更不要说李凌，他何等眼色，一眼就看出李凌根骨精奇，且经过生死洗礼。 “李凌，第四招的时候，你只要将肘击改成横扫千军，这三个小家伙就瞬间败落。” 李凌眼神一亮，赶忙演示，似乎有所明悟站在原地。 韩横野满意的看着李凌，根骨好，领悟也好。 这种人，稍加指点就能成为绝顶高手。 第177章 骤变 韩横野正想着，就见赵虎走了进来，“李大人，主子让我喊您去上朝，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李凌恭敬的对着韩横野拜了拜，“韩师傅，我去上朝了，回来再跟您请教。” 韩横野愣了一下，这李凌是什么人，怎么还要上朝？ 李凌走后，韩横野让三人从基本功练起。 到底没忍住对着扎马步的梁楚问道，“你们大师兄还要上朝？” “嗯，大师兄是大理寺少卿，从四品倒是不用天天上朝的，不过最近我爹他们在讨论新律法的改革问题，大理寺是主要发起行政机关，所以他们都要上朝参政议政。” “对了，大师兄是安定伯世子，他爹就是内阁大臣李忠，他家爵位是世袭的。” 他们被秦淮提点过，韩横野是隐世高人专门请来教授他们功夫，让他们客气一些。 所以梁衡格外热情，对韩横野有问必答。 韩横野喉头滚动一下，心理震撼极了，故作平静问道：“我看你们根基打的很好，难道都出身世家豪族？” 梁楚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介绍道：“应该算是世家。 我是兵部尚书的次子，在七位师兄弟里也排行老二。那个瘦小的叫张远，是我四师弟，也是当朝宰辅的孙儿，另外那个壮一点的叫赵家新，是刑部尚书亲侄子，是我七师弟。” 韩横野险些一口茶水呛死。 这小小竹林到底都到底聚集了一些什么人物！ 秦淮不仅自己妖孽，怎么徒弟来头都这么大？！ “我听你们师傅说，你们师兄弟七人，难道另外三人也是出身豪族？” “三师弟王奉章是户部尚书嫡孙，五师弟石世恒是工部尚书家长子，六师弟是礼部尚书的侄子，他们三一心只读圣贤书，不爱舞刀弄棒的，这会估计在尹家藏书阁看书呢。” 韩横野此刻心情更复杂了，这些人是帝都权二代中的领军之人，却全都拜在秦淮门下。 难怪萧靖总说秦淮也是狼子野心。 这等凝聚力，要放在别的朝代，早就成为帝王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韩师傅您要见见他们吗？” “不！不用了，他们能去一次藏书阁不容易，还是好好珍惜机会读。” 尹家藏书阁，就连他这种江湖人都听过，能进那里读书是天下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啊？挺容易的啊，韩师傅你要去的话，我师父同意就行。”梁楚颇有些骄傲的说。 “尹家藏书阁被尹师送给我师傅了，我们昨天还在里面看书来着。” 赵家新年纪最小，也最活泼，笑嘻嘻的插嘴道。 韩横野噌的一下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咦？韩师傅你腿能动站起来啦。” 韩横野低头看着双腿，昨天还虚弱无力站不起来，今日受到的冲击实在太大。 可笑昨天他还想着，秦淮的徒弟只要比狗资质好…… 哈哈……哈哈……可笑的竟是自己。 “韩师傅，您没事，要不要我们通知师傅……” “不必了，你们听好了，我今日要将你们师傅的绝学剑法传授给你们。 都要用心学！” 韩横野板起脸，拿出先生的威严。 这些人身份背景不提，又根基极好。 代替秦淮教授课业，也算他们半个师傅，韩横野一下子充满了干劲儿。 秦淮下了朝，打了三个喷嚏。 “师傅，您身体不舒服吗？”李凌关切的问道。 自从拜了师，他就住在伯府，除了上朝意外，都是执弟子礼跟在秦淮身后。 “没有，估计是你三个师弟被韩师傅调教的苦不堪言，在背后骂我呢。” 李凌抿了抿唇，“师傅，我觉得韩师傅很厉害，我能不能多在伯府住一阵子，跟他多学学。” “可以，不过别耽误了正事儿。大理寺这边律法推行正在关键时候，不能少了你这个少卿。 再有半个多月你还要武举，韩先生一时半会不会走的。” 李凌用力点头，“您放心，我不会耽误正事的。” “嗯，你那几个师弟以前都有些顽劣，还有半个多月，他们也要下场科考，你性格稳重不爱惹事，要是时时约束他们，不可打着我的名号惹是生非。” “我会以身作则的。” 师徒二人说着，马车就到了府邸，秦淮下了马车，与李凌一同进了竹园。 “去，好好跟韩师傅学武。” “师傅……” “嗯？” “韩师傅是不是当年大酆第一君子剑。” “你发现了啊。” 李凌瞳孔震动了一下，他爱武成痴，只是猜测。 “我会好好学的。” 秦淮看着李凌跑开，嘴角往上翘了一下，看来五万积分没白花。 “秦大人，东厂来人，属下看他神色焦急，好像是出事儿了。” 秦淮脸上一沉，快步跟着赵虎到了偏厅。 “秦大人，小人招财，与您有过一面之缘。” “你是王喜的义子。” “对对，事出突然，义父被传召进宫，让小人来给您送消息。” 秦淮接过竹筒，拍开蜡封，脸上骤然阴沉。 “有没有具体消息，是谁干的。” “查不到，这帮人就像是鬼一样，神出鬼没的。有打猎晚归的村民，亲眼目睹这些人穿着先帝爷时候的铠甲，浑身是通红，现在北疆那边都传说是阴兵现世。” “嗤，阴兵。” 秦淮将竹筒丢进廊下的小炉子里，“灵灵柒，是九王爷的人吗？” 大酆往蛮族进出口贸易的多只队伍都被截了，货物数额巨大，除了丝绸茶叶，还有粮食，食盐等物品总计价值三十万两白银。 “是的宿主，蛮族将于秋闱之日，大军压境震慑北疆军，萧靖已经准备完毕，借着这次送子秋闱，踏足帝都，剑指帝位。 他们连勤王口号都想好了，宿主你要不要知道？” “少卖关子。” “女帝宠信奸臣，残害忠良，文武百官被弹压敢怒不敢言，他要诛奸臣，清君侧。” 秦淮不怒反笑，“亏他想的出来，睁眼说瞎话的功夫我实在不如他。” 灵灵柒暗自吐槽，您来帝都两年杀了多少人心里没数吗？ 午门外的地砖还都是红的呢，狗都能想出这个名头。 “灵灵柒，我十万积分哪里去了？” 灵灵柒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九王爷消息价值十万，你血赚！ “你！” “啊呀，系统要维护更新了，宿主您多保重！” 第179章 刘家的消失 钱理双拳紧握，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怎么敢？北疆军二十万驻守边防，与锦州一水之隔，他怎么敢反，就不怕陛下挥兵南下，荡平锦州吗？” “北疆军并不是只有你钱家，还有其他势力，未必都是一条心……而且北蛮很快就要大军压境了。” 钱理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淮，“消息可靠吗，他居然敢通敌。” “可能是某种交易。” 秦淮长叹一声。 他对九王爷还算了解，这个人野心不小，与宁王不同。 不会用这种愚蠢的方式夺得帝位。 “北疆军被北蛮牵制，中间又隔着锦州，想要支援帝都根本不可能了。”钱理有些着急，“秦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北蛮南下，那百夷会不会也……” 秦淮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百夷的探子还没回来，但九王爷不会打无把握的仗，我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我们该如何准备，萧靖旗下有十五万精兵，帝都三军不过八万，还不算精锐。” 钱理已经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十五万精兵？”秦淮洒然一笑，“钱大人，他是要造反，能旗帜鲜明的跟着他的亲信不会超过五万的。 我已经通知锦衣卫开始留意各地驻军状态，一旦有不对劲，先斩后奏！” “我们现在要防的不是他明面上的兵，而是我们这八万兵到底有谁可信。” 钱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半天才慢慢冷静了下来。 “你怀疑……还有内鬼。” “钱家在帝都人脉广阔，我身边可信任的人不多，你帮我把内鬼找出来，做得到吗？” “好！” 钱理毫不犹豫，他和秦淮是一路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钱家能不能再光耀百年，就看他这一次了。 送走了钱理，秦淮端起了桌上的琉璃壶猛地灌了口水。 脑子里不断过着京都最近发生的事情，而后缓缓起身。 “赵虎，我们去锦衣卫一趟。” 赵虎虽不知道发生什么，但觉得秦淮虽面带笑容，心情却不好。 他默不作声套了车，亲自驾车送秦淮出行。 锦衣卫里，依旧是热火朝天的训练，秦淮没打搅众人，命令赵虎将柳明泽喊了过来。 “大人。” “嗯。” 秦淮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心里不断盘算着柳家这颗棋子如何用。 大概沉默了一刻钟，柳明泽咬了咬牙站了起来。 “大人，刘家的证据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您一句话，刘家顷刻就可以灰飞烟灭。” “你爹知道你要这么做么？” “他让我转告大人，柳家和大人一条心。” 秦淮手指摩挲着扳指…… 柳明泽见秦淮不语，知道他心存疑虑，闭了闭眼狠心道： “大人，柳清章就我一个儿子了，我大哥前天夜里病逝了。” 秦淮双目之中寒芒一闪，突然轻笑出声，“你带上两个可信的人，今夜悄悄将刘柄带进黑牢。” “能问出来点什么最好，若是不能……”秦淮笑了笑，看向柳明泽。 “属下明白，必定不会叫大人失望。”柳明泽双眸一闪，咬牙说道。 …… 锦衣卫黑牢，刘柄今日原本是去听曲儿的，可是还没到地方就被人打晕了。 再次醒来，刘柄发现自己被脱光了上衣，五花大绑的绑在凳子上，白花花的肚皮被勒出了三层，整个人如同一条大虫不断扭动。 “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刘柄色厉内荏的喊道。 柳明泽拉下脸上的面罩，面无表情的看着刘柄，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是你，你这个小畜生！” “啊！” 话音没落下，刘柄的身上就出现了两道鞭痕。 “你做什么，私自绑架朝廷官员，是违法的。” 柳明泽阴着一张脸，嘴角抬了抬。 “小五，上大刑伺候，别打死了。” 刘柄心头一缩，疾言厉色道：“柳明泽，我怎么说也算是你舅舅，若你母亲知道了，定不会饶过你！” “进了锦衣卫的黑牢还这么张狂的，您是第一个。我一个庶子奴才种，怎么配叫您舅舅呢。” 这是刘柄和他表妹的对话，连避讳都没避讳他，他永远都忘不了二人猖狂的笑意。 “明泽，你……你有话好好说……” 柳明泽也不跟他废话，直接示意手下用刑。 凄厉的惨叫响起，不过这叫声倒是和黑牢相得益彰，这里原本就是这么个地方。 “大哥，他昏过去了。” “泼醒了继续。” 冷水兜头而下，刘柄哆哆嗦嗦的道：“明泽，你想知道什么，你问我，我知道的我一定说。” 柳明泽背着手站在刘柄面前，曾经不可一世的刘家，如今像一条狗一样摇尾乞怜，这就是跟着秦大人得到的好处。 收起杂乱的心思，柳明泽低下头，凝视着刘柄。 “九王爷在谋划什么？” 刘柄眼睛骨碌碌转，“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知道九王爷的事情……” “小五，继续打，什么时候他想起来了，什么时候停下。” “别别别……明泽，我说，我说……” 刘柄荣华富贵惯了，哪里受过这等罪，见到还要挨打，赶忙松口，“九王爷只是让我探听帝都的情报，说服皇亲国戚们站在他一边，真没让我做别的。” “皇亲里你都说服了谁？” 刘柄眼珠震颤了一下，“常怀利。” “放屁！”柳明泽气笑了，“这个时候你还想拉人下水，常大人，现在可是咱们秦大人的人。刘柄，跟锦衣卫说谎？” “卸了他一条腿。” 刘柄撕心裂肺的求饶，没有让柳明泽动容半分。 “再不说实话，我可就不想知道了。” 柳明泽缓缓抽出了长刀，对于欺辱过他们母子的刘家，他一开始就没打算留活口。 “有的，禁军……禁军统领贺光明帮我和九王爷牵的线，明泽，你放过我，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 柳明泽手起刀落，割掉了刘柄两片耳朵，有些残忍的说道：“若你不提她，至少还能留下这对耳朵……” “除了他还有谁？” “没有，没了！” 刘柄捂住耳朵，一声不敢在吭，磕磕巴巴的回道。 柳明泽没在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自此刘家彻底消失，只有一个疯了的柳夫人，被永远囚禁在柳家后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180章 所有人的挣扎 秦淮听着柳明泽的禀报，一双眼内仿佛结了一层寒霜。 “大人，属下觉得贺光明不一定投靠了九王爷，在此之前刘柄还攀咬了常怀利常大人。” “查，查贺光明近一个月的行为，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给你一天时间查清楚。” 秦淮揉了揉发僵的脸，贺光明是金元镇的弟子，也是女帝最信任的禁军统领，若他真的叛变，那麻烦就大了。 秦淮脑子里不由得闪过金鸣帝都城外相救的画面，他不愿意相信金鸣是带着目的接近他的。 出了锦衣卫指挥所，已经接近午夜，秦淮吸了口余热未退的空气，又缓缓将它吐了出去。 “赵虎，你说金鸣是真心与我相交么？” 赵虎挠了挠头，“属下不懂人心，不过每次你出事儿，金公子比我们都着急，我看不像假的。” 秦淮嘴角微微翘起，是啊，这小子虽然嘴碎，但是对他没话说。 “许久未见，我们带着酒，去一趟金府。” 赵虎应了一声从车里扒拉出两坛酒。 “主子，这么晚了，去拜访人家是不是不大好。” “我们不走正门。” 秦淮去过一次金府，翻墙入院，很快摸到了金鸣的房间。 “谁！” “我。” 秦淮拍开手中的酒坛封印，丢给金鸣一坛酒。 “大哥！你还知道来看我啊，我被爷爷关的好苦。” 秦淮笑了笑，“你和娇娇都快成亲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我不想成亲，我觉得不自由，爷爷也不知道发什么疯，连早朝都不许我去，一口气给我请了三个月的病假，给我关在院子里天天读书识字，非要我去参加什么武举。” 秦淮瞳孔不自觉的缩了一下，“你爷爷也是为你好。” “他才不是为我好，他就是看你太优秀受刺激了。” 金鸣坐在房顶上，和秦淮吐苦水。 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疑惑的问：“你来找我，是出什么事了吗？爷爷最近早出晚归的，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儿啊？” “没事儿，你爷爷可能为你的婚事忙活呢。” 金鸣点了点头，耸了耸肩膀，“大哥，等娇娇进门，你就是我的舅哥了，到时候有什么好事儿可得想着我。” 秦淮默默喝了一口酒，没有说话。 金明见他愁眉不展，一下不干了，“咋的，娇娇又不是你亲妹子，你还真舍不得啊。” 秦淮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压出的褶皱。抬头看着清透的月光，轻叹了口气。 “好好对她，她是个好姑娘。” “哎呀，我知道。” 金鸣早想通了，尹娇挺好看的，虽然古板了点，但对他一片真心，他至少能做到和她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金鸣……” “怎么啦？” 金鸣疑惑的抬头，逆着月光看向秦淮，微风吹起他都发上的飘带，显得有些虚幻。 “没事，有你的保证我就放心了。” 金鸣犯了个白眼，“行了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娇娇呢。” “你这破嘴，迟早我给你堵上。” “嘿，说不过我恼羞成怒。” 金鸣喜滋滋，至少在说话这门口技面前，秦淮不如他。 秦淮从房顶跳下，“走了。” “哎，再聊会……” 金鸣你看着秦淮的背影，眉头拢了拢，最后嗨了一声喝了口酒。 大概是他想多了，总觉今日秦淮心情不好。 八月初五，宜嫁娶。 尹家人声鼎沸，热闹至极。 尹娇的嫁妆犹如十里红霞，从城北一路蜿蜒到城南。 街道上人声鼎沸，围观的众人见此情景无一不满眼羡慕。 秦淮绷着脸将尹娇背上轿子。 “娇娇，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谢谢大哥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知于我。只是无论生老病死，我心里认定了就他再难更改。” 秦淮没在劝，放下了花轿的帘子。 送亲的队伍离开，秦淮心里有些闷。 金家确实有问题，虽然没有金元镇直接勾结九王爷的证据，但金家的那些门生，不少人都已经倒戈。 锦衣卫和东厂没有打草惊蛇。 秦淮原本想说服尹娇和尹庄延迟婚礼，将能说的都告知于他们。 尹娇知道金鸣可能是无辜的以后，义无反顾选择嫁入金家。 尹师很淡然，他说婚礼定下，贸然取消才会打草惊蛇，没有反对。 秦淮没强求，只是这样大婚，他实在拿不出太好看的脸色。 “大哥，娇娇姐盼了这么多年，就算死也想跟他死在一处，这是她的心愿。” “你们啊，将爱情看的比命还重。” 秦淮捏了捏苗心的肩膀，苦笑了一句。 苗心一双水眸似雾又似水，望着远去的花轿，突然露出了花一般娇艳的笑容。 “只要能跟在你身边，就算明知是火坑，我们也会毫不犹豫的跟进去。” “傻。” 秦淮笑了一声，亲了亲她的额头。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所有的火坑我都会提前浇灭。” 入夜，伯府梅园。 女帝一席黑衣端坐在小院中的石墩上，眸子里满是痛苦和挣扎。 秦淮一进院子，就见到了萧卿灵，第一次见她一身黑衣，心里猛然一跳。 “灵儿，这个时间，你为何会在这里？” 萧卿灵没回答他的话，目光向着南方看去，仿佛透过一重重的院墙，看到了金府的大婚。 “我七岁拜金师傅为师，他总是很宠我。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时候被父皇骂了，他也会挡在我面前，和父皇吵架。” 萧卿灵嘴角扬起一抹天真而又灵动的笑容。 父皇和母后死后，是他陪着我在宫中不眠不休整整三个日夜。自那以后，我将他视作唯一的亲人。 十七岁，我登基是金师傅力排众议为我保驾护航。 秦淮，我知道你与金鸣关系极好，不忍心对金家下手。 可我更不忍心。 这里很痛。 萧卿灵用手指戳了戳心口的位置，至亲之人的背叛，比凌迟割肉还让人难受。 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权势真的那么诱人吗？他要是想要，可以开口跟我说的。我会给他的！” 秦淮心疼的将她拢进怀中，无言的抹掉她眼角的泪珠。 “你还有我。” “嗯，我只剩你了。” 第181章 家变 金家的大婚极其热闹，不少达官显贵登门拜访。 金鸣意气风发的牵着他的新娘，眼中满是喜色。 婚礼很顺利，众人的祝福声中礼成，热闹落幕，宾客渐渐散去。 哐哐哐…… 甲胄的摩擦声在空旷的街道上传开，整齐的步伐停在了朱红的大门外。 一身黑色甲胄的贺光明敲开了金府的大门。 “怎么回事！你怎么来了！” 金元镇双目露出异色，很快镇定了下来。 “陛下做了一个梦，梦到先帝想念您了。 陛下为金家寻了一块风水宝地，您带着家眷，一起上路。” 金元镇神色又一瞬间的狰狞，“哈哈，好，干脆利落，不愧是我最得意的徒弟。” “她是怎么猜到我的？你背叛了我对吗？” “对，还有秦淮对不对？” 金元镇喃喃自语，一瞬间想通了很多事，最后带着平静的笑容问贺光明。 “你背叛了九王爷，就不怕远在锦州的家眷不得全尸？” “为国而死，死而无憾。” “我竟没看出，你竟然如此忠于女帝。” “老师，贺某跟您和九王爷不一样。” 贺光明看向金元镇的神情中没了往日的尊重。 “哈哈，我为他们萧家出生入死，保萧卿灵那个小丫头片子上位，先帝和她是如何待我的？” “用一个帝师的虚名，禁锢住了金家的权势，拿走了金家的兵权，让金家永远只能活在这个虚名之下，永远掌握不了权利！ 他的女儿，登记之后除了给金鸣一个御史，再无其他眷顾。 他们父女，没一个真心为金家想过。” 金元镇惨笑的说道：“迟早有一天，你也会和我一样的下场。秦淮，他比我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会比我更惨。” “老师，多说无益，还请您上路。” “金鸣与此事无关。” 贺光明吸了口气，道： “陛下说，若金鸣入赘尹家，那便可免罪责。” 匆匆而来的金鸣看着满院子的禁军，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元镇双拳死死握住，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最后轻轻松开。 “傻小子，爷爷造反了，你看不出来吗？” “爷爷？！” 金鸣瞪大了眼睛，像一只溺水的鱼，不敢相信听到的话。 只是脑子里闪过秦淮莫名奇妙的拜访，脸色一下惨白。 “走，老师。” “爷爷！” 金鸣挣扎着跑来，又被禁军拦住。 “滚开！”金鸣怒吼。 “小金大人，还请你不要为难与我。” “金鸣！你与此事无关，是爷爷做错了事情，你莫要胡闹。” 金元镇胡子抖了抖，最后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温声细语的规劝。 这件事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牵连金鸣，为他娶亲尹家，让他与秦淮交好，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若金家败了，能保他一脉香火。 现在看来，他这个后手留的很好。 金元镇带着一家老小走的很平静。 他输的心服口服。 金鸣颓败的跪坐在地上，今日明明是他大喜的日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坐在喜房里的尹娇娇犹豫了一下，掀开盖头走出了房门。 看着空荡荡的院内，金鸣独自一人跪坐在地上，背影苍凉又寂寥。 “娇娇，原来金家除了我，所有人都跟着爷爷投靠了九王爷。” 尹娇默默蹲下身来，拍着他的后背。 “你也知道对不对？” 金鸣红了双眼，猛地抬头看向尹娇。 尹娇手指一缩，垂下了眸子，乌黑浓密的睫毛遮盖住眼中的愧疚。 “我不知道，若是知道，爷爷才不会让我嫁到金家。” “还好，你没背叛我。” 金鸣一头扎进尹娇怀中，现在他只有她了。 抱歉。 尹娇默默低语，想到了秦淮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 ‘残忍的真相比善意的谎言更加伤人’ 她不想再看金鸣受伤。 次日一早，金家被秘密处决的的消息震荡了帝都。 锦衣卫黑着一张脸，冲进一坐坐豪门显贵的府邸，按照名单将人带走。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除了秦淮和萧卿灵。 “我要去一趟锦州。” “不行！” 御书房内，萧卿灵和秦淮破天荒的发生了一次争吵。 “你要刺杀九王叔，我绝对不允许你以身犯险。” “杀了他才能一劳永逸，我不喜欢被动迎击。” “还有半个多月就要秋闱了，你是主考，你不能不在！” “半个月内我会回来！” “我不许你去，太危险了。” “只有我去，才有机会。” “那也不行。” 萧卿灵死死抓着秦淮的衣襟，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一般。 “我会带上足够的帮手，君子剑韩横野，赵虎，还有禁军第一高手贺光明。” 萧卿灵狭长的眸子之中雾蒙蒙的，俏脸寒霜，用力摇头， “我们等他到帝都，他没了后手，一到帝都就如同瓮中之鳖。” “傻姑娘，你不能杀他，会脏了你的手。” 秦淮点了点萧卿灵的鼻尖，不想她背上弑杀的污名。 杀了一个宁王，再杀一个九王，就算名正言顺，萧卿灵以后的名声也很难清白。 “叫姐姐，不许叫我傻丫头。” 萧卿灵捏了捏秦淮的耳朵，不舍的用力，最后变成了抚摸。 “姐姐。” 秦淮抓住萧卿灵的手，牙齿摩挲一般咬了咬她的指尖。 萧卿灵触电一般缩回了手。 “真坏。” 秦淮有些委屈，“明明是你让我叫的。” “不与你胡闹，总之这件事从长计议，我不许你冒险……” 秦淮似轻叹又似轻笑，吞掉了她最后的要求，低头掠夺了她的唇，不许她在说下去。 萧卿灵软成了一泓清水，附在秦淮身上，唇齿间尽是掩不住的呢喃。 后半夜，秦淮哄睡了萧卿灵，坦然走出她的寝宫。 “秦大人？”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见到秦淮，让贺光明有一瞬间的失神，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正常。 “你跟我去一趟锦州，两个时辰后我们从城北门出发。” 秦淮收中捏着的是萧卿灵的百花令，能号令禁军。 贺光明单膝跪地，郑重领命。 第182章 千里奔袭 回到伯府，秦淮去了一趟竹林深处。 韩横野的伤势已然好了八九分，听闻秦淮要截杀萧靖，二话没说拿着剑就跟了出来。 韩横野，贺光明，赵虎和秦淮，一行四人趁着天色未霁，骑着骏马一路北上。 萧靖带着儿子萧子言参加武举，已然行至半路，入夜在枣城休息。 “王爷，帝都那边这两日都没有消息传过来，事情恐怕有变。” 刘挺脸上有些凝重。 “无妨，到了帝都以不变应万变。” 萧靖摩挲着手上的佛珠，开弓没有回头箭，从他无诏踏出锦州那一刻，他和萧卿灵就再无转圜的可能。 秦淮和其他三人趴在房檐上，眯着眼盯着对面的客栈。 “他身边有多少人。” “八个一顶一的高手日夜保护，还有个光头军师刘挺，我怀疑他是百夷人，也是高高手，之前的巫蛊应该就是出自他手。” 贺光明眉头一拧，脸色不是很好看，“九王爷还和百夷有勾结了？” “不止百夷。”秦淮看了贺光明一眼。 这个人对萧卿灵非常忠心，家眷被萧靖攥在手中，他都没有反水，这很不科学。 “秦大人为何这么看着我？” “我只是在想，贺大人大内第一高手，为何甘心为女帝效命。” “秦大人不用疑虑我，我贺家每一代家主都以祖宗起誓，绝不背叛君王。” “哦。” 秦淮不在文化，指了指对面的酒楼。 “贺大人待会将里面的高手引出来。” “韩师傅趁机进去刺杀萧靖。” “能行吗，这计划也太简单了。” 秦淮低声道：“你是大内第一高手，他是天下第一剑神，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阴谋诡计都是虚妄。” 贺光明和韩横野对视一眼，认同了秦淮的说法。 “那秦大人要做什么？你带的这个小兄弟，功夫一般，出去也是送死。” “你们只要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秦淮没跟他们解释其他，拉着赵虎跳下了房梁。 “准备好了吗？”秦淮压低了声线问。 赵虎吞了口口水，从怀里摸出一把火铳。 “好了，一打一个准，您放心。” “这个窗户是最佳的发射位置，萧靖，萧子言，刘挺这三个人必须死。” “属下明白。” 赵虎揉了揉手，这几天他一直躲锦衣卫的演武场练习射击，虽然做不到百步穿杨，但打死人绝对没问题。 酒楼之中暴怒声，打斗声响起。 不一会，贺光明带着几人冲出了酒楼。 一道人影进入，直冲萧靖卧室。 “你没死，怎么可能！” 萧靖见到韩横野怒目圆睁，第一反应就是刘挺背叛了自己。 只是一回头看着刘挺也是一副见鬼的表情，脸色这才好看。 “狗贼，纳命来！” “二叔！” 萧子言睚眦剧烈，大喊了一声，不知为何从小将他带大的二叔，会和父亲刀兵相向。 韩横野手臂顿了顿，咬着牙挥剑。 “惊雷！” “紫电！” “乌云！” 三招看家本领，招招要人性命。 刘挺与他缠斗节节败退。 萧靖握着佛珠偶尔打出一掌，帮助刘挺解除必死的局面。 “子言，走！” “走得了吗？” 一声轻笑，秦淮破窗而入。 手中的尚方剑潋滟生光，寒气四起。 “九王爷，久仰大名，今日还请你把命留下。” “你是秦淮？！” 萧靖脸色大变，猛然退到墙角，将萧子言护在身后。 刘挺以一敌二，压力陡增。 “蛊虫，小心！” 韩横野劈死一只毒虫，对着秦淮大喊。 只见一只米粒大小的虫子激射而来，秦淮反应不及被它钻入体内。 “你中了我的毒蛊，叫你的人停手，不然你必死无疑。” 刘挺缓了口气，萧家父子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 “秦淮，我们之间可以好好谈谈。” “没什么可谈的，我这个人跟你一样，睚眦必报。你儿子和你几次三番设计杀我，今日我只是来向你们讨公道罢了。” “呵，大言不惭……” “砰！” 一声炸响，一颗子弹命中了走出墙角正在说话的萧靖。 脑门炸开一朵红色血花，萧靖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倒在地上。 死不瞑目。 “爹！” “秦淮，我杀了你！” 萧子言惊傻了，看着父亲的尸体，眼珠一瞬间红透了，像一头疯牛冲向秦淮。 “砰！” 火铳子弹冲击的力道打穿了他的膝盖，萧子言的身体直挺挺的冲到了地上。 赵虎射中了他的腿，秦淮看了一眼他的伤口，手起刀落，毫不犹豫的将他脑袋砍了下来。 人都是死于话多的，秦淮一向没有和死人废话的习惯。 “韩师傅，杀了刘挺，我们快走。” “你不能杀我，你中了毒，只有我能解。” 刘挺被秦淮的神鬼莫测的手段吓傻了，慌忙喊道。 “杀了，快。” 秦淮拿着长剑，上清剑法招招致命。 萧靖父子二人是带着亲卫队来的，他们几个一旦被围住，武功再高也难脱身。 韩横野一咬牙，和秦淮联手，片刻将刘挺捅了个对穿。 “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毒发，为什么我的蛊虫不受控制。” 刘挺奋力催动蛊虫，可入蛊虫如泥牛入海，没有半分波动。 秦淮露出银光闪闪的牙齿，讪然一笑，“因为老子我百毒不侵啊。” 刘挺眼睛外凸，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气绝身亡。 脚步声响起，亲卫发现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已经快要回来了。 秦淮和韩横野二人拼了老命逃出人群，疯狂向着城外逃窜。 枣城外，秦淮三人牵起藏好的骏马一路奔驰。 贺光明早他们一步离开，藏在大路附近，见到三人骑马而来，以为任务失败，赶忙策马上前。 “你们没事？我想多拖延一会的，可是那几个人太警觉了。” “没事，他们都死了。” 赵虎大嘴一咧，笑眯眯的说。 他躲在暗处放冷枪，杀了人就跑，根本没停留，所以只有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整整齐齐的。 “死了？！都死了？！” 贺光明不可置信的看向秦淮，见到他点头，恍如做梦。 第183章 颓唐 秦淮不紧不慢的从包袱里拿出四套衣服扔个几人。 换了衣服，几人摇身一变，变成了游山玩水的江湖游侠。 和面追兵声起，四人骑着马飞快离开。 那两声巨响是什么，神鬼莫测的杀人手段又是怎么回事？ 韩横野骑在马上，多次欲言又止，到底没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只是看向秦淮的目光之中，多了些敬畏。 “韩师傅，你与我们回帝都吗？” 韩横野神情落寞的自嘲道：“孤家寡人一个，天大地大，也没有我的家了，你若不嫌弃……” “竹林后的小院就是你的家，你若不嫌弃，就一直住在那里。我那几个徒弟很喜欢你，想跟你多学一学功夫，你若是觉得哪个不错，也可以收做弟子。”秦淮真诚的说道。 “多谢……”韩横野答的更真诚。 他舍不得那几个资质不错的徒弟，更舍不得秦淮的剑法。 四人边走边说，连夜跑出两座城这才摆脱了追兵。 回到帝都的时候，都城里已经炸开了锅。 九王爷萧靖和世子萧子言死了？！ 莫名其妙就被人杀了，凶手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 大殿之上，秦淮精神饱满的站在张辅清身后，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 萧卿灵看到他无恙，悬在心头的石头落了下来。 “陛下，九王爷身死……” “按照王爷的礼仪厚葬。” “臣遵旨。” 钱理老老实实的退回自己的位置，这事儿谁干的他心里门儿清，只是走个过场看看陛下的意思。 “大理寺查一下王叔杀害王叔的凶手，有什么发现随时跟孤禀报。” “臣遵旨。” 方泽擦了擦头上的汗珠，恭敬的领旨。 大殿之上诡异的安静。 众人的目光不停的向着秦淮看去。 秦淮病了十二天，十二天没上朝了。 病一好，九王爷父子就死了。 大家心里都有怀疑，可是谁会说出来呢？ 如今朝廷之上，与秦淮交好之人占据了五六成，至于其他人，不管他们原来的立场如何，谁还会为一个死人争取什么？ “秦大人推广养殖业，进入口贸易和商业有功，发明琉璃增加了大酆赋税收入，有功于社稷，免去锦衣卫指挥使一职，擢升武城侯，分封属地锦州，暂管王叔十五万兵将。” 秦淮愣了一下，跪地领旨谢恩。 “锦衣卫副指挥使柳明泽，为人清正，忠心不二，擢升锦衣卫指挥使。” “臣替儿子，领旨谢恩。愿陛下千秋万载，福寿无疆。” 太仆寺少卿柳清章激动跪地，磕头领旨。 众人不敢言语，一个个更加确认了心里的猜测。 锦衣卫绝对是查到了什么，萧家父子，被秦淮搞死了。 下了早朝，秦淮求见萧卿灵被拒绝，不由得苦笑，他的灵儿，这是生他气了。 正要出宫，就被张宰辅拦住了去路。 “你跟我来。” 上了张宰辅的马车，秦淮老老实实的坐在一边，等待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张辅清看着秦淮，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有没有受伤？” “没有。” “那就好。” 张宰辅嘴角动了动，终究忍住没再说什么。 原先他以为这个孩子只是年轻，所以才做事冲动。 可相处久了，就发现莽撞只是在外人看来罢了，他心里的成算比谁都多。 秦淮肩膀矮了一截，靠在椅子上，“要带我去哪里？” “金鸣的状态不好，金家出事以后，他整日酗酒，流连秦楼楚馆。我让尹师将他关起来了，这个时候也就只有你能劝劝。” 他们共事这么多年，没想到最后晚节不保的居然是老金。 金家犯的事儿没人能管，但他这个老朋友不能看着金家唯一的小辈就这么堕落下去。 秦淮有些发愣，他不知道该如何劝人。 事实上他因为金鸣，没能狠心在大婚当日对金家发难，最后是萧卿灵下的命令。 不然冲进金家的就会是锦衣卫，而不是禁军。 萧卿灵知道他的为难，替他做的决定罢了。 思绪飘散，秦淮愣了许久，直到张宰辅的车架停在尹家门口。 秦淮进了尹家，也见到了站在小院儿里眼眶通红的尹娇娇。 “哥哥。” “你还好吗？” “我没事，只是金鸣不吃不喝有几日了，我有些担心。” 秦淮提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在睁开的时候脸上已经没了其他表情。 “吱呀”一声，秦淮推开了大门。 “出去。” 缥缈的声音从落满灰尘的屋内传来，秦淮虚眯着眼睛，见到了颓唐的金鸣。 一向爱干净的翩翩公子，变成了发丝凌乱，满身酒污的一滩烂泥。 “金鸣，是我。” “秦淮？！” 金鸣眯起眼睛，猛然起身冲了过来，揪住秦淮的衣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金家出事儿了！你为什么不阻止爷爷，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能阻止他的。” 秦淮垂下眼皮，浓密的睫毛将眼底覆上一层阴影。 “我找你喝酒那天，是我才开始怀疑帝师。”秦淮嗓子有些发干，“金鸣，我很信任他，从未怀疑过他。若不是前几日九王爷露了行迹，你爷爷太过着急，也许他会成功。” “成功……什么？”金鸣茫然的抬起头。 “成功将陛下拉下王座……成功推九王叔上位……成功再创金家当年的辉煌……” 金鸣手臂滑落坐在地上，痛苦的揪着头发。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陛下与他相依为命，早就拿他当亲人，痛苦的不止你，下这个决定我们都很痛苦。你该庆幸……” “庆幸我发现的很早，庆幸没有酿成大错，更该庆幸陛下是个念旧的人，金家只是被圈禁，并没有被处决。” “圈禁？爷爷他们还活着？！” “陛下最念旧情。 她在帝陵附近为金家修了一片净土，以后他们只能生活在那里。” “那我能去见见他们吗？” “不能。” 金鸣太冲动，一旦知道具体位置，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 金鸣脸上满是希冀的，原以为金家被秘密处决了，没想到居然还活着，内心激动又害怕。 第184章 借人 “就看一眼！让我确认他们还活着！” “如果你好好上朝，努力做事，我会考虑跟陛下申请，让你和家人通一封书信。” “好！我会好好表现，努力做事。秦淮，你别骗我。” “我我以人格发誓，绝不骗你。” 金鸣擦了一把脸，想要熊抱秦淮。 秦淮捂着鼻子后退了两步，“先去洗漱，你已经臭了。” 三伏天十天半月不洗澡，何止是臭了，虫子都要长出来了。 金鸣面带赤色的跑了出去，见到院中的尹娇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原本稚嫩的脸上挂上了一抹成熟。 “对不起啊，这几日让你受委屈了。” 尹娇受宠若惊，“没事，你能振作起来就好。” 闻言赶来的尹庄见此情景，满是褶皱的脸一下严肃了起来。 “秦淮，你过来。” “爷爷。” “你把金家人活着的事儿跟他说了？” 秦淮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胡闹，金鸣什么性格，他要是知道金家还活着，迟早要找过去。” “就算不找过去，就他那张嘴……一旦被有心人发现，犯事儿的官员都杀了，只有金家活着，到时候你让陛下如何自处？” “不告诉他，他怕是就彻底废了。” 秦淮轻笑一声，接着道：“历经家变，他也成长了，爷爷，你该试着相信你这个孙女婿。” “我何尝不想跟他说？只是他那张漏斗一样的破嘴，实在让人难以信任。” 尹庄很无奈，这些天他也犹豫过，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想到这一下就被秦淮捅破了。 “罢了，事已至此我以后会提点他。一旦金家消息泄露，那金家真是想活都难了。” “那就劳烦您教他了。” 秦淮拱了拱手，事情暂且告一段落，刚准备告辞，肚子突然剧烈疼痛了起来。 “借用……一下茅房，我不行了。” 尹庄站在原地，刚才看秦淮脸色泛白狂奔，有些不放心的对着家丁招了招手。 “去叫府医过来。” 秦淮在茅房里翻江倒海，心里寻思着肯定是百夷巫蛊作祟。 上了茅房，感觉脏东西排干净，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纸呢？” 低头看着茅房里放着的厕绸和竹片，他有些下不去手。 厕绸这东西不是一次性的，绸布制作的东西，用过洗了还能再用。 尹家是真正的书香门第，所以格外敬惜字纸，不会用纸张来当厕纸。 秦淮忍着恶心用了一次，就实在受不了这种共享厕绸的感觉。 想想在秦府，他都是用草纸，反正糙老爷们用啥都行。 可是他也不能只在家里蹲坑啊！ 为了以后不再恶心，要尽快把抽纸搞出来，普及推广出去。 “怀北，你还好吗？让府医给你看看。” 秦淮没有拒绝爷爷的好意，伸出手老老实实的让府医把脉。 原本还笑容满面的府医，手搭上秦淮手腕的瞬间，一下臊眉耷拉眼，严肃了起来。 “大夫我怎么样？”秦淮有点慌。 不怕中医笑嘻嘻，就怕中医不吭气。 “秦大人，你这身体素质原本挺好，就是有点虚啊。” 秦淮怒目圆睁，你可以说我身体不好，但是你不能冤枉我虚。 你连着十来天马，日夜奔袭，吃不好睡不好，你不虚吗？ 秦淮很想解释，可是他不能解释。 “我只是没休息好！” “是啊，要好好休息，年轻人要节制啊。这样，我给你开点补药。” “不必了！”秦淮拒绝。 尹庄瞪眼了，“怎么能讳疾忌医呢，大夫，给他多开点。” 府医用尽毕生所学，开了一张良方，笑眯眯的下去抓药。 秦淮挎着一张脸，拎着十副补肾良药站在尹府门口。 以后绝不能再来这借厕所了！ 上了马车，秦淮将药递给赵虎。 “给我的，是什么药啊？” 赵虎一脸迷茫。 “补药，专门给你开的，吃，你经常逛楼子，多吃点省的白花钱。” 赵虎脸憋得涨红，半晌瓮声瓮气的说，“大人，我不要，我一挑七没问题，真男人不吃药。” “不如送给吴晓良？” “谁吃都行，别浪费了，一副药一两银子呢。” 赵虎斯了一声，吞了吞口水，十副药十两银子，要不还是自己吃。 “去工部。” 赵虎应了一声，驾着马车赶往工部。 听说秦淮来了，石怀义连官帽都没带就跑出来了。 工部不少发明疯子，听说秦淮来了，一个个都爬出了屋子，远远的站在院子里对着秦淮端详。 “他们干嘛这么看我，怪吓人的。” “都是你的崇拜者，你在我们工部说话可能比我都好使。” 石怀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勾上秦淮的肩膀，仿佛在对大家说，看我兄弟，发明贼溜。 秦淮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我是来借人的，最近有点小想法，想要借你这里最厉害的工匠用用。” “我啊，我！” “你不行，工部这么多事儿，还有几天就要秋闱了，你那有时间。” 石怀义有气无力的耷拉下手臂，“那就鲁华，我问问他乐不乐意。” 石怀义走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面前，客客气气的说明来意。 鲁华一听，眼睛都亮了，急忙抓着秦淮说，“走，现在就走。” “你们干嘛去，带我一个。” 一直躲在柱子后面的另一个老头跳了出来，虽然有点害怕，还是跑了过来。 “石三才，你别跟我抢，秦大人先选中我的。” 石怀义见其他人越来越往中间聚，赶紧说：“你俩一起，赶紧走，不然待会他们也要跟上了。” 这些发明狂人，一听说有新发明，社恐都能变社牛，石怀义都怕压不住他们。 秦淮如同一尊石像，被俩老头一左一右，架着走出了工部。 “秦大人，你又有什么新发现，说出来先让老石我过过瘾。” “对对，先说，再做。” 鲁华也眯着眼睛，凑了上来。 “我要做一种纸巾出来，能擦嘴擦手，也能用来当厕纸。” 二人看了一眼，皱了皱眉。 “造纸怎么可能便宜呢，用纸当厕纸，会不会太浪费了。” “我的想法是要用木头做出柔软的纸张，造价低廉，可以普及大众。” 鲁华和石三才听秦淮如此说，顿时来了兴致，高高兴兴的跟着秦淮回了伯府。 第185章 赌 “我要做一种纸巾出来，能擦嘴擦手，也能用来当厕纸或者擦东西。” 二人听了这话，眼睛里满是疑惑不解。 现在世面上一刀最便宜的纸也要三十文，一文钱一张纸，就为了擦东西？太奢侈了，也太浪费了。 秦淮看出了两人的疑虑，解释道： “我的想法是要用最常见的木头做出柔软的纸张，质地又软又能吸水，而且造价低廉，一文钱最少可以买几十张，就算是普通人家也能用得起。” 两人来了兴致，有些兴奋的跟着秦淮坐马车到了伯府。 秦淮站在府门口犹豫了一下，带着两个老大人去了菊院的偏院。 现在菊院无人居住，适合做一些发明，闹出动静也不会影响到别人。 进了偏院，鲁华和石三才也不客气，赶忙跟秦淮探讨卫生纸的做法。 秦淮事无巨细，描述起认知中的抽纸。 “纸张很轻薄，比宣纸柔软，比厕绸吸水，做成手帕大小，然后放进木盒里，一张一张抽出来使用。” “具体是用什么做出来？” “木浆。” 秦淮拿出纸笔，现将抽纸盒子画出来，然后又将抽纸的大概做法写了下来。 “我就只研究到这些，至于木浆和水要怎么配比，晾晒多久，还需要两位大人多研究。” “没问题。” 两人蹲在凳子上研究秦淮的配方，不再理他。 “两位大人，需要什么工具你们就写下来，明天我会让人送来。” 鲁华嗯了一声，全部注意力被配方吸引，是不是和石三才小声探讨什么，已经到了忘我的地步。 秦淮见状，暗道一声果然是沉迷研究的怪人，然后快步出了菊院。 吴晓良等在院门口，见到秦淮出来，上前禀报，“大人，吏部刚刚来人，说张尚书请你去一趟吏部。” “有没有说什么事儿？” 吴晓良摇头，“具体不清楚。” “那就让人套车，去一趟吏部。” 正值午后，阳光晒的人发烫，秦淮坐在车里，轻轻将窗棂推开一道缝隙。 吹进车内的风也是燥热的，不过总比封闭闷热强一些。 咻的一声，一道寒光闪过，秦淮下意识抬起双指捏住闪进来的光芒。 是一只飞镖，上面带着一张纸。 “今夜子时，城外茗山寺一见。” 秦淮眉头皱了皱，看了眼平平无奇的飞镖，随手将纸条团皱丢进了袖袋。 “神经病才会大半夜跑到寺庙去。” 到了吏部大门口，秦淮让吴晓良找个阴凉地呆着。 若是一直等在门口，恐怕连人带马都要烤熟了。 独自进入大堂，秦淮一眼看见了独自坐在冰鉴旁吃午饭的张宰辅。 看他神情悠然，不像有急事的样子，秦淮懒散的坐在椅子上，出言问道： “老师，这么热的天，您找我来干嘛？” 张宰辅放下筷子，“半个月不当值，还这么理直气壮？” “嘿，我这不是生病了吗。” “萧靖是你杀的。” 张辅清用的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 “不是。” 秦淮矢口否认。 张辅清看他撒谎也不戳穿，只是站起身整理好衣裳，“走。” “又去哪里？”秦淮这下是真懵了。 “呵，主考官大人，您是否忘了，再有两日就是科举？” 秦淮歪头，眼里有些茫然。 “监考官都要住进礼部安排的瓦舍，等待开考之日和考生们一起进贡院。” “啊，哈哈……对对对，我没忘！” 秦淮瞬间满脸假笑着跟在张辅清身后，心里却突突跳，这事儿他是真没记着。 “没忘？”张辅清哼了一声，“那你的行李呢？” “额……” 秦淮站在大门口，看不见吴晓良和马车的影子，现在吩咐他们回去取都做不到。 “别装了，给你准备好了，坐我的马车走。” 张辅清闷声笑了起来，看秦淮吃瘪是他的乐趣。 笑过了也不让他为难，带着他驱车向瓦舍走去。 此次监考官共有八人，除了秦淮和张辅清，还有石怀义，吴国公，陈诚等人…… 秦淮目光落在陈诚身上停留了片刻，才笑着和别的大人打了招呼。 主考和监考因为知晓试题范围，所以在开考前两日就会被带到瓦舍统一居住，避免与外界学子交流产生舞弊。 秦淮进了自己的房间，将张辅清准备的行李整理好，然后才走出院子。 菊院那两个人他还没告诉吴晓良怎么照顾，不过想来，他应该不会忘记。 两日的封闭一眨眼就过去，贡院开考的日子，老天很给面子的往天上撒了很多云朵。 炙热的太阳藏在云彩里面，排队进贡院的贡生多少能感觉一丝凉爽。 秦淮站在高台上，外面的考生如同一只只蚂蚁，密密麻麻的汇成人群。 千军万马过这一根独木桥，成败就看他们这三天的发挥了。 读书是最简单也是最艰难的改命手段。 “第一次见这种景象，是不是很壮观？”张辅清问。 “嗯。” 秦淮嘴角勾了一下，眼里闪过一抹追忆。 当年上学的时候，大学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学长学姐们冲去食堂和新生学弟学妹抢饭的景象比这更壮观。 “每一次见科考我都很感慨，仿佛看见到了当年的自己。”陈诚跟在一旁附和道。 “好了，我们进去坐，锣声响就开考，锣声再响就结束。三天很快就过去了，你们有没有兴趣猜猜，今年的状元会是谁？” “赌什么？”钱理来了兴趣，对着赵岩问道。 “跟往年一样，谁赢了，谁的部门就多些拨款，谁输了，谁的部门就少一些。” 王植笑眯眯的插了一嘴。 “就这么定。” 秦淮见几位尚书轻车熟路，显然都是老司机了。 “秦淮，今年吏部的人选你来猜。” 张辅清闭着眼双手交叉在一起，大拇哥不停的转动。 自从秦淮告诉他这个动作能预防老年痴呆，他一有空就开始转手。 秦淮张了张嘴，想起他收的弟子好像也有人要参加科考，只是…… 忘了都有谁参加。 尴尬的笑了笑，秦淮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就赌那个孩子能做状元。” 众人顺着秦淮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眉目清秀，肩膀瘦弱的青年，正缓缓走向考场。 第186章 揭榜 大家对他都没印象。 是豪门世族，还是是百官后代？ “去看看叫什么？” 巡逻的侍卫领了吩咐去得快，回的更快。 “回禀各位大人，那名学子叫沈舟，是平城书院的一个普通书生。” “哦？普通人家？” 众人目光转了过来，费解的看向秦淮，寒门出状元？无异于天方夜谭。 “怀北，是你熟人？”赵岩问道。 “一面之缘，不甚了解。” “那你定的也太随意了。” 众人面带不解之色。 “前一阵子我在大风书局书粉签名会与他见过，他与我约定要考状元，我答应他若是考成了，就将余下的《石头记》给他抄录。” 众人恍然。 “哈哈，你要输了啊。” “输赢不论，消遣而已。” 秦淮坐在正中，脸上挂着是谦虚的笑容。 众人一瞬间酸的嘬牙花。 自打秦淮去了吏部，吏部就再没缺过钱，就算输了，户部也不会减吏部的银子。 赵岩牙根痒痒，想要赢秦淮一次，赶紧将自己的人选定了。 其他众人抱着这个心态，纷纷选了状元热门。 发誓要赢秦淮一次，让他输一次解解气。 三日一晃而过，锣声再次响起，贡院再次开门的时候，不少考生神色沮丧。 今天的考题不仅偏门，而且邪门。 考的都是什么如何发招进出口贸易，如何扶贫，如何发展军事，大酆朝的未来在发展…… 他们学的都是正统儒家思想，考试也都是按照这些思想押题。 可今年主考意外成了秦淮，诸位考生想要押题都没处下手。 这位大人没有着书立说，也没其他作品参考，思想天马行空，没人能猜得到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少人见到考题都是脑袋发懵，全无思路。 但也有不少人，他们是报纸的忠实买家，除了喜欢八卦小说，更喜欢紧跟时事。 他们中很多都是秦淮的狂热追随者，对他的一言一行都很了解，所以这些题对他们，不算很难。 秦淮伸了伸懒腰，低头伏在案前批阅试卷。 一日后就要放榜，上千份的卷子八个人看，任务量还是很大的。 八位考官轮流阅卷，越看越是脸黑。 “这答的都是什么驴唇不对马嘴的东西。” 王植怒斥一声，指着一道最浅显的经济题，气的脸色发红。 “哎，看来这帮书生确实只会读书，不会变通。” 秦淮安抚道：“科举改革，很多人适应不了，不过这样才能淘出真正的人才，天气燥热诸位大人凝神静气，莫要气坏了身体。” 王植哼了一声，继续低头批阅。 一宿没睡，总算是排出了成绩。 放榜的时辰没到，贡院外已经聚集了很多来看成绩的书生。 贡院之内，监考都在喝茶休息。 “我们来看看今年的三甲？” 众人换了一个眼色，想起三天前打赌的事情，一下来了兴致。 找出三甲的卷子，慢慢揭开上面的糊名。 “斯” “第三名是石世恒？” “恭喜你啊老石，你这儿子可真是厚积薄发啊。” 石怀义红光满面，抚掌大笑。 “改天请你们吃酒。” 众人客气恭喜，然后又将第二名的糊名摘掉。 “王奉章！第二名？” 众人没说话，眉头却拧了起来。 王奉章是大酆朝出名的才子，甚至在大酆书院排名常年挂在榜首。 这次居然不是状元。 不少人都压得他是状元，一看名次，有些说不出话来。 王植揪了揪胡子，却很满意。 “大酆朝人才辈出，能考到第二已经不错了。” “恭喜王大人。” 听了这话，众人才开始道喜，只是心里对第一名更加好奇了。 赵岩迫不及待地摘了糊名。 “第一名是沈舟，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是谁家的？” 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向秦淮。 这不是秦淮指名的人，黑幕，有暗箱操作。 不过下意识又都否决了。 这套试题秦淮除了参与了一开始的讨论，定下了大方向，其他的都是他们研究并定下来的。 后面想要找秦淮确认，可他一连病了十二日，连最终的定板都不清楚。 秦淮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没想到这小子真能考上。 “哈，我吏部居然侥幸猜对了？” 张辅清抚掌大笑，“别忘了给我们吏部加钱。” 这话一出，众人眼中不由得带了一些悲愤。 贡院外揭榜处，传来不少呼声，有人欢喜有人哭。 护卫快步跑进大堂，气喘吁吁的说， “诸位大人，有不少考生情绪崩溃，在榜下晕厥了。” 众人一听，有些着急。 每次放榜，都有受不了的考生气死在榜下，今年是改革第一年，断然可出现这种事情。 秦淮带着众人出了贡院大门，一眼就看到瘫软哭嚎的书生。 “陈大人，这些都是书院的书生，您去劝劝。” 陈诚脸色不虞的走上前，呵斥几人，“胡闹，这次不行就下次，在这里哭哭啼啼，丢不丢人。” 书生们心头委屈，可面对陈诚不敢造次。 秦淮抽了抽嘴角，哪有这么安慰人的。 “钱宇？” 钱理的脸色不是很好，一眼看到了大声痛哭的钱宇。 钱宇听到喊声，见到叔父，抽了抽鼻子，只是眼珠一动，又看到了秦淮。 心里拿点难受劲儿更加忍不了了。 “师傅！” 扑通一下跪在秦淮脚边，钱宇大声哀嚎。 “师傅，是我不争气没考好，你不要将我逐出师门。” 秦淮愣了一愣，哭笑不得，“考不考得上也得看运气，我什么时候说，考不上就要将你逐出师门了？” 钱宇用袖子擦了擦脸，“是我给师傅丢人了。” “起来，下次考上就是了。” 围观的人见状也纷纷跟着劝说，他们也没考上，颇有些同病相怜。 “对啊兄弟，努力就行了。” “是啊，我们明年一起。” …… “没有下次了！” 钱宇更伤心了。 “怎么没有下次，你才十四岁，三年以后也才十七。” “可是我已经考上了，一榜第十二名，没机会再考了。” 钱宇委屈的撇嘴，似乎又要哭。 围观的人一听这话，忙不迭的看了一眼榜单，在一榜最后一名看到了“钱宇”两个字，鲜艳又明亮。 第187章 榜下纷乱 众人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考上了你哭什么，十二名，那可是一榜第十二名！ 你还哭，我们连第二榜单都没上啊！ 不当人子，不当人子啊！ 秦淮抽了抽嘴角，有一瞬间，想抽死这娃。 “考上了你哭什么，起来！”秦淮呵斥。 钱宇委委屈屈的站了起来，抽了抽鼻子，“可是五师兄和三师兄都进了前三甲，只有我做了吊车尾。” 众人一听这话，数百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秦淮。 什么情况，秦大人的徒弟全都上榜了？ 还在三甲里面？ 王奉章和石世恒互看了一眼，默默地站到了秦淮的身后。 还好我们考的够好，不然今天丢人的就是我们了。 钱理见状，拍了拍侄子的脑袋瓜，强忍着打人的冲动细声安慰， “你已经尽力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天分。” 钱宇嘴角抖了抖，并没有被安慰到。 围观的考生已经石化了，第十二还没考好还没天分，那他们这些勉强上榜的算啥。 考中的贡生心头的喜悦一下就被冲散不少，不少人连庆祝的心思都没了。 想回家，再多看看书。 原本因为落榜寻死腻活的人吞了吞口水，也不闹了。 没脸哭，他们连榜都没上，没资格哭。 秦淮沉沉的叹了口气，命人将榜下石化的众人驱散，然后安排一榜十二人进宫。 第一榜十二人都是有面圣资格的。 沈舟走在队伍之中，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还没从巨大的欢喜中回过神来。 中了吗？真的是第一名？ 站在大殿之上，直到肩膀被人撞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面圣了，专心点。” 沈舟满面涨红，“多，多谢秦大人。” 女帝坐在大殿之上，与他们说了几句劝学的话。 除了沈舟比较激动，石世恒和王奉章都表现得好。 “沈舟，孤听闻你与秦大人有约定，若是得了状元，要给他抄录《石头记》？” “是。” “孤也很喜欢看，你要抄的快一些。” 沈舟茫然的抬头看向女帝，只是一眼，就被惊为天人的容貌惊艳的震在了原地。 “还不谢恩。” 王奉章小声提醒。 沈舟意识到失礼，面红耳赤的低下头。 “学生谢陛下隆恩。” 萧卿灵忍住笑，这小青年挺有意思。 秦淮脸色却有些不爽，这小子，盯着他媳妇看什么。 还有他媳妇，对着小白脸笑什么？ 只是这一瞬间，秦淮默默决定给沈舟穿个小鞋，放到地方去做官，不留在帝都。 “怀北，听说奉章和世恒都是你的弟子？” “是。” 话一出，不少人都将目光放在了秦淮身上。 秦淮收徒的事情很低调，没有多少人知道他都收了谁。 宫外那场闹剧还没传进宫内，所以文武百官并不知道秦淮的三个徒弟都中了。 现在听到这话，不由得心惊肉跳。 秦淮自己是鬼才，教徒弟也这么厉害吗？ “这次科举，你的徒弟都榜上有名，孤要恭喜你。” “多谢陛下。” “你觉得世恒和奉章，谁做探花更合适？” 萧卿灵狡黠的笑容一闪而过，给秦淮抛了一个难题。 王奉章面容沉静，一直波澜不惊的桃花眼里情绪翻滚。 师傅就是探花郎，他也想要做探花。 石世恒的目光也随之看了过来，仿佛再说师傅，选我！ 钱宇瘪着嘴低下了头，他真是太没用了，连争探花的资格都没有。 想哭，但要坚强。 沈舟低着头，眼角的余光炙热的望着秦淮，突然觉得身上状元的称号，不香了。 秦淮呃了一声，对着萧卿灵无奈的苦笑。 不就是没听她的话，跑去搞死了萧靖，这都几日了，怎么还在生气。 “臣觉得两人都好。” “嗯，那你就定一个。” 秦淮苦笑看向萧卿灵，姐姐怎地如此记仇。 …… 王奉章耳边簪花，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街上。 不少女子向他丢来鲜花。 石世恒走在沈舟身后，王奉章之前，明明得了榜眼，神情却很是悲苦。 师傅竟觉得奉章兄比他好看，所以选了奉章兄做探花。 他不好看吗？ 回头看了一眼嘴角挂着浅笑，带着一双桃花眼的王奉章。 石世恒更加低落，他容貌只算上佳，确实比不上奉章。 三人打马游街热闹非凡自不必说，秦淮却在宫中遇到了人生最大的危机。 看着面前的榴莲，秦淮很想问问，石怀义给陛下进贡这个是为了什么。 “灵儿……” “知错了吗？” 秦淮攥着大腿上的衣服，不能跪，否则男人的雄风就彻底没了。 “灵儿……你不想我吗？” “知错了吗？” 秦淮欲哭无泪。 “知错了。” “孤听闻，石大人在家做错事，经常跪榴莲，你知道吗？” 秦淮干咳一声，灵机一动，突然脸色发白的捂住了心口。 “你怎么了？！” 萧卿灵见状也顾不上生气，惊慌的上前几步扶住秦淮。 “可能是中的毒没有清理干净，有些不舒服，没事儿。” “九王叔给你下毒了？我叫御医……” “不用。” 秦淮一惊，赶紧拉住萧卿灵，在她的疑惑之中，拍了拍心口。 “我已经吃了解药，只需要休息几日，将毒排净休息两日就好。” “灵儿，我想你了。” 萧卿灵抿着唇，有些后怕的红着眼睛。 “我不让你去，你非要去，万一你出事儿了，我该怎么办？” “没事了，都过去了。”秦淮轻声安抚，揽着萧卿灵入怀，“以后我们再无后顾之忧了。” “你这个坏家伙。” 萧卿灵伸手要打，又怕他身体吃不消，收回了拳头，安静的靠在他心口。 许久，萧卿灵闷声道：“怀北，以后不许了。” 不许冒险，不许胡来，不许让她担惊受怕。 秦淮低下头，看着萧卿灵白如凝脂的小脸，双手将她抱起放在了书桌上。 “我保证，以后不在让你担惊受怕。灵儿，你嫁给我好不好？” 萧卿灵贝齿咬唇，有些犹豫。 “帝师都不能干涉朝政，帝婿虽没有规定，但肯定也不能在入朝为官，你才华横溢，我不想毁了你，我们这样很好……” 秦淮没说话，直接用行动抵住了萧卿灵的红唇。 思念，忧虑，动情……复杂的情绪化作一股欲i望，让两人纠缠在了一起。 第188章 钱大人的鼻子很好使 哗啦啦， 堆积如山的奏折从书案滑落，萧卿灵猛然回神。 “不要……别在这里。” 秦淮恍若未闻。 “怀北，别……” 萧卿灵拽住秦淮不安分的手，眼底潮湿的恳求。 不能在御书房。 秦淮咬了一下舌尖，总算清醒过来，看着眼角湿润的萧卿灵，轻声安抚道：“别怕。” 萧卿灵面上娇柔未散，声音软的不像话，与平时孤傲冷艳截然不同。 “若你真想……晚上……” 秦淮笑着将她揽入怀中，“最好的当然留到大婚当夜，这件事交给我，你安心做你的帝王就好。” 萧卿灵还要再劝，秦淮却放开了手。 “我先走了，再呆下去，我怕忍不住要了你。” “秦淮！” “嗯？” 萧卿灵怕他误会，用食指勾住他的腰带，“我愿意的。” “我知道，等着我。” 萧卿灵默然点头，也罢了，陪他疯一次。 秦淮出宫回家，第一时间向着菊院走去。 吱呀一声，推开菊院的大门，眼前的一幕让他震惊了。 偏院里大锅，木浆……很多东西被摆的乱七八糟的，乍一看上去，没还以遭了贼。 鲁华灰头土脸的躺在地上，脸色发白双目紧闭，石三才则是盯着手上的纸发呆。 “这……这是怎么了？鲁大人怎么了？” 石三才听到声音，眼珠动了动，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秦淮，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你要的纸。” 秦淮接过他手上泛黄的纸张，摸了摸，除了比不上前世的抽纸柔软洁白，其他的一模一样。 “成功了，我们成功……呃……头晕……” 石三才也哐当一下，栽倒下去。 要不是秦淮眼疾手快，石三才怕是要脑袋开花。 “吴晓良，叫大夫，快叫大夫来。” …… 大夫背着药箱匆匆而来。 “怎么样大夫，这二位大人是怎么了？” 秦淮轻声问。 “不是生病，这两位是饿晕的。” 大夫看秦淮的眼神有些奇怪，堂堂武城侯，怎么能虐待老人，将他们饿成这样。 秦淮傻眼，转头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吴晓良也是一脸迷茫，赶紧找来了这些天伺候两人的小厮。 小厮很无辜的跪在地上，“秦大人，这二位大人从进了园子就是奴才伺候，他们要什么奴才就给什么，从没慢待过。” “那人为什么会饿成这样？！” “这……这二位大人没跟奴才要过饭菜啊。只说没他们命令，不许任何人进来。” “奴才担忧，也给送过饭菜，只是这二位大人恼怒不已，将奴才赶出了园子，让奴才不许打搅他们做事。” 小厮很委屈，他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情。 秦淮一听，也知道这两人是研究入魔，不怪这小厮。 “大人，是属下失职。这两日一直在琉璃厂那边，没能照顾好两位大人。” “与你无关。” 秦淮客气的将大夫送走，又让孙师傅熬了两碗米汤送过来，亲自给二人灌下去一些。 “以后一日三餐不能落下，吩咐小厮，别的都听他们的，到了饭点，不吃也得硬请他们吃。” 吴晓良记在心里，对二位衣衫不整的大人更加重视了起来。 一夜无话，秦淮睡得很沉，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夏季到了末尾，仿佛要燃尽最后一点热情，热浪席卷，帝都内温度也达到了一年中的最高点。 几家冰室生意红火，往来买冰的人越发的多了起来。 而帝都内流言悄然兴起。 秦淮学生全部上榜，并且拿下榜眼和探花引发了不小的争议。 就连沈舟这位状元，也被卷进了流言蜚语之中。 舞弊的流言也慢慢流传了起来。 朝堂之上，气氛有些凝重。 舞弊案。 历朝历代都难以避免的事情。 别说百姓，就连文武百官对秦淮都有些质疑。 王奉章还好说，石世恒和钱宇一直都没什么才名，甚至拜秦淮为师之前都有些不务正业，怎么会也高中？ 秦淮倒也不怕流言蜚语，就算没有钱宇榜下痛哭，这件事迟早也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下了朝，钱理满脸愧疚的带着钱宇上门道歉。 “都是这小子惹祸，考试不行，惹事最行！” “师傅，都怪我不争气，你罚我。” 钱宇委委屈屈的认错。 “跟你没关系，去找你师兄他们看书去。” 钱理一听，眼睛就瞪圆了，“你瞧瞧，难怪奉章和世恒能考好，这才几天，他们就又去看书了，你这小子还在家里睡懒觉！” 钱宇连滚带爬的跑出侯府，晚一步怕是要被叔父打死。 师兄弟中的内卷，最为致命。 秦淮对这种良性竞争选择了放任。 学习嘛，不是坏事。 卷，卷不死就往死里卷。 “钱大人，你来得正好，有件大事我要和你商议。” 钱理正襟危坐。 自从上次秦淮单独和他密谈九王爷一事，他就明白，现在他和秦淮的关系，在朝中能称得上最紧密。 能让秦淮严肃的事情，一定不是小事儿。 “陛下今年已经有二十三岁了。” 钱理低头掰了掰手指，“嗯，确实是二十三岁。” “年纪不小了，礼部是不是该催催陛下的婚姻大事。” 钱理缓缓张开嘴，不可思议的看着秦淮，以为他不知道其中内情，赶忙解释道： “陛下登基的后，在宗祠发过誓，这辈子不嫁人。” “我知道。只是男婚女嫁，天经地义，怎能真让陛下孤独终老。” “可这事儿，满朝文武都知道，陛下她……” “陛下是愿意嫁人的。” 秦淮眼中光芒闪烁，定定的看着钱理说道。 “秦大人，您……您想让陛下嫁给谁？” 钱理喉头滚动，只觉得嗓子发干，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冒了出来。 陛下和秦大人，真如同传说中的那样，有奸情？ 呸，有私情。 秦淮似笑非笑的看着钱理，“钱大人明知故问吗？” 钱理倒抽了口冷气，饶是天气炎热，也生生打了个哆嗦。 “秦大人，你如今在风口浪尖上，这事儿我们还要从长计议。” 秦淮平静的看着钱理，“钱大人，你在害怕。” 第189章 吓的手抖 “说实话，我大风大浪也见过，可听完你的话，我这手不受控制的发抖。” 钱理不避讳的将自己的窘迫说了出来。 “秦大人，您现在是吏部侍郎，又是武城侯，身份地位来之不易。 说句大不敬的话，您和陛下就算不成亲，也可以在一起，……” “偷偷摸摸？她是陛下，我是侯爷，这天底下没人能让我们偷偷摸摸。” 秦淮低笑一声，“流言的事情我会解决的。” 钱理神色挣扎。 不是他胆子小，而是秦淮这是要将老天捅个窟窿。 换其他人，只怕已经吓死了。 “钱大人，钱家欠我的人情是时候还一下了。” 钱理哎了一声，拍了一下肚子，狠心应下来。 “秦大人，是我钱理欠你的。” 秦淮笑出了声，用手撑着下巴，语调里带着三分漫不经心。 “不用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你忘了吗，九王爷已经死了。” 钱理有些恍然。 是啊，大酆朝能够阻止陛下的人已经死了。 北疆有钱家坐镇，百夷有吴家小将军，就连锦州的十五万大军都到了秦淮手里。 若是秦淮和陛下铁了心要成亲，没人能挡得住他们。 “秦侯爷真是好手段，钱某由衷佩服。” “你待我以诚，我怎会让你跳火坑。” “是钱某目光浅了，这事儿礼部可以提，等过几日武举结束，我就开始着手经营。只是你和女帝大婚的说法，咱们能不能变一变？” “请钱大人指教。” “指教不敢当，陛下嫁人就如同女子嫁人，必然会被人反对。可陛下娶亲就不一样了，就如同公主招驸马，别人也挑不出礼来，秦大人愿不愿意为了陛下委屈一下。” 秦淮心里倒是不介意。 他身边红粉知己一堆，面对萧卿灵本身就觉得亏欠，所以在这些细节上，秦淮愿意退一步。 “好，若是这样，这件事会好办很多，秦侯爷等我消息。” 秦淮送走钱理，想了想还是将这件事写成密信告诉了萧卿灵。 入夜，秦淮没等来萧卿灵的回信，却等来了她本人。 “怀北，我不同意。” “你以前原本就是公主，硬往上面说，阻力可以小一点。” “可是让你委曲求全，我不想这样。” 萧卿灵抬着头，面上一如往常般冷清，只是眼眸之中闪过一份坚定。 “我会亲自去见钱理，我的男人，不能受一丝委屈。” 萧卿灵不理秦淮，决绝转身，秦淮只觉得心里又甜又酸。 媳妇霸气护夫，他除了支持还能说什么。 收敛了笑意，秦淮沉吟了一下，趁着夜色出了侯府。 宰相府和侯府距离不远，秦淮慢慢悠悠走了半盏茶，就到了相府后院。 没走正门，秦淮仗着武艺高强，翻墙而入。 张辅清中年丧妻，没再续弦，年纪大了睡得也浅。 听到敲门声，警觉地坐起了身。 “谁？” “是我，师傅。” 张辅清心里一松，开了门。 “这么晚，鬼鬼祟祟的来做什么？” 秦淮难为情的低着头，“就想跟师傅聊聊我的婚事。” “跟女帝等不下去了？想要拿到明面上过日子？” 秦淮点头。 “你还知道丢人？大半夜打搅老师睡觉，就是为了你那点情情爱爱？有没有出息。” 秦淮腼腆一笑，扶着张辅清走回屋，坐在椅子上。 “礼部会将婚事提到明面上，我觉得我毛遂自荐不合适，想让老师给我想想办法。” 张辅清看着秦淮的脸，沉默了片刻，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威严和肃穆。 “秦淮，你对皇位，一点心思都没有吗？” “没有。” 秦淮毫不迟疑的回答。 比九九六都恐怖，当帝王是要零零七的，全年无休！ 秦淮上辈子已经做够了社畜，没道理穿越以后还要做社畜。 张辅清叹了一声，“没出息。”但也放心了下来。 萧家的江山他要守着，至少在他闭眼之前江山不能易主。 秦淮没有那个心思最好。 “六部那几位都欠了你天大的人情，家中的小辈拜你为师，与你荣辱与共。 尹庄是你亲爷爷，书院不会有太大阻力。 两位王爷都已经身死，常怀利又投靠了你，宗正寺估计屁也不敢放。 只有御史台和武勋需要解决。 御史台的疯狗发起疯来谁也拦不住，吴达远虽然跟你关系很好，但他不会徇私，只有金鸣一个是挡不住那帮喷子的。 还有吴国公为首的武勋，你和他们虽然交情不错，可你跟他们不如六部利益羁绊深厚，他们不会放你一步登天，所以你必须拿出足够的利益来。” 秦淮坐在一旁听着，心中的思路渐渐清晰起来。 “御史台我会帮你想办法，科举排名也出来了，御史台是时候换换血。 至于武勋……” 张辅清觉得有些棘手。 张家百年大族，书香世家，和武勋一直不对付，实在难以帮到秦淮。 秦淮起身拱手拜下，张辅清真心实意为他谋划，拿下御史台要费多大的力气他心里清楚。 “老师，武勋我会想办法，多谢。” “与我客气什么。” “只是你一心娶她，就没想过，她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把你手中的权利全都卸下来？你就不怕她卸磨杀驴？” 不怪他阴谋论。 秦淮如今权倾朝野，可谓一手遮天，在民间威望名声极高。 恐怕振臂一呼就会有无数狂热的追随者。 从古至今，这样的权臣都没什么好下场。 而萧卿灵是个女人，更是个帝王。 女帝已经卸下了秦淮锦衣卫指挥使的官职，难保不会借此将他所有的关系网斩断，只留下一个王爷的虚名。 张辅清要给秦淮提个醒，别为了爱情一上头，把来之不易的权利交出去。 秦淮听到张辅清这么说，在原地站了许久。 “哈，做个有钱有闲的小白脸有什么不好吗？我倒希望她能那样狠心，好成就一番霸业。” “你啊！胸无大志，我该说你什么好。” “让师傅操心，都是徒儿的不是。” “走走，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扰我清梦。” 张辅清赶走秦淮，眼中冒出一丝精光。 有他和尹庄在，陛下就算真起了歪心思骗秦淮，他们也对不会袖手旁观。 第190章 武举对擂 秦淮心思沉重的来，一身轻松的离去。 至于张辅清说的阴谋论，他也想了想，萧卿灵对他是真心的，他对萧卿灵也是实意的。 就算真被骗了，他也得咬着牙做任务，想那么多徒增烦恼。 武举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秦淮和之前一样，与武举监考的考官在瓦舍住了两日。 到了九月十二日，考官们一起进入贡院。 贡院内，武生入场开始笔试。 武举的笔试只有一天，考的只有考生们的自选科目，诸如军事，算数，刑事侦查一类…… 当天考试结束，在贡院住上一晚上，笔试的成绩就已经出来了。 自选科目前五名才能进第一榜，参加入第二日的比武。 其他考过了的人，一律入选榜二，在武院学习一年后才能入仕。 李凌带着三位师弟有些紧张的等着揭榜。 前几天石世恒他们科举成绩出来，师傅心情特别好。 李凌知道就算秦淮嘴里不说，可还是看重他们成绩的。 钱宇考砸了，他们想为师傅争口气。 秦淮站在高处，一眼就看到了四位徒弟，嘴角扬了扬。 “放榜！” 随着一声令下，榜单被张贴出来，众人一拥而上。 “考中了，我中了！” “我也中了，在二榜！” …… “大师兄，我中了，只是考了算学的第三。” 张远有些不满意。 “无妨，能进前三就好。” “我也中了，军事第一！大师兄，你是第二。”梁楚笑容满面的对着李凌眨眼道。 “嗯，也很好。” 李凌握了握拳。 没关系的，榜一算的是综合成绩，待会比武，把梁楚打下擂台，他还是有机会争第一。 “我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赵家新拍着大腿急的乱转，一副快哭了的样子。 “刑侦题最后一道我没看见，漏做了，只考了第五，这可怎么办？！” 周围的人一听，眼睛都绿了，考第五还完了，您家里得对你多严格啊。 “没事儿，你六师兄上科举第十二，你只要比他好，师傅应该就不会生气。”梁楚安慰道。 赵家新发了狠，“待会擂台上，我一定尽全力。” “对，还有机会的。” 围观的人听着他们的对话，眼神都变了。 科举第十二是谁，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帮人居然师出同门，都是秦淮的徒弟。 贡院里的学子，心态炸了。 秦淮为什么能那么厉害，教出来徒弟考试跟玩一样，难道真的透题了。 不少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可是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守军，没人敢胡来。 悲喜的声音掺杂，络绎不绝。 秦淮见榜单放完，对着一旁的梁光说道： “考中一榜的人留下，考中二榜的带去武院安置下来，其他人清离贡院。” 梁光带着护卫下了高台，话费了半个时辰，将场地清理了出来。 “第一榜共计三十人，除弃权比武六人，还有二十四人，抽签决定对手，两两对决，点到为止。 考官会根据你们的表现，为你们排名。” 秦淮和吴国公等人坐在高台之上，擂台就在高台之下。 随着号令官一声令下，十二人出列抽签。 很快十二组队伍分出来，两两对决用了一个时辰。 秦淮的四位徒弟全都获胜晋级。 赵家新气喘吁吁的叉着腰，他刚才咬牙压榨体力，打败了对手。 不能是十二名，不然会跟钱宇一样惨。 赵家新哭丧着脸，嘴上念叨着，说什么也得在打赢一场。 留下的第十二名依旧是两两分组。 赵家新运气不好，抽到了明家的明元朗，十招之内就被打下了擂台。 “这小子要是碰到别人，没准还能坚持坚持。”吴国公笑眯眯的说道。 赵岩原本捏了一把汗，看到比武结束这才缓缓坐下。 没受伤就好。 秦淮笑了笑，对众人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明家这为小公爷确实不错。” “怎么，又起了收徒的心思？” “不收徒了，这七个瓜娃子就够我操心的了。” 徒弟争气，秦淮笑的很开心。 吴国公闻言，也回了一个笑容，继续低头看比武。 还剩六个人，张远，梁楚，李凌三人都留了下来。 休息了大概半个时辰，又是一轮抽签。 “啊，我的好运气那里去了啊。” 梁楚抽到了李凌，根本没有悬念。 五招一过，梁楚就被李凌一脚踢出局了。 这还是李凌念着在同门情谊，脚下留情了。 张远和魏叔云打的有来有往，撑了半盏茶，最后棋差一着，被对手打出了擂台。 见场上还剩下三人，秦淮拍了拍手。 “你们不错，运气，才学，武艺都很好，最后一轮不抽签，你们三人混战，我们会根据你们的表现排出名次。” 听到秦淮说话，三人都很激动。 明元朗对着秦淮握了握拳，示意自己会全力以赴。 李凌目光坚毅，他一定会站到最后。 魏叔云是草根出身，父亲是边军，十年戍边结束回到家后一直对他悉心教导。 后来机缘巧合被破格选入武院学习了刑侦，能站到最后除了运气，就是父亲教给他扎实的武艺。 秦淮看着魏叔云，确实是个可造之材。 赵岩也动了惜才之心，“你们别跟我抢啊，这孩子考的刑侦，是个好苗子。” 众人一听，纷纷笑他没出息。 擂台之下拉开架势，成三足鼎立。 魏叔云和明元朗对视一眼，慢慢向着对方靠近。 “小公爷，我们打不过他。” “联手。” 二人一拍即合。 李凌大步向前，稳稳的站在擂台中间。 “师傅说，在绝对的武力值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做的老虎。” “一力降十会！” 李凌主动出击，他和这些考生不一样，他是真正在生死边缘走过的人。 明元朗十招就被李凌踢出了擂台。 魏叔云咬牙坚持，在第十三招放下了双手。 “我输了，不过如果我全力以赴，我还能再撑五招。” 众人听罢这话，不由得看向吴国公。 只见吴国公虚眯着眼睛，笑道：“他说的没错，这小子应该是军户出身，学的都是杀人技，这种点到为止的比武，确实限制了他。” 秦淮嗯了一声，示意学子们休息，而后众人开始排名。 第191章 不服来战 因为有徒弟入选的原因，秦淮为了避嫌，不参与打分排名。 最终放榜，第一榜二十四名产生，武举也彻底落下帷幕。 李凌第一，魏叔云第二，明元朗第三，……梁楚第五……张远第八……赵家新第十一…… 赵岩看见排名，心中大石落地。 他给赵家新的打分偏高一点，不过也在情理之中，好歹是第十一名。 他可不想跟钱理似的，带着娃登门给秦淮道歉，实在丢不起这人。 科举和武举名单出来，一日之间引起了不少舆论。 秦淮无疑又一次站在了风口浪尖。 原因无他，他这七个徒弟已经被人都扒出来了，每一个人成绩都很惊艳。 流言蜚语飞了满城，不公平的话已经被人说烂了。 …… 秦淮早早起来，被苗心侍候着穿好官服，对苗心说道： “你再睡会，时间还早。” “睡不着了，今天飘香馆准备推出新菜，我早点去试试菜。” 秦淮低头看见她脸上的忧虑，轻声道：“不用担心我。” “我知道，秦大哥应付的来。” “秦大哥？昨晚你叫的可是相公……” 被秦淮这么一闹，苗心脸上腾地一下就红透了，拉开门往出走。 “我，我去看看孙师傅把饭送过来没有。” 秦淮闷声笑了笑，由着她跑开。 …… 吃过早饭，秦淮坐着软轿往宫内走去，软轿的速度突然变慢了不少。 “大人，宫门外围了不少书生，咱们的轿子不好往进走，要不要先停一停。” “往前走，别耽误了上朝。” 秦淮的软轿艰难的在人群中前进，随即咯噔一下停了。 “敢问轿子里是秦淮秦大人吗？” 青衣书生站在轿前，身后围了一圈人，将软轿围得密不透风。 一双双带着各种情绪的眼睛瞪着轿门，似乎要将轿帘看出个洞。 秦淮撩起帘子，走下轿子。 “真是秦淮秦大人，学生有个疑惑，想请大人解惑。”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可是我说了你们会信吗？你们站在这里，不就是因为什么都听不进去，只相信自己的想法吗？” 秦淮的话毫不客气。 青衣书生脸色有些难看。 “您亲口承认是一回事，我们信不信是我们的事儿。” 秦淮轻蔑一笑，目光如箭。 “这届科举，没有任何徇私舞弊，我的徒弟考得好，凭的是真本事。” “还有什么想问的？” 青衣男子嘴唇蠕动，面对秦淮的压力，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们不信！” “对，我们不信！” 秦淮看着群情激奋的众人，好整以暇的站直了身体。 “不信，然后呢？你们想干什么？围殴我？闯宫？还是造反？” 秦淮一字一句，说的极其清楚，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 不少人害怕的后退了两步。 可更多的书生仗着人多，围着秦淮不肯让开。 “我们只想要一个公道！” “没错，您身为今年的主考，他们又是你的学生，难保不会把考题透露给自己学生。” 秦淮气笑了，“那往年的主考，没学生吗？他们也舞弊？” “……” “我们只是要求陛下严查，给我们一个公道！秦大人既然说自己没舞弊，那就不怕人查。” “晓良，给我搬个凳子，顺道把车里的茶壶也拿下来。” 秦淮撩起下摆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端着茶壶喝了两口茶。 “你们想让人来查我有没有徇私舞弊，那就推荐推荐能查案的人选，我听听。” 秦淮的态度弄得众人一愣，怎么不按常理来呢。 “对，就是你们几个，嚷的最热闹的，你们说让谁查我？” 被点名的几个人脖子一缩，“谁，谁都行。” “机会给到你们，你们都抓不住，就这还想考上科举？莫说没有舞弊，就算让你们抄，你们都抄不对地方。” 秦淮喷完几人，霸气的说，“下一位，还想说什么？你，就是穿蓝衣服的，说，我听着。” 被秦淮指着的中年眼珠动了动，“我觉得不公平，要重考！” “哪里不公平？考的题你不会做？我在重新出点你会做的让你考上？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儿，皇帝都不敢想，也就你敢想！” 噗嗤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到梁楚等人，听到师傅的话再也忍不住笑喷了出来。 中年汉子满面涨红，被秦淮说的无地自容。 “刚才侃侃而谈，那个穿青色衣服的，你过来。” “大人，学生是……” “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你想干嘛？我怎么记得你考上了？怎么嫌名次低？” “学生不是，学生是为了心中的正义。” “你说这话虚不虚？假不假？酸不酸？ “君子至诚至善都被你们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不就是觉得名次没考好，想要把前面的人拉下来，你好往上替补吗？” 秦淮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这会像一个嘴强王者，一个一个对喷，丝毫不惧。 “我后面这七位，都是我徒弟。你们不服就站出来，文的武的，俗的雅的，只要是科举和武举考的，你们随便来挑战，他们中有一个败了，那就剔除科举名单，可有一点……” 秦淮看着躁动的人群，脸上寒霜四起，“你们要是赢不了，永久革除科举资格。” “凭什么！” 王奉章冷着一张俊脸，想钱踏了一步，冷冰冰的说：“就凭你们身为大酆学子，诬陷主考，对主考恩师不敬，妄图以一己之身动摇国本，扰乱民心，其心可诛。” 静。 青天白日，上千人聚集，可周遭却安静的连呼吸声都难以听见。 秦淮面无表情坐在椅子上，七位弟子满面严肃挺直身板挡在秦淮身前。 他们明明是人少的一方，周身的威压却盖过了对面几百人，压得闹事者喘不过气来。 张辅清等人听闻秦淮被围困，急匆匆赶出来，见到此情此景都停下了脚步。 “别去，让秦淮自己解决。” 张辅清发了话，原本要解围的禁军统领贺光明带着禁军护卫停下了脚步。 秦淮放下茶壶，眉毛高挑的望着人群，身体后仰靠在了椅子背上。 “我时间有限，给你们半个时辰。你们说科举不公平，心里不服气，那就站出来比！” 第192章 杀人诛心 没人说话，也没人敢出来。 不过不论什么时候，都不缺愣头青，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冲了出来。 “赵家新，我要跟你比武！我只是算学没考进前五，可我一身武艺，没道理在二榜。” 赵家新嘴角抽搐，娘的，把我当软柿子捏！ 师兄弟们憋着笑，就连名次不如他的钱宇都笑出声了。 他心里憋着一股火，撸着袖子就冲了出去。 “嘭嘭嘭！” 三拳一过，自诩功夫了得的愣头青，被打的满脸血，坐在地上怀疑人生。 “就这？” 赵家新昂首挺胸回到队伍，不屑的撇了撇嘴。 “不，不能这样，秦大人，我认输我服气了，你不能革除我科举的机会。” 愣头青回过神来，彻底慌了。 秦淮脸上没有怜悯，“我有言在先，你就要愿赌服输，把他扔出去。” 赵家新应了一声，拽着愣头青丢出了人群。 秦淮回过头，盯着围着的众人。 “你们都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勿谓言之不预也！” 一时间热血书生全都冷静了下来。 他们只是热血上头，又不是傻子，混迹于京城，多少都有点眼力。 已经认出梁楚和王奉章都是出名的才子，能高中是情理之中。 而且得罪他们，不仅是得罪秦淮，更是得罪人家家族。 更有甚者看见李凌的官服，吞了吞口水。 从四品拜师秦淮不说，还要去武举科考证明自己，他们跟人家一比自己什么都不算。 “时间到了，既然你们都服气了，那就散开。” “今天我既往不咎，可如果我发现你们其中有人再敢恶意造谣，污我名声，那就别怪我公事公办，治罪抓人。” 秦淮站起身坐上软轿，轿夫战战兢兢的抬着秦淮穿过人群。 一颗鸡蛋飞过，身手极好的李凌在鸡蛋触碰到轿子的瞬间用手将其挡了下来。 “啪嗒” 腥味传出，李凌摔了摔手上的液体。 不少人都惊呆了，他们已经服了，怎么还会有人挑衅。 “柳明泽，抓人。” 锦衣卫们从暗处冲了出来，训练有素的抓住了丢东西的中年，还有在人群里鼓动闹事的人。 他们早就到了，可是秦大人没下令，他们不敢上前，等在暗处盯着人群里的可疑人员。 锦衣卫众人见到秦淮指责，心里都憋着火，敢惹他们秦大人，柳明泽恨不得亲手撕了他们。 听到秦淮下令，书生还没反应过来，闹事者已经被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带走了。 剩下的人冷汗涔涔，才幡然醒悟，原来秦淮是真的不愿与他们计较。 梁楚走在最后，看着吓傻的众人语不惊人死不休。 “难怪考不上，被有心人一鼓动就上头来闹事，脑子能好到哪里去？” 李凌嘴角抽了抽，这几个师弟跟师傅文武本事没学多少，杀人诛心倒是学了十成。 秦淮下了软轿，对着几个学生挥了挥手。 “都回侯府学习，除了李凌，你们这半个月都不许出门。” “是。” 齐刷刷的领命，李凌带着他们离开。 秦淮一转身，冰冷的脸上瞬间挂起了笑容。 “让诸位大人看笑话了，我们赶紧回去上朝，别让陛下等着。” 张辅清嗯了一声，带着秦淮，慢慢走在了队伍最前方。 “以后还会有人闹，你想好怎么处理了吗？” “文武考试前三甲的试卷，我已经请尹师帮忙，叫上我几位师兄批注赏析，会刊登在下一期的报纸上。” “另外今天抓大的人，锦衣卫会严加审讯，查出背后推波助澜的人。” “嗯。很成熟。” “老师，你有没有听说过拜天教。” 听到这话，跟在二人身后的王植耳朵动了动，“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个名字。” “锦衣卫档案室里，老师您知道？” 王植和张辅清交换了个眼神，“我是听我父亲提过，你师傅应该知道。” “这个拜天教是先帝死忠侍卫建立的，他们坚信先帝征战途中，曾与山中民女互生情愫，民女生了一个儿子，他才是应天运而生，符合预言的人。” “不过女帝登基以后，就将拜月教彻底剿灭了，他们从始至终也没闹出事儿，你怎么想起提这个？” “偶然看到罢了。” 秦淮眯了眯眼，那天给他飞刀传信的人，在字条的落款留了一个火焰形状的记号。 秦淮让柳明泽查过才知道这是拜月教的印记。 …… 早朝被门口的书生一闹，众人也没有议事的心思。 下了朝，秦淮和钱理走在一起，商量着迎娶女帝的事情。 “陛下昨夜突然到访，跟我说了许多，总之不同意她迎娶你的说法。秦侯爷，这事儿你能不能劝劝陛下？” “就按照她的意思提。” “那你觉得什么时候提合适？” “舞弊的风波还没过去，考中的考生还要安置，吏部最近会很忙，等我通知你，你先准备着。” 秦淮沉吟了一下，这场流言随着报纸发售，也差不多就会压下去。 不过他打算来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钱大人，两科考试的卷子你们都整理好了吗？” “昨日已经抄录完毕了。” “我要借用一份抄录版。” “你要干嘛？” 试卷是保密的，抄录完是要保存在档案库里的，轻易不能外传。 “我只要文武两榜头十二名的，这些人实至名归，也应该把他们的作品拿出来展示一下。” 钱理明白了，秦淮这是要用实际行动打闹事者的脸。 “我这就回去请示陛下，若是陛下应允，那我下午让人给你送去。” “多谢。” “我们之间，不必这么客气……”钱理干笑两声，“就是我那个不争气的侄儿，还请秦大人多教导教导。” “放心，我嘱咐过奉章盯着他。” 钱宇考上一榜十二名的成绩已经非常不错了，弟弟弟妹高兴了好几天。 可是在秦淮徒弟里，钱宇就是个吊车尾，实在让钱理面上无光。 听到秦淮承诺，钱理放下心来。 他要求不高，比不上奉章和世恒，怎么也得比赵家新强。 二人拜别，秦淮吩咐吴晓良，等钱理将试卷送到，就送去大风书局印刷装订。 最好能和明天新一期的报纸一期发售出来。 第194章 演技巅峰 秦淮见他恼了，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也不再绕弯子坦言道： “当初我和国公爷约定，我推行负责推行武举，你负责说服诸位大人五年内不言战争。而今约定期限已过两年，再有一次武举，五年之期就过了。 老大人难道是见到这太平盛世，真的不想打仗了？” 如同出现了蛛网的玻璃又被扔了一块石头，吴国公养老赋闲的状态被秦淮一句话打破了。 只见吴国公噌的一下站起身，快步走上前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秦淮，目光灼灼的问道：“真的还能打？！” “为什么不能？现在国富兵强，国库里都有一千万两银子的富余了。你没看王尚书天天追着问各部哪里缺钱？ 原来的铁公鸡都能变成散财童子，再过三年，国库就是有万万两白银都有可能，你说有没有钱打仗？” 吴国公激动的搓了搓手，“怀北，我就知道没看错你。” 秦淮喝了口茶，看着吴国公有些癫狂的状态，完全符合他的预料。 北蛮之耻是压在武勋心头的阴影。 先帝先皇后战败被俘，自刎于蛮族，尸骨都未受到尊重。 还有无数武勋战死蛮荒，尸骨无存。 他们想打仗，就是要想报仇。军人骨子里的桀骜不驯，血债必须血来尝。 吴国公没看秦淮抓着手上的珠串转动的飞快，有些躁郁的来回踱步，最后一拍手。 “武院里那些小子，专攻军事的有二三百，我觉得以一榜的二十三人为首，编成二十三只小队全都发往边疆，完全没问题。” “是二十四人。” “李凌也去？！” 吴国公瞪大了眼睛，有些不解。 李凌已经是从四品大理寺少卿，以后可以说是官途无量，怎么还能上战场。 “李忠大人入了内阁，一身伤病，这辈子不能再上战场了。” “子承父业？好，不亏是我们武勋后代！那就二十四个小队，赶往南疆北疆，历练三年回来再定官职。” 吴国公越说越激动，三年，在等三年，他们就能一尝所愿了。 秦淮点了点头，原本他也是这个想法，吴国公与他不谋而合。 “既然老大人也觉得可行，那我待会就去吏部和老师商议具体事宜。” 秦淮起身就走，没有露出半点要娶女帝的意思。 吴国公后知后觉的砸了咂嘴，这小子有点不对劲，只谈事不谈条件，不是他的风格。 吴国公明明占了便宜，可是他越想越觉得浑身不得劲。 “秦淮，怀北……你等等。” 吴国公老当益壮，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快要出门的秦淮。 “怎么了？您还有事情要吩咐我做吗？” 秦淮强压追扬起的嘴角，面色无喜无悲的问道。 “你先别走，我觉得你今天很不对劲。” “哦。” 秦淮垂下眸子，浓密的睫毛盖住了满是算计的眸子，秦淮按到了一声，成了。 “到底怎么回事？” 他越这样，吴国公越心慌。 秦淮叹了口气，惨兮兮的笑了笑，“不瞒一说，我快要完蛋了。” “走，我们进屋说，进去说。” 从认识秦淮到现在，吴国公从没见过他这么失意，一时间心里七上八下的。 秦淮可不能完啊，大酆朝虽然缓过一口气，可是武勋能不能打仗全指着他呢。 秦淮坐在屋里默不吭声。 吴国公把人都遣散，小声问：“到底出什么事了？你真贪污舞弊了？” 秦淮摇头，欲言又止。 “啧，你倒是说啊，急死我了。” “我怕是只能帮咱们武勋这么多了，我确实出了点事儿。” 秦淮迟疑了一下，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闭着眼睛说道：“我想迎娶女帝。” 哐当，茶杯掉在地上砸出了一大片玻璃渣子。 吴国公石化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双牛眼等着秦淮，鼻子里喘出了浓重的粗气。 “你再说一边，老头子我刚才好像幻听了。” “你没听错，我想迎娶陛下，我想光明正大的让她做我媳妇。” 吴国公咯噔一下坐在了椅子上，半晌脸上才恢复了平静。 “张宰辅……” “师傅劝不动我，所以正在为我各方游说。” 秦淮低着头，声音很轻，“六部尚书跟我确实有交情，他们也许肯帮我，师傅和爷爷有一些人脉……我知道老国公肯定会站在我这边……可其他人……” 吴国公老而不混的眸子闪过一缕精光。 孙媳妇前日来信，已经怀孕了。 吴国公有意让秦淮教他的玄孙，可听说秦淮已经不再收徒。 若是他真能迎娶女帝，又能收他玄孙，就算战事起来，有一天孙儿有个万一，吴家也不会就此没落。 不提自己家事也罢，就说提征战北蛮。 若是没有秦淮从中斡旋，这场仗还能不能打起来，吴国公心里也存了一个疑问。 “秦小子，男子汉大丈夫，娶亲生子人之常情。陛下若是与你两情相悦，那这事儿，老头子愿意掺和掺和。不过这江山，必须姓萧，这个你知道……” “我对江山没兴趣，我只对她有兴趣。” 秦淮回了一句，旋即苦笑道：“老国公，还是算了。武勋一脉最重江山社稷。当年陛下就是为了安抚他们才发誓终身不嫁，如今陛下要毁诺，他们不会坐视不理的。” “不用你操心！老头子说行就行。” 吴国公见他推辞，脸上一黑，“老吴我南征北战这么多年，要是连这帮都压不住，还当什么国公。 你放心，武勋没人敢反对！只是……” 秦淮好奇的看了过来，话说到这个份上，看来是要提条件了。 “只是我玄孙快出生了，办成了这件事，能不能破例再收个徒弟？” 秦淮心里提起的一口气放了下来，“不管成不成，这个徒弟我收定了。” “好！” 二人各怀心思，一拍即合。 秦淮出了吴国公府，这件事才算彻底放下心。 里衣不知不觉已经湿透了，他从进入吴国公府就步步算计，结果很好。 牵肠挂肚的事情十拿九稳，秦淮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195章 天下第一富豪 第二日一早，大风书局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今日又是报纸发行的日子，百姓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按时按点，排队买报。 书局的伙计打开门板，手脚灵活的翻上桌板，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喊道： “今日的报纸有两种，一种价格如常，另一种十五文一份，新增一本刊物，是科举武举一榜考生的文章。” 百姓们一听，眼睛都亮了。 往年状元的文章都是一句难求，现在居然将科举武举一榜的文章一股脑给发了出来。 买，咬牙也要买，三年一次，奢侈就奢侈。 大多数百姓咬了=咬牙买了有增刊的报纸，拿到手里，沉甸甸的，比平时重了十倍不止。 “值了，单是这纸张就有几十页，卖这个价格，大风书局都不赚钱。” 众人围过来一看，可不是，厚厚的一沓纸，要知道帝都纸贵，一文钱一张都是便宜说着。 只是翻开书页再细看，这纸和宣纸不一样。 比宣纸厚实，韧性也足，竟是没见过的。 这时候人群里有消息灵通的书生为大家答疑解惑。 “听说商会研究出来一种新型纸张，物美价廉，一文钱能买几十张。” “对，我也看到了，商会的施工队在西郊建了一座造纸厂，听说要打量制造售卖，以后咱们再也不愁用纸了。” “听说是秦大人研究出来的，你们说秦大人这样的人，难道真是天仙下凡，来拯救我们大酆朝的吗？” “不管是不是，也不能让别人在这么给秦大人泼脏水。 “对，以后再有人说秦大人坏话，我就夜里给他套麻袋。” …… 大家拿到报纸议论新型的纸，又开始为秦淮鸣不平。 马秋月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衣裙，站在茶楼之上，看下下面议论粉粉的人群，回头对着秦淮开心的笑了起来。 “原本只是要洗清你身上的脏水，结果咱们新造的纸反应也很好。” “一箭双雕，这次报纸发的物有所值。” 秦淮放下手中的乳茶，对着秋月道：“造纸厂的工程有苗悦，琉璃厂要研制眼镜，我待会让刘师爷带着妙手张他们过去，这两个月辛苦你了，我打算给你放个假。” 马秋月愣了一下，有些不解。 “我不觉得累，能赚银子我很开心。” “可是你都已经有一年没见父亲了，难道就不想回去看看？” 马秋月抿了抿唇，好看的眼中闪过一丝低落。 “大哥，你……是要赶我走吗？” “我怎么会赶你走，是你爹前日来信说平城府事情很多，暂且走不开，让我劝你有时间回去看一看。” 秋月不高兴的坐在秦淮身边，“我爹能有什么事儿，无非是让我回去……” 说到这秋月不说话了，无非是让她回去相亲罢了。 秦淮疑惑的看着秋月，等着下文。 “我哥今年走了狗屎运，考重了秀才，我爹无非是让我回去给他庆祝庆祝。不过眼下商会事情很多，我想等一阵子再回去。” 秦淮也不逼着她休息，嘱咐两句不要太拼，离开了茶楼。 马秋月有些怅然的坐在凳子上，望着身侧空空荡荡的板凳，咬牙下了决心。 不能再这么拖下去，她要给父亲写一封家书，把对秦大哥的想法写清楚，让父亲彻底死了给她找上门女婿的心思。 秦淮自然不知道马秋月在想什么，这两日他除了要去吏部报道，与张辅清共同拟定武举进士到军中报道的事情，还要参与科举后续安排进士门入翰林院学习。 回家和工部的妙手张他们，一起探讨眼镜的制作原理，忙的连去萧卿灵的时间都没有。 等都忙完，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的事情了。 秦淮泡了个温泉，回到竹苑。 此时快入夜了，几女忙的不见人影。 秦淮索性一个人到了东边的夜市闲逛，闷了一个月，出门透口气。 此刻东边的夜市与他才来的帝都的时候，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来这一片，别说是杂耍表演，就连摊位都不多。 现在是女帝登基的第四年，女子的地位提高了些，至少能在晚上结伴出门逛逛夜市。 夜市之上，女孩子们的笑声偶尔传来，五花八门的夜宵，看的秦淮恍然间仿佛是看到了大学门口的小吃摊。 回过头来，才想起这都是金东方推广的食谱，炸串，凉皮，臭豆腐，应有尽有。 秦淮买了一个恶鬼的面具戴在脸上，沿着人潮汹涌的街道随意走动。 突然，一个小叫花子跟他撞了个满怀。 “小心。” 秦淮抓住少年的后颈，他皮肤白嫩，手上没有老茧，只有脸上摸着两道灰。 “我家大人要见你。” 少年用匕首顶住了秦淮的肚子，脸上写着威胁。 秦淮觉得有趣，这人明明吓得手抖，而且抵着肚子的匕首在他看来没有丝毫威慑力。 “你家大人是谁！” “你见了就知道了。” 少年一个转身，油滑的从秦淮手中溜了出来，用匕首抵着他的腰窝。 “走。” 秦淮嗯了一声，由着他带着自己七拐八拐，进了一个暗巷。 哐哐哐。 敲门的声音没什么特别，来人是个粗壮的汉子，面皮黝黑，一身短打装扮，乍一看像是个平平无奇的庄稼汉。 汉子开了门见到带着恶鬼面具的秦淮，显然有些愣。 “他就是秦淮？” “是，我从秦府一路跟着他到的夜市，亲眼见他将面具带在脸上的。” 秦淮很配合的摘下了面具。 汉子似乎见过秦淮，见到他真容，颇有些客气的将他引进了屋内。 屋子正中，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人站在桌边，见到秦淮到来，脸上露出了一丝和善的笑容。 “秦大人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壁盛辉。” “我们见过么？” 秦淮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不像是第一次见。 “小人贾四平，在平城府曾与大人有过一面之缘。” “聚贤阁主人，贾四平？” “大人好记性。” 秦淮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当年血洗聚贤阁，就是他的产业。 号称第一富豪的贾四平，半夜用这种方法找他？ 有意思。 “找我做什么？” “就是跟大人聊聊，不知您有没有听说过拜天教？” “略有耳闻。” 关林眼睛一亮，脸上多出一丝欣喜。 “那大人听没听说过，先帝在民间，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儿子。” 第196章 违背祖宗的决定 “本官，略有耳闻。” 秦淮身体随意的坐在凳子上，和贾四平紧绷的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贾四平脸上泛着一样的红光，激动的问道：“那大人可知道，这位流落在外的皇子他还活着，并且文治武功不输先帝风采。” 秦淮嗤笑一声，一双好看的眼睛带着一丝戏谑看向了贾四平肥硕的肚皮。 “贾老板，你不会想告诉我，你就是先帝遗孤？” “不不不。”贾四平慌忙摆手，赶忙说道：“秦大人，身份这种事情可不能拿来开玩笑。” 秦淮饶有兴致的看向贾四平，脸上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说道：“那就请贾老板为我答疑解惑。” “是你啊，秦大人。不，我应该叫大殿下！”贾四平激动的跪在地上。“先帝遗落在民间的遗孤，就是您啊。” 秦淮听到这话，大脑有一瞬间死机，然后剧烈的笑充满了整个房间。 “哈哈哈，我不行了，贾老板，你这笑话真！好！笑！” 秦淮猛地收起笑容，冷冰冰的像是再看个死人。 “笑话很好笑，以后不许再说了。” “我真的没骗人，秦大人你要相信……” 秦淮没等他说完话，手起手落，只听哐当的一声，茶碗的碎裂了一地。 秦淮暴怒的大骂一声，“去你妈的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抬起一脚就将贾四平踹翻在地。 无数锦衣卫从院子的墙头上跳了进来，柳明泽带着人破开大门冲进了院子。 “秦大人，你这是何故？小人真没有骗你，拜天教追查多年的线索，您就是大皇子！” 贾四平高声叫嚷出来，锦衣卫的人听到这话动作都变得走形了。 大皇子？谁，秦大人？ 这怎么可能？ 现在他们该怎么办？ 柳明泽沉着冷静的走到秦淮身边，见他面不改色无动于衷的坐回了原位，两根手指抬起往前比划两下，做了一个“上”的示意。 锦衣卫们收到指使再无犹豫，干脆利落的冲了上去，将小乞丐，开门的壮汉，以及贾四平按在了地上，堵上了嘴。 尘埃落定。 身上衣料的摩擦声随着动作簌簌作响，秦淮站起身来，缓缓蹲在贾四平身旁，看着在地上不断蠕动摩擦的人，嘴角裂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看起来很像傻子吗？” “开门的汉子左手端茶递水，这是百夷人才有的习惯，你贾四平父亲虽然是大酆商户，可母亲确是百夷族的贵族之女。 宁王是没脑子自己找死，可没有你的推波助澜，一向荒诞无能胸无大志的宁王，怎么会无脑上头要造反？” 秦淮目光中带着一丝丝残忍，轻声问道：“我看你也没什么脑子，不像是能干出这种大事的人，那背后的人是谁呢？” “是百夷王庭？还是当日在萧靖身边，假死脱身的军师‘刘挺’？” 贾四平目光震惊的看着面前长发轻舞的男人，心里的骇然已经达到了极点。 “真蠢啊，居然以为我会被一个伸手一般的叫花子劫持。” “啊，对了，那个叫花子，是你私生子。” 贾四平被堵住的嘴发出“唔唔唔……”的吼叫，身体不停地挣扎了起来。 魔鬼，眼前的男人不是人！ 秦淮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粘的尘土。 “你们真以为东厂和锦衣卫是吃干饭的吗？还大皇子，这么狗血的身份，亏你们想得出来。” 秦淮不再与地上的人废话。 “带回去，拿出锦衣卫所有的手段先给他们走一遍，盘问出他们借拜天教名义引i诱我的目的，最好问出余孽的下落，一锅端了。。” 柳明泽应了一声，带着锦衣卫的人悄无声息的走了。 秦淮抬起一根手指，抹了一下额头上被惊吓出来的汗珠。 艹，要不是老子够机智早就查清楚拜天教的底细，差点被忽悠瘸了。 和灵儿做兄妹，秦淮想想就觉得恶寒。 系统虽然不靠谱，可这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会发给他，秦淮打一百个包票，他和萧卿灵半个铜钱的关系都没有。 秦淮不客气的放了一把火，偏僻又荒废的院落被付之一炬，自始至终都没有吸引过太多人的注意。 出了暗巷，穿过车水马龙的夜市，秦淮独自向着礼部尚书钱理的府邸走去。 迎娶萧卿灵的事情必须尽快落地，不然这帮搅屎棍指不定还要搞出什么幺蛾子。 帝宫之内，萧卿灵批完了奏折，抬手揉了揉发酸的肩膀。 秋收结束以后，各地的赋税陆陆续续开始上缴，汇报的奏折流水一样流进了内阁，又进了她的御书房。 这已经是连着的第三个通宵，总算是将积压的庶务以及奏折处理完。 剪冬拿着一件外衫披在了她的肩膀上，颇有些心疼的说， “陛下，更深露重，人容易疲乏生病，您还是早些歇息。” 萧卿灵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闷笑，“临夏从不敢跟我说这种话，你倒是大胆。” “奴婢失言了。” 剪冬跪在地上，细长的脖颈深深垂了下去。 “起来，孤睡不着要去一趟太庙。” 剪冬动了动嘴，想要劝阻，可想起临夏姐姐的嘱咐，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陛下是有自己想法的人，做奴婢的只需要做事，不能多嘴。 夜深了，秋风渐起，萧卿灵穿着层层叠叠的黑色长袍走进了太庙。 几百盏油灯将这里点的透亮。 “罪臣，拜见陛下。” 金元镇穿着粗布麻衣，恭敬地跪在太庙门口。 萧卿灵目光停留了三息，语气怅然的说了一声，“老师也与我生份了。” “罪臣不敢。” 金元镇面色很平静的以额触地，只是一张保养得当的脸变得苍老了许多，灰白的气息萦绕在脸上，整个人显得没什么生气。 萧卿灵没再说话，衣角划过太庙的门槛，走到了正中的蒲团上，双膝缓缓跪下。 “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萧卿灵前来请罪。” “嘣”的一生，结结实实的在冷硬的地面上叩了首，萧卿灵的额头霎时间一片红润。 金元镇听到这话，脸上带着些许讶然，跪着转了个身，在门外静静地看向萧卿灵坚毅的背影。 “孤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萧卿灵话语顿了顿， “孤，要嫁人了。” 第197章 宁死无悔 金元镇听到这话瞪圆了眼睛，干枯的手掌抓住了衣角，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了女帝。 只见她面容沉稳，话语不似作假。 “你们泉下有知一定会很生气，但孤有足够的理由要嫁给秦淮。” “孤自登基以来每日废寝忘食，不敢疏忽朝政，尽了最大的努力，只能勉力保我大酆国祚不毁。” 萧卿灵说到这里，嘴角扯开一丝苦笑，语气都变得发涩了起来。 “别人不清楚，可孤心里清楚，天灾人祸连年不断，流民四散怨声四起。 哪怕尽了全力，我也差点就将大酆给弄亡国了。” “可自从有了秦淮，大酆朝就像是突然活了过来，打仗赢了，国库充盈了，就连百姓也都吃饱穿暖，安居乐业。” “你们在天有灵可以睁眼看看，我大酆如今欣欣向荣已经初俱盛世之相。怀北说，只要完成第一个五年计划，大酆定然能步入鼎盛。” 萧卿灵申请有些激动，站起了身来，脚步急促的在几十个排位前来回走动。 “你们不知道我听到这话之时，内心有多狂热。我一向有自知之明，我的天资有限，纵使心中有万千沟壑，这辈子注定难以实现。最好的接过也不过是做一个守成之君，可老天似乎是垂怜我，在我快崩溃的时候将，秦淮送到了我的面前。” 萧卿灵精致的眼角微微上扬，眼睛里带着抑制不住的爱慕。 “怀北真的很独特，他有很多想法，更有实现想法的能力。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男人，我怀疑如果没了身份的桎梏，他甚至能成为一个开疆拓土，一统天下的帝王！” 萧卿灵缓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地心情，又老老实实的跪在了蒲团上。 “大酆朝屹立百年，经历过风雨飘摇，现在注定要走向辉煌。它不需要守成之君，它需要的是一个能血洗北蛮，收复百夷，一洗前耻的千古一帝！” “这些秦淮能帮我做到。” 萧卿灵安静了下来，睫毛垂下，掩住了眼底的痛苦。 “有一段时间，我很恐慌。秦淮的才华实在太惊艳，我没有什么能绑住他的东西。如果他另投他国，那对大酆朝将是致命的打击，我甚至想过……杀了他以绝后患……” “可后来他竟与我两情相悦了，哪怕放弃所有荣华富贵，也要与我大婚。” “孤对他的动机不纯，但好在结果很圆满。” 萧卿灵笑得开怀，冰冷的脸上露出刹那的艳丽，而后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看着父母的牌位，萧卿灵轻声道：“孤这样很无耻，但孤对他的爱的真心的，这辈子不会再负他。 父皇，母后，孤是一个会被感情冲昏头脑的人，大酆的江山绝对不会更名易主，孤向你们保证，你们若泉下有知，能祝福女儿吗？” 萧卿灵独自一人对着牌位站了许久，秋风萧瑟的吹进宗祠之内，上百盏油灯跟着摇曳了一下。 萧卿灵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水，表情又恢复了初始的冷漠。 “陛下……您真的想清楚了吗……” 金元镇目光复杂，心里已经震撼到了极致。 当初他奉劝萧卿灵下嫁秦淮，不安好心，为的就是让她被天下诟病，好让九王爷顺理成章拿过帝位。 可如今他一败涂地，萧靖身死，萧卿灵居然真的要嫁给秦淮。 这条路不好走。 后世之人绝对不会给他们的爱情安上什么好听的名字。 萧卿灵眼角的余光扫过金元镇，语气冷硬的说道： “说起来还要谢谢老师，要不是你从中撮合，我们也不会有情人终成眷属。” 金元镇心口像是堵了一口沙土，颓败的瘫坐在地上，半晌才晃晃悠悠的磕了个头。 “罪臣，祝陛下得偿所愿，幸福美满。” “多谢。” 萧卿灵抬着头，挺直腰身，稳稳当当的迈出了太庙的大门。 凤子龙孙婚丧嫁娶，从没有一样是能单纯从心的。 在能够在达到目的的前提下，与秦淮长相厮守，她萧卿灵纵会被天下人耻笑，宁死无悔。 早朝的时候，大殿之上气氛格外的凝重 文武百官似乎是感知到了一丝异样，齐刷刷的没有说话。 钱理秃了的发髻线仿佛又往后移了一寸，顶着莫大的压力，往前走了一步。 “陛下，臣有事起奏。” “准。” 萧卿灵的话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柔，目光缓缓地望向了秦淮。 “陛下今年以二十有余，已经到了适婚年纪，是时候该挑选帝婿，为我大酆传承香火了。” 此话一出，百官哗然。 萧卿灵殿前发誓，永不出嫁的誓言尚在耳边，这礼部尚书，怎地如此头铁，敢劝陛下忤逆誓言？！ “嗯，钱尚书说的有理，只是这大婚人选……” 嚯…… 这话一出，百官更哗然了，啥情况，陛下居然没把他拉出去砍了，还答应了。 “陛下，臣反对！…” 御史台的御史们两眼放光哗啦啦站出了好几个。 他们就是干这个的！ 陛下做这种有悖常理的事情，他们就要耿直谏言，陛下要是不听，他们就死谏。 御史大夫吴远达眼睛动了动，下意识将目光落在秦淮身上，沉声道：“各位别着急，先听听钱大人推荐的人选。” 齐刷刷数百双眼睛，刷的一下看向了钱理。 钱理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虚汗，干笑了一声，道：“礼部拟定的人选只有一人，其他人你们也可以推荐。” “别废话，说是谁？” 赵岩跺了跺脚，老子骂人的话已经嗓子眼儿了，你还卖什么关子，想憋死老子吗？ 钱理吞了吞口水，暗搓搓的瞄了一眼面不改色的秦淮。 “臣，推荐……，秦淮秦大人。” 嘎？ 赵岩像是被卡住了脖子的大鹅，硬生生把脏话咽了回去。 文武百官都像是被无形的大手堵了嘴，大气不敢喘的吞了吞口水。 还好没冲动骂人，骂了秦淮会死？ 嗯，会死呢！ 默不作声的童侍郎脸皮涨红，气愤的站了出来。 “钱尚书，秦大人哪里得罪您了，您不会是要害秦大人！” 多好的秦大人，怎么能被小人暗害了，他要保护自己的同僚！ 秦淮笑着向不明真相的童侍郎投去了一个目光。 这小子能处，有事儿他真上啊。 第198章 争论不休 童侍郎看到秦淮对他露出的“低沉”笑容，情绪更激动了。 你们看看秦大人无辜的眼神，他一定是被害了。 吴国公站在队伍里，对着后面躁动的武勋们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他们不许捣乱，慢慢走出了官员的队伍。 “陛下，您年岁确实不小了，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娃娃都五岁了，如今大酆朝风调雨顺，百姓和乐，您也是时候该考虑考虑人生大事，我觉得秦小子就很好，这大酆朝能配得上您的也就只有他了。” 啊？ 不少人看着站出来说话的吴国公，已然意识到了事情不简单，更不敢贸然出头。 只有一开始站出来的御史，立场坚定，正气凛然。 “陛下前有誓言在先，后有子嗣血脉问题，容易造成皇室血脉混乱。 “对，有了孩子会涉及各种问题，” “不能嫁人就是不能嫁！” 几位大人头很铁，宗正寺的皇亲们也有不少站出来阻挠。 萧卿灵不嫁人，他们的孩子还有荣登大宝的机会，她一旦嫁人生子，那岂不是把江山送给异姓。 这是原则问题，死不能退。 只是这些人说完话，大殿上诡异的安静。 这要换成别的人选，可能会被直接喷死，可是换成秦淮，众人心里也打了一个凸。 就像吴国公说的，女帝如果要嫁，秦淮是个非常好的人选。 他本来人缘就极好，身份背景也足够尊贵，而且极具才华与智慧。 现在一看，和女帝在容貌上也极为般配，以后若是生出孩子，有很大可能成为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一代明君。 除了已经事先打过招呼的同僚，还有不少人动了心思，更多的是在观望秦淮的态度。 也有一些人，打算站出来反对这桩婚事，比如书院的陈诚。 如果秦淮娶了女帝，那他这辈子更没有翻身之日了。 下一息，张宰辅浑厚的笑声响彻了大殿。 “老臣也觉得，秦淮秦大人与陛下很合适。” 这话一出，秦淮腼腆的笑了笑，上前一步， “多谢张宰辅和钱尚书抬爱，臣有心迎娶陛下，还请陛下垂爱。” 好家伙。 站在中间反对的大人们嘴角扯了扯。 童侍郎气愤握了握拳，这种情况秦大人骑虎难下，怎么敢说不娶，那不是得罪人吗？ “秦大人，你要是被人陷害的你就说，自会有大人们替你做主。” 秦淮忍住笑，对童侍郎说道：“多谢童大人关心，只是大酆的男子，哪有不倾慕陛下的，若能成为娶到陛下，臣恐怕做梦都会笑醒。” 童侍郎听到这由衷的话语，愣了愣，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尚书大人，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原来是我孟浪了。’ 有些尴尬的走回了朝臣的队伍，片刻就想通了，秦大人不是被害就好，真能娶女帝，那户部就跟着水涨船高了。 秦淮站在大殿中央，笑意岑岑的看着在场的诸位大人。 “关于血脉人伦问题，我和陛下的孩子，男孩可以姓萧，女孩随我姓，这个没问题。” 秦淮是个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现代人，对孩子跟谁姓这个问题还是很开明的。 毕竟自己家又没皇位要继承，老婆可是皇帝，她家有皇位要继承，跟谁姓还用选吗？ “还有关于陛下的誓言，当初就是为了保证皇室血脉纯正立下的。我想有了我的保证，就不存在血脉混乱的问题了。” 众人还没说话，金鸣默默地走了出来，拱了拱手： “在场的各位大人都是人中翘楚，下官不才斗胆说两句公道话。宁王，九王爷已然身死，如今皇亲之中，只剩下几个旁支血脉，下官并非说他们的子嗣不好，可要挑起大酆的江山，哪家的子弟能行？你们若是能说出来，我想秦大人也不介意过继过来，当做皇储培养。” 反对的宗正寺皇亲听了这话，心虚的吞了吞口水，想到两位王爷的惨状，一个个心头惊悚了起来。 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谁敢当着正值青春年少的女帝面前，说我儿子能继承皇位。 那不是找死吗？ 他们原本就是边缘人物，看着女帝越发‘和善’的笑容，一个个都后怕站回了朝臣之中。 别最后帝位还没开始争，先把自己一家老小作没了。 秦淮够狠！ 金鸣也够狠！ 金家都死绝了，还能为秦淮战队，难道是真没有心吗？ 秦淮对着金鸣笑了笑，看来这小子心态已经调整过来了。 然而，御史台头铁的大人们是真的不怕死。 他们原本就隔三差五弹劾秦淮弄权，现在更是怀疑陛下被秦淮控制了。 “陛下，我的陛下啊，您要是被威胁了，被控制了您就眨眨眼，我们会拼了老命救你的。” 唐御史七十岁高龄，突然哀嚎一声，掩面哀嚎。 萧卿灵没忍住，眼角抽了抽。 这帮老家伙，真是……才思过人！ 萧卿灵沉下声音安慰，“孤是自愿的，唐卿家注意身体，别太过激动。” 唐御史咳嗽了两声，不说话了。 陛下都愿意了，他们还蹦跶啥？ 难道真死谏？ 虽然已经七十岁了，但是他感觉自己还能再活十年。 唐御史看向了比他岁数更大的刘御史，眼里写着：看你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了，要不你来？ 刘御史：我感觉我也还能再活几年，要不咱们算了。 两位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御史仅凭眼神交流，就知道了对方的意思，默契的站回了队伍中。 一起回去的，还有一个一直没出声的小御史。 今年科举二榜第四名的小御史：哦，我秦大人要娶亲啊，那娶就娶。刚才热血上头，没听清人选是谁，误会，天大的误会。 外面正中过道，如今只剩下三个略微年轻的御史，他们初生牛犊不怕虎，誓要一战成名，硬气的坚持到底。 “秦大人原本就是今年破格进入吏部，成为宰辅备选，如今若是再娶陛下，那这江山，就算姓什么都是你秦淮说了算！不行，臣坚决不同意！” “对，若是秦大人非要娶亲，那就卸任，和以前的驸马爷们一样，做个无实权的散人。” “臣附议！” 秦淮眼睛一亮，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咸鱼吗？ 第199章 事成之后…… 三个小御史得意洋洋的扬起了头，他们觉得自己首战告捷。 秦淮却笑了，轻声说道：“好啊！我愿意卸任领个闲职，还请……” “不行！” “不行！” “不可！” …… 六七道声音同时响起，六部尚书以及武勋齐齐出声。 秦淮为了女人上头了，要撂挑子，他们绝对不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吴国公：“秦大人卸任，我武将们的培养计划该如何实施！冯御史，你年纪轻轻做事如此不计后果，想过大酆朝的将来吗？！” 石怀义：“怀北不干了，我们工部以后还怎么搞发明，我看你们才进御史台，怎地如此急功近利，难道御史大夫都不给你们讲规矩吗？！” 王植：“眼皮子浅的东西，今年户部没钱，御史台既然一心为国，不如以身作则削减一下经费。” 钱理：“你们吏部到底怎么选人的？” …… 张宰辅捏了捏胡子，这三个狗东西是吏部哪个混蛋塞进御史台的？识人不清，回去一个月俸禄。 吴远达哼了一声，心情差到了极点。 几个狗崽子，敢阻挡我兄弟大业，回去老子在收拾你们。 三个犟脾气御史出师未捷，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官途就已经岌岌可危。 到底我们是御史还是你们是御史，嘴怎么那么毒。 秦淮被众人瞪得浑身难受，讪讪的闭了嘴，不敢再提卸任的事情。 大家反应那么大干嘛？难道不知道软饭很香吗？ 萧卿灵挑着柳叶眉逡巡了一圈，见百官对现在的局势不敢多言，未免夜长梦多，对着呆傻的王喜使了个眼色。 在震惊之中的王喜回过神来，赶紧清了清嗓子，“陛下准礼部启奏之事，着礼部准备大婚事宜，其他五部人员共同协理。” 王喜偷偷看了一眼女帝的脸色，见她没有其他表情，这才接着道：“退朝！” 秦淮下了朝，没想过娶亲的事情居然这么快就定下了，一时间有些恍然。 “傻小子。” 张辅清轻轻敲了敲秦淮的后脑勺，这件事张家和尹家可谓是用尽了全力，不然哪有那么容易搞定。 秦淮呲了呲牙，“谢谢师傅。” “还得去谢谢你爷爷，为了这事儿他前前后后跑了整整一个月。那把老骨头都快折腾散架了！” 秦淮愣了一下，是了，这件事托付给张辅清之后，他就去搞眼镜和造纸，将爷爷这茬彻底忘了。 秦淮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让你们为我费心了。” “不用不好意思，你娶了她，我们两家受益最大。” 张辅清长长的出了口气，为了这事儿，他已经好几天没睡了。 “秦淮，我那庶孙就托付给你了，他要是成才，你就多帮扶一下，不成材也就算了。” 秦淮郑重的站在原地，“老师，放心，在我手里，母豚都能上树，我一定把他教育成材！” “你这混小子，说谁是豚！” 张辅清大笑着骂了一句，和秦淮说说笑笑的出了宫门。 宫门外，一直没走的王植和赵岩迎了上来。 “秦淮，这事儿，你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赵岩怒道。 “赵大人，消消气，消消气。” “哼，我欠你的人请一笔勾销。” “好好好，一笔勾销。” 秦淮陪着笑脸，赵岩这人好哄，无非就是要个台阶。 看到秦淮态度良好，赵岩鼻孔哼哼了一声，“你这人也忒不厚道，咱们这关系，你也不提前打招呼，万一刑部有不开眼的站出去咋办？” “对对对，还是你有先见之明，以后再有什么事，我一准提前告诉你。” “这还差不多。” 赵岩被哄得高高兴兴地走了。 秦淮大脚趾缩了缩，见到王植还是有些发憷的。这老打人，一言不合就情绪激动，他气死人不偿命的风评都是被他害的。 “你过来。” 两人单独上了马车。 王植一上车，就狠狠敲了秦淮一下。 “胡闹！” “老大人……”秦淮捂着头装委屈。 “这种事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老头子差点被吓死！” “对不起，您别激动。”秦淮老老实实认错。 “你和陛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淮想了半天，吐出四个字，“两情相悦。” “只有这个，没有其他。” “没有。” 王植吐了口气，“秦淮，大酆朝的江山你想不想要。” “不不不，不想。” 秦淮吓懵了，咋回事，听老大人这口气他要是想要，难道他还反了不成。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觉得你比她更适合那个位置。” “不合适，您别说，我不想听。” 王植眼中满是可惜，而后又笑了，“这样也好，娶了她，以后想干什么也都是你一句话的事儿，多吹吹枕头风，比什么都好使。” “老大人一看就是枕头风老手，深谙其中知道，我一定努力学习。” “混小子！拿老子开涮！” 秦淮嘿嘿一笑，这事儿应该就算是混过去了。 王植盯着秦淮的背影，眼神变换良久，最后轻叹了一口气。 “没有其他想法就好，王家我会想办法搞定。” 女帝大婚的消息，像是一股风吹进了贵族门阀的耳朵里。 陛下的旨意虽然已经下了，但也并非不能更该。 宗族，贵族，豪门世家，轮番请见，企图让女帝收回成命。 可女帝似乎铁了心嫁人，一律将他们打发了回来，不仅如此，还讲秦淮在宫中的住所定了下来。 “竹园，你在侯府给我修了个梅园，我在这里给你建一座竹园。” 秦淮陪在萧卿灵身边，看着她为自己准备的住所，感动的牵起她的手。 “我何德何能。” “不许说这些话，我们之间以后不分你我。怀北，为了我，委屈你了。” “不委屈。” 秦淮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怎么腰上的肉又少了。” “休要胡言。” 秦淮闷声笑了出来，萧卿灵冷艳的外表下，有一个爱害羞的心。 “你既然不让我说，那我可直接做了。” 萧卿灵抿了抿唇，“礼部把我们的大婚定在十二月初六，还有三个多月，我总有些心惊肉跳的，害怕夜长梦多……” “唔……” 秦淮低头亲吻住萧卿灵的樱唇，急促的气息纠缠在唇齿间，“别怕，有我。” 第200章 突如其来的灾祸 叩叩叩，敲门声骤然响起…… 秦淮与萧卿灵的身体倏然分开，端坐在彼此的座位上，脸上都带着淡淡的胭脂色。 秦淮用手擦掉了嘴上的红色的口脂，用舌头舔了舔，对着萧卿灵痞里痞气的笑了笑。 萧卿灵两腿一别，扭过头去暗自己平复了心情，语气颇有些气恼的对着门外问：“何事？” 剪冬的话打着颤，仔细听还有一丝哭音，“陛下，内阁李首辅请求面圣，南方出事儿了，连日暴雨冲毁了河道，好多地方受了水灾，百姓猝不及防之下死伤无数，消息已经在外面传开了……” 萧卿灵豁然起身，凝重之中带着一丝慌乱，原本白皙的脸白得更加透明了。 “没事，我随你一起去见李首辅。”秦淮握住了萧卿灵的手，坚定的说道。 萧卿灵勉强笑了笑，推门快步走向御书房。 李泽运一张老脸凝重的能滴出水来，站在御书房的正中，见到秦淮和萧卿灵二人共同前来，眉头不禁一拧。 “臣，拜见陛下。” “李首辅请起，说说怎么回事？” 李泽运不敢耽搁，拿出一本奏折呈交上去，然后轻声说道：“南方入秋以来连着下了半个月的大雨，几个州府河水暴涨，冲垮了河堤，致使数千村落遭受水灾，死伤人数尚不清楚，但……可以预测损失惨重。” “连日水灾？！半个月！为何现在才报上来！那些州府的县令知府，都在想什么！” 萧卿灵啪的一声将奏折扔在地上，怒气不断攀升。 李泽运叹了一句，“先前也有地方奏折上来，只是秋收结束，按照往年的惯例，下几天也就停了，没想到……” “没想到？！哈……那孤要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萧卿灵咬了咬银牙，她才昭告天下要大婚，现在就出了水灾的这么大的事情。 她机会能想到，明天的舆论会变成什么样子。 天子不守誓言，惹得老天降罪，要求天子下罪己诏，收回大婚成命？ 那帮豪族一贯会用的手段，用民意，用天意，用天下大事来逼她改变心意，萧卿灵早就腻歪了。 “查！传令大理寺卿方泽，给他七天时间，查清楚是谁延误了消息，如有隐瞒不报，延误灾情不作为官员，无论省份地位，一律按律处置。” 李首辅的眉头一皱，张嘴要劝：“陛下……” 萧卿灵眼中的威严似是一柄利剑，直直的射向李泽运。 “李首辅，内阁如有隐瞒奏折，孤决不轻饶。你若不想做这首辅，孤也能成全你。” 李泽运叹了一声，苦笑的低头应是。 内阁之中，张辽和孔云在清水衙门待久了，骤然获得权势，心态变换也是人之常情，千不该万不该，将心思动到陛下头上，隐瞒了这么大的事情。 南方的雨水报告前后来了两次，都被着二人私自拦下了，李泽运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陛下大婚牵动了多少人的神经，那么多大人物不敢轻举妄动，怎么就他俩敢借机生事。 用脚指头想，他俩这是被人推出来做马前卒了啊。 秦淮见气氛着实有些焦灼，轻咳了一声，道：“陛下息怒，犯错之人自然要处置，只是现在当务之急是南方的水患，要加急处理，不然会造成更多损失。” 萧卿灵已经被气糊涂了，听到秦淮的话这才冷静了下来。 “传召六部尚书议事。” 王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领了谕旨，悄然退出了御书房。 东厂的精力都放在监察百官之上，地方庶务很少关心，他也得到过南方大雨的讯息，只是陛下大婚，忙起来转头就给忘了。 吩咐手底下的招财和进宝去请尚书大人，王喜吞了吞口水，对着站在殿内的秦淮投去了一个求救的眼神。 秦淮对他的眼神视若无睹，这个王喜办事不够缜密，打错没有小错不少，借着这件事敲打敲打也好。 王喜见秦淮如此，心头咯噔一下，整个人惴惴不安，做事越发轻手轻脚。 萧卿灵眸子移动到王喜身上，“王公公，这次水患东厂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陛下息怒，是奴才疏忽了！” “拖出去，打。” 听着外面皮肉闷闷的响声，萧卿灵心里的火气总算是发泄了出去。 秦淮听着差不多了，道：“陛下，水灾的消息还需要东厂去查，让他戴罪立功。” 萧卿灵哼了一声，就当是同意了。 秦淮知她怒气消了，这才去了外面对着行刑的侍卫道：“停了，都下去。” 王喜一张白脸，屁股开了血花，咬碎了牙也没出声，见到秦淮来解围，虚弱的扯起一个笑。 “多谢秦大人出手相救。” “吃一堑长一智，类似的事，以后不要再发生。” “咱家记住了，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王喜的虚荣心被一下打碎了。 就在陛下说出打那个字的时候，他就彻底清醒了，自己的生死完全是靠着陛下喜怒决定的。 陛下信任他，他就能耀武扬威，陛下不信他，要他死也就是一个字。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做事，抱好秦淮的大腿，这样活的才能有尊严。 秦淮见他真懂了，从袖子里掏出一瓶药放到他手上。 “回去上药，水灾疫情延误其中定有内情，东厂协助大理寺一起查，将功补过。” “是，秦大人。” 送走了王喜，秦淮站在廊下，没进御书房。 李泽运对他的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他也不想进去与他大眼瞪小眼。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对错，李泽运接受不了女帝大婚，秦淮能理解。毕竟固有的家族利益被打破，他甚至可能还要分一杯羹，搁谁谁都难受。 秦淮体谅这些人，不去计较，前提是……他们乖乖的不惹事情…… 张宰辅得到旨意，很快就进宫来了。 一眼看见站在廊下的秦淮，不由得皱了皱眉，“大半夜更深露重的，站在外面做什么？” “等等你们，南方水灾这事儿明显有人暗中使坏，陛下命令大理寺彻查。” 这话说着，其他几个人也来了。 第201章 破局 秦淮跟他们点头打过招呼，接着说道：“李首辅正在里面，跟你们提个醒，陛下心情很不好发了好大的火。 帝都现在风向和流言想必你们也有所耳闻，明日肯定要有人拿这事儿做文章，还请各位大人心里有个准备。” “这帮混蛋，拿天下百姓的性命做筹码，真是该死。” 梁衡性格原本就很火爆，听了这话不禁破口大骂了一句。显然半夜从被窝爬出来，又听到这种事，心情糟糕透了。 王植苦大仇深的皱着眉头，原本不算老的脸上应是挤出了一堆皱纹，这一下不知又要花出去多少银子。 才积攒起来的那点家底，千万别又要败了。 石怀义更心疼，今年春天全国水车工程才竣工。新建的几千座水车，被大水一冲，也不知还能保住多少。 大家各怀心思，心情都很沉痛。 秦淮站在队尾，跟着众人一起进去，目光里却露出了一丝精明。 想要靠着这件事搅合黄婚事，问过他的意见吗？ 六部尚书，秦淮以及李首辅和女帝在尚书房整整呆了一宿。 次日东方既白，几人对早饭都没胃口，吃了两口就直接上朝去了。 南方灾情严重，朝廷上大家说的热闹，可是实质性的解决办法没有一个人提出来。 吵吵嚷嚷说的竟都是劝说陛下推迟大婚。 萧卿灵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忍不住怒喝了一声，“闭嘴！” 唇枪舌剑的众人不由得瑟缩，女帝对他们一向仁厚，很少在人前发火。 萧卿灵豁然起身，俯身看着百官，眼中带着淡淡的失望。 “你们知不知道，现在有很多百姓正在生死之间挣扎，你们都是朝廷肱骨，现在在这里讨论的不是他们的生死，而是孤的大婚！！！孤，要你们……” 秦淮一见萧卿灵情绪激动隐隐有些失言，意识到不能再让她说下去。 二话不说走出队列，朗声道：“陛下，臣有一个想法，或许能够一劳永逸的解决水灾问题。” 萧卿灵沉了口气，手指掐进掌心，慢慢冷静了下来。 秦淮话语一出，不少人眼神都变了。 这件事就是他们搞得，怎么能让秦淮破局。 陈诚快步走出队列，恭敬地对着女帝道：“秦大人文采很好，但是专业的事情还是让工部来处理比较好。” 秦淮哼了一声，看向陈诚的眼睛带着一丝杀气。 这个老东西，几次三番挑衅，真是癞蛤蟆爬脚面，不咬人但恶心人。 “水车就是我发明的，水坝也是我研究的，平城府在这次水灾之中是唯一幸免的州府，你猜猜是为什么？” 秦淮这话一说，陈诚话语一窒，随即就笑眯眯的说道：“大家一起讨论，秦大人脾气何必这么火爆，我也是建议而已。” “不懂就少说多听，多说多错。” 秦淮不客气的怼了回去，对于陈诚秦淮的忍耐已经到了底线，希望他不要找死。 陈诚脸上青红二色交替，笑容快维持不住了。 隋国龙心里叹了一声，上前几步说道：“秦大人，救人如救火，不如将你的建议说出来，如果可行就立刻实施，黎民百姓等不得。” 秦淮深深的看了陈诚一眼，回过头了，目光看向萧卿灵。 “陛下，平城府修建水车的时候，臣就研究过大酆朝的水利建设，发现咱们的河道几乎只是简单地加固，遇到水情就是用土堵住溢出的水，或者加高河堤，这样的办法无异于饮鸩止渴。” 石怀义赞同的点了点头，这次工部在全国修建水车和水坝，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只是除了将水坝修的坚固一点，高一点，似乎也没别办法。 在他们的意识里，这是天灾，怎么能靠人力扭转。 而秦淮接下来的话，彻底打开了石怀义新思路的大门。 “我们可以修建全国河道，比如这次出现灾情的州府，都隶属江河水系，他们各自奔流到终点，没有泄水的地方，才会引发大规模的外溢，我们可以将丹水，广湖，崇阳湖几个水域连接起来，形成一条纵贯南北的大运河，最终让这些湖水流入东海。这样既能疏通水患又能打通南北水路，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在场的大人都是人中精英，秦淮的话虽然有些地方他们不了解，但是单单打通南北水路这四个字，就知道这个工程绝对不简单。 石怀义站在原地像是被雷击中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好，可太好了！怀北让我们修建的水坝有开闸放水的功能，一开始我还不理解，现在我全明白了。” “陛下，只要动工将几条水系连接在一起，那么以后大酆朝就再也不怕水灾了！” “哪有说的那么容易，这要花多少银子？咱们国库不是没钱？” 皇室宗亲常怀利突然说了一句。 王植啧了一声，接着说：“发展水路运输，这不仅能节省出行时间，还能促进南北商业往来，会带来更多的收入。我们户部是喜欢省钱，可省下来就是为了花在刀刃上，不敢劳烦常大人替我们户部苦恼。” 户部尚书亲自下场辩驳，常怀利讪讪的笑了笑，闹了个大白脸，默默回了朝臣队伍。 盐铁转运使刘云是秦淮的师兄，这次原本他捏了一把汗，可是没想到他居然提出了兴修水路。 众所周知盐铁是全国都需要的东西，他们在运输上花的银子非常巨大，一旦水路开通，那对他们有极大的便利。 “臣附议，这个建议对大酆朝发展和百姓安居都很重要。” 随着刘云站出来，反对的声音渐渐小了。 萧卿灵脸上的怒气散开，眼神盯着站在大殿正中的意气风发男人，心中的爱意泛滥成灾，语气也轻快了很多， “准了，这件事就交给秦淮主管，工部户部务必在明年春耕之前将事情办妥。” “臣领旨。”秦淮和石怀义默契的异口同声说道。 “另外就是百姓救治，户部拨出五十万两白银用于赈灾，救助灾民，至于赈灾的钦差……” 秦淮心里有些复杂，他主官水利修建已经出尽风头，分身乏术，不能兼职钦差。 这个钦差人选必须要一心办事，大公无私才行。 不然这些钱绝对到不了百姓手里。 第202章 南北运河从今起 张宰辅站在秦淮身前，似是心有所感，回头给了秦淮一个安心的眼神，缓缓走了队列。 “陛下，老臣推举童侍郎童震为钦差，另举荐工部水运衙门的刘子毅为副手。他是平城府上一任知府，对于救灾一事很有建树，和童侍郎正好互为补充。” 萧卿灵不了解这两人，但见到秦淮听到宰辅的话也微微颔首，果断答道：“好，童侍郎办事一向谨慎，刘大人又有经验，这二人正合孤意。” 钦差人选定下，童侍郎迷迷糊糊一直站到了退朝。 他一直属于低调做事的一类人，不会邀功也不会表现，能力有一些，但是因为不争不抢的性格，所以很少能被人看见。 赈灾钦差大臣一般都是能臣干将才能做的，怎么会落到自己身上。 王植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发傻的童侍郎，这小子二十六七岁，进入户部已经七年了，虽然是靠着童家背景进来的，可也算个有本事的。 他上次朝会为秦淮说话，虽然表现的实在有点愣头青，但依着秦小子有恩必报的德行，童震怕是要吃到一个天大的馅饼咯。 “傻小子，还不去谢谢秦淮。” 一言惊醒梦中人，童震马上反应了过来。这么多年，张宰辅与他说话都不超过百句，怎会突然推荐他。 只是童震正要上前感谢，却被孙侯爷捷足先登了。 孙侯爷的脑回路很简单，女婿刘子毅是秦淮的人，有啥好事落到那憨子头上肯定都是秦淮的功劳。 “怀北，晚上家里来，让你老婶子子弄几个菜，咱们喝一个。” “孙叔，我实在是想去，可是你您瞅瞅石尚书，恨不得现在就拉我去搞图纸，等我正事儿忙完，一定去。” 孙侯爷一听秦淮叫他一声叔，心里高兴坏了。 这是没拿他当外人。 当年离家出走的女儿带着外孙和女婿回来了，一家人解了心结重归于好，这事儿全靠秦淮，老孙一直记在心里。 “行，那就先欠着，等忙完我再给你递帖子，叔要谢你的地方多了去了，下次可不许推辞。” “都是自己人，不说虚的，到时候你不请我也要找上门去要饭。” “好，你忙，叔不给你添乱。” 秦淮送走孙侯爷，转头向着踟蹰不前的童震走去。 “童侍郎，您找我有事儿？” “没事儿，你别跟我这么客气。”童侍郎胡乱摆了下手，“我……我就是想跟你道个谢。” “客气什么，咱户部都是自家人，上次你仗义执言，我不也没说谢。” “我那是添乱，没帮上忙……” 秦淮语气轻快的说道：“官场上能有一颗赤诚之心是最难能可贵的事情，尤其童侍郎您身在户部，每天面对数以百万计的银子，能坚守本心就很了不起了。” 童侍郎听了面皮发红，讷讷道：“我没你说的那么好，有时候我也想躲懒，不喜欢惹事，我有点担心这次的钦差做不好……” “人无完人嘛，觉得不好改了不就好了，童侍郎有一句话，已经被人说烂了，但我觉得很适合你……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秦淮对着童震眨了眨眼，笑的很真诚。 张宰辅选童震固然是因为童家在南方水乡的影响力很大，能让赈灾之行不受权贵干扰，但童震本身的心性就很好，非常适合的户部接班人。 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王植听了秦淮的话，目光中的欣赏越发浓厚。 这个年纪不大的青年实在太过优秀，只可惜不是户部的。 第一百零三次叹气过后，王植打断了二人的对话，“你再不跟石大人走，他怕是要把童震瞪出窟窿来了。他就交给我教育。” 秦淮目光含笑，与王植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个眼色。 “您教归教，可千万别教他铁公鸡不拔毛啊！” “滚！咳咳！” 王植大吼出声，一旁的童震吓得肩膀一瑟缩。 秦淮大笑了一声，拉着石怀义脚底抹油，溜的飞快。 秦淮总喜欢调侃王植老大人，每次他暴走的神态都让人心情愉悦。 …… 石怀义风风火火的拉着秦淮的衣袖一路进了工部，让水运衙门的人送来了全国水路堪舆图，召集了工部所有的人开始集思广益。 站在人群里的刘子毅才接到圣旨，送来舆图以后整个人都糊里糊涂的。只是看到站在正前方的秦淮之后，杂乱的心思总算稳定了下来。 秦淮给了刘子毅一个安心的微笑。 刘子毅入京任职这段时间秦淮忙的昏天暗地，两人这是第一次重逢。 这人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说话行事还是冷硬的做派，只是样貌变换了一些。原先干巴巴的一副吃不饱饭的样子，现在圆润了一些，看起来更有福气了些。 “刘大人，您还是回去准备一下行装，这次事态紧急，要不了两日你恐怕就要出发了。” “对对对，子毅，你先回去收拾收拾，这次是个好机会，你可要好好表现。”石怀义拍了一下脑门，才想起来刘子毅要去赈灾，赶忙说道。 刘子毅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大人放心，保证不会丢工部的脸。” “秦大人，下官能不能跟您单独说两句话。” 秦淮见他整个人绷得紧紧的，心里明白刘子毅怕是紧张了。 “你不用太紧张，就按照以前在咱们平城府的办法，以工代赈安抚民情，疏通河道拯救良田，提防可能会发生的疫情。这些事你做的都很熟练，只不过这次灾情的涉及了多个府州，所以人情往来可能会有些麻烦，遇到难解决的人多多倚靠童侍郎就可以，他家可是南方水乡说一不二的豪门大户，没人敢为难他。” 刘子毅的眉眼肉眼可见的舒展开，对着秦淮扯出一丝笑容。 “属下知道了，定然不会搞砸。” 刘子毅走后，石怀义有些吃味的给了秦淮一个酸涩的眼神。 “这哪里是我的下属，分明是你的人。” “咱们还分什么你我，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你小子占我便宜！把我们妙手张和两位老大人还回来……” 两位主官这么一打趣儿，底下的官员跟着笑出了声，原本沉闷紧绷的氛围变得松泛了不少。 第203章 发疯的大人 “咱们聊聊正事。”秦淮见众人的注意力已经集中了起来，趁着打铁转移了话题。“这次要修南北运河。诸位大人正是专业对口，我只是有点想法的门外汉，诸位大人千万别藏着掖着，拿出看家本事，这可是能名流青史的好事儿。” 石怀义不赞同的插了一句，道：“秦大人你这也太谦虚了，这次的事儿本就是以你为主。” 秦淮摇头道：“石大人，再好的将军也需要厉害的兵，您也别捧我，这次是咱们工部扬名的好机会，我承诺绝不揽功，凡是修建运河期间有功的大人，我一律据实已报为大家伙邀功请赏。 而且我承诺，南北运河建成后，起始点都会为诸位刻字留名，以供后人瞻仰。” 秦淮这话一出，底下数十位工部的大人内心骚动了起来，热情一下就被激发出来了。 “瞅瞅，难怪人秦大人人缘好，就冲这脾气，我第一个服气。” “好羡慕刘大人怎么办，听说鲁大人妙手张他们还在侯府，现在去还来得及吗？” “嘿，要不说人秦淮能娶陛下，我现在不酸了，干活，争取能把名字留的靠前点。” “名流青史我是不敢想，工部又不受重视，动不动就受气，要是能扬眉吐气……” “肃静。” 石怀义看差不多了，对着秦淮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工部这些狂人，都是真有本事的，平时里谁都不服，石怀义还担心秦淮压不住他们，现在看来…… 没本事的竟然是自己。 石怀义内心崩了一下，很快又重新振作，毕竟大酆朝这么牛的也就秦淮一个，谁碰到不说一句服气。 “这次要修的是史无前例的大工程，沟通南北的水运，就是距离帝都二十里处的潮白渠，终点是福田的入海口洋河。全场长一千三百多里，需要勾连五六个水域，所以一定要慎重……” 场面为之一肃，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了秦淮。 秦淮难得严肃，绷着脸道：“难度很大，但我相信诸位，一定能做出最完美的工程图。” “冲秦大人这句话，我先述说博湖，我老家就是哪里的，早先我就想过一个方案……” 随着第一个人说话，底下的讨论越发的激烈了起来。 秦淮听了一个多时辰，案头用鹅毛笔写成的会议纪要已经有一尺高了。 趁着众人不注意，秦淮溜出门透了口气。 他虽然是总负责人，但是只要把控全局走向就好，具体专业的事情还是要留给专业的事情。 石怀义出来，见到秦淮正站在廊下发呆，上前调笑道：“怎么样，跟这帮老学究议事是不是觉得挺无聊的？” “还好，大家都很厉害。” “哈哈，我们工部卧虎藏龙，只是一直没机会而已。” 石怀义跟秦淮并肩而立，低声道：“怀北，福田入海口那边，我想用你说的黑火药炸开，那边地质太坚硬，不适合人力开凿，你说陛下会同意吗？” 秦淮看了石怀义一眼，“当初把枪做出来，你说什么不肯再做下去，说会影响战争，现在怎么又想通了？” “因为你要娶陛下了。” 石怀义的语气带着莫名的情绪，半晌，抖了抖嘴角道：“你跟武将达成了什么协议我不问，可是那帮武勋哪里是一点甜头就能低头的，黑火药这种恐怖的东西还不如由我们搞出来，占个先机。” 秦淮低声不语，盏茶之后才回复道：“晚上我进宫一趟，黑火药我们要做，枪支也要尽快搞出来。” 石怀义的神色更复杂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也不知他这个决定对不对。 秦淮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石大人，别想那么多，是好是坏咱们先做出来再说。”秦淮停顿了几个呼吸，突然笑道：“就算是坏的，等你百年之后，你管他洪水猛兽呢，就算炸了你的坟头，你也感觉不到疼的。” 石怀义听到前面，心里还算轻松了一点，“谢谢，并没有被宽慰到。” “哈哈哈，回屋去，我进宫一趟。” 秦淮朗声笑了一会儿，和他挥手告别。 石怀义看着秦淮飘然远去的背影，脸色不停变换，最后咬了咬牙道：“妈的，回去找吴国公介绍几个顶尖的风水师，大不了死了以后埋的隐蔽一点，省的被拖出来鞭尸。” 御书房内，女帝看着小山一样的奏折，疲惫的面容上带着一些余怒。 “水灾发生距离现在已有月余，为什么内阁没有及时批复！” 李泽运带着内阁其余三人跪在地上，不敢回话。 “李首辅，孤信任于你，你就是这么报答孤的？” 李泽运满嘴苦涩，他也是被张辽和孔云坑了，谁能想到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 “臣无能，辜负了陛下信任，还请陛下治罪。” 张辽和孔云战战兢兢，哆哆嗦嗦的叩头，看向李忠的眼神有些怨毒，若非他将这件事捅给李首辅，他们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好那些奏折。 李忠跪的笔直，脸上满是正气和嫌恶，与这种人为同僚，他不屑。 萧卿灵坐在座椅上，将四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见到张孔二人不知悔改的样子，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王喜……” 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响起，站在一旁的王喜赶忙跪在地上。 “张大人和孔大人就交给你们东厂了。” “奴才领旨。” “陛下，我们是朝廷命官！怎可受辱与阉人！” 孔云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憨厚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恐。 “朝廷命官么？”萧卿灵的眸底带着一丝残忍，“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首辅大人，救救我们，我们不是故意的……” “李大人，救救我……” 李首辅闭上眼睛，扭过身体不理二人哭求，若是其他事情他还会心软，可一想到那么多正在受灾的百姓，他的心就硬了起来。 “是不是进了咱家的东厂，不就清楚了？放心，咱家不会冤枉好人的。” “不去，我不去东厂，贱人！都是你！” 原本唯唯诺诺求饶的孔云眼睛突然涨红，身体诡异的抽搐了几下，仿佛一头发疯病的牛喘着粗气冲向了女帝…… 第204章 抱抱我 在场之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傻了。 王喜还算机灵一看事情不妙，眼疾手快的伸手抓住孔云衣服。 谁知孔云一个文弱的书生，竟似生出了千斤之力，“咔嚓”一声，做工精致的朝服应声而裂，王喜抓着半截袖子愣了一下。 而女帝距离孔云不过十步，这么一趔趄，女帝近在咫尺。 李泽运等人大惊失色的想要上前阻挡，已经来不及了。 “砰！” “砰！” 两声巨大的响声震耳欲聋的从身后发出，原本正在前冲的孔云扑通一声砸倒在地上，双腿膝盖被打出两个血窟窿。 众人还没松口气，就听到孔云嘴里还发出“嗬嗬”的声音，一双手却奋力向前爬，硬生生将地上拖出两道血印，竟似不知道痛一样。 王喜看的心惊肉跳，大喊一声“护驾”！ 众人反应过来纷纷扑上前去，将孔云死死压在了身下。 萧卿灵脸色苍白的端坐在龙椅之上，一双手死死扣住扶手，自始至终没有挪动一分。 姗姗来迟的秦淮后怕的收起手铳，顾不得规矩，大步走到萧卿灵面前，“你没事？有没有受伤。” “无事。”萧卿灵颤抖着吐出一口气，语气平缓的说道。 秦淮闭了闭眼睛平复下了心情。 刚才那一幕吓得他心脏都快停了，他不敢想若是晚来一步结果会是怎么样的。 “王喜，把他先带回东厂，他身上可能中蛊，让擅长的这方面的人看看。” 王喜目光之中透着阴狠之色，面色惨白的从孔云身上爬起来，赶忙命人将“孔云”拖走。 惊心动魄的事情发生过后，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刚刚……那是什么，巫蛊？”李首辅的声音又干又涩，白胡子都有些打卷，吓得不轻。 “不确定，等东厂那边消息。” 秦淮对着萧卿灵说道：“陛下，不如休息一下，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议。” 萧卿灵点了点头，神色中看不出喜怒。 等众人褪去，萧卿灵才软软的扶住了扶手，苦笑着说道：“怀北，抱抱我，腿没力气了。” 秦淮将萧卿灵抱得紧紧的，生怕一不小心就失去她。 “没事的，都过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孔云应该是中了什么蛊毒，不然行为不会变得如此奇怪。盲目刺杀你，成败不论，他九族都不想要了吗？” 萧卿灵点了点头，窝在秦淮的怀里。 帝王也是人，也会惧怕，刚才人多她尚能强撑，秦淮进来之后，她心里最后一点坚持一下崩塌了。 “我要彻查此事，蛊毒是百夷擅长的东西，这些年大酆朝封禁巫蛊，平常人弄不来。” “放心交给东厂，不要胡思乱想，有我在，没人能伤的了你。” 秦淮停顿了一下，将怀中的手铳放到了萧卿灵手上，说：“这是我跟你说的手枪，工部只做出来两把。” “你就是用这个杀的九叔，孤还是第一次见。石尚书言辞激烈让孤封禁的就是这个吗？” “黑火药比这个威力还大。” 刚才秦淮用手铳打孔云的时候，萧卿灵看的一清二楚，简直就跟传说中的神迹一样，杀人于无形。 这种东西……难怪石尚书会恐惧。 “南北运河要修建，最后入海口选定在了福田，我想用黑火药炸开入海口前的一座山。” 萧卿灵红润的嘴微微开启，露出一丝惊惧。 “这么大的威力……你确定我们要将它搞出来吗？” “面对未知总会有恐惧，等真正掌握了它，我们就会是恐惧本身。陛下，这种东西，我们可以不用，但我们不能没有！” 萧卿灵贝齿轻咬，犹豫和挣扎也不过是片刻，成熟冷艳的脸上带着一丝决绝。 “我给你的百花令你还带在身上吗？” 秦淮从心口将令牌拿出来，交到萧卿灵手上。 萧卿灵摸着温热的令牌，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 “你总这么随身带着？” “嗯，还有尚方剑，你给我的东西不多，都带在身上，踏实。” 萧卿灵嘴角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傻。”而后将令牌交还给秦淮。 “百花令是我的私令，能后调动很多部门听命与你。黑火药的事情你全权负责，让工部全力配合你，另外，我想组建一只暗卫，专门操作这些火器。” “从武院，帝都大营和禁军中各抽调一千人，组建一只神机营。”秦淮心血来潮的说道。 萧卿灵疑惑的看着他的笑脸，“这名字……听起来挺威武，就按你说的做。” “怀北，大酆朝才稳定下来，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要轻易发动战争。” “放心，我心里有数，这些人先学习如何使用，如何训练。如果以后我们要应用于战争，他们也能教授其他人。” 秦淮用下蹭了蹭萧卿灵的颈窝，“今晚我留下可好？” “我们……”萧卿灵耳朵一红，咬着嘴唇不再往下说。 他二人因为种种原因迟迟没做到最后一步，萧卿灵听到这话，又紧张又怕。 “胡思乱想什么？我怕你做噩梦，陪着你入睡。” “我能想什么！我跟你想的一样。” “哦，原来我的小陛下脑子里也想了这么多羞人的事情。” 萧卿灵脸红的像个熟透的水蜜桃，指着秦淮结巴的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逗你的，快些批奏折……” 秦淮低头用嘴唇点了点萧卿灵的唇，而后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等她工作的样子。 萧卿灵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暗道了一声：‘傻子’。 …… 三更天后，傻子秦淮规规矩矩的哄睡萧卿灵后，慢慢从寝宫之中走了出来。 “剪冬。” “秦大人。”剪冬恭敬的低头行礼。 “陛下睡得不踏实，现在夜深了不宜在折腾，明早记得让太医来请个平安脉。” “陛下她……不怎么喜欢请脉。” “就说是我让的。” 秦淮早就发现萧卿灵爱硬挺的毛病，只是为了让他安心，就算在不喜欢萧卿灵应该也会去做的。 剪冬偷偷撇了撇嘴巴，心道：你以为你是谁啊，哪里就能做陛下的主。 第207章 我要的是狙击枪 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个黑影……是传说中的帝王暗影吗？ 帝王暗影，如名字一般是帝王影子一般的存在，传闻历任帝王都有这么一对影子，可从来没有人见过他们的样子，甚至他们只存在于传说中。 王喜甩了甩头不敢妄自揣度，不该自己知道的，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秦淮正在与张辅清讨论百夷内乱的事情，王喜就送来了消息。 “百夷经商的商队被困了？还有书院的书生？” 秦淮没头拧了一下。 “王公公，你们的消息倒是很快啊。”张辅清表情莫测的说道。 “也是巧合，刚巧被咱们的探子发现了。” 王喜面不改色的扯谎。 秦淮面无表情的收起纸条，对着王喜问：“上次你们抓的贾四平，有没有问出什么？” 王喜点了点头，道：“是问出了一些事，百夷是想给大酆朝造成一些内乱，能引起纷争。联系他的人正是刘挺，现在是百夷王脱延河的军师。他只是接到指示引您上当，其他的他一概不知。” “还真是刘挺。” 秦淮冷笑，中了一枪没死，真是福大命大。 将这一连串的事情串联起来，秦淮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 “老师，刘挺以前是萧靖的军师，极其擅长蛊术。这么多年，他一直潜伏在萧靖身边，鼓动他发动内战夺取皇位。而这个贾四平母亲是百夷人，他是刘挺的附庸，投靠的却是宁王，宁王造反之事就有他们的影子。就连这次孔云巫蛊发疯，我都怀疑与他有关。” “百夷亡我大酆之心不死啊！” 张宰辅捏了捏胡子，神色有了一瞬间的狠厉，和百夷斗了这么多年，秦淮没说完他就明白了百夷的意图。 “现在南方大水，赈灾才是当务之急。我们要修运河，军队全都调动到周遭去做事了，很难去百夷那边掺和他们的事情。”张宰辅接着说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怀北，这件事儿要从长计议。” 秦淮呵呵一笑，道：“我不会冲动行事的，只是百夷既然先动了我们，我们就不能坐以待毙。” “你想干什么？” 张宰辅觉得自己苍老的心脏有些受不住秦淮的刺激。 “或许您听说过武院培养出来的特种队吗？” “嗯，听远儿说过，他就是那个小队的一员，最擅长执行各种斩首任务……” 张宰辅何等精明，立刻就明白了秦淮的意图，“你要带着小队孤军深入？！秦淮，现在是能胡闹的时候吗？！” 张宰辅抓着桌角，语气尽量显得平和，“大酆朝离不开你，万一你有什么闪失。” “不会有闪失的。” 秦淮很自信，特种队马上就要配枪了，这些人以前就都是百步穿杨的好手，接受过枪械的理论知识，赶路的途中只要用心，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上手。 他必须去一趟百夷，将那些人救出来。 那些商队是相信大酆朝进出口政策的商队，那些学子是大酆书院的未来。 于情于理都不能放任他们不管。 秦淮还想在真正的战场上，磨练一下这只手握杀器的队伍，顺便看看，能不能再将百夷的水搅浑一点。 一举多得的事情，秦淮不介意多冒一点险。 “那也不行！秦淮，听老师的话，这件事可以让别人去做，你不行，陛下也不会同意的。还有不到三个月你就要大婚了，你不能出帝都，老老实实准备大婚。” 张宰辅头一次急眼，语气坚决的说道。 “老师，我总不能一辈子龟缩在帝都。” “为什么不能？只要你在帝都，没人能动得了你。” “因为我狂放不羁爱自由？” “秦淮！” 张宰辅一拍桌子，气的喉咙里拉风箱一样霍霍作响，什么时候了还胡闹。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您消消气。”秦淮扶着张宰辅，“我会看着安排的，您可别被我气晕过去啊，我这风评都什么样了，外面都开盘口，赌我这个月能不能再气晕一个，您要气晕过去，我怕被输红眼的赌徒丢臭鸡蛋。” “你滚回去好好做事，不许再想去百夷的事情。” 张宰辅被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伸手给给了秦淮一巴掌。 秦淮也没多躲，挨了一下让他消气，老老实实的‘滚’了。 王喜追了上来，担忧的问：“秦大人，您真不去了。” “这事儿不急，我要去一趟工部。”秦淮脚步一顿，“对了，东厂在百夷的探子给我几个，我有用。” “咱家一会儿就让招财将探子们信物和身份信息送到秦府去。” 王喜答得极痛快，现在就是秦淮跟他要东厂，他也能心甘情愿交出去，别说几个人了。 秦淮到了工部，才打开议事厅的帘子，一股杂七杂八的味道直冲天灵，强忍着离开的冲动推开窗户散散味道，对着石怀义问道： “你们昨晚没回？！” “嘿，回去干嘛，我们干劲儿十足。” 秦淮看着他们一个个顶着个熊猫眼，实在是怕人熬死，忍不住劝道：“现在都下午了，你们已经连续讨论了两天两夜了，在这么下去，工程还没干就先猝死了，都回去休息一下……” “没事，你来看看，我们已经把大概的流程都搞出来了，这几个水域的沟通不算难，有军队的士兵帮忙疏通河道，我们再以工代赈征集大批农夫修建新的堤坝，明年春天之前，没准真能把南北运河的河道完工。” 石怀义越说越亢奋，底下的人还不停的补充修建细节。 秦淮拍了拍额头，这些家伙，怕不是有一些基建狂魔基因在身上。 “我以上官的身份命令你们回去休息，明日下了早朝，再来议会。” “怀北……你怎么一点不着急，咱们时间紧啊……” 秦淮压低了声音，在石怀义耳边道：“你跟我来，百夷那边出大事儿。” 石怀义闭了嘴，遣散了不情不愿的众人，这才拉着秦淮坐下问道：“怎么了？” “百夷内乱了，安北部的卓尔和扣了我们的商队和游学的学生，我想带一队人去把人救回来，顺便搞点事情，你能不能给我弄出二十几条枪来，不要火铳，要带琉璃目镜的那款。” 秦淮的话语沉稳有力，他要的是狙击枪。 第208章 内耗之法 石怀义倒吸了一口凉气，压低了声音问：“陛下能让你去吗？” “我是大酆朝的侯爷，其次才是陛下的未婚夫，石大人，大酆朝最近乱事不断，百夷在帝都兴风作浪，朝廷的威严不容许他们这么挑衅。” 石怀义感受着秦淮话语中的坚定，此刻在他眼中秦淮不是温文尔雅的侍郎，根本就是当年屠了日升国全国的杀神大元帅。 “可陛下已经禁绝工部使用火药造东西了。” “我来就是告诉你，你要炸入海口的事情，陛下准许了。而且陛下准我建立一直暗卫，名叫神机营，预计有三千人，每人都要配枪。我心里已经有了二十个不错的人选作为百夫长，这次顺便带着他们实战一次。” “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去溜溜，没有成绩，那帮武将可不会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认同神机营。” 石怀义半张着嘴，一张圆润的脸因为秦淮的话抖了三抖。 秦淮这是要将老天爷给捅个窟窿啊。 “石大人，你心理压力不要那么大，你就当我是来为神机营要枪，就算真出了事儿，你死咬着说不知道，怪不到你头上。” “我老石是怕事儿吗？！”石怀义和善圆眼镜的瞪了一眼秦淮，“我是怕你出事儿。” “武院的特种队，就算真夜袭百夷王，都有机会全身而退，跟别说我带着枪，我带着枪远距离射击，能有什么事儿？” “你别小瞧蛮夷，他们的鹰隼也不是吃干饭的，地面目标很容易被发现。一旦发现，就咱们几百米的射程，百夷的骑兵很容易就追上来。” “放心，我们的兵逃命能力一绝。” 石怀义被他劝的哑口无言，只能叹了口气，“我能给你枪，零部件模子都是现成的，明天就能做出来，只是怀北，大酆朝不能没有你，我们受不起这个损失。” “这么大的朝廷没了谁都一样，你们自信点，你看看南北运河，我没怎么插手，你们不一样干的有声有色。” 石怀义摇头，话不是这么说的。 没有秦淮领着，陛下绝对不会痛快答应修建运河，户部更不会痛快给银子，更不要说军队那边积极配合他们疏通河道了。 若不是他，这件事没个一年半载，根本吵不出结果。更不要说明年完工了…… 秦淮见他不吱声，只当他担心自己，郑重的保证道：“我的本事你们都清楚，我什么时候干过没把握的事情。” 石怀义也不坚持，松口道：“我先让属下加紧把枪制造出来，明日给你送去。” 石怀义熬了两宿，由被秦淮刺激了一下，现在松了下来，眼皮打架。 “你快回去，我要睡会。” 秦淮被下了逐客令，见他睁不开眼，也不好再呆着。转头上了马车，直奔武院而去。 秦淮走后，坐在原地闭目养神的石怀义突然对着小厮喊道，“去给我套车，我要进宫！” …… 武院内，一只二十人的小队顶着夕阳训练，看到秦淮来了，一个个训练有素的爬起来排好队，中气十足的喊道： “教官好！” 秦淮看着这些人的精气神，目光在赵家新，梁楚和张远身上停顿了片刻，说道：“明天我要带你们外出实战，条件非常艰苦，大概率会出现死亡，愿意去的出列！” 话音落下，二十个人带着兴奋和雀跃的表情统一向前垮了一步。 他们从入选特种队就一直在做枯燥的训练，现在恨不得马上出去展示一下自己的成果。 “我再说一遍，这次的任务会受伤或者死亡。你们都是人中翘楚，再过三个月，也会前往南疆和北疆执行任务，那里也有真正的战场，只是存活的几率会更大，不要因为一时冲动断送了前程。” “报告教官，我们是军人，不是为了军工，我们不怕死亡！为国尽忠，死而无憾！” 张远走出队列，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秦淮，里面不仅有勇气，更有作为一个军人的觉悟。 秦淮见众人不退，说了一声“好。” “这次的任务保密，你们所有行李我都会准备好，武院武器库的装备你们可以挑选一些便携的，其他的，不用你们准备。” “老师，那我们得武器呢？” 秦淮瞪了赵家新一眼，赵家新赶忙站直了身体，大声问道：“教官，我们需不需要带武器？” “不需要。” “我说的事情严格保密，直到出发前，所有人住在宿舍不许踏出武院一步，外出如厕五人一组互相监督，明白了没有。” “明白！” 整齐划一的声音划过，众人训练有素的站直了身体。 秦淮满意的笑了笑，说一声“解散”。 出了武院的大门，秦淮对着赵虎说道：“回去让吴晓良给他们二十人准备行李，吃食，一应物品，一律不许带大酆朝的商户或者朝廷的标识。” 赵虎应了一声，有些犹豫道：“大人，您能不能带着属下一起去。” 秦淮上了马车，没有立刻答复。 赵虎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令行禁止这件事对普通人来说很难。 “属下火铳用的很好，大人，属下在江湖久了，也想上战场上看看。” “可以，但是你必须听我的指挥，不可以有任何犹豫。” 秦淮还是答应了下来。 “大人放心，你就是让属下跳火坑属下也不眨眼就敢跳！” 秦淮哭笑不得的说，“这一路你跟着那些年轻人学学也好，行军打仗不是跑江湖。” “行，属下保证不添乱。”赵虎大嘴一咧，笑呵呵的保证道。 秦淮也不解释，有些事不亲眼看，永远不会理解的。 回到府邸，秦淮去温泉里泡了个澡，换了一身白色练功服，安静的坐在书房沉思。 这次去百夷，他心里也有一些紧张。 不仅是救人，秦淮更想胆大一点，看看能不能出其不意，毙了百夷王。 百夷王的三个儿子，每个野心都不小，这次的内乱成不了气候，要是再加上王座之争，那才是内耗的最佳打开方式。 百夷想要大酆内耗，那大酆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208章 内耗之法 石怀义倒吸了一口凉气，压低了声音问：“陛下能让你去吗？” “我是大酆朝的侯爷，其次才是陛下的未婚夫，石大人，大酆朝最近乱事不断，百夷在帝都兴风作浪，朝廷的威严不容许他们这么挑衅。” 石怀义感受着秦淮话语中的坚定，此刻在他眼中秦淮不是温文尔雅的侍郎，根本就是当年屠了日升国全国的杀神大元帅。 “可陛下已经禁绝工部使用火药造东西了。” “我来就是告诉你，你要炸入海口的事情，陛下准许了。而且陛下准我建立一直暗卫，名叫神机营，预计有三千人，每人都要配枪。我心里已经有了二十个不错的人选作为百夫长，这次顺便带着他们实战一次。” “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去溜溜，没有成绩，那帮武将可不会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认同神机营。” 石怀义半张着嘴，一张圆润的脸因为秦淮的话抖了三抖。 秦淮这是要将老天爷给捅个窟窿啊。 “石大人，你心理压力不要那么大，你就当我是来为神机营要枪，就算真出了事儿，你死咬着说不知道，怪不到你头上。” “我老石是怕事儿吗？！”石怀义和善圆眼镜的瞪了一眼秦淮，“我是怕你出事儿。” “武院的特种队，就算真夜袭百夷王，都有机会全身而退，跟别说我带着枪，我带着枪远距离射击，能有什么事儿？” “你别小瞧蛮夷，他们的鹰隼也不是吃干饭的，地面目标很容易被发现。一旦发现，就咱们几百米的射程，百夷的骑兵很容易就追上来。” “放心，我们的兵逃命能力一绝。” 石怀义被他劝的哑口无言，只能叹了口气，“我能给你枪，零部件模子都是现成的，明天就能做出来，只是怀北，大酆朝不能没有你，我们受不起这个损失。” “这么大的朝廷没了谁都一样，你们自信点，你看看南北运河，我没怎么插手，你们不一样干的有声有色。” 石怀义摇头，话不是这么说的。 没有秦淮领着，陛下绝对不会痛快答应修建运河，户部更不会痛快给银子，更不要说军队那边积极配合他们疏通河道了。 若不是他，这件事没个一年半载，根本吵不出结果。更不要说明年完工了…… 秦淮见他不吱声，只当他担心自己，郑重的保证道：“我的本事你们都清楚，我什么时候干过没把握的事情。” 石怀义也不坚持，松口道：“我先让属下加紧把枪制造出来，明日给你送去。” 石怀义熬了两宿，由被秦淮刺激了一下，现在松了下来，眼皮打架。 “你快回去，我要睡会。” 秦淮被下了逐客令，见他睁不开眼，也不好再呆着。转头上了马车，直奔武院而去。 秦淮走后，坐在原地闭目养神的石怀义突然对着小厮喊道，“去给我套车，我要进宫！” …… 武院内，一只二十人的小队顶着夕阳训练，看到秦淮来了，一个个训练有素的爬起来排好队，中气十足的喊道： “教官好！” 秦淮看着这些人的精气神，目光在赵家新，梁楚和张远身上停顿了片刻，说道：“明天我要带你们外出实战，条件非常艰苦，大概率会出现死亡，愿意去的出列！” 话音落下，二十个人带着兴奋和雀跃的表情统一向前垮了一步。 他们从入选特种队就一直在做枯燥的训练，现在恨不得马上出去展示一下自己的成果。 “我再说一遍，这次的任务会受伤或者死亡。你们都是人中翘楚，再过三个月，也会前往南疆和北疆执行任务，那里也有真正的战场，只是存活的几率会更大，不要因为一时冲动断送了前程。” “报告教官，我们是军人，不是为了军工，我们不怕死亡！为国尽忠，死而无憾！” 张远走出队列，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秦淮，里面不仅有勇气，更有作为一个军人的觉悟。 秦淮见众人不退，说了一声“好。” “这次的任务保密，你们所有行李我都会准备好，武院武器库的装备你们可以挑选一些便携的，其他的，不用你们准备。” “老师，那我们得武器呢？” 秦淮瞪了赵家新一眼，赵家新赶忙站直了身体，大声问道：“教官，我们需不需要带武器？” “不需要。” “我说的事情严格保密，直到出发前，所有人住在宿舍不许踏出武院一步，外出如厕五人一组互相监督，明白了没有。” “明白！” 整齐划一的声音划过，众人训练有素的站直了身体。 秦淮满意的笑了笑，说一声“解散”。 出了武院的大门，秦淮对着赵虎说道：“回去让吴晓良给他们二十人准备行李，吃食，一应物品，一律不许带大酆朝的商户或者朝廷的标识。” 赵虎应了一声，有些犹豫道：“大人，您能不能带着属下一起去。” 秦淮上了马车，没有立刻答复。 赵虎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令行禁止这件事对普通人来说很难。 “属下火铳用的很好，大人，属下在江湖久了，也想上战场上看看。” “可以，但是你必须听我的指挥，不可以有任何犹豫。” 秦淮还是答应了下来。 “大人放心，你就是让属下跳火坑属下也不眨眼就敢跳！” 秦淮哭笑不得的说，“这一路你跟着那些年轻人学学也好，行军打仗不是跑江湖。” “行，属下保证不添乱。”赵虎大嘴一咧，笑呵呵的保证道。 秦淮也不解释，有些事不亲眼看，永远不会理解的。 回到府邸，秦淮去温泉里泡了个澡，换了一身白色练功服，安静的坐在书房沉思。 这次去百夷，他心里也有一些紧张。 不仅是救人，秦淮更想胆大一点，看看能不能出其不意，毙了百夷王。 百夷王的三个儿子，每个野心都不小，这次的内乱成不了气候，要是再加上王座之争，那才是内耗的最佳打开方式。 百夷想要大酆内耗，那大酆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209章 相见 拿起炭笔将百夷的地图大概勾勒出来，秦淮手指有节奏的敲了敲桌子，盘算着心中的计划。 “叩叩……” 敲门声响了两次。 秦淮将手上的图纸放在烛火上燃烧殆尽，拉开了房门开门。 一股秋日特有的凉风，带着熟悉的暗香扑了进来。 “陛下？！” “怀北，你要去百夷对不对？” 下午张宰辅进宫面圣，说了秦淮的打算，紧接着石怀义也进宫了…… 萧卿灵很了解秦淮。 他是一个有血性的真男儿，不可能放任大酆商队和学生不管。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秦淮要亲自去。 “别怕。” 萧卿灵的语气很严肃，一双凤眸之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仰头看着秦淮道：“我是帝王，必须要懂得取舍。若是百夷拿他们做筹码，我愿意为他们的性命做一些退让，可你不行！你……不可以去。” 萧卿灵对生死看淡了很多，可只有秦淮，是她的逆鳞。 秦淮若是出事儿了，她不敢想她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别急，我先跟你说说我的计划。” 秦淮耐心的对着萧卿灵说道：“我们工部还有一种远距离射击的枪支，武院的特种队很快就能学会这种枪支的使用方法。我们这次过去是营救人员为主，然后找机会干掉百夷王。” 萧卿灵听着这话，手心已经冒出很多凉汗。 “安北部这次受灾严重，扣住这些人很可能是想跟大酆朝谈条件。只要不过分……” “灵儿，大酆朝决不能不接受威胁，这种事情有了一次就会有无数次。而且安北部被瘟疫重创，我有九成把握能把人救出来。到时候让吴飞章带着人接应，肯定没问题的。至于其他事，我会随机应变。” “……真的要去吗？”萧卿灵很担忧。 “我们只是伺机而动，有机会就下手，没机会我不会硬来。你忘了我也是一身武艺，打败过第一剑神的人，哪里会那么容易死……” “你别说晦气话。” 萧卿灵捂住秦淮的嘴，一双眼睛里带着水光。 秦淮亲了亲萧卿灵的手，低声哄着她。 “最多两个月我就会回来。” 萧卿灵看着秦淮，她从不是优柔寡断之人，泪眼盈盈的道： “一定要小心，我等你回来娶我。” “嗯，我保证。”秦淮拦腰抱起萧卿灵，大步向着里屋走去，“来了就不许走，明日休沐，你陪我呆一夜可好。” 萧卿灵把头埋在秦淮的胸口，“你有那么多红颜知己，还要我陪着。” “嗯？怎么有点酸？” “秦淮！”萧卿灵拧了秦淮腰肉，气呼呼的憋着嘴。 “灵儿，你这样看我，我可受不住了。” 萧卿灵不敢动了，僵硬在秦淮的怀中，老实了下来。 …… 次日清晨，备受折磨的秦淮看着怀中熟睡的萧卿灵，俯身蹭了一下红唇。 秦淮走后不久，萧卿灵睁开眼睛，看着身边空空荡荡的床铺，蜷缩起身体爬了起来。 目光游离的逡巡了一圈，见到茶杯下压着的字条，猛地跳下地，光脚跑到了桌子前。 “卿卿，突然想起我们订婚后好像没交换信物，今日见你带梅花簪格外妍丽，所以我擅作主张将它带走了，我的玉簪留给你，归来时，我会给你一个更好的礼物。” “傻。” 萧卿灵摸了摸头发，头上的梅花小簪果然不见了。 伸出嫩白修长的食指戳了戳秦淮的玉簪，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秦淮好像总带着它，所以又显得有些特别。 萧卿灵赤着脚站了许久，抿着唇将玉簪插在头发上，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高冷。 “立秋，替孤更衣，回宫。” 立秋鬼鬼祟祟的走了进来，“陛下，那个……门外有一对长得很像的姑娘，说想求见您，被临夏姐姐挡在了外面，奴婢看着好像有些僵持……” 萧卿灵不紧不慢的换好衣衫，端坐在太师椅上。 “让她们进来。” 看着走进来的姐妹花，萧卿灵淡淡的笑容挂在了嘴角，如同花园中最艳丽的花儿，光彩夺目。 “民女拜见陛下。” “起来，听说你们要见孤。” 苗心和苗悦只看了萧卿灵一眼，就又低下了头。 这是她们第一次见到女帝。 萧卿灵的一颦一笑多如同骄阳一般，那么耀眼，让生长在骄阳下的花朵们，不由得低下头。 没见之前，她们还有心靠着特殊争一争，可见到之后，却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若是无话，孤就走了。” “陛下！”苗悦咬着红唇，“我们……我们没有别的心思，只想跟在秦大哥身边，您能不能容我们留下。” 萧卿灵挑了挑细长的柳叶眉，眼中带着几分戏谑，“我若是容不下呢？” 两人听到这话，小脸煞白。 秦淮是臣，陛下是君，她们做梦都没想到两人会走到一起。 陛下容不下她们，她们就只有离开或者……死…… “我们不争不抢，也不会胡闹，您说什么我们会乖乖听话，陛下您能不能就看在我们可怜的份上……” 水乡女子楚楚可怜的模样，如同被打湿的花骨朵。萧卿灵这种女人看了都觉得心动，更不要说男人。 “难怪他喜欢你们。”萧卿灵直起了腰身，淡淡的道：“他的红颜不归孤管，不过……” 二人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萧卿灵。 “孤不喜欢后宅阴私，你们最好能做到你们所说的，不争不抢，不哭不闹。” “我们保证！”苗悦拉着苗心的手，满脸笑意的保证。 “起来。” “姐姐，你要不吃过饭再走。”苗悦自来熟的笑问。 立秋眼睛一瞪，呵斥道：“放肆。” 苗悦吓得一哆嗦，“我就是觉得，都是一家人了嘛，陛下迟早要嫁给秦大哥的，我们就该叫姐姐……” 萧卿灵有些恍惚，她已经没有家人了，骤然被人叫姐姐，一时有些不适应。 “立秋，回宫。” 二女看着萧卿灵的背影，不由得喟叹了一声。 “姐，还好下手早，不然哪里有咱俩的容身之处。” 一直内秀的苗心破天荒的点了点头，“只是可怜了秋月。” 站在梅园之外，马秋月看着那一抹摇曳生姿的背影，陷入了深深地自卑。 第209章 相见 拿起炭笔将百夷的地图大概勾勒出来，秦淮手指有节奏的敲了敲桌子，盘算着心中的计划。 “叩叩……” 敲门声响了两次。 秦淮将手上的图纸放在烛火上燃烧殆尽，拉开了房门开门。 一股秋日特有的凉风，带着熟悉的暗香扑了进来。 “陛下？！” “怀北，你要去百夷对不对？” 下午张宰辅进宫面圣，说了秦淮的打算，紧接着石怀义也进宫了…… 萧卿灵很了解秦淮。 他是一个有血性的真男儿，不可能放任大酆商队和学生不管。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秦淮要亲自去。 “别怕。” 萧卿灵的语气很严肃，一双凤眸之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仰头看着秦淮道：“我是帝王，必须要懂得取舍。若是百夷拿他们做筹码，我愿意为他们的性命做一些退让，可你不行！你……不可以去。” 萧卿灵对生死看淡了很多，可只有秦淮，是她的逆鳞。 秦淮若是出事儿了，她不敢想她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别急，我先跟你说说我的计划。” 秦淮耐心的对着萧卿灵说道：“我们工部还有一种远距离射击的枪支，武院的特种队很快就能学会这种枪支的使用方法。我们这次过去是营救人员为主，然后找机会干掉百夷王。” 萧卿灵听着这话，手心已经冒出很多凉汗。 “安北部这次受灾严重，扣住这些人很可能是想跟大酆朝谈条件。只要不过分……” “灵儿，大酆朝决不能不接受威胁，这种事情有了一次就会有无数次。而且安北部被瘟疫重创，我有九成把握能把人救出来。到时候让吴飞章带着人接应，肯定没问题的。至于其他事，我会随机应变。” “……真的要去吗？”萧卿灵很担忧。 “我们只是伺机而动，有机会就下手，没机会我不会硬来。你忘了我也是一身武艺，打败过第一剑神的人，哪里会那么容易死……” “你别说晦气话。” 萧卿灵捂住秦淮的嘴，一双眼睛里带着水光。 秦淮亲了亲萧卿灵的手，低声哄着她。 “最多两个月我就会回来。” 萧卿灵看着秦淮，她从不是优柔寡断之人，泪眼盈盈的道： “一定要小心，我等你回来娶我。” “嗯，我保证。”秦淮拦腰抱起萧卿灵，大步向着里屋走去，“来了就不许走，明日休沐，你陪我呆一夜可好。” 萧卿灵把头埋在秦淮的胸口，“你有那么多红颜知己，还要我陪着。” “嗯？怎么有点酸？” “秦淮！”萧卿灵拧了秦淮腰肉，气呼呼的憋着嘴。 “灵儿，你这样看我，我可受不住了。” 萧卿灵不敢动了，僵硬在秦淮的怀中，老实了下来。 …… 次日清晨，备受折磨的秦淮看着怀中熟睡的萧卿灵，俯身蹭了一下红唇。 秦淮走后不久，萧卿灵睁开眼睛，看着身边空空荡荡的床铺，蜷缩起身体爬了起来。 目光游离的逡巡了一圈，见到茶杯下压着的字条，猛地跳下地，光脚跑到了桌子前。 “卿卿，突然想起我们订婚后好像没交换信物，今日见你带梅花簪格外妍丽，所以我擅作主张将它带走了，我的玉簪留给你，归来时，我会给你一个更好的礼物。” “傻。” 萧卿灵摸了摸头发，头上的梅花小簪果然不见了。 伸出嫩白修长的食指戳了戳秦淮的玉簪，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秦淮好像总带着它，所以又显得有些特别。 萧卿灵赤着脚站了许久，抿着唇将玉簪插在头发上，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高冷。 “立秋，替孤更衣，回宫。” 立秋鬼鬼祟祟的走了进来，“陛下，那个……门外有一对长得很像的姑娘，说想求见您，被临夏姐姐挡在了外面，奴婢看着好像有些僵持……” 萧卿灵不紧不慢的换好衣衫，端坐在太师椅上。 “让她们进来。” 看着走进来的姐妹花，萧卿灵淡淡的笑容挂在了嘴角，如同花园中最艳丽的花儿，光彩夺目。 “民女拜见陛下。” “起来，听说你们要见孤。” 苗心和苗悦只看了萧卿灵一眼，就又低下了头。 这是她们第一次见到女帝。 萧卿灵的一颦一笑多如同骄阳一般，那么耀眼，让生长在骄阳下的花朵们，不由得低下头。 没见之前，她们还有心靠着特殊争一争，可见到之后，却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若是无话，孤就走了。” “陛下！”苗悦咬着红唇，“我们……我们没有别的心思，只想跟在秦大哥身边，您能不能容我们留下。” 萧卿灵挑了挑细长的柳叶眉，眼中带着几分戏谑，“我若是容不下呢？” 两人听到这话，小脸煞白。 秦淮是臣，陛下是君，她们做梦都没想到两人会走到一起。 陛下容不下她们，她们就只有离开或者……死…… “我们不争不抢，也不会胡闹，您说什么我们会乖乖听话，陛下您能不能就看在我们可怜的份上……” 水乡女子楚楚可怜的模样，如同被打湿的花骨朵。萧卿灵这种女人看了都觉得心动，更不要说男人。 “难怪他喜欢你们。”萧卿灵直起了腰身，淡淡的道：“他的红颜不归孤管，不过……” 二人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萧卿灵。 “孤不喜欢后宅阴私，你们最好能做到你们所说的，不争不抢，不哭不闹。” “我们保证！”苗悦拉着苗心的手，满脸笑意的保证。 “起来。” “姐姐，你要不吃过饭再走。”苗悦自来熟的笑问。 立秋眼睛一瞪，呵斥道：“放肆。” 苗悦吓得一哆嗦，“我就是觉得，都是一家人了嘛，陛下迟早要嫁给秦大哥的，我们就该叫姐姐……” 萧卿灵有些恍惚，她已经没有家人了，骤然被人叫姐姐，一时有些不适应。 “立秋，回宫。” 二女看着萧卿灵的背影，不由得喟叹了一声。 “姐，还好下手早，不然哪里有咱俩的容身之处。” 一直内秀的苗心破天荒的点了点头，“只是可怜了秋月。” 站在梅园之外，马秋月看着那一抹摇曳生姿的背影，陷入了深深地自卑。 第210章 抵达营地 秦淮骑在马上，带着赵虎直接敲开了石怀义家的大门。 “石大人呢？” “额。秦大人，石大人还没来呢，今日休沐。” 秦淮哦了一声，站在门口，“你就说我来拿东西，麻烦他赶紧出来，我赶时间。” 门房应了一声，扭头就往内院跑。 石怀义从美梦中惊醒，听到秦淮来了，一身的火气也发不出来。 “给我枪。” “陛下……” “陛下昨夜被我说服了。” “啊？” “给我枪，赶时间。” 秦淮不管石怀义的惊诧，拉着他就上了马车。 拿到枪后，穿着单衣的石怀义被孤零零的丢在工部门口。 “秦淮，你倒是把我送回去啊！” …… 南疆陵城外，一对人马在夜色的掩盖下飞快前行。 东方渐渐亮起，一个裹着黑色长袍的男人打了个手势，众人训练有素的躲进了附近的树林之中。 安营扎寨，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秦淮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手里拿着肉干慢慢咀嚼。 赵虎龇牙咧嘴的拖着腿坐到另一块大石头上，捣鼓着怀里的药瓶，给磨破的大腿根换药。 赶了大半个月的路，他的腿新三层旧三层的结痂，到现在才掌握了一点骑马长途跋涉的技巧。 看着旁边拾柴生火，搭帐篷做饭的学生，他自叹弗如。 “你们不累吗？”赵虎对着旁边的张远问道。 张远严肃的说，“不累。” 赵虎对他一丝不苟的态度习以为常，收起药瓶，转头看了一眼精神奕奕的秦淮。 秦淮吃完肉干正在看图，察觉到赵虎的目光，抬头问道：“还能坚持吗？” “属下没问题！”赵虎嘴硬的说了一句，接着问道：“大人，您就不累？” “你啊，少去逛逛烟花柳巷，多养生，骑马至少腰不会累。” 赵虎无言以对。 “赵大哥，我们练枪去啊？” 赵家新和赵虎混的熟了，说话不拘谨，大大咧咧的问道。 众人听说要练枪，一个个都看向了秦淮。 “这里人烟稀少地处偏僻，可以练习一个时辰，你们去，注意警戒。” “是！” 众人兴奋的背着长枪跟着赵虎跑了。 他们这一路，为了掩人耳目，只有遇到偏僻的地方才能练练枪。 都是年轻人，一看到枪就彻底爱上了，恨不得12个时辰都和枪支待在一起。 得到秦淮的示意，赵家新，梁楚和张远带着自己的小队分别找了地方。 秦淮，听着远处传来的闷响，摸了摸怀里的发簪，钻进了附近的帐篷。 再有一天就要到南疆了，他有预感，此行一定非常精彩。 入夜，众人收拾好东西，将枪支用布袋装好背在身后，再次翻身上马。 “不出意外，明日日出之前我们就能到达南疆军中，你们身上背着的是大酆的秘密武器，绝对不可暴露。” “是。” 众人应声，马蹄响起，直奔南疆古城。 南疆古城，将军营帐内，吴飞章拿着书信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 算算时间，秦淮他们这两日就能到达古城了。 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天下大元帅，吴飞章一点都不觉得陌生。 日升国一战，让他对秦淮神往已久，马上就能见到真人，他有些激动。 “飞章，稳重些。” 蒋忠国喝着米汤，一张黢黑的脸颊带着两抹红。 两人就这么干坐着，坐了一夜。 斥候喘着粗气，冲进营帐，“大人，有一队人马向我们快速靠近。” 蒋忠国二话不说，提剑就往外冲，坐在一旁的吴飞章都看傻了。 秦淮站在南疆军营寨门口，没多久就见到一个穿着铠甲的老将军跑了出来。 蒋国忠喘了一口气，佯装镇定的问：“您是……” 秦淮喝止了他叫破名字，“对，我们进去说。” 翻身下马和蒋国忠并排而走，秦淮低声说道：“我们是秘密前往，这次的事情要保密。” 蒋国忠点了点头，一双精神矍铄的眼睛四下扫视了一眼，“我和飞章等了一宿，就等着您来了，我们去营帐聊。” “麻烦老将军给我身后的学生们安排一处僻静的营地，对外就说他们是来游历学习的。” 蒋国忠满口答应，这才看到了姗姗而来的吴飞章。 “年轻小伙子，还没老头腿脚利索。” 吴飞章：是谁让我冷静一下的。 “秦……” 吴飞章话还没说，就被蒋国忠给了一巴掌。 “叫大人，要保密。” 秦淮看着二人，心里的绷着的弦松了松。 进了营帐，才一落座，蒋国忠就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吴飞章这才问道：“大人，您这次来是要去营救那些人质吗？” 秦淮点了点头。 “太好了！” 吴飞章拍了拍手。 这些天百夷那边人总是来这边叫嚣，让他们提供食物和食盐，不然就要杀人质。 他们都别着一股气，但是看着无辜的商人和书生，又不得不将东西给他们。 谁知道他们越发过分，隔三差五就来要吃的，甚至还要肉和御寒之物。 每次要的不多，正好是他们能接受的底线，但却让人觉得憋闷。 吴飞章将这些事跟秦淮事无巨细的说了，越说越是生气，砰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这帮王八蛋，老子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要不是老将军拦着，我真想砍了他们。” 秦淮听得也是火气上冒。 “上次他们来要东西是什么时候？” “就是前天，估计今天或者明天又要来。” 蒋国忠叹了口气，他也不想受制于人，可大酆朝的百姓在他们手里，他们只能被勒索。 “这样，下次他们再来，你们就要求见人质，就说一定要确定人质的死活，不然不会再给他们任何东西。” “可是见了人质我们也救不下来了啊，万一他们狗急跳墙……” “哼，这些人是他们的摇钱树，眼看就要过冬了，他们受到疫病侵扰，不从你们这里得到足够的过冬食物，怎么过冬。” 吴飞章还要再说，却被蒋国忠按住了手臂，“秦大人，您是不是有把握一举救下那些人质。” 秦淮挑了挑眉，露出一抹戏谑，“九成把握可以，只要您有办法让他们将所有人质带出来。” 蒋国忠沉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抹睿智。 “我有办法，您等着我好消息。” 第210章 抵达营地 秦淮骑在马上，带着赵虎直接敲开了石怀义家的大门。 “石大人呢？” “额。秦大人，石大人还没来呢，今日休沐。” 秦淮哦了一声，站在门口，“你就说我来拿东西，麻烦他赶紧出来，我赶时间。” 门房应了一声，扭头就往内院跑。 石怀义从美梦中惊醒，听到秦淮来了，一身的火气也发不出来。 “给我枪。” “陛下……” “陛下昨夜被我说服了。” “啊？” “给我枪，赶时间。” 秦淮不管石怀义的惊诧，拉着他就上了马车。 拿到枪后，穿着单衣的石怀义被孤零零的丢在工部门口。 “秦淮，你倒是把我送回去啊！” …… 南疆陵城外，一对人马在夜色的掩盖下飞快前行。 东方渐渐亮起，一个裹着黑色长袍的男人打了个手势，众人训练有素的躲进了附近的树林之中。 安营扎寨，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秦淮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手里拿着肉干慢慢咀嚼。 赵虎龇牙咧嘴的拖着腿坐到另一块大石头上，捣鼓着怀里的药瓶，给磨破的大腿根换药。 赶了大半个月的路，他的腿新三层旧三层的结痂，到现在才掌握了一点骑马长途跋涉的技巧。 看着旁边拾柴生火，搭帐篷做饭的学生，他自叹弗如。 “你们不累吗？”赵虎对着旁边的张远问道。 张远严肃的说，“不累。” 赵虎对他一丝不苟的态度习以为常，收起药瓶，转头看了一眼精神奕奕的秦淮。 秦淮吃完肉干正在看图，察觉到赵虎的目光，抬头问道：“还能坚持吗？” “属下没问题！”赵虎嘴硬的说了一句，接着问道：“大人，您就不累？” “你啊，少去逛逛烟花柳巷，多养生，骑马至少腰不会累。” 赵虎无言以对。 “赵大哥，我们练枪去啊？” 赵家新和赵虎混的熟了，说话不拘谨，大大咧咧的问道。 众人听说要练枪，一个个都看向了秦淮。 “这里人烟稀少地处偏僻，可以练习一个时辰，你们去，注意警戒。” “是！” 众人兴奋的背着长枪跟着赵虎跑了。 他们这一路，为了掩人耳目，只有遇到偏僻的地方才能练练枪。 都是年轻人，一看到枪就彻底爱上了，恨不得12个时辰都和枪支待在一起。 得到秦淮的示意，赵家新，梁楚和张远带着自己的小队分别找了地方。 秦淮，听着远处传来的闷响，摸了摸怀里的发簪，钻进了附近的帐篷。 再有一天就要到南疆了，他有预感，此行一定非常精彩。 入夜，众人收拾好东西，将枪支用布袋装好背在身后，再次翻身上马。 “不出意外，明日日出之前我们就能到达南疆军中，你们身上背着的是大酆的秘密武器，绝对不可暴露。” “是。” 众人应声，马蹄响起，直奔南疆古城。 南疆古城，将军营帐内，吴飞章拿着书信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 算算时间，秦淮他们这两日就能到达古城了。 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天下大元帅，吴飞章一点都不觉得陌生。 日升国一战，让他对秦淮神往已久，马上就能见到真人，他有些激动。 “飞章，稳重些。” 蒋忠国喝着米汤，一张黢黑的脸颊带着两抹红。 两人就这么干坐着，坐了一夜。 斥候喘着粗气，冲进营帐，“大人，有一队人马向我们快速靠近。” 蒋忠国二话不说，提剑就往外冲，坐在一旁的吴飞章都看傻了。 秦淮站在南疆军营寨门口，没多久就见到一个穿着铠甲的老将军跑了出来。 蒋国忠喘了一口气，佯装镇定的问：“您是……” 秦淮喝止了他叫破名字，“对，我们进去说。” 翻身下马和蒋国忠并排而走，秦淮低声说道：“我们是秘密前往，这次的事情要保密。” 蒋国忠点了点头，一双精神矍铄的眼睛四下扫视了一眼，“我和飞章等了一宿，就等着您来了，我们去营帐聊。” “麻烦老将军给我身后的学生们安排一处僻静的营地，对外就说他们是来游历学习的。” 蒋国忠满口答应，这才看到了姗姗而来的吴飞章。 “年轻小伙子，还没老头腿脚利索。” 吴飞章：是谁让我冷静一下的。 “秦……” 吴飞章话还没说，就被蒋国忠给了一巴掌。 “叫大人，要保密。” 秦淮看着二人，心里的绷着的弦松了松。 进了营帐，才一落座，蒋国忠就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吴飞章这才问道：“大人，您这次来是要去营救那些人质吗？” 秦淮点了点头。 “太好了！” 吴飞章拍了拍手。 这些天百夷那边人总是来这边叫嚣，让他们提供食物和食盐，不然就要杀人质。 他们都别着一股气，但是看着无辜的商人和书生，又不得不将东西给他们。 谁知道他们越发过分，隔三差五就来要吃的，甚至还要肉和御寒之物。 每次要的不多，正好是他们能接受的底线，但却让人觉得憋闷。 吴飞章将这些事跟秦淮事无巨细的说了，越说越是生气，砰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这帮王八蛋，老子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要不是老将军拦着，我真想砍了他们。” 秦淮听得也是火气上冒。 “上次他们来要东西是什么时候？” “就是前天，估计今天或者明天又要来。” 蒋国忠叹了口气，他也不想受制于人，可大酆朝的百姓在他们手里，他们只能被勒索。 “这样，下次他们再来，你们就要求见人质，就说一定要确定人质的死活，不然不会再给他们任何东西。” “可是见了人质我们也救不下来了啊，万一他们狗急跳墙……” “哼，这些人是他们的摇钱树，眼看就要过冬了，他们受到疫病侵扰，不从你们这里得到足够的过冬食物，怎么过冬。” 吴飞章还要再说，却被蒋国忠按住了手臂，“秦大人，您是不是有把握一举救下那些人质。” 秦淮挑了挑眉，露出一抹戏谑，“九成把握可以，只要您有办法让他们将所有人质带出来。” 蒋国忠沉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抹睿智。 “我有办法，您等着我好消息。” 第211章 谋划救人 秦淮没问蒋国忠的办法是什么，他在南疆军这么久了，在百夷那边有点手段也是正常。 吴飞章凑到秦淮身边小声说：“秦大人，您要搞事儿能不能带我一个。” 秦淮忍俊不禁的看着他，“吴将军，您在这南疆边防大大小小冲突那么多，还嫌不刺激啊？” “小打小闹没意思，我早就听说百夷那边要乱了，您这次来，不会只是为了那几十个人质。” 秦淮扯了扯嘴角，“见机行事，如果有好的下手机会，一定不会忘了你。” 这个时代，百姓的命在他们看来与草芥差不多，若非那边扣押的是大酆朝的书生，他们甚至不会用物资去换。 可是秦淮的心思不一样，在他原来的国家，是从来不会放弃一个普通人的。 国家的凝聚力，才是一个国家屹立在世界之巅的必要条件。 如今他开办了报馆，对舆论已经有了初步的掌控，而如何能培养出国家的凝聚力，靠的就是对每一个人的不抛弃不放弃。 这些秦淮从不与别人说。 毕竟在这个朝代，他要是真这么说，那些人嘴上会对他说一句敬佩，心里只觉得他是傻子。 拿精锐的命去冒险，换取普通人的存活，他们不会理解的。 秦淮也不指望他们现在能理解，潜移默化下，他们会明白的。 会明白一个国家有难，全民皆兵组成的钢铁长城，会有多么坚硬。 进了蒋国忠为他们安排的营地，秦淮倒头就睡，养足精神才有力气干活。 蒋国忠和吴飞章被赵虎拦在账外，知道秦淮在睡觉也没硬进去。 回到主营帐，蒋国忠问吴飞章，“看没看出点门道？” 吴飞章摇头。 “跟我想象中的不大一样，怎么看怎么像个书生，老将军，您真要将那个暗子用在这次行动中吗？” “盛名之下无虚士，咱们拭目以待就得了，反正成了咱们跟着喝汤，不成……”蒋国忠目露凶光，“干脆就我们自己送人质一程，一直被拿捏着，损失太大了。” 吴飞章犹豫了一下。 “小吴，你要知道，打仗就会死人，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 吴飞章情绪有些低落，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我去点兵，明日秦大人要是不能将人质救出来，我们就将他们一窝端了。” “小子，慈不掌兵，这种事情经历的多了就好了。” 和蒋国忠分开后，吴飞章犹豫了一下，走到了秦淮的大帐外。 “你家大人醒了吗？” 赵虎看了吴飞章一眼，恭敬道：“将军，您稍后。” 不久，大帐内就传出一丝响动，秦淮披着披风走到门口，并没有邀请他进去的意思。 “吴将军，有消息了？” “嗯，后天他们会带着人质到太仓关关口给我们看人，这次要的物资更多了……太仓关易守难攻，北边关口是我们在把守，南边是他们在把守……秦大人，您真的有把握救人吗？” 秦淮见他脸色不好，安慰道：“我有把握，不会出差错的。” 吴飞章见他这么说，心里的忧虑不减反增。 “秦大人，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机会。马上就要入冬了，老将军说……若是这次救不下来，不如给他们一个痛快……” 秦淮脸色一肃，“你跟我进来。” 帐篷里正在擦枪的队员见到秦淮身后的陌生人，下意识将手中的枪藏进被褥。 “这位是吴飞章，吴国公的独孙。” 赵家新松了口气，语气轻松的说：“久仰久仰，吴将军，您是不知道，咱们这一代，有您，有李凌做领头，我们这些世家子都被逼到什么程度了。” “这位是刑部尚书赵岩的侄儿，不过都是普通的兵。见到将军给我好好行礼。” 赵家新脸上笑容尴尬。 同僚们见状被逗得轰然大笑了起来。 秦淮将被子掀开，露出里面黑色的枪管。 “这是狙击枪，能在五百步开外夺人性命，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的本事。” 吴飞章不可置信的摸了摸枪管，“五百步？” “营地里人多眼杂，我不能演示，不过我可以保证，说的都是真话。” 吴飞章吞了吞口水，说道：“我倒是知道有一处隐秘的地方，你们让我见识见识可以吗？” 秦淮对着众人使了一个眼色，众人心领神会的将枪支藏好。 “我和赵家新跟你去。” 吴飞章带着二人穿过营地，又穿过一条河流，到了一片荒废的林子。 “闲着无聊摸到的地方，我在周围都布置了机关，从来没人来过这里。” “那就试试。” 秦淮拍了拍赵家新的肩膀，指着树干上稀稀落落的黄叶说道：“目标前方树枝上的枯叶，把它打碎试试。” 赵家新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嘴唇抿成了一个“一”字，提起枪眯着眼瞄准。 “秦大人……” “嘘。” 秦淮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只听到呯的一声，吴飞章吓了一跳，腰间的长刀都拔出半截。 再看几百米开外的枯叶，已经不见了踪影。 咕嘟，吴飞章喉头滚动。 这种东西真的是存在凡间的武器的吗？ “神了啊！这东西我能试试吗……” “射击要经过专业训练才可以，恐怕不能给您。现在是保密阶段，吴将军，您可不能往外说。”赵家新严肃的说道。 吴飞章有些遗憾的砸了咂嘴，“行，规矩我还是懂的。” 秦淮笑道：“我是带他们来实战的，太仓关如果有合适的地方做掩护，就有机会救下所有人。” “有是有，就是你们可能得受点罪。” 入了夜，秦淮总算知道吴飞章说的受点罪是什么意思了。 熟悉地形的吴飞章在最前面带路，都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泥水里艰难前行。 更不要说不熟悉路况的秦淮等人，经常就是一脚踩空，跌进深坑。 跌跌撞撞中走了两个时辰，月上中天，山谷里的风陡然变得又冷又急，吹得人骨头缝里发寒。 “还有多久？”秦淮微微喘息的问。 “一个时辰。” 吴飞章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条路还他亲自走过几次，每一次都弄得很狼狈。见到秦淮带来的人居然背着武器弹药和口粮还能跟上，他就差把惊讶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第211章 谋划救人 秦淮没问蒋国忠的办法是什么，他在南疆军这么久了，在百夷那边有点手段也是正常。 吴飞章凑到秦淮身边小声说：“秦大人，您要搞事儿能不能带我一个。” 秦淮忍俊不禁的看着他，“吴将军，您在这南疆边防大大小小冲突那么多，还嫌不刺激啊？” “小打小闹没意思，我早就听说百夷那边要乱了，您这次来，不会只是为了那几十个人质。” 秦淮扯了扯嘴角，“见机行事，如果有好的下手机会，一定不会忘了你。” 这个时代，百姓的命在他们看来与草芥差不多，若非那边扣押的是大酆朝的书生，他们甚至不会用物资去换。 可是秦淮的心思不一样，在他原来的国家，是从来不会放弃一个普通人的。 国家的凝聚力，才是一个国家屹立在世界之巅的必要条件。 如今他开办了报馆，对舆论已经有了初步的掌控，而如何能培养出国家的凝聚力，靠的就是对每一个人的不抛弃不放弃。 这些秦淮从不与别人说。 毕竟在这个朝代，他要是真这么说，那些人嘴上会对他说一句敬佩，心里只觉得他是傻子。 拿精锐的命去冒险，换取普通人的存活，他们不会理解的。 秦淮也不指望他们现在能理解，潜移默化下，他们会明白的。 会明白一个国家有难，全民皆兵组成的钢铁长城，会有多么坚硬。 进了蒋国忠为他们安排的营地，秦淮倒头就睡，养足精神才有力气干活。 蒋国忠和吴飞章被赵虎拦在账外，知道秦淮在睡觉也没硬进去。 回到主营帐，蒋国忠问吴飞章，“看没看出点门道？” 吴飞章摇头。 “跟我想象中的不大一样，怎么看怎么像个书生，老将军，您真要将那个暗子用在这次行动中吗？” “盛名之下无虚士，咱们拭目以待就得了，反正成了咱们跟着喝汤，不成……”蒋国忠目露凶光，“干脆就我们自己送人质一程，一直被拿捏着，损失太大了。” 吴飞章犹豫了一下。 “小吴，你要知道，打仗就会死人，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 吴飞章情绪有些低落，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我去点兵，明日秦大人要是不能将人质救出来，我们就将他们一窝端了。” “小子，慈不掌兵，这种事情经历的多了就好了。” 和蒋国忠分开后，吴飞章犹豫了一下，走到了秦淮的大帐外。 “你家大人醒了吗？” 赵虎看了吴飞章一眼，恭敬道：“将军，您稍后。” 不久，大帐内就传出一丝响动，秦淮披着披风走到门口，并没有邀请他进去的意思。 “吴将军，有消息了？” “嗯，后天他们会带着人质到太仓关关口给我们看人，这次要的物资更多了……太仓关易守难攻，北边关口是我们在把守，南边是他们在把守……秦大人，您真的有把握救人吗？” 秦淮见他脸色不好，安慰道：“我有把握，不会出差错的。” 吴飞章见他这么说，心里的忧虑不减反增。 “秦大人，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机会。马上就要入冬了，老将军说……若是这次救不下来，不如给他们一个痛快……” 秦淮脸色一肃，“你跟我进来。” 帐篷里正在擦枪的队员见到秦淮身后的陌生人，下意识将手中的枪藏进被褥。 “这位是吴飞章，吴国公的独孙。” 赵家新松了口气，语气轻松的说：“久仰久仰，吴将军，您是不知道，咱们这一代，有您，有李凌做领头，我们这些世家子都被逼到什么程度了。” “这位是刑部尚书赵岩的侄儿，不过都是普通的兵。见到将军给我好好行礼。” 赵家新脸上笑容尴尬。 同僚们见状被逗得轰然大笑了起来。 秦淮将被子掀开，露出里面黑色的枪管。 “这是狙击枪，能在五百步开外夺人性命，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的本事。” 吴飞章不可置信的摸了摸枪管，“五百步？” “营地里人多眼杂，我不能演示，不过我可以保证，说的都是真话。” 吴飞章吞了吞口水，说道：“我倒是知道有一处隐秘的地方，你们让我见识见识可以吗？” 秦淮对着众人使了一个眼色，众人心领神会的将枪支藏好。 “我和赵家新跟你去。” 吴飞章带着二人穿过营地，又穿过一条河流，到了一片荒废的林子。 “闲着无聊摸到的地方，我在周围都布置了机关，从来没人来过这里。” “那就试试。” 秦淮拍了拍赵家新的肩膀，指着树干上稀稀落落的黄叶说道：“目标前方树枝上的枯叶，把它打碎试试。” 赵家新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嘴唇抿成了一个“一”字，提起枪眯着眼瞄准。 “秦大人……” “嘘。” 秦淮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只听到呯的一声，吴飞章吓了一跳，腰间的长刀都拔出半截。 再看几百米开外的枯叶，已经不见了踪影。 咕嘟，吴飞章喉头滚动。 这种东西真的是存在凡间的武器的吗？ “神了啊！这东西我能试试吗……” “射击要经过专业训练才可以，恐怕不能给您。现在是保密阶段，吴将军，您可不能往外说。”赵家新严肃的说道。 吴飞章有些遗憾的砸了咂嘴，“行，规矩我还是懂的。” 秦淮笑道：“我是带他们来实战的，太仓关如果有合适的地方做掩护，就有机会救下所有人。” “有是有，就是你们可能得受点罪。” 入了夜，秦淮总算知道吴飞章说的受点罪是什么意思了。 熟悉地形的吴飞章在最前面带路，都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泥水里艰难前行。 更不要说不熟悉路况的秦淮等人，经常就是一脚踩空，跌进深坑。 跌跌撞撞中走了两个时辰，月上中天，山谷里的风陡然变得又冷又急，吹得人骨头缝里发寒。 “还有多久？”秦淮微微喘息的问。 “一个时辰。” 吴飞章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条路还他亲自走过几次，每一次都弄得很狼狈。见到秦淮带来的人居然背着武器弹药和口粮还能跟上，他就差把惊讶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第212章 虐待 秦淮回头看了一眼疲惫的队员，狠声道：“最后一人来队伍前面，每隔半刻钟队尾最后一个人就来前面领头，有问题随时报告，不许掉队。” “是！” 吴飞章擦了擦脸上的泥土，眼神里露出了许多羡慕，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秦哥，您这些人都是怎么训练出来的，体力这么好，还这么听话？” 秦怀心思一动，特种训练法只在帝都大营试过，听说效果不错，要是在南疆和北疆也推行起来，会不会有意外之喜。 “这些人武院实施的特种教学法训练出来的，你要是感兴趣，给你一套训练方法，你可以在军中试试。” 吴飞章搓了搓手，笑的很腼腆，语气却一点不客气，“我先多谢了。” 秦淮这帮人吭哧吭哧爬上山头的时候，百夷内部的战乱已经快要平息了。 几个小部落反叛失败投降，全族人都被百夷王砍了。 张彦和卓尔和脸色铁青的从王庭之内走出来，他们劝阻百夷王放掉普通的百姓，百夷王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反手就将几个投降的部落杀的一个不剩。 “大哥，脱延河实在太过分了！自从那个叫刘挺的当了他的军师，他就越发不将我们兄弟放在眼里。” “你看看他干的这是什么事儿？你劝挑起纷争的部落投降，他却把投降的部落都杀了！这不是当众给你难看。” 张彦垂着手，眼中的不满一闪而过。 “少说两句，事已至此我们也没办法。” “就这么忍了？！” “不然呢，步那些人的后尘吗？” 张彦指着不远处的桅杆上飘荡的人皮，嘴唇发乌。 卓尔和哎了一声，不在吭气。 “你部落里那些人质，拿到这次的物资以后就都放了，大酆朝不会无底线的妥协。” 张彦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卓尔和听了这话不以为意，“我们部落受灾严重，这点物资不够过冬，至少还得再来点粮食。” “我们原本已经通商了，都可以买卖的，要不是这次内乱，何愁没有粮食？你擅作主张扣押商人，还勒索大酆朝，以后谁还敢来。” 卓尔和哼了一声，“他们没安好心，反正我不放。” 张彦见劝不动，只能无奈摇头。 这些人，为什么不肯睁开眼看看外面的世界，大酆朝哪里还是三年前的大酆朝啊。 回到部落，张彦去了后面的一座小院。 “先生，战乱平了，您要不要回去？学生愿意送您到边境。” 屋内传来一阵咳嗽声，不一会慢慢走出一个头发半白的中年人。 正是胡安。 他原本在游历的学生队伍里，是张彦见他气度不凡，想要求学。 胡安没拒绝。 他本就是来传扬大酆朝的文化的，加上张彦诚心求学，资质也很好，他便以客卿的身份留在了合和部。 “你不必送我回去，若是可以就将我送到那帮商人和学子之间去。” “先生，那边的环境不适合您……”张彦劝阻道。 “我不能丢下我的同伴，苟且偷生。” 张彦见他心意已定，无奈拱手，“卓尔和与我关系还算亲近，我会让他尽量善待你们的。” “多谢。” “先生……大酆朝真的有您说的那么好吗？” 胡安笑了笑，“你还是要亲眼去看一看。” “这次百夷之行，让我见识到了不同于大酆朝的风土人情，也更坚信了师弟的治国理念。只有百姓好了，朝廷才会好，一味地压榨百姓，实行暴政，只会让国家衰败下去。” 张彦抿着唇侧耳倾听，眼中露出一丝思索的神色。 “受教了，先生。” 胡安摆了摆手，谦虚道：“只是个人浅见，算不上什么大道理。我看你和别的部落首领不一样，愿意接受大酆朝的文化风俗，这才多说两句。” “张彦首领，送我回去。” 张彦叹了口气，见他心意已定，只能将人送回去。 天气渐冷，大风刮得人脸冰凉。 安北部的牛羊因为疫病死伤大半，大家的心情都很不好。 被关在笼子里的商人和书生挤作一团，脸上都是青黄二色二首。虽然没有遭到打骂，但是饥寒交迫也让他们难以忍受。 胡安在合和部人的护送下到达这里，卓尔和二话没说就将他和这些人关在了一起。 “胡先生，您怎么又回来了？”一个书生小声问道。 胡安见他们如此惨淡，眼眶有些红，小声说：“我带回来一些肉干，东西不多大家一人吃一口。” 众人见到吃的，顾不上谦让，一人拿了一块塞进了嘴里。 “马上就要过冬了，这些人不会留我们太久。我来的路上，听他们说马上就要带我们去勒索新一批的粮食了，大酆朝不会放弃我们的，大家在坚持坚持。” 众人苦笑，他们从被抓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安北部已经勒索了四五次东西，却一直不见放人，他心里的希望早就渐渐破灭了。 胡安也不多言，他坚信自己的小师弟一定不会放任这些无辜的人不管。 吹了一夜冷风，大家迷迷糊糊的就被敲击笼子的声音惊醒。 安北部的大汉推推搡搡的将他们拉出笼子，手脚拴上镣铐。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商人和书生们惊恐的叫喊着，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突然，一个书生发疯了一样推开了身旁的大汉，踉踉跄跄的往外逃。 只是还没走出几步，一根黑色的长枪噗的一声，贯体而出，书生连惨叫都没发出就死透了。 胡安面色铁青，想要上前理论，却被一旁的商人抓住。 “胡先生，别去。他们不通教化，不讲道理的，您说多了惹怒了他们，我们所有人都会挨一顿毒打。” 胡安紧紧握着拳，看了一眼身后被吓得瑟瑟发抖的书生们，一口气憋在了心口。 几十个人被绳子穿成一串儿，拴在了马车上。 就在众人茫然不知所错的时候，领头的突然打马扬鞭，驱动马车，众人被拖得一个趔趄，差点被拖拽的摔倒在地。 骑在马上百夷人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212章 虐待 秦淮回头看了一眼疲惫的队员，狠声道：“最后一人来队伍前面，每隔半刻钟队尾最后一个人就来前面领头，有问题随时报告，不许掉队。” “是！” 吴飞章擦了擦脸上的泥土，眼神里露出了许多羡慕，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秦哥，您这些人都是怎么训练出来的，体力这么好，还这么听话？” 秦怀心思一动，特种训练法只在帝都大营试过，听说效果不错，要是在南疆和北疆也推行起来，会不会有意外之喜。 “这些人武院实施的特种教学法训练出来的，你要是感兴趣，给你一套训练方法，你可以在军中试试。” 吴飞章搓了搓手，笑的很腼腆，语气却一点不客气，“我先多谢了。” 秦淮这帮人吭哧吭哧爬上山头的时候，百夷内部的战乱已经快要平息了。 几个小部落反叛失败投降，全族人都被百夷王砍了。 张彦和卓尔和脸色铁青的从王庭之内走出来，他们劝阻百夷王放掉普通的百姓，百夷王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反手就将几个投降的部落杀的一个不剩。 “大哥，脱延河实在太过分了！自从那个叫刘挺的当了他的军师，他就越发不将我们兄弟放在眼里。” “你看看他干的这是什么事儿？你劝挑起纷争的部落投降，他却把投降的部落都杀了！这不是当众给你难看。” 张彦垂着手，眼中的不满一闪而过。 “少说两句，事已至此我们也没办法。” “就这么忍了？！” “不然呢，步那些人的后尘吗？” 张彦指着不远处的桅杆上飘荡的人皮，嘴唇发乌。 卓尔和哎了一声，不在吭气。 “你部落里那些人质，拿到这次的物资以后就都放了，大酆朝不会无底线的妥协。” 张彦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卓尔和听了这话不以为意，“我们部落受灾严重，这点物资不够过冬，至少还得再来点粮食。” “我们原本已经通商了，都可以买卖的，要不是这次内乱，何愁没有粮食？你擅作主张扣押商人，还勒索大酆朝，以后谁还敢来。” 卓尔和哼了一声，“他们没安好心，反正我不放。” 张彦见劝不动，只能无奈摇头。 这些人，为什么不肯睁开眼看看外面的世界，大酆朝哪里还是三年前的大酆朝啊。 回到部落，张彦去了后面的一座小院。 “先生，战乱平了，您要不要回去？学生愿意送您到边境。” 屋内传来一阵咳嗽声，不一会慢慢走出一个头发半白的中年人。 正是胡安。 他原本在游历的学生队伍里，是张彦见他气度不凡，想要求学。 胡安没拒绝。 他本就是来传扬大酆朝的文化的，加上张彦诚心求学，资质也很好，他便以客卿的身份留在了合和部。 “你不必送我回去，若是可以就将我送到那帮商人和学子之间去。” “先生，那边的环境不适合您……”张彦劝阻道。 “我不能丢下我的同伴，苟且偷生。” 张彦见他心意已定，无奈拱手，“卓尔和与我关系还算亲近，我会让他尽量善待你们的。” “多谢。” “先生……大酆朝真的有您说的那么好吗？” 胡安笑了笑，“你还是要亲眼去看一看。” “这次百夷之行，让我见识到了不同于大酆朝的风土人情，也更坚信了师弟的治国理念。只有百姓好了，朝廷才会好，一味地压榨百姓，实行暴政，只会让国家衰败下去。” 张彦抿着唇侧耳倾听，眼中露出一丝思索的神色。 “受教了，先生。” 胡安摆了摆手，谦虚道：“只是个人浅见，算不上什么大道理。我看你和别的部落首领不一样，愿意接受大酆朝的文化风俗，这才多说两句。” “张彦首领，送我回去。” 张彦叹了口气，见他心意已定，只能将人送回去。 天气渐冷，大风刮得人脸冰凉。 安北部的牛羊因为疫病死伤大半，大家的心情都很不好。 被关在笼子里的商人和书生挤作一团，脸上都是青黄二色二首。虽然没有遭到打骂，但是饥寒交迫也让他们难以忍受。 胡安在合和部人的护送下到达这里，卓尔和二话没说就将他和这些人关在了一起。 “胡先生，您怎么又回来了？”一个书生小声问道。 胡安见他们如此惨淡，眼眶有些红，小声说：“我带回来一些肉干，东西不多大家一人吃一口。” 众人见到吃的，顾不上谦让，一人拿了一块塞进了嘴里。 “马上就要过冬了，这些人不会留我们太久。我来的路上，听他们说马上就要带我们去勒索新一批的粮食了，大酆朝不会放弃我们的，大家在坚持坚持。” 众人苦笑，他们从被抓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安北部已经勒索了四五次东西，却一直不见放人，他心里的希望早就渐渐破灭了。 胡安也不多言，他坚信自己的小师弟一定不会放任这些无辜的人不管。 吹了一夜冷风，大家迷迷糊糊的就被敲击笼子的声音惊醒。 安北部的大汉推推搡搡的将他们拉出笼子，手脚拴上镣铐。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商人和书生们惊恐的叫喊着，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突然，一个书生发疯了一样推开了身旁的大汉，踉踉跄跄的往外逃。 只是还没走出几步，一根黑色的长枪噗的一声，贯体而出，书生连惨叫都没发出就死透了。 胡安面色铁青，想要上前理论，却被一旁的商人抓住。 “胡先生，别去。他们不通教化，不讲道理的，您说多了惹怒了他们，我们所有人都会挨一顿毒打。” 胡安紧紧握着拳，看了一眼身后被吓得瑟瑟发抖的书生们，一口气憋在了心口。 几十个人被绳子穿成一串儿，拴在了马车上。 就在众人茫然不知所错的时候，领头的突然打马扬鞭，驱动马车，众人被拖得一个趔趄，差点被拖拽的摔倒在地。 骑在马上百夷人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213章 射击 秋风凛冽，空气里已经有了冬天的味道。 走南闯北的商人皮糙肉厚，尚且经不住马车拖拽，更不要说没什么体力的书生。 好几个书生被马车拖拽的晕倒在地，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大腿腰腹都被坚硬的地面摩擦的血肉模糊。 而那些百夷人，见到这种情况非但不停车，还用力抽打他们。 胡安气的浑身哆嗦，不顾商人的劝阻，上前大声理论“我们是人质，你们拿我们换东西，最起码要保证我们活着。” 回答他的是一根皮鞭和百夷人肆意的笑声。 “行了，这老头子是首领关照过的，别真打死了。”一旁的百夷兵皱了皱眉，捅了捅身边的同伴劝道。 听到这话，那人嗤了一声才收起皮鞭，“老头，算你命大。” 这么一闹，车队停下了，人质们总算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胡先生，您这是何必呢？” 几个人合力将他扶起来，“您这么大岁数了，又是读书人，怎么不听劝。” “挨一鞭子，大家能歇会也好，不然那些书生撑不到地方的。” 胡安喘着气咧了咧嘴，胡子上沾满了尘土。 不少书生红着眼眶围了过来，眼神里满是感激和担忧。 胡安摆了摆手，道：“都去歇着，我没事儿。” 众人坐在地上休息，看到远处吃着干粮喝着肉汤的百夷人，眼中的恨意越发的浓厚了起来。 过了中午，百夷兵吃饱喝足，胡安等人又像是牛羊一般被驱赶着赶路。 可能是胡安之前说的话起了作用，这帮人没再虐待人质，赶路的速度慢了不少。 走了一个时辰，书生们饥寒交迫，连眼泪都没有力气流，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跟着队伍前行。 “前面就是太谷关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面如死灰的人们眼中又多了一丝光亮。 只要过了太谷关，就到家了。 只隔了那么一道山谷！ 他们想回家！ …… 秦淮带着小队的二十人和吴飞章趴在枯草堆里，正下方一眼就可以看到百夷人的队伍。 “待会蒋将军会让他们把人质带到队伍前面来辨认，按照百夷人列队的习惯，人质和他们的距离不会超过一百步，你们只有这一次机会。” “足够了。” 秦淮从怀里拿出了从妙手张那里顺来的单筒千里眼，对着下面仔细观察。 “我很担心，就算杀了看守的百夷兵，这些人质知不知道怎么跑？”吴飞章担忧的说道。 “放心，人质里有我们自己人。” 吴飞章瞪大了眼睛，不可意思的看向秦淮。 秦淮指了指下面，“那个面皮白净的商人，是东厂的探子。” “我就说这计划看上去漏洞百出，你怎么有信心的。” 吴飞章拿过千里眼，大大的张开嘴巴，山底下的人仿佛近在眼前一般，吓得他往后躲了一下。 “这玩意儿怎么看的那么清楚？” 秦淮一把将千里眼捞了过来，“这叫千里眼，还在实验阶段，等成功了会发到军中，用于侦察和作战。” 吴飞章羡慕的不行，因为他已经看到不少特种队的队员从怀里掏出千里眼来了。 突然，拿着千里眼的秦淮眉头皱了起来。 胡安？ 他跟胡安这位师兄只是一面之缘，他一路奔波被磋磨的不成样子，秦淮一眼都没认出来。 “张远！” “到！” “看看那个是不是胡安，胡先生。” 张远得了命令，赶忙拿起狙击枪上的目镜扫视。 看到低下身着黄袍的，须发打结，被百夷兵推桑的老者，眼睛都红了。 “报告，是胡先生！” “艹！”秦淮握着拳用平静的语气，转头对着特种队的队员说：“台下十年功，台上一分钟。百夷人已经把刀架在我们先生的脖子上了，他们的死活就看你们的子弹准不准了！” 队伍里的成员九成都没上过战场，心里很没底，听着秦淮的话，精神都高度紧绷了起来。 “先干掉对人质生命威胁最大的兵，然后再干掉追兵的战马。” “是。” 众人抖了抖身上土黄色的掩体伪装，露出了一个小脑袋，放缓了呼吸。 吴飞章被众人肃杀的情绪感染，也紧紧闭上了嘴。 片刻，吴飞章低声怒吼响起： “动了，人质动了。妈的，他们怎么打人！” 秦淮用千里眼盯着下面挨打的人质不为所动，眼睛虚眯了起来，直到对方停止脚步。 “准备。” 咔咔，子弹上膛的声音。 “杀！” “呯呯呯” 震耳欲聋的枪声响彻山谷，惊得飞鸟走兽惊慌逃窜。 押送人质的十几个百夷人转眼爆头毙命，红白二色的脑浆喷的到处都是。 面皮白净的商人愣了足足三秒，立刻反应了过来。 “快往北边跑，我是东厂暗探，是我们的军队来救我们了。” 众人听了这话顾不得真假，用尽吃奶的力气往北边南疆军所在的地方逃窜。 他们不想再回那个没有尊严的地方。 片刻，马蹄声在身后响起，不少商人已经绝望了。 两条腿的人根本跑不过四条腿的马，只是本能的求生欲让他们不想停下来。 胡安身上染了病，又折腾了一路，跑在最后。 “先生，用点劲儿，大酆的军队来接应我们了。”白脸商人指着半里外的军队喊道。 “你先走，走！” “不行！” “我被抓回去还有张彦保着我，死不了。你是大酆朝的探子，不能被抓！” 胡安用力推着商人，自己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那白脸商人神色挣扎了一下，没有自己走，转身将胡安扛了起来。 “咱俩跑不了啊！” 胡安感动了一下，只觉得死到临头，还要拉着这个人跟自己一起，心里又惭愧不已。 “先生你别说了，我没什么文化，但也知道尊师重道，咱俩就死在一起也是我赚了。” 胡安看着近在咫尺的骑兵，长叹了一声，“是我害了你。” 话音还未落，那个举起长刀的百夷兵就随着一声巨大的响声，连人带马滚到了地上。 接着，又是一个追兵追了上来。 第213章 射击 秋风凛冽，空气里已经有了冬天的味道。 走南闯北的商人皮糙肉厚，尚且经不住马车拖拽，更不要说没什么体力的书生。 好几个书生被马车拖拽的晕倒在地，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大腿腰腹都被坚硬的地面摩擦的血肉模糊。 而那些百夷人，见到这种情况非但不停车，还用力抽打他们。 胡安气的浑身哆嗦，不顾商人的劝阻，上前大声理论“我们是人质，你们拿我们换东西，最起码要保证我们活着。” 回答他的是一根皮鞭和百夷人肆意的笑声。 “行了，这老头子是首领关照过的，别真打死了。”一旁的百夷兵皱了皱眉，捅了捅身边的同伴劝道。 听到这话，那人嗤了一声才收起皮鞭，“老头，算你命大。” 这么一闹，车队停下了，人质们总算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胡先生，您这是何必呢？” 几个人合力将他扶起来，“您这么大岁数了，又是读书人，怎么不听劝。” “挨一鞭子，大家能歇会也好，不然那些书生撑不到地方的。” 胡安喘着气咧了咧嘴，胡子上沾满了尘土。 不少书生红着眼眶围了过来，眼神里满是感激和担忧。 胡安摆了摆手，道：“都去歇着，我没事儿。” 众人坐在地上休息，看到远处吃着干粮喝着肉汤的百夷人，眼中的恨意越发的浓厚了起来。 过了中午，百夷兵吃饱喝足，胡安等人又像是牛羊一般被驱赶着赶路。 可能是胡安之前说的话起了作用，这帮人没再虐待人质，赶路的速度慢了不少。 走了一个时辰，书生们饥寒交迫，连眼泪都没有力气流，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跟着队伍前行。 “前面就是太谷关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面如死灰的人们眼中又多了一丝光亮。 只要过了太谷关，就到家了。 只隔了那么一道山谷！ 他们想回家！ …… 秦淮带着小队的二十人和吴飞章趴在枯草堆里，正下方一眼就可以看到百夷人的队伍。 “待会蒋将军会让他们把人质带到队伍前面来辨认，按照百夷人列队的习惯，人质和他们的距离不会超过一百步，你们只有这一次机会。” “足够了。” 秦淮从怀里拿出了从妙手张那里顺来的单筒千里眼，对着下面仔细观察。 “我很担心，就算杀了看守的百夷兵，这些人质知不知道怎么跑？”吴飞章担忧的说道。 “放心，人质里有我们自己人。” 吴飞章瞪大了眼睛，不可意思的看向秦淮。 秦淮指了指下面，“那个面皮白净的商人，是东厂的探子。” “我就说这计划看上去漏洞百出，你怎么有信心的。” 吴飞章拿过千里眼，大大的张开嘴巴，山底下的人仿佛近在眼前一般，吓得他往后躲了一下。 “这玩意儿怎么看的那么清楚？” 秦淮一把将千里眼捞了过来，“这叫千里眼，还在实验阶段，等成功了会发到军中，用于侦察和作战。” 吴飞章羡慕的不行，因为他已经看到不少特种队的队员从怀里掏出千里眼来了。 突然，拿着千里眼的秦淮眉头皱了起来。 胡安？ 他跟胡安这位师兄只是一面之缘，他一路奔波被磋磨的不成样子，秦淮一眼都没认出来。 “张远！” “到！” “看看那个是不是胡安，胡先生。” 张远得了命令，赶忙拿起狙击枪上的目镜扫视。 看到低下身着黄袍的，须发打结，被百夷兵推桑的老者，眼睛都红了。 “报告，是胡先生！” “艹！”秦淮握着拳用平静的语气，转头对着特种队的队员说：“台下十年功，台上一分钟。百夷人已经把刀架在我们先生的脖子上了，他们的死活就看你们的子弹准不准了！” 队伍里的成员九成都没上过战场，心里很没底，听着秦淮的话，精神都高度紧绷了起来。 “先干掉对人质生命威胁最大的兵，然后再干掉追兵的战马。” “是。” 众人抖了抖身上土黄色的掩体伪装，露出了一个小脑袋，放缓了呼吸。 吴飞章被众人肃杀的情绪感染，也紧紧闭上了嘴。 片刻，吴飞章低声怒吼响起： “动了，人质动了。妈的，他们怎么打人！” 秦淮用千里眼盯着下面挨打的人质不为所动，眼睛虚眯了起来，直到对方停止脚步。 “准备。” 咔咔，子弹上膛的声音。 “杀！” “呯呯呯” 震耳欲聋的枪声响彻山谷，惊得飞鸟走兽惊慌逃窜。 押送人质的十几个百夷人转眼爆头毙命，红白二色的脑浆喷的到处都是。 面皮白净的商人愣了足足三秒，立刻反应了过来。 “快往北边跑，我是东厂暗探，是我们的军队来救我们了。” 众人听了这话顾不得真假，用尽吃奶的力气往北边南疆军所在的地方逃窜。 他们不想再回那个没有尊严的地方。 片刻，马蹄声在身后响起，不少商人已经绝望了。 两条腿的人根本跑不过四条腿的马，只是本能的求生欲让他们不想停下来。 胡安身上染了病，又折腾了一路，跑在最后。 “先生，用点劲儿，大酆的军队来接应我们了。”白脸商人指着半里外的军队喊道。 “你先走，走！” “不行！” “我被抓回去还有张彦保着我，死不了。你是大酆朝的探子，不能被抓！” 胡安用力推着商人，自己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那白脸商人神色挣扎了一下，没有自己走，转身将胡安扛了起来。 “咱俩跑不了啊！” 胡安感动了一下，只觉得死到临头，还要拉着这个人跟自己一起，心里又惭愧不已。 “先生你别说了，我没什么文化，但也知道尊师重道，咱俩就死在一起也是我赚了。” 胡安看着近在咫尺的骑兵，长叹了一声，“是我害了你。” 话音还未落，那个举起长刀的百夷兵就随着一声巨大的响声，连人带马滚到了地上。 接着，又是一个追兵追了上来。 第214章 信任的沉重 “砰！” 巨响回荡在山谷之间，追来的人应声倒地，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 接连死了十几人，都没追上人质，百夷军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看着眼前神鬼莫测的情况，不敢再上前追杀。 “愣着干什么，把人弄丢了，回去都要受罚，追！” “将军，有，有鬼啊！” “大白天哪来的鬼！” “那些人质都有鬼神保佑，我们的人只要近前就会莫名其妙死去。” 领队的将军握了握拳，不甘的看着这些人被大酆朝的兵接走，破口大骂：“没信用的混蛋！你们这些狡猾的大酆人，不得……” 话没说完，他身边的副将应声倒地，脑花红红白白的喷撒了一地。 百夷军见状被吓破了胆子，疯狂往后退。 嘭嘭嘭几声响起，几个人又应声倒地。 望着绝尘而去的骑兵，秦淮给了赵虎脑袋一巴掌， “让你打那个领头的，你怎么打副将！” 赵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打偏了。” 见到人质平安，秦淮带着赵虎玩命的往前跑了一段路，把这些百夷兵也拉进了射程，结果就留下了一个副将和几个普通兵。 秦淮见到事已至此，淡淡的说了一句：“回去领罚。” 赵虎不敢求饶，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回到营地，众人还没来得及修整，蒋忠国就面色红润的大步走了进来。 “秦侯爷，除了一个书生死在百夷那边，其他人质我们都救回来了！” 这简直是最好的消息了。 “胡先生还好吗？” “放心，只是吃了不少苦受了些皮外伤，军医已经在医治了。” 蒋忠国这么说着，眼睛却不停的往秦淮身后的那些武器上飘。 吴飞章回来跟他形容的，杀人于无形的神器，说的他心痒痒。 秦淮见他这样，笑着道：“这是新研制出来的武器，现在还处于保密阶段。” 蒋忠国老脸一红，挠了挠头发。 “我就看看，不会乱说的。” 秦淮笑道：“等时机成熟了，会下发到军队之中的。我们先去见见那个探子和胡先生，可以吗？” 蒋忠国也不纠结，应了一声，主动带路。 进了营帐，白脸的商人快步上前，跪在地上道：“小人王二两，见过侯爷。” “起来，辛苦你了。” “不辛苦。” 王二两局促的笑了笑，规规矩矩的低头站着，传说中的秦淮很恐怖，他不敢直视对方。 “跟我说说百夷的情况。” 王二两看了蒋忠国一眼，嘴唇抿的紧紧的。 秦淮见他这么守规矩，也不勉强，对着蒋忠国说道：“将军，他们东厂有规矩，暗探只能一对一汇报，您要不避个嫌？” “啧。”蒋忠国不耐烦的转身出了营帐。 “侯爷，百夷那边内乱平息了。但是百夷王杀了反叛部落所有的百姓，引发了不小的骚动，卓尔和的安北部为首，好几个部落都对百夷王有了微词。” “他们的牛羊都得了疫病，死伤不少，这个冬天物资很匮乏，恐怕不久就会来咱们边境掠夺物资。小人就是知道了这个消息，想要混在商队里传递消息的时候，被抓了起来。” 秦淮的食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 百夷素来就有来大酆边境打秋风的恶习，如今他们缺粮少吃，肯定会更加疯狂。 “蒋将军。”秦淮对着账外喊道。 蒋忠国瞪着眼走了进来，语气很冲的说道：“说完了？” 王二两吓得脖颈一缩。 秦淮解围道：“你们应该也有消息了，如果百夷人来边境打劫，你们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他们要来，就把他们打回去。”蒋忠国喝了口热水，大大咧咧的说道。 “我是说百姓怎么办？” 蒋忠国放下茶杯，冷哼道：“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啥时候来，怎么来，总不能因为一个不确切的消息，就坚壁清野。” 秦淮看着地图，眉头隆了起来。 坚壁清野的代价太大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日升国旧址推平重建，然后修筑道路沟通古城和日升国，庇佑生活在古城外的百姓。 可是现在已经入冬，地表土质上冻，不适合大兴土木，而百夷正在经历饥荒，这次的劫掠肯定会比以往更加疯狂。 “蒋将军，王二两，你们知不知道有什么小路，能让我们避开暗哨，直奔百夷王庭。” “你要干啥？！” 蒋老将军戎马一生，心思缜密的很，听到秦淮的问话，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只是这个胆大的想法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我要带着队伍去王庭一趟，看看能不能找机会，杀了百夷王脱延河。” 秦淮目光很坚定，他们绝不能被动挨打，百姓的命也是命，想救人，就要主动出击才行。 王二两张大了嘴，被秦淮的魄力吓傻了。 蒋忠国目光变得锐利，脸上带着一丝凝重劝说：“秦侯爷，您不能孤身犯险。” “这么说，是有密道了？” 蒋忠国闭了嘴，脸转向一旁不看秦淮，显然不打算接话。 “你说。”秦淮也不为难他，看向王二两命令道。 一旁的王二两回过神来，吞吞吐吐的交代：“有，有一条密道！我们东厂的暗子都能通过那条路进道王庭，就是回来的路……没有……” 秦淮手指不自觉的摩擦了一下握在掌心的梅花小簪。 “给我画出来！” “不行！” 蒋忠国制止了王二两的动作。 “秦侯爷，我是真心服了你的胆量，但您不能靠着一腔孤勇就去。跟王二两说的一样，就算你杀了百夷王以后，没有退路就跟送死一样。” 秦淮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不会更改。 “百夷里还有我们的人，百夷王若是真的死了，他们第一件事恐怕就是争夺王位，而不是追杀我们。就算真被追杀，我们带着武器弹药，边退边打，不会那么容易被抓住的。” 蒋忠国沉默了，他心动了。 百夷王要是死了，他有把握让百夷内部分崩离析。 犹豫了片刻，蒋忠国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放在了秦淮手里。 “这个你拿着。” 秦淮接过锦囊拆开倒出了一节小指长短的铁箭头。 第214章 信任的沉重 “砰！” 巨响回荡在山谷之间，追来的人应声倒地，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 接连死了十几人，都没追上人质，百夷军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看着眼前神鬼莫测的情况，不敢再上前追杀。 “愣着干什么，把人弄丢了，回去都要受罚，追！” “将军，有，有鬼啊！” “大白天哪来的鬼！” “那些人质都有鬼神保佑，我们的人只要近前就会莫名其妙死去。” 领队的将军握了握拳，不甘的看着这些人被大酆朝的兵接走，破口大骂：“没信用的混蛋！你们这些狡猾的大酆人，不得……” 话没说完，他身边的副将应声倒地，脑花红红白白的喷撒了一地。 百夷军见状被吓破了胆子，疯狂往后退。 嘭嘭嘭几声响起，几个人又应声倒地。 望着绝尘而去的骑兵，秦淮给了赵虎脑袋一巴掌， “让你打那个领头的，你怎么打副将！” 赵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打偏了。” 见到人质平安，秦淮带着赵虎玩命的往前跑了一段路，把这些百夷兵也拉进了射程，结果就留下了一个副将和几个普通兵。 秦淮见到事已至此，淡淡的说了一句：“回去领罚。” 赵虎不敢求饶，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回到营地，众人还没来得及修整，蒋忠国就面色红润的大步走了进来。 “秦侯爷，除了一个书生死在百夷那边，其他人质我们都救回来了！” 这简直是最好的消息了。 “胡先生还好吗？” “放心，只是吃了不少苦受了些皮外伤，军医已经在医治了。” 蒋忠国这么说着，眼睛却不停的往秦淮身后的那些武器上飘。 吴飞章回来跟他形容的，杀人于无形的神器，说的他心痒痒。 秦淮见他这样，笑着道：“这是新研制出来的武器，现在还处于保密阶段。” 蒋忠国老脸一红，挠了挠头发。 “我就看看，不会乱说的。” 秦淮笑道：“等时机成熟了，会下发到军队之中的。我们先去见见那个探子和胡先生，可以吗？” 蒋忠国也不纠结，应了一声，主动带路。 进了营帐，白脸的商人快步上前，跪在地上道：“小人王二两，见过侯爷。” “起来，辛苦你了。” “不辛苦。” 王二两局促的笑了笑，规规矩矩的低头站着，传说中的秦淮很恐怖，他不敢直视对方。 “跟我说说百夷的情况。” 王二两看了蒋忠国一眼，嘴唇抿的紧紧的。 秦淮见他这么守规矩，也不勉强，对着蒋忠国说道：“将军，他们东厂有规矩，暗探只能一对一汇报，您要不避个嫌？” “啧。”蒋忠国不耐烦的转身出了营帐。 “侯爷，百夷那边内乱平息了。但是百夷王杀了反叛部落所有的百姓，引发了不小的骚动，卓尔和的安北部为首，好几个部落都对百夷王有了微词。” “他们的牛羊都得了疫病，死伤不少，这个冬天物资很匮乏，恐怕不久就会来咱们边境掠夺物资。小人就是知道了这个消息，想要混在商队里传递消息的时候，被抓了起来。” 秦淮的食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 百夷素来就有来大酆边境打秋风的恶习，如今他们缺粮少吃，肯定会更加疯狂。 “蒋将军。”秦淮对着账外喊道。 蒋忠国瞪着眼走了进来，语气很冲的说道：“说完了？” 王二两吓得脖颈一缩。 秦淮解围道：“你们应该也有消息了，如果百夷人来边境打劫，你们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他们要来，就把他们打回去。”蒋忠国喝了口热水，大大咧咧的说道。 “我是说百姓怎么办？” 蒋忠国放下茶杯，冷哼道：“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啥时候来，怎么来，总不能因为一个不确切的消息，就坚壁清野。” 秦淮看着地图，眉头隆了起来。 坚壁清野的代价太大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日升国旧址推平重建，然后修筑道路沟通古城和日升国，庇佑生活在古城外的百姓。 可是现在已经入冬，地表土质上冻，不适合大兴土木，而百夷正在经历饥荒，这次的劫掠肯定会比以往更加疯狂。 “蒋将军，王二两，你们知不知道有什么小路，能让我们避开暗哨，直奔百夷王庭。” “你要干啥？！” 蒋老将军戎马一生，心思缜密的很，听到秦淮的问话，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只是这个胆大的想法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我要带着队伍去王庭一趟，看看能不能找机会，杀了百夷王脱延河。” 秦淮目光很坚定，他们绝不能被动挨打，百姓的命也是命，想救人，就要主动出击才行。 王二两张大了嘴，被秦淮的魄力吓傻了。 蒋忠国目光变得锐利，脸上带着一丝凝重劝说：“秦侯爷，您不能孤身犯险。” “这么说，是有密道了？” 蒋忠国闭了嘴，脸转向一旁不看秦淮，显然不打算接话。 “你说。”秦淮也不为难他，看向王二两命令道。 一旁的王二两回过神来，吞吞吐吐的交代：“有，有一条密道！我们东厂的暗子都能通过那条路进道王庭，就是回来的路……没有……” 秦淮手指不自觉的摩擦了一下握在掌心的梅花小簪。 “给我画出来！” “不行！” 蒋忠国制止了王二两的动作。 “秦侯爷，我是真心服了你的胆量，但您不能靠着一腔孤勇就去。跟王二两说的一样，就算你杀了百夷王以后，没有退路就跟送死一样。” 秦淮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不会更改。 “百夷里还有我们的人，百夷王若是真的死了，他们第一件事恐怕就是争夺王位，而不是追杀我们。就算真被追杀，我们带着武器弹药，边退边打，不会那么容易被抓住的。” 蒋忠国沉默了，他心动了。 百夷王要是死了，他有把握让百夷内部分崩离析。 犹豫了片刻，蒋忠国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放在了秦淮手里。 “这个你拿着。” 秦淮接过锦囊拆开倒出了一节小指长短的铁箭头。 第215章 抵达目的地 “合和部张彦的副将冯兵，是我们的暗子，如果你真的到了生死关头，可以去找他帮忙。” 秦淮听了这话，只觉得手中的箭头沉甸甸的。 一个副将暗子，需要花费十年甚至更久的时间去培养，期间不知道要投入多少人命和银两。 “为了大酆朝的将来，一定要安全归来。” “我会的，等我捷报。”秦淮拱了拱手，郑重承诺道。 蒋忠国眼睛落在王二两身上。 秦淮挡在王二两身前道：“他不顾生死把我师兄胡安扛回来，我欠他人情。东厂探听军中情报是职责所在，还请蒋老将军放他一马。” “老夫没那么小心眼，监察百官嘛，我们南疆没什么不能监察的。”蒋忠国不耐烦的摆了摆大手，“可惜了，也算是个有骨气的好儿郎，偏偏送去了东厂。” 王二两松了口气，像秦淮投去了感激一笑。 “不过……” 蒋忠国话头一转，冷声道：“秦淮回来之前，你不能离开营地，更不能向东厂传递消息，否则就别怪老夫翻脸无情。” 王二两提起来的心落回了肚子，赶忙举手保证。 “小人遵命，保证不踏出营地一步。” 秦淮带着二十人的小队，趁着夜色出了营地。 吴飞章和蒋国龙站在黑漆漆的城墙上，看着秦淮的身影消失，心里都不由得生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敬畏，激动掺杂着担忧，无法言说，只是从这一刻起，他们明白，只要这位年轻的侯爷发话，他们甚至愿意为了他出兵征战百夷。 “老将军，难怪我爷爷总说我不如他。” “你不用妄自菲薄，我和你爷爷活了一辈子，也没比得上人家。” 二人对视一眼，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秦淮带着地图，一路穿过草丛，河流，翻过险峰泥沼，日夜无休，终于在第三日的正午，踏进了百夷王庭的地界。 一连三日急行军，就算是体力顶尖的队员，都快撑不住了。 秦淮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在大家体力已经耗尽之前，终于到达了王二两给他标注的可以临时落脚的废弃山洞。 “这是最后一个落脚点，我们休息三个时辰调整状态，等天彻底黑了，有一场硬仗要打。” 队员们领了命令原地修整，秦淮趁着众人休息出了山洞，从袖管之中拿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盒子。 打开盒盖，一只灰扑扑的蛾子飞了出去。 这是在帝都临出发之时，王喜交给他的。 据说只要到达百夷的地界，放出蛾子，蛾子就会去寻找带有特殊味道香囊的暗探，用不了两个时辰，定会有人前来接头。 秦淮将蛾子放了出去，倒头就睡。 不知过了多久，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秦淮耳朵动了动猛地睁开眼睛。 放出去的灰色蛾子飞了回来，正不停在秦淮身边转圈，秦淮下意识打开盒子，灰色蛾子自觉地飞了进去。 秦淮扣紧盖子收好盒子，快速向着山洞外奔去。 一个穿着暗灰色长袄的老人站在山洞外，双手抄在袖口之中，眼神发虚的四处打量。 见到有人出来之后，老人神情明显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秦淮眉头一皱，这人长得又黑又矮，明显不是大酆人。 “信物。” 那老人见秦淮不说话，干巴巴的吐出两个字。 秦淮将怀里的一个不起眼的铁片扔了出去。 老人接过铁片看了一眼，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羊皮，交给秦淮。 “王庭的巡逻暗哨图纸，你要知道的信息上面都有。” “完事儿之后，有没有安全一点的回到南疆古城的办法。” “如果你能在明天太阳出来之前，摆脱追兵抵达合和部，可以试着我的商队一起前往古城。” 老人犹豫了一下，脸上带着为难的神色，“我希望你们不要来，我只有三成把握带你们出去。如果失败，我们死了倒没什么，你们也得被抓……” 秦淮摆了摆手，道：“你说的办法三成把握都没有，我不会选。如果实在没办法，我们打算原路返回。” 王二两之所以说没有退路，是因为这条路花费了无数血汗才筑造出来。 东厂早有命令传下，凡是暴露这条密道的探子，不论什么原因，一律诛九族。 秦淮不知道这条命令，就算知道了他也一样会选择原路返回。 如果杀了百夷王，手底下这二十个兵的命，可比这一条路值钱多了。 老人不知道秦淮身份，听了这句话脸色狂变，咬着后槽牙说道：“为了这条密道，我们先后搭上了数千个探子的性命，你不能这么做！而且，你不要命了吗，暴露密道是要诛九族的。” 秦淮好整以暇的着看他，眼底带着一抹戏谑的笑意，“不然怎么办？我总不能带着同伴等死。” “你！” 福禄咬牙切齿道：“算你厉害！等你们完成任务就退到哲哲部，那里距离王庭最近，我会安排人给你们一个藏身之处。” “我观你样貌，听你语调都不是大酆人，抱歉，非吾族类，我无法相信。” “你，你要做什么？” 秦淮话音落下，一直隐藏在草丛里的张远和赵家新掀开花花绿绿的掩体冲了出来。 “你是跟我们一起执行任务，还是现在山洞里委屈一下？” “我有大酆朝的血统，我家人都被百夷狗杀了，我不会叛变的。” 福禄也不端着了，放软了语气说道。 秦淮看着他，“贪生怕死，推三阻四。我的背后是不会交给你这样的人的。”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不能抓我。” 福禄本来就胆小如鼠，一直明哲保身才活到现在，他不想死。 “只要我们活着回到大酆朝，你下半辈子就不用再干刀头舔血的生活了。如果我们没回去……你一定会死在我前头。” 福禄欲哭无泪，只是看着站在自己身边孔武有力的几人，只能老老实实的认命。 天渐渐暗了下来，秦淮吃过晚饭，命令众人收拾行装。 福禄不情不愿的跟在众人身边，有气无力的指着路。 一路无话，秦淮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再往前两里路就是王庭大帐，附近已经能零零星星碰到巡逻的队伍了。 刚才若非他们眼疾手快隐藏起来，差点撞上巡逻的骑兵。 第215章 抵达目的地 “合和部张彦的副将冯兵，是我们的暗子，如果你真的到了生死关头，可以去找他帮忙。” 秦淮听了这话，只觉得手中的箭头沉甸甸的。 一个副将暗子，需要花费十年甚至更久的时间去培养，期间不知道要投入多少人命和银两。 “为了大酆朝的将来，一定要安全归来。” “我会的，等我捷报。”秦淮拱了拱手，郑重承诺道。 蒋忠国眼睛落在王二两身上。 秦淮挡在王二两身前道：“他不顾生死把我师兄胡安扛回来，我欠他人情。东厂探听军中情报是职责所在，还请蒋老将军放他一马。” “老夫没那么小心眼，监察百官嘛，我们南疆没什么不能监察的。”蒋忠国不耐烦的摆了摆大手，“可惜了，也算是个有骨气的好儿郎，偏偏送去了东厂。” 王二两松了口气，像秦淮投去了感激一笑。 “不过……” 蒋忠国话头一转，冷声道：“秦淮回来之前，你不能离开营地，更不能向东厂传递消息，否则就别怪老夫翻脸无情。” 王二两提起来的心落回了肚子，赶忙举手保证。 “小人遵命，保证不踏出营地一步。” 秦淮带着二十人的小队，趁着夜色出了营地。 吴飞章和蒋国龙站在黑漆漆的城墙上，看着秦淮的身影消失，心里都不由得生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敬畏，激动掺杂着担忧，无法言说，只是从这一刻起，他们明白，只要这位年轻的侯爷发话，他们甚至愿意为了他出兵征战百夷。 “老将军，难怪我爷爷总说我不如他。” “你不用妄自菲薄，我和你爷爷活了一辈子，也没比得上人家。” 二人对视一眼，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秦淮带着地图，一路穿过草丛，河流，翻过险峰泥沼，日夜无休，终于在第三日的正午，踏进了百夷王庭的地界。 一连三日急行军，就算是体力顶尖的队员，都快撑不住了。 秦淮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在大家体力已经耗尽之前，终于到达了王二两给他标注的可以临时落脚的废弃山洞。 “这是最后一个落脚点，我们休息三个时辰调整状态，等天彻底黑了，有一场硬仗要打。” 队员们领了命令原地修整，秦淮趁着众人休息出了山洞，从袖管之中拿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盒子。 打开盒盖，一只灰扑扑的蛾子飞了出去。 这是在帝都临出发之时，王喜交给他的。 据说只要到达百夷的地界，放出蛾子，蛾子就会去寻找带有特殊味道香囊的暗探，用不了两个时辰，定会有人前来接头。 秦淮将蛾子放了出去，倒头就睡。 不知过了多久，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秦淮耳朵动了动猛地睁开眼睛。 放出去的灰色蛾子飞了回来，正不停在秦淮身边转圈，秦淮下意识打开盒子，灰色蛾子自觉地飞了进去。 秦淮扣紧盖子收好盒子，快速向着山洞外奔去。 一个穿着暗灰色长袄的老人站在山洞外，双手抄在袖口之中，眼神发虚的四处打量。 见到有人出来之后，老人神情明显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秦淮眉头一皱，这人长得又黑又矮，明显不是大酆人。 “信物。” 那老人见秦淮不说话，干巴巴的吐出两个字。 秦淮将怀里的一个不起眼的铁片扔了出去。 老人接过铁片看了一眼，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羊皮，交给秦淮。 “王庭的巡逻暗哨图纸，你要知道的信息上面都有。” “完事儿之后，有没有安全一点的回到南疆古城的办法。” “如果你能在明天太阳出来之前，摆脱追兵抵达合和部，可以试着我的商队一起前往古城。” 老人犹豫了一下，脸上带着为难的神色，“我希望你们不要来，我只有三成把握带你们出去。如果失败，我们死了倒没什么，你们也得被抓……” 秦淮摆了摆手，道：“你说的办法三成把握都没有，我不会选。如果实在没办法，我们打算原路返回。” 王二两之所以说没有退路，是因为这条路花费了无数血汗才筑造出来。 东厂早有命令传下，凡是暴露这条密道的探子，不论什么原因，一律诛九族。 秦淮不知道这条命令，就算知道了他也一样会选择原路返回。 如果杀了百夷王，手底下这二十个兵的命，可比这一条路值钱多了。 老人不知道秦淮身份，听了这句话脸色狂变，咬着后槽牙说道：“为了这条密道，我们先后搭上了数千个探子的性命，你不能这么做！而且，你不要命了吗，暴露密道是要诛九族的。” 秦淮好整以暇的着看他，眼底带着一抹戏谑的笑意，“不然怎么办？我总不能带着同伴等死。” “你！” 福禄咬牙切齿道：“算你厉害！等你们完成任务就退到哲哲部，那里距离王庭最近，我会安排人给你们一个藏身之处。” “我观你样貌，听你语调都不是大酆人，抱歉，非吾族类，我无法相信。” “你，你要做什么？” 秦淮话音落下，一直隐藏在草丛里的张远和赵家新掀开花花绿绿的掩体冲了出来。 “你是跟我们一起执行任务，还是现在山洞里委屈一下？” “我有大酆朝的血统，我家人都被百夷狗杀了，我不会叛变的。” 福禄也不端着了，放软了语气说道。 秦淮看着他，“贪生怕死，推三阻四。我的背后是不会交给你这样的人的。”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不能抓我。” 福禄本来就胆小如鼠，一直明哲保身才活到现在，他不想死。 “只要我们活着回到大酆朝，你下半辈子就不用再干刀头舔血的生活了。如果我们没回去……你一定会死在我前头。” 福禄欲哭无泪，只是看着站在自己身边孔武有力的几人，只能老老实实的认命。 天渐渐暗了下来，秦淮吃过晚饭，命令众人收拾行装。 福禄不情不愿的跟在众人身边，有气无力的指着路。 一路无话，秦淮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再往前两里路就是王庭大帐，附近已经能零零星星碰到巡逻的队伍了。 刚才若非他们眼疾手快隐藏起来，差点撞上巡逻的骑兵。 第216章 执行任务 秦淮面色不善的看着福禄，“这就是你给我们指的路？” 福禄也是一头虚汗，“大人，不是我给的图不准，是我年老体弱跟不上你们的节奏，延误了时间。您要实在不放心，就放我一个人在那边等你们也行啊。” 秦淮眯着眼看了他一眼，叫出了赵家新和张远。 “你们两个，带着他回山洞等我们。” “老师，我不去，我要跟你一起行动。” 赵家新急了，他千里迢迢来就是为了杀百夷王，扬名立万的。 秦淮眸色一深，眼中带着一丝暗色，一股无形的压力落到了赵家新身上。 “老师，我带他先走。” 张远是几人里言语最少，却最会察言观色的，见到秦淮神色不对，练退带拽的拉走了赵家新。 “张远，你自己怂，拉我干什么？” “这堆人里就咱们两个枪法最弱，咱俩身份不仅是兵，更是世家子，老师带我们出来压力很大的，这个决定也是考虑保全我们。” “我知道，可是我也想建功立业。”赵家新不高兴的踢了踢枯草，“凭什么梁衡就能去！他还是两家下一任家主呢，身份比咱俩金贵多了。” “大师兄不在，他枪法第一，武功第一，谋略第一，咱们咋比？”张远冷静地说道。 赵家新蔫头耷拉脑的瞪了一眼福禄，“看什么看，都是因为你。” 福禄已经说不出话了，他知道这群人来历不简单，可是听这两人对话，好像不止不简单啊。 “那个……两位大人，小人斗胆请问一下，那个领头的大人贵姓啊？” 赵家新吊着眼睛，语气不善的说道：“敢情你不知道啊，我说你怎么敢推三阻四的找死呢。” 福禄跟着两人走了半天，脑子转了好几圈，关键信息一下子串联了起来，颤颤巍巍的问：“是不是……秦淮秦侯爷……” “呦呵，敢情你不是傻子啊。” “赵家新！”张远神色冷厉，呵斥道。 “怎么了，有咱俩看着，他还能跑了不成？” 福禄听完这话只觉得天旋地转大祸临头，双腿不禁开始发软。 他远在百夷都听说过这位侯爷的威名，得罪了秦侯爷，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就算回了东厂，厂公也不会放过他的。 张远皱着眉，不赞同的瞪了赵家新一眼，嘴角难得挤出一丝和善的笑。 “你放心，老师说过，只要我们能活着回到大酆朝，保你下辈子衣食无忧，老师从不打诳语。” 福禄甩了甩头，强迫自己冷静。 现在他只有三条路，一个就是尽最大努力跟他们或者回大酆，一个就是逃走，还有一个就是惊动这里的守卫，将他们所有人留在百夷。 福禄很想选第三种。 只是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人，孔武有力一身杀气，他胆小的退缩了。 就算惊动了守卫，他也可能第一时间被杀。 而逃走，更不可能。 最后只剩一条路，只能拼尽全力跟他们一起走出百夷。 “你们两个，跟我来。” “干嘛？！”赵家新没好气的说。 “我们不回山洞等他们，附近有个狗熊洞，只要麻晕了狗熊，我们就能藏在这里接应他们。”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有些凝重。 “你们放心，我没别的心思，这里是他们撤退的必经之路，我们有时间布置一些陷阱，能给你们撤退争取时间。” “之前你为什么不说？！”张远问。 “之前你们也没说他是秦侯爷。” 福禄语气也很不好，原本再苟且偷生两年，他也能交接班，回去养老了。谁能想到高高在上的侯爷会亲自出任务，还被自己碰上了。 真是倒霉到家了。 两人听他这么说，只是犹豫了一下，跟他一起去了。 秦淮这边已经带着人摸到了王庭大帐的边缘，身边东倒西歪的躺着五六个巡逻的守卫，还有一条猎狗。 这条猎狗发现了他们，秦淮不得不命令人解决这一班守卫。 秦淮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们只有一个时辰，我换上白色披风上大帐顶上寻找最佳射击点，梁衡在树林，如果百夷王活着出来，第一时间射杀他。 剩下的人去马圈，下药把马都麻翻了，听到我和梁衡的枪声，就分成两队向着南北两侧调虎离山。” “记住，不许恋战，只是远距离游击击杀，他们没有马，靠体力拼不过你们。两个时辰后，全部回山洞集合！” “不行教官，这样太冒险了，就算我们引走了一部分兵力，您和梁衡也有可能被发现，还是换我们去。” “对，教官，您不能孤身冒险。” 秦淮看着一个个炽热的眼神，沉了口气， “我和梁衡两个有功夫傍身，单打独斗没人留得住我们。你们听命行事，不许磨蹭！” 众人无法，只能默默退下。 梁衡站在原地抿了抿唇，绷着小脸说：“老师，我轻功很好，应该我去帐顶射击。” 秦淮摸了摸梁衡脑袋，道：“你要出事儿了，你爹能撕了我。听到枪声或者补枪完成就走，不许犹豫，这是命令！” 梁衡脸憋得通红，无奈低下头，“老师，您一定要小心。” “好了，快去。” 秦淮换上披风，趁着底下的巡逻兵不注意，纵身上了营帐。 大帐的顶端高耸陡峭，又很滑，不好落脚。 秦淮费了不少力气才像蜘蛛一样，趴在了上面。 从靴子里拿出匕首，轻轻划破帐顶，底下的靡靡之音传来。 这个脱延河，一把年纪还一次搞这么多，也不怕死在榻上。 抽出怀中的手铳，秦淮瞄准了好几次都没能找到最佳的开枪时机。 人太多，翻来覆去的不好下手。 眼看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秦淮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瞳孔紧缩， “砰！” 枪口火星闪烁！ 一个女子应声倒地。 陪侍的女人疯狂尖叫了起来。 秦淮暗骂了一声，快速调整状态。 “砰砰！” 接连两枪发出，一枪打空，一枪正中脱延河的脑袋。 干脆利落，任务完成！ 侍卫如同洪水一样涌入，叫喊声不绝于耳。 第216章 执行任务 秦淮面色不善的看着福禄，“这就是你给我们指的路？” 福禄也是一头虚汗，“大人，不是我给的图不准，是我年老体弱跟不上你们的节奏，延误了时间。您要实在不放心，就放我一个人在那边等你们也行啊。” 秦淮眯着眼看了他一眼，叫出了赵家新和张远。 “你们两个，带着他回山洞等我们。” “老师，我不去，我要跟你一起行动。” 赵家新急了，他千里迢迢来就是为了杀百夷王，扬名立万的。 秦淮眸色一深，眼中带着一丝暗色，一股无形的压力落到了赵家新身上。 “老师，我带他先走。” 张远是几人里言语最少，却最会察言观色的，见到秦淮神色不对，练退带拽的拉走了赵家新。 “张远，你自己怂，拉我干什么？” “这堆人里就咱们两个枪法最弱，咱俩身份不仅是兵，更是世家子，老师带我们出来压力很大的，这个决定也是考虑保全我们。” “我知道，可是我也想建功立业。”赵家新不高兴的踢了踢枯草，“凭什么梁衡就能去！他还是两家下一任家主呢，身份比咱俩金贵多了。” “大师兄不在，他枪法第一，武功第一，谋略第一，咱们咋比？”张远冷静地说道。 赵家新蔫头耷拉脑的瞪了一眼福禄，“看什么看，都是因为你。” 福禄已经说不出话了，他知道这群人来历不简单，可是听这两人对话，好像不止不简单啊。 “那个……两位大人，小人斗胆请问一下，那个领头的大人贵姓啊？” 赵家新吊着眼睛，语气不善的说道：“敢情你不知道啊，我说你怎么敢推三阻四的找死呢。” 福禄跟着两人走了半天，脑子转了好几圈，关键信息一下子串联了起来，颤颤巍巍的问：“是不是……秦淮秦侯爷……” “呦呵，敢情你不是傻子啊。” “赵家新！”张远神色冷厉，呵斥道。 “怎么了，有咱俩看着，他还能跑了不成？” 福禄听完这话只觉得天旋地转大祸临头，双腿不禁开始发软。 他远在百夷都听说过这位侯爷的威名，得罪了秦侯爷，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就算回了东厂，厂公也不会放过他的。 张远皱着眉，不赞同的瞪了赵家新一眼，嘴角难得挤出一丝和善的笑。 “你放心，老师说过，只要我们能活着回到大酆朝，保你下辈子衣食无忧，老师从不打诳语。” 福禄甩了甩头，强迫自己冷静。 现在他只有三条路，一个就是尽最大努力跟他们或者回大酆，一个就是逃走，还有一个就是惊动这里的守卫，将他们所有人留在百夷。 福禄很想选第三种。 只是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人，孔武有力一身杀气，他胆小的退缩了。 就算惊动了守卫，他也可能第一时间被杀。 而逃走，更不可能。 最后只剩一条路，只能拼尽全力跟他们一起走出百夷。 “你们两个，跟我来。” “干嘛？！”赵家新没好气的说。 “我们不回山洞等他们，附近有个狗熊洞，只要麻晕了狗熊，我们就能藏在这里接应他们。”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有些凝重。 “你们放心，我没别的心思，这里是他们撤退的必经之路，我们有时间布置一些陷阱，能给你们撤退争取时间。” “之前你为什么不说？！”张远问。 “之前你们也没说他是秦侯爷。” 福禄语气也很不好，原本再苟且偷生两年，他也能交接班，回去养老了。谁能想到高高在上的侯爷会亲自出任务，还被自己碰上了。 真是倒霉到家了。 两人听他这么说，只是犹豫了一下，跟他一起去了。 秦淮这边已经带着人摸到了王庭大帐的边缘，身边东倒西歪的躺着五六个巡逻的守卫，还有一条猎狗。 这条猎狗发现了他们，秦淮不得不命令人解决这一班守卫。 秦淮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们只有一个时辰，我换上白色披风上大帐顶上寻找最佳射击点，梁衡在树林，如果百夷王活着出来，第一时间射杀他。 剩下的人去马圈，下药把马都麻翻了，听到我和梁衡的枪声，就分成两队向着南北两侧调虎离山。” “记住，不许恋战，只是远距离游击击杀，他们没有马，靠体力拼不过你们。两个时辰后，全部回山洞集合！” “不行教官，这样太冒险了，就算我们引走了一部分兵力，您和梁衡也有可能被发现，还是换我们去。” “对，教官，您不能孤身冒险。” 秦淮看着一个个炽热的眼神，沉了口气， “我和梁衡两个有功夫傍身，单打独斗没人留得住我们。你们听命行事，不许磨蹭！” 众人无法，只能默默退下。 梁衡站在原地抿了抿唇，绷着小脸说：“老师，我轻功很好，应该我去帐顶射击。” 秦淮摸了摸梁衡脑袋，道：“你要出事儿了，你爹能撕了我。听到枪声或者补枪完成就走，不许犹豫，这是命令！” 梁衡脸憋得通红，无奈低下头，“老师，您一定要小心。” “好了，快去。” 秦淮换上披风，趁着底下的巡逻兵不注意，纵身上了营帐。 大帐的顶端高耸陡峭，又很滑，不好落脚。 秦淮费了不少力气才像蜘蛛一样，趴在了上面。 从靴子里拿出匕首，轻轻划破帐顶，底下的靡靡之音传来。 这个脱延河，一把年纪还一次搞这么多，也不怕死在榻上。 抽出怀中的手铳，秦淮瞄准了好几次都没能找到最佳的开枪时机。 人太多，翻来覆去的不好下手。 眼看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秦淮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瞳孔紧缩， “砰！” 枪口火星闪烁！ 一个女子应声倒地。 陪侍的女人疯狂尖叫了起来。 秦淮暗骂了一声，快速调整状态。 “砰砰！” 接连两枪发出，一枪打空，一枪正中脱延河的脑袋。 干脆利落，任务完成！ 侍卫如同洪水一样涌入，叫喊声不绝于耳。 第217章 报仇 秦淮毫不犹豫脱了身上的白色披风，将身上带着的烈酒撒慢披风，用尽力气扔到了大帐内的烛台上。 而后头也不回的飞入了林中。 火光四起，周围的床幔成了最好的燃料。 梁衡听到枪声，也跟着打了一枪，击杀了远处一名穿着将军铠甲的将领，眼见大帐起火，迅速向着后方撤退。 秦淮的速度极快，借着夜色遮掩，穿梭于树林之间向着外围逃窜。 西边的马圈火光冲天，身后的猎狗声已经越来越远了。 突然，秦淮停下了身体。 经过系统改造后，他的听力变得极好，细小的声音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耳朵动了动，就隐约听到了远处的叫喊。 “找到了！在这边！” 什么找到了？ 看着东边的方向，那边是回山洞的路，他没安排人啊？ 等等…… 秦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加快了脚步急匆匆的向着东边奔去。 张远和赵家新带着福禄此刻遇到了很大的危机。 周围都是百夷兵，他们设下的陷阱被一队搜索的猎犬发现，继而引来了大量的士兵。 “我真不知道他们有猎狗。” 福禄脸色非常难看。 事实上以前百夷也确实没有猎狗巡逻，自从知道了大酆朝有一种杀人于无形的方法，百夷王才开始命令巡逻队带着狗巡逻。 张远绷着一张脸，平凡的脸上多出了一抹狠劲儿。 “绝对不能被活捉，我们养尊处优惯了，熬不住酷刑。” 赵家新有些哆嗦，但好歹是秦淮带的学生，几分血性还是有的，咬着牙发狠说： “一旦咱俩挡不住他们的进攻，我会先杀了福禄再自杀。” 胆小的福禄听了这话都快吓得尿裤子了，下意识就想逃。 张远阴森的眼神看了过来，他才停下了不停往洞口挪动的脚步。 听着叫喊声和脚步声越来越多，张远握了握拳。 “我出去引开他们，不行，就按你说的做。” “我去！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妈的。” 赵家新拦住了张远，作势要向外冲。 两人正在推搡的时候，福禄眼底光芒闪烁，磨磨蹭蹭的凑到了熊洞口。 “轰轰！” 巨大的声音震得人耳膜生疼，赵家新和张远下意识趴在了地上。 一阵剧烈的晃动过后，烟尘弥漫，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还不出来！” “是老师！” 二人快速爬了起来，一眼就看到了在洞口被碎石打的浑身是伤的福禄。 “这狗娘养的，居然想逃。” 赵家新抽出匕首，决定结束福禄这老东西的狗命。 百夷兵被炸得面目全非，断臂断腿到处抛洒。 秦淮趁乱摸了过来，他随身带着一枚黑火药，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处。 看着身受重伤的福禄和两个活生生的学生，不由得松了口气，命令道：“带上他快走，爆炸会引来更多的人向这边聚集。” 张远二话不说背上福禄，四个人一路玩命狂奔，整整用了一个时辰才拜托了追兵。 秦淮坐在河边，将满是鲜血的衣服换了下来。 旧衣服浸满了敌人的血，衣服黏腻的如同被浆洗过，腥臭的味道令人作呕。 “老师，你受伤了。” 赵家新看到秦淮的后背上面嵌进着两块铁片，眼里充满了内疚。 秦淮闷哼一声，将铁片拽了出来。 “距离爆炸中心太近，被散开的铁片误伤而已，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赵家新理亏的用胳膊肘捅了捅一旁的张远。 “福禄说那个地方可以接应你们，我们俩不想什么都不做就回去，就贪功冒进了，回去我们愿意接受惩罚。” 赵家新拍了一下大腿，“对，就是福禄这老东西，说那里可以躲避敌人追击，还是你们回去的必经之路。一旦你们完成任务，我们可以设下陷阱拖延追兵，我们才决定过去的！” 秦淮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福禄，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二人。 张远见秦淮脸色阴成了一片，有些心虚的说，“老师，这老东西刚才还想丢下我们自己去逃命。” “你们两个的课业不合格，回去以后不用跟我学习了。” 两人吓得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老师，我们知道错了！” 赵家新带着哭腔，被逐出师门，二叔会把他抽筋剥皮的。 “不听命令擅自行动，盲目听信他人话语，还试图狡辩推脱错误，这不是一个军人该具有的品质。” 张远低着头，为自己的冲动后悔。 “这里不宜久留，去山洞跟他们汇合，我们要尽快撤出百夷。” 秦淮不理二人，穿好披风向着山洞的地点赶路。 “师兄，怎么办啊……” “老师在气头上，我们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回去再想办法，走。” 张远扛起福禄，二话不说跟上了秦淮的脚步。 赵家新如丧考妣，默默跟在了后面。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天快要亮的时候，三人终于到达了山洞。 秦淮看着颇为狼狈的队员们，皱了一下眉头。 “赵虎，还有三个人呢？！” 赵虎不忍心的别过头，指了指后边的空地，“大人，逃出包围的时候，几个兄弟被围住了。我们拼尽全力只能把武器带走，他们……自尽了。” 秦淮的攥了攥拳头，战争就会死人，来的时候他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但现在死的是他悉心培养的孩子们，他作为一个老师，不能就这么算了。 整个山洞之中布满了低沉又悲伤的气氛。 这三人不仅是他们的战友，更是他们日夜相伴，抵足而眠的，同伴，亲人。 少年哭出了声。 他们第一次上战场，对于生死还没有麻木。 只是哭有什么用，离开的人已经离开，甚至连尸体都没能带回来。 他们不敢想，疯狂的百夷人在得到他们的尸身以后，会进行怎样的侮辱。 “一刻钟整顿军备，十八人分成三个作战小队，游击战术为主，我们杀回去，把他们三个的尸体带回来。” “大人！” 少年们的眼中带着光，看向秦淮的眼神近乎狂热。 第217章 报仇 秦淮毫不犹豫脱了身上的白色披风，将身上带着的烈酒撒慢披风，用尽力气扔到了大帐内的烛台上。 而后头也不回的飞入了林中。 火光四起，周围的床幔成了最好的燃料。 梁衡听到枪声，也跟着打了一枪，击杀了远处一名穿着将军铠甲的将领，眼见大帐起火，迅速向着后方撤退。 秦淮的速度极快，借着夜色遮掩，穿梭于树林之间向着外围逃窜。 西边的马圈火光冲天，身后的猎狗声已经越来越远了。 突然，秦淮停下了身体。 经过系统改造后，他的听力变得极好，细小的声音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耳朵动了动，就隐约听到了远处的叫喊。 “找到了！在这边！” 什么找到了？ 看着东边的方向，那边是回山洞的路，他没安排人啊？ 等等…… 秦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加快了脚步急匆匆的向着东边奔去。 张远和赵家新带着福禄此刻遇到了很大的危机。 周围都是百夷兵，他们设下的陷阱被一队搜索的猎犬发现，继而引来了大量的士兵。 “我真不知道他们有猎狗。” 福禄脸色非常难看。 事实上以前百夷也确实没有猎狗巡逻，自从知道了大酆朝有一种杀人于无形的方法，百夷王才开始命令巡逻队带着狗巡逻。 张远绷着一张脸，平凡的脸上多出了一抹狠劲儿。 “绝对不能被活捉，我们养尊处优惯了，熬不住酷刑。” 赵家新有些哆嗦，但好歹是秦淮带的学生，几分血性还是有的，咬着牙发狠说： “一旦咱俩挡不住他们的进攻，我会先杀了福禄再自杀。” 胆小的福禄听了这话都快吓得尿裤子了，下意识就想逃。 张远阴森的眼神看了过来，他才停下了不停往洞口挪动的脚步。 听着叫喊声和脚步声越来越多，张远握了握拳。 “我出去引开他们，不行，就按你说的做。” “我去！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妈的。” 赵家新拦住了张远，作势要向外冲。 两人正在推搡的时候，福禄眼底光芒闪烁，磨磨蹭蹭的凑到了熊洞口。 “轰轰！” 巨大的声音震得人耳膜生疼，赵家新和张远下意识趴在了地上。 一阵剧烈的晃动过后，烟尘弥漫，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还不出来！” “是老师！” 二人快速爬了起来，一眼就看到了在洞口被碎石打的浑身是伤的福禄。 “这狗娘养的，居然想逃。” 赵家新抽出匕首，决定结束福禄这老东西的狗命。 百夷兵被炸得面目全非，断臂断腿到处抛洒。 秦淮趁乱摸了过来，他随身带着一枚黑火药，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处。 看着身受重伤的福禄和两个活生生的学生，不由得松了口气，命令道：“带上他快走，爆炸会引来更多的人向这边聚集。” 张远二话不说背上福禄，四个人一路玩命狂奔，整整用了一个时辰才拜托了追兵。 秦淮坐在河边，将满是鲜血的衣服换了下来。 旧衣服浸满了敌人的血，衣服黏腻的如同被浆洗过，腥臭的味道令人作呕。 “老师，你受伤了。” 赵家新看到秦淮的后背上面嵌进着两块铁片，眼里充满了内疚。 秦淮闷哼一声，将铁片拽了出来。 “距离爆炸中心太近，被散开的铁片误伤而已，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赵家新理亏的用胳膊肘捅了捅一旁的张远。 “福禄说那个地方可以接应你们，我们俩不想什么都不做就回去，就贪功冒进了，回去我们愿意接受惩罚。” 赵家新拍了一下大腿，“对，就是福禄这老东西，说那里可以躲避敌人追击，还是你们回去的必经之路。一旦你们完成任务，我们可以设下陷阱拖延追兵，我们才决定过去的！” 秦淮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福禄，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二人。 张远见秦淮脸色阴成了一片，有些心虚的说，“老师，这老东西刚才还想丢下我们自己去逃命。” “你们两个的课业不合格，回去以后不用跟我学习了。” 两人吓得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老师，我们知道错了！” 赵家新带着哭腔，被逐出师门，二叔会把他抽筋剥皮的。 “不听命令擅自行动，盲目听信他人话语，还试图狡辩推脱错误，这不是一个军人该具有的品质。” 张远低着头，为自己的冲动后悔。 “这里不宜久留，去山洞跟他们汇合，我们要尽快撤出百夷。” 秦淮不理二人，穿好披风向着山洞的地点赶路。 “师兄，怎么办啊……” “老师在气头上，我们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回去再想办法，走。” 张远扛起福禄，二话不说跟上了秦淮的脚步。 赵家新如丧考妣，默默跟在了后面。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天快要亮的时候，三人终于到达了山洞。 秦淮看着颇为狼狈的队员们，皱了一下眉头。 “赵虎，还有三个人呢？！” 赵虎不忍心的别过头，指了指后边的空地，“大人，逃出包围的时候，几个兄弟被围住了。我们拼尽全力只能把武器带走，他们……自尽了。” 秦淮的攥了攥拳头，战争就会死人，来的时候他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但现在死的是他悉心培养的孩子们，他作为一个老师，不能就这么算了。 整个山洞之中布满了低沉又悲伤的气氛。 这三人不仅是他们的战友，更是他们日夜相伴，抵足而眠的，同伴，亲人。 少年哭出了声。 他们第一次上战场，对于生死还没有麻木。 只是哭有什么用，离开的人已经离开，甚至连尸体都没能带回来。 他们不敢想，疯狂的百夷人在得到他们的尸身以后，会进行怎样的侮辱。 “一刻钟整顿军备，十八人分成三个作战小队，游击战术为主，我们杀回去，把他们三个的尸体带回来。” “大人！” 少年们的眼中带着光，看向秦淮的眼神近乎狂热。 第218章 学院除名 梁楚眼尾发红，同样热血沸腾，只是终究理智占据了上风。 少年白皙的脸上带着两道伤口，声音低沉的说道： “老师，这样太冲动了。这条路很快就会被他们找到，我们明智一点，现在就应该立刻回大酆。” “军人第一条是服从命令。” 秦淮看着梁楚，看向了满脸羞愧的赵家新和张远，又看向了其他队员。 “刺杀百夷王的时候，你们违背过一次，现在是第二次了，如果还有第三次，学院除名。” 众人噤声，憋着一口气，默默收拾起武器弹药。 秦淮环视一周，见大家的状态调整完毕，低声道：“一个时辰以后，不管任务能不能成功，我们立刻启程，原路退回大酆，出发。” 秦淮没有跟队员们一起，他带着赵虎直奔队员身死的地方。 这帮百夷人忙着追杀他们，尸体不会被他们带走，很有可能还在附近。 早冬的天色亮的很晚，空气里夹杂这一丝丝的凛冽，吸进鼻腔，呼出来就变成了一团白色。 秦淮和赵虎趴在冰冷的土地上，土褐色的伪装给他们提供了一些遮掩。 不远处就是那三名队员的尸体。被叠在一起随意丢弃在路边的尸体，这帮人还没带走他们。 “主子，我去引开附近的敌人。” “回来。” 秦淮拽住赵虎后背的衣服，把他按在了地上。 “再等等。” 秦淮话音刚落下，远处的枪声就响了起来。 巨大的开火声在寂静的林子里显得格外大。 附近的守卫被惊动，不自觉的开始想着声源移动。 “还有十几个人呢。” “杀了。” 秦淮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 “咱们俩被缠住一时半会走不了，他们会回来援助的，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刻钟，来不及的。” “看见那个领头的了吗？你先点射他，杀了以后远程点杀活着的人，不用管我。” 秦淮将身上的枪交给赵虎，然后飞快蹿了出去。 长剑荡开青光，秦淮冲进人群，身形似飞燕入林翩然起舞，所过之处，血色的花朵盛开，将灰白色的林子染上一层暖意。 在枪声和剑鸣相应和，是一首杀人的曲子。 援兵的脚步声隐约浮现，秦淮踢开脚下潺潺的血水，用马皮将三名长眠的少年包裹在一起。 “我来，接你们回家！” 扛起少年们，秦淮没有回头。 回到山洞，少年们翘首以盼，见到秦淮身后的马革裹尸，双拳紧紧地握了起来。 他们不少人受了伤，但眼神已经褪去了出到南疆时的稚嫩。 秦淮看着狼狈的少年们，高声说道：“我们今日是为了边疆的百姓不受劫掠，我们来到这里，出色的完成了任务。他们三个是大酆朝的英雄，迟早有一日，我会马踏百夷，让大酆再不用受百夷窥伺。” 少年们坚毅的抿着唇，用拳头垂着心口，这是教官的誓言，也是他们的誓言！ “我们回家！” 众人列队，迈着整齐的步伐开始了急行军。 身后的百夷人疯狂的追杀，天上的鹰隼不停的俯冲，像百夷的军队汇报着他们的位置。 秦淮没有下令射杀鹰隼，他背着英雄们的尸体，像一个旁观者，跟在他身旁，除非生死存亡，不然他不会出手。 从现在开始，这支小队的试炼开始了。 武院学习的游击战术在实际战斗中得到了充分的应用。 梁楚很优秀，把交替射击的技能玩的非常溜，而且战术指挥做的非常好。 看着追兵慢慢甩开了距离，秦淮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原地休息一盏茶，等等他们。” 赵家新等人喘着粗气，齐刷刷的坐在地上。 这支队伍真正做到了在战场上令行禁止。 一盏茶的功夫转眼而过，地面的震动声响起。 他们已经出了林子，再往前就是泥沼地带，这些地形，对骑兵的限制非常大，敌军只能徒步追击。 秦淮看向梁楚，“你来指挥。” 梁楚站直了身体，接过指挥权说道：“我们不能再开阔地形跟他们纠缠，但也不能让敌人退回去。再往前三十里路就是山区，张远带着一个八人小队急速行进，去那里埋伏接应我们。赵家新和我分别带三人，交替拉扯吸引追兵，将他们带去埋伏地点。” “是！” 众人不多话，分头行动。 秦淮暗暗点了点头。 张远性格缜密沉稳，能带好一个小队做埋伏。 赵家新性格跳脱，适合嘲讽敌军，梁楚知人善任，以后会是个好将军。 “赵虎。” 赵虎躬身站在秦淮身后。 “你带着这三个孩子的尸体，跟张远他们一起先走，路上看顾着些。” “是。” 赵虎身上草莽气息已经彻底没了，和张远几人合力接过同伴的尸体，快速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秦淮站在梁楚身边，轻声道：“你做的很好，但是就凭这两个小队八个人，想要在泥沼这里跟他们拉扯，远远不够。别忘了百夷人也有远程攻击的手段，他们善弓箭，你要怎么保证队员们的安全？” 梁楚低着头思索，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他们太容易变成活靶子了。 “不要想着在这里击杀多少人，你们的目标是替张远争取多一些布置埋伏的时间。” 梁楚恍然大悟。 “走，我们快走。” 梁楚喊了一声，带着队员边跑边说：“他们地形不熟，路就我们脚底下这一条。还是跟刚才一样的策略，火力压制冲在最前面的敌军，风筝战术，让他们看得见摸不着只能跟着我们跑。” 赵家新背着枪冲在最前面，拉开距离以后嗷嗷喊着向身后开两枪，然后再拉开距离。 秦淮看着这些人，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帮小子，一定是大酆朝的未来。 跑了整整一天，大家人困马乏，可后面就是追兵，谁也不敢懈怠。 敌人也好不到那里去。 这次追来的是王庭护卫队，誓死效忠百夷王脱延河的一群精锐，本来又一千多人，现在被他们耗的还有八百人。 几次想撤退，要不是赵家新一直用各种办法嘲讽，恐怕他们早就撤退了。 第218章 学院除名 梁楚眼尾发红，同样热血沸腾，只是终究理智占据了上风。 少年白皙的脸上带着两道伤口，声音低沉的说道： “老师，这样太冲动了。这条路很快就会被他们找到，我们明智一点，现在就应该立刻回大酆。” “军人第一条是服从命令。” 秦淮看着梁楚，看向了满脸羞愧的赵家新和张远，又看向了其他队员。 “刺杀百夷王的时候，你们违背过一次，现在是第二次了，如果还有第三次，学院除名。” 众人噤声，憋着一口气，默默收拾起武器弹药。 秦淮环视一周，见大家的状态调整完毕，低声道：“一个时辰以后，不管任务能不能成功，我们立刻启程，原路退回大酆，出发。” 秦淮没有跟队员们一起，他带着赵虎直奔队员身死的地方。 这帮百夷人忙着追杀他们，尸体不会被他们带走，很有可能还在附近。 早冬的天色亮的很晚，空气里夹杂这一丝丝的凛冽，吸进鼻腔，呼出来就变成了一团白色。 秦淮和赵虎趴在冰冷的土地上，土褐色的伪装给他们提供了一些遮掩。 不远处就是那三名队员的尸体。被叠在一起随意丢弃在路边的尸体，这帮人还没带走他们。 “主子，我去引开附近的敌人。” “回来。” 秦淮拽住赵虎后背的衣服，把他按在了地上。 “再等等。” 秦淮话音刚落下，远处的枪声就响了起来。 巨大的开火声在寂静的林子里显得格外大。 附近的守卫被惊动，不自觉的开始想着声源移动。 “还有十几个人呢。” “杀了。” 秦淮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 “咱们俩被缠住一时半会走不了，他们会回来援助的，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刻钟，来不及的。” “看见那个领头的了吗？你先点射他，杀了以后远程点杀活着的人，不用管我。” 秦淮将身上的枪交给赵虎，然后飞快蹿了出去。 长剑荡开青光，秦淮冲进人群，身形似飞燕入林翩然起舞，所过之处，血色的花朵盛开，将灰白色的林子染上一层暖意。 在枪声和剑鸣相应和，是一首杀人的曲子。 援兵的脚步声隐约浮现，秦淮踢开脚下潺潺的血水，用马皮将三名长眠的少年包裹在一起。 “我来，接你们回家！” 扛起少年们，秦淮没有回头。 回到山洞，少年们翘首以盼，见到秦淮身后的马革裹尸，双拳紧紧地握了起来。 他们不少人受了伤，但眼神已经褪去了出到南疆时的稚嫩。 秦淮看着狼狈的少年们，高声说道：“我们今日是为了边疆的百姓不受劫掠，我们来到这里，出色的完成了任务。他们三个是大酆朝的英雄，迟早有一日，我会马踏百夷，让大酆再不用受百夷窥伺。” 少年们坚毅的抿着唇，用拳头垂着心口，这是教官的誓言，也是他们的誓言！ “我们回家！” 众人列队，迈着整齐的步伐开始了急行军。 身后的百夷人疯狂的追杀，天上的鹰隼不停的俯冲，像百夷的军队汇报着他们的位置。 秦淮没有下令射杀鹰隼，他背着英雄们的尸体，像一个旁观者，跟在他身旁，除非生死存亡，不然他不会出手。 从现在开始，这支小队的试炼开始了。 武院学习的游击战术在实际战斗中得到了充分的应用。 梁楚很优秀，把交替射击的技能玩的非常溜，而且战术指挥做的非常好。 看着追兵慢慢甩开了距离，秦淮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原地休息一盏茶，等等他们。” 赵家新等人喘着粗气，齐刷刷的坐在地上。 这支队伍真正做到了在战场上令行禁止。 一盏茶的功夫转眼而过，地面的震动声响起。 他们已经出了林子，再往前就是泥沼地带，这些地形，对骑兵的限制非常大，敌军只能徒步追击。 秦淮看向梁楚，“你来指挥。” 梁楚站直了身体，接过指挥权说道：“我们不能再开阔地形跟他们纠缠，但也不能让敌人退回去。再往前三十里路就是山区，张远带着一个八人小队急速行进，去那里埋伏接应我们。赵家新和我分别带三人，交替拉扯吸引追兵，将他们带去埋伏地点。” “是！” 众人不多话，分头行动。 秦淮暗暗点了点头。 张远性格缜密沉稳，能带好一个小队做埋伏。 赵家新性格跳脱，适合嘲讽敌军，梁楚知人善任，以后会是个好将军。 “赵虎。” 赵虎躬身站在秦淮身后。 “你带着这三个孩子的尸体，跟张远他们一起先走，路上看顾着些。” “是。” 赵虎身上草莽气息已经彻底没了，和张远几人合力接过同伴的尸体，快速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秦淮站在梁楚身边，轻声道：“你做的很好，但是就凭这两个小队八个人，想要在泥沼这里跟他们拉扯，远远不够。别忘了百夷人也有远程攻击的手段，他们善弓箭，你要怎么保证队员们的安全？” 梁楚低着头思索，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他们太容易变成活靶子了。 “不要想着在这里击杀多少人，你们的目标是替张远争取多一些布置埋伏的时间。” 梁楚恍然大悟。 “走，我们快走。” 梁楚喊了一声，带着队员边跑边说：“他们地形不熟，路就我们脚底下这一条。还是跟刚才一样的策略，火力压制冲在最前面的敌军，风筝战术，让他们看得见摸不着只能跟着我们跑。” 赵家新背着枪冲在最前面，拉开距离以后嗷嗷喊着向身后开两枪，然后再拉开距离。 秦淮看着这些人，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帮小子，一定是大酆朝的未来。 跑了整整一天，大家人困马乏，可后面就是追兵，谁也不敢懈怠。 敌人也好不到那里去。 这次追来的是王庭护卫队，誓死效忠百夷王脱延河的一群精锐，本来又一千多人，现在被他们耗的还有八百人。 几次想撤退，要不是赵家新一直用各种办法嘲讽，恐怕他们早就撤退了。 第219章 伏击 黄昏降临，视线变得模糊，两边的人已经从跑变成了走。 “布鲁，我们不能再追了，他们手里拿着奇怪的暗器，入夜以后视线不佳，我们无法躲避。” “大王已经死了，我们作为大王亲卫，不能手刃仇人，还有什么颜面回去？” “那也不能让兄弟们去送死。” “湖勇，我们是大王亲卫，大王在我们眼皮底下死了。要是无功而返，一定会被新王借着这个借口清除。我已经让鹰隼带着信去边和部落搬救兵，用不了多久，边和部落一定会派人来支援。” 布鲁喘着粗气，一双眼珠泛着红光。 该死的大酆老鼠，别让我抓到你们。 湖勇听了这话，心里又多了一丝斗志。 …… 张远等人一路奔波，总算赶在在日落前进入了山区。 到了半夜，山峰仿佛变成了一只黑色的巨兽，匍匐在大地上，山谷间的寒风仿佛要将人的肉割下来一般。 “来了。” 赵虎压低了喊了一声，一个飞身，从树上跳进战壕。 “远处有不少火光，大人他们过来了。” 张远揉了揉被风吹得有些冷硬的耳朵，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哔哔哔……” 尖锐的哨声响起，这是特战队的沟通信号。 静默之中子弹上膛的声音咔咔作响，众人借着对面火把的光亮看到了一队人。 “布鲁，你说的援兵呢？前面就是大山了，我们不能再追了。”湖勇劝阻道。 布鲁咬了咬牙，看着前面与他们距离不到两百步的人，不顾湖勇的阻拦，大喊道：“他们体力耗尽了，也很久没再打我们了，兄弟们，把我们的骏马带着的骏马拉出来，骑马追。” 进山之前有两里地的平原，秦淮命令大家不许开枪，全速前进。 两个小队出了沼泽的一瞬间，就压榨最后一丝体力玩命往山上跑。 才跑出一里地，后面马蹄声响起，骑兵的速度很快，四条腿追赶两条腿，并不费劲。 “你们快，再快点，把他们勾引进山里去。梁楚，绊马锁！” 秦淮站在队尾，催促着众人的速度。 梁楚将绊马索尽数留在地上，秦淮一个猴子捞月，将所有绳索拿起来。 夜太黑了，马蹄的影子都看不清楚，秦淮凭着感觉将绊马索不停向后丢去。 骚动响起，不少人摔下了马。 “再快些！” 秦淮喘着气，绳索用完之后，掏出手铳对着近在咫尺的追兵点射。 粗重的喘息声响起，战友们终于在被追上之前冲进了山林。 骏马嘶鸣，敌军骑着马匹在山下破口大骂，却不上前。 布鲁恼羞成怒的瞪着这些人，浓厚的白雾从口中吐出。 “我们回去。” “他们要走！” 赵家新回过头，一看他们要退走，不由得着急的喊了一嗓子。 秦淮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赵家新。 “你平时那点挑衅人的本事都拿出来，激怒他们。” 赵家新闻言狡黠一笑，站在原地不走了，开始疯狂喷出脏话。 “小瘪三，怎么不追了，每种的东西！你们是不是男人。” “混蛋！”布鲁咬牙切齿道。 “别理他，他就是要激怒你。”湖勇皱着眉劝。 布鲁哼了一声，骑马掉头。 赵家新嘿了一声，“喝尿你们！”放浪形骸的脾气上来，脱了裤子开始对着他们嘲讽。 作为百夷地位最为崇高的亲卫，他们哪里受过如此屈辱，一时间不少人疯狂的提刀追了上来。 布鲁脸色涨红，不顾湖勇的拉扯冲了出去，转头对着他破口大骂“贪生怕死，滚开！” “你！” 湖勇无奈，见到众人已经冲上山，只能跟着跑了上去。 “张远，张远！” 看到杀红眼的百夷兵，赵家新提着裤子玩命的叫，吓得节节后退。 他们的弹药打空了，再不支援就只能肉搏了。 张远看到大部分百夷兵上了山，听到梁楚的呼救，大喊一声：“动手” 厮杀声喊叫声，搅合在冷硬的风里飘出了很远。 秦淮沉着脸蹲在战壕里，端着狙击枪单眼瞄准点射。 他日常杂事繁忙，枪法算不上一流，只是在黑夜之中眼力极好，所以杀的人数也不算少。 梁楚每隔一刻钟，就汇报一下战况。 “击杀二百一十。” “击杀三百零八。” “击杀四百。” “敌人大约还有三百，他们撤退逃离了！” 梁楚的语气里带着无尽的激动。 二十二人得队伍，击杀百夷王，在上千敌军的追杀下，反杀七百人，逼退三百追兵，这是大酆朝历史上都史无前例的胜利，足以让他们在历史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所有人都不由得欢呼了出声。 秦淮冷着脸，收起枪看向张远，问道： “弹药还有多少？” “七百六十颗。” 秦淮看了一眼安静的躺在冷硬泥土地上的三名少年，做了一个更大胆的决定。 “还有体力的人集合，领取弹药，我们去追杀敌寇。” 话语一出，山岗上的空气都停滞了。 “是！” 少年们骨子里的好战血脉似乎被激活了一般，所有人如同标枪一般站直了身体。 是了，这些人击杀了他们的同伴，没有死绝怎么能算报仇呢。 …… 百夷兵追了秦淮一整日，又死伤无数，败亡之后精气神全无走的极慢。 湖勇肩膀中了一枪，血流不止，脸色惨白的不停往后看。 “布鲁，我们的援兵还没到，现在走得太慢了，万一他们追上来……” “我们累，他们也累，不会追上来。”布鲁披头散发，脸色更加难看，“你现在应该想想，我们回去以后怎么活命。” 湖勇低头不语，眼中露出一抹凝重，他们就算活着回去也无法交差。 “所有人原地休息，天亮以后度过沼泽。” 布鲁浑厚的声音响起，自己率先坐到了路边。 这一天，折腾的够呛，铁打的身体都熬不住了。兵器碰撞的声音响起，士兵们劫后余生一般跪坐在了地上，重重的喘了一口气。 云朵不知何时飘了过来，明亮的圆月被遮挡严实，黑夜如同一头能吞噬人的巨兽，张开了看不到底的大嘴，等待着猎物上门。 湖勇不由得回头看向身后的黑暗之地，一股不安涌上了心头。 第219章 伏击 黄昏降临，视线变得模糊，两边的人已经从跑变成了走。 “布鲁，我们不能再追了，他们手里拿着奇怪的暗器，入夜以后视线不佳，我们无法躲避。” “大王已经死了，我们作为大王亲卫，不能手刃仇人，还有什么颜面回去？” “那也不能让兄弟们去送死。” “湖勇，我们是大王亲卫，大王在我们眼皮底下死了。要是无功而返，一定会被新王借着这个借口清除。我已经让鹰隼带着信去边和部落搬救兵，用不了多久，边和部落一定会派人来支援。” 布鲁喘着粗气，一双眼珠泛着红光。 该死的大酆老鼠，别让我抓到你们。 湖勇听了这话，心里又多了一丝斗志。 …… 张远等人一路奔波，总算赶在在日落前进入了山区。 到了半夜，山峰仿佛变成了一只黑色的巨兽，匍匐在大地上，山谷间的寒风仿佛要将人的肉割下来一般。 “来了。” 赵虎压低了喊了一声，一个飞身，从树上跳进战壕。 “远处有不少火光，大人他们过来了。” 张远揉了揉被风吹得有些冷硬的耳朵，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哔哔哔……” 尖锐的哨声响起，这是特战队的沟通信号。 静默之中子弹上膛的声音咔咔作响，众人借着对面火把的光亮看到了一队人。 “布鲁，你说的援兵呢？前面就是大山了，我们不能再追了。”湖勇劝阻道。 布鲁咬了咬牙，看着前面与他们距离不到两百步的人，不顾湖勇的阻拦，大喊道：“他们体力耗尽了，也很久没再打我们了，兄弟们，把我们的骏马带着的骏马拉出来，骑马追。” 进山之前有两里地的平原，秦淮命令大家不许开枪，全速前进。 两个小队出了沼泽的一瞬间，就压榨最后一丝体力玩命往山上跑。 才跑出一里地，后面马蹄声响起，骑兵的速度很快，四条腿追赶两条腿，并不费劲。 “你们快，再快点，把他们勾引进山里去。梁楚，绊马锁！” 秦淮站在队尾，催促着众人的速度。 梁楚将绊马索尽数留在地上，秦淮一个猴子捞月，将所有绳索拿起来。 夜太黑了，马蹄的影子都看不清楚，秦淮凭着感觉将绊马索不停向后丢去。 骚动响起，不少人摔下了马。 “再快些！” 秦淮喘着气，绳索用完之后，掏出手铳对着近在咫尺的追兵点射。 粗重的喘息声响起，战友们终于在被追上之前冲进了山林。 骏马嘶鸣，敌军骑着马匹在山下破口大骂，却不上前。 布鲁恼羞成怒的瞪着这些人，浓厚的白雾从口中吐出。 “我们回去。” “他们要走！” 赵家新回过头，一看他们要退走，不由得着急的喊了一嗓子。 秦淮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赵家新。 “你平时那点挑衅人的本事都拿出来，激怒他们。” 赵家新闻言狡黠一笑，站在原地不走了，开始疯狂喷出脏话。 “小瘪三，怎么不追了，每种的东西！你们是不是男人。” “混蛋！”布鲁咬牙切齿道。 “别理他，他就是要激怒你。”湖勇皱着眉劝。 布鲁哼了一声，骑马掉头。 赵家新嘿了一声，“喝尿你们！”放浪形骸的脾气上来，脱了裤子开始对着他们嘲讽。 作为百夷地位最为崇高的亲卫，他们哪里受过如此屈辱，一时间不少人疯狂的提刀追了上来。 布鲁脸色涨红，不顾湖勇的拉扯冲了出去，转头对着他破口大骂“贪生怕死，滚开！” “你！” 湖勇无奈，见到众人已经冲上山，只能跟着跑了上去。 “张远，张远！” 看到杀红眼的百夷兵，赵家新提着裤子玩命的叫，吓得节节后退。 他们的弹药打空了，再不支援就只能肉搏了。 张远看到大部分百夷兵上了山，听到梁楚的呼救，大喊一声：“动手” 厮杀声喊叫声，搅合在冷硬的风里飘出了很远。 秦淮沉着脸蹲在战壕里，端着狙击枪单眼瞄准点射。 他日常杂事繁忙，枪法算不上一流，只是在黑夜之中眼力极好，所以杀的人数也不算少。 梁楚每隔一刻钟，就汇报一下战况。 “击杀二百一十。” “击杀三百零八。” “击杀四百。” “敌人大约还有三百，他们撤退逃离了！” 梁楚的语气里带着无尽的激动。 二十二人得队伍，击杀百夷王，在上千敌军的追杀下，反杀七百人，逼退三百追兵，这是大酆朝历史上都史无前例的胜利，足以让他们在历史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所有人都不由得欢呼了出声。 秦淮冷着脸，收起枪看向张远，问道： “弹药还有多少？” “七百六十颗。” 秦淮看了一眼安静的躺在冷硬泥土地上的三名少年，做了一个更大胆的决定。 “还有体力的人集合，领取弹药，我们去追杀敌寇。” 话语一出，山岗上的空气都停滞了。 “是！” 少年们骨子里的好战血脉似乎被激活了一般，所有人如同标枪一般站直了身体。 是了，这些人击杀了他们的同伴，没有死绝怎么能算报仇呢。 …… 百夷兵追了秦淮一整日，又死伤无数，败亡之后精气神全无走的极慢。 湖勇肩膀中了一枪，血流不止，脸色惨白的不停往后看。 “布鲁，我们的援兵还没到，现在走得太慢了，万一他们追上来……” “我们累，他们也累，不会追上来。”布鲁披头散发，脸色更加难看，“你现在应该想想，我们回去以后怎么活命。” 湖勇低头不语，眼中露出一抹凝重，他们就算活着回去也无法交差。 “所有人原地休息，天亮以后度过沼泽。” 布鲁浑厚的声音响起，自己率先坐到了路边。 这一天，折腾的够呛，铁打的身体都熬不住了。兵器碰撞的声音响起，士兵们劫后余生一般跪坐在了地上，重重的喘了一口气。 云朵不知何时飘了过来，明亮的圆月被遮挡严实，黑夜如同一头能吞噬人的巨兽，张开了看不到底的大嘴，等待着猎物上门。 湖勇不由得回头看向身后的黑暗之地，一股不安涌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