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小娇娘》 第1章 替嫁 第1章 替嫁 窗外夜色浓郁,阿灼躺在稻草堆上翻来覆去的闭上不眼睛。她实在是想不通,隔壁邻居电瓶着火,怎么就牵连了她。 她的房子在十一楼,火势很猛,她没被烧死,是被烟呛死的。 一睁眼就到了这从未听过的大魏。一开始她还觉得老天眷顾,她这具身子的主人是南康侯府二房的嫡女,确实吃穿不愁,也不用受风吹雨打,可府中邪魔妖道太多,这日子也没想象中那么好过。 南康侯府的主人原先是她那便宜爹,只可惜大房心怀鬼胎,导致她爹陷入昏迷,到如今已经不省人事足有五年了。 她大伯成了侯府的主人,二房的日子可想而知的过得十分艰难。原先她穿越过去也是小心度日,未曾想到将军府一案竟然也牵扯到了她。 先帝于三月前驾崩,理应太子继位,可太子突然暴毙。祸不单行,太子舅家护国将军府又被污蔑通敌卖国,沈将军则是被陷害战死沙场,其长子在回遂南的途中被毒害,传回来的消息却是畏罪自杀。远在千里之外的少夫人知道后也殉情了,而老夫人则是在下令抄家那天拒接圣旨后一头撞死来明志。 整个沈家只剩下二公子沈星河同他大哥的遗腹子团哥儿了。睿王封桁也在战场失踪,一直默默无闻的礼王殿下登基,谁都知道这是一场阴谋。 但新帝已然登基,整个大魏都是他的天下了。 他又故作大方只判了沈家余下的人流放关外,还美名其曰路上照顾给沈二公子指了一门婚。 沈星河原先同阿灼的堂姐已经在议亲了,新皇不由分说就要指婚。大房哪里肯,急忙求了已是宫妃的沈贵嫔吹枕边风,最后他们以阿灼爹娘的安危威胁迫使阿灼出嫁。她虽然是穿越而来的,可这半年二房待她的情谊却是真的,她也是真心将他们当做了自己的父母。 大房以这种卑劣的手段逼她就范,她不得不从。 但她没想到新帝居然是打着这样的主意,他根本没想让他们活着走到终点。押送他们的狱卒早早就接到了命令,准备在路上了结了他们,亏得沈星河一路都在护着他们,但现在……她扭过头,沈星河浑身都是伤,琵琶骨也被锁了,人还在发烧,离死也不远了。 三天前两个狱卒打起了团哥儿的主意。团哥儿只有一岁,话都说不来,他们大抵不忍心杀了孩子,只打算将他买了换些银钱。沈星河自然不肯,阿灼也帮着,可惜两个人这一路上从来没吃过一顿饱饭,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力气。 团哥儿被强行带走,沈星河也被打的昏迷不醒。而现在那两个混账东西居然还想打她的主意!阿灼捏紧了拳头,她穿越到这个时代,并没有像前世看的小说那样有什么强大的金手指,如果硬要说有,那就是她能听到人的心声。 再通俗一点就是读心术。 白日里赶路太久了,这里又是山区,方圆十几里也就看见这么一个破败的山神庙,他们不得已只能在这将就一晚。天擦黑的时候其中一个狱卒打了只野兔回来,烤熟之后还分了一半给她。 第2章 我们得离开这里 第2章 我们得离开这里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听到狱卒心里话,惊得人都抖起来。 一一上头只说要斩草除根,我寻思着沈星河死了那就是除根了!这小娘子倒是十分貌美,一块弄死了实在可惜!倒不如叫我舒畅一番,再打晕了卖去勾栏里,也能得一大笔钱! 她气的脸都发白。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对上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根本就是一点胜算都没有。她也不是傻子,趁着他们不注意摘了几片曼陀罗叶子。 她上辈子是个才实习结束的小中医,临床经验不怎么丰富,但理论知识还是很充足的。曼陀罗有毒,剂量过多会使人产生幻觉,但如果只用一点点就可以让人短暂的昏迷一段时间。 曼陀罗的数量有限,她没有工具磨不了粉,只能碾碎了把汁水挤进他们的水囊里。她故意装睡就是为了等待时机,确信那头两个狱卒彻底昏睡过去后,她赶紧爬到沈星河边上。 “醒醒。”她轻拍他的脸颊,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她蹲在沈星河耳边不停地喊,沈星河终于有点反应了,他睁开眼睛,刚要说话就被阿灼捂住了嘴。 破庙里只燃着一堆火,光线很暗淡,但她眼神却很明亮,“沈星河,我们得离开这里。” 她从来都没想过要自己一个人离开。沈星河现在身受重伤,把他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沈家满门忠烈,当初她爹爹出事沈老将军还来探望过。当时她被大房的嫡女为难,也是沈老夫人替她解围的。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她总要把沈星河带出一条生路才是。 一个炸雷炸响,天就像划破了一道口子,哗啦啦的把水往下倒。阿灼半拖半拉的带着沈星河在大雨中艰难的行走,天色一片漆黑,她看不清脚下的路,只能凭着感觉瞎走。 这其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她不熟悉山上的情况,而且这一路上来到处都是悬崖峭壁。 稍有不慎一脚踏空,她跟沈星河就会摔下悬崖,落个尸骨无存。沈星河身上的伤口一直在渗血,淋了大雨后他更加虚弱,再这样下去他只会死。 阿灼心中焦急,脚下没看清,直接踩空,两个人叠在一起滚下了一个小坡。沈星河半梦半醒,还知道伸手护住她的脑袋。可他自己却撞上了一棵大树,强大的撞击力让他吐出了一口血。 “你走……别管我了……”一个将死之人实在不该再拖累他人了。 阿灼抹了一把雨水,她扶住沈星河不让他倒下去,“你不能死!沈星河,你要挺住,你如果死了沈家就彻底完了!” 沈星河已经彻底昏死过去了,阿灼探探他的鼻息,已经十分微弱了。她把人揽在怀中,仰头看电闪雷鸣的夜空,这场雨来势汹汹一时半会不会停的,他们如果找不到落脚之地那今晚肯定就熬不过去了。 她对这山里的情况一概不知,贸然走夜路并不是好主意。事到如今也只能赌一把了,她咬咬牙把沈星河的一只胳膊挂在自己脖子上,撑起他慢慢站起来。 第3章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第3章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曼陀罗的效应只维持到半夜。那两个狱卒晕头晕脑的醒来,外头的大雨也停了,他们没看见沈星河跟阿灼第一反应就是拍大腿。 “他们逃跑了!” “愣着干什么,赶紧追啊!” 两个狱卒猛地冲出去。而挂满蛛网的山神像背后却蜷缩着两个人,阿灼捂住沈星河的嘴,侧耳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如果盲目在山里跑,会迷失方向,等狱卒醒了也很容易被追上。与其这样那倒不如赌一把,躲在这山神庙里头。 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她回来的时候特地做了障眼法,在外头踩出了一长串脚印,让他们相信她是逃走了。可她现在也不敢出来,她怕他们杀回来。她一动都不敢动,又怕沈星河因为疼喊出来,只能拿手虚虚的捂着他,“你千万别出声啊!” 沈星河在昏迷中,眉头拧的死紧。阿灼摸摸他的脸颊,滚滚烫,她轻声安慰:“再熬一熬。” 直到天光大亮,晨曦照进山神庙里,她确保外头没有丝毫动静了才大着胆子走出来。那两个狱卒一时半会是不会再回来了,但她也不敢一直留在这里。 当务之急要先解决沈星河琵琶骨上的黑锁链。她把沈星河扶出来让他靠着柱子坐下,“我要用石头把链子砸断,我会尽量当心,可肯定会伤到你……你要忍住。” 沈星河迷迷糊糊的,但他还是应了一声。 阿灼在外头挑挑拣拣,捡了一块比较尖锐的石头,然后就近采了一些止血的草药。沈星河琵琶骨附近一片凄惨,被雨淋过的以后的伤口感染红肿,她轻轻一碰他就皱着眉头抽气。 “会很疼,你一定要忍住。”她将一截木头塞到他口中,“可千万要忍住啊!” 石头不比锐利的刀剑,力量有限,她一边砸还要一遍控制力道以防砸到他脑袋。沈星河只觉得自己快死了,她每砸一下,他就抖一下。强烈的疼痛穿透他整个胸腔,震的他四肢发麻,简直生不如死。 阿灼都不敢去看他,她咬着牙继续砸,砸的两边虎口都裂开了才把锁链彻底砸断。她赶紧把止血的草药敷上去,撕了一段袖子给他绑住。 “这山很大,他们一时半会也绕不出去,我怕他们会折返。”笨办法用多了就不稀奇了,她现在得带着沈星河赶紧找一个容身之地才是正经。 她连拖带拉的带着沈星河朝着狱卒脚印的反方向走,走到汗流浃背了才找到了一个树洞。那棵树非常大,目测两人合抱都抱不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雷劈死的,树没倒,但从树根往上倒是有一个洞。 洞也不大,但足够容纳两个人了。她进去检查了一下,没有蛇虫鼠蚁,里头也很干燥,确实是个合适的落脚之地。她在林子里找到了一种一人高的草,摸上去很软,就薅了几把回来垫着,然后才把沈星河扶进去。 “今天我们现在这儿凑合,等过了今晚他们肯定就会离开了,到时候我再带你出去。”她看他这样蜷着难受,索性自己背靠树干坐着,让他躺在自己腿上。 第4章 迷路 第4章 迷路 边上还有零星几个酸果子,这都是她摘来的,都能酸倒了牙。现在不是挑剔的时候,她皱着眉头吃了好几个把肚子填饱,剩下几个打算晚上再吃。 没有手机,没有手表,她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树洞背阴,光线也照不进来,黑暗的环境里会让她恐惧加大。她并不觉得自己是个胆小的人,上辈子她独来独往惯了,可现在到了这未知的地方,性命堪忧,她对未来充满了不确定。 “娘……别死……别丢下我……”沈星河呢喃着,发红的眼角不断有泪沁出来。 真是怪可怜的。阿灼叹气,她虽然一直待在侯府后院,但沈星河的名头也是听过的。遂南城里最耀眼的少年郎君,他的亲姑姑是当今太后,太子同睿王都是他的表哥,他父亲同大哥都是立过战功的大将军,他们沈家满门都是忠良。 沈二公子潇洒肆意,遂南城里想嫁给他的小娘子可以从城南门一路排到郊外去。倘若不是这场变故,她这辈子都不会同他有半分瓜葛的。他或许会娶一个高门大户的世家贵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凄凉悲惨的躲在这树洞里头。 “但愿你能熬过去。”她会拼尽全力救他。可如果真的撑不下去,那她就会好生安葬了他,然后想办法离开这里。 这一天无比漫长,期间沈星河醒过两回,阿灼给他喂了水吃了两口果子就又睡去了。天色完全变黑后她什么都看不清了,她也不敢动,更不敢尝试钻木取火。她怕火光会引来野兽或者那两个狱卒,就算冷了也只能双手不断摩挲臂膀来取暖。 第二天天亮后她寻思着那两个狱卒应该已经走远了,她就扶着沈星河离开了。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好,他们在山中彻底迷失了方向,最后竟被她走到了悬崖边。 “没路了。”她拍拍沈星河,“你怎么样?” 事出紧急,她只能给他的伤口做了简单处理。她真怕沈星河撑不住就挂了,索性将军府出身的底子也比旁人来的强,他还能睁开眼,“我没事……你是不是迷路了?” 她把人放在树底下坐着,“先歇会儿,我去找水。”走了这么长路他们也累了,阿灼打算歇一会。她沿途做了记号,绕了好几个圈子才找到了一处小溪。 她蹲在溪边洗了一把脸,整个人立马就精神了许多,又怕沈星河等的着急,赶紧摘了叶子卷成杯子盛了水回去。她走的急压根就没注意到自己的行踪已经被人发现了,她把水一点点喂进沈星河嘴里,“也不知道那两个狱卒是不是下山了……” “终于逮到你们了,真是叫咱们好找!” 阿灼脸色一变,一扭头那两个狱卒奸笑着逼近。其中一个笑容越发淫荡,他扔开了长剑,边走边解衣服,“宁三小姐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她在靖康侯府中排行第三,家中长辈时常唤她三娘子。 第5章 阿灼杀人了 第5章 阿灼杀人了 “你要做什么?”阿灼没忘记把沈星河拦在身后,她大脑飞快的运转,努力想着要如何才能解此时之急。 ——都传言宁大小姐有沉鱼落雁之姿。我身份低贱,宁大小姐自是无缘得见,不过这宁三小姐也是人间绝色,就是瘦了些。 一一算了算了,有总比没有的强。上头虽说只要沈星河的性命,但这宁三小姐活着也是个包袱。早晚都是要死的,倒不如死之前叫我快活一番! 阿灼脸色越来越白,现在的处境对她很不利。沈星河重伤,而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对上的却是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 可叫她就范,她也是决计不肯的。 “小娘子你就从了我!”狱卒一把拽过她的手腕将她压在另一边的一块石头上,“滋啦”一下就撕下她领口的衣料,阿灼拼命挣扎,用脚踹,用牙咬,那狱卒没了耐心一巴掌扇过去,打的她整个人都晕头晕脑的。 “小娘子你这夫君注定是活不成的!你为他守活寡实在不值当,倒不如叫哥哥我好好疼疼你,也不枉做女人一场了!” 阿灼急的眼泪都出来了,她都要咬舌自尽了,身上这狱卒却惨叫了一声暂时将她松开了。阿灼连滚带爬的逃出来,她这才看清,原来是沈星河强撑着身体站起来寻了快石头砸过来。 另一个狱卒也凑进来,他们二对一,将沈星河摁在地上拳打脚踢。沈星河一边抵抗一边喊她走,“跑!别管我!” 她应该要听他的话,应该要转身就跑的。可道德不允许她这么做,反正都是一死,不如临死前威风一把。她在地上胡乱找着,瞥见他们丢开的长剑,举起来就冲过去。 她跟沈星河的奋力抵抗在狱卒眼里不过是以卵击石,大约是狩猎者的天性,他们忽然不想一下子弄死沈星河了,刚才想逼迫阿灼的狱卒道:“都说将军府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沈二公子有些跌份啊!” 沈星河脸上都是血,他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听到这话后手心捏了一把土,那狱卒还在大言不惭:“你说你们沈家做什么不好!偏偏要造反,可不是死有余辜嘛!” “沈二公子,你实在不能怪罪我们兄弟俩,只是上头要你死,你就不能活……啊!” 沈星河抬手扬起一把土,那狱卒迷了眼,沈星河趁这个时候扑过去,“我自知今日活不成,但你也休想讨到好处!” 见同伴被打,另一个肯定要去帮忙,结果还没走出去几步就被一剑刺穿了胸膛。他不可置信的回头,阿灼抿着唇,双手握着剑柄,浑身哆嗦的厉害。 她上辈子是个根正苗红的好姑娘,连只鸡都没杀过,可没想到今天居然就要杀人了。 这两个狱卒不死,她跟沈星河就会死。 “你活腻了!”那狱卒也是狠,一脚将阿灼踹出去,拔了剑就要来砍她。被沈星河看见后又扑过来,几个人扭打成一团,阿灼也举着石头往人头上砸,最后也不知道谁先脚滑,竟然连带着四个人一同摔下了悬崖。 第6章 大发慈悲的黑蛇 第6章 大发慈悲的黑蛇 阿灼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都疼的厉害,她问候了那两个狱卒祖宗十八代。映入眼帘的是遮天的密林,周遭还萦绕着很浓郁的雾气,还有很古怪的味道。 她用手揉揉眼睛,掌心全是腐烂的树叶,她嫌弃的又放下手。 一一这人看上去好像更好吃一些。 谁在说话?阿灼四处张望,耳边有嘶嘶嘶的声音,她心头一凛,顿时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她慢慢扭头,同几步开外的一条黑蛇直接对上了目光。 一一这人类傻得很,瞧着也瘦巴巴的,瞅着不太好吃的亚子。 阿灼确信周围再没有其他人了。那说话的就是这条蛇?她咽咽口水,小心开口:“我确实不大好吃,要不您高抬贵手放了我成不?” 黑蛇吐着猩红的信子,慢慢游到她跟前。阿灼人往后仰,双手撑着地面,寻思自己站起来跑路的可行性有多大。 一一浑身都是泥巴,还臭烘烘的,老子也不这么粗糙啊! 一一啧啧,瞧她这德行,真要是吞下去了老子的胃也都脏了。 黑蛇直摇头,反正它此刻也不饿要不然就大发慈悲放过这两个人! 阿灼松了一口气,确认黑蛇不会吃她后认认真真的给它磕了个头,“不杀之恩没齿难忘。” 黑蛇傲娇的抬起脑袋,转身游走了。 等彻底看不清黑蛇后阿灼才奔到另一边,那儿躺着沈星河,浑身都是伤口,血已经把地上的泥土都染红了。 他紧合着双眼一动不动,阿灼怕他死了,连推了好几把都没反应。 她摸摸他的鼻息,十分的微弱,但好歹人还活着。可若是再找不到地方安顿下来处理他的伤口,只怕真的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沈星河是为了保护她才受了重伤的,她不能不管。阿灼费力的将他揽到怀中,“你再坚持一会,我一定会救你的。” 他不省人事,整个人就全压在她身上,阿灼咬牙艰难的往前挪。走出去十几米都快要了她的狗命,她靠着树干大喘气。目光瞥见远处的一角,那两个狱卒躺在那里,她将沈星河放下来自己走过去探查。 是死的透透的了。阿灼也不害怕,把两个人身上的包袱都捡回来了。她怕尸体会引来野兽也不敢耽搁,背着沈星河赶紧离开了。 这山里有些地方弥漫着瘴气,她只敢挑了没有瘴气的方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擦擦头上的汗,“要是天黑之前再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只怕咱们都要死在这儿了。” 密林湿气重又闷热,蛇虫鼠蚁也就罢了,就怕还有更凶猛的野兽。她扭头,沈星河依旧没有动静。但她能感觉到自己肩头背后一片濡湿,想来他身上的伤口肯定还在渗血。 大约也是苍天怜悯,还真的叫她瞧见了一间茅庐。她揉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了,一鼓作气爬上去了。 茅庐外头围着篱笆,但有几处已经破了口,像是野兽咬的。她轻而易举的将院子门开了,从木门上的积灰来看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来了。 第7章 我会把你埋了 第7章 我会把你埋了 茅庐没有上锁,她推开后里头果然一股腐朽气息。 空间不大,分了里外两间。外头做成了厨房,隔着一面墙里面就是睡觉的炕。她小心的将沈星河安置好。 沈星河的衣服被她扒下来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让她吓捂住了嘴,最为严重的就是心口同琵琶骨的那两处。那里已经化脓了,皮肤边缘甚至还有腐肉,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沈星河面色惨白,倘若再不止血他肯定熬不过今晚。阿灼在厨房里找到了一个盆,刚才找过来的时候她似是听到了水声。沈星河的伤口需要马上处理,老天保佑最好能让她找到一些草药。 茅庐往南走十分钟水声潺潺,映入眼前的是一幕瀑布,水流从高处奔腾而下,在低洼处汇聚成一个水潭又沿着狭窄的水道一路流到下游。 她蹲在水潭边上洗了把脸,也不敢耽搁,打了一桶水就往回走。也不知道是不是沈星河命不该绝,途中居然还给她看见了小蓟和白茅。 茅庐里有灶,她生起了火烧开了水,将沈星河扒个精光。足足换了三盆水擦干净,她将草药碾碎了盖在他伤口上,把衣服撕成一条条的当做绷带给他缠好。做完这一切后她才松了口气,“你可千万要活下去啊!” 她不敢睡,她得守着沈星河,只能靠着墙坐。结果迷迷糊糊的闭了眼,再醒来的时候就听见沈星河在呢喃,她抬手一摸,果然滚烫。 “坏了!”在这落后的古代没有抗生素,若是感染导致的高热只能靠硬抗。中药起效慢,这时候就算再给他找草药也救不了急。 她只能用笨办法,用凉水给他擦身子降温。可到后半夜的时候他身上越来越烫,人都烧得说胡话了,根本就唤不醒。天亮时分阿灼去去看他的伤口,已经更严重了,她往地上一摊,沈星河是不是要死了? 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她跟沈星河确实没有什么夫妻情分,可自打流放到现在他们可以说是相依为命。沈星河一路上都在尽他所能的照顾她,为了她好几次都跟狱卒动手。 甚至也是为了保护她才会受这么重的伤。她救不了他,他就要死了,以后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悲从中来,阿灼崩溃不已,她莫名其妙就穿越到这个不知名的时代,莫名其妙就嫁过来。结果现在夫君就要死了,她眼看就要成为一个寡妇了。 “沈星河,我救不了你了……”这一认知让她十分恐慌,她上辈子只是个学艺不精的小中医,人家穿越都有金手指,可她穿越了还是一样的无能! 她蹲在沈星河边上,他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可能都撑不到天大亮。 “你要是死了,我会好好安葬你的。我给你挑个好地方,这里有山有水,我给你找块好地方挖个坑,把你埋了。”相识一场,她总不好见他曝尸荒野。 等他死了她就要好好考虑自己的以后了。遂南她定然是回不去了,她只能找个小镇先暂时落脚,然后再做打算! 第8章 沈二公子是个话痨 第8章 沈二公子是个话痨 迷迷糊糊的她竟然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见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原来的宁锦。 “我要走了。我是个软弱的人,所以我挺不下去了。以后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活着,代我活下去。“ “我给你准备了一样礼物,希望能帮到你。” 她迅速醒过来,周遭还是一片黑暗,她又扯开衣襟,她脖子上果真戴着一根红绳。下头的坠子是个小小的玉葫芦,触感莹润,通体不过半寸大小。 葫芦嘴是可以打开的,一股淡淡的香气溢出来,她按照宁珍所说的缓缓将葫芦口倾斜,掌心里果然有水被倒出来。 宁珍说这玉葫芦是她母亲祖上传下来的宝物,但一直等不到有缘人,如今阿灼受伤流血却意外开启了这玉葫芦。 “这也是你的机缘,希望你日后事事如意,平安喜乐。” 她额上沁出了汗,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沈星河痛苦的嘤咛声让她回过神,她咬咬牙,倒了一滴水给他。又往水盆里加了一滴,然后给他清洗伤口。 死马当活马医,能不能活全看命了。 索性苍天垂怜,第二天晨曦照进来的时候沈星河就醒了。阿灼摸摸他的额头,已经不烧了,再看看他的伤口,虽然还是很可怕,但血已经止住了。 一一大清早的就扒着我身子看,我这媳妇未免太威武了些。 她一愣,对上沈星河炯炯有神的眼睛,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有点茫然。还是沈星河先开口的,“我竟然没死吗?” ——我受了如此重的伤,我定然是死了的。我这可怜的娘子肯定也是死了,她实在是命苦,活着的时候跟着我流放,死了也要同我绑在一处。 一一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心人给我们夫妻俩收尸,难道就要曝尸荒野了吗?我倒是没什么,可她一个弱女子,死后尸首没人收捡委实是可怜! 阿灼:“……”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过她原来堂堂的将军府二公子竟是个小话痨。她面无表情的伸出手在他大腿上拧了一把,沈星河疼的五官都拧巴在一起了,“好疼呐!” “疼就对了。”她起身去外面烧热水。昨天实在匆忙,她没能保留火种,她添上清水,就蹲下来生火。 从前看电视的时候觉得这玩意贼简单,但真的轮到自己实践了才发现也没那么容易。地上有两块打火石,她敲了半天一点火星子都没有看见。她腿都蹲麻了,又捣鼓了好久才点燃了火。 灶边上有两小捆柴火,阿灼也没客气,一根根的塞进去把火烧大。沈星河不老实,受了伤还想着起来。阿灼像是后脑勺长眼睛似的,扭头瞪他,“再敢下床,打断你的腿。”她说罢还扬起了手中的干柴。 沈星河摸摸鼻子,怂包的缩回去。 一一我这娘子还怪凶的。 昨晚他发了烧出了汗,浑身都腻的很,山中早晚又有温差,要是不及时擦干净就会容易生病,阿灼端着热水过来,“你把眼睛闭上。” 第9章 阿灼害羞了 第9章 阿灼害羞了 医者父母心。在医生眼里病人不分男女,话虽这么说,但现在到底情况不一样。阿灼还是有几分羞涩的,沈星河听话的闭上眼睛。 “我要给你擦身,你老实些别动。”她平静道。 一一宁姑娘又扒我衣服了。 一一这水是不是有点烫了?我要不要说呢?算了,我还是别说了,显得我要求贼多。 阿灼细心的给他把上半身都擦了一遍,身上的黏腻都被擦走,沈星河舒服不少。但腰部以下阿灼就很为难了。她的视线停留在他裤头上,半天没下手,沈星河见她迟迟没有动静就睁开了眼,他顺着阿灼的目光往下看,自己也尴尬了,“我手还能动,我自己来!” “那帕子我给你搭这儿了,你擦完喊我。”她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 一一她有些害羞啊! 她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害羞,害羞你妹啊! 阿灼将屋子都擦了一遍,还被她找到了半缸子米同一些干菜。这米有一点点霉味,但现在也不是嫌弃的时候。 “咳咳咳……”她灰头土脸的跑出来。这一锅菜粥稀薄寡淡,她也不嫌弃,自己边吹边喝。 她自己喝了两碗,这胃里终于有了点踏实感了。她吃饱喝足也不忘沈星河,给他喂了一碗后才停了手。 沈星河伤好之前他们肯定要在这里一直住下去了。可是两个大活人总要吃要喝的,昨晚上她找了一圈,茅庐里食物不多,但工具倒是齐全。想来这屋子是猎人用来歇脚的,她咬住嘴唇内心有了决定。 最好能打个野兔野鸡之类的,还得找到草药……她在心里把今天要做的事情都盘算了一遍,炕上的沈星河却呢喃了一声。 阿灼马上凑过去,沈星河从小习武身子底子很不错,饶是这样重的伤也没能将他压垮。阿灼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他,“在你伤好之前,咱们要一直住在这儿了。一会我就出去找点吃的,在采些药回来,你老老实实的躺着别动。“ “我跟你一起去。”沈星河脱口而出。 “你怎么去?我背着你到处走吗?”她可真是一点面子也没给他留。 沈星河被噎了一下,瞬间变得苦大仇深起来了。偏偏嘴上也不说,就是委委屈屈的,跟条耷拉尾巴的狗似的。 一一是我没用,到底是连累她了。 她将沈星河的自我唾弃听得一清二楚,好笑之余又有些感动。 倒还知道心疼她,也不算是个白眼狼,没白救。 临行前她怕他会渴,还特意给他端了一碗水放在边上,“你就睡一觉,醒来我就回来了。” 她背上水囊拿上镰刀就出门了。 这里遍地都是密林,路十分的不好走。山中湿热反而有利于很多草药生长,一路走走停停还真的给她找到了不少止血治外伤的好药材。 她都往背上的箩筐里丢,这箩筐也是在屋里找出来的,她掂了掂觉得还能装点。眼前掠过一抹色彩,她瞬间抬眼,“是野鸡!”她赶紧追上去。 第10章 处理伤口 第10章 处理伤口 这林子里的野鸡尾羽生的斑斓,在草丛间低飞,阿灼追的异常辛苦。她实在追不动了,索性一把镰刀砸过去。当然是砸不中的,那野鸡倏地一下飞走了。阿灼撩开草丛,里头赫然躺着几枚蛋。 “对不住了。”她将野鸡蛋捡起来装进箩筐里。沈星河除了治伤营养也要跟上,她没本事弄到人参雪莲,但煮个蛋汤倒是可以的。 沿途回去的路上她去水潭洗脸,居然给她瞧见了小鱼。那鱼通体成银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美中不足的是这鱼实在太小,一条只有一根手指长。 聊胜于无。她放下箩筐卷起裤脚管,潭水阴凉,驱走了这一路走来的炎热。她手头也没有工具全凭运气,还真给她逮到了几条。 正午时分的日头最毒辣,她可不想被晒晕过去,捞完鱼就赶紧回去了。沈星河还在睡觉,阿灼看了他的伤口确信没有崩开或者渗血后才放心的去处理带回来的东西了。 草药在水潭边是已经洗干净了的,她一部分拿出来捣碎留着给沈星河换药用。一部分放进锅里加水煮,等到浓烟呛进里屋后沈星河终于醒了。他咳嗽了好几声,阿灼十分不好意思,“对不住了,我从前没干过这个。” 她生前一直住在城市里,再穷也都是用煤气灶的,这生火确实不在行。 可沈星河听了又觉得不舒服了,他的小娘子原先也是侯府里头最尊贵的嫡女。即使后来家中出了事情她过得不如从前了,那也没有亲手干过活。 她往炉灶里添了一把柴,另端着石臼走过去。 “该给你换药了。”阿灼温声道。 沈星河红了脸,他都不敢看她了。他打小就是个混世魔王,除了爹和哥哥没人能压得住他,就算是他娘他都不怕。 他也不喜欢房里有丫鬟伺候,对那样洗澡穿衣都要丫鬟侍奉的公子哥不屑一顾。可现在他浑身不方便动弹,甚至上半身都是光着的。 一一不对,我害羞什么呢!她是我媳妇,我是她夫君! 要不是场合不对阿灼就笑出声了。这沈星河看着冷峻郎君一个,实则还是个小屁孩,心思实在活络。 “可能会有些疼,你尽量忍住。”她叮嘱他。 沈星河哼哼两声,心里又不得劲了,“小媳妇也忒瞧不起人了,我可是将门世家!将门!这点痛算什么!看不起谁呢!” 他的伤口瞅着还是怪吓人的。凝固的血液同草绿色的汁水混在一起,撕下来的时候少不了要带一点血肉下来。 “昨天太仓促了,其实有些伤口边上还有化脓腐烂的,我现在必须得给你处理掉。”最严重的的就是心口那一块。最里面的一大圈都已经化脓了,最外围的肉甚至发臭。 沈星河点点头,这一路跌打滚爬,伤口里都是泥巴灰尘,不感染恶化才是奇怪。 她昨天背人的时候也见到了那两个狱卒的尸体,她直接把地上散落的两个人的包袱全拿走了。顺带连尸体也都摸了一遍,把银票和一些值钱的全搜罗了。其中一个人身上还有一把匕首,她原想着拿来防身,现在正好用来给沈星河处理伤口。 第11章 野鸡蛋银鱼面 第11章 野鸡蛋银鱼面 炉灶里火燃的很旺,她把匕首洗了一遍擦干之后才用火烧了,滚烫的匕首贴近血肉的时候沈星河明显绷直了。 阿灼有先见之明,寻了一根粗粗的木棍给他咬住。 沈星河也不含糊,啊呜一口咬住了。他自觉是能挨得住痛的人,可利刃划破皮肉的那一瞬间他还是疼的差点叫出来。 处理伤口应该用无菌的纱布,但现在这种情况显然不具备。阿灼退而求次,把干净的衣服撕下来当做纱布。伤口一划破脓血就喷出来,她急忙摁住,如此反复几次终于将脓血都挤干净了。 最外围的烂肉才是比较棘手的。她低头一看,沈星河已经疼出了一头的冷汗。她将匕首擦干净,轻声道:“接下来会更疼,你会不会昏过去?” 沈星河抬起头,眸中闪现倔强,他吐出木块,上头都是深深的牙印,“我无妨,你只管你的。” 都这时候了,还在逞强。阿灼给他擦擦汗,歇了片刻才继续给他处理伤口。 割掉这些烂肉要比排脓更疼。沈星河的头一昂,连双腿都忍不住绷直了,是真的疼。他紧捏拳头,逼迫自己想些别的来转移视线。 木盆里的水已经染红了,阿灼终于停下了手,“好了。”她将止血消炎的草药都敷上去了,“你就这么躺着,千万别动。”草药捣成糊状的时候她往里头倒了一滴玉葫芦里的灵泉水,希望能对他的伤口有用。 她刚端着木盆走到门口就听见沈星河内心在哀嚎:“妈的,疼死老子了!这太疼了,我媳妇下手太狠了!也不知道给点安慰,连个拥抱亲亲都没有。” 阿灼:“……”她后悔了,她应该下手再重一些的。 晚上吃的是野鸡蛋银鱼面。她只搁了一点盐,但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野生的味道足够天然,竟然比她想象中要好很多。 沈星河还不能起来,她就蹲在炕边上一口一口的喂他。期初他还有些不习惯,想自己吃。被阿灼拒绝了,“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现在你归我管。” 一一小娘子有些霸道啊!不过我知道她是为我好,我要听话。 沈星河又开始脑补了。 阿灼直摇头,喂他吃完一大碗面后她才去吃自己的。吃完后她又把温着的药端来给沈星河,看着他龇牙咧嘴的喝光了她才手快的往他嘴里塞了一枚野果子。 “甜吗?”这是她白天发现的,有点像李子。她尝了一个发现酸甜可口,就摘了一些回来。 他沉浸在阿灼甜美乖巧的笑容里,连嘴里的苦涩与伤口的疼痛都忘了几分。阿灼自然又听见了他的心声:“小娘子真美!天上的仙女也比不上她!” 她屈指弹他脑门,沈星河瞬间回神。他捂住自己的脑门委屈的看她,阿灼偷笑:“好好躺着。” 她洗干净了锅碗,又烧了一大锅水。她素来爱干净,即使现在条件艰苦也不能含糊。还好隔着一道墙,她放心的将自己都擦洗了一遍。沈星河不能洗澡,她就给他洗脸把手脚都擦干净了。 屋子里一片漆黑,她慢慢躺在沈星河身边,沈星河迟疑了好久才对她说了句对不起。 “都是我连累了你。”沈家现在的光景娶妻就是害了人家好姑娘。关于以后沈星河一片迷茫,连活着都是艰难,更何况还要拖累阿灼。 第12章 我叫阿灼 第12章 我叫阿灼 “我并不觉得这是拖累。我在南康侯府过得也并不如意,虽说嫁给你不是我自愿,可也是因为嫁给你我才有了同大伯他们做交易的砝码。” 她这是实话。南康候的位子如今落到了她大伯那一家身上,二房的处境就更艰难了。而南康候舍不得嫡女,却肯舍出她这个侄女。 “就算不是嫁给你,他也会将我嫁给其他人来巩固他的势力。我爹昏迷不醒,娘亲懦弱,我所能仰仗的只有这一张脸。而遂南愿意娶我的人家也不过就是求我这张脸。” 沈家如今虽然树倒猢狲散,可沈星河为人却光明磊落。跟了他总比跟那些宵小之徒要强,阿灼并不觉得委屈。 沈星河不说话了。现如今是个什么局面他再清楚不过了,他多活一天都是老天爷赏赐,还有团哥儿,他哪怕死都要把孩子找回来。 这种局面下阿灼跟着他势必也是要吃很多苦头的。 他心里的想法全叫阿灼听了去。她勾起唇角。现代她已经回不去了,她也没什么牵挂。既然来了这里,与其怨天尤人倒不如好好生活。 再说了她好歹也是看过很多小说的。像沈星河这样大难不死拿的多半都是男主的本子,反正现在已经很糟糕了,横竖拼一拼,说不定还能翻盘。 “沈星河,你要把伤养好。然后咱们再去找你侄子,往后的日子咱们会好起来的。”她翻了身打了个哈欠,“日后就是咱们相依为命了。” 他在黑暗中用力点头,“宁姑娘你放心,我会好起来的”为了团哥儿,为了她,他也要站起来! “我叫阿灼,灼灼其华的灼。”她勾起唇角,“睡!” 他在心里默念了几遍阿灼的名字,随后也闭眼睡去了。 第二日早上吃的依旧是挂面,等收拾好碗筷后她又拿上镰刀出门了。沈星河胆子野得很还想跟她一起出门,被她果断拒绝了。 大哥,你这伤你心里真的没点数吗? 沈星河不开心了,他不开心就不说话,垮着脸不情不愿,活像她怎么他了。阿灼听见他心里说:“阿灼果真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个窝囊废。也是,我如今这样的,又能带给她什么呢?” 她一头黑线,赶紧离开了茅庐。沈星河怕不是从前话本子看多了,要不然怎么这么会脑补呢! 即使是早上林子里气温也不低,多走几步就大汗淋漓了。知了在树上没完没了的叫,她听久了就觉得烦躁。 她今天的计划是打到一只野兔或者野鸡。沈星河养伤营养一定要跟上,光那几条鱼根本就不够的。 水源对野兔来说十分重要,所以它们的洞穴一般都会设在溪流边。找洞穴不难,但是她手头没有可用的工具。 茅庐里倒是有一捆绳子被她拿出来了,她打算做一个绳套索。这玩意她以前只是看过,但具体怎么做她心里也没个概念。 她猫着腰在溪流两边找了许久,倒是发现了很多小洞穴。阿灼把绳子一端绑在一课粗壮的树干上,另一端打了个活结摆在地上,又盖上许多树叶绿草。 第13章 发现艾草 第13章 发现艾草 如果有野兔不幸踩中了套索,就会引发她布置在树干上的机关,到时候绳索朝上拎会将兔子高高挂起,让她挣脱不掉。 当然这只是她完美的设想。阿灼没打算守株待兔,她还想去别处找找草药。 这山中密林闷热潮湿,很多地方都有瘴气,而且蛇虫鼠蚁很多,这气候倒很像从前的泰国。而她也发现了这里草木生长能力之旺盛,她觉得自己一定能找到很多草药。 沿着溪流往上就是一个陡峭的上坡,上头长满了不知名的刺状植物。阿灼先用镰刀清了一条道出来,才费力的爬上去。上头是一片平原,满地都开着黄色的小花。一连几天的紧张生活在此刻似乎都得到了慰藉,阿灼放下箩筐往地上一躺。 从前活着的时候她每天都过得很辛苦,这种辛苦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灵上的。她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每次回去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她都觉得自己活得很失败。 死亡并非她本意,可阴差阳错到了这里好像也并没有那么糟糕。沈星河虽然二了点,可心地善良。这山中条件艰苦,可风景宜人,即使一座茅庐,日子却能过得平淡又自在。 她是一个现代人,并不能理解古人这套未曾见面就结婚的路数。按照脑海里的记忆她已经同沈星河拜过堂了,除了没有圆房,他们就是天地承认的夫妻。 这个小夫君目前看来还挺好的。若是以后真的无法产生感情再分开也不迟,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治好他的伤,然后想法子在这地方落脚。 她爬起来继续朝前走,这块地方有一个很大的湖泊,里头水源清澈能看见许多鱼游荡。湖边更是一丛丛的长着一人多高的植物,她眯着眼睛还真的给她看见了一片艾草。 这可是好东西!割点回去煮水给沈星河洗伤口也是好的,而且茅庐一到了晚上蚊虫就多,若是把艾草点了熏一遍肯定会好很多。她一脚踩进水里,一只脚立在岸上,挥着镰刀砍了一大片艾草。 日头正浓,今天正午之前是赶不回去了。不过她临走的时候给沈星河留了饭,至于她自己则是带了几个果子准备打发了中饭。 她在树荫底下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果子又甜又脆,她连吃了三个才觉得满足。吃完果子她又歇了片刻才打起精神往前走,周围都是群山,远远看去一座连着一座像屏障一样。 有山就不怕。外公以前说过靠山吃山,山里宝贝可多着呢!她挥着镰刀开路,争取今日能带更多的东西回去。 沈星河躺在炕上,他心里头都数到一万了外头才传来脚步声。阿灼疲惫的走进来,因为隔着一堵墙他不能直接看到她,只听见了她大口喘气的声音。 “阿灼,你还好吗?” 阿灼放下箩筐,擦了一把脸后才走进去,“抱歉,今天回来晚了。”她运气不怎么好,不光野兔没逮到,其他的动物也没发现,只能又捡了果子回来。她先走过去看沈星河的伤口,“还是有点发炎。” 第14章 小娘子真好看 第14章 小娘子真好看 她把艾草拿出去洗干净了加水煮了一大锅水,拧着帕子给沈星河全身都擦了一遍。沈星河脸都红了,垂着头都不敢说话。 一一阿灼怎么这么主动。她是不是想把我洗干净了,然后晚上就跟我圆房?可是我伤还没好呢!恐怕晚上不能叫她如意…… 沈星河惨叫一声,他捂住脑袋委屈的看向阿灼。 阿灼正在给他洗头发,沈星河闭着眼睛不开心了,“你打我做什么?” “我就是想打你,做娘子的打自己夫君,难道不行吗?”她轻轻的揉搓出泡沫来,沈星河的头发都打结了,她也耐着性子用手指梳通。 沈星河没敢反驳,只敢在心里默默吐槽:“娘子好凶。” 阿灼心情愉悦,这捡来的夫君怪有意思的。洗完头发后她扶着沈星河到院子里坐下,“你就坐这儿晒头发。” 院子里有两张缺了腿的矮凳,不过也凑合用了。沈星河坐一张,她坐一张。她在院子旮旯里翻找出来一口大铁锅,边缘缺了一角,不过不妨碍用。 “虽然没打到什么猎物,不过我今天捞了一条大鱼,你瞧!”她举起手给他看,那鱼足有她小臂长。鱼早被她蹲在湖边上清理干净了,她丢在桶里头,转身去搬石头。 她没搭过灶,但也瞧过类似的视频。她清理出一块地方来,用大大小小的石头围了一圈,把捡来的小树枝堆在圈里头。 沈星河瞧她蹲在太阳底下打火,大约是打火石太不方便了,她始终不得其法很快就弄的满头大汗。 这几天做饭真的就全凭运气。阿灼都恨不得把打火石丢的远远地,她用手背擦擦汗,一鼓作气再接再厉,火星子蹦出来一下子点燃了干草。 “成了!”她咧嘴一笑,灿烂的笑容直击沈星河心口。 沈星河捂住心口,慌忙的低下脑袋不敢看。可又忍不住抬头,阿灼歪着头冲他甜笑,“夫君,我厉不厉害?” 小娘子可真好看啊!阿灼小脸红扑扑的,她满不在乎用手一抹,手上的黑灰就留在了脸颊上。混着汗水东一块西一块,像一只脏兮兮的小花猫。 他见过许多贵女的。她们都生的花容月貌,出门定然要装扮的艳气逼人,她们聚在一处聊的都是衣裳首饰,聊得都是谁家的夫君最有权有势……她们都戴着最得体的面具,无论走到哪一处都是高高在上的尊贵模样。 她们不会像阿灼这样穿着粗布衣裳大喇喇的坐在破板凳上,她们也不会像阿灼这样沾着满手的鱼腥来打火。 可他只觉得他的阿灼才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小姑娘。 “阿灼,等我好了,我给你打兔子去!”沈星河认真道。他现在给不了她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养好身子,担过养家的责任,不让她这么辛苦了。 她点点头,“所以你要听话,喊你吃药换药都别叨叨,也不许偷偷摸摸下床。”手头没有生姜料酒,不过她运气好在外面找到了草豆蔻,还给她发现了一株野柠檬树。 上头的果子碧绿碧绿的,她尝了一口简直能酸倒了牙,但此刻用来做去腥的调料再好不过了。 第15章 狼狗对峙 第15章 狼狗对峙 林子里还有很多野菜,她摘了些一并丢进了锅里。奶白色的鱼汤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她用匕首将木头简单削成了一个大勺子,盛了些尝尝味道,“真鲜!” 她赶紧给沈星河也盛了一大碗,小心的捧过去,“你尝一尝,当心别烫着了。” 沈星河也不怕烫嘴,对着碗就吸了一大口。鱼汤又鲜又烫,一口下去舌头都要烫坏了。他咕咚咽下去,整个胃里都暖和熨帖了。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喝过这样鲜美的鱼汤了。家里出事以前他是将军府养尊处优的二公子,什么好吃好喝的没见过。可自从沈家出事他被流放以后再也没能吃过一顿饱饭了,这碗鱼汤用料简单,可却在此刻将他心底的软弱都勾出来了。 阿灼见他忽然不喝了,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好,结果沈星河却擦擦眼睛,“也不知道团哥儿现在怎么样了。我尚且还有一口吃的,他那么小,若是饿了肚子该怎么办。” 阿灼也愁,那孩子她还是有些印象的。模样生的十分可爱,年纪虽小可家教极好。寻常的孩子遭遇这变故早就又哭又闹了,可那一路上团哥儿都没怎么哼过一声。那孩子不过才两岁,正是吃奶的年岁,离开了至亲这日子确实叫人不敢想。 “阿灼,我是不是很没用?”沈星河捧着碗,越想越觉得自己窝囊,“我一个大男人竟然连个孩子都护不住。我有什么用,我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爹娘还有哥哥嫂子!” 她素来都不擅长安慰人。只是不言不语,等沈星河眼泪掉够了才往他碗里又添了几块鱼肉,“会好起来的。” “养好身子,我就陪你去找团哥儿。他纵然年岁不大,可也认得你,只要咱们不放弃就一定会找到他的!” 沈星河重重点头,“嗯,一定能找到的。” 后面的日子他都很配合她。让喝药就喝药,让躺着就躺着,阿灼也知道他想快些养好伤好去找团哥儿。 这天她外出采药,不知不觉走到林子深处,耳边忽然听到了犬吠声。她心里好奇,仔细一听好像还夹着旁的声音。 终究是抵不过好奇心。她背着箩筐慢慢走近,林中深处一直有野兽出没,沈星河每天都要提醒她好几遍,她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今天却真的看到了一头狼。 那头狼皮毛呈灰白色,此刻右腿一片血红,它躺在地上不时的发出低吼声,是警告也是哀嚎。 一一死狗子滚远点!再过来老子撕了你! 阿灼挑眉,往前走了几米,狼的对面还横躺着一只奄奄一息的……金毛? 金毛往前追溯也是猎犬,只不过后来基本都当做宠物犬来养了。眼前这只金毛毛色纯正,只是腹部明显受伤了,一片血红再加上不断地低吠,阿灼猜想这狗怕是要凉。 一一你别嚣张,我活不了你也别想跑! 一狼一狗骂的很起劲。阿灼本来想默默离开的,结果踩到了枯树枝,发出的动静让一狼一狗同时扭头看她。 第16章 这女人要害我命 第16章 这女人要害我命 狼的目光变得凶狠起来,“哟!还找了帮手!不要脸!” 狗也开始龇牙,“你这畜生人人得而诛之!” 既然藏不住了那就索性走出来了。阿灼放下箩筐,她凝视着这一狼一狗,目光落到金毛的肚皮上,“再不处理伤口你会失血过多而死的。” 她又看向狼的右爪,“再不把捕兽夹拿走,你的右爪就废了。” 一狼一狗很默契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阿灼叹气,“我可以救你们,但你们不能伤害我。” 识时务者为俊杰。金毛嗷呜的叫了两声,“快救老子,老子快死了!” 她走到金毛身边跪下,狗的腹部拉了一个很长的口子,看样子是被狼咬的。因为贴着地面,伤口周围都沾着泥土等一些脏污。她捡了一些干柴直接在原地生火,边上的狼立即不对劲了,“这愚蠢的女人生火做什么?她是不是要现场剥皮!老子就知道人类就是坏!” 金毛也很怂,“她要干嘛?难道要直接把老子烤了?” 她拔出匕首,狼其余三爪在地上扣紧,随时准备冲上来咬断她的脖子,金毛也挣扎着要爬起来,却被阿灼无情的摁回去,“你伤口很脏,不处理干净会感染。” 金毛嗷呜了一声,果真听话的不动了。阿灼从箩筐里掏出一个饼子放在它嘴边,金毛已经饿了一天了张口就吃,唧唧吃的喷香。 “狗就是狗,人类给点小恩小惠就屈服了!”狼骂骂咧咧。 金毛浑身不在意,吃软饭吃的很理所当然,“你倒是顽强不屈,不也困在这里!” 趁着金毛吃饼的时候她快速的用匕首烧热,手起刀落给它处理干净了伤口周围的烂肉,金毛扯着嗓子惨叫,连林中的鸟儿都受到了惊吓全都飞走了。 “这女人要害我命!”金毛悲戚的嚎叫。 阿灼直摇头,利落从箩筐里捡出来自己要用的草药用石头碾碎敷在金毛肚子上,“伤口需要缝线,但现在条件有限,我只能先替你止血。” 处理完金毛的伤口她就转身准备给狼处理了,但现在这头狼还是不相信她,她的手一伸过去它就吼:“滚开,臭人类!” 她没动,眼眸十分平静,“你考虑清楚,你的腿再耽搁下去就真的保不住了。” 狗在边上叫嚣:“你别治,等你只剩三个腿了我立即咬死你!” 狼大怒:“你胜之不武,你无耻!” 求生的本能最终让狼屈服,阿灼摸摸它的脑袋,狼立即龇牙,“你这女人动手动脚的,是不是想死?” 阿灼是个绒毛控。上辈子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毛多的动物了,这狼的皮毛虽然有些扎手,但却十分蓬松。她忍不住多薅了两把才去看它脚上的情况,它的爪子被捕兽夹夹住了,血肉模糊了一片。 “会很痛,你要忍着。”她在林子里找了一遍,寻到一块巴掌厚的木头。她打算先用匕首豁开一个口子,把木头嵌进去,再用蛮力将捕兽夹撬开。 第17章 捡回一条狗 第17章 捡回一条狗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相当难了。光是用匕首把捕兽夹撬开就已经很艰难了,那铁夹子做的很牢固,一旦有猎物上来就死死扣紧,就是不给一口喘息的机会。 她一用力狼就发出痛苦的哀嚎声,她听了也心惊胆战,生怕这狼撑不住会一口咬死她。 好在这狼颇通人性,也只是极力忍着,并没有朝她动手。 阿灼废了很大的力气,连掌心都割破了才终于豁开了一个口子。她立即将木头嵌进去,寻了一块石头压住一边,另一边用匕首使劲撬,“咔哒”一声,那夹子终于开了。 狼的右腿被她小心翼翼的搬出来,还好,脚趾没断。她把匕首烧了烧直接将伤处的毛剃掉。狼顿时不乐意了,“愚蠢的人类,你竟敢剃老子的腿毛!” 阿灼手脚麻利,用带来的水将伤口冲洗干净后敷上草药,撕下自己一角衣服给它包扎好。她反手擦擦额头的汗,“好了,你乖乖养几天,日后走路可要当心些!” 狼没发声音,就认真的把她瞧了瞧。又不屑的朝狗子一哼,拖着残腿就慢慢消失在林子深处了。 剩下来就是这狗子了。阿灼蹲下来摸摸它的脑袋,“你有主人吗?”这时代的金毛应该还是猎犬,想必它的主人也在附近,她总不好贸然就把狗带走。 狗子湿漉漉的目光瞬间黯淡下去。它原先确实有主人的,它记得同它一起来的是一群小崽子。它动作最慢,不像其他狗总能叼回猎物。 它连一只野兔都逮不到。 主人就嫌弃它了,就把它遗弃在山上了。 阿灼听到了它心里的话,觉得这狗子的命运也怪坎坷的。她跟沈星河现在的处境也不大妙,可多养一只狗子好像也不是很困难。 “你有名字吗?” 小金毛困惑的看她,阿灼又撕了一块饼子给它吃,顺带撸撸狗头,“希望团哥儿一切安康,就叫你平安!” 平安严格说起来还是幼年期的狗子,阿灼背着它也不算太吃力。但一直等着她回去的沈星河却惊呆了,经过七八天的休整沈星河的伤都好了大半,他原想跟着一块出去,但阿灼不肯,他就只能在院子里边劈柴边等她。 “夫君,你伤还没好透。若是崩开了伤口,回头我可要收拾你的。”她将平安轻手轻脚的放在地上后就去查看沈星河的伤口。 万幸伤口没有崩开。她吐出一口气,用手点他的头,“沈星河,我出门前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沈星河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小媳妇只有生气了才会连名带姓的喊他,他赶紧扔开斧头讨好她:“我才没劈多久,我等等你还不回来,你又不让我出去,我只能劈柴消磨时间。” 她也没怪他的意思,知道他闷在屋子里太久了,可他的伤总要彻底好了她才能放心。沈星河看看地上的平安倒觉得稀奇,“你从哪儿弄得蠢狗?” 平安:你蠢,你全家都蠢! 她不赞同的剐了他一眼,走过去将平安抱进屋子里。这段时间她在山里采了不少草药,沈星河又用纸条编了许多小框,那些药材都被她晒干了之后放进去,如今一摞堆起来放在屋里。 第18章 无声胜有声 第18章 无声胜有声 沈星河跟着她进屋,却被她又赶出来,“去烧水!”平安身上太脏了,她要把它擦干净。 沈星河不大高兴,但还是听媳妇的话去烧水了。 她前些天找到了曼陀罗花。这种花虽然有毒,可少量的用一点点可使人昏睡。沈星河因为伤口的缘故晚上一直睡不好,她就每天夜里给他加一点在水中,让他一夜无梦。 她摸摸平安的脑袋,“缝针会很疼,我让你睡一觉,睡醒之后伤口就好了。” 平安很信任她,伸出舌头舔舔她的掌心。阿灼把曼陀罗粉参在饼子里喂它吃下,平安很快就睡着了。 沈星河也烧好水了,他提着桶进来,“需要帮忙吗?” “你先给平安把身上擦干净,最好能找根绳子将它四肢都摊平。”她不忘把狗子的舌头拽出来,以防它窒息。 她把贴身的小衣拆了一点丝下来,那是用蚕丝做的,此刻拿来缝针最合适了。这里的消毒环境有限,她只好把丝线在滚水里烫了几遍。 沈星河做事情很细致,狗子被他擦干净了,连整块肚皮的毛都被他剃光了。阿灼洗净了手,“你要留下来吗?”她怕场面血腥,他会撑不住。 “沈家是行伍出身,我虽然没有真正上过战场,但也不惧怕血腥的。” 不怕就行。针是从她发簪上拆分下来的,她用火燎了几下,把丝线穿过去,蹲在床边认认真真的给平安缝好了伤口。 她手一点也不抖,伤口缝的整齐漂亮,一点也不像新手。沈星河好奇了,“你懂医术?” 这些天家里的草药都是她带回来的,她怎么煮他就怎么喝,伤势是一天天好起来了,证明她开的方子都是没错的。 她最后收了个尾,又把消炎止痛的草药捣碎了敷在上头,用干净的布裹起来。洗干净手后才不慌不忙回答他:“久病成医罢了。” 宁二爷一直躺在床上,日日夜夜都靠着药吊命,侯府那些人捧高踩低的自然不会精心伺候。久而久之连大夫都怠慢了,她和顾氏只好自己抓药,时间久了一些基本药理也都清楚了。 这种解释最为合理。沈星河也相信了,他越发心疼阿灼了,留在侯府阿灼还能天天见到父亲。可现在跟他困在这儿,只怕再难回家了。 她倒不难过,反而还跟他解释了平安的来历。沈星河听了一顿紧张,“你没事!胆子也忒大了些,连狼都敢靠近!” “左右受伤了,也不敢咬人。”她几句带过,“我今天带了好东西回来!” 林子里山鸡不稀奇,用心逮总能逮到。她今儿发现的是黑木耳和野板栗!她打算晚上做一个野板栗烧鸡和凉拌木耳! 处理野鸡的事情交给沈星河了,他屁颠颠的拎着野鸡跟阿灼去水潭边了。 两个人艺人选了快递方蹲着,阿灼洗了把脸后开始洗菜。沈星河则是拿着匕首认真剖开鸡肚子,把里头的内脏挖出来丢进水中让它顺着河流往下被冲走。 他们也不说话,时不时的你抬头瞧一眼我抬头望一眼,微暖暧昧的情愫在交汇的目光中来回滋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第19章 野板栗烧鸡 第19章 野板栗烧鸡 没有醋她就用柠檬挤出汁水,用加了野茱萸,如此一道酸辣爽口的小菜就做成了。 野板栗烧鸡稍微复杂些。山鸡拔毛后取出头尾、内脏,剁成块状冲去血水备用。用匕首在板栗头部划出一个小口子,剪开外皮再撕去内膜,就会露出里头黄灿灿的果实来。锅中放入冷水煮栗子,等水开后再捞出来。 煮好的板栗稍稍沥干后放油炒到微微变色后再捞出来,这样到后面再煮的时候板栗就不会被煮烂从而影响口感了。 再往锅中丢入野葱和野蒜、野姜爆炒出香味,再倒入鸡块不停的翻炒。等到水分炒干后鸡油就会析出来了,屋里没有生抽老抽,她退而求次只放了酒,又加了半勺蜂蜜充当糖用。 最后再加入蘑菇同板栗,清水没过鸡块,再焖个二十分钟就行了。 鸡的香味弥漫在屋子里,沈星河肚子咕噜噜的叫,馋的口水都要下来了。阿灼洗了个野果子给他,“先垫垫。” 晚饭依旧是在院子里吃的。板栗的口感刚刚好,酥而不烂,浸透了汁水后一口咬下去简直能鲜掉舌头。鸡肉也很好吃,野蒜野姜去除了腥味,白酒却使其保留了新嫩。若是有米饭,沈星河觉得自己能吃三大碗! “阿灼,你烧菜真好吃!” “那你就多吃点!”她活着的时候吃不惯外面的饭菜,可又没有人能给她做饭,索性就自学了。 网上的资源很多,一开始也做的磕磕绊绊难吃至极。慢慢的摸出了门道来,后来也就做饭越来越好吃了。 平安是在几小时后醒的,伤口的疼痛让它看上去十分疲惫无力。阿灼早前用剩下的山鸡炖了汤,此刻正用小火煨着。沈星河主动盛了碗端过来冷着,他也蹲在阿灼边上,“这狗子瞧着还挺乖的。” 平安努力扬起脑袋卖萌,沈星河也伸过去撸了两把,“你叫它平安?” “嗯,希望团哥儿也能平平安安的。夫君,咱们收养它!” 沈星河都没犹豫就答应了,等汤凉了以后端过来,平安嗅到了香气凑过来就开始舔。一碗汤被它舔的干干净净,阿灼给它擦干净嘴,“睡!” 狗的修复能力很强,第二天平安就能下地走了。不过阿灼也不肯叫它跟着,“你在家里好好陪着夫君。” 一大一小都拦着她的去路,沈星河揪着阿灼的裙摆,“阿灼,你让我跟你一起去!我在这茅庐里实在无趣!” 怕她不信他还故意跳跳,“你瞧,我现在真的挺好的!” 平安乖巧的蹲在她脚边,嘴里还叼着她的袖子,而沈星河看着跟条大狗也没甚区别。就差吐个舌头跟平安一起卖萌了,阿灼到底没能狠狠心拒绝,”那行,你们跟着我,但是说好路上要听我的,不许擅自行动。” 沈星河雀跃不已,阿灼直摇头,这哪里是夫君,分明就是个孩子!因为带着两个伤号所以她就挑了简单好走的路,平安好动,总要到处嗅嗅,沈星河少不得走几步就要回头呼唤它。 “这山上水源充沛,咱们能不饿死简直就是上天眷顾。”阿灼蹲在湖边洗了把脸,指着湖中游荡的鱼儿给沈星河看,“你瞧,这鱼抓回去烤着吃肯定很香!” 第20章 柠檬蜂蜜烤鱼 第20章 柠檬蜂蜜烤鱼 想吃鱼了哪里还用等到回去,就地就成了。沈星河脱了鞋袜,把裤子卷到膝盖,踩着石头就下水了。 湖水阴凉,带走心底炎热,阿灼也不阻止他,就坐在树下阴凉的地方看他操作。将军府养孩子不细致,往日里只要不是做出有伤风化的事情都是随他去了,他下河捉鱼素来都是很有经验的。 他瞅准了一条鱼,也不急着动,而是观察了片刻才举着树枝凶猛的掷下去。手段快准狠,再举手的时候树枝上已经插着一条鱼了。 平安在边上嗷嗷叫,阿灼也很给力的拍红了手,“夫君好样的!” 沈星河得意洋洋,若是此刻有根尾巴恨不得都摇起来了。他又抓了两条,阿灼在岸上已经把火升起来了。 她在岸边把鱼处理了,用树枝串起来让沈星河烤。她自己则是摘了几枚野柠檬,路过蜂窝的时候顺带便割了一小块蜂蜜下来。 山中水质好,鱼肉自然也鲜嫩至极,再往上头挤了柠檬汁,酸味融入了鱼肉内,又浇了蜂蜜在上头,酸甜味裹着鱼肉一口咬下去那种滋味简直比上辈子那种放很多调料的还要好吃。 沈星河胃口大,一个人就吃了两条,阿灼胃口小只吃了半条,剩下的都给了平安。平安很给面子啃得干干净净不说,还意犹未尽的舔舔舌头一脸渴求的望着阿灼。 “不能吃太多哦!”她拍拍平安的脑袋,狗子虽然不情愿不过也不乱嚎,反而趴在她脚边任由她摸。 “你这蜂蜜哪儿来的?”沈星河将鱼骨头都丢进溪流中让其顺流而下,“这样不会引来野兽。” 她点点头,指着前头道:“就在那儿,好大一个蜂巢,不过我不敢全割。” “这有何难?”他一只手插着腰,一只手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我小时候可是干过这事情的!” 那个蜂巢硕大的很,上头全是蜜蜂,密密麻麻的看的人心头一凛。阿灼看沈星河一脸兴奋还是很担心,“蜜蜂蛰了很疼的。” “小瞧我是不是?”沈星河心中早有了主意,“一会你跟平安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不喊你们千万别出来。” 临走前生怕阿灼不听话,又折回来捏捏她小脸,“媳妇,你要听话啊!” 猝不及防就被调戏了,阿灼摸摸被他捏的地方,又好气又羞涩,赶紧牵着平安躲起来。沈星河将衣服顶在头上裹住,只露出一双眼睛来。他没急着先去捅,而是捡了不少树枝过来堆在蜂窝下头。 有人靠近蜜蜂感应到了就飞过来蛰人,沈星河饶是防护的再好还是被蛰了几口,他忍着痛生起火来。 那些树枝都是靠近湖边的有些潮湿,点燃后不会燃的很旺,但会产生很多的浓烟。 沈星河做完这一切后又退回来,阿灼把他的臂膀捞过来一瞧,果然有好几个又大又红的包了。她气不过,狠狠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沈星河,你才是不听话!” 他吃痛,急忙按住阿灼的手。她小小软软的手被他紧握着,一瞬间两个人都呆住了,阿灼想要把手抽出来,但沈星河却不肯了,“阿灼,我没事的。你瞧,我这不都好好的嘛!” 小郎君磕磕巴巴憋红了脸才说了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小媳妇也红了耳垂低着头就是不去看他。 第21章 烤兔和花椒 第21章 烤兔和花椒 沈星河傻呵呵的笑,阿灼闷闷道:“疼不疼?” “不疼,这算什么!小时候我被我爹打比这还要严重呢!有一回连床都下不了!”再说了他也不是第一次被蜜蜂蛰了,小时候调皮没少捅马蜂窝。 湿柴烧出来的浓烟一直往上走,熏的蜜蜂都受不了都往外飞。沈星河又下湖摘了几片大荷叶,“咱们没有罐子,先用这个包起来。” 他们赶在正午之前回到了草庐,还没到门口沈星河就觉得不对劲了,“有血腥味。” 山中野兽居多,他们为了怕血腥气引来野兽每次都处理的很干净。阿灼低头瞅着篱笆外的血滴,“你瞧,一路滴过去了。” “篱笆也坏了。”这茅庐确实搭的很粗糙,院子边缘的篱笆也都搭的很随性,但至少还是完整的。 而此刻这一角的篱笆却破断的不成样子,沈星河观察了一会,“好像是被什么咬断的。” 难道是野兽? 平安在前头不停地叫,阿灼跟沈星河则小心的往前挪步子。院子里挺安静的,并没有野兽,地上却搁着一只野兔。 兔子被咬断了脖子,死状很凄惨。 “谁这么好心给咱们送兔子来?”沈星河可是知道阿灼一连布置了好几天的陷阱却连一只兔子都没逮到。 阿灼心里有个猜想,可又觉得不可能。不过兔子都送到跟前了,不吃白不吃,她让沈星河去河边把兔子处理了,自己则是从屋檐下搬来两个罐子,洗干净后再用滚水烫一遍。 等其中一个干了之后,她就把蜂巢小心的割进去。蜂巢很大,一层层叠起来,罐子都灌满了大半。 前些天她摘了不少青梅回来,十分的酸涩,尝一口就能酸倒了牙。不过她也没舍得丢,今天得了蜂蜜倒是可以做一样好东西。 用尖细的树枝将青梅蒂去除,洗干净后在滴了柠檬汁的熟水里泡一个时辰。之后用滚水将青梅汆一遍,锅中倒一半的水,水量能没过青梅即可,等到水煮沸了就挤入柠檬汁。 再把青梅全倒进去用小火慢慢熬,熬到水分收干,把其中的核捞出来。等彻底凉透后放入蜂蜜,再装进干净干燥的罐子里头。 喝水的时候往里头兑一勺,酸酸甜甜的喝起来可不比白开水美味的多。 “阿灼,我回来了!”沈星河将兔子开膛破肚,内脏都丢往下游。阿灼找了几味去腥的草药把兔子腌制了一下午,等傍晚时分才让沈星河在院子里支起了火堆。 兔子被烤的滋滋冒油,瞧着比中午的鱼还要好吃。沈星河跟平安馋的直咽口水,阿灼不慌不忙的在上头刷上蜂蜜,还捻起了一小撮花椒粉在上头。 找到花椒也实属偶然,这玩意也只有在烤肉的时候加一点才好吃。 兔子烤熟之后沈星河顾不得烫急忙撕了一个腿给阿灼,“你用荷叶包一下,要不然会烫伤手。” 阿灼用荷叶裹着兔腿很秀气的啃,沈星河就要粗糙许多了,他一连几日喝的都是鱼汤现在好不容易改善伙食,尽管花椒又麻又辣,他仍旧吃的很起劲。 第22章 柠檬蜂蜜茶 第22章 柠檬蜂蜜茶 阿灼还特意把没有刷过调料的一部分兔肉撕下来给平安吃。虽然狗也能吃生肉,但她觉得怪恶心的,好在平安也不挑剔,大口大口的咀嚼。 吃完烤兔子阿灼给他们端来了柠檬茶,这是摘下来的青柠切片晒干后拿来泡茶,是饭后消食的好东西。 她还往里头加了一勺蜂蜜,连沈星河都觉得比前几天的要好喝。他心里把自己这小娘子又夸了好几遍,听得阿灼都不好意思了,又怕被察觉所以只能低着头闷笑。 平安吃饱了就趴在脚边打瞌睡,沈星河就跟阿灼并排坐在门槛上看星星。山里到了晚上就会很冷,沈星河时不时的问她冷不冷,心里却道:“小媳妇赶快说冷,这样我就能名正言顺的搂她了!” 阿灼突然上手拧他的胳膊,沈星河吃痛顺势把阿灼的手牵住,“好端端的你拧我做什么?” “因为你不老实。”她没挣扎,沈星河就半搂半抱的把她带到怀中。 他是阿灼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他们是夫妻,是一体,纵然现在举步艰难可阿灼也相信往后的日子总能过起来的。 她虽然死的冤枉,可上辈子活着的时候也没个牵挂。到了这不知名的朝代莫名其妙就嫁了人,还被流放,可以说开局就是一团糟。 可沈星河对她很好,要不是为了保护小妻子不受辱也不会受重伤跌落山崖了。可见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阿灼欣赏这样的人。 “明日我同你一起上山,我打猎的本事可厉害了!”沈星河实在不想她每日这么辛苦。再说了他一个大男人哪能靠女人养活呢! 她也没反对,沈星河出身将军府,叫他整日闲着确实不能够。她回想了一下,若是带他总每日常走的那条道其实也没多大危险,带着他一来好叫他放放风,二来说不定还能打到野兔野鸡之类的。 “好,明早我们一起进山。”她依偎在他怀里,耳边是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在这山风呼呼的夜里竟然显出几分暖情来。 沈星河的下巴抵住她的额头,他从前从没想过自己要成亲。他上头有哥哥,他这个嫡次子便是爱胡闹些也不打紧。他娘倒是开玩笑说要给他找个凶点的娘子,好将来管他。 沈家如果没有出事,阿灼如今的身份也是嫁不进来的。也许等到了年纪他会娶一个名门贵女,而她也会在家族的安排嫁给另外一个人。 又或她没有替宁珍出嫁,说不定宁珍早在流放途中就同他分道扬镳了,他也许会死在途中。而阿灼也会同自己的爹娘好好的待在府里,听闻他的死讯后也不过感慨一句沈家可怜。 终其一生他们也都不会有交集。可是没有如果,如今她就是他的妻,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而且,他不会一直这样窝囊的待在这里。沈家的冤屈需要他来洗,团哥儿还在等他,他会立起来。 会带着阿灼重新站起来。 第二天沈星河扛了一把破斧头跟阿灼一起出门,平安在前头开路。沈星河揪着树枝划拉,“若是有箭矢,我能猎到不少好东西!” 第23章 放兔归山 第23章 放兔归山 没有箭,光凭着破斧头实在是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 但沈星河毕竟是习武之人,他一路走一路用匕首削树枝。将树枝的头部削的尖尖的,然后用力朝着一个方向一掷。 平安叫着冲到前头去,阿灼急忙追上去,原来竟是一只灰色的兔子被钉到树干底部。 “平安别咬!”阿灼怕平安咬断了兔子的脖子弄得血淋哒滴的不好拿。 那兔子还没死,只是后腿被钉住了,它还在奋力挣扎。沈星河是因为重伤才愈,有失以往的准头,要不然肯定是钉住这兔子的咽喉了。 不过力道倒是很猛,所以这兔子怎么挣扎都没能挣脱开。阿灼正打算伸手,头顶上方却传来吐信子的嘶嘶的声音。 一一你放过它!它窝里还有好几只小崽子呢!它要死了,小崽子可怜。 一抬头,是一条黑蛇。蛇盘旋在树干上,蛇头朝下,尾巴这是紧紧攀着树干,模样凶狠,可听着似乎是没有恶意。 这条蛇正是上回她醒来后遇见的那条,那次还放了他们一条生路。阿灼还是有点害怕,“真的吗?” 那蛇往下挪了挪,这粗糙的树干摩挲着尾巴怪舒服的。它懒洋洋的抬抬头,“这林子里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沈星河也早看见这蛇了,生怕阿灼被咬,可又不敢贸然喊她怕引起了蛇的注意。阿灼却回头冲他笑笑,“没事,它不会伤害我的。” 沈星河更愁了,“娘子是不是被吓傻了。” 阿灼瞪他,他才傻了呢!他全家都傻了!她继续跟黑蛇交流,也从蛇口中得知并不是每个动物的话她都能听到。 唯有那种天生有灵气的动物才行,像蛇、狼、狗狐狸之类的生来就很有灵性,所以阿灼才能明白它们的意思。 但像鱼啊蜜蜂啊之类的,因为数量众多,物以稀少而尊贵,因此灵性也就不足够了。不过这样也好,要是全都能听懂,那她日后可就不敢吃鱼吃肉了。 黑蛇还告诉她这山林中的瘴气每个月都会有一天是消散的,那个时候就能出山了。 “你们住的那个茅庐是个猎人搭的,他每个月都会来一次。他是个好人,到时候你们尽管跟他下山就是。这只狗你们也带走,整体叫叫叫,吵得我耳朵疼!” 她拔下树枝,那兔子一瘸一拐的跑远了。她转过身神情无辜的望着沈星河,“夫君,它跑了,我逮不住它。” 沈星河:“……” 媳妇你演技敢再拙劣点吗? 逮不到野兔,倒是掏了几颗野鸡蛋。也不算没收获了,两人一狗慢慢往回赶,篱笆外照旧有血滴,院子里也搁着一只刚被咬死的山鸡。 “哪来的好心人天天给咱们送吃的?”沈星河故意调笑。 “我觉得我可能知道是谁了。”阿灼往后四处看,果然瞧见了一抹快速掠过的影子。她心中有数,也不去追了,反而叫沈星河去把山鸡收拾了。 晚上吃的是山鸡炖蘑菇,附近树干底下全是这种菌子,摘了一茬过几天又会长出新的。 第24章 报恩的白狼 第24章 报恩的白狼 “你听过一句话吗?狼若回头不是报恩就是报仇,你猜哪句是真的呢?” 沈星河本来正在喝汤,闻言一愣,“阿灼你……” “嘘。”她竖起一根手指,“它害羞呢!” 躲在远处的白狼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句神特么害羞! 连着几天等他们回来院子里总有一只被咬断脖子的动物,不是野兔就是野鸡,看样子是很怕他们饿肚子。 这一天阿灼特意早些回来守在离草庐不远的树后,她亲眼看见那匹白狼叼着一只野鸡慢悠悠的走来,大门明明是开着的,它非得破坏篱笆跳进去。 把兔子放在院子里,它摇摇尾巴原路返回。见不到阿灼,白狼心里又开心又不开心。它的步伐越来越慢,连有人从边上跳下来拦住了他都没察觉。 “总算是被我逮到了。”阿灼的出现吓了白狼一跳,它往后一退。 “这愚蠢的女人怎么早回来了!”白狼故作凶狠来掩盖不好意思。 阿灼却不怕呢!她大胆的伸出手,白狼一躲,龇牙发出低吼:“女人,休要动手动脚!” 沈星河在后头看的胆战心惊,纵然阿灼跟他解释了,但畜生就是畜生,他总怕阿灼受伤。他急忙奔过来将阿灼拉到身后,一脸戒备的面对的白狼。 “切,又来了一个愚蠢的男人。”白狼索性趴下了,它舔舔爪子,懒得去搭理这两人。 阿灼从沈星河肩膀探出半个脑袋,“夫君,它不会伤害我的。”否则也不会天天送兔子送山鸡过来了。 沈星河还是不放心,白狼却主动往前拱了拱,阿灼了然,“它没有恶意的。”她再次伸出手撸上白狼的脑袋。 “女人就是麻烦。”白狼闭上眼睛任由她一顿操作。 阿灼揉了够本,最后还是沈星河看不下去了,“阿灼,差不多了……”再撸毛就要秃了。 她才依依不舍的收回了手,白狼也爬起来了,它要回自己的老窝了。阿灼给她让开道,“常来啊!” “啰嗦的女人。”白狼摇摇尾巴,慢悠悠的走远了。 直到晚上了阿灼还是念念不忘,“你说小狼要是能跟我们一起生活了就好了。” 沈星河去外面把洗脚水倒了,回来听到这话后直接笑了:“有谁能养狼的?再说了我瞧那只狼颇有灵性,也未必肯被我们驯养。” 狼天生就有野性,怎么可能轻易被驯服。 确实是这个道理,阿灼也不强求,“也是!反正它天天都会来,我到时候趁机摸两把过过瘾就成了。”她往后一倒,又皱着眉头道:“咱们得赶快下山了,这褥子太硬了,被子也薄。”入夜之后山里可凉了! 幸好沈星河身上火气重,晚上贴着他睡就跟抱个小火炉一样。 “那我吹灯了。”他们这些日子的蜡烛都是用动物油脂加上草药粗略制成的,但光线很黯淡,到了晚上就很容易伤眼睛。 沈星河一口吹灭了灯,爬上床躺好。阿灼自动自发的贴过来,这种甜蜜简直还带着点痛苦。毕竟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好儿郎,将军府管制森严,他同大哥身边从来不许有什么通房妾室。 第25章 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 第25章 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 寻常男子早早就开始议亲了,可是他家规矩多,男儿顶天立地须得先立业再成家。他大哥当初是先立了战功有了功勋在身才有资格去娶亲的,可到他这儿还不等他建功立业将军府就出了事。 若不是新帝做面子功夫只怕他这辈子都要打光棍了。 阿灼是被迫出嫁的,可沈星河心里无限感激。他低下头,轻声询问:“阿灼,下山以后你想做什么?” 她给问住了。按理说他们现在还是戴罪之身,沈星河是要被流放的。可那两个狱卒已经死了,天底下恐怕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们还活着的消息。 在众人眼里死了,或许是桩好事。阿灼心中有了个设想,“沈星河,咱们先把日子过起来。你听过一句话没有,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总有一天冤屈会洗清,你我也能光明正大的回去。” 鸡汤能暂时的填饱肚子,但总比没有来得强。沈星河也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将军府会投敌,新帝这帝位来的不光明,终有一天他一定会叫真相大白! 连着吃了七天白狼送来的野味后山中的瘴气终于消散了。阿灼开心的在原地跳了好几下,“夫君,我们可以下山了!” 老实讲她并不担心下山后他们会活不下去。她那日从那两个狱卒身上搜罗到了钱财出来,三张五十两和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还并有二十两的散碎银子。 她同沈星河说过这个问题,她怀疑这两人是收了钱故意叫他们死在路上的。 沈星河一点也不奇怪。新帝害死了沈家上上下下,冠冕堂皇的给他娶亲说什么路上有个照应,实则根本就是想在路上弄死他! 所以买通狱卒这种事沈星河一点也不意外,可惜新帝到底是失策了,而他也努力活下来了。 这一天茅庐来了两个男人,从年纪长相来看,应该是一对父子。四人迎头碰,场景说不出来的奇怪。 “你们是谁?为什么住在我家草庐里?”年轻后生先发问了。 阿灼偷偷掐自己的大腿,掐的自己眼冒泪花。她红了眼圈,嗫嚅着:“我同我夫君是私奔出来的,途中被我父亲的人找到了。他要分开我们,推搡中跌入了山崖,醒来后却被瘴气一直困在山中。这些日子唯有借住在这茅庐中,多有打扰实在抱歉。” 美貌女人的眼泪是很有杀伤力的。 常年进山的猎户或许在手艺上很厉害,但在人情世故上可能因为见识少所以有很多欠缺。这对父子对阿灼的话深信不疑,小后生从小受爱看话本子的阿姐荼毒,这会已经在脑子里演了好几出悲情大戏了。 一一这小娘子定然同这小郎君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她父亲肯定是嫌贫爱富,所以要拆散他们! 一一小娘子倒是情深义重,抛却富贵荣华也要追寻真爱! 一一天哪!这究竟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 阿灼揉揉额角,怎么连这半大小子也这么八卦!沈星河入戏入的很快,他顺着阿灼的话往下说:“奔走为妾,我知道这样委屈了她。可我们实在走投无路,我们不愿也不能分开。这几日在这茅庐多有冒犯了,这点银子权当住宿费了。”他掏了二两碎银诚心诚意的递过去。 第26章 离开茅庐 第26章 离开茅庐 一两银子就够很多穷苦人家过活大半年了。这些山里的猎户也不是每一次都能满载而归的,例如大猫野狼野猪这些大件纵然值钱,可也不是每回都能见到的。 野鸡野兔也不过能换几个钱,要说富庶那还太远。 因此这二两银子已经是大手笔了。但这对父子很是正直,一点都没有心动,“真真是折煞了!出门在外,各种不容易,这银子快些收起来!” 一一两人私奔定然也是带了盘缠的,可光出不进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我堂堂一个汉子怎么能要他们安身立命的钱财!简直不是东西! 屁大点少年郎还自称汉子。阿灼忍住了笑,脸上做出羞涩来,她故意躲到沈星河身后把一切都交给他来面对。 能听到人心底的声音也是有好处的,比如她现在就能知道这对父子是否怀有恶意。但他们显然很光明磊落,阿灼很是欣慰,她拉着沈星河让开身子,“两位请里面坐。” 沈星河招呼他们坐下,阿灼则是去烧水泡茶。自然是没有茶杯的,用的也都是几个有豁口的碗。 “算不上好茶,都是我在山中摘好后自己炒的。”她给他们端来了水,沈星河就拉着她在边上坐下。 猎户淳朴,三言两语就被阿灼糊弄过去。期间还不止一次的感慨他们的爱情,而阿灼也知道了他们的底细。 猎户姓李,家住山下十里地之外的红石村。李大叔喝光了茶,咂咂嘴,“女娃娃你这茶怪好喝的!咱们村里最有钱人家花二两银子买的茶叶都不如你这个香!” “李大叔您真是说笑了,左右不值钱的东西,我给您包一点带回去喝!”她站起来去包茶叶。 山中风水好,植被长得也好,这也茶树不怎么稀奇。按照阿灼的想法应该是茶树吸收了天地精华,所以才长得这么好。 山中的瘴气每隔一个月就会消散,那会就是进山出山的好时机。李大叔父子既然来了,那阿灼同沈星河肯定是要下山的。 这草庐也住了半个月了,也算是阿灼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家。虽然破且小,可却给了她很多的温暖。 最初她以为自己会死在这山里。拖着半死不活的沈星河找到了这简陋的茅庐,在这里她滋生了勇气,靠着一腔孤勇硬生生把沈星河从鬼门关救回来了。 “舍不得?”沈星河看她三步一回头,这个草庐对他来说意义也很非凡。 阿灼回过头主动挽住他的胳膊,搀着他慢慢往前走,“也谈不上舍不得。就是有些唏嘘,不知道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 “都会好的。”他们手里有银钱,总归能活下来的。 山中碧绿盈翠,一行人的身影穿梭在其中,平安也摇着尾巴欢快的奔奔走走,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狼从林中慢慢晃出来,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幽幽神伤。 一这些愚蠢的人类总算是离开了,也不用老子天天操心他们没吃没喝要饿死了。 第27章 红石村 第27章 红石村 下了山沈星河就慢慢套出了话。这里是浔北地带,是大魏极北之地,这里出了名的穷困。而且因为与其他异族比邻,时常会发生放火抢劫等事情,人命在这里如同草芥。 他们流落至此是不幸,也是幸。 日后生活定然艰难,可新帝他们绝对想不到他们侥幸逃脱了,还能在浔北落脚。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都将会是安全的,这些时间足够他把伤养好了,也足够他好好来打算以后。 “咱们得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外头世道乱,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追杀他们,保险点还是很要紧的。 沈星河同意她的说法,“银票先别拿出来。”钱财不外露是行走世道的铁道理。 李大叔他们所在的红石村不大,统共也就二十来户。李大叔边走边说:“从前还热闹些,现在许多年轻后生都搬去镇子上,这儿就剩下年岁大的。大家都不肯挪窝,往日里也就打打猎种种粮食,换几个钱也能度日。” “到了,这就是我家!”李旭热情的把他们迎进去。 院子不大,但收拾的很干净。里头的鸡鸭舍都处理的很清爽,一点怪味都没有。阿灼心里头对这一家人的印象又上了一层,李旭的母亲同妻子寇氏都是淳朴的庄稼人,脸上虽有羞涩但仍旧大大方方的给他们端水拿吃的。 “家里简陋,还请客人不要嫌弃。”李旭的妻子是今年才成亲的,家中婆母并不苛刻,因此性子还带着少女时的活泼。 阿灼忙摆手,“哪里的话!这已经很好了,嫂子客气了!”走了一大段山路她早就渴了,此时捧着大碗喝了一口水才觉得通体舒畅了。 李旭已经把他们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他的妻子是个热心肠的,“真真可怜了!二位以后要如何打算啊!” 他们担心也是正常的。奔走为妾,私奔的人日子会很艰难的。虽说世道混乱,可如果没有户籍证明也是很难生存的。 黑户会让他们的日子变得尤为艰难,他们甚至不能买卖租赁房子,连个安家落脚的地方都是奢望。 但浔北不一样。 这里是大魏最边缘的地带,本就混论不堪,在这里礼义廉耻、法律道德都是虚空。如果他们在此落脚,朝廷绝想不到的,只要沈星河还活着,他手里还有雷霆军的军符,早晚能杀回去。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阿灼抬眼看沈星河,他冲她点头,也是决定在浔北定居了。 寇氏一听他们要在浔北落脚也是赞同,不过又想到一层,又不免担忧。阿灼也做出为难样,“出来的匆忙,我与夫君手中也并未有多少银钱。实在不晓得要在浔北寻一处住所需要多少银两。” 浔北的物价不高,因为蛮族离得近,许多时候甚至都能以物换物。阿灼这样说也不过是叫李家觉得他们真的孤苦无依罢了,李叔没多想就道:“相识一场也是缘分。咱们家里头正好还有一间空屋,收拾一番也能住人。若郎君夫人不嫌弃就先在此住着,日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第28章 住下 第28章 住下 “大叔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按理说实在不该打扰,可确实是无处可去了。”她推推沈星河,让他拿些银钱出来。 沈星河拿了一块碎银出来,李大叔一家急忙摆手说不要。后来还是沈星河一锤定音,“在此唠叨已经是罪过了,如若大叔再不肯收钱那我们夫妻二人也不能留了。” 李家这才勉强收了钱。 寇氏热情的带他们去看房子,“这原是家里的老房子,后来我嫁了进来公爹觉着地方有些小了,再者夫君打猎也赚了几个钱,就另造了大的。” 老房子在村子另外一边,距离李家的现在的宅子也就十来分钟的距离。老宅子确实不大,前后总共也就三间房。 “这间是灶屋,日后你们吃饭烧火都在这里头。”寇氏一一给他们解释:“这间堂屋原是我公爹他们住的,这小的便是我同夫君的。” 院子里还有一口水井,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了。同别家大宅子比起来,这李家的老宅委实是小了些。 不过住他们俩也足够了。 等寇氏走后两个人才有功夫坐下来,阿灼掰着手指头算账,“得置办不少东西呢!已经住了人家的房子,这被褥、碗筷之类的再不能麻烦的。”她打算明日就去一趟城里。 她认真算账,沈星河就认真瞧她算账的模样。 “沈星河,我说话你听见没?”她一抬头就瞅见他的目光,当下恼了,“可别光我一个人想,你倒是说说你的想法啊!” “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沈星河十分之坦荡。 听娘子话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有些人想听还听不着呢! 阿灼翻白眼,上手掐他脸颊,“沈星河,你是不是皮痒了!自你伤好以后,我发现你是越来越猖狂了。” 男人果然是不能惯着。 “诶哟哟,疼,你轻点!”他趁机握住她的素手,紧紧捏在手心里。 一一我媳妇真可爱,便是叫她捏个一把两把又算得了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能哄得媳妇开心,便是叫我跪下给她当马儿骑我也乐得。 阿灼将他心声听得一清二楚,当下又羞又喜。嘴上含含糊糊的骂了句登徒子后就转身去收拾家里了,沈星河也跟上去,吵死吵活的要给她帮忙。 老宅子常年无人居住,光是打扫也费了他们不少力气。沈星河来来回回提了好几桶水,总算是把三间屋子收拾的能住人了。 “沈娘子可真是能干!”寇氏同李旭提着篮子跨径院子。 “嫂子来了!”屋子里连个杯子也没有,想倒杯水都难。 李旭也不叫他们忙活,“想着你们初来乍到,怕是什么都没有。就拿了些东西过来,捡些你们能用的。” 篮子里头装着碗筷,李旭一手捧着几床被褥,另一只手也拎着一只篮子,里头装着一些蔬菜,甚至还有一大块肉。 “李大哥真是客气了!”阿灼没有假客气推脱说不要,这些东西正是她跟沈星河眼下最需要的,李旭一家都是好心,她不会不领情。 第29章 我媳妇真好看 第29章 我媳妇真好看 李旭同沈星河在院子里唠嗑,她就跟寇氏在屋里头整理,寇氏看她屋子收拾的挺干净,不过物件还是太少了。 “妹子,这屋子实在空荡,我瞧着你还是要置办不少。”乡下人确实热情,可家家户户钱都来的不容易,若有闲置的物件拿来赠人已是很好。可若没有闲置的也不可能将家里的拿来送人,那也实在圣母了。 阿灼也明白,况且李家人已经足够好了,她说出自己想去城里的想法。 “泰城离村子也不远,赶牛车的话一个半时辰就能到了。不过城里物价高,咱们一般都是去邻近的镇子上。”寇氏细细跟她说道了一通。 镇子离得也不远,半个时辰就够了。镇子上每隔七天就会有一个赶集会,到时候周围各个村子里的人都会去那儿摆摊,东西品相自然不如城里的,但价格地道。 “正巧明日就是集会了,咱们可以一道去!我想扯块布给我肚里头的娃娃做两件小衣。”寇氏面露羞涩,伸手轻抚了自己的小腹。 阿灼惊讶,“嫂子有身孕了?” “嗯,已经三个月了。这胎也坐稳了,我实在在家待不住了。孩子他爹这才答应我明日带我去赶集会,家里有个牛车,妹子若是不嫌弃就跟咱们一起走!” 寇氏瞧他们言行举止都像是大户人家里出来的,怕是出行都是马车。这牛车实在不够体面,怕他们觉得丢人。 这倒是多想了。阿灼没那身小姐脾气,沈星河也不是个贯会享受的公子哥。能有个牛车好叫他们少走些路那是再好不过了,阿灼哪里还会嫌弃。 千恩万谢的送走了李旭夫妻俩后阿灼就开始准备晚膳了,“来的时候李家也给了半袋子米,还有些菜,你晚上想吃什么?” 他惬意的撸着平安的狗头,目光一直流连在他媳妇身上,“你做什么我都吃。” 一一我媳妇真好看!吃饭算什么?我天天看着她我都饱了! 阿灼屈指在他脑门上一弹,“油腔滑调。” 家里有肉有菜,她也不准备苛待自己,打算痛痛快快的吃一顿。她将寇氏送来的肉切成大小相等的块状,锅中放油等油热后再将肉放进去煎至两面金黄。 这煎肉看似简单实则大有学问。若是火太大这油太滚就很容易把肉煎焦,若是火太小油不够热肉就需要煎很久,到时候肉质会很老。 沈星河只觉得自家媳妇真是厉害无比。 一一这油星子崩那么老高,可别溅着我媳妇!诶唷,要不我还是上去帮忙!可我不会做菜啊! 一一阿灼挥铲子的样子真好看! 她极力忍着笑意,扭头使唤他,“去将酒拿来!”那一小坛子酒也是李旭带来的,说是庆祝他们乔迁之喜。 不管怎样也算是有个落脚地了。 将煎好的肉捞出来,就着热锅倒入酒,“滋啦”一声,白雾顿时弥漫了整个厨房。阿灼挥挥袖子散掉些,她切了几片姜丢进锅中再吩咐沈星河添柴把火烧的更旺。 等锅中酒翻滚后放入肉,再加入没过肉的凉水,手里头没有冰糖就用蜂蜜代替,又加了两勺酱油调色和一点盐调味。 “好了,就让它炖着!” 第30章 红烧肉 第30章 红烧肉 炒菜不急,可以先做饭。她指挥沈星河淘米煮饭,“瞧见没有,这是最简单的!你可以不会烧菜,但煮饭必须得会!” 等半个时辰后红烧肉就出锅了。饶是从小锦衣玉食的沈星河闻了那肉香都直咽口水,“阿灼你这红烧肉烧的可真是太香了!” “确实挺香的。”她也觉得奇怪呢!她做菜的手艺确实还不错,可也是在各种调料都齐全的前提下。 她之前试探过沈星河,大魏的饮食以清淡为主,压根就没什么调料。所以这顿红烧肉已经是她有史以来烧的最简单的了,可是这肉香四溢却是从前没有的。 红烧肉色泽光润,肥瘦相间,酱汁挂在其上,看着着实叫人馋。 她另外炒了两个素菜,盛了饭之后就招呼沈星河吃饭。她先给他夹了块肉,期待的瞧着他,“快尝尝。” 也不晓得到了古代后她这手艺可有变化。 沈星河啊呜一口咬下去,肉还是烫的,烫的他直张嘴哈气就是舍不得吐出来。这肉的火候刚刚好,不老不柴,一口咬下去酱汁包裹着鲜嫩的肉在嘴里散开,他意犹未尽的舔舔嘴:“真好吃!” 按理说他出身贵胄,什么好吃的没见过,便是宫里的御膳他都不放在眼里。可眼下阿灼这碗红烧肉确实他有史以来吃过最好吃的,“阿灼,你这手艺比宫里的御膳房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一一诶嘛我媳妇这手艺!我真是有福气!媳妇如果能天天给我烧菜吃就更完美了! 一一那不行,我媳妇要是天天烧饭做菜那会很辛苦的。 这傻子还算是有良心。阿灼抿唇浅笑,往他碗里又夹了几筷子青菜,“荤素搭配才会营养均衡。” 他惯来不爱吃青菜豆腐。这会媳妇亲自夹的硬着头皮也要吃,但出乎他的意料,这青菜豆腐竟然很好吃。 大魏饮食以清淡为主,煎炸虽然也有,但天潢贵胄觉得上不得台面,所以吃食都是清蒸为主。肉可以清蒸,可这素菜总不能清蒸。 所以一般都是用素油略微炒开,再加入清水闷熟。那滋味可想而知了,菜嚼在嘴里咵滋咵滋的一点味道都没有。 四个字,难吃至极。 可经他媳妇手炒出来的青菜豆腐偏偏有滋有味。热油在锅里烧开,下菜佐大火翻炒,等菜的体积慢慢变小后加入一点盐入味,再盖上盖子稍微闷一会就能起锅了。这样炒出来的蔬菜刚刚好,既不会涩口也不用担心焖煮太久失了精华。 “咱们运道不好,要不然你开个饭庄这生意肯定很好。”沈星河边吃边夸,还不忘把骨头丢下去给嗷嗷叫的平安吃。 阿灼拧他胳膊,“你别瞎喂。”狗吃的她早就准备好了。 “平安,过来吃饭。”她特意留了几块肉没加任何调料的用水煮熟,切成丝拌入米饭里。虽然远不如现代的狗粮专业,但总比给它舔骨头上的酱汁强。 平安摇着尾巴快快活活的埋头吃饭,沈星河有几分吃味了,“阿灼,你对它可真好!” 一一媳妇还单独给狗开小灶,媳妇果然不爱我! “沈星河,饭都堵不住你的嘴是不是?”她扬眉,板着脸训人。 第31章 分开睡 第31章 分开睡 沈星河不敢叨叨了,低下头认真且老实的干饭。 没办法,怕媳妇也不丢人。 这宅子里没有专门洗澡的地方,寇氏从前都是直接在屋里洗盆澡的。阿灼却不想把好不容易打扫干净的卧室弄得湿哒哒的,可叫她不洗澡就上床她也不高兴。 沈星河脑子灵光,“灶屋地方也不小,这块正好空着,我给你扯块帘子你在后头洗澡。” 所谓的帘子就是另一间房拆下来的草席垫子。目前也只能这样了,没有浴桶她就端了一个盆进去,反正天热冲澡也方便。 她洗澡,沈星河就带着平安守在门口。他闲着无聊就把小石子丢出去叫平安捡回来,一人一狗还挺和谐。 浇水声透过薄薄的门板传到他耳朵里。他忽然有些热,手一偏,石子就丢歪了,直接丢出了篱笆外。平安不乐意了,朝他低吠几声。沈星河也不在意,挥挥手叫它自个去玩。 堂堂沈家的少爷,在男女情事上没有任何经验。沈家有家规的,男子不可纵情于女色。所以其他的公子哥到了年岁家中人就会为其准备丫头,可沈家没有。 倒是一起玩乐的几个小伙伴偷偷塞给他几本避火图。他只看了几眼就羞的不行,后来被他娘发现还狠狠地抽了他一顿。 再后来他对这事也就没什么好奇了。 可现在不一样。里头的人是他媳妇,是他正正经经拜过堂的媳妇。他捏紧了拳头,却又骤然松开。 至少不能在这时候想这档子事。 太委屈她了。 门开了,阿灼裹着一身水汽站在他跟前,“我洗完了,你要不也去冲一把?” 她的乌发散在脑后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水汽里头夹杂着少女的香气,直冲他鼻头。他每嗅一口都觉得那香气沁人心脾,直叫他心口都颤了。 一一媳妇好香,好想抱抱! 阿灼一愣,旋即就红了脸。她拢紧衣服侧过身子,“快些洗!天就要黑了,咱们还没有蜡烛,要早点睡才是。” 她匆忙从他身边逃开。沈星河瞧的清楚,刚才她耳垂分明是红了。他一边摇头一边笑,也进去冲澡了。 睡觉的屋子有两间。在山上同睡是没得选择,现在既然有剩余的那自然就分开睡了。自然是比山上舒服的,可两个人谁也没有睡着。 沈星河甚至恼怒。临睡前阿灼说害怕所以就把平安喊过去了,他心里头不得劲,“喊狗做什么?还不如喊我呢!我会说会做,不比狗可靠?” 这头屋里平安已经达了呼噜。阿灼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在山上的时候他们都是睡在一起的。他们什么也没做,可在他身边她总觉得很踏实。 她摸摸自己的手脚,都是冰凉的。若他在的话这会子早给她焐暖了,她咬咬嘴唇,有心想去寻人可又觉得实在不庄重。 两人各有心思,谁都没睡好。第二天都顶着眼底的青色出来碰面,却又都心照不宣的不提此事。 早饭是阿灼做的葱油饼。面团是她昨儿就发好的,锅中放一点油,待热了之后把面饼搁进去。等两面都煎熟了这香气也都弥漫了整个灶屋,她煎了六个,自己吃俩,沈星河吃四个。 第32章 赶车的天之骄子 第32章 赶车的天之骄子 “可惜没有豆浆。”豆浆配葱油饼,那简直就是绝配了。 沈星河也十分赞同,“今日赶集瞧瞧有没有豆子,若有的话买一些回来。”院子里就有小石磨,自己磨豆浆也不难。 阿灼点头,她早在心里列好了清单,要添置的东西可不少呢! 用过早膳以后她给平安准备了食物了和水,平安不怎么情愿留在家里,她就蹲下来跟它讲道理,“你跟着去不方便,留在家里看门好不好?” 一一我也想去,我不想一个狗留在家里。 平安一直摇尾巴,是阿灼把它救回来的,它黏阿灼黏的紧。阿灼摸它的狗头,“你乖乖在家里等我,晚上我给你蒸排骨吃怎么样?” 狗子思考了略久,果断趴下了。沈星河凑过来,“就知道吃,回头吃肥了就把你宰了!” 平安龇牙要咬他,一人一狗在院子里追了好几圈。阿灼就趁着这时机把前些天挖出来的野菜搬出来晒,新鲜的野菜炒炒就很好吃,但是晒干的野菜也是另一番滋味。 拿来炖肉再好不过了。 沈星河还算有良心,忙撇下平安奔过来帮她搬筐子。阿灼也没客气,有人出力气她还求之不得呢! “这架子我都擦过一遍了,你把野菜都铺开来。”浔北的日头十天里头九天是烈阳,晒菜最是合适。 他干活虽然不熟练但胜在细致,一层层的将野菜都铺开了,确保每一块都能晒到太阳。 “咱们得走了。”总不好叫人家等。 平安蹲在院子里,虽然不大情愿但始终乖巧的没有吵闹。从它幽怨的小眼神里阿灼只看到了一句话。 一一铲屎的,你们要快点回来! 他们约好了在村头碰面,阿灼跟沈星河到的时候李家的牛车正好也赶过来了。寇氏朝她伸手,“妹子快上来!” 李旭跟沈星河坐在前头,沈星河还朝李旭请教如何赶牛车。阿灼看了直发笑,寇氏却道:“你这夫君从前一定很养尊处优!虽然跟我家那位年纪差不多,可瞧着就是不一样。” 自然是不一样的。沈家的尊贵渊源可以往前追溯很久,从他曾祖父开始镇国将军的位置就代代相传。他原是沈家的子孙,虽是武将世家,可上头有个哥哥已经继承了家业,因此也不需要他吃太多的苦。 长子是要好好教导来继承沈家的,小儿子便是有几分娇惯也不算大事。 沈星河是天之骄子,本不应该这样的。他本该是遂南城中最耀眼的小郎君,爱慕他的女郎会从将军府一路排到京郊,他是天上的星辰,耀眼又璀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架着牛车…… 她收回目光,心里头总有几分惆怅。 寇氏拉过她的手,语重心长道:“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只能往前看了。从前的日子再好也都是云烟,最重要的是你们还在一起,这比什么都重要。” 阿灼点头,只要还活着,就会有希望。 镇子上远比她想的还要热闹。唯一通向城里的主干道两边都是人,摊位上琳琅满目的什么都有。她也被这份热闹感染了,“人可真多。” 第33章 猪下水 第33章 猪下水 她活着时候有一次去泰国旅游,在那里逛过夜市,当时也是如今的场面。 沈星河也没见过,他看什么都新鲜,“一会你放开了买!” 他们手里的银钱在遂南算不上什么,可在这穷乡僻壤也是一笔巨款了。二人跟李旭寇氏约好了碰面的时间就暂时分开了,沈星河背着大箩筐拉着她先去了卖粮食的摊位。 浔北的气候常年湿热,并不利于种植,在这片土地上粮食产量不算多,而且质量也不够好。 “浔北的米粒不会很大,但胜在香,就是做出来的饭有些硬,吃久了胃会不舒服。”沈星河一路上跟李旭打听了不少。 摊子上有三种米,价格都不一样,最贵的要三十文一斤,其次是十八文,最便宜的是十二文。 十二文的都是去年的陈米。寇氏嘱咐过她,许多无良商家会把去年受潮发霉的米重新洗过翻炒再拿出来卖。 “小夫人头回来!瞧着面生的很!”老板是个能说会道的西北汉子,走南闯北的见过不少女人,难得在此处见到了个细皮嫩肉的小娘子。 沈星河皱着眉头拦在阿灼跟前,细声问她:“要哪一种?”他的手下意识的伸到最贵的那一袋。 阿灼按住他的胳膊,细语道:“中间这个就很好。”她方才听得分明,早上分米的时候老板不小心将去年的陈米掺进去了,挑出来实在麻烦,老板索性一通搅和。 所以三十文那袋米下头有一半都是陈米。 她如今的银钱还算可观,但不代表她就得做冤大头。 他们要了三十斤米,一共花了五百四十文。一两是十钱,一钱就是一百文。她没想到大魏的米价这般贵,其实官方也有米行,价格要比这公道许多。 可是浔北的官员中饱私囊,他们将好米独吞另卖,而将陈米加价卖给百姓。 “新帝难道不管吗?” 沈星河摇头,“他才继位,再说了,他目前的心思也不在这些事上头。”新帝继位,朝中大换血,况且他还没有得到传国玉玺。 没有玉玺,他这帝位就名不正言不顺。以新帝这种性格自然是彻夜难眠,哪里还有闲工夫来管官员腐败的问题。 阿灼也摇头。这样的人即使做了皇帝,可视百姓为草芥,这样的国家又能维持多久呢? 他们走到卖猪肉的摊子上,案板上的肉已经少了一大半,光着膀子的大叔乐呵呵的招呼他们,“小郎君小娘子要买些什么?” 沈星河不会挑,阿灼就自己看。这些猪肉都很新鲜,她挑了一扇排骨,付钱的时候瞧见了桌子底下一大盆下水。 “老板,这能卖吗?” 沈星河扯住她的衣袖,“你买那做什么?”猪下水被视为肮脏,哪里会有人家去吃的。 阿灼却不听他的,“我自然有我的用处。” 老板显然也没想到会有人要买这猪下水,往常他可都是丢进河里的。他挠挠头,西北汉子实诚,“既然小夫人想要,那便拿去!” 第34章 与众不同的媳妇 第34章 与众不同的媳妇 好说歹说老板也就收了十文钱意思意思。临走前老板还用油纸包了好几层才给他们放进箩筐里,沈星河背上箩筐一脸不解的跟上她,“好端端的买猪下水做什么?”从前沈家的下人都不吃这玩意的。 “娘子做事,夫君不许插手。”她被问的烦了,转手就将才买的桂花糖塞进他嘴里。 他品了品,这糖不够纯,甜的有些发腻了。 阿灼吃了一块就不想吃了,两个人又手牵手逛了其他地方。最后把箩筐堆得高高的才罢休,离开前阿灼特意买了六个肉包,“李嫂子他们客气咱们不能当福气。”给钱他们肯定是不会要的,但若是送吃的想来也不会拒绝。 寇氏看他们买了这么多还怪惊讶的,“这什么味,猪下水?妹子你莫不是给人坑了,这玩意哪能吃啊!走走走,谁家卖的,嫂子带你去说理!” “是我自己要买的。这猪下水你别看模样吓人,闻起来也臭,但做菜格外香。嫂子若是不信,晚上我就给你送一盘。” 寇氏还是不怎么相信,阿灼也不解释了,她将一匹海水蓝的料子并着一包桂花糖塞到寇氏手边,“嫂子可千万不能拒绝,若是不要日后我再也不搭嫂子家的牛车了。” “你这妮子,这么客气做什么!”寇氏早就想买布了,奈何家里的钱都在婆婆手中,她也不好意思要。 阿灼握住她的手,“嫂子手巧,到时候给孩子做身衣裳。也算是我借花献佛,当做是一番心意了。” 李旭赶着牛车将他们送到了家里,平安老远听到车轱辘声就奔出来了。它在阿灼脚边绕来绕去,又扑又拱不停地撒娇。 “你这狗子老围着我媳妇做什么!”沈星河看不下去了,揪着平安耳朵就往屋里带。 一一愚蠢的人类你放开老子!你再揪老子耳朵老子就咬死你! 阿灼直摇头,她把猪下水用井水冲了一边又一边,那个味让沈星河退避三舍,“阿灼,这味道我实在受不住……”他倒是想帮忙的,可一走近就要呕出来。 一一媳妇真是与众不同!这可是猪的肠子,里头都是污秽,这怎么能吃呢! 阿灼翻白眼,心道:“回头你可千万别吃!” 猪大肠最要紧的一步就是一定要清洗干净!她用水冲了好几遍都觉得不行,就让沈星河去后山竹林砍了几截竹子回来,“要那种细杆子的。” 沈星河手脚麻利,砍了一捆回来。阿灼把大肠套在竹竿上,把所有褶皱都铺平,将里头的污秽清理的干干净净。 清理完之后她端了一个大盆加了盐巴,把大肠丢进去泡。又觉得不够,还另切了几片姜丢进去去腥。 排骨就好处理多了,清水洗干净用刀剁开。这活沈星河没要她动手,“我是男人,我力气大。” 阿灼当然不阻拦他,在边上指挥他把排骨剁成自己想要的大小。锅中倒入凉水同排骨,待到煮开后捞出沥干备用。往锅里头加入油喝冰糖,用中火把炒成焦糖色再转入小火,这时候赶紧把排骨下下去快速翻炒。 “加柴,把火烧往。”她吩咐沈星河,自己则是依次往锅里倒入料酒、酱油、冰糖、白醋同野姜片。 第35章 糖醋小排 第35章 糖醋小排 沈星河往里头添了一根大柴,火瞬间就高起来了,阿灼挥舞着铲子一顿爆炒,整个灶间都弥漫了肉香。他深吸了一口气,“阿灼,这肯定很好吃!” “一会让你多吃点。”她往里头丢了八角香叶,又加水没过了排骨,“抽走一根柴!让它慢慢炖,等滋味透进去了就好吃了。” 两个人也没离开灶间,阿灼这几天采了一些花晒干之后用来泡茶,虽及不上上好茶叶的滋味,但这乡郊野岭也是另有一番风味了。 “今天泡的是什么?” “野菊花,清火的。”她另外倒了一杯给沈星河,“浔北地热,降降火。” 沈星河嗅嗅,他不怎么爱喝花茶,不过媳妇欢喜,他也就欢喜。 前几日山中下雨,雨后她在林子里捡了不少菌菇,此时拿来烧个蛋花汤味道也很鲜美。等糖醋排骨出锅后饭也差不多熟了,她让沈星河把小桌子搬到院子外头去。 “记得把艾草点上。”她在里头拿碗筷,还不忘冲着外面的沈星河吼。这乡下蚊虫忒多了,稍不留神身上就能肿好几个包出来。 一荤一素,一个汤,两个人刚刚好。沈星河殷勤的往她碗里夹了块排骨,阿灼满意道:“还算有良心。” 一一阿灼给我做饭吃,我媳妇真好!我也得对她好一些! 沈星河目光澄澈,如果有尾巴的话此时早就摇晃起来了。阿灼给他也夹了一块排骨,“尝尝。” 排骨被炖的很酥,但肉质刚刚好,也不柴,配合着汁水就下一大口饭简直是人间最美味! 沈星河真是越来越佩服自己娘子了,明明是柔柔弱弱一个侯府小姐,可会的本事却很多。认识很多草药,做饭也好吃,还知道许多他不懂的道理。 一一我娘子简直是仙女! 仙女心情着实不错,看自家夫君吃空一碗后还特主动的给他又添了一碗。她胃口小,菜一大半都进了沈星河肚子里。他摊在竹椅上,连连摆手,“不行,明早我得绕着圈子跑几圈。” 从前在将军府的时候他老子跟大哥都管的严,从来不给他睡懒觉,早早就得起来了练功。 可到了这儿懒了一段时间,媳妇做菜又这么好吃,他要是再不勤快些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个大胖子。 阿灼歪着脑袋,想象了一下沈星河挺着将军肚的场景。顿时恶寒,她极力支持沈星河的想法,“我觉得可以有!” 吃了午饭就很容易犯困。他们俩也没有田可种,待在家里无所事事,午睡也实属正常。 本来是要回自己屋子里睡的,可沈星河说自己那一间没有窗户实在闷热。厚着脸皮挤到了阿灼这儿。 可真的并排躺在一块了,沈星河又紧张,阿灼闭着眼,耳边全是他翻来覆去的动静。她有几分恼意,“沈星河,你要是不想睡就出去劈柴!” 柴是不会劈的!沈星河侧过身子,盯着自家小娘子的侧脸看的目不转睛,他有心想牵个小手,只可惜有贼心没贼胆。 一一要不然等娘子睡着了,我偷偷的牵一下,或者亲一下? 第36章 干锅肥肠 第36章 干锅肥肠 阿灼乐了,“沈星河,刚才不是你吵着说要说午觉的吗?我看你挺精神的啊!” “睡的,我要睡的。”沈星河嘟嘟囔囔的,躺平后还时不时的瞧一眼阿灼。 一一万一娘子觉得我很唐突怎么办? 阿灼实在是受不了他的碎碎念了,再这样下去连她也别想睡了。她主动牵住沈星河的手,“呀!不小心碰到了,不好意思啊!” 说罢就要松手,沈星河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立即握的紧紧的,“我害怕……这里人生地不熟的……” 这谎言简直蹩脚的可怕。阿灼没有拆穿他,沈星河得寸进尺,牵着改为十指紧扣。阿灼呢喃了一句热,他也不松开,后来闭着眼睛真的一觉睡过去了。 再醒来太阳都快落山了。阿灼觉得院子里那盆下水也泡的差不多了,她打了一桶水又冲了遍,味道还是有,不过比刚拿回来的时候要好很多了。 沈星河给她生火,“娘子,这玩意你打算怎么做呀!” 要想肥肠好吃,得有两个元素,第一就是要清洗到位,第二则是舍得下重料。她撩起袖子,不慌不忙的往锅里下冷水,加入切好的肥肠段、葱段、野姜和白酒。沈星河添了几根柴把火烧大,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有二十分钟了就把肥肠捞起来。 这时候就要准备配菜了。她早早就把青菜、黄瓜、胡萝卜洗干净了,锅中下油,趁着还没热起来的时候就把十多粒花椒撒下去,爆炒出香味,再将葱段、野蒜、野姜丝、干辣椒丢进去继续炒。 大魏不重口欲,许多调料市面上都找不到,就拿这干辣椒还是她摘了自己晒干的呢! 等调料的香气彻底炒出来后加入肥肠,依次放入酱油、盐和一点糖,再倒入开水没过食材,一直闷到汁水收干的时候把配菜都加进去。再略微炒个一两分钟,一盘色泽红亮,滋味鲜香的干锅肥肠就出锅了。 沈星河跟平安一起抽抽鼻子,辣椒的呛人香气盖过了肥肠本身的腥味,而那一盘菜里头红的绿的都有,十分叫人眼馋。 “尝尝!”阿灼把筷子递给他。 说实话沈星河有点瘆得慌。毕竟那是猪下水啊!从前将军府的下人都不吃的玩意,他心有戚戚焉,可阿灼的表情又很期待。 一一不行,不能让娘子失望! “夫君,你可以不用那么的视死如归。”她抱着双臂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沈星河深呼吸,夹了一筷子肥肠到嘴里。想象中的恶心并没有,肥肠很滑嫩,肥肠的有嚼劲,辛辣掩盖了腥气,反而意想不到的美味。 他不顾烫嘴,又吃了一筷子,随后竖起了大拇指。阿灼另外端了一碗,“给李大哥家送去。” 沈星河端着碗就走,平安摇着尾巴跟在后头。他来去都很快,阿灼打水让他洗手擦脸,“咱们也吃饭!” “李大哥他们尝了一口也都说好吃,还夸你呢!”沈星河捧着饭碗,一想到有人夸自己娘子,他心里头也开心。 吃过了饭沈星河主动洗碗,阿灼就去冲凉。等她出来的时候沈星河在院子里已经把西瓜切好了,“李大哥刚送来的,我尝了一口特别甜!” 第37章 肥肠面 第37章 肥肠面 浔北有点像前世的泰国,资源不太丰富,但是水果却很好吃。她吃了一口,瓜瓤不沙,清甜可口,确实是消暑的好东西。 她吃了好几块,肚子撑得不行了才罢手。沈星河丢了一块给平安,剩下全自己解决了,阿灼摸出一把蒲扇扇风。沈星河厚着脸皮也贴过来,“娘子,我也热。” 她斜了他一眼,但还是默许了他的行为。沈星河得寸进尺,越靠越近,最后直接把她揽到了怀里,他赶在阿灼骂人之前把蒲扇夺过来,“这种粗活交给我就是!” 平安趴在他们脚下,闭着眼睛,尾巴一直慢悠悠的摇。阿灼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慢慢合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的好像是沈星河把她抱进去的,她眯着眼睛,沈星河轻声说:“吵醒你了?” 她没说话,沈星河也挤上来睡在她边上。夜里还是有几分凉意的,他用毯子盖着两人,偷偷的同她十指相扣。阿灼心里一暖,“你喜欢我吗?” 沈星河脸都发烫了。想他堂堂的将军府二公子,弱冠之年了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他没有任何跟女子相处的经验,他弄不清楚什么情情爱爱,可他就想跟阿灼在一起。 一一我想一辈子都不跟娘子分开。 一一我要照顾阿灼到永远。 阿灼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她上辈子忙着讨生活,谈恋爱这种事情压根就没想过。这辈子一开局就是一手烂牌,她也没想过谈恋爱。 可沈星河是不一样的 真的不一样。他是个厚道的人,他竭尽所能的对他好。阿灼孤寂了太久,一颗心从未被爱意包裹过,沈星河的出现让她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她那颗饱经苦难的心慢慢的被泡进了温热的水中,一点点的将那些不忿抚平,将温暖与柔情填满。 “阿灼,我心悦你,我会对你好的。”沈星河鼓起了勇气。 他想如果阿灼不同意,那他以后就默默的对她好。 阿灼挠挠他的掌心,“沈星河,你要是对我不好,我就毒死你。” 沈星河起初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他结结巴巴的说:“阿灼……你……你答应了?” 傻子。阿灼翻了个身,“快睡!明早还要干活呢!” 说好的一人一间房,但沈星河的那一间就成了摆设。虽然两人并无同房,但沈星河也愿意夜夜都同挤在一处。 就像山上的那个茅草屋,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们彼此。 寇氏一大早就提着篮子过来了,彼时阿灼正在做早饭,寇氏推开篱笆门,人未到,笑声已经到了,“这怪香的!妹子这是做什么呢?” “肥肠面。”这里天气炎热,又没有冰箱,菜不及时吃了就会馊。阿灼昨晚特意让沈星河打了一桶井水进来,把没吃完的菜用冰凉的井水镇着,要不然这会肯定是不能吃了。 “是昨晚那猪下水吗?”寇氏连连夸赞,“你是不知道,昨夜那猪下水端过去的时候家里人都唬了一跳。”一开始谁都不想尝试的,李旭胆子大,主要是那香味往鼻子里直钻,压根就忍不住。 结果一吃这压根就停不下来! 寇氏还有点不好意思,她今天来也是有所图,“妹子,我就想问问,这猪下水是怎么做的!一点腥味都没有,吃进嘴里麻麻辣辣的,可下饭了!” 第38章 爱自己 第38章 爱自己 阿灼没藏私,一点不落的把做法都教给了她。寇氏有不懂的地方她还又多讲了几遍,弄得寇氏都不好意思了,“咱们这儿从来没人知道这个,那些个调料我都没听过,想必都是你家传的本事!” “嫂子不必客气,不是什么秘方,尽管用就是了。”大魏美食匮乏,于她而言确实是一条出路。可她也没打算就藏私,不过一碗肥肠罢了! 寇氏家中还有事没坐多久就回去了,沈星河挪过来,“阿灼,你是不是心里有主意?” “咱们不可能一直窝在这乡下。有太多的的事情等着你去做了,那咱们就需要一个身份。”三教九流的,为商的是为下等人,可不起眼也有不起眼的好处。阿灼想的很周到,“饭馆人来人往,得到的消息自然也多。” 更何况她既然活了下来,那就不能白白活着。 沈星河不说话,他觉得自己无用,阿灼凑过去,“你自有你的本事,只不过如今落魄了而已。你又在担心什么呢?我都相信会重新站起来的,你还不信你自己吗?” 一一娘子真好! 阿灼拿指头点他,“别老觉得自己没用。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这道理你不会不懂!” 又过了几日她要去赶集,沈星河身上的衣服都破了,她想着最好能买块布回来。原先是想买成衣的,但寇氏说那个划不来,“咱们乡下人不讲究,都是扯了布回来自己做衣裳的。” 寇氏说完又觉得尴尬,“不过你们从前都是大户人家出身的,恐怕都穿的是成衣!” 成衣还是自己做其实都无所谓,但是阿灼不会啊!寇氏听后一拍大腿,“这有什么难的!我旁的本事没有,做个衣裳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听说她们要去赶集沈星河不放心也想跟着去,却被寇氏拦住了,“咱们两个女人去你一个大男人跟着做什么!沈相公你且放一百个心!我定然会将你娘子全须全尾的带回来!” 沈星河依依不舍的站在村口看着自家小娘子离开,寇氏打趣阿灼,“这小郎君对你倒真是痴心一片。” “他确实挺好的。”阿灼也不吝啬于对他的夸赞。 “这就护上了?不过嫂子还是要提醒你一句,男人啊你还是不能全心全意的信他,多爱自己一些。尤其是你这样的,不管不顾撇下一切跟他跑出来,他要是日后待你不好,你才真真是委屈狠了。” 阿灼很惊讶,她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居然还能有寇氏这样看的通透的女人。大魏以男子为尊,女子的地位很低下,几乎没有什么话语权。 寇氏一个乡下妇人却并不无知,阿灼觉得自己需要重新审视她了,“嫂子何出此言?” “瞧过太多了。女人啊虽然软弱,但总不能将全部身家性命都托付一个男人。有人可爱固然是好的,可若那个人不值得去爱,那就把爱收回来,好好的只爱自己就成了。”寇氏见她还是一脸迷茫索性摆摆手,“这道理太深奥了,我其实也不大懂,不过也觉得还是永远不懂的好。” 第39章 中暑 第39章 中暑 阿灼不太会挑布,很容易被人宰。有寇氏在这些都不是问题了,寇氏做主给她挑了两匹耐脏的料子,“你先前挑的那种啊料子单薄,天热穿确实舒服。可是不禁造啊!而且这浅色的料子也不耐脏,回头有的是你洗!我挑的这两匹颜色不咋地,料子稍许厚实一些,不过做成衣服能穿很久,也耐脏。” 乡下人过日子讲究的是实惠。阿灼领教了,她付了钱抱着布跟着寇氏慢慢逛。寇氏还想买点药材回去,“我公爹腿脚不利索,都是留下来的老毛病,之前一直用村里大夫开的方子泡药酒喝。家里药材存的不多了,我想给他抓一点再回去。” 自然是舍不得用太好的药材的。阿灼陪着她一同去镇上的医馆,看她挑的都是一些寻常的药材,都是活血化瘀的。 等出来以后阿灼才伸手问她要方子,看了几眼后又还给她,“这几味药材也不是很难寻,山上都有。还有你这方子太简单了,起效委实慢。” “妹子懂医?”寇氏很是惊奇,“咱们村子里的孙大夫一把年纪了,你这般年轻竟也是懂医的,那可真厉害!” “不敢不敢,是家中长辈常年生病,我一直侍疾,看得多了就知道些。”她摆摆手,不敢称大。事实上上辈子她学中医的时候除了实习那会也确实没怎么下过临床,在治病救人方面也就一些理论知识比计较丰富。 寇氏有几分遗憾,“原还想着若是你会医术,日后还能给我公爹把把脉。” 买完了布她们就暂时分开了,寇氏要去镇上的舅舅家里一躺,阿灼想去别的地方再看看。二人约好了碰头时间,阿灼就一个人在街上走。她想过了,坐吃山空是不可能的。 她同沈星河有手有脚,须得将这日子先过起来。沈星河来日肯定是要回遂南的,这本钱也得攒下来,总不好就靠那两个狱卒的钱。 虽然浔北困苦,但她也有信心。 前头忽然围了一圈人,叽叽喳喳的闹成一团。阿灼垫着脚却什么也看不到,倒是有个好心人对她言:“是路口茶寮的老石头晕过去了!他也是可怜,儿女不成器,唯有他苦苦撑着一个茶寮讨生活。” 阿灼动了恻隐之心,急忙挤开了人群冲进去。地下倒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孱弱的身子一直在抽搐,口中吐着白沫,周围的人看热闹的多,但伸手援助的并没有。阿灼将箩筐除了,蹲下身子就要去看老头。 边上的人拦住她,“姑娘你这是做什么!这老头定然是得了什么了传染病,你可千万不能害了自己!” “我既瞧见了,焉有不救人的道理?”她是个医生,救死扶伤是她的天职。阿灼将老人扳过来,仔细仔细的给他切了脉,扒拉了眼皮,最终松了一口气,“是中暑了。” 浔北的气温类似于后世的东南亚地带,没有寒冬,一年唯有两季。白天气温最高的时候人根本不能出门,这老爷子恐怕是年纪大了,兼之身体本就不好,这才中暑的。 “得把他抬去阴凉的地方!”阿灼招呼人帮忙。 第40章 医者父母心 第40章 医者父母心 “到我那儿去!”说话的是镇上唯一一个医馆的大夫,他本来也想救人的,不曾想阿灼先他一步。他赶紧招呼人帮着把老邓头搬去了医馆,室内果真就阴凉许多,阿灼叫学徒给老邓头解开了领子口,然后拿了大蒲扇来扇风。 她先叫人喂老邓头喝了半盏茶,又借了老板的笔墨开了个方子,后来索性添了钱给老板,“只怕这老人家的药还要麻烦老板了。”家中子女不孝,即使拿了药回去也无人会给他煎的。 老板不肯收银钱,“你既出力又出钱,哪有这种道理的!在下不才,几分药钱也是出得起的。” 推脱再三,阿灼还是屈服了。倒是老板看了她的方子,“小夫人学过医理?”他行医几十载,还真是头一回见到这般年轻的大夫呢! 倒不是他有偏见,实在是大魏民风如此。女子地位实在不高,家家户户更是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富贵人家的女儿学几个字已是难得,更逞论学医。 “家中长辈身子一直不好,我瞧的多了便也懂得一些,倒是在您面前班门弄斧了。”她见已无事便打算告辞了。临行前大夫问她姓名,她只说自己夫家姓沈。 寇氏早在路口等她了,见她来了一颗焦急的心才放下了,“我原想着你再不出现我就得去找你了!这浔北啊乱的很,你一个年轻小娘子可千万不能单独去些偏僻的地方。你若出了什么事,沈郎君非恨死我不可!” 阿灼只好将刚才的事情简单说了,寇氏一面夸她心善一面又忍不住嗔道:“心善固然是好的。可这乱世太过心善也不可,你是不晓得,从前也有这么一桩事情。那小郎君好心救了倒下的大娘,可那大娘醒来以后偏说是小郎君推到了她,一家门打上来,那小郎君逼不得已只能赔了钱。” “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只不过碰巧遇见了。那好歹是一条人命,我瞧不见也就算了,既然瞧见了总要帮一把的。”医者父母心,这是她学医第一天老师就告诉她的。 歹人固然是有的,但万一叫她碰见的是个好人呢? 往日里她去镇上沈星河都会在村口等她,但沈星河今日要同李旭上山打猎,这个山却也不是他们被困的那个山,而是村子后头的一座小山。山中并无瘴气,也没什么老虎,不过一些野兔獐子之类的,偶尔去一次也能有不菲的收获。 阿灼跟寇氏给了铜板后慢慢往家走,路上却碰见了一个眼神放荡的男人。寇氏急忙拦在阿灼前头,语气不善道:“胡家兄弟,你不是在镇上做工吗?怎么今儿回来了?” 男人叫胡友财,是红河村有名的混子。老子娘还在的时候尚且有个家样,原先也是有个娘子的,可他贪杯,一喝多的就打人。那娘子实在撑不住就跟人跑了,后来胡友财名声坏了也无人肯嫁给他。 等到娘老子走了以后他也无心种地,索性就去镇上打零工,赚个几个钱养活自己总不是问题。 第41章 掌上明珠 第41章 掌上明珠 胡友财色眯眯的盯着阿灼,口中含含糊糊的回答寇氏的话,“掌柜的给我放了几天假,叫我回来歇歇。” 一一只要我不说他们就不会知道我因为偷钱被掌柜赶回来了! 一一回来也有回来的好处。那杜寡妇我早就腻歪了,这何时来了这样一个貌美的小娘子! 一一要是叫我得了手,那真是做鬼也风流! 阿灼心中嫌恶,更是懒得分一个眼神给他。胡友财一直追问她身份,寇氏直接说她是远方表妹,家中遭了难这才来投奔的,少不得将夫家也搬出来,“你往日里混也就罢了!可这是我家亲戚,你若是拎不清,可别怪我当家的不客气了!” 李家在村子里颇有威望,胡友财到底有几分害怕,也就哼了一声后才离开。 “日后你瞧见这胡友财可千万避的远远地,他出了名的好吃懒做,还十分下流!“后头的话寇氏就没再说下去了,只叮嘱她千万要小心胡友财。 阿灼点点头,寇氏亲自把她送到了家门口才走。平安听到动静后从院子里奔出来在她脚边来回转悠,阿灼摸摸它的脑袋,“沈星河呢?” 沈星河还在山上没回来,早上还同她说过,打猎几天不回来也是常有的事情。他交待过若太阳落山前他还不回来今晚她就将门窗闩好早些就寝,阿灼瞅着时候尚早,就把今日买的东西拿出来处理。 浔北外头有不少异族,他们也在这儿贩卖东西,阿灼今儿运气好瞧见了许多的香料。这些玩意在大魏并不多见,一来大魏饮食清淡,二来大魏贵族也瞧不上异族,只觉得这些是上不台面的蛮人。 阿灼却很高兴,有了这些调料她就能做出更美味的食物了! 沈星河前几日闲来无事砍了竹子回来,沿着竹节一段段劈开,再稍作打磨就成了一只只的杯子,他还细心的又另做了杯盖。此时用来装这些调料更是再好不过了,阿灼将东西一一分装好,心里头想着下回再去不若问问老板可有种子。 她也没有旁的本事,若真要将日子过得红火起来那只能先从做吃食开始。那要不要先租个铺子呢?可会不会太冒险了?要不然还是先试试水,若是可以的话再想法子租铺子……她脑子里七荤八素的,什么想法都有,完全没注意到院子外头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 下午寇氏来了,说是教她做衣服,阿灼拿了针线跟她学,十针里头能有八针扎到自个,她吮着指头疼的龇牙咧嘴。 “妹妹从前瞧着就是过着很好,父母定然将你视若掌上明珠!” 二夫人日子其实过得也很艰难,不过倒是吃穿不愁。她阿娘虽然柔弱,可对她却是真心疼爱的。也不知道她阿娘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没有她在身边她阿娘少不得又要被大房欺负了。 她阿爹迟迟不醒,二房的苦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寇氏嘴笨,觉得自己不该提这话的,于是打着岔过去继续教她缝衣服。阿灼心里还有另一桩事情,“按理说我也不好开这个口,只是如今我们人生地不熟,唯一能仰仗只有嫂子一家了。” 第42章 凉拌黑麦面 第42章 凉拌黑麦面 她跟沈星河是黑户,日后怕多有麻烦。 搁在其他律法健全的地方她可能还不好操作,可这里是浔北,是整个大魏最混乱的地方。律法在这里并没有那么管用,那她就能钻空子给自己同沈星河伪造出一个身份。 寇氏一听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个简单!等我回去就同公爹说一声,届时就同理正说你们是远方逃难而来的表妹,再给你们开个证明,日后你们就是红河村的人了!” 红河村的理正也姓李,都是本家的人,由李旭父子去开这个口最合适不过了。阿灼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后脸上笑容加深,想着下回去镇上还得再买些好料子送给寇氏。 也不是讨好,只是人家待她真心,她自然也要投桃报李。 太阳快落山了,寇氏放下了针线筐,“想必他们俩今天是不会回来了!妹子你跟嫂子回家吃!” 阿灼摆摆手,她一个人随便对付一顿就完事了,况且今儿累了一天了她只想早些闩门休息。于是就婉拒了寇氏的好意,目送她离开后才去灶间给自己下面。 这面是黑麦的,吃进嘴里有些苦,她捞出来后特意冷了冷。又切了小米辣拌了醋,添了葱花挤了柠檬汁,一碗酸甜可口的凉拌面就出锅了。 平安在她脚边转悠,馋的口水大大滴。 一一老子也想吃,给老子吃一口! 阿灼敲它脑壳,“小小年纪的,你是谁老子? 平安知错就改还是一条好狗子,它扒着阿灼的脚踝呜呜的叫唤,撒娇本领一级棒。阿灼上辈子就是个毛绒控,对这种毛毛狗狗压根就没有抵抗力,她端出另外一份没搁调料的面条,“吃!” 平安其实想吃肉,面条清汤寡水的有什么吃头,但又怕主人嫌弃它。 一人一狗打发了晚饭,趁着夜色还没完全黑阿灼赶紧洗了个战斗澡。沈星河不在家,她心里头总有些不得劲。七上八下的,老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沈星河前几日抽空用竹子给平安搭了一个结实的屋子,还刷了桐油,防水又防暑。地上用竹叶编了垫子,软乎乎的舒服的不得了,平安往里日就睡在里头。今夜阿灼就把它喊进来睡了,平安老大不情愿的,摇着尾巴依依不舍的瞧着自己的小窝。 “就今天一晚上,到了明天你想睡我还不乐意呢!”她仔细闩好了门,在床边上给平安铺的厚实的很,招呼它过来躺下。平安在上头蹦了几下,还算满意,也就侧躺下闭眼困觉了。 她换了宽松的睡衣靠着床做针线活。寇氏教了一个下午总算叫她摸出点门道了,她想给沈星河做一件衣服。他身上两件都不太适合干活穿,她瞧着浔北的汉子穿的都很简单,干活也方便。 夜里做针线活伤眼睛,她也没缝多少就打着哈欠吹灭了蜡烛躺下了。 家里头少一个人总归是睡得不安生,到了半夜里平安发出低吠声来,阿灼也惊醒了。她也听见了门那边传来的动静,期初她以为是沈星河回来了,但一想又不对劲,若是他回来了肯定会直接敲门的。 第43章 天杀的胡友财 第43章 天杀的胡友财 平安做出进攻状态,阿灼一把捂住它的嘴,“平安你先别叫,万一打草惊蛇,咱俩就都完了。” 平安黑眼珠子不错的瞧她,倒也乖巧的不发出声音了。 阿灼在墙角边摸到一根粗棒子,慢慢走到房门口。有人在小心的撬门,她心跳的飞快,脑子却也转的飞快。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慌,来人肯定是做好了准备,特意挑沈星河不在家的时候。如果她现在贸然出声,万一对方恼羞成怒,很可能会直接冲进来杀人灭口。 一一这门怎么闩这么紧!这小娘们!一会老子非要往死里折腾她! 这是……胡友财的声音!阿灼想到白天他那令人恶心的眼神,这人果然是见色起意,奔着自己来的!她心中有了计较,弯下身子冲着平安招手。 平安奔到她身边,她这时候就要感谢上天给她的这个金手指了。她附在平安耳边轻声说话,平安蹲在地上一脸困惑。 一一真的不能开门让老子出去咬死他吗? 阿灼摇头,她现在跟沈星河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哪怕浔北的律法并不完整,可一旦背上了人命,总归不大好的。 她找了一根长麻绳出来,让平安叼着一头跑到角落去,另一头自己牵着蹲到另一个角落里。门闩终于被撬开了,胡友财早早就打听清楚了,这家男主人今夜不在家。他今夜势必要得逞的,要怪就怪这小娘子委实招人了些。 胡友财小心的推开门,屋里头一片漆黑,他迈出一只脚才走上一步就被麻绳绊倒。整个人往前走一栽倒,额头正正方方的磕在椅子角——晕了。 一一此人真没用! 平安吐出麻绳颠颠的奔过来,阿灼也擦擦额头上的汗,她还以为要有一场恶战呢。没想到这人居然这般没用,不过也好,省的她费力气了。 她把人捆的结结实实的丢到灶间去,临走前又不放心,往水里兑了曼陀罗粉硬给他灌了半碗保证天亮之前他都醒不过来了。做完这一切后她让平安看着他,“今夜就辛苦你了!明儿给做鸡腿吃!” ——不辛苦不辛苦,为主人看家护院那是我的荣幸! 平安一听有肉吃快活的直打转。 她总算能彻底放心去睡觉了。一觉到天亮,那胡友财果真如她想的那样还没醒,她拍拍平安的脑袋叫它去李家找人。 寇氏常过来自然是认得平安的,她还以为是阿灼出了事情,忙带着婆婆一同赶来。等见到阿灼完好无损的站在院子里打水时才泄了一口气,哪晓得阿灼却拉着她们婆媳俩往灶间走,“嫂子怀着孩子,原先也不好叫这样的事情叨扰。可我夫君不在家,我也不好单独处理这事,怕落人口舌……” 灶间就这么点大,两人一眼就瞧见被五花大绑的胡友财。寇氏还没发声呢李大娘就怒了,“这个天杀的混账!他怎么对得起他死去的娘老子!” 胡友财的老子娘同李氏有几分亲戚关系,当初大家伙见他没了爹娘,媳妇也跑了,都觉得他怪可怜的少不得也要照顾几分。 第44章 表姨 第44章 表姨 没想到竟将他纵成这德行!李氏自是完全相信阿灼的,她当机立断,“这事只怕是要委屈你了。”如果闹大对阿灼的名声不好。世道乱对女子也苛刻,出了这样的事闹到最后吃亏的还是女子。 旁人只会嘴碎,觉得要不是你一个女人家不检点,这歹人为何会来寻你。 人心尚且如此,流言也能击溃。李氏从前有个妹妹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村里一个癞子对她不怀好意,大半夜的去翻墙,她那可怜的妹妹自然不从,一路闹到了理正那儿。 可理正同村民并不怪罪癞子,反而说她妹妹一个寡妇不检点。一人一口唾沫几乎都要淹死她,出嫁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再没有任何仰仗了,她妹妹回来后一蹶不振,终于在一个夜里把自个吊死了。 这是李氏心里头的一块伤,经年累月的也好不了。她瞅着阿灼,也是花一样的好年华,若再因为这样的事情走了她妹妹的老路,那真的是造孽了! 她救不了自己的妹妹,但如今她能救阿灼。 “丹娘你小心些回去,把你公爹叫来。注意些,别叫人看见了。” 寇氏听了婆婆的话也没多问就转身往外走了。李氏握住阿灼冰凉的手,和蔼笑道:“昨日丹娘回去同我们说了,我们是乡下人,同我们攀亲着实是委屈你们了……你同沈郎君都是好孩子,我家李旭同你们来往那是再好不过了。“ 这是同意的意思了。阿灼喜出望外,她能听到这李氏的心声,知道李氏并无算计,而是实打实的愿意接纳他们的。浔北虽混乱,可他们运气尚还不错,阴差阳错到了这儿,遇见的也都是好心人。 “日后对外说起来便说我是你表姨,有什么困难的直接说就是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表姨定当帮忙!” ——这俩孩人生地不熟的,咱们做长辈的须得多帮衬啊! 阿灼满口应了,又想着李氏还未吃早饭,急忙把人按着坐下来,“表姨坐着,我这就烧火做饭!” 红河村的人早上是要吃干饭的,因为吃饱了才有力气下地干活。但阿灼却不行,她跟沈星河没有地要种,一大早就吃干饭实在撑得慌。 她将炉灶烧热,洗干净的胡萝卜、黄瓜,搁在案板上切成细碎的小丁,打了鸡蛋进去,用盐调味,再拌入面粉用筷子搅成面糊,等锅热了之后就倒入油,慢慢的浇了一勺面糊下去。 她手很稳,趁着面糊还没凝固赶紧用勺子绕着边缘摊开,摊成一张圆饼模样。一面好了之后又快速的翻面,然后用铲子铲出锅放在木盘子里晾着。 这些个木头盘子、碗筷都是沈星河闲来无事自己做的。这里的瓷器都做的不好,时不时的就裂开了,而且沈星河也心疼她端菜烫手,索性就另做木头的给她用。 她惯会苦中作乐,赶集的时候淘来了黑漆漆的瓦罐,河边去摘了鲜花,如此这般摆在桌上虽然简陋却另有一番风趣。 第45章 鸡蛋饼和牛奶 第45章 鸡蛋饼和牛奶 她始终奉行一句话,日子是自己,生活再如何艰难,都得想法子叫自己快活起来。 一杯茶,一盏酒都是快活,全看自个怎么想了。犹如沈星河这样的经历家里变故,一夕之间什么都没有了,若是从此萎靡不振,虽然活着,但也浑浑噩噩的。 报不报仇另讲,最要紧的就是安生的活下来。 那黄色的野花开在河畔,也不香,村里人路过都不会多瞧一眼。可如今插在瓦罐里搁在桌上好像也挺好看的,这屋子还是从前那个屋子,可现在却多了几分不同的气儿。 鸡蛋饼的香气让胡友财醒了过来,他人迷迷糊糊的,肚子咕噜噜的叫。李氏没好气的一脚踹过去,“还想吃饭?吃屁去!”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胡友财一脑门的官司,阿灼也不客气直接一瓢水泼过去,他打了个激灵,就瞧见美貌的小娘子冷淡的站在他跟前,“可清醒了?” ——小娘子这般样子也是绝美!若这能叫我得逞了,那才是做鬼也风流呢! 阿灼冷笑,真是死到临头了还不知悔改。要收拾他也不急于这一时,她转身端了鸡蛋饼过来,“表姨尝尝我这手艺。” “你的手艺自然是好的,咱们这十里八乡也再找不出比你做吃食厉害的娘子了。”自从上一回她做的那盘猪下水可算是彻底收服了他们李家的胃。李氏瞅着眼前这盘黄灿灿的鸡蛋饼,那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这……都是白面!你这孩子也忒不会过日子了……白面可贵着呢!”李氏不好意思下手。他们李家在村里条件算不错的,可也不是常吃白面的。 粗面不好吃,割嗓子,阿灼吃不惯。她没多解释,把温着的牛乳也端上来。几个蛮族都是靠畜牧起家的,牛羊多,奶也自然多。但未经处理的鲜奶是很腥的,寻常人不怎么爱吃。 遂南城里的贵女倒是会吃,不过这玩意在遂南卖出了天价,但在这儿却十分的不值钱。 阿灼上回进镇子里的时候看见有蓝眸卷发的少年在卖这玩意,周围连个问价的人都没有,她便要了好几个水囊的奶。回来以后扎紧了丢木桶里放到井里镇着,很是能放一段时间。 “这是什么?牛乳吗?我不喝,怪腥的!”李氏摆摆手,“去岁李旭他大姐回娘家的时候带过一水囊回来,那根本不能下口,一喝就吐。” “您尝尝这个,我特别煮过的。”刚挤出来的生牛奶其实不能直接喝的,得煮沸,但腥味还是会存在。阿灼往里头添了一点点杏仁,又加了一滴灵泉山。这样煮出来的牛奶不光没有腥气,还带了一股香甜味。 李氏半信半疑,捧着碗抿了一小口果真是没有任何腥味。她咕噜咕噜又喝了半碗,“这倒是神奇!” “其实也不难,煮开就行了。这牛乳喝了对身体好,且又卖的不贵。嫂子如今有了身子,合该补补。”缺钙会导致腿抽筋,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 第46章 给你头咬掉 第46章 给你头咬掉 李氏满口答应下来,说等李旭回来了就叫他去镇上买。边上的胡友财直咽口水,他昨晚就喝了点酒,到现在一昼夜肚子里都空荡荡的。他厚着脸皮讨吃,阿灼低头招呼平安过来,给它添了一块蛋饼,随后抬头说:“你问问我家平安,看看它肯分给你吗?” 平安朝他凶狠的龇牙,大有他开口就咬死的架势。 ——你敢从老子口里抢吃食!老子一口给你头咬掉! 胡友财吓得直摇头,闭上眼不敢再说话了。 寇氏带着李杨过来了,李氏把事情一说李杨气的抬脚就踹,“你个癞子!你怎么不去死了!你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爹娘吗?” 胡友财被他们夫妻俩一人踹了一脚,本来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这会也晓得后悔了。阿灼虽然不想弄出人命,但也没打算就此放过他。她等李杨夫妻俩骂够打够了,才提出自己的想法,“我不能容忍他再住在红河村,或者说我希望在红河村再也见不着他这个人。” “是是是,我再不敢回来了!” ——放屁!这里是老子的根,老子凭什么不回来! 阿灼一水瓢砸下去,砸的他七荤八素,阿灼冷冷道:“你须得再写一张声明给我。把你从前做的一些亏心事都写进去,然后签字画押。若日后再叫我看到你出现在红河村,我便将这声明递交到官府去,届时你只怕不能全身而退。” ——小娘子就是单纯,官府算什么?咱们这儿是官府说了算吗? 总有些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阿灼有的是法子收拾他,“那便交给你的雇主!像你这样的人种地又不在行,若是在外头名声坏了,只怕连个讨生活的活计都找不到了。” 胡友财不吱声了。他就烦种地,天天都要扛着锄头下地干活,累也累死了。他外头做工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但工钱给的也不多,因此老板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倘若真的叫阿灼坏了自己的名声,日后怕是真的要饿死街头了。权衡再三下,胡友财妥协了。他在几个人虎视眈眈的瞩目中摁了手印画了押,终于得以离开。 临行前阿灼不咸不淡道:“今日的事情你最好不要乱传出去,但凡我听到半点关于我的流言,我便是不活了也要叫你不得安宁。” ——小娘子生的柔柔弱弱的,怎么这话一出口我却心底发憷呢! 胡友财垂头丧气的滚了,阿灼换上了笑脸把李杨跟寇氏都留下来吃早饭。寇氏跟李杨对阿灼的鸡蛋饼都赞不绝口,李杨几口咬完了一块饼,阿灼又给他拿了两块来,他也不客气,吃的特别香。 “沈娘子,你这手艺便是去镇上开店也是能够的!” 寇氏捧着碗喝牛乳,闻言也很赞同,“对啊!别说是镇上了,浔北城里都是可以的!”她从前跟着夫君进过城,那里的物价比镇上要高多了,可街上的东西一点也不好吃。 “你们觉得我做的真的很好吃?”阿灼见这一大盘子的鸡蛋饼都被吃光了,想来也不是唬人的。 第47章 冷吃兔 第47章 冷吃兔 她低头看自己盘子里的这块饼。鸡蛋是正宗的草鸡蛋,颜色深营养价值也高,黄色的蛋饼里头裹着葱段,趁着热吃下去,香喷喷的确实很叫人胃口大开。 若再能有些酱,甜的辣的都行,那更是另有一番滋味。或许她还能再腌一些萝卜干夹在里头,要么做些培根啊里脊肉的夹在里头,那更是说不出的美味了! 李家人回去的时候阿灼又另外摊了几张饼,寇氏推搡了半天都没成功,闹了个大红脸,“连吃带拿的,这多不好意思!” 不过几张饼,阿灼心中有了要做生意的盘算,少不得日后还需要李家帮忙,这实在算不得什么。 沈星河是晌午前头回来的,身上弄的脏兮兮的,不过收获也不少。 “阿灼,我回来了。”他把猎到的战果都摆在她面前。 五只野兔,三只野鸡,另外还有一大篓子的菌子。 真要搁在从前他出去打猎只打回来这些那肯定要被嘲笑死的。阿灼蹲在地上翻看那些小猎物,心中已经盘算了好几盘菜,“今晚给你做冷吃兔如何?” 沈星河昂着脑袋想了许久确信自己过往是没听过这道菜的,但阿灼做菜的手艺他是尝过的,自然无比相信。 “一个冷吃兔,再炖个野鸡汤,剩下的两只处理好后拿去镇上卖了!”她拍拍手站起来,又怕沈星河怕麻烦不肯去,补充道:“我一个女人家不好出面,你去镇上的时候去人牙子那儿瞅瞅,虽说孩子也不可能在这儿。但人牙子人脉广,说不准就有点消息呢!” 团哥儿是沈星河的一块心病。这段时日他无时不刻不想着要去找孩子,要不是阿灼拦着只怕人早不见了。他冲动,她却要思考太多。 “你什么计划都没有就往回冲。你又知道那新帝不会有后招等着我们吗?押送我们的人迟迟不回去,而且还断了联络,新帝又不是蠢货,早晚会知道我们还活着。指不定这会已经知道了!你贸然回去不是送死吗?” 沈星河被她说的哑口无言。他的命不值钱,可沈家满门徒留了他跟团哥儿,若不是他母亲那一撞把新帝逼到无路可退,兴许他早就被新帝下令斩了。 他既然活了,那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他得为沈家所有人活下来。 “我看团哥儿生的玉雪玲珑的,即使被发卖了也未必会是死路一条。我听闻有些生不出孩子的家里会花钱买男娃娃来传宗接代,再不济便是卖去给人家做佣人,那总归一条命是保住的。” 孩子必然是要去找的,但是要做好准备才能去。 冷吃兔又名麻辣兔,是一种非常有名的川菜。兔子处理干净以后切成丁,用一点酱油、盐、花椒粉和白酒腌制一个小时以上。 她前段时间晒干的辣椒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等兔肉腌好之后锅中放油,烧热后把兔肉丁下下去翻炒。一直炒到兔子肉变色,这时候就能把干辣椒也倒下去了,然后依次加入桂皮、香叶、花椒、八角。前几日寇氏送了一篮子橘子给她,她把皮都洗干净晒干,此时也放了几片进去。 再倒入小半碗的水,用小火慢慢的翻炒。这一步骤必须要有耐心,以免炒糊了。瞅着差不多了就往里头搁一小勺糖,然后继续翻炒,炒到那油变得清亮起来,撒一把白芝麻,这道冷吃兔就可以出锅了。 第48章 套麻袋狠揍一顿 第48章 套麻袋狠揍一顿 沈星河抽抽鼻子,花椒的麻辣香气混着着肉香在空气里炸裂开来,沈星河迫不及待的就要去尝一口。阿灼拍开他的爪子,“去洗手!” 男人就是粗糙!要知道病从口入,手上有多少细菌啊! ——阿灼真讲究。我爹那会子带兵,大漠边缘喝水都成问题,有些兵蛋子那才叫一个糙,别说洗手了,十天半个月连澡都不洗一个。 阿灼微微笑,心想要是沈星河这么不识抬举,真的十天半个月不洗个澡,那她决计不会叫他进家门的。 洗完手以后阿灼也没叫他尝一口,而是让他先端一碗给李家送去。沈星河老老实实的去了,平安一路闻着香也跟着跑了。不过几分钟的功夫沈星河就回来了,可这脸色难看的很。 阿灼愣了,”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你为什么没告诉我?”他刻意压着语气就怕吓到了她。 ——有人欺负她,她为什么不告诉我?是觉得我没用不能保护她,还是说她至始至终就把我当做一个外人? 原来是为了这桩事情。阿灼心里有底了,她主动拉住沈星河的手腕,奇迹般的他烦躁的心就被慢慢被安抚下来了,阿灼才慢慢开口:“我不说是因为我压根就没把这个人放在心上。我也晓得你的脾气,惯来嫉恶如仇的。但如今咱们的处境不比往日,若你真一时冲动叫他送了命是小,闹到官府暴露了身份才是大事。“ 沈星河这个人吃软不吃硬的,阿灼这么一说他也全听进去了,可心里头还是不得劲。 ——就这么放过他了,那我非得怄死! 气的他晚上都少吃一碗饭!连喷香麻辣的冷吃兔都没胃口了!阿灼知道他这口气不撒出来是不罢休的,只要不闹出人命她都随他去。 等到夜里快要睡觉的时候沈星河找了借口跑出去,阿灼知道他要做什么,也不问闭了眼就睡着了。 胡友财这几日还在红河村荡着,现在不狠狠收拾了,日后沈星河怕是找不到机会了。 第二日寇氏来的时候就说起了这话题,“昨天夜里胡友财给人套了麻袋狠揍了一顿……”寇氏左右张望,小声道:“是沈兄弟做的! ——定然是沈星河做的!昨日听说了那事后气的拳头都捏起来了,没打死那混账东西都算便宜他了! 阿灼只管装糊涂,寇氏揶揄她,“还装呢!沈兄弟心疼你,怎么都不可叫你白白受了这委屈!” “那我对他也挺好的呀!”她用剪子剪掉最后一根线头,一套简单的中衣就完成了。沈星河就那么几件衣服,来来回回的穿,他又好动,这衣服更不禁穿了。 浔北燥热,一些汉子在白天都喜欢光着膀子。晒得黑黝黝的,既不美观又不体面,沈星河再是粗糙也不肯这样。最热的时候也还要穿着中衣,阿灼选了一块墨绿色的料子,比白色耐脏,比起黑色也没那么吸热。 沈星河今日去村西边砍竹子去了,晌午的时候连拖带拉,带回来的不光有竹子还有一箩筐的竹笋。 第49章 营生 第49章 营生 “许是前儿才下过雨,这笋子都冒了尖,再不吃就老了。”沈星河虽然不会做菜,但很会吃菜。 这才挖出来的竹笋上都是泥巴,阿灼找了个大盆把笋都倒进去,然后打了水一一的洗干净了。她打算做两样玩意,一样是腌笃鲜,另一样则是油焖笋。 腌笃鲜是江南的名菜,一味腌肉一味鲜肉,慢慢炖煮,两种同系不同味的食材却能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再加上清新的笋,那汤汁更是鲜美无比! 咸肉她家是没有的,她让沈星河去寇氏家里买了一刀,沈星河要给钱但李家死活不肯,后来李旭说做了好吃的分一碗来这才了事。 “过几天天放晴了我也来腌咸肉。”隔几天去一次赶集也还是不怎么方便,自己动手做还能有点事做。 阿灼的本事沈星河是晓得的,她做出来的食物已经不能光光有美味来形容了,倘若顿顿都能吃到那才是有福呢!寇氏端了针线活跟过来看阿灼干活,“我家相公老说你做饭好吃,我就过来学学,也不指望做成你那样的。倒叫他不嫌弃就是了!” 浔北是个苦地方,气温常年炎热,但吃食上也没什么特别的,大家起初都是一样吃的,也没觉得委屈。但阿灼手艺格外出众,吃过她做的食物再吃自己做的,实在是差别太大啊! “阿灼妹子,你可想过以后要做什么?我瞅着你相公也不太适合种地,可这上山去打猎也不是个长久之计,你们既然在此处落脚了,可得好好的想一想啊!“ ——阿灼妹子一看就是大家小姐出身,不懂这些。可两个人也不好总这么坐吃山空,若是没有过活的营生日后就难了! 寇氏纯粹是好心,“要不然阿灼你去开个什么店?你这一手做饭的手艺我敢说整个浔北都没人能比得过你!” 阿灼也是有这个想法的,但店要开在哪儿,怎么开,怎么定菜单,这些还要从长计议。 把沥干水分的竹笋摆在长案板上,用刀根划上一刀,很容易就把表皮剥下来了,这样完整的笋肉就露出来了。紧接着用刀去掉下面的老皮,将笋切成块备用即可。 寇氏看她一套活下来又快又有条理,简直的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有什么难的,耐心些就行了。”阿灼擦干净了手想回屋倒杯水来喝。浔北这段时间开始是一天比一天热了,她估摸着白天的气温能有四十度。 寇氏他们是长年累月下来都习惯了,可阿灼跟沈星河却不行。阿灼怕他中暑,中午过度到下午这段时间都不给他出去的。 就算不能出去他在家里也不闲着。沈星河在屋后头棚子,说是要弄一些鸡鸭鹅回来养。砍木头太费劲,他就打算用竹子,韧性也好,也凉快。这会子跟平安两个蹲在那里忙得跟陀螺一般,阿灼特意去看了看。 平安懒洋洋的趴在地上,时不时的就嘴叼个工具过去给他。沈星河听到脚步声后回头,露出一个笑容来,“你热不热?要是太热了就去屋子里做,若是困了就睡一觉。” ——阿灼做饭好吃,可我更心疼她,千万不能叫她累了。 第50章 腌笃鲜和油焖笋 第50章 腌笃鲜和油焖笋 阿灼走过去看了看他的进展,沈小将军显然不是很擅长这样的手工活,不过他也不气馁,“我慢慢来,总能弄出来得到。” “主意休息,别中暑了。屋子里有茶,你记得喝。”寇氏还在前面等着她,她不好把人晾太久。 然而等她刚走到院子里去竟然发现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老头她有几分眼熟,另一个年轻的小后生却是眼生的。 “姑娘就是你救了我舅舅!”那后生瞧着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模样,见了阿灼就要磕头。 阿灼哪里肯受这么大的礼,忙把人喊起来。屋后头平安听到了陌生人的声音也冲出来了,虎视眈眈的拦在阿灼前头不叫这一老一小靠近。 沈星河则是满了一步,他满头大汗的跑出来站到阿灼边上,“这俩人是谁?” 阿灼摇头,她是真的没印象。 “上回老头子我在街上中暑昏过去了,都亏了小娘子相救,否则我定然是熬不过去的。”被这老头子一说阿灼就想起来了。 上一回她救人之后就走了,临行前医馆的老板问过她地址,但阿灼没说。不曾想还是叫他们找到了这里,她能听到他们心里的声音也知道他们没有恶意,于是就把他们请进来了。 ——小娘子人美心善,若不是她只怕我这老骨头就要进棺材咯! ——小姐姐心善,人也生的美! 他们有客人寇氏不好继续待着了,匆忙道别就先走了。阿灼给他们倒水,两个人还在一个劲的感谢阿灼的救命之恩,弄得阿灼都不好意思了。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本就是该做。老人家不必挂怀,那日便不是我,也定然会有其他好心人的。”人家这么远赶来阿灼想着总要留一顿饭才是,就让沈星河留下来招待他们,自己则是去灶间生火烧饭。 咸肉是早早就切好用清水浸着了,烧一大锅水加入笋汆烫两分钟,依次放入咸肉、排骨汆烫五分钟左右捞出备用。姜切小块,放入咸肉和一小块猪肉翻炒出香味,这时候放入排骨、葱结、白酒,再添上一锅的水开始熬汤。 这锅汤足足要熬上一个时辰才行,快要到的时候才能倒入笋块,到时候一锅新美奶白的汤汁就成了。 油焖笋就要简单多了。处理好的笋用刀背拍扁,稍稍过一下水去除涩味。另起一锅水烧开加入一点盐,把笋丢进去煮个几分钟,捞出用凉水冲一遍放在边上等着沥干。 锅里多放些油,油开了以后倒入冰糖炒出糖色来,加入沥干的笋炒出香味,倒入两勺酱油继续炒。等香味彻底漫出来后加热水淹没住笋,盖好锅盖焖煮五分钟。届时一盘清脆可口,酱香味十足的油焖笋就做成了。 家里还有上次没吃完的冷吃兔,阿灼一并端出来了,还另外炒了两个时蔬。端上桌的时候老头子同小外甥的眼睛都直了,阿灼给他们盛了碗饭,“粗茶淡饭,还请不要嫌弃!” ——这哪里还是什么粗茶淡饭!这明明就是山珍海味! ——过年都没有这样丰盛的! 第51章 茶寮 第51章 茶寮 老头子姓石,妻子很早就过世了,又当爹又当娘的把几个孩子拉扯大。只可惜他只管养孩子却没有把孩子教好,如今也算是受到了苦楚。 他的孩子们一个比一个自私,见他老了腿脚也不利索了,谁都不想接下这个包袱。上回他去城里想跟自己的大儿子一起住,但被儿媳妇拒绝了。一路失望的走回来竟然中暑晕过去了,还好阿灼救了他,否则连个收尸的人都不会有。 “沈家娘子,我心中有个主意,你且听一听。我在镇子口是有个茶寮的,早些年生意还算可以。我也靠这个拉扯大了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过我现在年纪大了也干不动了,那茶寮的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小娘子的手艺这般好,可有想过要做个营生?“ 石老头来之前已经打听过了,知道阿灼是才来红河村的,原先他也没有这个打算,可今天吃了阿灼做的菜他觉得或许那茶寮交到阿灼手上未必不是一条出路。 ——茶寮其实未必只能有茶水和馒头,若是能有可口的饭菜,那路过的行人自然肯留下歇脚了。 阿灼挑眉,,石老头的话有点道理的。她原先只是筹谋,但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这是再好不过了。不过她面上不显,久久的沉思了片刻才说话:“我得先瞧一瞧那茶寮的位置。” 等送走石老头他们后沈星河才问她:“你想做生意?” 她将篱笆门关好,同他并肩慢慢往屋里头走。日头太大了,两人索性关了门躺到床上去。床上的竹席是沈星河新编的,摸上去阴凉的很。阿灼闭着眼睛,身心都慢慢舒畅了。 “咱们总不可能一直坐吃山空的。那些银子看着好像很多,可是咱们在浔北并无根基。若是一直只出不进,只怕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要去讨饭了。” 沈星河双手枕着脑袋,在心里吐槽自己无用。阿灼倒是没觉得他没用,术业有专攻,她擅长做饭做菜,沈星河自然也有他擅长的东西。况且真的叫沈星河像个乡下汉子那样的种地也委实是大材小用了,他活下来只为了沈家,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你不用觉得委屈了我。我喜欢做这些,反正给你做饭也是做,给别人做饭也是做,还能挣钱,我心里乐意至极。”她困意上头,摆摆手表示以后再说。 沈星河等了一会,耳畔传来了她均匀的呼吸声。他侧头,小娘子的脸对着他这边,一双素手规规矩矩的贴在枕头上,一缕发丝垂在挂在鼻尖随着她的鼻息一起一伏的。 “傻姑娘。”他轻手轻脚的把发丝给她拿下来。 石老头是打定主意要把茶寮卖了同外甥去生活了,过了两天他就让外甥杨楠来请他们。今儿也正是赶集的日子,沈星河就跟阿灼背着箩筐出门了。 茶寮的位置在郊外,对于镇子来说不近,可这是同浔北城之间的唯一一条路,人来人往的路人并不少。浔北城一路过来要三个时辰,而途中能落脚的地方不多,如果经营得当,这个茶寮还是能赚钱的。 “那时候浔北更苦,一个馒头一个肉包就已经很了不起的。所以我才能靠着这个茶寮把孩子拉扯大。现在浔北虽说还是苦,可因为地处边缘地带,周围小国蛮族众多,食物也多起来了。这茶寮才越发难捱了,不过说到底也是我没用。“ 乱世出英雄,能者总是有法子的。 阿灼的注意力全在这茶寮上。说是茶寮,可占地面积却不小呢!茶寮是一间差不多有七十平方左右的木屋子,从里到外都十分简陋,外头的空地上搭了一个简单的木棚,下面零散的摆着七八张老旧的桌椅。 这木棚四面都是空荡荡的,若是刮风下雨里头势必也要遭殃。而且桌椅都是直接摆在地面上的,许多地面都是凹凸不平的,桌子根本都不在同一水平上。 靠近路口的地上竖着一根竹棍,上头有一面已经褪了色的旗子,一个大大的茶字已经看不清本来的颜色了。 处处都透露出破败感,如果她是风尘仆仆的赶路人也不会愿意留下来吃碗茶的。但也不是没有改进的地方,地面铺平了用竹子搭出一个平台,再重新盖上棚子,不过四面可以加上帘子,平时就拉上去,若是下雨或者太阳太大了就能放下,然后桌子椅子都能重新做。 还有这灶间也要重新弄一弄,石老头用了这么多年,这墙面都被熏黑了。这地面、这柜子实在是太难看了,而且她也琢磨着弄一个面包窑来。 烤箱是做不出来的,但是有了面包窑也是一样的,就能烤很多点心来了。 她有了个大致的规划内容,又问了一遍石老头,”你当真要卖掉?“ ——确有舍不得,可交到这位沈娘子手中也算是给它找了个好去处。 阿灼明白了,同石老头说好了价格后他们就约定三天后一同去衙门那儿做公证。如今的房屋买卖都是要去衙门那儿盖章的,如若没有那便是私下售卖,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了纠纷一概不认。 此事须得沈星河出面,但阿灼怕他被认出来了。沈老将军的威名大魏人尽皆知,难保有人从前见过沈星河,若真的被认出来了,那才是一桩麻烦事。 沈星河没在怕的,“我到时候乔装打扮一下便是。你也不用太担心,他既然想我在路上偷偷的死掉那就说明他暂时不敢明着杀我,就算他知道我还活着也不会在此刻昭告出去的,不然不就落实了他要杀我的事情。我爹同我大哥虽然死了,但剩下都得沈家军不会服他,若我此刻在死了,他没法子交待。” 唇亡齿寒正是这个道理。他才继位,犯不着给自己落下一个赶尽杀绝没有仁义的名头。 “所以我暂时是安全的。就算衙门里的县令从前见过我也不过只会觉得我长得眼熟而已。毕竟谁能想到堂堂的沈家二公子会出现在这大魏最凄苦的浔北呢?” 阿灼跟沈星河今天没有其他安排了,就打算在街上逛逛,阿灼提议去酒肆吃饭,“正好叫我瞧瞧他们的手艺如何。”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第52章 世风日下 第52章 世风日下 这会正是午时,按理说应该是生意最忙的时刻。但店里也就零星坐了几个人,店小二靠在一边打瞌睡,有客人进门门帘上的贝壳风铃就会发出声音,小二睁开眼十分不情愿的站起来,“两位要用点什么?””把你们店里最拿手的三个菜端上来,两碗米饭,一坛子酒。“她也不看菜单直接就提了要求。 米饭是刚需,但蒸米饭也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的。要把米饭蒸的刚刚好不生不烂也是有窍门的,而拿手菜这是代表了一个店的水准,至于酒也是重中之重,倘若一个酒肆连酒都达不到标准,那这酒肆可真是太差劲了。 这家店最出名的三个菜分别是酱肘子、蒸带鱼、上汤白菜。 菜来的很快,应该是早就准备好了,等到客人一来热热就行了。阿灼三道菜分别尝了一口后就再没碰过筷子了,沈星河秉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开始解决剩下的,他素来也不是金舌头,只要味道不是太糟糕都不会怎么挑剔。可谁叫他娶了一个美食技能满分的娘子,吃过阿灼做的饭菜后再吃别人做的,谁输谁赢,一目了然。 酱肘子炖的太烂了,她尝第一口就知道了,定然是卖不出去后反反复复的热加工。肉这过程中被炖的烂透了,吃进嘴里一点嚼劲都没有。 而且因为每一次热加工都会放入调料,这道菜的味道已经彻底失了准头。 蒸带鱼的腥气也过于重了,而且盐搁的太多了。本来海鱼就咸,他这一顿操作让这道菜失去了食物本身的味道,加工的痕迹过于明显了。 上汤白菜就更不用说了。本来这道菜精华全在汤里,可这汤里头搁的调料五花八门,那白菜选的也不够好,蔫了唧的,光是看着就没有食欲。 菜如此,米饭也很叫人失望。用的应该是陈米,而且水搁的不够多,这米煮出来虽然不是夹生的但很硬。 最后是那酒,酒液有些浑浊,尝起来唯有辣味没有回味,嗓子里火烧火烧的,口感非常差劲。 沈星河说整个浔北的水准基本都是这样,“我大哥从前在这里驻扎过,说浔北的伙食只能用糟糕两个字来形容。“浔北地处虽然偏僻,可是因为靠海物资并不稀缺,许多在南边吃不到的鱼货海鲜在这里轻而易举就能吃到。 但显然浔北地区的人民并没有很深刻的领悟这个道理,他们依旧把日子过得很贫瘠,日日都在抱怨遂南的达官贵人不够体恤自己。 日子是自己。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阿灼打算充分利用这些资源让自己的事业全面开花,也算对得起自己这一场穿越! 别问,问就是撸起袖子好好干! 两人在街上另外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后就回去了,没想到平安了无生趣的趴在篱笆门前,脑袋上还挂了一道彩。 沈星河立即让阿灼等在外头,自己进屋子去看,灶屋里被翻的乱七八糟,除此之外倒也没丢什么钱财。阿灼把蔫哒哒的平安带回院子里,找了药给它擦。小狗子乖巧的趴在它膝头,委屈的小眼神看的阿灼都心疼坏了。 “是不是有坏人来了?” ——我打不过它!那该死的狼! 狼?阿灼想到了山上那匹狼,当初还给他们送过好多回的野味呢! “是那匹狼吗?”她小声的问。 平安眨眨眼,更郁闷了。它本来在家里好好的看门,天气炎热它摇着尾巴打瞌睡呢!结果好家伙熟悉的味道一窜进来,它整个狗都不好了! 那狼阴恻恻的笑,“小崽子许久未见啊!” 平安做出攻击状,龇牙威胁它,“你来干什么!赶紧滚!回头把村里人引来了,拿棍子打死你!” 那狼才不怕平安威胁呢!它在山上实在太无趣了,没事做的时候就趴在窝里想阿灼这个人类。狼是很讲义气的动物,阿灼救过她的性命,它总要报答什么才行。 山上那些野味算什么,比起阿灼的救命之恩这才是洒洒水!它想了很久,觉得既然无以为报,那不如以身相许……他们人类是这么用的! 它一路循着阿灼他们留下的气味才找到了这儿,不过运气不大好,阿灼没在家。它却闻到了食物的香气,是阿灼早上摊的手抓饼。 饼皮都是阿灼自己做的,里头放了生菜和香肠,还有阿灼自制的蛋黄酱。沈星河早上连吃了两个呢!剩下两个阿灼本来准备当晚饭的,结果这狼馋的直咽口水,到底没忍住偷吃了个精光。 原来罪魁祸首是那匹狼!阿灼又气又好笑,她对还在四处检查的沈星河说:“别转悠了,不是什么坏人。赶紧把厨房理一下,不然晚上不好做饭。” “你知道是谁做的?”沈星河第一反应是胡友财做的,他心想上次还没教训够,若是再抓到了他非得往死里揍。 “你别多想了,不是人做的,不过它也没什么恶意。”阿灼想那狼肯定还会再来的,到时候等她抓个现行再好好教育。 厨房被弄得一塌糊涂,早上的油壶都被碰倒了。这玩意收拾起来格外的麻烦,沈星河浪费了好几块抹布都没理干净,还是阿灼撒了一大把面粉上去混着油揉成了面团这才弄干净了。 “就是有点费面粉。”这些面粉都是他帮着阿灼用石磨磨的,可辛苦了呢!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拥有一家茶寮后她情绪就难免激动,理论知识固然丰富,可她却没有很多的实际经验来参考。 “你说要是我失败了,把剩下的钱都赔进去了,那可怎么是好?”她转过头来,沈星河刚冲完凉,身上的水还没擦干净。露出来的上半身肌肉蓬勃有力,她顿时红了脸。 “你这人怎么不穿衣服就出来了!” 沈星河很委屈。他没带布巾子,洗完澡身上还是湿哒哒的若是立即穿衣服肯定会弄湿的,院子里蚊子又多他只好跑进来。这还没穿呢就被嫌弃了! “世风日下的,你这成何体统!”她转过脸不去看他,可脸上的热度却没有降下去丝毫。 按理说她不该这么纯情才是。 第53章 爬也爬回去 第53章 爬也爬回去 上辈子她是个医生,虽然只是个小中医,可扎针灸的时候也看过不少肉体的。在她眼里男女没什么分别,反都是是病人。 给沈星河换药的时候她也没什么反应。 最近这是怎么了?跟沈星河慢慢相处想来,她感觉自己好像变得不像自己了。 “你先前想跟我说什么来着?”沈星河已经穿上了衣服,头发却还在滴水。阿灼见不得他胡乱的擦拭,直接将帕子夺过来让他坐好了。 沈星河求之不得,急忙听话的坐下。阿灼站起来顺着他的发顶,用帕子一点点的将头发上的水分吸干。 很久以前他见过自己娘亲给他爹擦过头发,也是同样的温柔和细致。 “你说我要是失败了,咱们手里这些钱可都要赔进去了。”她算了笔账,茶寮需要重新修整,还有很多东西也要置办。要么就不做,既然做了就得认认真真把它做好。 沈星河无所谓,他只是希望她开心,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行了。反正他们现在的处境已经很糟糕了,还能比现在更差? “若你真的把本钱都赔个精光,大不了我就学着种地,总归我有一口吃的也不能叫你饿死。” 那这生活质量也太差了。阿灼想象了一些,沈星河光着膀子,用布条勒着额头扛着锄头在田里做活,那画面总有些违和。 “你不信我?你可别小看我了,我现在是不会,但我可以学啊!” 阿灼可谢谢他了!他那双手可是要去弯弓骑马的,怎么能去扛锄头,沈家的列祖列宗只怕都要从地底下爬上来找她算账了。 等擦完了头发她还想构思,被沈星河阻止了,“这蜡烛本来就不好,夜里总觉得不够亮堂,你也不怕伤了眼睛。” 她只好作罢,躺在床上后又没有睡意。满脑子都是一堆的菜。那茶寮总得有个准确的定位才是,那些虚头巴脑的菜色点心是万万不能有的,可她又不想做的太粗糙了。 几点开门,几点收摊都得规划好。一日三餐的食物得不一样才行,早上的早点可以丰富些,午饭尽量要实惠,至于晚饭到时候再说。如今都是穷苦人家,肯花钱在外头吃饭的人不多。 沈星河心中却还有别的事情,他打算明日去过衙门后就出一趟远门。那日他悄悄去了镇上的人牙那儿,没打听出半点有用的消息。 他想离开红河村几天,去之前流放经过的地方找找。 阿灼没睡着自然就把他心里这些话都听了去,她也没打算拦着他。那么小的孩子就这么被卖了,纵然人海茫茫,可也得找。 两个人各怀心思,到很晚才睡着了。第二天沈星河就同石老头一同去衙门公证去了,等他再回来的时候身上已经多了一张地契。 这茶寮不贵,但是地皮值钱。浔北的物价确实不高,这样一块地皮连着房子一起卖了也不过二十两。这要搁在遂南只怕只能买到郊外去,不过阿灼还是又添了十两银子进去。 “石老伯的外甥是个勤奋好学的人,看样子以后是想走科举的。只不过家贫,这三十两银子对咱们来说也在可承受范围内,可对于他们那就是雪中送炭。” 石老头既然打定主意要跟着外甥生活了,那以后肯定会资助外甥的学费。就目前来看那外甥确实是个善心的人,惟愿他日后发达了也别忘了舅舅。 沈星河明白阿灼的意思,锦上添花不算稀奇,难得是雪中送炭。 阿灼将地契小心的收好,沈星河欲言又止,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但阿灼却又拿了五十两银子给他,“应该再多给些的。不过咱们现在还是坐吃山空,还是精打细算些才好。” “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沈星河怎么总觉得阿灼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他想什么她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她不说话,就给了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随后就去给他收拾行李了,一边收拾一边问他:“今日那衙门的人可有认出你的?” 他摇头,“我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要是我爹还活着定然是要嘲讽我的,我们沈家其他人在我这个年纪早就在战场上挣了好几份军功了!当初我本来也是要上战场的,可我娘不肯。” 但凡是武将出身的能有好结果的实在是少。马革裹尸,战死沙场,这好像是每一个将军的宿命。他爹沈老将军每一次出征前都做好了不会归来的打算,后来到他大哥上战场,他娘日日夜夜的担惊受怕,说什么都不肯叫他也走这条路。 “她说沈家不能满门都是大英雄,总要有一个怂的。我就是那个怂的,我心里明白,她是怕我如果上了战场,说不准哪一天父子三人都战死了。她也是个女人,她承担不了那样的苦楚。” 这话说的太悲情了。阿灼也不知道该接什么,但沈星河也并不想让她说什么来安慰他。他只是憋在心里太久了,迫切的想说出来,好叫自己心里舒服一些。 “我娘没出阁的时候是个很娇气的姑娘。我外翁说她那时候一点苦也吃不得,但凡受了委屈都是眼泪汪汪的。可自打我记事以来我印象里她都是雷厉风行的,她将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拿棍子揍我的时候也不含糊!” 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在得知丈夫同长子的死讯后坚强的不肯掉一滴泪,她知道沈家是被冤枉的。也知道活着才会有希望,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去死,把生的机会留给了小儿子。 “阿灼你知道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他垂下脑袋,一滴泪砸到手背上,他语气哽咽:“她说,沈星河你得活着,替沈家活着。” 所以他真的不敢死。他哪里敢死呢?沈家那么多人在下面等着他去给他们沉冤昭雪,他咬着牙,爬也要爬回去,要把这通敌卖国的耻辱给洗刷干净! 他胡乱抹了把脸,把眼泪擦干净,扬起了笑容,“我明天就去外头看看!不管找不找得到团哥儿,最迟三天我一定会回来的!” 第54章 杂粮煎饼 第54章 杂粮煎饼 她把新做好的衣裳拿出来给他。沈星河面露惊喜,“这是给我的?”他迫不及待的拿过来,除了一套中衣以外还另一件外衫。 “你见过哪家小娘子会穿这个颜色的。”她都是挑的耐脏的颜色,料子也轻便,穿了不会闷热。 “我长这么大除了我娘,你还是第一个给我做衣服穿的女子呢!”他显然很高兴,像个得了糖块的孩子,眼角眉梢都染着喜悦。 阿灼脸微微发红,她跺跺脚,“就是练手而已。我先做饭去了,你自己收拾!” 这天夜里两人睡的都挺好的,也压根没察觉那匹狼又偷偷摸摸下山来了。平安嗅到了熟悉的气味刚想嚎叫,狼龇牙瞪它,“你要是敢吱一声老子就一口咬断你的脖子。” 平安的体型远不是它的对手。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放在狗身上也是够用的。它委屈的趴回去,把脑袋别开不去看这糟心狼,打算冷战。 白狼却贱兮兮的凑过来,“今儿可有做什么好吃的?”上回那个饼可真是好吃啊!它吃完了还惦念不忘,这还是跟着人好,有口热乎的吃。 一个狼怪孤独的,吃饭还得靠自己。这有了主人可就不一样了,就像这条蠢狗,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就这样的一日三餐还有人喂,时不时地还能给开个小灶。 它不比这蠢狗强?虽然给自己找个主人这事确实有些丢人,可是它在山上实在是太孤独了! 平安一听它是打劫的心情更不愉快了。身为一条狗,看家护卫那是本领!它简直有罪,竟然没能看好家门让这白眼狼入室抢劫! 这是奇耻大辱! “没有,赶紧滚!”平安哼哼唧唧,这狼不好好在山上待着老是下山打劫,简直丢狼的脸! 白狼抽抽鼻子,确实没闻出什么来。大晚上的也不好就这么冲进去一顿乱翻,要是把阿灼惊动了,出来肯定要骂它的。它现在想着怎么留在她身边,可千万不能把人惹毛了。 白狼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平安第二日一早就摇着尾巴跟阿灼汇报了,阿灼正在摊饼,听到后淡淡一笑,“无妨,它还会来的。” 今天早上做的是杂粮煎饼。 但她现在没有平底锅,只能将就用了面糊摊开后敲一个鸡蛋用勺子压碎。等到边缘熟了就用铲子整张面皮铲松,把萝卜干、香菜、肉丝放进去,最后把面皮叠成一个长方形从中间一切为二。 沈星河对这个饼赞不绝口,“阿灼你想法可真多!”沈家也算富贵了,他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可是跟着阿灼他就像打开了新世界,阿灼总能用最简单的食材做出最美味的食物来。 阿灼对此的解释是,食物的美好不在于食材是否昂贵,当然食材的好坏也是很重要的。 但更重要的是心意。 做菜的人要想着让吃菜的人吃的开心、吃的满足,这才是一个厨子的初心。 “我想了一下,咱们不如先从早饭开始入手。我观察过了浔北这边早上吃的多是馕,虽然顶饿,可是又干又硬,实在难以下口。”她如果做出更加细腻可口的早餐来,相信一定会受到很多人的喜爱的。 这是阿灼最神奇的一个地方。她总对生活抱着很大的期待,她始终坚信明天会比今天更美好。 这种力量感染了沈星河,让他觉得生活似乎没有那么苦。 一路把他送到了村口,沈星河心里有股不舍,“我不家这几天你听话一点,没事就别在外头跑了。晚上睡觉把门闩好,尤其是夜里千万别出门了。”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他们第一次要分开好几天呢!别说沈星河了,阿灼自己都有些不适应。她努力抚平这种这种不适带来的异样情绪,笑着点头应允他,“你放心!” 阿灼素来细心妥切,他也没什么可再说的了。沈星河背着包袱转身往村子外走,走出几十米回头阿灼还在原地,她抱着双臂仍旧微笑着目送他。 他心头一热,想起了很久以前,那时候每次爹出征前娘也是这样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的。等到爹要回来了娘也会早早就站在门口等着他,娘说有人可盼有人可等,那个人才会时常惦念着,才不会义无反顾的将命舍出去。 他会好好活着,他不会舍下阿灼一个人。 沈星河不在家她就大大减少了外出的时间,茶寮既然已经盘下了那也不急着这几日的功夫,等他回来了再动工也不迟的。她找来了纸笔认认真真的做规划,还有菜单,都得有个完全的准备。 晚饭她给自己下了一碗素面,洗了碗后就先把篱笆门紧紧扣上,烧了热水后打算冲个澡就睡觉。她衣服才脱了一半外头却传来平安激烈的吠声,间或夹杂着痛苦的哀嚎。 阿灼赶紧穿好衣服冲出去看,院子里平安同白狼一左一右都作出攻击状态,凶狠的朝着地上的男人龇牙。男人痛苦的倒在那儿,捂着血流不止的小腿痛哭。 那一口是白狼咬的,它嘴边还挂着血,龇着尖利的压逼近男人。空气里有淡淡的骚臭味,胡友财吓得尿失禁了,他上一回被打后一直怀恨在心。虽然那次是被人套着麻袋揍的,但他思来想去觉得就是这小娘子的夫君干的! 他是个十足的小人,最是记仇。明着来他定然是打不过沈星河的,他一直等着这个机会,今日终于给他等到了! 沈星河不在家,这小娘子就落了单。而这处宅子本来就在村子比较偏远的地方,况且如今天色将黑不黑,他实在眼馋小娘子,这才色胆包天的溜进来。 院子里这只半大的狗他压根没摆在心里,甚至还特意准备了一块掺了毒的肉。可他没想到还有一头狼啊! 这狼目露凶光,扑上来的时候热气喷洒在脖子边缘,仿佛下一秒他的动脉立即就能被咬破。可这狼最后却狠狠咬在他小腿处,但咬合力惊人,直接扎穿了他小腿,现在血流个不停,他都怀疑直接快死了。 “救救我!我再也不敢了,快送我去看大夫!”胡友财浑身发抖,那生怕自己会被咬死。 ——你这蠢女人! 白狼扭头不满的瞪着阿灼,这蠢女人一点脑子都没有,要不是它机灵这会早就叫这混账东西得逞了。 第55章 讲义气的狼 第55章 讲义气的狼 想到这一层关系阿灼自己都有些后怕,她冲两个崽子招招手,平安跑的最快,白狼收了爪子慢悠悠的过来,走了没两步又猛地一回头朝着略松一口气的胡友财一记爆呵。 胡友财成功的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了。 “多谢你们俩了!”她蹲下来一手一个,把狗头狼头都捞进怀中。平安倒是很享受,狼就有那么点别扭了。 ——蠢女人。 她没狠心到让狼咬死胡友财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但她也不会好心到送这王八蛋去看大夫。 她心里有了另外的主意。她先让平安去望风,这才让白狼咬着胡友财的后领把人往屋子后头拖。 李家这栋宅子在村子最偏的方向,屋后头有一条隐蔽的小道,走上十分钟就能到一片竹林。村里人迷信,认为竹林阴气过重,况且马上就要天黑了,他们更不会这时候去的。 胡友财一身肥肉,白狼拖得还怪费劲的。终于是把人拖进了竹林里,这里的竹子都有成年男人大腿那么粗,竹叶层层叠叠往上,遮住了还未完全消散的亮堂。 “把他弄醒!” 白狼猛吸一口气,然后朝着胡友财的耳边一身怒吼,直接把人吓得一个鲤鱼打挺惊坐起来。胡友财认清了眼前的环境,急忙求饶,“小娘子我真的知错了!你绕我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如今面子里子算的了什么!能保命才是最最要紧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熬过了这道坎我总有机会再回来! 阿灼手里抱着砍刀,寻了一块地方坐下,白狼也乖巧的蹲在她跟前叫她撸头。胡友财一直在发抖,他的腿叫狼咬坏了,如今要逃命也是困难,唯有奢求这小娘子放过自己一回。 索性一咬牙,跪在地上磕头,“小娘子,是我鬼迷心窍,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上一回你也是这么说的。”阿灼拍拍狼头,白狼顺势往地上一趴,她从兜里摸了肉干出来给它啃。 这肉干是镇上买的,算是浔北的特色,但味道不怎么好。阿灼偶尔才会拿来磨磨牙,如今给这狼吃也正好。 ——这肉干确实不怎么好吃,太硬了,也不入味。 白狼秉着不能浪费的精神继续啃肉干,胡友财抖得更厉害的,他总觉着自己的脑袋就跟那肉干似的,随时随地都能被凶狠的狼啃下来。 “我也不要你的命,我只要你今晚就待在这竹林里头。等明日一早我自然会放你离开,从此以后只要你再不出现我面前,我定然不会再与你计较了。” 这时候她说什么都好,别说一件事了,就是一百件事胡友财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但他万万没想到阿灼要他做的事情竟然是在这竹林里过一夜! “小娘子……”他试图讨价还价,浔北虽然白日里气温高,可早晚还是冷的。尤其是到了半夜里睡觉都得盖一层被子,这竹林里只会更冷。 “你怕冷那是你的事情,与我何干?”阿灼一笑露出八个洁白的贝齿,可语气却凉薄无情。 不杀他,已经是她最后的仁慈了。 胡友财小腿上的伤不会要了他的性命,阿灼好很好心的给他简单包扎了。不过她在药里动了手脚,胡友财以后怕是只能做个跛子了。 竹林昼夜温差大,到了后半夜更是寒风瑟瑟,虽然不会把人冻死,可那滋味也绝不会好受的。 她让白狼委屈一夜在这看着胡友财,又亲手把个驱虫的香囊给它挂到脖子上,“你乖一些,到了明日天一亮就别管他了。回来找我,我给你做吃的。” ——那我要吃上次那个饼!要吃好几个! 阿灼揉揉它的耳朵,“给你做。” 亲手杀人这件事她是断然做不到的。但她可以叫他好好吃个苦头,竹林到了晚上会很冷,而且因为地势的关系这里蛇虫鼠蚁也很多,又有一头狼看着自己。一晚上下来胡友财肯定是担惊受怕,这个教训足以叫他记忆深刻了。 她要走,胡友财就要去抓她的脚踝求饶,白狼一个龇牙,他立即怂的缩回去了。 阿灼这一晚睡的还不错,第二天早早起来准备早饭。除了白狼要的饼以外她还另外蒸了包子,包子皮薄多汁,一口咬下去汁水在嘴里炸开,又烫又鲜。 平安在边上直叫唤,外头的篱笆门被顶开,白狼大摇大摆的进来。 阿灼对上它的眼睛急忙端了一个碗出来,“放心都给你准备好了!” 胡友财果真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晚上竹林里阴风阵阵,他往日里亏心事没少做,老觉得里头有鬼。而且蚊虫也忒多了,身上咬的没一块好肉。 人又冷又饿还困,可他又害怕自己眼皮一耷拉那狼就会趁机把他撕碎了。总之这一个晚上过得十分的惊心动魄,天亮以后白狼就不管他了,站起来抖抖毛就要打道回府,可怜那胡友财等狼彻底消失了后才敢拖着残腿哆哆嗦嗦的回家去。 “他以后应该再也不敢了。”阿灼给一狼一狗做的饼里头都没有搁调料,它们吃的格外香,平安吃完后就去院子里晒太阳。白狼意犹未尽的舔舔嘴,阿灼摇头,“今天没有了。” 好,它其实吃饱了,就是嘴巴还馋着。 饭也吃了,也时候要回去了。阿灼摸摸它脑袋,“你该走了。”到底是一头狼,万一吓着了村里人不大好。 白狼用脑袋蹭她的掌心,懒洋洋的往地上一趴,走是不会走的,这辈子都不会走的。 这女人虽然蠢了些,但做的一手好菜,它就勉为其难留下来保护她! “你想跟着我?”阿灼视线同它齐平,手上也没听,很有技巧的捏着它的耳朵。白狼舒服的只想闭上眼睛打呼噜,这女人真的好会捏耳朵啊! ——老子是看你可怜,我吃了你的东西,总要回报的。我们狼就是这样的,有仇必报,有恩也必报。 倒是个讲义气的狼。 “你要跟着我也行,不过咱们要约法三章。你毕竟是头狼,是山上长大的,这山下规矩不少,你能忍受吗?”阿灼说出她的要求来,“不能随便伤人,不能吃生食,不能到处瞎跑。除此之外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你得听我的话,就像平安那样。当然如果哪天你忍受不了,你可以重新回到山上去。” 第56章 烧仙草 第56章 烧仙草 她私心也是愿意留下它的,平安还是太稚嫩了,如果有个狼来看家护院,那些歹人也要掂量一番了。 狼没怎么多犹豫就答应了,只要人类不主动挑衅它那它就不伤人,生食本来也就不好吃,它是要时时刻刻跟着这女人的,也不可能瞎跑。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她揉揉它脑袋,“那我给你取个名字!既然你这么活泼,就叫你闹闹!“ 闹闹什么的真的不符合它山中一只王的身份。不过闹闹就闹闹!这女人开心就好了。 平安得知这心机狼留下来了还有名字后十分的不开心,闹闹龇龇牙,对平安的态度倒是好了不少。晚上还非要跟它睡在一起,可怜平安都被闹闹挤出狗窝只能睡在外头。 沈星河那里的进展并不顺利,浔北往南正是他们出事的地方川河。川河比浔北要富庶的多,同样这里也是大魏人口买卖最凶狠的地方。 奴隶是没有人权的,他们只能被迫接受无奈的人生。其中有很多是获罪后沦为奴籍,还有一些是被拐来的,他们的命运充满未知,唯一相同的就是从此都要身不由己。 按理说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是需要路引的。因为城门的守卫会查,可川河是贩卖大城市,每日里来来往往的人实在又杂又多,时间久了守卫就懈怠了。 沈星河得以成功混入了川河。他寻了一个小客栈住下,吃了顿饭后才去牙行踩点。临行前他做了装备,把脸故意抹黑,又贴了胡子,便是从前的熟人在此都怕认不出他来。 他本来也没抱有多大的希望,可连走了好几个牙行都一无所获后还是忍不住失落了。他宣称自己的孩子被拐子拐了,一路追查到这儿。可没有一点关于团哥儿的消息,那些人牙子每天经手的孩子实在太多了,根本就记不得了。 况且这拐子拐孩子也是犯罪的,人牙子本来就是同流合污的,便是知道消息也不会透露了。 他茫然的站在大街上,只觉得无力透顶。他可能永远也找不到团哥儿了,他有什么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亲人!他怎么会无用到这个地步! 沈星河垂头丧气的回到客栈里,店小二给他送饭上来他也不说话。倒是店小二自己开口了,“客官是第一次到咱们川河!咱们川河好吃好玩的可多了去!从明日开始就会有热闹的市集,足足要办上半个月呢!市集上吃喝玩乐都有,客官若是有兴趣可以去玩玩。“ 侄子都找不到了,哪还有心思玩。但店小二又说市集上也会有很多人卖奴隶的,他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可有孩子?” “孩子也是有的,不过比较少。”能在市集上被卖的人通常都是来历不明的,这种一般价钱也不会很高。 沈星河牢记在心,第二日按照小二指的路到了市集上。街上都是人,好不热闹。他边走边看,路过一家买首饰的摊头时停下来了。 流放途阿灼拿了自己的首饰跟狱卒换吃的喝的,到现在为止她头上也不过就一根银簪子。在浔北是没有机会,如今正好瞧见了,那怎么也不能错过了。 摊子上的东西自然不好跟大店里头比,但胜在做工讨巧,花样倒是很新奇。他一一看过,摊主也不没有丝毫不耐烦,反而还跟他搭话。 “老爷是给家中妻子挑选的?” 他点点头,摊主指着左边的那根并蒂莲花样的簪子道:“花开富贵,这个兆头好!”又另外指了一个玉兔捣药的式样,“这个也好看,家中若是有年轻的女眷戴着也十分合适。“ 两根簪子都做工都还算细腻,他如今手里就只有五十两,只能买得起摊头上的。等日后他一定要将天底下最好的簪子首饰都捧到她面前去! 他把这两根簪子并一对耳珰都买了,花了八两银子。付钱的时候问了一句,摊主便给了指了路,“买奴隶的摊头一般都在结尾,老爷可以走过去瞧瞧。不过那儿乱的很,老爷千万当心。” 这条街很长,越往后摊位就越少。他走的两条腿都发酸了才到了结尾,远远瞧去,瞧见了一个很大的木头笼子。里头或坐或站挤满了人,还没走近一股酸臭味直飘过来。沈星河及时掩住了口鼻,边上的人哈哈大笑,“这都是梭罗国那边的奴隶,力气十分大,很能干活的!若是想要女人这里也有,个个都乖巧懂事,带回去做个妾室再好不过了。“ 沈星河顺着那人指的方向看过去,另一个笼子里果然关的都是女子,个个浑身又脏又黑,只一双双眼睛全是渴望。 他叹叹气,他如今帮不了她们了。他问了孩子,那老板直点头,”自然也是有的,老爷这边请。” 只可惜那些孩子少说也都有十一二岁了,没有一个是他的团哥儿。沈星河更失望了,那老板也不生气,只说这次不合眼缘下次再来便是。沈星河正要打道回府,大约是心有感应,一扭头对着笼子某处道:“那人拖出来叫我看看。” 阿灼在家里算账,觉得钱花的太快了。她想出一个法子来,她打算白天去茶寮卖烧仙草。浔北一年两季,眼下是最热的时候。一碗烧仙草下肚,又凉又爽,能驱走不少炎热。 把晒干的仙草用清水泡十五分,把里头的灰尘杂质都冲洗干净。再加入一大桶清水,搁入一勺食用碱,搅拌均匀后用大火煮开。煮沸后转小火熬一个小时,这期间就能熬制薄荷酱了。 新鲜的薄荷冲洗干净加入白糖用手揉搓出汁水,倒入锅中加入清水,煮到能闻到香味了就把叶子捞出来。再加入白糖不停地搅拌,等汁水变得浓稠就行了。这时候仙草也熬得差不多了,汁水已经变黑,摸上去滑滑的,桶上盖着纱布,再慢慢仙草汁倒入。再用水把白凉粉调匀了之后缓缓倒入过滤好的仙草汁里,用木棍慢慢搅拌。 没有冰箱那就用水井代替。她把仙草汁吊入井中,让井水淹到桶的一半。 第57章 第一笔生意 第57章 第一笔生意 待到下午提起来,里头的仙草冻已经成型了。她给自己盛了一碗,浇上薄荷糖浆,一口下去仙草的微微苦味带着薄荷的凉爽滑进食管里,燥热在一瞬间被安抚下来。平安同闹闹对这玩意都不是很感兴趣,是以她一个人吃的很是痛快。 寇氏怀着身孕不好用这些寒凉的,李家其他人吃了都觉得不错,李大娘一听她要拿出去卖也是很同意的,“上头若还能换些其他浇头或许会更好。“ 阿灼早就准备好了,除了薄荷糖浆以外她还另外备了蜜豆和柠檬果酱。 第二日一早她就挑着扁担往茶寮去了,闹闹留在家里看门,平安则是欢欢乐乐的随她走。 茶寮还没重新装修,里头的物件依旧是沿用石老头原先的。阿灼打了水将桌椅擦得干干净净的,转身就去烧了一大锅水。石老头钱不多也不舍得买茶叶,往日里都是丢一些下等的茶叶末在里头煮开就成了。阿灼换成了竹叶,这样煮开的水会有一种竹子的清香味。 方圆几里地就她这一间茶寮,现在还没人经过,就剩下她跟平安。阿灼坐在台阶上发呆,沈星河已经走了两天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收获。他在的时候她还不觉得,他不在身边了她才知道习惯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夜里一个人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想着沈星河是不是吃好睡好了。又怕他身份暴露被抓进去,她生生愁的不行,只盼着他快些回来。 “也不知道他找到团哥儿了没有。若是没找到,那他定然十分的失望。”阿灼都能想到找不到人后他满面失落的样子。 由远及近的“嘚嘚嘚”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站起来,原是一个赶牛车的汉子。他慢慢将牛车停下,朝着阿灼喊:“小娘子来碗茶!” 阿灼出门时将头发全部盘起来,又用了布巾扎起来,瞧着就同一个普通的妇人没什么区别。她拎起铜壶给男人倒了满满一大碗的水,男人低头一看,这茶水颜色澄清,半点茶叶沫子都瞧不见,顿时就道:“小娘子你这也太小气了!从前老石头也抠门,也不能这样啊!” 这茶水是一文钱,虽说不是个大钱,但男人也不肯吃亏。 阿灼也不辩解,“大哥先喝喝,我这水也是一文钱一碗,不过续杯不要钱。” 男人一听续杯不要钱脸上的神色倒是好一些了,他尝了一口这水,竟然有一丝清凉,还带着一些甜味。他猛地喝干了,一抹嘴,“再给我添一碗!” 阿灼又给他添了一碗,他喝了以后通体舒畅,也没觉得那么热了。他略有些不好意思,“先前是我说话不中听,小娘子这水可比石老头的茶叶沫子好喝多了。” 自然是好喝的,她烧水的时候往里头添了一滴灵泉水。这灵泉水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当然那是再日日都喝的前提下。而她这一大锅里只放了这一滴,功效便大大打了折扣,这水入口便是比其他水要更甘甜些。 而且还有一丝镇定安神的功效,在这炎炎夏热里最合适不过。 “小娘子这儿除了茶水可还有别的?” “有仙草冻,还有早上蒸的肉包子。大哥可要来一碗?” 男人一时不解,“这仙草冻又是个什么?给我来三个肉包子,至于这仙草冻……便来一碗叫我尝尝!”他扭头看了那木牌子,上头写着仙草冻是三文钱一碗。 不算便宜了。不过这男人是倒货的,比起一般的乡下汉子要富庶的多。阿灼先将包子给他端来,又问:“仙草冻有两种口味的,薄荷糖浆同蜜豆,大哥要哪一种?” “薄荷的!甜口的我怕是吃不惯。”这天实在太热了,男人撩起衣服下摆当扇子不停地扇风,也无法驱走这燥热。一碗仙草冻搁在了他眼下,他一看,黑漆漆的,瞅着像豆腐,但又比豆腐光滑许多。上头淋着一层糖浆,中间还插了一片薄荷叶,一黑一绿的搭配在一起叫人看了就觉得凉爽。 “这闻起来怎么有股药味?”男人端起碗来也不急着吃,而是仔仔细细的打量。 ——我以前从未吃过这玩意,这究竟能不能下嘴的?这要如何下嘴,可不能叫这小娘子笑话了! 阿灼抿唇,往碗里放了一把勺子,“大哥尝尝!今日是我第一天开张,这碗就送你了。” ——是哩!三文钱一碗也不便宜呢!若是不好吃又不能同她计较。 男人半信半疑的吃了一勺子,那滑溜溜的仙草冻一入口便是凉快极,薄荷糖浆清凉中带着一丝甜,也不用多咀嚼,直接就咽下去了。男人又连吃了好几口,“这仙草冻还怪败火的!若是能带回去给我家里人尝尝就好了!” ——家里三个孩子还从未吃过这东西呢! 阿灼拿了两个竹节出来,这都是沈星河闲来无事做的,上头还有盖子,盖上里头的东西就不会洒出来了。男人要了一个蜜豆同一个薄荷糖浆的,阿灼给他用稻草扎紧了放在边上。 肉包子做的很地道,皮薄多汁,也不知用了什么调料,竟然还有一点点辣味。男人就问:“可是茱萸?” 她摇头,茱萸的味道不够好,她这些都是当初在山上摘的野辣椒。不过家里那些存货都要用光了,想来得找机会再进山一次,最好能弄一些辣椒种子然后自己回来种。她有灵泉水,想必种出来的东西会比寻常的更好吃一些! 男人还另外要了四个肉包,一共付了阿灼八文钱,等歇够了就赶着牛车走了。临走前还笑呵呵道:“这仙草冻果然是好吃,下回我再来!” 她看着掌心里的八文钱,第一笔生意就这样做成了?这钱不算多,可万事开头难,以后慢慢都会好起来的。阿灼将钱收好,招呼平安回来。有了这开头后面就容易多了,她那一桶仙草冻到下午就卖得到差不多了。阿灼将茶寮收拾干净把门也锁好就带着平安往回赶了,闹闹就在家门口等着她们,老远看到了就奔过来。 ——蠢女人,你们怎么才回来! 第58章 重男轻女 第58章 重男轻女 她摸摸闹闹的脑袋,“今天辛苦你了。我这就给你们做饭去!” 到了夜里她始终睡不着,只能披衣出来。闹闹掀掀眼皮,又偏过脑袋继续睡觉了。平安挪到她脚边,阿灼揉揉它的狗耳朵,心思却不在这儿。 “家里没人还真是怪孤寂的。"说来也很奇怪。上辈子的时候她独来独往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相反还挺享受。 夜畔寂静,只有天上的星子闪着芒,阿灼靠着土墙哼起了小调,目光盯着门口的小路,期颐着那个人的归来。 阿灼卖了三天的仙草冻,刨去本钱赚了一百八十文。许多客人都是当场吃了又要带一盅走,家里的竹节杯都不够用了。寇氏过来帮她一起洗仙草,语气都是羡慕,“阿灼你可真厉害!咱们村子里会绣花的妇人一个月绣帕子也赚不了这么多钱呢!” “我也是投机取巧罢了!”仙草冻的制作方式并不难,村里有妇人来请教她都告诉她们了。想来用不了多久,这镇上四处都有仙草冻卖了。 “我要是你才不说呢!这是赚钱的法子,要我说你就是人太好了,那些个长舌妇人背后不知道怎么说你呢!”寇氏替她不值,“你同沈郎君到此处人生地不熟的,处处都是要用钱的,如今倒好把法子告诉人家了,回头人家定然要来同你抢生意的!” 阿灼但笑不语,仙草冻这玩意也就吃个新鲜,而且也不能当饭当主菜吃。若是在京昭等富贵之地说不定还能弄点花头,但在浔北,吃饱就是最大,这些消遣的点心实在不是必备品。 熬仙草的时候寇氏撑着肚子叹气,脸上都是焦虑。阿灼就问她原因,寇氏缓缓道:“我大姑姐回来了,想来是在婆家过得不如意,我看着心里也不好受。“ 李旭的亲姐姐李露儿五年前嫁到了山那一头,婆家是做杀猪生意的,日子倒也过得有滋有味,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李露儿这几年就生了一个女儿,为此婆家没少抱怨。 “前两次回来的时候大姑姐脸上还有伤。我男人气的拿了刀就去打人,当时打完是好的,可过后还是照样如此。到底是我们理亏,娘也只能抱着大姑姐哭,其余的都帮不了她。” 阿灼不解,“理亏什么?就因为没能给他生个儿子吗?生男生女又不是女人决定的,这种事也是要看缘分。难道成亲就只为了生儿子吗?” 这话说的也有些道理,可到底还是过于匪夷所思了,寇氏还真接不上话来。阿灼心软,摸摸寇氏的肚子,“这是你的孩子,你心里希望它是个男孩。可它若真是个女儿,你就不欢喜了吗?” “都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怎么不欢喜!”寇氏捂住肚子急忙道:“若是男娃娃那最好不过,但若是个女娃娃我也会爱若珍宝的。” ——可若是个女娃娃,那我必然得抓紧时间再给相公生个男孩才是!李家总要传宗接代的,没有男娃怎么行!我若是生不出男娃,以后如何在婆家抬起头来做人! 寇氏的这几句心声叫阿灼目瞪口呆,也是到这一刻她才终于清楚了。这里不是讲究男女平等的现代,这里是以男子为天的大魏。女子没有地位,对自己最大的追求就是为夫家生一个儿子来传递香火。 同样是身为女人,分明也遭受了重男轻女的委屈,可等自己成了媳妇、婆婆以后依旧还要走这样的老路。 愚昧、无知又可怕。 这实在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 沈星河是在第四天的夜里到家的,阿灼听到动静一狼一狗的叫声后披衣起来,他一身狼狈不说,背上竟然还有一个更狼狈的人。阿灼赶紧开门让他先歇会,沈星河背着人到了另一间屋子,“阿灼劳烦你打盆水,家中还有药吗?” 她并不多问,转身就去打水。男人伤的颇为严重,身上没一块好肉,而且还在发热。阿灼把水盆放在桌上,“你先给他擦身子。“她出去等着。 沈星河手脚很快,将男人身上脏的不成样的衣服扒下来,给他换了两遍水才擦干净身子。他在里头唤阿灼,“他身上有伤,你帮他瞧瞧!” 她一一看过,“身上的都是皮外伤,看着骇人,其实没伤到骨子里去,养养就好了。最要命的是他后脑勺那处,像是从高处摔下来磕的,里头应该是起了血块,所以他才迟迟不醒。” “可能救?”沈星河一脸焦急。 ——可千万要救活他!他若是死了,整个大魏就没有指望了! 阿灼一愣,认真的去看炕上的男人。他的头发应该是粗粗的洗过了一遍,沈星河干活不细致,就用布随便擦了擦,现在还在往下滴水。饶是他浑身都是伤,连脸上也有几处青紫,可仍不能掩盖这张俊美非凡的脸。 该怎么说呢?沈星河生来就是一张意气风发的将军脸,义薄云天,豪气万丈那种。而躺着的男人即使此刻狼狈,仍难掩贵气,这种气度不是一般人家能够养出来的。 沈家出事的时候睿王本来是要杀回来的,但途中也出了事情,后来人就不知所终了。 而沈星河不会无缘无故救人回来,她心里已经确定了,这人八成就是封桁。 外伤倒方便,家里还有以前沈星河用剩下的药,可是脑子的伤就比较棘手了。她是学中医的,在这方面的经验并不多。阿灼也不骗他,“明日把大夫请来!” 沈星河点点头,等处理好了男人的外伤后两人离开屋子去了灶间。阿灼起锅给他下面,沈星河在院子里用井水冲了一把凉,洗去了尘土。他光着上身进来,阿灼见他精壮的上半身有些不自然,“夜间凉,你还是把衣服穿上,回头别得了伤风。” “无事,我火气重,正热着呢!”沈星河也不是故意要逗她,而是这一路回来都在赶路,日头又大,他浑身都是汗确实是热的不行。 第59章 耻辱钉 第59章 耻辱钉 阿灼给他下了一海碗面,里头卧了一颗荷包蛋,出锅的时候还悄悄往里头滴了一滴灵泉。 沈星河一碗吃下去果然精神百倍了,“果然还是家里好!我在外头只觉得又累又饿,回了家里才觉得舒爽。” “刚吃饱了不能马上睡,你去院子里走几圈。”她把平安赶出去,自己去收拾碗筷。 闹闹趴在门口打瞌睡,眼皮要闭不闭,沈星河看了惊奇,“这狼还真跟下来了?” 阿灼就把这几天的事情简单说了,沈星河一听气个半死,“那混账东西居然还敢来!早知道我上次我就把他腿打断……”他意识到说漏了嘴,讪讪的看着阿灼,怪手足无措的。 阿灼只当瞧不见,将碗筷洗干净后走出来同他一道在院子里站着。他头发上还有水往下滴,她看不过去就让他坐下,主动给他擦干。 ——还是家里舒服,也就只有阿灼会管我头发干没干,以后再不能离开她半步了。 她用了两张帕子才把他头发擦的八分干,沈星河不叫她再擦了,“别忙了,这风一会就能吹干。你坐下,咱们说说话。” 阿灼在他边上坐下,沈星河有几分踌躇,也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阿横的身份我要怎么开口? 阿灼挑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同我说?” 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重重点头,“阿灼,你会替我保守秘密的是不是?” “我是你妻子,在这世上我们彼此依靠,我们可以全心全意的相信彼此。”阿灼主动牵起了他的手,“亡命天涯我都陪着你了,你还有什么吓人的事情是我不能接受的。” 他先是一愣,然后明了的一笑,“是我多虑了。在这世上除了你,我还能再相信谁?我救回的那个人正是睿王殿下封桁,阿横是姑姑给他取的小名,因为他从小就蛮横。我没想到他会被人当做奴隶贩卖,我见到他的时候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同十几个奴隶一同被关在拥挤的笼子里,身上又脏又臭,如果不是那双熟悉的眼睛沈星河肯定都要错过他了。明知道老板是故意讹诈,他还是毫不犹豫的花了二十两银子把他带回来了。 纵然早就猜到了,但阿灼还是抽了一口气,“我听闻他在回京昭的途中失踪的,说是摔下了山崖。封杛派了那么多人去找都无疾而终,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在海里溺死了。“ “那是阿横命大不该绝!这皇位怎么来的大家都知道,他到现在都迟迟不敢举办登基大典是为了什么?因为他根本就没有传国玉玺,所以他不敢!”封杛害他沈家一门,他是肯定要报仇的。如今找回了封桁,便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 只要封桁苏醒,他们就能杀回遂南,将封杛这畜生千刀万剐! 她扣扣他的掌心,将他从滔天的怒意里拔回来。沈星河往靠背椅上一倒,他生出一种无力的绝望感来,“我真恨不得立即就杀回去,将他活剐了方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我知道。可越是这样,你就越要忍耐。”阿灼没经历过这些,但她知道沈星河心里不好受,这些仇恨如同一座大山,会一直压着他。 如果这辈子不能报仇,他这话一生都会活在阴影里的。 “我隔着笼子看见阿横,我就想到了我爹同我大哥。你说他们死的时候该是怎样的凄凉?”堂堂的镇国将军,立过多少战功,竟然就这样带着污名死在了北漠。 对一个顶天立地的将军而言,那是多大的耻辱! 封杛为了一己之私将他们沈家钉在耻辱钉上,这笔烂账他早晚要算清楚! 统共就两间睡觉的地方,如今一间给封桁了,那他们自然是要睡在一起了。之前也不是没有过,但隔了几日没见两个人都有几分害羞。 “茶寮的事情还需要你亲自盯着。”这些主外得到事宜还是需要男人出面的。 他点点头,阿灼问他关于以后有什么想法。她知道他并不是一个会缩在女人身后的男人,她开茶寮,他不可能会留在里头整日里帮她招呼客人。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从军。”浔北城往南五十里有一座山头,那里驻扎着大魏的十万大军。 浔北地界从来就不安稳,大大小小的仗不知道打了多少年,也就这两年才开始好些。驻扎在浔北的将领是周勋,沈老将军对他有知遇之恩。周勋也是朝中少有的忠臣,如果他能参军取的他的信任,最好再能说服他,那届时他们的把握就会更大。 “这毕竟是一件大事,你要考虑清楚。”周勋或许不满意新帝的手段,也或许惋惜恩师一家的遭遇。可他是大靖的将军,你叫他造反,他未必肯答应。 如果他不答应且还愚忠,那沈星河的处境就很危险了。 这一点他当然也想到了。但现在一切都只是想想,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二天天一亮他们就去看封桁,他还是没醒。阿灼拿了钱让沈星河从镇上请个大夫回来,“雇辆马车!”镇上的郑大夫略胖,活动量大了就喘。 郑大夫就是上回不收她药钱的人,他生的一副菩萨心肠经常看病不收钱还倒贴药钱,附近的居村都喊他郑华佗、不过郑华佗可不爱运动,挺着个大肚腩走几步路就喘,这一路马车过来都觉着累,“这颠的我屁股都成两瓣了!” “你这夫君可真是个急性子,连早膳都不给老夫用,急吼吼的把我拽过来!”郑华佗气得要命,一边扶着老腰一边往里头走,“走走走,这就去看看!” 抱怨归抱怨,郑华佗看病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他给封桁把了脉,又仔仔细细检查了浑身上下的伤口,得出的结论同阿灼是一样的。 “外伤都是不打紧的。这脑子的伤就很棘手了,若是血块不消,他很难醒来。或者就算他醒来了,这血块堵在这里也不是好事,运气好点可能就是失忆,运气不好早晚也都是要瞎了。” “您不是唬我!”沈星河以为是他在记恨自己刚才不懂规矩,一叠声的赔罪。 第60章 酱香饼 第60章 酱香饼 郑华佗更生气了,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他一个做大夫还能瞎说不成! “爱信不信,不信拉倒!”说着就要出门离开这地方,一大清早的饭都没吃就过来看病,还要被污蔑,他真是气都气饱了! 阿灼拉住他,“我家夫君不会说话,您又何必同他一般见识。不如先留下来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郑华佗哼哼,阿灼知道他是个老傲娇,急忙哄着人去灶屋。她今儿特地拿黑豆磨了豆浆,里头兑了灵泉水煮开,喝上一口便精神百倍。 还有这酱香饼,老远就闻到了这香气,可把郑华佗的口水都引下来了。 “你这做的是什么?怪香的啊!”他抽抽鼻子。 “我手艺不精,还请郑大夫不要嫌弃。”灶屋里有些闷热,阿灼便让沈星河另外搬了小桌子到院子里去。 煮开的黑豆浆很醇香,阿灼磨的时候还加入了黑芝麻,再加上这灵泉水,郑华佗只觉得比自己从前喝过的都要好喝。 “你这豆浆喝起来一点都不沙,这渣过的这么干净?”外头卖的豆浆总归过滤的不够彻底,喝起来老有一种沙沙的感觉。 “只要耐心些,多滤几次就成了。”食肆的老板哪有这么多耐心在,至多滤一次,自然口感不够好。 喝了大半碗豆浆后重头戏终于来了,阿灼端着一盘刚出锅的酱香饼过来。要做酱香饼并不难,其中的酱料是灵魂。 有些酱料闻着很香,吃起来去很咸,吃多了还会腻。 她在现代的时候研究了很久才找到了一个最合适的酱料方子。洋葱、蒜和生姜剁成末备用,一勺番茄酱、两勺她前段时间捣鼓出来的豆瓣酱、一勺白糖、一勺蚝油、小半勺胡椒粉、一勺辣椒粉用清水和均匀了,等锅中油热之取出一点倒入面粉中搅拌均匀,这就成了油酥。再把洋葱蒜末生姜倒入剩下的油中,倒入调好的酱汁用小火熬个几分钟,临出锅前撒上一把白芝麻就成了。 她用来做饼的面是提前发好的,因为揉的够久,这面十分的酥软,再配上她的酱,一口下去能鲜掉了舌头。 郑华佗尝了一口,后面也顾不得烫了直接上手吃了好几块,边吃边点头,“我可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酥饼!”浔北惯爱吃酥饼,干巴巴的又没什么味道,唯一的好处就顶饿。 “这可不是酥饼,这叫酱香饼。”阿灼为它正名,她发现了浔北的人都吃的比较重口味,若是茶寮早上卖这个,说不准生意也会很好。 郑华佗吃了好几块,阿灼不给他再吃了,“虽好吃,可过犹不及。您是大夫,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 “几块饼子也不给老头子吃,真小气!”郑华佗悻悻然,不情不愿的去喝豆浆了。 “你觉得味道如何?”阿灼询问沈星河。 沈家没有没落的时候早膳都是很丰富的,不过都吃的很清淡。在浔北这些日子他也习惯了阿灼做重口味的东西,如今吃着也觉着甚好。 “那你们说我若是拿这个去卖,可会有人光顾?” 郑华佗第一个举手,“要不这样,你到镇上来卖,我天天去买!这村子里地方小,而且家家户户赚钱都不容易,未必肯花钱。” 她听了这话开心,郑华佗在浔北生活了几十年,他的口味也代表这大多数人的口味。她心情不错,大方的又给了他一块,“承您吉言,回头镇子上茶寮开张了,我定然要请你您去的!” 村子里盖房子一般都是找村民帮忙,条件好的按天结工钱,条件不好的便是三顿都管饭。左右家家户户都是都会有难处的,互帮互助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们在这里也不认得其他人,唯有一个李家。沈星河去找了李旭,后者一听立即就答应下来了。沈星河这边是给一个人一天二十文的工钱外加早中两顿饭,李旭还觉得太多了,“寻常十五文就行了。” “天热,而且茶寮离村子也不近,多下来那五文钱也是我同阿灼的一份心意。”他们不缺这些钱,不如卖个好。 村子里又人是做木匠的,稍微看了看阿灼给的大致图纸就明白了了,当下召了十个汉子去干活。阿灼则是尽心尽力的每日给他们准备早中饭,今日她原先是准备蒸馒头的,但是家里的蒸笼不够大,她就想着去李家借一个。 刚进李家的院子就听见了哭声,“自打我嫁给你,我自问做好了一个妻子该做的事,上至孝顺公婆,下至体恤夫君,你还要我怎样!”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有的没的!总之我说你有错就是有错,今日我是一定要休了你的!” 阿灼没好意思进去。寇氏之前说李家的大姑娘从娘家回来了,好像是同夫家闹得不愉快,不曾想竟然要到了休妻的份上。 里头又哭又闹,持续了好一阵子,最后一个壮硕男人被李杨用扫把打了出来。李杨素来都是老实巴交的,这次也是动了大怒:“滚!再敢来老子打断你一双腿!” 被打出来的男子骂骂咧咧的朝里头吐口水,“你请我来我还不想来呢!休书我已经给了,李柳休要再回我甘家!” 阿灼急忙躲到一边去,等男人走远后才现身。她本来想这是人家的家事,她这时候不方便进去,但寇氏眼尖,“阿灼来了啊!快进来!” 院子里一片狼藉,寇氏正在把撞翻的筐子捡起来,阿灼看她挺着个肚子不方便,赶紧上去帮忙。寇氏牵住她的手,“家里出了事,叫你看笑话了。” “哪里的话!我原是想过来借蒸笼的……“她目光瞥见边上一个穿蓝衣布裙的妇人,眼瞧着模样比寇氏大不了几岁,模样生的也是清秀,可眉间忧愁不断。 李母将蒸笼拿出来,强撑着笑容对阿灼道:“想是急着做饭,快去!” 到底是人家的家事,阿灼不好多问,当下道了谢就准备离开。错过李柳身边的时候,听到了她悲戚的声心。 ——活着实在太艰难了。如今我被休,连累爹娘颜面无光,以后还要带着孩子回来拖累娘家,倒不如死了痛快! 第61章 想爹娘 第61章 想爹娘 阿灼抬头,李柳却背过身,但微微颤抖的身躯还是昭示了她哭的很厉害这个事实。 她蒸了馒头,带上一罐子自己做的萝卜干去了茶寮。沈星河入乡随俗,光着膀子也干的热火朝天。阿灼站在院子外头喊他,沈星河忙跑过来,“怎么还是过来了?都说好了我回头会去镇上给他们买吃的。” 他是心疼阿灼的,这么热的天一个人提着篮子走这么远的路过来送饭。 而且…… ——阿灼给别的男人做饭吃,我不开心哩! “外头做的哪有我做的好吃!快把篮子提进去!”里头都是光着膀子的男人,她不方便进去的。 男人们干活都很快,况且她给的工钱也多,饭更是管饱,自然满身干劲。阿灼对此非常满意,她已经迫不及待想开张做生意了。 回去的路上她又瞧见了李柳那不是玩意的夫婿,他手里拽着两个孩子,一个刚到他大腿,一个才到小腿,两个孩子哭得惊天动地,可做父亲的却狠心决然,“我都不要你们娘了,自然也不会要你们了!” ——翠儿已经怀孕了,回头保准给我生一个大胖儿子,我再要这两个拖油瓶做什么! 两个孩子踉踉跄跄的往前敢,小的那个走几步就摔一下,膝盖都磕破了。他们的父亲此时一点情面都不讲,只想快些将他们转手出去,好去跟自己的新相好的过快活日子。 “你尚且是一个父亲,对待稚子竟然如此残忍,简直枉为人父!”阿灼看不下去了,厉声斥责他。 甘能一愣,正要发火骂人,但一看是个貌美的小娘子,硬生生的把一句骂娘忍了下来。阿灼指着孩子破皮出血的膝盖斥责他,“虎毒尚且不食儿,你竟连畜生都不如!” 她将孩子拽到身前来,另一个大点的孩子也挣脱了甘能的手躲到她身后去。甘能气笑了,“我管教我自己家的儿子,你这小娘子出来管什么闲事!” “你欺负两个孩子算什么男人!大靖的律法有规定,无媒苟合是为犯法,若无媒苟合后无故休妻且同姘头有了孩子,那便是罪上加罪!如果李柳此刻去浔北衙门告你,你是要蹲大牢的!” 她并不是胡诌的。大魏历代君主里头出过一个昏君,这皇帝十分宠爱一个妃子,在她枕头风下做出了宠妻灭妾这样的混涨事情来。逼得皇后放火自焚,太子则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撞柱而死,皇后母家是镇守边疆的大将军,知道消息后带着三十万精兵一路杀回来,也不篡位就是逼着把贵妃母子交出来。 最后帝王逼不得已只能把人交出来,那将军是当着帝王的面把贵妃母子千刀万剐了。后来这帝王被迫禅位给自己的弟弟,没几年后就病死了。 而后大魏就有了这条律法,可以纳妾,但必须有官府的文书。若没有那便是无媒苟合,所孕育的孩子就不被家族承认,日后更是没有任何的继承权。 普通人家自然是没有这个钱的,权贵人家只要行事低调些也不太会有人去举报,所以这条律法其实也并未有多大用处。 甘能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白丁一时半会还真的被唬住了,阿灼厌恶的看着他,“这俩孩子我会亲自送回李家,你可以滚了!” 她一手一个牵着孩子往回走,甘能站在原地想了想觉得反正只要能摆脱这两个拖油瓶就行了,至于谁带走的他是半点不关心的,于是掉头就走。 “哥哥,爹爹不要咱们了吗?”小的那个不断回头,看着甘能跑没了影。 大的那个已经懂事了,他晓得是爹对不起娘,抿着唇一言不发,可通红的双眼还是出卖了他。稚子无辜,大人的事情何必牵连孩子呢? 阿灼身上还有剩下的两个馒头,给他们一人一个,“慢慢吃!” 大约吃了她的馒头,两个孩子也慢慢打消了对她的戒心,甚至还告诉了她他们的名字。小的的那个叫小牛,大的那个叫大牛,阿灼抽抽眉头,这乡下人取名还真是淳朴的很。 她把两个孩子送回了李家,李柳一下子扑过来抱着孩子就哭,李母更是嚎啕大哭,“这天煞的狗东西啊!连孩子都不要了!” 李杨提着斧子就要出去,李柳眼疾手快的拦住他,“爹你就算砍死他又能怎么样!他铁了心不愿意跟我过,要把那贱皮子娶回家,如今更是连儿子都不要了,你砍死了他还要给他赔命,不值得啊!” 斧子从他手里落下来,李杨仰着头,眼泪无声无息的滑下来。他就一儿一女,并不像其他人家一样只疼儿子。李柳是他的长女,他也是如珠如宝的搁在手心里宝贝着长大的! 他如今只怨恨自己当初瞎了眼,竟然把闺女许给甘能那个畜生,如今瞧着李柳这般模样,他心疼的一塌糊涂。 “是爹对不起你!爹当初不该把你嫁给他的!” 李柳直摇头,哭着喊:“是我不好,叫您同阿娘也跟着我一起遭罪了。我被休了,日后村子里的人指不定怎么说你们的闲话……爹,是我不孝顺!” 寇氏同李母也抱在一起哭成一团,阿灼背过身,心里头也酸胀胀的。她想起远在京昭的父母了,虽然她是穿越的,可在这里她感受到了以前没有感受过的亲情。 她阿娘是很柔弱,可关键时刻也会把她护在身后,知道她要嫁给沈星河更时候是哭红了眼睛。 “阿灼,是娘没用,才叫你受这样的委屈!”临走的时候她娘更是把首饰都变卖了换成了银票给她带着,只不过在路上都被抢走了。 那是一个软弱的母亲唯一一次的强硬,为了保护她可怜的女儿,明明是最柔弱的身躯,可硬把她护在身后,大有谁敢动阿灼她就去跟人拼命的架势。 阿娘最后妥协也是为了夫君,阿娘说如果不是因为她爹还活着,她一定会一死了之,绝不会叫大房找到理由威胁阿灼。 她想家了,想爹娘了。 第62章 活着的勇气 第62章 活着的勇气 哭够之后李母带着两个孩子先去休息,李杨在院子里把砍柴当做发泄,寇氏则是拉着阿灼一同陪着李柳。李柳面色憔悴,眼里始终含泪,“我从前只觉着他为人爽快仗义,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狼心狗肺的玩意。他瞧着我不喜便罢了,可孩子是他的,他也不要了。那个贱皮子就那么好!好到他宁可抛妻弃子都要娶她过门!” 寇氏也跟着一块骂那个女人,阿灼听不下去了,“如果甘能真的没错,怎么会走到如今的田地?那个叫李翠儿的如此嚣张便就是甘能放纵的!若他坐怀不乱,李翠儿百般诱惑又能如何?她固然可恶,可更叫人恶心的难道不是甘能吗?“ 李柳同寇氏呆愣了,阿灼叹叹气,“这世道女人本来就不容易,没有必要把自己看的过于低下,倘若自己都不爱自己,还指望谁呢?” 夜里同沈星河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阿灼还有些唏嘘,“都默认了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可真埋怨起来却不会去怨恨罪魁祸首,这是什么道理?” 沈星河自然是不懂的。他家里也没这个纳妾的事宜,他老子同大哥都是一等一的好男人,他觉得自己有被中伤,“那也有好男人的啊!我爹同我大哥就是啊!当然我以后肯定也是!” 阿灼被他逗笑了,“那日后你若是纳妾怎么办?” “不会的!我若对不住你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他立即表态,“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对不住你的!” 阿灼白他一眼转身去给封桁换药,都好几天了他都没有要苏醒的意思。每日里都是靠着沈星河给他灌点流质为生,身上的伤倒是好的差不多了,可阿灼担心他再也醒不来了。 沈星河也一样担心,但他素来乐观,“我相信他一定会醒来的。他是个要强的人,绝不会丢下太后娘娘一人的。” 两人洗漱完后沈星河见她穿好衣服提着灯笼往外走,当下好奇,“你不睡觉啦?” “你且先睡,我去去就回。你放心,我带着闹闹一道去。”她白日里听了李柳的心声,知道她有轻生之意。白日里李家都有人,唯有到了夜里李柳才会有机会。 李家待她很好,她不会选择在娘家上吊自尽。 唯一有可能的便是夜半时分一个人去投河。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管自己猜测是否准确,她总要去走一次。没有最好,若是李柳真的要去跳河,她也能救她一回。 夜里路黑,即便提着灯笼她也走的很小心,好在闹闹在前头给她开路,她也并不觉得害怕。 李柳站在河畔中央,河水已经漫过了她的腰,她拖着步伐慢慢往前挪。夜里的河水冰凉刺骨,可她的心更冷。所嫁非人,命运叫她承受了这么悲痛的事实。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能怎么办?被夫家休弃的女人该如何自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即使爹娘心疼她,能留她一时,难道能留她一世吗? 倒不如就这样死去,落个以死明志的好名声,也不至于叫爹娘被人瞧不起。 “你若死了,你的两个孩子你指望谁来照顾?” 李柳停下来了,她一回头,阿灼提着灯笼就站在岸边。阿灼面容无悲无喜,也不大声喊人来拉李柳,反而用平静的口吻同她说话,“你爹娘如今看着身子还不错,弟弟弟妹也是好人,可爹娘总有离开的那一天。舅舅舅娘人再好可终究不是父母,你的孩子日后不会委屈吗?” “可我活着也只是给他们丢脸……” 阿灼不耐烦的打断她,“你做了什么见不得的事情吗?你不是因为偷汉子被休的,你在夫家贤惠勤快,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你的好。是因为甘能不够好,他对不住你同孩子,错在他,要丢人的也是他!你不明不白的就去寻死,外头人才会瞧不起你!” 从未有人对李柳说过这样的话,她是个普通的农家女,在家时一切听爹娘的,出嫁了听夫君的,她的观念里女人就该听从男人的主意。若是丈夫不开心那定然都是妻子的错,正是因为她做的不够好所以丈夫才会外头找人。 李柳心乱如麻,这夜里风太凉,阿灼吹得发冷,再这样下去两个人都要冻感冒了。她叹了口气,语气终于软下来,”你连死都不怕,那为什么没勇气活着呢?我若是你,便是爬也要把这一关爬过去。男人如何,女人又如何?难不成没有男人女人就活不了吗?“ “咬着牙挺过去,你又怎知道以后迎接你的不是好日子?” 李柳到底是没死成。阿灼同闹闹把浑身湿透的她送回了李家,而李母大半夜起来不见了女儿立即就以为她是出去寻死了,一家几口人正要出去找她呢,冷不防李柳回来了。李母见她浑身都湿了,还在不停地发抖,当下一巴掌扇过去,“你怎么就能去寻死呢!” 打完以后又心疼,一把搂到了怀中哭的稀里哗啦,“你若是死了,你叫娘怎么办啊!我把你养大,难道你就为了一个畜生不要爹娘了吗?” 李柳也哭,李杨在边上也红了眼,李旭更是要给她下跪,“沈娘子今夜要不是你,我姐姐就凶多吉少了……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但凡以后你有用得上我的,你尽管说!我李旭一定做到!” 阿灼哪里会让他跪下,急忙拦住他,“你言重了!都是邻里邻居的,我们初来乍到,你帮了不少忙!今夜也是凑巧,我不过是劝诫了几句,全靠她自己想明白。” 李柳的两个孩子也被惊醒了,跑出来一人一边抱着李柳大哭只喊着让娘亲不要撇下他们。在场的听了都红了眼,阿灼更是指着孩子问李柳,“你就当真忍心让他们从此没了娘?” 李柳直摇头,“阿灼姑娘多谢你,我再不会有这种念头了!” ——再难我都要挺过来,为了我的两个孩子,我一定好好活着! 第63章 茶寮开张 第63章 茶寮开张 见她已经彻底打消了寻死的念头阿灼总算放心,她也准备回去了,李旭一定要送她。两个人一前一后隔着一段距离慢慢走着,阿灼道:“我那茶寮开张了只我一个人定然是不够的,你回去问问你姐姐,她可愿意来帮忙?” 李旭错愕,阿灼调皮的眨眨眼,“自然不是白干的,一个月五百文钱,若是生意好我再给她加。”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了!原先李旭都想着了就算姐姐回了娘家也没什么,他大不了就养着姐姐同两个外甥。可白吃白喝的话姐姐定然心里不痛快,但姐姐也没什么特殊技能,便是想赚钱都难。 阿灼的提议正好解了这燃眉之急,但是这五百文钱是不是太多了?李旭有些不好意思,阿灼摆摆手,“你姐姐是勤快的人,我这工钱不亏的。” 李家对她有恩,她便投桃报李,人与人之间不就是这么相处的嘛! 沈星河也没睡着,一直站在篱笆门前,老远看见了他们赶紧跑过来。李旭打趣他俩,“既然沈大哥来了,那我这就回去了!” 等他走后阿灼才将事情简单说了,沈星河听了也很愤恨,“这甘能真不是东西!不过你怎么知道李家姐姐会寻死?” “她心中有怨,可既做不出捅死甘能或者手撕李翠儿的事情来,只能为难她自己了。她人不错,只是过于绵软了。”阿灼只希望着她能彻底想通,然后迎来新生。 爱情有则固然好,可若没有也不必执着。 日子是自己的,总要过好它才是。 茶寮在一个月已经全部翻新完了。阿灼找镇上的先生算了一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开张了,她提前找人编了很多高竹筐,从山上采了很多的花回来插进去。 仿着上一世看人家开张的模样,弄得红红火火的。 沈星河打趣她,“你这会子高调,难道不怕暴露了身份?” 她踩他脚,“怕什么!谁能知道靖康侯府的嫡女竟然做的一手好菜。”新店开张,若是不好好造势,那回头才难呢! 李柳也来帮忙了,她比起一个月前看着要精神许多了,看着是慢慢走出来了。其实之前阿灼有提议她去县衙击鼓鸣冤的,“历来虽没有人这样做过,可这条律法是确实存在的,你赢的几率会很大。” “我并不是为了那个男人,我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但当下女人的地位就是很低,就算我去告赢了,最终人们还是会怪罪于我。我没什么,左右也就这样了,可是我的两个孩子何其无辜,我不想叫他们委屈了。” 为人母亲的,往日里再如何软弱无能,可事关自己的孩子,她也会拼尽全力去一战。 阿灼明白她的意思,也不再劝了。 今日茶寮第一天开张,她搞了一个活动,前五十名每人都能打五折。寇氏听了以后很困惑,“什么叫打五折?” “就是只收一半的钱。”她早早就起来准备了,酱香饼做了好几张,还另外准备了小笼包同煎饼,还老早就使唤沈星河起来磨豆浆。 寇氏惊的一喊,惹来其他人纷纷侧目,又急忙压低了声音,“阿灼你这也太大方了!那要少赚不少钱哩!咱们都是小本买卖,这可使不得的!” “只是前三天而已。看似好像是我们亏了,可这算是一种宣传手段了。”浔北的条件艰苦,有钱的人都不多,若有便宜可占自然就会有很多人来了。 而且她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她相信只要吃过她东西的人一定会成为回头客的! 见她如此信心百倍的模样寇氏也不好意思泼她冷水了,她今日也是来个阿灼帮忙的,但阿灼怕她动了胎气只肯叫她在后厨帮忙烧水。 李柳负责端盘子,她对这些木头做的盘子、碟子很是赞叹不已,“这样也不烫手,摔了也不会碎,沈郎君真是聪明!” 沈星河在外头兼职掌柜的,闻言笑着大声回答:“阿灼教的好!” 几个人顿时哈哈大笑,把阿灼弄了个大红脸。寇氏摸着肚子安慰着乱踢的孩子,倒是很羡慕阿灼,“沈郎君待你是真好。” “我对他也很好啊!不管什么感情,总是双箭头的。你先对他好,他才会对你好。”如果不是她不顾一切的把他从山神庙里救出来,他也不会豁出性命的去跟那两个狱卒拼死搏斗,如若不然他们俩现在早就死了。 她不认为一个人要理所当然的对另一个人好。感情是双向的,只想着索取而不想着付出,自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寇氏略懂了一点,阿灼淡笑着回去忙了。 她早早就就做了准备,提前把镇上一些小乞丐召集在一处,给了丰厚的钱让他们在镇上到处走,边走边给她打广告。 所以茶寮第一天开张,来的人还不少呢! 路过的一个婶娘原先是要带着儿子去浔北城的书院报名的,本也没打算在茶寮吃东西,可那香味实在诱人。她小儿子本来就起了个大早,这会子饥肠辘辘的,“娘,我好饿,我想吃!” 她生了三个孩子,上头两个是姐姐,唯有这个幺儿是她的心头肉。她自己饿了不打紧,怎么能饿着孩子!当下从包袱里拿出馒头来,结果小儿子一脸嫌弃,“我不要吃这个!我要吃那个!”他指着灶头的蒸笼。 边上几桌已经坐了人,他们点了小笼包,沈星河正好端过来,这对母子张望了一眼。里头放着十个小小的包子,女人从未见过这样小的包子,不屑道:“这么小的包子有什么可吃的!听话,吃了馒头咱们好赶路!” “不行,我就要吃这个!”小儿子见邻桌先咬了那小包子一口,他眼睛尖,瞅见那包子里头全是汤汁,也不知道什么做的,怪香的! 做娘的拗不过儿子,只能招呼掌柜来,“那包子多少钱一个?” “这位婶子,那是小笼包,不按个卖,一笼一卖的,一笼十文钱。”这是阿灼定下的价钱,十文钱并不便宜,但若是一开始就把价钱定的太低,以后就很难调价了。 她的目标不是只做这一个小小的茶寮,所以贱卖是绝不可能的。 第64章 锅包肉 第64章 锅包肉 果然这大娘一听价格立即就皱眉了,“这也太贵了!一文钱都能买三个大肉包了,这小小的一个就要一文钱。这不是坑人嘛!” 她男人在镇上给人做工,比起一般的庄稼汉手头是富裕不少,但一笼包子十文钱她也舍不得。可小儿子吵着要吃,她没法子只能忍痛要了一笼。 沈星河给她拿了一笼另外赠送了两杯豆浆,“今儿第一天开业,所有吃食都只收一半的钱,这豆浆是我们赠送的。” 这样一算只要收五文钱,女人高兴不少,她小儿子已经迫不及待的吃上了。小笼包好吃的关键是皮薄汁多,在上辈子的时候阿灼就试验了许多回才渐渐有了心得。 要趁热的时候吃,第一口先咬破一点皮,里面的汤汁还是滚烫的,会吃的人这会子就会抿着嘴小口小口的吸。汤汁里头可都是精华,舌尖吸的又麻又烫,这时候小笼包就憋下去了,就能放宽心慢慢吃了。 “嘶……好烫!” 大娘看孩子烫的直咧嘴,生怕他把喉咙烫坏了,把手伸过去要他吐出来。可他就是忍着烫吃完了,张嘴喝了一口已经放凉的豆浆满足道:“可真是太好吃了!” “有这么好吃吗?”大娘看看剩下的九个有点蠢蠢欲动,可想着自己多吃一个儿子就少吃一个,于是就忍着没说话。她儿子虽然娇气了些,但也很孝顺,“娘你也快吃一个!” 她起先不肯,只说自己啃馒头就好,架不住儿子热情,只能吃了一个。起初她只觉得这玩意太贵了,可吃完一个后顿时觉得人家贵也是有原因的! “我的乖乖,这小笼包还真是怪好吃的!这里头的汤汁鲜得很,把人舌头都烫麻了都舍不得吐出来!” 阿灼站在蒸笼后头笑,能不鲜嘛!她拉着闹闹特地上了一躺山,闹闹说那山中的瘴气每隔一个月就会消散,但平日里想去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瘴气最多地方有很多枯败的树叶,层层叠叠的覆盖着,长年累月的腐土滋生了一种果子。 闹闹说这种果子非常苦,还有一股馊味,但是含着它就能顺利的进入山中。 山中刚下了一场雨,阿灼背着筐子在树根底下找了很多松茸。这玩意在她生活的现代可是个好东西,一个就能卖出天价。 下过雨后的山路并不好走,它们藏得很隐蔽,要拨开树根底下的叶子才能发现。这松茸菌肉白嫩肥厚,质地细密,散发着浓郁的特殊香气。 但是在浔北这个东西并不广为人知,也卖不出价格。她留了一部分给沈星河熬汤喝,剩下的全部剁碎参进肉馅里做了小笼包。坦白说一个一文钱她都觉得亏了,这要是搁在现代不知道卖出多少天价呢! 但是闹闹也说了那山中这种菌子有很多,每次下过雨就会冒出来。她想想也就不心疼了,食物嘛本质就是给人吃的,只要吃的人开心就成了。 那大娘临走前还多要了一碗豆浆装进水囊里说要带着路上喝,阿灼也答应了,给她装满了。大娘直夸她会做人,“你们是两口子!人长得俊,事情做得也漂亮!我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呢!等下回我儿回来我们再过来吃!” 李柳盯着母子俩远去的背影发呆,阿灼听到了她的心声,“若是我的两个孩子也能去书院读书就好了。” 穷困人家里要想改变命运,从此不再面朝黄土背朝天,那读书就是唯一的出路。但是浔北的条件太差了,除了城中有一个书院,其他镇上能有个私塾就不错了。 阿灼有几分意外。李柳是个软弱的女人,但目光却看得长远。两孩子养大不是问题,但总不能日后也一直窝在村子里成为一个庄稼汉或者一个猎户。 要想出人头地,唯有读书才是出路。 “阿灼姑娘,你知道去书院读书要多少束修吗?”李柳小声询问。 阿灼也不太清楚,但在京昭的时候她听闻书院都是不便宜的。就说最有名的逐鹿,那是当世大儒庄非所创办的,大魏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大都出自于此,里头一年的束修便是一百两。 看似很多,但里头授课的各个老师都是出自名门大家,若是能听到他们一句教导已经是赚到了。 而且能进逐鹿的学子家中并不差钱。区区一百两,对他们而言实在不算什么。 “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不会便宜。”阿灼说完以后李柳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一个孩子的束修尚且都是问题,更别说两个孩子了。 ——无论如何我总要想法子让大牛同二牛都读书! “总会有法子的,慢慢来就是了。”阿灼拍拍她。 午时还未到的时候他们茶寮的早膳已经全部卖完了,阿灼粗略的算了一下钱,刨去本钱,今早进账足有三百文钱呢! “这还只是只收了一半的钱,以后肯定还要多!”寇氏是真心为她开心的。原先怕她这生意做不下去,现在第一天开张就这么顺利,想必日后也不会太艰难了。 阿灼数了六十文分给寇氏同李柳,“今日叫你们辛苦了。” 她们俩哪里肯要,“这实在太多了,不能要!阿灼你快收回去!” 她索性一人手里塞了一把,“今日第一天开门,图个好彩头。日后可不一定就有了!好了,别跟我客气啦!”早膳都卖完了,下午就不需要她们耗在这里了,阿灼把剩下的一点豆浆给她们装了一水囊,催促她们趁现在还没到最热的时候赶紧回去。 沈星河坐在台阶上,挠着平安的下巴,闹闹则是趴在另一头打瞌睡。阿灼走过去轻轻踢他的脚,“想吃点什么吗?” 选用上好的里脊肉切成3毫米左右的薄片,用少量的盐同黄酒腌制一会。把大葱。胡萝卜。香菜切丝备用。找一个小碗加入淀粉,加入清水搅拌均匀后静待十分钟,等淀粉泡透将上层的清水倒掉,留下下面的淀粉浆备用。 把腌好的里脊肉同淀粉浆充分搅拌,保证每一片肉片都能挂满淀粉浆。起锅下油,待油热至七成后转小火下入肉片,肉片要炸两遍,表面成了金黄色即可。另外取一个干净的碗,加入半勺盐、小半碗米醋、两勺白糖搅拌成了汁。这时候锅底还剩一点油,把调好的料汁倒进去慢慢搅拌至粘稠状。 再把切好的配菜全倒进去翻炒断生,最后把炸好的肉片下锅迅速翻炒挂汁,这样一道锅包肉就完成了。 口气里有酸酸甜甜的香气飘来,沈星河抽抽鼻子, 阿灼把筷子递给他,“尝尝看。” 第65章 自制黄油和奶酪 第65章 自制黄油和奶酪 刚出锅的肉片还很烫,沈星河可顾不得,一口咬下去汁水在嘴里溅开。整片味蕾都是酸甜的,那肉片炸的很酥脆,裹着胡萝卜香菜葱丝一口咬下去,肉香裹着蔬菜特有的清甜,慢慢一口下去就是一种满足。 “好吃吗?”阿灼靠着柱子,温柔的看他狼吞虎咽。她从前怎么没觉得看着他吃自己做的食物会是这么开心,心仿佛被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感充斥着。 沈星河只剩下点头了,他脚下的一狼一狗也馋的直打转。阿灼一边拍一下,“不可以,这种加了调料的食物你们不能多吃的!”她另外准备了鸡胸肉蒸熟后就给它们吃。 外头喝茶歇脚的路人也闻到了这香味,有汉子直接喊出来,“老板娘这是做什么好吃的呢!给我们也来一口啊!” 阿灼只做了一碗,便每一桌给了一块,这些人吃了后都舔舔嘴说好,“若是能有碗饭配着吃就好了。” 这句话提醒了阿灼。她并不打算只做早上,若是可以她还想准备午饭,就像现代的那种盒饭一样。每日的饭菜由她来搭配,她把这个打算同沈星河说了,他听后只担心她会不会太累。 “你会不会太辛苦了?” “辛苦是自然的,不过还有柳姐,也该也没什么。”这茶寮只是一小步,她往后还会有更大的发展。她一定要攒够足够的资本,终有一日她也要回到京昭去。 去接回自己的爹娘,再不叫他们受委屈了! 京昭也不太平,封杛登基后一直将太后软禁在慈宁宫。每隔三天就去一次,可太后就是不松口,“哀家不知道你要的东西在哪儿,你别白费力气了。” “你胡说!”封杛抄起一个花瓶就往地上砸,“朕就不明白了!兄弟三人,你最不疼的就是我!如今我成了赢家,我做了皇帝,你心里惦记的还是你那两个儿子!” 太子在他逼宫那夜就死了,剩下睿王封桁则是在战场是不见了踪影。封杛手里没有传国玉玺,即使登基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况且暗影卫代代相传,他也没有能调动他们的令牌。封杛的耐性都要用光了,“母后该知足了,倘若您不是朕的生母朕早就杀了你!您再不说出玉玺同令牌的下落,朕就要拿大哥府里人开刀了。” 太后转动佛珠的手一顿,她睁开眼,“你敢!你若真的如此,我便立即去跳承德门。”承德门外就是正东大街,每日里来来往往都是人,她若真的跳下去了明天封杛就要被戳脊梁骨。 “大魏崇孝,哀家知道你不在乎。可你已经背负着弑父杀兄的罪名了,倘若再逼死自己的亲生母亲,这天下该如何看你?” 封杛恼羞成怒,他确实不敢。自他登基以来杀的人已经够多了,前太子已经死了,倘若他的妻妾孩子再死了,天下百姓只会觉得他赶尽杀绝不念手足情深。 这个帝位来之不易,他不能失了民心。 “那就看母后能忍到几时!朕知道母后一直在等三哥,也要看三哥有没有这个命了!”封杛甩手离去。 “主子。”他一走边上的宋嬷嬷就过来扶住太后。 “哀家没事,哀家不会这么容易就投降的。”太后稳了稳心神,继续转佛珠,“阿横还没回来,哀家要等他回来!大魏百年的基业绝不能交到这个混账手里!要不然哀家死了都无颜面对封家的列祖列宗!“ 下午收摊后两个人又去了一趟镇上,阿灼找到了一位老木匠把自己想要的东西说出来了,老木匠很聪明,听了之后拿了炭笔直接画出来了,“夫人是这个意思吗?” 阿灼点头,用手比划了一下,“大概要这么大,里面得做个隔断,隔出一个大的同两个小的。“ 确定好数量同价格后他们就先离开了,沈星河很好奇,“你要定那么多的木盒子做什么?” “是饭盒,就是吃饭的餐具。回头你就知道了!”她现在还不打算透露太多,等日后成了再说也不迟。 他们两个要出来,但家里还封桁,于是就让大牛二牛看着。阿灼把买来的糖块递给他们,“今日辛苦你们了,这些糖拿回去吃,不许不要,不然下回不找你们了!” 大牛拉着弟弟跟阿灼道谢,随后拿着糖一路跑回了家。 “他今日好像也没什么起色。”沈星河每天都要看他好几遍。自从听阿灼说了趟的时间久了就会压疮,他更是很勤快的给他翻身。 这是古代,没有先进的仪器检查他的脑子,所以封桁到底是个怎么情况她也无法确定。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只能交给老天了。 吃过晚饭以后她就开始捣鼓黄油。这玩意做出来以后就能做很多点心了,这边连个像样的点心铺都没有,她倒觉得这是个商机。 如果是在现代要自制奶油那根本不难,只需要一瓶淡奶油就行了。但这里是落后的古代,她手里能用的只有牛奶。 阿灼找了一个干净的木桶,里面放入半桶的牛奶,上头盖上盖子。这个盖子上挖一个洞,刚好能放进去一个木杵。 她把袖子高高挽起,不停地用木杵在桶里打转,转到手臂发酸了才停下。掀开盖子一看里头的牛奶已经略微水油分离了,但这还不够,还得继续干。 沈星河从封桁屋子里出来,看见她干的满头大汗的样子觉得怪好笑的,“你才多大点力气,我来。” 阿灼也不跟他客气,毕竟男女力气悬殊,她揉揉发酸的臂膀进屋子喝水去了。沈星河的力气是真的很大,大约十来分钟后阿灼看了眼桶里的情况,“可以了。” 桶里有大团大团的凝固物,这个就是新鲜的奶油了。剩下的液体就是所谓的脱脂牛奶了,丢了也可惜,阿灼打算倒出来每天晚上喝上一杯。 把分离出来的鲜奶油倒进一个碗里,烧一锅开水,找出另一个大一点的碗来放进去,再把装奶油的碗放进去,里头的奶油受热之后就会开始融化。之后就慢慢分层了,上层的黄色油脂就是她需要的黄油了,下一层的白色物质就是奶酪了。接着用小火继续加热,直到里头水分都蒸发干了,下面的白色物质大量减少就成了。 第66章 蛋挞 第66章 蛋挞 没有冰箱,只能把放进盖好的木桶里吊到井中去镇着。到了第二天早上里头的东西就凝成了块状物,这就是做好的黄油。 沈星河凑过来一看,“这黄黄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啊!” “黄油。”这量还是有点少了,阿灼决定拿来做蛋挞,“这玩意可是好东西呢!用它做出来的点心酥软可口,你且等着!” 要做蛋挞那就只能去茶寮了,那里有面包窑,权当烤箱用了。李柳也早早过来了,阿灼今日准备了比昨日更多的小笼包同酱香饼,她甚至还准备了油条,不过要等到去茶寮炸,不然会软掉。 李家很大方的把牛车借给他们了,沈星河早前跟着李旭学会了,如今像模像样的在前头赶车。阿灼同李柳则是坐在后面闲聊,“我仔细想过了还是要让两个孩子读书才行。”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才是真道理。 “你说的话不无道理,我就是懂得道理太少了,才会把日子过成这样。我也不指望他们能当官,我就想着他们读的书多了明白的事情也就多了。万万不能像他们那个爹一样,我希望我的孩子是个品行好的人。” 阿灼觉得李柳倒也不算没得救。这世上聪明的人不少,但活得通透的人却不多。不过李柳的话倒也真的给了她一点启发,或许她能给沈星河找点事情做了。 大约是茶寮的名头是打出去了,今日早上的客人比前几日的都要不少。还有人专门跑过来的,“我就是嘴馋,听人说你这儿的那个什么小包子格外好吃,我怎么着也得来一次!” 阿灼注意到此人虽然穿着粗布麻衣,但气质却是遮挡不住的华贵,而且他身上皮肤细腻,一点也不像浔北苦作的庄稼汉子。 ——看着小娘子倒是十分貌美,难道真的做的一手好吃的?莫不是那些人瞧这小娘子生的貌美才这么说的! 阿灼挑眉,竟然敢瞧不起她? “这小笼包如今还是生的,恐怕还得再等等。”关于这一点阿灼也觉得是个麻烦,每天夜里都要提前准备好,第二日再拿过来,一来二去麻烦不说还很累人。 可是若是做好了早早放过来也不现实,第一天气热很容易馊掉,第二放这儿就怕有人过来偷,毕竟他们收摊后这儿可就没人了。 李柳也想到了这一层,她跟阿灼提议,“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晚上住在这儿。你可以把做法交给我……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着你能方便一些。” 阿灼明白她的意思,她一个被休弃的女人一直住在娘家确实不是什么事。尽管娘家人不在意,但是架不住村子里有嘴碎的人要嚼舌根。 村民多愚昧,一直觉得被休弃的女人是不能回娘家的。他们觉得要么有骨气些自己上吊全了体面,要么就自去庙里从此青灯古佛。 但无论是哪一种对于女人来说都是相当不公平的。 “爹娘弟弟还有弟媳都是好人,可他们不说我这心里越过不去。在村民眼里我就是不祥之人,会给村里带来祸端。我知道,这并不是我的错。可这世道就是这样,我心中委屈也无法伸冤。” “我倒不是小气,只是这里你也瞧见了,周围都是树林。离镇子有人家的地方还有段距离,你一个女人住在这儿我实在是不放心。”阿灼其实这两天也在打算了,要不要干脆就搬到镇上来。 红河村虽然也不错,可到底不够方便。镇上会热闹一些,机会也更多一点。从这茶寮到镇子中心地带需要走半个小时的功夫,如果真的要搬到这儿来这房子还得再弄一弄。 李柳叹叹气,她是不怕的,可阿灼说的也是个问题。回头她要一个人住在这儿不出事也就罢了,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连累了阿灼。 蒸笼上渐渐有白色雾气往上浮,那头的饼子也好了,沈星河手脚麻利的往上头抹好酱。那边的客人就喊上了,“快给我上一份!” 阿灼亲自端了过去,那人迫不及待的一口下去,果然是烫着了。他张着嘴突出舌头嘶嘶的哈气,“这什么包子里头居然有这么多的汤汁。” “这叫灌汤小笼包,客官您慢些用。”阿灼放下一碗豆浆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那人吃的很满足,临走还要阿灼给他另外装了一份带回去。他吃饱喝足也很好说话,“小娘子好手艺,若是城里也能吃到那就更好了。” “公子说笑了。小本生意维持着已经实属不易了,城里花费不小,我还得掂量一番。”阿灼笑着把人送走。 早上的生意依旧很好,未到午时就卖了个精光。不过今日阿灼却没让李柳先回去了,她把自己的想法一说,李柳起初觉得她是大胆,可仔细一想又觉得可行。 “我觉得可行,我还有个提议,反正一样是做,你可有考虑过西边的码头?” 阿灼还真是没想过这一层。李柳同她解释,“码头做苦工的男人多,那边倒也有几个摊位,可做出来的吃食实在算不上可口,且价格也虚高。有些舍不得钱的便自己揣几个馒头出来,可天气热,这馒头根本就放不住。” 如果这种盒饭能在码头盛行起来,那也是一种赚钱的营生。 阿灼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趁着下午客人不多的时候开始做蛋挞,在现代这种西式点心非常多见,但要想做的好吃并不容易。 上辈子她发现好多店里这蛋挞皮都是买的现成的,吃起来总归差了几分水准。后来她自己在家做蛋挞皮,也颇有几分心得。 她找了一个干净的盆,将面粉、油和糖倒进去,加入适量的水,用手搅拌成絮状,再往里头加油揉成一个面团,放在一边醒个二十分钟左右。 这时候她开始做油酥,就是往一点面粉里头添油调成粘稠的液体状就行了。等面团醒完后擀成片状,均匀的抹上油酥,上下一对折,再左右对折,再次擀成片状抹一遍油酥,这样的程序也重复三遍才行。这时候酥皮就完成,切好后在模具里定型就做成了蛋挞皮。 第67章 十里红妆 第67章 十里红妆 沈星河到镇上去了,平安也跟着去了,唯有闹闹趴在院子后头的树下打瞌睡。李柳搬了一张几子在她边上坐下,“这又是做什么吃的?” “蛋挞,一种点心。”做好了蛋挞皮就要做蛋挞液了。取了一碗牛奶加了糖慢慢搅拌至糖融化,李柳也要帮忙,她便让李柳打了两个鸡蛋慢慢的搅,“手慢一点,别要太多泡泡。” 打匀之后把蛋液加入牛奶中,用细密的小网将蛋液过滤了三四回分批倒入蛋挞皮中就行了。面包窑早早的就热起来了,阿灼同李柳将蛋挞一个个的放进去。 “要多久?” 她也不太清楚。如果是烤箱的话烤个二十来分钟就行了,但这面包窑她也是第一次使用,还摸不清脾性。 等待的同时阿灼拿薄荷叶同西瓜做了茶来喝,李柳抿了一口,“你到底哪来这么多想法的。我还从不知道西瓜还能这样吃,还有这薄荷叶我一直以为只能用来入药的。” “我贪嘴,所以喜欢研究这些东西。”她揉揉发酸的肩膀,两个人坐着闲聊了一段时光,那面包窑里就传出了香气。 是那种鸡蛋里混合了奶香的味道,同上辈子吃过的葡式蛋挞并无一二。阿灼用布包了手将东西端出来,蛋挞皮烤的金黄酥脆,里头的蛋液已经凝固了,手轻轻一抖便会跟着抖一下,看上去很是软滑。 “尝一个!”阿灼夹了一个放在碟子里给她送过去。 李柳小心翼翼的咬下第一口,那蛋挞皮酥软的很,咬下去还会往下掉屑,里头的蛋奶更是香软滑,像家里吃的炖蛋一样,一下子就滑到胃里了。李柳顾不得烫几口把一个蛋挞干掉,她现在是越发的崇拜阿灼了。 阿灼也尝了一口,比起烤箱来还是差一点火候,不过能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她问李柳,“你说这个拿到点心铺里去卖能卖多少钱” 浔北这个地方金贵人少,都活得很粗犷。点心这玩意他们不怎么用,只觉得矫情的很。阿灼的目标是卖到其他城市里去,这个想法很胆大,但不得不说也很有远见。 李柳说浔北城里很乱,但乱有乱的好处。城里有一种生意人,从大魏各个地方来的,他们在浔北低价搜罗稀奇古怪的玩意,然后再高价卖到其他地方。 “就比如这个浔北的这个绸,是因为地方不一样,养蚕的方式也有些差异。这里的蚕吐出来的丝就格外细一些,也不算很稀奇。可到了其他地方这价格就会翻好几倍,所以他们出来一躺再回去是能赚很多钱的。”李柳真心觉着阿灼或许可以尝试一下,“咱们浔北都是过苦日子的人,点心在这行不起来。” 也是时候进城一趟了。等夜里收摊回去后阿灼就说了这个打算,沈星河刚给封桁喂完米汤,也没说反对,“成啊!那明天让李家大姐一个人看着,我陪你进城去。” 夜里两个人并排躺在一处,夏日本就穿的少,沈星河又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心仪的女子就在边上,免不了要心猿意马。 ——阿灼身上好香啊! 他跟烙饼一样翻来覆去的不睡觉,阿灼也睡不好,索性一把坐起来,“沈星河,你到底要怎么样?” 沈星河也跟着坐起来了,他嗫嚅着:“要不然我还是去阿横那个屋子睡……”他声音小下去,伸出小拇指来勾住她的,可怜的像一条狗,“阿灼,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太喜欢你了!” 他们沈家是武将出身,不懂文人弯弯绕绕那套,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清清楚楚的讲出来。他是真的喜欢阿灼,也很想同她亲近。 现代有个词叫做小狼狗,阿灼觉得此时很适合沈星河。她一直弄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她不讨厌沈星河,甚至心里隐隐也有几分爱慕。如果真的要同他过一辈子,她是情愿的。 这件事说白了就是两个人都闷在心底,都不好意思说。如今沈星河挑明了,阿灼总不好再回避。 “你真的会一直待我好嘛?” “我倒怕委屈了你。我如今是亡命之徒,京昭回不得,蜗居在这偏远的浔北。你很能干,心中也有许多主意,说到底是我拖累了你。”沈星河苦笑,这也是他迟迟不敢说出口的原因,阿灼是个好姑娘,他怕给不了人家未来。 阿灼弯起唇角,荡漾起一个好看的笑容来。她伸手扯着沈星河的嘴角,强迫着让他笑开,“沈星河,我们来打一个赌!赌你今日不过是虎落平阳,赌你日后必定能杀京昭!” 她凑过去,咬住他的唇,抵着他说:“沈星河,到了那一日,你欠我一场十里红妆。” 这本该是个极为美好的夜晚,换句话说沈星河衣裳都扒了大半了,外头屋子却传来了砰的一声响。唬的他什么心思都没有了,“阿横!” 他跳下床就往外奔,阿灼也有几分情动,脸红扑扑滚滚烫,她落后一步稍微收拾了自己才跟过去。 封桁已经醒来了。他此刻正茫然的坐在炕上,大约是猛然起来的动作太大了,才将边上的桌子给打翻了。 “阿横你醒了?”沈星河高兴坏了,就要上前去,阿灼却拉住他。她注意到封桁的目光里充满了戒备,他的手无意识的在炕上胡乱抓,像是要随便找一样东西。 是武器。阿灼相信如果沈星河此时靠近,如果封桁此时手里有一块石头,那沈星河只怕就要脑袋开瓢了。 他们是表兄弟,打小关系就亲近,封桁怎么会用这样的眼神来看沈星河。 除非……阿灼想到他受伤的脑袋,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她让沈星河别动,自己往前挪了一步,“你是不是不认得他了?” 封桁的目光依旧还是那样,他没有回答,可他的行为就已经是默认了。沈星河万万没想到会盼来这个结果,他是恨铁不成钢,冲上去把人一顿摇晃,“你再好好想想,我是沈星河!我是你表弟!咱们从小一块长大的,你怎么能忘了老子!” 第68章 失忆 第68章 失忆 封桁的目光总算没有那么冷冰冰了,不过看的出来他还是很抗拒沈星河的近距离接触,阿灼少不得把沈星河拽回来,“他才醒来,你做弟弟的先去给他弄碗吃的。” 封桁躺着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靠喝汤活下来的,如今醒了便觉得饥肠辘辘。沈星河骂骂咧咧的出去给他煮稀饭了,阿灼才坐下来,“我会一点医术,如果你信我的话,让我把个脉成吗?” 他看着阿灼,一脸的不信任。她也很有耐性,最终封桁还是伸出了手。阿灼给他切了脉,他的脉象除了有些虚弱其余的都还尚可,只不过还有点淤阻的迹象,想来后脑勺那个血块还是堵住了,这或许就是造成他失忆的原因了。 看来明日还是要把郑华佗请过来瞧一瞧。 “你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吗?” ——这两人到底是谁?这女的先刨开,这男的我虽然记不起来了,可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看样子是真的失忆了。阿灼长叹一声,替沈星河可怜,他好不容易才把封桁捞回来,结果如今性命是保住了,可却失忆了。 一个连自己来历都不知道的人,你叫他如何带兵一路杀回去。 这不是搞笑吗? “刚才那个是你的表弟,咱们是一路逃荒过来的,路上出了点事……”阿灼睁眼说瞎话。她用词语气也不夸张,反而十分稀疏平常,好像是在说一件从前真的发生过的事情一样。 而且逻辑也十分合理,几乎没有什么大破绽。说的封桁一愣一愣的,心里有怀疑,可又觉得阿灼表情真挚,实在不像在撒谎。 ——她确实也没有诓骗我的理由。从前的事情我是记不大清了,可之前我被人牙子关在笼子里受了很多罪,身上也都是伤。是那人花了很多钱把我带回来的,我死了便死了,他何苦要救我,想来这姑娘说的是真的。 阿灼忍住笑意,她站起来,“我去看看你表弟。”她怕自己再不走就要当场笑出声了。 沈星河从前也是将君子远庖丁这一行为贯彻到底,可现在也时不时的会进厨房帮阿灼干活。显然他这技术不怎么娴熟,他想切点青菜丢进去,往日里拿惯了刀枪棍棒,这会子拿菜刀却怎么也不顺手。 ——这破青菜怎么这么难切!要不然还是整根丢进去,阿横应该也能接受! “他这才将将醒来,要用些好克化的东西,这青菜还是要切碎了拌进去煮的糯糯的好。”阿灼从他手中接过了菜刀,将绿油油的青菜切的细细碎,而后丢进了还在煮着的粥里。 沈星河蹲在一边添柴火,“阿横他怎么样了?” “什么都不记得了。”阿灼计划着明日把封桁带到镇上去,往长远了看,她还想给封桁捏个身份出来。 新帝或许不耐烦找沈星河,可是封桁他肯定是要追查到底的。毕竟太子死了,但睿王是他最大的竞争力。 礼王从前就十分平庸,中宫三个嫡子里头先帝最不待见的就是他了。如今他登基了,偏偏封桁下落不明,这将会成为一根梗在新帝心里头的刺。 不拔出来,新帝是不会罢休的。 只能说封桁暂时是安全的,但这种安全能维持多久,他们谁都不知道。 米白色的粥在锅里咕噜噜的冒着泡泡,阿灼用大勺子慢慢的搅拌防止黏锅,沈星河也蹲在一边整理着柴火,很显然两个人都想到一块了。 他们现在是真的没有同新帝抗衡的资本,如果被找到,他们三个人只有死路一条。 “车到山前必有路。我沈家满门忠烈,我相信老天爷不会赶尽杀绝的。”沈星河不信命,只要他一日不死,就是咬着牙他也得挺过去! 封桁是真的饿了,狼吞虎咽的喝了两碗青菜粥,眼看着还想要第三碗,被阿灼打了手背。他缩回爪子,也不说话,就这么抿着唇看着阿灼,眼里满满都是控诉。 又可怜又可爱。 ——妈的,饭都不给老子吃,算什么表弟媳! 阿灼从前是听过封桁的大名的。他是中宫的第三子,是大魏最好的一把刀。十五岁那年就瞒着宫里一个人上了战场,一杆银枪所向披靡,边疆的敌人听了他的名字就瑟瑟发抖。 新帝最疼这个儿子,若不是他性格乖戾,脾气暴躁,只怕太子之位都是想给他的。 还是中宫说了,这个小儿子不是做皇帝的料,但若将他搁在边疆,可保大魏无虞。 谁能想到赫赫有名的大魏战神竟然也会这样孩子气的一面,仅仅就是为了一碗青菜粥。沈星河安慰他:“你才醒来吃太多容易积食,听你弟妹的。” 大约是相信了阿灼的话,封桁已经能接受沈星河是他表弟的事实了,所以沈星河碰他也就没那么抵触了。阿灼把碗端走,让他们兄弟俩独处。 等她洗好碗收拾好灶间回来,沈星河也在屋里了,“你说阿横他还能再想起来吗?” “应该会!等明日看过了郑华佗,他定然会有法子的。”她前些日子摘了些玫瑰花,闲暇的时候就自己做了玫瑰露,每日早晚洁面后权当护肤水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另添了灵泉水的缘故,这几日用下来肌肤越发的娇嫩。 可惜家里没有镜子,要不然她准要惊奇。这皮肤不光白皙,而且还白里透红,是那种涂胭脂也及不上的的。 她瞧不见,但沈星河却能瞧见的。玫瑰花露香气淡雅,被这夜风一吹散的更远了些,他鼻息间都是这种香气,在看她在灯下益发显得精致娇嫩的面容。 灯下看美人,他是如痴如醉了。 阿灼收拾好了自己,转身看见沈星河呆呆愣愣的模样,便听见他喃喃呓语:“阿灼,你好香。” “别想些有的没的,快些睡!”她一口气吹灭了灯躺上去。 第二日她是先起来的,刚穿好衣服走出来便瞧见封桁蹲在院子里摸闹闹。好好的一只狼,如今四脚朝天叫封桁摸肚子摸得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平安趴在一边眼神里都是嫌弃,看见阿灼后小跑过来乖巧的蹲在她脚下。 第69章 绿 第69章 绿 阿灼摸摸平安的头,走到水井边,正准备打水一只大手横过来,“我来。”封桁长年累月在边疆晒,肤色并不像京昭贵公子那样白皙,而是呈出一种古铜色来。 如果说太子是一只优雅的猫,那沈星河就是一条调皮的奶狗,而封桁是一条不折不扣的狼。这种截然不同的气度让他同其他贵族相比较,那是一种很醒目的极端。 阿灼想起上辈子。娱乐圈里各种类型的帅哥都有,可你要说经久不衰的,那一定类似封桁这样的型男。 封桁身上还带着伤,可是干活一点也不含糊。阿灼力气小,吊绳下面的水桶又大,往日里她都不会打满,怕自己转不上来。对于封桁来说确实小菜一碟,他很轻松就把满满一桶水打上来了。 “放哪里?” 阿灼回神,指着前头一个大水缸,“倒进去!” 如此反复好几回水缸才满了,阿灼看他满头大汗又觉得过意不去,“你身上还有伤,应该多休息的。” “睡不着。”他是睡不着。心里头藏了太多的疑惑,睡的不安生,生怕一醒来又回到了人牙子那儿。 他粗糙的很,掀了衣摆就要擦汗。阿灼把手帕掏给他,“擦擦!” 封桁也没多想,毕竟这衣服也是沈星河的,弄脏了好像不大好。这刚伸手去接,房门吱呀一声就开了,沈星河一只手还在穿袖子,看到他们俩的动作后呆滞在原地。 ——我定然是睡糊涂了,我怎么产生了幻觉。我竟然看到阿灼给阿横送帕子,我怕不是在做梦? ——我兄弟绿了我? 阿灼想打人,好在沈星河还没有混到这个地步,他快步走过来,“你要打水怎么不喊我?” “让你多睡会还不好?”既然他醒了那这打水的活就全交给他们了,阿灼吩咐他们把水缸打满,自己则是去灶间准备早膳了。 沈星河挤开封桁,没好气道:“那是你弟媳,你要保持距离好嘛?” 封桁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总觉得不该轻易相信了这对男女,沈星河这么傻乎乎的狗样子会是他表弟? 不能够! 早上吃的是大饼油条,这油条炸的很是酥松,配着豆浆喝沈星河一顿能吃六根!封桁也不客气,但在他要拿第四根的时候阿灼就不答应了,“你大病初愈,这些油腻的东西要少吃。把这碗米油喝了,沈星河你也不许吃了!” 吃的正欢快的沈星河猛地抬头,觉得自己被无辜牵连了。阿灼更不客气了,“将心比心,他不能再吃了,你却吃的开心,好歹是做人家弟弟的,可不能这样!” 封桁眼里浮起一层浅浅的笑意,他端起碗来,里头淡而无味的米油好像也没那么难喝了。 如今李柳已经很能干了,一个人忙里忙外的反倒觉得很不错,阿灼炸好了油条后就把茶寮托付给她了。然后同沈星河带着封桁去了医馆,郑华佗在院子里打五禽戏,看见他们来了后才慢慢收了手。 “哟,这小子还真醒了!真是福大命大啊!”他擦擦汗,招呼封桁过来。 封桁没动,他对陌生人有一种天然的抗拒感。沈星河拍拍他,小声说:“这是郑华佗,之前就是他给你看病的,要不然你还没这么快醒来。” 封桁不情不愿的挪过去,郑华佗给他切了脉,“脉象比起之前要很多了,他年轻力壮的,这身上的伤养养便好了。只是这后脑勺的血块还没散,一直堵在这儿,且看着!”说不定哪天就自己消了。 沈星河憋不住了,“就是为了这事才来找您的!阿横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失忆啦?”郑华佗语气还有点幸灾乐祸,他摆摆手,“这也很是正常。脑子里的血块不消,堵在那儿,人能醒过来就不错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们不要要求太高了,能保住一条狗命就知足! ——这血块指不定压到了哪一处,才叫这他失了记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大约见过的场面多,郑华佗一点也不觉得这算什么,反过来还开导他们,“日子久了这血块慢慢吸收掉,届时也就能恢复了。” 现如今也就只能这么自我安慰了。 从医馆出来以后他们没急着回去,阿灼拉住沈星河,“我想过了,咱们搬到镇上来!一来给阿横看病也方便,二来镇上确实比村子里方便许多。” 在外人看来好像都是沈星河拿主意,但实际上家里一直都是以她的意愿为主旨。沈星河也乐得听她安排,“你决定就好。” 茶寮其实不适合主人,地方过于偏僻,周围也没什么邻居,难保安全。倒不如在镇上寻一个好住所安顿下来,此事少不得还需要李家帮衬。 而且阿灼也决定了一件事,“如果李柳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上她一起。” 沈星河没什么意见的,只说等回了村子他便亲自去一躺李家。三个人回了茶寮,阿灼去忙活了,封桁同沈星河就在院子里劈柴,封桁看着手里缺了口子的砍刀,老觉得不是这么回事。他连砍了好几根才跟沈星河搭话:“我们俩真的是家里闹了饥荒逃命出来的吗”、 沈星河头也没抬,他擦擦头上的汗,又去拿了一根来。对于他们的来历他同阿灼早就有了一套说辞,封桁现在记忆全无,没有必要现在就给他灌输那些东西。 “可我手上的茧子分明就是常年拿兵器所造成的的。”封桁即使失忆,但性格就摆在那里。他作为一个常胜将军,在观察方面十分老道。阿灼说的那些话他都持怀疑态度,他们的说辞看似很完美。 一切都能解释的通。 可恰恰就是因为毫无破绽,顺口的不像话才会叫他更怀疑。他伸出自己的掌心,食指关节同大拇指内侧都有茧,他盯着沈星河,“这分明就是时常射箭才会有的。” 沈星河沉默了,他没想到失忆之后的封桁也这么难缠。看样子光靠骗是不行了,还得哄,他丢开砍刀拍拍封桁的肩膀,“我本来也不想说的,怪只怪你太聪明了。好,既然你执意要知道,那我也就不瞒你了。” 第70章 奶茶店 第70章 奶茶店 “你确实武功高强,我跟阿灼是私奔的,你是奉命来捉我们回去的。那日海上狂风暴雨,我跟阿灼运气好捡回了一条命,而你则是被海浪冲走下落不明。我们也以为你必死无疑了,那日我碰巧遇上了你,这才将你买了回来。” 他胡编乱诌,倒是说出一个还算过得去的故事。故事里他同阿灼是一对苦命的有情人,而封桁则是那棒打鸳鸯的王八蛋。 “我为什么要对你们穷追不舍?” “你是阿灼家中的侍卫,自然要听主人家的命令。不过现在你失忆了,我同阿灼也已经是夫妻了,我们是绝不会分开的,你也莫要来拆散我们了!”沈星河把砍刀塞进他手里,好意劝道:“听我一句劝,你好好的跟着我们生活,就算你现在找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了。” 阿灼发现封桁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略带怜悯还有点不知所措。她偷偷地问沈星河,“你表哥是不是对我不满意?” “他敢!他要是敢对你不满意直接打断他两条腿!”沈星河自然不会把自己胡诌的这些讲给阿灼听了。 阿灼也没多怀疑,等收摊后回了村子里用过晚膳后便叫沈星河带着封桁一道去了李家。正经的奴籍是有卖身契的,但封桁是私底下被贩卖的昆仑奴(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得想办法给他弄出一个身份来才是,此事也唯有求助于李家了。 沈星河倒是很快就回来了,“李大叔说镇上买房子的事情他会帮忙看的。只是阿横这身份不好弄,毕竟李家刚刚才认了我们俩个做亲戚。” 短时间内家里来三个远方亲戚,确实站不住脚。不过阿灼也没气馁,“还有个人可以帮忙。” “郑华佗!”沈星河也想到了这一点。 李杨在村里辈分不小,有许多亲戚都在镇上、城中谋生。他很快就给他们找到了一处宅子,“地方不大,不过住你们几个也够了。” 阿灼去看了那房子,并不在镇子中心,还是靠近小码头的一条巷子里。院子很小,但却是上下两层的楼。 阿灼仔细看了周围的房子,发现都是一个房型。这有点像上辈子商用房。就是前面做生意,后面或者楼上住人。 此处靠着海湾,有一个小码头,人来人往的,如果用心经营,生意不会很差。 李杨说这宅子的主人原是在这开布料铺子的,想是这几年发达了,便准备去城里讨生活了。这宅子要价五十两银子,在他看来并不便宜。 阿灼倒也能接受,不过买完这宅子后她手里的钱也不剩多少了,日后怕是要精打细算些。 买宅子的事情就这么敲定下来了。沈星河作为当家人少不得跑前跑后,房契到手后又喊人简单收拾了屋子,前后弄弄一个月他们才终于搬进来。 搬走的前三天阿灼去了一趟李家,李柳惊得流下了眼泪,不过是高兴的,“阿灼姑娘,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报答才好……” “你不必这样说。我只是给了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以后的路如何还是要靠你自己走的。”李柳是个勤快贤惠的女人,她没有做错什么,有错的是这个愚昧的社会同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宅子分为两层,阿灼算过了大约能隔出一个三室两厅的空间来。李柳带着大牛二牛住一间,封桁一间,那她跟沈星河势必就要同床共枕了。想想便有些脸红发热,沈星河还觉得奇怪呢! “你脸怎么这么红?可是太热了?那你赶紧去里头歇着,这里我来就好!”沈星河把她往楼上赶。 阿灼哪里肯,这院子里还乱糟糟的呢!等几个人全部收拾完以后也要到傍晚了,沈星河也舍不得她再去下厨,索性做主去外头买了些熟食回来吃。 将就完晚膳后沈星河才问阿灼到底有什么打算。阿灼让人把一楼弄了一下,门口处做了一排齐腰的柜子,直接将两边的墙壁都连起来了,不过这柜子是可以掀开的,掀开之后人便能通过了。 她知道阿灼要做生意,但是不知道她究竟是要做什么。 阿灼也不卖关子了,“奶茶店。” “奶茶店?”三个人异口同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不明白这奶茶店是什么。 其实她自己也没什么成算,可她在现代的时候奶茶店是真的很赚钱。一杯奶茶动辄三四十,可成本才多少钱? 浔北地界炎热,天热就是要多喝水,试想一下炎炎夏日来一杯冰饮,那滋味岂是痛快能诠释的? 她给沈星河同封桁都找了事情做,让他俩砍了很多竹子回来做竹节杯。她闲下来便挎着篮子同李柳一起去码头,这码头并不大,多数都是一些小货船。来来往往的却也没听过,穿短打的汉子身上、脸上都是汗,一趟趟来回搬东西。 “这码头规模小,比不得城中的那个。是以这里上工的多数都是周围村子里的壮汉,他们应当是有个包工头的,下工后睡在一处,一个月才能回去一趟。听闻一日三餐是包的,不过都是干力气活的汉子多半都是吃不饱的。”李柳前婆家的小叔子也做过这个活,钱是能挣到,但实在太苦了。 阿灼放眼望去,码头边上只有一件小小的铺子,上头用木牌写着包子俩字。经年累月,又是风吹雨打的,那字早就模糊了。她走过去,这会正是最热的午后,包子铺的老板窝在角落里打瞌睡,阿灼探头看了一眼,那炉火早就熄了,想必里头也没剩下包子馒头了。 她们四处走了一圈后准备回去,迎面撞上来一个孩子,阿灼将他扶起来。瞧着是个七八岁的男孩子,身上脸上都脏兮兮的,站起来后也不说话掉了头就跑。 ——趁着她没发现赶紧跑! 阿灼错愕,急忙低头看自己咬间,她的荷包果然没有了。 “那孩子是个贼!快追上去!”阿灼拎起裙摆就往前追去。 那孩子虽然生的小,可手脚灵活的同个猴儿似的。专往人少的巷子里窜,阿灼在后头追的累死。若不是一直能听到他的心音她恐怕早就追丢了,一直追着那孩子跑到了一处破庙里头。 第71章 小偷 第71章 小偷 大门上的头漆已然全部脱落了,她推开们进去,院子里杂草丛生,石板砖缝隙里更是长满了青苔。庙里的门窗也都是坏的,处处都结着蛛网,里头蜷缩着四五个孩子。 偷她荷包的那个孩子也在,瞧着是里头最大的那一个。此刻他正把一个小女孩搂在怀中,那女孩子面色潮红,眼睛闭着,气息微弱的都要瞧不见。 阿灼快步往里面走,男孩就把女孩抱的更紧,脏兮兮的脸上一双眼睛里却充满了无畏,“是我偷的!你要打要杀就冲着我来!其他人都是无辜的!” “你倒是很有勇气。那你知不知道本朝律例,做贼被逮到了是什么后果?”做贼被逮到了一般有两种方式来处理。 被偷的人若是愿意私了那便赔钱然后再去大牢里蹲个几天,此事也就罢了。 若是涉案数目庞大的且被偷的人不愿意私了,那便砍去那贼的右手。 那孩子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脸都吓白了,可饶是这样他还是嘴硬,“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就是,我弟弟妹妹都是无辜的,你不要伤害他们!” 边上另一个小姑娘冲出来,抱住阿灼的小腿哭道:“姐姐,你别砍我哥哥的手!我们把钱还给你,我不要吃饭了……你放过我哥哥!” 阿灼蹲下来,小女娃也是浑身破破烂烂的,脚上的鞋子破了一个大洞,都露出了大拇指。这破庙里的孩子过得非常艰苦,要不然也不会冒着风险出来偷钱。 她叹叹气,捏捏孩子的手腕,哪里有肉,都是皮包骨头了。李柳在后头进来,扶着墙慢慢喘气,她扫了一眼也于心不忍了,“你们的爹娘呢?” 所有的孩子都低下了脑袋,有些女娃娃直接就哭了,阿灼哪里见过这样的,哄完这个去哄那个,后来见哄不好了灵机一动让李柳出去买些吃的喝的来。 李柳转身就走,将离得最近的一家包子铺里剩余的三十几个包子全买回来了。也不知道这些孩子是饿了多久,一口接一口,阿灼都怕他们噎死了。 “造孽哦!这么小的孩子怎么饿成这样!”李柳也是做娘的人,最见不得这种情形了。她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女娃娃,将包子一点点掰小了喂给她吃。 趁着这功夫阿灼就给那个生病的孩子把脉,那男孩子一脸紧张,“我妹妹怎么样?她会不会死?” 光问还不算数,索性直接给她跪下了,“夫人!我偷了您的钱是我不对,我任由您打骂,便是抓我去见官我也认得。可我妹妹还小,只求你救救她,下辈子我给您做牛做马!” ——这位夫人眉眼平和,还买了包子给我们吃,可见是个心善之人!若是能把妹妹托付给她,哪怕只做个小丫鬟,可只要能吃饱能有个地方睡觉,我也别无所求了! 阿灼把那孩子牵过来,用帕子给他擦干净了脸,“你叫什么名字?” “知秋。夫人,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我们已经很没有吃过像样的饭了,我妹妹也病了,我只是想给她请个大夫……”陆知秋哭的小脸皱巴成一团。 阿灼没哄孩子的经验,李柳其实也没有,她两个儿子都皮实,一般都是一顿打。好在陆知秋是个好强的孩子,哭了几声之后也知道丑,慢慢的就收住了。 “你妹妹没什么。就是得了风寒,吃几服药就成了。”普通的伤寒本也不至于这样。但是这女娃娃一直没吃过东西,营养跟不上,这环境又糟糕,这才变严重的。 没遇上也就罢了,可遇上了总不好不管。她让李柳带着三个先回去,自己带着陆知秋兄妹俩去找郑华佗。 郑华佗一把脉得出的结论跟阿灼是一样的,他让小童去抓药,他摸摸陆知秋的脑袋,“可怜见的,你们爹娘呢?” 原来他们几个并非亲兄妹。浔北以南常年战火不断,那里的百姓今天可能还乐呵呵的聊天,明儿一觉醒来说不定家都没了。 运气好的大不了拖家带口的赶紧走,运气不好的直接一命呜呼。 陆知秋所在的小镇子便是这般命运。沈家还在的时候这些蛮族还有所顾忌,可沈家出事,睿王失踪,整个大魏竟然找不出可用的将领来,蛮族便三翻四次的挑衅,杀掠、抢夺……他们做尽了一切的坏事,受苦受累的唯有百姓而已。 “大魏的将士打不过他们,就弃我们于不顾,那些人像强盗一样冲进来。我爹娘还有奶奶都被杀死了,我娘将我同妹妹藏在地窖里才幸免于难……”陆知秋泣不成声。他本来有个幸福的家庭,或许不够富裕,可一家和乐安宁。可如今全都被毁了! “如果沈将军还在,他们根本就不敢!”陆知秋捏起拳头,愤恨道:“陛下根本就没有在意过我们的死活!再这样下去,大魏早晚都会完的!” 郑华佗急忙捂住他的嘴,“可不能再说了!万一给人听去了,你这条小命还要不要了!” 陆知秋这才抿着唇不肯说话了,郑华佗得知还有三个孩子后忧心阿灼照顾不来便主动将陆知秋兄妹留下来。陆知秋也是个懂事的,“夫人你回去!我剩下三个弟妹还要劳烦您看顾了!”他一边说一边跪下,给阿灼同郑华佗各磕了个响头。 沈星河等回了李柳,但阿灼却不在,他问清楚后立即赶到了医馆。阿灼出来就见着了他,他迎上去将阿灼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我可真是吓死了!” 她心里头暖洋洋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凑过去跟他亲昵的说话:“你这么害怕我出事啊?” ——那可不得害怕!好不容易有了个媳妇,自然得如珠如宝的捧着! 这样的话他自是说不出口,只能强硬的拽过她的手,“快些回去!阿横最不耐烦女人同小孩子了,回头发火完了!” 李柳干活麻利,烧火给几个孩子从头到脚都洗了一遍。大牛则是去煮面,剩下阿横带着二牛只能蹲在灶间看火。 第72章 硝石 第72章 硝石 带回来的这两男一女,男的瞅着同二牛一般大,女的才两三岁的模样,连话都说不出清楚。阿灼等他们吃饱了后让大牛二牛领着他们去睡觉。 人是带回来了,可后头怎么安排也不好说。 “要不然报官!让官府来安排?”李柳提议。她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如今也是仰仗阿灼才有口饭吃。这些孩子固然可怜,可总不好叫阿灼全养了。 阿灼摇头,“官府恐怕也管不了。他们都是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既然带回来了总要想个法子安顿他们才是。” 她目光转向沈星河同封桁,“你们俩的学问如何?” 这一问两个人都有点懵,沈星河斟酌着开口,“识字那是肯定的,可你要我做什么文章写什么诗啊词啊那就有点难度了。” 封桁现在失忆了,看到字是认得的,但究竟学问如何他也说不上来,但他自觉应当是要比沈星河好的。 沈家是武将出身,大学问估计是不太会有的。 阿灼把自己的打算说了,“我想在茶寮里头开一个私塾,你们俩做先生,你们看怎么样?”这几个孩子她既然带回来了,那就不会弃之不理。倒不如让这几个孩子先读书认几个字,回头再来店里帮忙。 她也不是慈善家,总不好白吃白喝的养着他们。而且这些孩子一看就很懂事,想必也不愿意吃白食。以工作来交换住宿费,大家都能很好的相处。 沈星河第一个摇头,“做先生我不行的!”他纵然识字也读过不少书,可跟真正的才高八斗还是有很大距离的。从前给阿横做伴读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被太傅表扬过,也不至于批评,反正就是中规中矩。 叫他给人家做先生,那不是误人子弟嘛! 封桁狠狠一皱眉头,也觉得此举不妥。 然而家里当家做主的是阿灼,她微微一笑,拍板决定,“就这么定了!”她让李柳下次回村子里的时候说一声,若是有这个意向便能来读书。 夜里大家都去睡了,她还在灶间忙活。沈星河拿了大蒲扇过来,看她忙的满头是汗不免心疼,“你说你在捣鼓什么呢?” 阿灼面前放了一二十个碗,里头盛着各种液体,有牛奶,还有各种果汁,甚至还有椰汁。她时而端起来尝尝,时而将两种混合在一起再尝尝,一会搁糖一会挤柠檬汁。沈星河看的头都疼了,“你快歇歇,这一头的汗!” 阿灼停下来,沈星河给她打扇子,阿灼夺过来要自己扇。沈星河就去给她端绿豆汤,看她慢慢喝了才开口说话:“你好歹同我说说你在做什么,我也好帮你。” 她这里倒真的有一桩事情需要他帮忙的,“你有没有法子弄到硝石。” ——硝石?阿灼莫不是要研究火药,然后直接打回京昭去? 虽然他也很想这样做,但是不是太莽撞了。 她抬头敲他脑门,沈星河捂着额头眼神控诉她,无辜又委屈,“你打我做什么?” “我要制冰。”古代的夏天要用冰一般就两种方式。一种是天冷的时候存下来的冰,第二种就是用硝石制作。 第一种的只有皇亲国戚和一些世家才有这个资本。首先家里就得挖一个很大的冰窖,等到了冬天才能存冰。在这浔北估计是没有的,这里常年都是夏季,根本就没机会见到下雪结冰。 那就只能用硝石了。不过这东西有点麻烦,毕竟这玩意是制造火药的原料,民间不会有,一般都在军器营里。 若是搁在从前沈星河还能有法子,但是现在他还真的有些为难,不过他也没一口拒绝,“容我想想法子。” 李柳动作很迅速,过了两日回了村里就把阿灼要开私塾的事情说了,村里很多有男娃娃的家里都很激动,不过最关心的还是束修。 镇子上原先也是有私塾的,先生是个迂腐的酸秀才,本事是没有多少的,但人贪得很,束修一年比一年多。 镇上的人兴许咬咬牙还能负担得起,但村子里的人可就难了。 后来酸秀才见这地方实在穷苦,索性走了。这镇子上便再也没有私塾了。 李柳把村民的担忧说了,阿灼让她放心,“且让他们把心放回肚子里!只是有一点,我夫君同阿横身上也没有功名,也只是能教孩子们认些字而已。” “不打紧,只让孩子们不做睁眼瞎就成了!阿灼妹子,我还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李柳有些羞涩,“我这两个孩子也想一块上学,但这名字着实不好听,你们都识字,不如给他们取个正正经经的大名!” 乡下人取名不讲究,什么大牛狗剩全往上头套。小时候喊喊没什么,长大了终归不好听。 阿灼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沈星河,他想了一会给出两个名字,“你看明彰和云朗如何?” 云朗是谦虚阔达,行云流水的意思;而明彰这是有聪颖睿智、名声赫赫的意味。 都是很好的含义。 李柳喜的跟什么一样,急忙把两个孩子喊过来要给他们磕头,阿灼忙拦住,“我们家不兴这个!”她又看着两个孩子,认真同他们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们要记得,不能轻易下跪。” 另外三个孩子一脸艳羡的看着明彰和云朗,阿灼冲他们招招手,“你们也想要新名字吗?”逝去的亲人不会再回来了,毁坏的家园也不能再有,换一个新的名字开始一段新的人生,也挺好的。 两个男孩子是一对兄弟,保留了他们原本的姓,改名叫做袁景沐同袁泽延。 女孩子才三岁,惊吓过后什么都不记得了,阿灼索性让她姓宁,取名为宁幸。 木匠干活有点慢,封桁也嫌家里吵闹,干脆在木匠那学了几天后自己搬去茶寮了。白天就充当店小二,晚上就看看房子,顺便做点木工活。 其实硝石在厕所的墙根也能找到,但是要经过提炼,阿灼不会。这事情愁也愁不来,她又做了一次蛋挞拉着沈星河进城了。 第73章 食百味 第73章 食百味 寇氏说城中热闹,以南街为分界线,往南住的都是显贵,往北都是寻常百姓。浔北人来人往,什么样的店面都有,但唯有点心铺只有一家。 这家名为食百味的铺子位于南街街头,足有两层高,在京昭算不得什么,但在这浔北却是十分罕见了。里头人还不少,走南闯北的商人都在买点心准备带回去做礼物。 阿灼打听了一下,这食百味最出名的是两种糕点。一种是芋头酥,一种是黄金糕。前一种是江南一带的厨子带过来的方子,比较受浔北本地人的热爱。而黄金糕则是用浔北最有名气的蜜望子做的一种糕点,阿灼排队分别买了两盒。然后跟沈星河找了一家酒楼,等菜的同时就把盒子拆开了。 这样一盒点心,里头一共就四块,每块不过半个巴掌大。阿灼只想尝个鲜,便把一个一分为二,递了一半给沈星河。 连他都觉得不怎么样,“这里头的芋泥不够细腻,糖搁的也太多了。就做成这样这一盒还要三两银子,浔北的人可真好骗。”这样的手艺,京昭随便找一家点心铺子也比它强! 阿灼抿了一口,这芋泥有些粗糙了,颗粒感太强了。 这点心也就只能骗骗浔北没见过市面的人,阿灼跟沈星河都兴致缺缺的。酒楼里的饭菜也很叫人失望,每道菜的盐都搁的很多,叫人都咽不下去。 勉强用过膳食后两个人去了大街上。前头却堵住了,一片乱哄哄的,沈星河个子高,看了一会后跟她说:“有人早吵架,好像是两个女人。” “分明就是你自己没本事!你瞧你这模样,我就是比你年轻,他自然是爱我的!” 吵架的是两个女人,一个梳着妇人发髻,一个还是浔北未出阁姑娘的麻花辫打扮。两妇人瞧着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模样,少女应该是十七八的光景。 “你简直是不知廉耻!亏你父兄还是军中之人,这便是你的家教吗?你勾引有妇之夫,非但不认错反而还对我咄咄逼人,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子!”妇人泪水涟漪,骂来骂去也不过就是不知廉耻这样不痛不痒的话。 显然浔北当地的女子泼辣,这样的言语是不能伤害到她半分的。少女扬起手中的马鞭狠狠地往妇人身上一抽,妇人要躲,偏动作不稳直接摔下来了。洁白的衣裳在地上一滚,沾了不少尘土,瞬间就脏了。 少女哈哈大笑:“你瞧瞧你这模样!顾郎早就厌恶了你,他同我日日在一块好不快活,你若是有骨气些就赶紧自请下堂去!若不肯下堂就须得好好忍着,灰溜溜的滚回你家乡,往后再不许插手我同顾郎的事情!” 听听,这是什么豪言壮语! 阿灼皱起眉头,沈星河也看不过去了,“简直是欺人太甚!” 周围人显然是认得这少女的,表情也都不好看,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这夫人。阿灼小声询问边上的摊贩,那摊贩这才轻轻道:“这姑娘是城里出了名的蛮横,谁能惹得起?” 少女叫金雯,父兄都在军中做官,官职不大不小,但也足够她出来为非作歹了。金雯性格素来就很不好,家中娇惯,在外头便有几分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了。时常在城里惹事,便是摆摊的摊贩都被她为难过几次。 前段时间此处调来了一个参将,两个人不知怎么看对了眼,一来二去的便惹出许多情事。参将府中一位嬷嬷将此事写信传了回去,他家中的妻子立即就赶来了。 原先以为这参将同金雯会有所愧疚,不曾想金雯越发嚣张,今次便闹出了鞭打原配的事来。 妇人身上已经挨了好几鞭子了,手上腿上都是血痕,金雯却越抽越高兴,扬手要往她脸上抽去,“你这脸生的也不好看,反正也留不住顾郎的心,不如我给你毁了,也算是一了百了!好叫你从此老老实实的留在家中,别再出来抛头露面了!” 眼看那一鞭子就要落下来,却被一只手拽住了,金雯扯了扯没扯回来。她怒目圆睁,“放肆!你是谁?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想死吗?” 一连几个问,每一个都是跋扈蛮横至极。 让阿灼想起了前世的一个段子,“你知道我爸是谁吗?我爸是李xx“ “好端端一个姑娘,心思居然如此歹毒!简直是叫人所不齿!”沈家人骨子里就是嫉恶如仇,他一用力将鞭子夺过来团成一团狠狠一丢。金雯因为惯性也往前一冲,沈星河本可以拉住她,可他偏要撒手,金雯就倒在地上了。 她做人失败,根本就没有人肯来帮她。倒是有好心人把妇人扶起来。金雯狼狈不已,周围的人也都开始指指点点了,她立即凶狠的瞪回去,“都给我住嘴!我要让我爹把你们都抓进大牢,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自己爬起来,沈星河扬眉,“还想来?” 她不敢硬碰硬,只会放狠话,“你给我等着!”她推开人群跑走了。 闹事的都走了,剩下的人也都慢慢散了。阿灼扶着那妇人在边上的糖水摊坐下,沈星河则是去买了三碗糖水。阿灼也知道了这妇人叫夏青,是青州人,家中世代行医也算薄有资产。 “刚才真是多谢你们了。要不然我这张脸定然是毁了,便能如了她的意。”夏青恨金雯的歹毒,又恨自己无能。 ——我一个原配发妻,怎么就能被这个贱人欺负至此! 阿灼将糖水推给她,“怪只怪她实在歹毒。女子的脸面有多重要,她小小年纪,却这样坏,实在是可怕!” 夏青苦笑,这趟水再甜都无法压过她心头的涩意。原先还想忍着,不愿在陌生人面前示弱。可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捂着脸小声的哭了。 她一路过来许多不容易,原只想着是自己不好,当初夫君是想带她一起来的。但她放不下孩子,又觉得还是留在青州照顾公婆比较合适。她收到嬷嬷的信后第一反应不是责怪夫君,而是自我检讨。 第74章 欺人太甚 第74章 欺人太甚 浔北艰苦,夫君一个人自然是想寻个知心人的。她此番过来也是想了解一下,若是夫君真的欢喜,那她便做主给他纳个姨娘。 可这心里还是难受。她同夫君陈岩青梅竹马,及笄后便嫁给了他。婚后半年就有了孩子,夫妻二人走到现在一路都是浓情蜜意。陈岩还说会一辈子对她好,绝不会再有旁的女人! “我也知道男人的话是靠不住的。我只是难受……我就是想问问他,可我没想到他竟然会这般对我!”夏青心中委屈至极,此时遇上了阿灼便犹如遇上了救命稻草,一股脑的全兜了出来。 男人薄情,女人就是最可怜的那个。爱你时你是珍珠,不爱你了便是鱼目。陈岩待夏青就是这样,阿灼叹叹气,这世上果然是有情郎难求。 不知怎么的她就抬头了,沈星河为了避嫌就坐了对面那张桌子。此时目光灼灼的瞧着他,刚才的话他也都听到了,他张张嘴,无声无息说了句话。 “我不会。” 陈岩在浔北城是有宅子的,但平日里都是住在军中。阿灼他们一路把夏青送过去,然而大门口扔了一地的东西,有下人面色为难道:“夫人,金姑娘说不许你进去,说这宅子是她同大人的……连韩嬷嬷也被人送回青州了!” 夏青脚下一软,幸好阿灼搀住她才不叫她瘫到地上去。浔北都是泥地,她从青州带来的行礼此刻全都被扔在泥水里头,裙子衣裳都一塌糊涂。夏青此刻再也承受不住了,她趴在阿灼怀中嚎啕大哭,“她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阿灼也觉得那金雯真是可恶!夏青好歹是正室,金雯如今连正经的姨娘都不算,就敢爬到夏青头上撒野,若真的进了陈家,以后只会变本加厉。 夏青母子只怕没有好日子过了! 金雯在城里作威作福惯了,陈家的下人都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没有人敢违背她的命令放夏青进门。夏青气的要去军营找陈岩理论,却被沈星河拦住了,“军中自有军法,你这会找过去他们根本不会接待你,说不定还会将你打出去!” 最后夏青是跟了他们回去。李柳这会还在茶寮,家里安安静静的,阿灼打水让夏青洗了一把脸。等她冷静下来了阿灼才问她:”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夏青苦笑,她能做什么?出嫁从夫,夫君要纳妾,她能说个不字吗? “那你有没有想过,那金雯可能不只是想当个妾呢?“阿灼一针见血。 夏青愣住了,好一会才干巴巴的说话:“不会……难道陈岩要休妻?我没有犯七出,他凭什么这么做?他若是敢这么做,我便即刻吊死在他陈家门楣!“ 果然是这样。但凡出了这样的事宜,女人所能想到的唯有以死明志。 李柳是这样,现在夏青也是这样。 当真是一点志气都没有! “你若死了,你还指望她进门后能做个好后娘,将你的孩子视若己出吗?”阿灼出言提醒它,“金雯那样的性子,你觉得你的孩子日后能有好日子过吗?” 夏青不说话了,阿灼带她去了厢房,“什么都别想,去睡一觉,醒来之后再好好考虑,你到底要什么。” 沈星河在院子里逗平安玩,闹闹好像很喜欢封桁,这几日封桁去哪儿它就跟着去哪儿。如今封桁在茶寮,它也屁颠颠的跟过去了。 “陈夫人呢?” “我让她去休息了。”阿灼在是石桌边坐下,沈星河净手之后给她端了一盘子西瓜来,瓜皮已经被他切掉,连里头漆黑的籽都被挑出来了。 她横了他一眼,眼波流转,自有一种风情。沈星河心都化了,“你干嘛这样瞧着我?” “我在想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们男人是不是都一个样?”她咬了一口瓜,清甜可口,也不沙,十分对她的胃口。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其实这事情看似是金雯蛮横霸道,那反过来想她仰仗的是什么呢?她如此肆无忌惮,一来是靠着父兄,二来也有陈岩放纵的缘故。倘若那陈岩真的跟发妻感情深厚,那金雯就算再刁蛮任性又能如何?“ 阿灼颇为意外,在这样的男权时代里沈星河能有这种觉悟,实在是难得。她心情好了不少,沈星河狗腿的给她捏肩,“阿灼,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夏青歇了一个时辰后起来人果然精神了,她辞别阿灼,“多谢你一言,我打算回去跟他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多年情分,就这般割舍了我也不忍心。倘若他愿意悔改,我便原谅他这一回。如若他同金雯一样,那这段姻缘我不要也罢! 夏青还是决定去军营找陈岩,“他们那位韩将军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若陈岩还是这德行,韩将军势必不会放任他胡来。” 夏青走后阿灼还是很担心,“我瞧她看着软绵,实则性子刚烈,若是谈不拢只怕一气之下要做出傻事来。” “韩挚还算是个磊落的人,他最容不得手底下的人干这些事情。倘若真的闹到他跟前去,那陈岩也讨不到好的。”沈星河安慰她。 她一直待在闺中,哪里知道什么人。韩挚这个名字也是头一回听,她别的不担心,只怕沈星河会被认出来。沈星河摇头,“我见过韩挚,他没见过我。沈家出事的时候他原是羽林中郎将,他跟新帝进言为沈家求情,最后反而被贬为都副将军扔到了浔北这地方。” 韩挚出身并不低,但他母亲那一族曾被牵涉到一桩谋逆案中。韩家为了保全自己直接将韩挚母亲休弃,更要求韩挚同母亲断绝关系。 “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倒是韩夫人十分有骨气,为了不连累儿子自己连夜吊死了。韩挚就跟发了疯一样,再得知这其中有他父亲妾室的挑拨,当时就拔剑杀了那妾室。”血性是有的,可惜太过莽撞了,将韩老夫人直接吓的昏厥过去了。 从那以后韩家人就不怎么重视韩挚了。他索性弃文从武,打算靠自己闯出一片天来。 第75章 暴晒 第75章 暴晒 “如此看来此人倒值得交往。”阿灼在心里记住了。 金雯的报复来的很迅速。第二天阿灼在茶寮里忙活,她今日又做了一批蛋挞,每桌客人都送了一只,想叫他们试试口味。突然从外头冲进来十几个人,二话不说就开始打砸。桌子被掀翻了,连灶头上的蒸笼都被扔到一边去。 李柳才要上前就被踢到一边去,封桁风一样的冲出去,一拳一脚都是真功夫,打的几个人全部倒在地上直叫唤。闹闹也奔到封桁身边,龇牙做凶狠状态,大有要咬死他们的意思。 “有狼!”也不知是哪个带头喊出来了,他们赶紧爬起来往外赶。边走边回头,威胁阿灼:“你们且等着!大小姐是不会饶过你们的!” 封桁要去追,被阿灼拦住,“穷寇莫追!金雯定然还会再来的,咱们在身份上矮她一截,总不好真弄出人命来叫她抓到把柄。” 今日这生意是做不成了,阿灼直接给还未结账的客人免了单,有好心人帮着他们把桌子椅子扶起来。还有人偷偷提醒她,“那金大小姐可是来头不小。她父亲是城中守备,她亲大哥则是军中的游击将军。这位大小姐在城里风头无量,便是此地的官老爷见了她也要给面子。“ 浔北共有七个城,以浔北城为最大的,驻军却在百里以外。军中不得有女子,是以这位金大小姐便一直住在城里,父兄因为不能一直陪着她,因此对她十分纵容,她母亲更是事事都顺着她来,造就了她无法无天目中无人的性子。 “她在城中名声极差。从前有户人家的姑娘定了亲,她看中了人家的未婚夫,二话不说就要抢过来。那后生是个好的,死活都不肯,这金大小姐竟然想到了下药这法子愣是把生米煮成了熟饭。后来这婚事作罢,那姑娘就想不通自己吊死了。那后生听闻此噩耗了也跟着一道殉了情,饶是这样金大小姐还不知错,还将两人的坟都掘了,还说死都不能成全他们!” 这事别说放在条框众多的古代了,就是放在开放的21世纪那也是妥妥的渣女一个,秒秒钟能上热搜被骂道祖宗十八代都不放过那种。 封桁见她小脸一白,难得温声同她说话:“莫怕。” 李柳却是吓死了,“平头老百姓如何同官斗?阿灼,咱们可怎么办呀!” “没事,惹怒她的人是我,同你没关系。这几日茶寮就先不开了,你带着几个孩子回红河村住几天。”阿灼手心里也一把汗,但李柳已经害怕成这样了,她总不好也跟着一起慌。 当天下午阿灼就让封桁带着一狗一狼护送李柳同几个孩子们离开。封桁起初是不肯的,“你想把我撇开。” 阿灼就是这个意思。封桁的身份也是绝对不能暴露的,她不敢赌浔北城里头会不会有官员从前见过封桁。 “倘若你也进去了,那我同沈星河还指望谁来搭救?便是要半夜翻墙救人也得有个人才行啊!”阿灼跟他摆事实讲道理,“再说了这件事本就同你无瓜葛,你参合进来做什么?” ——那傻子是我表弟,这女人是我弟媳,我如何能撇下他们独自去逃命?这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真是令人头秃。阿灼现在是相信他们俩是兄弟了,果然都是一样的耿!她板起脸,“我救你一命,给你吃给你喝,还给你住的地方,你是不是要听我的话?” “俗话说得好,长嫂为母……” “可你是我弟媳。”身份不能乱,封桁很认真的指出她的错误。 阿灼真是输给他,干脆把人往外推,“你要是不听话,我以后就不给你做饭吃!”据他这几天观察下来,封桁虽然嘴上不说,但实则对她的厨艺很着迷。 封桁果然妥协,不情不愿的带着李柳同一群小萝卜头走了。阿灼吐出一口气,今日沈星河同李杨上山去了,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她就不信金雯敢草菅人命。 然而金雯是真的敢。她直接带人找到了巷子里,指使人粗暴的踹开大门将阿灼捆绑起来,兜手就是一个巴掌,“你男人呢?昨天不是很有本事嘛?几斤几两自己都摸不清楚就敢英雄救美,这会子倒是做起缩头乌龟了!” 她这一巴掌用力很大,阿灼嘴角立即就肿了。金雯在屋子里搜了一圈也没找到沈星河,气的拿鞭子到处乱抽,把院子弄得乱七八糟才叫人带上阿灼离开了。 金雯到底不敢直接回家,而是把人带到了陈岩府中。陈岩一直都在军营里甚少回来,府中便是她做主。她让人把阿灼绑在架子上置于院子里暴晒,自己则是命婢女端上美酒水果歪在凉亭里的美人榻上。 “你此刻应当感到庆幸。我对貌美的女人总归要客气几分的。若此时在这儿的是你那个夫君,我早就命人毒打他一顿了。你是个弱女子,我自然要怜香惜玉了。” 阿灼的两只手被抬高挂起,她只能被迫踮着脚尖,时间一长人就吃不消了。偏偏午后太阳最为毒辣,院子里什么遮挡物都没有,晒的她头昏眼花。 足足晒了一个多时辰,阿灼都觉得自己是一条搁浅的鱼,被迫滞留在沙滩上接受烈日的洗礼。她脑子里胀的很,随时都要晕厥过去,一盆凉水照着脑袋倒下来,将她泼醒了。 金雯扔开水桶拍拍手,“瞧着小脸都晒的蔫了,这嘴唇都起皮了,真是怪可怜的。”金雯生的不过是一般长相,搁在京昭根本排不上名号。所以她最讨厌长相貌美的女子了,陈岩的原配虽然年纪比她大,可是江南女子长相多为温婉,身上有一种她从来没有的水灵。 陈岩那个男人不过是出于寂寞才会同她勾搭上,其实心中最爱的还是他的妻子。她也未必非陈岩不可,可是向来只有别人捡她不要的份,何曾有她去捡旁人不要的!昨日在街上她就是故意想毁了夏青的脸,看陈岩还喜不喜欢她! 第76章 地 第76章 地图 可这个阿灼明显要更好看了。瞧那眉眼,还有这一生雪白肌肤,同浔北格格不入,她再如何精心保养都及不上阿灼一分!女人的妒忌就像样一把火,随时都能燎原。 水滴滴答答的从阿灼头上落下来,她闭眼又睁开,有气无力道:“我并无触犯律法,你无权禁锢我……” “在这浔北城里我就是律法!”金雯把玩着自己的小辫子,嘲笑阿灼的天真,“你得罪了我,就要付出代价。你们不是心疼那夏氏吗?那我便拿她撒气,我拿你来充数!来人,把她给我关到地牢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给她食物跟水!“ 地牢里有一股霉味。阿灼被丢进去后那些人就关上了门不管她了,地牢中一片黑暗,她适应了好久才没那么害怕了。靠着冰冷的石壁,她脑子飞快运转,看样子金雯是不会想让她活着离开这里了。 沈星河指不定就在赶来的路上,届时金雯不肯放人,他定然要大打出手。金雯再随便按个理由,他们俩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若是常人还能豁出去,但沈星河不行,他的身份太敏感了,若是闹大了只会死的更快。她希望沈星河能够理智些,可这实在不可能。 她倒了一些玉葫芦里的灵泉来润嗓子,不经意间敲到了石壁,阿灼面色一变,这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对。她又敲了几下,终于确定这是空心的。 说明里面还有空间? 阿灼摸黑四处寻找起来,她先是沿着石壁都摸了一遍,没发现什么不寻常后来又沿着墙根一寸寸的摸,最后终于叫她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两面石壁交汇的那条线最下面有一块小小的石头,它并不能被拿起来,而是牢牢的卡在缝隙里。阿灼胡乱转着,耳边一声轰隆,石壁朝里竟然让出了一条通道出来。 那是一条很长的楼梯,两边墙壁上都悬着灯,石梯上还有一根火把。光线很微弱,但足以照清脚下的路了。阿灼仔细瞧过去,里面应该是一种鱼油。 传说中这鱼油制成的灯油可以燃烧很久不灭,经常被用于皇亲贵胄的陵寝之中,俗称长明灯。 这实在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她不确定金雯会不会杀回来,可好奇心驱使她下去一探究竟。在内心进行了天人交战后阿灼还是决定冒险一次,她拾起火把凑近灯盏点燃,一手提着裙角慢慢的扶墙下去了。 石梯很深很长,越到后面坡度越抖,她走的小腿肚子都打颤了。就当她要放弃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头,她踏下最后一阶台阶,眼前的视野瞬间开阔起来。 这更像是一间书房? 几排高高的书架稳妥的立在那儿,从上到下摆满了书籍,阿灼走过去只粗略的看了几眼就瞧见了许多孤本。书架前有一张长案,上头搁着文房四宝,不过墨已经干涸了。她的目光落在那张未完成的画上,似乎是一张地图,勾勒出一个大致的轮廓。上头还标注了地名,她看见了浔北两个字。 沿着浔北往北一条长线,那是一条海,但是上头也有注明,阿灼念出来,“避开漩涡往东行三十里……须得挑东南风那一日……” 这好像不是普通的地图。她还是怕金雯会来,只得将地图折好放进怀中小跑着上来了。她一上来那墙壁就自动合上,周遭又变成一片漆黑,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场幻觉。 她并没有在地牢里待很久,沈星河比她预想中来的还要快。他一脚踹开了牢门,强烈的光线打进来让阿灼有片刻的不适,沈星河一把把她抱入怀中,“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身上有汗味,其实并不好闻。她是一向喜洁的,但也不觉得嫌弃,反而还有一种欢喜。理智上她是不希望沈星河来的,可他真的来了她心里又开心。 沈星河不顾她意愿强行把她从地牢里抱上来,而院子里已经站了不少人,其中就有夏青,她焦急的走过来,“可有受伤?” 阿灼摇头,“金雯没动用私行。”至少没用鞭子抽,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那是韩挚。”沈星河把她放下来,小声提醒她,“陈夫人去击鼓鸣冤,韩挚正好今日在城中,就一起过来了。” 院子里被韩挚带来的人前后都围住了。中央站着一个身着墨蓝袍子的年轻男人,韩挚背着双手,浑身都罩一种凌厉,那是行伍出身的人惯有的气度。大约是察觉到了阿灼的目光,韩挚回头,一双冷漠的眼眸直摄阿灼,她盈盈一拜,“见过韩将军。” 她余光中扫到金雯。后者跪在院子中央,早就没了先前的跋扈,跟一只吓破胆的鹌鹑一样瑟缩着在那儿。要不是亲眼所见,阿灼都怀疑这个金雯是冒牌的。 这到底是是夏青的事情,既然阿灼没有受伤就让他们先离开了。临行前阿灼回头,便同韩挚的眼光对上,她心中一紧,不由自主的抓住了沈星河的袖子。 沈星河没回头,但却握住了她的手,安抚道:“咱们回家去!“ 清风巷简陋,可那是他们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是他们自己的房子,也是他们在浔北最后的港湾。韩挚派人用马车把他们送回去,沈星河一路上都不怎么开口,可他唇色苍白,阿灼便知道他也在紧张。 ——韩挚的目光太奇怪了。我与他分明都没有见过,可他瞧我的眼神总让我觉得他是认出我了。 这下不光是沈星河紧张了,阿灼都跟着害怕了。 封桁在家里等着他们,手里头还拿着砍柴刀,看到他们后眼前一亮。 ——幸好是回来了,要不然我就拿着砍刀打上门去了! 沈星河这才后怕。韩挚未必能认出他来,但是韩挚肯定能认出封桁来。一想到他们会暴露沈星河背后发凉,“阿灼去收拾行礼,咱们赶紧离开!” 阿灼拉住他,”你这时候走,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她想到离开前韩挚那个眼神,说不定他早就在怀疑了,已经派人盯着他们了。 第77章 和离 第77章 和离 如果这时候他们收拾包袱逃走,韩挚肯定就知道他们的身份了。 再说了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沈星河挫败不已,他甚至开始后悔那日不该强出头的,“如果我能忍住,不去惹怒金雯,也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昔年意气风发的沈家二公子是有见义勇为的资本。 可现在,他身负血海深仇,只能蜗居在偏远的浔北,连京昭的大门都摸不到。他哪来的勇气去想着救别人?沈星河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巴掌,把阿灼跟封桁都吓了一跳。 阿灼叹口气,让封桁先回房,封桁哪里会是这么听话的人。阿灼眼睛一瞪,“不然以后闹闹平安吃什么,你就吃什么!” 天大地大吃饭才是最大,封桁头也不回的上楼了。 沈星河抬头,小小的天井上头是一方小小的天空。他被困在了这里,他什么都做不了。 “我很小的时候一直都不懂,为什么其他人看了我永远都在夸我。哪怕我闯下了很多祸,他们也会为我开脱。说我年纪小不懂事,说我活泼好动,后来大了我就渐渐明白了。他们是看着我姑姑同爹爹的面子,那时候我多潇洒啊!我打马从街上走,看见恶霸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谁人都说我一声好郎君!” “我那会子心里想什么便做什么,从来不会瞻前顾后。可我现在不是从前了,我居然一直没认清过。” 肆意活着的沈星河已经死了,他没有那个资本了。 他的身份现在不能被公开,一旦被有心人知道后就会惹来杀身之祸。他自己一条命先不说,阿灼、封桁、李家众人随时都又可能因为他的不当心而丧命。 阿灼明白他这种心情,“这不怪你,那是你的本能。”她再清楚不过了,他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最见不得有人欺凌弱小了。他虽然现在说,但阿灼明白,如果重来他还是会选择救人的。 她站在他身后,沈星河把头贴着她,阿灼拍拍他的背,嘴里哼着一首童谣。像极了年幼时候他不肯睡觉,母亲一边唱歌一边轻拍他的背脊,那岁月依旧很遥远了,他的记忆都要模糊,唯记得娘亲的声音很温柔。 他的眼眶逐渐湿润,他对自己说他是沈家的儿郎,不能轻易掉泪。可这会他真的扛不住了,接二连三的磨难压垮了他,他本不该承受这些……他不是觉得苦,他只是觉得自己真的无能! 封桁推开窗,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今天阿灼是没心思做饭了,简单下了一锅面条应付了事。沈星河心里不痛快,吃完洗漱后就先睡觉了。阿灼收拾了灶间冲了一把凉,刚走出来就看见封桁站在院子里等着她。 她脑海里就蹦出了四个字,来者不善。 “你看上去一点也不惊讶。”封桁眼神示意她坐下。 她分明是个现代人,是受过教育的,最是讲究人人平等。封桁现在记忆全无,可骨子里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依旧在无形中给了她很大的压力,特别是他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就这么冷漠的望着你的时候。 这是一种上位者生来就存在的气息,阿灼不由自主的垂下脑袋,都不敢跟他对视。 “你们有事情瞒着我,对?”他敲敲石桌,他现在的耐性还算充足,但如果阿灼跟他打马虎眼忽悠他,他可能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阿灼不说话。她想起一件事,睿王刚参军打仗的时候军营里有个刺头的老将军一直不买他的帐,封桁也不跟他争辩,看在先帝的面子上忍让了了两回。后来这位老将军依旧我行我素,封桁直接让人压着他,在军营里头抽了一顿鞭子,从此以后那位老将军就老实了。 沈星河也说过,封桁脾性性格真不算好的。尽管京昭有很多贵女都排着队想嫁给他,但真有几个贵女相处下来人家都受不了他。 所以这会子她不敢开口。一来封桁不是傻子,如果她一味地哄骗只会适得其反;二来她其实也在思考,沈星河肩上的担子真的太沉重了,兴许封桁也该为他分担一些。 “那我换个问题,你们并不是什么私奔的情侣,我也不是什么来捉拿你的表哥,对不对?” 阿灼点点头,“你一向聪慧,我也并不想瞒你。但兹事体大,只能由沈星河告诉你。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沈星河不会害你的。“ “我知道。他把我从人牙子那里买回来一路把我背回来,救回我的一条命。他是个好人,我也相信他是没办法才会骗我的。我们的身份很为难吗?” 何止是为难,不稳定的因素实在太多了,稍有不慎就会连命也保不住。 三个人各怀心思,谁都没有睡好。第二日难得的都起晚了,阿灼索性早午饭一起做了,这还没吃上一口呢外头就有敲门声。 “沈夫人,我是夏青。” 她透过门缝,夏青站在外头手里还拎着许多东西。阿灼急忙开了门让夏青进来,夏青热的满头大汗,“快给我口水喝!” 沈星河同封桁听到有女人声音后也很自觉的没有下来,阿灼给她倒了一大杯水,她一口气全喝干了,末了还抹了一把嘴,“痛快!” 仿佛喝的不是水,还是一杯酒。 阿灼仔细看她,发现她瞧着脸色还是不怎么好,可眼神明显变了。在此之前她目光里一直充满悲伤不安,可现在她眼神较之前都明亮了几分。好像原本缺水的花忽然淋了一场痛快淋漓的大雨,瞬间就鲜活起来了。 “我要同陈岩和离了。从前是我没想明白,这两天我想清楚了。他心已变,我没必要强求了。“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爱情冷却之后逐渐变为亲情,融进骨血里成了一种无法缺乏的存在。突然要她割舍,是真的疼。 四肢百骸那种无法动弹的疼。她下定了决心,忍着疼也要了却这段婚姻了。 第78章 永垂不朽 第78章 永垂不朽 “我从前那样骄傲一个的人。连我祖父都说了,我性子爱要强,过刚易折。婚后倒是收敛了许多,为了他我宁可磨平了自己的棱角。我委曲求全,换来的却是他人心变。”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世事就是无常,当初口口声声说爱的,也可以在多年以后就转身抱着别的女人翻云覆雨。 阿灼说不出话,夏青吐出一口浊气,这些话说出来以后她反而整个人都轻松了一大截。她脸上也有了笑容,“不过我也不是那么好惹的,他跟金雯如此羞辱我,我也不会叫他们有好果子吃。” 本朝有律例的,妾室绝不能扶正,而男女之间无媒苟合更是犯法。之前确实没有人去闹过,但由她来开这一个先河也不是不行的。 “金雯的父亲不过只是浔北城的一个守备,她目光浅薄,便觉得全天下她都不怕了。我豁出去,自损八百也要伤她一千。”她已经对陈岩死心,但这对狗男女想要全身而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夏青如此豁达,阿灼挺意外的。这个时代能有这种及时止损心态的人极少,尤其是女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根本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见。夏青在短暂的悲伤后能快速想通事情,做出最合适的决断,这一点阿灼真的很欣赏她。 “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好运气。你的这位夫君,是真的把你放在心上了。昨日他都快疯了,若不是我及时跟韩将军赶过去,只怕他杀了金雯的心都有。不过我有句话我还是要说的,阿灼,没什么东西是永垂不朽的。“ 夏天的枝叶再如何葱绿茂密等到了冬天一样会变色然后落光。 贫穷的秀才也会在飞黄腾达后忘记自己的初心。 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哪有什么是恒久不变的。人心亦是如此,现在说真心爱慕,也许几年后珍珠也变成了鱼目。夏青亲身经历过,她怜惜阿灼,并不想她也成为第二个自己。 “阿灼,有情有爱固然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毕竟人这一辈子几十年,总要找一个知心人陪着才不算辜负了。可无论如何都要守住自己的初心,即使守不住也要记得一个道理,爱自己更多一些。“ 这样以后伤心难过的时候也不至于会到了毁天灭地的境界。 这是过来人的忠告,也是可怜人的悲哀。 阿灼垂下头,这些道理她都明白的。前世她一个人寂寥惯了,也没想过要去依靠谁。旁人对她好一分,她就想尽办法的回一分。 总归是不亏不欠,也不会有过多牵绊。 “人这一辈子就像一个桶,想装的东西很多,总得知道自己的深浅。有些东西能装一点,有些东西不能装太多。”夏青觉得自己顿悟的还不算太晚。和离这条路定然会很艰辛,她也会遭到很多的反对。 可她既然确定了,就不会再反悔了。 “对了,上次你给我吃的那种糕点还有吗?”夏青指的是那种叫蛋挞的糕点,她从未吃过那样的糕点。并不像传统的糕点,是用蒸煮的法子,外皮是黄色的,第一口咬下去还会往下掉渣。 里头馅有点像蒸蛋,但又不是,带着一点奶香味,可是也没有腥气。但是非常好吃,她一直惦记着,“我有些冒昧,你方便把方子告诉我吗?” 话一出口夏青就很后悔了。她已经知道阿灼是开茶寮的,后面也有心思想开其他食肆铺子,她这会子问人家讨要方子,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阿灼却不这样想,她另有打算,“倘若你同他真的和离了你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 本朝有律例,若是和离那嫁妆是要返还的。夏青的嫁妆尚可,养活她跟儿子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和离以后势必要回娘家的,她家中爹娘或许心疼她,可是嫂子未必就能真心接纳她。若是有的选择,她宁可住在外头。 ——和离之后也不知道我有没有个落脚的地方。 阿灼脑子转的飞快,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做一个营生呢?” 夏青愣住了,她也不是愚笨之人,阿灼的弦外之音她听出来了,“你是想同我一起做生意吗?” 青州虽然没有京昭那么繁华热闹,可也属于富庶的地方了。百姓安居乐业,有闲钱的人也不会少。她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出方子,你出人,咱们共同开一个点心铺子,你意下如何?” 送走夏青后沈星河才从楼上下来,习武之人耳力都不错,她们又没有刻意放低声音,所以沈星河都听了个七七八八。他一边帮忙端盘子,一边问阿灼:“你也不怕她骗你吗?” 他就觉得这夏青同她们也没有认识很久,阿灼就这么相信她了,还把蛋挞方子也给了她。难道就不怕夏青骗了阿灼?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再说了不过就是一张点心方子,我还有更多的方子呢!”阿灼是不担心这个的,做吃的,手艺是最为重要的,但原材料也相当重要。 玉葫芦里的灵泉水就是最大的外挂。 至少现在听下来夏青是个很可靠的人,以后若是变了那也不打紧。她不再提供原材料,那夏青就算忘恩负义想单干,也是没那么容易的。 “既然你相信她那就行了,点心方子是你的,你想给谁就给谁。“这是阿灼自己的事情,他一向不过问,只要她开心就行了。 “封桁呢?”她抬头看楼上,一点动静也没有。 “闹脾气呢!非得逮着我,说我骗他,逼着我说出实情。”他难道不想说吗?现在是说出实情的时候吗?沈星河也为难,“阿横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全告诉他了,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而且多一个人知道多一分烦恼,他已经背负太多了。” 这个话题实在沉重,阿灼也跟着难受。她低下头认真做早膳,今日煮的是皮蛋瘦肉粥。 第79章 盒饭 第79章 盒饭 金雯后来再也没来找他们麻烦了,想必是自身也难保了。大半个月后阿灼他们终于重新开张了,她的盒饭计划也开始真正实施了。 第一天做盒饭生意,她准备了二十份让李柳在茶寮卖。自己则是挑着担子去了码头,长工们刚下卸完一船货,一个个蔫巴巴的,只想赶紧吃口饭再小歇片刻。 “又是这玩意,你看这馒头,拉嗓子不说还发酸!还有这汤,简直就是清水!”一个年轻点的长工看了就没有食欲,他打算去边上的面馆吃碗面。 阿灼头戴斗笠乖巧的坐在边上,面前搁着一个大箩筐,里头摞的老高。长工打她面前经过,闻到了一丝香气,不由得驻足,“小娘子,你这里头是什么,怎么这么香啊?” “是盒饭。您要来一份吗?“阿灼掀开最上面的盒饭盖子,里头两荤一素码的整齐又好看。那长工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这是肉吗?“ “对,这是红烧肉,饭上的是半个卤蛋,还有我自己腌的脆萝卜干,素菜则是油焖笋同香菇菜心。“她让长工大大方方的看,这些都是最简单的家常菜,但她有信心。 “这……怎么卖的?”实在怨不得长工挪不开目光。实在是这每天中午吃的跟猪食一样,不吃下午又干不动活,偏这面馆价格也不算便宜又不好天天吃。他其实心里也有些坎坷,这小娘子虽然戴着斗笠看不清脸,可身上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连着箩筐都是新的,完全不像那苍蝇馆子,处处可见漆黑的油污。 就这样那一碗面都要十二文钱一碗,只怕眼前这盒饭不会太便宜的。 “十文钱一份。”少女落落大方,拿出一份盒饭来递到他面前去,“若是好吃,您可再来!” 十文钱,一文钱可以买三个肉包子,十文钱就是三十个。他们这些做长工的一天下来可以拿三十文钱,许多人都小心的把钱藏好,攒个十天半个月的再带回去。他不是村子里出来的,他家里就在镇上,爹娘都是做小本生意,倒也能过得去日子。 原是想他能识得几个字,日后好找一个体面些的营生。但镇上的私塾后来就不开了,城里上学也贵。他本来也没这个心思,也就作罢了,如今到码头卸货也不过图个离家近,钱还凑合罢了。 因此他毫不犹豫的买了一份,直接就蹲在路边开始吃。一份里头有三块大拇指长的红烧肉,并不全是肥肉,而是那种肥瘦相间的。且这肉炖的酥软,酱汁全了入了味,长工吃完还把米饭也拌进酱汁里头,“我可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红烧肉!” 荤菜烧得好吃,这素菜他也全吃了个精光。尤其是那个卤蛋,他赞不绝口,“原来鸡蛋还能这么做啊!怪好吃的哩!” 卤蛋其实也不难。挑选好一点的鸡蛋洗干净后冷水入锅,煮熟后再过两遍凉水就迅速的剥去蛋壳。再把鸡蛋放进锅中,倒入黄酒、加入香叶、桂皮、八角、盐、酱油和糖。用大火烧到水沸腾再转为中小火,煮半个小时后关火,连汤汁一起捞出来放入准备好的瓮中浸泡一个晚上。 到了第二天鸡蛋已经完全入了味,捞出来等表面水分后这口感就会变得硬挺,色泽也会更好看。不管是吃饭还是吃面阿灼都会切半个搭配,沈星河吃起来也说好吃,还说比她最近捣鼓的茶叶蛋好吃多了。 这饭盒阿灼是要回收的。长工吃的干干净净后还给她,还一个劲的追问她明天还来吗? “你们一天才赚三十文,我这一份饭就要十文了,天天吃你们可舍得。”阿灼接过他的钱小心的放进荷包里,她今天带了二十份过来,但目前为止也就这个长工买了一份。 她一开始就知道这生意定然不会很好做的,也不晓得茶寮那边是如何情况了。长工抓抓头,他素来花钱大手大脚,但是旁人同他是不一样的。他还没成亲,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其他长工上有老下有下的谁肯花这个钱。 阿灼也觉得自己考虑不周,想做盒饭生意没错,可这里不是现代。这里是阶级层次分明的古代,人力不值钱,物价却不便宜。她气馁了,恼恨自己没有调查清楚行情就贸然冲过来了。 那头有几个长工也过来了,他们原是要吃面的,却被阿灼他们这里吸引了。最后阿灼一共卖出去五份,其余的人也过来凑热闹,问过价钱后也觉得比吃面合算,不过他们依旧没掏钱,还是老老实实的啃手里的馒头。 边上面馆的老板娘也探出半个脑袋,十分不屑道:“穷泥腿子只配啃馒头!你这里头装的都什么玩意,我瞧一瞧!”她是自己家面馆的,也就糊弄一下这些长工,所以看见眼前这盒饭倒也真心实意的夸奖了一番。 等长工散去后老板娘在她边上蹲下,“你在这儿卖这个是卖不出价钱的,这些泥腿子,你瞅瞅他们有几个是能舍得的?” 阿灼一共带了二十份过来,只卖出去了五份,做生意远没有她想的那样容易。 她以为茶寮顺利开起来了,后面所有的事情就都会变得很顺利。事实上她还是太过年轻了,这做生意里头讲究的可多着呢! 阿灼垂头丧气的回去了,但是大门是敞开的,门口一左一右守着两个人。虽是穿着便服,可从他们笔笔直的身板上不难看出一点——他们多半都是出身军营。 像是印证了她的猜想,那两人并没有拦她,等她进去后就看见韩挚同沈星河坐在一处品茶。 “阿灼你回来啦!”沈星河搁下杯子朝她奔过去,“都怪我,我说着要去接你的……不对,这都怪他!在这里耽搁我时间!”他回头瞪韩挚。 后者起身朝阿灼抱拳,“沈夫人,有礼了。” 她被韩挚这突如其来的恭敬语气弄得有点摸不着边,不过人家都跟你打招呼了,总不能傻站着不动!阿灼放下扁担也给他见了礼,“见过韩将军。” 第80章 冷面 第80章 冷面 “跟他客气什么!”沈星河拉着阿灼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见她小脸晒得红扑扑的可真是心疼坏了,“明儿不许去了!天气炎热,万一你晒晕过去怎么办?” 他不说阿灼都打算这么做了,今天生意不好,她得好好研究一番才不会傻乎乎的明天又去呢! 韩挚微微一笑,“听说沈夫人想要硝石?我这里正好有几块,夫人若是不嫌弃,尽管拿去用。”他敲敲桌子,他手背边上就放着一个油纸。 沈星河直接把油纸包推过去,当着阿灼的面打开,里头赫然是几块大小不等的硝石。 惊喜来的还真是太快。阿灼一时半会有点消化不了,她摸不清这韩挚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去看沈星河。沈二傻子关键时刻总是很沉稳,他略一颔首,“既然是人家的心意那咱们就收着呗!” ——不要白不要! 这样也可以的吗?阿灼一直用脚踩沈星河,他权当没察觉,坦然的收下东西然后开始赶人,“你这么闲得慌?军中无事?” “我过来也不容易,你不打算请我吃个便饭吗?”韩挚又喝了一口茶,语气颇为欠揍。 沈星河跟个乌眼鸡似的,想打人,但又觉得不好,火气压了又压才压下去了。阿灼也觉得好笑,忙按住他,“咱们吃面!” 韩挚自然不会挑的。沈星河不想在这里跟他干坐着想进去帮忙,却被阿灼拒绝了,“女人家做饭,你跟进来做什么?” 他就这么无情的被撇下了。 韩挚握拳抵在唇边,没憋住笑意。沈星河恼羞成怒,“你笑什么,你信不信我把你赶出去?” 韩挚翘起二郎腿,表示没在怕的,“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抓进大牢?” 她做的是冷面。要先把荞麦面用井水浸泡个十来分钟,她准备了黄瓜、番茄跟昨日吃剩的牛肉做配菜,再等鸡蛋蒸熟后放凉剥壳。 大火等锅中水沸腾之后丢入荞麦面,待水再次沸腾后煮个两分钟就能捞出来了。捞出来的面用凉水冲个三遍,等面冷却了沥干就能放进大海碗中了。 她自己是吃不多的,但两个男人想必食量不会小。所以给他们两碗里头都是满当当得到。 “韩将军能吃辣吗?”她冲外头喊。 “他什么都吃,给什么吃什么,轮不到他挑。”沈星河抢着回答。 阿灼端着两个碗出来,边走边数落沈星河不懂待客之道。韩挚站起来主动端过了她手里的面碗,“沈夫人客气了。” “你别一口一个沈夫人,没得把我喊老了。” 韩挚想了想,“阿灼姑娘……” “姑什么娘!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你就给我喊夫人!”阿灼一个眼刀过来沈星河立即老实了,声音也小下去了,“你就喊沈娘子!” 韩挚喊了一声沈娘子,沈星河不情不愿的跟他坐在一张桌上吃面条。大海碗里头红的绿的还有褐色的牛肉,码的整整齐齐的,让人食欲大增。 韩挚是第一次吃她做的饭,本来也没有抱很大希望。毕竟在他看来阿灼出身权贵,厨艺这种事多半是不怎么精通的。但吃下第一口后他就后悔有了这种主观意识。 真特么太好吃了! 面条很有筋道。他其实很爱吃汤面馄饨之类的,但自从来浔北就不怎么爱了。因为这里太热了,汤面都是滚烫的,冷了之后吃又坨了。 可是今天这碗面并不烫,反而冰凉凉的,那汤汁辣中带着一点甜,应该还搁了醋,又有些酸。配上黄瓜番茄这些小菜在这炎炎夏日里格外的清爽可口,韩挚呼啦啦吃完了一大碗,粗糙的一抹嘴,“爽!” “真是粗糙!”沈星河捧着碗喝汤,若不是韩挚在场他也是大口吃面喝汤的。但现在只能故作矜持,逮着机会嘲笑韩挚。 韩挚懒得跟他打嘴仗,阿灼看不下去了,偷偷在底下跺了沈星河一脚,“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沈星河委委屈屈的低下头喝汤吃面去了。 韩挚吃的满足也不好意思继续留了,临走前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给沈星河,“若是想清楚了便来见我。” 沈星河没答话,阿灼亲自把人送到了门口,韩挚停下来,“沈娘子留步,今日匆忙多有打扰了,日后等你铺子开起来了我定当来捧场。” ——她厨艺如此了得,日后我定然要常来蹭饭! 阿灼没想到韩挚一个行伍居然还是个隐藏的吃货。不过他今日送来的硝石是真的解了她燃眉之急,而且阿灼觉得的韩挚多半是已经知道他们的身份了。 知道了却没有把他们抓起来。恐怕不止是敬重沈家这么简单的,韩挚肯定也有自己的打算。 新帝不仁弄得民不聊生,有点抱负的武官恐怕都不会一直保持沉默。 “韩挚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她闩好门走到沈星河身边,他一碗面已经干光了,拿蒲扇盖在眼睛上装睡。阿灼直接拿开扇子,“你现在胆子大了,都敢糊弄我了是不是?” 沈星河拉过她的手把她强行抱到怀中,阿灼身子有片刻的僵硬,不过很快就慢慢放松了。她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整个人巴在他身上,指挥他给自己剥葡萄吃。 “你要不是说出个一二三四来,我可不会轻易饶了你的。”这院子里原是又葡萄架的,阿灼他们搬进来也觉得甚好就没有砍掉,如今到了季节藤上结了果子,阿灼还偷偷用灵泉兑井水浇灌过,是以这葡萄还怪清甜的。 沈星河给她剥了一颗喂进她嘴里,“甜不甜?” “甜。”她合上眼睛,昏昏欲睡。沈星河慢慢凑下脑袋,一个带着辛辣气息的吻就落到了她唇上。 别问,问就是刚才吃的冷面里有辣椒。 阿灼没有睁开眼,她微微上扬的嘴角证明她不反对且享受这件事。沈星河外横里怂,到底也就只敢浅尝辄止。一吻结束后阿灼还没怎样呢沈星河就先烫了耳垂,阿灼听见他在心里说了句话。 ——要命,我真是越来越喜欢阿灼了! 第81章 她要赚军饷 第81章 她要赚军饷 这傻小子!阿灼拧他大腿,“你少打马虎眼,韩挚的事情你还没说呢!”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沈星河从前在京昭随意惯了,常打马从街上过。你去问长宁大街的人,哪个不认得他沈家二公子。便是他没有见过韩挚,韩挚却是见过他的。 “那他会去告发我们吗?”这才是阿灼比较关心的事情。 “多半不会。阿横对他有恩,况且他也是为了给沈家求情才被贬到这穷地方的。”韩挚今天肯来就证明他是站在封桁这里的。 “那他……会帮我们吗?“阿灼瞧得出来沈星河其实也很担心这个问题。 他叹叹气,把韩挚今天来的目的说了。韩挚觉得与其被动的等待,不如把握时机,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让沈星河混进军营里头,一来谁都想不到他会铤而走险,而来他混进军营中可以趁机收回沈家的军队。 封桁要杀回去,最最重要的就是手里要有人。京昭那些老不死并不是很好的选择,封桁若是他们谈条件无疑是与虎谋皮,风险过于大了。 唯有沈家。沈家背后那支精锐的十万大军才是根本,而且沈家同封桁血脉相连,也唯有封桁翻盘沈家才能沉冤昭雪。 “你决定了吗?”沈星河心中早有答案了。就算没有韩挚这根藤,他还是会想法子混入军营。他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阿灼。 “老实讲我并不能完全信任韩挚。就算他此时是心向阿横的……可这太冒险了不是吗?造反靠着的并不是一腔孤勇,我同阿横已经没了退路。所以我们只能信任彼此,除了硬着头皮往前冲别无选择。我不知道韩挚为什么要跟着我们一起冒险——他并没有到这个地步。“如果只有他一个人,那拿命博一次也无妨。 可是现在他真的很怕死。他怕他若是死了,阿灼就可怜了。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她拉着沈星河的手让他坐下,自己靠着他肩窝,“打从救下你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没有退路了。我都不怕,你又怕什么呢?” 小娘子的手很小,又白又嫩,唯一美中不足的时候指腹有微微的粗糙感。沈星河知道,这是她这段时间一直操劳所致。 她堂堂一个侯府千金跟着自己受了很多苦。便是日子这样她也从未喊过一句,她身上总有一种很特别的力量。诸如蒲草,虽然看似软弱,可生命力异常顽强。 或许她说的是对的。沈星河握紧她的手,做出了选择,“阿灼,我们都要努力。”你努力去完成你想做的事情,而我也要努力进入军营里头。 封桁肯定是不能去的。他那张脸太扎眼了,过去不知道多少人见过。所以他只能留在家里给阿灼做小工,他听闻这个消息后满脸不情愿,觉得自己被欺骗了,“我也要去。” ——好男儿志在四方,像我这样孔武有力的男人就该进军营一展拳脚,我怎么能蜗居在妇人堆里! 沈星河让他清醒点,他虽然没有全盘托出,但还是给出了点提示。封桁不笨,因此也知道自己是不大好被暴露出去的。但他还是不开心,说好的兄弟情一生一世一起走呢! 骗子,都是泡沫! 阿灼给沈星河收拾包袱,也就两身换洗衣服,一双新做好的靴子。还有一个荷包,里头装了五十两的散银子。沈星河本不打算要,阿灼硬塞给他的,“家里没到那么苦难的地步,这银子也不算多,你放在身上万一要用还应急。” 军法有令将士无故是不能外出的。将领说不定还有机会,但是小兵一个月也就三天休沐时间。沈星河不出意外的话很长一段时间是不会回来了,阿灼捏着包袱忽然就不怎么想给他了。 他跟封桁把人送到路口,韩挚派来的人在那儿等着他了。韩挚还很贴心的给他准备了一匹马,沈星河摸摸马儿的松毛,“是匹好马。” “之前咱们打赢了大宛国,他们私底下给了韩将军两匹马。正好一公一母,后来还真的生了小马出来。这就是其中的一匹,你别看它岁数小,能力可不比其他大马差呢!“ 沈家没有出事以前他也有一匹良驹。也是大宛国的汗血宝马,是太子表哥送的。他一向宝贝,都是亲自给它洗澡、喂草料的。后来沈家出事了他也被流放了,也不知道那匹马怎么样了。 他翻身上马,阿灼仰着头看他。她一直知道的,他出身将门世家,身上总有一种旁人没有英气。她还一直想过他穿上戎装是什么样子。可现在他不过是骑上了马,她就觉得好像能看出一点了。 少年已经长成了能够独当一方的样子了。离去了家人的庇护,他已经是个男人了,未来无法预料,可他拥有勇气与执着。属于他的时代即将开启,他会大放光彩的。 他会成为整个沈家的骄傲的。 目送他们远去后阿灼也转身,“走!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事情要做了!”她的夫君要娶成就一番霸业,她在战场上是帮不了他的,但她会在后方给他支持。 她要努力赚军饷! 京昭的冬天永远都很冷,是那种湿漉漉的冷。空气里缠绵着水分,往外头一站那冷风都能吹到骨子里去。春晖园里一片萧瑟,周氏把丈夫推到屋檐下,“夫君你看,下雪了呢!” 宁庭深始终闭着眼面容平和的坐在那儿,周氏红了眼圈,可她还是蹲下来依偎着丈夫的臂弯。她做姑娘的时候父兄宠着,嫁人了夫君又宝贝,她从不曾想过自己会有今天的处境。 她是软弱的,也可以是坚强的。 诚如阿灼出嫁前说的那样,她有女儿跟夫君,就是再难她都要挺住。周氏擦擦眼泪,握住了宁庭深的手,他的掌心很温暖,从前都是他护着她,现在她也要护着他。 “庭深,我知道你都听得见,你会好起来的。”阿灼说过的,只要心怀希望,只要信念永存,愿望一定会达成的。 “夫人!”林云是她的陪嫁丫鬟,这么多年了一直在她身边守着。当初宁庭深出事,二房落魄后周氏想过要林云回去。但是林云不肯,说什么都要照顾她。 第82章 风骨 第82章 风骨 若不是林云,只怕他们的日子过得还要艰难。 “二爷的药我都抓回来了。我还买了点心!最近从青州那儿传来了一样点心,叫什么蛋挞,买的人还不少。奴婢排了许久的队才买到的呢!”林云放下篮子,从里头拿出一个油纸包,“有些冷了,这刚出炉的时候可香着呢!” 周氏爱吃点心。从前最爱吃一种玫瑰糕,不过那家点心铺子一天只卖十炉。宁庭深从前休沐的时候就会早起给她买,自从二房出事后她再也没心思了。 那蛋挞长得同其他点心也不大一样。底下裹着一层锡纸,里头的点心像个碗状。上头的一圈酥酥松松的,一碰就会掉屑,而里头则是有点像凝固的蒸蛋羹,有几处黑的,宛如焦了一样。 “这点心长得还挺奇怪的。”周氏拿起一个闻了闻,有浓浓的奶香气。她小小的尝了一口,里头的蛋羹做的很丝滑,甜度恰到好处,边缘的酥皮因为冷掉的缘故稍稍有些不如意,但大体来说很好吃。 她这两天一直没什么胃口,这回倒是十分给面子的吃了两个。林云一共买了六个,剩下四个都放好了说等周氏饿了再吃。 “诶……我的阿灼也喜欢折腾吃食,若是她在肯定也会很喜欢的。也不晓得她现在怎么样了?”她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到大一路宝贝过来的,一想到现在母女天各一方她心里就不好受。 沈家出事后朝中重新洗牌,连带着她娘家也不受新帝待见。这样的情形下她不好再去麻烦娘家给自己打听阿灼的消息,毕竟牵扯到沈家的二公子,若是惹怒了新帝,后果谁都承担不起。 不过阿灼也说过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阿灼命人做了木桌同凳子,茶寮的空地足够搭一个小小的私塾了。本来这件事是要落到沈星河身上的,但是现在他参军去了,接手这件事的自然只有封桁了。 他一脸不情愿,甚至觉得自己被欺骗了,“我严重怀疑他就是不想干这件事所以才找借口跑路的!”谁要教这些小萝卜念书了! 镇上没有专门卖文房四宝的铺子,她就给夏青青写了信。对方知道后寄来了一个很大的包袱,里头都是纸笔墨还有就几本启蒙的书。阿灼翻了翻,都是一些三字经。千字文之类的。 她寄信的时候是随了银票的,但是夏青青没要。她说阿灼心善,她也理当为这些孩子做些事情。阿灼又仔细看了,确保那些纸笔墨并不是名贵之物,也就随她去了。 “做人先生,教人道理有什么不好的?”阿灼把书拍进他怀中,“你以为做先生就很简单吗?教他们识几个字,会念几句诗就行了?才不是那么简单的,你除了要教他们识字,你更要教会他们的是为人处世的道理。” 封桁捧着几本书傻呵呵的站着,不是很明白这话的本意。 阿灼撩起袖子开始揉面,最近天更热了,这发面的速度比以往更快了。她揪起一小剂搓圆了放在手心里伸到封桁眼前,“你知道最初的时候它们是什么样吗?” “是白花花的面粉,加水揉搓,要用耐心一点点的去揉面。如果水太多这面就会很稀,就做不了面团。如果水太少了这面团也揉不起来。孩子的世界最初也是很简单的,他们就是一张白纸,一个合格的先生除了要让他们识字以外,也要告诉他们什么才是是非对错。” 就像现代的很多孩子。他们在学校里、在家里都在不停的学习,他们明明学了很多的知识,可该懂得的道理却没有懂得。总有很多高校学生、公司高管犯了法,然后就有无数人在下面谩骂。明明不该是这样的,他们其中不乏在学业上的优秀者,为什么还会做出那些事情呢? “阿横,在这个世上呢聪明的人远比愚笨的人要多,可有些人过于聪明了。他便觉得可以将所有愚笨的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中。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一个人可以不够聪明,但一定要对得起天地良心。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她把面团重新揉的很光滑,很均匀的分成了很多分,一一摊平卷起准备第二次的发面。 “通往成功的道路有很多,可前提是走自己该走的路,要坦坦荡荡的走,而不是心存侥幸总想着歪门邪道。这就是风骨,也是人活着的仰仗。阿横,这就是你要教会他们的东西。“ 封桁内心极大触动。他不得不承认阿灼的话很有道理,孩子就是一张白纸,先生教什么他们就写什么。性格就是在这中慢慢形成了,有些人幸运是能够成为一个正直善良的好人,那是因为有人在他成长过程中去引导了。 可如果没有你?如果给他引导的那个人心思并不好呢? 当一个先生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我知道了。”封桁低下脑袋含糊的嗯了一声,然后就独自上楼了。 沈星河已经去参军了,封桁只是暂时被困在这里,阿灼没想要他一直给自己做帮忙干活。曾经的睿王是浑身充满戾气的,他心底是善良的,但骨子里还是个太淡漠了。 一个合格的君王只会带兵打仗是不够的。总要他体会了百姓的各种生活,他才会设身处地的去为他们着想。 硝石已经到手了,阿灼要开始制冰了。她从前只在书上看过,其实心里也很没有底。其实原理很简单,就是硝酸钙溶于水后会吸收大量的热,能使周围的水温在短时间内降温至结冰。 她找了一大一小两个盆,两个盆中都放了水。把小盆放到大盆中,大盆的水一定要淹到小盆,在大盆中加入硝石进行降温。她来来回回试验了很多次,总是把硝石的数量估摸出来了,看见小盆里水结成冰她开心的在原地直蹦。 好在这硝石是可以反复利用的,她也不担心以后没冰用了。 当天晚上她就做了杨枝甘露。李柳同三个孩子喝了以后赞不绝口,尤其是三个孩子喝了还要,还是阿灼拦住了,“冰的不能吃太多,当心闹肚子!” 第83章 奶茶店 第83章 奶茶店 封桁对冰饮很满意,但是杨枝甘露太甜了他不怎么喜欢,他提出建议,“若是酒能做冰的就好了。” 这一点提醒了阿灼。天热什么最受欢迎?撸串喝酒啊!她打了个响指,“回头我就弄!” 她拟了一张单子,上头列了很多饮料名字,李柳原先也不看好她,可现在倒觉得她还真能成功。两人挤在灶间里头商量了大半宿,最终定下了菜单。 不过沈星河不在就没有人能帮她做竹杯了,其实竹杯也不是很方便,但谁叫现在没有纸杯呢!她选了一个黄道吉日,还提前买了几串鞭炮,正正经经的开了张。 开张那日她让几个孩子都来帮忙,她写了很多传单让孩子们门口逢人就发,严明今天一切消费都打八折。李柳总觉得要亏,阿灼安慰她,“咱们又不是天天都这样,再说了我也不会干赔本的买卖啊!” 镇上的人比村子里的人要富裕多了,八文钱一杯奶茶虽然是贵了,但也不至于喝不起。再说之前又没有见过这所谓的奶茶,大家都图个新鲜,一时之间铺子里里外外都是人。 最受欢迎的莫过于杨枝甘露和珍珠奶茶了。寇氏挺着肚子也来帮忙了,阿灼不敢叫她招待客人就让她在里面切芒果兑奶茶,寇氏都觉得稀奇,”阿灼你这脑子真是活络,我长这么大头一次知道原来蜜望子还能这么做呢!“ “阿灼聪明,才不像咱们这么愚笨呢!”李柳提着一个空桶进来,“咱们的珍珠都没了,怕是做不了珍珠奶茶了。” 阿灼自己都没想到生意会这么好。不过原材料她就准备了这么点,现在用完了也没办法了。好在其余几种饮料也很受欢迎,她们忙活了一整个白天,等傍晚时关门的时候所有的材料全部都用光了! 几个人先不收拾了,挤在一处算钱。杨枝甘露是八文钱一杯,珍珠奶茶是五文钱一杯,其余都在四文钱左右,粗粗的算了一遍,一共进账九百文钱。 “我的天呐!刨去成本,今天至少赚了五百文。阿灼你可真是太厉害了!”李柳捧着几吊钱,满脑子都是以后天天数钱的场景。她觉得自己真是没有跟错人! 阿灼还算冷静,“这只是刚开张,镇上的人吃个新鲜。”奶茶这玩意在现代确实赚钱,但是浔北穷苦,有些人家未必会天天来光顾。 寇氏却不这么想,镇上不能保证生意,但浔北城一定行的!她抓住阿灼的臂膀,“咱们可以这样,杨枝甘露同珍珠奶茶深受小姐妇人的欢喜,但是男人们却更喜欢爽口的。你今天那个薄荷水我瞅着好几个男人都买了,里头还有柠檬,喝起来爽口清凉,你想若是搁在码头卖,生意肯定会好!” 码头的长工们最是辛苦,若是工头有些良心的还会记得给他们烧壶水晾着,若是工头忘记了那渴坏了只能从河里喝两口。可那水没经过处理,根本就不干净,时常就会有人喝了闹肚子。 她这里的柠檬薄荷水是三文钱一杯的,里头还参了蜂蜜同灵泉水,滋味自然不一般。但三文钱对于码头的长工来说也不便宜了,那如果再把成本减弱,蜂蜜不要,一文钱一碗也是有赚头的。 不过这样一来那人手就不够了。李柳要忙茶寮的事情,她这头奶茶铺也才开张,哪里还能兼顾去码头买水?寇氏眨眨眼,有几分羞涩,倒是李柳替她开口了,“阿灼,你看我爹娘如何?” 封椋登基以后大魏一片混乱,也不知道他这个新帝知不知情,反正赋税比往年都多了许多。浔北这地方种庄稼收成也不比其他地方,交完赋税后能管个温饱就不错了。李家父子偶尔进山打猎,这日子也能凑合过。可现在不行了,眼看着马上又要添一口人了,赋税一长,种的粮食只怕都不够吃了。 进山打猎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寇氏先看到大姑姐如今过得不错,所以也想着到镇上来,他们是帮过阿灼,可总不好以此来威胁。 “若是你们肯来帮忙,那我是再愿意不过的。”李家的人都是忠厚的人,与其去外头招一些居心叵测的人还不如留下他们。 住的地方是现成的,不过考虑到寇氏大着肚子的缘故,李大娘同寇氏一同住在这儿。李杨父子同李柳则是住在茶寮,对此封桁不大乐意的,“我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跟你们女人住在一起?” “我们就三个弱女子,家里没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万一给地痞无赖欺负了去,你怎么跟沈星河交待?”阿灼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房契上写的可是她的名字呢! 封桁捏紧拳头,一脸的不甘愿,好气哦! 她还选了一款水果茶作为主打。挑了品质最好的百香果、柠檬、西瓜和小青桔,除了西瓜要捣成汁水,其余的水果都切片,然后另外泡了一坛子的红茶。等茶冷却之后就把水果同薄荷叶全丢进去,又另外搁了蜂蜜,最后将坛子整个放在冰桶里头冰上一个夜晚。 到了第二天这水果茶就完了。一大杯定价在五文钱,若是能自带杯子过来还可以减一文。附近的店主闲来无事的时候总会过来买上一大杯,边喝边同阿灼闲聊,“沈娘子,最近有几处人家都学你开始做着什么奶茶生意了!就这水果茶也学上了,不过总是少几分味道。” “反正说不上来,好像你这的水都比其他地方的好喝!”说话的是隔壁布庄的韩老板。他是个大胖子,常日里就好甜食,但是家里人管得严,平时点心都有定量。自从开了这奶茶铺子他是天天都来,阿灼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后便同他娘子协商好了,一个礼拜只给他喝一次奶茶,其余时间他来便只给水果茶喝。 韩老板其实也抠门,别的地方出了同款的奶茶后他也去尝了。虽然价格比起阿灼这里的要便宜,可味道就是不对!他喝过两次后还是愉快的返回阿灼这里,贵就贵了,他也不是喝不起! 第84章 珞珞 第84章 珞珞 阿灼在心里偷笑。自然是不能一样的,她往井中倒了灵泉,这原料上就比旁人的要好一大截了。而且几个常来光顾她生意的人老说她这儿的水果茶好喝,回家睡觉都睡得好,有几个小娘子还说最近皮肤也变好了。 阿灼只能打马虎眼,说是果子好,一时之间倒真有不少人花钱去乡下买水果吃呢! 这天铺子里来了个戴斗笠的小娘子,穿的是浔北当地的裙子,裙下摆缀满了铃铛。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小娘子伸出一双手,手背上肉乎乎的,还有几个小窝窝,“他们都说你这儿的奶茶最好喝,给我来一杯!”她抖开荷包从里头掏出一颗珠子来,“我有钱的,你放心!” 阿灼眯起眼,那珠子足有鹌鹑蛋大小,从外表上看并不起眼。但阿灼在京昭也是个世家贵女,眼力还是有的。 这是夜明珠。 能随便掏颗夜明珠出来当钱花的小娘子,怕是身份不简单呐! “我们这儿卖的最好的是杨枝甘露,附近的小娘子都爱喝,你要来一杯吗?”阿灼问她。 小娘子一直点头,她嗅到空气里都是奶香气,还有清甜的水果味,顿时觉得自己来对地方了! ——好甜啊!是本小姐欢喜的味道! 在现代很普通的杨枝甘露到了这里成了人人夸赞的稀罕品,但实际上做起来却并不难。提前一晚上煮好西米一直用冰水镇着,西柚取其果肉、芒果去皮切丁,留出一小部分的芒果肉加入椰汁、牛奶、炼乳搅打成奶昔状态。 然后往杯子里依次放入芒果丁、西柚、西米,最后倒入之前做好的奶昔,再填入几块冰就成了。 普通人也能做的不错,但阿灼有灵泉水这个外挂。她家铺子的杨枝甘香味纯正,其中果肉酸甜味正好,西米露润弹,而且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清冽清甜味,凡是喝过的人都赞不绝口。 这小娘子也不例外。她本就一路赶路,头上身上都是汗,此时一大口冰饮灌下去,心口的燥热立即驱散了不少。她嫌弃斗笠麻烦,直接一掀开,捧着杯子大口大口的喝。 小娘子的长相并不是传统大魏人的样子。她的鼻梁很挺,从山根处一路往下,偏偏在鼻尖出有一点点的翘起。是后世很多女孩子求也求不来完美鼻型,而她的一双眼窝很凹,突出了她越发深邃的眼睛。 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这小娘子是个混血。 很像现代一个有着盛世美颜着称的新疆女明星。 浔北这地方常有这种情况,但这小娘子同身气质非凡,便是从那颗夜明珠就能看出来她定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想必是哪家的千金偷偷溜出来了。 珞珞喝完了一杯还想再来一杯,阿灼笑着拒绝她,“女孩子不能喝太多冰的哦!”她店里一共有中杯同大杯两种规格,中杯在350l左右,大杯则是500l。因为两者之间的差价只有一文钱,所以更多的人还是会选择大杯。 寻常人总要慢慢的喝,毕竟太冰了肠胃吃不消。这小娘子恨不得一口气喝干了,阿灼假装看不见她委屈巴巴的眼神,“今儿不能喝了。” 珞珞叹叹气,也不纠缠了,自己往外头走。 阿灼并未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等到了傍晚关门后她无意中发现那个小娘子蹲坐在巷子口,单薄的背影衬着昏黄的落日余晖,有点凄惨。 她慢慢走过去,那小娘子一直在叹气,阿灼忍不住开口:“一叹穷三年,会把所有好运都叹走的哦!” 珞珞吓了一跳,捂着心口不敢动。阿灼弯下腰,笑眯眯的揪了一把小娘子嫩滑的脸蛋儿,“你为什么不回家呀?” “我……没有家……”珞珞低下脑袋,她是偷跑出来的,实在是没地方去了。 带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回家并不是明智之举。可珞珞委委屈屈看着她,阿灼就觉得自己怎么也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儿不管了。她把小姑娘拉起来,拍拍她裙角的灰,“你饿不饿?” 珞珞点头,她到现在只喝过那一杯杨枝甘露,肚子早就饿了。她牵着阿灼的衣角,“你真的要带我回家吗?” 阿灼把小姑娘带回了家。珞珞还没住过这样的宅子,她看什么都是新奇的。在不大的院子里来回转,对那个水井也很好奇,“所以你们都是这样吃水的吗?” “那不然怎么吃水?“寇氏挺着个大肚子站在一边,觉得这小姑娘怎么傻里傻气的。 珞珞蹲在水井边探头往下看,不过下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就是了。她双手撑着膝盖很认真的回复寇氏的话,”我们那儿都是去河里打水喝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浔北这个地方并不缺水,即使有些村子里不是很富裕,到不了每户都能打一口水井的地步,但村子里也至少有一口,而且珞珞的样子好像是头一回见水井……除非她并不生活在浔北。 做晚饭的时候寇氏悄悄来问她:“这小娘子怕是来头不小。” 阿灼挑眉,“你如何知道?” “她手腕内侧有一个黑色的月牙印记。”寇氏提点她。 阿灼还是没明白这什么意思,寇氏用手戳她眉心,“浔北外头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那里是牧国的领地。他们擅长畜牧,且居无定所,那儿的皇室中人身上都会有一种印记。“ 这几年牧国的风评不怎么样。时常会同大魏起争执,牧国的人蛮横无理,烧杀抢掠五一不干,久而久之的边陲百姓也都害怕了。 “你是说珞珞是牧国皇室的人?”这倒是有点难办了。 寇氏也不敢十分肯定,“月牙印记的事情我也只是听相公说起过。至于是不是真的,我也不敢保证。不过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寇氏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两国关系差劲,彼此都会派出细作混入他国,能做的细作的人都不一般。都是从小就开始训练,有时候往往看上去最不像的人反而最能惹事。 好在阿灼能听到人的心声,到目前为止这个叫珞珞的姑娘并无不妥。 第85章 香辣水煮鱼和椒盐炸虾 第85章 香辣水煮鱼和椒盐炸虾 “我晓得的,你且放心,我不会拿咱们的性命开玩笑。”阿灼郑重的跟寇氏保证。 因为家里多了个客人,是以今日的晚上有些丰盛。阿灼提前将龙利鱼片好,用姜丝、料酒同盐抓匀,再放入一勺淀粉、一个蛋清抓匀腌制半个时辰。 她将大蒜生姜切沫沫,小葱切成葱花,干辣椒剪成小段。说起来干辣椒这玩意浔北也是没有的,还是在街上一个异族少年卖给她的种子。说是在他们那边这种果实有很多,但口感不是很好,阿灼哭笑不得,这辣椒怎么能跟水果生吃。 她每日里用灵泉浇灌,后来那果子发芽开花,长成速度也很快。有了辣椒后她做出来的菜色就更丰富了,至于吃不完的她全部晒干备用了。 “阿灼你这是打算做什么?”李柳凑过来,看她满满当当的调料摆了一桌子。 她在锅中放入少许油,将豆芽断生后加盐加豆皮煸炒。另外在院子里又起了一个炒锅,用油把葱白段、姜末蒜末煸炒出香气来,再丢进花椒、干辣椒、八角香叶,这样炒出来的底料会更香。 干辣椒的劲儿实在是太强大了,整个院子都弥漫着呛人的香辣味。珞珞没有及时捂住嘴,被呛得连连咳嗽。阿灼赶紧让寇氏把小姑娘拉到屋里去,只有李柳硬要跟在边上学习。 她加了两大勺自制的豆瓣酱炒出红油,倒入半锅清水,放入酱油和白糖提鲜。用中火将这锅水烧沸,这时候就能把鱼片丢进去了。也不用煮的太久,只要鱼肉变色就成了。 李柳赶紧递过去一个大海碗,阿灼盛了七分满,又往上头堆了蒜末、干辣椒、花椒和白芝麻。她手脚麻利的把烧热的油浇上去,只听到滋啦一声,白气氤氲了整个院子,到处都是诱人的呛香。 “香辣水煮鱼片。”这道菜鲜辣喷香,最是下饭! 珞珞探出半个脑袋,小鼻子直抽气,“好香啊!” “喜欢吃虾吗?”阿灼问她。 珞珞一点迷茫好似是不知道虾是什么,阿灼更加确定寇氏的猜测是对的。浔北往南是靠海没错,但是西边对外则是一片草原。这个地理位置确实有点奇怪的,不过如果珞珞真是牧国的人,那确实是没有机会见到海的。 她准备给小姑娘做一个椒盐虾仁。这其实算一众小零食,外头炸的薄脆,里头的虾仁却十分鲜嫩,配上她特制的甜辣酱那简直根本停不下来! 而且难度系数也不高。将虾仁洗干净后放入葱段、姜丝、盐、胡椒粉和黄酒拌匀腌制一会。另取一个碗放入淀粉和一个鸡蛋拌匀。接下来只要将腌好的虾仁裹上淀粉蛋液,等锅中油热之后把虾仁放进去一一炸到表面金黄即可…… 京昭已经深秋了,往年这时候宫里还算热闹。可现在太后礼佛避世不出,也无中宫坐镇,嫔妃倒是有好些个,可惜新帝专宠陈贵妃,其他人眼红也无济于事。 陈氏原是秋阳长公主的嫡女,从前同睿王封桁有婚约。倘若没有封椋登基为帝,她这会应该已经同封桁完婚了。也不知道封椋是不是出于报复,登基后就夏至让她进宫。 他很宠她,赏赐如流水一般往长乐宫送,一个月大半时间也都是在她宫里过的。外头不明就里的人都艳羡不已,可所有的苦楚只有她自己清楚 “娘娘,您怎么不多穿点就出来了。”婢女抱着大氅小跑着过来。 陈南澄心思全在眼前的池塘上。里头的池水已经干涸了,露出大片的泥泞来,夏天时还碧绿的荷叶早就变得枯败了。这场景实在伤怀,她移开目光,“明年它们还会再开的。” 可是她等的人呢?她的人还会回来吗? 婢女揪紧了大氅的衣带,“娘娘,睿王他一定还活着……” “他回来了,我也没有面目去见他了。”委身于害死他大哥的仇人,如果她是封桁,也不会原谅她的。陈南澄自嘲一笑,“我把日子过成这样,像行尸走肉一样捱着日子。可我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封椋这个丧心病狂的混账没死,她就要活着。诚如太后说的那样,死去并不难,活着才是最辛苦的。封桁一日不回来,她就要替他好好守着这宫里。 “封椋是不是还在找玉玺?”陈南澄压低了声音问。她如今虽然被禁锢在宫中,但也并不是一无所知的。封椋只是外表宠她,实则也带有目的性。 封椋一直怀疑玉玺在封桁手里,但睿王府被他里里外外搜了很多遍都一无所获。他是个多疑的性子,认为陈南澄手里会有线索。 毕竟封桁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京昭的贵女铆足了劲都想给他做王妃,他都不屑一顾。唯独对陈南澄还有几分耐性,甚至那道赐婚的圣旨也都是封桁主动去求来的。 封椋有足够理由相信如果封桁还活着,那他回到京昭一定会想法设法来见陈南澄。 “封椋自以为聪明,总把别人当傻瓜。他以为他登基为帝就是稳操胜券了?真是可笑!我偏要看他狠狠栽下来的那一天是个什么样子!你派人送信出去,沈星河还活着,无论如何一定要派人保住他的性命。” 封桁揉揉发酸的脖子从外面进来,他从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孩子会这么烦人呢!一个个的永远不听话,尤其是男孩子,调皮的不行。 若他以后有了儿子敢这么不听话,他肯定二话不说拎起来就是一顿揍。 棍棒底下出孝子,这总是不错的。 珞珞在院子里跟平安丢球玩,一人一狗你来我往玩的好不愉快。平安听到了脚步声用劲就大了几分,那个球被顶到门口去。珞珞跳起来接没接到,“平安你太坏了!”她小跑着去捡球,一转身就撞入一个坚硬的怀中。 “疼!”她捂着自己的额头后腿两步。 “你是谁?你为什么在我家?”封桁眼神不善。他是个领地意识很强的人,便是李家的人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了他都没习惯李杨跟他称兄道弟,冷不防家里又出现了一个面生的。 第86章 收留 第86章 收留 珞珞从未见过气势这样霸道的男人,她忍不住往后退,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不是……” “你吓唬人家干吗?”阿灼端着盘子从灶间出来,她指挥封桁去洗手,“准备吃饭了,别在这杵着。” 要命,明明是个弟媳,可偏偏气势上就是能压倒封桁,仿佛是他大嫂一样。封桁站在原地没动,他心里有一点很奇怪的感觉。 他脑海里勾勒出一副画面,是一对年轻的夫妻,男的气度温润,女的贤惠端庄。他自己还是那副桀骜不驯的德行,好似是做错了事情,温润男人一直在数落他,而端庄的那个女子则是温声细语的劝解。 他使劲摇头,画面顿时消散。珞珞害怕这个男人但看他神色怪异又有点担忧,“你没事!” “我没事。”封桁皱着眉头绕过她去井边洗手。 他们这里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珞珞就捧着小碗吃一个菜就眼睛放光,“好吃!”她以前在家中的厨子也是个好手艺,但是吃来吃去就那两样,一开始她听说浔北的菜色也不咋样,可今天倒真是开了眼界。 珞珞一脸崇拜的看着阿灼,这眼神过于炙热了,对面的封桁都看不过去了,“你老看她做什么?” “姐姐……我能不能留下来?我很勤快的,我可以学……你让我留下来好不好?我没地方去了……“她低下头手死死捏紧饭碗边缘。 ——如果阿灼姐姐不答应,我就真的没地方去了。 ——我此番是一个人从家里偷跑出来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叫他们捉回去,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 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如果真的如寇氏说的那样珞珞是牧国皇室的人,那她此番逃婚出来也就合情合理了。 牧国民风彪悍,但听说由于地理位置关系,他们每年的粮食都不够吃,都要问大魏借。不过他们别的本事没有,却养的一手好马。 阿灼知道牧国之前年年都会上供一批宝马。先帝身子不好,这些宝马往往都是赏给当年有功之人。民间也有人想法设法从牧国弄来马贩卖,但是价格令人止步。 如果能将牧国划拉到封桁的阵营就好了。蚊子再小也是肉,牧国光是战马这一点就已经是很多小国比不上的了。 “你我也算投缘,你如果暂时没地方去,可以放心在我家住下。不过要给我看铺子抵食宿费哦!”她可不是慈善家,学不来那些傻白甜的做法平白无故的收留人家还供吃供喝。 珞珞猛点头,“我会努力的!” 她倒是不是嘴上客气,吃过饭后真的端着碗筷去洗。原先都分工好了,阿灼负责做饭,但是刷碗是轮流来的。今天正好轮到封桁,他面无表情的端着一个木盆,里头都是碗筷。他在井边蹲下准备打水洗碗,珞珞虽然惧他,可一想到自己不能白吃白喝就鼓足勇气挪过来,“我……我帮你!” “不用。”封桁冷漠无情的避开她伸过来的爪子。小手肉乎乎的,瞧着比白豆腐还细嫩,上头还有几个软乎乎的窝窝。这样一双保养得宜的手一看就不是洗碗的料,封桁挪开目光,“你还是早些回家去!这里不适合你,这些活你也干不来的。” 他虽然记忆全无,可洞悉能力却依旧很强悍。珞珞的来历肯定不简单,留这样一个隐患在家里委实不是什么好事。 珞珞一愣,旋即低下脑袋看着自己的鞋尖,她瓮声瓮气,“你要赶我走吗?”她有点难过,有点想哭,可是这男人过于可怕了,她不敢。 封桁不喜欢和女人打交道,因为麻烦。也就对着阿灼他还保留几分耐性,但是对珞珞他就丝毫没有怜惜了,“你会给我们带来麻烦的。” “我知道,可我真的没有地方去了……”珞珞吸吸鼻子,“我保证不给你们添麻烦,我会努力干活的……” “你当然要努力干活了,照你晚上这个饭量,你明天白天可得努力了。”两人同时扭头,阿灼背靠着墙,双手抱在一起,似笑非笑的模样有点叫人寻味。 珞珞红了脸,她其实平时吃的也不算多的。可谁叫她饿了好几天了,而且阿灼做饭实在太好吃了,她这才没忍住多吃了两碗。 封桁把草木灰加入水中,认认真真的把碗里的油渍都刷干净,他也挺赞同阿灼的话,“吃的还是不少,家里本来就穷,越发养不起闲人了。” “我不是闲人!我会努力干活的,我现在就能干活!”珞珞生气了,她跺跺脚伸手来就夺封桁的活干。 那碗浸了水之后有点滑,珞珞又没干过这事,一时拿不住当场就摔了两个碗。封桁面色更难看了,“你给我走开。” 珞珞红了眼,咬牙忍住不哭,可也没跑走。她把荷包整个放到阿灼手里,“阿灼姐姐,我不会白吃饭的。”她是偷跑出来的,身边也没带很多钱,荷包里倒是有十来颗珍珠之类的。 但是这个东西不好脱手,容易被发现行踪不说,而会引起不必要的祸端来。现在她全给了阿灼,“阿灼姐姐,谢谢你收留我,我一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夜半时分,天上星辰璀璨。阿灼拢着衣服爬上屋顶。她搓搓手,一件衣服便盖在了她身上。阿灼扭头,正是封桁,他面色依旧平静,“别多想,我是受人所托。” 沈星河最不放心的就是她了,临走前一个劲的叮嘱封桁要多照顾他。想起他说这话的德行封桁还觉得怪好笑的。 大男人扭扭捏捏的,一点也不爽快。 可正是因为心里有了牵挂,舍不下那个人,怕她委屈、怕她吃苦……封桁这会有点羡慕沈星河了,至少他可以有人惦念。而他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他也不知道远方是不是也有这么这么一个人在一直牵挂着他。 “我总觉得我遗忘了很重要的人。”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到了夜里总容易放松下来,封桁整个躺下来,他不知道自己的过去,也无法展望未来,这日子数过一天算一天,没劲透了。 第87章 压寨夫人 第87章 压寨夫人 关于封桁的过去阿灼其实知道的也不多。不过她倒是知道他有个未婚妻,至于他们感情究竟如何她也不清楚。 更何况那位陈家小姐已经进宫了。 “郑华佗医术了得,我相信他一定会治好你的。”阿灼其实也挺能理解他这种感受的。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她也是同样的不知所措。 更多的还是彷徨。她没有退路,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每天都是战战兢兢的过日子,能熬过一天算一天。 这种滋味并不美妙,它极其糟糕。 封桁闭上眼睛,白天他在茶寮教那些孩子念书,读的是最普通的三字经,他每个字都认得,每句话都明白含义。可他内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说话: 这不是你该过的日子。 “我这双手好像不是用来拿笔翻书的。”他的掌心里有一层茧,那是常年拿武器所造成的。他识字,看得懂很多书,可他不是一个柔弱的书生。 他该是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将军。手持长剑,一身利落铠甲,在刀剑无眼的战场上大杀四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蜗居在浔北做一个教书先生。 “我头好痛……”他捂住脑袋,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刀在他脑子里剐。他浑身冒冷汗,只觉得自己痛的就要死去。 阿灼变了脸色,扑过去看他面色苍白,她一碰他他就抖得更厉害了。封桁人高马大的,稍有不慎就要从房顶上滚下去,阿灼又按不住他,只好大声呼救。 把几个女眷都喊起来了,平安在下面嗷嗷叫,李柳手忙脚乱的去架梯子,寇氏挺着个肚子干着急,珞珞也仰着头一脸焦急。 后来还是寇氏去隔壁把邻居请来帮忙,大家七手八脚的把人从房顶上弄下来。封桁已经在说胡话了,珞珞凑近一看,“他身上都湿透了。” 全是冷汗。 “你们看着他,我去找郑华佗!”她拿过屋檐下的灯笼转身就往外走。 封桁是沈星河为数不多的亲人了,如今沈星河不在家,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叫封桁出事! 郑华佗的医馆在东面大街,从她家里过去走快些的话也要二十分钟。这里不像现代,晚上就会亮起路灯。她只能提着灯笼勉强辨认脚下的路,可是镇上小巷子太多了,夜里很容易就迷失了方向。 在她第三次走错路口后终于出了意外。 “大哥你说那女人已经两次经过咱们这儿了,是不是故意的?”虬髯汉子抓抓后脑勺,一脸迷惑不解。 被叫大哥的男人年纪并不大,眉眼深沉的厉害,他抬手,“敲晕了带回去!管她什么心思,正好少当家的缺个压寨夫人!” 杂乱但有力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的时候阿灼就知道不妙,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她前方堵着两个人墙,身上的衣服跟破布一样,看着就很不羁,“小娘子这么晚了要去哪儿啊?” “去哪儿都同你们无关!”她身后也有人,此时的局面对她来说是很不利的。她张嘴欲要喊救命,后颈剧痛,眼前一黑,她就不省人事了。 沈星河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蹲在小山坡上看星星,身侧伸过来一只手,是一只酒坛子。 军营里头管的很严,无故是不得饮酒的。也就韩挚这个混不吝的不在乎,“喝不喝?” “自然要喝。”沈星河接过来饮了一道口。这酒肆浔北当地的一种烧刀子,酿造时间不会很长,口感粗糙,回味辛辣无比。搁在从前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今时不比往日,他觉得这酒也不错。 韩挚直接躺在地上。这儿都是山,夜里视野很广阔,能将整个夜幕都收进眼底。他指着天上一处最明亮的星子,“你瞧,那是星星亮不亮?” 那不光是星星,还是信仰。 “你在想你媳妇?那确实是个不错的女人,做饭也好吃,你倒是很有福气。”韩挚是孤家寡人一个,从前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自从那天吃过阿灼做的饭后他竟然也生出一种其实娶妻也是件不错的事情这种想法,也有可能是这夜里过于寒凉了,总叫人忍不住想一些暖心的事来驱寒。 想媳妇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沈星河大方的承认了,“也不知道她此刻在做什么?”她那样勤快的一个人,这会肯定还没睡,说不准又在家里研究她那些新菜单。也不知道她小小的脑袋里怎么就有这么多千奇百怪的点子,这也是沈星河最佩服她的一点,“她总有这种力量,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韩挚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一张脸来。沈星河回头瞧一眼就觉得他在思春,坊间是有传闻的,韩挚有过一个未婚妻。二人是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只可惜后来那女子好像是过世了。 他也算痴情,从那以后一直都是一个人。 “你没想过再找一个吗?” “不了,再找一个也都不是她了。”韩挚摇摇头,他也有过一段醉生梦死的时候。拼了命的在每个女人身上寻找那个人的影子,有些人有她的眉眼,有些人有她一样的梨涡,可都不是她。 爱的人已经离去,从此再不能有一个人能牵动他的心扉了。 韩挚拿手盖住眼睛,掌心里一片濡湿,他低声笑:“我从军并不只是为了气我那不是东西的老子,我也是不想活了。”战场上刀剑无眼,丧命是常有的事情。 哪天他死了,就能去见她了。 活着委实辛苦,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了,却偏偏要逼着自己去承受。 阿灼是被凉水泼醒的。一睁眼面前三个汉子,她唬的往后缩,却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绑起来了。其中一个留着浓密的胡子,正是她晕死过去前见到的那一个,阿灼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将我绑到这儿来?” ——确实是无冤无仇。可谁叫小娘子生的貌美如花,正好抢来予我家少当家做个压寨夫人! 原来是山匪!阿灼有所耳闻,浔北外头有很多山头,因着此地混乱所以有不少占山为王,落草为寇的男人们。他们有许多都是因为战事失去了家园,碍于血统的缘故不能够被大魏完全的接受。 第88章 上山 第88章 上山 其中一些山匪倒有几分侠义,专挑那些不务正业、臭名远扬的官员打劫,哪怕是拦路抢劫也基本不会伤人性命。阿灼却吃不准自己究竟是在哪个山头,她试图动动手腕,但那麻绳勒的太紧了,她感觉手都麻了。 “你再这样绑下去,我这双手就要废了。”阿灼举起双手给他看。 男人看了一眼,还真的变色了,急忙解开了绳子,“真是对不住啊!咱们以前绑男人绑习惯了,都是这个劲道。” ——怪我!都怪我!人家如此娇弱的一个小娘子,我居然还这么狠心! 另外两个汉子瞧着也不怎么正经的模样,不过目光也都很坦荡,面相瞧着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但是阿灼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你们放我走!我无权无势,家中还有丈夫等着我回去团圆……”说着说着她就落下了泪来。 适当的时侯就该示弱。 三个男人果然慌了,“小娘子你莫要哭!咱们也不是要欺负你,只是我们当家的缺个媳妇,我们瞅着你模样生得好,这才将你掳了来……不成想你已经成婚了。” “你是傻子吗?你瞧她的头发,可不就是已婚了!”另一个汉子一伸腿踢过去,骂骂咧咧道:“成婚了有丈夫又如何?咱们当家的还比不上她丈夫吗?再说了这人都掳来了,要送你去送!” 送是不方便送的,他们连夜赶路,此时已经在山脚的茅草屋了,阿灼彻底心凉,“一女岂能嫁二夫?我虽只是普通农家女子,却也懂得礼义廉耻。若三位好汉硬要为难我,那我只好以死明志,也算全了我对我夫君的情意了!”说罢就要去撞墙。 “小娘子可千万别!”汉子拦住她,转头朝另外两个吼:“我就说不成!瞧瞧你们俩,办的这叫什么事!” 阿灼不是真的想寻死的,但态度总要摆出来。这三个人果真架不住她折腾,打消了要她上山做压寨夫人的打算。只不过也不好马上就送她回去,“咱们上山下山一躺不容易,眼看这都到山脚了。小娘子,咱们打个商量……你随我们先上山,待我同当家的交了差事,我再送你回去,你看可成?” ——这小娘子实在不懂事,若是再同我哭闹,我便给她敲晕了。 阿灼不敢造次了,抽抽搭搭的应了。好在这个三人虽是山匪,却是满口的仁义道德,行为举止并未冒犯她。阿灼跟着他们开始上山,一路走一路问,倒是问出了不少。 这山叫六姑娘山,传说是六个姑娘化作的。六座山其中的三座在浔北境内,另外两座便到了牧国的境内。这山一眼瞧过去连绵不绝,泱泱一片青翠,植被覆盖了整座山头。那虬髯汉子叫陆三,十分之自豪,“从前官府也想来剿匪,这都到山脚下了还是转头回去了!不是我瞎说,这山易守难攻,稍不留神就会迷路!” 这话一点也不作假。阿灼试图记路,最后被带的晕头转向,啥也没记住。另外两个一个叫宋清成,另一个叫余斌,都是山上的好手,此番下山是为了换取山中人所需的生活用品。 才爬到半山腰阿灼就吃不消了,虽说有茂密的枝叶挡住了大半阳光,但一路走来一直没歇过,几个男人脚程又快,阿灼根本吃不消。 宋清成要细心许多,“歇一会!” 陆三还想一鼓作气继续爬,被余斌一脚踹上去,“你不把自己当人,咱们可是要歇一歇的!” 阿灼寻了一块石头坐下,捏着袖子慢吞吞的擦汗。宋清成摘了两张阔叶片,一张给她挡阳光,一张在溪水里洗干净了卷成杯状给她打水喝! 至于他们几个则是粗糙的很,蹲在溪边咕隆咕隆喝上几口,顺带擦一把脸。 阿灼看不惯他们喝生水,“你们在山上也这样,常喝生水?” 陆三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天气本来就热,山里人也不讲究,再说了这山泉水里可甜哩!” 她直摇头。哪怕古代环境好,可野外的生水也不能长期喝,谁能保证里头没有寄生虫?她从前看过许多的报道,说是许多未开发的原始森林里有许多的水源看着清澈见底,其实暗藏杀机。 有些河中有许多寄生虫,喝下去分分钟能要了你的命。 中毒死了事小,万一一时半会死不了遭了老大罪了。 宋清成略有所思,他凑到阿灼边上,”山上大老爷们多,都是不讲究的人。不过有几个体弱的确实是常常闹肚子,还总是生病,是不是跟喝生水有关系?“ “不能说一定有必然联系,但总归是有些关联的。”阿灼擦擦额头的汗,“咱们还有多久才能到。” 粗略估计至少还得一个时辰。阿灼都要绝望了,在现代的时候她最烦爬山了,也就高中毕业旅行班里组织了一趟。那山还不算太高的,她爬到半山腰说什么也不肯走了,最后只能去坐了缆车。 他们几个都是爬习惯的,这还叫迁就了阿灼的步伐,不然还能再快一些。歇够了之后他们继续赶路,一个多时辰后阿灼浑身都湿透了,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还有多久?” “前面就是了。”宋清成指着前头百米左右的一处竹子大门,露出了笑容来,“咱们到家了。” 这山寨并不是完全建在山顶的,而是半山腰往上挑了一处地势平缓的地方。四面都用竹子打造了墙,大门两边还像模像样的搭了角楼,一日里排上几波人轮流守着。 角楼的人远远就瞧见了他们,即刻命人开了大门,一行小萝卜头冲出来,奔到他们三人面前,将他们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说个没完没了。 “三叔你们这次去有没有带好吃的回来?上次那个点心我妹妹可爱吃了,这次还有吗?” “阿成哥,下回你也带我下山呗!我保证听话,绝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第89章 甜水 第89章 甜水 后头慢慢走来几个男人女人,都是上了些年纪的,对着孩子们道:“快放过你三叔他们!这一路可辛苦了,该让他们休息了!” 为首的一个老人打量着阿灼,“这是……” 陆三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一看就是不怀好意。果不其然,他贼兮兮的笑,凑过去在人耳边说了几句话。那老人看阿灼的目光便有了几分热切,“你们一路也辛苦了!赶紧先去歇息,我先去喊人准备饭菜!” 阿灼冷眼瞧着陆三演戏,走过他身边的时候狠狠一脚跺下去。陆三疼的嗷嗷叫,阿灼脸色还带着笑,“该!” 她前面听得清清楚楚! 这狗陆三跟那老人咬耳朵,“这是我给少当家的找的小媳妇!” 她才不是什么少当家的媳妇,她只是沈星河一个人的娘子! 寨子里随处可见搭建的竹楼,基本都是两层楼高,也有三层楼的。宋清成跟她解释,“一楼一般都是不住人的,平日里方便大家串门唠唠嗑啥的。” 阿灼对这些没什么大兴趣。宋清成人机灵,知道她在担忧什么,“陆三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的。咱们寨主虽然是个光棍,我们也确实想给他找个媳妇,但也不会真的强抢民女。” ——别看我们是山匪!山匪怎么了?山匪也是讲究仁义道德的! “若是可以的话我想明日就下山。”这里环境不错,这些竹楼瞧着就很凉快,若不是急着下山她倒也愿意小住几天的。可她不见了家里肯定急翻了天,还有封桁,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宋清成点点头,“等见过了寨主,明日我便送你下山去。” 他们走在小路上时时刻刻都能遇见人,年纪大的总要打趣两句,有几个年轻小娘子看阿灼的目光就没有那么友善了。有三个姑娘拦住他们的去路,“阿成哥,她是谁?” 说话的姑娘有一双大眼睛,头发乌黑发亮,编成两根粗粗的麻花辫垂在耳边。可能因为经常被晒的缘故,她的肤色并不白皙,而是那种小麦色,看上去十分的健康且有活力。 这是后世不少人都追捧的肤色。 姑娘挺秀美的,但说话总带了敌意,“那甜水怎么办?” 其他两个姑娘同仇敌忾,三双眼睛怒瞪阿灼,“阿成哥,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是我们看错了你!” ——我就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阿成哥就是嫌弃甜水不如以前好看了,所以才迟迟不肯同甜水完婚。原来在山下早就有了想好的,我可怜的甜水妹子! 三个小娘子对着宋清成一顿埋汰,气呼呼的走了,去找那个叫甜水的姑娘,似乎是要宋清成给一个说法。 宋清成面色难看,他摆摆手,“叫你见笑了。她们也不是坏人,都是一些不懂事的丫头。约莫以为我是个负心薄情的人,辜负了甜水。” “是你的心上人吗?”阿灼好奇。 宋清成点头认下,“是我自小定了娃娃亲的人。我与她是一个村的,她爹撇下了她们母女另谋出路去了。后来村子大旱,朝廷又不管,这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后来我们就上了山。” 起初他跟甜水感情还是很好的。可近一年来甜水不晓得生了什么毛病,脸上七七八八的就跟毁了容一样。原本说好的婚事也被耽搁了,宋清成其实本人并不介意——虽说男人爱皮相不假,可是他跟甜水青梅竹马,这种感情不是那么肤浅的。 “可是甜水介意,说要是好不了那就不嫁了。我也绑过几个大夫,可是药也吃了,还是好不了。”宋清成也很无奈,到了后期甜水都不肯再见他了,大有要作废婚事的打算。 阿灼问他:“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我当然是愿意娶她的。”宋清成没有一点犹豫。 宋清成父母俱在,他母亲是个很和蔼的女人,见家中有了陌生人来也不排斥,待听了儿子的解释后笑眯眯的扯过阿灼的手,“莫害怕,且安心在这儿住一晚。” 阿灼是女眷,宋清成这点礼仪还是懂的,他道了一声今晚不回来住后就走了。宋母把阿灼带到楼上去,“阿成的屋子不好给你住,有损你名声。好在家中还有屋子,你且将就一晚上。” 说是凑合,然而宋母还是忙前忙后给她重新铺了床,又认真打扫了一遍才叫阿灼住进去。等到了夜里又怕她羞涩还亲自端了饭菜上来,弄得阿灼都不好意思了。 “婶子,我给你添麻烦了。”她起身端过托盘。上头有一荤一素并一碗米饭,来的路上她也听宋清成说了山上的日子其实过得有些辛苦的。 看似人不少,但真正能用的年轻汉子并不多。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即使不用交税,但每年的收成也不多。打猎得来的猎物基本上都会去山下换钱或者其他必需品,所以并不是常能开荤的。 便是鸡蛋也都是留着给孩子的。 阿灼其实不太明白,土匪不是会打劫的吗? “寨主心地好。咱们虽是占了一个匪的名头,但也并不是常去做那些事情的。碰上几个不讲理的,鱼肉百姓的方才会去。更何况……这事终究是有风险的,刀剑无眼,伤了痛了才是损失。”主要山上能用的人忒少了,若真的成天到晚打打杀杀,早晚有一天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封椋登基,局势总有稳定的一天,届时真要对付这些土匪并不是难事。 “做人留一手,日后也不会走投无路。”今日因为来客宋母特地做了红烧肉,大半都送上来了。阿灼推脱了几次都被她阻回去了,这才坐下来认真吃饭了。 山里人不讲究那些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宋母越看这姑娘越欢喜,阿灼这顿饭也在宋母越来越慈祥的目光里吃的食不知味。 第90章 寻死 第90章 寻死 她刚放下饭碗房门被粗暴的推开,一个蓝衣覆面的姑娘冲进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阿灼看,然后留下一行泪来,“他果真是变了心!” 宋母也站起来,“甜水你怎么来了?” “都说阿成哥带了一个漂亮的小娘子过来,我就是来瞧瞧……”蓝衣姑娘原来就是甜水。她狠狠擦了眼泪,扭头落荒而逃。 宋母跟在后面喊,都没拦住她,只得叹一口气,“这孩子就是心思太重了!” “我并不是那等嫌东嫌西的婆母。她得了怪病我也着急,也一直想着能治好。偏她心眼小,总觉得咱们要悔婚。便是我着阿成去提亲也被她打了出来,硬说咱们是可怜她……我这心慢慢就冷了?我确实不满意,却不是因为她的脸不如以往好看,而是为着她这些做派叫我寒了心!” 阿灼一个外人,暂时不了解事情真相不好下定论。等到夜里她才躺下外头就闹哄哄的,她披衣起来,宋母也已经穿戴整齐了,“甜水不见了!寨子里的人都去找她了,我同阿成他爹也要去帮忙。阿灼你先睡着……” 阿灼不肯,“我同你们一起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气!” 寨子里的老弱病残都留着,年轻力壮的在空地上集合,每个人手中都举着个火把。为首的黑衣青年冷峻着一张脸,沉着的安排人去各个方向搜寻甜水的下落。 “那就是咱们寨主。“宋母轻轻给她说:”自打老寨主走后他就这般老沉模样了,其实人好着呢!山上的姑娘他都相不中,原想着在山下给他找一个,诶……“ 阿灼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她也是被迫上山的,原就不打算做什么压寨夫人的。 晏羲和眸光扫过所有人,很快心中有了决断,他安排五人一组,有男有女,举着火把分散开来去寻人。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少了,连宋家夫妻也走了,晏羲和指着阿灼,“你跟我走!” 他没有再指旁人,因此这一组就只有他们俩了。阿灼不怎么情愿,晏羲和走了几步后发现她没跟上来,也不多啰嗦,“你要我扛着你走?” 那也倒是不必。 阿灼慢吞吞的跟上去。 寨子里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了,甜水就是不在。大家猜测她是跑出去了。这可是大事了!这山白天尚且都崎岖难走,更逞论是夜晚了! 而且山中野兽不少,白日里寨子都须得有人看管前门后门。甜水一个柔弱的姑娘若是真的碰见了山间猛兽,那可是要命的事情! 这火把一直举着还挺累的。偏偏这晏羲和的步伐跨的又不小,阿灼跟的相当费劲。眼看着两人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周围又都是山石树林,阿灼心中害怕,“你等等我!” 晏羲和停下来,他把长剑抗在肩头,面无表情的看她,“你太没用了。” ——跟老子撒娇!求老子,老子马上背你走! 若不是阿灼能听到他的心声,她简直想象不到怎么会有如此口嫌体直的人!不过她一方面也觉得好奇,她同晏羲和又不是旧识,怎地听起来他对她好像还颇有意思? “你走慢些,我跟不上了。”他脚上倒是穿着靴子,她穿的可是薄底的绣花鞋,这如何能赶得上?阿灼擦擦汗,换了个手握火把,“总不好一直这样没头没尾的找下去,甜水会去哪儿你们不知道嘛?” “她没怎么下过山,而且下山的路我已经派人过去看了,并没有她的踪迹……甜水今天找你的时候情绪是不是不太好?” 阿灼点头,脑子转的飞快,“她搞不好要寻死!” “那我知道她会在哪儿了!”晏羲和神色一变,劈手拽过阿灼的手腕飞快的找准一个方向赶去。 寨子靠近后山有一条隐蔽的小道,通往山顶,途中有一处断崖。那断崖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坠月涧。月色最朦胧的时刻,那月亮宛如镶嵌在山石间的一颗明珠。若是再碰上大雾,那月色就如同裹在一层纱里头,还要好看。 要命的好看。 若是往前迈一步,跌下万丈悬崖,那就是尸骨也寻不到。 阿灼跑得都快断气了,有心想停下来,但人命关天的要紧事,她也只好硬撑着。等他们赶到坠月涧的时候果真瞧见甜水站在那断崖处,细弱的身子被风吹着,随时都能栽下去一样。 “站住!”晏羲和一声爆呵。 甜水似是被吓住了,还真的没动了。阿灼拍拍晏羲和,“你这样会吓坏人家姑娘的!”她柔声对甜水道:“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你年纪轻轻的,做什么非要走到这一步?” 爱情固然珍贵,那还是性命最要紧。 “你别过来!”甜水的声音里染了浓浓的哭腔:“你懂什么?像你这般貌美的女子,自来只有男子围着你团团转,为了你便是上天入地都心甘情愿!” ——哪里像我,毁了容貌,连好好的婚事也泡汤了!我还活着做什么!我不如从这山涧跳下去,也是一了百了了! “你别跳!我同宋清成真的没什么,我原是他们抢来要给你们寨主做媳妇的。”阿灼生怕她跳下去,噼里啪啦的全说了,惹来晏羲和侧目。她轻声道:“这都要怪你那几个兄弟!此事我回头再同你们算账,现下最要紧的是把人劝回来。” 甜水就是不肯回头,哭声越来越大,“我就想嫁给他啊!我没别的心愿,我打小就给他做媳妇,给他生儿育女……” 风有点大,她的声音远远近近的听得不太清楚。反反复复的唯有那几句话,她想嫁给宋清成。 第91章 蜜望子 第91章 蜜望子 天底下最痴情的是女人,最可怜的还是女人。阿灼都有点同情甜水了,“这些话你同他说过没有?宋清成跟我说了,他是愿意娶你的……是你一直不肯嫁,你既然这么欢喜他,那你为什么不答应呢?” ——我如今这般容貌,如何能答应? “阿成哥是个好人,他是可怜我,可我不能叫他给人笑话。”宋清成在宅子里很受欢迎,想嫁给他的姑娘多得是。她脸尚且还好的时候不过是清秀二字,现在她脸上一塌糊涂,嫁给他只会他被人嘲笑。 说来说去还是自卑。 阿灼慢慢往前,她眼神示意晏羲和朝另一边包抄,晏羲和颔首,二人分头行动。甜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情绪里,她只觉得自己真真是世上最惨的姑娘了。这情绪一旦爆发,那是收也收不住了,她越想越惨,越哭越绝望,只想着一脚迈下去,死的干干净净才算完事。 阿灼已经踮着脚走到甜水身后了,趁其不备猛地拽住她手腕把人往后死命拖。甜水年纪不大,可力气却也不小,两相拉锯竟然还把阿灼往悬崖边拽了几分。 ——也罢!她抢了我的阿成哥,今日若是我与她一同死了,也算是因果报应! 放屁!阿灼直呼冤枉,可甜水脑补的厉害,说什么都不信,铁了心的要去寻死。晏羲和一记手刀劈晕了她,甜水这才软绵绵的倒下了。 阿灼将人接住,对着晏羲和喊话:“你就真的不打算搭把手吗?” 晏羲和还是那副冰块脸,说话都是言简意赅,“不帮。” ——笑话!老子的手可是要留着以后抱我自己媳妇的!怎么能同其他女人拉拉扯扯,这成何体统! 阿灼真是没话说,好在宋清成找过来了,他直接打横抱起甜水,对着阿灼深深一拜,“阿灼姑娘,大恩不言谢,以后但凡能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甜水脸上的面纱早就被风吹跑了,借着淡淡的月光他们三个也终于瞧清了了这所谓的毁容。坦白来说甜水的五官都生的不错,脸也是标准的鹅蛋脸,可这张脸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痘子? 没错,这压根就不是什么毁容了。这分明就是发了一脸的痘痘啊!一个个的挤在一处,好些个已经冒出了脓头,又有好些个连成一片又红又肿。宋清成也骇了了一跳,下意识的就要去摸,阿灼立即阻止他,“别摸!你这手脏兮兮的,都是细菌,回头感染了,发的更厉害了。”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细菌,但瞧阿灼一脸认真的模样宋清成也不敢不听,他及时缩回了自己的爪子。晏羲和已经不耐烦了,“走!” ——大晚上的在这儿吹风,老子都快冻死了! 浔北白日里温度很高,衣服稍微多穿点就能闷出一身汗来,可到了夜里这气温又骤降。可别说这山上了,到了夜里那都要盖被子睡的。要不是为了找人这会晏羲和早就躺在自己温暖的被窝里舒舒服服的睡着了,他面不改色的扛起剑走在最前头去。 宋清成惯来了解他的,一点也不怵,反而偷偷跟阿灼通气,“寨主人好着呢!就是嘴硬心软,不会说话罢了!” 看出来了。不过左右她也不在乎,反正明天就要下山去了。 寨子里的人都很淳朴,见甜水平安回来了都松了一口气,等到甜水醒来后还哭着道:“你好端端的去寻死做什么!“ 甜水翻个身面朝墙壁,她回来的时候人还晕着,一张脸叫他们都看的清楚了。旁人她可以不在乎,可是宋清成也瞧见了,她就彻底崩溃了,咬着被角哭的抖成一团。 连阿灼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晓得。 “你再一直这样哭下去,我可就真不管你的脸了。” 哭声戛然而止,甜水回头,阿灼靠着墙,表情戏谑。甜水心中恼怒抄起枕头砸过去,“你来做什么!” ——这狐狸精定然是来瞧我的笑话的! ——现如今大家都知道我毁了容,连阿成哥也瞧的清楚了,断绝了我同他的婚事! “我再说一遍,我同你的阿成哥可没有半分瓜葛。”她指着自己的发髻,“瞧见没有?我是已经嫁了人的……” “你个狐狸精!你嫁了人还不忘惦记阿成哥!”甜水跳起来,更加愤怒了。 阿灼揉揉眉心,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她伸出手把要蹦跶下来的甜水一推,“我夫君比他好,我为什么要惦记宋清成?你要是再胡言乱语,我可就不给你看病了。” 正要拿东西砸人的甜水一愣,阿灼趁机没收了她手里的凶器——一个针线筐。甜水仰头,满眼都是泪水,“你真的能治好我的怪病吗?” ——她兴许是诓骗我的。大约也是觉得我可怜,不想我再去寻死罢了! 此时甜水已经除了面纱了,一张脸在灯下显得更加骇人了。阿灼蹲下来同她平视,这样满脸痘痘的状况她在现代见的也不少了,那会子不少青春期的小姑娘激素紊乱来看中医,还有的比这更加严重。 有一种毛病叫多囊。现代社会里有很多小姑娘都会得,严重的话满脸都是痘痘,而且非常难治愈,基本上都是反反复复的。 光是看面容,这甜水就有点这个趋势。 “我略懂一些医术,也不敢跟你打包票。不过再坏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了,你信不信得过我?”她握住甜水的手,发觉一片冰凉。 甜水白日里匆忙一瞥便觉得阿灼生的美貌。如今这样近距离瞧,阿灼更是明艳逼人。她没读过什么书,也学不来文人墨客那些说辞,她心中就一个想法。 ——便是天上的仙女也不及她好看!怎么会有人长得如此精致,这眉眼鼻嘴好看的紧!瞧瞧我,这般恶心模样,难怪阿成哥不愿意娶我! “甜水,你不需要妄自菲薄。皮相固然重要,甚至这是男人对你的第一眼印象,但决定你们是否能走完这一生并不仅仅只有皮相。”这并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在她那个现代社会里并不缺乏长得好看的姑娘。有许多成为了明星,还有一部分成为了网红。她们每天化最精致的妆容,打卡各种高端场所,将自己的生活经营的忙碌且富贵。可这避开人群后的真实情形呢?拨开富贵的表象,内里一团糟。 是糟透了。她们没有内涵,整日里花足了功夫去想着如何找一个牢固的靠山,仅有的见识也不过是在想如何用更多的名牌来衬托自己的富贵。 她们确实是美的,美则美矣,并无灵魂。 “真的吗?”甜水有些受宠若惊,“阿玲一直说女人家唯有长得好看男人才会欢喜的。” “那是不对的,以色侍人并不能长久。”她指着针线筐,“这是你绣的吗?”那是一方帕子,上头是一双戏水的鸳鸯。针脚紧密,鸳鸯栩栩如生,一看就是了不得的娴熟手艺。 甜水的针线活在寨子里都很有名气,偶尔还会绣些东西让他们带下山去卖,铺子里的老板都赞不绝口呢! “你瞧我长得好看,可我可不会绣活!我绣不出这么逼真的鸳鸯,我相公总说那是鸭子。每个人都有她自己的闪光点,旁人有的你未必有,你有的旁人也未必有。”这可不是什么毒鸡汤,而是实实在在的人生哲理。 她给甜水仔细切了脉,又看了舌苔,舌苔湿而腻,是湿热的症状。甜水紧张兮兮的,“我是不是没救了?其实早前阿成哥他们也从山下绑了大夫来了的,喝了几服药,最初是管用的,但总好不彻底。” “你往日里吃的喝的都同我说个清楚。”阿灼摸摸甜水的手,掌心火热火热的,内火旺得很。 阿灼仔细听了一遍,揪出了关键点,“你说你常吃野蜜望子?” 浔北这块地方同泰国是很相似的,因此这里遍地都是热带水果,其中以芒果最为打眼。当地的人却不怎么爱吃,一来觉得水果不管饱,二来有时候摘的不好摘到了青芒便觉得有些涩嘴。 但是寨子里物资缺乏,这芒果也成了好东西。甜水又不下山,唯一的零嘴便是这个了。据她所说,那芒果十分甜,她每日里都要吃好几个呢! “问题可不就出在这里,你本身就是内热体质,这火已经足够旺了。这蜜望子也是热性的,一加再加,这热毒无法消散,自然是要体现出来的。”而且不光是内火足,山中湿气也很重啊!久而久之的甜水体内的毒素排不出去,全部体现在脸上了。 况且芒果本来就是光敏性的水果,以前在现代就有很多姑娘过敏脸肿的跟猪头三一样,更严重的还有喉头水肿的呢! 四川这个地方湿气也重,但是那里的人喜欢吃辣,这就被中和掉了。可现在不一样,这辣椒还没有被大范围的接受,而且甜水口味偏甜,这就算有大夫开了清热解毒的药给她喝,她不忌口还是白搭。 第92章 偏爱 第92章 偏爱 “你是说我是吃蜜望子吃坏的?”甜水有点不相信,“可是不光我吃,寨子里其他姑娘也吃啊!她们怎么就没事呢!” 蜜望子甜的很,年纪大的觉得有些齁,所以都不大爱吃。寨子里其他姑娘也有喜欢吃这个的,但没有人会像甜水这样爱的,一天能吃掉七八个。 “每个人的体质都是不一样的。还有,你们是不是从来不喝熟水的?”阿灼刚才在宋家就发现了,那水缸里的水看似清澈,可一水瓢下去还是不少杂质的。 甜水更意外了,“山上的泉水很干净的,我们都是喝这个的……” “所以你们有人动不动就闹肚子,这生水偶尔喝一次应急倒也就算了,哪能长期喝!”最初同沈星河被困在山上的时候她再艰难都要拾柴火烧水喝。 不过阿灼方子是能开出来,但是有些药材一时半会没法子炮制的。她提议道:“总归我明日也是要下山的,你同我一起下山。我认识一个医术很了得的大夫,可以让他再给你把一次脉,然后给你抓药。” 下山这个事情是先要请示寨主的。晏羲和一听是去治病的倒也没有阻拦,不过表示自己也要去。不光他要去,宋清成还有一个董禾也要跟着。 “你们都走了,这寨子谁来看?” “还有二当家同三当家,左右现在也没人会来打寨子的主意。”晏羲和打定主意要同她一起下山。 这一场闹剧终于落幕,宋清成护送阿灼回宋家,路上很真诚的跟她道谢,“今夜若不是你甜水指不定就没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才好。” “大恩不言谢。你也不必这样客气!”她其实也没帮什么。甜水这姑娘心思简单,但偏偏性格执拗,通俗点说就是一根筋。她先前嘴巴都说干了,甜水才将将相信她同宋清成是没有瓜葛的。 宋清成也很苦恼,“她病了之后老是觉得我会嫌弃她。但凡寨子里有其他姑娘同我多说两句话她就会疑神疑鬼,有时候闹的我不耐烦了便会凶她几句,她便越发觉得我不是真心的。” 阿灼停下来转身面对宋清成,“你这话并无道理。你觉得她无理取闹,可分明是你先不耐烦的。她之所以无理取闹是因为她没能从你这儿得到足够的踏实。寨子里其他女人来找你,你是如何态度的呢?“ 这话把宋清成问住了。 他是寨子里出了名的老好人,人不错,善良又热心。哪家哪户需要帮忙的只管喊一声,他忙活的不行。又因为模样周正,寨子里想同他结亲的人有不少。 “我已经有了甜水,我自然不会同其他姑娘有什么……我不可能做出那些事情的……”他抓抓头,很苍白无力的为自己辩解。 “可你没有义正言辞的拒绝她们。她们来找你帮忙,你还是会热心的去,她们同你说话,你也会温柔的回应,你这叫什么?”阿灼挑着眉,揶揄他:“你这叫来者不拒。” 在现代社会里有一个词叫暖男。 除了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温柔而对其他女人一概拒绝的才叫暖男。 对任何女人都温柔相对并不是暖男,那叫滥情。 宋清成自然不是滥情的,他确实喜欢甜水,但远没有甜水喜欢他那样来的深刻。他对甜水好,他对其他女人也不赖,甜水没有在他这里得到偏爱,久而久之越来越偏激。”你以为什么才是爱?你有十个果子,你给其他姑娘一人一个,唯独给她两个,这最多叫偏心。你把十个都给了她了,这才是偏爱。你觉得甜水要的是什么?“ 宋清成眨眨眼睛,“她要我娶她。” “不是。”阿灼摇头,实在可惜甜水的一片真心了,“她要的是你独一无二的偏爱。她感受不到这种情绪,在她眼里她觉得她同其他女子都是一样,你所有的态度并无异样,所以她一次比一次失望。” 等到这失望攒够了,也就绝望了。 宋清成目瞪口呆,阿灼便就知道他还是没有开窍。多说也无益,有些人总要吃够教训,受够苦楚才会明白珍惜的。 等回了宋家后她简单梳洗了就躺下来,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她并无睡意,她想沈星河了。 那种独一无二的偏爱,沈星河会给她。 一想到那个人她就更难过了,同时也有几分庆幸。若沈星河还在镇上,只怕这会都要发疯了。 沈星河这头心里总是空落落的,老觉得要出事。他分心分的厉害,连韩挚都瞧出来了,“你今儿不对劲。” “我想回去一趟,我老觉得出事了。”他从没有过这种感觉。他从前听人说过的,两情相悦的人是会有一种心灵感应的。他原先也觉得荒谬,可此刻不得不去相信。 韩挚是想拒绝的,可沈星河直摇头,表情十分坚定,“我觉得阿灼出事了。”他参军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大,等到他日东山再起才能有资格同封椋对峙,等天下太平后才能给阿灼一个美好未来。 可他做这些的前提是阿灼得平平安安的才行。 韩挚沉默了片刻,到底也没拒绝。他是过来人,明白那种痛失所爱的心情。世上最多余的三个字就是早知道,早知道会如此,当初我就该……这样话说出来只叫人徒留悲哀。 若今日不叫沈星河回去,倘若阿灼真的出事,沈星河这辈子也就不会心安了。 第二日天一亮阿灼就起来了,寨子里无事,所以其他人一般都不会起很早。她怕吵到宋家夫妻,蹑手蹑脚的下了竹楼。 寨子的建筑都是竹子和木材搭建的,很容易着火,所以一般都是吃大锅饭。不过每家每户也都会有个小炉子,用来烧热水或者啥的。 不过一般都没这个习惯,都是从大缸里一水瓢直接就喝了。 阿灼找到了铜吊子,点燃了炉子开始烧水。今日是宋母轮到去早膳,她也没睡多久就下来了,看见她还有几分意外,“阿灼你怎么起这么早?” 第93章 花环 第93章 花环 “睡不着自然就起来了。”她解释。 宋母看见她在烧水先是一愣,然后笑道:“还是姑娘家最是讲究。家里头两个男人哦是没得救了!自从到了山上后阿成就没喝过熟水,哪怕闹了肚子下回照样是这样。“ 宋母梳洗过后就要出去做早膳了,阿灼灭了炉子把铜吊子提到堂屋里去晾着。她也提出要一起跟过去,寨子里的厨艺昨晚她已经领教过了,实在是不怎么样。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厨艺了。 厨房间里也早来了两个人,宋母给她一一介绍了,“这是陈家的婶子,那是祝家的大嫂。” 一寨子少说也有七八十个人,这样一顿早膳做下来也很累了,阿灼愿意来帮忙她们都求之不得。几个人倒也分工明确,阿灼自顾自选了一块地方,她打算炸油条,再摊几张香酱饼。 好在面团提前发好了,省去了阿灼不少时间。她一套动作有条不紊,看的边上几个人都目瞪口呆,祝家嫂子道:“我原以为小娘子模样精致,怕是个花架子,不曾想是我看走了眼!小娘子这般,是个行家呀!” “我家里是开茶寮的,旁的不敢托大,这些包子馒头饼子的还是会做几分。”这面团发的不算好,揉起来不够顺滑。阿灼便多加了几分力气,一开始她们看到她起油锅还来阻止,“这大早上的可不兴吃的太油腻!” 主要是寨子里上了年纪的人多了,早上吃的太油腻了不好克化。 那是你们没有尝过油条的滋味!阿灼知道多数无用,只是笑笑,等到第一根油条出锅后撕了几块分给她们,“婶子们都尝一尝,看这味道可合心意?” 寨子里的女人已经很多年没有下过山了,压根也不知道外头现在行什么,见了这炸的金黄蓬松的长条状玩意还怪稀奇的,也没个人先动手。 还是陈家婶子耐不住,“那便叫我尝个鲜!”她咬下一口,这还有点烫嘴,可耐不住这玩意酥松,吃进嘴里还很有嚼劲。 几个人都瞧着她,陈家婶子咽下去竖起了大拇指,“好吃!”这面团还能这般炸出来,想出来的人可真是聪慧! 见陈婶子吃了其他几个人也不客气都开动了,吃的人都说好,阿灼的饼子正好也摊好了,她又分给她们一一尝过。 “这上头的是什么酱料啊!又香又辣的,还怪好吃的!” 这儿没有豆瓣酱,不过阿灼上山的时候看见野山椒了,采了些装进兜里,这会捡了一些能用的调料才炒出了这酱来。 依她所见,这酱还有失准头,辣到足够了,却不够咸香,也就这几位婶子没吃过更好的才觉得好。 但不管怎么样,她们一脸赞叹的表情还是取悦了阿灼。 锅里还有熬的浓稠的粥,加上饼子油条,这一顿早饭前所未有的丰盛。当天寨子里的男丁们都很有默契的吃了个滚圆,有几个人还为了最后一根油条差点切磋起来,还是晏羲和棋高一着,扬手一夹,把最后一根吃进肚里。 “你这早饭做的不错。”晏羲和难得给她个好脸色。 临走前阿灼把方子都留下了,宋母还有些不舍,阿灼反握住她的手,“有缘自会再相见的。倒是婶子可千万记得以后要吃熟水,别怕麻烦,对身体总归是好的” 下山的路上比起上山多了几个人,甜水依旧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宋清成跟在她身后。两个人也不说一句话,能把人看的急死。 “他们往常也这样相处?”阿灼偷偷的问。 晏羲和就看了一眼,而后没什么兴趣的收回了目光。他无聊的扯了一根树枝来把玩,漫不经心说:“往常都是甜水眼睛都恨不得长到宋清成那狗东西身上去。” 这倒没有胡说。甜水虽然屡次三番的拒绝宋清成要成婚的请求,但并不是因为不爱,只是过不去心里头这关而已。她还是心系宋清成的,这女人一旦动情了,即使嘴上不说,可眼神却做不得假。 今日里却是十分稀奇。甜水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宋清成,就连途中休息时候宋清成递过来的水囊她都不接,而是自己去了溪边掬水喝。 “阿灼姑娘说了喝生水不好,你还是喝我这个!”宋清成嘴笨,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五来哄姑娘开心。 甜水本来不想睬他的,但他说的也挺有道理的,就夺过了水囊,只不过还是不同他说一句话。 阿灼跟晏羲和站在另外一边,阿灼蹲在溪边洗手,日头渐渐大了,她一张小脸晒得发红,隐隐作痛。她只得拿了帕子在溪水里打湿后压在脸颊上舒缓,将将觉着舒服了,头顶忽然压下一样东西来。 是一顶花环。晏羲和扯了长条的树枝,上头的树叶都尽量保存着,又从西边摘了野花编了一个硕大的花环。此时戴在她脑袋上,刚好挡住了刺眼的眼光。 有点太阳帽的意思,又是叶子又是花的,还怪好看的。 阿灼双手摁住花环抬头看他,晏羲和还是那副冰块脸,好像给她编花环的人不是他一样。 ——还怪好看的。 阿灼想笑,极力忍住了,“多谢。”晏羲和这脾气古怪,可人却很不错。 草莽出身又如何,京昭许多世家出身的人心地却未必有晏羲和好饿!阿灼心中有了打算,封桁手里的筹码并不多,多一个人多一分力。 晏羲和瞧着也是个不大不小的人才,若是能归封桁所用,未必不是一桩美事。 不过当山匪尚且还能有所退路,这要是造反可就没有了。等到下山后找些个机会好好试探一番,若晏羲和真是个可用之人,那就想办法把他引荐到韩挚那儿去。 有道是下山容易上山难,可这下山路她走的也不轻松。一身汗干了又湿,浑身力气都耗光了这才下了山。他们打算连夜赶路,因此脚程也加快了不少。 路上碰见一伙衣衫褴褛的人,大约十来个,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灰头土脸的。有只到阿灼小腿的娃娃深一脚浅一脚的到了她跟前,“行行好,给口吃的!” 第94章 吃饼 第94章 吃饼 “是逃难过来的。”浔北边境一点也不太平,几天就要闹上一次,最受苦的还是周围镇子的老百姓,稍有不慎就要妻离子散。 阿灼以前也天真的问过沈星河,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早早的就离开呢? 她确实不懂。 当一个人在家乡生活了许多年,他熟悉了那里的一切,若不是到了走投无路谁会愿意背井离乡? 有些家底的也就罢了,那些穷苦人家又当如何?房屋不能带走,土地不能带走,身上又没有足够的银两,到了另一处陌生的环境又如何立足? 她的裙摆被扯动,小孩子仰着头,小脸黑乎乎的,一双清澈眼眸里全是渴望。 “我只有这个了。”天气热东西存不住,宋母怕他们路上肚子饿就提前准备了饼子。这饼子没有任何馅料,是用火干烤出来的,若是不就着水吃都能噎死人。 这饼子左右跟好吃是没什么干系的,就是十分顶饿,但他们都是吃饱了下来的这会也都不饿。阿灼把饼子递给小孩子,小娃娃却没有马上咬下去,而是抱着饼子跌跌撞撞的往回跑。 “阿娘,你吃……”他垫着脚,努力够着小手要把饼子喂到娘亲嘴里,“你吃了饼子,弟弟就有奶喝了。” “她一个女人吃什么饼子!”立即有人从队伍里冲出来一把夺过饼子,将小小孩童推倒在地,周围的人反应过来也挤上去开始争夺起来。 小娃娃伤心的大哭,用脏兮兮的小手抹着眼泪,“那是我娘的饼子!你们还给我!” 女人背上还有一个娃娃,见大孩子哭了心疼坏了,她身子不怎么好,费力的把孩子扶起来,娘俩抱在一起痛哭。 阿灼站在没动,垂在裙边的手却慢慢捏紧了。她穿越到这不知名的时代里,最初的时候也迷茫绝望过。大房的宁锦时不时的就要欺负她,有一回欺负的狠了,直接把她推进了池塘里。 阿灼也不是吃素的,当时也把宁锦也拽下水了,两个人好生的干了一仗。 大伯母知道后带人赶来先给了她一巴掌,打的她眼冒金星,半边脸都肿起来。后来她娘周氏也急吼吼的赶来了,她原以为周氏性子软弱,少不得要哭一场。 可那回一向软弱的周氏跟发了疯一样,她冲上去就给了何氏一左一右两个嘴巴子,待何氏反应过来后两个人便扭打成一团。 论身形、力量周氏都不是何氏的对手,可永远也不能小瞧了一个母亲的力量。周氏拼足了力,骑在何氏身上咬打,“你欺负我也就算了,你的女儿凭什么欺负我的女儿!下贱坯子,你同你的女儿才是下贱坯子!” 下人们把她们分开的时候两人的发髻都散开了,何氏瞧着还要惨一些,脸都给刮破了。周氏朝她吐唾沫,“都说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疯狗才不讲道理呢!我如今便是疯了,你若再敢欺负我女儿,我便是自己死了也要将你弄死!我说到做到!” 何氏猖狂惯了,可那回也被周氏这不要命的狠样子吓到了,在很长一段时间了都不敢再来找二房的麻烦。 阿灼红了眼睛,她想她娘了。 “你发什么愣?”晏羲和踢踢她的脚踝,他们几个人把饼子都拿出来了,那些人眼睛都发亮,恨不得立即奔过来夺走。 甜水有些害怕,宋清成把她护在身后,他把匕首拿出来上上下下的抛着玩。这一手他是跟寨子里一个玩飞镖的学的,玩的贼溜,最起码能唬住人。 “小爷的东西也是你们配抢的?”宋清成眼带讥笑,那几个人还真的有些害怕了,不过大约是见他们人少打算硬抢。 这先前抢孩子饼子的男人扑过来,还未曾近身就被宋清成一脚踹翻在地。后头的人也要上来,有一个还想朝阿灼动手,晏羲和眉头一皱,轻而易举就把人踢翻了。 “不知死活!” 甜水也探出半个脑袋,“你们胆子可真大!敢在老虎头上拔毛,你知道他们是谁吗?山匪你们都敢惹,一个个的都活腻味了?” 一听到山匪两个字所有人都变了神色,一个个的跪下来开始磕头,晏羲和拔了刀出来,直接一投掷,抢饼子的男人发出痛苦的尖叫声。刀尖牢牢的将他的手掌心钉在地上,晏羲和走下去,眼神冰冷的像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吵。再嚎一声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男人用另一只手捂住嘴,死死摁住不让自己再发出一声哀嚎。晏羲和的目光一一扫过去,其他人也都抱作一团不敢吭一个字。 阿灼把那对母子扶起来,“婶子你怎么样了?”离得近了才发现这妇人手腕细的吓人,背上还用脏兮兮的布条背了一个孩子。那孩子合着眼睛,身上穿的也破破烂烂的,连睡梦中都是瘪着小嘴。 “这娃娃可怜,大人们都吃不饱肚子了,我哪里还有奶水来给他喝!”妇人哭的伤心,“咱们都是逃难过来的。一个村子的人就剩了这么点了,往后的日子还不晓得怎么过下去呢!” 战火纷飞,遭大罪的还是老百姓。甜水把饼子跟水囊递过来,那妇人先撕了一半给大儿子,自己才小口撕着剩下的。 几个大男人看的眼睛都发光,宋清成照着后脑勺就是一巴掌,“看看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我可不是糊弄人的,山匪不讲道理的!” 他龇牙做凶狠状,很是能威胁到人,甜水都憋不住要笑了。宋清成冷着脸掐她的脸颊,“一边玩去!” 许是动静太大闹醒了孩子,那孩子哇哇大哭,偏偏又是饿狠了,哭着都什么力气。阿灼听了怪难受的,妇人急忙背过身解开衣领要奶孩子。 晏羲和咳嗽两声,宋清成立即和他一起背过了身体。阿灼倒是没避嫌,她没怎么喝孩子相处过,只觉得这小娃娃瘦巴巴的真是可怜。那一张小嘴唧唧,吮吸的很用力,一看就是饿的急了。 “我这可怜的孩子一路上跟着我受了不少的苦,有好多回我都想给他找一个好人家……可有担心他们不会真心待他。”夫人泪水涟漪,将孩子的外头已经脏的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破布扯开些,好叫孩子透透气。 第95章 团哥儿 第95章 团哥儿 也正好叫阿灼看见了那孩子肩膀上一颗红痣,她神情大变,上去按住妇人的手,“这孩子你是打哪儿来的!” 那妇人一惊,差点连孩子也摔了。她赶忙把孩子抱起来拍拍,“不哭不哭哦!” 阿灼却没了耐心,抓着她不肯撒手,“这是你的孩子吗?不!你让我瞧一瞧!”她说罢就要去看孩子的脸,但孩子脸也脏兮兮的,头发一缕一缕的贴着脑门,她试图要将孩子的脸擦干净但却被妇人抬手隔开。 阿灼被推得往后倒,晏羲和及时扭头接住她,“怎么回事?” “那孩子我认识!是我侄子!”她还要上前,那妇人却往后一退,连同那个大孩子都不吃饼子了,母子俩虎视眈眈的瞪着她,大有要跟她拼命的架势。 “这孩子不是你生的是不是?他肩头那颗痣我认得的!就是我家团哥儿的!“阿灼急的都要哭,沈星河为了这孩子一直自责,她也一直觉着若是找不着团哥儿这辈子他们俩都会过得不安生。 她记得清楚,团哥儿肩头就有一颗这样的红痣! “我夫君为了这孩子都快发了疯,我必须得弄清楚!”她几步上前捏住妇人的手腕,“这孩子的来历你必须得给我说清楚了!” 沈星河回来一趟不容易,他还死缠烂打把韩挚的追风给借来了,韩挚气的要揍他,“我这马儿跟着我许多年了,你可得好好待它!” “且放心着!”他马鞭一样,往马屁股上一抽,马儿吃痛撒开蹄子往前猛跑。 为着早些回去他路上都不敢找客栈歇,若是累狠了就在郊外寻一块地方歇一会。紧赶慢赶的总算是三天后踏着落日的余晖回到了巷子口。 大门是敞开的,里头闹哄哄的,他险些以为自己是走错路了。 封桁眼尖,一眼扫到了他,大步朝他走来,“你还知道回来。” “此话怎讲?”他对上封桁蕴满怒气的眼眸,下意识的把缰绳往封桁手里一塞,自己往屋子里冲,“阿灼!” 堂屋里坐着几个女人,她们都把阿灼围起来了。沈星河冲进来的时候就瞧见自家媳妇坐着,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他步伐顿时停下。 ——老子难道被绿了? ——不能啊!我这才走了多久,这孩子瞅着都能下地爬了! 阿灼真是无语,她跟李柳几个说了几句话,几个人都有默契的会心一笑,一个接一个的往外走把空间留给他们了。 “沈星河,你仔细瞧瞧这是谁?”她把孩子抱起来,孩子已经被洗干净了,穿了一身李柳找出来的小儿子衣服。许是因为长期吃不饱营养跟不上的缘故,这孩子不如其他的孩子那般胖嘟嘟的,脸颊往里头凹,瘦的一双眼睛格外显得很大。 小孩子话说不利索,可对于熟悉的人还是很热情的,举着两只手要沈星河抱他。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生怕这是一场梦。团哥儿是不能理解他这心情的,只疑惑着为什么自家小叔叔还不来举高高,不开心的瘪了嘴要哭不哭。 “你这做叔叔的真是不知趣,我们团哥儿胳膊都酸了!“阿灼抱着孩子起来走到他跟前,把孩子按进他怀中,“孩子找到了,你应该开心才是。” 孩子找到了,沈家人在天之灵也能有所慰藉了。 沈星河忽然就泪流满面了,他用力的搂住团哥儿,尽管已经很久没见了,但这种血缘上的牵绊依旧让团哥儿很依赖他。孩子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凑上去亲亲他下巴、脸颊,尝到了泪水的咸涩,当下呸呸呸往外吐,沈星河忍不下去了,抱着孩子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哭声引来外头的瞩目,一群人全涌过来了,阿灼摆摆手不叫他们进来,只说无事。她自己也红了眼眶,沈家真是太委屈了,倘若这孩子找不回来,实在是天理不容。 “咱们给你爹娘还有大哥大嫂上一炷香!”她擦擦眼睛,东西她早就准备好了。 沈星河也扭过头把眼泪抹了,他抱起孩子,捏着脸颊心疼道:“都瘦了!”团哥儿还在将军府的时候是个小胖嘟嘟,走起路来一垫一垫的,可爱的紧。 自从出事后他跟着一路被流放,吃不好睡不好的,后来还被两个狱卒给卖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给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 “人牙子把他卖到一户富商家中去了,那富商的儿子是天阉,偏夫人妾室都生不出儿子来,这才打算养一个。可也是运气不好,富商家里头失火了,也不知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一个道士说团哥儿的八字不好。那户人家只好将孩子转手又卖了,倒是过了好几手,途中团哥儿病了一场,他们都觉得活不成了,就将他丢在了路边。“ 白家嫂子心善,哪怕家中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可既然见到了就没有不管的道理。好在娃娃生的不错又是个男孩,家里人骂过几次后也没说什么了。 他听了简直心都在滴血。将军府的小主子,从前被所有人都宠着,便是皇后娘娘都见了他都要心肝宝贝的搂在怀里亲。 本该一路金贵长大的孩子,却在这个本该享福的年纪里吃足了苦头。若是他爹娘还活着得多心疼!沈星河只恨当初没能再狠一些,应该将那两个杀千刀千刀万剐才是! “少回忆从前。当时你我处境艰难,你琵琶骨都被穿了,你还想怎么反抗。”当时那种情况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索性吃过那么多的苦到最后也是苦尽甘来,团哥儿能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今天是个好日子,阿灼打算好好做一顿来犒劳大家。李柳同寇氏去洗菜,就连甜水跟李大娘都来帮忙了,甜水扭扭捏捏的把她一推,“你先去陪你夫君说说话,等菜洗好了会喊你来做的。” 第96章 火锅 第96章 火锅 他一路风尘仆仆,一身汗风干了又出,身上都有味儿了。阿灼把他赶去洗澡,自己则在楼上给他铺被子。沈星河盯着一头湿发进来,阿灼嗔道:“说了多少遍了,怎么老是不听。” 他脸上都是笑,“我娘子会给我擦。” ——谁要自己擦头发了!阿灼擦的才叫温柔! 她忍着笑对他招手,沈星河屁颠屁颠的跑到她跟前乖乖坐下,“阿灼你想不想我?”他才洗过澡,一双眼睛清泉漂过一般水灵透彻,清隽的面容软萌的一塌糊涂,很像闹闹跟平安问她讨肉吃的时候。 她用布巾盖住他脑袋,连同那双眼眸也遮住,揉搓了几下后又舍不得,又把布巾掀起来,弯下腰在他耳边轻轻回答:“很想。” 夜不能寐那种想。人在跟前的时候倒不觉得有什么,可一旦分开,这想念入了骨髓,时时刻刻都在惦记。 他洗澡用的澡豆是她自己做的,里头惨了柠檬马鞭草,有一股淡淡的草本香气。她深深的嗅了一口,不管不顾的坐在他大腿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沈星河,你想我吗?”像我想你那样的想我。 她身上也有一种淡淡的花香气,沈星河深吸一口气用力将她按在怀中,“怎么不想,时时刻刻都在想。就是因为太想了才老觉得你要出事,这才赶回来了。”阿灼被掳走的事情前面他已经听说了,差点没跟晏羲和干起来。 他的宝贝阿灼是他放在心里的至宝,他只恨自己当时不在场没能好好的保护她。碰上晏羲和没有动她是她运气好,可万一掳走她的山匪十恶不赦呢? 那他是不是就会永远失去她了?光是想到这里他就不寒而栗,头一次对自己去参军的事情产生了质疑。报仇的方法有很多种,未必一定要离开她身边。 他心里想什么阿灼全听见了,一方面感动于他对自己的情谊,一方面又自我检讨是不是太懦弱了,才会让他一直放心不下。 “你不必为我担忧。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要去做什么,如何去做心中都有定夺。我干涉不了你的,你也无法插足我的。我们各凭本事,在自己的领域里熠熠生辉,这是你我存在的不同的意义。“她捏捏他的耳朵,在他额头留下一个轻吻,”沈星河,我不要做你身后的菟丝花,我要做你坚强的后盾。“ 她留下还目瞪口呆的沈星河缓缓下楼去。 楼下热热闹闹的,女人围在一处在商量今天吃什么好,男人们则是在院子里头吃茶唠嗑。她站在楼梯口望着这一片混乱却平淡的只叫人感到心安的场景,这样的日子多好啊! 没有战争,没有朝堂上那些你争我夺和尔虞我诈,在这远离庙堂的小小院子里,留下一地的鸡毛蒜皮,市井的烟火气没有让人变得懒惰庸俗,而是留下了久违的平静。 这样有什么不好呢? 她笑着迎上去,“咱们晚上吃火锅!”她卷起了袖子,在心里快速过了几个想法,“再做几个小菜,弄壶酒,保证美滋滋!“ 其实大魏也有火锅,就是俗称的热锅子。京昭这类的地方在寒冬的时候会吃一些,不过到底没有现代火锅那样齐全,汤底也不够丰富。 鉴于人多阿灼打算做两个锅底,还好前些日子让老铁匠专门给她打了一口锅,其中分割开来刚好能做一个鸳鸯锅。 “这锅长得好奇怪啊!我从来没见过!”甜水抱着一杯奶茶吸的无比开心,心情也比在山上那会开朗多了! 十几岁的小姑娘本就该嘻嘻哈哈的,成天关在山上自然要抑郁的。按照现代化的说法那就是甜水跟社会已经脱轨太久了,再加上容颜变得难看这件事加注了她身上的负能量。如今下山来,接触了外头的世界,明白了这世上其实并不只拘泥那一点半点。 把心放宽一些,目光放的长远一些,心境自然就舒畅了。 “我也可以帮忙的,我会切菜!”甜水被她看的脸红了,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好看,她举起爪子,“我阿娘可说了我是个干活小能手!” 做火锅并不难,最要紧的是锅底。因为没有提前准备所以现在熬骨汤是来不及了,所以她只打算做麻辣锅底同番茄锅底。 番茄锅是最简单的。挑两个番茄划十字用开水烫过剥皮后丢入凉水里,再另外拿三个番茄捣碎了备用。她手脚麻利的往锅里倒油,将葱姜蒜丢进去炒出香味,又迅速的把这些东西都捞出来。 她将切成大块的番茄放进刚炒热的锅中不断翻炒,顺便伸手,“把那个捣碎的给我。” 一只大手伸过来,顺带把给她把碎发别到耳后去。阿灼回以他甜甜一笑,“怎么下来了?是不是饿了?”她捻起一块番茄塞进他嘴里,“甜不甜?” 这都是院子里自己种的,被灵泉水浇灌后长势喜人,而且还特别甜,阿灼有时候不想吃饭就会啃一个。她期待的看着沈星河,他竖起大拇指。“甜。” ——都不过你甜。 她要把人赶出去,可沈星河死皮赖脸就是不走,阿灼服了他,”那你老老实实待着,可不许使坏。“她往锅里添了一大勺水,放入两勺糖跟一点盐调味,招招手把他喊来,“你尝一尝。” 她其实很喜欢吃番茄锅的。酸中带着甜,但这汤底偏又不会太过油腻,配着牛肉粒就是一碗开胃的汤。沈星河也喜欢,“好喝。” “我也喜欢!一会还有麻辣锅,不知道你吃得惯嘛!”沈星河也喜欢吃辣,但可能身体不是很能适应,每次大量吃辣后就容易拉肚子。 沈星河也想到了过去的教训,顿时菊花一紧。他立即摆摆手,“番茄锅就很好了。”麻辣虽诱人,但养身最要紧! 麻辣锅底就要复杂一些。过成会很呛人,所以她都把他们往外赶,但是李柳坚持要留下来,“我倒觉得这热锅子做得好了也是个营生!” 这话却是不假的。 第97章 麻辣锅底 第97章 麻辣锅底 阿灼道:“京昭那边只在天冷的时候才会吃热锅子,其实夏天吃也很带劲!”最好还能研究出啤酒的酿制法子,到时候一口冰啤酒一口火锅,那才是人间痛快! 李柳看见她拿了牛油出来还很惊讶,“怎么用这个?这玩意有些腥啊!” 在大魏牛一般都是用来犁地的,而且一头牛价格不便宜,所以很少会有人去吃牛肉。就这么一块牛油就花了阿灼不少钱,她一直用冰镇着,如今拿出来打算做锅底了。她把牛油放进锅里用小火慢慢熬化了,放入小葱大葱还有香菜翻炒,这样可以去除牛油的腥味。这个过程要有点耐性,要一直等到这些葱和香菜都变黄了才行。 等炒出香味后就把东西捞出来丢了。于此同时她让李柳把晒干的红辣椒煮个一盏茶的功夫后捞出来碾碎,再分别去准备葱姜蒜还有花椒辣椒之类的香料。 “这还挺复杂的,不过这些东西全搅合在一起,真的能吃吗?”不是她不相信阿灼的手艺,只是这么多东西全拌在一起,看着就不像很好吃的样子。 “回头保准你吃的停不下嘴!”麻辣锅的魅力就在于一边嘶嘶的抽气一边还不停歇的大快朵颐,她今天非要叫他们知道什么才是中华美食! 阿灼取了冰糖来和所有香料一起用热水泡好,十分钟后香料的味道慢慢散出来。这时候那牛油还在用小火慢慢熬着,她把沥过水的碎辣椒和香料全倒进去,然后让李柳添柴烧起大火,等到煮沸后加入一小碗白酒,等到再次煮沸后就能转小火了。 这时候麻辣的香气就已经传来了。整个灶间都裹在浓烈的呛人的烟雾里,李柳吸了一口没忍住,咳的肺都要出来了,“这也太辣了!” “就是要辣才够味!”阿灼也呛到了。可她心情还是愉悦的,她想念火锅,想念现代的一切,那些久远的记忆瞬间复苏,让她忍不住的一遍又一遍去回想。 其实当初活着的时候日子虽然过得苦,但也很充实。她的小窝没有很大,却被她布置的很温馨,她曾在躺着沙发上一直背着药理知识到深夜,也曾躺在上面看各种搞笑综艺……那些岁月过于遥远了,她都已经重活一辈子了,如今想来真是叫人怀念。 “在想什么?”沈星河敲敲门板,他干脆打开门让一屋子的浓烟散出去。这辣呛的他眼尾红红,他是担心阿灼,可一进来就发现她拿着锅铲在发呆。 神情彷徨无助。 她很少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来。在他眼里她一直都是坚韧的,像那种河岸边的蒲草一样,风吹雨打都能让这根蒲草晃动,可无论怎样的激烈的打击似乎都不能让她完全倒下。 她会自己坚强的站起来,哪怕是逆境里,看着已经毫无退路了,可只要她想,她就能站起来。 这样的她却露出了如此的神情。 “只是想到了一点从前的事情。锅底炒好了,你们桌子搬好了吗?”家里来了这么多人桌子凳子都不够,沈星河就说要去隔壁借。 “已经搬回来了。”他捏捏她的手把她带出来,外头的新鲜空气钻进鼻腔,让她顿时没那么难受了。对上沈星河担忧的目光,她忽然就想通了。 过去自然是有诸多遗憾的,可那都已经是过去了。人没有必要一直怀念过往,活在当下会比较现实。如今这现实里虽然也谈不上多好,时时刻刻都要担心着哪天就被杀了,可这里有沈星河啊! 比起孤单形影的现代,这落后愚昧的古代有沈星河,让她过往枯燥的生活里有了一点趣味。还有这样一群朋友,叫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孤单的。 她抿抿嘴笑了,沈星河掐她的脸,“阿灼,我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也不想说很多大话……至少目前这个阶段我什么承诺都做不出。但我总要让你知道,我会一直在。“ ——但凡我活着一天,我就不会叫人欺负你。 “我知道的,你别担心我,你这次回来能留多久?”韩挚那里肯定很艰苦,她猜想他也不会留很久的。 一想到要分别沈星河就不痛快,他低头踢石子,闷闷不乐:“十天。”韩挚只肯给他十天,听起来好像挺久的,可还包括来回的时间,算起来他跟阿灼相处的时间也才寥寥几日罢了! “你们夫妻要腻歪也要等大夜里,这都要开饭了!”李旭手里抱着两坛子酒,这是他刚才跑出去打的,偏巧阿灼同沈星河两个挡住了路,李旭这才笑着打趣他俩。 阿灼到底脸皮薄丢下一句还有菜要忙就跑走了。 沈星河傻傻的站在原地,李旭搁下坛子后拍拍他肩膀,“你有福气,阿灼是个好姑娘。” “那是自然的!”提及自家媳妇沈星河可是满满都是骄傲呢! 李旭捅捅他,“瞧见没有?就那个山匪头子,他看阿灼的眼神可不对劲。我怀疑他喜欢阿灼,你可要注意些!” 顺着了李旭的目光瞧过去,晏羲和嘴里叼着一颗葡萄,手里还拿着一串——那是他自己从葡萄藤上现摘的,都不去洗一下。 真是不讲究!沈星河撇撇嘴,他家阿灼最爱干净了,就算这山匪头子模样好又怎么样!细节决定成败好嘛! 阿灼后面又做了一个琅琊土豆、红糖糍粑,李柳另外拌了一大碗水果色拉,这是她才跟阿灼学的。火锅早已搬上来了,两张并起来的大桌上摆满了食材,众人还有点懵逼。 浔北当地是不吃这个的,他们也没见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吃才对。阿灼给他们做示范,先一人盛了一碗番茄汤,里头加了牛肉粒同葱花,“尝一口!” 所有人都端起碗尝了一口,甜水惊讶不已,“好喝!”他们山上是很少会煲汤的,因为不怎么管饱,她第一次尝到这个,开心的眼睛都眯起来了,“这牛肉粒好好吃!” 珞珞也不甘示弱,捧起碗顾不得烫喝了一大口,“好喝!” 第98章 羊肉卷 第98章 羊肉卷 ——本来阿灼姐姐最喜欢我了,可这次竟然带回来这么一个臭丫头!哼! 甜水不明白珞珞这突如其来的恶意是怎么回事,不过山匪才不怕这些呢!她恶狠狠的瞪回去,“我也喜欢!” 两个小丫头还扯头花了,阿灼好笑的很。她给大家做示范,把一盘羊肉卷同蔬菜丢进去,“这羊肉卷薄,稍微烫烫就能吃了。” 她还准备了蘸酱同油碟,等那羊肉卷变色后者肉便是熟了,整个浸在蘸酱碟里头待肉裹满了酱后一口包进嘴里。她幸福只想欢呼,“好吃!” 那蘸酱碟是她上辈子试验了无数次才成功的,可以说是火锅的绝佳伴侣。 其他人有样学样,个个都赞不绝口,“我还从来没试过这种吃法呢!瞧着也不难,还挺方便的!回头咱们家里也可以做这个的!” 男人们喝酒,女人们则是捧着奶茶,嘻嘻哈哈的吃过了这一顿饭。阿灼倒是为难起来了,主要是家里地方不够大,晏羲和他们没地方睡啊! “这不用你操心了,咱们在镇上有落脚的地方。”宋清成得意的很,“好歹咱们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哪能露宿街头是不是?” 甜水本来是不想走的,她下了山见识的多了,觉得外头可好玩了,更想粘着阿灼。但宋清成脑子这会很好使,“人家夫妻团聚了,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晏羲和心情更不爽了,干脆拎起甜水的后颈,“再多说一句屁话就揍你。” 三个人走远了,李柳带着寇氏把院子收拾干净了,把碗筷也都洗了,也准备回去了。她暧昧的冲阿灼眨眨眼,“茶寮我都收拾过了,地方大得很,够睡!” ——小夫妻许久未见只怕是干茶烈火,我们将这儿都给你们空出来了,可千万要把握时机啊! 阿灼闹了个大红脸,沈星河把桌椅都还回去后走回来看她傻愣愣的站在院子里还有些奇怪,“你怎么不进去?“ “等你啊!”她主动牵过他的手,“原想着许久未见你了,明明憋了一肚子的话,可这真见到你了偏又说不出了。”她抠抠他掌心,少女情怀涨涨的,憋了又憋,还是主动依偎过去。 沈星河顺势打横抱起她上楼去,他原先一直觉得这样不好,他想跟阿灼在一起,想真真正正的拥有她,可他又怕委屈了她。可现在他改变了,他真的不想再等下去了。 他轻柔的将阿灼放在床上,她羞了红脸就是不愿意去看他。沈星河耐性十足,从她额头一路亲下来,最后落到她嫣红的唇瓣上,“阿灼,可以吗?” 她紧张的两只手都不晓得往哪里放才好,其实她早做好了准备,如果这个人是沈星河,那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她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大魏姑娘,现代人的观念一直让她觉得如果是彼此相爱的,那水到渠成了去做这件事也并非不可。 “嗯。”她轻轻颔首,下一瞬间他来势汹汹,迅猛的情感几乎要将她吞没。 上半夜过得极其不安生。她感觉自己就是一叶扁舟,偏又不自量力去大海里冲浪。 那海浪一丈赛一丈的来的凶猛,她根本就招架不住。只能抱紧了自己一动不敢动,海水冲进了扁舟,起起伏伏,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要坠入那无尽深渊了,可每当这时候那海浪又会慢慢归于平静。 如此周而复返,她时而昏睡时而清醒,恍惚的很。 后半夜的时候她是被热醒的,阿灼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紧紧禁锢在他怀中。她稍微一动沈星河就条件反射的收紧力量,阿灼额头都冒汗了,忍不住多挣扎了几下。 沈星河被惊动了,睡眼惺忪的睁眼,“渴了?” “太热了。”薄被之下两个人都不着寸缕,偏紧紧贴合在一处。阿灼有些不好意思,只敢背对着他。沈星河支起身子,连带着把她也带起来了,“我给你扇扇风。” 他摸着黑在床边缘找到了一把蒲扇,拿在手里轻柔的给阿灼扇风。阿灼嫌力道小要夺过来自己扇,沈星河拒绝了,“此等小事自然是由我这个夫君来代劳。” “油腔滑调。”体感温度是燥热的,但她还是愿意跟他黏在一处。她原先是个医生,读书的时候也学过男女身体构造,确实是没什么兴趣的。 当初追她的男生也不少,可她就是不动心,不少男生都说她性冷淡。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这么认为的,冷淡就冷淡的,反正对她而言也没什么用处。 一朝穿越,没想到给她收获了一份爱情。 她贴在他心口,吻住那一块灼热的肌肤,“沈星河,你可万万不能负了我。” 这是她两辈子加起来头一次动心。她是豁出去了。这一颗心一旦送出去那是再不能全须全尾的收回来了,倘若沈星河辜负了她,那她这辈子可能都缓不过来了。 她迈出这一步,是一点也不希望自己会赌输。 他怎么会让她输呢?沈星河捉着她的手放到唇边,“你我百年之后也必然是要相依相偎的。” 后半夜又闹了一场了,天明时分下了一场雨。阿灼早早醒来了,沈星河还在睡,她蹑手蹑脚的下来,披衣走到窗前,支开了一点窗户便能看见底下的院子全貌。 雨淅淅沥沥,院子里湿了一片,那些菜叶都被淋的水光光的。平安昨夜是留下来看门的,此时也老实的趴在自己小房子里,屋檐下时有雨滴落在它鼻尖,它就很不高兴的舔舔,转个头又去睡觉了。 阿灼看了还觉得怪有意思的,一只大手揽住她的腰肢,她往后一靠,“总觉得现在的日子其实过得也不错。” 只可惜安宁只是一时的,风雨随时都会到来,在那之前他们总要先做好准备的。 今日里的早饭是他们两个人吃的,吃完之后就带着平安慢悠悠的走去了茶寮。现在茶寮的声音很稳定,收入也不错,阿灼后来跟李柳提过一句不如让李家入股。 第99章 圣女 第99章 圣女 起初李家也不明白什么叫入股,后来阿灼解释了他们才懂,但也是不肯的。李旭是个老实巴交的乡下汉子,他没什么钱,可做人的道理却很明白。阿灼大方不同他们算计,可是他们觉得这样做阿灼会吃亏。 “李家的人挺好相处的,忠厚老实,而且肯干。“她没打算一直拘泥于这小小茶寮,能够交给李家她也是放心的。 沈星河一向不管她这些,只随她自己愿意就行了。 “兵符……你拿到了吗?”沈家的兵符一直都是封椋心头的一根刺,当初沈家出事封椋派人找了很久,愣是没有玉玺同兵符的消息,封椋为此大发雷霆才决定途中动手准备杀了沈星河以绝后患。 兵符自然是不可能藏在沈星河身上的。他扣紧阿灼的手,平缓道:“大哥大约也是察觉了会出事,所以提前将兵符转移出去了。我虽然不知道确切的下落,但该有的线索还是有的。” 如果他所料不错的,兵符应该在牧国。但现在两国关系并不融洽,他想要无声无息的离开大魏去牧国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阿灼听见了他的心声,她思忖了片刻,招呼沈星河凑过来把珞珞的事情说了。 “你是说她是牧国皇室的人?”沈星河有点不确信,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想睡觉了就自动有人送上枕头了。 “确切的说是牧国的十一公主。”这些都是她从珞珞心声里听来的。不过她也没有过多打听,所以这个十一公主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她也说不准。 沈星河这段时间跟着韩挚知道了不少事情,他耐心跟阿灼解释:“牧国皇室颇为神秘,他们只跟圣女通婚,而且下一任圣女都会从所生的女孩里选,以此来保证血统的纯正性。” 这话说的有点绕口。阿灼倒是聪慧一点就通,“珞珞是下一任圣女的人选?” “她的母亲如今还是牧国的圣女,但据传言说她并不认可这个身份,也支持女儿跳出这个火坑。珞珞这次逃出来肯定也是有人帮忙的,或许我们可以请她带我们去牧国。” “哪有这么容易。我瞧着她并不想回去,从她住进来后她每天都过的快活的很,压根就不想家。”若想要叫珞珞领他们去牧国只怕难度不小。 这事还须得想个万全的法子才行。 茶寮生意一如既往的好,听李柳说名声都传到了浔北城中去。好些个人听说这儿的小笼包和酱香饼后都很好奇,慕名前来后尝过了都说好。 李柳甚至还提过要不要去城里开个店。阿灼有在考虑当中,但她也有顾虑,“我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浔北城里人多口杂的,生意做得好不好其次,如果暴露了身份那才是得不偿失。 “你就没有想过,我们会以浔北作为起始点吗?”沈星河挑眉一笑,神情里尽是嚣张,“一路打回去也挺好,但总要有个大本营。韩挚也说了,浔北这地方有山有海,资源也丰沛,未必不是一个好地方。” 浔北地大物博,但因为常年都是炎热天气所以一直被诟病。 如此说来,浔北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你有几分把握?” “我有几分把握取决于阿横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全部记忆。”封桁才是他们最大的底牌,才是他们能够名正言顺出兵的理由。 那日阿灼去寻郑华佗却久不回来,李柳等人就知道定然是出事了。不过当时天黑,家中又都是女眷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后来还是平安机灵溜出去找郑华佗了。一直等到天亮后他们才出去找阿灼,找遍了整个镇子都没有阿灼的踪迹。 倒是在阿灼失踪的地方捡到了她的簪花。郑华佗给封桁扎了针,等他醒来得知阿灼失踪的消息后人就跟了疯了一样,前后几次癫狂,竟然被他零星想起了一些往事。 只要封桁全部想起来,这小小镇子也是困不住他的。背负着那样的血海深仇,他同沈星河注定都不可能平庸。 李柳瞧见了他们急忙把人拉进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一屉小笼包也好了,叫沈兄弟也尝尝我的手艺。“阿灼教会了李柳,现如今她已经很少动手包小笼包了。 为了方便李旭同李杨还专门挖了一个小地窖,阿灼教会了他们制冰,也就不用像从前那么辛苦很早就起来忙活了。李杨为了吃水方便还找人过来打了一口井,阿灼每次过来都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往里头倒灵泉水。 日子久了那灵泉水的精华一点点渗透了整个水井,是以就算没有她亲自动手,光靠李柳一个也能将这茶寮运作起来了。 两人摆摆手,“你去忙你的!我们自己来就好!”阿灼自己拿了碗筷,顺带便指挥沈星河去打豆花来,“我要甜口的不要咸口的!” 甜豆花相对要简单多了,微微泛黄的豆花上添一勺糖就成了。而咸口的就丰富许多,添了紫菜、虾皮等,吃起来鲜香可口,不过价格比甜口的要贵上一文钱。 珞珞昨晚是宿在茶寮的,早上也跟着起来帮忙,忙着忙着人就到后院去看封桁教书去了。封桁如今也做了一段时间的教书先生了,还做的有鼻子有眼的,阿灼私下打听过,孩子们都说先生十分严厉,但为人却正直善良并无任何偏私。 “他从前就不喜欢说话,也没什么特别喜爱的事情,耐心也不够,如今能够静下心来叫人认字读书,我都觉得惊讶。”沈星河几口吃光了一碗豆花,他来了兴趣,“不如咱们去瞧瞧。“ 为了办个小私塾这茶寮是重新拾掇了,屋子后头的一块空地被简单搭了个棚,里头摆着桌椅,十几个孩子正摇头晃脑的跟着封桁念书。 “人之初,性本善……” 其中一个孩子举起手,“先生,那为什么还会有坏人呢?” “哪有人一生下来就是坏人的,最初的时候也是心存了善念。不过一路上悬念太多,本心难以坚守,走岔了道,自然回归不了最初。”封桁敲敲他桌子,“你们且记着,不管日后有钱没钱,做人做事都要对得起天地良心。” 第100章 锅贴 第100章 锅贴 孩子们懂得也不多,太深奥的话说出来他们也不明白,可天地良心四个字却是从小听到大的。 最简单直白的四个字,封桁希望他们能永远铭记于心。 一堂课要上半个时辰,再久了孩子们就坐不住了。等半个时辰到了后封桁话音才落,十多个孩子就跟鸟儿一样呼啦啦全出去玩了。阿灼挽着沈星河进来,“瞧着还挺像个先生模样的。” “虎落平阳被犬欺,我如今算得上落水的凤凰,可没资格挑三拣四啊!”封桁说了这么许久的课,嘴巴早就干了,沈星河赶紧把手里的竹杯递过去。 他咕噜噜全喝了,沈星河刚要说话,封桁抢在他前头,“我觉得我们俩需要谈谈。” 男人间的谈话一向都是不需要女人参与的。阿灼很识相的不凑上去,珞珞端着才出炉的蛋挞过来分给孩子们吃,阿灼想到沈星河说的话,故意找借口套她话。 从外表上来看珞珞是那种单纯无害的少女,应该不会很难! “珞珞,你离家这么久了,你没想过家里人会担心吗?”阿灼找了块干净的草地,两人席地而坐。她咬了一口蛋挞,李柳在厨艺方面的天赋是有目共睹的。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李柳除了学习以外还很懂得举一反三,自然成长速度也很快。 据说茶寮的蛋挞卖的很好,往往不到中午就全卖光了。 珞珞最爱吃这个,每次都能吃四五个,阿灼看的都心惊,“珞珞,你这胃口是不是忒好了。” 珞珞摆摆手,表示这些都是小意思,“我喜欢吃的东西就会吃很多!这都不算什么!” ——还是大魏的美食好吃!牧国的食物现在想想跟猪食有什么区别,幸好我是逃出来了! 阿灼若有所思,珞珞吃完蛋挞还忍不住把手指头都吮了一遍,阿灼笑她:“你此番跑出来,你不怕家里人担心吗?你爹娘说不准正满世界找你呢!” “我阿爹孩子可多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珞珞满不在乎,她心里头惦记着一会要出锅的锅贴,完全没发现阿灼在套自己话。 生煎锅贴的方子阿灼是被掳前拿出来的。当时只同李柳仔细说了如何做的,本想第二日实际操作一番,结果晚上就给掳走了。她回来后李柳一颗心彻底放下,今天便打算做一锅锅贴来练练手。 珞珞眼馋的不行,李柳答应了她等出锅后叫她先尝。 “我还是觉得你该给家中报个口信才是,长辈会担心的。为人子女的百行孝为先,就算你阿爹不在意,你总要为你阿娘着想的。”说到这里她又开始想周氏了。 她也好想给她阿娘写封信报个平安。 珞珞心情霎时沮丧,“我阿娘……我有娘也等于没娘,她心里头没有我的,她更爱她自己。” 牧国的圣女在诞下孩子后并不以母女相称,等到孩子满月后就会被抱走给王后抚养。也不是说拦着不给见,因为身份上的沟渠,她们母女并不能很愉快的相处。 但等孩子到了读书识字的年纪后又会被送回圣女身边,跟随圣女学习,以便将来好继承衣钵。 是母女,也是师徒,更是上下级。 这其中的关系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得通,自然这感情也要复杂许多。 沈星河那处得来的消息是珞珞的逃跑有圣女的助力,而珞珞却觉得自己的亲生母亲并不够爱她,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总之我阿娘是不会担心我的死活的,最多就是觉得我不懂事罢了。阿灼姐姐,你是个好人,你们这里人对我都很好,从小到大还没有人对我这样好过。我现在觉得挺好的,我并不想回家继续过以前那种生活了。”珞珞很认真的同她说话,“我愿意永远留在你身边给你做个小丫鬟。” ——比起留在牧国过那种囚犯一样的生活,我宁愿一直留在这儿卖奶茶! 小姑娘还挺有志气! 李柳那锅锅贴已经出锅了,她扯着嗓子喊珞珞。珞珞一骨碌站起来,“我这就来了!”她低下头,目光晶晶亮,可偏又带了一点子克制,不由地叫阿灼想起了林间的小松鼠。 碰见自己爱吃的松子就双手捧着,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珠子灵动可爱。阿灼忍俊不禁,“去!”她看着小姑娘一蹦一跳的跑远了,正好沈星河和封桁也回来了。 封桁的目光落在珞珞身上,语气里说不出嫌弃,“就她这样要是做了圣女,只怕整个牧国都没救了。“ 好端端的去攻击人家智商,虽然说珞珞确实不怎么聪明,但阿灼还是不满意了,“你一个大男人同一个小姑娘计较,你可真是出息!” 说起来也好笑。前两日沈星河还没回来的时候封桁同珞珞闹了一场,原是封桁大半夜的在院里里冲凉水澡,珞珞白日里吃多了冰的有些闹肚子,下楼的时候正好撞上封桁在脱裤子。 封桁怕热时常会起夜冲凉,这事情大家基本都知道。好在晚上也甚少有人起来,所以也就不当回事。结果给珞珞碰上了,她清清楚楚、从上到下的将人看了个透彻,当下就要尖叫。 幸好封桁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若是被她一嗓子吼出来,那整条巷子的人都要被惊动了,那他也不要做人了。可珞珞不懂,她往日里就畏惧封桁,总觉得此人身上杀气腾腾的,便开始挣扎起来。结果拽倒了晾衣服的竹竿子,眼看就要摔下去了,封桁不好见死不救。 结果等所有人都被惊动跑出来了,大家伙就看见两个人跟叠罗汉似的倒在地上。情形着实暧昧,主要是封桁没穿衣服,所以这实在免不了叫人多想。 事后两人都闹个大红脸,珞珞更加认定封桁是个不好相处的。这封桁反倒还记恨上了,阿灼觉得他可真是不大气! “她倒是大气,整日里吃吃睡睡的,都不晓得牧国的人找她都快找疯了。”封桁嗤之以鼻。 第101章 真龙 第101章 真龙 这话话里有话!阿灼去看沈星河,他点点头,语气颇为无奈,“他都想起来了。”他盼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可封桁如今全部想起来了,他又觉得残忍。 那样惨烈的记忆,他一人承受也就罢了,何苦要第二个人一起来承担呢? 可封桁说那是他的使命,“为人子,为人弟,为人外甥,我都得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封椋没能要了我的命,那我便要亲手拿了他的命!” 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便是有再多的疑问三人也都咽回肚子里去。 李柳的锅贴卖的很是不错,一锅看看三十来个,一炷香不到的功夫就见空了。来得晚的食客还很沮丧,不死心的问她还做吗,李柳哈哈大笑,“今儿只是做来给你们尝尝,回头自然加到菜单里头去的,且等着!” 阿灼若有所思,码头的盒饭不好卖,但完全可以卖锅贴生煎这些玩意,她后来又去过几次,那里的长工或许是舍不得钱的,但船上的人却不抠门。 封桁做事有始有终,纵然如今记忆恢复了也不耐烦做什么先生,但今日的课也认认真真上下来了。等到夜里其他人都躺下后三个人齐齐上了屋顶,封桁是先到的,他站在最边缘处,夜风猛朝一个方向吹,吹的他单薄的衣裳紧紧贴着身躯。 封桁扭头,瞧见沈星河扶着阿灼慢悠悠的找了个稳妥的地方小心坐下。他直摇头,心里慢慢浮现了一张娇颜出来,压下这些晦涩情绪后才开口说话:“我要拿下浔北。”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要拿下浔北并不是嘴上说的那么容易。先决条件就是他们须得有兵权,所以找到兵符是迫在眉睫了。沈星河点头,“我会给韩挚去信一封,我要去一趟牧国。” “我要跟你一起去。”阿灼挽住他的手腕,“我听说牧国子民魁梧莽撞,一言不合就喜欢动手。”她好歹能听到人心声,指不定就能帮上忙。 沈星河是不愿意她去的。不想分开时一回事,可此行有很多未知的变数,他尚且不能保证全身而退,如果他出事了,那谁来保护阿灼? “我不要你保护的,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她伸出三根手指对天发誓,“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封桁都看不下去了,“让她去!她要是不去,咱们两个大男人才会显得更可疑。这两天你们把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该准备的也准备好,我的人应该也快到了。” 京昭已经连着好几天没放晴了。那乌云层层叠叠的堆在天际,有一种山雨欲来的紧迫感。封椋不顾寒凉,连内侍准备的大氅都不要,他双手撑着冰凉的栏杆,一寸寸的掠过上头的龙头。 宫中没有一处不是精细的。便是这围栏上头的雕着的都是双龙戏珠,那龙雕刻的栩栩如生,他拿手盖住龙眼,缓缓道:“世上自然只有一条龙的。” 管谁是真龙假龙,能活到最后笑到最后的才是真龙。 封椋料想过封桁没死,他一直在派人暗中寻找封桁的下落,但始终没有消息。没想到封桁竟然会在浔北,封椋握紧了拳头,心中泛起了浓浓的杀意。 “陛下,贵妃娘娘来了。”内侍小声提醒了一句,“娘娘在外头已经候了一盏茶。” “且让她上来!”封椋收回目光,双手背在身后眺望着远方。陈南澄来的很快,她低头认真给他行礼,封椋握住她冰凉的手,“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他对陈南澄的个感情颇有些复杂。他出身不如封桁,从小到大得到的关注也不多。他曾见过陈南横同封桁站在一处的场景,十分的相配,他也难得看到封桁露出笑容来。 那么,陈南澄对封桁而言定然是意义不同的。 他就是要夺走封桁所在意的东西,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自己是赢的那个。所以登基后他迫不及待就让陈南澄进宫为妃,他知道她不愿意,也明白每次相处她都在勉强。 最初他也不过做做表面功夫,可日子久了,他产生了一些异样的情愫。陈南澄是世家贵女中的典范,模样娇嫩妍丽,枝头艳艳绽放的海棠都不及她,称一句人间富贵花绝非夸张。 “此处风大,陛下怎么不加件衣裳,若是病了可就不好了。”陈南澄语气充满关怀,她命内侍将大氅递给她,自己抖开来给封椋披上。 “你倒是会说朕,自己却也不用心,手心这般凉。”他叹了口气,抖开大氅把她拽进怀中,这大氅足够将两人都罩住的。这样一来两人便贴的很近,他一低头就能亲到她额头,陈南澄起初有些紧张,双手不自主的抓紧他腰两侧的衣服。 后来慢慢也就放松了,改为松垮的抱着封椋的腰。封椋叹了口气,“有封桁的行踪了,朕已经派人去了。朕会顾念手足情深不要他性命,可若他冥顽不灵,那也怪不得朕心狠手辣了。” 陈南澄发抖,封椋安抚的拍拍她后背,“阿芙你说,你想要朕放过他吗?” 封桁一夜未眠,第二日起来眼下都发青,珞珞叼着刚烤好的吐司从他身边经过,这叫吐司的玩意是阿灼这两天捣鼓出来的,一整块切成一片片的,有一股浓浓的奶香味,可以就这么吃也可以里头夹些肉来吃。珞珞跟封桁撞上,她连连道歉,“对不住啊!” “你脑子里除了吃,还能装些什么?”封桁面目森然,半点没有因为她是个姑娘家所以他要客气点这种想法。 珞珞也生气了,“你这人!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也道歉了,你怎么好不依不饶!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行事做派却如此小家子气,你为难我一个弱小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你倒还振振有词,没看你多交几个饭钱,吃的倒是一天比一天多。”封桁懒得跟她啰嗦,越过她大步往前走。 这就是明摆着说她吃白饭!珞珞气的涨红了脸,想拿手里的吐司砸人,可又觉得浪费,直接脱了鞋子照着封桁的背影砸过去。 第102章 三明治 第102章 三明治 封桁后劲一疼,他转身,一只小巧的鞋子就落在脚边。珞珞单脚站着,没穿鞋子的那只脚试图藏起来,她也不敢看封桁,语气弱弱道:“是你先说我的。” “我嘴笨,我说不过你。” 封桁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珞珞都快吓哭了,总觉得他马上就要打她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她赶紧求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你别打我……” “放肆!”少年清朗的声音骤然划破宁静,一道人影掠过眼前,一柄长刀朝着封桁而去。 珞珞眼尖,认出了少年,“朝日住手!” 刀已出鞘,万万没有收回去的道理。封桁不慌不忙偏身躲过这一刀,少年手持刀柄招招凌厉主动攻击,封桁手无寸铁,却避的无比轻松。 打斗声引来了其他人,沈星河披衣跑出来一见这架势还得了,“你们俩给我住手!” 当然没人听他的,他就想上去拉架。阿灼赶紧拦住他,“你想什么呢!那少年郎明显不是阿横的对手,你没瞧见阿横压根就没出招嘛!再说了刀剑无眼,你这会上去反而容易误伤!” 珞珞跑到中间大喝一声,“朝日,我命令你停下!” 叫朝日的少年眉间有犹豫,但很快就停手收刀了。她朝着珞珞单膝跪地,“公主,请你跟我回去!” 珞珞的身份一下子被揭穿,她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只想把朝日打死算数。可事情已然败露,她只能垂头丧气的认了,“对不住阿灼姐姐,我骗了你们。” “我是牧国的公主,我是逃出来的。”珞珞没忍住,眼泪珠子噼里啪啦的往外冒,她捂着脸哭的很伤心了。 早饭是在院子里吃的,五个人围着一张石桌坐着。阿灼一人给做了一份三明治,里头内容之丰富,有生菜、番茄、香肠、肉松,最主要还有她特质的蛋黄酱。 豆浆是沈星河早上起来磨的,早早用冰镇了,配上三明治,确实是人间享受。 朝日一点也不怕生,再听过了事情经过后他很诚恳的跟阿灼他们道歉了。他一路找来早就饥肠辘辘了,见了这三明治后一口咬下去,生菜番茄都是用灵泉水浇灌着种出来的,口感就强过普通的,那香肠本有点甜腻,如今陪着蔬菜吃正好中和了。那蛋黄酱才是一绝,甜中带着一点咸,单吃可能还觉得腻,但淋在蔬菜上便减弱了那生感。 朝日从未吃过这样精细的食物,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忙竖起大拇指。珞珞见他跟饿死鬼投胎一样,有点嫌弃他,“你慢点,灶间还有呢!这当着人呢,回头叫阿灼姐姐他们看了笑话!” 阿灼摆摆手,“不打紧,我们不讲究这些。” 朝日也不知道究竟是几日没有好好吃饭了,一连吃了三个三明治才停手。这三明治一个分量就很足了,便是沈星河也就吃两个,封桁直摇头,“本来养一个饕餮就很艰难了,现下要养两个,委实艰难。” 饕餮是传说中的凶兽,很是能吃。 珞珞同朝日都是牧国子民,自然不晓得这个。封桁又觉得对牛弹琴,气呼呼的丢下一句去茶寮上课就走了。朝日吃饱喝足也该干正事了,“公主,你得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珞珞闷声道:“我既然逃出来了,我就没打算再回去。”她受够了那种日子,前人已有那么多例子摆在那儿了,她心里发慌,是发了誓绝不能这样过一生的。 朝日不能理解,“历代圣女不都是这样过的吗?”对于圣女来说侍奉月神这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他根本不能理解,这不是荣耀,这是灾难。 珞珞也不强迫他能理解,有很多事情只能自己亲身经历,才能明白。朝日是牧国最有名的勇士,他的刀很快,如果他铁了心的要捉她回去,她也没有法子。 朝日确实很想这么做,阿灼看出了这一点,及时的出来打圆场,“这位小兄弟,我做菜很好吃,你要不要多留几日?” 他沉默了,阿灼都以为他要拒绝了,可他脸微微泛红,“好。” ——她早上做的那个什么三明治确实很好吃啊!她做其他食物肯定也很好吃!我要留下来吃! 今日是个难得的阴天,没有烈日暴晒整个人便就显得舒畅许多。阿灼没让珞珞出来看铺子,“我瞧你这样,回头怕是连钱也算不清楚。不如好好在家中想一想以后的路,你虽年纪小,我却看得出你是个很有主见的姑娘。” 珞珞低着头,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躲一辈子的。可是这段日子她过得真的很开心,逐渐也就忘了那些不愉快,现在朝日不声不响的找上门来,逼得她不得不去面对现实。 “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我相信你会做出选择的。”阿灼不再多言,她一走沈星河自然也要跟着离开的。这样一来院子里就剩下了珞珞和朝日,朝日也没了顾忌,“圣女病了,快死了。” “你觉得她会回去吗?”沈星河帮着把门板拿开,又去把摞好的竹杯端出来。 阿灼耸肩,“不知道。但我瞧着她不怎么愿意回去,不过那个叫朝日的少年应该不会就这么妥协的。” 沈星河手撑着柜台,捏着她的下巴,眯起眼睛,语气略微危险,“你对这个朝日倒是很有几分在意?” “说什么呢!”她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道:“人家性子可比你稳妥多了!” 奶茶铺上午的生意不错,阿灼半桶珍珠都做完了。宋清成同甜水也过来了,郑华佗已经看过甜水了,说是不该拖这么久的,不过虽然棘手但也并非不好治。 按照郑华佗说的有千人千面,有些人对一些东西比较敏感,若是服用过多就会不舒服。例如他从前一个病患便是不能吃花生坚果一类的东西,否则就会浑身发疹子。甜水对蜜望子大约也是这种道理,吃了就发,不吃就好转,但甜水显然没想到这一茬,因此这病一直好不了。 第103章 河西王 第103章 河西王 郑华佗原话是幸好这病只体现在脸上,若是更严重些例如喘不上气了说不准连命都保不住。可一张颜面对女子来说重过性命,如今终于找到了源头,那甜水就有希望了。 “郑华佗不肯跟我们上山,为了甜水的病只怕我们要多打扰了。”宋清成从怀里掏出银子递过去,“我们男人粗糙些无碍,甜水是姑娘,还是住在阿灼姑娘这儿比较合适。” 沈星河皱眉,宋清成以为他是不肯同意,立即手足无措起来。他虽是山匪,但到底也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坏事,若是沈星河真的不答应,他也不好拿刀架在人脖子上逼着人点头啊! “我再说最后一次,以后喊她沈夫人!阿灼姑娘是你能瞎喊的吗?”他可没忘了晏羲和那眼神,自己没媳妇,竟敢肖想他的娘子! 这些山匪都不是好东西! 宋清成跟甜水俱是一愣,旋即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宋清成尴尬的抓抓后脑勺,“沈公子你还怪记仇的。” 他哼哼两声,他可没忘了这些山匪是怎么趁他不在的时候把阿灼绑走的。这笔账他记得可清楚了,早晚要晏羲和那个狗东西还回来! 甜水勤快,干活手脚又利索,阿灼也喜欢这姑娘,哪里还会收他们的钱!宋清成越发觉得他们夫妻都是好人,说既然不收钱那便留在店中帮忙干活。 “你们不回寨子了吗?”阿灼好奇。 “山上现在也太平,当家的有他自己的考量,他不会害我们的。”宋清成笑笑,也不过多解释。 到了下午天气逐渐便热,阿灼想起来李柳昨日说了茶寮的薄荷不够了。这些薄荷都是阿灼闲来无事自己种的,因为一直用灵泉水浇灌的。那薄荷的长势颇喜,叶瓣更是比起一般的要莹绿许多。 这样的薄荷叶摘下来晒干用来泡茶,清凉非常,在茶寮一直很受欢迎。 阿灼答应了今天会送过去,她把晒干的薄荷叶归拢好放进篮子里,沈星河自然跟她一起去。两人到了茶寮后竟然发现了一群杀气凌然的人。 “他们瞧着有些奇怪。”阿灼不自觉的手心冒汗,沈星河安抚性的抓抓她手心。阿灼深呼吸一口气,慢慢的平复下来。 沈星河不慌不忙,带着阿灼穿过院子走到屋檐下。寇氏正蹲在面包窑那儿烤果干,她招呼阿灼过去,轻声道:”这些人都是生面孔,瞧着不像是浔北的人。“ 阿灼点点头,好在寇氏也没再说话了。沈星河找借口去后头砍柴,阿灼耐着性子在前头待了会后才找借口也去了后院。 封桁那儿也下课了,他面色严肃,跟沈星河站在一棵树下,气氛也不太好。 她小跑过去,封桁看了她一眼,“外头那些人是从京昭来的。” 皇室中人,从皇帝开始,下至皇子身边总有暗卫的。封椋这帝位来的不明不白,连传国玉玺都没有的,而皇帝身边的龙泉卫他更不可能调动。 “是他自己的暗卫,领头的那个我曾见过,那会封椋还在做礼王。”光是听听这语气就知道回忆不怎么美好。阿灼都听出了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她缩到沈星河身边去。 封椋的人出现在这里,这是一个糟糕的信号,说明封椋已经知道他们还活着的消息了。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找来。”封桁有点懊恼,“我恢复记忆后想尽快联络上我的人,这才惊动了封椋。我恨不得喝他的血啖他的肉,但现在不是个好时机。我没有太多的资本同他抗衡,他的人很快就查到这,我留在这儿不安全。“ 这一点阿灼也想到了,浔北是待不得了。一走了之不是难事,可他们走了,难保剩下的人不被牵连。 特别是李家,他们跑了,封椋肯定会大动干戈,届时一定会拿李家出气的。 “可是又不能带着他们跟我们一起走,这太冒险了。”阿灼咬咬嘴唇,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她抬头看沈星河,他粲然一笑,是懂了她的意思。 来都来了,总不好让封椋的这些爪牙失望而归。 杀人越货什么的,总需要帮手的。思来想去,这件事唯有晏羲和能帮他们了。可说到底阿灼心里头也没底,六姑娘山的山匪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他们做不成良民也是被逼无奈,之前不过是小打小闹,可一旦卷入了这朝堂纷争,那就真的撇不开了。 这注定会是一场硬仗,若是叫人压上身家性命来豪赌一场,阿灼直摇头,“我没有把握。”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沈星河看她纠结了一个晚上不睡觉,又好笑又无奈,他强行把阿灼压倒,她一头青丝铺了满枕,沈星河同她鼻尖相抵,阿灼都不敢看他,慌乱的四处瞟。 他发出沉闷的笑声来,阿灼恼怒了要推开他起来,沈星河不允。晚膳时他饮了一点阿灼自己酿的葡萄酒,虽然已经沐浴洗漱过了,但凑近了闻还是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 不冲鼻,裹着他身上原有的那种松木气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好闻,让她沉醉其中无法自拔。也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闹到最后便是翻红被浪,一室春意。 情动过后两人依偎在一处,明明浑身都是汗了,可偏又不愿意分开。沈星河裸着上身,随手扯过阿灼的小衣搭在她上半身,自己把玩着她的一缕头发,慢慢将事情说了,“晏羲和……他很像我从前认识的一个人。” 能进逐鹿读书的人非富即贵,可以这么说,随便扔一块砖头进去,砸中的基本都是皇亲国戚。晏这个姓并不多见,这么多年里沈星河也就知道一个姓晏的。 河西王晏淳湳。 “晏淳湳有两个儿子,老大如今是世子,不过次子已经失踪很多年了。”河西王是异姓王,几代更迭,手中的兵权一再被稀释,到如今只剩下河西封地的五万精兵了。 阿灼何等聪慧,“你觉得晏羲和是河西王次子?” 第104章 算账 第104章 算账 “本来没多想,但是他的样子同河西王妃太像了。”河西王夫妇伉俪情深,除了王妃以外再未有过其他女子。世子肖父,传言次子肖母。 “我没见过老二,可是王妃有些异族血统,眉眼生的同大魏人有区别,所以叫人记忆深刻。”他头一次见晏羲和的时候便觉得面善,但当时他心中阿灼才是第一位,因此也没深究。 后来慢慢冷静下来了才觉得不对劲,河西王妃这几年一直久居京昭,还时常会去庙里上香。沈星河陪着自家娘亲上香的时候碰见过几回,印象中河西王妃美貌依旧,只是脸色常年苍白,身形也十分虚弱。 “可是如果晏羲和真的是河西王的儿子,那他怎么会做了山匪?”阿灼想不通,“会不会是你认错了?” 认错不认错的,总要见过了才算。沈星河打了个哈欠,一口气吹灭了蜡烛,“快睡!“ 阿灼很快就睡着了,沈星河却在黑暗里睁大了眼睛。他没有丝毫睡意,封椋很快就会知道他们都还活着,未来充满险阻。可这并不能叫他害怕,相反的,他有一种莫名的激动。 跟封椋的一战在所难免,并且只能用一方的死来了结恩怨。哪怕此时此刻他跟封桁处于下风,他也并不觉得害怕。沈家人的骨子里都刻着骁勇好战,惩凶除恶是他们的本能。 封椋必须死。 天亮之后阿灼煎了蛋饼,沈星河今日没磨豆浆,他学着阿灼往日的做法煮了牛乳。封桁难得起晚了,阿灼把蛋饼搁在他面前,沈星河不乐意了,“他有手。” 他就见不得旁人使唤自己媳妇。 封桁四下扫了一眼,今日倒是很清静,那个叽叽喳喳的珞珞不在。阿灼主动道:“珞珞说不舒服不想起来,朝日一大早就出去了。” 封桁点点头,默默吃起了自己的早膳。 等阿灼收拾碗筷的功夫里沈星河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封桁仔细回想,“晏家的孩子?”他是武将,常年是不在京昭的,况且帝王最是反感武将与武将之间有所牵连。 河西王手里头有兵,他不可能去结交。所以河西王妃是个什么模样他还真是不记得了,不过河西王家两个儿子的事情他有所耳闻。 “据说不是走丢了。河西王式微,兵权一再被稀释,他同身边的幕僚都急了。他可以没有谋逆的心思,但他不能成为一个有名无实的异姓王。” 因为河西王比谁都清楚,一旦他手里彻底没了兵权,到那时候皇帝要收拾他那简直是易如反掌。 “总归不是一个姓的,收拾起来也没什么愧疚。”封桁冷心冷意,而且河西王也并不那么老实,他想到自己听过的传闻,“说是有个道士说他的次子克他,再后来就听说次子失踪了。” 事情巧合的叫人惊奇 寨子在山下自然是有暗桩的。但之前出过暗桩反水的事,所以晏羲和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亲自来看一看,以防不测。 那日晚上阿灼不小心路过他们的暗桩点,他们几个怕被听到重要谈话这才抓了阿灼去。 那屋子白日里便是一个不起眼的干货铺子,卖的都是她们打猎收来的猎物,还有一些简单处理过的皮毛。阿灼过去的时候陆三正在门口晒菌子,阿灼指着一处地方,“该摊开些,否则晒得不均匀不好。” 陆三抬头,阿灼笑嘻嘻的,一点也没有在山上时那种惆怅。陆三又去看她身侧,沈星河穿着粗布麻衣,瞧着也不富贵,同她们这些山匪也没什么俩样。 不对,还是有两样的。 有些人穿着绫罗绸缎还是一股子乡下人气息,怎么也富贵不起来。而有些人即使身上补丁打补丁,可就这么站在人群里也是耀眼的。 晏羲和是这样的,沈星河亦是如此,从根本上就同他们有了天壤之别。 “当家的在里面。“陆三说完又低下头认真晒菌子了,这一次他很细致的把每一处都摊开了。山上时常下雨,雨后老人孩子们就会提着篮子去捡菌子,其实也卖不了几个钱,但山上的老人至少会觉得自己不是吃白饭的。 晏羲和在里面看账本,两条长腿高高抬起抵着柱子,宋清成在边上算账,算盘珠子拨的啪啪响,硬是没算准过。阿灼都看不下去了,让他起来自己去算,算盘珠子这玩意她在现代读幼儿园就学过了,那会还拿过珠算一等奖呢! 几个大男人都不说话,都在看她算账。阿灼也不怵,总归就这么一间小铺子,账本也不厚。她很快就算清楚了,“这两个月你们都在亏本啊!哪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早晚都要关门大吉!” “不可能!”宋清成不信,他拿过账本又看了一遍。入不敷出,可不是要亏本。他直叹气,“看来咱们果真是没有做生意的脑子。” 阿灼跟沈星河走到晏羲和面前,后者搁下书,习惯性的挑眉,“有话直说。” “此处不方便说,不如去后面。”沈星河见他懒洋洋的不为所动,直接下了一剂猛药,“你的眼睛倒是很像我从前见过的一个长辈。” 晏羲和面色冰冷,“天下之大,有人模样相似并不稀奇。” “那位长辈身体不好,一年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吃药养病,可每逢初一十五还是要挺着身子去相国寺上香。你大约不知道,那台阶共有九十九层,每一回她都是自己爬上去的。她不求富贵也不求自身长安,她求的是自己那可怜的小儿子。”如何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扎心的话,沈星河真是长本事了。 晏羲和还是那副尊荣,可离他最近的阿灼却莫名觉得有点冷。晏羲和放下腿站起来人往后走,宋清成赶紧低声让他们跟上。 后头自是一番小天地,晏羲和心情不爽连茶也不给他们倒。 ——还想喝茶,喝风! 沈星河也不跟他客气,自己去倒茶。可惜他们都是大老粗没这么讲究,往日里喝酒都比喝茶多,因此这屋子里空有茶壶,里头却是没水的。 第105章 跟踪 第105章 跟踪 “你是不是也太懒了?”沈星河无奈。 晏羲和瞪他,“我喊你喝了?” 阿灼看不下去了,这两个人怎么跟小学鸡一样。她直摇头,从沈星河手里拿过了茶壶,“我去烧水,你们有话好好说。” 宋清成在外头给他们放风,见她一个人出来的还挺着急,“你怎么出来了,你不怕他们俩打起来吗?”他可是看出来了,那俩人一见面就不对付。 “他们都是有分寸的人,不用咱们担心,你们这在哪打水的?”她举起茶壶。 宋清成说院子里有现成的水井,不过那井口边上都是青苔,他怕阿灼打滑。就把陆三喊进来看着,自己跟着阿灼去了。 “等这次回去后你可千万要跟他们说别喝生水了,要把水烧熟。”阿灼见他吊儿郎当的就晓得他没放在心上,干脆板着脸训:“你若是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我看甜水也不必嫁给你了。” “你这话说的!你又不是我们寨子里,还管东管西了,有本事你去管我们当家的呀!”宋清成可不服气了。 阿灼很是奇怪,“我管他做什么,他自有人会去操心他的事情。” 宋清成又叹气,“我们当家的也可怜。你看着他冷冰冰一张脸,其实比谁都重感情。老当家走的时候他人前没哭,寨子里还有长辈说他冷血。可晚上我瞧见他一个人躲在后山流泪,他只是说不出太多的话来而已。“宋清成这辈子最佩服的人就是晏羲和了,在他心里晏羲和顶天立地,明明志在四方,可为了山上这一群老弱病残不得不肩负起所有的责任同压力。 “怎么只能听到你们说老当家的,那他母亲也很早就走了吗?”阿灼故意套话。 “老当家的婆娘很早就走了,身子不好又碰上天灾人祸的,没能熬过去。少当家的也是他收养的,父子俩感情却不错,比亲生的还好呢!”宋清成说完就自打嘴巴,“瞧我这张嘴,怎么什么都外说!这事你听过就算数了,可千万别当着少当家跟前说啊!” 不管怎样,背后议论人总是不大体面的。 那这一点就跟沈星河说的对上了,那晏羲和真的很有可能是河西王的次子。 天热一壶水烧开很快,阿灼问宋清成要了茶叶,亲自泡了茶端进房。里头两个人各坐一个角落,气氛不怎么融洽。不过已经比阿灼预想的要好很多了,她害怕两个人会在她走后就打起来了。 “你以为躲在这山高水远的浔北就能安然无恙了?”沈星河嗤笑,不知是笑他无知还是天真,“王妃这些年一直在念着你,你就不怕真到了那一日,她都走的不安稳吗?” 晏羲和搁在扶手边的手紧握成拳,嘴唇抿成一条线,唇周崩的皮肤都发白,想来是极力忍着。阿灼有些担心,但沈星河却微微摇头,阿灼便也不说话了。 她站到沈星河身边去,沈星河似乎是不想放过他,“我去年冬岁见过王妃,瘦脱了形,走路都要人搀扶。她跪在佛祖面前,声声所求都是你。她不怕死,她只想在死之前再见一面自己的孩子,哪怕折寿十年、二十年都愿意。” “别再说了。”晏羲和直接站起来,“你别同我说这些!那些事情都我有什么干系?我不想听!” 阿灼都有点吓到了,她自打认识晏羲和以来他一直都是冷冰冰的,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能令他有所动容,阿灼也一直以为他是个薄情的人。可是现在他如此暴躁,阿灼扯扯沈星河,示意他别把人逼急了。 沈星河知道今日是差不多了,凡事不可操之过急。他带着阿灼离开铺子,临走前嘱咐宋清成,“若你们当家的有什么不对劲,你可去找我。” 时候尚早,两人索性沿着河岸散步。阿灼好奇,“你就直接挑明了?那他就这么承认了?” “他倒是想不承认,可我既然来了,就没有他否认的份。”沈星河并不担心晏羲和的选择,“他心底大约还是有一块柔软的。我虽然是诈他的,但王妃的事情我并没有胡说。” 散完步后阿灼想起珞珞昨日说西街那家买卤水的,“珞珞喜欢吃那家的卤鸡爪,那是人家祖传的方子,我复刻不出来。” “惯的她,天天白吃白喝,现在还敢提要求了。”话虽如此但他还是跟着阿灼去了。 买完卤水后两人原路返回,本来走的好好的,沈星河却忽然慢下来。阿灼不明所以,刚想问就被他握紧了手,“别说话,别回头,有人跟着我们。” 阿灼微微侧头,飞快的用余光掠过,果真有个人跟着他们。她心跳加快,沈星河挠挠她掌心,“莫慌。” 镇子上巷子多,他们刚来此地的时候也总是迷路,走的多了有了经验就熟悉了。沈星河带着她钻进一条巷子里,七拐八拐的甩开了那人,把阿灼送到了另一处出口,“沿着这条路走很快就能到家了,你先回去。” “你要做什么?”她拉住他。 “抓活口。”沈星河俯身亲亲她额角,这是一个略带安抚意味的动作。很奇异的抚平了阿灼内心的慌乱,她松开手,沈星河轻轻将她推出去,“乖,我很快回来。”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珞珞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担心的不得了,“阿灼姐,怎么就你一个人,姐夫呢?” 她勉强挤出笑容来,“他有事晚些回来。我有些不舒服,今日铺子就麻烦你多看顾些。” 珞珞点头,把她送进后院去,“你好好休息,外头有我呢!” 沈星河一直没有回来,阿灼一颗心又吊起来了。她想到了流放途中的场景,那会沈星河浑身是伤口,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后来她花了好大的精力才把人治好,可他一身血的模样她始终不能忘记。 她怎么能把他一个人丢在那儿呢!封椋铁了心的要他们兄弟俩的命,派出来的人肯定都是大内高手,岂非泛泛之辈,沈星河如何是他们的对手? 第106章 缝伤口 第106章 缝伤口 阿灼坐立难安,自己就要准备出去找人的时候沈星河回来了。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他是从后门进来的,扛着一个麻袋。 “真重!”他把麻袋往地上一丢,那口子没有扎严实,露出来一双腿。 阿灼上前将他上下都打量一边,身上有些血迹,但都不是他的。她一口气吐出来,也算是放心了。封桁在他后头进门的,右臂却是受伤了。 珞珞赶在他前面惊呼起来,“你受伤了!”她赶紧吩咐朝日去拿药来。 朝日抿着唇,一脸的不情不愿,珞珞打他手臂,“你不听我话了?” ——这人坏得很,反正一点小伤也要不了性命,让他疼一疼也是好的! 朝日不情不愿的拿来了伤药,珞珞就要给封桁上药,阿灼急忙阻止她,“先得把伤口处理一下才能上药。”她让沈星河打来了水,封桁已经自己脱掉了上衣,阿灼先把伤口处理干净,“血是红色的,应当是没有中毒的。不过伤口略深……阿横我要给你把伤口缝起来,你能忍住吗?” 此话一出其余人都愣住了,不怪他们,因为他们从未听过还有这种治疗方法。 阿灼耐心跟他们解释:“虽说是没有伤到骨头,可伤口太深了,里头都撕裂了,唯有缝合起来才能好的更快。你们听过关公刮骨疗伤的法子,道理也是一样的。” “要不然还是把郑华佗请来!”珞珞唯唯诺诺,她不是不相信阿灼,可这法子她从未听过,她觉得还是不太保险。 若是不缝线也能好,就是好的慢而已。阿灼也不强求,但封桁却没过多犹豫,“你自去准备用物。” 这儿条件简陋,阿灼只能用绣花针,线则是用的李杨的鱼线。她把这两样东西都搁在滚水里煮过一遍算作消毒,又用白酒给封桁的伤口消毒,酒液淋在伤口上,未凝固的血液一起滴落,滴滴答答的在地上汇成一小滩。 “会很疼,你可千万别咬到了舌头。”她把一根长条木头递过去,好叫他咬在嘴里。 珞珞主动伸出自己的手臂,大方道:“我不怕疼,你咬我!” 朝日就差拔刀了,封桁皱眉,“胡闹!”他一声呵斥让珞珞委屈的闭了嘴站到了身后。 阿灼净了手就开始给他缝合伤口了,封桁忍耐心极高,那针来回刺穿皮肉,尖锐的疼痛使他全身紧绷,额头密密麻麻的都是冷汗,可从始至终都不曾哼出一声。 阿灼动作利落,很快就了事了。她洗干净了手,转身又替封桁把伤口包起来,“这几日别碰水,茶寮那儿我让李嫂子去说一声,让你告几天假。” 珞珞扶着封桁去屋里休息,朝日闷闷不乐的跟在后头。沈星河扯过阿灼揽在怀中,“叫你担心了,是我的不是。” 本来也没什么,可他一句话轻易就叫她红了眼,阿灼轻轻捶打他胸口,“再不能有下次了……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能将我推开然后独自去涉险……再有下次,我绝不饶过你!” 沈星河给她擦擦眼泪,心疼的一塌糊涂,自然是她说什么都好,哪里还有反驳的余地。阿灼闻不惯他身上的血腥气,推着他去洗漱,她就守在外头。 沈星河动作很快,他带着阿灼上楼,她还有些不放心,“若是还有别的刺客呢?”万一在他们熟睡中动手,那他们不是完蛋了。 “别胡思乱想,阿横的暗卫都来了,此刻就守在巷子各个地方。”他直接打横抱起阿灼,免得她再拖拖拉拉,“至少今夜,我们是安全的。” 但显然浔北已经不安全了,离开是必然的事情。 “明日我们就得离开。”沈星河搂着阿灼,将事情缓缓说了,“消息早晚都会传到封椋那的,今夜死的这个暗探不过只是暂时拖延了时间罢了。” 关于李家,沈星河也想好了退路,“浔北不安全,唯一能护着他们的只有晏羲和了。”寨子易守难攻,李家人躲进去方能保住一条性命。 “封椋……会大开杀戒吗?”阿灼颇为担心。 “他发起疯来什么都做得出,咱们总要做好打算才是。要反,就得反的彻底。”沈星河眼底尽是薄凉,他出身于将门,可手上并未过多的沾染过鲜血。 沈家不需要他上战场,他便在京昭小打小闹,最多也就是打的对方几天下不了床而已。人命,对他来说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 流放途中是他第一次下死手,因为那时候他知道若他不拼尽全力,那死的就会是他跟阿灼。 那是自保,是求生的本能。 可今夜不一样,他是主动出击的。暗探身手了得,他几次都落於下风,若不是阿横的暗卫来得及时恐怕死的那个就是他。那暗探起先还没死,只是被挟制了,沈星河捡了角落里一根细长尖锐的竹竿狠狠地从背后捅穿了他。 鲜血滴滴答答的流得到处都是,他一双手被染透了。血腥味刺鼻,他眯着眼睛,脸上什么表情都未曾有。 他想,原来杀人也不过如此。 杀人,一点也不难。 昔日他曾羡慕过父亲同大哥,羡慕他们能驰骋于沙场,他曾无数次的幻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独当一面。今天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杀人,没有颤抖,没有胆怯,心中的快意却占了上风。 这导致他今夜精神格外的好,将阿灼翻来覆去折腾了三回。最后结束的时候阿灼手指都不想动了,沈星河附在她耳畔,笑的颇为得意,“你这小身板确实是需要加强,不如以后早起与我一起练剑!” 她上下眼皮黏在一处,完全睁不开,听了他的话也只是哼哼唧唧的往他怀中缩。 早起锻炼身体?她上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这辈子更不可能了! 沈星河也不勉强,她虽然不喜欢早起锻炼,可每日里忙铺子的事情就足够她累的了。说起铺子,沈星河心中也有愧疚,他们从一无所有到今日全是阿灼的功劳,硬生生靠着自己的本领才在这镇上有了夕栖之地。 第107章 逃犯 第107章 逃犯 阿灼即使不说沈星河也明白,不管是茶寮还是这奶茶铺都是阿灼的心血,她心中很是在乎。阿灼同他见过的女子都不一样,她脑袋里有太多的的想法,好的坏的,什么都有。她不觉得女子就应该以夫为天地,不能只局限于后宅,女子应当独立起来,不能把任何人都当做依靠。 她确实是做到了,也用身体力行让李柳也学到了。沈星河很是佩服她,至少在他不在的时候她成长的很好。 他不求她能做出什么了不起的大作为,可若是能有自保的能力,那是再好不过了。 他见过太多了。他的母亲、大嫂都是手无寸铁的女子,贤惠而又孱弱。好儿郎顶天立地,心中除了有小情小爱,装的更多的还是家国大义。倘若女人一直把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在男人身上,从而失去了自己的价值,那实在是一件非常可悲的事情。 他不愿意阿灼变成那样。她正值韶华,花期最好的时刻,合该有一种属于自己的独特的美丽。 不依靠任何人也能绽放的益发明艳的美丽。 说是要第二日离开,可零零散散的还是有一堆事需要交代清楚的。天一亮晏羲和就过来了,他是一夜没睡,眼里都熬出了红血丝。 沈星河打着哈欠来开门,阿灼也挣扎着起床,仅剩的那一点睡意也被早上的凉风吹散了。 “你们先聊着,我去给你们做早膳。”家里有馄饨皮同馅料,她打算今早就下小馄饨吃。考虑到几个大男人胃口都不小,她索性把两斤的馄饨皮都给用了。 珞珞揉着眼睛进来了,昨天半夜里封桁起了热,好在阿灼早就提前料到了,珞珞照顾起来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你昨夜一直守着他?”阿灼都很惊讶,这俩人一见面就彼此看不顺眼,何时变得如此融洽了。 阿灼早交待过若是封桁半夜起了热可以用白酒擦拭颈部、手臂和背部。除此之外她还一直用冷帕子给他敷在脑门上,那热度颇高,帕子很快就不管用了。就需要她一直更换,她虽然觉得劳累,可并没有不情愿。 她守着封桁,朝日就蹲在另一边守她。到了后半夜封桁身上的热度逐渐退下去,她也累得趴在他床边睡着了,朝日也枕着手臂睡在地上。 幸好浔北都是夏日,要是冬天这样睡一晚非得冻病了不可。 “阿灼姐姐,你知道橙橙是谁吗?”珞珞语气微微酸涩,她年岁还小尚不能察觉自己的心意。只晓得从封桁口中听了其他女人的名字,心里不好受是真的。 阿灼也答不上来。关于封桁的过往她知道的并不多,至于感情方面的……她在靖康侯府深居简出的,只听闻他是有未婚妻的。 沈星河也曾提过几句,说是那位姑娘后来进宫做了贵妃。 白色的馄饨皮在锅中翻滚,逐渐变成了透明,可以清晰瞧见里头的馅料。她用菌子和了肉糜做成的馅,里头还参了灵泉水。此时馄饨被煮熟,那灵泉水也融进了一锅汤里头,白色的雾气缓缓上升,绿色的葱被洒进锅里,那股葱香味很快就弥漫了整个灶间。 大家都是吃葱的,珞珞抽抽鼻子,“好香啊!” 她让珞珞自己盛,自己转身去楼上喊人。看样子两人应该是达成了一种默契,这次的气氛倒也算融洽,阿灼敲敲门,“先用早膳!” 晏羲和点点头先下去了,阿灼听到了他下楼梯的声音后才慢慢走进来。沈星河还穿着中衣,胸膛处有一道可疑的红痕,她脸上一热,“快换衣服下来用早膳!” 晏羲和吃了两大碗馄饨后就先行离开了,经过他同沈星河的商量后他们决定把茶寮同奶茶铺作为暗桩让寨子里人来接手。 “别怕,我都会安排好的。”沈星河也吃了个肚滚圆,他拍拍肚皮。阿灼的手艺有目共睹,他想想在军营里那都吃的叫什么啊! ——此处应同情韩挚,天天吃的跟猪食一样。 李家那边需要阿灼亲自去说,否则他们不会相信的。封桁的暗卫直接把他们带过来了,老实巴交的乡下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几个女人吓得抱在一处,大男人则是一直护着她们,做出一副随时都要舍命的姿态来。 寇氏看见了阿灼宛如找到了主心骨,其实不光是他们,就是阿灼见了封桁这些暗卫心里头也害怕。 不愧是睿王的人,那冷冰冰的模样同睿王本人如出一辙,仿佛众人皆是浮云,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口舌。 暗卫把地方留给他们后就出去了,阿灼给他们泡了茶,等他们情绪稳定了才慢慢说了事情经过——自然不会和盘托出。 “是我先隐瞒了身份,无论如何都是拖累了你们……可也确实没法子了,他们只会觉得你们与我们是一伙的。”她也觉得对不住李家众人。 李杨的妻子同寇氏见识少,并不能马上理解阿灼的意思,李家父子是男人反应要快的多。李旭不停地眨眼,在屋里来回的走,阿灼跟沈星河也不说话,任由他走,最后是李杨把人拉下了。 “你别走了,晃的我眼睛疼。” 李旭停下来,“所以你们俩个根本就不是为爱奔走的可怜人!你们俩是逃犯?” 沈星河挑眉,举起同阿灼紧扣的手,阿灼面皮薄还做不来在人前秀恩爱这般事。沈星河却很坦然,“她确实是我拜过堂的妻子……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将军府沈家,如果你认定我们是逃犯,那我也无话可说。” 满门忠烈的沈家天下谁人不知?这些年的大魏的太平安定皆是由沈家同睿王一同扛下来的,将军定太平,可却不配享用太平。 这是个每个朝代的悲哀,也代表了这时代人到底可多愚昧。 李旭如何会不知道!哪个小郎君热血年少时没做过一个保家护国的英雄梦。沈朗便是那个他们一直仰视的大英雄,十二岁初上战场,此后经年里为大魏立下无数战功,最后却落得马革裹尸的悲惨处境。 还被冠上了谋反逆贼的恶臭名头。 第108章 暗卫 第108章 暗卫 百姓不是傻瓜,但有些话心中知道就够了,明着是不能说出来的。李旭没想到有一天还会有机会见到沈家人,他一腔热血喷涌而出,“当初边关告急,是沈将军带人过来救的。那会我还很小,却也记事了,八天八夜,沈将军一路将蛮族驱赶重夺了浔北。” 原来还有人记得这些事的。沈星河一直以为沈家倒了,那些曾经立过的战功都被遗忘了,所有人记得的不过是乱臣贼子这四个字,他曾替父亲和大哥不值。 他们一生都在保家卫国,将军百战死,他们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所求所念的不过是一个太平盛世。 “我大哥活着的时候一直说愿这天下太平,百姓安宁。”沈朗是沈家最出色的儿郎,只可惜走的太早了。他是一个好将军,不该那么憋屈的死。 李旭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当着爹娘妻子的面直接就跪下了,“沈将军义薄云天,我知晓他定然是被人害死的。新帝残虐无道,我愿意追随公子!” ——好儿郎志在四方!我虽不才,却也懂得要顶天立地的道理,眼前就是机会了,我若错过了只怕这辈子也只能在山野做个农夫! 好气魄!若不是还有人在场,阿灼恨不得都要给他鼓掌了。 寇氏第一个不答应的,她要去拉自己的丈夫,“你这是疯了吗?你在混说些什么!我如今挺着肚子,孩子再有几个月就要出生了,你去造反,你是想连累一家子吗?” 李旭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下了面子,他很是恼怒,不轻不重的将寇氏推开,“头发长见识短!你懂什么!我心意已决,你休要插手!” 他这话才说完后背就被母亲狠狠拍了一巴掌,寇氏在一边垂泪,看向阿灼的目光的里都带了几分埋怨。 ——我便知道好人做不得。我们好心收留了她,没想到她竟然恩将仇报!果然是长得越美心思就越歹毒! 阿灼莫名被敌视了,还觉得怪冤枉的。相识这么久以来她也算了解寇氏,是个贤惠的好女人。所以她也不怪寇氏,而是蹲下去要将她扶起来。 寇氏要挣脱开,“不要你假好心……” “你怀着身孕,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孩子着想的。他们男人之间的事情便叫男人自个儿去商量,咱们女人归女人,自有另外的说法。”她察觉到寇氏软了手没再挣扎了,唇角弯弯,心想这到底是还是个心软的女人。 她带着寇氏她们去了楼上的厢房。李柳是她们中脑子最清楚的,如今已经把思绪都理清楚了,“我倒觉得事已至此了,咱们就算此时同阿灼划清界限也是于事无补了。”两个孩子进来学了很多字,回家也时时念叨,听得多了李柳也能说出几个成语来。 寇氏婆媳只会叹气,道理她们都懂了,可古往今来造反成功的能有几个?这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稍有不慎便要丢了性命啊! “我在山上背着重伤的他一步步找到那个茅庐,我从没想过以后的日子会怎么样,我只想着他的活下来。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眼下活着的时候才是要尽力。”阿灼朝她们微笑,偏这笑容还有几分狡黠,“更何况我并不觉得他们会输。” 此事就这样成了。李家人稍后会在晏羲和的安排下去寨子里,这样也算给他们找了一个安全港。但李旭却不肯的,他好容易才碰上了这样的机会,打死不肯回去,要跟在沈星河身边。 沈星河一思忖,心中有了主意,“你若是不怕吃苦,我可以推荐你个好去处。” 等李家人被护送走后阿灼才问他:“你真的要将李旭送到韩挚那儿去吗?我看小嫂子不是很乐意,毕竟刀剑无眼,万一伤了那总是不好的。” “好不好的我说了不算,唯有他自己感受过才算数。”沈星河揽着她的肩膀往外走,她瘦了,这肩胛骨便格外突出。沈星河又开始心疼了,“你惯来爱在吃食上下功夫,怎么没见你将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 他不假思索而出,“我只管将你养的白白胖胖的就成了。” 封桁的这些暗卫都是从小训练,而后挑出最出类拔萃的那些个才能送到他身边来。他们之中都是孤儿,无父无母的,封桁待他们又不仅仅只是主仆那样,更多的时候还是将他们当做了生死与共的兄弟。 封桁失踪后睿王府的暗卫在一夕之间全部没了踪迹。封椋不是没派人找过,但这些暗卫从小受过训练,本事也不仅仅只是武功,其中有人易容本领之强,轻松就能给所有人改头换面离开京昭。 “你别小看了这二十个人,他们一个便可敌十个。当初在战场上跟着阿横可是战无不胜!”沈星河说的都有些妒忌了,“那会子我也想养暗卫,我爹不同意,还用藤条抽了我一顿,我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呢!” 只有皇族中人才能有资格豢养暗卫,而且不是每个皇族都行,其他人私底下养暗卫总归不大好听,将军府身份又敏感,是以沈老将军在这事上是不愿松口的。 他那时候真的好羡慕封桁,因为暗卫都是从小养的,他们一生只会服从一个主子。主子活,他们便活;主子若是亡,他们也无需活下去。 封桁待这些暗卫的情谊很是不一般。是生死相随的主仆,也是荣辱与共的兄弟。他自战场上下落不明,但只要没见到尸首暗卫就不可能轻易放弃。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们也会去尝试。”这种感情已经不能用简单主仆来形容了。阿灼也替封桁庆幸,幸好这些暗卫没有放弃他。 暗卫分为四组,用青龙白虎玄武朱雀来命名。玄武一组一直负责传递消息,青龙跟白虎则是流于表面一直跟随封桁身边,武力值也是最强的。至于朱雀组,沈星河说里头都是一些能人异士,通常情况下都跟着玄武一起行动。 第109章 回京昭 第109章 回京昭 这次最先找来的就是青龙组,其中以青一为首,在看到封桁发出的讯息后火速赶来。不曾想封椋的动作也很快,两队人马再次相遇,少不得要厮杀一场。 “封椋未免太自信了,也不想想睿王麾下的暗卫有那么好对付吗?”沈星河直摇头,昨晚他也参与了那场杀戮,鲜血流的到处都是,青龙组武力强悍,可到底还是被逃走了一个。 这些他都没有告诉阿灼,生怕她要担惊受怕。阿灼却是都一字不漏的听到了,她不免又担心起来,“我怕我阿爹阿娘出事。” 沈星河也拿不准主意,封椋这个王八蛋发起狠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他为难起来,“不如咱们偷偷回一次京昭,将岳父岳母都带出来……” “你不能涉险。”阿灼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这个提议,她咬住下嘴唇,犹豫了很久后才说:“我想回一趟京昭。” 是我,而并非我们。 沈星河当然明白她是为了自己好,怕他回来京昭会送命。他还抑制不住的小小失望,他们的结合在最初的时候并不完美,他们不是因为两情相悦才在一起的,那个时候她是被迫的。 宁锦不愿意嫁来,而阿灼为了父母不得不妥协。开端都是不美妙的,他一直觉得亏欠了她,现如今都不能堂堂正正以姑爷的身份陪她回一次娘家。 到底是委屈了她。 “我总是觉得我爹还有救,我娘盼了那么久,可宁家大房的人都不尽心。我是想着如果能把他们带出来,说不准我爹还能醒来。”郑华佗医术了得。如果能叫他给阿爹看病,说不准她爹真的能醒过来。 沈星河不说话,阿灼依偎过去,主动跟他撒娇,“我关于情之一事最大的启蒙便来自于我娘。阿爹这么多年都没睁过眼,可我娘不离不弃。其实她完全可以选择另一种方式的,比如和离……但她没有,她说她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我爹,他们成婚那会就说过了要不离不弃。她说她虽是女子,却也懂得言出必行的道理。” “我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弱女子。沈星河,我认定了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更改主意的。”虽然灵魂是现代的,但她仍旧羞涩于说很多情话。 这话很成功的取悦了他,可从浔北一路回京昭路途遥远,他着实放心不下。封桁在此时出现,大约是昨晚失血颇多,他面容苍白的很,珞珞拿着一件披风追在身后硬要给他披上。 封桁满脸写着“老子不耐烦”“莫挨老子”,但珞珞要难缠的多,“你现在受了伤,不能马虎!从前我认识一个人就是受伤了不好好养伤不好好保暖,后来每逢阴雨天这骨头眼里都疼!你要听话啊!” “我从前也认识一个人,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她死于多管闲事跟话多!”封桁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嫌弃过一个人! 他甩开珞珞大步朝阿灼走来,阿灼还有点纳闷,结果他喊了两声,两人从院外跃进来。这两人都是女子,穿衣打扮不过寻常,模样清秀,但眉眼俱是冷漠。 一看就不怎么好惹。 “她们两个是白虎组的,以后她们就跟着你,你可以带着她们回京昭。”封桁语气平常,不明就里的人恐怕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但沈星河再清楚不过了。 这些暗卫可都是百里挑一的。都是在年岁最小,根骨未长成的时候集体训练,其中的辛苦不言而喻,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一次试炼,这可不是小打小闹,运气不好的折在试炼里头也是常有的事情。 要有多大的意志力才能挺过那一次次的试炼,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断,累了疼了都不敢哼一声,唯有这样才能有机会被选为暗卫。 女子成为暗卫的更是少之又少,如今就这么被轻易的送给了阿灼。沈星河眯起眼睛,目光不那么友善的看着封桁。 把封桁看的本来不心虚的现在也心虚了。 阿灼还觉得怪有心思的,她到没有假客气摆手说不要。她一个人回京昭定然是不安全的,若能带两个武艺高强的暗卫同行那安全系数大大增加,她自然不会傻到去拒绝。 再说了封桁可是白吃白喝白住了这么久,收点利息多正常啊! 两个姑娘原先都是没有名字,唯有用代号来称呼。一个叫十二一个叫十三,阿灼歪头很是想了一阵,“如果你们不嫌弃,我给你们重新取个名字!” 两人都很意外,坦白说主子对她们不赖,但还真的没动过要给他们这些暗卫取名字的心思。 暗卫都是隐匿在黑暗里头,一生都见不得光的,她们这样的人生最终归宿也不过是为主子而死。可现在有人告诉她们,原来她们也可以拥有自己的名字。 “你们原来都姓什么?” 两人摇头,她们都是孤儿,小小年纪就送去了暗卫营训练,这么些年了哪里还记得自己姓什么。阿灼还怪心疼这两人的,她道:“如果你们不嫌弃,不如跟我姓!” 两人同时抬头,眼眸中更是惊讶,阿灼笑着一手一个把人拉起来,“那便一个叫暖,一个叫曦!都是温暖光明的意思,希望你们往后的人生也能如此。” 宁暖,宁曦,都是很美好的字眼,这俩人日后便能随着阿灼堂堂正正的活在光亮处了,再也不用隐匿在黑暗中只做一个暗卫。 她们年岁同阿灼相仿,阿灼权当多了两个姐妹,“不过我可不喜欢白吃白喝,日后还是要给我干活的啊!” “多谢姑娘!”宁暖宁曦同时下跪,她们知道她们的人生将会从这一刻开始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封桁将她们赏赐给了阿灼,那日后便不用再过那些刀口舔血的流离日子了。 但她们会用性命去保护新主子。 沈星河写给韩挚的信已经由暗卫快马加鞭送过去了,他也不准备等回信,打算天亮后就出城去。阿灼要同他一道出城再分开行动,临行前她下厨烙了很多饼,“还有几瓶酱,你们全带着路上吃!” 第110章 不回头 第110章 不回头 这些酱都是她花了很多时间做的,沈星河还怪舍不得拿出给旁人吃。男人在这种小事上总有一种莫名的执拗,比如自己妻子做的东西只能给自己吃。 ——他们也就配啃大饼!有饼子吃就很是不错了,才不给他们吃阿灼做的酱呢! 他那点小心思阿灼能不明白嘛!她伸出青葱般的手指点他额头,指甲正好不轻不重的抵上去,留出一个浅浅的印子。沈星河故意跟她撒娇,阿灼好气又好笑,“让你带着就带着,吃的时候别抠抠索索的,若是叫我晓得了,你瞧我日后怎么收拾你!” 她考虑的很周全,这一次去牧国可不是游山玩水,而是充满了凶险。封椋很快就能查出他们的行踪,那一路上就会险阻重重,他们一行人为了尽快赶路想必是不会投宿客栈的。 毕竟客栈里人多眼杂,若是暴露了那才是一场恶战。她总希望他们能平平安安的抵达牧国的,想来他们肯定要时常在荒野露宿。沈星河跟封桁虽然能屈能伸,但在食物上总有些挑剔。 想吃的太好是不可能了,她只能尽她所能让食物不那么难以下咽。 “娘子教训的是,为夫一定遵从。”他嘻嘻哈哈的围着她,时不时的给她捣乱。把阿灼都惹毛了才收手,他自阿灼身后拥住她,下巴搁在她肩头,“我舍不得和你分开。” 团聚才没几日就又要分开,而且这一分开又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 沈星河一声叹息,总觉得这相守的时间过于短暂了。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同嫂嫂,“我那会年轻气盛,很是不明白。男子汉志在四方,是要去干一番大事业的,这些女人家的却总是儿女情长,反而是一种拖累,我从未理解过娘同嫂嫂,现在想来真是混蛋。” “她们一定很遗憾,毕竟相守的时间真的太少了。我此刻也体会了这种心情,我分明贪恋与你在一起的时时刻刻,总想要溺死在这温柔乡中,可少不得又有旁的事情要逼迫的我不得不离开你。”沈星河觉得自己还挺窝囊的,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变得这样婆婆妈妈起来。 阿灼反身投入他怀中,“所以你总要知道这世上是没有完美二字的。有所得有所失,沈将军父子一身都在奉献。他们于家人或许是有亏欠的,可正由于这亏欠,其他更多的人才能得到团聚。我知道你心中郁结难消,可公道自在人心,世人皆知沈将军父子一生为国,是大英雄。“ “说的不错,不过我觉得你的称呼有问题。”他亲昵的凑过去蹭蹭她,“不是沈将军父子,而是爹同大哥。” 她嗯了一声,乖乖的叫他抱着,沈星河摸摸她顺滑的青丝,有一点他特别遗憾,“若是有机会我要带你回去祭拜他们,好叫他们知道你是个很好的儿媳。我娘以前一直担心我娶不到姑娘,她说就我这样的性子哪个姑娘瞎了眼才会找我。我很想跟她说我已然找到了,这姑娘不但没瞎眼,而特别好看。” 沈将军父子死后封椋兴许是想堵住悠悠众口,下令厚葬,却唯独不肯给他们正名。到如今那史官记载的仍旧是谋逆二字,这是沈星河的心结。而如今沈家众人都埋葬在京昭附近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封椋刻意找了大师看的风水,连下葬的吉日都是一挑再挑。 这样的恩赐谁稀罕呢? 阿灼嘴上没说,心里想的却是如果此次回京昭有机会的话她可以先替沈星河去祭拜沈家众人。 李家除了李旭其余人都在暗卫同晏羲和收下的安排下悄悄转移了,沈星河的意思是等到天黑他们即刻行动。晏羲和这一路要同阿灼同行,他要返回京昭看一眼河西王妃。 这样一来晏羲和同阿灼倒是要一起走过一段路,沈星河老大不情愿了,“你就非得挤在这时候走,镇子上还需要你善后呢!”他就是看出来了,这晏羲和不是好东西,就是对他娘子图谋不轨。 “你管我。”晏羲和单手扛刀走到阿灼面前,“有什么话赶紧说完,咱们还要赶路。” 沈星河看他更不顺眼了,他把阿灼拉到一边,“谁跟他是咱们!那家伙不怀好意,你可千万别听信了他的花言巧语!” 人家晏羲和惜字如金,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哪里就花言巧语了。阿灼知道他这是又醋上了,也不戳穿他,“好啦,我心里有数的,你们一路上万事小心。” 封桁只冷淡的点头,“你也是。”他素来都是这样一张冰块脸,阿灼也习惯了。她转头面向珞珞,大约是要分别了,珞珞眼圈发红。她小跑到阿灼跟前握住阿灼的手,“阿灼姐姐,谢谢你这段日子的照顾,我会很想你的。” ——要很长时间吃不到阿灼姐姐做的饭菜了,真的好忧伤! 阿灼忍着笑意,拍拍小姑娘的手背,“又不是以后不见了。他们两个大男人粗糙的很,我就把他们俩交给你了,一日三餐都要盯着他们吃。尤其是封桁,他受着伤,路上条件艰苦不利于养伤,你要看着他,不准叫他胡来。” 封桁依旧面无表情,“说完没有,说完我要走了。” 一行人就此分别,沈星河边走边回头,最后彻底看不见阿灼他们的身影后才不情不愿的收回了目光。封桁走在他身侧,语气也听不出来什么喜怒哀乐,稀疏平常的就像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舅舅每次出征都不回头,表哥也是,起初我也总觉得他们过于心冷了。可直到我自己做了将军,母后送我出征,我忍不住回头就瞧见了她眼里的泪。将军还是别回头的好,一旦看见了眼泪,心就会软了。” 一个将军,最好还是不能有软肋。要不然上了战场就不能心无旁骛的杀敌了,因为有所牵挂,就会舍不得死。 一个怕死的将军是杀不了敌的。 “所以你才迟迟不肯娶妻,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对人家姑娘不公平。” 第111章 圆满 第111章 圆满 倘若真要论愧疚那他无疑是对不起陈南澄的。在大魏姑娘十三岁就能定亲了,十五六岁便能成亲,许多人十七八岁就能做了娘。 陈南澄如今已经十九岁了,在大魏,那已经算是大龄女青年了。她同封桁是有婚约,可婚事一拖再拖,说到底还是封桁耽误了人家。 “我离开京昭的时候她私底下来见过我一面,我瞧得出来她过得不怎么好,面上眼里都是憔悴。”对于一个差点成为自己表嫂的女人沈星河多少还是有点怜惜的,他们几个都是从小一处长大的,关系融洽亲密,他也对此事感到惋惜。 封桁面色稍变,走过很长一段路以后才开口说话:“是我对不住她。” 沈星河也明白,今生今世,他同陈南澄都没有机会了。 无论陈家是被迫还是自愿,他们都选择站在了封椋那一边。陈南澄入宫为妃,她心中柔情百转,哪怕心里念的还是封桁一人,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千里之外的京昭也不怎么太平,不晓得前朝是出了怎样紧急事情,封椋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有踏入后宫了。后宫诸多嫔妃急得团团转,汤汤水水更是不间断的往紫宸殿送。 但封椋谁都不肯见,那些补汤也都进了身边内侍的肚子里。 唯一不着急的就是陈南澄。她见不着封椋的面她反而还轻松,该吃吃该喝喝,每日里还定时去园子里溜一圈,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今日她在院中赏花的时候碰上了太后。自打宫变之后太后一直被软禁在宫里,封椋对外宣称太后因伤心过度需要养病。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太后棋高一招,总有法子将消息递了出去。 沈家虽然垮了,可不代表朝中其他大臣对封椋都是臣服的。总有几个老奸巨猾,哪怕不是为了太后便是为了自己也不会叫封椋一手遮天的。封椋抵不过只好解了太后的禁令,但只准许她每日里离宫活动半个时辰,而且看管的人比之从前又多了一倍。 “见过太后。”陈南澄的礼节挑不出来一丁点错。她们这种世家贵女打从会走路了就开始学规矩,举手投足一言一行都有人时刻提点。这样的人生其实过得也吃力,一辈子都得不到解脱,未婚时困在闺阁里,嫁了人便困在红墙内。 外头人羡慕她们锦衣玉食,她们却羡慕外头人自由自在。 “起来!”太后这段时间的气色算是不错,她扶着嬷嬷的手,另一只手随手指了一个方向,“赶巧遇上了,不如一块吃个茶,陈贵妃赏脸否?” “太后邀请,荣幸之至。”陈南澄微微笑,跟在太后身后缓缓朝着远处临湖的一处暖阁里去了。暖阁不大。里头布置的甚是妥帖,她们在一处暖炕上坐下,太后皱眉看着屋子里的人,呵斥道:“统共就这么大点地方,还一个个都挤进来,看的哀家头都疼了!” 嬷嬷立即站出来板着脸训人:“老奴在这宫里几十年了,从未见过这样不懂规矩的奴才,回头老奴便禀了内务府,将这些奴才都换了去!” 这话才落下屋子里的奴才个个都白了脸,齐齐跪下喊错了。太后一一扫过去,目光落到最后那个抖成一团的小丫头身上,“你们这么多人围在这儿哀家头疼,本来屋子里就熏着香,这炭盆烧得也旺,留一个在跟前侍候其余的都去外头候着!” 众人面面相觑,不怎么敢动。 谁都知道太后并无实权,现在做主的是陛下。这些宫人本就是派来监视太后的,再没有陛下的命令之前他们不敢擅自离开。 “哀家原来已经使唤不动你们了。”太后也不恼怒,就只是自艾自怜,“哀家是彻底老了,连宫人都不听话了,哀家这个太后做的可真没劲!” 陛下再如何不把太后当回事,但礼仪孝道仍旧是一根大梁,随时都能敲下来。陈南澄是时候加一把火了,她将杯盏往地上一掼,怒不可遏道:“放肆!这等不听话的宫人还要了做什么,全都给我拖出去!“ 她是宠妃,便是说后宫第一人也不为过。宫人们不敢得罪她,只能低着头退出去了,太后倒是喊了一个留下来,“都走了,谁来近身侍候?就那个圆脸小丫头,留下来奉茶!” 她们坐在窗口,正对着那边湖。那湖很大,在正中央有一座小岛,是先帝时期一位宠妃的宫殿。这位妃子很得恩宠,陛下将她搁在了心尖上,只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下来送给她。先帝觉得在名分上委屈了心上人,待遇上便想想尽一切法子来弥补。 于是派人在偌大的湖心辟了这么一个岛出来。岛上有一座堪比椒房殿的宫殿,从里到外极尽奢华,宫殿里头更是引入温泉水,致使一年四季花开不败。 “只可惜那宠妃还没等住进去就香消玉损了,也是没福气啊!”太后呷了一口茶,她不大喜欢这种高山茶,“年纪大了白日里茶水喝的多了,到了夜里就睡不着了。” “我瞧着那湖心岛怪冷清的,那么好一处宫殿闲置着也可惜,倒不如叫皇帝赏了给你。” 陈南澄浅笑,她盯着湖心的那一处,那处宫殿应当很华美!可有什么好呢?她收回目光,“不过是囚笼一座。”如同她一样,被困在这红墙之内,看似风光无限,也不过是折断了双翅的鸟儿。 圆脸宫女小心翼翼的为她们添茶,陈南澄抬头多问了一句,“你这丫头长得倒是很喜庆,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年岁很小,小脸肉嘟嘟的,一看就是进宫没多久,正是一派天真的时候。原先也轮不到她来,但是原先要来的宫女临时闹了肚子,除了她其余人手里都有活,掌事嬷嬷便叫她来了。 她被留下来后心里发憷,老怕自己做错事小命都保不住。 “回贵妃娘娘的话,奴婢叫圆满。”圆满小声回话。 陈南澄又念了一遍这两个字,“倒是很好听的名字,圆满,所求所愿若都能圆满就好了。”她的语气里微微带着一些惆怅,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许多过去的事情。 第112章 第112章 二十两 太后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未走到最后,如何知道结局并不圆满?”她以手指为笔,茶水为墨,在小桌面上写了几个字。 待陈南澄看清后又悄无声息的用袖口抹掉,太后下了暖炕,“哀家也出来够久了,再不回去陛下可要焦心咯!” 天黑赶路是真的很考验人,晏羲和宁曦他们三个都是练家子,走起来都带风,可怜了阿灼。她一个没有任何武功底子的人,又不想耽误了大家的进度只能硬着头皮上。 好不容易遇见了一个破庙,晏羲和提议休息,阿灼求之不得,几个人便进了破庙。里头蛛网遍结,地上也随处可见厚厚灰尘。宁曦宁暖快速清理出一块地方,晏羲和则是道:“我去外头砍些柴来!”两个侍女的武功了得,他并不担心阿灼。 “姑娘,我怎么觉得这山匪好像对你有点意思啊!”宁曦觉得自己肯定是没看错的,她又着急起来,“这山匪头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居然想撬沈公子墙角!” ——不行,我们俩答应了主子要好好保护姑娘的,这沈公子同主子是兄弟,我们自然是要站在沈公子这边的! ——这山匪头子一肚子的坏水,得防着! 阿灼直摇头,刚好晏羲和也抱着柴回来了,他眯起眼睛,总觉得这两侍女看他的目光好像有点不友善啊!他生起了火,驱走了夜里的寒凉,阿灼坐在一边乖巧的烤手,又想起来自己带着的饼子。 “这饼子有点硬了,烤一下再吃!” 四个人围着火堆吃了饼,阿灼吃饱了就开始犯困,宁曦心疼道:“姑娘若是累了就躺会!咱们等天大亮了再赶路!”她把披风解下来铺在地上好叫阿灼躺下去。 这会也不是客气的时候,阿灼不比他们,若是累了病了最后拖累的还是他们。倒不如趁现在休息够了,回头赶路的时候才不会掉链子。哪怕铺了披风这地还是硬邦邦的,阿灼睡的不踏实,老是做梦,梦里头沈星河一身的血,就这么凄凉的看着她一个字也不说。 她被人拍醒,晏羲和一根手指竖在她唇边,“别说话,有埋伏。” 宁曦宁暖手按在剑鞘上随时准备出击,阿灼也爬起来,她身上带着沈星河给她的匕首,尽管她不会武功,但关键时刻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空气里有极淡的花香飘来,好像是优昙,阿灼并不能确定。但晏羲和却虚虚掩住了她的口鼻。 阿灼立即反应过来,这不是什么花香,而是迷药或者是更厉害的毒烟。她紧张的咽咽口水,她知道封椋不会就此罢休,只是没想到他动作会这么快。 屋顶上紧密的脚步声,时不时的踩过瓦片,光是听着就知道人不会少。 对方来者不善,定然是做好了完全准备。晏羲和同宁曦宁暖武功确实了得,可偏偏还要带着一个自己,恐怕打起来都要瞻前顾后。 “姑娘放心,奴婢便是死也会保证姑娘安全的!”今夜是他们大意了,现如今他们多多少少都吸入了一点迷烟。 三个人都运作丹田感受了一下,有微微的痛感,只怕一会打起来少不了要占据下风。封椋真是无耻,光明正大的不敢来,只敢对他们动用这些阴私手段,真叫人不齿! “我若是你们才不会选择背水一战呢!明知道赢面不大还上赶着去杀出一条血路,一点也不值当。” 四个人同时回头,清隽少年抱臂靠着山神像,嘴角噙着一抹笑容,“二十两银子,我保你们四条人命,这买卖做不做?” “二十两买不了上当买不了吃亏,我可是童叟无欺,只此一家哦!”少年穿的并不好,身上好几处都是打着补丁。可他身上并没有一点颓废困窘,反而笑的活泼灿烂。 “给他。”晏羲和直接下命令。他不是不能打,可如今还没有正式踏出浔北的地界,若是就这么折在这里,那真的是太亏了! 宁曦给了那少年二十两银子,少年放在嘴边咬了咬,颇为满意,“还不错!” “钱你也收了,你还不告诉我们怎么平安出去吗?”宁暖就怕这少年是个小骗子,当下拔刀威胁他。 实在是这情况太紧迫了,外头的步伐声越来越近,想必整个山神庙都被包围了。 少年咧嘴一笑,“急什么!小爷我对这里的地形熟悉的很,保证你们能平安离开就是!”他将银子收好,转身绕着破旧的山神像走了三圈。阿灼注意到他这也不是乱走的,而是极有规律的,最后一圈走完少年在山神像正中央停下。 “得罪了。”他的手在山神像两只掉了漆的眼睛上抹过,又往神像的耳垂处一捏,那山神像竟然慢慢转动露出了底座一个漆黑的洞。 阿灼往前踏了一步,却被晏羲和握住手腕,他神色冰冷,“当心有诈。”他做了多年山匪,学到最多的道理就是不要轻易相信一个人。 寨子里曾经有个弟兄,喝花酒的时候被姑娘套了话,最后引来了官差。那一次差点让整个寨子都赔进去了,从那以后晏羲和就告诫寨子里的所有弟兄,在外行走江湖万万不能将身家性命全都交付于另一人手上。 稍有不慎,便会落得尸骨无存。 现在他不确定这少年是不是好人,他迟疑了,他不敢让阿灼冒险。 少年甩着腰带,吊儿郎当的,“机不可失啊!这钱既然到了我口袋里那万万没有我再退回去的道理,你们可想清楚了,再耽搁下去谁都走不了了!“ ——老子看上去像是那种坏人吗?老子明明英俊潇洒善良正直,这帮傻叉! 阿灼微微差异,古人可不会骂傻叉的。难道……她回过神,还是正事要紧,她反手抓住晏羲和的手臂,“试一试!万一能平安度过咱们也不吃亏,若真的是骗咱们的,大不了再杀出去就是了!” 晏羲和最终妥协,但是要求由他第一个下去。洞口是直接跳下去的,并不深,他下去检查了后才仰头呼唤她们。宁暖宁曦一前一后将阿灼护好,那少年最后一个跳下去。 第113章 桃花源 第113章 桃花源 时间刚刚好,神像才转回原位,那外头的杀人们就全破门而入了。 神像下头的空间隔音效果很好,一点动静也听不到。晏羲和是这样打算的,“咱们先藏在这儿,稍后我出去打听……” “你是智障吗?人家将你们围得团团转,结果进来人影都没一个。傻子都知道此处肯定有猫腻,说不准人家掘地三尺都要找到你们。你不准备逃难道还准备在这里藏着?藏多久?一辈子吗?“ 这少年可真是了得,年纪轻轻的一张嘴叭叭叭能气死人。晏羲和被他堵的脸都变了,想发作又不能,只能气呼呼的扭过头生闷气去了。 ——这古人的脑子可真是不好使,一点也不知道变通,愚蠢的很哦! 阿灼盯着少年看,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点破绽来,但底下环境太差,还真看不清他的脸。不过几个人一直躲在这也不是个好主意,下头没水没吃的,撑不了多久的。 宁曦咬咬牙,“届时奴婢会出去引开他们……”她们做暗卫的必要时刻就是要舍弃自己的性命去保护主子。姑娘待她们好,她们要知恩图报。 不过一条性命,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少年更是一言难尽了,“你们这儿的人这么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吗?动不动就想舍身成仁,你们一个个的都是菩萨?要知道生命诚可贵,可就只有这一条啊!” 这下子阿灼更能确定了,眼前这少年恐怕同自己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 “我虽是女子,也知道节义二字。我们为保护姑娘而来,便早就将生死都置之度外了。你或许说的对,生命只有一次自然可贵,可用我一条性命换姑娘平安,我觉得很值得。”宁曦义正言辞。 少年似是被这话撼动了,半响都没有说话,宁曦单膝跪在阿灼面前,“姑娘,奴婢拼死都会保你平安的!” “倒也不必这么悲壮,谁同你们说这里没有路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对准了少年,他讪讪一笑,似乎也觉得不好意思,“这不你们也没问我啊!” 少年在墙壁上摸了一阵子,“火折子也没带下来,这摸黑干事就是不方便……好了,找到了!” 也不知道他摁到了什么,他们身后的一堵墙竟然转动,一条小小的通道便出现了。少年拍拍手,“赶紧走!这些杀手可不是善茬,如果一直找不到人一把火烧了这儿都有可能!这机关年久失修的,万一浓烟飘进来那是要呛死人的。“ 谁也不知道这条通道究竟会把他们带往何处,但总是比留在这里坐以待毙来的强。晏羲和跟上少年,扭头叮嘱阿灼,“你跟紧我!” 宁曦跟宁暖依旧垫底以防发生意外好断后。最后一个人踏进通道里后墙上的机关再度被启动,墙壁又恢复如初,仿佛这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这条通道非常狭窄,只能容忍一个人慢慢走过,因此一行人走的都很慢。少年在前头扶着石壁微微喘气,“走过这段狭窄的后后面就好走了。” 原以为他只是安慰,没想到走过这一段后路真的宽阔起来了。阿灼的小腿逐渐发酸发胀,可特殊时期她也不好意思喊停,好在黑乎乎的这一段路终于走到了尽头。 “我们到了。”少年停下来,前头已经没路了。他在石壁上一模,摸到一块不起眼的凸起摁下去,门前的石壁往上面升。此时天色已经彻底大亮了,外头的世界绚丽多彩,连空气里也好像染了微微的甜。 一墙之隔,往内一步是暗无天日的压抑,往外一步就是山清水秀的好景致。四个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少年崩出来,“还是外头舒畅!” 阿灼不认识此处,便偷偷问晏羲和,没想到他也摇头,“按理说浔北的环境我应该都很熟悉才是,几乎没有我不知道的山头,但此处我真的不知道。” “你自然不知道,此处我给取了个名字,叫桃花源。这地方原先有好几处机关,我改进了一下,刚才带你们走的就是其中一个。 “你说此地叫桃花源?可有缘故?”这个时代是从未存在过于历史之中的,所以不会有人知道陶渊明。 如果有,那就证明他并非这个时代的人。 ——那当然不是老子自己想出来的,这不是借鉴先人的嘛! 少年脸上只是笑笑,并不过多解释。 山中景色宜人,同她印象里的浔北完全两样。此处就好像是另一个小世界,就连季节都变换了。浔北处于热带,根本就没有四季之分,一年到头白日里总是炎热的。 山上的枝叶永远也都是翠绿的,像京昭那种冬日来临大雪纷飞的场景怕是永远见不到。可这山上好像已是秋末一般,林中枝叶大半都退去了绿色,瞧着更有些枯黄。而他们脚下的小径上更是铺满了焦黄的叶子,头顶更时不时的会有落叶飘零。 “这里不是浔北吗?”就连宁曦都差距了不对劲。 同一个地方,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区别。 “这里当然是浔北,不过一直南上就能到青州了。”少年笑着给他们解释,“山中有许多口硫磺温泉,想来是这缘故,导致了这里的季节气候同浔北的不大一样。不过也就这样了,真的想要那种下大雪的冬天,那也是不会有的。” 沿着蜿蜒山路往上走很快就走到了一处断崖,看似已经没有了前路。少年不慌不忙的在地上拾了几块石头,阿灼注意到那些石头并无规律可言,就是地上随便捡的。 少年讲捡来的石头铺在断崖角落的某一处,也不知是触发了哪里的机关,那断崖上的拦路石头也原地转动,出现了一条长的看不到尽头的石梯。 “下去!”少年脑袋一昂。 这可是有趣,上山又下山,且处处都是机关。这些机关可不像她以前看的那些电视剧一样,个个都做的很刻意,相反还非常的不起眼。要不是这少年带路,他们恐怕永远也找不到的。 第114章 蓝胖子 第114章 蓝胖子 石梯并不陡峭,反而还挺宽敞,她走的也不算辛苦。停下之后才察觉这里好像是在山体中央,她仰望着头顶灰黑的山壁,心中的疑问一个比一个多。 “你们也别多想,这里不是什么隐世高人,不过就是一群无家可归的可怜人罢了!” 等他们真正见了住在这里的人后才明白了少年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少年名叫崔枫,是个孤儿,而这山中住的都是一些身有残疾的人。 其中以眼盲者为多。 “她们并不是生来就是眼盲的,而是在战争中被炮灰伤了眼睛。他们无家可归,我也没什么亲人,不过抱团取暖罢了,算不上什么大善人。”往日里他去外头找赚钱的营生,也会换一些生活用品回来。日子过得很清贫,可在这山中却能得到从前从未有过的安宁。 这里住了十七个人,其中眼盲的便有十二个,剩下的五个不是腿脚不便就是手不灵活,崔枫不在的时候他们互相依靠也能活命。 山体里是经过特殊改造的,倒也没有暗的不见天日,相反还有空余的房间分给他们住。其中一个姑娘领着他们过去,阿灼见她虽然看不见,可脚下的步子却一点也不慌乱。 “我日日夜夜都在这儿,这些路早就熟悉了,对我而言看不看得见也没什么区别了。”姑娘叫盼儿,今年才十七岁,同阿灼是一样大的。生的清秀可人,皮肤因为常年不出山谷所以比起旁人都要白上许多。一双盲眼并不死板,瞳孔还是清澈的很,可惜没有神。 “山谷里空房很多,都是阿枫闲来无事的时候弄的。他老说什么私人空间,说就算眼睛看不见了也不能不讲究,你说他一个半大的小子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歪道理……好了,你们到了。”盼儿停下来,“这里正好四间房,有什么急事你们拉响床头那个铜铃就好。” 每间房的床头都有一根绳子,盼儿说这些绳子也是一种机关,只要拉动山谷正中央的铜铃就会响动。为的就是怕他们这些看不见的人不方便,万一摔了磕了还能有人去看看。 “此处的机关还真是稀奇。”宁曦身为暗卫见过不少机关的,但也免不了惊奇。 “是阿枫聪明,他小小脑袋里真是什么想法都有,我们也很佩服他。说到底,要不是他,我们可能也活不到现在了。”盼儿提起那个叫崔枫的少年时语气里满满都是崇拜,按照现代的说法说是迷妹也不为过了。 盼儿没有过多逗留,四个人神经紧绷了一夜,此时远离了危险终于松懈下来了。阿灼此刻又累又饿,浑身也汗津津的,只想赶紧沐浴更衣歇一会。 宁曦宁暖本想贴身侍候的,但被她拒绝了,“他若真的想取我们性命也犯不着这么大费周章了。咱们可是花了二十两银子呢!” 好容易把两姑娘劝走了,晏羲和却站在房门口不动,阿灼朝他挑眉,“你该不会也想保护我什么?” “若有事尽管大声喊。”晏羲和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盼儿说山谷中的房间是崔枫花了图纸琢磨了很久才建造出来的,为了方便他们这些眼盲的人每间房里都有耳房,不管是如厕还是沐浴都很方便。阿灼推开门,房间并不小,虽然一应家具都是由石头打磨而成,但并不显冰冷。前厅共有两处半人高的烛台,那石头雕磨成了……她眯起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眼瞎,那憨态可掬的小东西模样分明就同现代着名卡通角色蓝胖子一模一样! 灯烛足有小儿手臂般粗,照的室内一片明亮。阿灼顺势拿起石桌上的杯盏,这些杯子也并不是时下用的那种口大底小的矮胖模样,更像是后世用的马克杯,杯子还有一个手柄。 看过了前厅她就去看卧房,倒没什么很大区别,她对盼儿口中的耳房才更感兴趣。她原以为耳房的布置会很简陋,可能就一个木桶,然后边上再是一个恭桶。但是推门进去才知道是是她自己想简单了,这耳房空间不小,大约能有十来个平方,最惊奇的是里头居然采用了干湿分离的布局。 沐浴区域也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浴桶就糊弄了事,而是煞费苦心的造了一个浴池。阿灼注意到浴池上首有一个铜制的蓝胖子雕像,不过那嘴却是被竹片堵住了,崔枫之前提过山谷中有大大小小许多个温泉,她抬手拨开竹片,果然温泉水汩汩而下。 温泉水温度适宜,还有一股淡淡的硫磺气息,阿灼痛痛快快的泡了个澡。刚要起身就发现自己忘了带衣服,正为难的时候盼儿在外头敲门,“姑娘,我来给你送换洗衣服。” 盼儿摸索到耳房中将衣服搁在浴池边上的石凳上,“这温泉虽舒服,但也不要泡太久哦!“她还有旁的事情要做便没有久留。 等阿灼起身换上干净衣服后又去看另外一边,她简直都要对这个叫崔枫的少年佩服的五体投地了。也不知道他在现代社会里到底是做什么的,到了这大魏后竟然把所学所见运用的如此广泛。 想她也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人,可到了这大魏唯一算的上本事的也就只有做菜了。 山谷里头的人多少都有些不方便,所以并不强求一定要聚在一起吃饭,每日里都会有人将饭菜端进屋子里去。今日负责送饭的是个叫小七的少年郎,他没了左手,空荡荡的袖子管怪叫人心疼的。 “疼吗?”阿灼快速结果他端着的托盘,见他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忙叫他坐下休息。 “当时挺疼的,也觉得人生也就这样了。可崔小哥说的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该放弃自己,你瞧我现在一只手不不也过得挺好嘛!” 崔枫并不区别对待他们,也并不因为他们身有残疾句格外照顾。在他看来众人都是一样的,没有谁高贵谁可怜,活着就是活着,旁人能做的,你自然也能做到。 第115章 大魏啤酒 第115章 大魏啤酒 腿断了还有手,眼盲了还有耳朵,老是盯着自己的缺点去自怨自艾,那人生肯定是走不下去的。 “你们这位崔小哥倒是活得很通透。”阿灼不免感叹。 崔枫是山谷里神一样的存在,小七也崇拜他,语气里满满可都是骄傲,“那可不!你别看崔小哥年纪还小,可会的本事很多的!” 比如捞钱的本事吗?阿灼笑而不语,小七还有其他人的饭菜要送,喝了杯茶后就离开了。送来的吃食也很简单,一碗清粥,一个饼子,阿灼一口口的都吃干净了。她其实困极,但心中疑问又多又不想睡,只得爬起来打算出去走走。 盼儿说他们这一层有一处石梯,沿着往上走会有一个很大的平台,到了夜里山谷空旷,一片清冷月色,也是一种风景。 “我虽然看不见了,可崔小哥经常会在夜里爬上去,他习惯躺在那儿吹笛子,还怪好听的。我想那月色一定很美,要不然那笛声怎会如此温柔。” 她沿着石梯拾阶而上,山谷的风迎面吹来将她束好的发丝都吹得凌乱无比。她把一缕青丝别到耳后,一阵笛声悠悠飘过来。 那确实是一首很温柔的曲子,带着一点思念的意味。 崔枫仰面躺在巨大的石板上,头顶上方就是星辰千万颗,他翘着二郎腿,时不时合着音律打着拍子。一曲终了后崔枫睁眼发现边上竟然多了一个人,他唬了一跳差点没当场喊出来,“你吓死我了!”他辨认了片刻才认出了阿灼。 “这曲子还不错,我都很久没听到了。崔小哥,想不到你居然喜欢蓝胖子啊!”她调侃崔枫。 崔枫手中握着笛子,目瞪口呆的模样叫阿灼越发忍俊不禁。白天问他们讨钱时还一脸放荡不羁嚣张模样,此刻支支吾吾竟然连个完整的词都崩不出来。阿灼心情大好,伸手在少年头顶狠狠rua了一把,“你到底是有多喜欢蓝胖子啊,到处都能见到。“ “你……你……你也是?”崔枫手指着她,你了半天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阿灼就看着他出糗,心情大好,直接承认了,“是啊!我跟你来自同一个家乡,你感动吗?” ——老子遇见了老乡!感动!感动的都要哭了! 崔枫渐渐平复下来,惊喜来的太快了,他还真有点不敢相信,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真相只有一个?” “也不知道柯南都出到第几集了……有生之年我怕是看不到结局了。”阿灼叹口气。 崔枫一拍大腿,笑的嘴都合不拢,天晓得他有多兴奋!这真的就是他乡遇故知啊!他张开双手直接抱住阿灼,激动的吼了好几嗓子。 阿灼拿手猛拍他背脊让他把自己松开,“我现在可是有夫君的人,你少给我动手动脚!” “你这就不对了,好歹也是受过现代教育的人,到了这大魏怎么如此封建!”崔枫还挺嫌弃她这做派的,“你相公就是那个冰块脸大高个?” ——长得倒是人模人样,就是不怎么好相处的样子。 “那不是我夫君,我夫君暂时有事,等日后相见了我介绍你们认识。”坦白说阿灼心情也很激动。到了大魏以后她经历很多,在浔北这片土地上也交到了几个真心朋友。可有很多时候她还是会从内心里感到寂寞,那种独孤感难以被填满。 即使沈星河给了她爱,可他们是不同的,她是来自现代社会的灵魂,骨子里就有一种不屈服的韧性。她始终无法接受封建社会里的这种不平等,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不屑一顾,人命轻贱如草芥,要一个人的性命是可以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这种随时会丧命的不踏实感时刻让她揪心,沈星河在还好,他不在身边的时候她会有一种一个人单打独斗的落寞。 她没想到会碰见跟她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崔枫。这个她真正意义上的同乡,他跟其他朋友都不一样,他跟阿灼有着相同的背景,有些不能同沈星河说的话她也终于能放肆的说出来了。 再也不用担心她的秘密一旦被发现后她会被当成妖怪。 崔枫的兴奋压都压不住,他干脆跑下去拿了酒上来,“尝尝!这可是我改进了无数次,我叫它大魏啤酒!” 夜里黑看的不是很清楚,不过那杯子最上层果真是飘了一层泡沫。她抿了一口,熟悉的微微苦涩感差点让她落下泪来——是感动的。 她一直想尝试酿造啤酒,但总不得其法。她还想着等日后有了空余时间一定要好好钻研,酿造出啤酒,然后配着她的火锅,在大魏的美食行当里闯出一片天来! “你……从前是做什么的?”让友情更紧密的法子就是一起喝酒,喝多了也就熟了。阿灼跟他碰杯,把想问的都问了。 崔枫抓抓头,“我是搞科研的,就是你们俗称的理工男。你别看我现在小,其实我在现代都三十了。那天晚上我从实验室出来,外头突然打雷下起暴雨,我连人带自行车栽进了水坑里。” 结果好巧不巧边上就是电线杆。 “所以漏电,然后你就被送到这里了?”阿灼没忍住,“虽然听起来怪惨的,但着实有些好笑。我憋不住了,你让我笑会儿!” 崔枫无语,“笑笑!” 阿灼放肆大笑,等到笑够了后崔枫整个没脾气了,她想起这山谷里的人,又觉得他也怪不容易的。 “我听盼儿都说了,他们都是仰仗你活着的,你准备一直这样?” “我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在死人堆里。我运气不如你,开局就比较惨烈,是村里的幸存者把我扒拉出来的。”这穿越也讲究个因缘际会,他总觉得自己上辈子要么积德,要不然怎么人家穿越都是王公贵胄,衣食不愁的。 轮到他了,别说吃穿艰难,顺利活着都是问题。 “我们生活的那个世界是和平年代,至少在我们生活的国家里是安全的。我从前看那些战争片每次都要吐槽几句,可当我真的直面战争,真的瞧了无数的死亡,我就会觉得生命实在是很可贵的。”崔枫往地上一躺,指着遍布夜空的那些星辰,“在这里我会觉得人命真的不值钱。” 第116章 巫医 第116章 巫医 她也沉默了,他们受过的教育很难让他们认同封建社会的理念。崔枫还挺会自我安慰,“其实这里也有好的,比如这里的空气我们那儿就比不上。纯天然,无污染,这星空都好看!” 这话逗乐了阿灼,她也学着崔枫的样子仰面躺下,凝视这一片星空,“是啊!既来之则安之,来都来了,总要把日子过好才是。” 同一片星空下沈星河一行人就走的不那么顺利了。封椋的人比他们想的来的还要快,几乎从他们离开浔北那一刻开始追杀的人就来了。封桁身上还有伤,沈星河动手的同时还要分心看顾他,那一头朝日还带着一个珞珞,如果不是还有两个白虎组的暗卫在旁协助,他们也对付不了封椋的人。 封椋派出来的这一拨人足有十个,除了封桁这个病号,还有珞珞同李旭这两个中看不重要的需要保护。所以他们应付的很吃力,要不是白虎组的暗卫甩出了迷烟弹他们可能还要被纠缠许久。 哪怕只是暂时远离了危险他们也不敢就此停下,这种关键时刻自然是要憋足了气能跑多远就跑多远,珞珞一个女流之辈是最早喊不行的,她一口气都差点喘不上来,“我跑不动了……” 朝日跑在最后随时准备应付追上来的杀手一时顾不得珞珞,她正要停下来摆摆手说自己不跑了,整个人就被扛起来了。她脑袋朝下,整个人都懵了,刚要挣扎就被人拍了一巴掌,“再不老实我就把你丢河里去!” 这边上刚好一条水流湍急的长河,她瞅一眼都觉得发憷,只能委委屈屈的闭了嘴。封桁这个活阎王,板着一张脸的时候最可怕了! “应该追不上了,咱们停下来歇一会。“沈星河他们已经跑出了很远了,他扶着树干直摆手,“我这一口气也快上不来了。” 其他人亦是如此,所以他提议原地休整也没有人有意见。珞珞猛拍封桁的背,“你快放我下来!我脑袋都要充血了!” 封桁霎时松手,珞珞直接一屁股掉下来,摔得她疼死了。她一爬起来就要骂人,却发现封桁面色惨白,连嘴唇都在哆嗦。她将他手扯过来,“是不是伤口撕裂了?”她将袖子管撩上去,本来缝的好好的伤口此刻已经迸裂了,血肉模糊的让人都不忍心看。 “都怪我!”刚才朝日顾不上她,是封桁替她挨了一掌。珞珞扶着他靠着树干坐下,她上手就要扯他衣服,却被封桁一把按住。 李旭就在边上,他立即捂住眼睛,“珞珞姑娘这好像不太好!” “都什么时候了你瞎想啥呢?快过来帮我一把,帮我扶住他!”李旭听她差遣过来帮忙把封桁扶好,珞珞迅速扒开了他上半身的衣服,他胸口上有一个颜色略发紫的手掌印。 沈星河拉开珞珞蹲在封桁身边,认真检查了手掌印,朝日也跟过来,“他中毒了。” 杀手没有仁义道德,他们只管听命办事。封椋恨不得他们死在浔北,派出去的人都是最顶尖的。下毒不过是惯用的手段,只是也不知道这毒性如何,他怕封桁会撑不住。 “我们之中没有人会医术的,可这时候要折回去也不现实,他们肯定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我们呢!”珞珞都要急哭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毒发了,封桁现在人都昏昏沉沉的,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随时都要晕死过去了。 她跪在地上,也不管地上的石头硌的慌,她把封桁的上半身揽到怀中好让他舒服些。朝日看了有些辣眼睛,有心想把人分开,但珞珞这会哪有功夫在意这些有的没的。 “那现在怎么办?请大夫来?”李旭也急得团团转,他扯过一边的朝日胡乱出主意,“要不然咱们去镇上绑个大夫来?” 封桁吃力的抬起手,珞珞轻拍他的面颊,“是不是很难受?” “不能回去,也不能派人回去找大夫……”他们安排好了一切,如今终于得以顺利离开浔北,哪有再回去送死的道理? 沈星河双拳紧握,在他心里封桁的性命重要过一切。就算此刻回去会冒着生命危险,他也要试一次。 珞珞摁住他,少有的坚定,“回牧国,我有法子救他!”她转向朝日,后者却不肯看她,珞珞几乎是哀求了,“朝日,求求你了……帮帮我们……” 他们牧国不像别的地方,他们以放牧为主,生活环境一直都在流动。这就造成了如果有人生病就未必会有固定的医馆和大夫,所以才会有巫医的诞生。 说是巫医,其实多半都是一些赤脚大夫,小毛小病的还能看看,真的碰上大毛病了就束手无策。但也并不是完全不可取的,这些巫医喜欢就地取材,常会在制药过程中发生一些意外,制成毒药的成功率要远远大过制成解药的。 毒药也并不都是能立即令人毙命的。 有一种毒药可以让生命垂危的人服下后陷入长时间的昏迷,在一个月内会尽量吊着他的性命,别小看这一个月,用的得当是能救人性命的。 但这种药的制作过程很复杂,原材料也很稀有,因此存世的并不多。珞珞恰巧就知道朝日身上有一颗,这是怕他年少不懂事行走江湖的时候惹了事被暗算,关键时刻用了那药也是一条退路。 朝日抿着唇,脸色阴沉的吓人。珞珞伸手去扯他的衣摆,“我们打小就认识,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只这一回……朝日,我求求你了,你帮帮我们?” “为什么?”朝日没动,他侧过头,目光停留在昏死过去的封桁脸上,他语气生涩的连自己都不习惯,“我为什么要救他?” “我不想他死,我喜欢他,我舍不得他死。” 少女的心事本该带着无限的羞意,在一个月色浓郁的好光景里同心上人悄声说出。却在此刻被铺陈开来,没有羞涩,没有胆怯,珞珞平静的吓人。 第117章 后门 第117章 后门 “我喜欢他,我不想他死,我想嫁给他。”她一再的重复这个事实,假装看不到朝日眼中的失落。 他们牧国的女子敢爱敢恨,喜欢就是喜欢了,说出来就是。 过了一会后朝日才找回了一点力量,他将怀中的瓷瓶逃出来,“给他吃了,然后我们一起回牧国。” 阿灼他们在山谷里待了两天觉得也差不多,便提出要离开。崔枫其实怪舍不得他们的,他把阿灼扯到一边去,“非得走吗?我看着你们似乎来头不小啊!那群杀手这次逮不到你们肯定不会罢休,说不准出去就碰见了。” “外面的世界总是危险的,你小孩子不懂。”阿灼揉揉他的脑袋,好不容遇见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乡人,她其实也怪舍不得的。 可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不能够继续逗留了。 崔枫很不满,躲开她的魔爪,“以前大人没告诉过你啊!男人的头不能瞎摸的!” “你才多大呀!还男人,在我面前充其量也就是个小弟弟!”她又上手捏他还有几分肉嘟嘟的脸颊,惹来崔枫不满的大叫。 再回头时晏羲和面无表情的抱剑盯着他们,那充满审视的目光仿佛是在控诉他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一样。 ——水性杨花的女人! 阿灼真是一言难尽,他们这些古人都这么会脑补的吗?一个女人但凡跟其他男人多说几句话,嘻嘻哈哈几声就是水”性杨花了? ——得亏沈星河不在此处,要不然只怕会气的吐血。 她更无语了,她做了什么,沈星河怎么就要气的吐血了! “那男的不是你夫君,但他是不是对你有些不可言说的意思?”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崔枫觉得自己肯定是没有看错的,他小声跟阿灼咬耳朵,“话说你那夫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是不是被迫嫁给他的?我跟你说咱们灵魂同他们是不一样的,只要心是自由的,那就都不是事!“ “我夫君人很好的,以后有机会介绍给你们认识。”她赶紧拉开了两人距离,她怕晏羲和的目光都能戳死她了。 山谷里的人听闻他们要走后还真诚的挽留了一番,盼儿还给他们拿了很多饼子留着路上吃,”这里也没旁的好东西了,带着路上填肚子!“ 他们身体都有不便,做出来的食物其实滋味并不如何。甚至昨晚的米饭都是夹生的,但谁也拒绝不了这些好意,阿灼怀着真挚的感情接过来小心的抱在怀中,“多谢了。” 崔枫带着他们走了另外一条小径,顺着陡峭的山路蜿蜒而下,阿灼爬的是最辛苦的。待到下山后她后背都湿透了,崔枫将水囊丢给她,“你可真是太没用了!” 关于这一点她也不反驳,比起这些武功高强的人,她确实没用。 她蹲在溪边洗了一把脸,溪水潺潺,凉意驱走了一身的燥热。人呐一旦心静下来了就很容易想许多,她拿手撩拨水,心里头想的全是沈星河。 “在想你夫君?”晏羲和在她边上蹲下,粗鲁的撩水抹了一把脸,反手用衣袖草草擦干了事。 大家都是熟人了,阿灼也不隐瞒,她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闺阁女子,没有受那么多条条框框束缚。在她看来想念自己的丈夫并不是什么不好说出口的事情,她大方承认了,“你说封椋的杀手都能追着我们不放,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一样的。” 晏羲和沉默不语,她能想到的他定然也能想到。不过阿灼也不是太担心,“他们那边高手多,想来也不会有大事的。倒是你,回到京昭后你准备怎么做?” 河西王夫妇对他有生育之恩,可河西王倘若真的是故意丢弃了孩子,那这恩情也就显得没那么珍贵了。晏羲和到现在也不确定,他那日被沈星河劝服,如果河西王妃真的不久于人世,那他不回去的话这辈子就真的再也没机会了。 “你的母亲日日夜夜都在盼望你回去,她并没有对不住你。”沈星河如是对他说。 “你哭了?”阿灼轻拽他袖口,这真还挺稀奇的,认识这么久了她也算了解他,便是刀子架在脖子上都不肯吭一声的人。此刻眼圈的的确确的红了,定然是难受极了。 晏羲和不愿意给人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慌忙扭开身体拒绝她触碰他,“没有的事,只是风沙迷了眼。” ——男子汉大丈夫,可以流血,流泪什么的实在羞耻! 崔枫嘴里叼着一根草,蹲在一边旁观了这全过程,没忍住就笑开了。晏羲和脸色一下子变了,崔枫赶紧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汉饶命!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到!” 阿灼轻轻道:“还要指望他带咱们出去呢,好歹先忍一忍!” ——这小子,早晚有落到我手里的那一天! 崔枫将他们带到山谷出口,那是一条位于两座上中间一条很狭窄的缝隙,崔枫洋洋得意,“我叫它后门,一般人绝不会发现的!”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也是时候分别了。阿灼几人抱拳跟他道别,“多谢你了,有缘再会。” “谁说要分别了?”崔枫挤眉弄眼,大摇大摆走到她们前头去,“我觉得外头的世界也挺好的。” “怎么?就只许你们出去,难道我就不能去外头闯一闯了?”崔枫振振有词,明明就是打算跟着他们一起上路的,还非得装出傲娇的臭德行来。 晏羲和是不怎么乐意的,宁曦宁暖一切都听阿灼的。阿灼当然不会有意见,崔枫是她真正的老乡,若是能一同前行那真是意外之喜。 而且崔枫这个人上辈子是个研究员,脑子里想法很多,动手能力也格外强。光看山谷里那些经他手改造过的机关就知道他绝非普通人。 如果能留在身边,日后定然是个很好的帮手。 她扯扯晏羲和的袖子,“我觉得崔枫人不错,还救了我们,便带着他也不算为难。” 第118章 再遇夏青 第118章 再遇夏青 “闯荡江湖最忌讳的就是轻易相信一个人。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这小子心中另有盘算,或是另外收了别人的钱来加害我们,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晏羲和可真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就是想打击的崔枫自己离开。 崔枫是谁,面皮是什么,他到了这陌生的朝代什么没经历过,面子那根本就不算什么!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种程度他压根就不放在心上。 “人与人之间呢讲究一个缘分,我同阿灼姑娘颇有缘分,自然是不会害她的。可对其他人那就说不准了,某些人可千万要当心,说不准哪一日小爷一时糊涂收了买命钱,这就把人害咯!“ 晏羲和气的想打人,阿灼她们都捂着嘴偷乐,崔枫朝晏羲和做鬼脸,“气死你!就要气死你!”他吐吐舌头,大摇大摆的往前走。 “看你吃瘪其实蛮有趣的。”阿灼安慰性的拍拍晏羲和肩膀,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离开了浔北一路南上,这气候慢慢的就变了。等他们十几日抵达青州时阿灼都感受到了几分凉意,“咱们得去买成衣了,要不然后头的路根本走不下去。” 青州城很热闹,街道两边叫卖的摊贩一眼望去都看不到头,而且摊子上的东西做工精美考究,是浔北完全比不上的。浔北是带着压抑的灰色,纵然那里一直有人居住,可那里常年炎热潮湿,风沙也大,一寸寸的总能让人的心荒芜下去。 青州不一样,它是鲜活的。是一副慢慢展开的画卷,里头有小桥流水,也有街景熙攘,处处都透着热闹。边上蒸包子的摊主用手扇了扇蒸笼里升腾起来的白雾,笑嘻嘻的问阿灼:“我这肉包子皮薄肉多,姑娘要不要来一个?” 不等阿灼说话崔枫就挤过来,“好香啊!我要两个!” 其他人对吃肉包子没什么很大兴趣,他们这一路都紧赶慢赶的,风尘仆仆的,眼下只想找一处客栈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但也是不凑巧,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城内的客栈都满了。 他们连跑了三家都是如此,阿灼拿手扇风,忧心不已,“会不会有诈?”她都害怕是不是那些杀手已经先他们一步赶来了,此时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捉他们。 ——也不知道这青州城内是否暗藏汹涌,倘若真的出了事我也一定要将她平安送出去。 阿灼心里还怪感动的,晏羲和是典型的面冷心热,关键时刻还是想着她的安危。 他们不敢行事高调,寻了临河边的道路走,正一筹莫展之际,却遇到了熟人。夏青牵着孩子从他们身边擦过,却又折回来,“阿灼姑娘?” ——我这不是认错了!但这就是阿灼姑娘啊! 见到夏青也是相当意外了,阿灼都有几分怔愣,“夏青?”眼前女人同在浔北见到时要有很大差别了。模样还是那个模样,可当时的夏青是凄苦的,是颓废的,是茫然不知道前路的。 眼前的这夏青妆容清淡,眉眼却没了当日的忧愁,她嘴角上扬,始终带着笑意,整个人都精神的很。 分明是从那场失败婚姻里彻底走出来了。 夏青的家就在附近,她家中是开医馆的,后院不小,刚好能收留他们,夏青特地留了一间自己屋子边上的房间给阿灼,“我前段日子写过几封信,但都得到回信,我就猜想你定然有事,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你。” “说起来我真的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当初劝我的一席话,我可能到现在还过得稀里糊涂的。”夏青拉着阿灼坐下,将自己回来发生的一些事都说了:“陈岩后来也跟着回来了,他跪下同我磕头认罪,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的我爹娘兄弟都感动了。“ “我娘说算了!说男子都是这样的,说夫妻俩个哪里还能真的撇开……可我看着他痛哭流涕的模样,我不晓得为什么,我心里竟然一点都不难受,我只觉得悲哀。” 也是郎情妾意一路过来的。最美好的光景里他们是人人都羡慕的小夫妻,他看她的眼神里曾经只有爱慕,她还记得他们的新婚之夜。新郎官手心里全是汗,挑盖头都在微微发抖,挑开盖头后他就盯着她笑,笑的腼腆又开心。 那岁月真是已经过去太久了。夏青现在想起来已经没有了当初那种心动,“我替他悲哀。我们原先那样甜蜜,却也要走到这样的田地。青春须早为,岂能长少年……我与他终究是再也回不去了。“ 可悲可叹的是曾经那样相爱的一对璧人,也会在岁月流逝里一点点失去彼此,如何的相爱,就会如何的相忘。 “他痛哭流涕的跪下求我,一点体面也没有,他当年来求娶我的时候也是跪在我爹娘面前,目光真诚……我觉得又好笑又悲哀,我对他竟然无爱无恨了,我只觉得这男人真是可悲至极。“夏青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仰头看窗外的天空,今日是个极好的天气,天空一片碧蓝,她看了也觉得欢喜。 没有了断的时候总觉得那是一桩很难得事情,总怕自己会痛不欲生,会狠不下心。可原来心死只要一瞬间,做出决定也并没有那么艰难。 这一步是可以很容易就迈出去的,迈出去了,就是一片新的天地。 阿灼也很为她开心,“你能想明白我也替你高兴。世道多有不公,好像女子除了留在后院相夫教子就不能再有旁的事情一样。我时常想这又是什么奇怪道理,人活在世上都是要吃饭的,男人可以去外头抛头露面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凭什么女人就一定要委曲求全?” 这实在不公平。 夏青以前不懂,经过此同陈岩和离后也成长了不少,她道:“我按照你的方子在城里开了一个点心铺子,生意还不错,旁人有许多想学得,但我藏得严实,目前还没叫他们学了去。” 其实是比不上刚开始的生意的。这点心新奇,入口酥松好吃,点心铺子最初真真是赚了不少。后来也有其他点心铺子也学着做的,总是少了点意思。 好在阿灼后面又写了几个点心方子给她,到现在这铺子生意也还算不错。阿灼想到了浔北的奶茶铺,比起浔北明显青州更适合做生意。她招招手,夏青附耳过来,阿灼将自己的打算都说了。 夏青听了一拍大腿,“这倒是很好! 第119章 刘祯 第119章 刘祯 “你向来主意是最多的,有时候我都在想,同样是女子,我也自诩读过不少书了。可明白的道理还是太少,你虽然年岁比我小许多,可活的很通透,一点也不像个小娘子!“夏青打趣她。 阿灼想可不是通透嘛!加上上辈子活的那些年,她心理年级可不小咯! 夏青怜惜他们一路劳累,有什么事只等回头再说,“热水都给你备好了,去洗漱一下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等你醒了咱们再计议。” 这里的环境要比山谷里强多了,连日赶路带来的疲倦感在洗过一个热水澡后舒缓多了。阿灼还往木桶里添了灵泉水,丝丝灵气顺着被热气蒸腾散开的毛孔里钻入,滋养了她全身。她吐出一口气来,终于觉得舒畅了许多。 这一觉就睡到了天黑。还是夏青来敲门的,“中间我来过两回,看你睡得太香了就没喊你。饭菜我给你端来了,还是热乎的,你快吃!” 晏羲和他们都要比她早醒,已经用过晚膳了。晏羲和不在府中,而是找借口出去了。阿灼猜想他一个土匪头子定然在此处有些许暗桩的,想来是去联系了。 “那个少年是你弟弟?瞧着年岁不大,确实个机灵活泼的,也说在家里待不住跑出去玩了。” 阿灼才不担心崔枫那小子呢!那家伙鬼精鬼精的,只有别人吃他闷亏的时候,何曾有他吃瘪的?夏青送来的饭菜很可口,阿灼也是真的饿了,竟然吃掉了大半。她还怪不好意思的,“这一路都在赶路,风餐露宿的也没吃过正经的饭……叫你笑话了。” “你我之间何需这般客气?当日要不是你点醒我,只怕我现在还过得浑浑噩噩。”夏青一想到从前的自己只觉得是白活了那么多年。 一个女人为何要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一个男人身上? 被他的喜怒哀乐牵累?一旦有了争执就先得反省自己,哪怕他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也不能说一个不字,这种人生却要过几十年。 想想就足够悲哀了。 “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伟大。人的本性就是自私,凡事多为自己考虑,这又有什么错呢?倘若自己都过得不如意,那为何还要去在乎旁人?”人活在世上短短数十载,如果都做不到让自己开心快乐,那为什么要去在意别人的悲欢离合? 她不是个伟大的人,她是个再自私不过的小女人了。 白天睡得够了夜里就不想睡了,夏青让她洗漱穿衣,“青州同浔北可不一样,浔北夜里街上冷冷清清的,但咱们青州却会热闹很久。街上都是人,我带你去逛一逛。” 她说的没错,青州城的夜晚确实很热闹。很难让人相信,青州与浔北明明相隔并不远,可一个气候常年炎热潮湿,一个却四季正常,就连夜晚都不一样。 浔北的晚上安静的过分了,宵禁之后街上根本不会出现人,也没有什么声音,所有人都安静的待在自己房子里。青州不一样,热闹程度同白日比起来并无差异。夏青看她呆愣愣的模样就觉得好笑,轻轻捏了一把她的小脸,“甚至比白日还热闹呢!你看见没?前头那个玩杂耍的,他在夜市里可有名了,孩子们都喜欢看他表演胸口碎大石!” 青州因为地势的原因一直都是热闹的,这里的夜市也是一大特色。到了晚上邻水两边的长街就会支起各色各样的摊子,吃的喝的玩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 阿灼跟夏青沿着长街一路走下去,阿灼认真观察了不少吃食摊位,心中有了个大致的计划。 或许她的盒饭计划可以在这里实现。 两人沿途卖了一些小零嘴后就准备回去了,迎面来了一群人,前头几个侍卫在开路,将中间的蓝衣公子护的很妥帖。 阿灼每当回事,擦肩而过的时候那蓝衣公子的目光却瞥向了她。正好夏青喊她,阿灼侧头,不经意的同蓝衣公子对上了视线。蓝衣公子的目光在一瞬间就明亮起来了,阿灼心中奇怪但很快就去听夏青讲话了。 这个插曲她没放在心上。等她们回去了,崔枫同晏羲和也回来了,两个人一个站在屋顶上,一个横在秋千上,彼此都不怎么看顺眼的架势。 “干脆你俩直接打一架算了!”宁曦抓了一把瓜子跟看猴戏似的。还是宁暖眼睛尖,“姑娘!” 她把买来的小零嘴分给他们,崔枫抓了包鱼干吃的很起劲。阿灼找来了梯子爬到屋顶上去,晏羲和也不搭把手,“你又不会武功爬上来做什么,万一摔下去还得我救你。” “我又不蠢,怎么会掉下去。”她顺势坐下,两条腿胡乱荡着。 晏羲和缓了缓,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阿灼觉得奇怪,“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裕隆侯世子来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没看阿灼眼睛,仿佛是怕她难过一样,“他还带了自己的新婚妻子。” 被他这么一说阿灼终于想起来那街上的蓝衣公子了,可不就是裕隆侯世子刘祯嘛! 说起来这刘祯同她还有几分渊源,她爹还当家做主的时候想来巴结的人不少,其中很多人就想把主意打到她身上,裕隆侯也有这个心思。 而刘祯确实是仰慕她,也为她做了许多的傻事。 所有追求者里头刘祯是最傻的那一个,可真要论真挚,那也还是刘祯。他求娶她确实是为了家族利益,可他也是真心欢喜她,想同她白头到老。 如果她阿爹不出事,那她兴许最后可能会挑刘祯。一样是要成亲的,反正男子多半靠不住,到不如自己挑一个窝囊老实的。 没出息就没出息!至少自己还能拿捏的住,就算没有爱情,这日子定然是能过下去的。 “我听说你们从前议过亲?” 她点点头,这过得有点久了,她都快记不得刘祯的模样了。想来先前在街上他是认出了自己,她倒是没心没肺居然都没想起来对方是谁。 惭愧惭愧啊! 第120章 宝藏 第120章 宝藏 “好端端的怎么提起了这个人?”阿灼还是不太明白晏羲和的意思。她同刘祯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并没有真的什么瓜葛,最多就是他曾爱慕于她,而她像个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 “封椋登基后一直不得民心,一些老臣也不肯买他的账。他就提拔了一些人来为自己所用,裕隆侯就是其中之一。封椋给刘祯赐婚,她如今是你的堂姐夫。” 裕隆侯刘元这个人很厉害的大本事没有,但是此人很会察言观色。不过先帝不喜欢这种没本事的人,所以一直得不到重用。没想到到了封椋手里,竟然也能成为一个得力兵将。 也不知道封椋是真的无人可用了还是就喜欢这些小人。 刘祯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到青州来,他此次是奉命前来调查一桩往事,涉及到了传国玉玺的下落。传国玉玺一直没有下落,传言都说在沈家手中。 但沈家出事后封椋派人里里外外都搜了个底朝天,愣是什么有用的讯息都没捞到。 “传言先帝临终前看穿了封椋的狼子野心,所以早早做了准备,命人将传国玉玺送出了皇宫。封椋得到的消息是,玉玺藏在一处风水极佳的山脉中,那儿还有一片巨大的宝藏。” 大魏的天下是打下来的。先祖皇帝始终不得安宁,老觉得自己能打下人家的江山,那有朝一日也会有人能打下自己的江山。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所以高祖皇帝命风水师寻了一处地方绝佳的宝地,在那儿埋葬了大批的宝藏。有金银财宝,也有失传已久的兵书绝迹,高祖皇帝想的是如果哪一天大魏被颠覆,那么有能耐的祖孙或许可以靠这个东山再起。 宝藏所在的具体位置只有代代帝王才知晓。先帝已亡,封椋绝不可能知道的。他想尽了法子,才得到了这一条消息。 至于真假如何,只能派人来辩一辩了。 “你是说宝藏在这里?”阿灼怎么就那么不信呢!以她过去看过无数小说和电视剧的经验来看,这宝藏十有八九都是骗人的。 “骗不骗人的总要亲眼见过了才算数。你不懂,世人多愚昧,争来争去的总归是那几样。”晏羲和联想到自己的身世,面上露出讥笑来,“我亲老子都尚且如此。” 权势实在是一样很好的东西,可以叫一个人为之不顾一切,哪怕是舍弃自己的亲骨肉都没有半点不舍。 阿灼觉得自己最近真的有点背,昨天夜里才同晏羲和说起了刘祯,今日他就派人上门了。拜帖送上来的时候她正挽着袖子在厨房给夏青他们做奶茶,她随意的在围裙上擦干了手,“我在此处难道还有朋友?” 那拜帖纸上撒着金箔,凑近闻还能闻到香味,上头是熟悉的笔迹,写了一句很是缠绵的诗。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拜帖被人一把夺过,崔枫还大声读出来,“京昭一别,你我前缘难续,我心如刀割……我的妈,原来古人也这么肉麻的吗?” 阿灼夺回来,“古人不就爱写一些酸溜溜的诗吗?不过他从前就这样,老是喜欢写诗词给我。我阿爹知道后觉得他这是败坏我名声,就不许他再来了。“ 那些情诗阿灼一次也没收,都是原样退回去的,真要叫人知道他们私相授受,那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晏羲和不希望她去,“他家现在为封椋办事,难保他不会将你的行踪透露出去。为保安全你还是不要赴约,至于他,我会想法子解决的。”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再说了都过了一晚了,他若真的想要透露我的行踪,只怕昨晚就已经给京昭的人飞鸽传书了。”阿灼有自己的考量,“他是为宝藏而来,倘若那宝藏是真的,玉玺也确在里头,那还是我们先拿到比较好。” 封桁如果拥有玉玺的话,那说服力就会更大几分。阿灼打定主意要赴约,晏羲和几个劝也劝不住,最后彼此妥协,由宁曦宁暖先混进酒楼,而晏羲和在外头等候,一旦发生不测好里应外合保她无虞。 崔枫倒觉得他们真是小题大做了,“就这酸诗看来,人家估计也就是想跟你旧情复燃。” 太阳落山后阿灼准时赴约,刘祯定的是此地最大的一处酒楼,名为琼瑶阁,一间雅间的费用就足够普通人嚼用好几年了。 “真是对不住,叫你破费了。”阿灼大大方方的在他对面落座。 “为你花钱,再值当不过了。” 刘祯同她印象里的模样并没有很大的出入,不过比以前是要圆润许多。她调侃他,“你这几年怕是伙食不错,这脸颊轮廓都看不清晰了。“ 刘祯摸摸自己的脸,“有吗?”他生的不难看,瘦的时候颇有几分魏晋时期男子的风骨,如今胖了却也不丑,就有点普通起来了。 等菜都上齐后,刘祯又给她满上茶,“你我男女有别,今夜也本不该将你约出来的,若是再让你饮了酒,那于你名声实在不好。” ——多年未见阿灼还是一样貌美,我与她终究是物是人非啊! 阿灼确保这些饭菜茶水都是没问题的,也就放下了戒心。琼瑶阁的饭菜水平相当不错,到底是繁华地方这美食的含量就会高很多。 她如果想要在这里开美食铺子,那只能另辟捷径,倘若只打算做一些普通的饭菜,估计收益效果不会很大。 青州人多,地段也好,如果能在这里开个火锅铺子其实也不错!她脑子里杂七杂八一堆东西,连刘祯喊了她好几声都没注意。 “你如今过得可还好?” ——瞧她身上的衣服料子,竟然是粗麻的,便是家中的婢女穿的都比这好,她定然是过得不好! “我听说你嫁了人,他对你好吗?” ——我这是在问些什么呢!她夫君都被流放了,能对她有多好! ——她肯定是抗不过去了才会偷跑出来,指不定这会心里头都吓死了,以为我会去告发她! 第121章 宁珍 第121章 宁珍 她算是发现了,男人果然都喜欢脑补。他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出她过得不好了,她这要赶路总不能穿好衣服,这棉麻布耐造,便是哪里勾破了也不觉得心疼。 “我过得挺好的。”阿灼诚心道:“此番来到此处也实属无奈,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刘祯盯着她瞧,停了半响才问:“你的夫君呢?他按理说是不能离开浔北的,但你难道一个人来此处吗?你可是有什么难处?“ ——她若真有难处,但凡我能帮忙,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阿灼一愣,倒是没想到这刘祯还怪有情有义的。当年的事情实在算不得什么,她也并未给出任何的情谊回馈,可这么久过去了,他待她还是一片真心。 “我……”她刚要说话,外头的门却被蛮力撞开。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冲进来,手里还抡着一根细长的……鸡毛掸子? 刘祯怔愣,还没整明白呢这女人冲上来就开始抽他,边抽边骂:“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居然敢这样对我!居然敢背着我在外头寻花问柳,刘祯你是不是不想要你的皮了!” 男人文弱,被女人揍得满屋子乱窜,惹来外头无数人探头来观看。刘祯顿觉面上无光,遮着脸恨恨道:“你这女人实在蛮不讲理!这是在外头,你好歹给我留些面子!” “你还要什么面子?你做出此等不要脸面的事情来,你还在乎丢人!”女人似是追累了,她扶着腰撑着柱子喘气,目光不知不觉落在阿灼脸上。 两个人都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料到会在这里遇上故人。 “宁锦!” “宁珍!” 两人不约而同的叫出来,阿灼真是意外,她最先冷静下来,“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你。”宁珍是大房的孩子,打小就跟她不对付。二房还当家的时候她还算老实,只敢在背后耍些小性,后来大房当家宁珍就开始嚣张起来了。 两个人三天一小吵,五天打一架,后来她替宁珍出嫁,临走前宁珍过来看她难得的没有嘲笑她,还十分愧疚。 “是我对不住你,但是沈家已经没落了,陛下定然不会放过沈星河的!你从小就比我聪明,如果是我嫁过去那肯定是死路一条。阿灼,我对不起你,我也不求你能原谅我……” 昔日分别,她们是再没想过有朝一日还能这样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喝酒吃肉。 刘祯重新关好了门窗,又老实的跪在宁珍边上。宁珍瞟他一眼,刘祯立即狗腿的笑,“娘子,事情当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同阿灼……” “你叫的倒是十分亲热。”宁珍将杯盏重重一搁,里头的酒水都洒出来许多。刘祯被唬住了,跪在一边就真不敢说话了。 阿灼觉得此情此景有些好笑,宁珍瞪她,“你笑什么?” “笑你二人看似喊打喊杀,吵闹不休,实则眉眼间都是情。你可别急着否认,咱们好歹一同生活了那么多年,你的性子我再了解不过了。”阿灼喝了一口酒,这酒入口有一股浓浓的桂花香,酒香醇厚,却并不辛辣。阿灼多饮了两口,又怕后劲大,也搁置杯盏了。 说来也奇怪,从前一同生活在侯府的时候天天吵闹,只想着要对方更不好过。如今各自成婚嫁人,却反而没了当初的戾气,竟是一点都不想争执了。 宁珍踢踢刘祯,嫌他在这儿碍眼,“女人家说些体己话,你留在这儿做什么?” 刘祯只能爬起来不情不愿的走了,临走前还很担忧的看看阿灼。惹来宁珍一顿不高兴,“她是我妹妹,我难道能把她吃了?” 吓得刘祯撒腿就跑。这下屋子里彻底清净了,宁珍望着她,心中既有愧疚又有说不上来的妒忌。刘祯那个呆子只会看表面,同为女人宁珍看的就更细致一些。 阿灼虽然穿着打扮都很一般,可她眼神里、笑容里并未找出一丝凄苦来。说明她的日子其实过得还不错,她想起了自己曾与沈星河有过几面之缘。 那确实是一个很俊俏的郎君。 “他对你还好吗?” 阿灼点点头,“日子虽然清苦了些,可同他在一起我过得挺幸福的。说起来也是托你的福,咱们谁都没想过,阴差阳错竟然会促成了姻缘。”她朝着宁珍举杯,“阿姐,你说这算不算是一种缘分。“ 那天她跟宁珍都喝了不少,刘祯命人用马车将她送回来,临走的时候宁珍还抓着她的手不给她走。阿灼还有几分清醒,拍拍她的手,“回头再聚。” 宁珍借着醉酒,凑近她轻轻说话:“京昭最近不太平。我虽不知道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近日青州会有更多的人出现,你的身份最好还是不要被更多人的知晓才好。“ 阿灼回了夏青家,晏羲和等人则是跟在身后回来了。宁曦将她都检查了一遍,“姑娘也不怕那酒水里下毒,还真敢喝!” “不会,她真要杀我犯不着这样拐弯抹角的。以我如今的身份,她只要去告发我,自然会有人来收拾我的。”封椋现在正愁找不到借口来处置他们呢! 夜风将酒意吹散了大半,她让俩姐妹守在外头,自己招呼晏羲和和崔枫进来。两人敌对很久了,都不怎么想让对方出现。 晏羲和觉得崔枫只是和他们萍水相逢,有些事没道理叫他知晓。 崔枫觉得此人最是记仇,一点也不大气。 “藏宝图的事情你们还知道多少?”这俩人都是可以信任之人,阿灼也不怕说自己的计划来,“我打算在此处逗留一段时日,那传国玉玺我要定了。” “你不会是开玩笑!来真的啊?”崔枫没经历过这些,可这一路过来也算是他们的事情都听了个全。也知道他们要做的事情充满了危险性,稍有不慎就会掉脑袋的。他也不是怕死,就觉得这事情太玄幻了。 晏羲和所知道也不多,就知道不光封椋派了人,其他小国也在觊觎。 “刘祯那里是个突破口,我打算找机会再接近他们。”这个难得的机会,阿灼不打算放弃。眼下倒还有一件让她担忧的事情,“之前说好的我同沈星河之间会保持联络,但这么久了他们那里始终没有消息送来。” “我担心他们出了事。” 第122章 咸奶茶 第122章 咸奶茶 沈星河他们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抵达了牧国的地界,一路上封桁都在昏睡,身体情况也每况愈下。所有人都急得发疯,原本以为到了牧国就能救人。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找人,牧国皇室的武士就将他们团团围住。 为首的几个人手持长矛,面容凶狠,叽里咕噜说着沈星河听不懂的话。珞珞将他们护在身后,神情激动的同他们理论。 李旭偷偷地询问:“他们在说什么?” 沈星河当然也是听不懂的,但看这架势也能猜出一二来。珞珞似乎是说服了他们,她转身对着沈星河等人说话:“我们先进宫。“ 牧国的子民大都都是居无定所的,牛羊放牧到何处就住到何处。但王公贵族还是有固定的居住的地方,这里的行宫建造在一片绿洲中。 这行宫在大魏皇族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但在此处就是权力的象征,可对于珞珞来说这里只是一座囚笼。 自有宫女带着沈星河他们去安置,而珞珞跟朝日则要先去面见王上。临走前珞珞目光胶着在还在昏迷状态里的封桁身上,便是沈星河也瞧出那万种缠绵。 封桁当真是个祸水,从前在京昭惹的无数贵女为他争风吃醋。如今就算是虎落平阳如丧家之犬一般,也还是会有一国公主为他心酸落泪。 都说美色误人,这句话不仅适用于美人,也适用于男人! “你尽管放心,有我在,不会叫他有事的。”沈星河给珞珞打包票。 珞珞点点头,“你们是兄弟,也就只有你才能叫我放心。我会让宫女带你们去住的地方,在我回来之前你们尽可能的不要外出。不管谁来都别轻易相信他,这宫廷里魑魅魍魉的可不少。” 沈星河早就听说了牧国皇室内斗严重,他初来此地也不敢乱动,更何况还带着一个身中重伤的封桁,自然是能多低调就多低调。 刚才站在沙丘上往下看会觉得这个绿洲不大,可真的置身于其中才会知道其实也不小了。行宫虽然没有大魏皇宫精致,但胜在错综复杂,沈星河本来是想记住路线的,可弯弯绕绕的,都把他绕晕了。 他干脆放弃了。宫女将他们带到一处临水的屋子,“公主吩咐了在她回来之前你们尽量不要外出,食物和热水我会吩咐人送过来。” 宫女似乎并不想同他们有过多交流,一番交待后就离开了。沈星河将封桁安置好,如今封桁看上去就跟睡着了一样。可是如果不尽快找到法子救他,也是凶多吉少了。 李旭本该是去韩挚那儿的,现如今阴差阳错跟在了他们身边。再加上几个暗卫,沈星河心里还是有点底的。牧国的王上现在应该还不知道他们具体的身份,不过能瞒多久就不知道了。 牧国一向同大魏面和心不和,这两年更是面上都不怎么能过得去。如果知道了他们的身份,王上会怎么做呢? 杀了他们?不,如果他是王上他绝不会这么做,牧国资源有限,历代国主便是有心也不过想着如何能从他国捞到更多的好处。 一统天下,他们怕是没这个胆量。 封椋高傲自负,从前还肯忍着,如今当了帝王便是得意忘形。牧国每年都在朝贡一事上打马虎眼,而且每次使臣都会明着暗着讨要许多好处。 封椋没那个度量,必然是不会答应的。 他脑海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封椋不肯同牧国合作,那要是封桁愿意呢? 牧国虽然兵力不如大魏,可实力也不容小觑的。但牧国国主凭什么要把宝压在一个失势王爷身上,又凭什么相信这个人过后不会过河拆桥呢? 除非他们之间有一根坚不可摧的纽带。 他想的入神,李旭悄悄挪过来,“沈公子我观察过了,外头一直有人盯着咱们。”就连湖边一人高的草堆里都有人蹲着。 他们这群陌生的异族人闯入牧国的行宫,肯定会引来各方势力的注意力。况且珞珞是下一任圣女,她日后的一言一行都能左右皇室意向,所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盯住。 “咱们按兵不动,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就寻上门来的。”他现在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来研究这些,封桁一日不转安,所有的一切就都没有意义。 珞珞是在日落之后回来的。她身上穿的很华丽,上面有复杂的花纹,是牧国皇室的象征。但她眉眼间都是浓浓的疲倦,不过来见他们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让你们等了这么久,对不住了。”她在封桁床头坐下,将他深深地看了一遍,“行宫外头五十里的地方有我们牧国的神庙,圣女就住在里面。封桁的情况,想必她会有法子。” 圣女便是她的亲生母亲,即便她们感情一直不好,甚至有过无数次的吵闹。可如今为了一个封桁,她是肯定要低头的。 “往常我只想着最好生生世世都不要回来,也最好永远也不见那人。可我现在只要想到封桁,我都觉得就算去见她也不是一种困难了。我愿意磕头下跪,愿意将自己的尊严全部舍弃,只要她肯救封桁,我什么都愿意做。” 牧国的食物真的很难以下咽,沈星河也终于明白在他家的时候珞珞胃口那么好的缘故了。他艰难的咽下一口饼子,觉得嗓子都要被拉坏了,“我以前真不该嘲笑你的,吃过这里的食物后再尝我娘子做的美食,那确实是不愿意走了。” 这种饼子是牧国当地的特色,原材料有一种很特殊的石头磨成的粉。所以吃起来口感真的很硬,是要就着他们当地的一种咸口奶茶吃才行。 但是那奶茶真的太咸了,仿佛盐罐子被打翻了一样。沈星河怀念自己娘子的奶茶铺了,那会经常喝也不珍惜,他把饼子泡软,硬着头皮吃完了这一顿饭。 珞珞自然不跟他们住在一处,沈星河便将有人监视他们的事情说了,珞珞摆摆手,“你们不用理会,他们不会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手的。” 第123章 落空 第123章 落空 “我几个哥哥姐姐做梦都想做上那个位置,我是未来的是圣女,不出意外未来的国主可能还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提及这一点珞珞就满脸嫌恶,“你也觉得很恶心是!这就是乱伦,为了所谓的纯正皇室血脉。” 沈星河从前也听过一些传闻,大魏之外的许多蛮荒异族都有很多的奇怪民俗。 比如有些地方兄弟是可以共享同一个女人的,甚至父亲也会把自己的女人赏赐给儿子。这已经足够可怕了,可没想到还有比这更可怕的。 “没有告诉你们这是不对的吗?你同你的兄弟血脉相融,你们的结合在牧国皇室看来居然是正常的吗?”沈星河简直难以置信,这跟没有理智的野人有什么区别? 大魏文人大儒居多,最是讲究礼义廉耻。他还记得从前有一位帝王看中了自己的侄女,强行要纳她入宫,言官集体跪在宫道上,声嘶力竭的上奏请帝王收回成命。 后来这件事果真也没能成。但也从侧面反映了大魏是很看重这些的,可牧国不讲究这些。他们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以放牧为主,连居所都不能确保。 而且因为资源的缺乏他们时常会遭到其他小国的欺负,便是每个部落之间都会发生争执。弱肉强食是这里最常见的,礼仪帮不了他们,能帮他们的只有凶狠。 “我厌恶这些,所以才想着逃离。可最终也没能逃离出来,可能这就是我的归宿!”珞珞抿抿唇,擦擦眼睛,她没有再逗留,匆忙就离开了。 牧国的食物他们不太能吃的惯,沈星河就蹲在湖边掰饼子吃。李旭跟在他身后,“我从前还觉得珞珞姑娘家境很好,肯定没吃过一点苦,可没想到她还要这种际遇。” “哪个人都是不容易的,表面上的光鲜亮丽不过就是让自己没那么惨而已。”沈星河曲起一条腿,下巴搁在膝盖上,惆怅道:“谁都想活的轻松,可谁都做不到。” 珞珞做好了许多准备,等第二天用过早膳后就跟他们一同出发前去神女庙。 神女庙距离绿洲行宫并不太远,只有五十里的路,途中道路也不难走。珞珞陪着封桁一起坐马车,怕马车颠簸磕着碰着,就全程将他搂在怀中。 马车走动,风吹起车帘,外头的人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朝日扬起马鞭,那马儿吃痛便撒开蹄子往前奔了。沈星河直摇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 李旭没读过什么书,不过这句话还是知道的,他悄悄挤到沈星河边上,“珞珞这么喜欢封桁,为什么不能叫他娶了她呢?” 沈星河猛地看向他,像是恍然大悟一样,李旭有点被吓到了,“我就是胡乱一说,你别放在心上啊!”他夹紧马腹赶紧溜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句话在沈星河心上可留下了不小的痕迹。他怎么就没想到呢!如果硬要说纽带,那除了婚姻还能有什么? 不过……他又很快泄气,封桁这人素来都执拗,最烦这些裙带关系,他顶天立地惯了,是不屑去靠着女人来成就一件事情的。 更何况,他心里还有其他人。 京昭的深宫院墙内,陈南澄发了疯一样的要捶打自己的小腹。却被侍女死死拉住,两个侍女一人一边,死死抱着她的双手,几乎是泪流满面了,“娘娘,那也是您的孩子啊!若是陛下知道了,定然会谴责您的!” 陈南澄拼命挣扎,她一脸的泪,声音嘶哑而充满绝望,“为什么?我明明服了药的,为什么还会怀上那人的孩子!” 她被迫进宫,被迫承欢,日日夜夜都过得生不如死。她原以为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孩子,她决不能生下一个仇人的孩子! 到底是哪一环节出了错,才会有了这个孩子的存在! “是朕的意思。”封椋背着双手大步跨进殿中,他扫过陈南澄的脸,挥手让两个侍女退下去,侍女担忧的看看陈南澄没敢马上放手,封椋却满不在乎,“她怀着朕的皇子,朕自然不会叫她出事的。” 两个侍女才战战兢兢的出去了,大殿的门被关上,殿中瞬间暗下来。陈南澄扑过去,拽着他的龙袍大声咆哮:“封椋,你算计我!是你在我的药里动了手脚!” 她自入宫后封椋常到她宫中来,虽然不是独宠,可后宫里她也是第一人了。承欢的次数多了她便很害怕,好在她早有准备。进宫前她就准备了避子药,为了方便她还让人做成了药丸子,每次结束后连吃上三天,便能保证一个月不会有有孕。 随着封椋来的次数多了,这药吃起来也快,她便找借口要自己的母亲进宫,其实就是为了偷偷给她带药。 “是你换了我的药是不是?”陈南澄疯子一般的撕扯他,眼中滔天恨意只恨不得立即就杀了他。封椋的忍耐也到了极限,但也还算顾及她腹中孩子,只是将她拨开推到一边。 “陈南澄,直到现在你仍旧觉得朕该死是不是?”封椋轻轻问:“你明明进宫成了朕的嫔妃,可你心里眼里还是装着封桁,所以你不愿意为朕生儿育女是不是?” 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口子,想开闸的水坝一样,刹都刹不住。陈南澄嘶吼着:“是!我就是觉得你该死,你做了那么多坏事,该死的是你!你为什么不去死!我厌恶你、恨你,我为什么要生下你的孩子!”她越说越绝望,最后竟然捧着脸瘫坐在地上大哭。 封椋也难过,他总以为她会有有一点真心的,可没想到竟然是他痴心错付了。 “恨也好爱也罢,朕不在乎,但这个孩子既然有了就必须生下来。我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你可不止你一个人,除非你连你身后的陈家也准备舍弃了。”他居高临下的看她,目光中充满了怜悯,可从头到尾他都没想过要放了她。 “陈南澄,终有一天我会当着你的面杀了封桁,我会让你所有的愿望都落空。” 第124章 比试 第124章 比试 “你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置他于死地?封椋,他是你亲弟弟啊!你怎么能一点都不念手足情深……” “天家里头,你还妄图讲手足情深。你可真是太天真了,古往今来做上这位子的人哪个不是踏着尸山血海的?”他蹲下来,目光落到她毫无变化的小腹上。很难想象,那里正孕育着一个孩子。 一个有着他血脉的孩子,纵然这女人对他没有半分情谊,可这个孩子会是属于他的。 说来也悲哀,这整个大魏都是他的,可他登上了这位子他还是觉得无穷无尽的悲凉。竟没有一样东西是属于他的,他的母后不爱他只惦记着跟他作对的小儿子,他的女人不爱他只心心念念他的兄弟……他什么都有了,却什么都没有。 “陈南澄,我不管你如何折腾胡闹,我都随你。这个孩子你必须安安稳稳的给我生下来,只要你肯生下这孩子,我就会放你走。从此天高海阔,不再会有陈贵妃这个人,你可以去找他了。” 她陡然瞪大美目,这句话的冲击力太大了,她无法完全相信。可这话的诱惑力又太大了,使得她不得不充满了期待。 离开这座囚笼,将什么家族荣耀统统抛掷脑后。她什么都不想要,她只想一身轻松的去往那个人身边,然后永远不再分离。 “你真的会放我离开?”她双手紧紧抓着他,仿佛这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封椋点头,对她已无任何期待了,他轻松就将她的手佛开,“陈南澄,你那颗心,我再也不想要了。” 他们终于到了神女庙,但神女不肯见他们,门口自有侍卫拦住不给进。珞珞将封桁交给沈星河,自己跳下马车,她走到神庙口直接跪下,“还请神女见我一面,千错万错是我的错,但如今救人性命要紧。” 她上一回就是从神女庙偷偷逃离的。时至今日她都还觉得那一场逃亡异常的顺利,她真的不愿意在这里继续留下去了。她真怕自己早晚有一天会发疯,所以她不顾一切的要逃走,要永远离开这里。 可这才过了多久,她又不得不再回来。 她要收起所有的坏脾气,要虔诚卑微的跪在这里。哪怕要她现在就成为新的神女她也愿意,因为她必须要救她的心上人。 她在外头跪了三个时辰,跪到嘴唇干裂,头都晒得晕乎乎了,沈星河一行人也一直跟着她跪。后来神女庙的大门终于敞开了,珞珞露出笑容来,“封桁有救了!” 外头艳阳高照,神庙里黑暗阴冷。这里四处都是黑的,每隔百米墙上就会有有个火把出现,这些光并不能完全将前路都照亮,反而只会叫人更加心慌。 李旭摸摸手臂,老觉得有人在某处盯着自己看。他回头了好几次,可背后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突然一双碧绿的眼眸一闪而过,他吓得尖叫起来。 “那是什么!”他死死拉着沈星河的臂膀,吓得都不敢继续往前走了。 “那是狼的眼睛。”沈星河倒还挺从容的,牧国以月亮为尊,狼却是他们的保护神,他们许多地方都会有狼图腾。 珞珞自小就在这里生活,里面的每一条路她闭着眼睛都知道。穿过一段又一段的黑暗后他们终于走到了一个石室内,神女就在里面等着。 “你应当知道,我并不是那么的想见你。”神女不曾回头,她手持蜡烛,一根根的点亮其他的。室内很快就彻底亮堂起来了,她这才回头叫众人瞧清了她的模样。 坦白说珞珞的长相有八分是随了神女,可珞珞是甜美的,而神女则是冰冷的。 那眼神冷漠的吓人,她们明明是亲母女,可竟然看不出一丝的情分。珞珞似乎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她跪下来重重的给她磕头,“求你救救他,要不然他就要死了。” 神女目光扫过她身后的人,落在封桁苍白的脸上,“我为什么要救他?他同我牧国非亲非故,我平白无故的花力气救活他,对我来说是很亏本的事情。” 沈星河也跟着磕头,“若非实在无路可走本也不该叨扰神女,只要神女肯救他,我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 “哦?你们都是这个意思?只要我肯救这个人,你们真的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神女来了一点兴致,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容。 可你若仔细去看,她眼睛分明还是冰一样寒凉。 珞珞点头,她一直在掉眼泪,伸出手来跟神女发誓,“只要你肯救他,我什么都愿意做,哪怕你叫我一直守在这儿我都愿意。” “那我若是想要叫他娶你呢?”神女悠悠开口。 阿灼这里始终得不到沈星河的消息,心中的担心一日赛过一日。崔枫安慰她,“照你说的那样,你那夫君一行人都不是笨蛋,遇到危险是肯定的,但也不至于全军覆没。我猜想定然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暂时无法联系上你罢了。” 目前也只能这样想了。阿灼叹叹气,又想到另外一桩事情,“宝藏的事可有眉目了?“ “五日之后望乡楼会有一场厨艺大赛,前三个赢得人都会得到一个锦囊。里头就是关于宝藏位置的线索,第一名会有三条,以此类推到了第三名只有一条。” 阿灼觉得奇怪,“这宝藏不是皇室机密吗?为何民间的人也敢拿出来做筏子?” 晏羲和在边上冷笑,他这几日一直命暗桩调查此事,也算是弄清了不少事。 “当初这藏宝图被分成六块分别交给六个暗卫,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早就有了下一代,你能保证每一代的心思都会如此忠义醇厚吗?” 是人就都会有私心的。眼看这秘密就要受不住了,而有人的欲望过于庞大了,不如拿出自己的那一部分然后发动大家一起来找宝藏。 宝藏里头具体有什么,谁都不清楚,但有人打开了还将传国玉玺放进去,那就说明这绝不是传言! 难不成望乡楼的老板就是当初其中一个暗卫的后代,那他们究竟要比试什么?”如果比武比文这些阿灼还真是没底。 崔枫笑的灿烂,伸手弹阿灼脑门,“你擅长什么,就比什么。” 那是做菜?幸福来的太突然了,真是一点真实感都没有。她还觉得崔枫是骗自己玩的,便扭头去找晏羲和,发现他也在柔和的笑。 所以是真的了!阿灼开的在原地跳了好几下,“那我得好好地准备一番,千万不能输了!” 第125章 烤鲜奶 第125章 烤鲜奶 夏青一听阿灼要参加比赛比她还起劲,“那你届时定然需要助手的,我能跟你一块去!” “你肯帮我,那是再好不过了。”阿灼对自己的厨艺很有信心。但是她以前做菜太过随性了,这次事关重大,想必有能之人肯定很多,她决不能掉以轻心。 按照规定所有准备参赛的人先要准备一份作品,然后会由裁判选出五十个人。紧接着由这五十个人继续比赛,最后角逐出得分最高的三名。 夏青给她提了很多意见,阿灼全部否决,“能得到参赛资格就行了,现在不宜太展露风头。”枪打出头鸟,倘若一开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后头的日子才是最难过的。 若是有人要在她的食材里动手脚,那真是防不胜防。阿灼不想节外生枝,所以参赛的作品既不能太隆重但又不能太寻常。 必须得是那些人没有吃过的,但又不会一下子引人注目,那大菜肯定是不能做的。 她最后决定做一道烤鲜奶。 这道甜点在现代的时候十分平常,只要家里有烤箱都能做出来。难度系数只有一颗星,非常简单容易操作。但是这里是大魏,是落后的古代,这样的甜点就显得很稀有了。 不过做这玩意需要芝士,但是这个也难不倒阿灼。 她让晏羲和给他买来了牛奶和柠檬,崔枫一眼就看出来了,“你要做芝士?” 这并不难,只要把牛奶倒入锅中加热至稍稍冒泡后挤入柠檬汁,里头的牛奶就会发生变化,变成各种分离的凝固状。崔枫找来了干净的纱布帮她把这东西捞出来,过滤出乳清,就是乳酪了。 夏青尝了一口,酸酸的,也没什么甜味,不过口感还挺清新。她忍不住好奇,“这是什么啊?” “奶酪,随便怎么搭配都很好吃。”崔枫另外起锅重新倒入新的牛奶,再次加热至冒泡后倒入部分奶酪,小火加热到融化后放入黄油。 接着再放入玉米淀粉搅拌均匀,然后继续用小火加热,直到锅中的液体变得很浓稠就能关火了。 阿灼找来一个干净的盘子,在表面刷上一层黄油,然后缓缓倒入锅中液体,等到凝固后就能切成片,这就是自制芝士了。 有了芝士做烤牛奶那简直是手到擒来。将牛奶倒入锅中加入两勺白砂糖和玉米淀粉,再敲进去两个蛋黄搅拌均匀。 炉灶中升起小火,加入刚才制作的芝士片慢慢搅拌,这一步火候一定要很小,就是为了防止糊底。 等搅拌的差不多了就能将液体倒入一个圆形容器中,她让崔枫用篮子吊着小心的沉到水井里冷藏三个时辰。等时间到了之后液体会完全凝固,再在表面刷上蛋黄液,送入面包窑烤个二十分钟就行了。 第一锅出来她让每个人都试吃了,崔枫上辈子是吃过的,还算沉稳。另外两个明显就是被惊艳到了,夏青又咬了一大口,“一股子奶香味,软软糯糯的,有点像蛋羹,但又不是蛋羹。” 晏羲和没发表意见,但已经开始吃第二块了。阿灼挺得意的,她才不会告诉他们她往里头偷偷兑了灵泉水呢! “所以我拿这个去,你们觉得可行吗?” 崔枫点头,毫不吝啬的对她竖起大拇指,夸奖之词溢于言表,“你信我,他们保证没有吃过这玩意!”美食这玩意就是要吃新鲜,这道烤鲜奶并不难做,时间久了总会有人能研究出来的。 但是阿灼会是大魏第一个做这道甜点的人,光是这一点她就会被很多人记住。 等忙完了这一天后到了晚上众人都去睡觉了,阿灼跟崔枫一起爬上屋顶,崔枫同她谈心,“今天吃你做的烤鲜奶,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想哭。” 阿灼明白他的心情,“想家了?” “我以前一直不明白家对我的意义。我老觉得他们可真是烦人,同样的事情要说很多遍,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你说我不在了,他们该会有多难过?” 父母之于子女,子女至于父母,总是在拥有的时候不懂得珍惜,可一旦失去就会像被狠狠挖空了一大块一样。 “对我来说那并不是一块简单的烤牛奶,那是我一整个希望。阿灼,如果有机会,你会不会愿意回去?”崔枫眼神明亮,他伸出手掌期待的看着她,“如果说我能想到法子带你一起回去,你愿意吗?” 她微微张开嘴,很想说话,但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她当然是想回去的,她曾经是多么希望能够回去。大魏再好也都不是她的故乡,这里还充满危险,光是那些尔虞我诈随时都能要了她的命。 “你本可以不必承受这些的。”崔枫见她迟疑了就知道坏了,他想要说服她,“阿灼,这里不是我们的家!我知道你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你会觉得你在这里有家人,而在我们那里你已经没有亲人了……你不能这么想,这里再好都不属于我们!他们古人的观点、为人处世都是我们永远不能理解的。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可是你看看这愚昧无知的大魏,女子算什么?” 女子不过是男子的附属品,一件可以随时丢弃的挂件。 她握紧了拳头,崔枫着急了干脆双手都摁住她的肩膀,“阿灼!”一柄剑悄然横在他脖颈处,两人一惊,不知什么时候晏羲和已经出现在屋顶上了。 他背对月亮,月光在他身上撒上一层清冷的光,他面无表情,那剑未曾出鞘,但又往前了几分。 “松开手,否则我不保证会不会血溅当场。” 崔枫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有话好好说,咱们好歹也是朋友,你别动不动就用这招来吓我……我跟你说这样不好……呜呜呜……” “你太吵了。”晏羲和点了他的哑穴道,拎起阿灼直接飞下去。两人稳稳着地,阿灼手往上指,“就不管他了吗?” 晏羲和瞟她,阿灼有些心虚也不敢说话了,他才道:“我只是封了他的哑穴,他的手脚还是能活动的。” 两人一前一后往阿灼房中走,晏羲和就把她送到门口没打算进去。阿灼刚准备转身,晏羲和叫住她,“所以你真的不是大魏的人?那你到底是谁?” 这问题真是致命。阿灼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晏羲和也不逼她,但就一直站在她身后。阿灼深呼吸,然后转身很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如果我说是,你会把我当做妖怪然后用火烧死我吗?” 第126章 买卖 第126章 买卖 晏羲和皱着眉头看她,阿灼手心里都是汗,可是有些话兴许过了今晚她就再也说不出了。 “我不是你们这个朝代的人。你们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总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吗?因为我的故乡在很多很多年以后,在那里我学过很多知识……我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是我会来到这里,我一直不敢说,我怕会被人当做妖怪。” 她这些年活的够小心翼翼了。从前在南康侯府的时候她如履薄冰,不敢踏错一步,那些惊世骇俗的想法她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一想,人前根本不敢多说一句。 后来嫁给了沈星河,她本来的性子才显现出来了不少。她其实一直都不能很好的习惯大魏,抛开古代现代之间的巨大物质差异,她更不能接受的是这里的畸形观念。 “在我们那里从来没有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一说法。我们鼓励女子读书,甚至如果家中条件不允许,国家还会有各种的补助。在完成学业之后女子可以找到一份工作,在很多事情上她们并不男子差,甚至还能做的更好。” 晏羲和默默地听完她说的这些,问了一个至关紧要的问题,“所以崔枫说可以带你回去,你动心了是不是?” 她烦躁的搅着手指,这话她答不上来。怎么能不动心?回了现代她就能过上安宁的日子了,她可以继续当她的小中医,每天过着平静的生活,再也不用担心这个那个了。 “你迟疑了,说明你真的想过要走。旁的我也不多说,那你想好要怎么跟沈星河交代了吗?”晏羲和冷笑,他想起了从前沈星河同阿灼相处的画面。世上一直说女子痴情,男子多为薄情寡义,谁又知道其实女子狠心起来男子是比不上的。 阿灼沉默了。沈星河是她生命里的一场意外,她从不否认他带给她的那些悸动和快乐。可她也从不否认自己是个淡漠又自私的人,在现代的时候她独来独往惯了,没有人教她爱。 沈星河的出现恰好填补了这个空缺。他手把手的让她明白了爱,让她卸下心墙愿意去相信他、依附他。如果不能回去,她会毫不犹豫的一直站在他身边,哪怕一直过逃亡的生活她也不会退缩。 可偏偏崔枫告诉她,是有第二种选择的。 所以她真的迟疑了。 距离神女提出那个荒谬的意见已经足足过去了五天,这五天里他们一直被安排住在庙中。这儿除了见不到阳光也没什么不好,三餐都会有人定时送来,每间屋子甚至都修葺了一个豪华的浴池,婢女还时常会捧着沾着水珠的新鲜水果来。 李旭从小到大也没过过这种好日子,当下还真有几分乐不思蜀。有一次对着那送葡萄的婢女还多看了几眼,沈星河看到了,后来两人单独说话的时候少不得要提醒他。 “你离家的时候是如何承诺你妻子的?” 李旭蒙了。他们乡下人不会那么讲究,他也没喊过妻子、内人,他一直媳妇长媳妇短,刚离家的时候还会想想,可就这几日的光景他发觉自己真是一天都没想过寇氏。 “做人要讲究良心,她怀着你的孩子在山上日日期盼你的归来。你心中装着家国大义也好,还是自身前途也罢,可初心不能忘。”沈星河就怕他被眼前的纸醉金迷晃了眼。 李旭回过神,还真有些难为情,“是我不对,让你见笑了。我娘子虽然不如阿灼姑娘能干,长相也不够貌美,可她待我确实真心实意的。”寇氏再过不久就要临盆了,他作为丈夫本应该好好地陪在她身边才是。 现在居然还盯着其他更貌美年轻的女子看,他果真不是东西! 沈星河拍拍他肩膀,“你要时刻谨记。”二人并排躺在矮榻上,双手枕在脑后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都是一声叹息。 这五日里头沈星河求见过神女,但总被各种理由搪塞过去。珞珞那儿他也去过,他问她到底是什么想法。 “我不知道,可这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对封桁来说,他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没有人能从牧国神女手里讨到好处。珞珞深明这一点,“牧国皇室千方百计的要把我抓回来,就是为了能让我成为新的神女。如果我嫁给封桁,他们到底能得到什么?” 她的父王满脑子都是算计,绝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我知道我这个想法很自私。可是阿横的身体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你喜欢他,那为什么不去争取一下呢?”沈星河知道封桁心里还有陈南澄,但事已至此,只能说这俩人是有缘无分。 珞珞天真善良,身后还有牧国做后盾,于情于理她都是适合封桁的那个人选。 李旭打断他的回忆,“珞珞不是很喜欢殿下吗?为什么不肯一口答应呢?” 他重重叹气,“或许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才害怕!她知道阿横待她没有别的心思,害怕如果自己答应了等阿横醒来后她没法解释。”男女情事最难说清楚了。 沈星河想阿灼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封椋那个人什么都做的出来,但愿晏羲和能一路保她无虞。” 珞珞同神女坐在漆黑的屋子里,神女不说点灯她就一直没动。她手心里都是汗,她是鼓足了勇气了来谈判的,“我希望你……” “我这是在成全你,你为什么不答应呢?”神女语气里带了一点笑意,“留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好的。这种畸形肮脏的关系早该结束的,我并不希望你跟我一样。眼下就有更好的选择了,你不应该迟疑的。” “可是他有喜欢的人啊……”从前在镇上的时候她无意中听到了封桁跟沈星河的谈话,知道了他也是有心上人的。 神女觉得更好笑了,“这又有什么关系。他想活命就要付出一些代价,世道本来就是公平的,这就一笔买卖。他有没有心上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嫁给他,然后远离这里,同他一同前往大魏?” 第127章 公允 第127章 公允 “我……” 神女微笑着打断她的解释,“珞珞,你就告诉我,你愿不愿意?” 当然是愿意的。她见识过牧国的混乱与肮脏,她做梦都想离开这里,现在这个机会就放在眼前了。如果她足够理智就应该要牢牢抓住这次机会,从此以后千里万里都离的牧国远远地。 可是她又不能干脆果决的说出那句话,那样对封桁不公平。 “他有心爱的姑娘,这样对他不公正……以性命来相要挟,太不君子了。”她垂下脑袋,失落同悲伤都要将她整个人淹没。 神女听了她的话后陷入短暂的沉默状态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神女才慢慢站起来。桌子下的抽屉里有火折子,她很轻而易举的就摸到了。 这么些年,她已经习惯在黑暗中生活了。 她拢了一束光在掌心里,挨个去将屋子里的所有蜡烛都点燃。那猛然间的亮堂让珞珞有些难以适应,神女却盯着那烛光不能出神,“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是觉得我可以忍受这些孤寂的。我从小就被教导,所以我觉得这样过一生没什么,可我真的成了神女,我才知晓原来这一生竟是如此漫长。“ “珞珞,活在黑暗里其实真的是一样很煎熬的事情的。这里太安静了,静的你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你以为那是证明你还活着?不,那只是告诉这样的日子永无止境。你知道最可悲的是什么吗?最可悲的是,你知道你的结局,你十几岁开始就看到了你后面几十年的样子,可你无力更改。你只能绝望的去承受,连反抗的想法都不配拥有。” 珞珞咬着唇瓣,她也是自小被教导的,神女会过什么样的生活她一样清楚。 “哪个人生来就愿意活在黑暗里呢?外头太阳大,是很热,戈壁里还有狼群……景色也不好看,那些牛羊脏兮兮的……可我不止一次的幻想过,我多想去外头生活啊!珞珞,这就是我们的悲哀。我们没得选择,这就是宿命。可现在不一样,你可以再来一次。“ “没有什么公平公正,那全是假的。天底下的事情本就没有公允,谁的筹码多谁就是庄家。你不必觉得对不住他,性命同情爱比起来,后者脆弱的不值一提。珞珞,我也不是为了成全你的一片痴心。那太不切实际了,我一生求而不得,我早就没了奢望。我也没指望你可以得到,毕竟这世上的男人薄情的多,痴情的少。“ 珞珞浑浑噩噩的离开,她到了封桁的屋子。他还是静静的躺着,她就坐在床头,纤细的手指从他额头出慢慢往下,沿着他的鼻梁流连到下巴。 她在牧国长大,她从来没有遇见过像封桁这样的男子。满足了她一个少女的所有期待,她知道朝日喜欢她,也知道朝日待她好,恨不得连性命也交给她。 可是她一直只将朝日当做哥哥的。直到遇到封桁,他不一样,他跟牧国的男人都不一样。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时候动了这样的心思,明知是错误的,明知是没有结果的。 “我一开始就知道自己逃不过这宿命的,我没想着要永远逃离……他们迟早会抓我回去,我只是想着能留一刻是一刻,待在你身边,我就很开心了。“有一滴泪滑落,滴在他干涸的唇瓣上。珞珞擦擦眼睛,俯下身子亲吻在他额头,”封桁,我想嫁给你的。“ 不光是为了离开这里,更多的还是因为喜欢他。 沈星河不知道珞珞跟神女到底是怎么说的,甚至也不知道两人之间究竟是谁先妥协了。但神女答应救人了,沈星河又惊又喜,待封桁服下神女给的药后他才有时间来找珞珞了解真相。 “我……答应了。”珞珞有些不敢抬头看他,她总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卑劣的事情,“我知道他心里有其他人,我也不是不在乎,但我不会逼他的。我会对他更好,我相信早晚有一天他会被我感动的……你们大魏不是有一句话嘛?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是这样!” 沈星河怎么会怪她,说到底珞珞也只是个小姑娘罢了。他摇头,安慰珞珞,“有些事情从我嘴里说出来不合适。他和那位姑娘的往事该是由他亲自告诉你才是,阿横他确实是个固执的人……以后的事情我不能替他跟你保证,但你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不会委屈你的。” 世上事情哪一桩不是需要取舍的?再有什么能比得过性命?封桁是没有资格死的,他身上背负了那么多人的期待,他总得活着。 封桁是在三天后醒来的,当时屋子里一片漆黑,他险些以为自己是早早就死了,“我这是在阴曹地府?” “你福大命大,阎王爷说暂时不要你的小命。”沈星河端着烛台慢悠悠的踱进来,他没把所有的蜡烛都点上,只是将角落的一盏高的点亮了。 长时间未曾见过亮光的眼睛有些无法适应,封桁拿手遮挡住眼睛,总觉得自己眼睛润润的想落泪。他记得自己受了伤,他其实不想死,但若真逃不过了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你说的对,兴许阎王爷真的不稀罕我这条命。” 沈星河听不得这话,“不是阎王爷,是珞珞。她是个好姑娘,为了你才肯回到这牧国。阿横,有桩事情我得告诉你。”他坐在边上,平静的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都讲了。 封桁倒没有很大的情绪波动,他也是生在宫中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只需静上片刻就能将事情想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他并没有责怪珞珞的意思,“那丫头藏着躲着,不敢来见我了?” “她怕你恨她。这牧国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她想离开恰巧又心悦于你,我觉得她做这个决定也没有错的。陈南澄……你就搁在心上!” 封桁揉揉眉心,他睡了好些天,身上各种不舒服。这一觉醒来身上还多了一桩婚约,这滋味实在说不上来。不过他对珞珞倒也没有那么排斥,“我不会迁怒于她的。要怨也是怨我自己无能,才将这么多无辜的人也牵扯进来。” 第128章 婚事 第128章 婚事 “这么说你是答应娶她了?”沈星河听出了他话里意思,并没有反对的态度。 “只是委屈她了。”封桁眼风一扫,很容易就看见某个角落里露出的一双鞋尖。他叹叹气,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女儿家嫁人自然是希望能找一个贴心的良人。我不是那块料,我将她当作小妹妹一般,虽不至于讨厌,可也生不出男女之情。' 未来的事情确实谁都说不清,兴许以后两人会暗生情愫,也兴许终其一生封桁都无法爱上珞珞。这对一个用情至深的女子来说未免过于残忍了,正是因为足够心疼,所以封桁才不愿意珞珞变成那样。 “我年幼的时候才知道父皇心中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母后。他自有他的心头血,他得不到那个人,觉得她样样都好。而母后永远都要活在这个人的阴影里,正是因为亲眼所见才更觉悲哀。” 珞珞冲出来,一脸的泪,“我不怕的!我们牧国的姑娘个个敢爱敢恨,认定了一个人就不会变的,我说了喜欢你就是喜欢你!哪怕你不喜欢我,我也会一直喜欢你的!“ 这么一番直白的表露心意让两个大男人都愣住了,还是沈星河最先回过神。他站起来,抓抓头挠挠耳朵,觉得不能待了,“我回头再来看你,你们有话好好说。” 等他走了封桁才幽幽叹气,“我比你足足大了十岁,以后你就会知道我一点也不好。”他当然知道同牧国公主联姻能带给他诸多好处。 他也能使劲手段去哄骗一个无知少女的心。 但这样做真的太可耻了。封桁拍拍边上的空位,“过来坐。” 珞珞抽抽搭搭的挪过来,封桁身上没有帕子,只好捏着袖子管给她擦眼泪。偏偏从前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动作又粗鲁,擦得她娇嫩的脸都痛了。 珞珞摆手不要他擦了,扭过头闷闷道:“娶了我你会有很多好处的,你为什么不愿意呢?” “我已经醒了,我自然是想活下去的。所以如果你现在还是很想嫁给我的话,我会如约娶你。”他看珞珞张嘴又要说话,忙赶在她之前说:“我会待你好,会给你一个妻子应有的一切。但珞珞,我恐怕无法爱上你。” “我不在乎的。我只要在你身边,只要陪着你,只要你不嫌弃我……日子久了,你会爱上我的。”她抱住他,“你们大魏人喜欢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嫁给了你,我就会一直追随着你。封桁,你再也赶不走我了。” 封桁被她这孩子气的话语说笑了,抬起一只手拍拍她后背,“哪学来的。倘若我真能杀回去夺回我的一切,届时你就会是大魏的皇后,我会让你成为天地之最尊贵的女人。” 那时的珞珞并不懂得这番话的真正含义。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并不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一个帝王给得起的只有前者,而她作为一个妻子其实最想要得到的还是后者。 封桁同珞珞的婚事就这样被定下了。此事在牧国皇室掀起了轩然大波,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是反对这桩婚事的,包括牧国的王上,他算计了一辈子,从来不愿意做亏本买卖。 他的孩子太多了,男男女女的都有,有好些他连模样都记不太清。自然这些孩子能从他这里得到的真心就很有限了,对着珞珞他尚且还有几分做父亲的真心但更多时间里他还是在算计。 最后是神女亲自出了神庙去了行宫。她同王上关在屋子里,据说那灯烛燃了一整夜,天光大亮的时候神女率先出来。里头的王上像是苍老了十岁一般,往日里鹰隼一般的锐利目光忽然变得浑浊起来,他挥挥手,“公主的婚事我答应了,传令下去若下头再敢有闲言碎语,格杀勿论。” 过程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局。封桁在大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封椋恨他入骨,明里暗里都派了人才寻找他。找他自然不可能是为了风光将他迎回去,那结果只有一个死字。 这时候边陲小国谁若是接纳封桁那就是公然与封椋为敌。这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的,一旦赌注失败,封桁会死无全尸,帮他的人也讨不到半分好处。 牧国皇室不愿意铤而走险,就算是联姻,他们也更愿意把公主嫁给封椋。 可是如今王上同神女共同担保,这桩婚事不成也成了。 此事很快就传到了大魏,阿灼他们也知道了,她起先一愣,而后才认真思索起来,“珞珞身后是牧国,有了这桩背景,封桁的胜算就更大了。也不知道他们拿到兵符了没有,若是拿到了兵符,封椋手里的筹码可就更不多了。” “封椋机关算尽,是不会允许自己输的。他如何没有筹码?他手中可是有两个最大的筹码呢!”晏羲和出声提醒她,“太后跟陈南澄都在他手里。” 阿灼咬住嘴唇,太后也是封椋的生母,不到万不得已封椋不会弑母。但陈南澄就很难说了,封椋那个人若真是被逼到绝境了,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不过事情未必会这么糟,若陈南澄依旧对封桁一往情深,只怕不等到那一刻就会身死。我们都知道了婚讯,你觉得她还会不知道吗?” 眼下要紧的事情还有许多,最要紧的就是找到传国玉玺。届时双管齐下,封桁就能名正言顺的清君侧了。 夏青高举着一样东西跑进来,“入选了!阿灼,你的烤鲜奶他们尝过了都说好,给了你入门券!”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双手将卷轴递过去。 阿灼展开来,果真是望乡楼的印章。阿灼也展露了笑容,“按照原先说的,我明日就要搬去山上了。”望乡楼在城外的山上有一座占地极广的山庄。望乡楼的掌柜在那里备好了厢房,连食材都为他们准备了许多。 夏青有几分担忧,“望乡楼规定只能带一个人,我跟你去!” “不行!” “不可以!” 晏羲和跟崔枫彼此仇恨的看了一眼又迅速扭过头,阿灼挠挠脑袋,“我明白你们俩担心我的心意,但是你们俩对厨艺一窍不通,就算跟我去了也帮不了我任何。” 不光帮不了,可能还会帮倒忙。 第129章 喧嚣中的安静 第129章 喧嚣中的安静 “其实你们真的不用这么担心我,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没用。”阿灼极力想要为自己正名,奈何这两人都不相信。 按照望乡楼给出的规矩,她确实可以带一个人帮忙。四个人考虑的很久,还是决定把这个名额给崔枫。 晏羲和通身气质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打下手的,夏青又不会武艺。崔枫其实武艺也不高强,但是他人机灵,又是生面孔。哪怕晏羲和再不情愿,这一次也必须做出让步了。 崔枫骄傲的在他跟前晃,“武功高又怎么样?有句话叫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阿灼都怕晏羲和打他,赶紧拽着崔枫下去,“我们俩去收拾行李!他人小,说话口无遮拦的,你别跟他计较。” 别院山庄距离主城区还是有段距离的,晏羲和虽然不能同她一道上山,但还是做了准备。山下不远处有一处村子,他花了大价钱买了其中一处宅子,那宅子门口刚好有一个小土坡。 “这里头有三枚烟花弹,如果出事就点燃,我会即刻赶来。”他把小包袱交给阿灼,“万事小心。” 阿灼点头,同崔枫一同上山。他们去的不早不晚,但前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山庄占地面积很广,婢女也足够多。一位名叫芙蕖的婢女领着他们往住的地方去。 “姑娘所住的是临水阁,边上便是一片荷花淀,景色十分宜人。”芙蕖长相娇艳,生的一把好嗓音,连阿灼都欢喜,更别说边上的崔枫了。 早就被迷得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芙蕖把她们带到临水阁后就走了,阿灼自己走了一圈,院子不大,分了楼上楼下。阿灼此番是女扮男装的,原先想着实在不行那让崔枫打地铺也行。 不曾想主人家周到,这下两人一人睡楼下一人睡楼上,再好不过了。 一日三餐自会有人给他们送来,芙蕖说这菜色都是出自望乡楼的厨子,“等到了明日,第一道比试的题目就会出来了。今晚院中备好了香汤,公子可以沐浴过后早些休息。“ 崔枫吃的满嘴流油,阿灼吃了七分饱后就停手了,“望乡楼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能从你嘴里说一句不错,那说明是真的挺不错的。”崔枫也吃了个肚滚圆,他摊在一边不想动。阿灼就沿着长廊慢慢往前走,这条长廊的尽头就是一片荷花淀。 夏日已经过去了,湖中的菡萏逐渐凋零。只留下残荷伫立在湖中,叫人看了说不出的凄美。阿灼想的却是这湖中定然有许多的藕,若再不挖出来那就不好吃了。 “你满脑子想的就只有吃喝,好好一个现代人到了这古代竟然还懒惰了。”崔枫也走过来,他站在湖边迎着风闭上了眼,“这里节奏慢,可以叫人定下心。“ 一个人无论什么时候这一颗心都要稳定。 心如果乱了,那也就完了。 进了这山庄的第一夜阿灼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但芙蕖给他们点了一种香,还生怕他们误会又解释:“这并不是安神香。山中草木多,因此这蚊虫也多。这香里头添了一味药,可以散发出很清凉的味道,也能叫人闻了慢慢静下心,便能很快入睡了。” “薄荷就薄荷,还搞的这么高大上。”崔枫将那香炉端起来仔仔细细的研究了个透彻,还用手扇了扇烟,他仔细辨认,“里头还有冰片呢!这可是好东西!” 也不知是不是这香的缘故,阿灼一晚上也没被蚊虫叮咬,她睡得十分香甜。第二天简单用过早膳后芙蕖带着他们前往大堂,“此次来山庄的共有四十二人,第一道菜的题目都是一样的,会给你们三天时间做准备。三天后只会留下一半人,还请公子早做准备。” 大堂里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里头有些是青州有名酒楼家的厨子,有些是为了藏宝图而想来碰碰运气的人。阿灼同崔枫混在其中并不打眼,他们也不多和旁人交流,只管寻了一个位置,端着茶盏安静的听他人谈论。 他们对面那一桌坐着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仿佛同边上的人是两个世界的一般,此刻正端着茶盏慢慢的品茶。崔枫观察了他半天,那老者似有察觉,抬头对他们微微一笑,还举起了茶盏。 是以茶代酒的意思。 阿灼也端起自己的,等喝了茶后那老者又闭上了眼睛,好像在养精神。 “不得不说这藏宝图的魅力确实很大。” 崔枫环顾了一圈,“每个人脸上的野心都能瞧出来,你这一趟还真是敌人不少啊!”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始终不见有人出来。便有人耐不住了,“这题目到底是什么啊!咱们都在这儿坐了许久了,望乡楼倒好到现在一个人也没出现,是几个意思?” 有婢女站出来,“方才已经给出了题目,大家会有三日的时间来做准备。” 这下大堂里更热闹了,望乡楼从刚才到现在根本就没有人出来,这何时出了题目了?阿灼跟崔枫彼此对视一眼,都没有行动,其他坐不住的人已经站起来要讨要说法了。 也不知道从那儿飞出来一个人,手持长剑,速度快的阿灼甚至都没看清,那人便一剑封喉,解决了要闹事的人。 剑上有血慢慢往下滴落,整个人大堂瞬间寂静下来。 阿灼跟崔枫被芙蕖一路送回了临水阁,两人各自吃了一盏茶压惊,而后才开始说话。崔枫问她:“你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我又不是元芳,说不出条条框框一堆大道理。”她早膳用的不多,又经历了刚才那一幕,此时面色不大好。 从他们到这庄子来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处于一个很被动的局面了。就像一个游戏,开始到结尾一直都有人在操控,他们就是棋盘上的棋子,没得自由选择的资格。 但她没想到会在现在鸡杀人。她捏紧两只拳头,”这望乡楼到底是什么来历……轻易就敢动手杀人,它背后的掌柜到底在打些什么算盘呢?“ “现在谁也不知道,不过我很好奇,这题目到底是什么啊?”崔枫想了一路了都想不通。 阿灼敲了敲桌面,缓缓开口,“喧嚣中的安静。” 第130章 荷花酥 第130章 荷花酥 “什么?”崔枫没听明白,“这什么鬼题目,你确定吗?” 喧嚣中的安静。听起来非常的违和,阿灼起先也是怀疑的。但她坐下来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复盘了好几遍。 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读人心的技能好像没有了。最初她还十分紧张,毕竟这也算是一个相当有用的金手指了。 可她试了很多次都不行,到最后也只能被迫放弃了。 没有了金手指她就需要花更多的心思来揣测旁人的想法了,但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真的很难鉴定。尤其是这山庄里危机四伏,除了崔枫她谁都不能轻易接触。 “你是说问题出现在刚才那个老头身上。”崔枫也开始跟着复盘,“被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有点奇怪。那老头一直在喝茶,周遭闹成这样子他都没有皱一下眉头。好像还冲咱们笑了笑,是不是?” 一个人要有多大的心理素质才能做到这样呢?刚才那位老者给她的感觉就像一个上位者,那种眉眼间浑然天成的威严感,绝不是一个普通厨子会有的。 “你记不记得我们那个世界里,面试的时候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测验。公司的老总会装扮成不起眼的小人物来测试面试者的品德,虽然很老套,但也很现实。”崔枫越说越觉得相似,“那个老头会不会就是望乡楼背后的人?” “很有可能。但我们现在就算能确认也没用。他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把我们都引到这里来,我觉不相信他的企图会是那么简单的。”这世上没有的午餐,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就暗中标好了价格,可有人却愿意将富可敌国的宝藏分享出来。 人性都是自私的,谁会大方至此? “题目也是我猜测的。他当时置身于一片热闹中,旁人都是热火朝天的,唯有他始终眉眼清冷,不为所动。安宁于喧嚣,我想到要做什么了。” 她凝望着眼前的一片荷花淀,指着一朵残荷,“就做荷花酥。” “荷花酥?”崔枫眼前一亮,“对啊!我怎么就没想起来。湖中有鱼,天上有捕鱼的鸟,周遭有采蜜的蜜蜂,那荷花自淤泥中生长,分明一派生机勃勃,可荷花独自绽放美丽,轻松就与旁物隔绝开来。正是符合题意,阿灼你可真是太机智了!” 荷花酥,这原是一道中式点心。做法说复杂也不复杂,但简单也是不简单的。因着外形宛如一朵盛开的荷花,这道点心很得女子欢心。 而荷花寓意品行高洁,素来又是文人墨客极爱之物。 要做这道点心要有三个流程。阿灼让崔枫帮忙制作黄油,她把需要的材料都写在纸上让芙蕖去安排。为了保证公正性,每间厢房都会有一个婢女,在他们入住期间这婢女就相当于他们的,她们之间也禁止串门走动,以防发生抄题这种不光彩的事情。 不过岁岁写的都是很常用的材料,料想旁人就算知道她是要做点心怕一时半会也是想不出来的。 等材料拿到之后她开始先做馅心,取一部分椰蓉、两勺糖粉、三个蛋黄喝一块黄油混合揉匀,要整形成块状,然后等分成十份,揉成小球后用冰块冻上大半时辰。 阿灼真是要谢谢望乡楼的贴心。他们在庄子里有一个很大的冰窖,里头堆满了旧年存储的冰。一听阿灼要硝石制冰后芙蕖还觉得挺奇怪,“这庄子里就有现成的,公子为何还要舍近求远呢?” 崔枫本来还想大展他理工男的身手,可人家应有尽有,他也就费费力气做了些黄油出来。阿灼打趣他,“这下知道自己孤陋寡闻了!老说古代不好、古代落后,人家固然不必现代先进豪华,可有钱人照样能任性。” 下一步就是要制作水油面了。一碗水中加入一点红曲粉调成好看的浅粉色,在放入面粉和猪油、砂糖混合。先慢慢揉面,中间添两次红曲粉水,确保面团的每一面都能染色,然后交替揉成表面光滑的面团,用薄布覆上,静置松弛一刻钟的时间。 “好了,咱们可以制作干油酥了。”阿灼另外取了个盆,混合一勺猪油后揉匀等分成十份圆团子。 将松弛好的水油面揉成条状再等分成十份,依旧覆盖上薄布。崔枫看她往薄布上洒水不禁好奇,“你这是在做什么?” “洒水,要不然面团会变干的。”等水油皮松弛好之后,取出一个略微压扁,硬擀面杖擀平,包入干油酥剂子,收口朝下。 油酥皮两次三折,将酥皮轻轻按压、擀平,两头分别朝中间折拢,松弛一会儿。 再擀平,重复第二次折拢,覆上湿布继续松弛。一刻钟。将松弛好的皮胚擀平,包入馅心,收口嘲笑,每一个都一割为六,深度以切到馅心为宜,这正好就是花瓣的模样了。 底部留出一厘米左右,稍稍按平。 因为没有面包窑,所以岁岁采用最原始的法子——油炸。一定一定要把锅烧热,筷子放进去后周围鼓泡,然后轻轻放入荷花酥,炸至花瓣盛开、定型,最后取出沥油就成了。 “看,荷花酥!”岁岁让他赶快吃一个,“唯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我这手艺不错!” “何止是不错,搁在现代你都能去直播做个美食博主了!”崔枫吃完了一整个,竖起了大拇指,“甜而不腻,我觉得非常可!” 今儿只是试做,正式的还要等到比赛那一日呢!不过这么多荷花酥也不好浪费,送给其他人吃等于就是告诉别人的答案了。阿灼只好自己问芙蕖要了青梅酒,带着到了湖边打算边欣赏残荷边吃。 湖边倒是来了一个熟人。 “小公子做的是荷花酥?”老者眯起眼睛,盯着她打开的食盒,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老朽能尝一个吗?“ 阿灼岂有拒绝的道理,老者尝了一个荷花,给出了同崔枫一样的评价,“不过我觉得红豆馅的更好吃,我过世的夫人最爱那一口。” 第131章 锦囊 第131章 锦囊 点心还是那个点心,做点心的人不一样了,品点心的人心境也不同了。 “我的夫人从小就很爱吃甜食。每日里都要吃上好几样糕点,若是今日吃不上了那必然一整日心情都是不好的。”人老了就会追忆过去,眼前的老翁就陷入了这种美好的回忆里,“我记得这红豆荷花酥就是她的最爱。她喜欢菡萏,所以见了这栩栩如生的荷花酥也开心。” “可惜我夫人走的早,后来的许多年里我找了许多厨子来做荷花酥,她再也没能尝一口了。” 阿灼不好说话,老翁活的比她久,见识的事情要比她多许多。她那些苍白无力的安慰对他并无用处,他不是伤心,因为人固有一死,这是个必须经历的过程,这么多年了他肯定也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只是遗憾。人生在世十有八九都是不如意的,最难过的也莫过于有情人不能相守。 阿灼又联想到了自己。没有遇见崔枫之前她觉得来了都来了,那就好好过呗!她有金手指,这日子总归不会太惨的。可崔枫那日说的话她又全部听进去了,她是有机会回到现代的。 她所生活的那个世界要比这里好太多了,理智上那里才是她的根,她肯定要回去的。 可她回去了,沈星河怎么办?他在这世上的亲人已经不多了,如果她撇下了他,他会不会就万念俱灰了。 她胡思乱想的功夫老翁已经站起来了,拍拍身后的灰,笑嘻嘻的将一个锦盒递过去。阿灼不明所以,也没有动,老翁道:“我吃了你的荷花酥,理应给你一样见面礼。” 阿灼摆摆手,“您客气了,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而且材料都是庄子里的……” “我夫人还在世的时候最是好客,她若还在,肯定也会愿意我这么做的。”老翁不由分说将锦盒塞进她手中,“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你喜欢。” 她拿着锦盒回了临水阁,崔枫前头吃多了此刻犯了食困正在自己屋里睡觉。阿灼上楼回到房中带着好奇打开了锦盒里头是一根簪子。 石榴红般的宝石被雕成了一朵绽放的菡萏模样,看这式样应该是很多年前的了,必然是那位老翁过世的夫人的。阿灼叹着气把盒子合上,她的身份暴露了。 她是女扮男装上山的,而且为求逼真是用白布将胸都裹起来了。甚至脸上还故意抹了黑粉,她出来前再三让夏青他们看过的。 连夏青都说她看着像个愣头小子一样。 可到底哪一环出了问题,她这身份怎么就暴露了! 正式第一关比赛那天他们安排到了另外一处靠着大湖的地方,此处视野开阔,场地也大,每人之间个了十米的距离。食材早就给他们准备好了,阿灼也无心去看其他人的桌子,她按照自己的步骤,认真的做着荷花酥。 那日之后她改进了方子,今日是打算做红豆馅的荷花酥的。而且为了保险起见,她还带了一点灵泉水。 当日参赛的作品五花八门,有大菜也有点心,最后一一呈上去自有人会定夺。湖边上有一座二层楼高的暖阁,此刻那楼上的厢房里就坐着裁定之人。 “喂!” 阿灼回头,是一个圆圆脸的胖姑娘,她手里还提着刀,模样又气势汹汹的。阿灼眉头一跳,这还没结束呢就准备提刀砍人了?她赶紧往边上躲,“姑娘有话好好说,也犯不着这样啊!” “诶……你看我这德行,你别害怕,我真不是要来砍你的!”胖姑娘赶紧将刀放下,一脸尴尬的陪着笑,“我就是看你刚才那荷花酥做的好看,我不会做点心,所以就想来瞧瞧。” 阿灼桌上还有两个没呈上去的,她分了一个给胖姑娘。胖姑娘也不讲究捧着就开始吃,那碎屑一直往下掉,那吃相确实也不好看,不过莫名的就很可爱。 闲谈中阿灼得知这胖姑娘名唤芋圆,是镇上一家面馆的掌柜,“我家面馆开了三十来年了,你去打听一下方圆二十里的都知道。” 芋圆家的面最出名的就是汤底,那都是长辈们传下来的秘方。她在家族中尚有几分厨艺天分,此番前来参赛也不是为了夺个名次,她嘿嘿傻笑,“我就是想来长个见识!” 她没读过多少书,所以那日的题目她自然也猜不出。当然也有不少人是私底下偷偷花钱四处找关系的,可芋圆觉得没必要,“大不了我下山回去擀面条呗!” 这姑娘的心态倒是不错,阿灼欣赏她。 比赛的结果出来的很快,包括阿灼在内共有二十人进入第二轮。就连芋圆都进了,她喜的在原地直蹦,直呼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我也进去了?莫不是听错了?”芋圆还是不敢相信,“我就做了一碗最拿手的面呀!” 进入第二轮的人都会得到一个小锦囊,上头写了参赛者的名字。婢女将属于芋圆的那一个递到她手上,笑容可掬道:“这上头绣了姑娘的名字,决计不会错的。” “是我!郑芋圆,没错,就是我!”芋圆开心不已,还冲过来把阿灼抱起来了。 阿灼吓得差点都要打人了,芋圆赶紧放下她,不好意思的抓抓头,“我就是太开心了!你别跟我计较哦!” 阿灼当然不会同她计较,她拿了自己那个锦囊,回头观望了一下院子里其他人的神情。拿到锦囊的自然个个笑容满面,没拿到的基本都很沮丧,更有几个已经在那儿踢桌子骂人了。 不过很快就有人来请他们出去了。 阿灼一抬头,那暖阁的窗户也开了,露出老翁一张慈祥的脸来。老翁看到了阿灼还冲她招手,阿灼回了一个微笑。 荷花酥工艺并不复杂,是以今日她就没要崔枫跟着。崔枫在临水阁等的焦心,“我都怕你猜不准然后就被淘汰了。” “你就不知道挑一些好听的来说啊!”阿灼将锦囊丢到桌上让他去翻看。 第132章 花生酪 第132章 花生酪 崔枫将荷包整个倒出来,里头是一颗金莲蓬。那莲蓬做的维俏维妙,跟真的一样。他放在手心里捻起来放下去,看了足足有好几遍。 都没看出个什么一二三来。 “好像就是个很普通的金饰。”崔枫看看阿灼,招呼她过来,“可是上面也没有洞,说明是无法佩戴的。难道类似那种用来打赏的?” “可这个用来打赏是不是也太费心思了?”富贵人家里确实会把金子银子融成各种代表美好寓意的东西,比如小花生小柿子之类的,寓意是好事会发生。可是这莲蓬的做工也太精致了,阿灼掂量一下,“里头是实心的,大约能有七八两的,你见过谁打赏用这么大的?” 一两的分量已经是很不错了。 崔枫点头,觉得她分析的有道理,“那个老头一看脑子都是想法,说不准这玩意也是一个线索。先留着!回头若是有机会能看看其他人是什么就好了。” “那第二道题的题目没给你们吗?”崔枫好奇。 阿灼摇头,“婢女说再有十日才会进行第二轮比赛,届时题目会提前三日公布。其余的她便不肯多说了,但肯定没有这一次这么轻松了。” 不管怎么说这开端还算不错。她有心想给山下一直等着消息的晏羲和报个平安,但是又怕庄子里处处都是眼睛,只能按耐住这念头。也许是白日里太过兴奋了,到了夜里竟然也睡不着。 阿灼爬起来给自己做了一碗花生酪。这道小吃是上辈子她看一部宫斗剧里头常出现的一道点心,用材很简单,操作也容易。小厨房里正好有花生和糯米,各自取了一半,她分别将两样东西都各自泡了半个时辰。这花生泡半个小时以上去皮就非常简单了,用手一搓,那皮就被搓下来了。 等糯米泡完以后用小磨子磨碎一点,然后同花生混在一起放入锅中,按照口味加上冰糖开始熬煮。用不了多久小厨房里便弥漫了花生的香味,她深深了吸了一口气,觉得腹中也暖起来了。等到锅中咕噜噜冒泡泡以后就能关火了,盛到瓷白的碗中,撒上一把熟花生碎,这一碗宫廷花生酪就能喝了。 她没在屋里吃,而是端着碗到了荷花淀边上。夜里看这荷花淀又是不一样的感触,那些残荷在黑暗里只有一个模糊的黑色轮廓,比起白日少了一丝凄凉,多了一份神秘。 那花生酪上头一层已经被风吹凉了,用勺子一搅拌,那下头的还有点烫。 山上的风真的太大了,尤其是晚上,又靠着湖边,阿灼冻的手脚都快没知觉了。她都有点后悔来这儿,想赶快把花生酪喝完后就回去睡觉。她脚坐的发麻,本想慢慢站起来,然而一转身一个黑色的影子压下来。 “你……” 荷花淀惊起一片涟漪,荡起无数的水花来。然而很快就归于平静,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阿灼没有挣扎,因为她是被一下劈到了脖颈。但是那人的力道有限,她只是迷迷糊糊的晕过去了。一入水就把冻的清醒过来了,可是她没敢第一时间就浮出水面。她怕那人还会痛下杀手,她憋着气一直不敢动,只等着那人赶紧离开,然后她就好爬上来。 她水性一般,也就比狗好一些。憋气憋的她心口都疼,到后面实在是憋不下去了,她想浮出水面,可脚踝竟然被水草绊住了。阿灼挣脱了好几回都不行,她实在憋不下去了,下意识的张嘴,那冰凉的湖水就灌进嘴里。阿灼四肢拼命挣扎,想往上浮,可那水草太坚韧了,禁锢着她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阿灼的气息渐渐弱下去,她的眼皮也往下落,眼看人就不行了。有人一个梦子扎下来摸着黑游到她脚边上,用随身携带的小刀狠狠砍断了水草,但是水草下面竟然连着机关,本来平静的水下竟然起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阿灼同他两人都毫无防备的被卷入漩涡里,唯有那一把小刀落在了外头。 漩涡外头水流涌动,里面却是干燥的。他们被卷到了一个陌生的空间,砸到了冰冷的地上。崔枫被摔的浑身疼,他也顾不得自己赶紧先去看阿灼的情形,“阿灼,你醒一醒!” 阿灼没反应,他狠狠地给了两个耳刮子,把她一张白皙的小脸硬是抽出了两个巴掌印来。眼看还要来第三下,阿灼可算是醒了,“崔枫,你再敢抽一个试试……我非毒死你不可!” “你醒啦!”崔枫终于吐出一口气,放心了。他往地上一趟,闭眼休息起来,“你在小厨房里叮叮当当的时候我就被吵醒了。我还想着你给我留一碗呢!结果你个小气鬼就只做了一碗,亏我还跳下来救你!” “大恩不言谢,回头出去了我一定给你做!”阿灼将湿透的长发挤干水,然后爬起来四处查看,“咱们明明是在湖里的,怎么到了这地方。”这好像就是一个石室,地方也不大,走一圈用不了二十步。唯有角落里有一盏灯,才能叫他们看清这石室的情况。 崔枫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我就知道你被水草绊住了脚,当时也顾不得许多了只想着赶紧将你救出来。现在想想那水草下应该有机关,被我碰巧触碰了。你说这古人是真的麻烦,就不能坦然一点吗?”处处都是机关,一点都不光明磊落! 阿灼站在那墙边,仔细观察上头的壁画,“你瞧瞧上头画的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这是在杀人?”崔枫爬起来凑过来跟着她一块看,那壁画上人物都画的很粗,但情节却画的很逼真。上头是一群人手里拿着各种武器,将一个官员绑起来,然后有人在底下点火,是要烧死这官员的意思。 “这好像是……高祖皇帝的事迹。”阿灼这一世出身好,府中藏书也多,她也是读过许多的,大魏的历代皇帝她不说个个清楚,可开国皇帝她还是知道的。 高祖出身并不高,那会恰逢乱世,皇帝昏庸无道,百姓叫苦连天。高祖皇帝所在的郡县发生了饥荒,当地的父母官不但不开仓放粮,反而变本加厉的欺压百姓。以高祖皇帝为首的许多少年拿起了家中的砍刀冲进了官衙绑了县丞,由这开始高祖皇帝开始打天下的生涯。 被她这么一说崔枫再仔细看,还真是那么一回事。他舔舔嘴,“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个密室肯定有机关的。阿灼跟崔枫俩人分头开始寻找,不放过每一寸土地,但都一无所获。崔枫都气馁了,“这灯盏是死的,转也转不动,其他地方也都看过了,根本就没有机关啊!” “不可能,只是我们没有找到而已。”阿灼不轻言放弃,“你别躺下,你快起来,咱们总要找到出口的。这里没吃没喝的,说不定空气也会慢慢减少,到时候咱们就死定了!咱们会变成一具干尸的!” 这番话成功的吓到了崔枫,他也不偷懒了,赶紧爬起来继续寻找。最后是阿灼眼睛尖,问题还是出现在那个灯盏上。她招呼崔枫过来,“你来瞧一瞧,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凹槽?” 崔枫奔过来,蹲下来仔细研究,“好像……莲蓬呢?你那个莲蓬带了没有?” “带了!”阿灼一直觉得这莲蓬肯定跟线索有关,又怕被人拿了所以随身携带在身上。她拿出来递给崔枫,他小心的将莲蓬按上去,竟然完全贴合了。 “哐” 俩人同时回头,石室的一堵墙竟然往上抬,出现了一个一人高的出口。 “你确定要去吗?”那里黑漆漆的,一点光都没有。崔枫一个大男人都有点害怕,他咽咽口水,“要不然咱们再等等?” 阿灼摇头,越过他往前走,“等不了了。天亮之后芙蕖就会来给咱们送早膳,到时候就会发现咱俩不见了。一下子失踪俩个人庄子里肯定会乱套的,凶手的目标肯定也不止我,肯定还会对其他人下手的。” 崔枫追上去,“那究竟是谁推你下去的?我寻思着你才来多久啊!这就结上仇了?” 她脚步微顿,想想也有些难以置信,“是郑芋圆。我今日比赛才是第一次见她,同她也无冤无仇,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 “或许是你哪里威胁了她。”崔枫慢慢给她分析,“她觉得你是个有力的竞争对手,所以想尽快干掉你。” 阿灼觉得没那么简单,她迈出一只脚,石室之外的空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空气里还有一股很神秘的香气,这样的情形下心跳声被无限放大,她也生出了一种恐惧来。 崔枫躲在她身后,“虽然咱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可这也实在太渗人了。咱们要不还是回去!说不准天亮之后就会有人来救咱们了?” “不可能的。”阿灼手脚也吓得冰凉,但她打起精神来,拖着崔枫又多走了几步。崔枫捏着她的袖子,阿灼咬咬牙忍着没骂人,“你能不能别这么窝囊。” 第133章 犀角 第133章 犀角 “你行你有本事别发抖啊!”崔枫毫不留情的拆穿她。他一个大男人顶天立地的,按理说胆子应该大的很,可他怕鬼。 “你好歹上辈子也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再说了理工男都是无神论者,你怕成这样不应该啊!“阿灼摸索着往前走,可惜身上也没什么易燃的物品,要不然做个简易的火把照明也成。 她建议着,“要不然你把衣服脱下来?” 崔枫死死扞卫自己的贞洁,“不可能!我里头可什么都没穿呢!而且你能不能动一动你漂亮的小脑瓜,我这一层衣服能烧多久?” 阿灼一拍脑瓜,“对哦!我这脑子不晓得最近怎么会是,老是拐不过来弯。我感觉我以前没这么笨的!” 崔枫在黑暗里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老觉得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他尝试着回头,黑暗里一闪而过一双绿眸。崔枫收紧了力道,“你看见了没有?” 阿灼吃痛,将手臂从他爪子里抽出来,“看见什么了?” 崔枫指着后头,说话都带着颤音,“一双绿色的眼睛,你瞧见没有?我不敢回头,你替我看看,我总觉得一回头就死定了。” 阿灼被他说的毛骨悚然,但还是大着胆子探头去看。然而四周依旧是一片雾蒙蒙的黑,并没有崔枫说的绿眸。阿灼左右张望,依旧一无所获。她都怀疑是崔枫自己吓唬自己了,“什么都没有啊!你是不是太紧张所以产生幻觉了?” “是吗?”崔枫也回头,果真是没看到。他擦擦额头的冷汗,“其实我也不能确定,说不定真是我看错了。不过咱们真的要这么漫无目的的走吗?这也太黑了,连方向都看不清,万一前头是悬崖深渊或者暗河,咱们不是死定了。” 他说的也很有道理,可是他们手里没有可以做火把的工具,但一直待在那间密室显然也是不现实的。 “好像有风声,你听到没有?”崔枫在唇边竖起食指让阿灼保持安静,他闭眼仔细感受风向,左手掌心确实有一股冷飕飕的风吹来。他骤然睁眼,语气难掩兴奋,“有风就说明肯定有出口!不过咱们不能这么贸然走,总要想法子搞个照明的东西来。” 两人决定往回走,但奇怪的是他们并未走出去多远,而且一直都是直线走路的,按理说那间密室应该很容易就能回去的。可事实上他们完全看不到密室里的那一点亮光的,崔枫咽咽口水,“咱们走出来最多也就五分钟,不可能看不到啊!” 有一股凉气从脚底升到头顶心,两个人不寒而栗,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了起来。阿灼找回了一点理智,“会不会是咱们中途改变了方向,走岔了路?” 崔枫摇头,“唯一的解释就是,那间密室不是死的,是活的。” 他这话说的实在太可怕了,阿灼头发丝都发凉,崔枫却慢慢冷静下来,”你说的对,这世上根本没有鬼……啊!“ 本来安静的空间里忽然飞过来一群不明生化,湿滑的翅膀扫在脸上让人心中的恐惧大大提升。阿灼跟着他一块尖叫,两人急忙蹲下来,胡乱用手挥舞企图赶走那些不明生物。 “是蝙蝠!”阿灼随手一捞竟然捞到了一只,她吓得花容失色,赶快扔出去了。但那一刹那的感受她就知道了,“蝙蝠喜欢潮湿阴暗的环境,这里正好适合。” 崔枫觉得还不如不知道呢!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这蝙蝠总归给人带来的第一感观就是可怕。崔枫也不例外,“别说,别说!听着就很渗人了!” 两个人耐心的等了好一会,那群蝙蝠才彻底散去。确保耳边已经没有那种翅膀挥动的动静了以后他们才敢站起来,崔枫吓得浑身发冷,“咱们也不知道到底掉进了一个什么地方,这里不会是谁的墓!” 他上辈子日日两点一线,若硬要说有什么兴趣爱好,那就是看盗墓小说了。这会正好给了他无线的遐想空间,他脑子里堆了许多,“咱们肯定是掉进了一个大墓里头!再往前走说不准就有大粽子了,还有童男童女,更重要的是还会许多的机关!” 阿灼拍拍他肩膀,“你就是想太多了。世上没有鬼的,死了就是死了。你想想咱们,咱们可没有去什么阎王殿啊!“ 崔枫逐渐平静下来,连说了三遍世上没有鬼。他们循着风向继续往前走,只不过这一次动作更小心了,生怕又引来什么玩意。 空气中的香味好像更浓郁了。 他们俩怕有毒都是拿袖子掩住口鼻的,等摸黑走出去一段路后他们才意识到是彻底迷了路。 “咱们往南走!”崔枫再次辨别了一下风向,“好像气流比刚才更大了,那里就算不是出口但也肯定有东西!” 两人互相扶持着往南。也许是上天垂怜,真的给他们了一个生机。往南走上半小时以后他们看见了一丝光亮,两人加快步伐赶过去,可面色一变,都觉得事情越发朝着诡异的方向进行了。 因为这有光亮的地方就是他们之前待过的那间密室! “进去!”阿灼走在前头,“有光总比没有光的强!” 密室好像和之前的那间真的没什么两样,但阿灼站在那壁画前直摇头,“不对,壁画的内容变了。你瞧,上面画的是高祖起义的内容!这面王旗上写着魏,刚才没有这画!” “难道这是另外一间密室?”崔枫也四处观望,他发现角落里有一个香炉,那白烟往外飘,香味正是他们一直闻到的那种。 阿灼注意到那壁画上也有一个香炉,仔细看去那香炉上还有……犀牛?她招呼崔枫去比对,“你看一看,那炉子上是什么?” 香炉有些年数了,上头都是一层灰,崔枫用袖子管撸了一遍,认真看了之后得出结论,“好像是犀牛!” “我知道了,这香炉里燃的是犀角!” 第134章 湖心岛 第134章 湖心岛 “犀角?”崔枫没明白,“这玩意不是很贵重吗?我记得在咱们那里犀牛都是濒危动物了,那个白犀牛可真是好看,都知道那些偷猎者怎么下得去手。”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这句话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古代都一样适用。又何止是动物呢!这视人命如草芥的大魏不也照样也有买卖人口的事情吗? 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的努力浑身都脏兮兮的,唯有一双双眼睛里充满了渴望,他们都想活下去。 可天不遂愿,等待他们的不知道是好的还是坏的。 “你知道吗?有许多达官贵族他们都会有自己的围猎场,但是打猎久了就会厌烦。所以他们会想很多新的花招,比如他们会放很多的奴隶进去,然后比赛谁射杀的最多。他们并不稀罕那些彩头,他们只是喜欢那种刺激的快感。人命在他们眼里是不值钱的,是可以随意被买卖的,是他们可以肆意践踏的。”阿灼从前只在电视上见过这种情节,但那些都是演出来的,所以她没法子共情。 但是现在她被追杀过几次,她才能了解生命的可贵。 “所以我才更加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回去,这大魏终究是不适合我们的。”崔枫试图再次说服她,“阿灼,爱情并不是唯一的。尤其是跟生命和自由比起来,那爱情真的就很微不足道了。” “那是因为你没有刻骨铭心的去爱过。”阿灼不赞同他这种武断的定论,两人意见达不到一致,眼看就要吵起来了。一闪而过的莹绿让他们同时闭了嘴,崔枫都不敢动,眼珠子往那个方向转,“你……你看见了没有?” 阿灼大气也不敢喘一声,“我又不瞎,我当然看见了……那是不是一双眼睛?”虽然一闪而过,但阿灼觉得那就是一双眼眸。 崔枫吓得不轻,哪里还敢去回想。他现在也顾不得面子里子了,他都快吓尿了好嘛!他现在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你想想办法啊!” 她能想什么办法?阿灼迫使自己冷静,然后目光锁定在香炉上,紧接着用最快的速度搬起香炉就往地上砸。一顿操作猛如虎,看的崔枫目瞪口呆。 那香炉从外部被砸开,上头的盖子直接摔开,露出里头一大块黑色的块状物。崔枫指着那玩意,语无伦次道:“这就是犀角?” “有一句诗,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这个灵犀指的就是犀角的通灵。传说中犀牛角中心若有一条白线直透贯穿,就可以通灵。“阿灼从前喜欢看这些猎奇的传志,她记得很清楚,”犀角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可与鬼想通。“ “这句话我也记得。”现代的时候有过这么一部电视剧,里头有一个单元就介绍了这犀角香。但是犀牛是濒危东屋,犀角更是价值千金,普通人根本看不到。 即使转换了时空,犀角也绝不是一般百姓能够买的起的。普通的民间百姓别说买卖了,连见都未必有机会。可这里却燃着这么大一块,而且显然不止这一个密室,谁有这么大的手笔? “你说这里会不会就是那宝藏所在之地?”崔枫试探的问出来,“我也不是胡乱猜测。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这荷花淀底下居然有机关。我们明明是被水下漩涡卷走了,但一醒来就到了一个干燥的空间。” 这经理过于匪夷所思了,任是谁都不能坦然接受的。阿灼不说话,但明显把崔枫这句胡乱猜测放在了心上。燃犀角是为了通灵。为何要通灵?因为舍不下已经亡故的人,所以竭尽所能都要去试一试,哪怕不惜任何代价。阿灼咬住嘴唇,想问题想的出神,谁都没有意识到密室外的白雾已经消散了不少。 犀角被砸到地上,那一点火星子也被砸灭了。香味慢慢的转淡了,他们俩都觉得脑子比起之前都清醒了许多。 崔枫忽然扯扯她,“那里……是一副棺材?” 迷雾散去了大半,前头的情景慢慢变得清晰了。那是一片湖,湖中有一个很小的_岛,与其说是岛倒不如说那不过是一块只能站几个人的石块。 那小岛上搁着一具棺材,边上则是一颗参天大树,他们仰头,发现那树十分高耸,竟然望不到头。 “你别这样看我,我跟你说我可不想过去。谁知道那湖里有什么,万一有个吓人的怪兽啊比如水蛇啊之类的,我可不想被咬一口。”崔枫假装看不到阿灼的眼神,特别生硬的扭过头去,“咱们还是想想怎么出去!那些事不归咱们……” “自然是归的,我要帮沈星河拿到传国玉玺的。或许你说的是对的,这里就是那宝藏之地。那湖心不会无缘无故放着一副棺材,里头说不定就有线索。”阿灼执意要一探究竟,“你如果不去那就在岸上等着我!” 她说完以后竟然真的往前跑了,崔枫拦都拦不住,“诶诶……你这人,你不能撇下我啊!”他跺跺脚骂了句娘,也追上去了。 远远看去那小岛距离岸边并不远,可真的站到了湖边上才惊觉那湖心岛真的太远了。崔枫估量了一下,“咱们手头什么工具都没有,你可别跟我说浮水过去啊!” 谁知道这水下有什么呢? 他蹲下试了试水温,冰凉刺骨,“这要是一路游过去,那肯定要冻死的。阿灼,你三思而后行。” 线索就在眼前了,阿灼不甘心就此放弃。她四处张望,试图找到一点有用的工具来。但周围空荡荡的,她咬咬牙,“你在岸边,我游过去!” 她没有立即跳下去,而是站在岸边做足了热身运动。等出了一身汗,等手脚都热起来了,就准备跳下水去。崔枫拽住她,“要不咱再想想?这真不合适……” “我水性不错,你不必担心,你在岸上看着,倘若水中真的有什么不妥你也好提醒我。”她素来固执,决定的事情绝不可能更改。 崔枫心想提醒个屁,倘若水里真的有点什么,他喊了只会打草惊蛇。 第135章 开棺 第135章 开棺 那湖真的黑黜黜的,崔枫只看一眼都觉得心中不舒坦。他其实也不是怕水,他不害怕海,可最害怕这种看不到情况的湖。他扯住阿灼的胳膊,还是一百个不赞成,“咱们不能冒这个险。你觉得我小题大做也好,窝囊也罢!但是据我多年经验,这水里一定有东西。"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阿灼轻轻拿开他的手,“你放心!我会当心的!” 劝是劝不住的,永远都不可能好好听你的话。崔枫最是烦她这一点,人家小娘子都是柔柔弱弱的,巴不得事事都有人安排的妥帖。唯有她事事要强,总要冲在最前头。 “我当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崔枫一把拽住她手腕,阿灼不解,他长叹一声,竟然开始解开上衣,“我又不是死的,倘若真的叫你一个弱女子下水了,传出去我多没面子。” 阿灼怔愣,崔枫三俩下脱得只剩一条底裤了。她赶紧背过身,“你这人真是有伤风化……” 崔枫更纳闷了,“你不会是在大魏待的久了就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古人了!你骨子里可是现代人的灵魂,什么阵仗没见过?当初我看你们这些女人迷恋那些爱豆的时候可是巴不得人家脱光……”他嘟嘟囔囔,在原地做了热身运动,给自己打气,“大不了十八年以后还是一条好汉,老子冲了!” “噗通”一声响,阿灼赶紧回头,崔枫已经跳下去了。饶是做过了热身运动他还是冻的直打哆嗦,“这湖水真是透心凉心飞扬!得亏做了热身运动才下来,要不然准得抽筋!” 他奋力向前游,这水除了格外冰以外好像也没有其他不妥之处。但崔枫仍旧不敢掉以轻心,这里太黑了,他无法知道水下究竟会有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快些游到岸上。 阿灼一直在观察水面的情况,她忽然发现崔枫身后两米的水面波纹似乎有些大了。说明水下是有什么的,阿灼心慌了,她也不敢大声喊,只能冲着崔枫不停地摇手。 这是他们定好的暗号。崔枫一眼就看到了,几乎是在同时,他确定有什么坚硬粗糙的东西扫过了自己的小腿。他吓得差点抽筋,可为了保住小命,赶紧加快了速度往前游。 那玩意也跟着加快了速度,时不时的擦过他的腿,崔枫这回是真的要哭了。要是在陆地上他觉得自己说不定还能再跑一跑,可这是在水里,这玩意的水性肯定比他好,那他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没命的往前游,一股很大的阻力拦截了他。一条滑腻腻的尾巴将他整个人卷起来,那力道越来越紧,崔枫被勒的的直翻白眼,双手只会胡乱的挣扎。 阿灼在岸上看的清清楚楚,吓的魂飞魄散。她手头没有任何有用的武器,就算她现在下水也于事无补,可要她眼睁睁看着崔枫去死她也做不到。 她急得团团转,甚至都在岸边捡了不少石头,准备游过去不管不顾的往那蛇身上砸。她都抱着大不了一起死的想法了,身后一个灰色影子猛地冲到浅水边。 那是一头极其漂亮的狼,银灰色的皮毛沾湿了也不显得邋遢肮脏,它高高昂着头发出嚎叫。岁岁抬头,这才发现原来苍穹就在他们上方,随着狼叫声,一轮明月也缓缓出现了。月光倾洒在水面,银狼继续嚎,阿灼从那叫声里似乎是听到了一点警告的意味。 而那蛇居然也妥协了,它将尾巴一甩,不省人事的崔枫就被扔到了那个小小岛上。那蟒蛇吐着芯子朝着远处的水域游走了,阿灼急忙跳下水游的满头大汗才到了崔枫身边。 好在他还有呼吸和心跳,阿灼采取了急救措施,崔枫才悠悠转醒。他往外吐水,咳得天崩地裂,阿灼给他顺气,“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必死无疑了!” “别说是你了,我也以为我马上又能投一次胎了。”崔枫想想还是心有余悸,“那么大条蟒蛇呢!能有这么粗,我就在动物世界里看到过!”可把他吓坏了! “没事就好,是那头狼救了咱们。”阿灼指着岸边,那银狼还在,莹绿的眼眸一直望着他们。岁岁觉得它并无要伤害他们的意思,“狼都是有灵性的动物,我在浔北的时候就养了一匹狼。你听过一句话没有,狼若回头,不是报恩便是报仇。” 他们离开的时候平安同闹闹一直想跟着,平安还好说话,闹闹偷偷摸摸的跟了好几次。最后是阿灼发了火,它才耷拉了耳朵不情不愿的回去了。晏羲和那些弟兄想必一定能将它照顾的很好,阿灼并不担心。 “可是咱们对它哪有恩情?你说会不会等咱们过去了,它就一口一个咬断咱们的脖子啊!”崔枫刚才蛇口里逃生,可不想丧命于狼嘴。 阿灼也不管他死活了,爬起来开始研究那副棺材。崔枫见没人心疼自己只能也跟着起来了,他目光停留在棺材边上的树干上,仔细辨认了一会,“这是槐树?怎么会在棺材边上种槐树呢?” 槐树一般都被认为是不吉利的,觉得会招鬼。棺材边上种这个不是更叫亡灵阴魂不散嘛!崔枫后背发凉,“你别告诉我,你还想开棺啊!我跟你讲,这事真不厚道!” “棺材没有封死。”阿灼走了一圈得出一个结论,“咱们推开来看看,你过来帮我一把!” 崔枫面色都变了,“这样真不好!咱这样等于不让人家死后安宁啊!”他才不愿意承认是自己害怕了呢! 阿灼不管他,自己先一个人推,可惜那棺材盖太重了,她一个人推得很是吃力。崔枫刀子嘴豆腐心,只得过来帮忙,“待会开了棺材,咱们先往后退,这里面肯定得是个大粽子,那尸气不得了啊!” “你带蜡烛没有?咱们应该先点两支蜡烛才是,得先征求主人的意见。万一人不同意咱们开馆呢!”崔枫开始胡言乱语,阿灼一个字也不回应他。 棺材被两人推开,崔枫第一时间后腿,阿灼却没有动。他急的在后面一直拽她,“你看什么呀!你也不怕做噩梦啊!” “棺材里没有尸体。”阿灼如实说道,“你来看看。” “我不看。”崔枫觉得她在骗自己,打死都不肯过来。“ 第135章 开棺 第135章 开棺 那湖真的黑黜黜的,崔枫只看一眼都觉得心中不舒坦。他其实也不是怕水,他不害怕海,可最害怕这种看不到情况的湖。他扯住阿灼的胳膊,还是一百个不赞成,“咱们不能冒这个险。你觉得我小题大做也好,窝囊也罢!但是据我多年经验,这水里一定有东西。"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阿灼轻轻拿开他的手,“你放心!我会当心的!” 劝是劝不住的,永远都不可能好好听你的话。崔枫最是烦她这一点,人家小娘子都是柔柔弱弱的,巴不得事事都有人安排的妥帖。唯有她事事要强,总要冲在最前头。 “我当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崔枫一把拽住她手腕,阿灼不解,他长叹一声,竟然开始解开上衣,“我又不是死的,倘若真的叫你一个弱女子下水了,传出去我多没面子。” 阿灼怔愣,崔枫三俩下脱得只剩一条底裤了。她赶紧背过身,“你这人真是有伤风化……” 崔枫更纳闷了,“你不会是在大魏待的久了就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古人了!你骨子里可是现代人的灵魂,什么阵仗没见过?当初我看你们这些女人迷恋那些爱豆的时候可是巴不得人家脱光……”他嘟嘟囔囔,在原地做了热身运动,给自己打气,“大不了十八年以后还是一条好汉,老子冲了!” “噗通”一声响,阿灼赶紧回头,崔枫已经跳下去了。饶是做过了热身运动他还是冻的直打哆嗦,“这湖水真是透心凉心飞扬!得亏做了热身运动才下来,要不然准得抽筋!” 他奋力向前游,这水除了格外冰以外好像也没有其他不妥之处。但崔枫仍旧不敢掉以轻心,这里太黑了,他无法知道水下究竟会有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快些游到岸上。 阿灼一直在观察水面的情况,她忽然发现崔枫身后两米的水面波纹似乎有些大了。说明水下是有什么的,阿灼心慌了,她也不敢大声喊,只能冲着崔枫不停地摇手。 这是他们定好的暗号。崔枫一眼就看到了,几乎是在同时,他确定有什么坚硬粗糙的东西扫过了自己的小腿。他吓得差点抽筋,可为了保住小命,赶紧加快了速度往前游。 那玩意也跟着加快了速度,时不时的擦过他的腿,崔枫这回是真的要哭了。要是在陆地上他觉得自己说不定还能再跑一跑,可这是在水里,这玩意的水性肯定比他好,那他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没命的往前游,一股很大的阻力拦截了他。一条滑腻腻的尾巴将他整个人卷起来,那力道越来越紧,崔枫被勒的的直翻白眼,双手只会胡乱的挣扎。 阿灼在岸上看的清清楚楚,吓的魂飞魄散。她手头没有任何有用的武器,就算她现在下水也于事无补,可要她眼睁睁看着崔枫去死她也做不到。 她急得团团转,甚至都在岸边捡了不少石头,准备游过去不管不顾的往那蛇身上砸。她都抱着大不了一起死的想法了,身后一个灰色影子猛地冲到浅水边。 那是一头极其漂亮的狼,银灰色的皮毛沾湿了也不显得邋遢肮脏,它高高昂着头发出嚎叫。岁岁抬头,这才发现原来苍穹就在他们上方,随着狼叫声,一轮明月也缓缓出现了。月光倾洒在水面,银狼继续嚎,阿灼从那叫声里似乎是听到了一点警告的意味。 而那蛇居然也妥协了,它将尾巴一甩,不省人事的崔枫就被扔到了那个小小岛上。那蟒蛇吐着芯子朝着远处的水域游走了,阿灼急忙跳下水游的满头大汗才到了崔枫身边。 好在他还有呼吸和心跳,阿灼采取了急救措施,崔枫才悠悠转醒。他往外吐水,咳得天崩地裂,阿灼给他顺气,“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必死无疑了!” “别说是你了,我也以为我马上又能投一次胎了。”崔枫想想还是心有余悸,“那么大条蟒蛇呢!能有这么粗,我就在动物世界里看到过!”可把他吓坏了! “没事就好,是那头狼救了咱们。”阿灼指着岸边,那银狼还在,莹绿的眼眸一直望着他们。岁岁觉得它并无要伤害他们的意思,“狼都是有灵性的动物,我在浔北的时候就养了一匹狼。你听过一句话没有,狼若回头,不是报恩便是报仇。” 他们离开的时候平安同闹闹一直想跟着,平安还好说话,闹闹偷偷摸摸的跟了好几次。最后是阿灼发了火,它才耷拉了耳朵不情不愿的回去了。晏羲和那些弟兄想必一定能将它照顾的很好,阿灼并不担心。 “可是咱们对它哪有恩情?你说会不会等咱们过去了,它就一口一个咬断咱们的脖子啊!”崔枫刚才蛇口里逃生,可不想丧命于狼嘴。 阿灼也不管他死活了,爬起来开始研究那副棺材。崔枫见没人心疼自己只能也跟着起来了,他目光停留在棺材边上的树干上,仔细辨认了一会,“这是槐树?怎么会在棺材边上种槐树呢?” 槐树一般都被认为是不吉利的,觉得会招鬼。棺材边上种这个不是更叫亡灵阴魂不散嘛!崔枫后背发凉,“你别告诉我,你还想开棺啊!我跟你讲,这事真不厚道!” “棺材没有封死。”阿灼走了一圈得出一个结论,“咱们推开来看看,你过来帮我一把!” 崔枫面色都变了,“这样真不好!咱这样等于不让人家死后安宁啊!”他才不愿意承认是自己害怕了呢! 阿灼不管他,自己先一个人推,可惜那棺材盖太重了,她一个人推得很是吃力。崔枫刀子嘴豆腐心,只得过来帮忙,“待会开了棺材,咱们先往后退,这里面肯定得是个大粽子,那尸气不得了啊!” “你带蜡烛没有?咱们应该先点两支蜡烛才是,得先征求主人的意见。万一人不同意咱们开馆呢!”崔枫开始胡言乱语,阿灼一个字也不回应他。 棺材被两人推开,崔枫第一时间后腿,阿灼却没有动。他急的在后面一直拽她,“你看什么呀!你也不怕做噩梦啊!” “棺材里没有尸体。”阿灼如实说道,“你来看看。” “我不看。”崔枫觉得她在骗自己,打死都不肯过来。“ 第136章 信物 第136章 信物 崔枫一直拿手遮着眼睛,想看又不敢看。阿灼趴在棺材边缘一眼不眨的认真观察,崔枫都抓狂了,“一具尸体有什么好看的!”他不信邪,慢慢的往前挪,手指缝张开些许,“让我来瞧一瞧……咦,真的没有尸体!” 棺材里并无难闻的尸气,自然也没有腐烂的尸首。 棺材里底部有四个凸起,每个凸起上都有一种花纹。崔枫辨认了一会,不太确定的说:“这个是不是你那个金莲蓬的图案?” 阿灼点头,“所以说第一场比赛有四个人得到了信物,进入第二轮的人压根不止四个,这些信物到底是随机给的还是刻意选定了人头?” 现在下定论还言之过早了。 俩个人不死心的把棺材都摸了一圈,很遗憾只有这四个机关。看样子如果拿不到这四样信物的话,这棺材下面的秘密肯定是无从得知的。 阿灼用心记下其他三样的图案,打算等回去了以后暗中寻找。崔枫在边上叹息,“这时候就很怀念咱们那会的手机了,一顿咔嚓,不就完事了!” 她现在对他动不动就怀念过去的态度已经见怪不怪了,她知道崔枫是打心眼里想劝说自己离开大魏。可她再不是从前那个心如止水的阿灼了,她有了牵挂,她不能就这样离开沈星河。 及时要离开,也要当着他的面把话说清楚。 偷偷摸摸的走,算什么英雄好汉! 两个人打算游回去了,但崔枫有心理阴影,“你说咱们回去的时候会不会再碰上那大蟒蛇?我跟你说我是真的发憷,那玩意你没看见,真的能一下子勒死我!”他指着自己的脖子给阿灼看,“你看都勒出印子了,再来一次我肯定活不了了!” 不光他怕,其实阿灼心里也没上没下。在水里他们的优势太小了,连逃跑都无处可去。她远眺前方,发现那头银狼还站在水中盯着他们。 狼的目光是犀利的,但好像并无凶狠的杀意。她只可惜现在自己失去了金手指,要不然还能跟它交流一番。她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她捅捅崔枫,“我觉得它并不想伤害我们,要不然之前咱俩迷失方向的时候它早就能动手了。而且我总觉得那会你说看见了它的眼眸,它会不会是在给我们引路?” “你这猜想还真的胆大妄为。”崔枫苦巴巴的笑,他觉得自己今晚真是惊险万分,好几次都是死里逃生了。可现在也没别的路可以走了,总不可能因为害怕就一直待在这棺材边上! 阿灼打算试一试,”咱们拼一把!就算留在这里等人难保那蟒蛇不会回来,到时候咱们还是死路一条。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那条蟒蛇定然是害怕这头银狼的,咱们还能捡回一条性命。“ 坐以待毙永远都不是良策。崔枫也同意她的决定,两人再度下水,耗光了大半力气使劲往回游。期间还要担心那蟒蛇会不会卷土重来,但好在没有,他们活着游回了岸边。 银狼居高临下的看他们,阿灼从它的目光里看出了一点子嫌弃的意味。崔枫也看出来了,“我总觉得它好像在骂咱们蠢货?“ 阿灼爬起来,那银狼居然转身优雅的走了,走了几步后回头发现两个蠢货还没跟上来。它不耐烦的低吼几声,像是在骂人一样。崔枫一个鲤鱼打挺,赶紧爬起来,“它是在催咱们?” “应该是!这狼有灵性,兴许是要带咱们去哪里,先跟上!”阿灼顾不得累,赶紧跟上去。 银狼带着他们走了另外一条路,阿灼确信附近应该还有很多间密室,因为那犀角的香气又浓郁起来了,周围也开始有白雾升腾了。那银狼的视线好像并不受损,它走路的姿态仍旧慢悠悠且有条不紊,看样子是没有迷路。 “这种生物记性很好的,走过的路是绝对不会变的。它才不是光靠眼睛,兴许是靠气味或者其他途径来辨认。”崔枫来了兴趣,“你说如果那四样信物都到手了打开了那棺材底部的机关,下面会不会是一个通道?” 除了通道也想不出别的了。崔枫显然很兴奋,“我怀疑真正的宝藏入口就在那下面!” 阿灼道:“你说郑芋圆会不会已经知道了,要不然她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杀手?”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她跟郑芋圆非亲非故,那回若不是她主动来攀交情,两人根本就不会有交集。 但如果郑芋圆已经知道了棺材底部机关的事情,所以她也想找到那四样信物,那动机就有了。 可这样解释未免也太牵强了。阿灼摇头自我否定,“山庄里人不少的,如果真的有人失踪或者死了,立即就会弄得人心惶惶。不可能不查,她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啊!” “等咱们出去了,我倒是要看看这个胖女人怎么狡辩!”崔枫捏着拳头,“她把咱俩害成这样,不揍她一顿简直心火难消!” 同样的夜色,大漠里的月色要比大魏的好看许多。他们明天就会兵分两路了,封桁会带着珞珞、暗卫先返回大魏。而沈星河则是留在这里寻找兵符的下落,他到现在都没有确切的消息,“我大哥想必也知道会出事,所以战死之前将兵符给出去了。死士带回来的消息是拿到兵符的那人是我大哥的亲信,绝不会背叛他的。可是大漠这么大,我要去哪里找人?” 封桁拍拍他的肩膀,“总能找到的。现在牧国愿意站在我这一边,就算一时半会拿不到兵符也不打紧的。” “这怎么能一样呢?牧国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清楚,今天能跟你合作,说不准明天就能听封椋的话。咱们现在每一步都要小心计算,若是踏错了,便是血流成河。“兵符他无论如何都得拿到。 “你此番回去是要将太后救出来,那陈南澄呢?”沈星河多嘴问了一句,“她如果也想跟你走呢?你会不会带她一起走?” 封桁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身看了一眼,珞珞正蹲在远处的一个沙丘下跟李旭几个人嘻嘻哈哈的在说笑。小姑娘穿着牧国的传统服饰,头发散下来编了很多小辫子,上头缀满了彩珠,而辫子尾端则是系着小小的铃铛。 她只要一动就会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很清脆,也很活泼。 谁都要承认,珞珞真的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封桁收回了目光,“你跟我也总要知道一件事情,有很时候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可我毕竟亏欠她,如果她真的不快乐,那我会把她救出来。” 但也仅仅只是救出来,他会将她好好安置,可是他再也不会同她有以后了。 第136章 信物 第136章 信物 崔枫一直拿手遮着眼睛,想看又不敢看。阿灼趴在棺材边缘一眼不眨的认真观察,崔枫都抓狂了,“一具尸体有什么好看的!”他不信邪,慢慢的往前挪,手指缝张开些许,“让我来瞧一瞧……咦,真的没有尸体!” 棺材里并无难闻的尸气,自然也没有腐烂的尸首。 棺材里底部有四个凸起,每个凸起上都有一种花纹。崔枫辨认了一会,不太确定的说:“这个是不是你那个金莲蓬的图案?” 阿灼点头,“所以说第一场比赛有四个人得到了信物,进入第二轮的人压根不止四个,这些信物到底是随机给的还是刻意选定了人头?” 现在下定论还言之过早了。 俩个人不死心的把棺材都摸了一圈,很遗憾只有这四个机关。看样子如果拿不到这四样信物的话,这棺材下面的秘密肯定是无从得知的。 阿灼用心记下其他三样的图案,打算等回去了以后暗中寻找。崔枫在边上叹息,“这时候就很怀念咱们那会的手机了,一顿咔嚓,不就完事了!” 她现在对他动不动就怀念过去的态度已经见怪不怪了,她知道崔枫是打心眼里想劝说自己离开大魏。可她再不是从前那个心如止水的阿灼了,她有了牵挂,她不能就这样离开沈星河。 及时要离开,也要当着他的面把话说清楚。 偷偷摸摸的走,算什么英雄好汉! 两个人打算游回去了,但崔枫有心理阴影,“你说咱们回去的时候会不会再碰上那大蟒蛇?我跟你说我是真的发憷,那玩意你没看见,真的能一下子勒死我!”他指着自己的脖子给阿灼看,“你看都勒出印子了,再来一次我肯定活不了了!” 不光他怕,其实阿灼心里也没上没下。在水里他们的优势太小了,连逃跑都无处可去。她远眺前方,发现那头银狼还站在水中盯着他们。 狼的目光是犀利的,但好像并无凶狠的杀意。她只可惜现在自己失去了金手指,要不然还能跟它交流一番。她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她捅捅崔枫,“我觉得它并不想伤害我们,要不然之前咱俩迷失方向的时候它早就能动手了。而且我总觉得那会你说看见了它的眼眸,它会不会是在给我们引路?” “你这猜想还真的胆大妄为。”崔枫苦巴巴的笑,他觉得自己今晚真是惊险万分,好几次都是死里逃生了。可现在也没别的路可以走了,总不可能因为害怕就一直待在这棺材边上! 阿灼打算试一试,”咱们拼一把!就算留在这里等人难保那蟒蛇不会回来,到时候咱们还是死路一条。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那条蟒蛇定然是害怕这头银狼的,咱们还能捡回一条性命。“ 坐以待毙永远都不是良策。崔枫也同意她的决定,两人再度下水,耗光了大半力气使劲往回游。期间还要担心那蟒蛇会不会卷土重来,但好在没有,他们活着游回了岸边。 银狼居高临下的看他们,阿灼从它的目光里看出了一点子嫌弃的意味。崔枫也看出来了,“我总觉得它好像在骂咱们蠢货?“ 阿灼爬起来,那银狼居然转身优雅的走了,走了几步后回头发现两个蠢货还没跟上来。它不耐烦的低吼几声,像是在骂人一样。崔枫一个鲤鱼打挺,赶紧爬起来,“它是在催咱们?” “应该是!这狼有灵性,兴许是要带咱们去哪里,先跟上!”阿灼顾不得累,赶紧跟上去。 银狼带着他们走了另外一条路,阿灼确信附近应该还有很多间密室,因为那犀角的香气又浓郁起来了,周围也开始有白雾升腾了。那银狼的视线好像并不受损,它走路的姿态仍旧慢悠悠且有条不紊,看样子是没有迷路。 “这种生物记性很好的,走过的路是绝对不会变的。它才不是光靠眼睛,兴许是靠气味或者其他途径来辨认。”崔枫来了兴趣,“你说如果那四样信物都到手了打开了那棺材底部的机关,下面会不会是一个通道?” 除了通道也想不出别的了。崔枫显然很兴奋,“我怀疑真正的宝藏入口就在那下面!” 阿灼道:“你说郑芋圆会不会已经知道了,要不然她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杀手?”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她跟郑芋圆非亲非故,那回若不是她主动来攀交情,两人根本就不会有交集。 但如果郑芋圆已经知道了棺材底部机关的事情,所以她也想找到那四样信物,那动机就有了。 可这样解释未免也太牵强了。阿灼摇头自我否定,“山庄里人不少的,如果真的有人失踪或者死了,立即就会弄得人心惶惶。不可能不查,她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啊!” “等咱们出去了,我倒是要看看这个胖女人怎么狡辩!”崔枫捏着拳头,“她把咱俩害成这样,不揍她一顿简直心火难消!” 同样的夜色,大漠里的月色要比大魏的好看许多。他们明天就会兵分两路了,封桁会带着珞珞、暗卫先返回大魏。而沈星河则是留在这里寻找兵符的下落,他到现在都没有确切的消息,“我大哥想必也知道会出事,所以战死之前将兵符给出去了。死士带回来的消息是拿到兵符的那人是我大哥的亲信,绝不会背叛他的。可是大漠这么大,我要去哪里找人?” 封桁拍拍他的肩膀,“总能找到的。现在牧国愿意站在我这一边,就算一时半会拿不到兵符也不打紧的。” “这怎么能一样呢?牧国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清楚,今天能跟你合作,说不准明天就能听封椋的话。咱们现在每一步都要小心计算,若是踏错了,便是血流成河。“兵符他无论如何都得拿到。 “你此番回去是要将太后救出来,那陈南澄呢?”沈星河多嘴问了一句,“她如果也想跟你走呢?你会不会带她一起走?” 封桁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身看了一眼,珞珞正蹲在远处的一个沙丘下跟李旭几个人嘻嘻哈哈的在说笑。小姑娘穿着牧国的传统服饰,头发散下来编了很多小辫子,上头缀满了彩珠,而辫子尾端则是系着小小的铃铛。 她只要一动就会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很清脆,也很活泼。 谁都要承认,珞珞真的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封桁收回了目光,“你跟我也总要知道一件事情,有很时候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可我毕竟亏欠她,如果她真的不快乐,那我会把她救出来。” 但也仅仅只是救出来,他会将她好好安置,可是他再也不会同她有以后了。 第137章 孩子 第137章 孩子 “我要求你一桩事情。”沈星河叹了口气。 “你不必说我也知道是什么。”封桁打断他,“宁锦是个聪慧的女子,她必然是不会出事的。你放心,我会尽快找到她。也会保证在你回来之后把她全须全尾的交到你手中,这可满意?” 沈星河自然满意,“有你这句话我自然是放心的。”封桁是个重诺的人,他既然这样说了,那就一定会做到。 “她对我亦有救命之恩,便是没有你的缘故,我也会竭尽所能护她平安的。”这几日他伤势渐好,他也吩咐手底下的暗卫去探听消息了。 但打听回来的消息算不得好,他一直没同沈星河说。今夜不同,到了明日他们就要暂时分开,他还是决定不瞒着沈星河了。 “其实有宁锦的消息。” 他话音才落沈星河连酒也不喝了,急忙忙的拽住他,“何时探来的?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他一连串的问题,脸上的焦急溢于言表。 确实是将阿灼搁在了心上。 “也就今日才得到的。封椋一直在找传国玉玺,现在有传言玉玺在高祖遗留下的那片宝藏中。关于宝藏的传言有很多,据我所知这并不是假的,而是确有其事。世上知道全部线索的人只有我父皇同大哥,可是他们都不在了。”封椋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登上帝位的,根本不会知道这些线索,所以他才疯了一样的寻找。 “阿灼在青州,恰巧那片宝藏也在青州。”封桁拦住他“就算你现在赶过去也于事无补。她已经参加了比赛,现在进入了第二轮,我也知道她要做什么。” 沈星河整个人松懈下来,很有些颓然,“她是想拿到传国玉玺。傻姑娘,这些事情又何须她来做?封椋的人肯定也在,她无疑是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 那样鱼龙混杂的局面,封椋的杀手又遍地都是。她一旦身份暴露,那些人不会给她活命的机会。沈星河光是想一想都心疼,“是我没用,才会叫她身陷险境。” “你若真要这样说,那便也是我无用了。她虽是个女子,却不是个普通的女子。她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小娘子了,我相信以她的聪明才智她一定不会有事的。”封桁想的有点久远了,“若是……若是日后我们赢了,我会给天下所有女子一个机会。“ 一个能够同男子公平竞争的机会。 沈星河诧异,不过很快就欣慰笑了,“她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阿灼不一样,她最烦那套女子要在后宅相夫教子的言论。她一直说女子没有不如男儿,合该有一番自己的理想抱负。” 有理想抱负的人现在很惆怅。因为那头银狼停下了,用嘴给他们指方向,可是前头已经没有路了。 “是一条暗河。”崔枫大着胆子摸过去看了一眼,“高倒是不高,跳下去就是了。看着水面好像也挺平静的……它该不会是想要叫咱们跳下去!” 阿灼看向银狼,发现它目光竟然饱含鼓励,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跳下去?”阿灼不太确定,“这样不太好!下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万一里头还有蟒蛇呢?”她不敢跳,“就没有别的路了?” 银狼朝她嗷呜了一声,吓得崔枫赶紧拦在它前头,“跳,现在就跳!” 阿灼拍他,崔枫却是经过深思熟虑了,“也许你说的是对的,这头狼有灵性。它一路将咱们引来总不可能就是为了让咱们跳下去淹死!兴许下面真的就是出路,它应该是不希望咱们一直留在这里了。” 这样分析好像也没有错。阿灼同意了崔枫的说法,两个人挪到边缘处,因为黑所以也并不能看到什么。那银狼都要不耐烦了,龇着牙满脸都是威胁。 “跳!”崔枫把眼睛一闭,深呼吸一口拽着阿灼就跳下去了。 水面砸起好大一片水花,两个人先是往下沉,而后反映迅速的往上游。阿灼艰难的睁开眼发现水下并没有黑的不见五指,因为这里的水草竟然发着蓝光,一路蜿蜒向前,好像路灯一样给他们指引方向。 崔枫指着一处,一张嘴就吐出一串泡泡,他赶紧闭紧嘴巴。阿灼看过去,那发光的水草上面是一条木栈桥,有两根链条一直往前,但尽头是什么没人知道。 他们决定顺着这座桥往前游,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两人憋不住了就会浮出水面透一口气,然后再潜下来继续游。筋疲力尽之后终于看到了希望,崔枫指着前头一个洞口,开心的都要手舞足蹈起来了。 他们终于离开了那个怪地方,两个人猛地浮出水面大口的喘气,“咱们这是出来了!”阿灼抹了一把脸,“这好像是个山洞?” “不是山洞,是假山石的里面。”崔枫往外游,游出假山石,眼前又是一片湖。但已经不是他们临水阁的那片荷花淀了,而是另外一处的湖了。 很显然这片湖要比那个荷花淀大上许多了。崔枫抬头,天空上挂着一枚圆月,他好奇地很,“难道咱们到了一个奇幻境界,咱们都在里面耗了那么久了,怎么现在还没天亮?” 他一回头发现阿灼冻得瑟瑟发抖,赶紧游过去带着她找最近的岸边游,“得赶紧上去,要不然回头冷的抽筋了非淹死不可!” 他们攀着石块爬上了岸,两个人躺了一会后互相扶持着往前走。穿过长廊和一些凉亭后他们发现了一处院子,院子里并无一丝光透出来,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心照不宣的笑起来。 “临水阁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咱们到此地将湿衣服换下来然后稍作休息,等天亮之后再做打算。”谁知道郑芋圆会不会就在临水阁等着呢! 阿灼也正是此意。他们是爬树翻到了二楼,随意推开了一间房,崔枫摸索了一阵后才找到了蜡烛,“就点一根,万一把人引来了就不好了。”为了怕引人注目,他把蜡烛都放在了地上,生怕放在桌上烛光太明显了。 那一点微弱的光只能堪堪将房间看清楚,阿灼看着边上的拔步床道:“这是女儿家的闺房,你瞧那被褥上还是并蒂花开呢!” 崔枫可不管这些,他去角落里的柜子里找了找,翻了两身衣服出来,“诶,都是女装,我凑合穿!” 因为要换衣服,崔枫暂时将蜡烛灭了,“这摸着黑,总看不清了,你也不好说我占你便宜了!”他费力的将湿衣服都扒拉下来,好好心的提醒阿灼,“你们女人最不能受凉了,回头大姨妈都不准了,伤了根本以后不好怀孩子……” 阿灼一愣,下意识的按住小腹,那里冰冰凉的,他不说还好,一说她真的觉得有些腹痛。崔枫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姨妈三个字牢牢抓住了她的注意力,“我这个月好像没来……” “什么没来?”崔枫终于将那一身沉重的湿衣服扒拉下来了,他头也没抬,“你说啥呢?” 第137章 孩子 第137章 孩子 “我要求你一桩事情。”沈星河叹了口气。 “你不必说我也知道是什么。”封桁打断他,“宁锦是个聪慧的女子,她必然是不会出事的。你放心,我会尽快找到她。也会保证在你回来之后把她全须全尾的交到你手中,这可满意?” 沈星河自然满意,“有你这句话我自然是放心的。”封桁是个重诺的人,他既然这样说了,那就一定会做到。 “她对我亦有救命之恩,便是没有你的缘故,我也会竭尽所能护她平安的。”这几日他伤势渐好,他也吩咐手底下的暗卫去探听消息了。 但打听回来的消息算不得好,他一直没同沈星河说。今夜不同,到了明日他们就要暂时分开,他还是决定不瞒着沈星河了。 “其实有宁锦的消息。” 他话音才落沈星河连酒也不喝了,急忙忙的拽住他,“何时探来的?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他一连串的问题,脸上的焦急溢于言表。 确实是将阿灼搁在了心上。 “也就今日才得到的。封椋一直在找传国玉玺,现在有传言玉玺在高祖遗留下的那片宝藏中。关于宝藏的传言有很多,据我所知这并不是假的,而是确有其事。世上知道全部线索的人只有我父皇同大哥,可是他们都不在了。”封椋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登上帝位的,根本不会知道这些线索,所以他才疯了一样的寻找。 “阿灼在青州,恰巧那片宝藏也在青州。”封桁拦住他“就算你现在赶过去也于事无补。她已经参加了比赛,现在进入了第二轮,我也知道她要做什么。” 沈星河整个人松懈下来,很有些颓然,“她是想拿到传国玉玺。傻姑娘,这些事情又何须她来做?封椋的人肯定也在,她无疑是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 那样鱼龙混杂的局面,封椋的杀手又遍地都是。她一旦身份暴露,那些人不会给她活命的机会。沈星河光是想一想都心疼,“是我没用,才会叫她身陷险境。” “你若真要这样说,那便也是我无用了。她虽是个女子,却不是个普通的女子。她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小娘子了,我相信以她的聪明才智她一定不会有事的。”封桁想的有点久远了,“若是……若是日后我们赢了,我会给天下所有女子一个机会。“ 一个能够同男子公平竞争的机会。 沈星河诧异,不过很快就欣慰笑了,“她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阿灼不一样,她最烦那套女子要在后宅相夫教子的言论。她一直说女子没有不如男儿,合该有一番自己的理想抱负。” 有理想抱负的人现在很惆怅。因为那头银狼停下了,用嘴给他们指方向,可是前头已经没有路了。 “是一条暗河。”崔枫大着胆子摸过去看了一眼,“高倒是不高,跳下去就是了。看着水面好像也挺平静的……它该不会是想要叫咱们跳下去!” 阿灼看向银狼,发现它目光竟然饱含鼓励,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跳下去?”阿灼不太确定,“这样不太好!下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万一里头还有蟒蛇呢?”她不敢跳,“就没有别的路了?” 银狼朝她嗷呜了一声,吓得崔枫赶紧拦在它前头,“跳,现在就跳!” 阿灼拍他,崔枫却是经过深思熟虑了,“也许你说的是对的,这头狼有灵性。它一路将咱们引来总不可能就是为了让咱们跳下去淹死!兴许下面真的就是出路,它应该是不希望咱们一直留在这里了。” 这样分析好像也没有错。阿灼同意了崔枫的说法,两个人挪到边缘处,因为黑所以也并不能看到什么。那银狼都要不耐烦了,龇着牙满脸都是威胁。 “跳!”崔枫把眼睛一闭,深呼吸一口拽着阿灼就跳下去了。 水面砸起好大一片水花,两个人先是往下沉,而后反映迅速的往上游。阿灼艰难的睁开眼发现水下并没有黑的不见五指,因为这里的水草竟然发着蓝光,一路蜿蜒向前,好像路灯一样给他们指引方向。 崔枫指着一处,一张嘴就吐出一串泡泡,他赶紧闭紧嘴巴。阿灼看过去,那发光的水草上面是一条木栈桥,有两根链条一直往前,但尽头是什么没人知道。 他们决定顺着这座桥往前游,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两人憋不住了就会浮出水面透一口气,然后再潜下来继续游。筋疲力尽之后终于看到了希望,崔枫指着前头一个洞口,开心的都要手舞足蹈起来了。 他们终于离开了那个怪地方,两个人猛地浮出水面大口的喘气,“咱们这是出来了!”阿灼抹了一把脸,“这好像是个山洞?” “不是山洞,是假山石的里面。”崔枫往外游,游出假山石,眼前又是一片湖。但已经不是他们临水阁的那片荷花淀了,而是另外一处的湖了。 很显然这片湖要比那个荷花淀大上许多了。崔枫抬头,天空上挂着一枚圆月,他好奇地很,“难道咱们到了一个奇幻境界,咱们都在里面耗了那么久了,怎么现在还没天亮?” 他一回头发现阿灼冻得瑟瑟发抖,赶紧游过去带着她找最近的岸边游,“得赶紧上去,要不然回头冷的抽筋了非淹死不可!” 他们攀着石块爬上了岸,两个人躺了一会后互相扶持着往前走。穿过长廊和一些凉亭后他们发现了一处院子,院子里并无一丝光透出来,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心照不宣的笑起来。 “临水阁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咱们到此地将湿衣服换下来然后稍作休息,等天亮之后再做打算。”谁知道郑芋圆会不会就在临水阁等着呢! 阿灼也正是此意。他们是爬树翻到了二楼,随意推开了一间房,崔枫摸索了一阵后才找到了蜡烛,“就点一根,万一把人引来了就不好了。”为了怕引人注目,他把蜡烛都放在了地上,生怕放在桌上烛光太明显了。 那一点微弱的光只能堪堪将房间看清楚,阿灼看着边上的拔步床道:“这是女儿家的闺房,你瞧那被褥上还是并蒂花开呢!” 崔枫可不管这些,他去角落里的柜子里找了找,翻了两身衣服出来,“诶,都是女装,我凑合穿!” 因为要换衣服,崔枫暂时将蜡烛灭了,“这摸着黑,总看不清了,你也不好说我占你便宜了!”他费力的将湿衣服都扒拉下来,好好心的提醒阿灼,“你们女人最不能受凉了,回头大姨妈都不准了,伤了根本以后不好怀孩子……” 阿灼一愣,下意识的按住小腹,那里冰冰凉的,他不说还好,一说她真的觉得有些腹痛。崔枫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姨妈三个字牢牢抓住了她的注意力,“我这个月好像没来……” “什么没来?”崔枫终于将那一身沉重的湿衣服扒拉下来了,他头也没抬,“你说啥呢?” 第138章 暗门 第138章 暗门 崔枫有点懵逼,显然是没反应过来。阿灼胡乱揉了一把头,这次语气终于坚定了一些,“我应该是怀孕了。”她给自己搭脉,滑脉的脉象骗不过她。 她果真是有了孩子。 “你这……也太突然了。”崔枫挠挠头,虽然知道她早就成亲了有了男人。可到底也是没见到过所以压根也没放在心上。 他都怕她弄错了,“会不会是弄错了?” 她沉默的摇头,她虽然算不上医术高明,可好歹也是小中医出身。怀孕与否她还是能把出来的,她摸摸自己的小腹,那里还是很平坦,很难相信,其实那里已经有了一个孩子。 她跟沈星河的孩子,也不知道会是男孩还是女孩。但她知道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她都会很高兴的,她上辈子等同一个孤儿,没怎么享受过那种血脉至亲的圆满。 “你有了孩子,你就会更心软了。”崔枫眼神复杂,觉得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你真的想清楚了吗?我实话跟你说了!我来到这以后一直没放弃过寻找回去的路,皇天不负有心人,被我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京昭护国寺有一枚佛舍利,传说六十年前有一位小沙弥在打扫的时候不见了踪迹,而那一天是个满月之日。” “你也说了是传说,而且满月之日并不稀奇……” 崔枫打断她,”那血色满月呢?“崔枫是个典型的理工男,以往最是不相信这些。可到如今也不得不相信了,血月本就很少见,尤其是血色满月。他说:”我虽然目前还没有摸索出来规律,但按照我们从前看的小说电视剧套路来说,这间隔不会很短暂,倘若真的是以六十年为一个轮回,那最迟还有四十二天就到了。“ 四十二天,两个月都没有。阿灼的拳头一下子收紧,两人同时沉默下来。最后还是崔枫先站起来的,“我去外面找些吃的,你先换衣服。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总要多顾全些。” 他走以后阿灼迅速换了湿衣服,还从柜子里另外找了毯子出来绞干头发。可长时间在冷水里泡久了,一时半会还真的暖不起来。阿灼搓了搓双手,最后选择爬上拔步床。 床板真是太硬了,阿灼掀开被子,刚想躺下就觉得不太对劲。她手往边上摸,那床中间竟然是被掏空的,她赶紧掀开所有遮挡物,将蜡烛点燃后捧上来。 床中间是挖空的,原本该是床板的地方此时却有一个暗门。阿灼使劲拽了拽,那上面有锁,她端着灯凑近。崔枫抱着食物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她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撅在那儿,他还很莫名,“你这是做什么?我没敢走太远,就在这院子看了看,这里明明没人居住可是小厨房里却有食物。“ 他拿了一屉包子,见阿灼没反应就自己先拿了一个啃,“还是热乎的,你不吃吗?” “你来瞧瞧,这里有个暗门。” 崔枫急忙把包子放下也爬上来,两人挤在一处研究。崔枫认真看了会儿得出了结论,“是个锁,不过上头没有锁眼,所以没有钥匙。但是暗门的机关是个石板拼图,你看上头的九个石板都是能滑动的。如果拼图成功,这个机关锁就会自动解开了。“他左右划了几下,”太黑了,上面的图案又很精致繁复,这样看不清。“ 那就只能白天再来了。阿灼只好放弃,崔枫把包子递给她,“先吃!吃完咱们在这里苟到天亮再另做打算。” 阿灼咬了一口包子,立即皱了皱眉头,“这包子不新鲜!应该是反复加热过的!”她味觉敏感的很,食材新不新鲜一口就能尝出来。 “不能!这不挺好吃的嘛!”崔枫觉得她就是矫情,“你就是没吃过苦,我没你命好,刚来的时候过得才叫一个艰苦!还挑呢!给什么吃什么!” “谁能跟你比,给你一碗酱油汤你都能吃三碗饭。”阿灼没了胃口,她只占了小小的一块地方,“我太累了,先闭眼睡会,等天亮了你喊我。” 阿灼睡得不安生,她做了一个梦。梦中她置身于一片漆黑的环境中,又是那种香到诡异的犀角香气,周围的白雾阻挡了一切视线。她跑了很多次,但最终都会回到原点。 “江石不流转,遗恨失吞吴……”有缠绵的女子唱调声由远及近的传来,阿灼顺着声音往前追,白雾的另一端隐隐绰绰有一个女子。 女人身姿曼妙,便唱边舞,就连阿灼看的都心动,都迫不及待的想要一探究竟。可那白雾宛如一层面纱,永远隔绝着视线。那女人一直在唱,阿灼也听不清词,忽然她就不唱了,而是掩面痛哭,“岩郎,你怎地如此狠心!” “你将我埋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我好委屈啊!” 阿灼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边上的崔枫伸着手还保持着推她的动作,“我叫了你好一会了,你一直不醒,面色还十分狰狞,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她一脑门的汗,刚才梦里的情景她还历历在目,她心里总是有一种很不安的预感。阿灼摇摇头,”我没事,我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天亮了吗?“ “刚刚亮,咱们回临水阁!”崔枫这一晚上可算是辛苦了。他其实也困得很,可阿灼怀了身子,睡得又沉,他一个大男人总要肩负起责任来守夜的。 他决定自己亏大了,吵着闹着要阿灼回去给他下牛肉面吃。 “行,给你做一大碗!”两个人这次没翻窗,主要是崔枫不放心,决定她要做母亲了不好再这般冒冒失失的。所以两个人是顺着楼梯下去的,可他们走下去看清了正厅里搁着的牌位同挂在墙上的画时都愣住了。 墙上挂着一张美人图,上头的美人穿了一身紫,手持着宫扇,露出的那一双眼睛妩媚动人。 同她梦里的女人极为相似。 崔枫的表情不对头了,“所以这院子的主人死了?那为什么小厨房还一直有食物,还是热的……” “是用来祭奠的。”阿灼摸摸牌位边上的供品,碟子还是温热的。她想起楼上那间闺房,虽然并没有生活的痕迹,可衣柜里摆满了一年四季的衣服,梳妆台上也都是琳琅满目的首饰。 有的人确实是死了,可一直活在活人心里。 第138章 暗门 第138章 暗门 崔枫有点懵逼,显然是没反应过来。阿灼胡乱揉了一把头,这次语气终于坚定了一些,“我应该是怀孕了。”她给自己搭脉,滑脉的脉象骗不过她。 她果真是有了孩子。 “你这……也太突然了。”崔枫挠挠头,虽然知道她早就成亲了有了男人。可到底也是没见到过所以压根也没放在心上。 他都怕她弄错了,“会不会是弄错了?” 她沉默的摇头,她虽然算不上医术高明,可好歹也是小中医出身。怀孕与否她还是能把出来的,她摸摸自己的小腹,那里还是很平坦,很难相信,其实那里已经有了一个孩子。 她跟沈星河的孩子,也不知道会是男孩还是女孩。但她知道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她都会很高兴的,她上辈子等同一个孤儿,没怎么享受过那种血脉至亲的圆满。 “你有了孩子,你就会更心软了。”崔枫眼神复杂,觉得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你真的想清楚了吗?我实话跟你说了!我来到这以后一直没放弃过寻找回去的路,皇天不负有心人,被我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京昭护国寺有一枚佛舍利,传说六十年前有一位小沙弥在打扫的时候不见了踪迹,而那一天是个满月之日。” “你也说了是传说,而且满月之日并不稀奇……” 崔枫打断她,”那血色满月呢?“崔枫是个典型的理工男,以往最是不相信这些。可到如今也不得不相信了,血月本就很少见,尤其是血色满月。他说:”我虽然目前还没有摸索出来规律,但按照我们从前看的小说电视剧套路来说,这间隔不会很短暂,倘若真的是以六十年为一个轮回,那最迟还有四十二天就到了。“ 四十二天,两个月都没有。阿灼的拳头一下子收紧,两人同时沉默下来。最后还是崔枫先站起来的,“我去外面找些吃的,你先换衣服。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总要多顾全些。” 他走以后阿灼迅速换了湿衣服,还从柜子里另外找了毯子出来绞干头发。可长时间在冷水里泡久了,一时半会还真的暖不起来。阿灼搓了搓双手,最后选择爬上拔步床。 床板真是太硬了,阿灼掀开被子,刚想躺下就觉得不太对劲。她手往边上摸,那床中间竟然是被掏空的,她赶紧掀开所有遮挡物,将蜡烛点燃后捧上来。 床中间是挖空的,原本该是床板的地方此时却有一个暗门。阿灼使劲拽了拽,那上面有锁,她端着灯凑近。崔枫抱着食物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她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撅在那儿,他还很莫名,“你这是做什么?我没敢走太远,就在这院子看了看,这里明明没人居住可是小厨房里却有食物。“ 他拿了一屉包子,见阿灼没反应就自己先拿了一个啃,“还是热乎的,你不吃吗?” “你来瞧瞧,这里有个暗门。” 崔枫急忙把包子放下也爬上来,两人挤在一处研究。崔枫认真看了会儿得出了结论,“是个锁,不过上头没有锁眼,所以没有钥匙。但是暗门的机关是个石板拼图,你看上头的九个石板都是能滑动的。如果拼图成功,这个机关锁就会自动解开了。“他左右划了几下,”太黑了,上面的图案又很精致繁复,这样看不清。“ 那就只能白天再来了。阿灼只好放弃,崔枫把包子递给她,“先吃!吃完咱们在这里苟到天亮再另做打算。” 阿灼咬了一口包子,立即皱了皱眉头,“这包子不新鲜!应该是反复加热过的!”她味觉敏感的很,食材新不新鲜一口就能尝出来。 “不能!这不挺好吃的嘛!”崔枫觉得她就是矫情,“你就是没吃过苦,我没你命好,刚来的时候过得才叫一个艰苦!还挑呢!给什么吃什么!” “谁能跟你比,给你一碗酱油汤你都能吃三碗饭。”阿灼没了胃口,她只占了小小的一块地方,“我太累了,先闭眼睡会,等天亮了你喊我。” 阿灼睡得不安生,她做了一个梦。梦中她置身于一片漆黑的环境中,又是那种香到诡异的犀角香气,周围的白雾阻挡了一切视线。她跑了很多次,但最终都会回到原点。 “江石不流转,遗恨失吞吴……”有缠绵的女子唱调声由远及近的传来,阿灼顺着声音往前追,白雾的另一端隐隐绰绰有一个女子。 女人身姿曼妙,便唱边舞,就连阿灼看的都心动,都迫不及待的想要一探究竟。可那白雾宛如一层面纱,永远隔绝着视线。那女人一直在唱,阿灼也听不清词,忽然她就不唱了,而是掩面痛哭,“岩郎,你怎地如此狠心!” “你将我埋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我好委屈啊!” 阿灼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边上的崔枫伸着手还保持着推她的动作,“我叫了你好一会了,你一直不醒,面色还十分狰狞,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她一脑门的汗,刚才梦里的情景她还历历在目,她心里总是有一种很不安的预感。阿灼摇摇头,”我没事,我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天亮了吗?“ “刚刚亮,咱们回临水阁!”崔枫这一晚上可算是辛苦了。他其实也困得很,可阿灼怀了身子,睡得又沉,他一个大男人总要肩负起责任来守夜的。 他决定自己亏大了,吵着闹着要阿灼回去给他下牛肉面吃。 “行,给你做一大碗!”两个人这次没翻窗,主要是崔枫不放心,决定她要做母亲了不好再这般冒冒失失的。所以两个人是顺着楼梯下去的,可他们走下去看清了正厅里搁着的牌位同挂在墙上的画时都愣住了。 墙上挂着一张美人图,上头的美人穿了一身紫,手持着宫扇,露出的那一双眼睛妩媚动人。 同她梦里的女人极为相似。 崔枫的表情不对头了,“所以这院子的主人死了?那为什么小厨房还一直有食物,还是热的……” “是用来祭奠的。”阿灼摸摸牌位边上的供品,碟子还是温热的。她想起楼上那间闺房,虽然并没有生活的痕迹,可衣柜里摆满了一年四季的衣服,梳妆台上也都是琳琅满目的首饰。 有的人确实是死了,可一直活在活人心里。 第139章 装鬼吓人 第139章 装鬼吓人 崔枫咽口水,头发丝都发凉,“所以昨晚我们吃的东西都是祭品?” “是你,不是我。”阿灼好心提醒他,其实不光崔枫恶心,她自己也觉得膈应的很。她转身打量周围的家具,都是用材极好的,看来这位过世的女子很被看重。 “别看了,阴森森的。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崔枫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老是觉得阴暗处有人在盯着他们。他背后发凉,鸡皮疙瘩都起了,鉴于在水底那密室里也出现过这样情形,他坚信自己的直觉。 这地方定然是有诡异的,不宜久留。阿灼也有这种感觉,两个人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栋小楼回到了临水阁。她跟崔枫的房间都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他们检查了一遍钱财还在的,那肯定不是图财的。 “他们求的是那枚金莲蓬。”阿灼能够断定,不过好在她早有准备了。她在崔枫惊讶的目光里走到桌子边掀开那桌布钻进去,在里面好一阵摸索,只听见她一声欢呼,紧接着弹出半个脑袋来,“你瞧!” 她高举着的手里赫然是那枚小小的金莲蓬,崔枫都惊呆了,他没想到阿灼会未雨绸缪,提前做好了准备。他凑上前把阿灼拉出来,“你早知道会有人来偷?” “我当然没那么聪明了。只是出门在外,又是在充满危机的陌生地方,总不可能真的活的跟傻白甜一样。”阿灼拍拍膝盖上的灰,这金莲蓬她也是想了很久的,随身携带固然是最妥帖的,但难保不生意外。 可是藏在临水阁也不安全,她找了许久才找到了桌子下面这个地方。这桌板下面有一个凹槽正好能把这个金莲蓬藏进去,因为地方隐蔽所以很容易就被人忽略了。阿灼松了一口气,“其实我心底也没底,好在东西还在。“ 崔枫提出一个疑点,“我仔细想了想,其实第一轮未必就会把四个信物全抛出来。你怎么知道不会在后面的第二轮、第三轮里呢?” 如果她有很多的筹码,她也不会选择在第一时间就全给出去的。阿灼觉得崔枫的猜测是正确的,“可我怎么能保证第二轮、第三轮的比赛里我依旧能拿到信物呢?” “这个问题就要问郑芋圆了。”崔枫有了个主意,“那个胖子敢对你下手就说明她必然是知道些内幕的。咱们先躲着,等到了夜里去会一会她!” 崔枫所说的会一会就是装鬼吓人的意思。 直到芙蕖出现他们才知道自己竟然失踪了一天一夜,“这已经是第三天的早上了吗?”他们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困在那鬼地方这么久。 “郑姑娘说你们恐怕在山里迷了路,庄主已经派人出去找了,不曾想你们先回来了。奴婢这就去禀告庄主……“芙蕖刚要走就被他们拉住了。 阿灼故作正经道:“也不急着这一时半刻的,你好歹让我们俩先吃饱喝足再洗个澡。是我们自己不好迷了方向,累的庄子里的人跟着忙碌,该是我们亲自去赔礼道歉的。” 芙蕖不疑有他,“那也行,那奴婢先去准备热水同饭菜。” 两个人痛快的洗了个热水澡,又吃了个肚滚圆,然后才静下心来制定计划。崔枫道:“现在距离晚上还有段时间,怕是瞒不过郑芋圆的。” “那还不简单。”阿灼笑的很意味深长,她给了一小包药给崔枫,“接下来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你把这药粉撒到她房中的水壶里,这里头有曼陀罗,服用之后人会陷入昏睡状态里。” 胖子都爱睡觉,这个郑芋圆也不例外,每日午后都有睡觉的习惯。 此等没事崔枫自然不会拒绝的,他偷偷摸摸去了郑芋圆住的院子,将一包药粉都洒进了她水壶中。那胖子果然中招,呼呼一觉睡到了夜里。 入夜之后阿灼同崔枫到了郑芋圆住的地方,阿灼往香炉里添了一些东西,“你听过鬼压床没有?这香待会会让她动弹不得,到时候就看你表现了。” 崔枫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等那郑芋圆醒过来时候就发现房中一片漆黑,她纳闷不已,”怎么今天我睡了这么久……”她想动但是发现自己居然动弹不得。 房中飘过一阵风,一个黑影飘到面前来,崔枫吐出一截舌头,声音虚虚实实,“还我命来……” 郑芋圆当场就吓得晕过去了,崔枫都惊呆了,“这就吓昏了?这也太不禁用了!”不行,绝不能就这么放过她!他又把人绑起来,用茶水泼醒了人。 郑芋圆一睁眼又是这俩人,马上就要尖叫,阿灼威胁她:“你要是敢叫出一句来,我就剪断了你的舌头。”她把剪刀合上又张开,成功看到郑芋圆吓得直哆嗦。 这胖子敢杀人,可是意志力不怎么坚定。他们没怎么没费力气就问出了许多,原来郑芋圆早就知道金莲蓬的秘密了,她还说那棺材下面确实就是宝藏所在地的入口。 “我把知道的都说了,你们放过我!”她苦苦哀求。 阿灼往她嘴里塞了一枚药丸逼迫她吞下去,然后让崔枫一手刀劈晕了她。两人回到临水阁各自休息,第二日一早芙蕖便带着第二道试题来了。 一张纸上只有一个月字。 “月?这是什么意思?要你们做月饼吗?”崔枫不解,“题目这么容易就猜出来了吗?” 阿灼盯着那个月字看了许久,她缓缓摇头,“你还记得那栋小楼吗?当时牌位上写了名字没有?” 崔枫认真回想,他确实是没有什么深刻记忆了。毕竟当时他心里只剩下害怕了,哪里还会记得牌位上的名字。阿灼还有点印象,“我记得那间房里的梳妆台,上头有一把很好看的梳子,有一个月字。” “你记得这么清楚啊!”崔枫还挺佩服她,他压根就怎么注意。 这个月字跟梳子上的月字有什么联系呢?阿灼想不通,可是直觉告诉她这两者之前肯定是有关系的。她理不出头绪,最终决定再探一次那个小楼。 第139章 装鬼吓人 第139章 装鬼吓人 崔枫咽口水,头发丝都发凉,“所以昨晚我们吃的东西都是祭品?” “是你,不是我。”阿灼好心提醒他,其实不光崔枫恶心,她自己也觉得膈应的很。她转身打量周围的家具,都是用材极好的,看来这位过世的女子很被看重。 “别看了,阴森森的。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崔枫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老是觉得阴暗处有人在盯着他们。他背后发凉,鸡皮疙瘩都起了,鉴于在水底那密室里也出现过这样情形,他坚信自己的直觉。 这地方定然是有诡异的,不宜久留。阿灼也有这种感觉,两个人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栋小楼回到了临水阁。她跟崔枫的房间都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他们检查了一遍钱财还在的,那肯定不是图财的。 “他们求的是那枚金莲蓬。”阿灼能够断定,不过好在她早有准备了。她在崔枫惊讶的目光里走到桌子边掀开那桌布钻进去,在里面好一阵摸索,只听见她一声欢呼,紧接着弹出半个脑袋来,“你瞧!” 她高举着的手里赫然是那枚小小的金莲蓬,崔枫都惊呆了,他没想到阿灼会未雨绸缪,提前做好了准备。他凑上前把阿灼拉出来,“你早知道会有人来偷?” “我当然没那么聪明了。只是出门在外,又是在充满危机的陌生地方,总不可能真的活的跟傻白甜一样。”阿灼拍拍膝盖上的灰,这金莲蓬她也是想了很久的,随身携带固然是最妥帖的,但难保不生意外。 可是藏在临水阁也不安全,她找了许久才找到了桌子下面这个地方。这桌板下面有一个凹槽正好能把这个金莲蓬藏进去,因为地方隐蔽所以很容易就被人忽略了。阿灼松了一口气,“其实我心底也没底,好在东西还在。“ 崔枫提出一个疑点,“我仔细想了想,其实第一轮未必就会把四个信物全抛出来。你怎么知道不会在后面的第二轮、第三轮里呢?” 如果她有很多的筹码,她也不会选择在第一时间就全给出去的。阿灼觉得崔枫的猜测是正确的,“可我怎么能保证第二轮、第三轮的比赛里我依旧能拿到信物呢?” “这个问题就要问郑芋圆了。”崔枫有了个主意,“那个胖子敢对你下手就说明她必然是知道些内幕的。咱们先躲着,等到了夜里去会一会她!” 崔枫所说的会一会就是装鬼吓人的意思。 直到芙蕖出现他们才知道自己竟然失踪了一天一夜,“这已经是第三天的早上了吗?”他们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困在那鬼地方这么久。 “郑姑娘说你们恐怕在山里迷了路,庄主已经派人出去找了,不曾想你们先回来了。奴婢这就去禀告庄主……“芙蕖刚要走就被他们拉住了。 阿灼故作正经道:“也不急着这一时半刻的,你好歹让我们俩先吃饱喝足再洗个澡。是我们自己不好迷了方向,累的庄子里的人跟着忙碌,该是我们亲自去赔礼道歉的。” 芙蕖不疑有他,“那也行,那奴婢先去准备热水同饭菜。” 两个人痛快的洗了个热水澡,又吃了个肚滚圆,然后才静下心来制定计划。崔枫道:“现在距离晚上还有段时间,怕是瞒不过郑芋圆的。” “那还不简单。”阿灼笑的很意味深长,她给了一小包药给崔枫,“接下来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你把这药粉撒到她房中的水壶里,这里头有曼陀罗,服用之后人会陷入昏睡状态里。” 胖子都爱睡觉,这个郑芋圆也不例外,每日午后都有睡觉的习惯。 此等没事崔枫自然不会拒绝的,他偷偷摸摸去了郑芋圆住的院子,将一包药粉都洒进了她水壶中。那胖子果然中招,呼呼一觉睡到了夜里。 入夜之后阿灼同崔枫到了郑芋圆住的地方,阿灼往香炉里添了一些东西,“你听过鬼压床没有?这香待会会让她动弹不得,到时候就看你表现了。” 崔枫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等那郑芋圆醒过来时候就发现房中一片漆黑,她纳闷不已,”怎么今天我睡了这么久……”她想动但是发现自己居然动弹不得。 房中飘过一阵风,一个黑影飘到面前来,崔枫吐出一截舌头,声音虚虚实实,“还我命来……” 郑芋圆当场就吓得晕过去了,崔枫都惊呆了,“这就吓昏了?这也太不禁用了!”不行,绝不能就这么放过她!他又把人绑起来,用茶水泼醒了人。 郑芋圆一睁眼又是这俩人,马上就要尖叫,阿灼威胁她:“你要是敢叫出一句来,我就剪断了你的舌头。”她把剪刀合上又张开,成功看到郑芋圆吓得直哆嗦。 这胖子敢杀人,可是意志力不怎么坚定。他们没怎么没费力气就问出了许多,原来郑芋圆早就知道金莲蓬的秘密了,她还说那棺材下面确实就是宝藏所在地的入口。 “我把知道的都说了,你们放过我!”她苦苦哀求。 阿灼往她嘴里塞了一枚药丸逼迫她吞下去,然后让崔枫一手刀劈晕了她。两人回到临水阁各自休息,第二日一早芙蕖便带着第二道试题来了。 一张纸上只有一个月字。 “月?这是什么意思?要你们做月饼吗?”崔枫不解,“题目这么容易就猜出来了吗?” 阿灼盯着那个月字看了许久,她缓缓摇头,“你还记得那栋小楼吗?当时牌位上写了名字没有?” 崔枫认真回想,他确实是没有什么深刻记忆了。毕竟当时他心里只剩下害怕了,哪里还会记得牌位上的名字。阿灼还有点印象,“我记得那间房里的梳妆台,上头有一把很好看的梳子,有一个月字。” “你记得这么清楚啊!”崔枫还挺佩服她,他压根就怎么注意。 这个月字跟梳子上的月字有什么联系呢?阿灼想不通,可是直觉告诉她这两者之前肯定是有关系的。她理不出头绪,最终决定再探一次那个小楼。 第140章 纸人 第140章 纸人 崔枫不怎么想去,但知道自己的意见是不会被采纳的。但他还是想挣扎一下,“要不然咱们白天去?黄昏也行,这深更半夜的确实吓人啊!” “你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你还怕啊!”阿灼直摇头,崔枫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了,老是一惊一乍的。不像她夫君,就算遇到了危险也还能保持镇定。 过了亥时后两人都从各自的房间里出来,蹲在庭院里的小假山便集合。崔枫同她都穿着夜行衣,还蒙着面,至少从外面上来看还挺敬业的。崔枫冲她比划了下,大拇指对外,意思是走不走。 阿灼点头,白天的时候崔枫已经过去踩过点了,还偷偷做了标记确保他们夜里不会迷路。没法子,这山庄实在太大了,而且房间也很多,到了夜里这些路都长得差不多,万一迷路了那就很糟糕了。 “那个郑芋圆你准备怎么处理?你真的打算毒死她?”崔枫悄咪咪的问她,他心里也恨透了那个胖女人,“瞧她年纪不大,心思却歹毒的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可她偏偏要走歪门邪道!就应该把她也丢进荷花淀中,让她淹死!” “杀人我是做不出的,但是叫她吃些苦头总是行的。”阿灼小中医出马,总是能有点成果的。她随便给郑芋圆用了两味常见的草药,就足够那胖姑娘吃苦头了。 “那两位药不算稀有,庄子里稍微用心找一找就能发现了。其实也要不了她的性命,就是会让她全身发疹子,又疼又痒,而且还不能挠破了,要不然会留疤。“阿灼觉得自己也真是缺德的很,一身好皮子对一个姑娘家来说是相当重要的。 崔枫还不解气,“就这?她可是存心要杀了你的!我觉得你还是太手软了。” “这只是给她一个教训,她若聪明些就该直接退赛回去。若后头她再敢找我麻烦,我是绝对不会再心慈手软了。”她光是想想就后怕,她怀有身孕,稍有不慎就可能会一尸两命。 大约也是做了母亲的缘故她也不想手上沾了鲜血,“就当是为了这孩子积德!” 崔枫也赌咒发誓般,“她若是再敢挑事,我非要她好看!”他们俩可是差一点就死在了湖底呢! 他们七拐八拐好一番功夫后终于到了那栋院子,崔枫左右观察,“没有人,咱们进去!”两人蹑手蹑脚的进了院子,上一次是晚上来的,但他们直接进了二楼因此也没怎么看清这院子。可这一回是晚上,这院子就显得阴森了些。 “你觉不觉得这院子有点古怪呢?”崔枫手里端着一截蜡烛仔细观察,“你看看,那地方是个池子!里头也没水,还有那儿,那花盆怎么摆的东一盆西一盆的。” 看上去像一种奇怪的阵法。 阿灼觉得阴森森的,她扯着崔枫往里头走去,“别看了,正事要紧!“ 两人进了小楼,崔枫举起蜡烛,”这夜里看着墙上的画跟白日看是不一样的,总觉得这美人像活过来一样。“ 阿灼本来不害怕的也被他说的毛骨悚然了,她拧他胳膊,“去看一看那牌位上的字。” 崔枫一个人也不敢去,只好拖着岁岁去,两个人慢慢靠近将蜡烛移过去,只可惜上面只有乔氏,而并未写了逝者的名字。 “你会不会是记错了?”崔枫觉得很有这个可能,“毕竟随话说得好,一孕傻三年。” 阿灼摇头,“我敢肯定我没有记错。走,我们去楼上!”今夜她总要找出一点线索的,要不然不是白跑这一趟了。 两个人又摸黑上了二楼,还是那个房间,阿灼拿了崔枫手里的蜡烛径直走到梳妆镜前。她很快找到那把桃木梳,上头确实有个月字。 “应该是这个女人的闺名。”但这跟题目到底有什么关系呢?崔枫努力思考,他不经意的抬眸,正好看见了镜子。 阿灼低着头想事情想的出神,压根没注意到崔枫不对劲。过了一会后她才发觉忽然过于安静了,她开口喊崔枫,“你怎么不说话了?” 崔枫没说话,只是扯了扯她的袖子。岁岁诧异,一抬头,那铜镜里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个人。岁岁吓坏了,猛地回头,一个人就坐在他们不远处。 两人心跳加速,谁都没敢动也没敢说话。最后是崔枫硬着头皮上去的,直到走近了他才意识到奇怪,“这好像不是真人啊!”他用手轻轻一碰,“纸做的?” 阿灼也愣住了,她跟过来用蜡烛照着看,确实是一个纸人。不过扎纸人的手艺真是好,这纸人扎的惟妙惟肖的,在这夜里乍一看还真能以假乱真。 她拍拍胸口,“真是吓坏我了!大晚上的究竟是谁将这纸人放在这儿的?”她才说完外头竟然有脚步声了,她眼疾手快的吹灭了蜡烛,拉着崔枫躲到了屏风后面去。 房门被推开,有人进来了。有一抹微弱的亮光出现了,阿灼跟崔枫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自己会被发现了。但那人似乎很着急,他直奔拔步床,粗暴的掀开了被褥,紧接着阿灼就听到了机关滑动的声音。 是那人在解锁。她跟崔枫彼此对视,竖起耳朵认真听。没多少时间后那人解开了锁,机关彻底弹开,轰隆一声响后暗门被打开,阿灼大着胆子弹出半个脑袋,亲眼看着一个黑衣人下了暗门消失不见了。 他们赶紧走过去,那暗门还没关上,可底下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崔枫不建议下去,“咱们什么准备都没有,要是下去遇上点事,那可真是完蛋了。” 阿灼也是这个意思,“不下去,但也不走,我们等一等,看看那人还会不会上来。”她让崔枫守着,自己去看那纸人。 阿灼发现纸人的衣服跟楼下画上女人穿的是一样的。她又去看纸人的手,其中一个果然捏着一柄团扇。 “就是画上的女人。”她得出结论,“为什么要扎一个一模一样的纸人摆在这里?” 第140章 纸人 第140章 纸人 崔枫不怎么想去,但知道自己的意见是不会被采纳的。但他还是想挣扎一下,“要不然咱们白天去?黄昏也行,这深更半夜的确实吓人啊!” “你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你还怕啊!”阿灼直摇头,崔枫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了,老是一惊一乍的。不像她夫君,就算遇到了危险也还能保持镇定。 过了亥时后两人都从各自的房间里出来,蹲在庭院里的小假山便集合。崔枫同她都穿着夜行衣,还蒙着面,至少从外面上来看还挺敬业的。崔枫冲她比划了下,大拇指对外,意思是走不走。 阿灼点头,白天的时候崔枫已经过去踩过点了,还偷偷做了标记确保他们夜里不会迷路。没法子,这山庄实在太大了,而且房间也很多,到了夜里这些路都长得差不多,万一迷路了那就很糟糕了。 “那个郑芋圆你准备怎么处理?你真的打算毒死她?”崔枫悄咪咪的问她,他心里也恨透了那个胖女人,“瞧她年纪不大,心思却歹毒的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可她偏偏要走歪门邪道!就应该把她也丢进荷花淀中,让她淹死!” “杀人我是做不出的,但是叫她吃些苦头总是行的。”阿灼小中医出马,总是能有点成果的。她随便给郑芋圆用了两味常见的草药,就足够那胖姑娘吃苦头了。 “那两位药不算稀有,庄子里稍微用心找一找就能发现了。其实也要不了她的性命,就是会让她全身发疹子,又疼又痒,而且还不能挠破了,要不然会留疤。“阿灼觉得自己也真是缺德的很,一身好皮子对一个姑娘家来说是相当重要的。 崔枫还不解气,“就这?她可是存心要杀了你的!我觉得你还是太手软了。” “这只是给她一个教训,她若聪明些就该直接退赛回去。若后头她再敢找我麻烦,我是绝对不会再心慈手软了。”她光是想想就后怕,她怀有身孕,稍有不慎就可能会一尸两命。 大约也是做了母亲的缘故她也不想手上沾了鲜血,“就当是为了这孩子积德!” 崔枫也赌咒发誓般,“她若是再敢挑事,我非要她好看!”他们俩可是差一点就死在了湖底呢! 他们七拐八拐好一番功夫后终于到了那栋院子,崔枫左右观察,“没有人,咱们进去!”两人蹑手蹑脚的进了院子,上一次是晚上来的,但他们直接进了二楼因此也没怎么看清这院子。可这一回是晚上,这院子就显得阴森了些。 “你觉不觉得这院子有点古怪呢?”崔枫手里端着一截蜡烛仔细观察,“你看看,那地方是个池子!里头也没水,还有那儿,那花盆怎么摆的东一盆西一盆的。” 看上去像一种奇怪的阵法。 阿灼觉得阴森森的,她扯着崔枫往里头走去,“别看了,正事要紧!“ 两人进了小楼,崔枫举起蜡烛,”这夜里看着墙上的画跟白日看是不一样的,总觉得这美人像活过来一样。“ 阿灼本来不害怕的也被他说的毛骨悚然了,她拧他胳膊,“去看一看那牌位上的字。” 崔枫一个人也不敢去,只好拖着岁岁去,两个人慢慢靠近将蜡烛移过去,只可惜上面只有乔氏,而并未写了逝者的名字。 “你会不会是记错了?”崔枫觉得很有这个可能,“毕竟随话说得好,一孕傻三年。” 阿灼摇头,“我敢肯定我没有记错。走,我们去楼上!”今夜她总要找出一点线索的,要不然不是白跑这一趟了。 两个人又摸黑上了二楼,还是那个房间,阿灼拿了崔枫手里的蜡烛径直走到梳妆镜前。她很快找到那把桃木梳,上头确实有个月字。 “应该是这个女人的闺名。”但这跟题目到底有什么关系呢?崔枫努力思考,他不经意的抬眸,正好看见了镜子。 阿灼低着头想事情想的出神,压根没注意到崔枫不对劲。过了一会后她才发觉忽然过于安静了,她开口喊崔枫,“你怎么不说话了?” 崔枫没说话,只是扯了扯她的袖子。岁岁诧异,一抬头,那铜镜里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个人。岁岁吓坏了,猛地回头,一个人就坐在他们不远处。 两人心跳加速,谁都没敢动也没敢说话。最后是崔枫硬着头皮上去的,直到走近了他才意识到奇怪,“这好像不是真人啊!”他用手轻轻一碰,“纸做的?” 阿灼也愣住了,她跟过来用蜡烛照着看,确实是一个纸人。不过扎纸人的手艺真是好,这纸人扎的惟妙惟肖的,在这夜里乍一看还真能以假乱真。 她拍拍胸口,“真是吓坏我了!大晚上的究竟是谁将这纸人放在这儿的?”她才说完外头竟然有脚步声了,她眼疾手快的吹灭了蜡烛,拉着崔枫躲到了屏风后面去。 房门被推开,有人进来了。有一抹微弱的亮光出现了,阿灼跟崔枫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自己会被发现了。但那人似乎很着急,他直奔拔步床,粗暴的掀开了被褥,紧接着阿灼就听到了机关滑动的声音。 是那人在解锁。她跟崔枫彼此对视,竖起耳朵认真听。没多少时间后那人解开了锁,机关彻底弹开,轰隆一声响后暗门被打开,阿灼大着胆子弹出半个脑袋,亲眼看着一个黑衣人下了暗门消失不见了。 他们赶紧走过去,那暗门还没关上,可底下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崔枫不建议下去,“咱们什么准备都没有,要是下去遇上点事,那可真是完蛋了。” 阿灼也是这个意思,“不下去,但也不走,我们等一等,看看那人还会不会上来。”她让崔枫守着,自己去看那纸人。 阿灼发现纸人的衣服跟楼下画上女人穿的是一样的。她又去看纸人的手,其中一个果然捏着一柄团扇。 “就是画上的女人。”她得出结论,“为什么要扎一个一模一样的纸人摆在这里?” 第141章 黑曜石 第141章 黑曜石 这栋小楼的秘密太多了,岁岁仿佛是站在了冰湖边,那湖边大大小小全是浮冰,但她根本不知道哪些是一起的,哪些又是分开的,她脑海里一片混乱,什么都想不出来。 崔枫盯了一会越来越觉得毛骨悚然了,“要不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鬼地方!我心里不踏实,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准得吓人,但崔枫一个大男人的直觉也很准。 阿灼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纸人看,她越凑越近,最后两双眼睛都对上了。这画面实在诡异,崔枫都不敢看了,那纸人做的实在逼人,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像真的一样。 崔枫在后面拽阿灼的袖子,“我说咱们走!你这样不好,别惊扰了人家……你怎么把人家眼珠子抠出来了呢!”他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觉得这小娘子胆子真是太大了。 阿灼不管他说,她把两只眼睛都抠出来了,这对眼珠子是用黑曜石做的。在昏暗的灯下看着同真人的眼睛并无两样,阿灼捏在手心里对着蜡烛仔细观察,“你过来看看,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崔枫哪肯过来,他现在就想赶紧离开。他真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在这鬼地方待着了,但是阿灼不走他也不能不讲义气的一个人先逃走。阿灼强行拽着他过来,“你帮我一起看看,这里头是不是有东西!” 他被迫妥协,只能凑过来跟她一起看,“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流动……里头灌了水吗?”那两块黑曜石对着灯光看,就能瞧见里头隐约有液体在流动。 “不对,这里面还有东西。”崔枫将两块石头拿过来,凑得更近了,“是粘在里面的,你看这个像不像一朵含苞绽放的荷花?” 阿灼眯着眼睛看了好一阵,“有点像。” 两人同时想起了那个棺材里头的四样信物,其中一样的外形跟阿灼手里的莲蓬对上了。另外三样他们只能从大致的轮廓上去推断,有一样的外形同这个荷花倒是很相似。 “难道是信物之一?”崔枫不太确定。”那个呢?“阿灼指着另外一枚石头,”这里头的会是一样信物吗?“她觉得不太可能,布局的人怎么会让两样信物一块出现呢? 崔枫还想再看看那枚石头,身后却传来了细微的动静,好像是那个黑衣人要出来了。他赶紧拉着岁岁躲在的屏风后面,两人前面说话声音并不轻,也不确定是不是已经引起这人的注意了。 他们听到有人爬上来了,那锁是被重新合上了,可是脚步声却朝着他们这边来了。阿灼跟崔枫动也不敢动,拳头捏的死死地,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人就站在屏风外,只要那人侧身就能看见他们了。阿灼知道这人肯定武艺高强,说不定能一次性就解决了他们两个。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外面传来了巨大的动静,下一瞬间房门被人强行破开。 “来者何人!竟敢在此地造次,来人,将他拿下!” 紧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打斗声,也不知是谁先灭了蜡烛。崔枫拉着岁岁蹲在地上慢慢的往外头的退,一边还要听着声音,以免自己被误伤。那黑衣人大约是想从窗户翻出来,所以几个人就集中在那儿打斗,给了阿灼他们足够的时间逃跑。 可是院子里已经站了不少人,看样子都是庄子里的护卫。阿灼跟崔枫现在是进退两难,两人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好,只能压在楼梯上。 “再不离开咱们也会被抓到的。”崔枫心急如焚开始后悔今夜的行动了。 阿灼也没个主意,有人捧着蜡烛慢慢走上来,正是芙蕖。她看到他们并不惊讶,反而还微微一笑,“夜深了,两位贵客怕不是迷了路。” 崔枫干涩的苦笑,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确实是迷路了。你也知道这山庄实在太大了,我们就想月下散散心,这不就走错了。” 这理由蹩脚的可怕,阿灼都听不下去了。芙蕖也好像不在意,她还是那副甜美无害的笑容,还主动提出要带他们回去。此时此刻也没有旁的选择了,两个人只能跟着芙蕖离开了小楼。 院中站着的护卫并没有过多的关注他们,阿灼跟崔枫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紧跟着芙蕖回到了临水阁。芙蕖还给他们端了姜汤过来,“夜里风大,二位仔细着凉了。” 但现在他们都不敢喝,芙蕖也不恼怒,“时候不早了,奴婢先退下,若是二位有吩咐便唤我就是。” 芙蕖离开后他们俩面面相觑,“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 阿灼摇头,她也吃不准,“我觉得咱们自作聪明了。其实咱们的一举一动早被人监视了,有人在背后做局,我们就是其中的棋子。” 她摊开掌心,那两枚石头还在。崔枫吓得头发丝都发凉,“你还真是大胆,这你也敢带回来。” “我凭我自己本事抠下来的,我当然要带回来。”阿灼觉得一会好好研究一番,出于安全考虑她让崔枫夜里搬上来睡。崔枫一开始不愿意,阿灼一脚踢上去他就老实了,“现在是特殊时刻,咱们分开不太好,一个楼上一个楼下,有人被掳走了都不知道。” 崔枫一想觉得有道理的,立即搬着铺盖卷上来了。岁岁也没心狠到让他睡地上,指着外间的美人榻给他,“够你睡了。” “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崔枫不情不愿的爬上去,拍拍榻还是不太甘心,“这也太不舒服了。” “特殊时刻,坚持一下。”阿灼也爬上床,闭上眼,“你若是夜里敢偷偷跑来,我明天早上一定毒死你。”结果后半夜果真有人溜进来了,晏羲和的出现让两人差点没吓坏。岁岁差点用匕首捅他,“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崔枫紧紧抱着枕头,差点就尖叫出来了,”咱们又没给你发信号,你跑山上来做什么呀!“ 第141章 黑曜石 第141章 黑曜石 这栋小楼的秘密太多了,岁岁仿佛是站在了冰湖边,那湖边大大小小全是浮冰,但她根本不知道哪些是一起的,哪些又是分开的,她脑海里一片混乱,什么都想不出来。 崔枫盯了一会越来越觉得毛骨悚然了,“要不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鬼地方!我心里不踏实,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准得吓人,但崔枫一个大男人的直觉也很准。 阿灼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纸人看,她越凑越近,最后两双眼睛都对上了。这画面实在诡异,崔枫都不敢看了,那纸人做的实在逼人,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像真的一样。 崔枫在后面拽阿灼的袖子,“我说咱们走!你这样不好,别惊扰了人家……你怎么把人家眼珠子抠出来了呢!”他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觉得这小娘子胆子真是太大了。 阿灼不管他说,她把两只眼睛都抠出来了,这对眼珠子是用黑曜石做的。在昏暗的灯下看着同真人的眼睛并无两样,阿灼捏在手心里对着蜡烛仔细观察,“你过来看看,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崔枫哪肯过来,他现在就想赶紧离开。他真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在这鬼地方待着了,但是阿灼不走他也不能不讲义气的一个人先逃走。阿灼强行拽着他过来,“你帮我一起看看,这里头是不是有东西!” 他被迫妥协,只能凑过来跟她一起看,“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流动……里头灌了水吗?”那两块黑曜石对着灯光看,就能瞧见里头隐约有液体在流动。 “不对,这里面还有东西。”崔枫将两块石头拿过来,凑得更近了,“是粘在里面的,你看这个像不像一朵含苞绽放的荷花?” 阿灼眯着眼睛看了好一阵,“有点像。” 两人同时想起了那个棺材里头的四样信物,其中一样的外形跟阿灼手里的莲蓬对上了。另外三样他们只能从大致的轮廓上去推断,有一样的外形同这个荷花倒是很相似。 “难道是信物之一?”崔枫不太确定。”那个呢?“阿灼指着另外一枚石头,”这里头的会是一样信物吗?“她觉得不太可能,布局的人怎么会让两样信物一块出现呢? 崔枫还想再看看那枚石头,身后却传来了细微的动静,好像是那个黑衣人要出来了。他赶紧拉着岁岁躲在的屏风后面,两人前面说话声音并不轻,也不确定是不是已经引起这人的注意了。 他们听到有人爬上来了,那锁是被重新合上了,可是脚步声却朝着他们这边来了。阿灼跟崔枫动也不敢动,拳头捏的死死地,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人就站在屏风外,只要那人侧身就能看见他们了。阿灼知道这人肯定武艺高强,说不定能一次性就解决了他们两个。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外面传来了巨大的动静,下一瞬间房门被人强行破开。 “来者何人!竟敢在此地造次,来人,将他拿下!” 紧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打斗声,也不知是谁先灭了蜡烛。崔枫拉着岁岁蹲在地上慢慢的往外头的退,一边还要听着声音,以免自己被误伤。那黑衣人大约是想从窗户翻出来,所以几个人就集中在那儿打斗,给了阿灼他们足够的时间逃跑。 可是院子里已经站了不少人,看样子都是庄子里的护卫。阿灼跟崔枫现在是进退两难,两人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好,只能压在楼梯上。 “再不离开咱们也会被抓到的。”崔枫心急如焚开始后悔今夜的行动了。 阿灼也没个主意,有人捧着蜡烛慢慢走上来,正是芙蕖。她看到他们并不惊讶,反而还微微一笑,“夜深了,两位贵客怕不是迷了路。” 崔枫干涩的苦笑,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确实是迷路了。你也知道这山庄实在太大了,我们就想月下散散心,这不就走错了。” 这理由蹩脚的可怕,阿灼都听不下去了。芙蕖也好像不在意,她还是那副甜美无害的笑容,还主动提出要带他们回去。此时此刻也没有旁的选择了,两个人只能跟着芙蕖离开了小楼。 院中站着的护卫并没有过多的关注他们,阿灼跟崔枫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紧跟着芙蕖回到了临水阁。芙蕖还给他们端了姜汤过来,“夜里风大,二位仔细着凉了。” 但现在他们都不敢喝,芙蕖也不恼怒,“时候不早了,奴婢先退下,若是二位有吩咐便唤我就是。” 芙蕖离开后他们俩面面相觑,“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 阿灼摇头,她也吃不准,“我觉得咱们自作聪明了。其实咱们的一举一动早被人监视了,有人在背后做局,我们就是其中的棋子。” 她摊开掌心,那两枚石头还在。崔枫吓得头发丝都发凉,“你还真是大胆,这你也敢带回来。” “我凭我自己本事抠下来的,我当然要带回来。”阿灼觉得一会好好研究一番,出于安全考虑她让崔枫夜里搬上来睡。崔枫一开始不愿意,阿灼一脚踢上去他就老实了,“现在是特殊时刻,咱们分开不太好,一个楼上一个楼下,有人被掳走了都不知道。” 崔枫一想觉得有道理的,立即搬着铺盖卷上来了。岁岁也没心狠到让他睡地上,指着外间的美人榻给他,“够你睡了。” “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崔枫不情不愿的爬上去,拍拍榻还是不太甘心,“这也太不舒服了。” “特殊时刻,坚持一下。”阿灼也爬上床,闭上眼,“你若是夜里敢偷偷跑来,我明天早上一定毒死你。”结果后半夜果真有人溜进来了,晏羲和的出现让两人差点没吓坏。岁岁差点用匕首捅他,“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崔枫紧紧抱着枕头,差点就尖叫出来了,”咱们又没给你发信号,你跑山上来做什么呀!“ 第142章 鸿门宴 第142章 鸿门宴 “我听说庄子里出了事,我担心你们所以来瞧瞧。”晏羲和始终是不放心他们,他有暗桩在庄子里,随时将他们的动向告诉他。他们失踪了一天一夜,当时庄子里管事并没有将此事闹到人尽皆知,而是私底下命人先找。 晏羲和早一步得到了消息更是心急如焚。可他无法完全放开手脚来运作,只能自己先乔装打扮混进山庄里。还不等他有所行动这两人就自己回来了,见他们无恙他多少也放心了。但也并不急着会面,而是私底下悄悄查看。 “所以你这么能耐你到底查到了什么?”崔枫很不屑一顾,“我们俩累死累活,可差一点就没了小命。你倒是快活,也不知道出来救救咱们!” 这风凉话说的实在是不中听,但晏羲和也懒得跟她计较,“那座院子叫做追月,是庄主夫人生前住的地方。可你知道吗?这位庄主夫人同庄主并未有正经婚约,二人甚至也没有拜过天地,严格说起来这位赵月夫人只能算是外室。” 崔枫一脸吃瓜表情,“这就有点劲爆了。古人不是常说奔走为妾吗?这连妾也不算!那这位庄主没有自己的正经夫人吗?” “庄主姓吕,世代经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家族很可能就是当初的暗卫之一。所以此人手中一定有宝藏的确切线索,至少有一半的地图。“这是晏羲和的猜测,但他能有八成的把握,”人心都是会变的。当初的帝王暗卫固然是忠心耿耿,可谁能保证他们的后代也仍旧是这样忠心的?“ 这太难了。人的本能就是自私,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谁能保证能永远不动摇?就算自己可以保证,那子孙后代呢?难免有人狼子野心,承受不住诱惑最后走错一步,步步错。 “可是如果我是皇帝我肯定会将藏宝图平分成好几分,那这位吕庄主为什么会有一半?”阿灼有更大胆的猜测,“你说那些暗卫后来会不会自相残杀?” 那宝藏里头可不不止有钱,传言还有许多孤本兵书,若是有人想要起兵造反,得到这宝藏就是得了先机。所以封椋也害怕,如果让封桁找到了这宝藏拿到了传国玉玺,那对于封椋来说就是致命打击。 晏羲和还带来了一个更厉害的消息,“传国玉玺一直都在宝藏里,后来历任皇帝所拥有的都是假的。因为传说那玉玺里头有秘密。” 至于什么秘密晏羲和就不清楚的。但想来肯定是很要紧的东西,要不然不会将象征帝王身份的传国玉玺也一并封存在宝藏里头永不见天日。 “决不能让封椋的人先得手。”封椋现在派了大批的人手混入青州,对这宝藏是势在必得。阿灼心急如焚,“我们得加快些速度了。” 晏羲和不能离开太久,这山庄里牛鬼蛇神太多了。如果引起了他人的注意,他们的处境就会变得艰难起来。他临走前又告诉了岁岁一样事情,“那个院子里还有秘密,我觉得赵月就是最关键的人物。” 一个死人,到底在其中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呢? 他们还是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第二日岁岁被崔枫摇醒,她整个人还迷迷糊糊的,但看见崔枫就穿了里衣跪坐在自己床上,她第一反应就是把人踹下去,“你是不是有毛病?” “你是不是有毛病?”崔枫没准备,一下子滚下了床。膝盖先着地疼的他五官都挤在一起了,“我要不是看你是个女人,要不是看你怀孕了,我早跟你拼命了!” 岁岁检查了一遍自己,发现衣服都穿的好好的并无不妥,这才没好气道:“我昨晚是怎么说的?我可是说了不许你跨越那座屏风,你不是满口答应了吗?” 果然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阿灼冷哼:“你鬼鬼祟祟的爬上我的床究竟是要做什么?” “你看看外面!”崔枫这下是连解释都不想解释了,他气的想杀人。他揉着膝盖自己爬回榻上躺着了,闭着眼跟阿灼说话:“咱们这临水阁给人里里外外都包圆了,这下咱们是插齿也难飞了。” 阿灼还不相信,一骨碌爬起来把窗户开了一条小缝。那院子里已经站了不少人,同昨晚那些在追月院的人是一个样子的装扮。 容不得她多想,芙蕖已经敲响了门,“二位可起身了?我家主人见今日天气不错,想请二位一同用早膳,不知二位可否赏脸?” 不赏脸也得赏脸了,人家那么多人就侯在外头了。 简单梳洗过后他们跟着芙蕖穿过无数长廊水榭最终到了一处开满鲜花的亭子,从长廊到亭子五步就站着一个侍卫,手中握着刀,浑身的杀气。 “老东西也不怕倒了胃口。”崔枫嘀嘀咕咕,“你刚才记路了没有?” 阿灼原本是想记路的,可这山庄实在太大了,她哪里能全记下来。记了几段后就脑中一片混乱了,她摇摇头,“没有。” 芙蕖将他们领到了亭子外边,那里头坐着的赫然就是那个白发老者。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这茶刚沏好。”老者笑眯眯的伸手将他们请进来,“我这里早膳有很多种,不知道二位喜欢什么样的?” 亭子里一共摆了三张石桌,上头放满了小碗。每一只碗都有巴掌大小,阿灼通过质地和颜色看猜想这些都是价值连城的白玉碗。 崔枫嘟囔着:“您可真是奢侈,就吃个早膳还得用白玉碗,这吓得我都不敢吃了,若是砸了我哪里配得起?” 老者哈哈大笑,“这些都是我夫人生前爱的。我这么多年也就没改过来,你放心,就算砸了也不要你赔钱!” 小碗里头装着的每一样是食物都是用鲜花做成的,再环顾这周遭环境,百花齐放,还有雾气萦绕。阿灼也觉得神奇,不过她在空气里嗅到了一丝硫磺的味道。 “貌美问一句,此处有温泉?” 老者点点头,“此处是我夫人生前最爱来的地方,她喜欢这里的温泉。我便为她在这里种了许多花,二位想必能体会我的心情,只是你们不该叨扰了我夫人的清净。” 第142章 鸿门宴 第142章 鸿门宴 “我听说庄子里出了事,我担心你们所以来瞧瞧。”晏羲和始终是不放心他们,他有暗桩在庄子里,随时将他们的动向告诉他。他们失踪了一天一夜,当时庄子里管事并没有将此事闹到人尽皆知,而是私底下命人先找。 晏羲和早一步得到了消息更是心急如焚。可他无法完全放开手脚来运作,只能自己先乔装打扮混进山庄里。还不等他有所行动这两人就自己回来了,见他们无恙他多少也放心了。但也并不急着会面,而是私底下悄悄查看。 “所以你这么能耐你到底查到了什么?”崔枫很不屑一顾,“我们俩累死累活,可差一点就没了小命。你倒是快活,也不知道出来救救咱们!” 这风凉话说的实在是不中听,但晏羲和也懒得跟她计较,“那座院子叫做追月,是庄主夫人生前住的地方。可你知道吗?这位庄主夫人同庄主并未有正经婚约,二人甚至也没有拜过天地,严格说起来这位赵月夫人只能算是外室。” 崔枫一脸吃瓜表情,“这就有点劲爆了。古人不是常说奔走为妾吗?这连妾也不算!那这位庄主没有自己的正经夫人吗?” “庄主姓吕,世代经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家族很可能就是当初的暗卫之一。所以此人手中一定有宝藏的确切线索,至少有一半的地图。“这是晏羲和的猜测,但他能有八成的把握,”人心都是会变的。当初的帝王暗卫固然是忠心耿耿,可谁能保证他们的后代也仍旧是这样忠心的?“ 这太难了。人的本能就是自私,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谁能保证能永远不动摇?就算自己可以保证,那子孙后代呢?难免有人狼子野心,承受不住诱惑最后走错一步,步步错。 “可是如果我是皇帝我肯定会将藏宝图平分成好几分,那这位吕庄主为什么会有一半?”阿灼有更大胆的猜测,“你说那些暗卫后来会不会自相残杀?” 那宝藏里头可不不止有钱,传言还有许多孤本兵书,若是有人想要起兵造反,得到这宝藏就是得了先机。所以封椋也害怕,如果让封桁找到了这宝藏拿到了传国玉玺,那对于封椋来说就是致命打击。 晏羲和还带来了一个更厉害的消息,“传国玉玺一直都在宝藏里,后来历任皇帝所拥有的都是假的。因为传说那玉玺里头有秘密。” 至于什么秘密晏羲和就不清楚的。但想来肯定是很要紧的东西,要不然不会将象征帝王身份的传国玉玺也一并封存在宝藏里头永不见天日。 “决不能让封椋的人先得手。”封椋现在派了大批的人手混入青州,对这宝藏是势在必得。阿灼心急如焚,“我们得加快些速度了。” 晏羲和不能离开太久,这山庄里牛鬼蛇神太多了。如果引起了他人的注意,他们的处境就会变得艰难起来。他临走前又告诉了岁岁一样事情,“那个院子里还有秘密,我觉得赵月就是最关键的人物。” 一个死人,到底在其中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呢? 他们还是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第二日岁岁被崔枫摇醒,她整个人还迷迷糊糊的,但看见崔枫就穿了里衣跪坐在自己床上,她第一反应就是把人踹下去,“你是不是有毛病?” “你是不是有毛病?”崔枫没准备,一下子滚下了床。膝盖先着地疼的他五官都挤在一起了,“我要不是看你是个女人,要不是看你怀孕了,我早跟你拼命了!” 岁岁检查了一遍自己,发现衣服都穿的好好的并无不妥,这才没好气道:“我昨晚是怎么说的?我可是说了不许你跨越那座屏风,你不是满口答应了吗?” 果然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阿灼冷哼:“你鬼鬼祟祟的爬上我的床究竟是要做什么?” “你看看外面!”崔枫这下是连解释都不想解释了,他气的想杀人。他揉着膝盖自己爬回榻上躺着了,闭着眼跟阿灼说话:“咱们这临水阁给人里里外外都包圆了,这下咱们是插齿也难飞了。” 阿灼还不相信,一骨碌爬起来把窗户开了一条小缝。那院子里已经站了不少人,同昨晚那些在追月院的人是一个样子的装扮。 容不得她多想,芙蕖已经敲响了门,“二位可起身了?我家主人见今日天气不错,想请二位一同用早膳,不知二位可否赏脸?” 不赏脸也得赏脸了,人家那么多人就侯在外头了。 简单梳洗过后他们跟着芙蕖穿过无数长廊水榭最终到了一处开满鲜花的亭子,从长廊到亭子五步就站着一个侍卫,手中握着刀,浑身的杀气。 “老东西也不怕倒了胃口。”崔枫嘀嘀咕咕,“你刚才记路了没有?” 阿灼原本是想记路的,可这山庄实在太大了,她哪里能全记下来。记了几段后就脑中一片混乱了,她摇摇头,“没有。” 芙蕖将他们领到了亭子外边,那里头坐着的赫然就是那个白发老者。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这茶刚沏好。”老者笑眯眯的伸手将他们请进来,“我这里早膳有很多种,不知道二位喜欢什么样的?” 亭子里一共摆了三张石桌,上头放满了小碗。每一只碗都有巴掌大小,阿灼通过质地和颜色看猜想这些都是价值连城的白玉碗。 崔枫嘟囔着:“您可真是奢侈,就吃个早膳还得用白玉碗,这吓得我都不敢吃了,若是砸了我哪里配得起?” 老者哈哈大笑,“这些都是我夫人生前爱的。我这么多年也就没改过来,你放心,就算砸了也不要你赔钱!” 小碗里头装着的每一样是食物都是用鲜花做成的,再环顾这周遭环境,百花齐放,还有雾气萦绕。阿灼也觉得神奇,不过她在空气里嗅到了一丝硫磺的味道。 “貌美问一句,此处有温泉?” 老者点点头,“此处是我夫人生前最爱来的地方,她喜欢这里的温泉。我便为她在这里种了许多花,二位想必能体会我的心情,只是你们不该叨扰了我夫人的清净。” 第143章 白玉糕 第143章 白玉糕 他这语气转变的太迅速了,崔枫那筷子还没伸出去就被人反剪住双臂毫不留情面的摁在桌上。那台面冰冷冷的贴着他的脸,他都没开口说一句话呢一把刀就贴住了他脖子。 这下他是真的不敢动了。 “大哥,咱有话好好说,这真的不至于!”崔枫心脏都要崩出来了,他一个劲的给阿灼使眼色。 阿灼现在哪里敢轻举妄动,崔枫的性命就在他们手上,万一对方一个手滑崔枫可就真的要再次投胎了。她看向吕刑,“您有话好好说,这动刀动剑的容易伤和气。” “你们叨扰我夫人安宁的时候怎么不说伤和气了?”吕刑稳如泰山的坐着,还捧了一盏茶慢慢的品,“只要老朽一声令下,今日你们谁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阿灼心里已经过了好多种想法了。晏羲和眼下肯定是赶不过来的,就算能赶过来他一个人带他们两个菜鸡,全身而退的可能性真的太小了! 她得冷静下来,不能冲动。晏羲和不被牵扯进来是好事,若是他们被抓了他在外面还能想法子来救人。她跟崔枫都不会武功,反抗就是必死无疑。但是吕刑明明是有能力将他们一刀毙命的,何必花这么多心思把他们请来说一堆废话。 至少现在他并不想要他们的性命的,那就说明他们手里有可以谈判的筹码。 有筹码阿灼就不怕了,她反倒没有那么紧张了,她在吕刑对面坐下也学着他的样子捧起了一杯茶。她呷了一口,“好茶。” “你真的不怕我杀了这个人?”吕刑饶有兴趣的盯着阿灼看。 阿灼耸耸肩,脸上一点紧张都没有,“这人没什么优点,烦人闹人倒是第一名。您若是真的杀了他那也是为名除害了,没了他在我跟前吵吵嚷嚷,不知道我这日子会有多舒心呢!” “你个恶毒的女人!枉费小爷待你这么好,你居然恩将仇报!”崔枫当然知道阿灼说的全是假的,不过既然她演戏,那他也要接戏。 阿灼不搭理他,在众人压迫性的目光里从容的吃完了自己的早膳。她尤爱那道白玉糕,甜而不腻,绵软松酥,她把庄子里的厨子好好地夸了一遍,“这白案师傅倒是很了不得,这白玉糕做的很是不错。” 吕刑深深地看着她,随后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来,他做了一个动作,崔枫就被人拎起来朝水缸边走去。崔枫心里一咯噔,“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可不兴动手的啊!” 阿灼也站起来了,她想奔过去但是却被人死死拦住。只能看着崔枫被人压着到了水缸边,然后脑袋被凶狠的按进去。崔枫不断地挣扎,有好几次头都露出水面了,可很快又被按下去。 “你放开他!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死的!”阿灼拼命吼叫,她看着吕刑,几乎是恳求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要你打开宝藏的大门。”这就是吕刑的要求。他同时让人松开对崔枫的禁锢,崔枫终于摆脱了那种窒息感,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 阿灼一愣,“为什么?藏宝图不是应该在你的手里吗?”果然这个老混球早就知道了,他们的一举一动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但是她想不明白,他手里有一半藏宝图,知道的事情也比她多,为什么还要让她去打开大门。 吕刑也没隐瞒她,“那天晚上你们误打误撞的进入了地下皇陵……其实所谓宝藏就是高祖的埋棺之处。他对外宣称的皇陵是假的,真正的尸首是埋在这山庄下面的暗河中。他花了二十年的时间建造了这座水下墓,里头有他的尸骸还有大量的宝藏,人人都想得到。“ 原来她真的没有猜错,那天晚上他们不小心进入的那个世界真的就是宝藏所在地。当时那副空棺材如果没有信物机关根本就打不开,他们进不去啊! “你的姐姐宁珍也在青州,一个月前她夫君送了一根簪子给她。那簪子便是其中一样信物,加上你手中的金莲蓬,另外两样信物我到时候自然会双手奉上。” 世上竟然会有这样的好事?阿灼不信,“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不做什么。那天晚上你们在墓中见到的守灵神兽,它通灵的很,若是它看不中的人它就会咬死对方。而你,它居然愿意主动带你们出来,这就是你的优势。” 那批白狼竟然是皇陵的守护神兽?阿灼回想了一下,当时那匹狼确实没有要杀他们的意思,莫不是那狼当真看透了一切。 吕刑轻悠悠的往池塘里丢鱼食,顺便命人把崔枫带下去看管起来,“我只给你三天的事情,你若办不到,那这小子的性命老朽就替你收了。” 崔枫被人像拽死猪一样的带走了,阿灼心急如焚,可脸上一点都不能表现出来。她被人请出了院子送回了临水阁,晏羲和很快就翻窗进来找她了,“我远远就瞧着你们被带走了,如何?那小子呢?” “被抓走了。晏羲和我得下山一趟,咱们得做两手准备的。” 留晏羲和在山庄里继续暗中调查,若是能将崔枫救出来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而她这边则同时进行,等她拿到了簪子后就回来。 “不行,这实在太冒险了。我承诺过封桁跟沈星河,要确保你的安危。我怎么可能让你独自去涉险?”晏羲和直接否决了她。 “我没有别的选择了!崔枫在他们手里,吕刑只给了三天的时间。如果我们只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到时候鸡飞蛋打,我们满盘皆输!你总不能叫我眼睁睁看着崔枫去死啊!” 晏羲和还是摇头,“你下山之后就不要再来了。崔枫我会尽力救,你下山之后往前走,等我这边脱险了就回来找你的。 “那要是……你们回不来呢?”阿灼没了耐性,“我怀了孩子,我不会死的。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孩子平安的生下来,物品答应你我会事事以自己为大,我绝不会冒险的!” 第143章 白玉糕 第143章 白玉糕 他这语气转变的太迅速了,崔枫那筷子还没伸出去就被人反剪住双臂毫不留情面的摁在桌上。那台面冰冷冷的贴着他的脸,他都没开口说一句话呢一把刀就贴住了他脖子。 这下他是真的不敢动了。 “大哥,咱有话好好说,这真的不至于!”崔枫心脏都要崩出来了,他一个劲的给阿灼使眼色。 阿灼现在哪里敢轻举妄动,崔枫的性命就在他们手上,万一对方一个手滑崔枫可就真的要再次投胎了。她看向吕刑,“您有话好好说,这动刀动剑的容易伤和气。” “你们叨扰我夫人安宁的时候怎么不说伤和气了?”吕刑稳如泰山的坐着,还捧了一盏茶慢慢的品,“只要老朽一声令下,今日你们谁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阿灼心里已经过了好多种想法了。晏羲和眼下肯定是赶不过来的,就算能赶过来他一个人带他们两个菜鸡,全身而退的可能性真的太小了! 她得冷静下来,不能冲动。晏羲和不被牵扯进来是好事,若是他们被抓了他在外面还能想法子来救人。她跟崔枫都不会武功,反抗就是必死无疑。但是吕刑明明是有能力将他们一刀毙命的,何必花这么多心思把他们请来说一堆废话。 至少现在他并不想要他们的性命的,那就说明他们手里有可以谈判的筹码。 有筹码阿灼就不怕了,她反倒没有那么紧张了,她在吕刑对面坐下也学着他的样子捧起了一杯茶。她呷了一口,“好茶。” “你真的不怕我杀了这个人?”吕刑饶有兴趣的盯着阿灼看。 阿灼耸耸肩,脸上一点紧张都没有,“这人没什么优点,烦人闹人倒是第一名。您若是真的杀了他那也是为名除害了,没了他在我跟前吵吵嚷嚷,不知道我这日子会有多舒心呢!” “你个恶毒的女人!枉费小爷待你这么好,你居然恩将仇报!”崔枫当然知道阿灼说的全是假的,不过既然她演戏,那他也要接戏。 阿灼不搭理他,在众人压迫性的目光里从容的吃完了自己的早膳。她尤爱那道白玉糕,甜而不腻,绵软松酥,她把庄子里的厨子好好地夸了一遍,“这白案师傅倒是很了不得,这白玉糕做的很是不错。” 吕刑深深地看着她,随后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来,他做了一个动作,崔枫就被人拎起来朝水缸边走去。崔枫心里一咯噔,“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可不兴动手的啊!” 阿灼也站起来了,她想奔过去但是却被人死死拦住。只能看着崔枫被人压着到了水缸边,然后脑袋被凶狠的按进去。崔枫不断地挣扎,有好几次头都露出水面了,可很快又被按下去。 “你放开他!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死的!”阿灼拼命吼叫,她看着吕刑,几乎是恳求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要你打开宝藏的大门。”这就是吕刑的要求。他同时让人松开对崔枫的禁锢,崔枫终于摆脱了那种窒息感,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 阿灼一愣,“为什么?藏宝图不是应该在你的手里吗?”果然这个老混球早就知道了,他们的一举一动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但是她想不明白,他手里有一半藏宝图,知道的事情也比她多,为什么还要让她去打开大门。 吕刑也没隐瞒她,“那天晚上你们误打误撞的进入了地下皇陵……其实所谓宝藏就是高祖的埋棺之处。他对外宣称的皇陵是假的,真正的尸首是埋在这山庄下面的暗河中。他花了二十年的时间建造了这座水下墓,里头有他的尸骸还有大量的宝藏,人人都想得到。“ 原来她真的没有猜错,那天晚上他们不小心进入的那个世界真的就是宝藏所在地。当时那副空棺材如果没有信物机关根本就打不开,他们进不去啊! “你的姐姐宁珍也在青州,一个月前她夫君送了一根簪子给她。那簪子便是其中一样信物,加上你手中的金莲蓬,另外两样信物我到时候自然会双手奉上。” 世上竟然会有这样的好事?阿灼不信,“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不做什么。那天晚上你们在墓中见到的守灵神兽,它通灵的很,若是它看不中的人它就会咬死对方。而你,它居然愿意主动带你们出来,这就是你的优势。” 那批白狼竟然是皇陵的守护神兽?阿灼回想了一下,当时那匹狼确实没有要杀他们的意思,莫不是那狼当真看透了一切。 吕刑轻悠悠的往池塘里丢鱼食,顺便命人把崔枫带下去看管起来,“我只给你三天的事情,你若办不到,那这小子的性命老朽就替你收了。” 崔枫被人像拽死猪一样的带走了,阿灼心急如焚,可脸上一点都不能表现出来。她被人请出了院子送回了临水阁,晏羲和很快就翻窗进来找她了,“我远远就瞧着你们被带走了,如何?那小子呢?” “被抓走了。晏羲和我得下山一趟,咱们得做两手准备的。” 留晏羲和在山庄里继续暗中调查,若是能将崔枫救出来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而她这边则同时进行,等她拿到了簪子后就回来。 “不行,这实在太冒险了。我承诺过封桁跟沈星河,要确保你的安危。我怎么可能让你独自去涉险?”晏羲和直接否决了她。 “我没有别的选择了!崔枫在他们手里,吕刑只给了三天的时间。如果我们只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到时候鸡飞蛋打,我们满盘皆输!你总不能叫我眼睁睁看着崔枫去死啊!” 晏羲和还是摇头,“你下山之后就不要再来了。崔枫我会尽力救,你下山之后往前走,等我这边脱险了就回来找你的。 “那要是……你们回不来呢?”阿灼没了耐性,“我怀了孩子,我不会死的。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孩子平安的生下来,物品答应你我会事事以自己为大,我绝不会冒险的!” 第144章 刘祯 第144章 刘祯 阿灼甚至连细软也来不及准备就匆忙下山了,晏羲和纵然无奈,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阿灼下了山之后夏青便在村子口与她汇合,“马车已经备好了。我这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阿灼你没事!” “我没事,但我得进城找个人。”并非是她信不过夏青,只是兹事体大,知道的越少保命的几率就越高。阿灼不愿意将她牵扯进来,免得累及无辜。 赶车的车夫是夏家的伙计是信得过的,夏青同她一起坐在里头,见阿灼眉眼疲倦深深便晓得此番这一趟山庄之行多半是不怎么顺利的。 “阿灼,山上的比赛究竟如何了?” “一时半会说不清。总之上面没有我们想的那么明朗,望乡楼这背后的真正主人当真是高人,他把我们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根本就不是打着要将宝藏的消息透露出来的注意,他是想借我们的手给她打开这个大门。” 之前跟宁珍见面的时候宁珍跟她透露过会在青州逗留很长时间的。阿灼不确定此事刘祯究竟参与了多少,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刘祯手里定然是有东西的。 好在宁珍给她留了信物同地址,阿灼要找她并不难。只是不凑巧,宁珍这两天并不在府中,管事满脸歉疚,“夫人前两天去郊外泡温泉了,怕是赶不回来了。” 管事说的话也不知是真是假,宁珍究竟是不是故意为之阿灼也不清楚。可崔枫的命还捏在吕刑手中,她等不起的。刘祯此时刚迈入大门,见了阿灼颇感意外,”阿灼,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宁珍,委实不凑巧,她不在府中。”宁珍不在,但刘祯却在,阿灼心中了有了打算,兴许能从刘祯这儿得到一些讯息。 刘祯待她有旧情,哪里肯让她就这么离开,热情的叫她留下用膳,“你好不容易来一次,这眼看着就要用午膳了,你眼下走岂不是打我的脸!若是传出去了,我这做姐夫的也抬不起头了!” 理论上姐姐不在,小姨子同姐夫是要避嫌的。可岁岁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就算前路有洪水猛兽,她也得闯一闯。刘祯到底也没有那么不知轻重,他让人将午膳摆在花厅里。那花厅四面镂空,周围人都能将里头瞧个清楚的。 “我还记得这些菜都是你往日里爱吃的。”刘祯主动给她夹菜,也不知是想到了那一茬,神色间颇为怀念。 “难为你还记着。”阿灼似笑非笑,却也不吃。刘祯此人若说从前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性子懦弱了些,但本性不坏。可现在阿灼看不透他了,她不敢赌。 二人用了膳后也不急着走,一人捧了一杯香茗坐着闲聊。阿灼问起了宁珍,“我这姐姐生来就娇气,从前在侯府的时候什么都要最好的。这青州虽然也不差,但到底没有京昭来的繁华。你倒是很有本事,能够说服她同你一起来。” “她那是怕我一个人在外头找小妾。”刘祯不以为然,跟宁珍成亲这么久了,自家夫人什么性子他最清楚不过了。 大伯母便是这样的人了,你要说大智慧那是没有的,最爱拈酸吃醋。但凡大伯父多看两眼婢女,她便要想着法子的来折腾人,宁珍完美的继承了大伯母的衣钵,日后也是个妒妇的板子。 “那你们准备在青州留多久?”阿灼装作不经意的询问。 刘祯也不喝茶了,盯着阿灼看,阿灼觉得那眼神怪陌生的。她同刘祯也勉强算有些青梅竹马的情谊在里头,他从前从未用这种目光看过自己。 “阿灼,你对我的去向好像很在意,莫不是你对我还是余情未了?”他转了转杯子,自顾自说着:“其实我待你也是余情未了。” 阿灼豁然起身,“多谢款待,既然宁珍不在那我改日再来……”她抬腿要走,可浑身都没劲,她赶紧扶着边上的柱子。阿灼便是再傻也知道肯定是刘祯动了手脚,“你在饭菜了下了毒?” “下毒不至于,你我多年情分,我舍不得如此待你。”刘祯也站起来了,走到了阿灼跟前,伸手摩挲她光洁的下巴。他心疼道:“你瘦了。我就知道沈星河待你不好,叫你吃足了苦头,你放心,从此以后咱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阿灼撇开脸,”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奉命来做什么你清楚,你来做什么我也清楚。那咱们就不兜弯子了,你帮我找到宝藏待我拿了玉玺,日后你就是我的皇后。” “你是疯了!刘祯,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她原以为刘祯是帮封椋做事,没想到他打的竟然是这个主意。 原是想自己称帝为王! “封椋不得民心,人人得而诛之。封桁想做帝王,我为什么不可以?唯有权力在手,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刘祯微笑,手指顺着阿灼的下巴滑到她脖颈里,盯着那一抹纤细不停的蹭,只要他稍稍用力便能立即要了她的性命。 阿灼不敢轻举妄动,刘祯现在跟发了疯一样,若是激怒了他难保自己小命呜呼。她自然也不敢提及怀孕的事情,只想着拿时间来拖延。 可惜刘祯早就看出了她的一图,直接将她打晕了。等阿灼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捆的结结实实的正躺在一张床上,她一睁眼还看见宁珍也被捆在椅子上。 宁珍被堵着嘴,阿灼却还是能说话的,“你没去泡温泉,也被他困住了?” 宁珍支支吾吾好久,阿灼一个字也没听懂。但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眼下她们姐妹俩都是瓮中鳖了,她们都在刘祯手里,任他宰割。 房门打开了,刘祯迈进来,“你醒了?我想着你们姐妹二人许久未见,应当是很怀念彼此的。” “她好歹是你发妻,你这样对她你没有良心。” 刘祯哈哈大笑,“他们宁家逼着我娶她的时候可没讲过良心!大房迫害你父亲的时候也没讲过良心!阿灼,你终究还是太心软了。” 第144章 刘祯 第144章 刘祯 阿灼甚至连细软也来不及准备就匆忙下山了,晏羲和纵然无奈,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阿灼下了山之后夏青便在村子口与她汇合,“马车已经备好了。我这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阿灼你没事!” “我没事,但我得进城找个人。”并非是她信不过夏青,只是兹事体大,知道的越少保命的几率就越高。阿灼不愿意将她牵扯进来,免得累及无辜。 赶车的车夫是夏家的伙计是信得过的,夏青同她一起坐在里头,见阿灼眉眼疲倦深深便晓得此番这一趟山庄之行多半是不怎么顺利的。 “阿灼,山上的比赛究竟如何了?” “一时半会说不清。总之上面没有我们想的那么明朗,望乡楼这背后的真正主人当真是高人,他把我们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根本就不是打着要将宝藏的消息透露出来的注意,他是想借我们的手给她打开这个大门。” 之前跟宁珍见面的时候宁珍跟她透露过会在青州逗留很长时间的。阿灼不确定此事刘祯究竟参与了多少,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刘祯手里定然是有东西的。 好在宁珍给她留了信物同地址,阿灼要找她并不难。只是不凑巧,宁珍这两天并不在府中,管事满脸歉疚,“夫人前两天去郊外泡温泉了,怕是赶不回来了。” 管事说的话也不知是真是假,宁珍究竟是不是故意为之阿灼也不清楚。可崔枫的命还捏在吕刑手中,她等不起的。刘祯此时刚迈入大门,见了阿灼颇感意外,”阿灼,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宁珍,委实不凑巧,她不在府中。”宁珍不在,但刘祯却在,阿灼心中了有了打算,兴许能从刘祯这儿得到一些讯息。 刘祯待她有旧情,哪里肯让她就这么离开,热情的叫她留下用膳,“你好不容易来一次,这眼看着就要用午膳了,你眼下走岂不是打我的脸!若是传出去了,我这做姐夫的也抬不起头了!” 理论上姐姐不在,小姨子同姐夫是要避嫌的。可岁岁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就算前路有洪水猛兽,她也得闯一闯。刘祯到底也没有那么不知轻重,他让人将午膳摆在花厅里。那花厅四面镂空,周围人都能将里头瞧个清楚的。 “我还记得这些菜都是你往日里爱吃的。”刘祯主动给她夹菜,也不知是想到了那一茬,神色间颇为怀念。 “难为你还记着。”阿灼似笑非笑,却也不吃。刘祯此人若说从前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性子懦弱了些,但本性不坏。可现在阿灼看不透他了,她不敢赌。 二人用了膳后也不急着走,一人捧了一杯香茗坐着闲聊。阿灼问起了宁珍,“我这姐姐生来就娇气,从前在侯府的时候什么都要最好的。这青州虽然也不差,但到底没有京昭来的繁华。你倒是很有本事,能够说服她同你一起来。” “她那是怕我一个人在外头找小妾。”刘祯不以为然,跟宁珍成亲这么久了,自家夫人什么性子他最清楚不过了。 大伯母便是这样的人了,你要说大智慧那是没有的,最爱拈酸吃醋。但凡大伯父多看两眼婢女,她便要想着法子的来折腾人,宁珍完美的继承了大伯母的衣钵,日后也是个妒妇的板子。 “那你们准备在青州留多久?”阿灼装作不经意的询问。 刘祯也不喝茶了,盯着阿灼看,阿灼觉得那眼神怪陌生的。她同刘祯也勉强算有些青梅竹马的情谊在里头,他从前从未用这种目光看过自己。 “阿灼,你对我的去向好像很在意,莫不是你对我还是余情未了?”他转了转杯子,自顾自说着:“其实我待你也是余情未了。” 阿灼豁然起身,“多谢款待,既然宁珍不在那我改日再来……”她抬腿要走,可浑身都没劲,她赶紧扶着边上的柱子。阿灼便是再傻也知道肯定是刘祯动了手脚,“你在饭菜了下了毒?” “下毒不至于,你我多年情分,我舍不得如此待你。”刘祯也站起来了,走到了阿灼跟前,伸手摩挲她光洁的下巴。他心疼道:“你瘦了。我就知道沈星河待你不好,叫你吃足了苦头,你放心,从此以后咱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阿灼撇开脸,”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奉命来做什么你清楚,你来做什么我也清楚。那咱们就不兜弯子了,你帮我找到宝藏待我拿了玉玺,日后你就是我的皇后。” “你是疯了!刘祯,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她原以为刘祯是帮封椋做事,没想到他打的竟然是这个主意。 原是想自己称帝为王! “封椋不得民心,人人得而诛之。封桁想做帝王,我为什么不可以?唯有权力在手,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刘祯微笑,手指顺着阿灼的下巴滑到她脖颈里,盯着那一抹纤细不停的蹭,只要他稍稍用力便能立即要了她的性命。 阿灼不敢轻举妄动,刘祯现在跟发了疯一样,若是激怒了他难保自己小命呜呼。她自然也不敢提及怀孕的事情,只想着拿时间来拖延。 可惜刘祯早就看出了她的一图,直接将她打晕了。等阿灼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捆的结结实实的正躺在一张床上,她一睁眼还看见宁珍也被捆在椅子上。 宁珍被堵着嘴,阿灼却还是能说话的,“你没去泡温泉,也被他困住了?” 宁珍支支吾吾好久,阿灼一个字也没听懂。但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眼下她们姐妹俩都是瓮中鳖了,她们都在刘祯手里,任他宰割。 房门打开了,刘祯迈进来,“你醒了?我想着你们姐妹二人许久未见,应当是很怀念彼此的。” “她好歹是你发妻,你这样对她你没有良心。” 刘祯哈哈大笑,“他们宁家逼着我娶她的时候可没讲过良心!大房迫害你父亲的时候也没讲过良心!阿灼,你终究还是太心软了。” 第145章 夫君回来了 第145章 夫君回来了 “刘祯我看你真是病得不轻。”阿灼倒也不着急了,左右都是被困在这里的。她吵死吵活刘祯都不会放了她的,那她还不如省省力气。 刘祯痴迷的眼神在她身上流转,阿灼觉得恶心至极,索性扭过头去。宁珍虽然被堵着嘴,但还是能发出一些声音的,看她激动的神情都能知道她此刻是在骂他们。 “太吵了,不如我把她的舌头割了,你说好不好?”刘祯阴恻恻的笑。 阿灼跟宁珍以前一直不对盘,打过闹过也是常有的事情。可宁珍到底跟她一个姓,她不可能看着宁珍被割了舌头。她也知道刘祯就是要她服软,她不得不妥协,“别动她。” “那就都听你的,你说留住她的命,我自然不会叫你不不痛快。你们姐妹也许久未见了,先叫你们叙叙旧。我这就命人去给你收拾出一间新屋子来,我还记得你的爱好,保证叫你住的舒舒服服的。”刘祯摸了一把她光洁的脸颊,大笑着离去了。 他一走阿灼的一滴泪就毫无预警的砸下了,她用力抹去眼泪,跑下床给宁珍解开捆着的绳子。谁知道宁珍的手一自由了上来就是两个大耳瓜子,把阿灼都打蒙了。 “你夫妻俩真是一个赛一个的疯癫!我遇上你们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阿灼恨得咬牙切齿。 她自然是不肯吃亏的性子,当下一个巴掌回过去了。宁珍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居然敢打我?宁锦许久未见,你这胆子也肥了!” “打你就打你,还要事先问过你吗?”阿灼才不惯着她呢!她将手中的绳子往宁珍怀中一砸,自己在房内开始搜寻起来,她推开窗,结果外面站着两个侍卫。他们亮出剑来,阿灼气呼呼的又关上了门。 恨只恨她现在没了金手指,要不然还能知道刘祯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也能有个应对。如今倒好被这个变态困在此处,连个招都想不着。 宁珍一直跪坐在地上,好似到现在都不能回过神来。阿灼也不去管她,是打定了注意再不管她的生死了。宁珍却捂着脸呜呜的哭了,“我就知道他心里就是有你,他到现在还留着你送的定情信物。宁锦,从小到大我总是输给你!” 这话更是没头没脑了,阿灼简直要冤死了,“你把话说说清楚,我到底什么时候同他有过瓜葛了?这定情信物又是怎么回事!” 宁珍只是哭,哭的阿灼脑壳都疼了,“你别哭了!你永远都是这德行,遇上点事就开始嚎,你就不能动动脑子?哭有用吗?” “我身为女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挑,我能做什么?不过是想嫁给好夫君,有个依靠,好依附他过好这一生……”宁珍抽抽搭搭,这话说出来惹的阿灼更火冒三丈了。 阿灼把宁珍整个抓起来,“你这话不对,一个字也不对!宁珍,咱们不一样。我不会把所有的寄托都放在一个男人身上,我只想依靠我自己。女人不是菟丝花,女人也该要有自己的志向和意志,光靠男人是不行的。你瞧,你想靠刘祯,可你看他靠的住吗?” 宁珍也不哭了,世家大族里教出来的姑娘没有那么的愚蠢。宁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刘祯这个狗东西,早就在谋划这一天了。他这次来是要找到传国玉玺的,他有心要得到那个位置,那就定然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咱们要活命,得在他之前拿到玉玺,这样才能反杀。” 据宁珍所说刘祯的书房里怕是有线索。宁珍道:“那个狗东西的书房从来不许人进,便是打扫也是自己来的。我有一次无意中进去过一次,他事后差点没弄死我。我当时就该注意到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宁珍给阿灼出了个馊主意,“他不是喜欢你嘛!你就用美人计,最好能套出来一点有用的消息……” “你是不是把刘祯想的也太简单了点。他要真的这么蠢笨无知,咱俩现在也不会被困在此处了。”阿灼直摇头,“不过他的书房肯定是要探一探的。” 当天下午刘祯又来了,两姐妹做了一场戏给他看,刘祯进来的时候屋子里一片狼藉。宁珍又被绑起来了,不过嘴上的布已经没了,她对着两人破口大骂。 阿灼扶着额,脸上全是不耐烦,“你这夫人果然十年如一日,我跟她是决计不可能做姐妹的。” 刘祯哈哈大笑,“早晚我会杀了她的。新屋子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我带你去瞧一瞧。”他命人将宁珍看顾好,揽着阿灼往外走去。 安置阿灼的院子在府中正中央的位置,刘祯说这是府里景致最好的一处地方。阿灼却知道他这是变相的软禁自己,这院子四处都有人看着,她想出去难如登天。 “你瞧瞧,这儿还有秋千,你以前最欢喜打秋千了。”刘祯越说越激动,他看上去很怀念从前的日子。可是他说的那些阿灼泰半都不记得,他略略惆怅,但很快就打起精神来,“无妨,咱们还要大把时光。日后我陪着你,还有很长的一段岁月。“ 刘祯待她确实是很客气。住的地方一应具有,那些东西都是她当初阿爹还没出事时她在侯府惯用的,后来大房得势了他们二房也只能从正院里搬出来了,那些好东西她再没有用过了。 “你安心住下,过两日我带你去个地方。然后咱们就离开这儿,以后再也不会分开了。”刘祯一想到以后整个人都雀跃不少。他的狼子野心让他为自己编织了一个美梦,也不知道他还有沉沦多久才会醒来。 岁岁被困在了府中,她还没有想出法子呢就有人先来救她了。当沈星河真真切切的站在她眼前的时候她是真的以为自己在做梦,那眼眶里的泪水滚滚,她也不敢动,“沈星河,我是不是太想你了,所以都出现幻觉了?” 沈星河朝他张开了双臂,“要不然你过来感受一下。若再不放心,便掐我一把,可千万别掐你自己,我会心疼。” 她没出息的哭了,却还是小跑着冲到他怀中。沈星河被撞的往后踉跄了两步,他故意道:“我可是受了伤的,你这么一撞,可把你相公的伤口都弄裂了。” 她果然着急了,从怀中退出来,扯着他衣服就要看伤口,“让我瞧瞧!你受伤了还敢来,沈星河,你真是不怕死啊!” 沈星河再度把她拥入怀中,任凭阿灼怎么挣扎都不松手,“我不怕死,我怕我死之前也见不着你。阿灼,我很想你。” 第145章 夫君回来了 第145章 夫君回来了 “刘祯我看你真是病得不轻。”阿灼倒也不着急了,左右都是被困在这里的。她吵死吵活刘祯都不会放了她的,那她还不如省省力气。 刘祯痴迷的眼神在她身上流转,阿灼觉得恶心至极,索性扭过头去。宁珍虽然被堵着嘴,但还是能发出一些声音的,看她激动的神情都能知道她此刻是在骂他们。 “太吵了,不如我把她的舌头割了,你说好不好?”刘祯阴恻恻的笑。 阿灼跟宁珍以前一直不对盘,打过闹过也是常有的事情。可宁珍到底跟她一个姓,她不可能看着宁珍被割了舌头。她也知道刘祯就是要她服软,她不得不妥协,“别动她。” “那就都听你的,你说留住她的命,我自然不会叫你不不痛快。你们姐妹也许久未见了,先叫你们叙叙旧。我这就命人去给你收拾出一间新屋子来,我还记得你的爱好,保证叫你住的舒舒服服的。”刘祯摸了一把她光洁的脸颊,大笑着离去了。 他一走阿灼的一滴泪就毫无预警的砸下了,她用力抹去眼泪,跑下床给宁珍解开捆着的绳子。谁知道宁珍的手一自由了上来就是两个大耳瓜子,把阿灼都打蒙了。 “你夫妻俩真是一个赛一个的疯癫!我遇上你们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阿灼恨得咬牙切齿。 她自然是不肯吃亏的性子,当下一个巴掌回过去了。宁珍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居然敢打我?宁锦许久未见,你这胆子也肥了!” “打你就打你,还要事先问过你吗?”阿灼才不惯着她呢!她将手中的绳子往宁珍怀中一砸,自己在房内开始搜寻起来,她推开窗,结果外面站着两个侍卫。他们亮出剑来,阿灼气呼呼的又关上了门。 恨只恨她现在没了金手指,要不然还能知道刘祯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也能有个应对。如今倒好被这个变态困在此处,连个招都想不着。 宁珍一直跪坐在地上,好似到现在都不能回过神来。阿灼也不去管她,是打定了注意再不管她的生死了。宁珍却捂着脸呜呜的哭了,“我就知道他心里就是有你,他到现在还留着你送的定情信物。宁锦,从小到大我总是输给你!” 这话更是没头没脑了,阿灼简直要冤死了,“你把话说说清楚,我到底什么时候同他有过瓜葛了?这定情信物又是怎么回事!” 宁珍只是哭,哭的阿灼脑壳都疼了,“你别哭了!你永远都是这德行,遇上点事就开始嚎,你就不能动动脑子?哭有用吗?” “我身为女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挑,我能做什么?不过是想嫁给好夫君,有个依靠,好依附他过好这一生……”宁珍抽抽搭搭,这话说出来惹的阿灼更火冒三丈了。 阿灼把宁珍整个抓起来,“你这话不对,一个字也不对!宁珍,咱们不一样。我不会把所有的寄托都放在一个男人身上,我只想依靠我自己。女人不是菟丝花,女人也该要有自己的志向和意志,光靠男人是不行的。你瞧,你想靠刘祯,可你看他靠的住吗?” 宁珍也不哭了,世家大族里教出来的姑娘没有那么的愚蠢。宁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刘祯这个狗东西,早就在谋划这一天了。他这次来是要找到传国玉玺的,他有心要得到那个位置,那就定然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咱们要活命,得在他之前拿到玉玺,这样才能反杀。” 据宁珍所说刘祯的书房里怕是有线索。宁珍道:“那个狗东西的书房从来不许人进,便是打扫也是自己来的。我有一次无意中进去过一次,他事后差点没弄死我。我当时就该注意到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宁珍给阿灼出了个馊主意,“他不是喜欢你嘛!你就用美人计,最好能套出来一点有用的消息……” “你是不是把刘祯想的也太简单了点。他要真的这么蠢笨无知,咱俩现在也不会被困在此处了。”阿灼直摇头,“不过他的书房肯定是要探一探的。” 当天下午刘祯又来了,两姐妹做了一场戏给他看,刘祯进来的时候屋子里一片狼藉。宁珍又被绑起来了,不过嘴上的布已经没了,她对着两人破口大骂。 阿灼扶着额,脸上全是不耐烦,“你这夫人果然十年如一日,我跟她是决计不可能做姐妹的。” 刘祯哈哈大笑,“早晚我会杀了她的。新屋子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我带你去瞧一瞧。”他命人将宁珍看顾好,揽着阿灼往外走去。 安置阿灼的院子在府中正中央的位置,刘祯说这是府里景致最好的一处地方。阿灼却知道他这是变相的软禁自己,这院子四处都有人看着,她想出去难如登天。 “你瞧瞧,这儿还有秋千,你以前最欢喜打秋千了。”刘祯越说越激动,他看上去很怀念从前的日子。可是他说的那些阿灼泰半都不记得,他略略惆怅,但很快就打起精神来,“无妨,咱们还要大把时光。日后我陪着你,还有很长的一段岁月。“ 刘祯待她确实是很客气。住的地方一应具有,那些东西都是她当初阿爹还没出事时她在侯府惯用的,后来大房得势了他们二房也只能从正院里搬出来了,那些好东西她再没有用过了。 “你安心住下,过两日我带你去个地方。然后咱们就离开这儿,以后再也不会分开了。”刘祯一想到以后整个人都雀跃不少。他的狼子野心让他为自己编织了一个美梦,也不知道他还有沉沦多久才会醒来。 岁岁被困在了府中,她还没有想出法子呢就有人先来救她了。当沈星河真真切切的站在她眼前的时候她是真的以为自己在做梦,那眼眶里的泪水滚滚,她也不敢动,“沈星河,我是不是太想你了,所以都出现幻觉了?” 沈星河朝他张开了双臂,“要不然你过来感受一下。若再不放心,便掐我一把,可千万别掐你自己,我会心疼。” 她没出息的哭了,却还是小跑着冲到他怀中。沈星河被撞的往后踉跄了两步,他故意道:“我可是受了伤的,你这么一撞,可把你相公的伤口都弄裂了。” 她果然着急了,从怀中退出来,扯着他衣服就要看伤口,“让我瞧瞧!你受伤了还敢来,沈星河,你真是不怕死啊!” 沈星河再度把她拥入怀中,任凭阿灼怎么挣扎都不松手,“我不怕死,我怕我死之前也见不着你。阿灼,我很想你。” 第146章 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第146章 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他的怀抱同以前一样都是温暖的、踏实的,阿灼潸然泪下,”你这个混蛋!你居然现在才来找我!这么久了你们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心中害怕极了,生怕你出了事!“ “你怕我死了,你会做小寡妇吗?”沈星河嗅着她发间的香气,不过是分别了一段日子,可他竟然觉得像分离了许多年一样。她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他成日都过不好,夜里想的也是她。 他清楚的知道,如果再见不到阿灼,她只怕就要发疯了。 两个人抱够了之后才分开,阿灼生怕惊动了外面看管的人。赶紧把沈星河拉到床边坐下,沈星河还跟她嬉皮笑脸,“这青天白日的,怕是不太好!” 她一开始还没明白,等反应过来后气的用手拧他胳膊上的肉。沈星河夸张的哇哇喊疼,阿灼赶紧捂住他的嘴,“你不要命啦!” 沈星河冲她眨眼,极不要脸的在她掌心舔了一下。湿漉漉的触感让阿灼顿感不适,她赶紧松开了手顺带着威胁他,“你给我老实一些。” “都听娘子的!”沈星河立马缩回去了,乖乖坐好,听话的像一条大黄狗。 自己的男人怎么看都是好的。特别是他们已经很久未见了,阿灼看他真是样样都好,这目光都舍不得挪开。沈星河也大大方方的让她瞧个够,“阿灼你瘦了。” 她这段时间操碎了心,忙前忙后的不说整日里还提心吊胆,更何况……她的手放在小腹上,可现在也不是说出来的最好时机。她好不容易压下了心头的激动,才没让自己现在就说出来。 阿灼很想知道兵符的事情,但现在不适合说这个,沈星河捏住她柔软无骨的手,将她从上到下都看了一遍。阿灼红了脸,“你做什么这样瞧我!不许看了,要不然我就把你轰出去!” 夫妻久别重逢,本应该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认真的谈情说爱才是。沈星河这会真是恼怒刘祯了,“要不然我现在出去把他直接杀了,你说如何?” “不如何。刘祯已经不是以前的刘祯了,他现在完全变了一个人。”阿灼指指脑袋,“他现在脑子有点不清不楚竟然也做起了想当皇帝的美梦。” 那果然是个好位子,天下人梦寐以求,一旦有了欲念,最初的本心都会遗忘。阿灼很好奇沈星河心里是怎么想的,“那你呢?你想不想要那个位子?“ “我吗?我对做皇帝这件事委实是没什么兴趣的,你以为做皇帝很舒服?束缚太多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便是多吃两口菜都要被说。再说了做了皇帝我可就不止一个女人了,你愿意?“ 阿灼毫不留情的揪住他的耳朵,“沈星河,我看你是皮痒痒了!你若是敢有别的女人,我二话不说马上离开给你让位,生生世世你都休想再见到我!” “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阿灼,这辈子你都别想甩掉我!”沈星河认真的同她对视,瞳孔里映射出来的都是她的身影。 大约是他们说话的动静有些大了,外头的人起了疑。有人在敲门,“宁姑娘可有事?” 阿灼做了个保持安静的手势,然后站起来走到门边用力将门一开,凶巴巴的看着那侍卫,“我饿了,我要吃饭。” 侍卫探头探脑的往里头看,试图发现一丝不同寻常出来。但房间太大了,沈星河人藏在内室,侍卫这个角度根本就瞧不见。阿灼心里着急,但面上一点都没透露出来。 “我是刘祯的贵客,你便这样敷衍我?你信不信我告诉刘祯,让他把你杀咯!”阿灼也是养在侯府的千金小姐,在刁蛮任性这方面无师自通,拿捏的非常到位。 “宁姑娘见谅了,先前我听见姑娘屋子里有说话的声音……可是有什么不该进来的人闯了进去?”那侍卫是刘祯的私兵,对刘祯忠心耿耿,他如今的任务就是把阿灼看的牢牢的。 阿灼冷冷一笑,索性也不拦着了,一撒手将门全敞开了,“那不如你进来搜一搜。搜出人来我任由你处置,若搜不出来人来那我可不会善罢甘休的。刘祯同我也算有几分青梅竹马的情谊,你说我要他杀了一个不值钱的侍卫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侍卫迈进的脚又退了回去,面色为难的看着阿灼,“宁姑娘这话言重了。世子爷也是为了保护姑娘,如今外头凶险,他不愿意姑娘受到一点伤害。” 阿灼往桌前一坐,自顾自的斟了杯茶来喝。那侍卫脸上讪讪的,主动给她将门关上了,“宁姑娘先歇着,我这就去传饭。” 阿灼没动,足足过了半炷香的功夫后她才缓缓起身,而外头紧贴着门的那个身影也不见了。她走到内室,沈星河已经躺下了,正闭着眼在睡觉。 他倒是心大的很。阿灼凑过去趴在床边仔细看他,想必这一路一定是风尘仆仆了,也不知道他吃了多少的苦,大约也是抱着要早日见到她的念头所以才这般不管不顾的来了。 他的下巴上有青灰的胡渣,摸上去扎手,阿灼却一点也不嫌弃。她想起了那会子他们还在山上的时光,那日子才是艰苦呢!成日里都想着怎么弄吃的怎么弄药给他疗伤,哪有功夫去操心他胡子出来了怎么办。 那段日子虽然过得挺辛苦的,可至今想起来却也觉得很甜蜜。抛却尘世一切烦恼,在那片山里头,天大地大唯有了他们。 也唯有在那里他们是真真切切只属于对方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各自有各自的烦恼,永远都被责任束缚着。 她轻轻拍着小腹,“你乖一点,咱们陪着你阿爹睡一觉!”她怕侍卫还会来,所以也不敢上床睡,就这么趴着小小的眯了片刻。 沈星河也没睡多久。他只是太累了,这一路他跑死了好几匹马,好不容易有了阿灼的消息可一打听下来人已经被软禁了。其他人都劝他从长计议,可他就是不放心,说什么也要来见她一面确保她是毫发无损的他才会心安。 他将阿灼抱上来,他一动她就睁眼了。阿灼贴着他的胸膛问:”你什么时候走?“她知道沈星河是来救她的,但今日是肯定没法子将她带出去的。 “你且再捱一捱,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沈星河抚着她缎子一样的黑发,心里头充斥着不舍。他们明明才重逢,却又要分开了。 阿灼也有些惆怅,可她不敢表现出来,她怕说了沈星河就更不会离开了。所以她只能转变话题将自己得来的消息全说了,沈星河听完以后长久的保持沉默,阿灼着急了,“所以传国玉玺到底是真还是假?” “关于玉玺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清楚,不过阿横应该是知道的。我回头问问他,封椋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阿横还活着,他的报应也快到了。” 第146章 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第146章 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他的怀抱同以前一样都是温暖的、踏实的,阿灼潸然泪下,”你这个混蛋!你居然现在才来找我!这么久了你们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心中害怕极了,生怕你出了事!“ “你怕我死了,你会做小寡妇吗?”沈星河嗅着她发间的香气,不过是分别了一段日子,可他竟然觉得像分离了许多年一样。她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他成日都过不好,夜里想的也是她。 他清楚的知道,如果再见不到阿灼,她只怕就要发疯了。 两个人抱够了之后才分开,阿灼生怕惊动了外面看管的人。赶紧把沈星河拉到床边坐下,沈星河还跟她嬉皮笑脸,“这青天白日的,怕是不太好!” 她一开始还没明白,等反应过来后气的用手拧他胳膊上的肉。沈星河夸张的哇哇喊疼,阿灼赶紧捂住他的嘴,“你不要命啦!” 沈星河冲她眨眼,极不要脸的在她掌心舔了一下。湿漉漉的触感让阿灼顿感不适,她赶紧松开了手顺带着威胁他,“你给我老实一些。” “都听娘子的!”沈星河立马缩回去了,乖乖坐好,听话的像一条大黄狗。 自己的男人怎么看都是好的。特别是他们已经很久未见了,阿灼看他真是样样都好,这目光都舍不得挪开。沈星河也大大方方的让她瞧个够,“阿灼你瘦了。” 她这段时间操碎了心,忙前忙后的不说整日里还提心吊胆,更何况……她的手放在小腹上,可现在也不是说出来的最好时机。她好不容易压下了心头的激动,才没让自己现在就说出来。 阿灼很想知道兵符的事情,但现在不适合说这个,沈星河捏住她柔软无骨的手,将她从上到下都看了一遍。阿灼红了脸,“你做什么这样瞧我!不许看了,要不然我就把你轰出去!” 夫妻久别重逢,本应该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认真的谈情说爱才是。沈星河这会真是恼怒刘祯了,“要不然我现在出去把他直接杀了,你说如何?” “不如何。刘祯已经不是以前的刘祯了,他现在完全变了一个人。”阿灼指指脑袋,“他现在脑子有点不清不楚竟然也做起了想当皇帝的美梦。” 那果然是个好位子,天下人梦寐以求,一旦有了欲念,最初的本心都会遗忘。阿灼很好奇沈星河心里是怎么想的,“那你呢?你想不想要那个位子?“ “我吗?我对做皇帝这件事委实是没什么兴趣的,你以为做皇帝很舒服?束缚太多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便是多吃两口菜都要被说。再说了做了皇帝我可就不止一个女人了,你愿意?“ 阿灼毫不留情的揪住他的耳朵,“沈星河,我看你是皮痒痒了!你若是敢有别的女人,我二话不说马上离开给你让位,生生世世你都休想再见到我!” “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阿灼,这辈子你都别想甩掉我!”沈星河认真的同她对视,瞳孔里映射出来的都是她的身影。 大约是他们说话的动静有些大了,外头的人起了疑。有人在敲门,“宁姑娘可有事?” 阿灼做了个保持安静的手势,然后站起来走到门边用力将门一开,凶巴巴的看着那侍卫,“我饿了,我要吃饭。” 侍卫探头探脑的往里头看,试图发现一丝不同寻常出来。但房间太大了,沈星河人藏在内室,侍卫这个角度根本就瞧不见。阿灼心里着急,但面上一点都没透露出来。 “我是刘祯的贵客,你便这样敷衍我?你信不信我告诉刘祯,让他把你杀咯!”阿灼也是养在侯府的千金小姐,在刁蛮任性这方面无师自通,拿捏的非常到位。 “宁姑娘见谅了,先前我听见姑娘屋子里有说话的声音……可是有什么不该进来的人闯了进去?”那侍卫是刘祯的私兵,对刘祯忠心耿耿,他如今的任务就是把阿灼看的牢牢的。 阿灼冷冷一笑,索性也不拦着了,一撒手将门全敞开了,“那不如你进来搜一搜。搜出人来我任由你处置,若搜不出来人来那我可不会善罢甘休的。刘祯同我也算有几分青梅竹马的情谊,你说我要他杀了一个不值钱的侍卫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侍卫迈进的脚又退了回去,面色为难的看着阿灼,“宁姑娘这话言重了。世子爷也是为了保护姑娘,如今外头凶险,他不愿意姑娘受到一点伤害。” 阿灼往桌前一坐,自顾自的斟了杯茶来喝。那侍卫脸上讪讪的,主动给她将门关上了,“宁姑娘先歇着,我这就去传饭。” 阿灼没动,足足过了半炷香的功夫后她才缓缓起身,而外头紧贴着门的那个身影也不见了。她走到内室,沈星河已经躺下了,正闭着眼在睡觉。 他倒是心大的很。阿灼凑过去趴在床边仔细看他,想必这一路一定是风尘仆仆了,也不知道他吃了多少的苦,大约也是抱着要早日见到她的念头所以才这般不管不顾的来了。 他的下巴上有青灰的胡渣,摸上去扎手,阿灼却一点也不嫌弃。她想起了那会子他们还在山上的时光,那日子才是艰苦呢!成日里都想着怎么弄吃的怎么弄药给他疗伤,哪有功夫去操心他胡子出来了怎么办。 那段日子虽然过得挺辛苦的,可至今想起来却也觉得很甜蜜。抛却尘世一切烦恼,在那片山里头,天大地大唯有了他们。 也唯有在那里他们是真真切切只属于对方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各自有各自的烦恼,永远都被责任束缚着。 她轻轻拍着小腹,“你乖一点,咱们陪着你阿爹睡一觉!”她怕侍卫还会来,所以也不敢上床睡,就这么趴着小小的眯了片刻。 沈星河也没睡多久。他只是太累了,这一路他跑死了好几匹马,好不容易有了阿灼的消息可一打听下来人已经被软禁了。其他人都劝他从长计议,可他就是不放心,说什么也要来见她一面确保她是毫发无损的他才会心安。 他将阿灼抱上来,他一动她就睁眼了。阿灼贴着他的胸膛问:”你什么时候走?“她知道沈星河是来救她的,但今日是肯定没法子将她带出去的。 “你且再捱一捱,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沈星河抚着她缎子一样的黑发,心里头充斥着不舍。他们明明才重逢,却又要分开了。 阿灼也有些惆怅,可她不敢表现出来,她怕说了沈星河就更不会离开了。所以她只能转变话题将自己得来的消息全说了,沈星河听完以后长久的保持沉默,阿灼着急了,“所以传国玉玺到底是真还是假?” “关于玉玺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清楚,不过阿横应该是知道的。我回头问问他,封椋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阿横还活着,他的报应也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