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香王妃》 第一章 调香世家 洛川凌家。 祠堂之内,男女老少主子仆人跪了一地。 老夫人坐在上首紫檀木椅子上默不作声。 突然听到“啪”的一声脆响。 凌江蓠抬头一看,老夫人已经念完了经睁开眼,顺手将手里的那串檀木珠子拍在了桌案上。 直了直身板跪地端正了些许,眼角却瞥到右手边的二姐凌芷勾着唇角阴阴一笑,颇为不善。 “今日老身从慈悲寺归家,召集大家前来,也没什么大事。”老夫人开口说话,中气十足。 洛川凌家是调香世家,老夫人年少时惊才绝艳,掌管凌家,积威甚重。如今虽说年已迟暮,也将家主之位传给了长子,可那眼神仍旧威严地让人不敢直视。 “凌椽,听说我凌家最近要嫁女儿了,是哪户人家?”老夫人的眼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跪在最前面的家主身上。 凌椽额上冷汗频频,踌躇开口,“是……玄城三王爷……” “混账!”老夫人陡然变了脸色,拍桌而起,“祖宗当年定下的规矩,凌家女儿不入皇家门,凌家男儿不娶皇家女,你当祖宗说的话都是屁话吗!” 凌椽苦笑抬头,“母亲您莫要气坏了身子,儿子也不知道为何皇家突然就……如今这皇家来使就住在别院,若是处理不当,那必然会为凌家招致祸患……” 见她没有怒气增长的迹象,凌椽又试探说道,“况且与皇家结亲未尝不是件好事。如今调香业的竞争愈发激烈,凌家优势渐失……” 听至此处,老夫人冷哼一声,道,“凌家不占优势是你们这些后辈不争气!整日里蒙混度日不思进取,除了死记硬背前人的香方没有丝毫建树!再过两年又是调香盛会,三年前丢脸丢的还嫌不够吗?” 众人屏气凝神,不敢作声。 沉默半晌,凌椽开口说道,“调香盛会之事,儿子一定勤加督促……现如今还请母亲大人示下,这与皇家结亲之事……” 老夫人垂眼,厉声道,“你已经把狼招来了家里,还能指望着丝毫不损地把它赶出去?” 说罢,老夫人甩袖,往祠堂门外而去。 老夫人走后,祠堂之中仍旧无人敢动。 凌江蓠微微挪了挪麻木的膝盖,忽觉头痛欲裂,冷汗频频。眼前恍恍惚惚,看什么东西都有了重影。 凌江蓠缓了缓神,暗啐一口,这究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走向。 她本名叫江离,正值二十四岁的大好年华。 前世出身中医世家,却不爱倒腾那些中草药材,转而另辟蹊径去学了调香,已经成为了调香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若是给她更长的时间,她或许能将调香与中医进一步结合,研究出古时所流传下来的那些功效惊人的残卷香方。 只可惜没想到…… 死就死了还死不透,偏生穿越到这个她从来没听说过的地方。 穿越就穿越了,还穿越到这么个刚起死回生的病秧子身上。 穿成了病秧子命也就罢了,还身处这么个处处受制的大家族。 大家族也就罢了,兜头就出了一装嫁闺女的事。 要是这出嫁的名额最后落在自己头上,那就是神作了…… 凌江蓠忽觉一阵天旋地转,胸腔里如窒息一般难受,冷汗几乎浸湿了里外三层的衫子。 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又回到了前世,看着朦胧中高楼林立的风景,听着耳畔喧嚣的车水马龙。又似乎听到了从遥远时空中传来的那声熟悉,他叫她“离儿”…… 凌江蓠再次睁开眼,入目就是闺房里粉紫的帷帐。 轻轻合上眼,总算是有时间好好顺一顺这半月以来发生的事情。 直到现在她也想不明白自己前世的死因,她失去知觉的最后一刻,是在调香室里琢磨一款新型的方子。 那款香的名字,她命为百世红尘。 其实前世她挂念不多,自小父母双亡,若是说她还有什么放不下,或许应当是还没来得及对她暗恋多年的那个人告白吧。 想到这里,江离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张清晰的脸,五官精致,笑得暖心。 “哎……”幽幽地叹了口气,江离心道真是可惜。 如今占的这具身子,也叫凌江蓠,居然也是出身于调香世家! 可是最不如意的地方是——这位小姐的身子太孱弱了。 按照江离自己的话来说,这就是接手了个破布娃娃,连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缝的起来。 凌江蓠是凌家主凌椽庶出的女儿,顶着三小姐的名号,却没三小姐的地位。十六年前凌椽将其抱回凌家,生身母亲是谁凌椽缄口不言,任何人也不得而知。 当家主母凌夫人柳氏对其如鲠在喉,恨不得生生地把她剥皮拆骨,可又不能做在明面上,暗地里下了不少绊子。所幸老夫人心肠慈善,将她一样当凌家女儿看待。 此次凌三小姐香消命殒,江离直觉与这善妒的柳氏脱不了干系,日后一定要查个明白。 江离又想到今日在祠堂之中,老夫人大动肝火的那件事。 若是按常理来说,与皇家搭上亲事,那算得上是蓬荜生辉的事。可凌家却一反常态,这究竟是为何? 另外,那三王爷又是什么人?她清清楚楚记得凌椽提及这个名字时,身旁凌芷面上神色的微变。 微微睁开眼,费力伸手揉了揉眉心,心道这凌三小姐果然是个闭门不出战战兢兢过日子的女子,脑子里有用的记忆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条。 甚至连调香的常识问题都记得零零碎碎,真是彻彻底底地没有天赋。 想至此处,江离叹了口气,看来很多事还是要自己去探个究竟。 此时,忽然听见盛气凌人的尖锐女声从外间传来,“桃粉,你家小姐呢?” 听见凌芷的声音,凌江蓠不由得冷哼一声,心道,这该来的总归是来了。 她费力撑起身子,直直地靠在床栏上。面色虽然仍旧苍白如纸,可眸色如星异常幽深。微微勾了勾唇角,如今的凌江蓠,可不是当初那个任人轻侮的凌江蓠! 第二章 上门找茬 “见过二小姐,”透过半白门纸,凌江蓠看到桃粉正端着药福身行礼,“我家小姐现在仍旧昏迷不醒……” “哟,还睡着呢?”凌芷语气里尽是幸灾乐祸,“来,让我看看你熬的什么药……” 说完,探手就将桃粉手上的药碗接了过去。 桃粉解释道,“方才老爷派了大夫过来,说是养心护神的方子……啊!” 只听得桃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脆响打断。 凌芷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手滑没端稳,再给你家小姐熬上一碗去吧。我进里头去看看她。” 凌芷屏退了随身丫鬟,独自一人推门而入。 外间与里间隔着一扇镂空屏风,凌江蓠坐在床沿上,将外间发生的事看的真真切切。 只见凌芷进屋之后,并未入内看她。而是循着门边走到了凌江蓠的梳妆台前,里里外外似乎在翻找什么东西。 她究竟在找什么东西?凌江蓠蹙眉细想,重新审视了一通凌三小姐的记忆,却没有丝毫所获。 她总觉得凌三小姐的记忆遗落了颇为重要的一部分,可是这一部分究竟应该怎么找回来,还能不能找回来? 看凌芷久寻无果,凌江蓠也不再浪费时间。她深呼吸几下,脸上恢复了常色,开口道,“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与妹妹好生聊聊呢……二姐。” 正翻找着的凌芷身子陡然一颤。 “原来妹妹是醒着的呀……”少顷,凌芷从屏风前绕过来,面上的笑略有几分不自然,“我听桃粉说你还昏迷不醒,便想进来看看你然后就离开的。” 凌江蓠憔悴一笑,柔柔弱弱,“多谢二姐挂怀。方才见二姐在妹妹梳妆台之前驻足良久,不知道二姐看上了哪样物什,尽管取走便是,就当我送与姐姐了。” 凌芷眸中一暗,心里啐到,这小贱人生了一场病就有些傻了一样,还隐隐透着莫名的难缠,虽说这神色性子没什么大的变化,可是却总让她觉得不知道哪里不一样了。 想至此处,凌芷咬了咬牙,冷哼一声,“凌江蓠,你不要再装了。不要以为这次捡回一条命,以后你的命就是硬的。长在凌家屋檐底下,就得按照凌家的规矩办事。你若是识相,就自己乖乖将东西交出来。还免得受那些不应该受的罪。” 凌江蓠将凌芷说的每个字都暗暗地记在心底,微微低头,垂着眼睑,让人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沉默许久,她幽幽啜泣道,“二姐和母亲何苦这般咄咄逼人……” 凌芷沉声道,“三妹,你不要怪姐姐说话说的狠,你看看你自己如今这副模样……那物什若是在你手里,你就不觉得是辱没了它吗?” 她站起身子,弯腰伸手,扣住凌江蓠的下巴,硬生生将她的脸扬起,两人四目相对,“三妹,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二姐我,算是脾气好的人。若下次来的是大姐,再或者是我娘亲自来找你,可就不会再给你搬救兵的机会了!” 说罢,狠狠地将凌江蓠的下巴甩开,直起身子理了理身上的衣服,高傲的看着她。 凌江蓠斜眼,忽然看到从窗口爬进来一只蜘蛛,心想这古代还是原生态一点,就算房间再好,也会有这样的小动物进来。 虽然前世不喜欢中医,但浅显的知识还是了解的。蜘蛛是无毒的,但是蜘蛛最喜欢香味,凌江蓠面不改色,从床边拿出一个新做的香囊,她记得这是之前的凌三小姐给自己做的,虽然粗糙,但凌江蓠闻的出来,里面放了连翘,这种中药,加上凌芷身上的香味正是蜘蛛最喜欢的。 “我知道二姐是最好的,所以我亲手做了一个香囊给姐姐,做的不好,但也是妹妹的一番心意,还请姐姐不要嫌弃。”说着将香囊递给了凌芷,面上也露出来了讨好的柔弱之色。 凌芷虚荣心暴涨,只是看着粗糙的手工,还是露出了嫌弃之色,不过还是接了过去。 “切,做的也太差了点,谁要,”最终,凌芷还是不屑的扔掉了香囊。 不过这就够了,凌江蓠暗笑。眼角扫到蜘蛛已经爬上了凌芷的衣服。 凌芷丝毫不觉,冲着凌江蓠冷冷的说:“别以为讨好我,就可以不将东西交出来,劝你识相点,哼!” 说完就转身离开,可惜她刚走出屏风,凌江蓠就听到一声惨叫,还有跺脚哭喊的声音,接着她的随身丫鬟进来,好一阵才将蜘蛛找到。 凌芷很生气,本想进来教训一阵凌江蓠,因为蜘蛛是在她屋里出现的,而且,她还在一向看不起的凌江蓠面前出了丑,所以,她怎么都要找找平衡。可是另一个丫鬟告诉她,老爷来了。 凌芷于是止住了脚步,恶狠狠的盯了屏风里面一眼。 凌江蓠透过镂空的屏风,清清楚楚的看到凌芷的目光,恶毒,愤恨。她没有一丝退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从不是软弱之人。 而凌芷刚一走到门口,那屋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凌芷福身行礼,毕恭毕敬,“女儿见过爹爹,爹爹也是来探望三妹的吗?” 这来人正是凌家家主凌椽。 “不错,我方从府外回来,便想着昨日江蓠在祠堂之中昏倒之事,就顺道过来看看。你三妹此时如何了?” 凌芷回道,“三妹已醒,爹爹莫要担忧,不如和女儿一道回去吧,正好女儿今日有了新的调香想法,想请教爹爹。” 凌椽稍作沉吟,摇头说,“你先回去,爹晚一会儿去你那里,我先进去看看江蓠。” 说完抬脚就往屏风后面走。 凌江蓠转眼,隔着屏风正正地与凌芷四目相对。她眸子里的寒光尽是威胁之意,提醒她该说的可以说,不该说的不要说。 凌江蓠低下头,不再看她。屋门从外面被关上,房间之中的光线愈发昏暗。 凌椽走到凌江蓠窗前,站定不坐。 良久之后,他沉沉地叹了口气,开口说道,“蓠儿,是爹对不住你。” 凌江蓠非以前的凌江蓠,遇到眼前这种情况,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索性就一言不发沉默了。 凌椽见状,一撩衣摆坐在她床边,语重心长地说,“蓠儿,爹不能时时处处都护着你,你生性又单纯无争。这次幸好你……否则我怎么向你娘交代……” “我娘?”凌江蓠满心疑惑,抬头反问道。 第三章 往事 她反反复复搜寻过凌三小姐剩余的所有记忆碎片,确定她不知道自己生身母亲的消息。 凌椽面上有些暗淡,摆了摆手,将这个话题略过,“你佩戴在身的这块羊脂暖玉,一定不要遗失。这是你娘当年留给你的东西,或许有朝一日……还能用得到。” 说完这些话,凌椽顿了一顿,接着道,“蓠儿,爹说送你去琼山镇的事,你考虑的如何?” 凌江蓠眉心微蹙,凌家主一直想送她离开凌家,据说琼山镇有他的知交好友,夫妻二人一直膝下无子无女。 原来的凌三小姐生性怯懦,不愿离家,现在的她可是巴不得想逃出这个地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于是,凌江蓠当下点了点头,同意了。 “爹爹,我想问一个问题。为何凌家家训说,不能与皇家结亲?” 凌椽面上一怔,忽而又想到了自己这个女儿自小封闭,对这些事情从不关心,有这样的疑惑也是正常的。 于是解释道,“凌家最鼎盛的时候是在三百年前,当时人才辈出,世人侧目。商号遍地,香品繁多,富可敌国。当时的凌家家主野心颇大,总想着能进一步垄断调香一脉,唯我凌家独尊。这商若是想做到极致,那无疑得做皇商。有了皇家作为后盾,凌家商号定然会屹立不倒。” 凌江蓠点了点头,这种想法是常人之所想。 “不过当时的事也是阴差阳错,凌家女儿外出进香正巧与王爷相识,互生好感。然后这王爷就请了圣旨欲迎娶凌小姐为妃,正中凌家家主下怀。当日凌小姐出嫁,十里红妆,声势浩大。但就在凌家做着千秋美梦的时候,发生了让人悔不当初的异变。”凌椽话语之中有些痛心疾首。 “那是什么?”凌江蓠追问道。 “蓠儿,你可知调香一道博大精深,最重要的积淀就是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香方。这些香方是调香世家的命脉,更是赚钱的主要来源。俗话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凌家家主空有野心,却忘了人心。凌家与皇家结亲之后,从凌小姐口中得到了凌家几乎所有的香方。” “然后呢?” “然后皇家暗中扶持如今的管、苏、元、周四家,处处打压凌家。凌家就此开始一日不如一日,日渐衰败。再加之凌家人才后继乏力,逐渐就变成了今日这般模样。昔年凌家家主临终之前,便在祖训上添了这么一笔。凌家女儿不入皇家门,凌家男儿不娶皇家女。” 凌椽故事讲完,父女二人相对无言。 过了片刻,凌江蓠疑惑开口,“爹,如今凌家应当没有什么再值得皇家所图的了吧?为何此次……” “此事我也没想明白,总觉得有些心中不安。我凌家低调度日,并未与皇家有过分毫牵连。如今这皇家的旨意说来就来,而且还是三王爷……” “三王爷又怎么了?”凌江蓠觉得今天自己简直就是十万个为什么。 “这三王爷是当今圣上的胞弟,昔日是战功赫赫的少年将军,可不知为何年余之前身染重病。” “身染重病?那是什么病?” 凌椽思索半晌,道,“我听说是……” “老爷,老爷……”这厢话还没说完,便听护卫声音从门外传来,颇有几分事态紧急的意味。 凌椽眉头深皱,朗声道,“何事如此慌张?” “老爷,夫人有事找您,让您即刻过去。” 凌椽顿了一顿,回道,“知道了。” 说完站起身来,“罢了罢了,今日先说到这里,你好生休息吧。” 待得凌椽走后,凌江蓠看着头顶的帷帐,重头想了想刚刚凌椽说的那些话。 一个风雨飘摇的凌家,一道无处追溯的圣旨,一个身染重病的三王爷,一对居心叵测的母女俩……还有一个看上去没有表面那般简单惧内的凌家家主。 方才凌夫人差人来通报的一瞬间,凌椽眸中一闪而过的锐色让人生寒,凌江蓠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凌江蓠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玄天国地处中州之东,东临浩瀚大海,西与西楚国和摩云国接壤。三国国力相差不大,平日暗中多有摩擦,可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只屯兵于境,以防不测。 原本十年之前,趁玄天先皇殡天,新皇继位根基尚且不稳,西楚摩云两国暗中结盟,欲借此机会共同举兵击溃玄天,共享玄天资源。一时之间,玄天国风雨飘摇岌岌可危。 可不曾想,危难关头年仅十七岁的三皇子虞寒卿临危受命挂帅出征,一手兵法出神入化,硬生生地将这两国联军赶出了玄天国土,护住了这一方安宁。 自此三国之间重新签订了互不相犯的盟约,彼此都有了休养生息之机。 三皇子战功赫赫军法如山,治下之处军民和乐,玄天战神之名让人敬仰。再加之虞寒卿与现任国君虞寒策乃一母同胞的兄弟,颇受虞寒策的信任。皇上下旨封赏王爵,又添镇国大将军之衔,从此坐镇玄天边疆六载光阴。 但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四年之前,虞寒卿在军帐之中突染重病,病情来势汹汹几不保命。 虞寒策放下国中事务亲自前往边疆将弟弟接回玄城,又一掷千金广招天下名医隐世前往玄城为虞寒卿诊治。最终,虞寒卿一条命是保住了,但目不能视,足不能行,精气耗损严重,一身修为尽废。从今往后只能修养于玄城王爷府,做个闲散废人了。 “啧啧,”听完桃粉给她念完的虞寒卿小传,凌江蓠不由得咋舌。若是按照她现代人的思维去想,虞寒卿定然是功高震主,让皇帝不悦。但两人又是一母同胞,做事不能太绝,最后还是给他留了一条性命,成全了自己仁兄的美名。 诚为一举双得。 想至此处,凌江蓠摇了摇头,这皇家之事秘辛甚多。虽说如今身处的朝代与她所认知的完全没有交集,可这人心的本质总归是一样的。 王侯将相,深宫宅门,都是吃人不吐骨头。 如此看来,凌家“不与皇家相交”的祖训从这个意义上看来简直明智之极。 只可惜了那个战功赫赫天纵奇才的三王爷虞寒卿,从神坛跌落地狱,成为帝王路上的牺牲品。 真是个可怜人。 第四章 三王爷虞寒卿 玄天国,玄城近郊。 净沈湖边有座幽静的宅院,四周种满了落落青竹。 一黑衣男子在宅院门前下了马,身姿矫健地往里面走去。 “秋风见过主子。”黑衣人快走几步,跪倒在摇摇晃晃的竹椅之前,恭敬行礼。 被他称为主上的人此时正懒散地躺在竹椅之上,手边小案上的茶盏已经微凉。 他一袭青色衣衫,膝上腰间搭着一层薄毯,想必是怕受了这初秋昼夜的寒凉。剑眉入鬓,长发垂肩。清雅却不显女气,虽面色苍白如纸,可仍旧是如画一般的景致。 手指修长,随意搭在竹椅把手之上,左手手指戴着一枚黑曜石指环。 “这次是什么事?”青衫公子一边说,一边伸手端起茶盏,放在唇边。 秋风回禀道,“回爷的话,前些日子陛下为您安排的那门亲事,属下已经托人去打听了。另外陛下让我带来了所有女子的云笺小谱,还请爷过目。” 青衫男子笑道,“我如今这幅模样,还如何过目?你与我说说就是了。哦,对了,那是哪户人家来着?”原来这青衫男子虽有如此惊才绝艳的容貌,竟然是个瞎子! “是洛川凌家。” 这青衫男子,就是传说中的三王爷虞寒卿无疑。 听闻秋风回复,虞寒卿眉头微蹙,沉吟道,“洛川凌家?调香世家?” “正是。” 虞寒卿轻笑出声,“我本以为皇兄会给我安排一门什么亲事,居然是凌家。昔年先祖坑了凌家一回,如今皇兄又用皇命施压,真是有些于心不忍。哎……若非我如今这般模样,皇兄也不至于这般举步维艰。” 这话说到后半段,就有些喃喃自语的意味了,隐隐地透着些许无奈之情,却又转瞬即逝。 “秋风,你说说看吧,这凌家的消息。” 秋风点了点头,翻看着手里的那叠笺纸,对虞寒卿说到,“爷,这洛川凌家女儿不少,适婚年纪的有六人。其中家主嫡传一脉有两位,分别是二小姐和三小姐,余下偏支有四人,出身稍弱。” 说完概况,见虞寒卿没有丝毫反应,秋风接着说道,“这主家的二小姐天赋不错,在凌家甚是得宠,相貌上也是中上之资。陛下的批注是,他认为这是最合适的人选。凌家三小姐虽说是凌家主的女儿,可并非家主夫人所出。生性胆小怯懦,不擅调香。身子骨也不好……” 秋风絮絮叨叨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了自家爷。 “那凌二小姐性子如何?” 听罢,虞寒卿沉吟问道。 “属下差人去打听过,凌家二小姐自小备受宠爱,性子有些骄纵。” 虞寒卿点头,“我知道了,跟皇兄说,就凌三小姐吧。” 秋风应了一声,边说便往外走,“好嘞,就听爷的,选凌三小姐……” 这还没走出两步,秋风突然意识到,刚刚爷说的什么?! 不是问的凌二小姐吗?怎么就变成凌三小姐了? 他转过身子,再问一遍,“爷,您刚刚说的是哪位小姐?” “凌三小姐,凌江蓠。” “可是……可是那凌三小姐是个病秧子,还不会调香,你娶来身边也没什么用处啊!”秋风甚是不解。 虞寒卿笑道,“你就这么跟皇兄说就是了。” “可是……”秋风结巴。 虞寒卿略微偏了偏头,朝向秋风所在的方向,“秋风,人长大了,可脑子还是没什么长进,你回头跟春雷夏月好好学一学,别再这么榆木疙瘩。” 说罢还不等秋风反应,虞寒卿接着说道,“我之所以最终选择凌三小姐,原因有三。其一是性子内向,娶回来不烦。王爷府叽叽喳喳的有那几位就够了,再添个王妃若也如此,我这一年都得住在幽篁院不想回去。” “其二,是我如今的处境,还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短命配短命,也不会愧疚太多……” “爷!” 虞寒卿说的云淡风轻,秋风听了却是红了眼。 “罢了罢了,我不说这种话了……其三,我方才也说过,昔年先祖坑了凌家先辈一回,这次我就给他们留个天资好的后辈吧。这女子无论多么惊才绝艳,只要嫁入皇家,都成了折翼之鸟。” 说完这席话,虞寒卿直起了身子,对秋风道,“爷给你解了惑,你快回去与皇兄说吧。他自小就不会勉强我,这次也不会的。” 秋风走后,幽篁院寂静地只能听到风吹竹叶的沙沙声响。 虞寒卿起身,侧耳稍稍分辨了方向,然后转身往竹屋而去。宽肩窄腰,身姿如剑。长发与系在脑后的缎带交缠起舞,又为这场景平添了几分柔和。 虞寒卿前行的方向不偏不倚,若双目无疾一般。 秋风渐起,只在这幽篁院里留下虚虚渺渺的影。 …… 凌家。 这皇家使者来凌家不过五日,上面的皇命就下来了。 圣旨一宣,整个凌家就炸了锅。任凭谁都没想到,三王爷属意的是那个病怏怏的短命鬼凌江蓠。 凌椽万万没想到,前几天刚和凌江蓠说了想送她离开凌家,如今这离开的机会就真找上了门。可是这皇家门王爷府,对于凌江蓠来说确是比凌家更为可怕的地方。 然而风波中心的女主角凌江蓠还是那副随意的模样。 她坐在床沿上晃着腿,对面前几乎要哭出来的桃粉摆了摆手,“你别担心,嫁谁都是嫁,我嫁就是了。” 说到这里,凌江蓠有些想笑。前世活了二十四年,暗恋还没说出口就死于非命。刚穿越来没几天,转眼就得考虑嫁人的事情了。 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喜。 第五章 即将嫁人 这凌家她必须要离开,可是她原本想要查的事情却被打乱。 “再说了,那三王爷又不会吃人……” “可他眼睛看不见也不能走路,而且这只是外界传言,谁知道是不是比这还严重……”桃粉情绪有些失控,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么不公平的事情怎么会落在自家善良的小姐身上。 凌江蓠不忍再对她说些别的话,当下安抚她道,“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件事了。” 这厢刚安慰完小丫鬟,那厢凌老爷并着凌老夫人就来了。 凌老夫人慈悲心肠,安抚了凌江蓠几句:“我让你爹多给你备些嫁妆,到时候也不会让人瞧不起。凌家嫁女儿的规矩,是要陪嫁一份香方抄本,我让你爹把凌家的调香典籍也备了一份给你。祖母知你从小对调香兴致不高,可你终归还是凌家的女儿。” 江蓠点头应是。 圣旨比想象之中来的更快。 圣上圈定的大喜日子是九月初九,正正地还有一个月时间。玄城距离洛川不近,差不多要十日路程。 再过两日,玄城三王爷府的迎亲队伍就要上路。 刚吃完饭,就来了不速之客。凌江蓠笑脸相迎,全在意料之中。 “凌江蓠,你飞上枝头变凤凰,如今倒是端起了架子。”凌芷坐在花厅的樟木椅子上,话里行间都是尖酸刻薄。 凌江蓠故作柔弱,低头细声道,“二姐这是什么话,江蓠惶恐。” “你不要再搪塞我了。如今三王爷的迎亲队伍就在城外,那东西你交还是不交?” “什么东西?”凌江蓠发誓,这句话她是真心实意发问的。 自从凌芷第一次找来,她就在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可是这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万一她没注意,把那东西落在了凌家,那就不好了。 凌芷站起身来,冷笑道,“你还跟我装是不是?爹还总说你纯良仁善心思单纯,我看这整个凌家都没有人比你心机更深!” “那我就再提醒提醒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凌江蓠故作“委屈”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洗耳恭听。 这种反应更惹得凌二小姐怒火中烧,几乎咬碎了银牙。 “去年你出门上香,有一个算命道士在僻静处给了你一只包裹。你想瞒过别人,可别想瞒过我!我当时可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他跟你说了两个字,香方。你本为庸才,香方一物放在你手中也没什么用处。你不如乖乖地交出来,回头我让娘亲多给你备些嫁妆。” 凌江蓠眼珠一转,轻声道,“二姐,这包裹里真不是什么香方。你当时一定是听错了。” 凌芷冷笑,那张颇显妖媚的脸在凌江蓠面前越放越大,“凌江蓠,你是觉得以前吃的苦头不够多,还是觉得嫁去了三王府就能护得住自己?你如果识相,就……” “小姐,老爷要你立刻去书房见他。”倏然,门外响起了桃粉的通禀声。 凌芷咬牙切齿,“你除了会让那个小丫头去搬我爹的救兵还会干什么?凌江蓠我告诉你,三王爷不过是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废人,玄城更不是什么良善之地。你最好别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希望。再说,这玄城可是周家的地盘,到时候希望你能多活几天。” 说完,凌芷狠狠地看了凌江蓠一眼,甩袖而去。 待凌芷走后,凌江蓠蹙眉。凌芷刚刚说的是……周家? 她突然想起来,这周家就是凌夫人的本家,亦是个调香大家。 看来,还没到,她就结了一个仇家啊! 凌家书房。 凌江蓠推门而入,凌老爷正站在窗边愣神。 “爹,您找我?” 凌老爷回过神来,转过身子点头道,“其实没什么事,我方才见芷儿朝你的住处去了,就差人去找你过来了。” 凌江蓠暗暗地吐了吐舌头,心想这便宜爹真是心如明镜,虽说表面上是惧内妻管严,实际上对凌三小姐是当真不错。 “自从当年我把你抱回来,就从未想过你会离开我。这些年爹没照顾好你,一直心有愧疚。原本想等……可是居然横生了这么一个枝节。” 凌江蓠敏锐捕捉到了自家爹爹口中自动消音的那半句话,追问道,“等到什么?” 凌椽摆了摆手,似是不想说这个问题,“等尘埃落定的那天,你记得回家来看看。” 父女二人对坐长谈,凌江蓠起身离开,在踏出书房门前的一刹那,她顿足转身,轻声说了句,“爹,你也要保重。” 这句话,似是冥冥之中凌三小姐最为强烈的意愿。 在那一瞬间,她清楚地看到,凌老爷的眼睛里,漫起了水雾。 八月廿八,洛川凌家的三小姐出嫁了。山水迢迢,背井离乡,此去一别经年,看似是入了一条富丽堂皇的富贵路,实则皇家心思叵测,怕是不会那么好过。 整个凌家的人跪在府前恭送,这是凌家几百年来第一次将女儿嫁入皇家。无论凌三小姐出阁之前地位如何,如今都得行跪拜之礼,敬称为“王妃娘娘”。但这族人百口,究竟几人对她还有些真情,那就不得而知了。 迎亲的队伍绵延数里,尽显皇家以及三王府的气派。凌芷站在凌夫人身后,冷哼一声,她虽说恐吓过凌江蓠嫁给三王爷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如今亲眼看到这十里红妆的出嫁场面心里的妒忌几乎喷薄而出—— “小贱人,看你的命能支撑你享几天福!” 迎亲队伍蜿蜒出城,沿途的动静也是不小。 “这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凌江蓠坐在被红色绸布罩起来的马车里,听着外面一路的响动,心里有些出戏。一出戏就绷不住刚刚在出阁时死活酝酿出来的怨妇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桃粉抹着哭肿的眼睛,问凌江蓠道,“小姐,你笑什么?” 小丫头第一回离开洛川,想想就要被送入那传说中“吃人不眨眼”的三王府,就忍不住悲从中来。 凌江蓠想了想,老看着这么张丧气脸也不是回事,就绘声绘色地把本山大叔的这个小品稍作改动地跟桃粉讲了一遍。 方讲几句,桃粉就被她逗得破涕为笑,“小姐,您这是得哪儿听来的段子,真是有趣!” 凌江蓠撇撇嘴,心想这是你笑点太低,“小丫头,小姐我肚子里的段子还多着呢,只要你保证不哭,我每天都跟你讲一个,如何?” 桃粉毕竟年纪还小,仍旧孩子心性,当下就咯咯笑出声来,拍着手道,“小姐真好!” 凌江蓠勾唇一笑,真是个好哄的丫头。 第六章 失算了 这厢本山大叔的小品还没讲完,就觉得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未等凌江蓠差桃粉出门儿看,车厢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弓着身子进来的是一劲装女子,红衣黑发,英气十足。 她对凌江蓠笑了一笑,单膝跪地行了礼,“夏雪见过凌小姐。” 凌江蓠稍有些疑惑,但还是伸手就将面前的女子托起,笑道,“你好,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夏雪微微一怔,看着凌江蓠笑得温柔的脸,对她的平易近人有些意外。这凌三小姐似乎并不像外界所传的那般病弱自闭的模样,更不像出身大族傲气凌人的那些女子眼高于顶。 似乎……会很有趣的样子呐…… 夏雪坐在凌江蓠身边,身上的锐气如刀似剑,虽说已经尽力遮掩,但还是让坐在对面的桃粉不敢直视,有些隐隐地小慌张。 凌江蓠丝毫不为所动,笑话,自己前世可是看尽了警匪激战悬疑各种大片,还有个几年战斗在缉毒第一线的美女闺蜜,夏雪隐藏于内并不外放的血腥之气,还吓不住她。 更何况,夏雪也没想吓她。 “凌小姐,我是夏雪,是爷的贴身护卫之一。此去玄城,路途遥远,一路颠簸。临行前王爷特地嘱咐我,让我好生照料着你。“夏雪笑了一笑,开口说道。 凌江蓠偏了偏头,颇为娇俏,“王爷心思体贴,江蓠谢过。这一路,就麻烦夏雪了。” 她顿了一顿,“凝月?” 夏雪愣了一愣,感慨道,“不愧是凌家的小姐,但是这么一闻,便知道我用的什么香。” 凌江蓠无丝毫得意,只是含蓄道,“凝月并不是什么偏门的香种,与你的气质相得益彰。” 其实自从如今的凌江蓠接管了这具身体开始研究调香,并未见过这个世界里的香种实物。至于她如何辨别出凝月,无他,因为凌芷身上所用的,就是这种香。她因得好奇香气,随口问过凌椽一句罢了。 之后,两人聊了些无关紧要的寻常话儿,大抵都是这一路的安排,沿途的风景之类。随着时间的推移,说的话越来越多,车厢之中时不时地传出几声笑语。 虽说是与夏雪头一回见面,可凌江蓠却是觉得与她投缘,夏雪亦是。 踌躇半晌,夏雪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凌小姐,恕我多嘴。我总觉得现在所见的你,与在玄城之中云笺小谱上所写的全然不同。这……” 凌江蓠笑,“你该不是想凌家随便找了个人冒名顶替来的吧?” 还未等夏雪答话,她接着说道,“我确是凌江蓠无疑。原本性子内向自闭,后来生了一场大病。从鬼门关之前走了一圈,便想有些事该放下的就应该放下,该放开的应该放开。” 夏雪点头,记在了心里。 这一场长谈,从清晨一直到了晌午。迎亲队伍早已经出了洛川城,行出三十里。夏雪见凌江蓠面带倦色,又到了该用午膳的时间,便告辞出去了。 凌江蓠靠在软绵的垫子上,让桃粉帮她盖了毯子,准备小憩一会儿。 这才刚闭上眼,突然想到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她坐起身来,让桃粉将她闺房之中收拾起来的包裹递给她。打开之后,她取出了一件用灰色麻布仔细包裹起来的物什。 若是没记错,凌芷一直要找的东西,就是它! 凌江蓠蹙眉,她记得凌芷当时说过,这个东西,交给她的人说是香方。 而且凌三小姐对这个东西似是也相当看重,桃粉收拾行李的时候是在床板下面找到的。 凝神静气,凌江蓠的手覆上包裹侧边的绳结。解开之后,灰色布巾缠缠绕绕几层,相当仔细。 内里东西不多,不过是三本不厚的册子,并着一个与册子一般大小的紫檀木盒子。盒子周身无丝毫装饰,只有前端暗扣一枚,凌江蓠解了半天也未能解开,只得暂时作罢,放在一旁。 那三本册子,纸张泛黄,看上去就是有些年头的老物。封面上干干净净,什么字都没有。翻开内里,却见密密麻麻的簪花小楷,字迹娟秀,应当是出自女子之手。 凌江蓠仔细看过几页,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是三本调香香方。至于是出自何处,何人所赠,却是一丁点儿都想不起来了。这香方之中所涉及的香草香料,与前世所存天差地别。以她如今的调香底子,一时半会儿也分不清这香方的好坏,只能忍痛丢在一边,先从基础知识学起。 与此同时,洛川凌家。 凌夫人凌周氏在凌江蓠出嫁之前的闺阁之中大发雷霆,平素趾高气扬的凌芷跪在凌夫人面前,如同霜打的茄子。 凌家大小姐凌幽站在一旁,道,“娘亲您也不要生气了,总归是消息得到的太晚。现在那小贱人已经离开了洛川,想追也追不回来。” 凌夫人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凌芷,“你为何不早些跟我说!非得等这煮熟的鸭子飞了才来找我哭哭啼啼!” 凌芷低着头,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不言语。 “娘,恐怕是二妹想着能自己弄到手就免得让更多人染指了吧……”凌幽轻声笑道,尽是讽刺。 “凌幽,你别这么冠冕堂皇,若是你我对调身份,你跟我不会有任何区别!”凌芷抬起头来反驳。 “够了!”凌夫人拍桌大怒,“我怎么生了你们这两个东西!” 良久之后,凌夫人叹了口气,语气阴沉,“凌芷你起来,你将当时你听到的东西仔仔细细地跟我说明白,一点也不要遗漏。” 凌芷站起身来,稍作思索,开口道,“那日凌家去慈悲寺上香,凌江蓠被一算命道士带走,我觉得有些奇怪,便一路尾随。这道士将她引到寺院后山,然后居然对她下跪行礼!我隐隐约约听到这道士说,小姐终于长大了,可以将夫人让他保留的东西交给她了。” 凌芷蹙眉,“凌江蓠当时一脸受惊的模样,问他那是什么。那道士零零碎碎说了些东西我没听清,但是最后那句我听得是清清楚楚,绝不会错。” “他说,内里的香方请小姐万万保存好,或自己研习,或留与后人,都是前人的至深心血。” 听罢,凌夫人的脸色已经阴沉的几乎滴出水来,“凌椽从来不说这凌江蓠的身份,如今看来她的生母也是出身调香一脉。只可惜这前人的东西落在了废人手里,得想办法拿回来……” 思索片刻,她张口吩咐道,“凌幽,你去传书给你舅舅,让他留心此人。若是有机会,必须要将她擒住,不可有失!” 凌幽点头应下。 凌夫人咬牙道,“如今调香一脉萎靡不振,凭我周家后人的本事,若是再没有前人香方借鉴,恐怕就离衰败不远了。我原本就想暗地里弄死那个小贱人,如今真是庆幸当初没下狠心!” 第七章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洛川之外,凌江蓠将将睡醒,就莫名其妙地打了几个喷嚏。 她坐起身来,让桃粉收了铺开的毯子褥子,喃喃道,“我怎么老是觉得有人在咒我……” 桃粉嘻嘻一笑,“小姐别多想,以前的诊脉大夫说过,小姐这病就是心思太重想得太多所导致的。如今总算稍稍好一些了,可不能再这么胡思乱想。” 说罢,她顿了一顿,又接着道,“小姐,其实自从接了圣旨,桃粉也慢慢地想明白了。嫁入三王府虽然不是什么好事,可是总归不会比在凌家更差了吧。虽然折子戏里说的那么恐怖,可是桃粉觉得夏雪姐姐还有三王府的其他人看上去都很不错,所以应当是会好起来的吧……” 凌江蓠笑了一笑,并不多言。这小丫头叽叽喳喳的模样,让人看了开心,就没必要去跟她说太多担忧,影响她的情绪了。 “小桃儿说的不错,三王府当真不是会吃人的地方。” 夏雪的声音传来,车厢门被推开,探进了一张笑意盈盈的脸。 “夏雪姐姐你来啦,快来坐快来坐。” 还未等凌江蓠开口,桃粉就先招呼出声。 凌江蓠摇了摇头,心道这小丫头的适应能力真是有点强,只消得这么一上午的相处,桃粉便不再惧怕夏雪身上有意无意流露出的杀伐之气,姐姐长姐姐短地叫的分外亲热。 夏雪依言坐了,然后开口对凌江蓠说道,“方才我也听到了一些小桃儿的话,我想她所担忧的,你应当也难免会担忧。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三王府比起别的皇族贵胄的府邸来说,不止清净了半点。但是凌小姐,我与你投缘,还是想多叮嘱你一句,凡事还需小心为上。” 凌江蓠心中一暖,点头道,“我晓得了。” “我们几个人,都随着爷征战过沙场,戍守过边疆。但几乎没怎么在玄城生活过。我是爷的人,但不是三王府的人。所以我的想法,是从爷的角度出发说出来的想法。爷定然会好好待你,保你衣食无忧。可别人……” 凌江蓠听着夏雪话中的意味深长,稍稍有些明白了她所担忧的到底是什么,“夏雪姐姐,这三王府都有些什么人,你可知道?” 夏雪想了一想,蹙眉回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爷在年少时,有过三位侍妾。后来年少功成,皇上又帮他纳了两位侧王妃。此次……” 见夏雪吞吞吐吐,凌江蓠笑道,“还有什么,姐姐一并说了就是了。” “此次三王府大喜,听闻皇上为了压下朝中反对之声,同时又给爷选了两位小姐为侧妃,届时一并送入府里。” 凌江蓠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如果这样的三王府在夏雪口中都算是清净的了,那可想而知其余皇族贵胄的后院得有多热闹。 她点了点头,“我记下了。到时候和谐相处,小心度日便是。” 夏雪对她无悲无喜的心境又吃惊了一回,眼前的凌三小姐听到这些事,没有流露出丝毫惧怕或是要争宠的情绪,倒真是有些让她看不懂了。 她稍加思索,开口补上一句,“凌小姐,等嫁入王府,你便是王妃娘娘。说句逾矩的话,虽说你的出身或许比不上其他几位……当然,旁的人我也只是听说过但不曾见过。和谐相处安稳度日是好事,但是也需得想想辙,别让人欺负了去。” 凌江蓠心中却是有些感动的,她与夏雪不过相识一日,她便对她如此周道。有这样的下属,那三王爷,应当也不会是什么特别坏的人。 桃粉眼珠一转,调皮地笑了笑,开口问道,“夏雪姐姐,三王爷……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她一边说,一边瞥着自家小姐的脸。 可是凌江蓠却丝毫没有即将为人妻的自觉性,不仅没有应景地娇羞红脸,甚至连眼皮也没抬一下,不过在眸子里闪过一丝好奇,接着也就隐没不见了。 毕竟在她心里,这三王爷可还不是她的夫君。她要是看不顺眼,照样还是得尽快想法子走。 夏雪沉吟片刻,开口回答道,“爷……是个很好的人。” 凌江蓠挑眉,不动声色。心道,若连下属都觉得他不好,那这人得失败到什么程度。 “雪统领,雪统领……” 正当桃粉缠着她,想让她多说一点时,忽然听闻车厢之外有人叫她。 夏雪脸上有些歉意神色,接着就躬身出去了。 桃粉瘪着小嘴闷闷不乐,“夏雪姐姐真是吊人胃口……” 凌江蓠轻笑出声,从身侧的暗柜里抽出一本《香草香料全鉴》,沉心看了起来。 既然前路迷茫未知,也不需要分心再去担忧什么。她唯独能掌控的是自己,这手调香的本事越早步入正轨,她越有底气面对即将到来的未知的风雨。 迎亲的车队行进速度不慢,中途夏雪有差人来禀报过一次,说是再走十里就到了今晚歇息的驿站了。 坐到窗边,伸手将车厢的窗户推开一条细细的缝隙。车厢周围的护卫皆身着红绸嵌边的玄衣,面无表情。身上散发出来的,是与夏雪一般的毫不掩饰的杀伐之气。 官道两侧是无边的荒野,天色将晚,夕阳残照,有几分莫名的苍凉意味。 凌江蓠托着香腮,突然想到,万一有人与三王爷有仇,找人在送亲的路上埋伏下对自己动手怎么办?这荒郊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跑都没处跑。 冤有头债有主,我不过是个被赶鸭子上架的王妃而已。凌江蓠心中默默祈祷。 结果事实证明,是她想的太多。 一路行来已经五天,路程过半,连个稍稍大一点的风波都没有。 九月初一入夜,一行人在驿馆落脚。 这处驿馆地处大城珉州与琼州之间。原本珉州与琼州相隔并不算远,所以这处驿馆慢慢地就变成了鸡肋。无论是来往客商亦或是官兵传信,都宁愿多跑几十里前往两州住宿,也不愿住在这荒郊野岭。 原本迎亲一行也并非夜宿此地,只可惜从琼州出来之后,路遇山崩。绕道半程耽误了时日,做迎亲统筹的那位中年管家只能先派人来安排,住在这里。 第八章 驿馆惊变 凌江蓠蒙着垂至胸口的红布盖头下了马车,被桃粉扶着往驿馆的二楼客房走去。 大红色的绣鞋踏在驿馆颇有些历史气息的地板上,凌江蓠低着头,只能看到脚尖一亩三分地扬起的微微的灰尘。她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如何,只觉得虽如前几个驿站一样安静,却总让她有些心神不宁。鼻端萦绕着年久失修的尘螨味道,有些呛鼻。 定了定神,她心道,“这几天真是得了被害妄想症,总觉得这一路上得发生点什么……” 一摇三晃地上了楼,让桃粉服侍着将那厚重礼服换下。刚揭开盖头喘了口气,凌江蓠却忽然觉得一阵晕眩。 坐在床上闭上眼睛稍作休息,这晕眩之感并未有消退的趋势,“桃粉,你有没有觉得头晕?” 却见桃粉早已经抱着凌江蓠随身的那只包裹蹲在了地上。 凌江蓠心下大惊,挪到桃粉身边,费力地从那只包裹之中拿出一只白瓷小瓶,打开之后深深嗅了几口,又放在桃粉鼻端,让瓶中的味道传入她鼻中。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良久之后,桃粉终于能开口说话。 凌江蓠蹙眉半晌,道,“我也不知,如今回头想想,应当是地板中的尘土味道有古怪。我如今初学调香,香草香料只闻其名不知其味,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幸好老夫人给了我这能解百味的清心奇香,否则就……” 说至此处,她猛然惊醒,既然自己与桃粉两人如此,那旁人应当也是同样。 她想了一想,从包裹之中翻出另外一只瓷瓶,嘱咐桃粉将其中之物细细地撒在房间周围。然后咬了咬牙,带着装有清心香的瓷瓶开门而出。 不曾想甫一出门,就碰上了纵身而来的夏雪。 凌江蓠打眼一看,她脸上有几分意外之色,眸子之中压制下来的狠厉如今已经被尽数激发出来,额上一层薄汗,怕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 见到凌江蓠,夏雪低吼一声,“你快回去,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门半步!” 凌江蓠顿了一顿,并未回屋。 “快啊!”夏雪有些焦躁,恐怕楼下的情况相当不妙。凌江蓠耳边已经隐隐约约听到了驿站之外传入的兵刃相交之声,伴随着几声凄厉的惨叫。 “夏雪,这驿站之中被人埋了香,我虽不知道是什么香,但是有方法解。” 夏雪原本怒气升腾的脸色倏然有了转机,她问道,“你有办法?” 刚一进驿站还没盏茶功夫,属下之人便有头晕目眩情况发生,有些内力稍浅的盘膝抵御了少顷就晕了过去。夏雪只觉这毒毒性甚猛,虽然她修为深厚,仍有行动之力,但是情况也不容乐观,战力不足平日十之六七。 敌人埋伏在驿站四周,夏雪差人当即闭了驿馆门窗,派还有一战之力的下属守好各处。 原本随她前来洛川迎亲的精锐都已经随着进了驿馆着了道,如今留在外面与敌人厮杀的大多是三王府护府家奴。夏雪初断敌人有备而来人数众多,心中也是捏了一把冷汗,心想若是拼尽了外头的那些人还不能抵挡,那必须得有以死相拼的念头。 凌江蓠想了一想,回房带上了那只随身的包裹。包裹里瓶瓶罐罐很多,以备不时之需。 夏雪手握银枪立于门前,侧耳辨认外面战局情况。凌江蓠拎着裙角,莲步轻移,先将大厅之中聚集的这大多数人救起。嗅过清心奇香的护卫都清醒了过来,对她道一声谢,立即打坐调息,不浪费分毫时间。 楼下救罢,凌江蓠抬头环视,这驿站二层与三层的各个门窗处皆有人把守。她利落地将包裹交叉系在背后,三步并两步地上了楼,用清心散挨个将他们体内所中之毒解掉。 此时楼下夏雪一众也已经调息完毕,正准备开门迎敌。 凌江蓠心下有些安稳,她也听夏雪说过,她手下的这些人,都是跟随虞寒卿出生入死以一敌百的壮士。 她在二楼绕行一圈,上了三楼。对三楼最后一扇窗边守卫的黑衣护卫道,“这位大哥,夏雪统领让我来为你解毒。” 这汉子转过身来,面容平凡,唯独那双眼睛,若黑夜寒星,锐气逼人。 他见凌江蓠,笑了一笑,道,“那就多谢凌小姐了。” 说罢欺身上前,朝着凌江蓠面上扬了一把暗色粉末,而后点住她的穴道,从窗口纵身一跃而去! 第九章 古怪的杀手 凌江蓠当头受了那一把粉末,顿时间眼前发黑,天旋地转。 约莫过了盏茶时间,她清醒过来,只觉四肢僵硬而不能动,想必是因为方才点穴的缘故。 此时这黑衣汉子将她扔在马背之上,一路驰骋。 夜色昏黑,不知道究竟是去向哪里。 凌江蓠撇了撇嘴,心道,就算是白天,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往哪里去。 她闭上眼,抵御马背上颠簸对胃部造成的压迫,一阵一阵让人恶心作呕的感觉着实让人难捱到巴不得自己此时此刻是昏过去的。 “凌小姐,我知道你醒过来了。” 忽然,这黑衣人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带了些漫不经心之意。 凌江蓠想开口说话,却被风灌了个严严实实,咳嗽起来。 “我知道你想问我是谁,谁派我来的,为什么要劫走你,要带你去哪里……这些问题,你没必要问,问了我也不会说。做我们这行的,雇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只可惜原本这次行动我可以不暴露的,没想到传言废柴无比的凌家三小姐居然还能解了我亲手配置的‘琼花’,真是失策啊……失策……” 凌江蓠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人怎得能这么多话,自己明明什么都还没问,自己先巴拉巴拉说那么多有的没的。 “我不问,我只是想问你能不能把我换个姿势,我胃疼。” 那黑衣人默。 过了许久,他颇有几分傲娇地冷哼一声,“这个姿势不容易掉下去,你一个深闺里养大的小姐也只能给你用这个姿势了。” 他顿了一顿,又道,“对了,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凌江蓠现下正难受着,堵了他一句,“你不要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黑衣人怒,“我偏要说我偏要说我偏要说。我告诉你,原本我的雇主是让我直接杀了你的。” 凌江蓠道,“哦,然后呢?你准备什么时候杀我,怎么杀我,在哪里杀我?” 黑衣人似乎对她的反应极其不满,但话已经开头,想停也停不住,还是傲娇地说,“但是我临时改了主意。原本是觉得你跟外界所传不一样,并非对调香一无所知。所以想带你回去研究研究。但是现在觉得,你还是蛮有趣的,从来都没人这么跟我顶过嘴,你也是独树一帜。” “你是杀手?”凌江蓠突然开口。 那黑衣人对这个问题倒是毫不避讳,“我是杀手。” 他说完之后,顿了一顿,又紧接着说,“不过我还有很多别的身份。你不要问我我还有什么别的身份,那是我的秘密,是绝对绝对不会告诉你的。” 凌江蓠无语,“……你这样的杀手话这么多真的合适吗?你不杀我你的雇主不会扣你的银子吗?” “我的话多吗?我只有对我感兴趣的人话才这么多。你放心好了,我早晚还是要杀了你的,等我对你没有兴趣的时候。我保证你到时候会死的很精彩,我有很多很多很多种杀人的方法,你可以自己选择。其实从本心来讲,我并不想杀人,可是我得保住我的招牌,招牌保住了才能有钱赚,有钱赚才能……” “才能怎样?”凌江蓠问。 “你想知道是吗?我才不会告诉你。” 凌江蓠在心里早已经把她骂的狗血喷头,这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无厘头的人,还是个杀手。 不过他当时没当头给她一刀就已经算是她造化好了,多活一天就是一天吧。 她想了一想,当时她被劫走的时候,正是夏雪他们在楼下准备开门迎敌的时候。这人的时机卡的相当准,或者说是自己碰时机碰的太准……若是不出意外,可能只有在驿站里打完架收拾残局的时候才会有人发现她不见了。 “诶,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跟我说说话啊,你快问我问题啊……这一路还长,你老是这么沉默多无聊。” 凌江蓠现在已经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了,自己的胃似乎也适应了这种颠簸的强度,“好吧好吧,你想说什么?” 那黑衣人想了一想,问道,“你这包裹里装的什么?” “乱七八糟的东西。” “为什么你明明会调香,还对外界放出假消息?” 凌江蓠回道,“我是不会调香,这是从凌家带出来的,能解你的那什么花也是歪打正着。” “哼,凌家也真是底蕴深厚……”黑衣人轻声暗骂了一句。 “你也是调香师?”凌江蓠忍了一忍,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黑衣人这次没搪塞她,简单回道,“算是吧。但是我调香是为了杀人。”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凌江蓠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她感觉到黑衣人话里隐藏着几分让她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的感情。 可转瞬间,他就恢复了原样,吊儿郎当地开口道,“你为什么要嫁给虞寒卿?” 凌江蓠学着他的样子,“我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我就把你的包裹扔掉。” 凌江蓠心疼地火急火燎,这身后的包裹里背着的都是限量版凌家出品的香品,都是她安定下来以后着手开始调香的样本。若是就这么被人扔了,那可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停手!”凌江蓠感觉那人的手松开了缰绳,已经扯上了她身后的包裹。 “你说是不说?” 凌江蓠暗骂,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服不行。 “我说。皇上让凌家的女儿嫁,三王爷眼光奇葩属意于我这么个废材。所以我就收拾收拾包裹来玄城了。” “那也真是有点惨……”黑衣人沉默半晌,感慨道,“如今玄城危机四伏,尤以三王府为最。昔年虞寒卿如此惊才绝艳的一个人,如今也是废了。都说是他皇兄护着他,可也有人说是他皇兄囚禁了他。可是觉得他皇兄护着他的人和认为他皇兄囚禁他的人都想置他于死地……你面黄肌瘦一看没有什么富贵相,入了玄城分分钟就得没了命。” 凌江蓠再翻一个白眼,“我知道,还没进玄城就差点没命了。” 少顷,她接着道,“原来这玄城里还有那么多道道。” “那是必须的,哪朝哪代因为权势送命的都不在少数,不过玄城暂时还不属于我的业务范畴,具体的秘辛真真假假地我只知道一点点。”黑衣人说道,“所以我劫走你不是什么坏事,到时候起码能让你死的毫无知觉,给你留个漂亮的全尸。你如果进了玄城入了三王府,到时候怎么死可就不由你说了算了。” 凌江蓠几乎要吐血,这人的奇葩简直要让她跪了。如今她已经明白这人的想法,反正自己对他来说就是个乐子,等觉得没乐子可寻了就到自己死期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咬着唇想了一想,开口道,“喂。” “我不叫喂,你可以叫我徒然。江湖之上谁人不知徒然之名,徒然一出,无人可与争锋。被我盯上的人,做什么都是徒然。” “好吧,徒然,你能不能解开我的穴道,我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对这个要求,徒然还是点头应了。可能是觉得她太没有威胁性,也不怕她会跑。 凌江蓠费劲地从马背上挣扎着坐起来,换了个姿势总算觉得稍微好过了一点。她抬起手,慢慢地理了理被风吹成疯婆子一样的头发,然后随口问了句,“你这么厉害,就没人让你去暗杀过三王爷?” “哼,”徒然傲娇地开了口,“当然是有的,而且有很多。但是我也有自己的底线……虞寒卿是个英雄,所以我不想杀他。” 凌江蓠点了点头,看来三王爷的口碑在广大群众心里还是相当不错的。 “但是……”徒然又慢悠悠地开了口,“后来我听说同道中人接下虞寒卿性命的人不少,那些人都是些鸡鸣狗盗之辈,虞寒卿死在他们手里也是辱没……” “所以你就上了?” “但是我失败了。虞寒卿虽然现在这个样子,可是留在他身边为他卖命的人那是当真不少。我连他的面都没见着,就退出了三王府。” 第十章 寒狼铁骑 他沉默了片刻,接着说道,“其实,普天之下,想害虞寒卿的人真心不少。他的门客虽然能护住他,可是未必会分出心来花费精力保护你。如果你有一天还是入了三王府,就做好随时送命的准备吧……不过你现在在我手里,也没有回去的可能性了。” 凌江蓠回嘴道,“那可不见得。” “怎么不见……” 徒然这句反问还未说全,便忽觉坐下骏马一阵嘶鸣,而后突然失去了控制,若疯癫一般直立而起。四周马蹄声显,惊慌之间凌江蓠想四周瞥了一眼,只见四周皆能隐隐看到聚集而来的骑兵。 徒然伸手扣住凌江蓠的腰,尽力拉紧缰绳,可这马丝毫不受控制。待得追兵靠近,徒然反手一拍马鞍,带着凌江蓠腾空而起,像东方掠空而出。以迅雷之势夺了一人之马。 但这对人马配合紧密无间,在他起身夺马的瞬间,就已经扩大了包围圈子,堵住了东侧的那一丝空隙。 徒然逃离无法,索性勒马停在原地。 他眯起眼仔细辨识,之后出声道,“寒狼铁骑?” “寒狼铁骑?”凌江蓠一头雾水,听名字是很霸气的样子。 她眯起眼睛细细观察,只见周边这群骑兵皆是毛色纯黑的高头骏马,一看便知绝非凡品。马上之人身着寒铁硬甲,脸上的面具遮住了唇部以上的五官,只能看到下巴的曲线。身躯挺直,气势沉凝,整个人若出鞘的剑,却又是重剑无锋。 听闻她疑惑自语,徒然倒是颇给面子地简单解释,“寒狼铁骑是你那未婚夫君的精锐下属。他对你也真是上心,居然把他们也派了出来。可是这支队伍平日隐藏在何处?居然连我都没有发现……” 正前方一人打马上前,开口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劫走王妃?” 徒然冷笑道,“收人钱财与人消灾,问这么多做什么。” “把王妃完好无损地交给我,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徒然仰天长笑,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就凭你们这一支寒狼铁骑的分队就想留住我?简直是白日做梦。” 他收住了笑,接着开口问道,“你是春雷?” 那为首之人颔首,“不错。” “我听闻寒狼铁骑的首领春雷大人,一身武艺精绝无匹,纵横疆场让人闻风丧胆,乃是三王爷虞寒卿麾下最为得力的一员大将。一直想有机会与你交手,今日总算狭路相逢。” “放下王妃,我给你机会。” 徒然吊儿郎当地笑了一笑,那张平凡的脸上愈发衬得那对眸子闪亮如星,“那可不行,我得带着她去领赏钱,怎么能给你。更何况,她没机会成为你们王妃了。” 被唤作春雷的寒狼铁骑首领不再与他废话,打马而来。手上一柄寒铁重剑一如他本人的气质,沉稳却充满了绝煞之气。那寒铁重剑本应大开大阖,如今却有些束手束脚。想必是担心坐在徒然身前的凌江蓠,免得误伤。 徒然见春雷强攻而来,伸手就按下了凌江蓠的脑袋,让她伸手抱住马脖子,贴身在马背上。 凌江蓠自始至终都见他拿着夏雪那对护卫标准配置的长刀,如今总算见到了他自己的兵器。 那是一柄软剑,缠在腰间,软若无骨,却吹毛断发。 徒然手腕微动,那软剑便如藤蔓一般攀上了春雷的寒铁重剑。一刚一软,一直一弯,短兵相接两人未动,可内里澎湃却早已经在兵刃较量中尽力而为。 良久,两柄剑霍然而分,徒然腾空而起,轻点马背以借力,月下软剑如银蛇一般,对春雷紧追不舍。 春雷举剑相挡,化攻势为守势,提防软剑的无孔不入。 两人打斗正酣,尽致淋漓。徒然步步紧逼气势飙升,春雷却略露颓势,处处被软剑掣肘。所谓以柔克刚,乃是武道至理,不服不行。 “春雷兄,今日你拦不住我,你的寒狼铁骑也莫想拦住我。哈哈哈哈……”徒然陡然一剑,角度刁钻,刺向春雷要害。春雷抵挡不及,眼见着便要深受重创。却不曾想,这软剑刚入春雷身体三分,便再也无法深入。 徒然脑中一阵晕眩,几乎要从马背坠落。他趁势收剑,眉头紧蹙,内力疯狂运转,欲要将这不适感驱逐。 春雷一眼便看出了徒然的异常,对周身属下挥了挥手,意在群起而攻之,速战速决。 属下领命之后,包围圈愈来愈小。 “是你下的药?”徒然咬牙问道。 凌江蓠沉默片刻,轻声开口,“我不知道会遇到这种情况,我只是想把你迷倒然后自己离开而已。” 方才让徒然帮他解开穴道之后,她趁理头发的空当,将藏在腰带中的凌氏特制迷魂香抹在了头发上。风迎面而来,徒然中招中的结结实实。 但凌江蓠真不是有意要置他于死地。 徒然反手用软剑将自己大腿划破,痛感袭来让他有了短暂的清醒。第二剑反手抽向马的屁股,马儿吃痛狂奔,向着西边欲冲出人圈突围而去。 徒然将马的速度催动到了极致,短兵相接之前的一霎,他双手背风而动,暗色的粉末在月色之下骤然出现又紧接着被风吹散。 攻向他身子的刀剑只入了皮肉,那操纵兵器之人就着了徒然的道,再也没了深入的力气。 徒然咬牙吃痛,片刻不停,似乎这兵器砍的人不是他一样。 剧烈颠簸,凌江蓠伸手握住徒然的衣襟,现在她生怕自己掉下马去丢了小命。她想了一想,将手中紧握的那只白色瓷瓶塞入了徒然怀里。 当即将要突围成功的一瞬间,一条鞭子横空出现,准确无误地穿越缝隙,缠住了凌江蓠的腰肢。 随着反方向的用力,徒然的衣襟被凌江蓠扯开。她看到了他胸口右侧花纹繁复的纹身。 “清心散。”这是她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而后那人纵马往西方奔驰而去。 她伴随着一阵几乎要将腰扯断的剧痛凌空飞起,最终落入了一人怀里。 “你的眼睛,比他好看。”这是凌江蓠陷入昏迷之前最后一句莫名其妙花痴一样的低声自语。 那抱着她的人身体僵了一僵,然后紧了紧手臂。 第十一章 爷的意思 等凌江蓠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马车上。 桃粉在一旁又哭成了泪人,只让她心道受不了。 自从自己穿越过来之后,还没见她能高高兴兴超过七天。 “小姐,你终于醒了……呜呜……幸好,幸好……要是你出了什么意外,让我怎么向老爷交代……” 眼见着这马车都要被桃粉的眼泪淹了,凌江蓠赶紧劝道,“你看我这不是没事么?你家小姐我福缘深厚,没那么容易死。” “呸呸呸,不能说这个字,小姐你快吐掉。” 凌江蓠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刚刚你还说我万一出什么意外,轮到我这儿直白点说个死都不行了…… 好不容易哄好了桃粉,凌江蓠觉得有些口渴,想坐起身来喝水。可没曾想,稍稍一动弹,这要就跟要裂开的一样。 凌江蓠愣了。 良久之后,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狠狠地掐了掐自个儿的大腿…… “哎哟我的亲娘,怎么这么痛!”她这声哀嚎几乎划破天际。 桃粉看着她这怪异的举动,疑惑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凌江蓠讪笑,“没什么没什么……” 难道她要跟小丫头说,以为自己半身不遂高位截瘫了么…… 不过一会儿,就有人敲了车厢门。果不其然,来人是夏雪。 “江蓠,你好点了么?”夏雪开口便问,关切殷殷。 凌江蓠刚让小丫头桃粉扶着坐起来,靠在厚厚的软垫之上,仍旧被颠的很销魂。 她勉强笑了笑,回道,“好多了好多了。” 夏雪捂嘴一笑,“方才听江蓠的那声声音,也觉得比我想象中中气更足一些……” 凌江蓠默,暗自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人生处处都有挤兑。 笑闹了一会儿,夏雪正了正神色,言归正传。 “前日驿馆遇袭,多亏了你。若不是你的香品能解软骨散之毒,恐怕我们也不能这么妥善脱身。或许还会酿成大祸。” 软骨散?凌江蓠略有些不解,那夜徒然曾说过,这种毒是他所配置的琼花。可对如今的她来说,琼花与软骨散的区别那是一窍不通。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凌江蓠摆了摆手,“那香可不是我调的,凌三小姐对调香一道一窍不通的事也是人尽皆知。那是我爹在临行之前塞给我的物什,具体什么效用与我说了说,让我备不时之需。没曾想恰好瞎猫碰到了死耗子,还能帮上你们的忙。” 说至此处,她顿了一顿,接着问道,“不过,那日来袭的究竟是什么人,怎么混入了你的下属之中。” 听闻此问,夏雪有些愧疚之色,“是我的疏忽。原本爷的命令下的仓促,我未曾清点好人手便带人出了门。不曾想竟有人对我的下属下手,将其暗害,又伪装成他。若非此次春雷他们在别院周围发现了那具尸首,并及时来援……我都不敢想结果会是如何。” 夏雪说话之间皆是后怕。 言罢,她蹙眉问道,“那人将你绑走,可对你说过些什么?这次夜袭,除去掳走你的那人外,剩余人见大势已去,接服毒自尽,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春雷与那人交手,已经去查他的信息。你若是知道什么,便告诉我。” 凌江蓠思索片刻,开口回道,“我原本上楼为他解毒,却反被他迷晕。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到寒狼铁骑追过来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替他隐瞒,或许是某一瞬间两人的交谈甚欢,或是在打斗之中也尽量护她周全的杀手道义? 希望他能逃得出去,以后或许就不会见面了吧。 夏雪无奈点头,“那也只能让春雷循着那人的武功路数去查了。” 凌江蓠笑而不语,突然她又想到了一事,“夏雪,你知不知道那天救我的人是谁?” 夏雪正端着桃粉熬的粥一口一口地喝着,听她这么一问,顺口回道,“救你的人是……” “是春雷呀。”她似是猛然醒悟一般,接着改了口。 凌江蓠接着说道,“我说的是那个用鞭子把我扯回来的那个,那是谁?” 夏雪放下碗,回道,“是春雷呀。鞭子是寒狼铁骑的制式配备,每个人都有一条。虽说我当时没在场,可是想一想这寒狼铁骑之中武功最精湛的就是春雷,也只有他能有这功夫将你救回来。而且你回来的时候,确实是在春雷马上无疑。” 凌江蓠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那夏雪你替我谢谢春雷统领,等我能动弹了一定亲自去谢他。” 夏雪摆了摆手,道,“不用的,我们都是爷的属下,保护你是我们的责任。你先好好休息,此处离玄城还有两日路程,你尽早养好了身子好与王爷成亲。” 说罢,夏雪就躬身出去了。 凌江蓠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春雷追在左侧,而鞭子则是从右侧袭来。或许春雪真的不知道那人是谁,到时候还是得问问春雷统领的好。 迎亲队伍之前,夏雪下了马车拍马而来,对春雷抱怨道,“这次可真是难为我。“ 春雷面具下的脸不动声色,唇角却微微有些勾起,“怎么?替爷办事还有怨言?“ 夏雪横了他一眼,“我怎么敢?在我心里,爷的命令比圣旨还要金贵。” 春雷清了清嗓子,厉声道,“夏雪,你这句话逾矩了。” 夏雪吐了吐舌头,露出了难得小女儿的模样。 她与春雷并行片刻,开口问道,“刚刚江蓠问我,那天救他的人是谁。其实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 春雷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却道,“你这个称呼不妥。王妃便是王妃,你以后私下与她可互称名字,但是在旁人面前,还是要尊称王妃娘娘的好。” 夏雪撇嘴,“你怎么又这么多教条,还当我是小孩子吗?我与江蓠一见如故,方才叫她的名字。再说了,当初你也说过,她还未嫁入王府,还没让爷看过,就不能叫王妃。现在怎得转的这么快……” 春雷一脸正经神色,“我既然叫了,就说明爷的意思是这样。” 说罢便不再与她闲聊,打马去前面了。 第十二章 寻找他 夏雪一个人慢悠悠地随着队伍往前走,心中有些疑惑,“爷的意思?爷又没见过她,哪里来的意思……” 想了许久都未曾想通,夏雪脑子里冒出来的最后一种可能性是——爷该不会与寒狼铁骑一起来了吧。想一想凌江蓠心心念念的用鞭子救了她的高手…… 她转过头,打马循着队伍看了一圈儿,也没有发现记忆之中的那个身影。 她摇了摇头直道自己想多了,爷如今身体如此,怎还能劳累远行,更别提纵身上马了。 …… 玄城往南,循着官道走一日,便能经过一座颇具规模的城池。城名誉州,虽不若国都玄城繁华,却也呈欣欣向荣之相。 誉州城内,有一座出了名的河畔画舫,名唤醉西厢。这画舫的主人神秘至极,却规矩甚大。但凡在画舫之内犯了他的忌讳,统统没什么好下场,任何人也不例外。 醉西厢最有名的有两样,一是寄身其中娇美如花的姑娘,据说个个都是天上少有地上难得的仙子般的人物,几位花魁名扬天下姑且不说,但这鸨娘娘云宁夫人,便是让人看了就挪不开眼的轻熟妇人。 其二则是醉西厢的酒,这一个“醉”字,足以说明一切问题。醉西厢的酒种类不多,产量不高,所以价值千金,却还是让众多富豪贵族散尽千金只为求得一壶。 所以世人都道,醉西厢才是这玄天国最大的销金窟,若是想入这醉西厢,一睹美人一品美酒,没殷实的家底显赫的身份,那真会被人笑了去。 醉西厢后院香楼,前院莺莺燕燕的风尘之气丝毫不能影响此处幽静半分。一草一木,一花一石,皆能看出此处主人的清雅格调。 可这清雅之人为何建起一座名满天下的花楼,这就让人想不明白了。 “我的好弟弟,你可算回来了……原本姐姐就说,这趟浑水不要趟,你偏要去。你看这一身伤……”说着说着,这年轻夫人眼眶开始泛红,差点就要哭出来。 趴在床上裸露着上半身的年轻人毫不在意,道,“云宁姐你不要这样,哭的我就跟要死了似的……” 撇过头来眼见着云宁脸上有些伤心,他笑了笑,这才缓言安慰道,“云宁姐,这次我也是不得已。找我的人与我有些交情,况且我也欠他一个人情。如今我去做了这件事,便不会再有人情欠他。心里也是轻松了些。” “你虽欠他人情,可他也不会知道是你做的。你这人情对他来说还是欠着的……” “我司空南见做事,从来只求无愧于心。” 云宁听罢,也不能在说什么,转言道,“可是你这幅模样,怎么回家跟你父亲交代?原本九月初九三王爷大婚,你需得随他一起去。可你这个样子,还怎么回得去……” “等好一些再回家就是了,反正虞寒卿成亲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这新娘子我已经见过,没什么新鲜劲儿了。还是保命更重要,若是损了元气,于修炼有损。”他顿了一顿,转头对云宁笑道,“这段时间还得劳烦姐姐受累照顾我,等我好起来了自当谢过姐姐。” 云宁叹了口气,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脑门,“你啊你,净会说这些调皮话。以后你少受些伤,姐姐就满足了。” 司空南见勾唇一笑,不再言语。 “对了,你在醉西厢的这段时间,可别摘你这人皮面具。上一回我这楼里的姑娘,可有不少被你够了魂儿去。” “云宁姐,小的遵命。” 云宁给他细细包扎好伤口,正准备出门,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转身问道,“南见,我应当如何回复他们?” 司空南见趴在床上,想了一想,眯眼道,“告诉他们,徒然说不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那女人丁点儿自保能力都没有,何苦造孽。让他们放心便是。” “当真要这么说?” 司空南见点头,笑而不语。 待得云宁出门之后,趴在床上被裹成了粽子的司空南见喃喃道,“差不多应该让姐姐把这醉西厢搬去玄城了吧……” 刚闭上眼睛,脑子里又浮现出那个瘦瘦弱弱的人影,司空南见轻哼一声,“居然敢对我下药……不要以为你成了三王妃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 凌江蓠这两天当真没少受罪,以前在电视剧小说里听说古人坐马车代步相当受罪。可是她也没想到,居然能这么受罪。无论在硬车板上铺多厚的被褥,但凡官道不平有些颠簸,这人就被颠得七荤八素。 以前还好一些,如今这腰一受伤,对路面的震动特别明显。马车里每天都能听到凌江蓠哎呦哎呦的声音传出。到最后连桃粉也不好意思,上药的时候都用布巾塞住小姐的嘴。 夏雪带来的药据她自己说是当年三王爷闯荡江湖之时认识的神医所配的神药,三王府就仅剩这么几瓶的存货,忍痛拿出来给她用一瓶,眼神里写满了让她省着点。 不过这药也真是有奇效,头两天还痛的动都动不了,今日已经能自己起身了。 “江……王妃娘娘,你怎么下车了?”夏雪这江蓠二字还未喊出口,就被春雷斜了一眼。她暗暗地翻了翻白眼,立马改了口。春雷这才作罢,不再瞪她。 此时是中途停车休整,自从驿站遇袭之后,这迎亲的队伍就精简了许多,行进速度自然而然也就快了。据说此处已经离玄城不远,若是不出意外,今日入夜之前便能到达。 凌江蓠觉得自己再不出去透透气就要长毛了,便蒙上了棉纱,披上披风下了车。 “你这么叫我我觉得怪怪的……”凌江蓠笑道。 夏雪嘴上说礼节为上,一边用眼睛狠狠地横了春雷一眼。 “我拿给你的膏药很神奇吧?”夏雪转头问她。 凌江蓠点了点头,“前几日还没什么感觉,今日便突然觉得好起来了,我想再涂几日,应当就不妨事儿了。” 她顿了一顿,侧身看向旁侧寒狼铁骑装扮的男子,问夏雪道,“这位……便是春雷统领吗?” 春雷拱手行礼。 第十三章 到别院 待他将头抬起来,凌江蓠细细地观察着他的眼睛,蹙眉心道,果然不是他。 “王妃娘娘,属下可有何不妥?” 被盯得久了,春雷心中也有些嘀咕。这看上去瘦瘦弱弱被风一吹就要飘走的王妃娘娘,长了一双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眼睛。这也真是奇了怪了。 凌江蓠缓过神来,歉然道,“没什么,稍微有些愣神罢了。我还未曾亲口谢过春雷统领当日的相救之恩。” “王妃娘娘言重,这是春雷分内之责。” “春雷统领,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可问不可问?”凌江蓠想了一想,还是开口问道。 春雷道,“娘娘尽管问便是。” “我想知道,那天晚上用鞭子缠住我的腰,将我扯上马背的人是谁?” 春雷顿了一顿,答道,“是属下。情急所迫,有些失礼,还请王妃娘娘见谅。” 凌江蓠应了一声,说句无妨,然后就转身回了马车。 她知道那不是他,可是那人究竟是谁,还需得瞒着她? 凌江蓠确信,若是再让她见一次那双眼睛,她一定可以认得出那个人! 待得队伍上路之后,夏雪又来找她。 “江蓠,今晚我们就能到达玄城了。今日是九月初五,离大喜之日满打满算还有三天。今夜我们在城外爷的别院落脚,这几日都住在这里,等大婚那日爷再来接你。” 凌江蓠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三日需要准备的东西着实不少,一月之前刚下圣旨之时,就已经吩咐了人准备凤冠霞帔这些物什。婆子裁缝们都未曾见过你,明日大抵就会前来试衣,若是不合适再拿去修改。另外三王府的教习夫人也已经在别院候着了,到时候会由她负责教你成亲前后的相关礼节。” 说到这里,夏雪顿了一顿,嘱咐道,“这教习夫人本是皇上和爷的生母——宣德皇太后的近身丫鬟,为人有些严肃拘谨,见不得人礼数不周。到时候你一定要认真一些,早些学周全了就少受些罪。等到了那儿我会与她说你腰上受了伤,让她别太过严厉。” 凌江蓠心中有些暖意,对夏雪笑道,“谢谢你,夏雪。” 夏雪伸手拍了拍她的手,道,“到了玄城,我恐怕就不能与你经常碰面了。毕竟我与春雷这些人,都属于外府之人。而你贵为王妃,却是内府家眷。到时候若有机会,我会常常去看你。” “你在王府之中,要尽快地适应,好好地照顾自己。”夏雪句句嘱咐深入人心。 “另外你得记着……”夏雪抿了抿嘴,终究还是说了出口,“总觉得有些逾矩,可是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你若是想过的轻松一些,就试着……多和爷接触接触吧。” “这才是真正雷打不动的……护身符。” 三王爷的别院位于玄城外,天刚蒙蒙黑,颇为气派的别院门口就已经亮起了明晃晃的大红灯笼。管家带着一众仆人在外等候,这皇上赐下的婚事,无论如何也怠慢不得。 春雷和夏雪带着寒狼铁骑送凌江蓠到别院门口,看着她被桃粉扶着一步一步走入深不见底的别院之内,这才对看一眼,叹了口气准备打马回幽篁院。 “春雷,她会没事的吧。”夏雪无精打采地坐在马上,不时地回头看看。 春雷听到夏雪这么一问,转头看了她一眼,寒铁面具下的眸子里隐隐有些担忧,但还是劝慰道,“别人的命数,你左右不得。但她是聪明人,若是调香的本事能比那些人更强,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转过头来,眸光投向渺远的暗夜深处,“爷一个人支撑了那么久,也该有个人能站在他身边,和他并肩同行,面对所有的风风雨雨了。” 一路无话。 这厢凌江蓠从马车里下来,穿过重重回廊拱门,走了好久这才到了所谓内眷居住的后院。让她不由得在心里犯嘀咕,不就是个房子,修这么大做什么…… 为准王妃安排的住处宽敞精致,足以见得皇家的气派。房间之内早已经被人打扫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香炉里幽幽地燃着香,香品的味道弥漫到房间的每个角落。 将凌江蓠送到此处,管家就带着众人退下了。他也是个心思玲珑的人,知道从洛川到玄城一路奔波颠簸,应该要好好休息。 待得所有人走后,凌江蓠一把掀开了红盖头,“桃粉,你赶紧把这香炉里的想灭掉。” 桃粉正收拾着随身带的东西,回道,“小姐,这香的味儿还是挺好闻的,不浓不俗,为何要灭掉呢?” 凌江蓠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几步上前掀开了香炉,将其中还在缓慢燃烧的燃香熄灭,恨铁不成钢地说,“看来我也应当教你一些调香的东西了,小姐我身边的丫鬟怎么能这么一无所知。” 她伸出手翻着香炉里烧剩的残渣,拈出一片不规整的叶子,解释道,“你看,这东西叫幻梦。名字很好听,气味也很好闻,是调香常用的材料。但是它有一大忌,那就是……这个。” 凌江蓠低下头,在那堆黑乎乎的物什中又翻了翻,挑出了几粒黑色的豆子,“这个东西叫长春子,与幻梦一道能提香,使其香味变得愈发醇厚。但是问题在于,这东西闻多了就成了慢性毒,长年累月下来,想解都无处可解。” 桃粉竖着耳朵听得一知半解,她虽然不能明白幻梦长春子都是些什么东西,更不知道这两种东西配在一起有什么作用,但是“毒”这个字,她是明白的。 “这也就是说,有人要害您?!”桃粉杏眸大睁,一脸惊悚。 凌江蓠把手上的香渣扔回香炉里,拍了拍手道,“有人害我那不是正常的事吗,没想到来的这么早,而且也有些隐秘。” “那我去打开门窗,然后将香炉扔出去。”桃粉说着就要往外跑。 凌江蓠想了想,出声叫住她,“慢着,你先回来,把香炉放回原处,然后重新点上。” 桃粉不可置信,“小姐你疯了吧!” 凌江蓠摇头,道,“我们初来乍到,凡是还是稳妥一些的好。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就要暴露自己的本事,那有点太亏了。我记得在随嫁的香品箱子里,有几束枯叶草,你去厢房里拿过来,每天早上熏上一熏,这点毒也不算什么。” 桃粉点头应下,开门就去了。 第十四章 细致王爷 凌江蓠走到窗前,把窗子打开半扇,夜里雾影重重,她似是看到了西厢房屋顶之上突然掠出的影。 调香一道,除去天赋,最为重要的是耐心二字。凌江蓠勾唇一笑,身为调香师,她有的是耐性去等待和发现隐藏在暗处的人的蛛丝马迹。人之所犯,她都记在心里,若是让她有了机会,那定然百倍奉还! 玄城某处,一人趁夜前行至一处院落之外,翻身入墙,敲门三下之后推门而入。 内里烛火阴暗,一个人的身影隐在纱帐之后,影影绰绰隐约可见。 “属下青云,拜见夫人。”这黑衣人单膝跪地,恭敬行礼。 良久之后,帐内传出一中年夫人的声音,“此次行动如何?” 青云沉默,硬着头皮回道,“醉西厢的云宁夫人说,徒然失手了,而且受了重伤。我去醉西厢时并未见到他,但是听云宁语气不善,应当是属实的。” “砰——”听声音便知是帐后的妇人拍桌而起。 她咬牙切齿,重复一遍,“你说徒然失败了?!” “是,夫人。”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连徒然也失手……他号称天下第一杀手难道是徒有虚名吗!你再加千两黄金去誉州,让徒然再出手一次。” 青云踌躇半晌,对她道,“云宁夫人让我把上次的定金退还给您,说是不要再去了。属下听说,这次徒然遭了阴招,而且遇上了三王爷的寒狼铁骑。另外,云宁夫人说……徒然出手失败两次都与同一个人有关,他不仅要名誉,而且更要命,以后不再接和三王爷有关的任何任务。所以……” 屋内是谜一样的沉默,少顷,屋内的人语气稍缓,重新开口,“这件事容后再提,等我抽出身来自己去趟誉州吧。既然那个女人已经到了玄城,那我们的第二套计划也应当开始了。我听说,那个女人并不擅长调香,这个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青云想了一想,回道,“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布局完毕。方才属下去了城郊别院,在她的住所之外观察了许久。若是属下没看错的话,她并未发现香炉中香品的问题。所以凌三小姐不擅调香的传闻,应当是真实无疑的。再加上属下派人去洛川打探过,凌三小姐在凌家就是个废人,毫无天赋,不足为惧。” 帐后的女人听罢,冷哼一声,“希望这次你不会出什么纰漏。既然她没什么威胁,那我也不急于一时,在三王爷身边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即便我不要她的命,也自然会有人见不得她活着。” “另外,”她顿了一顿,开口说道,“你跟红妆说,明天她进三王府别院,也要谨慎行事。必须要想办法呆在虞寒卿身边,得到他的信任和宠爱。若是有什么人胆敢阻挠,那就尽快除去。你跟她说,一定不要辜负了我对她的栽培和信任。” “属下遵命。” “好了,你先回去吧,好好安排安排,这玄城的一出戏,要唱好了才会好看。你说对不对?” 青云跪在纱帐之外,后背上莫名地沁出了一层冷汗。 玄城之内风起云涌,一切都因得这一道圣旨,这一个废柴之名在外的凌家三小姐。所有局中人都摸不准这颗棋子的作用,究竟是障眼法,还是及时雨?若是让大家看来,都觉得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玄天王爷虞寒卿,处于风波中心,岿然不动。此时他正坐在幽篁院的竹椅上,一袭水青色衣裳,目覆锦带,膝上盖着挡风的薄被。 “爷,我们回来了。” 春雷和夏雪匆匆入内,行礼之后站在一边。 虞寒卿点了点头,薄唇微启,道,“回来就好好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说。” 夏雪想了想,担忧问道,“爷,别院王妃那边,真的不需要加派人手去保护吗?” 虞寒卿笑了笑,温声道,“不必了。一入玄城,任何人都自身难保,全凭她的造化吧。若是连别院走走不出去,那何谈入我三王府呢?再者说来……那些人也没有这么包天的胆量,初到玄城就置她于死地。别院的护卫够用了,你们两个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不远处的三王府别院,凌江蓠喷嚏打个不停。 “小姐,您是着凉了吗?要不要再披件衣服?”桃粉关切问道。 凌江蓠揉了揉鼻子,摇头道,“不是着凉,我总觉得是有很多人在咒我。” 第二日是九月初六,天刚蒙蒙亮,凌江蓠就被吵了起来。 一大帮妇人蜂拥而入,把她全身上下摸了个遍,然后带着礼服回去修改了。临走时凌江蓠看着需得两个妇人才能抱起来的凤冠霞帔,想想这么重的衣服两天后就得穿在自己身上了,心里不禁一阵恶寒。 这些人刚走,管家又带着仆役来了院子里。 三王府别院的管家是个年轻人,身材颀长,看上去皮相也是风流倜傥相当不赖,可这性子却全然没有年轻人的活泼开朗积极向上,面无表情,呆板的就跟个老头子一样。 “王妃娘娘,三王府所有的聘礼都已经准备好了,这第一口箱子里是黄金千两,第二口箱子里是羊脂白玉如意两对,珍珠玛瑙各十盒,第三口箱子里是……” “好了好了,”凌江蓠摆了摆手,道,“你准备好了就成了,我觉得三王府不会克扣我的聘礼的。” 管家轻飘飘地抬眼看了她一眼,不为所动,接着说道,“这第三口箱子里是名人字画二十幅,第四口箱子里是天罗绸二十匹……” 凌江蓠不由得翻了个白眼,看着院子里无边无际的箱子,心道这三王府气派是真心气派,可是让一个木头一样的年轻管家一样一样地让她过目那当真是烦的不能更烦。 好不容易管家说完了,凌江蓠已经瞌睡了好几回,她拎起茶壶倒了杯水,“管家,你口渴吗?” 管家拱了拱手,道,“多谢王妃,我不渴。方才我念到的聘礼,王妃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可以留在身板把玩,余下的我就派人封存起来,到时候送去三王府了。” 凌江蓠想了想,说道,“你把那两箱调香香草和香品成品给我留下,其余的就搬走吧。” 管家应声,差人去办了。最后又多嘴说了一句,“这香草和香品,是前些日子王爷特意让出去搜寻的,专门为王妃准备。” 凌江蓠挑眉,三王爷还真是个细致人。 第十五章 教习刁难 管家回头又接着嘱咐,“王妃娘娘,从今天下午未时开始是礼节教习的时间,教习夫人在芳华阁等您,还请您记得提前去,莫要迟到。教习夫人是宫里人,资历深厚,需得尊敬待之礼数周全。另外,此次与您一道入王府的两位侧妃娘娘也已经到了别院,会与您一道出嫁。” 凌江蓠腹诽道,这皇家成亲还得买一送二,也不知道那三王爷能不能消受得了……但表面上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管家想了想没有要再嘱咐的事,便告了辞转身向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突然想起来些什么,回头对门边的侍应丫鬟说了句,“王妃娘娘屋里的熏香还未换过,你记得换上。” 凌江蓠听了这句话不动声色,心里却记上了一笔。 等那丫头换完了香,被凌江蓠打发了出去。打开香炉一看,仍旧是幻梦加长春子的配置。只是不知道这幕后主使的人到底是谁,接下来又会有什么样的计划。 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地研习调香之术,以备不时之需。 想罢,她站起身来,走到墙角的两口黒木箱子旁边,弯腰打开。 其中一口之中存放了大大小小的木盒玉盒金银盒子,内里都是各式各样的香草香料。凌江蓠挨个盒子看了看,寻常的香草基本没有,里面全是各类奇珍异草。凌江蓠皱了皱眉,东西虽好,可她现在还不到用这么高级的香草调香的时候,也只能先忍痛封存起来,留后再用。 另一口箱子里则多是瓶瓶罐罐,玉质容器居多,琉璃檀木的也有不少,内里所盛都是成品的香品。每种香品瓶子上都写明了内容物的名称作用,琳琅满目,简直让凌江蓠心花怒放。 她让桃粉备下了笔墨纸砚,然后将那成品的香品一样一样地拿出来,细细品鉴之后将心得尽数写下。直到晌午饿到头晕眼花这次放下了手里的笔。 吃过午饭,困意翻涌上来。凌江蓠躺在床上说要小憩片刻,可是因为早上一早就被抓起来量衣服的缘故,这一睡就睡过了时间。 “完了,小姐,说好的未时去芳华阁,现在赶不上了。”同样睡眼迷蒙的桃粉喃喃说道。 等两人急匆匆地穿戴好衣服赶到芳华阁,阁中有人,但却是鸦雀无声。一位头发花白的夫人闭目坐在芳华阁正中的高椅上,手边放着一根看似紫檀木材质的戒尺。阁中另有两个妙龄女子,背身而立,抬头挺胸,手上拎着绢子一动也不敢动。 凌江蓠心道一声作死,吩咐桃粉等在外面,咬了咬牙就进了芳华阁。 听到凌江蓠入内的声音,上首的老妇人并无丝毫反应。反倒是那两个联系站姿的女儿家听到了响动回了回头,立马就被老妇人戒尺敲桌的清脆声吓的回了头,“站好!” 凌江蓠怯怯地站在门口,看着老妇人睁开眼站起身,拿着戒尺一步一步朝自己而来。 “我问你,此时是何时?” “回夫人,未时三刻。” “昨日我让管家吩咐下去的时间是何时?” “未时……” “啪——”老妇人手里的戒尺重重地敲在了门板上,响在凌江蓠耳边,正正地让她一哆嗦。 “肖小姐,我昨日让你通知管家转告凌小姐的时辰是何时?” 站在左边穿着一袭湖蓝色衣裳的女子盈盈一福,柔声回道,“回夫人,敏儿与木管家说的时辰是午时一刻,并非未时。” 凌江蓠抬眼看了她一眼,眉清目秀,眸光平和,看上去不像是在说谎。反倒是身边那个浅粉色衣裳的妹子,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让人看了颇为不爽。 凌江蓠心道,无论是午时一刻还是未时,她都是迟到了。这事确凿,她也说不出什么话儿来替自己开脱,当下就对教习夫人说道,“江蓠有错,请夫人责罚。” 这教习夫人对她的反应倒是有些意外,“你为何不说些话为自己讲讲情面开脱开脱?” 凌江蓠勾勾唇角,笑道,“早先我就听闻,教习夫人乃宫中老人,德高望重,切不能失礼。虽说管家通禀我的时辰与这位肖小姐所说的并不相同,但江蓠迟到之事确实属实,没什么好开脱的。有错应罚,这道理江蓠明白。” 沉默片刻,教习夫人沉声开口,“如今时间紧急,你们要学的东西太多,我就暂且饶你一回。与她们二人站在一起,与我认真学习玄城皇家的礼数。你们都是要入三王府的人,无论是正妃还是侧妃,都是皇家的儿媳妇儿。既然是皇家的女人,无论以前出身如何,今后的行为举止都不能丢了皇家的脸面。” 三人齐声应下,这一页疏漏就此揭过。 这场礼仪教诲直到日落之时方才结束,教习夫人精神有些不济,再加上三人都是玲珑剔透的人,学的也快,就让她们先回去歇着,明天一早再教一些成亲当天应当注重的礼节。 凌江蓠觉得整个人都要散了架,一举一动都能被教习夫人挑出毛病。她心中暗道这古代人的毛病不能更多,可表面上还是得做足了功夫,早些学会就能少受些劳累。 而且身边还有两个不知道心里打着什么算盘的女人,一个姓肖,据说是玄城肖尚书家的女儿,另外那个姓姚,其父是现下守在边关的将军。出身都相当靠谱,只有自己是个草根。 但是凌江蓠早就有了身为王妃的觉悟,既然地位高一截,那怎么能让两个侧室看了笑话。虽说以前没接触过这些繁文缛节,但学起来也并不是那么难。 待得肖小姐和姚小姐走后,凌江蓠从袖中拿出一物,递给教习夫人。那是一只黄木盒子,小巧精致。教习夫人本是冷哼一声想要推拒,却听得她说,“夫人,这盒中并非什么贵重之物,您知道我来自洛川凌家,家族世代调香。这是我自凌家带来的新香品,香气醇厚低调,且常熏在身边有提神养性的功效。今日夫人劳累,江蓠又失了礼数,便当是我的赔罪了。” 教习夫人一听,这盒中并非是什么金银珠宝,而是香品,就伸手接过,道,“你这份心意,我就留下了。老身自年轻之时就对香粉之物多有偏爱,你这丫头也是个心思玲珑的人。你先回去吧。” 凌江蓠不再多说,躬身而退。 第十六章 教习夫人的提点 古往今来,这世道都是一样的。只要这礼物送到了人心坎儿里,那就没有不收的道理。况且她今日当真是出了岔子,要是让这教习夫人带着自己的黑历史回去宫里,万一哪天被抖出来那就又是一桩抹黑形象的麻烦事儿。 另外还有一事让她有了警觉,是关于管家通知她的教习时间。若是按照肖小姐所说,是午时一刻,但是管家却说是未时之前。这消息的传递中间不知道隔了几个人,更是不知道究竟有心之人藏在哪里。 还需得按兵不动,见招拆招,慢慢来。 凌江蓠带着桃粉回到别院,吃过晚膳点上灯,准备再研究几种三王爷聘礼里准备的香。 这厢还没磨好墨,那厢就有人在门外禀报,“王妃娘娘,教习夫人来了。” 凌江蓠起身相迎,教习夫人缓步入内,屏退了所有下人,然后关上房门。 凌江蓠心中不解,满脸疑惑。 只听得教习夫人关好门,道,“凌小姐,把衣服脱了吧。” 凌江蓠杏眸大睁,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她结结巴巴地问道,“夫夫夫人,您刚才说什么?” 教习夫人翻了个白眼,不咸不淡地重复了一句,“我说,让你把衣服脱了。” 凌江蓠顺手抱胸,不明其意。 难不成……难不成这教习夫人有……特殊的癖好?天呐…… “你说你这孩子看上去挺机灵,怎么关键时候这么不开窍。”教习夫人看她一时半会儿一动不动,满脸惊悚,无奈道,“你嫁入皇家,从此算是皇家的媳妇。既然如此,身子的完璧那是首要的。你赶紧着把衣服脱了,老身好好为你检查检查。” 凌江蓠这才舒了口气,走到床边一件件地脱了身上的衣服。随着身上衣服的减少,她的两颊不由得浮现出两抹粉红。 “跟老身有什么好害羞的,老身在宫里的这些年,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皇上和各位皇亲国戚的女眷,甚至先皇晚些年纳的妃,都是经老身的眼才能入宫入府。” 教习夫人一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检查,嘴上一边喋喋不休。羞赧之余,凌江蓠还想,这位夫人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不近人情,只是不知道是性格本身如此,还是自己那盒香粉起的作用。 检查完后,教习夫人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去了外间,让凌江蓠把衣服穿好。 凌江蓠穿好衣服之后跟着她出来,扬声吩咐桃粉换了热水新茶,请教习夫人在此小坐一会儿。 “每年看着你们这些丫头嫁人,就想起了几十年前,我随着太后娘娘一道入宫的场景。这人年纪大了,总是会回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莫名其妙地就唏嘘感慨一番。” 凌江蓠笑而不语,从桌上的檀木盒子里夹出两片灰褐色的叶子,投入茶壶之中。稍加浸泡这才为教习夫人斟上茶,请她润润喉。 “这是何物?”教习夫人满是疑惑。 凌江蓠解释道,“此物名唤淮南桑,是调香时常用的一味香草。将它单独取出与茶水一道泡制,则有安神助眠的作用,夫人您可以试试看,晚上一定能睡个好觉。” 这淮南桑就是当日凌江蓠在凌家调制郁安香时所用的一种材料,其作用有些像前世的菩提叶,无论是作用和性味都极其类似。 教习夫人端起杯子小啜一口,感慨道,“老身有时候真是羡慕你们这些生在调香世家的女儿,可以自己学着制香,调出自己最喜欢的香气。” “若是夫人不嫌,以后想要什么样的香,大可与江蓠说。江蓠会尽力调制您想要的那种味道,然后托人给您送去。”凌江蓠笑道,这种人情送在眼前,她哪有不要的道理? “哦?你居然能根据我的需求调香?”教习夫人面上有些惊诧之色。 凌江蓠不解,“夫人您何故这么吃惊?” 只听教习夫人说道,“如今我们用香,都是各大调香世家进贡而来的成品,常年不出一样新品,就算是有新的,味道可能也与自己喜欢的大相径庭。我打年轻时候起就有收集香品的习惯,如今也不过百十种而已。这百十种里,至今也没有特别心仪特别喜欢的。” 凌江蓠一边听,一边觉得确实无奈。正是如此,前世定制调香的产业极其蓬勃,虽每一单都价格不菲,但还是让人趋之若鹜。看来在这个世界,定制调香还是块处女地……若是如此,她以后就要多多着眼于这一块了。 “……我也想找人单独为我调制一种我想象中的香,可是与周、元、苏三家人都说过,最终也没能得偿所愿。”教习夫人语气中的遗憾深深,做不得假。 凌江蓠接言道,“夫人,虽说江蓠学艺不精,但还是愿意为夫人试一试。等过些日子,夫人可以将自己所想写下来托人带到三王府,我尽力而为。” 教习夫人露出了从见面以来第一个笑容,“你这丫头,果然会讨老身的欢心。” 两个人对坐闲聊,喝了会儿茶,教习夫人稍加思量,开口道,“我既然与你投缘,有些事免不得得提点提点你。” “江蓠洗耳恭听。” “太后娘娘说过,如今玄城风雨飘摇,任何人都自身难保。在这个当口皇上下旨赐婚于三王爷,究竟是何意,老身也勉强猜出来一些。很多时候暗箭比明枪更难防,尤其是三王爷如今的状况和处境,更是让人担忧。所以你嫁入三王府后,一切要谨慎行事,不要轻信于人,即便是三王府中的人。记住了吗?”教习夫人语气之中有隐隐地担忧,说道最后已经是近乎严厉了。 凌江蓠点头,“江蓠记住了。” “其实风雨远比你想象中来的更早,我听夏雪丫头说过,半路上你们就曾经遇到过险境。到了玄城,那样的公然行动不会再有,可是暗地里的阴招,却是层出不穷。” 教习夫人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向门边,轻声道,“甚至也有人给老身带过话,不希望你嫁给三王爷。可是也有人给我带话说,对你手下留情,保你顺顺利利。老身是太后身边人,太后是皇上与三王爷的生母。所以我的所作所为,一切都为了他们好。” “江蓠,你不要让老身失望,好好地在玄城活下去,好好地替三王爷分担一些他一个人承担了许久的责任。” 说罢,她打开房门,往院子外面走去。 第十七章 公主寒荻 凌江蓠坐在原处,神思有些飘渺。教习夫人今日说了太多话,虽然都是不明不白,可话中含义却是清清楚楚。 玄城是非之地,三王府更是是非之地中的是非之地。肯定有人害三王爷,可是究竟是谁,教习夫人不能说。而且从始至终都有人不想让她嫁入三王府,究竟路上遇到的杀手和这次给教习夫人拖话的是不是一伙人,她也是云里雾里。 想了许久,凌江蓠叹了口气,反正已经被赶鸭子上架了,那就得好好地运筹帷幄,起码在自己卷铺盖逃走之前保住自己的小命,尽量让自己活得舒服点。 想想今天在芳华阁遇到的两个女子,凌江蓠觉得自己似乎是得了被害妄想症一样,总觉得都不是什么善茬儿。 她瘫在椅子里,无语问天。从一夫一妻制的现代社会穿越到一夫多妻的世界体验生活,宅斗真是一条不可避免的存活之路。 不过……她还得看看那传说中的重度残疾人三王爷值不值得她花这些心思。若是不值,那一边儿凉快去吧! —————— 第二日一早,凌江蓠就早早地爬了起来,到芳华阁报道。阁中只有教习夫人一人,面色红润,气色看起来要比昨日好上一些。 “江蓠丫头,你那劳什子淮南桑还真有些用处,老身昨夜一夜无梦,睡得特别好。” 凌江蓠笑道,“夫人您回宫之后也可以隔三差五地喝上一喝,但是切记不能贪多,毕竟是药三分毒……” 话还未说完,便听得芳华阁外有人声渐近,她便缄口不语,不再说话了。 明日便是大婚,今日教习夫人着重教导了三人成亲当日的礼节礼数,又给凌江蓠单独辅导了一下洞房花烛夜如何侍寝的问题。饶是凌江蓠前世活了二十四年,小段子小电影也看了不少,可终归还是个黄花闺女,羞臊的只能点头听着,头快低到了胸口。 “好了,就这些了,你先回去吧。今晚吃过饭早些休息,怕是天不亮婆子们丫鬟们就要来折腾你了。你要好好记得老身教导你的礼节,也一定要把老身说过的话放在心里。皇家的女人,配角从来或不长久,你要想办法做稳自己的位置。” 教习夫人说完,拍了拍她的手,转身往内室去了。 凌江蓠站了少顷,便也出了门,带着桃粉回到别院。还没等她坐热屁股,便听得又有仆役在外通禀,说是府外有一寒荻公子,死活闹着要见她。 凌江蓠有些惊诧,自己初次来到玄城,哪里认识什么寒公子?不过既然来了,见见又何妨。她笑了笑,让桃粉随着小厮前去别院外面请了。自己在屋中嗅着新拿出来的一瓶香,怡然自得。 “凌三小姐,怎么把老相好忘了,来了玄城也不来找我。” 凌江蓠抬眼一看,从门口处进来一俊俏公子,一身紫色衣裳无比骚包。手上拿着竹子骨的折扇,摇的是风流倜傥。不过,嘴里虽然说着调笑的话,却瞬间让凌江蓠喷笑出了声。 “姑娘,下次女扮男装的时候记得要穿高领,别把耳朵露出来了。” “啊?”来人立刻捂住了脖子,随后又满眼佩服的看着凌江蓠:“哇,你可真厉害。” “也不是吧!一般一般,公主。”凌江蓠笑嘻嘻的道明了来人的身份。 从窥破寒荻女儿家的身份,又加之从她名字的考量,后来又听人说三王爷还有个嫡亲妹妹,凌江蓠就无比确信寒荻就是那个传说中一点都不靠谱的小公主了。 寒荻面上一阵尴尬,挥手让桃粉关了门,三两步蹦跶到凌江蓠身边,扯住她的衣角道,“三嫂,你是神仙吗……” 凌江蓠放下手里的白玉瓶子,斟上茶水,问道,“寒荻公主大驾光临,有何赐教?” 寒荻一脸讨好,伸手将带来的一只紫檀木盒子递给凌江蓠,示意她打开看看。 凌江蓠伸手接过,“啪”地一声打开盒子上的暗扣,只见内里是些瓶瓶罐罐,各种材质。 粗粗扫了一眼,凌江蓠挑眉道,“怎么,我可不随便收受贿赂。” 寒荻起身挤到她那张椅子上坐下,挽着她的胳膊道,“三嫂……” 凌江蓠瞪了她一眼,佯怒道,“打住,可别这么叫我,我总觉得你不怀好意!” 寒荻才不管她,接着说道,“三嫂,我跟你说,这盒子里可是天香院几乎我能弄到的所有香品的香样。我们都是同道中人,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理解你?” 凌江蓠从中拿出一只玉瓶,打开瓶塞,用手轻轻地扇了几下香气入鼻。品鉴少顷,道,“这香还不错,有点意思。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 寒荻叹了口气,有些心酸,“江蓠,你不知道如今玄城的局势,还有我三哥的处境。如今隐藏在暗处的人已经无孔不入。自打四年前他重伤以来,明枪暗箭一直防不胜防。所以,我才想来试探试探你这个三嫂的,看看你能不能帮他一把……” 第十八章 是不是心理变态 凌江蓠把玩着手上的羊脂玉瓶子,默不作声。 寒荻挽住她的胳膊,切切地说,“其实真想你能和我三哥成就一段好姻缘,但是又觉得对不住你。我三哥那么完美的一个人,如今目不能视足不能行,终归会牵累你。你在他身边帮他渡过这段难关。之后你若是想走,那天高地大就随你去了。可以吗?” 凌江蓠蹙眉道,“他当年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寒荻回道,“是毒。当年在边关,有近卫给我三哥下了毒。但是究竟是什么毒……我研究了这么久也没得出个结果。我也问过天香院的院士,院士同样告诉我他也不知道。” 凌江蓠喃喃道,“既然是毒,自然有解,到时候我看看能不能有些头绪……话说,你三哥中毒这几年,就没请过大夫来看?” “当时皇兄亲自去边关接三哥回玄城,那时候三哥的模样简直让人不忍心多看第二眼……我从来没想过那个英俊神武的将军有一天会憔悴虚弱地躺在床榻之上,气若游丝。御医束手无策,皇兄就号令天下寻大能之士入宫,为三哥诊断。经过两年的调养,这才稍稍好了一些,只是眼睛和腿上落下了病疾。” “那他……心里没有什么毛病吧?”凌江蓠心中有些发憷,在她的思想中,这种从神坛突然跌落谷底的天之骄子,在得知自己成了废人之后心理通常会出现些异样的变动,也就是俗称的“心理变态”。 三王爷是不是残疾人她不在乎,可是不是心理变态,那就是个大问题了。万一有个什么自虐倾向或者是虐待倾向,或者再有些什么特殊癖好……稍微一想,凌江蓠就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冷颤。 寒荻蹙眉思索,“心里毛病……心里能有什么毛病。我三哥一直都是谦谦公子温润如玉,绝对的好夫君。” 凌江蓠嘀咕,越是这样表面上看上去正常的人其实心里越不正常,就是所谓的衣冠禽兽…… “对了,这次来还想跟你说说三王府里的一些情况。”寒荻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却转言问道,“这茶水的味道好特别,是什么茶?” “九月新桂,我让桃粉备下的桂花,与茶一起泡,有温和补气、美容养颜、滋阴润肺之效。怎得,你没喝过吗?” 寒荻端详着手里的杯子,淡淡的桂花香气她非常喜欢,“没有,难道花不是只有调香时可以用吗?没想到居然还能泡茶喝……” 凌江蓠解释道,“我们调香用的几乎所有香草香料都是可以入膳或者入药的,当然不能乱来,要根据性理进行搭配。你若是喜欢这个味道,等会儿我让桃粉帮你包上一些你带回去。若是想与我讨论这入膳和入药的问题,等你说完三王府的情况我再与你细说。” 寒荻点头,这才回归了正题,“咳,虽然我三哥无心于美色,但是这些年来三王府后院也是很热闹的。他年少时有三位侍妾,其中有一个红颜薄命,十年前死于难产,留下了个小丫头三岁开始就被母后带在身边养着。剩下的两人都算是三王府的老人了。” 她小啜一口茶水,润了润喉,接着道,“其一姓柳,性子温婉贤淑,以前是三哥的贴身丫头,三哥对她也很是敬重。只是一直以来身子就有些不好,这些年一日不如一日。其二姓刘,究竟是什么身份我也不知道,反正是三哥从外面带回来的女人,为人低调,还算不错。” 凌江蓠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后来皇兄登基之后,赐了两门婚事。两位侧妃一叫王如烟,是前朝重臣王丞相家的嫡亲孙女。另外一个和我们出身同门,是玄城周家的女儿,叫周晓婉。” “周家?”凌江蓠心中一动,这玄城周家不就是凌夫人的娘家么?怪不得凌芷三番五次地告诉她,玄城是她周家的地盘,看来还是有点门道。 寒荻点头道,“是周家,皇兄赐下这门亲事似乎是因为以前欠了周家什么人情。当年赐婚的时候我皇兄还在边关未曾生变,周家还因为这几个女儿谁能嫁到三王府闹了好大一场,也是个挺大的笑话。” “还有这次与你一起入府的两个女人,我只是听皇兄提了一下,叫什么来着……肖敏,还有个姓什么……” 寒荻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凌江蓠提醒道,“姚。” 她恍然大悟,拍手道,“对,姓姚,叫姚书涵。肖敏是肖尚书家的女儿,玄城出了名的美人,而且风评特别好。不过我与她接触了几次,觉得这个人有点假,很不喜欢她。姚书涵是边关姚将军的闺女,自小长在军营里,娇蛮无比不拘小节,我和她没什么交集,还是得你自己接触看看。” 凌江蓠点头,“我都记得了。三王府的后院能唱好几出戏了。” 第十九章 王爷不在王府 寒荻无奈道,“这就是皇家,一切都是不得已。不过我觉得那些女人更可怜,嫁到了三王府的这个牢笼里,连我三哥的面都不常见。再加上我三哥中途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那些别有用心卖女儿求荣的,如今也都蔫了……” 她一边说,突然觉得氛围不对。抬起头来正正地对上凌江蓠那双杀气四溢的眼,寒荻连忙赔笑道,“反正到时候你就看着办,哪个不顺眼就尽管踩,出了事我给你撑腰。反正我三哥常年不在三王府里,他也看不到。” “三王爷不在三王府那在哪儿?” “玄城近郊有座幽篁院,那才是我三哥住的地方。好啦,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明日有的忙了。”寒荻说罢,站起身来整理了下衣服,又如同刚来时的男子模样离去了。 凌江蓠坐在原处,眯起眼细想,“这三王府真是个成分复杂的菜市场。” 夜里,凌江蓠辗转反侧始终难以入睡。 明日便是这一世她成亲的“大喜日子”,可究竟是喜是悲,又有谁能预料。 身边所有熟识之人都给她打了预防针,又顺带着来了一记强心针,让她不上不下,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忧心忡忡,还是应该打起精神面对未知的一切。 “哎……”在暗夜之中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凌江蓠神思恍惚。 来到这个世界满打满算不过两个月,就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还会经历更多更多。想她在前世,每日在调香室中从早到晚,何时想过能有今日这般的离奇生活? 胡思乱想之中,她的脑海中又出现了那张让她心心念念的脸。 “师兄,你还好吗……” 凌江蓠心中有一些些的酸涩,这是那种亲手将自己内心最美好的情思扼杀的无奈。不关乎喜欢还是不喜欢,不关乎爱还是不再爱。 这个词,叫做“不能”。 如今阴阳相隔,已经不能爱了。这种情境,连一丁点的希望和幻想也不会再有。 嫁给一个自己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凌江蓠心中倒是没有任何感觉。反正终归不能嫁给自己爱的人,嫁给谁都是无妨的。她想孑然一身,游历世间,这些都是之后的打算,多想无益。 若是那夜被那个叫徒然的杀手劫走,或许这个想法还会来得早一些。毕竟浪荡江湖与身居王府相比,后者是个不容易挣脱的巨大囚笼。 想到徒然,凌江蓠脑海里又浮现出一双眸子。在她昏倒之前,将她从徒然的马背上扯入怀中的那个人。 那双眼睛,真的很好看。长睫虚掩,眸若星辰,让人看一眼就能记住一辈子吧……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凌江蓠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一觉她睡得极其不安稳,做了很多似真似假的梦。有前世的车水马龙纸醉金迷,有今生的小桥流水古色古香。有前世眷恋的人,有今生未知的事…… 所以当凌江蓠被桃粉摇晃醒的时候,睁眼的一瞬间她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小姐,您快起来,婆子夫人们都来了,要给您梳妆打扮……” 凌江蓠颇没形象地挠了挠头,嘟嘟囔囔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这古时候结个婚真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起的……” “小姐您说的什么?” 凌江蓠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来拿起中衣换上,道,“没什么。” “您先别忙着换衣服,婆子们准备好了沐浴的家伙什儿,您先沐浴完再换可好?” 凌江蓠无奈,她倒是忘了这茬儿——被人吃之前得先洗干净对不对? 焚香沐浴,更衣描面……一道道的工序简直让她有种上了生产流水线的感觉。直到最后一步,将那十几斤的头冠固定在脑袋上,这才算最终完毕。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教习夫人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院子里,亲手将一只红润的苹果塞到凌江蓠手中,温声道,“丫头,吉时要到了。” 凌江蓠点头,任凭婆子给她盖上大红盖头,从此便与外界隔绝了去,只让桃粉扶着顺着红色绸缎小步往前走,噼里啪啦的炮仗声音响在耳边,显得分外热闹。 玄天国成亲的礼俗就是如此,早起随朝阳入婚车,午时之前入玄城的女节堂跪拜听教,上一柱凤凰香。下午再从女节堂出发,最终到达三王府。 一天之内滴水不进,对女子而言是不小的考验。 所以,当凌江蓠从女节堂里晃晃悠悠出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几乎要晕过去了。如今虽是到了秋天,可这晌午的气温还是高到离谱。身上里外三层的衣服几乎全部被汗湿,头冠愈发沉重,压的整个人喘不过气来。 最重要的是! 凌江蓠觉得肚子一直在叫,简直是饿到一个不行。 上了婚车,凌江蓠一把掀开红盖头,喘了两口气。桃粉见自家小姐这个模样,不急反笑,捂着嘴笑的眉眼弯弯,让人看了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要是不想让我发火就别再笑了。”凌江蓠斜了她一眼,觉得整个人都充满了负能量,几乎一点就能着。 桃粉收敛了脸上的模样,从袖子里拿出一只不大不小的锦囊,对她道,“好啦小姐,桃粉知道你饿得发慌。哝,这个给你。” 凌江蓠结果她手上的东西,打开一看,是几块包的严严实实的豌豆黄和桂花糕。 “没看出来啊,小丫头越来越机灵了。” 凌江蓠毫不吝啬地对她进行了表扬,桃粉脸上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对她解释道,“小姐,这糕点可不是我准备的。在别院里那些婆子们里里外外地看得那么紧,我可没机会把这些东西偷藏在身上。” 说罢,她凑到凌江蓠耳边,轻声道,“这个是刚刚你在女节堂里上香听教的时候,夏雪姐姐偷偷塞给我的。” 第二十章 成亲 凌江蓠勾唇一笑,果然是没白交这个朋友。当下就三下五除二将这几块糕点吃到了肚子里,虽然就这么零星几口,可总算不会饿得发慌了。 想想到了三王府之后还有那么些条条框框的仪式,凌江蓠不由得哆嗦了一下,真是不忍再想。 马车倏然停住,三王府终于到了。 外面人声嘈杂,伴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简直是噪音穿耳。 凌江蓠坐在马车上等了许久,教习夫人说过,要在马车上等夫君来敲着门,这样才能下车。 左等右等,还是没有丝毫动静。凌江蓠腹诽道,我靠,该不会是到头来不想娶了吧! 正当她等到不耐烦的时候,这才听到马车之外传来了人声。 少顷,一声利箭入木的声音骤然响起。这一声响之后,紧接着而来的就是震耳的欢呼声。 但在这欢呼声中,有一人的声音极大,他说,“三皇侄的箭术真是不减当年,皇叔还担心皇侄目不能视,再伤了娇美动人的新王妃……” 凌江蓠一听,这声音就全是不怀好意。 还未等她来得及跟桃粉吐一口槽,便听得另一人声从车外响起,“皇叔谬赞。下车吧。” 声音无波无澜,温润如玉。 桃粉扶着凌江蓠下了马车,红面软底的绣鞋踏在厚厚的红色缎面上。刚刚站稳,便自一旁伸过一只修长苍白的手,将她的手牵过,道,“走吧。我的……王妃。” 凌江蓠被这只手牵着,晕晕乎乎地跨了火盆,听了谕旨,捱过了一众冗长的繁文缛节。 之后这只手松开了她,换成一条红色的绸带,连着左右。 皇家礼仪的繁冗主要在前,之后与常人婚俗并无二致,拜天地,入洞房。 凌江蓠如今已经不知道外面今夕何夕,有人牵着她就跟着走,反正总归是没错的。 好不容易到了新房之中,听一群丫鬟婆子行了礼,那人的轮椅便被人推着出去外面了。凌江蓠被这群叽叽喳喳的人接了手,安顿在婚床上,然后将桃粉拉了出屋,只留下她一人。 凌江蓠心道,她这亲成的真是不知道东西南北,只能自己脑补一下前世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盛大的场面了。 还有那刚刚牵过自己的三王爷,手上的温度寒凉,这种触感真是让人难忘,跟握着一截冰棍儿一样。难不成这人身上也这种温度吧……万一……万一两个人要是有点啥,那岂不是跟抱着冰棍一样…… 狠狠地吸了口气,把这些个不靠谱的想法统统丢出去。下午偷吃的那几块豌豆黄桂花糕早已经消化干净了,肚子又开始咕咕作响,在安静的屋里听得尤其清楚,她自己听了也觉得有些尴尬。 突然想到刚刚三王爷牵着她的时候,他坐在轮椅上,耳畔正好是她的肚子。他会不会听到……万一听到了……那也没什么好丢脸的!本来就是灭绝人性的一场婚典,还不许人肚子饿了? 过了许久,桃粉从屋外溜进来,偷偷跟她说,“小姐,听说皇上也来了,所以三王爷会晚一些过来。现在他们正在迎两位侧王妃,夏雪姐姐又偷偷塞给我了些东西让我带进来先给你垫垫,您快点吃……” 凌江蓠几乎要感动地哭出来了,夏雪这种贴心的行径,让凌江蓠自动在她身上脑补上了圣母玛利亚的神圣光辉。 吃过东西无聊地做了一会儿,便听得门外的丫鬟婆子行礼的声音。木质轮椅的声音渐行渐近,莫名地挠的人心里酥酥痒痒,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三王爷来了。 门开,轮椅停在床前。那人身着红色的袍子,膝盖上搭着同样大红色的薄被,一双黑色暗绣云纹的靴子在衣摆下半遮半掩——这是凌江蓠从盖头的一亩三分地下面能看到的所有东西。 侍奉婆子念了冗长冗长的一段祝词,之后就到了挑盖头的时候。 凌江蓠带着几分莫名的期待,瞪大了眼看着盖头后面的人。下巴,嘴唇,鼻梁…… “小姐,矜持,矜持……”桃粉站在她身侧,小小声地咬着牙提醒。凌江蓠脸上的表情简直是要把三王爷拆吃入腹一般,这要是传出去外面,那还怎么做人。 凌江蓠反应过来,立马垂下了眼皮,装作一副娇羞无比的模样。 心中却是有些小激动,这三王爷,长得也太好看了一点吧! 身为外貌协会的成员,凌江蓠前世今生最爱的都是美男无疑。眼前她名义上的夫君面庞清俊无比,棱角分明精致,简直让人挪不开眼。若是双目上没有那条碍事的红色缎带遮掩就好了…… 不过带着这条缎带,让他整个人都带了些禁欲系美男的感觉……好想亲手把他那条缎带解下来,然后再慢慢地把他的衣服扯开…… 打住打住,凌江蓠倏然清醒,这可不是她意淫无极限的时候…… 穿着红色喜服的婆子端来了一只托盘,上面两只精巧的酒杯。她跪在地上,笑的春光灿烂,“请王爷王妃共饮此杯合卺酒。” 凌江蓠看了虞寒卿半天,见他没有动作,心中一转,探手端起一杯,轻轻用底端点了一点在他手背上。 虞寒卿反手接过,端在手里。 然后她又伸手端起另外一杯,身体前倾探手在虞寒卿身前,另一只手轻轻握着他的腕子,与自己的手臂相交,将酒杯的位置固定在唇畔。 凌江蓠将杯中的合卺酒一饮而尽,抬眼看虞寒卿仍旧毫无动作。 这人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过了许久,身边婆子本想出声提醒之时,虞寒卿动了。 他将酒杯举至唇畔,顿了一顿,终究还是尽数喝下。 身边的婆子接下空酒杯,道,“一阳初动,二姓和谐,庆三多,具四美,五世其倡征凤卜。六礼既成,七贤毕集,凑八音,歌九和,十全无缺羡鸾和。恭喜三王爷大婚礼成,自此夫妻琴瑟相合,鹣鲽情深,早生贵子,恩爱百年!” 将这祝福话儿说毕,这才带着所有人出了洞房,将门关好。 桃粉本想着留在房中侍候凌江蓠更衣,可还是被婆子扯了出去。细细碎碎的数落声从门外传来,大抵是些“大人们要做正经事,小孩子不能看”之类的教诲…… 第二十一章 也太好看了吧! 屋内瞬间空了起来,只有床前的凌江蓠和虞寒卿两人,气氛略微有些尴尬。凌江蓠坐在铜镜前面一点一点地把头上那坨对她来说重逾千斤的头冠取下,终于觉得自己能喘过气来了。 她转头看了看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的虞寒卿,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什么——说实话她甚至连他到底有没有睡着都不知道。 过了许久,凌江蓠清了清嗓子,突然想起一事。于是低下头,大喇喇地从怀里扒拉出塞在肚兜里偷带出来的药瓶子,起身去桌边倒水。 这么狂放的动作她做起来一丁点儿都不脸红,谁让自己嫁的这位爷两眼一抹黑啥也看不到…… “喏,给你,快喝了吧。” 凌江蓠照旧端着茶杯点了点虞寒卿的手背,把茶杯稳稳地放在了他手里。 “这是?” 凌江蓠翻了个白眼,“刚刚合卺酒里有问题,你难道不是已经感觉出来了吗?所以你喝的那么迟疑对不对?” 虞寒卿不言语,唇角微微翘了一翘。 凌江蓠心中感慨,这个人的下半张脸简直好看到没有天理,虽然有些过瘦,但这下巴嘴唇鼻子,简直是让人看了一眼就再也挪不开。 “你放心喝吧,这水里我加了些明玉散,还是你那份彩礼里面的成香。我仔细查过了,没什么问题。明玉散可以外用也可内服,香气不足但是内里的成分搭配可解一般的香毒。” 凌江蓠边说边喝,一杯水几息之间就见了底,“这合卺酒里添的香我一时没分辨出是什么,不过能确定毒性不强,应当是慢性的。” 见虞寒卿不再排斥手里的东西,一口一口地喝入腹中,凌江蓠这才笑道,“寒荻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了,我既然嫁到了三王府,自然会尽力而为。虽然从接到圣旨的第一天就没消停过……” “不用了。” 凌江蓠反问,“哈,你刚刚说什么,什么不用了?” 虞寒卿顿了一顿,“我这个样子已经习惯,你与寒荻的好意我心领了。从今往后你就住在三王府,我若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自然会来找你,你顾好你自己就好。” 这人的声音着实是好听的如同珠玉,可话里的意思可就没那么好听了。 “等过段时间风头一过,你若是想离开,我自然会寻人送你离开。” 凌江蓠沉默半晌,开口回道,“既然三王爷这么说,那江蓠也不咸吃萝卜淡操心了。我一时半会儿还没想好去处,就先在三王府叨扰一段时间。你若是有事千万不要客气,尽管来找我就是了。” 虞寒卿微微颔首,两个人洞房花烛的前段就这么敲定了。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王妃娘娘,王爷吩咐厨房送来了饭食,放在门边小桌上,您跟王爷用过就早些歇息吧。” 说罢,脚步声远去。 凌江蓠肚子早就饿的咕咕乱叫,刚刚一杯酒一杯水这才稍稍压下去一丁点。她一听到饭菜两个字,简直要感动地哭了出来。立马站起身子,拍了拍虞寒卿的肩膀,道,“王爷,您真是个好人。” 虞寒卿的身体在她接触的时候微微一僵,之后又恢复了常态。 凌江蓠哼着小曲儿把食盒拎进屋,一一摆在桌面上,细细检查过之后并未发现有什么异样,这才推着虞寒卿的木头轮椅到桌前,将筷子塞到他手中,说道,“今天累了一天了,吃点东西吧。这桌上有鸡鸭鱼肉果蔬青菜,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给你夹到碗里了……” 凌江蓠婆妈的性格此时显露无疑,在前世她就是这个模样,巨蟹座的女生本质,爱照顾人,简直无微不至,实乃天性。 虞寒卿似乎对这种照顾有些意外,又有些别扭。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安安静静地把她夹到碗里无刺无骨的各类吃食吃了个干干净净。 “现在……要休息了吗?” 召进丫鬟把桌上的残羹冷炙收拾干净,凌江蓠很是为难。虽然她刚刚意淫过如何把眼前这个美男子剥光,不过也仅限于意淫。延伸到实际操作上来,还是很有难度的。 尤其是这个美男子完全没有外表上看起来这么可口,总想跟她保持能有多远就有多远的距离。 哼,姑娘她虽然外貌协会,可也是个有尊严的外貌协会,绝对不能屈服于他的美貌之下! 虞寒卿双唇微动,淡声道,“好。” 妈的,凌江蓠心塞,刚跟自己坚定重申的底线瞬间就被他这句话轰成了渣渣,他居然说好,那自己就可以上手帮他脱衣服了? 感觉就像在拆礼物一样,内心突然有点小激动呢…… 正当凌江蓠飘飘然地幻想,没想到虞寒卿已经自己摇着轮椅去了窗前,伸手解着腰带。 “你你你……你能看到方向?” 虞寒卿轻飘飘地道,“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能看到吗?桌子离床只有几步路,我已经瞎了四年了。”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有些严肃,凌江蓠心里有些做错了事情的局促感,她似乎不应该说刚刚那句话,戳了虞寒卿的软肋。 “过来。” “什么?”凌江蓠回过神来。 “过来,帮我去了头冠。” “哦,好……” 凌江蓠匆匆起身,却不曾想被凳子压住了礼服的衣角。她一时没能站稳,急匆匆地往前跨了一步。本想能够到床沿,不至于摔得太惨,却还是因得身形娇小,终究跟那咫尺之间的床沿差了那么两米。 天呐!新婚之夜就要出这样的丑,幸好虞寒卿看不见……凌江蓠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嫁了个眼疾患者。 正当她闭着眼,准备迎接与地板的亲密接触时,却不曾想……居然落入了一人怀里。 坚实的,却没有什么温度的身体。 “你你你……” “本能。” 虞寒卿手上用力将他扶起,还是那副淡淡的语气,似乎是做了件什么不痛不痒的事一样。 凌江蓠揉了揉被她握得有些痛楚的胳膊,撇嘴心道,这人真是个冷面小郎君,早晚要被他说的话堵死。 第二十二章 “旖旎”的洞房夜 凌江蓠站好在他身后,轻轻地帮他拿下头上的玉冠。有些重量,却比她那个要好太多。虞寒卿一头长发乌黑,泛着柔顺的光泽。头冠一去,就整个披散了下来,如绸缎一般。 这么好的发质,手感真好……某人现在已经近乎痴迷,一双如玉的小手捏着虞寒卿的头发不停把玩,爱不释手。 “你摸够了没有?” “没有……啊,不对……”凌江蓠猛然回过神来,暗搓搓地拍了拍脸,心道自己真是想美男想疯了,一点点的小细节就把持不住。 舒了口气,凌江蓠尽量让自己显得正常,问道,“那……接下来呢?” “宽衣,安寝。” 凌江蓠此时犯了难。美男已经下了命令,让她宽衣,连腰带也已经解开了,可这人站不起来,衣服该怎么脱? 虞寒卿又恢复了那副不知道睡没睡着的样子,看样子是要她自己解决了。 凌江蓠咬了咬牙,心道姐姐前世也是个扛着五十斤大米上楼梯的女汉子,也学过那么几年的柔道,就不信奈何不了你这小身板儿。 想罢她弯下身子,抬起虞寒卿的一只胳膊搭在肩上,一只手扶住虞寒卿的肩,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腿弯。之后腿上用力,将这人的身子打横抱了起来,扔到床上。 虞寒卿一声惊呼,虽声音轻微但还是没逃过凌江蓠的耳朵。 她喘着粗气,看着床上腰带全解衣衫凌乱的美王爷,眯起眼睛笑成了狐狸——小样,老娘现代女汉子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 虞寒卿如今的模样在凌江蓠眼里只有四个字,那就是“花容失色”。他愣了好久,这才见他喉结微动,清润的声音从唇畔传出。 “夫人真是女中豪杰。” 凌江蓠玩心大起,一脚踩在床沿上,低头看着虞寒卿道,“王爷过奖,妾身可是听话的很呐,请问有奖励吗?” “奖励?”虞寒卿听罢她的说辞有些发愣,然后反问道,“你想要什么奖励?” 凌江蓠当真是被他这个问题问住了,她不过是突然玩心大起想调戏一下他,没想到这个正经的王爷还当真了。她一时语塞,支支吾吾的也没想好怎么回答。若是说的太轻浮了,那显得自己不正经。若是说的太多了,显得自己另有所图…… 真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净给自己出难题。 “夫人,还没想好吗?”虞寒卿轻声开口,再问一遍。他躺在床上有些意外,刚才还豪气地像个土匪一样的凌江蓠突然就没了声音。 凌江蓠灵光一闪,笑道,“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同德同命且同心。不如王爷赏妾身一缕头发,我们编个同心结如何?” 凌江蓠说罢洋洋自得,对自己这个最终答案简直是无比满意。 虞寒卿愣了一愣,重复道,“同心结?” “对呀。” “那你自己剪吧。”虞寒卿答应的颇为痛快,但心里却是对这个王妃有些新的想法——不仅女中豪杰,而且天马行空。 凌江蓠终于又有机会重新摸上虞寒卿的那头长发,心里开心得很。她从梳妆台里扒拉出剪刀,把他的头发挑出来一缕,“体肤毛发受之父母,我剪了你可不能后悔。” “无妨。” 剪刀一动,长发到手,墨黑的颜色简直让人羡慕。凌江蓠伸手把自己的头发扯到胸前,选了一截看上去最健康的头发同样剪下。然后把剪刀放到床边小桌上,开始编制同心结。 这个技能还是小时候跟爷爷学的,那时候爷爷为了哄她,抓药的间隙就跟他将些古代的故事,做些传统的小玩意儿。这同心结便是凌江蓠记得最为清楚的一种。 “你知道吗,在我们那边同心结可是有传说的……”凌江蓠絮絮叨叨,手上忙着嘴里也不停下,“但凡结婚的夫妻二人以双方的头发结成同心结,便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虞寒卿轻声重复,却惊醒了凌江蓠满心的回忆。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哎呀,我就是这么一说,只是想起来这个说法罢了。我们如今怎么也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说不定还得厮混两年……这同心结就相当于我们同心协力挺过难关活下去吧。” 凌江蓠脸上有些微微发热,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说起了同心结的梗。若是让虞寒卿觉得自己对他有什么想法,那就不好了……我只是颜控而已。以前有杜若师兄的时候,每天跟师兄在一起研习调香,那才是我真正喜欢的日子…… “编好了吗?” 过了许久,虞寒卿出声,把凌江蓠神游天外的思绪拉了回来。 “啊,好了,你看……”凌江蓠拉过他的手腕子,把毛茸茸的黑丝同心结放在他手心里。 修长如玉的手指纤细精致,骨节匀称而有力。皮肤白皙的近乎透明,紫青色的血管隐约透出皮肤,带着一种病态无比的绝美。 指尖慢慢地在发丝纹理上游移,把这同心结扣完完整整地摸索了一遍。 之后递给凌江蓠,道,“既然是你要的奖励,便好好留着吧。” 凌江蓠寻了块帕子,将同心结仔细包好放在梳妆台的抽屉里。如今她的东西都随着陪嫁之物放在一处,也只能姑且先这么放着了。 凌江蓠爬上床,小心翼翼地拖着虞寒卿的脖子把他扶坐起来,依次褪下他的红色外袍和中衣,只留下白色棉质的里衣。 “你有没有裸睡的习惯?”凌江蓠问的分外自然。 虞寒卿沉默半晌,吐出两个字,“没有。” “那就不脱了。”凌江蓠心中感情复杂,有些庆幸又有点小失落。轻薄的里衣胸口开的位置很低,能顺着精致的锁骨往下一直探索好久。 若是…… 凌江蓠摇了摇头,收回了心里那个女色狼的不良心思。 “挪一下尊臀。” 还未等虞寒卿有什么反应,凌江蓠便反应过来,这人下半身动不了,应该挪不了。当下便大喇喇地将他推倒在床,拖着他外侧的腰胯整个把人翻了过去。 第二十三章 豪放的夫人 虞寒卿就跟吓傻了一样任他摆弄,只在她把外衫衣服挂到衣架上之后才幽幽开口,道,“夫人真是女中豪杰。” 这是今晚上的第二次,足以可见凌江蓠女汉子的属性让眼前的王爷印象深刻。 “那是当然,想当年我……想当年我在凌家的时候,身边就一个桃粉小丫头,若是什么事情自己做不得,那也使唤不了别人帮我。”凌江蓠耸了耸肩,差点说漏嘴。她本来想吹嘘下前世自己扛着几十斤大米上楼梯的光辉事迹来着…… 凌江蓠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扯下来,这劳什子婚服穿上难脱起来还是一层一层拆礼物一样很容易的。想到此处,她瞥眼看了看床上躺着不动声色的人,同情暗道,你可是没这种好福气了。 不得不说,凌江蓠的这具身子,如今调理的稍稍有了些起色。腰肢体态都是没的说的,皮肤吹弹可破,五官虽然还未长开,但的确是个美人胚子。美中不足的就是稍微瘦了些,带着些常年病弱的暗黄病态。 精致的小架上的黄铜脸盆里倒满了清水,凌江蓠用水沾湿了巾子,拧干之后覆在虞寒卿的面上。 虞寒卿身子一滞,道,“你要做什么?” “给你擦脸。” “我自己来就是了。” 凌江蓠扯着巾子坚持到,“不行,因为成这劳什子亲,婆子们也给你脸上抹了粉。这粉若是擦不干净,会堵塞毛孔。毛孔一堵塞,就很容易长痘痘,皮肤粗糙,毛孔粗大……那可真是白瞎了你这么好的一张脸……” 虞寒卿默,不再管她。 “你眼睛上的锦带……” “不要动。” “好嘛,不动就不动。你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偏生被锦带隔去了几乎一半,真是逼死强迫症……” 凌江蓠碎碎念叨有些让他听不懂的话儿,对他不让她解开锦带的行为耿耿于怀。擦了三遍脸之后,又给他擦干净手,这才作罢,开始倒腾自己。 所以等两个人彻底卸去了一身束缚躺在一张床上时,已经将近亥时一刻。 婚床很大,凌江蓠本想躺在外面,让这个看不见又挪不动的人躺进里面去,免得半夜不小心掉下了床,有损皇家的威严。但虞寒卿不言不语,就是死活没同意。凌江蓠没什么办法,只能暗搓搓地躺到了最里面,然后扯着他的胳膊把他往床中间拖了拖,之后细心的盖上被子。 做完所有的一切之后,凌江蓠躺平在他身侧。想着这一天发生的这么些事儿,突然觉得不真实的如同做梦一样。 就这么嫁进了三王府,就这么遇到了虞寒卿,就这么在还没跟他混熟的时候就躺倒了一张床上…… 自己当真是对这个人没什么防备,是因为那张好看的脸,还是因为巨蟹座女生原本的温柔善良,亦或是天生的对于弱者的同情与怜悯?凌江蓠揪着头发想了半天,还是没能把这个问题想得明白。 罢了罢了,就当是因为自己觉得他好看,顺便想对他稍微好一些吧。 她在前世的时候经常去各个地方做义工,见过太多太多如他一样的人。所以她知道虞寒卿这种状态之下内心有多么压抑,更何况他从高高的神坛跌落至地狱,几乎体无完肤。 侧过身子,将手枕在耳下,凌江蓠看着这张不远处安安静静的脸。这么一张清俊的脸,配着这具略有些单薄的身子,谁能想到他曾经在十年前统领千军,征战沙场? 人生真是花样百出地让人高低起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给你颗枣,或者是给你一刀。 “你看够了吗?” 突然,虞寒卿说话了。薄唇微微启合,声音低哑好听。 凌江蓠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慌张,即便眼前的这个人连头都没偏,眼睛上还蒙着厚厚的一层锦带。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说到最后,所有的语气都显得底气不足。 “你的呼吸,太近。” 凌江蓠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已经比刚躺下的时候往前挪动了大半个身位,当真坐实了“女色狼”的名声。 “对了!”凌江蓠突然想起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你还有两个侧妃的,需要过去吗?” 难不成这一夜要分上中下三场去睡…… “不必,以后再说。”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自己也没什么好操心的了。 “好啦好啦,睡了睡了。” 凌江蓠转回身子,把薄被紧紧地裹在身上。安静了一会儿,又重新坐了起来,给身边这个名义夫君塞了塞被角。 真是母性大发的感觉…… 本觉得自己毫无困意,可真正要睡了才觉得真是累到不行。天还没亮就被揪起来梳妆打扮,穿戴沉重还不让吃饭,一路都在坐车还在祠堂跪了一个多小时…… 凌江蓠思绪迷糊,逐渐睡过去。 她记得在她彻底陷入沉睡之前的最后一条胡思乱想是——虞寒卿腿不能行,那某个地方的功能还可以用吗…… 一觉睡到天亮。 当凌江蓠睁眼的一刹那,就觉得大事不妙——教习夫人说了,新婚的第一天早上要进宫去请安! 完了完了完了…… 回过神来一看身边——空空如也! 我勒个去,这人去哪儿了,难不成自己去请安了?难不成带着小老婆进宫去请安了? 正当她急急忙忙地从床上下来喊桃粉穿衣服的时候,有一女声笑意盈盈地从门外传来,“王妃娘娘莫要着急,爷说太后不在宫中,待回来再入宫请安。” 凌江蓠舒了口气,问道,“那王爷人呢?” “回幽篁院了。” 凌江蓠撇嘴,真是那啥啥无情…… 凌江蓠腹诽不已,突然想到了这声音是来自何人。 “夏雪!” 凌江蓠满脸惊喜,打开门之后不出所料看到了那张几日不见的脸。 “夏雪,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凌江蓠当真是有些意外,因为夏雪说过她是外府之人,以后恐怕不能与她经常见面了。 夏雪笑道,“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爷临走前说不要打扰你,等你醒过来。没想到一睡睡了这么久,难不成昨晚……” 夏雪脸上满是促狭的神色。 凌江蓠翻了个白眼,啐道,“你这个不正经的,快进屋坐……若是无事你肯定不会在这里,有事便与我说吧。” 第二十四章 开始管事 夏雪正色,“我便不进去了,等会儿还得回爷那里。爷让我留下是让我告诉你,一是太后不在宫中,所以这段时间无须入宫。二是府中之事从今之后都交于你打理,希望莫要出什么乱子。三是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自己置办就是了,不需要过问于他。就这些。” 凌江蓠挑了挑眉,道,“我觉得这不是你们爷的原话吧。” 夏雪略微有些尴尬,讪笑道,“你怎么知道……” “好歹是相处过一晚的人……我猜他原本的话意应当是‘凡事自便,别来烦我’,是这样吗?” 夏雪嘿嘿两声,权当默认了。 “话说,原本我想今天得空给他看看,他当年中的是什么毒,这会儿也抓不着人了……”凌江蓠嘟哝一句,抬头看着夏雪道,“要不你带我去那个什么幽篁院,我就去给他看看,问几句话就回来,你说成不成?” 夏雪瞬间语塞,想了许久这才斟酌回道,“江蓠,我觉得还是不要了。” “为什么?”凌江蓠有些意外,在她意料中夏雪应当答应的很爽快才对,“寒荻前几天也与我说过,想让我给你们王爷看看。我虽学艺不精,可总归是研习此道的人。看看又出不了什么岔子,也耽误不了什么事儿……” 凌江蓠心塞,有种想做好事还不被人接受的感觉。 夏雪沉吟道,“不是这样……怎么说呢,从爷变成这个样子以来,就没少看过神医大家,但是没有人能得出确切的结果。相反,还以为一些人的诊断失误乱用香药,让爷的身子一次差过一次。本来爷是不排斥的,可是看了这么多年,失望了这么多年,他也就不再让人帮他诊脉,为他治病了。所以这件事,是他的一块心病,还是不碰触为好……” “那你也是这么觉得吗?”凌江蓠沉声反问。 夏雪语塞,“我自然是想寻神医让爷好起来,即便是一丁点希望也在所不惜。但是我们毕竟是下属,所以不能违背爷的想法。” 说到这里,夏雪的一脸歉意稍稍消退了些,转言道,“其实,你若是想做这件事,还是要自己出马。如今你是爷的女人,是王妃娘娘,你的地位和我们相比是不同的。有些事属下的立场做不得,但是一个妻子一个王妃的立场是做得的。” 凌江蓠轻哼一声,道,“就你们家王爷那种见了人就退避三舍的性子,我暂时可没办法。我连幽篁院的门朝哪里开都不知道……不看就不看,我还乐得清闲。” 夏雪嘻嘻笑道,“你可别这么说,我知道你肯定是想把爷治好……”她满脸促狭地蹭了蹭凌江蓠,在她耳边轻声说,“爷如今这样,怕是没法满足你吧……” 凌江蓠莫名其妙地红了脸,这古人说话怎么也这么没羞没臊,简直是要逼近自己的节操底线了。 “另外,”夏雪也不再逗她,稍稍正色道,“其实你莫要担心,爷对女人还是有兴趣的。王府后院里的女人不少,他偶尔回来的时候也会找喜欢的过夜。” “他喜欢的?谁?” 夏雪定定地回答了两个字,“刘氏。” 凌江蓠蹙眉,想想这个刘氏到底是何方神圣。她记得寒荻跟她说过,这刘氏是当年虞寒卿从外面带回来的,原来这么得宠。 “但是刘氏这么多年肚子也没动静。咳,你知道的……永远是母凭子贵。尤其是爷现在膝下就一根儿独苗苗,还是个女娃娃。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不?” 凌江蓠杏眸圆睁,这个话题走向让她始料未及! “你你你……不是说治病么,怎么跑偏的这么厉害!” 夏雪捂嘴偷笑,“你别不好意思,我也就是能私下里跟你说点逾矩的话了,你可千万别让春雷听到我又多嘴,要不他又要教训我。” 凌江蓠摆了摆手,“我见到你都难,哪儿能见到他,你放心吧,好意我也心领了……对了,那一根儿独苗苗是怎么回事,我没听寒荻说起来过。” 夏雪回道,“可能是公主忘记跟您说了……小郡主是先前爷的侍妾生下的女儿,十年前她娘亲生她的时候难产过世了,爷正好挂帅出征,所以她就一直寄养在柳夫人那里。柳夫人身体一直不好,后来三岁的时候就又托给了太后娘娘,一直养到现在。” “原来如此……”凌江蓠默,这丫头跟自己还真是有些像。 “小郡主姓虞名中玉,小字渺渺,有些娇惯。自小没跟爷在一起呆过三天以上,所以父女感情有些淡。不过爷是真的很在意这个女儿……所以你得加油。” 夏雪说到这里,拍了拍凌江蓠的肩膀,颇有几分你任重道远的意味深长,然后转身出了她的院子。 凌江蓠见罢,心中把她说的这些记住了。给人当后妈简直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到时候看看那个丫头跟自己有没有眼缘再说吧。 想罢转身回了屋,唤了桃粉给自己穿戴好衣裳。 用过早饭之后,管家前来拜见。王府的管家是个满脸褶子的老头,同样也是姓木,跟别院那个青年同出一家,恐怕也是有些关系的。 管家人老但是规矩一点都不含糊,三拜九叩的大礼行过,认了主之后,这才开始说自己的来意。 首先,是王府终于有名义上的女主人了,老奴好开心呀。其次,还是王府终于有名义上的女主人了,老奴好开心呀。 凌江蓠满头黑线,听着管家翻来覆去地说着王府的各种历史,最后对于凌江蓠执掌王府寄托了无限的期待。 最后,管家让人搬来了王府的所有关键性的书籍账本小金库钥匙,几口箱子一摆就是一地。凌江蓠随意翻看了几本,觉得自己有些头疼。 古人做账的技术简直不能更繁琐,远没有现代人的一目了然。 看来有时间还是要改一改。 老管家离开之前,随后说了一件蛮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吃过午饭之后王府里上上下下的下人以及王府下属产业的管事也要来拜见新王妃,时辰已经订好在未时。 “对了,王妃娘娘,府里的夫人们也需得拜见您,向您请安,您看什么时间合适,老奴派人通知各房。” 第二十五章 不安分的妾室们 凌江蓠掰着手指算了算,“就在管事们见过之后吧,大概什么时间您掐算着给。” 管家一听王妃娘娘用了敬称,当下就哆嗦着想要跪下,几乎老泪纵横,“娘娘,老奴可使不得这个称呼……” 凌江蓠赶紧让桃粉把老人家扶起来,心里这才正视了古人对身份地位的严谨程度。 看来以后还不能这么尊老爱幼了。 晌午之后凌江蓠小憩片刻,就让桃粉给自己稍作打扮,去了前厅。管事和下人来的都很及时,拜见和汇报工作相当冗长繁琐,但是胜在凌江蓠求知欲和好奇心旺盛,倒是也不觉得无聊。 三王爷虽然是那副样子,但是三王府的产业还真是不少。从瓷器玉器到酒坊布庄,真是应有尽有。而且听着这些管事的说辞,经营状况都还不错。 凌江蓠心中是有些好奇的,毕竟虞寒卿如今目不能视足不能行,肯定是不会在王府副业上倾注心思。那平日里究竟是谁在掌管? 等管事们走后,凌江蓠叫住管家,问道,“木管家,我想问一句,平日里王府的产业都是谁在打点,如此井井有条。” 木管家想了想,回道,“是刘夫人。起先是柳夫人来着,后来柳夫人身体欠佳,正逢刘夫人入府,就交给刘夫人了。” “哦……”凌江蓠应下一声,心中暗自记下了。 看来这位刘夫人,不是个简单货色。不仅受虞寒卿的宠,而且还颇有心计。 此时已经到了下午,阳光和煦且慵懒,温暖而不刺眼。 凌江蓠在王府中的住处名叫凌烟筑,四周流水环绕,风景别致,白天一看当真是让人喜欢。 她回到房中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便听门外新配给她的丫头素锦禀报,“启禀王妃娘娘,夫人们和侧妃娘娘已经到了花厅。” 凌江蓠点头,让桃粉帮自己补了补脸上已经快花掉的妆。 “桃粉,就没有稍微轻薄一些的粉吗?”凌江蓠实在是受不了,开口问道。 桃粉笑,“小姐,这已经是最好的了。以前在凌家桃粉都没见过这么好的粉呢……” “罢了罢了……”凌江蓠摆了摆手,小丫头还没她见的世面多,问了也是白问。 花厅之中轻声细语,还未等凌江蓠走到近处就已经隐隐约约有所闻之。 她勾唇一笑,挺了挺胸正色而入。只见花厅之中只有四人在座,另有两个位置空缺。 她与四人对视一眼,点头微笑。而后问随之前来侍奉的大丫鬟素锦道,“管家通禀的时间是何时?” 素锦回道,“是申正一刻。” “如今申正一刻已过,还有哪两位夫人未至……” 话还未说完,便听得一人声音从门外响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哎哟,真不好意思,妾身来迟了。” 凌江蓠抬头一看,从门外进来这人也不是别人,正是两位没到的夫人之一的姚夫人姚书涵。 看到这张浓妆艳抹的脸,凌江蓠眯起眼,从那双水灵眸子里捕捉到一丝轻蔑。 姚书涵环顾四处,之后朝着凌江蓠的方向微微地屈了屈膝,然后迈着步子朝着空着的两张椅子的其中一张走去。 “且慢。” 凌江蓠端着茶盏,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开口说道。 姚书涵脸上有些疑惑,转头看她。 “姚妹妹,我让下人通禀的时间是何时,你可记得?” 姚书涵蹙眉,道,“申正一刻。” “那现在是何时?” “申正二刻。” “你迟到了。” 姚书涵撇了撇嘴,道,“我不过是迟来了这么一会儿而已,更何况不是还有人比我晚到吗,我……” “坐,下不为例。” 凌江蓠笑意盈盈,似是刚刚聚集起来的气势都是假象一般。挥手将这件事揭过。 她并非不想由此事给这些女人一个下马威,但是问题在于,她如今初来乍到,局势还未研究透彻。对于这些女人,她不过是从寒荻和夏雪嘴中道听途说。究竟每个人是什么性子,彼此之间是什么关系,需得她用时间好好观察观察。 所以,姑且放她一马。 而在这插曲之中,众人面上的表情和眼底一闪而过的神态,无论是窃喜还是意外,无论是不在意还是轻蔑,都没有逃过凌江蓠的眼。 如今姚书涵来了,在座就只差一位刘夫人未到。 姚书涵等的有些不耐烦,轻声抱怨一句,“这位没来的姐姐可真是端得住架子,真当自己是王府的老人了……” 话还没说完,便被坐在一边的肖敏扯了扯衣角。对视一眼,低头不再说话。 凌江蓠见罢,笑了一笑,“诸位姐妹莫要着急,先喝些茶水解解乏暖暖身。这茶水是我让丫鬟采的新下桂花,与清茶一道泡服,有养颜美容滋阴润肺之效。” 听凌江蓠这么一说,在座众人都端起了茶盏。 柳夫人坐在上首,一袭淡粉的衫子,珠钗点缀,低调无华。面上有几分苍白憔悴,恐怕是久病积下的沉疴。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轻声道,“多谢王妃娘娘赐茶,这桂花入茶妾身还是头一回得见,味道果然非同一般。” 说罢又喝了一口,看来对这桂花茶确实相当喜欢。 柳夫人下首之人穿着一袭鹅黄衫子,杏眼圆脸,清秀可人。脸上带着盈盈笑意,含蓄内敛,周身尽是书卷墨香之气。 凌江蓠稍一推断,便确定这位就是王如烟王夫人了。 她端着茶盏,姿态优雅至极,看了这茶盏中水色澄黄,笑道,“王妃姐姐当真是对花之一道浸淫颇深,这桂花香气扑鼻,比普通茶水更多了几分乐趣。” 说罢,浅浅的小啜一口,眼底闪过一丝惊诧,亦是满意至极。 倒是凌江蓠,对王如烟的称呼有些意外。不过回头一想,王如烟虽然进府很早,但是岁数确实是不如自己。若是没记错的话,当年王如烟嫁给虞寒卿的时候,不过是十二三之数,比之自己如今二九年华的老姑娘来说,还是小上一些的。 不过想到这里,凌江蓠也是心里恶寒,这么小的姑娘王爷大人居然也能下得去手,真是…… 第二十六章 头疼啊 王如烟身边所坐之人,一袭紫色衣裳贵气十足。面上亦是高冷无比,自打凌江蓠见她第一眼起,就觉得这人倨傲的模样跟凌家凌芷有着七分相似,定然是周晓婉无疑。 她端起茶盏,先是闻了闻味道,之后抬头看了凌江蓠一眼,这才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茶水入口却不入腹,在口腔之中含了片刻,似是想分辨出这水中有没有什么东西。最后才咽下腹中,将茶盏放在桌上。 “如何?”凌江蓠笑着问道。 周晓婉有些意外凌江蓠的问话,转头确定确实是与她说话无疑,这才沉着开口道,“王妃娘娘想法独到,桂花与清茶相配,着实是在人意料之外。我平日里用桂花都是调香之用,今次长了见识。” 凌江蓠点头道,“周姐姐与我是同道中人,对花草的认知亦是一脉相传。这花朵入茶,其实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只要搭配好了药理药性,各种调香之才都可入药入食。” 周晓婉面上不动,点了点头,眼底却是闪过一道精光,不明其意。 另外一侧上首空位,再下坐着的二人就是肖敏和姚书涵了。两人穿的都是光彩照人花枝招展,可是凌江蓠觉得,这俩人也是有点惨。连三王爷的面都没见几面,就这么嫁做人妇了。 她二人端起茶杯,肖敏笑着说了几句恭维话,姚书涵虽说因为迟到的事心中不痛快,但是这桂花茶的味道也是很得她的心。所以仍旧是笑颜以对,随着肖敏一道恭维了起来。 凌江蓠抿嘴,看来桂花茶的功效确实是不错的。 “叮叮——” 清脆的铃声从门外由远及近,凌江蓠好奇抬头,之间一高挑身影从门外娉婷行来。一袭红衣如花似火,一身配饰华丽惊人。再看那张脸,如这人的品味一般,浓妆艳抹,妖娆至极,甚至略微有些风尘。丹凤眼眼尾高挑,自成傲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 她入了花厅,抬眼看了一眼上首,笑意盈盈道,“王妃姐姐,奴家来迟了,您可千万不要见怪。都怪……” 话没说完就自动消音,刘氏抬手拢了拢微张的衣领,遮住脖颈上那抹让人遐想无边的红痕。 凌江蓠心中暗啐,她算是知道夏雪跟自己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了! 虞寒卿并非不是对女人没兴趣,而是这口味有点重啊!刘夫人长得应当是不错的,可是这香粉味道隔着老远就能闻到。再加上这高寻常女子一头的身高,还有那让人看了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的胸,着实是有些特别…… 在凌江蓠腹诽她的这阵子功夫,刘氏就已经一一地跟在座之人打了招呼,热络好了场子,盈盈坐在了柳夫人对面的上首。 凌江蓠敛目,心里对这传说中最受宠且掌管王府家业的刘氏也有些佩服。如此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人,当真也算是个妙人。 想罢,凌江蓠挥了挥手,让素锦给刘氏上了茶。 她打眼重新观察了下在座这些与她“共事一夫”的女子,当真是百花争艳各具芬芳。不过回头想想,三王爷这幅模样,就算长成天仙也比不过刘氏胸前那对波涛汹涌的好手感。 想到这里,凌江蓠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穿越之后第一次觉得凌三小姐四季豆一样的干瘪身材不好用啊…… 之后,在后院的女节嬷嬷的唱和下,众人对凌江蓠这位新王妃见了礼。随后女节嬷嬷又复述了些身为皇家媳妇所应当遵守的教条,以及王府后院女眷所应当遵守的行为准则。 待得教习嬷嬷走后,天色已经迫近黄昏。凌江蓠与众人不痛不痒地说了些闲话,整个场子是每个人都看得出来但是却都不能戳破的假意。 散去的时候,凌江蓠让桃粉和素锦给每人都奉上了一盒烘干压制好的桂花,这份礼物还是很得人心,被大家笑纳的。 最后离开的是一身红衣的刘夫人。她走了几步,又转回身来,与凌江蓠说道,“如今王府终于有了管家婆,我总算也不用那么操劳。不过还是要提醒你,有些事一定要精明,有些事该糊涂还是要糊涂。我虽说没什么名分,不过在这王府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王妃妹妹初来乍到,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说罢盈盈转身,一摇三扭地离开了。 凌江蓠被她这句话说得有些蒙,这是威胁,是提醒,还是示威? 桃粉皱了皱琼鼻,道,“小姐,这个刘氏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这话还没说完,就被凌江蓠一眼横了回去。另一侧的素锦低头收拾桌上的茶盏,听到方才二人的说话并未抬头。 晚上回到房里,凌江蓠揪着桃粉的耳朵好好地教导了一番,“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不知道轻重,这里是王府,可不是凌家。再说了,在凌家的时候你小心翼翼也没有这么多话。在这里,若是你说的做的不小心传到了有心之人的眼中,就算是我也没办法护你周全,你明白么?” 桃粉红着眼眶有些委屈,点了点头。 “哎……”凌江蓠叹了口气,自己原本在凌家就势单力薄,嫁到王府除了有桃粉一个丫头以外,身边连个可以用的人都没有,这真是个伤脑筋的大问题。 让桃粉点了几支蜡烛,凌江蓠坐在桌案前面,翻开一页书册。 她的思绪不由得又飘回了今天下午花厅之中的所见所听,无论喜欢还是不喜欢,那里以后都会是她的战场。 柳夫人看上去是个温和的病秧子,王如烟看上去人畜无害,周晓婉打眼一瞧就是凌芷一路的货色,肖敏心思玲珑很会做人,姚书涵大大咧咧带着莫名的敌意,而刘氏,诚如桃粉所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真是头疼…… 虞寒卿一个人跑的远远地去了那什么幽篁院,留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在府中帮他处理这些明枪暗箭,当真是打的一手“娶个媳妇就一劳永逸”的好算盘! 凌江蓠的人生哲学相当简单,那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大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为了同一个男人共同奋斗,自然是相安无事的好。但若是有不开眼的,没有眼力价儿的,因为自己初来乍到或是出身商贾就欺负到自己头上来,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第二十七章 柳夫人上门 不过说起来,这三王府后府家眷的组成成分当真有些特别,虽说没什么出身特别显赫的女子,可每个人的处境都非常之微妙。看来,皇上对这个弟弟也是考虑颇多的。 这么一想,凌江蓠就安下心来,老老实实地在房里研习自己的调香之术。无论是去是留,无论是阴谋还是坦途,惟有重新将调香切切实实地握在手中,方才是自己的保命底牌。 这一研究就是月余时间,时间眨眼而过,如逝水一般悄无声息。 期间三王爷虞寒卿再未露过一面,后府之中的莺莺燕燕偶尔前来凌烟筑拜会她,小谈几句无关紧要的鸡毛蒜皮,然后就聘聘婷婷地回去了。 来的次数最多的是王如烟和肖敏,周晓婉和柳夫人偶尔也来那么一两次。而姚书涵和刘氏,自得她嫁入王府那日见过一回之后,就再也没来过了。 王府小院,此处名为舒云阁,是姚书涵的住所。 虽时已入秋,但晌午后的阳光微暖。姚书涵出身将门,每日的习惯便是要在院中练上一套拳法。即便是嫁进了王府成了人妇,这个习惯也未曾更改。 贴身丫鬟凝脂端着茶盏毛巾站在一旁侍奉,直到姚书涵满头大汗收了势,这才殷殷上前,让自家小姐把汗水擦干,再喝口水润润喉。 “听说这几日肖敏又去凌烟筑了?”姚书涵放下茶盏,往屋内走去。 凝脂听闻,回道,“是的,肖夫人昨日刚刚去过。” 姚书涵冷哼一声,“也是个虚伪之辈。” 丫鬟凝脂抿了抿嘴,回道,“小姐,如今嫁入了三王府,虽说那凌江蓠只是个商贾出身的女子,可在位份上也是高你一头,不如……” 姚书涵就手把缠在腰上的鞭子丢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不如什么?不如也去讨好她,与她搞好关系?!” 她走到屏风后面,将身上湿透的劲装一件件脱下,没好声气地说道,“当年我与三王爷见面之时,她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我打小就在边关看着他练兵带兵,看着他挑灯研究兵法。虽然三王爷遭人暗算,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但我还是喜欢他的。” 姚书涵脱净了身上的衣服,长腿一展迈入了浴桶之中,闭着眼让凝脂帮她按摩身体,“我与我爹说过,以后一定要嫁给三王爷,要做三王爷的王妃。可如今出来个挡路的凌江蓠,她凭什么?!她又算什么?!在玄城之中,可不是一个名头就能保住性命。不过是个不受宠又没有权势的寻常女子而已,真以为嫁了三王爷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姚书涵心里的愤懑如同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想必是积压了好久好久。凝脂抿着唇温柔地给她擦背,并不言语。 “我爹如今是边关大将,即将受封镇东大将军。玄天国的兵权那可是皇上必须要抓住的实权,居然会只让我做了侧妃嫁入三王府……” 说至此处,姚书涵咬牙切齿,手握成拳拍打水面。 “小姐,老爷说过让你嫁给六王爷或者九王爷,都能封正妃之位,可是您自己选了三王爷……” “你懂什么!”姚书涵怒气冲冲地打断,“先不说我从小就爱慕寒卿哥哥,如今皇上的亲弟只有三王爷一个,六王爷和九王爷这些再怎么样都不能翻起什么风浪。” “可是……”凝脂默默地把后面半句话咽回了肚子里,她是想说,在姚家的时候曾听老爷说过,玄城政局不稳,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可是这话不是她一个丫鬟能说的,只能让小姐自己去想了。 “……凝脂,你等会去打听打听三王爷城外别院的所在,等明日我们去看看。”说到这里,姚书涵一反常态地委屈红了眼眶,“寒卿哥哥以前对人那么温柔,如今真的嫁给他了,他却连一面都不来见我……” “对了,凝脂,你去打听打听,那个刘氏到底是什么来历!这个人甚至比凌江蓠更有威胁,凌江蓠空有个名头,可那刘氏可是真受寒卿哥哥宠……” “我记住了,小姐。”凝脂点头称是。 姚书涵舒了口气,靠在浴桶边缘,伸手狠狠地拧了一把凝脂的胳膊,留下一个红紫色的印子,“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要叫我王妃!” 凝脂眼眶微红,重新说了句,“奴婢记住了,王妃娘娘。” 就算王府是狼穴虎口,各路魑魅魍魉也都得给她姚书涵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 “阿嚏——”坐在窗前静心调香的凌江蓠突然打了个喷嚏,手一抖,就将她正在灼烧的枯桑木烧了个精光。 “妈的,怎么老觉得有人咒我……好不容易快提纯完了的香料又废了……” 心头烦躁,凌江蓠所幸丢了手里的家伙什儿,站起身来揉了揉酸涩的肩颈,开窗透透气。 说来也巧,凌江蓠刚把窗户打开,就听到了桃粉在小筑门口的招呼声。 “见过柳夫人……” “快起来吧,凌妹妹还在午休?” “没有没有,我家小……娘娘她在调香,我这就进去通禀。” 凌江蓠笑了笑,她对这柳夫人的印象还是很好的,不倚老卖老,也没看出什么坏心眼的苗头,对人和善可亲,在王府下人群体中的口碑也是最好的。 她没等桃粉走进,就推开窗户招呼道,“柳姐姐,您怎么来了?” 把柳夫人让进屋,坐在花厅之中。花厅里的椅子凌江蓠嫌硌,就让桃粉吩咐府里的下人绑上了软垫靠背,坐着聊聊天要舒服许多。 柳夫人身子真是不好,面上虽说敷了粉染了桃红颜色,可还是透出了病态的苍白憔悴。 桃粉斟了茶之后就行礼退出去了,让两个人在花厅中说说闲话。 柳夫人用巾帕捂着嘴,咳嗽几声,开口道,“我闲得无聊,就想来找妹妹说说话。没打扰妹妹调香吧?” 凌江蓠摇头。 “这香气真是好闻,而且很独特,不知道妹妹现在调的是什么香?” 凌江蓠笑道,“柳姐姐,我今日心不在焉,你现在闻到的香气不过是个半成品而已。你若是喜欢这种香气,改日我调好了之后给你送过去。” 柳夫人眼中一亮,甚是欢喜,“外面卖的这些个香粉多多少少我都用过,可是都没有妹妹调制的这种招人喜欢。妹妹有心,我就不推辞了。咱们女儿家家,天生就对这些香粉衣服首饰挪不开眼。能自己调制自己喜欢的气味,真是让人羡慕……” 第二十八章 小郡主渺渺 这是凌江蓠第二次从别人口中听到类似的说辞,教习夫人也曾经跟她说过,这个世界的香粉品种似乎就是量产的品种,没有定制一说。 “渺渺打小也喜欢香粉,王爷太后还曾经找天香院的院士教她。可那丫头没什么长性,学了一段时间就不愿意学了。” “渺渺?”凌江蓠心中一动,反问道。 “对了,你应当不知道渺渺……王爷膝下就这么一个子嗣,虽说是女儿,可也是被大家捧在手心里。渺渺的本命叫虞中玉,是王爷亲自取得名字。只可惜她亲娘福薄,生了她没几天就去了……” 说到这里,柳夫人拿着绢子抹了抹眼角。 “后来渺渺就被王爷放在了我这里,养到三岁我实在是病的没办法照顾了,这才被太后接了去。”柳夫人抬头,看着凌江蓠道,“妹妹如今贵为三王妃,这次渺渺随太后回来,或许就会重新回到三王府,过继到妹妹名下。渺渺性子有些娇蛮,还望妹妹能好好与她相处,莫要计较……” 凌江蓠现在明白了,此次柳夫人来寻她,目的应当就是要给那个叫渺渺的小丫头铺路了。 “王爷为何不把渺渺交给刘夫人呢?”凌江蓠有些不解,刘氏进府的时日算是第二早,而且也是颇得宠爱。 柳夫人笑道,“爷说刘妹妹出身江湖,想是不想把渺渺教成刁蛮的侠女吧……” 凌江蓠点头,算是应下了。想她活了这么多年,前世什么孩子没见过,这辈子还能搞不定一个小丫头? 说完虞渺渺的事,凌江蓠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她张口问道,“柳姐姐,我有一事想问,还望不要见怪。” “何事?” “柳姐姐可知,王爷身上的毒,究竟是怎么中的,如何得的?” 柳式蹙眉想了半天,开口回道,“这个问题,并非是我不想跟妹妹说,而是我实在不知。我本是爷的丫鬟,承蒙爷的垂爱收了房。但是我一直生活在三王府中,并未随他去边关。具体情形,怕是只有刘妹妹知道。” “刘夫人……”凌江蓠蹙眉,怎么又是她?! “不错,当年刘夫人随爷回来不久,就被爷带着去了边疆。后来也是随着爷一起回来的,若是有空,妹妹可以去问问。” 凌江蓠点头,心道这刘氏当真是个有故事的人…… “那姐姐的病呢,又是什么顽疾?” 柳夫人面上一僵,叹气道,“我也不知,这一日不如一日,我也已经看淡了。若是时日无多,爷还需得你好好照拂……” 凌江蓠知道柳夫人对自己的病情有隐情没说,可是也不能再问。只能安慰她几句,过些日子再研究吧。 送走了柳夫人,天色还不算太晚。 凌江蓠突然想到从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开始,就没怎么逛过街,看过风土人情。 于是,她决定,带着桃粉出门走走。 计划总归不如变化快。 还没等两个人收拾好东西出门,管家就抱着厚厚的一叠账册堵在了门口。 凌江蓠一脸无奈,“木管家,我不前几天才看完那一箱子册子么,怎么今天又有了。” 王府的产业账簿是一年查一次帐,她接受王府之后带着几个账房先生里里外外地把账本都看了一遍,累的半死不活。 不过不得不说,刘氏确实是个能人。王府账簿之中并没有什么漏洞,收入也是相当不错的。 木管家颤颤巍巍地行了礼,然后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桃粉,道,“回禀王妃娘娘,这些是府里的内务账,也是需要您过目的。” 凌江蓠摆了摆手,点了点头,心道果然是位高权重责任大,想安安静静地当个花瓶都找不到机会。 “对了,”凌江蓠开口,唤住刚刚走到门口的木管家,“木管家,我来这玄城时间也不短了,想抽个空出门走走,还需要跟谁报备吗?” 王府规矩比天大,还是提前问清楚的好,免得横生枝节。 木管家笑呵呵地回道,“需得登记在案,然后为王妃娘娘您配备护卫人手。” “这么麻烦……” 凌江蓠挥了挥手,让管家先行回去了。 “若是屁股后面跟着这么多有的没的,那这街逛得得有多无聊……” 想到这里,凌江蓠站起身来,贴在桃粉的耳朵上轻声细语了几句。桃粉的一张小脸笑得跟花儿一样,脆生生地应了一声,然后迈着小碎步出门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王府的侧门边就溜出两个身影。为首的一人身着素缎子长衫,玉冠束发,手执折扇,远看端的是风流倜傥。身后的小厮一身灰色衣裳,瘦小较弱,布巾系发。 这二人急匆匆出了王府,快步穿过几条街巷,直到回头再也看不到王府的院墙了,这才停下脚步,伸手击掌,“耶!真的溜出来了!” 桃粉一张满是稚气的脸,看着自家小姐,满是崇拜。 凌江蓠鼻子轻哼一声,道,“那是,小姐我的智商可是棒棒的,不就是逃家吗,谁还没点小手段了……” 说罢,两个人一摇一摆地往前面走去。 玄天国位于中州之东,算是东面地域之上一座大国。国都玄城地处海岸平原,距离大海也不过只有三四日路程左右。气候湿润,舒服至极。 此地贸易繁华,且社会比较开放,所以融合了各地的甚至于海外诸国的各种文化,有些让人大开眼界的惊奇感。 此时虽天色尚早,但是玄城却早已经醒了过来,路边的摊铺有些已经早早地开了门,尤其是那些做早点生意的,炊烟袅袅,勾起了人肚子里的馋虫。 凌江蓠现下心里也是轻松愉悦,这还是她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头一次感受到“自由”两个字的含义。人活一世,无论是荣华富贵还是达官显贵,对她来说都不如能自由自在地呼吸四处的新鲜空气来的舒坦。 看来,这王府终归不是她的久留之地。还是得打起精神,好好盘算盘算怎么问心无愧地尽早离开吧。 寒荻说,想让她看看她哥哥还有没有救。虞寒卿又对她退避三舍……真是个麻烦事。 第二十九章 趴墙头看戏 突然,凌江蓠脑子里灵光一闪——反正出来都出来了,不如去幽篁院看看,能不能见到三王爷,最好能趁机把事儿办了。 “小姐,你要跟三王爷办什么事儿?”桃粉一脸迷茫。 凌江蓠愣,伸手把打开的折扇遮在桃粉那张求知欲旺盛的脸上。心道,自己怎么蠢到把心里话都从嘴里说出来了呢? “小姐,你饿不饿,我带了你爱吃的桂花糕,要不你先垫一垫……” 凌江蓠瞥了丫头一眼,一脸的孺子不可教,“我们出门怎么能吃自己带来的东西呢?当然是得去找点好吃的……” 既然出了门,凌江蓠觉得身为吃货的第一要务就是要填饱肚子。 “可是小姐,我们没带钱出来啊……” “什么?!”这简直是一道晴天霹雳! 凌江蓠扯过桃粉身后背着的小背包,里面除了满满两盒她交给桃粉做的桂花糕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 “天呐,我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东西……” 凌江蓠并不是傻到没有带钱的主,而是她早上出门太急了,忘记从她的那套女装里把银子荷包取出来。 顿感秋风萧瑟,问着路边小摊子里传出来的香气,凌江蓠哀怨地叹了口气,道,“真是蠢到家了……没办法,我们只能先去幽篁院了。” 幽篁院的地址,寒荻告诉过她。凌江蓠从记忆里搜刮了老半天,才搜出来个模糊的印象。 顺着大路往西走,一路上路两边都是些各种各样的铺子,卖很多平常或者是稀奇的玩意儿。即便是身上没带钱,也止不住凌江蓠的好奇心。逛一逛停一停,拿手把玩把玩,这一条道就走了一个多时辰。 其中还有一半截路两边都是香粉铺子,生意兴隆火爆,装修门面都很精致。在门口,都用金纸朱字写着今日新上的香品。虽然此时才半上午,这店面门口就停着数不清的华贵轿子,想必都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太太赶早来抢购新品的。 在这半截路上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遭,凌江蓠才勉强压制住了要进去看看的冲动。 别的铺子看看玩玩儿就算了,可唯独这香粉铺子,她若是进去了,免不得得看个一整天。再者说来,别的东西可以不买,可若是遇到香粉香料,那就没有不买的道理了。 最后她只能叹了口气,扯着桃粉大踏步地往城门方向走。看来,明日还得拿好了银钱再来一遭。 等两人一路问着道儿来到幽篁院时,已经接近晌午。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总算是没了深秋萧瑟无比的凉意。 “啧啧,真没看出来,虞寒卿还挺会享受的……” 幽篁院坐落在净沈湖边,微风拂过湖边波光粼粼,湖光山色如入画境,清幽雅致。 桃粉回道,“小姐,姑爷会不会享受我不知道,但是我想知道我们为什么非得爬墙进来?” 没错,如今两个人正坐在墙头上,对着净沈湖的方向看风景。 凌江蓠瞥了她一眼,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脑门儿,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如今我们人生地不熟,还是偷偷地从王府溜出来的。所以得先打探好情况再作打算。不过说来也怪,这幽篁院怎么连个巡逻的人都没有……” 她拍了拍手转过身来,把衣摆塞在腰间,利落地纵身跃入幽篁院内。桃粉小丫头吓的脸色煞白,也还是被她半拖半拽地弄了下来。 幽篁院之所以没什么巡逻守卫,寒荻并未告诉她。凌江蓠本是听那个杀手突然说过,曾经接了虞寒卿的任务最后却失败了,所以潜意识中认为此处应当是铜墙铁壁。殊不知,这幽篁院内亦是另有玄机。 凌江蓠两人偷偷摸摸地顺着小径往院里走,还没看到人影,就听到了人声。 这人声,是个女人。 “……寒卿哥哥,你为何不住在王府,偏要住在这么个偏远的地方,涵儿想见你都见不着……” 凌江蓠突然抖了一抖,这发嗲的女声跟那个娇蛮的将军家小姐是一个人吗? 她扒着墙头,隐在竹子里朝院子里看了一眼。 虞寒卿目覆锦带,安静地坐在院中的竹椅上,看不出表情。姚书涵一袭红色衣裳,比之嫁入王府之前多了几分妩媚柔美,尤其是面对虞寒卿时这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啧啧,真是我见犹怜。” “小姐,我见犹怜是什么意思?”桃粉疑惑问道。 凌江蓠轻声道,“你小点声,我见犹怜就是看到了就觉得好可怜……小孩子家家的你不懂,乖乖听着……” 虞寒卿身侧站着三个人,背对着她所在的方向。若是凌江蓠没看错,其中两人应当是春雷和夏雪。还有一个身形陌生,不知道是谁。 但是听到桃粉刚刚那句我见犹怜的时候,那第三个人回头看了这个方向一眼。一张脸清秀好看,也是个俊俏的小公子。 他似是没发现什么动静,正逢姚书涵又开始作,他就紧接着把头转回去了。 凌江蓠轻轻地舒了口气,心道虞寒卿挑下属也是看脸。然后竖起了耳朵,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院子里的交谈上。 姚书涵卖萌发嗲了半天,虞寒卿这才淡然开口,“闹够了就回去吧,以后不要来了。” 说罢摆了摆手,夏雪站到他身后,握住竹制轮椅的把手。 姚书涵愣了半晌,尖声道,“寒卿哥哥,我现在是你的侧妃,是你的女人。我为何不能来找你,为何不能来见你!你与我父亲本是同僚,我与你亦是青梅竹马,我不在意你如今的样子,只要你能让我陪在你身边,我什么苦都能吃,什么罪都能忍!” 凌江蓠身为一个看客,趴在墙头上看的都快哭了。这女儿家的言语真是铿锵有力,让闻者感动不已。 虞寒卿不为所动,摇头道,“我与你没有什么结果,过些日子我会想办法送你离开。就这样吧……” 说罢挥了挥手,让春雷送客。 姚书涵一看虞寒卿送客的架势坚决,当下坚定说道,“寒卿哥哥,反正我知道了幽篁院的位置,以后我会经常来找你的!” 之后,不甘心地转身出了门。 “幽篁院并非是常人想入就入,想出就出的。下次没我允许,你若是再偷入幽篁院半步,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 “你!”姚书涵顿住脚步,回头委屈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一甩袖子哭着跑了。 第三十章 我还不想管你呢 虞寒卿纹丝不动,微风拂过吹动他的衣襟,吹过半散落的乌黑长发,如入凡的谪仙。 凌江蓠觉得有那么一瞬间,自己要看痴了。 没曾想,却听到那人声音重新响起,“不止是她,还有你。” “哈?!” 凌江蓠刚缓了一会儿的小心脏立马紧了起来,一不留神摇摇晃晃差点没扒住墙头。 “什么人!” 只听得夏雪一声怒喝,循着凌江蓠藏身的地方寻来。纵身起落之间落在了她身后,一把抓住凌江蓠和桃粉的肩膀,一手一个从墙头上提溜到院子里。 “痛痛痛痛痛……”凌江蓠呲牙咧嘴,从此之后她再也不敢自称女汉子了,她哪儿能比得上夏雪?自己跟桃粉俩人都是八丨九十斤的模样,居然被她双手拎着跑那么远…… 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平常那么温柔可人的一个妹子,原来如此暴力……怪不得是虞寒卿的侍卫。 “我刚刚就觉得有人,原来真有人……” 方才回头的那个俊秀青年用手拈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春雷一巴掌拍到了后脑勺,“你就知道马后炮,如此马虎大意,做不到谨慎入微,我与夏雪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跟在爷的身边!” 青年瘪了瘪嘴,满脸委屈,喏喏道,“我以后注意还不成嘛……” “说!你们是什么人!抬起头来!” 这一声吼吓的凌江蓠猛地一哆嗦,她毫不怀疑她要是再不出声,夏雪接下来会一脚踹在她腿弯上让她跪下。 “停停停,是我我我我我我……” 凌江蓠一脸讪笑地抬头,对着夏雪分外妖娆地抛了个媚眼。 “你套什么近乎,你……” 还没说完,夏雪就睁大了眼,一脸见了鬼的神色,“妈的,怎么是你!” 这粗口爆的真是太汉子了,凌江蓠在心里默默地膜拜了她一下。 “嘿嘿,没想到吧,很意外吧,有没有觉得惊喜呢?”凌江蓠眨巴着大眼睛,竭尽全力地缓解目前的尴尬气氛。 “你居然女扮男装,我还以为是谁又来幽篁院找麻烦……肯定是偷偷溜出来的对不对?”夏雪大惊之后咧嘴一笑,与凌江蓠对视一眼满眼都是心知肚明。这两个躁动不安的少女灵魂在某些角度来说还是非常非常像的,不愧是彼此看做知音的人。 “咳……” 猛然间,春雷清了清嗓子,打断了这两个女人的相逢情深。他对着夏雪使了个眼色,又拉了一把愣在旁边看不明白剧情进展的青年,三人单膝跪地行礼道,“参见王妃娘娘。” 礼数不能少,这也提醒了凌江蓠,面前那个坐着跟睡着了一样的男人也是她要行礼的对象。 所以等她让春雷三人起身之后,也不情不愿地行了个礼,说,“臣妾见过王爷,王爷万福。” 男人抿嘴不言,在不算强烈的光影下如同雕塑一般。 许久之后,嘴唇微动,沉声道,“起来吧。” 凌江蓠吐了吐舌头,站起身来揉了揉酸痛的肩颈,朝着夏雪做了个鬼脸。 “你来做什么?” 虞寒卿的话带着几分寒意。 凌江蓠皱了皱鼻子,本想回答他,结果突然想到一件事,反问道,“你刚刚怎么知道我在周围?” “你来做什么?” “你先回答我,我就告诉你我来做什么。”凌江蓠娇蛮道。 “秋风,把人带出去。” 虞寒卿说罢,便要摇着轮椅进屋。夏雪原本给凌江蓠使着眼色,见此情形也顾不上她了,赶忙两步扶住虞寒卿的轮椅。 先前那个俊秀的青年,就是虞寒卿口中所唤的秋风。他愣了一愣,左右看了看,春雷避开他的视线没理他,凌江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青年俊秀的一张脸瞬间皱成了苦瓜,凭啥这种得罪人的为难事儿都得他干? 没办法,他弯腰伸手,朝向幽篁院大门的方向,道,“王妃娘娘得罪了,您请……” “哎哎哎……”凌江蓠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当真是没有任何情趣可言,自己身上也没有任何能问他问题的筹码,所以只能作罢,服软道,“你先别走,我说就是了。” 虞寒卿停下来,似是要听听她能说出什么花来。 “那个,我觉得王府的日子太无聊了,所以就出来走走。” “若是如此,木管家自会安排。”虞寒卿不咸不淡,显然对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可是木管家规矩多,还要派那么多人前后跟着,这哪有逛街的感觉。所以我就自己个儿出来逛逛,这多开心。” “既然是逛街,为何逛到幽篁院来?” “既然是逛街,为何又不能逛到幽篁院来?”凌江蓠摇头晃脑,把这话还给了虞寒卿。 眼见着虞寒卿又要甩袖子让秋风送客了,她这才怂道,“我就是想来看看你。眼见着一个月了,我就没见过你第二眼。好歹我们算是名义上的夫君,寒荻更是托我一定一定要帮你看看身子。既然你不回去,那我只好……” “不需要。” 虞寒卿的语气坚定且不容反驳。 “哈?!”凌江蓠愣。 “我说,”虞寒卿转过身来,周身气势逐渐增强,似是要冰冻住幽篁院之中的一切,“我不需要。你不用听寒荻的,我也不需要你为我查看身体。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你只需要老老实实呆在王府中,不要惹麻烦就好。” 凌江蓠的心里突然有些酸涩,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男生以如此一副姿态对她。冷酷,无情,淡漠,抗拒,疏离……无论是那个词语,都让她一颗暖意盎然的心突然之间冰封千里。 她无数次说过,自己并非是有所图,也并非是想与他有什么结果。只不过是相识一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若是能帮他,自然是高兴的。 可是似乎没有任何一个人真正能明白她,尤其是眼前这个当事人,全然用他自己的态度,把她隔绝在另外一个世界里。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我虞寒卿的世界,闲人止步。 心底微微泛起了涟漪,鼻头也委屈到酸涩。凌江蓠忍了几忍,吸了吸鼻子,咧嘴笑道,“不看就不看,我还省了很多事,你自求多福吧。我走了。” 说罢,一把拉起还跪在地上的桃粉,转身就往幽篁院外走去。 第三十一章 出门潇洒去 院子里的几人,除去虞寒卿之外,都是大气不敢喘一口。互相对视一眼,眼中的神色也是一句话两句话难以表达清楚。 虞寒卿不再停留,让夏雪推着往竹屋之中走去。身影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之下,聚集成小小的一团黑影蜷在脚下。 凌江蓠走了几步,还是停住了脚。 “喂。” 虞寒卿冷清问,“怎么了?” “我没叫你,你当你的高冷王爷去吧!” 虞寒卿身形僵了一僵,之后一甩宽袖,拂开夏雪的手,径自进了竹屋,再也不出丝毫声音。 凌江蓠轻哼一声,对着身边一直跟着她的秋风小哥道,“你叫秋风对吗?你身上有没有银子?” “啊?”秋风显然智商有点跟不上剧情走向,一脸疑惑。 “我跟桃粉出来的匆忙没带钱,早饭没吃,午饭没钱吃。好歹出来一次,总要尝尝玄城的美食。你若是有银子,就先借给我,等我回去王府再差人给你还来。” 秋风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从怀中掏出一只钱袋子,道,“王妃娘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小的身上就这些碎银子了,您莫要嫌弃。” 凌江蓠笑了笑,伸手接过钱袋子在手上掂了掂,颇有些分量。她把钱袋顺手扔给桃粉,之后拍了拍秋风的肩膀,道,“真是孺子可教,我不会白占你的便宜。这盒子里是桂花糕,桃粉做的新奇玩意儿,整个玄城都是独一份儿,你们拿去吃吧。” 说罢,凌江蓠把桃粉身上的小包袱扯下来,塞在秋风手上。不等他开口拒绝,就已经蹦蹦跳跳离开了。 “对了,还有句话。你可千万不要跟着我,也不能派人跟着我。” 声音远远传来,警告的意味可是半分没少。 秋风一脸尴尬,拖着食盒走到春雷边上,对他使眼色。 春雷瞥了一眼,眼神里写满了“朽木不可雕”,然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对着虞寒卿的竹屋努了努嘴。 秋风见罢,小碎步一路跑进竹屋。虞寒卿坐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秋风道,“爷,这是王妃让我带给您的桂花糕,是她亲手做的,是玄城里的头一份,让您尝一尝。我给您放在桌上了,您记得吃。” 这一手捏造事实移花接木的本事,若是让凌江蓠听到了,免不得要鼓掌赞赏一番——青年还是挺有前途的嘛! 说罢,把桂花糕的木盒子放在了虞寒卿手边,躬身而出。 春雷夏雪秋风三人从竹屋所在的内院离开,秋风这才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感慨道,“我怎么觉得今天的气场有点不太对劲?” 夏雪白了他一眼,道,“爷说你需要历练还真是需要历练,你武功跟不上脑子还不好使,怎么放心你守在幽篁院。爷跟王妃娘娘的事情,那是她们自己的事情。你可曾见过爷对别的女人这么有耐心过,不都是跟姚书涵一样,来了就被轰出去么?” 秋风蹙眉想了一想,道,“我记得爷还真对别的女人这么有耐心过……” 话还没说完,就被夏雪一巴掌拍到了后脑勺上,“让你哪壶不开提哪壶,以后在爷面前要是多说一句,老娘割了你的舌头!” 秋风一脸萎靡,表示自己听到了。 “另外,这段时间幽篁院的暗卫需得加强警戒,等今日的全员训练结束之后,你带两队人回来。听说最近似乎有些动作,加紧防范的好。” 秋风收敛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点了点头。 凌江蓠带着桃粉从幽篁院出来,一路顺着来时的方向往玄城城门走。 走到半道,便看到前面路上迎面而来一顶轿子,轿夫步伐稳健,行进速度颇快。 路过两人身边之时,风恰好增强吹起了轿子的窗帘。 凌江蓠往里看了一眼,这其中所坐之人也不是外人,正是花枝招展的刘氏刘夫人。 “居然是她?!她来做什么?” 今日幽篁院要不要这么热闹? 刘夫人的轿子去的快,还没等凌江蓠决定好要不要跟去,就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从刘夫人轿夫的身上,凌江蓠就能感觉到这些人与前些日子自己接触过的寒狼铁骑那些人有些类似,只是没有他们来的冰冷强硬罢了。若是如此的话,那这刘夫人定然是虞寒卿下令去府中接来幽篁院的。 凌江蓠皱了皱眉,心道人家小两口有事要办,自己去凑什么热闹。不过话说回来,这刘夫人的受宠程度真真是超出了自己的意料,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幽篁院这个传说中的三王爷禁地,她也是随意来去自如。 好不容易把这档子烦心事儿抛在脑后,她带着桃粉磨磨蹭蹭地回了城。 此时正是晌午,玄城街上比之早上热闹了不止一点半点。 秋风给她的银袋子沉甸甸的,粗粗估计总有个几十两的碎银。所谓身上有钱底气足,凌江蓠看着路边店铺的气派模样,与早上灰溜溜出城的模样也是天差地别。 “小姐,我们要去逛香粉店吗?” 路经那段香粉铺子集中的路时,桃粉小小声问她。 凌江蓠看了看两旁的牌匾,摸了摸自个儿的肚子,道,“不急,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玄城之中酒楼林立,若说这口碑最好的,那自然是稍稍一打听就能打听得到——那就是位于玄城中心的食为天以及与之一街之隔的翡翠楼。 对于食为天这个名字,凌江蓠真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为何? 因为这是王府的产业之一! 她还记得这酒楼的管事长得白白胖胖,跟个大白面馒头一样,在门口一站就是活生生的招牌。 站在食为天这幢四层高的建筑门前,凌江蓠让桃粉帮她稍微理了理衣服。在幽篁院里摸爬混打半天,形象自然是顾不得。如今她穿着一身锦缎衣服,自然要有小户人家少爷的气场。 食为天与翡翠楼的的确确只有一街之隔,具体来说,它们两个是斜对门儿。 在桃粉帮她整理衣服的时候,凌江蓠注意观察了一下两家酒楼的客流量倒是颇为明显,翡翠楼要压了食为天好大一头。 第三十二章 极品桂花茶 入了酒楼之中,店小二殷勤迎上,把俩人让到二楼临窗的空位坐下。 凌江蓠想了想,心中有了计较,当下让店小二推荐了几道特色菜品。最后上桌的数量当真不少,但是荤素炒炸凉热样样俱全。 桃粉小丫头虽说自小在凌家长大,可是这么奢侈的午饭当真是从来没吃过。见得小姐拿起了筷子,便也拿着筷子开始狼吞虎咽。 凌江蓠无奈道,“你先别吃这么快,每一样尝尝味道就得了,等会儿有的是东西让你吃。” “哈?!”桃粉抬起头来,一脸迷惑。虽然不知道小姐此话何意,但还是稍稍控制了一下自己的食量。 当桃粉时不时地打着饱嗝儿坐在翡翠楼里,面前同样是一桌各色佳肴之时,她这才明白凌江蓠所说之话的含义所在。 她现在后悔地肠子都要青了,就想把刚刚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再原原本本地吐出来,然后重新大快朵颐一番才好。 “不急,我们慢慢吃,你别撑着。”凌江蓠看着面前这张委屈的小脸,忍不住笑意。 她拿起筷子,依次尝了尝这翡翠楼的招牌菜色,之后心中就有了定论。 方才她仔细想了一想,王府各类产业之中,食为天的情况属于堪忧一类。原本最红火的王府进账,却因为几年之前翡翠楼的开张,落入了王府产业里的末流。 管事也曾经找过刘氏,让她与王爷示下此事应当如何解决,结果也没任何音讯,只让他好生经营罢了。 管事一听,知道这翡翠楼后面应当也是有极为显赫的后台,便只能叹了口气,依照王爷和刘夫人所说,这么不温不火地经营着。 不过说句实话,凌江蓠觉得翡翠楼的菜确实是比食为天要好上一些。 这个“好”并非说食为天的菜不如翡翠楼的好吃,而是说翡翠楼的菜色和创意要比食为天丰富太多。如食为天这般,靠着常规菜色经营,长久下去即便是技术再炉火纯青,肯定也比不得翡翠楼这种质量和数量兼具的一类。 自翡翠楼吃罢,凌江蓠带着桃粉往先前经过的调香一条街走去。 路上桃粉问她说,“小姐,你今天中午带着我吃了两顿饭,是不是想看看两家酒楼之间的差距?” 凌江蓠笑着点头。桃粉虽说是个小丫头,可是聪明伶俐的紧。她也知道食为天是王府的酒楼,在凌江蓠的行为之中也是推断出了她的一些用意。 “那您是想帮食为天重新招徕顾客吗?” 凌江蓠笑道,“小丫头如今越来越聪明了,我的用意你没有猜错,是想看看究竟翡翠楼的菜高明在什么地方。但是说到要帮食为天重新招揽顾客,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说不定我什么时候不高兴了就带着你偷偷溜走,操这么多心做什么?” 桃粉寻思了一下,觉得自家小姐说得对。自打小姐交会她做了桂花糕之后,她就把小姐当成了无所不能的神厨。 “不过,也是说不定的。要是哪天觉得无聊了,可能过来给食为天的管事送点儿创意。” 凌江蓠摆了摆手,觉得这个问题的不定性有些大。虽然她厨艺可能不拔尖,可是创意那是无人能及。她能用桂花入茶,引得大家喜欢,那自然是有别的把调香材料与吃食结合的办法……想了一想,凌江蓠还是觉得动动嘴皮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等下次召食为天的管事来说说吧。 不过想到桂花茶,凌江蓠抬眼一看,还当真看到了桂花茶。 这香铺门口通常都有一块牌子,或者贴着一张纸,上面列着今日的香品或者是别的新奇玩意儿。 闯入凌江蓠视线之中的,就是这么一张纸。 这张纸上写着——新上极品桂花茶,美容养颜,滋阴润肺,女子上品。 顺着这张纸看了看头上的牌匾,饶是凌江蓠定力过人,此时也不由得暗骂一句,妈的,真是防不胜防。 那匾上写着——周家香铺。 周家,玄城能有几个周家?玄城调香的又能有几个周家? 还不就是那一个周家,凌夫人的娘家,周晓婉出身的周家? “小姐,桂花茶不是我们……” “恩。”凌江蓠迅速地平复了心情,轻声回应一声,然后带着桃粉迈进了周家香铺。 刚一进门,便有管事笑着迎上,问道,“这位公子,您需要点儿什么?” 凌江蓠环顾四周,周家香铺占地面积不小,一楼大厅之中有不少女儿家正在管事的引导下挑选香品,也有些看似调香师的人在另一侧原材料的区域中选取自己所需的材料。 “听说你们家新上了桂花茶。” 管事眉开眼笑,“公子真是识货的人,这桂花茶可是玄城头一份,是我周家的调香师偶然调制而成的。” “明明是……”桃粉丫头道行太浅,当场就想发飙,被凌江蓠拦了下来。 “这桂花茶怎么卖?”凌江蓠问。 管事回道,“十两银子一两。” 凌江蓠蹙眉,道,“你们怎么不去抢?” 管事眼底闪过一丝轻蔑,但还是解释道,“如今正是桂花当季,桂花的品质绝佳,再加之这是我周家调香师的一大突破,所以这桂花茶的价格自然是物以稀为贵。而且不瞒公子说,这桂花茶深受玄城的夫人小姐们喜欢,已经快供不应求了。” 凌江蓠想了一想,道,“给我来一两。” 管事应了一声,面上的表情当真是有些轻贱。一两桂花茶,这位公子穿的挺华贵,也不过是个抠门的货色。 在管事差遣仆役去拿桂花茶时,凌江蓠在屋中看了一看,最内的小间里是周家香的成品,一群莺莺燕燕的姑娘正在其中挑选。感觉有人进来,众人抬头看了一眼,见是个男子,就又低下了头,与身边人小声讨论这手中香品的味道。 凌江蓠扫了一圈,也拿起一些种类闻了一闻,略有些失望,同时对这香粉的味道更是有些瞠目结舌。 没想到,这个时空之中的调香师创造出来的价值比前世要高太多。 想到此处,凌江蓠心中有些发痒,若是自己能尽快地研究一些新的种类,同时着手展开定制调香的业务,这银子还不是自动排着队往自己腰包里面来? 凌江蓠忍着肉痛让管事打包了几种热卖的香品,之后又去隔壁的所有香铺里同样打包了几种香粉,让桃粉拿好。 第三十三章 生意之道 出了这条街,两人顺着大路往王府的方向走。此时日头西沉,落日余晖撒在身上,已经感受不到几分暖意。 “小姐,周晓婉简直是太过分了!”桃粉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这口怒气,跟在凌江蓠身后吐槽道。 桂花茶明明是自家小姐做的,偏生被周晓婉拿去将这个创意给了周家。而且周家将这新品经营的也是相当不错,怕是发了一笔横财。 凌江蓠原本也是有些气愤的,如今确是好了很多。她张口对桃粉道,“无妨,桂花茶属于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东西,周家研究出制作方法然后拿去出售也是正常的。既然周家能做,那么别人家也能做。你小姐我还没把区区桂花茶放在眼里。” 凌江蓠背对着夕阳,眯眼看着东边天空染红的云彩,道,“她能卖桂花茶,我便能有更多让她研究不透的东西。” 语意坚定无比。 两人走了片刻,桃粉突然出声,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小姐,你看,那是什么地方?” 凌江蓠顺着桃粉手指的方向打眼看去,之间这城中有座富丽堂皇相当气派的七层高楼,是她今日白天没注意过的。 此时此刻,这楼中正传来飘渺琴音,如梦似幻。 凌江蓠站在这座楼下,抬头看着楼上的牌匾。大字三个,笔力遒劲。 醉西厢。 “醉西厢?”凌江蓠喃喃自语,这名字看上去还有几分文雅,可是怎么都觉得这应该是座青楼…… 此时楼中的琴声愈发清扬,应当是多人合奏。在外有许多穿着华贵的达官贵人结伴而入,也有些小轿子悄悄绕过了显眼的前门,往后院去了。 凌江蓠心里一琢磨,肯定是那些要么家有悍妇,要么把脸看的比天都重的达官显贵。 默默地表示了一下鄙视,凌江蓠拉了拉领口襟口,背着手迈着四方大步,就往这醉西厢里去了。 入了醉西厢楼里的两座门,内里传出的琴声愈发的清晰。凌江蓠前世随着爷爷一起住时,没少听了爷爷爱的这些个琴曲筝曲。虽说自己对古典音乐兴趣不浓,可还是有一定的品鉴能力。 醉西厢的琴曲,诚属佳品。 绕过第二道门,内里便是大厅。 醉西厢的楼是中空的,从一层到七层,抬头就能看到穹顶。下三层的四周都是些大厅雅座之类的地方,相当清雅精致。四层往上是女子的闺房,雕花木门,别的就看不清楚了。 居中有个高高大大的看台,如今台子上正有十二名女子静坐抚琴,琴声便是从此处传出。 女儿家都蒙着面纱,薄薄的,面容若隐若现,勾的人心中痒痒的。 凌江蓠看罢心中有数,这的确是个青楼,但是有格调的高级青楼。 见凌江蓠带桃粉进来,当下就有位娘子迎上,笑道,“妾身云宁,欢迎二位前来醉西厢,这位公子可有中意的姑娘?” 凌江蓠摇头,笑道,“我还是头一回来此处,并无认识的姑娘。” 云宁夫人听罢,勾唇一笑,“那今日两位可是来得巧,我醉西厢从誉州迁至玄城,如今刚刚开业不久。为了让玄城的公子哥儿们了解我醉西厢,今日我便安排了百花会,楼内几乎全部的姑娘都会露面,再过一会儿便要开始。公子不如先寻个位置坐下看看,若是有中意的再与我说。如此可好?” 凌江蓠点头,在一楼大厅寻了个地方坐下,之后云宁夫人唤来了小厮招待二人,便又去迎来送往了。 闲着无聊,凌江蓠又抬头打量起醉西厢的构造。当她抬着头看向三楼的时候,却无意间与一人对视。那人长得相当出众,只是凌江蓠从未见过。然后看了一眼,对他点了点头,就不再看了。 “南见兄,南见兄……” 三楼上,司空南见被身后同行之人的叫声拉回了思绪,“怎么了,杜兄?” 那被他称为杜兄的人此时正抱着一个姿色不错的姑娘喝酒,回道,“我见你在栏杆边上站了这么久,还以为你怎么了。” “没什么,看到个熟人而已。” 说罢,司空南见走到桌边坐下,之后端起酒杯。思绪却还是停留在方才那人身上。 最后,他勾唇一笑,颇为妖孽。 男扮女装? 三王妃还挺会玩儿的嘛。 凌江蓠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还自得其乐地喝着醉西厢特供的梅子酒,吃着桌上的甜点小菜。 “小姐……”桃粉轻声开口,但还未说完就被凌江蓠一眼瞪了回去。 桃粉这才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连忙改口道,“少爷。” 凌江蓠赞许地点了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我们这么晚不回去,不会出事吧?” 凌江蓠想了想,道,“应该不会。都知道我最近忙着调香,鲜少有人打扰。我也已经嘱咐好了素锦,若是有事就让她先帮我蒙混着。你就放心吧。” 桃粉听罢,小姐都这么说了,那就当做没事吧。 不过多时,这所谓的百花会就开始了。 云宁夫人站在高台上,气质出众,也是个让人着迷的美妇人。 “妾身云宁,见过各位爷。醉西厢初到玄城,多谢诸位赏脸……”云宁夫人八面玲珑,一席话说得得体且中厅,引得四周在座众人相当捧场,当下场子就热络起来。 “……为了让诸位爷了解醉西厢美如画的姑娘们,今日我便办了这百花会。姑娘们会依次上台与诸位见面,并展示自己的才艺。各位可是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有中意的姑娘,可将手上的捧花丢至台前,届时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但是……”云宁夫人话中一顿,笑道,“诸位扔捧花时可要注意,莫要砸到了台中的美娇娘。若是引得美人不快,那云宁我也是无能为力了。” 此话引得一阵哄堂大笑。 “另外还有一件事,在诸位爷看姑娘的同时,姑娘们也在观察诸位爷。若是姑娘们自己动了心,那这位爷就有了好艳福。届时诸位可不要弱了气势,有什么博美人一笑的稀罕物儿就提前准备好吧。在众人面前,莫要落了面子不是?” 第三十四章 云宁夫人 凌江蓠笑了笑,心道,这云宁夫人真是打的好算盘。无论是被人选中,还是选中别人,都是大赚一笔的。但是她不明白,这么明显的销金窟,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人跟打了鸡血一样,让身边的随从早早准备好了一个个檀木盒子,内容应当也是不简单。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凌江蓠不知道醉西厢在玄城是多么有名,在这整个中州也是出了名的美人云集之地。 百花会进行的井然有序,凌江蓠也是慢慢收敛了心中的不屑情绪,越往后简直就越看花了眼。 醉西厢的美人除去这副好皮相,更是各种类型各种性格一应俱全。每个美人都有自己的特长,琴棋书画诗酒花茶环肥燕瘦,只要你想,就一定能找到自己喜欢的那个类型。 有那么几次,凌江蓠甚至也要忍不住丢花到台上。可是想想自己身上已经被挥霍的差不多的银子,再想想自己即便是把美人抱回来也做不了什么,就勉强压抑住自己心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的冲动,抽身看着身边的大爷们为了美人一掷千金。 百花会越往后出场的女子在醉西厢中的排位就越高,所以越往后的价格自然也是越高的。而且越往后,这女儿家的要求也就越高,宁愿自己选择看着顺眼的大爷,也不愿意被人随随便便丢个花用银钱带走。 “奴家从刚入场就注意到了角落里坐着的那位少爷,不知少爷可愿?” 凌江蓠看的津津有味,却不曾想突然被台上的女子指了个正着。 这女子名唤秋荷,根据在场众人的反应来看,应当是个挺红的花娘。凌江蓠也觉得这女子长得好看,气质也出众。还回头跟桃粉轻声讨论了几句这姑娘的姿色,不曾想就被人点了名。 旁边有看客酸溜溜地道,“这位是谁家的少爷,在玄城怎么没见过,居然能得到秋荷姑娘的垂青……” 还有一人道,“秋荷姑娘可是醉西厢最美的花娘,这位少爷,可莫要用稀松平常的物什侮辱了姑娘的天姿国色啊……” 凌江蓠抬头,眯着眼睛与秋荷对视一眼。姑娘眸子里水光闪烁,尤为多情。凌江蓠看不出什么门道,只能起身抱拳道,“承蒙秋荷姑娘抬爱,在下惶恐。” 云宁夫人用绢子捂嘴笑道,“还请这位公子上台来,与秋荷姑娘送上你的信物,博她一笑。” 桃粉如今也是看透了门道,急声道,“少爷,我们可没带什么值钱东西出来,您上去多丢面子啊……” 凌江蓠想也没想,丢下一句“我要是不上去更丢面子”,之后就大步往抬上去了。 云宁夫人见罢,笑了一笑。而后抬头往三楼看了一眼,正好与方才那位公子对视。 司空南见见罢,亦是回笑,点了点头。 凌江蓠几步上了高台,站在秋荷姑娘身边,深吸一口气。 还未等姑娘说话,便开口问道,“是晚苏香?” 秋荷眸中一闪,回道,“公子真是神了。” 秋荷身上所用的香,就是凌江蓠口中的晚苏香。这种香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在三王府给她准备的聘礼以及寒荻为了讨好她送来的这些香中都有这种,而且在周家商铺里,卖的最好的也是这种名为“晚苏”的香品。 不过凌江蓠撇了撇嘴,当真是没什么好香可以用了,晚苏虽然相对来说是很好闻的一种香气,可是和秋荷的气质完全不符。 凌江蓠心下一动,笑道,“秋荷姑娘,我今日无意间入醉西厢,不曾想会被你点中。我身上并未带像前面几位老爷少爷一样的奇珍异宝……” 此话一出,因得台下嘘声阵阵。更有甚者喊着,“你既然没有东西能配上秋荷小姐,就快快滚下来,别耽误时间。” 凌江蓠不恼,仍旧是看着秋荷道,“不过小生对调香一道颇有兴趣,自己无聊之时也会自己研习调香。晚苏虽好,却与姑娘气质大相径庭。如今我身上正带着一款新的香品,若是姑娘不弃,便收下吧。” 说罢,从怀中摸出一个玉质小盒。 这确实是凌江蓠亲手制的一款香,味道浓烈却不甜腻,后味更是如酒一样醉人,是凌江蓠近期最为得意的作品。且这香的味道正好符合秋荷艳丽却不艳俗的气质,相得益彰。 秋荷伸手接过,打开盖子闻了一闻。再抬头,已是满脸震惊之色。 云宁夫人不解,接过秋荷手中的香品品鉴一番,亦是有些意外。而后秋荷赶忙将这玉质小盒抢回手中,盖上盖子。 “公子调香神乎其技,这味道简直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味道。这份礼物秋荷非常喜欢,多谢公子。” 凌江蓠笑得颇为得意,今日可算是带对了东西。 司空南见站在三楼栏杆旁,看着高台上的进展。看到凌江蓠居然从怀中摸出了新香,还让秋荷这么挑剔的女子都变成这个模样,也是吃惊了。 想了一想,他吩咐小厮道,“你告诉云宁夫人,将这两人安排至我的雅座。” 小厮领命去了。 凌江蓠刚牵回了秋荷不久,还没等说几句话,云宁夫人就从台上缓缓而下,走到三人身边,道,“这位少爷,云宁还不知道你如何称呼?” 凌江蓠顿了一顿,开口回道,“免贵姓江。” “原来是江少爷,久仰大名……”云宁夫人一边客套,一边在脑子里飞快回想这所谓的江家少爷究竟是哪个调香界的世家大族出来玩儿的后辈。 可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定论,只能先将这个谜题抛之脑后,转言道,“江少爷,一楼大厅人多口杂,不如去三楼坐坐?有位同道中人的公子想和您聊聊,如何?” 凌江蓠想了想,也是对云宁口中的“同道中人”有了一点点兴趣。而且直觉告诉她,很可能是刚才在三楼上与他对视的那人。 上楼一瞧,果然不错。 那雅座之中如今只余得司空南见一人,桌上的吃食酒水已经被换成了新的。方才被他称为“杜少”的那人,早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第三十五章 似曾相识 听闻门口有人声,司空南见转过头来,对凌江蓠一笑,道,“多谢赏脸,公子请坐。” 凌江蓠近距离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人有些熟悉的感觉。但是,她又能无比确定,她是绝对没有见过这张脸这个人的。 真是奇了怪了…… 此时屋内一共有五人,分别是司空南见、凌江蓠、桃粉、秋荷以及云宁夫人。云宁安排好事情之后就欠身出去了,所以最后在座的只有三人——还有站在一旁死活不肯落座的桃粉。 凌江蓠也就不再勉强她,毕竟在桃粉心里地位身份之别还是相当重的限定词。 “不知道这位兄台如何称呼?”落座之后,凌江蓠首先发问。 “司空南见,兄台你呢?”司空南见笑的颇有风度,拱手问道。 “江离。” “江兄幸会,我请你过来,是没想到居然在这醉西厢里也能看到调香一界的同道中人。原本以为是哪个调香世家的传人,却不曾想兄台姓江……” 司空南见的言下之意便是——你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我还能不知道呢? 凌江蓠对他笑了笑,回道,“司空兄不也非出自这些调香大族呢,又何必纠结于这个问题。” 司空南见点头,表示也是这个道理。 其实司空南见此时心里在想,让你装让你装,虽然你女扮男装,但是也逃不过我的法眼!可是若是问司空南见接触凌江蓠是为了啥,他绝对是为了那夜对战寒狼铁骑之时凌江蓠黑他的那一手。想他司空南见以徒然之名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从虞寒卿夫妻二人身上唯二失手了两回,当真是奇耻大辱! 所以,按照司空南见这么小心眼的程度,他自然是要!报!复! 但是具体怎么报复,他还没想好。毕竟这女人如今是三王爷的王妃,若是一个不好把事儿弄大了,虞寒卿少不得得扒他一层皮。 “江兄,不知道你送给秋荷姑娘的香,能不能给我品鉴一下?”司空南见开口问道。 凌江蓠笑,她知道这人肯定还是对香感兴趣。她不觉得司空南见会只闻一闻就知道香中的门道,但是她知道司空南见的目的肯定没这么简单。 所以,她回道,“既然我已经把香品送给了秋荷姑娘,那秋荷姑娘便是这香的主人。能或不能,还是要秋荷姑娘说了算的。” 秋荷抬眼看了看凌江蓠,又看了看司空南见,从怀中把玉质小盒摸了出来,递给司空南见,道,“司空公子如此说了,秋荷自然是得应允。可公子不能把秋荷这新香据为己有,我对这个味道简直是喜欢到不行。” 临了,她很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 说道这里,秋荷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凌江蓠道,“江公子,您把香送给了秋荷,却还未曾跟秋荷说这香是什么名字。” 凌江蓠勾唇一笑,道,“这香我也配置不久,暂时没来得及取名。既然与秋荷姑娘有缘,那便叫秋荷好了。” 凌江蓠简简单单一句话,却是让秋荷愣在了当场。 凌江蓠起先并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后来想了想,倒是也明白了自己这随便一句话的威力。以秋荷之名做香名,那便有种为了美人特意为其调香的观感在其中。秋荷也是从未想过,这世间能有一种香品能以她的名字命名。而且,这香是她非常喜欢的香,也是这世间独一份的新香。 两人的谈话司空南见也听在耳中,对凌江蓠就这么以秋荷名字命名香品的行径,也是稍稍一滞。之后品鉴完毕,就将香盒还给了秋荷。秋荷玉手微颤,连忙接过,生怕这香出丝毫闪失。 之后,司空南见使了个眼色,让秋荷带着桃粉出了门去。 外面仍旧嘈杂,丝竹管弦交谈欢笑不绝,可这雅座之内,便只余得司空南见和凌江蓠两人相对而坐,霎时间有些沉默的气氛。 凌江蓠知道,司空南见有话要说。她能模模糊糊地推断出一点,就是这司空南见的身份不简单。所以她就坐在那儿随意吃着桌上的吃食,等着司空南见开口。 “三王妃这香,着实不简单。” 司空南见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让凌江蓠震惊在当场。 良久之后,她咽下嘴里的半块糕点,问道,“你怎么知道?” 言下之意就是默认了。的确,她真是没有应对这种大风大浪的超然气度。况且承认自己是三王妃这件事,也没什么大不了。 “我知道你男扮女装,而且你会调香,再者你叫江离,最后,你在玄城。若是凭借这几点我都推断不出来你的身份,那我司空南见在玄城就别混了。” 司空南见说的头头是道,凌江蓠随着不住地点头。 最后,凌江蓠问,“难道我男扮女装的技术真就这么拙劣?” 司空南见笑道,“技术挺好的,一般人能分辨不出来,但是我司空南见可不是一般人。” 凌江蓠皱了皱鼻子,道,“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按你的说法,应当是玄城一霸之类的人物吧。” 正带着沾沾自喜的情绪端起酒杯喝酒的司空南见听闻这句话,一口酒水喷了出来。他咳嗽着狠狠地瞪了凌江蓠一眼,这他妈丨的自己怎么就成了玄城一霸了? 待得他的情绪稳定下来,两人的谈话才正常进行下去。 “三王妃的香,真是高明。我也深谙调香之道,虽不擅调制女儿香,却也是能看出其中门道。市面上无论多么金贵的香,都没有三王妃这款新香的味道精致。而且这香的味道居然那么有层次,让人甘拜下风。” 司空南见说的这几句话,是非常中肯的。即便他是带着要报复凌江蓠的心态与她接触,此时此刻也免不得被这款香所折服。 “而且,你不觉得这款香,很适合秋荷吗?”凌江蓠无所谓地补了一句,司空南见说的话还是很中听的。 听她这么说,司空南见点了点头,闭着眼睛想了想。的确,若是秋荷用上了这款新香,替代掉烂大街的晚苏,那这个人魅力免不得又要上个几层楼。 “三王妃是聪明人,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司空南见想了想,直接开口说道,“这醉西厢,是我家的产业。” 第三十六章 被下毒 凌江蓠点了点头,一点都不意外。就从秋荷这么听司空南见这一点上来说,就知道他要么是这里的常客,要么跟这里有非同一般的关系。只是没想到,原来这楼是他的产业。 司空南见倒是对她的反应有些意外,本来想说些什么,却听凌江蓠开口道,“哦,原来如此。那今天你能不能给我免单呐?” 司空南见被她这句话噎的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凌江蓠噎人的本事从他接触她的那天晚上开始就知道的清清楚楚,如今战斗力还是一如既往。 他点了点头,勉强压制住自己掐她的冲动,回归正题道,“那是当然,三王妃光临,蓬荜生辉,怎么能收你的钱。” “那这香钱我就不找你要了,就当我送给秋荷姑娘的见面礼吧。” 司空南见简直要吐血,敢情您还想跟我要这香的钱? 不过凌江蓠见他这副模样,也不想再逗他,道,“你直接说说你的意图好了,我听听看。” 司空南见清了清嗓子,“三王妃应当知道,这香品对于女人来说是有多重要。尤其是这醉西厢又是个女人聚集的地方,若是女儿香能足够独特,那吸引力也自然会高涨。” 凌江蓠点头,这一点她倒是明白的。穿越来这个世界的时间也不短了,虽然没接触几个外人,也没怎么接触外面的世界。可是就她的了解,调香一道之所以这么兴盛,这么奇货可居,就是因为女子对于香品的看重超乎她的想象。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调香?”凌江蓠直入主题。 司空南见点头,“我也曾经接触过几个调香世家,找他们合作过几回。但是这结果,当真是让人失望之极,调制出来的和世面上的香品并无任何区别。我自己虽说也是会调香的,但是出于某些原因,我不调女儿香。三王妃今日的这款香,着实是让我大吃一惊。不如我们合作一把,价格上,三王妃不用担心。” 司空南见的意思,凌江蓠明白。他是想找没什么生意途径的调香师合作,能保证香品的罕见性,不在市场上流通开来。 凡事都是物以稀为贵,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我为什么……” 凌江蓠这话还没问出口,便被司空南见打断,“三王妃先不要忙着拒绝我,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有事好商量。王妃与我合作不会吃亏,所有的调香材料无论是稀松的还是罕见的,都由我提供。香品无论是成功的还是失败的,我醉西厢都会收购。王妃只赚不赔,这档生意,你可以慢慢考虑几天再给我回复。” 凌江蓠想了想,确实不急着跟他定下来。 “今日天色已晚,等过几日有空我来醉西厢找你。” 此事暂且敲定。 其实凌江蓠当真是有些动心的,虽然她总觉得这个叫司空南见的家伙有点不太正常。 不过回头想想他也没什么特别不正常的,醉西厢既然是他家的产业,那么自然是得多多费心。而且人家不差钱,弄点高端定制香也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这么一想,凌江蓠的心思就已经定了。但是她又想着不能便宜了司空南见,如何谈这个合作的细节,她还得好好地想想。她必须要抓住这次机会,打出她在玄城的调香名声。 回到三王府的时候已经月上柳梢头,她带着桃粉从侧门边儿偷偷溜进去,运气甚好,没遇到什么巡逻护卫。 凌烟筑里素锦正在门口来来回回地踱步,看到凌江蓠带着桃粉回来了,赶紧迎上,道,“我的王妃娘娘,您可算是回来了。” 凌江蓠笑,往屋内边走边问道,“今天可曾发生什么大事?” 素锦想了想,回道,“大事并没有什么,各家夫人都知道您最近在闭关调香,所以未曾打扰。期间有人来拜会的,我也一并打发了去。” “没有人知道我今天偷偷出府吧?” 素锦抿嘴一笑,回道,“王妃放心。” 凌江蓠点了点头,果然是大府里出身的大丫鬟,办事就是稳妥。 一进门,凌江蓠倏地面色一变! “小姐,你怎么了?”桃粉见凌江蓠站在原处,不再往屋里再入一步,好奇道。 凌江蓠蹙眉,深吸一口气,然后品鉴一番,问素锦道,“今天这香是谁换的?” 还未等素锦回答,桃粉就接过了话儿,回道,“小姐,是我。早上起来之后我就换上了香。” “是从香盒中取出来的?” 桃粉点头称是。 凌江蓠几步走到放熏香的盒子桌边,打开盒子细细分辨。她心中有些疑惑,如今屋子里的香被人动了手脚,可是这香盒里的香却是原封不动。所以这手脚定然是动在这一天之中。 凌江蓠并非没有怀疑过素锦,可是一来是这个丫鬟性子温婉,平日里从来不出什么差错,交代的事情也用心完成,二来是若是随随便便怀疑身边人,那若是弄错了,定然是会寒了人心的。 所以,她问道,“素锦,今日可曾有人来过凌烟阁?或者说,你有没有注意谁进过我的房间?” 素锦蹙眉想了想,最后灵光一闪道,“说起来有件事很奇怪,今天王夫人派人来过,具体什么事并未与我说。当时我在前院跟王夫人的丫鬟碧柳说完话儿,却见姚夫人的丫鬟凝脂在您房间门口打转。当时我问她来做什么,凝脂说四处寻没见到人,就在门口张望了张望。” 凌江蓠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就让素锦与桃粉一道,收拾准备她洗澡的那些东西去了。 等两人走后,凌江蓠站在香炉前,用帕子垫着将紫铜香炉打开。香炉里的香已经燃尽,只余得灰烬一抹,早就看不出其中的成分。 凌江蓠想了想,把香炉放回原处。 香中的成分仅凭香气她只能分辨出大部分,本想看看香炉里的香好做验证,但却因得自己回来太晚了燃成了灰烬。 真是不巧。 王府之中看来是有人要对她有所动作了呐……至于是不是姚夫人,凌江蓠想了想,还真是有可能。 这下毒的人,与在别院之中下毒的是不是一伙人? 在这个问题上,凌江蓠一时半会儿分辨不出。因为两次下毒都是添在原本的熏香之中,手法都不高明。 若真是姚书涵的话,那还真是说得过去。因为无论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姚书涵都跟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人静夜深,一夜无梦。 第三十七章 去见刘夫人 “她……回去了么?” 城外幽篁院,虞寒卿坐在窗前的木质轮椅上,轻声问道。 秋风不由得笑出声来,自家爷看上去对王妃满不在乎,可是真真是面冷心热,还不是让自己暗地里随着去保护,一直送她到家门口? 这笑还没咧出来,就被身边的夏雪狠狠地扯了扯袖子。 秋风立马把自己的表情收了回去,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回爷,王妃她回去了。” “你为何回来的这么晚?” 秋风简直是要哭丧脸了,“因为王妃娘娘她这才回去,我把她送到家门口看她进了屋我才回来。” “她都做了些什么?” 秋风心道,自家爷真是两不耽误。召了刘夫人来幽篁院,还没忘王妃娘娘。 他梳理了梳理,回道,“王妃出了幽篁院,然后就回了城。她带着那个小丫鬟去了食为天吃饭,吃完饭之后又去翡翠楼吃了一顿。之后两个人去了周家香铺,然后在香铺那条街上逛了一下午。傍晚回去的时候,去了……” “去了何处?” 秋风磕磕巴巴吞吞吐吐了老半天,也没说出半个字。夏雪狠狠地瞪了他好几眼,到底去了哪儿他倒是说啊,这娘炮一样的模样真是让人想狠狠地练他一顿。 “去了……醉西厢……”最后三个字,秋风的声音比蚊子还小,比哑巴还模糊。 虞寒卿还没有所反应,夏雪就先揪住了秋风的耳朵,吼道,“你说清楚,去了哪儿?!” “醉西厢。”秋风无精打采,豁出去了。 “醉西厢?!那不是青楼吗!王妃娘娘去了那儿你怎么不拦着,你让她去那儿干什么?” 秋风被夏雪喷了个狗血喷头,他弱弱地说,“王妃娘娘临走之前威胁我,说我要是跟着她就完了……所以我看着她进去之后,就没跟进去,一直等到她出来……” 夏雪和春雷两个人都是一脸“孺子不可教”的神色,秋风跟蔫了的茄子一样,心里哭成了汪洋大海,以后这种事能不能不要让他去做,做到最后都得被骂。 “她一直呆到现在?”虞寒卿的声音冷冷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 秋风“恩”了一声。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也去休息吧。”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最后齐声叹了口气。反正也看不明白这两个人到底是要怎么样,还是趁早洗洗睡吧。 虞寒卿面前,一轮明月清辉洒在桌上。手边的一盒桂花糕已经打开,衬着月色仔细一看,内里已经缺了两块。 ———— 凌江蓠这一觉睡得当真挺好,全然没有身处危机被人盯上的自觉性。 早上起来之后,她吃过了早点,仔细确认了今日桃粉燃的香再没被人动过手脚,这才放了心。 凌江蓠一直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态度,都是一个屋檐下生活的人,犯不着为了一个残疾同志的宠爱争得你死我活。但是既然有人欺负到头上来了,那自然也没有忍气吞声让别人为所欲为的道理。 所以,虽说凌江蓠暂时还没弄清楚究竟这使坏的人是不是姚书涵,但是她也得有所行动。 吃过早饭,凌江蓠就打算带着桃粉和素锦两人出了门。 临出门前,她还特地把凌烟阁的护卫丫鬟小厮什么的都召集过来,问了问昨天到底谁来过。 结果所有人都说,见姚夫人的丫鬟凝脂曾经入过凌烟阁内,别的就不知道了。 凌江蓠眯了眯眼,看来还真是有点猫腻。 姚书涵的住处是舒云阁,离凌烟筑有些距离。等到凌江蓠走到舒云阁时,太阳已经爬到了半空中,温温柔柔地撒了一地的光辉。 此时姚书涵正在舒云阁里练着拳法,一手拳法打的有模有样,英姿飒爽。拳法之后又解下了要上系着的鞭子,舞的虎虎生风,让凌江蓠站在门口也不由得想拍掌叫好——这比昨天上街看到的卖艺的好看多了。 也不知道姚书涵是什么心思,反正等到这套鞭法舞完,这才当做自己看到了凌江蓠。走上前来,弯腿行礼道,“见过王妃娘娘。” 凌江蓠说一声免礼,然后又说了些赞美的话儿。可姚书涵一脸欠她钱的样子,分毫不领情。凌江蓠心里觉得有些尴尬,但是还得拿出王妃的气度来,当成没事儿人一样。 “您今天有什么事来我这一亩三分地就直说吧,说完了我好接着练武。”姚书涵低着头,不耐烦道。 凌江蓠倒是也不恼,笑着道,“你还真是聪明,我自然是有事才来的。你那个丫鬟,叫凝脂的,在哪里?” 姚书涵抬头,疑惑问,“你找她做什么?” 见凌江蓠也没有打算跟她说明的意思,她没好气地说道,“我差她出门买东西去了,现在不在。” 凌江蓠点了点头,道,“那你昨日差她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姚书涵不情愿道,“我爹从边关差人带来了些东西,一份给寒卿哥哥,一份指明要给你。我昨日差凝脂送过去,她回来说你人不在。” 说罢,姚书涵匆匆进屋,从屋里拿出一只木头盒子,递给素锦,道,“喏,就是这个。还有别的事吗?” 凌江蓠见她也是一副不想跟自己多说半句话的样子,就交代了一句,“等凝脂回来,你让她来找我。” 说罢,带着素锦和桃粉两人转身离开。 姚书涵站在原处,眼神之中尽是不甘,凌江蓠,我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寒卿哥哥早晚都是我的! 若是凌江蓠知道了姚书涵心里的潜台词,肯定要打个哈哈,无聊地劝慰她,虞寒卿又不是我的,你老是盯着我恨算啥?要恨也应该恨刘氏才对…… 说起刘氏,凌江蓠想想自己还从未与她有过私下的接触。 今日出来一回,不如就顺道去她那儿看看吧。 “刘夫人住在何处?”凌江蓠想了半天没想出名堂,索性开口问了素锦。 素锦回道,“离舒云阁不远,是个挺偏僻的小院子。” “偏僻的小院?”凌江蓠蹙眉反问道。 素锦确定地点了点头,回道,“对的,是偏僻的小院,自打我几年前卖身来三王府,刘夫人就一直住在那里,这么些年也没有挪过位置。” 凌江蓠点头,既然如此,那就看看去吧。不过说起来,这刘夫人当真是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矛盾至极的人。 第三十八章 不认账 刘夫人的住处,素锦用的形容词一点儿都没错,小院,而且是偏僻的小院。再往后面去就是王府的杂役后院,洗衣房之类的地方。往东面再走走,没多久就能看到王府的城墙。 而且这院子当真就只是个院子,低矮的围墙围了一圈儿,前面留着一个小门,虽说是有些清幽雅致的意思,可是更有几分无心于此的悲凉。 凌江蓠在门外打量了好久,心里都不觉得这真的是刘夫人那个妖艳高调的女子所住的地方。 在她徘徊之时,从院内出来一人。定睛一看,素锦招呼道,“丁香。” 那被唤作丁香的婢女笑着走到近前,先向凌江蓠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之后与素锦道,“素锦姐姐,当真是好久不见你。” 凌江蓠看罢暗自点头,这刘夫人身边的婢女也是落落大方,丝毫不显卑微窘态。 素锦对她说,“今日王妃娘娘空闲,想来寻刘夫人说说话。不知道刘夫人在不在,可有时间?” 丁香听罢,露出满脸歉意,回道,“王妃娘娘,真是有些不巧。今日一早我家夫人就出门了,说是要去西郊的慈悲寺上香,现下还未回来。按照以往的惯例,我家夫人最早也要到日暮时分才能回府。” “哦,慈悲寺?”凌江蓠轻声重复。 丁香道,“是的,我家夫人这些年每月十五都要去慈悲寺上香祈福,从未变过。” “那真是有些不巧了,那等有空我再来看看刘家姐姐。” 丁香行礼恭送,凌江蓠带着素锦和桃粉原路回去了。 一路上凌江蓠不由得抱怨,“今日黄历上是不是写着不能出行不能访友,怎得我想见谁都见不到……” 素锦和桃粉听罢,相互看了一眼,捂嘴轻笑。自家王妃娘娘端起来的王妃气度当真是撑不过一炷香,转眼就又变成了这副小女儿家的模样。 等到凌江蓠回到凌烟筑,慢条斯理地调了半天香,素锦从外面进来,跟她说看到凝脂回来了。 既然这正主回来了,那就去叫吧。 但是三叫两叫,凝脂一直没来。 凌江蓠心头有些火大,她知道凝脂这种小丫鬟,是决计没胆子不来的。出现目前这种情况的原因无外乎有两个,其一是凝脂心中有鬼,其二是姚书涵拦着不让来。 无论是哪种原因,凌江蓠都觉得这主仆两个人不安好心。 既然自己没本事把丫鬟叫来,那就只能动用别的手段了。 “木管家,让您老人家跑一趟,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凌江蓠笑意盈盈道。 木管家连忙摆手,道,“王妃娘娘折煞老奴,为府里办事向来是老奴的本分。” “昨日我有段时间不在凌烟筑,待得我回来时,却发现香炉被人动了手脚。我的丫鬟素锦说,昨日来我凌烟筑的是姚夫人的丫鬟凝脂。且这番话,也经过了凌烟筑所有仆役以及外面巡守护卫的证实。”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王妃娘娘这里动手脚!” 凌江蓠看着木管家面红耳赤马上就要昏过去的模样,轻声抚慰道,“木管家您先不要生气,我只是这么一说。究竟是谁做的,现在还不得而知。现下最大的问题在于,我三番两次找人去叫凝脂过来,可是都没能请得动。此时还需木管家出面,让我先见到人才能问清楚情况不是?” 木管家听罢,立马让下面的人去舒云阁要人去了。 没过多久,派去舒云阁的护卫果然带着人回来了。这让凌江蓠不得不感慨,自己虽说顶着王妃的名头,可有些事还是不如一个管家的话来的好用。 不过随着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凝脂的主子,姚夫人姚书涵。 姚书涵一脸趾高气昂不服输的模样,雄纠纠气昂昂地走在后面。凝脂满脸惊恐,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王妃娘娘,敢问我这丫鬟怎么得罪了您?”姚书涵率先发问道。 凌江蓠坐在上首,气度沉稳,呷了口茶,慢条斯理回问道,“她若是没得罪我,你何必左右拦着不让她过来?” “你……”姚书涵语塞,“她是我的丫鬟!” “非也非也……”凌江蓠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到跪在地上的凝脂身边,蹲下身子,道,“她如今可是三王府的丫鬟。” 凌江蓠一语戳中了姚书涵的软肋,让她顿时无话可说。 没错,凝脂以前是她的丫鬟不错,可如今陪嫁入三王府,那便是三王府的下人了。 姚书涵喘了口气,冷声道,“那我岂不是也可以随意支使你的丫鬟?” 凌江蓠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桃粉,然后笑着回道,“没错,你若是想支使,那自然是可以支使。但是我的丫鬟向来很忙,希望姚夫人能挑准时间。” “我的丫鬟平日也很忙,你凭什么……” 凌江蓠也不起身,就这么蹲着,仰头看着姚书涵,道,“因为我是王妃,你是姚侧妃。” 说罢,凌江蓠再也不理会姚书涵,轻声问凝脂道,“你今日去做了些什么?” 凝脂吞吞吐吐,抬头看着姚书涵。姚书涵此时已经被凌江蓠击溃了气场,怒道,“你看我做什么,你做了什么就说什么!” 听罢,凝脂回道,“小姐的香粉用完了,让我去买香。” “那你买的香呢?” “已经……已经交给小姐了。” 凌江蓠看了一眼姚书涵,吩咐道,“差人去取。” 姚书涵怒道,“凌江蓠你到底是想做什么?!” 凌江蓠起身,回道,“昨日丨你派凝脂来过我的房间,然后我房里的香炉就被人动了手脚。你说,我应不应该问个明白?” 还未等姚书涵回话,凝脂便带上了哭腔,道,“王妃娘娘,这件事我不知道啊!昨天小姐让我来送东西,我在门口看着没有人,就离开了。我真的没进房间半步,也不知道什么手脚!” 姚书涵亦是变了脸色,道,“你就凭她去过你的房间,便栽赃说是她动了手脚?凝脂自小跟着我,是我姚府的家奴。她大字不识一个,唯一认得的香就是我用的香粉。你竟然怀疑一个小丫鬟会对你下毒,你真是……” 第三十九章 丫鬟死了 此时,去舒云阁取香的人已经回来了,凌江蓠接过香盒,仔细分辨了一下,之后又递换给姚书涵,道,“又是晚苏香,这香当真一点都不好闻,不知道为何你们都喜欢用它。” 凌江蓠说的这句话在姚书涵听来没头没尾,她刚想张口,便听凌江蓠又对凝脂说道,“你好好想想,在来凌烟筑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人?在凌烟筑里有没有遇到什么人?如今所有证人都指证与你,你只有好好想想,才能摆脱嫌疑。或者,若此事真是你做的,就把你背后的那人告诉我。所有的办法,都能救你的命。” “凌江蓠,你什么意思!”姚书涵怒吼一声,凌江蓠的最后一句话,不是摆明了把脏水往她身上引吗? 凌江蓠还是那副闲然自得的模样,道,“就是话面上的意思。姚妹妹你也不要着急,我并没有说这背后的人一定与你有关。有时候即便是你的丫鬟,那也说不定是别人的心。淡定,淡定。” 凝脂已经哭的泣不成声,过了许久,她突然说道,“王妃娘娘,我想起来了!我进凌烟筑的时候,曾经见一个人行色匆匆地从你的房间之内出来。当时我想您应当是在的,所以才能有人出入您的房间。不曾想屋里没人……对!就是这样!一定是那个人!” 凌江蓠安抚道,“凝脂,你好好想想,一定要想好了再指证。你说的那人是谁?可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看的都是真的?” 凝脂磕头道,“王妃娘娘,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只是当时我离的远没看清楚,只是对身形有些印象,然后她就从侧门急匆匆走了。证据……证据……”想了半天,凝脂恍然道,“素锦姐姐从侧门进来,侧门之外只有那一条路,素锦姐姐一定看到了那人是谁……” 凝脂求救的目光看向了素锦,凌江蓠也转头看她,素锦蹙眉想了想,之后摇了摇头。 凌江蓠皱眉,道,“罢了,今日天色已晚,木管家您派人把凝脂看管起来,有什么事明日再说。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任何有心之人最好都能夹起尾巴来做人,不要让我看到什么蛛丝马迹!” 木管家听罢,领命去了。 凌江蓠叹了口气,遣散了众人,躺倒里间床上。 她觉得有些头疼,原本觉得凝脂和姚书涵的嫌疑最大,如今看起来有些站不住脚。若是凝脂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不明身份的第三人才是此事真正的源头。可是这人究竟是谁,还是得慢慢调查。 凌江蓠这慢慢调查,就调查了五日之久。她几乎是盘问遍了除去放假回家的所有侍卫,可是所有人都对凝脂口中所说的这个人没有印象。 可不曾想,还未等调查处什么结果,就出了大事。 凝脂死了。 “妈的,还是被人算计了!” 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凌江蓠正在静心调香。听完这个消息,凌江蓠手上的所有香粉半成品都被她拍在了桌上,变成了废品粉末。 桃粉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地不敢进来。素锦站在凌江蓠调香的桌案前,低着头绞着手帕,看不清表情。 “我嘱咐了木管家要把人看好,昨天凝脂刚说想起来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今天人就没了!真是防不胜防!……” 凌江蓠一边骂,一边往木管家安排的关押凝脂的地方走去。 此时这间小屋周围围满了人,有府里的护卫仆人,有官府的衙役。凝脂的尸体一早被人发现,早已经抬了出来,被白布蒙着放在了门外边。 见凌江蓠来后,所有人自发地让出一条道。 凌江蓠本想冲上去把白布掀开,好好看看这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却不曾想,还没靠近几步,就被人从一边冲了过来,拦住了去路。 “凌江蓠,你这个心肠狠毒地贱人!” 骂人骂的这么中气十足口不择言的,自然就是凝脂的主人,三王府的姚侧妃。 姚书涵一脸泪痕地站在凌江蓠面前,叉着腰怒声道,“我从没想过你心肠如此狠毒,居然对凝脂下了杀手!凌江蓠,就算你是三王妃,你也不能目无王法为所欲为!我这就回去找我爹,这件事绝对不可能就此罢休!” 凌江蓠还没摸着头绪,上来就被人兜头一顿骂,心里火气也是飙升了三尺,“你是不是没长脑子?” 一句话,让姚书涵登时噎住了。 还没等她再接着骂,凌江蓠就走到凝脂的尸体旁边,伸手揭开了白布。躺在地上的人前几日还是活蹦乱跳,如今就已经阴阳相隔,果然印证了深宅大院的吃人本性。 “她是什么时候死的?” 如今仵作未到,凌江蓠只能把问题抛给木管家。 木管家仍旧是那副颤颤巍巍的模样,并未因为府里出了人命官司就有什么别的反应,他想了想,回道,“今早小婢子来送饭的时候,人就已经没了动静。” 凌江蓠摇头,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有种凡事都被别人掌控的感觉。昨日说好,今天早上要来问清楚凝脂想起来的究竟是什么。可今天还未等她调香的早课做完,就听说人没了。 若是有人在身边如此洞察秋毫,那真是太可怕了。 叹了口气,凌江蓠把白布盖上,心中默念几声抱歉。然后站起身来,等着官府的仵作。 在仵作验尸的过程中,此处又陆陆续续地来了许多人。这几日凌江蓠被人下毒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三王府,众位夫人也是有所耳闻。 但是也并非每个人都那么闲,那么喜欢围观,如今来此处的,除去她和姚书涵之外,不过就是王如烟和周晓婉罢了。 “凌姐姐……”王如烟偷偷走到凌江蓠身边,拉了拉她的袖子。 凌江蓠回头一看是她,勾了勾唇角,问道,“你怎么来了?” 对府中的一众女子,除去对柳夫人的敬重,再者就是对这个王家出身的王如烟有些好感了。平素低调无害,性子软软萌萌的,让人不由得不喜欢。 王如烟听凌江蓠这么问了,回道,“我听说这边出事了,好像是死了什么很重要的证人。刚好我在周姐姐的屋里说说话,离这里不远,就拉着她一道来了……” 第四十章 各怀心思 王如烟这话还没说完,姚书涵就又怒了,“什么叫死了很重要的证人!我家凝脂明明就是被这个用心狠毒的女人害死的!王夫人您也别因为她位居王妃就这么亲近她,否则哪天被人害了还不知道呢!” 姚书涵这话简直是有些过分了,同时也是极其无脑。如今大庭广众之下,若是稍稍有些智商和情商,都不会在此对王妃大放厥词,就算这害死人的当真是她。 凌江蓠简直是要被她逗笑了,她顿了一顿,开口道,“姚妹妹,你有失身份。以前几次,我不计较,毕竟是我们姐妹私下里的怨言。可这次,你丢的是三王府的脸。我自会与三王爷说,如何惩处,由他决定。” “你!”姚书涵怒,可是也说不出什么来。的确,她方才说的话,当真是不经过大脑了。 “姐姐真是贤良大度……”王如烟声音软软地在旁边小声说了一句,虽说是恭维话,可是在她口中说出,确是分外中听。 凌江蓠微微摇了摇头,稍稍开了个小差——虞寒卿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么萌哒哒的妹子居然也能养在府里这么多年还不宠爱。 周晓婉站在旁侧,不言不语,只是打量这眼前的情景,没有丝毫动作。 此时,仵作已经基本验尸完毕。虽说已经被高高挂起的白布遮掩了起来,但是还是能隐隐地闻到淡淡的血腥味道。 “如何?”凌江蓠问道。 仵作恭敬行礼,然后回道,“回禀各位娘娘,是中毒致死。” “中毒?是什么毒?” 仵作想了想,有些为难道,“娘娘见谅,小人学艺不精,只能初步辨别是吸入性的毒,也就是说,应当是有人在房间之中置入了毒气,所以才导致受害者的身亡。” “只有这一个原因?” “是的。” 凌江蓠眉心紧蹙,吸入性的毒?那这房间之中应当也是有残余的。 想了一想,凌江蓠抬脚就往关押凝脂的小屋之中走去,身后王如烟想了想,还是留在了原处,她自小便怕这些血腥东西。 周晓婉想也没想,跟着凌江蓠一起进去了。 这间小屋只有一扇门,没有窗口,所以屋内的气味散的很慢。 凌江蓠推门而入,便觉一阵霉味扑面而来。在这气味之中,凌江蓠细细辨别,终究还是嗅到了一股非同寻常的气息。是香气,所以这毒,是香毒。 或许这下毒的人,就是当日对她屋内的香动手脚的那人。 这个逻辑论调是非常正常的,因为若是凝脂想起了那人是谁,今日说了出来,自然会暴露此人的行踪。与其承担这种风险,就不如直接下了狠手,将人做掉了。 如今凌江蓠能够确定,这下毒的人是府内之人,而且应当是在府中潜伏许久的人。可是究竟是哪一方的人手,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凌江蓠暂且还没梳理清楚。 出了门,姚书涵连忙上来,问周晓婉道,“周姐姐,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毒?” 周晓婉出身调香世家周家,自然也是深谙此道。 凌江蓠也是看着她,想听听看她的意见。 周晓婉想了一想,斟酌了下语言,道,“这香的基础味道,有些熟悉。” “熟悉?” 周晓婉点头,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记得我上次去凌烟筑拜访王妃娘娘的时候,闻到过她调配这种香的味道。”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姚书涵怒道,“凌江蓠,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周姐姐都这么说了,你还不承认是你心狠手辣害死了凝脂!” 凌江蓠被周晓婉这句话一提醒,果然是明白了这熟悉的感觉从何处而来。前些日子她在凌烟筑里练习调香的半成品,也就是秋荷的前段香味,与这个有些相似。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这句话居然会在此时此处被周晓婉用这种方式讲出来。究竟是偶然,还是蓄谋已久? 凌江蓠顿了一顿,眯着眼睛看着周晓婉道,“周夫人可当真是好嗅觉,屋内霉味这么大,居然能分辨出是从何处闻到的何种味道。如此,我倒是想问问周夫人了,你如何判定此香就是我所调制出来的香,这个罪名可不是能随意乱扣的。” 说罢,还未等旁人开口,凌江蓠又转过头来,对姚书涵道,“姚夫人,我数次提醒你要谨言慎行,你还是没能明白我的苦心。如今凝脂的死,损失最大的人是我。我要弄清楚是谁心怀不轨,何苦自己下手害了我的证人。如此逻辑不通的故事,还能让你跳脚,也当真是不容易。” 姚书涵满面通红,咬牙道,“谁知道你是何居心!刚进府的时候你便横竖看我不顺眼,说不定你想……” “够了!” 姚书涵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得一人声音从后面传来,打断了她的控诉。 众人的精力都集中在这几个女人的一台戏上,并未注意有人靠近。如今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所有人都有些惊滞。之后,密密麻麻地跪了一地。 “见过王爷,王爷万福!” 没想到,虞寒卿竟然在此时此刻回到了王府! 他一袭玄色衣衫,膝上盖着轻薄的同色薄被,面上的黑色锦带衬得他肤色愈发如玉。轮椅之后站着的是以夏雪和秋风为首的一众随从。凌江蓠的眼神与他们二人稍作对视,之后就移开了。 待得行礼之后,姚书涵如同变了脸一样,含着眼泪扒着虞寒卿的轮椅,哭哭啼啼道,“寒卿哥哥,凌王妃心肠狠毒,居然支使人害死了我的贴身婢女,您一定要为书涵主持公道啊……” 虞寒卿坐在轮椅上,看不出神情。木管家站在一旁,言简意赅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之后,所有人不发一言,等着虞寒卿示下。这种事,虽说与人命扯上了边,但是归根结底还是三王爷自己的家务事。即便是在场的衙门官差,在查明真相之后最后还得交给王爷自己定夺。 如今三王爷在这个当口回了府,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虽说三王爷如今这副模样,可是昔年的威信还是在的。 良久之后,虞寒卿薄唇微启,道,“不就是死了个丫鬟吗,难道要让本王的王妃替她偿命?” 第四十一章 霸气的宠溺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的心理活动各不相同。 凌江蓠抬起头,狠狠地瞪了虞寒卿一眼,心道,虞寒卿你真是个猪队友! 凌江蓠现在哭的心都有,虞寒卿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是听上去挺霸气挺宠溺,可是细细一想——这不是等同于说,这人是王妃杀的又怎么样,反正不能让王妃给丫鬟偿命,死就死了吧…… 凌江蓠咬牙切齿,毫不掩饰地看着虞寒卿。可是即便她的眼神再灼热,虞寒卿也是看不见的。 等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所有人都点头称是,然后就散了场子。唯独留下三王府的这些人在场,收拾残局。 “寒卿哥哥,你不要走,你为什么这么向着她,她不过是一介草民之女……” 虞寒卿冷冷清清地问她,“草民之女又如何?昔日姚将军不也是草民起家,若非时运眷顾,你如今也是草民之女。” 一句话,堵得姚书涵再也说不出半句。 周晓婉开口,道,“王爷,我方才说的话并非是信口雌黄。” 虞寒卿听罢,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但并未说什么。 “您就这么放任自流吗?就这么……” 说到最后,周晓婉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究竟要达成什么目的。 她嫁给虞寒卿这么多年,接触的时间满打满算也没有半月。对眼前这个人,她是喜欢的,崇敬的,但是却是从来都看不懂看不明白的。 她总觉得虞寒卿冷冷清清,和冰一样。她想亲近,却是又亲近不得。虞寒卿也不会给她亲近他的任何机会,当真是有些心伤的。 还未等虞寒卿说话,凌江蓠抢先开了口。方才众人围剿她一个,她心里的火还没处发,如今周晓婉居然敢旧事重提! “周夫人,你若是说这香是我制的,那你得跟我说说证据。先不说屋内的霉味已经冲淡了大部分的香气,单说这能分辨出来的香气,就是极其稀松平常的调制配方。牵梦枝、洛下柑这两种,多少种香粉里都以这两种为主味?这香中的毒,用的是可以与洛下柑相互烘托成更浓郁香气的苏荷。由此形成的毒是慢性毒,要积累几天才可毒发身亡。” 凌江蓠走至周晓婉身边,道,“周夫人,一言以蔽之可不是什么好事。你我都是调香一道中人,其中门道都能看明白。所以到底是谁做的,那还是值得考量考量。” 周晓婉变了面色,她咬了咬牙,道,“可我那日去凌烟筑,闻到的就是这种香气!” “但是这只是半成品。若是成品还是这个味道,那就不是专业调香师所为了。以我凌江蓠的本事,虽说在洛川都说学艺不精,可是也不仅仅是止步于此。周夫人,莫要血口喷人,否则会把自己扯入一滩浑水。” “好了,回去吧。”虞寒卿冷淡开口,挥了挥手就让夏雪推着她往某个方向走。 “夫君……”软软的声音,来自王如烟。 这个小妹妹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低调到简直要被所有人忽略。 虞寒卿分辨了下王如烟的方向,转头对着她,道“如烟,一起过来吧。” 王如烟点了点头,小步走到夏雪的身边,伸出一只手扶着轮椅的把手。 夏雪推着虞寒卿往前走,王如烟也跟着去了。原处只剩下怒火攻心的姚书涵、满面寒霜的周晓婉,以及轻声哼了哼、准备带着桃粉和素锦俩人回去吃饭的凌江蓠。 姚书涵见此情形,讥讽地笑了笑,轻声道,“王妃?王妃又如何?不被寒卿哥哥看在眼里的王妃,有什么用处?还不是跟下堂妾一样……” 女人就是如此,自己惨那才是真的惨。若是有人跟她一起惨,那她就会觉得自己要先踩完了别人,才能自己难过。 还未等姚书涵这句话说完,洋洋自得的神态仍旧挂在脸上,就听夏雪的声音从前面传来,“王妃娘娘,王爷等您呢,您怎么没跟上啊……” 凌江蓠撇了撇嘴,心道真不想跟这猪队友有什么交集。不过还是抬脚跟了上去,临走前给姚书涵留下个无奈的眼神,似是告诉她,真没辙,老娘本来不想去的,你家王爷这回可是求着我去。 姚书涵语塞,一脸的表情真是不能更好看。 虞寒卿去的方向是凌烟筑,夏雪差人备好了一桌酒菜,虞寒卿、凌江蓠并着王如烟三人就在凌烟筑里吃起了晌午饭。 吃饭过程中的氛围无比压抑,就连凌江蓠这种活跃分子,此时也因为上午的不愉快遭遇,懒得调节气氛。 听着虞寒卿与王如烟说了些不咸不淡的话儿,这餐饭就这么完了。偶尔王如烟把话题往凌江蓠身上引,凌江蓠也没什么接续话题的兴趣。粗粗地敷衍几句,就又冷了场子。 吃过饭后,王如烟就带着婢女回去了,留下虞寒卿与凌江蓠独处一室。 沉默许久,凌江蓠还是开了口。她知道若是她不先说话的话,面前这个冰块儿决计不会跟她多说半句。 “你怎么回来了?” 午后阳光正暖,凌江蓠坐在窗前的摇椅上,摆弄着桌上的香粉,开口问道。 虞寒卿的轮椅被夏雪摆放在她身边,两个人一起沐浴在阳光下,倒是恍然有种一起手拉手走到老年迟暮的岁月沧桑感。 “你们弄出了这么大的阵仗,若是再不回来,王府岂不是要血流成河?”虞寒卿声音淡淡,听不出话中的情绪。 凌江蓠嘿嘿一笑,道,“那以后免不得得弄出点什么大动静,要不她们几个等你可以等的望眼欲穿。” 虞寒卿对她这句话没什么想回答的欲望,场面重新变得尴尬起来。 凌江蓠皱了皱鼻子,颇为娇俏,她心道,你既然不想跟我说话,那我也不要跟你讲话好了。反正你脸上蒙着那个锦带,也看不清楚究竟是醒着还是睡着。万一我喋喋不休说个没完,你早已经睡着了,那多损失口水…… “其实……” 第四十二章 合作生意 凌江蓠正不紧不慢地处理着药舂里的淮南桑,突然听得虞寒卿自己开了口,当下就乱了手上的节奏。 “其实什么?”她索性转过头,放下手中的活计,听他往下讲。 “其实……” 可还没等虞寒卿再开口,就听得素锦在外禀报,道,“王妃娘娘,府外有人求见,是一位姓司空的公子。” “司空公子?”凌江蓠恍然大悟,那不正是司空南见嘛! 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把司空南见这茬儿给忘了。 虞寒卿蹙眉,道,“什么司空公子?” 凌江蓠笑了笑,站起身来把他的轮椅推到床前,道,“你就别管是什么司空公子了,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如今吃完午饭有些时候了,你就躺下来睡一会儿吧。我等会儿就回来,你乖乖听话,我给你做桂花糕吃……” 虞寒卿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凌江蓠扛到了床上,莫名其妙地剥了外衣盖上了被子要午睡。 凌江蓠跟哄孩子一样安顿好虞寒卿,之后就往外面走。 夏雪见她一个人出来,问道,“江蓠,你怎么出来了,爷呢?” 凌江蓠朝她挤了挤眼,道,“午休时间,我让他睡觉了。” “可是……”夏雪满头黑线,“可是爷没有午休的习惯啊……” 凌江蓠脚上不停,一路往凌烟筑外面走去,对夏雪道,“我管他有没有午睡的习惯,在我的地盘那就得听我的。现下我有事要出去,你多注意点他的动静。万一掉下了床,你记得进去把他捞起来。” 凌江蓠拍了拍夏雪的肩膀,一副“同志,党的任务就拜托你了”的神情,蹦蹦跳跳的走远了。 “对了,夏雪……”还没等夏雪理清楚现状,往凌烟筑里面走,就听得凌江蓠又蹦蹦跳跳地跑了回来,“你帮我个忙……” 然后凌江蓠凑在夏雪耳边,咬耳朵说话说了许久。 “如何?”凌江蓠脸上一片希冀。 夏雪沉吟,之后点了点头,“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儿,你交给我吧,保证帮你办好!” 凌江蓠再一次拍了拍夏雪的肩膀,道,“果然没看错你,我去也!” 远远地,她又抛下一句话,“你走的时候记得托人看好你家王爷,千万别掉下床都不知道啊……” 夏雪双手掩面,透过指缝看了看周围有没有人。发现没人这才舒了口气,这真是太丢人了,万一被人听到了,那王爷的脸可往哪儿搁? 这厢凌江蓠还没走到王府门口,迎面就看到了木管家亲自引着往里面走的司空南见。 “哎,你怎么进来了?”凌江蓠颇为不解。 司空南见翻了个白眼,“说起来这王府我比你都熟,这有什么进不来的?” 说完这句话,司空南见又补上一句,“我觉得……你男装要比女装要好看很多呀……” 言语之中全是戏谑。 木管家深谙不该问的不要问的道理,见凌江蓠一脸迷茫,只是好心解释了一句,“这位司空公子,是隔壁司空丞相家的少爷,跟王爷算得上是总角之交,以前经常来王府找王爷……” 凌江蓠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好久,没来得及吐槽他方才那句男装女装的话,只是得出来个结论,“原来你也是个披着富二代皮的官二代。” 既然如此,那不多给自己争取点利益,就太对不住这个身份了。 两个人一合计,选了王府后花园的凉亭作为商议地点。 商议的议题就是那日在醉西厢里敲定的——如何进行友好和谐的商业往来。 两个人到了凉亭,凌江蓠探头探脑看了一圈儿,都没找到个丫鬟仆役的影子。 她坐在司空南见对面,无奈地摊了摊手,道,“王府最近穷的揭不开锅,我们速度谈吧,也不给你准备茶水点心了。” 司空南见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也不想跟他计较。 凌江蓠脸上丝毫不见尴尬,清了清嗓子,道,“我本来前几天想去找你的,但是王府出了点幺蛾子的事……” “幺蛾子?”司空南见问,对她新颖有创意的用词颇为不解。 凌江蓠一脸你真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解释道,“意思就是很奇怪很奇怪的事情。” “那是有多奇怪?”司空南见凑上头来,相当有兴趣。 凌江蓠眉毛一挑,拍桌子道,“那都是题外话,你今天来找我难不成就是为了八卦来的?” 司空南见默,保留意见。 凌江蓠想了想,接着说道,“这几天我想过了你那天的建议,反正我也是自己撞到你醉西厢门上的,不怕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黑暗想法……” 司空南见听罢,眼角跳了一跳,心道,等过段时间你配好了香,小爷再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什么叫见不得人的黑暗想法! “对了,我想问问你,司空丞相家的少爷开青楼这件事,司空老爷子知道吗?”凌江蓠表情促狭。 不过司空南见的反应着实让人失望,他眼皮也不抬,回道,“若是我家老头子不同意,你觉得我能办成这件事?” 凌江蓠语塞,这司空丞相未免也太开化了吧! “反正这件事也是说来话长,醉西厢虽说名气大,但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通常意义上的青楼。起码我不做逼良为娼的事情,楼里的姑娘也是来去自由,卖什么也是她们自己决定的。”说到此处,司空南见转言道,“到时候你离开王府没去处的话也可以来醉西厢,爷心善收留你。” “你妹的……”凌江蓠下意识地就想骂他个狗血喷头,不过转念一想,惊道,“你怎么知道我会离开王府,还说的这么振振有词?” 司空南见打了个哈哈,“就你这副样子,要姿色没姿色,要身份没身份,又跟虞寒卿这种冰块搅在一起,早晚也是做下堂妾的主儿。” 凌江蓠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不想再跟他说这些没营养的话儿,转回正题道,“你先说说你的打算吧,我听听看。” 司空南见也是借坡下驴的主,知道自己说多错多,索性顺着凌江蓠的话往下说,“我的想法跟那天与你说的相差不多,就是想让你专门为每个人调制适合她们的香品。醉西厢的姑娘千娇百媚,各有各的风格。市面上的好香太少,所有人千篇一律没有新意。你配置的秋荷香香气让人着迷,我要求不高,每一种都有秋荷这样的水平就好。” 凌江蓠点了点头,倒是没什么为难的样子,“既然是合作关系,我可以跟你说句实话,同水平的香我可以配,但是一来是难度大,二来是费时费力。你若是没什么东西打动我,我何必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第四十三章 开家香粉店 司空南见道,“明人不说暗话,那日在醉西厢之中我也说过,你配置香品过程中所用的香料我都会提供,成品香我也会以高价收购,价格你定,不离谱就好。而且你要知道,醉西厢这样的地方,但凡有种新香,那都会迅速地流传出去。对你来说,那是一个绝佳的宣传渠道……” “我要那个有什么用?”凌江蓠毫不客气地打断他。 司空南见语塞,的确,凌江蓠身为三王妃,即便是流传出去,那也是寻常人接触不到的。能有求于她的定然是些身份显贵的夫人,但是这些夫人随意谁举办个小聚会就能让人知道凌江蓠会调香,进而拓展这方面的业务,又何必由他来画蛇添足。 凌江蓠摆了摆手,道,“算了我也不难为你了,我只想问你两个问题。第一,你楼里有多少姑娘需要这种定制香品。第二,这香品我给了你,你是买断还是说我可以小范围流通?” “先说第一个问题,”司空南见开口道,“醉西厢里姑娘太多,我当然不会让你每个人都调制一种香,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听司空南见这么说,凌江蓠笑了笑,并未说话。司空南见真是看低了自己,前世今生的这些调香经验加起来,少说她也能调制上百种不同的香型了。 “我醉西厢里最有名的当属十二美人,那日丨你所见的秋荷便是其中之一。其余十一位还没在玄城之中亮过相,我想等在醉西厢真正的名花会开始之前,能拿到你专门配置的香粉。这十一个数量,应该不多吧?” 凌江蓠点头,“不算多。” “至于你说的第二个问题,额……我不是很明白你说的买断和流通都是些什么?” 凌江蓠开口解释道,“所谓买断,就是这香我只共给你一个人使用,别人绝对不会在我这里再得到同类的香。但是买断的价格高,毕竟我这个香方从此之后就算是废了。” 司空南见沉吟道,“若是流通,你想以什么办法流通?” 凌江蓠笑了笑,“这一点你放心就是,我手里出来的香,并非寻常调香师能比。更何况,我时间有限,更是深谙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我的初步打算是,每月将同类的香调制三份,放在市面上去卖。平心而论,我还是觉得第二种办法对你我都有好处,你说呢?” 司空南见点了点头,“的确,你调制的香品,没多少人能配得上。你的第二种办法,我接受。” 最重要的事情就这么敲定了,余下的那些诸如价格之类的细碎问题,司空南见这种土豪级别的人物丝毫不介意。凌江蓠心花怒放,简直是觉得自己应该再多说一点儿。 “另外……” “另外……”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司空南见道,“你先说。” 凌江蓠抿嘴,“也没什么大事,关于我的身份,你得帮我保密。” “为何?”司空南见不解,调香师的名头越金贵,作品就越金贵的道理他明白。 凌江蓠撇嘴道,“你是不是傻?首先,要是让人知道了三王妃给青楼女子调香,别人怎么想?其次,若是这贵妇圈子都知道了我会调香,纷纷上门来找我,我能好意思收她们的钱?再者,在洛川的时候我就是出了名的废柴,如今突然变成了惊才绝艳的天才,那些明枪暗箭还不立马上升好几个等级?你们都说玄城水深,那我还是安安分分地当个稀松平常的调香师好了。” 司空南见恍然大悟,“你说的这些都有道理,我不用三王妃当噱头就是了。那你想用什么身份,这香又是怎么个出售办法?” 凌江蓠漆黑的眼睛骨溜溜一转,笑道,“我也取个艺名好了,就叫……叫什么呢……叫杜若吧。” 说道这两个字,凌江蓠心里有些黯然。仿佛心里那块温暖湿润的地方,已经慢慢地变得干涸,再也没办法也没机会给她曾经的触动了。 “杜若?为何叫杜若?”司空南见的好奇心非同一般的强。 凌江蓠白了他一眼,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八卦,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遇到的第二个这么八卦的男人……到时候若是有人问你,你便说这调香师叫江杜若,营造地越神秘越好。” “另外,”凌江蓠接着道,“这香粉的售卖,我不会通过醉西厢。我已经想好了,回头我就去城里寻摸个铺子盘下来,然后直接开家香粉店。” 司空南见点头,“若是这样的话,倒也是好的。铺面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你肯定不会用王府的产业,那我就送一处私人的铺子给你,算是你调香的定金。” 既然有冤大头送上门来,凌江蓠倒是也乐得接受,反正是买卖往来,说不清楚谁占谁的便宜。 待得正事谈完之后,司空南见又开始燃烧自己的八卦之魂,“对了,你不是说最近王府出事了么,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么为难?” 凌江蓠想了想,然后原原本本地把这件事告诉了司空南见。 说完之后,凌江蓠突然想到,“你说你自己也调香,但是不调女儿香,难不成你研究毒?” 司空南见沉吟,点了点头。 “那也真是巧了,我前段时间认识一个叫徒然的,那个人虽然有点啰嗦有点傻,但是也说过自己研究香毒。你俩若是能凑到一起,那应当是有很多话题可以聊……” 石桌底下,司空南见的手紧握成拳,额角也已经纠结出了青筋,这个女人,居然说徒然又啰嗦又傻?她才傻!她三王府所有人都傻!等这事儿完了,他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新仇旧恨必须一起算! “哎,你怎么不说话了?”凌江蓠碎碎念完了,转头看司空南见。 司空南见瞬间变了脸,笑着回道,“我是觉得……你说的这个徒然,也是个妙人,若是有一天能遇到,一定好好和他把酒言欢……” “今日天也晚了,我就不留你在王府吃饭了。你回去好好整理一下那十一个姑娘的画册和性子,若是能让她们自己说说自己喜欢的气味那是更好不过。等你整理好了再来找我,到时候我免不得得让你帮点小忙。” 第四十四章 准备工作 解决掉这件事之后,凌江蓠一身轻松。总算是在这阴霾密布的天气里有了点好消息,自己的理想因为这个契机或许就会从此走上正轨,想想就有些小激动呐。 回到凌烟筑,虞寒卿不在房间内。屋外也寻不到夏雪,凌江蓠干脆问也没问,知道虞寒卿肯定是走了。 果不其然,还没等她坐暖了凳子,桃粉就从隔壁小厢房里跑过来,碎碎念地跟凌江蓠汇报说,虞寒卿又去了刘氏那里。满是怨妇的气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被男人抛弃了。 凌江蓠摆了摆手,回说知道了。三王爷有手有脚……虽说这脚没办法走路,但是他要去哪儿也拦不住啊。更何况,在这三王府中,唯一能称得上是他的“爱妾”的也就只有刘氏了,连去幽篁院还得抬她过去幽会一番,如此情意,她怎么狠心横插一脚? 不过,想想自己夫君去别的女人那里,凌江蓠还是略微有点心塞的。哎,在古代当个女人难,当王爷的女人那更是难上加难。 刚吃完晚饭,夏雪就回了凌烟筑。 “我还以为你们回幽篁院了呢,你自个儿回来了,你家王爷呢?”凌江蓠捣着药舂里的香料,漫不经心地问道。 夏雪走到桌前,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道,“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家王爷,他就不是你家王爷了?他归根到底,就是你家王爷……” 凌江蓠懒得在王爷的归属问题上跟夏雪再多废话,借坡下驴道,“好了好了,是我家王爷,那我家王爷人呢?” 夏雪脸上讪讪,小小声回答,“在刘夫人那里……” 说完这小半段,夏雪觉得自己应当从一个好闺蜜的角度安慰凌江蓠一句,“你也不要难过,爷后院这么多人,一个一个来也得轮换好几天……” 凌江蓠翻了个大白眼,“你不会安慰人就别安慰……” 夏雪语塞。 “话说我拜托你的事情……” “办好了办好了办好了。”夏雪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个包袱,潇洒地摔在凌江蓠的调香案上,“这里面是你要的所有东西,包括那个死去丫鬟的衣服头发这些,还有丫鬟房间里所有零碎东西。” 凌江蓠放下手中的活计,打开包袱一样一样翻看,最后点了点头,“你的办事效率真是相当高啊……” “那是必须的,在爷的手底下干活,腿脚不麻利怎么行?春雷只一心练兵,秋风是个二愣子,所以大事儿小事儿爷都爱交给我办。” “春雷,夏雪,秋风……你们就没个冬什么的么?”凌江蓠随口问道。 夏雪却倏然沉默,凌江蓠抬头看她,之间她满脸黯然神色,“原本是有的,他叫冬霜,是我们四个人里最优秀的。可是七年前就……” 凌江蓠动了动嘴唇,轻声说,“对不起……” “也没什么对不起的,都过去那么久了,就是偶尔想起来还是有点难过。我们的命都是爷的,能为他牺牲也是值得的。” 凌江蓠叹了口气,有些沉重。多少年之后,当那个世界的朋友提起她,有多少人是如夏雪这般模样呢? “对了……”夏雪突然开口,道,“我去舒云阁那个丫头的房间时,遇到过一个人。” “谁?”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能确定,目的与我一样,只是我先了那人一步。我跟踪了他一段时间,他的潜行之术修炼的炉火纯青,我便放弃了。” 凌江蓠蹙眉,这倒是个相当有用的线索。即便夏雪没弄明白那个人是什么身份,但是间接地让她知道,凝脂的房间之中定然是有什么东西,这才导致被真不轨之人下了杀手,同时又想将可暴露身份的物什拿到手,毁灭证据。 “那他看到你是谁了吗?” 夏雪勾唇一笑,“做偷鸡摸狗的事,怎么能光明正大地去。万一被人发现了,那不是丢了爷的脸?” 两人相视一笑。 第二天,同样的时间,司空南见又至。 凌江蓠欢快地迈着小碎步往凉亭的方向去,不曾想在路上遇到了虞寒卿。 “参见王妃娘娘。”夏雪行礼,虞寒卿沉默。 过了片刻,他开口道,“你去哪里?” 凌江蓠想了想,回道,“去后花园转转。” 虞寒卿摆了摆手,让夏雪推着他往凌烟筑的方向去了。 凌江蓠吐了吐舌头,心道王爷看不见也有看不见的好处,少了好多麻烦。 见面之后,司空南见从袖子里抽出两本册子,对凌江蓠道,“上面这本是姑娘们的画册,下面那本是云宁姐统计的这些姑娘的意见。你看一看之后就可以着手写香方了。等你香方研究好了,就差人送到醉西厢或者醉西厢旁边那家酒坊,交给掌柜的。到时候你跟木管家说一声,然后派人去取香料就好。” 凌江蓠一边翻着手里的书册,一边点了点头。不得不说司空南见这人心思缜密,安排的也是面面俱到,不用人费心。 “另外,”司空南见顿了一顿,从袖子里重新拿出一封书简,递给凌江蓠道,“这个,是昨日允诺你的,一间铺子。位置我挑在城中,铺面不大,但是胜在地界好。原本我盘下来准备做些别的生意,这还没来得及就便宜了你。你把地契房契都收好了,以后就是你的了。” 凌江蓠接过来,对着司空南见勾唇一笑,笑成了一只狐狸。 “你放心吧,也别肉疼。我凌江蓠不是拿了好处不做事的人。更何况,调香对于我来说,是乐趣,不是负担。你醉西厢的名花会什么时候举行?” 司空南见想了想,回道,“如今是十月末,怕是要等到明年开春。三个月的时间,配制十一种香粉,时间上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恩,足足的。那就这么说定了。反正我配制好了之后会直接差人拿给你,你先过目。若是不合适,那我们再说不合适的办法。” 两人击掌为盟,就此商定。 “好了,你说说看昨日要让我帮你做的事吧。”司空南见喝了口茶,漫不经心道。 第四十五章 凌江蓠把小布包放在石桌上,一边打开一边对司空南见道,“昨天我跟你说了王府出了命案,这里面小盒子里是那天我屋里的香的灰烬,大盒子里是死去的丫鬟凝脂身上的衣物头发,小玉瓶里是血。另外那个玉盒子里,是我调配的底香。我总觉得事发之时屋里的气味与我调制的底香有些相似,但又有些不同。还是需得你这样研究香毒的能者答疑解惑。” 司空南见将物证放在鼻端轻轻一嗅,然后闭目思索,最后开口道,“我差不多有数了,不过这些东西上的香气散的有些快,残存太少,我也只能说是尽力而为。” 凌江蓠笑道,“那就拜托司空公子了。我主要是想知道这底香是不是从我这里流落出去的,另外也想请司空公子辨别一下,这两种是不是同一个人的下香毒的手法。这些东西说起来我都算是门外汉,还是得你多费心。” 司空南见点了点头,伸手把布包里的东西整理好,系起来放在手边。 “对了,我还有件事情想问问你。”凌江蓠突然有想到了些什么。 司空南见顿了一顿,温声道,“我说王妃娘娘您怎么问题这么多……不过看在你帮了我一个大忙的份儿上,问吧。” 凌江蓠瞪了他一眼,道,“你跟虞寒卿熟不熟?” 司空南见点了点头,“熟。玄城的官家后辈跟皇家的皇子们交集一直不少。太子虞寒策肩负重担,跟老头子一样。已经过世的二皇子虞寒宇自小身子就弱,身居宫中不谙世事。四皇子虞寒尧脾气暴戾,五皇子虞寒浩不学无术,我也不乐意跟他们玩儿,后来一个个都让先皇发配的远远的了。” “原来皇家有那么多子嗣,我还以为就那么两根儿独苗苗……” 司空南见接着道,“还不止,你想想先皇后宫多少嫔妃……六皇子虞寒珏倒是个不错的人,才华横溢,性子也不错,当年我倒是挺欣赏他。七皇子和八皇子我记得是一对双生子来着,但是那年宫里走水,跟他们母亲一道葬身火海了。还有个老小,九皇子虞寒墨,生母是摩云和亲来的公主,年纪比我们小了不少,所以也没一起玩过。” 凌江蓠听得津津有味,见他停下了嘴,便催他道,“你接着说啊,我还没听够呢。” 司空南见道,“没了,还有一个就是三皇子,你男人。我跟虞寒卿年岁相仿,所以从小就在一起。当初他性子虽然也不怎么热乎,但是与朋友之间还是相处甚欢的。后来变成这样之后,就彻底成了个冰块儿,很久没坐在一起喝酒了。” 凌江蓠抿了抿嘴,问道,“你研习香毒一道,那你知道他当年到底是中的什么毒吗?” 司空南见略有些诧异地看了凌江蓠一眼,“原来你的真实目的是这个……说起来当年他被皇上从边城带回来的时候,几乎看遍了天下能者,最后都没有定论。如今能调理成这个样子,也是天香院院士的功劳。” 司空南见顿了一顿,接着说道,“那时候我学艺不精,没看出什么苗头。这几年有进步了,那厮又躲着人不让看了。我也是蛮头疼的。” “那若是研究他的香毒,只凭血液这些东西可以吗?”凌江蓠紧接着问道。 司空南见摇头,“他这种陈年老毒,又混杂了很多后来以毒攻毒的法子所积攒下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单凭血液怎么可能研究明白。除非他老老实实地复述当年的情况,然后再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任凭我研究,那还说不定有些进展。” 听到此处,凌江蓠不由得眼前一亮,“不如我们绑架他吧!” “噗嗤”一声,司空南见笑了场。 之后笑声愈发地放肆起来,嘿嘿哈哈地抱着肚子笑的毫无形象。 凌江蓠无奈道,“喂喂喂,你能不能正常一点,你好歹也算个风流倜傥风度翩翩风姿卓绝的佳公子,笑成这样让人看到了是个什么样子嘛……” 好不容易司空南见不笑了,凌江蓠已经默默地吃干净了石桌上的一整盘豌豆黄。 他这才吭吭哧哧地回答道,“你……你也真是个有创意的女人……哈哈哈哈哈……” “哝,笑累了就喝口水接着笑。”凌江蓠适时地递上茶盏,司空南见接过来,狠狠地正了正色。 然后他清了清嗓子,恢复原样,道,“刚刚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好久没那么开心过了。” 凌江蓠一脸哀怨,“你妹的,你笑什么能不能先告诉我,让我明白了你再笑!” 司空南见回,“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先不说一个堂堂王妃要绑架自己夫君,单说虞寒卿虽然如今目不能视足不能行,那也不是一般人能绑架的了的。那春雷,还有夏雪,再不济还有个秋什么来着……” “秋风。” “对,还有秋风,一个个都是一个打十个的猛角儿。绑架虞寒卿?是你绑,还是我绑?” 凌江蓠嘿嘿一笑,“自然是你绑。你从小跟三王爷厮混到现在,就算近朱者赤你也得学会那么一招半式了吧,难道你要让我一个弱女子去干这么粗鲁的活儿吗?” 司空南见撇了撇嘴,道,“你得了吧,我还真是什么都行,就是功夫不行。就算是行,也不能陪你这么胡闹。” “这怎么能是胡闹呢?!”凌江蓠拍案而起,“我们这是治病救人,这是很神圣的一件事……” 还没等她说完,就被司空南见打断了,“是很神圣,但是怎么收场?你男人的脾气你知道我也知道。到时候最多不再宠幸你,顶了天也就是休了你。可是我呢?稍微在虞寒策那里说两句话,我,还有我家老头子,就得被发配到北边陪那俩皇子一起放羊去了。” 见凌江蓠不再说话,司空南见拿起桌上的小布包,道,“行了,我先走了,你研究好了香方就派人送给我,我研究明白了你这些东西,也会来王府找你的。” 说罢,大踏步往三王府外走,分分钟就走的没影儿了。 凌江蓠在亭子里坐着沉思了一会儿,轻声骂了一句,“切,怪不得只能偷偷开青楼,胆子那么小怎么成大事……” 说罢也站起身来,舒了舒筋骨,打算回凌烟筑去了。 第四十六章 王爷府家宴 可刚出了凉亭,转了个弯儿,就突然明白什么叫“说曹操曹操到了”——虽然这曹操腿脚不好,来的稍微晚了点。 “王王王……王爷,你怎么在这里?”凌江蓠瞪大了眼,看着眼前坐在木质轮椅上的男人,结结巴巴地问道。 虞寒卿就在他面前,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裳,披着同色大氅,膝上搭着月白镶玄色边的薄被,一双暗纹云绣靴子踩在木质踏板上,在长摆之下若隐若现。 月白长衫领口稍高,只能看到他修长脖颈的一半,并着有些引人遐想的喉结。精致的脸上覆着月白锦带,高挺的鼻梁从锦带下延展而出完美的弧度。薄唇紧抿,透着略微病态的淡淡粉色。 长发未束,只用发带自身后拢起。墨色长发并着发带随晚风飞舞,有那么一瞬间,凌江蓠是想一把扯下眼前这人的锦带,一窥全貌的。 “你……为何也在此处?”虞寒卿淡声问道。 凌江蓠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略有些不自然地说,“我啊?我是来后花园散步的啊,王府后花园景色不错,我没事就来走走。” “就你一个人吗?” 凌江蓠笑道,“难不成还有第二个人?你呢,夏雪怎么没跟着,就放你自己出来了?” 虞寒卿默不作声,控制轮椅调转了方向。 凌江蓠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她发现自己越来越适应这人的性格了,他不想说话的时候,那还是干脆不自讨没趣的好。 她顺着回凌烟筑的路走了几步,还是有些心软。 于是停下脚,回头喊道,“要不要我陪你?” 虞寒卿清清淡淡地丢了两个字回来,“不用。” 凌江蓠撇了撇嘴,正想抬脚,却又听得那人说,“今晚王府家宴。” “王府家宴?”凌江蓠一边想,一边看着虞寒卿独自离去的身影,“虞寒卿自己出门这不也是不会掉在坑里嘛……” 等她回到凌烟筑,暮色正浓。 桃粉蹲在门口,见她回来了,赶忙起身迎上前来,“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刚刚王爷来过。” 凌江蓠径自进了屋,边走边说,“我知道的,路上还碰见了。” “那是必须的,王爷问我你去做什么了,我跟他说你在后花园跟一个公子说话。素锦今日请假不在,我想了好久都没想到那位公子究竟姓什么……” 凌江蓠顿时觉得五雷轰顶,她泪目地看着自家一脸天真烂漫的小丫鬟,颤颤巍巍地抬起了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妈的,虞寒卿你知道我跟司空南见在小花园!那你还问我是不是一个人!尼玛,真是防不胜防,兵不厌诈! 反正事已成定局,凌江蓠想了想,自己不如揣着明白装糊涂,先把晚上的王府家宴混过去再说吧。 如今她嫁进王府也将近两个月了,家宴还真是头一回办。毕竟凌江蓠从来没把自己当成王府的女主人,更不把自己当成王爷的女人。既然如此,那还何必去受累办什么家宴,看那些幽怨女人的眼色呢? “小姐,既然今天是家宴,那我们可得好好地打扮打扮。”桃粉小丫头凑在凌江蓠身边道。 凌江蓠白了她一眼,“三王爷是个瞎的,打扮好了给谁看?” 桃粉默,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小姐把她选好的花团锦簇的华贵衣服重新丢回柜子里。 “对了,你刚刚说素锦请假了,她做什么去了?” 桃粉想了想,回道,“说是唯一一个在世的亲戚有恙,所以出府去看看。” 凌江蓠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桃粉帮她梳妆打扮好,换好了衣裳,天色已经有些昏黑。主仆两人挑着灯笼往举办家宴的落华厅走去,路上遇到了走一步喘三喘的柳夫人。 “柳姐姐,您怎么不让人用软轿送你过来?”凌江蓠蹙眉,她总觉得柳夫人的病更严重了。 柳夫人笑了笑,轻声道,“我自小就是爷的丫鬟,如今心里也一直这么认为。我非富贵之命,便不爱做那些富贵之事。” “这……哎……”凌江蓠也不知道回答什么是好。柳夫人一直以来便是如此,虽说是府里资历最老的人,但是从来都是低调行事,从不奢华。 等两人一道走走停停到了落华厅的时候,里面灯火通明,外面也已经站了许多丫鬟下人。 凌江蓠扫了一眼,心中便知除去她们二人,别的人应该都已经到了。 绕过厅门口的镂花屏风,入目便是一张不小的圆桌。如今圆桌周围围坐着各院的夫人,但在剧中虞寒卿冷冰冰气质的镇压下,并未有人随意出声交谈。 “来了就坐吧。”虞寒卿应当是听到了门外下人们的行礼声,淡然开口道。 虞寒卿的左手边有两个空位,凌江蓠想让柳夫人坐在上首,但柳夫人谨守高低分位,坚持坐在了下首。 其实三王府的分位凌江蓠当真是到现在也没看明白。就拿今天的排位来说,刘夫人坐在虞寒卿的右手侧,稳压所有侧妃们一头。柳夫人虽说坐的是凌江蓠的下首,可是也是其余人的上首。 摇了摇头,真是一团糟。 这场家宴进行的有条不紊,换个词来说,进行的相当无聊。刘氏照顾虞寒卿的饭食,还算是有点事情可做。别人大多数时间都是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沉默地往嘴里填东西。 凌江蓠抬眼看了一圈,对面的肖敏正在神游天外。这段时间,她一共见过肖敏一次,从此就听说这位肖侧妃深居简出,吃斋念佛,便没再去打扰。如今一看,更有几分飘忽不定的模样。 “今次还有事要告知大家,”倏然,虞寒卿开口了,声音冷冷淡淡,众人听罢就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太后过几日要回来了,到时候会有许多事情。她老人家最看重皇家颜面,你们还是提前打算的好。” “尤其是……本王的王妃。” 凌江蓠吐了吐舌头,虞寒卿这话说的就跟自己多上不了台面一样。 “王爷放心吧,臣妾尽力而为。” 虞寒卿微微颔首,不再言语。众人又趁着虞寒卿开口说话的机会,也是零零碎碎地跟常年不见人影的王爷聊上几句。虽说热络是不怎么可能出现在三王府了,但是总比刚开始的低气压好上了太多。 第四十七章老娘不想和你过了 家宴结束之后,妹子们纷纷围上,大有要把虞寒卿的轮椅拉扯到四分五裂的趋势。 凌江蓠站在人墙外面看了看,拎着裙角就想先撤。按照她的推测,今夜虞寒卿一定确定以及肯定还是会去刘夫人那里过夜,自己就不留在这里自讨没趣了。 可还没等她溜出大厅,就听到虞寒卿的声音在一片莺莺燕燕之中尤为凸显,“王妃去何处了?” 凌江蓠尴尬停脚,转身笑道,“我在……我在……” “今日去凌烟筑,一道回去吧。” 凌江蓠心里一阵哭号…… 凌江蓠推着轮椅磨磨蹭蹭地往凌烟筑的方向走,虞寒卿就这么任凭她推着,也不言语。桃粉远远地打着灯笼,把自己伪装成一副不存在的模样。 她早就在心里把虞寒卿从头到脚骂了一通,这人简直是不可理喻了,从刘夫人那里住的好好的,干什么非得来凌烟筑自己找无趣。 “阿嚏……”突然,虞寒卿轻轻地打了个喷嚏,把凌江蓠从胡思乱想中惊醒过来。 之后她趁夜色咧嘴无声偷笑,果然在心里骂人还是有用的,再怎么冷冷清清的人,被人骂了也还是得打喷嚏。 不过说起来,美男子就是美男子,连打喷嚏的声音都那么好听…… 想到这里,凌江蓠不由得抬起一只手,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脸——怎么能这么没有原则地胡乱痴汉美男子的颜呢?简直是没救了。 “你怎么了?” 自己打脸的声音相当清脆,虞寒卿开口问道,声音里带着点儿刚打完喷嚏的小小鼻音。 “额,刚刚感觉有只蚊子,所以拍了两下,也不知道拍没拍死……”凌江蓠胡乱掐了个借口搪塞他。 虞寒卿不再言语。 到了凌烟筑,凌江蓠径直推着虞寒卿进了内室。梳洗完毕之后,就麻利地遣散了所有的丫头,关上了房门。 “王爷,您今天怎么不去刘姐姐那里?”凌江蓠觉得屋内气氛有些沉重,一边梳着头发一边问道。 虞寒卿回道,“为何要去她那里?” “额……”凌江蓠语塞,而后回道,“您跟刘夫人伉俪情深之事,全府上下都是清清楚楚,这原因自然是不用我说了。” 虞寒卿久久不言,最后丢出来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不是你想的那样。” 凌江蓠梳好了头发,爬上床把被子摊开,推着轮椅到了床前,“王爷你这句话真是不知道让我怎么回答是好……我就是那么一问,也没多想什么。最近发生的事情那么多,脑子里想都想不过来,还想这些有的没的……” “那就有功夫想怎么在王府里跟有的没的男人私会了?” 虞寒卿一句话捅破了窗户纸,语气冰冰冷冷,比平常还寒了几分。 “你……” 凌江蓠原本正累死累活地想把轮椅上这个人弄到床上去,听到这句话瞬间语塞,放开了他的胳膊。 “王妃娘娘,要解释吗?” 凌江蓠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抿着嘴,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她突然很讨厌这种看不到眼睛的人,从来都窥探不明他的心思,他的神情,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凌江蓠冷哼一声,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老娘影子正,所以不怕鞋歪。王爷您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虞寒卿丝毫没有被她这番话噎住,竟然轻轻地笑出声来。 “嫁进王府一天,你便是我虞寒卿的女人。既然我的女人,那就得守妇道。” 声音仍旧是轻轻浅浅,拂在人耳畔心上,像在诉说一段与他自己无关的风花雪月的故事一般。 “虞寒卿,这可不是我非要死皮赖脸地嫁到你三王府。谁问我我的意志?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一道圣旨,然后就决定了我的一辈子?” 凌江蓠气不打一处来,积累多日的怒气在此刻爆发而出。 “我虽然在凌家不受待见,但是起码还有关心我的人,那里也不是三王府这样真正吃人不眨眼的地方!我与寒荻一见如故,她既然说想让我帮你,那我就认了。可是谁能想到你是这么个样子?” 凌江蓠越说越气,“你知不知道,人活一世,并不是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你还有家人,还有朋友,还有那么多关心你的人。你就这样用不信任的姿态把所有人拒之门外,你认为你做的对吗?”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真正关心你的人要远比你自己更纠结。你或许是怕了,是认命了,是无所谓了,可是他们呢?你让他们怎么办?” “虞寒卿,我入三王府,一开始就打着要离开的主意。这也是你默认了并且同意了的。既然如此,我为我自己的以后铺条后路,甚至是我能在这段时间找到我喜欢的人,那有与你何干?” 凌江蓠说道这里,突然委屈得想哭,明明只是一句放在平常她连眼皮都不会抬的话,放在今晚,在这个人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让人窝心?! 想到这里,她猛地把手里的巾子摔在虞寒卿身上,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虞寒卿,你不用对我挑三拣四看不顺眼,老娘不伺候了!你他妈爱找谁找谁,什么时候死都跟我没一毛钱的关系!告辞!” 虞寒卿坐在轮椅上,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凌江蓠连珠炮一样的疯狂控诉。 凌江蓠走了几步,回头道,“还有,你知不知道你这副冷冰冰的样子,你这副别人说话连你有没有在听都看不出来的样子,简直是让人讨!厌!至!极!” 总算是把心里埋了那么久的话全都当着虞寒卿的面吐槽了个彻底,凌江蓠觉得自己跟吃了成长快乐一样,一身轻松。 结果,她还没从房间中间走到里间门口,就觉得自己的胳膊被人拉住了。 回头一看,虞寒卿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边挪到了门口,此时此刻那只让凌江蓠垂涎许久的手正紧紧地握着她的腕子。 “你干什么?!”凌江蓠怒道。 虞寒卿分毫不拒她的母老虎脾气,道,“你去哪里?” 凌江蓠使劲甩了甩胳膊,还是没甩掉,索性就保持着这个姿势跟他说,“我刚刚说的话你没听明白吗?还需要我复述一遍是吗?” 凌江蓠清了清嗓子,大声道,“虞寒卿,这次你可是要听清楚了。我刚刚说的那些话的中心思想是——老娘不想和你过了,因为你这个半死不活不思改变的样子特别特别特别讨人嫌!” 第四十八章 他笑了 “你……再说一遍。”虞寒卿声音压低,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手上的力道也比方才大了不少。 “说就说,谁怕你!我不想跟你过了,你休我还是我踹你你自己看着决定。反正你早晚是要送我离开三王府,那现在提早吧……唉唉唉,你干什么,你他妈放开我……虞寒卿你要做什么!哎哟喂你二大爷的……” 凌江蓠被狠狠地摔在那张大床上,一半身子被摔得生疼。她真是悔青了肠子刚刚怎么没把被子铺平整,非得把外面睡得这一半空出来。 凌江蓠坐起身来,揉了揉生疼的胳膊,怒道,“你玩儿轮椅玩儿的这么拿手皇上和太后娘娘都知道吗?!” “不知道。”虞寒卿回答了三个字,凌江蓠觉得自己要疯了。因为这个男人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真的是能让人感觉的清清楚楚的一本正经。 “我真的是没办法跟你好好说话了,三王爷,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成不成?”凌江蓠愤懑地挠了挠头,这个剧情的发展她当真是有些没意料到。 貌似这个又瞎又瘸的王爷……功夫底子可是一丁点儿都没丢的样子…… “我不过是问了你一句你跟司空南见在后花园凉亭里做什么而已,对不对?”虞寒卿开口道。 凌江蓠语塞,似乎……起源好像就是因为虞寒卿问她,她和别的男人在做什么……具体原话是什么,哎呀,刚刚说的太激荡,已经不记得了。 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凌江蓠一拍脑袋,“混蛋,你说我不守妇道!” “这是今天晚上你第五次对我口出狂言了。” 凌江蓠呵呵一笑,“我害怕你不成,我今天晚上说出去的每一句话从高低贵贱上来说,都是对你口出狂言。” 潜台词就是,你能拿我怎么着吧…… “我说你不守妇道有错吗?那你告诉我你跟司空南见做了什么?你们又是何时认识的?” “你怎么知道是司空南见?” “木管家说的,这是第二次。” 凌江蓠撇了撇嘴,果然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跟你明说好了,司空南见是我那天偷偷溜出去玩儿的时候遇到的,后来他懂调香,我也懂一点,就结识了。反正你跟他是总角之交,我的身份他自然也是能猜出来。” 凌江蓠抬眼看了看眼前的男人,接着道,“这次我被人设计,总得知道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吧?我不擅长从蛛丝马迹里抽离线索,自然得找擅长的人来。另外,我还想问问他,有关你的事。” “我?”虞寒卿薄唇微掀,略带疑惑。 “你既然不让我看病,那我索性就问问别人好了。我不信除了你之外,其他就一个知道的人都没有。不过也是可惜,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夜深了,休息吧。” 突然,虞寒卿嘴里说出那么一句相当不应景的话。 凌江蓠怔了一怔,不乐意了,“我还没说完呢,休息什么?再说了,我刚刚把话说得很清楚,我不想跟你过了,你赶紧写封休书给我。你想知道的这些事儿我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了,你不要得寸进尺啊,你……唔……” 房间之内彻底安静,凌江蓠双眸大睁,一脸见了鬼的模样。 片刻之后,虞寒卿撤回身子,淡声道,“本王的王妃,口才当真是不错的。夜深了,还是休息吧。今晚我便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啪——” 凌江蓠一巴掌已经正中虞寒卿的俊脸,“我呸,你当没发生就没发生过吗?那是老娘的初吻!” 这一巴掌酣畅淋漓地打下去,两个人都懵了。 沉默了半晌,凌江蓠咬了咬嘴唇,呜呜泱泱地小小声说,“那啥,我也不是真的想打你的,我那是……我那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虞寒卿白皙的皮肤上逐渐浮现出鲜红的五指印,突然让凌江蓠觉得有一种蹂躏美人的莫名“快感”。 “妈啊,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凌江蓠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把自己跑偏的情绪拉回来。 说起来有件很奇怪的事情,她自己也想不清楚。 虽然面前的这个王爷那么冷,那么不招人喜欢,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她一丁点儿也不怕他。她一直觉得,无论再怎么逗他,再怎么惹他生气,再怎么烦他,他也不过是闭门不出,不理他就是了。 反正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坚定地认为,他不会打她,不会伤她,更不会杀了她。 甚至她打了他这一巴掌之后,还是这么纯纯地又蠢蠢地这么认为。 虞寒卿久久不说话,就这么坐在轮椅上。 凌江蓠拿起刚刚扔在他膝盖上的帕子,探头探脑地在他脸旁边细细观察,“哎哟……肿了……” 手还没蹭上这人娇嫩的比女人更甚的肌肤,就被他一把握住了手。 “夜深了,休息吧。” 说罢,还没等凌江蓠反应过来,虞寒卿一拍轮椅的把手,纵身提气,稳稳地落在了床上。 “你……你你你!” 凌江蓠整一副见了鬼的神情,这个人居然还有这种让人瞠目结舌的绝技?! “我的腿废了这么多年,若是总麻烦别人,也过意不去。” 虞寒卿说罢,张开双臂,平直举起。 “你你你……你这是干嘛?”凌江蓠见他久久没有反应,就保持着这个动作,不解问道。 “听起来伶牙俐齿的一个人,怎么突然便得如此呆傻。给本王宽衣。”虞寒卿语气清清淡淡,说的话可是着实气人。 凌江蓠气呼呼地爬起身来,一边解着虞寒卿的腰带,一边道,“什么叫呆傻,你会不会跟女孩子聊天的……我这叫发挥的不稳定,曲线波动有点儿大……” 凌江蓠碎碎念,自己也有些疑惑自己今晚怎么会突然这么多话,尤其是对着这个说起来和她一点都不熟的男人。 ……这真是,脸的力量是无穷大的。 刚刚解开腰带,脱下外袍,凌江蓠似乎觉得自己幻听了——她仿佛听到了虞寒卿微不可闻的轻轻笑声。 “你你你……”她跪坐在他身前,直起腰抬着头看他,“你刚刚是不是笑来着?老实交代!” 虞寒卿薄唇微张,淡声道,“没有,你听错了……” 第四十九章 觊觎美色 凌江蓠挠了挠头,道,“我也觉得我听错了,你这样的冰块儿脸要是能笑,耗子都能给猫当伴娘……” 说起“耗子给猫当伴娘”这个段子,凌江蓠的话匣子又敞开了。 她给虞寒卿脱掉了中衣,摘了脑后束发的白色带子,让他躺好,自己也麻利儿收拾好躺在被窝里。 然后双手托着下巴,翻过身来趴在床上,看着近在咫尺的虞寒卿道,“你知不知道耗子给猫当伴娘是什么意思?” 虞寒卿摇了摇头。 凌江蓠开始绘声绘色地将本山大叔的段子,这些脍炙人口家喻户晓的段子她简直是烂熟于胸,郁闷的时候就指着这些活着了。 结果她把自己逗得乐不可支,虞寒卿还是纹丝不动。 “喂喂喂,你是不是睡着了……” 没把虞寒卿逗笑,她自己也觉得听没意思,索性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 带着指印的这半边儿正好朝着她,现在已经红红肿肿了一片,不过还是莫名的有种蹂躏之后的凌乱美…… 小心翼翼地戳了一戳,虞寒卿分毫未动。 “哎呀,还真睡着了……” 凌江蓠看到好不容易有机会“亵渎”身边神仙一样的美男子了,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 她一点一点地往虞寒卿身边挪,然后慢慢地凑脸上前,观察他的脸颊。凌江蓠细细暖暖润润的呼吸轻轻地吹拂在虞寒卿的面颊上,泛起了凌江蓠一时没意识到的微微潮红。 “啧啧啧,就算被打了也还是这么好看……我明明下手不重的吖,怎么这个印子如此明显……真是生来富贵命,皮肤比女人还娇贵。恩……手感也不错……” 凌江蓠喃喃自语,眼神儿已经几乎要把虞寒卿拆吃入腹了。 “这下巴真是完美……这嘴唇,要是再红润一点儿就更好看了……鼻子真是挺……”凌江蓠的视线整个黏着在虞寒卿脸上,上上下下地看。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啊……”凌江蓠顿了顿,蹙眉想道。 突然,她伸手拍了拍额头,恍然道,“我明明刚跟他吵过架,现在这么无耻地欣赏美色……会不会不太好……” 心理斗争做了好久好久,凌江蓠一咬银牙,“管他呢,美色又没什么罪过!” 然后就心安理得重新欣赏起来。 看完了脸,她不安分地把眼神挪到了下面。 虞寒卿此时正盖着被子,胳膊肩膀露在被子外面。 一双纤长的手好看至极,却不显半分女气,骨节清晰,是双既可以舞刀弄枪,又可以拈花弄月的手。凌江蓠抬起他的一只手,放在手心里,一根一根手指头轻轻拂过。然后把自己的手跟他的手掌心相对,一大一小莫名的有种萌萌的暖暖的感觉。 看够了这双手,凌江蓠眼光上挪。虞寒卿身着纯白的里衣,领口袖口都绣着暗暗的纹路。里衣的领口微张,露出半截玉色的脖颈。 凌江蓠有点小小的心虚,她顶着虞寒卿看了老半天,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确保他还没醒,这才暗暗地吞了吞口水,微微俯身,捏住他领口的两侧。 “我就看一眼……就看一眼……” 凌江蓠从前世就是个锁骨控,尤其是觉得锁骨好看无论对男生还是女生都是个大大的加分项。如今趁此机会,若是不看看虞寒卿的锁骨,那真是有点遗憾。 所以,就看一眼,真的就看一眼。 慢慢地拉开虞寒卿的领口,光洁的皮肤一寸一寸地暴露在她眼前。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了喉咙。真是爆棚的……偷窥的快感。 “天呐,我在做什么啊……”凌江蓠心里残存的一丝害羞也在她内心真实而狂热的叫嚣下烟消云散,她脸颊已经烫到几乎能煎熟一只鸡蛋! 好不容易露出了虞寒卿的锁骨,凌江蓠简直心花怒放,满意的不得了。这锁骨精致的简直让人没办法形容,看了第一眼还想看第二眼。 看完锁骨之后,原本想给他拉上衣服,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是凌江蓠玩出了乐子,色心大起,自言自语道,“既然人都睡着了,那多看一点也没什么关系吧……我保证就只看看肩线……” 说得到自然做得到,凌江蓠伸手就把已经扯到锁骨的衣服又往外扯了扯。这肩膀虽宽,可是肩线却是瘦削好看。大敞的里衣襟口从肩膀下面向内延伸,露出了胸前的大片肌肤。 凌江蓠毫不怀疑,若不是虞寒卿的手压着被子,这里衣八成能被她扯到腰线。 如今床上的情形就是——色眯眯的女色丨狼凌江蓠,几乎留着口水坐在旁边,欣赏自己的已婚夫君。 而已婚夫君——三王爷虞寒卿,整个人被捯饬的衣衫不整,里衣襟口拉到肩膀之下,香肩半露,风景这边独好。 凌江蓠重新躺在床上,用一只手撑住脑袋,侧着身子盯着虞寒卿好好地看了几眼。 “哎,真是舍不得就这么恢复原样,老觉得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凌江蓠叹了口气,伸长了胳膊,把虞寒卿的里衣拉起来,免得这体弱多病的人受风着凉。 “真不知道下次再这么近距离围观无防备美男会是什么时候了……”这女人嘴里的话充满了哀怨,幽居冷宫的贵妇怕是都没她哀怨的厉害。 凌江蓠办完了坏事,心满意足地收拾好“作案现场”,这才老老实实地躺下身子,准备入睡。 可正当此时,她的目光却集中到了虞寒卿的脸上。 那条白色的覆目锦带横亘在虞寒卿的眼睛之上,凌江蓠曾经无数次地抱怨过这么个布条影响了自己一窥美男全貌的心情。 凌江蓠咬了咬嘴唇,眼睛咕噜噜一转。 身边这个人此时呼吸平稳,应该是……睡熟了吧…… 也是,自己刚刚这么摆弄他他都没醒,肯定是睡熟了! 既然睡熟了,那还怕什么。趁这个机会,把想看的一并看全好了…… 想到这里,凌江蓠慢慢地伸出手,轻轻地探出两根手指搭在白色锦带的边缘,微微一用力就能将它整个扯下来。 第五十章 被抓包 可还没等她用力,便觉得整个人天旋地转,落入了一个有些单薄却倍感坚实的怀抱,“王妃娘娘,该看的不该看的你看了这么多,该适可而止了吧?” 虞寒卿的声音淡淡,从她头顶传来。 “你你你……你居然没睡着?!”凌江蓠现在的表情足以称之为惊恐,天呐天呐天呐,这人居然没睡着,那她的脸以后往哪儿放! 虞寒卿并不多回她一句,重新躺平到被子里。 “那个……呵呵……你,我……你的锁骨真的挺漂亮的哈……”凌江蓠欲哭无泪,这话刚说出口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夜深了,休息吧。” 这不知道是今日虞寒卿第几次说这句话了。 凌江蓠轻轻应了一声,翻身下床吹熄了屋里的蜡烛,然后躺在床上,盖好了被子,把自己伪装成了一只鸵鸟。 今天这事儿,真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凌江蓠不由得嘤咛一声,觉得自己的脸已经快烧起来了。 “随便扯人衣服的习惯,不好。” 良久之后,虞寒卿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清清淡淡的,说着跟语气天差地别的话。 凌江蓠莫名其妙地被戳中的笑点,一个人在被窝里哆哆嗦嗦笑的乐不可支——这个人,也不是特别无趣嘛! 这一晚上凌江蓠睡得简直是混乱不堪,她觉得自己从来都没做过这么多的梦。 所以直到早上睁开眼的时候,脑袋里还是懵懵的,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起初是小时候的事情,在前世,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有爷爷招呼她抄药方,有师兄杜若温柔地对着她笑,然后突然之间就跟那个巅峰巨作的科幻电影《盗梦空间》一样,突然间破碎了。 在破碎的那一刹那,她似乎闻到了自己前世所配置的百世红尘的味道。那种她准备配给自己的香水,有着深刻入骨的谜一样的香气。 之后就到了现世,有零零碎碎凌三小姐本身的记忆,从无尽长河之中被翻腾出来,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各种经历,大大小小的细节,跟放电影一样又重温了一遍。 最后定格的是个旖旎绮丽的梦,梦里似是有那个骑在马背上,救过自己眼睛又很好看的男人,躺在他怀中格外安心。可是无论如何也看不清他的脸,然后他慢慢地慢慢地消失在了梦的尽头。 再一转眼,虞寒卿摇着轮椅而来,笑的温柔绵长,一瞬间就戳中了自己内心最柔软的一处光景。她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的触感,却像看不清她的救命恩人一样,唯独看不清虞寒卿的眼睛。她想凑近,好好地看清楚,却觉得自己的唇被人吻住,带着柔软又清新的触感…… 妈啊,这究竟是个什么横亘古今的长篇大梦! 凌江蓠挠了挠头,回味了一下自己这不靠谱的一晚上,觉得自己简直是要得神经病了。 这算是春丨梦吗?可是除了那个亲亲,似乎也没别的了吧……想看的没看到,该看的没看到,不该看的也没看到。 “真是个没有任何含金量的梦。”最后凌江蓠下了如此定论。 “你在嘟嘟囔囔说些什么?” 倏然,一个冷冷清清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惊醒了凌江蓠的一腔幽怨沉思。 “啊!”凌江蓠大声尖叫,纯属女人本能。 “你你你!你怎么会在我床上!”凌江蓠揪着被子往后退了退,差点没掉到床沿下面去。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出什么事了……” 乒乒乓乓的砸门声在她那声尖叫之后响起,桃粉和素锦两个人不知道屋内发生了什么事情,扯开了嗓子叫她,眼见着就要破门而入了。 “我我我……”低头看了一眼虞寒卿,凌江蓠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睛捉摸不透他此时的想法,但还是感觉到了他周身气场的温度正在急速降低。 她回过神来,朝门外喊道,“没事,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等会儿再叫你们。” 终于把这场兵荒马乱累神累心的奇葩经历摆平,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小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虞寒卿抿着嘴,过了一小会儿终究还是开了口,“无妨,服侍我起身穿衣吧。” 凌江蓠整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张微红漂亮的嘴上,看着唇微微张合,她又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让人觉得不真实的吻。 虽说当时觉得自己的初吻被人占了便宜心里相当不爽,可是归根结底也是一点儿也不生气。 软温的触感,带着略微灼热的鼻息,虽然有些药香萦绕在口鼻之间,可还是觉得这个桥段完美到几乎梦幻。 凌江蓠觉得自己女汉子这么多年,心里的小公主从昨天那个吻之后就活过来了,真是莫名的……有点萌萌的。 “喂,你在做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虞寒卿的声音又重新响起,传到耳中。这次,带上了一丁点疑惑和不耐烦。 “我不叫喂。” 凌江蓠跪坐在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平躺的虞寒卿,突然觉得自己有种女王的感觉。自从昨天晚上调戏了他,调戏的又满意又尽兴,之后就觉得这个人也没那么可恶,没那么不近人情。甚至还有些……小可爱…… 虞寒卿听她这么说,顿了一顿,之后有点不情愿地开口,“江蓠,服侍我起身。” 虞寒卿早起的声音带着些细细品味就能品味出的小小慵懒,头一次叫着凌江蓠的名字,让她尤为受用。 “得令!”她娇俏地回应了一声,干脆利落地掀起了虞寒卿的被子。 白衣如雪,衣衫凌乱,眼睛还被遮住了,真是禁欲系的美少年呐…… 稍稍感慨了一下,凌江蓠俯身将手横插进虞寒卿脖子地下的缝隙里,扳住他的肩膀用力把他扶起来。 正当她披了衣服下床拿虞寒卿的行头时,却听虞寒卿道,“没想到,本王的王妃娘娘虽自幼娇养在深闺,但照顾人的本事却如此熟稔。” 凌江蓠下意识回答道,“那是当然,当年我爷爷生病的时候……” 刚说到这里,她突然醒悟过来,自己这次是真的放松了警惕,自己给自己挖了坑。 “生病的时候?然后呢?” 第五十一章 我饿了 凌江蓠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拿着选好的衣服回到床前,道,“没什么,反正我在凌家的境遇可算不得什么千金小姐,这些事情总归还是会做一些的。” 虞寒卿也没再说什么,颇为配合地让她把衣服穿好。 等两人收拾停当,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凌江蓠用蓝色的束发带子把虞寒卿那头如墨溪一般的长发束好,看着他脸上有些为何的白色覆目锦带,问道,“这条带子,要换么?” 然后意识到虞寒卿不知道为什么要换,接着解释道,“今日我帮你选的是湖蓝色的衣袍,我记得你每次都是与衣服同色。” 之后她想了想,把手里的带子交给虞寒卿,道,“你手上这条是和衣服相配的锦带,我先出去让人准备早饭,你自己换上吧。等会儿我进来推你出去。” 说罢,便转身出了门。 虞寒卿握着手中的锦带,过了许久才有所动作。他将脑后隐藏在头发之中的细长带子解开,头微微低垂,正好将眼睫隐藏在了阴影里。 凌江蓠猫腰在窗户外面戳破了窗户纸,小心翼翼地生怕他察觉。却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谨慎,半点儿东西都没偷偷看着。 也真是有点心塞。 吃过饭后,凌江蓠坐到桌案之前,例行调香。如今她也是个有事业的人了,自然不能像以前那么懒散。司空南见怎么说都是个物美价廉的优质土财主,可得先牢牢扒住。 在她摊开宣纸,准备进入状态之前,突然想起来了这屋里还有一个人。 然后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喂,你今天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我也不叫喂。”过了片刻,那坐在窗前晒太阳的男人开口回他,带着点意味不明的小傲娇。 “那我叫你王爷?”还没等虞寒卿回答,凌江蓠自我否定道,“不行不行,总觉得我矮你一头。” “那叫夫君?不行不行,太肉麻了,而且言过其实……” “那叫寒卿?不行不行,总觉得我们的关系还没到直呼名字的时候。虽然我觉得你叫我江蓠我还是挺受用的……” “你直接叫我全名好了,昨天你叫的还是挺顺口的。”就在凌江蓠揪着头发琢磨这个称呼问题的时候,虞寒卿淡淡开口。话中含义说的凌江蓠有些不好意思,像昨天晚上那样的情境,在此情此景之中觉得骂的特别爽,可是事后稍微想想,也觉得自己像个一点就着的疯婆子。 想了想,凌江蓠觉得也只能这样,点头道,“那好,虞寒卿。那你今天到底有没有事情要忙?如果有的话我送你去,或者是让夏雪带着你去。” “没有。”虞寒卿道。 “那我开始研究调香了,你有事就叫我。如果一次没回应就多叫几声。” 嘱咐好了面前的这尊大神,凌江蓠这才安下心来,研究自己的事业走向。 她拿出司空南见给自己的画册和名册,将其中的人和意向一一对应。 不得不说,醉西厢的画师画工还是写实派的,不像前世流传下来的各种美女图一样,抽象的让人没办法理解。 看过一遍之后,凌江蓠心中大致有数了。同时也是有些佩服司空南见的眼光,这十一位女子,应当说包括秋荷在内的十二根台柱子,当真是环肥燕瘦各具特色,没有一人与另外一人雷同。 凌江蓠此时也明白了,为何司空南见这么急于让她帮忙配置香品。若是如此美人,再加上独到的香气,那便是一种深深刻入人心中的符号。醉西厢顶端美女的名声,会更上一层台阶。 真是个互利互惠的好机会。 正当她选好了一位叫青柳的女子准备为其调香时,突然脑海中蹦出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完了完了完了,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掉……”凌江蓠像被火烧了屁股一样,从桌案后面小跑出来,在自己随身的大大小小的盒子里翻找。 “怎么了?”虞寒卿耳朵微微一动,听到了她的声音,出声问道。 凌江蓠翻了半天,终于从角落里翻出一只素色的小荷包,舒了口气,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总算是没弄丢……额,没什么事,宫里的教习夫人让我帮她调制新香,在入王府之后没几天就托人给我了,结果我一不小心给忘了个干干净净,幸好还没弄丢。” 虞寒卿微微颔首,不再言语。 凌江蓠恢复成了那副工作狂的模样,这一点跟前世没有丝毫区别,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动。 过了不知道多久,凌江蓠翻看着手中的书籍时,突然伸过来一只修长漂亮的手,两根手指按住了她正欲翻过去的书页。 凌江蓠回过神来,却见那本来坐在窗前的男人已经到了她的桌案之前。 “你……怎么了?”凌江蓠有些不解。 虞寒卿抿了抿唇,开口道,“我饿了。” 然后肚子不合时宜地响起了一声让他王爷威严彻底崩溃的“咕咕”声…… 直到饭菜摆上桌,两个人坐在桌前准备吃饭了,凌江蓠还是忍不住笑的前仰后合。 最后,虞寒卿受不了了,白嫩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粉红,薄怒道,“你笑够了吗?本王又非神仙,肚子饿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吃饭!” 凌江蓠一听,哟,真是生气了,这才收了收放肆的嘴脸,捡着桌上印象里他爱吃的东西放到他碗里。 一时间两个人没什么交谈,虽说如今两人之间气氛微妙又奇特,可是凌江蓠还是想不出什么话题好说。 不过老是这样也不太好…… 想了一想,凌江蓠开口道,“你昨天家宴上说,太后娘娘要回宫了?” 虞寒卿轻轻“恩”了一声,精确地把凌江蓠刚刚去好刺的鱼放进嘴里。 “那,我需要准备些什么?”凌江蓠顺口问了一句,太后可是玄天国身份最高贵的女人,万一准备不足给她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指不定又出什么幺蛾子。 虞寒卿放下碗筷,道,“不需要准备什么,礼数到了,不会出大事。” 凌江蓠撇了撇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随意,礼数我当然知道,也一定会注意。但是她除了是太后之外,还有个身份是你娘亲。既然如此,我就是丑媳妇去见婆婆。媳妇跟婆婆之间的关系,虽然自古就是个谜题。但是我总得尽到自己的本分,这样才不会落人口实。” 第五十二章 我要面子有什么用 虞寒卿好看的眉毛微皱,思索半天,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凌江蓠真是要败给这个人了,怎么能对人情世故这么呆萌! “我是想问,太后娘娘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有没有什么不喜欢的东西。” 这次问的直接明了,虞寒卿想了想,道,“不喜欢的东西,应该是女子浓妆艳抹太过放肆,尤其是你这样,一点也不大家闺秀的言谈举止。” 凌江蓠听罢,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大哥,我就算是个内心狂放的女汉子,但是演戏还是会的。你怎么说,我怎么演。保证配合到位,演技过关……” 凌江蓠这厢还没说完,就听得门口吵吵嚷嚷的声音。 她放下碗筷,站起身来,道,“你先一个人待一会儿,我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说罢就拎着裙角往门外走了。 虞寒卿一个人坐在桌前,琢磨着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女……汉子……这个词儿,倒是真贴切……” 过不许久,凌江蓠回来了。 还没等虞寒卿开口询问,她便自己说起来个没完,“刚刚姚书涵在外面闹,非得要见你。原本我想着若是她态度好一些,那我就把你推出去。结果她还是那副我欠她好多钱的模样,既然如此,我才不让她如愿以偿。” 虞寒卿听罢,悠悠地说了一句,“把我推出去?你当我是什么?” 凌江蓠语塞,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想见的人,自然会去见。不想见的人,哪怕是应酬也不想见。” 凌江蓠塞了一口白饭到嘴里,脑子里琢磨着他这句话。 “你就是说,你知道姚书涵来,但是不想见是吗?” “恩。”虞寒卿轻轻地点了点头。 凌江蓠凑上前去,小小声地说,“那你跟我在一个屋子里这么久,那就是想见我咯?” 虞寒卿沉默,咬着牙说了句,“你总是这么调戏本王有意思吗?” 殊不知凌江蓠脸皮比城墙还厚,笑嘻嘻地捏了捏他的脸,迅速抽手回来,道,“挺有意思的,你不觉得吗?” 虞寒卿气结,接着咬牙道,“吃饭!” 凌江蓠嘿嘿哈哈自己偷着乐了一会儿,觉得今天的阳光特别灿烂。 等吃完了饭,让桃粉和素锦收拾完了桌子,凌江蓠问虞寒卿道,“吃饱了,要不要睡一会儿?” “我不睡。” “所谓饱暖思淫丨欲,你真的不睡?”凌江蓠再问。 “我对你,没有淫丨欲。” 凌江蓠撇了撇嘴,朝着虞寒卿身下的某个地方看了一眼,心中默道,“你倒是想有,问题是你这还能行吗?” 既然王爷不肯睡,那王妃决定今天也不睡了。 两个人并排坐在凌烟筑门前的花藤架下晒太阳。如今时至深秋,惟有中午的阳光暖洋洋地,风柔且不凉,舒服至极。 “虞寒卿,你还没告诉我,太后娘娘喜欢什么呢。”闭着眼睛眯了一会儿,凌江蓠转头,问虞寒卿道。 虞寒卿想了想,开口道,“她喜欢的东西,通常都能自己寻到。你不用费心讨她的欢心。” 凌江蓠苦口婆心道,“你知不知道婆婆不喜欢儿媳妇,结果很严重么?她的儿媳妇又那么多,我即便做不到最好的那个,也不能成为最不懂礼数的那个。” 虞寒卿沉默半晌,吐出来一句话,“你昨天晚上不是叫嚣着不想跟我过了吗?” 一句话噎了凌江蓠半死。这个人看起来云淡风轻,原来那么记仇! “打住打住,如今我们俩是一条船上的蚂蚱,那一页就先翻过去,成不成?你一个大男人,跟我这弱女子计较,也不嫌掉价……”凌江蓠碎碎念,偶然间转头却看到身边的这个人微微翘起了唇角,转瞬间又恢复了原样。 “你是不是偷偷笑来着?”凌江蓠凑过去,小小声问道。 虞寒卿避而不答,回道,“我皇额娘喜欢的东西不多,惟有三样,其一是各类玉器珍宝,我们这些后辈平日里都留意给她搜集,能引起她兴趣的玉器应当也是不多了。” 凌江蓠点了点头,“玉器太贵了,就是有感兴趣的我也买不起。第二呢?” 虞寒卿顿了一顿,接着道,“第二类是与养生有关之物。这一类就繁杂的多了,林林总总,总会有不同的养生方法出现,然后引起她的兴趣。你若是想准备,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凌江蓠接着问道,“那还有第三种呢?” “这第三种,说起来你应当更为了解,但是我不觉得你能从这一类上找出什么好东西。” “是什么?” “香品。”说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虞寒卿语气之中有些微微的波动,凌江蓠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思索如何送礼上,并未察觉,“香品比之与前面两类来说,更受皇额娘喜欢。但是同样,这世间香品,能收集的,恐怕皇宫之中都有一份。这些年无论是从海外流传入玄天国,还是这些世家研制的新香,但凡有新品出现,那头几份里必然有一份被送入皇宫。” 凌江蓠听罢,笑道,“既然如此,我心中有数了。不过你可真是小看了我。我上午跟你说过,教习夫人曾托我调制一种新香,我既然敢夸口,那自然是有调制的方法。你瞧好吧,妥妥地帮你赚足面子。” “面子?”虞寒卿张口,“我要面子有什么用?” 听到他这种语气,凌江蓠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站起身来,伸出双手狠狠地捏住虞寒卿的两颊,恶狠狠道,“要面子脸大,行了吧!” 说罢,转身进了屋,调香去也。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凌江蓠的思绪从香谱之中抽离出来,准备伸个懒腰再战一回合时,却发现虞寒卿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屋,就在她的桌案对面坐着。 凌江蓠拍了拍胸口,舒了口气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真是太吓人了……” “有一会儿了,你在做什么?” 凌江蓠回道,“我在写香方。很久没这么正式地调过香了,还是得好好斟酌。” 说罢,凌江蓠站起身来,打开窗户通通风。 “哎,对了,”凌江蓠突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我听柳姐姐说,你还有个女儿,叫渺渺?” 虞寒卿听罢,回道,“不错,渺渺,虞中玉。” 第五十三章 居家型好女人 “听说从柳姐姐身体不好,她就被寄养在太后身边。这次,会跟太后一起回来?” 虞寒卿摇了摇头,凌江蓠不解。 还未等她发问,就听虞寒卿接着回道,“不止是跟太后一起回来。而且,以后会一直呆在三王府。” “哈?!” “怎么,你有意见?”虞寒卿问道。 凌江蓠连忙摇头,“我哪敢有意见,这里是她的家。说不定我分分钟就被扫地出门了……还不全看你们爷俩的脸色……” 虞寒卿微微叹了口气,似是有些无奈。 不过这种情绪还没凝结成功就转瞬即逝,他接着凌江蓠的碎碎念说道,“渺渺自小不跟我在一起,我们之间……总归你好好与她相处便是了。在这段时间里,你是她的娘亲。” 凌江蓠满头黑线,她如今的生理年龄才十八岁,就要当一个十岁孩子的娘亲,也是有点拼的。 “渺渺有些娇生惯养,但是本性不坏。麻烦你……尽量忍受一点她的娇蛮脾气。” 凌江蓠抬眼,觉得现在的虞寒卿与平日里任何时候都有些不太一样——这是一个父亲对别人的叮嘱,言语虽淡,但其中满满的都是对虞渺渺的关心。 “安啦安啦你放心吧,我尽量跟她和平共处。我听柳姐姐说,那个丫头以前也喜欢调香?”凌江蓠想了想,开口问道。 虞寒卿点了点头,“不止以前,现在也是。曾经跟着周晓婉还有天香院的院士都学过一段时间,最后还是不了了之,我就没再管过。” 凌江蓠道,“你放心吧,既然有爱好,那我就投其所好,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两个人又坐着聊了一会儿,天色已经逐渐昏黑下来。 凌江蓠打趣虞寒卿道,“你是不是这一年说的话都没有今天一天说得多?” 虞寒卿默,最后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啊,已经这么晚了……你饿不饿?”凌江蓠凑过去,轻声问道。 虞寒卿想了想,“有些。” “看在你今天那么配合我的份儿上,我亲手下厨给你做顿饭吃,等着哈!” 说罢,便拎起裙角往凌烟筑的小厨房走去。 不得不说,用标准居家型好女人的标准衡量,凌江蓠算得上是上品中的上品。 不过别的,单说这做饭的技能点,绝对已经点到了满级。 天色才刚刚暗下来,凌江蓠就带着桃粉拎着两个食盒回来了。吩咐桃粉多点了几只蜡烛,照的屋里亮亮堂堂。 凌江蓠手脚麻利地把食盒里的碗碟一样一样端出来,摆放在桌上。虞寒卿坐在桌边,手里不知道正在把玩什么东西。 待得香气传入鼻中,他把手里的玩意儿重新放入怀中,开口道,“闻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真是极其尴尬的夸人方式。 不过在这个冷冰冰的王爷身上发生,已经是天翻地覆的不得了的大事了。 “对吧,我就说了我手艺很不错的。今天时间太紧了,没好好准备一番,就选了几个寻常菜品,你来尝尝看。吃惯了玄城的饭菜,偶尔也换换口味。” “这是洛川的口味吗?”虞寒卿被她推着来到桌边,开口问道。 凌江蓠语塞,“额……不是洛川的口味,是别处的。我觉得很好吃,就记在了心里。” 她走到门边,在铜盆里洗了洗手,然后沾湿了布巾让虞寒卿把手擦干净,这才坐下准备开动。 凌江蓠今日做的菜非常简单,但是其中又都有玄机。 “来,你尝尝看这道糯米藕……”凌江蓠一边说,一遍将薄厚适中的藕片夹到了虞寒卿碗里。 虞寒卿执着竹筷,准确地夹起藕片放进嘴里,然后慢慢咀嚼。 凌江蓠开着他这副吃饭的模样,简直是要醉了。 “好吃不好吃?”凌江蓠出声问道。 虞寒卿点了点头,“好吃,很清香的味道,软软糯糯,我很喜欢。是……桂花?” 凌江蓠愣,然后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是桂花?” 虞寒卿沉默片刻,还是回答了她,“我吃过你做的桂花糕。” “原来如此,这桂花入食其实是很常见的一种方法,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整个……玄城都没有类似的菜品。不仅是桂花,几乎每种应季的无毒无害的鲜花都可以当成食材,更可以做成花茶服用。作用功效不一,卖相也各不相同。” 凌江蓠碎碎念念地讲了一通,也不管面前的男人能不能听懂。 嘴里说着,手上也没闲着,不停地往虞寒卿碗里夹了不少东西。龙井虾仁,陈皮酱肉……都是些前世经常能见,但是又添加了不少其他材料和创意进去的菜品。 “怎么样,还合你的口味吗?” 等吃的差不多了,虞寒卿放下了碗筷,凌江蓠出声问道。 虞寒卿点了点头,微微地打了个小嗝,道,“很好吃,我很喜欢。” 说完这句话,觉得有些太外放自己的情绪,然后又补上了一句,“我觉得渺渺应当也会很喜欢吃……” 凌江蓠无语,翻了个白眼就起身去招呼桃粉进来收拾桌子,“你就记得你家宝贝闺女……放心吧,我虽然是个后妈,也不会亏待她的。” 吃过晚饭之后,凌江蓠亲手冲泡了一杯“饭后茶”。 这“饭后茶”虽然叫茶,但其中一丁点茶叶的影子都没有。 “喏,你尝尝看。”凌江蓠熄了红泥小炉里的火,然后拎着紫铜小茶壶倒了一杯到青瓷被子里,递给虞寒卿。 虞寒卿接过,刚想放到嘴边,却又被凌江蓠拉住了袖子,道,“你先别喝,太烫了。” 说罢,凌江蓠给自己斟上一杯,然后把椅子跟他的轮椅放在并排的水平线上,坐在他身边,捧着杯子看眼前跳动的烛光。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以前有个小女孩,自小就与自己的爷爷相依为命。爷爷是个中药世家的后人,医术精湛。他一直想让小女孩继承自己的衣钵,成为一代合格的中医世家的传人。” “然后呢?”虞寒卿轻轻地呷了一口杯中之水,开口问道。 第五十四章 凌芷上门 “然后,小女孩觉得中医师一点都不好玩,药材的味道难闻至极,远没有调香来的有美感。就离开家,外出学习调香之术。她走了很多个国家,拜过很多的老师,终于学成了一身精湛的调香本事。” “哎呀呀,讲远了。其实我想说的是,你现在喝的这杯水,名字就是当年爷爷取下的。饭后茶这个名字虽然是固定的,但是内容却可以酌情变化。原本最为传统的是中医药草调配而成,后来我……我得知了这个特殊的习惯之后,就把它改成了用香料调配。” 凌江蓠说道这里,也端着杯子轻轻地抿了一口,“还是蛮好喝的。现在手边习惯用的香料香草花朵都太少了,所以我就只用了些性味不相冲突的安神舒缓作用的成分。饭后喝它也有消食健脾的功效。” 还未等凌江蓠说完,虞寒卿就重新把杯子伸到了凌江蓠面前,“再来一杯。” 凌江蓠偷偷笑出了声,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突然之间变得特别可爱。虽然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但是明显能感觉出,他正在试着与人亲近,已经不再把自己禁锢起来,不让任何人触碰了。 这样多好…… “其实我是想跟你说,你平日在幽篁院的时候,也可以让夏雪或者别的下人帮你煮一些喝。我把各种不同的功效一副副帮你包好,到时候你换着口味用。反正怎么说呢,你现在身子比较虚弱,但是用药总归是不好。不如平日里这么温补着来,可能会好一些。” 虞寒卿沉默半晌,终究沉沉地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单音节。 “恩。” “那今夜,你是在凌烟筑,还是去刘夫人那里?” “我为何要去刘夫人那里?” 凌江蓠刚温柔了没半个时辰的脸又变了脸色,简直是想翻白眼了,“那是你老婆,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要去刘夫人那里……” “我与你说了,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凌江蓠撇了撇嘴,她实在不知道到底那句“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既然他说不去,那就不去吧。管那么多干什么呢?再说了,自己做老妈子也是挺习惯的,等他睡着了说不定还能再调戏调戏他…… 恩,真是个好主意。 不过凌江蓠当真是想得太多了,昨天晚上睡得不好,今天中午又没午休。人一沾枕头,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任是天雷动地火,怕是也惊不醒她。 虞寒卿目上覆着湖蓝色锦带,呼吸平稳。 过了许久,他微微转过头,朝向凌江蓠的方向。 伸出靠近她一侧的手,离她脸颊不过一指的距离,似是在犹豫要不要抚摸下去。 终究,他微微叹了口气。伸手给她掖了掖被角,之后就躺回了原处。 第二日清晨,凌江蓠早早地醒了过来。她还没坐起身来,只是动了一动,虞寒卿就哑着声音吩咐她给他穿上衣服了。 刚吃过早饭,夏雪就来了凌烟筑,说是有事要王爷处理。 凌江蓠给虞寒卿披上深色大氅,又塞了个暖炉到他手里,这才放两个人离开。 离开之前,夏雪回头,朝着她挤了挤眼。眼角眉梢尽是打趣之意,凌江蓠看的明明白白——小样儿,说是对王爷没兴致,这不还是割舍不下了么? 凌江蓠翻了个白眼,简直不想理她。无论以后如何,反正如今她与虞寒卿之间的关系还是可以忍受的。 她刚进了屋,摊开纸笔准备接着写香方。便见桃粉偷偷摸摸地进了屋,伏在她耳边小声说王府来了客人。 不过,这客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她名义上的姐姐,凌家的二小姐凌芷。 凌江蓠蹙眉,“凌芷?她来做什么?” 不过回头一想,如今两个月过去了,天香院应当到了要开学的时候了。再加上周晓婉是凌芷的亲表姐,来看看表姐也是应当的。 只希望,她不要不开眼,来想来看看自己这个表妹。 可是事实证明,凌芷就是不开眼。 凌江蓠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坐在对面同样皮笑肉不笑的凌芷和周晓婉,真是觉得有些无聊。 这俩人结伴来自己这里,美其名曰是要来拜会王妃娘娘,可单看这两手空空又气势汹汹的模样,真真是一丁点也不像是来拜会的。 倒是像来兴师问罪一样。 三个人漫无边际地说了些矫情的闲话,然后便听凌芷道,“王妃娘娘呐,再过几日就是天香院开课的时间了。按照往年的惯例,会请人去观礼。今年全玄天国的人都知道,调香世家凌家的女儿成了三王府的王妃娘娘,到时候院正肯定会请你去。” 凌江蓠点了点头,“观礼便观礼吧,反正我来玄城这么久,也没去过天香院。这次正好长长见识。” 凌芷低头,勾起唇角微微一笑,你想长见识,那就给你个深深刻刻的见识。凌江蓠,我心里堵着的那口气还没来得及出呢,你等着,有的是机会! “王妃娘娘最近可有调过什么香吗,让我和周王妃娘娘一起品鉴品鉴。” 凌江蓠笑道,“这倒是真没有,我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小到大,最擅长的香是郁安香。你若是有兴致,随意去凌家铺子里买一盒就是。” 凌芷满脸遗憾,道,“哎呀,那真是遗憾。王妃娘娘手里握着那么好的东西,怎么就没有长进呢……” 凌江蓠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笑而不语。 “不对,听说前段时间王府出了件大事,其中还涉及到香毒。”凌芷眼睛转了一转,看着凌江蓠道,“难不成,王妃娘娘觉得自己调香一道成就无能,就转而去调制香毒了吗?” 凌江蓠勾唇一笑,道,“凌二小姐,你这句话逾矩了,还是这么天真烂漫。” 说罢,她站起身来,舒展了舒展筋骨,道,“若是二位没什么有意义的事,那就送客吧,我也累了。” 之后就转身往后院而去。 “你!”凌芷在身后气急败坏,自己一肚子话还未说完,便被人下了逐客令,这种感觉简直太难受。周晓婉眼神微变,脸色也是有些难看。 凌江蓠在前笑得一脸轻松,老娘懒得跟你口水,用身份就妥妥压死你! 第五十五章 打响名头 虞寒卿一走就是几天,再也没了音讯。 凌江蓠对此表示非常气愤,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一声不吭,就突然从你的世界里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人。 白费了自己一片好心,或者说,一片还未来得及有进展的……真心。 三日之后,凌江蓠把自己配好的香方整理到一处,打乱了顺序抄在一张纸上,又添了几味莫名其妙没有丝毫用处的香草在其中,以防万一。 想了一想,又特地标注了一条——请准备好所有时节的花卉,干花也可。 这才把这几张纸塞在袖子里,穿上那日准备好的少爷衣服,偷偷溜出了府。 带着桃粉在玄城里四处走动了一下,吃了些看着颇为新奇的小点。 然后两个人从城西那条香粉铺子街上又逛了逛,看了看有没有新品上市。结果很是失望,看来这个世界的香粉香品的创造力当真是要比想象中更差一点。 最后两个人走到了司空南见送给她的那间铺子门口。 来来回回四下打量了半天,凌江蓠当真是对这间铺子十分满意。 地理位置位于城西靠城中,与香粉一条街相隔不远,算得上是在中心商圈之内。再往东走两条街就是醉西厢的所在地,往北去过个街口就是有名的翡翠楼和食为天。 这间铺子上下共三层,如今锁着门看不见里面的模样。不过但从外面来看,门窗雕琢细致考究,里面应当也差不了。占地也是不大不小,正合凌江蓠的意。 铺子周边环境也是相当不错,或者说,甚至超出了凌江蓠的预期。 在这间铺子的左面,是一间玉器古玩店,店里来来去去的都是风雅富贵的人物。而右边,更是让凌江蓠满意至极——那是玄城里最好的成衣店,一楼堆放着各式各样的布匹,二楼定制各类富贵华丽的成衣,三楼则卖一些式样别致价格也很别致的饰品。 有这么一家女人爱逛的店挂靠,这香铺前期不愁没有人做宣传了。 看来,司空南见当真不是个抠门的人。这么一间铺子,少说也得顶外围的铺子三五间。就这么随手把房契送给了自己,着实算是好大的一个人情。 依依不舍地看了两眼,凌江蓠叹了口气,道,“走吧走吧,再怎么中意现在也开不了业。到时候看看能不能跟司空南见说一说,让他把拿什么名花会提前一两个月……” 凌江蓠是当真被勾起了开店铺做老板娘的心思,但是问题在于,她的初始启动要受司空南见的制约。 司空南见的名花会开过之后,自己这香才能按月去卖。若是自己调制了别的香放在店里销售的话,司空南见的名花会也起不到最初的效果。 凌江蓠觉得,自己拿人手短,是个实在人。 所以先去商量商量看看吧。 没曾想,她刚一进醉西厢,就被云宁夫人拦住了,拉着就上了三楼的雅间。 司空南见此时正坐在里面喝茶,那动作优雅自若,不说话的时候简直是个完美至极的贵公子。 不曾想,他刚一口茶水喝进了嘴里,看见凌江蓠之后立马呛了出来。 云宁赶紧递了块帕子让他捂着嘴,这才稍稍挽回了些公子的形象。然后看看司空南见并无大碍,就捂着嘴笑着出去了。临出门前,又扯走了正站在一边垂涎桌上糕点的桃粉。 凌江蓠单手捂眼不忍直视,这人真是典型的帅不过三秒! “咳咳咳……”好不容易咳到了尾声,司空南见满脸潮红眼泪汪汪地抬头,开口说道,“你真是与我心有灵犀一点通,我刚想派人去找你,没想到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凌江蓠笑了笑,大马金刀地往他对面一坐,开口问道,“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她一边说,一遍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还没等司空南见说话,她放下手里的茶杯,皱着眉头道,“你家这茶,也真是千百年如一日的单调乏味。” 司空南见怒了,“你不懂就不要乱说,你知道这茶多贵吗,你知道这茶一年才只有几斤的产出……” 凌江蓠挥了挥手,打断了面前这人的喋喋不休,“贵不贵是另外一回事,我说的是这茶叶有点单调无聊。” “那你说怎么才不无聊?”司空南见表示不服。 凌江蓠笑道,“想向我讨教那可不是白讨教的,这桩生意等会儿再说。先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一说你到底要找我做什么吧。” 司空南见听罢,正色道,“是这样的,这件事我也有点不好开口。我与云宁姐商量了一下,觉得名花会若是开春去办,时间有些晚了。所以想提前一些。找你就是想问问,若是提前的话,这香能制成多少?” 这简直不能更棒!凌江蓠心里愣了一愣,然后一阵狂喜,简直是要乐开了花。 什么叫得来全不费工夫? 如今的时机,就叫得来全不费工夫! 但是她表面上装得疑惑无比,惊道,“什么,居然要提前?” 司空南见的厚脸皮上浮现出少有的尴尬和不好意思,“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凌江蓠暂且没给他答复,接着问道,“那你说要提前多久?” 司空南见小小声地说,“提前两个月……” “两个月?!”凌江蓠大声重复,言语里的惊喜在司空南见耳朵里全都变成了惊吓。 “你放心,提前我也不会白白地提前。这样,我会在每种香品原本价格的基础上翻上一倍,然后你所需要的材料也另外多提供给你一份。你若是还觉得不好,那么你那间香铺的所有装修相关的事宜都交给我了。如何?”司空南见赶紧开口道。 凌江蓠蹙着眉,虽然心里已经笑得停不下来,但还是得装成一副苦瓜脸,“司空南见,你也是调香一道中人。你知道有时候调香并不是金钱就能左右的了的,调香师调香的灵感那是可遇而不可求。” 司空南见跟犯了错的小孩一样,低着头无精打采地道,“这我也知道,但是王妃娘娘你天纵奇才,调这几种香那不是手到擒来。再加上,如今是十月末,若是能赶在年关之前将名花会开起来,那么我醉西厢的名声一定会达到顶峰。” 第五十六章 跑出去 凌江蓠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思索良久才叹了口气,“看在你也是同道中人的份上,我答应你。但是那间铺子你可得帮我装修好了,一定要有格调,有品位,不能像那种一般的香铺一样。” 司空南见简直觉得凌江蓠就是个圣人,立马点头如小鸡啄米,道,“你放心,我保证你那间香铺的装修一定不会比我醉西厢差。不过,铺子要叫什么名字?我回头找位名家帮你写块匾额。” 凌江蓠想了想,摇头道,“匾额先不用了,这个我自己解决就好。别的就拜托你了。” 此事就此敲定。 司空南见心头重担尽去,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你今天不请自来醉西厢,是有什么事吗?” 凌江蓠翻了个白眼,“不请就不能来吗?我找个姑娘陪我玩玩不行吗?” 司空南见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圈儿,笑道,“行,怎么不行。不过三王妃的喜好也真是独特,你家三王爷知道吗?” 凌江蓠翻了个白眼,不想跟这种二皮脸再说些有的没的。还是自己家的男人比较可爱,好调戏,还能揉揉捏捏。 “这纸上写的,是我这才调香所需要的香草香料。你若是真着急,就一样一样尽快地帮我准备好。过几天不是太后娘娘要回玄城吗,那时候可能就会耽误几天了。” 司空南见把纸笺接下,看都没看,直接唤了小厮过来,让他交给下面的管事,尽快打点妥当。 “等等,”小厮离去之前,凌江蓠出声叫住了他。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司空南见问道。 “我在那张纸最后加了一条,是要全部所有能找到的花朵的干花。” 司空南见点头道,“这应当是没什么问题,即便是寻不到全部,也能给你大部分。” “我上面没写用量,你若是想赚钱的话,就听我的,让管事有多少就寻多少,越多越好。” 司空南见顿了一顿,吩咐道,“都听江公子的,切记与管事交代好。” 待得小厮出门之后,司空南见问道,“你这神秘兮兮地又是要做什么?这些干的花朵与赚钱有什么关系?” 凌江蓠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道,“我刚刚说了,你这醉西厢里面的茶太无聊了,不如换换样子如何?” “如何换?” “你可知,世间有一种茶,叫做花茶。花茶色香味俱全,功效各异,乃是养生圣品。我让你寻干花,就是想配置花茶。你若是有意,我们可以谈谈这比生意。不过你还未见到实物,还是等过几日我配置好了,你来王府自己亲口感受一下,如何?” 司空南见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 “关于太后回宫的事,你倒是真得好好准备准备。太后三样爱好中,其中一样便是香品。你可以投其所好,让太后娘娘留下个好印象。” 凌江蓠点了点头,顺口问了句,“那你知不知道太后娘娘喜欢什么香?” 司空南见翻了个白眼,“那是你男人的娘,你问我合适吗?” 凌江蓠毫不客气地把白眼抛回去,道,“他对所有事都漠不关心,我也懒得问他。更何况,一个调香门外之人,对香气的形容总是莫名其妙。你不觉得吗?” 司空南见想了想觉得也是,就把自己大致的印象跟凌江蓠说了说,然后凌江蓠就带着桃粉告辞了。 “公子。”凌江蓠走后,云宁夫人站在司空南见身边,似是有话要说。 “云宁姐,你是想问我,为何记恨凌江蓠,却还是要求着她调香吗?” 云宁点了点头。 “因为这香,对我们醉西厢来说,是个突破。那实在是太重要了,所以我得先哄着她,求着她把事情做好。之后再小小地惩罚她一下。” 司空南见傲娇地哼了一声,“让她当面阴我,还不记得我!” 凌江蓠快乐地哼着歌回家,简直是好不快活。 今天应该算得上是吉星高照,就这么空着手出了趟门,回来就是翻着倍的收益。 更重要的事,司空南见自己求她把调香的时间提前,而且还承诺把香铺子捯饬好,等拿香的那天一并给她。 这真是送货到家的上门服务,必须要给五星好评。 凌江蓠从侧门偷偷流进府。 侧门距离凌烟筑不远,稍稍注意些就不会被人发现。当她舒了一口气,终于迈进凌烟筑的大门时,却觉得气氛有点不对。 她抬起头,第一个看到的人是夏雪。 夏雪抿着嘴,对她使了个眼色,然后朝下看了看。 凌江蓠顺着夏雪的视线往下一瞧,哟,这不是失踪好几天的三王爷嘛。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自己跟怨妇一样在屋里等他的时候他不见人影,自己偷偷溜出去玩儿了,他这就上赶着回来了。 少顷,虞寒卿挥了挥手,让夏雪先出去。夏雪顺道在出去的时候拉走了站在一旁的素锦和桃粉。 凌烟筑小院里此时此刻就剩了他们两个人。 “你去哪儿了?”虞寒卿清清淡淡开口,但是凌江蓠能感觉到他语气之中的低气压。 “我出去了一下,去……别处走了走。” “别处是何处?”看来虞寒卿不打算轻易地放过这个问题。 “就是去后花园……” 话还没说完,凌江蓠自己也没了底气。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是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去了。不过再转念一想,立马虚了,总不能说自己偷偷出府去了然后去了醉西厢逛青楼去了吧。 凌江蓠咬了咬嘴唇,道,“我觉得挺无聊的,就出去逛了逛。就在玄城里转了转,看了看各家的香粉。” “就……没有别的了吗?” 凌江蓠总觉得虞寒卿话中有话,但还是硬着头皮正气凛然地说,“没有。” “你过来。”虞寒卿开口道。 “过去?”凌江蓠一脑门子雾水,过去摸一摸岂不是这一身男装就露馅儿了嘛…… 不过也没辙,王爷发话了,过去就过去吧。 但是,出乎凌江蓠意料,虞寒卿什么都没说,拿起膝盖上放着的挡风大氅探手就披到了她肩上。 “推我进去吧。”说罢,就靠坐在轮椅上,不再言语。 第五十七章 就爱穿着肚兜到处跑 这莫名其妙的行径让凌江蓠有些心虚,只能吐了吐舌头,在心里默默道歉道,虞寒卿,我不是故意要骗你,只是这件事,还是暂时不让你知道的为好。 毕竟,我需要自己的空间。 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在三王府。 更不可能,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 想到这里,凌江蓠竟然莫名地有些伤感。她吸了吸鼻子,然后推着轮椅进了屋。 “桌上有一碗姜汤,还热,你喝了吧。”说罢,又补上一句,“最近天气寒凉,你若是出门走远,多添一件衣裳。” 凌江蓠心头一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和以前是完全不同的两个。 现在的虞寒卿,会跟她说话,会关心人,也会默默地照顾她。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又是为什么他突然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喝了姜汤,蹲在轮椅之前仔仔细细地看着虞寒卿的脸,直到这视线黏着在虞寒卿身上,让他觉得相当不耐烦,“你在看什么?哪里不对吗?” 凌江蓠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也不管他看见看不见。站起身来,回道,“我总觉得你不太一样了,所以看看是不是别人冒充的。” 虞寒卿听罢,抿了抿嘴,“货真价实。” 凌江蓠玩心大起,趁虞寒卿不注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然后感慨道,“唔,滑滑嫩丨嫩细腻好捏,确实是本尊。” 说罢就进了内屋,准备换下那身让她觉得相当没有安全感的男子行头。 可不曾想,刚轻手轻脚地把衣服脱了个干净,身后就有轻悄悄的轮椅声音传来。 凌江蓠心中一紧,便听身后的人问道,“你在做什么?” 凌江蓠现在哭都哭不出来,难道要直说换衣服吗,可是这人肯定会问,为什么要换衣服。那自己要回答因为转了一圈太热了吗,那太假了。 “那个……刚刚出门风有些大,我我我……我在梳头。”凌江蓠情急之中,编造出了这么个借口。 没曾想,虞寒卿接着说,“那正好,今天夏雪帮我绑的发冠很不舒服,你帮我取下来,然后拢成你前几天帮我拢的那个样子吧。” 凌江蓠欲哭无泪,大爷,我全身上下就一件肚兜和一条亵裤,你让我冷飕飕地给你梳头?这让外人看到了,还以为你三王爷有什么特殊癖好…… 可是想想也就是想想吧,凌江蓠无奈地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后,生怕身体的哪个地方不经意间碰到了虞寒卿的身体,那就完蛋了。 把他推到梳妆台前,凌江蓠先是把他的发冠拿下,然后慢慢地一下一下地把那一头乌黑的长发理顺。铜镜里的画面昏黄而且模糊,可倒映着虞寒卿的脸和凌江蓠只着肚兜的身影,让人看了却莫名的有几分香艳之意,顿时羞红了一张脸。 “梳好了,你这一个大男人,头发乌黑发亮的让女人都羡慕,真不知道这些年来你是怎么保养的,干脆剪下来接到我头上好了……”凌江蓠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挑着些自己也觉得没什么意思的话儿说了起来。 凌江蓠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探着上半身准备放下梳子去拿桌上的发带。 可不曾想! 虞寒卿这杀千刀的此时此刻突然想起了点儿什么,他猛一回身,开口道,“哦,对了……” 可话还未说完,鼻尖就跟某人胸前柔软的那处小肚兜短兵相接,瞬间凌江蓠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温暖略显炽热的鼻息从胸口传来,酥酥麻麻的让人的心跳逐渐不受自己控制。那种全身血液都向上蜂拥到头顶的感觉,简直是让凌江蓠几乎发出声音来。 虞寒卿也愣住了,这柔软又光滑的触感,完全不在他英明神武三王爷的设想之中。 两个人僵硬地维持了这个姿势好一会儿,凌江蓠这才回过神来,整个人如同煮熟了的虾子一般,想跳到床边裹上中衣,却又办了一件更瞎的事儿—— 她不小心被轮椅的小轮子绊倒,眼睁睁地就要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虞寒卿虽说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是习惯性地伸手一捞,抓住了某人细腻如瓷的细白胳膊,然后微微用力,就扯到了怀里。另一只手顺势搭上了纤细的腰肢,腰侧细腻的皮肤微微发凉,与手掌之间的温差突然让人觉得满身燥热。 “你……” 良久之后,虞寒卿开口,声音之中低低哑哑的,似是流转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你为什么没穿衣服?” 凌江蓠从他膝盖上挣脱出来,然后赶紧奔去床边把衣服一件件穿好。 “我我我……你进来的时候老娘正在穿衣服,不行啊?!”凌江蓠不知道如何应对,干脆梗着脖子当自己是个纯爷们儿! “你穿衣服为何不跟我说……我梳头又不急于一时……” 凌江蓠看着虞寒卿那张就算跟自己的上半身亲密接触了一遍还毫无变化的冰块脸,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人难道对女人没兴趣吗,还是对自己的上半身没兴趣?居然连一丁点儿反应都没有,这还算不算正常男人的范畴? 凌江蓠翻了个白眼,一边系扣子一边道,“我就爱穿着肚兜到处跑不行吗?王府里自然是先伺候好王爷比较重要,我什么时候穿衣服都无所谓……” 虞寒卿久久不言,自己摇着轮椅到了窗边,坐在窗口晒夕阳。 耳垂却是连凌江蓠都没有发现,隐在披散下来的黑发之下,透着莹润的粉红光泽。 待得凌江蓠做好了心理建设,好不容易把这个莫名的插曲努力忘在脑后,又到了晚膳时间。 两个人呆呆地坐在桌前,愣愣地看着一桌饭菜,仿佛又回到了刚开始时那种毫无交集的境地之下,气氛冷淡尴尬地让人无语。 凌江蓠抬眼看了看他,突然又想到了今天下午他手掌的触感。温温润润的,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寒凉。掌心柔软,指侧指节却有些微微的薄茧,触在皮肤之上,尤为清晰。 若是……凌江蓠红着脸,脑海中旖旎的小念头飘来飘去…… 第五十八章 送她衣服 狠狠地摇了摇头,凌江蓠重新把这些个稀奇古怪的想法抛之脑后,觉得自己最近荷尔蒙分泌当真是有些过于旺盛,看到虞寒卿就有种把持不住的冲动。 “咳……”清了清嗓子,凌江蓠还是开了口,“吃饭吃饭。” 然后她拿起筷子,先把虞寒卿的小碗填满,之后才夹着菜往自己嘴里填。 “不如你做的好吃。” 突然,虞寒卿嘴里说出了这么句在她意料之外的话。瞬间凌江蓠就又要把持不住了,这人怎么现在说话,每一句传到自己耳中都像情话呢? 这样不好不好,早晚有一天要得妄想症了…… 凌江蓠胡乱塞了点东西进嘴,然后呜呜泱泱说,“那我以后有空再做给你吃……” 凌江蓠闷头吃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想起来件事,“虞寒卿,你知道天香院要开学的事情吗?” 虞寒卿点了点头,“知道,寒荻在那儿。” “那天香院开学是要请人去观礼吗?” 虞寒卿回道,“是有这么个规矩。每年院正都会发很多邀请函,大多都是皇家贵族高官夫人,还有就是调香世家的家主之类。每年他会发给三王府一份,但是我从未去过。” 凌江蓠应了一声,然后就把凌芷来过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他说了说。 虞寒卿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就去吧。我想这两日院正的邀请函应当也是要送过来了。” “好,那你呢?” “我?”虞寒卿沉默半晌,“今年我随你一起去。” 每年的天香院开学,都算得上是玄城的一届盛典。 其中原因有很多。 首先,天香院直接隶属于皇家,是皇家名下唯一一所以培养调香师为目的的学院。 其次,天香院中的学生,基本都是有身份地位的贵族后人,亦或者是本身就出身调香一脉的天资出众的后辈。 再者,调香学院调的是香,每年放假学生需要完成的就是自己调制一种香品,然后开学之日,院正亲自评判香品的质量。如今是一香难求,所以贵妇人们每年都会带着自家的老爷少爷一道,去天香院撞撞运气,若是有中意的香品,那就跟捡到宝一样。 所以,想凑天香院开学典礼这场热闹的人有很多,不想凑却又不得不被拉着来凑的人更是多上加多。 过了两日,正是邀请函上所写的,天香院正式开课的黄道吉日。 一大早,凌江蓠就爬起来梳妆打扮。她如今知道了这场盛典究竟是个什么级别的典礼,想了想这应当算是自己在玄城上流社会的第一次露面,所以一定要好好准备。 当然还有个原因,是此次虞寒卿与她一道去,既然如此,那她就更不能丢虞寒卿的脸。王爷的脸可比她这个草根王妃的脸更金贵。 而且,凌江蓠一直觉得凌芷这么极力邀请自己去做一件事,肯定是内有设计。这不是说凌江蓠自己被害妄想症,反正凌芷什么人她也是知晓的,多做点万全的准备肯定没错。 凌江蓠刚刚起身,虞寒卿也清醒过来。 他随手摸了摸身边那坨被窝里的温度,暖暖的,然后收回了手。这个习惯,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总归是与她在一起的某一天,并且只会存在于她在身边的某一天。 是多久没有见过光亮了呢?原本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黑暗,并且甘于黑暗,但是如今,却总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叫嚣,要是能看到,该多好…… 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却不曾想,凌江蓠动了动耳朵,听得清清楚楚。 “喂喂喂,你又怎么了,一大早上就叹气,多不好。开心一点,听到了吗?” 虞寒卿心中一暖,然后轻轻地回了一句,“恩。” 凌江蓠哗啦啦地洗完了脸,回头问虞寒卿道,“你是再躺一会儿,还是要起来呢?” 虞寒卿回道,“扶我起身吧。” 凌江蓠脆生生地应下,然后熟门熟路地把他扶起来,靠坐在床边。 “虞寒卿,你说今天穿什么衣服好呢?或者……你想穿什么衣服,然后我再根据你的选择自己的衣服。这可是我们两个人凑到一个屋里之后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脸,你昨天还说去的人应该很多,更是有很多熟人,每个细节都得好好考虑一番……” 凌江蓠在衣柜里翻腾着碎碎念,说了老半天也不见虞寒卿回应。 她直起身来,转头看他,问道,“你怎么不说话呢,难不成睡了一觉觉得不太好,就不想去了吗?” 见虞寒卿不回答,凌江蓠勉强笑了笑,道,“既然不想去的话,那就不要勉强自己。我一个人过去就好了。或者我也干脆不要去了……” “没有。” “啊?什么?”凌江蓠正喋喋不休地说着去和不去的问题,却突然听到虞寒卿说了这么两个字。 虞寒卿回道,“我刚刚在想事情,所以没回答你。并非不想去。我昨天说过与你一同去,那就是与你一同去。不会食言的。” 凌江蓠低下头,微微地勾唇笑了一笑,心里重新泛起了甜意。 “对了,”凌江蓠正准备重新翻腾柜子找衣服的时候,听到虞寒卿又开了口,“右边柜子的最上面有一个薄木盒子,你把它取出来,打开看看。” 凌江蓠依言打开右边柜子,果不其然其中有个体积不小的盒子。但是托在手上又没什么重量,摇晃摇晃也没什么声音。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放的这么好?”凌江蓠疑惑问道,把盒子放在了桌案上。 “打开看看就是了。”虞寒卿避而不答,铁了心让她自己去看。 凌江蓠带着满满的好奇打开盒子的搭扣,然后缓缓的将盒子打开。 “这……这是……”凌江蓠简直都要愣住了,这盒子里装的东西她万万是没想到的。 虞寒卿抿了抿嘴,“你喜不喜欢?” 凌江蓠伸手把盒子里的衣服提溜起来,然后在自己身上比了比,脸都要笑开了花儿。女人在任何一个时空里都是衣服的奴隶,这句话当真是没错的。 没错,木盒之中是一套衣裳,月白的缎子,暗色的滚边,样子别致,布料厚实,凌江蓠当真是对这种简洁素净的衣服喜欢到不行。 “我很喜欢,是谁准备的?” 第五十九章 一起去天香院 虞寒卿顿了顿,回道,“前些日子路经锦绣坊,托人做好了送过来的。” 凌江蓠甜甜一笑,笑完了才意识到再甜这位老兄也看不到。 她把衣服重新放在盒子里,然后凑到他跟前去,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笑道,“王爷有心了,小女子谢过王爷恩赏。” 虞寒卿顿了顿,道,“你说错了,非小女子,而是应当说臣妾。” 凌江蓠挥了挥手,道,“安啦安啦,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她把衣服的各个部件从盒子中取出来,却发现盒子地下还有一套衣服。布料款式都和自己手上这件一模一样,覆目锦带和发带也是一应俱全。 “咳咳咳……”凌江蓠简直是要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了,“王爷,您这还给自己准备了一套?” 虞寒卿好整以暇,正色道,“本王与王妃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面,自然是穿得和谐一些好,有什么问题吗?” 凌江蓠眉眼弯弯,“当然是一丁点儿问题都没有。” “那就给本王换衣服吧。” 当凌江蓠推着虞寒卿从屋内出来时,夏雪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她在那一瞬间,是看痴了的。 女子月白衣裳,勾勒身段玲珑婉约。黛眉朱唇,长发挽起。发间一支玉钗点缀,恰到好处。男子同样的月白衣裳,坐于轮椅之上,长发束于脑后,剑眉挺鼻,玉面薄唇,若谪仙入世,瞬间让人挪不开眼。 “你们……你们两人……” 夏雪回过神来,凌江蓠已经推着轮椅来到了她面前。她简直是顾不得行礼,只是觉得这两人简直是太过分了。 “怎么,好看不?”凌江蓠笑意盈盈地看着夏雪,顺手帮虞寒卿拢了拢落在两颊边的头发。 “这这这……这岂止是好看,简直是……”夏雪想了老半天,也没想出合适的词语形容。 然后她几步出了门,拉过在凌烟筑外候着的秋风,急匆匆赶回来,道,“秋风你说,他俩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秋风原本碎碎念觉得夏雪的行为不可理喻,可抬眼一看这俩,也是同样目瞪口呆。 “这这这,这真是有点好看的过分了……”过了许久,秋风喃喃道,还丝毫没有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夏雪总算是找回了自己的语言系统,接着道,“就是,你们俩是去参加开学典礼,又不是去选美……不过话说回来,咱家爷以前是那么低调的人,今天怎么突然就高调起来了呢……” 语气里满是戏谑。 凌江蓠毫不顾忌形象地翻了个白眼,“你家爷天生好看,怎么弄都好看。这就是长了副好皮囊,怎么低调都是奢华的高调。不服不行。走啦走啦,迟到了就不好了……” 说罢,凌江蓠推着轮椅往凌烟筑外面而去,夏雪想接过手来,结果被她拒绝了。 好不容易在人前做一回贤妻,说不定就做一回少一回了,那自然是得做到方方面面。 夏雪偷偷一笑,朝着凌江蓠使了个眼色,然后翘了翘拇指。 之后她回头看了看秋风,秋风这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性子,此时脸上也是若有所思。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许久未曾有过的真正的开心。 若是爷能就此重新爱上一个人,那该有多好? 刚出凌烟筑,就遇到了周晓婉。 周晓婉见凌江蓠推着虞寒卿往外走,有些吃惊,连忙带着丫鬟上前行礼道,“臣妾见过王爷,见过王妃娘娘。你们这是……” 凌江蓠笑了笑,回道,“今日不是天香院开学典礼吗,那日凌芷来也与我说过。正好王爷今日无事,我便与他一道去看看。” 周晓婉听罢,心中大惊,面上的表情也是失去了控制,登时灰白的难看。 “王爷不是多年不参与玄城大大小小的邀请了吗,今日这是……” 凌江蓠还未开口,却听坐在轮椅上的人淡声发话,“今日无事,陪她去看看。” 陪她去看看。 她,自然是指站在身后的凌江蓠。这话从三王爷口中说出来,那产生的影响自然是呈几何倍数递增的。 周晓婉甚至是连两人何时走的都不知道。待得她回过神来,面上的表情立马变得非常阴鸷,她吩咐身边的丫头道,“你提前去天香院传信给凌芷,让她一定要想办法……让凌江蓠在众人面前出丑!” 丫头领命,立马去了。 周晓婉站在原地,往不远处的凌烟筑看了一眼,“小贱人,我不管你是用什么办法勾引了三王爷。但是你怎么吃进去的,我就让你怎么吐出来!” 马车摇摇晃晃,行驶在玄城的青石板长街上。此时正当上午,正是逐渐喧闹起来的时候。市井的嘈杂声透过车厢壁传入,竟有些穿行在万丈红尘之中的恍如隔世之感。 天香院坐落在玄城之外,从王府过去有一段路程。 凌江蓠早上起得早,被马车一颠稍稍有些犯困,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歪歪斜斜地靠在虞寒卿肩膀上。 虞寒卿身子僵了一僵,然后挺了挺腰。让肩膀上的人儿睡得更舒服一些。手上动了一动,最后还是轻轻地搂住了凌江蓠的肩膀。 过了一会儿,马车一阵震动。凌江蓠从小憩中惊醒过来,连忙坐起身来,问道,“这是到了吗?” 虞寒卿回道,“还没有,刚刚出城门而已。你可以再睡一会儿,等到了地方我喊你。” 凌江蓠伸了个懒腰,趴到窗边掀开帘子看了看风景。 阳光暖洋洋的照进马车之中,她故意把帘子掀得高高的,让阳光照在虞寒卿身上。 “来来来,晒晒太阳,你身上总是冰冰凉凉的,晒晒太阳有好处。” 虞寒卿抿了抿嘴,什么话都没说。 过了一会儿,他终究还是开了口,“江蓠。” “哈?”凌江蓠转过头来,对虞寒卿无缘无故叫她的名字相当不解。 “若是在天香院遇到旧人,你……会不会伤心?” 凌江蓠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天香院我就认识两个人,一个是我姐姐凌芷,一个是你妹妹寒荻。这俩人哪个能让我伤心,你倒是给我分析分析。” “难道就没别人了吗?” 凌江蓠笑道,“别人?谁啊?我怎么记不得了。” 虞寒卿沉默半晌,道,“你若是记不得,那就算了。总之你现在是三王府的王妃……” 凌江蓠伸出手放在他额头上,然后反过来摸了摸自己的,道,“没有发烧啊,怎么老说胡话呢……” 说罢摇了摇头,一副不可理喻的模样。 第六十章 一对璧人 不过多时,凌江蓠就看到古色古香的建筑出现在视野中,正逐渐变大。 天香院大门气势恢宏,上书天香院三个大字还是不知道前面多少代的皇帝的御笔,足以见得其在皇家眼里地位之重。 此时门前已经有人待客,皆是穿着统一的天香院院服。 大多数马车在门前被拦了下来,车上之人下车随着引路人往典礼举办之处走去。 很快就轮到了王府的马车,凌江蓠转头问道,“我们也要准备下车么?” 虞寒卿摇头,“不必。” 果然,夏雪把拜帖交给了门口司仪,紧接着就放了行,绕过大门,顺着宽敞的官道往天香院后侧方行去。 不过一会儿,夏雪就停下了车,在外说道,“恭请王爷王妃下车。” 凌江蓠起身掀起车帘往外一看,马车之前是一道圆形拱门,门前天香院门人跪在地上恭迎。 她扶着夏雪的肩膀下了车,然后让秋风将虞寒卿扶到木质轮椅之上。而后凌江蓠推着轮椅,顺着夏雪指引的方向往前走去,经过拱形门时,她说了句免礼,让门边两人起了身。之后就推着虞寒卿往里面去了。 门口守门的两位弟子对视一眼,满脸惊诧神色,“我没看错吧,那是……” “三王爷?” 两人异口同声,可语气之中都是满满的不敢相信。 传说中三王爷多年不在外行走,年年天香院典礼院正都会派人送函帖去三王府,可是每年三王爷都不会前来。 今年这是……怎么个情况?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过不得不说,这三王爷家的两口子,单是一个背影都觉得和谐至极。等会儿典礼开始后,定要好好看看这玄城乃至玄天国最深居简出,同时又最悲剧的一家人。 过了圆形拱门,前面就是一片开阔地。往北去是一道长长的台阶,与另一侧长阶一起延展,最后汇合至一处,通往天香院的调香大殿。 而开学典礼,是在这两条长阶之间,往南延展出去的开阔地上举办的。台阶之间正好形成了一处三角形的地界,然后用砖石铺砌,搭建成了一处牢实的高台。 今日高台之上已经依次放上了座椅长案,但高台宽阔,倒是不显得拥挤。 凌江蓠推着虞寒卿到了主会场的时候,现场已经几乎座无虚席。远远看过去,身着天香院院服的学生们坐在下方,受邀而来的达官显贵坐在高台之上,正与熟识的人聊着天。 着院士服的天香院老师们则大都在台下迎接宾客,足以显示出天香院的礼仪风范。 不知道是谁第一眼往拱门的方向看了一看,然后鸦雀无声的氛围逐渐弥漫至整个会场。无论是台下交头接耳的学生,或者是台上高谈阔论的贵人,此时此刻都愣愣地看着凌江蓠二人,一个个表情要么疑惑,要么惊诧,要么跟见了鬼一样。 “这……我该怎么办?”凌江蓠有些被这个场面吓到了,她突然有种进了动物园被人参观一样的感觉。 虞寒卿淡声道,“往前走,什么都不用说,自然会有人前来。” 凌江蓠定了定心神,如虞寒卿所言,朝着场地中间娉婷而去。 “这……”须发花白的院士震惊过后,急急忙忙地朝着凌江蓠的方向行礼,道,“三王爷三王妃大驾光临,老朽有失远迎,莫怪莫怪。” 虞寒卿抿了抿唇叫,回应道,“方院士免礼,本王今日来只是陪王妃看看。” 那位姓方的院士略微有些激动,“多谢王爷和王妃赏脸,还请上座,请上座……” 台下的学生们早已经炸开了锅,这传说中的三王爷当真是有些让人挪不开眼。与三王妃两人穿着相同款式的衣服,一对夫妻如同从画中而来。 玄天国三王爷有无数个不同版本的传说流传在外,可是如今这俊美无俦的传说,早已经被淡忘,却在此时此刻重新浮上每个人的心头,自此深刻难忘。 台上之人,几乎没人不认识三王爷,几乎没人认识三王妃。如今两人同时出现,尤其是三王爷这些年来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亦是让他们心中各自打起了不同的算盘。 “三王爷今日之举,可是有些反常了啊……”不少人这般想到。 “不过还是这幅目不能视足不能行,病病殃殃的老样子,也是悲惨至极……”更多人心中升腾起的是这个念头,更有不少人心中舒了一口气——只要他还残着,那就毫无威胁。 还有一个人,想法可能跟别人都不太一样,那就是身为开学典礼司仪的凌芷。她穿着一袭天香院院服站在高台上,近距离观察着发生的一切,心头那口恶气愈发不能舒展而出。 原本周晓婉已经派人来跟她说过三王爷带着凌江蓠一起来了天香院。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两人穿成这幅德行,还在众人面前公然秀恩爱! 这简直是不能忍……想到此处,凌芷暗暗咬牙,心道,等会让你好看! 别人的想法,凌江蓠分毫不知,她也管不着。此时此刻,她推着轮椅在台阶之下,却是犯了难。不仅她犯了难,方院士也犯了难。 高台两侧有台阶,众人都可顺着台阶上去。可是谁也没想到三王爷这么个特殊情况会突然出现,早知道今日如此,昨天就派人在台阶上搭上木板了。 不过凌江蓠还没为难多久,夏雪和秋风两人就帮她解了围。 两人一左一右站在轮椅两侧,分别握着轮椅的推手和把手。凌江蓠刚想吩咐两人小心一些,却不曾想被虞寒卿握住了手,另一只手在她的腰上微微着力,将她拉进怀中。 而后,夏雪和秋风提起纵身,潇洒地带着轮椅跃起,稳稳地落在高台上。 两位护卫伸手利落惊人,一对璧人神仙眷侣让人说不出的羡慕,顿时竟听到了台下起起落落的掌声。 然后……被方院士一回头,两记眼刀瞪了回去。 落稳在高台之上,凌江蓠迅速地从虞寒卿怀里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落落大方地对着众人笑了一笑,重新站回到轮椅之后,将虞寒卿推至最前方有一处已经将原本椅子搬开的位置安顿好。 第六十一章 热闹非凡 本想坐下时,却听得一声音从身后响起,“寒卿贤侄伉俪,当真是让人羡慕至极啊……” 凌江蓠一回头,只见身后说话之人身着富贵华服,已逾知天命之年的模样,面上胡须修剪整齐。脸上虽然堆着笑,但是总觉得让人不舒服。 凌江蓠确定自己脑海中从来没有这么一张脸,具体是什么身份……她戳了戳虞寒卿的手。 虞寒卿听到这个声音,抿了抿嘴,道,“敬皇叔谬赞,不过寻常夫妻罢了。多年不见,敬皇叔还是这般中气十足,老当益壮。” 敬皇叔笑道,“如今皇室子嗣稀薄,还是得我们这些老的暂且支撑。寒卿贤侄和侄媳两人可是要努努力,今早为皇家开枝散叶啊……” 说罢,就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凌江蓠一头雾水,觉得这老头当真不是一点奇怪,而是很奇怪!这话里虽听上去温和但是总觉得是意有所指带着刺的模样,当真是像前世那些宫廷小说里绵里藏针的大反派。 敬皇叔之后,台上所有人都来打了一通招呼,凌江蓠一个都不认得,虞寒卿一个都没认错。 什么乱七八糟的皇族后裔,什么各种各样的高官和夫人,什么历史久远的调香世家……拜会了一圈下来,凌江蓠虽心里厌烦,但是也记住了不少。尤其是那些什么官员家里的夫人,这些都是自己以后的摇钱树啊! 看到最后凌江蓠总算有一个认得的了—— 司空南见悠悠上前,开口道,“三王爷,好久不见。” 虞寒卿抿了抿嘴,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回道,“似乎也没有多久吧,南见兄看来是忘记了?” 司空南见倏然有些心虚,然后随意搪塞了几句就转身回去了。凌江蓠倒是一点也不心虚,反正私会司空南见的事情她已经跟虞寒卿挑明过了,他敢旧事重提她就敢离家出走! 好不容易清净了没一会儿,凌江蓠刚转着头四处看看,就听到又有人声音在两人周围响起来。 那人说,“三哥,三嫂。” 还是个皇家子嗣。 凌江蓠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抬头一看,之间说话之人就站在不远处,是个身姿挺拔的贵气少爷。 玉冠墨发,鼻如悬胆,面若冠玉,眸子清亮,长身窄腰。脸上轮廓要比寻常人深一些,眸子在阳光之下泛着漂亮的琥珀色,颇为引人。他穿着一身湖蓝色的衣裳,宽袍缓袖,颇有几分雅然自得之意。 整个人,在凌江蓠眼中,温润而无害,带着几分大男孩儿的笑意明朗。 再加上这张脸,与虞寒卿有一丝丝相像,竟让她莫名地升腾起一些好感。 凌江蓠仍旧不知道如何称呼,偏头看了看虞寒卿,只见他露出了今天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温声道,“寒墨,好久不见。” 寒墨?! 凌江蓠细细一想,立马想起了那天司空南见在王府后花园内给自己普及的皇室小常识。 虞寒墨,身为玄天国皇室的九皇子,与虞寒卿同父异母。生母是摩云国前来和亲的和亲公主,在他出生不久就挂掉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应当是这样的。 凌江蓠想罢,抬头笑了一笑,道,“九弟。” 她这一句称呼一出,虞寒墨与虞寒卿都有几分诧异。 虞寒墨回神之后,笑着开口道,“头回得见三嫂,果然让人顿生亲近之意。三哥当真是好福气。” 虞寒卿开口道,“待你有一日收了性子,皇上自然也会给你安排一门好亲事。” 凌江蓠心中一转,对这兄弟二人之间的关系略微有些了然。看来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是虞寒墨在虞寒卿心里,还是颇为重要的。否则,他不会对他笑,也不会跟他说那么多话儿…… 想到这里,凌江蓠又走了神。 若是虞寒卿对自己无意,那是不是也不会对自己笑,也不会对自己说那么多话儿呢? 不对不对,他还没对自己笑过……只会一个人偷偷笑,然后死不承认! 正当凌江蓠自顾自地纠结,却听九声震天礼炮声响,吓了她一哆嗦。虞寒卿似是感受到了她的惊吓,伸手覆住她放在座椅扶手上的小手。他手上的温度有些寒凉,但是莫名地让人心里暖暖的。 这种感觉,真是不赖…… 礼炮声响过后,一人缓步走到高台中央,首先对着高台之上众人恭敬行礼,之后对着台下亦是盈盈一礼。 这人让凌江蓠有些意外,是凌芷。 凌芷行礼之后,就开始落落大方地说着自己该说的那些台词,大致是欢迎诸位贵客来参加天香院的开学典礼,今年天香院里又迎来了新面孔,以后大家要和谐互助,共创天香院新明天之类的。 这些台词简直是前世每次学校开学都会说的陈词滥调,拿到这里来不过是换了个文雅一点的说法。 凌江蓠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就是因为那时候每年开学念这种矫情词儿的都是自己偷偷暗恋的师兄杜若。 可是杜若长得好看,声音又好听,念起来抑扬顿挫,不知不觉间就说完了,还会让人觉得意犹未尽。可凌芷虽然长得不错,声音也还成,但是就是让人看了不顺眼。没听几句,凌江蓠就忍不住要打哈欠,默默地低头摆弄手指。 一边摆弄手指,凌江蓠一边觉得总有两道视线聚集在她身上。 她抬起头来往下扫视了一眼,第一道目光简直找的太容易了—— 寒荻穿着一身男学员的天香院院服,笑嘻嘻地坐在学院的最前排,目不转睛地朝着她和虞寒卿坐的地方看。看到凌江蓠转过头来看她,还忍不住悄悄地招了招手。 凌江蓠偷偷地对她眨了眨眼,真是对这个鬼灵精怪的皇家公主没有任何办法。不过她心里也是有些奇怪,自从她嫁到了三王府,就一直没见过寒荻过来。当日成亲之前在三王府别院她就能乐颠颠地跑着过来,如今同在玄城,没有不来找她玩儿的理由吧…… 想到这里,凌江蓠决定,等典礼结束之后,一定要拉着寒荻好好地问上一问,到底是去哪儿玩儿了都不带上她! 第六十二章 有熟人吗? 另一道目光,找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凌江蓠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遭,都觉得在即将要与那人对视的时候,被他或者是她逃开了。 她低着头,仔细想了想在天香院中到底还有没有认识的人。答案是,应该没有吧。 她想完之后猛地一抬头,却看到天香院学员区域里,那最后一道目光的来源之处! 那是一个身着天香院院服的男子,头发用发冠束起,那张脸颇为俊俏,但眉角飞扬,嘴唇薄利,总让人觉得有几分恃才傲物的样子。 他看到凌江蓠的视线投向他,本来还想躲一躲。不过后来想必是觉得,既然被发现了那就不用躲了,就这么光明正大地与她对视起来。嘴角上扬,笑的意味深长,让人背脊发凉。 凌江蓠心中有些疑惑,她印象之中并未与这个男子有过任何交集。否则,长成这样的一张脸……虽然没有虞寒卿十分之一的好看,也没有司空南见五分之一的好看,但那她也是断然不会没有印象的。 思索片刻之后无果,凌江蓠索性不再管他。 爱看就看吧,反正她如今也算得上玄城一大公众人物,也不怕被人看。 待得凌江蓠重新将视线放在高台上,凌芷正说完了最后一句话,邀请天香院院正大人上台讲话。 天香院院正,传说中玄天国对调香一道最为德高望重的前辈。 凌江蓠立即收回了飘散得漫无边际的思绪,开启认真听讲的好学生模式。对于这种前辈的耳提面命,还是值得听上一听的。 院正大人是个须发全白的老头,虽然一张脸几乎被长眉毛长胡子淹没了,但是气色还是可以看得出,是非常的好。 他精神矍铄,声如洪钟。开口先说了些常规的欢迎致辞,之后毫不啰嗦切入正题,是有关对天香院学生的谆谆教导。 台下的学生听得有些神游天外,但是台上不算学生的学生凌江蓠却是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连虞寒卿扯她的袖子也没能即刻反应过来。 “有这么好听吗,你听的这么入神?”虞寒卿轻声问道。 凌江蓠颇为嫌弃地瞥了他一眼,重新把目光投在院正大人那张光辉灿烂的脸上,小小声回道,“你别闹我,院正讲的东西虽然浅显,但是都是一代代调香前辈传承下来的真理。这台下的小学生们真是不识好货,若是将院正大人那几句话琢磨透彻,定然能再上一个新台阶。” 说完这段话,院正大人的演讲也快到了尾声。 凌江蓠有些疑惑,小小声接着道,“只是我不太明白,为什么院正大人看的这么明白,或者说,这个世界的调香体系如此健全。这调香的成品怎么还是那么没有长进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而且不仅香品没有长进,连香料香草在别处的运用也是一块没有经过任何开荒的宝地,真是便宜我了……” 虞寒卿沉默半晌,开口道,“这个世界……是何意?” 凌江蓠突然回魂,立即认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她尴尬一笑,道,“我的意思就是这个世界啊,有什么不对吗?” 虞寒卿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待得院正大人演讲结束之后,接下来的环节是让达官贵族的代表上台讲话。 凌江蓠听着这个流程简直是要翻白眼了,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但凡是群众性大会,这你讲话我讲话大家讲话的尿性是亘古不变的主题。 凌芷宣布完之后,敬皇叔就站起了身。他笑的春光灿烂,往前走了几步,之后回过身来,对虞寒卿在的方向道,“贤侄,往年都是老夫代表皇室小说几句。今年院正不知道你也会来,便还是写的我的名字。既然贤侄在此,那还是由你来代表最合适不过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这一角,凌江蓠抬头看了看突然出招的敬皇叔,然后转头看了看丝毫没有任何影响的虞寒卿。 她此时突然想起来,成亲那天在花车之内,她听到的那个声音就是敬皇叔无疑! 所以这对叔侄之间,肯定有问题!这么让人捉摸不透的剧情,总有种敬皇叔占尽了上风一个人唱独角戏的感觉。 过了片刻,虞寒卿抿了抿嘴,淡声道,“敬皇叔请,我不过是陪夫人来看个热闹而已,无意代表皇室。” 敬皇叔听罢,便也不推辞,抬脚走到方才院正站的高台处,开始了自己所谓的“小说两句”。 这小说两句说的凌江蓠当真是烦躁至极,不仅华而不实,还夸夸其词。真是将所谓的皇家威仪渲染到了极致,然后让台下的学生们听了感激涕零,觉得每个人都是被国家所需要的人才…… 凌江蓠听得抓狂,所幸神游天外,抓着虞寒卿的手玩儿。 虞寒卿就这么任凭他抓着,抿着嘴静静地坐着。 似是过了几个世纪一般,敬皇叔终于找完了自己的存在感,走下了演讲的高台。 之后,两位学生台上了一张长长的调香案放在正前方,引起了凌江蓠的兴趣。 既然调香案都抬上来了,就应当有现场调香的环节了? 对于她这样调香一道的人来说,再尊贵的人讲话都不如切切实实调一次香来得实在。 她对天香院院生的印象仅仅停留在上次在凌家,寒荻以及那元姓女子的调香功力。只能算得上是稀松平常,功底算得上扎实,无功无过。 只是不知道,今日在这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之下,天香院又会派谁上场来撑场面呢? 调香长案之上,所有的调香用具一应俱全。 凌芷走上前来,宣布道,“依照往年的惯例,开学典礼之上,有当众检验前辈院生上年所学的环节。如今用具香草一应俱全,还请诸位才俊上台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天香院学生所坐的区域已经少了几人。其余人凌江蓠记不清楚,可那让人不省心的寒荻小公主,可是妥妥的要凑这个热闹。 前方的调香案加至了五张,想必是提前选取了天香院中该五名得意门生在众人面前展示。 第六十三章 全是认识的人 待得这五人走上台来,凌江蓠扫了一眼,竟然发现自己认识或者说有一面之缘的人占了绝大多数。 寒荻就不说了,上次随着寒荻去凌家的那位元家女子也在其中。另外还有方才一直看他的那个俊俏公子,他身居最中央,看来应当是天香院最为优秀的弟子才是。 五人之中认识三人,看气度,也是这三人最为出挑。那等会儿,便着重看这三人,尤其是中间那位俊俏公子好了。 其实,调香一道,亦是要看人的。大多数时候,调香能力好与不好,都能通过外表一眼看出。这就是所谓的“观人知香”。若是这整个人都混混沌沌,那么调出来的香品自然也不会清明。若是气度过于内敛,那所调制的香品,应当也是含蓄的寻常香味。 若寒荻这般,看上去中规中矩,但性子古灵精怪,往往还是能些巧思在其中。虽然这巧思时好时坏,发挥的极其不稳定。若自家后院里那位周侧妃那般,整日里冷着脸,对人爱答不理的,凌江蓠敢断定,她调制的香品,主要以冷香为主。 而如同这位不知名的公子一样傲气的气度,她只在一人身上看过。 那就是自己的那位暗恋多年的师兄杜若。 可他与杜若又有些不同,杜若平日里温和至极,温文尔雅。唯有在站在调香室里之时,那傲然如香气之主宰的态度才会骤然升腾起来。而非这位俊俏公子一般,时时刻刻都带着一张老子天下第一的脸。 所以,由人知香,凌江蓠敢断定,此人的本事定然不如自己的师兄。但是既然能被人这么娇惯着,衍生出这么一身一点都不顾及的浮夸气质,还能让台下的女生院生不停尖叫的,那应当也是有点本事的。 寒荻的调香手法她已经见过了,元家女子的她也小看过几眼。她究竟是要看看,这位公子究竟有几分自傲的能耐。 待得人都上了台,凌芷开始一一介绍。 其余人叫什么来自何处凌江蓠一丁点也不关心,她唯独只对中间站着的那位稍感兴趣。 但也只是稍感。 毕竟这人白白看了她这么久,到底对她存着什么心思,她还是得弄弄明白的。 “……最后一位,是院正大人最为得意的徒弟,也是天香院的首席弟子,来自玄城调香世家苏家的苏远之。” 介绍完了之后,凌芷故意往凌江蓠方向看了一眼,看的凌江蓠有些莫名其妙。 而且不仅仅是凌芷看她,连身边已经久久没有动静的虞寒卿也朝她这边微微偏了偏头。 “苏远之?这人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吗……” 凌江蓠想了一想,虽然对这位公子没印象,但是对苏远之这个名字……为什么怎么想怎么觉得熟悉呢? 突然,凌江蓠脑海中灵光一闪! 这苏远之,不就是……不就是当年凌三小姐的未婚夫君吗!后来凌三小姐被他无情退婚,再之后就拿着红绫吊了脖子,再再之后,才有她穿越进入这具躯体,成就今日的凌江蓠。 妈的,原来是他! 知道这件事的人怕是不少,凌江蓠不用抬头,就知道周围,尤其是台下那些天香院的院生,此时的关注点都在她身上。 领奖励在心中暗骂了一句,然后抬起头来,面上神色不变。幽幽开口道,“凌芷小姐这么看着我是何意,难道是忘了台词想要我救场子吗?” 凌江蓠这句话一出口,就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如今她三王妃的身份是真,过去的不过是莫须有的八卦而已。旁人只能在背后悄悄地讨论几句,当茶余饭后的谈资。所以凌江蓠这句话出口,绝大多数人都是买面子的。 凌芷见得这场面突然颠倒,又听她轻飘飘地抛出了这么一句话,脸色当真是有些不太好看,青青红红,近看就是气到极点又无法反驳的模样。 凌江蓠暗暗摇了摇头,心道,这孩子还是临场应变能力不行啊……自己还没来得及发大招,就把她塞住了。战斗力太弱,真是没意思。 凌江蓠抿嘴一笑,朗声道,“既然凌芷小姐求助于我,我便替她接着往下说好了。” 她站起身来,走到凌芷身边,笑意盈盈。 周身气度和身段姿色都稳稳地甩了凌芷好几条街,“我来到玄城之后,曾经去过城西的各家香粉铺子。其中苏家铺子里有味热销的香品,名唤‘远尘香’。香品名字相当特别,没有寻常香品的脂粉之气。掌柜说,这远尘香就是苏家远之公子的得意之作,味道一如其名,远之长香,近入红尘。” 说到这里,凌江蓠停了话,转脸问凌芷道,“凌芷小姐,这些够了吗?我脑海里所有搜刮,就只有这些了。诸位可莫要笑我初来乍到,对玄城的调香界了解甚少。见谅见谅。” 说罢,凌江蓠盈盈转身,重新走到虞寒卿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她远远地看到司空南见悄悄地对她比了个拇指,笑的极为灿烂。凌江蓠背对着台下微微对他眨了眨眼,对他的表扬也是颇为受用的。 然后,凌江蓠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偷偷地伸出左手放在椅背上,用小手指勾住了虞寒卿的手指。 虞寒卿微微一僵,便任由她勾着。 其实这人给人的感觉很奇怪,因为看不到眼睛,所以总让人觉得他高深莫测,有什么想法,究竟此时此刻是什么情绪,全都让人一头雾水。 但是凌江蓠最近又突然觉得,虞寒卿似乎并不是那么难懂了。每每当他情绪有变动的时候,周身的气场都会随之变动。气压高气压低都是不同情绪的表现,开心和生气也是都能让人体会到的。 凌江蓠知道,他心里肯定有话。但是具体是什么事情让他糟心,还是得等典礼结束之后再说。如今只能勾勾小手,小小地调戏一下。 就这么一个小动作,凌江蓠就能感受到,虞寒卿的情绪已经松弛了下来,慢慢地恢复正常。 第六十四章 调香比试 这场闹剧结束之后,凌江蓠就没什么心情再听下面凌芷乱七八糟的讲解了。 直到最后那句“调香开始”,她这才从自己的二次元小世界里把情绪拉回来,抬眼看着调香案前面五个人的动作。 看着看着,凌江蓠心里有些唏嘘。 还记得前世,她也经常这样,站在调香案之前,和许多许多不同肤色不同国家的调香师一道接受前辈刁钻犀利的评判。 当时她的心情或许如同现在台上之人的心情一样,有些得意,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 如今环境对调,她也成了坐在台下的人。 只可惜,此世已非昨世,此人已非前人。 想着想着,凌江蓠觉得自己的小手指被人微微勾动。回身一看,是虞寒卿。 凌江蓠凑过头去,轻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临来之前,夏雪曾经与她说过,虞寒卿自打受伤以来,就会比常人更容易疲累。虽说出门之前她已经仔仔细细地给他铺软了轮椅,可是始终维持这么一个动作,她也是有些害怕他吃不消的。 虞寒卿听罢,摇了摇头,抿了抿嘴,道,“我刚刚觉得你在走神,所以就扯了一扯。” 凌江蓠听罢,眼睛倏然变得亮亮的。她轻声笑了一笑,带着满脸娇艳如花的喜意重新将目光投向调香长案。 其实虽然她走神了一小段时间,但是五个人的调香手法她都是看在眼里的。那两个她没记住名字的学生,基础还好,就是因的紧张一直在手抖。调香师最大的忌讳就是手不稳。一旦手上拿捏不好调香的火候,那基本上就可以说是失败了。 那位元家的小姐倒是没那么紧张,但是调香基础却总觉得有些不扎实。就跟她的人一样,看上去稳稳重重,实则暗藏浮华之气在内。堪用,但是不堪大用。 寒荻今日发挥上佳,起码比上次在凌家的表现要好太多。有些巧思是连她也有些兴趣的。在这种场面下,寒荻的气度就显示无疑了。胜似闲庭信步的模样,简直是让凌芷眼珠子都要看了出来。 凌江蓠摇了摇头,轻轻凑到虞寒卿的耳边,小小声道,“你家寒荻这真是造孽啊……” 虞寒卿心知肚明,唇角微微上扬。 而苏远之苏公子的表现,在凌江蓠眼里,算得上是可圈可点。基础没得说,气度没的说,对各种香料性味的掌控力也是没的说。但是他的问题和那位元家小姐的问题差不多,总是有些不踏实的感觉。这一点要是不改,那很难走到最顶层的位置。 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台上的五人都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作品。然后各自当众介绍了一番自己所调制的新香,然后请台上的诸位贵宾品鉴。 凌江蓠转头一看,那些贵妇人都跟疯了一样眼睛里冒着小星星,一看就是十分中意的模样。闻香完毕之后,纷纷表示这种新香自己很喜欢,若是对外出售的话自己一定立刻去买,严重满足了这五位学院的虚荣心。 除去贵妇人,品鉴完了说话的还有天香院院士,以及调香一道的诸位家主。这几位所说的就有些技术性了,但都是落脚在学生的调香基础和调香技术上,对最后香品的欣赏还是不加掩饰的。 正因为如此,凌江蓠盼星星盼月亮盼到了这香品轮到自己面前,她简直是抱着万分的期待想看看让众女人都这么推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奇香。 结果,大失所望。 凌江蓠微微撇了撇嘴,当真是不想说什么。 但是她不想说话,还是有人非得找这茬儿地让她说话。 “远之斗胆,想知道王妃娘娘对远之所调制的新香的看法。” 凌江蓠微微张嘴,对苏远之这个殷殷求教的模样也是有些意外。 她愣了一愣,恢复如常,清了清嗓子道,“不错,不错。” “只是不错吗?”苏远之心里升腾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原本这种当众表演的环节,他是不想参加的。后来听凌芷说,这一次那个被他退了婚,结果嫁到三王府去的凌江蓠也会来,于是就想到底应该在她面前再展示展示自己无与伦比的调香魅力。 男人的情绪就是这样的,女人喜欢自己,那自己想要或者是不想要,都是无所谓的。 但是一旦这个女人突然不喜欢自己了,嫁给了别人,那么他就一定要出现在她面前,重新膈应膈应她。 更何况,这个女人可是几个月之前才为他寻死觅活过的女人,她就不信她能一丁点心理波动都没有。 方才在台下,从凌江蓠推着虞寒卿一进入此处,苏远之就觉得这个女人与他记忆里那个人已经截然不同了。 在他记忆之中,凌家三小姐凌江蓠,是怯懦的,胆小的,从小就喜欢一个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她灰灰土土地远没有别人家的小姐千金一样贵气,跟不如其他调香世家的小姐一样有一定的调香天赋。 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整日病病殃殃的模样,任谁看了也不会喜欢吧? 所以他自始至终都排斥着祖辈定下来的这门无厘头的亲事,他也想过,若是与他订下娃娃亲的人不是那个叫凌江蓠的连生母都不知道是谁的丫头,而是与他同在天香院学习调香的凌家二小姐凌芷,那么苏凌两家的关系,不会落到这么糟糕的地步。 可是现在,他突然觉得,自己当初认为正确至极的这个判断,似乎是出现了偏差。 胆小,怯懦,自闭,瘦弱……哪一点都不能在眼前这个风姿卓绝的三王妃身上出现。 但凡知道这段过往的人,在惊叹完三王妃之后,全数都将目光投到了他身上。 苏远之知道,这目光之中带着幸灾乐祸的不在少数。 他们心里在说,苏远之,让你退婚,让你这么眼高于顶。这次终于办了一件蠢到不能再蠢的事情了吧? 他真是气不过,原本自己可以拥有的东西,就这么被自己推开,落到了别人手里。而且还变得这么完美…… 第六十五章 不知道他是谁 他在调香台上,发挥的是他十成十的功力。他知道凌江蓠不擅长调香,但是喜欢调香。喜欢自己的原因,就是因为当初惊鸿一瞥,看到了自己调香的模样。 所以他想让她看看清楚,自己是当年她动过心寻过死的人。虽然表面上能佯装镇定,但是让她置身于调香的境地之中,她多多少少一定会失态,一定会露出马脚。 这样就够了! 他就是想看三王妃当着那个又瞎又瘸的三王爷的面失态的样子,那真是……多好的一出戏! 可是她的反应,却全然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 她不过是像寻常人一样,接过了瓶子,然后品鉴一番。 原本是什么都不想说的,最后还是在他的催促之下憋出来一句“不错”。 不错?只是不错?! 谁他丨妈的想听这个?! 所以苏远之锲而不舍,问了第二句,他必须要听到面前这个女子的切实评价。若是能说得出,自然是让他面上有光。若是她还如以前那样没有长进,那么他折辱她的目的也是达到了。 “啊,是挺不错。” 听到苏远之这么问,凌江蓠又重新回答了一遍。 苏远之脸色变得愈发难看,但是他在众人面前的确不好再说什么,本想收了瓶子离去的,但是此时凌芷在一旁帮腔道,“既然是不错,三王妃能否说说究竟哪里不错。前面的诸位都已经说过了,大家也对三王妃的结论很感兴趣呢……” 凌芷勾唇一笑,说完之后偏头与苏远之对视一眼。 趁着凌芷说话的空当,苏远之亦是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将方才已经呼之欲出的失态重新压抑至心底,恢复了那副翩翩美男子的潇洒模样。 他弯腰虚虚行了一礼,笑道,“的确,三王妃出身凌家,又是凌家惊才绝艳的后辈。以往身在洛川无法经常前去讨教,如今到了玄城,何不指点远之一二?” 凌江蓠低下头,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个人是不是没完没了了。自己一句不错就够给他面子了吧,还非得自己把这个面子扯了不成? 想罢,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抬起头来,恢复了之前那副娴然大气的模样。虽说心里能无休止的抱怨,可是这面子上的事儿还是得做好。 “苏公子这味香,的确是不错的。从你方才的手法,以及对各种香料性味的掌控能力,足以见得苏家这一调香世家对于后辈基础上的高标准严要求。你选取了绿萝和苏蔓作为这款香品的基底,虽是极其平常和惯用的搭配,但是很受女子的喜欢。” 凌江蓠站起身来,轻飘飘地从苏远之手里重新将盛香的小玉瓶拿到手里,打开瓶塞再次品鉴一番。 “第一次闻,我就觉得苏公子的香,与寻常配置中这两种搭配有所不同。想起愈发浓郁和持久,而且最后还带着些可以算得上是清新气味的洛下柑香。如此一来,香气产生了渐层,愈发让人觉得味道有深度,有层次,更显档次。所以,当真是不错的,我的意见,跟诸位姐姐们相差无几。” 凌江蓠说完,将手里的玉瓶重新盖好,递到苏远之手里。 苏远之愣了一愣,对凌江蓠能说出这么多东西,而且头头是道的表现有些惊诧。 但是他仍旧不死心地问了一句,“难道就没有什么缺点吗?” 凌江蓠黛眉微蹙,当真是觉得这人太鸡婆了。如今是开学典礼,明显是想让大家都看到天香院发展的是多么欣欣向荣,学子们是多么有才。自己已经领会了这一点,搜肠刮肚地把自己能说出口的表扬话都说了出来,他居然还敢问缺点。 类似没有缺点这种话,凌江蓠可是断然说不出口的。但是要是让她说缺点,那么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更何况,如今又是大庭广众之下,她还不想让自己太过招摇。反正说太多对自己是一丁点好处都没有,还平白的惹上有的没的各种麻烦。 凌江蓠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一副老娘不想开口谁都别想再让我开口的高冷模样。 见状,院正大人还是颇有眼力介儿的,他站起身来,笑道,“远之,你逾矩了。” 说罢,他转过身来,对众人道,“我天香院的学生学艺不精,水平仅限于此。让诸位见笑了,同时多谢众位夫人赏脸,待得会后我会让这几位学生重新调制几份,送到众位府邸。” 说完之后,院正大人看向凌芷,道,“既然这个环节结束了,那么就开始下一个环节吧。” 凌芷抿了抿嘴,往凌江蓠那里看了一看,嘴角浮现出一抹让人拿摸不准其意的笑意。 凌江蓠正好将这诡异无比的表情看到了眼里,心里有些疑惑,这人到底又打了什么算盘,反正她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院正大人坐回原处之后,高台上又上来几个学生,将五张调香案搬下去了四张,仅仅留下最前方那一张。 待得台上苏远之、寒荻这五人重新回到台下,调香案上的用具香料也都已经换成了新的。 凌江蓠打眼一看,心中想着,难不成学生表演完了,老师还要亲自表演吗? 那倒是有点看头。 既然能有本事在玄天国天香院里指教,那自然得有点真本事。 虽然交出来的学生不过尔尔,但是调香这个东西,毕竟经验的重要性高于学识。如苏远之这样的货色,若是多多历练几年,应当也会有不错的建树。 凌江蓠正在想着,到底会是院正大人亲自调香,还是副院正大人上场。突然听到凌芷开了口,“天香院从来都是善于学习,乐于求教之地。除去本院学生当众调香,接受众人品鉴之外,每年还会邀请天香院外擅长调香的前辈或者青年俊杰前来交流。” 说到这里,凌江蓠就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对劲。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接下来的事,免不得还得和她有关。 果不其然! 凌芷转身,看着凌江蓠所在的方向,接言道,“众所周知,凌芷出身洛川凌家,凌家亦是调香一道中数得上的世家。凌家传承百年,到如今一代,要论调香水准谁最为出色,私以为还是凌家三小姐,亦是如今三王府的王妃,江蓠娘娘。” 妈的,凌江蓠暗骂一声。 你想安排这种剧本,能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 第六十六章 遭算计 凌江蓠不动声色,扫了一眼高台对面天香院正那一撮人的表情,见他们也是一副见了鬼,想对凌芷喊话又碍于场面喊不出来的模样,凌江蓠心中有数—— 此事,定然是凌芷临时起意。不知道把哪位原本要来调香的仁兄替换掉了。 其实凌江蓠不知道,原本院正邀请的人,也不是外人。就是早上出门时遇到的周夫人周晓婉。但是周晓婉气急攻心,给凌芷传了信,之后就佯装生病没有前来。原本院正是想既然如此那今年就自己上吧,没想到居然出了这么一个幺蛾子。 凌江蓠看着院正老头对着凌芷的后脑勺使眼色使得眼都要抽筋了,几乎忍不住快要笑出声来。 凌江蓠还未有所反应,便听凌芷接着说道,“既然今日江蓠娘娘也到了天香院开学典礼的现场,不如亲手调一次香,让众位天香院院生多加学习,以期观摩之后有更大的提高。我想,王妃娘娘您,应当是不会拒绝的吧?” 凌江蓠面上笑意盈盈,心里却是想要不是临来之前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给虞寒卿争面子,这种无厘头的要求拒绝掉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悠悠地叹了口气,凌江蓠站起身来,步履娉婷走到调香长案之前,无奈道,“二姐真是把我夸到没边儿了。洛川谁不知道凌家第三女从小到大只会调一种香。既然如此,我今日也不好拂了大家的兴致,就调调这种香吧……” 王妃娘娘要当众调香?! 这可真是算得上一桩大事。 底下学生窃窃私语说什么先不说,反正天香院正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简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别人可能对这位王妃娘娘的底细不清楚,可是他是明明白白的啊! 这位凌王妃娘娘在娘家的时候就以天资不那么好而著称,如今凌芷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刺激王妃娘娘当众调香!她虽然是答应了,可是看面色却是多有不悦。 万一让她和三王爷认为这是自己授意,故意让这夫妻二人在天香院典礼上难看……那即便他当年曾经救过虞寒卿的命,那也是要倒霉的。 这真是……这凌芷真是太儿戏,怎么能这么乱来! 要是出了什么事,当真饶不了她! 不对,无论出不出事,这种事还是有惩戒的好!等典礼结束之后,就把她关进藏书阁抄书,抄一个月再放出来! 恩,就这么办! 不过现在最为要紧的,就是想想怎么圆场。万一……不是万一,反正八丨九不离十王妃娘娘得出丑了,自己还是想想怎么拉下这张老脸把瞎话编的好听一点,起码让三王爷不要这么快发怒吧…… 院正在电光火石一瞬间,就脑补了这么些东西。然后就开始在肚子里打草稿,等会儿等王妃娘娘调香完毕,应当怎么不找边际但是又不是那么假的一阵乱夸。 等腹稿打完之后,院正在心里老泪纵横——自己这一把年纪,真是为这些后辈操碎了心! 凌江蓠倒是真没想这么多,她自己与凌芷的积怨已深,所以并未有任何觉得是天香院正指使凌芷这么做的念头。 反正凌芷这个女人,小肚鸡肠不说,而且从来不分时间场合。就如今日,大庭广众之下,借着天香院之势想给她难看,纯粹是一丁点后果都不顾及,仅仅为了一舒心中早已堆满了的怨气。 凌江蓠缓步走到调香长案之前,美眸微转扫了凌芷一眼。凌芷勾唇而笑,面上看似温柔如水,实际眼底弥漫的那些鄙夷讽刺看好戏的神情,凌江蓠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看罢,凌江蓠垂眸低头,检查着桌上的东西。 既然你给我这种出风头的机会,那么我也不好不领情呐…… 就好好地,低调地,矜持地,给这些小崽子们老夫子们上上课吧。 等凌江蓠检查好了自己要用的东西,确定一切未被人动过手脚,这才抬起头来,对着下面盈盈一笑,道,“方才贵院高徒调香演示精彩万分,既然凌芷二姐开口请我,那我就献丑了。若是觉得我的手艺上不了台面,可不要笑话我,我尽力而为。” 说罢,凌江蓠纤手一抬,挽起了袖子,露出半截莲藕一样的手臂。然后她在桌上放置的银盆之中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洗干净了手,用布巾擦拭干净。 整个过程下来,慢条斯理,但是又莫名地大气好看。 待得洗完手后,凌江蓠从一堆药材之中取出自己需要的,分别是洛下柑、牵梦枝、淮南桑和艳绒菊,最后又拿了甘灼粉末以及三透水。 凌芷轻声冷笑,笑声正好近距离传到凌江蓠耳中,“果然,你能拿到台面上来的,就只有郁安香了吗?这里可不是凌家,天香院院士院生,以及来管理的各个家族,谁会把郁安香放在眼里。凌江蓠,你还不如拒绝我,免得自取其辱。没想到你还真答应了,等会儿丢人了可别难过啊……” 凌芷絮絮叨叨的声音传入凌江蓠耳中,她就站在凌芷前面,所以凌芷小小声说话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 凌江蓠听罢,倒也不恼,只是勾唇一笑,等会儿打谁的脸,还真是说不准。 凌芷见自己的话并未对凌江蓠产生什么影响,又开始转言其他,“凌江蓠,不是听说你给那个王府丫鬟下毒,用的是什么新的香气吗?怎么不配置那一种呢?那种香虽然沾染了人命,但是总归比郁安香更高级吧……” “吵死了。” 还未等凌芷往下说,凌江蓠偏过头,颇为不耐烦地警告了一句。 “院正大人,我听说天香院里根据周家的桂花茶,研制出了新的茶品对吗?不如请凌芷小姐去取一些沏好,让在做众位都暖暖身子,您觉得呢?”凌江蓠笑着看向院正。 院正此时正心怀着满满的愧疚和担忧,见王妃娘娘如此和颜悦色地对自己说话,立马找到机会点头附和,道,“王妃娘娘说的不错,是有些新茶调制出来。凌芷,你快去研香阁取吧。” 凌芷一听,小小声道,“院正大人,凌芷还得主持典礼,不如让其他院生去取。” 院正大人吹胡子道,“现在是王妃娘娘的调香时间,用不着司仪。老夫让你去你就去,快去快回!” 凌芷瘪了瘪嘴,最后还是咽下了胸口那口气,磨磨蹭蹭地去了。 凌江蓠低头一笑,真是好支使。 第六十七章 不怕算计 在调香一道之上,凌江蓠从来没怕过什么人,更没有怕过什么场合和任何挑衅。即便来到这个未知的世界,发现这里的古香方和古调香体系比自己那个年代更为丰富。 对于这种坐拥宝库还没能利用好的行为,凌江蓠只能用暴殄天物四个字来形容。 在调香上,她对于自己最为满意的,就是手。 手稳。 只要手稳,那么调香就不会出大的纰漏。无功无过,有时候就是一种成功。 深吸一口气,凌江蓠按部就班地将牵梦枝捣碎成汁,用三透水去除杂质。然后一样一样精心处理剩下的香草,态度专注而又虔诚,如同对待世界上最为宝贵的艺术品。 原本台下响着嗡嗡的讨论声,无外乎都是看到凌江蓠选取了几样东西,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是要配置郁安香。 郁安香起源于凌家,是凌家公开的几种最为普通的香方中的一种最最普通的。这香天香院也有教过,作为入门练习使用,根本上不得台面。 难道今天凌王妃就要用这种东西打发他们? 不过刚刚凌芷师姐也说了,凌王妃好像就会调制这种香。 不过这一路看下来,几乎院正在内的所有人都变了神色。这气度,这手法,这种处理和添加香料的流程……怎么跟老师教的完全都不一样呢? 再接着看,凌江蓠在处理完所有已知的郁安香香草之后,重新从一堆香草之中翻腾出两样——九方藤和玄天果。这两样东西都是没什么特别出挑的味道极其普通的一类香草。 按照常理来说,用这种带着一丁点香气但是香气又不浓郁的香草入香,势必会影响香品之中的主味,进而产生杂香。 这是决计不可取的啊! 三王妃偏偏取了这两种香草之后慢悠悠地将其处理好,那处理手法也是颇为特别。两种应该单独做处理的香料直接性地扔到了药舂之中,三下五除二将其捣烂成汁,过滤备用。 这究竟是想做什么? 众人在云里雾里看着凌江蓠把单味香草处理好,之后用一种完全打乱他们认知的方法将香融和。 最后在她面前,放着两个瓶子。有心之人若是始终在细致观察,便可发现其一是只有原配方的郁安香的香品,其二则是后来添加了九方藤和玄天果的那个莫名其妙的东西。 拍了拍手,凌江蓠潇洒地放下袖子,道,“完成。请诸位品鉴。” 凌江蓠配香用时不长,此时凌芷才刚刚穿过拱形门到达会场,惊叫一声,“这就结束了?” 她声音不小,顿时就吸引了多数人的目光。 凌芷也觉得自己失态了,当下低着头端着手里的茶盒上了高台。 待得众人目光都不在她身上之后,她抬眼扫了一眼台下众人的表情,没有鄙夷,没有赞赏,让人捉摸不透。 苏远之一张脸神色沉郁,盯着调香台上面的小瓶子简直是要看穿了一般。 院正捋着胡子回过神来,有些感慨道,“三王妃的调香手法,吾辈真是闻所未闻呐……” 凌江蓠笑道,“院正大人可先别这么说,调香手法如何,还是得用最后的成品做评鉴。不如让众位闻闻看,然后让台下的院生们也都品鉴一番,如何?” 说罢,她面上有些不好意思,接着道,“我只会调这种简单至极的香品,诸位莫要嫌弃。” 院正亦是有些好奇,对于任何一个沉迷于调香之道的人,当一种有异于自己的新思路出现时,总归是抱着想去探明高下的心思。 他对凌芷使了个眼色,而后凌芷愣了一愣,无奈上前将两个小瓶拿过,放在茶盒的托盘上,大小各一呈在院正面前。 “这小瓶之中,是郁安香。大瓶之中,也是郁安香。” 院正恐怕是在座之人中看的最为清楚的,凌江蓠的每一个动作他都看在眼中,掂量得很清楚。 他先是拿过小瓶,轻轻一嗅。然后盖上瓶塞,放回原处。 闭目品鉴之后,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细长瓶子,放在鼻端闻了一闻,然后才拿起第二个玉瓶。 凌江蓠转念一想,这细长瓶子里应当就是驱逐香气在鼻腔中残余的东西。对此她倒是有些讶异,自己原本想着在大批量调香之前去寻一些类似的东西,看来等会儿直接与院正大人讨教就是了。 院正品鉴第二种香之后,原本颇有些期待的脸色,逐渐变得没那么意外了。甚至是露出了些失望之色。 凌江蓠都看在眼中,还看似颇没眼力介儿地笑着问道,“院正大人,如何?” 院正老头听凌江蓠这么一问,当下就有些为难的神色。 此时此刻,凌江蓠和院正大人显然是这台上的焦点。所以院正大人的脸色,明眼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想必,是不太好的。 “让老夫细细品味一番,斟酌斟酌……” 院正说罢,索性闭了眼,如他自己所说,斟酌斟酌。 眼见这番场景,在场众人对交还回凌芷手里的那两个小瓶子愈发有兴趣。 院正大人这一斟酌就斟酌了许久,整个典礼一片寂静。若是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这里在举办什么悼念大会。 “咳……” 突然,有人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满场寂静。 凌江蓠转头一看,哟,关键时候还是得靠自己的老朋友司空公子。 只见司空南见站起身来,慢悠悠地走到凌芷身边。猛然一合折扇,然后伸出修长的两指捏住凌芷手中的小玉瓶,打开瓶盖闻了一闻。 之后细细品鉴一番,重复上面的动作,再拿起大瓶子小心闻了一闻。 别人不了解凌江蓠,他司空南见可是了解的清清楚楚。 他敢说,凌江蓠在调香上的那些事儿,即便是虞寒卿也没自己了解的清楚。 所以凌江蓠既然在这种场合表演调香,那自然是有完全的准备。 更何况凌江蓠的本事,分分钟甩院正大人三条街那是不在话下的。 可是…… 司空南见不动声色,将玉瓶放回凌芷手上的托盘里,心里犯起了嘀咕。 凌江蓠这是脑子坏掉了吗? 调的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第六十八章 郁安香 司空南见蹙眉,并不是说凌江蓠调制的香不好。 小瓶中的郁安香,气味浓郁,闻之便有舒缓神情之效。在这种香上,怕是无人能出其右。 但是只要是不傻都能看得出来,凌江蓠的压轴大作反而是大瓶子里的东西。 所以在一开始,司空南见也是对大瓶子里的东西感兴趣。刚开始品鉴郁安香,不过是走个程序罢了。 可是这大瓶子里的东西怎么说,仍旧是郁安香的味道,不过却连郁安香的安神功效也感受不到些许。 因为在郁安香的基础上又添了九方藤和玄天果,所以还显得香气杂而不纯,失败至极。 若是司空南见没有和凌江蓠打过交道,免不得也是要嘲笑她一番。 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他们俩打过交道,而且刚刚达成了一笔极其和谐的商业往来…… 瞬间司空南见的脑海里就飘过去了这么些念头,脸上的表情也是阴阴晴晴极其好看,让其他人更是有些不明白。 “哎呀,司空公子您也来品鉴三王妃娘娘的香品啦,不如您先说说看,毕竟来者是客嘛……” 司空南见听罢,不由得朝着院正翻了个白眼—— 这老头究竟是有多为难,连场面话都讲不出来了,非得拉他下水?!自己原本上来是想锦上添花的,可是没想到,想雪中送炭都都愁找不到篮子…… 司空南见表面功夫做的足足的。 只见他抿嘴一笑,煞是和煦。 然后,他笑着对院正大人说,“老大人,小子当年来考天香院可是没考上,我的资质您老人家心里清楚。我上来闻闻香气不过是来凑个热闹,至于品鉴的结论,还是得您这样德高望重的前辈来。” 司空南见把这话说完,院正脸都要青了。 不过司空南见也是个虽然自己怕事儿,但是绝对不怕把事儿闹大的主儿。再加上,他抬眼一看凌江蓠脸上眼底都是自信满满的模样,应该是有什么后招。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总不能让院正大人一个老头子太为难,干脆大手一挥,道,“来来来,大家都品鉴一番。三王妃原本就从洛川长大,玄城对其颇为不熟。如今这么好的机会,大家一起闻闻三王妃调制的香,也算是见见世面。” 司空南见这一声吆喝,简直和大街上卖狗皮膏药的小贩没两样。 院正大人顿觉晴空霹雳,完喽,老夫好不容易想好的收场的词,这回可真用不上了…… 他偷偷地抬眼看了看目覆锦带,坐在轮椅上没什么反应的三王爷,心中默念千万别因为三王妃下不来台而惹恼了这尊瘟神…… 听司空南见这么一招呼,众人坐着还没动,凌芷先动了。 她算得上是个心思通透八面玲珑的人物,尤其是这察言观色的小聪明,那是无人能及。跟着院正大人学调香学了有一阵子了,对这位天香院老师的脾性,她还是拿捏的清清楚楚。 若是好,那必然当场抚掌大笑。 若是不好,那…… 既然是不好,那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出于凌江蓠三王妃的身份,老师可能会想办法说几句中肯的话,然后帮其圆场。 这也是凌芷最为担心的场面。 可是老天爷真是开眼,司空南见这个二货突然横插一杠。她自然会好好地端着这两瓶凌江蓠的“巅峰之作”一个个地让众位宾客品鉴清楚,也让天香院的众位同学感受感受。 凌芷面上含笑,眼里带刀,扭头与凌江蓠对视一番,然后娉娉婷婷地端着两个瓶子,在众位宾客面前走了一圈儿。 然后袅袅婷婷地下了高台,让愈发望眼欲穿心中奇痒的同学们也满足了那么一小下。 这才又重新端着两个小玉瓶,回到她原来站定的位置。 “众位可都是闻好了?”凌江蓠笑着问道。 全场响起“恩恩”的声音,脸上的表情却是五花八门。有疑惑的,有鄙夷的,有轻视的,有不明所以的,有幸灾乐祸的……反正就是没有一个好的。 倏然,虞寒卿淡声开口道,“我还没有。” 凌江蓠刚想说话,被虞寒卿这淡淡的一句噎了回去。 她轻移莲步,用手里的绢子包了凌芷托盘里的那只大的玉瓶,然后走到虞寒卿身边,俯下身打开瓶盖,放在他手里让他捏好。 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只玉冠陶瓷细毛笔,在瓶中沾了一沾。 再提笔,雪白的笔尖已经染上了沁人的青绿色。,湿湿糯糯。 凌江蓠勾唇一笑,细细地在他手背上勾勒了一朵小花的形状。 “好了,你闻闻看。”轻声细调,软语佳人。 虞寒卿听后,将手里的小玉瓶举起,让凌江蓠接过。 然后才抬起手,放在鼻端,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清风骤起,拂动两人的长发。这画面如同画中之境一般,让人不忍打断。 可是……院正老爷子真是有点糟心了,三王爷自动下水的行径真是让人为难。 “怎么样?”凌江蓠温声问道。 全场顿时雅雀无声,所有人都盯着三王爷的一张嘴,想听听看这尊大神怎么说。 虞寒卿沉默半晌,薄唇微启,道,“这香……真好。” 我勒个去……院正大人满脸风霜,在座的夫人们转头就斜自己家的夫君——你听听你听听,三王爷虽然身残,可是这情话可是说的高端。抬眼一看三王妃那张脸笑的跟花儿一样,就知道三王爷这句话有多受用了。 这小两口的感情,还真是不错。 原来三王爷这样的人,也还能再动心啊…… 凌江蓠抿嘴笑着走到调香案之前,将玉瓶和毛笔都放在了桌上。 之后她抬眼看了看已经快憋出高血压来的天香院院正大人,心中也不想再有什么恶趣味的想法。 当下直白道,“既然众位都闻过我调制的两种香,那我也不劳烦大家说了,便由我自己说说看吧。众位可以听听看对不对,中肯不中肯。若是觉得哪里不对,尽管提出来。” 说到这里,凌江蓠凤眸一转,余光瞥到院正大人舒了一口气。 “小玉瓶里,是郁安香。重要的事情再说一遍,并非我不想调制其他的香品,不过是能力不及,只有能研习调制郁安香的本事。” 第六十九章 独树一帜 说到这里,凌江蓠勾唇一笑,接着道,“我调制的郁安香,大家应当也能感受的到。比之一般的郁安香在香气的浓郁程度以及其本身缓神上稍稍好那么一丁点。我这么说,应当不会有人有异议吧?” 凌江蓠说罢,停顿了片刻。众人对她对自己郁安香的评价纷纷点头称是,的确凌江蓠说的不错,并未夸大自得半分。这郁安香,确实是让人喜欢的。一改众人先前对郁安香单薄到几乎忘记的印象。 想必若是凌江蓠回头要卖着款新的郁安香的话,怕是会有不少人前来捧场。 “我想,让众人难以开口的,是这第二瓶香品吧?”凌江蓠笑着问道,视线所及之处,有些人避之不及,只能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笑。 “这第二瓶香品,却是我这些年研习郁安香以来,自己琢磨出来的新东西。我为它取了个名字,叫郁安缓神香。其调制思路与郁安香相同,是以郁安做基底,然后添了九方藤和玄天果,做了些小小的改变。” 刚刚凌江蓠调香的全过程,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这一点自然是都心知肚明。 “所以品鉴第二款香的时候,方一入鼻应当是九方藤夹杂着洛下柑的冲味,之后才能闻到一些些郁安香原本的清香之气,却又夹杂着玄天果的些许酸苦味,是或不是?” 凌江蓠的视线投向此时已经恢复正常的院正大人身上,笑着问道。 院正大人一入调香师彼此交流的状态,就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仿佛面前站的不是什么三王妃,只是个同道中人一般。 他点了点头,道,“确实是。而且香气杂乱无章,根本无法称之为香气。” 话罢,全场再一次鸦雀无声。 这这这……我刚刚是说了什么?! 院正老头刚说完,就意识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 他偷偷抬眼看了看,全场一片肃穆,犹如哀悼现场。 司空南见朝着他挤了挤眼,脸上的表情清清楚楚地写着自求多福…… 想他安安稳稳地调香调了那么多年,德高望重,受人敬仰。早知道就不图热闹来这天香院当什么劳什子院正了,简直是晚节不保,掬一把辛酸泪! 院正一阵青一阵白的神色全然落在了凌江蓠眼睛里,她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得不说这个老头心理变化太多太丰富,放在前世简直可以成为老戏骨。 过了良久,凌江蓠平复了一番心情,不忍再让院正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家担惊受怕。 她清了清嗓子,张口说道,“院正大人说的很中肯,这一点我不否认。” 说罢,她伸手拿起桌上的小瓶,看似随意地把玩。 “但是,方才我夫君三王爷所说,也是没错的。”说到这里,凌江蓠笑着偏头看了一眼虞寒卿。 虞寒卿甫一听闻她口中所称的“夫君”二字,身子猛然一僵,随后才缓缓放松下来。 但唇角的弧度,却比方才深了几分。 “那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同样品香,品出来的结果却是天壤之别?”凌江蓠眼睛弯弯,扫视了众人一眼,“莫不是大家真以为我夫君说的是哄夫人的安慰话儿吗?” 说到这里,众人识相地捂嘴哄笑。 闲话不再多说,凌江蓠拿着手中的小瓶子,另一只手上仍旧拿着那只毛笔。 她莲步轻移走到院正大人身边,笑道,“院正大人,可否愿意再品鉴一番?” 院正大人欣然点头,他极为好奇到底这三王妃葫芦里卖的什么玄虚? 凌江蓠依照方才让虞寒卿品香的样子,将香膏沾着画在了院正大人的手背上。 然后抬手示意,让他品鉴第二回。 老者闭眼深吸一口气,然后默不作声良久。 待得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眸中已经尽是震惊之色。 “这……怎么会这样?” 院正大人的神色做不得假,除去虞寒卿之外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院正和凌江蓠身上,心中刚被压制下去不久的好奇心又开始叫嚣! 凌江蓠抿嘴一笑,伸手将香瓶子递给了院正身边的人,示意他品鉴之后依次传阅。 玉瓶论过第二圈所用的时间,远比第一次品鉴时多得多。 还有些贵妇人简直是要握紧了瓶子不想撒手,直勾勾的看着凌江蓠,大有一副想据为己有的意思。 待得这玉瓶重新回到了调香台上,凌江蓠也已经理好了思绪。 既然院正大人当年曾殚精竭虑救过虞寒卿的命,那今日说的这些东西,就权当报答他吧…… 这个世界的调香体系太丰富,而实际的调香现状太糟心。 无论出于什么样的身份,凌江蓠都想看到一个更为欣欣向荣、蓬勃发展的调香盛世。 至于自己说的话有没有人听,能听进去多少,能明白多少,能受到多少启发,能累积多少量变生成质变,那就要看各自的领悟了。 她是凌江蓠,更是江离。 前世今生,以调香为毕生之追求。虽胸怀不大,但是也从不敝帚自珍! 凌江蓠朱唇微启,朗声道,“这瓶香,没有暗中调换过。第一次品鉴的是什么,这第二次还是什么。至于为何天壤之别呢?是因为香气在放置的过程中彼此作用,最终酝酿成更为醇厚的香气。” “众所周知,我不过是洛川凌家天赋最差的后辈。虚度这么多年,会调制的只有这郁安香而已。但是这十几年如一日的调香,给予我的,是彻底,是专精,是思索。” 凌江蓠站在高台之上,秋风列列吹动衣襟,愈发显得她气势非常。 “调香的领域,太宽太广。很多时候我们会因为急于前进,而忽略了调香的基础。其实无论做什么事,基础永远是最重要的。若是连香草提纯和融合的手法都做不到精湛,那这调香第一步,你就失败了。” 凌江蓠此话一出,在座有不少人都低下了头。 虽然她话中没有所指,但是却戳中了太多人的软肋,每个人都心中有数。 “当你在调配一种香品的时候,追求的是什么呢?当你遵循着古法,一步一步去调香,而不去想任何改变的时候,香方就成了你的主导者。你会想,我要把它调制出来,而不会去想我应该怎么让它有所突破。这就是调香一脉为何发展渐缓的最大制约所在。” 第七十章 你生气了? 说到这里,有零星几人已经开始进行思索,有更多的人脸上带着的是迷茫未知的神情。 “我调制的两种香,从郁安香到郁安缓神香,不过是增添了九方藤和玄天果两种。但是整个调制的过程,从手法到处理香草的方式,再到最后成香融合的顺序,都是大不相同的。” “这些并不是误打误撞,而是经过无数次的试验而得出来的最终结果。我的天赋,弱于天香院之中的任何人。我敢说,若是你们有谁能够将香草性味烂熟于心,将调香手法融会贯通,就一定会比我做的更好。” 凌江蓠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笑道,“还是说说看这郁安缓神香里的门道吧。其实香品之所以是香品,就是因为它恒久的让人有记忆性的气味。另外还有一些香品,也带有了一些特殊的作用。” “在对郁安香进行调整的时候,我就着重从香气的恒久性以及香品本身所具有的清新缓神的作用上做改变。” 凌江蓠语意铿锵,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 “每一种香料的味道,有她自己的挥发时间。但若是将不同的香料混合起来,使香气产生层次,那么这香的味道自然而然地就会产生延续。而且由于香品气味的渐层作用,会让香品本身变得愈发醇厚浓郁。” “那你这郁安缓神香里,就是所谓的渐层?”听到此处,院正大人开口问道。 凌江蓠笑了一笑,回道,“没错。院正大人可以闻一闻手上残留的香的余味,是否与刚开始有所区别?” 院正大人疑惑地抬起手,一闻之下,果然色变。 “当真是神奇至极!”院正大人拍手叫好,“以往我们调制的香品,即便时间过了味道淡了,也是这香本身的味道。从未有过这样变成另外一种味道的情况出现。” “而且,这前后两种味道又莫名和谐,似乎同出一脉,只是有了微小的但却让人喜欢的变动而已。”院正大人捋着胡子,眸中全是感慨神色。 凌江蓠笑道,“院正大人也可以试试看,说不定能在调香上有比我更为精道的见解。” 说完这句话,凌江蓠微微正色,对众人道,“其实调香一事,远比众位所想的有乐趣的多,也不像众位想的那样难以突破。当你偶然之间得到什么灵感时,就完全可以将这种灵感用调香的方法表现出来。甚至有什么大胆至极与前人看法全然不同的思绪时,也可以大胆地去尝试。” “如此一来,你得到的结果,可能就远远地超出了你的意料。”说到这里,凌江蓠抿嘴一笑,“调香原本就是项有创造性的行为,若是连创造性都失去了,那就丢掉了它本身存在的最大的意义。” 凌江蓠说罢,安安静静地走回到虞寒卿身边,站在他轮椅之后,不经意地把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虞寒卿坐在木质轮椅上纹丝不动,不言不语。感受到她伸手放在自己肩膀上之后,他轻轻地地举起手,握住了她的。 今日天香院之中的这一场酣畅淋漓的演讲,在凌江蓠意料之外。 她后来想想也觉得说的有点多,一点都没有当初凌家废柴三小姐的样子。 可是反正说都说了,那就这样吧。 总归自己要在玄城立足,这调香的手段虽然如今只有司空南见一个人知道,但是早晚也是要露于人前。 她唯一担心的事情是,即便自己前面已经示了弱。但是还是会被有心之人设下防心。 原本虞寒卿身边,以及三王府中就有人下莫名其妙的毒。如今经历了这么一个插曲,这下毒的人应当会更隐秘更高端才是。 她觉得自己应该和虞寒卿好好地聊一聊。 天香院开学典礼在晌午之时就结束了,凌江蓠推着虞寒卿的轮椅上前,与院正道别。 院正老头直到现在也魂不守舍,看见凌江蓠就如同看见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当下就扯着她的袖子,让她一定一定要来天香院任教。 凌江蓠满脸无奈,对院正解释道自己真的没几分真才实学,来天香院纯粹是误人子弟。 可是院正老头还是不想撒手,结果被虞寒卿一声冷哼吓回去了。 最后凌江蓠推着虞寒卿走了老远,还能听到院正老头说,以后一定要常来天香院和他聊聊…… “呼——”坐在马车上,凌江蓠舒了一口气,道,“哎呀我去,总算结束了。凌芷居然敢阴老娘,这笔账我可是记下了。” 虞寒卿听罢,淡声道,“她不是也没成功么,相反还为你造了势。” 凌江蓠一滞,这倒也是这么个道理。 不过凌芷想害她不是一天两天了,还有她表姐周晓婉,这事儿也跟她脱不了干系。 反正算账的事情还是得以后循序渐进,总会有机会的。 “虞寒卿。”凌江蓠想罢,开口叫了虞寒卿一声。 虞寒卿应道,“怎么了?” “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凌江蓠说完这句话,就目不转睛地看着虞寒卿。 只见他沉默半晌,薄唇微启,轻声道,“你今天在天香院说了那么多,不累吗?” 不累吗,不累吗,不累吗…… 虞寒卿云淡风轻的三个字不停地回响在凌江蓠脑海里,跟魔怔了一样。 自己那么诚恳地想和他谈一谈,他居然讽刺自己今天说话说得太多! 这种人简直是气死人不偿命,以后谁爱给他争面子就去给他争,反正自己再也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 过了许久,估摸着这马车已经出了天香院快走到城门了,凌江蓠听虞寒卿的话从耳边响起。 她没好声气地说,“说什么?” “……你不是说要好好谈谈吗?”虞寒卿迟疑道。 “不!说!了!我!累!了!” 气呼呼的话从凌江蓠口中说出来,就算虞寒卿看不见,此时也知道了眼前的小女人似乎真的生气了。 他沉默半晌,开口问道,“你生气了?” “没有。”凌江蓠掀开车窗帘子往外看,不想理他。 “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过了片刻,虞寒卿接着开口问道。 第七十一章 送你离开 他沉默半晌,开口问道,“你生气了?” “没有。”凌江蓠掀开车窗帘子往外看,不想理他。 “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过了片刻,虞寒卿接着开口问道。 凌江蓠不管他看不看得到,回头翻了个白眼,道,“您是王爷,说什么什么就是对的。哪有什么错?” 车厢之中一阵沉默,压抑又尴尬的氛围让人一时半会儿适应不过来。 “我……”虞寒卿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来。 过了半晌,凌江蓠气消了,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 她偷偷回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这个男人。只见他端坐在车厢正中央,眉宇之间隐隐透出疲惫之色。 他原本身子就不好,最忌劳累。今天坐了这么久,吹了这么长时间的冷风,应该很不舒服了吧…… 想到这里,凌江蓠突然回过神来。 明明自己应该生气的,怎么突然心疼起他来了! 真是该死的母性泛滥…… 凌江蓠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看向窗外,可窗外究竟是什么风景,她却一丁点儿都没往心里头装。 心里满满当当都是身边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身边这个人到底累不累,身边这个人…… 真是魔怔了。 正当凌江蓠胡思乱想的时候,却突然觉得放在膝盖上的一只手被人握住了。 握住自己的那只手温温凉凉,手心有些粗糙。 凌江蓠身子登时僵硬起来,转过头看着那个似乎是吃错了药的虞寒卿。 还没等她张嘴说话,就听他轻声道,“对不起,我错了……” 天呐! 此时此刻凌江蓠脑子里似乎是先一道晴天霹雳,后又奔驰过一万头草泥马一样,整个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都被颠覆了! 她没听错吧,虞寒卿刚刚说的什么? 确定他说的是“对不起我错了”,而不是“我不爽休了你”? 只听他的声音温温润润地又接着响起来,比平时还多了几分温度,“我有时候不太会说话,如果哪里说错了,我希望你能明明白白地告诉我,而不是生闷气……” 凌江蓠愣了半天,这才回过神来。 她伸出手,用手背在虞寒卿额头上碰了碰,疑惑道,“没发烧啊……难不成你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眼见着虞寒卿恼羞成怒,凌江蓠赶紧顺杆儿下,道,“好了好了,我不生气了。” 握住的手紧了紧,再也没放开。 她叹了口气,坐到了虞寒卿身边,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这才又接着说道,“其实我没有生气,就是小性子犯了。你刚刚说不累么,我觉得你是在嫌弃我说话说得多……” 凌江蓠觉得自己今天也跟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样,若是放在平常,她才不会承认自己使小性儿。 可是偏生对着这么一个人,偏生这个人突然变成了这幅模样……这让她觉得自己心中愧意泛滥,止都止不住。 虞寒卿听罢,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我那句话,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不等他解释完,凌江蓠就恢复了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模样,摩挲着他的手指道,“好了好了,我知道的。” “那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吗?”虞寒卿问道。 凌江蓠觉得整个车厢之中的温度都已经飙升了起来,自己就跟马上要被煮熟的明虾一样,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你你你……你今天怎么突然转了性了……”凌江蓠憋了半天,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也不怪她没见过世面,冷面冷心的三王爷虞寒卿,突然变成了暖男,这个中曲直,还是得弄明白的好。 虞寒卿沉默了片刻,开口道,“你生气了,我也很焦心。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凌江蓠心里偷偷地乐开了花,这人就是一张嘴,这个世界上恐怕没人比他嘴硬心软! 这个插曲过去之后,两个人之间总算恢复了常态。 凌江蓠斟酌着语句开口道,“其实,你应该知道我一直想跟你谈什么。” 车厢里的光线昏昏暗暗,虞寒卿的大半张脸隐隐约约地看不真切。 少顷,他微微颔首,道,“我知道,你一直想知道我身上的毒是怎么一回事。” “不止。”凌江蓠横了他一眼,道,“我想知道三王府的处境,想知道你的处境。我想知道有关你的一切,无论是你的过去,你的现在,还是你脑子里已经设想好的你的将来。” 凌江蓠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言语之中的锋芒让人避之不及。 “这些,我现在没办法完完全全地告诉你。”过了许久,虞寒卿的声音低低地在车厢中响起来,“这潭水太深。” 凌江蓠好不容易压下自己心里的怒气,平心静气地同他说道,“我知道。连三王爷都没办法摆脱的局面,我知道自己算不了什么。” “所以,暂时先不要谈,好吗?” “但是从我嫁给你的那一天开始,虽然我们两个素昧平生,我也已经真真切切地卷入了你的生活。我没有任何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我已经入了这个局,所有人都告诉我这就是个局,但是我却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局!你觉得这样对我,公平吗?” 凌江蓠越说越来气,简直要拍案而起。 虞寒卿沉默,然后紧了紧他握在手心里的手,道,“我后悔了。” “你后悔什么?”凌江蓠反问。 “原本皇兄要指婚给我,是我自己选择了你。凌家三小姐,体弱多病,胆小怯懦,不问外事。可是真实的你,远远不是这个样子。” “所以你后悔了?你原本想圈养一只小白兔,却不曾想招来了一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母老虎?”凌江蓠讥诮道。 虞寒卿不为她的话所动,接着说道,“做了那个决定之后,我就后悔了。我后悔把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牵涉到我的事情上来,后悔让你卷入这一切。” 话音在车厢中久久不散,凌江蓠怔了半天,这才开口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似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虞寒卿的唇动了一动,扔给她了四个字—— “送你离开。” 第七十二章 不如没认识 凌江蓠顿时觉得心中弥漫出一阵难以言表的苦涩,她眼眶有些湿湿润润的,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 “你想……怎么送我离开?” 虞寒卿回道,“你好好地在三王府中,等时机到了,我会让夏雪带你走。” “这个时机,是什么时机?”凌江蓠锲而不舍。 虞寒卿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在变化当中,随机应变吧……” 他的话,就如同一块巨石一般,堵在了凌江蓠的胸口。 她觉得自己有些气闷,觉得车厢之中的气氛简直压抑到让人窒息! 她突然觉得,今天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突然后悔了,自己应当什么都不说。如果自己不说好好谈谈这样的话题,他还要把这些话在心里埋藏多久? 她试图把手从虞寒卿手心里抽出来,无论用尽了多大的力气,最终还是没能得逞。 “这些事情,我也是这几天才想好的。” 过了许久,虞寒卿轻轻地开了口。声音仍旧是凌江蓠喜欢的温温润润,但是却已经让人没办法再去接受他的温度。 为什么明明是很好的走向,却在突然之间逆转了方向呢? 就仿佛片刻之前还是十里艳阳天,转眼之间就已经天崩地裂一样。 “那……送我离开之后呢?”凌江蓠这句话,问的极为艰涩。 只听虞寒卿回道,“或许……这辈子,就不会再见了吧……” 这辈子,就不会再见? “寒荻说过,你向往自由。我会满足你的想法,让你无所顾忌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虞寒卿的话,她是应该感激涕零吗? 过了半晌,凌江蓠平复了心情,笑着说道,“虞寒卿,原本我们就是两个世界里的人,如今不过是又重新回到两个世界里面去了。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更别谈什么感情。”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道,“如果说还有什么的话,我觉得最多算得上是患难之交。既然如此,我就不劳你费心了。你想让我什么时候离开,我什么时候离开就是。至于以后的事情,你没必要插手,我也不需要。” “就如你所说,等以后分开了,那就永不相见!” 凌江蓠最终还是从虞寒卿手心里抽出了自己的手。 这个原本让她整个心都融化了的动作,此时此刻看上去是那么的讽刺。 马车很快就停在了三王府的门口。 等马车停稳之后,凌江蓠温声对着虞寒卿行了礼,道了别。然后推开车门,毅然决然地离去,不再回头。 夏雪张了张口,本想叫住她说些什么。 最终还是往车厢里看了一眼,咽回了肚子里。 过了许久,等到凌江蓠的身影消失在了王府的幽深庭院里,虞寒卿的叹息声从车厢之中传出。 低低哑哑的,蕴含着说不清道不明,但却几乎让听者心碎的忧伤。 站在车前的夏雪和秋风,此时此刻对看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出了深深的无奈。 夏雪红着眼眶,简直是要哭出声来。 刚才虞寒卿和凌江蓠的对话,她与秋风听的清清楚楚。 她知道,凌江蓠对自家王爷,似是动了真心。 她更知道,自家王爷的那颗心,也早已经破开了尘封已久的寒冰,住进了一个人的影子。 但是有很多事,她心里明白,却是不能说出来。 自家主子这样做,也全然是为了她。 只可惜,他对她的好,怕是永远也不能说出口了吧…… 想到这里,夏雪又忍不住流了一阵子眼泪。 别人家小情侣分手都没哭成这样,她倒是趴在秋风肩膀上哭得不能自已。 爷苦了这么多年,伤了这么多年,疼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出现了一个能让他不苦、不伤、不疼的人,如晨曦一般。 却终究还是被这个尔虞我诈的局势所扼杀,挫骨扬灰。 动了的心再度冰封,鲜血淋漓。 这道晨曦,还不如……从未出现过…… —————— “小姐,你回来了,天香院好玩儿吗?” 凌江蓠刚刚走进凌烟筑,小丫鬟桃粉就蹦蹦跳跳地迎了上来,简直是天真烂漫。身后跟着浅笑盈盈的大丫头素锦,见了凌江蓠之后也行了礼。 凌江蓠胡乱点了点头,低着头就闯进了屋。天知道她现在的面色究竟是有多难看…… 桃粉没有眼力价儿,追着凌江蓠的屁股往屋里跑。 边跑还边问,“小姐小姐,王爷怎么没跟你一起回……” 这话还没问完,就硬生生地撞到了门板上。 素锦站在原处,微微勾唇笑了一笑,但是没人看到。 进了屋,把门栓死。凌江蓠胡乱几下拔掉了头上精心装扮好的钗子头饰,然后一头扎在了床上。 直到现在,她的眼泪才汹涌而出。方才在外面,谁也不知道她忍得有多难受。 虞寒卿的字字句句,此时如同放电影一样重新在脑海中一遍一遍地回放,让人鲜血淋漓的心头上又添了一道道无法愈合的伤痕。 哭了半晌,她忍不住想,这人怎么能这样呢? 若是一直像冰一样,告诉她生人勿近那也就罢了。偏生又融化成了一潭春水,在她即将要溺死其中的时候,重新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虞寒卿,你混蛋! 谁稀罕当你的王妃,谁稀罕你!老娘现在就走,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无期! 最终,凌江蓠离家出走的计划也没最终实施完毕——她胡思乱想着,就这么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几乎没做什么梦。 她唯一记得的就是一片看不清穿不透的迷茫大雾,在雾中总有一个人的影子渐渐显现,又渐渐消失。越来越近,然后越来越远。 那个身影,乌发垂腰,长身玉立。 像极了他 “小姐,小姐……” 正当凌江蓠马上要抓住梦里那个人的衣角时,却被敲门声硬生生地从睡梦中拉了出来。 她费劲地睁开眼睛,只觉得眼皮已经肿成了一条缝了,枕头上还有几分湿润的触感。 妈的,虞寒卿,老娘和你势不两立。 想起自己这副狼狈模样,凌江蓠忍不住咬牙切齿,狠狠地诅咒了两句那个简直不按常理出牌的三王爷。 第七十三章 公主到访 “……小姐,你快开门啊,公主殿下来了!”桃粉催命一样的声音响彻在凌江蓠耳边,让她心头莫名地升腾起几分烦躁。 去你妹的公主殿下,就算是皇上来了也没用…… 不对! 公主殿下? 凌江蓠倏然清醒过来! 若是她没记错,玄天国只有一个公主殿下,那就是喜好女扮男装的玲珑公主虞寒荻。 寒荻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她记得前几天她还问过那个混蛋,难道寒荻整日混迹在天香院就没有人发现吗。 那个混蛋回她,第一,玄天国除了自家人之外,没有人知道公主芳名。第二,大家都知道公主一直跟在太后身边,常年不在宫里。 这次居然不是以寒荻的身份拜访,而是换了真身…… 凌江蓠直觉,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她在见与不见之间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见一见。 或许能在寒荻这里套出点话,她对她哥哥的了解,总比自己这个半路闯出来的名义王妃要多得多吧? 凌江蓠忍着头痛欲裂的感觉起床开门,桃粉见她第一眼就尖叫出声,“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小姐?!” 凌江蓠被她这一嗓子吓得半死,好不容易唤回神来,这才扶着脑袋没好气地道,“别叫了,老娘还没死!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桃粉撅着嘴相当无奈,道,“小姐,你已经睡了半天加一夜……” 半天加一夜…… 凌江蓠头痛,原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房间里这一阵兵荒马乱,对头痛欲裂的凌江蓠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她忍不住心中暗骂,寒荻死丫头早不来晚不来,偏生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当凌江蓠被桃粉打扮好,人模人样地到了花厅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花厅里的茶已经换了很多次,素锦在里面伺候着,时不时地得拦着这位公主殿下往王妃娘娘的房间里面冲。 “你!” 刚一见凌江蓠的面,虞寒荻就叉着腰准备开始抱怨,却被她一眼横了回去。 虞寒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如今一身女儿家的模样,可不是那个天香院里随意妄为的寒公子。 随即,她立即变了脸色,含羞带怯地盈盈俯身,柔声道,“玲珑见过三嫂,三嫂可让我一阵好等……” 凌江蓠听罢,隔夜饭差点没吐出来。 寒荻先入为主的男儿装扮已经根深蒂固,如今看上去有种她男扮女装的代入感。 简直是要命! 不过细细观察一番,若不是她早先知道寒荻就是玲珑公主,她是断然不会将眼前的人与以前见过的那个俊俏公子联系到一起的。 寒荻这手化妆易容的功夫,当真是精妙。 等会儿有时间了,一定要缠着她好好地学上几招。 反正三王府她是再也不想呆了,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凌江蓠好不容易压下自己胸中翻涌的情绪,这才施施然开口道,“公主无须多礼,江蓠惶恐。” 紧接着,两个人就开始一阵无言又尴尬地对视。 说起来也算是老熟人了,但是偏生这种身份的正式见面还是头一回,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倏然,一道声音从旁边响起。温润儒雅,相当好听。 “寒墨见过三嫂。” 哈?!原来这花厅之中还有个人! 凌江蓠循着声音转头,只见面前是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这张脸在某些角度上与虞寒卿有些神似,但是再细细看去,轮廓却更为深邃一些。 这不是昨天刚在天香院打过照面的九王爷虞寒墨嘛! 凌江蓠对他印象还是很深的,不仅是因为这张脸的轮廓很有辨识度,更是因为虞寒卿那个混账对这个弟弟尤为上心。 “寒墨,你怎么也来了?”凌江蓠大惊之下,笑着回道。 虞寒墨抿嘴一笑,道,“我这几日闲的紧,正好遇到公主姐姐回宫。三哥大婚之后我们还没来过三王府,便结伴来拜见新嫂子。” 虞寒墨说话字正腔圆,语气平平缓缓尤为好听。 凌江蓠听罢,捂嘴笑道,“何为新嫂子,难不成还有旧嫂子吗……” 原本不过是一句打趣的话,却不曾想虞寒墨的笑却因得这句话僵硬在了脸上。直到虞寒荻在一旁偷偷地拉他的袖子,这才缓过神来。 连忙道,“没有没有,是取新婚燕尔之意。” 凌江蓠勾唇一笑,挥了挥手让丫鬟们都退下。但心中却对这两个孩子方才的反常反应留了心,看来还真有那么一个“旧嫂子”的段子呐…… 待得所有人退下之后,虞寒荻立马瘫倒在椅子上,毫无形象道,“三嫂,可算是憋死我了!” 凌江蓠翻了个白眼,道,“一个女孩子家家,原本就应该这样才是正常吧,寒墨你说是不是?” 虞寒墨一脸无语,他今天总觉得自己说什么错什么。 刚刚说错的那句话好不容易被搪塞过去,如今这两个女人打嘴仗的女人他可是都惹不起,还是君子独善其身,什么都不说的好。 虞寒荻摆了摆手,替虞寒墨解了围,道,“好了三嫂,怎么就你一个人,我三哥呢?” 凌江蓠眸中暗了一暗,道,“我不知道,三王爷自己长着腿来去自由,我哪能管得住。” 刚说完这句话,凌江蓠就觉得自己说错了。 三王爷是自己长着腿不错,可是这腿还真是走不了道儿。 虞寒荻和虞寒墨彼此对视一眼,都明白这个反应定然是两个人吵架了。当下又是一阵卡壳,不知道这个谈话该怎么进行下去好。 眼前的三嫂简直就跟个炮竹一样,一点就能着。 凌江蓠端起茶盏喝了口茶,然后胡乱往嘴里塞了几块点心,这才慢悠悠地开了口,“说说吧,你们俩今天来找我是为了啥?我可不相信就只有来看看我这么简单。” 虞寒荻和虞寒墨对视一眼,然后寒荻整个人扑了上来,挤在凌江蓠凳子上,黏黏腻腻地道,“三嫂,我们俩今天真的是来看你的呢……” 凌江蓠放下手里的茶盏,毫不客气道,“那礼呢?来看嫂子不送礼,礼数呢?” 虞寒荻语塞,然后扯着凌江蓠的袖子一阵摇晃,撒娇道,“三嫂,你不能因为心情不爽就把气撒到我俩头上吧?” 第七十四章 他曾有过喜欢的人 凌江蓠侧过身来,抬手钳住虞寒荻的下巴,勾唇一笑道,“古人说父债子偿,今有兄债妹偿,甚好,甚好……” 虞寒荻佯怒道,“三嫂你说,我三哥怎么你了!我们俩去给你找场子!” 凌江蓠从上到下大量了他俩一遍,道,“就你俩这小身板,够他塞牙缝吗?” 虞寒荻泪奔。 闹过这么一场之后,花厅中的气氛总算是正常起来。 凌江蓠淤塞许久的心境也稍稍好受了那么一些,她重新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们俩有事就直说,我听着。” 虞寒荻正色道,“三嫂,你还是先说说你和我三哥之间的问题吧。昨天在天香院还你侬我侬羡煞旁人,今天就一双眼睛肿成了俩枣。故事走向有点不太对劲啊……” 凌江蓠抬手摸了摸眼睛,浮肿果然还没褪去,眼珠子稍微一动就酸涩到不行。 倏然,虞寒荻又凑到她耳朵边上,小小声道,“三嫂你把心放在肚子里,虞寒墨这个家伙靠得住的,我保证。有什么事你说就好。” 既然虞寒荻这么说了,那她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她想了想,捡着重要的东西重新回忆了一遍。 一遍讲给寒荻听,一边觉得自己的心重新开始隐隐作痛。 听罢,寒荻拍案而起,怒道,“我三哥这个榆木脑袋,这么多年怎么还是不开窍!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早晚得把自己坑死……” “咳咳……”虞寒荻的牢骚还没发完,就被虞寒墨的牢骚声打断了。 她弱弱地闭上嘴,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凌江蓠漫不经心地重复一遍,道,“说说吧,这句挺有意思。” 虞寒荻纠结半天,头发梢几乎都要被她捋秃了。最后索性心一横,牙一咬,道,“三嫂,今天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不过咱事先说好,这真的都只是过去的事情,你不要反应过激……” 凌江蓠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她赶紧交代。 “当年我三哥年轻的时候,有个挺喜欢的女子。后来他去挂帅出征的时候,连那女人也是带着的。再后来,我三哥突然病重,那女人就不见了。就这么个故事。” 虞寒荻讪笑一声,汇报完毕。 凌江蓠问道,“那女人是谁?什么来历?” 虞寒荻回道,“这我是真不知道。我知道的就只有刚才跟你说过的那么一点而已。当年我年纪小,记得不怎么清楚。模模糊糊地记得就只见过那人一面,其余就只是听说了。” 凌江蓠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还以为虞寒荻这么慷慨赴死是知道什么天大的秘密! 结果讲的这些东西无聊之极,还没有戏院里的折子戏跌宕起伏荡气回肠。 她回头斜了一眼虞寒墨,道,“那你呢,你记得吗?” 虞寒墨讪讪道,“三嫂,我比三哥小一旬呢……” 凌江蓠满头黑线,她简直对面前的两个活宝无语了。 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就可以不说嘛,干嘛非得说话说一半吊人胃口?! 在凌江蓠气背过气去之前,虞寒荻适时地地上了茶盏。 她狗腿一样地帮凌江蓠敲着肩膀,道,“三嫂,你原谅我们俩。当时年纪小,三哥想让我们知道的,我们自然知道。不想让我们知道的,我们也没处知道。不过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三哥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我们都保证帮你盯牢了!” 虞寒荻拽着虞寒墨慷慨激昂地表了一番决心,然后突然又想到了点什么,补充道,“三嫂你如果真的想知道,大可以去问问柳夫人和刘夫人。这两个算是府里的老人,跟在三哥身边时间最久。” “不过柳夫人身子虚弱,不问外事多年,与三哥聚少离多。再加上她本身就只是丫鬟出身,没什么势力,也打听不到那些事情。”虞寒荻接着道。 “但是刘夫人就不一样了,她出身至今成迷,我曾经花了好长时间都没弄明白她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而且我三哥对她……” 说到这里,虞寒荻戛然而止,总觉得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在夫妻俩吵架的时候,旁敲侧击地渲染三哥有多宠刘氏,三嫂会活剐了自己码…… 虞寒荻表示心里慌慌的。 “说,接着说。我嫁到王府都是因为你一时起意,所以你得对我负责。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要不咱俩就绝交。”凌江蓠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嘴里说的话一点都不软。 “……哎哟哎哟跟你说话真的太难了,我都告诉你还不成吗……”虞寒荻一阵无语,“我三哥这些年独宠刘氏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情,很多人都在猜测,但凡刘氏肚子里有了动静,可能就能摇身一变,飞上枝头成为三王府的女主人。” 凌江蓠对刘氏得宠的事情倒是心知肚明,而且也亲眼看到过。 原本她还想抽空问问虞寒卿来着,结果还没等到找到机会,俩人就闹崩了。 “所以我觉得,你要是真想知道我三哥的过往,不如去找刘氏。除了春雷夏雪他们几个贴身护卫之外,也就是刘氏离我三哥最近。很明显,你要是问夏雪,她就算跟你关系再好,也绝对不会吐露半个我三哥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说了这么多,虞寒荻停下嘴喝了口茶,接着做总结陈词道,“刘氏就不同了,只要能对症下药,套出点话来还是很容易的。” 听罢,凌江蓠睁开眼,抬手揉了揉眉心。 然后点了点头,表示把虞寒荻的话已经记在了心里。 “行了,这件事就算是说完了哈,我肚子可真没别的了。”虞寒荻大喇喇说道。 “下面我就说说我跟寒墨这次的来意。”反正话匣子已经敞开地不能再敞开了,她就不再跟凌江蓠绕任何弯子。 “三嫂,你那个郁安缓神香,能不能卖给我?” 这个来意,让凌江蓠有些意外。 原本以为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原来只是跟郁安缓神香有关。而且不是要,而是买。 第七十五章 买香方 凌江蓠听罢,笑了笑,道,“你想怎么买?” 虞寒荻嘿嘿一笑,道,“三嫂,你我明人不说暗话,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一个郁安缓神香的完整香方,我出一百两黄金。” “噗——”凌江蓠一口水没含住,喷了个天女散花。 一百两黄金?一个最基本的破香方? 虞寒荻见状,接着道,“要是三嫂不想卖香方的话,那我买你郁安缓神香的成品也可以。一瓶的价格三两黄金,三嫂你考虑考虑。” 凌江蓠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清了清嗓子道,“你该不是拿我寻开心的吧,郁安缓神香这种东西,能卖到这样的价值,我有些意外。” 虞寒荻正色道,“三嫂,我可没拿你寻开心。说实话,给出这个价格,我私心还是觉得低了一些的。等天香院的消息传出去,这郁安缓神香,就会立即变得奇货可居。原本担心你回来之后就会有人找上门来买,幸好……在这件事上,我还真得感谢我三哥。” 凌江蓠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这姑娘也真是耿直的可爱。 “你买了之后要做什么?”凌江蓠多问一句。 虞寒荻也不瞒着,道,“买香方是为了学习,但最后的目的,都是为了卖香。” “卖香?”凌江蓠有些吃惊。 虞寒荻笑道,“没错,我跟寒墨在城西开了家铺子,专门卖香品。但是现在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也是挺头疼。” “还有就是……”虞寒荻有些吞吞吐吐。 她转头看了一眼虞寒墨,似是在征求什么意见。 虞寒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言说道,“三嫂或许不知,我母妃年轻的时候就落下了病根,每逢发作都烦躁地难以自持。郁安香是她枕边的必备之物,她也是个爱香的人。” 说到这里,虞寒墨抿嘴一笑,“三嫂知道,同一种香品用的时间太久,就会产生抗性。如今总算是找到了郁安香的替代品……所以,三嫂能否成全?” 虞寒墨眸间温润,依稀还能看到年少的些许稚气残存。 若是没记错的话,虞寒墨的母妃,应当是那位当年从摩云国嫁到玄天国的美人公主。 若是有机会,倒是可以去看看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凌江蓠思忖半晌,回道,“香方我可以给你,如何调制也可以手把手地教你。我身上这瓶郁安缓神香,寒墨你拿去吧,先试试看效果如何,不如意的话,我再改一改香方。但是钱我不要。” 虞寒荻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凌江蓠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听罢,虞寒荻先是大惊,随后又有些了然。 她笑着对凌江蓠道,“这次我占了三嫂的便宜,以后一定补上。” 待得虞寒荻和虞寒墨从三王府离开的时候,已经到了晌午。 凌江蓠抬手摸着自己的面皮,笑的相当灿烂。 还没等她从凌烟筑门口走回房间,就听身后有声音传来,“王妃娘娘,王爷派我来给您送东西了。” 凌江蓠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停住脚转头一看。 哟,这张清俊的脸,不正是秋风嘛…… 凌江蓠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他手里的盒子,淡声道,“不必了,拿回去吧。” 秋风一脸为难,弱弱道,“王妃娘娘,您就收下吧,要不我不好回去交差……” 凌江蓠挑眉道,“老娘才不管你好不好回去交差,赶紧带着你家王爷的东西麻利儿离开我的视线,赶紧的!” 被凌江蓠当头一阵怒喷,秋风整个人都痿了。 他欲哭无泪,把滔滔江水一般的眼泪都咽回到了肚子里——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提起送东西,春雷和夏雪都躲闪的那么快,原来女人发起脾气来当真是不分青红皂白…… 枉他还想着情殇状态下的王妃娘娘看上去柔弱可欺,说不定自己还能化腐朽为神奇,劝两个人重归于好。 可是…… 真是妥妥的想多了。 “嘭——” 关门声响起,彻底打断了秋风的一肚子牢骚。 女人真是可怕,以后还是不要讨老婆的好……秋风如是想。 可是手里的盒子,这可是自家爷亲自派下来的任务,亲自收拾好放在自己手里的,要是原样拿回去,那岂不是显得自己太无能了吗! 想罢,秋风偷偷地跑到耳房,叫醒了正在打瞌睡的桃粉。 桃粉刚一睁眼,眼前就是这么一张俊俏的不行的俊脸,当下眼里就冒起了粉红色的心形泡泡。 秋风笑的分外潇洒,柔声道,“小妹妹,我叫秋风,你帮我把这个盒子原封不动地交给王妃娘娘好不好?” 秋风几乎要笑的呆滞了,却见眼前的小姑娘双眼迷蒙的连哈喇子都流了出来。 他轻声叫道,“小妹妹,小妹妹……” 不曾想这还没叫几声,就感觉脸颊上被人印上了一个湿濡濡软糯糯的印子。 “你长得真好看……” 弱弱的“吧唧”声在秋风耳边回荡不绝,他今天算是知道了石化两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妈啊,长得好看就能随随便便被小丫头调戏吗! 秋风胡乱把盒子塞给了桃粉,立马落荒而逃。这半个时辰的经历彻底刷新了秋风对于“女人”这个群体的认知,更坚信了不能随便讨媳妇儿的信念! 秋风觉得自己再也不想帮自家爷会自个儿家跑腿了。 这三王府的凌烟筑,实在是太!恐!怖! “小姐小姐小姐……” 桃粉催命一样的声音打断了凌江蓠补眠的计划,她没好气地起身开了门,见自己朝夕相处的小丫头今天仿佛变了个人一样。 脸上红红润润极有光泽,带着些桃花一样的粉嫩。 “啧啧啧……这是怎么的了,难不成是春天来了?”凌江蓠见状,也来不及抱怨和发脾气,直接打趣起桃粉来。 桃粉听她这么一说,立马打开了话匣子,道,“小姐你不知道,刚刚我就跟做梦一样,见到了一个可好看的小公子!” “然后呢?”凌江蓠看着桃粉一脸憧憬梦幻的模样,顿时觉得有点不太好。 桃粉笑眯眯地对凌江蓠道,“然后我就按照小姐说的,喜欢一个人一定要表现出来,我就……” 第七十六章 那人是谁 凌江蓠看着桃粉微微翘起,准备再给她演示一遍的小嘴儿,简直是满头黑线。 她单手掩面,问道,“那个人有没有说是谁?” 桃粉咬着手指头想了想,脆生生地回道,“他说了,他叫秋风,还让我把这个盒子交给您呢……” 凌江蓠听罢,又看了看桃粉手里抱着的盒子,简直哭笑不得! “那次在幽篁院,你不是见过他吗?” 桃粉想了想,回道,“那次他那么凶,姑爷也那么凶,我哪里还来得及看他的脸。” 说到这里,桃粉顿了一顿,接着道,“再说了,有姑爷在眼前,哪里还有工夫去注意他长什么模样……” 凌江蓠满头黑线,道,“姑爷这个称呼你从哪里学来的?” 桃粉嘻嘻一笑,道,“折子戏里都这么叫,小姐,姑爷,天生一对,地造一双。是怎么分都分不开的……” 凌江蓠怔了一怔,突然觉得秋风那个面皮薄如纸的小子,八成得被桃粉吓出心理阴影。 不过事到如此,这盒子凌江蓠只能拿过来。 她把桃粉打发出去发花痴,然后关上了里屋的门。 这个盒子里究竟是什么东西,值得他大费周章地让秋风来送? 凌江蓠做了很多种设想。 比如,这盒子里装的是分手信,是休书? 呸呸呸,要休也是她凌江蓠休的虞寒卿! 或者,这盒子里装的是自己暗地里那些小动作的证据? 呸呸呸。自己的小动作还没来得及行动,怎么可能被他抓住把柄。 再或者,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独门暗器?自己一打开就会轰的一声发射,然后让自己不得好死? 凌江蓠想罢,点了点头。 还是这个想法比较靠谱,要不他也不会让秋风来送,而且要亲自送到自己手里。 想必是怕误伤了别人。 真是个伪君子! 在城郊的幽篁院里,临窗而坐的虞寒卿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总觉得后脊背发凉,似乎有人在咒他。 秋风进门之后行了个礼,躬身道,“爷,东西已经送过去了。” “哦。”虞寒卿淡淡地应了一声,问道,“送到她手里了?” 秋风哭着一张脸,回道,“没有,王妃娘娘送走了公主殿下和九王爷之后,就直接摔门进了屋。我把盒子塞给了她的小丫鬟桃粉。” 提起这个名字,秋风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到处都不舒服。脸颊上湿湿润润的感觉仍在,貌似……还有那么点……让人留恋。 妈哒,自己一定是不正常了。 凌烟筑里这是住了一群什么样的小妖精和老妖怪! —————— 这厢,凌江蓠手里拿着枕头挡在面门之前,鼻子上系着被清心香浸泡过的布巾。这才谨慎地、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打开。 这个盒子上的搭扣很简单,并不像凌三小姐母亲留下的那个盒子一样怎么弄都弄不开。 想起那个盒子,凌江蓠还是很好奇当中到底留着什么东西的。 看来改日还是得找个能工巧匠帮忙把这盒子打开的好。 结果,出乎凌江蓠意外。 这盒子里的东西,不在她的全部设想之内。 盒子里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排小瓶子,上好的羊脂白玉容器,低调奢华。 凌江蓠怔了一怔,放下枕头拿起其中一个。 隔着瓶塞隐隐地能闻到有香气透露出来。 果不其然,凌江蓠横着心拔开瓶塞,里面装的果然是香品。 而且凌江蓠品鉴一番,觉得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所见过的最好的香品了。甚至其中一些,连她也觉得颇为有趣,想要研究一番。 将瓶子都取出来之后,凌江蓠发现盒子底端压着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四个字——江蓠亲启。 字体瘦长而有力,犹如一把把出鞘的剑。让人第一眼就能联想到虞寒卿那个大混蛋…… 凌江蓠撇了撇嘴,心道,这老天真是不开眼,人长得好看也就罢了,字还这么好看,真是大加分。 里面的信笺上只有浅浅淡淡的三句四行。 第一句,玉瓶之中都是今年最上乘的香品。 第二句,从左到右依次送给皇额娘、奶娘、渺渺、楚太妃、敬王妃。 第三句,谨言慎行,莫出纰漏。 右下角第四行三个字,写着“虞寒卿”。 “切,写封信还这么拽……” 不过凌江蓠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她知道,这是虞寒卿为了让她被宫里的人所接受,专门派人去寻找的香品。 这香品若是在两个人吵架之前就送给她,那该是多好的一件事呢? 只可惜…… 不过凌江蓠掐指算了算,还有两三天就到太后娘娘回宫的日子了。 自己一切还都没谋划好,恐怕这两天也走不了。 看来,还是得陪他走上这么一遭…… 不过他说不定还不想让自己陪,不是说好了从此之后就再也没关系了吗? 凌江蓠自顾自地生了一肚子闷气,最后还是捧着木盒子走到了调香案旁边。然后狠狠的吸了两口郁安缓神香,平心静气,开始研究香品。 连虞寒卿都这么谨慎地提前准备,看来这件事不是那么好摆平的。 既然如此,还是得多做些准备的好。 虞寒卿为每个人选取了不一样的香品,那就说明肯定是符合每个人的喜好。 这样一来,她完全可以根据这些香品,重新调制一种。到时候既可以投其所好,又不会被有心人倒打一耙。 毕竟自己在天香院的话可是说出去了,只会调郁安香。 若是这头一次见婆家人,就送了些别人调制的东西,那显然是不合适的。 想到这里,凌江蓠铺开宣纸,提起毛笔开始工作。 两天的时间调制五种香,对她来说还是绰绰有余的! 两日之后,入夜。 虞寒卿独自坐在幽篁院的重重深影之内,手边竹木小桌上放着的茶盏已经冰凉。 如今已经到了深秋,入夜之后的温度堪比初冬。 “爷,您进屋去休息吧。”夏雪从竹影当中闪现出来,轻声劝道。 自从自家主子和凌江蓠吵了架,就一直是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良久之后,虞寒卿轻声开口了。 他说,“夏雪,回三王府吧。” 第七十七章 想看他的眼睛 趁夜,一架马车从幽篁院出发,悄悄地入了城,停在了三王府前。 夏雪站在轮椅后面,思忖半天还是问道,“爷,咱去哪儿?” 以前自家爷回到三王府,去的地方有限。 要么是书房,要么是刘氏刘夫人的院子。 很少有去别的地方。 如今…… 虞寒卿听夏雪这么一问,沉默了许久,这才淡然开口道,“凌烟筑。” 听到虞寒卿这么一说,夏雪打心底觉得高兴。 看来这王爷夫妻两个人之间,应该还是有转机的。 “好嘞,爷您坐好!” 说罢,夏雪就运起轻功,搬着虞寒卿的轮椅往凌烟筑的方向狂奔而去。 等到秋风安置好了马车,重新回到王府门口,刚好看到这一幕。 他瞠目结舌,看着夏雪狂奔而去的身影,大声喊道,“姐,姐你等等我!你追逃犯的时候都没跑这么快过……” 不出片刻,夏雪搬着轮椅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秋风视线之内。 他无奈叹了口气,抖了一抖。 心道,这女人,真是种可怕的动物…… 此时,凌烟筑内还燃着烛火。 桃粉已经催了凌江蓠几次,让她赶紧熄了灯去睡。晚上天气寒凉不说,而且烛光昏暗,长时间忙碌容易伤了眼。 每次凌江蓠都几句话把桃粉打发出去,说自己一会儿就睡。可手上忙忙碌碌,仍旧不停歇地调配这满桌子的香品。 最后一次桃粉退出了凌江蓠的房间,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虽然年纪小,但是小姐的女儿心事她还是明白的。 自从和三王爷吵了架,这几天她就一直睡不好。既然睡不好,那还不如不睡。 让自己忙活一点,说不定还没那么难过。 等桃粉刚一回头,脸上的表情就如同见了鬼一样! “三三三……” 她结巴着还没三出来,就被夏雪兜头捂住了嘴,拖回了厢房。 凌江蓠的房间之外,只余下虞寒卿一人在轮椅上静静地坐着。今日一身墨色衣衫,几乎要融入夜色之中。 良久之后他抬手推门,轻声而入。 “我的小姑奶奶,你能别来叫我了不?我都说了我等会儿就睡等会儿就睡,人和人之间能不能有点儿信任……” 凌江蓠啰啰嗦嗦说了老半天,都没听到桃粉张嘴回话。 她觉得有些不对,猛然抬头,却见长案之前的是那个她想兜头给他一巴掌,把他打清醒的人。 “你来做什么?” 过了许久,凌江蓠冷言冷语地问道。 “睡觉。”虞寒卿言简意赅。 他说什么?!睡觉?! “你这个臭流氓!” 凌江蓠抬手就把手上拿着的白玉瓶子砸向了虞寒卿的那张俊脸。 这个臭流氓回来的目的居然是睡觉?!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不过在瓶子脱手的一瞬间,凌江蓠就后悔了——这么俊的一张脸,砸青了可怎么办。这可是再过一天就要去皇宫撑门面的,若是让太后娘娘看到了,还以为他取回来一头河东狮。 可不曾想,在瓶子和虞寒卿的脸就要接触的前一刻,他抬起手,轻描淡写地把瓶子接下。 然后淡声道,“睡觉。” 说罢,就调转轮椅,往里屋的方向而去。 凌江蓠心情极为复杂,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你先睡吧,我还要忙。” 之后就打算不再理他。 虽然她现在觉得自己已经哈欠连天,可是前几天刚刚吵过架,今天就睡在一张床上,这怎么想都怎么不对劲…… 正当凌江蓠神游天外,打算今晚去桃粉那里凑活一晚上的时候,却不曾想手腕被人一把握住。 “你你你……你要做什么?”凌江蓠回过神来,冷声问道。 “给本王宽衣。” 虞寒卿的手虽然纤细好看,但是力气极大。他钳着凌江蓠的手腕子往里屋去,还不忘反手一掌熄了桌案上的烛火。 “我还得调香呢!”凌江蓠觉得身后一暗,抗议道。 虞寒卿淡声道,“调什么香?” 凌江蓠顿时语塞。 要是跟他说调制见婆婆的香,那岂不是显得自己太没面子了! “无论调什么香,都明天再说。” 说罢,他扯着凌江蓠进了里屋,大有一副强抢民女的模样。 凌江蓠撇了撇嘴,心道自己不能欺负一个残疾人同胞。 然后就洗净了手,开始给他宽衣。 等她费劲了力气把他弄上床,想起身出门的时候,却不曾想被他环住了腰肢。 “虞寒卿你松手,我要出去。”凌江蓠挣脱不得,开口叫道。 虞寒卿薄唇微启,问道,“出去做什么?” “我要去桃粉那里睡觉。” “在这儿睡。” 凌江蓠怒道,“虞寒卿,你到底有没有数!说再不相关的人是你,现在跟我暧昧不清的也是你!你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你赶紧放开我,否则我不客气了!” 见虞寒卿还是没有动作,凌江蓠索性开始又抓又踢地耍起了无赖。 可是眼前的人身体本来就不好,她还担心用力过大把他打成内伤…… 兵荒马乱之间,凌江蓠探手一抓,就觉得手中抓到了一块布。 然后用力一扯,拿到手里一看,竟然是他覆目的锦带! 这锦带与他今日所穿的墨色衣服同一款式,还带着他身上的温度。 “这……” 凌江蓠怔了一怔,慢慢地抬起头看他。 只见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已经毫无遮掩! 唇,鼻……再往上,是那双她一直想看却始终未曾如愿的眼。 这双眼睛此时正轻轻闭着,长长的睫毛掩映,突然有些让人心生爱怜。 “我……”凌江蓠喏喏道,“我不是故意的。” 虞寒卿怔了一怔,摇了摇头,轻声道,“没关系……若是不想,就不会让你碰到。” 若是不想,就不会让你碰到! 凌江蓠脑海中尽数被这句话所充斥。 过了半晌,她开口道,“睁开眼睛让我看看,好不好?” 话语当中带着温柔的相商,她很想看看这个人的这双眼,究竟是长什么模样。 即便是这双眼睛已经失去了光泽,已经看不到她。 过了许久,虞寒卿松开手,轻声道,“帮我把锦带系上,然后早点睡觉吧……” 凌江蓠不解,他为什么这么抵触别人看到自己的眼睛?是因为心理上无法接受自己已经看不到了这个事实吗? 第七十八章 意外发现 凌江蓠往前探了探身,伸手帮他把锦带系好。 “你睡吧,我出去一下。” 凌江蓠说罢,就想下床。 可是那人的长臂扔横在自己腰间,只听他道,“不许。该睡觉了。” 凌江蓠一脸无奈,她对他的想法真是不知不懂不明白了。这个人究竟是想怎样,到底能不能在处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上果决一些? 可是说实话,对他这样的反应,她心底其实还是有些欢喜的。 “那你总得让我脱了衣服吧?”凌江蓠无奈道。 虞寒卿微微颔首,长臂收回,然后重新拉住了她的手腕子。 “……”凌江蓠满头黑线,这人是不是精神分裂,白天和晚上根本就是两个人吧?! 前半夜凌江蓠睡得极为不安稳,总是会不自觉地惊醒过来,然后脑海中闪现过很多过去的或者完全陌生的画面。 虞寒卿似是感受到了她的异动,干脆长臂一伸把半睡半醒的她搂在了怀里。 那一瞬间,凌江蓠迷迷糊糊地却又不由自主地掉起了眼泪,分分钟洇湿了虞寒卿的里衣。 “乖,好好睡吧……” 良久之后,虞寒卿轻声说道。言语之中,尽是怜惜和不舍。 第二天早上醒来,凌江蓠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 只觉触手柔软温暖,原来虞寒卿还在…… 她舒了一口气,重新缩回到被窝里,却又被身边的人一把搂在怀中。 “你你你……你醒过来了?”凌江蓠大惊失色,突然有种做了坏事被人抓现行的感觉。 虞寒卿淡淡地“恩”了一声,带着早上起来软糯糯的鼻音。 他回道,“再不醒过来,怕是要被人占足了便宜。” 凌江蓠气结,道,“喂喂喂,你把话说明白,谁占谁便宜了?昨天晚上明明是你拿我当抱枕,毫不客气地搂了一夜!” 虞寒卿随即淡淡回道,“你怎么不说你是非得让我当靠枕,在我怀里睡了一夜?我的半边身子现在还是酸麻的……” 凌江蓠觉得自己这几天一定是在做梦,梦醒之后,这个人没有跟她撂狠话,也没有和她划清界限。 他还是和最初几天一样,会和她说些没营养的闲话,会与她顶嘴。 两个人沉默半晌,虞寒卿淡声道,“帮我穿衣服吧。” 凌江蓠默默地点了点头,有些事情存在心里,如同定时炸弹一般,终归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早饭之后,凌江蓠争分夺秒坐在调香案前,开始接着昨天的进度接着调香。 她左手边的木盒当中已经整整齐齐地放好了三瓶香品,再加上手中这个半成品,今天只需得再调制一种就够了。 “我不是让秋风把香品都送过来了吗?”虞寒卿开口问道。 凌江蓠回道,“你那些香是从哪里搜罗来的?” 虞寒卿似是想了一想,道,“有些出自调香世家前辈之手,有些则是从别国寻来。” “那你帮我准备好了那些香,送给那些人,是想让我怎么说呢?” 虞寒卿沉默不语。 他的想法凌江蓠知道的非常清楚,投其所好,让她们开心就好。 可是这位三王爷从来不想想她自己本身就是个调香师,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到时候免不得会有人问,你为何不自己调香呢,这样显得多没诚意? “也罢,随你。” 良久之后,虞寒卿开口回道。 “后天一早,你随我进宫。” “后天……”凌江篱嘟囔着,“看来得加快进度了……” 虞寒卿的轮椅就摆放在她身后,此时轮椅轻轻滑动,来到了她身边的位置,安静地看着她手下的各种香料。 凌江篱眼刀飞过去:“干什么?你今天很闲吗?” “我就不能有休息的时间吗?”虞寒卿淡淡地反驳。 “这可是稀奇了。”凌江篱眨眨眼睛,“我还以为王爷大人是日理万机的人,根本没空和我这个小人物搭话呢。” 论耍嘴皮子,虞寒卿自然是说不过她的,知道凌江篱这是借机宣泄自己的不满,也只能默然,“……赶紧制你的香。” “先说好了,你可不许打扰我,制香可是需要绝对专注的一件事,万一我一个手抖放错了香料,那可就糟了。”凌江篱煞有介事地说。 “放心,本王不是那么不知分寸的人。”虞寒卿面朝着她的方向,轻声说。 凌江篱刚刚转回头,粉桃就满脸喜色得推开门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放着两杯花茶,送到了两人面前,“小姐,姑爷,请喝茶!” “哄”得一声,凌江篱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红了个遍,她咳嗽了两声,一把拽住粉桃拉到门外,压着声音吼她:“你乱叫什么呢!” “有什么不对吗?”粉桃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没脑子,“我刚刚见到夏雪姐姐了,她说我这么叫完全没问题啊。” “你居然还告诉了夏雪!”凌江篱气得跺了跺脚,这下可算是丢人丢大了。 她狠狠地戳了粉桃额头几下,“蠢丫头,你见过哪个夫人屋里的丫鬟管王爷叫姑爷的?” “那能一样吗?”粉桃得意洋洋地说,“她们再怎么横,都是妾室。咱们小姐,可是名正言顺八抬大轿接到王府的正妻,真正的王妃,按照律例来说,还算她们的主子呢!” “行啦,不知道你又从什么戏文里看来的这一套。”凌江篱无语地说,“这次就算了,下次啊,千万别当着别人的面这么喊,会被笑死的。” “哦。”粉桃嘟着嘴说。 “你还委屈上了。”凌江篱拧了拧她的翘鼻子,“玩去吧,小姐我要忙了。” 打发走了粉桃,凌江篱深吸一口气回到了房间里,虞寒卿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出声问:“姑爷?” “粉桃胡乱叫的,跟我没关系!”凌江篱气呼呼地坐回去,“你可别当真。” “放心,本王只是觉得这个叫法很有趣罢了。”虞寒卿回应。 “有趣?我可一点都不觉得有趣。”凌江篱嘟囔。 房间里再度恢复了安静,凌江篱重新将注意力投入到制香中,专心摆弄着手边的各种香料,而虞寒卿也如同他保证过的那样安静得不发出一点声音,只是在她身边静静地坐着。 结果反倒是凌江篱最先沉不住气了。 她在制香的间隙中抬起头,恰好对上了身边之人缠绕双目的黑色锦帕,不由得想起了昨天晚上无意中看到锦帕后的那双眼睛的场景。 虞寒卿的睫毛可真长啊……她愣愣地想着,盯着虞寒卿的脸出神,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反正他也不会发现。 说起来昨晚虽然是她手抖不小心扯下了锦带,可那一瞬间她心里还有几分期待,想看看虞寒卿一直掩盖在锦带后的眼睛到底长什么样子。 虽然虞寒卿不肯让人看,但是凌江篱觉得,他的脸已经是极品了,眼睛即便看不见了,也不会对他的相貌影响到哪儿去。 可惜,虞寒卿一直都闭着眼睛,执拗地不肯睁开让她看看。 再说了,她擅长制香,解毒也是一把好手。若是虞寒卿愿意让她检查眼睛,说不定还能在医治上有点起色呢? 想到这里,凌江篱又有点不服气了,这个榆木疙瘩铁石心肠,就是不肯让自己看一看眼睛出了什么毛病,更不愿意告诉她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了他的失明。 说穿了就是不信任我!凌江篱气呼呼地想。 这个大混蛋,比起我来一定更信任偏院的那个刘夫人吧! 想到当初刘夫人能自由出入幽篁院的场景,凌江篱心里酸溜溜的。 明明是自己最宠爱的侧室,却让她住在那么破旧的小院里,真不知道虞寒卿心里都在想些什么,这个喜怒无常的怪人。 她暗暗埋怨着虞寒卿,发泄着自己的怨气,时不时斜他一眼,就这样分了神,不再专心手上进行中的大事。 “哎呀。”她轻声惊叫,懊恼地皱起了眉头。 刚刚走神了,结果导致手一抖,手里正拿着的何罗什居然多加了一味! “算了,重新来过吧……”凌江篱刚想扔掉手里的这一份未成品,低头的瞬间却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她看着盒子里没有任何变化的香料,慢慢地眯起了眼睛。 要说这何罗什,本来没有什么特殊的,香气极淡,作用只是增加这梦络香的香气,即便是多加了一味也无妨。 只是何罗什却有一个特殊用途,是其他所有香料都不能比的,那就是它能够区别出龙花和凤花。 龙花凤花名称相似,外形也几乎相同,仅凭双眼很难分辨出来。只是他们的用法功效却大不相同。 龙乃毒,凤乃补,几乎是两个极端,这也可以说是一种奇观了。 本来梦络香需要的香料是凤花,凌江篱在配制之前也仔细检查过了,今天动手时便没有再次检查,不曾想却出了纰漏。 龙花碰到何罗什不会变色,而凤花不论是汁液还是粉状,加入何罗什之后都会有一层淡淡的紫色浮现,且微量的何罗什不起作用, 凌江篱歪打正着,不小心手抖多加了一份何罗什,却发现手里的香料并没有变色! 这就说明,她不久前加入其中的凤花,不知何时被人换成了龙花! 饶是凌江篱心大,此时也不由得脸色微变。这份香品可是要送给太后的,若是今天没有发生这则小意外,加了龙花的梦络香就这样呈上去,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第七十九章 歹毒心肠 想想太后若是因为用了她调制的梦络香而中毒,那她还不知道会面临怎样的惩罚! 凌江篱脑补了一下自己被砍头的场景,硬生生打了个冷战。 来到古代就是这一点不好,封建社会不讲民主,动不动就要掉脑袋,连给人申辩的机会都没有。 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的任务也进行不下去了。凌江篱放下手中的各种香料,皱着眉头静静思考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三天前她开始制香之前彻底检查了一遍所需要的香料,当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也就是说,这三天时间里有人趁她不注意偷偷溜了进来,换掉了她的原料。 王府这么大,丫鬟婆子多的不像话,许多丫鬟都能出入她的房间。洒扫的,整理的,送饭的,仔细算一算也有五十余人。若是真的一个个盘查,恐怕是要打草惊蛇,让真正的主谋提前发觉毁灭证据。 不能从下药的人查起,那就从被换掉的药上找线索? 是药三分毒,相反的,龙花是毒,可也是药,玄城的各大药铺中都能买到,也算不得太稀奇的药材。 若是把每个药铺都找一遍,那无异于是大海捞针,根本不现实。 再说了,她能动用的人手只有一个粉桃,充其量加上春雷夏雪的友情帮忙,效率能有多高? 等等。 凌江篱脑中灵光一现,虞寒卿把这五种香料送给自己时,那封信可是只有自己看到过了,也就是说,虽然王府中的人可能知道自己开始制香了,但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些香品是要送给宫中几位贵人的! 也就是说,她们有可能以为凌江篱制香是要自己拿来用? 凌江篱咬着嘴唇,飞快转动着脑筋,又或者,换药的人并不确定自己制成的香是要自用还是送人,只是想借机谋害或者陷害她? 到底是谁有这么歹毒的心思,不光想置她于死地,竟然连她身边的人都不放过? 凌江篱想不出来,懊恼地敲了敲脑袋,都怪自己太粗心大意了! 这里可是王府,多少双暗中的眼睛盯着,她居然就这样大大方方把香料放在桌子上整整三天,完全没有防范的意识,给了有心人可乘之机! 凌江篱啊凌江篱,你以后做事能不能长点脑子?这次要不是阴差阳错多放了一份何罗什,你可就要闯大祸了! 虞寒卿注意到了凌江篱这边的动静,侧过头来,问:“你又怎么了?不是说让我不要打扰你好好制香?别告诉我你连这么一会儿都坐不下去。” 凌江篱原本不想让虞寒卿知道这件事,动手的无非是后院那些女人其中之一,那都是虞寒卿的侍妾,他怎么管似乎都不太合适。 只是心里到底憋了一股气,说到底她们陷害自己,还不都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 “没什么,只是差点被你不知道哪个好侍妾害得人头落地罢了。”凌江篱忍不住恶狠狠地说。 “发生了什么?”虞寒卿原本放松地坐在轮椅上,闻言面色严肃,上身也挺直了,冷静地问。 凌江篱连珠炮一般地将有人偷偷调换了她的香料一事说了出来,气呼呼地看着虞寒卿,“你说说,能干出这种事来的还能有谁?我凌江篱也算混得好好的,从不主动惹是生非,还有谁会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来害我?嗯?” 虞寒卿抿着唇不说话,手里攥着扇柄的力道却越来越大,半晌冒出来一句:“是我连累了你。” 凌江篱听了他的话又突然心软了,算了算了,他又能怎么办呢?自己后院的女人,难不成他还真能狠下心杀人不成? 她心里发酸,摆了摆手,“好了,我刚刚也是气过头了,这事儿又不能怪你,不过是女人的嫉妒心罢了。” “我能为你做什么?要不要把她们都叫过来轮番问话?”虞寒卿静静地说。 “千万别!”凌江篱拼命摇头,“用这种方法能问出东西来才有鬼,傻子才会承认是自己做的,而且我相信她们既然敢动手,就绝对有后招来防备这种事。” 凌江篱站起来在房间里四下走了两圈,心中有了主意。 她扭头对虞寒卿说:“这件事啊,你就不要管了,一切都交给我。既然有人想害我,那我也不能把脸送到跟前让她打,绝对要好好报复回来。只是你不要插手,我自有主意把人揪出来。” 虞寒卿微微笑了,“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小姐,王爷,午饭送来啦。”粉桃敲了敲门走进来,把托盘放在桌上,快活地问:“小姐,制香进度如何了?能不能赶得上?” 对于粉桃,凌江篱是没有任何怀疑的,她是她最信任的人,甚至超过了虞寒卿。 凌江篱小声对粉桃如此这般说了一番,粉桃的俏脸发白,手足无措地攥着手里的帕子,喃喃道:“这,这可是要了命了,还好小姐你机灵,发现了不对劲,要不然粉桃就要跟着小姐一起掉脑袋了。” “别自己吓唬自己!”凌江篱敲了敲她的脑袋,“粉桃,小姐信任你才把事情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大嘴巴到处去宣扬,坏了小姐的大事。” “小姐你放心吧!”粉桃挺了挺小胸脯,“我嘴巴最严了,绝对一个字都不说!” 凌江篱笑了笑,坐下来开始吃饭,熟练地帮着虞寒卿夹菜到碗里,笑着说:“你看我伺候你动作多熟练,要不要给我俸禄?” 虞寒卿还想着刚才的事,脸色不太好。 反倒换成了凌江篱来安慰他:“你是不是还在想换香料的事?都说了这是你别管,我一个人就能解决!快好好吃饭,别不小心病倒了还得我照顾你。” 虞寒卿淡淡地笑了,“我家夫人这么有本事?” “那是!”凌江篱得意地挑挑眉毛。 “……言归正传,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春雷夏雪她们,我会告诉他们听从你的吩咐。”虞寒卿坚定地说。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凌江篱松了一口气。 第八十章 设计挖坑 “小姐,好好吃饭。”粉桃嘟起了嘴,凌江篱只能讨饶,不再跟虞寒卿讨论正事,享受了一顿温馨的午饭。 而粉桃将碗筷端下去之后,凌江篱便立马投入了研究中。 既然梦络香的香料被调换过了,那其他香品也很有可能存在问题。 调查的结果让凌江篱大吃一惊,已经做好的三中香里面,竟然每一个的材料都有一些变化! 送给渺渺的本是香甜愉悦的香料,现在用后却会全身发痒。 送给奶娘的安神香,竟然变成了会导致失眠的香品,而最可怕的是送给楚太妃的,静心香竟然变成了致病的香! 凌江篱越看越觉得触目惊心,坐在凳子上出神了一会儿,这些香料调换得极为巧妙,只通过轻微的改变就造成了如此大的不同,如果不是那份何罗什…… 她眼神微冷,自己一直以来都小心翼翼,自从进入王府后也处处小心,看来还是比不上古人的这些小心思,竟然差点着了道! 只是看来这背后主谋也是个懂香之人,否则不会想到这么阴险且不易被察觉的手段。 只可惜,知道了这一点线索对她而言并不算太有用,就她所知道的,这后院每个院子里的主子都懂一些,毕竟制香也算是一件大事,阁中女子就多多少少学了一些,谁都不知道她们到底掌握了多少知识。 再说了,就算她们本身不懂香,要想陷害她也势必会找来调香之人。 只是要想派人进她的房间换香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且不说要冒多大的风险,单单是她王妃的身份,就让众多丫鬟都不敢轻易得罪。 凌江篱看着手底下废掉的香品们,静静出神,心里已经有了些答案,只是当务之急还是重新制香,时间紧迫,眼看着马上就要到进宫的日子了,这几种香料都需要重新来过才行。 凌江篱叹了口气,本以为提前三天开始做保准万无一失,谁知道竟出了这档子事,害得她现在必须加班加点了。 她摆弄着桌上的东西,一直忙到了半夜,虞寒卿则一言不发,默默陪在她身边,偶尔轻声催促她稍作休息喝口茶,和凌江篱说几句话,等到她又开始忙碌后便继续不再打扰。 凌江篱很感激虞寒卿的陪伴,听到更夫敲了三下之后连忙暂停了手上的活计,问虞寒卿:“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去休息?” “陪你。”虞寒卿简短地回答了两个字。 凌江篱有些不好意思,明明也是自己粗心大意了,却害得虞寒卿也睡不好觉。 “好啦,我明天再忙也来得及,时候不早了,都三更天了,再不睡明早一定会头疼。”凌江篱不由分说开始帮虞寒卿更衣,扶着他躺上了床,自己也换了衣服躺在他身边,可是却睡意全无,瞪大眼睛看着床顶的帷幔和精致的花纹。 算算她来到这个时代也过去不短的时间了,各种倾轧她也见识到了,想起来倒也有些感慨。 曾经她也算是无忧无虑,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被卷到家国大事后院争宠这种听上去宛若梦中的事来。 而且还莫名其妙就多了个丈夫……她侧头看向虞寒卿,黑色的锦带下看不出他的喜怒,凌江篱嘟了嘟嘴,这丈夫还是个冰山面瘫,连多说几句话都不愿意的。 今天发生的事也让她心中多了一分注意,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小心,不知道哪里就有人在死死盯着你,就等你露出破绽,好彻底将你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再也不能翻身。 孤寂的感觉包围着凌江篱,她感到孤立无援,到底是谁在暗中害她? “你……还没睡?”虞寒卿听出了她不稳的呼吸声,开口问。 凌江篱一愣,“你也还没睡?” “睡不着。”虞寒卿摇了摇头,侧过身子面朝着凌江篱,小声说:“在想什么?” “王爷今天有兴趣和小女子夜谈啦?”凌江篱好奇地问。 “别多想。”虞寒卿的手准确地放到了她的眼上,温热的手心和他冷冰冰的外表完全不相符,凌江篱还以为自己幻听了,温和的男嗓音缓缓地说:“我相信你能做好……再不济还有我在,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的。睡吧,已经很晚了……” 凌江篱就在这温柔的低语中昏昏欲睡,还不忘嘟囔着:“说得好像我有多弱一样……告诉你,我一个人就能把所有事情都搞定,可别小看我……” 等到凌江篱的呼吸声变得平稳而悠长,虞寒卿才松开了手,轻轻地将凌江篱揽入怀中,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手放在她的后背上有一下无一下地轻拍着。 “我当然知道你很厉害,世上再没有比你更厉害的姑娘了。如果一切事了之后,我不想放你走了,该怎么办?” 虞寒卿的低语并没有传入凌江篱的耳中,而他似乎也根本不在乎,只是和凌江篱的头抵在一起,自己也慢慢沉入了睡梦中。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凌江篱一眼就看到了近在眼前的嘴唇,她眼睛发直,睡意未消,只觉得虞寒卿的嘴唇怎么这么好看?粉嘟嘟的还很饱满,简直比女人的还要迷人…… 意识不清醒的她色心大起,努起嘴照着眼前的红唇就亲了下去,末了还得意地舔舔嘴巴,意犹未尽地想:果然很软,还很热…… “亲够了?”虞寒卿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将凌江篱彻底拉回了现实。 她先是愣住,等到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耳朵瞬间变得红彤彤的,连忙手脚并用把虞寒卿推开,“你,你怎么离我这么近!” “夫人,你轻薄了为夫,反倒怨我勾引你?”虞寒卿微微带着笑意说,“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第八十一章 玲珑锁 凌江蓠看着眼前的情况,也说不好到底是谁先动的手。 “怎么,你不信?”虞寒卿仿佛猜到了她的想法,“唉,可怜我眼睛也看不见,又身有残疾,竟然还要遭逢这样的轻薄。” “喂,至于吗?大不了你就当被狗咬了?” 凌江蓠一说完就反应过来,怎么把自己给骂了。 “好吧,本王就当被狗咬了,不过这小狗可牙尖嘴利的很啊!” “起来了起来了,”凌江蓠一把掀开被子,穿好衣物就跑了出去。 心里还不由得怪虞寒卿,一个大男人,要不是长那么好看自己至于起了色心吗? 桃粉捧着热水上前来,“小姐,我听见你们说什么被小狗咬了,没听说府里有谁养狗了啊?” “谁说没人养狗?”虞寒卿正好从房间里出来。 “你胡说什么?”凌江蓠连忙打断两人的话,就怕虞寒卿把这么丢脸的事情说出来。 匆匆吃了早饭就又跑去调香。 她拿着一个本子,边摆弄香料边记录着什么。 桃粉撇了一眼,“小姐,你这写的是些什么?” 心想,小姐该不会是一直想着姑爷才静不下心来做事吧? “这是我的独门配方,”这是凌江蓠的习惯,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她都不是那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人。 所以在香的配方上才会用自己独有的手法来记载。 就算这本子被人拾去,照着上面的配方也是调不出香来的。 当然,这些没必要跟桃粉解释。 一听是独门秘方,桃粉也不去看了,在桃粉看来,调香这样的手艺不是她一个丫鬟能懂的。 而且就算她跟小姐关系好,也不能乱看,万一她晚上睡觉不小心说漏嘴了呢? 以前府里就有丫鬟晚上睡觉的时候说梦话,不小心把主子的隐秘说了出来。 那丫鬟的下场桃粉不清楚,不过大概也能猜到,不是发卖了,就是被害死了。 凌江蓠最后又加上去几种毫无用处的香料进去。 然后打乱几种香的顺序,这样一来暗处的人想下手也不那么容易了。 凌江蓠研究了一上午,期间桃粉还出去了几趟。 “怎么,为了调香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了?” 虞寒卿带着秋水、夏雪敲开了她的门。 凌江蓠一想起早上的事就有些着急,连忙问旁边的桃粉,“王爷来了怎么不提醒我?” “小姐,王爷他们声音那么大,我以为你听见了呢!” 谁知道你光顾着调香,别的什么都听不见了呢! 秋水一见那个小姑娘在,脸瞬间就涨红了,不自觉的就躲到了夏雪身后。 然而桃粉根本没注意到他,一时之间他心里又不太舒服。 虞寒卿见秋水没反应,敲敲轮椅。 秋水这才想起来,今天上午他和夏雪被虞寒卿赶着在城里跑了一上午。 就为了手里这么个东西。 秋水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 “送给我的?” 凌江蓠很是好奇,虞寒卿之前拿给自己的香结果是让自己送给别人的,这次就忍不住先问问。 省的空欢喜一场。 “嗯上午出去的路上恰巧碰到个有意思的东西,”虞寒卿状似不在意的回道。 旁边夏雪惊讶的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才合适,这东西可是她跟秋水辛辛苦苦找到的。 怎么到了王爷这里好像在地摊上随手捡的一样? 虞寒卿不耐的又敲了敲轮椅,秋水和夏雪分外遗憾的先出去了,临走前还拉着桃粉一起。 他们真的很想留下看看找了一上午的东西到底有什么好处。 凌江蓠仔细观察一番,就发现了这小盒子有意思的地方。 小盒子需要两把钥匙一起才能打开,一把钥匙插进去转一圈,另一把钥匙插在第一把钥匙内转一圈。 这还没完,还要两把钥匙一同转一圈才能打开。 这样要是不清楚的就算拿到钥匙也不一定打的开。 当然,凌江蓠是不会承认自己也是在虞寒卿的提示下才打开的。 毕竟以她的聪明才智,区区一个锁住的箱子还难不倒她。 打开箱子,里面分了三层,正好可以用来放香料,最下面一层还有个暗阁。 “真的是给我的吗?不会又是让我转送给谁吧?” 凌江蓠还有些不信,然而这么精巧机密的箱子她实在舍不得,只好眼巴巴的望着虞寒卿。 虞寒卿不知道被这样看着,心里还有些担心对方不喜欢,于是故作不在乎的样子。 “它叫玲珑锁,你喜欢就留着用好了。” “玲珑锁,这名字真不错。” 虞寒卿听着凌江蓠的声音,也不担心对方不喜欢了。 “这锁可只有两个人能打开。” “两个人?”凌江蓠愣了一下,“不会就你和我知道吧?” 虞寒卿心里发笑,面上却一点不显,“你傻了吗?卖这东西的人肯定知道怎么打开!” “咳,”凌江蓠捶了下自己的头,自从早上偷偷亲了虞寒卿之后,自己好像变蠢了。 难道亲吻会让人变傻?那为什么虞寒卿没反应? “好了,赶紧吃饭去。” 凌江蓠满心喜悦,这是虞寒卿送给自己的,而且正适合自己放香料。 等在门外的三人聊着天,不过秋水的脸色明显有些奇怪。 看秋水的眼神时不时就扫到桃粉身上,然而桃粉自顾自的跟夏雪说着话,也不理他。 想想之前桃粉对自己说的,凌江蓠心里一阵担忧,看桃粉这个样子也不像是把秋水放在心上,秋水该不会被始乱终弃吧? 隔天,两人收拾一番就准备进宫了,凌江蓠心里格外紧张,所谓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 更何况以她对于皇宫的了解,后宫的女人,怎么都不像是能痛快放过她的样子。 凌江蓠捏紧了衣袖,恍惚间闻到了一股香味,这是梅寒,也是一种香料。 香味若有若无,若是仔细去嗅,偏偏嗅不到,不注意的时候又一直萦绕心间。 桃粉一向喜欢把衣服用熏香熏过一遍在让她穿,这件想必也是,只是跟她以前衣服上的香味不太一样。 或许进宫有不同的规矩,又或许是管家嘱咐了桃粉。 凌江蓠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她要做好准备去应付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几个女人了。 第八十二章 进宫见太后 她的紧张感染到了虞寒卿。 “怎么,怕了?” “我怕什么?”凌江蓠的声音不免有些心虚。 “就算我看不见,我也能感受的到,”虞寒卿手指不自觉的敲着,“你不必担心,我一直在这。” “我才不担心,”凌江蓠嘴硬道,“而且真有什么麻烦事我就都推到你身上。” 虞寒卿哑然,心里却不觉得这个女人会把事情都推给自己。 认识了凌江蓠这么久,他清楚凌江蓠从来不是一个会逃避,或是躲藏在别人身后的人。 这个女人恨不得自己挡在别人前面! 凌江蓠心里的紧张消退了一点,然而随着马车一点点行进,车上又没了声音。 她的身体紧绷起来,像是一瞬间就要跳起来一样。 虞寒卿伸出手,抚在了她的肩膀上,然而凌江蓠一回头,他又马上把手收回去了。 凌江蓠只以为对方不小心碰到她。 到了皇宫,有太监总管在前面引路,秋水推着虞寒卿,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太后的寝宫。 太后的寝宫庄严肃穆,却少了点生气,周围的婢女更是一行一止俱皆有度,行走间几乎没有一点声音。 凌江蓠心里感叹,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实在让人压抑。 太后在寝宫正座,凌江蓠连忙上前行礼。 虞寒卿也要挣扎着从轮椅下下来,却被身边的老嬷嬷拦住了。 太后上前拉起凌江蓠,又对旁边的虞寒卿道,“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虚礼的?” “儿臣已经娶妻,自是不能像以前一样无礼。” “你呀,”太后欣慰的同时又有些哀伤,眼睛都湿润了。 她连忙拿帕子抿了抿眼角,坐回去还不忘让人给虞寒卿两人上些瓜果。 “这还是皇上前些日子送来给哀家的,哀家特意留着等你们来吃呢!” 有嬷嬷上前帮虞寒卿拨好瓜果递到虞寒卿嘴边,虞寒卿脸色微红的吃了,等嬷嬷再递过来的时候连忙阻止。 “母后,孩儿已经这么大人了,不必让锦姑姑来喂了。” 说到这,太好也忍不住笑起来,“好好好,你是大人了!” 看到这一幕,凌江蓠有些放心了,皇家也并不是像她想的那般毫无感情。 起码太后对虞寒卿是真心实意的。 虞寒卿只觉得自己丢脸的一幕被凌江蓠看到,于是把脸转到一边,却是不搭话了。 太后视线转到凌江蓠身上,打量一番,问道,“你在王府可还习惯?若是缺了什么就来找母后说。” 凌江蓠心里有些感动,却没放下警惕,“王府一切都好,还请太后不要挂念。” “他府里一直都没个管事的,估计府里的账目、杂事烦乱的很吧?”太后状似无意的问。 凌江蓠心道,这就是想知道自己能不能处理好府里的事务了。 其实太后已经很含蓄了,就算现代人一见面也要问问谁做饭,谁洗衣服之类的。 “刚开始接手的时候确实有些找不到头绪,不过府里管家妹妹们提点了我不少。” 太后点点头,在她眼里,正妻一定要能管住后宅这一亩三分地,这是女人的战场! 若是这个地方失守,那也就没有活路了。 太后又问了几句府里的情况,收支如何,往来应酬如何,凌江蓠清楚的会一一回答,不清楚的也直接坦诚。 太后不住点头,刚嫁给去女儿家,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正聊着,那边宫女来禀,说是楚太妃,敬王妃到了。 太后连忙让人进来,凌江蓠又上前行礼。 “我说怎么隔着老远就听到母后这里欢声笑语的,感情是母后有了新儿媳,就不疼旧儿媳了!” 敬王妃一点都不外道,上前拉了凌江蓠的手,仔细打量。 “难怪母后疼你,这模样可真是标致!” “江蓠你可别学她,她一向是个野丫头,嫁了人也没个正行。”太后嘴上说着,脸上却一脸笑意。 想来这敬王妃跟太后关系很好。 楚太妃要稍稍沉静些,给太后行了礼就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 “母后之前还说人家聪慧敏捷,现在就嫌人家是野丫头了?” 敬王妃装作吃味的样子,又打趣了一番。 “如今你正好多跟江蓠学学。” “在您心里,三王妃样样都好,比天仙也不差了吧?” 凌江蓠装作害羞的样子,实际上她心里总觉得这敬王妃也太自来熟了一点。 看起来是个大大咧咧的,但是能把太后哄的高高兴兴,又不得罪人,显然不是没有心机的。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有敬王妃插科打诨在,场面很是热闹。 太后对于凌江蓠很是满意,她本来也没打算为难这个儿媳,只是担心对方不能为虞寒卿管好王府。 她很是心疼这个儿子,只希望儿子能在府里过的舒心一点,能够少操点心。 过了一会儿,便叫人带渺渺过来。 “你还没见过渺渺吧?渺渺之前一直养在太后这里,那乖巧的样子真是惹人心疼。” 敬王妃好意为凌江蓠解释了一番。 凌江蓠明白,太后这是认可自己了,才让渺渺出来见见自己。 她连忙将准备好的香拿出来。 “这是儿媳准备的一些香料,”凌江蓠边递给身旁的宫女边解释。 又各自解释了一遍香的主要作用,太后满意的收下,其他三位也纷纷道谢收下。 “凌王妃不亏是调香世家出身,对于香道也很是精通呢!”锦嬷嬷在一旁赞叹道。 “可不是嘛,我还是头一次闻到这么好闻的香气呢!”敬王妃也是一脸羡慕。 “要是我也会调香就好了,到时候每日把自己弄的香喷喷的再出门!” “水晶肘子倒是香喷喷的!” 太后也忍不住打趣起来,她本来听说这凌家的不会调香,却不想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我就喜欢水晶肘子,这宴席上可少不了这道菜!” 第八十三章 不舍的渺渺 敬王妃被打趣也不脑,反而自得起来。 正说笑着,渺渺进来了,她一进来见到虞寒卿,显得有些生疏。 旁边的宫女推了她一下,她才上前跟虞寒卿行礼。 “见过父王。” “嗯,”虞寒卿应了一声就没在说话,不过他一向话都不多。 渺渺行了礼一下子跑过去扑到太后怀里,“祖母,你今天给渺渺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有水晶肘子,你要不要吃?” 太后这一说,渺渺疑惑的看向桌子,上面只有几盘水果和几盏清茶,“祖母骗人,根本没有水晶肘子。” “你祖母说婶婶呢,你祖母现在只疼你母妃了,婶婶就成了油腻腻的水晶肘子了。” 敬王妃把话题引到了凌江蓠身上,太后于是推了推渺渺。 “去,跟你母妃问好。” 渺渺听了这话却一下子将身子藏到太后身后,小脑袋还探出来看着对面的凌江蓠。 太后也知道要让渺渺接受一个陌生人有些难,于是把渺渺拉到自己面前,解释道。 “渺渺,这是你的母妃,她以后会照顾你的。” “我只要祖母,”渺渺扑到太后怀里,“祖母别不要我。” “祖母没有不要你,你是祖母的心肝,祖母怎么舍得呢?” 太后叹口气,“可是祖母年纪大了,以后也会越来越老,没有力气照顾渺渺了......” “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不等太后说完,渺渺就打断到,“渺渺也可以照顾祖母。” 太后只得起身,拉着渺渺走到凌江蓠身边。 渺渺一下子哭了,坐在地上抱着太后的大腿,不起来,“我不走,祖母你不要赶我走,渺渺可以不出好吃的了,祖母。” 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红了,敬王妃也上前劝解。 “渺渺,她是你父王的妻子,日后就是你的母妃,你总要跟父母生活在一起。” “我不要别人,我只要祖母。” 渺渺谁也不理,一心抱着太后的腿不松开,就怕一松手就再也加不到祖母了。 敬王妃有些于心不忍,“母后,不如再留渺渺一段时日吧,她毕竟年纪还小,舍不得您。” 太后当然也舍不得渺渺,渺渺一直养在她膝下,她每天看着渺渺一点点长大,现在骤然把她送回去,心里也是如刀割一般。 然而太后还是下定决心要让渺渺回到王府,她现在在还好,若是有一天她不在了。 渺渺跟自己的父王又不亲,又不是王妃亲生的,她在王妃怎么生活呢? 更不用说,王妃以后说不定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她一定要趁着凌江蓠还没自己的孩子,把渺渺送回去。 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母女两个相处多年总好过渺渺一个人在陌生的王府里。 “渺渺,听祖母的话,祖母不是不要你,你以后也可以常来宫里看祖母啊!” 渺渺不知该怎么反驳,于是干脆又哭起来,也不肯回话。。 凌江蓠在旁边也很是心急,任谁看着都不忍心。 忽然,她想到渺渺也是喜欢香的,于是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香在渺渺鼻子下面绕了一圈。 渺渺的哭声止住了,疑惑的看向凌江蓠。 抽噎着问,“这是什么香?是谁做的?” “自然是我做的,渺渺喜欢这个香吗?” 渺渺点点头,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旁边太后心疼的拿帕子帮她擦。 “可算是止住了,再哭祖母这宫殿都要被水淹了。” 渺渺有些害羞,却一直忍不住往凌江蓠那里看。 “你啊,”太后点着渺渺脑门,笑道,“刚刚还说多舍不得祖母,现在心已经跑到人家那去了。” 敬王妃在一旁拍手,“这可真是个哄孩子的好办法,给她闻一下香味,她就不哭不闹了。” “这是什么话?”太后像是没听出敬王妃话里的意思,“也就是渺渺喜欢香,才能拿香哄着,让你一说倒像是拐子一般。” 敬王妃察觉到自己失言,连忙告罪。 拐子就是专门拐卖小孩的,一般都是去些小山村,有时候拿些吃食骗走。 有时候就是用一些熏香,迷药之类的弄晕了再抱走。 这些孩子很难被找回去,先不说他们记不记得家住在哪,就算记得,被卖到很远的地方为奴为婢也是没机会回去的。 “这个香很好闻,你可不可以教我调香?”渺渺也不坐在地上了,一咕噜爬起来转而抱着凌江蓠的大腿。 “当然可以,不过学调香可是很辛苦的,我怕你吃不了这个苦啊!” 凌江蓠有些犹豫的样子,“唉,万一你吃不了苦学两天就不学了我不是白费力气了吗?” “我能吃苦的,之前我生病吃的药苦的舌头都要掉出来了,我都喝了一大碗呢!” 显然,渺渺以为吃苦就是吃苦的东西。 她心里甚至想,难道调香用的东西都跟药材一样苦,所以才要能吃苦吗? 可为什么香闻上去跟药一点都不一样呢? 周围几个大人看她童言无忌的样子都笑起来。 “不单单是这个,你要是想跟我学总要去王府住着,不然我总不能天天来太后这教你吧?” 渺渺刚想说,你可以天天来这教我,又隐隐约约想到,皇宫跟别的地方不一样。 进来这里要经过很远的路,而且别人也不能随意进来。 “那好吧,”渺渺只得答应下来,又万分不舍的看着太后。 “祖母,渺渺一有时间就会来看你的。” “好,祖母会给你准备好好吃的,等你来的时候吃。” 听到自己还可以随时来看祖母,渺渺也放心了,她伸手拉了下凌江蓠的手指,视线却不离那香。 凌江蓠把香递过去,渺渺接过来跑到一边玩耍。 太后一番悲喜交加下对于凌江蓠的心态却要复杂一下了。 她之前不是没打探过凌江蓠的情况,然而当时得到的消息称,凌江蓠根本不会调香。 这也是她放心让自己儿子娶她做王妃一点。 她总是想着,对于自己这个儿子来说,普通一点的女子说不定比那些才华横溢的要好的多。 第八十四章 王妃善调香 腹有才华的女子总是不甘落于人后的。 以虞寒卿这样的身体,凡是有些心气的女子都不会心甘情愿嫁给他。 哪怕他是一位王爷,得皇上和太后的喜爱。 太后心思婉转,之前虞寒卿的奶娘说过,这凌家的女儿不像传言中那毫无能力的废柴。 只是现在已经娶进了门,太后只当她从前为了生活隐藏了自己的能力。 见渺渺不再哭闹,也接受了凌江蓠,太后连忙吩咐宫女准备午膳。 实际上宫女从一早就开始准备了,现在都在厨房热着,太后一吩咐,纷纷端上来。 几人用了午膳,太后按了按额角。 旁边锦嬷嬷连忙上前扶着太后,向几人解释,“太后每日都要午睡一会儿,现在热闹了一上午,怕是乏了。” 几人连忙起身,要告辞。 敬王妃和楚太妃离开太后没拦着,只是让宫女出去送送。 等她们一走,就拦住虞寒卿和凌江蓠。 “寒卿,你带着江蓠去园里走走,你们难得进宫一趟,等我一会儿醒来再找你们说会话。” 两人应是,渺渺被宫女领回自己房间。 等人散去,锦嬷嬷服侍着太后靠在床榻上,太后闭着眼睛,却没有睡。 “锦儿,你说这凌家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锦嬷嬷也说不上来,太后这些事情都不瞒着她,她也听说了凌江蓠以前的名声。 “太后,许是她一直藏拙呢?” “你说,会不会是凌家故意隐瞒?” 想到这,太后心中一跳,难道说凌家对皇室有什么意图? “这,应该不会吧?凌家那么多小姐,她不过一个庶女,怎么也不会担上这么大的重任。” 锦嬷嬷边说边帮太后按着额头。 太后苦笑一声,“我倒是忘了,这自古以来嫡庶就是完全不同的待遇。” “我看这凌王妃还算懂事,而且您是不是忘了,咱们三王爷可不是傻的,她要真有别的心思,三王爷难道能放过她?” 锦嬷嬷这么一说,太后也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自己儿子的本事她还是信任的。 “这世家大族,庶女想存活还是不易啊。” “可不是嘛,想来,这凌王妃以前过的也不容易,不隐藏自己的本事,做了出头的鸟,现在尸骨都成灰了。” 锦嬷嬷从小跟着太后,眼见着太后从单纯烂漫的清纯少女,变成了如今高贵的太后。 回首这大半辈子风风雨雨,见过的人不知凡几,多的是隐藏自己能力的庶女。 至于那些不隐藏的,不是飞上枝头成了凤凰,便是落到泥里再也爬不起来。 “娘娘,您要是实在不放心,不如叫王爷的奶娘过来问问。” 锦嬷嬷一直在深宫之中,怎么也不会有虞寒卿的奶娘知道的多,更何况奶娘肯定心里更向着虞寒卿的。 太后点头,“你小心些把她叫过来,别让旁人注意到。” 她不愿因此让儿子儿媳误以为她想插手王府的事。 锦嬷嬷匆匆出去,不一会儿,奶娘就被带了过来。 “太后娘娘。” 奶娘在太后那的地位当然比不了锦嬷嬷,于是恭恭敬敬的行礼。 “起来吧,芸娘,咱们也许久未见了。” “奴婢一直惦念着太后娘娘,不知太后娘娘最近身子可好?” 奶娘大概也能猜出来太后叫她过来,肯定是想问关于王妃的事情。 “芸娘,你在王府里过的怎么样?可有不长眼的奴才为难你?” 太后寒暄道,在宫里多年,她已经早就习惯了旁击侧敲的问话,想比别人的说法,她更相信自己的猜测。 “奴婢在府里过的极好,府里的人都很尊敬奴婢,没有人为难,王爷也刻意关照过老奴。” 说到这,芸娘脸上露出了笑意。 她在王府的地位很高,因为她有得太后的信任,府里不管是下人还是侍妾,都跟给她脸面。 太后见她穿着和面色,想来在王府里过的不错。 “那就好,如今虞寒卿娶了王妃,我怕王妃待你不好,让你委屈了。” “王妃,”提起王妃,芸娘沉吟了一下,“我见王妃的次数不多,不管王妃事务繁忙,平日里也不怎么得见。” “哦?忙什么?”太后状似不经意的问。 旁边锦嬷嬷也竖起了耳朵。 “王妃除了管理府里的事务就是在调香,府里的人都知道,王妃擅长调香。” 芸娘对于太后不会有一丝隐瞒,毕竟面前的人是王爷的亲娘,总不会害自己的孩子。 “王妃很擅长调香?”太后很是讶异,她只当这个凌王妃握着几个香方而已。 未曾想凌江蓠竟然很擅长调香,每日还专门去练习。 芸娘点点头,“王妃手艺非凡,”她犹豫了一下,接着道,“老奴还听说王妃手里有不少独家香方。” “哦?”太后坐直身子,“竟然还有独家秘方?难道是从凌家带出来的?” “老奴也是听人说的,不过也未见凌家跟王妃有什么来往。” 芸娘也是纳闷,凌王妃要是真有凌家的香方,那跟凌家的关系肯定很亲密。 结果成亲之后也没见凌家来往,更是从来没听凌王妃提过家人。 太后沉吟不语,转念一想,这不是更加说明,凌江蓠以前在凌家只是一个普通的庶女。 现在大约是嫁人了,也就不隐藏自己的本事了。 太后点点头,“锦儿,你去把那件珍珠坠子拿来。” 锦嬷嬷连忙进了里间,拿出个小盒子来,递到芸娘手里。 芸娘有些不好意思,“太后娘娘,这么贵重的东西老奴一个黄土埋半截的人了......” “给你便拿着,这是本宫赏你的!” 太后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命令道。 芸娘接了东西就告退了,太后靠在床上,对凌江蓠的怀疑也放了不少,慢慢就睡着了。 去说,虞寒卿带着凌江蓠出来,凌江蓠四下望望,也不知要去哪里。 “你想去哪逛逛?” 太后本来让他带着去花园里的,不过这个时节也没什么花好看。 “这皇宫里四处逛不会有麻烦吗?” 凌江蓠有些担心,怎么说皇帝住的地方,都不是能让人随意逛的。 “王妃不必担心,”引路的太监连忙解释,“这宫里只有几处不能去的,剩下以王爷和王妃的身份都是可以去得的。” 凌江蓠点点头,这大概就是贵族的特权了。 太监在前引路,两人在身后跟着。 “这里碧婵宫,”太监介绍道。 凌江蓠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这碧婵宫也只是名字好听些,宫墙不少地方都破损了,地上杂草遍地。 “这里据说是高祖最喜欢的一位妃子住的地方,”虞寒卿讲解起来。 “那位妃子名叫玉婵,很得高祖喜爱,于是特意安排在皇后住处的附近,方便皇后照顾。” 凌江蓠听了这话差点笑出声,这就跟现代,找了一个喜欢的小老婆,怕小老婆吃不好睡不好。 可以在自家隔壁买了个房子给小老婆住,自己和妻子吃饭的时候还能叫小老婆一起过来吃。 这么一想,凌江蓠整个人都要憋不住笑了。 第八十五章 天生一对 旁边虞寒卿见她没出声,只当她正在看景色,问道,“我听说这宫殿已经很多年没人住了,应该很是破败,你怎么还看呆了?” “没,我只是很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那位皇后脾气怎么这么好?” 许是想到了什么,虞寒卿嘴角也浮现一丝笑意,他对着凌江蓠招招手。 凌江蓠见小太监眼观鼻鼻观心的盯着自己的脚面,就小心弯腰附耳过去。 “据说那位妃子年纪轻轻就去了,至于怎么死的,就不清楚了。” 凌江蓠点头,“这才正常。” 一位正常的有能力的皇后都不可能容忍,皇后可以容忍宠妃,皇上和别的女人的孩子,但是忍不住这个。 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不除掉这女子,说不定哪天自己的宫殿就要让出去给别人了。 虞寒卿仿佛早就知道她会这么回答,换了旁人不管心里怎么想,都不会在丈夫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简直是明着指着丈夫的鼻子,告诉丈夫,我就是这么善妒,你要是受不了有本事把我休了呀! 他心里一阵笑意,脸上仍然绷着不动。 太监又引着他们往前走,“这是玉带桥。” 玉带桥只是一座小桥,旁边的小河正从假山高出落下,经过玉带桥,这样一来,夏天的时候必然会凉快的很。 周围建了不少小亭子。 “咳,”虞寒卿又开始讲解,“这里一到了夏日要比别处凉爽的多。” 凌江蓠一见这里结构就能想的到。 “可不是嘛,这里夏天的时候河边的玉带花正好开放,是宫里最舒服的地方了。” 说着小太监打了个喷嚏。 如今初春的日头还不大,这附近冷风一阵一阵的,吹久了怕是回去就会病倒。 虞寒卿本想叫人给凌江蓠拿件披风披着,却想到,这是在宫里,他们也没带多余的衣裳。 “这个时节几乎没人来,咱们接着逛吧。” 虞寒卿要走,小太监连忙接着引路。 走出一段距离,虞寒卿感受不到刚刚的那股寒气,这才示意停下。 “我还记得小时候,这玉带桥附近是最热闹的。” 凌江蓠见虞寒卿跟自己说起小时候的事,也很是兴奋。 “难道你们经常来这玩?” “那倒不是,只是父皇夏天的时候喜欢到这乘凉。” 虞寒卿这么一说,凌江蓠就懂了。 对于那些妃子来说,皇上可是一大块肥肉,肯定时不时就来这里晃悠,希望能见到皇上。 这些妃子碰到一起就有意思了。 显然,虞寒卿也是想到了这点,“那时候,夏天的时候是母后最烦的日子,因为总是有很多妃子来告状。” 旁边的太监只恨不得把头埋在地里,心里嘀咕,他根本不想听到这些皇家秘闻。 偏偏三王爷说个没完。 虞寒卿还有些话没有说,那时候他知道母后都忧心忡忡,还特意去让人偷偷把那里的花都拔了。 年幼的虞寒卿只当是那些妃子喜欢那里的景色,这才引来争斗。 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想想当初的自己,虞寒卿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他既希望能回到那个天真甚至有点傻的日子,又不想因为自己的愚钝而让母后替他背了毁坏玉带桥风景的罪名。 凌江蓠见他脸色不太好,心想这人估计是想起以前的日子了,她大概也能猜到。 “咦,这是哪里?” 三人走着走着就到了御花园。 初春时候,御花园没什么花可看,不过树木景致却还不错,甚至还有几个石桌。 “母后还说让我带你来御花园转,我就算看不到也能猜到,这周围肯定没什么花。” 虞寒卿知道凌江蓠是故意转开话题,御花园不用人介绍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地方。 “谁说没有花的?” 凌江蓠眼珠一转,“那边就有一朵,你等着,我去摘下了。” 说着,她往前走了几步,故意折了一段树枝,然后拿出自己的帕子,几下折出一朵花来。 在现代,很多女孩子都会折一点简单的东西,凌江蓠上初中的时候,班上有一阵特别流行折布花。 她也就跟着学了一下,这东西简单易学,而且折好后放在那里也不会像真花一样枯萎,很是得女孩子的喜爱。 折好花插在树枝上,凌江蓠向这边走来。 虞寒卿很是疑惑,心里猜测,难道这御花园又引进了新的花种? 凌江蓠把树枝递到虞寒卿手里,“你闻闻,可香了呢!” 虞寒卿果然凑上去闻,一股清香袭来,他不是很懂香,不然应该能猜出来,这是调出来的香。 只觉得这花香味有些奇特,跟以往的花都不太一样,他忍不住伸手去摸。 凌江蓠连忙拦住他的手,“这花脆弱得很,一摸怕是要散了。” 虞寒卿点点头,手里握着干巴巴的树枝,又怕自己不小心把花弄坏了。 这花品种想来很是珍贵! 当然,最重要这花是凌江蓠送过自己的。 旁边太监见到这一幕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只觉得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刚刚一副风流浪子样子的凌王妃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手捧鲜花佳人粉面含笑的三王爷也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总觉得把这两个人调换过来就天生一对,地造一双,尤其是凌王妃在没有花的地方都能变出一朵花来! 真是可惜了凌王妃的女儿身了! 太监心里一阵感叹,眼睛还一直往那花上瞟,这手段要好好学着,以后拿来哄宫里的小丫头还不是手到擒来? 更不用提旁边的秋水了,只差拜师求凌王妃教自己怎么折花,以后用来哄小姑娘,尤其是那个叫桃粉的。 虞寒卿可看不到众人的脸色,他最终还是把花递给秋水,“找个盒子装起来。” 自有小太监听了吩咐跑去找盒子。 转了一圈,皇宫景色还是非常瑰丽的,除了个别特殊的地方,凌江蓠前世也曾去过故宫之类的地方。 然而那时候人山人海,除了人也看不到什么风景。 再加上这种地方历经多年,早就不知道被现代手段装修了多少次了。 太监见两人兴致不高,于是不做声响的引着两人换了个方向。 没走多远,就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凉亭,有意思的是,这个凉亭台阶旁还有一条斜坡。 看到这里,凌江蓠就明白,这八成是太后可以准备的。 不然皇宫里怎么可能修这么一间凉亭。 她也感叹,太后对于虞寒卿真是用了不少心。 秋水推着虞寒卿上了凉亭,这凉亭靠着假山,倒是个背风的地方。 虞寒卿手里捧着装布花的盒子,不知为何,仍能隐隐约约闻到花香。 不一会儿,就有宫女送上瓜果茶盏,两人落座。 太监宫女识趣的走远了一点,让两人能方便说话。 第八十六章 别人家的孩子 凌江蓠很想听虞寒卿说说他小时候的事。 “你小时候调皮吗?” 虞寒卿摇摇头,“我小的时候冰雪聪明,乖巧懂事,怎么可能调皮呢?” 凌江蓠才不信,“就你这性子小的时候肯定是经常惹祸,然后让别人给你背黑锅。” 虞寒卿面上一阵尴尬,解释道,“怎么可能,我读书很是刻苦,根本没时间去闯祸。” 虽说宫女们离的挺远,可这宫里也不是随意说话的地方。 更不能评价他人,也不能提皇家的八卦。 这个话题倒是安全的很,两人就放心的聊了起来,就算让人听去,三王爷给自己的王妃讲点小时候的事有什么关系。 “那你小时候都不出去玩吗?” 凌江蓠不解,渺渺也是生活在宫里,可显然太后很是宠爱,每天一定不少人带着她玩。 其实刚看到渺渺的时候她就想到了,只有能得到疼爱的孩子才会撒娇耍赖。 因为他们这么做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若是不管怎么哭闹都没人管,他们也就会懂事的多了。 “我小的时候又要练武,又要读书,没那么多时间玩耍,更何况......” 后边的话虞寒卿没有说,更何况这宫里可不是一个能随意玩耍的地方。 渺渺能养成这样的性子,一是她身边有太后护着,二就是她只是个女孩,不会有人特意去对付她。 “我懂了,”凌江蓠点点头,“看你的样子就知道,肯定从小到大都是那种读书刻苦,习武认真的别人家的孩子。” “哦?什么叫别人家的孩子?” 虞寒卿还没听过这个说法。 “唉,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的话,‘你看看你堂姐,你堂兄,人家三岁就能背千字文,四岁就认识那么多的字,你再看看你......’” 凌江蓠说着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看看你,就知道玩,读书不行,习武不成,你长大难道要像街边的小混混一样?” 虞寒卿脸上抽了抽,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咳,咳,”他拿帕子擦了擦嘴角。 缓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大概明白你小时候是什么样了。” “你不懂,就算你再努力,也总会有人比你优秀,”凌江蓠解释。 “我怎么会不懂呢?”虞寒卿话里倒像是有些别的意思。 “难道你也常常这样被太后念叨?”凌江蓠很是得意,想不到一直冷冷淡淡的虞寒卿有这样一个童年。 “怎么可能,我跟你正好相反,我小的时候不管去哪里,都要被人不停的夸赞。” 凌江蓠撇撇嘴,这么一想,自己问这个问题也太傻了,虞寒卿是皇子,肯定从到大小被巴结惯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估摸着太后应该午睡起来了,于是返回太后的寝宫。 这时渺渺正在午睡的渺渺也被宫女轻轻拍醒。 渺渺揉了揉眼睛,显然还没从睡梦中反应过来。 “小郡主,奴婢给您收拾了些东西,您看看可有少了什么。” “收拾东西?”渺渺迷糊糊的,“为什么要收拾东西?” “郡主,等一会儿您就要跟着王爷他们回王府生活了,”那宫女说着眼眶发红。 “哦,我的东西都是你管着的,你看着收拾就行了。” 渺渺还记得午睡之前把玩的香,看到宫女婷芳把它放在盒子里,这才放心的坐回椅子上。 旁边另外一个宫女拿了湿润的帕子个给她擦脸。 “郡主,奴婢以后不能服侍您了,您到了王府一定好好照顾自己。” 婷芳见自己说完,渺渺还没什么反应,于是示意其他人下去,自己伺候小郡主。 “郡主,您以后一定要当心,奴婢打听过了,这位王妃手段厉害的很,现在整个王府也没人大的过她去。” “谁说的,王爷肯定比她大,”渺渺不服,她虽然跟虞寒卿不亲,但是也知道,虞寒卿是王府里最大的人了。 “郡主,王爷到底是个男人,对于内宅的事情哪里能管那么多?”奴婢着有有些着急。 “不管怎么说,郡主您一定不要惹王妃生气,平时也要多跟王爷相处。” 渺渺脸色不好,显然是不高兴了,她在太后这里都没这么多说法,怎么回到王府就这么麻烦了呢? “好了,我知道了,婷芳,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婷芳是太后拨给渺渺的心腹,照顾渺渺的这些日子,婷芳几乎把渺渺当做了自己女儿一般。 现在渺渺要回王府了,她心里分外不舍,然而她到底是宫里的宫女,怎么也不能跟着渺渺去王府。 “奴婢是太后的人,不能去王府,郡主,”说到这,婷芳眼泪一下子落下来。 渺渺心里也有些难受,她平常一向是婷芳照顾,现在也舍不得婷芳,“要不我跟祖母商量商量,让你跟我去王府?” “郡主快别这么说,”婷芳怕自己的提点渺渺不懂,于是直白起来。 “就算太后同意,王妃也不会同意的,奴婢的身份在王府里也不好安排,更何况,王妃肯定要接手您的生活。” “她为什么不同意?”渺渺生气了,“大不了我养活你,不用府里的钱。” “不是这么回事,郡主这话千万别在王妃耳边提起,以后也要听王妃的话。” 一想到小郡主的生母早就不在,回到那个陌生的府里,婷芳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渺渺心里担心极了,她能看的出来,婷芳很怕王妃,那自己是不是不该回到王府? 没一会儿,那边太后已经醒了,让人把渺渺带过去。 渺渺抓紧了婷芳的衣袖,心里很是紧张。 太后寝宫,虞寒卿凌江蓠正坐在那,见渺渺来了,太后摸摸渺渺的小脸。 “郡主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都收拾好了,”婷芳答道。 “嗯,”太后看向凌江蓠,“哀家就把渺渺交给你了,希望你照顾好她。” 凌江蓠点头,“太后放心,我一定对渺渺视如己出。” 这时,渺渺忽然抱着婷芳的手臂,大哭起来。 “郡主,你怎么了?”婷芳很是担心。 “渺渺,”太后的心一下就被揪起来,“怎么忽然就哭上了。” “祖母,我不要回王府,我要留在这。” 太后一听就不知怎么办好了,上午答应的好好的,怎么忽然又闹起来? 凌江蓠更是不解,只当是小孩子心思变的快。 她走上前去,轻轻拍拍渺渺的后背帮渺渺顺气。 “渺渺,你不想学调香了吗?” 渺渺一听,犹豫了,她很想学,但是又怕到了王府被欺负...... 犹豫之间,凌江蓠加重砝码,“上午给你的香只是一种最普通的,我还会很多种,其中有一种香叫忘忧。” 渺渺停住了哭声,脸虽然还埋在婷芳怀里,但是耳朵却认真的听着凌江蓠的话。 “这种香闻着可以让人忘却烦恼,不过还有一种很重要的作用,可以让人减轻疼痛。” 说着,凌江蓠稍微离远了一点。 渺渺等了半晌见对方不往下说,抬起头却看到凌江蓠已经坐到那边喝茶去了。 她一咕噜从婷芳怀里出来,跑到凌江蓠面前问。 “然后呢?” “比如不小心摔伤,闻一下这香,身上就不怎么疼了。” 第八十七章 接渺渺回府 渺渺着急的问,“这香是怎么调制的呢?” 上次她不小心摔倒,疼的苦了很久,要是可以闻一下香就不疼了,那该有多好! “这香调起来非常复杂!”凌江篱看看她,“不过我跟你说这么多也没用,你又不打算跟我学。” “谁说我不想学的?我要学,你教我好不好!” 渺渺扶在凌江篱膝头,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对方。 “可是你刚刚还说要留在宫里呢!” 凌江篱为难的摊摊手,“不然我以后调好了送给你一点吧。” “我当然要跟你回王府,”渺渺坚定的回答,“你要教我!” “好,只要你跟我回去,我就教你,决不食言。” 对于凌江篱来说,教渺渺调制一两样香还是没问题的。 渺渺一下子跳起来,“太好了,婷芳,你快把我的东西拿出来。” 婷芳把几个包裹拿过来,还有几个小盒子,里面都是太后赏赐的东西。 临走之前,太后忽然拉住凌江篱,小声道,“寒卿府里那些乌烟瘴气的人你只管看着收拾,若是有哪个敢不听管教的也不必看在寒卿面子上!” 凌江篱不知该装作大度好,还是答应下来好,只得说了一句,“请太后放心。” 太后满意的点头,显然以为对方听懂了自己的暗示,“若是有哪个欺辱了你,就来告诉哀家!” 凌江篱心想,是啊,只管来告诉你,反正你也不负责是吧? 三人这才离开,马车上,渺渺老老实实的坐在两人中间,她有些别扭,于是往凌江篱那边蹭过去。 凌江篱搂着她的小身体,怕马车晃动的时候磕碰到。 “我到了王府可以跟你住吗?” “ 你可以住我旁边的院子,”凌江篱也不放心这么小的孩子的太远,尤其府里还有不少人怀着恶意。 她是大人,很难中招,对于渺渺来说,就太难躲避了,要是渺渺出点什么事,她自己心里都过不去。 “那你回去就教我调香!” 凌江篱捏捏她的小鼻子,“放心,一定把你教会。” 渺渺在凌江篱怀里蹭了蹭,蹭的头发都有些乱。 凌江篱摸摸她的脑袋,“你这么喜欢香吗?” “嗯。” 虞寒卿自从上了马车就一直不说话。 “渺渺,这么久没见你父王,你有没有想父王啊?” 凌江篱实在看不下去这父女两人别扭的样子。 渺渺看看虞寒卿,把脸埋在了凌江篱怀里。 凌江篱推了推她,“没想吗?哎呀,你父王要伤心了,他在府里可经常念叨渺渺呢!” 渺渺眼睛发亮,“真的吗?父王念叨我什么了?” “他说,”凌江篱装作回忆的样子,“渺渺一出声就特别乖巧,而且还很聪明!” 渺渺露出了笑脸,“父王这么跟你说的吗?” 虞寒卿拍拍她的肩膀,“跟母妃说话的时候不要你啊你啊的。” 渺渺噘嘴,“知道了,”又看向凌江蓠,“母妃!” 凌江篱偷偷在渺渺耳边,“以后他不在的时候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凌江篱心想,要是她管我交姐姐我才高兴呢!证明我年轻啊! 渺渺看着凌江蓠很满意,面前的这个人比父王和府里的夫人有意思多了。 一路上,虞寒卿都不冷不热,凌江蓠倒是难得好心情的哄了很久。 到了王府,府内众人都出来迎接了,毕竟是虞寒卿现在唯一一个孩子,渺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当然,有的人心里甚至想,渺渺可能是王爷这辈子唯一一个孩子了,毕竟虞寒卿的身体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有孩子? 所以不管平时怎么相互看不顺眼的侍妾,这个时候都聚在了这里。 一见渺渺下车,柳夫人连忙奔向前去。 “渺渺!”柳夫人双眼含泪的就抱起渺渺。 渺渺显然跟她很熟,“柳姨娘。” “哎,渺渺瘦了,”她仔细打量了一遍渺渺,又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唐突,于是不舍的放下渺渺。 怕凌江篱多想,她又俯身行礼。 “王妃,妾身失礼了!” 凌江篱摇摇头,也没把她做的当回事,她之前一直照顾渺渺,渺渺跟她亲近些很正常。 “渺渺就住在我旁边的云海院。” 之前凌江篱就吩咐了下人打扫好了几个院子,现在挑了一个离自己最近的安排下去。 丫鬟连忙上前帮着拿东西,凌江篱选了几个本来在厨房帮忙的小丫鬟,又让自己院子里的素锦过去伺候渺渺。 安排好院子,几位夫人也都上前跟渺渺说了两句话,渺渺也很给面子的挨个称呼了一遍。 唯独到了刘夫人的时候,她上前要领着渺渺去安排的院子。 渺渺一下躲到了凌江篱身后。 刘夫人面上很是尴尬,“渺渺,怎么了?不记得刘姨娘了吗?” 渺渺不说话,凌江篱只好帮忙帮忙圆场。 “渺渺刚回来,可能累了,我先带她去自己院子,你们也都回吧,想探望渺渺也不差这一会儿。” 众人纷纷离去,刘夫人临走前还要对着渺渺说上两句,让渺渺缺了什么就去找她。 把渺渺带到云海院,凌江篱本想回去的,奈何渺渺不让她走。 “这么晚了,渺渺你该睡觉了。” “不,我还没玩够呢!” 小孩子精力总是很旺盛,凌江蓠摸摸她的头。 “听说不好好睡觉的孩子长不高。” 渺渺有些犹豫,“你陪我玩一会儿,我就睡。” “好吧,玩什么?” “我要骑大马!” 不用想也知道,凌江篱是那个马,她只能认命的背起渺渺,在地上转圈。 “渺渺将军,前面有一群敌人,我们是撤退还是冲过去?” “当然是冲过去!”显然,这声渺渺将军取悦了渺渺,她高兴的脸颊通红。 “好咧,”凌江篱往前冲了几步,“渺渺将军您太厉害了,一个人就打倒了那么多敌人!” “哈哈哈,我是大将军!” 又在房间里疯闹了一会儿,凌江篱实在没力气了,把渺渺放回床上。 渺渺显然还没玩够。 “渺渺将军,要好好睡觉才能长高!” 第八十八章 渺渺初学调香 渺渺拉着她的手,万分不舍,“那你明天还能陪我玩吗?” “明天你不想学调香了吗?” “想。” “那如果调香和陪你玩只能选一个,你要选哪个呢?” 小孩子的养成很重要,尤其是不能欺骗她,凌江蓠不可能每天都有时间陪她这么玩。 当然不能随口答应,然后却做不到。 渺渺很是为难,凌江蓠摸摸她的头,“渺渺要是想不出来就先别想了,明天再想好不好?” 渺渺点头,“那明天我去找你。” 两人约定好,凌江篱这才离开。 一出房间,就看到虞寒卿正在门外,凌江蓠忍不住抱怨,“早知道你们在外面,刚刚就应该让秋水去给渺渺当大马骑!” 秋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推着虞寒卿往回走。 到了自己房间,凌江蓠把自己扔到床上,累的一动都不想动。 她算是了解什么叫累成狗了,她也恨不得伸出舌头喘一会儿。心中不住感叹,带孩子真是太不容易了。 难怪女人一有了孩子就要苍老不少,就这每天累成这样怎么可能不苍老? 有微微的风吹进来,床上的纱幔扫的凌江篱脸上。 虞寒卿手里捧着今天凌江蓠送给他的花,本来想让秋水找支花瓶拿水养着,结果秋水匆匆跑了。 现在只能等床上那家伙起来了。 凌江篱躺了一小会儿就起来了,再躺下去她要克制不住睡过去。 见虞寒卿还在那坐着,上前就抱起虞寒卿放到床上。 接着就开始帮对方脱衣服,干脆利落一点都不停顿,虞寒卿的身体有些僵硬。 “等一下。” “怎么了?”凌江篱打量着,“我弄疼你了吗?” 话一出口,自己先忍不住唾弃自己了,这话听着怎么不太对劲?好像自己对他做了什么似的。 “帮我拿水把这花养着。” 凌江篱觉得自己挖了坑把自己埋了。 “不如把花风干做成干花吧,还能保存的久点,养在水里没几天就谢了。” 她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嗯,也好。” 凌江篱拿了盒子到旁边放好,然后回身接着脱虞寒卿的衣服,脱完两人又是梳洗一遍。 凌江篱躺在床上,又怕虞寒卿会掉下去,于是拿脚勾着虞寒卿。一切都完成,凌江篱终于安心,本是勾着的脚也一动,就变成整个腿压在虞寒卿身上。 她当然一点都没察觉到,只想着,这府里人心诡异,尤其还有敢换香料的幕后之人。 虽然心思一直没放在这里,也不能让对方在自己的地盘对自己下手,看来是时候好好整治整治了。 想想以前那些电视剧是怎么抓到下毒手的人来着? 是走设下陷阱引诱对方,还是走收买下人得到情报路线呢? 没多久,她就睡着了,梦里还梦到自己把背后之人揪出,狠狠的惩罚了对方一顿,府里的人都惧怕的再也不敢惹事! 她的嘴角终于露出笑意。 耳边,却想起一声叹息。 朦胧中,凌江蓠听到有人叫她。 “为什么你不让我进去?她,母妃昨天答应教我调香了!” “渺渺郡主,先等等,王妃还没起来呢!” “怎么会?你是不是看我年纪小就想骗我?都这个时辰了,她怎么可能还没起来?” 渺渺一着急,也不叫母妃了。 凌江篱听的耳朵发热,只好强撑着爬起来。 她困的不行,刚穿好衣服,渺渺就绕过丫鬟冲了进来。 丫鬟却不敢进来,只跪在门外。 “请王妃恕罪,奴婢们没有看好渺渺郡主。” “算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 丫鬟们送了一口气,才开始忙碌起来。 渺渺也不理会床上还躺着自己的父王,拉着凌江篱的手质问,“你昨天答应过我的,要教我调香,怎么起这么晚?” “你想啊,昨天我给你当大马驮着你跑了那么久,肯定很累,睡的就要久一点。” 渺渺想想也对,昨天她是驮着自己玩了很久。 “那你现在就开始教我吧。” 凌江蓠先拉着她到了外间,“要想学调香也不是一步就能学成的,你先学一下如何凝练出花中的精华吧。” 渺渺点头。 凌江蓠找了一盒子玫瑰花花瓣,玫瑰花香味浓郁,比较容易提炼。 “给你,你自己想办法把花中的精华提炼出来。” 渺渺接过盒子,看着盒子里的花瓣忍不住去闻。 玫瑰花的香气浓郁怡人,闻多了也顶多鼻子有点不舒服,不至于有不好的后果,非常适合给渺渺练手。 “渺渺你要注意,调香的时候可以闻,但是不要吃到嘴里!” 渺渺点头,凌江蓠怕她不懂,又解释了一遍,“有些香料闻着很舒适,但是吃到嘴里会坏肚子,有的甚至会中毒。” “我记住了,我一定不乱吃的!” 凌江篱将自己平时用的工具拿了一套给渺渺,又告诉渺渺需要水的话可以让丫鬟送来。 看渺渺开始认真提炼,她连忙跑到房间里接着睡。 能睡个回笼觉真是幸福! 凌江蓠醒来的时候伸了个懒腰,又在床上蹭了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也该起来了。 到了外间,却发现渺渺仍然在努力提炼,旁边小碗里已经放了一些淡红色的汁液。 而渺渺小手上红彤彤的,看上去莫名有些惊悚。 凌江篱见她认真摆弄那些花瓣,也就没打扰她。 先去里间把虞寒卿收拾整齐,她现在对于帮虞寒卿穿衣服洗漱真是越来越有经验了。 那些丫鬟都不一定有她做的干脆利落。将虞寒卿打理好,也到了吃饭的时候,凌江篱让丫鬟带着渺渺去洗手。 之后三人一起用了早膳,渺渺显然心思还在刚刚那些花瓣上,吃完饭就要跑去摆弄。 凌江篱也决定开始整顿内务! 这些女人可能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心思,但是敢对她出手的可没有多少。 “桃粉,请各位夫人辰时到我院子来。” 一转眼,虞寒卿就不见了,凌江篱估计他又躲到那个清闲小院去了。 桃粉眼睛发亮,王妃这是要收拾府里的人了! 第八十九章 打草惊蛇 她带着几个小丫鬟就去各夫人那里传话去了。 桃粉很快就回来了,“王妃,每位夫人那都说过了。” “哦,她们怎么说?” “都答应的好好的,不过,有几个夫人看起来不太高兴。” 桃粉看不出她们到底是什么心思,不过有几个面上明显不太对。 “当然会有人不高兴,”凌江篱心道,自己刚从宫里回来就请她们过来。显然是已经得了太后的认可,回来收拾她们的。 不到辰时,柳夫人和肖敏就到了,她们面上很是恭敬,上前行礼。 凌江篱直接让两人坐下,顺便让下人上了茶水。 “王妃昨日去了宫里,不知太后娘娘身体可还安泰?” 柳夫人干坐无趣,就起了话头打算闲聊几句。 “太后娘娘当然身体康健,”凌江篱看了柳夫人一眼,“倒是夫人要好好休养。” 柳夫人点点头,她当然一直休养,只是身子一直不好,也没什么大病,就是经常伤风,着凉,之类的。 肖敏看看时辰,已经到了辰时了,“王妃只请了我们两个吗?” “当然不是,难得跟各位妹妹见面,我可是叫所有妹妹都过来了,”说到这,凌江里皱眉,“只是不知她们怎么还没到。” “怕是有事耽搁了吧,”柳夫人打了个圆场。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要不王妃带我们去看看?” 肖敏显然想挑事儿,见另外几人还没来,就想挑拨凌江篱过去找那几位的麻烦。 正说着,另外几个纷纷到了,刘夫人最后来的。 她一进门,先是略带歉意的看着凌江篱。 “妾身来晚了,还请王妃恕罪。” “无事。” 刘夫人视线一转,发现只有肖敏和柳夫人坐着,其他的都站着。 这些人心里怎么想的凌江篱大概能猜到,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她到底是这个王府的王妃。 这些人就算再不满,也不敢多说一句。 凌江篱不开口,这些人只能老实的站着,时不时小心的换只脚支撑身子。 大约站了小半个时辰,凌江篱才开口,“我昨日进宫面见太后,太后赏赐了不少东西,一会儿便叫管家给你们送过去。” “这是太后赏给王妃的,妾身等怎敢收取?”柳夫人连忙拒绝。 “虽说是赏给我的,不过大家都是姐妹,我又怎能独占?” 凌江篱说着,见这些人脸色也没什么变化,想来从这方面是看不出谁有问题了。 “多谢王妃赏赐!”肖敏笑着道谢。 “你们今日身子如何啊?” 凌江篱没话找话,干坐着总是无趣了些。 “我们姐妹身子还好,只是柳夫人最近又染了风寒。”刘夫人回道。 “妾身的身子这么多年都这样了,还请王妃不要担忧妾身。”柳夫人连忙解释道。 “既然染了风寒还是要好好休养的,这样,一会儿我让管家请个大夫过来给你瞧瞧。” “不敢劳烦......” 不等柳夫人拒绝的话说完,刘夫人接过话来,“王妃若真的体恤,不如让柳夫人早点回去休息吧。” “妾身身子无碍,不过是坐一会儿,哪里有那么娇弱?” 柳夫人对着凌江蓠笑了下,“更何况能来王妃这坐坐,我也觉得顺畅多了。” “你不觉得累就好。” 刘夫人还想说什么,到底是没说出口。 这样闲聊了近一个时辰,凌江篱才恍然察觉到时辰似的。 “看我,光顾着说话了,都这么晚了,各位妹妹快回去休息吧。” “妾身告退。” 凌江蓠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心道,自己这出引蛇出洞算是唱完了,想来背后那人应该恨死自己了吧? 就是要让她恨自己才好,不恨自己怎么会出手呢? 不出手,又怎么抓到她呢? “桃粉,再去告诉这些夫人,未时来我院子立规矩。” 作为一个王妃,让府里的侍妾立规矩再平常不过,很多大户人家都有这规矩。 凌江篱已经想好怎么揪出那人,只等三天后。 她怕渺渺练习太久累坏了,于是把渺渺抱出来,东西也收起。 “今天就练到这。” “可是我还想再玩一会儿,”渺渺意犹未尽。 “过犹不及,不要贪一日之功,每日不间断的练习才能学的更快!” 渺渺点点头,“那好吧。” 见渺渺神色有些困倦,于是让丫鬟带她回去睡一会儿,又特意嘱咐不可睡太久,以防她晚上睡不着。 还不到未时,这些夫人就都赶到凌江篱这里,显然,上午的教训告诉她们,王妃不是个软柿子。 要是再作对,恐怕还要接着站下去。 “妹妹们都来了就坐吧。” 凌江篱说完话,几个夫人都松了口气。 “桃粉,上茶。” 不一会儿,桃粉端上热气腾腾的茶。 这次再聊起了气氛要好多了,肖敏还时不时调笑两句,其他夫人也多说了几句。 等见到每个人都喝了不少茶水的时候,凌江篱看看天色,“时候也不早了,大家都回去吧。” 众人纷纷告退。 “桃粉,找人盯着这几个夫人,看看她们回去都做了什么。” “是,王妃,她们是不是准备做坏事了?我一定帮你抓住。”桃粉目光晶亮。 “这倒不必,她们做什么你不必管,只管回来告诉我就成。” “真的不用奴婢把她们抓住?”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王妃今天叫了她们立规矩,她们肯定会心怀不满。 这个时候说不定正准备阴险的手段呢! 凌江篱弹了下桃粉的脑袋,“想什么呢?去办吧。” 这些人如果聪明这时候就不会出手,她相信能悄无声息的换掉她的香料,那人手段和心智都不一般。 起码不会在这个时候做什么。 心里想好对策,凌江篱也不着急了,想着答应司空见难的事,于是打算接着去调香。 这时,一个纸条凌空飞进来砸到凌江篱头上。 凌江蓠心道,幸好虞寒卿不在,不然这一幕还真不知该怎么解释。 纸条是司空见南扔进来的,上书几个大字,“老地方见。” 他说的老地方自然是指凉亭了。 第九十章 釜底抽薪 三王府内,初春时分,正是桥边柳绿草长莺飞之时,满院子翠绿又带一点嫩黄之中,朱红的凉亭成了一抹亮色。 亭中一人慢慢踱步,不时又往院门处看。 凌江篱脚步一顿,刚刚带笑的眉眼一下蹙起,等走到司空南见面前之时,已是一副为难的样子。 “好久不见了,三王妃,”司空南见迫不及待的问,“不知那些香调的怎么样了?” “唉。” 凌江篱这一口气仿佛叹在了空见南见心口,他有些着急了,“可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倒是真碰到一个为难的地方,”凌江篱手在石桌上轻轻敲着。 “这,不知我可能帮你解决?”司空南见只恨不得马上帮凌江篱解决了难题,然后让对方尽早调出自己要的香来。 凌江篱目的达到,也不再为难对方,“却有一件事要司空公子帮忙,只要你能帮我办好,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调制出你想要的香来。” “请说,”司空南见脸上郑重其事。 “请公子把市面上能收集到的龙花解药都收集到一处。” 这是凌江篱设下计谋的关键一处,若是有失,那她不仅抓不到对手,还要打草惊蛇,以后想抓住对方就更难了。 “难道你需要这些来调制香料吗?”司空南见有些好奇,“可这市面上的龙花解药不少,你怎么也用不了这么多吧?” “当然不是,我需要公子帮的这个忙并没有和调制香料的直接关系,”凌江篱想了想,也没有隐瞒,“只是我府里有人跟我作对,我需要整治一番。” 司空南见了然,八成是凌江蓠给谁下了毒,所以才要自己把龙花解药收走,“那这些龙花解药怎么处理呢?” 想来凌江篱也用不了多久就能处理完内院的事,到时候这龙花解药依然可以再卖出去。 “不必囤积,只是若有人去买,要隔一天才能给对方。” 司空南见放心了,“这事好办,”只要说暂时没货,需要去别处调货就可以拖延一天。 怕司空南见想多,凌江篱又加了一句,“只是最近几天便好,耽搁不了公子多久。” “好,我既然答应你,就一定会帮你把事办好!” “这事一了,我就会全力为公子调制香料,”凌江篱嘱咐道,“公子别忘了,卖龙花解药的时候隔一天,一个时辰都不能少!” 司空南见点头,这次来本也没抱着能拿到香的想法,现在既然得了对方的准信,也算没白跑一趟,只是到底忍不住感慨两句。 “世间女子多为不易,我算是知道了,你这样的才能都要小心应付,那其他女子的生活该有多艰难?” 凌江篱笑了下,“这又算什么?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世上谁的日子又是容易过的呢?” 司空南见想想也是,自己过的也不算轻松。 事情已经商量好,司空南见拱了拱手,转眼之间就不见了。 凌江篱很是羡慕,若自己也有这样的本事,又何必拘泥于这一方天地? 回到院中,天色已暗,又不到上灯的时候,周围倒显得比夜里更难看清些,凌江篱小心的检查了一遍香料,这才让人叫来桃粉。 桃粉刚刚跟一个别院的小丫鬟说完话,听到凌江篱传唤,从小荷包里掏出几块松子糖递给那小丫鬟。 “拿去吃吧,我这只有这些,等过几天我去街上买了桂花糖,到时候请你来吃。” 小丫鬟满脸带笑收下,“谢桃粉姐姐,你要是有事尽管叫我就好。” 桃粉点点头,又摸了摸小丫鬟的脑袋,这才快步赶回。 一进外间,见凌江篱正在点灯,微薄的裙子,露出一截手腕来。 见她进来,“怎么样?那几位夫人可有什么不同的?” “小姐!”桃粉眼里满是赞叹,“那几位夫人今晚不知吃了什么,都坏肚子了,各个捂着肚子在房间里哼哼呢!” 她只当是凌江篱在那些夫人的茶水里下了什么,想给这些夫人吃点苦头。 “嗯,可还有别的?” “别的就没了,倒是有姚书涵嚷嚷着要让管家帮着找大夫,不过管家没理她,只说如今天色已晚,要不是什么大事就明天再说。” 其实桃粉还有些担心,万一明天姚书涵请了大夫来,发现这些夫人之前喝的茶水有问题,这就麻烦了。 “呵,”凌江篱嗤笑一声,“她要去找大夫也不必拦着。” “可是,”桃粉犹豫,“万一被大夫看出了......” 她后边的话没说,可凌江篱知道她想说什么。 “不碍事,就算大夫来了也无法是她们吃坏了东西,茶水我跟她们都是一起喝的,她们不会来我这闹。” 凌江篱既然敢这样做,自然是有这个自信不会被发现。 “对了,小姐,”桃粉这才想到,凌江蓠下午也一样喝了那些茶,“您身子没事吗?” “没事,明天天不亮你接着去请几位夫人过来。” “是!” 交代完,桃粉就下去了,她只觉得一项艰巨的任务抗在了自己肩头,自己一定要为小姐办好! 凌江篱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灯火也不十分明亮,几个幽暗的角落这个时候看起来就有点渗人了。 想到明天自己还要早起,不由得有些哀怨,自己辛辛苦苦治理后宅,某人却能躲到安静的地方与世无争。 然而又一想,自己吃穿用度都是人家提供的,做点事又算什么呢? 她视线转到门口,却一直不见有人进来,想来,今晚虞寒卿不会回来了,洗漱后躺在大床上,倒觉得很是冷清。 周围空空荡荡的,自己一个人还真有些寂寞啊! 这一念头刚涌上来,凌江篱就用力甩甩脑袋,将其甩出脑海。 怎么自己刚刚跟个深宫之中的怨妇一样!他不在不是更好?这么大一张床就是自己一个人的了! 凌江篱心头痛快了很多,没多久就睡着了。 隔天,一听到王妃有请的话,几位夫人险些晕倒,再看看外面的天色,更是面色难看。 第九十一章 喝茶送香 昨天几位夫人一夜都没睡好,天还没亮又被叫起来,简单的梳洗一番就匆匆赶到凌烟筑。 看着几张苍白的面孔,凌江篱照例上了茶水。 几位夫人相互看了几眼,最后还是刘夫人开口。 “王妃昨晚睡的可好?” “还成,”说着,凌江篱又故意捏捏自己的太阳穴,“倒是最近总觉得日子有些难熬,所以就忍不住叫来各位妹妹们说说话。” 刘夫人心中一噎,本来等着凌江篱问自己睡的怎么样的,谁知对方根本不顺着她的话说,反而装出个姐妹情深的样子来。 “妾身也很愿意跟王妃说话,”柳夫人经历了昨夜,面色比其他夫人显得更加苍白,微薄的嘴唇更是干枯的有些颤抖,“王妃学识不凡,妾身们真是获益良多。” 她这话一说完,凌江蓠倒对她很是赞赏,不管她心里怎么想的,能在这个情况下还奉承起自己,也是一位能人了! 不过她以前倒是听说过,女人比男人更加能忍受疼痛,比如生子之痛。 “柳夫人过赞了,如今虽然已是春天,早上的霜气却仍能刺骨,各位夫人出门时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多穿一点。” 凌江篱一副关心大家的样子让几个人心里都说不出的滋味。 不过也没人敢反驳,纷纷感谢她的关心。 还没说完话,桃粉就在凌江篱耳边低声道,“渺渺起来了,正要找你。” “你把我柜子里最上面那盒香给她,让她玩一会儿。” 柜子里最上面的是一种非常普通的香料,大部分用来熏衣裳帕子之类,用料也是普通无害的花。 肖敏因为离得近一点,听到了一字半语,“可是渺渺郡主那有什么事?王妃若是有事不必管我们,只管去忙就成。” 转念一想,怕凌江篱误会,又连忙加一句,“妾身们就在这等着王妃。” “没什么事,各位夫人不必担心,”凌江篱倒不是怕自己走了她们也离开,只要自己下了命令她们肯定不敢走。 不过是不想让人猜出她的想法而已。 “渺渺郡主刚回府中,想必衣物会不太合身,妾身之前做了几件,想给渺渺郡主......”柳夫人一听谈到渺渺,马上接过话来。 渺渺刚回府,衣裳除了宫里带出来的,别的都是成衣,穿着必然不如量身定做的合身。 “柳夫人有心了,一会儿我让人去取。” 柳夫人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来,“渺渺郡主若是缺什么用的只管跟妾身说,妾身虽然身子不好,但是做些针线还是没问题的。” “柳夫人对渺渺倒如亲生母亲一般,连衣物都早就为渺渺准备好了,”刘夫人话里有话,说完还特意看了一眼凌江篱的神色。 “这可不敢当,”柳夫人连忙阻止,“渺渺的母亲只有王妃,妾身怎敢?” “好了,刘夫人也不过是玩笑话,柳夫人不必担忧,更何况,你们都是渺渺的长辈。” 凌江篱可不是听她们明褒暗贬,相互排挤的,把话题转开,又跟几位夫人闲聊了几句。 看着天色,“时候也不早了,各位夫人回去用早膳吧。” 一连三天,凌江篱每天都叫几位夫人过来喝茶,也不曾质问或者挑拨,单纯的聊几句,然后喝点茶水。 然而几位夫人莫名的坏了几天肚子。 实际上第二天的时候刘夫人就忍不住要找大夫了,不过她的贴身丫鬟发现她坏肚子之后腰间倒是清减了一些。 她反而觉得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于是也就不曾闹起来。 第四天,当几位夫人再次坐在一起的时候,凌江篱面色愉悦的拿出了一些香料,分给众位夫人。 肖敏很是惊喜,“这难道是王妃亲手调制的香吗?妾身可是有福气了。” 凌江篱笑着摇摇头,“这可不是我调制的,若是我调制的我也不敢给各位妹妹用,万一出点什么事,我可担不起这责任。” “哦?那是何人调制?”姚书涵忍不住问。 这几天她表现的很是宁静,几乎不怎么说话,除非是有人问起,不然只安安静静的坐着,姿态优雅,一身翠绿或浅烟色罩纱裙,一段莹白的脖颈如水墨画里走出的人一般,看着分外惹人怜爱。 “难道,”柳夫人忽然想到什么,“是渺渺郡主调制的吗?” 凌江篱点点头,“正是渺渺做的,她说要送给各位夫人的。” 柳夫人满脸喜色,当即忍不住拿起香料来在手上涂抹了一点,“渺渺郡主真是天资聪颖,这香味道真是怡人。” “真是想不到,渺渺郡主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才智,”肖敏也赶紧称赞道,说着也边把香料敷在手上。 几位夫人面上都很热切,不住的奉承着渺渺,也都尝试着用了一点。 倒是刘夫人很好奇,问道,“不知是用什么调制的呢?”她脸上有些为难,“妾身最近正在服药,怕药性相克。” “是用凤花制成,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相克,渺渺之前说起,想学调香,正好府里还有一批凤花,我便拿出来只当给她玩了。” 说完,凌江篱感叹道,“谁知她竟然真的调出来了,这凤花的作用可能有的妹妹也知道,对女子来说好处不少。” 柳夫人连连点头,“却是如此,凤花可滋润皮肤,让人肤色凝白如玉,听说宫里不少娘娘都用这个调理身子呢!” 众人一听更是连连赞叹,连刘夫人都涂了不少,之后还让丫鬟小心的收好。 这便是凌江篱的打算,只有幕后之人知道这府里的凤花被换掉了,而现在想必也是因为手里有凤花解药才能如此淡然的跟着别的夫人一样涂抹。 这凤花的解药就是凤降,凤降本是一种草,因其属性特殊所以不便保存,只能用玉盒加上特质的水才能保存几天。 第九十二章 放出风声 不过最多凤降也只能保存七天就是失去药效,这背后之人手里肯定有凤降,然而再过几天她们手里的凤降失效时自然就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她之前让司空南见收集凤降就是为了这个时候! 又说了一会儿话,凌江篱就放众人离去,之后每天早上都请几位夫人来喝茶,几位夫人之间气氛倒是和谐了不少。 也不像几天前一样,坐的难熬。 算算时间,今天就是七天的最后一天了。 凌江篱露出一个笑来,“我就知道各位妹妹喜欢凤花,这好东西当然不会独占,这几天妹妹们喝的茶水都是凤花所制。” 这话音一落,姚书涵手里的茶杯猛然跌落在桌上,溅出了不少茶水,她面色更加苍白,手也止不住颤抖了两下。 凌江篱了然,看来有姚书涵一份了,她又看了一眼桌上众人,发现周晓婉也放下了茶杯,跟其他因为听说茶水是凤花泡的细细去品尝的夫人截然不同。 凌江蓠心下了然。 “姚妹妹这是怎么了?”刘夫人有些讶异,姚书涵一向觉得自己比其他人的家世厉害,连看人仿佛都要抬着下巴看,怎么今天忽然摔了茶杯? “没事,”姚书涵强做镇定道,“妾身最近身子不太舒服,这手也没什么力气,刚刚一不小心就没拿住茶杯,惊扰了各位姐妹了。” 姚书涵出身武将家,平时也每天练功,就算身体再不舒服,也不可能连个茶杯都拿不住,众人明显不信。 “姚妹妹也要多注意身子啊,”凌江篱想了想,“最近听管家说有的妹妹身子不适,若是有什么问题尽早请大夫过来看看才好。” “多谢王妃挂怀,妾身无碍,过两天许是就好了。” 这几天,姚书涵对凌江蓠倒是收敛了很多,不再那么嚣张跋扈了,想来是心里有鬼的原因。 凌江篱也不急着放人,而是跟她们闲聊几句。 几位夫人兴致勃勃的跟凌江篱说着话,周晓婉倒是有些心不在焉,而且也不再动那茶水了。 想来姚书涵和周晓婉这个时候已经如坐针毡了,每一刻对她们来说,怕都是煎熬。 凌江篱照例在快要用早膳的时候放人。 她刚一说完,姚书涵就福了福身急急的走了。 只看这一点,就知道姚书涵这人不过是别人的棋子罢了,没看那周晓婉还有心跟柳夫人说上两句才走? 第二天傍晚,司空南见偷偷跑来找凌江篱,凌江篱也正要问他。 “怎么样,有谁去买凤降了?” “这是名单,”司空南见递过一张纸去。 上面自然有周家,“请公子不要卖给周家,最好是不管他们出多少钱都说没有。” 司空南见略带沉吟,周家确实花了大价钱要买,他当时想着凌江篱说的一天之后可以卖,就没说的太死,只说现在没货。 又跟司空见南商量了一番,两人才分开。 这几天虞寒卿一直不在,凌江篱倒是已经习惯了自己霸占着整张床。 第二天一早,喝茶的时候姚书涵精神萎靡,整个人仿若失了魂一般坐在那,而周晓婉也有些急躁,手不住的摩擦着茶杯。 两人对于茶水是一口未动。 刘夫人看出点什么,“姚妹妹这是怎么了?若是身子不适跟王妃说一声,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姚书涵拿帕子擦了下额头,“我没什么事,不必看大夫,”想想,又补了一句,“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周晓婉皱了皱眉,看了姚书涵一眼,道,“若是实在撑不住,不如你跟王妃说一声,先回去休息吧。” 姚书涵有些犹豫,她看了看周晓婉的脸色,又看向凌江篱。 凌江篱适时开口,“你一会儿先回去也成,”她状似不经意的道,“对了,之前我得了一种特别有意思的草,名叫凤降,到时候调出香来倒是可以请妹妹们品评一番。” 姚书涵正要起身,连忙又坐回去,“妾身只是昨日没睡好,能跟姐妹们一起说说话才有意思,不然我一个人在院子里也无趣的很。” 周晓婉点点头,调笑道,“可不是,在王妃这还能得不少好东西呢!我们怎么舍得走?” 几人又说起话来,姚书涵试探的问道,“不知王妃从何处得来的这凤降呢?” “不过是一位朋友送的,”凌江篱也不解释,不在意的道,“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东西,不过有点意思而已。” 姚书涵有些焦急,但是凌江篱接着就不往凤降上说,她也没办法。 今天早上就是凌江篱设计的最后一天了,背后那人若要动手应该也就在今天。 现在城中已经买不到凤降,而她们手里的不是用光了就是失效了,等别城的调过来怕是也来不及。 这天下午,虞寒卿回来了,太阳还未落山,他披着一丝霞光进了院子,凌江篱看的眼睛发直。 等到这人坐在凌江篱身边时,她打了个哆嗦,这人身上一身寒气,衣角上仿若还挂着几滴不舍得滴落的露水。 两人一起吃过饭,凌江蓠兴奋的开口:“晚上请你看一出好戏!” 虞寒卿手在椅子上摩擦了一下,“嗯。” “这可是我设计了好几天的,你回来的可真是时候!”凌江篱语气欢快,既然虞寒卿在,那正好可以让他身边的夏雪帮忙。 虞寒卿张了下嘴,却也只应了一声。 “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香料被换的事吗?这次我摆下三十六计,终于引蛇出洞,马上就能抓住那个人了!” 凌江篱的语气不免有些得意。 虞寒卿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从刚才开始他就想着该如何应凌江篱的话,可心下思虑半天,也想不出该说些什么好。 凌江篱越是喋喋不休,他越是语塞,不知如何应答。可又觉得不出声太过扫兴,虞寒卿憋了半天,仍只憋出一个音节。 “……恩。” 凌江篱看着虞寒卿冷淡的反应,早已见怪不怪。她只是撇了撇嘴,并没有太过在意。 这时,桃粉突然出现,看了一眼虞寒卿,偷偷附在凌江篱耳边说了一句:“已经准备妥当了。” 桃粉一句话又将凌江篱点燃,一下子神经紧绷,眼神光都亮了不少。她忽然有一种看热血漫画,主角即将反杀最终boss时,那种紧张和兴奋。而且,主角还是她自己。 凌江篱眼中满是狡洁,她神秘兮兮的向夏雪勾勾手。夏雪虽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把耳朵凑了过去。 第九十三章 请君入瓮 凌江篱将计划告诉了夏雪,她听得直点头,也表示愿意帮忙。虞寒卿对他们这种偷偷摸摸咬耳朵的行为,并不介意,面无二色。 凌江篱坐在椅子上,哆哆嗦嗦的抖起双腿。又觉得坐不住,跳起来说要给虞寒卿泡茶。也不管虞寒卿想不想喝,脚步迈的飞快。 虞寒卿只觉得耳边生风,就知道凌江篱已经跑去泡茶了,忍不住扬了扬嘴角露出一抹笑。似乎是怕人察觉,他用手掩了掩,只是一刹那,便转瞬即逝。 凌江篱端着花茶款款走来,茶香味极为浓郁,看起来她泡茶的手艺又有长进了。 凌江篱给几人纷纷倒了茶,众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凌江篱的神经一直有些紧绷,时刻注意着有没有奇怪的动静传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凌江篱不知道等了多久,茶都换了两壶,还是凉透了。凌江篱百无聊赖,略微有些困意侵袭而来。 “叮铃……叮铃铃……” 忽然,铃铛的声大作。 除了虞寒卿,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起异样的光芒。夏雪更是直接以极其迅猛的速度闪身而出,动作如同鬼魅一般,看不清痕迹。其他人的动作自然没有夏雪那么快,还没有出去,外面已经凉起了光。灯火照的整个外间都亮堂堂的。 得手了! 几人一同走出外间,夏雪果然已经将前来偷凤降的小贼给擒住了。那贼人虽然穿着夜行人,戴着面罩,但从身量来看,明显是个女人。 贼人还想挣扎,但在夏雪手中,半点逃走的机会都没有。夏雪一抬手,便将她脸上的面罩给拽了下来。 那人面容姣好,却面色惨白着,与凌江篱所料无差,正是姚书涵。 凌江篱的意洋洋的看了看桃粉,为自己的计划而感到格外的骄傲。她缓缓的向姚书涵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嘲弄的问道:“呦,这不是姚妹妹吗?来我这凌烟筑做什么?该不会是为了凤降而来吧?” “不是!” 姚书涵早乱了阵脚,听到凌江篱这么问自然不会承认,立马矢口否认。 凌江篱故作惊讶,“你该不会要说自己是恰巧路过此处吧?大半夜的恰巧穿着夜行衣路过,姚妹妹实在是奇人!” 姚书涵咬了咬唇,皱着眉头,显然是在想着说辞为自己开脱。 凌江篱看了眼虞寒卿,“行了,姚妹妹,恰好王爷也在,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来说?你究竟是为什么,要偷这凤降草?” 姚书涵也看向虞寒卿,可后者对眼前的纷争根本毫无反应。 “我……我身体不适,不过正好要用这凤降罢了!凌江篱,你……你……你休要在王爷面前信口雌黄栽赃我!” 凌江篱一阵无语,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心想,这个姚书涵还真不是一般的蠢,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她这不打自招,一点儿不能体现我的聪明睿智好吗! 凌江篱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不来问我求药,反而半夜三更的跑到凌烟筑偷药。到底是你身体不适需要凤降,还是你心里有鬼,需要凤降草来驱鬼?” “我!” 姚书涵咬牙切齿,“我的确是身体不适需要,你爱信不信!” 夏雪听到这里,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方才王妃还没说什么,你就急着说她诬陷你。现在王妃真的说你心里有鬼,你又不觉得她是胡说八道了?” 姚书涵的脸色更白了几分,狠狠的瞪着凌江篱,心慌意乱,闭口不言。 “你不说,我替你说。” 凌江篱并不在乎姚书涵那几乎要吃人的眼神,反而冲她扬起一张笑脸儿。她把手挽在身后,在姚书涵跟前转来转去。 “你之所以来偷凤降,不过是因为,你中了龙花的毒,对吧?” “对……”姚书涵点了点头,“就是你下的毒!是你给我们喝了龙花,王爷明鉴!凌江篱这个妒妇心思歹毒,给我们喝下龙花,垄断了凤降,还骗我们是凤花!要不是妾身及时察觉,恐怕就要被这个妒妇得逞了!” 凌江篱对姚书涵想要反咬一口的想法,先是露出了赞叹的表情,随后又一脸无奈。 “姚书涵,你以为你中了龙花的毒,不过是因为在此之前,你将我这里的凤花全都换成了龙花罢了。其实你压根没有中毒,我给你们喝的也的的确确就是凤花。”凌江篱摊了摊手,娓娓道来。 “什么!不……这不是真的……” 姚书涵脸色难看极了,她一个踉跄,差点没晕厥过去。 “这手脚动的的确隐秘,要不是我,你恐怕就真的得逞了。”凌江篱停下脚步,皱着眉头,直勾勾的看着姚书涵。她这话明显是在夸自己,却说的极其淡定,脸不红心不跳的。 凌江篱转了转眼珠子,又再次将姚书涵上下打量了一遍。 “说吧,主谋是谁?凭你是断不能做的这么隐蔽的。” 姚书涵气的几乎要吐血,凌江篱前一句无形的夸了自己还不够,这句话又暗贬了姚书涵。 夏雪默默冲凌江篱竖起大拇指,很是赞同她的话。 就姚书涵这样的智商,的确不像是主谋。 姚书涵又咬了咬牙,委实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是我做的,没有主谋!” 凌江篱闻言,疑惑的看了姚书涵一眼。这一眼又刺中了姚书涵的心,仿佛一支插在她心上的利剑一般。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只是我一个人策划造成。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刮随你便。” 姚书涵沉声道。 虞寒卿至始至终没有开腔,她底气足了许多。凌江篱毕竟只是凌家的一个庶女,姚书涵从没把凌江篱放在眼里,也不觉得虞寒卿会对她怎样。 凌江篱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心想,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没把那条大尾巴狼揪出来,她不太甘心。但眼下,凌江篱的确对姚书涵没什么办法。她不肯说,再想从她嘴里撬出点什么,就太难了。 姚书涵虽然只是个侧妃,但,毕竟是将门出身,将军之后。凌江篱就算要罚,也得顾及着她背后的姚将军,还不能罚重了。 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总不能捧在手里供着吧? 第九十四章 逐出府 她要是不给点儿惩罚给姚书涵一个教训,恐怕那些女人一个个都要爬到她头上来作威作福了。到那时,她哪里还有活路可言? 凌江篱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虞寒卿的脸色,顿时觉得心烦意乱。 做他的王妃也忒亏了,没有什么好处也就罢了,被人得罪还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些也都算了——她还得成天担心自己的小命! “桃粉,你看我应该给姚妹妹怎么样一个惩罚才好啊?” 凌江篱虽然喊的是桃粉,看的却是虞寒卿,目光如炬。虞寒卿似乎感觉到了凌江篱炙热的目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然而并没有作声。 桃粉见状,头摇的很拨浪鼓似的。 虞寒卿都没开口,她哪儿敢私自拿主意? “你提个意见,我自己看着罚也就是了。” 凌江篱有些气愤。 “回王妃……谋害王妃,应当杖……责。” 桃粉原想说杖毙的,但虞寒卿的态度实在让人琢磨不透。想了想,也就换了个说辞。 凌江篱点了点头,“这个意见很好。” 凌江篱又看向虞寒卿,只见他微微张了张唇,似乎有话要说。只是又没说出口,生生憋回去了。 凌江篱心想,什么意思?虞寒卿这是打算维护姚书涵?那我这个王妃到底算什么?连罚都不让罚了? 凌江篱有些委屈,一开始设计捉人的兴奋与喜悦早已消失不见。虞寒卿这冷冰冰的态度,实在像一盆冷水,浇熄了她心中的火苗儿,还呲啦作响。 “禁足三个月吧,我累了,都散了吧。” 凌江篱正准备甩手走人,她心中实在有气,委屈极了。 “等等。” 凌江篱的手忽然被虞寒卿握住。 一直没有开口的虞寒卿忽然开口:“你还没有问过本王的意见。” 凌江篱闻言一愣,不敢置信的看着虞寒卿。只是罚禁足三个月,这样轻如鸿毛的惩罚,他还不满意?凌江篱根本不去想别的可能性,她已经自己脑补到一点就炸的地步。 “王爷的意思莫不是免了这三个月的禁足不成?” 她恶狠狠的瞪着虞寒卿,只要他敢让三个月少一天,她不怀疑自己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恩,免了。” 虞寒卿感觉到凌江篱想将手从他手心抽离,于是加大了力度,死死的钳住她。 “禁足就不用了,姚氏如此心思歹毒,意图谋害王妃,其心可诛。念在姚将军的面子上……即日便从王府离开吧。” 虞寒卿一番话,让凌江篱和姚书涵都愣住了。就连夏雪和桃粉,也愣住了。 凌江篱这才发现自己误解了虞寒卿的意思,顿时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些感动起来。 凌江篱没胆子杖毙姚书涵,是忌惮姚将军。虞寒卿直接将姚书涵逐出府,却比杖毙姚书涵还要不给姚将军面子。一个女子被夫家赶回了娘家,这不是啪啪的在打姚家的脸吗?在这样的一个时代,家门的见面可比一个女子的性命要重的多。 凌江篱是从悲入喜喜更喜,而姚书涵可就是由喜至悲悲更悲了。姚书涵还当真以为虞寒卿会偏袒她而沾沾自喜呢,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直接将姚书涵打入地狱。 姚书涵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要,王爷不要啊,不要赶我走啊!” 她一瞬间便哭成了个泪人,一边哭一边给虞寒卿磕头。 凌江篱看着姚书涵惨兮兮的样子,却暗自腹诽,你这样磕头又有什么用呢?咱们王爷根本看不见你在干什么…… 姚书涵磕了半晌,也反应过来这个问题,就转而求其次,跪行至凌江篱身边。 她拽着凌江篱的衣角,“王妃,求求您,求求您,别赶我出去。您打我吧,是我错了……求求您,呜呜呜……我再也不敢了!” 凌江篱并不是一个心狠的人,还是那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对于这种欺负到家门口的人,她并没有心软的必要。看着姚书涵一改嚣张的态度,这么一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模样,凌江篱只是退了一步,扯了扯自己的衣角,面无表情。 在王府,虞寒卿的话就是不可逆的圣旨。 尽管姚书涵再哭闹,虞寒卿没有开口更改命令,没有人能忤逆他的意思。几个精壮的男子奉命遣送姚书涵,他们冷着一张脸,直接抓起姚书涵,像抓小鸡仔似的。姚书涵虽然会武功,在他们手里也翻不出花儿来。 眼看着已经没有半点回旋之地,姚书涵也不在哭闹着求情。她一边仍不放弃挣扎,一边诅咒起凌江篱。 凌江篱没有受到半点影响,微笑着冲姚书涵挥了挥手,直到姚书涵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虞寒卿已经头也不回的往屋内去了,凌江篱立马跟了上去。 凌江篱对于自己刚才只顾着生气,误会了虞寒卿的意思,而感到不好意思。虞寒卿对于姚书涵的处罚,她虽然满意,却也有些担心。 “你这样,不怕会得罪姚氏一族吗?” “恩……” 虞寒卿沉吟了一会儿,“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凌江篱一边品味这句话,一边推着虞寒卿进了屋。今夜的事,算是告一段落。 看见床榻,凌江篱的眼里哪里还有虞寒卿?她早就有些困倦了,直接把自己重重的摔在床上。床对她好像有一种奇异的引力似的,一沾上就完全不能动弹。 虞寒卿被丢在一边,其他人早就不知所踪。 凌江篱好像彻底把虞寒卿给忘了,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虞寒卿虽然看不见是怎样的景象,却大致能想象的出来。他在心中反复斟酌应该怎样提醒她,自己的存在。 虞寒卿欲言又止,手抬起复又落下,最终只是咳嗽了两声。 “咳咳……” 凌江篱本来正睡得心满意足,却被这轻的不能再轻的的咳嗽声给惊醒!她反应剧烈,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像是猛然想到什么天大的事一般。 的确是天大的事,她居然把虞寒卿给忘了,光顾着自己睡去了。 凌江篱依旧睡眼惺忪,“不好意思啊,实在太累了,把你给忘了。” 虞寒卿的一阵无语,凌江篱这语气,完全像是在哄孩子。 第九十五章 事情平息 紧接着,凌江篱直接走过去,一把将虞寒卿抱起,放在床上。她的臂力是越来越有长进了,抱起虞寒卿对她来说,也是越来越轻松了。 凌江篱实在困乏的睁不开眼,于是她就闭着眼睛给虞寒卿脱衣服。因为闭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凌江篱在虞寒卿身上摸来摸去的。她的身体虽然还有动作,但脑子里已然一团浆糊。凌江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摸哪里,自己好不察觉间,吃了虞寒卿的豆腐。 “等……等一下……” 虞寒卿感觉到那双手在自己身上摸索着,脸色变得妙不可言起来。他忍了一会,却发现凌江篱越发不自知,实在忍不住了。 虞寒卿一把抓住凌江篱那双乱摸的手,稍用力一拉,就把凌江篱弄得一个踉跄,向他怀里扑去。 凌江篱也是一惊,瞬间清醒了七八分。她一只手撑着床,一只手被虞寒卿握着,几乎趴在他的身上,姿势颇为暧昧。凌江篱吓了一跳,心脏碰碰直跳。 她看了看虞寒卿的脸色,还故作淡定的问道:“怎么了?” “不用再脱了。” 凌江篱低了低头,看见虞寒卿的胸膛露出来大半个,刹那间脸成了酱红色。 “噢噢,好。” 她忙点头,替虞寒卿整理好衣衫的同时,又偷偷多看了两眼。 恩,的确是人间极品。 凌江篱处理完虞寒卿之后,自己却完全没有困意,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怎么了?” 虞寒卿忍不住问了一句。 凌江篱哪敢说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没什么!”接着又补了一句,“天太热了。” 翻腾到半夜,凌江篱实在困的不行,才沉沉的睡去。一觉无梦,睡得甚是安稳,到了第二天早晨,没有一点儿打算醒来的意思。大清早就有上门来慰问的,只不过桃粉见凌江篱睡得香甜,统统挡了回去,没去打扰。 昨夜的事情已经传开了,一时间,仿佛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上至侍妾侧妃,下至园丁马夫,无一不在议论此事。 桃粉路至别苑时,正巧听见两个丫鬟在嚼舌根。她没出声,躲在一旁听了个大概。事情经过倒没多大出入,传的绘声绘色的,连神态动作都有加以描述。 只是评论凌江篱时,有种她狐媚惑主的意思。 桃粉气急,直接将那两个嚼舌根子的丫鬟给骂了一顿。 桃粉回到凌烟筑时,凌江篱才刚睡醒没多久。自己泡了壶茶,又倒腾了些茶果子,吃的慢条斯理。 桃粉将今天的所见所闻如实汇报,说到狐媚惑主一词时显得格外气愤,替凌江篱不平。 不过凌江篱却没什么反应,只是点了点头,“是吗。” 桃粉很是郁闷,“王妃都不生气吗?” 凌江篱挑了挑眉毛,心想,要是每个人的眼光我都得在意,那还不得把我累死啊!再说了,狐媚惑主,变相的夸我漂亮,这传言传的很有眼光嘛! 凌江篱想着,心里美滋滋的,摆摆手:“让她们说去,又不会少块肉不是?” 喝了口茶,“对了,今早有没有夫人来过凌烟筑?” 桃粉点了点头,“有,那时您还没起,怕您昨夜太疲惫了,没敢打扰王妃休息,统统打发了。王妃有什么吩咐吗?” 凌江篱望向门口,沉吟了一声。 “昨天的事情这么快传开了,怕有人以讹传讹,闹出乌龙就不好了。我可不想她们以为我给她们喂了龙花,而人心惶惶,记恨上我。”凌江篱顿了顿,道:“总得出面安抚一二。” 打一巴掌再给颗蜜枣的道理,凌江篱还是懂的。就算虞寒卿的妻妾都不喜欢自己,但偷欢凤花一事毕竟和她们无关,让她们未必而胆战心惊的,也不是凌江篱的本意。 她可不想四处树敌。 “一会儿要还有人来,就都请进来吧。” 凌江篱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块儿糕点,悠哉悠哉。忽然,一个丫鬟款步进来,“王妃,刘夫人来了。” 凌江篱端茶杯的手略顿了顿,“说曹操曹操到,真会挑时候来。” 她看着还没吃几口的茶果,略有些不满。想了想,拿了几块塞里嘴里,咀嚼了一会儿,才匆匆咽下去,最后才请刘氏进来。 凌江篱喝了一大口茶,差点没噎着。 凌江篱并没有为难刘氏,说了几句话便直接大方的请人坐下了。 刘氏环顾一圈,发现一个人也没有,不免感到惊奇。她想了想,捧出一抹笑容,“呀,妾身居然赶了个早。我还以为柳夫人会更早呢。” 凌江篱盖了盖茶碗,应了一句:“她是更早些,那时我还没起,就都回去了。” 刘氏的笑容略有些僵硬,她还以为自己是第一个来凌烟筑的,却不曾想,来的早的都被桃粉给打发回去了。 没一会儿,丫鬟便来通报,其它几位夫人也都陆续到了。 几个夫人逐一到场,该为难的凌江篱早为难过了,这会儿就很是客客气气的。给每个人都指了座位,还上了茶。 一下子,凌烟筑就变得热闹了许多。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么多女人聚在一起,更是一出大戏。 此前,凌江篱早给她们立过规矩。这些个侧妃没一个蠢的,各个都精明着,当然知道凌江篱绝非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再加上昨夜,虞寒卿为了凌江篱,把姚书涵都给赶了出去。这更加显示了凌江篱这个王妃,在王府是怎样一个地位。 “有劳各位妹妹一大清早就来凌烟筑,真是有心了。”凌江篱斟酌着,客套了一句。 “是啊,没想到刘夫人今日,都来的如此早。”肖敏接过话,笑眯眯的说着,。 刘夫人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毛,似乎想说点什么。凌江篱的位置,能恰到好处的能将众人的面色,都收入眼底。 刘夫人又看了一眼凌江篱,“来的早不如来得巧罢了。” 凌江篱拿起茶杯放在唇边嗅了嗅茶香,心情愉悦。 “昨夜的事情,想必各位妹妹也都有所耳闻了吧。” 如果不是听说了昨晚的事,想必这些女人也不会这么殷勤的,挨个都往凌烟筑跑。凌江篱这么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笑容满面。 第九十六章 请吃甜枣 “姚氏的恶行早在府中传遍了,妾身们都听说了。” “是啊,妾身竟不知,那姚氏是这样一个心思深沉,歹毒之人。” 又有人附和,“就是说,居然想加害于王妃?实在是胆大包天!” 得凌江篱一问,一干女眷们都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众人面色各异,每个人的心情显然都有不同。单从面色上,凌江篱什么也看不出,也就作罢。 “姚书涵确实歹毒,不过想要算计我,简直是白费功夫。”凌江篱笑着嘲讽了一句。“她自以为把我手中的凤花,换成了形色相似的龙花,我不会有所察觉。然后便可瞒天过海——实在太可笑了。” 顿了顿,凌江篱笑着问了一句:“柳妹妹,你说是不是?” 突然被点到名的柳夫人愣了愣,不太明白凌江篱这样问她,是什么意思。她心怀疑惑,但还是附和着点头。 “王妃说的是。” 凌江篱没有表现出异样,继续说道:“我知道,自从昨天的事情之后,谣言四起。一些怀歹心的人以讹传讹,万一让各位妹妹误会我给大家喝了龙花,加害大家,那就不好了。所以,就算妹妹们不来,我也是要去请各位来小坐片刻,将误会解释清楚,以免闹得人心惶惶。” 哪有人傻到直接跳出来质疑凌江篱?就算她们心里还是怀疑,揣测,不安,但都表现的和凌江篱同仇敌忾。 凌江篱静静的环顾一周,目光又落在了周晓婉身上。 “周妹妹可是有什么话要说?但说无妨,都是自家姐妹。” 虽然周晓婉从来不显山不露水的,但越是这样,凌江篱越是觉得有古怪。 王如烟尚且可以算是性格使然,但周晓婉给凌江篱的感觉并不是这样。 周晓婉没有料到凌江篱会来这么一出,心里有些直打鼓。她有些迟疑,“妾身是觉得,姚氏固然愚蠢,歹毒。但只要王妃安然无恙,我等就放心了。” 说的真好听啊。 凌江篱在心里偷偷咂嘴,转眼又观察了其它几个人,又随口问了两句。 该说的也说的差不多了,凌江篱也有点坐不住了,于是就想散了。 “时辰也不早了,我还有点事没处理妥当,几位妹妹都回去吧。” 众人当然欣然散去,毕竟,来凌烟筑,也只是纯粹是想给自己打一针强心剂罢了。 “那我等就不叨扰王妃休息了,妾身告退。” 凌江篱送走了满屋的女人,顿时轻松了不少。又让人将她之前吃的那叠茶果子端了出来,一个人吃独食吃的津津有味。 害她的人得到了惩罚,她心情十分愉悦。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次只抓到了姚书涵一个人。凌江篱十分笃定,这件事的背后,肯定有什么人在指使。 凌江篱知道,这件事情虽然暂时告一段落,但绝对还没有完。换花事件,还有毒香,不知道下一个等着她的是什么。 她心中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但是苦于没有证据。 “桃粉。” 凌江篱对桃粉招了招手。 “今后事事多加小心,各方面都注意着点。特别是渺渺那边,也要留意。渺渺只是个孩子,万一有人对她动什么坏心眼,很容易就能得手。” 桃粉点了点头,问:“王妃还是怀疑姚书涵背后有人指使?” 凌江篱恩了一声,“敌在暗我在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凌江篱又休息了一会儿,用了午膳。下午没有人来打扰她,她也乐的清闲。 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她想起了司空南见要的东西,可以着手开始准备了。 于是这两天,凌江篱都不怎么见人。好在也没什么人会来主动招惹她,倒是渺渺郡主来过两次。 渺渺的制香技术颇有长进,凌江篱毫不吝啬的夸奖渺渺,并且教了更难一点的东西给她。 她准备专心制香了,于是没什么时间来顾及渺渺,于是就提前给她找了点事情做。 渺渺很喜欢制香,学到新东西自然高兴不已。 于是王府中出现了极有趣的景象——王妃和郡主,都把自己锁在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沉心于制香之中。 凌江篱不知道坐了多久,只觉得浑身酸痛。再抬头的时候,窗外的都昏压压的。 她这些天一直起早贪黑,废寝忘食,尽心尽力的在钻在香料里。 “什么时辰了?” 凌江篱伸了个懒腰,一边往屋外走去,一边问道。 屋外的素锦闻声,应答。 凌江篱满脸倦容,喃喃自语。 “这么晚了……时间过的真快。” 她正准备转身回屋,继续埋头苦干。 忽的,一个小丫头匆匆忙忙的进来了,“王妃,王爷来了。” 虞寒卿?他怎么突然来了? 这几天,凌江篱一直醉心调香,无心其它,一直没见虞寒卿的人影。 凌江篱也不知道他这几天做什么去了,也没过问。 “你怎么来了?” 秋水推着虞寒卿进来后,向凌江篱问候了一声,便将虞寒卿交给她转身离开了。 虞寒卿沉着脸,他总觉得凌江篱这个语气,像是不欢迎他似的。 “不行吗?” 凌江篱一怔,现在没想到虞寒卿会这样反问他。 她撇撇嘴,应了一声:“行。” 他是这王府的主人,确实是想去哪就去哪,就算是凌江篱住着的这间凌烟筑,也都是虞寒卿的所有物。 她哪敢说不行? 凌江篱一边心里嘟囔,一边推着虞寒卿进了屋。 屋内,一股浓郁的香料味道,让虞寒卿止不住皱起了眉毛。他听说凌江篱这几天一直在调香,现在这么一闻,果然如此。 凌江篱到不觉得有什么,她一直在这屋里闻着味道,潜意识已经习惯了。 看见虞寒卿的模样,她才恍然想起来,把东西收拾起来打开了窗户。 “你在教渺渺调香?” 凌江篱愣了愣,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 虞寒卿又皱起眉头,“她这几天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调香。” 凌江篱宛若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一脸疑惑。 什么意思? 她心想,这是在怪我不该教他女儿调香不成? 凌江篱没有说话,她有些不明白虞寒卿这话的意思。 “以后,还是别教了。” 虞寒卿如是说着,他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但没说出口。对于凌家的香,他有些顾虑。 虞寒卿是因为凌江篱才不让渺渺继续学了,可凌江篱不知道。她听见虞寒卿这么说,又气不打一处来了! 别人想学她还不乐意教呢,教他女儿,他倒不乐意了? 凌江篱翻了个白眼,“哦。” 虞寒卿感觉到凌江篱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对转念一想,自己这样说确实有些不妥。他想着要不要解释一下,但又觉得太刻意。 “你……生气了?怎么不说话?” 虞寒卿试探似的问了一句。 凌江篱正在气头上,哪里肯给他好脸?直接翻身倒在床上,没好气的说:“哪敢生您的气,我调香调困了,先睡了。王爷自便吧!” 她顺着便把被子一拉,然后缩在里面,便不动了。 凌江篱实在是累坏了,这些天一直专心调香,消耗了她不少的精力。躺了没一会儿,凌江篱就睡着了。 她睡得极沉,极安稳。 第九十七章 守了一夜 睡梦中的凌江篱并不知道,在她休息这夜,虞寒卿一直没有离开。他默默的守在凌江篱的床边,彻夜未眠,直到天亮才离开。 凌江篱再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她睡眼惺忪的翻了个身,长长的呼吸了一口,浑身轻松。 她起身看了一眼窗外,就日头来看,已经至少是中午了。 凌江篱没想到自己能睡到现在,也没人叫她。 凌江篱环顾了一周,虞寒卿果然不在,昨天她光顾着自己睡觉,虞寒卿应该一早就走了。 “王妃醒了?” 凌江篱抬头看了一眼,是桃粉,她点了点头。 “王爷嘱咐奴婢不要打扰王妃休息,说是王妃前些日子太累了,让王妃多休息一会儿。” 桃粉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但又碍于什么原因,最终没能说出来。凌江篱一脸疑惑的看着眼中带光闪烁的桃粉,“虞寒卿?” 算他还有点良心。 想到昨天的事情,凌江篱还是有些气愤。 凌江篱简单的梳洗了一下,转眼又投入调香之中。司空南见要的十二款香基本已经调制成型,相信很快就能完成了。距离交货的期限还有一段时日,凌江篱也就不太着急了。 继续调了一会儿,她就将东西都收了起来,打算去看看渺渺。 一进门,听伺候渺渺的下人说,渺渺正把自己关在房里调香。 凌江篱皱了皱眉,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刻苦认真,还真有点走火入魔的感觉了。想到虞寒卿的话,凌江篱忽然也有点担心起来。渺渺毕竟还小,要是累着了,对身体也不好。 听下人说,这段时间,渺渺一起来就钻研香料,对谁都闭门不见。就连昨天虞寒卿来了,渺渺也没空搭理他。 凌江篱忽然理解虞寒卿为什么不让她继续教渺渺调香了,对虞寒卿这个父亲感到同情。 渺渺听见是凌江篱来了,顿时开心不已。难得从房里出来,兴奋的飞奔到凌江篱面前:“你来啦!快进来!” 顺着,渺渺便拉着凌江篱往屋里走。 一边走一边说,“有个地方我一直处理不好。” 凌江篱顺从的跟着渺渺进了屋。 屋里,一股浓郁的香料味道,充斥着凌江篱的鼻腔,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毛。 凌江篱忽然想起昨天虞寒卿来她屋里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副表情。 凌江篱有些走神,引起了渺渺的不满。 渺渺拉着凌江篱的衣袖,咬了摇,“你在想什么呢?快点教我嘛。” 凌江篱回过神,应了一声。她看了看渺渺,却没有看她调的香。 “渺渺,你知道为什么你调香调不好吗?” 渺渺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凌江篱,一脸疑惑的摇了摇头:“为什么?” 凌江篱开始苦口婆心的说教,“这个凡事呢都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管是什么事情都不能急于求成,一定要慢慢来。太过于急功近利的话,做什么都不会成功的,你明白吗?” 凌江篱将自己的话品味了一番,觉得实在太有道理,连自己都被感动了。 渺渺歪着脑袋想了想,似懂非懂。 凌江篱觉得自己说的太深奥了,又想了想别的说辞。 “你现在已经调的很好了,之所以有不足呢,只是因为你调的时间太久了。等休息一段时间,自然就能领悟了!” 渺渺点了点头,觉得很有道理,兴奋的问:“真的吗?” 凌江篱认真的回答,“自然是真的,我几时骗过你?”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了,你还记不记得,之前你父王来找过你?没能见到你,他很是难过呢!” 为了弥补自己让渺渺沉心于调香,而冷落了虞寒卿,凌江篱决定在渺渺面前为他美言几句。 渺渺毕竟是虞寒卿的女儿,心里也很想同自己的父亲亲近。只不过虞寒卿那个冰块儿疙瘩,亘古不化。哪怕面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知道怎么去相处,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渺渺毕竟只是个孩子,怎么能不害怕呢? “父王来过?” 渺渺一脸疑惑,显然,她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了。 凌江篱此时更能理解虞寒卿到底是怎样一个心情了,她觉得,为了让虞寒卿不再排斥她教渺渺制香一事,得想个办法才行。 于是,凌江篱主动差人去请虞寒卿来。 夏雪收到信,自然满心欣喜的跑到虞寒卿跟前,“王妃派人来请,说是请您去渺渺郡主那儿,品鉴品鉴郡主亲手制的香!” 虞寒卿眼中闪过一刹那的诧异,很快他便明白了凌江篱的意思。凌江篱完全曲解了他不让渺渺学香的原因。 王妃派人来请,夏雪显得格外的高兴:“您现在就过去吗?” 夏雪已经跃跃欲试,虞寒卿还想考虑些什么,也被她感染了。他轻轻恩了一声,之前没有见到渺渺,他确实有些别扭。 虞寒卿到的时候,凌江篱正在给渺渺泡茶喝。她还没喝过凌江篱亲手泡的花茶,觉得新奇的很,喝的格外开心。 见到虞寒卿来了,渺渺忽然拘谨了很多。 凌江篱看了看虞寒卿,又轻轻拍了拍渺渺,以作安抚。 “你来啦?”她问候着虞寒卿。 “恩。”虞寒卿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 渺渺向虞寒卿行了礼问了好,然后又缩回了凌江篱的身边。她父王的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让她不太愿意亲近。反倒是这个女人,平易近人,让她很愿意与之相处。 凌江篱又拿出来几个杯子,倒了几杯茶:“要不要喝茶?” 不等虞寒卿回应,她已经把茶杯递到了虞寒卿的手中。 “秋水夏雪,你们也喝几杯吧。刚刚泡的玫瑰花茶,香的很。”凌江篱笑着递过去,“加了渺渺亲手做的花露!” 两人受宠若惊,喝了茶,对渺渺郡主赞不绝口。凌江篱跟着沾沾自喜,看向一直没有开口的虞寒卿。 “怎么样?” 渺渺也满怀期待的看向虞寒卿,她作为一个孩子,还是很希望得到父亲的首肯的。 “不错。” 虞寒卿虽然惜字如金,但好歹还是肯定了一声,渺渺顿时有些雀跃。 “渺渺这孩子很是聪明。”凌江篱对虞寒卿说道,“什么都是一学都会,教她调香也是,一点就透!” 凌江篱怕虞寒卿还是不让她教渺渺调香,于是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她先是对渺渺说,“不过,郡主以后不能再把自己关在房里调香不出来了,这样不仅对你的身体不好,也调不好香的,知道了吗?” 渺渺今天很是乖巧,也很给凌江篱面子,点点头,用甜糯的声音回答说知道了。 然后,凌江篱又试探着对虞寒卿说:“渺渺她很喜欢香呢。” 虞寒卿是聪明人,当然不会听不出凌江篱是什么意思。 他之所以不让渺渺学香,身体原因是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旧事。当初皇室欠凌家的情,别人忘了,他还记在心里。 虞寒卿会娶凌江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传言说凌家三小姐不会调香。 他实在不想虞家再欠凌家些什么。 不过,眼下看凌江篱的态度,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说了一会儿话,渺渺又主动把自己调的香拿了出来,让虞寒卿品鉴。 凌江篱毫不吝啬的夸赞渺渺聪慧,把她夸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聪慧,夸的渺渺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都是……都是母妃教导有方!” 她记起之前虞寒卿说的,虽然有些别扭,但还是乖乖称呼凌江篱为母妃。 凌江篱轻轻拍了拍渺渺的脑袋,渺渺冲她吐了吐舌,可爱极了。 虞寒卿思虑了许久,最终只憋出了两个字——不错。 饶是如此,渺渺还是很高兴。 坐了一会儿,到了用膳的时辰,他们便和渺渺一起用了膳。渺渺明显比此前更亲近虞寒卿了一些,凌江篱看了也很为他们父女两高兴。她打心眼底的喜欢渺渺这姑娘。 晚间,虞寒卿没在凌烟筑住下,而是由秋水夏雪陪其离开。凌江篱的香还没调制完,今天起的晚,精神还很好,于是她打算晚上继续调制十二款香,笑着送走了虞寒卿。 夏雪咂了咂嘴,对凌江篱的做法表示不解。她一边回头看着凌烟筑的方向,一边追问虞寒卿真的不留在王妃那吗? 结果虞寒卿并没有回应。 夏雪正郁闷呢,才发现虞寒卿坐在轮椅上睡着了。 夏雪惊讶不已,一脸诧异的看向秋水。 秋水对夏雪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他告诉夏雪,他们家王爷昨天在凌烟筑守着睡着的王妃守了一夜,肯定累的不行了。 夏雪这才搞清楚,为什么虞寒卿今天看起来一直有些精神不佳。 凌江篱又把自己关在屋里,继续研制香。今天休息了一会儿,她的思路比之前更清楚了。尽管要研制的香品有十二款之多,对她而言也十分轻松。 她不但能研制出来,还有足够的时间让她精益求精。凌江篱相信,即便如此,她也能提前不少时间完成。 就这样,凌江篱一直弄到很晚。等丫鬟来提醒她,催她休息的时候,她才发现已经是三经半夜了。 “呃,你们先去休息吧。” 凌江篱仍意犹未尽,她现在的状态好极了,一点儿不觉得困倦。她让婢女们都先去休息,而自己却继续手头的工作。 丫鬟们经常跟着凌江篱熬到夜深,长此以往实在顶不住,也就没有拒绝,纷纷休息去了。 长夜漫漫,凌烟筑的灯火却常常通明。 月落星沉,天光乍现时,凌江篱才爬上床。没睡多久,又该起了,如此反复。 接着两天,凌江篱都泉思涌现。她几乎都没有怎么休息,经常翻腾到大半夜,一鼓作气的把收尾工作完成。 十二款香,功成在即。 第九十八章 想做好事 凌江篱醒来的时候,天才刚刚亮起来。她算了算,自己应该只睡了一两个时辰。 直起身,活动活动有些酸痛的背和脖子,她居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还差一点点,这十二款香就新鲜出炉了。凌江篱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瞬间清醒了许多。最后这一点点工序,她并不想再继续拖下去了。 桃粉发现凌江篱还在没有休息的时候,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她有些担忧凌江篱的身体,“王妃一夜都没睡?” 凌江篱打着呵欠点了点头,伸了个懒腰。 桃粉皱着眉头,“王妃要顾及自己的身体啊!” 凌江篱依旧点头,她看了看桌上的香品,“不碍事,我现在就去休息就是了。” 她并不太在意,想着自己年纪轻轻,只是熬几个夜,暂时还是不碍事的。相比之下,自己的赚钱大计,更为重要! 这不?十二款香在凌江篱的努力下,已经完成! 要知道这才没有几天的时间,就能做出十二款香品,这也就是凌江篱有这个本事了。 她把东西全都收拾起来,自己呵欠连天的上了床。 说来也是奇怪,调香的时候凌江篱是不觉得疲惫的。哪怕是半夜突然睡着,也是无意识的事情。可是现在,她的内心极其渴望一张香软的床! 凌江篱好好的睡了一觉,做了场香甜酣畅的梦。她梦到了现代的自己,一颦一笑,让她无比怀念。画面一转,她又看见了虞寒卿的脸,看见虞寒卿在对她笑。 再然后,她就醒了。 凌江篱坐在床上,觉得自己的灵魂有些空虚。 她居然会梦到虞寒卿?还真是稀奇的很。 这一觉睡得很是舒服,感觉这几天损耗的脑细胞,一觉醒来,都恢复如初了。 桃粉很是贴心,给她炖了一锅鸡汤。 凌江篱透过层层香料的味道,准确的嗅到了鸡汤的香气。她欢快的从床上蹦了起来,窜到门口。 果不其然。 桃粉端着汤碗正准备推门进来,看见凌江篱的动作,先是一愣,随即眯着眼睛笑了出来。 “王妃醒啦?” 凌江篱侧身让她进来,桃粉将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怕王妃饿,让小厨房先炖了鸡汤。要不要摆膳食?” 凌江篱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仔细想想,自己这几天好像确实没怎么吃好。她迫不及待的端起鸡汤,一饮而尽。 “不用了,唔……帮我把男装拿来,然后准备一辆马车吧。我要出府。” 桃粉有些诧异,但最终没说什么,顺从的把凌江篱要的东西准备好。 凌江篱换上一身衣服,又把头发束了起来。从镜子里看着自己,仪表堂堂。 凌江篱有自己的打算,她将十二款香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避免出现意外。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封存起来。 自己的香品店也是时候开起来了,装修这块儿她不用担心,自有司空南见能全权负责。只不过,开店铺远没有那么简单。 光一个空铺子有什么用? 她没有在古代来过店,也不了解这里的运行形式。不过凌江篱作为一个现代人很清楚,要想把生意做大,光是产品质量过硬远远不够,营销手段也很重要。 她是没有经验,所以才要吸取经验。正所谓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凌江篱打算去找几棵大树乘凉。 在现代,这叫市场调研。 凌江篱坐上马车,她要去把几个名气最大的店都逛一遍。 第一个想到的是周氏,不为别的,只为当初的桂花茶。周氏从她这儿获利过,总要偿还些什么。正所谓礼尚往来——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不过,凌江篱不打算再借了。 她对周氏,没什么好感。 凌江篱坐着马车,晃晃悠悠跌跌荡荡,有点晕头转向。坐了不知道多久,她把心事盘算完,掀开帘子往外看去。 街上很是热闹,卖各种小玩意的人络绎不绝。凌江篱还是很感兴趣,王府里的日子虽然清闲,但也无趣。 “求各位老爷大人买下奴家吧,奴家当牛做马必定报答。” 车轱辘和马蹄声很响,再加上街上行人繁多,很是喧闹。凌江篱依稀听见什么声音,她仔细辨认,发现是女子的呜咽哭声。 似乎是从前面传来的。 凌江篱掀开另一边的帘子,喊停了马车。 凌江篱看见窗外是一个披麻戴孝的女人,跪在一旁,面前写着些什么。她远远的打量那姑娘,看起来身段不错,面容清丽较好,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卖身葬父? 这个词映入凌江篱的脑中。 从前在古装电视剧中,这样的桥段倒是不少见。一个美貌女子卖身葬父,必定会惹得混混恶霸调戏。要不然就被带回去做了几房姨太太,要不然,总有什么人英雄救美。 给了钱帮人葬父,什么也不图。即便人家姑娘以身相许,英雄总归是英雄,仍旧坐怀不乱,还给人盘缠让人去讨生活。 凌江篱虽然已经异想天开了,却还是掀开帘子,问马夫:“那是什么?” 马夫感叹,“爷,那都是可怜人家的姑娘。家里穷,爹娘没了,连下葬的钱都没有,只能卖身葬父。” 凌江篱一阵唏嘘。 虽然电视剧小说里见多了这样的故事,但故事总归是故事。如今亲眼见到,还是有些震撼。 有钱人家里日夜奢靡,一顿饭下去,能吃掉普通百姓家好几个月甚至一年的开销。有人葡萄美酒夜光杯,有人连粗茶淡饭都吃不上。卖身葬父,这是何等的凄凉? 凌江篱下了马车,她虽然也没什么钱,但帮几个姑娘葬葬父,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蹲下来将一锭银子放在姑娘面前,这一锭银子不小,除了下葬的钱,绝对还有富余。 “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一时错愕。抬起头,看见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公子。瞧其穿着,显然是大户人家的贵公子哥。她似乎有些害怕,低了低头,小声应道:“小女秀秀,多谢公子大恩大德……” 那个秀秀姑娘一边说,一边给凌江篱磕起头来。凌江篱有些尴尬,她虽然是身份尊贵的王妃,但本质还是一个现代知性女性。人人平等那么多年,让她接受这样的大礼,是很难的。 凌江篱赶紧把人扶起来,“姑娘不必行此大礼,快快拿这银钱,将令尊安葬了吧!” 秀秀又哽咽起来,一边哭一边道:“公子大恩大德秀秀无以为报,唯有今生做牛做马,伺候公子。” 凌江篱还以为她要说以身相许,吓了一跳。 她仔细端详着她,心中仍一片唏嘘。秀秀长的很是秀气,虽然比不了虞寒卿府上那几个貌美如花的侧妃,但也是水灵灵的少女。要她是个男人,带回家当老婆也是不错的选择。 可惜,她不是男人,娶不了媳妇。 她并不打算把人带回王府,暂且不说她现在也是寄人篱下。即便是个王妃,也不太名副其实。再说了,就秀秀这样一个娇弱的姑娘,到了王府,怕是要被蚕食的骨头也不剩了! 万一虞寒卿好这一口呢?呆在王府,近墨者黑,好好一个小姑娘要变成王府里的女人那样,实在太可惜了…… 凌江篱赶紧摇摇头,“秀秀姑娘,我只是看你孤苦伶仃才帮你的,并不需要你为我做牛做马啊!” 第九十九章 家有悍妻 闻言,秀秀的眼中溢满了水雾,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她有些焦急的站了起来,但因为跪的太久膝盖麻木,她身形晃了晃,一个没站稳,险些摔倒。 凌江篱忙去扶,将人揽在了怀里。 扶稳了人,凌江篱赶紧后退一步。她现在是个正人君子,男女授受不亲! 秀秀有些脸红,“无功不受禄,秀秀收了您的银子,就是您的人了。莫不成公子是嫌弃秀秀……” 凌江篱实在见不到女孩子哭,她一个头有两个大了。难不成她要直接把钱塞给人家小姑娘,然后逃之夭夭? 那也太奇怪了吧! 做个好事都这么憋屈…… 凌江篱僵硬了一会,眼珠子一转悠,忽然心生一妙计。 凌江篱一边想着,觉得甚是可行,一面端出一副忧愁的模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姑娘有所不知,我内子这个人心眼儿极小,最见不得我身边有女孩环绕。内子为了防我纳妾,将府中稍微有点姿色的丫鬟都换成了七老八十的嬷嬷。” 秀秀瞪圆一双眼,膛目结舌。 “竟然如此?” 凌江篱一脸忧愁的点了点头,“是啊。我素来心善,帮人葬父的事情没少干。那些个姑娘也像你这样说,我以为只是做做善事,怕小姑娘家一个人难以生活,就带了回去。可结果……” 凌江篱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卖了个关子。 秀秀果然面露惧色,又十分好奇:“结果……如何?” 凌江篱又叹了口气,“说来也是罪过,内子以为我想纳妾,处处针对,后来找了个由头,活活将人杖毙了!” 秀秀当即面色惨白,身形不稳又要倒。凌江篱皱了皱眉,心想自己是不是说的太严重了一点? 秀秀踉跄了一下,最终还是镇定了下来,只是脸色实在难看。她咬了咬嘴唇,犹豫着问了一句:“那公子为何……为何不休妻?” 因为我根本没有这样的老婆,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吓唬你而已。 凌江篱虽然这样想,但并不敢说出来。古代女人实在太可悲了,男权在她们脑中根深蒂固,根本很难打破。在她们的观点里,女人为妻,就应该温柔顺从,应该没有个性没有思想,老老实实相夫教子。甚至应该主动帮丈夫娶亲纳妾,绵延子嗣! 不过,凌江篱刚才的话确实说的严重了些,都闹出人命了,人姑娘能这么问,也的确是为他着想。 “因为鄙人对内子真心实意,再者,糟糠之妻不下堂,内子陪在下历经风雨,即便做了些错事,也不值一提。” 没办法,话已经说出去了,她也只能顺坡下驴,继续胡编乱造。把家有悍妻描述的格外真实,一番话,把自己都感动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说到内子的时候,凌江篱脑中就浮现了虞寒卿的容貌,害的她差点笑场。 “既然如此,这银子,秀秀不能收!” 凌江篱闻言,膛目结舌。 说了半天,这姑娘来这么一出? 她不过是想做个善事罢了,怎么就这么麻烦呢?想花钱还花不出去了! 正当为难。 “凌兄家有悍妻,却是个如假包换的大善人。姑娘要是不接受凌兄的美意,她怕是要整日整夜睡不着觉,吃不下饭了。” 凌江篱寻声望去,是司空南见。 “要不这样吧,凌兄即不便,那由在下出银钱,替姑娘葬父,如何?” 凌江篱看向司空南见,想到醉西厢,她的脸色有些奇怪了。 秀秀闻言,却没多做反应,只是跪下来,叩谢恩公。她将银子还给了凌江篱,又给凌江篱磕了头。 凌江篱赶忙阻止,这样的大礼她实在不喜欢,也受不起,这不是折人寿嘛! 秀秀再次哭成了泪人,又说了许多感激涕零的话。司空南见直接让随从将其带走了,帮她的父亲料理后事。 凌江篱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司空南见,“你怎么会在这里?” 司空南见闻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酒楼。“方才在同人吃饭,恰巧看见有人在做好事。远远瞧着像极了你,就过来看看。果不其然。” “那同你吃饭的人呢?你就这么把人丢下了,不好吧?” 司空南见不以为然,“自然是走了。” 他笑了笑,“光是你问我了,你怎么会在这,还替个小姑娘葬父?看不出你竟然如此心善。” 凌江篱也笑了,“有舍才有得,多做点善事多积德,好赚点财运。说不定老天爷一感动,就让我发大财了也未可知。” “有理。”司空南见饶有兴趣的打量一圈凌江篱,“走吧,上茶楼,我请你喝茶。” 凌江篱挑了挑眉毛,没有拒绝。 茶楼。 凌江篱端了一杯茶,轻轻吹了口气,迎面一片热浪袭来。她看了看整个茶楼,人还真不算少。古代本就没什么消遣的娱乐,无非是听听书看看戏。喝茶也不失为一种消遣时间的选择,大大小小的茶楼可从来不算少。 凌江篱想,要是能制出各种各样的花茶果茶,以及其它饮品,再和这些茶楼戏楼合作,也不失为一种商机。 凌江篱为自己的机智小小的点了个赞。 “家有悍妻,说的是莫不是三王爷?” 司空南见突然问道。 凌江篱闻言,愣了愣,脸有些轻轻的发烫。她之前确实是有代入虞寒卿的脸,但那只是她自己的脑补罢了。就这样被司空南见说出来,她顿时面红耳赤。 “不……不是。只是我胡编乱造的。” 凌江篱忙喝了一口茶,想遮掩一二。 “是吗?” 那你脸红什么? 司空南见只是这样想,没直接点破,反而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凌江篱打算扯开话题,她沉吟了一会儿:“你不问问你要的东西如何吗?” 司空南见很给面子的顺着凌江篱的话问了。 凌江篱听了,杯弓蛇影,又觉得司空南见这是在笑话她。 “……不太想告诉你了。反正还没到最后的期限。等期限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 司空南见顿时无语。 喝了会茶。 “你怎么会突然出府?” 司空南见看着凌江篱的男装,饶有兴趣的问道。 不问还好,凌江篱自己都差点忘了,自己最开始究竟是为什么出来了。 “原想去各个香品铺子逛逛,调查调查市场。却不曾想闹出刚才那件事,我就给忘了……”凌江篱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没办法了,一会儿得回去了,明日再出来好了。” 司空南见的眼睛亮了亮。 凌江篱说着,已经打算溜之大吉了。她将没喝完的茶喝了一大口,茶已经放了一会儿,并不烫嘴了。 “我铺子的装修就劳你多费心了,时候不早,我先走啦!回见!” 第一百章 大发雷霆 翌日。 目的没达成,凌江篱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于是第二天,她就又坐着马车出了王府。 为了避免像昨日一般耽误正事,凌江篱决定不掀开帘子布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马车晃悠的她有些晕晕乎乎的,直到马一声嘶鸣,马夫高声喊了一句:“到啦!” 凌江篱才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由马夫搀扶着跳下了马。 凌江篱进去转了一圈,这儿看看那看看,买了点东西体验了一把他们的服务态度。倒没发现有什么格外亮眼的东西,在凌江篱看来,实在是平庸。 店里的伙计倒是长了张巧嘴,说的天花乱坠。 凌江篱逛来逛去,几家稍大的店都给她逛了个遍。倒是没学到什么,只是坚定了一个想法——她能在这上头赚不少。 凌江篱只觉得有几家的服务不错,值得学习,偷偷在心里把这一条记下来。她转了一大圈,发现宣国有个很有趣的现象。 像花,在宣国只是用来做香品的。在这里很多东西都很单一,就好像香品只有香粉,没有香水,香氛之类的东西。 凌江篱好像顿时发现了商机! 如果能够改进,研发出香水,香氛,必然能开拓很大的市场。这种新技术,凌江篱有很大把握,能在很长一段时间垄断。 转到了中午,吃了饭,凌江篱又稍微逛了逛,便打道回府了。凌江篱看了很多店,觉得没什么特别值得学习的。或许是年代的原因,经营方式都稍显古板迂腐。 凌烟筑门口。 凌江篱才到门口,就已经觉得气氛不对劲了。还没进去,就感觉到整个凌烟筑冷冰冰的,好像被冰冻的冰箱。凌江篱打了个哆嗦,探头探脑的看了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王妃。” 凌江篱看了看素锦,一脸疑惑:“怎么这么安静?虞寒卿来啦?” “回王妃,王爷在屋里。” 凌江篱更奇怪了,虞寒卿来了也就罢了,看到自己不在,怎么还不走?等她回来?不至于吧,难道有什么很要紧的事情? 凌江篱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她并不认为虞寒卿会有什么事,需要跟她商量的。 不过,屋里这低气压,还是让凌江篱感到压抑。 凌江篱往里走,看见秋水守在门外。 “王爷在里面?” 秋水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见屋内传来冷冰冰的声音。 “进来。” 凌江篱心想,进就进嘛,这么凶做什么? 想着,推开门,抬脚便大步走进去。 “去哪了?” 凌江篱打了个哆嗦,虞寒卿给她一种审犯人的感觉。 他今天怎么了? “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凌江篱对他笑了笑,却不料虞寒卿并没有搭理,只是冷冰冰的又问了一声。 “你去哪了?” 凌江篱就是再傻也看得出虞寒卿今天的心情不太美好,也不知道他在哪受了气,莫不是找不到发泄地方,才来凌烟筑泄个火不成? 凌江篱的心情很是不错,也就并不跟虞寒卿计较,“出去转了转,买了点香粉看看,你要不要试试?喜欢就都送给你了。” 虽然肯定没我调的好。 虞寒卿没有说话,凌江篱只是觉得气氛又压抑了一点儿。 虞寒卿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连着两天往凌烟筑没见到人,他的心情就有些不好。他又反复惦记凌江篱教渺渺调香这件事,上次虞寒卿虽然没说什么,但到底还是不想欠凌家。 “以后,还是不要教渺渺调香了。” “为什么?” 凌江篱一愣,很是不解。 她下意识以为渺渺出了什么事,焦急的问:“渺渺怎么了?出事了吗?你说话呀?” “……渺渺没事。” 虞寒卿看她这么焦急,心头一软。 凌江篱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又不明白虞寒卿是什么意思了:“那你为什么不让我教?我跟渺渺说过了,她以后不会不顾身体调香了。小孩子喜欢这个,做大人做父母的没必要连孩子这点小小的兴趣都抹杀掉吧?” 虞寒卿低下头,“不是。” “如果渺渺想学,我会另外找人教她。只是你……皇室欠过凌家一次了。” 凌江篱一愣,她终于明白虞寒卿为什么一直不让她教了。原先一直以为虞寒卿是担心渺渺的身体,她还能够理解,并且赞同。可如今真的明白过来的时候,却不由得生气起来。 就算他虞寒卿把自己当外人,也没必要这么明显吧! “你什么意思?” 凌江篱气的发抖,她几乎想指着虞寒卿的鼻子骂他,但最终忍住了。 “我想教,渺渺想学,关你什么事?就算你是渺渺的父亲,在你休掉我凌江篱之前,我都是渺渺的母妃。我想教渺渺,关你什么事!就算凌家之前被你们皇室骗过,那是以前的事情了。你这样说,到底是在侮辱你自己,还是在侮辱渺渺?” 凌江篱觉得很生气,她这段时间一直没怎么生过气,一生气就是因为虞寒卿。她觉得,虞寒卿就是她凌江篱的克星! 她冷着声对虞寒卿说,“你不是早就说让我走的吗?可以,虞寒卿,有本事,你现在就休了我!” 虞寒卿一直静静的听凌江篱说,他似乎没想到凌江篱会这么生气,皱着的眉头没有一刻松懈下来。 “随便你。” 他确实不敢休了凌江篱,不论什么原因,他也确实不想休了凌江篱。准确来说,是从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当这句话从凌江篱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虞寒卿也说不上来,就是让他很不舒服的感觉。 他想不通,凌江篱为什么这么生气。 “你……为什么生气?” 虞寒卿的语气似乎软了下来,但听到这样的问题,凌江篱眯了眯眼。或许虞寒卿跟他吵一架,她会比较满意。凌江篱正在气头上,虞寒卿的话更是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为什么? 凌江篱冷笑。 他这样的态度,还问我为什么生气? 凌江篱忽然觉得,虞寒卿这是故意要气死自己的节奏。 “秋水!” 凌江篱并不回答虞寒卿的问题,她想让自己冷静一下,于是喊了守在门外的秋水。 “送你家主子走,回幽篁院还是去哪个侧妃那,请自便!” 秋水目瞪口呆! 还没有谁会赶着自家主子走呢,谁不是求着虞寒卿来?他在门外虽然不是故意偷听,但也听了个七七八八。觉得凌江篱突然发火,委实有些莫名其妙。 “王妃……这……” 凌江篱并不准备收回自己的话,“听不懂吗?还是说,你也不把我这个王妃放在眼里?你家王爷还没把我休掉呢!” 虞寒卿的眉毛皱的更紧了。 凌江篱这话说得也太重了,直接把秋水吓得呆若木鸡,不敢说话。 凌江篱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猛地一拍桌子。 “桃粉,素锦。送客!” 第一百零一章 床头吵架床尾和 虞寒卿低了低头,拧着眉头,抿着双唇,竟一言不发。他大抵生来还从没受过这样的待遇,一时间在近处的人,都惊诧不已。凌江篱一个女子,这样对待自己的夫婿,这是何等的大逆不道? 更何况,她的夫婿,可是当今天子的弟弟,这宣国的三王爷。 不过,虞寒卿却并没有发火的意思。 他低着头许久,最终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走吧。” 语气中有些莫名的惆怅,让凌江篱都懵了。 虞寒卿这样的语气,凌江篱都差点以为,是自己欺负了他一样。 凌江篱心里咯噔一下,似乎跳漏了一拍。 她是不是真的把话说的太重了些? 秋水应了一声,“是。” 随即推着轮椅离开,临走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凌江篱,眼里写满了不解和质疑。 明明是他虞寒卿先找她麻烦的! 凌江篱有些愤愤不平,她才刚从外面回来,虞寒卿就摆脸色给她看。再者,这渺渺学香的事情,他之前已经提过一回了,明知道凌江篱不爱听,偏偏又提一回。 这不是找茬是什么? “王妃……” 桃粉有些害怕,这整个王府,敢以这种态度对虞寒卿的,恐怕只有凌江篱一个。桃粉实在担心,要是虞寒卿一怒之下,或许恼羞成怒,再也不来凌烟筑了怎么办? “你也觉得我有错?” 凌江篱一挑眉,看向桃粉,从表情神态来看显然又要发火。 桃粉连忙摆摆手,“不是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她欲言又止。 凌江篱本真的想发一通脾气,自从穿越以来,她一直很憋屈。哪怕一直没有表现出来,积在心里。 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她就一点儿脾气也没有了。 坐在床上,皱着眉头,呆呆地望着脚尖,半天没有出声。 凌江篱有些后悔对虞寒卿发脾气了,说不定他是在哪儿受了气,心情不好。自己何必跟他计较呢?忍让一点儿,不就风平浪静了? 虞寒卿这一根筋的脑子,非觉得亏欠凌家点什么。 他大概,是出于善意吧。 凌江篱这样想着,更是烦透了。 “王妃要不要用膳?” 桃粉想起凌江篱好像还没吃过饭,厨房也早就准备好了膳食,就差没端出来了。 凌江篱却没这个心思,她不耐烦的一摆手,转身就倒在床上,缩在被子里。 “不吃不吃,我要睡觉,你出去吧。” 桃粉不敢在这样的情况再招惹凌江篱,顺从的退了出去。 凌江篱躺着,脑子里止不住的胡思乱想,天马行空。想着想着也就睡着了,近来,凌江篱总能睡得很踏实。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凌江篱和虞寒卿大吵了一架的事情,很快就闹得沸沸扬扬。就像上次姚书涵的事情一样,王府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凌江篱不知道,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里,王府里的女人有多么高兴,多么神采奕奕。 她一觉睡了两个时辰,睡醒之后神清气爽,之前心里的不愉快也褪去了大半。 正巧这个时候,渺渺来了。 自从渺渺跟凌江篱学习调香之后,二人的关系是愈来愈蒸蒸日上了。凌江篱一有空就会去渺渺的院子看看她,渺渺也常常往凌江篱的住处,找她玩耍。 “……母妃。” 她小心翼翼的说,“听说你跟父王吵架了,是因为渺渺吗?” 凌江篱宠溺的摸了摸渺渺的小脑袋瓜子,摇了摇头。 “不是,这是大人们之间的事情,和你没关系。” 虽说凌江篱这个年纪,也算不上哪门子的大人。 “你不用骗我了,我都听她们说了。父王一直不喜欢我跟你学调香,那以后渺渺不学了就是了,你们别吵架了!渺渺不想你失宠。” 凌江篱的嘴角抽了抽,失宠?皇室的孩子都这么早熟吗? “渺渺,你从哪儿听说的?” “听府里的丫鬟说的。她们还说,要是你失宠了,就会没地方住,也没衣服穿。整日只能吃残羹剩饭,风餐露宿。” 凌江篱很赞赏她能说出成语来,但渺渺这话,她自己听了都觉得忒凄惨了。 就算她失宠了,虞寒卿也不至于做的这么绝吧?还没有衣服穿,只能吃残羹剩饭?等自己的香品铺子开业了,她凌江篱必是能赚的琳琅满盆!到时候,虞寒卿不给她饭吃,她就自己买山珍海味。不给她衣服穿,她就自己自己买金丝罗裳! 凌江篱想着想着,心里美滋滋的得意,可忽然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什么叫失宠?她凌江篱又不是刘氏那样的宠妃宠妾,压根就没得过宠,何谈失宠? 府里的丫鬟越来越胆大了,这样公然的嚼她这个王妃的舌根子也就罢了,居然敢在郡主面前说!她觉得她很有必要去跟虞寒卿汇报一声,他女儿的教育环境很重要。 “渺渺。” 凌江篱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是不是真心的喜欢调香?” 渺渺自然点了点头。 “那好,那我会继续教你的。就算你父王不同意也没有用,这是我的权力,也是我的自由。” 凌江篱摸着渺渺的脑袋,温柔的说:“你很有天赋,一定会大有所成。” 渺渺顿时高兴起来,眼中又隐隐闪光。 她看向凌江篱的身后,满面期待。 “你什么时候来的!” 凌江篱看见虞寒卿出现在她身后,秋水或是夏雪他们不知所踪。 “刚才。” 渺渺说道,“就在刚才你傻傻偷笑的时候,投入到连父王来了你都不知道。你刚刚究竟想到了什么,才能这么高兴?” 凌江篱面色暗了暗。 “夏雪呢?” 渺渺指了指不远处,“刚才还在呢,这会儿不知怎么走了。” 凌江篱几乎绝倒,她气的牙根痒痒。 渺渺倒是没有察觉似的,高高兴兴得很凌江篱说起自己调香的心得来。虞寒卿被格外一旁,无人搭理。 凌江篱的眼神,一直忍不住往虞寒卿身上飘,发现他还算沉得住气。就坐在一旁不远处,这两人不搭理他,他也不生气,一言不发的在旁边听着。 渺渺在凌江篱的院子里坐了一会儿,还是回去了。 倒是虞寒卿,这会儿还在轮椅上坐着,坐在院子里。 他俩白天好歹是吵过架的,让凌江篱这么快就放下,也着实不太容易。结果过了大半个时辰,虞寒卿也还是在外面坐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凌江篱沉不住气了。 “夏雪呢?” 虞寒卿不假思索道,“先回去了。” 凌江篱一一双眼睛瞪了瞪,虞寒卿这是唱的哪出? 但夜晚毕竟更深露重,凌江篱不可能真的不管虞寒卿,直接把他这么个虚弱王爷丢在外面不管。于是她只好把虞寒卿推回了屋里。 谁知道,虞寒卿对今天的事情闭口不谈,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似的。 进了屋,他极其自然的对凌江篱说了一句:“我困了。” 第一百零二章 皇帝有赏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件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虞寒卿就像没事人似的,再没提过吵架的事情。凌江篱虽然纳闷,鬼使神差的,也就不提了,这一页就这么掀过去了。 她没空和虞寒卿置气的,她还要忙着自己的小事业呢。 桃粉倒是很高兴,很乐意见得自家王妃和自家王爷和好。凌江篱为虞寒卿梳头的时候,她还特意递起梳子来。 凌江篱这天起来,有了很多想法。于是也没管其它,就潜心钻研起香品来了。她对香水香氛的研制势在必得,一投入就是一上午。 研究还是颇有成果的,虽然遇到的挫折也不算少,数次尝试后做出来的东西,凌江篱也不大满意。 不过,毕竟才刚刚开始研究,能够在这样有限的条件下,有这样的研究成果,已经是凌江篱的本事了。 失败是成功之母嘛,她只要不断吸取教训,相信很快就能克服重重研制出令她满意的香水了! 她又不断试了几次,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午间用完膳,忽然有人来找凌江篱。 她原本是见都不想见,拒之门外的。结果那人却火急火燎的说,是皇帝给了赏赐到王府,要她这个王妃和虞寒卿一起去谢恩。 凌江篱有些诧异,那皇帝不是远在西凉吗?那么大老远的,还这么大费周章个什么劲儿?她作为三王妃,也难得有点事情能提现她的意义,再说了,谢主隆恩这种事情,根本由不得推拒。 凌江篱回屋换了一件稍显正式的衣裳,匆匆去了。 到了地方,凌江篱看着满屋子大箱小箱的物什,惊的说不出话来。好家伙,皇帝就是皇帝,这么大手一挥,得多少钱啊? 她还是想不通,又不是逢年过节的,皇帝怎么会想起来给凌江篱送礼物,还出手这么阔绰! 她记得对西凉有所耳闻。 西凉是十余年前归顺的玄天国,虽是玄天国的附属小国,但依附的时间毕竟不长。俗话说得好,非吾族人其心必异,这些年来,西凉对玄天国,可算不上忠心耿耿。 西凉是否有异心? 这是很明显的事情。如若不然,他玄天国的皇帝没什么太大理由会突然去走访一个小小的附属国。 凌江篱等了一会儿,虞寒卿才迟迟到场。宣旨的太监等了他许久,但却没有说什么。 等虞寒卿到了,他扯着尖利的嗓子,宣读起圣旨。 虞寒卿的身体不便,他坐在轮椅上,置于众人之前。其他人就没有这份特权了,特别是凌江篱,跪在了虞寒卿的轮椅旁边。 凌江篱咂咂嘴,有些不满。凭什么他虞寒卿拿赏赐,要她凌江篱跪着?不过她也就是这么想一想,跪还是老老实实跪着的。 太监一样一样报着礼单,凌江篱竖着耳朵在听,发现这些赏赐中最多的居然是药材。这一大箱一大箱的,装着的都是名贵的药材,其价值堪比黄金。 其它东西也有,每一样都价值不菲。 报完礼单用了好一会,凌江篱实在不喜欢跪着的感觉,膝盖疼。好不容易等太监宣完旨,凌江篱赶忙从地上蹦起来,抖了抖自己刚才受了委屈的膝盖。 “陛下对咱们王爷可真好,远在西凉也不忘王爷,还给了这么多赏赐。” “是啊是啊,看看那些药材,都是价值不菲的稀有东西。陛下肯拿出来赐给王爷,让王爷好生将养身子,便是天大的恩赐了!陛下对咱们王爷可真好,哪个王爷有咱们王爷这样的殊荣啊?” 这样的声音印入凌江篱的耳中,络绎不绝。 “咱们王爷毕竟是陛下的亲弟弟!陛下远在西凉,还能如此为王爷着想。” 凌江篱仿佛看见了无数的无知少女,眼眸中都快冒出爱心了。 很显然,所有人都认为,玄天国皇帝对虞寒卿这个弟弟仁至义尽,一一被其对虞寒卿的态度所打动。几乎没人有觉得有异样,府中的女眷很难的的有了一样的想法。 可她们越是立场坚定,凌江篱越是觉得怪异。 就好像这次的赏赐是有目的性的一样,而所想要达到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众人这么一个态度。 远在西凉,莫名其妙的给虞寒卿这么多赏赐,图的是什么?只因为他们俩是亲兄弟?寻常人家的亲兄弟都不一定有这样的感情,这可是在皇族。怪不得凌江篱心思深沉,但皇室一族,从来没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凌江篱看了看自己身边的桃粉——连她都被感动的稀里哗啦的,不停的在凌江篱耳边说着好话。 凌江篱看了她一眼,转而看向虞寒卿。 她很是好奇,虞寒卿对于自己兄长的这样的行为会是个什么反应。 她好久没有这样认真端详过虞寒卿了,虽然蒙着一双眼,但蒙不住他通身的气质。 虞寒卿的反应不大。 在周围人都被皇恩浩荡给惊喜,替虞寒卿对皇帝感恩戴德的时候,虞寒卿这个正主只是坐在轮椅上,一言不发的沉默着。他静静的听着身边的人说话,或道喜,或献媚,怎样都有。 虞寒卿一直没什么反应,偶尔恩一声作为回应,有的时候甚至不回应。 拿到赏赐,原本该是件高兴的事情。 所有人都在替虞寒卿高兴,只可惜凌江篱实在看不出虞寒卿本人哪里高兴了。 凌江篱突然有一个异样的想法——玄天国的皇帝该不会是忌惮自己这个亲弟弟吧? 他的手段很是高明,他一出手,就让全天下的人都以为,他对虞寒卿有多好多体贴。所有人都说,玄天国的皇帝,是个疼爱弟弟的好皇帝。这样,就算虞寒卿真的有了异心,也什么也做不了。 他很聪明,凌江篱承认。 可凌江篱让想不通的是——他远在西凉,想的居然是提防虞寒卿? 凌江篱把虞寒卿从头到尾上上下下全部扫视了一遍,他瞎了一双眼,还瘸了一双腿。 她想不出虞寒卿究竟哪里能够威胁到谁,这样一个连自己都料理不了的人,就算有点什么心思,也究竟是有心无力!就算虞寒卿以前再有本事,在有能力,那也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的虞寒卿,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坐着轮椅。 或许是她凌江篱不了解虞寒卿吧,但眼下,她的确是这样想的。 玄天国皇帝实在没必要提防虞寒卿,就算是皇家生性多疑,也绝对没有这个必要。一来虞寒卿做不了什么,二来虞寒卿有什么必要做点什么呢? 除非…… 凌江篱皱了皱眉毛,她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想。大胆到,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觉得一股寒意冒了上来…… 除非什么? 除非,虞寒变成现在这样,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心虚,他害怕,他怕虞寒卿会知道,他怕一个人被逼到绝境时,会不择手段。所以,他才会觉得虞寒卿这样一个人,对他有所威胁! 凌江篱冷汗直冒,她这个想法,多半是她的猜想,没有凭据。她祈祷是自己把皇家想的太黑暗了,如若不然,皇室的阴暗,也太没有人性可言了。 凌江篱想到这里,又细细打量其虞寒卿来。正有人询问虞寒卿应该怎么处理东西,虞寒卿对这样丰厚的赏赐,一直显得态度淡然。 “收起来吧。” 凌江篱听见,他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檐口不谈了。 他似乎察觉到什么,抬起头向凌江篱的方向看来…… 第一百零三章 暗中观察 如若不是虞寒卿的一双眼被蒙着,凌江篱真的怀疑他是不是可以看见自己。他准确无误的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的方向?这是巧合吗?虞寒卿刚才确实是看了过来,哪怕他什么都看不见。 凌江篱有种异样的感觉。 虞寒卿越是表现的对这些赏赐不放在眼里,形色淡然,她就越是怀疑。 或者说已经不是怀疑了。 众人越是觉得虞寒卿应该对其感恩戴德,她就越觉得这一切就是有目的的。作为一国之君,他委实手段高明。 虽然这些赏赐是很昂贵,但跟他高大的形象比起来,实在微不足道。 当然,凌江篱没有太多时间在这里继续胡思乱想下去。她毕竟是个王妃,就算自己知道并不名副其实,但现在这个府里,的确是她管的。像这种御赐的东西,她的确应该亲自清点入库。 就算不是自己动手去点,也至少得监督着的。 府中人正请她去主持清点,旁边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虞寒卿突然开口了:“这点小事就让下人去办吧,不必让王妃亲自动手了。” 凌江篱又不傻,虞寒卿都开口了,她没必要赶着趟儿去给自己没事找点事似做。 既然能偷懒,她乐的很。 凌江篱回了凌烟筑,王府得了赏赐的事情,府中上上下下都传遍了,她的凌烟筑也不例外,无一不在讨论此事。 凌江篱想,现下是传遍了整个府,不消多久,便是要传遍整个皇城了吧? 她撇撇嘴,忍不住问桃粉。 “你觉得皇帝为啥无缘无故赏这么多东西给虞寒卿啊?” 桃粉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王妃不知道吗?整个玄天国,陛下最疼的就是王爷了。之所以赏赐这么多草药,无疑是让王爷调理身子的。陛下能如此为王爷着想,委实让人感动。” 得,算她白问。 整个王府,上上下下,也只有她凌江篱还没有拜倒在玄天国皇帝的西装裤下了。 凌江篱总觉得,虞寒卿那个态度,必然是全都知道的。如果她所料真的不错,那虞寒卿也着实太悲惨了一些。自己当了棋子也就罢了,还要看着身边的其它棋子,对下棋的人感恩戴德——完全不把自己当棋子看。 真是棋子成精了。 凌江篱着实是好奇的很。 她自然知道,好奇心害死猫这个道理。对于皇室纷争,向来是知道的越少越好,知道的越少活的越久。就算她是虞寒卿的王妃,也是个人家正主要送走赶走的王妃。 按道理讲,她凌江篱应该本本分分,得过且过。 但是,跟虞寒卿有关的事情……就是挠的她心痒痒。 “去请王爷来,一起用晚膳。” 凌江篱主动邀约,虞寒卿自然不会拒绝,只是一起吃个饭这样的小事。 他应约而至,凌江篱正在煮着什么东西,香气四溢。 “在做什么?” 凌江篱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来啦?” 虞寒卿恩了一声,夏雪推着他到了凌江篱身边。 “最近在研究新的香品,可惜一直没什么进展,各种办法都试了个遍。大概是魔怔了,就想着煮一煮。结果越煮越香,你一直没来,我又饿了,就加了两只鸡进去。” 凌江篱掀开盖子,更是香气扑面而来。 “味道应该不错,夏雪也常常吧?玫瑰鸡。” 凌江篱已经期待的搓起手,她将鸡端上了桌,足足一大盆。 这大概是新鲜玩意,虞寒卿也没见过拿玫瑰和鸡一块儿煮的,顿时来了兴致。 凌江篱煮的时候,极讲究工序,这道菜必然让二人眼前一亮。 “好吃。” 虞寒卿吃的很是节制,尽管赞赏了一句,也没多吃几口。倒是夏雪一碗接一碗,偷偷摸摸的吃了有大半只鸡。 凌江篱见状,故意问:“怎么了?今天得了那么丰厚的赏赐,王爷不高兴吗?怎么吃的这么少?” 虞寒卿没什么反应。 “饱了。” 夏雪脸色变了变,打起圆场。 “王爷从来不贪嘴的,王妃您多吃点多吃点,补补身子。” 然后也不吃了。 噢,果然有问题。 凌江篱到也不是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她单纯想要证实一下自己的想法罢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虞寒卿对他这个皇兄的态度,有些微妙嘛。 凌江篱突然打算不掺和了,如果虞寒卿不想对她说,她没必要多管闲事。 她突然想到,这并不是什么有意思的八卦……而有可能是虞寒卿心里的伤疤。 吃完饭,虞寒卿没有留在凌烟筑。凌江篱消了消食儿,早早的就睡了。 翌日,幽篁院。 夏雪坐在高高的树梢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的秋水。 秋水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满面愁容,似乎是有求于人。 夏雪不为所动,她故作惊讶的模样看着秋水:“不是吧,你至于这么小心眼吗?” 被说小心眼,秋水顿时有些炸毛。 “本来就是王妃有不对,她再怎么样,也不该赶王爷走吧?再怎么说,王爷也是一府之主!” 夏雪点了点头,很是赞同的模样:“既然你这么有觉悟要表忠心,那去跟王爷表吧!” 秋水蔫了。 “怎么?不敢了?你不是连王妃都敢指责吗?” 秋水踌躇。 “王爷让你去给王妃送东西,又没叫我去。你现在连王爷的命令都敢不听了,我可没这个胆子不听。” 秋水委屈。 秋水认栽,“说实话,上次看见王妃发火的样子……我不太敢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夏雪笑的直不起腰,从树上跳下来,抱着肚子继续笑。 “你笑什么!你别笑了!” 秋水脸都红了,极其不好意思。 “好好好,我不笑了。” 夏雪嘴上这样说,脸上的表情也迅速收敛,崩了一会儿,差点一口口水噗在秋水脸上。 “哈哈哈哈哈哈——我真的忍不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夏雪咳嗽了两声,为了弥补自己失态的歉意,她给秋水出了个主意。 “要不这样吧,你怕王妃也没事儿,你可以把东西交给桃粉嘛!桃粉多温柔啊?你总不至于连桃粉也怕吧?” 夏雪冲秋水抛了个媚眼。 第一百零四章 交货 想起桃粉,秋水更加脸红了。尤其是想到现在见到桃粉,她都是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更让他郁闷不已。 转眼,凌江篱与司空南见约定的日子到了。 凌江篱将这十二款香保护的很严实,但也不忘检查一番,就怕出点意外。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不过好在,并没有半点问题。 这十二款香是根据十二佳人设计的,每位佳人性格不同,所以这香的特色也有所不同。这十二款香,正是以这十二佳人的名字所命名的。 凌江篱将十二款香分别装进盒子里,又一块儿装进一个大木盒中,再拿一块儿包袱布裹了起来。 将包袱拿上,换了男装,出了门。 凌江篱手摇一把折扇,宛若一个翩翩公子。 约了老地方见,凌江篱不多会儿便到了地方,却发现司空南见比其要早一步等在此处。 见凌江篱又是男装,司空南见眼中飘过一丝奇光,拱手道了一句:“凌老板,鄙人的东西可带来了?” 凌江篱也很是上道,“司空老板,东西在此,还请查验。” 这一句老板,叫的凌江篱甚是舒心。她有一种自己即将一夜暴富,成为暴发户的错觉。 司空南见与凌江篱相视一笑,也不再开玩笑了。凌江篱将包裹递了上去,对司空南见道:“查查你要的东西,看看合不合你意。” 司空南见自然没错过凌江篱眼中那抹自信,挑了挑眉头,“罢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生意人,也当如此。” 凌江篱撇了撇嘴,的确如此。 “你要的我已经如期奉上了,想来有了我的香,你醉西厢那十二个姑娘,必定能名动玄天国。” 司空南见笑了笑,“名动玄天国?你还真是有自信呐,不过借你吉言。等这次活动推出来的时候,还请你赏光才是。” 不管如何,就算是出于礼貌,凌江篱也不会拒绝。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就笑着应了一句:“会的。” 凌江篱这时突然想起什么,之前她就一直想问,但一时间忘了,后来又没见到司空南见。 “之前的那个卖身葬父,叫做秀秀的姑娘呢?你把她安排去哪儿了?”凌江篱想着醉西厢,她突然有点担心。秀秀长的不错,司空南见还不会把人家小姑娘安排去青楼吧? 虽然他相信司空南见不是一个会逼良为娼的人,但心里还是有点担忧,亦或者好奇。 “你这眼神……该不会怀疑我逼良为娼吧?” 被戳中心声,凌江篱有点不好意思。司空南见有些好笑,自己又不是拉皮条的,至于吗? “我虽然是个生意人,唯利是图,但还没无耻到逼良为娼这种地步。刚才说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不至于这么快就怀疑我的人品吧?” 凌江篱报以歉意的目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只是想知道这个小姑娘被你怎么安顿的罢了。” 司空南见也表示理解,他毕竟也是个青楼老板,要是凌江篱一点儿也没有这样的想法,那他还真是挺失败的。 “安排了个端茶倒水的活计,不在醉西厢,你可放心了?” 凌江篱一边点着头,一边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放心了放心了。” 司空南见又问,“你的铺子装修的也差不多了,不若你自己去瞧瞧好了,要是哪里不满意,还能讲改讲改。” 凌江篱正有此意,她既然出来了,当然要去自家店铺转一圈儿才算安心。应了声好,便同司空南见一块儿去了铺中。 仍有工人忙着做工,或大或小,都有相应人才负责。凌江篱进了门,大家也都冲她叫着老板好,这让凌江篱听着很是受用。于是给这些工人分别派了红包。 “还少了牌匾。” 司空南见指了指,“话说起来,你这店铺叫什么,可想好了?” 凌江篱一愣,她确实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沉吟了一会儿,“叫万香阁吧。” 司空南见眼中一亮,称了声妙。 凌江篱在万香阁中转了一圈又一圈,这装修的风格甚合她意。就是有的地方略有细微出入,她也点了几点。 看的差不多了,凌江便打算回去了。 他二人一边走,一边还说着话。凌江篱心情甚好,说到兴起时,甚至手舞足蹈的。 忽然,司空南见瞳孔剧缩,面露惊色! “小心!” 司空南见一把将凌江篱揽在怀里,动作之快,凌江篱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在司空南见怀中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见砰咚一阵响,司空南见的身晃了晃。 凌江篱愣了愣神,不安的感觉在她心中扩散。她迅速挣脱司空南见的怀抱,随即眼看着司空南见在他面前慢慢倒下去。 原来是门口的梯子倒了,碰落了上方的重物,司空南见为了保护凌江篱,自己被砸中了。 “我没事……” 司空南见见凌江篱焦急的模样,忙开口安慰。他的头部刚才没能幸免的被击中,现下还有点晕乎。他甩了甩脑袋,坐了起来。 “我只是被咋的有点晕乎了,没什么大碍,你不用担心。” “可你都流血了。” 司空南见这才感觉到伤口如灼烧般的火辣甘,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果然有伤口,不过应该只是擦伤的小口子罢了。 “不碍事。” 凌江篱却不这么觉得,见了血,司空南见还说是小伤,她便觉得她是在逞强。 那重物有多重?这样砸到了,怎么可能是轻伤。再者,要不是司空南见舍身相救,现在倒在地上的可就是她凌江篱了。说不定这一下子下去,凌江篱也就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 “必须要去看大夫,你这伤口既然见了血,就必须要包扎。万一伤口感染了怎么办?你不要以为它是个小伤口就不重视,万一是内伤呢?你们男人就是如此,什么事都逞强,却不知道都是自讨苦吃!” 凌江篱执意要把司空南见带去看大夫,司空南见是为她受的伤,她有这个义务负责到底。 司空南见刚才被砸着脑袋,人已经够晕乎了,再听凌江这么长篇大论的,就更找不着北了。他看了看凌江篱,还有什么话想说,张了张嘴,一个音节都没有吐出来。 “……” “别说了听我的!” 凌江篱的语气极为强势,她已经替人拿定了主意,不打算再听司空南见阐述意见了。招呼工人们帮忙,愣是将司空南见抬去见了大夫。 这大夫或许和凌江篱是一挂的,一口咬定司空南见伤的极重,将他包的严严实实。 然后一边摇头晃脑,一边胡说八道。 “这位小兄弟,你这位哥哥,受了极强的内伤啊!” 第一百零五章 医者父母心 内伤? 凌江篱想到那压倒司空南见身上的重物,又想到她在司空南见怀中听到的那一声巨响,不免心都揪了起来。她竟然没想到司空南见居然这么严重,心中不自觉的溢满了愧疚感。 “大夫,我兄长伤势如何?要如何医治?” 那大夫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蓄了一截儿山羊胡须。说话的时候总喜欢抚摸着胡须,捋一捋。 “难说。” 大夫仔细打量了他们一眼,“这伤势虽说是外伤所致,但却震撼了五脏六腑,转而化为内伤。这五脏六腑受外物所创伤,导致你兄长气息紊乱,经脉逆转。若长此以往,血脉喷张,气息在体内乱撞乱闯,很容易……” 大夫的话还没说完,凌江篱就已经很自然而然的接过。 “很容易就爆体而亡?” 凌江篱忽然觉得自己这样说,有点不太礼貌。瞬间止住想接话的意思,还打算给这个长胡子大夫道个歉。 谁知道那大夫看了凌江篱一眼,竟然没有生气,甚至点了点头。 “看来小兄弟你很了解自家兄长的伤势。他这个伤太严重了,得亏遇上了鄙人。” 他是不生气,凌江篱却又点上火了。 长胡子大夫指了指门前悬挂的招牌,很是洋洋得意。 只见门口的旗帜上,写了几个大字。 “华佗再世。” 凌江篱有些后悔进门之前没有好好打听打听这家铺子的大夫,到底医术如何了。她只顾看着这店的门楣,到也算大气,想来差不到哪儿去。可结果——这大夫完全是神经病! 凌江篱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看多了武侠小说了,还爆体而亡,简直荒谬。 这要是搁在现代,绝对能在很好的在大医院走马上任。 她真想买一套金庸的武侠小说送给他,说不定这个大夫立马就对她感恩戴德了! 可惜这是玄天国,不知道金庸还在哪一世放牛呢,更别说诸如神雕侠侣,天龙八部,射雕英雄传等等武侠小说了! 凌江篱固然觉得司空南见伤的重,却又不是脑子有病。爆体而亡这种说辞,简直是滑稽至极。他司空南见堂堂七尺男儿,要是被这么砸一砸就砸的要爆体而亡,那他上辈子很有可能是个气球人。所以才会脆弱的随时准备蹦沙卡拉卡。 不过,她也没有直接点破长胡子大夫的说法,打破他的武侠梦。只是露出了恳切的表情,问道:“神医,如何才能救我家兄长,不让他爆炸……不,爆体而亡呢?” 这一句神医对长胡子大夫而言,很是受用,他面色愉悦的抚起长须。 “不难,我这儿有上好的神丹妙药,包治百病。等会儿给你兄长,外敷内用,不出三日,必然痊愈。” 凌江篱作出一副惊喜崇拜的表情,在长胡子不为所动的情况下,塞去一锭分量不轻的银子。 “我为医者,自当悬壶济世,济世救人。医者父母心……” 老头看了一眼凌江篱递上来的银子,并没有伸手接过,而是瞥了一眼,再不为所动。嘀嘀咕咕的说一大篇感人肺腑的话。 凌江篱才不信她这一套呢,她很有觉悟,知道这老头的意思。 不就是嫌少吗? 她倒想看看这老头还能唱哪一出,于是又掏出一锭分量更沉的银子递了上去。 那老头这才不动声色的收了起来,背过身去,笑得喜逐颜开。他以为凌江篱没有察觉,可凌江篱都看在眼里,直想把这老头捉起来打一顿! 老头拿了钱倒真的拿了药过来。 用一个精致的盒子装着,盒子是上好的木头做的,雕龙画凤,还真唬人。凌江篱拿在手里,一股清清的药香扑面而来。 凌江篱大喜,还以为得了什么好东西。 打开一看,是一瓶药酒,一瓶药粉,还有一颗药丸。 东西还真多! 司空南见一直老老实实坐着,他的脑袋被包成了榔头,本来还不怎么难过,结果绑的太紧了,他还真有点头疼起来。 那老头说的话每一句真话,他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再说,那老头明显是胡诌的,一听就知道是在耍什么把戏。 他看凌江篱掏钱,一锭又一锭白花花的银子。他就是擦破点皮,哪里值得花这么多?这医生明显是狮子大开口。他原本想提醒凌江篱,未免上当受骗。结果看凌江篱那表情,倒不像是真的上当受骗时的表情。他从凌江篱的眼中,看出一抹戏谑之色,也就了然了。 凌江篱这哪是被骗? 他也就坐着不做声了,他实在很好奇凌江篱要玩点什么花样出来。 凌江篱端着盒子坐到司空南见身边,“司空兄你看看,这可是我费了大价钱买来的灵丹妙药,用了保管药到病除。” 司空南见也十分好奇,那长胡子老头口中的灵丹妙药到底是什么。 他拧开药酒瓶子,闻了闻:“这……就是普通的跌打损伤药酒,药效一般,想来还没有我府上的好。” 司空南见小声嘀咕,又拧开另一瓶药粉。 “这是消炎药,估摸着三五文钱的分量。” 凌江篱的嘴角抽了抽,她想到这不是什么狗屁灵丹妙药,但没想到这老头竟然这么黑!好歹给点儿质量好的吧?就把这几文钱的东西拿来敷衍了事,赚了她几十两银子。 凌江篱又看了看盒子里最后那枚丹药。 “这是什么?” 凌江篱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去拯救这个长胡子大夫的良知。 司空南见闻了闻,又放了回去,笑的隐晦。 他示意凌江篱自己尝尝。 凌江篱去拿,心里正好奇——这药也能乱尝乱吃的吗? 然后…… 这药丸吃在嘴里甜甜的,还挺好吃的。凌江篱彻底无语,这玩意儿,不是糖豆子是什么? 司空南见十分想笑,他的嘴角都已经止不住的上扬起来,又不太好笑出声来。他把盒子合上?然后放在手中这么一打量。 “这些东西加起来,恐怕还没有这个盒子值钱吧?” 诚然,里面这几样东西,顶多抵个几十文钱,倒是这个盒子还算讲究,应该能值几百文,但总得算起来,还是连一两银子都不值的。 那长须老头耳朵极灵,居然听见了凌江篱二人的窃窃私语,很是不高兴。他吹胡子瞪眼的看着这二人,高声问道:“你两个黄毛小儿,可知道老夫是谁?竟敢如此放肆! 长须老头看起来有气势极了,凌江篱一时还真被他给唬住了。不过她想了想自己的身份,放眼整个玄天国,不说至尊至贵,但总是尊贵的吧? 在这么一个市侩之地,她还能被谁给吓唬了不成? 凌江篱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凑到老头身边,神神秘秘的问他:“你听说过虞寒卿吗?” 老头一脸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玄天国皇帝疼爱有加的亲弟弟,当今的三王爷三殿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那你知不知道三王爷最近娶了一房正室?” 老头又点了点头,这个确实有所耳闻。 凌江篱打量了一圈四周,显得格外做作。她特意压低自己的声音。 “不瞒你说,我就是三王妃。” 惊诧的神色在老头眼中闪过,随即他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看起来深信不疑。 凌江篱正奇怪,这个奸诈的老头怎么变得这么好糊弄? 第一百零六章 我是皇后 只见那老头也神秘兮兮起来,冲凌江篱勾了勾手。 “那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 凌江篱被问蒙了,她当然不知道这个老头是谁,于是摇了摇头。 “不知道。” “实不相瞒,其实啊,我是玄天国的皇后。” 凌江篱语塞。 这个老头不相信她是三王妃,还给她来这么一出,让她哭笑不得。 凌江篱强调,“我真的是三王妃!” 老头收起脸上的表情,鄙夷的扫视了凌江篱一眼。 “我知道啊,我真的是玄天国的皇后。” 凌江篱绝倒。 这个老头还真有意思,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跟凌江篱这样闹着玩…… 司空南见再也忍不住,直接捂着肚子捧腹大笑起来,笑的直不起腰。凌江篱和老头同时齐刷刷看过去,就是两记锋利的眼刀,几乎把司空南见剜的皮开肉绽。 司空南见背后一凉,只得收起自己的笑。 凌江篱将老头拉去一边,嘀嘀咕咕不知道讲了些什么。只听课那老头将信将疑的打量凌江篱,然后问道:“真的?” 然后凌江篱不知道又跟他说了些什么,他看起来心情极好。给了凌江篱一些上好的外伤药,然后自顾自收拾其药柜去了。 司空南见翘首以盼,好奇的不得了。凌江篱这是说了什么话,才能让这个奸诈刁钻的老头子高兴起来? 他实在想不通。 凌江篱向司空南见扬了扬手中的上好膏药,兴高采烈的说道:“多亏了我三寸不烂之舌,才从这个老头手里拿到这上好的药。” 司空南见拿过来看了看,的确是造价不菲的药膏。 凌江篱小心翼翼的帮司空南见上好药,又重新包扎了伤口,司空南见感觉好多了,已经恢复了十之八九。 “你……” “我……” 二人忽然同时开口,气氛瞬间凝固了。 “你先说吧……” “你先说吧……” 又是异口同声的一同开了口,这二人明显都愣住了,再然后便相继笑开了。 “想不到咱俩还挺有默契的?” 司空南见到也没多说什么,凌江篱也没再客气,女士优先嘛。 “其实也没什么。” 凌江篱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在心里斟酌着如何用词。 “就是好奇,方才那重物本该砸在我身上的,要不是你救我,我少不得要躺十天半个月的。要是运气差一点儿,说不定这条命都得交代了。你为什么要救我呢?” 司空南见蹙着眉,对于凌江篱的问题,他很是不解。如果明知道那重物砸在凌江篱身上,会让她承受不住而惨遭重创,那他司空南见怎么会选择干看着呢? 他一个男人,要真这么冷眼相看,未免也太不是东西了。再说了,大丈夫保护女人,这自古以来都该如此。 他想了想,也就脱口而出。 “因为你是个女子。” 他将声音压的低沉,甚是好听,让人听着都恍惚其然。 “就这么简单?” 凌江篱愣了愣神,似乎有些不明所以。在生命安全这一条,她看到很重。没什么能比自己的小命更重要,而司空南见只因为性别这一点就舍身救她,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司空南见听她一脸疑惑,耸了耸肩:“就这么简单。” 他解释道,“一个男子保护一个女人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我司空南见还没窝囊到看女人有危险,还能无动于衷,冷眼相待的地步。” 他虽然这样义正言辞的说着,心里却如明镜一般透彻。 事发突然,哪里有机会让他去想什么绅士风度?司空南见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不这样想。他是一个商人,算计遍了利益的,当时情况紧急,他条件反射的想去救凌江篱罢了。 这重物能对他造成多大影响? 也就凌江篱蒙在鼓里,司空南见救她的时候,脚下偷偷用了些暗力,将位置挪了一挪。那声巨响根本是砸在地上发出来了,而于司空南见,只不过是擦身而过。 这么一点儿擦伤,能换凌江篱的感激,权衡利弊,他的舍生取义还真是赚大了。 可他看了看被凌江篱重新包扎成包子的自己......他的一世英名啊…… 凌江篱点了点头。 想来也是,自古以来,虽然女人不被重视,依附男人而活。可男人们也确确实实是保护着女人的,从古至今。没有那个男人愿意同女人计较,那样未免太有失男子气概了。 她忽然想到,之前几次和虞寒卿吵起来,虞寒卿几乎很少回嘴。尽管他态度冷冰冰的,有时候会很凶的样子,但确实没有和凌江篱争的脸红脖子粗过。多数时候都是凌江篱在控诉,吵完之后,虞寒卿倒没几次放在心里。 像上次那样,当天吵完,当天又想是没事人一样在凌烟筑晃悠了。 不过凌江篱毕竟是二十一世纪的女性,不太喜欢这样依附男人的感觉。她不喜欢欠别人的,但这次算是欠了人一条命吗?感觉有些奇异。 凌江篱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想到什么。 刚刚司空南见分明也有话要说,不过让她抢了先,司空南见的话一时只能憋回肚子里罢了。这会子她要问的已经问完了,对司空南见的问题,不免好奇。 “对了,你刚刚想问什么?” 司空南见这才从自己的心思中分出神来。他刚刚是有话要问,无非是和长须老头有关。 刚刚凌江篱不知道和老头说了些什么,不仅让老头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走开,还拿来了这造价不菲的上好膏药。司空南见依稀听见了几句话,但没听清,对凌江篱究竟说了什么,很是好奇! “也没什么要紧事。” 司空南见把那膏药拿在手里转了两圈,慢条斯理的开口。 “就是好奇,你跟那大夫说了什么,让他舍得拿出这么好的药来?” 凌江篱想到刚才的情景,的情景,顿时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没有没有,我只是告诉他,我们是虞寒卿的人。要是他救了你,能得到不少的好处罢了。” “噢?”司空南见更好奇了。“他方才不是不信你说的吗,这会子怎么信了?” “……”凌江篱有些窘迫,她突然不太敢实话实说了,只是底气不足的说了一句:“那谁知道啊,总归他是信了的。” 她没敢告诉司空南见,当时她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一指司空南见,对那长胡子老头说:“实不相瞒,那人不是我的兄长,而是我家主子。你可知道我家主子是什么人吗?” 她这会子说的恳恳切切,老头也就真好奇了。这人的穿着看起来,也的确不像是泛泛之辈。 “什么来头?” “我家主子是三王爷的人。” 凌江篱挤眉弄眼的,就是这句话说的再寻常,也不寻常了。那老头也是个奇人,一下子就弄懂了,露出深不可测的表情,眼神复杂的看向司空南见的方向,问了一句。 “真的?” 凌江篱没想到这个老头居然一副要信了的模样,差点笑场!她忍住想笑的冲动,仍面色恳切的点了点头。 “这种事,能随便说说吗?你看我家公子,这模样,这穿着打扮,能是一般人吗?” 老头真就打量起司空南见,觉得凌江篱说的很有道理。 他对这件事情一时难以消化,喃喃自语:“没想到三王爷这样的人,居然还有这样特殊的……龙阳之好?” 凌江篱差点儿又绷不住了,两个人就虞寒卿的“龙阳之好”一顿探讨,最终都笑逐颜开。凌江篱答应他,到时候帮他在虞寒卿面前美言等等好处。 当然,凌江篱并不打算兑现。 就刚才那老头的奸诈来,这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就这样,凌江篱如愿以偿的从老头手中拿到了上好的膏药,给司空南见上了药。直到这会儿司空南见问起,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么说不好。万一司空南见是个直的不能更直的直男,觉得凌江篱这是在侮辱他,翻脸怎么办? 她实在没胆子把真情告诉司空南见,于是只好打起马虎眼。 “许是那老头想通了也未可知?” 第一百零七章 诚挚相邀 司空南见自然看出凌江篱不愿意说,他不是个喜欢强人所难的人,也就没再追问了。倘若他要是知道凌江篱把他说成是虞寒卿的……男宠?他大概会直接气的吐血身亡吧! “大概如此吧。” 虽然,他实在觉得背后阴森森的,总归没有好事。 药也上过了,天色也不早了,司空南见和凌江篱也就没打算再逗留了。走的时候,长胡子老头一脸献媚的送走二人。司空南见明显感觉,那老头看自己的目光不太对劲…… “二位慢走,有空常来哈!” 凌江篱笑着应了句,“好说好说!” 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却不这样想。凌江篱腹诽,你这可是家诊所,让我日后常来,可不是叫我常常生点病,出点意外呢吗?这说话说的不是嘴损咒人吗? 凌江篱想,这样老奸巨滑的黑店,她以后才不来呢! “醉西厢的活动,这几日便要推出,还望三王爷三王妃有空能够赏光。” 司空南见难得一本正经的说道,是第二次向凌江篱提出邀约,凌江篱自然没有拒绝。她还指望醉西厢在前开路,给她开拓出市场呢!这司空老板的面子是必然要给的! “一定一定。” 凌江篱像模像样的拱了拱手,态度谦卑恭逊。 “不知道你的万香阁什么时候开业,到时候在下必当送上贺礼!” 凌江篱也没想好确定的日期,主要还是看醉西厢的造势。到时候选一个最恰当的时候,大门一开,对外营业,那还不是美滋滋?凌江篱总不好直说,于是换了个说法。 “近期便会开张,到时候也必定请司空老板赏光!” 凌江篱又是一拱手,让司空南见都有些不自在,也复行一礼。 “应该的应该的。” 两人倒是难得这么客气,都有些搞笑的成分,最后两厢哈哈大笑。 凌江篱自觉已经逗留的够久了,没寒暄几句,就和司空南见分道扬镳了。她的心情复杂,一边惦记着今日司空南见救她的事情,一边又沉浸在铺子开张在即的喜悦之中。 不过,司空南见都不放在心上的事情,她凌江篱要是太在意了,是不是忒显做作了一点儿? 回到王府,凌江篱换回女装,四处找起吃的。 今天忙了一天,又把吃饭给忘在后脑勺了。 “府里今天没发生什么大事件吧?虞寒卿今日没来过吧?渺渺呢,渺渺有没有找过我?” 桃粉听自家王妃这么一股脑问了一串儿人,忍不住发笑。 “没有没有,王爷和郡主都没有来过,倒是王爷身边的秋水来了一趟,送了点东西来。” 不知道为什么,听说虞寒卿没有来过,凌江篱顿时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上次不在府里,虞寒卿突然光临凌烟筑,总给凌江篱一种被抓现行的感觉。 她明明也没做什么坏事,听说虞寒卿在,还是一阵心虚。 “秋水?” 凌江篱一边吃着桃粉给送来的糕点,一边问:“送了什么东西来?” “秋水他没说是什么东西,小姐又不在府上,桃粉也不敢私自打开看。奴婢这就去给您拿过来。”说起秋水,桃粉满脸绯红,不过凌江蓠专心在吃上面,自然没有注意到。 凌江篱点了点头,又专心吃起糕点。 桃粉拿过来的是个银匣子,凌江篱拿在手上颠了颠——别说,还挺有分量,沉甸甸的。 她这段时间没少跟盒子打交道,无疑,这个银盒子是最奢侈腐败的。 盒子做工精细,还镶嵌着玉石珠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能有幸被这样的盒子装着。到时候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这盒子拿去卖了,应该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就算不卖,这盒子,拿来收藏也是绰绰有余。 凌江篱打量完盒子,忽然对里面装的东西没太大兴趣了。她漫不经心的吃东西,把盒子丢在一旁,打算等会再处理。 吃着东西,凌江篱忽然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很感慨。无论是姚书涵,还是秀秀,还是今天那个长须老头。不过,为什么凤花事件的幕后主使最近没动静了呢? 自己卸掉了她一条左膀右臂,她也一点儿不在乎,特别沉得住气。凌江篱就纳闷了,自己一个三好青年,有这么遭人妒恨吗?然后一想,府里那么多女人挤破头想要的王妃名分,被自己不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的拿到了。正所谓树大招风,不对付嫉妒凌江篱,嫉妒谁去? 虽然,她是真的有点憋屈,但也只能释然。 凌江篱吃完糕点,又找桃粉要了张帕子擦了擦手,然后才抱着银盒子进了里屋,蹦上床榻。 她今天在马车上颠簸来,颠簸去,又因为司空南见的事情废了好大的神,以至于现在就开始栽瞌睡了。 凌江篱打开盒子一看,明晃晃的金银珠宝,几乎要闪瞎凌江篱的一双眼睛。她揉了揉眼睛,才继续翻看这个不大不小的银盒子里,塞了多少金银珠宝。 无疑,每一样都很贵重。 珍珠有鸽子蛋大,珠宝也是凌江篱几乎没见过的尺寸。 大手笔,委实是大手笔。 只不过这么些好东西,全都被塞在一个盒子里,挤的满满的,看起来实在有些粗鲁。 要是搁在现代,那不得分别用绸布垫着,盛在珠宝盒里? 就算要拿起来,恐怕也得戴着白丝手套,轻拿轻放。 这样装珠宝的手笔,很符合秋水的风格。 凌江篱虽然喜滋滋的拿着盒子,看了许久,但心里还是一样犯迷糊。虞寒卿干嘛莫名其妙给自己送来这么一盒东西? 她怎么也想不到原因,于是穿上鞋,又跑去问桃粉。 “秋水送来这盒子的时候可曾说什么没有?” 桃粉摇了摇头,不假思索的说,没有。 秋水来时只是将盒子送来,说是虞寒卿让送给凌江篱的,然后就直接走了。桃粉原本还想问两句,都没来得及。 凌江篱思索了片刻,将盒子给了桃粉,让她收起来。 她懒得去想虞寒卿为什么莫名其妙了,既然给了她,那就是她的东西了。她乐的这么多宝贝都入了自己口袋了,又不是坏事。 凌江篱回到榻上好好的睡了一觉,不想其它的事情。 隔日。 醉西厢的请帖送到了王府上,然后转呈到了凌烟筑。请帖上写的是虞寒卿和凌江篱两个人的名字,虞寒卿不在府上,所以这请帖就送到了凌江篱的手上。 凌江篱拿到这请帖,差点一口茶吐出来。她生生咽了下去,呛了个半死。一张脸都给呛红了,可把桃粉给吓坏了。 凌江篱也是感慨,自己大风大浪都好好活下来了,要是被一口茶给呛死,那可真是要成为绝世奇谈了。 “咳咳咳……不……不碍事……” 凌江篱好不容易才把一口气顺回来,面色还是不怎么好看。 桃粉鲜少看见凌江篱会这么大反应,以往几次反应剧烈,那都是和虞寒卿闹了矛盾。 “王妃,怎么了?这上面写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吗?” 凌江篱摆了摆手,将那封滚了金边的请帖拿在手里扬了扬,对桃粉说道。 “你可知道这请帖是哪儿送来的?” 桃粉自然不知道。 “醉西厢。”凌江篱笑着吐出这三个字,却又怕桃粉常年不出府,孤陋寡闻的没有听说过,于是又补充解释道:“一个青楼。” 女子素来对这样的烟花之地心中排斥,觉得这种勾栏红楼,都是污秽下作的地方。桃粉也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自然也有这样的偏见。她脸色顿时不太好看了,皱着眉头,眼中写满了惊讶诧异。 “诶,你别这么看着我嘛~这还不是最有意思的地方……” 凌江篱笑眯眯的说道,“醉西厢的请帖,是请我和我们王爷一起,参加他们的活动的,你说有不有趣?” 第一百零八章 研习调香 桃粉脸色煞白。 醉西厢的老板究竟是怎样的奇人,居然邀请当今王爷和王妃,一同出席一个青楼的活动……简直……简直是太荒谬了! “那也不用这么担惊受怕,我又不傻,肯定不会让虞寒卿知道这件事情的。”凌江篱笑了起来,“我继续研制我的香品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桃粉应了声,便退了出去。 凌江篱又看了看自己手上这封请帖,没想到司空南见这么认真,居然还搞了这么一份请帖来。他还真想请虞寒卿去一个青楼? 凌江篱想了想虞寒卿那副模样,说实话,她还真想看看虞寒卿逛窑子,到底是怎样一个景象! 说起来,虞寒卿以前,有没有逛过青楼啊? 凌江篱脑中浮现出虞寒卿那张冰块儿脸,左拥右抱的样子。 姑娘们殷勤的喂虞寒卿喝着花酒,他冷着脸,把两边的姑娘冻成冰柱子。 “噗嗤……” 凌江篱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半晌,最终以这声笑终止。 凌江篱将请柬丢在一边,拿出一个盒子。 当然,并不是刚才那个银盒子。 凌江篱取出之前从凌家带来的那个盒子,其中是三本香方书。 三本书分别是低等,中等,高等的级别。凌江篱看了一眼,拿起那本低等香方书。 凌江篱前世,虽是个调香好手,可两世必然不同。她对这个世界的香料并不大熟悉,没有笼统的了解过。之前调香,也是便学习便制作的,才颇有困难。 凌江篱想了想,招来素锦。 “我列了个单子,你一会儿让人将这上头的香料都给我弄一些来。” 素锦拿着这沓长的一张单子,上面几乎把所有的香料都给列了一遍,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一整张。 “王妃要这么多香料……用来做什么?” 素锦一脸疑惑的问道。 凌江篱笑了笑,“我自有用处。” 东西很快就准备好了,摆的到处都是。凌江篱对照着书,一样一样分辨过去。 因为怕嗅觉疲劳,凌江篱的速度很慢,半天才认了一半。 桃粉看了看这满屋的香料,又看了看正在一样一样认真辩识的凌江篱。 “小姐这是做什么呢?” 凌江篱闻言,不紧不慢的抬头看了看桃粉,对着这一片,努了努嘴:“如你所见,认香料呢。” 凌江篱的调香水平,别人不知道,桃粉可是看着的。要说她连材料都分不清,这谁能相信? “可……这么多材料,您这样认,得认到什么时候去呢?” 凌江篱嘿嘿一笑,“不多不多,这不是已经记住一半了?” 她说着,指了指左边的香料。 桃粉瞪大了眼睛,她觉得凌江篱完全在逗她。 “你还别不信,我大概是个一直未露锋芒的天才。嫁到王府之前不久,我才刚刚学会。” 这话不假。 真正的凌江篱的确不会调香,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如若不是她替代了本尊而活了下来,凌家三小姐,玄天国三王妃,依旧还是不会调香。 她要记住香料很容易,只不过是数量种类太多,有些费时间。 凌江篱没再搭理惊讶的合不拢嘴的桃粉,继续辨认这些香料。大约用了三四个时辰,中途还吃了顿饭,凌江篱就已经将这些香料全都认完了。 “桃粉!” 凌江篱打了个哈欠,又把任务丢给了桃粉。 “找几个聪明点的女孩子来,我这两天要调不少的香,给我打打下手也好。 交代完,凌江篱就抱着香方书躺在床上看去了。 凌江篱虽然有些疲惫,呵欠连天。但真在床上看起书的时候,却又是精神的。一颗心钻在书中,获益良多。 不稍一会儿,桃粉就领了几个丫鬟来了。看着都还算机灵聪明,她给了个小试题,一个二个也都勉强过了。 凌江篱把调香中不太需要技巧的活计交代给这些人,一个二个的都领了自己的任务。凌江篱自己又心安理得的钻进被窝,看起书来。 术业有专攻,她负责的主要是技术活,体力活这种事就不用掺和了。 等那些丫鬟把手上的活干完了,也就到了凌江篱干活的时候了。 万香阁开业在即,好歹是个香品铺子,总不能什么都没有就等着人订货吧寻常的香料香品还是要有的,而且凌江篱本来就比别人做的好。哪怕是普通的香粉,也能在精湛的做工上压过同行三两分。 杂难的活丫鬟们做了,考验技术的活其实并不难。不一会儿时间,凌江篱就做出许多。她又吩咐人定制了许多精美的瓶瓶罐罐小盒子,用做万香阁的包装。 都刻上了万香阁字样的小字,看起来十分有档次。凌江篱看着很满意,将已经制作好的香粉装进盒子里,装了许多,累计成一个小山。 凌江篱估摸着这些还远远不够,于是每天除了看香方书,就是调制这些香品。 这日,凌江篱依旧如此。 桃粉这几日很少打扰凌江篱,她看得出凌江篱忙于调香,很多事都一应做了。不过渺渺要见凌江篱,她还是不敢擅自做决定就打发走,还是得去通报一声。 “小姐,渺渺郡主来了,您可要见?” 凌江篱立刻放下手中的活,收拾出一方地方。“渺渺来啦,那当然要见,我正好休息休息。你让渺渺进来找我吧。” 桃粉领了命,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一会儿渺渺就蹦蹦跳跳的进了屋。 “母妃,你在做什么?好香啊。” 凌江篱笑眯眯的,“坐吧。” 她这几日都分别大量调的是一种香,今日调的是一种味道不算太强烈的,所以渺渺闻起来也没有觉得太浓郁刺鼻。 “你在调香吗?”渺渺看着桌子上还有不少香盒,眼眸中删过几分惊喜。她问道:“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凌江篱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这些左右不过是寻常的香品,又不是什么商业机密。再说了,一个小孩子,也嗅不出几分商业机密吧。 于是她点了点头。 渺渺打开香盒看了看,满眼止不住的赞叹。凌江篱原本就是调香的好手,调这些香从来不在话下。再加上那本书确实精妙,她这些日子一直在看,感觉技艺又精进了不少。 “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了。” 凌江篱大手一挥,很是大方豪迈。 渺渺一个小孩子,拿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当然喜不胜收。 “真的吗?” 凌江篱嗯了一声,指了指周遭。 “我做了这么多呢,你拿一点走也不碍事的。再说了,千金难买咱们渺渺高兴,更别说是一小盒香粉了。” 凌江篱一停顿,“你也可以研究研究,我这个是怎么调出来的。” 渺渺眼中闪着光,重重的点了点头。 凌江篱看着渺渺,她一双眼睛生的极漂亮,哪怕现在没张开。将来长大了,绝对是个难得的美人啊! 这说到眼睛…… 一双极美的玄色眸子在凌江篱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多想些什么,外头的素锦来通传道:“王妃,柳夫人求见。” 第一百零九章 消息灵通 “柳夫人?” 凌江篱扬了扬眉。 若是放在往常,或是此前,她大概会乐此不疲的沉浸在香粉的调制当中,没精力去搭理任何一个姬妾。什么刘氏柳氏的,她怕是听了,连头都不回抬一下。 不过,现在却不一样。她不能不考虑渺渺这个因素。凌江篱脑子转的很快,这柳氏之前抚养过渺渺一段儿,想来是为了渺渺,才会到她这凌烟筑来。 她凌江篱怎么敢拦着?还不知道这能传出去多少闲话呢。再说了,柳氏对渺渺也不差,渺渺应该很喜欢她才是。君子应成人之美,她凌江篱乐意做这个君子。 “让她在外间等着吧,我和渺渺一会儿就出去。。” 素锦低了低头,顺从的应声,便款步退了出去。凌江篱将东西好好收拾了一番,又大方的捡了几个香粉,送给了渺渺,渺渺兴高采烈的收下了。 “柳姨娘怎么会这个时候来?” 渺渺不经意的问了凌江篱一句,凌江篱看了看她。 “大概是去云海院找你,没见着你,才来我这儿的吧。谁知道呢,这个点,不像是来拜访我的就是了。” 渺渺没说什么,她毕竟和柳夫人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其他人认生不远亲近情有可原,当时凌江篱要领她回来的时候,她不也一样不愿意嘛!要不是凌江篱以调香循循善诱,渺渺郡主恐怕还扑在太后怀里不愿搭理她这个所谓的母妃呢。她们关系慢慢好起来,也全都托了调香的福。 要不是因为调香,渺渺和凌江篱的交集未必有现在这么密切。渺渺对凌江篱的态度,也不一定有现在这么青睐。 渺渺是个孩子,谁对她好她就喜欢谁。但她也是皇家的郡主,不可能像寻常孩子那样。就算是小小的一只,也有郡主的小架子,就像个小大人似得。 她是跟柳夫人很熟,但还不至于因为她高兴的失态。听见凌江篱的回答,渺渺的反应并不算太强烈,只是哦了一声。 相比之下,还不如拿到两盒香粉来的高兴。 凌江篱将东西收拾好,才慢吞吞的带着渺渺去了外间儿会客。柳夫人怕是在外间等了许久了,她身子欠佳,一直站着,也没露出什么不耐烦的神态。 凌江篱出来了,她很是殷切的行了礼,又看向渺渺。渺渺乖巧的叫了声姨娘,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凌江篱看不出有什么,也不打算太盯着柳夫人的反应。 只是自己坐下来,渺渺也不客气的蹦蹦哒哒到近处坐下。凌江篱没出声,她并不介意渺渺这样,孩子嘛。 倒是柳夫人看了看凌江篱的眼色。 “柳姐姐还站着做什么?坐吧。” 柳夫人和渺渺毕竟不一样,渺渺敢在凌江篱面前无拘无束,是因为凌江篱自己不介意。柳夫人要是跟渺渺一样这么没大没小,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那不是在打凌江篱的脸吗? 凌江篱随意指了个地方,柳夫人才敢坐下来。 她吩咐素锦上茶,和善的问道:“你身体不好,今天怎么想到来我这凌烟筑了?” 柳夫人笑着接过素锦端上来的茶,道了声谢,然后放在手边。听了凌江篱的话,笑着回应:“倒也没有要紧事,只是妾身许久不曾给您请过安了。” “噢?” 这话说的真好听,这古代人阿谀奉承的功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好。一个二个嘴上都跟抹了蜜糖似的。可惜凌江篱对这样的好话,并没有太大感觉。 她偏过头看了看正在捣鼓香粉的渺渺,“柳夫人不是来看渺渺的吗?” 她才不相信自己的人缘好到这个地步,能感动她们还好心来看望。上次姚书涵的事件就足以表明,这些女人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不妒恨她妒恨的咬牙切齿就不错了,还想着她的好不成? 柳夫人虽然面善,看着也不像有心计的,但现在的凌江蓠对谁都不敢大意,藏在暗处的敌人还没现身呢!谁都不能过早下结论。 柳夫人听凌江篱这样直白的问话,明显愣了一愣,随即便笑而不语起来。过了一会儿柳夫人转移了话题,她轻轻嗅了嗅,“王妃这儿好香,听说王妃这些日子都在调香?不知道妾身有没有这个荣幸瞧上一眼?” 凌江篱喝了口茶,烫的舌头发麻,她强忍着把舌头吐出来凉一凉的冲动,看向柳夫人。 凌江篱还没回答,渺渺先接过话。 “母妃调的香可好闻了,比渺渺平日见过的都要好,喏。”渺渺从椅子上蹦哒下来,把手上的香粉递给柳夫人:“姨娘你瞧,这是母妃送给我的。” 凌江篱和渺渺约定过,没有人的时候可以随意的称呼。于是私底下,渺渺依旧你啊我啊的。不过在人前,渺渺还是很给凌江篱面子的。不论在虞寒卿面前,还是别的什么人面前,渺渺都会称呼凌江篱一声母妃。 “柳姨娘觉得好不好?” 渺渺很想自己喜欢的东西被认可,扑朔着一双眼。 “郡主看起来很喜欢王妃的香呢,姨娘也觉得好。” 柳氏说完这话,才仔细的瞧起香来。 “王妃的手艺果然不同凡响,妾身瞧着,确实比平日里用着的好许多。” 凌江篱听了笑眯眯的,眼里却在审视这个柳夫人。她大量调香是近来悄咪咪进行的,用的都是她凌烟筑的人。凌江篱还特意嘱咐过,不要声张出去。 柳氏方才说,听说她凌江篱近日在调香,这个听说究竟从何而来?从哪儿听说的? 想到这儿,凌江篱的心情就不怎么样了。 “是吗?” 凌江篱垂了垂眸,“柳夫人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这就都晓得了我这几天在做什么?” 要是搁在平时,凌江篱听柳夫人嘴甜,也许心情好还会送几盒香粉给她也未可知。可现在这么一察觉到种种信息,凌江篱没当场发难,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柳氏显然意识到自己的话出了岔子,脸色变了变,表情在脸上僵了一刹那,又很快调整了过来。凌江篱自然不会错过这“精彩”的一刹,心中越发阴沉下来。 “妾身只是闻着凌烟筑中香味浓郁,才作此猜想罢了。王妃误会了。” 凌江篱失笑,“那柳夫人还真是聪慧过人,这鼻子也是灵敏到寻常人不可比。只是闻了一闻,就知道我这几日都在调香,还真是奇人。” 柳夫人的笑容有些发苦,大概是后悔刚刚自己的话了。 凌江篱也懒得为难她,她还打算捉出凤花事件的幕后黑手呢,要是自己态度太强硬,难免惊动什么人。 于是她自己换了话题,“我这几日的确在调香,手上的香也没尽数调完,实在没什么精力在这儿喝茶了。渺渺,你替我陪柳姨娘坐坐,聊聊天,好不好啊?” 听说凌江篱要调香,渺渺点了点头,“好,母妃放心去,渺渺陪姨娘说话。” 凌江篱笑了起来,瞥了一眼柳氏。 “失陪了。” 第一百一十章 十二香 凌江篱躲回室内继续进行她的调香大业,她要赶在醉西厢活动推出不久,万香阁开业之前,多储备一些香品,以备不时之需。凌江篱并不关心渺渺和柳氏能说些什么,左右柳氏照顾渺渺的时间可比她长,总不会害渺渺吧。 过了没多久时间,素锦就过来告诉凌江篱,渺渺郡主和柳夫人都回去了。 凌江篱继续埋头工作,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又过了几日。 凌江篱已经没有再调香了,她将屋里累计的大量香粉都给运了出去,然后好好的潇洒了一整天,无所事事。隔日早晨起来,还没梳洗,就迷迷糊糊想起来点什么事。 “桃粉,你还记得之前咱们收的请帖上,写的是什么日子嘛?” 桃粉沉吟着想了想,回道:“奴婢记得,好像是今日。” 凌江篱点了点头,便让桃粉给她把男装找了出来。桃粉脸色变了变,有些不可思议:“王妃您真的要去?” 凌江篱自然要去,她已经答应过司空南见了。之前司空南见救过他,算是她的半个恩人。恩人的面子,再怎么着都是要给的。再者,她也想知道自己调的香如何,想看看这十二个佳人名动京都,是个什么样的景象。 醉西厢。 这日,京都一家青楼门前,甚是火爆,高堂满座。 一佳人犹抱琵琶半遮面,虽然还没有完全露出自己的容貌,只是在楼上,隐约可见,就足让男人们兴趣浓郁了。这便是司空南见手上的十二佳人之一。 “司空兄好手段,这美人还没露面,就已经引起这么多人的围观了,在下佩服,佩服。” 凌江篱手执一把折扇,穿着的男装也很讲究,看起来像是个贵公子哥儿。坐在其对面的,无疑是醉西厢的老板,司空南见。 这里是醉西厢的一处雅间,能够从楼上看见楼下的情形。凌江篱面前摆了一壶茶,她一边慢悠悠的喝茶,一边望着楼下人山人海的场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凌江篱甚至看见有女子在楼下翘首以盼。 不过,也不排除是这些男人的妻子,过来抓人回去的。 凌江篱又扫了几眼,还发现了几个跟她一样,女扮男装的姑娘混在里面。凌江篱见怪不怪,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自己也是女扮男装出来的,谁也不能笑话谁。 “你的姑娘呢,怎么就一个,还躲在楼上迟迟不肯露面?” 司空南见笑了起来,“凌兄没有听说吗?我这活动延续办着的,数日才推出一位姑娘。每个美人的特色不同,打着的招牌也就不同。今日那个便是楼上还未露面的,这不时辰还没到,营造些神秘感嘛!” 凌江篱饶有兴趣,也跟那些男人一样,翘首以盼。 司空南见对凌江篱如此感兴趣的模样感到好奇。 “你不也是女儿家,怎么看起来比男人还感兴趣些?”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不是人之常情嘛?再说了,你的美人的香也是我调的,我不得检验检验我的成果?” 说完,凌江篱不再理司空南见,继续期待着美人。 醉西厢的活动一直持续的数十日,每每间隔几天,推出一个新的角色佳人。偏偏每一个都不一样,独具特色。于是醉西厢的热度就一直持续着久久不曾退却。凌江篱那日从醉西厢回来,也感叹了许久。 司空南见的生意手段确实高明,男人嘛,越是神秘的越想知道。美人配上这种新鲜感,当然让男人欲罢不能。 当然,凌江篱的香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大概从没有人见过如此独具特色的香。什么叫抱得温玉满怀?身软体纤的美人抱在怀里,再加上醉人的香气,哪个男人能不流连忘返的? 看醉西厢这几日火爆的样子,司空南见算是赚的琳琅满盆了。 醉西厢的成果硕硕,凌江篱怎么能不心动。她现在就是差一个足够成熟的契机!要想红火,还是得炒作。搁在现代,哪个明星艺人不是靠炒作上的位?不炒火不了,就算是炒作,也要把我好火候。 凌江篱这几日一直在看着市场的变化的,她虽然悠哉悠哉,但并不代表没有注意风向。已经有人问那些美人的香是出自谁手了,凌江篱猜测,应该是那些女扮男装上青楼的富家小姐率先提出来的。 就着这一点,凌江篱准备就此造势,雇了一批水军。隔三差五问问这个香是哪儿来的,造成一种市场错觉。东西当然是好东西,于是除了凌江篱这小批水军,打听香品的人也越来越多。 这日,凌江篱又上醉西厢喝酒,顺便打探打探情报。 “不叫个姑娘陪你?” 凌江篱对着司空南见挤眉弄眼。 司空南见哑然失笑,看凌江篱这样,怕是她自己想找个姑娘陪吧。司空南见也不驳回凌江篱的话,招来门口的侍女,低声耳语了几句。凌江篱眼睛亮了亮,心里还是十分期待欣喜的。 片刻。 “哟~这位公子~” 一个脂粉气极重的女子,穿着香艳的衣服罗裙,款步向凌江篱走来。这女子浓妆艳抹,模样艳丽。 凌江篱顿时顿时毛骨悚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被激起来了。那女子一边往凌江篱身边凑,一边向凌江篱抛媚眼儿。 “爷,怎么不喝酒啊?奴家给您倒上~” 凌江篱心里万马奔腾,女子身上浓郁的脂粉味,几乎要呛的她喘不过气。她有些别扭的想抽身,一边看向司空南见意欲求救。可是司空南见正执盏饮酒,连看都不看凌江篱一眼。 司空南见面色淡然,可把凌江篱气的不行。她算是看出来的,这莫名其妙的艳丽女子为什么一进来就缠着她,这分明就是他司空南见指使的! 想明白了之后,凌江篱也平静了下来。想着怎么反摆司空南见一道。她不禁端详起那女子,却发现,那女子虽然浓妆艳抹,又有点电视剧青楼女子那样的传统媚俗,但还别说,这姑娘长的还真不差。 一双极具风情的狐狸眼,一抹盈盈可握的水蛇腰。 凌江篱看见那女子眼底清晰可见的戏谑,顿悟。 司空南见也太恶趣味了点吧,让人家好好好的姑娘打扮成这样也就罢了,还故意来整蛊自己。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想,既然司空南见这么好的兴致,那她不如破罐子破摔,奉陪到底好了! 凌江篱一转刚才的态度,伸手搂住姑娘盈盈不足一握的纤细腰肢,便是往怀中一带。那女子一双芊芊细指上,似乎有些薄薄的茧子。不知道是弹奏什么乐器所致,不过一双手确实是纤细好看的。 “姑娘盛情,凌某怎敢拒绝?” 凌江篱做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那女子在她怀中,整个人都是僵硬的。凌江篱心里暗爽,心想:看谁玩得过谁! 凌江篱猜得不错,这女子本也不是什么红倌儿,只是醉西厢的一个清倌儿乐师罢了。素日里也就弹弹琵琶,基本不太愿意叫人碰。她模样长得甚是魅惑,似乎媚骨天成,但的的确确是卖艺不卖身的。如今被凌江篱这样轻薄,却因为是司空南见授意,那叫一个敢怒不敢言。 “那您多喝几杯。” 她不仅不敢恼怒,还得做出一副娇羞的模样,继续陪凌江篱演戏。 司空南见看的目瞪口呆,他原本还想调戏一下凌江篱,看看她浑身不自在的尴尬模样,却不曾想她竟然面不改色的和自己楼里的姑娘挑起情来了! 凌江篱当然不会忘记还有司空南见这么个人,很给面子的冲他抛了个媚眼。 “怎么,司空兄对我怀里的美人,很感兴趣的样子嘛?” 第一百一十一章 恰到时候 凌江篱松开怀里的姑娘,大手一挥,显得格外的大方。 “既然司空老板喜欢,那你就去陪司空老板喝一杯吧!” 司空南见的面色僵硬的不能再僵硬了,凌江篱这是要把矛头又重新转到他身上啊。这女人果然狡猾,他就说凌江篱刚才为什么那么面色淡然的接受了司空南见的戏谑,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司空南见想着,很快收拾好自己的表情和心情,然后露出一副翩翩公子温文尔雅的模样,准备婉拒凌江篱的美意。 “君子不夺人所爱,凌兄既然如此喜欢她,在下又怎么好横刀夺爱呢?” 凌江篱丝毫不意外司空南见会这样说,全然已经准备好了回击的说辞:“诶——司空兄这是说的哪儿的话。醉西厢的女子何其多,司空兄偏偏挑了这一人来,足以证明在司空兄的心中,有多么看中她。倒是凌某人,不该横刀夺爱才是。” 司空南见抽了抽嘴角,“凌兄不要客气,难得来醉西厢,我这个东道主自然该让您玩的尽兴才是!” “不客气不客气,我这都喝了好几杯酒了,倒是司空兄别这么端着。既然是来玩的,当然应该尽兴不是?”凌江篱继续说着客套话,转头还把那个女子给凶了一顿:“你怎么还愣着?没听见我叫你去跟司空老板喝一杯吗?” 那女子被凌江篱的态度给吓着了,愣了半天,才呆呆的端起了酒杯。 司空南见心里已经暗暗吐了好几口血了,委实没想到凌江篱来这么一招,只得叫停。 “诶,凌兄,你有所不知。这位姑娘她其实弹得一手好琵琶。咱们在这儿喝酒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让她弹上一首琵琶,祝祝酒性如何?” 凌江篱终于放下自己的演技,露出一抹笑容。 “哦?是吗?” 那女子终于如释重负,赶忙退开许远,生怕凌江篱再对她动手动脚。 “是的是的,奴家最擅长弹琵琶,二位稍等,奴家去取琵琶,片刻就回。” 说完,便匆匆忙忙的就跑了出去。 凌江篱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太过分了,怎么这姑娘看她就像看大色魔一样…… “司空兄口味够重啊,喜欢这种类型。” 司空南见的脸色有些不大好,要不是碍于刚才是自己准备摆凌江篱一道,这会儿怕是要脸色铁青的将眼前人暴揍一顿了。 或许会直接杀了,也未可知。 凌江篱毫不掩饰眼中的戏谑,上上下下打量着司空南见。看他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样子,简直不要太爽! 过了一会,那姑娘又回来了,怀里还抱着琵琶。 褪去刚才的衣服,抹去那浓妆,现在看起来倒是更妩媚。她抱着琵琶的模样好看极了,如果凌江篱是男人,恐怕真的也想一亲芳泽了。是个漂亮女人,只不过她二人的初见,有些奇妙。 女人温驯的行了礼,又讲了自己一会儿要弹的曲子,然后便抱着琵琶坐到偏远的角落去了。 她素手一撩拨,琵琶就发出悦耳的声响。 还真别说,这姑娘的琵琶弹的实在不错。 “如何,这琵琶弹得不错吧?” 司空南见想将刚才的尴尬掀过去,便开口和凌江篱聊起这琵琶。从始源至这首曲子,无一不谈。最后甚至要将人家姑娘怀里抱着的这把琵琶,是何来历。 可惜,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无疑,凌江篱是听不太懂的。司空南见说的津津有味,却多是对牛弹琴了! “对了。” 桌上的酒已经换成了清茶,凌江篱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海量,万一真的喝大了,后果不堪设想。司空南见喝了口茶,将话锋收了回来,转向别处。 “你的万香阁呢?我这儿美人都推出去三四位了,你那香阁怎么还不见动静?那么多人求问香品出处,你还不让往外说,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凌江篱放下杯子,“我当然有主意~这种事情急不得,我急了,顾客就不急了,顾客不急了,我的银子就没有了。先吊吊大家的胃,等到合适的时机,我才有的赚嘛。生财之道,你司空老板不比我明白?” “那究竟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机?再这样拖下去,反而热度都要消磨完的。” 凌江篱不以为然:“非也非也,往往都是藏的越久的酒越香醇。至于时机,我看眼下就不错,连你都按耐不住了,我也是时候开业大吉了。” 凌江篱话这样说了,也确确切切这样做了。在醉西厢敲锣打鼓推出第五位美人的时候,凌江篱就已经把风声放了出去。这样,万香阁还没开业,就已经和众位美人一样,被翘首以盼了。 万香阁开业,一时火爆无二。 无论男女,都光顾这小小的香铺,当然比醉西厢只做男人的生意更加火爆了。凌江篱的那点存货,似乎有点不够看了,她又紧赶慢赶的再加工了一批货。 凌江篱自己当然没有时间时时顾店,她是老板,当然是乐享其成,躺着数钱就够了。万香阁是聘请的店员打理的,凌江篱自然打算做大做好,于是上至帐房下至打杂的,一应俱全。 王府里,那些个姑娘在帮着打下手,这调香也不是难事。对于别人而言极其费精力的事情,在凌江篱这儿,却跟流水线似的。这些有迹可循的香品对于凌江篱来说,那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了,也不怎么费精力。 有些事情深入骨髓,就是闭着眼睛她都能调的半点无差。 凌江篱还是一边看香方书,一边调香。还真别说,这些日子从低到高三本书都翻了个遍,凌江篱真学到不少东西。就普通调点香,她都感觉自己的技艺精湛了不少。 万香阁的火爆持续了很久,万香阁出品的香料,几乎人手一款。但总有人想买醉西厢那十二个美人的同款,然而却发现万香阁也没有。一问人家店员才知道,醉西厢那符合个性的特别香品,是定制垄断的特殊货,已经全权买断了的,并不外授。 人家买的不是香,而是版权。 一时之间,万香阁的定制香被瞄上了,隔三差五就有人来问。凌江篱已经准备好了接单,但是也不急。 她聘了个专门管理订单的掌柜,然后把这事暂且推迟了。她想积一积,等人迫不及待,最好开出高价的时候,再接单子。卖贵不卖贱,人的心里总觉得贵的,独一无二的,难求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闭关修炼 凌江篱每天除了吃吃喝喝,几乎没什么事情要做。她虽然管理着王府的内务,但其实事情并不多,也没什么人会隔三差五来骚扰他。凌烟筑通常很冷清,虞寒卿也不会整日整日的过来看。 虞寒卿多半是待在府外的,凌江篱见他的次数越来越少,别的夫人诚然也是如此。自从上次柳夫人无意识的话之后,凌江篱每每逢人都觉得别扭。 要是被哪个丫鬟嬷嬷多看了一眼,她都会怀疑人家是不是在监视她的行动。 闲的时间久了,疑神疑鬼,也是正常的。凌江篱也察觉这一点,觉得该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于是凌江篱又重新捣鼓起她的香水香氛来,她发现以现有的工具和材料,想要研制出正正意义上的香水是很难的。她试了几次,不是味道上有瑕疵,就是持久性不够。 一款香水,香味是极其富有层次的。 凌江篱好几次失败在这方面,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再者就是持久度了,凌江篱调制出来的香水,香归香,但却是一时的。液体的东西太容易随时间蒸发了,涂在身上也就一会儿,很快味道就开始散了。凌江篱费尽心思,让其持久度从几刻延长到一个时辰,却还是不够。 凌江篱并不满足于此。 这日,凌江篱捣鼓了好一些材料回来,都堆在院子里。 桃粉见凌江篱最近总是大批大批的运进材料,运出香品,很是担心。也不知道凌江篱为什么要这么大规模的生产香品,这种事情,实在犯不上她这个王妃亲力亲为。 找人代劳不就行了? 世上会调香的人何其多,有钱能使鬼推磨,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嘛? “王妃又要调香?” 凌江篱抬头看了一眼,桃粉眼中担忧慢慢,也不知道这丫头是不是自己脑补了些什么。 她点了点头,指向院子里大批的材料:“我准备这些日子搞科研了。” “这些全部都要调制吗?”桃粉有些震惊,这些分量未免也太多了一点吧? “失败乃成功之母,科研嘛,总不可能一帆风顺的。我估摸着这些用完,都不一定能成功。”凌江篱感觉自己甚是壮志凌云,“不成功便成仁!” 她这回真是铁了心了。 凌江篱就不信了,区区香水香氛一类的香品,她凌江篱还能制不出来? “不说了,我这些日子都要专心调香,不见任何人,不用通报,凡有人来,一并打发了。” 桃粉又问,“那如果是王爷要见王妃呢?” 凌江篱顿了顿,沉吟道:“虞寒卿的话,再议。” 她这是打算闭关了。 凌江篱想,要是能整来一处山洞,让她在山洞里做实验,那才有氛围呢。 她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万香阁的经营方式早规划好了,也想好了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合适的契机是很难找的,她现在还没遇到最好的契机。 凌江篱打算在一个合适的情况公布自己是万香阁老板这件事。 做营销的都知道,想要推销出你的产品,必然要先把你这个人推销出去。等到凌江篱把自己的知名度打出去,收益必然能够提高! 世界上那么多知名设计师,没见到那个是靠数量挣钱的。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凌江篱都在调香。 香水的研制很有进展,凌江篱屡屡觉得自己就快找到门道了。 这日,因为最后一点儿没有完成,桃粉告知凌江篱到了用膳时间的时候,凌江篱却在屋子里迟迟不肯出来。 桃粉其实很担心。 这已经不是凌江篱第一次因为调香,导致废寝忘食了。她一个女人,这样对待自己的身体,让桃粉很不能理解。凌江篱都已经是王府的王妃了,虽然不能像皇后那样母仪天下,但到底是什么都不缺 三王爷可是玄天国皇帝最宠爱的弟弟。 光凭这一点,也知道她这个三王妃的日子,应该可以过得有声有色,有滋有味。 做点什么不该是前呼后拥,出趟门八抬大轿的抬着,犯得着这样每天累死累活却也不知道能做出点什么名堂吗? 不光是桃粉纳闷,很多人都是这样想的。 就三王府的实力,别说养一个凌江篱,就是养十个,一百个,也完全不虚。 放眼看府上其它夫人,哪个不是悠闲自在的,养养生,睡睡美容觉,吃吃糕点水果,看看闲书。最多也就做做女红,做做针线活,这才是一个夫人应该有的生活吧。这些个夫人一个个都把自己养的娇艳欲滴,颜色好看的女人都觉得垂涎三尺。 她们这位王妃呢? 常常因为熬夜熬得太晚,眼底埋着乌青。 “王妃,已经这么晚了,还不用午膳吗?” 虽然凌江篱让桃粉自己先用,但她依旧守在门外。凌江篱都没有吃过饭,她怎么能赶在自己主子前面呢?此时凌江篱正专注自己手上的活计,一点儿不觉得饥饿,可桃粉就惨了。、 肚子饿的咕咕叫也就罢了,她还得不知期限的继续等着,越等越是煎熬,几乎度日如年。 “等一下!别催我!” 凌江篱的眼里几乎放出精光,可想而知,她手里的东西是有望做成了。凌江篱这些天一直醉心于此,一个正常人,也得被磨得疯魔了。 的确如此,她兴奋的念叨着:“别急别急,最后一点儿了,最后一步了……” 然后不知道又做了点什么,只是过了一会儿,桃粉听见屋里传来一声闷响。 原来是凌江篱激动的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搞定!” 她将东西捧在手上,甚至觉得自己的手有些颤抖了,此时的心情不言而喻。 “什么?” 桃粉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低声呢喃的一二。转眼却又明白了过来,这两日凌江篱一直在调香,这会儿这么高兴,想来是调成了。 “桃粉?” 素锦忽然匆匆忙忙的来了,看见桃粉站在外间一脸郁闷的守着,着实吓了一跳。桃粉的确有些疲倦,她虽然很有义气的在外间等着凌江篱吃饭,但是心事一颗好心,身体也确实是在闹着抗议了。她感觉自己的肚子都已经饿扁了,却不知为什么凌江篱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也不着急吃饭。难道她这么久了,真的就一点儿都不觉得饿吗? 素锦看了看此间的情况,心下了然。 “王妃在做什么呢?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吃饭吗?” 桃粉看了一眼凌江篱所在的地方,“刚才还在调香,这会儿应该调成了,也该用膳了。你怎么匆匆忙忙的过来,出什么事了?” 素锦压低了声音。 “王爷来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莫名兴奋 桃粉的瞳孔扩了扩,显得有些惊讶。不知道为什么,在她印象中,王爷似乎已经许久没有来过凌烟筑了。亦或者,是来得次数,不如以前频繁了。 凌江篱至今都没有用过午膳,她们俩有些担忧。 凌江篱正沉浸在完成香水调制的喜悦中,迫不及待的想要试验一下自己这款香水的功效到底如何。她捧着自己手中那一小罐子的香水液体,闻了又闻,觉得和自己料想中的味道所差无几,很是满意。 “桃粉……” 凌江篱觉得自己现在只要找个人来实践一下这香水的实际功效就好了,于是她也没怎么注意外面的情况,抬头便喊了一声。 结果看见正被秋水推进来的虞寒卿,面色瞬间僵硬尴尬了。 她愣了愣,显然没想到虞寒卿会突然来,一点征兆都没有。愣完之后,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虽然虞寒卿看不见,但是总听得见。再说了,还有他身后的秋水呢,秋水的性子凌江篱也算了解,她一秒把自己尴尬的表情换成了笑容。 “哎?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脱口而出,凌江篱又后悔了。 她还真是不长记性,自己只是寄人篱下,人家才是王府的主人。整座王府都是他的所有物,还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凌江篱这话,倒像是责怪虞寒卿不打一声招呼就来似得,显得不大好。 虽然,凌江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考虑这么多,但她还是补充了一句:“你要是早说一声,我好迎接你嘛。” 这回,话音刚落,凌江篱就已经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巴掌了。这说的什么玩意,自己听着都觉得狗腿恶心。自己的脑子肯定是沉浸在调香里拔不出来了,才会说话都不会说了。 虞寒卿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一如既往。倒是秋水有些颇为疑惑的看着凌江篱。 之前凌江篱发火的样子还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一想起来也是浑身一战的那种。现在看到凌江篱这么客气的态度,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背后发凉。 他之前已经很多次都故意遁走,不愿意送自家王爷来凌江篱这里的。 “在做什么?” 凌江篱总觉得这句话有些莫名的耳熟,她记得虞寒卿来了许多次,一开口总是会问一句,在做什么。凌江篱觉得,虞寒卿也是怕尴尬,所以没话找话。 要是平时,凌江篱大概会直接笑嘻嘻的敷衍过去,但是这会儿她还期待于想要试试自己的香水呢。于是凌江篱想献宝一样把自己手里的东西给递了上去。 “你看,这是我这些天做的,是香水。”凌江篱的眼里似乎有光在闪烁:“你看,现在的香品市场太单调了,都是些香粉。粉状的香品其实持久度很差的,而且味道也比较单调,用起来也比较麻烦。这个就不一样了,香水的味道可以有前调,中调,后调。随着香水的挥发,而演变成不同的香味。而且,持久性会比香粉要好。这种液体的也很方便使用,只要沾取涂抹在身上——” 凌江篱喋喋不休的在虞寒卿面前推销起自己的商品。 这些话本来是要留着给桃粉说的,但是现在桃粉不在,她又因为憋不住,一股脑全都给吐出来了。但是仔细想想,这种话说给虞寒卿,好像真的不太合适。 凌江篱实在郁闷,自己好像总是说错话。 她想让虞寒卿看看她研发的成果,但却忽视了一个最重要的细节——虞寒卿的眼睛根本看不见。 凌江篱看着虞寒卿眼上覆着的纱布,她好像总是会忽视掉虞寒卿看不见这个事实。 又或者说,在凌江篱的心里……根本没有把虞寒卿当成一个瞎子。 她的脑子里顷刻浮现出一双眼,一双很漂亮的眼。 之前在看见渺渺那双漂亮的眼睛的时候,她也曾联想到过那双眼睛。那是一双极美的眼睛,所以,凌江篱只看了一眼,便一直记到现在。那绝对是一双让人看过一眼,就再也忘不掉的眼睛。 她清楚的记得,也清楚的明白,那双眼的主人,绝不是春雷的眼睛…… “听她们说,你没用膳?” 虞寒卿似乎是察觉到自己正被直勾勾的盯着,所以有些浑身不自在起来。他抚了抚自己的唇,颇有些不自在的问。 凌江篱愣了愣,回了神。 她们,谁? 她忽然明白虞寒卿说的她们,指的是桃粉她们。自己确实从早起开始就已经在调香了,早饭也只是草草的吃了两口而言。虞寒卿不说还好,一说她还真的有点饿了。 之前不觉得饿,那是沉浸在某件事情里,现在当然不一样了。 凌江篱皱着眉毛想了想,“现在什么时辰了?” 虞寒卿闻言,没有回答。他轻轻敲了敲轮椅的扶手,秋水恍然,回道:“回王妃,未时了。” 她又忘了,虞寒卿根本看不见,哪里能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她咬了咬牙,“都未时了啊……” 凌江篱想了想,虞寒卿好像难得来一次,她也不大好意思让虞寒卿在一边上看着她吃饭,不,听着她吃饭。再者,古时候很讲究这个,午饭就是午饭,过午不食,晚了就没得吃了。 虽然很饿,凌江篱还是说道:“没事,反正,我……不饿。” 她想,大不了熬到晚膳多吃一点,也没事。反正这里到处都是糕饼茶点的,一会儿偷偷吃一点垫垫肚子,总不至于还能饿死她? 虞寒卿偏了偏头,双手合在一块儿,摩擦起自己的虎口。他似乎在品味凌江篱话里的意思,又或者单纯是自己有别的想法。他摩擦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也还没吃午膳,陪我吃一点吧。” “好!” 凌江篱答应的极快,她正愁呢,实在太巧了。 秋水退了出去,跟那些婢女们说传膳的事情,然后凌江篱就再没见他回来了。 凌江篱这时细细品味起虞寒卿的话,又开始天马行空起来。 虞寒卿莫不是因为我才这么说的?都这个点了,就算他本意是来蹭饭,也不该等到未时才来吧。 凌江篱这样想着,又仔细打量起虞寒卿来。 这间屋子里就他们二人呆坐着,要是旁人,好歹还能大眼瞪小眼的。跟虞寒卿在一块儿,他眼睛上蒙着布,连眼睛都没得瞪的。 凌江篱对那纱布下的光景,很是好奇,好奇到犹如小猫挠心。 她迟早要找个机会看看,凌江篱暗暗道。 可是眼下,她要找的机会可不少。世界上哪来的那么多机会一个劲往凌江篱手里砸?如果实在没有机会,她凌江篱不介意自己制造一些。 “你今日怎么突然有空?” 凌江篱继续打量虞寒卿,一边还假作无心的问着话。 虞寒卿仿佛此刻才想起正事似得,噢了一声,便从衣袖中掏出一张请帖。 俨然也是滚了金边,看起来精致大气,只不过跟凌江篱之前收到的司空南见送来的那张有些相似。凌江篱一眼看过去,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 不过仔细看了看,发现虽然相似,但还是不大一样的。或者这些有钱有势的人家,都喜欢这样的款式也未可知呢。 虞寒卿没有说话,只是递了过来。于是凌江篱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战战兢兢的接了过来。 “这是什么?” 虞寒卿轻轻应了一句,“请帖。” 凌江篱撇了撇嘴,有些无语——这不是废话吗?她凌江篱又不是瞎子,自然知道这是请帖了。于是凌江篱也没再多费口舌去问虞寒卿这样的木疙瘩,自己拿着请帖就看了起来。 “西门夫人?” 这帖子上写着的,诚然是宴请凌江篱和虞寒卿的种种。日期原因都写得清楚,凌江篱一目了然。 原来是发帖子的那位夫人要过生日了,所以在府中设下宴席。宴席莫约就后日了,时间上还是有些紧迫的。 “恩,朝中二品大员的内室。” 二品大员,那是个大官了。要是手上实权握的多一点,那必然是朝野之中举足轻重的存在了。能在京城为官,做到京官的二品,那是何等的本事? 凌江篱止不住的咂舌。 “这个西门夫人的人缘如何啊?” 凌江篱感觉自己已经找到了一直在等着的那个契机,不免有些兴奋起来。 虞寒卿依旧沉吟了一会儿,慢吞吞的回了一句。 “还不错。” 第一百一十四章 诚心显摆 还不错,什么叫还不错? 凌江篱对虞寒卿这个模棱两可的说法有些无语,不过自己仔细想想——朝中二品大员的夫人诶!只要不是人品特别差,或者是脑子特别差的情况,人缘总差不到哪里去吧? 就虞寒卿那一句还不错,应该不至于上述两点,那就肯定有自己的一套交际圈子。 凌江篱对这次的宴会兴趣满满,这无疑是她公布自己是万香阁老板的最好时机。不过她也不能太盲目的高兴,还得想想办法。总不能在人家的宴会上极其突兀的宣布,自己是万香阁的老板,请大家多多关照吧?那虞寒卿的面子往哪儿放,她现在毕竟还是三王妃,然后才是万香阁的老板。 自己的小生意固然重要,但是不必要的情况下,最好谁都不要得罪。 凌江篱得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过不是眼下。 眼下,她必须填饱自己的肚子。 凌江篱确实是饿了,对着这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她当然是狼吞虎咽起来。但胡吃海喝的同时,又得顾及身边这位王爷的感受。凌江篱为了自己能够赶紧缓解饥饿感,几乎是自己吃一口就喂虞寒卿吃一口。 虞寒卿在凌江篱的喂养下,一直都是懵逼的状态。他其实并不是很饿,吃一点儿也就差不多了。但是凌江篱却执意自己吃一口,就喂他一口,生怕他吃不饱的样子。 虞寒卿实在盛情难却,于是也就吃了下去,吃到最后实在难以勉强自己了,才偏过头开口拒绝。 凌江篱也就没再管他,自己吃的开心极了。 饭后,秋水就回来了。虞寒卿好像真的只是单纯来送一张请帖的,稍微坐了一会儿,也就走了。凌江篱很客气的送人送到门外,然后又回到房里捣鼓起香水来。 她像抓壮丁似得在府里找人试验,桃粉素锦自然是跑不掉的,头一个就被抓来做实验了。 不过,实验的效果总归还是让凌江篱满意了一次。 这次做出来的香水,虽然中调和后调的区别并不太清晰,但总归还是有的。持久度也比上次要长了。能有这样的进步,对凌江篱来说,已经是件很满足的事情了。她并不需要一口吃成个胖子,也知道世上从来没有过这么便宜的事情。 她只要能够一步一个脚印,把自己所有想做的逐步完成,就已经很好了。 对于这次的东西,桃粉也是不断称奇,赞不绝口:“奴婢从前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王妃真厉害,做出这样新奇的东西!” 凌江篱更关心女性同胞对这款香水的性能的评价,于是询问:“新奇归新奇,你觉得这香水用起来感觉怎么样?” 桃粉对其的称赞并不吝啬,“奴婢觉得特别好,这东西用起来比香粉可就方便多了,清爽的很。而且只要摸一点点,过许久都还是香香的。王妃是怎么做出来的?也太叫人称奇了!” 凌江篱嘿嘿一笑,对这样的评价非常满意。 “其实这香水的味道也很有讲究的,它和香粉不同,香水的味道会随着她的蒸发而演变。这刚擦的时候是一种味道,过一会儿又是另一种味道,时间长了又是第三种味道。称之为,前调,中调,后调。现在这个效果我还不是很满意,以后等到新的版本做出来了,肯定会更好的。” 凌江篱又给桃粉科普了一遍有关于香水的知识,收获了桃粉投来的崇拜的眼神。 凌江篱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你说这要是放到市场上去卖,能可行吗?” 桃粉点了点头:“自然可行,这香水可比香粉要好多了,要是推广出去,肯定特别火爆!”说到这里,桃粉又有些担忧:“王妃是打算做香水生意了吗?可若是要推广出去,肯定是要大量卖货的。王妃这次弄出这么一小瓶都废了这么大的精力……” 凌江篱明白桃粉的意思,“这性质倒不大相同了,要是真的研制成功有了方法,大量生产其实是件很容易的事情的。现在这么费劲主要是因为还没有找到方法。” 凌江篱已经想到自己要如何做了。 “去找些人给我散播些消息出去,就说,我做出了好东西。当然,能怎么夸就怎么夸,要确保府里那几个夫人感兴趣——动作稍微快一点,然后明天早上,请这些夫人来我这儿喝茶。” 桃粉不太明白凌江篱的意思,俗话都说财不外露,凌江篱既然做出来好东西,那肯定要自己藏着掖着才是,怎么这么快就往外声张呢?要是被其它人窃取了这么好的东西,那可就太得不偿失了。 凌江篱笑的极其狡黠,她才不惧呢。就这里的这些材料工具,饶是他这样懂得香水的正常制作工序的人,都十分艰难,旁人但凡能因为一个理念就研究出来,那也太神才了吧?这跟之前拿桂花泡茶这种简单的吃食饮料不一样,不可能尝一尝见一见就能模仿的。到时候东施效颦,凌江篱还乐得他们当万香阁的垫脚石呢! 消息很快传了出去,那些个夫人侧妃,表面上安安静静不出声的。其实哪个不是竖起耳朵在听着凌烟筑这边的风吹草动呢?这样故意放出的风声,能不被捕捉到那才叫有鬼了。听说凌江篱有这么个神奇玩意,这些人都是议论纷纷好奇不已。 桃粉发挥出小迷妹的本事,将凌江篱给她说的香水,给夸的天花乱坠,世间独有。简直是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 吹归吹,能勾引起那些夫人的兴趣就行。凌江篱还打算指望这几个女人给自己打打广告呢。特别是那个周晓婉,凌江篱可还没忘记,在周家买的那桂花茶。 她希望这次,这些夫人也争气一点儿,要么放出风声好好议论议论,要么直接抄袭卖液体香,先把理念打出去。到时候市场接受度有了,而真正能做到这个理念的,只有万香阁的产品,那还不是美滋滋? 第一百一十五章 放线钓鱼 消息散播出去了,凌江篱又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去了。她现在已经能够熟练把握这个“钓鱼”的尺度了。该收收,该放放,这样轻而易举就能掉到大鱼上钩了。 凌江篱一边闻了闻自己宝贵的一小瓶子液体,一边笑眯眯的自言自语。 “小鱼儿们先游一游,等长大了,再咬勾。” 凌江篱将制作好的香水放了起来,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时间紧迫,后天就是西门夫人的生辰宴会了。她之前在和虞寒卿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不错的主意。 凌江篱还特意问了虞寒卿,可不可以由她来备上这一份贺礼。虞寒卿对于这样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反应,便点头答应了。这府里大大小小的内务本就是凌江篱负责的,再者,若凌江篱不提出来,虞寒卿也不大可能亲力亲为的去为一个官员的夫人挑选生日礼物。他没这个闲情逸致,去做这种琐碎的事情。 如若不是凌江篱主动提出来,这件事应该就会落在下人管家一类人去负责。他们都很有经验,什么样的人应该送什么级别的礼,都是很有主意的。而虞寒卿只管拿了去送人即可,恐怕等礼物送出手几年后,也不知道自己当年到底送了点啥。 凌江篱准备送什么? 自然是亲手做的香。 她特意从虞寒卿那里打听西门夫人许久,虽然只抠出了几句话,但也足够了。设计的理念而已,要那么长篇大论反而框限了。 凌江篱并不怕自己亲手做的东西会遭人鄙夷,要知道,现在万香阁的定制香还没有推出,也没有标出价格。但真正有钱的,一掷千金高价相求的,比比皆是。 什么叫有价无市? 就算西门夫人并不是香品的痴迷者,但这无疑是件有面子的事情。 设计理念清晰了,凌江篱瞬间就泉思涌现。她今日的灵感仿佛用之不竭一样,对别人来说研发一款新香那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但对她而言,好像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凌江篱记不得自己具体用了多长时间,但总归是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完成了香品的调制。 她取出几个刻着万香阁的较大一点的盒子,拿来装这个刚刚诞生的新香品。看起来颇有档次,给人就好像里面装的是旷世奇宝一样。 包装也是营销手段,能让人一眼看见就知道是万香阁的东西,这也是一种门面。凌江篱这些天赚了不少钱,于是在这方面也是下了不少的心思。权当回报客户也好! 凌江篱将东西收好,然后自己又无所事事起来。府上的事情她一直没太过问。因为很多事情都琐碎的很,她就算过问也不一定盘的清楚。 凌江篱可不打算一辈子做一个管家婆,虞寒卿也没这个意思。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多调调香,多赚点钱,也好安度晚年。 话虽这样说,但凌江篱真闲起来,还是不介意听听八卦的。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有是非的地方就从来不缺故事听。 凌江篱在院子里逛了逛,和那些丫鬟聊了聊。凌江篱是主子的身份,主子乐意主动来搭话,自然让一甘下人都受宠若惊。 其实凌江篱也没问什么,就是单纯去和丫鬟们谈谈心。了解手下员工们都心情,是一个领导该做的事情。她现在没办法去慰问万香阁的员工们,慰问慰问伺候了自己这么久的下人,也是应当的。 慰问完了,凌江篱感叹了一声——这封建社会的人讨生活还真不容易。她决定要找个机会,给万香阁的员工们包个红包。什么年终奖一类的奖金也可以考虑考虑了,她立志是要当个好老板的。 从下人口中无意得知,那些个夫人侧妃近来都很安分。或者说,自从上次的事情传开后,她们就都安分下来了……只是安分的有些不太对劲。 凌江篱并不相信她们是真的安分,只不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没人刀子动到她头上,她就姑且还可以和气生财。 当然,这并不代表凌江篱放松警惕。她已经被刀子摩擦过一次了,该防范的还是防范。这是和自己的生命挂钩的事情,开不得玩笑的。 过了一会儿,桃粉从凌烟筑外回来。 凌江篱冲她招了招手。 “王妃您忙完了?” 凌江篱点了点头。 “忙完了,怎么样,消息放出去了吗?” “放出去了,几个夫人应该很感兴趣。”桃粉很笃定,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么好的东西,人们必然会感兴趣,更何况府里多是女人。 凌江篱又询问了几句,觉得桃粉做的很好,她应该奖罚分明,于是问桃粉想要什么。 桃粉推拒了,她就自己拿了个主意,打算从上次虞寒卿送来的那些珠玉中挑一个赏给桃粉。那一盒可都是好东西,拿来打成头面首饰,再合适不过。 凌江篱并不知道自己手上这批顶尖货,可能连府上侧妃都用不上——怕是只有宫里的娘娘才用得上这样的货色。赐给一个丫鬟,是她何等的殊荣? 不过,就算凌江篱知道了,也不一定会改变自己的主意。她心知这朱玉的价值是何等的金贵,但是桃粉是她的人,用点好的东西怎么了?就算不给桃粉,凌江篱也不一定会拿去赏赐给那些侧妃。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她才舍不得往别人的口袋里送呢。 留着呢,凌江篱自己可能也不会拿去做成首饰自己带。 聊了三两句,素锦也不知道从哪儿回来了,见凌江篱坐在院子里,还行了个礼。她说没一会儿之前就有人要求见凌江篱的,但是那会子凌江篱还在调香,于是素锦就将人打发了,拒之门外。 凌江篱点了点头,素锦没为这事打扰她,她是很赞赏的。 不稍一会儿—— 院子外的丫鬟匆匆忙忙进来了。 “王妃,刘夫人来了。” 凌江篱闻言先是愣了愣,随即明白所谓何事。必然是这放出的消息有了成效。这之间还没隔多久呢,这些女人倒是消息极其灵通,都赶着趟来了。凌江篱觉得自己都用不着去请,一个挨一个放进来,不一会儿就能凑齐几个侧妃召集神龙了。只是凌江篱的饵虽然抛出去了,却并不打算这个时候收网,也就没有半点打算见刘氏的意思了。 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说道:“去回了刘夫人,就说我还在调制香品,不便见客。” 丫鬟低着头轻轻应了一声是,然后便退了出去。 桃粉就更加不解了,这消息是凌江篱让放出去的,现在有人感兴趣上门,怎么她还拒之门外了?桃粉自然不会往深处想,也就猜不透凌江篱的意思。 凌江篱也没有多解释,她伸了个懒腰,抬起头看了看天色。 天色渐晚,没有先前那会儿明亮了。这个季节的天气变化莫测,昼夜交替也就是一刹那的事情。太阳斜斜的往西方去了,估摸着一会儿也就落下去了。 “我有点饿了,桃粉,摆膳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鼻子真灵 凌江篱早早的就用过膳,吃完饭天还没完全暗下去。她让桃粉给她准备了洗澡水,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还撒上了香料。洗完澡,整个人身上都是一种清香。凌江篱这天睡得格外的早,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安静静的睡一个美容觉,然后等待明天到来。 这夜,凌烟筑的灯熄的特别早。 府上各房都在对凌烟筑的动向翘首以盼呢,结果一看凌烟筑都熄火睡下了,也就傻眼了——凌江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下凌江篱倒是把众人的胃口吊足了,自己睡得香甜,却让别人惦记的难受。 翌日,凌江篱才从床上爬起来,就吩咐桃粉,差人去把各院儿的夫人们都请到凌烟筑来小坐片刻。然后凌江篱也不急,时辰还早呢,她有的是时间慢慢的梳洗。 以至于众人来齐的时候,她还在考虑今天是戴那支烧蓝的步摇,还是白玉雕的簪子比较好。 “就到了?” 凌江篱一阵愕然,她虽然猜到那些女人已经按耐不住了,但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一大清早,除了梳洗,从各院赶到凌烟筑也要点时间的吧?除非是直接就飞奔过来。 凌江篱一边感叹着众夫人真是勤快,如此起早贪黑,叫人敬佩,一边把两支首饰都放回首饰盒里,戴上了一支金灿灿的长流苏步摇。对着镜子照了照,这步摇简简单单,金光灿灿,倒也还算衬她。 她还特意擦了自己研制的香水,随后,才缓缓从里屋出去。 天气很好,凌江篱把众人安排在院子里依次坐着。她着实让她们等了一会儿,不过倒也不久就是了。 “众位妹妹真早啊。” 凌江篱坐在了最前面的位置,然后招呼着婢女上茶。凌江篱看了看,还真是齐刷刷的都来了。坐在凌江篱面前两边的是刘夫人,肖敏,刘夫人坐在中间,周晓婉坐在不远不近的位置,王如烟坐在靠后,看起来并不显眼。 “这不是您派人来请吗,妾身一接到消息就立马赶了过来。”说话的是刘氏,她笑的一脸和睦,眼睛却在仔细的打量凌江篱。 凌江篱也不在意她这样的目光,反而也笑了笑:“是吗?劳妹妹们跑一趟,今儿这茶是好茶,你们且多尝尝。” 凌江篱的话只能听听,刘氏的话也是只能听听,一笑而过的。往常几次刘氏都是来得最迟的那个,此次却不见她再姗姗来迟——而是早早的就到了。 凌江篱今天是拿出了自己这儿最好的茶,不过也算不上什么。这在座的大多都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再怎么着也是见过了大风大浪大世面的。这点茶叶,在他们眼里,并没有什么吸引力。 肖敏意思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其实连什么味儿都没有仔细尝,只是迫不及待的问凌江篱:“不知道王妃这么急着叫我们来,可有什么事儿?” “倒没有什么要紧事,只是我最近一直在调香,倒是和各位妹妹之间疏远了。这不,一得空就请各位妹妹来了。咱们都是自家姐妹,该多亲近亲近才好。”凌江篱说着自己都觉得肉麻的话,但面上只能面不改色。 “王妃姐姐说的哪里话,咱们都是一府的姐妹,都是伺候王爷,是王爷的人。王妃您最近忙,却也并未就疏远了。妾身心中总挂记着您,哪里会有疏远间隙呢?”肖敏忙接过话,说的好听,比凌江篱的话还要肉麻些。 “是啊是啊,咱们心中都挂记着您,这不,您一声话,我们就都赶着来了!”不知是谁又紧接着附和了一句。 凌江篱虽然心里跟明镜似得,她比谁都清楚这些夫人侧妃是怎么想的。但是虽然心里通透,面上却不能通透,只能也随之堆着满脸的笑容。 她肯定不会自己戳破,暂且不说她算是“有求于人”,单单一点,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都会给几分面子。只不过今天可能会多给几分。 “今天叫大家来,笼络感情只不过目的之一,还有一点,不知道各位妹妹们听说了没有——我这儿有一款新的香品,奇的很。”凌江篱已经做好了自卖自夸一顿的准备。 毕竟是生意人,王婆尚且还会自卖自夸呢,吹吹自己的产品,这是商人之本能。 “妾身闻着王妃身上的香气很是好闻,不知道是不是就是王妃口中所说的,那款新的香品呢?”柳夫人的眼中亮了,显然也很是好奇:“之前妾身见了王妃调制的香粉,比寻常买的香粉要高不止一个档次。不知道这回又是什么好玩意?” 刘夫人斜了柳氏一眼:“柳夫人还真是好鼻子。”她语气并不太友善,有点挟枪带棒的意思。凌江篱发现,刘氏对柳氏的态度,还真没怎么好过。她虽然笑嘻嘻的,但语气中带着讽刺:“我这坐在王妃跟前都闻不太清晰,倒是叫柳夫人先闻见了。” 柳氏被针对,脸色自然好看不起来。她面色有些发白,显然是陷入了难堪之中。 凌江篱笑着接过话:“是了,柳妹妹真是好鼻子。我今日用的的确是我所说的新香品。” 刘氏愣了愣,看向柳氏的眼神中写满了惊诧和复杂。她不知道柳氏到底是揣测的,还是……她止不住皱了皱眉。 “柳夫人的鼻子真灵敏,这也能闻的出来?妾身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好本事,一下就能嗅出王妃身上,擦的是哪款香。”刘夫人这一句鼻子灵敏咬的极重,神色又有些眉飞色舞,让人听了都不自觉开始揣测她的意思。 众人听了刘氏的话,竟然开始暗暗发笑。 “妾身只是……只是没见过这样的香,才出言猜测罢了……” 柳夫人有些窘迫,又不太敢当着众人的面,与之抬杠。于是她看起来就像是弱势的一方,白着一张脸还在为自己辩解。 凌江篱并不想为这两个人说和,一心只想推广自己的东西。于是她就静静听着这两人对峙,喝着茶不插话。想着等她们什么时候把话题给拉回来,自己再继续说话。 “猜测?原来柳夫人不止鼻子好,就连脑子都这样聪明。妾身还真是自愧不如。这天底下的香多了去了,哪能都见一遍?归根结底,还是柳夫人有心思,才能如此料事如神。” 柳夫人是辩无可辩了,窘迫二字直接写在了脸上。 凌江篱不搭理他们俩的唇枪舌剑,但不代表在场的人都不会去搭理。她们可都对凌江篱手上的东西好奇了一夜,哪里有耐心听她们在这拌嘴,你一句我一句的? “好了好了,刘夫人你也别再夸柳夫人了,你看柳夫人,羞的都不敢看咱们了。”肖敏最先开口,后头也就有人跟着附和了起来。刘氏顺坡下驴,笑眯眯的又去问凌江篱话。 “瞧我,光顾着夸赞柳妹妹兰质蕙心,倒忘了咱们还有一个王妃,才是最聪慧过人的。”刘夫人一句话夸到凌江篱头上,可是凌江篱并不大高兴。她也觉得刘氏刚才是把柳氏暗贬成狗的,现在又拿她出来,是什么意思? 刘夫人笑眯眯的说:“妾身等人对王妃所说的新香品可十足的感兴趣,不知道能不能劳烦王妃您给我们讲解讲解,究竟是个什么稀奇玩意儿?” 第一百一十七章 忍痛割爱 其实在座的,哪个不知道凌江篱说的是什么? 桃粉昨天就已经放出话去,把凌江篱这东西夸得天花乱坠之余,也是说的清清楚楚——名字还是性能,怎么使用,有什么优缺点,都已经宣扬了出去。 这些夫人的心里哪个不清楚了?但是因为是在凌江篱面前,又不太好说自己听了下人嚼舌根,于是都演起戏来。 要说她们都在演戏,凌江篱也在演戏,只不过她这出戏要演的好一点。因为凌江篱知道这些女人在演戏,可这些女人却不知道凌江篱知道她们在演戏,并且也回之另一种演法。 凌江篱很有耐心,“这个新奇的香品叫做香水,和以往的香品都有不同,它是液体的。” 凌江篱原本想又把之前说给虞寒卿和桃粉的话,复述了一遍。她都快想好推销词了,这一套说下来也差不多了。相比之下,传闻当然没有凌江篱亲口解说来得清楚。那些个夫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因为从未见过这种东西。 一个新产品的问世总是伴随着质疑声的,因为在此之前,没有人想过把东西做成这样。因为根本就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这个世界上会出现这样的东西,所以才会感到惊奇和质疑。 “果然是好东西,听王妃说的,妾身更是好奇不已。不知道能不能有这个荣幸,一睹王妃口中的这个……香水?”肖敏的好奇心完全被勾了起来,满脸期待的看着凌江篱。 凌江篱当然不会拒绝,她显得极其大方。 “叫各位妹妹过来,本来也就是想给大家看看这东西,评价评价好不好。”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这个小瓷瓶显然不是之前装着香水的那个瓶子,这个小瓶子就要小巧很多了。一个白白的瓷瓶子,上面一点儿花纹纹路都没有,就是一个素净的瓶子。凌江篱将它举在手里,向一甘人展示。 只是看瓶子能看出什么?不光是她们这么想,凌江篱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她还要再拖一会儿,不能太直截了当,这样就不能承托出这东西的珍贵了。 凌江篱表现出一副犹豫的模样,她蹙眉看了瓶子好几眼,沉吟了片刻:“我这也没做多少,原本应该叫各位妹妹都试试看,喜欢再带走一些的。但是实在是少得可怜。” 她走到肖敏身边,将香水倒了一滴在手心,然后擦在肖敏虎口的位置。 肖敏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立刻举着手凑到自己鼻子边嗅了嗅。一股浓郁的香味钻进肖敏的鼻腔。 众人也都好奇不已,纷纷走到肖敏的身边,闻了闻她的手。 香归香,的确是她们从来没有闻过的味道,也足够浓郁。但是和桃粉传闻传出去的那么神乎其神还是差了不少。 显然,众人都有一些大失所望,虽然也还是觉得液体香是很好的创意,但早没了刚开始那么大的热情。 “各位妹妹以为如何?” 凌江篱挑着眉毛,看着这些人这个反应,已经明白她们心中所想了。到底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古代人,根本不会品香。 “香是好香,好闻极了,我还从没有问过这样的味道。是王妃您亲自调配设计的香吗?”肖敏笑着问道。 这香虽然没有那么神话,但若是真的放到市场上去卖,还是能够收获不少粉丝吧?毕竟这样液体的香还从没有过,这个味道又很好闻,再加上液体的香的确很方便。只要轻轻的擦一点,就会有很浓郁的味道,并且能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凌江篱点了点头,“大家可不要小看了这香水,它和香粉的区别并不止在于质量的不同。香水的味道很好沾染在身上,只需要一点点,基本上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掉的。而且香水的味道没有香粉那么单调。” 凌江篱笑的极其的狡猾,她之前什么都没说,就是想让这些人惊艳一把。 “不信的话,肖妹妹现在再问问刚刚擦了香水的地方,感觉是不是有什么不同?” 肖敏闻言,很是疑惑。 她又抬手去闻,果然,味道没有刚才的浓郁了。肖敏本来不以为然的,可她仔细闻了闻,却发现了其中的玄机。 刚才的香,很明显就只是果香的味道。而现在,那股浓郁的味道不再那么浓郁,就好像褪去了华丽的外衣,露出了诱人的果实一般。肖敏从中感觉到了一股清丽的花香的味道,虽然没有特别明显的诧异,但是但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分辨出来。 她顿时惊讶了起来,满脸的不可思议。 “刚刚闻着明明只有一股果香的味道,很是浓郁强烈。怎么这会儿闻,居然闻到一股花香的味道?这是怎么回事?” 坐在她身边的周晓婉闻言,也是惊讶的不得了。怎么这香水的味道,还会发生改变?难不成是有什么魔法不成? 她拉过肖敏的手闻了闻,果不其然。 和她刚才闻到的味道相比,这味道又掺杂了一股花香,显得更加幽香了。 “这就是香水的魅力,香水的香味丰富,不是说很多种味道掺杂在一起的杂乱的香吻,而是很有层次感的。这款香水的前调是柑橘葡萄柚,中调是茉莉和玫瑰。现在还不能完全散发出来,再等一会儿,中调的味道会更加明显。然后后调是香根草香草和白麝香,还需要更久才能闻到后调的味道。因为香水会吸附在皮肤上,所以持久度也会比香粉要可观很多。” 惊喜,从每个人的瞳孔中传来。 凌江篱知道自己的钓鱼计划非常成功,这些夫人侧妃应该都很震惊才对。 “竟然真的有如此……如此神奇的香品?太让人不敢置信了。” 肖敏对香水更是喜欢的不得了,屡屡拿起自己的手放在鼻子旁边嗅啊嗅。 在场的不少人都抱有一样的想法,想要拿到这东西的样本,然后去分析复制出一样的来。凌江篱从她们的眼睛中就几乎看透了她们的想法,但是她一点儿都不担心。 现在是什么时代? 玄天国和她的时代可不一样,她不相信这里的人有能力复制出一样的香水来。且不说设备的欠缺以至于很难发觉凌江篱的香水到底是怎么做的,甚至不知道有什么成分。在这里想要制作出前调中调后调,对香料的把控能力必须得是出神入化,才有可能在毫无经验的情况下,完成一款从未有过的香品的复制。 “各位妹妹可还喜欢?” 凌江篱故作一副纠结犹豫的样子。 众人哪有人会说不喜欢或是说其坏话?那大概是脑子有毛病。 凌江篱脸上的表情十分真切,就好像要割他的肉一样,表现的极其复杂,舍不得。 “原本我这里做的也不多,好不容易才得这么一瓶。不过既然妹妹们都喜欢,我总不能让各位妹妹白跑一趟。这样吧,一会儿我分成几份,给几位妹妹分别送去,如何?” 凌江篱的表情真的像是要哭出来了似得,她真的是尽了全力在演绎,什么叫做——忍痛割爱! 第一百一十八章 派人来接 对于凌江篱突然的大度,众人都觉得惊喜万分。他们都已经明白了香水这东到底会有怎样的一个价值,不单单是这一件东西的价值,而是整个东西的商业价值。那是绝对不容小觑的,说不定,还能够引起新的浪潮。 这样的东西一旦推广,很容易受到原本就喜欢香品的人的喜欢和追捧,也很有可能吸引新的潜在客户。 一些原本不太喜欢香粉的人,很可能会因为香水的出现而转投入香品的怀抱。这都是很有可能的事情,产品好,什么样的前景不能料想? 凌江篱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能够把香水的样品送给她们,在她们眼中,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这些人中并不乏是香品世家,拿给她们,不是摆明了要把自己幸幸苦苦发现的巨大商机,拱手让人吗? 一众侧妃的心里,大概都觉得凌江篱疯了。 要不然,她就是个傻子。 只有傻子不知道轻重缓急,才能这么大方。 不过,凌江篱傻,她们可不傻。既然凌江篱肯给她们,她们还能故作矫情的拒绝不成? “呀,王妃真愿意将这等好东西分送给我姐妹?” 最先开口的是肖敏,最先试用的也是她,比寻常人要反应大一些,也是正常的事情。 “自然是真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刘夫人也笑了起来:“王妃有这样的好东西还记着咱们姐妹,妾身实在是感动。 王妃待咱们姐妹这样好,日后,妾身也必定记着王妃的好。”说着又觉得不够真切,还转头问了问其他人:“大家说是不是?” “是啊是啊。” “一定会的。” 众人都附和起来。 凌江篱左耳进右耳出,并不会把这些人的话放在心里。她又不是真傻,在场的人各怀鬼胎,她利用一下这些人,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之后,众人又聊了几句,有一搭没一搭的。但是早没有之前那种气氛了。凌江篱并不打算再多留谁一会儿,她根本没什么太大的耐心和这些女人虚与委蛇,恐怕比她们都要盼着结束呢! 片刻,这一群女人的茶话会也就散了。 凌烟筑的下人听说凌江篱要将香水分别送给那些侧妃,都感到很不可思议。这是凌江篱废了很多心思才研究出来的,她们这些人可都看在眼里。凌江篱非但没有藏起来,还不收取半分银钱四处发放? “素锦,去拿几个小瓶子来,分别装一点儿,一会儿给几个侧妃一人送一份去。” 素锦也有些不情愿。 “王妃真要送?这可是您废了老大功夫才做出来的,就这样为他人作嫁衣裳了?” 凌江篱眼中的皎洁很是清晰,她没说,这些姑娘不懂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你认为她们会盗用我的创意,然后盈利,是吗?” 素锦原本还想说点什么,但她毕竟只是个下人,不敢太过于议论主上。又摸不太准自家王妃究竟是个什么性子。 “奴婢不敢乱说……” “没事,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好东西嘛,被眼红是人之常情。你们也觉得她们会盗用,那我就放心了。”凌江篱冲素锦她们眨巴眨巴眼睛:“盗用我倒是半点儿不怕,就怕她们盗不出来。我还指望她们弄点盗版的次品,为我打通市场呢。我之所以这么大方的拱手送上成品,只不过是因为我艺高人胆大。我废了这么大的力气做出来的东西,可不是人人都有本事都能复制的。” 桃粉还是有些担心:“那万一有人做出来了呢?那……” 凌江篱十分自信笃定,“你放心吧,我自己做的东西我自己清楚,能够完全复制成功的人,还没出生呢。” 桃粉看凌江篱这样的态度,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放下心来。 鱼饵已经又撒了出去,凌江篱又剩漫无目的的等着收网了。 明天就是西门夫人的宴会了,凌江篱还鲜少以人妻的形象出席过什么大的宴会,再加上她又打算利用这次宴会搞点事情,她还是比较紧张的。 凌江篱吃完午饭后,便开始准备起明天自己宴会该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配饰。桃粉和素锦对这件事情还是比较热衷的,找出好几件凌江篱之前没有穿过的衣裙。 这都是之前给凌江篱专门裁制的,只不过比较精致华丽,凌江篱平时没有穿过罢了。这回要去一个二品大员夫人的宴会,肯定不能跟平时在府里一样,穿着就挺合适的。 素锦和桃粉因为两件裙子起了争执,桃粉偏爱那件青色的,认为很衬凌江篱的气质。而素锦却不一样,她认为凌江篱穿一件粉橘色的裙子更衬气色一些,必定能惊艳全场。女人一旦因为这方面争执起来,必定会费尽全身力气想去说服对方。 两个人都抱着这样的态度,所以谁也不能被谁说服,两个人就僵持在那里,各持己见。凌江篱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静静的看着她们辩论,没有打断。 二人争执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在凌江篱面前这样旁若无人的争执,好像不太好。于是她们纷纷把这个难题直接抛到了凌江篱手里,“王妃,您喜欢哪一件?” 凌江篱被问蒙了,并不太像回答。她看了看那件青色的裙子,虽然花式样式都很简单,但是却颇有一种大气的感觉。凌江篱也觉得,穿在身上必然很凸显气质。 再看那件粉橙色的裙子,做工精致细致,绣着一朵朵桃花,绣工堪称出神入化。还有暗纹若隐若现,要是搁在阳光下,必然耀眼万分。 凌江篱犹豫了一会儿,哪件都没选,选了柜子里的一件绾色的长罗裙。 “我瞅着这件就很不错,又精致又不招摇,颜色看着也舒服。” 凌江篱不太想让这两个人谁失落,于是干脆两个都抛弃。而且,这两件确实不分伯仲,相比之下哪件绾色的罗裙就要逊色平庸一点了。 凌江篱既然喜欢,桃粉和素锦对这件罗裙也就没再说什么,又高高兴兴给凌江篱选起搭配的配饰来。选了一藕色的披帛,又搭了几根玉质的簪子。 凌江篱不太想穿披帛,显得也太奇怪了。但是在桃粉和素锦的强烈要求下,凌江篱勉勉强强的还是同意了。 隔天,凌江篱起了个大早,桃粉和素锦起得更早,凌江篱起来的时候,她们已经在等着了。拿着昨天选好的簪子,帮凌江篱盘了个一直没梳过的繁琐发誓。 折腾了好一阵,才算完。 弄完之后,虞寒卿也没见出现。凌江篱有点傻眼,她记得时间,难不成记错了? 等了一会儿,凌江篱有些沉不住气了。 该不会虞寒卿把这事给忘了?还是他已经不打算去了?不会吧,他亲自跑到凌烟筑来,不就是为了通知凌江篱这件事情,那应该是把这件事情看的比较重的,不至于突然临时变卦吧?请帖都接了,他不太相信虞寒卿真会突然变卦。 但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再这样下去,时间都晚了。 “再等等吧……说不定,王爷是被什么事情绊住脚了呢?” 桃粉安抚着凌江篱。 素锦出去张望了,要是有人来了,好第一时间通知凌江篱。凌江篱很是担心,万一虞寒卿真的临时决定不去了,那她的计划不久泡汤了吗?就算虞寒卿真的决定不去了,凌江篱都不能说什么…… 她有些郁闷,心里都开始泄气了…… 素锦突然匆匆忙忙的往回赶,“王妃!王爷派轿子来接您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恰遇寒荻 凌江篱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总算来了。 要是再不来,凌江篱都要坐在这儿扎虞寒卿小人了。她废了好大功夫布的局撒的网,要是在虞寒卿这里掉链子,那她非得和虞寒卿拼命了不可。 凌江篱赶紧又把自己给西门夫人准备好的礼物又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问题之后,才放心的带着东西上了轿子。 轿子是人抬得,按理说应该和人走的速度差不多。但其实要比凌江篱自己的脚力快一些。这些轿夫都做了不知道多少年了,经验老道之余,力气也很足。几个人一起迈起步子来,竟然几步如飞。 凌江篱坐在轿子上颠的不上不下,好在座垫很软,坐起来甚是舒服。古代人的交通工具,不是马,马车,就是人力抬的轿子,翻不出什么太大的花样。最多还有水上行驶的船罢了。 凌江篱不禁怀念起现代的生活了,天上飞的有飞机,地上跑的有火车汽车自行车三轮车数不胜数,水里跑的除了船还有快艇一类的工具。那坐起来才叫一个舒服便捷,不像现在,什么都是人力的。 一路疾步如飞,到了西门府。 凌江篱看了看日头,好像正正好。门口许多人往里去,收贺礼的门童一边接待客人,一边在礼单上记下几笔。 凌江篱又环顾了一圈四周,并没有发现虞寒卿的身影。 “你家王爷呢?” 她怀疑虞寒卿已经早到了,自己进去了。可是想想,应该不会吧,他们是一起的,请帖还在虞寒卿手上呢。他就这么自己进去了,凌江篱一个人着实尴尬。 “王爷还没到,王妃在此稍等片刻吧。” 虽然凌江篱也差不多猜到虞寒卿压根还没到,但是真从小厮嘴里听到这个事实,还是目瞪口呆。再晚点人都进去了,那可就真的迟到了。不管在哪里,迟到从来不是什么好事情。虞寒卿这样的人,居然对迟到这样没修养的事情,如此淡定吗? 轿子停在人家西门府门口,可虞寒卿还没来,凌江篱也就没下去。坐在轿子上掀起一处帘子打量着形色各异的行人,隔三差五的问问随从,虞寒卿来了没有,什么时候来。 然而得到的答案总是:“王爷还在路上,您再等等。” 问多了几次,凌江篱开始觉得不对劲了。这儿可是交通不发达,通讯更不发达的古代。没有了供人快捷沟通的工具在手,这些随从是如何得知虞寒卿已经在路上这件事情的? 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越想越不对劲。如果不是虞寒卿故意迟到让她等的话,那这些随从的话,就完全都是在敷衍她。 凌江篱想了许久,忽然掀开帘子,从轿子上下去了。 “王妃,您要去哪?” 看到凌江篱似乎打算离开,随从们都有些惊慌,忙问起话来。凌江篱眯着眼睛打探他们的神色,抿出一点味道来。 他们果然是敷衍她的。 所以,是因为虞寒卿公然迟到,让她这个王妃一再等待,才会让下人都觉得她这个王妃名不符其实?凌江篱颇有一种被看轻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居然是源自于虞寒卿,这让她有点不爽。 “你们能凭空知道你们家王爷在路上,一会儿虞寒卿真来了,你们也凭空感知感知,我在什么地方,然后再告诉虞寒卿来找我吧。” 凌江篱的话说的十分直接,一点脸面都没给这些随从脸,让他们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要是给我一拳,我也必当十倍奉还。凌江篱分得清是非黑白,所以她没必要给这些人好脸色。 她拿着手里的礼物,头也不回的走了。 凌江篱没有选择进西门府,一来她没有请帖在手,二来就算虞寒卿真的迟到让她一等再等,她还是要保持应有的素养,稍微等等虞寒卿的。当然,如果情况太过恶劣,那就另当别论了。 凌江篱不敢跑太远,毕竟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走迷路了,丢人事小,要兴师动众的找她,她自己都过意不去。 凌江篱就在西门府周围逛了逛,不断还有人和轿子,或者是马车往这边行驶。凌江篱也不知道这些人是谁,她只是暗暗打量,发现不少都应该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如果忽视掉今天忽然掉链子的虞寒卿,这次应该会是比较愉快的一天的。凌江篱想到万香阁和即将入袋的白花花的银子,心情就不自觉的变得愉悦了。 忽而,一顶轿子落在凌江篱身边。 “这不是皇嫂吗?” 轿子很是贵气,看起来就不像是凡品。凌江篱心知,这绝对也是大户人家的轿子。她没想多停留,原本是也准备就这么擦肩而过的,结果却听见少女喊了一声。 皇嫂? 凌江篱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样的称呼,她下意识觉得是在喊自己,于是就停滞了步伐。一个穿着华丽衣裙的少女从轿子上下来,直接蹦跶到了凌江篱的面前。 果然是在喊自己? 凌江篱一边想着,一边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少女很是眼熟,凌江篱仔细辨认了五官,又稍稍回想了一下,很快就对上了号。这是虞寒卿的亲妹妹,玄天国的寒荻公主。 她们倒是有缘见过,凌江篱对这个寒荻公主很有好感。 “皇嫂也来参加西门夫人的宴会啊?真是太巧了。” 少女笑眯眯的,心情显然很是不错。她在凌江篱的身后张望了一圈,却没有发现自己想要寻找的目标,显得惊讶不已。 “诶?皇嫂是一个人来的吗?皇兄呢?”她很是诧异,“我听说西门夫人是发了帖子邀请皇兄皇嫂一起出席的,皇兄也是接了帖子的,怎么就皇嫂一个人来?” 凌江篱沉默了一会儿,“王爷还在路上,大约是什么事情绊住了脚吧。” 寒荻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同凌江篱的说法:“不过皇兄也太没趣儿了,不论什么事儿,再忙也不能就这样放下貌美如花的皇嫂一个人呀!要是遇上什么人看上皇嫂,把皇嫂抢去了,有他后悔的呢!” 凌江篱听了,也只是笑了笑。 寒荻的眼睛转了转,对凌江篱说道:“不若这样吧,我陪皇嫂待一会儿,等皇兄来了,再把皇嫂交给皇兄好了。” 凌江篱看了看日头,又看了看越来越少的行人,觉得时间已经不早了。 “可是看着好像一会儿人都要进去了,再不去都要误了时辰了。王爷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公主不怕误了时辰吗?要是迟到了,可就不大好了吧?” 谁知道寒荻对这件事情一点儿都不在意,她冲凌江篱说道:“没事,晚一会儿又能怎么样呢?皇兄皇嫂肯来,这西门家也是蓬勃生辉了。就是让他们等一会儿也不碍事的。”她一边说一边还眨了眨眼,“我就更不要紧了,反正没什么人在意我这种小角色嘛~” 凌江篱有些汗颜。 她寒荻公主怎么会是小角色,要是别人听了这话,还不知道该多么的诚惶诚恐呢! 不过说来也是,这个姓西门的二品官员,就算权利再大,也比不过虞寒卿这个皇帝最亲爱的弟弟地位高。就算虞寒卿真的迟到又怎么样?谁也不敢说他什么不是。而且虞寒卿没到,这个宴会一时也是不敢开席的。因为虞寒卿接了帖子,又没说不来,肯定是要等他的。再怎么说,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第一百二十章 献上贺礼 或许,大人物总是最后才登场的。玄天国的皇帝远在西凉,不在宴请的范围之内,那他虞寒卿就是这场“派对”最大的咖了。所以他总要给人们,摆出一点大咖应有的架子。 凌江篱虽然理解,但仍旧不平。他虞寒卿摆架子归摆架子,让她在这里傻乎乎的干等是什么意思?她还替他着急那么久呢,合着人家王爷有的是谱,一点都不着急的。 寒荻不知道凌江篱在想什么,拉着她聊了几句家常。然后寒荻眼尖的瞄见了凌江篱手上的东西,很是感兴趣:“呀,皇嫂手中拿的这是什么?可是送给西门夫人的寿辰贺礼?” 凌江篱恩了一声,算是回应。 “让我猜猜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唔,珠宝首饰吗?”寒荻支着下巴好奇的看向凌江篱,随即很快又把自己这个想法给否决了:“皇嫂应该不会这么无趣,我想想啊……莫不是……香品?” 凌江篱会调香这件事情,在皇家,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正是。” 凌江篱被寒荻的样子给逗乐了,把手上本有些遮遮藏藏的盒子完全露了出来,拿给寒荻看。寒荻一眼就看见了盒子上刻着的大大的万香阁三个字。字刻得很好,笔锋极其有劲道,有一种特别的味道。这大概就是万香阁专属的味道吧。 “万香阁!” 寒荻直接说了出来,她很是震惊。 因为万香阁的香她也买过,确实,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比别家的更好一些。哪怕只是最普通的香粉,也调的比其他家浓郁纯正。寒荻对万香阁的香品很是欣赏,所以多了解了一些。但是不论是哪种香粉的包装,都不是眼前凌江篱手上拿着的这种。这样大小型号的盒子,是寒荻没有见过的。 当然不可能是盗版,凌江篱是什么人,寒荻并不相信她有可能买了假货。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这包装真漂亮,万香阁的东西我也买过不少的,可却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包装呢!莫不是,皇嫂弄到了万香阁的定制香品不成?” 凌江篱显然没有想到,寒荻会是万香阁如此忠实的粉丝。万香阁虽然才开业不久,又没有开放定制,但其实还是有不少种包装的。没想到寒荻居然把这些包装都记了下来,一眼就看出她手里这盒子,不是普通香品的盒子,甚至猜出是定制款。 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的观察能力,很让凌江篱感叹。 凌江篱并不打算瞒着,于是点了点头:“的确是万香阁的定制香品。” 寒荻的表情更加激动了,看向凌江篱时都是满脸的崇拜。 “哇,皇嫂居然真的弄到了万香阁的定制香粉?太让人不可思议了。之前我去问过,都说万香阁还没有开放定制单子呢?出多少钱都不肯答应,真是气死我了!”她又叹了口气,“相比之下,我的礼物就太逊色了。我想了很久都想不到什么有特色的礼物,要不是前段时间从皇兄那里得到一串东海的红珊瑚手钏,还算有点意思,我今天恐怕就要空手来西门府蹭吃蹭喝了!” 凌江篱看着寒荻唉声叹气的样子,又笑了起来:“哪里逊色了?东海产的珊瑚手钏也是新奇的玩意,我想西门夫人肯定很喜欢。” 寒荻对定制香粉更感兴趣,想要知道万香阁这次能给出怎样的惊喜。但是这毕竟是凌江篱送给西门夫人的生日礼物,她总不能要求凌江篱打开给她看看吧?那也太没有礼貌教养了。 于是寒荻生生把自己这个想法给压了下来。 这个时候,忽然有人找来。凌江篱记得他,是之前跟在自己身边的随从。 “原来王妃是和公主殿下在一起,属下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吧!是皇兄来找皇嫂了吗?” “正是,王爷已经在前面等着王妃了,属下特地来请王妃过去。” 凌江篱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对于刚才被敷衍的事情,显然还是耿耿于怀。 “那皇嫂快去吧,寒荻就不和皇兄抢人了。咱们一会儿在宴会上再见吧。” 寒荻依旧笑嘻嘻的,凌江篱道了声好,随后和寒荻公主道了别。之后,凌江篱看都没看一眼那个随从,径自回到了刚才来的地方。 她一眼就看见了虞寒卿,坐着轮椅,穿着一身华服,眼睛上蒙着一条绯色的轻纱,遮住了一双眸子。一双凌江篱一直很好奇渴望看到的眸子。 “去哪了?” 没有人提示他,他莫约是靠感觉,感觉到凌江篱的靠近。凌江篱对他这样几乎侦察机一样的功能感到惊叹,凌江篱明明是站在他的侧边,他头都不偏不抬,就知道是,这难道不是一种特异功能? 不过,虞寒卿就算偏头了也看不见她吧。 凌江篱有些无语,她还没来得及质问虞寒卿这么大的人了,一点礼貌都不懂,居然迟到这么久的事情。被虞寒卿先发制人,居然质问她去了哪里? 虽然语气中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凌江篱还是觉得虞寒卿这是在责怪她乱跑。 凌江篱有些不高兴,等虞寒卿磨掉了她一点耐心,被随从的敷衍磨掉了一点,虞寒卿的质问又磨掉了一点。她觉得自己很委屈,于是说话的语气也就变得不太好听了。 “您没来,我坐着等无聊,所以去转转不行吗?” 虞寒卿大概是听出来凌江篱心有怨言,就没再接话。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对凌江篱说了一句:“走吧。” 他和凌江篱一起进了西门府,皇家人就是不一样,人人都需要交上请帖才能进门,虞寒卿却连掏都没掏出来。迎人的小厮看见虞寒卿,瞬间就点头哈腰的引他进去。凌江篱头一回感觉到自己这是沾了虞寒卿的光,受到了极好的礼遇。 她是三王妃,说出去响当当的,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实感——一直都是如此。 凌江篱看着虞寒卿心安理得的进了西门府,从头到尾一点没有想到请帖这东西,她甚至怀疑虞寒卿根本就没带。于是一路上她一直盯着虞寒卿看,然后忍不住问了一句:“请帖呢?” 秋水闻言,从怀中掏出一张滚着金边的请帖,递给了凌江篱。 “王妃要请帖做什么?” “我……我只是看看你们带没带。” 虞寒卿无语了,凌江篱也无语了,于是二人一路相继无话。他们的的确确是来得最晚的一个,到了设宴的地方,凌江篱发现就连之前一直陪她等虞寒卿的寒荻公主,都已经入席了。 虞寒卿到了之后,宴席明显就冷了三分。他简直就像是个空调,带有自动降温的功能。东道主很是热情的来迎虞寒卿和凌江篱。 凌江篱看向那西门夫人,是个还算年轻的女人。比之她们这些十来岁的少女,当然还是要年长一些。虽然不是特别的年纪大,西门夫人却是个很有风韵的女人。 凌江篱当时只是从虞寒卿的口中听到过西门夫人,见还是第一次见的。她真的亲眼看见西门夫人的时候,才彻底放下心来。这西门夫人和她想象中的所差无二。 也就是说,凌江篱调的香绝对是照着西门夫人调的。 这样的香,绝对合适。 凌江篱一边想着,一边就顺势送上了手上的贺礼。刚才进门的时候,别人的贺礼都是交给了门童登记入册的,但是她的却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来的太晚了还是怎么的,刚才进门的时候,门童直接引着他们就进来了,完全没有向他们提及贺礼的事情。这正合凌江篱的意思,她原本还发愁呢,要是不能当面送上香品,她还怎么恰到好处的提到自己是万香阁老板这件事情呢? “西门夫人,在下略备薄礼,还望您不嫌!” 第一百二十一章 震惊四座 凌江篱大大方方的送上了手上的盒子,递给了看起来极其有风韵的西门夫人。 西门夫人似乎有些惊讶,应该是没想到凌江篱会亲自把礼物送给她。按道理来说,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家送礼,即便是自己亲自到场,都不会是亲自挑选的礼物的。一般是送一些合适的东西,然后直接让下人拿给登记入库就行了。礼到了就好,心意这种东西,都挂在嘴上的,真真假假谁能知道? 像凌江篱这样亲手送上礼物的,已经不多了。而且,凌江篱是什么地位?她可是皇室的媳妇儿,玄天国的三王妃,尊贵无比的身份。她能够亲自送礼物给谁,绝对是一件让人受宠若惊的事情。 西门夫人显然很是受宠若惊,欣喜的接过礼物,连忙道谢。 寒荻之前就很好奇,盒子里到底是什么。她不好意思让凌江篱拆开给她看,于是就在这个时候有些激动的起哄了。 “哇!西门夫人真大的面子,皇嫂亲自送上礼物!听说皇嫂送的礼物是万香阁的香呢,夫人打开看看,让我们也见识见识。” 这话才落,底下就已经讨论起来。 “只是万香阁的香吗?不会太小家子气了吧?” 这人说完就后悔了,当着虞寒卿和凌江篱的面这样说,简直就是一种找死的行为。他很快反应过来,很是担忧的看向凌江篱。 “三王妃送的礼物,总不能是普普通通的香吧……莫非……”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很好奇,凌江篱手上拿着的香品到底是什么。 寒荻听见她们这么说,不太高兴。 “你们这群土包子懂什么,万香阁的香品那么多种包装,你们见过这种木盒子包装的吗?没听说过万香阁的定制香粉吗?愚蠢,我皇嫂送的当然是定制的,有点脑子好不好?” 寒荻的话如同一颗石子惊起了一片片的水花,底下瞬间就炸开了窝。 “不可能吧?万香阁的定制香不是还没有开启吗?之前有人千金万金相求,万香阁可搭理都不搭理的!” “世事无绝对,三王妃是什么人?人外有人,有些人吃不到别说葡萄酸啊,千金万金买不到,说不定三王妃要,一文钱都没花,万香阁的人就拱手献上了呢?” “嘁——又不是没有皇室问过,还不是照样拒之门外?三王妃要真能弄到万香阁的定制香品,那实在是也太有本事了。” 诸如此类的议论实在太多了,凌江篱都没能完全听过来,只听见几句。 西门夫人听见寒荻的话,又听见底下的议论,更是受宠若惊。她一张漂亮的面容,都掩饰不住兴奋的心情。 “这是?” 她有些期待的看向凌江篱,希望从她的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 凌江篱看到这样的场面,其实心里也是有点震惊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放长线放的太久了,居然能够引起这样的反响。她是想过要惊艳四座的,但是现场的真实反映,要比她想象中的强烈太多了。 凌江篱对自己调的香有绝对的自信,但并不是盲目的自负。她自己都没有把自己的香夸的天花乱坠,倒是这些大鱼们,自己觉得万香阁的东西简直是旷世奇宝。这或许就是物品稀罕的珍贵吧,再者万香阁的东西比别处的就是要好很多,因为面子的成分,万香阁这还没出世的定制服务,就已经被炒作的价高于天了。 凌江篱想了想,应该怎样回答西门夫人的话,比较显得自己沉稳。 “如寒荻公主所说,这是出自万香阁的定制香。” 凌江篱一句话肯定了许多人心里的想法,四周的“浪潮”就一浪更比一浪高。对于凌江篱居然能够拿到万香阁根本不对外开放的定制香粉,感到惊叹和不可思议。 寒荻心里也很好奇,凌江篱是怎么弄到的。要知道万香阁这段时间里,对这一块儿真的是油烟不入。她并不觉得这跟虞寒卿有什么关系,因为她也试过,根本行不通。别说虞寒卿出面了,就算是玄天国的皇帝出面,万香阁都不一定卖这个面子。 万香阁对外的统一答复,都是——我们阁主说了,暂时不接定制单,饶是谁都不行。对所有客户一视同仁。当然,为了回馈广大客户,我们万香阁的定制业务肯定是会开放的,只不过期限暂定。希望广大客户可以耐心等待消息,继续期待我们万香阁的定制业务的推出。 “莫不是三王妃和万香阁的阁主认识?” 忽然,这样的一句话传进了众人的耳朵里。 “这也是有可能的,谁知道呢?万香阁出现的时间这么短,连阁主究竟是谁我们都不知道。” “是啊。想来应该也是个很有背景手段的人,万香阁横空出世,因为十二款香而出名,直接就将所有的香品铺子给压制住了,独占鳌头。自从万香阁出世以后,其它的香品店的生意,别提有多冷清了。” 有人这样认为,自然也有人并不这样认为,“我倒觉得万香阁的老板不一定是有权势和地位,背景强大之类的。我之前不止一次买过万香阁的香品,在各个方面可都比别的铺子要好多了!放眼望去,在质量上没有一家能够和万香阁相抗衡的。所谓优胜略汰,选择万香阁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不是?” 于是,买过万香阁香品的众人,都觉得此话说的非常有道理。 万香阁的老板根本就没有露过面,但是凌江篱既然能够在万香阁的要紧的牙关撬开一条缝,那和万香阁的老板必然不可能不认识的。 “西门夫人打开看看,喜欢不喜欢?”凌江篱主动开口。 “是啊,夫人打开看看,也好让我们这些人见识见识万香阁的定制香,到底有没有那么神乎其神啊!” 众人忽然又转向西门夫人手中的这款香来,因为全程都是别人在起哄,所以凌江篱都没怎么说话。尽管没怎么说话,事情也搞起来了,气氛也点起来了。 西门夫人也很是好奇,她也是第一次见到万香阁的定制香粉。之前倒是听说过醉西厢那十二个美人和十二款香的事情,但是都是传闻。尽管传闻传的神乎其神,她一个妇人却是没有亲眼见过的。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必然要自己见识了,才能知道传闻传的到底是真是假! 既然凌江篱都主动开口让她打开,她也就不再推辞,满足了众人的愿望。 西门夫人打开了盒子,取出了盒子里装着的香粉。一股新鲜的味道扑面而来,西门夫人的眼睛闪了闪,眼里满是惊喜。这味道很是好闻,虽然她并不能说出来什么门门道道,但是光闻这味道,她就很是喜欢。 周围靠得近的人都清楚的闻到了,再次议论起来。 “这香简直就是为西门夫人量身定制的!” “是啊,我对调香颇有些了解,这香的质地绝对是上品中的上品!绝对是万香阁的手笔无疑!” 凌江篱听见她们的夸赞,眼睛笑的更弯了——自己的计划,可谓是大获成功,比预想中的还要好。 “妾身斗胆问王妃一句,王妃可是认识万香阁的阁主不成?”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公布身份 “岂止是认识啊?”凌江篱隐隐有些得意,自己这出名度好像有点不大一般,这在场的大半人都知道万香阁,知道万香阁有一个神秘莫测却很有本事的阁主。被众人追捧夸赞,是一种很不错的感觉,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凌江篱低了低头,看起来是一副并不引以为然的表情。 “我就是万香阁的老板,万香阁的香,皆出自我手。” 凌江篱的话才刚落,就引起现场的一片哗然。 “什么?三王妃是万香阁的老板?骗人的吧,三王妃居然调的这么一手好香?” “可我听说三王妃嫁到三王府之前,根本就是对调香一窍不通啊!这……这怎么可能呢?万香阁的香品比任何一家的都要好,三王妃的调香技术,竟然如此高超吗?” “是啊是啊!听说凌家的三小姐,可是个……不会调香的才对啊……这……” 有人质疑,提出自己的疑问,自然就有人相信,帮着凌江篱解答这些在她眼里看起来实在浅显的问题。 “传闻只不过是传闻,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今亲眼见三王妃诚然了万香阁的所有权,难不成三王妃还能当着咱们这么多人的面胡说八道不成?” “可万香阁的老板一直不曾露面,这香是谁调的本来就不一定。她说店是她的我信,她说香是她调的,我怎么就有点不太敢相信了?这三王爷爱妻心切……也是有的。” 这话显然是在说,那香根本不是凌江篱调的。 只不过是因为三王爷虞寒卿爱妻心切,见不得人人都数落她出身自凌家这样的家族,却半点不会调香。所以,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调香的绝世高手,让凌江篱借着他的名义,开起一家香品铺子。 凌江篱听见真的是无语了,真佩服这些古代人,因为平时没有什么娱乐生活,所以都无聊到脑洞开到外太空去了不成? “呿,说的什么胡话?有你这样胡乱揣测的吗?左右香不是你调的,还不能是人家王妃调的了?” “香调的这样好,必然是高手。有哪个高手愿意如此隐于幕后?听说那些真正技艺高超的人脾气都很奇怪,我不觉得会有这么一个甘心做人影子的高手的。” “是啊,万香阁老板一视同仁,就连寒荻公主都不带搭理的。除了三王妃,应该也没有人能开得起这样大脾气的店铺了。” 寒荻听了这话,也颇有些眼神幽怨的看向凌江篱。 “是啊三嫂,为什么连我的生意都不做啊,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寒荻一副幽怨的小可怜的表情,让凌江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了。她略有些抱歉的回看寒荻,“对不起啊,店铺的事情一直是交给管事管的。我只交代了暂时不接定制的香粉,之后就没再怎么过问了。实在是没想到你也光顾了万香阁。” 寒荻很是大度的摆了摆手,“哎呀皇嫂跟我道什么歉嘛~不知者无罪,我哪里能怪罪你呢?” 然后,下面继续聊开了。 “我觉得王妃不至于做这样的事情,说不定以前不会调香,只是因为低调不想张扬。其实调香技术了得。这种事情谁知道呢?” 有的人觉得凌家三小姐以前不会调香的传闻,倒不像是假的:“也有可能是王妃嫁到王府之后,才学会了调香,之后调香技术突飞猛进。” “那也太天才了吧?” 这样的说法明显可能性很小,或者说一个人突然之间达到这样的调香境界,完全是件不可能的事情。当然,这些人全都是在胡乱猜想,没几个是认真的。 “王妃如此天资聪慧,配上王爷,男才女貌,金童玉女。” 再之后,这在座的都开始夸赞起凌江篱和虞寒卿了,转换的莫名其妙,一点道理都没有。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问凌江篱能不能给设计一款香粉。 凌江篱有些窘迫,这还是在别人的宴会上呢。就算虞寒卿的身份再尊贵,她万香阁阁主的身份再新奇,终归还是客人。这是西门夫人的生辰宴会,他们这样也太喧宾夺主了。 “今天是西门夫人的生辰,咱们都是来为西门夫人贺寿的,光顾着问我的万香阁,都不管咱们的寿星了,不太好吧?”凌江篱想,自己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应该见好就收才是。 “夫人对这份礼物可还喜欢?” “喜欢的紧!”西门夫人毕竟是个官家的夫人,这一下就懂凌江篱的意思了,“妾身多谢王妃这份厚礼,您费心了,妾身受宠若惊。瞧咱们,居然让王妃站了这么久,光顾着仰慕您了。快快快,王爷王妃请入上座。” 凌江篱笑了笑,也算是才想起来身边的虞寒卿。刚才自己是出尽了风头,要多得意有多得意,却居然让虞寒卿这个尊贵无比的王爷在一旁当了那么久的听众了。 秋水推着虞寒卿走在前面,凌江篱稍微跟在后面一点,勉强只能看见虞寒卿一个俯视的侧颜,看不清表情。她刚刚光顾着去打量在座的来宾的表情去了,全然没有管虞寒卿又是个怎样的表情,这会儿她又好奇起来。 自己调香的事情虽然一直没有瞒着虞寒卿,但是虞寒卿却一句都没有过问。这些人都听说过关于凌江篱的传闻,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以前的凌江篱本尊,对调香这件事一窍不通,突然之间会了,还一天到晚调着的,这样的事情难道都没有什么好过问的? 虞寒卿这么沉得住气,怕是因为对凌江篱的事情一点都不关心罢了。会不会调香,对于虞寒卿来说都不重要,他娶她的时候,本来也不是自己心甘情愿的。 不过,相比较会调香这件事情,凌江篱偷偷开了一家香品铺子没有告诉虞寒卿这件事情的性质就要严重多了。万香阁都在玄天国传的沸沸扬扬了,他作为凌江篱的丈夫——至少是名义上的丈夫,居然毫不知情。 要不是凌江篱要开拓市场,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了这件事情,恐怕往后的一段时间里,虞寒卿还是不会知道这么一回事。 凌江篱的心里还是有一点儿打鼓的,她不知道虞寒卿会怎么想,万一虞寒卿真的生气了呢? 女人在传统意识中还是比较适合在家里待着,相夫教子,做做针线活。抛头露面这种事情,本来就应该是男人去做的,更别说是经商了。 别看现代有那么多所谓的女强人,也是一等一的成功,风风光光的。要是搁在古代,比较迂腐一点的男尊男权时代,那就是不知礼义廉耻,不守妇道。根本就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还有可能被世人指着脊梁骨批判。 好在,玄天国的国情好像还没有那么严重,至少凌江篱作为一个王妃,就算真的出资出力开了个店,也不会有人抓她去浸猪笼的。 落了座,他二人的作为在相较要高一点的地方,这也就是所谓的上座了。坐在前面又在高处,偏过头就能将底下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凌江篱看了看虞寒卿,他的眼睛被红布蒙着的,所以从表情上,凌江篱根本看不出他的情绪。可是越是看不出才越是奇怪呢。 虞寒卿就一点儿都没在乎,刚刚那么多议论纷纷的话,就算他表现出一点儿高兴也是好的。就这样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就好像刚才别人口中议论的那个人不是他。 他,真一点儿都不在乎吗? 第一百二十三章 定制接单 当一个人被另一个人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时候,无疑是不好过的。不论那个人是谁,单纯就是觉得自己不受重视。凌江篱在虞寒卿这里感到了挫败,刚才扬起来的好心情,也就随之被消磨了好几分。 有时候,凌江篱真的很想把虞寒卿的身体给破开来,取出他的心脏,看看那颗心脏到底是不是热的,是冰块做的,还是石头做的。如若不然,他这个人怎么会这么冰冷呢? 席上。 寿宴的桌子上布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色香味俱全。凌江篱不再去思考关于虞寒卿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样的事情了,与其有空去思考这个根本不可能得到答案的问题,还不如多伸伸筷子,多吃两口好菜要来的实际。 开宴之后,这热闹就更是没有消磨下去过,西门夫人端着酒杯敬了在座的人好几杯酒,也说了一些应景的话。 几杯酒下肚,气氛更加的活跃了。西门夫人又端了一杯酒,是专门来敬虞寒卿和凌江篱的。虞寒卿没有半点要举杯的意思,手心搭着手背,就这么坐着。西门夫人倒也不尴尬,然虞寒卿没搭理她,她只管敬凌江篱也是一样的。 “这杯酒妾身敬王妃,妾身也用过许多香,但说实话,却没有特别喜欢的。今日见了王妃调的香,才知道过去妾身浅薄,没见过世面。因为压根没见过好的,可如今确实见到了。王妃调香手艺实在让妾身惊艳,想来这么多人都追捧王妃名下的万香阁,也是有理由的。”西门夫人莫约是体制的问题,才几口酒下肚,一张脸已经红彤彤的了。 她双颊潮红,一双眼睛包含秋水,眼波连连之间,直叫人心魂不定。 魂都要被勾走了,哪里定的下来呢? 不过也看得出来,西门夫人的确是没醉的,她虽然眼睛水汪汪一片似得,但是瞳孔却清澈。这一番话说下来,也是不紧不慢,别具一番风情。 凌江篱听了,赶忙举起杯子,回敬。 这西门府的酒还真是好东西,居然比凌江篱在皇家尝到的味道丝毫无差。醇香浓郁的酒,让凌江篱忍不住多饮了几口。 “夫人客气了,比不得旁人送的那些稀世珍宝,若夫人不嫌弃,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虽然凌江篱的本意就是要惊艳四座,但适当的谦虚还是必不可少的。 西门夫人又接着不紧不慢的说,“听说万香阁并没有开始售卖定制香粉的,妾身能得这样一份殊荣,实在是受宠若惊。不过在座的各位对王妃的香都很是喜爱,不知道可否问问,王妃什么时候才肯多为一些人专门调香呢?” 话题又绕了后来,这次还是寿星亲自开口,凌江篱当然再没有什么顾虑了。她并不介意再为自己的香品店打一个广告,毕竟又不收广告费。 而且在座这么多人,个个都是有钱的人物,随便来点单子,也够凌江篱一辈子享受不尽了。 “已经准备开始接受定制单子了……” 凌江篱说的很慢,还故意停顿了一下,众人都以为她已经说完了,于是纷纷插起话来。 “哇?万香阁终于肯接受定制了?我可是万香阁的忠实粉丝,等了不知道有多久了。不知道这定制香,得多少银钱才好?” “多少银钱也不能错过这次万香阁的定制嘛,定制可不比量产,说有就有,要多少有多少的不是?王妃,在下可否先定制一款?这是银票。” 那人带头,从钱袋中掏出了一张面值大的惊人的银票。凌江篱远远的瞄了一眼,偷偷的咽了口口水。这有钱人的钱竟然这么好赚,只是一瓶香,她还没开价,就已经主动叫到这么高的价格了? “我也要我也要,不过是银子罢了,王妃您要多少我都如数奉上……当然,如果王妃对银子不感兴趣而是对别的感兴趣的话,也只管提就是了。” 这人是觉得,凌江篱三王妃这样尊贵的身份,哪里像是缺钱的样子了?想必再多的银子,也不一定能打动她才对。 这可就太高估凌江篱了,她的的确确只是为了赚钱罢了。虽然还没有整个人都钻进钱眼儿里,但是——有钱的感觉多爽?谁不喜欢自己有钱?谁不想变得有钱? 王妃?王妃这个头衔听起来好听,虽然管吃管喝管住,还管穿、出行、医疗等等,但是福利再好也比不上白花花的银子好!如若不是怕拉低自己的形象,以及丢了虞寒卿的脸。凌江篱很想大声告诉这个人——我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我只喜欢钱,请肆无忌惮的给我钱吧! 不能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凌江篱很憋屈。 众人都在吵着要找凌江篱买香,这让她着实乐开了花!这得是多大一笔收入啊? 凌江篱美滋滋的想着,下意识却看了一眼虞寒卿。 只见虞寒卿仍旧坐着,搭在上面的手不断地在自己的另一只手的手背上摩擦着。他的眉头紧锁着,似乎是有什么不满。但是即便心存不满,以虞寒卿的性格必然也不会说出来。 就这样一个表情动作,凌江篱生生从中读到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 厌恶?或者说,是不耐烦? 都不是,凌江篱也说不上来虞寒卿给她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是她明白,虞寒卿这样的情绪绝对不代表他开心。 不开心那就是生气咯? 生什么气? 凌江篱忽然就来了兴致,相比于刚才的僵尸脸,一点儿褶皱都没有的脸,配上一点波痕都没有的表情,光看着就足够让人自己跟自己怄气起来。 而现在,虞寒卿终于有了一点儿虽然说不上太好的表情变化。这是很好的开端,说明虞寒卿终于对某件事情有反应了。 是因为什么呢? 凌江篱也开始皱着眉头,于是在其他人眼里,这一对儿夫妻也着实是有夫妻相的。丈夫坐在轮椅上皱着眉头摩拳擦掌的,而妻子看着丈夫,皱着眉头,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东西。 虞寒卿之所以表情有了变化,是因为这些人叫嚣着要买她的香之后。 难不成是虞寒卿这个人见不得她凌江篱的好,所以看见凌江篱那家香品铺子的生意居然这样好之后,就很不爽? 不至于吧…… 凌江篱很快就摇了摇头,否决了自己这个想法。她和虞寒卿虽然经常有过一些口角,闹过一些矛盾,但平时的相处来看,还算是和和睦睦和和平平的。虞寒卿这样一个万事不在乎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小事记仇?她觉得虞寒卿实在不像是这么小气的人。 再说了,虞寒卿好歹是一个王爷,又或者说,是玄天国最牛掰的王爷。凌江篱赚的再多,在他眼里其实不过是一点儿小钱罢了。就算富可敌国的富庶商人又如何?这个天下都是姓虞的,钱这种东西对于皇室宗亲而言,从来都是可有可无的。一两银子是小钱,一万两也是小钱,十万两亦然。 那他是为了什么? 凌江篱又换了个思路,既然不可能是因为记恨她讨厌她,那莫非是出于关心她?因为怕自己接了太多的单子,要常常废寝忘食的辛勤工作,会对身体不好,故而才忧心忡忡双眉紧锁? 凌江篱想了想自己之前一段时间,也是废寝忘食,忙于调香的。 那个时候,虞寒卿是什么一个表现? 第一百二十四章 酒席散场 凌江篱清楚的记得,上次自己因为长时间的调香累的像条狗一样的时候,虞寒卿便是冷着一张脸跑了过来,指责凌江篱教渺渺调香。当时凌江篱又累又困,结果被虞寒卿莫名其妙的指责,连话都不想说了,直接倒在床上就睡自己的觉了。 然后再一次自己为了忙事业而出去调查调查市场,也是颠簸了一天都快累死了。结果他虞三王爷倒好了,又莫名其妙的指责凌江篱不该教渺渺调香。当时凌江篱真的是气得不行,一件事情被说两次,认为虞寒卿完全就是找茬。她那次直接冲虞寒卿发了火,然后下了逐客令。 虽然后来知道了虞寒卿到底是一个什么意思,但是正在气头上,饶是谁都不会想那么多的。虞寒卿大概并不是厌恶自己,只是,要让这样一个人关心自己,根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恐怕,他连关心自己都不会。 长着一颗冰冷的冰块儿心,一点儿温度都没有,还能指望他什么呢? 凌江篱默默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浪费时间去猜想他虞寒卿皱一皱眉毛是什么意思,简直有些可笑。在座的各位吵着要买定制的香品已经有一会儿了,最开始一个人拍出了银票,再往后承诺给什么的都有。 凌江篱觉得很有趣,不过她在刚才已经想好了说辞。 “不好意思,我私人呢是不接单的,这个定制的单子开放,是万香阁的决定。至于具体怎么操作,我也是交给管事的了。具体推出就在这两天了,会有一个完整的定制体系的。也就是怎么个定制法儿,和下单子,都是要到万香阁门店去完成的。而且现在这么多人,我可能没办法一个个对上号,就算对上号了,我也不知道你们要什么样的香啊是不是?” 凌江篱吐了吐舌,灿灿的笑了笑:“再说了,万一到时候我收了你们的巨款,却忘了要出货,你们还不得指着我的脊梁骨骂我,说我们万香阁是骗子啊?那可就太冤枉了,我可是诚心做点小本生意,靠手艺养家糊口呢。” 当然,这后半句只是玩笑。 三王府什么时候轮到凌江篱养家糊口,那玄天国也就差不多完了。 一番话说完,凌江篱觉得自己说的还不错,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客客气气的,还顺道活跃了一把气氛了。演讲发言也不过与此把? 她又看了看虞寒卿,此时虞寒卿已经将刚才紧皱的眉毛舒展开了。凌江篱仔细的打量着他,恍惚间会觉得刚才自己看见的愁眉不展的虞寒卿,只不过是她一时之间没看清楚的幻觉罢了。 凌江蓠表明自己现在是不可能当场接什么定制的单子的,在场的人也就没有再纠缠了。她们是什么身份,凌江篱是什么身份,这还是不言而喻的。要是真把凌江篱惹恼了,别说什么定制的香粉了,就连她们自身恐怕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一切都了结的差不多了,凌江篱终于可以安下心来。桌上还是有很多她喜欢的菜色的,刚才一直没怎么吃得上。现在既然都已经说清楚了,她也就不怎么需要搭理旁的事情了。这个宴会说到底是人家夫人的一个生日宴会,她的所作所为都已经足够喧宾夺主的。 凌江篱觉得,要不是看在虞寒卿的面子上,人家恐怕早就把她这个不知所谓的女人给赶出去了吧? 于是,前半场凌江篱表现的很是光彩夺目,似乎镁光灯打在她身上一样,做了一把全场的焦点,也够了。后半场她默默的吃着东西,基本能不插话就不插话,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这场宴席大家都还算是挺愉快的,虞寒卿倒没怎么吃东西,因为眼睛不太方便,自身又好像没有多大的胃口。酒倒是喝了一点儿,话是一句都没说。 酒席过后,又看了出歌舞表演。 或许是照顾虞寒卿这个特殊情况,西门夫人也真是煞费苦心。特别情况特别对待,因为虞寒卿看不见,所以这歌舞表演的最大亮点并不在舞蹈上,而是在歌女的歌声,和琴师的乐曲演奏上。 舞者确实很美,婀娜多姿,都是皮白如雪,扭着纤细的水蛇腰。相比之下,做一抹鲜红的朱砂痣还是绰绰有余的。在场的男宾客各个都看的眼睛都直了,女宾客其实也差不到哪去,也十分惊艳。 看到这样有趣的景象,凌江篱更是惊叹西门夫人的特别情况特别对待的区别对待。她想,现场这么多男宾客,除了虞寒卿无缘欣赏到如此香艳的场景,还有哪个男宾客是认真欣赏了这首来之不易的琴曲呢? 高山流水,难遇知音。 饶是虞寒卿听得挺认真的,但是全程下来别说一绝话了,就是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不愿意多给。要是搁在现代,那些出名的音乐家可是一个比一个有脾气,有个性。要是知道自己台下的观众都是这个样,还不得直接气的吐血身亡啊? 挨到结束,凌江篱才觉得是解放了。 古代人的宴会真的很沓长无聊。 吃东西的时候虽然有的没的都聊了聊,但是古人说话总有些文绉绉的。特别是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家,基本都是当官的人家。京中当官的,有那个不是十年寒窗苦读,终于功成名就有了今天?都是些文化人,说话别提有多酸了。 有时候凌江篱都有点受不了,这样聊天聊八卦,也不嫌累得慌? 秋水推着虞寒卿走在前面,凌江篱就跟在后面,越走越慢。虞寒卿刚刚在宴席上可真的是一句话都没说,也没发出一点儿声响。这会儿结束了,才说了第一句。 “不早了。” 虞寒卿让秋水停下步子等凌江篱,转过头张了张唇欲言又止。凌江篱还以为他能说出怎样一句惊世骇俗的话呢,期待了半天,就这么一句? 凌江篱有些语塞,她一个健全的人,自己看的出来不早了,用得着他来提醒吗? 然后想了想,虞寒卿的意思大概是嫌弃她走的太慢了吧。 于是,凌江篱只得大步跨出去,三步并称两步,一下就站在了虞寒卿的身边。二人从刚才的一前一后转换成了并肩而行。虞寒卿才觉得满意,于是又相继无言。不过这回没走出几步,又被另一个人给打断了。 “皇嫂!” 一个少女从身后急匆匆的追赶着二人的脚步,提着裙角向着凌江篱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凌江篱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被这少女音以这样的称呼给叫停了,她一脸疑惑的转过头去,果然是寒荻公主。 其实刚才在宴席上的时候,凌江篱就已经注意过,没看见寒荻的身影了。宴席快结束的时候,也不见寒荻回来,凌江篱还以为是有什么事情着急去办,所以她就自己一个人提前走了。 再后来的表演,因为人多热闹又遮挡视线,凌江篱没怎么留心,所以记不起那时候寒荻在不在了。 “公主怎么在这?我还以为你已经一个人走了呢。刚才在宴席上也没瞧见你。” 寒荻笑了笑:“那宴席太无趣了,都在聊嫂嫂的香。我不想跟他们一起起哄,显得我也太跟风了,一点儿个性都没有!” 凌江篱听了这话,顿时无语了。什么叫跟风,明明是她自己先把这件事情给挑起来的,最先开始提到定制香粉的,就是寒荻自己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 走走后门 “我一直不太喜欢这种宴会的,这次要不是听说皇兄接了帖子,我也是断然不会来的。还以为皇兄愿意来,是因为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呢,结果还是这么无趣。原本还想跟嫂嫂一起玩的,但是那些人也太吵了,一直围着皇嫂转。我看一时半会儿不会消停,也就呆不住了。溜到西门府里去转了转,一转就转到现在。要不是听府里的下人说起,我还不知道宴会都已经结束了呢。” 凌江篱闻言,很是好奇:“西门府好玩吗?府里竟然比宴会还好玩嘛?公主居然都能逛的忘记了时间,也是不容易。” “人家请你来参加宴会,你反倒往人家家里跑,一点儿规矩都不懂。”这时候,虞寒卿忽然插了句话。寒荻显然是差点将自己的兄长给忘在脑后了,她冲着虞寒卿做了个鬼脸。 “那有什么,反正西门夫人又不会介意,西门大人也不会介意,西门小姐就更不会在意了。” 凌江篱看了看天色,再过不久可能就可以吃晚膳了。本来西门夫人是留他们吃晚膳的,但是凌江篱也觉得无趣无聊,并不想多留,就借故有事婉拒了。 如果再这么耽搁下去,也不知道会不会误了时辰。 “天色不早了,公主还不回宫吗?”想到刚才寒荻追赶过来的样子,又明白了点什么,于是很是温柔的再问了一句:“还是说公主找王爷有什么要紧事要交流?” 寒荻看了看坐在轮椅上比大家都矮了一截的虞寒卿,并不甚在意。她找虞寒卿能有什么要紧事情叹,她是来找凌江篱的。 “皇嫂,我不是来找皇兄的,我是来找你的。”寒荻挽着凌江篱的手腕,左摇摇右晃晃,颇有一副小女儿的姿态。 凌江篱其实已经对寒荻到底有什么事情,心里有了点地,猜了个十之八九。不过她并不好直接点破,于是故意又装懵:“找我?公主找我有什么事情?” 寒荻的眼睛也很漂亮,凌江篱发现,好像他们皇室的一家眼睛都很漂亮。长长的睫毛就像小扇子一样扑朔琉璃的,瞳光闪烁,神采飞扬。 “皇嫂,你真的是那个万香阁的老板吗?也太厉害了吧?” 凌江篱自然没有否认,点了点头:“算不上什么厉害,只是个小店铺,还差得远。” “皇嫂你也太谦虚了吧,自从你的万香阁一出现之后,玄天国哪个香品铺子还能抗衡啊?之前许多铺子都马马虎虎差不多的样子,万香阁一出现,直接将他们全都比了下去。”寒荻毫不嘴软的夸赞着凌江篱的万香阁,“皇嫂啊,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件事啊?” 寒荻这个样子十分的可爱,凌江篱根本抵御不住这样强烈的攻势。 “说吧。”她有些无奈。 “那个万香阁的定制香粉,我也想要——皇嫂能不能给我也做一个啊?”说着,又觉得这样直白的索要没有理由太突兀,于是她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你看,恰好我的生辰也快到了。” 凌江篱像戏弄一下寒荻,于是她做出一副很是为难的模样。 “这个,我对外放话都是一致的,下单肯定是要通过万香阁管事的,要是贸然打破了这个规矩,会影响我的信用的……所以……” 凌江篱的表情看起来真的为难极了,她甚至开始感叹,自己以前怎么没有做个演员。说不定她要是当眼演员,哪一届的小金人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生辰?” 虞寒卿又突然开口,这让气氛一再变得突兀:“你那的好东西还不够多吗,一个小辈,还让你皇嫂送你礼物?” 寒荻瞪大了眼睛,她皇兄这是在公然护内吗?她到不怎么气愤,反倒觉得很有趣。看凌江篱那么为难,又说的头头是道,于是也觉得很有道理。她自然不好意思去给凌江篱添麻烦的,于是想了想,想到了一个不错的办法。 “那听皇嫂的,我就去万香阁下单子,到时候黄金白银肯定少不了。我这么照顾皇嫂的生意,是不是很懂事?” 话落,不知道为什么,寒荻突然感觉到温度降低了几分。 听见虞寒卿那么说,凌江篱真的有一瞬间的错觉,觉得虞寒卿对于她的事业是支持的。但是转瞬间又觉得不可能,但是左想右想都想不通,索性直接无视掉虞寒卿来得干净。 “不过皇嫂啊,我的单子能不能先做啊?我真的很想要诶,而且,我们都什么关系了,走走后门,总没人会说什么?” 凌江篱本来还想解释,这么一说她倒是不知道怎么解释了。之前说什么不能破例,她单纯是想说给寒荻听,故意逗她一逗。没想到她当真了也就罢了,还认认真真的跟凌江篱说起了走后门的事情。 不过,这种说法怎么有种奇怪的感觉? 她现在也不好再给寒荻解释什么了,就真的这样“铁面无私”,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做生意嘛,其实还是要好好看看大体的,诚信固然是第一位。说了一视同仁就是一视同仁,就算要走关系,也要偷偷摸摸的。 “好。”凌江篱点了点头,“你只管来下单,咱们偷偷的走走后门,不被人发现,还不是美滋滋?” 之后,几人又闲聊了几句。 凌江篱和寒荻聊了几句万香阁,又聊了几句渺渺郡主。凌江篱毫不吝啬的把渺渺夸了一顿,无非是夸她聪明漂亮,而且很有学香的天赋 虞寒卿在之前插了几句话之后,就再没说话了,静静的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句,说的热切。还是秋水在一旁提醒了一句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于是二人就分道扬镳了。 回去乘坐的不是来时的那顶轿子了,换了一顶,看起来更大更宽敞。秋水先将虞寒卿扶上轿子,然后再将凌江篱也送进了轿子,自己则是跟着轿子步行回去了。 一路上,虞寒卿肯定不会主动找凌江篱说话。但是同处一顶轿子里,一个人一句话都不说,像个闷葫芦一样,气氛固然是怪怪的。虞寒卿一直很有本事,总能像空调似得给空气降温。 凌江篱就想没话找话了,她想了想。 “你和这个西门夫人很熟吗?” 莫名其妙来参加一个二品夫人的宴会,其实还是很让人奇怪的。虞寒卿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喜欢社交的人。 虞寒卿沉吟了一会儿,答案不言而喻。 “不熟。” “那你为什么要接帖子?”凌江篱无语的很,她是不可能猜得透这个冰块儿心在想什么的,于是半开玩笑似得说了一句:“难不成你是常年呆在幽篁院无聊了,想换换口味不成?” 虞寒卿没有很快就回答,他又皱起眉来。凌江篱搞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说实话,和他说话真的挺累的。三句话也闷不出几个字,她从没见过这么惜字如金的人。 倒不像是惜字如金了,完全就像是智力有障碍似得。 凌江篱一个人叽叽呱呱的说了半天,但不论说什么,虞寒卿的反应都不大。他今天的心情看起来实在不算太好,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搁在平时虽然虞寒卿也是话少的可怜,但跟现在比,凌江篱好歹还是有和他说话的欲望的。 她不再说话,而改成盯着虞寒卿反复打量,打量,再打量。 直到虞寒卿被盯的实在无所适从,面露尴尬之色的时候,凌江篱忽然又有了一种新的冲动…… 第一百二十六章 偷袭失败 凌江篱的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虞寒卿半晌没有挪开,空间里安静的没有一丝动静。凌江篱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她眯了眯眼睛,背后和手心都有些冒汗。 她悄咪咪的,偷偷摸摸的靠近了虞寒卿。 为了不被虞寒卿发现,凌江篱甚至尽量放轻了自己的呼吸声——换言就是屏住了呼吸。她伸出手,伸向虞寒卿的眼,意图很是明显。她对那条红布下的眼睛,至今没有放下。 就在即将要碰到的时候,虞寒卿向后靠了靠,侧过了头。 凌江篱是猫着身子去摘的,整个身子的重心基本都寄托在伸出去的手上了。原本打算一摘到就收回重心的,可没想到虞寒卿来这么一出。凌江篱的手没有碰到目标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然后也忘了收回自己的手。刹那间整个重心都不稳了,一下子往前扑出去了。 凌江篱一直都是大脑放空的状态,直到耳边传来了一阵熟悉的男声。 “你……” 虞寒卿只吐了一个字儿出来,就戛然而止,却恰好能把神游在外的凌江篱给唤回来。 凌江篱现在的姿势很是尴尬,正好趴在了虞寒卿的大腿上。担心自己会摔个四仰八叉,本能的揽住了虞寒卿的腰。她刚才朦朦胧胧的时候,已经半起来了,虞寒卿说话的时候离他耳朵很近,一股子热气从她皮肤上擦过,痒痒的。 凌江篱反应过来自己的姿势之后,就很快从虞寒卿的腿上起来了,坐回了自己原本坐着的位置。不知道是因为莫名其妙的肌肤之亲,还是自己的“偷袭”失败,凌江篱的脸颊和耳垂都红透了。 “你……怎么了?” 凌江篱脸更红了几分,忙摇头否认:“没事没事。”然后又觉得自己光是否认还不够,至少得表明原因吧?于是她想也不想,和快就扯出了一个理由。 “嗯……轿子太晃了。” 这话说完,凌江篱就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了。她这个人不能着急,一着急就口不择言的,想也不想。 这样的理由也太尴尬了吧,轿子明明一路都很稳,比来时坐的那顶要好的多。她这样,明显是睁眼说瞎话,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开始担心虞寒卿要是胡思乱想误会了自己怎么办? 要是虞寒卿误会了自己,觉得自己对他有非分之想该怎么办? 凌江篱越想越担心,可惜一旁的虞寒卿却一句话都没说,再没理凌江篱一下。直到王府,都很沉默。 凌江篱觉得自己算是糊弄过关了,也就松了一口气。可是她又有些好奇,那纱布下到底是怎样一双眼? 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动手了。 凌江篱没得手过一次,虞寒卿总像是察觉了似得,恰到好处的就躲过了凌江篱的突袭。 刚才也是。 虞寒卿偏头侧身的动作也太过于巧合了,巧合到都不像是巧合了,而像是虞寒卿故意这么做的。好像他知道凌江篱的动作,所以就闪避开了。 凌江篱实在不肯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她正好附身伸手过去,虞寒卿就能恰好躲开。 可是……照这么说来,虞寒卿难不成看得见? 凌江篱被自己这样的想法给吓了一跳,但她确实有这样的怀疑。虽然虞寒卿总是表现的很好,可在一些小的细节方面的时候,凌江篱总会感觉到一丝丝的怪异感。她觉得虞寒卿本该看得见东西的,虽然说不上原因。 就是一种……女人的奇怪直觉。 凌江篱对于这件事情根本不敢确定,她至今都只是猜测。因为猜测,也因为别的原因,她总想看看虞寒卿的眼睛,来平复一下自己的猜测。可是虞寒卿对自己眼睛上的纱布保护的很好,凌江篱没机会得手。 不知道虞寒卿为什么会抗拒,但他越是如此,凌江篱就越是心存疑虑了。 西门夫人的寿宴算是不少达官显贵的圈子里头关心的事情,因为出席的大人物很多,所以流传甚光。有时候,古代的通讯系统又让人感到惊奇,八卦传的飞起,一点儿小消息很快就能被众人都知道。 凌江篱是万香阁老板这件事情,就很快传遍了。街上,上到八十多的老人,下到几岁的黄毛小儿,都知道万香阁的老板,是三王妃。对于这件事情,一时间又是议论菲菲,有夸有骂。 当然,这些人的看法对于凌江篱,半点影响都没有。只不过,这消息传的甚广,就连凌家都听说了。 这世上最不敢相信凌江篱有这样调香本事的人,恐怕就是凌家了。旁人可能还觉得凌家这个三小姐是深藏不露——明明身怀高超的调香绝技,但是却故意不透露出来,好在一个时间爆发出来,一鸣惊人。 可是,凌家人可是亲眼看着凌江篱长大的。 其他人会揣测凌江篱的调香技术可能是隐藏了,但凌家却知道,并不是这样的。凌家的三小姐凌江篱,本来就是一点儿不会调香的废物。 这么多年来,谁也没听说过凌江篱会调香,甚至觉得,凌江篱恐怕连香料都人不齐。最简单的一些香都调不好的凌家三小姐,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调制出名动京都的十二款香? 凌家许多人听到这样的消息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觉得传闻都是假的,觉得都是那些无知的人在造谣生事罢了。 可是后来传闻真的证实,并且这件事情不是造谣,而是凌江篱自己亲口在宴会上承认的的时候,凌家傻眼了。就连凌家的老爷夫人,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们是最不相信万香阁是凌江篱开的。 也是最相信,凌江篱的背后,可能是偷偷藏了一个绝世的调香高手,为其所用。是那个绝世高手在为凌江篱调香,而十二香也是出自高手之手,根本不可能是她这个废物三小姐所调制的! “母亲,你怎么来了?” 院子里,凌芷看见了凌夫人,满眼的震惊。 第一百二十七章 传至凌家 凌夫人显得忧心忡忡,她沉吟了一会儿,语气深沉的问凌芷:“这段时间传的满城风雨的传闻,你可听说了?那个万香阁,居然是凌江篱的产业。” 凌家也是香品世家,万香阁当然是听说过的。虽然凌家因为许久之前的事情之后,已经大不如前,但也不能说完全就废了。它毕竟还是吃香品这口饭的,所以对香品市场必然也很关注。 凌芷作为凌家的女儿,当然听说过万香阁。 要说近来,万香阁几乎成了所有香品店的公敌。它的出现一时火爆了整个玄天国,有人欢喜有人愁,万香阁的火爆也预示着其它香品店,几乎在同一时间跌入低谷。凌家的生意本就不大好做了,如今再横空出现一个万香阁,就更是艰难。 凌芷是个年轻的姑娘,对于万香阁更为熟悉。她甚至也光顾过这个众人传颂的万香阁,想看看这香品店到底是有怎么样的能耐。 结果买来一看,发现万香阁的香品做工的确不赖。 粉质细腻,质量好的几乎没有哪一家能够比拟。凌芷是会调香的,她当然看得出孰好孰坏,这万香阁出品的香粉,显然就是那上品的货色。 她倒是想超越这万香阁调出更好的香,可奈何,计算凌芷费劲了心思,想要和万香阁这香比拟,终究还是差了一截儿。 这也就罢了。 可是,现在都在传万香阁是凌江篱开的,这就给了凌芷会心一击。 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怎么可能! 凌芷简直都傻了,她绝不会相信,那个对调香一窍不通的废物三小姐,在嫁到王府,嫁个那个眼瞎腿缺的三王爷之后,就能变成绝世天才不成?调香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就炼成的! 必然是要经过无数的练习试验,才有可能调制出好的香粉。凌江篱这才嫁给虞寒卿多长时间?这么短的时间能有这样的精进,那她凌江篱简直是绝世奇人也。 如果是别人,凌芷大概还会相信几分,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也非并无道理。可是凌江篱……凌江篱怎么可能是天才! 如果凌江篱真有这样的天赋,早在多少年前就已经成了一流的调香好手,名声大噪了。怎么可能在凌家憋了十多年,做了十多年的废物? 凌芷不相信事情会是这样,更不愿意盼着凌江篱半点儿好。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她神游了半天,才听见凌夫人在叫她。她忙忙应了一声,“没什么,怎么了母亲?” 凌夫人的心情看起来并不大好,对于传闻,她也很不平。 “刚才喊你几句都没回应,我是问你,你可听说最近的传闻了?说是万香阁,是咱们凌家三小姐开的。” 凌芷点了点头,语气中满是嫉妒。 “自然听说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情好像是故意传的满城风雨的似得。也不知道凌江篱使得什么手段,她现在,居然变得这样有本事了。” 凌夫人用鼻孔哼了一声气音出来,脱口而出的话甚是讽刺。 “哼,她现在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她现在可是三王妃,有这样的本事,也是应当的。”凌夫人当然不可能是在说凌江篱的好话,只是也不敢直接就说虞寒卿的坏话罢了。她还没吃了熊心豹子胆,去公然编排皇室的事情。 只不过,在她心里,凌江篱始终是嫁给了一个眼瞎腿缺的残废王爷。就算他三王爷身份尊贵又如何,还不是个残废? “我来是好奇有关凌江篱的事情,外面都说之前那勾栏里的十二香,是出自凌江篱之手。我确实不怎么相信的,我记得她之前在府里可是一直都不会调香的吧?我知道的不大清楚,想着你们小辈的平时接触的比较多,所以来问问你,凌江篱她会调香?” 凌芷差点直接高呼出一句——怎么可能了。 不过她还是顾及自己面前的是母亲,又有下人在场,没敢太过。只是略有些咬牙切齿:“怎么可能?她要是会调香,母亲怎么可能不知道嘛。外人不知道被蒙在鼓里,我们这些人看着凌江篱长大,还能不知道?她根本不会调香,那十二香我听说被夸的世间罕有,必然是极品中的极品,怎么可能出自她手?” 这话戳中了凌夫人的想法,她也不相信。 “是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凌芷怕隔墙有耳,让有心的人听去了不好,就拉着母亲钻进了屋内了。 毕竟她虽然不喜欢凌江篱,又极其瞧不起她,但不可置否,三王妃这样的身份傍身,她凌芷得罪不起,凌家也得罪不起。放眼整个玄天国,没几个人得罪的起。这不前不久,玄天国的皇帝还从西凉赏了一大批的东西赐给他这个弟弟,这得是怎么样的宠爱啊? 到了屋里,赶走了下人。因为没有人,这二人自然不如此前拘束了。 “三王爷对她可真好,居然给找来了这样一个绝世高手,坐高了她的名气。要知道谁人不知凌家三小姐是个废物不会调香,如今却公然要扭转这个形象了。”凌芷一边说一边咬牙切齿的,眼里的嫉妒遮掩不住,都快面容扭曲了! 在她眼里,凌江篱根本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罢了。所以调香这件事情也好,人际关系也好,她凌江篱都一无是处。 就算找来了绝世高手坐镇,做出了这么惊天动地的一出狸猫换太子,那也绝对都是三王爷虞寒卿的功劳。 凌芷绝对这个虞寒卿真不简单,居然为了一个凌江篱,做出这样大胆的事情! “扭转哪有那么容易的?你常在闺中是不大清楚外头的动向。凌家三小姐不会调香这件事情,是人人都知道的。如今多少人都在猜测,几乎与我们的想法如出一辙。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也不知道她们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到时候东窗事发,可就惨了。”凌夫人冷笑着,似乎看见了凌江篱和虞寒卿的计谋没有得逞,被人戳穿后,几近狼狈的样子似得。 凌芷听了她的话,倒是眼睛亮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诡计暗生 她很是认同,觉得如果把这件事情捅出去,一定会引起不小的轰动。众人从来都喜欢凑热闹,看热闹不嫌事小。如果事情捅出去,凌江篱的虚伪面容就会被所有人给记住,这样皇室的太后皇帝看到三王妃的真实面容,必然也会对其心生厌恶。 而且,起哄的人多了,他三王爷就算有通天的本事又如何?法不责众,他总不能一个人提着刀把所有百姓都杀了吧? 凌芷实在见不得凌江篱的好,但凡凌江篱过的日子好了一点,她就嫉妒的牙痒痒。更别说现在,凌江篱这个三王妃,万香阁的老板,都快被追捧到天上去了。 凌芷的散发的光芒十分明显,她的所有想法都几乎写在脸上了。凌夫人只是扫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了。 “你不会想亲自去告发这种事情吧?”凌夫人直接明令禁止,让凌芷断了这样的想法。 凌芷原本还因为自己的想法计划而沾沾自喜了,转眼就被自己的母亲警告不许这样做,瞬间就因为不解而反应激动。 “为什么?” 凌夫人皱着眉毛,解释:“她凌江篱现在是什么身份?三王妃,三王爷这样的人,是我们凌家理的起的吗?” “三王妃又怎么了?”凌芷恨恨的说道,把自己刚才的想法全盘托出。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说服自己的母亲了,可谁知道,凌夫人还是不为所动。 “不行。法不责众是不错,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虞寒卿想要针对一个人却有多容易?就算做的毫无破绽,可天下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纸包不住火。万一被查出来,当初的篓子是你捅出来的,怎么办?”凌夫人严词道:“女儿,你可千万不小看了这三王爷。虽然他是身有残缺,但却也是一甘王爷中,最得宠的一个。而且,这件事情捅出去,丢的不止是凌江篱的脸,也是皇室的脸。到时候皇室能放过捅出消息的人吗?一旦皇室介入这件事情,咱们还有活路吗?” 凌芷还是不甘心,“我做的小心一点儿,不让人发现不就行了?不过是一条消息罢了,谁还能又这样通天的本领,就知道是我传出去的?凭什么让凌江篱这样欺骗人,无法无天下去?” 凌夫人瞪了凌芷一眼,觉得她今天有些无理取闹,不太理智。她并没有再和凌芷纠缠了,只是很严肃果断的否决了。然后也没再多留,借口有事,就离开了。 凌芷一个人在屋里气的七窍生烟。她很不爽,凭什么让凌江篱一个人这么风光嚣张?她这个骗子,欺骗别人,明明不会调香的。 她忽然忘记了,自己根本就没有证据说明那些香都不是凌江篱调的,但是本能的就是觉得凌江篱不可能调出这样的东西。凌芷甚至觉得自己是站在正义的角度出发了,不揭发凌江篱这样罪恶滔天的骗子,她晚上都睡不好觉。 她自己生了半天的气,看见东西都有一种想砸的冲动。最后好不容易才压了下去,然后又找来了自己最信任的心腹。 她忽然有了很不错的想法,一定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 凌芷把自己的想法如数都告诉了心腹,然后就开始有些洋洋得意了。 她的心腹却面露难色,“可是,夫人不是不让小姐这样以身涉险吗?” 凌芷拉下一张脸,“母亲顾虑太多了,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被知道。再说了,只是针对凌江篱一个人罢了。” 她执意要针对凌江篱,想到成功后凌江篱惨兮兮的模样,就觉得心情无比的顺畅。 王府。 凌江篱还不知道凌芷可能要对她做点什么事情,自从万香阁开始接受定制香品之后,她就开始忙的不亦乐乎了。不过,就算知道凌芷的想法和现有的举动,凌江篱也不一定会放在心上。 她艺高人胆大,并不怕别人说什么。就怕凌芷最后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才好玩呢。 管事的给她送来了定制的单子,厚厚的一叠。凌江篱看见单子,就好像看见了白花花金灿灿的银子和金子了似得。 因为定制香品主要还是面对富家子弟推出的,所以定价定的比较高。如果你单单是想要定制适合你的香粉,价格可能还会低廉那么一丢丢。但是之后,万香阁还是会贩卖这款香粉的。也就是说,单纯只是为你设计一款你喜欢的,而不是专门为你设计。 如果你想要的是像醉西厢那十二美人一样,拥有单独属于自己的独特的香的话,那你要付出的价格可就很昂贵了。不光是设计的费用,香品的费用等等。最主要的是版权费用。也就是说,你要买下的不仅仅是这一瓶香,和其设计。你要买下的,还有它的终生所有权。 如果你想要独一无二,那你就要花大价钱。 垄断嘛,必然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也就是银子的。 这五十单里许多都是垄断的单子,要知道买断版权的话,价格就不知道贵了多少。凌江篱开心的合不拢嘴,她觉得自己已经发财了。 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哪里还有空为了这单子高兴呢?五十个定制单,也就是五十款不一样的香粉!若是放在别人的身上,怕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在短期内做出来吧。 但是万香阁的定制香粉,期限是一个月。 短短的,一个月而已。 如果搁在别人身上,一个月的时间能做出几款令自己还算满意的香品,那就已经是天大的本事了。 五十款是什么概念? 短则一年,长则三五年都调制不完这么多不同的品种啊!要在一个月里直接完成五十种?这……完全是无稽之谈。 如果说出去,一个人能够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做出五十种香,还是原创的,独家设计的那种。我想,应该有大把的人会回应一句,“你是不是疯了?你能一个月做五十种,那不是疯了就是傻子。这不简直开玩笑呢吗?” 可是,调香的人是凌江篱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仙女菩萨 凌江篱是谁? 这样的事情放在别人眼里,或许是天方夜谭,无稽之谈,但是在凌江篱眼中却不过是件小事情罢了。 如果叫她去做什么苦力活,她可能会哀声连连。但如果是叫凌江篱调香,那简直就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了。五十款不同的香算什么,在凌江篱眼里,成百上千种,也不算是太难的事情。 她有这个自信。 之前调十二香的时候,也没花几天时间吧?要不是精益求精,再精益求精的话,恐怕还能再缩减缩减。不过虽说是精益求精,其实改动甚少,基本也就没有改动了。 就前几天给西门夫人调香,也就花了几个时辰,一下午的时间都没用着! 别人一个月的分量,甚至好几个月的分量,凌江篱可能在一天里就能轻轻松松的解决的。 所以,凌江篱对于这五十个单子,一点儿都不急。她将管事的打发回去之后,就坐在院子里,找了个一个阳光恰好的地方看起单子来。她看的很慢,却看的很细致,不光是浏览一眼的那种,而是记在了自己的心里。。 凌江篱这两天算是大大的火了一把,她颇有些飘飘然——都赶上当红一线名流巨星了。仿佛所有的焦点,话题,全都聚在凌江篱的身上了。就连王府的人都纷纷听说了这么一回事,顿时对凌江篱这个王妃开始了评头论足。 桃粉对这件事情虽然了解的不多,但是也不是一无所知的。所以她也只是惊讶了一下凌江篱的成绩居然能做的这么好,倒也没有太过的大惊小怪就是了。 而素锦是真被凌江篱蒙在鼓里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的,她对万香阁其实很是崇拜的!她之前不止一次听说过万香阁的香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妙。虽然一直没有机会出府,但却托人给捎带了一盒万香阁的香粉的。 她用过万香阁的香粉,确实很好,她也很喜欢。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万香阁的香粉的包装很是眼熟。或许是因为平时要记的事情也不算太少,所以一时半会儿根本想不起来。后来也一直没想起来,直到如今。 直到听见传闻,说万香阁是自家王妃的铺子时,再拿起那盒万香阁的香粉,她突然想起来了。 这香眼熟的紧,就连味道都似曾相识,是为什么? 那是因为这香就是王妃在凌烟筑里做的,包装的事情她还帮着张罗过,怎么可能不眼熟!只不过那时候她根本不知道凌江篱想做什么,她做了很多很多的香,然后又运了出去。 当时的素锦,打死都不会猜到,凌江篱是拿这些到万香阁去卖的! 如今,听说了传闻之后,素锦开开心心高高兴兴的拿着自己的香粉跑到凌江篱的面前,向桃粉炫耀:“王妃您真是太厉害了,之前就知道您调香调的好,却没想到这么好,好到这么多人都追捧的境界!哇,桃粉你知道吗!现在咱们王妃的名气有多高呢!我听她们说过,万香阁的香,比现在所有的香品店里卖的都要好!” 凌江篱还在翻看定制单子,桃粉怕打扰到她,就对素锦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素锦看见桃粉的动作,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于是收敛了声音。不过样子变得有些蔫蔫的了,她本来还想炫耀,自己买了万香阁的香粉来着。 凌江篱并不介意,她也不是很急着看完这些,时间还早呢,她有的是时间慢慢看。光坐在这里看东西多无聊啊?那不得有人陪着说说话,才算好!于是她先是看了眼桃粉,然后又笑了笑。 “她们?哪个她们?” 素锦桃粉毕竟也伺候的凌江篱这么久,看眼神动作也知道凌江篱的意思了。于是素锦又死灰复燃了,兴高采烈的说道:“就是别院的丫鬟们,还有一些府里的其它丫鬟。她们有的人是虽是可以在府里进出走动的,所以消息要比咱们这些人灵通些。” 素锦就像是献宝似得,从衣袋里掏出一小盒包装精致的香粉,拿给凌江篱看:“王妃您看,这还是她们给我买的呢。我一直很喜欢,还好奇这样好的东西,该是怎样的仙女菩萨做出来的,却原来是出自王妃您的手啊!” 凌江篱闻言更是笑了,这世上会调香的男子就没有了吗? 有,有的是调香调的好的男子,那都是大师级别的人物。素锦这话完全就是在夸凌江篱,夸她是仙女菩萨罢了。凌江篱现在的心情是很不错的,被素锦这嘴甜的夸赞了一番,自然也是美滋滋的接着了。 “就你嘴甜,你也就是因为是我调的,才这样说吧?” 素锦赶忙摇头,不肯承认。 “你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啊,这香粉本来就是好嘛。不过这东西好,也全得仰仗王妃您的手艺好才行。我这可不是溜须拍马,桃粉可得为我作证啊,府里喜欢您东西的人多了去了,不止我一个!” 素锦眼睛亮亮的,期待的看向桃粉,俨然是等着桃粉为她说话。桃粉也觉得心情不错,就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奴婢可以作证,别说是府上的丫鬟了,那么多夫人侧妃娘娘,不也很喜欢王妃您的东西吗?” 素锦附和着点头,“是啊是啊,王妃手艺高超是公认的事情,有谁敢说个不,那不是犯傻吗?” 凌江篱看她俩一唱一和的样子,很想发笑。但是忍住了,只是依旧微笑着,面若桃花。 对于这两个家伙毫不客气的夸耀,凌江篱也是毫不客气的直接出言点破。 “要真有你们说的这么神就好了,那我的万香阁的生意,肯定热闹非凡。只不过,这世上怎么可能有每个人都喜欢的东西嘛!便说是银子,银子总该是人人喜欢的,可还是存在了似金钱如粪土的人不是?喜欢我的香的人多,但是喜欢我的人也就少了。你们看,那么多人都怀疑这香压根不是我调的,而是我背后什么莫须有的高手调的!” 第一百三十章 渺渺的香 “你们评评理,说说气不气?我每天累死累活的认真调香,倒是把香调的越来越好了,可却没人信呐!我倒是希望我背后真有什么绝世高手,我乐得轻松,那真是人间第一大美事。”凌江篱装作一副委屈的样子,对着自己这两个丫鬟卖萌:“那么多人都喜欢我的香,但是喜欢我的人的太少了,你们两个就别喜欢我的香了,来喜欢喜欢我,可好?” 素锦和桃粉对这样胡乱传言的传闻表示很气愤! 没人比她们俩清楚凌江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的,就算是凌家人也是如此。凌家人是认为凌江篱完全不会调香的,可就算凌江篱曾经不会调香,那也只是曾经罢了。 曾经有多远? 人应该活在当下,而不是只知道念着曾经。 她们俩是眼看着凌江篱调香的,之前,凌江篱为了万香阁开业,大量的调香。她还找了王府的人打下手,但调香从来都是自己上手的。凌江篱为了调制那么一大批,总是没时间睡觉或者没时间吃饭的! “哼,有些人就是喜欢造谣胡扯,她们有没有亲眼看见那个什么绝世高手,就已经传的有鼻子有眼的了!” 素锦连忙接过桃粉的话,语气中满是愤愤:“对啊!我看啊都是嫉妒王妃的人给传出去的,因为自己调不出这么好的香,所以就恶意中伤!这些人也忒可恶了,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 桃粉和素锦,你一言我一语,一起痛批起那些指责造谣的人。她们是亲眼看着凌江篱调香的,根本不是传闻中那样,凌江篱根本不可能对调香一无所知! 虽然,之前凌江篱确实有些怪。 比如,她好像是最近才认全了所有的材料的。 那次凌江篱把好多材料都认了一遍,看起来就像是初学者学习香料似得。可是凌江篱的表现也太不一般了,一般人每日分辨记住几样十几样至多几十样的香料,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可是凌江篱不同,她几乎把所有的香料一样弄来一点儿,少说也上百不止了。凌江篱用了一天不到的时间,全部认了个遍。 这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吗?这是对香品一无所知的人能做到的事情吗?虽然凌江篱不认识香料的事情很是奇怪,但是这样惊人的事情,也只有桃粉和素锦见过吗,才知道是什么感受了。 相比她二人的不能忍,凌江篱相对就淡定多了。 “无妨,让她们说去吧,说的越久越好,说的越久,我的万香阁的热度就越高。总归她们就算掘地三尺都不可能找到那个所谓的绝世高手的,她们就算说的再起劲儿,还是得买我万香阁的香品的。” 凌江篱万分笃定的自信模样,让桃粉和素锦都很是崇拜。 她们一人一句,聊着天,陪凌江篱看完了所有单子的卷宗。凌江篱打算休息一会儿,就来调香了。她专门开辟了一块儿干净的地方,堆了许多的香料。有了专门调香的地方,对凌江篱来说会比较方便。 凌江篱原想到边上的云海院转转的,她才想到渺渺,却听婢女来通报,说是渺渺郡主来了。凌江篱基本没让人拦着渺渺,那婢女也只是来通知一声,没多会儿就见到渺渺紧随其后的出现了。 她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盒子,看起来兴高采烈的就往凌江篱面瞧跑。渺渺小小的个子,步子迈的快了,看起来疾步如飞的。凌江篱真怕她摔一跤,就喊着:“渺渺!你慢点!” 不过渺渺虽然人小,步子还是蛮稳得,安安全全的站在了凌江篱的面前。她环顾了一圈看见并没有外人在,也没有看见自己冰块儿脸的父王,于是放下心来,也没跟凌江篱行礼了。 这似乎成了她和凌江篱不成文的约定,但凡在外人面前,渺渺往往都很乖巧的会喊她母妃。但是一旦在人后,渺渺都不会和凌江篱客气,一般都是你我相称。 凌江篱不仅不介意,还很开心。一来是渺渺的心里接受了她这么个人,所以才能跟她这么不拘泥小节。二则,渺渺这个几岁的孩子,跟她用平语相处,自己都觉得自己年轻回去了,凌江篱很喜欢。 “我还想说忙完了去看看你呢,没想到你先来了。” 渺渺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却原来是在想谁教给她的一句话。 “也许是我们心有灵犀一点通吧。” 凌江篱也不知道是谁教她的这句话,但是一个小萝莉嘴里说出这样的话,还是很讨人喜欢的。凌江篱笑眼弯弯,伸出手点了点渺渺的鼻尖。渺渺也没拒绝,而是直接拿出手里的东西,递给凌江篱看。 “你快看,这是我调的香。” 凌江篱听了这话,就把小人儿手里的那个盒子接了过来。还是上次那种盒子,应该是同一个。凌江篱打开看了看,里面果然装的是香粉。这是之前自己交给渺渺调的香,其实自己主要是为了让渺渺有点事情做,所以选了一个比较不简单的。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要独立完成比较困难。 之前渺渺虽然调了很久,但其实一直相差甚远。 可这回,凌江篱光是隔着盒子闻着味道,单单凭味道鉴赏了一番,就知道这次渺渺算是成功了! 这次渺渺调的香比上次的要好太多了,如果这款香凌江篱能调出来十分的香,那渺渺算是达到七分左右了。 对于一个儿童来说,这已经是件了不起的事情了! “怎么样怎么样?” 凌江篱有些复杂的看着渺渺,看的渺渺心里发毛。其实渺渺自己是觉得自己调制的还不错的,在她小小的认知里,认为自己的香绝对是成功了的啊。 可是凌江篱这是什么表情? “还是不行吗?”渺渺显得有些失落。 凌江篱盯着渺渺的眼睛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很是严肃的问她。 “渺渺,你这次有没有为了调香,不顾自己的身体啊?”凌江篱忽然变怂,“你可千万要顾及身体啊,要不然……要不然你父王又要说我不该教你调香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三人到访 渺渺听了凌江篱的话,面色变得奇怪起来,“又?” 渺渺总觉得凌江篱这话听起来哪里怪怪的,仔细想了想才发觉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父王他……不让我学调香吗?” 渺渺的表情明显变得失落,低落起来。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渺渺郡主,这玄天国能让她感到畏惧害怕的人还真不多,虞寒卿算一个。 或许是来自于父亲的威严,又或者是虞寒卿的冰块脸看起来太不和蔼,渺渺对虞寒卿这个父亲,总归是心存畏惧的。 凌江篱觉得不应该在渺渺心里,给虞寒卿留下一个不太好的形象,从而影响了他们父女两的感情。她也就不打算向渺渺控诉之前虞寒卿的“恶行”,反而开始思考,应该怎么替其美言几句了。 “唔……也不是这么说。”凌江篱诚恳的看着渺渺,解释道:“你前段时间不是因为调香而一直没怎么出门吗?那时候你父王他很担心你,因为担心你的身体,他心情就不太好。于是就说我不该教你调香,让你不能好好休息。” 凌江篱很是努力的为虞寒卿解释,“你父王他完全是担心你的身体,你看,并不是想干涉你的爱好。” “真的吗?” 渺渺有些将信将疑,她没觉得那段时间父王有什么特别的心情上的诧异。他明明每天都一个样,冷着一张脸,每天都心情很不好的样子。也不知道,凌江篱从哪里看出了,那时候,父王的心情与平时不同?真是稀奇,果然,大人们的世界就是不同吗? 凌江篱看着渺渺一张小脸儿的表情变了又变,大抵能揣摩出她在想什么。孩子毕竟只是个孩子,什么事情都藏不住,心情都好像写在了脸上似的。 她先是摸了摸渺渺的小脑袋瓜子,然后很是语重心长的安慰。 “自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 渺渺当然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凌江篱绝对的信任。 凌江篱被渺渺这样的反应哄的很开心,直接笑了起来,语气都活泼了不少:“这就对了嘛。本来呢,调香就是一件挺费神的事情,消耗精力。你年纪这么小,要是累着了,很容易就伤着神的。而且你上次的确是,没有调理好时间,长时间都在调香。你父王会生气,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所以嘛,为了不让你父王担心,不让我担心,还有太后娘娘她们担心,你呢,一定要注意调和,知道了吗?” 渺渺仿佛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毕竟她已经有了自己的主观意识了,能分辨的出来对与错。的确是有很多人关心她,担心她的。 她乖巧的点了点头,用甜糯的声音应道:“知道了。我这次调香没有像上次那样了,像你说的……恩……循序渐进!果然是这样,我发现一直想调出来,反而总是做不好。休息了之后,我发觉我整个思路都清晰了!” 凌江篱对渺渺的话很是惊讶,照她这么说,后来她调香的频率减少了很多。可越是这样,反而越有头绪了。循序渐进是不错,但渺渺这么说,听起来却像是天赋秉然。 不过她不可能说出来,让渺渺知道,她之前说的话有点忽悠她的意思。那她在渺渺心中好不容易铸造的高大形象,不就瞬间坍塌了吗? “那很不错啊,我都说了嘛,调香呢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要一步一步慢慢来。”罢了,凌江篱又笑眯眯的夸了渺渺两句:“不过呢,最主要的还是你很有天分,调香这种事情很大程度上也是看天分的。” 渺渺被凌江篱这样夸赞,当然很是开心。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又满是期许的望着凌江篱,问她:“那,我这次的香粉调的怎么样?” 凌江篱听完,才想起来渺渺的来意,自己好像把话题扯的挺远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复又端起香粉仔细的打量起来。 其实凌江篱的心里已经对渺渺的香粉评判过了,也正因为觉得渺渺的香粉做得好,才会既担心又怀疑,担心怀疑渺渺这次是不是又没有好好的休息。 “这次做的很不错,不光做成功了不说,就连质量上也很不错。渺渺,你实在是太有天分了。我都开始庆幸,最开始教你调香了。到时候培养出一个顶级的调香大师,那我多有面子啊!” 凌江篱看完了香之后,又拉着渺渺说了很多关于调香的事情。其实她之前都没有太过于笼统的教过渺渺,都是教了一些很基本的东西。之后就是拿一些样例给渺渺,让她自己研究。凌江篱时不时的指点一下,也不会是特别深奥的东西。 但这次不一样。 这次凌江篱是彻底的认真起来了,她首先给渺渺讲了一些关于调香的最基本的注意事项。然后就认真的给渺渺说了一些自己这些年来的心得。 凌江篱教的十分认真,而渺渺学的就更认真了。凌江篱也不知道她这个小脑瓜子到底记住了没有?不过这都不碍事,因为渺渺一旦有什么问题都随时可以过来问她。 至于渺渺后来的教学计划,凌江篱只是在脑子中过了一下就已经计划好了。 她亲手写了些香方出来,简单的或者复杂的都罗列了一些。但基本都是一些比较经典的,也能够锻炼渺渺的调香技术。大约有十来张的样子,凌江篱全部都标上了序号。她告诉渺渺,以后就按照这些香方的顺序来学习,等到这些全部都学会了,她就教渺渺一些独一无二的东西。 凌江篱这边正教着,忽然门外的丫鬟进来了。 “王妃,门外两位夫人,想要求见你。” 凌江篱停下笔,哦了一声,问了一句是哪三位。然后得到答案,是肖敏和周晓婉。 其实她在看订单的这两天,侧妃里上门拜访的来了不少,算上今天的基本都来了一个遍。其他人基本上一人来了一次吧,因为当时凌江篱在调香,就都没放进来。这些人基本上来了一二次吃了闭门羹之后,也就没来了。 唯独有一个人不一样。 第一百三十二章 苦献殷勤 唯独只有周晓婉和别人不一样,在凌江篱的印象里,她好像一直持之以恒。虽然他没有一次落过单,都是和别人成群结伴的来的。 如果不是凌江篱特别的注意她,大概也不会觉得有什么。这个周晓婉很喜欢,躲在别人后面。她大概不太喜欢冲锋陷阵,所以恰巧就成为了最适合在在幕后做幕后黑手的那个人。 凌江篱对她一直有些怀疑,周晓婉每次要是大大方方的来,也就罢了,可她每次这样给人感觉偷偷摸摸的。周晓婉越是反常,凌江篱就越是注意她。越是注意她,凌江篱就越是怀疑她。 最终这也就成为了一个恶性的循环。 只有等到什么时候凌江篱真的找到了证据之后,才能够破解这样的循环。 凌江篱想想还是决定见一见。毕竟一直以来,敌在暗,她在明,她再不主动去找一些周晓婉的破绽,那也就太被动了。 凌江篱对渺渺说,“喏,渺渺。你的这些姨娘来了,咱们得抽个时间去见一见啦。” 她这话说的颇为阴阳怪气的。 总给人一种,认为那些人打扰了她教渺渺调香的感觉。当然,渺渺也是这样想的。她的眉头皱了一皱,很是不满的说道:“哼,真会挑时间来。” 凌江篱摸了摸渺渺的头,以示安抚。随后便让丫鬟带人进来。上次凌江篱能那么客客气气的,是因为自己要利用这些女人,。现在的情况又不一样了,这回是凌江篱被打扰了,而这些女人是不请自来。 当然是要被区别对待的。 直到她们进来,凌江篱都没有动,仍旧提着毛笔在给渺渺讲着疑难点。 凌江篱并不怕被谁听去,因为现在在教渺渺的,都不会是很难的东西,而是属于常识。基本上会一点调香的人都懂,压根就不是秘密了。 尽管如此,肖敏和周晓婉见凌江篱在教渺渺,也还是面露喜色。 “哟,两位妹妹来了啊?” 凌江篱慢悠悠的瞥了她们一眼,一副惊讶的样子,然后放下笔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别傻站着了,都坐吧。” 她们也不客气,分别在桌子边上坐下了。 “两位妹妹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凌烟筑?可有什么事?” “王妃您说的这是哪里话?没事就不能来看望您了嘛。”肖敏率先开口,嘴里说的尽是好话。凌江篱一直秉持着一个道理——这些女人的话,听听也就罢了。 要真信了,她凌江篱可不得被坑的连骨头渣儿都不剩! 凌江篱当然不信,这些人向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要说她们是来看望自己,联络感情的。凌江篱连标点符号都不愿意相信。 不过她也不能明着打人脸,也就顺坡下驴,“哦?是吗?那妹妹们还真是有心了。如你们所见,我这儿好好的呢。要是没什么事,看望完了就请回吧。我还要教渺渺调香呢,恕不远送。” 三两句,凌江篱就下逐客令了。 两人脸色皆是一变,哪想到凌江篱会这么着?周晓婉的脸色最是不好看,她这些天来的次数最多,好不容易见着这位大佛了,话还没说两句,就被她往外赶了! 周晓婉给了个眼色给肖敏,肖敏只得硬着头皮开口,“不瞒您说,妾身还真有一事相求。” 凌江篱依旧不怎么抬头,只是对着渺渺笑。听见肖敏的话,反应也是淡淡的。 “噢,还是有事才来的。那既然有事就说吧,我听着。” “妾身有一事相求。”肖敏满脸都堆着笑,“之前您赏给妾身的东西,妾身用着甚好,喜欢的紧。原本想再向您讨一些的,但想着,怎敢劳烦王妃您为我调香呢?又想着要不然去万香阁买一些,却发现万香阁竟然也没有……妾身就想着,不敢让您动手,不如来问问您这东西怎么个调配法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自给自足。” 肖敏的意思说的很明显,就是搁这儿要香水的配方来了。饶是凌江篱淡定,也差点儿没有一口老血喷出来。她真想撬开这个肖敏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 她差点脱口而出,直接开口问肖敏:你是不是疯了? 或许之前凌江篱大方的送香行为让这些女人都觉得,凌江篱的脑子有问题。觉得她不是疯子就是傻子,所以都翘首以盼,想在这个疯傻的王妃手里捞点好处。 可凌江篱自问,她也没表现的太像神经病吧?这些人怎么就觉得自己傻到会将成品相送的同时,连配方都拱手让人啊? 到底是凌江篱疯了,还是她们疯了? 凌江篱一脸惊讶诧异,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审视着肖敏和周晓婉,明显是质疑对方智商的行为。 她察觉到她们的表情变了变,看来也不是傻子吗,知道自己说的话是怎样一个行为。 凌江篱笑了出来,然后故作轻松的说了一句。 “肖妹妹可真会开玩笑。” 是不是开玩笑她们几个自己心知肚明,但是凌江篱现在肯定是不会直接撕破脸的,就很做作了。 也是,这话要是搁在别人那,恐怕真只能是开玩笑。哪有二百五一样的人,真这么直白的向别人索要香方?这可都是商业机密。 就算她们现在是共侍一夫的所谓的姐妹关系,但凌江篱并不觉得她们称得上一家人。饶是凌家人来问,凌江篱都不会说出来的东西,更何况她们? “成品可以给你们,我也没有藏着掖着吧,这是我的大度。几位妹妹心里明白,东西给你们呢,是情分,不给也是应当的本分。那本来就是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不是?饶是渺渺,我都不一定会教这个。” 凌江篱冲渺渺眨巴眨巴眼睛,“妹妹们可别再开玩笑了,我要是当真了,可就不好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演技更高一筹 凌江篱话说的很清楚明白了,甚至还有一点儿恐吓的味道在里面,直接严词拒绝了她们。 开玩笑,就连虞寒卿都不敢和凌家再有这方面的瓜葛,她们几个但是好大的脸面,直接香凌江篱讨起香水的配方了!凌江篱并不太开心,觉得这些女人太过于贪心恶心了。 于是随便聊了几句以后,凌江篱就很不客气的直接下达了逐客令。还把渺渺给搬出来做了挡箭牌,“既然没别的事情了,那诸位妹妹就回去吧。我今天不太方便,喏,还要教小郡主调香呢,实在没空招待大家。素锦,送客!” 凌江篱都明着赶她们走了,她们那里还有什么别的话可说?只得大眼瞪小眼过后,心情郁郁的告辞离开了。 渺渺看了一出戏,却没闹清楚她们说的到底是什么。 “她们来找你要东西的?要什么?可是什么香品的配方?” 凌江篱看了看渺渺,解释道,“是香水,你没听说吗?前段时间府里传的可热闹了。” 确实,之前因为凌江篱故意放出消息,又加上本来府里对她凌烟筑的关注度就高,自然消息一放出去,就立马闹的沸沸扬扬了。即便是渺渺这个小孩子,也是有所耳闻。 “就是那个,一款能有三种味道的神奇香品吗?”渺渺扬着小脸儿问道。 凌江篱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吧,准确的说是三种不同的香调,是随着香水的蒸发过程体现出来的。算不上神奇,却也是一种独到的技术了。” 她摸了摸渺渺的小脸蛋儿,笑着说道:“你对这个感兴趣吗?不过现在暂时还学不了,这个算是比较顶尖儿的技术了,一般人就算教了也不一定能做出啦。不过我对你有信心,等我把你栽培成功了,一定也能学会调制香水的。” 渺渺的眼中瞬间就被憧憬给溢满了,然后又消散了许多,“可那不是你的研究成果,是不教给外人的吗?” 凌江篱愣了愣,看来渺渺是把自己刚才说给那些女人的话给听进去了。 她一本正色的解释道:“哎呀,刚才的话那是说给她们听的。我和她们又不熟,她们却来找我要我的东西,我当然得找点借口不给才好啊!你和她们又不一样,要是你想学,我肯定是要教给你的。我好歹也算你的半个师父吧,又是你的母妃,还能把你当外人不成?那你到底想不想学嘛?” 渺渺这才开心起来,“想学!等我学好了调香粉,你一定要教我调这个神奇的香水噢!” 凌江篱抚了抚额,这小丫头片子还是将香水称之为神奇的香水,看来在古代人眼里,自己还没有掌握的技术,就是神奇的。当然,也不局限于古代人,饶是现代人,凡是人类,都有这样的通病。 凌江篱点了点头,算是承诺,让渺渺放心。 转眼,渺渺想起刚才那些女人的话,又觉得她们实在是脸皮太厚了。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的就找凌江篱要东西,连她都不太喜欢她们。 府上的女人们在凌江篱这里吃了闭门羹之后,就都不来了。之前是一来都来,后来看见真的一点儿希望都没有,索性就不来了。她们本来也不喜欢凌江篱这个王妃,要她们主动在凌江篱面前伏低做小,那是不可能的。 她们不来,凌江篱也乐的清闲。教是不可能教的,俗话说的好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她已经准备教会渺渺这个徒弟饿死自己了,难不成连个全尸都不给自己留了?这是不存在的! 不过,也不是所有女人都这样轻轻松松的放弃了,还是有个把儿持之以恒的。那个人,就是周晓婉了。 凌江篱算是看出来了,其它女人那不过是来刺探刺探,看看她凌江篱是不是真傻。其实谁也没真怀揣着太多希望。只有周晓婉,是真想从凌江篱手中抠点什么好处的。想来也是,之前的桂花茶一事不是已经充分的说明了情况了吗? 这个周晓婉,一直以来都十分富有剽窃的天赋啊! 周晓婉常常往凌烟筑跑,有时候说是来看望凌江篱的,有时候见渺渺在,又主动提一些关于香粉上的问题。往往问的都很刁钻,都是凌江篱不可能说的商业机密。凌江篱也不知道这个周晓婉到底是多大的脸,每每嘴上说着看望,却是空手来的。凌江篱都在心里犯嘀咕——好歹也拿点儿礼物来吧?这样自己还比较乐意见她。 现在,仅剩的一点儿耐心都被这个女人三番五次的消磨完了。 一日。 渺渺一如往常的来找凌江篱看看自己新调的香,她一直按照凌江篱给的香方顺序来调制,虽然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偶尔却也有自己弄不懂的地方,要来请教凌江篱。或者是调制出来了香,要拿给凌江篱品鉴品鉴。 就跟交作业似的,家庭作业写完了,你总得拿给老师评分,而不是就自己窝藏了吧! 凌江篱正在调制订单香,这款调制的差不多了,虽然手上的动作还不能停,没空去看渺渺带来的香,但是给渺渺讲讲东西还是绰绰有余的。 于是凌江篱便想着,给渺渺多讲讲关于香水的知识好了。 这才刚开始讲上呢,周晓婉就来了。凌江篱之前特意吩咐了婢女们,既然周夫人这么持之以恒,那就不用拦在外面也不用通报了,直接放进来吧。 于是周晓婉就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凌烟筑,进了凌江篱的屋子。 她自然没放过凌江篱口中的香水二字,顿时眼里就闪着精光了。她以为自己这么久以来的努力总算是得到回报了。 不过,凌江篱还是很恰到好处的,看见周晓婉进来,就没再讲了,戛然而止。 “哟,又是周妹妹啊?”凌江篱故意将这个又字要的重了些,然后笑眯眯的问她:“周妹妹这回来又是为了什么来的?” 周晓婉似乎听不出凌江篱的意思,又或者是听出了然而故意装傻。 “妹妹是有些问题要请教王妃您。” 第一百三十四章 母女共谋 凌江篱真想一个大白眼儿就这么翻过去,又有问题,天天都有问题。周家到底是开香品铺子的,作为周家的女儿,每天各种问题不断,这不是丢周家的人吗?再说了,谁教你调香你找谁去,找她凌江篱算是怎么回事儿啊!她难道就专门给生意对手家的女儿,解决疑难杂症不成? 凌江篱饶是脾气再好,再能忍,演技再好,也都不想跟这个周晓婉周旋了。这一天天的,她已经变了法子的敷衍她,怎么有的人就是听不出来呢? 再来? 再来凌江篱都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敷衍了! 凌江篱就把话半挑明了。 “周妹妹,我就实话跟你说吧。我这儿呢可能学艺不精,你的问题我基本上都答不出来。或许是因为凌家和周家的调香法子有所不同,有所不通的缘故。素闻令尊令堂也是调香的好手,你也是他们教出来的,要不然,你要是有问题,就向王爷告个假,回娘家去问问清楚明白也好啊!” 凌江篱话说的很是诚恳,周晓婉听了,脸色却有些怪异。 “妾身……王妃可是嫌妾身叨扰了您?” 周晓婉的表情有些委委屈屈的,看起来就好像凌江篱说了什么重话欺辱了她似的。当然,凌江篱并不吃这套。周晓婉表现的委屈,她凌江篱就表现的更委屈。 “周妹妹怎么会这么想?”她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天地良心,你哪次来我没让你进来?我这些天一直在调制万香阁的定制单,忙的都没时间休息。可你来了,我哪次没见?就算再忙,也没让人把你打发走吧?” 周晓婉这才露出窘迫的表情,的确,她回回来,凌江篱回回都在调香,看起来确实很忙。 “你的问题我确实不能答啊,别说会不会,这都是商业机密。我让你回去问令尊令堂,也是真心为你着想。你要是不好去跟王爷说,我也可以帮你嘛!哪里就让你觉得我嫌你叨扰我了?你这不是……不是冤枉我吗?” 凌江篱表现的极尽委屈,就差没直接哭出来了。周晓婉再镇定,显然也是被凌江篱这么个样子给吓坏了。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道歉:“是妾身失言了。” 凌江篱见好就收,没多会儿,就彻底打发了周晓婉。这种情况下,周晓婉应该不会再来了,要不然啊,这姑娘就是缺心眼。那幕后黑手一事,她又得重新考虑考虑人选了。 另一边,凌府。 凌芷回屋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凌夫人正坐在屋里,表情看起来并不太好,脚边上还跪着凌芷派去做事的丫鬟。那丫鬟瑟瑟发抖,还有些抽噎。 看见这样的情形,她大抵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了。 “母亲……” 凌夫人的眉头都快拧成一条麻绳儿了,“我就知道你还是沉不住气,这次要不是我盯着,你恐怕就酿成大错了。” 她又斜睨一眼地上跪着的丫鬟:“哼,小姐不懂事,你们这些人也跟着不懂事?连我的话也不听了?一个二个,连劝着点小姐都做不到,我还要你们有何用?不如回头直接打发出去,配人嫁了算了。” 那丫鬟听了浑身一震,忙磕起头来,“奴婢错了,夫人,奴婢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这次吧夫人……” 凌芷见此情形也有些心有不忍,便开口替其求了个情:“母亲,这事都是我的主意,不关她们下人的事情。” 凌夫人一记眼刀就飘了过来,剜的凌芷都是一个哆嗦。 “我还不知道是你的主意?她们这些下人没有你的指示,敢做这样的事情,那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你也真敢说,我才怎么嘱咐过你?这事绝对不可以鲁莽,你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了是不是?你如今也是翅膀长硬了,连娘的话也都不听了,是不是?” 凌芷被训得有些委屈,“母亲,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了?难道你甘心看着凌江篱那个小蹄子这么得意吗?不过是做些小动作,只要我足够小心,断不会被发现是我做的!” 凌芷的心里有些郁结,她觉得在这件事情上,自己的母亲也太过于瞻前顾后了。哪有说的那么严重,不过是一件小事情罢了。她原以为自己可以在母亲不知道的情况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结果却还是被发现了,还换了一顿责骂。 “哼!小动作!你啊你啊,是一点儿不知道轻重。之前我已经说过了,这个虞寒卿不好得罪,你难道都忘了吗?” 凌芷还想顶嘴,“不过是一个残废罢了……”她放小了声音嘟嘟囔囔的。 凌夫人真是恨铁不成钢,气的一拍桌子:“你也真敢说!你知道,三王爷为什么变成这样吗?就算他是有些残缺,也是个王爷。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以为皇家不会因为一个凌江篱而大动干戈是不是?可你也不想想,如果真是你想的那样,万香阁是三王爷为凌江篱开的,那凌江篱得有多受宠?跟凌江篱明着作对,那不就是在故意得罪皇家?” 凌夫人的眼神很是凌厉:“凌江篱现在可是王妃,光是这一重身份,就不是你我得罪的起的,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 凌芷还是有些不甘心,“女儿明白……可,可是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凌江篱这么作威作福嘛?” 凌夫人见她服了软,也就放下些心。冷冷的笑着,“你的做法太愚蠢,还未必能够引起什么作用。消息传出去了,没人相信,还不是白费口舌?” 凌芷见状,明白凌夫人这是有了主意,便显得欣喜起来。 “那依母亲的意思是……” 凌夫人看了看自己的女儿,“这件事情我自有打算,隔墙有耳,你且附耳过来。” 母女二人就这样在屋中窃窃私语,商量了许久,不知是商讨出了怎样的诡计。只是凌芷的表情,显然变得比刚才好看了许多。 “母亲果然高明。” 一丝狡黠,从凌芷的瞳中一闪而过。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交香 很快,便到了交香的日子。 凌江篱拿出一个又一个的精致木盒,慢慢的把自己这些天调制的香料装在里面,生怕它们不小心撒出去。 “王妃,让奴婢来做吧。”看着她白皙的手指被香料一点一点染上颜色,桃粉有些心疼的道,本来这些事就应该是她来做的,可是王妃却固执不已。 果然,那身着青色襦裙的女子微微摇头道:“这些都是上等香料,硬度都是有讲究的,你对这些未免不熟悉,还是我来吧。” 听着她的话,桃粉这才点了点头,然后拿着东西帮凌江篱打着下手。 两人就这样快速的包装好,很快,第一批的定制香全都被装在了木盒里。这些木盒都是司空南见专门找人做的,就算是单拿出去卖,一个也值好几两的银子。 “找人把这些搬到马车上去,然后让万香阁的人分发给各位夫人小姐。”她轻轻地吩咐道。 桃粉福了个身,便掀开帘子去办事了。 看着自己面前成堆的香料,凌江篱不禁微微勾起唇角。她的五官本就明媚如风,这样带着笑意,更加引得人去驻足。 窗外的男人静静的感受着她的呼吸,他缓缓的转动着轮椅,那声音很快便引起了凌江篱的注意。 “虞寒卿?你来我这做什么?” “随便看看。”虞寒卿的声音有些凉意,表情也是没有任何波动。看着他的模样,凌江篱心中不禁有些黯淡。 万香阁出名后,很多人都打听凌江蓠,凌江蓠也红火了一把,可是唯独只有一个人对这件事的反应很冷淡,而且这一个多月来很少踏足这里。 想着这些,凌江篱的心竟有些酸楚。她迅速的调整好状态,然后道:“那你随意吧,万香阁那边还有些事,我先过去了。” “恩。” 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她还能嗅到虞寒卿身上的薄荷味道。 凌江篱咬了咬唇,这男人怎么样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反正二人早就说好了,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自己便可以离开。 到达万香阁后,那些准时来取香的夫人们,竟有不少都是亲自而来的。 凌江篱连忙整了整仪容,然后在自己的房间中换了一套较华贵的衣裙,这才慢慢的走了出来,亲自迎接着这些贵女。 “万香阁真不愧是出名的调香之地,我下的定制香最主要是茉莉,我手中这云离香竟真的有茉莉的清新之香气,且不浓,也没有那股风尘的感觉。” “是啊,我只是稍微的试试手上的香,竟然能给我这样的惊喜,看来我这次花重金,真的是值了。” 诸多对话响斥在万香阁的会客厅中,这里本就是司空南见精心装修过的,所以容纳几十个人也完全没有问题。凌江篱看着一脸兴奋的女人们,心中也闪过一丝满意。 她直接叫来了桃粉,吩咐道:“以后我们万香阁每月只接受十种定制香的单子,物以稀为贵,这次的单子就当是开业的福利,以后就没了。” 桃粉又疑惑的道:“王妃,什么叫做福利?” “就是一种奖励,好了,快去着手办事吧,如果每月都接这么多单子的话,万香阁就要变成大众香阁了。” 桃粉是凌江篱一手调教出来的,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连忙点了点头便去发布公告了。 当她的意思传出去后,这些贵女们都像疯了一样的叫下人来抢夺名额。她们都是家室显赫的人,老百姓眼中的重金并不算什么,但这种名额却是可遇不可求的。 因为量变少,再加上凌江篱的技术也在一点点的上升,所以第二个月的香竟比第一月的好了许多。 “没想到你一副弱女子的模样,做起这些事来倒是不错。”饭桌上,司空南见一副佩服的模样直接敬了她一杯酒。 而凌江篱则是没怎么说话,这两个月他们虽然赚了不少,但虞寒卿却是一次没有来过她那里,就算是偶然见面,两人的气氛也是冷的不能再冷。 “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家庭内部矛盾,你相公不要你了?” “他不要我要啊,快来投入我的怀抱吧……”司空南见笑嘻嘻的口不择言。 她刚想开口嘲讽一下,却是抬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凌江篱虽然和司空南见坐在雅间中,但她的眼力极强,透过木窗的缝隙便能看到那熟悉的人。 一瞬间,她的手便颤了颤,一根筷子竟就这样的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凌江篱!你真是废物啊,吃个饭都能把筷子……唔?”司空南见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他的一双眼睛瞪的特别大,仔细看看还有了几分滑稽感。 “你给我闭嘴!” 她咬牙切齿的道,这个男人可真不是省油的灯,以虞寒卿的功力,听不到他的叫声才怪! 果然,那轮椅似乎又转了转,听着那细微的声音,她的心脏径直加快的跳动。 会是他吗? 凌江篱的心中满满都是虞寒卿,丝毫没有注意到现在两人怪异的姿势。他们二人本来坐的就不远,再加上司空南见叫她名字的时候是站了起来的,她上去捂住男人的嘴,便也是踮着脚尖…… 他感受着身后小女人的紧张,不禁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司空南见轻而易举的便将她的手拿了下来,有些戏谑的道:“怎么了,难道你被捉奸了?” “闭嘴!”她有些恼羞成怒的道,自己的手腕被这人抓在了手心里,挣脱都挣脱不开。凌江篱干脆转了转眼珠,一脚便朝着他的下盘踢去,可也是瞬间就被司空南见压在了下面。 更可恶的是,他竟然还死不要脸的在她身上蹭了两下。 “司空南见!把你的腿给我收回去!” 她这情绪一激动,分贝便不自然的增大了几分,凌江篱的脸色瞬间变得微白,然后迅速的逃离了司空南见的挟制。 看着有些不对劲的凌江篱,司空南见只是狡黠的笑了笑,然后便继续吃着自己的饭。 想着虞寒卿可能在外面听到了自己的叫声,她的心脏便不对劲的加速跳动。不出一盏茶的时候,她便放下筷子,蹙了蹙眉道:“你继续吃吧,我先回去了。” “怎么,爱上我了?” “别不正经,我要回去调制新香料了。” 她的表情不太好,司空南见也不是傻子,便没有多加阻拦。 第一百三十六章 出事了 两月后,凌江篱照常一样装着香料,但状态已经比之前那心不在焉的模样,好太多了。桃粉看着她的模样,也是有些担心。 这些天,虽然王妃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明显周遭的气氛不对劲。 桃粉也不敢多问些什么,只能默默的在她身边做着事情。 这次二人到达万香阁的时候,她清楚的感觉到了有些怪异。 “什么万香阁啊,拿钱不办人事,只会虚张声势!” “就是的,看到那些夫人小姐了没,一个个的脸都被毁了,看来万香阁还是不如那些老的香阁。” “现在的商人为了钱,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凌江篱不傻,这些风言风语自然也都听在耳边,她进店后,果然看到好多女人都带着面纱,不过有的还是隐约可以看到脸上红肿了一大片。 凌江蓠询问过后才知道,这些人擦了自己调制的香之后,脸就奇痒难忍,然后就红肿了。 “王妃,你看看我的脸会不会毁容啊?”跟凌江蓠透露这些的孙夫人担心的问,她相公是个武将,一直跟着虞寒卿上战场,虽然有些怨怪凌江蓠,但也不敢得罪她。 凌江蓠前世是中药世家,自然也精通一点,当下认真查看了孙夫人的脸,说道:“没事的,孙夫人,你的脸只是过敏了,过几天就会恢复原样的。” 然后,凌江蓠又查看了别的夫人贵女的脸,发现都是过敏了。 如果一个两个的皮肤过敏,凌江蓠还会相信,可是有这么多人都这样,凌江蓠打死都不会相信,何况,她调整的香都是很温和的,就算是皮肤再敏感的人都不会出现不适。 怕众人不相信自己,凌江蓠让人去请了玄城最有名的大夫过来,得出的结论也跟凌江蓠说的一样。摄于三王府的声威,再加上大夫说的,几天就可以好,这些夫人小姐就没那么群情激愤了。 “各位夫人小姐,希望大家相信我,给我几天的时间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凌江蓠诚恳的说。 “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回去吧!相信王妃绝不会骗我们的,”孙夫人带头说。然后,三三两两的都离开了。 等人都走后,凌江蓠这才坐下开始思考事情的经过。 幸好她前些天便让桃粉改了定制香的名额,不然现在的万香阁会不会乱成一锅粥? 想到这,她便皱着眉,叫来了手下的人。 “来说一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围在万香阁的门口说那种话?我雇你们来都是吃软饭的吗,一点事情都不能解决?” 看着手下这些伙计,她突然也明白了一点,这些人不是像自己和司空南见那样能力出众,也没有桃粉的机灵,能够做好手上的事就不错了。 但她现在还要求他们去处理这些复杂的东西,想到这,凌江篱的心中不禁有了几分复杂。 “王妃娘娘,这件事真的与我们没有关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开店之后,便有许多人对着我们香阁指指点点,我本来还想去理论一下,但是想到您平日的教导,便忍了下来。” 她点了点头,若是店中的伙计真的过去理论,估计现在的事态失态会更混乱。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王二,去帮我把司空公子叫来。”她揉了揉眉头,虞寒卿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根本找不到。 自己也只能去让司空南见帮忙了,毕竟二人的合作关系是互惠互利的。 “桃……”她刚想叫桃粉,却突然想起桃粉还在王府中休息。这些天的忙碌,让她不小心染了风寒,见不得风。 凌江篱只好随便带了个侍女回了王府,打算好好调查一下这次的事。 明明交的香料没有一丝问题,可是怎么会过敏了呢?那些普通老百姓也不像是买得起香料的样子,但却还是在万香阁门前说风凉话。 就好像他们亲身体会过一样。她的嘴角不禁闪过几丝嘲讽。 估计又是哪个看她不爽的人拿钱找麻烦吧,不过若是空穴来风的留言,肯定也不会闹得这么大。 看来这次自己得认真对待,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名声不好,招牌要是砸了,东西再好也是卖不出去的。 但手上没有什么人的她很快便陷入了忙碌之中,虞寒卿也是长达两个月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 不过现在有这么多麻烦围着她,凌江篱也慢慢的放下了虞寒卿,专心的查着流言的源头。 “王妃,该就寝了。” 她一回头,看到的便是一个有些眼熟但叫不上来名字的丫鬟。凌江篱点了点头,不知怎的便问道:“王爷呢?” 那丫鬟被她这样一问,似乎也有些惊讶,回答道:“王爷还没有回府,要不您还是别等他了吧。” “只是随便问问罢了。”凌江篱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任由丫鬟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只留着一身洁白的中衣。 待周边的人都撤了下去后,她便自己玩弄着香炉里的香,那在万香阁中都能卖的上好几十两银子一袋的东西,便让她这样的蹂躏成了渣渣。 女子的柳叶眉便没有施展开来过。这些天不是见不到虞寒卿,就是万香阁出了问题,那天在天香楼吃饭的时候,也不知道到底遇到的是不是他。 凌江篱的青丝散落在肩头上,黑亮的头发被微风慢慢吹起,她感觉有些冷意,便赤着脚过去关上了窗。 “啊……”她猛地一用力,似乎是夹到了什么,紧接着窗外便传来了男人的一声惨叫。 她抽搐着嘴角,慢慢的打开了窗户。果然,司空南见一身夜行衣,一脸狰狞的看着她,那表情倒是瞬间就把凌江篱逗笑了。 “三更半夜的,你跑来我这做什么?”虽然两人的交情不错,但凌江篱还是没有把他放进来。 毕竟在这古代,男女大防那么重要,若是被人抓了把柄,最惨的还是她自己。 “没什么事,就是想过来看看我们的三王妃过得怎么样。”他的语气仍旧是那样的欠扁,可惜凌江篱打不过他,不然一定要踹上一脚。 听了他的话,她直接是瞪了一眼,然后便无情的关上了窗。 自己现在可是穿着中衣,虽然被头发挡住了不少,但该避嫌的地方也还是要避嫌。 “对了,万香阁的事麻烦你了。”突然想到了正事,她连忙又打开窗户,却发现司空南见一副我就知道你会开窗的欠揍样,站在了原地。 “这次我就是想跟你谈这件事的。” 凌江篱翻了个白眼,谈正事还非要搞得这么惹人遐想,真不愧是司空南见啊! “说吧,你都查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查呀。” “砰!” 第一百三十七章 群情激愤 她直接躺在了被子中,再也没管还在窗外惨叫的司空南见,一天的疲惫让她很快沉入了梦乡。 而那古色生香的香炉,也还在燃烧着刚才被她换下来的香料。清香慢慢的化作一缕缕白烟,围绕着床上那个眉目如画的女子。 “王妃,王妃,不好了,万香阁前围了许多人,都在嚷嚷着退钱呢!” 听着手下人的报告,凌江篱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然后便身着一身鹅黄色的宫裙,头上是飞天鬓,耳边稍稍有几缕碎发,被她随意的别在耳中。脸上则是淡淡的点了些口脂,更显得她面色白皙,整个人如同书本中走出的绝代佳人一般。 轿子落地后,果然有许多人在门口围着,有些教养的人只是微微皱着眉,但也有许多人喊着“退钱”“万香阁倒闭”的话了。 凌江篱手下的那些伙计都以为她要生气,连忙迎了上来,但她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周围的状况,便拖着长长的衣摆走了进去。 好在她再怎样也是皇家人室,没有人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闹事。再加上凌江篱不怒自威的气势,已经有不少人的声势慢慢弱了起来。 但却还是有许多男人喊着:“三王妃作为皇室之人,竟让手下的铺子做出这种事来,真是有损皇家脸面!” 人群被他这样一煽动,竟也有许多人反应了过来,开始朝着这个为方向,又对着万香阁大骂了起来。 凌江篱低声吩咐了一句,刚才喊话的那人便被王府的侍卫拉了出来。 “怎么,三王妃还想利用权力压制百姓们的自由吗!”那尖嘴猴腮的男人倒也是机灵,一时间,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开始围观着万香阁门口的事故。 “本王妃这次来,就是为了解决香阁的事宜,这本属于商界之事,但你强行的把皇家脸面套在本王妃身上,怎么,是想代替当今圣上辱骂本王妃一顿吗?” 她这一番话,直接把事态硬生生扩大了一倍,那男人露出了惊惧的神色,但仍然是挺着腰杆,一副替天行道的样子。 看着他的模样,凌江篱就觉得一股火从自己的心中燃了起来,她直接凌厉的道:“既然你认罪了,那按照我国律法,侮辱皇室,仗责两百,来人,把他给我拉下去!” 王府的侍卫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平时被凌江篱照顾的多了,看她这样被人欺负,也都干脆不给那地上男人反应时间,迅速的便捂着他的嘴拉了下去。 周围的这些人都被凌江篱的手段给震慑住了,她又道:“我都知道大家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来,但是我作为三王爷明媒正娶的妻子,本就不会坑害大家的钱财,刚才那人一看就是没有把我们的国家放在眼里,难道不该罚吗?” 其实换一种说法,若不是收了别人的贿赂,给这些人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对凌江篱做些什么。 周围的百姓们似乎是被说动了,那些暗地里的人一时间也不敢轻易举动,场面似乎是被控制了下来。 “不好了,王妃,我们的香不对!刚才我不小心碰到了手上,手上立刻红了!”还没等凌江篱再做些什么,店中平时一个不善言语的伙计便慌忙跑了出来。 李三惊慌的样子很快便被周围人尽收眼底,再看他的手,果然红了。 万香阁一而再、再而三的爆出了这些事情,就算是凌江篱再怎么说,百姓们的怒火也都被点了起来。 就算是再好脾气的人,被这样暗算一通,也会勃然大怒,更别说凌江篱了。她直接一甩袖便走进了万香阁,丝毫不管身后的人怎样喊怎样闹。 “把香阁的门给我关上,停业三天,刚才那个伙计赶出去!”不是她无理取闹,但凡是为了万香阁着想的人,都不会在这种关键关头上还过来添乱。 “是,王妃。”掌柜有些软绵绵的道,但还是应了下来。 不过怒火攻心的凌江篱倒是没有在意那掌柜的表情,而是开始着手调查起来了万香阁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先是第三批香料出了问题,那些贵女门一个个的都找上了门,这件事还没有查清楚,卖给中低阶层的普通香料又出了问题。 这次可是惹怒了一群有些小钱的百姓们,他们赚钱本就不容易,还被万香阁欺骗了许多银子,再被一煽动,自然全都找上了门来。 而且,那个叫李三的伙计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了万香阁香方有问题的事,这等于间接承认了万香阁欺骗百姓的事实,这自然是让凌江篱气的不行。 这幕后之人真是欺人太甚,竟然把人手都摆在了明面上! 她干脆把万香阁停业,然后专心的研究着每一份交出去的香料,幸好她对于生意这方面都是十分严谨,交香之后每一份记录都会有备份香料,然后也收上来几种卖出去的香料。 但是万香阁的出名,竟也有许多外地人专门来一次京城就为了买一次这里的香料,所以调查起来也是十分困难。 单是定制香料,就已经是百种,更别说是一份一份卖出去的散香了! “王妃,要不然您歇一会吧。”青衫有些心疼的道,她虽然是万香阁中不起眼的一个小丫头,但也知道王妃为了他们付出了多少心血。 但却都被今天这群人一闹,全都崩盘了! “不用,回王府把我的东西拿来,叫素锦也过来,这几天我都住在万香阁,如果桃粉病好了,让她过来。” 凌江篱简单明了的吩咐着,语气十分冰冷,那其中蕴含的寒气差点没吓到青衫。 “是,是……”她连忙走了下去,还一边抚着自己的胸口。王妃的气势可真是吓人啊。 暗室中的凌江篱,则是简单的把头发束了起来,身上穿的也是平常的襦裙,没有一丝拖拉。这次的事故是对万香阁的一次挑衅,她一定要解决好。 很快,王府的管家便特意派来了素锦和两个小丫鬟,专门照顾她的衣食住行。 当今圣上广开言路,民风也渐渐的开放了起来,所以她住在万香阁,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她冷冷的问道:“王爷还没回来么。” “禀告王妃,王爷并没有回到王府。” 凌江篱嘲讽的勾了勾嘴角,自己真是天真,在这种时候,她还在渴望着什么呢?想通之后,她便点亮了屋内的所有蜡烛,开始熬夜检查着香料。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两个时辰的工作,凌江篱终于寻出了问题的根源。所有的香料里面都被加了一样致痒的草药。怪不得呢! 第一百三十八章 后宅不宁 不过能够让万香阁与那些贵女交接的时候出问题,这该是什么人才能够做得到的?她把玩着手上的纸张,除了自己店里的人恐怕别人很难做到。 现在已经是三更天了,她慢慢的收起桌上物品,然后裹着被子便闭上了眼睛。 自己已经将近三个月没有见过虞寒卿了,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 不对,自己为什么要想这个男人?她迅速的把虞寒卿从自己的思想中抛离出去,但仍然是忍不住想到他的脸。 那是一张极其俊朗的脸,可惜后半生都要在眼睛上蒙那一块布料。凌江篱不禁可惜的叹了叹气,自己以后也是要离开三王府的,不知道以后会怎样生活呢。 但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想着想着,她便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那些人还是如同昨天一样围在了门口闹事,凌江篱听着外面吵闹的声音,不禁烦躁的把手中的杯子一摔。 “这些人天天守在外面,不嫌烦吗?”青衫有些抱怨的撅了噘嘴。 “怎么可能会嫌烦,在这多惹一丝麻烦,就是银子。” 听着她的话,青衫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凌江篱道:“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被收买了,来我们万香阁闹事的,你仔细去看看,是不是有许多人都是面熟的脸孔,都是昨天喊得最欢的。” 青衫不禁开始回想起门外那些人的样子,竟点了点头。 “王妃,那……” 凌江篱摇了摇头,直接奔向暗室。在知晓是中间环节出了问题后,她的心反而更加慌乱了。幕后之人可以做到这种地步,看来她真的需要给万香阁来一次换血了。 另一边,司空南见一直关注着凌江蓠的一举一动。 “她还在暗室吗?” “回主子,是。”那一身黑色布料的男人微微有些诧异,但还是回答道。 司空南见并没有管这暗卫的表情,而是把玩着手上的扇子,玩味的道:“不知道这次的事,她能不能解决呢。” “主子,我需要把手上的情报递给三王妃吗?” “不需要,对了,以后称呼她为凌小姐。” 简短的对话结束后,凌江篱在那暗卫心中的地位就更加高了。主子竟然让他不要叫三王妃,他惊诧的飞身离去,而榻上男人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变化。 他真是期待,凌江篱会给他什么样的惊喜。 而凌江篱这边却不知道司空南见的想法,她还是在查找着万香阁的交易资料,生怕出了一点的错误。 就这样,她不是查账本,就是对香料的成分,就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想着万香阁的事,也就三天的时间,凌江篱竟然瘦了一圈。 这几天的时间,青衫都陪在凌江篱的身边照顾着她,但是抵不住她的废寝忘食。只能一点点的看着她消瘦下去。 “王妃,不好了,府中出事了!”就在凌江篱还在思考的时候,王府中的一个小丫头跑了过来,一副惊慌的样子。 她的脸上不禁闪过了丝不满的情绪,这小丫头怎么这样慌乱。 “发生什么事了。” 凌江篱的语气凉凉的,眼神也带着不耐的情绪,那丫头心头一惊,连忙摆正姿态道:“禀告王妃,有人说王夫人给您的膳食中下了药。” “麻烦。”她直接低声抱怨道,然后上了轿子便往三王府而去,竟然有人在她焦头烂额的时候找事? 看来真的是她平时的立威不够。 回到王府后,凌江蓠径直的回到了房间中,换上了一身正红色的宫裙,又重新挽了发,这才缓缓地朝着正厅走去。 她一身艳丽的红裙,本就明媚亮丽的五官更加立体。凌江篱面无表情的走向大厅,她身后的丫鬟们全都有些战战兢兢。 虽然王妃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府,但也不愧是三王府的女主人,气势真是不怒自威。 “王妃,妾身冤枉啊!” 还没有等她坐在椅子上,便听得一声惨叫。凌江篱抽了抽嘴角,一副高贵冷艳的模样上了座,这才慢慢的扫视了一圈。 跪在地上的正是肖敏与王如烟,刚才叫的那声也是王如烟开的口。看着妆容杂乱的两个女人,她的心中闪过了几分诧异。 这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平时最注重外貌的两个人变成这副模样? 凌江篱看了一眼肖敏,她便机灵的开口道:“禀告王妃,妾身去厨房点午膳的时候,看到了王夫人的丫鬟在您的膳食里下药!” “下药?”凌江篱的凤眸半眯着,修长的手指慢慢扫了扫茶盏,有些兴味的问道。那肖敏一看凌江篱似乎有兴趣,连忙得意的看了一眼王如烟。 “王妃,妾身真的是冤枉的,明明是她故意生事!妾身怎么会做得出来危害您健康的事呢?” 王如烟双眼含泪,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可惜她现在凌乱的形象,做出这副样子来只能让人作呕。 “但是肖夫人可是说她亲眼看到了你的丫鬟下药,来人,把那个丫鬟给本宫带上来。”凌江篱用精致的蔻丹点着桌面,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更是给了王如烟压力。 她捏着自己手心的汗水,尽量的冷静下来。但王如烟不知道的是,她这副模样全都被上面的凌江篱尽收眼底。 “王妃饶命啊,奴婢冤枉,奴婢真的是冤枉的!”秋儿一上来便是直接跪倒在地,一副要揽下所有事情的模样。 凌江篱冷笑了声道:“你与你主子两个都是喊冤,但却没有像肖夫人一样,给我拿出确凿的人证物证来,是把本宫当傻子了吗?” “王妃……”王如烟似乎是被她说愣了,有些迷茫的看着她。凌江篱则是稍稍转过头去,并没有理她这副样子。 “看来你这样子是默认了?你胆敢陷害皇室,是不是已经做好了去刑堂的准备!来人,王氏如烟胆大包天,妄想危害皇室中人,给我关到刑堂里去,等着官府的发落。” 凌江篱的语气一句比一句重,很快便镇住了王如烟。她只是一个大家闺秀,根本没有见过多少世面,被凌江篱这样一吓,自然是露了马脚。 看着已经开始颤抖的女人,肖敏不禁勾起了一抹笑容。 这个王如烟真是自己把把柄往她的手中送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 打板子 “王妃,妾身真的不是故意的,妾身知错了……”果然,王如烟很快便流下了泪水,那一副委屈的样子甚至让人以为是肖敏的错。 “哦?那你就说说,你是哪错了?”凌江篱轻轻的抿了一口手中的茶,这是虞寒卿带回来的上好龙井,可遇不可求。 那地上散着头发的女人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道:“是这样的,妾身想着还有几天王爷就要回府了,如果府中的夫人们全都生病了,那王爷便只能来我这里了。” “这么说,你还打算给其他的夫人下药?”她一句话便问到了重点,王如烟的身体一颤,凌江篱便知道,自己可能是说对了。 “但那绝对不是什么毒药,只是普通的药而已,对身体没有伤害的,妾身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给王妃您下毒啊!” 凌江篱道:“你把你下的药拿来一份。这几天本宫本就忙碌,你们还做这些争风吃醋的事情,真是故意给本宫添乱!王夫人善妒,罚半年禁足,可有异议?” “妾身愿领罚。”王如烟按住跳动的心脏,这次真的是王妃饶了她一命,不然这种事随便说说,就能要了她王如烟的一条命。 而肖敏看着最后是禁足的惩罚,却是有几分不满,但她没有敢当着凌江篱的面说出来,只是心有不甘的走了下来。 本以为这次抓住了王如烟的把柄,可以把她一下打落神坛,没想到王妃竟然是这种处理方法! “好了,事情解决了就给我散了吧,这些天你们最好安分点,不然本宫一个不高兴,你们也都别想好过。” 因为是事关王妃身体的事情,所以几乎所有的妾室都到了。再加上凌江篱为了万香阁的事情心情特别差,所以说出的话也十分重。 那些本来都是来看戏的女人,一时间脸色都有些差。这是凌江篱第一次对她们这样明显的示威,且没有留一丝颜面。 就在她们慢慢散开之后,凌江篱突然想到一件事,自己与桃粉的关系很好,而送到自己那的膳食既然是被下了药的,会不会全都入了桃粉的口? 想到这,她连忙拿着王如烟给的药回到了凌烟筑。 桃粉躺在木床上,一脸红潮的睡着,看起来就像是中了风寒的样子。但发烧而已,这都将近一周了,难道还生着病? 凌江篱的心中很快便产生了疑惑,她的脑中灵光一现,迅速的回房间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然后便直奔司空南见的老巢而去。 “咦,你来我这做什么?”他似乎是有几分惊讶的样子,司空南见一席青绿色的袍子坐在书桌前,看起来像是在练字。 “快来帮我看看这个。”凌江篱有些急迫的道,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人的距离已经有些过近。 司空南见接过那纸包,轻轻的嗅了一下,便皱起了眉头。 “这脏东西你从哪弄来的?”看着他嫌弃的模样,凌江篱倒是挑了挑眉,难道王如烟没有说事实? “这是府上侍妾给我下的药,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坐在司空南见的对面问道,眼睛轻轻一瞟,确实看见了他铺在桌面上的画布。 这司空南见,难不成还会画画? “这是西域一种慢性毒药,时间久了让人如同孩童一般,只是单用没有效果,若是加上依香,则事半功倍。”他的眉头紧锁,似乎是在厌恶着什么一样。 他这副模样,倒是引起了凌江篱的注意。 “别那样看着我,我小时候被下过这种药,所以对这药特别敏感。” 凌江篱了然的点了点头,嘴角还带着几丝笑意,他有些傲娇的一转头,径直的把药包扔到了窗外。 “那这种药该怎么解?” “很简单,放点血就好了。”司空南见似乎是不想聊这个问题,只是一句话便带过。凌江篱一看他这样,也选择不提这药的事。 “你这是要画什么吗?”她无聊的支着脑袋,万香阁的事还没解决,王府的那群女人就给她找麻烦了。 她现在也只能跑司空南见这里偷个闲了。 而那对面的男人却是嗤笑一声:“你这是沦落到什么程度了?我感觉你现在特别像那个……深闺怨妇!” “司空南见!”凌江篱抽了抽嘴角,直接伸出手去拧着他的耳朵。司空南见很快便举手投降,一副我怕了你的样子。 毕竟这里是他隐秘的据点,所以凌江篱也没有在意那么多,更何况,在现代这种打闹都是正常无比的。 “这样吧,我看你这些天为了万香阁都要变成一个几十岁的老女人了。本公子决定牺牲自己的双手,给你画一幅画吧。” “……”凌江篱扶额,一脸无奈的看着他。但司空南见却似乎是动了真格,他还真的拿起颜料盘和画笔,开始对着她动起了笔。 看着他这样认真的样子,凌江篱也只好端坐在了原处。她的皮肤细腻又光滑,被阳光一照更显得白皙动人,五官精致小巧,那一双魅人的凤眸更是微微翘起,带着诱人的光泽。 司空南见竟一时被这样的风景给迷了眼,手上的动作也慢了起来。 他看着眼前女子如星辰般的双眸,心中的奇怪感觉更是慢慢升了上来。不知从何时开始,他遇见凌江篱后,就会心跳加速。 难道这女人给自己下了毒? 想到这里,司空南见的俊脸便有了几分愁绪,他微微锁着眉头,那副模样还让凌江篱以为,他是在画作上遇到了瓶颈。 于是她再也没敢动,那一动不动乖巧的模样却是让他心中的悸动更加。男人的手指有些颤抖,但画布上的女子仍然是完美无瑕。 就这样过了一个时辰,经过这几天的忙碌,凌江篱早就有些疲惫,又这样端坐了一个时辰,脖颈处便更加的酸痛不已。 “哎,司空南见,你好了没?”因为身体上的不舒服,所以她的声音多了几分慵懒和娇软,被点了名字的司空南见心中一颤,便连忙放下了画笔。 其实他一炷香的时间就能画完,但还是想多看几眼凌江篱,所以才装作还没有画完的样子。 可凌江篱只是单纯的以为,古代的一幅画十分难做,一个时辰或者几个时辰都是正常的时间。 于是两人就这样对着坐了一下午。 第一百四十章 感觉奇妙 “马上,还有一些细节的地方需要勾勒,你再忍忍吧。”他一副正经的模样,就好似他真的是在认真作画一样。凌江篱也只好咬咬牙忍了,毕竟以前司空南见从来没有让她帮过忙。 画一幅画而已,又掉不了肉。 皆于刚才凌江篱主动开了口,所以这次司空南见也没敢再拖时间,把画作上的细节补了再补,这才撂下毛笔。 “呼,你总算是画完了,我都要累死了。这些天因为万香阁的事又是对账本,又是查香方的,王府里那群女人还给我找麻烦。”凌江篱连忙瘫软在椅子上,那样子的确是累到了。 司空南见突然有些后悔隐瞒情报了,他沉默着拿出几张纸递给了凌江篱,而她则是狐疑的接过。打开一看,脸上的惊诧之意直接显了出来。 “你这是什么时候调查出来的东西?” 这纸上直接标明了万香阁这次是香方被动了手脚,客户给的香方和最后到凌江篱手中的不是一张,还写出了万香阁具体人员。 凌江篱仔细的看着这些情报,心中的怒火不禁冒了出来。明明不是万香阁的错,可那些幕后黑手却是通过改变香方的卑鄙手段来使得外界对香阁印象变差,然后再稍加煽动,作为一个新香阁,关门不是迟早的事? 最主要的是,她现在作为三王妃,如果手下的铺子出了问题,这还会影响到她在皇室的地位。看来那人真是心狠手辣,也可以说,干脆就是冲着她凌江篱来的。 脑海中过了一遍后,她和司空南见打了个招呼便回到了凌烟筑中。凌江篱直接把王如烟又抓了回来,仔细的问了一遍这药的由来。 “王……王妃,妾身真的没有想过去害您的身体啊,这药是被人偷偷给妾身的,只是说不会危害身体,妾身真的没有想到,那人这样狠毒的心思!” 凌江篱丝毫没有管王如烟的话,而是犀利的道:“既然你都说了是别人给你的药,你怎么就确定不是害人的东西?王如烟,本宫平日里待你不薄吧,若是你没有这份心思,这药怎么可能下的了?来人,把王夫人给我带下去,仗责五十!” 看着那惨白脸色的王如烟,素锦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带着人把她拉了下去。就算是在会客厅,她们也还听的到王如烟的惨叫,可凌江篱却是面无表情。 如果她今天没有发现这件事,那么生不如死的就是自己。 况且,她这次对王如烟的惩罚,也不是看她多不顺眼,而是想要借着这个关头,去敲打一下王如烟背后的那人。 “王妃,这几天房间中的香果然都是上好的依香,还好您没在府内。”素锦捧着一个小盒子走了上来,禀告着这几天凌烟筑的情况。 凌江篱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她是故意叫桃粉与素锦没有多加管理凌烟筑里面的用品的,就是想看看这群女人为了王妃之位能做什么。 可惜,最终都是些不入流的手段罢了。 想着这些天接二连三的风波,凌江篱的脑中不禁闪过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连忙跑到了桃粉的房间,然后让素锦带着刀片和碗一起走了过去。 凌江篱把刀片消了毒后,便慢慢的在桃粉的手臂上划了一道,然后用瓷碗慢慢接着她的血,期待着桃粉能够醒来。 如果真的是像她想的那样,那桃粉根本不是什么风寒,根本就是中了毒! 而此时的王如烟已经浑身是伤的回到了她的院子,她不甘心的握着自己的手心。自己明明没有做什么事,凭什么凌江篱就可以这样惩罚她? 但她却是丝毫没有考虑到,明明是她自己蠢,才会获得这种结果。在丫鬟给她上药的时候,王如烟只是紧紧的咬着口中的布,一言不发。 “夫人,您臀部的伤太严重了,奴婢都已经买通了那些婆子,他们竟然还下这样重的手!”王如烟身边的小丫鬟抱怨道,但是手上的动作却不轻,王如烟只是忍着,也没有去责骂她。 听着那丫鬟挑拨的话语,她的眼神慢慢的深邃了起来。 “你说,你已经买通了婆子?”那丫鬟的动作一顿,然后便点点头。王如烟的面色有些奇怪,问了这一句便默不作声。 难道是王妃在后面吩咐过那些人,要对自己下重手? 可王如烟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如果凌江篱想要她的命,那她早就被送到官府了,根本不会有翻身的机会。 凌烟筑里。 “王妃……”桃粉有些虚弱的睁开眼睛,只感觉手臂上一股刺痛。她有些不解的看着床边的凌江篱和素锦,还以为自己的风寒已经好了。 “桃粉,你被人下了毒,刚才本宫是在帮你解毒,现在感觉怎么样?”凌江篱起身问道,一只手还附在了她的额头上。 床上的女子摇了摇头,她本就五官清秀,再经过这毒药的一折磨,整张小脸更加苍白了起来,那样子让凌江篱有些心疼。 这个小丫头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一向是活泼开朗,可这次却变成了这副样子,这跟自己招惹的人息息相关。想到这里,凌江篱的心中不禁有些过意不去。 “桃粉,这次是我的错,是我大意了,不然你不会中毒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天的。”她直接卸掉平日里的礼数,对着桃粉道。 而桃粉和身后的素锦皆是惊讶了一下,她连忙起身道:“王妃,您怎么能这样说呢,奴婢是您的丫鬟,就算是为了您去死,也是奴婢应该做的。”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二人的心中对凌江篱的衷心度又是上升了一部分。 素锦在身边也跟着道:“王妃娘娘体恤下人,这是桃粉的福气,我们俩真是三生有幸,能跟了您这样的主子。” 她的话倒是没有什么毛病,别的贵人身边的丫鬟,除了是跟着十多年的,不然性命主子口中的一句话罢了。 凌江篱也深知这个年代的规矩,只是叹息一声,然后道:“桃粉,好好休息吧,明天素锦也跟我去万香阁,我们把那边的事情好好查上一查。” 在说道这话的时候,她的双眸闪过一丝嘲讽,桃粉与素锦对视而笑,都做好了明天去万香阁好好查探的准备。 第一百四十一章 内鬼 看王妃这意思,是要给万香阁好好换血。 “王府中与万香阁的事端,应该是两方人马做的。”她突然开口道,桃粉和素锦都是她的心腹,所以说起这些事来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桃粉疑惑道:“王妃何出此言?” “你看,既然王府中的女人想让我中毒,又何必多此一举去陷害我的万香阁,既然陷害了万香阁,又何必来王府冒险呢?” 凌江篱冷静的分析道,桃粉与素锦二人都是连连点头,王妃分析的没有什么错。 就这样,桃粉醒来后,三人便一起坐着马车到了万香阁。此时的万香阁再也没了往日的风光,不但周围全是些烂菜叶烂鸡蛋,竟然还有许多污水。 “王妃,这……”桃粉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她自从生病后就没有来过万香阁,所以也不知道这里具体的情况,但是看到这种情况,一股无名火便从桃粉的心中涨了起来。 毕竟万香阁她也是下了不少心血的,但就这样被人给糟蹋了,当然会生气。 凌江篱也懂她的情绪,安慰道:“我们这是被人算计了,等一会进去我再给你好好解释一下吧。至于这门口的东西我们也不用收拾,等真相大白后,自然不会有人再扔。” 桃粉咬着唇点了点头,素锦也是皱着眉头,她虽然没有怎么来万香阁,但是看到了这种情景,她也还是有些不开心。 王妃为了这万香阁多少个夜晚都没有睡觉,但竟然被歹人害成了这样,这次,她无论如何也要帮着王妃调查出背后的人! 当二人听着凌江篱的诉说后,桃粉连忙道:“对了,王妃,你记不记得那天说要扣那掌柜的赏银时,他是没有什么表情的。” “我记得,怎么了?”凌江篱的话刚问出口,心中便瞬间反映了过来。正常来说,生意人最重视的应该是利益,但这掌柜被扣了半个月的银子,竟然都没有什么反应? “可是这掌柜……”她刚想说这掌柜是司空南见的人,便突然想起了今天看的那张名单,那里面赫然就有掌柜王伦的名字! “奴婢那时候只是觉得奇怪,但是还没来得及与您说这点,便被人害的躺在了床上。”说到这里的时候,桃粉的脸上有了几分不忿。 “没事,我们现在发现,一切都还不晚。”凌江蓠冷静的道,既然自己手下的人都敢背叛他,那么她绝对不会让这掌柜好过。 包括那天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了万香阁香方有问题的那个伙计,她都会一一的修理到他们再不敢做些事! “桃粉,你让人去官府将那天的那个什么三抓进去,这个掌柜交给我,素锦,你去重新核对一下我们万香阁的香方,一定要确定不是我们这边出了问题,而是有中间人调换。” “是,王妃。” 二人的声音一时间重合在了一起,她们相视一眼,便极其有默契的分开行动。去找人办事自然是需要钱的,可凌江篱开了万香阁后,就再也没有缺过这东西。 她坐在书桌前,慢慢的思考着都有谁可能做这些事。 那掌柜绝对是背后之人的手下,不然不会对半个月的银子都无动于衷。要知道,虽然只是一个掌柜,他们万香阁给出的薪水也是一笔不少的银两。 “呵呵……”凌江篱冷笑一声,然后便想到了对策。 第二天,她又跑到了司空南见那里去。 “帮我个忙。” “恩?”司空南见看到她的身影时有些诧异,但还是压着心头的悸动。他半躺在榻上,一双邪魅的桃花眼紧紧盯着凌江篱,眼神灼热的仿佛能够烫伤人。 不过她的注意力全都被这次的事故吸引,根本没有在意他的目光。只听凌江篱道:“我需要你帮我找个人,去试探一下万香阁的掌柜。” “好。” 他答应的十分痛快,虽然自己已经把名单给了凌江篱,但是万香阁掌柜这边他还没有查到。 真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 司空南见的嘴角微微勾了勾,他的手想要抚上凌江篱的发丝,但却突然收回。看到他奇怪的动作,她有些狐疑的瞄了男人一眼。 “你这两天怪怪的。”凌江篱干脆坐在了椅子上,一脸兴味的道。难道司空南见有了暗恋的女人,不然怎么会这样怪异? 想到了这个可能之后,她的眼神便开始游荡了起来。司空南见被她的眼睛看的一颤,连忙坐起身来,揉着头道:“哪有啊?” “啧啧,还嘴硬。”她撇了撇嘴,抛开了这个话题,转而与司空南见讨论着万香阁的事。 毕竟它是自己的心血。凌江篱的眉眼渐渐有了几分认真的神色,看着这样的她,司空南见也慢慢的放下了别的情感。 “好,那就这样定了。” 凌江蓠终于松了口气,因为刚才注意力的集中,再加上现在本来就是六月,自然是出了一身薄汗,脸也微微泛红。 那对面的男子脸色有些微红,凌江篱身上的体香总是让他无法凝聚心神。司空南见皱了皱眉道:“我一会要去应酬,就先不和你聊了。” “啊?”她有些惊讶的看着司空南见匆匆离去的背影,这人今天怎么这样的不正常?凌江篱挑了挑眉,最终还是把问题根源归到了情感问题上去。 毕竟他也二十好几了,再不成亲自己看着都不正常。 凌江篱微微的整理了一下,戴上斗笠便轻轻的离开了这里。 回到三王府后,桃粉与素锦二人捧来了好几个托盘。她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桃粉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王妃,这是王爷命人送给府上女眷的,您位份最高,最先选择。” “倒都不是凡品,有数量要求吗?”凌江篱一打眼,便看见了一排首饰。 种类繁多,有步摇、璎珞、簪子等等,每一件都是凡间值不少银子的东西,就算是王府,能够一次性的拿出这么多,也算是财力雄厚了。 毕竟玄天国虽然国富民安,但对于各个官员皇室的俸禄看管的都十分严格,根本不会出现小说中王爷富可敌国的局面。 “王爷倒是没有说,就算王妃您全都扣下来,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凌江篱听了这话倒是笑道:“我要是一件不留,那些侍妾估计杀了我的心都有了。我懒得从这些东西上面找优越感,你们帮我挑几件留下,剩下的全分了吧。” “王妃……”桃粉似乎有些不甘心,但还是咽下了心中的话。她转念一想,反正王妃手下有万香阁,根本不缺银子。 第一百四十二章 莫名其妙的送东西 看着两个小丫鬟的模样,凌江篱无奈的摇摇头。不就是几件首饰吗,就算是虞寒卿不给,她自己也买得起。 两个时辰后,凌江篱便躺在了床上。 因为万香阁的事情已经有着落了,所以她也没有像之前几天那样焦头烂额,而是轻松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回王爷,您送到凌烟筑的首饰,王妃只是随便留下了几件,剩下的全给各位夫人分了。” 虞寒卿听着手下人的禀告,面目有些冰寒的点点头,他轻轻地抚着拇指上的扳指,不知是怒是喜。 “再送。” “是。” 第二天,万香阁已经照着凌江篱的吩咐重新开张。虽然经过那天的事故,没有什么人上门,但那些伙计们还是认真的把门前打扫干净。 “都动作快点,王妃说了我们今日要重新开门,不要误了她的事。” 那掌柜懒洋洋的指挥道,丝毫没有注意站在门口的人。 “掌柜的,我这边要做定制香。”那模样清秀的姑娘试探着道,她身上的衣服打满了补丁,似乎是为了能够少花些钱才过来的。 “您请。”看到她的这身打扮,掌柜的也没有丝毫怠慢,而是一脸笑意的把那姑娘迎了进去。 桃粉有些不爽的道:“您看,这掌柜明显就是个贪图荣华富贵之徒,为什么遇见这样的客人都接待的下去?” 凌江篱拍了拍桃粉的手,试图让她冷静下来。她的嘴角轻轻勾起的道:“这掌柜就是想要万香阁的生意好,因为买我们单的人越多,到了他们开始算计的时候,万香阁就越惨。” 听了她的一席话,桃粉的脸色有些不好,但她还是有着大府中丫鬟的素养,忍了下来。只是还在心中默默的诅咒着这个掌柜。 “听说你们万香阁可以制作的出来好香,所以我才下了重金来这里的,一定不能出什么差错。” 女子一脸刻薄的道,等到了付钱的时候却有些舍不得的拿出了几大串吊钱,数了又数,这才慢慢的递给掌柜。 可就算是这样,那掌柜也是一副笑容的样子。 在暗中看着这一切的凌江篱讽刺的嗤笑一声,然后与桃粉离开了万香阁的隔间。看来这次真的可以引蛇出洞,让这些人手身后的人浮出水面。 观看完一场好戏之后,凌江篱便有些无聊了。现在手上也没有单子,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她去做,整个人便瘫软在了榻上。 “王妃,尚书府家的三小姐后日生辰,给您递了一张请帖。还有不知为何,王爷又送了一堆首饰到凌烟筑,这次什么话都没留。” “那就把首饰都给我摆到柜子里去,然后准备一下后日的行头。”她随意的道,既然虞寒卿都把东西送到自己面前了,那为什么不要? 这次凌江篱的回答倒是让桃粉笑了笑:“这就对了嘛。您是王妃,王爷送的东西您想留就留。反正送给那些夫人们,也没有人会感激王妃。” 素锦在一旁点着头,端过来了一盘桃子。凌江篱咬了一口道:“这桃子又是哪里来的,我记得前几个月还没有呢。” 桃粉的脸色瞬间有些怪异,但还是支支吾吾的道:“王妃,这也是王爷送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王爷总是送各种东西到凌烟筑。” “神经病。” 看着水汁鲜美的桃子,凌江篱不禁想到自己有一次与虞寒卿闲聊,真好说到过她特别喜欢吃这种水果。 她连忙摇了摇头,肯定是无意之中送来的吧,虞寒卿那种人,怎么可能会想到给自己又送水果又送首饰? 抛开心中这些想法,凌江篱赶紧跑到了书房中去练字。虽然她的簪花小楷写的还算可以,但其他字体也需要练习,技多不压身。 不过她最有优势的一点就是,因为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所以字体竟也是多种变换。一时间,如果有人想要模仿她的字体,也是做不到的。 时间飞快,一眨眼就到了后日那白小姐的生日了。凌江篱为了不夺人风头,便主动的穿了件月白色的广袖襦裙,头上插的是青玉的簪子,镶了一个小小的流苏。唇上轻点了些红色的口脂,显得整个人干净而又利落。 恰好今日的天气特别好,只是偶尔有风吹来,她便如位天上的仙子般下了马车。桃粉眼中带着丝骄傲的扶着凌江篱,然后偷偷的打量着在座的夫人小姐们,竟是发现没有一人比她家王妃生的出色。 幸好那白清颜心思通透,知道不与凌江篱撞风格,这才避免了被压风头的尴尬。 “桃粉,去把这盒子送上去吧,这是昨天我帮白小姐调制的香料。”她轻轻的吩咐道,自己与那白家小姐并不是很熟,所以送礼这种客套的举动还是由丫鬟去比较好。 桃粉也知道她的意思,便拿着那盒香料冲着尚书府的管家去了。 “三王妃送的香料?不是我说话难听,那万香阁最近的名声都臭了,就算是王妃亲手调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啊。” 一听这话,素锦的眉头瞬间皱了皱,但她还是沉稳下了心态,一副屹立不动的样子。 而事情的主角凌江篱呢,则是淡淡的看了那大声讲话的女子一眼,然后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怪不得,这人正是姚书涵的妹妹,姚书镜。 那姚书镜与姐姐的关系一向很好,所以连带着看凌江篱就十分不顺眼。她也懒得与这种人计较,只是面无表情。 而桃粉也有些尴尬,不知这礼物到底是送还是不送,看到自家主子无动于衷的模样,她还是没有伸回手。 还好尚书府是个中立的势力,从来不惹任何一方,那尚书府的夫人连忙走过来,打圆场道:“姚小姐这话就不对了,虽然那万香阁出了事,但毕竟只是手下的奴才犯了错。奴才的错,怎么能归到主子身上去呢。” “三王妃送的香料我挺喜欢的,谢谢您了。”白清颜连忙走到了凌江篱面前说道,她点了点了头,也站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澄清诬陷 “实不相瞒,万香阁最近是遭了奸人所害,所以才会出了那些流言,不出五天,这些事本王妃就会处理好的。所以这些香料,白小姐放心的用。” 凌江蓠的嘴角微微勾起,但还是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 那白清颜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竟然继续笑道:“是啊,我之前也是一直都在用万香阁的东西,这次送到我手里的香工艺方面明显是精工打造,一看就是被人调换了香方。” 听了白清颜的话,凌江篱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这白小姐可真是个妙人儿,这种事竟然一眼就看的出来,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上门要退钱的家丁之中并没有白家的人。 想到这里,她不禁对这位小姐的印象好了一些。 “三王妃,我与您一见如故,这玉佩就当是见面礼了。”与白清颜聊了会后,她一副开心的模样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凌江篱一看心中便有了谱,但还是有些狐疑。 虽然她也对白清颜印象不错,但为什么与自己第一次见面就要送礼? 可能是自己还不太熟悉古代贵女之间的交往吧,凌江篱还是保持了脸面上的礼节,收下了这份礼物。 毕竟就算送了礼物,应该也不会送什么贵重的东西吧。她这样想着,便渐渐的没了压力。 “司空……公子,您真是……” 凌江篱转过头,向着人群中望去。她刚才好像听见了司空二字,难道是司空南见? 还好,在玄天国的宴席里,男女是没有必要分开而坐的,所以以她的眼力,竟是没有用多少时间便寻到了他。 今天的司空南见一改从前,竟是穿了一身黑色镶着金边的袍子,头上的黑玉冠一看就价值连城,他俊朗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似乎十分厌恶这样的应酬。 但是谁不知道,尚书府家的二小姐白玉颜早就芳心暗许了他,再加上丞相是没有必要出席这种场合的,所以也只能由司空南见出席。 凌江篱不想让外人知道二人认识的事,便没有什么表情的收回目光,但这动作落在司空南见眼中,却是不一样的意味。 看着一席白衣,如同仙子般的凌江篱,司空南见忍不住把目光粘在她的身上。幸好他知道这种场合被人抓了把柄会很麻烦,所以便只是瞟了两眼便停止了动作。 可他的心中还是印着凌江篱的模样。 两人一系列的互动全都落在了那暗处人的眼里。他轻轻的对身边人诉说着刚才观察到的场景,那人听了后,竟是怒的把身旁的架子一震,上面的花瓶瞬间全部掉落下来,引起了一场不小的响声。 庭内的凌江篱有些怪异的看了一眼,但还是收回了眼神。早知道自己就不来这趟尚书府了,不但被人嘲讽,还听见了不明物破碎的声音。 当然,也有不少人听见了那声音,只不过反应都没有凌江篱这样强烈而已。在场的都是宅斗中的老油条了,怎么会因为点声音便脸色不对? 桃粉也是上前提醒了句:“王妃,闲事勿在意。” “恩。”她点了点头,然后便与白清颜道了声别,向着尚书府的后花园走去。 反正这种时候,他们都在意的是如何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只是代表三王府走的这一趟而已,闲人一个,自然走去哪里都不会有人注意。 “唔……对不,”她刚想道歉,一抬头竟然看见了司空南见的脸。凌江篱直接翻了个白眼,然后便绕过他继续走去。 “哎,你先别走啊。”不知为何,他竟然一把拉住了凌江篱的手,凌江篱吓了一跳,然后迅速的把手抽出来。 可司空南见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硬是没有让凌江篱离开,她吓得连忙道:“你这是做什么,赶紧放开我,这里是尚书府!” 男人的目光灼灼,死死的看着她的脸庞,凌江篱这回真的是被吓到了,她用力的抽出自己的手,然后一脸疑惑的看着司空南见。 “……”可他竟然什么都没有解释,甩甩袖子便离开了这里。留下了身后一脸懵逼的凌江篱,她愣了愣,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她这次出来是没有让桃粉与素锦跟上来的,所以也没有人看见这一幕。凌江篱拍拍胸口,便迅速的回到了宴席中。 “王爷,这?” 就在凌江篱刚刚离开后,假山后竟然慢慢的走出了两个人。其中的年轻男子转着轮椅,双眸深邃,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没什么,继续谈,咳咳……”虞寒卿轻轻的低下头,这才叫人发觉,他已经是面色微寒,浑身都带着一股威严的气息。 而白清颜不愧是尚书府中的嫡女,也是京城有名的一位才女,所以她的生辰自然是很热闹。 “听闻三王妃才艺出众,尤其是舞蹈惊为天人,不知我等是否有这等幸运,可以观看到您的一舞?” 突然,就在众人都和睦的聊着天时,姚书镜一句话便让所有人都诧异的看着她。 虽然大家都知道二人不对付,但姚书镜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凌江篱再怎么说,都是皇家钦点的三王妃,她竟然这样打王妃的脸面? 可惜姚书镜这个自小在武将世家中长大的人,根本不懂什么叫做看人脸色,只是想为自己“受尽委屈”的姐姐讨个公道。 “哦?”凌江篱似乎感觉有些好笑,先不说她会不会跳舞这件事,虽然前世自己是以调香为职业,但也是从小就练习古典舞的人。 怎么会惧怕姚书镜的几句刁难? “王妃,难道您根本不如传言般的有才华吗,或者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姚书镜起身福了个身,似乎这样能够表现她的尊重一样。而最后的那几个字也是用了陈述的语气去说,仿佛凌江篱就是这样的。 “你也说了,都只是传言的东西而已,原来姚副将军的女儿便只信流言,不讲事实?本宫的舞蹈怎么能为这种肤浅的人展现,况且姚小姐,你也是位大家闺秀吧,难道不知道给人跳舞是勾栏中的女人才会做的,难道你把本宫当成了那种人!” 第一百四十四章 又送礼 凌江篱的这一番话说的很重,丝毫没有顾忌姚家的脸面。既然姚书镜姐妹二人不把她放在眼里,那她还怕得罪副将军吗? 再说,目前的玄天国根本不用面对战争,什么将军不将军的都是摆设而已,根本没有什么实权,自己一个王妃还怕他吗。 若是真的对上了,那自己就把在现代中知道的知识搬出来,她就不信,若是真的逼急了她,还扳不倒一个小小的副将军。 抱着这种心态,凌江篱的语气则是越来越嚣张,到最后,在场所有人都看着她,在心中烙印上了一个不好欺负的印记。 “你……” “你什么你,对堂堂三王妃就是这样说话的吗?你是不是也没有把我们家王爷放在眼里,真是苦了寒卿了,为国家做了这么多的贡献还得不到该有的尊重……” 凌江篱一副难受的模样,说话还带着几丝颤音,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那颤音是因为看到姚书镜这种翔一样的神色,想要笑出声而导致的。 根本不是其他人心中,真的为虞寒卿感到不值而想要流泪。 若是她知道这些人心中这么正义的想法,可能会笑出声吧。 但此时的姚书镜,却已经是下不来台。 她有些尴尬的看着凌江篱,但眼神中还掺杂着几分怨恨,似乎这种局面都是凌江篱造成的一样。 “姚小姐,快给王妃道个歉吧。” “是啊是啊,本来三王爷就为我们国家做了那么多贡献,你怎么能这样呢?” “哎,我平日里只是以为姚小姐性子直,没想到她竟然这样不通人情。” 听着这些夫人小姐的话,姚书镜的手一点点的握紧,她有些不甘心的看着凌江篱。但她也知道,如果现在自己不选择道歉,那么在人前,她就会落得一个不懂事的形象。 到了那时,她就很难嫁一个好人家了。 “王妃,这件事是我的错,对……”那三个字被她说的如同蚊子般声小,凌江篱只还是用手帕摸着脸,根本不理会她。 “王、王妃。” 姚书镜的双眸紧紧盯着凌江篱,她有些疑惑的抬头,眼圈却已经红了大半。周围的夫人们一看这场景,连忙上来安慰。 而白清颜尽管是怎样好的脾气,一个好好的生辰宴被姚书镜这样一搅和,心中也是窝了火的。但她只是笑着上前道:“姚小姐,您还是大些声音吧,我刚才都没有听到您的声音,更何况是沉浸在悲伤中的王妃呢?” 她硬是把黑的说成了白的,惹得姚书镜又是一番怒视。而还想沟通一番的白清颜却是彻底没了耐心,她冷冷的一甩袖,便走到了凌江篱这里。 反正生辰宴也毁了,白清颜的面色瞬间便沉了下来,她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但不一样的是对谁。 既然姚书镜这样不识抬举,那自己也没有必要去追求八面玲珑。毕竟这种人说好听了是圆滑,说白了就是孙子,谁也不敢得罪。 想到自己送出去的那块玉佩,白清颜就不禁看了一眼凌江篱,眼神中满满的都是狡黠,与之前对着姚书镜的冷意完全不同。 也有某位小姐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她惊讶的看着姚书镜,姚小姐竟然连贵女圈中一向性子好的人都不欢喜,看来自己也要离她远些了。 而礼部尚书,虽然是不大不小的一个官,但也是有脾气的。后院发生的事很快便传到了他的耳中,于是不出一刻钟,礼部尚书便与不少男眷都走了过来。 这时,许多未出阁的小姐便难得的借着这个机会,偷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或者打量着有没有能让自己看中的公子。 “三王妃,您先别伤心,可能姚小姐也不是故意的。”礼部尚书觉得有些难办,毕竟一个是三王府,一个是姚副将军,哪边他都不想得罪。 白清颜见此,一个眼神便给自己的父亲递了过去。他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道:“姚小姐,您还是给三王妃道个歉吧,毕竟……” “对不起!” 这次她的声音倒是清晰明了,但在场的人都听得出,里面带着浓浓的怨恨之气,不少公子对这样心胸狭窄的女子也是没了什么好印象。 凌江篱听了这话才慢慢的正常起来,她在心中有些无语,一个庶女能让礼部尚书犹豫了这么长时间,真不愧是老油条。 “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原谅姚小姐吧,希望你下次不要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了。”凌江篱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却带着几分诱人的磁性。 再加上她今天的行头本来就比较仙气,这时正好吹来了一阵风。她的衣裙随风慢慢飘荡,一时间不少人竟然屏住了呼吸,生怕她飞走一般。 看着大出风头的凌江篱,姚书镜不禁用指甲抓着自己的手心。她最多只能担的上一个清秀之貌,所以对凌江篱的脸也是十分嫉妒的。 “那既然这件事已经解决了,夫人,便继续宴会吧。”礼部尚书的话一出,白夫人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又开始组织起来。 男眷们都离开了后院时,已经有不少姑娘按耐不住心中的思念,开始与闺中好友诉说着自己的心上人了。 不过也有许多聚在一起,冷落了姚书镜的。 看到这种镜像,凌江篱悄悄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到白夫人那应承了几句,便借口不舒服离开了白府。 临走的时候,她还没忘带上白清颜送的那块玉佩。 “王妃,那个姚书镜真是太猖狂了,明明是一个庶女而已,便敢跟您对着干!”回去路上,桃粉有些不忿的道。 凌江篱摇了摇头,不在意的说道:“就是被姚书涵利用的一枚棋子罢了,既然他们副将军府已经做好了与我作对的准备,那就试试看。” 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她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狠辣的神色。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任人欺的角色。 “是!”桃粉有些激动的回答道,她就是看不惯姚书镜那种嚣张的样子。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道,“王妃,要不要看看白小姐送您的礼物?” “打开看看吧。” 素锦慢慢打开盒子,却是在看到里面东西的时候,惊诧的瞪大了双眼。 第一百四十五章 黄公子 就连凌江篱看到那块玉的时候,都是有些不可思议。 一块祖母绿的纯种玉佩静静的躺在棉花之中,白绿相见的颜色映衬出诱人的光芒。这一看就不是一块凡品。 桃粉素锦二人虽然只是丫鬟,但跟在凌江篱的身边,也遇到过不少的宝贝了,所以看这玉佩的时候,她们也是惊诧无比。 “这白小姐也真是大手笔……”素锦不禁感叹道,但凌江篱却狐疑的拿起它看了又看,最终放了回去。 她总感觉这玉佩的花纹与虞寒卿送给自己的那些首饰特别像。 想到那些同样贵重的东西,它们似乎都是一位工匠打造出的东西,虽然模样都不一样,可给她的感觉都是差不多的。 “好好收起来吧,然后从小仓库里挑一套头面给白小姐送回去。”她蹙了蹙眉,盖上了盖子,然后递给了桃粉。 桃粉则是小心翼翼的收起盒子,生怕打碎了里面的东西。 看着她这副模样,凌江篱不禁笑出了声。而桃粉则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揉揉头道:“王妃,您可别笑话奴婢,要是不小心打碎了它,可就可惜了。” “好好好,不笑话你……” 主仆之间的嬉笑打闹很快便传了出去。 第二天,凌江蓠早早的就女扮男装出门到了醉西厢找司空南见,这里她已经是常客了,每次进出都是走的后门,司空南见早就吩咐人给她单独放行。 司空南见正坐在最好的一处包厢里优哉游哉的喝茶,凌江蓠每次看到他这幅样子都有些想吐槽,一个宰相府的公子,居然开青楼,开青楼不说,还不是因为好色。 毕竟来了这么多次了,凌江蓠可没有一次看到司空南见身边有姑娘的。 “哟,怎么一看到我就这么深沉,难不成在想怎么处理咱两的关系?”司空南见一看到凌江蓠就没有正行,开始调侃。 凌江蓠有的时候觉得,这男人莫非也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吊儿郎当而又行事规矩。除了动动嘴皮子还真从来没见他做出什么轻佻的举动来。 “好了,别耍嘴皮子了。”凌江蓠气闷的说,她现在可没有太多心思跟他逗趣,她的烦心事多了。“那掌柜怎样了?” 说到正事,司空南见的脸色便多了几分认真的神色。他无奈道:“的确是有人与那掌柜接触,但当我想要通过那神秘人物接触再深一层时,那人就会十分狡猾的到处辗转,最后……” “最后?” “最后他的落脚点是洛川凌家。” “什么!”她双眸中的神色全都落在了司空南见的眼中,他摇摇头,眼神中也掺杂了几分不解。 若真的是凌家,可凌江篱也是他们家族出来的人,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自损八百的蠢事? “呵……我先把那掌柜的收拾一下,威慑那背后之人。”凌江篱冷笑道,洛川凌家?她瞬间想到了自己未出嫁时的事端。 她现在还没有自己的势力,况且听司空南见不确定的语气,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有心人想要挑拨离间。 凌江篱揉着太阳穴,厌恶的思考着这一次次算计,她现在的心真的很乱,为什么穿越到这种鬼地方,还要面对这样多的阴谋? 其他小说中的穿越女不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到了自己这里,不是被下毒,就是经营的铺子出事。 “我先回去了。”这次的凌江篱倒是很奇怪,说了几句话便要走。 司空南见笑着提议,“城南刚开了一家酒楼,味道不错,咱们去尝尝吧!烦心的事情每天都有,不要让自己过的不舒心。” “哎!”凌江蓠叹口气,“你说的我自然明白,但哪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为了万香阁她发费了多少心力。前世的时候江离就喜欢调香,穿越到这世,她感到最开心的就是可以继续自己热爱的事业。可是没想到,却横生这么多的算计。 司空南见也懂她的心情,便没有多加阻拦。 而此时的凌烟筑却带着丝不一样的气氛。 本来只是简洁干净的装饰,被丫鬟们摆了许多装饰品。那梨花木桌椅也擦的干净透亮,就连窗上都换了一块轻纱。 “王妃,您总算回来了,”桃粉迅速的帮着凌江篱换了身衣服,那急切的模样让她十分狐疑。看着她的目光,桃粉这才支支吾吾的继续道,“王爷回来了。” 虞寒卿回来了? “哦。” 她面无表情的继续让桃粉换着衣服,面对了这样多的暗算后,她的心早就沉静无波。不过虞寒卿回来的时机也真是巧。 凌江篱的心中有些不爽,只是随便的应了一声。任由桃粉在自己的身上摆弄着。很快,她便一身粉色纱裙出现在了镜子前,桃粉刚想为她梳妆,便被凌江篱拦了下来。 “不用了,他又……。” “参见王爷。”就在她拒绝的时候,门口素锦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桃粉也只能默默的退下去。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庆幸王爷是看不见的。 而凌江篱还是端坐在梳妆台前,只是在虞寒卿进来后福了个身,然后继续的默不作声。 “安寝吧。”虞寒卿缓缓的道,他身边的人已经全都退了下去,夏雪也机灵的关上了门。一时间,房间中就剩下了这两人。 “恩。” 他们都是冷冷淡淡的对话,丝毫没有夫妻间应该有的东西。她照常的帮着虞寒卿更衣,却是不小心碰到了哪里,他竟是皱了皱眉。 虽然那动作十分小,但还是被凌江篱注意到了。她迅速的扒开了虞寒卿的中衣,竟然发现了一串串的伤痕!虽然已经上过药,但也看得出来,手法十分粗糙。 “这是怎么回事?”凌江篱不禁问出了声,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可虞寒卿竟是理都不理她。 “安寝。” “这伤口是怎么来的?” 二人一时间便僵持了起来,一个硬是要问,一个就是不说。只是几刻的时间,凌江篱便闭上了嘴。她的眼角有几分讽刺,像是在质问自己为什么要多嘴。 凌江篱虽然有些生气,可是转念一想,非亲非故,他又凭什么帮自己处理万香阁的事,也没有义务告诉自己身上伤口的由来。 他们不是早就订好了协议,时机正好的时候便让她离开吗?那自己还问这些做什么。 想通后,她干脆躺在虞寒卿的身边,一言不发。 第一百四十六章 满身的伤 虞寒卿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指,凌江篱本来无波澜的心,一时间有些错愕。 “睡吧。” 真是好笑,明明二人是夫妻,她只是问了一句虞寒卿身上伤口的由来。为什么他一这样,搞得她像一个耍脾气的女人? 她想要把手抽出来,可虞寒卿却是紧紧握着不放。凌江篱的语气有些厌恶道:“你做什么?” “睡觉。” “……不可理喻!”她咬牙切齿的道,这人简直怪异,反正也挣脱不开,凌江篱干脆便由着虞寒卿。 可那男人在夜晚中却精神抖擞,听着凌江篱的呼吸越来越平静后,慢慢的把她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身上。 “唔……” 次日早上,凌江蓠觉得浑身酸痛,便疑惑的睁开眼睛,想要看看周围的情况。 可当她看到眼前的一切后却傻了眼,自己竟然像只八爪鱼一般的瘫在了虞寒卿的身上,他身上还有伤!自己怎么做出了这种事? 虽然凌江篱的心中有些狐疑,但她还是悄悄的抽出手来,试图从男人的身上抽离。 可他仿佛一块石头般,竟然让凌江篱用不上力气。因为他还在睡梦中,所以她也不敢用多大劲,生怕吵醒虞寒卿。 就这样,她只能以这种怪异的姿势一直抱着虞寒卿,凌江篱祈祷着虞寒卿赶紧醒来,能够让她脱离这种尴尬的境界。 现在的她,一会期待着男人醒来,一会又觉得他醒后自己会尴尬,便在这种循环之中无法自拔。 终于,虞寒卿似乎有醒来的意思。 可男人只是更加用力的压在了凌江篱的身上,然后又沉沉的睡去。凌江篱的嘴角抽了抽,还是决定叫醒他。 “虞寒卿……” 语罢,男人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似乎是累到了。 看着他这副样子,凌江篱只能试图把手脚从男人的身下抽出来。 就在她一点点的移动,快要成功的时候,虞寒卿竟然一把抓住她的双手,又硬生生的把凌江篱拉了回来。 “你?” “陪我睡一会。”因为是早上,所以虞寒卿的声音十分有磁性,那低沉的调子,竟然让凌江篱有了几分熟悉感。 她整个人都被男人圈在了怀中,这是凌江篱第一次意识到,如果虞寒卿的腿没有出问题,那他绝对是一个身体健壮的硬汉。 “……” 看着虞寒卿似乎很疲惫的样子,凌江篱的心难免的软了一下,便没有多加反抗。他的身上带着丝心安的味道,使得她又沉沉的睡去。 等到凌江篱再睁开眼的时候,床边已经空荡无比了。 她其实不喜欢睁开眼丈夫不在身边,可自己与虞寒卿根本不算夫妻,所以她也没有办法用这些条条框框去限制他。 更何况,二人之间的关系不过是口头上的协定而已。 凌江篱苦涩的一笑,然后迅速的整理好了状态,便招呼桃粉给自己更衣。 “一会跟我去万香阁,拖了这么多天的事情总要有一个结果了。”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凉意,桃粉点了点头,便给她换上了一身红衣。 简洁又干练的宫裙很快换好,她只是把头发用红色的发带束好,刘海稍微卷了卷,整个人便如同彼岸花般美丽。 “王妃,您打算怎么解决?” “到了就知道了。” 一路上,无论是桃粉怎样敲击打听,凌江篱都不肯说出自己的办法,惹得桃粉心痒痒。 “王妃,您怎么来了?”到达万香阁后,那掌柜看见凌江篱有些惊讶,但还是上前恭敬的道。 “最近万香阁的生意如何。” 凌江篱直视着掌柜的双眼,那仿佛能够把人剥离开来的探究让他一颤。 “不太好,但有一位小姐下了定制香。”他有些不明所以的回答道,还是不太懂为什么凌江篱要那样看着自己, 难道他被王妃发现了? 突然,一个大胆的念头从他的脑中闪过。掌柜的脸色有些不好,但还是强撑着把凌江篱迎了进去。 “最近有人跟本王妃反应,你中饱私囊,不知是真是假?”她根本没有那个耐心和他废话,上来便是凌厉的一句。 那掌柜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但他还是嘴硬道:“王妃,小的冤枉啊,小的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贪王妃您的钱财!” “贪了没贪,需要看看才知道,桃粉,带人去搜一搜他的家。” “王妃!”他似乎是想要阻拦桃粉,但却冲出来两个侍卫,瞬间便制住了他,掌柜有些不可思议的道,“王妃,您这是动用私刑。” “那又如何?就算你没做亏心事,本王妃要了你的命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如果你现在肯说出幕后之人,我可能还会让你少受些罪。” 可就算是凌江篱这样威逼利诱,那掌柜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她也不急,反正也没有折磨这人的意思。她只是静静的喝着茶,等待着桃粉的消息。那两个侍卫也丝毫不松力,硬是压了掌柜一刻钟。 “禀告王妃,在万香阁掌柜的家中搜到了白银五百两,全都是真银,以他的能力若是不贪污,根本赚不到这么多钱。” 五百两,在玄天国,可能是普通百姓一辈子都赚不到的数目。 凌江篱冷冷的看了那惊慌的掌柜一眼,道:“桃粉,带着人把他送到官府去,闹得大一点,再给百姓们讲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素锦,你去把我调制好的香料送给之前下过定制香的小姐夫人那里去,告诉她们如何去除之前的红肿。” “万香阁照常开业。” 吐出最后一句的时候,她眼中的冷笑全都落在了那掌柜的眼中。他这才反应过来,难道自己一直都在王妃的掌控之中? 不可能的!他在心中不甘心的呐喊着,为什么王妃只是问了一遍就不问幕后人的下落,难道王妃连黑衣人都已经打听到了? 这掌柜猜的的确没错,凌江篱只是随口问了一句而已,已经知道的事实,她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 桃粉和素锦都点了点头,然后便福身下去办着自己的事。 “给我老实点。”桃粉好不容易能够惩罚罪魁祸首,语气便十分不善,这时候正好是午时,街上有许多人,十分热闹。 看到万香阁的掌柜被王府侍卫架了起来,许多人都指指点点的来看着热闹。毕竟这掌柜平日里的做派也是被许多人不耻,这样一来,竟是有许多人都问起了桃粉事情的来源。 桃粉轻咳了两声,这才慢慢道:“大家都知道我们万香阁前几日的风波吧,其实这与我们没有什么关系,那些小姐夫人脸上出了问题也是因为这掌柜不做人事。” “他被嫉妒我们万香阁生意好的人收买,调换香方,还在药材里加致敏的脏东西。还好我们王妃聪明如雪,不但研制出了新香料,可以治疗脸部红肿,还查出了这个叛徒!” 第一百四十七章 恢复名声 就这样,她边走边大声宣扬着掌柜的罪行,很多百姓都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甚至有个男人羞愧的道:“那王妃娘娘没事吧?我们真是眼睛被蒙了尘,让娘娘受委屈了。” “是啊,那天王妃肯定受了很多委屈吧。” “不过真不愧是我们的三王妃,这才几天,就能把事情查的水落石出。” 这样的议论声都听在了桃粉的耳中,她现在的心情特别好,不是有人喜欢算计万香阁吗,可是她们家王妃才不是好欺负的呢! 而素锦这边也是派遣着手下的丫鬟,一家一家的送着香料,配套送过去的还有凌江篱亲手写的说明册子。 那册子精致的印花和柔软的纸张,都侧面反映着凌江篱的用心。 她精通现代的宣传之道,所以把这些包装做的都十分漂亮,能够收到三王妃的道歉信,也让不少夫人小姐都刷新了对皇室的看法。 原来皇室不是不可触碰的白月光,这次凌江篱的举动倒是收到了不少人的好评。 李家小姐看着手中的木盒,有些好奇的打开一看,却是有些惊喜的捂住了嘴巴。 “秋儿,你快看,这万香阁还算有心。” 只见那盒子之中装着好几盒香料,还附带着一本华丽样子的书册。她慢慢的打开这册子,细细的读了起来。 “李小姐您好,我是万香阁的老板凌江篱,对于这次香料使您面部红肿的事感到十分抱歉……”她边读还有些惊讶,三王妃竟然用这种语气给自己道歉? 虽然她能看得出来,这册子是印刷出来的,但这样用心的包装和语气,也足以表明了万香阁的态度。 再小心翼翼的打开那装着香料的盒子,却发现这块香似乎是一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新品。她想了又想,还是决定试试看。 毕竟自己脸上的红肿虽然消了一些,但还没有根治。 本来她也因为这件事对三王妃有些不满的,可是这次她的举动倒是让自己心中的怨恨没有那么多了。 胭脂帮着自家小姐慢慢的薰着香,那李小姐只是惊讶的叹道:“别说,这香在我脸上的时候,我总有种清凉之感。” 就这样,那李小姐根据册子上的使用方法连续用了三天后,竟然发现自己脸已经完好无缺,而且那香料也是她最喜欢的桃花香。 同样场景的也不止这一家,素锦整理着来自这些贵女们的反馈,笑呵呵的拿着账本去找凌江篱了。 因为有自家王妃的教导,所以她记账的方式完全不同,十分简单明了。凌江篱翻阅着这些天万香阁的收入明细,心中倒是安定了些。 她根据那些定制香方推断出顾客们喜欢的香味,所以便让手下的人去加工自己调制好的母香,加上子香后,便是一份特殊的定制香。 所以,万香阁能够重新崛起,也是有它的道理。 这风波告一段落后,凌江篱终于是可以松了口气,她装作无意的道:“虞寒卿呢?回来了吗。” 想起昨晚那伤痕累累的场景,凌江篱的心中便有些不安定。素锦回答道:“回王妃,王爷今日离开了王府,没有留下话。” “知道了。” 不知为何,她突然有些烦躁,可能是要来葵水了吧。凌江篱在心中安慰着自己,她连忙拿出一份京城的地图,观看着各个街道的位置。 京城地势复杂,街道繁多,每条街道还分别都有它们自己的特色。她能够得到这么详细的一份地图,也是花了重金购到的。 虽然她现在开了一家万香阁,但京城这样大,未免有些离城南远的人想买香料,难道城西的客人想要买万香阁的香,要来回路程走一天才能够买得到吗? 万香阁主打的就是客户体验,但是如果推出送货服务又太麻烦。想到这里,开一个分店的想法就更加强烈了。 “王妃,您在画什么?”素锦有些好奇的问道,王妃已经画了一个多时辰了,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凌江篱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有些抱怨的道:“我在筹划开一个分店,毕竟现在万香阁规模虽然大,但还是不够。” 她看着桌子上的草图,脑子像团浆糊缠绕在一起。素锦劝阻的道:“王妃,现在万香阁才刚刚安稳下来,您没有必要这样急。” 想到最近一连串的风波,万香阁好不容易在百姓的面前恢复了形象,生意才又慢慢的多了起来。 而且通过这次她的细心,生意竟然比之前还要火爆。 可是现在她的手上也没有多余的人手,资源只是刚刚好支撑一家店,如果现在急着开分店,肯定会让有些人坐不住,趁虚而入的。 想通后,她则是点了点头,这次的确是自己有些急了。还好她不是什么刚愎自用的人,所以则是很爽快的接受了素锦的建议。 想到生意才刚刚平复的万香阁,自己要是真的又去开分店,垄断了城北的生意,肯定会遭到许多商人的怨恨。 可是真的很无聊…… 凌江篱支着下颚,素锦看着她这副样子,主动道:“不如王妃买个庄子吧,您无聊的时候还可以去庄子里散散心。” “庄子?”她的双眼一亮,自己穿越前看的那些种田文,每个女主都肯定要买上十几个庄子,自己不也正是需要吗? 制作香料需要的许多原料,都是需要自己去采购,如果用的是自家生产的花,也会放心许多。 经过素锦的提醒,凌江篱突然想到了万香阁的一个硬伤。这次的阴谋是从中间人做了手脚,但如果有人直接垄断材料,那将会对万香阁造成一个重大的打击。 想到这,她的背后不禁冷汗直流。 现在已经快冬天了,若是真的遇到了这种事,就算去外地进香料,也是需要好几天的时间。 想通后,凌江篱连忙道:“素锦,你真是提醒到我了。你快带人去江城进几批原料,一定要瞒着人。” “那些重要的原材料一定要分开来买,别用我们万香阁的名义。然后把桃粉叫来,我要去与她采购庄子。” 看着瞬间又打起了精神的凌江篱,素锦也不禁微微一笑,道:“是,王妃!” 第一百四十八章 神秘的男人 凌江篱有些庆幸的拍了拍胸口,还好这次算计她的人没有那么聪明。不然她还真的想不到这一层。 她换了一件轻便的青衣,头上也带了个斗笠,毕竟现在自己的样貌没有几个不认识,关系到万香阁的事,自己还是慎重些好。 桃粉则是一身男装打扮,戴上了一张人皮面具。两人这种组合,任由是谁也想不到竟然会是三王妃亲自私访。 “小姐,我们去允楼吧。” “那是什么地方?”凌江篱歪了歪头问道。 “允楼是京城一个特别出名的地方,里面专门做各种人口生意,还有房子,也包括小姐您想要买的庄子。” 凌江篱噗嗤一笑道:“不就是搞中介的吗,说的这么高大上。” “什么叫中介?” 她连忙闭上了嘴,但是还是忍不住想笑的冲动。女子如银铃般的笑声飘荡开来,引得了许多路人的驻足,凌江篱连忙快步往前走,生怕别人注意到她。 不得不说,凌江篱不但生的一副好脸蛋,就连声音也是清脆如黄鹂,十分惹人怜爱。 就在两人快要经过万香阁的时候,前面突然被一群人围住,她好奇的走上去,竟然看到了一副狗血剧必备的场景——卖身葬父。 凌江篱的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几枚黑线,她本想拉着桃粉便走,毕竟自己这里又不是收容所,谁都能留。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红衣小姑娘竟然冒了出来大声道:“光天化日之下,就没有人愿意对这位姑娘伸出援手吗,她多可怜啊!” “小姐,夫人说了,你要是再把乱七八糟的人带进府内,她就要关你的禁足了。”她身旁的小侍女道,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人却都听见了。 那姑娘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她的视线扫了一圈,发现只有凌江篱穿的衣服还算可以,剩下全都是粗布麻衣的普通人,便大步的迈了过来,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喂,这位姑娘,你看这女子这样可怜,不然就伸出手救一下吧。”姚晴儿一副命令的口气道,像是凌江篱不答应就要骂她一顿似的。 看着眼前咄咄逼人的女子,凌江篱斗笠下的眉毛皱了皱,怎么什么样的奇葩都有,人家卖身葬父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这种事,最后的结局估计就是被青楼里的老鸦拿钱带走人,既然父亲已经去世,那女子也没有能力葬父,为什么不火化,留下骨灰也是一个念想。 “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能力帮忙。”凌江篱冷冷的拒绝道,那姚晴儿看着她的一身气度,自然是不相信她的鬼话。 哪有普通人穿一身蚕丝衣服的? “你可别骗人了,就你这幅样子怎么可能会没有钱,帮助这位姑娘葬父也用不了几个银子,还能白白得了一个侍女,何乐而不为?” “要帮你自己帮吧。” 她甩下一句话便带着桃粉往外走,自己真是不应该来看这个热闹,惹得一身麻烦。 就在这个时候,那地上的女子竟然咬了咬牙,然后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哭道:“姑娘就帮帮我吧,我爹把我从小拉扯大,若是不给他一副安身之所,我良心上不安啊。” 这两人难缠的模样十分让凌江篱厌恶,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二人的道:“帮忙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今日我伸出援手,来日我有了麻烦去街上求助,会有人帮助我吗?” 更何况,这种死缠烂打之徒,根本不值得自己去救。 凌江篱本来就不是什么善心大发的人,没有做到冷血的地步就不错了。现在竟然有人想要道德绑架,她自然是不开心。 “帮忙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就在凌江篱说完这一番话后,人群中竟然有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喃喃道。 他的脸十分平常,但身材高大,手上布满了老茧,似乎是常年劳作才造成了这种结果。 但他的气息却是十分内敛,就连男人身边的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哪里不对劲,只是觉得这是个普通的人。 姚晴儿还在身后大声数落着凌江篱有多么的冷血无情,可她却是懒得理这种人,径直往允楼走去。 “桃粉,以后遇见这种脑残,我们不用理她,直接走就行了。”她有些气呼呼的道,连斗笠都不戴了,直接拿下来给自己扇着风。 因为今天的天气本来就有点热,凌江篱还戴着个斗笠走了那么长时间,早就出了一身汗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这才摘下了斗笠。 就在主仆二人一起抱怨着刚才遇到的事情时,一个男人悄声无息的跟在这二人的身后,毕竟两人没有武功,却是丝毫没有注意到。 但经过上次的刺杀事件后,凌江篱身上早就带了一堆毒粉,所以她们才敢跑到这种没人的小巷去。 “小姐,我们走吧,那就是允楼了。” 凌江篱这才又挡住了那张倾城的脸,慢慢的抬起腿,朝着北方走去。 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那男人径直走了出来,双眼如同狼一般的盯着她的背影。凌江篱只是感觉后背一凉,却也没有多想。 走进允楼后,凌江篱心中的惊讶却是止不住了。不愧是京城中最受贵族欢迎的地方,这气派完全担得起允楼二字。 虽然从外表上,这栋楼其貌不扬,可内部的模样却华丽无比,就连上来迎接二人的侍女都一身纱衣,丝毫看不出这里是主要做人口生意的地方。 大厅内不但宽敞亮丽,而且有许多客人用来落座的桌椅。凌江篱的眼睛不禁一亮,这种创意自己怎么没有想到? “这位小姐您好,请问您想做些什么?”那白衣侍女一脸微笑,她扎着整齐不苟的双丫鬟,清秀的脸庞上满满都是微笑。 这样一个如沐春风的人走了过来,就连凌江篱都感觉心中好受了不少。毕竟刚才被那红衣女子恶心的不行。 凌江篱道:“我想买一个中等偏大规模的庄子,最好有适合种各种花的土壤和师傅,环境要清幽。” “没有问题,请姑娘跟我来。” 二人随着那侍女走进了一间房间,凌江篱细细打量着屋内的摆设,却是终于懂得了自己万香阁缺失的东西。 允楼虽然其貌不扬,可它透出的是一股让人心安的气息,能够让顾客放下心来,万香阁虽然新奇的东西很多,可还是一家新店。 自己未免有些注意攻其不备,但最基本的地方也有许多缺陷。 怪不得有人稍微对她下手,万香阁便陷入了无人问津的地步。 “这是我刚才根据您的要求挑选的庄子,这位小姐,您可以翻阅看看。”说着,那白衣女子便递给了凌江篱一个册子。 第一百四十九章 得了大便宜 仔细看看,那册子竟然和凌江篱前些日子发到各位贵女们手上的差不多! 她忍住心中的惊讶,不禁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容。 这家允楼背后的老板,也是个有趣的人啊。 这册子上的庄子倒是不少,凌江篱迅速的翻看着它们的优缺点,对于那白衣女子的话只是半信半疑,毕竟这种人在现代就是搞销售的。 销售员的话不能全信。 桃粉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也经常抛出许多犀利的问题。 “小姐您看,这家庄子其实也不错,有两位特别会种花的师傅,两家人淳朴忠厚,特别符合您的要求。” “这庄子是在一个马场附近吧?肯定经常会有味道。” “……”白丽有些语塞,但还是坚持着道,“那您也可以看看别家,总会有小姐满意的。” 一时间,她在心中有些讨厌这个一直在说话的小厮,不过是一个下人罢了,老是插手她的事做什么? 要知道,刚才那个庄子虽然总是飘去马粪味,但是如果成交的话,她能够捞一大笔银子呢! 像她们这种抛头露面的女子,根本不奢望能够嫁一个好人家,只能自己努力攒钱。 心中的打算被桃粉揭穿后,白丽的面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凌江篱看了看直接开口道:“你先下去吧,给我换个人过来。” 这个接待自己的人根本没有认真的给她推荐,而是一直在想着自己的利益,竟然还用那种眼神看着桃粉。想到这里,凌江篱的眼神更冷冽了。 而桃粉听到后,也是一脸感动,本来这女子给她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可是当看庄子的时候不是土壤不好,就是人手不行,全都是有缺陷的地方。 她就不信了,京城这么大,难道她们王妃想要一个满意的庄子都做不到? 白丽咬了咬唇,有些心烦的皱了皱眉,福了个身便走了出去。允楼的准则是不允许与客人产生争执,这口气她也只能压在心里。 但她却不去思考,自己为什么要被换下去。 “今天不知道怎么,遇到的竟是些奇葩。” 就在凌江篱抱怨的时候,这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她有些被吓到的一抬头,幸好斗笠挡住了凌江篱的表情,让人看不到她具体的动作。 “这位小姐您好,请问您贵姓?”走进来的男人声音温润如玉,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给人一股深沉的感觉。 凌江篱瞬间竖起了心中的防备,她的第六感告诉自己,这个男人,绝非池中物! 虽然他的脸平凡不已,但她总觉得这样一张脸安在这人身上,总有一股强烈的违和感。 “我姓贾。” “好,贾小姐,您这次来为的是什么我也知道了,不知道这家庄子是否满意?”他直接打开手中的一张画,凌江篱微微掀开斗笠,双眸却是突然缩小。 自己的脸,被看见了! 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有一种这样的直觉。 凌江篱连忙放下那青纱,有些慌乱的道:“你帮我看看吧。” 那人似乎感觉有些好笑,但还是把手中的画递给了桃粉。那画卷上的确把庄子的位置、水源、土壤等信息标注的一清二楚,比刚刚那白衣女子给出的资料好太多了。 桃粉则是十分满意的点点头道:“小姐,奴才觉得这庄子不错,首先位置离城南不太远,其次水源也是自给自足的水井,还有十多家农户都在这附近,可以雇佣劳工。” “不错。” “请问公子如何称呼?”凌江篱想要透过青纱去看看那人的表情,可是却只是听到了一声嗤笑。 “我姓黄,可以称呼我为黄公子。”黄公子抿了口茶道,看着那模糊的人影,凌江篱却是不敢像刚才那样故意留一个缝隙。 “好,既然你说了可以的话,我们就买下来吧。请问黄公子,这庄子是什么价钱?” 凌江篱第一次没有选择讲价,她的手有些颤抖,只想迅速的离开这里。既然找到合适的庄子,便快些买下来。 “不多不少,一百两银。” “什么?”二人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可思议,为什么这样一个各种条件都优异的庄子,竟然这么便宜? 似乎是知晓了二人的疑虑,黄公子打开折扇,微微笑道:“我只是想跟三王妃您合作一下而已。” “对不起。”一听这话,凌江篱直接冷着脸起身,丝毫没有犹豫的就迈开腿。这什么黄公子估计就是允楼的背后之人了,也不知道他今天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可他能够把万香阁的创意照搬,还做的丝毫不比她差,就证明这男人绝对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她只想简单的开个香铺子而已,不想和这么复杂的人掺和在一起。 “若是王妃想要离开,可能您的万香阁就要发生危险了……”他丝毫没有压力的道,黄公子的眼神只是盯着手中的茶杯,似乎想要看出今天喝的到底是什么茶叶。 凌江篱握了握拳,既然这人已经知道了自己是三王妃,那她也没有必要躲藏了。 “你什么意思?”她直接摘下斗笠,可却没有想到不小心挂掉了盘头发的簪子,以至于本就顺滑的头发倾流而下。 那绝代佳人怒而看着他的模样,倒挺惹人欣赏的。 黄公子的嘴角轻轻勾起,手指只是稍微的一动,那门便“噗通”一声被强行的关上。桃粉有些慌乱的护着凌江篱,一副戒备的模样。 而凌江篱呢,却在心中暗骂着自己的倒霉运气,不但遇到了一群奇葩,还被一个男人关在房间里被迫合作。 “我已经说了,要和你的万香阁合作,以后允楼用的香料全都由你们来供应,这座庄子先算银子压给你,然后免费给我提供半年的货,没问题吧?” 他一字一句的道出心中所想,那透出的威压直让凌江篱觉得透不过来气。虽然怎么想都是自己赚了,可她还是觉得纳闷。 自己难道是走了狗屎运?允楼背后的老板逼着自己,一定要给她送银子? 想通一切后,她的嘴角抽了抽,而一团凌乱的头发则是被凌江篱忽略。她只好开口道:“黄公子,本王妃是在不太懂你这样做的意义,不过你想送钱,我也没有异议。” 毕竟能和这种出名的店合作,就算是免费供应,可其实香料的原材料根本没有多少钱。但免费使用一个庄子得来的利益,可不是能够计算出来的。 第一百五十章 刁蛮女 黄公子看着凌江篱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只能在心中暗叹一声。这三王妃帮助自己解决了心中疑问,他自然是想帮上一帮的。 如果能够和允楼合作,相信万香阁的名声会更上一层楼吧。 他直接甩出了一本协议,似乎是早早就准备好了的。而凌江篱更是不解,这黄公子怎么知道自己今日会来,而且会答应? 她只能在心中摇摇头,然后按上自己的手印。 毕竟她刚才看了一遍这协议,区区百字,根本没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地方。难道这世界真的有这样一种生物,喜欢给别人送钱吗。 白白得了一个庄子,又能和十年老店允楼合作,她这趟的收益不可谓不大,最可笑的是这一切竟然只花了她百两银子。 连她预算的二十分之一都不到。 带着自己的那份协议离开后,凌江篱还是有点晕晕的。黄公子看着她的这副样子,笑道:“三王妃,别忘了斗笠。” “……”她直接瞪了他一眼,然后猛地戴上斗笠,却是好像被磕到了一样。凌江篱忍住那剧痛,可是声音却落入了黄公子的耳朵。 “噗。” “你笑什么!”她咬牙切齿的道,下一秒便想离开,可那只白皙如青葱般的手却被黄公子拉住。 “拿着。”黄公子有些霸道的塞给她一个小瓶子,她瞟到那瓶子的时候就不禁抽了抽嘴角。自己现在已经确定,这个黄公子绝对不正常! 她不就是随便的磕了一下头吗,至于拿一瓶百草堂价值百两的伤药? 凌江篱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好,但还是接过药道:“那、那个,谢谢你。” 摸着这特殊的质感,她的心情有些复杂,只好带着桃粉迅速的走出允楼。生怕这个黄公子又抽什么风。 “王妃,你说他怎么知道您的身份的?” 想了想,桃粉还是问出了心中疑问,她有些纠结的缠绕着手指,似乎还带着几分小女儿家的气息。 看着她这副模样,凌江篱也少见的摇了摇头,以前但凡桃粉素锦二人对她提出问题,一般她都是可以解答的。 但她对这个黄公子了解甚少,甚至连他是否姓黄都不知道。 更别提怎么解答他是怎样知道自己身份的了。 她有些疑惑的歪着头,虽然允楼离三王府的距离不远,但经过刚才的事后,她却是没了走路回去的欲望。 “桃粉,去雇个马……” “小姐好,这是我们公子为您雇的马车,我们会把您送回去的。”就在凌江篱刚想说出让桃粉去雇马车的时候,一个男人突然道。 她一转头,毅然看到了一辆马车停在了自己的附近。 本来凌江篱是想拒绝的,可当她刚伸出腿,却被那黑衣男子拦了下来。 “小姐,请不要为难属下,若您不上这辆马车,属下便会完不成任务,去刑堂领罚了。”他面无表情的拱手道,丝毫没有被这种不公平待遇厌恶的情绪。 她有些好奇的问道:“黄公子这样对你,你便毫无怨言?” 那暗卫的心中一惊,他怎么敢对那人生出什么不忠的心思。他连忙道:“属下忠心耿耿,且我们这些暗卫若是没有公子的帮助,可能早就饿死街头了。” 凌江篱的双眼微微眯了眯,既然这么说的话,那黄公子绝对是一个财力雄厚的人物,不然怎么可能养着这么多暗卫十几年? 听出这人话中的漏洞后,她很聪明的没有选择去点名,而是带着桃粉上了马车。 黄公子的目光冷冽,只是淡淡的看着那辆马车消失在街上,他宽大的袖子被轻轻一甩,便露出了在腰上一块成色不显的玉佩。 “小、小姐,您说那黄公子为何这样奇怪?” 她只是摇了摇头,那外面驾车的男子一看便武艺高强,能够培养出一大批这种暗卫的人,肯定是个极为有钱、或者是势的人物。 就在她还在思考的时候,马车突然猛的一停,幸好桃粉及时的拉住了她,才让凌江篱没有摔倒在地。 “怎么回事。”她有些不高兴的道,怎么今天的出门总是遇到麻烦,就连快到三王府,都要来次车祸? “小姐,是有个人突然冲了出来。”一听那暗卫的话,凌江篱则是皱了皱眉,便掀开帘子观看着外面的情况。 可就在这时,她竟然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唤声:“是你!你这种狠心的人竟然还出现在我面前,是不是想你们家的马车谋害我?” “……” 她有些无语,自己这也什么都没做啊。而且据暗卫来说,明明是这女人冲撞在先,那黄公子是个稳重的人,怎么会有横冲直撞的属下。 凌江篱慢慢开口道:“这位小姐,您知道脸这个字怎么写吗?明明是你走路不看路,这可是马车行驶的区域。” “胡说!”红衣女子有些怒视的瞪了她一眼,然后便看向脚底下,竟然尴尬的发现,事实就是像凌江篱说的这样。 她竟然真的走进了马车的行驶区域。 玄天国毕竟是一个大国,京城的繁华则是别的地方不能比的,就连街道上也会把行人和车子分开。 而这上午见过一面的姚晴儿,却是硬生生的撞到了马车的地盘去。 周围的行人一看是一个长相不错的小姑娘跟人起了冲突,大部分都留在了原地选择看热闹。姚晴儿也意识到了自己现在被人围观,连忙惊慌的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凌江篱只是冷冷的道,丝毫没有要放走姚晴儿的意思。她的气场十分强大,而姚晴儿也一副富家小姐的样子,这种风波更是引得了更多的百姓驻足围观。 “看到那辆马车没有,那可是允楼的马车,能够让那地方亲自送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是个任人欺负的主?” “但是我感觉那个红衣女子也是个有背景的人吧,不然一个平民百姓,怎么穿的起那种料子的衣服。” 人群中叽叽喳喳的开始讨论了起来,这个时间正好是街坊领居都买菜的时候,所以姚晴儿也是有几分不好意思。 她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自己为了甩开那些束缚她自由的侍女,就是偷偷出来的,可没想到竟然又碰上了这事。 本来走错了路还去为难别人就不是件光彩的事,现在还被这么多人围观,若是有人知道了她是姚副将军府的,肯定会影响到自己的名声! 还好的一点是京城之大,没有几个人会认识她。 第一百五十一章 以身份压人 就在姚晴儿还在庆幸的时候,桃粉突然开口道:“姚小姐,您作为副将军府的大小姐,做出这种事后竟然还要逃走?” “什么?”她有些诧异的道,看向桃粉的眼神中满满都是不可思议。 可桃粉才是不管她,仍旧道:“您明明是一位大家闺秀,为什么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为难别人?况且这件事还不是我们小姐的错,你要不要道个歉,来表达你对我们小姐的歉意呢?” 听了这一番话,周围的百姓都不禁唏嘘了起来,敢让副将军府家的千金道歉,这小厮胆子也真是大啊。 街上的闹剧一时间十分引人注目,凌江篱则是一动不动的端坐在马车上,丝毫没有开口劝阻的意思。 她本就不是什么善良之人,这姚晴儿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她的麻烦,若是桃粉什么都不说,她也会上前修理这人一番。 姚晴儿被桃粉为难的有些下不来台,如果道歉了,那么京城就会传她一个大家小姐竟然做出了这种不合礼仪之事,最后还要给不明的人道歉。 但要是不道歉,那么那些人说话会更难听。 把两种结果都想了一遍,她的脸色便有些青紫交加,凌江篱则是淡淡的看着她。刚才通过缝隙看清楚姚晴儿的脸后,她便深觉恶心了。 桃粉为了能够在她身边帮助自己,早就默默的开始了解京城中的人物,甚至去找一些画像来去辨别有权势的人物。 所以这姚晴儿,她也是知道的,刚才被为难的时候桃粉便认了出来,只不过不敢确认而已。 但现在,就这幅性格,已经完完全全的与“自以为是、嚣张跋扈”这八个字重合。桃粉便也不在疑虑。 而自己手下的人能够这样厉害,凌江篱也是弯起了嘴角。 “如果姚小姐不想道歉的话,那我也不勉强你了,我们走吧。” 凌江篱的话一出,姚晴儿便有些慌了,她的声音颤抖着道:“别,我道歉。” 虽然她脑子十分不好用,可若是不道歉肯定会坏了名声,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 就在她被逼着吐出对不起这三字的时候,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怨毒的光芒,为什么这个恶毒的女人总是要为难自己? 上一次遇见的时候就是,明明有能力去救那位姑娘,可偏偏要袖手旁观,真是可恶至极! 而这一次呢,自己只不过是走错了路而已,竟然就被这主仆二人抓住把柄不放,非要在众目睽睽之下道歉。 她在心中细数着凌江篱的错处,恨不得把那马车上的女人抓下来大打一顿。 “对……” “小姐!奴婢总算是找到您了。”当姚晴儿泪眼朦胧,打算装一次无辜的时候,她突然听见自己平日里一向讨厌的一道声音。 芬芳有些急迫的抓住姚晴儿的手,自己又把小姐给弄丢了,若是让夫人知道小姐又在外面惹事,会不会把她修理一顿? “小姐,您快跟奴婢走吧,夫人正在府里找您呢!”她只是瞄了一眼马车便道,事情的经过芬芳已经打听过了,幸好只是起了冲突而已。 可以说,这件事在芬芳的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以前小姐惹过的事可比这大多了,再说,那马车看起来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用的东西,估计就是个商人侄女吧。 “这位小姐,我家大小姐今天失利了,奴婢这里为她给您道个歉,希望姑娘宽宏大量,不要心胸狭窄。” 芬芳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她得快点把大小姐带回去了,不然夫人肯定要找自己的麻烦,到时候半个月的赏银又要打泡影! “哦?”凌江篱似乎是感觉好笑,这侍女可真是个没有眼力的,她这一身的衣服上面的绣花虽然浅,但那也是皇宫中绣阁出来的布料。 也对,以姚副将军的品级,姚晴儿虽然是个嫡女,也应该是没有见过这种印记的。 “可是本小姐今日偏偏要心胸狭窄了,你不过就是一个奴婢,哪来的资格替你主子道歉?”她的睫毛眨了眨,眸子中闪出一丝不满。 眼前的这个侍女,虽然其貌不扬,但从刚刚那一股威胁之意的话中就能听出来,这绝对是是一个聪明人。 可惜再聪明,也只是些小聪明。 这在真正的权势面前,什么都不是。 “你这个女人,别太欺人太甚!芬芳已经帮我道过歉,我们扯平了!”那红衣女子厚着脸皮道,让她一个从小被宠上天的小姐对别人道歉?怎么可能! 她从小便偷偷看各种的故事画本,所以自认为是一个善良懂事的大小姐,总有一天会碰见属于自己的良人,可“行侠仗义”了好几年,也没有满足心中的愿望。 若是凌江篱知道她此时的想法,绝对会捧腹大笑。这样的一个任性大小姐,竟然还自以为圣母玛利亚,谁都爱? “我怎么就不知道,一个副将军府的大小姐就可以嚣张成这样,在街上主动为难人不说,道歉也是敷衍了事,姚柳氏是怎么教女儿的?” 她轻轻的摘下了斗笠,然后不耐烦的道,若是自己一直不肯暴露真容,这姚晴儿绝对会跟着那个什么芬芳直接跑掉。 反正她也是个怕麻烦的,干脆选择了一种最省事的方法。 姚晴儿不是最喜欢在世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善良吗,那她就亲自揭开这一层一层的伪装,让这女人最丑恶的部分暴露在光明之下。 那芬芳也不是个傻的,她只是远远的见过凌江篱几次,毕竟姚书涵也是从姚副将军府出来的人。 她有些吓傻了般的跪下道:“参、参见王妃,刚才是奴婢失礼了!” 看到芬芳这副样子,姚晴儿疑惑的把目光转过去,却是瞬间便凝固住了身子——怎么可能,这个可恶的女人竟然是三王妃! 她这样风轻云淡的把自己的母亲称呼为姚柳氏,想到了这点后,姚晴儿突然后背一阵发凉。姚书涵被三王爷送回了姚家,不知为何,她对眼前的女人有种莫名的战兢感。 “三王妃?” “参见三王妃!”姚晴儿还在愣着的时候,周围的百姓都一副仰慕的样子跪下。自从万香阁被洗白后,许多百姓便对她有一种盲目的信从。 仿佛三王妃便是聪慧如雪,一切问题都能解决一样,对于这一点,凌江篱也有些无奈。 “大家都起来吧,我只是恰好路过便碰上了这等事而已。”她连忙下了马车,对着周围的百姓道。看着作为皇室的三王妃这样亲和,许多人都不禁对她开始夸赞起来。 “姚小姐,不知道本王妃有没有这个殊荣,能够让您给我道一声歉呢?”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凌江篱慢慢的转过身去,然后便是一脸微笑的看着她。看着眼前眉目如画的女子,姚晴儿丝毫没有放下戒备,只感觉心中阵阵发抖。 自己不就是冲撞了她一下,她虽然是王妃,也不至于这样吧? “你……” “你什么你?姚家小姐姚晴儿,以下犯上,多次劝告皆不悔改,本王妃仅凭这一点就可以让你进官府吃一顿板子。” “到时候,你后背上娇嫩的皮肤会不会留下疤痕,我就不知道了。” 她的语气镇定而又稳重,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许多百姓也沉浸于看上层社会人士撕逼的场景,根本没有什么人离开。 听着凌江篱丝毫不避讳人的语言,桃粉心中却是多了几分担忧,若是王妃今日在街上这样大出风头,回去会不会被王爷怪罪呢? “或者说,姚小姐是看不起本王妃的夫君,觉得这个王妃不过虚有其名,还不如你一个姚家的嫡女吗?” 桃粉猛地抬起头,脸上尽是不可思议。王妃竟然算计的如此…… 其实凌江篱这套台词已经说得有些腻了,不过嫁给一个身有缺陷、还拥有崇高地位男人的好处就在这里,没事可以拿出来威胁别人。 她在心中忍住想笑的冲动,每次一说“你是不是不尊重我们家王爷”,那些人就会不敢说话,不知道这个姚晴儿会是什么反应。 那早已经瑟瑟发抖的姚晴儿却是不知道凌江篱的内心戏,她有些纠结的散着目光,就是不敢去看那倾城容貌的女子。 自己不但身份上不如她,脸和气度都差了一大截,从小顺风顺水的姚晴儿,此时竟然产生了一丝自卑感。 可现在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她习惯性的看向芳菲,希望她能够帮自己逃离这里。 可芳菲却也是跪在地上不敢起来,她刚刚可是对一位王妃语气不恭啊!若是这位三王妃脾气稍微差一点,可能自己的小命就要搭在这里了。 她虽然想要赏银,但却也不想丢了命。 看着瞬间没了什么战斗力的主仆二人,凌江篱有些扫兴的摇了摇头,这姚晴儿怎么不像她姐姐那样难缠,而是随便威胁两句便放弃了? 就在她这样想着的关头,姚晴儿竟然主动张口道:“三王妃,这件事是我的错,请您宽宏大量。” 虽然台词是照搬,但是比之前那副木头样子倒是强了不少。凌江篱瞥了她一眼,然后慢慢的上回马车,戴上了斗笠。 她的青衣后摆稍稍有些长,只是慢慢的被她拖上去。女子曼妙的身姿十分惹人注目,那上车的动作竟也让人赏心悦目。 姚晴儿永远都忘不掉,眼前女子一举一动的风华,她只觉得自己刚才与这人刁难的愚蠢。芳菲看着有些不对劲的自家小姐,连忙担忧的道:“您没事吧?” “没事……” 她有些恍惚的答道,竟然乖巧的和芳菲回去了。 房间中,姚晴儿只觉得自己中了毒的一般。想到今天的自己被那三王妃几句话便说的满脸通红,便感觉心中如有火烧了一般。 “小姐,夫人又让您去学琴呢。”芳菲有些担惊受怕的问道,今天的事三王妃虽然没有去找夫人,但是不保证夫人会不会知道啊。 “恩。” 她在走路的时候,却是不经意间想要走出凌江篱的那种风姿,芳菲丝毫没有看出她的不对劲,只是觉着大小姐今天似乎是乖巧了些。 应该是被吓到了吧。 “王妃,你说那个姚晴儿怎么就像是没长脑子一样,是个人都能看出您身份不凡,她却是有那个把您逼出来的功力。” 桃粉一边帮着凌江篱换衣一边道,今天二人忙了一天,又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早就累得瘫软了。 “姚晴儿一看就是从小被宠溺到大,心思不坏,只是有的时候容易道德绑架别人,这一点倒是很惹人厌。” “王妃,什么叫做道德绑架呀?是把德行绑架了吗?”听着自己小丫鬟的问话,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笨蛋,道德绑架的意思就是,别人以着道德的名义一定要让你做某件事。比如说今天遇到的那位卖身葬父,看起来的确挺悲惨的,但你仔细观察一下,就会发现那父亲竟然是个活人。” 听着凌江篱的训导,桃粉也是惊讶的张开了嘴巴,没想到王妃竟然连这种细节都观察到了,她当时还以为王妃只是不想管闲事呢。 “有些事的确可以管,但你怎么不想想,正常的良家女子会为了葬父便去卖身?这很明显是骗子为了骗取钱财的手段,若是真有那悲惨的事,我也会给上些银子帮帮忙。” 桃粉很明显的被她这一番精神教育给震慑住了,这种理论她倒还是第一次听说,但仔细想想,竟然也十分有道理。 她还有些好奇的道:“那王妃,您还有没有别的看法?这种言论奴婢还是第一次听呢,感觉真的挺新鲜,但仔细想想竟还在理。” “当然了,闲事莫管,但有的时候也要良心上过得去。就比如府中的这些侍妾,我什么时候为难过她们,可一个个的总是惦记着我这个位置,就是想取而代之。” “不过是一群愚蠢的女人罢了,为了一个王妃的位置就闹成这样,她们怎么不想,自己得到了王妃之位以后,要面对的也是这些阴谋。” “倒还不如自己过着自己的日子,反正不打眼,也不会有人主动去害你。” 凌江篱一边说着,一边写着自己新调制的香方,这次她打算售卖一批中低端的香料,然后大规模批发售卖,争取让一切小康家庭也能够有财力去购买万香阁的东西。 不过也要给同行留一些后路,所以她也是打算控制数量出售。 反正现在万香阁的东西在京城便是人人熟知,根本不用担心卖不出去的问题,而是要担心数量不够的问题。 因为一直处于忙碌的境界,所以凌江篱根本没有去过问虞寒卿的事,既然他连受伤的事都不愿意告诉自己,那她还主动去贴什么冷脸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 庄子 第二日,凌江篱则是马不停蹄的又去了黄公子送给她半年使用权的庄子。实话来说,虽然这几个月来,万香阁的收益不少,可用在购买原材料和包装上的银子也花了不少。 毕竟她是要求尽可能的完美,所以成本自然很高。 想到那些精致耐摔的瓶子背后全都是钱,凌江篱就不禁心痛的捏了捏帕子,这次去庄子自己一定要把所有的工作都安排好。 不然都对不起黄公子主动送到自己身上的钱! “素锦,东西都带好了吗?” “带好了!”因为昨天是和桃粉出去的,所以今天凌江篱选择了带素锦,再加上素锦平日就比桃粉细心些,所以出远门时候准备东西的工作也是交给了她。 现代管理学书籍她可没白看,怎么用人,如何用人在凌江篱的心中早就有了一套定律,根本不用其他人来教导。 “走吧。” 庄子里的农户早就得到新主家要来这里的消息,所以都穿戴的干干净净,站在那里等着凌江篱的到来。 “娘,为什么主家还不到啊,我们都在这里等了半个时辰了。” 一声稚气未脱的孩童声音传来,马车上的主仆二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这次她们来的都已经很早了,没想到这些农户竟然都已经等了半个时辰! 因为已经出了京城,所以凌江篱带了六个护身的侍卫,经过上次被暗杀的经历,她再也不敢与丫鬟单独行动。 反正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万香阁是她的,也没有什么需要避讳的。 “见过主家。”就在她慢慢下了马车的时候,那一群粗布麻衣的人竟然全都恭敬无比的弯下了腰。 他们不认识凌江篱,所以也不知道她的身份,毕竟这里完全可以自给自足,完全没有进京城的必要。 “您请起。”她看到带头领着行礼的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连忙把他扶了起来。杨老似乎也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做,脸上的受宠若惊十分明显。 “主、主家,您可别扶我这把老骨头了,我听公子说要来一位新的主家,连忙带着我们杨家的人过来迎接您。” 这庄子的名字叫做“落杨庄”,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里,并且为黄公子做事的一家人姓杨。凌江篱却是有些疑惑,为什么她每次见到黄公子手下的人,都会觉得他们十分忠心? 这杨家人对自己的态度,完全就是因为黄公子,她又不傻,就算自己受欢迎,也没到达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地步啊! “您是三王妃吗?”就在她还在想黄公子是怎样收买人心之时,突然有一个穿着稍好的女子开口道,那语气中慢慢的都是对凌江篱的恭敬。 “恩,我是,这次来落杨庄就是为了种植一些花草药,帮我们万香阁制造原材料的。”她没有说买下这二字,虽然黄公子把这些人的卖身契都放在了她的手中。 但是对着这样一群淳朴的人,凌江篱实在无法说出这种话。 “三王妃,民女曾经在万香阁打过一阵子的短工,不过只有区区几天,不知道您还是否记得我,新主家竟然是您,民女真的是……” 她越说话越激动,到最后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那杨老也是一脸和蔼的道:“诺诺这孩子,天生就喜欢香料这些东西,她是我的孙女,今年十八了。” 凌江篱微微点了点头,她应该找个时候把这庄子都买下来。当她走进这里的时候,就忍不住被其中的景色吸引。 虽然早就看过了画像,但真实的景象永远都比死物活泼可爱。 走进这种田园的环境,她的心情也忍不住好了些,凌江篱连忙道:“因为马上就要到冬季了,所以我希望能和您一起进屋去讨论一下以后庄子的问题。” “好,诺诺,你去和你嫂子一起做饭,白安,你跟着我一起来。” 杨白安点点头,他一副农家汉子的模样,看起来憨厚老实,凌江篱便带着素锦与杨老走进了主屋。 “这里本来是公子之前住的地方,但是他传话来说,以后这里就给王妃您了。”杨老边走还便解说着,凌江篱则是点了点头。 她轻轻的打量了一下,只见竹屋内清幽简洁,房屋的位置似乎十分有讲究,阳光恰好打在屋内,十分暖和。 右面放着的是一个架子,而那里面却装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 “那是?”她有些好奇的问道,杨老则是慢慢的走了上去,抽出一本书递给了凌江篱。她轻轻的扫了一眼,却猛地瞪大了双眼。 这本“玄天游”是几年前一位大家所作的书,可却因为那位大家去世的早,这本书便成了孤本,现在竟然在黄公子这里有所收录。 “公子说,这里的东西王妃都可以使用,这架子上都是他的书,每一本都是无价之宝。”杨老有些骄傲,自己家虽然世代为仆,可每一次效忠的主子都是有才华之人。 她还是沉浸于那惊讶之中,凌江篱小心翼翼的把书放了回去,然后与杨老一起坐了下去。 “杨老,我是打算把庄子内的作物全都换成花草药,这是我带来的具体名单。”素锦连忙拿出一张纸,上面赫然写着一串作物的名字。 杨老慢慢的接过那张纸,与杨白安在讨论着些什么,不一会,他便对凌江篱道:“王妃,这些虽然都可以大量的种植,但庄子毕竟是一直种粮食的,土壤可能不太能承受得住。” “你是说,土壤里的养分可能不足以支撑这些花草药成长吗?” “对,就是这个意思。”杨白安的双眼有些发亮,养分这个词用的真不错,但他们以前却是从来都没有接触过。 王妃果然是一个学识渊博之人,他很快便在心中得下这个定律。 “那为什么不施肥呢?”她有些疑惑的道,难道玄天国目前还没有这项技术? 想到这里,凌江篱的心中不禁有了几分期待,好像自己穿越来后看的那些书籍上也没有对施肥这件事过多的描述。 如果真的没有这种简单又易于操作的东西,那自己会不会白捞了一笔? “敢问王妃,施肥是什么?我们玄天国现在种植作物的方法就是浇水除草啊,从来没有听说过施肥这一说法。”杨老回答道。 可他这一反问,却是让凌江篱兴奋了起来道:“杨老,你知不知道动物、人的粪便,或者腐烂的草叶树叶都可以给活着的植物增添养分?” “这还是我以前的宠物,总喜欢在一棵树下排泄,久而久之,我竟然发现那棵树比别的树都要高大许多。” “后来我也在私下测试过,只不过没有机会实施而已。” 第一百五十四章 新奇的想法 听着凌江篱的话,杨老与杨白安只觉得不可思议,那些被他们视为垃圾的东西在种植方面竟然有这种功能? 他们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种方法,但是作为一生都以种植为生活基本的杨家人,如果能够得到给土壤补充养分的方法,便是无价之宝! “王妃,您说的可是真的,这如果真的可以做到,那对我们整个国家都是一种贡献啊!”杨老的声音有些颤抖,一听就是由于激动而导致的。 其实凌江篱不想暴露过多现代的东西,毕竟每个世界都会有它的循序递进,自己贸然传播一些新奇的东西,也会给自己招来许多麻烦。 她这样的想法的确没错,毕竟农业在古代是一个国家的基本,这种动摇根本的东西,上层领导人怎么可能任由她去传播,而不去控制? 可现在关系到了自己的利益,凌江篱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这些东西,反正也就是几句话的事。 大不了就被人当做运气好,她抿了抿手上的茶杯,却发现这陶瓷杯竟然也是从京城中出名的烧窑铺子里出来的东西。 “恩,是真的,但养料这东西只能适量的来,你们可以去安排一下种植我这些东西了。”毕竟这庄子中擅长种植草药的人有不少,所以这种小事也不需要她去过问。 “是……”杨老的双手颤抖着走了下去,杨白安也是一脸激动,凌江篱能够理解他们,就像自己看到了好的香方,也会心脏加速一样。 待养老二人走后,素锦这才好奇的开口道:“王妃,奴婢记得您从来不养宠物的啊。” 虽然这样,刚才王妃说的那一席话,也是她从来都没有听过的,她们王妃竟然还在种田方面也有自己的见解! “这法子的确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但是过程有些复杂,便随便编了一个理由。”她笑道,真实理由当然不能说,只能自己憋在心里。 素锦点了点头,心中对自家王妃的敬佩又高了一个层次。以前只是觉得她长得美,心地善良,但还没发现她竟然这样厉害。 “王妃,您真是无所不能!” “可别这样说,你家王妃不是十分厉害的,比如说上次遇刺的时候,要不是那个奇怪的男人救了我,我就要死在那了。” 她的思绪又转到了那天血腥的场面,但想想那面具男人的模样,却总是感觉有那么一丝丝的熟悉。 凌江篱干脆摇了摇头,然后去了庄子里的土地中去观看他们种植草药的模样。 因为现在是上午,得到了她命令的杨家人便全部出动,都在田地中劳作着。她站在素锦的伞下道:“素锦,你看,如果这个月份把草药都种植下去,冬天我们就可以用温泉水来保暖。” 京城是处于一个偏南靠海的位置,当今的祖上皇上也是个奇葩,人家历代皇帝都是把京都放在北方,可就他非要在南边立都。 所以,落杨庄的土地不但十分肥沃,而且周围也是有属于这里的几眼温泉。正好被黄公子改造成了一个浴池。 杨家人没有费多少气力的翻着地,看着那带着浓厚土地气息的杂草,她则是吩咐杨白安把这些都收集起来。 随后便向着他道:“我们京都的冬天还不算冷,我让你们种植的这些东西都是微耐寒或者十分耐寒的,到时候我们从温泉眼里引水去灌溉,能撑过这个冬天就好。” “如果下雪的话,便在土地上盖一层油布,但一定要让这些作物吸收到足够的阳光。” 杨白安一边听着,一边点着头,他是落杨庄的主力,所以杨老也是经常把他带在身边,希望能够多多历练。 就在杨家人正在做活计的时候,桃粉则是道:“王妃,那好好的温泉水被黄公子修的十分雅致,为什么要浪费掉去种花草呢?到时候烧些开水,晾些时候变成温水,不也是可以用吗?” “虽然可以这样,但天然的总是好的,不过刚才听杨白安说那温泉水不错,不然我们去泡一泡吧。”凌江篱主动道,便看着桃粉的表情渐渐的期待了起来。 “走吧,我们去拿换洗的衣服。” 桃粉有些兴奋的道,两人便一起走到了黄公子早就修筑好的温泉处。 杨家人的主仆意识十分显著,所以除了刚才特殊的情况,一些地方他们是根本不会去的。刚刚凌江篱也与杨老谈了这一点,所以丝毫不用惧怕周围会有人。 这温泉被牢牢的砌在了一间屋子内,虽然这屋子其貌不扬,从外面看起来是一副灰漆漆的模样。可当主仆二人走近后,却被其中的暖意震慑住。 “王妃,这里面可真暖和啊……”桃粉有些惊讶的叹道,这屋内竟然装了地龙,她慢慢的为凌江篱脱下鞋子,然后放在了旁边的架子上。 “这黄公子也是个心细之人。” 凌江篱直接开口道,这种接近现代化的设计,他能够弄出来,也真是聪明。 “王妃,我们换衣服吧,”她点了点头,然后任由桃粉为自己慢慢的褪去身上的襦裙。凌江篱白皙的皮肤瞬间裸露在了空气之中,那傲人的身姿也十分引人注目。 她轻轻的扯下头上的发带,然后任由一席顺滑的青丝滑落在肩头。桃粉随后便给她围上了一件浴巾。 这东西还是凌江篱之前“发明”的,桃粉和素锦都觉得很好用,便也经常用作赠品送给万香阁的一些客户。 温泉中的水慢慢的散发出热气,仿佛在邀请凌江篱踏进去一样。桃粉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否换衣服,凌江篱只是道:“桃粉,你也进来吧,不然我叫你来是做什么?” “下次可以让素锦也一起来,你说得对,这种水去种植花草的确浪费了。” 水中的女人有些感叹的道,经过热气的熏陶,她的双颊早就染上了点点红晕,显得整个人如清水芙蓉般动人。 桃粉有些感动,刚想踏入其中,便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道:“王妃,我刚刚还答应了杨小姐去教她刺绣呢,您能暂时自己在这呆一会吗?” “可以,你去吧,不用来找我,我会自己回去的。”她微微的闭上眼睛,整个人就像是画本中的水妖一样诱人。 水太舒服了,躺了一会儿,凌江蓠就畅游了起来,不知道古代的女子都会不会游泳?不过应该不会吧!她们穿的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何况是湿身,不得被人嘲笑死。 哎!还是现代女子自在啊! 像个鱼儿一样左右翻腾的凌江蓠微微叹了口气。 半个时辰后,凌江篱觉得舒畅了,便笑呵呵的起身,慢慢的把浴袍扔在地上,露出了那完美的躯体。 换上衣服后,她便大步的离开了这里。 第一百五十五章 西凉太子 不得不说,落杨庄的效率十分高,也就几天的时间,便有人来禀告她说所有的草药都已经种植下去,就连准备迎接冬天用的油布也都买好了。 肥料方面自然是不用担心,毕竟哪个庄子里没有些鸡鸭牛羊的? 杨老看着自己的子孙们辛苦劳作的样子,又想起了王妃给他的那计划册子,心中的满足几乎快溢了出来。 他慢慢的抚摸着那张写满了施肥方法的纸,心中的激动溢于言表,如果它能够给主子用,那将对整个国家都是一大贡献。 想到这里,杨老还是没有忍住心中的冲动。 他慢慢的走出落杨庄,待周围的树木越来越繁盛,这才从胸口处掏出了一个奇怪的木哨,慢慢的吹了起来。 那刺耳的声音响斥在树林之中,周围的鸟禽都不禁飞离开来,可却有一个黑衣打扮的男子迅速的飞了过来。 他的脚尖只是轻轻点了点树木的枝干,便平稳而又飞快的跳了下来。可见这人的武功造诣有多么的可怕。 而仔细看看,这男人的打扮竟然与那次送凌江篱回府的暗卫一模一样! “请帮我把这个交给主上。” 杨老几乎有些虔诚的道,他的双眼中满满都是激动,那男人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的接过信封。飞身离去。 可他去往的方向,却是整个京城的最南方。 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柔的光芒,檀木雕刻好的龙纹在柱子上徘徊缠绕,十几个身着粉色宫裙的女子站在一旁,全都低下头不敢看那坐上男人一眼。 她们全都低眉顺眼的站成一排,每个人都长相清秀,也有几个算是出人之姿,可却也是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 面上坐着的是一个青衣男子,面色如玉般的完美,他薄唇紧抿,似乎是被什么事情烦扰住。可只有他自己知晓,他现在的心情有多么惊喜。 “真没想到……” 他看着探子给自己的消息,整双眼中全都是不可思议。当时只不过佩服凌江蓠的见解,才去帮助凌江篱,没想到她竟然给了自己这样大的惊喜。 他轻轻一甩袖,那袍子便随之一动。脸上的兴味越来越浓,青衣男子直接挥笔写下一行行的字,纸张上的字体狂野而不失霸道,宣告着他这个人的狂妄。 也可以说,这才是黄公子原来的面目。 玄晨,西凉国太子,拥有无上的身份,可是西凉却受压于玄天,所以,他的野心被激发,他的壮志需要实现。允楼就是他在玄天的一个据点,表面上做着房屋买卖,实际上却在帮他收集情报。 知己知彼,他需要了解玄天国的一切事情。 “文康,把这个传给他,让他献策于皇上,有了这个计策,他就可以更加得到皇上倚重。”玄晨对着身边人吩咐。 文康有些迟疑,“主子,这么好的东西,何不咱们西凉自己用?” 刚才主子将宣纸递过来时,他已经看清楚了上面的东西,全是些如何提高农作物产量的方法,那些新奇的东西,竟然是听都没有听过。 这可是关系到西凉国国运的问题!真没有想到,平日宫里最多的脏物件竟然能够有这种效果。 可是主上居然轻易的就要送给玄天国的皇上。文康是玄晨身边最衷心的人,也只有他,才敢在他面前提出意见。 “拿去吧!这个方法我们用了玄天国的人自然也会学到,何不先让他们会,也可以让我们的人大大的露脸。”玄晨摸着手上的玛瑙戒指,脑海里却想着凌江蓠的一言一行。 他没想到玄天的女子居然会有这么聪明的,而且她还是三王妃,虞寒卿是什么人,玄晨比谁都了解。从他当上太子的那一天起,虞寒卿就是他的目标。后来听说他没有当皇上,他还暗自庆幸了一把,有这样的对手当皇帝,于他们西凉来说是最大的坏事。 可是再后来,听说他中毒了,玄晨不免有些唏嘘,这样一个厉害的人,最后居然是这样的下场。 而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三王爷沉迷了下去,三王妃又冒出来了,而且同样厉害。 还是个妙人呢!想起凌江蓠的神情,玄晨发现,自己很难将她视为对手了。 此时,正在被玄晨捉摸着的凌江篱,却是在听着杨白安禀告落杨庄的事。 她支着下巴边在账铺上写写画画,边听着那憨厚汉子的回话。 “王妃,庄子那边的事已经基本完成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吗?”杨白安恭敬的问道,王妃的方法已经被他们应用上去了,不知道会不会有效果。 他有些期盼的希望凌江篱能够再给他布置些活计做,活了二十多年,他是第一次做农活做的这么开心。 “暂时没有,庄子被黄公子打理的很好,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去改造。” 杨白安失望的点点头,但凌江篱不知道的是,那落杨庄可是御用的庄子,所以才没有什么需要她去动的地方,不过他还是满足的笑了笑。 落杨庄能被肯定,他们杨家人肯定是最高兴的。 “好了,你就先下去吧。”她直接拿出了从凌家带出的香书看了起来,这上面还有几张香方自己有些不明白,正好现在空闲了,可以仔细钻研。 “是,王妃。” 在杨白安退下后,凌江篱则是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虽然杨家人都朴实忠厚,但从那天送自己回来的黑衣人身上,她就看得出来,这些人对那个黄公子的衷心绝对不弱。 不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那黄公子愿意跟她合作,也肯定不是为了这些种植方法,毕竟在这之前,她也只是一个卖香料的罢了。 再退一步来讲,以现在自己的地步,根本无法驾驭这种机密的事,就算黄公子愿意把这些东西散发出去,或者自己使用,她都没有什么意见。 反正又不会直接触碰到她的利益。 她很快便想通了这件事,所以一时间,也是在凌烟筑中做起了自己的香料,没有想太多。 第一百五十六章 肯定是个大人物 可几日后,竟然如她所料,自己的这种施肥方法,很快便在全国范围内广泛的传播开来。就连桃粉都十分惊讶的过来问她是怎么回事。 施肥这项技术,桃粉与素锦二人都知道是凌江篱发明出来的,所以她们还以为是凌江篱主动地对百姓们公布了这个事实。 可其实并不,她若是选择了以三王妃的名义说,肯定会得到许多百姓的拥戴与民心,但在这样风光背后,也会有许多嫉妒她的人。 到时候,自己将要面对的阴谋算计将会更甚。 虽然这是她早就意料之中的东西,可来的这样快,也让她十分诧异。 凌江篱将自己靠在榻上,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这方法她只传给过落杨庄的人,能够从那群杨家人的口中得到消息,也只有黄公子做得到吧? 本来她还打算瞒一阵的,但他既然知道了就算了。 但那黄公子能让这种植的方法扩散到这种程度,也必定是一位身份极高的人物。 可是姓黄的贵族,而且能够做的这样快……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然后不可思议的站起身,当今圣上的年龄好像也不大,难道这二人竟然会是一个人吗? 可是皇上明明去了西凉啊! 可是那黄公子究竟是什么身份呢?年纪轻轻便能拥有一大批暗卫,那样出色的武功,与那奇怪无比的一张脸。 现在想想,应该是一张人皮面具吧。 这东西也是十分珍贵的,就连桃粉用的那张都是她在司空南见那顺来的。 “王妃,您怎么了?”桃粉有些疑惑的问道,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家王妃这样慌乱的模样。 “没事,以后对外不要说这方法是我找出来的,施肥这一件事不用再提了。” 桃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还是点了点头。毕竟自家王妃说的话就是一切。 凌江篱一遍遍的回想着自己与黄公子相识的那些片段,越发的想不明白他的身份。 “王妃,王爷这些天又开始不回王府了,估计又是呆在幽篁院了。”素锦捧着一堆药材走进了暗室,然后有些抱怨的道。 素锦这样一说,她倒是想起了还有虞寒卿这一号人。凌江篱的表情瞬间有些僵硬,这男人真是不把自己当王妃,连每月最基本的面子工程都不愿意做了吗? 在玄天国的皇室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无论男方的地位有多高,每个月也要去正室房中睡三天。可虞寒卿,这个月根本是连王府都没有回。 所以一向内向的素锦也会有些抱怨,凌江篱的眉头皱了皱,心中也有些憋屈。 就算二人口头上有约定,但他这样做也让她十分不爽。 “桃粉,走,给我收拾东西。”她微微皱着眉头道,披上衣服便上出门的意味,虞寒卿不是一直像个乌龟一样缩在幽篁院吗?那她就亲自把这男人抓回来! “啊?” 桃粉有些懵的啊了一声,然后迅速的反应过来,直接给凌江篱披上了一件十分张扬的红色外衣,又重新的束了下头发,一个英姿飒爽的美人便出现在了镜子之中。 凌江篱拿起眉黛轻轻的在眉毛上画了几笔,整个人便如同被点睛一笔,整张脸都动人了起来。她满意的放下手中的物件,然后从柜子里拿了几块香料,便塞在了香囊中。 “去幽篁院。” 就这样,主仆三人直接坐着马车便匆忙的前往了幽篁院。桃粉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家主子,以前她不是对王爷的态度一向很冷吗? 为什么今天被自己和素锦随口一提,便冲动的要去幽篁院找王爷? 看着凌江篱有些沉下来的脸色,她也以为自家王妃是因为施肥技术泄露的问题,然后开口安慰道:“王妃,你也不用伤心,那施肥的技术本就是你发明出来的,被人盗了也没有办法……” “什么?”凌江篱似乎是笑了笑,这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她早就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了,所以当它真的发生后,反而毫无感觉。 桃粉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脸,也发现自己好像是说错了话,连忙有些窘迫的闭上了嘴。 “噗。”对面的红衣女子一下子便笑了出来,那本来有些冷意的脸庞直接温暖了起来,素锦看着她仿佛正常了起来,也是庆幸的拍了拍胸口。 马车里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凌江篱的思绪慢慢开始飘飞。前些天自己为了万香阁的事忙里忙外,可是虞寒卿却没有帮过一点忙。 甚至可能有些麻烦还是因为那三王府之中的女人,想到这里,她便对那在幽篁院中一住便不回来的男人有了些许怨念。 他就不能回来抚平一下那些饥渴女人的心理吗?搞得她现在在王府之中都不喜欢出自己的院子。 不然碰到哪位夫人,那些妾室就会用一副被主母欺压的可怜模样看着她,直让凌江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想到那天看到的道道伤痕,她就不禁蹙了蹙眉头。 马车慢慢的到达了幽篁院。 “王妃,您请。”凌江蓠慢慢的踩着桃粉带来的椅子走了下去,这虽然不是她第一次来这里,但心中还是有几分新奇感。 进了幽篁院后,桃粉素锦二人直接离开了凌江篱的身边,聪明的去了下人房休息。 她则是慢慢的在后院逛着,这虞寒卿敢把自己扔在三王府中便撒手不管,如果自己见到了他,一定要好好谴责他一顿!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微微勾起,然后把目光缓缓的转到了园中景色上面。 杨树青色的叶子上滚动着晶莹的水珠,一束束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在鹅卵石的地面上投下光斑。树枝上的麻雀时不时叫上几声,更显得后院的寂静。 凌江篱嗅着空气之中淡淡的花香,有些享受的长呼一口气。虞寒卿不愧是有品味的人,从来不在院子中种那些艳俗、影响心情的花。 不过这个时候,后院怎么没有人? 平时这个时候,就算是虞寒卿不在幽篁院中,这后院也定是有许多下人在附近做活的,今日怎么这般奇怪。 她慢慢的抬起腿,朝着内院走去。 “啊……”就在她往内院方向而去的时候,竟然听见了一声惨叫。那声音有几分熟悉,这不禁让凌江篱的眉毛皱了皱,难道是虞寒卿? 想到这里,她迅速的跑向内院,生怕那人出点什么事。 第一百五十七章 知道他的秘密 那地上被风吹落的花瓣都随之而起,产生了一副绚烂又美丽的画面,只不过当事人却是丝毫没有注意到。 她的心思全都在了那声惨叫上,难道虞寒卿总是不回府,是暗有内情? 当凌江篱跑到内院的时候,却是看到房间的门被大敞四开着。她的心中一惊,连忙走向房间之中。 “江蓠?”夏雪的声音有些不可思议,为什么江蓠会在这里!她有些惊讶的伸出手,却是没有拦住冲到房间中的身影。 凌江篱猛地推开门,眼前的景象却是吓了她一跳。 只见满地都是散落的书籍,就连几个虞寒卿平时喜欢的花瓶都被打碎在地,而他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风度,躺在地上痛苦的哽咽着。凌江篱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竟有些愣住了。 但下一秒,她便迅速的反应过来,然后担忧的朝着虞寒卿而去。门口的夏雪似乎是想阻拦,可话还没说出口,眼前的一幕便让她睁大了双眼。 红衣女子慢慢的抱住了虞寒卿,也不知她身上是不是有什么魔力,竟让刚刚还痛苦无比的男人慢慢的安静了下来。他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她,似乎是要把凌江篱揉进自己的身体一样。 这两人和谐无比的画面,一时间惊到了门口的夏雪。 “虞寒卿……”凌江篱同样不可思议的道,只是用手慢慢抚摸着虞寒卿的后背。 难道是自己身上安神香的效果?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还说得通。这香方是从那三本册子上摘取,自己又改编了些的,所以才会带到幽篁院来,但没想到它竟然会对虞寒卿有帮助。 看来那三本香册子上面的香方都不简单,她顿时觉得自己当初没有把东西交给凌芷是有多么的明智。 就这样,虞寒卿如一个孩童般紧紧的靠在了凌江篱的怀中,她被男人的重量往后一压,左手下意识的去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可却一把按在了那碎瓷片上。 那白皙如玉的手瞬间被刺破,鲜血直流。 她咬咬牙,没有把那声哽咽吐出口,而是轻轻地坐起身,声音有些颤抖的朝着夏雪道:“帮我拿点药来吧。” “好,你稍等啊。”夏雪连忙道,然后便小跑着出去了。她离开后,凌江篱则是不解的看着虞寒卿,为什么他会是这副模样。 外界总是传言他双腿已瘸、双眼已瞎,但也从没听说过有这种莫名其妙的病。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兴味,便在原地扶好虞寒卿,等待着夏雪的归来。 就在她还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道声音打破了空气中的安静。 “江蓠,我来来帮你包扎吧!”夏雪捧着一瓶伤药与纱布迅速的走了进来,声音中还带着几分喜色。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江蓠竟然能够让王爷安静下来,这样的话,以后王爷是不是不用受这样的罪了? 夏雪点了点头,凌江篱便伸出那双被瓷片扎的鲜血淋漓的手。还好自己没有特别用力的往后按去,不然可能整只手都要废了。 她有些庆幸的一笑,然后便有些赞叹的看着那瓶伤药。 真不愧是幽篁院,里面的东西每一件都是极品,这药刚敷上去便有一种清清凉凉的感觉。 凌江篱看着手上那白色的纱布,若有所思。 今天看到的这一幕绝对不简单,可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虞寒卿身体上有问题的消息。 “夏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一出,对面的那夏雪便瞬间有些僵硬。虽然知道她肯定会问,但却没有想到来的这样快。 夏雪不知道是否能够告知凌江篱事实真相,毕竟私自的透漏的王爷的身体状况,可是死罪。 就算她与凌江篱的关系好,也不太敢冒这种风险。 想到这,她便犹犹豫豫的抬起头道:“刚才王爷发病,属下本来想去照顾他,可是王爷厉声让我出去,便只好守在门外等着,然后便听见里面……” 听着夏雪有些敷衍的话,她摇了摇头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夏雪,到了这种地步,你还有什么好瞒的?” 凌江篱的眼神渐渐变得犀利了起来,她的周身渐渐有了一股气场,竟然让夏雪有些心虚。 在反反复复的犹豫中,夏雪最终还是选择吐出了事实。 “王爷当年落下了病根,每逢初一十五就会犯病,浑身犹如蚂蚁咬一般,十分痛苦。但我们至今没有找到能够医治王爷的办法,几乎每年都会试药,可是无论如何,王爷的病总是缠在他的身上。” “所以王爷才会总是不回王府,这都是有原因的。” 她的声音中掺杂着几分自责与无奈,看得出来,夏雪绝对是一个衷心的下属。 “那上次的伤痕是怎么回事。”她蹙了蹙眉,然后问道,凌江篱看着怀中的男人,心脏似乎柔软了些。 也可能是因为刚才的混乱,虞寒卿平时蒙住眼睛的丝帕早就无影无踪。男人如玉般雕刻的俊脸便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种生来优秀的人,为什么要面对这样多的欺压与暗算。凌江篱瞬间想到了自己的前世,也是一旦有什么成绩,就要被许多人嫉妒不已。 且他的手还死死抓着凌江篱的宫裙,一时间,两人竟紧紧的纠缠在了一起,姿势十分暧昧。 夏雪有些脸红的看着这一幕,然后答道:“那是王爷不小心造成的,也是因为这病。” “……” 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难道那段时间虞寒卿的突然消失,是因为身体上的原因吗? 凌江篱的双眸慢慢失去对焦,亏得自己那时还对他有些埋怨。想到这里,她心中不禁多了几分自责。 “帮我把他抬到床上吧,然后找人来收拾一下这里。”她叹了口气道,看来自己之前真的太自以为是了。 不明所以的夏雪点了点头,她有些心疼自家王爷,明明是那样的优秀,却偏偏要遭受这么多的苦难。 可她却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与夏雪一起把虞寒卿抬上去的过程中,他还是紧紧的握住凌江篱的手,她有些无奈的坐在床边,然后道:“先把内室的门关上,收拾东西的动作轻点,我在这先陪王爷睡一会吧。” “好。” 夏雪缓缓地关好窗户,然后迅速的退了出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安抚他 待门被关上后,屋内的光线慢慢变暗了起来。凌江篱慢慢的帮虞寒卿脱下身上繁重的外套,又动作熟练的解开了他的头发。虽然他在三王府就寝的时候不多,但她也把这些工作做的十分顺手了。 似乎知道是凌江篱一样,床上的男人竟然格外的听话,只是安安稳稳的睡着,没有再像凌江篱刚见到他时的疯狂。 想了想,凌江篱还是褪去了自己的外套,然后躺在了虞寒卿身边。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下一秒,虞寒卿竟然一把拉过她的手腕,然后强硬的把凌江篱拥入怀中。 她的瞳孔中瞬间闪过了几丝诧异,凌江篱本能的想要抗拒,却才发现他的气力竟然大的惊人,她有些无奈的放下了手,然后任由男人拥抱着自己。 “只许这一次了。”凌江篱微微的把头埋在虞寒卿的胸膛中,无奈的道。安神香就摆在两人身边,散发着一股股迷人的香气。 她本来想等到虞寒卿醒来后看看他的眼睛。但可能是安神香的原因,躺在男人怀中后,便感觉一股安心的感觉袭来,随后便是浓烈的困意。 “唔……”感受着他紧拥的力气,她有些难受的呻吟一声,然后也渐渐的闭上了双眼。 两人相拥而眠。 而当虞寒卿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意外的舒畅,再也没有了以前的那种剧痛。 他连忙轻轻的坐起身,生怕吵醒了凌江篱。 男人宽厚的手掌迅速从柜子里抽出一条黑色的丝巾,然后围在了眼睛上,生怕被人发现一样。 虞寒卿皱了皱眉,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穿戴整齐后,这才如一个残疾人一般,坐在轮椅上慢慢的走了出去。 这一系列动作,早就如行云流水般流畅无比。 床上的凌江篱还是在睡梦中,她似乎是感觉到了身旁的空荡,有些不安的皱了皱眉。 “虞寒卿……”男人似乎被这一声唤的有些犹豫,但他还是关上了门。他有些不解,为什么自己这次发病,凌江篱会在他的身边? 虞寒卿干脆叫来了夏雪。她看着王爷面无表情的模样,有些惊恐的道:“王爷,属下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王妃正好撞到了您发病的时候,我只好全盘托出了……” 夏雪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王爷平时的命令都是瞒着王妃的,可这次自己却破了这个戒,不知道一向纪律严格的王爷会怎样处罚自己。 要知道,泄露情报可是最高等级的重罪。 越想越害怕的夏雪竟然开始发起了抖,她的双眼蕴含着泪水,却是抱着必死的决心道:“王爷,属下感觉王妃好像喜欢上您了!” “你说什么?”虞寒卿有些情绪不明,就算在他身边做了多年的侍卫,夏雪也没有猜透自家王爷的想法。 “回王爷,今天王妃为了您坐上马车便来了幽篁院,还不小心刮破了手掌,当时您只是紧紧的抱着王妃才能安静,她便没有多说什么。” “就凭这点吗。”他嗤笑了一声,然后摇摇头。那个女人的心可不是那样好动摇的,并且两人之间还有一个口头上的约定,她可是迟早是要离开的。 似乎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虞寒卿的心中便有些不舒服,什么都没有说的便回到了房间中。而夏雪听着轮椅滚动的声音,心脏却是砰砰的跳。 “王爷……”她慢慢的抬起头,想要看看虞寒卿是否还要惩罚她,可在夏雪起身后,周围早已经空荡不已。 所以说,自己这是被饶恕了吗?她有些欣喜的想着。 但在另一边的房间中,虞寒卿却是看着床上的人儿,有些若有所思。 她的五官十分精致,皮肤也如剥了皮的鸡蛋般柔嫩白皙。他不禁把手慢慢的伸到了她的额头上,轻轻一触,竟滚烫的吓人。 “怎么回事。”他有些疑惑的看着凌江篱,确实发现她的双颊散发着诱人的红晕,似乎是得了风寒。 虞寒卿有些慌乱的握住女子的手腕,这才想起自己根本不会医术。他有些懊恼的转过身道:“七夜,去把李大夫带来。。” 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飞身离去。床边的男人点点头,然后便把目光紧紧锁着凌江篱。 她的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一样。想到凌江篱平日的样子,虞寒卿便觉得心中似乎是涌进了一股暖流。 很快,那树上的暗卫便带来了李大夫。他只是顺着自己的小胡子抱怨道:“王爷,您怎么又这样急着把老夫召了过来,这次是谁受了伤?” 那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只是淡淡的看了眼李大夫,然后道:“这是我的王妃凌氏,好像是感染了风寒。” 一听风寒二字,李大夫便迅速的掏出帕子垫在了她的手腕上,然后细细的把着脉。 因为在玄天国,风寒虽然是一种很普及的病症,但医治晚了也是十分麻烦的。过了一小会后,那李大夫放下手道:“王爷,王妃的确是染了风寒,一会我会写一贴药,按时吃药就没有什么事了。” “恩,那你先下去吧。” 听着他的话,那活宝李大夫似乎是有些不乐意,但还是晃晃荡荡的走了下去,嘴里还念叨着三王爷太苛刻之类的话。 这时,桃粉似乎是听说了自家王妃生病的消息,有些鬼鬼祟祟的跑了过来,但却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你先别进去。”一只手直接把桃粉拉了回来,她疑惑的回头,却发现那人正是夏雪。 “为什么?我家王妃病了,我肯定是要进去照顾的,王爷根本不懂怎么伺候病人。”桃粉有些奇怪的反问道,就算是二人世界,现在也不是时机啊。 夏雪一时间被她说的有些语塞,但就是不让桃粉进去,两人一来二去,竟然一起走出了内院,到外面吵了起来。 还好,床上的凌江篱没有听到外面的风波。她只是感觉头很痛,身体也十分滚烫,就好像是发烧时候的状态。 “水……”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却还是不失磁性,直叫的虞寒卿身体一颤。他连忙倒了杯水,慢慢的将她扶了起来,然后亲自喂着她喝水。 “谢谢。”润了嗓子后的声音果然清脆了许多,凌江篱有些诧异的看着虞寒卿,现在怎么变成他照顾自己了? “大夫说你染了风寒,先别回王府了,在幽篁院休息几天吧。”语罢,虞寒卿便头也不回的向外面滑动轮椅,丝毫没有听凌江篱继续说话的意思。 “等一下,你还在这里吗?”她有些急的想要拉回他,但却忘了自己是在床上,便一不小心,整个人都扑在了地上。 第一百五十九章 生病了 虞寒卿一回头,便看见她一脸不爽的滚在地上,那模样十分滑稽好笑。再加上她脸上的点点红晕,更像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喂,扶我起来呀。”她撅了撅嘴,想要从被子的缠绕里挣扎出来,却是越动越被裹的更紧。他看着凌江篱的这副样子,只险些笑出了声。 “自己起。”但虞寒卿表面上却是一脸冷淡,然后转过轮椅便走,那模样没有丝毫的留恋。 于是凌江篱便咬牙切齿的与那床被子进行着激烈的斗争,她丝毫不知道,虞寒卿根本没有走,而是在门口悄悄地看着她的反应。 “虞寒卿这个混蛋,真是气死我了……”好不容易出来的凌江篱慢慢起身,却瞬间发现自己似乎低血糖又犯了,眼睛一花竟然又摔倒在地! 她这次干脆骂人都懒得骂了,反正这屋子的地板是干净的,就现在这上面睡一会吧。 抱着这种破罐子乱摔的心态,凌江篱竟然慢慢的沉睡了过去。她丝毫没有感觉,自己被一个有力的怀抱慢慢的抱上了床。 “真笨。”那人似乎感觉十分好笑,声音之中也带着几分无奈,可其中就是没有一丝男女之间的悸动。 “王爷,药煎好了。”就在他还在嘲笑凌江篱的时候,夏雪的声音便传了进来。她十分聪明,根本不像之前的那样直接进来。 而是现在门口试探的问一句,听见虞寒卿似乎没有什么异议,这才敢走进来。 她迅速的把药碗放在桌子上,然后道:“王爷,如果有事喊我就可以了,属下先下去了。” “恩。”他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这药碗若有所思。现在凌江篱已经睡着了,但这药是一定要喝的。 没有办法,虞寒卿只能慢慢的唤着她的名字:“凌江篱,起来吃药了,凌江篱……” 她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竟然烦躁的翻了一个身,只留给了虞寒卿一个后背。他有些好笑的伸出手,然后慢慢的把她翻转过来。 就这样来回好几次,她终于不耐烦的睁开了双眼。 “干嘛啊?”刚刚被叫醒的凌江篱还有几分起床气,她平日里最讨厌睡不好觉,所以一时间的气也是比较大。 “虞寒卿,你不知道吵醒别人是很不道德的事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某些人白天睡得像头猪。”这话一出,两人皆有些惊讶。他不是一向高冷不近人情的吗,怎么会说出这种玩笑似的话? 可就连虞寒卿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说,他瞬间有几分慌张。可他的演技出色,根本没让女子察觉到一丝一毫的不对劲。 “你妹……” “好了,喝药吧。”他连忙端过药碗堵住了她的嘴,凌江篱这才撇了撇嘴,原来是为了喝药啊。刚才昏昏沉沉的,她也听见了李大夫的话。 现在这个季节正是秋季,京城的温度已经有些偏冷了,再加上凌江篱今天在外面跑了一阵子,可能就是那时候留下的病根。 想到自己生病完全就是因为眼前的人,她心中的怨念不禁升级。虞寒卿本来还有些神游,但硬生生的被她这种盯法给拉回了思绪。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他缓缓地开口,那带有磁性的声音中掺杂着几分疑惑,似乎是真的很不明白一样。 那无辜的样子让凌江篱恨不得去捅几刀,自己明明就是因为担心他才生了病,可是现在虞寒卿却什么都不知道。 “嘶……”这种憋屈的感觉让凌江篱有些头痛,她的目光十分怪异的看着对面的人。自己总不能说是为了他才染了风寒的吧,不然多没面子? 于是,当虞寒卿问起生病的原因时,她第一次这样吞吐的道:“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因为上次,恩……上次去庄子里泡澡吧。” 如果这话被桃粉听到,肯定要狠狠的吐槽一番。落杨庄泡温泉的地方明明那么暖,竟然被凌江篱说成了生病的罪魁祸首,真是可怜。 “哦,下次小心点。”不出她所料,虞寒卿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两人之间的气氛便又如之前那般的冷凝。 终于,凌江篱受不了这份尴尬,主动开口道:“喂,你就不能多说几句吗,又不会死。” “在皇室之中,说多了的确会死。”他随意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说出了一个事实。凌江篱有些语塞,脸色却有几分铁青。 这男人怎么总有种不声不响就能够把她气死的感觉?想到这里,她便有些不信邪的道:“那不一定,魏征不也天天给太宗纳谏吗,最后也是善终的。” “那是谁。” 她无奈的扶额,自己忘记了这个时代根本没有什么唐宋元明清,说了这些完全就是对牛弹琴。 于是在大学曾经是个小型学霸的凌江篱,干脆把唐朝的事当做故事一件一件的给虞寒卿讲了听,她本来就特别有语言天赋,再添油加醋,就仿佛是画本一样精彩。 “王妃,你这本领就算出了王府也饿不死,完全可以去当个茶楼说书。”虞寒卿似乎有些感叹的道,她却是抽了抽嘴角,然后忍住去抽他一顿的冲动。 “闭嘴,你听懂了吗,事实证明,不一定话多就会死。” “可如果人人都像你口中的魏征这样,每天都在挑别人的缺点,谁又会喜欢这种人?”他一敛眉,然后又道。 凌江篱则是摇头:“说话说得多与质量也是有关系的啊,像你天天就像冰块一样,跟你在一个房间里都感觉很无聊。” “有吗?”他指着自己问道。 “有啊,你都不知道如果我不说话,我自己会有多尴尬,你别告诉我你一点都感觉不到!”她有些激动地道,可就在她的目光审视下,虞寒卿竟然点了点头。 “……”凌江篱瞬间有些无语望天,感情自己的这些话在这男人面前全都是些废话。那她之前一直都在说些什么呢? 他似乎也是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聪明的转移话题道:“你的药只喝了一半,继续喝光吧。” “不喝!”凌江篱坚决不退步,古代的中药最难喝了,苦的就像是黄连一样,想到自己曾经尝过的中药汁,她心中的抗拒更是增长着。 看到她这副死活不喝药的模样,虞寒卿只好打开旁边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罐子。 “这里面装着皇宫里的蜜饯,很甜。”她有点好奇的想要看一眼,可虞寒卿竟是又放了回去,似乎只是拿出来给她看一看的。 第一百六十章 哄她吃药 说实话,来到玄天国后,自己好像还真的没有吃过这种东西。 想到这里,她的眼睛不禁转了转,然后狡黠的道:“要不这样吧,我喝一口药,你给我一枚蜜饯,怎么样?” “不行,必须全都喝完才能给你吃。蜜饯是甜的,会破坏药性。” 她一听这话,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失望。自己本来就没把这身病放在眼里,随便的物理降温就可以解决了。虞寒卿看着她这副可怜的小模样,又有些心软。 “药是一定要喝的,到时候你可以随便吃,幽篁院有很多蜜饯。”这倒是没错,玄文帝总是送各种好东西到虞寒卿这,所以他手上也的确有很多好东西。 不过那都是些玩物,吃喝玩乐用的东西罢了。虞寒卿嘴角不着痕迹的勾了勾,他是第一次觉得这些东西派上了用处。 不然,以前这些东西都是随便赏给手下人的。 听着这次虞寒卿的条件,她勉强的点了点头,这些东西在外面卖的肯定没有他这里的好,如果忍了这一次就能长久供应,何乐而不为? 在心中打好了小算盘的她,脸色这才好看了很多。凌江篱慢慢接过他手上的药碗,眼中还是有十分明显的嫌弃。 “你怕苦?” “啧啧,不是怕苦,是觉得喝这种东西根本没有用。”她不屑的翻了个白眼,然后捂着鼻子一口把碗中的药汁喝了下去。 那种苦意仿佛要把她吞没一样,凌江篱的双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可怜巴巴的看着虞寒卿。他微微愣了一下,连忙打开罐子,然后喂了她一颗蜜饯。 “我的天,这也太苦了,我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苦的东西!”她的声音还有几分颤抖,看起来真的是十分讨厌喝药。 她这副敬而远之的态度,让虞寒卿有些想笑的冲动。她平时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怎么今天喝个药就让她变成这幅样子了。 凌江篱可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只是还沉浸在这苦意中。她沉着脸问道:“虞寒卿,你跟我说实话,我还得喝几天这东西?” 他看了床上面色苍白的女子一眼,刚才脸上还红彤彤的,看来真是很怕喝药啊。 想到这里,虞寒卿第一次昧着良心道:“三天。” “真的吗,不是一般都喝五天吗?”不得不说,凌江篱的心中是有几分庆幸的,她一脸期待的看着虞寒卿,似乎是在求验证一样。 他点了点头,然后端着药碗便离开了房间,似乎是怕穿帮一样。凌江篱丝毫没有在意,只是自顾自的吃着蜜饯。 真不愧是皇宫里出来的东西,酸酸甜甜的,就连其中的果核都早已被摘了出去。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却视而不见……”她有些兴奋的哼哼着,虽然只是随意的唱着,但调子和词咬的却特别准。门外的那只手一下子便愣在了原地。 凌江篱似乎是吃够了,然后便把盖子盖上,打算出去逛一逛。可当她刚打开门,却看到一只宽厚而又温润的手。 “你……”她有些惊讶的张口道,虞寒卿也有些尴尬的收回手,似乎这一切只是巧合而已。 他慢慢的调转轮椅,给凌江篱让出了一条路。她有些呆呆的看着这一幕,然后道:“那个,我想出去一趟。” “恩,去吧,早点回来。” 虞寒卿只是点了点头,便进了房间。她拍了拍胸口,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天空。 自己刚才为什么心跳加速? 她抛开脑子中混乱的想法,带着素锦和桃粉就出了门。 打算去“长安街”上游玩,这一条街道虽然在京城不太出名,但也是一条充满着雅致风光的小街。 因为是在虞寒卿的地盘上玩,所以凌江篱也没有平时的那样拘束,干脆一身女装便上了路。 只见她一席红色宫裙裹身,裙幅褶褶如雪月流华般轻轻垂在地上,三千青丝仍然随意束起,薄施粉黛,只添颜色,丝毫没有那些贵女沉重的妆容感。 这样一幅出色的模样走在街上,自然引来了许多人的观看。但还好,长安街的人德行都不错,所以一时间也没有什么麻烦。 “小姐,你看这只步摇怎么样?”几人走进一个名为水云坊的店铺,随意的挑选首饰来。 素锦挑中的是一支金海棠珠花步摇,模样十分好看,凌江篱点了点头,赞赏道:“不错,花纹是京城现在正流行的海棠,做工精致有形,用料也是十分讲究的,可惜美中不足的就是这处瑕疵了。” 她说的没错,在这支看似完美的步摇上,有一颗珠子上面带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斑点。若是不讲究的人家可能就忍了,但凌江篱是万万不可能戴这种发簪的。 素锦也知道这一点,这才有些可惜的放下了它。凌江篱却是叫来了店小二,买下了它身边的一支宝蓝点翠钗。 它的价格既不贵,而且也不是凌江篱平时喜欢的样式。桃粉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她,但凌江篱又分别挑了两支不同风格的簪子,这才一一的递给身边人。 “王妃,您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的?”素锦似乎有些受宠若惊,她抱着怀中的礼盒不肯撒手,一看就是极其喜欢的。 “你刚才看了它都快移不开目光啦,这就当我送给你们的礼物了,好好收着吧。” 凌江篱只是一笑,然后便又到处游游逛逛。很快,几个人全都缴枪投降了。 “小姐,我们去歇一歇吧~”桃粉有些怨念的道,王妃真的是太厉害了,竟然连续逛了一个多时辰都没有一丝倦意。 “好吧,正好前面有一个酒楼。”她也是好久没有在外面吃饭了,所以也有些怀念京城的烧鸡。想到这,凌江篱连忙带着桃粉她们走进了醉香楼。 这酒楼里的陈设十分有讲究,凌江篱连忙点了几个菜,然后期待着它们的到来。 “老大老大,你看那边的那个穿红衣服的,长得真好看啊。” “是吗?我靠……这小脸可真不错,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赵四,你见没见过她,要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我可惹不起啊。” 不错,每条街上都会有那么几个小混混,长安街自然也不例外,但只不过是数量比较少而已。 第一百六十一章 被坏人盯上 刚才那议论着凌江篱的两人正是这街上为数不多的几个混混,他们平时到处混吃混喝,从来不给钱,也不喜欢做苦力,是许多商人厌恶的对象。 此时的凌江篱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她还是笑靥如花的与素锦桃粉交谈着,她的鼻尖上有几滴微汗,桃粉连忙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 “美人儿,你是哪家的小姐?”李大武直接打断了两人的动作,故意粗着声音问道,以为自己这样便能让美人觉得他很霸气。 可他眼中的美人却是不屑一笑,然后冷冷的转过头,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那李大武似乎是被激起了斗志,竟然伸出那只粗糙无比的手,识图挑起凌江篱的下巴。夏雪见此,直接皱着眉头一剑便打了过去,直把那男人虎口震的生疼。 他直接拍案而道:“你是哪来的小娘们,竟然敢这样对我?” 看着李大武这副模样,凌江篱直接道:“桃粉,叫人给我把他赶出去。” 她眼中的不屑十分明显,就这种人还想调戏自己? 玄天国的治安很好,尤其是京城里,街边上随时都有巡逻的兵士,桃粉正好看到兵士路过,正准备叫人,谁想到李大武等人已经仓皇溜走了。 “我后悔了,请给我们换一个雅间吧,本来打算坐堂看看风景,却被这种人给玷污了兴致。”凌江蓠叫来店小二。 她们这才安安静静的用完了一顿饭,被李大武这样一搅和,继续逛街的心思也没有了。回去的路上几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情。 就在几个小丫鬟叽叽喳喳不停的时候,凌江篱突然停住脚步,然后缓缓的转过身。 她闻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为了防止李大武找自己的麻烦,那时候她便在他身上撒了一种味道十分浓重的香,但那种味道只有她才嗅的出来。 “桃粉,你快回幽篁院去叫人,我们被跟踪了。”她压低声音道,现在的天已经有些黑了,巡逻的兵士也早就不在了。 桃粉十分机灵,一看凌江篱的这模样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装作一副开心的样子大声道:“那小姐,我先去前面的酒坊看看有没有关门,然后回府后送给老爷。” 她离开后,素锦有些腿打哆嗦,凌江篱镇定道:“我们先不要惊慌,就装作不知道他们一样的走路就可以了,那人肯定不会只身一人来的,所以我才会让桃粉回幽篁院。” “王妃,你放心,我就算死了也不会让你被那群肮脏的人玷污。”素锦一副时刻准备着的严肃神情。 凌江篱被她逗笑了,不过就是一群街口混混罢了,就算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对自己下手。 两人就这样慢悠悠的在大路上走着,因为这时不时会有打更的人路过,所以李大武也是没敢直接上前去找麻烦。 “大武,不就是前面那几个娘们吗,反正现在周围也没人,我们二十多个直接把她们拖进巷子里捂住嘴,什么事做不了?” 一个长相猥琐的人说道,话语中满满的都是期待。他的话很快鼓动了李大武,看着前方身姿婀娜的凌江篱,他咽了口口水后终于下决心,大不了就是去官府里呆几天! “弟兄们,上!”他的话一出,那些男子便都迅速的朝着凌江篱三人跑去。 “你们是谁?敢来找我的麻烦。”凌江篱直接厉声道,一副大家小姐的模样。李大武心中一惊,难道自己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但是真是大家闺秀的话,怎么会在外面玩到这么晚,身边还不带几个侍卫的。 想到这点后,他直接猥琐的笑道:“小美人儿,你想我吗,哥哥我亲自来找你了。兄弟们,给我上,咱们今天要好好开荤。” 那些男人听了李大武的话,色眯眯的直接朝着凌江篱素锦二人冲过去。 凌江篱看着这混乱的一幕,只是祈祷着虞寒卿的快速到来。 因为自身的放松,所以她这次并没有带什么毒香,自己又不会任何功夫。 “别打了,你们想怎么样,我答应就是了。” 素锦惊讶的扯住她的袖子,“王妃,不要。” 凌江蓠回了素锦一个安抚的眼神,自己会答应这些人,怎么可能?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美人儿,我们去那边的巷子里吧。”李大武高兴的手舞足蹈的。 凌江篱点了点头,黑暗之中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是有多么的冷静。 她慢慢的走在前面,李大武看着她的身子也是充满着贪婪之意。 “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叫李大武。怎么了,美人儿是对我一见倾心了吗?”李大武猥琐的笑着,那些混混也跟着起哄大笑着。 “哦,我知道了,”凌江篱突然站住,然后朝着某个方向道,“你终于来了。” “什么?”李大武还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然后目光便不禁随着她一起看过,竟然看到了一排排的黑衣暗卫全都朝着这边飞了过来。凌江蓠立刻认出来了,这是虞寒卿专属的寒狼铁骑。 虞寒卿的轮椅慢慢的朝着这边而来,身后是一脸愤怒的桃粉,她看到凌江篱后则是一丝喜色:“王爷,王妃在那!” “恩,我看到了。”他点点头,只是随意的打了个响指,那些寒狼铁骑便全都制住了混混。那些人还有些懵的大喊大叫着,虞寒卿不耐的一皱眉毛,刚才发出了声音的人就全都被打晕。 这种阵势直接吓到了李大武,他竟然跪倒地上便向着凌江篱磕头道:“姑奶奶,我真的错了,您别把我送到官府去啊!” 她呵呵了一声,然后朝着虞寒卿走过去道:“你来的挺及时的嘛,这人既然这么怕被送到官府,那就送过去呗。” 听到这,李大武还有些庆幸。 他从来都不犯什么明面上的大错,所以就算把他送进去,也是最多就呆几天,看来这女人是被自己蒙骗过去了。 “夏雪,带着这群人去官府,然后告诉白朝成,这群人冒犯了三王妃。” “是!”夏雪咬牙切齿的应了下来,然后一脸爽快的看着李大武。白朝成是刑部尚书,这种级别的事自然轮不到他管,但是既然虞寒卿发话了,他就必须去亲自着手。 第一百六十二章 他的细心霸道 这种事自然是不能把错误推倒虞寒卿身上,所以半夜被拉起来办公的白朝成一脸不爽的过来了,二话没说便给李大武安了个死刑的罪名,然后又回去睡觉了。 就连跟着他去冒犯了凌江篱的那二十多个人,也或多或少的翻了旧账,被判了刑罚。 本来白朝成是不想对京城中的这些无赖下手的,但这次竟然关系到了皇室,就必须要狠狠的整治一番。 因为万香阁离这里比较远,再加上那群人平时也不太关心什么商铺的,竟然没有认出凌江篱来,这才导致了李大武的倒霉。 虽然这些天一直在生虞寒卿的气,不过看在他亲自过来救她的份上,凌江蓠大度的原谅了他。虞寒卿要回幽篁院,凌江蓠也死赖着跟去了。 “你让刑部尚书给他们判刑?我的天,会不会有点过重了,我没什么事的。” 凌江篱有些唏嘘的道,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是她却却很赞同虞寒卿的办法,对这种人就应该下狠手,否则下次遭殃的不知道是哪个良家少女了。在古代可不比现代,女子的名节多珍贵,要是被他们毁了,那可真是一辈子都完了。 她又不是什么苦情剧女主,这些人敢惹她,那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现在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 可虞寒卿却是看了她一眼道:“不要以为京城的最底层有多干净,这些人平时偷盗打劫的事不是没做过,又或者,强抢像你这样的弱女子……”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故意变得阴寒起来,本来就听的十分认真的凌江篱被吓了一跳,她径直翻了个白眼,然后朝他扔了一个枕头。 虞寒卿自然是随手便接住,然后瞬间便扔了回去,男人的力气十分大,就连精准度也是计算过的。于是在梳妆台前梳头发的凌江篱便中枪了。 她有些僵硬的梳理好自己被枕头砸的全是静电的头发,可却是越梳越乱,凌江篱瞬间炸毛的一拍案道:“虞!寒!卿!” “干什么?”他一脸无辜的看着凌江篱,似乎是在谴责她,不是你先用枕头砸我的吗? 凌江篱一下子被他这种迷茫的表情震住了,不得不说,虞寒卿虽然蒙上了双眼,但是那张脸可真是绝色啊。 不对,她抽了抽嘴角,有些无奈的看着沉迷男色的自己,然后道:“你以后不许再用枕头砸我了,我很疼的!” “不会的,我控制着,肯定不会让你疼。” 她的手瞬间僵在原地,感情虞寒卿竟然还算着力量砸自己?想到这里,凌江篱瞬间觉得自己的尊严被挑衅了。 她直接操着枕头便朝着虞寒卿走了过去,本来打算悄悄的黑他一下,可没想到枕头刚砸下去,男人便一把抓过它,然后猛地一拉,她便被拽到了床上! 两人都是散着头发穿着中衣的模样,不过同床共枕这么多天了,所以凌江篱也早就习惯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被砸了,自己被砸了! 凌江篱转了转眼珠,然后猛地抽出枕头,试图再次偷袭他,可虞寒卿就像是在逗小孩子玩一样,轻轻松松的便控制住了枕头。 “王妃,你好像是砸不了我了。”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徘徊,充斥着磁性,十分好听。她有些不甘心想要抽出它,可是却无能为力。 “不过幽篁院的枕头怎么变成这样了。”凌江篱纳闷的道,这古代的枕头本来都是那种特别厚重的长条形状,她便给自己的凌烟筑全都换成了现代模样的枕头。 可是这幽篁院怎么也换成了这样的? 虞寒卿瞬间有些不自然的道:“我看你房间中的许多东西都挺不错的,就也把我这些都换成了你那种。” “噗。”她不禁笑出了声,这虞寒卿怎么这样好玩?竟然偷偷的把她的创意拿去用了,要不是自己这次发现,他是不是会改更多东西。 “好了,我下次要是有什么新东西都给你带一份,你看你这个枕头……” 凌江篱本来想挑点什么错处,但是却惊讶的发现这枕头与自己的那个根本没有什么差别。 “你手下做针线活的丫头还真不错嘛。”她不禁赞叹的夸了一句,却没有发现虞寒卿的耳根处已经微微泛红。 二人又疯闹了一会,凌江篱这才有些疲惫的躺在床上,她突然想到了安神香还没烧,便又掀开被子穿鞋走到了香炉旁。 “你在做什么?”虞寒卿似乎是听到了声响,便开口问道。 她迅速的把香料放到里面,然后道:“这是另一种安神香料,跟你那天发病时候用的不一样。” “为什么不用一样的?”他就像个好奇宝宝似的,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凌江篱抽了抽嘴角,这男人什么时候这么多话了。 “因为人的身体很顽强,一直用一种药的话慢慢就会对它产生抗性,就比如说你一直吃肉会觉得腻,一直吃菜会觉得太清淡,香料也是一样的。” 她只是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虞寒卿变态版的理解力便表示已经懂了。他在心中轻轻的念着抗性二字。 “好了,我这边弄好了,睡觉吧。”凌江篱又钻进了被子里,然后打了个冷颤。今晚这一出,她感觉自己更加冷了,屋子里虽然温暖,但她的身上还是有些冰凉。 就在这时,一双大手慢慢的把她搂进了怀中,她有些诧异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已经被虞寒卿抱在了怀中。 “突然感觉抱着你睡还不错。”他的这句话十分撩人,但凌江篱换算了一下,额头上却是多了几分黑线。 这个死男人,不就是说自己当个抱枕挺不错的吗? 不过那安神香的作用已经慢慢的扩散,再加上今天的事端,凌江篱也慢慢的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凌江蓠的病加重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凌江篱全都窝在了幽篁院,一方面是虞寒卿不允许她带病回府,一方面是被李大武恶心到了。 “能不能不吃药……”她日常的抗拒着那黑漆漆的药汁,但每次想到自己都已经喝过好几次,放弃这次就要失去无限供应的蜜饯后,她还是有些不甘心。 虞寒卿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淡淡的道:“不喝的话我就命人把所有的蜜饯都扔掉。” “别!”果然,她一听这话便如同失去胡萝卜的兔子般,但是每天都要喝三遍的东西,凌江篱真的觉得无用。 想了想,她轻咳了一声,然后谈判似的道:“我现在的病已经好了很多了,今天能不能……” “不行。” “虞寒卿!” “喝药。” 第一百六十三章 相处和谐 凌江篱有些想哭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药碗,但还是一点点的端了起来,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道:“不对啊,你不是说只喝三天吗!” 看着她这副模样,虞寒卿突然想到了自己随口安抚她的话,他直接厚着脸皮道:“我没说过。” “是吗?”她有几分狐疑的看着他,却发现虞寒卿一副任君打量的模样,丝毫没有心虚。 可能是自己记错了吧,凌江篱有些不爽的想到,然后便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药汁。 但是一想到自己无穷无尽的蜜饯,凌江篱便只好放下了心中的抗拒,又一次的面对着这黑漆漆的药汁。 这一幕便经常在房间之中发生,虞寒卿竟也每次都耐着心思去让她喝药,渐渐地,凌江篱也习惯了那苦味道。 就这样,她的在幽篁院中呆了好几天,桃粉也都有些无聊的跑来她的房间道:“王妃,我们什么时候回府呀?幽篁院离万香阁这么远,我想去看看生意都不行哎。” “恩……反正我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不如今天下午便回去吧。”她想了想道,自己在这幽篁院呆了也有一周多了,不知道万香阁没了她的照看怎么样。 “嗯嗯。”听着凌江篱肯定的回答,桃粉则是激动的点了点头,然后便窜出去与素锦分享消息去了。 看着自己的小丫鬟这副模样,凌江篱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便拿着从落杨庄中带出的书本看了起来。 “你要回府?”一道温润的声音传了过来,但她却没有注意到其中蕴含的风暴,只是笑着点点头。 “在看什么书。”虞寒卿慢慢的滑动着轮椅道,他似乎是有些好奇凌江篱的书,可却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的内心是有多么的不爽。 为什么突然要回去,幽篁院之中的环境不好吗,有她喜欢吃的蜜饯,还有各种各样的衣服首饰,哪里不比三王府强? 不知为什么,他竟然是对凌江篱要回府这点十分不满。虞寒卿只是轻抿着削薄的嘴唇,浑身散发着冷气。 凌江篱似乎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只是低下头道:“来来来,快看这里,这本游记是一个名为张玄的大家写的,上面写了不少玄天国的风土人情,我要是以后有机会去看一看该多好。” “你想去?”他直接问道,似乎是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对面的女子轻轻点了点头,双眼中散发出向往的光芒道:“我当然想去啦,你看这上面写的,我们江南虽然风光无限好,但北方我却是没有去过的。” 想到玄天国的京都就是从北方迁都而来,凌江篱便对北方更加向往。她那副期待的语气落在了虞寒卿的耳中,他只是道:“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去。” “恩……好!”她回答的有些勉强,如果以后有机会,估计也是两人解除关系之后吧,到时候她根本没有任何身份,怎么能要求一个王爷带着她到处走? 凌江篱不禁摇了摇头,然后笑了笑继续看着手上的游记,总归还是有机会的,不是吗。 虞寒卿也好像听出来了她语气中的不对劲,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便放下了这件事。 “王妃,奴婢来给您收拾东西了。”就在此时,屋内的门被敲了敲,桃粉的声音传来后,那轮椅上男人的脸色不禁有些差。 而凌江篱确实丝毫没有注意到这点,她只是放下书道:“进来吧。” 门慢慢的被打开,桃粉似乎被吓了一跳,她连忙福了个身:“参见王爷。” “不必多礼。” “是。”桃粉还有些战战兢兢的,王爷在屋内王妃怎么就让自己进来了,看来她来的的确不是时候。因为虞寒卿在屋内的原因,她平时麻利迅速的手竟然开始发起了抖。 “哎,你先下去吧,晚些时候再来我这,反正也就几件衣服。”凌江篱无奈道,这小丫鬟在外倒是泼辣,一到了虞寒卿的面前怕的跟个兔子似的。 一听这话,桃粉连忙一副庆幸的表情走了出去。看着她比平时都要快许多的步子,凌江篱不禁捂着嘴笑出了声。 此时的她双眼泛着波澜,一双纤手皓肤如玉,头上只是简单的挽了个鬓,鬓上簪着一根红翡滴珠月季步摇,上面垂着白色珍珠的流苏。她笑时,流苏便摇摇曳曳的,十分惹人注目。 虞寒卿抿了口茶水,然后道:“你这丫鬟的胆子未免太小了。” “啧啧,可不是桃粉没见过世面,她总跟着我东奔西跑的,见过的东西多了。不就是因为你的气势实在是太吓人,我跟你呆久了自然不怕,但是她可不一样。” “你以前怕过我?”断断的六个字便瞬间堵住了凌江篱的嘴,她有些不满的放下书,那小模样仿佛是被人欺负后一样。 “虞寒卿,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说话呢,你这幅冷冰冰的样子,要不是我不嫌弃你,你现在去找谁聊天?” 凌江篱一副窦娥飞雪的模样道,就连那语气之中也带着若有若无的幽怨,听着虞寒卿直头发发麻。 “对了,你现在看不见,要不要我读给你听?”她一拍大腿,这才想起来虞寒卿根本看不见的事情,想到自己刚刚还让虞寒卿看书,凌江篱就恨不得掐死自己。 她的脑子去哪了,被狗给叼走了吗! 他似乎也感受到了女子的懊恼,便点了点头。凌江篱只是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一时间便有些收不住目光。 这男人……怎么就这么帅呢?凌江篱有些郁闷的想到,却是丝毫没有想到她自己也长了一张绝色倾城的脸庞。 “可以读了吗?”一道声音瞬间打破了空气之中的寂静,凌江篱连忙有些尴尬的拿起书,丝毫没承认刚才是因为沉迷男色才忘记了要给他读书。 “恩,可以了,我们就读这篇凉城的风土人情吧。”古代的游记其实就是驴友们交流心得的笔记,但大家写出来的东西总归是不一样的,所以凌江篱读的也十分认真。 第一百六十四章 莫名其妙的虞寒卿 她的声音十分动听,就像是泉水滴在石头上的清脆响声,带着些许诱人的磁性。虞寒卿慢慢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让人猜不透他心中的想法。 就这样,凌江篱一边喝茶,一边给他读着这本孤本上的内容,时不时还做一番点评。 好歹她在现代也做过一段时间的cv,读点书对于她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凌江篱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然后合上书本道:“我不能再给你读了,要和桃粉他们回三王府了,你要回去吗?” “不回去,我让人送你吧。”一听这话,虞寒卿的心情虽然有些不好,但还是压住了心中的火气,冷静的道。 “可以。” 自从那次死里逃生后,她再也没有对这些侍卫产生过什么抗拒的心思了。什么都没有命重要,况且虞寒卿身边的人都实力高强,想必自己也不会出什么事。 于是她便穿戴整齐,带着桃粉素锦二人一起回了三王府。 而那还在房间中的虞寒卿,却是突然感觉心中被什么堵了一样,十分难受。他皱了皱那好看的眉毛,有些不解。 “来人,把王妃留下的安神香点上。” 凌江篱回府后,还没等她怎么休息好,便趴在床上回想着在幽篁院中的一点一滴。 她只是随手带的安神香,没想到竟然就对虞寒卿身上的病症有帮助。但凌江篱不傻,这种事根本不会大肆宣扬,就连对身边的桃粉素锦都没有说出事实。 她慢慢的爬到调制香料的工作台上又开始工作了起来,现在万香阁已经慢慢的运作了起来,虽然说几乎不用她亲自动手,但给幽篁院的东西,还是要她亲自来做。 不过她也终于知道,到底为什么虞寒卿每逢初一十五都会跑到刘夫人那里了,估计是不想让这件事流露出去吧。 那刘夫人,到底跟虞寒卿是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凌江篱调香的速度慢慢的降了下来。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兴味的笑容,这三王府中的秘密可真是多啊。 “王妃,王爷回来了!”桃粉突然嚷嚷着跑进了房间中,凌江篱的手一抖,手中的香料便掉在了地上,地上瞬间多了许多碎块。 而桃粉一看这情况,连忙蹲下身子收拾道:“王妃,您小心点呀,就算知道王爷回来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 她无奈的一扶额,自己哪里激动了,这都是被这丫头吓得好不好! “好了,我知道了,你赶紧下去吧。”凌江篱把她捡起来的香块放在了工作台上,然后道。 桃粉一听她这话,连忙瞪大双眼道:“王妃,其他的夫人都兴高采烈的在王府门口迎接呢,您难道不去吗?” “我有什么去的……”不过无论凌江篱怎么拒绝,桃粉都一定要她去迎接虞寒卿。她只好点了点头,反正安神香什么时候都可以做。 如果自己不去的话,估计又要被那些不安分的夫人拿来说事。 想到以后自己与那些女人舌枪唇战的时候,自己每做过的一件事都可能被单拎出来评说一通,凌江篱的大脑就不禁隐隐作痛。她看着镜中近乎完美的自己,随便的在嘴上点了点唇脂便走了出去。 但等她刚走到王府门口,凌江篱便有些后悔。 那虞寒卿的马车明明还没到,这些夫人只不过是得了个消息罢了,便全都穿的花枝招展的在王府门口等待着。而一身红色衣裙的自己,好像是其中最素的一个了。 还好,红色混在这些女人之中也不算寒酸,凌江篱有些厌恶的扇了扇鼻尖附近的空气,这股难闻的香味是哪里来的? 闻惯了万香阁上好清新的香料,让她突然接受这种做工粗糙的东西,凌江篱还有些不习惯。 就在她还在皱着眉头想离这群人远些的时候,离她最近的柳夫人似乎是发现了她,连忙行礼:“参见王妃,王妃吉祥安康。” “参见王妃,王妃吉祥安康。”无论是平时对她多么不屑的人,到这个时候全都乖乖的行了礼。不为别的,只为在王爷面前留下一个乖巧懂事的好印象。 凌江篱把目光往远处一扫,果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马车。那车上印着十分低调的暗金色的纹路,就连车轱辘处的轴心都是用的上好木材,门帘也是一块金丝镶边的苏绣布料。 “起来吧。”她随意的应了一声,然后便朝着虞寒卿走去。 他轻轻的掀开帘子,然后便有人把他小心翼翼的从车上抬到轮椅上去。虞寒卿一双眼眸射寒芒,丝毫没有理会站在他面前行礼的绝色女子。 这女人不是想要回府吗,那他也回来住几天! 不知为何,虞寒卿在心中竟然闪过一丝这样幼稚的念头。他面无表情的俊脸慢慢的经过凌江篱,似乎是没有看见她这个人一样。 而还在原地保持着福身动作的凌江篱则是十分尴尬,她倒不是觉得面子上挂不下去,只是单纯的觉得特别累。 这虞寒卿到底抽的什么风,明明刚才两个人还交谈甚欢,难道他是游戏里的触发剧情,必须在特定的地点与时间才能产生剧情? 被冷落了的凌江篱一时间脑洞有些大,她甚至没有注意到周晓婉已经推上了轮椅。 “王爷,姐姐还在那边行着礼呢,您确定不让她起来吗?”周晓婉一身宝蓝色的镶边襦裙,那大片的浅牡丹图案十分耀眼,但玄天国虽然民风开放,可妾室也是没有资格穿红色与牡丹的。 她竟然是猖狂到了这种地步,竟然在虞寒卿的面前穿这种衣裳,不知道是周晓婉脑子蠢,还是她只是单纯的向凌江篱示个威。 “哦,那让她起来吧。”他的声音十分冷,就像雪山上万年的寒冰般,使人忍不住的远离。凌江篱一听这话连忙起身,丝毫没有在意那些夫人们嘲笑的目光。 这些女人闲的没事,把别人的痛苦当成自己的乐趣,她可没心思陪这群人玩什么宅斗。 看着虞寒卿被一群女人簇拥着走了进去,桃粉不忿道:“王妃,您看没看见刚才周夫人的那身衣裳,这不是就在挑衅您的地位吗。” “不用管她,她那衣服的材料很特殊,只要随便用点手段花纹瞬间就可以改变,如果我们用衣服说事的话,周晓婉绝对会反将我们一军。” 第一百六十五章 他怎么了 凌江篱望天道,为什么三王府里的这些人心计都这样深的,以为她很无知? 这些小把戏,都是她在读高中的时候玩的东西,没想到周晓婉竟然还想拿来对付她。 在心中狠狠的吐槽了一番周晓婉后,主仆二人便慢悠悠的走回了凌烟筑,那一路上还十分悠哉的去逛了会花园。 她的行踪被一个暗卫慢慢说出来后,虞寒卿只是淡淡的敛了敛眉,然后便挥了挥手。 “下去吧。” 虞寒卿坐在床上,回想着今日凌江篱给他读书时动听的声音,便仿佛有股力量把他往凌烟筑拉一样。 他轻轻的转动轮椅,那方向,赫然就是朝着凌烟筑而去! “王爷,这么晚了您还要去哪位夫人的院子吗?干脆叫来不就行了。”秋风有些不解的问道。 今天的王爷十分奇怪,不仅不呆在幽篁院里养病,而且竟然主动的出去,难道他转性了? 但毕竟秋风性格简单,他也没有多想什么,只是跟着虞寒卿的后面——就算在王府之中,他也不能失去警惕。 虞寒卿倒是没有多加阻拦,二人走到凌烟筑附近时,秋风这才意识到王爷似乎是冲着王妃而去。 “王爷,就算是王妃也不敢违抗您的命令啊,为什么一定要亲自过来一趟呢?您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秋风一边碎碎念着,一边想要去敲开凌烟筑的门。 可却被虞寒卿一把拦住。 “我们不进去。” “什么?”秋风似乎是有些惊讶的道,王爷走了这么久,啊呸,坐了这么久的轮椅过来,现在竟然说不进去? 他这种怪异的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 秋风挠了挠头,觉得现在的王爷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了。明明这些天都跟王妃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王妃前脚回王府,王爷后脚就跟回来,可是刚才又那么故意冷淡王妃。 秋风一副弄不懂的模样,而暗处的春雷则是摇了摇头。于是主仆三人便在这三更半夜的守在凌烟筑的门口,一动不动。 “王……王爷,我们能回去了吗,啊楸!”秋风有些委屈的道,自己已经在外面站了一个多时辰了,最近本来就快到冬天了,身体都染上了些许风寒。 看来他回去得让夏雪给自己多做点姜汤。 “什么人?”凌江篱安排的守夜丫鬟十分敏锐,她早就觉得门外有人,只不过是碍于鬼神之说不敢去确认罢了。 但是她刚刚清清楚楚的听到一声打喷嚏的声音,那根本不可能是鬼发出来的。想到这里,那小丫鬟的胆子大了些,便快步的走向院子门口。 待她走近时,却是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跪在地上:“王爷,您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来,奴婢冒犯了,求您饶奴婢一命!” “没事,今天的事不许外露,若是让王妃或者其他人知道,你的命就不用要了。” 虞寒卿一句威胁人的话说的十分风轻云淡,就仿佛在说今天的白菜多少钱一斤一样。 小丫鬟连忙点了点头,他闭了闭眼道:“那你回去吧,秋风,把我推回院子去。” “是。” 两人的声音重合在一起,但是音量并不大。在凌烟筑中还在熬夜制香的女子根本不知道,虞寒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就这样,调制好了手上的香料后,凌江篱伸了个懒腰,然后吹灭了屋内的蜡烛,乖乖上床睡觉了。 次日,还没等她怎么赖床,桃粉素锦二人就一脸严肃的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一阵梳洗打扮,一副要把凌江篱打扮成天仙的架势。 “好了好了……真不知道你们这是犯了什么病,大清早的,你们至于嘛?” “那可不行,王妃,王爷好久都没有回过王府了,这一顿饭可是夫人们之前的暗斗,如果您落了下风,可是要被人笑话的。” 桃粉边说着还便在她头上插着簪子,她们这次可丝毫没有缩减,一切都是按照着正二品王妃的要求来的。 就这样,两个小丫鬟足足折腾了将近半个时辰,最终才把凌江篱身上的行头确定好。 她从屏风后走出来的时候,却是让二人全都睁大了嘴巴。 只见眼前的女子一身浅紫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大红色的牡丹开在了双袖之上,那低调中透着一丝丝的张扬。三千青丝仔细的挽了一个精致的云鬓,因凌江篱强烈的抗议,所以头上只是戴了一只镂空牡丹朱钗。 “王妃,还有首饰呢。”桃粉有些兴奋的从柜子中抽出了一堆手链耳饰,她双眼发光的眼神让凌江篱瞬间有些发毛。 “就吃个饭你们至于吗……” 凌江篱弱弱的道,还是不可抗力的戴上了耳环,手链,项链等配饰,她看着镜中美如谪仙的自己,心中不禁也产生了一丝满足感。 女人最幸福的时候就是看着自己被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时候吧? “怎么样,您虽然穿了紫色的裙子,但是气势上完全撑得起来。记不记得上次姚夫人穿了一次紫色衣裙,那不伦不类的模样都要笑死我了。” 素锦赞同的点了点头,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道:“王妃,我们赶紧过去吧,不然奴婢怕您在饭桌上就开始拆头饰啊!” 三人一听这话,都不禁对视一笑,凌江篱直接翻了个白眼道:“你们王妃虽然不喜欢这些沉重的东西,但也会为了你们俩的一片心坚持到最后啊,再说,我挺喜欢自己这副样子的。” 得到凌江篱肯定的二人都很兴奋,桃粉和素锦连忙把她扶了起来,毕竟这裙子美虽美,但是行动不便。为了防止自家主子出洋相,所以还是保险起见,一直扶到轿子上吧。 虽然膳堂离凌烟筑并不远,但是凌江篱作为王妃可是有特权的,再加上她又穿了这样一身行头,根本没有那个兴致一直走到膳堂。 于是,在别的夫人只能苦逼的走路时,凌江篱已经坐上了小轿子,慢悠悠的朝着南方而去。 到了膳堂,其他的夫人都到了,凌江蓠迅速调整表情,一副高贵冷艳的模样走了进去。 “参见王妃。”一时间,所有的莺莺燕燕们都起了身,对着凌江篱行起了礼。 甚至还有两三个丫鬟倒吸了口气,她们从来没有见过王妃这样漂亮的时刻! 凌江篱满意的一笑,然后道:“你们都起来吧,今天是王爷好不容易能够回来的一顿家宴,不用搞得这么生疏。” 她的语气十分慵懒,似乎是没有把这件事当什么一般。虞寒卿看着她盛装出席的模样,心气这才顺畅了许多。 看来这女人,也不是没有心。 第一百六十六章 居然给她下药了 桃粉十分自然的把她扶到了虞寒卿的右手边,周晓婉刚想坐在左手边,就听得凌江篱道:“周夫人,请您往后坐一个位置吧,本王妃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她的话十分直接,让周晓婉脸上的笑容差点龟裂,虞寒卿看着一副理所应当的面容,没有说什么。 那周晓婉还是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是被凌江篱的一句话吓到。她皱了皱眉道:“怎么了,现在连本王妃的话都不听了?” 其他的夫人看到这一幕,连忙把目光都投了过来,毕竟以前凌江篱可是从来不主动对她们找茬的。 她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周晓婉也只能黑着脸往下坐了一个位置,硬生生的离虞寒卿远了一大截。肖敏在心中暗爽,当然,也对可以挨着虞寒卿坐下的凌江篱多了几分不满。 看着这些妾室一个个面上温柔的模样,凌江篱则是微微一笑,然后道:“既然大家都已经到齐了,那就开饭吧。” “诺。” 她的话一出,府内的丫鬟们便一个接着一个的往桌子上摆着菜。那色香味俱全的荤素一样样的摆在了凌江篱的面前。 “王妃,帮本王夹菜吧。”虞寒卿乌黑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如雾般的神色,吓了凌江篱一跳。 “好。”她随意的给虞寒卿夹了块萝卜,可过了许久,虞寒卿不但没有动筷,且周围夫人们的眼神都十分怪异。 凌江篱有些奇怪,但还是没有表现出什么,她不就是给虞寒卿夹了点菜吗? 难道这些妾室连这些都看不下去吗,她在心中有些纳闷的想到。 “王妃,王爷是不吃萝卜的。”柳夫人小声提醒凌江蓠。 就在周边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尴尬的时候,身边的男人竟然拿起筷子,慢慢的把那块萝卜放在了口中。 瞬间,饭桌上的所有人全都目瞪口呆。 凌江篱则是暗暗记下这点,今天是虞寒卿愿意给她一个面子,不然丢脸的还是她。 于是虞寒卿的这个动作,便被凌江篱定义成了是感谢她安神香的表现,不过是还人情罢了。 “都愣着做什么呢,吃饭。”虞寒卿面无表情的道。 这顿饭凌江篱吃的十分难受。她一边要忍受着好几个女人莫名其妙的眼刀,还要时不时的给虞寒卿布菜,自己根本没吃到多少东西。 桃粉在后面看着都有些心疼,她与素锦对视一眼,然后便十分有默契的回到了凌烟筑的小厨房里开火去了。 桌子上的气氛变化莫测,虞寒卿只还是一副冷淡的模样,丝毫没有什么情绪。他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拿着筷子,十分优雅的吃着碗中的饭菜。 “好了。”男人的声音磁性如铁,带着一丝丝诱人的气息。凌江篱慢慢放下筷子,耳根却已经微微泛红。 这人的声音怎么……这么撩人? 她收起心中的小心思,然后起身道:“王爷,臣妾先行告退。” 那声音干净利落,丝毫没有对虞寒卿的一点留恋与不舍,似乎她就是来吃一顿饭,然后便走人一样。 看着她窈窕的背影,虞寒卿只是缓缓的放下手中的筷子,然后对着还在愣着的众多妾室道:“你们都下去吧。” “诺。” 凌烟筑里,桃粉一看到凌江篱回来后,连忙端上一个托盘。 “王妃,奴婢刚才看您好像没怎么吃东西,所以和素锦做了许多小菜,您快来吃点吧。” 她的目光一转,便看到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摆在了桌子上。凌江篱感动的道:“桃粉,你真是太懂我了!” 语罢,她便拿起了勺子盛了口汤,慢慢的品尝起来。 “真不愧是素锦最擅长的五味杂食汤。”这汤其实是凌江篱结合现代菜而改变的成品,最后交给素锦。所以味道也是她十分喜欢的。 凌江篱正吃的开心,她卧房的门就被突然推开。她的眉头皱了皱,语气有些不满的道:“谁?” 如果是桃粉或者素锦的话,不会这样直接进门,但若是其它的小丫鬟貌似也不敢,估计又是哪个不安分的妾室吧。 抱着这种心态,她连头都没抬的道:“这位夫人又有什么事,是被人陷害下药了,还是觉得王府之中有卧底,又或者是觉得王爷回来了,要来跟王妃沟通一下他今晚的去处。” 那人听了她的话,似乎是有些惊讶。凌江篱听不到他的回答,便放下勺子,抬头想要说些什么,可她的脸却突然多了丝惊诧的神色。 虞寒卿怎么会来这里? 想起自己刚才的话,凌江篱的脸瞬间便多了两处红晕。自己在妾室面前立威的样子竟然被虞寒卿看到了,而且还是她最没有耐心的时候。 她有些尴尬的咳了咳:“那个,我……” “我只是想过来休息,但没想到你竟然把我说成了女人。”他的声音中似乎是有些不满,让凌江篱陷入了满满的窘迫之中。 “我不是故意的,还不是你那些不安分的妾室,她们老是以各种理由来打扰我。”凌江篱直接甩锅到了那些妾室的身上,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 虞寒卿只是慢慢的推着轮椅走了过来,但她最近把花瓶的位置稍稍换了一下,如果他继续往前走的话,绝对会撞在那上面! “小心——”她连忙光着脚踏在地龙上,用一只手拦住了虞寒卿。两人的距离瞬间变得极近。 她有些呆住的看着男人俊美绝伦的脸,刀削的眉,薄薄却紧抿的唇,虽然双眼被一块黑色的帕子盖住,但却隐不住他浑身如玉般的风华。 “看够了吗?” “啊,对不起对不起!”凌江篱瞬间反应过来,有些尴尬的道着歉,好歹自己在现代也是阅男无数,怎么就栽在了虞寒卿这里。 他慢慢的伸出手,凌江篱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做些什么。 “我看不见。” 凌江篱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头,刚才自己只是拦住了他,但却没有把他引过来。她直接起身,然后拉着虞寒卿的手,把他带到了床边。 空气之中的尴尬扩散的愈来愈厉害,她只好随便的挑起一个话题问道。“你怎么突然回府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逛青楼 可当凌江篱说出口后,他竟然更是一言不发,直接拉过被子躺了下去。 “……”凌江篱瞬间有种把这男人拉起来打一顿的冲动,可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做,她只好默默的闭上了嘴。 因为现在根本不是晚上,所以凌江篱没有丝毫的睡意。她小心翼翼的走到香炉旁换了一块安神香,然后坐在书桌旁开始练起了字。 床上男人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可下一秒,却仿佛蝶般无影无踪。 “王妃,王妃,您快醒醒,王爷又回幽篁院去了!”桃粉的声音慢慢叫醒了她,凌江篱有些迷糊的爬了起来,自己怎么会睡着的? 她好像是写着写着便觉得一股困意浮起,便慢慢的倒在了桌子上。 现在想想,怎么好像是一股不可抗力造成的呢? 凌江篱有些狐疑的看着那香炉,它仿佛和自己睡着之前没有什么不同,但只要仔细看看,那上面的一根黑线早就消失殆尽。 因为她是开香阁的,所以对香炉十分敏感,便有了在上面放些东西的习惯来区别香炉有没有被人动过。 可这次,给她下药人的目的是什么? 桃粉看着自家王妃呆愣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的道:“娘娘,您难道不去送王爷吗?” “不去了。”她直接坐在了柔软的床上,嗅着上面虞寒卿留下的薄荷香,语气十分恶劣的道。 三王府中,能在虞寒卿的眼皮子底下换香,除了他本人根本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想通后,凌江篱对虞寒卿的态度就没有之前那样好了,她直接咬牙切齿的道:“桃粉,更衣,安乐街不是新开了一家青楼吗,我们去那瞧一瞧。” “王、王妃?”桃粉有些被吓到了,王妃怎么突然就要去那家凤鸣苑了,那可是这几天京城中风头正猛的腌臜之地啊! 但由于凌江篱之前各种奇葩行为,所以桃粉对于这种事的接受能力也十分快,在明白不能够反抗之后,她只好乖乖的去给凌江篱准备着行头。 “王妃,只能这一次了,不然被外人看见后,我们三王府的面子怎么办?” “王妃啊,你一定不能暴露啊,要不然王爷肯定会怪罪我的,呜呜呜……” “王妃……” “停。” 就在桃粉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凌江篱直接堵住了她的嘴。她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自己不过是去青楼逛一圈,打探打探最新的消息,怎么到了桃粉这边看来,自己的行为与投湖自尽没两样? 她虽然对虞寒卿给自己下药这件事有些生气,但人家喜欢下药就下呗,反正她只是一介弱女子,根本无法反抗。 而且,足足的睡了一觉,精神确实好了很多。 很快,主仆二人便又换上了一身特殊的行头。桃粉是打扮成了一个脸色蜡黄的小厮,凌江篱则是戴上了张新的面具,变身成了一个年龄稍小的翩翩公子。 “王,公子,我们这样真的好吗?”因为刚刚虞寒卿回来过,所以桃粉的心中竟生出了些罪恶感,她算不算是为虎作伥? 呸呸呸,哪有这样说自家王妃的! 凌江篱不知道她心中的小九九,只是抽出一把自己题过字的扇子,随意的一扇。 “下次我得找虞寒卿给我写几个字。”她有些不由自主的喃喃自语道,语罢,凌江篱连忙闭上了嘴。 幸好这句话的声音十分小,桃粉根本没有听见。 “走吧。”凌江篱照常的把桃粉从小门带了出去,这边的仆从都是她买通过的,所以根本不用怕泄漏消息。 而且在这样偏僻的地方,一般也不会有人过来。 两人就这样悄悄的从三王府走了出去,桃粉吃力的跟在后面,脸上还带着几分惊惧。 她们出来的时间本来就接近傍晚,正是凤鸣苑营业的黄金时间。凌江篱用扇子挡住半边脸,忍住想笑的冲动。 就在二人的面前,一个身材肥胖的暴发户正搂着一个清秀柔弱的女子喝酒,两人的反差极大,所以也有不少人偷偷观察着他们。 “两位客人想做些什么?我们凤鸣苑刚刚开业不久,可以坐堂吃饭,有各种各样的姑娘作陪,也可以……” “不用这么复杂,直接给我摆上一桌菜,上一壶三十年的好酒。”她爽朗的道,那老鸦一看凌江篱这么痛快,连忙领着她来到了一个桌子边。 因为凤鸣苑有一个与其他青楼不同的地方,便是可以在一楼中与姑娘吃饭喝酒,这就给了许多达官贵人一种神秘的刺激感,自然吸引了许多有身份的人带上面具坐在这里。 那老鸦也十分懂事的给凌江篱和桃粉送上来两张面具。凌江篱没多在意,毕竟两人现在也不是真脸,但是保险起见,还是戴上了它们。 酒菜还没等上来,便有一个妖艳模样的女人走了上来。只见她双眉修长,身材修长,一双长腿隐隐约约的露在轻纱之下。肤色虽然黝黑,但却挡不住姿形秀丽,容光照人。 但凌江篱闻的十分清楚,她虽然面上看着只是普通的青楼之人,可身上的味道却除了一股浓重的药草味便没了其他。 桃粉跟在凌江篱身边这么久,自然也懂些门道,她有些疑惑的看着那女人。可那女人却是丝毫都不理桃粉,只是把一只手臂搭在了凌江篱的脖子上道:“公子,奴家名唤黄玉,叫我玉儿就可以了。” “黄玉?”她有些疑惑的喃喃道,一提起黄这个姓氏,她就不禁想起了允楼的黄公子。 但若是让她把两人结合在一起,凌江篱的心中却是多了几分恶寒。自己最近是不是熬夜熬太多,都生出幻觉了。 黄玉似乎是有些疑惑,她的声音轻如鸿毛的道:“公子,你为什么不理奴家?是奴家不美吗?” 她的声音在凌江篱的耳边环绕,还带着一丝丝的绕音,那御姐与霸道同存的中性音色十分好听,使得凌江篱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这是她第一感觉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女人撩到了! 想到这里,凌江篱直接抽了抽嘴角道:“那个,你很漂亮,但是黄玉姑娘能坐的稍微离我远些吗。” “为什么?”她似乎是有些不满的道,但身子却还是挂在了凌江篱的身上。 凌江篱忍住一把推开黄玉的冲动,身上的女人怎么这样重,她有些吃力的道:“实话不瞒姑娘,我是一个商人之子,这次来凤鸣苑只是为了其名气,想要来长长见识的。” 言下之意便是她根本没有想着嫖娼,姑娘,你可以离她远一些了。 殊不知,黄玉听了这话,脸上竟然是带着一丝不满的情绪道:“公子,您这不是耍我吗?” “不是。” 刚好有小厮一样一样的上菜了。黄玉一看这情形,便只好就此作罢。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大醉 接下来的十几天,凌江篱全都是在三王府中窝着。那凤鸣苑里的姑娘直接让她对青楼产生了一个阴影。 可是让她郁闷的却是虞寒卿,自从上次给她下药后就一直没有回来,也没有给个交代。 凌江篱一拍桌子,眼中尽是愤愤不平之色。她直接对着桃粉道:“去给我买几壶女儿红,五十年以上的,钱就去我的匣子里拿!” 过了一会,桃粉便抱着两大壶酒回来了。她的面色上还有几分犹豫的道:“王妃,这可都是八十多年的好酒,您还是小酌两杯就算了吧。” “我自有分寸,去小厨房给我做几个下酒菜。”凌江篱只是轻轻的挥了挥手,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自己需要喝点酒来缓解一下压力。 况且三王府中暂时也是安全的。她便把自己的头发随意束起,然后盘了起来。粉黛未施的脸被月光一照更显得芳菲依人,双眸闪烁如星。身上只是披了一件白色印花的褙子,整个人显得十分淡雅,仿佛一朵出水芙蓉般,纤尘不染。 桃粉早就习惯了自家主子的绝世美颜,她有些不放心的劝道:“王妃,这毕竟是三王府,若是被某个夫人看见您这副样子,会不会拿来说事?” 小菜一样样的摆了上来,荤素搭配十分完美。桃粉见凌江篱满眼都是酒菜,不由得又催促了一遍。 “不会的,都这个时间了,还有哪个会来我这找不痛快?”她十分不客气的道。的确,每当有某个夫人想要来找茬的时候,都会被凌江篱给怼回去。 桃粉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只能无奈的退下,自己的曲线救国失败了啊。 “唉……”她轻叹一声,对自家王爷王妃充满了担忧,什么时候能变成正常的夫妻啊! 凌江篱慢慢的倒了一杯酒,轻抿一口,心里却是充满了无语。 古代的酒和现代的也差太多了,也就比二锅头味道好一点。但好在这女儿红里面没有过多的杂质,味道也是香醇无比,凌江篱喝着喝着,竟然也下肚了不少。 她并不知道这种酒的后劲极大,只是单纯的以为度数不高,便没有多加顾忌什么,一杯一杯的灌着自己。 “虞寒卿你个王八蛋,走就走嘛,还非要给老娘下药……” “真不愧是桃粉的手艺啊,随便做点吃的都这么美味,我都舍不得把她嫁出去了呢。” “在这个鬼地方真是烦死了,真想回家!” 司空南见看着在院中不断喃喃自语的女人,不禁噗嗤一下便笑出了声。玄天国的女子都把自己的仪态放在第一位,可凌江篱竟从来都不在意这些。 他今天也是闲的无聊便想跑来看看,没想到会看到这样有趣的一幕。 头发已经有些凌乱的女子猛的放下酒杯,她有些晕晕乎乎的起身看向司空南见的方向道:“给我出来,别鬼鬼祟祟的!” 她这一句话让那暗处的男人不禁差点从树上滚下来,潜伏在三王府的这么多暗卫都没发现自己的存在,凌江篱竟然知道? 难道以前都是他看走眼了,其实这个疯女人是个武林高手? 就在司空南见还在发挥着脑洞的时候,凌江篱已经又坐了回去。她的双颊潮红,浑身酸软,刚才那一句话也不过是耍酒疯罢了。亏得司空南见还以为凌江篱发现了他。 “困。” 她喝醉后的酒品倒是挺好的,除了骂了虞寒卿几句之外便没有干别的。桃粉也是得到了凌江篱的命令,不敢过来。于是这小小的院内便只剩下她一个。 秋季夜里不算多冷,但也绝对不会很暖。看着直接趴在了石桌上的凌江篱,司空南见的眉头有些皱了皱。 前些天她好像生病了,自己的合作伙伴一而再、再而三的身体上出问题,会不会侵犯到自己的利益? 毕竟他是一个商人,一切都要以自己能获得的最大利益为主。 想到这后,司空南见便戴上面巾,轻轻的落了下来。看着眼前女子毫无防备的睡颜,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那本用一根发带绕的紧紧的乌发也有些松垮,司空南见干脆一把拉下发带,凌江篱的三千青丝便尽数滑了下来。 似乎是没有想到会这样,他的面容上也露着几丝惊愕。那如黑色瀑布般的发丝又顺又滑,他不禁伸出手去触了触。 司空南见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他赶紧把凌江篱抱进了内室,拉过被子一盖便匆忙的离开凌烟筑。 临走的时候,他的脚步竟有几分虚无。 翌日,凌江篱醒来便发现自己躺在了被子中,就连衣服都没有换,还是昨天的那一身。 “嘶……”她刚想起身,便觉得大脑刺痛。就在这时,素锦端着一个长方形的托盘走了进来,满眼都是担忧。 “王妃,您终于醒了。这是醒酒汤和早膳,我来伺候您洗漱吧。” 因为跟凌江篱的时日多了,于是这几个小丫头便纷纷学会了她的许多词语。比如说每天早上都要洗漱,现在便让素锦得到了很好的利用。 凌江蓠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微弱的点了点头。看来无论是在哪里,宿醉都是要命的。 等素锦帮她收拾好后,凌江篱则是有些奇怪的问道:“不对啊,我昨天喝酒的时候用一根红色的发带扎头发来着,你们没看到它吗?” 对面的素锦有些疑惑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看见那根发带。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她招了招手,那发带是从虞寒卿送自己的一堆首饰里随便抽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可凌江篱不知道的是,那根红色的发带是用西凉进贡的姣纱编制而成,上面的绣艺也是玄天国有名的绣娘亲手而为,是一根不可多得的宝物。 可以说,虞寒卿送出手的东西,根本没有凡品。 “王妃,万香阁那边已经有好几位夫人小姐提出让您亲手去研制新香售卖了,我们要不要考虑一下?” 凌江篱有些疑惑,按理来说,万香阁目前的存货已经够应付这些贵女半年多了,怎么还会有人提出这种要求? 第一百六十九章 膈应周晓婉 桃粉似乎看出了她的不解,连忙道:“奴婢也有些不懂,听万香阁那边的人手传消息说就在这两天突然有许多客人都这样说,不过几乎都是生客。” “生客?”迅速的抓到了话中的关键点后,凌江篱的大脑便转开了,她直接摇头道,“不用管她们,就说万香阁暂时没有新品推出,然后去落杨庄的人手勤快一点,我要确切的知道那边的事。” 看来这次又是有人想要出手了,但她却看不懂背后人希望万香阁研制新品的目的。 想不通的事便不想,凌江篱用完早膳后便又拿起了香方开始鼓捣自己的香料。毕竟她前阵子因为虞寒卿的事耽误了不少时间,有些给自己安排的工作都还没完成。 看着自家王妃已经开始研制香料,桃粉便悄悄的撤了下去,还没忘关上门。 就这样,凌江篱在香室的工作台上调了两个时辰香料后,门外却传来了一道试探的声音。 “王妃,周夫人过来了。” 周晓婉? 她有些疑惑的摘下手套,然后迅速的整理好自己的仪态,确定没有什么可以被挑得出毛病的地方,这才慢慢的走了出去。 因为在外人面前是不知道内室中还有一个香室,所以周晓婉只是单纯的以为凌江篱故意给她脸色看。 “王妃,您这是在做什么,竟然用了这么久才出来?”一身鹅黄色广袖襦裙的周晓婉福了个身,她脸上的妆容没有往日那样的尽显心机,只是淡淡的擦了些粉,甚至连口脂都没上。看惯了她浓妆艳抹模样的凌江篱竟有些不习惯。 “本王妃刚才在午睡,仪态尽失,这才收拾了一下才好出来见你。”凌江篱语气十分和善的道,仿佛她真的就是一个为小妾考虑的主母一样。 但这次的周晓婉却异于常态的道:“姐姐不用这样客气,在我面前您想怎么样都可以,我不会多嘴的。” 凌江篱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种话竟然是周晓婉说出口的?她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嘴角,只觉得心中一种恶心感泛了出来。 就凭着以前周晓婉对自己的各种算计,她便绝对不会放下对眼前人的戒备。 “恩,那你今天过来是做什么的?”她轻轻的接过桃粉递来的茶叶,这是从幽篁院顺来的东西,旁边还放着一盒蜜饯。 “姐姐这话就不对了,妹妹今日过来便是与您联络感情的,我们王府之中本来就人丁稀少,姐妹感情也不能疏忽了。看您这里的蜜饯个个饱满,色泽也这样鲜艳,真不愧是凌烟筑,随便一罐蜜饯都不是凡品。” 那黄色衣衫的女子口齿伶俐,丝毫没有停顿的说着,就连看到蜜饯时候的惊讶神色也像真的一般。 听着周晓婉大篇幅的恭维奉承,凌江篱却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能说凌烟筑除了蜜饯全都是凡品吗? 不过这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换来的东西,可不能便宜了周晓婉。想到这,凌江篱轻咳了两声道:“你不知道,本王妃这几天患了风寒,这蜜饯正是王爷寻来给我下药用的,不然我都舍不得拿出来吃。” 周晓婉伸出一半的手瞬间僵在了空气中,十分尴尬。她面容僵硬的笑道:“啊,是吗,本来我还想尝尝来着,既然是姐姐您用来治病的东西,那妹妹还是不要碰了。” 说道治病二字的时候,她的语气明显有了几分不屑,似乎是在嘲笑凌江篱只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一样。 可周晓婉又哪里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从皇宫流出来的,根本不是她想象之中的市坊杂货。 “那不行呀,如果传了出去,外人都会说本王妃克扣夫君侍妾的份例了,竟然连几颗蜜饯都无法满足你。但这些是王爷的东西,本王妃也做不得主……” 说到这的时候,凌江篱故意停顿了一下,周晓婉听到她这样说,脸色瞬间有些不好看了。但她还是忍下来,又挂了一丝微笑。 “这样吧,桃粉,你把上个月从西方商人手上买来的蜜饯拿来一些。我这凌烟筑也只有这点东西能招待你了,你可千万别介意。” 这一番话之中丝毫没有对周晓婉的客气,桃粉一听上个月三字便懂得了凌江篱的意思,竟然真的去拿了一盒满是灰尘的蜜饯上来。 桃粉还故意在周晓婉面前擦了擦盒子,这才一脸羞涩的把蜜饯呈了上去。凌江篱用帕子抹了抹脸道:“本王妃看你好像很喜欢蜜饯,便送你一盒吧,这是上月从一个出名商人的手中买下来的,一盒要十两银子呢。” 十两银子……听到这里时,桃粉差点笑出声。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这蜜饯只花了十文钱,况且都放了一个多月的东西了,就算是再好的宝贝也臭了。 周晓婉也想到了这点,她的笑容早就被凌江篱逼了回去。她有些颤抖的道:“姐、姐姐,那这蜜饯就先让妹妹带回去吧,今日我有些不适,就先离开这里了。” “身体不适?用不用给你找个大夫看一看,女人要爱惜自己的身子,万万不能吃一些来历不明的东西,用做工差劲的物品。”上座的女人吹了吹滚烫的茶水,似乎是在警告什么一样。 “不用,可能是天凉了,妾身的老毛病犯了,那妹妹就先回去了。”周晓婉的头缓缓低下,一副恭敬的样子。她身边的小丫鬟也咬牙切齿的扶着她,连看都不看凌江篱。 两人这副样子更是让凌江篱耸了耸肩,道:“桃粉,送客。” 她转身便走进了香室,根本没有看见周晓婉那恨而不得的眼神,凭什么凌江篱这个废物可以拥有万香阁那样的铺子,还精通各种香方? 自己明明也不差她什么! 可周晓婉却是没有注意到一点,那就是许多时候凌江篱在努力的时候,她在绞尽脑汁怎么去算计别人,又或者是怎么给自己找乐子。 她从来不去思考自己的错处,却把一些都归咎在凌江篱身上,这本来就是种病态的想法。 送走了周晓婉后,桃粉则是一脸厌恶的回到香室道:“王妃,您是没看到那主仆二人的神色,就好像是在我们凌烟筑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肯给她上个月的蜜饯算是赏赐,怎么一副丧考妣似的。” “她当然觉得恶心。”凌江篱勾着嘴角道,好不容易能膈应一下周晓婉,她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第一百七十章 教她练字 又在香室中连续过了好几天,凌江篱这才放下手中的活计,在凌烟筑中看着风景。 “王妃,马上就要十一月初了,落杨庄那边有些周期短的草药已经可以收割了。”素锦在一旁提醒着,手上还剪着院中的树木。 “要过年了,到时候我会专门做一个新年系列。”她想了想道,毕竟新年是喜庆的日子,许多家庭都会趁着这个节日散财,她当然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凌江篱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她轻咳了一声:“每月初一十五的时候都给我备马车,我要去幽篁院看望王爷。” “啊?”素锦有些不解的看着她,王妃不是一向对王爷没有兴趣的吗,这回怎么主动提出要去幽篁院了。 她压制住内心的狂喜,然后迅速的点了点头,有些活蹦乱跳的去给自家主子准备马车。 翌日。 “你怎么来了?”虞寒卿的语气带着几分寒意,似乎是厌恶凌江篱的到来一样。而当事人却十分淡定的看了他一眼,便坐在了上位的榻上。 “我怎么就不能来。” 仗着知晓虞寒卿秘闻的事,凌江篱的语气竟比以前都嚣张了许多。她玩味似的勾着嘴角,眼中还带着几分戏谑之意。 “……”男人被她问的一时无话,而凌江篱则自动的跑去香炉旁点上了安神香,他看着那抹白衣身影,一时间竟有些无言。 为什么知道他有那种恐怖的病之后,她还要跑来照顾他? 这样一个念头如石子般打破了虞寒卿内心中的平静。就在此时,凌江篱慢慢的转过头道:“这些日子感觉怎么样?” “还好,用了你给的香后,比上次发病时好受了许多。” 看着轮椅上男人的模样,凌江篱不禁摇了摇头,不知为什么,这次的虞寒卿总给她一种病娇的感觉。 难道是她的错觉吗? 凌江篱揉了揉太阳穴,然后仔细的打量着黑衣男子,眼神炙热丝毫没有闪躲,仿佛是要把他吞下去似的。 “你回去吧。”他皱了皱眉道,语气中丝毫不留情。 “不行,你要是让我回王府,我就把你生病的事情大肆宣扬!”她的语气十分任性,似乎会真的这样做一样。 看着凌江篱这副样子,虞寒卿竟也一时间找不到处理的办法。他只好转动轮椅,滑到了书桌旁边。 可凌江篱好像是存心来跟他作对一样,竟然也搬了把椅子跟过去,就坐在男人的身边。她身上的香味十分淡雅,还带着几丝花香,虞寒卿持笔的手一抖,下一秒便又冷静了下来。 “你跟着我做什么?”他咬牙切齿的道,如果自己的腿还是完好的,一定要把这个小女人扔出去! 凌江篱丝毫不知道他的想法,挑了挑眉,十分欠揍的道:“我就喜欢看你写字画画啊,怎么了?” 听着她的话,虞寒卿无奈一笑,他摇摇头道:“我还没见过你的字,给我写一副吧。” 他随意的一句话竟然让凌江篱有些窘迫,她的字虽然说是还不错,但如果是写出来被人点评的话,是万万不够格的。 尤其虞寒卿曾经也是响彻整个玄天国的人物,他的字力透纸背,大气磅礴,根本不是她能比的。 “咳咳,我最近调香的时候伤了手……”还没等她说完话,虞寒卿便下意识的拿起她青葱般的手指反复查看,但却没有看到一丝伤口。 她有些尴尬的别开脸,耳根处竟然还有几分红晕。可虞寒卿却是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皱了皱眉道:“到底哪受了伤?” 被他这样一问,凌江篱更是说不出话来,她只是不想写字而已,怎么现在竟被追问着哪里受了伤? “不是,我没受伤,就是不想写字。”她低眉顺眼的道,一副听话的小媳妇模样。虞寒卿看着她这个样子,竟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不想写字就要说自己的手受了伤吗? 想到以前自己看见过凌江篱的账本,他似乎也明白了几分她不愿动笔的原因。虞寒卿轻轻的笑了一声道:“我教你吧。” “真的?”她的眼中有了几分惊讶,在各种规矩森严的古代,男子是不能教女子文墨这些东西的,似乎是会拉低自己的身价。 “恩,反正本王现在也是个废人,何惧其他。”虞寒卿虽嘴上这样说,但是语气中丝毫没有自卑的情绪。 他熟稔的拿过一只笔,放在了凌江篱的手中,然后讲解道:“由左上向右下斜落笔;借力顺着按笔,点出点的最宽处;停顿后,转笔;暂停一下,顺势提锋收笔,速度要快。切记不能够拉的太长,否则看上去会是捺。” 虞寒卿的声音十分温润,可在那背后却带着几分隐隐约约的霸道。凌江篱倒是没注意到这么多,只是点点头。 她一边学着男人的样子在纸上勾勒着自己的字,虽然远远不及虞寒卿的功力,但也比以前强了不少。 “恩,写两百遍。”就在凌江篱期待着他教给自己更多东西的时候,虞寒卿竟然缓缓的放下笔,十分干净利落的说了一句。 “啊?”她一时间有些懵,怎么突然就要写一个笔画两百遍了,不都是要教一遍才开始练习的吗? 况且凌江篱的记忆力超群,根本不怕虞寒卿教给自己的东西记不住。想到这里,她有些不满意的撅了噘嘴。 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男人看了她一眼道:“虽然你聪明,但万事都要打好根基,如果没有我监督你,你肯定会偷懒。” 虞寒卿这说的倒是事实,她尴尬的别过脸去,然后乖乖的开始练习起了刚才男人交给自己的笔画。 练字这东西是细水长流,自然不能急,凌江篱显然也懂得这一点,刚刚心中浮起的不满很快便被写字代替。她专注的在纸上点着笔画,眼中的光芒十分耀眼。 看着她这副样子,虞寒卿的双眸不禁深邃了几分。他微微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一动不动的盯着凌江篱。 可那女子太过于认真,竟是没有意识到自己被虞寒卿正大光明的观察着。待毛笔上的墨干涸后,她轻轻的往砚台里一沾,却发现里面没有墨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没有碰她们 “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帮我弄点墨吧。”她直接把砚台往虞寒卿那边一推,男人无奈的一笑,只好伸出手,帮着凌江篱磨着墨。 他的动作十分熟练,似乎没怎么用力便把手上的墨条磨出了水。凌江篱便十分不客气的蘸取着,看着她有些小得意的样子,虞寒卿则是摇摇头。 “对了,马上就要过年了,你要回王府吗?” “恩。”他点了点头,到时宫里肯定会有各种宴会,也不知道这个小妮子能不能耐住性子。 “那到时候我一定要把王府布置的热热闹闹,不过你那些侍妾真的好烦啊,肯定会给我添乱。”凌江篱十分自然的跟虞寒卿发着牢骚,语气之中丝毫没有女人之间的嫉妒。 就仿佛是两位至交好友在一起抱怨生活中的不顺一样。虞寒卿点了点头,的确,府中的侍妾几乎没有几个安分的。 “你看,你都同意了吧,真不知道你对她们怎么下得了手。”她想着虞寒卿与那些女人缠绵的模样,就不禁恶寒的摇了摇头。 她那嫌弃的样子十分明显,虞寒卿无奈的笑了笑。这女人的想象力怎么总是这样丰富。 “她们,我都没有碰,”虞寒卿快速的说完就闭嘴了。 凌江蓠却耳尖的听到了,她脸色一喜,追着虞寒卿问:“为什么没有碰啊?她们可个个都是如花似玉的呢!……” 可是虞寒卿却再次选择了沉默,任凌江蓠怎么问都不出口,就连她怀疑他某些方面不行,他也不回答,只是认真的教着凌江蓠写字。 “下笔,停顿,接着点笔,持笔向右,到适合位置再减速。在向右行进的时候要呈现出弧形,向右下倾笔,向左收笔,不可太随意,一定要慢慢写下去。” 凌江蓠有些无语,不过还是明白了这个男人害羞了。看来刚才他是在跟她解释,怕她吃醋。 他们的关系又不一样了。 凌江篱突然放下笔道,她转了转眼珠,然后有些狡黠的挽住他的手臂,“我们去用晚膳吧,我饿了。” “好。”他被突然在身边的温热气息惊了一下,但还是迅速的反应了过来。凌江篱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便起身推着他的轮椅向外面走去。 因为是在幽篁院,所以规矩也没有在三王府的时候那样繁重,丫鬟们只是做了好几个简单不失精致简单的小菜便离开了大厅。 “哇,不愧是幽篁院,四菜一汤都感觉比王府的全席好。”凌江篱眼前一亮,桌上的每一道菜都是极有讲究的,搭配起来荤素适宜,就连汤也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你想多了。” “哪有,真的很好吃嘛,真不知道幽篁院是怎么回事,处处都是宝贝,就连你上次给我的蜜饯都比平常买的好吃呢。” 虞寒卿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凌江篱一脸幸福的模样,真是个吃货。他的心中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吃货二字是凌江篱之前经常说的词,不知怎么,他便自动的把这个词套用在了凌江篱的身上。 “王妃,不好了……”桃粉抬头一见虞寒卿竟然在这,立刻反应了过来这里根本不是三王府,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而虞寒卿则是给了她一个眼色,示意桃粉继续说。 看到自家王爷这副样子,桃粉也只好战战兢兢的道:“是这样的,落杨庄那边本来打算收割草药了,可是却发现一些幼苗全都被破坏了。”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后,凌江篱直接放下了筷子皱着眉头道。落杨庄可是她在冬天里的一个资本,但现在草药的幼苗竟然被破坏了? “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吗。”她的语气一时间有些冷,有黄公子的庇护,而且这件事她做的十分保密,应该不是人为因素。 “好像是因为庄子里进了许多的老鼠,最近正是这些小动物到处觅食的时候,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老师傅驱散动物的方法,竟然不管用了。” 听着桃粉的话,凌江篱竟是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了,她连忙道:“你亲自去一趟,把那边的情况给我仔细说说。” “怎么了?”虞寒卿不在意的询问着,他怎么不知道这女人在外面有庄子的事情? 知道凌江篱有些事情并不在他的所知范围内,虞寒卿的心情便有些不好。可他的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还是一副冰山冷漠的样子。 “我打算给万香阁种植草药的地方出了问题,真烦。”她恶狠狠的吃了一块肉,在心中诅咒着那些老鼠。 什么时候作乱不好,偏偏要在她已经研制出了新香料配方的时候毁了她的原材料。 “是遇到了白鼠吗?”虞寒卿问道,话中的生物是她没有听过的,她连忙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盯着他。 “白鼠就是一种生命力极强的动物,对农作物危害十分大,前些年曾经发生过一次灾荒,就是与它有关的。但那次过后,玄天国内的白鼠已经几乎灭绝了。” 他的语气十分平静,只是慢慢的讲述着白鼠这种物种。 凌江篱点了点头,却突然想起有一次在茶楼听八卦的时候,曾经有一位说书先生便说起过五年前的鼠灾。 那次似乎就是年轻的虞寒卿对皇上献出了妙计,这才使得境内的白鼠惨遭灭绝,百姓们的粮食也是保住了不少。 可年头慢慢多了起来后,人们便渐渐地遗忘了那次鼠灾带来的可怕后果。 这次竟然在京城的附近发现了白鼠的踪迹。想到这,凌江篱的后背不禁浸满了冷汗。 难道她之前的想法错了,自己的庄子被人发现了? “不用紧张,白鼠最厌恶干燥的环境和艾草,只要在你的庄子里挂满艾草,注意一下庄子里的环境就没事了。”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虞寒卿竟是忍不住的提点道,虽然那庄子里的人很快就会发现白鼠,可他不想看见凌江篱魂不守舍的模样。 “是吗?”她有些狐疑的看着虞寒卿,这个白鼠不禁让她想到了现代的白蚁,如果真的很棘手,那最先遭殃的就是落杨庄。 “恩。”虞寒卿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第一百七十二章 微妙的变化 他这副笃定的样子也让凌江篱放松了不少,毕竟虞寒卿在她心中的地位也是蛮高的,一般他说什么,几乎没有做不到的。 想到这,她的眸色也亮了几分。 果然,就如同虞寒卿说的一样。落杨庄的人很快便发觉了是白鼠作乱,然后用熟练的方法赶走了白鼠,救助了田中的草药。 至于之前桃粉慌张的模样,是因为落杨庄是第一次给三王妃种植草药,太紧张罢了。 这一天的惊诧使得凌江篱有些疲惫,她懒惰的躺在床上道:“虞寒卿啊,你说你怎么这样厉害呢,白鼠那种东西我听都没听过。” “那是你才识浅薄。”他瞥了一眼床上如死鱼的女人,丝毫不留情面的道。凌江篱一听,连忙坐了起来,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信不信我随便说些什么,你也是不知道的。” “你们女人的事我的确不懂,扶本王过去。”他伸出手,一副大爷的模样等着凌江篱伺候。 她无法,只好翻了个白眼,吃力的把虞寒卿从轮椅上扶到了床上。还好距离并不远,但凌江篱也是气喘吁吁的瞪着他。 “你不是能自己过来吗,为什么非要我扶着啊。”男人的身躯十分沉重,全部搭在她身上的时候,让凌江篱累的像条狗。 “本王累了。”虞寒卿坐在床上,等待着凌江篱给他更衣落发,她抽了抽嘴角,一脸怨气的把他收拾干净。 要不是今天虞寒卿帮了她一个忙,自己才懒得做这些事。 “对了,我觉得我需要跟你好好谈谈了。”凌江篱径直躺在了被子里,她身着中衣,头发也散落在肩头,就像只可爱的松鼠,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十分惹人怜爱。 “什么?” “你以后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拽啊,动不动就本王的,你看我跟你说话都没什么本王妃的,还有,你不要看不起女人,我知道的可多了……” 凌江篱的嘴开开合合,那白皙的脸上很快便因为激动多了几分红晕,他默默的听着她的牢骚,丝毫没有反应。 “喂……”看着如老佛入定般坐在床边的男人,她不禁有些羞恼的戳了戳他的手臂。就在她还想戳下去的时候,虞寒卿一把抓住她的手,动作迅速的让凌江篱有些楞。 “那我以后跟你说话的时候,不再用尊称。”他十分专注的道,眼中的认真让凌江篱有些不知所措,她想要抽回手,却被虞寒卿霸道的气力给阻了回去。 “啊,我知道了,你先放开我啊。”她微微慌乱的道,抽回手后,这才只露出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男人。 因为知道虞寒卿看不见自己,所以凌江篱便有些猖狂的一直盯着他。一时间,空气之间的气氛便有些尴尬。 “你怎么不说话了?”她战战兢兢的道,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恨不得让人好好疼爱一番。可惜虞寒卿看不到。 虞寒卿只是把脸的方向对着她,凌江篱被这尴尬的氛围搞得有些难受,便主动的把他拉到了床上道:“睡觉吧,天色不早了。” “恩。”他轻轻地应了一声,宽广的臂弯却是紧紧的搂着凌江篱不放,虞寒卿把头埋在了她的胸口,狠狠的吸着她身上的药香味。 而凌江篱确实有些不知所措,她微微挣扎了一下便垂下了手。自己身上安神香的味道比较浓,难道这样会让虞寒卿好受一些? 她这些天来的时候,他的确是没有像上次发病的时候恐怖。 她在心中下定结论后便慢慢的闭上了双眼,感受着身边人浓重的男子气息,凌江篱只觉得一阵安心。 在虞寒卿看不见的地方,她微微的回抱了一下他。 而就在凌江篱的手触到他背部的时候,男人的睫毛微微动了动,却是如影子般瞬间消逝。 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在二人之间游荡着,可当事人却毫无所知。 因为在三王府的时候,凌江篱每天都专注于研究香方,所以也没有多少的时间来睡觉。这次跑到幽篁院歇息,竟然让她难得的睡了个好觉。 虞寒卿抚摸着床上女子丝滑的发丝,可下一秒却如遇到瘟疫般移开了手指。 “唔……”凌江蓠揉了揉眼,睡眼朦胧的起身,却是忘了自己现在身处幽篁院。女子十分随意的拉了拉衣襟,坐在床边就开始叫着桃粉。 听着凌江篱娇憨的声音,虞寒卿不禁开口道:“别叫了,桃粉马上就过来了。” “啊?”凌江篱惊讶的睁开双眼,虞寒卿怎么会在自己的卧房中?她有些不明所以的歪过头,却猛然想起这里是幽篁院。 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后,她这才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那个……我忘了我现在在幽篁院。” 虞寒卿没有说什么,只是用肢体语言表达出了他的意思。他微微的转过身去,丝毫不想搭理凌江篱的样子。她抽了抽嘴角,直接抄起身边的枕头便向着他砸去。 “王妃……啊!”就在这时,桃粉端着洗漱用品走了进来,枕头竟是直接砸到了她的脑袋上,水瞬间洒了一地。 “咳咳。”凌江篱有些尴尬的碰了碰鼻子,怎么这样丢人的情形就被桃粉看见了?她连忙走过去,帮着桃粉把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 “江蓠。” “干嘛?”她疑惑的转过头,虞寒卿叫自己做什么? “这些东西你不用做,起来跟我去用早膳吧。”他敛了敛眉,一把抓住了凌江篱的手便把她从地上拖了起来。 她有些疑惑的看着虞寒卿,但还是跟着他走向了前厅。 而想着刚才场景的桃粉内心却是一阵激动,王爷现在连王妃做这些活计都不愿意看见了?难道二人的感情有了进一步的发展? 怪不得王妃隔段时间就要跑来幽篁院一次,要知道,她以前可是一个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人。 难道两个人真的要在一起了吗! 就这样,凌江篱每到初一十五的时候都要跑来幽篁院住一晚,然后第二天早上再回到三王府去。时间久了,府中的人也都知道,凌江篱每到这两个日子都会离府一晚。 那些夫人稍微聪明些的,便能够猜出凌江篱大概的去向,毕竟能够连续出府还不被罚,肯定是到王爷那里了。 而想到凌江篱每月都有两天可以去和虞寒卿见面,有些夫人的心理便有些不平衡了。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间便到了玄天国的新年。凌江篱与院中的几个小丫鬟粘着灯笼,一边回想着现代时候的各种习俗,希望能让自己的这个年过的开心一些。 “王妃,这样做灯笼真的可以吗?”一个小丫鬟有些好奇的道,虽然以前过年的时候也都是家家户户挂着红灯笼,但王妃做的这些竟然是莲花形状的,十分好看。 “没问题的,到时候放一个我让你们买的铁盘就行了,快些动手吧,马上就要入夜了。”她笑了笑道,手上的动作却是十分娴熟。 第一百七十三章 算计 前世的时候,她便在过年的时候做过不少这样的灯笼,虽然现在来到了异世,但随便找些替代品也可以做出一个花灯。 桃粉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些东西,所以也是十分新奇的不想放手。凌江篱看着她双眼发光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王妃,周夫人过来了。”听着身边人的通报,她随意的瞥了一眼门口,的确是看到了一抹桃红色的身影。 玄天国对于妾室的衣着要求十分严格,是绝对不能穿正红色的,所以周晓婉为了图个喜庆,也只好退而求次,换上了一身桃红色的衣服。 “见过王妃。” “赶紧起来,在我这多什么礼?”凌江篱一副亲热的模样道,还故意的起身主动扶起了她。周晓婉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怎么这女人今日这么反常? “姐姐,你们在做什么,看起来很新奇的样子。”周晓婉十分熟稔的坐在了椅子上,拿起一个莲花灯便问了起来。 因为她碰的是桃粉刚刚做好的一个,上面的胶体还没有完全干透,周晓婉的这样一拽竟然直接把上面的几片叶子碰掉了! 可怜她一直塑造的是一个温柔淑雅的形象,可是轻轻一碰便把一个灯弄坏,在场的许多小丫鬟都望向了她。 周晓婉似乎也不知道会这样,她有些无辜的道:“姐姐,妹妹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这灯竟然这么脆弱。” “没事,我看你的衣裙上都沾上了胶水,跟着桃粉去内室换身衣服吧。”被众人簇拥着坐下的女子缓缓道,她的目光丝毫没有在周晓婉身上多停留一秒,只是专注着做着手中的灯。 看着她这副雍容的样子,周晓婉不禁有些咬牙切齿。但她十分善于伪装,面上便还是没有什么波动。 随着桃粉走进内室后,她心中的嫉妒这才慢慢浮出水面。看着周围巨大的架子,上面摆放的装饰物无一不是精品,比她院子里的东西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桃粉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只是拿出一件金丝镶边的桃粉色衣服道:“周夫人,我们王妃没有桃红色的衣服,所以只能找一件跟您衣服相近颜色的了,实在是对不住。” “没关系,我穿什么都可以的。”周晓婉的笑容一瞬间有些凝固,但还是吐出了这句话。 她是王府中想得到正室位置的一位侧妃,穿不了正红色,所以衣柜之中全都是桃红色的衣服。而桃粉这一句话便成功的触到了她的逆鳞。 更何况,在周晓婉的眼中,桃粉不过就是一个下贱的奴婢,但自己要穿的衣服颜色竟然与奴婢名字一样。这在她眼中,绝对是一种侮辱。 “怎么了,夫人?”桃粉有些奇怪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周晓婉被拉回现实,这才接过了桃粉手上的衣服。 这是一件桃粉色的对襟襦裙,可周晓婉的身姿偏向薄弱,胸部明显没有凌江篱那样挺拔,所以换上衣服后,竟然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有些愤恨的咬了咬唇。竟觉得是凌江篱故意安排这样做的。 走出去后,周晓婉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很怪异,她把手垂在衣袖之中,总觉得凌烟筑的小丫鬟都在笑话她。 可事实上,那些丫鬟不过是随意的瞄了一眼便继续做着自己的事,府中夫人的事,她们可没兴趣掺和。 “对了,周夫人,我记得本王妃的母亲也是出自周家,不知道跟你是什么关系?”上次看到周晓婉带着凌芷过来,想来两个人的关系应该很亲近。 “凌夫人是我的姨母,凌芷是我的表妹,说起来,姐姐跟我也是表姐妹呢!”周晓婉倒是会顺杆往上爬。 “那真是巧。” 凌江蓠点了点头,然后微微的勾起唇角。凌江篱放下了手中的花灯,然后走到书桌旁,把一张写满了字的纸放在了盒子中。周晓婉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能有些尴尬的看着。 “王妃,您的新香方还是交给奴婢吧。”桃粉故意点出了新香方三字,面上也是一副诚恳之色,似乎这香方十分重要一样。 “不用了,改天我就要调制了,就先放在这,免得忘记了。” 凌江篱的声音很小,但周晓婉还是隐隐约约的了听到了几个字。她的双眸有些狐疑的瞟了两人一眼,然后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坐着。 “灯都做的差不多了,你们便出去挂在凌烟筑周围吧。”凌江篱把盒子随手一放,便指挥着丫鬟们出门挂灯。 “王妃,您别挂灯了,小郡主睡觉醒之后哭着吵着要叫您呢!”就在周晓婉打算开口询问的时候,素锦突然跑进来道,那着急的模样,似乎渺渺遇到了什么事似的。 “渺渺找我?周妹妹,我得去她那边一趟了,我这边人手也有些不够,你便先在这里坐一会吧,想要什么都可以跟丫鬟们说。” 凌江蓠有些焦急的对着周晓婉道,然后便随着桃粉素锦二人匆匆的走了出去。周晓婉似乎很惊愕的模样,她十分爽快的应了下来,而屋内的小丫鬟们便也全都按照凌江篱的指示在外面挂着花灯。 一时间,这偌大的屋子内竟然就剩下了周晓婉与她的丫鬟。 这种莫名的寂静让周晓婉有些不知所措,她微微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现在该怎样做。 “夫人,我们怎么办?”那丫鬟的情绪有些不满,虽然凌江篱是王妃,位分上的确比她们家夫人高,但也不能就这么把夫人扔下不管! 这种一点都不懂礼仪的女人,怎么配做三王府的女主人? 只有她们家贤良淑德的夫人才可以料理好整个三王府,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选中的王妃。 就在那丫鬟还在心中骂着凌江篱的时候,周晓婉慢慢的走到门口,看了又看,这才道:“烟儿,看到刚才凌江篱放置的盒子了吗,把它里面的纸偷出来给我。” “什么?”烟儿似乎有些诧异自家主子的做法,为什么主子会让自己做这种事情? 她诧异的又道:“主子,您可是周家的顶级调香师,为什么要偷王妃的东西,她根本没有您的技术高啊!” “别废话,赶紧拿过来。”周晓婉似乎觉得烟儿浪费了自己的时间,有些不满意的道。 第一百七十四章 说你笨还不信 烟儿还是在她的眼神威压下屈服,颤抖着手拿出了那张满是黑字的纸张。 毕竟在条条框框的王府中,周晓婉就是她的天,如果自己做了让主子不满意的事,她随意的一句话都能把自己的小命取走。 而周晓婉才不管她怎么想,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她便快速的扫了一遍纸张上的字迹。她按住自己狂跳的内心,如果真的得到了凌江篱研究多天的东西,那个女人会不会气死? 想到凌江篱咬牙切齿的样子,周晓婉的内心便是一阵舒爽。 既可以打击到万香阁,还能让凌江篱损失一个筹码,真是应该好好感谢一下渺渺! 主仆二人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周晓婉有些激动的默念着刚才记下来的香方。她从小便记忆力超群,天赋异禀,可惜心术不正。 “夫人,我们这样真的不会被王妃发现吗,三王府的规矩可是特别森严的。”烟儿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道,周晓婉却觉得她太啰嗦了。 “你已经做了,就不要再多嘴,赶紧到我前面举着灯笼。”她皱着眉头道,那烟儿果然被周晓婉的语气给震慑住了,一时间竟不敢再说什么。 周晓婉抚摸着自己的胸口,不禁有些微微的颤抖。凌江篱手上研制的东西她可是知道的,周家香铺是不是能借此比下万香阁? 想到自己家的铺子在京城中成为热潮后,她竟已经开始幻想起来凌江篱黯淡失色的模样。 “烟儿,如果我们周家的香铺能够一跃翻身,那你绝对是大功臣,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本夫人都会给你。” 因为拿到香方的好心情,周晓婉的语气便有些猖狂了。烟儿在前面的身体顿了顿,不可抗的点了点头。 反正她都帮夫人偷来东西了,错就错到底吧! 而在周晓婉心中已经要被打入悬崖底的凌江篱,此时却是笑着躺在凌烟筑的榻上。 “王妃,她真的偷走了您的香方?若是您现在带人过去,周夫人肯定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桃粉不屑的道,亏周晓婉以前也是个大家小姐,换衣服的时候却表现的那么小气。 其实,如果桃粉没有说衣服颜色的话,周晓婉绝对不会露出一丝破绽,可是这桃粉色衣裳便是戳中了她的痛处,当然会觉得不舒服。 “说你笨你还不信,周晓婉记忆力超群这件事谁不知道,你现在去看看那香方,肯定还在盒子里面。”凌江篱撇了撇嘴,指着书桌的方向道。 桃粉一副不信邪的走了过去,她打开盒子一看,却发现那香方竟然还真的在里面。 “看到了吧,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桃粉啊,你还是需要进步。”她毫不留情的笑话着她,桃粉却是红着脸有些不忿。 “王妃是怎么知道这种机密的,而且您的香方那么复杂,她怎么记得下来?” “说你傻还不承认。周晓婉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可她本质上却希望京城的人都知晓她,所以才会暗地里散播自己记忆力超群。” 凌江篱解释完后,这才喝了口水。这些事都是她女扮男装时去茶楼听来的,仔细想一想,便知道绝对是周晓婉自己对外宣扬。 不然这等闺中私密,怎么可能让她这种人知道? 若是不知晓周晓婉有这种本领,凌江篱估计自己也不会猜到,自己的香方就这样被周晓婉给偷了。 “好吧,奴婢认输了。”桃粉有些不服气的道,但她却是对凌江篱的崇拜之意又多了几分。 “不过周夫人真的那么希望自己变成焦点吗,竟然主动去散播这种事情?”她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又问道。 凌江篱无奈的摇摇头,然后敲了桃粉的脑子一下:“哪家小姐不希望自己变成京城中的核心人物?周晓婉也免不了俗啊!” “可是王妃您就从来不在意这些东西……” 桃粉这次的话竟然让凌江篱无法反驳,自己不但总是毁形象的去扮男装,还总是和自己的夫君互掐。 “咳咳,桃粉,快伺候我睡觉了。”凌江蓠有些尴尬的道,只好用别的事情掩盖过去。桃粉像是找到了什么可以笑话她的一样,双眼中带着精光的帮她洗漱着。 “嘿嘿王妃,您这次不能反驳我了吧……” “王妃呀,您还说不说桃粉笨了?” “您怎么不说话了?是觉得奴婢太聪明了吗,哈哈哈哈!” 听着桃粉像一个神经病似的自言自语,凌江篱的嘴角不禁抽了抽,这都是跟自己接触过多的后遗症吗? “好了好了,你赶紧给我下去。”她无奈的招了招手,便把这个烦人精从自己的身边赶走。桃粉一边嬉笑着一边端着水盆走了下去,满脸都是把凌江篱怼到无语的得意。 凌江篱翻了个白眼,盖上被子便躺在了床上。这些天和虞寒卿一起睡多了,突然自己在卧房安寝,她竟然还有点不习惯。 可能是因为天气越来越冷,被子里少了一个暖炉的原因吧。她自我安慰着,想着今天发生的事,便一点点的沉入了梦乡。 而不出凌江篱所料,短短五日的时间后,周家铺子便推出了一款名为“梦吟”的香料,它主打如梦幻般的香气,价格却也是定的及其昂贵。 因为周家香铺的不断推广,周晓婉雇佣了许多人手在京城中散发梦吟的消息,一时间周家香铺竟然也迎来了许多订单。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老店是拿出了绝招,再加上梦吟的定价极其昂贵,根本不是一般人就能够消受的起的,所以主要消费人群也都是些富家小姐。 在京城这种随便碰到一个就是三品官员女儿的地方,有钱人家根本不算得什么,况且万香阁最近根本没有任何新品推出,也只能暂时被周晓婉给抢了风头。 周家的人十分聪明,竟也学着万香阁的订购制,可能是因为她把消息散播的十分广,一时间来购买周家香料的人竟也不少。 当然,也有那么少数的人想要等着万香阁推出新品,毕竟虽然周家是老店铺了,但香料总是不创新,用了十多年的东西都是会腻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梦吟香 “王妃,周夫人竟然真的迅速的把您的香方给推出来了。”桃粉惊奇的趴在凌江篱耳边道,似乎是没有想到周晓婉的本事竟然这么强。 毕竟那样繁琐的步骤,周晓婉竟然记得一点不差,还在五天之内就能够处理出一批香料,若不是她总是把心思用在怎么做三王妃上的话,绝对是一个人才。 凌江篱也想到了这点,她无奈的摇头道:“记忆力是可以练习的,如果你想变成周晓婉那样,我可以教你。” “真的吗?”桃粉不可思议的道,她一向是把这些都视为天授,可王妃现在竟然告诉自己从小到大的观念都是错的? 她有些纠结的看着凌江篱,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边是自己敬重的王妃,一边是从小被身边人灌输的理念,桃粉竟有些不知所措。 “不用担心,有些人生来便拥有一些技能,但是不代表没有天赋的人不可以后天养成。”说着,凌江篱便在纸上写着一些现代人练习记忆力的方法。 其实她只是把这件事当做一个娱乐而已,但却没有想到,桃粉竟然当真了。 “王妃,按照这纸上的做法真的可以提高记忆力吗?”桃粉有些期待的问道,她虽然是一个奴婢,但是跟在凌江篱的身边久了,便也慢慢的开始学习了识字。 如果能够像周夫人那样的话,自己会不会能帮到王妃更多的忙? 桃粉咬了咬唇,却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自己的记忆力练习到周夫人那样! “对,你拿着去玩吧,这就是你从周家铺子里买回来的香料吗?”凌江篱直接拿起那个华贵的盒子闻了闻,那股诱人的味道不禁让她头一晕。 这的确是称得上梦吟一称,但被周晓婉当成宝贝的东西,只不过是在她研制新香料的失败品罢了。 周晓婉连这香料的缺点都看不出来,只能说她的技术还是不够过关。 “王妃,我觉得这香料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啊,香味说不上浓,味道也还算好。” “的确,它的味道有让人陷入梦乡的一种迷幻感,能够给人扑朔迷离的感觉。可达到这种效果必须要使用三种药材,这三种分别是白松子、奇异果和蛇草,它们不但原料昂贵,而且白松子和蛇草加起来的效果会与奇异果进行冲突,会使人脸上出现溃烂的状况。” 她连续的解释了许多,然后又补充道:“越是繁琐的香方,环节越是不能出错,我在知晓了这香料的缺点后,直接决定弃之不用,可周晓婉却是被利益冲了心。” 桃粉有些唏嘘,不禁摇了摇头道:“王妃可真是厉害啊,一环扣一环,也难怪周夫人根本识不破您的计策了。” “只能说她的功力还是不够,不过我敢说,在整个玄天国能够找出这张香方错误的人,绝对不会超过五个。”凌江篱自信的一笑,毕竟她在前世的时候可是一位极其出名的调香师。 如果连这么简单的药理都不通,她怎么担得起那么多人的喜爱? 就在凌江篱这边正静静等待着周家香铺的反映时,周晓婉这边却是陷入了狂喜之中。 她真的没有想到,只是随意的在凌烟筑偷来的东西,能让她为周家香铺创造这么多利益。 烟儿一脸激动的拿过账本道:“夫人,您快看啊,这是香铺刚刚送来的账本,我们这几天的客人竟然比万香阁还要多!” 周晓婉十分不喜欢别人把周家的香铺放在万香阁之下,她有些不满的道:“我们周家的铺子本来客人就很多,每日进账的银子也不少,这次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但这两人却是都知道,周家香铺虽然一直生意都不错,可自从万香阁开张之后,便让许多的香铺都陷入了尴尬的境界。 这次周家能够再次兴起,完全都是凌江篱的功劳。 “夫人,若是王妃发现了怎么办?她会不会去告诉王爷?”烟儿皱了皱眉头道,可周晓婉却是丝毫都不紧张。 “怕什么,我又没偷走她的香方。” 自己从小便有一项技能,就是凌江篱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记忆力。 凭着这项天授的东西,她绝对能成为二人之中的赢家!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直接对烟儿道:“那梦吟是凌江篱的精心作品,这样被我拿来便用,她绝会对气的疯狂,但是她找不到任何证据。” 看着周晓婉得意的模样,烟儿总觉得有些担忧,但她还是把那丝不安放在了心中。既然主子这样自信,那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吧? “恩。”她轻轻的应了一声,毕竟是第一次看见主子露出这种运筹帷幄的神色,烟儿还是决定要站在主子的这边。 就在两方人都打着自己的算计时,那些富家小姐和夫人都跟着潮流,选择了购买周家香铺新出的梦吟。 相比之下,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的万香阁便有些冷清了。 也有许多万香阁的老顾客十分奇怪它为什么不与周家竞争,但毕竟是快过年了,所以去买梦吟香的也不少, 凌江篱丝毫都不管万香阁,只窝在凌烟筑中观察着周晓婉的动静。 果然在这几天,周晓婉的贴身侍女出府特别频繁。 看着烟儿一脸得意的样子,桃粉总是不满的对她倾诉着苦水,但凌江篱却始终一言不发。 这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她的东西可不是这么好算计的。 不过,凌江篱虽然不想让周晓婉好过,可是也不会去殃及其他人,梦吟所造成的的脸部溃疡用最普通伤药都治得好。只不过,有些人可能就会抓着这个点不放。 事情进行的十分顺利,短短十日,身处在幽篁院的凌江篱便收到了消息。使用周家香铺香料的小姐,比上次万香阁造成的风波还要大。 毕竟上次只是至痒,这次可是关系到毁容的大事! 于是那些满怀愤怒的大家小姐们第一时间便去找了大夫开了药,之后便找人到周家去讨说法,毕竟这梦吟香一小盒就要五十两白银,根本不是正常人买得起的! 而她们花了这么多银子买的东西,却让自己的脸烂了。 凌江篱悠闲的躺在榻上道:“怎么样,桃粉,这回你满意了吧?” 这次周家绝对会很惨,毕竟一个老店都不能信任的话,那京城中还有哪家香铺可以光顾?许多夫人小姐纷纷寒了心,跑去闹事的竟比上次去万香阁的还要多。 皆于上次周晓婉全套计划的周密,所以这次凌江篱也十分不客气的落井下石,也找了许多散发谣言的人到处煽动。 这种混乱的情况是其他香阁特别愿意看到的,他们纷纷打出童叟无欺的招牌售卖自己手中的香,倒是把周晓婉气了个半死。 “奇怪了,王妃,您怎么这样厉害,不但推测的出是周夫人算计您,还能够反将她一军!” 桃粉的双眼中闪着崇拜的光芒,如果自己能够有王妃一半的能力多好啊。 第一百七十六章 你的声音很好听 凌江篱摇了摇头道:“桃粉啊,你又不笨,多努力怎么就不能像我这样呢,记不记得上次给你写的方法,好好练习,肯定会比周晓婉还厉害的。” 她这副哄孩子的语气让桃粉有些无语,但桃粉还是点点头接受了她的建议。 毕竟自家王妃肯定是不会骗她的! 想到这,桃粉的心脏不禁加快了跳动,她径直道:“王妃,您现在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没有的话我就下去练习了。” “没有啦,去吧去吧。”凌江篱的语气十分轻快,主仆二人的轻声笑语很快便传了出去。 听着屋内女子细如黄鹂的声音,虞寒卿不禁有一些意外。虽然凌江篱的确总是初一十五就会来一趟,但他实在没有想到,她会坚持这么久。 毕竟二人之间的关系,如同一纸诏书般的契约。 “你怎么又过来了。”他直接无视了桃粉惊愕的目光,微皱着眉头便滑了进去。 凌江篱丝毫没有意外,她只是耸了耸肩道:“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我就是喜欢幽篁院啊,怎么了?” 她的目光赤裸而又火辣,索性桃粉早就走了出去,顺便还带上了门,不然又要胡思乱想了。 反正虞寒卿又阻挡不了自己到这边来,不然她就把知道他软肋的事情散播出去。想到这,她不禁在心中有些猥琐的笑了。 “你又在想些什么。”他仿佛是知道了凌江篱的想法一样,只是淡淡的道。 为什么虞寒卿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就像是黑社会老大对小弟一样? 凌江篱抽了抽嘴角,有些欲言又止的道:“虞寒卿,你怎么总板着脸啊,就像红砖似的。” 红砖,顾名思义就是现代的板砖。把这种奇妙的生物联系到虞寒卿身上的时候,凌江篱只觉想笑。 “你说本王什么?”不知为何,今天的虞寒卿给她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男人浓重的气息瞬间贴近,凌江篱竟然有种安心的感觉。 不对,她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凌江篱摇了摇头,用手抵着虞寒卿的重量道:“我没说什么,再说,你上次不是答应过我单独相处的时候,不再本王本王的吗?” 被她这样一说,虞寒卿似乎也想起了自己的诺言,他只是微微动了动手指,便毫无情绪的道:“我的确是忘了这件事。” 看着他这副别扭的样子,凌江篱干净利落的翻了个白眼,可她却没有注意到,男人如玉般诱人的耳垂竟然有些泛红。 一时间,空气之中的气氛却是游荡着许多暧昧的因子。 虞寒卿张开手:“我要上床午睡。” 此时的他就如同一个孩童般无理取闹,可是看着他这副庞大的身躯,凌江篱的脑洞也根本施展不下去。她无力的垂了垂手,然后握住了那双大手。 谁告诉过她三王爷没有午睡的习惯来着?想到这,凌江篱额头上的黑线便越来越多。 “虞寒卿啊,三王爷啊,您能不能别再折腾我了,我这副瘦弱……啊!”凌江篱的双眼瞬间瞪大,她在扶起虞寒卿的时候,腿上不知为什么突然刺痛了一下,竟引得两人同时都倒在了床上。 因为凌江篱的声音十分好听,而且刚才也属于突发情况,她的那一声交换便如同娇喘般,十分暧昧。 显然她也是意识到了自己奇怪的声音,凌江篱有些窘迫的歪过头去,不敢看虞寒卿的脸,甚至连他看不见这件事都忘了。 两人便紧紧的贴在一起,以一个男上女下的姿势在床上躺着。凌江篱能够感觉到,她的心脏绝对加快了跳动。 难道这个男人,能让自己产生生理反应了?她有些惊讶的想到,却是丝毫没有注意到虞寒卿的表情。 只见男人如冰山一般压在了她的身上,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僵持了许久后,凌江篱终于决定打破这份尴尬。 “那个……虞寒卿?”她有些犹豫的开口道,可能是虞寒卿因为双腿不能动才这样,自己应该主动提起才是。 在心中得出结论后,凌江篱的腰板便硬了很多。 可是虞寒卿竟然把脸贴的更近,然后在她的耳边低喃了一句:“江蓠,你的声音很好听。” 什么鬼?! 凌江篱的心因为他这一句话瞬间掀起了波涛巨浪,她赶紧推开身上的男人:“你别抽风,赶紧去床上午睡,我去外面帮桃粉忙!” 获得自由后,凌江篱如同见了鬼般的穿上鞋便离开了卧室,她提着裙子迅速的走在走廊中,脸上却还是忍不住的发热。 什么时候二人的关系变成这样了? 而还在房中躺着的虞寒卿,则是一脸迷茫的摊着手,他说的并没有什么错,怎么她突然就跑了出去? 虞寒卿的眉头微皱,还是想不通凌江篱奇怪举动的原因。 但如果想到她会离开自己,他的心中还真的有几丝不满。 就在屋内的男人还在不思其解的时候,凌江篱已经走到了院子里,一脸惊讶的站在原地。 她有些不可思议的抚摸着还在砰砰作乱的心脏,为什么被虞寒卿随意的夸赞一句,自己就失了稳重! “王妃,您怎么出来了?”一听到桃粉的声音,凌江篱仿佛看到了下一秒被审问个千八百遍的自己,她十分机智的转身就走,装作自己根本不是什么三王妃。 不过很可惜,伺候了她多年的桃粉怎么可能认不出凌江篱?小丫鬟夹着腰,上前两步便把她拉了回来,凌江篱转过身一副无奈的模样,怎么这丫头的眼睛这么灵! “王妃,您怎么不理桃粉了,是不是不想要奴婢了,呜呜呜……”桃粉两只手直接抱着凌江篱的胳膊就开始哭,她惊讶的摇头,自己没有这个意思啊。 “那您怎么见了我就跑!” “我?我没听见啊。”凌江篱尴尬的笑笑,脸上因刚才虞寒卿动作的热度还没有散去,桃粉很快便注意到了这点,她有些狐疑的看了看自家王妃,希望能找出些与平日不同的样子。 不过她到底还是没有素锦心细,只是有些怀疑的道:“王妃,奴婢总觉得您是做了亏心事,所以才看见我就跑的……” 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竟然猜得这么准! 凌江篱的心中有些崩溃,不过她还是稳住心神,然后道:“桃粉,你要知道你们家王妃只是累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借花献佛 桃粉才不信凌江篱的鬼话,她撅了撅嘴,然后道:“王妃,您觉得您现在这种形象说话值得信任吗?” “小丫头,赶紧给我闭嘴。我让你做的事情都怎么样了,敢给我偷懒,我就一天都不让你吃饭。”她故作一副凶狠的模样,还别说,经过这些日子的历练,凌江篱的身上竟还真的有了几分恶毒威压之意。 但适应能力极强的桃粉则是没有任何感觉,她本来就是一直跟在凌江篱身边的,对自家主子身上的变化本来就没有什么注意,现在更是没有感受到凌江篱身上的气势。 “奴婢当然有认真做,对了王妃,我刚刚放出去的探子已经帮您去周家的香铺新出的另外几款香料,是随着梦吟一起被推出的,应该是捆绑销售的产物。” 跟在凌江篱身边久了,桃粉对于有些名词也是朗朗上口,凌江篱满意的点了点头,接过盒子便要走回卧房。 她突然想起了刚才与虞寒卿尴尬的样子,竟有些不知去哪里了好,只能又道:“对了桃粉,一会给我备马车回府吧,我在凌烟筑还有一些香方需要赶紧调制,十分重要。” “啊?奴婢还以为您这次要在幽篁院多住几天呢,那好吧。”桃粉有些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毕竟她还是希望王妃与王爷二人多多交流感情的嘛。 似是猜透了她的想法,凌江篱只是无奈的摇摇头,抱着香盒子便随便走进了一间客房。 反正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人过来,卧房被虞寒卿占领了,那她就跑到偏卧来研究香料呗,反正她也只是简单的嗅一嗅。 毕竟桃粉这次递给她的盒子里,竟然有六七种种配套销售的香料,而且看起来成色都不错的样子。 她微微的勾起了唇角,带着嘲讽的语气道:“不知道周晓婉会研制出什么样的香料来,要知道这些一共花费了本王妃近四百两白银呢。” 四百两,在物价殷实的玄天国不可谓是一笔巨款。 如果放在普通的老百姓家,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消费这么一大笔钱。 可对于她们这些达官贵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财富便散在了云烟之中。她轻轻的打开盒子,生怕弄坏了里面的东西。 周家对外销售的东西无疑样样精品,使用的时候十分需要注意力度,不然一不小心就会把香料弄碎。 她把一块褐色的香放在了鼻子周围,轻轻地闻了闻,却是瞬间便皱起了眉头。 本来以为周晓婉好歹是周家有些天资的后人,调制出来的东西怎么也没有任何出色的地方?这名为“靖雁容”的香料似乎是为江湖女子量身打造的,可是其中却掺杂着一股浅淡的俗气。 似乎是因为追求持久性,草舍子放了太多。 接下来的“冬傲梅”同样,虽然表面上充斥着一股浓浓的梅花香气,但是那股冷香根本把握的尺度不够,硬生生的把一块底子不错的冷香调制成了暖香。 凌江篱摇了摇头,一副失望的神色,她直接扣上了剩下的盒子。看来自己还是对周晓婉的能力高估了。 看着这些包装精致,但实则没有多少底蕴的香料,她直接抱着它们便走到了幽篁院丫鬟们的住处。 说实话,虞寒卿对待手下的人都不错,就连是最低贱的下人住处都十分干净利落,并没有像其他府邸一样能省则省。当然,每个丫鬟也都是尽自己的能力,根本不会做越距之事。 “见过王妃。”抱着一大桶衣服的小丫鬟似乎有些惊讶,她有些手忙脚乱的放下木盆行李,却被凌江篱拦住。 “你们这处有多少个丫鬟?”她微微一笑,浑身散发着温柔的气息。那丫鬟似乎有些惊讶凌江篱的平易近人,这些夫人不是一向都看不起她们吗? 为什么反倒是身份最高的王妃却对她们一视同仁呢? “回王妃,因幽篁院的主子只有王爷一人,所以这边的规矩没有三王府的那么森严,所有的丫鬟皆是三等的下人,但人数不多,只有二十人。” “二十个人啊……”凌江篱点了点头,自己手上的香料分量还算足,如果分给这些下人们的话完全是够用的。 “这样吧,我手上这些东西你帮我给你那些姐妹分一分,这是周家最近出的一些香料,我买来品鉴用的,但是量太多,用不完。” 春翠一听这话,脸上的惊愕之意便有些止不住,她们不过是签了死契的低等丫鬟罢了,就算是王妃弃之不用的东西,也轮不到她们使用。 但王妃娘娘竟然主动的跑来了听南小筑一趟,真是特别! “春翠在这里替那些姐妹们谢过王妃娘娘了,您还是第一位送过我们东西的主子呢。”她的心情有些复杂,以前来这边的有许多夫人,但每一位却都是不把她们放在眼中。 这位王妃不但能够入了王爷的眼,且每次遇到下人都是喜颜悦色的,从来没有一丝的嫌弃之意。 春翠十分恭敬的福了个身,敛着眉接下了她送出的香料,眼中的光芒一闪而过。 而凌江篱则是笑着点了点头,便提起裙子向着内院走去了。虽然只是借花献佛的举动,但她的确很早以前就想过送给这些小丫鬟们些礼物了。 况且周家的东西虽然在她眼中不怎么样,但是在这些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丫鬟面前,就是这辈子都难使用的极品香料。 “你去哪了?”凌江篱刚刚忐忑着心思推开门,便听到虞寒卿满富寒意的一句质问。她无语的关上门,自己不过是去了趟听南小筑,给住在那边的丫鬟送了些礼物罢了。 “我去了趟听南小筑,送了住在那边的丫鬟一些香料。不过你还蛮良心的,那处住处的风景都比得上凌烟筑了。” 听着她有些酸意的声音,虞寒卿竟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对待手下人一向宽厚,只要是安分守己的,一般都会过得不错。 这种事情凌江篱有什么不平衡的?想到她那处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面积大小都十分不错的小院,他不禁开口道:“本王又没虐待你,凌烟筑算是三王府里最上等的院子了。” 其实虞寒卿说的话没有什么错,凌烟筑是十分标准的正院格局,有十几间的偏房,正屋也是朝南,最向阳的一个方向。 但凌江篱才不管那么多,她仍旧是挑着刺道:“才不是呢,那不过都是表面而已,你看听南小筑的花花草草种的多好,凌烟筑就没有那些好东西。” 虞寒卿看不见,也不知道凌烟筑的样子是什么,但他貌似也感受到了凌江篱满满的怨气。他无奈的道:“那这样吧,这次你回去的时候我跟你一起,然后命人把凌烟筑好好休整一番。” “真的吗?”一听这话,凌江篱果然双眼发光,如果是动用虞寒卿的资源,凌烟筑绝对能变一个样子! “真的,我说话从不食言。”男人点了点头,一副笃定的样子,凌江篱一看这情景,连忙笑着闹着要赶紧回府。再加上桃粉也早早就准备好了马车,虞寒卿也只好遵守诺言,与她一起离开了幽篁院。 第一百七十八章 给我讲些笑话 “我以为你明天才能走。”他语中有些惊讶的意味,但还是淡淡的叙述着自己的情绪。凌江篱得意的一笑,本来她就打算今天走的嘛,感情这次还是自己占了便宜。 “你可不能骗我,现在正巧是下午,回去了就可以帮我找种花草的师傅了!”她的语气十分激动,似乎能把凌烟筑好好装饰一番便是她的愿望一样。 “你就这么想种花?那为什么不自己种。”虞寒卿提出了他的疑问,不解道。按理来说,凌江篱应该很擅长种植花草才对。 但为什么会迟迟等到自己主动提起才做这些? 看着一向把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男人竟然也有不解的时候,凌江篱不厚道的笑了几声,然后道:“我平时就是懒得种,而且也根本没有时间,既然你说了要帮我,那我还自己费力做什么?” 凌江篱的回答吐出口后,虞寒卿便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这个没良心的王妃,也只能把所有的小算计都丢在他头上了。 但不知为什么,他的心中竟有些淡淡的兴奋。 虞寒卿好看的眉毛不可见的皱了皱,他如玉雕刻般温润的面容十分耀眼,在这空空如也的马车里,她竟有些舍不得移开目光。 平时都十分吵闹的女子一闭上了嘴,空气之中的寂静便越发的明显。虞寒卿抿了抿唇,自己以前不是都对这种静寂习惯了吗,为何这次身边人不说话,他竟有些不舒服? “给我讲些笑话吧。” “什么?”凌江篱还痴迷于眼前男人的盛世美颜中,却被他这突然的一句话给打断了思绪。刚才虞寒卿说什么,他竟然让自己讲笑话? 这男人不一向都是对自己的那些段子十分不屑一顾的吗! 难道今天的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她有些不解的摸了摸鼻尖,然后打开马车的帘子朝着外面瞄去。 周遭热闹的街道,竟也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扑面而来。 “王妃在做什么?”因为失去双目,所以听力十分敏锐的男人问道,他让凌江篱为自己讲笑话,但她为什么要往外看? “没什么,我就是想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来的。”她有些调侃的道,虞寒卿的嘴角却是勾起了一抹弧度。 他似乎也没有发现,现在他的情绪已经可以轻易的便被凌江篱带偏。 经过这么些个月的精心调养,凌江篱的肤色已经不如刚刚穿越而来的那样蜡黄了,却是担的上如雪二字,就连胸口也开始二次发育,变得越来越朝着C的方向而去。 不然上次也不会间接性的把周晓婉的自尊心打击到了。 所以这样一张出众的脸落在外人面前,自然会引起轰动。还没等虞寒卿再说些什么,外面便已经有许多百姓开始惊叹着三王妃这三字。 “快看啊,三王妃就在那辆马车上,说不定三王爷也在呢!” “你怎么知道的,人家上面又没有三王府的标志,你可别蒙骗我了!” “哎呀,王老二,我刚才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三王妃的脸,可真是美如天仙啊……” 这些话二人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的,毕竟能看到她的脸,那些百姓便离马车没有多远。凌江篱连忙放下了帘子,然后道:“那个,我就是随便看看而已。” 话一出,凌江篱就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自己愿意看外面就看呗,跟虞寒卿有什么关系,真是这些天和他相处时间久了,脾性也变得奇怪了! 她连忙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香炉,随手点燃了身边的一块冷凝香,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又没说过不让你看。玄天国民风淳朴,并不是很在意那些繁文缛节,反倒是要多接触外面才好。”他慢慢的道,似乎对刚才的事并不是在意。 凌江篱一直吊着的心这才放下来,不知为什么,刚才被人窥去了相貌,她竟然有一种玩手机被家长捉到的罪恶感。 “王爷王妃,我们到三王府了。”就在她还想讲个笑话圆场的时候,马车竟然已经到了王府,她赶紧先一步的下了马车,让前来迎接的小厮把虞寒卿抬上了轮椅。 府中的侍妾似乎不知道虞寒卿要回来的消息,所以都十分安分的待在自己的院子中。此时的三王府早就变了个样子,因为要迎接新年,所以外面挂的满满都是灯笼。 但今年因为凌江篱的到来,往年普通的红色灯笼全都变成了十分具有特色的莲花灯,为了防止周晓婉再次盗取她的东西,凌江篱干脆去了一趟司空南见那边,让醉西厢也挂上了这种灯。 好在云宁夫人对这种华丽的莲花灯十分喜爱,也答应了帮忙推广,这才让凌江篱放心的回到了王府里。 反正这种随便一学的东西人人都可以会,没个几天便能风靡整个京城,这笔银子与其让那些不要脸的人拿了,不如自己拿。 司空南见也十分给面子,他干脆举办了一个买灯送姑娘的晚会,成功的把莲花灯在京城中打响了名气,所以三王府再做这种灯,在各位夫人的眼中也只是跟风而已。 当然,她们都不知道凌江篱还从这次的花灯潮流中大赚了一笔,毕竟出入醉西厢的人全都是达官贵人,各个家底厚实,根本不惧这几百两银子。 “你知道吗,最近特别火的那种花灯,就是你家王妃亲手做出来的东西。”她神秘兮兮的在虞寒卿耳边说道,那语气十分古灵精怪,小女儿家的调皮尽现的被她展现了出来。 “是吗?”他微微挑了挑眉,似乎是很惊讶的样子,但只有虞寒卿自己知道,这些事他早就调查的一清二楚了,根本不需要凌江篱再说一遍。 “对啊,就是我亲手做的。”凌江篱点了点头笑道,一副等着被夸的小模样,十分可爱。 “你很厉害。”他肯定的道,话中的夸赞不掺半点假。 下午的日头没有午时的那样强烈,凌江篱看着眼前散发着耀眼光芒的男人,不禁有种恍惚之感。 “王妃,手下的人传来消息说,周家的管事被关进去了。”桃粉轻轻地在凌江篱耳边道,但还是没有逃过听力敏锐的虞寒卿。 他面无表情的问道:“你又做了什么事?” “咳咳……商业机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她像个老神棍一般的装神弄鬼道,语气十分的滑稽搞笑。 两人慢慢的走在前面,桃粉则是不敢再多言,老老实实的跟在了他们身后。 “虞寒卿,你可不能食言啊,一会到了凌烟筑就要找人帮我去种花,我要长得漂亮的,暂时不需要可以入药的,我想一想啊,牡丹其实就不错,长得又美……” 她唠叨着自己对凌烟筑以后样貌的向往,桃粉在一边听着都觉得凌江篱要求太高,可虞寒卿则是一言不发,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第一百七十九章 改造凌烟筑 “知道了。”待凌江篱讲完后,他这才说了这么一句话,让主仆二人都有些不解。 “王妃,你说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会不会你刚才要求太多了,他厌倦了?”桃粉不禁悄悄的问道,她们偷偷摸摸的站在卧房门前,样子十分好笑。 虞寒卿摇了摇头,真以为他什么都听不见吗?人失去了双目,双耳就会变的及其灵敏,尤其是他这种曾经习过武的,更是简单不已。 “怎么可能,你别看他冷冰冰的样子,但是虞寒卿答应过我的事,从来都不会忘记的。”她一副你想多了的样子,桃粉只好狐疑的点点头。 既然自家王妃也这样说了,那她只好退了下去,然后去跟素锦八卦了。 还好虞寒卿在回到王府的时候带上了春雷,看着男人熟稔的说出自己想要的效果,凌江篱的双眼就不禁冒出了精光。 如果这男人没有出这种事故的话,绝对是玄天国精英式战略性人才啊!不过可惜他遭受重击,不然也轮不到自己成为他的王妃。 想到这,凌江篱竟然可耻的有些庆幸。 “好了,暂时就这样吧,你还有什么要求吗?”就在凌江篱犯花痴的时候,虞寒卿突然问道,她猛地僵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没了没了,不对,我这边有早就策划好的图纸,拿给春雷看一下吧。”就在她被洗脑想说出没有要求之后,却突然发觉自己早早就画过改造凌烟筑的图。 她本来就是一个有强迫症的人,虽然目前凌烟筑十分完美了,但有些地方她还是想改进一下,所以才会和虞寒卿提出这种要求。 从架子中找出那张年代久远的图纸后,凌江篱竟然发现上面的墨迹有一块略微模糊。春雷却是不在意的道:“没关系的,王妃,只要把它交给专门的工匠就好。” 看着春雷对他手下人十分自信的模样,凌江篱便点了点头,然后在心中感叹一声,曾经三王爷的贴身侍卫现在沦落到给自己种花的地步,真是…… “王妃又在想什么?”对面的男人突然开口问道,她再一次的被打断了思绪,心中便有些微微的窝火了。 “虞寒卿,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在我思考人生的时候插话,要是让我没有悟出来人生的真谛,你可是要背大锅的!” 思考人生?背锅?虞寒卿笔直浓重的剑眉微微皱起,不解的道:“王妃口中的那几个词都是什么意思。” “……”她突然想去跳河自杀,自己真是闲的没事儿干,为什么要跟虞寒卿说这些东西,他根本不懂的啊! “那个,我的意思就是我在思考特别重要的事,如果你打断了我的思路,是要付出代价的。”背锅的意思被她稍稍篡改了一下意味,反正他也不懂。 凌江篱的眼珠微微转了转,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忽悠他一下,再骗点东西出来? “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直说就好。”他的语气十分平淡,从里面根本无迹可寻,那看破一切的样子瞬间就让女子认了怂。 她的手臂紧紧贴着虞寒卿的身体,如平常一般把他弄上了床。然后有些撒娇般的道:“我的意思是你不要老打断我的思绪嘛,再说你以前不是会自己上床吗,我虽然懂得一些借力使力的法子,但也是很累的!” “借力使力?”虞寒卿不愧曾经是玄天国的大将军,只是短短的几秒钟便找到了凌江篱话中的重点。她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因为自己前世的仇人太多,所以爷爷特地找了一位武功世家的故交好友指点了她一些护身功夫。 所以她才能够把虞寒卿一个将近一米九的大汉从轮椅上抱起来,只不过是用了一些技巧罢了。 但这些奇妙的东西就算是在前世,也是求而不得的东西,所以她并不想把自己的一些底牌暴露在这个世界,毕竟说多错多。 “你可以不可以对我说一说那法子,我倒是挺感兴趣的。” 他果然问了!凌江篱一抚头,有些无奈的道:“不是我不想教你,这东西是曾经在凌家的时候运气好得到的传承,是我家一位下人家的祖传秘籍,不能外传。” “有这样厉害的祖传秘籍,肯定不会沦落到给人为奴,而且你的生平我都知道,哪来的时间和什么下人学习借力使力。”虞寒卿面无表情的道,只是说着这些事实,一点质问凌江篱的意思都没有。 但是他越这个样子,凌江篱心里越不好受。 虞寒卿便是抓着她吃软不吃硬的性格,每句话说的都十分在理。一向伶牙俐齿的她竟然有些无法反驳。 “那……我若是教给了你,你可不能再告诉别人是我这流出的法子。”她有些可怜巴巴的道,虞寒卿点了点头,他只不过是征战沙场数年,对这种偏门左道的东西比较好奇而已。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种玄妙如同太极的功法如同大海一般,以柔克刚,精妙只在个人。凌江篱只不过是触碰到的冰山一角罢了。 于是,凌江篱便把自己对这功法对虞寒卿简单的描述了一下:“像这样,以这个点便可以使出两倍的力气折返回去。” 她的手在他身上点了又点,虞寒卿感受着她留下的温度,心中止不住的惊讶。 这东西虽然在凌江篱的叙述中十分普通,但是由他的阅历来看,如果这门功夫大成,绝对是能够以一敌三的地步。 在生死关头,甚至可能会决定胜负的招式! 但想到自己现在的形式,虞寒卿的心便瞬间冷静了下来。他有些淡漠的道:“我知道了,是这样对吗?” “什么……啊!”就在凌江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身子突然被虞寒卿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制住,她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这男人是妖孽吗! 为什么自己当初领悟了两个月的东西,他只是瞬间便学会了? 更何况,虞寒卿可是个瞎子啊! 想到这些,凌江篱心中不服输的情绪也慢慢浮了起来,她脸上带着一抹迷人的笑容,然后迅速的转动着右手,识图架开虞寒卿的力道。 可是他却仿佛知晓了她的动作一样,方向一变就抵挡住了她的力道。两人一来二去,竟然在一把轮椅周围,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打”了起来。 马上就可以了!凌江篱看着眼前男人的模样,不禁得意的笑了笑,虞寒卿虽然天资聪颖,但可惜还是一个新人。 对于她这种十多年的老司机,根本比不得。 但是凌江篱还是低估了虞寒卿的能力。 他本来就是在各种算计之下长大的,相比之下,无论是阅历还是经验方面都要比凌江篱这朵温室里的花强许多,虽然她练习了许多年,但在和平年代的二十一世纪,用到这门功法的时候还是少之又少。 “怎么可能!” 第一百八十章 古代商战 凌江篱一脸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 她的双手全部都被制住,想要再挣扎开来,却也是做不到。 “你怎么……”女子的声音微微发抖,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虞寒卿竟然能在短短的时间之中领悟这门功夫的精髓,并且让她毫无还手之力。 虞寒卿一言不发,放开了她的手便道:“你虽然很聪明,但基础十分不扎实,遇到我这种人根本没办法对付。” 基础功不扎实? 想到自己现代的时候专注于调香,要不是爷爷非要让自己学这东西,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咳咳,当年我对这功夫并不是很热衷。”她脸部微热的错开了这个话题,穿越到这异世后,凌江篱竟然是第一次对自己当初没有认真练习有了些后悔。 男人仿佛猜透了她的想法道:“不过这门功夫如果教给寒狼铁骑的话,他们应该会有很大的长进。” 他只是淡淡的叙述着这个事实,丝毫没有要求凌江篱同意这件事的意思。她微微惊讶的看了一眼虞寒卿,按理来说,这男人不应该让自己贡献出这功法的吗? “你怎么不对我说,把这东西交给你的门客?”她有些好奇的问道,语气之中满满带着对虞寒卿的探究。 这个问题一出,虞寒卿便有些好笑的道:“它虽然奇妙不已,但我从来不强人所求。” “恩……”凌江篱点了点头,似乎对他的三观也十分满意。她这才道,“其实我不是小气,只是觉得麻烦而已,你要是想教随时都可以告诉他们。” “对了,你先自己呆一会吧,万香阁那边有一些事需要我处理,就先不陪你了。” 听着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虞寒卿身边的冷气一点点的扩散开来。要是自己在别的院子中,那些夫人肯定会以他为中心。 可满府也就只有凌江篱一个奇葩,根本不把什么宠爱放在眼中。 不过凌江篱才不管这么多,她如平常的走到了自己调香的房间里,动作十分熟稔。 “王妃,您怎么过来了?”本来素锦回来之后是在帮凌江篱整理香室的,但看到凌江篱时,素锦却是有些惊讶的道。 王妃不应该是陪着王爷的吗,怎么会跑到这来? “我跟他说了一声这边有急事,这才过来的。”凌江蓠笑了笑,然后接过素锦手上的账本,一条一条的看了起来。 “王妃,因为您最近说要按兵不动,所以万香阁便像之前那样贩卖商品,一直都很稳。但就在周家推出了一款名为梦吟的香料后,我们的利益才逐渐受损。” 素锦因前段时间的离开,并不知道这是凌江篱一手设下的好戏,只是以一个十分可观的角度来讲述着这些事。 “但是那梦吟香闻起来味道十分好,奴婢竟然有种它可以与万香阁的顶级香料一相上下,王妃,我们万香阁真的不能坐以待毙了。” 听着素锦担忧的话语,凌江篱竟忍不住的噗嗤一笑。她感觉那香料能与自己手上的东西相提并论,那当然是因为梦吟就是从她手上传出去的。 她仔细的对着素锦解释了一遍,然后又笑道:“这周晓婉这次绝对是自作聪明了,我估计她也没想到竟然被我阴了一手。” 听完事情经过后,素锦有些敬佩的道:“王妃,您这一招真是够精明的,就算周家出了什么问题,周晓婉也无法来正大光明的找您算账。” “就算她想又怎样。”她有些嘲讽的道,语气之中充满着浓浓的不屑,似乎根本没有把周晓婉这个人放在眼中。 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她的人,一般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就这样,凌江篱在府中筹备着万香阁进一步打压周家的动作,周晓婉也焦头烂额的处理着这次的突发事件。两人一个不急不缓,一个气急攻心,却是从心境上便有了一个完美的差别。 晚云院内。 周晓婉拆开烟儿递过来的密信,脸色十分差的看了一遍,然后有些怒气的道:“父亲真是强人所难,谁知道那凌江篱这么阴险狡诈,这种后果竟然让我来承担?” “夫人,别生气,现在最应该想的还是怎么解决这次事件啊,周家的管事都被关进官府了,也有不少人的家丁天天都上门滋事,人数那么多,连带着周家许多别的产业也受到了影响。” 烟儿有些唯唯诺诺的道,但她是周家的人,有些话当然是要说的,只不过要看自家小姐识不识大体了。 果然,听了烟儿的话后,恼羞成怒的情绪在周晓婉心中慢慢升了根,她一把撕掉了手上的信,然后道:“你先下去,让我自己一个人想想!” “诺。”烟儿福了个身,然后关上了门,要不是自家小姐当初太过于急功利切,怎么会被王妃算计个彻底? 想到那些使用过梦吟香的女子模样,烟儿便打了个冷颤。 幸好她没有钱来体验那些东西,不然可能这辈子都要毁了。玄天的女子最重视容貌,如果脸毁容了,将是影响一辈子的大事。 更何况,周家的一款香料让那么多富贵人家的小姐夫人毁了脸,当然会引起众怒。 周晓婉的手指无意识的攥紧,她不禁把思绪移到了前些日子万香阁的风波,那次接触过万香阁香料的女人们也是脸部发痒。 同样的,当凌江篱面临那问题的时候,不仅研制出了破解那药的香,而且还完美的平息了众怒,让万香阁更上一层楼。 那她周晓婉凭什么不行? 想到这,她咬咬牙把自己平日里调香用的工具又一次的搬了上来,她轻轻的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拿出一块梦吟香便开始研究了起来。 可是周晓婉对于草药的理解还是不如凌江篱,她平日虽然都被成为天才,但也只不过是擅长于调普通香料中的精品。 想要达到凌江篱那种半接近大夫的地步,她还是差了许多。 所以最后周晓婉铁着心拿出自己研究了好几天的香料出门时,凌江篱同样把自己最新的研究成果递给了桃粉。 “这是三种针对新年的香料,这种售价十两银子,量一定要足,这种售价则高一些,但是品质比第一种强上许多。最后一种,每盒售价五十两银子,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会达到客人的满意。” 凌江篱随意的介绍了几句,桃粉便抱着激动的心情跑去了万香阁。真是苍天有眼啊,王妃终于拿出新的香料来售卖了! 要是凌江篱知道桃粉心中的想法,绝对会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一直不拿出这三种香的原因,不过就是想要等的周家撑不住了,再狠狠的补上一击。 毕竟上次事件影响到的,可是有关她凌江篱的名誉。 想到这,她突然有些埋怨虞寒卿为什么连援手都不伸出一只。自己平时对他也算不错,但在关键时刻,他怎么连忙都不帮呢? 不对,算算日子的话,那段时候虞寒卿好像还在幽篁院之中调养,根本没有接触自己遇难的消息。 真的是这样吗? 凌江篱在心中打了一个问号,便起身伸了个懒腰,等待着桃粉带回来的消息。 第一百八十一章 周家的靠山 商业战可是见不得血的战争,可其中的残酷却是比血腥遍地的战场还要强烈,毕竟只是随意的一个举动,便能把不少人拉下神坛。 就像是从前都在周家吃香的喝辣的那些掌柜,他们一般都是老人了,所以平日里贪污一些,上面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但周家的香铺遍布整个京城,梦吟在推出的时候也有许多大家小姐、夫人购入,被这么多有钱人家一控诉,这些掌柜自然首先的成为了替代羔羊。 他们直接被官府的人抓到了狱中,许多掌柜的家人为了赎他们出来,都花了不少钱财。 可这事也不知是为什么,竟在短短的三天后,被抓的掌柜全被官府放了出来,他们继续着自己的工作,周家铺子也不再被找麻烦,一切仿佛回到了那些夫人小姐毁容之前的风平浪静。 一直关注着这些事的凌江篱当然注意到了这些。她半眯着眼睛躺在床榻上,然后有些兴味的道:“这不对呀,就算周家的权力再大,它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商家,怎么能瞬间便消除了那么多人的怒气?” 桃粉摇了摇头,表示不知。一向八卦的桃粉都不知道事情因素,凌江篱心中的好奇便更甚了。 “是不是突然间,那些找周家麻烦的人全都放弃不去了,然后那些管事们也被放了出来?” “这倒是没错,奴婢这些天出去的次数十分频繁,这些事自然是能看到的。”桃粉肯定道,不过她的确不知道原因在哪。 “嗯……你去幽篁院找夏雪,让她帮我打听打听这次的事,然后送上这盒香去,这是我前阵子特意为她研制的新香料。”凌江篱慢慢的吩咐着,夏雪是虞寒卿手下四大护法之一,能力肯定是不可置疑的。 既然桃粉查不到,那她便拜托夏雪给自己查一查。 当桃粉找到夏雪的时候,她一听来意,便一口答应下来:“这种事随便跟我说一声就好了,还带着礼物过来做什么呢?” 夏雪一副嫌弃的模样,但她带着笑意的双眼却是出卖了她的内心。 她轻轻的打开盒子,嗅了嗅香味十分浓郁的那块香料,心中的激动竟被勾了起来。 “真不愧是江蓠啊,她手上的东西果然非比寻常,我感觉就连最近周家新出的梦吟都不如这款呢。” 见自家王妃被夸奖,桃粉自然十分开心,临走前还没忘说上一句:“夏雪姐姐,别忘了我家王妃拜托你的事啊。” “放心吧,这种小事包在我身上就好。” 夏雪一脸喜色的抱着盒子回到自己的住处,心中便开始盘算着怎么帮助凌江篱调查周家的事。 以她的能力调查这些自然是没有什么压力,但她的动作可都是逃不过王爷的耳朵啊…… 就这样,当凌江蓠得知事情的真相时,十分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什么?” 桃粉点了点头,又对着凌江篱说了一遍,她一脸溃败的沉着脸,身上带着满满的都是怨气,看的凌江篱竟有点想笑。 “那个桃粉,我知道了,不就是沈中动用了些权势嘛,跟他结仇的人会更恨他一些,在他手下讨生活的也不敢多嘴罢了。” 她并没有多想,只是摇摇头。 一个随意的商业战争都会有朝廷的人插手,那她就算是有登天的本领也不能拿周家如何。 礼部尚书沈中,是皇上眼前的亲近人物,也是一位朝堂上十分红火的官员。他虽然占着一个没什么实权的官职,可话里的力度却是不小。 他手下的许多门客都是朝廷上的一员,同样,这种厉害的人物一般都需要经济支持,所以周家也就十分顺理成章的依靠了沈中。 怪不得前阵子还十分嚣张的夫人小姐,这几天的气焰便都被熄灭了。 可要是这样的话,周晓婉是周家的女儿,嫁给虞寒卿是不是也没有表面上的那样简单? 当凌江篱的脑洞扩展到这的时候,她突然有些心疼虞寒卿了。明明都已经双眼失明,双腿残疾,却还是要面临着朝堂上的争斗。 若不是没了些目的,就算是再喜欢虞寒卿,哪家父母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这样一个人? 尤其当虞寒卿还是一位没有任何前途的王爷时,周晓婉这样一位大家闺秀的出嫁便显得极其可疑了。 “桃粉,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在三王府的女眷中,身份最低的就属我了。但我却能得到一个王妃之位,真是奇怪。” 她有些狡黠的道,自己虽是凌家家主的女儿,但却是一个侍妾所生,也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这种人都能过了百官的一关,看来虞寒卿还真的不怎么被重视。 “王妃,你可不能这样想,虽然你出身不太好,但那都是过去了。现在谁敢对您有一丝不敬?”桃粉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连忙掐起了腰,一副护鸡崽的老母鸡模样。 看她这副姿态,凌江篱直接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桃粉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有的时候真的特别搞笑。 “其实我一直都特别好奇,这些身份不低的贵女都甘愿为妾,这三王府也不知道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难道她们打算让虞寒卿篡个位,然后进宫当娘娘去?” “这……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您可得改一改这乱说话的毛病了,要是落到了一些居心不良的人耳中,您可就惨了!”小丫头的思想还是不够开放,一听这话就傻了。凌江篱则是笑笑,然后摇了摇头。 “好啦,不跟你开玩笑了,万香阁的事怎么样了?”她拿起了毛笔,然后在纸上写写画画的道。 桃粉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惊惧之色,她拍了拍胸口:“王妃啊,有些话一定是不能乱说的,您都要吓死奴婢了。万香阁一切还好,三种香料已经开始推广了,外界经历了周家的事情后纷纷都跑来了万香阁,一时间竟有些供不应求。” “就算是加工加时也要供货,现在可是过年期间,没几天就要除夕了,很多外地的商人就要回家过年,到时候肯定会选择来我们这进一些货的。” “你吩咐下去,如果自愿选择加班的工人工钱翻三倍,落杨庄那边也要好好给补贴,毕竟供应了不少的药材。” 她本来还以为会有人用原材料来打压她,但显然,现在周家被她这猛然一招已经搞得有些不知所以,竟一时间也没有什么精力去管她了。 “对了,我们万香阁最近原材料需求极大,你直接去京城中几家大的草药店铺垄断一些原材料,从侧面再次打压周家。” 一系列的部署都被桃粉一一记下,她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便去执行凌江篱交给她的任务去了。 想到自己刚穿越过来时,桃粉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只会哭的小丫头,但是被她带到了现在,竟也有些女强人的风范了。 不但爱恨分明,而且对她要求的事情做的没有一丝纰漏。 但凌江篱好像忽略了桃粉越来越强的记忆力,她刚刚连续安排了那么多东西,桃粉竟然全都记了下来。 很快,凌江篱便收到了桃粉一切都好的消息。 她满意的露出一个笑容,上次周家害得她狠狠损失了一笔银子,这次她便让那个贪婪不已的家族付出代价。 第一百八十二章 偶遇寒荻 打点好了一切,凌江蓠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人要是放松下来总有一些不得劲。凌江蓠咂咂嘴吧,觉得都快淡出个鸟来了,这府上的点心师傅做来做去都是这一两样。 桃粉办好了事情回来之后就看见凌江蓠麻利的穿好了一套男装,十分的讶异:“王妃,这天色眼看着就要暗了,你换了一身打扮是要去哪里?” 凌江蓠正笨手笨脚的绑着自己的头发,怎奈发丝又软又多,一时间竟然慌了手脚。桃粉见状,赶忙上前去给凌江蓠打点一下。 “想出去看看,顺道买一点零嘴。”说起来,来这边那么久,凌江蓠基本上每天都要沉浸在这样那样的争斗之中,几乎是没有一天消停的。 好不容易打压了周家这个竞争对手,她的心情极好,就差哼歌了。 桃粉的手一僵,平素凌江蓠都是白天出去的,这会晚上出去,要是被王爷知道了恐怕要受罚。 桃粉委婉的说了一下,凌江蓠笑了笑:“无碍,他不敢管我,我们直接出去逛一圈,用膳的时候回来就好了。就这样说定了!” 桃粉叹了一口气,凌江蓠决定好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更改的,只能快速的给凌江蓠打扮好。这次凌江蓠还特意的粘上了一条胡子,有模有样的拿着折扇。 走到了桃粉的面前,用折扇挑着桃粉的下巴,故意粗声粗气的说道:“哟,这是那家的小娘子啊?生的可真俊啊,不如和小爷我做一些快活的事情?” 桃粉显然是被凌江蓠给吓了一跳,顿时有些脸红,她赶紧的后退了一步:“王妃,这样逗弄桃粉真是太坏了!” 凌江蓠故意猥琐的嘿嘿一笑,随后才正色道:“走吧,咱们出去晃晃。”桃粉跟在凌江蓠的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从王府的后门悄咪咪的出去了。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不知道为什么凌江蓠忽然就想起了这首歌,于是一边走她一边哼着这个小调。 路上买了一些零嘴什么的,一边走一边吃。在他毫无形象的吃着冰糖葫芦的时候,忽然听见小摊贩在谈论着什么。 “我可是听说了,今天晚上醉西厢有节目呢!”卖风筝的汉子和卖花灯的小伙子说道。 “那醉西厢里面可多美人了!这些达官贵人就是好,有那么多银子去观赏。”另外一个啧啧称叹。 “这次又搞了什么名堂?”底下卖甜点的人问道。 “说是专门请了波斯美女,那种金发碧眼的,见过吗?”三个人立刻炸开锅,你说我也说,听的凌江蓠津津有味。 桃粉看见王妃脸上的笑容的时候,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了。“王,公子,要马上回府了,这要是被王爷知道了,必定会被罚的!” 凌江蓠眉头一挑,碧波涟水的双眸泛着一丝狡黠,“怕什么,就去看两眼,不会耽误什么时间的。” 桃粉是拗不过凌江蓠的,最后面只得跟着凌江蓠去。 凌江蓠去醉西厢已经是熟门熟路的了,就好像走到自家调香室似得,刚一进去就听见热情高涨的声音。 空气之中充满了令人心醉的甜香味,这种青楼场所,用的香总是比较特别,吸引顾客不说,还要引起客人的兴致。 这味香凌江蓠是知道的,因为就是经她手做出来的,他命名是纸醉金迷,当时司空南见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 不过这确实是好用的多,看看现在的气氛就知道了。桃粉虽然也跟着凌江蓠来过这边不少,但是几乎是没有在晚上过来的。 所以看到曼妙的女子,和那些衣衫不整的文人墨客的时候不禁羞红了脸,凌江蓠这个穿越来的一肚子坏水的色女,瞧见桃粉害羞了,顿时玩性大起。 “小娘子怎么了,要不要和少爷我喝一杯啊?”桃粉嗔怪的推开了凌江蓠捏着自己面颊的手,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响了起来:“不如一起吟诗作对的好,凌兄你说是不是?” 这声音凌江蓠一听就知道是谁的,果不其然,一转过去就见到同样女扮男装的寒荻公主。 桃粉当下就要请安,被寒荻公主给拦住了,“在外见我如此装束,可以不用行礼的。” 桃粉只好作罢,眼巴巴的看着自家主子,凌江蓠咧嘴一笑,毫无形象。她把寒荻公主迎到了一边去,“寒荻兄哪里来的那么好的兴致,到醉西厢这边来玩?” 寒荻苦着一张脸,“这都是里面太闷了,我今天也是逮着机会出来的,我在后边已经看了两遍西域美人跳舞了,并没有多稀奇,现在正兴致缺缺呢。” 凌江蓠来这边玩也是为了打发时间的,听见寒荻说没什么好看,她也没了兴趣。 “不过我对醉西厢这边点着的香还挺感兴趣的,这味道独特,是你调的吧?”说这话的时候寒荻特意小声了一些,凌江蓠点了点头。 “宫里面的香我有些腻味了,我想要更特别一点的,不知道凌兄有没有?”寒荻公主漆黑的眼睛眯了眯,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一种娇俏。 凌江蓠眨巴了一下大眼睛,正好,去万香阁顺道看看新来的掌柜如何。上次万香阁因为掌柜被贼人收买了做出了这样毁声誉的事情,可是让凌江蓠心中十分的窝火的。 “那走吧。正好有几款新上市的,给你选一选。”女人还是更喜欢脂粉香氛这些。寒荻听见说有新上市的,顿时眼睛一亮,三人起身离开了醉西厢。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司空南见就出来了,朝着她们消失的背影挑了挑眉,他还以为是有什么事情过来的呢,结果什么事都没有。 凌江蓠玩的正高兴的时候,并不知道王府里面正酝酿着一场低气压。夏雪和秋风两个人面色紧绷,一句话都不敢说。 底下单膝跪着的是春雷,春雷汇报了一下凌江蓠的行踪,尽管已经点明了凌江蓠在醉西厢里面并没有和任何人接触,虞寒卿还是满脸的不快。 第一百八十三章 试探掌柜的 寒荻看完了万香阁新出的香,给了不少银子凌江蓠,本来凌江蓠是不收的,但是寒荻说了:“这给你了,你要便是,哪那么多推辞的话呢?” 凌江蓠只好接了过来。公主出手,分量就是足,让凌江蓠心中的拜金小人儿开心的笑的眯起了眼睛。 凌江蓠让桃粉照顾一下寒荻,自己一个去了门面上,这次的那位掌柜的是个儒雅像是书生的男人,大约三十多,一脸的刚正不阿。 凌江蓠颇有些担心,这要是表面上的意思那该怎么办?她眼珠子一转,顿时心生一计,赶忙的蹭到了后台去。 她们刚刚过来的时候只是从后面进来的,没有惊扰其他人,帮忙打包分装的小奴才都认识凌江蓠,本来是想要去叫掌柜的进来的,被凌江蓠给拒绝了。 “寒荻公主,江蓠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可否搭把手呢?”她开门见山,寒荻不喜欢弯弯绕绕的人,登时就说:“三嫂,有什么你说便是。” “前一段时间我们万香阁招来了一名品行不好的掌柜,给我们万香阁造成了损失,这次这位掌柜的也是经人介绍,但是还不知道品行如何……”凌江蓠剪水眸子闪烁了一下。 寒荻极其聪慧,当下就明白了凌江蓠的意思,“三嫂这是要让我去试探一下吗?”凌江蓠抿嘴一笑,“是的,公主还真是聪明人!” 寒荻被夸赞了一下顿时有些飘飘然,她咳嗽了一声,随后吩咐自己的随从拿了套华贵的女装换上。买胭脂香粉这种事情,还是女人身份比较合适。 一切准备就绪,寒荻就跟仆从从后门出去了,凌江蓠跟桃粉则是躲在后门去偷听。不过万香阁这边的隔音很好,就算是直接把耳朵贴上去,也只能断断续续的听见一点声音。 “这边的隔音效果怎么比我凌烟筑都要好,不行,回去我要吐槽一下虞寒卿。”凌江蓠嘟囔了一句,被旁边的桃粉给听见了。 桃粉掩嘴笑了笑,“这不都是王妃自己选的地方吗?看准了万香阁这边的隔音效果好幽静来着。” 凌江蓠顿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想要开一下门缝偷听吧,但是又担心被掌柜的看了去,顿时有些着急。 “王妃。不如我们过去开了边上送香补货的小窗?那个地方比较靠边,应该看不到的。”柜台的后面有个小窗,就跟现代的医院取药的药窗差不多的。 因为柜台这边没有侧门,补货必须从后门出去,再到前门来,后面就是仓库,一般缺货了,柜员都会在这个小窗叫人补货。 凌江蓠笑着点了点头,并且夸赞桃粉机智,随后她蹑手蹑脚的过去把窗户打开了一点,正好能听得见声音。 “你们万香阁的香,还不错,特别是这一个,我很喜欢。”寒荻点了点桌子上面明黄色印着花的小盒子,“都给我包起来吧。” 掌柜的只是笑了笑,让伙计给装好,这个时候寒荻忽然上前一步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掌柜的,笑的意味不明。 “掌柜的,这万香阁给你多少工钱啊?能管理那么大的一个店铺,很不容易吧?” 掌柜的摆摆手:“都是做工的,没有什么容易不容易。”这男人忽悠的还不错,这工钱也没说给寒荻知道。 “替别人做衣裳还不如自己做自己穿,我这在城南,准备要开一家更大的香楼,人手缺的紧,如果你愿意跟我,我能给你现在工钱的十倍。” 掌柜的手忽然一顿,上下打量着寒荻。不得不说寒荻盘算的是真好,穿着的衣裳都是最好的,给人一看就是上等的料子,这样的人说话总是有底气的说。 “若是要在我们万香阁挖人,小姐您就请回吧。我们万香阁上下一条心,是不会做吃里扒外的事情的。” 凌江蓠在心中暂时给掌柜点了一个赞。 “一张香方,一百金。我只要五张好的,你考虑一下。”寒荻修长白皙的手拨动了一下黑漆漆的算盘,黑白分明的十分的刺眼。 “来人啊!不卖货给这位小姐了!”掌柜的忽然黑了脸,顿时要赶客,凌江蓠心中一愣,这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呢? 她赶忙给桃粉耳语了几句,桃粉点了点头,挎着篮子出去,寒荻这个时候也被吓了一跳,顿时也冒出几分厉色来:“你不要不识好歹!” “赶出去!”掌柜用力的锤了几下桌子,桃粉当即出场,眼珠上下打量了一番寒荻,然后将篮子放在了桌子上,“这是怎么了?怎么赶客人呢?” 掌柜的皱着眉头,“这不是客人,这是来探底的。可千万别让小人害了我们的万香阁!” 桃粉装作暗暗吃惊的样子,扫了几眼,“这小姐看起来贵气十足,怎么会是探底的?”掌柜在急切之中说出了刚刚寒荻要出一百金买一张香方。 寒荻听闻了,顿时倒打一耙:“我不过是刚刚寒酸了掌柜几句,掌柜用得着这样诋毁我吗?我在城南根本就没有香楼!” 掌柜的大约是没想到寒荻竟然倒打一耙,顿时被气的心急,他一把扯下自己的帽子放在了桌上,“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凌江蓠听到这里不禁笑出声来,这掌柜的气急败坏也只能说出这骂人的话来,看样子确实比较单纯的。 她的笑声有点大,把掌柜的给惊动了,他转过去一看,看见了凌江蓠。 凌江蓠这会从后门出来,到了前门。 跟掌柜解释了一番,掌柜憋得脸红,“我们杜家世代都是经商的,但是后来被贼人陷害,生意做不下去了,我也只有这算账的手艺。对于那些腌臜事情,我杜飞鸿绝对不敢苟同!” 凌江蓠点了点头,初步测试还是挺满意的,后面再让夏雪帮忙查了查这人的底细就好了。之前忙着对付周家,都忘记了这茬了。 凌江蓠他们在万香阁坐了一会,喝了一点茶,吃一点点心,竟然也不知道饿。 第一百八十四章 奚落周晓婉 眼看着夜色深沉,边上的桃粉也有些紧张起来,她凑过去提醒了一下凌江蓠已经很晚了,过了用膳的时间了,凌江蓠这会才反应过来。 “没想到跟公主聊天一下子就过去那么快了!”她感叹了一声,寒荻笑了起来。 “天色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江蓠,你要是有空进宫来陪我玩一玩吧?我带你去御花园放风筝!”寒荻双眼亮晶晶的。 凌江蓠啊了一声,有些为难的低头,这宫里面她是不想进去的,以前开始,她就看过不少的宫廷剧,说着关于深宫之中的各种宫斗。 谁都知道这深宫之内必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再者说了,还要面对这样那样的礼仪约束,光是想一下都觉得鸡皮疙瘩要起来了。 寒荻从小就聪慧过人,在皇宫之中呆着了很久,从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如何察言观色,瞧见凌江蓠一脸为难的样子,让她不免有些失落。 这厮真心是不知道怎么掩藏自己心中所想,基本上什么东西都往脸上挂。 “过几天,皇兄回宫,宫内必定大摆宴席,到时候你一块过来,吃一些好吃的。御膳房做的东西很不错。”寒荻给了凌江蓠一个台阶下,凌江蓠这才松了一口气,立刻点头说好。 寒荻没有呆多久,让下人收拾了一些香粉就回去了,凌江蓠见寒荻回去,也跟桃粉一块回王府。 “糟糕了,那么晚了,肯定没东西吃了。”凌江蓠瘫在马车上,毫无形象的摸着自己的肚子。 桃粉嗔怪了一句:“这都是王妃玩的太疯了!这要是回去碰见王爷,指不定要唉骂呢!” 凌江蓠啧啧了两声:“才不会呢,虞寒卿惜字如金,半天吐不出几个字来,才不会浪费唇舌骂我呢!诶哟好饿,桃粉,待会回去你悄悄的给我弄点煎鸡蛋吃!” 桃粉叹了一口气,心里也不知道是该说王妃什么才好。 她们悄悄的回去,也没有惊动什么人,刚走进凌烟筑,凌江蓠就觉得有些不妙了,这气氛怎么会那么压抑?总觉得有什么要压下来似得。 凌江蓠下意识的就要跑路,结果从厅房里传出了虞寒卿阴森森的声音:“你还要去哪里?” 凌江蓠知道自己铁定是逃不掉了,只好认命的垂头丧气的走进了厅堂去。四周都挂着漂亮的小灯笼,厅堂里面亮堂堂的。 凌江蓠一进去,就看见虞寒卿一张臭的不行的脸,他坐着笔挺,那缠着纱布的双眸仿佛看着她,嘴角抿的很紧,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 凌江蓠悄咪咪的遣退了桃粉,随后坐在了虞寒卿的对面,“怎么了,平时没什么时间过来的,今天怎么来了?” 虞寒卿声音森冷:“我这要是没有过来,岂不是不知道你偷溜出去?你不知道这大晚上的,宣城脚下不太平吗?” 凌江蓠眨巴着大眼睛,“不怕不怕,咱们国家民风淳朴,没什么坏事的!” 虞寒卿摇了摇头,“你就不担心别的有权有势人家要害你?”凌江蓠一听,心里在吐槽,只有王府才是最危险的吧! “我也算是白天出门的了,晚上的那段时间我基本上都是在万香阁度过的,嗨呀,这些就过去了嘛!下次我会注意的!” 虞寒卿有些生气,“没有下次。” 凌江蓠暗地里吐了吐舌头,随后嚷嚷着:“好饿啊,饿死了,我能让桃粉给我做吃的吗?” 虞寒卿这会脸色稍霁,“回来晚了,没吃的了。饿着吧。”凌江蓠顿时蔫巴巴,“那,那厨房总该有一点剩菜吧?” 虞寒卿听见凌江蓠蔫巴巴的声音,心中有些不忍,也不逗弄她了,“下次不准时回来,就没吃的。”说完他拍了拍手,几个丫鬟端了托盘进来,空荡荡的桌子上多了几道菜和汤水。 凌江蓠欢呼了一声,开始吃了起来。 “这道菜从来没见过啊,看着就好好吃!”凌江蓠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食不言寝不语,虞寒卿挺想跟她说的。 但是凌江蓠不受约束,说过了,听不听,做不做是她的事情,她不会被人左右。真像是自由的飞鸟…… 自由,自由吗?虞寒卿扣着这两个字眼,拳头稍微有些捏紧了。 日子还是照常过,生意越来越好,让凌江蓠也多了一些心思去研究新的香粉系列。这天天气挺好的,凌江蓠在房间呆久了,就想出去逛一逛。 刚从凌烟筑出来,走到王府的花园,呼吸一下清新空气,凌江蓠就非常眼尖的看见了迎面而来的周晓婉,她的神色有些不太好,眼底的淤青就连脂粉都掩盖不了。 花园是很空旷的,但是凌江蓠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周晓婉不可能看不到。然而周晓婉这次却想要装作没看见离开。 凌江蓠怎么会让她轻易的走人?她坏心起了,朝着周晓婉招了招手:“晓婉妹妹!晓婉妹妹!” 周晓婉不得不听了下来,她低头微不可闻的说了句:“参见王妃。”王妃的这个名头还是有点用处的。 尽管一开始整个王府都不用把她看在眼里。 凌江蓠心情大好,“这是要去哪里啊?怎么都不见到凌烟筑来了?我最近新研究出了几份香方,不如我们探讨探讨?” 周晓婉面色一白,心中恶狠狠的啐了一句:假仁假义!这梦吟的味道就是照着凌江蓠方子做的,凌江蓠做的手脚!她怎么会不知道是自己拿的? 这会竟然还邀请自己去凌烟筑坐坐。根本就是在笑话自己!尽管周晓婉气的要死,却什么都不敢说,毕竟出事了,而且凌江蓠确实是王妃,比她头衔要高。 周晓婉勉强的笑了笑,回答道:“王妃,我就不去凌烟筑坐了,我还有事要去忙。先走了。”说完周晓婉就跟逃命似得跑了,凌江蓠憋了半天笑,终于是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 真是太痛快了!以牙还牙!看你周晓婉还作怪! 第一百八十五章 捉弄虞寒卿 凌江蓠挺忙的,又要去照顾自己开的店,又要研究香粉,还要提防别人的暗箭。还好现在周家应接不暇,并没有给她造成什么大麻烦就是了。 晚上沐浴好了,准备美美的睡上一觉的时候,房门就这样开了,凌江蓠被吓了一跳,随后看见虞寒卿坐着木车过来,身上的衣服一丝不苟。 “你是要吓死人吗?”凌江蓠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在床上翻滚了一下,准备过去帮忙把木车给推过来。 “你那么容易受到惊吓,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虞寒卿十分毒舌的回了一句,气的凌江蓠咬牙切齿,本来是要去帮忙推木车的,这会直接坐在床边一动不动了。 虞寒卿听见她没动静,知道她肯定是被自己说话给噎着了,竟然有些心情大好。忍不住的继续问:“做什么坏事了?” 凌江蓠哼了一声,“我才不会做坏事,谁都知道我凌江蓠刚正不阿,正直的很,就算是我要做坏事,也一定是别人先动手对付我的!” 虞寒卿:“那还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呢。”凌江蓠眨了眨眼睛,撅着红润润的嘴,心说:我这才还人三针,并没有斩草除根,虞寒卿真是夸大其词。 “今天你怎么有空过来?”平素不都是在刘夫人那边的时间比较多吗?啊,对了,在刘夫人那边是因为犯病来着…… 前一段太多事情了,凌江蓠都给忘记了,这会记起来,想到虞寒卿满头大汗,脸色清白,可怜巴巴的蜷缩在地板上痛不欲生的样子,她莫名有些心疼。 虞寒卿眉头一挑,“怎么,我不能来这里?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到这边来不是很正常吗?” 凌江蓠咂咂嘴,凑上去仔细的看着虞寒卿。以前她还没那么近距离的看过这个男人呢。也不知道是不是虞寒卿的肤质天生的好,那么近的看他竟然也没有什么毛孔。 真是让女人羡慕男人妒忌!你可别说,这个时代还是有敷香粉的男人的。每次看见那些公子哥从万香阁拿了香粉走,凌江蓠就想起十七八世纪的法国,那个时候的男人穿着蕾丝边的衣服,紧身袜,涂的脸白白的,还喜欢点痣…… 凌江蓠眼珠子一转,坏心起了,“王爷,你现在就要睡吗?” 虞寒卿还没有睡意,于是摇摇头,“不睡,怎么了?” 凌江蓠无声无息的咧嘴一笑,“我今天早上调制了一款香粉,味道清淡,给你试试看?”这其实是凌江蓠从冷梅提取的,做的有色脂粉。 这没有售卖,本来就是做给点自己点唇用的。等做的更熟练一些,捎过去给寒荻,顺便给醉西厢那边透露点风声,赚司空南见一笔买零也好。 虞寒卿看不到凌江蓠的脸,听声音是比较愉悦的,所以也不疑有他。凌江蓠光着脚踩在素色毯子上,这毯子软和的很,也贵得慌。 拿了装着水胭脂的盒子过来,凌江蓠用手挖了一点,轻轻点在虞寒卿的嘴唇上,抹一下,沁凉的,艳丽的。 虞寒卿本来脸色就白,唇色浅淡,这一抹红,让他整个人都有些妖异。果然人靠衣妆。 虞寒卿皱了皱眉头,“你给我点的什么?”也有男人不喜欢用香粉,实在用就用檀香之类的木之类香粉,散在衣裳上,头发上。 虞寒卿还是很少用东西在脸上的。凌江蓠看着虞寒卿仿佛娇羞的小娘子,不厚道的就笑了:“这水胭脂真合适你!” 虞寒卿知道自己是被戏弄了,冷着一张脸让凌江蓠的擦掉,凌江蓠非常乖的就给擦了,但是虞寒卿不知道,这水胭脂的持久性很强,擦了还是有一抹红,对此凌江蓠十分的满意。 是个好质量,喝水不沾杯,不错,看样子以后可以拓展副业了! “对了,你身上的毒,如何了?” 虞寒卿顿了顿,脸上微不可闻的笑容也没有了,凌江蓠觉得这件事十分的不简单。 “有病就要去医治,你可不能讳疾忌医,这样是不行的。”凌江蓠大着胆子,“到底是中了什么毒?含笑半步癫,还是十香软筋散?不然难不成是煎熬之极的合欢散?” 虞寒卿:…… “你那里来的那么多药名?”虞寒卿本来是想避而不谈的,被凌江蓠报出了几个药名有些哭笑不得。 凌江蓠撅着嘴,“我胡诌的,要不我去帮你遍访名医?” 虞寒卿摆摆手,“有些事情不是你能知道的。你就安心做你的王妃就好了。” 凌江蓠气结,但是确实是这样,虞寒卿又不喜欢她……她撇撇嘴,把水胭脂随手放一边去,滚了一下滚到床上去,“困了,睡觉去了。” 虞寒卿没动,也没有说话,腰背笔直的坐着,就这样“看”着凌江蓠。凌江蓠总觉得后背被黏了一片长长短短的视线。 尽管虞寒卿双目失明看不到,但是她还是有被人盯着的感觉,顿时有些不得劲。她翻了一个身,看见虞寒卿对着她,嘴巴红艳艳的。 真烦,这种就好像中二病犯了的家伙最讨厌了。 “你要是不睡觉,就去帮我给我的昙花浇浇水去。”凌江蓠胆肥了,竟然让虞寒卿干活。虞寒卿嘴角扬起一道微不可闻的笑意,“不去。” 凌江蓠暗地翻了一个白眼,“那你谁不睡觉?” “睡。” “睡觉就上来啊,等什么?”凌江蓠嘟囔了一句。 “腿脚不方便。”虞寒卿指了指自己的双腿,凌江蓠被噎了一下,那他在幽篁院都是怎么上床睡觉的! 他明明会轻功啊!就上个床睡觉难不倒他的!凌江蓠往后退一步,“王爷什么意思。” “腿脚不方便,王妃是不是要扶着本王就寝吗?”虞寒卿狡黠的一笑,凌江蓠明显是看到了那一抹戏弄人的笑容了!这厮绝对是故意的!不然怎么会笑的那么阴险! 凌江蓠剪水一般的眼眸盯着虞寒卿看,仿佛要看出一个窟窿来,然而虞寒卿不为所动,依旧是正襟危坐,不动半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心头刺 凌江蓠剪水一般的眼眸盯着虞寒卿看,仿佛要看出一个窟窿来,然而虞寒卿不为所动,依旧是正襟危坐,不动半分。 他以为他是小山吗?屁股粘在椅子上那么稳当! 虞寒卿其实是能够感觉到凌江蓠看他的眼神的,但是他就是想要戏弄一下凌江蓠,谁让她方才在他脸上用女儿家的玩意儿? 凌江蓠噘嘴,一个转身:“那你就在椅子上睡觉好了。” 虞寒卿那头叹了一口气,“世态炎凉,天地不仁,本王的王妃竟然至本王生死于不顾,真是让人寒心。” 凌江蓠整个人一抖!心说这家伙竟然这样倒打一耙!真是忒不要脸了!凌江蓠心软,看着那家伙凌江蓠只好认命。 虽然凌江蓠力气也算是有的,但是不见得多大,虞寒卿是个正常男子的重量,凌江蓠要抱起来是非常费劲的。 所以凌江蓠只能半扶着半抱着,磨蹭了好一阵子才把虞寒卿从木车上转移到床铺上。虞寒卿是坏心眼的,他本来是可以利用轻功上去的,却想要让凌江蓠出丑。 但是当凌江蓠贴上来,没有沾染上香粉却仍旧有一种暖呼呼的甜味,柔软温和的手臂贴着他的腰,让他有那么一阵子恍惚。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是好还是坏,只是不太讨厌。 将虞寒卿弄上床后,凌江蓠就上下眼皮打架了。今天忙活了一天,她早就困了,要不是刚刚一下子酝酿不到睡意,她早就睡着了。 房间点着安神香,散发着浅淡的月见草的香味,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江蓠?”虞寒卿忽然低声的叫了一声,凌江蓠已经呼呼大睡了,他的叫声凌江蓠当然听不到。 虞寒卿又叫了几声,没有回应,他翻了一个身,对着凌江蓠的方向,他能感觉到凌江蓠清浅的呼吸,甚至的温暖的体温。 虞寒卿伸出手来,准确无误的捏了一把凌江蓠的面颊,软乎乎的,滑嫩嫩的,像是面粉团似得。 凌江蓠在睡梦中感觉自己变成了撒气玩具,被人扯着脸,她嘟囔了一句,也听不出来到底是什么。 虞寒卿担心凌江蓠会醒过来,松开了手。凌江蓠遭遇的事情,其实他是知道的。只不过他没有去管,凌江蓠受到过的委屈,别的侧妃也受到过。 可是这女娃,怎么就那么多小门道呢?真是又聪慧又有意思…… 但是,每次想要再接近一点,虞寒卿就觉得心底有一个刺,尖尖锐锐的,有些扎得慌。 也不知道是不是新调制出来的安神香效果好,凌江蓠睡了一个懒觉,起来的时候都九点了,身边的虞寒卿早已没踪影。 “桃粉?”凌江蓠起来之后第一个要找的就是桃粉,桃粉早就在边上候着了,听见自己主子的声音,立刻就端着水盆进去了。 “王妃,你怎么又只穿着肚兜呢?”桃粉跺了跺脚,凌江蓠顺了顺头发,“诶呀这在自己的房间哪里那么多的讲究,快给我洗把脸。” 现在天气热的慌,每次睡醒都觉得脸黏糊糊的不舒服。洗了脸,桃粉给梳头更衣。外面的太阳火辣辣的,凌江蓠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今早王爷就出去了,看把王妃给懒得。”桃粉嘟囔了一句,凌江蓠藕白的手正拈着一朵碧玉做的花玩着,听见桃粉的嘟囔手一顿。 “出去那么早?上朝?”因为腿脚不方便,再加上有太后的恩宠,所以对于上朝这件事虞寒卿还是很放松的。 “皇上今天回朝呢,百官迎接,王爷也去了。”桃粉细细道来,她忽然啊了一声,把正在犯迷糊的凌江蓠给吓了一跳。 “臭丫头,大惊小怪什么?要吓死我了。”凌江蓠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桃粉转到前面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凌江蓠:“王妃是不是不知道今天王爷去迎接皇上的事情?” 凌江蓠被问得有些心虚,她确实不知道,再说了,这虞寒卿也没跟她说呀。尽管她现在是王妃却也是个挂名王妃来着。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嘛,哎呀好饿啊,快去给我拿点吃的,这是学着谁了怎么那么聒噪了。”说完凌江蓠多有些心虚的别过脸去。 桃粉撅了撅嘴巴,王妃这是赤果果的逃避! 桃粉离开之后凌江蓠这才松了一口气,穿着轻纱薄裙,点了一点水胭脂。看着那盒水胭脂,她心中一跳,糟糕了,昨天都没给虞寒卿卸妆,今天早上他盯着个烈焰红唇去迎接圣上吗? 她顿时觉得有些不妙,抄起水胭脂就想从后门逃窜出去,要不先去司空南见那边避避风头?顺便推销不掉妆的水胭脂? 不不不不,还是去万香阁吧?可是待会找过来了怎么办吗?凌江蓠开始伤脑筋了,早知道今天有这单事,她是绝对不会去戏弄虞寒卿的。 就在她慌神准备踏出后门的时候,后腰忽然一紧,就被人给拉了回来!凌江蓠心中一挑,被吓了一跳,转过去对上脸黑的要命的虞寒卿。 虞寒卿的嘴唇上还有浅淡的水胭脂的颜色,不过不是很明显…… 凌江蓠尴尬的笑了笑,“是你啊,好巧啊。” “江蓠,你这是要去哪里?”虞寒卿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这脸黑的就差出水了。凌江蓠想着现在瞎掰肯定蒙混不了,立刻诚恳的认错:“是我不对!不该戏弄你!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小狸奴 虞寒卿冷哼了一声:“你这才知道自己错?今天我起得早,光是擦着嘴巴就用了一刻钟。” 凌江蓠是没想到这水胭脂那么好用,不过现在可不是夸赞自己产品的时候。 她就好像是个蔫巴巴的小鸡仔,“我知道错了嘛。” 虞寒卿其实没有真的生气,对于外貌,他是没什么所谓的。“你想逃?”他生气的是这个,这小家伙怎么总想着跑掉? 凌江蓠可疑的沉默了一下,随后理直气壮的说:“没有!我是个敢作敢当的人!怎么可能会想逃呢!我这是零嘴没有了,所以想去买一些。” 虞寒卿寒气十足的凑过去,“让桃粉去不行吗?” 凌江蓠被噎了一下,“嗨呀好饿啊,我饿了去用膳了。”凌江蓠敷衍了过去就想脚底抹油的溜走,被虞寒卿给抓了回来。 “待会再用膳,先跟我去一个地方。”虞寒卿紧抓不放,凌江蓠只好作罢,推着木车认命的和虞寒卿一块去他说的地方。 虞寒卿虽然看不到东西,五感却是非常的敏锐的,王府上下每个角落他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凌江蓠还没走过的地方虞寒卿都能说出来。 凌江蓠所在的凌烟筑还算是在比较人多热闹的地方,虞寒卿让她走的地方挺偏的。过了一条人造的小河,凌江蓠看了一下里面悠闲自在的小锦鲤。 心说她之前还没来过这里呢,竟然有条小河她都不知道。 过了小桥,就是铺着青石板砖的小路,两个人并排走刚好,砖块古旧,有些已经裂开了,生着青苔。 四周栽种着贵妃竹,细细长长,碧翠好看。刚刚在凌烟筑,她还觉得热得慌,现在到了这边来,凉风习习,十分的舒服。 沿着这条青石板路一直走,鲜少有拐弯,不多时就到了一座竹子做成的小竹楼,竹楼门前站着一名身材窈窕的女人。 这身材实在是太好,前凸后翘,凌江蓠上次还对她评价人间胸器呢。不用走近,也知道是刘夫人。 刘夫人柳眉微蹙,身穿浅红色的衣衫,衬得肤白若雪。刘夫人是生的很好看的,眉眼之间流水一般的温柔,性子却刚烈,处事严谨,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特性在她身上完美的融合了,真是不可思议。 刘夫人见凌江蓠推着虞寒卿过来,三两步便上前来,先是跟虞寒卿和凌江蓠行了礼数,这是不能坏了规矩的。 虞寒卿让凌江蓠在外面等着,凌江蓠咂咂嘴,就毫不客气的在旁边石凳子上坐了下来。也不知道虞寒卿要和刘夫人说什么,神神秘秘的。 凌江蓠的思维跳跃的很快,刚从虞寒卿这边转过来,又跳到了这边风景好,安置个太妃椅坐着,边上放点冰镇水果,要是有个人弹琴那真心是美滋滋了。 不得不说,古人的生活是挺无聊的。 凌江蓠正天马行空的各种想呢,一个小小白色的身影一跃上前,把凌江蓠给吓了一跳,凌江蓠稳定心神看过去的时候,双眼顿时放光! 喵星人!鸳鸯眼的毛发蓬松,还是白色的!这里怎么会有喵星人!凌江蓠到这里来就没怎么见过猫或者是狗,这会真心是稀奇了! 凌江蓠看着毛茸茸的喵星人心痒难耐,那只猫在石桌子上打了一个滚,直接四肢摊开多露出了软乎乎的肚皮! 凌江蓠嘴里也学着喵喵叫,那只猫滚了滚,漂亮的眼珠子盯着凌江蓠看,一会又躺下,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凌江蓠实在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喵星人的肚子,软乎乎的,真是太可爱了!从一开始的摸着玩,到后面直接抱着揉,这只猫一点都不怕人! 正玩的起劲的时候,小竹门开了,刘夫人面无表情的推着虞寒卿出来,虞寒卿脸色淡淡。 刘夫人看见凌江蓠抱着猫,笑了笑:“这小狸奴挺有意思的吧?” 凌江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之后才知道刘夫人说小狸奴是指猫,原来古时候的猫星人叫做小狸奴。 “挺好玩的,它叫做什么名字?”凌江蓠抱着猫起来,那只猫立刻拉了老长,看的凌江蓠笑了出来。 “鸳鸯。我爹患病了,要回去一趟,但是带不走鸳鸯,如果王妃喜欢,能先替我养着吗?”刘夫人温柔的看了一眼喵星人,凌江蓠倒是没事做,平时撸撸猫也好,于是欣然接受了。 离开了刘夫人的宅子,凌江蓠推着抱着鸳鸯的虞寒卿,有些好奇的问:“刘夫人到底是是什么人啊?看着冷静沉着的,不是你最疼爱的吗?怎么会住在那么偏僻的小院子里?” 虞寒卿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鸳鸯,心不在焉的说:“不是你该问的,你别问,做好你子自己的事情就是了。” 凌江蓠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虞寒卿小气。 尽管虞寒卿在外对刘夫人疼爱有加,但是凌江蓠知道那都是假象。凌江蓠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是也能看的出来真情实意。 虞寒卿和刘夫人相处的时候就好像隔了一条鸿沟,她观察那么久了,也没见这两个人牵牵小手说说小话什么的。 这要是真的浓情蜜意,会如此疏离吗?看样子这刘夫人不简单。虞寒卿不愿意跟她透露,没关系,她完全可以跟王府里面的丫头小厮八卦一下,总能得出不少的事情来的。 打定主意的凌江蓠在心里偷笑,心情也好的多,一路上推着虞寒卿走,还哼着不成调的歌。 一会好汉歌,一会鲁冰花,听得虞寒卿云里雾里,却又觉得调子不错。等回到凌烟筑的时候,虞寒卿让凌江蓠待会把刚刚哼的那两首歌给作出来,入宫的时候供大家欣赏。 第一百八十八章 谱曲 一会好汉歌,一会鲁冰花,听得虞寒卿云里雾里,却又觉得调子不错。等回到凌烟筑的时候,虞寒卿让凌江蓠待会把刚刚哼的那两首歌给作出来,入宫的时候供大家欣赏。 凌江蓠顿住了,这才想起前几天寒荻跟她说的,皇上回宫要大摆宴席,肯定会请文武百官前去的,到时候少不了自己。 可是她心中是一万个不愿意,她压根就不想去,这深宫之内,仿佛藏着吃人不吐骨头的可怕的东西,凌江蓠不想泥足深陷。 然而她现在是王妃,不可能不出席…… 她苦着一张脸,送走了虞寒卿,蔫巴巴的躺在床铺上一动都不动了。 桃粉拿着凌江蓠爱吃的糕点过来,看见凌江蓠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躺在床上,有些吃惊,“王妃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凌江蓠应了一声,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怎么办,过几天要去宫里。”桃粉一听,眼睛立刻放光! “我立刻通知秀坊的姑娘们给王妃定做衣裳!力求当天明艳动人!”桃粉说着就要出去,凌江蓠赶紧的鲤鱼打挺从床上爬起来,“先别去!” 这是以为她要去走红毯吗?这打扮的太华丽了,万一抢了太后或者是其他人的风头怎么办?铁定是要被记恨上的!她才不要这样呢! 凌江蓠蔫巴巴的又躺回去,“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去……” 桃粉疑惑的凑过去,“真奇怪,王妃怎么会有不想进宫的想法呢?这皇宫大殿也不是谁都能去的,王妃至今都还没有自己的人脉呢!这多少达官贵人,要是都用咱们万香阁的香粉,可是不可多得的商机呢!” 凌江蓠心中的小人虎躯一震,桃粉这厮不去做奸商真是浪费了!她没想到桃粉都给想到了!果然是厉害!做丫鬟真是埋没了她! 然而震惊过后,凌江蓠又蔫巴巴的了,她无精打采的靠在床边,“不想去,觉得里面龙蛇混杂太危险了。”主要是对皇宫没有好感。 “那是必须要去的,王妃可不能任性!”桃粉苦口婆心的开始劝慰,凌江蓠开始各种的给自己找借口理由,这个不是那个不是的说。 最后面还扯到了虞寒卿让她作曲,“我这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就只有做香粉有点用,我怎么会作曲?” 桃粉摆手,“嗨,当是什么事情呢!王妃记得怎么唱,直接跟醉西厢的姑娘们唱一遍,到时候姑娘们做谱出来,不是很快的事情吗?” 桃粉帮她把所有事情都找到了答案,看样子这宫是非去不可的了。凌江蓠闷闷的应了一声,“那去给我定衣裳吧,保守一点的,低调一点的,头饰也尽量简单。” 桃粉听了欢欢喜喜的出了去。 “喵。”凌江蓠蔫巴巴的时候,鸳鸯跳上了床铺,在她臂弯打了一个滚,凌江蓠抓了几喵星人,总算是好的多了。 凌江蓠也没问虞寒卿什么时候去宫里,所以想着还是快点弄出乐谱来的好。鲁冰花她记得不是太清楚了,只有好汉歌,以前洗澡的时候跟开演唱会一样经常用这首歌吊嗓子。 现在记得比较完整的也就这首。 这天凌江蓠换了一身行头,贴了假胡子悄悄的去了醉西厢。醉西厢这边白天是半营业模式,有姑娘在茶室陪着客人唱小曲之类的,但是大多数是晚上才有节目。 所以她到的时候,醉西厢人是比较少的。她之前就让桃粉跟醉西厢这边通了一口气了,到门口的时候就看见穿着一身艳丽的司空南见。 这厮上辈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孔雀化身,穿着总是很艳丽,不是红就是紫的,就之前办事的时候穿了一身黑色。 见到凌江蓠贴着胡子,模样有一点滑稽,他不太厚道的笑了出来,凌江蓠没好气的白了一眼他,侧身挤了进去。 “这次来是有生意跟你做的,快给我开一间雅间,我要你们十二金钗小姑娘给我弹曲子!”因为正好是十二位女子,所以凌江蓠直接叫十二金钗。 十二金钗这会还没睡醒呢,不过凌江蓠有要求,所以他就差人去叫。司空南见坐在一边,摇动着折扇,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这次是要跟我做什么生意?”司空南见问,凌江蓠摸了摸胡子,笑的有点狡黠,“你们的姑娘点朱唇用的胭脂,经常要补吧?喝一杯水酒就吃没了。” 司空南见眉头一挑,“这是,难不成你有什么好对策?” 凌江蓠抿嘴一笑,从袖袋里面拿出了水胭脂,推了过去:“这是我最近研制的,不掉妆的水胭脂,颜色水润也不容易掉,市面上可还没有这个。” 司空南见拿起了水胭脂看了看,又在手背上试了试,觉得还不错,这才点了点头,“这次要多少银子?” 凌江蓠眨了眨眼睛,“这可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当然是要多一点银子,不过我们那么熟了,就给你打折好了!我根据你十二金钗的唇色做不同颜色的水胭脂来,一盒水胭脂五十两银子,能用挺久的呢!” 司空南见点点头,“交了货就给现钱。” 这时候十二金钗都过来了,凌江蓠便看了一下十二名美人的唇色,记了下来,做好了这一切之后,凌江蓠才腆着脸:“还有一件事想你帮个忙的。” 司空南见眉一挑,“你说。” “让你十二金钗给我谱个曲子,我只会唱,不会谱曲。”凌江蓠眼巴巴的看着司空南见,司空南见稍稍点头,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十二金钗拿了乐器纸笔来,凌江蓠清了清嗓子,不慌不忙的唱着好汉歌,嗓门一出,就把司空南见给惊了一下。 这歌实在是太豪迈了,雄赳赳气昂昂的,不适合女子。这曲子填词也妙,一环扣一环,这歌只有她会唱,看样子是自己琢磨的。 没想到她还是那么多才多艺的女子,满腔抱负,让人佩服。司空南见看凌江蓠的眼神也多加了几分欣赏。 凌江蓠要是知道司空南见是这样想的,恐怕要笑掉大牙。 唱完了歌,十二金钗也非常迅速的谱好了曲子。 第一百八十九章 刘夫人的秘密 凌江蓠欢天喜地的拿着谱子走了,至于那盒水胭脂,就留给司空南见了。回去之后,凌江蓠把谱曲给放好了,本来是想着手去做水胭脂的。 接着她又想最好先分一下色卡,毕竟现在这个时代是没有色卡之说的,所以她在调香室里面找来不同颜色的花草染色,利用绢布染色,做出第一套她自己的色卡。 然而凌江蓠的坏毛病出来了,色卡做出来了之后她反而不想动工了,这其实也用不到她多少时间的,就是懒根抽筋,不想动。 桃粉打理好了工作之后回来,见到凌江蓠又趴在书桌前面捏着个金钗玩,只好摇摇头。“王妃,你怎么又打不起精神来了?” 凌江蓠下巴抵着书桌,脑袋一晃一晃的,“就是提不起劲啊,总觉得困得慌。” 桃粉抬头想了想:“不如去喂锦鲤?刘夫人那边有一条小河,里面都是锦鲤,可好看了!” 凌江蓠瞬间抬头,转过去拉着桃粉坐下来:“桃粉啊,你说这刘夫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啊?这府上所有人身份都有迹可循,只有刘夫人像是珠子进海一样,一望无边,不知底细。” 桃粉有些为难的摇头:“这个我还真是不知道,我对府上的人也不是很清楚的。”凌江蓠有些失望,她抿了抿嘴,眼珠子一转,“不然我们再去找人问一下!” 桃粉无奈的叹口气,“先前就找人打听过,这府上谁都不知道刘夫人的来历。” “那是你没问对人,这次再找别人去问问看,反正闲着没事干,”凌江蓠软语相劝。 桃粉点头说好,款步出了去。 这一出就是半个时辰,桃粉才挎着个食盒回来,眉眼带笑,凌江蓠知道桃粉肯定是问出来了什么了,顿时打起了精神来。 桃粉把食盒放在了桌上,摆出三份精致的点心,再慢悠悠的给凌江蓠沏了一壶茶,看的凌江蓠着急。 然而桃粉似乎就是故意吊着凌江蓠。 “桃粉?是不是问到了什么?快说快说!”凌江蓠有些忍不住的催促,桃粉坏心眼的笑了笑,“王妃别急,我慢慢跟你说。” 凌江蓠这才缓和了一下,捻了一块桂花糕吃了起来。 “奴婢这次打听到了好多刘夫人的传闻,不过最有意思的还是这三个。第一个,刘夫人是狐狸精变成的,专门迷惑男人。” 凌江蓠眉头一皱,心说这虞寒卿眼睛可是瞎的,也看不到人,怎么被人迷惑?这不是瞎扯吗? 桃粉给凌江蓠倒了一壶茶,花茶的香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让人神清气爽。 “有个以前伺候刘夫人的嬷嬷,现在是膳房的管事了,她的资质是最老的了,当时刘夫人刚入府,就是她照料的。她说当时的刘夫人,长得特别的妖艳。带着一种妖气,而且十分的娇蛮。” 凌江蓠稍微仰头听得津津有味,桃粉继续说:“刘夫人沐浴的时候从来不要下人在,而且每逢十五,总是要焚香熏香,很是讲究。 有一次那嬷嬷忘记给刘夫人事先将衣裳送进去了,后面悄悄进去的时候就看见了毛茸茸的尾巴,她吃了一惊,却没敢做声。后来退出来,心有余悸。再之后,刘夫人那边伺候的人就越来越少了,她也被调到了膳房去。” 凌江蓠有些惊讶的睁大眼睛,这真的是看到尾巴吗?这边沐浴凌江蓠也是知道的,会放熏香,和水蒸气一块朦胧一片白,有时候她想看清楚木桶里面到底有什么花都看不真切。 凌江蓠觉得这绝对是看花了眼的,她摆摆手,示意桃粉继续下一个话题。桃粉稍微想了一下,才开口的道:“另外一件事情是说刘夫人待人温和似水吧?” 凌江蓠微微点头,又吃了一块桂花糕。 “当时渺渺小姐还小,还没有和刘夫人正式接见过,所以刘夫人不算认得渺渺小姐。渺渺小姐有一次失足掉进了那小河里面去,还是刘夫人下水给捞起来的。当时渺渺小姐受惊了,一直哭闹,刘夫人就一直哄,哄睡着了之后刘夫人给换的衣裳,还捂着渺渺小姐睡,就是担心渺渺小姐会风寒。” 这一茬倒是没有听过,那小河看起来也没有很深,不过依照渺渺的身高,那时候在水里扑腾应该也够呛的。 “后面呢,还有什么?快说快说!”凌江蓠吃完了桂花糕又转过去吃别的,吃的津津有味。 “还有一件就是严惩家贼的事情了吧?当时王府的管家还是王管家,被刘夫人查出来贪钱,拿了不少王府的钱财出去赌,刘夫人当天就审查了他。 不过王管家似乎有恃无恐,刘夫人看王管家这个样子,差人活活打断了他两条腿呢!那手段狠厉的,当时在场的所有的夫人都吓了一跳。” 凌江蓠暗暗吃了一惊,没想到刘夫人那么凶?可是之前对渺渺不是非常的温柔的吗?这种是爱憎分明吗? 凌江蓠一边想一边伸手去拿碟子里面的点心,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吃完了。她舔了舔手指,歪了歪头,“那打听到其他的吗?比如她从哪里来?” 桃粉摇摇头,“这个还真不知道,而且打听了那么久,就只知道刘夫人叫做刘夫人,全名都不得而知。” 凌江蓠喝了一口茶,果然是太神秘了。 “而且我问了不少人,基本上没有几个知道刘夫人那小竹楼里面的情况的,所有人都算是对刘夫人一知半解,却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桃粉想了一下,总结出了一个词汇来:“待人疏离吧?” 凌江蓠摸了摸下巴,朝着窗户远眺,仿佛要从凌烟筑看到刘夫人的小竹楼似得。 “喵。”鸳鸯叫了一声,跳到了凌江蓠的腿上,有些粗糙的舌头舔着凌江蓠的手指,凌江蓠回过神来,捋一捋猫星人,随后摇摇头,果然这王府里面还是有很多秘密的。 既然没有人知道,她也不好继续探究,再说了,刘夫人对她也不算差,给别人留一点隐私的好。 第一百九十章 庙会 进宫的衣裳做的差不多了,凌江蓠去看了几眼,对于颜色和花纹都是挺满意的,没有一鸣惊人,也没有十分平凡,处于高贵却不抢风头中间。 至于头饰,都是黄金打造的,颇有些俗气,凌江蓠让桃粉改了一下。用点玉石点缀什么的,就是别那么刺眼,看着桃粉拿过来的画师给的图的时候,她都要叫起来了:这些金子给她花不好吗?做什么头饰? 不过这王爷的妃子怎么着还是要有一点行头的,不然跟个村姑似得也不行,带不出去。所以凌江蓠并没有怎么吭声就是了。 今天凌江蓠正在做一份水胭脂,还剩下三个水胭脂就做好了,到时候可以让桃粉一并送过去给司空南见,至于谱曲的那首歌,凌江蓠已经烂熟于心了。 现在她倒是不想自己唱,到时候把曲谱给宫廷的乐师,让他们找个汉子扯嗓子好了……这首歌实在是太豪迈了,她唱的话肯定是要坏了自己的形象的——尽管现在形象也岌岌可危。 “王妃!”桃粉匆忙的走进来,凌江蓠正在想着东西呢,被桃粉这一声给吓了一跳,手一抖,研磨好的色粉就多下了一些,她皱着眉头看着这可能要重做的水胭脂。 “干嘛呢,怎么那么大惊小怪的!”凌江蓠啧了一声,然而她平时毫无架子,所以现在就算看起来好似生气了,桃粉也没怎么在意。 “王爷来了!”桃粉捧着手摁在自己的胸口,“好久都不见王爷到凌烟筑来了!”她都要怀疑自家主子失宠了呢! 凌江蓠颇有些头疼的摁了摁自己的额角,心说这厮表情不要太明显,那欣慰的神色是什么意思?她终于有人要了吗? 凌江蓠收拾了一下桌子,看样子今天是做不好水胭脂了。 这头刚收拾好,那头的门猛然打开,然后钻进一个嫩黄色的小球,直奔凌江蓠,一下子就准确无误的抱住了凌江蓠的腰肢,速度之快,凌江蓠还以为是遇袭了呢! 这定睛一看才知道是渺渺,凌江蓠掂量了一下渺渺,瞬间心惊!抬头用质问的小眼神瞪着虞寒卿:这厮这段时间给渺渺喂了什么?渺渺怎么比上次的手感更重了?! 虞寒卿虽然看不到,但是也能感觉到凌江蓠这都快变成实质性的眼神了,他自己也掂量出渺渺最近有些重,“小孩长身体。”直接五个字给概括了。 “母妃。”渺渺亲切的喊了声凌江蓠。 一张小嫩脸看的凌江蓠母性大发,凌江蓠揉了一把扎着双发髻的渺渺,“饿了吗?” 虞寒卿:…… 方才凌江蓠分明就是在质问他怎么把渺渺养重了,这会倒好,被渺渺一撒娇就问人家饿不饿。渺渺这要是长期跟她住一块还得了?体重肯定呈直线上升的。 渺渺把脸埋进凌江蓠的怀里,“好香!是什么?”凌江蓠刚刚在做水胭脂呢,试图加了一点香进去,调制接近草莓味的出来。 想必是刚刚就沾染上去的吧? “渺渺你的鼻子真灵!我在做水胭脂呢!你要不要看?”凌江蓠说着把小八爪鱼似得趴在她身上的渺渺给撕了下来,拉着她肉呼呼的小手到了案台边上去。 “桃粉,去弄点点心过来!王爷就随便坐坐吧!”凌江蓠乐颠颠的跟渺渺讲解水胭脂,还涂抹了一下给渺渺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渺渺瞧见这水胭脂一涂上去气色瞬间好了不少,也心痒痒的,吵着让凌江蓠抹一点到她的嘴巴上。 “渺渺你嘴唇本来就挺红润的,不用水胭脂也美的很。”主要是渺渺年纪小,尽管这水胭脂是纯天然研制出来的,给小孩儿还是少用一些的好。 渺渺噘着嘴不依不饶,就是要抹,凌江蓠没办法只好用手指沾了一点给她抹嘴唇上,渺渺照着铜镜高兴的不得了。 凌江蓠看渺渺感兴趣,虞寒卿也没吭声,估计今天还是可以做水胭脂的,而且还多了一个免费劳动力——小渺渺! 于是凌江蓠暗搓搓的用点心和水胭脂贿赂了渺渺,但是她明显忽略了小孩儿心性,渺渺玩了一下就不想玩了,抱着鸳鸯嘟着嘴:“我们出去玩嘛。出去玩好不好?” 凌江蓠看着外面的太阳特别的大,这个时候出去不是找晒是什么?她还没琢磨出防晒霜怎么弄呢。 凌江蓠不是很想出去,但是渺渺撒娇哀求,虞寒卿也说出去走走的好,凌江蓠没法,这两父女都快把她给吃死了。 凌江蓠和虞寒卿都换了一身平民的衣服,头上的那些饰品之类的都给摘了,男俊女美,但是没有那层珠光宝气包裹着,也只像是气质很高的普通人而已。 虞寒卿这个人适应不了他的角色,他本来就出身帝王家,与生俱来一种独特的贵气,不怒自威。 就是出去玩一下而已,应该没有人认得出来吧? 三个人上了马车,赶车的是夏雪,也有好些日子没有见着她了。看见凌江蓠的时候她咧嘴一笑,有点傻气又十分的阳光。 “说起来在城西有庙会呢!爷,咱们要不要去逛一逛?”出来之后她没叫王爷了,而是叫爷。 渺渺一听,庙会啊多好玩!顿时嚷嚷着要去,虞寒卿颇有些无奈的看着渺渺,朝着夏雪点了点头,“那就去庙会吧。” 凌江蓠没怎么出来玩过,每次出来也是比较匆忙的,真正被允许放开的玩还真是少之又少。这会也算是沾了渺渺的福气了。 城西的庙会特别的热闹,车子根本就进不去,虞寒卿腿脚不方便,就在马车上呆着,渺渺拉着凌江蓠钻进人海之中,小脸通红。 夏雪则是跟着凌江蓠他们进了热闹的庙会里。 庙会什么的就跟以前过节的街上一样,人山人海,旁边都摆满了小摊位,有些特别有特色的小玩意儿,凌江蓠看见双眼就发光的要买! 购物是女人的天性,看见喜欢的肯定是要带走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下下签 先是买了糖葫芦,接着又看见脂粉盒子好看,再来给渺渺买了一顶老虎帽。逛了一圈下来,夏雪都已经把买到的东西搬回车上两三趟了。 庙会不大,东西却很多,凌江蓠和渺渺都十分的兴奋。 “那边有糖葫芦!”渺渺指着不远处的糖葫芦,眼巴巴的看着凌江蓠。凌江蓠见夏雪还没回来,不敢走远。 可是渺渺不肯,就是要现在就吃到糖葫芦,撅着嘴巴嚷嚷着,凌江蓠没办法,只好拉着她过去买了两串糖葫芦。 这个年代的糖葫芦没有色素,糖也甜,吃一口美滋滋的。凌江蓠和渺渺一大一小,手里面拿着糖葫芦,被人群挤着挤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钻进了庙里面去了。 庙里供奉的是菩萨,慈眉善目,旁边有一个功德箱,在功德箱的另外一边有抽签的。渺渺一手捏着糖葫芦,一手拉着凌江蓠去抽签。 凌江蓠一向不是很相信这些的,不过现在也是图个开心,她叼着糖葫芦,拿了一个竹签开始摇。 很快就退出来了一支签,那签后面竟然站黏着一根,难怪会调出来了,肯定是因为太重了。凌江蓠在心里吐槽了一下。 在人山人海之中,她走到了一个解签的和尚边上,伸出葱白的手将黏在一块的两支签递过去。和尚眉头一挑,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凌江蓠。 是个老和尚,白眉毛白胡子,跟菩萨一样也是慈眉善目的。 老和尚眯着有些浑浊的眼睛看了一阵子,随后平淡的问道,“这两支签是一开始就连在一起的吗?” 凌江蓠点了点头,剪水眸子扫了一眼老和尚,问道:“是不是这样没办法解签?” 老和尚却是摇头,“既然是施主求出来的,那么两支签都是施主的。一支上上签,一支下下签,施主要先听哪一个?” 凌江蓠眉头微皱。有点像是有一个好消息,有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的感觉。 凌江蓠这个人比较喜欢,先听好的坏的听不听都无所谓。 “那么就先解上上签吧,上上签说什么呢?” “上上签乃大吉,之后的事情都会逢凶化吉。”老和尚一边说一边不住的点头,“这种上上签很少有人能抽得到的。” 其实凌江蓠觉得抽签就是一种概率的事情。她并不觉得一个人的运气能够影响到概率。所以对于抽签她总是半信半疑。 “那下下签呢,下下签说什么呢?” “下下签乃大凶。如果遇到是非尽量躲避就是,否则将会被卷入其中。” 凌江蓠眼珠子一转,随后问老和尚说:“那我如今既然抽中了两根不同的签,那么是不是会抵消什么事情都不发生呢?” 老和尚拿着那两根签掰开又重新放回了竹筒里,随后笑而不语。 看样子这个老和尚是不会再跟她说什么的了。凌江蓠顿时觉得有些无趣,拉着渺渺离开了人山人海的庙宇。 玩了一整天渺渺也有些犯困了,这个时候提不起精神,凌江蓠心说正好,立刻回去还能睡个午觉,大热天的,最舒服的事情果然还是睡觉! 刚离开庙宇,凌江蓠就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她。凌江蓠不禁加快了脚步,往马车方向走过去,方才她们应该要在原地等候夏雪的,但是渺渺要吃糖葫芦,所以越走越远了。 后面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凌江蓠脚步加快,在后面穷追不舍,凌江蓠有一点慌张,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办的时候,一波人潮忽然涌来,凌江蓠抓紧了渺渺的手不敢放开。 在混乱之中,凌江蓠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什么人紧紧扣住,用力拉扯!尽管凌江蓠跟自己爷爷学过一些防身术,却是学艺不精,这会怎么也施展不开,只能让人牵着鼻子走!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竟然已经到了庙会边上僻静的小胡同里面了! 大家都顾着热闹的庙会,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小胡同前面站着五六个男人,一个个凶神恶煞,满脸猥琐!其中一个穿着丝绸面料的男人,戴着一顶粉色的帽子,娘炮的很。 “小美人,我可是注意你很久了!”娘炮声音也是挺尖锐的,一双吊梢眼色迷迷的盯着凌江蓠看。凌江蓠万万没想到自己也会出现这样恶俗的桥段! 渺渺被吓着了,害怕的躲在凌江蓠的身后,凌江蓠伸手摁了一下渺渺的后背,稍微安抚一下紧张害怕的渺渺,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在这种时候,她越是不能慌张。 “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凌江蓠大声质问。 那吊梢眼的娘炮摇动折扇,扯出一个自以为十分邪气的笑容,“我是谁?这里十里八乡的哪个不知道我呀?” 凌江蓠在心里面吐槽,她就不认识这个男人。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自信,觉得每个人都认识他似的。 “少废话,识相的就赶紧让开,不然我肯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凌江蓠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想要恐吓对面那个男人,但是那个男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小娘子真是太有意思了!对我胃口够泼辣,来人拉过去把她给我摁着!” 娘炮身边的几个壮汉一拥而上,吓得渺渺哭了出来!凌江蓠瞳孔一缩,张开手来把渺渺护在身后,“你敢!你知道我是谁吗?!如果你今天对我做什么,我肯定会让你死的很惨!” “哎哟,我真怕呀,我好怕呀,可是我是吓大的!给我按着她!让我好好调教调教她!” 几个壮汉一拥而上,眼看着就要抓住,凌江蓠。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几枚石子打中了壮汉的手! 壮汉们惨叫着捂着自己的手,那娘炮还没有反应过来呢,石子嗖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壮汉们惨叫着在地上打滚,那娘炮心知不妙,立刻就想跑掉! 刚一转身就对上了胡同口那恶鬼一般的男人,那男人分明是坐在木车上面的,可是气势却高他不止一个头! 第一百九十二章 英雄救美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吊梢眼娘炮现在爬了,虞寒卿黑着一张脸,手里面捏着一枚石子儿,一声不响,暗自运力,一石子儿打在了娘炮的胸口! 凌江蓠似乎听见了骨头断裂了的声音,那娘炮疼的叫不出来,直接跌倒在了地上。凌江蓠这才回过神来,拉着渺渺跑到了虞寒卿的边上,虞寒卿忽然起身,一把抱住了凌江蓠。 凌江蓠:…… 总觉得虞寒卿整个人的重量都在自己的身上了!凌江蓠顿时支撑不住,就要摔倒,关键时刻虞寒卿又坐回了木车上去,一张脸臭的可以。 “回去。”凌江蓠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有些尴尬,“那这几个人呢?” “夏雪会解决的。”虞寒卿言简意赅,凌江蓠看见他之后就感觉安心了许多,收回了目光推着木车和还在抽噎的渺渺一块回了马车上。 到了马车上渺渺还在哭鼻子,一边哭一边说自己不是有意的,以后都不会要求出来玩了。凌江蓠听着特别心疼。 以前她听过一个故事,小时候不要糖,长了了也不会要。说的是小孩小时候太懂事了,长大后总是会唯唯诺诺,什么都不争取也不想麻烦别人的。 她可不想渺渺变成那样,于是赶紧的安慰道:“这不是渺渺的错,是坏人的错。渺渺做的很好,很棒,很勇敢呢!” 渺渺泪眼婆娑的看着凌江蓠,凌江蓠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庙会那么热闹,以后大家要经常来才是,对吧?” 渺渺这才点头,也不哭了。凌江蓠给渺渺塞了两个清明果,转过去看虞寒卿,问:“你没事吧?我刚刚看见你站起来了。” 这应该是借用武功的,他的那双腿,一点知觉都没有的。 虞寒卿摇摇头,不说话。凌江蓠还是挺自责的,都是自己没看好四周的情况,害的这样危险的情况发生了。 夏雪回来之后几个人沉默的回府去了,也没说一句话。 凌江蓠心里有些不得劲,虽然虞寒卿一直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是观察仔细了,这男人还是很好理解的,生气或者不生气。 今天的事情他肯定是生气了,是因为自己没有照看好渺渺吗?凌江蓠颇有些委屈……她愤愤不平的在床上滚了一圈,软垫被褥都给她卷成一堆了。 那和尚说了自己大吉大利,但是又有坎坷,难不成现在就应验了? “在想什么?”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把聚精会神的想事情的凌江蓠给吓了一跳,凌江蓠缩了缩,一看是虞寒卿。 虞寒卿沐浴之后头发披散,还有湿气,凌江蓠十分自然的拿了干毛巾凑上去,一点一点的给他擦头发。 “你下次吱个声,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凌江蓠嘟囔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慢下来。 “那是因为你有亏心事。不然怎么会被吓着。”虞寒卿不急不缓的说道,气的凌江蓠咬牙切齿,借着擦头发顺道摸了一把虞寒卿结实的后背,回本了才神色好一些。 “今天的事情是我疏忽,我知错了,你别一直黑着一张脸。”凌江蓠讨好的凑过去,虞寒卿还是没有什么神色。 这几天她心里也有些窝火的,首先是不想进宫却偏偏要进,其次是虞寒卿不告诉她中毒的事情也不把自己身体当一回事,再来是今天的事情。 所有事情都给搅和成一团了,她脾气也上来了。 我也很生气啊!只有你一个人想发脾气吗!凌江蓠越想越气,快速的给虞寒卿擦干了头发,然后把虞寒卿弄上床,气鼓鼓的挤到一边去睡觉了。 虞寒卿生气其实生气在自己,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了今天差点酿成大祸。但是凌江蓠会错意了,已经生气了。 虞寒卿眼睛看不到了,所以感官是很敏锐的,但是现在也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个晚上。 凌江蓠一晚上没睡好,神色萎靡,桃粉过来给她梳妆打扮的时候看见她这个样子都吓了一跳! “王妃这是怎么了?今天可是进宫的大日子,神色怎么那么差?”桃粉担忧的声音响起,凌江蓠才打起了一点精神来,“快弄吧,昨晚没睡好。” 桃粉心说今天王爷脸也是黑的,不会是两个人吵架了吧?她顿时有些忧心忡忡起来,很快她又化悲愤为动力,力求要让王妃明艳动人!让两人和好如初! 于是桃粉使出浑身解数,给凌江蓠上了一个美丽动人的妆容。本来凌江蓠的底子就不差,再加上她之后的调养,几乎算的上是吹弹可破的了。 凌江蓠看镜子的时候都吃了一吓,果然妆前妆后就是两个人,现在就跟西仙女似得!看见美美的自己,凌江蓠心中也舒坦了一些。 桃粉准备的衣裙是水蓝色的,冰丝面料,凉丝丝的却很有垂感,上面银丝绣着繁复的花纹,在阳光下一动,就会散发光亮来。 裙摆下,衣袖边,都用了深蓝色的丝绸面料,富有层次感,腰封是一大亮点,上面坠着小小粒的珍珠,也同样绣了暗花。 绣花鞋也是深蓝色缎面的,穿着舒服。因为凌江蓠说头饰不要太招摇,所以桃粉费尽心思的做了点翠金步摇,配着如今十分流行的堕马髻,把整个人都衬的明艳动人。 再在腰间系上绿荷镂空香包,放着荷花清香的香粉,想让人不瞩目都不行! 凌江蓠忍不住的在镜子面前扭了扭身,“真是好漂亮啊。” 桃粉见凌江蓠夸奖,就好像是夸奖了自己似得,非常的自豪,“那是王妃的底子好,看看这相貌看看这腰身,就知道别的妃子都比不上了!” 凌江蓠嗔笑了一声:“就你的嘴巴甜,好了,也该上马车去了,马车上给我准备好吃的了吗?” 桃粉面色一僵,“王妃,这次大宴,进宫前不进食的。等到宴会开始才用膳。” 凌江蓠瞪大眼睛,“为什么啊?”昨天晚上就没吃多少,今天还不给吃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入宫赴宴 “第一,是担心说话会有口气,第二,是担心在宴席关头要出恭,这可是对皇上的大不敬。”桃粉小小声的说道,凌江蓠没想到有那么多的规矩。 昨天晚上的气又上来了,她皱着眉头稍微压了下去,“没事。”不就是宴席吗。那就等等,没什么所谓的。 就当做是以前吃自助餐饿一天的那样好了。 尽管凌江蓠这样想,但脸色还是不太好的,她上了进宫的马车,虞寒卿早就在马车上了。 凌江蓠见虞寒卿不跟自己说话,她也不说话,两个人沉默相对。 马车和平素坐的马车不一样,内里有软垫,还放了冰窖里拿出来的碎冰,所以凉快不少。而且这马车也不怎么颠簸,坐着倒是挺舒服的。 这有钱的人家就是会特别的讲究一下的,不管是马车还是坐骑,都是精挑细选的,并且不止一个。 夏雪和春雷在前面驾车,闻到了清浅的莲花香的时候,夏雪忍不住的朝着马车里面看了一眼,一眼惊艳:“王妃真是美若天仙!” 虞寒卿的眉头一挑,他知道凌江蓠今天肯定是特别的,只是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凌江蓠被夸了一下心情好的多,粲然一笑,“衣裳都是秀坊的姑娘给赶制的,好看又舒适。”不得不说夏雪的嘴巴就是甜,这要是男的估计是个撩妹高手。 有夏雪在调和一下气氛,也总算是没有那么尴尬了——毕竟凌江蓠不说话就不舒服的。 马车渐渐的朝着皇城驶入,凌江蓠悄悄的撩开了一点纱幔布帘,看着外面,似乎是已经到宫道上了。 四周是红墙绿瓦的宫墙,也有几辆马车从身边驶过。看样子多今天的宴确实是很大的。 走了没多久,马车就停下来了,春雷下了马车递了入宫帖,随后将虞寒卿的木车拿了下来。 夏雪没能入内,她拉着马车离开。春雷和秋风两个人各在左右,凌江蓠则是推着虞寒卿往里走。 也不算是头一回来,但还是挺陌生的。凌江蓠的记性不错,但是仅仅是一些她感兴趣的,像是深宫大院,她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所以没怎么记得。 后面也有陆续跟过来的大臣、亲属,见到虞寒卿还是会来打声招呼的。凌江蓠暗自看了一下那些打招呼的人,一个两个的仿佛例行公事一般,完事之后也不见寒暄,各自找相熟的人去慰问了。 真奇怪啊…… 凌江蓠眉头稍微皱了皱,却没表现的多明显。 “皇兄!三嫂!你们来了!”寒荻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凌江蓠看过去,寒荻快步过来,把身后跟着的小宫女跟的够呛。 看见熟人凌江蓠也笑了起来,“许久不见了,越来越好看了。” 寒荻开怀大笑,“三嫂嘴巴是抹了蜜了吗那么甜?” 凌江蓠笑的眼睛弯弯的,“没抹蜜,但是抹了水胭脂,特意给你带了一盒,颜色跟我唇上的是一样的。” 寒荻一听自己有礼物,欢天喜地的接受了,还过去接了凌江蓠的手,推着虞寒卿往前走。 “宫里好几天就开始布置了,我今天悄悄的去御膳房看了一下,好吃的东西可多了!到时候三嫂一定要多吃一些!” 凌江蓠脚步一顿,笑容有些发僵,心说寒荻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现在都快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还跟她说吃的。 凌江蓠总觉得自己的肚子已经在咕噜咕噜的响着了,有些心塞,也很怕真的响出声音来,怎么说都是堂堂王妃,要是让人知道她专门饿着肚子来混饭吃,不得丢人死。所以,为了维持住自己的形象,凌江蓠还是打起精神来听寒荻说话,寒荻夸赞她今天特别好看,穿着的衣裙也非常的漂亮。 有人聊天时间过的总是很快,不多时就到了大殿之外。这大殿下是一百零八阶汉白玉阶梯,宽是非常宽的,砌的斜面并不是很陡。有平面,可以推木车上去。 寒荻熟门熟路的将虞寒卿推上去,随后问凌江蓠要不要一块去她的宫殿里看看。现在距离开席还有一些时间。 在宫里凌江蓠不敢乱走,而且虞寒卿也需要人照顾,她有些为难,贴着虞寒卿问了一句。 香软的风拂过虞寒卿的耳尖,虞寒卿有一种对快要被她亲上的感觉,他点了点头,让凌江蓠去,也不拦着。 凌江蓠乐颠颠的跟着寒荻离开了,秋风看着她们走远,感叹了一句:“女子之间的情谊真是太纯洁太美丽了!” 春雷冷不丁的冒出一句:“那男子之间的情谊就不纯洁了吗?” 这话一出,顿时所有的气氛都被磨灭掉了。果然春雷是煞风景大神来着。 凌江蓠跟寒荻到了她的宫殿千金阁,听名字就知道她多受宠。里面也真的像是千金堆成的。 “这也太豪华了!”凌江蓠感叹了一句,而且都是金光闪闪的。 “才没有呢,要不要吃一点点心?蛋黄酥,味道特别好。”寒荻说着吃了一个,凌江蓠看着散发着诱人香味的蛋黄酥,心中想着去你的规矩!她都快饿死了! 于是她毫不客气的吃了一碟子的蛋黄酥。 两个人一边吃点心一边喝花茶打发了时间,到宴席快开始的时候,凌江蓠觉得自己已经有一点饱了…… 百官因为等级不一样,所以坐着的位置也是不一样的。太后很疼虞寒卿,而且虞寒卿是皇上的弟弟,所以坐着的位置十分的接近皇位。刚一落座,就听见有人叫心头肉。 凌江蓠对太后不陌生,立刻甜甜的请安,太后对她也是慈眉善目的,“快免礼。”虞寒卿的座位是太后特意安排的,软垫子都放了好几个,虞寒卿对上太后神色也是浅浅淡淡,却跟高温和一些。 凌江蓠趁机献上礼物:“太后吉祥,这是江蓠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小荷包里面放的是安神香和水胭脂,太后笑着牵过凌江蓠的手拍了拍:“有心了。有心了。” 她对凌江蓠还是挺满意的,看凌江蓠对虞寒卿无微不至,她也就放心的多了。 “皇上驾到!”公公扯着嗓子喊着,热闹的谈话的声音瞬间停了下来,整个大殿都安静了。 凌江蓠好奇的看过去,她还是头一回见到当朝天子呢。 第一百九十四章 好汉歌 帝皇家的人就是非常的有威严的,凌江蓠之前就觉得虞寒卿身上有一种旁人没有的气质,现在感觉皇上也一样,不怒自威。 皇上和虞寒卿有两三分的相似,但是仔细一看,又不觉得哪里像。皇上身穿一身黄色的龙袍,身高比虞寒卿稍微矮一点,瘦削,也算是俊朗。 皇上一开始说了几句,然后宴会就宣布开始了,这让凌江蓠在心中稍微给这位“领导”加了几分。要知道,凌江蓠这个人是最讨厌别人啰里啰嗦的。 话要是太多,凌江蓠就会觉得烦闷,这让她想起了以前念书,周一升旗的时候校长总是要上去说几句,这艰难的几句让学生们顶着烈日炎炎站了半个多小时呢。 宴会的一开始,是欣赏舞艺,丝竹声声,美人香袖,这些舞姬都是接受过良好的训练的,虽然都是轻歌曼舞,没有以前的火辣,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凌江蓠见虞寒卿动筷子了,她也跟着动筷。宴会上的东西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好吃,凌江蓠苦恼的扁了扁嘴,早知道就不吃那么多的糕点好了。 凌江蓠看着有醉虾,吃着味道忒好了,于是她剥了好几个放在了白玉盘上,红白红白的虾肉,光是看着就很有食欲。 虞寒卿虽然五感十分的敏锐,但是瞎了就是瞎了,做一些事情总是有些力不从心的。就好像是在夹菜方面,他的筷子总是要探查一下才能找到菜色所在。 凌江蓠觉得这样的不方便,所以每次都会把有骨头的都挑出来,鱼肉就让虞寒卿专门吃肚子的那一块,鸡肉就撕成条,顺便把酱汁都给沾好了。 可以说是——就差送嘴里了。 不过男人还是好面子的,凌江蓠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是关键时刻脑子还是很会想的。她把一口的菜色分成一小份,这样虞寒卿夹着就容易了。 在一边的太后一直看着虞寒卿和凌江蓠的互动,笑容止不住,这女子果然是善良的,看看对自己的皇儿,细致入微,体贴的很。 那些个有地位的小姐们,不一定能做到这个地步。太后看着凌江蓠的眼神越发的温和起来,还不住的点头。 一直注意着这边情况的皇上自然也看到了,他悄然起身,面带温和的笑容,走过去先给太后请了安,随后坐在了太后和虞寒卿边上的位置上,“许久不见了,皇弟。近来可好?” 虞寒卿听见请安的声音的时候,手上的筷子就停下来了,他对着皇上的方向,颔首,“一切安好。” “朕外出的这段时日里,得到了不少补品,并且寻得一份有助于骨头生长的药物,特特带回来给皇弟。等宴结束,朕差人送去给你。” 皇上眼神温和,只不过漆黑的眼睛如同一汪深潭,看久了像是要把人给卷入其中一般。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谢过皇上。”虞寒卿不卑不亢,太后听后十分的高兴,“不错,不错。” 皇上笑容越发的温和,他越过虞寒卿,看向正在用绢布擦拭手上油腻的凌江蓠,凌江蓠被皇上看了一眼有些莫名心虚。 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哪里来的。 “想必这位便是弟妹了吧?”皇上问道,他们两个还没见过,凌江蓠立刻起身行礼,皇上摆摆手,“免礼,不妨事,今日宴会就是让诸位开心的。” 凌江蓠坐了回去,觉得这皇上给人的印象还不错。 “江蓠知道有宴会,特意谱了一首曲子,江蓠?”虞寒卿点名,凌江蓠僵,该来的还是来了。怎么都觉得有一种小时候在亲戚的面前被点名让唱歌的感觉? 凌江蓠会让司空南见十二金钗帮忙谱曲子,就是因为自己不想唱歌啊!之前她是没和虞寒卿说清楚吗? 凌江蓠拿出了乐谱来,干笑了两声,“江蓠的歌喉不好,再者说,这首曲子还是男子唱才能唱出来那种气势。本来谱了曲子是想让乐师们唱的。” 虞寒卿眉头一挑,凌江蓠都想在暗地里拧他一把。 “何种曲子?不如我来唱唱看!”忽然有人插嘴,这声音耳熟的很,凌江蓠看了过去,眼睛瞪圆了,司空南见?没想到他在这里! 皇上见状,笑着说:“司空丞相的公子果然是多才多艺,不如让他试试看吧?”凌江蓠暗地里嘴角抽了抽,不过好歹不用自己唱,正好甩锅给他。 于是乐得自在,正要把曲谱递过去给司空南见,半路被虞寒卿给截了,他低声说:“你的手短。我来。” 凌江蓠顿时瞪圆了双眼,手短是几个意思?!她暗搓搓的拧了一把虞寒卿的腰,虞寒卿却好像没感觉似得,完不为所动。 司空南见并没有差觉不对,他接过了乐谱,扫了几眼,胸有成竹的向皇上引荐他的十二金钗,看样子这厮早就是有备而来的了。 十二金钗,统一穿着漂亮又性感的薄纱裙,妆容相似,唇色却不一样,那十二色的水胭脂是凌江蓠调试的。 十二金钗明显是练习过很多次这曲子了,不过还是要装模作样的先看了看,乐器响起了之后,整个大殿都安静下来。 好汉歌是很汉子的一首歌,司空南见的嗓音浑厚,唱起这首歌和刘欢老师唱的那叫一个迥异,但是气势磅礴,一首歌唱完了,所有人都被激起了豪情来,大叫好! 司徒南见嘚瑟完了之后也没有太过威风,“这都是王妃曲子做的好,王妃果然是多才多艺。” 凌江蓠突然被很多人瞩目,顿时有些面上发热,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曲子做的恢弘壮大,很有力量,当赏!”皇上说完看了一眼凌江蓠,笑意盈盈。凌江蓠从小到大也没被人这样夸赞来着,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要不是虞寒卿推了一下她,她都忘记要谢主隆恩了。 宴会还在继续进行着,凌江蓠好一会才在刚才那一波夸赞之中缓过来,她是有些心虚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 传闻 为什么说会心虚呢,是因为这首歌不是她的,她可没有那么艺术天分,能写出这样的词谱出这样的曲子。 她在接受这些夸赞的时候还悄悄的在心里嘟囔:刘欢老师,填词谱曲的也不知道是哪位,对不起了,先剽窃一下你们的作品了。 因为皇上坐在了虞寒卿的边上,所以有人过来敬酒,把她挤啊挤啊就挤到后面去了,后面的人基本上都是不认识的。 这也好,凌江蓠也压根的不想闻那些酒水的味道。边上坐着的几个其实也喝酒而且喝了不少,高兴的好似他们家有什么喜事一般。 因为距离的有些远,又有几杯酒水下肚了,他们开始说了一些悄悄话。凌江蓠本来是不想听的,但是偏偏出现了几个她特别熟悉的名字,于是她竖起耳朵听。 “皇上待王爷可真不错,看这亲厚的劲儿。”一个年轻一点看样子是六品官,打着舌头含糊不清的说道。 “太后对王爷才是真正的好,之前听说王爷受重伤,她哭的眼睛都快瞎了,果真是母爱深厚。”另外一个大约三十多,有一点发福,她记得这个人似乎是个文官,其他就不知道了。 “是吗?”年轻的探头想要看看,被文官给拦住了,“但是都说太后一碗水端不平,虽然皇上登基了,但她最疼爱的还是王爷来着。” 凌江蓠心中哦豁了一声,心说这两个胆子真是太大了,说这些就不怕被听见了?这皇上要是不高兴,可是要砍头的! 看见他们满脸通红说的起劲,果然酒精的力量使人大胆。 凌江蓠很少能听见这些秘密的,所以支棱起耳朵悄悄的听,那两个喝的半醉的果然也继续说下去。 “真的假的?怎么这样说?”年轻的有些疑惑。那中年文官啧啧的咂咂嘴,“不管是什么好事,都是先给王爷,全部都是先照顾王爷,总之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的。其实不管是太后,还是先皇,都是宠爱王爷的多。” 中年文官忽然压低了声音,凌江蓠听的有些费劲,不过也算是能听到。 “之前宫廷秘史里面传闻,本来这皇位,是要传给王爷的。只不过王爷醉心沙场,并说自己政事上不如皇上,才让贤的。” 年轻的六品官十分震惊,就连偷听的凌江蓠也觉得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消息了。中年文官说完,看了看四周,“不说这个了,喝酒喝酒!” 然后两人又亲亲密密的喝着小酒来。 凌江蓠颇有些想不通,如果虞寒卿的地位真的那么高的话,为什么现在官员们都不靠近他?不好相处吗?也没有这样一说,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呢…… 凌江蓠悄悄的越过其他人,朝着安静的坐在一边,也不动筷子的虞寒卿。他身边坐着皇上,那些官员都上前去给皇上敬酒,他仿佛是被隔离了出来似得,一切与他无关。 那年轻的六品官似乎和凌江蓠有一样的疑惑,尽管中年文官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了,他还是忍不住的询问:“那王爷的威望一样很高才对?怎么这会却?” 文官放下酒杯,“嗨呀,这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王爷现在也不意气风发了,上不了战场也没有实权,谁会去巴结?别问了,小心脑袋保不住!” 是这样吗? 凌江蓠望着孤零零的虞寒卿,觉得他沉浸在一种落寞之中。 皇上的身边都是讨好的官员,这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皇上嘛,万人之上,天之骄子。曾经虞寒卿也应该是这样的,万人追捧,千人歌颂,只不过造化弄人。 凌江蓠看着有些呆,虞寒卿似乎有感觉,稍微转过头,“看”向凌江蓠的方向,面色淡淡,朝着凌江蓠招手。 凌江蓠知道是在叫自己,有时候真怀疑虞寒卿是不是真的瞎,那么多人就那么准确的知道自己在哪里。 凌江蓠又慢吞吞的踱了回去,坐在一个不显眼的位置,虞寒卿悄声说道:“给我剥一些虾。” 凌江蓠咧嘴一笑,嘟囔着:“就你的事情多。”但是手下动作却没停下来,不一会就剥了很多的虾仁了,她自己一个都没吃,都给虞寒卿。 不管虞寒卿是不是曾经耀眼,反正那样子的虞寒卿她是没见过,现在的虽然身有残疾,却也不影响他坚强的活下去。 凌江蓠觉得这样的人是值得敬佩的。 宴会渐渐的到了尾声,这时候,皇上和一众臣子移驾勤政殿议事,虞寒卿也是臣子,自然要去。 凌江蓠本来以为这就回家去了,然而没想到的是,她们女人的节目才开始。 皇上移驾之后,寒荻脚步生风的到了凌江蓠的边上,十分亲昵的拉着凌江蓠的手,“三嫂,我们跟母后一块去御花园赏荷吧!御花园设了花茶会,会很热闹的。” 凌江蓠之前就吃了不少的点心,宴会开始之后她又吃了不少好吃的,这会撑得慌,就是连一点水她都不想喝下去了。 但是现在是太后也在,她就算是吃不下也要一块去。凌江蓠在心中暗骂,早知道就应该听桃粉的,但凡吃东西只吃个七成饱。 可是她觉得那么多好吃的等着自己呢,不吃简直就是对不起自己,结果越吃越多了。 “走吧!可不能让母后久等了!”寒荻笑着拉着凌江蓠风风火火的去了御花园。御花园那一处布置的非常的别致,有个小凉亭在荷塘中央,虽说是小凉亭,实际上还是挺大的。 凌江蓠远远的就看见了不少穿着各色衣裳的女眷们,围着太后说笑。 寒荻拉着凌江蓠三两步上前,甜甜的叫到:“母后!我与三嫂来了!”太后方才还在听吏部尚书的夫人说着什么,被寒荻打断了,嗔怪道:“没个轻重。”虽然是嗔骂,却透着浓浓的宠溺。 “寒荻公主出落的越发标致了!跟这荷塘里面的荷花一般亭亭玉立!”一边的夫人们争相夸赞,寒荻只笑了笑,当做回应。 第一百九十六章 波斯镜 寒荻从小浸淫深宫后院,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怎么圆滑的为人处事了,就像是一尾鱼一般,别人抓不住错处。 再说句,这后宫虽大,但是能跟她攀得上地位的,可不算多的。先皇诞下的子嗣并不多,有野心的也早就被剥削或者是意外了,剩下的绝对不会成为障碍。 寒荻乃亲出,备受宠爱和巴结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只不过她内心之中纯净如雪,知道怎么分辨善恶好坏。 所以遇见凌江蓠她才会那么喜欢,这个女子实在是太单纯了,做事就是一套,待人又好,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是对她哥哥是真的好。 “来了就坐吧,江蓠来,坐母后这边。”太后慈眉善目的,拍了拍边上空着的石凳子。在太后身边的女眷都想坐在太后边上,第一彰显自己受到宠爱,有本事,第二,能让人知道自己的地位。 凌江蓠点了点头,“谢谢母后。”随后坐了下来,太后的边上就是皇后,皇后长得很漂亮,但是又不盛气凌人,带着一种端庄,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风范。 有些人真的就是与生俱来的贵气,凌江蓠看一眼都觉得自愧不如,不过她有她的好,自己也有自己的好,这两不相干。 人齐了,就开始花茶会了,期间还有人表演才艺,弹琴的,琵琶的,吹箫的,反正这群未出阁的女眷通通都是才艺双全。 凌江蓠慢慢的喝了一些茶,总算是有些消化下去了,看那些女孩子卖力表演也是一种享受,尽管知道她们也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凌江蓠坐在太后的身边也没有多少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首先,在场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厉害,这里哪个人是什么身份了如指掌。 第二,既然知道了凌江蓠是谁,还会去巴结吗?就像是官场一样,女人之间也一样有自己的战场。谁是战友,谁可以拉拢,谁是敌人,心中就跟明镜似得。 凌江蓠虽然是王妃,可是现在王爷没落了啊,别人都不巴结王爷,更别提是凌家这个庶女了,就算是太后让凌江蓠坐在身边,恐怕也是一时的心慈罢了。 经过精打细算之后,这些人便不把目光放在凌江蓠的身上,这也让凌江蓠闲得自在了。 然而,太后却有意无意的问凌江蓠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所有的目光又聚在了她的身上。 “江蓠啊,你送给哀家的那水胭脂,颜色是真好,你看,哀家喝了那么多的花茶,这水胭脂还在唇上呢!”太后从宫女那里拿了一个小圆镜,看见那小圆镜的时候凌江蓠的眼睛都大了! 真正意义上的镜子!而不是照人照的模糊跟加了屎黄色滤镜的黄铜镜!照的人非常的清楚不说,跟现代的手艺也很像! 太厉害了! “也是偶然之中制作出来的,我也试验过了很多次,做个最好的送给母后。”凌江蓠也不敢夸大,老实的回答。 太后拉着凌江蓠的手连说了三个好字,随后看见凌江蓠一直盯着自己的小镜子看,就问:“这镜子是西域波斯进贡的,哀家那有两面等身的,江蓠喜欢,就送一面给江蓠吧。” 寒荻听了之后瞪圆眼睛,“那可是很贵重的东西呢!母后偏心!上次寒荻想摸一下都要被训斥呢!” 太后爽朗的笑了起来,“你这个喝醋精,像你这样大手大脚的,还不把那镜子给弄碎了?再说了,你也没拿出什么好东西讨哀家欢心呢?” 寒荻一副嫉妒的样子,但是唇角带笑,实际上是不会嫉妒的。凌江蓠就好像中大奖一样,这一面镜子,真的会让人高兴晕厥的!等身镜啊! 每个女孩子闺房里面都有的啊!臭美用的啊!这里黄铜镜都那么差了,更别提等身黄铜镜,根本就照不出人来。 凌江蓠赶忙谢恩,太后又拉着凌江蓠的手说了一些暖心话,让凌江蓠接下来像是踩在云朵上软乎乎的,云里雾里的。 方才还想要忽略掉凌江蓠的众位夫人女眷,顿时都对凌江蓠刮目相看,这寒荻公主央求都得不到的东西,竟然落在了凌江蓠的手上,可见凌江蓠多受宠了! 看样子以后还是要把凌江蓠列入巴结的对象之中才行,只不过现在已经失了先机了,这些还是以后再说,做的太明显反而适得其反。 凌江蓠高兴过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是出自太后的一片苦心,因为本来王爷就失了威信了,她这个庶女就算贵为王妃,却也地位不高,太后这是在给她树立威严和地位呢! 太后和寒荻这一唱一和,分明就是在向那些女眷说:我很受宠,你们最好巴结我,不然我哪天不高兴了,在太后这边吹吹耳边风,小心你们被放冷箭!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只不过是几分钟,几句话,就把凌江蓠捧起来了。凌江蓠还不自知之后才觉悟过来的。 凌江蓠感激满满的看着太后,太后也慈爱的拍了拍她的手。 她看的出来,这凌江蓠是真心对自己的皇儿好,看她尽心尽力的,一点都不做作就知道了。 她老了,很多事情都管不了了,唯独放心不下这命苦的孩子,她见过他意气风发,见过他伤痕累累,见过太多了。 一想到这些,太后眼角就有些湿润了,还好她掩饰的比较好。不过凌江蓠还是窥见了一二,就是不知道太后在想什么就是了。 寒荻撅着嘴巴,撒娇道:“母后既然把波斯镜赏给了三嫂,也不能落下寒荻吧?” 太后笑了起来,“好好好,你说,你说。” “秋闱要等好一阵子,可是现在寒荻就想骑马就想狩猎了,母后,我们狩猎去吧?要等到秋闱,寒荻等不及。”寒荻眼巴巴的看着太后。 太后满口答应,不过近几天也要看时间再安排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好处的寒荻笑的就好像吃了蜜糖似得,大家伙又七七八八的说笑着,气氛十分的和谐。 第一百九十七章 勾心斗角 气氛渐渐升温,这个时候,户部尚书的夫人,林夫人接了话茬发话:“太后万安,本来在三王妃后,也不应该献什么礼的。只不过这次,妾身偶然得到一瓶珍贵的养颜丹。” 林夫人笑的恭维,差人送上养颜丹到她手上,她起身亲自给太后,谁料,这刚一站起来,便听闻“刺啦”一声响动,这夏天热的慌,大家的打扮也都是要多凉快就多凉快。 林夫人穿了一身深紫色的纱裙,这裙子也不知道刮到了哪里,竟然从腰腹之中撕烂了来,险些都能瞧见亵裤。 有些不厚道的当场就笑了出来,林夫人献礼不成反而出丑,一张脸上五颜六色好不精彩。小丫鬟们赶紧的上前来遮住了林夫人,好让林夫人能退出来。 太后的脸色显然有些不好看,大约是被败了雅兴了,她轻微的摆摆手,“先下去换一身衣裳吧,翠枝,带林夫人下去。” 翠枝是太后的贴身丫鬟之一,听闻之后立刻带着林夫人下去了。凌江蓠看了一眼羞愧交加的林夫人离去,再看看那掉在地上的纱裙,奇怪了…… 这分明是石凳子,所以那里来的钩子呢?能把纱裙给勾烂了?宫里头的石凳子都是很光滑的…… “三嫂?想什么呢?”寒荻忽然叫了一声凌江蓠,凌江蓠从思绪之中回神,摇了摇头,“没想什么。” “这样光坐着,似乎也不怎么有意思了,哀家方才瞧见有不少蝴蝶,不如扑蝶吧啊?”太后提议到,她的提议就肯定都是好的。 因为没有提前说扑蝶。所以没有工具,太后那处倒是有,就是一个人去不方便。寒荻似乎看出了太后的想法,于是说到:“母后,寒荻去取吧!” 太后笑着点点头,“有点重,不如江蓠也跟着去好了。”凌江蓠巴不得去,她走动走动也好消化。 两个人乐颠颠的离开御花园,寒荻凑过来做出一副无比羡慕的模样感叹道:“母后对你真好,还送你波斯镜,我想那波斯镜很久了。” 凌江蓠毫无形象的嘿嘿一乐,“没事,我放在家里,你可以没事来我府上照镜子。” “看把你高兴的,不过啊我就知道母后会喜欢你的。”寒荻看四下无人,一把搂住凌江蓠的肩膀,动作十分豪放,要是被别人看见了铁定形象全无。 凌江蓠瞥了一眼寒荻,“你怎么知道的?” “你看嘛,皇兄喜欢你,我也喜欢你。母后肯定喜欢你啊!” 凌江蓠听她说虞寒卿喜欢她,不知怎么的脸臊得慌,小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你别瞎说。”寒荻没怎么听得清楚,又问一遍她在说什么,她只好说什么都没说。 两个人拿了扑蝶用的工具来,实际上就是柄长一点的团扇,就是数量比较多,其实也重不到哪里去。 估计是因为太后担心自己融不进圈子去,寒荻一时半会也不在,她被冷落了不好受吧?这样一想,凌江蓠就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她们两个有说有笑的走着,准备到拐角处的时候,寒荻忽然停了下来,凌江蓠疑惑的看着她,问:“怎么了?” 寒荻皱着眉头,“你听。” 凌江蓠的耳朵可没有虞寒卿的那么好,一点悉悉索索的声音都听得很清楚。她仔细辨别了一下,才听出来是林夫人的声音。 方才寒荻是带着她绕了一条近路的,只不过这近路比较僻静,一般很少有人来。毕竟皇宫那么大,有那么一个僻静的地方也不足为奇。 林夫人换衣服应该早就回去了,这会怎么会在这里?凌江蓠和寒荻对视了一眼,把扑蝶用的团扇给放在了地上,两人做贼似得小心的探头出去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林夫人和一个宫女在假山边上说这话,凑近了一些听的也算是比较清楚,只听见林夫人咬牙切齿的说:“一定是那贱人!那个贱人的夫君和我夫君一向不合,方才也是她坐在我的旁边,不是她故意踩了我裙子让我出丑的,就没有别人了!” 那宫女立刻附和点头:“夫人说的对,肯定就是她了!” 林夫人恶毒的眯了眯眼睛,“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出了!之前我可是听了不少人跟我说,那贱人在一些茶会上说了不少我的坏话,中伤我!没想到胆子那么大,竟然敢在太后面前这样做!” 宫女又点头,“对,林夫人高瞻远瞩。” 林夫人冷哼了一声,从腰封之中掏出了一个黄色的小纸袋,递了过去,“这是调制好的,能专门让人浑身痕痒的药,务必让我看见她出丑!” 林夫人说完,将一袋十分有分量的银子递了过去给宫女,宫女立刻眉开眼笑的收了回来,并且允诺道:“放心吧,林夫人,这样恶毒的人,奴婢肯定会帮您惩治她的!” 林夫人眯着眼睛笑了笑,看着四下无人,就跟宫女分道扬镳了。偷听的两个人靠在柱子上,两人互看一眼,都没吭声。 寒荻抱起了团扇,“走吧,母后要久等了。” 凌江蓠的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尽管以前在那边的朝代,也多的是绿茶婊伪白莲勾心斗角的,也不比这种手段差的多的去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真正被自己撞见了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两人默不作声的抱着团扇到了御花园,忽然就听见尖叫声,凌江蓠和寒荻立刻向前去,看见一名衣着艳丽的女人丑态百出,抓着自己的身上,就差要把衣服给撕开了。 尽管距离有一点远,但是凌江蓠还是能看的很清楚。那女人抓的自己的手好几条红痕,看样子都快流血了。 “诶呀张夫人这是怎么了?”林夫人满脸着急的上前去问,那张夫人都快就地打滚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后面色已经非常的难看了,林夫人立刻上前去:“妾身听说,这夏天容易生一种病,来的快去的也快,要是热一点被汗浸湿,就会痕痒难耐,想必张夫人是患了这种病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心中憋闷 张夫人恶狠狠的看着林夫人,林夫人一点破绽都没有,依旧是装作非常担心她的安危似得。张夫人的丑态引来了很多人争相观看,她的脸也挂不住了。 太后这时候发话,“下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吧。”说完张夫人就给丫鬟给带下去了,凌江蓠暗地里看了一眼林夫人,只见林夫人笑的春风得意,大约是报复成功了,她非常的高兴。 因为出了两出闹剧,太后的兴致变得不高了,让这些个夫人小姐们自己玩,她就先回宫去了。皇后陪同着太后回去,一下子少了两个要巴结的对象,众人自然只敷衍了一下,做鸟兽散。 恰好时间也差不多了,勤政殿那边的也散了,寒荻将凌江蓠送到了自己哥哥手上也离开了。虽然虞寒卿的双眼看不到,但是他多少能感觉到凌江蓠热情不是很高涨,平时她总是有很多东西说的,就像是小雀。 这会却一个字都不说,跟个闷葫芦似得。虞寒卿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所以没有开口问凌江蓠如何了,但是心中又有些想要知道,正思考着要不要问一下凌江蓠的时候,凌江蓠蔫巴巴的开口了。 “你说,是不是有些东西的看不到就不会难受了?”凌江蓠靠在马车上,马车做的很好,马车棚都是软垫子。虞寒卿想这小家伙大约是遇见了什么糟心的事情了。 “要是你看见了,你就是适应它,看多就习惯了。”虞寒卿简短的说道。 凌江蓠依旧是蔫巴巴的,但是嘴巴习惯性的回了一句:“沙场杀敌也会习惯吗?”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是一愣,方才她也没想说这个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脑子一抽,就给说了出来。也不知道虞寒卿会不会生气。 虞寒卿半刻没说话,“不会,但是会上瘾。” 凌江蓠被他散发出来的杀气给吓着了,早知道就不该问这个问题的,明显是找揍,她悻悻然的闭嘴,随着马车摇摇晃晃。 回到府上已经快傍晚了,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前,凌江蓠下了马车,见虞寒卿没下来,疑惑的看了一眼,虞寒卿似乎知道她在看自己,便说:“去幽篁院。” 凌江蓠站在原地看见那马车越走越远,气愤的咬了咬下嘴唇,“小气吧啦的!”然后愤愤不平的进了王府去,自己慢吞吞的踱步回凌烟筑去。 还没到凌烟筑,远远的就看见一蹦一跳的跑过来的渺渺,瞧见可爱的渺渺凌江蓠高兴了一点,再加上渺渺现在似乎很高兴。 “怎么快晚上了,还要乱跑啊?”凌江蓠拎着渺渺,问她。渺渺和凌江蓠熟稔了之后,就不拘小节了,一把抱住了凌江蓠的腰肢,可劲的蹭了蹭,“母妃,外面有花灯会,渺渺想去。” 看来是有所求,凌江蓠轻点了一下渺渺小巧的鼻子,“那可不行,大晚上的出去,会被坏人拐走喔。”渺渺却不依不饶:“父王说,只要渺渺今天不进宫,就给渺渺出去玩的,父王说话不算话。” 渺渺撅着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渺渺的性情是很好的,而且从来不说谎,看样子今天的宴会渺渺是想去的,但是虞寒卿没带她,虞寒卿这不负责任的,一眨眼就溜走了。 刚在心中暗搓搓的骂了一顿虞寒卿,远远的就听见夏雪的声音亲昵的叫着自己:“江蓠,江蓠,诶呀我还以为你快到凌烟筑了,害的我跑去凌烟筑找你。” “你去凌烟筑找我做什么?”凌江蓠揉了一下渺渺的脑袋。 夏雪哈哈一笑,“今天王爷答应晚上带渺渺去看花灯会的,但是现在有事情要处理,就让我带渺渺去。不过我想着我还是跟你一块去会比较有意思一些,渺渺也是希望和你母妃去的对吧?” 渺渺重重的点了点头,脑袋埋在凌江蓠的怀里,嗡里嗡气的说:“母妃,我们去看花灯会吧?花灯会很好玩的。” 凌江蓠回去那么早也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而且因为皇宫里面的那些烂事,心烦意乱的很,正好出去散散心。然而一想到虞寒卿事先也没有跟自己知会一声,就有些心情不愉悦。 这要是夏雪不来找自己,她还不知道呢!于是凌江蓠在心底给虞寒卿记上了一笔,随后拉着渺渺,“走吧,我们三个出去玩一下。” 渺渺高兴的拍了拍手,乐颠颠的跟着凌江蓠和夏雪走,凌江蓠则是拉着渺渺,顺着走回来的路又走了出去。 凌江蓠问了一下夏雪,为什么会有花灯会,夏雪回答:“花灯会在夏日里都是挺频繁的,皇城里面更是经常有。这次也不知道是什么名堂,但是大家能玩的开心,商家赚钱就好了。” 夏雪说的确实是,凌江蓠也没有多想,看见渺渺那么高兴,她也被感染了。三人走街串巷,吃着小吃,买了不少的有意思的小玩意儿。 渺渺也到了爱美的年纪了,不停的看着摊位上面的簪子手串,凌江蓠挑了几件给渺渺,渺渺欢天喜地的接受了。 凌江蓠提着一只花苞形状的花灯走着,四周都是喧闹的声音显得非常的热闹,路过一处地方的时候,渺渺就走不动道了。 凌江蓠顺着渺渺直勾勾的看过去的摊位看,看见一个个编织得非常漂亮的笼子里面装着许多的小狸奴,都是毛茸茸的,一个金发碧眼的波斯人正在叫卖,说本土话不是很顺。 “渺渺喜欢?”夏雪也察觉到了,开口询问道。 渺渺怯生生的点头,“它们好可爱。毛茸茸的。鸳鸯一个太寂寞了,我可以买吗?” 凌江蓠想着渺渺一个人也寂寞,于是应允了,夏雪上前去问价钱,顺便问会不会咬人。凌江蓠在一边听,心说鸳鸯还真是不咬人,听话的很。也不知道是不是鸳鸯养久了熟了,还是这边所有的猫咪都差不多。 最后让渺渺去挑,渺渺挑了一直软乎乎的白猫,眼睛是蓝色的,特别的乖巧,还挺小的。付了钱之后,她们又逛了一下,渺渺累了才打道回府。 她们没有搭马车,而且越逛越远,现在回去路程有点远,渺渺是先没支撑住,眼皮打架,凌江蓠把买回来的小白笋——这是渺渺取得名字,递过去给夏雪,自己背着渺渺走。 “小孩子就是容易犯困。”夏雪打了一个哈欠说道。凌江蓠感觉渺渺已经软乎乎的靠在自己的身上睡着了,咧嘴一笑:“是啊,玩的累了就想睡觉了,简单。” 第一百九十九章 商品问题 “夏雪,你觉得皇宫是个什么样子的地方?”凌江蓠忽然问夏雪,夏雪歪了歪头,思索了半天,开口道:“很大的地方吧?你觉得呢?” 凌江蓠没想到夏雪会这样回答她,也没想到会反问她。她也想了片刻,斟酌了一下词语:“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夏雪哈哈大笑起来,“江蓠,你这样的形容真是太有意思了,能把一个地方形容的好似洪水猛兽,不过说来,帝王家从来都比较复杂。我们这样的人进去确实会被吃的不剩下骨头。” 凌江蓠深吸了一口气,心中越发的不舒服,夏雪有些迟钝,但是也察觉到了凌江蓠的不对劲,便问:“今天宫宴里面出了事情?”夏雪参与,所以不算是太明白。 “没有,我也是随口问问。”凌江蓠摇摇头,身后还是热闹的花灯会,面前却已经暗淡了,只有远远近近的能望见几只亮着的灯笼,她的心情开始慢慢的沉淀下去。 有些事情,注定是不能和别人分享讨论的,凌江蓠知道的,所以憋在了心底,任由它自己沉淀,发酵。 回去的时候,凌江蓠直接带着熟睡的渺渺到了凌烟筑,桃粉早早的就在的门外候着了,甜甜的笑着,嘴里叫着王妃。 夏雪把渺渺买的东西送过来就离开了,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凌江蓠也感觉舒坦的多。她让桃粉照料一下渺渺,自己则是去泡一个澡。 水早就备好了,温热的还冒着热气,凌江蓠脱掉所有的衣服,泡在温水之中,奔波了一整天的身体也舒服了许多,她眯着眼睛看着迷雾里面的自己的手,思绪不知道飘荡到了哪里去了。 归宿感…… 凌江蓠的脑海之中冷不丁的冒出这三个字,奇怪了,怎么这会迷茫了?她有一点想否认自己现在的成绩,自己创建的万香阁,凌烟筑,自己的钱财。 平时都给了自己的特别大的满足的感觉,可是这会却让她空虚,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笼罩着她,让她有些惶恐不安。怎么了这是?凌江蓠这样问自己,但是自己也回答:我不知道呀。 自己是给不了自己答案的。凌江蓠一直泡着到水温变冷,才起来擦拭了身体,穿着个肚兜出门,散尽铅华觉得才是真实的自己。 “王妃,今天不高兴吗?”在旁尽心尽责的候着的桃粉问,凌江蓠摇了摇头,只说:“今晚的安神香多放一些,我担心睡不着。”桃粉点了点头,下去办去了。 还好自己的研制出来的安神香厉害,晚上睡的非常的安稳,就连一个梦都没有,第二天会醒,还是因为猫咪的喵喵叫,凌江蓠睁开眼睛爬起来的时候,就看见渺渺粉红色的还带着汗珠的脸蛋。 “母妃,母妃怎么办啊?小白笋和鸳鸯打起来了!”渺渺着急的询问,凌江蓠这才反应过来,渺渺有一只波斯猫了,都把这茬忘记了。 她趿着绣花鞋,披了一件外袍走出去,果然看见那两只白猫在打闹,不过与其说是在打闹,不如说是小白笋在单方面的挑衅鸳鸯,鸳鸯成熟稳重多了,看小白笋的眼神都带着一种不屑。 “别担心,母后有办法,你别过去掺和,待会被小白笋给挠了。”凌江蓠打了一个呵欠,朝着调香室走了过去。现在调香室里面的行头已经十分的完善了,想要找什么药材都有。 凌江蓠熟门熟路的拿了不少原材料出来,不过她手艺还没到用手掂量就知道该放多少的地步,还是要借助工具才行。 上称之后就是研磨,不多时就出了一味香来,嗅着浅淡,有一种清凉的味道,凌江蓠颇为满意,随后让桃粉拿了个备用的小香炉来,其他的香都灭了,点起了这味香。 渺渺好奇的凑过来,问:“母后,这是什么?闻着不是很好闻的样子。” 凌江蓠神秘一笑,“这不是给人的,是给狸奴的,你待会观察一下就知道了。”渺渺重重的点了点头,凌江蓠则是趁着这个空档去洗漱,并且换好了衣裳。 再出来的时候,渺渺兴奋冲了上来,一把抱住了凌江蓠的腰,“真是太神奇了!小白笋和鸳鸯都安静了!母妃是怎么做到的?” 凌江蓠笑了笑,她以前也很喜欢喵星人,所以对猫薄荷还是挺有研究的,这次调香也就是跟猫薄荷的味道差不多,用来制服喵星人是绰绰有余了。 “投其所好。”凌江蓠不知道在这里到底有没有猫薄荷,她见渺渺很喜欢小白笋,还教渺渺做了几个逗猫棒来,渺渺和猫玩的不亦乐乎。 桃粉将早膳带了过来,凌江蓠早把昨天晚上的事情给忘了,美滋滋的喝了粥,看着外面太阳高照,也不知道今天要不要出门。 正想着呢,桃粉先来报道了:“这几天我们新出的几个香粉总是被投诉,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掌柜的也处理了,但是那几个顾客不买账,王妃今天要去看看吗?” 凌江蓠眉头一挑,心说莫不是周家的又出来蹦跶了?兴许是上次的香粉没造成什么危害,所以他们不甘心报复了。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凌江蓠想了一下,自己还是要亲自出门一趟才行。把夏雪找来照看一下渺渺,凌江蓠招了小轿从后门出去,不多时就到了万香阁。 凌江蓠从后门进,桃粉前门请了掌柜的,掌柜非常的尽责,一上前来就摊开了五盒香粉。因为之前要有辨识度,所以凌江蓠让定做了不同的粉盒,所以一看就知道了。 五味香里面有三种是比较贵的,而且之前一直没有任何的问题,她扫了一眼问掌柜:“说是什么原因?” 掌柜的回答道:“为首来的女子说是出现了和周家商铺卖出的梦吟同样的情况,嚷嚷着要赔钱。” 凌江蓠直接挖出一些香粉来,瞧着并无异,她又放入茶杯之中,隔着水研磨了一下,融化的很快,香味四溢。她们这边做的香粉都是纯天然的,只是制作的工序不同,可谓是健康到可以吃的程度。 之前梦吟会出现那种烂掉面颊的情况,也是放错了材料,那味香气她是熟悉的,这些个都没有。 “每一笔开销都有记录的对吧?那几个人眼熟吗?是常客吗?”凌江蓠仔细的询问。 掌柜的摇摇头,“我的记性还算是不错的,这要是常客我记得很清楚。” 凌江蓠摸了摸下巴,想着很可能是别人故意雇过来的托,她明知道这种生意必须要小心,想要长久就需要最好的材料。所以她一向不在这些上面省,之前因为雇佣错了掌柜,导致名声下滑,她更是多加了心眼。 现在不管是工人还是其他的,她都要一个个的考核,成品出了,都由桃粉抽检,可以说是非常的严格的了,出的产品是不会有什么次品的。更别说会出现用了皮肤烂了的情况。 第二百章 防伪标识 “容我想想。”凌江蓠皱着眉头摁了摁太阳穴,这正想着事情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时候,外面看店的店员进了来,有些着急的说:“掌柜的,那位夫人又来了!” 凌江蓠一听,站了起来,嘴角带着笑容,正愁不知道要怎么办呢,这会正好直接撞到枪口上来,凌江蓠眯了眯眼睛,“走吧,一块去看看。” 掌柜的点了点头,这主子看起来十分的可靠的样子,不过也是自己没处理得当,作为一名掌柜,他确实是有些失职的。 凌江蓠带着桃粉从后门出去,绕到了前门来,刚到地方就听见一道尖锐的声音骂道:“你们万香阁就是这样做事的?这人的脸都烂了!卖的都是些什么货色!!” 凌江蓠立刻面带笑容,上前一步:“这位夫人,您先坐下来,我是万香阁的当家之一,有什么可以跟我说一说。” 那女人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凌江蓠,似乎不是很相信凌江蓠说的话,凌江蓠笑意盈盈的看着她,一直到掌柜的上前介绍了一下凌江蓠,那女人才相信。 女人张口就大骂,“你们万香阁做的都是一些什么?用了脸都烂了!那么多天了也不给我们一个答复?当我们是泥人吗?” 凌江蓠仔细的听着,“这件事是如何的,夫人买的是那种香?香盒和香粉是否带来了?大夫出的药方何在?可都一并拿出来?” 你既然说你用了香粉脸出事了,总该有去药房吧?她可不相信有哪个女人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脸烂掉不管的。 女人双眼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会诓骗你们吗!我分明是在这里买了香的!” 凌江蓠笑容不减,“这一合香售卖出去,要是出问题我们万香阁肯定会负责的,要是夫人真的出了问题,拿了香盒和大夫出示的药方来,万香阁绝对义不容辞。” 女人明显是有些慌张了,随后嘟嘟囔囔的说:“那香盒在家中,我差人拿过来便是。” 凌江蓠点了点头,“留着就好,我们万香阁的香盒上都有独一无二的标示的,别家作假不得,一眼便知。” 女人更慌张了,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匆忙的就离开了。桃粉见那女人离开,立刻上前去询问:“小姐,我们的盒子中有独一无二的标示吗?” 凌江蓠摇头,“那都是唬人的,不过看来是有必要做一批防伪标识,省的被贼人钻了空子。而且往后有必要留一点存根。” 掌柜的在一边听着有些疑惑,便询问:“这存根是何物?” 凌江蓠才想起,这边售卖东西是没有这个的,她整理了一下回答到:“像是如此,卖了多少东西出去,总是要头脑记,再敲算盘记录在账本上,总是有麻烦的。我下午去找人印一批信纸模样的长条纸张,在上边弄一些花纹来,当做第一批的小票,这小票分为上下二联,上书店名,物品名称,价格,盖上万香阁的印章。一联给客人,一联留作己用,记账对账也方便的多。” 掌柜的一拍手,“妙啊!我这榆木脑袋,竟没想到!真是太妙了!” 凌江蓠颇有些心虚,这些都是照搬以前的,不过很有必要。凌江蓠觉得这样还不行,不过现在印刷不了那么小的字贴在香盒上,这要是要雕刻,好像也很费钱。 “到时候把香粉主要的几味材料给写出来,挂在墙壁上,要是夫人小姐们有不喜欢的,就可以一目了然了。” 桃粉一听,有些着急:“这要是被有心人瞧去呢?” 凌江蓠笑着拍了拍桃粉的肩膀,“你吃食为天的饭食,知道这道八宝鸡是鸡做的,肚里填了一些山珍,海味,但是你会做吗?能做出来原汁原味吗?” 桃粉一听,恍然大悟。 “待我回去设立万香阁的章,和一些需要用到的存根票据,到时候落实了有何问题再来桃粉。迟一点我便把每一位香的香方送过来。” 凌江蓠看了看四周,摸了摸下巴,生意是越来越好了,自己的资金也足,可以考虑一下开个分店。 掌柜的立刻点头说好,凌江蓠便打道回府去,着手万香阁的标志。 一下午的时候,票据的初版她都设计出来了,就是这个章不知道要什么样子才好,思来想去,凌江蓠寻思着不如直接用香港的那个紫荆花好了,那个花朵繁复又漂亮。而且自己记得还挺清楚的。 她立刻画了出来,然后让桃粉去找师傅做这个章,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凌江蓠越想着今天的事情就越觉得不对劲,于是去找夏雪,让夏雪帮忙查一下情况。早前夏雪还帮她做了不少的事情呢。 “包在我身上了,江蓠想要开分店,可以用王爷名下的商铺啊,这样还不用交铺租,多好?”夏雪建议道。 凌江蓠想着还是不要了,她摇摇头说自己还没到看到合适的,这件事再说吧。 忙活了一天,凌江蓠没事做了,闲下来就想吃点东西,总觉得嘴巴淡淡的。但是这个时候也不好出门,凌江蓠想着要不要让后厨做点糖水喝一下的时候,寒荻上门拜访了。 没想到那么晚了寒荻还会过来,而且寒荻不是空手来的,带了一辆马车。还没进门呢就嚷嚷,“凌江蓠接旨。” 凌江蓠在床上滚着呢,一听见圣旨到,顿时从床上给滚了下来,就差噗通一下跪下来了,被眼疾手快的寒荻给拦住了,“就是个口信,不是圣旨,三嫂我逗你玩的呢。” 凌江蓠嗔怪的白了一眼寒荻,寒荻笑嘻嘻的打了一个响指,下人立刻搬进来一个东西,凌江蓠有些疑惑:“这是什么?” 寒荻神秘一笑,“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寒荻让下人将这东西小心的放在梳妆台的边上,随后让凌江蓠来揭开上面的红绒布,凌江蓠已经有些知道这是什么了。 她手上一拉,红绒布掉了下来。一面光滑是的波斯镜出现在了眼前,凌江蓠不禁惊呼了一声,这还是她来这里那么久头一回照等身镜呢! “太厉害了!谢谢母后!”凌江蓠开心的就好像一个孩子,眼巴巴的看着这面等身镜就好像看着什么宝贝似得。 “以后我可是要多来你这边照镜子的。”寒荻笑了起来,随又让人抬了另外一个箱子来,“还有别的东西,这是皇兄赏赐的。夸赞你那首曲子好听的奖励。” 这次寒荻并没有卖关子,直接让人给打开了,凌江蓠一看,欢喜的眼睛都弯起来了,这是一大箱的西瓜!个头特别的大! 玄天国什么都好,就是水果少,大夏天的,她可是想着吃西瓜想了很久的了,刚才她还想着要不要让后厨做一些甜的东西呢。 这还真是你想睡觉,立刻有人给你递过来枕头并且给你铺好床就连安眠曲都唱了。 “这西瓜还是冰镇的好,后院有一口井,我让人去冻一下!”说着凌江蓠乐颠颠的去找下人冻西瓜去了。 “三嫂,今晚我是要住你这边的,你可要好生待我,让我回去在母后面前给你美言几句。”寒荻不着调的说,凌江蓠被她逗得一直笑,连日来的不畅快现在也消散的一干二净了,果然寒荻是个锦鲤鱼,能够转运。 第二百零一章 狩猎前训练 寒荻在王府住了几天,凌江蓠跟她玩的很开心,连带着渺渺,三个人甚至都吃胖了一些,最明显的就是渺渺,脸蛋都圆了。 不过开心的日子总是特别快的,因为宫内狩猎准备开始了,本来只是寒荻央求的,还以为只有几个人去,结果没想到皇上听了,说宴会大家都没算是非常尽兴,所以打算将这场狩猎扩大一些。 凌江蓠一听,赶忙问寒荻,如果是扩大的话,是不是谁都会去。寒荻这倒是没有点头,她说能去的都是一些心腹高官,毕竟狩猎这样危险的事情,总是要慎重的。 凌江蓠一听,一颗心就下来了,要知道,这弯弓射箭的她不算是非常在行的,而且她也不想再看到宫里出现的那一幕了。 没想到的是,自己还没庆幸多久,寒荻又冒出一句话来:“到时候是可以携带女眷的,三嫂,我让宫里的成衣坊给你做几套胡服样板,过两天送过来你看看。” 这简直是个晴天霹雳,凌江蓠根本就没想过要去狩猎什么的,这样大夏天的,天气那么炎热,还要出去骑马,还要被晒,她顿时就没有了兴趣。要知道这皮肤才白回来没有多久的。 然而看见寒荻一脸期待的样子,凌江蓠也不好扫兴,只能默默的在心中流泪。 皇宫成衣坊那边速度很快的就制作了不少的样板来,凌江蓠挑选之后只三天就送过来了,速度堪比某宝送货。这胡服的面料柔软,竟然有一点像是现代的雪纺,扎着手腕的袖子,做成了稍微有些泡泡袖的感觉。 颜色是紫色的,衣领绣着漂亮的花朵果实,再船上平底小靴子,凌江蓠顿时觉得这胡服真心是太贴心了!可比玄天国的这些个衣服好的多,最重要的是凉快! 而且狩猎什么的不用弄头发,扎个马尾就好了,简直不要太贴心!凌江蓠深深的爱上了这胡服,决定私底下让寒荻给她弄一套冰丝的来,好让她当做私服穿。 凌江蓠穿着胡服觉得舒服,便不想脱下来了,在那面波斯镜面前转动了一下腰身,还十分臭美的感叹了一句:我就是小仙女啊,看看我这模样多漂亮。 就在凌江蓠臭美的时候,门口处忽然进来人,凌江蓠一时也没有觉察。不得不说,就算虞寒卿坐着个木车,也可以做到悄无声息的。 他敏感的察觉到今天凌江蓠的心情好像不错,就在门口安静的等了一阵,她还是没察觉到自己来了,甚至哼起了歌。 在一边的桃粉有些着急,之前她就见到虞寒卿了,刚想要通报一下,虞寒卿却说不用。她只好默不作声的跟进去,看看这迟钝的主子什么时候发现。 还好凌江蓠心大归心大,却能感觉到气氛好像变了,她疑惑的回头,看见虞寒卿的时候着实是吓了一跳,“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 虞寒卿的心情不错,手里面提着一个食盒,自己推着木车进来,他将那食盒放在了桌子上,开口道:“我有声音,你没听见。” 凌江蓠嘟囔了几句才凑过来,拉了一张椅子坐着,看着食盒询问:“带了什么东西过来?吃的吗?” 虞寒卿稍微的点了点头,“前几天,答应渺渺去花灯会的,但是抽不开身,谢谢你陪她去。”凌江蓠鼓起腮帮子,“答应别人的事情你倒是去啊,不能说谎的。” 虞寒卿不说话,凌江蓠又哼唧了几声:“到时候你的女儿跟你疏离了,我看你以后想要怎么补救。”她一边说一边打开了食盒,结果看见里面香味四溢的水晶虾仁顿时有些找不着北了。 “这个水晶虾仁是我说一直想吃的那家吧!要排队排好久的!虞寒卿你也太厉害了!”凌江蓠乐颠颠的夹了一块吃,顿时眯起了眼睛,觉得真是太好吃了。 “你方才在做什么?”虞寒卿问凌江蓠,凌江蓠就把试了胡服告诉给虞寒卿听。 “可是狩猎啊,我骑马和射箭都不太在行的。”凌江蓠把嘴巴塞得满满的,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了,“我想在这之前先练习练习,也能让我不出丑。” 虞寒卿想了想,说道:“夏雪的弓拉得不错,王府有靶场,你要是想练习的话今天就可以。” 凌江蓠啊了一声,看了一眼外面火辣辣的太阳,懒筋犯了,顿时有些蔫巴巴的,“我觉得可以明天再练的。” 虞寒卿眉头一挑,“今日事今日毕,再说了你都快吃完水晶虾仁了,肯定有力气了吧。”凌江蓠哼了一声,心说这水晶虾仁才有多少,都不够她塞牙缝的好嘛? 倒是虞寒卿都说了今天练习了,她也不好说不练,要知道这事情本来就是她先提起的,要怪她也只能怪自己。 凌江蓠说好,随后吃光了水晶虾仁,吃完了水晶虾仁之后她和虞寒卿离开了凌烟筑。 说起来,她到王府来也有好一段的时日了,却没有把所有的地方都看过,基本上每次都是赖在凌烟筑不出去的多。 所以推着虞寒卿到了王府的靶场的时候,她被震慑到了,“这都能跑马了吧?”凌江蓠感叹到,这一片过去就跟一个小型绿茵场一般,地面上是软乎乎的草,正对面有十个靶子。 那些靶子上面大多都有非常多的孔洞,都是弓箭留下来的。 夏雪和秋风还有春雷都跟着,到了打靶场她先舒展了一下筋骨,拿了练习用的弓箭,“王爷,咱们现在就开始教学还是等一下?” 虞寒卿在凉棚底下,十分的自在,“现在就开始吧,挑选合适她的。” 夏雪咧嘴一笑,“好嘞!”随后拿了一副比较轻手的弓给凌江蓠,并且把一些初学者需要用到的护具给了凌江蓠。“一定要挑选好合适自己的弓箭,不然会给自己造成负担的。” 凌江蓠麻利的戴好了护具,问了一句:“那你们呢,也是各自有自己的弓箭吗?” 夏雪摇摇头,“那倒是没有那么讲究,因为我们熟悉了,随便什么都能用。” 凌江蓠听后心说还真是很羡慕这种现在什么都能用的,不过这也都是练习的多了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的。于是她任命的开始联系。 “王妃学的挺快的,一下子就掌握了动作要领了。”秋风一边给虞寒卿扇扇子,一边感叹道:“当年我练习拉弓射箭的时候好像都没有那么快的。” 春雷面无表情的丢了一句:“那是因为你蠢。”秋风听了颇有些委屈,“我那是学的慢,我可是一点都不蠢。” 她现在是什么模样的?穿怎么样子的衣服?摆出来的拉弓的姿势是什么样子的?虞寒卿开始有些恼怒自己的这双眼睛无能,他想看到这个人。 第二百零二章 上药 凌江蓠煎熬了一个多小时,手彻底抬不起来了,灰溜溜的溜到了虞寒卿的凉棚底下,大马金刀的坐在了虞寒卿的边上。 有时候真的是这样的,穿裙子和穿裤子就是不一样,一个总是要豪放一些,一个矜持一些。 虞寒卿只觉得身边凑过来了一个高温的物体,带着一种不用眼睛也能看到的朝气蓬勃,充满了活力。 “我不行了,太累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凌江蓠找着茶水,虞寒卿算是十分贴心,来这边练习之前就让厨房做一些酸梅汤,就是还没送过来。 “手不行了,腿还可以,夏雪,待会教王妃骑马。秋风,去马厩是牵两匹马来。”虞寒卿是完全没有给任何机会凌江蓠偷懒,凌江蓠顿时生无可恋起来。 这样折腾了一整天,凌江蓠被晒的浑身火辣辣的,手臂酸得根本抬不起来,双脚都快不会走路了,最后还是虞寒卿大发慈悲说可以不用联系了,凌江蓠才解放的。 两人用膳的时候,凌江蓠压根就没心思吃,吃完饭她立刻去沐浴,穿着肚兜和亵裤出来,滚在床上擦雪花膏。雪花膏是她研制出来的,滑溜溜的还能晒后修复。 “夭寿了……”一边擦凌江蓠一边龇牙咧嘴的,手酸的没力气也就算了,大腿内侧还火辣辣的疼,拉起亵裤一看,好家伙都是红肿,骑马给磨的! 凌江蓠闭着眼睛,咬咬牙一把就将雪花膏糊了上去,一瞬间冰凉火辣的瞬间席卷了过来,她都要惨叫出声来了。 正在这个时候,虞寒卿过来了,一进屋就闻到除了熏香之外的香味,分辨了一下他知道是雪花膏的香气,于是开口问道:“骑马蹭伤了吧?” 凌江蓠扁着嘴,心说这厮明显是知道的,竟然还要问,真是忒坏了。 “红了一大片,今天都晒伤了,我后背够不着,你给我擦一下。”凌江蓠想着一直让她晒太阳的可是虞寒卿,怎么样都要负责人吧?于是毫不客气的就把雪花膏塞了过去。 肚兜的好处就是,背部是露出来的,正好方便。 虞寒卿明显一僵,没说话。她确实是需求的,要是他不在就会让桃粉帮忙,只不过是个顺便。 虞寒卿伸出手来,先是摸索了一下凌江蓠的背,凌江蓠眯着的眼睛瞬间睁大,这人的手也太粗了吧!她感觉后背要脱皮了! 之前她还十分垂涎这个人的手呢,骨节分明又很漂亮,分明就是小迷妹们喜欢的那种,可是她没怎么去看过虞寒卿的手心,这会觉得竟然那么粗。 虞寒卿听见凌江蓠的呼吸声明显变粗了,收回了手,他感觉手指尖都是一种摸了凝脂的感觉,很滑,很嫩,还带着温热的触感,有些浅浅慢慢的燃烧着他的手,一直烧。 “虞寒卿你的手怎么那么粗?”凌江蓠有一点忍不住的回头去看这家伙的手,拉过来一瞧,都是茧子,难怪那么粗呢。 “你这些茧子都是练拉弓练的吗?”凌江蓠一顿,后才询问道。虞寒卿收回了手,“能成为将军,必定是要千锤百炼,这不算什么。” 凌江蓠颇有些唏嘘,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古诗来:“一将功成万骨枯。” 虞寒卿听后明显一愣,反复的咀嚼了一下这句诗,良久感叹:“真是很妙啊。” 得到了虞寒卿的夸赞,凌江蓠顿时觉得有有些惊悚,随后十分的懊悔,自己怎么又剽窃别人的东西了!嘴巴真心是太快了! 虞寒卿似乎很喜欢这句诗,念了几遍,随后十分柔和的给凌江蓠上了雪花膏,上好了之后凌江蓠趴在了床上,盯着虞寒卿的侧脸看。 “战场上是什么样子的?”凌江蓠突然很想多了解一点关于虞寒卿的事情。 “你无法想象的残酷。” 所以你是从这样的炼狱之中走出来的吗?凌江蓠莫名的觉得心抽痛抽痛的。他吃太多苦了,那么俊朗的一个人,不应该受这样的苦楚的。 虞寒卿不知道凌江蓠在想什么,但是能感觉到她看自己的那种眼神,带着一种要把人溺毙了的温柔,为什么要这样看着他?让他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接下来的几天,凌江蓠都开始地狱般的练习,还好适应了,不然真的是会死人的。到了围猎的那一天,凌江蓠拉弓射箭已经很溜了,虽然不能百发百中,但是也有个准头了。 这天,凌江蓠换上了胡服,穿上了小靴子,做好了防晒,化好妆,扎好漂亮的马尾,确定自己美美的之后,和虞寒卿一块上了马车。 本来凌江蓠是一点都不喜欢参加这种聚会的,但是一想到自己现在也算是有一技之长了,忍不住的想要显摆显摆,一路上高兴的哼起了小曲。 虞寒卿听见凌江蓠的歌声,知道她很高兴,心情也跟着愉悦了起来。两个人在马车上尽管一句话都不说,但是心照不宣。 凌江蓠高兴了,忍不住的掀开车帘子往外看,突然就瞥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司空南见,正骑着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十分悠闲的向前走。 司空南见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于是准确无误的找到了眼神的来源,这一眼就看见了凌江蓠,他明显一愣。 凌江蓠朝着他笑了笑,又把车帘给拉了回来。 司空南见好一阵才回过神来,心跳似乎有些快。方才看见凌江蓠笑着,眼睛弯弯的,像是一轮皓月,面颊带着分红,穿着胡服,头上一点装饰都没有,却让人十分惊艳。 司空南见一向阅女无数,见识过的女子比凌江蓠的年纪都要多,凌江蓠不算是太漂亮的,但是身上就是有一种自信的气度,让人觉得十分的吸引人。 司空南见摁着自己的胸口,方才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心跳的那么快? 凌江蓠是不知道司空南见在想什么的,只是更高兴了一些,毕竟见着熟人了,而且司空南见可是她的合作伙伴呢,上次在宫宴之中还帮她唱了好汉歌,在凌江蓠心里的地位大大的上升了。 “你见到谁了?”虞寒卿十分的敏感,方才他能听见外面嘈杂的声音变大了不少,而且还有风吹进来,他大致知道是凌江蓠开了窗户。 接着又听见凌江蓠十分高兴的哼歌,可能是见到了什么人了。 凌江蓠咧嘴一笑,“司空南见,没想到他也会来。” 虞寒卿眉头一挑,心里有些不得劲,她看见司空南见那么高兴做什么?“当然会来,他是丞相之子。这次还有不少的达官贵人会来的。” “上次他帮过我我还没谢谢他呢,待会要是有空我去谢谢他。”凌江蓠乐颠颠的说,虞寒卿觉得越发的不高兴,“不能去。” 凌江蓠一愣,她感觉到了虞寒卿的声音里面似乎有一些凶气,她眼珠子一转,半开玩笑的说:“怎么了,吃醋了?” 虞寒卿眉头皱了起来,“你是我王妃,和别的男子不许走近。知道吗?” 凌江蓠暗地里吐了吐舌头,没想到虞寒卿还是个小气的。不过今天她高兴就不计较了,没有影响的依旧哼着小曲,高高兴兴的看着车子向前走。 第二百零三章 狩猎场 皇宫虽然很大,但是并没有狩猎场,真正的狩猎场是在郊外的,算是禁林,这边常年有人看守,不会潜入不法分子。马车出了城外,渐渐的朝着狩猎场去,一路上马车也算是挺多的,并不觉得枯燥。 顶着大太阳到了狩猎场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这边设立了一个临时的亭子,很宽大,里面摆满了茶水糕点吃食,看的凌江蓠的眼睛都大了。 “这也太盛大了吧?”本来以为就是寒荻发起的一个小狩猎而已,没想到竟然会有那么多的人来,还有那么多的好吃的。 “先去集中吧。”虞寒卿指了指方向,凌江蓠心说你看不到都知道在哪里,真是佩服佩服。 虽说是寒荻央求太后举办的,但是后来被皇上掺了一脚,所以现在兴致已经变得有一点像是秋闱了。 凌江蓠到了地方,四处的搜寻寒荻的身影,还好寒荻穿着跟她同款的胡服,只不过颜色有些不一样而已,她很快就找到了寒荻,寒荻俏皮的朝着她眨了眨眼睛。 看见寒荻,凌江蓠也回了一个笑容,随后美滋滋的坐在了虞寒卿的边上,用团扇扇着风,高兴的说道:“没想到这狩猎挺有意思的。” 虞寒卿侧过脸去,像是在看凌江蓠,“往年我都不来的。”凌江蓠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他的意思是陪着自己来的吗?也对……他虽然有武功在身,但是腿脚和双眼确实是不方便。 凌江蓠尴尬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这个话题,她掰了掰自己的手指,刚想尬聊一下,皇上那头却开始发话了。 “前几天的宫宴不算是太丰厚,今天临时举办狩猎吧,各位爱卿可以是舒展一下筋骨,当然,和往年的秋闱一般,狩猎数量最多者,是可以获得赏赐的。” 皇上嘴角带着笑意,看了一眼虞寒卿的这个方向,凌江蓠心中感叹,皇上不愧是个爱弟狂魔啊,看看这会都不忘看一眼虞寒卿。 “去年秋闱得主是司空丞相之子,司空南见,这次不知道花落谁家。不过这次狩猎比较仓促,没精挑出什么好的,得数量最多者,赏赐一套十二生辰的水晶杯,第二名者,赏金千两,第三名者,赏金百两。” 凌江蓠凑上去悄悄的问虞寒卿:“水晶杯是什么样子的?” “晶莹剔透,入手微凉。” 凌江蓠:那不就是玻璃吗?她顿时兴致缺缺,但是一想到第二和第三名都有钱,顿时又有了兴趣。 “规矩与去年一般,每人二十只箭,上都刻有各自的名讳。一直到子时结束。”皇上说完,一边的太监便吊着嗓子说:“比赛开始!” 在场的都一哄而散,凌江蓠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急忙求助于虞寒卿,虞寒卿不好亲自指导她,于是只是简单的跟她说:“弓箭都是准备好的交给保管处,马匹在马厩,让寒荻带你去。” 凌江蓠点了点头,还好寒荻来的比较快,两个人一碰头,立刻都相视而笑,“三嫂!你今日好漂亮啊!” 凌江蓠爽朗的笑了起来,“你也不差啊。”这两个人要恭维对方起来还真是没完没了的,让旁人看的都有些牙酸。 “其他人动作真快,这会都到林子里去了,我们也快去吧!”凌江蓠惦记着那千两黄金,顿时跃跃欲试,寒荻正有此意,拉着凌江蓠去牵马,并且领了弓。 两人上马之后英姿飒爽,引来不少人的侧目,凌江蓠这会已经能十分熟练的掌握骑马拉弓了,这几天的魔鬼练习可是没有白费的。 寒荻倒是不怎么在乎猎不猎得到猎物,只是寻个开心罢了,而凌江蓠,还是头一回狩猎,显得十分的兴奋。 寒荻是十分有经验的,知道那边区域比较多野兔野鸡这样的猎物,于是带着凌江蓠去找,四周也跟着不少零星的大臣或者是大臣的亲属。 “三嫂快看!是兔子!”寒荻远远的就看见了一直灰毛的野兔,双眼一亮,赶忙告诉凌江蓠。凌江蓠手忙脚乱的拿出了弓箭来,紧张的好几次都拉不开弓,惹得寒荻哈哈大笑。 “先别急,三嫂看我的。”寒荻从箭筒里面抽出一支细长的箭来,弯弓,瞄准,射箭,一气呵成,那准头也是可以的,一下子就命中了那只灰毛的兔子。 一边跟着的仆从立刻上前去把兔子捡了起来,并且在一边恭贺公主箭法如神,凌江蓠看着那只野兔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她要吃冷吃兔!麻辣兔头! 于是她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寒荻,寒荻都要被她这闪亮的目光给看发毛了,她疑惑的问:“三嫂做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寒荻?” 凌江蓠擦了擦嘴角,确定自己没有流口水,于是腆着脸的说:“这边的野兔挺多的对吧?待会多猎一些野兔来,到时候狩猎结束了送给三嫂我呗?” 寒荻一下子就知道凌江蓠是什么意思了,笑了起来:“好,没问题。其实这边的野兔肉质鲜美,也是一绝,待会要是见着了,寒荻给三嫂猎过来。” 凌江蓠顿时觉得那一千两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主要是有冷吃兔,麻辣兔头就能满足了! 接下来凌江蓠如同一个小跟班一般,都追着寒荻的屁股后面走,没有狩猎,专门看寒荻打野味。寒荻也是练过的,不说百发百中,却也算是个中高手,不多时就有五只野兔了。 凌江蓠看着肥美的野兔口水都要留下来了,她暗搓搓的盘算着:按照寒荻这样的速度,二十只野兔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到时候完全可以再有千两黄金啊! 这样一想,凌江蓠就觉得这钱来的太容易了,看着寒荻就好像看着钱似得,完全忘记了这些钱和她可没有任何的关系。 寒荻和凌江蓠往林子更深一些的地方去,两人依旧是有说有笑的,忽然寒荻停了下来,只见她美目一转,十分认真的听着的样子,凌江蓠也不敢说话。 寒荻下了马,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凌江蓠也跟着下马,跟在寒荻的身后。两人绕过一棵合抱大的树,瞧见不远处有一只梅花鹿正在吃草。 梅花鹿诶!凌江蓠双眼放光,寒荻示意她不要出声,悄悄的向前,达到了一定距离之后,一箭下去,又很快的拉出另外一支箭,动作快的很,两箭过去,那只梅花鹿就不动了。 凌江蓠立刻小跑了过去,看见梅花鹿兴奋的拍拍手,看样子今天晚上可以大吃一顿了!一定要让后厨给她开小灶,不然她可怕的吃相就要暴露了! “我们的运气真不错,很多年秋闱我都没打到过梅花鹿的。果然是沾了三嫂的好运了。”寒荻笑着说,这让没有任何功劳却还充当锦鲤的是凌江蓠有些不好意。 这样很快就过了半个时辰,寒荻的箭都用光了,结果凌江蓠的还没动。寒荻也有些累了,就跟凌江蓠说回去坐一下,待会让凌江蓠大展身手。 凌江蓠点了点头,“放心吧,你三嫂我很厉害的。” 第二百零四章 马惊! 两人有说有笑的骑着马儿向前走,刚走出去并没有多远,凌江蓠忽然瞧见了一只小鹿,顿时兴奋的跟寒荻说,寒荻照着凌江蓠的指引看了过去,果然看见了。 “三嫂,正好到你大展身手的时候了,快!” 凌江蓠点了点头,从箭筒里面抽出了一支箭来,弯弓,瞄准那只正在吃草的鹿,再松开手,然而,弓箭却没有飞射出去,只听见“砰!”的一声响声,那弓竟然断了! 凌江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那弓断掉的时候,紧绷的弓弦朝着后面弹了回来,直接弹进了她白嫩的脸蛋上,只一瞬间,她的脸上就出现了一道血痕,立刻血流不止! “三嫂!”寒荻吃了一惊,顿时驱马向前去,周边也有不少人看了过来,凌江蓠只觉得面颊疼的慌,伸手摸了一下,一手都是红艳艳的血,她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 “寒荻,我……”凌江蓠的话还没说完,骑着的那匹马顿时像是发疯了似得,猛然冲了出去!寒荻惊呼一声,在场所有人都慌了! “三嫂!三嫂!救命啊!来人啊!”寒荻一边大叫着一边策马狂追,然而凌江蓠骑着的那匹马跑的太快了!她根本追不上! 凌江蓠死死的抓住缰绳,哆哆嗦嗦的也不知道怎么才好,但是她知道自己是千万不能从马背上摔下去的,否则很容易摔死,不然就是会被马匹践踏致死! 寒荻一面追寻凌江蓠,一面让手下跟着的侍卫去报信,侍卫慌张的朝着出发点跑了过去,终于是见到人了,慌里慌张的跪了一下,这时候不少的达官贵人都在凉亭底下谈笑风生呢,忽然见个奴才慌慌张张的,都有些不悦。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皇上面色不悦,像是被打扰到了雅兴。 侍卫磕头,“回禀皇上!三王妃的马忽然发疯了,蹿了出去,公主追去了,现在不知如何是好!” 皇上一听顿时脸色难看:“你们这群奴才是怎么看主子的!”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风声略过,这再一看,本来在一边坐着悠闲喝茶的虞寒卿已经不见了踪影! “三嫂!”寒荻的声音越来越远,凌江蓠被这马颠簸的快要吐出来了,她拽着缰绳的手指关节都泛白了,但是她不敢乱动,尽管觉得头昏眼花,浑身快散架一般! 寒荻红着眼睛追着,在一边狩猎的司空南见听闻了声音,皱着眉头赶了过来,随后便瞧见凌江蓠的马发疯似得向前冲,那个位置!糟糕了! 司空南见也顾不得那么多,大喝一声:“凌江蓠!找机会跳马!” 凌江蓠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而且因为马太会折腾了,现在已经眼花耳鸣了,根本就听不到司空南见的声音! 眼看着那马跑的越来越快,凌江蓠也发现了不对!因为这马根本就是冲向悬崖的!这个时候她知道她再不当机立断的跳马肯定会从悬崖掉下去的! 凌江蓠试图拉住缰绳,那只马却不受控制,发了疯一般的继续向前!凌江蓠稍微站起来一点,它就剧烈的跳动,势必要把凌江蓠甩下来一般! 凌江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慌,一定要冷静!但是有时候不是冷静就可以得救的,她仍旧不能从马背上下来,那只马狂躁不安,一蹿高的很,跳下来的时候又颠簸!根本没有好时机从马上下来! 就在凌江蓠一瞬间的犹豫,那只马瞬间就冲了出去,凌江蓠惊呼一声,也在关键时刻脱了手! “三嫂!”“凌江蓠!” 寒荻惨痛的叫了一声,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那马摔下了悬崖!她三嫂跟着一块摔下去了! 然而寒荻他们没看到,凌江蓠正艰难的单手抓着悬崖边上突出来的石块,摇摇欲坠!凌江蓠心狂跳不止,手心全部都冒出汗水来,她张张嘴要叫,却使不上力气! 她被吊在了半空之中,上上不去,下又没有地方下来! “救我……”凌江蓠气若游丝的叫了一声,不曾想那石块承受不住一个人的重量,在一瞬间断裂开来!凌江蓠瞳孔一缩,就要往后坠! 关键时刻,一只手拉住了凌江蓠的手腕,但是这样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凌江蓠非但没有得救,反而连同那个拉着她的人都一块坠崖! 凌江蓠觉得自己是死定了,却没想到临死前还要拉下来一个无辜的人!她都想好了,待会在黄泉路上一定要对这个人百般照顾…… 然而预想的死亡没有出现。那个人死死的把她护在怀中,她的脑袋埋在那个人的胸膛,两个人翻滚着摔落,滚了好几滚,撞得头昏眼花的,好半天才终于停了下来! 凌江蓠被撞的头昏眼花,骨头散架,缓了好半天都没有缓和过来,她眯着眼睛看着天,这底下的景色被悬崖挡住了一些,看的不是非常的真切,朦朦胧胧的。 过了大约一分多钟左右,凌江蓠这才回过神来,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前面倒是没有什么事情,但是后背,腿脚都在摔下来的时候被石头刮伤了,火辣辣的疼的厉害。 她捂着自己的脑袋,缓和了一下,转过去找护着自己让自己死不掉的到底是谁,正好这个人就在身边,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蟒袍,俊朗非凡,但是身上也是伤痕累累。 “虞寒卿?!”这救了自己的竟然是虞寒卿!凌江蓠立刻上前去,“虞寒卿你醒醒!”虞寒卿的双眼看不到,所以一直都用布条扎着,这会儿滚下来,布条没了,虽然不是睁开眼睛的,但是也能看见蝴蝶似得浓密的睫毛。 尽管很帅气,但是现在不是犯花痴的时候,凌江蓠小心翼翼的扶起虞寒卿,这一摸,就摸到了虞寒卿的后脑勺,黏糊糊的一片,流血了! “虞寒卿你醒醒啊你别睡啊!”凌江蓠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她马上摸了一下虞寒卿的脉搏,还是有的,呼吸也有,但是他这样流血下去不是办法! 凌江蓠忽然想起了身上佩戴的荷包,里面她放的香粉是可以止血的!她立刻打起精神来,用脏兮兮的手揩了一下泪眼,然后将伤痕累累的虞寒卿拉到了自己的腿上靠着。 她找了一下,香包还在,真是可喜可贺!她立刻拿出来了香包,是放在一边备用,然后翻动了一下虞寒卿的身子,看见他后脑勺被划了一道血痕,凌江蓠心疼的又哭了出来。 她拉开身上的胡服,直接把里面的肚兜给拆了出来,随后将肚兜分成两份,现在她身上也只有肚兜是干净的。 她小心的清理着虞寒卿冒血的脑袋,将一些杂物都给弄干净了,才倒出香粉来,敷在虞寒卿的伤口上,白色的香粉一下子就被染红了,凌江蓠强迫自己冷静。 现在虞寒卿只能依赖自己了,所以自己千万不能乱了阵脚,那香粉糊上去多了,血渐渐的也止住了。凌江蓠接着又把半件肚兜绕了一下给虞寒卿包扎了一下伤口。 第二百零五章 眉目自带三分情 一切都做好了之后她才松懈下来,这会才感觉浑身上下都疼的厉害,特别是后背,濡湿了一片,也不知道是血还是汗水,反正她是没敢伸手去碰的。 虞寒卿还没醒,凌江蓠眯着眼睛看他,用脏兮兮的手指,沿着他的脸部线条缓缓的划拉下去,“你怎么长的那么好看啊?这也太犯规了吧?”她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声。 那睫毛轻轻的颤动着,投影下来一小片的阴影,仿佛下一秒就飞走了,凌江蓠摸了摸他的面颊,男人的温度就是要高的多,热乎乎的。 这样看真的好像是在哪里见到过,凌江蓠的思绪飞出了九霄云外,慢慢的,似乎和之前自己一直都很想要感谢的人重合了。凌江蓠猛然的睁大了眼睛,啊!是他! 果然露出个眼睛和没有露出来差别真的挺大的!当初凌江蓠嫁到宣城来的时候曾经在路上被徒然绑架了,最后是一个蒙面的男人将她救了,她当时没看到男人的脸,只看到了他的一双眼睛,很好看。她一直想找到这个人。 尽管现在虞寒卿没有睁开眼睛,她也认得,因为她特别的喜欢看漂亮的事物,所以记的非常的清楚。 丹凤眼,透着一种桀骜不驯,眼珠子颜色很深,黑白分明,睫毛又长,眉毛又很粗很浓密,剑眉星目这个词仿佛是为了他打造的。 早前虞寒卿一直都是蒙着面纱的,她从来没有见过虞寒卿的双眼,有好几次她都想偷偷看,然而每次虞寒卿都能察觉到她的动作。 当时她就有些疑惑,虞寒卿的眼睛是什么样子的,像是倚天屠龙记里面的那个金毛狮王谢逊一样翻着白眼吗?还是被戳瞎了?反正够她好一阵子的胡思乱想,没想到今天机缘巧合的竟然给她看到了。 “那么好看的眼睛做什么要藏起来。”凌江蓠想要碰一下他的睫毛,但是又担心自己的手脏,最后只好满心欢喜的看着虞寒卿,整个就痴女似得。 看了一阵子,凌江蓠也算是休息够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值得庆幸的是,尽管骨头疼的厉害,脚腕手腕并没有受伤,也没有崴脚。 凌江蓠抬头看着这悬崖,还好这悬崖有个斜坡,他们也有缓冲,没有撞击的那么厉害。凌江蓠再往下看,这只是悬崖上生出的石壁而已,下边依旧是一片深邃,有一条地下河流淌过去。 凌江蓠看着按凸起的岩石,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还好虞寒卿及时,也庆幸他们并没有从这里摔下去,不然肯定会没命的。 “喂!听得见吗!凌江蓠!”上边传来了人的声音,凌江蓠兴奋的仰着头大叫:“听得见听得见!我没事!王爷他晕过去了!” 司空南见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边的寒荻一颗悬着的心也落下了,她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但是很快,两人却又陷入了沉默,这下边挺高的,虞寒卿腿脚又不方便,最重要的是现在他昏过去了…… 凌江蓠见上面不不吱声了,赶紧的又问:“怎么了?” “三嫂!你们先呆着,这下边太深了,我去找皇兄来,去找绳子!千万别乱动知道吗?”寒荻嘱咐道,凌江蓠赶紧的点头应是。 寒荻和司空南见两个人去找人来,凌江蓠想着怎么都要保证自己的体力,于是又坐了回去,小心的把虞寒卿给扶起来,让虞寒卿靠在自己的大腿上,这样也舒服一点。 虞寒卿头上的伤已经不流血了,呼吸还是十分的平稳的,这让凌江蓠安心不少,凌江蓠轻轻的抚摸着虞寒卿的脸,感慨着这个人的皮相长得真是好。 而且男人的皮肤也很少有他那么好,凌江蓠一边揩油一边想:他真的没有偷偷的用香粉吗?不然怎么会没有什么毛孔?真是让人嫉妒的体质。 就在凌江蓠可劲的揩油的时候,虞寒卿有要苏醒的迹象了。他昏昏沉沉之际,只觉得有人在触碰着自己,十分温柔的抚摸,那种感觉让他觉得非常的温暖。 他缓缓的睁开眼睛,一片漆黑,但是光感度不一样,所以他还是可以察觉的出来,蒙在眼睛上那布条已经不见了。他立刻要伸手去找,却扯疼了身上的伤口。 虞寒卿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凌江蓠还在可劲的揩油呢,这会见到虞寒卿如同星子一般的眼睛,顿时惊呆了,本来就觉得他的脸好看的犯规,没想到这双眼睛杀伤力更大! 尽管闭着眼睛觉得线条硬朗,是个扑克脸,可是那双眼睛是一双不折不扣的多情眸子,微微上挑,不笑也带三分情,却在这个冷的要命的人身上,不违和!因为实在是太好看了! “那么好看的眼睛,干什么要遮起来?”凌江蓠摁住虞寒卿的手问,虞寒卿手明显一僵,他没搭话,而是艰难的爬起来,给自己把了一下脉,算是平稳的。 “你没事吧?”虞寒卿问凌江蓠,他明显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凌江蓠赶紧的摇头,回答道:“一点事都没有,倒是你伤的很重。” 虞寒卿觉得头有点疼,便问:“我头如何了?” “血止住了,有个口子,寒荻已经去喊人来救我们了,等到回去我们再找大夫好好看一下。你身上的小伤口还挺多的。”凌江蓠看着都很心疼。 虞寒卿听闻头上有个口子,就下意识的要伸手去触碰,这还没碰到呢,凌江蓠就急了,“你别乱动呀!”凑上去要按住虞寒卿的动作,担心虞寒卿没轻没重的造成二次创伤。 虞寒卿条件反射的伸手想要制止住凌江蓠的动作,可是却在电光火石之间,两个人都愣住了。虞寒卿只觉得手上有个软乎乎的触感,凌江蓠的脸瞬间红的就跟番茄似得! 她尴尬的往后退了一下,然后尴尬的哈哈哈的笑了起来,虞寒卿怎么会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顿时也有些不自在。 还是凌江蓠恢复的比较快,当下就打着哈哈揭过去了,“你先别动,我刚刚探查不到你后背,所以不知道你后背是不是有受伤。” 虞寒卿点点头,随后咳嗽了一声,“对不起。” 凌江蓠眉头一挑,这家伙还有道歉的时候,真是稀奇,只是现在没有录音机不然她肯定要录下来然后留着往后循环播放才行。 “一家人不说两家事,别谢谢来谢谢去的。”凌江蓠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其实你眼睛很好看,不用蒙着眼睛的。” 虞寒卿的眉头轻皱,被凌江蓠瞧见了少女心都要膨胀了,诶哟喂,看看这小模样真心是俊啊! “瞧不见东西,露出来做什么?”虞寒卿不想跟凌江蓠继续眼睛的这个话题,凌江蓠咂咂嘴,心说你就是有眼睛能看的到东西那也是别人欣赏你看你,关你自己啥事? 第二百零六章 共乘木车 “马怎么会暴躁?方才的事情你仔细与我说来。”虞寒卿转移了一下话题。凌江蓠翻了一个白眼,这转移话题也太生硬了吧? 不过他问的自己也确实是想说来着,“说也奇怪,那匹马一直都很好,我跟寒荻打了半个多时辰的猎了,也不见出现任何的问题。后来我们累了,就想着回去休息一下,刚回头就瞧见了一只梅花鹿,我就想打梅花鹿,弓箭刚拉开,结果断了,那马忽然跳了起来,发疯了。” 虞寒卿忽然凑过来,很近,凌江蓠甚至都能感觉到虞寒卿的呼吸,心跳也跟着快了起来,难不成虞寒卿要和自己表达爱意吗?! “你脸上血腥味很重,受伤了吗?”说着虞寒卿还伸手摸了一下凌江蓠的脸,凌江蓠倒抽了一口冷气,这男人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她可是一点防备都没有的。 虞寒卿明显碰到了一条伤口,看样子还挺长,他寒着一张脸问:“脸怎么了?” 凌江蓠委屈巴巴的说:“那弓不是断了吗,弓弦弹到了我的面颊上来了,还好不算是太严重。”现在伤口也不流血了,应该是没什么事情了,只要不吃酱油和辛辣的东西好好养着,应该不会留疤。 “等回去我去给你找上好的金疮药,用了会不留半点疤痕的。”虞寒卿郑重其事的说道,凌江蓠觉得这样认真的虞寒卿挺帅的,有一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说声好。 寒荻那边很快找来了结实的绳索,然后把绳索丢了下去,“三嫂!我们来救你们了!我皇兄如何了?” 虞寒卿这会已经能活动筋骨了,回答道:“甚好。” 寒荻听见虞寒卿的声音放心了不少,接着继续说:“三嫂!你把绳索先绑在身上,一定要结实,等我们拉你们上来!” 凌江蓠拉着结实的麻绳,招呼着虞寒卿过来,虞寒卿皱着眉头,“你先上去吧。”凌江蓠心说这个时候可不是谦让的时候,“没事,我打结的技术可比你好的多,别啰嗦了。快来。” 虞寒卿只好先上去,凌江蓠绕了好几圈,确定无误,并且身上受力点分开了之后打了水手结,她之前觉得这样的结很酷,所以学了一下,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好了!拉上去吧!小心一点!”凌江蓠在底下叫着,上面的人一起用力,小心翼翼的把人给拉了上去。 虞寒卿平安无事的上了悬崖上,寒荻刚要喊上一声皇兄以表达自己的担忧,但是皇兄还没叫出来呢,硬生生的就变成了一声忍不住的笑声。 虞寒卿十分不悦,“什么事?” 寒荻强忍着笑声,“三嫂真聪明,竟然用这肚兜给皇兄包扎伤口。” 虞寒卿顿时黑了脸,难怪他刚才要去碰伤口凌江蓠还拦着呢,难怪那……触感,那么真实。虞寒卿这会是想生气也生气不出来了。 “别废话,江蓠还在底下,速度快点。”虞寒卿被春雷扶着坐在了木车上,伸手想要摘了那肚兜,但是仔细一想,当时他抱着凌江蓠滚下来,她浑身上下干净的也只有这件衣服了。 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是实际上挺会照顾人的。也不知道自己的后脑勺还出血不出血,虞寒卿想了想,便没有摘掉那肚兜。 绳子又垂了下去,凌江蓠绑好绳子,尽量避免身后,她知道自己后背肯定受伤了,火辣辣的疼。还好这次没出什么事情,她很平安的就上了悬崖上去。 夏雪的动作很快,给她披上了一条披风。因为两人身上都有骇人的伤,所以这次狩猎终止了。 凌江蓠因为后背有伤口,大腿上也有,骑马很容易会开裂加重伤情,这时陷入了僵局。 “要不等等我再回去找个马车?”寒荻小心的问,虞寒卿摆手,“江蓠,过来。” 凌江蓠艰难的走过去,只见虞寒卿手一动,凌江蓠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接着就坐在了虞寒卿的边上了,凌江蓠惊呼一声:“这样不行的!”这轮椅能支撑两个人的重量吗? “为何不可?你受伤了,让你坐就坐。”虞寒卿不给凌江蓠反驳的机会,凌江蓠心中的小人默默的泪目,她的关注点只在可怜的轮椅上好嘛? “王妃放心吧!这可是上好的杉木,特别坚强,绝对不会断裂的。”秋风在一边缓慢的推动木车,一边说道。 凌江蓠听见牙酸的吱呀吱呀的声响,心说这都快散架了好嘛?不过吱呀了一阵子还是很坚强,她也感叹了一声:“这杉木平时是做什么用的,还不错啊!”凌江蓠想着回头让人用杉木给自己做个秋千,在凌烟筑。 “棺材!特别的结实!还防虫蛀呢!”秋风一本正经的说。 凌江蓠:……还是算了,她觉得其他的木头也挺好的。 后面的人都有骑马,所以先离开,只剩下一些护卫,寒荻也先回去通报平安去了。 凌江蓠后之后觉才感觉有些尴尬,尤其是轮椅很挤,他们贴的太近,虞寒卿的身体就贴在自己的腰间旁边,热的好像要烫伤人似得,让凌江蓠脸跟着红起来。 还好她现在灰头土脸的,所以也看不出来,只不过坐姿僵硬,虞寒卿能够感受的到罢了。 “王爷。”春雷忽然冒出来,手里面还拿着一把断掉的弓,“马在悬崖下找不到了,弓箭倒是找回来了。”说着春雷把弓箭递过去,虞寒卿准确的拿起了弓来,眉头紧皱,“有人做了手脚?” 春雷点了点头,“上面有很小的利刃划痕,用力到一定程度,弓便会断开,有人故意想要害死王妃的。” 凌江蓠一听霎时间觉得五雷轰顶一般,有人想要害死她?是谁?这弓箭离手之前都是只经过夏雪的手,接着就是在保管处…… 能做手脚的人只有保管处,可是保管处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更别提说是要得罪了,所以只能是有人买通了保管处的人。 虞寒卿习惯性的搓了搓手指,“弓收好了,这件事稍后彻查,先回去治伤。” 几人很快就回到了凉亭那处,人散了差不多了,但是皇上还在,见到虞寒卿和凌江蓠两人浑身都是伤,他十分的焦心,“皇弟,弟妹,你们没事吧?如何了?这马怎么受惊了?” 虞寒卿说自己无碍,但是他身上的伤瞒不过人,光是看一脸血都觉得很骇人了。 “立刻回宫!等什么?!”皇上发怒了,其他的人都不敢多说一句什么,立刻将两位主子送上了马车去。 尽管宫里的御医是很好,但是虞寒卿不想去,凌江蓠也不想入宫,于是虞寒卿说道:“母后还未知此事,我不想让母后担心,所以我们还是回王府,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是有人想要谋害江蓠,请皇兄彻查。” 皇上一听,立刻非常的生气,“查!肯定要彻查!天子底下竟然谋害皇亲国戚!” 虞寒卿点了点头,“那我们先告退了。” “好,皇帝,弟妹,你们可要好生养伤,我回宫让张太医出一趟诊,给你们开一些好药。”皇上和善了一些,没有方才那么剑拔弩张。 两人上了马车,还没拉下车帘子,凌江蓠忍不住的感叹了一声:“皇上对你真好呢。” 第二百零七章 结仇 虞寒卿没有带着面纱的眼睛瞥了一下凌江蓠,一瞬间凌江蓠还以为虞寒卿的眼睛是好的,因为看起来实在是太灵活了。 他并没有接话茬,凌江蓠扁扁嘴也不说了,马车一直在颠簸,不知道怎么回事,凌江蓠觉得有些恶心,只不过这种恶心不知道是怎么来的,难不成是摔下悬崖的缘故吗? 凌江蓠并没有多想,等到回去张御医来了,帮她把把脉就知道一清二楚了。 回到王府的时候,张御医也来了,首先是给虞寒卿看伤,凌江蓠身上的小伤口都让桃粉帮忙清理。桃粉给凌江蓠脱掉胡服的时候眼睛都跟着红了,“天啊,王妃怎么伤的那么重?” 凌江蓠看不到后面的伤口,所以不知道后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听见桃粉声音都发颤了,她知道后边伤口肯定是十分的恐怖的。 桃粉用毛巾擦拭着她后背,雪白的毛巾没多久就变成血红色了,桃粉又清洗了一边,凌江蓠看着自己木桶里面的水渐渐的变了颜色。 洗了两次,才总算洗干净,她的后背,手肘,后腿基本上都是擦伤。张御医很快处理好虞寒卿那边的伤,接着来看凌江蓠的。 看过后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擦伤骇人,给凌江蓠开了药物之后,就准备要离开,随后被凌江蓠给拦下来了,“张御医请留步,王爷的情况如何了?”凌江蓠问。 张御医如实回答到:“并无大碍,只需要调理半个月就可,伤口切记不要沾水。” 凌江蓠听见张御医这样说,一颗悬着的心也悄悄的放了下来,只要人没事就好了。如果虞寒卿因为她而受伤害的话,她会良心不安的。 送走了张御医之后凌江蓠趴在床上让桃粉帮他上药,桃粉一边上药,一边心疼的说:“王妃,疼不疼?” 愈合伤口的药物是有一些清凉的,那清凉渗入伤口之中,让凌江蓠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酸爽,那种疼痛真的是常人不可忍受的。 但是为了伤口好的更快,他也只能忍耐下来了,桃粉一边帮她上药,她就一边在想今天到底是出了什么纰漏,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呢? 弓箭是有人故意损坏的,马匹一直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发疯呢? 这弓箭如果是保管处的人损坏的话,那也说得过去,可是这马匹在她骑之前一直都在马厩,而且夏雪也一直帮忙看着,应该没有人能够动的下手脚才对。 凌江蓠眉头紧皱,试图梳理了一下今天出事的时候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 这样仔细一想,她忽然又得到了一些线索。 当时他和寒荻都看见了一头梅花鹿,两人因为不想惊到梅花鹿,所以下了马去,当时确实花了一些时间,难不成就是这么一点时间让别人动了手脚吗? 凌江蓠的眼珠子一转,立刻就跟桃粉说道:“今日追随我出去的那个给我仆从,你可认得?” 桃粉停下了上药的动作,想了想点了点头说:“认得的,他就是王府里面的,我们都叫他来福。人不错,做事也利落,而且还能和我们这些女孩子的欢心。” “给我上了药,马上叫他来凌烟筑一趟,我有事情要问他。” 桃粉应了一声是,随后动作稍微加快了一点,但是依旧十分轻柔,很快就把药给上完了。完事了之后桃粉就去找来福,还好,这个时辰大家都没有睡,所以来福很快就跟着桃粉一块到了凌烟筑。 隔着一层屏风,大家都看不清对方,但是声音却是可以听见的。凌江蓠并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问来福,“今日可是你追随我的狩猎场的吗?” 来福立刻说是。 凌江蓠又问,“其间我与公主下了马,在这个时间段里面有何人来过吗?” 来福立刻点头,“回禀王妃,你与公主去狩猎那梅花鹿的时候,姚将军的小女儿曾经来过。” 姚书涵的妹妹? 凌江蓠眉头一皱,因为之前的事情姚书涵已经丢了一次非常大的人了,如果是作为王府的亲属,她是不能去狩猎场的,但是姚将军的其他女儿,却是可以跟着的。 当时人太多了,她也没有注意有没有什么面熟一点的面孔,没想到那姚书镜竟然也在。 “你把你知道的详细的给我说一遍,她来做什么?”凌江蓠问的十分清楚。 “姚小姐当时说过来慰问一下。要为了家姐之前的无理给王妃致歉,还说家姐自己很后悔做了之前的事情。然后见公主与王妃两人去狩猎,就在旁边静候了一阵子,后还不见两位回来,她便离开了。”来福想了想,如是说道。 那为什么家姐不直接来慰问? “那她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吗?”凌江蓠继续问。 来福皱着眉头,仔细的回想着,“当时姚小姐摸了一下王妃的马,说王妃挑选了一匹好马,接着就离开了,除了这个便没有其他。” 凌江蓠听后沉默了半晌才头疼的摁着太阳穴,“下去吧。” “王妃,你没事吧?”来福走了,之后桃粉把门给关上了,绕过屏风看见凌江蓠一脸疲惫的样子,赶紧的询问道。 凌江蓠摇摇头,“没有什么事,我困了,今天先睡了吧。” 桃粉立刻去点安神香,伺候着凌江蓠睡下去,凌江蓠因为身上有伤,所以不能平躺,只能侧着身子,她一时间也没有办法睡的那么快,脑海里面回荡着一些有的没的的想法。 姚书涵这个人,她很早之前就已经领教过她的阴险毒辣了。但是没想到一家人都是一个样,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最毒妇人心用在她的身上是一点错都没有。 本来以为当时揭穿姚书涵她的诡计被赶出王府之后可能消停一下,但是她可能怀恨在心了,所以才会对她百般阻挠,最终想要她的性命。 凌江蓠咬了咬下嘴唇,看来想要平安无事的度过这段时间是不可能的了。 第二天一大早,凌江蓠还没睡醒,虞寒卿就来找她了,本来还以为是要来慰问一下自己的,结果是被皇上宣进宫,有要事商讨。 凌江蓠敏锐的觉得这件事应该是和这次马惊坠崖有关的,当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和虞寒卿说一下昨天晚上她推测出来的结论。 两人在马车上不言不语,最后还是凌江蓠先开口:“你的伤口无碍吧?”他头上扎着绷带,还是有一些血渗出来,看着有些骇人。 虞寒卿摇摇头,“无碍。”凌江蓠扁扁嘴,他也不问问自己的伤口,虽然都是擦伤,但是还是很疼的好吧?真是一点都不体贴。 “昨晚你传了来福问话,问出了什么?”虞寒卿直接问凌江蓠,凌江蓠被噎了一下,“你都知道了?”难不成他偷听了她们说话? 难不成他昨天晚上就在凌烟筑外面?凌江蓠这样一想,顿时用看变态一样的眼神看着虞寒卿,虞寒卿虽然看不到,但是明显的感觉到了一道怀疑的眼神看着自己。 估计是这个小妮子又胡思乱想了,虞寒卿只好说道:“昨天狩猎,跟着去的是来福,昨天我也想找来福,但是被你先行一步了。” 第二百零八章 审案 凌江蓠恍然大悟,她说嘛,虞寒卿那么聪明,早应该知道了马身上出问题了所以跟她想到了一块去。 “那你都应该知道了吧?”凌江蓠问,虞寒卿点了点头,“应该就是她了。你作何想?” 凌江蓠撇撇嘴,“肯定是恨死了,这根本就是想要我死啊,我也没做什么狠毒的事情吧?但是总是被针对,就是因为在这个王妃的位置上。” 虞寒卿听后,眉头微不可闻的皱了皱,“很快就能让你走了。”凌江蓠再次被噎,她压根就不是这个意思,哎呀怎么跟虞寒卿那么难沟通呢? 三年一代沟,她觉得她跟虞寒卿铁定是有代沟。 “不是说这个,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了,皇上传我们入宫是要跟我们了解真相的吧?虽然姚书镜狠毒,想我死,但是我不想告发她。” 虞寒卿听了来了兴趣,“为什么?” 凌江蓠噘着嘴,“姚书镜是姚将军最小的女儿,也是最得宠的,这要是闹开了,与你是最不利,和姚将军有什么,不太妥。” 虞寒卿的嘴角微微弯起一个笑容来,但是不明显,“继续说。” “皇上肯定也是问这个,我现在人也好着,所以待会你要跟我统一一下口径,知道吗?” 这算是串通供词吗? 凌江蓠歪着头,随后又说:“最重要的是,这马也死了,现在只有一把做了手脚的弓,当时虽然来福见到了姚书镜来,但是没有证据。这样无端端的说别人下了手脚,肯定也不行吧?” 这个倒是真的,虞寒卿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向凌江蓠,她倒是处变不惊,和之前见到的模样不一样,这想法也更上一层楼了。 “你当时不怕吗?”虞寒卿问凌江蓠。 “怕啊怎么不怕,我当时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你都不知道我多怕!但是怕也没用啊,被算计了就是被算计了,能怎么办?” 凌江蓠叹了一口气,“下次要更小心才是。” 虞寒卿不说话,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着一些什么。 马车到了皇宫,沾染了一路露水,这个时候才是七点半多一些,凌江蓠悄悄的打了一个哈欠,心说还好刚才出门的时候悄悄的吃了一个煎鸡蛋夹馒头,不然这会肯定是要饿死的。 凌江蓠等人直接到了是御书房,虞寒卿则是要去上早朝,没想到他们每天都要那么早,这要是住的远一点要是迟到了可不是要飙车? 他们上完早朝就到了八点多了,凌江蓠见到外面有人进来,立刻从位置上站起来,随后行了一个礼,皇上后面跟着虞寒卿,春雷给虞寒卿推着轮椅。 虞寒卿的后面则是姚将军,看见姚将军凌江蓠的心明显是一个咯噔,皇上难道已经查出来了吗? 皇上明显是冷着一张脸的,坐在了龙椅上,凌江蓠悄悄地挪过去站在虞寒卿的边上,伸手捏了捏虞寒卿的衣摆,虞寒卿伸手摁了一下凌江蓠,像是在安慰她不要着急。 “姚爱卿养的好女儿!”皇上猛然拍案,姚将军一头雾水,但是已经条件反射的跪了下来,“皇上息怒,不知皇上指的是何意思?” 皇上龙颜大怒,伸手指了指凌江蓠他们这边,“你倒是看看朕的皇弟与弟妹,都成何种模样了!” 姚将军是个粗人,性子也是直来直往的,但是那妻子却是个不得了的厉害,不管是心机上还是其他,都胜人一筹。 姚将军府上一共有三位小姐,大姐姚书涵,与爹习武,会的不少,二姐凌江蓠倒是没怎么听说,说是身体有病的,不常出现。小女儿也是最受宠的那个,就是姚书镜,三脚猫功夫不会两下,但是心机颇重。 姚将军身强体壮,这要是宠幸多几个夫人,也是要儿孙满堂,姚将军怎么可能不想要儿子,但是只要是怀上,姚夫人就会明着暗中的弄掉,所以尽管有不少的妾,却还是人丁稀少,只有三个女儿。 “难道皇上怀疑是老臣的女儿?”虽然姚将军不喜欢这种门门道道,但是他怎么说也在官场多年了,总是知道皇上说的意思的。 他当下十分的不悦,那天他只带了小女儿姚书镜去,就是知道自己的大女儿姚书涵去不了,所以不带着。 姚书涵在王府里面受了委屈,那么多年头一回哭,看的姚将军心都疼了,现在这庶女毒妇,心胸狭隘,自己的马不知道怎么摔下悬崖的,竟然倒打一耙?! “姚将军!你的女儿买通宫内保管处的人坏了三王妃的弓,后又趁机去给三王妃的马下药,导致三王妃与朕皇弟差点葬身悬崖,这你知不知情?” 姚将军后背笔挺,“回禀皇上,这事肯定是有奸人从中挑拨离间,老臣的女儿品行如何老臣自然知晓,万不是那种毒害人之人!就连野兔死了,她都心软流泪的。” 凌江蓠在心里哼了一声,姚老头,那是你不知道你老婆把这三个女儿调教成了什么样子。只有你自己觉得她们品行良善,看不到她们可怖的一面罢了! 还什么哭野兔,以为只林志玲姐姐吗?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呸,这姚书镜就是一个绿茶婊,做事还没她姐光明呢! “喔,是吗?”皇上站了起来,踱步从桌子走了出去,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看着底下跪着的姚将军,“但是有人亲眼所见,三王妃的弓是被姚书镜身边的丫鬟拿走的。” 姚将军眉头紧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皇上先开口了:“来人啊,传犯人张志。” 外面立刻有个人被两名侍卫拉了进来,看样子已经哆哆嗦嗦的了,一个男人,有些贼眉鼠眼的,见到皇上立刻下跪求饶。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奴才不敢了!小臣一时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皇上饶命啊!”张志哆哆嗦嗦的,一个劲的磕头。 “若是从实招来,便能从轻发落。”皇上敛着双眼,威严外漏。 那张志立刻回答道:“昨日准备开始狩猎之前,姚小姐身边的丫鬟水梅来过,说是自己的主子喜欢三王妃的弓,想要看看是什么模样的,当时奴才是不给的,但是水梅又说,这只是瞧上一眼,还给奴才塞了一袋子银子,奴才就起了不该起的心了,皇上饶命啊!” “那银两何在?”皇上负手而立,询问道。张志立刻拿了出来,双手捧着呈上,“皇上,这,这就是,奴才一个字儿都没花啊!皇上饶命啊!” 皇上点点头,“你所言属实?” 张志哆哆嗦嗦的说:“句句属实!不敢欺瞒皇上!” 姚将军眉头皱的更厉害了,都快成一个川字了,“皇上,这也只能说是水梅与这奴才勾结,并不能证明老臣之女有谋害王妃之意。” 皇上面上越发的严肃,“那就传丫鬟水梅,听听她如何说法。” “传!犯人水梅!”旁边的太监扯着嗓子叫了起来,水梅很快就被带上来了,看样子昨天晚上皇上就已经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给摸清楚了。 第二百零九章 适得其反 也是,这件事只要稍微一联想就能想到了,如果皇上不管的话,凌江蓠他们是不可能有什么办法治姚书镜的罪的,但是现在皇上却管了…… 凌江蓠微微的咬了咬后槽牙,皇上真的那么聪明吗?可是他能不知道虞寒卿现在的处境吗?明知道为什么不事先和虞寒卿商量一下呢? 虞寒卿现在要地位没有地位,要实权没有实权,只是一个受人冷落的残疾王爷罢了,如果跟姚家结仇…… 那姚家怎么说也是有地位的,姚将军算是当朝的元老了,从先皇驾崩到现在,服侍了两代君主,说话还是有很多人信服的。 凌江蓠这样一想,心中有些五味杂陈,觉得皇上实在是有些欠考虑。 水梅很快就被带上来了,带上来的时候她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不敢抬头,皇上寒着一张脸:“堂下可是水梅?” “奴婢水梅,拜见皇上!”水梅说着扑通一声狠狠的磕了一个响头,声音之大,让凌江蓠都觉得心头一跳,抓着虞寒卿的衣服更用力了一些。 “昨日之事,你细细道来!” 水梅哆哆嗦嗦的把昨天姚书镜给她钱让他贿赂张志,然后把三王妃的弓盗走这件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又猛的磕头:“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 “这弓是坏的,但是为什么马会突然发狂,朕调查过了,当日马匹是在三王爷手下看管的,不可能出现纰漏!” 水梅哭了起来,又磕了几个头,“回禀皇上,那是因为马闻了麻岺,这麻岺能让马发疯。” 皇上面色越发的难看,“麻岺何人让你去买的?” 水梅哭的都要哭出声来了,她哆哆嗦嗦的说:“三小姐让奴婢去买的,买回来之后奴婢就跟着三小姐一块去了狩猎场伺候了,奴婢该死!求皇上饶命!” 姚将军捏紧了拳头,又松开,双眼通红的扫了一眼凌江蓠,凌江蓠被他这怨毒的一眼看的有些不得劲。 她可是受害人,她因为姚书镜快死了,怎么不见他同情自己?现在真像出来了,却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他觉得自己女儿要害人被受害者揭穿了,都是受害者的错吗? 这然凌江蓠十分的心寒,果然父母也都是向着自己的小孩的,别人的小孩的命就不是命。 要不是她是现代来的,以前的凌江蓠都不知道要死在这些人的手里多少次了。 “传犯人姚书镜。”皇上说出这几个字,凌江蓠明显看见姚将军的面色发白,但是他却不能说什么。 姚书镜一大早就被宫里的人接过来了,当时她不知道是什么事,这会被带到御书房里面来,顿时有些惊慌。 见到她爹跪着面色非常的难看,心中立刻想到了谋害凌江蓠的那件事,立刻害怕了起来。 皇上见姚书镜明显是呆了,“犯人姚书镜,你可知罪。” 姚书镜知道事情败露了,立刻跪下,脑子转动着想要甩锅,见到水梅在这里顿时计从心上! “皇上,臣女知罪,臣女也是一时糊涂,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之前家姐在王府受了委屈,臣女心中着急,后这丫鬟水梅给臣女支了这招,臣女知错了!” 水梅双眼圆睁,没有想到三小姐在关键时刻竟然把她出卖,她也不屈服,这可是要死人的啊! 水梅立刻又磕头,“皇上明鉴!害人之心水梅不敢有!” 姚书镜立刻破口骂道:“胡说八道!就是你想要害人的!” 凌江蓠静静的看着这出闹剧,心里头五味杂陈。 “害人之心不可有,不管是平民百姓,亦或者是王公贵族,你们是没有听过,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犯法了就是犯法了,依旧是要受罚的!” 姚书镜知道自己是难逃法制了,立刻又求饶起来。 “姚书镜与水梅,有祸害他人的罪刑,按照律法,皇弟以为如何?” 虞寒卿回答:“杖责二十大板,打入大牢最低三年。” 姚书镜一听要吃牢饭,顿时吓得面色煞白,她赶紧的凑过去,“爹爹救我!”姚将军气的要死,这都是被宠坏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请皇上念在臣女年幼,从轻发落。”姚将军磕头,凌江蓠在心里冷笑,这是什么意思?犯了错差点的害死人了,还说她只是个孩子? “皇上饶命啊!”姚书镜哭的妆容都花了。 “害人的时候你不曾想过会有今朝吗?”皇上眯了眯眼睛,看样子是要发怒的节奏。 凌江蓠虽然巴不得那些害他的人死,但是现在不是时候,这姚书镜要是坐牢,这个仇肯定是会结下来的,凌江蓠最不想看到的情况就是这样。 于是凌江蓠走了出来,跪下:“皇上息怒,这件事虽然是三小姐不是,却也只是一时糊涂,护姐心切,也是有赤诚之心,求皇上轻判。” 皇上看了一眼凌江蓠,面色稍霁,“既然三王妃宅心仁厚,给你求情了,那朕也不能不卖个面子。” 姚书镜一听这是能不坐牢了,面色立刻就沾染了喜色,虽然知道这凌江蓠不安好心,却也算是救她一命! 然而没想到的是,皇上忽然话锋一转,“但是牢狱之罪可免,活罪难逃!姚书镜小小年纪心肠歹毒,如果昨天没有那悬崖下的凸岩,三王爷与王妃现在已然葬身悬崖底下了。这如果谁娶了你,岂不是祸害了他人!所以朕宣判,姚书镜终身禁足姚家,不得婚配嫁娶!” 姚书镜一听,头脑顿时发热,浑身发冷,就连跪着都跪不下来了,直接软在了地方,这比做三年牢更让人绝望! “如果被人告发姚书镜在外,亦或者欺瞒嫁娶,当按欺君之罪处理!”皇上补了一句,姚将军和姚书镜两人都是三魂升天了,那面色白如金纸。 皇上挥挥手,说退下,姚将军拉着已经不见半条命的姚书镜离开了御书房,张志和丫鬟水梅两人,则是打入大牢。 别人都走了,皇上才笑着说:“皇弟放心,朕不会让害了你之人逍遥法外的。” 虞寒卿客套的点了点头,“多谢皇上。” 接着皇上又说了几句,然后也让凌江蓠和虞寒卿两人回去养伤了。 在回去的马车上,两人沉默不语,凌江蓠心中更是五味杂陈,本以为自己跪下来求饶能让皇上从轻发落的,但是没想到适得其反,这会姚家肯定恨死她了。 这要是只恨自己也就算了,最怕的就是这怨恨会爬到王府上,结成仇怨。凌江蓠搓了搓自己的脸,真是愁死了。要是知道会变成这个结果,她是一万个不会下跪的。 第二百一十章 下面给你吃 凌江蓠越想越觉得心里面不对劲,这皇上对虞寒卿明明是挺好的,而且她也觉得不错,再说了,他能那么快破案,应该是有点脑子的,怎么会把自己的弟弟放在这样一个位置上呢?总觉得是故意的。 凌江蓠疑惑的看了一眼虞寒卿,然而虞寒卿却沉默不语,一张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 在这种封建时代,女子最好的归宿无异于嫁入一个好人家。现在皇上判了姚书镜永远不得嫁娶,也不得踏出将军府一步,这可比判了死刑还可怕。 如果真的和他所想一样,那皇上这招是十分的阴险的,表面上是为了弟弟,惩罚元凶,可是却让姚将军跟虞寒卿变成了仇人。 如果这姚将军没有其他动静也就罢了,这日子还能相安无事的过下去。可是如果他要报复,这空架子的王府可能经不住他的针对。 越想凌江蓠就越觉得心里越不舒服。她不禁想起了当时御花园里面林夫人和张夫人互相暗算的那一幕,两个人的嘴脸都是狠毒的,出的招数以下三滥。 凌江蓠一直觉得男人跟女人是不一样的,但是有个词怎么说来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随自己住了多年的夫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品行呢?就算他隐藏的再好,也总得发现半点蛛丝马迹吧,就是表面上的也看出来了吧? 所以那些个大臣明知道自己的夫人是这个模样的,但还是纵容,也就是说这些大臣也不算是什么好东西。 上梁不正下梁歪,皇上都是这样的人了,何况是百姓呢?这真是让人觉得悲哀。 凌江蓠的心里五味杂陈,随着车子颠簸,忧愁也挂到了脸上去。 车子很快驶入王府,这个时候凌江蓠才打起了一点精神,毕竟刚刚在皇宫里面,她们并没有留下来用膳。再说了,就算留下来,她也吃不下东西。 现在回到王府之后,她觉得肚子很饿。桃粉知道他的心思应该已经弄好了膳食了吧?一想到可能会有她自己喜欢的菜色,她立刻又觉得生活是有盼头的,尽管充满了阴险暗算。 马车停稳了之后,春雷先把虞寒卿给接了下去,由于夏雪并没有跟过来,只带了春雷和秋风,所以凌江蓠下车的时候还需要靠自己,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她也不想落人话柄。 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特别的倒霉,凌江蓠下马的时候一个站不稳,整个人从马车上跌坐了下来,屁股着地,疼的她龇牙咧嘴的,秋风赶忙过去询问。 凌江蓠让他不要出声,如果给虞寒卿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她呢。 凌江蓠缓和了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面沾染的灰尘,随后一瘸一拐的走到了虞寒卿的旁边。 “你摔着了。”虞寒卿的这句话并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凌江蓠眉头一皱,嘟囔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摔下来的,你听见声音了?” 虞寒卿语调平平,“摔下来那么大一声,谁听不见?”况且他还是一个看不见的人,所以听觉更加的发达。 之前他还不确定是不是凌江蓠摔下来了,但是听见她走路过来一瘸一拐的,他便断定肯定是她从马车上面摔了下来。 凌江蓠扁着嘴,揉了一下自己的屁股蛋,“我最近运气特别差,摔下来也不稀奇。” 虞寒卿很想要问一下他是不是摔疼了,但是听见她语气里面的倔强,就知道今天进宫的这件事情可能让她心里不舒服了。 “还能走路吗?”虞寒卿问,凌江蓠的嘴巴撅得更高了,几乎能挂一个油瓶,她不满的说:“我没有娇贵到那种程度,从马车上面摔一下下来就走不了路了。” 虞寒卿眉头一挑,开口说道,“你看起来非常的有精神,不如去厨房给我下碗面条吃吧。用早膳的时间已经过了,厨子估计不在后厨。” 凌江蓠这才想起来厨子每次在他们用完早膳之后就会去采购中午用的菜色,反正每一顿都力求新鲜。也不知道现在厨房里面到底有什么,她确实是饿得慌了。 就算桃粉给他准备了好吃的,却也只够她一人份,他自己独食,恐怕虞寒卿会不答应,所以凌江蓠只能认命的去厨房给虞寒卿做吃的。 上次凌江蓠肚子饿了,来厨房看了一下,发现厨房里面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多人,只有一个掌勺的厨子和两个帮工,其他的就是两个阿嬷。 厨子不在,两个帮工和阿嬷就到了另外一边去,估计是在聊天,又或者是在做其他事情,她就不得而知了。 凌江蓠和虞寒卿到了厨房的时候,厨房冷冷清清,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本来凌江蓠还想说要是包工或者是阿莫在的话,可以帮他们升一下火,下个面条毕竟她不经常用土灶,所以把握不好火力。 原来现在看来自己也得自力更生了。 “你会下面条吗?”到了厨房,虞寒卿忽然来了一句,凌江蓠不耐烦的翻了一个白眼,“下面条还是会的,但是好不好吃就说不准了。” 虞寒卿皱着眉头一副嫌弃的样子,“如果做不好吃,我是不会吃的。” 凌江蓠气得牙痒痒的,要是你那么挑剔,你自己就来煮吧。然而这句话她默默的吞到了肚子里面去,心说不和他一般见识。 土灶里面还是热乎的,凌江蓠用火棍拨弄了一下,还有几点火星,吹一下火就起来了,她赶忙丢了几块干木头进去。 火烧起来了,之后凌江蓠稍微洗了一下锅,翻出了面条来。说起来这边是晾晒的干面条还是帮工或者是阿嬷才会吃的,因为这一些有地位有身份的人只喜欢吃现做的。 不过现在厨房来来去去的也就这一点东西了,她是不可能在和面做面条的啦,再说这个她也不会。 早膳也不知道吃的是什么,反正剩下了几个西红柿,还有鸡蛋。凌江蓠就做了西红柿鸡蛋面。放了点盐进去,然后就出锅了。 她找来了两个大碗,分别盛了一点,然后再悄咪咪的去挖了一大勺的猪油,现在夏天猪油在厨房里面呈现出液态,淋上去油晃晃的捞一下,面条香喷喷的,光是闻着味道都觉得引起了食欲。 凌江蓠贴心的在碗底下垫了一块方巾,这方巾还是他平时随身携带的呢,这次真是便宜了虞寒卿。 “尝尝看吧,要是不喜欢就别吃了,放在那里,待会我来吃不过我除了做这个之外就不会其他的了,你要是想吃就让春雷出去买。”她可是没有忘记刚刚虞寒卿说的话。 虞寒卿的嘴角稍微晚起来了一些,旁人看不出来。那心情是有些愉悦的,这还是他头一回吃到凌江蓠做的饭菜,也不知道味道是如何。 “你小心点烫。”凌江蓠叮嘱了一句,然后端着自己的那碗面大快朵颐,她的肚子已经在造反了。还热乎乎的面条搭配一大勺猪油,味道是真的好。 第二百一十一章 做苏打水给你喝 虞寒卿用筷子捞了几下,细细的吃了一口,他吃过太多好吃的东西了,所以这碗西红柿鸡蛋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汤头也不是鸡骨熬的,汤面也不是现拉的,就连这西红柿也没有多新鲜,但是他吃的却十分满足,觉得肚子和心都是有些暖和的。 厨房里面并没有凳子,不知道是不是阿嬷或者是帮工搬出去了,凌江蓠是蹲着吃面的。帮工了,回来的时候正巧就看见他们一个坐在木车上,一个蹲着毫无形象的吸溜着面条。 他们愣了半秒才急忙跪下来请安,随后头也不抬的退了出去,凌江蓠看到这一幕不禁笑了出来,“虞寒卿你知道我现在是以什么样的姿势吃面的吗?” “蹲着吧。” 凌江蓠的眼睛睁大了,“有时候我真怀疑你的眼睛是不是真的看得见,我蹲着你也能知道。” 虞寒卿嘴角带着笑意,这次他是猜的。 因为早上起得很早的缘故,所以松懈下来了,之后凌江蓠困倦的慌,现在急需补眠,睡一个回笼觉。她吃了面条收拾了一下,然后十分客气的问虞寒卿要不要一块去睡觉。 李氏摇摇头说自己待会儿还有事情要做,春雷会过来接他。凌江蓠听了之后十分潇洒的离开了,凌江蓠觉得自己还是十分的佩服虞寒卿的,他每天晚睡早起,也不见困倦过,不知道这身体是不是铁打的那么厉害。 凌江蓠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她浑身酸软的,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正打着哈欠呢,门外就闯进来了一个人。 凌江蓠吃了一吓,赶紧的用被子遮住了自己,正想着到底是谁,那么风风火火的闯进来的时候寒荻一声三嫂叫的她打了一个激灵。 听见是熟悉的声音,凌江蓠也松了一口气。她慢吞吞的起来给自己披了一件外袍,绕过屏风走出去,看见寒荻满脸通红。 “做什么呀,跑的那么快,看看你的脸都红了。”凌江蓠嗔怪道,桃粉见状,赶紧的给公主斟了一杯茶,寒荻抓起茶杯一饮而尽。 “我听皇兄说,那害你的人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是真的吗?”寒荻拍了拍手,“我就知道这种害人的人是肯定不会逃过法网的!” 凌江蓠勉强一笑,看样子寒荻不是很清楚个中道理,一想到姚将军要和他们王府结仇了,她顿时就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觉得这个案不判更好。 但是现在,寒荻那么为自己着想,觉得真凶落网了,替自己高兴,她也不好扫了寒荻的意。“这是一件好事,怎么说都要去食为天吃一顿好的,你说对不对?” 寒荻立刻点头,“对对,不过昨天我狩猎到的野兔和梅花鹿都给带过来了,三嫂不要了吗?” 凌江蓠立刻来了精神野兔啊,肥美的野兔,一想到这个野兔她就流口水!冷吃兔,麻辣兔头!这梅花鹿她不知道怎么做,但是这也是一道野味,味道肯定是不错的。 “那我们今天不去食为天了,我让厨子做几道菜出来,我们在凌烟筑烤鹿肉吃!”凌江蓠光是想一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寒荻一听要有好吃的了,立刻拍手说好,凌江蓠立刻让桃粉去找了烤架,随后自己和寒荻两人带着野兔,还有梅花鹿去了厨房让人加工。 以前凌江蓠是最喜欢吃冷吃兔和麻辣兔头的,为了吃她还特地上网查过做法,具体的步骤自己还是知道的,所以跟厨房里面的厨子指点一二,之后厨子便无师自通了。 梅花鹿,她倒是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做才好吃。厨子给他们片好了鹿肉,还派了一名帮工去帮忙烤鹿腿,在后厨收获了一名帮工之后,凌江蓠和寒荻美滋滋的回到了凌烟筑。 这个时候凌烟筑的炉子已经燃起来了,用的碳都是上好的,基本上是不出什么烟雾的。夏天果然还是要吃串串喝啤酒最爽快,但是现在是没有啤酒可以喝,总觉得嘴巴有点淡。 凌江蓠想了想,忽然想起了苏打水。现在算是精通香粉制作的凌江蓠立刻想出了很多个接近苏打水的做法,然后兴冲冲的跑进了调香室里面去。 寒荻也好奇的跟了进入,“三嫂,你要找什么呢?” 凌江蓠神秘兮兮的笑着对寒荻说,“尝试做一种很适合夏季喝的饮料。要是真的做出来,一定会让你爱不释手的。” 寒荻期待的点了点头,不过对于喝的,寒荻并没有喜欢或者是讨厌的。基本上不管是什么,查到了她这一边,她也只能喝出还可以这种感觉。 在冷吃兔端过来的时候,凌江蓠成功的研制出了苏打水。他是喝了一口,有一点咸咸甜甜的,满嘴都是气泡炸开的感觉让她顿时神清气爽。 “寒荻快过来给你尝一尝,这个叫做苏打水!”凌江蓠递了杯子过去,寒荻接过杯子,看见里面的水冒着气泡,有些疑惑的询问道,“这是热的吗?” 凌江蓠依旧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容,“你尝尝看就知道了。” 寒荻小口的抿了一下,一双漂亮的眸子瞬间睁大,她惊喜道,“三嫂,这究竟是什么,怎么那么好喝,感觉舌头有点刺刺的!” 凌江蓠笑了起来,“好喝吧?这可是你三嫂我最近辛苦研制出来的产物,叫做苏打水。你今天要是回去的话,我做一些给你,你带进宫里面给母后尝尝。” 寒荻立刻点头说好,然后三两口的就把苏打水给喝光了,看起来她真的很喜欢。 凌江蓠做了不少的苏打水,端出去的时候看到了长桌上面几个大盘子满满当当的都放了冷吃兔,看样子十分的壮观。 这数量也太多了吧,刚才也忘记了,叮嘱厨房里面少做一点,没想到一时疏忽就把所有的食材都用光了那么多,她就是再喜欢也吃不下呀。 凌江蓠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后去找来了桃粉,让桃粉通知一下渺渺,还有其他院子里面的夫人要是想吃就过来,不想吃就拉倒,算是开一个小型夏日宴会吧。 桃粉一点就通,随后就去通知了那些个夫人过来。 王如烟,柳夫人都来了,渺渺也抱着小白笋到了。桃粉也象征性的去叫了一下周晓婉,不过周晓婉说她的身体不太舒服就不过来了。 凌江蓠知道她的身体好着呢,只不过上一次那件事情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她还没有缓过来呢。这也好,反正他也不想周晓婉来,来了影响她的食欲。 虞寒卿有事不来,不过夏雪还有秋风几乎是闻着味道过来的,看见凌烟筑小院桌子上面摆放的美食,他们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来的正好,凌江蓠拿出了一个食盒,把烤好的鹿腿还有冷吃兔麻辣兔头一股脑的都放进了食盒里面去,顺便还让他们带了一罐子的苏打水给虞寒卿,美其名曰是慰问一下王爷,实际上是不想虞寒卿知道自己来了小宴会没有提前告诉他。 秋风去送吃的了,夏雪还有厨房里面的帮工和阿嬷悄悄的在院子后面开了小灶,两边吃的都很开心,毕竟这是新颖的菜色,饮料也十分独特,这算是一次比较成功的宴会吧,反正凌江蓠是吃的很开心的。 第二百一十二章 说故事给你听 宴会后面,柳夫人给凌江蓠敬酒,虽然敬的是饮料,但是大家喝得十分开心。她与柳夫人还有王如烟也熟了一些。 柳夫人她接触的时间不是很多,就是知道她以前是虞寒卿的丫鬟,后来收了房,是王府里面资格最老的人,不过身体一直很差。 今天宴会开心,凌江蓠也大了胆子打量了一下这位资格最老的人,清清秀秀柔柔弱弱的,带着一种病美人的漂亮。但是言谈举止之间却有一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卑微。 也不知道为什么。 宴会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晚饭凌江蓠是不想吃的了,这个时候也该散了。王如烟和刘夫人先行告退,接着寒荻也带上放好在食盒里面的冷吃兔等食品,还有苏打水回了宫。 这烧烤后的犹如火葬场的场面,凌江蓠看都不想看了,还好后厨的帮工和阿嬷吃人嘴短,帮忙收拾残局。 吃烧烤,有一点不好的地方是浑身都会有烤肉的味道,现在凌江蓠身上头发上面都是这种味。她消化了一下才去洗澡的。 渺渺也送回房去了,自己心满意足的冲了澡,要不是背后有伤,她早就美滋滋的泡一个澡了。 桃粉给凌江蓠故被上了药,之后就退出了内房。凌江蓠还是觉得肚子有点撑,一时间也睡不着觉,于是拿了一本志怪小说看了起来。 这种小说跟聊斋志异很像,也有缠绵悱恻的故事,也有搞笑的情节,用来打发时间是最好不过的了。 刚翻了两页,就听见外面有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凌江蓠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虞寒卿应该是刚忙完没有多久,她的头发是湿漉漉的,披在身后,凌江蓠瞥了一眼,心中暗骂一句,每次自己过来都不会先擦干头发吗?这样子披散在身后很容易感冒的。 虽然心里面是这样腹诽的,但是她的手上动作却完全不同,她拿了毛巾,仔仔细细的给虞寒卿擦头发。 虞寒卿的发质很好,乌黑发亮,凉丝丝的,就好像绸缎一般富有光泽。 “你今天让送过来的东西味道不错,是你自己想的吗?”虞寒卿问凌江蓠。 “你是问麻辣兔头,还是问苏打水?”凌江蓠心情不错,随后十分骄傲的说,“那些都是我想的厉害吧?明天我把方子写了,让你带到你的店铺去,还有苏打水也可以推广开来,应该能卖不少钱。” “不错。”虞寒卿点了点头。 凌江蓠抿嘴一笑,心里面想的是,这权势地位他也没有了,银两总该是存一点的,富可敌国嘛。就是之后没有了依靠,也有钱财保障,不是挺好的嘛。 这些念头自然而然的在凌江蓠的脑海里面形成,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忽然间反应过来自己对虞寒卿是不是太上心了? 先前说好了自己以后会离开这里的,可是现在看来她估计会舍不得。尤其是虞寒卿,万事都需要她来张罗,要是没了她虞寒卿怎么活?想到这里,凌江蓠直勾勾的看着虞寒卿的侧脸。 从侧脸看他的线条越发的明朗。因为昨天,她看见了虞寒卿的眼睛,所以现在虞寒卿在她面前都没有戴眼纱了。 他的眼睛确实是非常好看,像是满天的星辰都揉碎在了他的眼睛里,看人,总是带着一份一往情深,仿佛要把人卷进去,再也挣扎不起来了一样,有着一种致命的吸引。 凌江蓠一时间也看呆了,忘记收回了目光。 虞寒卿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其他的感官却是十分敏锐的,他能感觉有人正在盯着他看,这房间里面没有其他人。 “看够了吗?”虞寒卿冷不丁的冒出这样一句。凌江蓠吓了一跳,顿时脸上有些热。没想到他的美色已经上升到了蛊惑人心的地步了,是自己大意了。 凌江蓠颇有些尴尬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继续仔细的替虞寒卿擦干他的头发。 两个人躺在的床上灭了灯,凌江蓠因为身上有伤,所以没办法平躺着,只能侧着身。屋子里面黑漆漆的,凌江蓠枕着自己的手却睡不着。 “虞寒卿?你睡了吗?”她小声的叫唤了一声虞寒卿,虞寒卿没说话,凌江蓠又叫了两声。 “就是要睡,也被你吵醒了。”虞寒卿不满的说。 凌江蓠傻笑了两声,“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怎们样?” 虞寒卿不说话,明显是没想要听凌江蓠说,凌江蓠着急了,“你要是听我说话,以后我每天晚上都给你念一个故事好不好?我发现了有一本志怪小说,里面说的故事特别的有意思。我也可以给你说我知道的一些故事。” 虞寒卿觉得这个交易还不错,于是成交。 “要和我说什么。” 凌江蓠咬了咬下唇,眼珠子一转,本来是想问他觉得皇上如何的,但是她又不知道要怎么说,这只是她的想法而已。 思来想去,她开口问:“我要是走了,你会想我吗?” “不会。” 凌江蓠扁扁嘴,觉得虞寒卿心真是铁打的,她顿时没了聊天的欲望了,翻身准备酝酿睡意,结果虞寒卿一把把她掰了回来,两个人几乎贴在了一块。 凌江蓠的心狂跳不止,就快要跳到嗓子眼上去了,虞寒卿要做什么?凌江蓠看见近在咫尺的虞寒卿,还有那性感薄情的嘴唇,顿时幻想:他该不会是要亲吻自己吧? 怎么办?她还没有准备好啊!然后亲了之后要怎么办?一块滚床单吗? 就在凌江蓠面红心跳的想着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的时候,虞寒卿忽然来了一句:“说故事。” 凌江蓠:…… 真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她面无表情并且十分失望的挣脱开了虞寒卿的手,如果不是要撩自己求不要靠的那么近好嘛?这样会让人误会的。 凌江蓠叹了一口气,瞧虞寒卿明显是要听故事的样子,只好搜肠刮肚的开始给他说西游记了,以前念书的时候她可是熟四大名著的,而且还因为四大名著给自己加了不少的文化分。 她说故事很有一套,绘声绘色的,能把人带进故事里面去。她都觉得自己就算是没钱,去天桥上说书也铁定能养家糊口的。 凌江蓠兴致勃勃的说了几段之后,便有了睡意,她打着哈哈听外面打更的敲了更生,换算了一下,发现都快三点了,于是就不说了要睡觉。 结果虞寒卿听的来劲,用那双星子一般的眼睛看着凌江蓠,凌江蓠实在是架不住美色的诱惑,继续说了下去,说到最后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也忘记了自己到底说到了哪里。 她不知道,自己睡着了之后,那星子一般的眼眸,还在“看”着她。 第二百一十三章 买一送一 特效金疮药的功效就是好,尽管这段时间里面凌江蓠忍不住吃了不少的酱油,但是身上并没有留疤,就是结痂脱落的时候痒得很,她总是想要伸手去抓挠。 每次桃粉见着了都制止,要是看见凌江蓠悄悄的伸手去抓,肯定会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来。 店铺的生意渐渐好了,凌江蓠这个时候推出了水胭脂,色号齐全,她寻思着想要找个女店员。然后把化妆护肤的理念传授给女店员,这样推销起来也要更好一些。 只不过一时间也不知道要上哪里去找,她有些愁眉不展。最重要的是找个比较靠谱一些的。如果识人不真的话,又找到吃里扒外的,她肯定会很闹心的。 桃粉看见凌江蓠有些没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便有些担心:“王妃是怎么了?” 凌江蓠歪了歪头,桃粉聪慧,但是是自己身边的丫头,她可不想自己身边没有一个照应,所以不可能让桃粉去的。 “想要找个女工,这不是新做了一批水胭脂嘛。接下来准备出养颜香粉了,但是万香阁里面的都是男人,我就想找个女工,最好是聪明伶俐一点的,可是我又担心,再找到一些吃里扒外的。” 桃粉一听,笑着说:“还以为是怎么了呢,王妃要是担心,不如去买一个。” 凌江蓠一愣,这人还有买卖的?她是皱着眉头,仔细一想,似乎是有的,毕竟这是封建王朝,这穷苦的人家生的多了,养不起了,只能卖了。 这些人多数都是女孩的多,要是让好人家买了,进去做个丫头,也就算了,这要是走不好运的,遇见不好的主子,亦或者直接去了青楼,一辈子就这样过了。 虽然买卖人口这种事情在凌江蓠这样新世纪的好青年眼里是十分的不可可思议的,并且有些接受不良,但是买一个回来效率要更好一些,至少是自己的人。 凌江蓠这样一想,立刻就起来穿好鞋子,披上衣服,“走,咱们去买个姑娘回来。”桃粉点了点头,拿了银子,让人备轿就出去了。 因为不常出去,就是出去也是去万香阁亦或者是食为天,所以并不太清楚那些买卖人口的,桃粉倒是知道一二,转了一圈之后,轿子停下来了,凌江蓠从轿子里往外看。 这种贩卖是合法的,也有官方特意做的,凌江蓠看了好几个,也不是那么满意。主要是做销售,一定还是要有脸蛋和皮肤的,太穷苦的人家的女孩子面黄肌瘦,皮肤也不好。 她没有多少钱,而且她也不做慈善,她顾不得那么多,尽管看着十分的揪心,但是一个姑娘的价格可不便宜的。 “小姐,要不去瞧一瞧牢里的?有不少官员的女眷受到牵连会被安排卖出去,每逢十五就会有一次,今天正好就是。”桃粉建议道,凌江蓠觉得可以有,于是跟着桃粉去。 其实距离不是很远,就是官方办理的更加的正规罢了。凌江蓠扫了一眼,一下子就相中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衣衫褴褛,手上戴着镣铐,长得不是非常出众,却是耐看类型的,皮肤算是白。桃粉很有眼力,知道自己王妃看的那个,于是上前去问了一下。 凌江蓠看中这女子的是亲和力,那女子现在尽管是苦着一张脸,但是嘴角却是微微上扬的,有点像是微笑的嘴唇。 当然啦,不是那女子想要笑,而是这嘴唇生的就是这模样的。 桃粉问了就回来了,然后悄悄的跟凌江蓠说:“那是玉珠县的县令之女,县令贪污了治河的赈灾银两,被八府巡按查出来了,已经被砍头了,家眷逃的逃,被抓的被抓。她是县令小妾所生的庶女,已经婚配却被牵连,丈夫休了她了,如今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所以一直都没卖出去。” 没看出来啊,挺年轻的,就有小孩了。凌江蓠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女人,看起来不过二十,不过嘛,现在基本上都是十五六岁已经婚配嫁娶了,这样一想倒是不奇怪。 “小孩多大了,她能干活吗?”凌江蓠问,桃粉问的很详细,“女儿快五岁了。” 凌江蓠眯着眼睛想了想,这孤家寡人的是不错,但是要是有小孩的话就会有顾及,应该会善待这份工作的。 “多少银两?那母女两。”凌江蓠问道。 “一共八十银。”桃粉回答道,正好是市价一盒水胭脂的价钱。 “买了,带到凌烟筑来。回府。”凌江蓠确定就是她了。桃粉点了点头,给她印象比较好的也是这个女人,所以她也并没有给多少意见。 凌江蓠回到凌烟筑没一会,桃粉就带着那女子来了。女子从后门进来,却也知道这里是王府,顿时心中七上八下,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见女子的时候,凌江蓠心中忽然有一种快递到了拆包裹的兴奋劲儿。底下一大一小的两个女子跪着,也不敢抬头。 “叫什么名字?”凌江蓠开门见山。 那女子磕了个头,“奴婢溶月,这是奴婢之女,萤尘。” 凌江蓠顿时觉得这两个名字起得特别的好听。 “溶月,好名字。”凌江蓠点了点头,“买了你回来,本宫并没有想着要养你女儿萤尘的。”凌江蓠故作凶狠的说。 溶月一听,立刻磕头,“求娘娘宽容,萤尘没了奴婢会死的。” 凌江蓠站起来,走到了溶月的前面来,“王府不缺人,本宫身边有桃粉了,不需要多的丫鬟,不过本宫有个好去处,既能让你重拾自信,又能让你养家糊口,不知你意下如何。” 溶月身子一抖,难不成是要去青楼吗?但是她不想萤尘沾染上那些…… 看见溶月浑身颤抖,凌江蓠也不好继续吓唬她了,换回了轻松的口气说道:“你知道万香阁吗?” 溶月一愣,木然的点了点头。 “从前用过香粉胭脂吗?喜欢香粉吗?”凌江蓠又问。 溶月点点头,“喜欢的。” “万香阁是我开的,前几天推出了水胭脂,但是掌柜的他们不是很会推销,我就想着还是要找个爱好这些的人打理?才行。如果你愿意,就去万香阁售货吧。每个月都会有月钱,我会在万香阁附近给你安排个住处,收取一半的房租。你看如何?” 溶月双眼都睁大了,她是千万没想到那么好的事情会落在自己的头上,她立刻磕头道谢。 凌江蓠花了几天的时间给溶月培训,溶月十分的聪明,就连萤尘也能十分麻利的打好包装给送出去。 凌江蓠想了想又去定做了制服,溶月和萤尘两人一大一小都有新衣裳,衣裳后面印着紫荆花的图案,那是万香阁的标志。 溶月非常的机智,很快就上手了,推销起来一套一套的,而且因为自己及的皮肤好,香粉一敷,涂个水胭脂,顿时变了一个人,那些小姐夫人见了,立刻就喜欢上了。 自己的眼光果然不错,凌江蓠看着溶月非常的上心,心里也觉得会越来越好。 距离狩猎坠崖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了,凌江蓠这日正在给新出的养颜香粉稚子画宣传图的时候,忽然感觉一阵恶心。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中毒 这恶心其实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星期了,一开始桃粉还十分惊喜,想着是不是王妃有了,还兴冲冲的去召大夫来,被凌江蓠给拦下来了。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果睡在一张床上什么都不做也能怀孕的话那就可能。 凌江蓠觉得只是自己吃坏肚子,所以没有理会。但是这种恶心持续了一小段时间,基本上每次的都是早上会出现。 因为只是有些干呕,凌江蓠也就没有太在意。但是这几天已经上升到了腹痛,凌江蓠觉得是要去找个大夫看看来着。 刚要让桃粉去找大夫,这时候虞寒卿却来了,手里面似乎还拿着什么,凌江蓠赶忙放下手里面的画笔走了上去。 “虞寒卿,今天没事办吗?拿着什么?”凌江蓠笑着问,虞寒卿光是听她的声音就知道她现在是比较开心的。 “食为天新出了一些糕点,吃剩下打包回来的。” 凌江蓠:…… 这个人就不能坦率一点吗?凌江蓠嘴角一抽,不过对于食盒里面的糕点她还是很期待的。赶紧的就过去打开食盒,刚把食盒拿起来的时候,一阵腹痛袭来,凌江蓠痛呼一声,手上的食盒盖子也滚落到了一边去。 虞寒卿眉头皱着,“怎么了?” 凌江蓠捂着肚子,刚要说话,这嘴巴一张,忽然喉头一甜,竟然生生呕出一口鲜血来!那血喷溅在虞寒卿手里的食盒上,在雪白的糕点上显得触目惊心! “王妃!来人啊!传大夫!”夏雪被吓了一跳,跟桃粉一块叫了起来。凌江蓠面色难看的跪了下来,接着又吐了两三口的血,脑袋昏沉,两眼一黑,不省人事了。 凌江蓠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自己的手被什么温暖的东西抓着,热乎乎的一直传过来,她艰难的是转过头去,发现自己的手被虞寒卿握着。 “王妃的状况不太妙啊。”大夫捋了一下的白花花的胡子,“脉象紊乱,像是吃了藏红花了。” 凌江蓠的脸瞬间白了起来,这藏红花她还是知道的,古人用来打胎避孕的,这藏红花一直居于高位。 可是怎么会有藏红花?凌江蓠咬了咬下嘴唇,“大夫,能详细点说吗?” 大夫点了点头:“这是配有藏红花的药,是一种慢性毒药,平时是察觉不出来的,而且也没有味道,就是吃的少了,小半年内无法受孕,这是吃的多了,一辈子都怀不上胎儿。一般只有青楼会用这样的药物。” 凌江蓠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身后升腾而起,谁要这样害她? “这本来不会吐血的,药物毒性发作过程中,如果混合樱兰草服用,便会损伤肝脏,燥热恶心吐血,王妃近段时间是否有吃过樱兰草亦或者是用过樱兰草?” 凌江蓠心中呵呵的地笑了,樱兰草的养颜效果非常好,所以在制作养颜香粉稚子的时候,她加了不少,每天都子昂调配每天都在用! 也算是她命不该绝,这样都被她歪打正着。 “大夫,这药物在身体里面没办法知道,可有其他方法?” “喝点樱兰草的水,会立刻恶心呕吐的。症状越严重,呕吐越厉害。这要是想知道茶水或者是汤水之中是否掺了那毒,用樱兰草放入,水会立即变成蓝色。” 大夫给凌江蓠开了一些养身体的补药,还有解毒药,随后便被虞寒卿叮嘱不得乱说便送了出去。 凌江蓠咬了咬下唇,“这应该不止是针对我一个人的。虞寒卿,有必要让其他房的夫人试试看。” 虞寒卿面色铁青,“这样容易打草惊蛇,要想个万全之策抓住那贼人。”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害人?这胆子真是大的没边儿了。 凌江蓠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随后看着虞寒卿:“这件事由我来处理吧,我要亲手抓住那贼人。” 虞寒卿眉头紧皱,“你要如何?” 凌江蓠看向窗外,是“我在明敌在暗,也是要用一些计谋才行,虞寒卿,待会你们从凌烟筑出去一定要的高高兴兴的,散布我怀孩子的消息了。” 虞寒卿点了点头,“本王会让这个消息让整个王府都知晓的。” 凌江蓠点了点头,靠在了床边上,虞寒卿看见那么虚弱的凌江蓠,有些心疼,不打扰她休息了,让夏雪去给凌江蓠煎药,然后离开了凌烟筑。 “王妃,你说会不会是周夫人?”桃粉心疼的看着的面色苍白的凌江蓠,凌江蓠靠在软垫上,“现在不确定,但是她的嫌疑应该是最大的。”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凌江蓠双眼迷离的沿着雕花木床上漂亮的绣花帷幔,“不是想要我生不出孩子吗?那我就生一个出来给她看看。” 王妃有喜了,这件事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席卷了整个王府,不管是夫人还是丫鬟小厮,哥哥都知道王妃怀上了。 虞寒卿命令后厨做了一桌好吃的,随后开了家宴,凌江蓠面色红润的依偎在虞寒卿的怀里,气色不是一般的好。 那些个夫人一个个的面色各异,先道喜的是王如烟:“恭贺王爷,王府里要添丁了。”王如烟说这话的还是很有技巧的,添丁,这丁一直指的男孩。 柳夫人微微咳嗽了一声,也同样说了一些恭喜的话语,随后是周晓婉,她面色无异,几个人安安稳稳的吃了一顿饭。 随后离开后虞寒卿又在凌烟筑留宿,这样一连好多天,还是风平浪静,但是凌江蓠知道,这凶手已经按捺不住了。 凌江蓠身上的毒素还没清除,脸色依旧很差。那天面色红润,不过都是装出来的罢了,还有用了不少的香粉和水胭脂。 凌江蓠想着一定要给对方制造一个时机,不然还等不到。 因为王妃怀上了,所以要去庙里还愿,但是没想到出去的过程中不甚摔倒,胎儿受惊,但是没有大碍,只得静养在家。 虞寒卿再次陪同,可见伉俪情深。 因为胎儿受惊了,所以大夫开了不少的安胎药,其他房的夫人也来慰问,送来不少的安胎用的东西。 其中不乏燕窝山珍海味,凌江蓠可没天真到认为这凶手会直接在送过来的东西上下手脚。不过为了安全着想,她还是让桃粉用樱兰草测试了一下,并无反应。 后厨给凌江蓠做了不少的安胎药,当然这些药她是没吃的。两三天后,凌江蓠吩咐夏雪漏出一点破绽。夏雪十分机敏,马上知道自己应该要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这天正煎药呢,夏雪忽然诶哟的捂了一下肚子,随后拉过一个阿嬷来,“阿嬷,我肚子疼,要去解决一下,你帮看着点火,这可是王妃的安胎药,你可要小心点伺候着啊。” 说完夏雪就匆忙离开了,实际上她是跳上了屋顶去,小心的隐藏着自己伺机而候。阿嬷看着火,也不敢掉以轻心。 这会进来一个丫鬟,夏雪的眼神看好,一下子就好看出来了这丫鬟是谁,柳夫人身边的柳绿。柳夫人的身体一直不好,经常要吃药的,想必这次柳绿是要取柳夫人的药的。 夏雪继续认真的看着,柳绿进去之后十分客气的跟阿嬷打了一声招呼。阿嬷跟柳绿说刘夫人的药在旁边,让柳绿端出去。 第二百一十五章 缉凶 “阿嬷,这也太烫了,能给我找个布过来,我好拿着这药壶倒药吗?”柳绿客气的问,阿嬷也没有多想,转身去找布。 这时候,柳绿赶紧的从自己的腰封上掏出个小瓶子来,趁阿嬷没回头,将里面的液体一股脑的都给倒了进去。 随后将小瓶子藏好,然后笑着接过阿嬷递过来的布,将柳夫人的药倒了出来。随后便离开了煎药房。 夏雪皱了皱眉头,从房顶上跳下来,咧嘴一笑:“阿嬷我回来了,王妃的药好了吗?” 夏雪把安胎药倒入瓷碗之中,安胎药的颜色是有一点棕红色的,夏雪怎么看都看不出来,刚才柳绿到底倒进去了什么。 夏雪将安胎药带到了凌烟筑,“江蓠,有发现了!有发现了!你快出来看一下这碗安胎药,刚才我看见柳夫人的丫鬟柳绿往里面倒了一些什么。” 凌江蓠眉头轻轻的蹙在一起,柳夫人?她之前一直觉得这可能是周晓婉,没想到会是柳夫人?还是要检验一下才知道是不是她下的毒。 凌江蓠吩咐桃粉去拿了一些樱兰草出来。桃粉的动作十分快,马上就从调香室里面拿出了一瓶子的樱兰草粉递过去给凌江蓠。 凌江蓠的手里面捏着玉白色的小瓶子,指关节有点泛白。真的会是柳夫人吗?她给人的印象就是病病弱弱的,总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凌江蓠咬了咬后槽牙拔开了塞子,将瓶子里面的樱兰草倒进了那碗棕红色的安胎药里面去。樱兰草接触到安胎药一瞬间便变成了深蓝色。 桃粉夏雪,还有凌江蓠都吸了一口冷气。 “没想到竟然是她!”夏雪不可置信的摇摇头,“那柳夫人给人的印象挺好的,没想到竟然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心肠也太歹毒了吧?!这是不想王爷有后吗?”桃粉看着那变成蓝色的安胎药,心有余悸的说。 “这点进去还不足够,夏雪,今日用完膳的时候你去搜查一下柳夫人的住处,务必找出铁证如山的证据来。”凌江蓠摁了摁太阳穴,坐了下来。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王府也不会简单到哪里去。一夫多妻,在这些大家族中如果处理不好的话,就会演变成一场无形的战争。 她已经那么小心翼翼的走下去了,却没料到危机四伏。本来是想着最有可能下药的那个人是周晓婉,但是没想到竟然会是最不可能下药的那个人,柳夫人。 “王妃,你不要担心,王爷会主持公道的。”桃粉见凌江蓠一脸愁容,一时间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大约是担心柳夫人是王府里面资质最深的人,王爷可能会从轻发落。 凌江蓠点了点头,让桃粉多弄一些樱兰草粉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晚膳开始的时候,凌江蓠暗地里面看了一下柳夫人的神色,她的神色淡淡,依旧是那副模样,也没有惊慌,也没有期待,看来在这王府里面久了,她已经深谙伪装之道了。 凌江蓠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演出一场戏。她并没有跟虞寒卿串通好,但是以虞寒卿的头脑,他应该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晚膳开始之前,凌江蓠就在这汤水里面加入了不少樱兰草的粉,大家吃着吃着,突然,王如烟还有周晓婉都呕吐了起来,凌江蓠立刻站了起来,赶忙问道如何了,自己却在下一秒脸色突变,“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啊!” 虞寒卿听见声音,便知道好戏要登场了,立刻十分配合,“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传大夫!” 柳夫人还没反应过来,所以也根本不觉得肚子疼,她发愣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种冰冷的视线扫了过来,她朝着那看过来的视线看过去,正好就是凌江蓠的。 凌江蓠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柳夫人,“柳莺歌,你为什么不觉得肚子疼。” 柳夫人被叫了全名,就知道事情不妙了,但是她们现在根本就没有证据!柳莺歌浅笑,“不知道王妃说的是什么意思?” “藏红花,你也给周夫人和王夫人喝了吧?而且这分量应该不少。”凌江蓠冷着一张脸,“早之前的本宫在凌烟筑设宴,你那个时候就已经把这藏红花的毒悄悄的给本宫吃了吧?” 柳莺歌依旧是那副柔柔弱弱的表情,“王妃,我并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说的这件事。” “藏红花这调制过的药水,无色无味,但是如果和樱兰草相遇,便会产生呕吐,严重者便会吐血。”凌江蓠的话音刚落,王如烟一口血喷了出来,十分的骇人。 王如烟的丫鬟跟进的带着自己的主子坐到了一边去,给主子顺气。 “要不是本宫要研制那养颜香粉,里面需要大量的樱兰草,还真是没办法识破你的诡计!当时我是不知道是谁的,于是就设了一个局,谣传我怀上了。犯人用这药物,无非的就是想要本宫不能生育!” 凌江蓠站了出来,“夏雪假装离开一阵子,在这房顶上亲眼看见你的丫鬟柳绿往我的安胎药里面倒了不少的藏红花水!你还想抵赖!” 柳莺歌起身,朝着虞寒卿跪了下来,“王爷,天地明鉴,莺歌对王爷一片真心,从来没有做过害人之事。莺歌本就安分守己,绝不受这不白之冤。” 没想到倒了这个时候柳莺歌还嘴硬,凌江蓠是深吸一口气,看向门外。这个时候,夏雪回来了,而且看她信心满满的样子,不像空手而归。 “启禀王爷,证据已搜到。虽然花了一些时间。”说着夏雪呈上一包上面都是泥土的药渣,“这是从柳夫人后院所得。” 凌江蓠猜准了,今天下午才给她下药,不可能把证据湮灭的那么快,这不就找回来了吗? “你如果还想抵赖,不如把柳绿也找来,当场对峙!”凌江蓠大喝一声,这人证物证都在,柳莺歌就是想抵赖也不能! 柳莺歌颓然的坐了下来,一双眼睛里面都是眼泪,“虞寒卿,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你……为什么你从来不用正眼看过我呢?那你给我这个位置有何用?!” 柳莺歌突然暴起,抓起桌子上的碗碟,一股脑的全部扯了下来,她抓住碎裂的碟片扑向凌江蓠! 凌江蓠站着的距离是最接近柳莺歌的,而且柳莺歌也知道事情不妙,等凌江蓠反应来的时候,就要已经被柳莺歌摁倒在了地上! 第二百一十六章 血腥的现实 “你要做什么?”虞寒卿站了起来,一双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却能准确无误的对着柳莺歌,柳莺歌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好像回到了第一次和虞寒卿见面的时候。 当时将军英姿飒爽,春风得意,一双眼睛带着三分情谊,对谁都是这样。她知道的,她怎么会不懂?但是第一眼就看楞了,手里面的热水打翻,将军关切的问:有事吗? 那语气是多么的温柔,带着一种暖人心脾的甜意,柳莺歌知道,自己的心已经给了这个男人了。她爱他,爱的深入骨髓,爱的无法自拔,爱的能够忘却自我。 但是,妾身有情,将军无意,自己还是想要占有一席之地。机会很快来了,将军大宴,喝醉了酒,她便脱得赤条条的,躺在将军的身侧,那种带着侵略性的暖意,使她沉沦。 将军是个负责人的人,娶了自己,尽管自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丫鬟,尽管根本连轿子都没有,尽管只有一张红盖头,她都信息若狂。她是将军的人了,她是将军的人了…… 怕将军知道自己骗了他,她不惜做毁了自己的处子身,但是没想到的是,将军从那一晚开始,就再也没有碰过她。对她不冷不热,眼中的那种情谊似乎还在。 但是她知道,他待谁都一样。之后遭逢大变,将军瞎了,瘸了,棱角磨平了,成为一无是处的王爷,这都没关系,没关系的,她愿意照顾这个男人一辈子,她做什么都愿意。 她曾经幻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站在王爷的身边,做高高在上的王妃,因为一直对他不离不弃的只有自己,但是没想到,可恨的女人,接二连三的出现在他的身边。 他为什么就不能看到自己呢?自己明明已经那么努力了,他的眼光从来都不在自己的身上,她以为她对所有人都一样,这样她心里也会平衡一些,能够安慰自己。 可是,偏偏这个人,他对她不一样,为什么能是有这样的温情?她凭什么?她为王爷做过什么?她什么都不是!这什么都不是的东西有什么资格呆在他的身边?! 柳莺歌咧嘴笑着,一手摁住凌江蓠的手腕,一手抓着破碎的瓷片,“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这样一天,早知道我就应该用毒死凝脂的手段来毒死你。” 大家伙一听,双眼都睁大了,虞寒卿眉头一皱,“你说什么?凝脂是你杀的?” 柳莺歌凄苦的笑了笑,一双眼睛带着满满的爱意看着虞寒卿,“我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但是你从来不正眼看过我,你从来都不碰我,你知道我多嫉妒渺渺的娘亲吗?” 柳莺歌眼睛一酸,泪水涌了出来,“我嫉妒的杀死了她!因为她怀上了你的孩子!还生了下来!为什么我就不行!为什么你从来不碰我!为什么!” 这信息量太大了,凌江蓠表示一时间好像有些接受不能。也就是说,渺渺的娘亲,凝脂,都是她杀的了?爱一个人爱得那么癫狂,这也实属难遇。 “那个小杂种,我本来也想杀了的,但是她是你的血肉,我一时心软下不去手,虞寒卿我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你为什么就从来没有回应过我?哪怕几个字,哪怕点点头!” “你个疯妇!你做这些都是为了你自己而已!你别冠冕堂皇的说是为了王爷!王爷根本就不需要你做的这些!”周晓婉忽然大气凛然的说道。 凌江蓠虽然现在被禁锢住了有些怕,但是内心还是很平静的,她当然知道,现在不冷静下来自救,就肯定会挂在这疯婆子的手里的。 别人都不敢乱动,这锋利的瓷片就压在自己的脖子上,她甚至都感觉到了刺疼感,可能已经流血了也说不定。 这周晓婉绝对是没安好心,她这番话看似大义凛然,实际上是激怒柳莺歌,让柳莺歌把自己杀了,除了这个眼中钉,肉中刺,这才是周晓婉想要看见的。 柳莺歌身上背负着两条人命,是不可能活下去的了,这样不仅能解决凌江蓠,又能解决柳莺歌,简直就是一箭双雕!只需要自己说几句话就能完成,多容易省力不是? 凌江蓠怎么说也是个聪慧的人,即使大大咧咧的,但是她也看出来周晓婉没安好心,但是她现在不敢轻举妄动,就担心关键时刻柳莺歌受不了了直接给她一刀子,那她就没了。 “你现在想如何?”虞寒卿平淡无波的问,实际上他放在身后的,握着一枚干果的手已经有一点微微的颤动了。 柳莺歌还是满目的柔情,“王爷,莺歌从未奢望过任何事情,莺歌只想听见王爷说爱我,只这个心愿。” 听得真是男默女泪啊,凌江蓠都快要给自己心灵的小人递过去手帕了,没想到这女人到最后的要求竟然是如此的。虞寒卿,虽然我很不愿意,但是请你说爱她吧! 然而虞寒卿却是一脸的平淡,看模样完全没有想要说出我爱你三个字啊,这个时候不是你倔强的时候啊少年!该出手时就出手啊,不然小命要没了。 凌江蓠在心里咆哮着,她已经着急的满头大汗了,这个时候她还有心思分神去瞧一瞧是周晓婉的表情是不是幸灾乐祸…… “那么难吗?所以虞寒卿,你喜欢的人是她吗?我告诉你,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说着,柳莺歌手上一用力,眼看着柳莺歌手里面的那瓷片就要往凌江蓠的脖子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虞寒卿嗖的一下,快速的掷出了手里面的那枚干果,那干果又快又准的砸向了柳莺歌的手背上!力道上非常的讲究,柳莺歌非但没伤到凌江蓠,凶器也丢了! 凌江蓠认准时机,一个借力,一发过肩摔就那么完美的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柳莺歌狠狠的被摔在了地上,凌江蓠赶忙往后一退,接着感觉到腰间一紧,被人拉扯了过去,半搂在怀里,她知道是谁,顿时心安了起来。 “来人,把犯人抓起来。”虞寒卿抓住凌江蓠的手缓缓收紧,凌江蓠感觉有点疼,轻呼一声,虞寒卿这才松了手,但是还是维持那个姿势。 柳莺歌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她瘫坐在地上,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知道,我知道的。你从来都不把我放在眼里,我都知道。我这幅样子实在是太难看了……” 柳莺歌说完,趁着众人不备,一把抓住地上摔得稀巴烂的瓷碗,然后猛然的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用力的吞了下去! 第二百一十七章 温暖的梦 凌江蓠被这一幕吓着了,心脏跳动的飞快!柳莺歌咧嘴笑着,喷出一口血来,“先行一步了……”这话断断续续的,似乎也听不清,似乎也听得清。 柳莺歌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看的众人心里震惊,又令人惊惧。凌江蓠抓紧了虞寒卿的手,虞寒卿面无表情的将凌江蓠一把搂进了怀里,摁住她的脑袋,让她什么都看不见。 “春雷。”虞寒卿的声音传出,胸因为发声有些微微颤动着,春雷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于是请离了所有人。虞寒卿也带着凌江蓠回到了凌烟筑去。 一场闹剧算是落下了帷幕。然而凌江蓠却被柳莺歌吞瓷片自杀的行为震惊到了,她听过人死,见过死人,却从来没有那么确切的瞧过,一条鲜活的性命就这样销声匿迹。 她觉得那一幕一直回荡在她的脑海之中,让她猛然的吐了出来。虞寒卿就一直都在旁边看着,他知道凌江蓠吐了。就在他的脚边,但是他没有挪开。 凌江蓠吐的好像要把肠胃一股脑都倾盘而出,好半天才缓和了过来,随后又如同婴孩一般哭了起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虞寒卿有些招架不住,唤来了桃粉。 桃粉也跟了去,自然是瞧见了那一幕,她的面色煞白,但是看见自家主子这糟心模样,顿时觉得自己任务重大,她赶紧的上前一步去,抱紧了哭闹的凌江蓠。 “王妃这是吓得厉害了,奴婢带王妃去泡个热水澡,大概会好一些。”虞寒卿点了点头,让桃粉去办,随后又吩咐御膳房,做一些安神茶,给各房都送去一些。 他上阵杀敌,经历过更血腥的事情,所以他并没有觉得如何,但是凌江蓠不一样,这个人还像一张白纸似得,还是那么干净,她不应该沾染上这些的…… 只是。世道险恶,并不太平,她应当知道,以后这些血腥,可能会沾染在她的手里。 桃粉带着凌江蓠去泡澡,凌江蓠的脑海里面一片混乱,一时是虞寒卿的脸,一时是柳莺歌病弱的笑脸,但是一时,又是柳莺歌满嘴鲜血的模样。 凌江蓠从来都不会想过自杀,不管是什么方法,她就是绝望到定点了,能活着还是会活着的,她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以前凌江蓠觉得,如果自己见到了,也不会怎么样,但是现在,她已经完全没有这个自信心了。 凌江蓠打从心底的震惊并且惊怕,那一副画面仿佛印在她的脑海之中无法拔除了,吓得她哭喊不止,吓得她缓不过来。 桃粉瞧见哭喊过后又走神哆嗦的王妃心中更是揪心的紧,她赶紧得给王妃穿好了衣服,将王妃带回了寝房去,然后给点了安神香。做好这一切之后,她还想给王妃喂安神茶。 不过被虞寒卿给拦住了,虞寒卿示意她可以下去了,桃粉立刻恭恭敬敬的离开了寝宫。这时候凌江蓠不闹腾了,只是眨巴着大眼睛,双眼通红,没了神采。 虞寒卿瞧不见凌江蓠是何模样,但是知道凌江蓠心里肯定十分的不好受,虞寒卿想着还是先给凌江蓠喂一点安神茶,有助于睡眠,不多做梦。 凌江蓠很乖顺的吃了下去,完事后虞寒卿给凌江蓠擦了擦嘴角,凌江蓠一把抓住了虞寒卿的手,双眼像是回过了一些神采来,“虞寒卿,沙场有那么可怕血腥吗?” 虞寒卿点了点头,“残酷上千倍。” 凌江蓠又问:“你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如何?” 虞寒卿:“不拼命,下一个就是我。当时我就是这样想的。”凌江蓠瑟缩了一下,是啊,封建王朝从来都是弱肉强食的时代,就算是以前的安稳,也都是假的。 想要站在最上面,那底下肯定会践踏越来越多的尸骸,她不习惯,她不知道如何应对,以后的自己会知道怎么做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凌江蓠的心里渐渐的也没有那么怕了,只不过那一幕还是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短时间想要忘记是不可能的了。 凌江蓠喝了安神茶,再加上这里的安魂香双管齐下,让她很快有了睡意,她眯着眼睛,不一会就睡过去了。 虞寒卿小心的收拢了一下手,将凌江蓠圈在自己的怀中,没有说话,也看不见她,只是这样安安静静的听着凌江蓠的呼吸声。 凌江蓠睡着睡着,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梦,身体明显一抖,还说了一些梦话,看样子是有些害怕的,虞寒卿将瘦收拢,让凌江蓠靠在自己的身上,凌江蓠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依靠,凌江蓠睡的比较好了,也不见挣扎,也不见说梦话。 凌江蓠睡了一个好觉,在睡梦中她梦见一个很温柔的人,抱着自己,尽管看不到脸,但是这个人一直把自己庇护在他的臂膀下,让凌江蓠非常的安心。 凌江蓠睁开眼睛的时候,刚要伸个懒腰,就发现自己被眷顾在怀里,自己的面前就是肌肉紧实却毫不夸张的胸膛。 凌江蓠没忍住凑上去蹭了一下,一大清早的就看见这样养眼的一幕,真是令人狼血沸腾啊!而且这样蹭对方都还没有醒…… 奇怪了,自己每次醒的时候,虞寒卿早就不在了,这次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自己起来的比虞寒卿更早?不可能的,这样的情况是不存在的。 可是虞寒卿就在自己的面前,呼吸均匀,不过眼底下却是有淡淡的青色,看样子是很疲乏,凌江蓠想起昨天的事情,面色先是一白,很就又恢复过来了。 她给自己做了一下心里建树,告诉自己,柳莺歌死有余辜,她害死了两个无辜的人,这是她要去赎罪来着,自己没必要自责。 这样一想,凌江蓠的心里也好受了一点,至少没有昨天那么不舒服了。她小心的挪开了自己的身体,看见虞寒卿依旧睡着,她就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外面桃粉候着,虽然昨天她也见到了那场景,但是桃粉怎么说也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就把自己给带出来了,今天她还担心凌江蓠会不会萎靡不振呢。 没想到王妃适应的那么快,看见她没事,自己的心里也好受了一些。 桃粉给凌江蓠更衣的时候,凌江蓠忍不住的问道:“王爷怎么还在睡?早朝不是要过点了吗?” 桃粉一边轻笑,一边给凌江蓠梳头,“王爷今天休沐,不去上朝。今天早上才睡下的,估计要睡到晌午了。” 凌江蓠十分疑惑,“怎么了,为什么凌晨的时候才睡?他昨晚没睡觉吗?”桃粉掩嘴浅笑,“那是因为昨晚王妃睡觉不老实,王爷都让奴婢进去换了好几次安神香了。” 凌江蓠听后心虚,看来昨天的事情对她还是有心理阴影的,不过还好自己的心里承受能力还是比较高的,常人也无法匹敌,不然这要是换了别人,今天肯定也会哆嗦。 休沐啊,休沐挺好的……凌江蓠想着正好让虞寒卿带自己去玩一下,他们两个甚少出门,更别提两个人出门去玩了。 刚在想着要去哪里玩,凌江蓠忽然感觉喉咙发甜,猛然的吐出一口血来,桃粉见状惊呼一声,“不好了!王妃您没事吧?” 凌江蓠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妨事,她之前就好听太医说了,自己这身体里面的毒素没有完全清理干净,后续还可能会吐血的。 第二百一十八章 玉汤 虞寒卿本来还在熟睡,忽然闻见了一阵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他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张口就是:“江蓠,你在哪里?” 凌江蓠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随后凑上去,“我在这儿呢,王爷您醒了?有何吩咐啊?” 虞寒卿一手扣住了凌江蓠的手腕,拉着凌江蓠凑近了一些,凌江蓠感觉虞寒卿高挺的鼻子都要凑到自己的唇上了,顿时觉得有些臊得慌。 “你又呕血了。”很明显,虞寒卿的这话就是个肯定句。凌江蓠讪讪然,还以为虞寒卿会做什么令人期待的事情呢,结果虞寒卿什么事情都不做。 “是啊,太医说了,我这身体中毒太深,恐怕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都要吐血的。”凌江蓠挪开一点,心说不想撩妹就别做那么引人遐想的事情出来嘛。 “去玉汤吧。”虞寒卿忽然来了一句,凌江蓠一愣,“玉汤?”这玉汤是什么?应该说是什么地方?她可从来没有听说过玉汤。 一边的桃粉听后立刻点头,“还是王爷想的周到,是今日动身吗?需要在玉汤留宿几许?桃粉去收拾王妃的衣裳。” “这玉汤倒是是什么地方,你们倒是给我讲解一下啊。”凌江蓠一头雾水,压根就不知道虞寒卿说的是什么。 “今日去,留宿两日。”虞寒卿言简意赅,随后出了凌烟筑,桃粉立刻欢天喜地的去给凌江蓠收拾衣衫。一边收拾还一边哼着小曲儿呢。 来这里那么久,凌江蓠都不知道他们说的玉汤到底是什么。见虞寒卿走了之后,凌江蓠立刻上前来,去问桃粉,“桃粉,这玉汤到底是什么?” 桃粉笑着回答,“是一样能够去除毒素的好东西,达官贵人们都喜欢去,平民百姓是闻所未闻的。虽然价格昂贵,但是却实际有效,王妃只要去就知道了。” 凌江蓠撇撇嘴,没想到桃粉这小妮子竟然学会开始吊人胃口了,问了又不说,反正她去了也会知道这玉汤是什么,还不如提前跟她说了知会她一声。 也省得到那里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丢人现眼。 桃粉的手脚很麻利,很快就准备好了衣服,随后带着凌江蓠上了马车,这个时候虞寒卿已经在马车上了。 拉马车的是夏雪和秋风,至于春雷,他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虽然不知道他是在哪里,但是她知道只要是有事,春雷会马上出现的。 夏雪哼着不着调的小曲,“王妃,待会去玉汤那边,你可得注意了,别晕倒在里面了。”秋风立刻回了一句:“乌鸦嘴,王妃是不可能晕在里面的。你放心好了。” 凌江蓠总觉得自己快知道真相了,马车颠簸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终于到了他们口中所说的玉汤所在地。刚下马车,凌江蓠就感觉到了扑面而来一阵带着水蒸气的热浪,而且还有那熟悉的味道,她顿时落实了自己心里面的想法。 不就是温泉吗?还改个什么名头。 “这就是玉汤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凌江蓠兴致缺缺的询问道。难不成这边根本就没有温泉吗?不然怎么会成为垄断企业? “普通的玉汤随处可见。但是这里的不一样。”桃粉笑着解释道,“只要王妃进去泡一下就知道了。”凌江蓠在心里面翻了一个白眼,他就不信了,这泡汤还能泡出个什么花样来。 不过这边的装修格局是特别漂亮的,不愧是有钱人才能来的地方。虞寒卿似乎是经常来,所以这里的掌柜都认识他。掌柜的带着一顶高帽,见到虞寒卿到了,立刻笑着迎上去,“王爷,还是老规矩吗?” 虞寒卿点了点头,掌柜的立刻说去准备。然后撩起下摆匆忙的离开了。这老规矩是什么,凌江蓠一点都不清楚。但是虞寒卿很靠谱的样子,她就没有多问了。 在外面坐了一阵子,很快掌柜的就过来了,说地方已经准备好了,虞寒卿带着凌江蓠进去,桃粉要跟上去,却被虞寒卿给拦下来了。 桃粉立刻识趣的在外面守着,心里面想到待会王爷的和王妃可以多一些互动,心里面便是美滋滋的。 他们这里每个温泉都有独立的小房间,这些小房间也可以是露天的,也可以是全封闭的,只要你喜欢,就可以随着你的心情而让人改变。 而且这个温泉是非常的漂亮,一片过去,全部都是晶莹玉润的玉石,难怪会被叫做玉汤。 “这些玉石都是天然玉石,可以吸走你体内的那些毒素。多泡几天会减轻你的症状,应该就不会呕血了。”虞寒卿缓缓说道。 听见虞寒卿关心的话,凌江蓠觉得心里暖暖的,尽管这大夏天来泡温泉觉得很奇怪,但是既然是能够解除毒素的就是好东西。 “我让桃粉进来给我更衣。”凌江蓠兴冲冲的就要出去,被虞寒卿一把给抓了回来,“我方才让她在外面等候。” 凌江蓠一脸疑惑,“为什么?” “这玉汤是我专用的,平时休沐,我也会来这里。今日带你来是你占了便宜,你帮我更衣。” 凌江蓠:…… 她发现虞寒卿这个人还真有当土财主的潜质呢,看看这小气巴拉的劲儿。不过宽衣而已,她还是会的,而且做的相当顺手,不多时就把虞寒卿上衣给扒光了妈,剩下裤子,她就有点难了,还好虞寒卿良心发现,自己脱了。 当然,凌江蓠虽然非常的垂涎虞寒卿的美色,却没有偷看,她担心自己待会多看两眼会流鼻血身亡。 虞寒卿换好了,她也赶紧的脱下衣服,要知道呕血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她只想快点消除身上的这种毒素,让自己健健康康的。 虞寒卿不用凌江蓠帮忙,利用轻功一跃而下,水面上甚至只起一层涟漪而已。凌江蓠转过来的时候发现虞寒卿已经下去泡澡了。 凌江蓠也不怠慢,在另外一边也下了水去。温泉的水非常的暖和,泡着的那一刻只觉得好像置身天堂,暖呼呼的十分的舒适。 凌江蓠刚才还在想这大热天的泡温泉会不会很奇怪呢,没想到会那么舒服,她禁不住的轻吟了一声。 “你总是会来这里吗?有那么好的一个地方竟然没有告诉我。”凌江蓠抱怨了一句,心情好了很多。 虞寒卿总是能很容易的就察觉出来凌江蓠的心情如何,因为这个人实在是太好懂了,他嘴角弯了弯,但是因为水蒸气的缘故,所以凌江蓠并没有看的太清楚就是了。 “你要是喜欢,以后也可以来。” 凌江蓠一听,顿时十分的开心,但是也不忘问:“那我来是免费吗?” 如果世界上有煞风景之神,那绝对是凌江蓠。 “可以。” 凌江蓠在心里欢呼了一声,然后伸手在水里泡了泡,忽然坏心起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夏日烟火 “虞寒卿,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泼水节?”凌江蓠眨了眨俏皮的眼睛,虞寒卿皱了皱眉,刚想要问她为什么这样说,然后一片温水扑面而来,虞寒卿一愣,上半身已经湿透了。 “真有意思。”虞寒卿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一抹坏心眼的笑容,凌江蓠忽然感觉自己好像被猎豹盯上的感觉,让她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虞寒卿一掌打在温泉水上,一片水花直接把凌江蓠给盖住了,凌江蓠哇呀的惊呼一声,不知道躲到哪里才是对的,当然,这根本就没办法躲藏。 凌江蓠直接被淋成了落汤鸡。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是“好哇虞寒卿,你竟然下手那么重!看招!”凌江蓠说着开始疯狂的泼水,虞寒卿不甘示弱,两个人开始互攻了起来! 当然最先败下阵来的是凌江蓠,因为凌江蓠的体力不支,然而她还是不甘示弱,很累了也不肯撤退,而且越来越兴奋,玩的特别的开心。 然而这小妮子玩着玩着也得意忘形了起来,动作幅度太大了一些,脚下一滑,惊呼一声就要后仰着摔倒,虞寒卿虽然也在参与,但是时刻都在注意着凌江蓠的动作,听见惊呼的声音顿时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了凌江蓠的手,猛然收了回来。 凌江蓠扑在虞寒卿的怀里,两个人都湿了水,感觉滑溜溜的,凌江蓠顿时脸红了起来,这样亲密的贴在一块还真是很少有。 她身上是穿着亵衣亵裤的,虞寒卿的身上也一样穿着亵裤。虞寒卿见凌江蓠不说话,伸手掐住了凌江蓠的腮帮子,“看,淘气吧?” 凌江蓠觉得这话就是很宠溺的,顿时耳根子都红了,她小小声的说:“你,你放开我吧。”虞寒卿的眉头一挑,“现在放开吗?” 凌江蓠羞怯的点了点头,虞寒卿立刻松开手,结果凌江蓠是失去平衡,华丽丽的摔在了水里……她咕嘟咕嘟的吐出几个的泡泡来,果然指望虞寒卿这种直男知道这个放开是保证她安全的时候松开手,还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 而后,凌江蓠和虞寒卿又泡了一会,泡好了出来,两个人的面色都是粉红的,桃粉瞧见自家主子的脸色那么好,顿时就高兴了起来。 凌江蓠套了一件宽松的衣服,浑身舒坦的推着虞寒卿走,“我们现在就回去吗?”虞寒卿摇摇头,说今天晚上要留宿,而且今晚上玉汤这边有节目,他们可以参加。 凌江蓠就问到底是什么节目,虞寒卿没细说,只说了能吃上好吃的,凌江蓠一听有好吃的,顿时就不多问了,十分期待。 这里的天空和以前的天空是不一样的,这边的天空永远都透着一种澄澈,只有乌云盖顶的时候才会让人觉得昏暗。 因为还没到时间,所以凌江蓠先的回去小睡了一会,也不知道是不是泡了温泉的缘故,所以特别的好睡觉。 凌江蓠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是被人捏着面颊醒的,醒过来的时候她还有些迷糊的看着面前的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虞寒卿。 凌江蓠揉了一下自己的面颊,抱怨道:“做什么掐我,不知道面颊上面的都是软肉啊?下手不会轻一点?” 虞寒卿嘴角微微弯起,房间里面已经是暗下来的,所以看的不是真真切,凌江蓠也就没有看见虞寒卿在笑。 “快出去吧,准备开始了。”虞寒卿这样说道,凌江蓠才反应过来今天玉汤这边有节目,她还问虞寒卿来着,虞寒卿没告诉她到底是什么。 凌江蓠穿着这边准备的木屐,说起来这木屐真的很舒服的,改天凌江蓠一定要让这边送她一双,回去的时候自己能穿,说到木屐,肯定会漏出脚趾甲来,凌江蓠满是钱钱钱的脑袋里面又打起了蔻丹的主意了,或许能够生产一些蔻丹出来,美化手指甲脚趾甲。 后期还能做美甲出来呢,不过这需要培训一批女工才行,想想都很带感,凌江蓠在心中偷偷的笑了起来,神游都不知道神游到了哪里去了。 将木车推出去的时候的,凌江蓠就闻到了一股子的香味,那种香味是烧烤的香味,她顿时兴奋了起来,夏天最舒服的事情是什么?抱着西瓜吃,不然就是吃烧烤! “你说的节目就是吃烧烤吗?真是太棒了!”凌江蓠立刻拍手,看着那些烧烤眼睛都放光了。 烧烤的香味弥漫在整个玉汤里,他们在玉汤里面的那个露天的院落里,一整排的过去,都是免费提供的,凌江蓠吃的毫无形象,大快朵颐。 就在她开开心心的吃着串串的时候,桃粉十分贴心的送上来了一杯冰镇苏打水,看得凌江蓠双眼都移不开了。 这群古代人实在是太聪明一些了,苏打水才做出来没多久就出复刻版了不说,还会冰镇,凌江蓠心里给他们三十二个赞。 正吃着烧烤喝着冷饮特别滋润的时候,忽然一声“咻”的破空声响起,凌江蓠条件反射的抬头一看,一朵绚烂的烟花在天空中爆开来,五颜六色的,特别的好看。 凌江蓠睁大了双眼,这感觉真心像是夏日祭,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看到那么好看的烟火,凌江蓠不禁笑了起来。 “烟火是王爷带过来的。”桃粉小小声的在凌江蓠的耳边说,凌江蓠顿时觉得十分的感动,这是用来讨她欢心的吗? 虞寒卿的听力很好,当然听见了桃粉说的话,他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我就是想看烟花了。”凌江蓠在心里笑的都要打滚了,这借口也太烂一些了吧? 要知道他可是看不见的,什么想要看烟花这样的话说出来实在是太让人觉得好笑了。 不过凌江蓠知道,虞寒卿也是想要自己不要想太多开心一些,于是她看着天际上的烟火,悄悄的说:“谢谢你,虞寒卿,你人真好。” 虞寒卿没说话,凌江蓠已经习惯了他这样了,于是十分殷勤的去剥温泉蛋给虞寒卿吃。还有告诉虞寒卿那烟火有多好看,形容鲜亮的颜色。 虞寒卿听着,仿佛自己也看到了那烟花的颜色一般。 看了一晚烟火,身上又都是烧烤的味道,凌江蓠觉得应该继续再去泡一下温泉,祛除身上的一身烧烤的味道,这样一想,凌江蓠就拉着虞寒卿一块去了。 两个人这次倒是非常老实的泡温泉,不过泡一阵之后凌江蓠又不安分了。她凑过去看着虞寒卿,“我给你把把脉呗?” 虞寒卿眉头一挑,“为什么突然要给我把脉。” 凌江蓠咂咂嘴,“就是想跟你把把脉,嗨呀快把手拿过来嘛,那么多话说。” 虞寒卿收回了手,“不把脉。”凌江蓠嘴巴扁了扁,“干嘛不给我把脉?上次看你中毒那样子吓着我了,你就给我把脉怎么了?快把手递过来,不然我可要不依不饶了。” 虞寒卿“看”凌江蓠才高兴一些,不好扫了她的兴,于是伸出手来递了过去,凌江蓠咧嘴一笑,“早这样就好了嘛。”她摁住虞寒卿的脉搏。 第二百二十章 蒸馏器 然而她学艺不精,医术不行,号个脉也号不出个所以然来,这脉象平稳,也不像是中毒的了,但是虞寒卿的那样子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凌江蓠想着,之后还是软磨硬泡他去看御医亦或者是大夫吧。她缩回了自己的手来。虞寒卿见她不碰自己的手腕了,问:“怎么,我如何了?” “不知道,我医术尚浅。”凌江蓠说这话的时候扁着嘴,看起来就是不太高兴的,“我觉得我真笨,看都看不出来。” 虞寒卿掐了一下凌江蓠的腮帮子,觉得那手感还是挺不错的,软乎乎的。凌江蓠拍掉了虞寒卿的手,靠在温泉边上,也不知道是在想一些什么。 他们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回去了,回去的路上凌江蓠还朝着玉汤张望呢,温泉这种东西还真是很舒服的。 回去之后各有各的活计要忙活,虞寒卿也离开了凌烟筑。柳莺歌的死并没有给这群人的生活带来很大的影响,大家伙也是该吃吃该喝喝。 毕竟这个世界少了谁,还是会照常运转的。 凌江蓠退出的水胭脂得到了非常好的反响,溶月和她的女儿萤尘卖力推销,也给万香阁打出了一个好名声来,凌江蓠心里非常的高兴。 这人一高兴,心思就活络了起来,一活络,她就想到了之前一直在想,但是并没有实施的香水。 她倒是试着捣鼓了一些,只不过这香水的留香效果并没有那么好,她需要做更精细的东西。所以这几天她一直在画草图,这草图上的是蒸馏器,她需要最纯净的酒精。 酒精,是一瓶香水最重要的东西,市面上的这些香粉,大约留香能够的达到一天,熏香在衣服上会比较持久,一旦湿水了也会消退。 而且香粉不如香水来的无色透明,也更方便一些。之前一直没做出这个器械来,这会有时间了她要好好想一想,要知道,在这个销金窟的宣城,钱永远都是只赚不嫌少的。 草图她花了一些时间做出来了,现在的条件能做出这个器械的只能是能工巧匠了。其实凌江蓠不太抱希望,但是还是想要尝试一下,有没有能做出来。 凌江蓠觉得还是以前的世界好,想要什么都非常的便捷,不用像现在求爷爷告奶奶的。她画好了草图之后就变装出门去了,她是不知道哪里有人能做出来,但是别人知道啊。 桃粉见凌江蓠有要出门,顿时有些着急,“王妃是要去醉西厢吗?”凌江蓠赶紧捂住桃粉的嘴巴,虞寒卿这厮最近管她有点严,不给她出门的,特别是醉西厢。 “我是要去办公事的,如果这次这东西做好了,万香阁是要准备要上新货的,到时候少不了给你做一个的。”凌江蓠松开手来,示意桃粉保密。 桃粉一听,赶紧问:“王妃,这次咱们又做什么?”凌江蓠神秘一笑,“我之前不是做过香水吗?不过那些香水不算留香长久,香味也浅淡,我这次的要改良一下。” 桃粉听了立刻点头,“桃粉跟王妃一块去吧?” 凌江蓠摇头,“人太多了反而打眼,你就在家里帮我望望风吧,我去去就回来,很快的。”凌江蓠心说我又不是出去游玩,花不了很多的时间。 她麻利的贴上了假胡子,把那设计图给放到了衣服里面,随后乐颠颠的离开了王府,熟门熟路的朝着醉西厢去了。 白天的醉西厢是安静的,充满了文雅的气息,多是卖艺不卖身的姑娘,还有文人骚客来这里喝几杯,助助兴亦或者是打发打发时间。 凌江蓠钻进去的时候没见什么人,她敲了敲桌子,老鸨打瞌睡呢,听见声音立刻醒了,下午这个时候确实是非常容易入睡的。 老鸨见是个年轻白皮的小爷,衣裳也是上好的,顿时挂上了职业笑容来,“诶哟小爷,是要听曲儿吗?” 凌江蓠摇摇头,“找司空公子,有事谈。”老鸨看了好几眼才记得,司空南见经常接见他的,于是点了点头,这就下去找人去了。 凌江蓠稍微等了一下,司空南见很快就出来了,身上穿着一件极其骚包的梅开九度的衣裳来,脸被这花染红了,看起来格外俊。 凌江蓠用欣赏美色的眼神扫了几眼,不错,但是没有虞寒卿好看,虞寒卿是真的好看。尽管那眼睛已经看不到了,却还是勾人心魄。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司空南见将凌江蓠邀到了一边的厢房内,厢房内是茉莉花的熏香,味道浅淡又好闻。凌江蓠很喜欢这类型的香味,她耸了一下鼻头,“万香阁的茉香吧?” 司空南见倒了一杯茶出来,坐了下来,“现在醉西厢还有什么是不用万香阁的?”凌江蓠听后笑了起来,“那不是挺好的吗?要知道别人可是要银子买的。” “我也没见我可以免费拿。”司空南见喝了一口茶,玩味的说道。凌江蓠眨眨眼,“亲兄弟还有明算账呢对吧?” 司空南见点点头,表示她说的有理,接着又问:“你身上的伤如何了?”他之前就想问了,但是自己怎么说也还是个丞相的儿子,再者是男人,不好上门慰问。 凌江蓠拍了拍胸口,“好着呢,我现在都能打死一头牛!” 司空南见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是能吃下去一头牛吧?”凌江蓠也跟着笑了起来,“吃的下吃的下,今天我来是有事想要求你的。你知道宣城里面有什么能工巧匠吗?” 司空南见放下杯子来,“哗”一下打开了折扇轻轻的扇了一下,“能工巧匠,你要做什么?”凌江蓠这个人的脑子总是有不少闻所未闻的点子的,他很感兴趣。 凌江蓠把设计图拿了出来,摊开推放在桌子上,“我想做这个出来,我有大作用。” 司空南见拿起来一看,眉头一挑,这东西还真是闻所未闻,而且十分精细,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只要这个能做出来,往后我们就有很长的一条财路了。”凌江蓠笑的眼睛弯弯的,好像是月牙一般。 “我尽量去问一下,上面是有些不太好做,但是应该是可以做出来的。”凌江蓠的这份设计图上面,甚至都已经写好了用的材料,非常的精密。 “那我就事先谢谢你了啊。”凌江蓠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来,“时间也不早了,我可是要赶紧回去的,这要是被发现我跑出来了非揍我。” 司空南见一听,起了坏心眼,“后院有一批舞姬正在排舞,要不要去看看?楼兰女子。”凌江蓠一听是楼兰的,立刻的就顿住了。 这楼兰,在现代是非常的神秘的一个地方,而且到现在也没有考古学家知道这楼兰的女子长相如何,她见过波斯的,但是没有见过楼兰。 她立刻心痒痒的,立马点头,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她可不想留下遗憾。于是兴冲冲的说:“快带我过去看看,快,楼兰美女我要看!” 第二百二十一章 四季樱 司空南见笑的温和,“那就走吧。”他起身带着凌江蓠去了后院,醉西厢的后院可是非常大的,而且满院子都种了四季樱,这种跟樱花一样的树,却一年四季都开花。 不应该说是开花,因为这四季樱的的树叶就是樱花,一片粉红,非常的梦幻。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是每次的在后院都会感觉被震撼到。 简直就是粉红色的海洋,漂亮的不知道如何形容,而且还让人流连忘返,少女心爆棚。醉西厢是宣城最大的青楼,这个后院当然不止这样而已,往后还有假山水榭,分成四个区,分别是春夏秋冬。 她现在所在的就是春,夏就是莲花,秀都是金盏菊,冬则是寒梅,各有各的特色,才不枉叫做天下第一青楼。 四季樱下,五名舞姬正在跳舞,身段柔软,面上戴着面纱,凌江蓠光是看她们的身材就觉得不一样了,这真心是高挑,而且前凸后翘,脸是中西结合的混血儿的模样,但是那双眼珠子却是深邃的紫。 “她们的眼睛太好看了,好像里面有星辰。”凌江蓠不禁感叹道。司空南见笑了笑,“楼兰人的眼睛都是紫色的。是很特别。” 这楼兰人实在是太漂亮了,凌江蓠看着眼睛有些发指。那些楼兰姑娘见司空南见来了,便高兴的围上去,嘴角带笑,都有小梨涡,仿佛藏了一窝甜蜜的水,有好像香甜的酒,让人忍不住红了脸,“酒不醉人人自醉,这还真是……” 司空南见留意到凌江蓠说的话,反复咀嚼了一下,当下觉得这话非常的不错,于是看向凌江蓠的眼神更深邃了两分。 楼兰舞姬柔软的手前者凌江蓠翩翩起舞起来,凌江蓠心里高兴,也跟着跳,虽然压根跳的不好看,但是她还是兴致勃勃。 司空南见看着凌江蓠,那个人面色泛红,眉眼之间都带着一种笑意,虽然不是多好看,却越看越顺眼,越看越耐看。 而且她身上散发着一种迷人的气质,那是什么呢?对了,自信,她是个很自信的人。 凌江蓠玩了好久,额头上都出了一层薄汗,她看了一下时辰,心里咯噔一下,说糟糕了,然后匆忙告别了司空南见离开了醉西厢。 司空南见站在门口,看她匆忙离开的身影,苦笑了一下,这个有趣的人,怎么自己就没有早点遇见呢? 凌江蓠匆忙赶回去,悄咪咪的从后门进去,谁知道刚进后门,就看见虞寒卿背对着她坐在木车前面,凌江蓠咕嘟一声吞了一口唾沫,随后悄悄的往后退。 “你要去哪里。”虞寒卿森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凌江蓠哭丧着脸硬着头皮走了进去,“那啥,大爷,你咋在这里啊?不去幽篁院?” “你今天去哪里了?”虞寒卿没回答凌江蓠的话,而是问她。凌江蓠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眼珠子一转,“我去了——” “别说谎。” 凌江蓠:…… “花楼,我去花楼喝花酒去了。”凌江蓠没好气的说。虞寒卿神色淡淡,却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凌江蓠,你是个女子,你怎么能去喝花酒?”他这话已经说的非常的客气了。 “为什么女子不能去喝花酒啊?”凌江蓠扁扁嘴,顶了一句。 “青楼是男子去的地方。” “可是我也喜欢看漂亮姑娘跳舞啊!”凌江蓠一说到这个,立刻兴冲冲的上前去,殷勤的给虞寒卿捏肩膀:“虞寒卿我和你说,我方才在醉西厢看到楼兰美人排舞了,特好看!她们的眼睛都是紫色的,像是旋涡要把我吸进去一样,太漂亮了,我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人!” 凌江蓠咂咂嘴,“你别这样嘛,大不了的下次我和你一块去喝花酒嘛?” 虞寒卿的面色又黑了几分,这男人喝花酒的多的去了,女人喝花酒的鲜少有,这女子带着丈夫去喝花酒的闻所未闻。 凌江蓠竟然说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话来,也不怕闪着舌头? 凌江蓠悄悄的看了一下虞寒卿的表情,好像还是很难看的样子,她摇了摇上嘴唇,“我去是有事情找人做的,我想要一个器材,但是我不怎么认识能工巧匠。” “为何不来找我?”虞寒卿问。 啊?凌江蓠眨了眨眼睛,这些事情她都没想过要问虞寒卿帮忙的,她摸了摸自己的头,眨巴着眼睛,“我不想烦着你,你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下次遇见这样的事情,尽管来问我,知道吗?”虞寒卿不满的说道,凌江蓠嘿嘿一笑,“知道了知道了,下次我一定烦着你,对了,虞寒卿,给我院子弄两棵树吧?” 虞寒卿气消了一些,“要什么树。” “四季樱,我想要四季樱,四季樱太好看了!”凌江蓠一想到那四季樱花瓣飘落的样子就觉得特别的有美感。 “你知道四季樱多贵吗?”虞寒卿来了一句,凌江蓠茫然的摇摇头,她还真没研究过这四季樱多少价钱,只觉得好看。 “五百两一棵四季樱,你要的话,下个月,下下个月的月钱都要扣掉。” 凌江蓠顿时石化,“不要啊,扣了月钱我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来了!”月钱啊!这可是除了万香阁最大的资金来源了! 五百两一棵四季樱真是贵到哭死好吗!可是那四季樱真的好看!不然过两天悄悄去问一下司空南见便宜转手两棵四季樱给她? 凌江蓠在心里面这样想着,然后又有些犹豫,就算是半价转手,也二百五十两,这太贵了,自己根本舍不得银子。 凌江蓠打消了四季樱的念头,寻思着还是在凌烟筑弄个鱼缸什么的种植一点碗莲好了。 虞寒卿能感觉凌江蓠顿时蔫了,他嘴角弯了弯,“回凌烟筑去。”凌江蓠没精打采的点了点头,推着虞寒卿往前走。 凌江蓠晚上做梦的时候还梦见四季樱,她梦见自己穿着漂亮的衣服,跟漂亮的楼兰美人在四季樱下面跳舞,自己好像还跟楼兰美人说话来着,十分的高兴。 结果睁开眼睛,又是残酷的现实,一点改变都没有,她顿时扁扁嘴,四季樱啊四季樱,我是不能带你走的了,以后有空我去醉西厢看看你吧! “王妃!王妃你起来了?你快出来看看!”桃粉高兴的跑进来,一把拉起了还在赖床的凌江蓠,凌江蓠皱着眉头,“什么事情啊那么高兴?你捡到钱了?” “不是!王妃您快起,你快去院子看看,实在是太美了!”桃粉面颊通红,一看就是很激动的。 凌江蓠丈二摸不着头脑,穿好了衣服走到了院落去,顿时傻眼了,一排的四季樱,还都是开了花的,满院子的粉色,太漂亮了! “我现在是在做梦吗?桃粉你掐我一把?” 第二百二十二章 听书 “没做梦,是真的!今天一大早起来,就瞧见一片的四季樱,真是太漂亮了!”桃粉知道四季樱,但是这四季樱不是本土的树木,常年开花,但是树木稀少。 飘洋海外到这里来的,很少见,桃粉也都是只在画册上面见到过而已。没想到今天一起来就发现院子都栽种了,又香又好看。 凌江蓠觉得自己的少女心快要爆棚了,她张望了一下,在尽头四季樱树下,看见了穿着一身黑色蟒袍的虞寒卿,他坐在木车上,双眼覆盖着一层黑色的纱布,不苟言笑。 与那柔软漂亮的四季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凌江蓠高兴的冲了过去,“是你种的吗?你不是说很贵吗?” “刚好瞧见有几棵半死不活的,让春雷买了回来。”虞寒卿面色不改的说道。 凌江蓠在心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说虞寒卿这个人想要说谎都不会。 这几棵树哪里是半死不活的?看看这精神那么好就知道了。凌江蓠满心欢喜的在四季樱底下转了一圈,再看虞寒卿的脸,似乎也因为这粉色的花瓣给柔和了一些。 “谢谢你虞寒卿。”凌江蓠看着虞寒卿。 虞寒卿听了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她现在是什么神色?高兴吗?眉眼弯弯?有点想知道…… “回头在你的月钱里扣。”虞寒卿咳嗽了一声说道。 凌江蓠顿时眼睛睁大,“不要啊,我不要四季樱了,赶紧移走,我可没有那么多银子!” “王妃,只要五两银子一棵树!不贵的!”夏雪在一边帮忙,虞寒卿这要是没有蒙一层纱布,估计已经瞪一眼夏雪了,一下子少了一个百字,她可真会算数。 凌江蓠一听只要五两银子,顿时又高兴了起来,她当然知道这价格不可能那么便宜的。 “虞寒卿你要喝茶吗?我们喝点怎么样?”凌江蓠才不管,她只认五两。不过,还是要讨好一下虞寒卿的。 但是虞寒卿无情拒绝了,“还有事情要处理,下次吧。”随后夏雪和秋风,还有春雷三人跟着虞寒卿离开了凌烟筑。 凌江蓠心说:这有官位的人就是很忙的。 但是自己有大把时间可以快活啊!凌江蓠乐颠颠的让桃粉泡了一壶花茶,然后美滋滋的靠在椅子上,坐在梦幻的四季樱底下,生活嘛,就是要这样惬意的。 不过自己一个人也觉得有些不太有意思,凌江蓠想着今天还长着呢,自己院子那么漂亮,不如让朋友过来玩,但是她这里又没有什么朋友…… 对了,可以让寒荻来!凌江蓠这样一想,打定主意,让下人给宫里递了帖子,也不知道寒荻能不能出宫来找她玩就是了。 没想到的是,送信的小厮回来的时候也带着寒荻一块来了,寒荻到了凌烟筑的时候兴冲冲的就去后院找了凌江蓠,一看见一片漂亮的四季樱眼睛都直了! “天啊!三嫂!四季樱啊太漂亮了!”寒荻满眼都是粉色的,她感叹了一声,然后把伴手礼给放在了桌子上,“我特意让宫里御厨给做的,你尝尝看,估计你会非常喜欢!” 凌江蓠一听是好吃的,迫不及待的打开食盒,蒜香味顿时肆意,“八珍鸡爪?”凌江蓠眼睛都睁大了,“果然叫你出来是对的,好久没闻到那么好闻的味道了。” “这最近这几天天气太热了,没什么食欲,就让御膳房给做了一些好吃的开胃的出来。正好带过来,这下面还有红油猪肚,糖渍西红柿呢。” 凌江蓠笑的合不拢嘴,两个人一边赏花一边吃,吃完了鸡爪也喝完了茶,两个人都打了一个饱嗝。 “吃饱了就不知道要做什么了,三嫂今天有什么事情要去做的吗?”寒荻懒洋洋的问凌江蓠,凌江蓠摇摇头,她还真是没什么事情要做,所以才会让寒荻出来陪自己玩的。 渺渺不经常在王府,她时长要进宫去学习,平素想要见到她也有些难,感觉皇家的小孩就是没什么自由。 因为她不在自己也觉得有些没意思,她本来是打算吃好了睡一觉,然后过一天。 “要不我们去听人说书?”凌江蓠想了想,提议道。寒荻一听马上点头,她还是挺喜欢听人说书的。在茶馆里面一边听一边嗑瓜子,小日子简直滋润。 凌江蓠之前经常听下人们说说书先生很厉害,听着就是一种享受,所以自己的心总是痒痒的,不过自己一个人去好像不怎么有意思,让虞寒卿一块去,他又时长没空闲。 正好凌江蓠逮着空档了,跟寒荻一块去,也有伴。当下两个人收拾了一番,各自带了一个丫鬟出门。桃粉也跟着做打点,并且推荐了口碑最好环境不错的茶馆。 出了门上了的轿子,两个人在轿子里面还说着一些有的没的,本来凌江蓠想走过去的,但是外面的太阳毒辣,她被晒了一下就觉得不行了,于是上了轿子。 花了十来分钟的时间,到了就近的茶馆,也是这边最好的茶馆,凌江蓠和寒荻下了轿子,两个人在桃粉的指引下到了一处空位。 茶馆其实也设有雅座,包位之类的,不过大部分的人还是喜欢坐在正中央的那几排桌子前面。说书还没开始呢,就已经有不少人在等候了。 因为凌江蓠和寒荻身上穿着的衣服布料很好,看着就是富贵人家,所以打点的小二殷勤上前来,问需要什么茶,还有什么小吃。 凌江蓠他们才吃了东西过来的,所以只要了一碟花生米,还有五香瓜子,接着是乌龙茶。 坐着没一会,人是越来越多了,这茶馆空,窗户逗打开,不闷热反而凉快的多。大家叽叽喳喳的开始说话,听起来还挺热闹的。 说书人上了台,一开始说了一些客套话,随后话锋一转:“近几日天气炎热,想必各位客官也想着怎么降温,今日就说一些有意思的乡野怪谈吧!” 凌江蓠磕着瓜子,听得津津有味的,别人鼓掌,她也跟着鼓掌,并且乐此不疲的叫好,惹得在一边看着她的寒荻也忍不住的跟着笑。 “有卖就有买,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听过这定伯卖鬼之事。”说书人喝了一口茶,眼珠子一转,神神秘秘的开始讲故事来着了。 就在凌江蓠和寒荻两个人听的聚精会神的时候,忽然有人叫了一声:“这不是凌老板吗?”凌江蓠一个激灵,被吓了一跳,转过来一看,发现是个很面善的男子。 那男子身穿蓝色长衫,头戴高帽,眉眼都是一种精明,却又十分和善。居然是将落杨庄送给她的黄公子。 黄公子是知道她的身份的,想来是因为在外面,所以称呼她为凌老板。 凌江蓠笑道:“黄公子,好久不见了,最近如何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噩耗 黄公子眉开眼笑了起来,“最近不错的,没想到那么巧合,在这里见到凌老板。我昨儿个去万香阁定了一批香粉,还有香水,发现新出了一款味道十分独特的。” 凌江蓠那边的香水留香都不长久,所以她才会想着去找能工巧匠快点做出蒸馏器来。不过有钱赚还是要先赚的,所以凌江蓠手上的那几款留香不久的香水也先上市了。 “觉得那一款味道更好?”有时候采取客人的意见还是很重要的。 “那款名字叫做幻香的。”黄公子笑着说道。 幻香这款香氛她是做出来才发现有这样的效果,她之前不小心混进去了一点做迷眼需要的东西进去,她特别标示出来了,这款香氛能够让人微醺,有一点像是喝了几口小酒的感觉。 因为每个人的体质都的不一样,所以一开始她还没想要推出去,测试了很久,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而且这款座位闺房密友的香氛推出后也收到了好评。 “那黄公子还真是很有眼光的。”凌江蓠笑了笑,黄公子轻笑了一声,随后问:“在下还有一单大生意想跟凌老洽谈的,不知道凌老板有没有空?” 凌江蓠最近有心思要开分店,趁着香水的势头,这生意上门肯定是要做的,于是她点了点头。黄公子说先让凌江蓠听完说书,再商谈。 实际上刚才被黄公子这样一打断了,凌江蓠已经不知道说书人说到哪里去了。她接着后面听,听的有些糊涂,不过也算是听的一知半解。 说书人说完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然后每个人打赏,大家就散了。 “凌老板跟我来。”黄公子十分恭敬的说,凌江蓠和寒荻还有桃粉等跟着黄公子走,上了一间茶楼的雅阁。 刚一坐下,喝了几口茶,黄公子就开口了:“凌老板是爽快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想买下凌老板这幻香的香方,欲出价一万两白银。” 凌江蓠想着她一瓶幻香售价五十两,一万两很多了,买个香方绰绰有余。 “买了这香方,凌老板还是可以继续售卖幻香的,这些不妨事。”黄公子似乎是担心你凌江蓠不答应,于是又放宽松了一些。 这样很划算。凌江蓠想要开新店,资金方面很缺,一万两足够她的周转了,虽然不知道这黄公子买了香方有何用,却也不碍她的事。 凌江蓠想了一下,开口说道:“好,没问题。”香粉香水这些,她有的是点子,不怕没有销路,只要这个世界上有爱美的女人,她的销量就会一帆风顺。 黄公子哈哈大笑起来,“凌老板果然够爽快!来,这是五千两,等香方送过来,剩下五千两我在给凌老板。” 说着黄公子从袖带里面拿出了五千两的银票,凌江蓠接了过来,点了点头,“明日我让桃粉给送契约还有香方给你。” 黄公子点了点头,“我直接去万香阁取吧!”凌江蓠想着这样也行,于是说好。 大家又闲聊了一下,黄公子离开了,剩下寒荻他们在,寒荻见凌江蓠商谈好了,立刻凑上来问:“三嫂,这香方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吗?卖了会不会给生意造成损失?” 凌江蓠喝了一口茶,摇摇头:“这不会,一个香方而已,不会造成得多大的问题的。之前也有人想要来买香方,我也卖了,现在生意不是很好?” 寒荻点了点头,“三嫂当机立断,果然是女豪杰!”凌江蓠在心里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家伙还真是很会哄人,要是是个男的估计不知道要撩多少萌妹了。 “等回去的时候,我去起草个契约,到时候让黄公子画押,再给香方他就行了。在万香阁有掌柜的看着,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凌江蓠跟桃粉叮嘱了一下,桃粉点了点头。 “时辰也不早了,我要先回宫去了,改日我出来再找三嫂玩。”寒荻苦着脸说。凌江蓠有些抱歉,刚才都是在谈公事,就连听人说书都没有听的那么爽快,忽略了寒荻。 “那好,回宫够替我给母后问安。”凌江蓠嘴角带笑,目送寒荻离开了茶楼。 玩了一天了,凌江蓠也觉得有点累,随便逛逛,再去万香阁看了一下,然后打道回府,把香方给写了,正好能拿到接下来的五千两银子,想想都很美滋滋。 晚上虞寒卿来的时候,能够感觉到凌江蓠十分开心,因为她一个劲的在哼歌。 “今日有何事,为何那么高兴。”虞寒卿靠在床上,凌江蓠还给虞寒卿做按摩呢。凌江蓠嘿嘿一笑,“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 虞寒卿心说这小妮子的秘密还真多,不过既然她不说,自己也就不问了。 第二天一大早,桃粉就出去了,将近中午的时候回来,凌江蓠觉得今天一整天,自己的眼皮都在跳,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桃粉将银票给了凌江蓠的时候,见到凌江蓠捂着自己的眼睛,于是有些奇怪:“王妃,这是怎么了?” 凌江蓠摸了摸自己的眼皮,开口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是觉得眼皮一个劲的在跳。”桃粉一听,赶忙问是哪一边的眼皮在跳,凌江蓠摸了摸右眼。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不会是有什么要发生了吧?”桃粉嘀咕了一声,凌江蓠赶紧的摆手,这只是个说法而已,应该不会有事的,只不过一直眼皮跳自己不舒服。 但是没想到的是,傍晚时分,虞寒卿带着一封信送了过来,给了凌江蓠晴天霹雳!凌江蓠拿着那封凌家寄过来的信函,心脏揪紧,虞寒卿感觉到了凌江蓠的不对。 他从来不擅自拆开别人的信件的,再者说了,拆开了他也看不到,今日说凌家有信寄到了王府,正好落入他的手中,他就给送过来了。 “怎么了?”虞寒卿问凌江蓠,凌江蓠手抖的将信件折好,“我爹给我寄过来的信函,说是老夫人病重了,我要赶紧回去!” 凌江蓠说着就要出去,被虞寒卿手快的拦了下来,“现在都快天黑了,你要去哪里?”凌江蓠心中着急,老夫人虽然不是她的亲奶奶,但是待她不薄,处处维护。 她心中是老夫人的,这会她病重了,自己心中着急,想要快点回到凌府去。 “我要回去!”凌江蓠想要掰开虞寒卿的手,却被虞寒卿给摁住了,“天黑行车难,明天天亮就启程,我不能让你冒险。” 虞寒卿接亲的时候就知道那些路段难走了,白天走的不是很顺,更别提晚上,所以他是不会放任凌江蓠不安全,半夜行车的。 凌江蓠即便是再着急,也别无他法,只好默默的点头,连夜让桃粉收拾好东西,忐忑不安的躺在床上,就是灭了灯,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虞寒卿一整天都没休息,虽然听见了凌江蓠的奶奶病重,但是他没有多大的感觉,这人生老病死是很正常的事情,况且她奶奶已经是高寿了,就是过世,也是喜寿。 再者,皇室内人情淡薄,他还是战场上面的将军,早就看透了死亡,对于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感触,或许是有些冷血吧。 第二百二十四章 奔丧 虞寒卿一把拉过凌江蓠,圈入自己的怀里,“别动。”凌江蓠的眼泪还在哗啦啦的渗出来,她扭动了一下身体,挣脱不开虞寒卿的怀抱,于是干脆将自己的脸埋进去。 “虞寒卿,怎么办啊?我好怕啊。”凌江蓠呜咽着说道,虞寒卿拍了拍她的后背,给她顺了一下气,“怕就哭出来吧。” 凌江蓠顿时嚎啕,“太夫人对我特别好,我很喜欢她的,怎么就病重了,我好担心啊!虞寒卿,有什么办法能救人吗?求求你了告诉我吧?” 虞寒卿顺着凌江蓠的后背,让她舒服一些,“生老病死是很常有的事情,总有一天你和我也会死。太夫人身上有疾,日积月累严重的,已经药石无灵了,你放宽心一些。” 凌江蓠还在哭,心里不甘不愿,“太夫人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过后也会死,你是没办法阻止的。”虞寒卿将凌江蓠抱紧了,用一种罕见的温柔的语调哄骗着:“睡一觉就好了。” 凌江蓠伤心的哭了之后慢慢的就睡过去了,虞寒卿听见平稳的呼吸,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之前一直觉得凌江蓠是那种打死也不会哭的人,因为性格一直都很开朗。 没想到,她也会有如此脆弱不堪的时候。 虞寒卿看着凌江蓠,默不作声,不多时也跟着睡了过去,只不过睡的不是很安稳,他一向如此。 鲜少的几次睡的很好,也是跟凌江蓠在一块的时候。 天刚亮,虞寒卿就醒了,他穿戴整齐叫来了春雷夏雪还有桃粉,吩咐他们照顾好凌江蓠不能让凌江蓠受欺负,虽然让他们备好马车。 虞寒卿推着木车回去,伸手碰了一下凌江蓠的面颊,说着:“凡事要坚强,谁也不可能一辈子在你的身边的。” 说完他就离开了,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他以为凌江蓠睡了,实际上凌江蓠刚醒,就听见虞寒卿的这句话,一眨眼,两行泪水落下。 她从床上爬起来的,擦了擦眼泪,随后自己穿戴整齐,红着眼睛出了门。 凌江蓠早膳也没用,直接上了马车,马车坐着桃粉,心里着急的看着凌江蓠,“王妃,吃一点东西吧?饿着身体可不好。” 凌江蓠白着脸,摇摇头,“没胃口,春雷,车子快一些。” “不能再快了,前面的路况不好,车子会损毁的。”夏雪担忧的回了一句,“江蓠,你放宽心一些吧,别太难过了。” 凌江蓠眼眶一热,又想哭,但是她忍住了,她深吸一口气,“快一点吧,快一点……” 车子飞驰在坎坷的道路上,颠簸的很,凌江蓠感觉自己都快吐出来了,但是她还是忍着,心说能快一点是一点。 上次接亲,车子五天才到宣城,这次回去,凌江蓠没怎么让停靠,还冒险赶夜路,紧赶慢赶,竟然三天左右就到了凌家。 刚到凌府大门,看见门上面已经都是白绫了,凌江蓠脚一软,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双眼睁大来,她还是回来晚了…… “王妃!王妃快起!”桃粉甩了手里的东西,赶紧的去搀扶凌江蓠起来,凌江蓠红着一双眼睛,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眼泪集聚在双眸,已经模糊了视线了。 她捂着自己的嘴,腿脚有些发颤的走了进去,看着昔日热闹的凌府如今一片刺眼的白色,她顿时有些心慌。 凌江蓠走到门内,一个小厮打扮的人看见凌江蓠,立刻跪下来:“王妃吉祥,王妃吉祥!”桃粉赶紧让人起来,“家主何在?” 小厮立刻起来,然后小跑着去找凌江蓠的爹——凌椽。凌椽死了娘亲,心里也非常的不好受,听见小厮说凌江蓠回来了,立刻走了出去,在出去的路上遇见赶过来的凌江蓠。 “爹!”凌江蓠哽咽的叫了一声,凌椽眼眶一热,一把抱住凌江蓠的肩膀,随即又松开:“太夫人她昨日便去了。” 凌江蓠擦了擦眼泪,“奶奶呢?现在在哪里?” 凌椽指了指灵堂,凌江蓠跌跌撞撞的走了进去,看着里面灵堂正中央有一副棺材,但是已经盖上了,凌江蓠顿时哭的不能自已,“是孙女不孝,奶奶,是孙女不孝啊!” 可怜凌江蓠连太夫人的最后一眼都没能见到。 凌椽让凌江蓠烧了香,又烧了值钱,凌江蓠一边烧一边哭,眼泪不断的落下,哭的特别的凄凉。 “停三天,便办丧礼,丧礼在后天,明晚你过来守夜吧。”凌椽红着眼睛说,凌江蓠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 烧香磕头之后,凌椽安排了屋子给凌江蓠他们住,凌江蓠,桃粉还有夏雪就住在凌江蓠原来住过的院子之中,所有的摆设都是一样的,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至于春雷,则是被安排到了外院去,毕竟是男丁。 桃粉稍微打扫了一下,院子这边不知道是不是经常有人来,所以并没有多脏,不用她花多少的功夫就弄好了。 凌江蓠靠在床边上,心里难受,面色煞白,她缓缓的叹了一口气出来:“这生老病死的道理,我是知道的,可是真当奶奶离开了,我这心特别的难受。” 桃粉心疼凌江蓠,凌江蓠这几天赶车,因为车子开的太快了,吐了好几次,她也不管,春雷的车速一旦慢下来,她就催促,而且她根本睡不好,又吃不下,这会已经憔悴了很多了。 “别太伤心了,王妃,太夫人那么好的心底,在底下不会有人难为她的,很快她就会投胎到富贵人家。”桃粉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凌江蓠,只好按照自己的意思来。 凌江蓠点了点头,但是心里仍然是难受的要紧。 “江蓠,你吃一些东西吧,这样饿着不行的。”夏雪见凌江蓠不吃东西,自己看着也难受,本来人也不见长肉,这会什么都不吃,越发的瘦了。 凌江蓠知道这样不行,于是点了点头,桃粉和夏雪立刻去厨房让人熬点粥出来吃。这刚准备到厨房,转角处便碰见了一个人,凌芷。 凌芷瞧见她们匆忙的走过来,立刻认出来了两个人,知道凌江蓠回府了,立刻假装询问:“莫不是三王妃回府了吧?” 桃粉不喜欢凌芷,夏雪也不喜欢,当下就想忽略掉她去厨房,凌芷顿时生气,大喊一声:“站住!两个狗东西!眼睛是怎么长的!耳朵没有吗!听不懂人话吗!” 那句狗东西钻进两人的耳朵,两人十分的不满,首先是夏雪,她回过头来,“你说话客气点!” 第二百二十五章 桃粉被打 凌芷冷笑一声,“没见你们对我客气,我为什么要对两个奴才客气?你们身上是镶金边了吗?狗,东,西!” 左一句狗东西,右一句狗东西,就是桃粉和夏雪的脾气再好,也禁不住这样被人骂。“你嘴是吃了屎了?说出来的话那么臭!难怪你那么老了都没人要呢!” 凌芷没想到夏雪竟然会这样反击,气的不行,“你这样我撕烂你的嘴!” 夏雪笑了起来,讥讽的看着凌芷:“你算什么,撕烂我的嘴?轮得到你?我可是王府的人!我是王爷身边的侍卫,我身上是有正儿八经的官阶的,撕烂我的嘴!你敢!” 凌芷被夏雪的气势给压了一头,她气的咬牙切齿,这口气根本就没办法咽得下去!随即她看向站在夏雪边上的桃粉,桃粉就是个奴才,是凌江蓠身边的,没有的官阶。 “算你们厉害!”凌芷哼了一声,走在了她们身边过,但却桃粉边上停了一下,出手快准狠,一巴掌招呼在了桃粉的面颊上,桃粉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打的摔倒了! 夏雪一把拉过了桃粉,凌芷站在边上用高傲的眼神看着她们两个:“我告诉你,这个家都是我的,你们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不然迟早弄死你们!” 夏雪要冲上去收拾凌芷,却被桃粉给拦了下来,桃粉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凌芷耀武扬威之后就离开了,夏雪很生气,问的桃粉为什么拦住自己。 “夏雪姐,我只是个奴才,你要是跟她动手,她就有理由有借口了。桃粉这一巴掌挨着,没事的,咱们这次回来,是奔丧的,还是不要招惹什么事端的好。” 夏雪的是个急性子,听见桃粉这样说更是气的不行,却又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怒火攻心,一拳头砸在了边上的柱子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拳头印。 这样她感觉好受了一些。 桃粉勉强一笑,硬生生的将眼泪给忍了回去,抬起头来整理了一下自己鬓角的乱发,随后说:“王妃这会肯定也饿了,咱们快点去厨房让人做一点吃的,可不能让王妃饿了。”夏雪点了点头,两人钻进了厨房去。 凌江蓠哭着哭着睡了过去,却没有怎么睡的安稳。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奶奶身影越走越远,她在后面追啊追啊,怎么也追不上。这个时候虞寒卿在她身边骑着马,她就说:“虞寒卿,带我去追奶奶吧?” 虞寒卿那星子一般的眼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后策马离开,并且抛下了一句话来:“没有人能够永远的在你身边保护你,你只能靠自己。”凌江蓠气的很,又伤心,一个激灵,醒了。 刚醒过来,桃粉和夏雪两人端着托盘进来,凌江蓠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桃粉低着头把托盘放在桌子上,便低着头站在一边。凌江蓠虽然没有什么胃口,但是还是劝自己吃一些。 刚吃了两口,她觉得有点不对,太安静了一些,她皱着眉头,朝着夏雪看过去,夏雪有些不自然的看到了别处。凌江蓠又看桃粉,桃粉一直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埋在地上。 “桃粉,过来。”凌江蓠放下勺子,朝着的桃粉招了招手,桃粉条件反射的捂住自己的脸,凌江蓠觉得更不对劲了,“过来!”桃粉磨磨蹭蹭的走过来,凌江蓠盯着她看,“脸怎么了?” 桃粉叹了一口气,这才松开手来,凌江蓠一看,眼睛都睁大了,“怎么回事?你的脸怎么了!谁打的!告诉我!”凌江蓠方才做了那个梦,心里还气呢,这会瞧见桃粉被打成这个样子了,更是气的不行! “江蓠!是凌芷!太过分了!我们方才去厨房,想让厨房给你做点吃的,结果遇见了凌芷,凌芷上前来就是骂我们狗东西,我顶了几句,她怀恨在心,打了桃粉!”夏雪可忍不住,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 凌江蓠敛着一双眼睛,心疼的看着的桃粉肿起来的面颊,通红一片,上面还有手掌印,光是看着就触目惊心了。她赶紧的从自己的行李中翻找出来了金疮药,这特制的金疮药还是虞寒卿给的。 “桃粉,来,坐在我这里。”凌江蓠挪了一个位置给桃粉,桃粉眼眶一热,坐在了床边,看见凌江蓠满眼的都是心疼,她也忍不住的委屈了起来,哭了。 凌江蓠见桃粉哭了,自己心中堵着难受,小心的给桃粉揩了眼泪,“不哭,桃粉你放心,这笔账我记着呢,凌芷一定会尝到她应有的报应的!我发誓!”桃粉擦了擦眼泪,重重的点了点头。 凌江蓠红着眼睛小心的给桃粉上药,还好这金疮药厉害,没一阵子,桃粉面颊上面的伤就消退下去一些了,没有那么骇人。凌江蓠虽然没有胃口的,但是还是把吃的都吃了。 她让桃粉给她点上安神香,她先睡一会,保证自己脸色好一些。 另外一边,凌芷抽了人心里乐得很,也觉得解气了不少,她想着自己这一巴掌要是抽在凌江蓠的脸上一定会特别的痛快的。她一高兴,就想去找她娘分享一下。 老太婆死了之后,她娘是一边独大,每次的一想到这里,她睡觉都要笑醒! 凌芷一特别开心的去了她娘的院中,凌夫人这会正在发愁呢,凌芷敲门之后她立刻让凌芷过来,“为娘一直不知道后天丧礼上是要戴哪朵珠花,正好你来了的,给娘选一下。”凌夫人唇角带笑。 凌芷看着桌子上低调的白色的珠花,但是每一朵的款式都不一样,虽然低调,但是做工非常的好,让人眼前一亮,凌芷挑了几朵,“娘亲不管是佩戴哪一朵都好看!” 凌夫人嗔笑了一声,凌芷见凌夫人高兴着呢,趁热打铁的说道:“娘亲,那小贱人回来了。”凌夫人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手颤了颤,面色不愉的说:“今天到的?” 凌芷点了点头,眯了眯那双带着阴险光芒的双眼:“今天没见人,遇见她身边的两个狗奴才,出言不逊给我掌嘴了。” 凌夫人摇摇头,“你还是少招惹凌江蓠,如今她受宠,飞黄腾达了,你表姐也被她整治了一番,别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添乱。”凌芷没想到非但没有得到凌夫人的夸赞,还警告她来着,她更加的不高兴了。 “娘亲,那小贱人也是暂时得宠而已,表姐的计谋多的是,迟早要让她吃不了兜着走的,再说了,她这要是欺负上头顶,咱们不得还击吗?” 凌夫人眉头皱了皱,自己的孩子几斤几两她还是知道的,凌芷这个脑袋不算是太聪明,这张嘴倒是犀利的很,总是说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来,她当然是知道的。 “你管住你的嘴就行了,别的娘亲不管。”凌夫人直接了当的说,凌芷听了不高兴,憋着的一口气,凌夫人总是这样不相信自己,因为上次香方的事情,她对自己就有成见了。 但是凌芷没有说,闷闷的说一声走了,然后离开了凌夫人的院子之中。她本来来的目的是想要和自己娘亲分享一下自己春风得意的,谁知道自己的娘亲竟然这样说话。 第二百二十六章 九个大嘴巴子 凌芷觉得都怪凌江蓠,这小贱人要是乖乖的把香方给她,她用得着被她娘亲小看吗?那小贱人和她烂货娘一样都是一丘之貉,迟早要死。 凌芷冷哼一声,如果嫁过去的人是她,她也一样有手段迷得三王爷团团转,只不过那王爷是个瞎子瘸子,四肢不勤的残废!也就凌江蓠这样的小贱人看的上了。 凌芷心中越发的不好受,感觉一切都是凌江蓠害的,这要是没有凌江蓠就好了!这种人,迟早要死的,而且会死的很难看!凌芷冷笑着眯着眼睛。 凌江蓠一点都不知道凌芷这边的想法,就算是让她知道,她也不想了解。点了安神香之后她谁的比较稳妥一些了,也没怎么做梦,就连晚膳也没吃。 连日的奔波让她的睡眠非常的少,而且知道太夫人去世了之后,她的心中堵得慌,一想到亲密的人没了,眼泪就会想要落下来。 太夫人对她是真的好,她来这里不少受人欺辱,太夫人处处帮着,说是雪中送炭绝对是不为过的。 所以凌江蓠对太夫人感觉也是独特的,她想着等自己赚大钱了回来孝敬太夫人,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世事难料。 第二天早上,凌江蓠醒过来,眼底浅淡的青色已经没有了,她的精神势头好一些了,桃粉见状,立刻给凌江蓠做了一些吃的。 今晚凌江蓠要去守灵,明日便要出殡了,凌江蓠不想自己体力不支落人话柄。于是吃了东西之后,强迫自己又睡了一会。 傍晚的时候,凌江蓠和桃粉还有夏雪离开了院子,朝着灵堂走了过去。凌府面积是很大的,凌江蓠以前住的院子比较远,去灵堂需要穿过长廊还有荷塘。 凌江蓠等人刚到荷塘边上长廊,迎面而来遇见了凌芷,凌芷是没想到这个时候会遇上似凌江蓠,于是虚情假意的说:“拜见王妃。” 凌江蓠微微敛着双眼睛,昨日这人下手狠狠的打了桃粉,今日倒是半句话都不说了?凌江蓠这会本应该是要回一句的,但是她偏不,看见凌芷她心里就厌烦。 凌江蓠当下就要走过去,凌芷被忽视了心里气的很,“当上三王妃了,觉得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凌江蓠,你未免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吧!” 凌江蓠停住了脚步,“今日我守灵,不和你一般计较。” “不和我一般计较?你就是不敢说话吧?虽然当上个三王妃,却大气不敢出,依旧是一身奴性!” 凌江蓠听着一身奴性这句话特别的刺儿,她是现代来的人,现代的人都讲究人人平等,没有谁能奴役谁。这里不一样,有身份的就是爷,就能奴役别人。 那些没地位的贱籍的,从出生开始就被人灌输自己的身份低微,从小担惊怕事,总是唯唯诺诺的,所以被人觉得有一身的奴性。 “你的教养是被狗吃了吗?凌家小姐,就是这样不堪吗?那些王公贵族知道你这副嘴脸吗?”凌江蓠本来是不想跟凌芷一般见识的,但是凌芷却不依不饶。 凌芷气的要死,昨天才在自己的娘亲那边吃了一肚子的气,这会又轮到这个小贱人来气自己! “不就是嫁了一个瞎子吗!这瞎子腿还是瘸的!就是残废!有什么好嘚瑟的!”凌芷破口大骂了起来,凌江蓠听见残废这两个字,双眼瞬间睁大! 凌芷可以骂自己!但是绝对不能诋毁虞寒卿半句!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不是听的很清楚吗!”凌芷知道戳中了凌江蓠的痛处了,瞬间觉得得意了起来,“嫁给那残废很幸福吧?看不见了你喂饭,走不了你搂着,就连去上茅房你也跟着吧!” 凌江蓠上前一步,“住嘴。”她捏着拳头,凌芷却偏不,她知道凌江蓠生气的很,这样才好,这就是自己想要得到的结果。 “我说的不对吗?凌江蓠,你不过是嫁给了一个残……”凌芷的话还没说完,凌江蓠一巴掌上来,抽在了凌芷的脸上,凌芷娇生惯养,脸蛋水嫩嫩的,一巴掌下去瞬间红了起来! “你干什么!”凌芷尖叫出声来!凌江蓠反手又是一巴掌,“三王爷的名声是你能诋毁的吗!”她气的发颤! “平日里你欺侮我就罢了,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也不在意,那都是我尊敬你是长姐!你看你方才说我那几句难听的话我可有反驳?!”凌江蓠气的胸口起伏。 “三王爷是你可以说的吗!三王爷是皇上的弟弟,身份高贵!你这样没有尊卑口出狂言!该罚夏雪!摁住她!” 凌芷见夏雪过来,吓着了,但是还是外强中干的大喝一声:“你敢!” 夏雪没有什么不敢的!上前一下就摁住了凌芷,凌芷身边的是丫鬟瞧见了,立刻要上前去解救自己的主子,被凌江蓠瞪了一眼,当下不敢动弹! “凌江蓠!你要干什么!” “桃粉!”凌江蓠叫到,桃粉恭恭敬敬的站在凌江蓠的边上,“奴婢在。” “掌嘴!” 凌芷一听,顿时急了:“凌江蓠你敢!我可是凌家二小姐!” “抽!”凌江蓠不管,桃粉立刻上前一步,狠狠一巴掌抽在了凌芷的脸上,凌芷不可思议的看着桃粉,没想到这奴才竟然敢下手! “三王爷为国立功,征战沙场,抛头颅洒热血!没有三王爷就没有玄天国如今的繁华昌盛!如今你出口伤人,咒骂三王爷,属忘恩,不义!该罚!掌嘴!” 桃粉狠狠又是一巴掌,打得极其响亮!凌芷脸上火辣辣的疼,想要挣扎,却怎么都动不了,夏雪摁得死死的! “明知道三王爷为玄天国立下汗马功劳,却让人拿人痛处说笑,实属不仁!该罚!掌嘴!”凌江蓠敛着双眼睛,桃粉又是一个巴掌下去!凌芷这会已经被打的有些懵了! “身为凌家小姐,却出口成脏,依依不饶诋毁三王爷名声,实属不礼!该罚!”凌江蓠负手而立,凌芷又被抽了一巴掌! “大道理不懂,随波逐流。说话不经大脑,不明智,实属不智,该罚!”凌芷这会脸蛋已经肿起来了! “如今太夫人尸骨未寒,你不懂进退礼让,实属不孝!掌嘴!”桃粉又是一个巴掌下去! “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言而无信,谎话连篇!实属无信!掌嘴!” 九个巴掌响亮亮的抽的凌芷完全不知道何在,晕晕沉沉的趴在地上,显然是没有回过神来呢!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说你还做什么人!”凌江蓠狠狠的说道,凌芷这会才回过神来,落荒而逃! 凌江蓠瞧着她走的方向,就是去凌夫人哪儿,当下就知道凌芷是要去告状的,正好!她倒要看看,凌芷有什么靠山! 凌江蓠叫着夏雪还有桃粉两人,气势汹汹的朝着凌夫人的院落去。凌芷前脚刚到,刚和凌夫人诉苦两三句,后脚凌江蓠就杀到了。 凌江蓠虽然的心大,但是也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情况发生,于是先让夏雪和桃粉二人在屋外等候,自己进了屋子去。 第二百二十七章 先发制人 “母亲。”凌江蓠先是平平静静的朝着凌夫人行了礼。凌夫人瞧见自己的女儿被人打得如同猪头,心中自然是气不过的,当下就问:“为何出手如此狠辣,将家姐打成如此模样?” 凌江蓠脸上带着一个虚假的笑意,“江蓠可都是为了二姐好。二姐方才出声诋毁了三王爷,这在场的都听见了,特别是被三王爷的侍卫给听见了去。” 凌芷一听,这抽了自己九个巴掌,还说是为了自己好?!她顿时气急败坏,然而凌江蓠先发制人,没有给凌芷任何申辩的机会! “普天之下,都知道这皇上最疼爱自己的弟弟,三王爷。三王爷有什么,他都会有求必应。上次闱猎之事,恐怕母亲有所耳闻了,想想这姚将军的女儿都被罚的如此严重,就知道三王爷的地位了对吧? 这三王爷的侍卫要是禀报了三王爷二姐辱骂他这件事,三王爷心里头不舒服,跟这皇上一说,龙颜大怒,咱们轻的,受罚就二姐一人,这要是重的,牵连九族! 江蓠当机立断,先行责罚了,侍卫瞧见了,就觉得舒坦一些,待会我再去哄骗一番,这件事就这样揭过去了,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江蓠可是煞费苦心了的。” 凌夫人哪里会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门道道,也知道这件事并没有凌江蓠说的那么严重,但是她的心里没底,凌芷惹的祸,只好让她自己吞下了去了。 “江蓠处理得当。”凌夫人点了点头,凌芷没想到娘亲竟然不帮自己,还听信了凌江蓠的一番鬼话!当下叫了出来,“娘亲!” “住嘴!”凌夫人怒骂了一声,随后转过去陪着笑脸:“江蓠今日是要守夜吧?现在时候不早了。” 凌江蓠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院中。凌夫人走到门口,看见凌江蓠带着桃粉和夏雪离开,气的要死,凌芷这会还不知错的上前来哭。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差点捅了大篓子你知道吗!做事都不用脑子吗!看看被人打得!都成什么样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个蠢东西!” 凌芷委屈的掉眼泪,却不敢多说一个字,捂着自己的脸,灰溜溜的离开了。 出了长廊,没有半个人,到处都是惨白的灯笼,凌江蓠突然停下来,回过头来握住了桃粉的手:“报仇了吧?” 桃粉手还有点发颤,她点了点头,“谢谢王妃。” 凌江蓠一把抱住了桃粉,“那是她咎由自取的。” 她一直都知道,凌府有很多人想要对付她。想要活下来就要想方设法,八面玲珑。没有自己的权势,在这样的大染缸之中很难独善其身。其实真的,骂她不要紧的,她也只是难受一阵子,但是说虞寒卿不行。 虞寒卿以前可是八面威风的将军,人人都知道他,没有他就没有玄天国的繁华。只不过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之后,便被人遗忘罢了。 虽然很腹黑,但是却是个非常好的人,凌江蓠知道的。 一个小闹剧结束之后,凌江蓠和夏雪她们到了灵堂,灵堂前面站着凌椽,凌椽的脸色有些难看,而且非常的疲惫。 “爹,这里我来就好了。”凌椽点了点头,拍了拍凌江蓠的肩膀,随后一句话都不说就离开了。 凌江蓠身穿白色的衣裙,披麻戴孝,跪在灵堂边上,烧着纸钱,她知道,人都是有生老病死的时候,但是她没想到自己如此的接近死亡。 一晚上没睡,凌江蓠的精神势头有些不好,尽管昨天白天也睡了好一阵,但是熬了一夜还是有影响的。 凌椽穿戴整齐来了,跟凌江蓠说,时候一到,会有不少的人来吊丧,但是这个场合凌江蓠是不好参加的,这第一是嫁出去了,第二,凌江蓠也不会喜欢。 凌江蓠知道,钱来吊丧的人不都是认识太夫人的,来这里不过是攀关系罢了。这正好,瞧见了凌夫人还有面色依旧红肿的凌芷来了,她更是没兴趣了。 凌椽说送丧的时候会派人去叫凌江蓠,凌江蓠点了点头,于是离开了灵堂。走过去的时候凌芷多嘴了一下:“娇贵!” 被凌夫人狠狠的瞪了一眼,这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了,昨天晚上凌江蓠那凶狠劲儿她没瞧见吗?这会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 凌芷被瞪了一眼,才愤愤不平的闭嘴,她现在权势也没有凌江蓠的要高,也没有凌江蓠厉害,也就是只能逞一时口舌快罢了。 太夫人的死绝对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良机,她在凌家算是彻底的站稳了脚跟。老东西死了之后,这些小姐太太要巴结的对象就是她了,她知道自己需要把握好这个机会。于是脸上虽然带着哀愁,但是心中却是乐开花的,见着有权有势的,立刻就扑上前去。 另一边,凌江蓠回到了院子里面,一晚上没有睡觉,她觉得脑袋有些疼,想要小睡一会,但是又睡不着,她的精神亢奋,而且过了那个要睡觉的点了,她想睡也睡不着。 桃粉见状,问:“王妃,不如我让厨房熬点参汤给您补补神?” 凌江蓠点了点头,夏雪见桃粉要出去,拦住了她,“桃粉,你在这里照顾江蓠吧,我的脚程快一点,我去就好了。”桃粉点了点头,让夏雪快去快回。夏雪说知道了,就离开了小院。 凌夫人在前厅接待客人,凌芷一张脸都是臭的,她看着谁都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凌夫人很快也拉下了脸来,“你怎么了?”她趁着没人,把凌芷拉到了一边去问。 凌芷委屈的说:“那小贱人都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娘亲非但不帮我,还赞同小贱人说的,你都不知道小贱人下手多重!我可是挨了九个巴掌!我现在的脸都是肿起来的!” 凌夫人叹了一透气,知道今天不整一下凌江蓠,凌芷都会给自己帮倒忙的。虽说不能害死凌江蓠,但是小小的下点绊子还是可以的。凌夫人的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来。 “别急,娘亲让你看看她吃苦头的样子。你先帮娘亲照看一下这边的小姐夫人,千万别得罪了,不然唯你是问。”凌夫人叮嘱道,凌芷立刻点头,听见娘亲说要整治凌江蓠,顿时觉得高兴。 凌夫人去了一趟自己的院子,拿出了一小包药,随后叫来了贴身婆子:“你去厨房让人做一碗汤水,加这个进去,让人送给凌江蓠喝,小心点,别暴露了。” 贴身婆子也跟了凌夫人好久了,当然知道应该怎么做,当下点了点头。 第二百二十八章 算计 贴身婆子神色有些慌张的离开了院子,悄无声息的到了后厨,这个时候后厨是没什么人的,她吩咐厨房里面的厨子做了一些消暑解渴的汤水。 这个时候,夏雪正好过来了,贴身婆子还是认得夏雪的,当下没敢放东西进去,这个女人机灵一些,她担心暴露了。 夏雪吩咐厨子做一些参汤,瞥了一眼瞧见贴身婆子,贴身婆子不怎么敢看夏雪,眼神有那么一点闪烁。 厨子做了绿豆水递过去给了婆子,婆子立刻离开了,夏雪眼珠子一转,让厨子先炖着,自己则是快速的跟了上去。 自己的轻功还是可以的,这不是多大的问题。那个老婆子并没有发现自己跟着她,她端着那绿豆水匆忙的向前去,一直到大厅。 夏雪一跃而上,站在了房顶上,悄无声息的看着她,那老婆子悄悄的去找了凌夫人,到了侧房,夏雪也跟着过去,揭开一片瓦,听的还算是清楚。 “怎么把汤水端过来了?那边呢?没送吗?”凌夫人疑惑的询问道。老婆子张望了一下,回答道:“方才去看见了那个叫做夏雪的,我没机会下手,这会应该如何?” 凌夫人皱着眉头,捏了捏拳头,一定要给凌江蓠一点颜色看看才行,不然凌芷一定会在旁边吵着闹着的,这不是她想见到的结果。凌夫人的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你去请三王妃来,就说有要事商讨,表现的着急一些。接下来咱们……”凌夫人说着,贴过去小声的耳语,夏雪就是竖起耳朵也听不见。 但是她知道这些人都是没安好心的,见那老婆子出去了,她小心的把瓦片给盖了回去,随后几下从房顶下了去,抄了近路先回到了院中找凌江蓠。 凌江蓠这会有些昏昏欲睡了,半眯着眼睛靠在床上,精神不怎么好,正在这个时候的,夏雪猛然的一把推开门,“砰”的一声,把凌江蓠给吓了一跳,睡意全无了。 桃粉见状,嗔怪到哪:“夏雪姐怎么了,那么慌张?” “我发现了一些状况!江蓠!”夏雪两手空空的回来,一上前来就灌了一杯茶水,凌江蓠擦了擦脸,让自己清醒一些,她现在觉得胃部有一点隐隐作疼。 “什么情况?”凌江蓠问。 “方才我去厨房想让厨子给你做点参汤,诶呀!我都忘记参汤了!”夏雪一拍脑门,啧啧了两声,“待会再去拿吧。江蓠!那个凌夫人要害你!” 凌江蓠眉头一挑,她是知道的,昨天几巴掌打的凌芷哭爹喊娘,凌夫人和凌芷都是斤斤计较的人,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自己。只不过是等待合适的时机罢了。 “你说详细一些。”凌江蓠看着夏雪,夏雪赶紧的点头,“我方才去让厨子做点参汤,去了发现有个老婆子让人熬了一些绿豆水。这老婆子就是凌夫人的贴身婆子,当时我有些蹊跷,她瞧见我有点慌张,我怀疑她要搞事,于是跟上去了!” 凌江蓠轻轻的掰了掰自己的手指,示意夏雪继续。 夏雪:“我跟上去,偷听到老婆子和那凌夫人的谈话内容,本来是想下药给你的,什么药我就不是很清楚了。这会她让那婆子过来,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讨呢。” 凌江蓠敛着双眼睛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不妨事,待会我跟桃粉去,夏雪,你就在暗中观察,一有不对,我会大声呼唤你的……还是把春雷也叫上,我担心控制不好局势。” 夏雪点了点头,让凌江蓠千万万事小心,然后自己出去找春雷。 夏雪的前脚刚走,后脚那老婆子就来了,神色颇有些慌张的,但是很恭敬的在外面等候。凌江蓠眯了眯眼睛,心中冷笑了一声,她倒要看看,凌夫人能做出什么事来。 凌江蓠让人进来,老婆子见到凌江蓠“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三王妃吉祥,三王妃,前厅出了点事情,凌夫人一人不好拿捏,请您过去帮忙商讨一下,不知道三王妃如何?” 凌江蓠慵懒的靠在床上,“大夫人乃八面玲珑的厉害人物,还有她没办法解决的事情?你该不会是来骗我的吧?”那老婆子心中顿时有些打鼓,但是怎么想着也不可能听得到她们密谈的,大约是觉得她来这里有些蹊跷吧? “三王妃哪里话?这人就是再厉害,也会有招架不住的事情,况且今日是太夫人要走的日子,还是需要三王妃帮着打点一下的。”老婆子非常的诚恳的样子,凌江蓠点了点头,“那好吧,现在就去。” 老婆子点了点头,看着凌江蓠起身穿好鞋子,跟在她的身后,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凌江蓠肯跟自己走,那这事也就成了一半了。 方才没办法下药,凌夫人看着面色都不是很好,老婆子虽然跟在凌夫人的身边多年了,但还是很的怕自己办事不利,惹着凌夫人。 凌江蓠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面猜测,这凌夫人到底在茶水里面下了什么药,她要如何报复自己?她倒要看看凌夫人多大的能耐! 前面带路的老妈子走路很快,但是凌江蓠走的却是比较慢,她不着急,老妈子却很急,一连回头看了好几眼。凌江蓠也没管,这样走了一路,终于是到了侧厅的厢房去了,凌夫人这会已经是在房门之中等着了。 听见外面有声响,凌夫人站了起来,瞧见凌江蓠满脸蔫蔫的走进来,顿时笑了一下,“江蓠啊,来母亲这边。”凌夫人很少会用这样亲昵的语气对自己说话的,凌江蓠知道凌夫人肯定是在盘算着什么。 “不知道母亲找江蓠来所为何事?”凌江蓠站着问,凌夫人赶紧热情的让她坐下来,“也不是非常要紧的事情。就是自己办不好,想找你帮个忙。”说着凌夫人倒出了两杯茶来,将杯子推过去给了凌江蓠,自己拿起杯子先喝了一点。 “这天气怪热的,你昨天守灵,一晚上都没睡觉了吧?喝一点绿豆茶,清热解毒,也让你精神一些。”凌夫人眼中关切的眼神尽露,眼底的那种算计却藏的很深。凌江蓠面色淡淡的端起了茶杯,扫了扫上面的茶叶,刚凑到唇边,又放了下来。 “怎么了?”凌夫人的眼睛随着那茶杯动了动,然后又挂上无懈可击的浅笑问。 “方才喝了参汤,如今口不干。”说完她放下了杯子,随后勉强的扯出了一个笑容来:“昨日的事情,江蓠虽然下手有点重,但是如果被传上去了,二姐估计性命不保,母亲不会怪江蓠吧?” 凌夫人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她摇摇头,“这都是为了凌芷好,我知道的。凌芷那孩子,就是嘴巴不饶人,但是是个刀子嘴豆腐心,江蓠千万别往心里去,等过了老太太的丧礼了,我让凌芷亲自的去给你道歉去啊。” 凌江蓠摇摇头,“不用的不用的。”刀子嘴,豆腐心?她这明显是要人死,这个女人心狠手辣,虽然智商不及她娘的高,但是手段恶毒却是有过而无不及。 她在凌府也好歹呆过那么长的时间,自己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这凌夫人也只是口头上面说说而已,想让凌芷低头道歉?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第二百二十九章 狠下毒手 “不知知道母亲找江蓠来所为何事?”凌江蓠端着茶杯,不上不下,对面凌夫人看心焦,她怎么还不喝那口茶水? “这人来的多了,我也要去招呼,但是我想给老太太抄一些经书,为她祈福,这会也忙不开,不知道江蓠是否有空代劳呢?”凌夫人说的十分的诚恳, 凌江蓠点了点头,“这是好事,等一会我就去神龛前抄经书。”说着她抬了抬手上面的茶水,凑到了唇边。 眼看着要喝了,凌夫人一颗心都要提起来了,但是这时,凌江蓠又叹气放下了茶杯。 凌夫人面上的笑容僵硬,但是还是昧着自己的心思夸赞道:“江蓠不愧是知书达理的,这件事就拜托江蓠了。” “多谢母亲夸赞,江蓠这就去吧,您还有事就先去忙吧?”说完凌江蓠起身离开,方才她明显是瞧见凌夫人的脸上绷不住了,当时她就想幸灾乐祸的笑出来,不过忍住了。 凌江蓠走了之后,凌夫人抓起桌子上面的茶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这小贱人实在是狡猾!抓不住尾巴!死活是不肯喝了这水!”老婆子赶紧的上前来,“这佛龛那边干燥的很,天气又热,抄一会经书就要喝水的,我现在立刻让人都给水里面下药!” 凌夫人的面色稍霁,让老妈子下去办事,然后自己坐在了座位上摁着太阳穴。这会凌芷走了进来,“娘亲,我方才瞧见那小贱人走出去了,如何了?” 凌芷面上敷着香粉,面上的红肿已经消散了,她关切的问着关于凌江蓠的事情。见自己娘亲还没有回应,顿时觉得娘亲办事不利,气急败坏起来。 凌夫人看着自己的小女儿都那么大了,却一点门道都不知道,顿时有些失望,“你别急,为娘定然会让凌江蓠身败名裂的!你等着看好戏好了!” 凌芷得到了凌夫人这话,顿时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眼底也迸发出了阴毒的光芒来,这狗东西,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的! 凌芷忍不住的问凌夫人要如何,这到底是下了什么药进去,凌夫人别无他法,跟凌芷说了一下下的是那喝了让人浑身发热的药物,到时候她再引那些小姐太太过去,看凌江蓠的丑态。凌芷十分的满意,离开了侧厅。 刚走出去之后,凌芷又觉得这样不够让凌江蓠身败名裂,这样还不够让她出丑,她的眼珠子一转,冷笑一声,当下知道要如何了,她走了出去,在门外寻了一个乞丐。 这几天因为太夫人过世,凌府在外设了个布施台,也是积德行善的事情,寓意是让老夫人走的舒服一些。 所以有不少的乞丐也等在这里。 凌芷专门挑了一个脏兮兮的,又丑又难看,还一口黄牙的乞丐进了府中,这乞丐是个哑巴,不能说话,但是也合她心意了。 凌府这边是有很多神龛的,凌芷在凌江蓠边上的房间等候着,她先让乞丐吃一些东西,说待会还有,乞丐满心欢喜的等着。 凌江蓠走到神龛边上的时候,停了一下,她的鼻子还算是很灵,感觉到有一股子若有若无的馊臭味道,不知道是哪里传过来的。 桃粉上前一步,想要问凌江蓠方才有没有发现什么端倪,被凌江蓠拦住了,凌江蓠无声的做了个口型,隔墙有耳,小心行事。 桃粉点了点头,她知道这边肯定处处都有人看着。 凌江蓠坐下来,摊开了卷宗,然后十分认真的开始抄书,桃粉就在一边候着,她不知道,在隔壁房听动静的人听见桃粉的声音气的牙痒痒的,不过现在不是时候,不能出去收拾那个贱婢狗东西! 抄写了一卷左右,忽然走过来了几个老妈子,佛龛这边的门是打开的,所以一眼就能看见凌江蓠在里面抄写经书,老妈子立刻上前去,“拜见王妃。”凌江蓠心说,要来事了。于是放下了手中的笔,浅笑着问:“何事?” “前厅来了的不少宾客,人手不够用,不知道能否请王妃让丫鬟们搭把手呢?”老妈子们非常的诚恳,凌江蓠便点了点头,“桃粉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抄经书就好。”凌江蓠对桃粉说,桃粉点了点头,随后走了出去,跟那些老妈子一块离开了。 老妈子走了之后,凌江蓠又抄了几行,她的眼角余光一直在观察着四周。那凌夫人也不知道在茶水里面放了什么东西进去,无色无味的,一时间也不好判断,但是她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的。只可惜现在自己的手头上没有任何的工具,不然也能分析出来个所以然。 凌江蓠一边抄,一边看外面的情况,忽然瞧见了外面浅蓝色的衣角一飘,她就知道有人在监视她。一定要看她喝了那口水。凌江蓠暗暗咧嘴一笑,那就如她所愿好了。凌江蓠放下笔,捧起茶水来,一饮而尽——实际上她的茶杯里面一滴水都没有。方才她让桃粉弄了个没有茶水的茶杯放在自己的桌子边上来着。 她放下茶杯之后,装作十分不自在的样子,这凌夫人是不敢毒害自己的,现在可不是明智的选择,她想要做的应该是想让自己出丑,所以表现出来不自在就对了。 外面监视的丫鬟瞧见了,立刻离开了佛龛,去找凌夫人禀报去了。凌江蓠见人走了,当下就想要恢复原来的样子,但是没想到的是,房顶掉了一个纸条下来,正好砸中了凌江蓠的脑袋,凌江蓠抬头一看,看见夏雪在上面朝着自己挤了挤眼睛。 凌江蓠打开了纸条一看:凌芷在旁屋,还带一个乞丐。 凌江蓠敛着双眼睛,很好,都想看自己出丑,那就看看到底是谁手段比较厉害一些!凌江蓠诶哟了一声,叫的比较大声,一直在听着这边动静的凌芷立刻带着乞丐冲了进来,瞧见凌江蓠匍在桌子上,顿时大笑起来,“凌江蓠你也有今天!” 凌江蓠装作非常难受的样子,“你!你做了什么!你给我吃了什么?!”凌芷嘿嘿一笑,抓着茶杯硬是给那乞丐灌了一口茶水进去,那乞丐登时抓住自己的喉咙,还以为是什么毒药呢! “那是让你变成淫娃荡妇的东西!好好享受享受吧!估计你三王爷还给不了你这样的极乐呢!”凌芷的话说的那么清楚了,自己怎么可能还不知道?她登时站起来,“凌芷!你好狠毒的心!” 凌芷见凌江蓠又一点事都没有站起来了,顿时大惊,“你没有喝了那水?!”凌江蓠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那么蠢吗!”凌芷知道事到如今,绝对不能让凌江蓠逃出去的,她抓起水壶,朝着凌江蓠冲了过去,跟凌江蓠厮打了起来,硬是要让凌江蓠喝了那下了药的水! 房顶上面一直在看着这边情况的夏雪见着不妙,立刻跳下来,将那水壶反手一抓,摁着凌芷灌了下去!凌芷双眼睁大,立刻想要抠喉咙,却已经为时已晚! 凌江蓠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看见那个乞丐双眼通红的抓住了凌芷,劈头盖脸的亲吻下去,那肮脏的舌头伸出来舔舐凌芷,一开始凌芷还挣扎,但是很快,药效开始了,她立刻满面通红的贴上去,两人的衣衫很快凌乱了起来,堪比活春宫! 第二百三十章 活春宫 “这是下流药!江蓠,现在如何?”夏雪问,江蓠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心说没想到凌夫人和凌芷竟然如何狠毒,她成了婚了,还是嫁给三王爷,这要是被人告发通奸,立刻人头落地的! “走!先出去!离开这里!到人多的地方,我想想看,去厨房,快!”凌江蓠催促,夏雪立刻带着是凌江蓠离开了佛龛,走之前她还顺势把门给带上了。 小丫鬟匆忙的赶到了前厅,这会凌夫人正和几位有权有势有名望的夫人说着话,她斜眼瞥见了匆忙过来的小丫鬟,立刻暂时告辞了一番。 小丫鬟停下来吞了一口唾沫,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她喝下去了!”凌夫人眯了眯眼睛,露出一个的得意的笑容来,但是很快,笑容就隐没了。 她挂着和善的神色,先把小丫鬟打发走了,继续转过来和那几位夫人闲聊。其中一位开口问:“方才丫鬟与你说了什么?是不是有急事要去忙?” 凌夫人笑着摇摇头,“没有,只不过是过来说三王妃抄经卷抄得流眼泪了,真是个孝顺的孩子。”那几位夫人一听,立刻问:“三王妃回府了吗?” 凌夫人说是的,但是她心里面却是狠毒的咒骂一番,这些人明显是想要过来巴结凌江蓠的,看看这殷切的样子,不过没关系,她们很快就会见证那不堪入目的一幕! “不如去瞧瞧三王妃现在如何吧?太夫人仙逝,三王妃一直都觉得很难过,紧赶慢赶从宣城赶回来,却还是没能见到太夫人最后一面,平素太夫人是最喜欢这孩子的了。” 现在夸你,把你夸上天,待会见到你的丑态,就会让你身败名裂,跌入泥潭!凌夫人冷笑了一声,依旧是十分热切的说着凌江蓠的好。 那几位夫人都点头,忍不住的附和说三王妃真是贤良淑德,凌夫人也说是的。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去了佛龛,刚走的比较靠近佛龛的时候,远远的就听闻了那种男欢女爱的声音,暧昧无比,娇媚淫靡,那几位夫人都是变了脸色! 这可是太夫人过世,这谁人竟然如此作态?光天白日之下竟然行苟且之事!凌夫人心中得意,想着这下凌江蓠跑不掉了。 “怎么回事?不是江蓠在里面抄写经书吗?这是什么声响?!”凌夫人非常的生气,上前一步就要开门,被一名夫人给拦住了,“凌夫人,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们还是回避回避的好。”凌夫人心中冷笑一声,这本来就是要让你们看的,你们回避了,这出戏还有什么意思的地方? 凌夫人顿时装作面色铁青的样子来,义正言辞的说:“这太夫人过世,又是佛龛前面,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凌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踹开了门! 这扇门没有锁的,这是虚掩,要打开非常的简单,这些夫人们也没办法回避,所以面前的这一幕直接落入了她们的眼中! 凌夫人顿感晴天霹雳!面前赤身裸体纠缠在一起的两具身体其中有一个竟然是自己的小女儿凌芷! 凌夫人失声尖叫了一声,却很快被凌芷高亢的欢声笑语给压制了下去!那些夫人都瞧在了眼里,虽然稍作回避,但是还是悄悄的在看的! 凌芷白花花的身体纠缠在一个邋里邋遢的乞丐的身上,又丑又脏的乞丐飞快的在她的身上耸动着,两个人不断的发出淫声浪语来! “关门!快!快关门!”凌夫人回过神来,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那几位夫人吃了一个闭门羹。 凌夫人目眦欲裂!气的浑身发抖!她喊了几声凌芷,但是地上的人没有任何的回答,仍旧满面通红的承欢! 凌夫人痛苦的让身边的贴身婆子赶紧的拉开了两个人,那婆子也算是有力气的,上前三两下的就分开了两个人,分开的时候凌芷还不依不饶,满面春色! 气的凌夫人一巴掌下去,这巴掌太用力了,直接就把人给抽晕了过去,那个乞丐则是被老婆子一瓶子敲晕了,佛龛之中顿时消停。 凌夫人摁住自己的太阳穴,气的浑身发抖,嘴里一个劲的在说:“这个蠢东西,这个蠢东西!”她可没有让人带乞丐进来!凌芷又自作聪明了! 但是怎么说还是自己的女儿,这番丑态被别人看见了,当下觉得不要了这个女儿算了,凌夫人棋差一招,没想到会杀出来这一出! 再说另哇一边,在厨房里面喝了参汤的凌江蓠,掐算着时间似乎差不多了,于是让夏雪扶着自己回了佛龛,刚到佛龛远远的就看见几位夫人在交头接耳。 夏雪咳嗽了一声,那几位夫人才反应过来,马上行礼,凌江蓠勉强一笑,说了平身。随后又问:“几位夫人聚集佛龛有何要事?” 那些个夫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正好这个时候,凌夫人开了门,从门缝之中钻出来,面色已经没有半点从容了。 她用赤裸裸的额度的眼神盯着凌江蓠看,咬牙切齿的问:“方才你不是在这里抄经书的吗?去哪里了?” 凌江蓠虚弱的咳嗽了一声,“抄了一些了,有些头昏脑涨,昨夜到今日,未曾进过食,尽管很伤心,但是还是要吃一点的。夏雪陪同我去了厨房喝了粥,怎么了?” 凌江蓠有些疑惑的询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了吗?”她恳切的看着凌夫人,凌夫人知道这件事肯定是凌江蓠知道的,她绝对是故意的!竟然还摆出这样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来!实在是太过分了! 凌夫人捏了捏拳头,很像一巴掌扇过去,但是现在那么多外人的眼睛都看着,她不能这样做!凌夫人忍下一口气,“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凌江蓠疑惑的看着门,其实她的心中门清儿,她抱歉的一笑,“虽然不知道是如何事情,但是也不能怠慢了宾客,几位夫人随我到前厅来吧?” 那几位夫人只好尴尬的点头,任由凌江蓠带着她们离开了这里去往前厅。 凌江蓠把人带到了前厅之后便离开了,刚离开面色苍白,找了一个角落呕吐了起来,表情相当的痛苦。 夏雪见状,赶紧的上前去拍着凌江蓠的肩膀,关切的询问道:“江蓠,你没事吧?”凌江蓠摆摆手,难受的吐了一通,但是实际上也就是吐出了一些水来,她没吃什么。 夏雪掏出了个手帕递过去给凌江蓠,凌江蓠擦了擦嘴巴,眼眶微红,她也算是反击过别人很多次了,但是没想到这次还是觉得心底十分的难受,瞧见那不堪的一幕,吐了。 凌江蓠深吸一口气,病恹恹的靠在夏雪的边上,夏雪看着心疼的要死,搂着凌江蓠的肩膀,都不敢动弹了,凌江蓠声音虚弱的说:“我们回去歇息一阵。” 夏雪听见后,干脆直接背起来了凌江蓠,她的力气比较大,凌江蓠又是娇小类型的,不算是很吃力,而且没几下就到了院子中。回到房中凌江蓠彻底瘫在了床上。 她睁开眼睛看着褚床顶,帷幔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花,显得十分的精神。但是凌江蓠却完全提不起劲来。 凌江蓠翻了一个身,眯了一会,不多时就睡过去了。 另外一边,凌夫人可谓是忙的焦头烂额,凌芷醒过来药性还没有减退,她只好请了大夫过来,大夫开了药才算是好了。 凌夫人看见凌芷这模样,心中又着急又恨,但是通通都化作了不知所措。之前的她胜券在握,满满的都是算计,现在却没了半点的想法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苏绾秦 为了让凌江蓠难堪,自己请来的这些夫人里面还有不少的长舌妇人,这会也不知道外面传成什么样子了……凌夫人想着不如趁现在一走了之算了。 可是她又非常的不甘心,她花了多少的功夫在成为这里的女主人?她隐忍了多少年才终于送走了那老太婆自己一方独大?她怎么能就这样妥协?不行!一定要想个办法! 就在凌夫人还在想着办法的时候,凌芷放荡与乞丐交合的这件事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传到了凌椽的耳中!凌椽暴怒不堪!自己的娘亲尸骨未寒,这会后院又着火了算是什么事?! 凌椽二话不说,带着家丁等人到了后院去,刚到凌夫人的府中,就看见痴痴傻傻的乞丐正已经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血水肆意!凌椽看的双眼通红! “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凌椽大喝一声,凌夫人听到后立刻急匆匆的跑了出去,“相公,这……”凌椽打断了凌夫人,“别叫我相公!我没有你这样的妻子!” 凌夫人这会还故作镇定,“夫君你听我解释,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不是我想的那样?这件事就差没传遍整个皇城了!你说,乞人是如何进来的?从实招来!”凌椽一巴掌排在了旁边的柱子上,凌夫人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夫君,这芷儿一时心善,请进来多拿一些吃食的,这不怪芷儿!”凌夫人说的情真意切,好似有这这件事一般。 凌椽敛着双通红的眼睛,“那好,我再问你,为何凌芷会和这乞人苟且在一起!这是怎么回事!”凌夫人支支吾吾,眼神闪烁。 凌椽冷笑了一声,点了点头,“好好好,你不说是吧?我自然是有人问的。大夫,过来。”方才给凌芷救治了的大夫出门的时候被凌椽给拦住了。 “大夫,凌芷是怎么回事?”凌椽问,大夫如实回答:“回禀老爷,这二小姐是因为喝了带着大量合欢散的茶水,导致这样的。” 凌椽点了点头,让大夫离开,院子里面只剩下凌椽还有凌夫人。凌椽上前一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佛龛里面的茶水是不是你叫人都准备的?” 凌夫人心中一颤,却嘴硬:“不是。” “茶水里面的合欢散是不是你放的?” “不是。” 凌椽哈哈大笑,“这些事情,我不用脑子都能想出来!我是真的没想到你竟然恶毒到这种地步!你!好!好好好!”凌椽说完甩袖离开,凌夫人红着眼睛在后面追,“夫君我冤枉啊!夫君!”但是凌椽却没有停下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凌夫人跟不上,跌坐在了地上,想哭,哭不出眼泪来,怎们自己就走到这一步了?一开始不都是好好的吗? 凌夫人颓唐不安,却又无计可施,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凌椽离开自己的视线之中。 凌椽离开了后院,前厅是不能没有人照看的,尽管是出了这样的丑事,但是自己娘亲的丧礼还是要继续的。 宾客到了吊丧,凌椽让人将凌江蓠叫了出来,这会凌江蓠睡了一会,精神上已经好了不少了,虽然还是面色苍白就是了。 凌江蓠在一边披麻戴孝烧着纸钱,气氛相当的压抑,有一种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她昏昏沉沉,听着指挥。 凭吊完了之后,棺材终于是要下葬了,一众亲属在棺材的前面,凌椽的手中捧着自己娘亲的灵,凌江蓠跟在凌椽的身边,两人都是面色如蜡。 棺材下葬的时候,亲属是不准回头看的,两人都低头,凌椽红了眼,凌江蓠则是哭了出来。 有时候生与死的距离就是那么近,隔着一层黄泥。这让她忽然想起了以前看的那首诗: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 凌江蓠擦了擦眼泪,然后还是抑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哭的特别的伤心,也不知道是哭自己,还是哭其他。 太夫人下葬之后,凌府开了流水席,大家吃了丧,随后便各自回去了,散了丧席,凌府看起来一片狼藉。小厮丫鬟们面无表情的收拾着。凌江蓠面无表情的看着。 她有点明白为什么男人喜欢抽烟了,在这种情况下,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也算是能点着一根烟,有些许动作,证明自己还没有魂归故里吧? 凌椽办好事情之后,也坐在了凌江蓠的旁边,良久才开口道:“爹对不起你。” 凌江蓠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为什么突然道歉?” “你爹我软弱无能,做事从不当机立断,才会让你受尽煎熬,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所以对不起你。”凌椽叹了一口气,这样说道。 你现在这样说,但是真正的凌江蓠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我猜她不会原谅你的,因为到死了,她也没有得到任何人的一句体己话。 但是她可以原谅他。 “我长大了,我可以保护好自己。”凌江蓠浅笑了一下,但是眉头却是皱着的,带着一种凄凉的味道在里面,“爹,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一辈子保护我的,只有我自己。” 虞寒卿说的话,她也拿过来用一用。 凌椽的娘亲死了之后,凌椽像是老了好几十岁,满面胡渣,白头发也出来了,他的眼睛也没有什么神采,带着一种浓浓的颓废。 “明日我便休了她,这也算是有个正当理由。”凌椽有些小声的说道,凌江蓠笑了笑,是啊,这个时代,什么都要有正当理由,一点都不奇怪。 封建王朝就好像是一个大染缸,每个人都沉浸在这染缸里面,想要独善其身吧?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也不存在的。 “你可以自己做决定,我没有恨过你。”但是真正的凌江蓠我就不知道了。大约是恨的,要是没有能力保全她,一开始就不要带回来让她受苦。 “你娘亲的事情,我一直没有跟你说过,如今我也看开了不少,你也懂事了,我就与你说了吧?”凌椽浅淡的说道。 凌江蓠眉头一挑,她娘的事情凌椽从来不肯告诉她,这件事倒是让她感觉有点兴趣,于是点了点头,“你说吧。” “你娘亲的名字顶好听,叫做苏绾秦,长得也是极好看。被誉为第一美人,而且还是难得的才女,爱慕你娘亲的人多的数不过来。”凌椽细细的想着,嘴角带着笑容。 凌江蓠也不算是难看,养好了也可以让人眼前一亮,而且这皮肤是极好的,她观察过凌椽的,他身上的皮肤可不见得好,所以只能是遗传自己的娘亲的好基因。 正所谓一白遮百丑,白皮肤的人不会难看到哪里去的。再者说了,凌江蓠五官还很标致,虽然没见过苏绾秦,但是也能想象出她的美貌。 “十几年前,苏绾秦可是名动一时的调香圣手,她挑出来的香,有价无市,想要买她调制的香的人,有时等上一年半载,都不一定能拿得到手。”凌椽回忆往事,神色也柔和了一些。 “苏家当时可是名满天下的调香世家,多少弟子拜入门下,数不胜数,而且苏家还是皇室专用的调香世家,这名头一看就知道有够响亮的了。” 凌江蓠点了点头,继续细细的听着。这会胃口也好了一些了,让桃粉准备一点茶点,桃粉很麻利的就去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往事随风 桃粉的手脚很快,不一会就把差点送上来了,凌江蓠的胃口好了一些,吃了一点,饿了一整天的肚子里面总算是有一点安慰了,也没有造反的那么厉害。 凌椽也喝了一口茶,继续说:“当时想要娶你娘亲的人多的是不胜数,可以说是说媒的人都踏破了门槛,就连先皇也十分赞赏苏绾秦的手艺。” 凌江蓠是没想到自己的娘亲竟然那么厉害的,当下心里面也升腾起来了一种自豪和尊敬来。“然后呢,然后如何了?” 凌椽说:“尽管当时我还无权无势,但是对苏绾秦十分的痴迷,以至于当成家立室的年纪也没有娶亲,之后是我爹也就是你爷爷,硬是要安排了那门亲事……” 凌椽说的那门亲事,便是那凌夫人的。其实从以前她看来就知道他们是名存实亡,两夫妻要是好的话,不会是那个样子的。 “你和我娘是怎么认识的?”既然苏绾秦家世那么好,按照当时的凌椽来说应该是没办法娶到手的。 “那就有些曲折了。”凌椽眨了眨眼睛,“当时苏家春风得意的时候,却因为被奸贼陷害,在进贡给宫里头的香里面加了一些毒药,后来毒死了先皇当时比较宠爱的那位妃子。然后满门抄斩。当时苏绾秦在外游玩,听到消息之后逃离了皇城,她是苏家最后活下来的。” 凌江蓠一听,唏嘘不已,觉得在这种封建王朝里面,每个人都身不由己。“后来呢?”凌江蓠吃了的糕点之后觉得有一点口干舌燥的,便喝了一些水润润喉。 “后来,苏绾秦一个人流落在外,颠沛流离,那段日子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她必须隐姓埋名,每次出门都要遮遮掩掩。”凌椽叹了一口气,“但是你娘她有自己的手段。很快,她就用全新的身份,用自己的人格魅力,收了不少的流寇,将他们训练成了个中高手。后来成立了青山门。” 青山门?凌江蓠眼珠子动了动,反复咀嚼了一下这几个字眼,随后兀自点头。 “我怎么和苏绾秦认识的呢?这说起来还真是有些羞愧。我娶了那女人不久之后,我爹就去世了,我必须挑起养家立业的这个重担。我亲自的去打点生意,送货,非常的卖力。 有一次运一批重要的物资去湘南的时候,在途中遇见了响马,那些响马要钱也要命,我折损了货物不说,镖局也保不住我,关键时刻我投入了江中,闭气游走,才算是救回了一条命。”凌椽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凌江蓠听着他说话,就好像是在讲故事一样,总觉得非常的有意思。 “我从江里面逃走,但是身上中了箭,又冷又冻,当时是大冬天的,还下雪,我以为自己当时死定了。但是就在我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我看见了苏绾秦一席白色的貂裘站在我边上,那双眼睛大而有神,像是冬天里面的仙子,我当时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去了极乐世界了。但是我身上的伤通告诉我,我还活着。” 凌椽锤了锤自己的膝盖,今日他跪的很久,腿已经是有些麻了。 “后来你娘救了我,我也在青山门养伤,那段时日,你娘一直在照顾我,我从一开始喜欢上的就是你娘亲,对其他人毫无感觉。当时我没皮没脸的像你娘亲示爱,你娘亲红了脸,我就知道这件事是有戏的。”凌椽说到这里,忍不住的笑了出来,“当时你娘亲说要嫁给我的时候,青山门里面的男人女人都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 “后来我们在大伙的见证之下,我和你娘在青山门成了亲,我发誓一生一世只爱你娘亲一人。我说我要回去休妻,然后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把你娘亲迎回家。”凌椽的语气渐渐的变得浅淡,“但是事与愿违,你娘的行踪不知道是怎么暴露了,官府派人去剿匪,我当时急得要命,冒死回青山门去,却已经只剩下一片狼藉。” 凌江蓠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苏绾秦的身世那么悲惨,“那我娘亲呢?”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是我害了她,要是我没有上青山门,他们可能不会知道你娘亲的行踪的,都是我的错……”凌椽低着头,双眼通红的说道。 凌江蓠上前安慰,“爹爹,这不怪你,我娘亲也不会怪你的。”凌椽抬了抬头,眨巴了一下眼睛,随后勉强一笑:“对不起你。爹没用,让你在凌家吃了那么多苦。是爹不好。”凌江蓠却是摇头,她并不觉得苦,她有头脑,会想事,想要害她,还是省省吧。 只不过原来的她,确实是懦弱又笨,不知道反击,可以说是别人害了她,也可以说是她自己害了自己。 “明日我便去休了那毒妇。”凌椽的话锋一转,开口说道,但是凌江蓠却是摆手,“爹,这不妥,虽然她阴狠毒辣,但是这时却不是时候。” 凌椽疑惑的看着凌江蓠,询问为什么不可,这个女人他很早之前就已经萌生了要休了的念头了。而且她还这样害凌江蓠,凌江蓠这会竟然还与她说话? 凌江蓠知道凌椽心生疑惑,于是开口说道:“这周家背后的靠山是吏部尚书沈中,沈中现在春风得意,还是皇上的心腹亲信,我见他们来往密切,虽然如今传出这样的丑闻,不多时就会整个京城都知道,但是还是暂时观望的好。凌家现在还得罪不起周家。” 凌椽一听,愤恨的砸了一下墙壁,“都怪我没用,都怪我!” 凌江蓠摇摇头,“这件事不能责怪爹爹,你也是身不由己。不过也算是有个借口和理由将人送走,爹,凌芷怎么说也还是你的骨肉,别太过火。” 凌江蓠会为凌芷说好话吗?不会,怎么可能?只是不想让凌芷这个搅屎棍被周家用来当做借口讨伐她罢了,不然她怎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凌椽捏着的拳头缓缓的松开,他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知道了,今日你一天都没有休息过,不如先去睡一会,明日就回去了吧?” 凌江蓠点了点头,时间差不多了,过几天就是十五,到时候虞寒卿半死不活的,她还要去照看呢。 凌椽见凌江蓠困得慌,就不拉着她多说话了,让凌江蓠回去休息。凌江蓠刚起身要走的时候,停顿了一下,随后拉着凌椽到了一边去,问:“爹,你商铺如何了?” 凌椽老脸一红,他不算是经商的料,这段时间因为自己的娘病,都不怎么打理,现在有些萧条,而且娘的丧礼花了好些银钱,所以现在算是囊中羞涩了。 凌江蓠从腰封处拆了个小荷包出来,从里面数了五千两银票递过去,“江蓠也没有什么可以给爹的,爹你就收下这个吧?” 凌椽一看那么多的银子,当下就拒绝了,“江蓠,虽然爹经商不厉害,但是还是可以养起这头家的,我是不会拿你一分钱的,你在王府那边自己做打点就好了。” 凌江蓠却是摇头,“这银钱是王爷给的,我在王府吃好穿暖,王爷待我是极好,用不上这大钱,爹,您就拿着吧?这个对你也有大用处,你要是觉得拿女儿的银钱不舒服,就当是借了的,到时候有再还给我一些,这样如何?” 凌椽拗不过凌江蓠,叹了一口气接了过来,“那好吧,我待会去给你打个欠条。”凌江蓠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第二百三十三章 再遇杀手 凌椽大约看出来了她又还想说什么,立刻就被凌椽给打断了,凌椽说:“亲兄弟明算账,钱财这种东西从来都是算的越清楚越好的,多少家庭都是为了这个钱破裂的?” 凌江蓠连说了几声好,随后因为实在是太困倦了,就去睡一会了。睡醒的时候,桌面上已经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欠条了。 她爹什么都好,就是太较真,不过这字是写的不错的。 次日白天,凌江蓠就要回去,马车也备好了,不过她还得看最后一出戏,于披着披风站在了大厅的那屏风后面看着。 一大清早,凌椽就把凌家上下都叫了过来,凌芷跪在厅堂下,哆哆嗦嗦的也不敢说话,她的丑事是人人口耳相传的,早就人尽皆知了。 正所谓三人说虎,再说了,她这件事确实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的,想要抵赖也是不行。 “家丑不可外扬,但是你做的事情人人皆知,以后是不可能有人会想要娶你的。”凌椽冷冷的看着跪着的凌芷,凌芷哆嗦了一下,求救似得看向自己的娘亲。 只可惜凌夫人现在面如死灰,已经顾忌不了其他了,所以正眼也不看凌芷一下。凌芷顿时萎靡了下来,满眼的都是惶恐不安。 “爹,爹爹我知错了,求爹爹放过我!绕我了吧!”凌芷哭着喊着,双眼通红,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你做的事情实在是有辱家风,把你送去菩萨庵,你就在那好好的反省吧。”凌椽根本就不给凌芷机会,凌芷一听要去尼姑庵,顿时吓得要命,一个劲的求情,却只换来凌椽甩袖离开。 凌芷颓然的坐在了地上,面色灰败,不知所措,本来她还想去找自己的娘亲求情,但是她娘亲也是一副不管事的模样凌芷知道,没戏了。 凌江蓠看完,转身离开,去拜别了凌椽,随后登上了马车。不像是来的时候那么赶,她回程有足够的时间,所以马车摇摇晃晃的出去。 凌江蓠的心情也不是那么沉痛了,她撩开了窗帘向外面看,马车颠簸,外面的景象慢慢,倒是有一种诗情画意。 这条路走过两次,一次是把自己嫁出去,当时心中忐忑,不做多想。一次是回来奔丧,当时心中凄苦,也无暇顾及路边的风景。 这次却是车马慢慢,倒是瞧清楚了周围的景色,一片的竹子郁郁青青,风吹过来的时候也带着一股子沁凉的风,让人精神了一些,也不见得难受。 只不过她的心情还是很沉重的,短短几日,凌家就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不管换做是谁,都会觉得心情很差。 “江蓠,你还好吧?”夏雪瞧见凌江蓠一张小脸煞白,不施粉黛她一点血色都没有,眼神飘忽,仿佛是水泡似得,颠簸一下就没有了。 春雷瞧见王妃是这幅模样,也颇有些担心,他在想要不要现在就跟王妃说,王爷和秋风已经来在来接她的路上了…… 见到王爷,王妃心情总会好一些吧?春雷也没想到,王爷处理事务,日理万机,却还抽空出那么远的地方来接王妃。 要知道当时王妃嫁过来的时候,王爷也没有那么殷勤的。 凌江蓠靠着窗边托着腮,双眼迷离的看着外面,她正回想着去年出嫁的情形,当时还真是鸡飞狗跳。 司空南见,不应该叫做徒然,掳走她的时候罗里吧嗦的说了一大堆,和他丞相之子的身份一点都不一致。 说是杀手吧,哪里有杀手是那么啰嗦的,现在光是回想都觉得有点好笑,凌江蓠的唇角不禁微微上翘。 “这条路你还记得吗?江蓠,当时我架着马车在这里疾驰过,嘿嘿,这样一想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一晃眼没想到已经过了差不多一年了。真快啊。”夏雪感叹了一声。 凌江蓠点了点头,“当时我没有细看沿途的风景,我都没记得那边长了一棵歪脖子树。”凌江蓠脸色稍微好了一些,看起来似乎也没有那么憔悴了。 “说起来当年遇见了的那帮匪徒,也还没有落入法网,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夏雪咂咂嘴,“要是再让我遇见那些家伙,我肯定一个个的把他们打趴下!” 春雷听到这里忍不住的嘲讽了一下:“你觉得你能打得过人吗?”夏雪一听,炸了,“我怎么就打不过人了?我可是比去年的我功夫精进不少呢!” 春雷点了点头,“对对对,不过这个精进说的是你的轻功,也就是逃跑的比较快。” 夏雪气的要死,“春雷你说句好话不行吗?我可是有好好练习的!这要是让我看见他们我肯定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夏雪的话音刚落,前面远远的就响起了打斗声,春雷和夏雪面色都是一变,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春雷满脸的都是:你看你这个乌鸦嘴! 夏雪委屈巴巴的看着凌江蓠,凌江蓠也有些担心来人,不知道是不是凌夫人还想垂死挣扎,拉自己垫背,所以在这路上埋伏。 “春雷,你去看一下,快去快回。”春雷的轻功比夏雪的要好,所以让春雷先去查探一下情况比较好。 春雷点了点头,一跃而起,几个借力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另一边夏雪则是摁住了腰间上面锋利的剑,警惕的看着四周。 凌江蓠也不敢掉以轻心,就在她们警惕的看着四周的时候,凌江蓠忽然觉得一阵寒意从自己的腰间升腾而起,她条件反射的看向一边,一眼就瞧见了身边的人不是桃粉! 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眼睛带笑的看着自己!凌江蓠顿时心惊!夏雪两个字还没叫出口来,自己就被拎小鸡一般的从马车里被拉了出去! 夏雪回过神来的时候,那黑衣人已经带着自己跑出去好远了! “江蓠!”夏雪立刻下了马车,想要追上去的时候另外一群人冲了出来跟夏雪缠斗了起来,夏雪根本就没办法脱身!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那黑衣人掳走了凌江蓠! 那阵子的寒意过了之后,凌江蓠看着抓着自己的黑衣人,竟然没有任何害怕的感觉,她眨了眨眼睛,看着那双十分有标志性的双眼。 眼角有痣,凌江蓠不禁笑了出声来。 “你干什么来了?”凌江蓠开口询问道,那黑衣人眉头一跳,粗声粗气的说:“你别套近乎,套近乎也不会放过你的。” “那万香阁也别开了,我不会做香粉给你的。”凌江蓠一本正经的说,那黑衣人双眼微微睁大,几个跳跃,凌江蓠就被带上了枝头,“你认出我来了?你在威胁我?” 凌江蓠忍不住笑了出来,“别闹了司空南见,你装的一点都不像。”凌江蓠坐在树干上,太阳已经升起了,但还是有个涨红了的轮廓,看起来像是蛋黄似得。 他们出来的很早,天刚蒙蒙亮,远远的看那天际,景色还算是不错。 徒然拉下了面罩,说:“你一早就看出来我是谁了?”凌江蓠看着在旁边站着的居高临下的徒然,不禁笑了出声来,“看的出来。你的眼睛不一样。”而且味道也不一样。 突然摸了摸眼角,“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很好认的,诶我说,刚才在前面闹腾的也是你的人吧?故意把春雷引开的?”凌江蓠仰头问,徒然居高临下的看她觉得她的圆乎乎的有点意思。 “那不是我让春雷过来的,是你让春雷过去的。”说着,徒然狡黠的一笑,凌江撇撇嘴,觉得这家伙还真是会甩锅。 第二百三十四章 温软香吻 “别乱扯,带我上树来做什么?不会是想让我看日出吧?这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快把我给放下去。”凌江蓠撇撇嘴开口说道,徒然咧嘴一笑,“肯定不是。” 凌江蓠瞥了一眼徒然,“那你要做什么?” “我是杀手啊,我肯定要杀了你了,不然我带你走做什么?是吧?快来,受死吧受死吧。”徒然一本正经的说道。 凌江蓠问:“那我可以选择死法吗?” 徒然摇摇头,“那可不行,你是不能选择死法的,我要让你怎么死你就要怎么死,我是杀手我说的算。” “那不公平,我自己的性命为什么我自己不能选择,我抗议,我要自己选择死法。”凌江蓠狡黠的看着徒然,徒然摸了摸下巴,“你还真是精明。” 凌江蓠眯了眯眼睛,“你最近闲得慌吗?做什么来这边?” 徒然蹲了下来,嘴里面叼着一根草,显得痞里痞气的,“我在宣城听闻你这边的情况,特意来看一看的,不过没想到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没有好戏看了。” 凌江蓠请耸耸肩,“那还真不好意思,没有给你看到好戏的机会。” 徒然侧脸看着凌江蓠:“不过瞧见某个人一脸哀愁的样子,感觉还是挺新奇的。” 凌江蓠翻了一个白眼,“好了不跟你扯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弄的太疼就行。”徒然敛着双眼睛,怎么都觉得最后那一句显得有些让人想入非非。 他听见这边的情况的时候心头揪着有点难受,也不知道凌江蓠会怎么处理,心里是真的担心,所以跟了过来,没想到到这边的时候凌江蓠已经回来了。 看见她蔫巴巴的样子,徒然也觉得有些难过,就想要逗她开心一些。 不过现在目的也达成了,他想着不如跟她悠闲的往回赶路好了,话刚到嘴边要冒出来,耳尖的他就听见了马蹄声,朝着他们这边过来。 徒然定睛一看,一人骑着一匹黑马赶了过来,腰背挺直,身穿玄色蟒袍,一条黑色纱布蒙住双眼,仿佛是修罗一般,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凌江蓠瞧见来人,顿时惊喜道:“虞寒卿!你怎么来了?” 徒然冷笑了一声,一把搂过凌江蓠的腰,凌江蓠一时失去平衡,被惊吓到了,不禁惊呼出声来。虞寒卿勒停了马,仰着头,准确无误的“看”向他们的方向。 “你是谁。”虞寒卿沉声询问,徒然变了声音,尖锐无比,“你觉得我是谁,我就是谁。” 你这话不是废话吗?欺负一个看不见的人很有意思?凌江蓠挣扎了一番,想要下去,被徒然摇晃了一下,她又不敢动弹了。 “把她放下来。”虞寒卿冷冷的说道。徒然嘿嘿一笑,“这样放下来,她会摔死的哟。” 虞寒卿面色一沉,凌江蓠瞧见后,小小声的说:“你糟糕了,惹他生气了。”下一秒虞寒卿一个借力,直接飞跃上枝头,抽出利剑来一剑劈了下去! 徒然脸色大变,赶紧的躲到了一边去,那棵树被狠狠的削下来一块! “喂!你不管你的王妃了!”徒然心有余悸,这家伙竟然也不问,直接出手,不怕自己拿凌江蓠做挡箭牌吗?! 虞寒卿根本就没说话,听音辨位,一跃而上,徒然无法,只得将凌江蓠丢在了一处枝头上,然后和虞寒卿打了起来! 别看虞寒卿眼瞎腿瘸,但是他打起架来是一套一套的,徒然心中感叹,这人不愧是常胜将军,一招一式都透着杀意! 很快徒然就处于下风了,他只是来逗弄一下凌江蓠的,可没想要把小命儿交代在这里,但是虞寒卿招招致命,自己想要躲开又不行。 这个时候,春雷还有夏雪也赶了过来,凌江蓠心下一惊,虽然徒然这厮很恶劣,但是他并没有要害了自己的意思,再说了他还是自己的合作伙伴呢! 千万是不能让他们瞧见他的!凌江蓠心下一横,直接一头栽下了树,尖叫了一声,虞寒卿立刻收手,想都没想冲过去接住了凌江蓠! 徒然也在这个时候脱身,走的时候还不忘给凌江蓠抛过去一个你很上道的眼神。 凌江蓠也是胆子大,那么高的树上摔下来,不死也残废,但是她断定虞寒卿会接住自己的,所以才敢这样做。果然,虞寒卿在她落地之前冲了过去接住了她。 虞寒卿抱着凌江蓠稳稳当当的坐在了马背上,凌江蓠的心还在快速的跳动着,看见虞寒卿冷峻的侧脸,凌江蓠忍不住吧唧一口亲了下去。 虞寒卿:…… 凌江蓠:…… 凌江蓠反应过来的时候脸已经和番茄一样红了,她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谢了啊,我那是太激动了,不是故意想亲你的。” 虞寒卿冷漠的点了点头,然而他的心里却是在想那柔软的触感……之前他倒是因为某些事情强吻过她,但是之后就多一只没有逾矩了,这会真切的感觉到了面颊的软和。 “那什么,虞寒卿你怎么来了?你不是有事情要处理吗?”而且之前还说有些事情是需要我自己一个人面对的,他都没打算插手的。 虞寒卿拉着凌江蓠让她骑在了马上,自己在后面拉着缰绳,十分冷艳高贵的吐出了两个字来:“顺路。” 凌江蓠嘴角忍不住一抽,顺路,这顺的是哪门子的路?天南地北都顺路? “你是担心我吧?是不是皇城那边听见了什么事情了?我没事的,我好着呢。刚才我都差点把那贼人忽悠成我们家下人了,你来的忒早一些了。不然我们会有免费劳动力。” 虞寒卿点了点头,“那你很厉害。” 凌江蓠:为什么我听见他的夸赞不觉得多高兴呢? 不过他是担心自己过来的,总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凌江蓠心里偷偷笑。 “江……王妃,王爷,王妃你没事吧?那些贼人有没有伤害你?”夏雪着急的询问,春雷也赶了过来,“属下来迟了,请王爷降罪。” 虞寒卿摆摆手,“回吧,时候不早了。”说着“驾”了一声,然后黑马小跑着前进,凌江蓠没抓稳,往后靠了靠,靠在了虞寒卿的怀里,她的脸顿时又红了。 夏雪瞧见了,哈哈大笑,“王妃!你现在的脸红的跟红鸡蛋似得!”凌江蓠恼羞成怒:“才没有呢!住嘴!”这样没有任何杀伤力的话让夏雪笑了一路。 凌江蓠碰了碰自己发烫的面颊,颇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靠着虞寒卿的感觉又觉得挺好的,她小心的挪了一下,一开始是试探,虞寒卿没反应,她就胆子大了。 真正靠上去的时候,虞寒卿却有话说:“你没长骨头?”凌江蓠靠着舒服了,也不反驳:“是啊浑身上下就一根骨头,叫做懒骨头。” 虞寒卿沉默了一下,没想到凌江蓠这家伙会那么直白的说出这些话来。让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两个人骑着马得得得的向前,凌江蓠觉得扑面而来一阵花香,面前的草地上面开了不少的杂花,那些花朵带着香味,很好闻。 “我忽然想起了一个故事。”凌江蓠的眼珠子一转,开口道。虞寒卿嗯了一声,示意凌江蓠说。 凌江蓠靠着舒舒服服的,“从前,有个富贵人家。”说是皇上不太对,他本来就是皇家的人,所以还是以富贵人家代替好了。“当时他出重金请了画家来画画,出了一个题目叫做:踏花归去马蹄香。” 第二百三十五章 缱绻话语 凌江蓠停了一下,想了想继续说:“开始,画家们个个都面面相觑一筹莫展。过了一会儿,便先后动起笔来。有的画家绞尽脑汁,在“踏花”二字上下功夫,有画面上画了许多的花瓣儿,一个人骑着马在花瓣儿上行走,表现出游春的意思。 有的画家煞费苦心,在“马”字上下功夫,画面上的主体是一位跃马扬鞭的少年,在黄昏的急速归来;有的画家用心良苦,在“蹄”字上下功夫,在画面上画了一只大大的马蹄子,特别醒目。只有一位画家独具匠心,他不是单纯着眼于诗句中的个别词,而是在全面体会诗句含义的基础上着重表现诗句末尾的“香”字。他的画面是:在一个夏天的落日近黄昏的时刻,一个官人骑着马回归乡里,马儿疾驰,马蹄高举,几只蝴蝶追逐着马蹄蹁跹飞舞。” 虞寒卿点了点头:“不错,脑子转的快。” 凌江蓠咧嘴一笑,“我也觉得脑子转得快,而且他也会换位思考,想法多面。其实我觉得那些画家还是挺厉害的,就是想法不一样。” 虞寒卿问:“后来是那位花了几只蝴蝶翩跹飞舞的画家获胜了吗?” 凌江蓠颔首,“是啊,因为他想法最好嘛。你看我们的马蹄,刚才踩了花,也有一些蝴蝶跟着呢。” 虞寒卿一滞,凌江蓠也反应过来了,颇有些尴尬,“对不起啊虞寒卿,我……” “无碍。”又不是又人头一回说他瞎,他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如何。但是凌江蓠还是感觉心里不太得劲,想要说一些什么来缓解尴尬吧,又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干脆低着头,看着虞寒卿的手,她记得上次虞寒卿用这只手摸了摸自己,粗糙的很,但是当时光照不足,所以她看的不是那么清楚。 这次仔细的看,发现他的指甲盖很漂亮,她又萌生了做蔻丹的念头了,下次做出成品来,偷偷的在他睡着的时候涂,还要涂个粉色的。 凌江蓠神游了一阵,慢慢的在马蹄的颠簸下困倦的靠着虞寒卿睡了过去。这几天她确实是累得慌,不然也不会睡的那么快的。 这也是因为后背是虞寒卿,自己放心也安心。 虞寒卿感觉到凌江蓠睡过去了,她温软的身体靠在自己的胸膛,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让他嘴角也不禁多出了一个笑容来。 不过马背上面总归不是睡觉的好地方,在凌江蓠睡的很香的时候,虞寒卿将她抱到了马车上,让春雷好好赶车,别跑的那么快,吵醒了凌江蓠。 凌江蓠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他们到了一处小镇,其实来的路上是有停靠的,不然五六天的路程,也不能够没有补给不是? 凌江蓠揉着眼睛有些脚步浮空的下车,看着四周有些恍惚,“我们这是到哪里了?”桃粉小心的伺候着凌江蓠,回答到:“到了清水镇,我们今天晚上在这边休息一下。” 凌江蓠点了点头,春雷他们已经找到了小客栈了,但是客栈的客房少的可怜,也不是多好,只能勉强的住人。 凌江蓠倒是一点都不挑剔,反正有地方住就行了,以前她也住过更破烂的,也没有嫌弃什么。 晚上吃的东西是春雷去买的,让店家加工,乡野小镇,做不出来多好吃,只是有些滋味而已,不过这些也足够了。 一行人吃好了就去客房歇息。赶了一天的路,还是顶着大太阳的,凌江蓠觉得浑身都是黏糊糊的,于是让人往客房里面送了一桶水。 “虞寒卿,你要洗个澡吗?”凌江蓠问,虞寒卿点了点头,他身上也有些黏糊。但是当凌江蓠让多送一桶水上来的时候,小二却是有些为难了。 “虽说小镇叫做清水镇,但是一口井都没有,水不多,只能供一位客人使用。”小二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凌江蓠还真没想到这里穷的连水都没有。 凌江蓠上来之后如实的跟虞寒卿说,虞寒卿则是爽快的让凌江蓠用水。但是凌江蓠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用脸盆打了一盆水出来,“不然我帮你擦擦身,如何?” 虞寒卿本来是拒绝的,但是凌江蓠不依不饶,他也只好妥协,让凌江蓠上下其手。 脱掉上衣,虞寒卿露出了精瘦的上半身,他这个人光华内敛,明显的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常年征战沙场,他的肌肉紧实,却又不夸张。 凌江蓠先是色眯眯的上下扫那六块腹肌,扫完了之后向后看,虞寒卿的后背有很多的伤,交错复杂,让人看了触目惊心。因为已经很久没有在外面奔波暴晒,所以他现在很白。 就是因为白,看着那些伤疤才觉得可怕。凌江蓠伸出手指来轻轻的摸了一下,虞寒卿后背一僵,但是很快就又放松了下来。 凌江蓠捏着布,慢慢的擦拭虞寒卿的后背,十分的仔细,一边擦一边还哼着歌,不成调,东边一段西边又一段。 “当时是不是疼的厉害?”擦到后心窝的那处伤疤的时候她问虞寒卿。虞寒卿想了想,回答到:“当时在塞外,被敌军偷袭,与那将军争斗,一枝响箭射过来没躲开。” 凌江蓠有些心疼,倒抽了一口冷气,“真疼!” 那场战役差点要了虞寒卿的命,那支箭从铠甲口面洞穿过来,穿透了自己的胸口,后来有一段时间自己呼吸都是疼的,心脏每跳动一次就会疼一次,生不如死。 不过现在已经好了,只是那种感觉一直没有忘记罢了。 凌江蓠见虞寒卿没说话,自己继续哼着歌,给他擦身,擦好了给虞寒卿一个小盆,脱了虞寒卿的鞋子,虞寒卿眉头一皱,“你要做什么?” “洗脚啊,不然呢?”凌江蓠眨巴一下眼睛,虞寒卿眉头紧皱,“那是下人做的事情。” 凌江蓠翻了一个白眼,“嗨呀,这有什么?快吧别磨蹭,婆婆妈妈的。”虞寒卿被凌江蓠说的话噎了一下,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人说婆妈的那一天。 凌江蓠脱掉了虞寒卿的鞋子,蹲在木盆的前面给虞寒卿洗脚,洗的很仔细。说这上天有时候就是挺偏心的,看看虞寒卿的手脚,都是很好看的。 凌江蓠伸手抓了一下虞寒卿的脚心,虞寒卿没反应,凌江蓠叹了一口气,被虞寒卿听见了,虞寒卿问:“为何叹气?” “觉得可惜。”好好的一个人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但是她会好好照顾他的。 “有得有失,这个世界上不是事事如愿的。”虞寒卿倒是看的比较开。凌江蓠看着虞寒卿神色淡淡的样子,也觉得好似没所谓了。 “哪天你要不要也帮我洗脚?凌江蓠给虞寒卿擦脚的时候问,虞寒卿还没回答就被凌江蓠给打断了:“你就是要给我洗脚我也不会让你洗的。” 虞寒卿眉头一挑,“是吗?” “是啊,你是要做大事的人,是个大人物。”凌江蓠嘿嘿一笑,“以后我都给你洗脚好了。” 虞寒卿眼睛动了动,看不见东西,但是反应出了他的心理波动。不知为何,特别想看一看她是以什么表情说出这话的…… 在颠簸了好几天,才回到了宣城,一行人也都是有些疲惫的,本来凌江蓠是想要去泡个澡什么的,但是刚一进院子里面去,就被渺渺缠上了,渺渺担忧的看着凌江蓠,“母后,你没事吧?” 第二百三十六章 开黄腔 凌江蓠看见软萌的渺渺在担心她,不禁觉得心都要化了,她是个外貌协会的,而渺渺是长得特别好看,脸蛋就跟一个沾了粉的面团似得,十分的可爱。 每次见到渺渺的时候她都想伸手去掐一把,总觉得手感是特别好的。渺渺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母后像个怪蜀黍一样伸手捏自己的脸,她摇晃了几下,噘着嘴,“母后坏。” 凌江蓠哈哈大笑,心情好了很多,“母后哪里坏了?小兔子有没有想你母后亲亲我?”凌江蓠蹲下来问渺渺,渺渺呆呆的点了点头,“想了。” 凌江蓠看她那么软萌的样子不禁伸手掐了一把她的面颊,渺渺捂着自己的面颊,仰着头问:“母后,渺渺听别人说母后的家出了事情,出了什么事情啊?” 凌江蓠可不想太早给这孩子说一些什么生啊死啊的,于是说:“外面的人说的都别管,母后没事。”渺渺还是抱着凌江蓠的腰肢不放手。 渺渺抱着凌江蓠的腰,忽然就哭出来了,凌江蓠被吓了一跳,顿时有些手忙脚乱的问:“渺渺怎么了?渺渺怎么哭了?” 渺渺一边哭一边擦眼泪,“他们说母后可能要死了,我好怕啊!”凌江蓠一想就想到了其中的一些门道,肯定是小孩之间的以讹传讹,以为太夫人死了是她死了。 凌江蓠看着的渺渺的眼神都柔和了下来,她拍了拍渺渺的肩膀,“好了,不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渺渺这才停下来,“母后,你跟我来!”渺渺停住了哭泣,拉着凌江蓠往她的小院子走,一直走到了书房。这个书房一直都是渺渺专用的。 渺渺神秘兮兮的给凌江蓠一幅画,画的不是很漂亮,但是能看出来是三个人。凌江蓠就问了:“这是谁啊?” 渺渺指着正中央的那个说:“这是母后,穿黑衣服的是父王,旁边小小的是渺渺。”说完渺渺一把抱住了凌江蓠,“渺渺喜欢母后,渺渺不要母后离开。” 真是个乖孩子啊。凌江蓠揉了揉渺渺的小脑袋瓜子,随后拖着疲惫的身体跟渺渺说笑,讲了好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渺渺还是小孩,一会就有些困了。 自从来到宣城之后,凌江蓠睡的那叫一个早,没有电脑没有手机的时代,总是少了很多打发时间的东西,所以熬夜很少有的。 渺渺虽然人小,但是肩上也是有担子的,她现在就跟以前的小学生一样,每天都要学习进步,很累的。所以她很快就被凌江蓠哄了睡过去了。 让嬷嬷将渺渺带到床上去,确定是睡着了之后她才离开。虽然挺累的,但是也看到了那幅画了,让她觉得好像真的融入了这个家庭里面去似得。 凌江蓠这样一想,在心里面偷偷笑,然后一蹦一跳的回了凌烟筑去。到了凌烟筑外面,她满心欢喜的看了一下院子里面的四季樱,心情大好。 桃粉见凌江蓠回来了,立刻迎上去,“王妃你回来了?”凌江蓠开心的笑了笑,问:“王爷呢?” 桃粉指了指房间里面,“王爷已经歇息了。”凌江蓠咂咂嘴,没想到这厮睡的那么快,她身上还黏糊糊的,必须去洗个澡。 于是她让桃粉给她准备一些温热的水洗澡,洗好了香喷喷的出来之后,看见侧身躺在床上的虞寒卿,不禁有些流口水。 看看这宽阔的臂膀,看看这销魂的后背,看看这小模样,简直是在勾引人犯罪啊!凌江蓠都要色眯眯的伸手去碰了,但是还是有色心没色胆。 她悄咪咪的上了床,贴在虞寒卿的后背,因为是夏日吗,虞寒卿穿的非常的了凉快,亵衣都是轻薄类型的,隐约能看到虞寒卿后背的伤疤。 凌江蓠眯着眼睛,脑袋里面冒出一个词语来:秀色可餐。人人都说美色误人,这美色不管是男人的还是女人的,都一样误人。 凌江蓠越来越放不下虞寒卿,还有这里的一切,渺渺是那么可爱,虞寒卿是那么帅,她现在反而想要留下来,然而却没有正当的理由和借口。 凌江蓠在洗澡的时候就想到了应该怎么做了,那就是生米煮成熟饭,虞寒卿是个有担当的人,真的睡了自己是不会不管不理的,所以凌江蓠心中是这样计算的。 但是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她要怎么生米煮成熟饭?凌江蓠上辈子也还是个小白鸡,根本不太懂这些门门道道,不过小黄文还是看过的,就是不知道具体的操作步骤罢了。 凌江蓠想着不能直接上,不然吓着了虞寒卿可就不行了,凡是还是要循序渐进才行。凌江蓠咂咂嘴,捏了捏自己的是肉团子,很好,二次发育之后挺大的。 接着她有拍了拍自己的屁股,很好,算是很翘,很有弹性,小黄文上面说了男人喜欢屁股大的,她算是合格了,一想到这个凌江蓠就小小的自豪了一番。 凌江蓠再摸了摸自己的腰,不说是小蛮腰了,但还是挺细的,皮肤被养的很滑嫩,可以可以,看样子自己身上的资本还是可以有的。 凌江蓠伸手托了托凶器,随后阴险狡诈的一笑,然后咳嗽了一声:“虞寒卿,你睡着了吗?”凌江蓠小声的问。 虞寒卿转过身来,没有蒙着那黑布的眼睛如同星辰一般,唇角微微上翘,总觉得像是在笑。那双眼睛分明是看不到的,为什么“看”着自己的时候像是装满了她一般。 刚才自己还说要撩他的,现在立刻就反过来被他给撩了。凌江蓠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开口说:“虞寒卿,你累吗?想睡觉了吗?” 虞寒卿摇头,“还没有想睡。”凌江蓠眼珠子一转,“要不我给你说个笑话吧?” 虞寒卿一听,有意思,于是一手托着自己头,一手十分规矩的放在自己的面前,“你说。” “嗯,妻子要过河,丈夫背着,妻子的手脚不老实,乱碰,碰到一处地方,问:这是什么?丈夫说:这是坏人。妻子就说:我有官府,专门捉坏人。” 虞寒卿:…… 凌江蓠:…… 怎么不笑啊!这笑点也忒高了!不知道她要弄出一个笑话来多难吗!凌江蓠在心里面暗暗的说,然而虞寒卿还是没有笑,凌江蓠没办法只好自己一个人尴尬的哈哈的笑着。 “不好笑吗?”凌江蓠问。虞寒卿一本正经的摇头,让凌江蓠觉得心里面有挫败感。 这榆木脑袋,自己开了黄腔都听不出来吗?难不成他不行?不行,要继续试探一下。凌江蓠伸手握住虞寒卿的手,“虞寒卿你的手好暖,给我捂一捂?” “天气热得很。”虞寒卿又来了一句,凌江蓠泄气的翻了一个白眼,不过还是悄咪咪的把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 “虞寒卿那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凌江蓠撒娇说,虞寒卿皱着眉头,开口道:“好好说话,别那么阴阳怪气的。” 好吧,彻底被你打败了,凌江蓠翻了一个白眼,然后瘫在床上,心说是引诱不了他了,虞寒卿压根对她就没有任何的好感,有啥好说的。 生米要煮成熟饭也得锅里有米才行,看看这大米,完全不肯就范,一步都不靠近她这个高压锅,她气的要死。 凌江蓠叹了一口气,然后撇撇嘴,“不说了,还是睡觉吧。好困啊。” 虞寒卿点了点头,用功灭了灯。 第二百三十七章 撩汉心得 本来是要放弃的了,但是灯灭了,凌江蓠的小心思又上来了,她磨磨蹭蹭的到了虞寒卿的边上,这里碰一下,那里碰一下,虞寒卿被凌江蓠给弄的根本睡不着。 他有些薄怒,“明日要上朝,你要如何?”凌江蓠听得出来他声音里面有些不耐烦,她干脆一把抱住了虞寒卿,用自己的脸蛋埋在他的怀里使劲蹭。 虞寒卿也没推开,就看看她要做什么。 凌江蓠干巴巴的笑,因为虞寒卿看不见,所以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个什么表情,只能听得到一些声音罢了。凌江蓠心说开黄腔他又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好实际行动了。 怎么说她的旺仔小馒头现在也变成肉包子了,总是有一点用处的对吧?于是一把抱住虞寒卿,她就不信自己都送上门了这家伙还能做个柳下惠! 虞寒卿疑惑的皱起了眉头,轻轻的拍了一下凌江蓠的后背,然后不多时竟然就睡过去了…… 凌江蓠听见清浅的呼吸,睁大眼睛看,虞寒卿已经睡好了,真是日了狗了,自己都那么主动的贴上去了,一定要让她直白的说出要跟他说要和他圆房吗?! 凌江蓠顿时泄气,想要滚到一边去字冷静冷静,但是虞寒卿已经抱住自己,结结实实的,所以她只好维持这个姿势。 到底是哪里不对啊。凌江蓠不禁胡思乱想起来,她怎么看虞寒卿都是个正常男人啊,也没说过那方面不行,难不成真的是那方面有问题? 不会吧,如果那方面有问题的话,他是怎么有渺渺的?嗨呀,早知道就应该留一点凌夫人给她下的那哔——药,现在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凌江蓠睁开眼睛看,这个男人睡觉的时候眉头都会轻轻的皱起来,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做什么一脸凝重的样子。 “虞寒卿?”凌江蓠特别小声的叫了一声,虞寒卿没反应,很好应该是睡死了,凌江蓠的手摸到了虞寒卿的腹部,结实的八块腹肌,很妥。 往下一点就是作案工具了,刚才自己奋斗的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凌江蓠壮着胆子想要下手去碰一下,但是又不怎么敢。 她一咬牙,伸手就要摸,结果还没碰到呢,虞寒卿忽然动了一下,翻了一个身,凌江蓠那刚冒出来的小胆子又缩了回去,蔫巴巴的不知所措。 凌江蓠打消了这个念头,平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虞寒卿可能那方面不行啊的,怎么办呢?如果那方面不行那想要生米煮成熟饭只是奢望。 她还有什么正当理由待在这里?凌江蓠皱着眉头,要不直接问好了?有可能是因为中毒了之后那方面不行了也说不定,嗨呀要是这样的话肯定是要去治疗的啊!讳疾忌医可不行啊!可是虞寒卿这厮那么固执,不会告诉自己的吧? 再说了她的脸皮也没有厚到这种程度,开口去问人家是不是不行,她都能想象出虞寒卿那张发臭要命的脸了。 凌江蓠脑子一转,男人不都是有那什么晨哔——的吗?只要起来早一点总是能看到的对吧!凌江蓠再看一下虞寒卿,穿得柔软凉爽,可以有!妥妥的可以有! 凌江蓠打定主意之后乐颠颠的就睡过去了。然而她高估了自己的毅力,这个没有闹钟的地方——她自己的生物钟还没什么用,醒过来的时候早朝都快上完了。 凌江蓠顿时觉得懊悔,自己怎么就没有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呢,真是该打。 凌江蓠起来之后见桃粉在摘四季樱,便问:“桃粉,做什么呢?”桃粉咧嘴一笑:“王妃你起来了?我摘一些四季樱做樱花糕给王妃吃。” 凌江蓠打了一个哈欠,表示可以有,不过又想,不如自己亲手做一点给虞寒卿尝尝也好。要知道她现在是确定要留下来了,所以必须做一点事情来俘获男人的心。 经常看电视上面说的: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必须先抓住男人的胃,这胃口好才会好。凌江蓠觉得自己想的真心是太周密了,不禁点了点头。 “我跟你一块去做吧,今天挺闲的。”凌江蓠也算是经常下厨房的,因为她一想到什么好吃的都会做出来尝尝,给食为天弄点菜单什么的。 桂花糕她之前就做过了,樱花糕其实也差不多,所以凌江蓠不用费什么劲儿就弄出了一些来。 四季樱本身就带着一种香味,甜蜜的很,凌江蓠吃了一块,觉得味道是很好的,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王爷呢?”凌江蓠问桃粉,桃粉想了想,“这会应该是在幽篁院吧。”凌江蓠点了点头,换了一套衣裳,撑着把油纸伞遮挡一下太阳,挎着一个食盒随后就出门去了。 夏雪在院里,凌江蓠找了夏雪带自己去,夏雪十分的乐意,而且她一个人正闷的慌呢。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到了幽篁院,秋风在外面站的笔直,见到凌江蓠来圆乎乎的眼睛看了一下她的身边,没见到桃粉颇有些遗憾。 “虞寒卿在里面吗?”凌江蓠问他,他打起精神来说在的,正在和春雷商讨一些事情。凌江蓠想自己悄悄的进去坐一下,等他们说完了在把糕点送上去。 刚推开门,虞寒卿就感觉到了开门的声音,“谁?”凌江蓠吐了吐舌头,“是我,我做了一点樱花糕拿过来给你尝尝。”毕竟这四季樱是他给买的。 虞寒卿跟春雷点了点头,让春雷先下去,春雷离开之后,凌江蓠立刻上前去,“今天累不累啊?” 虞寒卿总觉得这几天的凌江蓠有点不太对,总是十分的殷勤,有时候殷勤过了头了的感觉。 见到虞寒卿不开口说话,凌江蓠有一种挫败的感觉,她咂咂嘴,“吃一点吧,我觉得还挺好吃的。” 虞寒卿刚要伸手,凌江蓠就先把那樱花糕送到了虞寒卿的嘴边,虞寒卿吃了一口,味道确实是不错,“你是不是闯祸了。” 吃了一块樱花糕之后虞寒卿问凌江蓠,凌江蓠立刻生气了,“干嘛这样说?” 虞寒卿:那都是因为你反常。不过这个时候他还是保持沉默的好。 凌江蓠殷勤的伺候虞寒卿吃了东西,然而虞寒卿还是不咸不淡的,凌江蓠眼珠子一转,问道:“虞寒卿,你这边住的好舒服,我都不想走了。” 虞寒卿一愣,心里闪过一丝疼,难怪她那么殷勤,是在催促自己早点放她走吧?虞寒卿心中苦笑了一声,之前觉得凌江蓠心里有他,都是错觉而已。 她不过是觉得自己有义务照顾自己,所以才对自己无微不至罢了。凌江蓠能有更好的生活,她不应该只停留在这里的,自己无法束缚她…… “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去更好的地方了。”虞寒卿痛心的说,然而脸上却是毫无表情。凌江蓠被他冷淡的态度给刺伤了,心说这厮果然对自己没有任何的好感。 难怪怎么撩都没反应呢,原来根本就不喜欢自己,凌江蓠叹了一口气,随后也没了心情,拿了食盒离开了幽篁院。 春雷秋风还有夏雪一直在房顶上面看,这个时候秋风小小声的问了一句:“头儿,你觉得王妃喜欢咱们王爷吗?” 夏雪立刻插嘴:“那还用说!肯定喜欢啊!” “但是王爷怎么看起来那么冷淡啊?”秋风不解的抓了抓头,“要是我对我妻子一定会宠上天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分店 “嗤,看你这样谁喜欢你?”夏雪丢了一句冷笑道。秋风顿时觉得十分的受伤,他撇撇嘴,“那是我还没有追求,以我现在这样还是可以追得到女孩子!” 两个人就着这个话题争了起来,春雷看着直摇头,这两个家伙说话还能再大声一点吗?他们是忘记王爷的耳朵有多好使了? 虞寒卿当然听得见他们在说什么,只不过没有吭声罢了,他确实是对凌江蓠动了心,只不过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如何去爱别人? 还是不要耽误凌江蓠的好。 凌江蓠当然不知道虞寒卿的想法,她心里面还气鼓鼓的,觉得憋着一口气特别的难受,真是的,她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虞寒卿都不明白吗? 凌江蓠蔫巴巴的回去的时候,刚一进凌烟阁桃粉就迎上来,说醉西厢的司空南见来找她,她眉头一挑,前几天认出了他,这会来做什么?让自己对他的身份保密吗? 她把食盒往边上一放,“请他到凌烟阁来吧,我去换一身衣裳。”办正事还是需要办正事穿的衣服才行,不然落人话柄就不好了。 桃粉出去将司空南见请了进来,他今日穿着一件纹青竹的衣裳,显得有一种公子如玉世无双的感觉,毕竟他长了一张好看的脸。 司空南见到了凌烟阁院子中,远远的他就瞧见了那怒放的四季樱,顿时感叹道:“没想到王妃喜欢这样的树。” 桃粉轻笑一声,“这些四季樱是王爷买下来的,王爷对王妃一片真情实意呢!”司空南见眉头一挑,也跟着笑了笑,但是笑容并不水很明显,真情实意吗?真是令人感动。 “公子先在这里坐一下,奴婢倒一些茶水来。”桃粉说着离开了。司空南见坐在樱花树下,一双好看的眼睛扫了一阵这格局,简洁大方,还是挺好看的。 司空南见坐了片刻,凌江蓠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见到司空南见咧嘴一笑,“不知道应该叫徒然还是叫司空南见。” 司空南见眯了眯眼睛,正色道:“今天我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的。” 凌江蓠坐在了司空南见的对面,这个时候桃粉端了点茶水和剩下的樱花糕过来,凌江蓠眯了眯眼睛,让司空南见多吃一些。 为什么她一开始就知道司空南见就是徒然,徒然就是司空南见呢?那是因为她之前在司空南见的身上撒了一点香粉,尽管那个香粉是她一开始觉得有意思从那香方里面找出来的。 那香粉一旦沾染上,就会进入皮肤,一直都会萦绕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这是永久性的,但是这种香是不能推出的。 第一,如果人人都买了这个永久性的,那么香粉的市场就会变得狭隘,流失非常多的客源,第二,这种香的调制方法非常的难,批量生产产不出来。 而且这种香还真不是非常香,浅浅淡淡的,也只有温度上升的时候会冒出来的。她自己调制的香味有些特殊,所以只有她自己能闻得到。 凌江蓠眨眨眼睛,“你说吧,要商量什么事情?” “如今我们的生意做的很好,所以我想趁着发周家香粉之前出现问题了根基动摇,扩大万香阁,先占据皇城这边,再分布其他,你意下如何?” 凌江蓠倒是有开分店的想法,不过当时是想要自己单独干,而且也筹集到了钱,不过现在的那些钱大部分都留给了凌椽,她就是想要开分店还是要想一想。 但是如今,既然司空南见提出来要开分店了,岂不是一个好计划?而且他的意思是想要取代周家成为这边香粉的垄断商。 凌江蓠眯了眯眼睛,这样确实不错。司空南见的爹是个大官儿,丞相的儿子就连吏部尚书沈中都要让几分,周家仗着有吏部尚书撑腰,她一直都不敢对周晓婉做什么。 “你有什么想法吗?”凌江蓠问司空南见,司空南见点了点头,开始侃侃而谈。司空南见已经看好了商铺了,万香阁的地址是有些偏的,他的意思是开个就临近周家店旁边的。 凌江蓠皱了皱眉头,“这样子会不会不好?周家的人毕竟在这里很久了,恐怕会有冲突。”她更担心的是有人在暗中做怪,这样就不好了。 司空南见摆摆手,“不必担心,我们是公平竞争,虽然他们不知道万香阁后背有我,但是他们查不出来也不敢多下狠手。总之听我的,开了就是了。” 凌江蓠说好,毕竟司空南见已经有了这个打算了,自己也不好驳回,她寻思着那个接单的几间作坊恐怕是要辛苦一些了。 她的香粉一般都是只调制出来,大批量的生产还是需要别的作坊的,当然,核心的技术他们不知道的,就好像生产一台手机一样任何零件都能生产出来,但是里面到的系统软件还掌握在开发人的手里。 司空南见既然已经看好了地方了,凌江蓠也不好多说,让他改天带着桃粉去看看,自己不方便出去。 司空南见说好,他出钱,凌江蓠出力出头脑,两个人赚富太太贵公子的钱,赚的心安理得,得心应手。 接着司空南见又闲扯了一些,看样子这家伙并不想跟凌江蓠说他杀手身份的事情,既然他装作不知道,那她也装糊涂好了。 “分店会在秋季开,到时候我让人把格局给你发过去,我前一段去了万香阁,发现万香阁上了一个店铺的标示,还挺好看的,你设置的?” 凌江蓠一听,他说的是那紫荆花,顿时有些汗颜,那可不是自己设计的……那就是抄袭的。不过她还是含糊饿的点头了。 “还有买了东西的票子,这个也不错,方便统计,我已经让人给了模板我了,也给醉西厢来了一套。”司空南见如是说道。 凌江蓠想着那是这老鸨一定恨死自己了,本来她还能贪一些的,现在是不可能的了。 “这些都还不错,不过上次看走眼了招募到了掌柜有问题,这次你可看好一些。”凌江蓠点了点头,心说都做出发票来了,那些人想要做手脚都不行。 她必须发挥以前做过销售的精神,招聘一些业务员跑业务才行,垄断一个行业,她是有信心的! “掌柜的我已经有人选的,这个你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凌江蓠咧嘴笑了笑,司空南见也点头。 “那么就这样吧,我在你这里呆太久了也不好,我先走了。”说着司空南见就要起来,凌江蓠眯了眯眼睛,给司空南见倒了一杯水,“喝完这口茶再走也无妨。” 司空南见不疑有他,喝了就告辞了。凌江蓠让桃粉亲自把人给送到了门外去,桃粉回来之后,立刻说:“王妃你也太坏心眼了,司空公子喝了那巴豆水,不得拉虚脱吗?” 凌江蓠哼了一声,这臭小子当时掳走自己的时候可是恐吓了她不少,之前她一直没找到下手的机会,今天倒是要让他尝尝看自己的厉害了。 “小妮子你懂什么?这是给他清清肠胃呢,你不知道这些当官的每天吃的都油腻。”凌江蓠咧嘴一笑,随后又说:“待会那杯子什么的你洗干净一点,这个可是强力的巴豆,我可不想拉肚子。” 桃粉哎了一声,看着那喝的一点都不剩下的巴豆水,顿时发颤,这也不知道要跑几次茅房才算完事。果然得罪谁也千万别得罪王妃! 第二百三十九章 吃醋吗? “你看清楚了?”幽篁院中,某个人的脸色非常的难看,单膝跪在下面的春雷点了点头,“坐了片刻,随后离开了。王妃回去的时候还换了一身衣裳。” 虞寒卿顿时生气,之前他就觉得凌江蓠跟这个司空南见走得很近,她和他是生意伙伴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只要他想,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凌江蓠对司空南见也是好的很,为了见他还专门换了一身衣裳? “他们都说了什么。”虞寒卿问。春雷照着一五一十的说,不过他过去的时候,这两个人都快商量完了。要不是凌江蓠穿着和今天送糕点过来截然相反的颜色,春雷都还看不出来呢。 虞寒卿的拳头松了捏紧,捏紧了又松开,“今天是什么日子?” “启禀王爷,十五。” 又十五了。虞寒卿摁了摁自己的胸口,“回府。”春雷点头应是,随后推着木车回了去。 因为准备开分店了,也就是说她的钱要更多了,凌江蓠心里美滋滋的,本来是想要找寒荻玩的,但是寒荻没空出来,倒是让人给她送了不少的八珍鸡爪,她喝着小酒吃着鸡爪,觉得生活真心是美好。 “王爷,王妃王爷驾到!”桃粉小跑着进来,神色有些惊慌,凌江蓠皱着眉头,吐了个鸡骨头,“怎么了?” “王爷方才问今天王妃的事情,听见司空公子来脸色变得好吓人!”桃粉悄悄的说道,凌江蓠咧嘴一笑,“成了,你先下去吧,有什么我再叫你。” 桃粉立刻点头,退了下去。 果然,不多时虞寒卿就寒着一张脸过来了,凌江蓠一看,赶紧的往嘴巴里面塞了一个鸡爪,“虞寒卿,我在这里呢!” 虞寒卿推着那木车过了来,闻到了一股子的香油的味道,问:“你在吃零嘴吗?”凌江蓠嘿嘿一笑,“八珍鸡爪,寒荻送过来的。今天本来是想跟寒荻去玩的,因为有好事,开心。” 虞寒卿一想到令她那么开心的人是司空南见,顿时不高兴了,他冷着一张脸,就连凌江蓠都能感觉到温度瞬间下降到了冰点。 凌江蓠敛着双眼睛,把软骨头嚼得稀巴烂,“怎么了这是?你脸色好难看啊?”虞寒卿听见了更不开心了。 本来还以为虞寒卿对自己不怎么上心的,但是这会瞧见了虞寒卿好像是吃醋了,她顿时觉得非常的高兴,心里美滋滋的。 不过大帅哥端着这幅样子总让人有些不寒而栗,于是凌江蓠凑了上去,“要不要吃点八珍鸡爪?很好吃的喔。” 虞寒卿猛一下转了那木车,“不要,臭。”然后丢下了凌江蓠一个人进了房中。凌江蓠哈了一口气,不就是蒜味吗,有那么严重嘛…… 凌江蓠喝了一点四季樱泡的水,四季樱的水很香甜的,而且不管吃了多少蒜都好,只要喝一口四季樱的水,就能祛除口气。 凌江蓠慢条斯理的吃完了鸡爪才进的屋子里面去,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了,而虞寒卿一早就躺在了床上。 凌江蓠当然是没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老早就让人把安神香给点上了,有安神香也能让虞寒卿好受一些。 凌江蓠洗个了澡,在虞寒卿的身边候着,“你要听故事吗?”虞寒卿的脸色还是很难看,但是他想知道当时凌江蓠说的西游记后面是什么内容。 凌江蓠回想了一下,细细的说起了故事来。她这个人要说故事还是挺有感染力的,虞寒卿也喜欢听他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安神香的作用,亦或者是今日太累了,所以虞寒卿多听着听着就睡过去了。 凌江蓠听着打更的声音,时辰一到,虞寒卿立刻蜷缩了起来,浑身如同被虫蚁啃噬一般,疼痛钻心,竟活生生的给疼醒了! 凌江蓠心疼的摁住他的手脚,赶忙让夏雪打水过来,她自己将安神香放进了温水之中,细细的给虞寒卿擦拭,这样也能让安神香渗入虞寒卿的身体里面。 在安神香的作用下,虞寒卿没有疼的难么厉害了,但是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他在被褥之中挣扎着,凌江蓠看着他濡湿的额头,顿时心疼的要紧。 虞寒卿睁开着双眼,那双如同装入了星子一般的双眼带着一种柔软,这是凌江蓠第一次看见的。 她上了床,一把抱住了虞寒卿,贴着虞寒卿的面颊,一手擦着他额头上面的汗水,“别怕,我在呢,没事的,很快就过去了。” 虞寒卿伸手来,将凌江蓠抱住,用很大的力气,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面似得,他虽然疼的厉害,但是思维却十分的清醒,他知道自己沦陷在这个人的温柔中了。 凌江蓠觉得被抱着有点疼,但是她没有推开虞寒卿,小心的擦着汗,然后嘴巴里面说着安慰的话语。 疼痛是钻心的,但是不知道这个怀抱到底有什么魔力,他竟然慢慢的睡过去了,仿佛是极累的人一般。 凌江蓠感觉虞寒卿睡过去的时候,一瞬间还以为虞寒卿是不是死了,她赶紧的探查了一下呼吸,还好这个男人是很强悍的,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很小心的让虞寒卿睡下,自己也有了困意,但是这大热天的,她又不敢睡,担心待会虞寒卿出了什么状况。 她便拿着一把团扇,轻轻的给虞寒卿扇风。 夏雪他们知道这边他们是多余的,于是退了出去,不过灯没有灭。其实他们见过自家主子这样的状态很多次了,凌江蓠来了之后才有好转。 可以说凌江蓠是个福星。 虞寒卿这一觉睡的很好,之前他经常因为疼痛整宿整宿睡不着觉,不过现在已经没有这种情况了,虽说疼照旧还是疼的。 他醒过来的时候凌江蓠还没起,虞寒卿就睁着眼睛听凌江蓠的呼吸声,轻轻浅浅的,挺好听的。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凌江蓠在下一秒就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了虞寒卿的双眸。凌江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的太美了,竟然在虞寒卿的双眼里面看出了柔情来…… 等一下!凌江蓠回过神来,现在是早上啊!虞寒卿也还在自己的身边!完全可以去看看他是不是到底那方面不行啊!凌江蓠这样一想,顿时目光炯炯的化身叮当猫。 虞寒卿不知道凌江蓠在盯着自己看,但是能感觉到不太对,“你睡醒了?” 凌江蓠立刻点头,“是啊。”回答后又继续去看虞寒卿的隐私部位,然而这个隐私部位却藏在薄被下面。 嗨呀!怎么那么烦,怎么都看不到!凌江蓠手捏着杯子,下意识的就想要掀开。然而虞寒卿却认为——她冷了,被冷醒了。 可是自己要怎么把辈子盖她身上?温柔的吗?虞寒卿眉头一皱,这样的他做不来。于是他干脆一把掀开被子,凌江蓠顿时盯着他那处看,结果一眼都没看到,劈头盖脸的被薄被捂住了脸…… 这是什么意思?凌江蓠快速的把被子给拉了下来,然而却什么都没看见,她顿时有些气急败坏,看一眼怎么了?会出事吗难道! 然而人虞寒卿已经坐到木车上去了,自己熟门熟路的披了衣服走了。 凌江蓠不满的在床上打了一个滚,有些不开心,干脆不眠去了,她想着往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看,不着急这一时。 不过色诱这种事情她是不敢了,这虞寒卿要真的不行,她色诱不是伤了他的自尊心吗? 第二百四十章 赏荷 风和日丽,阳光正好,然而凌江蓠却毫无形象的坐在那四季樱树下,就连好吃的八珍鸡爪也勾不起她的兴致。 桃粉在一边伺候凌江蓠,因为天气有点热的缘故,所以她往那花茶里面多加了一些消暑解渴的进去煮茶,猛然听见凌江蓠叹了一口气,桃粉便有些奇怪,将手里面的小勺放了下来。 “王妃这是怎么了?为何唉声叹气的?”桃粉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问。凌江蓠又叹了一口气,“王爷这都出去几天了?” 桃粉一听,止不住的笑了起来,前几日王爷收到了好友寄信,便出了一趟远门,估摸着要四五日才能回来。看王妃这样子是开窍了,心里想王爷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凌江蓠心中所想的却是要怎么睡了虞寒卿。一方面这样想,一方面又苦恼,都不敢去试探虞寒卿了。 她想,虞寒卿这个人那么聪明,就应该感觉得到她的意图的,但是他明显是没反应,要不就是对自己没有任何的兴趣,要不就是真的不行。 如果真的是后者的话,自己还这样一个劲的试探他,他的自尊心肯定会遭受到伤害的,凌江蓠就是为了这个他才心烦意乱。本身自己已经做好了要不直接问他就好了的准备,结果虞寒卿跑掉了。 凌江蓠现在的心情可谓是非常的烦躁,但是又不知道要怎么才好。 “好烦。”凌江蓠托腮,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后似乎想到了一点什么,问:“桃粉,早前不是去看了商铺了吗?那商铺如何?” 桃粉一听,随即笑道:“好是极好的,位置也在当口,斜对面就是周家的商铺。之前那是一处珠宝行,也不知道司空公子花了多少银钱才盘下来的。” 要是靠近周家的话,自己没理由过去,等哪天悄悄的打扮一番,让别人都认不出来,然后再看看。不过桃粉说是好,应该就是挺好的。 桃粉她也有自己的眼光,再说了这些都是做女人的生意的,还是要用女人的眼睛去看看才是王道。 “那司空南见今日有事情吗?”凌江蓠问桃粉,桃粉摇摇头,“不知,不若桃粉去递个帖子?” 凌江蓠想想,也可以,不过她还没想好自己要去哪里玩。这大热天的,看一下外面的太阳,凌江蓠就好有些不太想了。 前面给他吃了巴豆了,拉肚子应该够他吃一壶,不过这明显是不够的。这家伙让自己担惊受怕了那么一阵子,自己的心里面还是想要捉弄一下司空南见的。 “王妃是没有想好要去哪里玩吗?”桃粉似乎看出来了凌江蓠的苦恼,于是建议道:“如今镜湖许多人泛舟赏荷,今日不如去?” 桃粉的这个建议实凌江蓠觉得好,并且一整套的计划已经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了,她眯了眯眼睛,顿时咧嘴笑了起来。 “那让素锦去准备一些茶点吗?”桃粉问凌江蓠,凌江蓠说好,于是桃粉就去醉西厢递送帖子去了。 王妃跟男人去游玩,这个事情肯定是不行的,怎么说她也是有夫之妇了买。所以凌江蓠特特换了一身男子的装扮,还贴了两撇假胡子,就是胸比较难办,她自己缠了几下呢。 素锦去做了一些茶点,回来瞧见凌江蓠这一身装扮,有些吃惊,腼腆的笑了笑。凌江蓠见她笑,就上前去,流里流气的说:“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啊?怎么长的那么好看啊?不如跟爷快活快活?” 素锦一听,被逗的不行,她害羞的说:“王妃你不要这样子。”素锦跟桃粉相比,她就比较安静,而且性子也腼腆,每次逗素锦她都觉得挺好笑的。 凌江蓠转了一下身,“如何?你觉得我这身装扮。” 素锦点了点头,“好,而且一点都看不出来,一马平川。” 凌江蓠:…… 小馒头就是小馒头,卷吧卷吧就消失不见了,凌江蓠叹了一口气,虽然装作男子可以很像,但是总觉得好像有什么碎了一地捡都捡不起来了。 桃粉很快就回来了,然后领着凌江蓠从侧门出去,侧门外一条街,有一辆小马车停着,凌江蓠上了小马车,就看见穿了一身浅色的衣摆上面绣着荷衣裳的司空南见。 司空南见披散着头发,头发只用一根丝线松松垮垮的绑着,眉眼之中多带了一层柔和,看着人都带着三分温和,然而这个人长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不管是看男人还是女人都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凌江蓠知道,这是天生的,要是搁以前,那就叫做撩妹眼,不过她日夜都看着虞寒卿,早就免疫美色了。 “凌江蓠,你今日怎想到约我游湖?”司空南见问她。 凌江蓠打开了折扇,轻飘飘的扇风,“心血来潮。”司空南见便不问其他。马车的脚程很快的,就到了镜湖。这镜湖之所以会叫做镜湖,是因为如同镜子一般,可以照人。 镜湖上面已经被大片大片的荷花给占领了,粉色的居多,一片过去竟然也非常的诗情画意。 司空南见的仆从租借了一艘船,可能是因为现在的天气好,所以游湖泛舟的人显得多了起来,一个个的都在说笑玩乐,看起来还是很热闹的。 不过也因为太多的人,所以他们来的比较迟就没有什么好的船了。只有一艘小一点的,包括后面撑船的艄公,刚好只能坐三个人。 凌江蓠就跟司空南见上了船,还摆出了茶点来,他们坐在船头前面,晃晃悠悠的穿行而过一片荷花,到处都是荷花的香味,也算是写意。 “没事情做来这边泛舟也还算是不错。”凌江蓠不时煽动一下扇子,觉得还是挺凉快的。方才看见那么大的太阳的时候,其实她都不想出门的,来这边又不觉得热了。 “镜湖盛产莲,莲藕丰收的时候,可以炖排骨,这湖水还是很的清澈的。”司空南见看了一下湖面,游过来一群鲤鱼。荷花中通外直,梗是很硬的,养别的鱼不行,容易撞死。 但是鲤鱼可以,一般荷塘里面都会有鲤鱼,也会有锦鲤。以前她就经常去那些小公园玩,所以也算是知道一些。 “风景不错。这些鲤鱼也很肥。”凌江蓠说着眯了眯眼睛,俨然一副要想要吃这些鲤鱼的模样。鲤鱼啊,油炸啊,带皮脆啊,多好吃啊。光是想想看的都觉得要流口水了。 “食为天有供应,待会回去饿了,我们就去食为天那边吃一些好了。”司空南见笑了笑说道。 凌江蓠眼珠子一转,说:“前几日我得了一些茶叶,让素锦泡了一壶好茶,要喝一点吗?茶点也挺好吃的。”说着凌江蓠亲手将茶水倒在了杯子里面。 司空南见一看,顿时紧张了起来。那天在王府,他喝了一杯茶,回去拉了七八次,拉到虚脱,一想到脚软腿软,司空南见就觉得头皮发麻,看见凌江蓠的笑容都觉得是不怀好意的。 他悄悄的吞了一口唾沫,随后说:“待会我口渴了再喝一些,现在我还口干。” 凌江蓠眉头一挑,心说司空南见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看他那怂样。 不过这次自己来就是想要欺负他的,谁让他当时这样吓唬自己来着?凌江蓠不动声色的笑了笑,随后说:“此情此景,真的很难让人不作诗一首。” 司空南见一听,笑了:“江蓠诗兴大发了吗?那我洗耳恭听。” 凌江蓠喝了一口茶,说是要酝酿一下,闭着眼睛搜肠刮肚的想了几首关于荷的,然后想到了杨万里的那首。 第二百四十一章 捉弄 “我想到了。”凌江蓠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了船侧,张口就来,毫无压力:“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和别样红。”她得意的一笑,心说:对不住了杨万里大兄弟。 司空南见细细的品味,这镜湖是在西边,也可以称作为西湖,六月的荷花长的好,娇艳动人,放眼过去,那天与湖水相连接,确实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和别样红。 真是妙哉!司空南见立刻鼓掌,“不错,好一个映日荷花和别样红!” 凌江蓠眯了眯眼睛,心里面有些心虚,她转身坐下来的时候,假装踉跄了一下,然后手里面的扇子就掉到了湖上一片莲叶之中去了。 “嗨呀,那可是绸面的,我花了大价钱买的呢!”凌江蓠诶呀一声,十分着急的看向司空南见。 司空南见看那扇子有点远,想让艄公撑船过去,艄公却说担心船过去,水波会让连夜动荡,而且那扇子所在的位置也比较尴尬。 司空南见寻思着那么多人在这里也不好张扬用轻功吧?不如直接给她再买一个好了,但是看见凌江蓠一脸哀愁的模样,自己又有些于心不忍。 “我去给你捡回来吧。”说着司空南见小心的靠近那一片荷叶,眼看着就要伸手碰到了,凌江蓠坏笑着伸出了腿来,一脚就将司空南见给踹了下去! 司空南见就站在船头上,根本就维持不了平衡,这后面被人狠狠的踹一脚,反应过来了,却也掉进水里面去了…… “你做什么?”司空南见浑身湿透,跟个落汤鸡似得,凌江蓠赶紧的让店家走,许诺待会上岸多给他银钱,店家立刻起篙撑着小船走了,剩下司空南见一个人呆呆的在一池荷花之中。 船走远一些了,凌江蓠才幸灾乐祸的说:“如何?你之前也是这样吓唬我的,你都不知道我在树上多怕。”凌江蓠这是赤果果的报复。 司空南见说呢,她今天怎么会那么好心叫自己去游湖!原来是这个缘故!他吃了一个哑巴亏,又苦又说不出来,登时有些咬牙切齿。但是现在自己也别无他法,只好慢慢的往回游。 凌江蓠上了岸,给了银钱店家,心情大好的到了轿子的旁边,远远的就看见狼狈的游水回来的司空南见,司空南见咬牙切齿的看着凌江蓠。 “这夏日就是太热了一些,司空公子,水里可凉快啊?”凌江蓠还嫌事情不够多,咧嘴一笑,挤兑起司空南见来。 司空南见的仆人瞧见了,赶紧的过来把自家少爷拉起来,方才该丰神俊朗的一个小帅哥顿时变成了落汤鸡,让不少的小娘子或夫人都频频侧目,掩嘴笑了起来。 司空南见还没有那么丢脸过,但是也是他有错在先,这也不怪人家报复。只怪自己没有疑心,导致成了现在这样。 “成了,心情爽快的多,你快上车回去吧,省的伤风了。今日还长,我与桃粉闲逛一番再回去。”凌江蓠打了一个呵欠,“店铺那边的我会再物色人选。” 司空南见有气发不出来,浑身湿漉漉的,虽然天气很热,但是还是不要感冒的好。 司空南见一个字都不说,上了车,马车便离开了镜湖,凌江蓠憋着笑瞧着马车离开,那马车走远了之后凌江蓠不禁发出了笑声来,还是笑的特别开心的那一种。 “真是太解气了!”凌江蓠在心底这样说。 “少爷,咱们现在去哪儿?”因为凌江蓠一身男子的装束,桃粉在外面也都管她叫少爷。 “先走着看看吧,我听闻这镜湖湖畔边上有不少小摊贩卖东西,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好玩的东西没有。”反正都出来了,就干脆逛一圈,慢慢的往回走,然后在食为天吃一点东西。 吃完了回去洗个澡,睡个觉岂不是美滋滋? 凌江蓠最想要去看的其实是那阎肃话本,之前她道听途说,说在镜湖边上摆摊的什么都有,去看看或许无妨。 她是放弃了去撩拨虞寒卿了,但是也不拦着她好奇啊!她想看看那是话本1很久了!听说以前富裕家女孩嫁人的时候是有这种话本看的,她结婚的时候却啥都没有。 等回想过来那洞房花烛夜都结束了! 所以说什么都无法阻止一个有强烈探知欲望的人,毕竟知识就是力量嘛! 桃粉疑惑的看着笑得一脸奇怪的主子,总觉得后背一阵发寒,主子这是什么神情?想到了什么吗? 不过她没有多想,凌江蓠让桃粉跟上,桃粉手里面挎着个食盒走在凌江蓠的身后,俨然一副小媳妇的模样,亦步亦趋。 凌江蓠本身是想要找话本的,奈何周转了一番下来,却一个话本的影子都看不着,她寻思着是不是这个话本如今被禁了,不然怎么会都没有了呢?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自己肚子空空如也,凌江蓠便想着不如去食为天吃饭好了。于是跟桃粉说乏了。 桃粉说往回吧,还问凌江蓠要不要叫马车来。凌江蓠想着也就这一点路程,自己走着走着就行了。 他们走过一处集市,四周都是小商铺,忽然瞧见了一处颇多人围着,这人总是喜欢看热闹的,凌江蓠顿时也被吸引了,凑上去看。 这边围着的不乏一些高大的,凌江蓠挤了进去,就看见一个小姑娘正跪着,她的身边写着卖身葬父的字样。 喔,这基本上是每个古装小说里面都有的桥段,凌江蓠心说自己竟然也遇见了。 姑娘低垂着头,倒是有几分姿色,只是眼睛有点上挑,看起来好像是有些媚的。 别人上前去询问价钱,小姑娘说只要一副棺材钱就好了,她自己去挖土藏父。边上的不少人都十分的同情,但是没有人掏钱。 凌江蓠咂咂嘴,东张西望,桃粉见状,询问道:“少爷你在看什么?”这声音非常小,别人听不到。 “没什么。”有啊!这时候看见几分姿色的不都会有个恶霸啥的冒出来的吗?然后色眯眯的让女娃娃跟着自己走,说是会吃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没有! 凌江蓠这刚一想,后面立刻听见:“让开!让开都让开!在这里聚什么!”凌江蓠回过头去一看,啊哈!狗腿子!这不就是狗腿子吗! 果然,四个狗腿子迎了一个肥头大耳的五官都缩成一片的胖子过来,这朝代很少见过那么胖男人的,也不知道这厮二十多岁吃什么长那么大的。 那恶少眯着双眼睛,“哟!长的不错啊!不如跟了我吧?跟了我吃香的喝辣的。” 哦豁!来了!凌江蓠津津有味的看着,觉得唱大戏都没这好看。 小姑娘低着头,看着好像是怕的,那少爷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胖的忽然冒出个人来:“朱茂!你在这里做什么!”那人穿着青色衣衫,头戴高帽,像是富贵人家。 那胖子一听,顿时虎躯一震,下意识的就想要跑,那男子很快上来,“好哇你!我让你出来游湖,你来这调戏人良家妇女?!” 胖子哀嚎一声,赶紧的就跑,“舅舅我错了!舅舅我不敢了!”然后一行人跑远了,看的凌江蓠津津有味,不禁笑出了声来。 不过这声音是很小的,这姑娘还在可怜巴巴的呢,也不好胡乱笑不是。 那胖子走了之后,人群又聚集了起来,凌江蓠意兴阑珊,有一点不想看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阴差阳错 毕竟自己不是做慈善的,这样的人比比皆是,她没能力帮得了那么多人,而且也不想胡乱掺一脚,自己的肚子也催促自己尽快去吃饭,不然就造反。凌江蓠转身就要离开,结果忽然察觉到腰间的荷包一紧! 凌江蓠的手很快,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荷包,那小偷非但没死心,还硬生生的抢了起来!凌江蓠气的要死,猛地用力,一拉就把钱袋拉了过来! 然而她的力气用的太大了一些,导致钱袋脱手而出,不偏不倚,正好摔在了小姑娘卖身葬父的牌子上面,发出了好大的一声声音。所有人都是一愣,就连凌江蓠也愣住了。 啥情况? 小姑娘伸手拿过钱袋,抬起头来瞧见英俊不凡的公子哥,顿时非常感谢,猛的磕头,“多谢恩公,多谢恩公!我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恩公的!” 凌江蓠的钱袋不值钱,里面的银子也没有多少,只有一小块碎银子,因为自己本来也不打算买一些什么的,为何会发出那么大的声音呢,凌江蓠寻思着可能是因为用力过猛了吧? 现在说自己并没有这个意思,也不好说出口,看看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就知道了。凌江蓠心说就是一块碎银子,不要也罢,于是说:“用不着谢我,去办你的事去吧。” 说完凌江蓠就带着桃粉离开了。桃粉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那小姑娘,小姑娘还言啊吧把的看着他们的这个方向呢。 “一块碎银子都能买两副上好的了,公子怎么给那么多? 凌江蓠扁着嘴,跟桃粉说了方才的情况,桃粉一听,顿时惊讶,“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情况!”凌江蓠点点头,可不就是这样的情况嘛。 两个人没银子了,也不去食为天了,蔫巴巴的回了王府去,然后自己睡了一觉,反正就是一小块碎银子,他很快就会忘记这些有的没的了。 过了几日,因为选址选好了,桃粉就去监督工作去了,凌江蓠陪着渺渺玩,不过大部分她都是在调香,还有做水胭脂,画设计图。她知道一个东西好的包装也是很重要的,于是专门做了一批图纸来。 这一日她正在验送过来的水胭脂的首饰盒呢,却不知道在分店那边出了一些事情。 桃粉监督着分店的装潢,照这样的速度过几天就能装好了,届时就能开业。到时候让凌江蓠来瞧一瞧。 “姐姐?姐姐?”正瞧着,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着,桃粉回头一看,看见一个穿着天蓝色的衣裙的女子,大约十六岁左右,羞涩的看着自己,桃粉的记性很好,顿时认出来了这个人。 不正是那天在镜湖回来的过道上,阴差阳错帮了的姑娘吗? “你精神不错,如何了?”桃粉寒暄了几句,那女子点了点头,“一切都办妥了,小女子既然已经卖身给了恩公,为何不见恩公来?” 桃粉心说你恩公压根就没想过要你回报,她笑着摇摇头,“我家公子人心慈,所以不用你做牛做马页是可以的。”意识就是不要你,该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女子却的为难说:“这,小女子也别无他去了,只求在恩公身边报恩,不管做什么我都愿意的。” 桃粉不说话,看了一下,还算是挺老实的,就是那双眼睛生的太媚了,总觉得有点那什么……这新店也准备开张了,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不如自己回去跟是王妃商量一下好了。 “你叫什么名字?”桃粉问她,女子便说:“小女子名叫齐茹姬。”桃粉又问她现如今家住哪里,齐茹姬说自己现在是用恩公赏赐的银钱住在民宿,一天两文钱。 桃粉说先去禀明自家少爷,齐茹姬说好,但是还是没有离开,反而十分殷勤的问是桃粉自己是否有什么是可以帮的和是哪个忙的。桃粉这个人也是个精明的,凌江蓠还没确定之前,她也不想自找麻烦。 于是还是让齐茹姬离开,齐茹姬只好先走了。 中午时分,要用膳的时候,桃粉回了一趟王府,这个时候凌江蓠还不饿,还在检查那些盒子的不足之处,桃粉进来便打断了她的思路。 “王妃,王妃?”桃粉急匆匆的,凌江蓠应答了一声,“怎么这般不稳重?我远远的就听见你的脚步声了。” 桃粉尴尬的笑了笑,“王妃,今日齐茹姬来找你了。” 凌江蓠疑惑的皱了皱的眉头,心里面想着这个齐茹姬到底是个谁。 “就是那天卖身葬父的那个,你想起来了吗?”桃粉见凌江蓠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没有表达清楚,不禁懊恼自己笨。 “啊,怎么找来的?”凌江蓠眼睛都睁大了。桃粉摇摇头,说不知,大约是闲逛的时候瞧见自己在监工的缘故吧?凌江蓠呼了一口气,问那齐茹姬说什么没有。 桃粉一五一十的说了,问凌江蓠是何意。凌江蓠对这个女子印象不好不坏,但是就是不喜欢她的那双眼睛。 但是圣人有云,不要以貌取人。况且这个齐茹姬确实是生的有些好看的。店铺也缺人手,凌江蓠皱着眉头,可是不喜欢还是不喜欢…… 桃粉看出来了凌江蓠犹豫,心说还是不要强求王妃了,“明日她要是还来,我便决绝她吧?” 凌江蓠摇摇头,“你得空了去帮我给司空南见递个信,问问这个人来历如何,身世如何。到时候给我个答复,我再看看。” 桃粉得令,然后离开了王府去。凌江蓠转动了一下手里面的毛笔,没啥心情了,干脆去找渺渺玩。 桃粉传口信的时候,司空南见还有些生气呢,那天游西湖的时候给他这样的难堪。不过这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店员,所以他也想要精细一些,于是动用自己的关系网着手查了一下。 这个齐茹姬确实是个清白的人,于是让桃粉传话,凌江蓠知道之后,点了点头,说如果那姑娘愿意,就先让他住溶月现在住的这个院子里面吧。 也好让溶月教一些东西……凌江蓠是摸了摸下巴,“走,出去一趟。”桃粉点了点头,给凌江蓠换了一身衣裳,主仆两人便离开了王府去了万香阁。 到万香阁的时候,溶月和萤尘两个人正在介绍着新出的香粉,是一款夏日主推的甜香味,留香时间比较长久,闻着也好闻的多。 凌江蓠饶有兴趣的在旁边听着,发现溶月还自己摸索出了不少的推销术语,说的头头是道,那夫人十分的喜欢,一下子买了这同款推出来的五款香型,付了钱就走了。 下午的时候没什么客人了,今日不是集市,而且最近大多都是早上的生意比较好做。凌江蓠瞧见闲暇下来了,就让桃粉去叫了溶月和萤尘过来。 萤尘小小年纪就已经隐隐透出一种沉稳的气息了,那小样看的凌江蓠心中想笑。穿着工作服的她还真有那么几分气势。 “小姐,您来了?”溶月笑的眼睛弯弯的,私底下他们都还是管她叫小姐,毕竟这女人经商不是什么好事。 凌江蓠点点头,她今日照旧穿着那天游湖的衣裳,男子衣服还是好穿一些的,女子的要跟高繁复。 “今日这生意如何?”凌江蓠随口问了问。 溶月笑着点头,说都还不错,而且溶月的连带非常的强,一般那些富太太不会只要一样的,大多是多样要的。 香粉是消耗物品,香水的味道浅淡,不浓,多是要喷好几下才能有浅淡的香味。 首先这个香水不是必备品,做香粉香水的时候尽量精细,保证客人常用的情况下三个月能用完是最好不过的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思念成狂 凌江蓠也是这样想的,这样客人来往的比较多,也有赚头。不过呢,这种方法不是长久之计,等开了分店,推广出去了,全国各地就不担心销量了。 凌江蓠的这个算盘还是打得很好的。 “溶月,你的能力很好,我有一件事想要与你说一下的。”凌江蓠开门见山,溶月当下点头,要不是凌江蓠,自己这会也不知道在哪里呢!怎么会有那么好的生活?她很感激凌江蓠的。 “我们在宣城开了个分店,在皇城脚下那条当口街道上,以前是是做首饰的,你可能有所闻,斜对面就是周家香坊。” 溶月想了想,确实是知道有这回事的,于是点了点头,凌江蓠便继续说:“缺个掌柜的,你愿意去吗?” 溶月登时说不出话来,大吃一惊,“什,什么?” 凌江蓠笑了笑,“缺个掌柜的,你愿意去吗?” 溶月没想到这样的好事会轮到自己的头上来,能有一份活计她已经觉得很了不起了,但是没想到小姐竟然让自己做掌柜的!而且还是皇城当口! “这店有好也有不好的,对面是周家的商铺,竞争肯定是很强烈的,你要是去是要顶住压力的。” 溶月不怕,她有奋进向上的心,立刻点头:“小姐交给我这样大的重任,溶月一定会好好做的,不会让小姐店铺出任何差池!” 凌江蓠十分的欣慰,说是回头在那边靠近一些的地方盘个房子,好方便她们上下班。然而荣誉却死活不肯,说不想让她破费,再说了,路况也不是很远,步行也是能到的。 凌江蓠觉得这样的员工还真是很让人省心呢,顿时十分的高兴。顺带说了一下,明天后天这样桃粉会带个姑娘给她,让她教会一些基础的手法招揽客人。 溶月义不容辞,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凌江蓠安排了这些之后,找来了掌柜的,先是交接了一下这个水胭脂的盒子,然后让掌柜的交给溶月一些技术。 掌柜的还是很喜欢溶月的,他们经常在一块上班,相处久了也熟了,掌柜的还经常给萤尘买糖吃呢。几人相处的也是其乐融融。 这会让掌柜的教溶月一些东西,掌柜也不推辞,还说近几日就能让溶月上手。凌江蓠点了点头,十分的欣慰。 交代完所有的事情之后,凌江蓠就和桃粉回了凌烟筑去,这前脚刚到,后脚虞寒卿就回来了,虞寒卿首先来的是凌烟筑。 然而因为太困倦了,凌江蓠跌在床上就睡了过去,完全不知道虞寒卿回来了。凌江蓠睡梦之中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赚了大钱,梦中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虞寒卿一直在凌江蓠的床边守着,听见凌江蓠的笑声,有些忍俊不禁。他办好事情之后回来就想要见到凌江蓠的,所以衣裳都没换,就过来了,没想到凌江蓠睡着了。 听见凌江蓠清浅的呼吸声,虞寒卿觉得十分的满足。其实虞寒卿是听见凌江蓠跟那个司空南见泛舟湖上的,当时气得要死,立刻就回来了。 但是后面又听闻是凌江蓠特意想要报复的,他的心里面也好受了一些。 不知道她睡梦之中梦见了什么的,笑的那么开心。虞寒卿伸出手来轻轻的碰了一下凌江蓠的脸。 凌江蓠睡醒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她迷迷噔噔的爬起来,感觉四周漆黑,她揉了揉眼睛就要下床去,结果刚一抬起腿就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把她吓了一个激灵。 抓住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虞寒卿。虞寒卿在一边听着凌江蓠睡觉的呼吸声,渐渐的也有了睡意,所以靠在了床边上睡了一阵子。他的反应非常快,基本上算是条件反射。 凌江蓠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之后身体放松了一下,嗔怪道,“你怎么不叫醒我?你回来多久了?为什么不知会一声?” 凌江蓠不满的收回了腿,然后去点灯,瞧见他风尘仆仆的样子,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这次去的那个地方很累人么?怎么这般狼狈?” 虞寒卿摇摇头,“路况问题。”其实也是赶路赶太快了。 虞寒卿一听说凌江蓠和别人去泛舟湖上,心里面就特别的不得劲,快马加鞭的回来,导致他现在双腿内侧还有一些损伤。尽管是常年在马背上面征战的男人,也还是受不住马背上面的颠波。 “我差人给你放水,先洗个澡吧?你吃过东西了吗?”凌江蓠问,虞寒卿摇摇头,凌江蓠开口又笑骂,“难不成你回来之后就一直在这里呆着?怎么怕我跑了不成?” 虞寒卿没说话,凌江蓠猛然想起,这不是一开始就在这里了,这灯应该早就点上了才对……顿时,她的脸红了起来。 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看自己吗?真心羞涩啊…… “我,我让人给你弄点吃的。”凌江蓠说着转身就要离开,被虞寒卿一把抓住了手腕,“先洗个澡吧,天气怪热的。” 饶是凌江蓠的脸皮厚,也禁不住这样温柔,登时软了下来,心说也是,风尘仆仆的,浑身都是汗水,还是去洗个澡的好。 于是凌江蓠叫人去烧了一些热水,随后带着虞寒卿去洗澡。 凌烟筑这里是专门有个浴房的,浴房里面预防里面,浴房里面设置了一个浴室,在浴室里面可以蓄水洗澡的。这会就等下人们端水过来。 在等待的过程中,凌江蓠先将虞寒卿身上的衣服给脱了下来,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虽然是夫妻,但是他们还没有圆房,所以凌江蓠还是没有脱掉最后一层防护的。 王府里面的下人动作还是很快的,不一会,池子里面便蓄满了热水,凌江蓠伺候着虞寒卿下去洗澡,当然而已不可避免的看见虞寒卿大腿内侧的伤,立刻询问他是怎么回事。 虞寒卿没说,凌江蓠看着特别的心疼,砰都不敢碰,也不敢让皂碰着。 虞寒卿洗了澡之后,凌江蓠浑身也差不多湿了,凌江蓠想着也跟着洗好了,但是看着那一池子好像有点浑浊的水,她又打断了这一个念头。还是重新让下人来换一趟水好了,自己就着这一池子水也会觉得洗不干净的。 在向人们来换水的时候,凌江蓠已经把虞寒卿给推了出去,回到了卧房之中,凌江蓠找出了一些药膏来递过去给了虞寒卿,让虞寒卿待会自己擦一擦,过几天就好了。 然后自己美滋滋的去泡了一个澡。洗澡是一件十分快乐的事情,不仅能够扫除一天的疲惫,而且相当的舒服。凌江蓠以前就非常喜欢洗澡,每天下班之后,他就站在浴室里面,喷头洒出温热的水来,从她的头顶一直顺着往下让,她感觉浑身舒坦。 凌江蓠洗好澡之后出去,回到了卧房之中,看见虞寒卿笨手笨脚的,好像拧不开她递过去给他的那一盒药膏。他觉得十分好笑,那笨拙的样子就好像一只猴子。 “你的手什么时候那么笨了?”凌江蓠笑骂了一声,伸手接过来那盒药膏的时候发现虞寒卿满是老茧的手上竟然出现了一道划痕? 她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这是怎么回事?”难怪刚才洗澡的时候虞寒卿没有把手递过去给她看,原来是手上受了伤。 第二百四十四章 沁元长公主 她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这是怎么回事?” 难怪刚才洗澡的时候虞寒卿没有把手递过去给她看,原来是手上受了伤。 虞寒卿脸色尴尬了一下,支吾道:“就是不小心弄到的一个小口子,没有大碍。” 凌江蓠用手比划着那么长的一条口子,白了虞寒卿一眼,这叫小口子吗?转念一想他也看不见,索性用嘴嘟囔。 “以后都不敢让你出门了,出一趟门弄出了那么多伤来。真是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比渺渺都不如。” 虞寒卿的嘴角微微上扬,他不会告诉凌江蓠,这手上的口子是因为急切的想要回来见到她而拉伤的,大腿内侧磨蹭出来的血也是因为她。 以凌江蓠的性格,如果知道是这样的话,她肯定会自责的。 凌江蓠小心翼翼的给他上了一层金疮药,伤口多少还是有点辣疼的。随后,虞寒卿敞开了腿来,他穿着一件短款的亵裤,这还是夏天的时候凌江蓠嫌弃天热改良给他的。 凌江蓠的眼睛先是扫了一眼虞寒卿双腿正中间,然后很快就把目光给掩了下来,虽然不想再色诱他了,但是自己的好奇心还是很旺盛的,不管什么时候看见虞寒卿,她都会习惯性的做起叮当猫。 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可能是因为这条裤子做得太宽松了,或者是因为这个姿势的问题,反正是看不到的。凌江蓠现在有点懊悔,早知道先前就做紧身一点的了。 凌江蓠擦药的手指很轻,因为十分心疼他身上有伤,一点都不敢用力。 这个姿势挺尴尬的,也挺让人联想的,虽然虞寒卿看不到,但触觉还是能感觉到的,而且异常灵敏。虞寒卿渐渐的觉得有些不妙,那只手仿佛有魔力一般,碰到哪里就好像哪里要着火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涌上来。 他知道这样子是不行的,于是干脆抢过来了那盒药膏,让凌江蓠有些懵。 凌江蓠疑惑的问,“干嘛?刚才不是擦不到吗?” 虞寒卿摇摇头,没有吭声,自顾自的转到了一边去擦。凌江蓠撇撇嘴,心面想着这是害羞了吗?也没有什么害羞的呀,给我看一眼也不见得会掉一块肉,要是说害羞应该也是我害羞才对,不知道你一个大老爷们儿的怎么就那么放不开。 然而他并不知道此时此刻虞寒卿正在压制住心里面的躁动。 方才给虞寒卿洗澡的时候顺便也帮他洗了一个头,现在他的头发有些湿漉漉的,于是凌江蓠拿了毛巾在后面帮他擦拭头发。 以前的虞寒卿很多事情都是自己亲手做的,就算是眼睛瞎了,腿瘸了,他也不愿让别人伺候,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喜欢上了凌江蓠的照顾,而且也很享受这样的照顾。 “舒服吗?”凌江蓠问。 虞寒卿点点头,又觉得别扭,于是说道:“过几日是我姑姑的生辰,到时候宫里面的人应该会请你过去。” “是我自己一个人去呢,还是要带府里面其他的女眷去?”凌江蓠可没忘记府中还有几位夫人。 “你是王妃,随你的心思。”虞寒卿并不将这些事放在心上,而是闭眼继续享受,谁知凌江蓠却停了下来。 她点了点头,“那我看着办吧,具体的时间呢?” 虞寒卿侧了侧头,意思是让凌江蓠继续,“帖子大约明日便送过来。到时候会写得十分详细。” 凌江蓠一听,不用自己去操心也就算了。再看虞寒卿,见他的手已经抓上了头发,显然是哪里不舒服了,凌江蓠赶紧扒拉开他的手,一心一意的服侍他擦头发,顺便再按摩。 第二天帖子果然就送了过来,虞寒卿是不管这些事的,早早的就出门了。凌江蓠想了想,便让桃粉还有素锦去通知一下其他的夫人到大厅中来议事。 事实上虞寒卿的后宫已经不剩多少个了,除去还在外的刘夫人,就只有周晓婉和王如烟了。 虽然一想到这两个人和自己都有过节,心里面有些不痛快,但是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如果做的不周到的话,可能后面会让人诟病,这可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 这回两人来的速度都比较快,凌江蓠不想跟她们废话,直接将事情跟她们说了,到时候一起去参加沁元长公主的寿礼。 沁元长公主这个人是十分有声望的,如今已经十分年迈了,但是保养的确实非常好。说是知天命的年纪都没有人相信。 到时候去的也都是皇亲国戚的多,所以凌江蓠不敢怠慢。她特特让桃粉去让人给自己做端妆大方的衣裳来,这时间还是有些紧张的,不过那些绣娘的功底着实了得,要赶制三天之内还是可以有的。 桃粉很快就去办了,有桃粉在,她自己也觉得清闲一些。 不得不说桃粉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女孩,如果不是被困在这个封建王朝之内,她应该是很有作为的。每件事情都打理的非常好,而且勤奋好学,不懂也会开口问。 之后要是桃粉觅得良人,凌江蓠也不会拦着,让桃粉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也是挺好的。 时间总是过得非常快,凌江蓠让做的那身衣裳很快就做好了,因为是夏日的缘故,十分炎热,所以给做的衣裳颜色都是偏清凉一些的。这次是一身奶黄色,上面依旧是绣了一些暗纹,对着太阳的时候会有一些反光,布料十分柔软,而且裙摆做了非常的有垂感。 尽管她不是很喜欢这类衣裳,因为太过于严肃,但是这一套她却是非常的喜欢,还立刻换上来转了一个圈,让桃粉看一下是不是漂亮。 桃粉见着了,十分惊艳的说,王妃不愧是王妃,底子好,穿什么都好看。 桃粉大约是出去见到的客人比较多,所以也都学会了那一套,让凌江蓠直说她嘴巴甜。 第二天一大早,凌江蓠便换上了那一件奶黄色的衣裳,带着周晓婉还有王如烟,以及陪同的丫鬟一块出了门。 沁元长公主的生辰,还是有十分多的节目的。来的人也非常多,非富即贵,凌江蓠跟她算不得多亲近,而且现在的三王府着实不算风光,所以,凌江蓠就埋没在一群人当中。 第二百四十五章 狠下黑手 沁元长公主这个人看起来还是十分的和善的,一直都是笑眯眯的模样,游湖的时候凌江蓠有幸和沁元长公主同乘一艘船。 “那日我倒是听见了说是王妃作了一首诗,被坊间流传,写的是极好的。一些大文豪也不及你半分呢!” 听见沁元长公主的夸赞,凌江蓠有些心虚,要知道这个都是照搬别人的。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这样优美的词句也不知道你的小脑袋瓜是怎么想的。”沁元长公主夸赞道,言语之间都带着一种褒赞,让在一边的皇亲国戚也跟着夸奖了起来。 凌江蓠被夸赞了越发的不好意思,一直都谦虚的说是谬赞了,自己其实也是琢磨了一阵子才想出这首诗来的。 所以说照搬的久了,自己也算是顺其自然了,但是该有的内疚心还是有的。总觉得对不起那些真正的大文豪就是了。 游湖之后,到了中午吃了一些素斋,众人随着沁元长公主听了的不少的佛经,也算是净化一下自己的心灵吧,凌江蓠倒是挺喜欢这样的。 下午的时候就是听人唱戏,这个无聊,凌江蓠不是很喜欢,但是现在的人唱戏唱的极好,听着也会沉迷其中。 听戏的时候,凌江蓠坐在沁元长公主的边上,后面则是周晓婉还有王如烟,她没有回头去看这两个人,也是懒得看,毕竟她们是没有共同话题可言的。 倒是沁元长公主会时不时的转过来跟凌江蓠闲谈,其实问的那些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有那么一点像是尬聊。 凌江蓠吃了不少的瓜子,还有炸花生,口干舌燥的就去拿水喝,但是在他们的这个小桌子上的茶水已经没了,她刚要叫住下人给添置一些,王如烟倒是送了上来。 她的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的事情让她有些怕了,所以这会来献殷勤了。 凌江蓠见她这样,虽然不说什么,但是心里面还是舒坦一些的,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再者说了她们也算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做什么要做出来这些有的没的? 沁元长公主瞧见了这样一幕,立刻开怀大笑,“三王妃教导有方,这些妯娌之间十分的有礼貌,不错不错。” 凌江蓠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过很快就将那些神色的隐没了过去,众人见沁元长公主开口说话,也便纷纷附和。 凌江蓠感觉更尴尬了,喝了几口水之后放下杯子继续看戏。 寿宴正式开始的时候,周晓婉和王如烟便回了王府去。凌江蓠觉得有些口干,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方才看戏的时候吃的太多的花生瓜子了。 凌江蓠陪同着沁元长公主去了大厅之中,沁元长公主坐在首席,寒暄的说了一些话,随后寿辰就开始了。 也有歌舞也有其他,总之是十分的热闹。其实来的人也不都是女眷,也有不少男人来,不过男女有别,都用屏风隔着,这种也不算是什么就是了。 莺歌四起的时候,皇上也来祝贺,这是让大家都没想到的,因为皇上进来公事繁忙,能够见上一面都是十分的不容易的了,更别说来寿宴上了。 沁元长公主倒是十分的开心,拉着皇上说贴心话去。 凌江蓠这会却感觉到好似有一团火在自己的身体里面燃烧着,让自己燥热难耐。桃粉是凌江蓠的随从丫鬟,所以一直都跟着。 见到王妃不太对,桃粉立刻就问:“怎么了王妃?”凌江蓠摆摆手,头脑也在发热,那种燥热好似有什么细细密密的爬上来的感觉,让人浑身都有些发颤。 她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是被人下药了,这个药性是强烈快速的,她觉得自己的内心十分的空虚,身体的感觉也敏感了起来,她极度的渴望着有人拥抱着她! 她的脑海之中渐渐的不断的回放一些香辣的镜头,以前看电影的也有,或者是其他的也有,还有当时看的小黄文,顿时心潮泛滥! 凌江蓠敛着双眼睛,手使劲的捏着,指甲都快掐进肉里面去了,她寻思着这药物肯定就是王如烟下的了。 自己还天真的以为可以和王如烟化干戈为玉帛,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的狠毒,用这样下三滥的招数来对付自己! 前几天她还想着这哔——药呢,这会真出现在自己的身上了,凌江蓠顿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凌江蓠猛然的吞咽一口唾沫,心里面的渴望越发的强烈,看着对面屏风朦朦胧胧的影子都感觉像是虞寒卿,她真想抱住虞寒卿…… 这样越想就越燥热,凌江蓠的头脑还有几丝清明,当下不断的深呼吸,告诫自己这个时候不要慌乱,千万不能在这种时候出丑,不然自己铁定是要身败名裂的! 自己死没事,但是可千万不要连累虞寒卿还有其他人,她艰难的吞咽唾液,觉得眼睛都有些朦胧了,她转身一把抓住了桃粉的手,狠狠的捏着,桃粉觉得自己的手骨都要被凌江蓠给捏碎了! 王妃好烫啊!桃粉一瞬间也有些慌了,赶忙的询问凌江蓠如何了,凌江蓠摇摇头,让她低头下来,给自己找点薄荷叶,量越大越好,给她冲一壶茶赶紧端过来! 桃粉根本不敢怠慢,立刻冲了出去,不过她的这个位置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皇上说了一祝寿词,凌江蓠浑身已经火热了,但是桃粉还没回来,凌江蓠心中有疑,而且自己现在的这个样子撑不住多久! 好不容易等到皇上说完祝寿词离开,凌江蓠立刻就冲上去,“长公主,江蓠忽然头疼的厉害,能否先离席去歇息一阵?” 虽然浑身火热,但是凌江蓠咬紧牙关,牙齿啃在柔软的嘴唇上面都留下了痕迹来,而且脸色煞白的厉害,沁元长公主瞧见了,顿时心疼,问要不要找太医看看。 凌江蓠现在可没有时间去看医生,匆忙的辞别了长公主,然后她便冲了出去。浑身上下都是酥酥麻麻的,动一动香汗淋漓,身体空虚,浑身发热! 凌江蓠心知不妙,但是到处都找不到桃粉,在院落的转角处,她瞧见了桃粉被王如烟还有周晓婉拦住,自己当下心中起了一阵的无名之火,她冲了上去,大喝一声:“作甚!” 王如烟转头身来,看见凌江蓠满脸发白的模样,心中幸灾乐祸,“姐姐这是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这沁元长公主的晚宴还没完呢,怎么就出来了?” 桃粉见那王如烟没有阻拦自己,立刻绕过去扶住了凌江蓠,气愤的看着王如烟:“你这个歹人!竟然下手害人!” 王如烟笑了起来,“话不可以乱说的,你哪只狗眼看见我害人了?”她说完狠狠的瞪了一眼桃粉,“姐姐也真是的,这样的狗奴才也不好好看着。哎呀,姐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想男人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打道回府 王如烟这话说的很清,但是在场的人却的听的一清二楚,桃粉睁大了双眼,“王如烟!你做什么!” 王如烟一巴掌呼了过去,桃粉差点都站不稳了!“你个狗奴才!谁让你这样对着我说话的!”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巴掌又呼了过来,自己的嘴巴都差点被打歪了,王如烟不可置信的看着凌江蓠,凌江蓠上前一步,一手掐住了王如烟的脖子,狠狠的捏着! 王如烟一瞬间觉得喉管好像是要爆炸了一般,疼的哭了出来!“你最好被乱动手脚!桃粉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让你姓王的死无葬身之地!” 王如烟的一张脸都憋紫了,她以为自己要死了,这个时候凌江蓠才松开了手,恶狠狠的看着王如烟。 凌江蓠接过了桃粉递过来的薄荷茶,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就连里面的薄荷叶也吞吃了进去,然而身上依旧是欲火难平,浑身上下都是火热热的滚烫。 这样还不够,必须要找到别的方法! 夏雪他们知道点穴,或许能够让自己抑制住也说不定。 打定主意之后凌江蓠立刻让回府,她喝了那薄荷茶现在身上好受了一些,王如烟是千万要看住的,这个女人要是逃跑了就不能惩罚她了! 王如烟也知道好歹,这次不能让凌江蓠身败名裂,自己肯定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她顿时生出了要逃跑的念头来,但是却被桃粉给绑了回来! 桃粉用自己的腰封将王如烟绑起来,如今她的面颊上面还有一个手指印呢,鲜红鲜红的十分的触目惊心! 马车赶的很快,不一会就到了王府之中,桃粉要看着是王如烟,凌江蓠自己跌跌撞撞的跑回了凌烟筑去。 凌烟筑的四季樱香风吹过来透着一种香甜的气息,让人浑身上下都舒坦,但是却更撩拨凌江蓠,她的意识已经的渐渐的有些溃散了。 素锦见到自家主子狼狈的回来,顿时上前去询问是如何了,凌江蓠赶紧的让素锦去找春雷看紧点王如烟,千万别让王如烟给跑了,然后就闯入了屋子里面去。 虞寒卿这回才刚洗澡出来,正在自己给自己擦拭头发,身上还是有些湿漉漉的,猛然之间听见了闯入的声音,他愣怔了一下。 随后感觉到了凌江蓠的气息便知道是凌江蓠回来了,只不过她的呼吸似乎非常的紊乱沉重。 “你怎么了?”虞寒卿询问道,凌江蓠模模糊糊的见到了虞寒卿,立刻跌跌撞撞的冲过去,这个时候她的意识已经溃散了,眼泪满脸都是,她一把抱住了虞寒卿的腰。 “好难受,好热啊……” 虞寒卿皱着眉头,伸出手来碰了一下凌江蓠的脸,热的跟一个小火团似得,让他有些惊诧。 “你……”虞寒卿的话还没说完,凌江蓠便捧着他的脸,劈头盖脸的亲吻了下去,软乎的热热的嘴唇在自己的唇上碾压,带着一种薄荷的清冽,让他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 “我好热啊……好难受啊。”凌江蓠的这话仿佛是从喉咙里冒出来的,发着咕噜咕噜的声音,跟那之爱鸳鸯眼的猫似得。 凌江蓠的手毫无章法的乱碰,甚至从他裸露的胸膛蹿了下去,细细密密的摸着自己的腰腹,她亲吻着自己的嘴唇,带着一种迷惑人的甘甜。 但是也只是在外,虞寒卿仿佛也被蛊惑了。浑身上下都有些热,他任由凌江蓠在自己的身上为所欲为,也不阻止。 凌江蓠伸出小小舌尖添了一下他的嘴角,虞寒卿忽然伸出手来,一把扣住了凌江蓠的腰,一把摁住了凌江蓠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凌江蓠这个时候已经没有自己的意识了,她投入到了这种甜蜜的亲吻之中,刺激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浑身上下都带着的一种致命的诱惑! 虞寒卿很快沦陷在这种柔软的毒药之中,他眯着眼睛,眼角余光都透着一种欢爱的气息,他很想要她,想的不得了! 仿佛凌江蓠就是一座城池,而他在掠夺这座城池! 一吻罢了,凌江蓠的嘴唇已经有些发肿了,她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人,头脑一片混沌,衣衫不整,浑身柔软,仿佛是没有骨头一样贴在虞寒卿的身上,带着一种见都没见过的媚态来。 然而虞寒卿是个瞎子,所以根本就看不到凌江蓠的这个模样。 他知道凌江蓠肯定是中毒了,不然不会是这幅样子的,他心中是喜欢这个人的,也想要占为己有,但是他不能,也不行,在凌江蓠这幅模样趁人之危,实在是禽兽才能做的出来的事情。 然而虞寒卿是没想到,要是凌江蓠知道现在是这样的情况的话,肯定叫着喊着:快来啊!我们快活啊!我很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行还是行的。 但是现在凌江蓠浑身软绵绵的根本就提不起劲儿来,而且自己的意识已经溃散了,什么都想不了。 虞寒卿十分麻利的点了一下凌江蓠的穴道,凌江蓠便软绵绵的躺在了他的怀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虞寒卿叫了一声桃粉,桃粉将王如烟交给了虞寒卿之后自己就先回来了,果然听见了叫唤,桃粉立刻红着眼睛进去,“王爷!” 王爷怀里抱着是凌江蓠,竟然是熟睡了一般,“带王妃洗个冷水澡,一直等体温降下来。”桃粉立刻抱着凌江蓠去了后面的浴房之中。 热水是没有的,但是现在冷水多的是,倒了水之后,桃粉给自己主子脱了衣裳,浸在了冷水之中。 过了好久,王妃身上的那种燥热才消散,桃粉又伺候着换上了一身睡衣,才带着人回了卧房去的。 本来是想要退出去的,但是王爷却叫住了自己,问了一下今天的事情,桃粉一五一十的说了,后面十分的气不过:“没想到像王妃那样好的人竟然也会被人给记恨上!这些人的心胸实在是太狭隘了!” 虞寒卿点点头,“下去吧。王妃需要歇息了。”桃粉应了一声是,然后退出了房去。房间里面点了安神香,自己又点了凌江蓠的睡穴,这会凌江蓠应该不会闹腾的了。 当然这不是最好的办法,但是事态紧急,他不想凌江蓠起来之后怨恨自己。 凌江蓠压根就没想到这些,黑沉沉的睡过去了,睡梦之中她压住虞寒卿这样这样那样那样,总之把自己在现实之中没做成的事情都给做了。 虞寒卿一晚上都没睡,听见凌江蓠在睡梦之中喊着自己的名字,他的眼神都柔软下来了,握着凌江蓠的手,轻声的说:“别怕,我在。” “虞寒卿……虞寒卿。”凌江蓠梦话含含糊糊的,虞寒卿想要听的清楚一些,便凑近了去听,但是凌江蓠又不说了。 自己刚要把耳朵撤走,下一句就听见了:“虞寒卿,不可以……”还很销魂? 第二百四十七章 倒打一耙! 虞寒卿破天荒的脸红了红,咳嗽了一下,心说这妮子现在精神的很,看样子是不用担心的,于是自己也跟着睡过去了。 凌江蓠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大天亮的了,虞寒卿竟然还在旁边睡着,她看着虞寒卿心里面在咆哮,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有趁着药性把她给办了?! 那么好的机会,他竟然无动于衷,这让凌江蓠神色复杂,难不成虞寒卿真的不行?当时自己都浑身火热的贴上去了…… 凌江蓠憋了一口气,良久才吐出来,心里面当然是不得劲的,不过怎么说虞寒卿也算是君子,没有趁人之危。 就在凌江蓠盯着虞寒卿看的时候,虞寒卿忽然就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漆黑,仿佛水润泽过一般,带着一些朦胧,十分好看。 凌江蓠很少能在早上见到这样的情景,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虞寒卿听见身边的呼吸不一样了,就知道是凌江蓠醒过来的,他咳嗽的了一声问:“如何了?” 凌江蓠摇摇头,“我没事了,就是浑身还感觉有点酸软,大约过了今天就好了。” 虞寒卿听了之后点了点头,随即脸色变得十分阴沉,他问到底是谁伤害的她,一定要严惩不贷。 说起这个,凌江蓠也是一肚子气,昨天好好的被人下了毒手,差点在那么多的皇亲国戚面前丢人,她心里面何止是不痛快。 “人,我已经让春雷给看管起来了,现在趁着这个时候让其他人过来吧,她这种做法不仅伤害了我的名声,以后还会让王府一败涂地。” 凌江蓠眯了眯眼睛,心里面十分的不舒服。 虞寒卿点了点头,随后在凌江蓠的伺候下穿好了衣服,然后让夏雪他们去通知其他人到大厅议事。 实际上虞寒卿的后宫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过来的也就是周晓婉,凌江蓠一想到昨天晚上王如烟要害她,周晓婉在一边跟着看好戏的时候,心中就特别的气愤。 周晓婉却是自信满满,她觉得凌江蓠是没办法安罪名给她的,要知道,她当时什么都没做。 凌江蓠睡醒的时候脑袋就转了好几下了,她怎么会让这两个人逍遥法外?看着周晓婉的这个表情,她就感觉气不打一处来! 实在是要好好整治整治这些人才行!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王如烟很快就被春雷给带过来了,随后跪在了地上。 后院一直都是凌江蓠管理的,凌江蓠没有来的时候则是刘夫人,所以尽管是出了这样的事情,虞寒卿都只是在旁边听着,而不去插手。 但是这次闹腾的太要紧了,所以全程虞寒卿的脸色都特别的难看。 王如烟没有跪下来,嘴角带着笑意的站着,就好像别人是请她过来吃饭似得。看她那样淡定从容,凌江蓠就更恼火了。 “王如烟!你可知罪?!”凌江蓠拍案而起,王如烟依旧恭恭敬敬,“给王爷王妃请安,王爷王妃吉祥。不知让妾身过来有何事?” 说着王如烟轻轻巧巧的施了一个礼,随后得意洋洋的看着凌江蓠。 “昨天沁元长公主那被茶是你递过来的吧?你为什么要下药害我!”凌江蓠大声质问道。 王如烟一脸无辜,“姐姐怎么这样说?这种事情我可没做过的。” 凌江蓠说这女人怎么那么淡定呢!原来就是想要耍赖来着!她顿时火气上来,“不是你还有谁!我就是喝了你这杯茶才出现这样的反应!” 王如烟委屈的说:“姐姐。凡事都要讲求一个证据,这要是谁随便说一句什么都能相信的话,岂不是满皇城都是要害你的人?” 凌江蓠眯着眼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如烟啊了一声,掩着嘴,“是妾身失礼了,妾身这一时也没有管好自己的嘴巴,多嘴了,实在是有罪,还望王妃海涵。” 桃粉也没想到这个王如烟竟然那么歹毒,脑筋那么好使,懊悔昨天走的太急,没有把茶壶给收起来! “我看见你亲自拿了水给王妃的!”桃粉忍不住的大声说道。 王如烟的话音陡然一转:“为何要如此诋毁妾身,这些事情妾身可真没有做过的,请王爷明鉴。” “你撒谎!”凌江蓠真是被这极品气的要死。 王如烟依旧是温婉文静,“王妃,妾身句句属实,没有说过任何的谎话,王爷也在这里,不如让王爷评评理。若是妾身的错,妾身肯定不会推辞的。妾身清者自清。” 凌江蓠感觉自己都要冒烟了!这个王如烟实在是太能装了,抓住空隙一直在给自己脱罪!昨天晚上也不曾说过一句半句不妥当的话,自己要审查还是很难。 这也是个讲究证据的世界。 “王妃,虽然妾身凡事不争,也没有好胜之心,但是我可从来都没有害人的心思,昨天的事情如烟实在是不知道的,这不能把罪名强加在妾身的身上啊。”王如烟皱着眉头,一副被冤枉了的模样。 “昨天我就吃了一些饭食,结果喝了你给我的那杯茶之后我就变成那个样子了,不是你还是谁?”凌江蓠问。 王如烟装作茫然的摇摇头,“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兴许是有歹人想要加害你。在杯中加了药呢也说不定的对吧?” 凌江蓠眯着眼睛,这个女人实在是太难对付了,真是千万没有想到! “王妃,妾身虽然被污蔑了,心中并不会对王妃有何想法的,毕竟坐在您这个位置上的也会有诸多忌讳,妾身不怪。” 王如烟嘴角依旧是笑着的,眼底划过嘲讽,仿佛是跟凌江蓠说:你要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凌江蓠确实是没有什么证据,但是今天要是被这个人逍遥法外了,自己往后铁定没有安心的生活过! “说到这个下流的药……”王如烟话锋一转,“我可是听过王妃的一些谣言,尽管我是不相信的……但是,前一段我亲眼看见王妃上了那丞相之子的马车,听说是游湖去了?” 凌江蓠心中咯噔了一下,这个王如烟是专门监视自己了? “还有啊。”王如烟漫不经心的看了看自己的指甲,“也是前一段,我瞧见那司空公子递了帖子到凌烟筑去小坐了半晌呢。” 凌江蓠觉得自己真心是气的冒泡。分明就是这个女人想要害自己,结果还要被她倒打一耙?自己肯定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这些事情王爷自知,我也没有瞒着。光明正大的!”凌江蓠看了一眼虞寒卿,虞寒卿点了点头。 王如烟嗨了一声,“那是妾身多了嘴舌了,不过谣言传的也是甚多,有一些不堪入耳。” 凌江蓠咬着后槽牙:“你也知道是谣言,还拿来说,难不成你的脑袋被门夹了吗?,自己一点判断能力都没有吗!” 王如烟低眉顺眼,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凌江蓠真心是被这个人气的要死了,看样子今天要是拿不出证据来,还真的就整治不了这个妖孽了! 就在这个时候!进来了一个不得了的人! 第二百四十八章 及时雨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寒荻。 寒荻威风凛凛的站在门外,身边都是随从,平时她来的时候不会那么大摇大摆的,身边就只带个的不起眼的小丫鬟而已。 哪里有见过她带着那么多的人? 王如烟见寒荻公主来了,立刻行了一个礼数,脸上还是非常的镇定的。 寒荻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给我跪下!跪在我皇兄面前!” 王如烟面露错愕,无辜的问:“这是为何?妾身是犯了什么错了吗?” 寒荻绕过了王如烟,打了一个响指,那些随从便立刻上前来,手里面捧着一个袋子,“放下。”那随从便放在了桌子上,寒荻拿出了那袋子里面的东西,赫然是一只茶壶。 王如烟瞧见那只茶壶有些发愣,但是她神色不变,她笑着说:“这不过是一只茶壶罢了,怎么了寒荻公主?” “茶壶里面发现了合欢散,茶杯上面也是有的。” 王如烟依旧是笑着:“那又如何?药不是我下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再说了,说不定还是王妃不知廉耻,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行苟且之事页说不定呢。” 凌江蓠怒目相对:“你嘴巴喷粪吗!” 王如烟轻轻的说:“那是你们血口喷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我关了一个晚上,然后今天就来给我安一莫须有的罪名。就是泥人也有三分血性的,我王如烟行得正,坐得端,王爷,请你公正!” 虞寒卿没有说话,凌江蓠心中气的要死,但是这确实不是必要的证据…… “昨日姑姑大宴,这大宴从三个月前就已经开始准备了,皇亲国戚以及女眷一共三百人赴宴,每一位座上宾所用到的茶壶上面花纹都不一样,梅兰竹菊莲各式各样,没有一个人的茶壶上面的花纹是重样的。当时我还夸赞姑姑心思灵巧。姑姑说了,每年都大寿,挺多人喜欢这些茶壶的样式的,于是今年特特让人定做一批,宴会完之后就赠送给座上宾。” 寒荻眼神一冷,“正好这白菊的茶壶对着的名字就是你的。而没有带走茶壶的人只有三人,一是白菊,二是粉荷茶壶,三是紫鸢茶壶。那白菊茶杯里面都是合欢散,这个你怎么抵赖!” 王如烟敛着双眼睛,“想要陷害的我的人之后加进去的也一样。” 寒荻:“大胆!你们走了之后姑姑立刻让人将茶壶收起来了,说是要送回府上给你们的!期间都在姑姑的手里!你是说是姑姑下的合欢散吗!” 王如烟额角有些濡湿了,她强迫自己冷静,“这也只能说明是有人要害我的,但是我见王妃口干递过去的,妾身也是一番好意,怎么就成了害人了?” 寒荻冷笑了一声:“当时你右边坐着的女眷周晓婉,左边坐着的是宫里两位贵人,后面是小主儿,你是说皇上宫里的人加害你了!期间你可一次都没有离开你的座位!” 王如烟如芒在背,她眼珠子一转,“这也不能说明王妃喝了这杯茶。” 寒荻哼了一声:“垂死挣扎!这上面印着的是我三嫂的水胭脂的印子!王如烟你好大的胆子!加害王妃!这王妃要是真在众人面前出了什么大丑!你也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我皇兄为此颜面丢进,三王爷成为笑柄,我看你担不担得起这个罪!” 王如烟见事情败露了,顿时也慌张了,“王爷,那是妾身一时糊涂。求王爷原谅妾身啊!” 寒荻眯着双眼睛:“你应该感谢我皇兄的仁慈,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你可是要脑袋掉地的!” 王如烟立刻哭了出来,再也没有之前的镇定了,“王爷,臣妾也是一时糊涂,别赶我走,王爷我知错了!” 虞寒卿寒着一张脸,表情分外凝重。 王如烟见虞寒卿不说话,急病乱投医,立刻扑向了周晓婉,“姐姐!姐姐救我!”周晓婉立刻拉开了距离,随后说:“我和你可的没有任何关系。” 王如烟这才颓然了下来,她跌坐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动作。 “打二十大板赶出去吧。这样的人一而再再而三谋害他人,不懂得感恩,想也不会悔改的。”最后是凌江蓠出了声,在场的没有一个人吭声。 后来王如烟就被夏雪给拖了出去,之后就响起了王如烟痛哭的声音,听着着实是有些刺耳。 虞寒卿和凌江蓠都听不下去,两人都离开了大厅,寒荻见状也跟了上去,一众来到了凌烟筑去。 凌江蓠见虞寒卿还是一脸很臭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得劲,不过这个时候寒荻却先开口说话了,“这次还真是姑姑的茶壶作出了大贡献了。” 凌江蓠点了点头,“这件事还要谢谢你,不然我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寒荻摆摆手,“那是她自作孽不可活。皇兄,这件事你千万别放在心中,要知道好女人多的是,我三嫂就是一个。” 虞寒卿还是没有说话,良久之后才说:“我去幽篁院。”然后在秋风和夏雪的陪同下离开了。 寒荻摸了摸鼻子,心说还真是挺尴尬的,“三嫂,你别在意。” 凌江蓠撇撇嘴,“这是什么?他很喜欢王如烟?” 寒荻赶紧说:“肯定不是啊!皇兄怎么可能喜欢她!你别多想了!三嫂,其实我刚才早就来了,就是没进屋,我听见那王如烟一直在抵赖的时候,别提我多难受了,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恨了!” 凌江蓠点了点头,“那是因为你皇兄的眼光太差了,压根没看过人。” 寒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说跟凌江蓠逛一逛,顺便去看看新出的水胭脂。凌江蓠正好心烦意乱了,立刻就点头了。 最后王如烟被打了二十板子,然后被王家的人给领回去了。 少了个虚伪的女人,凌江蓠的心里也舒服的多。这人逢喜事精神爽,凌江蓠顿时又惦记上了自己的新店——虽然是和司空南见合伙开的,但是自己下了很多的心力不是? 她找来了桃粉去问情况,桃粉说溶月对新来的那个齐茹姬还算是不错,虽然学的不是很快,但是她这个人也算是勤奋。 只要是勤奋就好了,凌江蓠没有别的什么太大的要求。 “要去看看吗?”桃粉问凌江蓠,凌江蓠正好也没有什么事情,当下就点头说去看看。不过对面毕竟是周家的商铺,自己也还是要打扮一下,于是又换了一身男装。 换了的衣裳了之后,就带着桃粉去新开的万香阁看看情况。 说这万香阁确实是挺好的,客人很多,相比之下对面的周家香铺就有些门可罗雀了。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让周晓婉总是给自己下马威! 她是从后门进去的,刚一进去就看见休息的齐茹姬,齐茹姬见到了凌江蓠,顿时站起来甜笑着:“公子,您来了?” 凌江蓠摸了摸鼻子,看样子溶月没有跟齐茹姬说自己是女儿身的事情,他咳嗽了一声,问店里的情况怎么样了,齐茹姬如实回答,随后眼睛一直黏在凌江蓠的身上。 这让凌江蓠有些吃不消,这姑娘的小眼神是要把自己给吃了不成?盯着看也不知道要收敛收敛。 看样子是觉得自己帅气还是怎么的?她自己还不知道自己掂量了撩妹技能呢。 不过看外面的生意那么好,凌江蓠就不打扰溶月他们做销售了,等生意上了正轨,她再去问问溶月要不要加派一点人手。 第二百四十九章 齐茹姬 本来以为挺顺利的,但是没想到的是,这店铺开了没几天出了事情了。桃粉照例去了万香阁,随后带来了一个消息:货不见了。总是零零散散的,一天或者是两三天不见一个。 其实那么多的货,点起来有点麻烦,所以要盘活的时候凌江蓠都让溶月一个月盘一次的,但是溶月这个人太有责任心了,每天都要盘一次,所以问题一出现就发现了。 凌江蓠问桃粉是不是都是一些价格贵的,桃粉却说不是,有贵的也有不贵的。凌江蓠寻思着溶月不可能偷的,溶月是她买回来的,这要是忤逆了主子,可是死罪。 萤尘那个小不点那么小就知道帮她娘亲分担重任,是个非常乖巧的小女孩儿,这就更不用说了。 剩下的只有店员齐茹姬了。 凌江蓠心里有些不快,于是换上了一身衣裳带着桃粉出了门,这才小半个月都不到的时间,没想到竟然会出这样的事情。 到了万香阁正好是闲的时候,凌江蓠直接让桃粉带着齐茹姬到了后厅去,刚要开口兴师问罪的时候,齐茹姬忽然就跪了下来,双手捧着个手帕,“丢的那些货都是我拿的。” 凌江蓠眉头一挑,这家伙唱的哪出? 她看着齐茹姬低着头,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的样子,看起来可怜巴巴的,人好像有些不忍责备,不过那副柔弱的样子,如果是男人看见了,应该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她是个女的。 “你为什么擅自去拿这些货物?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吗?”凌江蓠沉住一口气对齐茹姬说道,齐茹姬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几日我一共拿了三盒香粉,两盒水胭脂,还有一瓶香水。”齐茹姬老老实实的说,根本就不用凌江蓠兴师问罪。 “那你为什么要拿呢?”凌江蓠问她。 齐茹姬抬起头来,轻轻蹙眉,随后脸蛋红了一片,有些唯唯诺诺的说道,“我实在是太想见到少爷了,但是少爷不经常过来,我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用这个方法。” 凌江蓠和桃粉两个人默默的对视了一眼,听说这还真是个傻孩子,大约是真的,觉得自己是个男人,当时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她,所以她来报恩,顺便还喜欢上自己了。 然而一码归一码,不管她是以什么样的理由或者是借口偷拿了这些货物,这都算是偷,凌江蓠的店我需要这样的人。 凌江蓠摇摇头,“明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是你还是做了,你知道不管是任何的一个商铺,都不会想要你这样工人。当初我花了一块碎银子让你将你的父亲下葬,并不是想要贪图你任何一样东西,溶月,把他这几日应该得的酬劳结算给她,留下一块碎银子,当做是她还给我的人情吧。” 齐茹姬听见了,眼眶顿时就红了,“少爷,你不要把我抛下了,现在我没有任何的亲人了,只有你。” 凌江蓠虽然心软,但是也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她知道自己若是心软,就会让人抓住痛处,就好像上一次,她仁慈于王如烟,结果被她反过来倒打一耙。 要是没有寒荻相助,自己这会估计都不知道要怎么才好呢。 “你拿着你的酬劳去寻别家去了,我这里是容不下你。”凌江蓠摇摇头,齐茹姬哭着拽着她的衣角,非常的可怜,就连桃粉都有些心软,但是凌江蓠知道心软会被利用的。 再说,以齐茹姬这样的脸蛋,要嫁给好人家也不是不可能的。 齐茹姬似乎多瞧见了凌江蓠铁下心来,只好抹着眼泪收拾自己的东西走了。她走了之后,凌江蓠想着要重新再找一个人才行,不然真的忙不过来。 凌江蓠跟溶月说这几天先辛苦一下她,让她自己一个人照看一下店铺,凌江蓠物色一下人选,过一阵子送过来。 看样子还是要实打实的找人才行,不然总是打眼。这次虽然没有什么损失,但是她的心里面确是不高兴,总觉得自己被人利用了似得。 凌江蓠一边想着一边就觉得有些头痛,然后让桃粉打道回府。 结果没想到的是,她们刚回到王府,就感觉到后面有人跟着,刚才在轿子里面,所以没有察觉,这会到侧门门口,就听见了脚步声了。 凌江蓠转头一看,发现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齐茹姬?! 凌江蓠震惊的看着她,“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回来?” 齐茹姬可怜巴巴的看着凌江蓠说:“少爷,我真的没有地方去了,请你收留我吧,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在你身边。” 凌江蓠觉得自己是被人给赖上了,她身边的丫鬟已经够多了,有个几乎是全能的桃粉,还有一个温婉心细的素锦已经够了的,她不需要。 于是严词拒绝了齐茹姬,齐茹姬却跪了下来,“少爷,求你了,我思慕少爷,少爷就不能看我一眼吗?” 凌江蓠在心中翻了一个的白眼,这才见过两三次面有吗?这就说喜欢不喜欢了,她的喜欢还真是挺廉价的。 凌江蓠是干脆挑明了:“你看清楚了,我是个女人,我那天是女扮男装出去游湖,而且当时我也并没有要把你买下来的意思。当时有个小偷在我后面跟着抢我的钱袋,我察觉了就要抢回来,结果用力过猛,钱袋就甩到了你面前。” 齐茹姬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凌江蓠:“你是个女人?” 凌江蓠点点头,“是,没错。” 齐茹姬摇头,“不会的,少爷你是不喜欢我,所以连自己是女人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少爷,别这样,我真的是思慕你。” 桃粉见这家伙不依不饶,耽误王妃的心情,扰乱王妃的思绪,于是说道:“这位是三王妃,你别不信了!快回去吧!” 齐茹姬这会仿佛遭遇雷劈似得,顿时蔫巴巴的离开了。 凌江蓠摇了摇头,“这好心办坏事,早知道自己就不凑这个热闹了,闹得现在两头不是,还伤了那姑娘的心。” 桃粉见到自己主子好像因为这件事情有些不高兴,于是立刻上前说道:“王妃不用太在意她,其实有很多穷苦人家的女儿也经常会偷奸耍滑的利用卖身葬父这一个点,物色一些有钱有势的少爷,好让自己叫的比较好,过上好日子。” 凌江蓠一听立刻就睁大了眼睛,“这是真的假的?” 桃粉点了点头,“其实不少大户人家的侧房可能都有丫鬟,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嘛,想要自己的日子过得好,肯定是要努力一把的,不过,我觉得这样的人挺可耻的。” 凌江蓠却想着,人各有志,只要不犯到她的头上都无所谓,方才她还觉得齐茹姬可怜巴巴的样子挺可怜的,现在听桃粉这样一说她又不觉得了。 凌江蓠回到了凌烟筑去休息一阵子,心里面正想要要怎么样去找一些靠谱的女工,不如有空的时候,让虞寒卿给自己物色物色,毕竟宣城这里他知道的比自己的多。 这样一想她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然后美滋滋的让桃粉给自己准备了一些茶点,这四季樱她是越看越喜欢,每天下午基本上她都会在树下小酌几杯,这让她感觉到生活的惬意,才有动力干活。 但是令她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令人糟心。 第二百五十章 心机婊 快晚上的时候,虞寒卿回来了,却没想到竟然还带着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哭哭啼啼的齐茹姬? 凌江蓠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她在想什么? “方才在外面,秋风看见了她跪在门外,上前询问得知是你的丫鬟。于是带进来了。”虞寒卿还算是言简意赅。 凌江蓠看着低垂着眉眼的齐茹姬,心里面翻滚着一片草拟吗,没想到这次弄了一身骚。 “这不是我的丫鬟。”凌江蓠直接了当的开口道,齐茹姬跪下来一个劲的哭,说让凌江蓠不要赶走自己,她不会再做蠢事的了,求自己原谅她。 就连桃粉都被她的这种心机给婊到了,没想到还有这样极品的人。当下也说:“王妃根本就没有想要买你,你别巴巴的贴上来。” 但是这个齐茹姬油盐不进,只是一个劲的哭说自己是不做蠢事,让凌江蓠不要赶走她这样的话。 凌江蓠眯着眼睛,虽然这边都是熟人,春雷秋风夏雪,还有桃粉他们根本不会乱说话的,但是这个齐茹姬分明就是想要自己看起来不近人情。 这要是出去乱说了,虽然没有什么人相信,但是人云亦云,谣言这样的东西一向是最让人可恨的了,她不想王府遭这样的诋毁。 很好,竟然有人想要用这样的办法逼迫自己,她也不介意玩一玩,她嘴角微微抽了起来,“桃粉,带下去吧。” 桃粉也是个聪明的,尽管对这个齐茹姬已经好感负数了,但是耐不住这个心机婊的演技爆棚啊!谁也抓住她的痛处! 齐茹姬千恩万谢,随着桃粉下了去,凌江蓠心中的那口气还是死活咽不下去,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虞寒卿,质问:“你怎么什么人都捡回来?这要是坏人要刺杀你呢?” 虞寒卿摆摆手,“无妨。”你倒是说的轻巧!凌江蓠郁了一口气,闷闷不乐。夏雪瞧见了赶紧的凑上来,“王妃,那真的是你的丫鬟?我没见过啊。” 凌江蓠倒也不藏着掖着,一五一十的把上次的事情给说了出来,夏雪的一听,立刻睁大了双眼,“这不就是不要脸的贴上来吗?” 凌江蓠蔫巴巴的点头,然后说自己的顾虑,才没有让这个女人出去的。 虽然她们说的很小声,但是虞寒卿听的一清二楚,“直接丢出去好了。” 凌江蓠翻了一个白眼,“那女的要是出去乱传我们王府的名声不是就毁了吗?” 虞寒卿:“反正也没有人理会。” 凌江蓠寻思着还是不行的,再观望观望,这要是这个齐茹姬做错了什么,抓住了她的痛脚就给丢出去好了!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的。 虞寒卿没管,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但是凌江蓠没想到的是,一连好几天,这个齐茹姬还算是老实,基本上都没有做错什么能被自己抓到痛脚的,她也没理由赶走她。 凌江蓠一边观察齐茹姬,一边又要研制一些新的香粉,实在是有些忙活。 其实她是一点都不想让齐茹姬在自己的凌烟筑的,毕竟看着她那张脸自己就欢喜不起来。但是她又说了那样的话,自己别无他法,也就只好让她在身边了。 齐茹姬当时还给自己真挚的抱歉,但是凌江蓠对她的印象已经跌到了冰点,心中依旧是防备着她的,不管她做什么事情来讨好自己,这心机婊的烙印已经被凌江蓠打在了她的身上。 虞寒卿每天晚上都会过来,一般伺候虞寒卿的事情都是凌江蓠去做的,就连洗澡也都是。今日虞寒卿回来的早,凌江蓠心说还是先做好手头上面的工作再说,让虞寒卿先在房间里面呆着,要说单敢晾着虞寒卿的也就是凌江蓠一个了。 凌江蓠还没做完,虞寒卿却觉得热,心说还是自己去先洗个澡好了,虽然每次都欺负凌江蓠让凌江蓠给自己洗澡挺有意思的。 虞寒卿就自己去了,刚让人打了水,然后自己下了浴池,没几分钟就听见了扑通一声水声,虞寒卿眉头紧皱,随后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哆哆嗦嗦的。 “对不起,王爷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以为没有人,过来要打扫一下浴池!对不起!”那声音就是齐茹姬的,虞寒卿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是对她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他眯了眯眼睛,“出去。” 齐茹姬立刻点头,然后狼狈的爬出了的浴池去。 在外面听见声音的凌江蓠赶紧的赶过来,结果正好撞上了这一幕。凌江蓠眉头一挑,这女人可以啊,要不是她不是这里的人,也看过不少的宫斗剧,不然还真的被他们这一幕给气死了。 齐茹姬见到凌江蓠来了,立刻唯唯诺诺的说了刚才的说辞,凌江蓠一声不吭,让齐茹姬走,然后自己走了进去,蹲在浴池边上,咧嘴问道:“虞寒卿你的魅力真大啊。” 虞寒卿眉头一挑,“我的眼光没有那么差。”凌江蓠在心里面嗤了一声,说你哪里有眼光?你的这双眼睛分明就是瞎的。 “看见别的女人从你的浴池里面出来我好吃醋啊,你闻闻,这四周明显都是醋味!” 虞寒卿嘴角微微上扬,“真的吗?”凌江蓠笃定的说是,这话还没说完呢,就被虞寒卿坏心眼的拉下了浴池去,“扑通”一声就成了落汤鸡了…… “你干什么呢!”凌江蓠抹了一下水,怒瞪了一眼虞寒卿,虞寒卿一本正经的说:“洗一洗你身上的醋味,省的酸着我了。” 凌江蓠哼了一声,“我挺讨厌那齐茹姬的,你说怎么办?” 虞寒卿靠在了浴池旁边:“我倒是有个办法,你要配合一下。”凌江蓠立刻点头如捣蒜。听见了虞寒卿的计划之后她觉得可行,于是欢欢喜喜的给虞寒卿洗个澡。 晚上的时候,凌江蓠还在香坊调制香,聚精会神的,齐茹姬在外面看着,眼珠子一转,刚才勾引失败了,现在可不能失手了!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慢慢的摸索到了主卧去,主卧点着好闻的安神香,齐茹姬按了按自己的腰封,那里藏着一盒子的幻香。 她知道这个幻香的功效,特意偷了一盒,没想到本来以为的有钱人竟然是女扮男装,但是没事,她还可以勾搭上一个王爷! 虽然这个王爷身体残疾,也无所谓,只要有钱有势就好了!自己这哄人的功夫!她就不信挤不掉那王妃! 在齐茹姬进来的时候,虞寒卿就听见声音了,看不见东西之后,他的其他感官要更敏锐一些,轻而易举的就能听见脚步声。 他甚至能通过脚步声来分辨这个人是谁。 齐茹姬从腰封里面拿出了幻香来,给自己身上擦了一点,有一点舒服的晕眩,但是她真正想要影响的人是虞寒卿。 她凑近了虞寒卿之后,轻声的说:“王爷?” 虞寒卿皱着眉头,“你进来做什么?” 齐茹姬轻笑着:“王妃让我进来伺候你。” 虞寒卿眉头一挑,“伺候我?怎么伺候?” 齐茹姬抿嘴一笑,“王爷想要我怎么伺候,我就能怎么伺候。”男人都是一个德行的,齐茹姬得意的一笑,随后伸手要解开王爷的衣服,这个时候凌江蓠已经在外面看了。 要再等等,等那齐茹姬解开他的衣服之后,自己冲进去!人赃并获,再好不过! 然而还没等凌江蓠进场呢,齐茹姬要给虞寒卿宽衣解带的手猛然被虞寒卿给抓住了,力气大到能捏碎她的手骨! 第二百五十一章 天灾 “王爷,奴婢的手好疼!”齐茹姬委屈的说道,虞寒卿冷冷的一甩手,直接就把齐茹姬摔了出去,“谁让你来勾引我的?” 齐茹姬脸色煞白,没想到这个三王爷竟然是个不好色的,她连忙磕头,“王爷,请王爷饶了奴婢吧!奴婢也是猪油蒙了心了!” “来人啊,打二十大板,丢出去!”虞寒卿才没有说那么多,齐茹姬面色发白,没想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就算是怎么求饶,虞寒卿都没有松口。 春雷和秋风很快就过来把人给拖出去了,凌江蓠一瞧,心中高兴的很,磨磨蹭蹭的到了虞寒卿的身边,“我还想再看看好戏呢!” 虞寒卿扯掉了蒙在眼睛上面的白布,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看着凌江蓠,不得不说那双眼睛是真的挺好看的。 “人心险恶,你以后不要随便什么人都施舍。” 凌江蓠撇撇嘴,没说话。这个齐茹姬是个意外,自己也不想的,不过齐茹姬确实是有几分姿色,但是人是瞎子,也还是个不行的…… 嘿嘿,就算她使出浑身解数都没法,凌江蓠美滋滋的去洗澡,然后香香甜甜的睡觉了。 接着的日子算是风平浪静,炎热的夏天在忙忙碌碌之中慢慢的到了尾声,不久就初秋了。但是没想到初秋的时候却出现了糟心的事情。 今日凌江蓠睡醒,还没睁开眼睛就已经先听见了下雨的淅淅沥沥的声音,她从床上爬了起来,“桃粉,外面又下雨了吗?” 桃粉点了点头,“是啊,这都下了十几天了。” 今日虽然不是暴雨,但是也还是挺大的,凌江蓠院子里面有些花都被这接连不断的雨给糟蹋了。 “这天怎么跟漏了似得。”凌江蓠看着黑沉沉的天际,她不是多喜欢下雨,一下雨就觉得不管做什么都挺粘腻的。 “是啊,很久没有下过那么大的雨了,我们这边还算好,南边那边听说已经洪涝了。田地里面的粮食也不知道会不会受到损害。” 是啊,这一年之中最有盼头的也就是秋收了,这雨下的接连不断,恐怕天地之中会受到损害。 虽然凌江蓠不种地,但是凌江蓠知道,封建王朝之中农绝对是在前面的,她也是要吃粮食的。那些粮食就是盼头。 她有点恨自己不会预测天气,不过转念又想,这就算是会预测天气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处,就算是预测好了天气,也不一定有办法不是? 只希望这接连不断的大雨能消停。 没想到还真是应了凌江蓠的想法,第二天天气忽然就放晴了,还是火辣辣的大太阳。那些刚洪涝的粮食被晒干了水分,立刻蔫巴巴的。 这大太阳高温了三四天,随后又开始暴雨,那些稻谷不堪这样的天气折磨,死了一大片。 “这都好些天了,我听闻南边的水坝都被冲毁了好几座,现在低洼地区的民众民不聊生,朝廷上面还没有说法吗?”这天凌江蓠给虞寒卿擦头发的时候问。 虞寒卿眉头皱了皱,他想到了今日上朝听政的时候,皇上确实是问了一下这个事情。但是在场不少的官员说了:月有阴晴圆缺,这还是夏季的尾巴,夏天就好像是孩儿脸,说变就变。 下几天的雨水是没问题的。出太阳之后再好好打理就是了。那些上书说要赈灾修堤坝抗洪的奏折都被压下来了。 他大略的跟凌江蓠说了一下,虽然女子不干政,但是看见凌江蓠那么紧张的样子,虞寒卿还是想要听一下凌江蓠的说法。 凌江蓠见虞寒卿让自己说,自己就先说了:“这修堤坝是防范于未然,不能等到灾祸之后才知道反省的嘛。你说修堤坝是一个钱,这堤坝要是没修好,到时候洪灾了,颗粒无收,民不聊生,还要多派赈灾的银钱下去,不比这个堤坝的要高?” 虞寒卿觉得很有道理,让凌江蓠继续说,凌江蓠一看虞寒卿愿意听自己说,就清了清嗓子,“你看吧,这个农业是主要的对吧?农民虽然是比较基层的,但是却是他们种了粮食养活了所有人。所以农民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群体。我们要给他们保障。那这个保障是从哪里来呢?首先,是温饱,其次是一个安全的环境。不管是军队,还是其他,都需要大量的粮草。连百姓的人身安全都没办法保证,那还哪能说是什么强国?” 凌江蓠眼珠子一转,套用了一句唐朝君主的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水就是民众是百姓,这个舟就是国家,是上位者。” 虞寒卿心中不禁对凌江蓠刮目相看,他一直都知道凌江蓠这个人聪慧,没想到看东西那么透彻。 这是个女子真的可惜了,如果是男子,能作为军师,不知道多有益处。 “现在洪涝了,首先是要安抚百姓,赈灾,然后修建好堤坝,天灾人祸这些是没办法避免的。”凌江蓠拧了拧毛巾,“总之要以百姓为重就是了。” 虞寒卿点了点头,“你的观点很不错。” 凌江蓠有一点心虚,这些都是她以前学历史的时候历史老师教会的。 “要说国家是一棵树,那百姓就是土壤,当官的是蚯蚓。土壤给树木最直接的养分,这蚯蚓则是时长松土,起到一个好的作用。赋税是一个国家的最主要的来源,那赋税往往是从百姓身上拿的。所以对百姓好,百姓觉得君主英明,方可千秋万代。” 凌江蓠说的有些起劲,后来说着说着也有些累了,靠在床上睡过去了。虞寒卿听见凌江蓠的呼吸好像是清浅下去,就知道她睡了。 他默默的把这番言论放在了心中,有些问题他不是不懂,只是有时候好像是隔了一层纱布一样,想要看清楚有些难,朦朦胧胧的。 凌江蓠的这番话无异于是拨开云雾见青天,让他顿时就清醒了过来。 百姓才是根本。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虞寒卿提出了救灾这一事情,再加上确实是有难民了,皇上才重视起来。 “但这次要派哪一位爱卿负责赈灾这件事呢?”皇上看着好像是有些为难。这时候吏部尚书沈中出列,“这件事实在是重大,臣请愿前去救灾。” 救灾实在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任务,但是这是相对于清廉的官员,对于沈中这种的,只不过是个中饱私囊的好时候。 皇上一听,十分的高兴,“那好,就让沈爱卿去吧。” “皇上,臣也请愿前去。这灾害地区实在是太大了,沈大人一个人恐怕忙不过来。”沈中一个人出来,又带着不少的官员出列请愿。 然而朝堂腐败,沈中算是一手遮天,真正清廉的无权无势,不攀龙附凤,皇上不喜欢,沈中那派别的也排挤,明知道这些人会中饱私囊的,但是他们却不敢说话。 若是这次真的说了什么,回头肯定会被针对的。本来这位置就很难站着了,这要是被人给针对,更加站不稳脚跟。 虞寒卿眉头一皱,“臣请愿。”他双手抱起,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皇上一听,开怀大笑:“三王爷心系百姓,实在是心善,但是三王爷你腿脚不便,便让沈爱卿等人去就好了。” 虞寒卿收回了手,耳边都是皇上还有其他人说的他心地善良之类的话。 第二百五十二章 人祸 这次受灾的范围比较广,朝廷先是减免了赋税,随后按照地方和统计的受灾人头数量下发赈灾银钱,基本上下发了十万两的银钱。 “十万两?”沈中这日和自己的同僚喝茶的时候,同僚咂咂嘴。“皇上还真抠门。”沈中咧嘴笑了笑,说着十万两已经很多了。 因为是按照人头数给的,所以不多不少。但是尽管如此,要贪的还是贪下来的。这十万两是他负责的区域。 “本来这份肥差应该是我一人的,但是没想到那群老东西见不得我好,硬是插了一腿,不过也无妨了。”沈中说着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这毛尖是上好的,之前收回来的时候十万两才有一斤。” 同僚哈哈大笑,“十万两也只够你买毛尖了!”两个人喝的起兴,同僚又问:“那赈灾的银钱你打算如何?” 沈中咂咂嘴,像是在品茶,“总不能一口吞掉了,出五千两来买一些米面下发。这次找你来是有事相求的。” 同僚喝了一口茶,“什么事情尽管说吧,只要是能帮的上忙的我义不容辞。” 沈中点了点头,“早前我听闻,你名下的商铺有一批积了很久的残粮,卖与我吧。” 同僚一愣,“那一批谷子可不行啊,虫蛀了啊,吃了要闹病的。” 沈中笑着说:“那些贱民一身的贱骨头,哪儿来的那么金贵?就是吃虫蚁也不会患病的,你只要把那批谷子卖给我,五千两就是你的了,这不是很好的买卖吗?” 同僚的手一顿,随后笑开了:“好,还是沈大人想的周到,我回去之后马上联络库房将那一批谷子称了给你。” 沈中笑了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一点都不费劲。以后这好处少不了你的,放心吧。” 同僚其实在心里面已经擦了一把汗了,这种事情做起来还是很有风险的。 沈中喝茶的时候斜瞥了一眼同僚,知道他还是有些担忧的,于是自己给他打了一针强心剂:“这件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只要你不说,我也不说,是没有人知道的。” 同僚尴尬的笑了笑,“好,好好。” 沈中斟满了一杯茶,随后跟同僚碰了一下杯,“祝我们合作愉快。”同僚仰头喝完了杯中的茶水,他没有发现沈中的眼睛里面一闪而过的狡黠的光芒。 送走了那同僚,沈中一人独酌,眯着眼睛想着那日在朝堂上瞎子三王爷竟然请缨去赈灾,不知道的还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过这个三王爷不及他,皇上说是疼他,实际上只不过是提防着他罢了。没有让他参一脚,这是好的,毕竟这个三王爷素来刚正不阿。 沈中嘴角带着笑容,看着外面下着的雨,心里说着:下吧下吧,最好一直下,死一片人最好了。 而另一边,凌江蓠眉头紧皱的看着院子里面的水,她喊着:“桃粉,素锦,快来!”桃粉在里屋,素锦就在身边,两个人都赶了过来,“王妃,怎么了?” “你们说这雨还一直下着也不是办法,我这四季樱可能都要死了。”凌江蓠苦恼的扁扁嘴,那可是一株五百两的树呢。 虽然不是很懂这些树是不是真的打了折买回来的,但是要眼睁睁的看它们被淹死心里面还是很疼的。 “王妃,我已经通知人来做排水沟了,不会涝死这些四季樱的。”桃粉看着像是小水塘一样的院子,其实心中也是非常的难受的。 因为接连的大雨,对于生意上也有很大的影响。要不是这个时候王妃弄了一个送货上门,还有印发了小册子,生意肯定萧条。 “我前几天就听闻南边那边洪涝的非常厉害了,淹死了不少人。”凌江蓠坐在窗户边上,托腮看着淅淅沥沥还在下着的雨,心里面十分的不得劲。 “是啊,这雨下的忒大!不过皇上已经张贴皇榜了,赈灾的银两已经下发了,过不了多久,就能安抚民众了。”桃粉在一边搭话道。 凌江蓠眨眨眼睛,问:“你知道是哪位官员负责的吗?” 桃粉赶紧摇头,“这些事情我们小丫鬟的哪里知道?” 看来是要去问一下虞寒卿,从别人的嘴里得知不知道靠谱不靠谱。凌江蓠这样一想,就起身想要出门,还没有走出去呢,春雷打着伞推着虞寒卿过来了。 “虞寒卿,今日没有要处理的公务吗?”凌江蓠咧嘴问。 夏雪先开了口:“王爷这几天闲得慌,这不,怕你没有胃口,去食为天要了不少的凉菜给你送过来呢!” 夏雪说完才啊哈哈的躲到一边去,虞寒卿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稍微皱了皱眉头而已。 “真的啊!有鸡爪吗!我可是记得食为天的鸡爪是最好吃的!”凌江蓠乐颠颠的看着食盒,夏雪咧嘴笑着,侧身进了里屋,然后把食盒里面的菜都摆放出来。 她看着开胃的凉菜,咧嘴笑出声来,“好好,虞寒卿你也一起来吃嘛!” 虞寒卿点了点头,推着木车过来,凌江蓠给他夹了一块鸡胗,送到他的嘴边。其实虞寒卿更喜欢口味清淡一些的,不过都送到嘴边了也不好不吃。 “虞寒卿,我听桃粉说这赈灾的银钱都下来了,你知道是谁负责这件事吗?”凌江蓠吃着鸡爪,美滋滋的问道。 “沈中为首。” 凌江蓠吃鸡爪的手一顿,本来还想着是谁去赈灾的,这要是沈中的话,估计赈灾的银钱都要被贪污完了。 “怎么了?”虞寒卿问。 凌江蓠摇摇头,顿时觉得这鸡爪好像没有什么味道了。“过不了多久,可能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虞寒卿想了想,说:“本来我请愿去的,但没去成。” 凌江蓠眨巴了一下眼睛,“那就不去了,别掺和进这件事来。”按照这样的发展,一定会引起民愤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她缓缓的吐出了这几个字来。 虞寒卿一瞬间好像听明白了她的话外音。 这沈中要是不贪,正正经经的把这银钱发放下去,灾民能够得到慰藉,也能算是安稳过关,但是这沈中要是贪污了这笔钱,农民们颗粒无收,还要缴纳赋税,到时候一定会暴乱的。 但是现在,这些她是不会说出去的,毕竟沈中会不会贪污还说不准。 凌江蓠放下了筷子,看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势,心说:快停雨吧,老天爷,这样下下去,会让很多人吃不上饭死的。 然而上天并没有听从凌江蓠内心的想法,就好像是破了个大洞一般,一直漏,从白天到晚上,天天下。 凌江蓠本来有不少的衣裳的,这会天天下雨,衣服也不得干,甚至有几件她喜欢的衣裳都发了霉,真是叫苦不已。 “喝!好大的雨!”桃粉脱下了蓑衣挂到了一边去,万香阁的人手不够,她出去帮忙送了一下货,尽管穿着蓑衣,身上还是有些湿的。 “快擦擦头发,别着凉了。”凌江蓠看见桃粉头发都湿了,赶紧的递过去一条半干不湿的毛巾。 这天气想让毛巾干还真是很难的。房中都燃起了小火炉,专门用来烘干衣物。 “谢谢王妃,我方才出去,发现城中多了好多流民,没有地方去一个个的都直接躺在了街道上,真是太凄凉了!”桃粉说着垮着一张脸,“这赈灾的银钱不是下放了吗?怎么还有那么多的难民呢?” 凌江蓠的心中“咯噔”了一下,知道这沈中肯定是贪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难民 “难民的数量多不多?”凌江蓠问桃粉。这宣城是天子脚下,天子脚下四周商业发达,往来业务也比较频繁,就连乞丐都不怎么见的。 再说,宣城周边的农户,都是在高地,洪涝涝不着,不过这天气颗粒无收倒是很正常的。但是能有那么多的难民,凌江蓠不相信都是宣城周边的。 这要是其他地方来的,恐怕已经闹起来了。 凌江蓠沉下一口气,“桃粉,去看看厨房有多少馒头点心,都给我拿了出来,我们上一趟街去。” 桃粉啊了一声,“王妃,这雨势太大了,要上街去会淋湿的!” “让你去就快去吧。别耽误了。”凌江蓠找了一身胡服穿上,胡服是胡人的服饰,其实裤子跟现代的那种扎脚裤差不多,这边的布料柔软,做出来的胡服也好看,方便。 换好了衣裳穿上蓑衣,凌江蓠跟桃粉还有素锦三个人一人挎了一个大篮子,把家中所有的馒头包子什么的通通塞进了篮子里面去,随后出了王府。 宣城的街道错综复杂,难民们没有在主要的商道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当地的官府给赶的。在一条小巷子里面的难民都堆成了一堆了。 这条小巷子左右都是瓦房,因为相邻很近,所以两面多出来的瓦片就变成了遮雨棚,给这些难民提供了一个算是安定的场所。 凌江蓠站在小巷前面,看着百姓们面黄肌瘦,一双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透着一种恐惧,凌江蓠就觉得心中揪着揪着疼。 这眼神她在现代的时候也是见过的,当时的叙利亚难民。可玄天国分明是个大国,没想到一场雨下来民不聊生了。 “乡亲们,我是来给你们送些吃的,你们排好队拿,一人一个馒头。”凌江蓠一开口,那些难民一窝蜂的站起来,黑压压的挤在了凌江蓠的面前。 也不知道是不是饿急眼了,盯着凌江蓠手里的篮子看,但都是看归看,并不敢伸手去拿。凌江蓠的眼眶一热,伸出手来抓出一个馒头,“人人都有,一个一个来。” 热乎乎的馒头递到了一个的老太太的手中,老太太立刻热泪盈眶,一边吃一边哽咽:“大小姐你真是好人呐!真是好人呐!” 凌江蓠难过的看着这都能当自己奶奶的人,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 很快她们就把馒头糕点派发完了,一个不剩,不过也算是勉强够派发。凌江蓠蹲在了方才的那个老太太的旁边,看她漆黑的手抓着馒头一口一口的吃,很是心酸。 “婆婆打哪来?”凌江蓠问。 那老太太回话说:“在渭南那一边。” 凌江蓠一听渭南,心中更是震惊,渭南那边是洪灾最严重的了,也是距离宣城最远的,她赶紧的又问:“朝廷不是下发了银钱给你们买粮了吗?” 老太太的表情痛苦了起来,“这粮都是虫蛀的,一股子陈年的气味,也不知道放多久了。每个人下发了也就是一斤,根本不够啊!” 凌江蓠眼睛都睁大了,十万两是足够一个区域的赈灾的了!她知道那沈中贪污,没想到这沈中竟然如此可怕! “大小姐,你是不知。吃了那谷子,人生病了,再加上雨水多,发了瘟疫,死了好多人!年轻的没办法,就反抗起当地政府来,然后被活生生给打断了腿!” 凌江蓠倒抽了一口冷气,心中那是一个拔凉拔凉的!她知道迟早会暴乱的,但是没想到朝廷非但不闻不问,还武力镇压,是不顾这些难民的性命了吗? “真是辛苦你们了。”凌江蓠心疼的说,随后又问:“这难民多吗?” 老太太点了点头:“多啊,真的很多,城外还有呢!” 凌江蓠勉强的笑了笑,“过几天就能有热粥吃了,大家伙放心吧!” 老太太一听,有些奇怪:“大小姐怎么能保准呢?这朝廷都没开口呢!”桃粉在一边一直撑着伞,听见了开口道:“这位可不是什么大小姐,这位是当今三王爷的王妃。” 老太太一听,大惊,非要跪下来磕头,被凌江蓠给拦下来了,然后再三叮嘱一定要注意保暖,别风寒了,才离开了这条小巷。 凌江蓠是煞白着脸回的王府的,心中的震惊真是无以复加,以前她一直在大中国生长着,不管是环境还是其他都是最好的。 没有暴乱,没有难民。那些都是从电视上看见的,国家富饶强大,可是没想到,这次灾民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王妃,你还好吗?”桃粉见状赶紧的询问道。凌江蓠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她就是被这一幕冲击了而已。觉得现实实在是太残酷了。 “吩咐下去,这几日多做一些馒头包子,抗饿的。我们不能这样袖手旁观。”凌江蓠虽然没有很大的能耐,但是这一些自己还是能做的。 桃粉立刻点头应是。凌江蓠脱了身上的蓑衣挂在了柱子上,然后开始发起呆来。 “你在做什么?”虞寒卿冷不丁的开口说话,吓了凌江蓠一跳,凌江蓠瞧见是虞寒卿,就松了一口气,“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虞寒卿眉头一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凌江蓠一听,不高兴了,“我可没做亏心事,我刚才还拿了厨房的馒头去派发给难民们呢。” 虞寒卿皱了皱眉,洪灾差不多一个月了,他也听闻有不少的难民来宣城,不过没见踪影罢了。 “你每次上下朝不见吧?都给当地官府给赶到了偏僻小巷去了。这些难民有些是从渭南来的,实在是太可怜了。”凌江蓠睁大眼睛眨巴眨巴,酸涩的仿佛要冒出泪水了。 “不是派发了赈灾银钱了吗?”虞寒卿问这个问题让凌江蓠心中气不打一处来,“百姓收到的都是陈年旧谷,根本吃不得!吃了要闹病的!渭南那边已经有很多处发了瘟疫了!百姓们没办法,只好抗议暴乱,结果被当地政府给压制了!” 虞寒卿一愣,今日他倒是也听到了沈中等人的上报,说是渭南等地很多民众吃着碗里看着锅里,非要多派发,不然就暴动,随后被政府压制了。 他知道这其中应该是有不妥的,不曾想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你们今日上朝没说谷子都是烂的吗?烂的谷子怎么吃?”凌江蓠都快气哭了,心中十分的不好受。“这一次也不知道要折了多少的百姓,我看着那一街道都是难民我的心就疼的慌。” 凌江蓠这说的是真话,虞寒卿也是知道的。他一把搂过凌江蓠,凌江蓠跌坐在了虞寒卿的腿上,虞寒卿伸手摁住了她的脑袋,朝着自己的胸膛。 “本王会想办法的。”凌江蓠有些哽咽的声音让他有些心焦。 凌江蓠回过神来感觉到了宽阔的胸膛还有温度的时候,脸蛋不禁红了起来,她咳嗽了一声,没有挪开,倒是吃了不少的豆腐。 这都送到嘴边来了,不吃白不吃啊! “这件事一定要妥善处理,那些难民吃不上饭,真的很可怜。而且在那样的环境下,很可能会生病的。”凌江蓠闷闷的说道,使劲的用自己的脸蛋蹭了蹭虞寒卿的胸口。 虞寒卿点点头,其实他也有些心有余力不足,现在他说话也是没有人听的,母后是疼他,但是女人不干政,也不知道能不能争取。待会他要让春雷去了解了解情况。 第二百五十四章 莫须有的罪名 虞寒卿心事重重的上朝,他本不用天天去朝堂的。因为眼睛看不见,腿脚不方便,平素皇上都让他在旁听政而已,也没有摆在一个很好的位置上。 上朝的时候大部分的奏折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但是那些难民总是没有人提起。虞寒卿刚想要上报时,沈中却先开口了。 “皇上,臣有事要奏。”沈中恭恭敬敬的行了礼,皇上笑意盈盈的点了点头,“沈爱卿请讲。” “近日来宣城涌进来了一批难民,不知道要如何处理。” 虞寒卿眉头一皱,收回了手,没想到这沈中先开口说这件事了,良心发现了吗? “喔,这赈灾的银钱不是发放下去了吗?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难民?”皇上有些疑惑的询问道。 沈中开口道:“臣等都兢兢业业的去办理了,但是山野刁民,以为国库富足,一直暴乱,想要减免赋税,想要多派银钱,当地衙门只好武力镇压了。然而不曾想,那些参与暴乱的人将生了病的难民送来皇城,分明是想要威胁皇上。请皇上明鉴!” 虞寒卿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朝堂上没有人说话,过了一会,有人开口了。但那些说话的人都纷纷附和沈中。 皇上似乎十分的伤脑筋,“沈爱卿有何良策?” 沈中说:“这些灾民有些是知道此行目的的,有些却的不知晓,身上已经带着瘟疫了,这要是瘟疫四起,可不是闹着玩的,臣觉得,应都送出皇城去。” 这送字说的真好听,实际上就是赶走他们。 皇上点了点头,“沈爱卿所言极是,那都交由沈爱卿去办理吧。还有要上奏的吗?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虞寒卿想要伸出去的手又默默的摁了回来,他知道不管他说什么都不会改变这个局面。这沈中指鹿为马,朝堂上多是附和他的人,自己能做什么? 虞寒卿沉默的退朝,另一边,凌江蓠穿着蓑衣出了门去。因为人手不够,再加上难民太多,虞寒卿担心凌江蓠外出派发粮食给难民会受到伤害,所以他让夏雪跟着凌江蓠。 凌江蓠和夏雪等人出去派发馒头,很多难民都跟着她们走。看见那些难民可怜的身影,自己心中就十分的难受。 “我跟了王爷那么久,都没见过这番光景。天灾害人啊!”夏雪感叹了一声。凌江蓠在心中默默的加上了一句:人祸更是害人。 正派着粮食呢,忽然冒出了一对武装精良的官兵来,那些官兵见着难民就赶,十分的粗暴,有些走不动的,还被拖出来。 一时间,整个街道都是惨叫声四起,凌江蓠瞧见这一幕,火气顿时升腾了起来,夏雪见状,立刻给凌江蓠开路,凌江蓠上前去找到了带头的,大喊一声:“站住!” 那带头的官兵看着凌江蓠手里面挎着个大篮子,心有疑虑。夏雪开口道:“这位可是三王妃!还不行礼!” 官兵听了行了一个礼,“不知道三王妃叫住属下有何贵干。” 凌江蓠指了指那些个难民,“怎么赶走了他们?那些难民一个庇护的场所都没有,这是要赶去哪儿?” 官兵回答道:“这些难民是要暴动造反的,奉沈大人的命令,全部赶出皇城去。” 凌江蓠顿时睁大了眼睛,沈中竟然这样颠倒是非黑白!这些难民一个两个的奄奄一息,用什么造反?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官兵见凌江蓠不问他话了,便告退了。 凌江蓠回过神来,立刻让夏雪跟着一块去外面看。灾民被官兵赶着,哀声一片,听着实在是让人十分的揪心。 有些灾民不肯走,官兵就打,在泥泞的道路中翻滚,一头一脸都是泥水,有些打得狠了,一嘴巴的都是血水,雨势很大,从头顶冲刷下来,钻进难民的嘴巴里面,又流出来,血就淹没在了泥水之中看不到踪影了。 凌江蓠眼眶发酸,随着灾民一块出去,外面没有任何的能够遮雨的地方,难民们一群窝在一块,有一些跪下求饶,想让他们能有一块遮挡雨水的地方。 但是官兵怎么也不听,上手就赶走。 凌江蓠她们跟着灾民出去的时候,头上的斗笠也不知道被挤着掉到了那里去了,大雨冲刷着她的面庞,顺着脖颈流下去,钻进衣领中,分明天气还热着,她却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冰寒。冷的她无所适从。 “王妃,王妃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桃粉赶紧的给凌江蓠打伞,凌江蓠看着那些哭喊着的难民,心中仿佛被一块巨石给压着了,她擦了擦脸上的水,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我们先把吃的给灾民们派发了吧。” 夏雪点头,让桃粉在一旁照顾凌江蓠,然后她快速的去派发那些吃的。因为难民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一下子就派发完了。这些点心馒头包子数量还是很多的,但是依旧不够。 凌江蓠看着皇城四周,暗自的把地形给记下来了,夏雪说派发好了之后,她便说回府。临走的时候,她将伞递给了一个半人高的小女孩,小女孩儿面黄肌瘦,打着哆嗦,透着一种害怕。 然而在接过凌江蓠递过去的雨伞的时候,小女孩却怯生生的说了一声多谢。 凌江蓠一行人是淋着雨回去的,回去之后她换下了湿漉漉的衣衫,泡在了温热的水中,她的目光随着水汽氤氲。 洗了澡出来之后,发现虞寒卿就在卧房之中,似乎是察觉到了凌江蓠的脚步声,于是朝着凌江蓠的方向看过去。 不知道怎么的,一见到虞寒卿她心中的惶恐就消散了不少,她立刻上前去,一把抱住了虞寒卿,将脑袋埋在了虞寒卿的胸口,这个姿势实在是有些尴尬。 她只碰了一下就起来了,随后开口道,“今日早朝怎么说的?为什么这些难民都变成要造反的刁民了?” 虞寒卿没说话,凌江蓠却也已经猜到了,“沈中沈大人吧?是他吧!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鸟了!真是太过分了!” 虞寒卿:“你觉得如何?” 凌江蓠咬咬牙,“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难民们来皇城就是以为会有一口饭吃,若是百姓动荡了,肯定会造反的,迟早的事情。而且那么多的老百姓,我看着实在是不忍心。” 虞寒卿知道凌江蓠一向都有自己的主张,这次他没有多加阻拦,“你若是想去做,便放手去吧,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本王兜着。” 凌江蓠的眼眶一热,随后重重的点头。 虞寒卿回去了之后,凌江蓠翻来覆去的想今日看见的地形,一共盖两个蓬,一处作为避难所,一处则是做施粥蓬。 凌江蓠这样一想,又起身画了图纸,随后交给了素锦,让她去布匹店做这样的篷布,接着又拿着支撑架的图纸给夏雪,让她找木匠做。 最后她叫来了桃粉清点自己手头上面的银钱,开了分店之后她也赚了一些,这些钱凌江蓠让桃粉去买米,买锅和柴火,她千叮万嘱,一定要货比三家,买好的便宜的。 否则难民的数量那么多,她的银钱有限,若是买贵的,怕是不够吃。桃粉立刻点头,“王妃是大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桃粉这就是去办!” 安排好这一切之后,凌江蓠才觉得自己的内心舒服了一些,她不是圣人,也帮不了所有人,但是能帮得上的,她竭尽所能。 第二百五十五章 布施 “外面的雨棚搭建的怎么样了?”凌江蓠见夏雪回来了,开口询问道。夏雪摇摇头,说是城门都有官兵把守,所以有些艰难。 凌江蓠敛着双眼睛,“好,我知道了,夏雪,你给我准备多一些人手,明天我们出城去。” 夏雪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其他,她知道,凌江蓠既然这样说了,就一定会有自己的想法,她只要去执行就行了。 第二天一大早,凌江蓠就起来了,换好了轻便的衣裳,看着还在下的淅淅沥沥的雨,倒是没有那么大了。 看样子天公作美,知道那些难民的苦痛,所以没有狠下黑手。 “江蓠!后厨的粥都熬好了,现在怎么样?”夏雪急匆匆的过来询问道。凌江蓠拢了拢身上的蓑衣,随后说道:“很好,带着篷布木工还有布施的粮食跟着我出门。” 凌江蓠带领着一队人马出发,那架势是浩浩荡荡的,光是大锅就有十口,每一口大锅里面都是热气腾腾的肉粥。 虽然的肉都是一些不怎么精细的,但是对如今连粥米都难得吃上一口的百姓们来说都已经是很好的了。 凌江蓠等人到了紧闭的城门口,官兵见状立刻上前阻拦,“沈中大人有令,所有人不得出入城门!” 凌江蓠怒目相对,“我乃堂堂三王妃,我要出个城门也不行吗!” 那官兵犹豫了一下,“这……” 凌江蓠:“人心都是肉长的,外面那些灾民你们是没有见到吗?他们就是以为皇城脚下总该有一口吃的才来的,没想到会被关在外面,你们就没有想过这些老百姓的心中是怎么想的吗?” 那官兵被问的一愣一愣的,凌江蓠沉下一口气,“若是有良心的,现在立刻给我开门!若是沈大人追究起来你们难办,就都说是三王妃的错即可!” 凌江蓠身后跟着的一群人也附和说是,官兵实在顶不住悠悠之口,最后是开了门。 城门一开,立刻涌上来不少的民众,都被官兵给压了回去,凌江蓠在那群官兵的开路下轻而易举的就出了去。 出去之后不畏雨势,立刻让木匠们搭建起雨棚来,因为早就买了雨棚了,所以只要搭建就好了。 木匠十分的麻利,不消片刻,就吧这延伸三十多米的雨棚给搭建好了,本来还在淋雨的难民们立刻就有了庇护所。 雨棚搭建好了之后,那些木匠又帮忙用砖块做了几个灶头,跟着的手下把十口大锅放在了灶头上,凌江蓠一声令下,大家伙便开始布施。 那些难民们都饿了好多天了,闻见了粥米的香味,凑上来,却又不敢要。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些官兵给打怕了。 凌江蓠看着心疼的要命,桃粉见状,立刻大声的说道:“大家伙不用害怕!这位是三王妃!特意来给大家施粥的!快过来吃吧!” “三王爷啊!那保家卫国的三王爷啊!”“好人呐!真是好人呐!” 大家不再惧怕,纷纷上前去排队拿粥吃,凌江蓠看着一些难民的身上都是伤痕,心中十分的难过,看样子明日要找几个郎中来瞧一瞧才行。 这郎中的出诊费,还有买药费,看来也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但是为了百姓,她觉得也没有什么。只不过要找靠谱一些的药店郎中才行。 “王妃,王妃你还记得老身吗?”凌江蓠正想着事情。忽然有人开口叫了她,她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一位老太太佝偻着腰,她立刻迎了上去,“婆婆,我还记得你。” “三王妃你真是好人啊!好人会有好报的!”老太太哭着抹着眼泪,凌江蓠在一边安慰着。摸着老太太的手觉得十分的滚烫,于是便问:“婆婆这是怎么了?” “不碍事,不碍事的。”老太太缩回了手,凌江蓠知道她肯定是生病了。她不说话,给老太太舀了一碗粥递过去,让她喝一点暖暖身子。 因为大锅已经摆出来了,接着只要回去运一些柴火就好了,凌江蓠见十口大锅都空了,就让素锦等人回去将米面还有柴火拉出来。 就是不能保证三餐温饱,也至少要有两餐。这些民众实在是太可怜了。 “桃粉,这边你看着,夏雪跟我进城里去。”凌江蓠跟桃粉嘱咐了一句,随后带着夏雪进了城去。 “江蓠这是要去哪里?”夏雪开口询问道。 凌江蓠说要找药房请郎中给那些灾民看病,他们一直在淋雨,恐怕要生病的了。 夏雪感叹了一声:“江蓠果然心善,这宣城里面一心堂是最好的了,我们去一心堂问一下吧?” 凌江蓠不是很关注药店,夏雪说好,她就让夏雪带路。两个人刚到了一心堂门口。以为白胡子的老人家走了出来,后面跟了一溜儿的小徒弟。 凌江蓠一愣,立刻给人让了路。 白胡子老人见凌江蓠之后,便说:“姑娘要是买药,进去便是了,不过只有一人在里面,我等不方便帮你捡药。” 凌江蓠见状,问:“大夫们是要去那儿?” 白胡子老人说道:“听闻三王妃仁慈,在城外布施,我等空有一身本领在身,也是时候出去行医救人了。不然不是对不起那悬壶济世四个大字?” 凌江蓠顿时笑的眼睛弯弯的:“老先生所言极是,本来我是想要过来请大夫们的,没想到大夫们如此心善,好人必有好报!” 那白胡子老人顿时疑惑:“你难道是三王妃?” 凌江蓠点头:“正是,我与你们一同前去吧。”本来还以为要阐述其中利弊,但是没想到这些行医者那么心善。 尽管不知道是为了塑造名声还是真的心善,这些对于灾民来说都是好的。 一行人出了去,木匠工匠们还在,顿时在一边又做好了不少的小灶头,凌江蓠见人手不够,自己蹲在一处煎药火炉前面看火。 虽然以前她用的都是煤气或者是电,但是也不妨碍她会用灶头。 凌江蓠亲自煎药,立刻的被人口耳相传。当然,这些事情也很快的传到了沈中的耳中。 沈中听到这些的时候正在逗着自家养的画眉呢。 “喔?这的三王妃出去布施了?”沈中漫不经心的看着鸟笼里面的鸟儿。那来禀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在城门外要拦住凌江蓠的官兵。 “回禀大人,是的。” “那就由她去吧。”反正有人要做出头鸟,愿意自己出闲钱来救那群贱骨头,他也无所谓。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再说了,之前他在皇上的面前说的这群贱民是要造反的。怎么?风口浪尖之上出去对那些造反的贱民好,想要做什么? 沈中冷笑了一声,“下去吧。王妃要出城,就随便她出去好了。反正拦也拦不住。”也不知道能够坚持几天。真是好笑。 难不成那眼瞎腿瘸的三王爷还想为自己找点存在感不成?罢了,也无所谓,别人傻自己是管不着的。 反正这钱,已经在自己的口袋中了。 “是。”官兵说完退了出去,他的神色颇有些复杂。虽然一直跟着沈中,但是自己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不得不说,今天三王妃的那连串质问就好像是锥子一般戳入了他的心中。他何尝不是痛心那些难民?只是心有余力不足。 沈中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那官兵,而是捏着一粒精细的米对着那画眉哄,“你怎么不吃呢?这可是春稻,好着呢。之前卖二十两一斤的。” 第二百五十六章 大男子,小女子 接连半个月,凌江蓠都到外面去布施,一心堂的大夫们也在救死扶伤。民众的心很快就稳定下来了,这让凌江蓠十分的欣慰。 因为三王妃的善举,难民得到了帮助,百姓们竞相歌颂王妃还有王爷,呼声十分的高。虽然凌江蓠也并不是想要这些虚的,但是听见大家都夸三王爷和她的时候还是觉得非常的自豪的。 这天的天气好一些了,出了小半个太阳,大家伙看着都有希望。而且因为凌江蓠乐善好施,他们没有再被雨淋着,也能吃上粥米。 很多恢复了的灾民们是帮忙煮饭熬药,照顾病人,一派乐融融。 凌江蓠本来是打算今日继续出去的,但是没想到还没出门呢,太后就宣她进宫了。虽然对于后宫她一向是不喜的,但是毕竟是太后叫的,不去也不是。 凌江蓠立刻的换上了庄重一些的衣裳,带着几盒新做好的香粉进宫,她的心情有些忐忑。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做这些事情实在是有些出挑,可能会引发很多人的不满也说不定。 然而没想到的是,这刚一进宫,就听见了太后爽朗的笑声,凌江蓠很少听闻她这样笑的。 太后明显是瞧见了凌江蓠了,赶紧的朝着她招手:“心肝肉,来来来!”太后慈爱的看着凌江蓠,那心肝肉叫的她面上一红,她立刻上前去,“母后吉祥。” “不必多礼,坐这儿,坐在母后这里。”太后让凌江蓠坐在自己的身边,然后伸手握住了凌江蓠的手,轻轻的在凌江蓠的手背上拍了拍,“真是可爱的人哟。” 凌江蓠见太后高兴,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几日累着了吧?哀家可是听说你日日出去布施呢!” 凌江蓠摇摇头:“没有累着,看见百姓们能遮风挡雨吃上热粥,我就高兴。”随后她一想,这是好的,太后没有责怪的意思,看来自己的方向是没错的。 于是她又说:“王爷也全力支持,不过他有要事在身,所以全权让我负责。” 太后连连点头说好,接着又问了一些虞寒卿最近的情况,看的出来太后是真的很多喜欢自己的这个儿子。 凌江蓠在太后这里呆了小半天,吃了午膳,随后太后从自己的小金库拨了一些黄金给她,尽管凌江蓠百般推辞,但是还是收下了。 其实太后也没有给非常多,毕竟这事情确实是非常出挑的,但是有这有些黄金,也足够购置一些米面了。 她之前还忧心自己在宣城买米会被人抬高价格,但是有一些有想法的,还是趁机在这个时候打响自己的名头,不抬价。 虽然明知道这些商家的想法,但是自己也没有说破,各有所需,自己能便宜拿米面,商家拿名声,也不见得不好。 凌江蓠高高兴兴的拿着银子去了布店,货比三家之后买了一些布匹让人定做一些衣裳,大人小孩,男人女人的都有。 之前之所以没做,是因为温饱都顾不上,自己的银钱也差不多花光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一锭金子能买好多东西呢! 成衣坊接了个大单,又听闻是三王妃专门做给难民的,立刻给了优惠,只拿了一些本钱,凌江蓠对此十分的感激。 后又想了一个办法,让成衣坊在衣服上面绣上自己店铺的名字,质量好价格低,以后要是那家要衣裳都会去他们家买的。 成衣坊觉得不错,立刻着手去做了。 天色还是不怎么喜人,才出了小半天的太阳,这会又乌沉沉的了,也不知道这雨要下多久,凌江蓠寻思着还是去置办一些米面吧。 去了一趟米行,太后给的金子将近见底了,接着又给的药店送去了一些,好了,回去的时候两手空空。 虽说银钱花光了,但是凌江蓠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自豪和高兴,她也能用自己的力量帮助别人了,别提多高兴了。 下午的时候凌江蓠去外面看了看情况,随后才打道回府的。 这刚回到凌烟筑,凌江蓠就瞧见夏雪正在指挥几个下人抬着两大口箱子进厅堂去,凌江蓠有些疑惑,便问:“怎么了?这箱子是怎么回事?” 夏雪听闻凌江蓠的声音,咧嘴笑着,“江蓠,你来,给你看看。”说着他拉着凌江蓠的手走到了箱子边上去,“你打开看看。” 凌江蓠也不知道夏雪卖的是什么关子,不过她说开那自己就开了吧。刚把箱子给打开,凌江蓠就被这银光闪闪给亮瞎了眼睛,“我的天啊!好多银两!夏雪!你去抢劫钱庄了吗!” 夏雪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这事我可不敢做!” 凌江蓠伸手摸了摸,“没抢钱庄你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银子?” 夏雪咧嘴笑了笑,“这是王爷让我送过来的。让你随便花。” 凌江蓠暗暗的吃了一惊,随后咧嘴笑了起来,这个家伙总是这样。“那他有让你带什么话吗?” 夏雪想了想摇头,“这个倒没有听他说。” 凌江蓠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心说可以给灾民们改善改善伙食了。虽然没办法给他们弄很多好吃的,但是至少多放一点肉丝是没问题的。 不过刚才才用了金子买了不少东西,现在暂时还用不上那么多的银钱,于是凌江蓠让夏雪把这些银两放到了里面去备用。 夏雪做好了这些之后就出去了,她还有事情要忙活,就出去了。凌江蓠瞧见夏雪出去了,一个人兴冲冲的回到了里屋去,又打开了那一个大箱子。 看着泛着银色光芒的银元宝,她拿起了一个掂量了一下,沉甸甸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女人天生喜欢这样的东西,总之摸着的时候真心是舒服。 之前她手头上面的都是银票,很少有见过那么多的元宝的。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贪污呢,这钱就是不花,光是看着也是一种享受。”凌江蓠咧嘴笑着,有些傻乎乎的。 “什么是一种享受?”身后冷不丁的传来一个声音,把凌江蓠给吓了一跳,凌江蓠心虚的把银锭放回去,转过去一看,“是你啊虞寒卿。你怎么每次都没声音?吓死我了!” 虞寒卿:“心虚的人才会怕。” 凌江蓠撇撇嘴,她才没有做亏心事呢! “我听闻母后邀你入宫了。”虞寒卿那双看不见的眼睛对着凌江蓠,每次被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看着的时候凌江蓠都觉得他不是个瞎子。 凌江蓠挪到一边去给虞寒卿倒了一些茶水,“也没问什么,就是外面赈灾的事情夸奖了一番,还奖了一些金子,我拿去给灾民们置办一些衣裳了,虽然不是多好的布料。” 虞寒卿点了点头,“做的很好。” 凌江蓠磨磨蹭蹭的坐在了虞寒卿的边上,笑嘻嘻的问:“你怎么突然让夏雪搬过来那么多的银钱?” 虞寒卿皱了皱眉头:“本王还没有穷到让你自己拿出私房钱体己。” 凌江蓠噗嗤一笑,其实她看过王府的账本的,知道王府要养活那么多的人实在是不容易的。再说了,贪官污吏太多了,奸商也是,虞寒卿在这危机四伏的皇城之中若不是还有三王爷的这个名头在,商铺早就倒闭了。 凌江蓠说:“不用的,目前还是足够用的。” 虞寒卿似乎有些不满:“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别啰嗦。” “有时候我发现你还真是个大男子主义诶。”凌江蓠噘着嘴说。 “大男子主义是什么?” 凌江蓠一时语塞,怎么解释呢?“唔,你是大男子,我是小女子咯。” 第二百五十七章 功高过主 天气慢慢的好了起来,降雨量少了不少。这天成衣坊的衣裳也都做好了,凌江蓠跟着夏雪等一块去派发给灾民们。 灾民们收到了衣裳高兴的不行,又连连磕头。凌江蓠看着又是感动又是心酸。老百姓们一个个的都说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心慈心善的好人。 这些夸赞让凌江蓠禁不住脸红,这是害羞的。 大家伙都收到了衣服没多久,春雷忽然带着一批人,扛着很多麻袋过来,凌江蓠疑惑的看着春雷,问:“这些是什么?” 春雷先是行了礼数,随后开口道:“都是草鞋,王爷说了,连绵阴雨,老百姓们可能没有鞋子穿了,让人订做了一批。” 一心堂的老先生听闻之后,立刻夸赞道:“王爷想的周到啊!这病从脚起,脚上的穴位很多,这会多了草鞋,便能让百姓们更有保障了!” 一时间,万民感谢起了三王爷,呼声极高。凌江蓠听着也觉得美滋滋的。 其实虞寒卿也只是觉得那些难民实在是可怜,衣不蔽体,瘦骨嶙峋,这大雨过后,他们也不可能在这皇城里面生存。 铁定还是要回去的,到时候总不能光着脚走吧?想到了这一点之后虞寒卿就让人做了草鞋,至少能够有一点保障。 这三王爷送鞋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宫中,这天太后在跟一些嫔妃之类的闲聊,皇上在这时候来请安了。 刚好说的话题就是虞寒卿的。 “母后说什么?那么高兴?”皇上笑着问。太后实在是高兴,所以一五一十的说了,还感叹虞寒卿是个心地善良的。 皇上的眼睛闪过了一丝不悦,却没有说什么,静静的听着太后说虞寒卿的好。没过多久他就离开了后宫,一个人去了御书房。 在御书房中,他砸碎了所有能砸碎的东西,随后坐在皇椅上,敛着双眼睛,似乎刚才砸东西的人不是他一样。 虞寒卿啊虞寒卿,真是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能耐。眼瞎了腿瘸了,还有这样的呼声。那些老百姓知道一些什么?什么都不懂…… 他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水,心中喃喃道:怎么这雨不下更大一些?将那些和他作对的人通通淹死了最好了,不然看着还真是心烦。 “阿秋!”凌江蓠正在津津有味的吃着好久没吃上的鸡爪的时候,忽然打了一个喷嚏,桃粉听见了着急的跑过来,“王妃怎么了?难不成风寒了?” 凌江蓠摇摇头,“不知道谁在说我吧?没事没事。这鸡爪真好吃!我好久没吃过了。” 桃粉看着凌江蓠,不住的点头,“是啊,这段时间奔波劳累,王妃都瘦了好多了!” 凌江蓠“瘦一点才好,不然穿好多衣服都会不好看的。” 桃粉:“瞎说,王妃穿什么都好看!” 凌江蓠:“嘿嘿,就你嘴巴甜,给你奖励个鸡爪尝尝。”桃粉连连摆手,这鸡爪才几个啊,她怎么能跟着抢来吃呢? 桃粉:“我再去看看城外的情况,最近的天气有所好转,希望这些灾民们能健健康康的。”凌江蓠一听,一边吃鸡爪一边含糊的点头。 随后有些口齿不清的说道:“你待会把我制的驱虫香粉带过去撒一点,下雨的时候蚊虫滋生的也很多。” 桃粉点了点头,随后进了香坊去拿,凌江蓠说就摆放在桌子上,一个木盒子装着的。香坊里面也不是谁都能进去的,但是如果是桃粉的话她一百个放心。 桃粉出去之后,凌江蓠吮了吮手指,看着外面淅淅沥沥下着的雨,心里莫名的有些发慌。他们做的这些事情似乎是十分的出挑,现在宣城每个人的茶余饭后说的都是三王爷三王妃。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而且现在他们明显是功高过主,难免会被皇上给惦记上的。凌江蓠比较愁的是这个。 之前她一直觉得皇上是个好人,对虞寒卿好的不得了,但是后来在一些事情之中,她就看出来了端倪了。 若是真的很喜欢虞寒卿的话,不会是这样的。虞寒卿身上的毒就没有人能医治吗?皇上是天子骄子,所有人都推崇爱戴,想要找个有能耐的医生不难的,张贴一下皇榜就好了。 她之前还担心是不是自己误会了皇上了,特意的去问了一些年纪大的人,当时虞寒卿病重的时候,那皇榜是见也没见过的。 之后听夏雪说,皇上是担心伤害了虞寒卿的自尊心,所以并没有传唤医师。 这人都快病死了,还在乎自尊心不自尊心的吗?说出来她是绝对不相信的。 这次这件事虞寒卿的呼声那么高,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怀恨在心,这要是对虞寒卿怎么样的话,自己肯定也是有过错在里面的。 凌江蓠这样一想,也没什么心思吃鸡爪了。匆忙的拿着雨伞跑到了幽篁院去。幽篁院这边比较偏僻,一片竹林,倒是非常的清雅。 接连的雨水,这片竹子都有些发黄了。匆忙的到了幽篁院,门外就是秋风,秋风是个娃娃脸,见到凌江蓠来了,笑的有些可爱,“参见王妃,王妃怎么来了?” 凌江蓠嘴里还赛这个鸡爪呢,她连忙吐出骨头来,咂咂嘴回味一下滋味,“虞寒卿呢?” 秋风指了指里面,“在处理公务呢。” “忙不忙?” 秋风想了想,“可能不是很忙吧……” “虞寒卿!虞寒卿我能进来吗!我有事情想跟你说!”一听见秋风说可能不是很忙,她就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虞寒卿眉头一皱,随后颔首:“让她进来吧。” 门一打开,凌江蓠就带着一层水汽进来,冰凉凉的,她抖了抖伞,靠在了门边,匆忙的上前去:“虞寒卿,我刚才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虞寒卿放下书,凌江蓠在心中吐槽:不知道他这是装给谁看,他又看不到,自己就算是捏着个卖身契给他画押他都不一定懂。 “春雷,到外面候着吧。”虞寒卿说道,春雷说了是,于是利落的走了出去。“有什么事情快说吧,我很忙。” 看不出来你忙在哪里啊喂。凌江蓠不满的嘟囔了一声,随后开口道:“我们做这些事情是不是太出格了?现在太后都知道了,百姓们对我们的呼声又很高。” 虞寒卿稍微颔首,“那如何?” 凌江蓠嗨呀了一声,抓了抓头发,“我也不知道啊。毕竟这赈灾的事情应该是歌颂皇上的,现在都来歌颂咱们,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怎么办?” 虞寒卿:“做都做了,不必惊慌。” 凌江蓠瞧见虞寒卿竟然那么冷静,心说该不会是他有什么好办法吧?于是悄咪咪的上前去问:“虞寒卿,你想到办法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别想那么多。”虞寒卿高深莫测的说。凌江蓠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皇上还是很阴险的,明面不敢来,暗地里却耍花招。 凌江蓠比较担心的就是这个。到时候虞寒卿在朝堂上没有她在旁边察言观色,被皇上给阴了可就惨了。 为了这件事,凌江蓠郁郁寡欢了一整晚,就连睡觉也没怎么睡得好,结果到了第二天,伤风感冒了。 不过一早上早朝的虞寒卿却没有被皇上责骂,皇上还特意的就着这件事夸奖起了虞寒卿,虞寒卿早已习惯这样的皇上了,宠辱不惊。 第二百五十八章 老实人 “安抚灾民这件事,三王爷做的很好。这件事确实是有些欠缺了,弄的人心有些动荡,朕检讨。”皇上在朝堂上笑了起来。 他一笑,底下的人也跟着一块笑,“还是三王爷想的比较周到。各位爱卿,往后一定要以三王爷为标准,凡事三思而后行,厚德载物。” “皇上所言极是!”“皇上英明!”那些官员们开始附和起来,虞寒卿没有说话,等到那些官员奉承完事了,他才开口。 “臣不敢当。”多余的话他什么都没说。 皇上连说了三个好字,随后又说了一些有的没的,就退朝了。 凌江蓠听闻虞寒卿退朝了之后,立刻要动身去幽篁院,但是被眼疾手快的桃粉给拦了下来,桃粉满脸愠怒:“王妃现在重病在身呢!别出去!” 凌江蓠被桃粉的艳丽给吓了一个哆嗦,心说我这哪里是重病啊,我不过就是感冒而已,他们一定是不知道,在二十一世界就算是重感冒也有挺多人捂一捂被子无药自愈了。 不过这边还没有西药,生了病还是要慢慢调理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凌江蓠被桃粉压着吃了一碗黑糊糊的药,苦得她都要哭出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虞寒卿竟然过来了。平时下早朝,虞寒卿都是去幽篁院自己办公的,挺少会过来。 没想到这会竟然来了,凌江蓠立马想要下床去,被桃粉瞪了一眼,然后缩回去了。她扁扁嘴,鼻音有点重的说:“虞寒卿,你还是距离我远一点吧,我待会感冒传染给你了。” 虞寒卿疑惑的周蹙眉,“感冒?” 凌江蓠这才想到现在是没有感冒这一说,于是改口道:“那个,就是伤风。”换了个说法虞寒卿才听明白。 “你怎么伤风了?昨天没见你伤风。” 凌江蓠扁扁嘴,自己也不想的,昨天实在是太担心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又燥热,就把被子给蹬掉了,结果今天起来就感冒了。 “不说这个,今天你上早朝,皇上有说什么闲话吗?”凌江蓠说完这句话又觉得好像有一点不妥当,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缩在被子里面,真心是热得慌。 “并无。倒是夸奖了我们。”虞寒卿如实回答。 凌江蓠一听,不禁皱起了眉头来,这皇帝到底在买什么关子?这件事明显是触犯了他的神威了,但是他却没有暗地里面使坏招? 这好像有点不太对的样子。凌江蓠皱着眉头想了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难怪人家都说,伴君如伴虎,一个人的心思想要揣测实在是太难了,更别说是一个在深宫里面浸淫多年的男人了。 凌江蓠呼出来一口气,然后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床上,“不行了,我脑容量不够大,不想这些了。” 虞寒卿听见凌江蓠的声音实在是有些重的,于是开口问道:“要去玉汤吗?” 凌江蓠的眼睛瞬间就亮堂起来了,然后很快又灭了,“不去了,下着雨就哪里都不想去了,总觉得去哪里都不舒服。” 虞寒卿:“那让人给你弄一些的姜汁泡澡吧。这样可以祛除风寒。” 凌江蓠撇撇嘴,也只能这样了。她就是感冒而已,就让桃粉这个小妮子吓得要死,自己要是真的发烧了还得了? 桃粉在旁边听着,然后立刻的就去准备姜汁。虞寒卿刚还想说什么,还没说出来呢,忽然就咳嗽了起来,凌江蓠眉头一挑,“虞寒卿?你伤风了吗?” 虞寒卿没说话,凌江蓠就知道的虞寒卿应该也是伤风感冒了,这个人不善于说谎,每次自己问到他什么问题的时候,他不说话沉默了,那就是默认了这件事了。 说实话,当时还觉得虞寒卿不怎么好相处,然而这要是相处久了,又不那么的觉得了。 “待会桃粉准备好姜汁我们一块洗个澡驱驱寒气好了。”凌江蓠可没有觉得多害羞,以前帮虞寒卿洗澡的时候,自己也一样跟着一块洗,完全没有什么问题。 虞寒卿想着也是,不能生病了,于是点了点头。 桃粉准备的还是很快的,不多时姜汤就准备好了,凌江蓠逮着虞寒卿到了后面的浴室去,先是麻利的给虞寒卿脱了衣裳,然后让他泡在姜汁里面。 自己很快也脱得只剩下小短裤和肚兜下去,她给虞寒卿擦拭着后背,一边擦拭一边又开始絮絮叨叨,“你伤风感冒该不是是我昨天传染给你的吧?” 虞寒卿想了想,“不知。” 凌江蓠:“昨天我打了一个喷嚏。我觉得我当时应该伤风了,连累你了真是对不住了。”虞寒卿却是摇头,只是咳嗽了几下,算不算是伤风感冒还不知道呢。 凌江蓠没什么的话题说,忽然想到刚才自己问他是不是伤风的时候他老实回答了,知道虞寒卿的这种特性之后,凌江蓠就开始问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了。 “虞寒卿,你没有想过去医治自己的腿吗?”凌江蓠仔仔细细的一边擦一边问的。虞寒卿点头说是有想过的。 凌江蓠又问:“那上次我给你把脉你那么的抗拒做什么?兴许我就是神医也说不定呢!那样你不是白白损失了机会?” 虞寒卿敛着双眼睛,“你看起来不像。” 凌江蓠撇嘴,擦着擦着开始吃豆腐,一边吃豆腐一边又坏心眼的问:“你初恋是谁?” 虞寒卿疑惑的问:“初恋是什么?” 凌江蓠咳嗽了一声,“你最开始思慕的女子,有吗?娶回来了吗?” 虞寒卿沉默,凌江蓠一看见他沉默,自己心里面有点不好受,看样子这厮是有初恋的,自己刚才就不该嘴巴贱的问这个,害的自己心里面不舒服了。 凌江蓠咂咂嘴,“现在还喜欢嘛?谁啊?说来听听?” 虞寒卿又是沉默,在凌江蓠擦的他都快掉一层皮的时候,他才开口道:“不算是有思慕的人。” 冷不丁的听见他这样一说,凌江蓠的手立刻顿住了,“真的假的?” 虞寒卿嗯了一声,凌江蓠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像是吃了蜜糖一样,顿时感觉浑身上下都舒坦了。 “这姜汁跑着就是舒服,你坐上去,我给你洗脚。”凌江蓠一高兴就什么都愿意做。虞寒卿不太想要她做这种事情,有些抗拒。 凌江蓠见他迟迟不向上坐,有些疑惑:“怎么了?” 虞寒卿说:“这些事情下人来就好了。” 凌江蓠翻了一个白眼,随后说道:“就是洗个脚,我顺便就好了,天天上下朝又不是很脏,怕什么?” 虞寒卿拗不过凌江蓠只好让她给自己洗脚了。 凌江蓠洗的很仔细,因为这腿瘸了的缘故,他一直没有怎么让人碰过,这会凌江蓠给他洗脚,让他升腾起一种怪异的感觉。怎么说呢,总觉得心中暖烘烘的。 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的想要伸手去揉了揉凌江蓠的脑袋,他这样一想,然后也做了。这手碰到凌江蓠的脑袋的时候,凌江蓠明显是一愣,随后咧嘴笑着蹭了几下虞寒卿的手。 虞寒卿嘴角微不可闻的勾了勾,随后说道:“真乖。” 凌江蓠反应半晌,才怒道:“虞寒卿!你是把我当成小狗了吗!” 虞寒卿无辜的摇摇头:“你这样的性格更像是猫。跟鸳鸯是一个类型的。” 被比喻成小狗小猫她可不见得高兴,立刻的坏心起了,一手把虞寒卿给拖了下水,溅起了大片的水花来,凌江蓠忍不住哈哈大笑。 第二百五十九章 让利销售 只要是齐心协力,那些个天灾人祸都不算是太大的问题,凌江蓠觉得只要有一位能够果断决策的,想法明确的明君,不管是发生了什么都会迎刃而解的。 虽然现在看皇上的样子是想要做甩手掌柜,但是这些都无所谓了。天气渐渐的也好了起来,虽然仍旧是降雨,但是已经不是泼瓢大雨了。 现在一些地区比较暖和的,甚至还能重新耕种,凌江蓠本来是想要把上辈子的那种催种技术教给农民们的,但是一想,自己现在已经是够招摇的了,这件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因为民众的问题解决了,没有听见孤苦的叫喊声,凌江蓠觉得十分的舒心,再加上天气好了不少,她便又在意自己的生意起来。 要知道,虽然有虞寒卿的体贴,但是该花的钱还是花了,就跟流水似得,又因为是连绵下雨的缘故,天气一直都不好,生意也跟着不好。 凌江蓠想着还是要弄点促销活动的,不过这件事要双方让利才能进行下去,自己手头上面没啥钱了,她就把主意打在了司空南见的头上去。 这样一想,凌江蓠就打定了主意,让桃粉去递帖子,得到了司空南见的接见之后自己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到了醉西厢,连凌江蓠都发愣了一下,要知道这醉西厢是整个宣城最大的青楼。不管是刮风下雨,也从来不会少客人的。 然而这次的天灾人祸还真是影响了所有的商业——除了米行还有成衣厂发了一笔不小的横财就是了。 凌江蓠暗暗的在心中想着:这就好像是金融风暴似得,所到之处经济萧条。醉西厢门前冷冷清清的,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晚上比较热闹一些的,但是她每次白天来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冷清。 凌江蓠从侧门进去,里面有一些姑娘正在剥莲子吃,见到一身男装打扮的凌江蓠竟然一个个的都打起了精神来,看着凌江蓠的眼神就好像是看着待宰的羔羊。 凌江蓠被这样如狼似虎的眼神看的冷不丁的打了一个颤,在一个女孩子蓄势待发过来撩拨她之前,司空南见及时出现了,姑娘们一看,好吧,是老板的人,于是又蔫巴巴的了。 凌江蓠把身上的蓑衣放到了一边去,拍了拍衣服上面的水,心说这蓑衣也有不好的地方,比起以前那种轻便的雨衣,这蓑衣简直是又笨重又不遮挡雨水。 因为大雨天的缘故,凌江蓠心疼那些抬轿子的,她就直接步行过来了,结果还是弄的一身的水。司空南见见她满脸都是水,就给她递过去一条毛巾,随后随意的靠在太妃椅上,“怎么来了?” 凌江蓠擦了擦脸,咧嘴一笑,笑的那叫一个真诚,然而在司空南见的眼里,这厮就是要算计自己。 “城外难民的那些事情你也听说了是吧?”凌江蓠搓了搓手,满眼睛冒着光,满满的都是算计。 尽管司空南见阅人无数,面前的凌江蓠看着也没有什么不单纯的心思,但是被她这样的眼神看着心里面还是毛毛的。 “听说了,三王妃乐善好施,声望颇高。”司空南见极力的把自己对她的笑容惊惧的心平复了一下。 “司空南见,你知道为了救助那么多的难民,我都快倾家荡产了。”凌江蓠眯了眯眼睛,那种算计显而易见。 司空南见:“当然知道。” 凌江蓠:“最近又因为下雨,我们的生意特别的差,我寻思着,我们要不要做几个活动?趁着现在天气好了,大家都有购买的欲望,你觉得如何?” 司空南见点点头,就是凌江蓠不说这件事,他自己也会提出来的,毕竟生意还是两个人的,有钱当然是一起赚的好。 凌江蓠:“我设想了一下,我们做一个短期促销,我们的香粉居高不下,价格算是昂贵的,虽然我们本就是做这样的生意的。我们做一些活动刺激消费,不如捆绑销售吧?” 司空南见:“捆绑销售?” 凌江蓠点了点头,“你看,我们让利一些这种昂贵的,做成小套盒之类的,然后附送一些水胭脂或者是香水的小样做礼品。” 司空南见眉头皱了皱:“什么是小样?” 凌江蓠差点忘记了现在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啥叫做小样,于是又详细的解释了一番:“这个小样就是样本,就好像碧翠坊那边,你想要买糕点,但是不知道哪个最好吃,于是店员就会每一样都切一点点给你尝尝味道,你觉得好了,就会买,一样的道理。” 司空南见听到她这番言论,点了点头,觉得这个挺好的,那些没用过香水的或者是水胭脂的,当下就可能会喜欢上,再回购正品。 “好主意,好想法,完全可以实行。”司空南见点头说道。 凌江蓠笑着咬了咬下嘴唇,随后开口道:“到时候也要把门面装修一下的,还有一切其他的零零碎碎,这些都需要钱,但是我没有钱了。” 司空南见眉头一挑,感情是过来找他要钱的,难怪会笑的那么奸诈呢,看的他心头一紧,“抓大头的我应该要给的。这次要多少?” 凌江蓠眯了眯眼睛,“两个店铺预计五百两,多还少补,我让溶月和掌柜的到时候列清单,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司空南见听闻点了点头,然后又跟凌江蓠闲聊了一会,不过凌江蓠现在是灵感爆棚了,着急着回家去画图纸,为了搞活动的那的几天。 因为天灾的事情,凌江蓠这几天的脸色都不怎么好,这天见着凌江蓠高兴的哼着歌,桃粉不禁上前去问:“王妃,什么事情那么高兴啊?” 凌江蓠嘿嘿一笑,一边画着图纸一边开口道:“有好事要来临了,到时候我们两个店铺恐怕要忙起来了。” 桃粉一听是有关于店铺的,顿时也眉开眼笑起来,瞧见凌江蓠在画图纸,自己立刻说要去弄点茶点过来,凌江蓠连连夸赞桃粉知趣。 图纸画着画着,凌江蓠又有些忧心起来,之前香方的那件事还让她心有余悸呢,这香方她也不可能天天随身携带着,得想个更隐蔽的地方藏起来…… 要不请手艺高超的木匠做个匣子?这纸张也不容易保存啊,潮了或者是损坏了,怎么想都没有万全之策。 凌江蓠一时间也陷入了苦恼,然后开始习惯性的啃笔头了。她以前念书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毛病了,做不出题来就啃笔头,这笔往往哪里都没坏,笔头坏了。 另一边,桃粉高高兴兴的去厨房差人做一些茶点,没想到遇见了秋风,秋风见到是桃粉有些害羞的打了一个招呼,桃粉问:“王爷差你来的?” 秋风点点头,“这是要给王妃送茶点过去吗?” “是啊,今天王妃的心情很好!谈了生意的合作之后回来马不停蹄的就开始规划了!”桃粉咧嘴笑了笑,这人一高兴,就越发的漂亮起来了。 秋风见着一时间有些看呆,随后拿了王爷要的东西匆匆忙忙的就走了。秋风去幽篁院的时候,远远的就瞧见了夏雪,夏雪看这呆子一脸呆愣,不禁笑了出来,“干什么!白日思春吗?” 秋风面皮薄,脸蛋顿时腾一下火红了起来,“在厨房那边,遇见了桃粉。” 夏雪:“不是啊你小子以前不是喜欢人素锦吗?怎么又喜欢桃粉了?” 秋风:“我我,我一直喜欢的是桃粉。” 第二百六十章 好人好报 夏雪不禁笑了出来,这个小孩儿就是有意思,老老实实的就给回答出来了。秋风反应过来夏雪就是在套他话的时候心中不免有些气愤,“夏雪你不能这样的!” 夏雪坏笑的挤了挤眼睛,“我怎么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啥都没干吧?” 秋风知道跟夏雪这样闲扯下去肯定是自己吃亏的,当下就要拿着王爷要的茶水进去,夏雪接过了茶水,“还是我送进去吧,蠢孩子。” 秋风顿时不满,“我才不蠢呢!一看我就是个聪明的!我哪里是蠢!我都看出来王妃开心了!” 夏雪饶有兴趣,“喔,你怎么看出来的?” 秋风摸了摸脑袋,“那什么,听桃粉说的。桃粉说了王妃去谈了一笔合作,现在可高兴了,在画图纸呢!” 夏雪:“这几天江蓠还真没怎么高兴过呢……” 秋风点点头,刚要催促夏雪把茶水送进去,结果门忽然就打开了,虞寒卿黑着一张脸在门里面,秋风和夏雪猛然的感觉到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春雷看着这两个傻孢子,心说要说话就找个安静一点的地方去啊,看看现在都给听见了吧? 虞寒卿刚才就一直在听他们两个说话,听见凌江蓠出去回来很高兴,还是去谈合作的,心中顿时就绕了好几个弯弯道道,这谈合作还能是谁?司空南见啊。 虞寒卿顿时有些气,捏着手指,指关节都有些发白了。他张嘴吐出几个字来:“去凌烟筑。”春雷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秋风和夏雪尽量屏住呼吸,好让自己当布景板。 一行人从幽篁院到了凌烟筑。因为还在下小雨的缘故。所以凌江蓠在走廊外面支了一张桌子,写写画画非常的认真。 虞寒卿虽然瞧不见,但是光是听那雨声之外的声音,便知道凌江蓠在做什么了。 “王爷,过去吗?”春雷这个人跟了虞寒卿很久很久了,很少说话,大部分的时间都用眼睛看,耳朵听。 秋风和夏雪暗地里面没少叫春雷哑巴雷的。虞寒卿摇摇头,她那么认真,自己也不想打扰。 凌江蓠写写画画,桃粉这会从厨房回来了,手里面捧着个糕点,高高兴兴的过来,秋风脸蛋蓦然一红,夏雪瞧见了揶揄的撞了撞秋风。 秋风不满的拍掉了夏雪的手。随后眼巴巴的看着桃粉。 “王妃,吃一点东西再忙活吧!新鲜出炉的,味道特别好!”桃粉把食盒里面的那些糕点摆放了出来,凌江蓠闻到了香味,把所有的东西推到了一边去,高兴的看着甜点。 “做的是桃酥吗?这味道真是每次闻着都不会发腻的!”凌江蓠忍不住拿着筷子夹了一块吃软糯香酥,让她忍不住的眯了眯眼睛。 “味道可真好!桃粉你也尝尝看!”凌江蓠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 “王妃要是喜欢就多吃一些,桃粉不吃。”桃粉笑着看着凌江蓠,凌江蓠吃东西的时候总是有滋有味的,给人感觉特别的舒服。 凌江蓠吃着吃着忽然又想起了香方的事情,顿时噘嘴,问桃粉:“桃粉啊,我问你,我有一点东西想要好好藏着放起来,你说我应该怎么办的好?” 桃粉被问的有些发蒙,这些她还真不知道,“这,找个东西装起来?” 凌江蓠一手托腮,“我本来是想让人去打造一个盒子的,可是我又不知道哪里的工匠比较好,要是你知道就告诉我吧!” 桃粉点了点头,“我这一有空闲就去给王妃找一下。” 凌江蓠咧嘴笑了笑。眼睛弯弯的有些傻气。她根本就没有察觉虞寒卿在看着自己。 “王妃笑起来真可爱啊。”夏雪感叹了一句。虞寒卿没说什么,又停了一阵,后让春雷推自己回了幽篁院去。 进了幽篁院之后,虞寒卿招了招手,“春雷,你去找人打造一个箱子,轻便不易破坏的。”春雷点了点头,“遵命。”随后出了门去。 夏雪的还有秋风躲在房顶上偷听,不禁都笑了出来,“我就说王爷是关心王妃的嘛,看看这嘴巴说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夏雪贱兮兮的笑着,秋风赶紧的让夏雪不要说话太大声,待会给王爷听见了。其实下面的虞寒卿早就听见了,只不过没吭声罢了。 不过是一个盒子罢了,找人做出来又不是很难。 凌江蓠可没想到过自己准备要有一个保险箱了,她一门心思的在筹备自己的工作,随着工作的进展,天气也慢慢的好了,今天一整天都是放晴,晴空万里的。 预计接下来的天气都会是那么好。凌江蓠一想到天气那么好就想着要出门逛一逛,看一看灾民们如何了,这刚要动身,素锦匆忙的回来了的。 “怎么了,看你匆匆忙忙的,出了什么事情了吗?”凌江蓠询问道。素锦立刻点头,“请王妃出城门外看看吧。” 凌江蓠心中想着该不会是那沈中又过来赶人走了吧?于是也顾不得那么多,立刻就走了出去。跟着素锦一块上了轿子,这刚到城门外,下了轿子,她心中不免一个咯噔。 “王妃来了!是王妃来了!”大家伙黑压压的一片站在城门口,然后不知道是下大喝一声,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这!乡亲们这是怎么了?快快起来!真是折煞我了!” 为首的那个正是那天吃了凌江蓠馒头的那个老妇人,“感谢王妃的大恩大德,我们都是自愿的,感谢王妃!” “大家快起来吧。”凌江蓠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再三请了,是大家伙才起来,随后老妇人说:“这天气也好了,皇上已经下令派发种子给我们回去耕耘了,这次我们就不多停留。这要是以后有什么用的上我们的,尽管吩咐就是。这份书,王妃收好。” 说着,老妇人递过去了一本制作十分粗糙的书籍来,上面竟然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名字,这些名字的下边还有手指印。 “大家伙这是做什么?”凌江蓠拿着这书有些不知所措。 “王妃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要不是王妃在,我们很可能饿死了,哪里还能活着?这书上写着我们的住处,名字,只要是用的上的,尽管吩咐!” 凌江蓠眼眶发酸,“谢谢你们……” “是我们要谢谢王妃!时候也不早了,我们现在就要启程了,多谢王妃王爷的照拂,还有一心堂的大夫们,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凌江蓠看着那些灾民们结伴而行,越来越远,心中有些感慨万千,这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死很容易,活着却很难,但是只要是活下来,就会有意想不到的希望等着自己,或许就是这个盼头吧? 凌江蓠伸手摩挲着那本本子,心中满满的暖暖的,她看向那个雨棚,或许可以回去跟虞寒卿商量了一下,以后就从她这里拨一些银钱,设一个茶店在那里,有人想喝水的,免费喝。 也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虞寒卿,行善积德吧。 “王妃,他们都在夸你好!”素锦笑着说,凌江蓠也跟着笑了笑,“我当时也是瞧见那么多的难民,心中非常的难受。我想着,自己要是有能力的话,能帮就帮好了,也没有想那么多的。” “王妃心善,好人会有好报的!”素锦笑的眼睛弯弯的。凌江蓠看了一下这个小丫头,“希望如此吧,走了,回府去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不速之客 天气渐渐的好了,因为气候还可以,皇上发放的那些种子也算是比较能够适应环境的,农民们开始慢慢的种起了粮食来。 又因为赋税减轻了,也算是比较好的一点了。 凌江蓠瞧见经济也回笼了,而且在那次赈灾之中凌江蓠也收获了不少的名声,生意上面又有优惠,捆绑销售的产品大家也喜欢,慢慢的也有了不少的钱。 这日,凌江蓠开开心心的跑去万香阁视察,瞧见人手有点不够,她寻思着有空再找一些靠谱的,自己这看人的眼光不是很好,凌江蓠想着让虞寒卿给自己找一下好了。 查看了一下账单之后制定了一个月的销售任务,只要销售任务能够完成就有额外的奖励,溶月和萤尘听了都暗暗的加把劲,特别的萤尘,小小的一个还想着赚大钱,跟一个小财迷似得。 凌江蓠看完了两处万香阁,生意都很不错才离开了,开开心心的回府去,还不忘让桃粉去给她到食为天买一点零嘴回来。 因为不顺路,所以凌江蓠一个人回了府上,刚从正门进去绕过假山水榭,突然就瞧见了行色匆匆的夏雪。 平时也没有看见夏雪这幅样子的,凌江蓠敛着双眼睛,叫了一声:“夏雪,你去哪儿?” 夏雪没想到忽然就被叫住了,随后尴尬的看着叫着自己的凌江蓠,“江蓠你回来了啊?”凌江蓠看见她这个样子瞬间就有些奇怪了,平时她不是这样的。 “干什么了?怎么脸色那么难看?要去哪儿?”凌江蓠问夏雪。 夏雪抓了抓脑袋,“我这。本来就是想去找你的,但是看你不在凌烟筑。” “我现在在这里了,有什么要找我说的?”凌江蓠问夏雪,夏雪还要张望一下,才把凌江蓠拉到了一处假山面前,“我跟你说,今天王府来了一个客人。” 凌江蓠一听,不禁有些疑惑,王府很少会来客人的,应该说来找虞寒卿的人真的多不到哪里去。 看夏雪这个样子,她隐约觉得这个客人不是什么信男善女,于是开口问道:“这个客人是谁?来找虞寒卿做什么?” “这个客人名字叫做慕容雪儿。应该是要来长住的……”夏雪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凌江蓠,凌江蓠眯了眯眼睛,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是个女人了。 “这个慕容雪儿跟虞寒卿是个什么关系?”凌江蓠问,因为虞寒卿这个人很有戒备之心的,他不可能随便让别人住进王府来。 夏雪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跟在王爷的身边也算是久了,这个慕容雪儿呢,是王爷名义上的表妹,好像是之前的老太后的娘家人,从小跟王爷他们一起长大的。” 表妹?恐怕不会是表妹那么简单,看夏雪这支支吾吾的样子她就猜出来个所以然来了。这种封建王朝,表哥表妹是完全可以结婚的,根本就不会受到限制。 夏雪应该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跟她说的时候才会支支吾吾的,凌江蓠知道这个慕容雪儿跟虞寒卿的关系一定是不简单的。 这样一想,凌江蓠就觉得十分的有危机感,她立刻问道:“那现在他们在哪里?快跟跟我说说。” “那位客人才来,这会在后花园,跟,跟王爷在一块。”夏雪一边说一边看着凌江蓠,尽管她已经见过那个慕容雪儿了,但是她还是觉得王府的主人应该是凌江蓠来着。 “好,我知道了,我先回去换一套衣服。”说着凌江蓠匆忙的赶回去凌烟筑,就是没有素锦和桃粉在她也找了漂亮的衣服出来。 虞寒卿眼睛看不到,但是那慕容雪儿的眼睛是雪亮的,她要打扮的特别的漂亮,不是给谁看,是给那个慕容雪儿看。 她既然已经是打算留在府上了,铁定是要坐稳这个位置的,虞寒卿有她就够了,其她人还是算了。 凌江蓠故意的化了一个心机妆,看起来素颜,但是无妆胜有妆,现在的这些女人根本就get不到现代妆容的那些技能。 更何况凌江蓠自打亲自调养了之后,身体也好了,皮肤也光滑的就好像是婴儿一样,单单是裸肤都可以甩别人几条街了。 略施粉黛之后模样就更别说了,眨眼之间流转媚态,加上十分衬肤色的宝蓝色衣裳,给人一种雍容华贵的样子。 夏雪来接凌江蓠的时候,瞧见凌江蓠短短时间似乎就连气质都改变了,瞬间十分的吃惊,“这,江蓠你这也太漂亮了吧!” 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凌江蓠抿嘴一笑,刚才准备做的足够,就连牙齿她都美白了一番,力求做到无懈可击! “走吧。夏雪跟我一块去。”凌江蓠倒是要看看这个慕容雪儿到底是什么来头! 夏雪眯着眼睛笑着点了点头,“好,没问题。” “表哥,我们也很长的一段时间不见了。”慕容雪儿如同葡萄一样的眼睛含着一层水润,看着表情冷峻的虞寒卿。 虞寒卿喝了一口茶,点了点头。慕容雪儿轻笑了一声,“表哥还是老样子,几乎都没有变过。” 虞寒卿只是嗯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听闻王府有贵客到,真是招待不周了。”凌江蓠沉住一口气,藏在衣袖里面的手捏了捏,但是眉眼之间却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别忘记了这个人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是现代那个大染缸,网络信息发达爆炸,想要隐藏自己的神色并不难。 再者说了,活了那么久了,就连一个职业性的假笑都做不出来还真是贻笑大方了。凌江蓠说着对着慕容雪儿就是一阵眼光扫射,穿着恰到好处的粉白色的衣裳,却不是白衣胜雪,不食人间烟火之中又带了几分平易近人。 脸上也是略施粉黛,有一种人就是特别的白,说的就是慕容雪儿的这种。她应该是遗传性的,眼睛是那种杏仁眼,眉毛是柳叶眉,细细的,有些像是林黛玉的那种。 整个人透着一种文静,纯洁,好像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莲花。她黑色的头发披散下来,身上抹了万香阁的那著名的冷梅,花香甜而不腻,透着一种清冽。 自己做的香,凌江蓠一瞬间就能够分辨的出来。她的这个鼻子甚至能比虞寒卿的更灵验。 长得倒是没歪瓜裂枣,凌江蓠暗暗的在心里面留了一个底。 “怎么来了?”虞寒卿没想到凌江蓠会过来,询问道。然而只是问这一句,却让凌江蓠整个人都不好了。 虞寒卿这是啥意思?自己不应该过来打扰他和旧爱谈情说爱吗?凌江蓠强压着心中的不满,因为虞寒卿根本就看不见,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绪来着。 “想必这位便是三王妃了,三王妃吉祥。”慕容雪儿起身行了一个礼数,凌江蓠笑着摇摇头,“免礼,我这在外面刚回来,真是有失远迎了。” 慕容雪儿却是笑,“没有的事。” 暂时还看不出来破绽,凌江蓠暗暗的给这个女人下了一个高深莫测的标签。 “王妃请喝茶。”慕容雪儿说着把杯子递过去给凌江蓠,凌江蓠眯着眼睛,这女人在做什么?她是主人家,还用得着这个外人来反客为主? 但是现在都递过来了,凌江蓠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的眼珠子一转,随后直接把被子扣了回去,随后说:“我刚从外面回来,一口气喝了不少的苏打水,有空我让厨房给你做一些尝尝。” 第二百六十二章 过招 “那雪儿先谢谢王妃的好意了。”慕容雪儿笑容得体,不骄不躁,凌江蓠觉得自己可能遇见对手了。但是她也不是等闲之辈,她转过去正想要问一些虞寒卿有的没的,却没想到被慕容雪儿给抢先了。 “表哥,我这茶水上面的茶梗立起来了!”慕容雪儿面上带着一种愉悦,明明那么久没有见过虞寒卿了,却好像从来都没有疏离过似得。 虞寒卿面色的表情软和了一些,他平时都是板着脸的,就连看自己也是板着脸的,可是竟然对慕容雪儿露出这样软的神色? 凌江蓠顿时感觉之前自己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跟喂了白眼狼似得,心中堵得慌,看他那个样子,对慕容雪儿分明就是有别的感情在里面的。 “表哥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当时我打碎了御花园的盆景,被罚跪,不给吃东西,你带着茶水过来,告诉我吃茶水吃饱了就好了。当时我们都那么小呢!” 慕容雪儿满脸怀念,随后敛着一双眼睛,睫毛跟个小刷子似得,“我当时喝茶,说有一根立起来的茶叶梗,表哥你就说是幸运的,我还记得呢。” 虞寒卿点了点头,“嗯,我也记得。” 记得你妹夫啊记得!你们两个悠然自得的在你侬我侬,是完全忘记了有我这个人的存在了吗!凌江蓠气的在心中咆哮着,是非常的不快。 就连迟钝的夏雪也看出来了凌江蓠的不快,其实她也不多喜欢这个慕容雪儿来着,但是毕竟是王爷名义上的表妹,她一个做属下的也不好说什么。 但是看见自己心中喜欢的凌江蓠被压了一头,她也觉得很不舒服。 凌江蓠的心情是夏雪觉得的不舒服的一百倍,她现在恨不得自己的双眼变成激光枪在这两个你侬我侬回忆往事的人身上戳出几个窟窿来。 慕容雪儿开头了之后,就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开始不断的回忆往事,说着小时候的事情。 她凌江蓠是没有参与到虞寒卿的小时候,不然虞寒卿到现在肯定还是健健康康的,不会眼睛瞎腿瘸的,爱他就要保护他,连他都保护不了还能说爱吗? 凌江蓠顿时飞快的把慕容雪儿视作对手,尽管这个人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不卑不亢,不会与人争斗的。但是谁知道呢?要知道那些绿茶婊看起来都是比较单纯的。 其实凌江蓠也并不想把人心想的那么坏,毕竟人不可貌相,海水不能斗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上慕容雪儿的时候,她身上所有的好斗因子都被激起了。 这是来自女人的六感,不过也算是被虞寒卿给气的。她现在有那么一点怀疑虞寒卿是不是没有get到自己发出的喜欢他的信号,不然怎么没有一点行动? 凌江蓠快被气死了,虞寒卿一个劲的应答慕容雪儿,自己不管怎么样都插不进嘴,可是就这样走了,心里十分的不高兴也不甘心,她怎么能给这个潜在情敌和虞寒卿独处的机会?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是自己不可能插嘴进去尬聊啊,正在苦恼思索的时候,夏雪忽然开口问:“王妃,你今天不是去了万香阁吗?”这无疑是拯救了凌江蓠,她话唠啊! “是啊是啊,上次推广开来的那个捆绑销售十分的成功,不过市场有些饱和了,我寻思着不要推出新产品了,改良一下旧产品重新推出。”凌江蓠顿时高兴的接了话茬儿。 “这改良要怎么改良啊?你做的香粉还要改良吗?”夏雪疑惑的询问,她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是对于香粉香水之类的东西,试问哪个女孩子不喜欢? 就连男人都会在万香阁驻足流连呢!就好像是现代,没有那个女孩子不喜欢口红的,就是有,也是因为不知道自己涂抹上口红有多惊艳。 “是啊,之前制作的时候,或许是有一些香味将就了,所以还是要精益求精的好,我们万香阁的口号是,力求把每个女子都变的更美!”凌江蓠这话是真不假。 “王妃好志向!”夏雪感叹了一声,王妃性格好,人又漂亮,还知道怎么养家糊口,有她在王爷也能少担心一些就是了。 “到时候就连包装都要换,之前的木盒子上面的花可能不够好看,换了之后应该会好很多的。”凌江蓠甚至已经想到了草图了,只是稍微调动下。 比如这朵花线条不柔和有些僵硬,就把花画到柔美,她可是知道买椟还珠这个故事的。一个好包装甚至能让不少的女人爱不释手。 以前她冲着颜值买过不少的东西来着,不过也不是每一样都是好用又漂亮的。她的不一样,她力求自己的漂亮又好用。 说起自己的事业来自己简直就像电视里面的那种脱口秀的主持人一样,噼里啪啦的开始说了一通,夏雪不懂这些经商什么的,但是总觉得只要是听着就十分的新奇。 就算是不懂,她也听的津津有味,本来虞寒卿还在一边跟慕容雪儿回忆往事的,听着听着就被凌江蓠充满自信的声音给吸引过去了。 所以经常有人说,自信的女人是最有魅力的,这句话一点都不错,虞寒卿要是能看见凌江蓠现在的神色,肯定觉得非常的漂亮。 凌江蓠说的眉飞色舞,但是因为礼貌,她一直在控制自己的声音,两边虽然在说话,却明显是两个世界的。然而刚才还在另外一个世界跟慕容雪儿说话的虞寒卿却心不在焉了。 慕容雪儿是个非常聪慧的女子,她察觉的出来虞寒卿的注意力不在自己的身上,而是在凌江蓠那一边。 现在就是自己跟他一块回忆往事,也是没办法拉回他的思绪的,毕竟看着这个人的心都不在这里了。 凌江蓠本来说的十分的起劲儿,但是渐渐的听不见其他人的声音了,顿时一愣,随后转过来,“我吵着你们说话了吗?” 虞寒卿摇摇头,凌江蓠的声音很轻,并没有吵闹到他们这边,是他们自己停下来的。 “雪儿现在也没有地方去,江蓠你给她安排一个院子吧。”虞寒卿直截了当的说。 雪儿?叫的还真是亲切的很呢! 凌江蓠的眼睛霎时间就眯了眯,虞寒卿啊虞寒卿,她就知道这个看着冷酷实际上是挺悠游寡断的人会让这个前女友(伪?)住在这里的。 虽然现在还不确定这厮是不是虞寒卿的前女友,但是就算是不是,也是个威胁,莫大的威胁。 从小长大那就是青梅竹马啦?这看着还有那么多的往事聊,恨不得盖上被子聊到天亮的架势,再看看这你侬我侬,简直要把凌江蓠气的吐血。 这怎么就没地方去了?反正是皇家的表妹,干什么不住在宫里面?宫中不是更好? 虽然凌江蓠这心中已经在咆哮了,但是面上波澜不惊,她皮笑肉不笑的说:“那我先回去翻看一下地势图,看一看哪个院子更合适雪儿好了。” 虞寒卿点了点头,“那江蓠你先去瞧一瞧,我带雪儿在王府转一转。” 哈?支走她好孤男寡女?!凌江蓠后槽牙咬的嘎吱嘎吱的,她暗中扯了扯夏雪的手,夏雪多聪明啊,立刻就明白了凌江蓠的意思。 “那我先回凌烟筑去了,你们慢慢逛。”天知道她那慢慢逛三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了,她感觉再不走就要被气死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寒梅院 凌江蓠蔫巴巴的回到了凌烟筑去了,桃粉从食为天买了零嘴儿回来没有见到凌江蓠,这会正找着呢,没想到就瞧见凌江蓠进来了。 “哗!王妃,你今天好漂亮啊!”桃粉由衷的感叹道,然而凌江蓠却是蔫巴巴的根本就提不起精神来。她钻进了房间去,然后跟咸鱼一样贴在了梳妆台上边。 桃粉也跟了凌江蓠很久了,平素她就会察言观色的,而且王妃这个人实在是太好懂了,所以当下就知道王妃的心情不好,她小心的走过去,轻声问:“怎么了?” 凌江蓠噘着嘴,“好看又怎么样,还不是敌不过旧爱,哼。”凌江蓠用粉拳锤了锤梳妆台,桃粉还是不太明白,她寻思着等有空去问一下夏雪好了,她应该知道的。 “王妃要不要吃一点东西?我买了食为天的八珍鸡爪还有苏打水呢。”桃粉哄着问,但是没啥心情的凌江蓠蔫巴巴的摇头,她现在是一点东西都吃不下。 不管桃粉怎么哄,她还是好像失去了人生的希望似得,看见这样的主子怎么可能不焦心?桃粉心疼的不知道怎么好,本来是不知道怎么办的,但是这个时候凌江蓠却开口了:“桃粉,你知道距离凌烟筑和幽篁院最远的院子吗?” 桃粉点点头,王府这边她基本上是走遍的了,没有她不知道的地方,除非是什么暗格机关之类的她不懂,其他的她还是明白的。 “之前的柳夫人要静养,所以院子一向是非常的远的,也很偏僻,那边距离凌烟筑还有幽篁院隔了一个王府呢。那边种植着寒梅,现在看起来还是挺萧条的。” 凌江蓠一听,打了一个响指,心说就是那个地方了!她顿时就高兴了起来,然后又问:“那边有什么空出来的院子吗?比柳夫人那个更远的。” 桃粉想了想,“有有,那个叫做寒梅院,以前是冬天的时候大家会过去赏梅的,很远。王妃突然之间问这个做什么?是要让人去打扫出来吗?” 凌江蓠立刻点了点头,当然是要打扫出来,还要精细的修葺一番,凌江蓠说:“桃粉,你让下人去整理一下寒梅院,做的好一些,免得说我三王妃怠慢人。” 桃粉应了一声好,“我亲自去监工吧。”凌江蓠听了之后笑了笑,随后整理了一下衣裳,看了一下自己面上的妆容,很好很无敌,然后她就出去了,向着后花园的方向。 你们二人世界是吧?我偏不让你们两个如愿!有她在,新欢旧爱统统不许靠近,虞寒卿是她的! 因为是明确了目标,所以凌江蓠很快的就找到了那两个人,她到的时候那慕容雪儿正想要跟夏雪抢那推木车的活计,凌江蓠浅笑着上前去,直接就接手了。 “王爷,臣妾回来了。”凌江蓠的声音甜的发腻,平时她不会管虞寒卿叫做王爷的,都是叫虞寒卿,这回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虞寒卿感觉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王妃。”慕容雪儿浅笑的看着凌江蓠,凌江蓠也回了一个笑容过去——只是这个笑容有些假。 “我已经找到合适雪儿的院子了,在寒梅院,那一处环境清幽,还有大片的梅林,雪儿应该喜欢的。”凌江蓠笑的眼睛弯弯的,“现如今我让人去收拾了,夏雪,你领着雪儿瞧一瞧吧。” 夏雪立刻点头,慕容雪儿就是不走也不行,她深深的看了一眼虞寒卿,再看一眼凌江蓠,随后转过去,冷冷清清的离开了。 这男人要是瞧见了她孤苦伶仃但是还倔强的身影。心中肯定会十分的疼惜的,毕竟这样美丽倔强的女子,身上本来就带着一种独特的气息。 但是,虞寒卿的眼睛瞎啊,他看不见啊。这种感觉又不是不用眼睛能感受的出来的。 凌江蓠扳回一局,心中暗暗的笑了出声来。等到慕容雪儿完全消失在了长廊的尽头处,凌江蓠才裂开嘴来无声无息的笑。 “寒梅院会不会太远一些?”虞寒卿忽然开口问,凌江蓠的双眼顿时敛了下来,刚才的那种高兴劲儿完全没有了,她咬牙切齿的说:“怎么?心疼了?” 虞寒卿眉头一皱,刚想说什么,凌江蓠忽然大叫一声:“最讨厌虞寒卿了!”然后风一般的离开了,留下了虞寒卿在原地,身边还一个人都没有…… “老大。你看咱们王爷是不是有点蠢啊?”秋风和春雷两个人在远远的屋顶上的看着被丢下的虞寒卿问。春雷难得符合的点了点头,然后做了一个口型:“情商低。” 秋风看出来了,不禁笑了出来,“对对对,就是。大哥你说的没错!王爷的情商真心是低!” “秋风,春雷。”当他是聋的吗?眼睛看不见而已,但是他的耳朵是很好用的好不好? 春雷和秋风对视了一眼,没办法,两个人从房顶上跳下来,随后推着虞寒卿的木车离开了。虞寒卿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凌江蓠好端端的要发脾气。 这两个家伙貌似懂的一些什么,虞寒卿本来是不想请教他们的,但是现在也不知道要问谁的好,思来想去,他咳嗽了一声,“你们说王妃为什么生气?” 秋风忍不住的轻笑了出来,虞寒卿有些气恼,但是没有表现的出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们两个今晚就去做女红吧。” 让大男人去做女红是一种多苦难的事情!秋风还有春雷立刻停了下来,还是春雷的脑子转得快,他立刻就想到了一句话:“王爷,女人心,海底针。” 秋风好像有一点知道为什么春雷是他们的老大了,人狠话不多也就算了,说出来的一句句的还是精辟,让人无从反驳。果然,虞寒卿对这个答案十分的满意,不问了。 另一头凌江蓠委屈巴巴的回了凌烟筑,直接把头上的簪子给扯了下来,“这个呆瓜!木头!一点都看不出来我吃醋吗!榆木脑袋!” 素锦见王妃回来了本来是高高兴兴的,但是听见王妃快哭出来的声音,顿时有些揪心,“王妃,王妃怎么了?谁欺负王妃了?” 凌江蓠更委屈了,忍不住的“哇”一声哭出来。只不过这种哭只有嚎啕没有眼泪。她现在急需要一个发泄口,“我就是不喜欢那个人啊!我就是不喜欢嘛!” 跟小孩儿一样打滚了一番,凌江蓠气也气过去了,素锦看准了时机,把食为天的八珍鸡爪给端上去,眼巴巴的看着凌江蓠,凌江蓠吃了一块,然后再也忍不住了。 对于一个吃货来说,美食还是有抵挡不住的诱惑的,她抽抽噎噎的吃了鸡爪,一个两个,根本就停不下来。桃粉知道凌江蓠喜欢,还特意多买了一些的。 凌江蓠哼哧哼哧的吃,满嘴满脸的都是酱汁,哪里还有刚才小仙女儿的模样?凌江蓠一边吃心中还一边想给食为天打广告来着,广告词就是:吃了我的爪,忘记那个他。 凌江蓠顿时觉得自己的脑子实在是太好用了。 吃完了鸡爪吃糕点,这个本来是下午茶的,弄到现在就变成了傍晚茶了,凌江蓠晚膳也不去了,洗洗就躺在了床上去。本来虞寒卿有设宴招待慕容雪儿的。 但是没想到作为主人家的凌江蓠竟然没到,这一桌子还是挺贵的海鲜来着。虞寒卿之前听着凌江蓠说自己喜欢海鲜,特意的做了不少。 第二百六十四章 在乎谁? 他还想着待会凌江蓠待会能给他剥虾吃,现在想法落空了。他顿时有些失望。 毕竟不靠近海,海鲜昂贵,虞寒卿想着悄悄的让夏雪给打包一些海鲜,待会给凌烟筑送过去。他眼睛看不到,没瞧见慕容雪儿一筷子都没动过。 她吃了这种大虾大鱼就会出疹子的,这件事从小就有的,为什么表哥还要做这一桌子吃的来?她就是想要动筷子,也无从下手,只好默默的吃自己的白米饭。 虞寒卿的眼睛看不见,所以也不知道慕容雪儿现在是什么状况,因为凌江蓠不在身边,也没有人给他剥虾,耳边也没有凌江蓠絮絮叨叨的念叨的声音,顿时觉得寡味。 这一顿宴席是匆忙的结束的,虞寒卿根本没吃什么,带着拿着食盒的夏雪到了凌烟筑去,这个时候凌江蓠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呢。 凌江蓠吃的都是零嘴,本身是不抗饱的,但是因为鸡爪辣啊,她一边吃鸡爪一边吸溜了不少的苏打水,然后她吃着吃着喝水给喝饱了。 虞寒卿本来想着凌江蓠既然睡着了,就不吵醒她了,但是没想到的是,压根没吃饭的凌江蓠闻着味道就给爬起来了,房间里面没有掌灯,看不真切。 “好香啊,什么那么香?桃粉?桃粉你做好吃的了吗?”凌江蓠开口问道,桃粉赶紧的把灯给亮起来了,随后推退到了一边去。 凌江蓠回过神来瞧见虞寒卿在,顿时没好气的酸溜溜的说道:“哟,王爷啊,怎么没去陪你的表妹啊?”凌江蓠见到是虞寒卿立刻又滚回去继续睡。 夏雪忍不住轻笑了出来,心说王妃还真是很记仇,“王妃,王爷知道你没有吃饭,特意的让我们打包过来的。有你最喜欢吃的海鲜呢!” 凌江蓠一听,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但是转念她又想了,她说的时候怎么没有海鲜吃?然后现在这个慕容雪儿来了就有海鲜?凌江蓠不高兴了。 夏雪瞧见她黑着一张脸,心说这可不行,这顿海鲜真心是给凌江蓠准备的,虞寒卿甚至都忘记了这个慕容雪儿吃海鲜会过敏这件事了。 于是她赶紧的上前去,悄悄的跟凌江蓠耳语一番,凌江蓠一听竟然是这样一回事,顿时高兴了,咧嘴一笑,“摆上桌吧,虞寒卿你是不是也没吃多少?” 虞寒卿咳嗽了一声,没说话。凌江蓠立刻就知道了,他肯定是没吃多少的。海鲜很好吃,但是眼睛不好使的还是要有人伺候才能吃的到。 之前都有她在旁边,所以不管是吃什么,她都会挑好了递过去到虞寒卿的嘴边,虞寒卿只要张嘴和吃饭就行了。一点都不用担心。 凌江蓠洗干净手,坐在虞寒卿的边上,一个一个的剥虾,随后蘸酱油吃了一个,好吃,她才用勺子递过去给虞寒卿吃的。 见虞寒卿吃了,她又有些坏心眼了,“怎么了王爷,刚才吃饭你的亲亲表妹没照顾你吃饭吗?”虞寒卿顿时被噎了一下,凌江蓠哼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她这个人其实也不想要回报之类的,照顾人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而且她喜欢虞寒卿,就是让她帮他洗脚自己也没所谓的。但是自己做了那么多都比不上一个外人。 她的心里就不平衡了。今天虞寒卿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生气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吃醋,一想到这个榆木脑袋那么蠢自己气不打一处来。 但是这会听见夏雪说,虞寒卿完全忘记了慕容雪儿吃海鲜会过敏这件事,还做了一桌子的海鲜出来,顿时心情也好的多了。 她高高兴兴的给凌江蓠剔蟹肉,这湖里面的螃蟹还定不够胖,但是海里面的能吃了,味道还十分的鲜美,凌江蓠把大块的蟹膏递过去给了虞寒卿。 虞寒卿也蛮喜欢吃的,唇齿生津,味道鲜美,而且还有凌江蓠专门伺候着,简直美滋滋。 “江蓠,你不喜欢慕容雪儿。”这句是肯定句,他刚才就想问了,凌江蓠这个人的情绪很好琢磨的,但是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凌江蓠不喜欢她。 糟糕了……秋风和夏雪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随后默默的退到了一边去,房顶上面的春雷更是已经扶额了,知道自己的主子是个情商低的,没想到智商也跟着下降了。 这好不容易才哄回来高兴的王妃就快又要暴走了,王爷你还是自求多福吧!小的们帮不了你了。夏雪和秋风都觉得在房间里面不安全,默默的出去了,还贴心的关上门。 “我为什么要喜欢她?”凌江蓠掰下来一条蟹腿,塞进嘴巴里面嘎吱嘎吱的啃着,光是听着声音都让人牙酸。 “这……”虞寒卿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他知道凌江蓠喜欢还有讨厌一个人表现的从来都是很直接的。 这喜欢的,恨不得天天贴身,就好像她喜欢渺渺,喜欢桃粉和夏雪,能说很多的话,一整天在一块玩耍也一点都不会厌烦。 这不喜欢的,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寒梅院那么远,看样子凌江蓠是非常不喜欢慕容雪儿的。 可是她们分明是第一次见面,怎么会有那么强烈的喜怒呢?这让虞寒卿有些不解。 “虞寒卿,有些人看一眼就不喜欢了,你知道什么叫做眼缘吗?这种就是,你表妹确实是天生丽质美丽不可方物,但是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 凌江蓠把那蟹腿给啃的稀巴烂,“我就是不喜欢她,就是不想她出现在我的周围,你要是心疼你就自己给安排院子吧,我管不着。” 平素凌江蓠不会这样跟虞寒卿说话的,但是今天凌江蓠真心是被气的半死,但是虞寒卿这个人还完全不知道她的想法,一个劲的跟她说慕容雪儿这个那个。 这不是明显在找不痛快吗?难不成一定要让人明确的说:“我吃醋了!你快哄我!”这样的话吗? 凌江蓠想着气急,一桌子的海鲜也没味道了,贸贸然出现一个表妹,谁知道后面还会不会出现小情儿啥的,凌江蓠翻了一个白眼,“不吃了,你自己吃吧。” 说完凌江蓠拍拍手就要走,被“眼疾”手快的虞寒卿一把抓了回来,“你在闹别扭。”这是肯定句。 “我没有,赶紧放手,我不吃了。”凌江蓠要挣脱开虞寒卿的手,但是虞寒卿的手劲儿很大,轻易的也挣脱不了。“我说没有,你快放手!” “你为什么生气。”虞寒卿问她,凌江蓠委屈到了极点,这家伙!“我吃醋!行了吧!吃醋!快放手!不放手以后都不帮你剥虾吃了!” 虞寒卿的嘴角明显扬起一个笑容来,难怪她今天那么奇怪,甚至有些阴阳怪气的,原来是这个原因。不知道为什么,虞寒卿竟然觉得很有意思。 “为什么吃醋。”虞寒卿坏心眼的继续问,凌江蓠狠狠的瞪了一眼虞寒卿,但是一想虞寒卿这厮根本就看不到,“你管我!我就是喜欢吃醋!” “因为慕容雪儿?”虞寒卿不要命的继续说出这个人的名字,凌江蓠都要气炸了,就在这个时候,虞寒卿忽然一把拉过凌江蓠,凌江蓠根本没有防备,跌坐在了虞寒卿的怀中! “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虞寒卿的声音压低,又因为靠的近,酥酥麻麻的声音钻进了凌江蓠的耳中,凌江蓠顿时就被这声音给俘获了,她能说不吗! 虞寒卿你也太犯规了!过分! 第二百六十五章 往事如烟 凌江蓠咳嗽了一声,本来还想要凶神恶煞的质问的,但是美色在怀,她顿时满眼睛都是美色了。这样子长得好看的就是犯规!竟然让自己变得那么没有节操! “那行,给你一分钟解释,你说,要是说的不让我满意的话,我就不给你剥虾了的,以后也不给你洗脚,不给你,反正什么都不做。” 虞寒卿嘴角弯了弯,心中十分的愉悦,“她会住进来是皇上的意思,今天上完早朝之后皇上要我去御书房,后来说了这件事。” 皇上安排的?这皇上是什么意思?后宫那么大的地方,还容不下一个慕容雪儿了?凌江蓠顿时觉得有些奇怪。 “慕容雪儿从小就是孤儿,一直跟在老太后的身边,但是老太后仙逝了,她就多孤苦伶仃了。皇上说她在宫里会忆起往事,或许会更伤心,于是让她到王府来。” 这还真是一番好说辞,凌江蓠也挑不出来哪里不对,她啧了一声,“好吧,还算是满意,给你剥虾。喂快放我下来,这样怎么剥虾?” 不要随便撩人啊混蛋,你没感觉老娘可是有的!凌江蓠在心中吐槽道,虞寒卿松开手,她有些恋恋不舍的下来,然后欢快的剥虾,也算是吃了一顿丰盛的。 外面夏雪和桃粉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随后摇摇头,心说没想到王妃那么好哄,看看,才三言两语又高高兴兴的了,王爷竟然还惹她生气来着。 吃饱喝足了之后,凌江蓠去沐浴,虞寒卿之前已经洗过了,所以还上了亵衣坐在了床上。凌江蓠洗了澡出来,瞧见虞寒卿的手中似乎拿着什么,凑过去便问:“这是什么?” 虞寒卿也没想到春雷的速度那么快,他朝着凌江蓠招招手,“送给你的。”凌江蓠不禁脸蛋一红,这好端端的干什么要送东西?难不成虞寒卿心中有所愧疚? “干什么送东西给我?”凌江蓠看着这被绢布方方正正的包裹着的东西,不是很懂是什么。 “拆开看看。”虞寒卿抬了抬下巴,凌江蓠盘腿坐在了他的边上,伸手接过了那个包裹,这一打开,看见一个轻便的盒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个盒子!” “玄铁制作成的,很轻,但是不容易被破坏,你看,这个没有锁头,但是却有机关。”说完虞寒卿拨弄了几下,那盒子竟然开了! 凌江蓠看傻眼了,赶紧的拿回来看,一枚钉子都没有,但是拼合的没有一丝缝隙!凌江蓠吃惊的看着这个盒子问:“这是怎么做到的?太精巧了!” “这叫做隼,一种拼合的技艺,木匠的心思是非常的细腻的。”虞寒卿也十分感叹,能做出这样的机关盒子的匠人应该是非常的聪慧的。 “谢谢你!我正想要一个盒子呢!诶……”凌江蓠一愣,虞寒卿是怎么知道自己想要一个盒子的?凌江蓠疑惑的看着虞寒卿,虞寒卿还是那张脸那个表情,没变。 “你偷听我和桃粉说话了?”凌江蓠顿时反应过来,眯着眼睛问。虞寒卿眉头皱了皱,咳嗽了一声,“偶然听见的。” 虞寒卿这个人不说谎的,他也不屑说谎。要是问道的问题他不想回答那就不回答了。这个人在一定程度上是非常的直白的。 “谢谢你,这个我很喜欢。”凌江蓠开口说道,面上带着一抹娇羞,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还是非常的舒服的。 凌江蓠把香方给放进了这个隼盒之中,随后又找了比较隐蔽的地方放好,才回到床上去躺着,因为下午的时候睡了一会了,现在凌江蓠根本就睡不着觉。 这人要是睡不着就会胡思乱想,凌江蓠翻来覆去,转过去看虞寒卿的侧脸,最后面还是不满的问道:“虞寒卿,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虞寒卿睁开了眼睛,转过去对着凌江蓠的方向,“你想问我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慕容雪儿啊?”天知道凌江蓠要问这句话多不痛快,这种感觉就好像在往自己的心里面戳刀子似得,可是她偏偏又想要知道答案。 她现在什么都不是,名义上面是王妃,可是有夫妻之名,却没有夫妻之实,她倒是想要强上了虞寒卿,可是虞寒卿貌似不行的样子…… 虞寒卿这要是真的喜欢那个慕容雪儿,自己也没办法,自己的心自己都不一定能管得住,更别说是别人的心了。虞寒卿听见凌江蓠问这个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随后就是沉默…… 啊,沉默了!凌江蓠顿时扁嘴,这厮不说谎的啊,要是遇见不想回答的问题就会不说话,沉默应对,这个就是默认了?默认喜欢那个慕容雪儿了? 凌江蓠顿时感觉到好像是有一股子的气堵在了自己的胸口中间,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非常的难受。 “你要听一下我小时候的事情吗?”虞寒卿忽然问,凌江蓠躺平在了床上,随后说道:“那你说吧,我听着呢。” 虞寒卿眨了眨眼睛,望着凌江蓠这一边,有时候凌江蓠真的怀疑这双那么好看的眼睛是不是真的瞎了。 “先皇还在的时候,我是所有王子之中最受宠的,这些想必你也知道。”虞寒卿回忆着往事,“当时慕容雪儿是跟着我们这一群皇子一块长大的。” “那就是青梅竹马呗。”今天在那小院里面她可是听见了雪儿说了不少他们小时候的事情的,听的她都要发火了好嘛。 “因为是最受先皇和母后宠爱,我也受到过不少的排挤,渐渐的也没有什么人会和我一块玩耍,那些皇子很擅长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我不屑与之为伍。” 虞寒卿眯了眯眼睛,凌江蓠看见虞寒卿现在的表情,在心中突然出现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儿做出这样老成的表情动作来,不禁感觉到好笑——跟一个小老头似得。 “没有朋友还是觉得很不自在的吧?看见小朋友玩自己也还是想要加入的吧?”凌江蓠点了点头,“这种感觉我知道的。”小孩的想法是挺单纯的。 “有一次,我记得比较清楚的是我惹先皇生气了,被家法伺候,后背打了很多条的血痕,当时挺疼的,是慕容雪儿在照顾我。” 凌江蓠眯了眯眼睛,心中吐槽:这小屁孩才多大?能照顾得了什么人呢?瞎几把扯。 但是虽然不能照顾虞寒卿,却也在没有人跟虞寒卿玩耍的时候粘着虞寒卿,也算是一个慰藉来着,这一些凌江蓠是知道的。 虞寒卿说起往事的时候唇角也带着一丝笑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童年,只不过是这个童年不知道有什么人参与罢了。凌江蓠听虞寒卿说起小时候的事情,并没有多反感。 要知道,以前他们读幼稚园的时候,她还和别人玩过家家,亲面颊呢。 “然后呢,怎么样了?”凌江蓠歪着头去问,明显是有那么一点心思听了,虞寒卿皱着没有继续想,他也觉得有些奇怪,明明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应该是有很多事情的,但是来来回回记住的还是这几件事情。 “十四岁那年,我去战场打仗,因为太年轻了,所以判断失误,那场战役是我为数不多的是耻辱,我现在还能想起来,那个时候被敌军的箭刺进了我的肩胛骨。” 凌江蓠一听,心说应该就是之前她看见的肩胛骨上面的疤痕了,不过那颜色非常的浅淡,已经很小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往事如烟 她做的那些香粉之中也有针对于疤痕的,每次她都想给虞寒卿用一些,但是虞寒卿没有用,他虽然看不见,但是后背的伤疤在哪里,他清楚的很,这些都是不可磨灭的。 “第一场战役就这样输了,当时你的心情肯定很不舒服吧?”凌江蓠知道的,这种感觉就好像她明明是很有信息的夺冠的,结果就连的第三名都没有一样。 虞寒卿点点头,“确实是十分低迷了一段时间,尽管先皇还有我额娘对我非常的好,但是我总觉得别的皇子在嘲笑着我,让我非常的不快。” 凌江蓠、掰了掰手指,寻思着接下来的狗血剧情应该就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慕容雪儿在一边一心一意的守护着,然后让虞寒卿走出了低迷。 “回来之后慕容雪儿一直照顾着我,我非常的感激她。”虞寒卿说着并没有说下去,他之所以没有说下去,是因为自己往下说,恐怕又要惹凌江蓠不高兴了。 凌江蓠脑袋歪了歪,“怎么不继续说下去?当时你喜欢上她了吧?那么善解人意,温柔的陪伴着你,这个我倒是有一点明白。”凌江蓠竟然出奇的冷静。 上辈子经常有人说的,女孩子可能会喜欢上经常陪自己聊天的人,其实男人也一样,没有哪个男人能在最低迷的时候把持的住不喜欢上无微不至照看自己的女孩的。 凌江蓠倒是有些明白了。 “算不上喜欢。”虞寒卿沉默了一下回答道,“算不上。”凌江蓠噘了噘嘴,对这个答案并不是很满意的。 “后来呢?” “我的好胜心很强,伤好了之后我前前后后的也参与过不少的战役,而且越挫越勇,我不允许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战役失败。”虞寒卿说话的语调非常的轻描淡写。 “之后皇上登基了,我则是醉心沙场,和慕容雪儿渐渐的就疏离了,我没有时间去儿女情长,我想要做的是保家卫国。”虞寒卿算了一下,“当时整整两年没见过慕容雪儿吧。” “后来呢,后来你们见面了吗?”凌江蓠问虞寒卿。 虞寒卿点点头,“当时前线吃紧,我们后面的粮草又被匈奴围追堵截,那一场战役非常的艰苦,我们情报有问题,当时以为要饿死了。但是就在特别吃紧的情况下,慕容雪儿一身戎装带领了粮草来支援了。” 凌江蓠一听,顿时有些疑惑,这女子不干政,不参军的,难不成这个慕容雪儿有什么过人之处吗?这粮草的押送是多重要的活计,谁不知道? 女流之辈是怎么上战场的?不是她歧视女孩子,因为她本来就是女孩子,但是这战场不是儿戏,一不小心就可能被拦截的,慕容雪儿哪里来通天的本事? 这一切都让凌江蓠觉得觉得十分的蹊跷,但是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跟虞寒卿说,毕竟这已经是过去了那么久的事情了,自己再说就是自找不痛快。 “因为那笔粮草,我们也平安的度过了危机,她的到来解决了我们的燃眉之急,那场战役是我最后的一场战役。”虞寒卿忽然话锋一转,凌江蓠愣住了。 最后的一场战役,也就是说——虞寒卿在这场大战之中瞎了? “你一直都想问我,我这个眼睛和腿是怎么坏的,今天我可以告诉你了。”虞寒卿想着,“因为这些事情会牵进来慕容雪儿,我担心你不高兴,所以没说。” 凌江蓠立刻束起耳朵听,“你说,我听着呢,你这眼睛是怎么回事?我想知道很久了!” “因为粮草充足了,所以我们一举击败了匈奴,当时准备班师回朝,因为胜利了的缘故,所以忍不住的要庆祝一番,然而第二天,我的眼睛突然就看不见了的,浑身发疼,病了一个多月,被马不停蹄的送回了皇宫之中。” 凌江蓠暗暗吃惊,“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到现在也不是很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当时我浑身上下都是钻心的疼。后来确定我是中毒,但是是什么毒就不得而知了。我捡回了一条命,双眼却被毒瞎了,腿脚也瘸了。” 凌江蓠敛着一双眼睛,“之后呢?抓住人了吗?” 虞寒卿点了点头,“一个小兵,说是敌方派来的细作,后来处死了。”凌江蓠眉头皱了起来,那么快就赐死了?这也太仓促了吧?还没有问出个所以然呢。 “当时吗,慕容雪儿非常的自责,觉得是自己的错,在大殿外面跪了三天三夜,说自己是不详之人,因为她才会导致我的不幸。之后黯然离开了。” 这要是真的,只能说这个女孩子心思比较纤细了,但是这要是假的,装腔作势的,凌江蓠觉得这很有可能是欲擒故纵?还是…… 这些她都没有参与,自己也不好说,“那些大夫都不知道你身上中的毒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凌江蓠开口问虞寒卿,虞寒卿摇摇头。 “之后我也寻找过不少的能人异士,但是这毒在我身上时间太长了,药石五灵。我当时吃过太多的药物,也不知道哪一样跟身体里面顽固的毒素对冲了,每逢初一十五就会疼的厉害。”虞寒卿“看”向凌江蓠,“我并不是有心瞒着你的。” 凌江蓠咂咂嘴,“知道知道,这人嘛,自己总有自己的小心思小秘密,这个我并不怪你。没事的。但是以后有什么你要跟我说一下嘛……” 凌江蓠干笑了两声,意识到这跟自己说自己好像也没办法做什么,而且她要用什么身份去干涉这些事情?她虽然在虞寒卿的身边时间也算是比较长的了,但是却也好像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情…… 凌江蓠咬了咬下嘴唇,想要弄出一点话题来,又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应该怎么说的好。 “你店铺的人手够吗?”虞寒卿忽然开口问,凌江蓠嘿嘿的笑了笑,“不够不过,我这眼睛看人不行,你要是有空帮我找几个听话的行吗?” 虞寒卿点点头,“行。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跟我说。” 凌江蓠笑的眼睛弯弯的,“好好好。我最近店铺经营的很好呢!不过你也知道,我的合作对象是谁。虞寒卿,你要不要投资我,我们两个人开个属于自己的万香阁?” 反正技术在她手上呢,分店是要继续开的,她还指望着店铺垄断呢。虞寒卿听了之后觉得有点意思,于是点了点头,“可以。我出大头。” 凌江蓠笑的更开心了,“那以后你就是大老板,我就是小老板,渺渺就是小小老板!”凌江蓠欢快的翻了一个滚,“对了,我好长时间也没有见过渺渺了,上次太后说接她进去小住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凌江蓠眨巴着眼睛看虞寒卿,虞寒卿只嗯了一声,没回答。这厮分明是很多话的,这会倒好,啥都不说,凌江蓠哼了一声,“你跟渺渺那么小的时候都做一些什么啊?” 不能参与他的童年没关系,可以问啊,每个人生长的环境都不一样。 “那么小的时候就开始四书五经,看兵法书籍了。我五岁就开始练习骑射了。”虞寒卿这样说道。 凌江蓠暗暗吃惊,五岁的时候她还和隔壁的二牛玩过家家拍皮球呢! “那么一点小,你怎么上马的?。”凌江蓠疑惑的询问。 “有小马。”虞寒卿深深的“看”了一眼凌江蓠,仿佛是在说:你傻吗? 凌江蓠被噎了一下,“那那还有呢?” “还有啊……” 第二百六十七章 王爷欢喜 凌江蓠睡醒的时候,虞寒卿不在房间里面了。她稍微懵了一下,然后掀开了身上的绣花小毯子,光着脚踩在地上的五色软垫,叫着:“桃粉?桃粉?” 桃粉早就在外面候着了,立刻端着水盆进来伺候凌江蓠起床,“王妃起了?先洗脸漱口吧?”凌江蓠皱了皱眉头问虞寒卿。 虞寒卿昨天晚上跟她说了不少小时候的事情,当时看见时间不早了,凌江蓠寻思着明天还要上早朝,于是就跟虞寒卿说让他早点睡觉的。 但是虞寒卿说了今天休沐,凌江蓠想着要是休沐正好啊去看一下合适的店铺开分店去,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是比吃喝玩乐赚钱更有意思的嘛。 结果这一睡醒人就不见了,凌江蓠总觉得心中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所以立刻的就问桃粉去了。 “方才王爷穿戴整齐出去了。看去的方向应该是寒梅院……”这寒梅院的方向实在是太好认了。凌江蓠一听,有一点炸毛,她愤愤的鼓了鼓腮帮子。 “洗漱洗漱,赶紧的。”说完她立刻起来洗漱,然后让桃粉给自己挑衣服,穿戴整齐刚要出门,结果就瞧见春雷推着虞寒卿到了院门外面。 凌江蓠扫了一眼,没见到慕容雪儿心中舒服了一些,但是对于虞寒卿一大早的去看慕容雪儿,自己的心里面还是很不是滋味儿的。 要知道,她已经把慕容雪儿当做是一级警戒的对象了,尽管虞寒卿说对她没什么爱意,但是自己还是不放心,这好萝卜自己还没拱成功呢,哪能让别的猪仔来参一脚? “用过早膳了吗?”凌江蓠咳嗽了一声,抬了抬下巴问虞寒卿。虞寒卿摇摇头,“没有。”凌江蓠哼了一声,“走吧,去用早膳去。春雷我来。” 凌江蓠上手去推虞寒卿,随后问今天早上吃的是什么,虞寒卿的说购买的海鲜还是有的,于是让厨房做了海鲜粥喝。 对于海鲜的执着凌江蓠可谓是要流口水了,迫不及待的就跟虞寒卿一块到了客厅去。这个时候已经有下人伺候在一边了。 凌江蓠坐了下来,丫鬟立刻盛了一碗海鲜粥过来,上面有雪白的细细的蟹肉,跟红彤彤的虾仁相辉映。 凌江蓠把粥递过去,本来平时她都会照顾虞寒卿喝粥的,可是今天早上虞寒卿一声不吭的就去找了慕容雪儿,自己的心中十分的不得劲。 就是别人说她小气还是什么的,她也不管,这喜欢的东西不会分享,喜欢的人也一样。尽管知道这里是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的,然而她就是不想接受慕容雪儿。 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哪里来的,总之,慕容雪儿的到来,让凌江蓠好像一下子就受到了冷遇,她的心情当然是不好的。 不过自己知道虞寒卿挺看重她的,所以自己没有表现的太过。 虞寒卿最近被凌江蓠伺候习惯了,就等着凌江蓠投喂呢,结果老半天只听见凌江蓠自己喝粥的声音,其他的没有任何的动静了。 “咳咳。”虞寒卿假装咳嗽了一声,凌江蓠瞥了一眼,浅笑着说:“王爷,这海鲜粥味道可真是太鲜美了,你怎么不吃啊?” 虞寒卿一听凌江蓠管自己叫做王爷,顿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厮肯定生气了。只不过今天又生的哪门子气?自己还不能直白的问她。 “怎么不叫表妹过来用早膳啊?”凌江蓠咬着筷子,直勾勾的看着虞寒卿,虞寒卿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随后说道:“她吃不得海鲜。” 这要是吃得了海鲜就一块吃了是吧?凌江蓠气鼓鼓的,“看王爷好像很喜欢她,这要是娶进来也没事的,我这王妃之位让出来没问题。” 虞寒卿有点怀疑自己的鼻子是不是出问题了,怎么总觉得这空气之中弥漫着一种酸味。他摇摇头,“怎么突然说这些。” “看你喜欢嘛。”凌江蓠说这话的时候简直是咬牙切齿的,他要是真的敢答应,自己真心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谁说我喜欢。”虞寒卿眉头皱的更紧,凌江蓠一愣,昨天晚上听见他说了不少关于那慕容雪儿的,如果自己是个男人,在关键时刻有这样一个不离不弃的女人陪伴着自己也会陷下去的。 更何况在最困难的时候这个慕容雪儿还像及时雨一样出现在了虞寒卿的面前。 虽然对于她为什么会上前线,还有上了前线之后虞寒卿就中毒变成这个样子了,自己确实是十分的怀疑,但是没有证据,而且也过去了那么长远的时间了,也无从考究了。 “可是你对她很上心啊,王爷没事的,要是喜欢你跟我说就好了……” “不喜欢。”虞寒卿十分干脆的摇头,凌江蓠顿时觉得那些气烟消云散了。虞寒卿不说谎,因为他不屑于说谎。这说的不喜欢那就肯定是不喜欢的。 凌江蓠顿时觉得满心欢喜,虞寒卿接着又补充到:“对她上心,是因为她怎么说也是王府的客人,你见过本王对你客气吗?” 凌江蓠被他这话戳中了心窝,心中的小人顿时乐成了小傻逼。 “再说了,现在本王知道什么才叫做欢喜。”之前对于慕容雪儿,他一度以为自己是欢喜的,但是…… 凌江蓠猛然一愣,脸蛋顿时红了起来,“你,虞寒卿你刚才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现在知道欢喜了?” “字面上的意思。”虞寒卿的嘴角微微的弯起,一个微不可查的笑容显露了出来,随后很快就又消失了,“用膳。” 凌江蓠心情觉得好的很,动作也殷勤的多,立刻吹凉了粥,一勺子一勺子的喂给了虞寒卿吃。 恢复了待遇之后虞寒卿心情也好的多了,胃口很好的吃了两碗粥。不过他们这些王公贵族注意的是养生,吃的东西上面是非常的精细的。 所以早膳并没有吃很多,也就勉强算个半饱。吃好了之后凌江蓠缠着虞寒卿出门,说去看门面,昨天晚上她可是跟他商量了去开分店的。 虞寒卿倒是顺着凌江蓠的意思一块出了门去,因为不确定地方,所以凌江蓠让轿夫走动走动,宣城还是很大的,周家的人在宣城的商铺超过十五家,而且需求量也是巨大的。 这女人的钱很好赚,一点都没错。她之前倒是没有多大的野心,所以一直没有想过开分店,但是周家的人使了坏心眼,自己也是被逼无奈。 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还人三针,这人还犯我,只好斩草除根了。她本事不见得多大,但是只要万香阁在,周家就不可能一方独大。 这走了不少的地方,凌江蓠都不满意,要么就是客流量不高,要么就是旁边的商铺不好,凌江蓠觉得这找门面简直是一种困难重重的事情。 这让她想起了以前帮人找房子的事情,当时真心是花费了不少的功夫,找了四五天都找不到合适的。 后来找到了搬家也累死人。现在倒是轮不到她来做这些,但是店面还是要找的,一整天下来找不到凌江蓠也显得有些蔫巴巴的。 虞寒卿明显是感觉到凌江蓠的情绪有一些变化,他眉头一挑,说:“去宝象街瞧一瞧如何?” 这皇城一共有四条十分繁华的街道,宝象街是其中的一个,凌江蓠噘着嘴,寻思着也不多远,于是就点头了。 只不过她的心中也有一些打鼓,宝象街繁华可是租金也不便宜的。 第二百六十八章 夫妻小分店 之前连续下了差不多两个月的大雨,房屋冲毁了不少,就连通往皇城正中央的那一条大道,房屋也有挺多的坏了,凌江蓠上次去万香阁的时候还瞧见有商铺在修葺。 然而这宝象街还是一派繁华,来往的人络绎不绝,还能看到不少从大食国或者是楼兰来的商人,十分的热闹。 宝象街这边也是商铺林立,光是看着就让人眼花缭乱了。脂粉香粉之类的铺面也不算少,凌江蓠顿时像是发现了商机,双眼圆睁,兴奋的很。 “这宝象街实在是太好了,可是看这样子,似乎已经插不进去了。”凌江蓠扁扁嘴,都是商铺,而且还在那么繁华的地段,商铺大部分都是留给自己家的,毕竟做生意有赚头。 凌江蓠咂咂嘴。“咱们进去看一看?”虽然知道这些商铺可能没有她的份,但是趁着这不热闹的气氛,他们也可以伪装成普通人,看一下这里有什么也是好的。 就刚走进去大约四五个商铺,凌江蓠忽然眼尖的瞧见了一个门面挺大的商铺在其中,可是却很少有人进去,那么大的人流量竟然招揽不到客源?真是奇怪。 凌江蓠抬头看了一下商铺是卖什么的,顿时明白了为什么卖不出东西来了。这商铺布置的非常的文雅,基本上卖的都是文房四宝,字画,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卖文具的。 刚才进来的时候街头就已经有一家了,这种东西只有文人墨客会比较喜欢,再不然就是一些需要毛笔字画的。 需求不大,但是供应却很多,继续往下看还有五六家,简直就是暴殄天物!那么好的地段不应该浪费的。 “王妃看上这一家了?”刚才一直没怎么吭声的夏雪忽然开口问道,脸上挂着笑容来,凌江蓠点了点头,但是很快却又摇头了,“宝象街这边的租金肯定会很贵的。” 她倒是不担心自己的东西会卖不出去,而是担心没有人会把店铺租给她,要知道,就算这个文具店,没有什么顾客光顾,可是开在宝象街的,基本上就是坐着数钱。 就是没有什么顾客会过来,一个月下来也一样赚的盆满钵满,比那些小巷子都要赚的多了。有那么好的摇钱树,别人怎么可能会放弃呢? “往下看,就没有什么好看的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凌江蓠转过去跟虞寒卿说,这个时候夏雪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凌江蓠一头雾水,也不知道夏雪忽然笑什么。 “怎么了?”她还是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没什么,王妃不去问一下吗?或许有商家愿意租门面给咱们呢。”夏雪咧嘴笑着,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似得。让凌江蓠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她摇摇头,“应该是没有人会租给我们的,还是算了。” “没试过就放弃,不像是你。”虞寒卿请冷冷的说道,凌江蓠暗地里翻了一个白眼,要知道人家的店铺,还好端端的开着,你忽然上前去问别人,“店家,你这个铺面租吗?” 人家店家会怎么想?肯定会觉得你就是来找茬的,说这话是在暗示他的店铺开不下去了吗?当下就可能会被别人轰出来,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凌江蓠可一点都不想做。 然而现在,他们一个个的都看着自己,像是在期望自己可以进去问一下情况似的,凌江蓠又不太好意思,只好硬着头皮进了那一个文具店。 他们刚进门,文具店的老板立刻迎了上来,笑着打招呼,“王爷贵安,今日是特意过来视察的吗?账本需要拿过来给您过目一下吗?” 凌江蓠:…… 虞寒卿:“不用。” 夏雪更是忍不住的笑了出来,她看见江蓠一脸震惊的样子,顿时觉得今天跟着出来是有很大的收获。 “这是你的店啊?一开始你们怎么没有告诉我?打算把我蒙在鼓里吗?”凌江蓠嗔怪道。 “这也不是一开始就有的,宝象街这边的铺面比较难拿下来,我花了不少功夫。”其实在凌江蓠开分店的时候虞寒卿就有这个心思想要帮她了。 但是她比较好强,自己贸贸然的给她一个好铺面,她肯定会推脱的,所以他就等时机,于是先开了个文坊,之后又因为天灾的缘故,导致一直没有机会跟她说。 这个地段确实是好的,看凌江蓠那么喜欢就知道了。 凌江蓠娇哼了一声,“卖文房四宝不赚钱,不如给我开个香坊吧,有了盈利我们五五开怎么样?” 虞寒卿颇有些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本来还想要捉弄一下她的,但是听见她的声音似乎非常开心的样子,也就没有开口了。 凌江蓠看了一下的格局,还是需要做一些调整的,于是自己把这些都记住在了心中,随后十分高兴的跟着虞寒卿一块回了王府去。 她已经盘算好了应该怎么装修,尽管万香阁是要开连锁的,铺面上面也没有什么可以做调整的,但是,铺面里面却可以大做文章。 宝象街那么繁华,所以开在这里的店铺也应该设想一下怎样才能低调奢华有内涵。接下来虞寒卿就去忙活他的事情了。 而在这个时候,司空南见那边总算是有了一点动静,说是自己拜托他的那个蒸馏机已经做好了,凌江蓠顿时高兴的不得了。 她暗搓搓的让人把蒸汽机给拉回了王府去,这做出来的版本是小的,但是这个小小的蒸馏机可没有少花钱。 “王妃,这是什么啊?”素锦歪着头看着那个圆乎乎的东西,有些好奇,凌江蓠咧嘴一笑,“好东西,对了素锦,这个季节你喜欢什么味道?” 素锦愣了一下,歪着头想了一下,莫名的有点萌,“喜欢,喜欢桃子的味道。” 凌江蓠脑海之中立刻在搜索着香方,顿时有了主意。其实她现在把那一本香方记得一清二楚的了,只不过挺多没有试过,所以并不敢销毁那香方。 要知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要是忘记了香方又不在了,不止是她的一笔损失,更是所有女人的一种损失。 这个季节正值桃子多,凌江蓠立刻让人送了一批桃子进来,这水果在这边并不是罕见的,所以价格并不高。 不过她要的数量非常的庞大,所以也花了不少的钱。主要是她要试一试这个蒸馏机好不好用,毕竟这蒸馏机今天才到。 凌江蓠一个人关在香房旁边的那件小屋子里面做蒸馏,这是她一早就派人给做好的了,位置是合适的。 蒸馏机其实跟火锅盖子很像的,盖上盖子之后闷热出来的就会变成蒸馏水,也是利用这个原理,所以凌江蓠要开始做原料了。 一瓶好香水,最重要的是酒精,酒精的好坏决定香水的好坏。其次才是材料,凌江蓠现在做出来的香味前掉中调和后调不是很出众,但是对这个年代来说已经是非常的了不起的了。 她今天要做的香水,主要的调子是水蜜桃的香味,强调的水蜜桃蔬果的香味,所以也要在其中下功夫,既不能太过于浓重,也不能太寡淡,这就考验到凌江蓠的功夫了。 毕竟蒸馏机她还是第一次用,或许会失败也说不定。 凌江蓠花了一整天,才提炼出一点酒精,倒下去那么多上好的花雕,竟然只能蒸馏出来那么点,可以说是非常贵的了。 这款持久的香水她一定要卖个贵的价格,不然都对不起她的辛苦! 第二百六十九章 桃之夭夭 这天,凌江蓠终于配好香水了,只不过现在的工艺没有那么好,做不到喷头,香水的保存需要密封的,酒精迟早是要挥发。 在做这个香水的时候,她还特意的让人做了那种琉璃瓶子,只不过现在的那种·琉璃技术不是很成熟,做出来的瓶子多少都会有些瑕疵就是了。 琉璃的颜色倒是可以选择,凌江蓠这一款是主打香甜气味的,十分清新的少女香,颜色是琥珀的颜色,非常得养眼。 琉璃瓶子加琉璃滚珠,要做出来还真是不容易,这香水总共才做出来了六支,每一支都是十五毫升左右。 这几天桃粉和素锦一直在旁边守着,担心凌江蓠会累着了,然而是第一次用这样精巧的蒸馏机,所以凌江蓠一直都是精神奕奕的。 这桃子香味的香水做好装瓶了之后吗,凌江蓠把桃粉还有素锦叫了过来。 “王妃,不知道唤我们二人来有何吩咐?”桃粉和素锦进来的时候就闻到了香味了,“王妃,这味道好清甜!” 凌江蓠抿嘴一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桃子的香味。”素锦知道这几天运过来的水蜜桃是用来做香水的,没想到做出来的香水味道会那么的好闻。 “来,这几天你们也辛苦了,这是送给你们的。”凌江蓠把手里面的两支小香水递了过去,她在香水瓶子上面缠了一层的纱布,颜色会显得更粉嫩一些。 桃粉和素锦拿着香水显然是爱不释手,连连的跟凌江蓠道谢。凌江蓠却是很自豪的,她跟桃粉还有素锦说了一下这香水的使用方法。 桃粉胆子大,最先按照凌江蓠的方法做,不过擦香水的人一般都不会觉得自己多香,所以桃粉咦了一声,“奇怪,怎么我没闻到味道?” 素锦在一边笑着,“已经有气味了,是一种很清新的香味呢。” 桃粉听后也跟着笑了起来,看样子他们是真的喜欢这种香味。凌江蓠心情大好,这种香水能够留香三天左右,在衣物上面的话时间会更久一些。 “好香啊。”凌江蓠把剩下的四支香水收进了收纳柜里面,忽然就听见了外面传来的声音,凌江蓠的心中一个“咯噔”,这声音不正是慕容雪儿吗? 凌江蓠稍微收拾了一下,面带微笑的走了出去,走到院子外面就瞧见慕容雪儿独自一人站在四季樱树下,她本来就生的很白,今天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衣裙,看背影有些落寞。 “雪儿怎么来了?”凌江蓠开口问道,之前在虞寒卿的嘴里得知他不喜欢慕容雪儿,自己对她的态度就稍微缓和了一些。 “参见王妃。”慕容雪儿带着浅浅的笑容,她是属于那种眉眼淡淡的,虽然不是惊艳的那种漂亮,却带着一种涓涓细流,拂过人心,“我带了一些绿豆糕过来,一块尝一尝如何?” 凌江蓠着才瞧见她的手里面提着一个小巧的食盒,她笑的眼睛弯弯的,“好啊。”这好吃的谁不喜欢吃是吧? 四季樱下面有石凳子,慕容雪儿把糕点摆放在了桌子上,凌江蓠让桃粉去沏茶。慕容雪儿看着这一片的四季樱,感叹到:“这四季樱的颜色真是好看。” 凌江蓠的心中小小的自豪了一把,那是必须好看的,毕竟这是虞寒卿给自己买的,五百两一棵呢——打了折的。 “这颜色衬王妃是刚刚好,王妃也是甜美动人的。”慕容雪儿抿嘴一笑,给那浅淡的面容带来了一种血色。 被人夸了心里面总是会舒坦的多的,凌江蓠又是在高兴的头上,顿时对慕容雪儿放下了不少的戒心。 “谢谢,我也喜欢四季樱的颜色。”之前一看自己就喜欢的不得了的。 “方才我闻到了特别香甜的气味,王妃在做香粉吗?”慕容雪儿在这院子里面,光是听下人说自己都知道不少的了,所以不用在凌江蓠的面前藏着掖着。 “你的鼻子还真灵敏。”凌江蓠咧嘴笑了笑,吃了一块糕点,这时候桃粉过来给她们沏茶,那茶水是薄荷茶,喝起来凉丝丝的,味道还是挺不错的,适合夏日喝。 “那是新做出来的,桃子的香味。”凌江蓠喜欢见到别人热情的谈论她做出来的成品,因为每次听到评价自己的心中都会有一种成就感,这种感觉很让人舒坦。 “取名字了吗?”慕容雪儿笑问。 “倒是有想过,不知道妥当不妥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就那叫做桃夭好了。”凌江蓠这确实是一瞬间想到的。 慕容雪儿手中拿着团扇,轻轻的煽动着,歪着头像是在斟酌这句话的意思,随后笑了,“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真是妙不可言。” 凌江蓠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来,喝点茶,薄荷茶能清热下火。”说完凌江蓠把这薄荷茶递了过去,慕容雪儿笑着接了过来,“多谢。” 这样看慕容雪儿也没有那么讨厌,主要是那张脸总让人讨厌不起来。 “多好啊,能忙自己的事情。”慕容雪儿眼睛迷离的看着一边,随后收回了眼神来,“我听闻了丫鬟小厮在说王妃的事情,觉得王妃真是勇敢。” 凌江蓠吃了一口软糯的绿豆糕,这糕点做的是真的好吃,“这话怎么说?”忽然听见她这样说,自己不免开口询问道。 慕容雪儿有一搭没一搭的摇晃着手中的团山,感叹道:“我一直都是笼中鸟,这开了笼子,也不知道要飞哪里去。” 凌江蓠心说她怎么着也是虞寒卿的表妹,待遇应该不差的吧?为什么说起以前的事情的时候,她的表情会那么的落寞呢?仿佛触动了伤心的事情。 “我以前是从来没想到过女子也能有自己的商铺的,我觉得那是不可能的。”慕容雪儿浅笑着看着凌江蓠,“王妃好像是自由自在的知更鸟。我是笼子里面的金丝雀。” 慕容雪儿说这些的时候,实在是太落寞了,好像一朵蒲公英,风一吹,就会消散的无影无踪,让人有一种就算是想要伸手去抓住也抓不住的感觉。 “王妃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能叫你江蓠吗?”慕容雪儿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像是被冰水冲洗过一般,带着真诚也带着一种冰雪初融,却还有一丝半点的警惕。 她像是拒人千里之外的雪莲,可是又拥有一颗渴望被接近的莲子。真是一种矛盾的结合体,自己现在是怎么也讨厌不起来了。 “行。”凌江蓠笑了笑说。 “要是还不介意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听我说一些讨人厌的往事。”慕容雪儿修长的手指点在了茶杯上。 午后微醺的风吹过来,带着一种惬意和慵懒,平时这个时候凌江蓠都会在贵妃榻上面浅眠的,现在也不碍着什么事情,“你说吧。” 慕容雪儿回想着以前的事情,叹了一口气,“我很小的时候,爹娘就不在了,我是个孤儿。之前是太皇太后那边的人,之后因为她心慈人善,见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很是心疼我。之后就把我接到了宫中,跟着她一块生活着。 我不是公主,却享受着公主的待遇。我本以为所有的人都是盼望着别人好的,后来啊,才发现,不全然是这样。 太皇太后给了我一个庇护的港湾,却也给了我一副镣铐,我被锁在了那笼子里面,不知错所的长大。” 第二百七十章 离间计 凌江蓠没想到慕容雪儿的身世是这样悲惨的,其实穷困不不可怕,更可怕的是身心都被囚禁着,那真是生不如死。 “说这些不知道会不会让你也不舒服,只是我很久没有找人跟我聊会天了。你知道吗?江蓠,我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在心里面想,这天底下竟然会有那样可爱的人儿。那样自由自在的,那样活灵活现的,那样惹人注目。” 凌江蓠被夸得有点面红,她之前还把慕容雪儿当做是对手呢,没想到自己在她的心目中是那么友好的一个存在。 “当年表哥因为我带去的不幸,导致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我心中痛苦至极,灰暗的回到了皇宫之后,所有的矛头也都指向了我。我委屈,愤懑,恐惧,害怕,像是一只只手抓住了我的咽喉,我不能呼吸。 后来,皇上说让我去慈安寺去面壁修过,我也就去了,这一去啊就是很多年了。我不知道能不能让我身上的罪孽消失,只要表哥不再受苦受难就好了。” 凌江蓠恍然大悟,原来这个消失的原因竟然是这样的吗?看样子是自己误会了这个人了。凌江蓠瞧见她扶风弱柳的,恻隐之心就动了,“这不怪你。” “凡事有因有果,寺庙的大师说过了,我的命相确实是不好,那是因为前世中下的因,所以现在来了果。”慕容雪儿的眼神有些晦暗不轻,就连残光也不在她那深邃的眼眸之中停留。这样的姿态莫名其妙的让人心疼的很。 “别想那些,做人还是要向前看的,对不对?只有向前看才能知道这路应该怎么走,咱们的路还长着呢。”凌江蓠出言安慰着。 慕容雪儿抬起头来,那眼睛看着凌江蓠,“真好啊……我还担心江蓠会很讨厌我,毕竟是因为我的不幸,导致表哥变成这个样子的。” 凌江蓠摇摇头,“这不是你的错,别怪罪在自己的身上。”凌江蓠跟她一块喝茶,之后又闲聊了一些,但是慕容雪儿十分的知道分寸,知道凌江蓠正在做工作,吃完了糕点之后就带着食盒拜别了。 凌江蓠看着她单薄的身子独自一人走出去,不禁在心中感叹:自己还是把人给想的太坏了一些。这个世界上温柔的人还是有很多的。 一开始见到慕容雪儿的时候还觉得她身上冷若冰霜,十分的孤傲,但是相处下来发现十分健谈,而且没什么攻击性。 “王妃?”桃粉见王妃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不禁叫了一声,凌江蓠回过神来笑着,“希望有一天我也会变成那样温柔的人。” 桃粉掩嘴笑着,“王妃现在就很温柔,而且心地善良。” 凌江蓠嗔怪了一句:“就知道用话来敷衍我,我继续去看看那个蒸馏机。”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一种温柔,让她现在的灵感有些小爆发,自己也想弄出来个很温柔很温柔的香。 很温柔的啊…… 慕容雪儿挎着食盒走在长廊长,这条长廊通向的方向除了是寒梅院,旁边也还有不少的院子,这其中正好有周晓婉呆着的地方。 周晓婉早就听闻了慕容雪儿的事情了,家宴那次她本来是要出现的,但是之前周家的事情影响颇大,自己避嫌,所以没有去。 这今天也并不合适跟慕容雪儿结识,这件事就这样耽误下来了。今天听丫鬟来说她去拜会了凌江蓠,顿时自己的心计就上来了。 这慕容雪儿怎么说也是虞寒卿的青梅竹马,她那么多年都没有嫁人,应该是爱着虞寒卿的,她可不能看着凌江蓠跟慕容雪儿联手。 女人和女人之间最好用的是什么?那还是离间计。 周晓婉算计着时间,早早的就在这过道之中等着了,听闻了那慕容雪儿过来了,自己嘴角顿时上扬了起来。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身边也没有带上一个丫鬟什么的,刚一走出去,就跟慕容雪儿打了一个照面,周晓婉故作惊讶的掩了一下嘴,“慕容小姐?” 慕容雪儿正在看着四周的风景呢,听见有人叫出她的姓,不禁停下脚步,“你是……” “我叫周晓婉,周家人。”周晓婉笑着说,她们周家跟皇家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要是硬算的话都能算是皇亲国戚的,周晓婉忽悠了一番,两人立刻又是姐姐妹妹的相称。 周晓婉看样子像是满心欢喜,“本来这几天应该去拜访一下姐姐的,但是一直没空出空闲来,方才去了一趟寒梅院,没见着姐姐,所以才回来的。这寒梅院还真远啊。” 周晓婉故意说了后面的那一句,这寒梅院就是最远的地方了,凌江蓠一开始肯定也是不喜欢慕容雪儿的,所以才安排了那个地方。 慕容雪儿却没下套,浅笑着说:“有点路程,也好散散步,沿途的风景是极好,况且我最爱是冷梅。” 周晓婉微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头,心说难不成慕容雪儿这个人已经跟凌江蓠站在一条阵线上了吗?自己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这个。 周晓婉又挂上了笑容来,知道之前家宴准备的是海鲜,她当时让靠谱的小厮看了一下情况,小厮过来报告给她听说那些菜色慕容雪儿是一筷子都没动。 然后她又买通了小厮让小厮去套慕容雪儿身边的丫鬟的话,知道慕容雪儿吃不了海鲜,吃了肯定会生出红疹来。 这件事上,也可以大做文章…… “家宴的那次妹妹我身体不是很舒服,只好没去了,听说当时一桌子的海鲜菜色,真丰盛啊,王妃特别喜欢吃呢。” 周晓婉一边说一边看着慕容雪儿的神色,果然慕容雪儿顿了一下,虽然看着还是平平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可是还是有一些小表情流露出来的。 “姐姐当时也吃了不少吧?这虾蟹的价格可不便宜,寻常人家根本吃不起。”周晓婉说着笑着甜甜的。 周晓婉见到慕容雪儿的表情,知道她现在肯定是不怎么高兴的了,她的目的并不是要刺激慕容雪儿,而是离间慕容雪儿还有凌江蓠。 “其实我很羡慕姐姐的。”周晓婉看了一眼慕容雪儿,“我偶然听闻,王爷十分的着急姐姐,姐姐一直都是王爷的最在乎的人。这种情谊,让妹妹我都有些嫉妒了呢。”周晓婉半开玩笑的样子说着。 慕容雪儿笑了笑,那笑容十分的浅淡,“是吗?多谢了。” “唉,姐姐别说谢这些话,我只是说了实话了。虽然对王妃也好,但是那种感情不像是男女之情,倒是多了一些尊敬,姐姐知道吗?王妃经商的手腕很强大的。”周晓婉言语之间把握的非常好,既不会让人偏向于任何人,又不会得罪人,但是这每个人的心中都有每个人的想法,怎么想是个人的事情就是了。 周晓婉见慕容雪儿神色依旧是浅淡的,自己想了想,还是要煽风点火一番的好,于是浅笑道:“王爷心心念念的人现在就在我的眼前了,我却嫉妒不起来了,姐姐高风亮节,确实是有了不起的气度,难怪王爷一直忘不掉你。诶呀,我这真是多嘴了。” 周晓婉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嘴巴,“下次见着姐姐再详细谈话,我这还有些事情要出去。” 慕容雪儿点点头,双眼洁净的看着周晓婉离开,周晓婉转过去之后嘴角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第二百七十一章 温柔乡 周晓婉的手段还是有的,不然她也不会到这里来,虽然之前确实是操之过急,着了凌江蓠的道,但是现在不会那么傻了。 女人的心思就是比较重的,没所谓,只要能够让凌江蓠和慕容雪儿心存隔阂,那一切都不是问题。这有了芥蒂的人还能在一块吗?她可不相信这类的鬼话。 周晓婉嘴角扬起了一个势在必得笑容来。想着她步履匆忙的出了门去,找了一辆马车上了去,今天她还有的是事情做,挑拨离间也只是小事情。 另外一边,凌江蓠她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努力的研究着那一味很温柔的香,总算是有点头绪了。 她把那香味需要用到的材料给记下来,随后让桃粉挑一个比较热闹的时候首先将桃夭给发行上去,其实桃夭的制作不算是很成功,前调中调还有后调不算是非常的明显。 那也是因为这个蒸汽机不是那么好用,之后还是要改良一下,再者说了香水这个还是要有喷头的香水瓶的好,只是现在要制作那个有点难。 这琉璃是贵得很,制作了一批走珠的出来之后凌江蓠觉得走珠的珠子还是容易掉,她寻思着不如做滴管的吧。滴管的也可以,而且产量也能大一点。 想好了这些之后,凌江蓠才喜滋滋的继续设计图纸。那款温柔的香水仿佛慢慢的出现了苗头在自己的脑海之中,现在琉璃形状是比较难控制的,但是图纸上面可以做的比较好看的粘上去。 什么好呢?温柔的人,那就是温柔的色调,暖色调的暖夏产物,可是又好像合适秋冬,最漂亮的是什么?蓝天白云缱绻温柔的…… 这款香命名…… “王妃?想什么呢?那么入神?”桃粉涂抹着桃子甜香,笑着走过来,面上有些许汗珠,透着朝气蓬勃,可是又带着柔和。 “温柔乡啊。”凌江蓠的脑海之中仿佛电光火石一般冒出了这个念头来,喃喃自语道。桃粉疑惑的看了一眼王妃,明显是有些疑惑:“温柔乡?” “下一款要制作的香水,就叫做温柔乡。”她的手头上固然是有很多的资源,但是那多是她娘亲留下来的。这是属于她的时代,她也要有自己的品牌。 凌江蓠这样一想,顿时想到了要做一个系列的属于自己的香来,温柔缱绻的,凛冽高傲的,刀子嘴豆腐心的,冷艳高贵的,各种各样的香,她太多的想法了。 她觉得,那一款温柔乡要是做出来,会颠覆现在人的想法,她忽然想起了以前的沙龙香,当时她因为一瓶独特的香水喜欢上了沙龙香,特立独行天马行空的,这种香不像是现在的这种商业香水。 沙龙香是大多是小众冷门可是款式多的,那个时候她买的那款也是一开始霸道,后来软下来,接着热烈起来。就好像是谈一场恋爱,卸下心防,接受,热恋! 凌江蓠跃跃欲试起来,她之前一直想着怎么赚钱,为了自己的事业,迎合大众的口味,做出来的基本上是大众调子的商业香氛,可是现在不用了! 这些用不着她忙,她完全可以拥有自己的品牌。 凌江蓠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想到了宝象街的那家店铺,宝象街就像是从前的香港街,这里很多人,不管是玄天国的,还是其他的国家,商务往来络绎不绝,如果作为万香阁的分店,当然也是会赚的盆满钵满。 万香阁是她一手创办的,以销售那商业香打出了名头,虽然现在也没有什么版权之类的说法,可是这怎么说也还是有司空南见一份,她不能再做一个万香阁。 她要有自己的香水,以至于说道她的品牌的时候,想到的只能有她凌江蓠!宝象街那边是很好的曝光的地方,凌江蓠不想让宝象街那边的店铺联盟,她要做自己的香。 原本要设定的格局不要了,设定的商标颜色也不要,制作出来原来是靠着万香阁的香粉也不能用,那就专注设计香水好了。 品牌的名字,那就是温柔乡好了。凌江蓠的嘴角弯了起来,一想到是创立一个品牌,而不是一个店铺或者是其他,她顿时就兴奋了,这种兴奋仿佛要从自己的胸口跳出来! 她觉得自己之前还真是没有出息,竟然只想着开分店,赚大钱,却忽略掉了这样的一个好商机! 凌江蓠敛着双眼,这是一个庞大的帝国,她会是调香界之中的最厉害的那个领头羊! 桃粉在一边见王妃面上出现了势在必得的笑容来,顿时十分的高兴,又问:“王妃,那桃夭的事情现在要跟司空公子说吗?” 凌江蓠摇摇头,这款本来是想要设计给万香阁的,但是现在她另有打算。她让桃粉还有素锦对桃夭先保密,等到她完善了温柔乡,再用来打响品牌。 这个夏天,是时候大干一场了! 虞寒卿处理完公务回来的时候十分习惯的就去了凌烟阁,然而凌江蓠这个时候还在埋头苦干做自己品牌的设计,压根就没有时间去看男色,虞寒卿吃了一个闭门羹,颇有些无奈,但是又无可奈何,只好让春雷带着自己去寒梅院去了。 今日上朝有一些事情还是要跟慕容雪儿说的,而且上次自己确实是疏忽了一些事情。 虞寒卿到了寒梅院的时候,慕容雪儿正在给花浇水,那几盆香兰,是她瞧见好看跟这边的嬷嬷讨要的,只不过才刚种下来没有多久,所以夕阳下的时候多浇水给一些养分。 见到虞寒卿来了,她放下了手中的水瓢,“表哥,你回来了?”慕容雪儿脸上带着一种笑容,虞寒卿却看不到。 “嗯,明日跟我去一趟宫中。”今早上朝的时候,皇上说有些挂念表妹,而且太后也想大家小聚一会,所以让虞寒卿转告给慕容雪儿知道,第二天上朝的时候一块过来。 慕容雪儿点了点头,“那我明日早起,在王府门口等你。” “家宴的那件事你不要介意,是我疏忽了,忘记你吃不了海鲜。”虞寒卿简明扼要的说道。慕容雪儿却是摇头,“不妨事,江蓠应该吃的比较开心。今日我去找她谈心,她是个很健谈的人。” 虞寒卿没想到今天她们见上面了,因为照着凌江蓠那小暴脾气,当时表现的那么不喜欢慕容雪儿,应该是不会跟慕容雪儿见面才对。 可是听慕容雪儿说的这个好像相处的还非常的好,他顿时就有些想不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想了一会,问:“晚膳一块过来用吧。” 慕容雪儿浅笑着说好,虞寒卿没多说什么,春雷推着虞寒卿离开,她则是继续拿起了水瓢给兰花浇水,面上一直都是温和的笑容。 晚膳的时候桃粉一直在催凌江蓠,然而凌江蓠当没听见似得,在画着图纸,一直到最后一笔画好了,她才满意,随后嗔怪道:“这创作是需要灵感的,下次别催。” 桃粉胆子大了,“创作哪里来的身体重要?这肯定是身体,快些去吃饭吧。”凌江蓠咧嘴一笑,笑骂桃粉这小妮子管的跟海洋一样宽。 凌江蓠到了厅堂去,见到慕容雪儿在,心中有些高兴,毕竟今天要不是有她自己也不会灵光乍现,于是举止之间对慕容雪儿也亲密了一些。 虞寒卿虽然看不到,但是他听得见,凌江蓠的情绪还是很好拿捏的,所以他知道凌江蓠现在是很高兴的。 凌江蓠全程都在说店铺的事情,跟慕容雪儿叽叽喳喳的说着,结果虞寒卿成功的被忽略掉了。 这顿饭凌江蓠吃的十分的高兴,但是后面还有很多关于她想要打响自己品牌的设想和构思,她觉得自己的脑海之中真是充满了各种各样香水的灵感,自己要一五一十的写下来。 第二百七十二章 叙旧 凌江蓠一直忙活到很晚的时候才睡下的,她来到这里那么久了,还真是很少有熬夜的时候,今天实在是有些兴奋,于是她忙活到了那么晚。 这个时候虞寒卿还有些低气压的在床上等着她,谁知道这家伙什么都不说,倒头就睡觉,压根就没管虞寒卿在不在,这还真是把虞寒卿气的不轻。 凌江蓠才没有想那么多,躺在床上眯着眼睛就睡着了,睡得不知道多快,虞寒卿憋着一口气,想要叫醒她吧,可是她又香甜的打起了小呼噜,这不叫吧,他的心中又憋闷的厉害。 最后他还是没有叫醒凌江蓠,自认倒霉的也睡过去了。 这个朝代当官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不管是数九隆冬还是炎炎夏日,一大早就要起来,穿好朝服进皇宫去,简直就是风雨无阻。 虞寒卿昨天晚上没睡好,现在简直就是低气压爆棚,黑着一张脸,春雷在后面默不作声的推车,一句话都不说,承受着低气压的洗礼。 慕容雪儿倒是很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穿着一袭青色的衣裙,头饰简单,略施粉黛,如同青秀的竹子一般,“表哥。” 虞寒卿听见慕容雪儿的声音,神色缓和了一些,“走吧。”他对慕容雪儿说。外面已经备好了马车了,只要上马车就行了。 虞寒卿上马车的时候往往用的都是轻功,慕容雪儿先上了马车,随后虞寒卿也跟着上来了。慕容雪儿基本上都没看出来虞寒卿是怎么上来的,还以为是春雷帮的忙。 春雷把木车放在了后面去,然后在前面架马,慕容雪儿看着虞寒卿的脸还有双腿,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虞寒卿听见了她叹气,皱了皱眉头,“雪儿为何叹气?” 慕容雪儿摇了摇头,“只是有些愧疚。因为我的缘故,害的表哥成了现在这个模样。这些年来表哥过的很不如意吧?” 虞寒卿没有说话,慕容雪儿低头苦笑,“对不起,表哥。” “这件事不怪你,不要说这样的话。”虞寒卿冷冷的说道,他本来就不擅长去应对这种感情的。 “这话江蓠也说过,她确实是一位好妻子,表哥要好好待她。”慕容雪儿声音十分的诚恳,但是虞寒卿听着却觉得有一丝愧疚在其中。 他和慕容雪儿以前曾经被人提起过婚事,当时太后还问他什么时候嫁娶,后来因为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他当时想着,毕竟慕容雪儿还可以找到更好的,没必要跟着自己耗费青春。 现在她提起来了凌江蓠,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自己还是有些不得劲。 他干脆就不说话了,别过脸去“看”到外面去,耳边是马蹄声的声音,头一回虞寒卿觉得这马蹄声还真是很烦人…… 对于皇上为什么突然要叙旧这件事,虞寒卿确实不是很明白的,毕竟皇上的心有时候就跟女人的心一样,十分的难以捉摸。 最近是比较太平,早朝结束的总是比较快,退朝的时候才是巳时,但是天气已经很热的了。 下了早朝之后,皇上,虞寒卿还有慕容雪儿三个人在御花园闲逛,皇上十分怀念的说:“从前我们就经常在这里玩,当时觉得御花园好大,不管是多少次多少回,都不会觉得腻。” 慕容雪儿跟着点头,“确实如此。” 皇上爽朗的笑了出来,“当时雪儿就喜欢跟在三弟的后边,我们那个时候还管她叫做跟屁虫呢。” 慕容雪儿听到这里也禁不住的笑了出来,回忆起往事来还是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的。 走着走着兴许是有些累了,皇上他们在御花园的八角亭下面坐了下来,很快就有人上了一壶的茉莉花茶,清冽的茶水斟出来,顿时弥漫着一种花香味。 “三弟,尝尝看,这花茶味道是不错的。”皇上十分亲热的给虞寒卿递过去一杯茶,虞寒卿接了过来,嗅了嗅味道,确实是上好的茉莉花。 “这花茶味道真不错。”慕容雪儿夸赞道。随后皇上笑着说,这花茶的起始人还是三王妃呢,并且夸赞了一番三王妃贤良淑德。 “三王妃确实是很好,待我也好。”慕容雪儿笑的真情实意,皇上听闻点了点头,“我素来知道三王妃是个知书达理的。只要好那就好了。” 其实全程在说话的都是皇上还有慕容雪儿,虞寒卿大部分都是作为倾听者在旁边听着的。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什么突然要夸赞凌江蓠,但是自己听到别人说凌江蓠的好,他的心中还是非常的舒坦的。 尽管对慕容雪儿,自己的心中确凿的怀有一丝的愧疚,却也不妨碍他对凌江蓠感觉到了自豪。 这场小聚会一直到饭点,不过皇上倒是没有要留他们吃饭的意思,况且虞寒卿也不想在这里吃饭,于是三个人就散了。 出了宫门上了马车,慕容雪儿一直都是十分高兴的,她一高兴,这话也多了起来,跟虞寒卿说了不少的事情。大部分是她自己一个人所遇见的事情。 虞寒卿就在一边听着,只不过性格使然,慕容雪儿说起往事总是简明扼要。虞寒卿听着听着竟然走神了,想到了凌江蓠叽叽喳喳的,说的眉飞色舞的样子。 慕容雪儿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她知道怎么察颜悦色,而且虞寒卿在放松的时候,神色并没有那样难以理解,所以很快就知道他的心思不在自己这边。 于是她说渐渐的不说话了。两个人沉默寡言的在马车上,距离分明是那么近,可是好像却隔着一条鸿沟。 到了这个点,往来的人也多了很多,马车走的十分的缓慢,虞寒卿忽然想到凌江蓠昨天晚上忙活到了很晚,心说这食为天出了不少的新奇小吃,不如趁现在去带一点回去给她做零嘴儿好了。于是让春雷先去一趟食为天。 春雷熟门熟路的就去了,慕容雪儿听闻了便问:“今日是到外头用膳吗?” 虞寒卿摇摇头,“买一些东西。” 那食为天是专门吃饭的地方,能去买的就是吃的了。她的口味素来十分的寡淡,而且不怎么吃外面做的吃食,这一去,肯定不是给自己买的…… 慕容雪儿敛着双眼睛,不说话。本来虞寒卿的话就不多,春雷更是个沉默寡言的,这会慕容雪儿也不说话了,整个狭窄的马车空间之中透着一股子的死气沉沉,十分的尴尬。 还好食为天的速度是比较快的,做好了就放入食盒,春雷拿到了马车上递过去给虞寒卿。虞寒卿拿着食盒放在了一边,神色上面没有其他的表现,但是看的出来他似乎是有些愉悦的。 那么喜欢她吗? 女人的直觉是比较直接的。看到虞寒卿的那个样子,她的心中隐约是有些底。 买了好吃的之后,车子继续向王府行驶,不多时就到了,王府这边没什么人,十分的安静。马车停在了王府的前面,虞寒卿先下了马车,慕容雪儿紧跟其后。 她刚走到了前面要下去,这刚站稳,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忽然动了一下,慕容雪儿在马车上踉跄了一下,差点摔了下来。 还是眼疾手快的春雷稳住了她,春雷很快就收回了手,并且轻声的说了一句“得罪了。”慕容雪儿勉强的一笑。 虞寒卿眼睛看不见了,但是耳力应该是很好的,刚才的动静,他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他十分自然的抱着那个食盒,一点动静都没有。 刚才她还猜测,但是现在她知道,虞寒卿不喜欢她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酸 凌江蓠昨天晚上熬夜,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这会迷迷蒙蒙的在床上翻滚了一下,她想着要是这会有手机的话应该就是捏着手机刷网页了。 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已经很久没有熬夜了,她现在感觉浑身上下都是软绵绵的。凌江蓠嘟囔着,看样子自己是真的老了,不然怎么会没动弹一下就成这个样子了? 她捏着自己的肩膀打着呵欠从床上爬起来,平常时候她都是清晨起来的,清晨的时间段风没有那么热乎粘稠,但是现在正午了,知了在外面非常烦躁的叫着。 那仿佛长了脚一样的太阳慢吞吞的曝晒在她的凌烟阁,晒得木头的味道都发散出来了,她的精神有些蔫蔫的,肚子也不满意的叫了起来。 “桃粉?素锦?”凌江蓠叫了一声,素锦率先进来了,“王妃吉祥,王妃要起了吗?”凌江蓠点点头,没见到桃粉,就随口问了一句桃粉上哪儿去了。 素锦说桃粉出去给她买一些零嘴,昨天晚上凌江蓠熬夜的时随口说道了想要吃一些山楂提神,今天给记住了就出去买去了。 凌江蓠不禁笑了笑,想当初桃粉还是个软弱的女孩,现在都有自己的想法了,不错。 凌江蓠起来洗漱,换了一身冰丝的衣裳,一头长发被素锦扎起来盘成了一个发髻,然而这大热天的还是觉得要化了一般,提不起劲儿来。 凌江蓠没什么胃口,喝了一点蜂蜜水就直接到了香坊去了,香坊里面弥漫着一股子酸甜桃子的味道,让凌江蓠的精神倒是振奋了一些。 果然夏天不合适比较厚重的香味,清新的让人扑面而来的凉丝丝的感觉应该是不错的,薄荷,绿茶,加上一点小山楂,那是夏天的香味。 西瓜,冰梅,加上一点茉莉花的点缀,这个味道也可以。凌江蓠一边想着一边把味道给记下来,她现在不想捣鼓味道特别复杂的,光中调就有好几个的,这种香味太多了,变化的层次也太多了,不合适。 所以还是弄点简单的,夏天简单一些不是很好吗?用来游湖的时候用,游园会的时候用,诗词歌赋的时候用,听戏的时候,或者是…… 凌江蓠想到的时候就下一笔,没想到的时候就坐在地上的那个竹席上。平时她的房间里面都是上好绸缎铺垫的极好的毯子,但是现在的天气热的多了,所以都是用的竹席。 竹席做的比较精细,上面缠绕着绿色的丝线,给人看一眼就清凉的很。这竹席的尽头还凌乱的堆放着一个枕头和几把团扇。 凌江蓠一累了,就抓着一边的团扇扇风,没有穿着鞋袜的白嫩的小脚就随意的开靠在一边,神色慵懒迷离,脑袋里面天马行空的冒出很多个念头来。 “王爷呢?这会应该下朝了吧?”凌江蓠想到了虞寒卿,问素锦。素锦歪着头,“今早我出去的时候遇见王爷跟慕容小姐上了马车一块进宫,这会应该回来了。” 凌江蓠眉头一挑,一块进宫了?昨天晚上虞寒卿怎么没给自己说?啊不对,昨天晚上自己睡的比较迟,两人进宫做什么?那不用想的肯定就是皇上召进去的。 这皇上的心思真心是越来越难以揣测了。凌江蓠不满的咂咂嘴,继续轻飘飘的扇风,这个时候果然还是吃一点食为天的八珍鸡爪来的痛快,要是再有一杯苏打水那就再好不过了。 “江蓠!江蓠你在吗?”凌江蓠正想着呢,忽然听见夏雪的声音,但是她现在懒洋洋的根本就提不起劲儿来,只蔫蔫的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就跟咸鱼一样贴在了竹席上。 “江蓠,你在这儿啊,怎么没精打采的样子?是不是因为王爷跟慕容小姐进宫了你吃醋了啊?”夏雪笑嘻嘻的把手里面的食盒放到了一边去。 凌江蓠因为躺着,在这个角度看不到食盒,她没精神的说:“聒噪。” 夏雪完全不因为这两个字不高兴,反而揶揄,“王爷没跟你说啊?今天秋风还跟我打赌,你早上起床知道这件事肯定要跳起来呢!” 凌江蓠哼了一声吗“那小屁孩知道什么……奇怪,好香,你拿了什么过来?怎么味道那么香?”凌江蓠说着就从竹席上面爬起来了,一看有个食为天的食盒,顿时笑的眼睛弯弯。 不得不说凌江蓠有时候还是很好哄的。 “八珍鸡爪有的,还有个爆炒田螺,蜜汁鸭脯,加上脆花生。还有一大罐苏打水。”夏雪一边说着一边把小吃给拿了出来,那八珍鸡爪的味道香的她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夏雪你对我太好了!”凌江蓠说着立刻用筷子夹了一片肉铺上来吃,吃了之后还心满意足的眯了眯眼睛,然后喝了一口苏打水! 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这实在是太舒服了。 “诶,这不能谢谢我,因为不是我买的。”夏雪摊了摊手,凌江蓠的动作一顿,用眼睛询问道:不是你买的是谁买的? “王爷啊!”十分庆幸吃货和吃货之前的脑回路是连在一起的,有时候不用说话,一个眼神都能让对方体会出来自己想要说什么了。 夏雪说完暗搓搓的拿了一个爆炒田螺吃,凌江蓠咬着筷子有些发闷,虽然之前虞寒卿说不喜欢,可是怎么办,这一大早的一块去皇宫自己还是有些心烦意乱的。 现在回来了又不见人,这会跟谁在一块啊?凌江蓠鼓着腮帮子郁闷的样子让夏雪看的那叫一个一清二楚,夏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凌江蓠不满的瞪了夏雪一眼,“笑什么笑不许笑,他人呢?” 夏雪啊了一声,坏心眼道:“谁啊?” 凌江蓠一把抢过田螺,:“明知故问,不给你吃了。”夏雪一见自己喜欢的田螺被拿走了顿时戚戚然,随后说:“刚才就回来了,不过现在去了大厅。” 凌江蓠想着正好是吃饭的时间啊,确实是要吃饭。可是完全不知道今天中午要吃什么,凌江蓠寻思着还是在这边吃小田螺好了。 “雪儿她也去吃饭了吗?”凌江蓠多了一个心眼问,夏雪摇摇头,说让人送到院子去了,今天起的太早,估计吃了就会午睡一会。 “那干嘛不到凌烟筑来吃?多有伴儿啊。”凌江蓠疑惑的问。 “刘夫人回来了,刚才进来的时候我过去通报,于是王爷就把食盒给了我,现在去刘夫人那儿。”夏雪回答道。 凌江蓠这才想到了还有个刘夫人。刘夫人上次告假还乡之后一直没什么书信,虞寒卿也没有问刘夫人,除了那只鸳鸯还养在凌烟筑之外就没什么了。 尽管总觉得刘夫人跟虞寒卿不像是有那样的关系,更像是个管家,但是自己还是心中十分的不得劲,她忽然就冒出了一个念头来:虞寒卿虽然眼瞎腿瘸了,但是女人缘还真好。 “诶呀好酸啊。”夏雪咂咂嘴,促狭的看了一眼凌江蓠,凌江蓠狠狠的瞪了一眼她,心说这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 夏雪无辜的耸耸肩,“确实是很酸啊,这苏打水口味怪酸的,现在好像比较时兴这个,喝了口舌生津,夏天消暑必备。” 第二百七十四章 花心大萝卜 而另一边,虞寒卿已经到了竹林小院。刘夫人住在的地方也是比较远的,要说那寒梅院跟竹林小院,就是一个东一个西,隔了整个王府。 竹林小院这边的环境十分的清幽,自从凌江蓠来了之后,每逢初一十五他发病的时候都是在凌烟筑度过,很少来这一边了。 虞寒卿方才才下了马车,夏雪就上前来通报了,所以虞寒卿先把手头上面的那个食盒给了凌江蓠,然后让春雷带着自己去竹林小院。 春雷远远的就瞧见了竹林小院面前站着的,风尘仆仆的刘夫人。这段时间外出,她似乎是被晒得黑了不少,而且看着有些憔悴,但是面上的喜色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 见到虞寒卿过来了,刘夫人想都没想就跪了下来磕头,“王爷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 虞寒卿听见磕头的声音,让春雷给制止了,这外面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于是刘夫人赶紧的把虞寒卿给迎进了屋子里面去。 这个屋子虽然偏远,而且刘夫人也不在这里住,但是凌江蓠知道刘夫人还会回来,所以差人各位三岔五的打扫一下,这不?前天才打扫完了,现在窗明几净。 “这次外出,可遇见什么难事吗?”虞寒卿问刘夫人,刘夫人赶紧的摇头,说是除了天灾降雨之外,并没有什么难处,也是因为天气问题所以才耽误的。 “见着人了吗?”虞寒卿又问。 刘夫人的眼眶不禁红了起来,她差点又想下跪,但是知道虞寒卿不喜欢,所以并没有付诸行动。 “王爷对我还有我儿子做的事情,我是一辈子都偿还不清,王爷心慈,多谢王爷!”刘夫人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心中满是暖意。 那是真情实意的感谢,虞寒卿也感受得到。于是摆摆手,说这件事他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做了善事,让刘夫人不要太放在心上。 但是刘夫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人海茫茫的,就连面相都是模糊的,想要找一个人等同于大海捞针,她自己都有过放弃的念头。 而且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身份自己还是心知肚明的,她烧香拜佛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还活着,能好好的。 没想到王爷竟然会下那么大的功夫去帮自己的,她知道自己可能是上辈子修了这辈子的福分了。 “他身体如何?健康吗?许你的银两足够安置了吗?”虞寒卿又问,刘夫人立刻点头,说都够的,而且孩子的身体也很好,也没有吃多少的苦头。 “只不过接到王府来住,是有些招摇了。”虞寒卿摇摇头,心说母子之间要见一次面还是挺难的。 刘夫人一听,脑袋摇得就跟拨浪鼓似得,她说:“能够找回来已经很好了,我不奢望其他,王爷,真的太感激你了!” 刘夫人说着还是忍不住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脑袋都红了。虞寒卿虽然看不到,但是他听得见,叹气之余也不好说什么,就让刘夫人给起来了。 刘夫人起身之后,虞寒卿让她好好休息,长途奔波劳累的,确实是比较难受的,刘夫人十分感动,又是多谢了一番。 虞寒卿这边离开了竹林小院,本来是想到凌烟筑去的,但是这会春雷却在自己的耳边耳语了几句,虞寒卿的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此事当真?” 春雷郑重的点了点头,“当真。” “去幽篁院。”虞寒卿捏了捏拳头,指关节雪白。 凌江蓠跟夏雪吃好了鸡爪肉铺之类的,她又跟夏雪闲聊了好一阵子,这时候桃粉回来了,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素锦是个文静一些的,桃粉更活泼。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欢快的聊起天来。 这样很快就消磨了不少的时间,到了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人又热又困倦,凌江蓠打着呵欠睡了一个午觉,这一睡就是大半天。 将近六点她才起来,看着凌烟筑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她爬起来坐在席子上面发呆,木木的看着外面一阵子。 “王妃醒了?饿不饿?去用膳吗?”桃粉收集了不少的四季樱花瓣做香包,现在的香包是赠品,之前是发放出去给别人做的,做好三个香包就有一分钱。 桃粉没事也会做一些当做是手工活,也能赚一些小钱银,用来买一些便宜一些的零嘴还是可以的,这不,今天她出去买那些山楂就是她用自己的手工钱买的。 当然这个没有告诉给凌江蓠知道,不然凌江蓠肯定要把钱还给她。 下午的时候吃了不少东西,也没有怎么动弹,凌江蓠没什么胃口,并不想吃东西。虞寒卿这个时辰还没到凌烟筑来,她颇有些奇怪,问桃粉情况。 桃粉其实也不知道,寻思着说:“应该还在刘夫人那边吧?” 凌江蓠想着到底是说什么那么久?自己过去好像也不合适,显得自己小性子,虽然心里乱糟糟的不是很舒服,但是她还是说服了自己不去想那么多。 之后凌江蓠去试试看做温柔乡,然后让桃粉弄来不少的花雕,温柔乡这个香水光是听名字都觉得很舒服了,她寻思着应该加进去什么。 上面写着的香方涂涂改改,找不到好的味道,而且每一味的香味她都要闻过了,在脑海之中想着提取出来的香味,比例,混合之后的香味是如何,温柔吗?甜美吗? 要烘托出来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这一些都是难题。相比为了试那蒸汽机而匆忙做出来的桃夭,这一味温柔乡她更加的谨慎,毕竟这香是要打响品牌的。 温柔乡的主打爆款,温柔的香味如同白开水一般能把人包裹在一起。 凌江蓠躺在席子上面,喝了几口小酒,她一直不喜欢喝酒,但是这上好的花雕不一样,味道香醇,甘甜醇厚,划过喉咙没有任何不适应的感觉,舒服的很。 凌江蓠喝了小酒有些上头,微醺的时候脑海之中回荡着温热的气息,酒的味道也可以是温柔的,可爱的。 凌江蓠眯着眼睛想着,应该要用棉花,还是要用是其他…… 等到凌江蓠醒过来的时候,大半夜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换的衣服上的床,总之浑身酸软,脑袋有点疼, 确切的说她是被口渴口渴醒的,醒过来的时候床畔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她心中一个“咯噔”,知道虞寒卿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这都三更半夜了,他能去哪里?那不就是在刘夫人那边吗?一开始她还觉得虞寒卿应该跟刘夫人没有什么的,可是现在她有不是这样想的了。 凌江蓠打了一个酒嗝,虽然知道这朝代三妻四妾的很正常,但是心里面还是五味杂陈,就好像是打翻了酱料瓶一般十分的不是滋味。 这家伙,刘夫人一回来就扑上去了,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的感受……小别胜新婚吗?凌江蓠扁扁嘴,觉得眼眶有些发热难受,她吐出一口带着酒气的气息来,把枕头当做是虞寒卿狠狠的揍了几下,“你这个花心大萝卜!” 揍了几下自己戚戚然的下了床去喝水,然后平躺回床上,睁着眼睛就一直睡不着了。 此时此刻,花心大萝卜在幽篁院的檀木桌子前面睡过去了,春雷还十分贴心的给花心大萝卜披上一个的披风,入夜了天气还是有些凉飕飕的。 第二百七十五章 误会 凌江蓠下半夜都没有睡觉,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房顶,气鼓鼓的,十分的不高兴。而另一边虞寒卿则是起来了去上了早朝,昨天晚上到幽篁院去处理事务,自己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待会把幽篁院用江蓠给的熏香熏一遍。”虞寒卿一晚上被蚊子咬的不行,这穿着长袖衣衫,其他的对方没怎么被蚊子叮咬,但是裸露出来的脖子还有手背上面都是蚊子包。 而且夏天容易出汗,虞寒卿脖子上面都是红色的抓痕,抓了几下那个蚊子包就变成了一片红了。涂抹了一些药上去总算是舒坦得多。 上了早朝回来,虞寒卿先是去肚洗了一个澡,换上了衣裳清清爽爽的,就去了凌烟筑。凌江蓠满脸阴沉,眼底下发青的在香坊席子上面坐着,听见动静就看过去。 虞寒卿迎着阳光过来,看起来好像沐浴在阳光下面似得,而且常年在王府,他的肤色变得有些白,那美色看的凌江蓠的口水都流下来了。 然而在看到虞寒卿的脖子的时候,凌江蓠瞬间炸毛,那脖子上面的红色的若隐若现的印子是怎么回事!吻痕吗! 凌江蓠顿时觉得一口气上来气的说不了话,她咬牙切齿的看着虞寒卿过来,双眼死死的定在那个红色的吻痕上,好家伙!这力气用的都有血印子了! 凌江蓠觉自己好心痛,下半夜的她都没睡觉,结果看着家伙睡的是相当的滋润嘛! 虞寒卿到这里来的时候才想着待会要跟凌江蓠说什么,昨天一整天也没来这里,然后又一晚上没回来…… 平时凌江蓠应该已经叽叽喳喳的在抱怨自己了了,可是她现在一句话都不说安安静静的,真奇怪啊。 虞寒卿想了想,干脆开口问道:“昨晚睡得怎么样?”凌江蓠气的说不出话来,这家伙昨天晚上风流快活去了,现在有脸过来问自己睡的怎么样? 凌江蓠气的要死,咬牙切齿的盯着那个吻痕几乎要看穿了一样。春雷觉得气氛好像有点不太对,首先从凌江蓠的表情来看就知道了。 平常时候凌江蓠都是浅笑的,对着王爷更是笑的开怀,但是现在瞪着眼睛,凶神恶煞的样子,他顿时心中大鼓,心说到底是哪里不对惹着人不高兴了? 虞寒卿没有得到回应,有些疑惑,她这是怎么了? 凌江蓠一声不吭,也不想看虞寒卿,一个人气鼓鼓的转身回了卧房上了二楼。凌烟筑后面是有个小院子上二楼的,院子里面养着碗莲,在大缸里面,还有几尾锦鲤鱼。 天气热的时候凌江蓠就不喜欢上二楼,总觉得二楼热的要死,但是天气冷的时候她乐意在楼上,风景好不说还十分的舒服。看着外面下雪,自己在屋子里面烤火炉喝小酒,想想都很美。 虞寒卿听见凌江蓠上了楼去的声音,顿时一愣,回过神来凌江蓠的脚步声已经远了,虞寒卿心中觉得奇怪了,“她生气了?”这话是问春雷的。 “应该是。”春雷十分老实的回答,虞寒卿更加的疑惑了,怎么就生气了?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吗? 虞寒卿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回想着这几天好像也没有哪里不对,该生气的应该是他才对吧?那天晚上那么晚了都不过来睡觉也就算了,上了床就一个人睡的香甜。 虞寒卿这样一想自己也觉得有一点气,然后让春雷打道回府,春雷处于一种完全不敢说话的状态,这两位主子生气起来还真是让人惊怕。 凌江蓠这会压根就没有躲起来,而是在二楼的窗户往下看,看见虞寒卿竟然不过来哄也不解释,转身就走,顿时心中五味杂陈,她暗骂了一句:真是见鬼了! 凌江蓠顿时委屈的不要不要的,心中难受的要命,眼眶一红,就流眼泪了,她委屈巴巴的哭了一阵子,十分不痛快的下楼去,心中弥漫着一种苦涩的味道。 之前她也不知道失恋是什么滋味,这会倒是感觉到这种滋味了。 桃粉跟素锦一直在旁边看,虽然不知道王爷和王妃两个人在闹什么矛盾,但是看见王妃哭了心中还是揪着揪着疼,桃粉最先忍不住,上前去安慰:“王妃,你怎么了?别哭了,没事的,别哭了。” 本来没什么的,被桃粉这样一安慰她干脆嚎啕大哭起来,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摔跤的小孩儿,看见父母不在身边就拍拍屁股起来,这要是疼爱自己的人在旁边就开始放肆。 桃粉见状心中更是难受,凌江蓠委屈巴拉的哭了好一阵子,才抽抽噎噎的停下来,停下来之后满脑子回旋的都是苦涩的味道。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化悲愤为力量,猛然想到了一些搭配,黑色的曼陀罗,苦涩的苦瓜,清冷的清酒,一味毒药一样的香水。 凌江蓠擦了眼泪写下来了伤心的香方,随后才冷静一点。她深吸一口气,自己对虞寒卿投入的太多了,得不到回应她没所谓,但是一到得到了回应,她就想把虞寒卿独占为己有。 也正是因为喜欢的太多,心才会那么苦闷的。 接下来的几天凌江蓠都有些失魂落魄,其实虞寒卿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本来每天晚上都会在她那边睡觉的,听见她的鼾声自己总是舒坦一些。 结果这几天陪伴他的就是幽篁院的书桌和硬邦邦的床。虞寒卿可不想剥夺自己的福利,他开始想问题的所在,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了让凌江蓠跟他冷战呢? 虞寒卿想到了那天进宫,自己没有提前跟她说,后来回来了也没有和她解释。当时是跟慕容雪儿一块进去的。 虽然凌江蓠说跟慕容雪儿挺好的了,但是女人吃醋从来都是莫名其妙的,兴许是因为自己和她进宫没有跟她说一声,所以她生气了也说不定。 “啪!”虞寒卿手快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这幽篁院的蚊虫真心是多,都被咬了好多个包了。 虞寒卿想通了之后,软化了一些,果然女人的脑子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总是会把一些简单的问题给复杂化。但是也怪自己没有说清楚就是了。 虞寒卿想清楚了就让春雷备着马车,然后去食为天买一些凌江蓠喜欢吃的零嘴来,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备好了礼品还是要更好一些的。 这天凌江蓠戚戚然的在小石桌前面喝茶,虞寒卿忽然来了,她本来是想要扭头走的,但是这几天确实是想念他。 这远远的看见他一脖子的红色的痕迹,她的心中顿时一个“咯噔”,想着他该不会是那么无聊的来炫耀的吧? 当下气的要走,但是春雷先把食盒放在了桌子上面,田螺的香味,鸡爪的香味仿佛是有魔力的手一样拉住了她,馋的要流口水,凌江蓠吞了一口唾沫,眼巴巴的看着春雷。 春雷把食盒给打开了,然后将食品一碟子一碟子的放出来,这香味就更加的浓郁了。凌江蓠吃了一个炸花生,再去看推着木车过来的虞寒卿,忽然她发现,那些不是吻痕,而更像是蚊子包。 凌江蓠有些尴尬,难不成那天看见的他的脖子上面的吻痕其实不是吻痕,而是这个蚊子包吗? “你还生气吗?”虞寒卿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的问,这平时都是凌江蓠找打搭话的,他本来就很少说话。 凌江蓠哼了一声,吃着鸡爪,也不客气。 第二百七十六章 刘将军 “我和雪儿进宫是皇上安排的,之后去走了一下御花园,三个人一起,后面跟着宫女。”虞寒卿硬着头皮解释了一番。 凌江蓠的眉头一挑,“干嘛说这些给我知道?”等一下,难不成她觉得这是自己生气缘故吗? 感情自己这几天哀哀戚戚都是白搭的了?真是日了狗了,凌江蓠更加不快,但是鸡爪是照吃不误,“你自己想。” 虞寒卿奇怪了,怎么说好了她还生气?这解释的不是很清楚吗?虞寒卿这回是真的摸不清头脑了,自己想着这几天除了这件事就没有别的了啊。 还有什么事情让凌江蓠那么生气?虞寒卿自己都想不出来。 凌江蓠看见虞寒卿皱着眉头的样子,心说他该不会是不知道自己生的是哪门子的气吧?她翻了一个白眼,看样子想要他自己承认错误等到天荒地老都不行了。 不对,这也不是个错误……这刘夫人本来就是虞寒卿的妻妾,在自己的妻妾那边过夜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怎么办,在一夫一妻制的大天朝根正苗红的新世界美少女的心目中只有一心一意才是王道。 凌江蓠轻松的就抛开了他跟妻妾的关系,继续生气。 “我不是很明白。”虞寒卿摇摇头,那没有蒙着布的眼睛看向凌江蓠,阳光照射下来带着一种琥珀的颜色,好看的不得了,睫毛长长的跟小扇子似得。 好看的黑色的眉毛轻轻的蹙了一下,凌江蓠顿时被美色闪着腰。其实她的气已经消了一半了,女孩子生气看起来是莫名其妙的,但是很多时候都是很小小事情叠到一块去,最后因为一个爆发口给引爆的了。 虞寒卿解释清楚关于进宫的这件事的时候,她其实而已没有那么难受了,而且这会虞寒卿还问说不明白,看样子这厮是真的不懂。 凌江蓠知道这件事要是不跟虞寒卿说清楚估计接下来都要没完了,于是她尽量的调整一下自己情绪,然后不满意的说:“你跟慕容雪儿去宫里的那天晚上怎么不回来睡?去哪儿了。” 虞寒卿想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生气,是在担心自己吗?虞寒卿不禁笑了笑,随后说:“那天我有事情在幽篁院过夜了。对了,你给的香粉用光了,幽篁院的蚊虫很多,再给我准备一些。” 凌江蓠听了之后整个人木了,真是见鬼了,真相竟然是这样的,枉她还生了那么久的气!凌江蓠吃的鸡爪有些不知所措。 虞寒卿这个人还是很聪明的,他知道凌江蓠心里不舒服,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现在听她质问,应该是以为自己那天晚上在刘夫人那边过夜了。 虞寒卿不禁笑了出来,那是真的笑,凌江蓠很少能见到虞寒卿笑,这一会虞寒卿笑起来好像冰雪初融,整个人都明媚起来了,带着一种魅惑众生的神态。 难怪自己会被美色俘虏,这虞寒卿的脸蛋就是个大杀器。 “你吃醋了。”虞寒卿十分的笃定。凌江蓠从美色的陷阱之中脱离出来,扯着嗓子喊,“没有!我才没有呢!” 虞寒卿摇摇头,“你吃醋了。我能闻到酸味。”凌江蓠哼了一声,嘟囔着说你的鼻子是坏了吧,这没有的东西你都能闻得出来。 虞寒卿舒了一气,“我跟刘夫人从来都没有夫妻之实,刘夫人是个十分命苦的人。” 凌江蓠一听,立刻竖起耳朵来,“这期间是有什么故事吗?” 虞寒卿点点头,“你要是要听的话我便说。”凌江蓠立刻点头表示自己要听,她想知道一切关于虞寒卿的事情。 虞寒卿想了一下,开始说了。 当年虞寒卿在最后一场战役上莫名中毒,双眼被毒药瞎了,腿也坏了,没办法就班师回朝养伤。接着他就将军中事物全权交给了自己最信赖的部下刘将军。 这个刘将军是什么人呢?这刘将军大有开头。刘将军的祖上是开国功臣,世代都是忠厚的将军,亦或者是武将,一直是上阵杀敌的好苗子。 刘将军的爹叫做刘思,名字听起来像是有些文艺范儿,但是人却非常的凶悍。刘思在打击匈奴的战役中表现的十分的卓绝,有勇有谋,脑子非常的好用,匈奴后来败退。 认识刘思将军的时候,虞寒卿才刚三岁,当时被众人宠爱,不肯去学习骑射,对于军营十分的抗拒。 三岁大的虞寒卿生的那叫一个粉雕玉琢,就跟一个雪娃娃似得,眉眼没有长开,有一种盛气凌人的漂亮,不少皇子在背地里都管他叫瓷娃娃。 凌江蓠听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瓷娃娃!”虞寒卿有些发恼,他这是花了很多心思酝酿的,连着说到了的别的去,她倒好,竟然笑他。 “不是,我是第一次听别人形容一个小男孩儿瓷娃娃,当时你不反驳吗?叫你瓷娃娃的人都要揍一顿!”凌江蓠哈哈大笑起来。 她想着到底小时候的虞寒卿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小正太吗?就是那种船上裙子就可以变成妹妹的那种小正太吗? 凌江蓠不怀好意的看向虞寒卿,虞寒卿看不到人,但是能够感觉凌江蓠的眼神在自己的身上扫来扫去的,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眼神。 “继续继续,后来怎么样了?”凌江蓠吃着鸡爪,早就把那些生气跑抛到脑后去了,能够听到虞寒卿说起他小时候的事情,还真是难得。 她对虞寒卿的了解实在是有点太少了,总觉得参与进去他的生活有些寡淡,现在知道的多了,也是一种乐趣。 虞寒卿继续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他在说故事的这个方面十分的没有天赋,但是凌江蓠的脑洞大啊,简单的事情到了她这里都能变得十分的丰富。要是可以她还可以延伸出来十几个不同版本的同人呢! 凌江蓠没有说话之虞寒卿就继续了。 当时虞寒卿仗着父皇还有母后对他的疼爱,不愿意去上学,也不愿意去学习。那些皇子还有公主要学习的他统统不管,反正不愿意学就是不愿意,别人也不能逼迫他。 他三岁就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格了。有一天,御花园里面先皇跟一些元老在说话,虞寒卿也凑热闹,结果自己没看路撞到了一个人,顿时大发雷霆的去骂人,骂的十分的难听。 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到的这些市井话骂人,被骂的是个十多岁的小孩儿,穿着一身武服,被骂的十分的气恼,然后两个人扭打在了一块。 虞寒卿当时人小,根本就不是对手,被打得更是毫无招架之力,他被打了哭了,平时先皇还有太后那么疼他,压根就不会让他受到一丁点的伤害的。 这样的疼痛他还真没受过。因为这边有动静,所以在御花园一起说笑的大老爷们就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了。 刘将军看见自己的儿子跟人打起来了,还是个丁点大的小孩儿,顿时虎着脸:“做什么!” 刘思的儿子叫做刘文武,意思是想要他文武双全,而这个刘文武并没有让他爹失望,确实是能文能武,十分的厉害。 刘思认识这小霸王,顿时就知道不好了,虽说小孩儿顽劣,但是怪罪下来真是会吃一壶,于是立刻请罪。 先皇心疼归心疼,可是瞧见自己小孩儿不成器也好像不是那么得劲。自己和太后也总是下不了狠心的去教育虞寒卿,见到刘文武制得住他,于是就让刘思以后带着虞寒卿一块练习。 第一百七十七章 窝藏罪犯 “那当时你愿意练习吗?”凌江蓠疑惑的问,虞寒卿摇摇头,当时他是死活不肯去的,而且还撒娇了。 凌江蓠觉得虞寒卿的人设在自己的心目中似乎有些崩塌了,想笑不敢笑,不过回头想一想,好像也是这样,毕竟小孩儿总是差不多的。 那种小小年纪不活泼的她总觉得是有些不对劲,想想看渺渺,多可爱啊,又爱美又好奇。这样一想虞寒卿会撒娇也没有什么接受了的了。 本来虞寒卿当时对刘文武就非常的不满意,而且被强迫的到了刘家住下来学习,他是一千万个不愿意的,毕竟这里肯定是没有皇宫要好。 先皇是担心到时候娇惯孩子不成器,所以才直接让虞寒卿入住了刘家。虞寒卿当时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不能见到父皇母后也就算了,还要受苦。 刘家是有一个道场的,除了刘文武之外,刘思还收养了不少的将士遗孤,这些小孩儿也跟着锻炼,很多都是五六岁,大的七八岁,像是刘文武的这种已经是小队队长了。 一个小队队长可以管理十五个人,很不凑巧的虞寒卿就被分到了刘文武的小队去。那时候虞寒卿也略微的听说过关于武功这些东西。 但是涉及不深,可是他当时人小鬼大,一口气总是咽不下去,跟刘文武给杠上了。他刘文武是没本事的,刘文武还是有一定权威的,而且脾气容易暴躁,听见小屁孩质疑,心中顿时十分的不是滋味,然后他就说了:“你凭什么说我是没本事的?你呢?你有什么本事?” 虞寒卿不说自己有没有本事,他说他也是有资质的人,不想这样没本事的人教他东西,这个人说话起来还是很让人不舒服。 刘文武顿时就被激怒了,他说让虞寒卿上来和自己打一架,证明自己是有真材实料的,但是虞寒卿偏偏不吃这一套,立刻摇头说自己根本就没有学过,然后让他自己的侍卫打。 这个侍卫不是别人,正是春雷。春雷从虞寒卿出生的时候就好跟着虞寒卿到现在了,是个非常沉默寡言的人,平素也不喜欢说话。 但是春雷受到过非常好的训练,就是年纪小小也是个中高手,因为有这些侍卫在,所以虞寒卿一直都有恃无恐。 刘文武不算是的争强好胜的人,因为他是非常理性的,知道自己什么要做什么不要做的,但是这个人又是十分的矛盾,被激怒了就会生气。 所以刘文武就和春雷打,虽然春雷很厉害,但是也完全不是刘文武的对手,虞寒卿见状,顿时十分的惊讶,他没想到刘文武竟然那么厉害,能够打得过春雷。 小孩儿总是很容易崇拜上谁谁谁的,之前刘文武给他露了一手,自己顿时就崇拜了起来,所以之后好好的学习。 虞寒卿本来学东西就很快,而且可塑性很强,只用引导就好了。用刘思说的,虞寒卿是个不可多得的习武奇才,于是刘思花了更多的心思在虞寒卿的身上。 刘思以前对抗匈奴的时候身上落下了病根,之后恶化了,在虞寒卿五岁那年死了,当时先皇还厚葬了他。 之后觉刘文武独挑大梁,他也成熟稳重的很多,十八岁那年娶了吕家的大小姐,也就是现在的刘夫人。 先皇驾崩之后各地开始叛乱的厉害,虞寒卿率兵出征,要不是有刘文武在一边协助,自己很可能会败退而归。 刘文武在指挥军事当中表现出来了非常强悍的能力,虞寒卿最得力的部下就是他,之后中毒回朝后,忽闻春雷来报,刘家一夜之间被抓,只剩下刘夫人和三岁大的稚子被他给救了出来。 当时的虞寒卿眼睛瞎了腿瘸了,正在床上奄奄一息,就连下床都是困难的,他听到刘家被抓了之后心中大惊,赶忙让春雷去查明原因。 春雷回来告知虞寒卿,是有官弹劾了抗击战役之中杀敌数量作假,为了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刘文武残忍的杀害了当地的百姓充数,一共杀害人高达上万。 虞寒卿立刻想到了那一批伪装成中原难民的倭寇流匪心中顿时十分蹊跷。但是他下不得床也没办法知道外面的情况。 本来是想要让春雷去肚查清楚这件事的,但是那些人的速度太快了,这前脚刚抓进来,后脚人就全部死光了。 全部都是被砍头,刘家满门抄斩!虞寒卿气愤的不行,但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虞寒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千万不能慌张。 这查迟早是要查到自己的王府里头的,虞寒卿不放心,让春雷等人去护送刘夫人和小孩儿厉害宣城,只是没想到的是,这路边竟然有埋伏。在混乱之中,孩子丢了。 那是刘家的唯一血脉,所以虞寒卿一直在暗地里面派人去找。找了几年,总算是找到人了。 但是孩子丢了时候刘夫人就想着要寻短见了,之后被虞寒卿拦住了,因为担心刘夫人外出被认出来,虞寒卿干脆一顶小轿子抬了刘夫人回来,对外说是小妾。 这次找到了小孩儿之后也多番的认证过确实是刘家的血脉,然后才悄悄的让刘夫人出去相认的,回来之后他特意的去问了一下,没想到竟然会被凌江蓠给误会了。 凌江蓠听见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状况,顿时羞红了脸蛋,但是随即又在想,天底下能有那么巧合的巧合吗? 先是身体垮了,再来就是左膀右臂被卸掉了,总觉得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不对的。 “你的手下应该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的吧?”凌江蓠问虞寒卿,虞寒卿点了点头,他的手下是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的,他知道的。 一直到现在,他连那个弹劾刘将军的人是谁都不是很清楚。 凌江蓠之前还一直十分好奇刘夫人的身份的,一开始她就觉得刘夫人和虞寒卿的相处方式不太一样,现在才反应反应过来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凌江蓠在心中原谅了虞寒卿,并且对于自己的斤斤计较十分的袖羞愧。虞寒卿跟那个刘文武从小到大的兄弟情应该是非常的深厚的,这个就是不用说他自己都能感受的出来。 也难怪虞寒卿会那么信任刘夫人,发病了之后还会到刘夫人那边去过夜。 “消气了吗?”虞寒卿猛然的话锋一转,问凌江蓠,凌江蓠嘟嘟囔囔的说:“干嘛,我没生气啊。胡说八道我哪里有生气?” 虞寒卿心说她就是死鸭子嘴硬,分明是已经消气高兴了,现在不承认了。虞寒卿摇摇头,女人心真是海底针,竟然会因为这样的原因生气,上回的事情他还没发火呢…… 对了,应该是要发火吓唬吓唬她的。虞寒卿立刻板着一张脸,气氛陡然就变了,凌江蓠被这样有压迫性的气息给压制住了,整个人都难受了起来,“虞寒卿?你怎么了?” 她有些发抖的问,虞寒卿冷哼了一声,“那晚你到三更半夜都没睡,你问我怎么了?”凌江蓠猛然的吞了一口唾沫,心说虞寒卿不会那么斤斤计较吧? 没想到好像是要相应凌江蓠的内心想法似得,虞寒卿面无表情的说道:“去抄书吧。” “啊?”凌江蓠一愣,虞寒卿瞥了凌江蓠一眼,“去抄书。抄十卷四书五经。”凌江蓠顿时就垮了,嘟囔着:“那你还是继续生气吧……” 第二百七十八章 买人 “我觉得女人还是不能胡思乱想的。”凌江蓠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手臂都有些发酸了,软乎乎的使不上力气。 “抄了多少了?”虞寒卿听见她嘟囔着抱怨,于是合上了手里面的书问。凌江蓠翻了一个白眼,心说这厮又看不到东西,不知道拿着一本书来装什么。 凌江蓠一边吃着核桃酥一边写写画画,没有抄四书五经,而是在设计自己的温柔乡,反正都是在写东西。 “虞寒卿,昨天晚上你一个晚上没回来睡觉,在幽篁院干什么啊?”凌江眨巴着眼睛问,虞寒卿的神色严肃了起来。 “之前我跟你说过,刘夫人与她的儿子应该也是要死于满门抄斩的,但是逃出来了,现在过了那么久了,也还是有人在找他们母子俩。” 凌江蓠听了之后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随即皱着眉头,“那刘夫人一直都在王府之中不曾出去,怎么就没暴露呢?”凌江蓠问虞寒卿。 虞寒卿回答说:“画像不靠谱,当初吕家嫁女,刘夫人就没有让人记住过。所以不用担心。”尽管虞寒卿是这样说,但是凌江蓠觉得还是有些担忧的。 “不过她儿子和她分隔两地,她肯定会很挂念那孩子吧?”凌江蓠撅了撅嘴,那只圆乎乎的毛笔在自己的嘴唇上面,墨水差点就要沾染上了。 “现在刘夫人的孩子也长大了,五官长开之后比较偏向于刘夫人,后面的日子不用担忧。”虞寒卿知道刘夫人总不可能在府上一辈子的。 但是孩子是不能接进来,动静太大,会遭到人起疑,这样真就是得不偿失了。 “也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以后刘夫人要去的哪里,在哪里安家,怎么生活,这些都需要好好想想的。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解决得了的。”凌江蓠点了点头。 虞寒卿也跟着颔首,随后有些坏心眼的说:“怎么,方才不是还大发雷霆吗?现如今怎么了?” 凌江蓠的脸蛋一红,哼了一声,“我哪里有大发雷霆,你,你管我!不说这个,我给你闻一个味道。” 温柔乡的爆款香水第一阶段的试香已经做好了,凌江蓠一边说着一边从香坊那边拿了过来,给虞寒卿试试看。 当然,现在的都还是香粉的状态,味道不够香,也不持久。她琢磨了一阵子了,才弄好的。也就是在那几天失魂落魄的时候弄出来的,当时自己心情那么糟糕,还能做出温柔的香粉,自己都要佩服自己了。 虞寒卿双眼看不到,但是鼻子非常的灵敏,在凌江蓠把温柔乡给递过来的时候,远远的就闻到了一股温柔的甜香,像是一下子被笼罩在温水之中。 “温和。”虞寒卿点了点头,随后又换了一个词,“应该说是温柔。” 凌江蓠一听就知道这样搭配是可以的,她立刻感叹,“本来是想把宝象街那边的街道设计为万香阁的分店的,但是现在我又不是很想了。我们做我们两个的品牌,把我们的名号给打响了,争取做到天下第一香!” 虞寒卿嘴角带着一抹笑容,现在的凌江蓠的笑容应该是非常自信的,只是自己看不到她的模样罢了。 凌江蓠一说到自己的品牌,立刻就跟虞寒卿说起来了温柔乡沙龙品牌,独特的香水,特立独行的想法,她能想到的都可以作为香味。 “到时候我也设计一款香给你。”凌江蓠说着说着,笑嘻嘻的说给虞寒卿听。虞寒卿喔了一声,问她要设计什么香味给他。 凌江蓠皱着眉头,“大概是凛冽的,带着一点不近人情,但是私底下也有一些苦涩的或者是甜,你的那款香就叫做瓷娃娃好了。” 凌江蓠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虞寒卿刚才还在唇边的笑容瞬间消失,这家伙是专门讨打的吗? “啊好无聊啊,这香水都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我觉得我的脑子有点不太够用。”凌江蓠翻滚了一下,“虞寒卿,你给我找到合适的人了吗?” 其实虞寒卿是忘记这一茬了,之前因为刘夫人的儿子的住处被人给发现了,他匆忙的修书给那边的人让是他们转移一下位置。 对于刘文武的后代,他还是十分的谨慎小心的,当时听到春雷这样说的时候心脏跳动的都有些加快。 但是自己不能做言而无信的人,虞寒卿咳嗽了一声,“那方面的人,还是你看来挑选吧。带你去。” 凌江蓠丝毫不觉得有问题,点了点头说好,然后又问什么时候去,虞寒卿瞧见时间还早,就今天去,凌江蓠换了一身衣裳,跟着虞寒卿一块出门。 实际上虞寒卿要找的人,就是在牢房里面找,牢房里面犯罪的人。要是罪状轻的,基本上出来的都能恢复户籍,但是也有不少会把牢底坐穿。 但是如果是这个时候有皇宫贵族需要丫鬟小厮了买,来这里找,那些不想在牢房里面继续呆下去的,就能被挑选,入了奴籍,这些犯罪的人是没办法反驳的。 凌江蓠和虞寒卿到了那牢房的时候,衙门里面的张大人非常热情的迎上来了。“参见王爷,王爷要挑小厮还是丫鬟?” 虞寒卿没说话,抬了抬下巴,示意不是自己挑的,是王妃挑的。于是张大人朝着凌江蓠看过去。 其实男女不限,只要是激灵的,好拿捏的,什么都不是问题。毕竟之前出过那些糟心事,所以凌江蓠才更加的谨慎。 “如果不知道要找什么样的,让张大人安排一下,我们去看看。”虞寒卿见凌江蓠不说话,知道她选择有些困难,于是这样说道。 凌江蓠觉得这真是极好的,于是赶紧的点头表示可行。在一边察言观色的张大人立刻十分热情的将两位迎了进去。 这准备是怎么准备呢?也就是准备两排非常干净的牢房,然后符合要求的人都赶进去,然后供人挑选。 凌江蓠走过去的时候,不少人冲到了前面来,面上黝黑,披头散发,都想要被带走。但是这次凌江蓠要的人只要四个而已。 凌江蓠眼睛很快的扫过去,一下子就看到了在角落跪着的如同中通外直的莲花的女子,那女子不过十五六岁的光景,眉头紧皱,带着一种独特的忧郁的气质。 张大人在一边见到凌江蓠好像十分的感兴趣,于是上前道:“这是之前一户犯了罪小户人家的闺女,要在这里坐十五年的牢。” “那她呢,她怎么样?”凌江蓠问,张大人对她的评价还可以,但是后面加上了一句:“她有个哥哥,是个颇有文采的文人,也一并入狱了,你瞧,边上躺着的就是,身子弱,是个病秧子。” 凌江蓠眯着眼睛看,心说带了一个拖油瓶,自己又不是那么想要了……可是那个女孩子自己真的很中意。 “在想什么?”虞寒卿问。 凌江蓠俯下身来对贴在虞寒卿边上说了他的顾虑,虞寒卿想了想,“有文采,也会作诗画画不是很好吗?能给你发出去的那画册和盒子设计。” 虞寒卿这样一说,凌江蓠顿时高兴了,确实是这样,自己的画画技术还是差一点的,摸索了那么久还没有别人正规的好。 到时候要画宣传的画册,也好有人帮。什么事情都是要自己亲力亲为,确实是很累的。 凌江蓠当下小手一挥,“就要这两个。” 接着凌江蓠十分幸运的找到了一对双胞胎,十五岁,病恹恹的,脸上有一点点的怪异的白点,问了才知道是天麻幸存下来变成这个样子的。 这倒是没所谓,凌江蓠知道要用什么能够祛除,于是爽快的买下了双胞胎。 第二百七十九章 买人2 买下了四个人之后就打道回府去了,四个人都先到了凌烟筑去,桃粉和素锦十分的好奇,特别是对那双生子。 玄天国这边也是有双生子的,只不过不会很多。 虞寒卿还有事情就先去办了,本来今天就是要务在身,但是担心凌江蓠误会,所以自己过来这边哄人来着。 凌江蓠送走了虞寒卿,回到了院子去,那四个人就跪在了自己的跟前,凌江蓠看见他们四个就跟看见金子似得,要知道,一个好的销售团队,就是炼金师。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们的主人了,想必你们也知道我的身份。”凌江蓠扫了一眼四个人,这四人都是低着头的,不敢抬头。 “但是呢,丫鬟小厮我是不缺的……” 凌江蓠这话一说完,唯一一个男的顿时磕头,一边咳嗽一边磕,“王妃开恩,请王妃千万不要将我妹妹卖入青楼!” 少年说完,那双胞胎也瑟瑟发抖,就差抱在一块了。 凌江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看出来这当哥哥的还那么着急妹妹。这少年的脑洞开的也太大了。 “你叫什么?”凌江蓠抬了抬下巴问。 “小的闵崇文,这是小人的妹妹,闵夏栀。”那少年郎顶多是十八岁,整个人都快匍匐在了地上,闵夏栀在一边抹着眼泪。 文人墨客还是很受欢迎的,因为有一股子的傲气,轻易的也不会这样求人,尽管是寄人篱下。看样子这个闵崇文还是很在乎妹妹的。 “我可不是这样的人。把你们卖到青楼去可不赚钱。要知道我可是花了不少钱买你们回来的。”凌江蓠才不会做那样的蠢事呢。 “不知道王妃是要小的们做什么?”闵崇文有些疑惑,怎么连自己也捞了出来? “你们应该是知道万香阁的,那是我的商铺,最近缺人手。包吃包住,正常发工资,服从安排还有提成,你们觉得怎么样?” 凌江蓠现在是不敢摘了这四个人的奴籍,要知道这四个人要是起了歹心跑了怎么办?自己那么多的钱不是白搭了? 另外溶月还有萤尘的奴籍……在刚才把这四个人带回来的时候顺便找张大人给办理了,也花了不少的钱。 这四个人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惊奇的事情似得,一个个的都睁大了眼睛,但是很快,双胞胎就皱起了眉头了。 “回王妃,奴婢姐们两这脸蛋,恐怕卖不了东西。”那两个小姑娘说话甜甜的,软乎乎还挺好听。 凌江蓠点点头,“那也是,怎么办呢?” 两姐妹又开始瑟瑟发抖。这双生子胆子忒小。凌江蓠本来是想要恶作剧一下的,但是没想到竟然怕成这个样子…… “一时半会你们还不能去卖东西,但是先跟着闵崇文他们去院子住下,你们的脸我还是有办法的。”凌江蓠一想到自己的温柔乡里面,两个粉娃娃一样的穿着同样可爱的衣服在门口甜甜的叫上一声:“欢迎观临温柔乡。” 这心都要化了好嘛! 双胞胎一听,顿时激动的不知道怎么才好,没想到自己还能预见那么好的事情。 “走吧,先跟你们说这个,接着你们要听从溶月的安排,我带你们去住的院子。一定要好好听话。”接着心大的凌江蓠才记得要去问两姐妹的名字。 这双生子的名字十分的可爱,一个叫做娴娴,一个是桐桐。听着就是很温柔的,给人一种好感。 带着四个人去了溶月和萤尘住着的院子里面,之前因为那个谁的缘故,所以自己买了个大院子,现在大院子基本上也只有溶月和萤尘住,空荡的很。 溶月过去的时候把萤尘给留在了店那里,虽然萤尘现在还是个小孩儿,但是已经是个独当一面的小店主了。 “参见王妃。”溶月行了礼,随后瞧见了后面的四个人,凌江蓠也不避讳,逐个介绍道:“这是闵崇文,这是闵夏栀,这两个分别是娴娴和桐桐,是给你找过来的店员。闵崇文之后是专门设计图案负责批货的,之后的细分工我过几天给你写一份。你按照这个方子去煎药给桐桐和娴娴洗,一段时间之后就能好了。费用直接从盈利里面抽。” 溶月听了一个个的记了下来,随后点了点头表示知道。这段时间的人流量特别的多,她和女儿要忙活的飞起,现在这要是能有人帮忙是再好不过的了。 毕竟萤尘还小,需要长身体。 凌江蓠想着写下了几个时间,到后面熟悉的话就做两班吧。凌江蓠一边想着一边让桃粉去给他们安排房间,之后自己拉着溶月过去,递给了溶月一份文书。 溶月疑惑的皱了皱眉头,“王妃,这是?” 凌江蓠笑着说:“打开来看看,你会喜欢的。” 溶月颇有些忐忑的打开了那份文书,看到文书上面自己和萤尘身份盖章竟然不是刺眼的红色一个奴字,而是良!自己顿时眼眶发热,下意识的就跪了下去! “王妃的大恩大德,溶月没齿难忘!”凌江蓠赶紧的把人给扶起来,“别这样说,快起来吧。之前就想给你们办来着。现在已经恢复了良民的身份了,还要继续给我做长工吗?” 溶月点头如捣蒜,何止是要继续,肯定是要的!王妃对她那么好,而且离开这里她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养活萤尘,所以她是不会离开的! “那你好好带着他们,这闵崇文的身体不好,你细心,多照看照看。等合适了我给你们找个煮饭的老妈妈,照顾你们的起居。” 溶月一听,有些迟疑,“王妃,这,我倒是有个人选。” 凌江蓠一听,立刻来了兴趣,“你说,如果合适的话,就要她了。” 溶月说在去万香阁的路上总是遇见一个老乞丐,好像有六十了,白发苍苍非常的憔悴,但是这老妈妈竟然认识字,之后有几次,她实在是心软就接济了一下。 那老妈妈原本是侍奉那书香门第小姐的丫鬟的,但是后来家门中落,她就被嫁出来了,之后出了的瘟疫,一家子都死光了,她活下来了就被别人说是克夫,被欺负着没有了田地。 后流落到了这边来,只能乞讨为生。说这话的时候老妈妈抹着眼泪,凌江蓠听着心里也揪着的慌,眼睛也有些湿润了。 “那好,你带回来吧,第一个月先让她给大伙做饭,开支你来出,先别着急给月钱,等我回头看看给多少合算。” 其实凌江蓠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这第一个月贸然给了钱财,这老太太不是个好的,卷走了溶月萤尘的银钱,那可得不偿失。 “这些人的品格我还不是很清楚,为了防止上次的事情发生,有情况的话你大可以告诉我的。别一个人纠结。”凌江蓠对溶月说。 溶月连连点头,“王妃心慈,其实老妈妈有一顿饭吃一个地方住也就好了,不用给银钱。”毕竟那么老了,其实也只能做一些不是粗重的活计。 “要的,要珍惜别人的劳动力。以后你做的更好,还有奖励。”凌江蓠心中想着有钱大家赚。 溶月连连摆手,“王妃给的已经够多的了。” 凌江蓠笑着没说话,多吗?赚钱永远是不嫌多的。投资越大,这得到的也就越多。她以后是要制作起来自己的一个强大的商业帝国的,而这个商业帝国里面她必须要有一批忠诚的勇士给她开路,这批忠诚的勇士看样子应该是这些人了。 凌江蓠又问了一些关于售香粉的事情,溶月倒是有自己的一些想法:“上次的香包比较多,用来做赠品的话小姐夫人们也喜欢,只不过现在天气热了,香包戴在身上也热。” 凌江蓠瞬间想到了扇子,精美收工制作,还有题词,限量版的。凌江蓠嘴角弯弯,脑子里面已经想到了夏末大促的设想了。 刺激消费嘛,这些她怎么不会?于是让她放心,然后去找了闵崇文,让闵崇文画扇子,在扇子上面题词,最重要的是会给他雕刻一枚印章,可以盖上属于他的名号。 第二百八十章 大白鹅 闵崇文顿时有些傻了,他怎么会不知道这就是一个天大的机会?他顿时连连点头,随后高兴的不知所措。 凌江蓠眯着眼睛笑了笑,很好,接下来可以去想夏末大促的事情了。 安排好了这边之后,凌江蓠就打道回府去了,这刚一回到了凌烟阁,就被一个软绵绵的带着奶香的小孩抱住了腿,凌江蓠一看心都要化了! “渺渺。”这一段时间渺渺都在宫里面跟太后住,终于回来了。渺渺软乎乎的蹭了蹭凌江蓠,“额娘抱抱。”说着渺渺张开了自己的手,那小模样别提多可爱了。 凌江蓠忍不住的一把把小孩给抱了起来使劲儿的蹭了蹭,“你好像重了啊小淘气。”凌江蓠点了一下渺渺的鼻子,渺渺咧嘴笑着。 大概是宫里面的伙食很好的缘故,所以渺渺都长肉了。好久不见渺渺自己真实挺想念这个小屁孩的。 渺渺莲藕一样的双手环住自己的脖子,感觉特别的舒服,小孩身上总有一股子的奶香味,凌江蓠忍不住埋进小孩儿的怀里蹭了蹭,蹭的渺渺笑了起来。 “这次回来是要住多久啊?喜欢额娘这边还是宫里啊?”本来小孩儿一直都是在自己这边住的,但是也到了进学的年纪了,而且频繁奔波很累,所以定在半个月回来一次。 但是上次连绵阴雨,没办法回来,所以一直在宫里面呆着就是了。 “额娘,渺渺准备要考试了。”渺渺被领奖放下来了,她可爱的转了一个圈,然后笑的眼睛弯弯的。 凌江蓠一脸懵逼,“小孩子还有考试?”渺渺点点头,说是夏日要考试,考了试就能够回来长住玩耍了。 凌江蓠恍然大悟,那不就是放假了嘛!那真是太好了,渺渺回来还能帮自己一些小忙,她可一点都不觉得这是雇佣童工,反正渺渺也喜欢香粉。 “那考试的内容你会吗?”凌江蓠眯着眼睛问,渺渺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想着,说是不太知道。 凌江蓠趁机笑话了一下渺渺,说渺渺上课不听夫子讲话,所以才会不知道的,说的渺渺面红,渺渺反驳说没有。 凌江蓠逗着渺渺,渺渺一边说额娘坏一边才说出来,这考试的内容里面有一个作画的,但是渺渺画的不是很好。 凌江蓠想着正好啊自己的刚收了一个画画写作都很好的……那不行,渺渺可是自己的宝贝女儿,那还是自己手把手的教她好了。 凌江蓠立刻郑重的点头,“夫子说要画什么样子的啊?”凌江蓠问。 渺渺歪着头说:“画鹅。” 凌江蓠:…… 这还真是没啥技术含量,自己也会……等一下!自己还真是不会!这花花草草的还可以,可是要画鹅还真是不在行啊! 凌江蓠立刻去找了纸和笔来画了几下,结果画出了一直面带嘲讽的鸡仔。那鸡仔是胖得不能再胖了…… 渺渺瞧见了笑了起来,“胖胖的!”凌江蓠一阵汗颜。看样子自己出师不利,画的都不像,还怎么教渺渺? 那不行啊,自己刚才已经信誓旦旦的想着要教会渺渺了,这会要是不会岂不是很的丢人。凌江蓠想着,立刻找来了桃粉…… 虞寒卿忙了一天回来的时候,就听见一只鹅的惨叫声,那惨叫声让他禁不住一个哆嗦,这真是太惨烈了! “快抓住它!这跑的也太快了!”凌江蓠被折腾的头发都有些披散下来了,面上更是黑了一块白了一块,十分狼狈不堪。 “往那边去了!啊王爷!”桃粉惊呼一声,那只大白鹅哭爹喊娘的朝着虞寒卿的方向扑了过去,虞寒卿虽然看不到,但是听得见声音,一把抓住了大白鹅。 凌江蓠顿时兴冲冲的上前去用麻绳给捆住了大白鹅,接着拴在了那一棵五百两的四季樱下面,擦了擦额头上面的汗水感叹了一声:“真是太艰难了!” “父皇。”渺渺凑上去叫了一声,然后就又溜达回来继续聚精会神的看着大白鹅。虞寒卿听见渺渺的声音从远到近,然后又跑掉了,顿时莫名其妙。 “你们在做什么?”虞寒卿问。凌江蓠立刻笑着说:“渺渺要考试了,要画鹅。”虞寒卿一听,顿时明了,那老夫子以前也教过自己,每年的考试不是鸡鸭就是鹅,或者是羊和牛。 “画鹅有什么难的?”虞寒卿实力嘲讽道,凌江蓠一听,撇撇嘴,“你会吗?” 虞寒卿让凌江蓠拿着纸和笔过来,沾了沾墨水,三下五除二一个小小的鹅就跃然纸上了。凌江蓠吃惊的很,没想到虞寒卿眼睛瞎了还能画的那么好! 这眼睛真是是坏了的吗?凌江蓠凑近了过去用手在虞寒卿的眼睛面前晃荡了一下,被虞寒卿一把抓住了手,把凌江蓠给拽了回来,凌江蓠没怎么站稳,一个踉跄过去就差点扑到了虞寒卿的身上。 她一只手撑在了虞寒卿的轮椅上,觉得虞寒卿的气息扑面而来,顿时有些心慌气短的,面色顿时红润了起来。 “你,你做什么啦!快放开我!”凌江蓠说话像是没力气一样,被虞寒卿身上凛冽好闻的味道撞击得心跳如擂。 “你刚才是在试探我到底是不是瞎了吗?”虞寒卿轻声的问凌江蓠,凌江蓠扁扁嘴,看着虞寒卿凑过来的俊脸,心跳的更快了! 这是要跟她接吻吗!可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的不好吧?可是那么帅,那么好看的唇形,不用来接吻真的是太浪费了啊! 凌江蓠自己都撅着嘴唇了,结果感觉眼睛周围一凉,顿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虞寒卿!”凌江蓠大骂道,“你在我的脸上画了什么!” 虞寒卿把毛笔放到了一边去,“一只缩头乌龟。”凌江蓠气的要死,“你等着!”说完自己也拿起了毛笔在要在虞寒卿的脸上画! 虽然虞寒卿坐在木车上面不能乱动,但是自己就是怎么都没办法画到虞寒卿的脸。下人们瞧见了想要笑又不敢笑。 能看到虞寒卿这个样子也实在是很难得的,所以他们偷偷的多看了好几眼。 这个时候渺渺悄咪咪的到了一边去,然后扑到了虞寒卿的腿上,拿到了那张画着鹅的纸张,然后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把这张纸给揣进了怀中。 尽管是有虞寒卿在旁边帮忙指点,那个大白鹅还是画不好,凌江蓠都有些泄气了,渺渺更是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为什么大白鹅不安静的站着要扑腾?” 凌江蓠想着,说:“那是因为这只大白鹅比较活泼吧?” 渺渺恍然大悟,其实她想着要不要直接拿着宣纸印一边父王画出来的大白鹅好了。这样可能比较快一些……她没什么绘画天赋的。 后来凌江蓠实在是没辙了,就画了一个阿拉伯数字2,然后就着这个二字给渺渺画了一个巨丑无比的小鹅出来,就连她自己都不忍直视。 接着大白鹅就没了,晚上变成了一碟大白鹅美味,一家子高高兴兴的吃着大白鹅蘸香醋。 渺渺回来了之后给凌江蓠带来了不少的欢乐,凌江蓠做香粉也有伴了一些。结果苦的人是虞寒卿…… “渺渺今晚还在这里睡?”虞寒卿问。凌江蓠点了点头,“那是啊,渺渺多可爱啊。看着圆乎乎的就想揉。”凌江蓠嘿嘿一笑,然后给渺渺去洗澡,把虞寒卿华丽丽的忽略了。 虞寒卿感觉自己还想是受到了冷遇,就连洗澡,还有吃饭这些都没有他的分了,凌江蓠一心都扑在了渺渺的身上。 他还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一天…… 其实也不是床铺不大,但是凌江蓠跟渺渺霸占了的床铺之后经常抱着一块睡,跟小牛一样,从床头滚到床尾去,这样持续了两天天,虞寒卿的如同星子一样的眼底下面都露出了青色了。 还好自己出门也总是会蒙着个布就是了。 渺渺在家里呆着不是很长时间,过了几天就回了宫里去,虞寒卿当时竟然还舒了一口气,然而被凌江蓠一句:“考完试回来就好了,真想她。” 虞寒卿仿佛已经预见到了前途的黑暗。 第二百八十一章 苦恼之事 这天虞寒卿的眉头皱着好像要夹死一只苍蝇,这这幅罕见的样子让凌江蓠有些好奇,她今天特意的来幽篁院找他玩的——实际上就是在妨碍公务,然后拿着虞寒卿的银钱买零嘴。 最近多了一个闵崇文帮忙,凌江蓠已经不用去设计那些图纸了,而且限量版的扇子做的非常的成功,虽然文人墨客比较喜欢的是那些水墨风景比较简单。 但是女人们喜欢的东西还是比较艳俗的,所以凌江蓠让闵崇文专门向着那华丽的风格去,层层叠得的十八学士,娇艳的牡丹,可爱小清新的碎花。 为了让扇子看起来更好看一些,凌江蓠甚至让人买了不少的花朝着院子里面送过去,所幸这笔钱花的是非常的值得的,从第一个成品图来看,她就知道自己投资的对了。 所以最近凌江蓠闲得很,温柔乡主打的香水她也想的差不多了,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全部做出来,温柔乡这一瓶她还是要仔细的想一想就是了。 一有空她就寻思着过来跟虞寒卿“培养培养”感情,虞寒卿却不知道怎么了愁眉苦脸的。凌江蓠吃了一个甜枣,问:“怎么了这是?做什么这样一副样子?” 虞寒卿最近比较头疼的是朝堂上面又有人提起了刘文武的事情,说是刘文武的后代还幸存,吕氏可能还活着,希望皇上斩草除根。并且还提供了吕氏的画像。 虞寒卿对于这件事还是很着急的,但是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所以郁闷了几天。凌江蓠这样一问,他就直接全盘托出了。 凌江蓠一听,暗暗的吃了一惊,要是之前说没有什么人认识吕夫人也就算了,但是现在这件事又有人提起来,恐怕之后还要张贴出来画像。 虽然现在的画像不见得画的那么相似,但是一定的神韵还是能画出来的。刘夫人长得好看的盛气凌人,让人过目不忘,想要不被人知道还真是有难度。 凌江蓠舔了舔沾了糖浆的手指,“这要不弄个人皮面具给他们?”虞寒卿一愣,有些啼笑皆非,问她这人皮面具是上哪儿听来的。 凌江蓠尴尬的笑了笑,现在这胶都少的很,哪里弄个什么人皮面具,再说了,就算弄到了,他们也不可能顶着这个人皮面具活一辈子不是? 凌江蓠敛着双眼睛,一时间也陷入了苦恼之中。 “总之,要尽快的把刘夫人送走,不能让刘夫人在这里。”虞寒卿担心风险太大,凌江蓠也是这样想的。 “那马上送走吗?”凌江蓠问虞寒卿,虞寒卿摇摇头,“时下比较难的是给她们更改一个身份,如今刘夫人的孩子还没有入户籍,这要是到每天乡绅去查的话,很快会露馅。” 虞寒卿比较苦恼的就是这个,刘夫人现在这个模样去入新户籍的话肯定是比较难的,毕竟现在通缉令画像都出去了。 凌江蓠和虞寒卿计划好了之后,就打算先给刘夫人母子两个办理新的户头,但是现在的这副模样是不行的了。 凌江蓠说这件事交给她,一切都不用担心。她怎么说也是从新世纪来的,亚洲的四大邪术她还是满点的,特别是化妆术。 只不过这件事不能在王府里面做,毕竟太危险了,而且现在在这边查的严实,春雷出招,找了一个边陲小镇,从宣城到那边需要将近半个月的路程。 凌江蓠寻思着正好,这半个月过去了也正巧能够消磨掉一些通缉令的热度。为此,虞寒卿特意的请了个长假,说要陪着凌江蓠去散心,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王府。 半个月之后,他们总算是到了目的地——仓兰州,仓兰州这边景色宜人,有湖泊。稻米熟三季,是比较富饶的地方。 凌江蓠瞧见了这里也觉得喜欢的不得了,毕竟在这里生活确实是比较舒服的。 这块地方是虞寒卿选的,以前打仗的时候经过这边,因为景色非常的好,所以一下子就给记下来了。 虞寒卿一开始让春雷转移的地方就是这里,仓兰州这边并没有虞寒卿的产业,所以虞寒卿让人租了一个小院子给刘夫人的孩子,雇人照顾好。 到了仓兰州先去了小院子,刘夫人一下马车,就朝着屋子疾步过去,屋子里面冲出来一个小孩,面上带着笑意,应该是非常高兴的了。 不过这小孩子十分的谨慎,躲在他娘的后面,用眼角余光看着凌江蓠他们。 “好了,趁现在,快一些办理好。”凌江蓠说着从马车里面拿出了不少的瓶瓶罐罐,“先换一张脸。”凌江蓠说着挥动了一下手中的那个水胭脂。这妆容一定要让人看不出来有化妆,而且必须是看起来真实,毕竟就连小孩儿都要化,小孩的脸蛋比较柔软,上粉看着很容易看出来。 凌江蓠弄好了之后差不多下午了,凌江蓠也化了妆,随后跟着秋风走。秋风主要是跟凌江蓠扮作夫妻两,那绝户了的户头给弄出来了。他们装的比较像的话是完全没问题的。 秋风化妆了之后,顿时震惊,“我真的变成老头了!”凌江蓠在一边哈哈大笑,一边笑还要一边摁住自己的眼角,可千万不能把皱纹给笑没了。 准备了一番之后,这两个人“老年夫妇”领着年轻的一脸克夫相的寡妇和一脸别人欠了他几十万的小孩儿一块去了当地的县衙。 到了县衙之后,凌江蓠十分快的看了一下周遭,果然,这周遭是张贴有刘夫人的画像的,一些神韵也抓的很准。 夏日的下午正是昏昏欲睡的时候,凌江蓠走进去,带着一种卑躬屈膝的恭敬,演戏嘛谁都会,她还十分的精湛。 这进去找到了师爷,师爷听闻他们是来办理入户手续的,迎了进去,问:“这怎么回事啊?那么大了还没户头啊?” 凌江蓠立刻咧嘴笑着,“这不是我跟我老头子没孩子快绝户了,这两母子是之前饥荒到咱们这边来的,现在也回不去了,她脑子有点问题,如今也记得不自己名字了。” 师爷点点头,“这母子两个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得也忒像了吧?”秋风也点头哈腰,“怪可怜的,咱们两个还有点力气,等咱们没了,孩子也长大了能照顾他娘亲。” 师爷感叹:“这世上心慈的人还是很多的,来,赶紧的给你们办理好了回去过日子去吧。”凌江蓠跟秋风赶紧的点头,刘夫人则是十分尽职尽忠的在一边扮作一个痴傻的妇人。 万分顺利的办好了入户,正好这户绝户的人家也是姓刘的,也算是给刘夫人保留了一个念想。 他们回到院子的时候,春雷已经在做饭了,隔着老远就闻到了味道,凌江蓠耸着小小的鼻子,咧着嘴笑着,“春雷真厉害!什么都会!” 虞寒卿眉头一皱,准确无误的看向了春雷的方向,春雷只觉得后背有人用眼神做的刀子戳着自己的脊梁骨,疼的厉害。 “我要去洗一把脸才行,王妃实在是太厉害了,竟然能够做到那么逼真!”秋风摸着自己的脸说,哪里都很好,就是感觉有些黏糊。 “那是,还有更厉害的你不知道呢!”那什么半永久眉啊,内眼线啥的……不过好像也不行,这里只有犯人才在身上刺刺青,正常人是不会在身上刺青的。 想要掰正全民的三观是一种非常困难的事情,所以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好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如法炮制 凌江蓠他们回到了王府的时候已经是七月份了,宣城的四季是非常的分明的。不过这会儿才刚刚夏末,天气仍然是有些热的,大约是过了中秋之后才会转凉。 奔波劳累了差不多一个月,凌江蓠心里面想着再也不要出远门了,好好的宅在家里面比什么都痛快。 刘夫人的户口算是落实好了,但是要怎么把她从王府里面剔除出去,这也算是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 这休妻吗?贸贸然的很容易会引起外人的怀疑,可是如果不休,那要用什么办法呢?凌江蓠觉得自己那么多年的脑细胞都快要被耗尽了。 她本来就不算是很有心计的一个人,想法也十分的单纯,能在这个大宅院里面活下来,她都觉得十分庆幸了。 不过因为王府很大的缘故,所以除非是家宴或者是其他,不然院落里面的几位夫人是不会聚集到一块去的,所以这一整个月,刘夫人的消失是没有人发现的。 甚至可以说,刘夫人回来也没有人察觉,只除了他们几个知道之外。毕竟这次给刘夫人去落实户口,是一件十分隐蔽的事情。 凌江蓠思来想去得不到一个结果,干脆就不想了。长途奔波在外,她也没有好好的洗一个澡,这会儿觉得浑身腻歪歪,于是让桃粉准备了热水给她,或许在洗澡的时候他能想到什么也说不定。 虞寒卿来找凌江蓠的时候,凌江蓠还在浴室里面舒舒服服的泡澡呢。就连虞寒卿进来的声音也没有怎么注意到,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虞寒卿已经在跟前了。 自从那次见到了虞寒卿的这双招子之后,在她的面前虞寒卿就很少会蒙上纱布,所以在迷迷糊糊之中,凌江蓠睁开眼睛瞧见了直勾勾“看”着她的虞寒卿,顿时吃了一吓。 条件反射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胸部,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觉得自己这样的举动十分的愚蠢,虞寒卿是个瞎子,根本就看不到。 但是即便是看不到,也不能随便出入别人浴室里面吧?凌江蓠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虞寒卿,“你怎么进来一点声音都没有,把我吓了一跳!” 虞寒卿只听见水声,之前进来的时候桃粉也不说话,自己也是想要来沐浴的。在王府里面他已经住习惯凌烟筑了,就跟幽篁院一样。 之前也不是没有跟凌江蓠一块洗过澡……怎么她突然之间那么介意这件事了?虞寒卿皱了皱眉头,心中想到了男女大防。 难不成凌江蓠的心中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所以才会介怀?虞寒卿想着想着,心中越发的是不得劲,于是的黑着一张脸出了去。 留下凌江蓠一脸懵逼的泡在温水里面,这真是奇怪了,自己说的那句话杀伤力有那么大吗?之前他不都是嘲笑自己胆子忒小,经不得吓唬吗? 还说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样的话来噎自己的,这会一声不吭的出去了整张脸黑的就跟要滴出水来似得…… 凌江蓠觉得莫名其妙,但是看见虞寒卿低气压的样子,于是赶紧的又匆忙的洗好了起身穿上衣服出去找虞寒卿。 结果刚到卧房就瞧见虞寒卿满脸的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凌江蓠舔了舔红润的嘴唇,“怎么了?干嘛脸色那么难看?为了刘夫人的事情发愁吗?” 凌江蓠问虞寒卿,虞寒卿冷着一张脸没说话,凌江蓠感觉这王爷的心比个女娃娃的心还难以捉摸。 虞寒卿心中还是有些郁结的,但是瞧见凌江蓠一副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生什么气的语气,顿时觉得自己是有苦说不出。 “怎么了嘛?”凌江蓠胆子大了,伸手揩了一把虞寒卿的油,虞寒卿很想抓住凌江蓠的手警告她不要随便乱摸。 但是凌江蓠的速度很快,就碰了一下然后收手了。 “这如果是刘夫人的事情,我刚才也在想了,但是我的智商不怎么行,只能想到以前的那些事情。你还记得之前毒害我的那王如烟吗?咱们也可以效仿这个。” 凌江蓠有些磕磕绊绊的说,“这样要把刘夫人给赶出去也算是很轻易能够办到的了吧?”凌江蓠跟虞寒卿这样说。 “可行。”虞寒卿点了点头,心里头的气也消散了不少,就连自己刚才为什么会突然升起也都给忘记了。 凌江蓠知道这个办法不是最完美的,自己这智商怎么在关键时刻永远都不上线的呢?让她现在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办法。 只是现在时间紧迫,必须是要快一点将刘夫人安全的送出去,也只好出这个下下策了。凌江蓠一边擦拭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想着要用什么东西做血浆比较真实一些。 虞寒卿在风中闻到了一股子的花香味,跟往常的味道似乎是有些不太相似,于是问道:“你用什么来洗头发?” 凌江蓠惊喜的回过头去,她这才做了一些护发香精,今天刚试试看效果,就被虞寒卿给闻出来了!不亏是眼睛瞎鼻子灵敏的。 凌江蓠拨弄了一下头发,“闻得出来是什么味道吗?” 虞寒卿点了点头,“四季樱的香味。”他说着,伸手去摸了一下凌江蓠的头发,一缕发丝缠绕在他的手指上面,冰冰凉凉的,柔润舒服。 凌江蓠觉得头痒痒的,悄悄的瞥了一眼,看见虞寒卿正在玩自己的头发,她无声无息的咧嘴笑着。 凌江蓠用眼神打量着虞寒卿,浓密的眉毛,小扇子一样的睫毛,星子一样的眼睛,面部的轮廓也是最好看的。 这个人是多受到上天的宠爱才生出这样的一副模样啊? “虞寒卿我问你,先皇是什么样子?你和他长得像的吗?”凌江蓠托腮问,虞寒卿卷着凌江蓠的头发,卷了放,放了又卷,似乎是在想着凌江蓠的问题。 良久,凌江蓠都快等的睡着了,虞寒卿才说出几个字来:“不是很像。” 说这个的时候凌江蓠都昏昏欲睡了,她奔波劳累了一个月,要知道这外出旅游还是很累的,至少现在就这个样子。 凌江蓠等了半天也等不到虞寒卿一句话,自己就先昏昏欲睡了,等虞寒卿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凌江蓠已经趴在了床铺上半睡半醒了。 虞寒卿在一边默不作声,一直到凌江蓠的呼吸声变得十分的平稳,他才给凌江蓠稍微挪了一下身子,他看不到凌江蓠,却能感受到凌江蓠。 他刚才碰过凌江蓠冰凉的发梢,现在还觉得自己的手指上面都是凌江蓠头发的触感。虞寒卿两根手指搓了一下,随后递到了鼻尖,清甜的四季樱的味道。 明知道这是她制作出来的香气,但是他还是觉得那是凌江蓠的气味……凌江蓠是一点都没察觉的,一觉睡到了大天亮,这一觉睡的实在是有点忒长了。 所以自己都觉得腰背有些不舒坦。 睡醒了之后凌江蓠立刻去给自己调配一些血浆什么的,接着又想着做戏还是要做全套,于是研究了一下关于让自己短暂出现中毒脉象的药物。 当然这些药物是千万不能让自己的身体出现什么负担的,毕竟之前才在那柳夫人那吃了一个天大的亏,虽她也没想要小孩儿,但是不是以后不要。 自己也是想要生出来一个可爱迷人的小宝宝的,就跟渺渺一样。所以尽管是做戏,也一定要在保证自己安危的前提下才行。凌江蓠自己还是十分的有分寸的。 第二百八十三章 又中毒 两天之后,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凌江蓠正在吃着红枣莲子粥,桃粉也在旁边伺候着,嘴巴里面念叨着王妃出去游玩的这段时间好像又瘦了,所以要好好吃一些肉脯才行。 凌江蓠笑着吹了一口热粥,那红枣莲子粥熬制的非常的甜糯,光是闻着味道都觉得很好吃了。凌江蓠刚刚舀了一口粥,准备送到嘴里面去,突然间脸色一变,竟然硬生生的喷出一口血来! 在一边伺候着凌江蓠吃饭的桃粉见状,惊声尖叫,手里面拿着的筷子也掉在了地上,她看着面如纸色的凌江蓠,立刻大喊来人! 凌江蓠捂住肚子,满嘴猩红,看起来分外的骇人,桃粉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只一个劲的叫人。 凌烟筑比较少丫鬟小厮,所以这会儿外面只有素锦,素锦听闻的声音,赶紧匆忙的跑了进来,见到王妃这样一幅样子,心中也是惊骇无比,她赶紧和桃粉手忙脚乱的把凌江蓠扶到了一边去,“素锦!你赶紧的先去通知王爷,然后让王爷那边的人去叫大夫!王爷那边的人脚程比我们快!快去!” 素锦慌忙的点头,小丫头片子,也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这会儿能够镇定下来,已经很不错了。 凌江蓠偷偷的舔了舔嘴巴里面甜滋滋的糖浆,心里面是有些愧疚的,瞧见桃粉和素锦那么担心自己的安危,差一点就要告诉她们这其实是在做戏。 然而她还是忍住了,毕竟这精致的谎言也需要七分真实三分谎言,这样才能瞒天过海骗过所有人,所以这件事情只有她和虞寒卿,刘夫人知道就好了。 虞寒卿那边一早就收到了消息,尽管知道他的中毒是装出来的,但是不知为何心里面还是纠的慌,他的前脚刚到凌烟筑,后脚大夫就来了的。 桃粉在一边抹眼泪,“夏雪,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王妃之前中毒这会儿已经好利索了,今天突然间又吐了一口血,让我不知所措。” 虞寒卿站在一边听着不说话,虽然明知道她是在演戏,但是听见大夫在询问她病情的时候,她奄奄一息的声音,让虞寒卿感觉到莫名的不舒服。 大夫皱着眉头给凌江蓠把脉,一边把脉一边捋着自己的胡子,随后抽了一个口气说,“看王妃的这个状况,是中了烈性毒药乌头草,不过这分量有些少,所以现在没有什么大碍,再加上之前的病症才好了,这会又马上中毒,才会导致吐血的。老夫待会写个药方,按照药方上面写着的去抓药就行了。” 虞寒卿点了点头,“好,多谢大夫。”大夫摆摆手,说自己也是举手之劳,不足为谢,随后背着自己的出诊箱离开了。 凌江蓠在心中想着这个老先生还真会掰扯,自己那旧病早就好了彻底了。当时托了虞寒卿的福气,自己也去那玉汤泡了很多次澡,身子骨都养好了。 不过演戏还是要演下去的。凌江蓠努力的装作一副虚弱的样子,说一句话就要咳嗽三声的那一种,而且她的这个架势好像要把肺给咳出来似得,十分浮夸。 但是在场的除了虞寒卿知道她是在演戏,其他的都不知道,夏雪等瞧见了都觉得非常的心痛。 “王爷!王妃这好端端的不可能会中毒的!这件事一定是有人想要对王妃狠下毒手!一定要请王爷彻查!”夏雪义愤填膺的说道。 虞寒卿握住了凌江蓠因为紧张而出汗的手,感觉十分的柔软,不禁捏了一下,凌江蓠顿时僵住了,她想着是不是自己刚才太浮夸了,所以有要暴露的迹象了? 虞寒卿可不知道凌江蓠的内心戏,只觉得凌江蓠的手捏着紧了,有点像是潮湿的粉团包裹着自己的手,柔软的有些不可思议。 那么久了,他倒是没怎么仔细的去观察过凌江蓠的手,这会才注意到,确实是柔软的像是粉团子。 “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去查。桃粉,素锦,你们两个去抓药。让王妃安静的修养一下。”虞寒卿下了命令,他们立刻就散了,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方才还闹腾的十分热闹的凌烟筑顿时又安静了下来。凌江蓠竖起耳朵听,听见那些声音渐渐远了,才立刻跳下床光着脚去看。 随后大摇大摆的回来,“怎么样?虞寒卿,我很有做戏子的天赋吧!”虞寒卿眉头一皱,“他们不配给你提鞋,莫要将自己和戏子相提并论。” 凌江蓠吐了吐舌头,自己方才太得意了,忘记了这里戏子跟以前的明星是不一样的了。凌江蓠滚回了床上去,咂咂嘴,都是山楂糖浆的味道。 “嗨呀,虞寒卿,你说怎么办!”凌江蓠忽然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跳了起来,“我现在才发现自己考虑不周!” 虞寒卿听了嘴角弯了弯,“这话怎么说?” 凌江蓠哭丧着一张脸,“你说上次我才被人毒害了,外面都传的沸沸扬扬的了,这次又传出去的话,你的面子往哪儿搁啊?” 凌江蓠扁扁嘴,这两天她一直都觉得好像是有哪里考虑的不太周到的,但是一直就没想到,只想快点让刘夫人能够离开王府去跟自己的儿子团聚。 结果她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这会刘夫人是能从王府离开了,可是她怎么说也是个王妃,这王妃三番四次的被谋害,还每次都得逞了。 这让外人怎么想?肯定是觉得王爷没用,就连自己的后院都没办法管理的好,竟然接二连三的发生这样的事情。 到时候这谣以讹传讹,传到了后面去根本就会变了样,她都不敢想。凌江蓠觉得自己真是太欠缺考虑了。 感觉到了凌江蓠蔫巴巴的样子,虞寒卿心中倒是觉得十分的舒服,早在之前凌江蓠提出来这个计划的时候,他自己都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了。 只不过他也没说。没想到这个傻乎乎的家伙竟然能够自己想明白,还真是不得了。 “无碍,别放在心上。”虞寒卿安慰凌江蓠道。尽管虞寒卿这样说,但是凌江蓠还是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上,以后自己还是要多动脑,把万全之策给想好。 这次是她的失误,以后千万要保证不再出这样的事情才可以。 凌江蓠暗暗的在心中下定决心,随后又记得刚才虞寒卿捏自己的手,她有些紧张的问:“我刚才是不是演过头了?” 虞寒卿摇摇头,“并无。” “那你做什么捏我的手?我都快被你吓死了!”凌江蓠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虞寒卿不作答。 “不说就算了。”凌江蓠哼了一声,“对了,待会你去召开一个会呗?这件事还是要闹腾起来才行,做戏是要做全套的。” 虞寒卿颔首,“我知。” 凌江蓠觉得虞寒卿这家伙好像话越来越少了。刚想要逗弄一下虞寒卿,结果桃粉和素锦回来了,她也只好作罢,继续装作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 王妃又遭人毒手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对此王爷十分的震怒,在确定王妃无碍之后,立刻聚集了所有人,一张脸阴沉似水,周身都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王妃中毒这件事想必大家都有所闻,这是第二次出这样的事情了。本王绝对容不得那些心思龌龊的人在府上!这件事必须彻查!若是凶手就在你们之中,最好趁早出来。”虞寒卿停顿了一下,“否则后果自负。” 第二百八十四章 做戏做全套 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丫鬟小厮压根就不敢吭声,虞寒卿听见没有人说话,于是便点了点头,“很好,如今是没有人认罪。春雷,夏雪,此事严惩不贷。主犯连同同伙一并揪出来。” 虞寒卿说完,转身向着大厅,刚走了两三步,稍微侧了一下脸,“凡是有牵连者,严惩不贷。” 这件事发生之后,整个王府的人惶惶不安,谁都看的出来王爷对王妃爱护有加,之前那死了的柳夫人热度还没过,这会又有人不怕死的来犯上了。 就是不知道是谁罢了。小丫鬟小厮们一个个的都提心吊胆,生怕这罪名扣在了自己的头上去。 夏雪春雷等人的终日在王府巡逻,排查今日出入厨房的人员,出入凌烟筑的人烟,基本上是一个都不会放过。 毕竟这也不排除外人进来谋害王妃,因为上次的善举也引来了不少的极端分子憎恶。这大篇幅的排查,很快就有人落网了。 这天,春雷逐一询问丫鬟小厮们这几天的行程,虽然他们都有些害怕,但是因为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神色表现的还是很镇定的。 然而春雷的这双眼睛怎么着都是非常的雪亮的,一下子就看出来了那个穿着绿色丫鬟衣服的女孩子有问题。 他走了过去,“你,是哪个的院的?” 那小丫鬟瞬间就给跪了下来,一个劲的磕头,“大人的饶命!大人饶命!奴婢什么都说!奴婢什么都说!” 春雷的将这个小丫鬟带去给了王爷,当时王爷正在凌烟筑陪压根没病,身体健康的很的凌江蓠,凌江蓠一听外面有人过来的声音,瞬间就在床上躺平。 “回禀王爷,已经查出是何人所为。”春雷双手抱拳,随后站在了一边。小丫鬟在台下瑟瑟发抖,一个劲的磕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虞寒卿寒着一张脸,“你为何要加害王妃?你不知道杀人犯法吗?” 小丫鬟整个人都抖得跟筛糠一样,“王爷饶命,王爷,这件事不是小的做的!” 虞寒卿眉头一挑,“不是你做的?难不成这后面还有其他人指使你不成?”小丫鬟又磕头,连连说是,还说给她十个胆她都不敢去害人。 在虞寒卿的逼问下,小丫鬟供出了幕后指使,“是刘夫人!是刘夫人让奴婢这样做的!求王爷开恩!求王爷开恩!” 虞寒卿的手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不光是下面的那个小丫鬟,就连凌江蓠都被他这样的架势给吓着了,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来人啊,把刘夫人押到大厅!”他这话一出,小丫鬟更是抖的可怕,哆哆嗦嗦的被带了下去。 待到四周没有人的时候,她立刻从床上爬起来的,“虞寒卿,那小丫鬟怎么办啊?赶出去吗?这不好吧?她什么都没做……” 凌江蓠不想因为这件事殃及无辜,再说了这小丫鬟确实是没做什么。这就是做了也是主子指使的,她不能不去做。 虞寒卿知道凌江蓠在苦恼什么,于是摆摆手,“放心,我自有分寸。” 开大会是整个戏里面最重要的环节,尽管凌江蓠现在是“带病在身”,但是她觉得自己还是要出面的,不然错过了一场大戏,她会留下遗憾。 于是她上了一个扶风弱柳的病态妆容,完事之后一步三喘气的跟着虞寒卿一块去大厅,看她那的样子好像是比虞寒卿更需要那个木车。 两人到了大厅的时候,大厅里面已经站着刘夫人了。刘夫人装扮的非常的漂亮,带着一种盛气凌人的美,她嘴角带着一抹笑容来,“王爷王妃吉祥。” 那副样子不卑不亢,那表情带着一丝狡黠。 “你可认得下跪者是何人。”虞寒卿准确无误的指了指磕头的小丫鬟。刘夫人看了一眼,随即笑着说:“这是妾身的丫鬟,环儿。” “今日排查到你的丫鬟环儿被你指示去下药毒害王妃,可有此事?”虞寒卿又问。刘夫人面上的笑容一僵,“仅凭这小丫鬟一面之词吗?这可不公平。” 凌江蓠看着小丫鬟面如死灰,心说刘夫人这做戏还真是做的全套,看把这个小丫鬟吓的。都快哭出来了。 “启禀王爷,在刘夫人的小楼之中搜出了这个。”春雷说着呈上了一个小小的药瓶的,“已经确定里面装着的药粉就是毒害王妃的毒药的。” 虞寒卿沉下声来问:“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既然已经找到了,那妾身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以往网王爷与我,本应是最亲密的,但是偏偏王妃来了,什么都变了。大家都是女人,王爷你觉得我会甘心?” 刘夫人爽快的应答,随后苦笑道:“一碗水端不平,迟早是要出事。这都是你们逼我的。”刘夫人突然癫狂的大笑起来,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凌江蓠被刘夫人这气势给吓唬着了,这演技也真是太厉害了,简直了! “我只不过是想要回到从前去?我有错吗?只要这个女人消失了!我就能是你最疼爱的女人!我有错吗!” 刘夫人几近癫狂,凌江蓠觉得整个世界都欠刘夫人一个奥斯卡,看看这演技!就连自己都拍马难及! 凌江蓠在心里面默默的给刘夫人点了一个赞。 “这后院最忌讳的就是争风吃醋,你看你如今成什么模样了?”虞寒卿冷声问道。刘夫人笑了起来,“我这是什么模样,你不知道吗?” “来人啊!带下去!”虞寒卿大手一挥,春雷和夏雪上前去架住了刘夫人的,以最快的速度给压了下去。 小丫鬟在底下一动都不敢动。凌江蓠深知做戏还是要做全套的,于是在一边说:“王爷,要怎么处置刘夫人?” 虞寒卿牵着凌江蓠的手,“放心吧,私底下秘密处决。这样狠毒的人不能留在世上。”凌江蓠扶风弱柳的咳嗽了几声,点了点头,接着看着下面跪着的小丫鬟。 “那这小丫鬟怎么办?”凌江蓠又问。 小丫鬟被点名,瞬间不敢动弹,她又不敢贸贸然求饶,只好僵持在原地。虞寒卿皱着眉头,“这怎么说也是个帮凶,待会一块处决了。” 小丫鬟听见自己要死了,立刻跌坐在了地上,满脸呆滞,就连磕头求饶也给忘记了。 凌江蓠摇摇头,“她也只是被刘夫人给要挟了,这些个做下人的,哪能不听主子的话?我以为,还是留下她吧。瞧着着模样不过十六七,死了怪可惜的。” 那小丫鬟听见王妃给她说情,顿时眼泪就下来了,她一边抽泣一边磕头,虞寒卿叹了一口气,“王妃心善。那就饶你一命,去刺绣坊那边报道吧。” 小丫鬟立刻谢恩,随后也被带下去了。 待到大厅没人的时候,凌江蓠才松懈下来,“真是苦了我了,怎么当初没有把药效这些说的轻一点?我已经好多天没吃正常饭菜了。” 虞寒卿听见凌江蓠的抱怨,嘴角弯了弯,“那是你自己把握不好度量,下多了。”凌江蓠哼了一声,自己给自己捏了捏手臂,这几天她一直躺在床上,这会已经有些肌肉酸痛了。 “现在就上了的马车了吧?刘夫人?”凌江蓠双眼迷离的眺望着远方,“能够和家人团聚,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虞寒卿点了点头,这件事,应该没有什么纰漏了,不出意外的话,半个月后刘夫人母子两就能好好的过活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弹劾 时间慢慢过,步入初秋之后,凌江蓠的生意是蒸蒸日上,那家开在宝象街的属于自己的沙龙品牌香的温柔乡也终于是挑选了一个好日子开了。 这刚一推出主打爆款,温柔乡的时候,立刻就引来了大批人的追捧。凌江蓠当然是不会放过那么好的机会的,当下就让人加印了宣传手册,然后让闵崇文多制一些赠品来。 随后推出了香水分装,等那些大食国还有楼兰等等国家的商人带着回去。试香的价格不算是太高,因为一瓶香水实在是有些昂贵。 闻了试香砸考虑要不要大碗,毕竟这香水还是因人而异的。每个沙龙香都会有那么一两个爆品,这些爆品往往十分符合大众的消费和口味。 但是沙龙香就是沙龙香,味道上面还是有很多特立独行的。想要一只香水成功,最重要的是让人家喜欢。 可以用文字来形容,作出诗词歌赋来赞美,这样的事情她不在行,但是闵崇文在行啊!凌江蓠觉得自己这次买下了闵崇文两兄妹简直是一个再明确不能明确的决定了。 闵崇文写的七言古诗,五言古诗,朗朗上口,用词斟酌,温柔乡里面目前只推出了五款香水,他都写好了诗词。 光是那诗词的意境,就让人感慨万千了。一经发出,那香水就售卖光了。因为有价无市,所以被人追捧的厉害。 香水不算是新奇的东西,但是这香水的持久度可以说是很新奇了,还有前调中调后调,哪家香水能做到这一点?她凌江蓠敢说没有。 不过,因为这样所以也没办法做出大批量的生产。凌江蓠心想着要慢慢的成就一个规模才行,她寻思着自己再用这个蒸汽机给做出几批香水来,打响了名声之后开始批量生产。 她仿佛已经看见了发家致富的广阔的道路了。 因为这件事她实在是很高兴,所以这几天一直都在跟虞寒卿说,还特意做了一些会员的档案,到时候可以利用这些档案搜集更多稳定的客源。 凌江蓠兴致勃勃的跟虞寒卿说了几个大客户,一来就买了不少的香水。温柔乡香水的价格一点都不便宜,主推的那个爆款温柔乡,一瓶下来就要花差不多一百五十两银子。 一百五十两银子数量很庞大的了,一户普通家庭,想要拿出一百五十两是很苦难的。不过温柔乡也有平价一些的,届时会推出来,毕竟做高端的,也要做低端的。 因为这些香水如今是有价无市,很多人都是买了准备拿去送人的。 虞寒卿在一边喝茶,然后听凌江蓠兴致盎然的说着那些会员,突然有几个人的名字钻进了他的耳朵里面,“你方才说的陈夫人,郑夫人,王夫人,夫君是不是都在朝堂上?” 凌江蓠点了点头,“是啊。说起来真奇怪,这个陈夫人的夫君就是一个八品官,怎么手头上能有那么多钱,真阔绰。一下子买了五瓶香水。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虞寒卿敛着双眼睛,想到了的今天朝堂上,被弹劾的人,如今似乎是在查了。不过凌江蓠做的是正经买卖,带着收支小票,就算是查也不会牵扯到他们就是了。 这几个人他也让春雷去查过,都是沈中的门生,沈中是大红人,没有人敢查,但是那些个门生,不过是趋炎附势的狗东西。 拿着贪污来的银钱,去中饱私囊,满足自己的欲望。本来是没有人吭声的,但是没想到那献策有方新提拔上来新官竟然掺了一本。 这让不少不敢说话的也都纷纷上奏。虽然都是避开了沈中,但是沈中的门生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他的脸面。 所以今早朝堂上面可真是热闹非凡,他在一边听着的,都觉得有趣极了。 凌江蓠在一边眉飞色舞的说着,忽然发觉虞寒卿好像是没有在听她说话,而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于是赶紧的凑上去问:“你在想什么呢?” 虞寒卿回了神,见凌江蓠问,就跟她说了一下。朝堂上面的事情他说也无所谓,凌江蓠不是那种口舌多的人。 凌江蓠听见虞寒卿说了这件事之后,立刻想清楚了其中的道理,“我说那陈夫人怎么会那么多钱呢!原来是贪污得的!” 凌江蓠撇撇嘴,心中暗暗想着以后要把这人当做拒绝往来户……也不知道这些人贪污了多少,才会买下那么贵的香水眼睛一眨不眨。 “钱还是要照赚,这都是送上门来的。”虞寒卿喝了一口茶,“赚了的钱再想着给老百姓做些什么。” 凌江蓠听了之后顿时想到了城门外面还在的那个茶棚,也对,刚才自己想着那些人拿着老百姓的钱去买奢侈品,自己心里还十分的不痛快。 但是这会听闻虞寒卿说了可以这样做,自己立刻就想着要多弄几笔钱回来。大的功劳她是做不到的了,但是这小的,她还做不到么? “那沈中肯定气死了吧?朝堂上面那么多人参他的门生。”凌江蓠对此是有些幸灾乐祸的,虞寒卿看不见沈中到底是什么表情。 但是想到当时皇上说要彻查的事情,想必那沈中也是非常的不爽快的了。看样子这几天还得闹腾。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为那个敢于反抗的仁兄点个赞。”凌江蓠嘿嘿一笑,虞寒卿对这个点个赞有点疑惑,不过凌江蓠也经常口出新奇词语,所以自己也不是很在意就是了。 凌江蓠看着这个月的进账单,哼着歌,忽然之间想到什么,斟酌了一下跟虞寒卿说:“我猜测,这沈中这几天应该也会被参一本的。” 虞寒卿动作一顿,“喔?你怎么认为?” 凌江蓠歪着头,“你看嘛。那个人带头先掺了一笔沈中的门生,那就肯定是对沈中也不满的,皇上对于的贪官污吏还是很在意的。毕竟谁都想自己的名声好一些的对不对?沈中上次办事不利,在灾情控制方面就想着贪污,现在弄的名声很臭了。被弹劾只是迟早的事情。就是不知道沈中有没有后招了。” 凌江蓠希望沈中千万没有后招,到时候被贬入狱是最好不过,这种简直就是吸血鬼的官员没有也罢。 虞寒卿点了点头,他之前也感慨过凌江蓠对于这类事情分析的很不错。看来她看事情的眼光还是很长远的。 “对了,虞寒卿,你说的那个人是谁?胆子那么大,敢于冒这样的风险去弹劾沈中的门生?那沈中现在不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吗?” 虞寒卿说也无妨:“那个人叫做秦浩,是个十分聪明的人。之前只是个小官,后来被他捣鼓出了能让农田作物长势更好的方法来。于是给皇上献了良方。之后确实有用,便加官进爵了。” 凌江蓠恍然大悟,这还是农业大国,注重于农,能让农作物长得更好的方法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凌江蓠忽然想到了以前被他们戏称为魔稻祖师的袁隆平爷爷,那老人家可是不得了,研究出来的稻米养活了全中国的人。 凌江蓠都不敢想,这要是在现在,发展应该飞快了。 “这是技术型人才,确实是应该重用的。”相比那只会拍马屁的沈中,这秦浩简直不要好太多。 虞寒卿放下了茶杯,眼睛“看”着前方,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面敲了几下,人才吗? 第二百八十六章 朝中大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中去恐吓了昨日对他弹劾的那些官员,今日这些官员竟然没有人敢吭声,好像昨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虞寒卿平时是不会在朝堂上怎么说话的,一般都做一个十分合格的布景板,听着那些官员说一些事情。 今日的桥头显得格外的安静,因为实在是没有人上奏,就算是说也是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所以皇上很快就厌倦了。 “各位爱卿还有什么事情要上奏的吗?若是没有便退朝吧。”就在这个时候,百官之中,忽然间走出了一个人,“启禀皇上,臣有本要奏。” 皇上眉头一挑,虞寒卿也听出来了是谁。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跟凌江蓠谈论起来的那个秦浩。 前后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年轻有为,面皮比较白净,看起来有些风度翩翩,正气凛然。见到秦浩出列的时候,沈中眉头重重的皱了一下。 “何事要奏,快快说来。” 秦浩面无表情的抬头,然后开门见山的说道:“臣,要上奏吏部尚书沈中,玩忽职守,办事不利,纵子害人,欺男霸女!” 沈中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秦大人可不要血口喷人!” 秦浩嘴角微微扬起,听见沈中咬牙切齿的声音,立刻就将自己的奏章递交了上去。“上次天灾人祸,沈大人玩忽职守,办事不力,让老百姓们怨气哀哉,老百姓们敢怒不敢言。皇上自然是日理万机,没有察觉到。深大人的儿子在外强抢民女,沈大人明知有此事却纵容其行凶作恶,败坏皇上您的丰功伟绩!皇上明察!” 沈中的脸色一白,“你撒谎!” 秦浩挺直了腰板,“臣若有半句谎言,立刻撞死在这朝堂上!” 皇上看了秦浩呈上来的这份奏章,面色十分的不好,他对于沈中一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能够说心事的臣子已经是很少的了。 但是如今,沈中不知道收敛,给他惹出了那么多的事端,就算是他要留着沈中,也是不行的了。 皇上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百官瞧见他的神色非常的难看,立刻就跪下来的,“皇上息怒!” “这件事交由刑部处理,三天后给朕一个答复!退朝!”说完,皇上拂袖而去,百官立刻也就散了。 秦浩笔直的站在朝堂的正中央,沈中有些气急的上前去,“你这是什么意思!”秦浩拍了拍衣服上面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沈大人,我也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你!”沈中气得咬牙切齿,“咱们走着瞧!”其实沈中明知道自己身上迟早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只是没想到来的太早。 再者,他也做好了一些万全之策,能够让自己比较容易抽身。只不过,以后要回这朝堂,那就难了。 虞寒卿白白看了一场戏,回去的路上还在想,这要是让刑部彻查,应该会把沈中的老底都给掀出来的。 那秦浩,是想踢掉沈中这个绊脚石吗?这也挺冒险的。若是棋差一招,皇上不查,沈中不落马,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过也正是如此,所以大钱还是那些勇于冒险的人赚,大的名利也是这样的人才能享受。 因为沈中的罪状十分的多,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积少成多,这样皇上十分的愤怒,最后面报名沈中的职位,提携了秦浩。 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明明沈中贪污的那么多,大家都有看在眼里,也对此十分不满,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抓不住票的痛处,就是虞寒卿也不禁感叹,这个沈中确实是个中人才。 沈中没有被抄家,也没有进大牢,只是罢免了职务,但是这些年来他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 这沈中就是个大贪官,如今不当官了那些钱财也足够他挥霍一辈子的了。其实这些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秦浩想要做的只不过是想踢掉沈中自己上台,毕竟不管是什么权势也好钱财也罢,只要是抓在自己的手里,那就完全没问题。 虞寒卿这个旁观者看的还算是很清楚的。 回去的时候凌江蓠正在研制一款比较独特的木质香香水,说到木质香味,首选就是檀香无疑了。这檀香味道的东西以前凌江蓠就很喜欢。 她卧房里面的那个熏香炉就是檀香做的。 只不过她发现了还有更好的,沉香。沉香在现代比较昂贵,但是如今却是作为一味药材来使用,用途比较广泛。 沉香的味道闻着让人心情舒畅,带着一种沉着冷静让人安神的味道。在之前的安神香里面就有沉香在里面。 所以凌江蓠比较想要制出一款沉香香水,名字她想了挺久的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于是先暂定用沉香好了。 她听见虞寒卿回来了就撂下笔,然后屁颠屁颠的跑到了卧房去,“虞寒卿。你今天下早朝很迟啊的,朝堂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对于一个足不出户的人来说,虞寒卿简直就像是早间新闻。他们在的宣城,消息虽然也算是灵通,但是往往没有朝堂上面的灵。 毕竟这朝堂上面的消息囊括了所有种类,简直就是在纵观天下事。 虞寒卿将沈中被罢免的事情告诉了凌江蓠,凌江蓠感叹痛快,就应该要这样整治这些贪官污吏。随后凌江蓠问虞寒卿这抄家抄出了多少银钱,是不是都充当国库? 虞寒卿说:“没有抄家。” 凌江蓠瞪大了双眼,“不会吧?怎么没抄家!这沈中贪污了那么多的钱竟然没抄家?那这罢免跟没罢免有什么区别吗!” 虞寒卿嗯了一声,“这件事就这样了。” 凌江蓠撇撇嘴,“真是,要是我是皇上我就抄家,这抄出来的银钱都能让整个玄天国的人都大摆筵席三天三夜了。” 虞寒卿管不了这些事情,也没办法干涉,明知道这沈中是个大贪官,但是他也没有能力去干预。 这次沈中下马了,也牵扯出来了很多的官员。那些个官员也都被罢免了,有些情节严重的甚至进去吃牢饭了。 抄家只是小事,蹲大牢一辈子亦或者是问斩,那才是大事。 “那沈中的门生有不少被抓的,随后也反咬了沈中一口,但是查的时候却查不出来。跟之前赈灾的时候一样,他分明是有贪,抓住的人却是一个米行的商家。如今是锒铛入狱了。”虞寒卿的印象比较深刻的是这件事。 凌江蓠一听,顿时警醒,“那个商家是怎么回事?” 虞寒卿回想了一下,说道:“拿了赈灾的银钱,却发陈年烂谷。导致瘟疫横行。” 凌江蓠想着,这个米行是万万不敢这样做的吧?这还是在天子脚下,即便是这笔钱赚下来了,也没有命来花了。 “那商行的老板也反应过是沈中要与他合作的。”虞寒卿补充了一句。凌江蓠便恍然大悟。明白了,姜还是老的辣,看那样子应该是沈中之前就规划好的了。 知道这赈灾的银钱庞大,自己要独吞这笔钱很难,所以找来了合作伙伴,让出了一些蝇头小利,便得到了一个替罪羔羊。 若是查下来,就是替罪羔羊替罪,自己没有什么损失。若是没有查下来,自己也就损失一点小钱而已,大头还在自己的手头,何乐而不为之? 难怪这沈中最后被弹劾也只是贬职了而已,这人还真是瞻前顾后,深谙为官之道。 第二百八十七章 再会黄公子 沈中落马,朝堂要大换血了,不少被牵连的人也因为各种罪名被抓的被抓,被贬职的被贬,然而这些跟凌江蓠没什么干系。 凌江蓠只想要做好自己的工作而已。合法赚,开心花钱。 这天闲暇没什么事情做,虞寒卿也去忙了,她寻思着很久没有去万香阁看一下了,也不知道那生意做的如何。 万香阁如今开了两家分店,都是凌江蓠在打理,司空南见准备着手再开一家,地点上面还没有选好,所以一直没有定下来。 凌江蓠穿着便服上了轿子去,外面的太阳还是很晒人的,但是毕竟是到初秋了,还是有一丝丝的微风吹拂过来的。 凌江蓠想着八月份中秋月饼,还有水果成熟,鸡鸭也肥的多,还有桂花酿。桂花啊?凌江蓠寻思着桂花的味道也是很美好的,下一个香水可以做桂花的。 在中秋节的时候推出新款,也能赚上一笔,完事之后拿着这笔钱让人给她圈养一批羊羔,等到深冬的时候她就哪都不去,躲在凌烟阁里面猫冬,想想都觉得舒坦! 凌江蓠在轿子里面幻想着,不多时就到了万香阁去了。刚一下轿子,就瞧见万香阁的小厮走了出来,手里面拿着名帖,桃粉见状就叫住了他。 “跑什么呢?要去哪儿?”桃粉经常出入万香阁还有温柔乡,所以三方的员工都认识她,小厮见状,赶紧咧嘴笑着说:“桃粉姐,我这是去给你递帖子了,这没想到您今日过来。” 桃粉接过了帖子给凌江蓠递过去,凌江蓠一看,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黄公子。这黄公子实在是有些神秘的,之前她就这样觉得的了。 “这上面写着茶林阁,咱们现在过去吗?我迟一点看了那销售额在给你说?”桃粉问凌江蓠,凌江蓠摆摆手,“那就先跟我去茶林阁吧。也不好让人久等。我改天再过来看看就是了。嗳,快去帮忙吧,客人的渐渐多了。” 小厮立刻点了点头,随后又进了万香阁去了。凌江蓠到了万香阁门口也没进去,上了轿子让人去了茶林阁。 “王妃,你说黄公子为了什么的事情找你呢?”桃粉不解,事实上凌江蓠也不是很明白。这黄公子来去都十分的神秘,之前倒是帮过自己解围。 “去了就知道了。茶林阁有什么好吃的吗?”凌江蓠本来是想去了万香阁之后,然后去食为天买一些吃食回去的,但是现在看来时间赶不上了。 茶林阁茶比较出名,但是好吃的倒是没见怎么说。桃粉想了想说了一些糕点的名字,除了那个灌汤鱼糕之外,哪个听起来都没什么新意。 于是凌江蓠就让掏粪待会带个灌汤鱼糕。桃粉立刻点头说好。 轿子停在了茶林阁面前,凌江蓠从轿子里面出来的时候,看了一下招牌,做的还算是不错,挺有美感的。 主仆二人拿着名帖上了二楼的雅阁,找到了那名帖上面说的房间之后,凌江蓠便推开了门。 “三王妃。”好听的声音从窗台那处传了过来,确定是黄公子没错,于是凌江蓠就进了去。 走过屏风,到了里桌,瞧见了坐在桌前的黄公子,凌江蓠暗暗吃了一惊。她知道这个黄公子一直都有戴人皮面具的习惯,所以每次她都是利用声音来辨认黄公子是不是本人的。 “你这不会也是人皮面具吧?”凌江蓠特别想要上手去掐一把,因为这黄公子现在的皮肤比女人的都要好的多。 黄公子笑着眼睛弯弯,如同皓月一般,他是那种浓眉大眼类型的,有美人尖,嘴唇是那种菱唇形,微微一笑春风得意,不知道要俘获多少女人的芳心。 本来以为黄公子每次佩戴着人皮面具是因为长得太丑,亦或者是脸蛋上面怎么样了,但是她也不好问不是?于是就一直放在了心中。 这会大约是黄公子觉得两人比较熟稔了,所以愿意用真面目示人了。这是不是人皮面具还是很容易能够看的出来的。 尤其是她这种从新新世界来的人,在她的火眼金睛面前简直就脆弱的不堪一击。黄公子手里面拿着一把折扇,穿着一身黑白色的衣衫,袖口绣着暗青色的竹子。 尽管只是坐着不说话,也显得翩翩公子,公子如玉世无双。这脸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看着就忒舒服。 好看的美好的东西谁都喜欢,漂亮的事物或者是人她也会多看几眼。这会肆无忌惮的赤裸裸的用眼神上下扫了一遍,完事之后凌江蓠笑眯眯的坐了下来。 还好她早就已经免疫了,不管多好看多舒服,也没有上辈子的帅哥多,吴彦祖彭于晏这些大帅哥她也见过不少,当时因为沉迷男色她还疯狂的追过星的。 再者说了,这再好看也没有虞寒卿好看。虞寒卿那脸真的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先皇和太后那么喜欢他了,长得好啊! 凌江蓠思绪有些飘忽,神游了一番之后他赶紧的回过神来,笑着看着黄公子,“不知道黄公子找我来所为何事?” 黄公子抿嘴笑着说:“自然是有事商谈,不过许久不曾见三王妃了,倒也有些挂念。喝茶吗?上好的毛尖。” 凌江蓠对于茶水这些来说根本就品不出什么味道。而且这里的茶道煮茶里面还放其他的东西。相比上辈子的那些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泡茶,这里的可就复杂的多了。 不过凌江蓠没有拒绝,反正有帅哥下饭——啊不,下茶呢。 好的茶确实味道也好的多,凌江蓠喝了一口顿时觉得口舌生津,她放下了杯子,黄公子又让凌江蓠尝尝看茶林阁里面的招牌糕点,灌汤鱼糕。 凌江蓠本来是没打算吃的,想要回去的时候再吃也行。但是没想到瞧见这鱼糕好看的要死,顿时来了兴趣。 这灌汤就真的是灌汤,整个鱼糕也只有一元钱的硬币那么大,透明的,肚子里面装着一汪汤汁,还有成块的碎肉,看那模样十分的可爱。 凌江蓠用筷子夹了一下,一开始还有些担心这个灌汤鱼糕会炸开,但是她多虑了,这灌汤鱼糕晃晃悠悠的被夹起来,小胖鱼的形状有些改变,那鱼嘴就差嘟出来了的。 凌江蓠见着后觉的十分的好笑,她拿着勺子勺起来,然后咬破了的一点喝了汤汁,刚喝了一点,她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味道实在是太好了,鲜美的肉汤的味道,加上鱼肉的鲜美,简直是让人流连忘返!凌江蓠吃了一个感叹自己以前一直不知道这茶林阁还有那么好吃的东西。 “这是茶林阁比较好的茶点了。” 凌江蓠眉头一挑,放下了筷子和汤勺,喝了一口茶之后问:“什么事情,直接说便是,咱们都是爽快人。” 黄公子爽朗的笑了,“那我便说了。落杨庄里面土质肥厚,也有专门的人去打理,日前我找到了个好物什,想要让你帮我种一些。” 凌江蓠的落杨庄目前只租用黄公子的,都是专门栽种一些做香料的植物的,很大,而且也让人专门去打理。毕竟如果是找其他人帮忙种植的话,若是供应不上就要断货。 还是自给自足的好。之前种了一批三月月季,还好收的快,不然都要烂掉了。不过当初手忙脚乱的烘干制粉还真是让人捏了一把汗。 因为刚做好了这些,天灾就降临了,毁了落杨庄不少的植物。 第二百八十八章 天上掉下大馅饼 “是种什么?尽管说便是。”虽然这个落杨庄租借给了自己,但是给出来的租金却是很少的,凌江蓠还觉得自己是占了一个大便宜了。 黄公子喝了一口茶,看了一眼笑着的凌江蓠,“那么我就说了。不知道三王妃有没有听说过丹香这味药材?” 凌江蓠一愣,这里很多的药材她都是没有听说过的,所以不知道黄公子说的是什么,不过听到这个香字,凌江蓠就想是不是能够用在制作香粉上面的? 若是可以的话,她后面也可以栽种一些。“这个丹香我却是没有听说过,不知道这药材的用途是什么?” 黄公子敛着双眼睛,眼底的光亮有些晦暗不明,但是他依旧是笑着,“看来三王妃博学多才也有不知道的东西。” 凌江蓠不禁嫩脸一红,她是知道不少的东西,但是不代表她什么都知道的嘛。这她也不是百科全书。 “那丹香,经常服用能令人神清气爽,身强体壮。是一味比较罕见的植物,拥有比灵芝更好的功效。”黄公子这样说道。 凌江蓠一听这是好东西啊,“那价格几何?” 黄公子摇了摇头,“现如今是有价无市,想要买也未必能买得到的,我这也是无意之中从一个小贩的手中买到,算是捡到了宝贝。” 凌江蓠不禁感叹道,“黄公子真是很好的运气呢,这样的大便宜也被你捡到了。” 黄公子笑了起来,“只不过是一时的运气好罢了。只不过那小贩说了,这丹香要种植起来比较精细,需要好好侍弄。” “这贵重的东西确实是需要好好的爱护的,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凌江蓠点了点头,“落杨庄怎么说也是你的东西,丹香随便种好了。” 反正还有空余的地方。再说了黄公子都说了,这个丹香是比较罕见的药材,要种植起来的话肯定也会十分的麻烦,一开始种植的应该不是很多。 若是周期性短的话,可以杀播种,保证成活率,也能保证市场。 “不过我是没时间去伺候这些,不知道三王妃是否可以代劳?我需要的丹香不多,不过只要你帮我种好了,落杨庄便送给你。” 黄公子此话一出,凌江蓠差点就被茶水给呛着了,那落杨庄占地面积十分的广阔,就算是她现在拿了全副身家出来也不见得能买下落杨庄。 更别说这个落杨庄里面的土壤还那么好,这白送给自己就跟天上掉下大馅饼儿似得。凌江蓠顿时被砸到了脑袋。不过她还是很镇定的。 “这不好,这落杨庄那么大,怎么能随便送给我呢?只不过是种植一些东西而已,再说了落杨庄里面还有不少人是你的人,我怎么能这样占你便宜?” 虽然这大馅饼很诱惑人,但是她自己还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平白无故的拿了别人的东西,这样可不好。 “这丹香到时候能为我赚不少的钱的,之后还是要跟你合作,所以将落杨庄送给你也没什么问题。”黄公子不管别的就是要送。 凌江蓠三番几次的推脱无果,只好应承下来了。毕竟这真的非常的有诱惑力。因为算是白白就得到了一个大庄园,凌江蓠特别的开心。 觉得自己遇见黄公子简直就是天赐贵人,只要每次遇到黄公子都会有好事发生。黄公子从袖袋之中拿出了一个小巧可爱的荷包递过去给了凌江蓠,让她务必多种植一些。 凌江蓠的满口答应,因为落杨庄里面还是有不少的工人在的,而且如今又收了一片花了,所以还有很多空出来的地。 黄公子看着凌江蓠欢喜的接过了那荷包,眼底那一片阴沉越发的深,但是在凌江蓠看向自己的时候,那阴沉又消失不见了。仿佛的从来没有过一样。 黄公子喝着茶,他俊朗不凡的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随后叹了一口气,这一块可不是馅饼……这一块是抹着毒药的饵。 黄公子心中十分的愧疚,但是这件事又是必须要做的,而且不允许有半点差池。、凌江蓠还在高高兴兴的吃着灌汤鱼糕,突然之间听闻黄公子叹了一口气,边有些奇怪,“黄公子?为何要叹气?” 黄公子回过神来,面上又挂着爽朗的笑容,“并无,只不过是想到家母,也没有跟着我享福。” 凌江蓠从未听过黄公子说过这些,这次听闻了,觉得黄公子应该是想到了伤心的事情了,于是颇有些愧疚,“不好意思,提到你的伤心事。” 黄公子摇摇头,“没什么。” 凌江蓠见黄公子又笑了,自己猜放下心来。怎么说黄公子也算是自己的贵人,不好让他不高兴。 两人又吃了一些糕点,闲谈了一阵。难怪那么多的人喜欢到茶馆来,闲暇舒适,而且微风阵阵,时间走的也慢吞吞的十分的舒坦。 凌江蓠一个人都吃了两个碟子的灌汤鱼糕,仍然是不腻味。吃着吃着,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秦浩。 这个秦浩说的提高农作物产量的方法跟自己之前想要土地更肥沃,作物养的更好的是一样的。 不是她不相信这些人没有那么聪明,只不过这个想法实在是跟她差不多样,她寻思着会不会是有人告诉给那秦浩知道了。 凌江蓠这样一想,觉得非常的有可能。看嘛,这秦浩虽然是个小官,但是家境是不错的。应该不会做农活才对。这些知识本来就是在的做活的时候才能实践出来的。 她不是很相信秦浩这个农业小白能够想出来这个饿法子。这个疑问要是种下很快就生根发芽了,凌江蓠开始非常怀疑那秦浩是从自己这边得到的这个消息的。 而且现在这个方法还在全国推广起来,风一样就展开了。当初自己没有多想,可是现在见着黄公子,就想到了庄园里面的杨老。 这方法她也只跟杨老说过,难不成是杨老告诉秦浩的?这也不能啊。杨老这个人跟那些官员能有什么关联呢?凌江蓠真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 现在看着黄公子,她就有些怀疑是不是黄公子给传出去的了……再来刚才他说土地肥沃,这土地确实似乎肥沃,但是整个国家多的是这样土地肥沃的地方。 怎么他们的土地就肥沃的多?一定要在落杨庄种植?凌江蓠觉得自己找到了靠谱的说法了,这法子应该是杨老告诉黄公子,然后黄公子去告诉秦浩的。 黄公子会和一个小官关系密切也不是什么问题,毕竟秦浩还没有当大官的时候跟谁结交都是有可能。 凌江蓠看着黄公子,黄公子刚才还眺望着外边的景象,如今像是有所察觉似得,也转过来看着凌江蓠,“怎么了?三王妃为何这样看着我?是不是我的脸上有什么?” 凌江蓠扯了扯嘴角,“没有,觉得你生的面若桃花俊朗不凡,不知道你为何要用人皮面具遮住自己的脸。” “三王妃真会哄人,我这也就是随意长长。”黄公子十分谦虚,凌江蓠在心中都要翻白眼了,这随便长能长成这样? 都不知道要让其他长得不怎么样的如何活下去。 “没有哄你,这可是发自肺腑的感叹。”凌江蓠十分诚恳的说。 “相貌不过是皮囊罢了,何必在意那么多?我只不过是想让大家多注意我的内涵罢了。”黄公子敛着眼睛喝了一口茶。 很好,这个答案给个满分,多一些都不怕他骄傲! 第二百八十九章 解惑 不过,尽管是如此,凌江蓠还是有些疑惑,这黄公子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刚开始的时候她觉得黄公子应该是皇宫里面的人,毕竟就算是不看脸,也觉得气度不凡。 但是她也出过皇宫不少次,遇见过的人也比较多,却唯独没有见过黄公子,当时她还觉得应该是黄公子,没有戴面具,所以自己认不出来。 但现如今看到了他的本来面目,却怎么也在脑海里面搜索不出来他这张脸,那应该是没有见过的。 之后,因为实在是太好奇了,所以凌江蓠直接问了一下虞寒卿,虞寒卿听了她的描述之后回答说,他的亲戚里面也没有这一个人。 当时凌江蓠还追问了好几次,仍然是没有得到黄公子是他亲戚的这个说法,只好作罢了,当时虞寒卿说如果这要是有的话也应该是姓虞,而不是姓黄。 凌江蓠并不是一个能够藏的住事的人,如今这个疑惑在她的心里面生根发芽,就差开花结果了,她想着这次见到黄公子,不管怎么样,也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黄公子,今日你有事要拜托我,给出了丰厚的酬劳,但是有一件事情我是千万想要知道的,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凌江蓠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问道。 黄公子颔首,“有什么你尽管说便是,只要是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于你。” 凌江蓠说了一声好,“那我就问了。杨老是不是曾经把那肥土,还有增加农作物产量的法子告诉给你听?” 黄公子没想到这凌江蓠对此竟然那么敏锐,一下子就想到了各种关系,这要是说不是,她是肯定不会相信的。这倒也无妨。 “确实是有说过,当时杨老说三王妃的想法非常独特,之后确实让庄园里面种植的植物变得更粗壮,产量也更高了一些。”没想到黄公子十分爽快的就说出来了。 凌江蓠直勾勾的看着黄公子,“那这个是怎么流入朝堂的?我可没有跟朝堂上面的人说过。”因为只是随口提起的事情,就连王府里面跟她亲密一些的她都没说过。 黄公子笑了起来,“这倒是跟秦浩说起过。我跟秦浩有些交情,闲谈的时候碰巧说到了这个,我这样的草民是没办法面圣的了,但是这对于百姓来说是非常好的好事。于是我们就想着,要是让大家都知道这件事的话,以后产量上去了,生活也会好的多。” 凌江蓠听着黄公子这样说,没什么破绽,心说确实是忧国忧民,于是毫不吝啬的赞叹道:“黄公子真是为了百姓着想。” 黄公子喝了一口茶:“这也得益于认识三王妃,我也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够结识那么多达官贵人,有时候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运气好过头了。” 凌江蓠心说,这运气好还不好吗?她还想有这样的运气呢。 “三王妃怎么突然问起来这个?”黄公子笑问。 凌江蓠不好意思的掰了掰自己的手指,“这。也是因为好奇吧,因为之前觉得你实在是太神秘了,跟我见面的时候也都带这个人皮面具,而且刚才你跟我说到土壤肥沃,于是我就联想到了近日发生的事情,越想越觉得可能是有关联吧?没想到还真是。” 黄公子感叹道,“加盟费,果然是才识过人,仅凭这一言半句的竟然能够猜测出来。” 凌江蓠笑了两声,“不过是性格作怪。之前我怀疑过你会不会是什么皇亲国戚,但是平素我认识的人之中也不见有你这样俊朗不凡的,若是真的遇见过你,我应当会记得住才对。”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夸一个人好看,总会让人心情舒畅,虽然凌江蓠也不用拍黄公子的马屁,但是适当的夸赞还是需要的。 黄公子摇了摇手里面的折扇,“我不过是个平头老百姓,因为经商赚了一些钱而已。对于官场我是一窍不通。之所以会跟秦大人认识,那也是因为在这一间茶楼里面。秦大人是一个非常尽忠尽职的人,当时茶楼里面出现了扒手,他便一个一个的排查,我觉得这样的人气度不凡,于是就上前去结交。没想到秦大人平易近人,愿意跟我来往,这一来二去的,我们便熟悉了。” “原来如此。看来秦大人刚正不阿,是个好官。”凌江蓠点了点头。 黄公子这个时候却皱起了眉头来,好像思考着什么,随后十分抱歉的对凌江蓠说:“今日三王妃提起这件事情,我才觉得略微有些不妥当,这毕竟是你提出来的,可是我却告知了别人让别人抢了你的功劳,这……” 凌江蓠心说这件事情千万别让皇上知道,是他说出来,之前乐善好施的那件事情已经太过于招摇了,她本来就站在了高处,树大招风,木秀于林风必折之,这些道理她还是懂的。 “其实这也不是我想的。当初我在凌家,遇见了一位奇人,那位奇人告诉我的。不过我当时手上也不会沾染到这些活计,所以一直就没有说出来,而且那个时候我也没有亲身经历过,所以不知道那位奇人说的是否属实。不过看来确实是有用的。如今想要再找到那位奇人,可能是万般难了。” 凌江蓠说起谎来,根本就不用打草稿,脸不红心不跳,唬的人一愣一愣的。 黄公子听闻连连赞叹,“知道这个方法的人一定是十分聪慧的,这也是三王妃你的奇遇啊。若是能让我遇见这奇人,我定当跟他彻夜长谈。” 凌江蓠在心里面干笑了两声,心说:只有跟他彻夜长谈,她还不如睡一晚上的觉呢。再说了之前会知道这些也是因为网络信息时代的发达。 不过也算是庆幸自己的脑袋好使,记得住,不然压根儿就不可能有这一个想法出现。 凌江蓠有些心虚,还好,这个功能没有自己揽在身上,不然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她端起了茶杯要喝一口茶,结果发现茶杯已经空了。 黄公子也反应过来了,“没想到跟三王妃说着说着一壶茶就喝完了,我这让人去添茶。”每个雅间外面都会有一个巡逻的小厮,这些巡逻的小厮会帮忙添置茶水。 所以只要摇动手边的铃绳就可以了,也不用出去,这设计的不错,方便快捷。倒是有点像是以前的按铃,方法是一样的。 黄公子摇了几下,清脆的铃声便响彻了整条走廊,那铃铛的声音怪好听的。门外很快就响起了礼貌的敲门声,尽管是进来添置一些茶水,但是基本上的礼貌他们还是懂的。 难怪会有那么多的人来茶林阁这里消遣时光。就连凌江蓠都觉得以后可以在这茶楼谈谈生意什么的。 外面的门开了,小厮走了进来,给添置了热开水,那开水一般都是装在双层的保温茶壶里面,散热的不是很快,所以每次都刚好能冲泡开茶水。 刚添置好了茶水,小厮就要退出去,但是不知道这个小厮是不是新手,拿着茶壶的手有一点发颤,凌江蓠看着这小厮好像要打饭杯子的样子。 这个念头刚上来,小厮还真是扛不住那水壶的重量,本能的扶了一下但由于太烫了,所以他又赶紧缩手回来,结果打翻了桌子上面的茶杯,清脆的破碎声响了起来。 凌江蓠反应很快的,把脚收了回来,桃粉却惊叫出声。 第二百九十章 偶遇 桃粉见到那装着开水的杯子在凌江蓠的脚边炸开,顿时慌张惊叫了起来,“小姐你没事吧?”这嘴巴一快,差点就说成了王妃,还好她的反应比较迅速。 凌江蓠笑着说没有什么事,不过这裙摆上面飞溅上去了一些水珠,如今有些湿漉漉的就是了。这天气那么热,不多时就可以干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也不怪桃粉这样大惊小怪,平时她在王府里面若是有什么小伤,桃粉紧张的就好像她自己身上有一个大伤口似得。 这茶水看起来那么滚烫,若是真的烫到了可能会起水泡,所以桃粉才会十分紧张,不过那茶水是没有飞溅到凌江蓠,所以凌江蓠让她放宽些心来。 小厮在一边连连道歉,都是出来打工做活计的,她也不想难为别人。见到那小厮的手指上面似乎是被烫红了一片了,凌江蓠看着有些触目惊心,于是用桃粉排出一些银子来给他,也好让他去买一些烫伤药膏来涂抹一下。 小厮千恩万谢的退了出去,这门要关上的时候,门外,忽然闯进来了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凌江蓠?” 没想到世界那么小,不,应该说是没有想到宣城那么小,一个转角处就遇到了熟人。黄公子看了一眼凌江蓠,像是在询问她外面的人是谁? 凌江蓠笑着说:“一个朋友。”她的话音刚落,那一个朋友十分自然的就走了进来一点都不把这里当成是别人包下来的雅间。 司空南见嘴角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走了进来,瞧见凌江蓠还有桃粉和,嘴角的笑容顿时加深了,“哟,这是怎么回事?在这里秘密私会小情郎?” 凌江蓠早就知道这厮是这样一副德行了,完全没有什么压力的怼了回去:“说话小心一点,否则闪着舌头。” 两个人互怼了两句,凌江蓠本来是想要介绍那黄公子给司空南见认识的,但是没想到转过头来,黄公子已经不在座位上了。 “这走的可真快,我连脸都没见呢。”司空南见玩味的笑着,凌江蓠寻思着黄公子应该是有事所以就先走了。 “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有看到黄公子?难不成,你把他当成了透明人?”凌江蓠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 司空南见耸耸肩,“我这刚走进来的时候,那黄公子已经起身离开了,当时匆匆忙忙就看见了一个侧脸,也不是很真切,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急事那么忙着走。” 司空南见说完就毫不客气的坐在了黄公子坐着的那个座位上,从窗口往下看去,正好能够看到大门口,但是如今却什么人都没有见。 不得不说这个黄公子的动作着实是快了一些,不过即便是有急事,也不可能那么着急,打个招呼的时间都没有吧? 大约是知道自己是谁,所以压根儿就不想跟自己认识?司空南见心中想着。 “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你,来这里做什么喝茶吗?”凌江蓠说着喝了一口茶,司空南见咧嘴笑着,看起来痞痞的,“要是我不来这里,我能看见你私会小情郎?虽然我刚才是看到了一个侧脸,还是模模糊糊的,但是我确定以及肯定她长得不错吧?” 凌江蓠眉头一挑,“那是不知道比你帅气多少万分。”凌江蓠每次见到司空南见都会跟他斗嘴,这已经成为了两个人见面的日常。 “没想到啊,你是要红杏出墙啦?” 凌江蓠瞪了一眼司空南见,心说这厮就是来讨打的,说话根本就不经大脑,她能红杏出墙吗?看着虞寒卿那副盛世美颜,她根本就不会想到要红杏出墙。 “别瞎说。这个时辰你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要一个人喝茶?”凌江蓠三言两语的就把事情带回了正轨,司空南见说他确实是要来这里见一个人的,谈一些事情,不过刚才自己上楼的时候没找到雅阁,在找的时候就听见了她的声音,所以过来这边打个招呼。 凌江蓠说:“如今这招呼也打了,赶紧回去谈事情吧,我也要回王府吃饭去了。”凌江蓠起了身,拍了拍裙子上面的皱褶,司空南见点点头,他确实不是来这里玩的,“那下次再会吧。” 两个人出了雅阁,在长廊里面分开,凌江蓠下楼去,这时候桃粉已经让人打包好了灌汤鱼糕,这会儿还是热气腾腾的呢。 两人拿了糕点之后就直接打道回府了,今日本来是想去查看一下账目问题的,顺便去探望一下那双胞胎姐妹,如今也不知道身上的那些天花留下来的印子好全了没有。 她上轿子的时候问了一下桃粉,桃粉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让凌江蓠不用太的担心。还说双胞胎姐妹的五官长得极其标致,穿上了工作服,之后像是两个瓷娃娃一样,前几天就开始在温柔乡工作了,对于售卖香水这份工作表现出来了十分大的热情。 凌江蓠现在都是做甩手掌柜,这些事情就都让桃粉全权代理,桃粉对自己十分的忠心,就算是将所有的账目问题交给她也没有什么关系。 凌江蓠寻思着带回回去让虞寒卿也尝一下这个灌汤鱼糕的滋味。她刚才在茶林阁吃了不少,都没有觉得腻味。 轿子到了王府停下来了,刚到门口就瞧见了秋风,见秋风是要出去的样子,凌江蓠就拦住了他:“秋风,你要去哪儿?” 秋风中规中矩的行了礼,“启禀王妃,我这要出去替王爷办理一些事情。”凌江蓠恍然大悟,又问虞寒卿现在在哪里。 秋风说是在幽篁院。凌江蓠心说这鱼糕待会要是凉了就不好吃了,然而秋风却不顺路到幽篁院,于是凌江蓠让桃粉去送一趟。 桃粉应了是,然后跟着秋风出去了。凌江蓠在门口瞧见秋风那傻小子脸面都有些红了,心里面觉着十分的好笑,青春啊,这就是青春。 凌江蓠今日得了一个大便宜,所以她的心情十分的好,一边走一边哼歌,就差跳起小碎步了。 往凌烟阁去的路上,突然迎面走过来一个自己不是挺喜欢的人,凌江蓠那欢快劲儿瞬间就给熄灭了,她看着迎面走来的周晓婉,面上立刻挂上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假笑来。 因为之前那烂脸的香方流传出去,周晓婉见着她都要掉头走,但是这次却没有,周晓婉万分客气的跟凌江蓠打招呼,而且十分恭敬。 凌江蓠顿时觉得周晓婉是不是吃错药了,莫名其妙的,对自己那么殷勤,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一想到之前王如烟那件事,她就心烦。不过转念又想,周晓婉会对自己那么恭敬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毕竟这沈中倒台了,周家的靠山不就是沈中吗?凌江蓠想通了其中的道理。 “王妃这是刚才从外面回来吗?”周晓婉摆出一副我要跟你寒暄的样子,凌江蓠也不着急,她倒要看看这周晓婉的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是啊,刚从茶林阁回来,怎么了?”凌江蓠问周晓婉。周晓婉赶忙摆手说没什么,只是十分担心凌江蓠的身体。 “那刘夫人真是个心狠手辣的,王妃的人那么好,竟然要毒害王妃,也还好发现的及时,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周晓婉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凌江蓠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周夫人对我还真是关心有加呢,谢谢你的好意,我的身体现在不错。” 第二百九十一章 无事献殷勤 “那真是太好了。王妃吉人自有天相,天上的星星数都保佑着你呢。”周晓婉笑的眼睛弯弯的,看起来万分诚恳的样子。 凌江蓠有那么一点明白她的意思了,无非就是沈中垮台了,他们周家现在没有什么保障,又因为之前盗窃了香方的事情让她有些怕自己会对她下手去害她。 凌江蓠才没有这个空闲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主要是没有干涉到她或者是触犯她的底线,利益,她是不会管那么多的。 有那个时间还不如钻研一下要出什么新的香水来的实际。 “这刘夫人手段太阴险了,不过王妃放心,我周晓婉是绝对不会加害王妃,做吃里扒外的人的。” “我相信你。”凌江蓠笑着说,但是心里面已经是有些不耐烦的了,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到凌烟阁去吃个饭洗个澡,接着钻研一下想到的那个桂花香水要怎么做的好。 “这几次王妃有空吗?听闻准备要开诗词会了,到时候我们一块去看看如何?”周晓婉属于那种打蛇随棍上的人,好像之前的事情她全部没有做过一样。 这会儿十分自然的问她要不要一块去玩。凌江蓠对于这些诗词会是没有什么兴趣的,有空去看这些附庸风雅的诗词会还不如去了解一下店铺的销量更实际一些。 毕竟在没有赚到很多钱之前,她的一切兴趣爱好都应该只是赚钱。但是周晓婉分外难缠,想要找个借口拒绝她有点困难。 凌江蓠想着,就说:“我是很想去的,但是这段时间都要研制新的香粉,在中秋的时候正好上一批新货。所以暂时没有什么空闲,不如你去找慕容雪儿吧?她应该比我更喜欢这一些。” 周晓婉听见慕容雪儿这四个字顿时脸色有些发白,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凌江蓠,瞧见凌江蓠面色淡淡,应该是没有跟那慕容雪儿通气。 之前要过来试探的时候,她还有些担心的,不过现在看来不用担忧了。只不过还是觉得有些心虚就是了,她这才在慕容雪儿的面前抬起这个贬低那个。 还在言语之中暗示慕容雪儿跟凌江蓠争,当时自己还沾沾自喜,寻思着过几日一定要再去拜会一下慕容雪儿,好让慕容雪儿能跟凌江蓠两个人闹起来。 周晓婉暗暗的替自己擦了一把冷汗。若不是沈中下台了,周家的日子也不会那么难过,之前自己也是没有看到这一点,不知道把眼光放到更长远的地方去,如今是有些尴尬的。 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她确实还是为了自己着想的。然现在听见凌江蓠说让自己去找慕容雪儿一块去,她的心中有些打鼓。 主要是在凌江蓠的脸上她看出来个所以然,所以心里面一直在打鼓。她想着是不是凌江蓠觉得自己跟慕容雪儿很熟,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样一想,周晓婉顿时就着急了,忙着给自己辩解到:“今日来我十分的忙,倒是没什么时间去找慕容小姐。” 凌江蓠听到这里有些郁闷。虽然她心里面对慕容雪儿印象算是不错的了,而且也因为之前在四季樱下面畅谈,觉得也还好。 但是慕容雪儿身上似乎还有不少的谜团没有解开,她可是没有忘记虞寒卿莫名其妙中毒的这一茬的。 周晓婉这个人虽然也见间接性加害过自己,但是她还是有不少的手段伎俩。那些手段伎俩本来是要对付自己的,不过现如今,那沈中倒了,周家没有靠山,周晓婉在王府里面颇有些举步维艰。 如果她要给周晓婉难处,周晓婉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知。所以周晓婉今日才匆忙前来表示衷心。 凌江蓠知道周晓婉想要依附自己,所以她就想要让周晓婉去跟慕容雪儿交好,到时候打探到了什么消息她也可以知道。 结果这刚一说,周晓婉立刻就跟慕容雪儿撇清关系了,这能不让凌江蓠觉得郁闷吗? 周晓婉这个人在必要的时候还是可以利用起来的,凌江蓠这样想着,随后告诉周晓婉:“你瞧,这慕容雪儿一个人在寒梅院,平素也没有什么朋友。本来王府就没多少人,我这也忙的不可开交,若是你能经常走动走动也是极好的,你觉得呢?” 凌江蓠斟酌了一下用词,周晓婉听了之后似乎听见了一些话外音。她这个人本来就是十分聪慧的,平时一点就通,尽管现在凌江蓠说的这个她只是隐约反应过来而已。 凌江蓠心中却是觉得平时周晓婉那么聪明,知道那么多的小计谋害人,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没听出来她说的意思。 于是只好咳嗽了一声说的更明白一些:“若是你能经常去和慕容雪儿走动走动,慕容雪儿缺了什么想要什么,对哪里不满意,你都可以转达给我。雪儿更喜欢僻静一点的环境,而且又是那种不会想要去说什么的。所以可能不会跟我们说。” 说到这里那周晓婉也知道了凌江蓠的意思了,顿时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凌江蓠心说这厮总算是开窍了,不然说了那么多她都不知道,害真是伤脑筋了。两个人又假惺惺的寒暄了几句,随后就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去了。 凌江蓠是没有想到跟别人打交道竟然是那么累的一件事情。回到凌烟筑之后,她直接躺在了床上一动不动的了。 “王妃,是现在给你烧水吗?”素锦问凌江蓠,凌江蓠点了点头,让素锦去烧水。自己则是翻了一个身,没一会就睡过去了。 桃粉送了灌汤鱼糕过去的时候,其实虞寒卿刚要回来,不过桃粉说这要是不趁热吃的话就不好吃了。 虞寒卿也没法,只好吃了起来。 吃完了这灌汤鱼糕之后虞寒卿才回来,刚到凌烟阁去素锦就已经放好了水了,出来瞧见虞寒卿,立刻就行李。 “王妃呢?”虞寒卿问。 “王妃在卧房,好像睡过去了。”素锦如实回答。 虞寒卿眉头一挑,他是知道凌江蓠今天出去是去查账的,这查账哪能多累?虞寒卿觉得这其中可能是有猫腻的,于是问了一下桃粉。 桃粉不敢隐瞒,如实回答了。 虞寒卿听见是和男的去喝茶——桃粉当时说的是去讨论工作,结果被虞寒卿给忽略掉了这些。他的目光顿时阴沉了起来,整个人面黑如水。 桃粉和素锦敏感的感觉到了虞寒卿似乎不高兴。 虞寒卿二话不用说推着那木车进去,手准确无误的摁在了凌江蓠的肩膀上,刚要摇醒她,凌江蓠却在这个时候说起了梦话。 “你最好看了,最好看了。” 虞寒卿的面色更加的阴沉,明知道凌江蓠是在说梦话的,但是自己还是十分幼稚的问,“你说的是谁?” 凌江蓠咂咂嘴,“虞寒卿,你最好看了……”一瞬间,笼罩在虞寒卿身上的那层黑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凌江蓠迷迷瞪瞪的醒过来的时候,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度过了一场浩劫。 虞寒卿感觉到凌江蓠呼吸不一样,知道她现在是醒过来了,于是十分柔和的说:“今日累了吧?” 凌江蓠“刷”一下等大了眼睛,不对劲,虞寒卿这厮怎么会那么温柔的对自己说话?吃错药了吗?凌江蓠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你,我,我,我去洗澡了!”然后凌江蓠很没骨气的跑掉了。 虞寒卿:…… 第二百九十二章 进宫赴宴 凌江蓠觉得自己那天还真是挺蠢的,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要继续看一下虞寒卿当时的表情呢?明明是那么千载难逢的机会,结果被自己白白错失了。 凌江蓠懊悔了很多日,每次看见虞寒卿的脸都有深深的怨念。 七月底八月初,宫里突然传来了消息,说是皇上设宴,请的都是皇亲国戚,当然也请了虞寒卿还有凌江蓠,请帖上面也写了慕容雪儿。 看样子这次是要三个人入宫。 虽然只是宴席,但是她作为王妃还是要打扮一番的,于是凌江蓠让人提前给她做好了进宫要穿的衣衫,如今已经是秋风送爽了,早晚的温差有些大。 凌江蓠晚上睡觉都要裹上一张被子。 时日很快就到了要赴宴的那一天,这天,凌江蓠穿上了定制好的衣裳,化了一个淡妆,体体面面的出门了。 虞寒卿的眼睛是看不到的,虽然其他的器官比较敏感,但是是仍旧是要坐马车的。今日她跟慕容雪儿上了马车之后,虞寒卿却并不上马车而是要求骑马。 这让凌江蓠都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好端端的要骑马呢?凌江蓠敲着秋风在前面牵着高头大马,虞寒卿满脸的没有表情,她的心中想了一个大概之后明白了虞寒卿的意思。 这是不想让自己误会,所以他才要求骑马,而且自从凌江蓠发了那一通没头没脑的脾气之后,虞寒卿也跟慕容雪儿有了相当大的距离。凌江蓠觉得自己的心里面暖暖的。 事实上,虞寒卿确实是想要让凌江蓠不要多想,所以才会要求骑马,这些天来,他跟慕容雪儿都保持着距离,其次也是让慕容雪儿知道自己已经娶亲了。 尽管不知道慕容雪儿对他是否有别的情感在里面,但是自己还是要表明态度的。 凌江蓠心中乐颠颠的,放下了马车的布帘。慕容雪儿浅笑着看着凌江蓠,“何事那么是高兴?” 凌江蓠摇摇头并没有,两个人闲聊了几句,然后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凌江蓠一个人在一边自己高兴,慕容雪儿则是看着她,又透过那时不时掀开的马车布帘往外看。 面上的笑容渐渐的浅淡了一些。 马车摇摇晃晃的向前行驶,不多时又到了熟悉的大门之外,可能是因为今日要设宴,招待的都是一些皇亲国戚,所以警戒方面也多了许多的人。 不过这些人并不是针对他们的,而是对宫外的人,进宫表演的那一些人,还有小厮小丫鬟都要进行十分严密的排查。 凌江蓠他们在外面被检查了一下马车的底部,看看有没有人藏在下面,然后就被放行了。他们进了宫去,也遇见了不少皇亲国戚。 实际上来的人也不是挺多,不过一个个有说有笑的,倒是有点像是结伴同行一块去喝喜酒的样子。这让凌江蓠颇为感慨。当初自己嫁给虞寒卿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阵仗? 不行,那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凌江蓠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着,推着虞寒卿向前。 平时都会听见凌江蓠叽叽喳喳的声音,这会也没有听见凌江蓠说话,虞寒卿便有些奇怪,问她:“怎么了?为何不说话?” 凌江蓠这才回过神来,“没有,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凌江蓠笑着说道。 虞寒卿倒是没有追问凌江蓠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他知道在这种宴会上,凌江蓠会是很拘谨的,毕竟没有多少认识的人。 不过有他在的话,也没有人会上来搭话。 到了宴会的大厅,一个个的都对号入座,尽管虞寒卿是十分受宠的那一个,但是也不可能跟皇上同坐,再说了,她也不想出这个风头。 两个人刚刚坐下来没有多久,虞寒卿突然间听到有人叫了他一声,“皇兄!三嫂!你们来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寒荻。 跟别人的拘谨不一样,寒荻显得特别的活泼,笑着跟凌江蓠和虞寒卿打招呼,站在凌江蓠的身边,笑的酒窝若隐若现。 “好久不见了,三嫂,最近也不见你来找我玩。”凌江蓠总觉得自己从这话里面听见了深深的怨念,凌江蓠干笑了两声,“这不是忙吗?来,这个送给你。” 凌江蓠特意的准备了一些Q香,瓶子都做的非常的好看,而且还让闵崇文在上面画了不少的花样,女孩子见到肯定是很喜欢的。 寒荻一看有礼物,顿时眉开眼笑,接过了那小瓶子,惊呼说可爱。凌江蓠说这里面是温柔乡,已经断货了没有了,下一批也要一些时候才能出。 寒荻甜甜的笑着说,“谢谢三嫂,之前我就听说过温柔乡,但是一直没有买到。” “你也不知道,让我给你留一瓶,那时候吭声的话,现在你已经有一瓶大瓶的了。等到下一批生产出来之后,我再给你留一个吧?”凌江蓠这样说。 寒荻顿时美滋滋的,迫不及待的到一边去试。这温柔乡是淡香水,里面添加的酒精不是很多,而且也不是很浓,过了前调之后就是浅浅淡淡的温柔的香味。 宴会上面本来就会点上一些熏香,凌江蓠闻了一下,这熏香是比较甜的茉莉花,凌江蓠马上就知道这产品是出自哪里的了。 她笑了笑,看样子自己香水的销路还是很广的,只要抱住了皇宫贵族的这一个大腿赚钱不是问题。 事实上这次她来,也带了一瓶香水,是专门给太后的。沉香研制出来了,但是还没有正式销售,目前只有视频,他本来想要多囤十个的,毕竟蒸馏机只有一个,想要批量生产的话还是有点难。 凌江蓠打算虞寒卿给她做一个大的,到时候就能直接投入到生产之中了。只不过这个小小的蒸馏机要的钱已经很多了,大的话可能要花更多的钱。 但是物有所值,他创造出来的价值会比想象中的更多。所以这笔钱一定要花下去,不能吝啬。 寒荻臭美了回来,立刻兴奋的跟凌江蓠说:“这个实在是太好闻了,好像是置身在花海里面,充满了温柔的味道!三嫂你真是太厉害了!” 凌江蓠见寒荻喜欢,自己也高兴,嘴角带着一抹笑容,“你喜欢就好。接下去还会陆续出一些新的味道,到时候有你喜欢的,尽管要就是了。” 寒荻立刻点头,“不过我听说三嫂这个温柔乡很贵的,这每一个都拿给我,恐怕要少赚很多钱吧?所以多少原谅我也直接给你好了。” 凌江蓠一张俏脸瞬间就垮了下来,“瞎说什么呢?一家人能说两家话吗?你要是喜欢尽管拿去就是,还跟我说什么银钱?” 寒荻嘿嘿一笑,“但是你成本还是要的嘛。” 凌江蓠哎呀了一声,小小声的跟寒荻说:“这里面其实不需要什么成本的,都是我做出来的,卖出去的那些早就赚回了本钱了。” 寒荻一听,立刻关着手指头算,“那这香水里头的赚头还是很高的啊!”凌江蓠狡黠的笑了笑,“无奸不商嘛。” 两个人相谈甚欢,眼看着宴会就要开始了,寒荻还是依依不舍,“三嫂,不如你过来跟我一起坐吧,你待会我还可以给你剥虾吃!而且这次绝对有你喜欢吃的菜色。” 凌江蓠一想,要坐在寒荻的旁边,就会坐在太后的旁边,坐在太后的旁边,距离皇上还会远吗?凌江蓠顿时觉得亚历山大,于是赶紧的给拒绝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变故陡生 寒荻听见凌江蓠说不去,撅着嘴,心中有些不高兴,随后又说:“三嫂,你不是给母后也带了礼物了吗?我现在过去给母后请安吧?” 凌江蓠觉得这个还是可以有的,于是点了点头,两个人绕过了长桌走了过去。太后见凌江蓠和寒荻过来请安,顿时眉开眼笑,“近来身体可好啊?” 凌江蓠觉得心里面暖暖的,因为刘夫人毒害她的那件事情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了,所以太后这一边还是懂得一些的,刚一开口就问他身体是不是很好凌江蓠觉得自己受到了重视。 太后一直很疼爱虞寒卿,连带着自己也沾了一些福气。这种无条件被人宠爱的感觉实在是太好。 “母后,我的身体已经全部都好了,身强体壮着呢。”凌江蓠笑得眼睛弯弯的,随后他从口袋里面拿出了那一支小小的香水,因为沉香这个名字比较稳重,而且味道也是偏向于安神的,所以小瓶子也没有做得多花哨。 卡其色的瓶子,上面只画了一朵小小的花,看上去十分的整洁。 “诶哟,这是什么?”太后眯了眯眼睛,身子习惯性的往后靠了一下,她的年纪已经挺大的了,这人老了眼神就不好,就像是她以前住在隔壁的的那个爷爷一样,没有带老花眼镜的时候看东西都要离得很远。 “母后,这个香水啊,名字叫做沉香,可以让人心神安宁,比较舒坦。”凌江蓠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的,太后隔着瓶子闻了一下,十分的喜欢,连连说好。 凌江蓠这也献了礼物了,自然是要回到座位上去的,但是这个时候寒荻却拉着凌江蓠的手不放,“三嫂,要不你就坐在这里吧?” 凌江蓠没想到寒荻还没有放弃这个念头,顿时有些无奈。这个位置可是很危险的,她来赴宴,就是想好好的搓一顿,毕竟宫里面的东西更好吃一些。 这要是坐在至高无上的人旁边,还让他怎么愉快的吃东西?再说了她不在,虞寒卿要怎么夹菜吃? 凌江蓠刚要委婉的回绝她,这个时候太后却发话了:“胡闹,这座位从一开始就已经定下来了,怎么能随便加呢?你让后面的人住在哪里呢?” 虽然话语是训斥的,但是太后的声音却是十分柔和,有点像是在嗔怪的意思。凌江蓠见寒荻还是有些不死心的想要继续央求,她赶紧的快刀斩乱麻道:“王爷还需要我过去剥虾呢。” 寒荻听到这里只好蔫巴巴的点头说好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凌江蓠赶紧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去他这个座位跟寒荻是遥遥相对的,因为虞寒卿喜欢安静一些,而且他也看不到这表演,所以坐的位置要更靠后一些。 凌江蓠坐在虞寒卿的左手边,慕容雪儿则是坐在虞寒卿的右手边。三个人都十分和谐,也没有说什么话。 其实凌江蓠是很像要跟虞寒卿说上一些什么的,但是现在的这个情况好像也不太好,自己只好沉默。 慢慢的人也全部到齐了,随后就先开始上菜,凌江蓠眼巴巴的看着那些人端着菜盘远远的走过来,闻着香味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一边看着上菜,一边她有漫不经心的瞧着这次来的到底都有什么人,结果一不小心就跟寒荻对上了眼。寒荻朝着她挤眉弄眼的,看样子还挺不老实。 凌江蓠被她的那些眼神给逗笑了,随后又瞧见寒荻努努嘴,像是在示意她看什么似得,她朝着寒荻示意的方向看过去,结果瞧见了上菜宫女手里面拿着托盘里面正是一盘红烧狮子头。 她立刻朝着寒荻看了过去,寒荻嘿嘿傻笑。凌江蓠没想到当时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寒荻竟然记得一清二楚,让御膳房给做出来了。 凌江蓠不禁笑了出来。 虞寒卿听见凌江蓠笑的那么开心,有些疑惑的问:“做什么突然那么高兴?”凌江蓠咧嘴一笑,眼睛弯弯,“上次寒荻来我这里玩,我们当时一块吃了不少的八珍鸡爪,之后我说有点想吃红烧狮子头。当时府上的厨子做的不是很合我的口味,寒荻就说要让宫里的大厨做给我吃,因为宫里面的大厨很厉害的。” “你还真容易满足。”虞寒卿说。 凌江蓠摇摇头,“那可不是容易满足,那是知足常乐。能够吃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就是一种欢乐。对了虞寒卿,你有什么喜欢吃的菜色吗?” 虞寒卿这个人基本上什么菜都吃,但是基本上什么菜也都不吃,他这个人的嘴巴还是很挑剔的。做不好的猜测他是不会动筷子,若是做得好的话,他会多吃一些。 “没有。”他直截了当的说。凌江蓠扁扁嘴,心说这人怎么可能不会有自己特别喜欢吃的菜,但是虞寒卿这个人不说谎的。 所以最后凌江蓠下了一个结论——虞寒卿是个奇葩。 上了菜和酒之后,气氛渐渐的高涨了起来,凌江蓠仔仔细细的给虞寒卿剥虾,虞寒卿则是在一边等着凌江蓠给他投喂。 “这批舞姬跳舞跳得真好。”慕容雪儿在一边放下了筷子,小声的评价道。凌江蓠抬头看了一眼,瞧了一下婀娜多姿的舞娘,又收回了目光。 这想要看的话果然还是看楼兰美人跳舞才好看,之前在醉西厢,她见到在四季樱下面紫色眼睛的楼兰美女跳舞,尽管她不是一个男的,但是他当时觉得自己的魂魄都要被这群舞娘给勾走了。 跟那批舞娘相比,这一批就没什么意思了。 凌江蓠给虞寒卿夹了几块鲜虾,自己也吃了一个红烧狮子头,这红烧狮子头的味道是特别好,鲜美多汁,在自己的口腔里面都炸开了。 “这个狮子头好吃!”凌江蓠高兴的夸赞道,虞寒卿心情也十分的愉悦,满心都是凌江蓠的声音。 然而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变故陡生!只见那穿着绿色纱裙的女子突然顿住,手中飞快的抽出一支竹筒来,递到嘴边,随后朝着虞寒卿的方向狠狠的吹了过去! 一直在看着舞娘跳舞的慕容雪儿双眼睁大,大喝一声:“小心!”随时朝着那毒针刺过来的方向扑了过去! 虞寒卿刚才满心满眼的都是凌江蓠,再加上宴会上嘈杂,辨听能力基本上为零,他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有人袭击他!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条件反射的把凌江蓠摁在了自己的怀里,结结实实的包裹住凌江蓠。 只听见“扑通”一声,慕容雪儿软软的晕倒了,打翻了桌上的彩色,一时间场面都混乱了起来! “抓刺客!抓刺客!”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外面的御林军赶紧冲进来,那舞娘搏斗了几下,还是被摁住了! “何人派你来的!”皇上豁的一下站了起来,阴沉着一张脸看着底下的那舞娘。那舞娘冷笑了一声,随即口吐鲜血! 旁边的御林军立刻伸手掰开了舞娘的下巴,结果掉出来了半截舌头,舌头从舌根处齐刷刷的被咬了下来!那舞娘渐渐的没有了气息!竟然咬舌自尽了! “启禀皇上!刺客已死!”御林跪下来禀报道。 “传太医!快传太医呐!”太后捂着心口,指了指地上还生死不明的慕容雪儿说道。 凌江蓠这个时候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虞寒卿心中揪紧,“如何?受伤了吗?” “呛,呛着了咳……” 第二百九十四章 赐婚 凌江蓠被吓了一跳,其实她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才她还在吃红烧狮子头呢,变故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快的不行,自己突然就被虞寒卿给搂住了。 因为贴着有些近,所以虞寒卿心跳的声凌江蓠听的那叫一个一清二楚。虞寒卿这心也跳的忒快了一些了吧? “没事吧?”虞寒卿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凌江蓠猛的点头,“对对对,慕容雪儿呢?她怎么样了?” 她十分担忧的从凳子上起来,瞧见慕容雪儿已经被抬下去了。 现场一片狼藉。虽然刚才非常懵逼,可是她听闻骚乱的时候还是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的。没想到慕容雪儿竟然做到这个地步,想都没想帮虞寒卿挡住了那毒箭。 虞寒卿心中也觉得不可思议,只是他觉得的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没听见那些动静,差点让凌江蓠陷入到危险之中。 凌江蓠拍了拍虞寒卿的后背,“我没事的,放心吧,没事的。”只不过对于刚才的事情,她心中仍然存在着一些芥蒂。 之前她对慕容雪儿的印象由不好到现在的好,但是如今又有些改变了。她没想到慕容雪儿会为虞寒卿做到这一步,连死都不怕,可是自己呢?只顾着吃。 想着每次自己遇到危险虞寒卿都能在关键时刻赶到,可是他遇到了危险呢?自己却只是想着吃的。凌江蓠惭愧极了。 在皇宫之中,动乱解决的很快,皇上下令一定要彻查此事。 几个御医轮流检查了一遍,慕容雪儿中的是剧毒,但是皇宫里面什么药都有,所以病情很快就稳定下来了。 慕容雪儿被送到后宫的一处空置的宫殿修养。 这宴会才到一半,虽然出了纰漏,但是还是要进行下去的,只不过让人越发的拘谨了,也不怎么敢吃东西,一个个的面面相觑。 皇帝在上位上坐着,感叹了一句,“慕容雪儿当真是对三弟痴心一片啊!” “从前朕就知道雪儿钦慕三弟,只是命运捉弄,如今雪儿为了三弟能做到这个份上,真是令人动容!”说到这里,皇帝换上了笑颜,大声道:“朕决定成全这对有情人,赐婚!” 这话一出,立刻响起一片道贺声,唯有虞寒卿和凌江蓠有些吃惊。 “谢皇上好意,但是臣弟对王妃一心一意,这一世只疼她一人。”虞寒卿望着皇上说。 凌江蓠听到这堪比重磅炸弹的表白,心中陡然一震,随后像是被温水给浸润过去了似的,她想到了之前质问虞寒卿的时候,虞寒卿说他现在知道什么叫做喜欢了。 当时她就觉得虞寒卿说的肯定是自己,为此还嘚瑟了好一段时间,只不过这件事一直没被挑破罢了,凌江蓠几次试探,虞寒卿就是不说出来。没想到居然在这样的一个场合来了,一场表白,凌江蓠觉得,自己要害羞了。 “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有的事情,难得慕容雪儿一片真心托付与你,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呢?她方才可是舍了性命去救你的。”皇上似乎有些恼,大家都看的出来,一个个的擦了一把汗。 “雪儿待我如何,我自然是看的出来,但是臣弟无意,若是其他补偿定然是没问题的。”虞寒卿还是十分的坚持,眼看着皇上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了。 凌江蓠知道皇上是打定主意让慕容雪儿嫁给虞寒卿的,皇上这个人是什么样子的,凌江蓠也算是摸了一下有个底,忤逆了他将来说不准就给你来个阴招,可是让虞寒卿娶慕容雪儿,她又真的做不到。 “你不能知恩不报。”皇上敛着双眼睛,果断的下决定,不容置喙,“就这样决定,赐婚,为平妃。” 这话一出,凌江蓠一愣。 平妃就是跟王妃平起平坐。 基本上赶上她这个王妃了,你说气不气? 这个时候虞寒卿明显还想说什么的,但是太后率先开口了,“这是一件好事,卿儿就答应了吧。” 虞寒卿没看到,凌江蓠可看的真真的,皇帝的脸色可都变了,虽然不明显,但那股阴险之色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 凌江蓠在一边连忙也强颜欢笑道,“是啊,王爷,答应了吧!妾身正好多个姐妹呢。” 虞寒卿沉默了,他没说话,但是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这个宴会接下来变得食不知味,反正就是草草收场了。结束后,凌江蓠他们则是被请到了太后的宫中去。 “母后做什么要应承下来这门亲事?”虞寒卿开口问道,依旧是面无表情。太后看着自己这个苦命的儿子,心中无比的叹息,分明是有更好的生活的,分明是…… “不过是个侧妃,虽说有平妃的这个名头在上面,也无伤大雅。何必为了她跟皇帝对立起来呢?”太后靠在太妃椅上面,幽幽的说道。 虞寒卿凌江蓠也是聪明的,知道太后的意思是让他们不要起冲突,毕竟他们再怎么厉害也斗不过皇上的。 “只要是你想,这人不过就是个摆设。”太后看了一眼凌江蓠又看了一眼虞寒卿,“何必结怨?” 凌江蓠的心中虽然不是滋味,但是也深知要为了大局着想,毕竟这暗流汹涌的吃人的帝王制度真的会要人命,皇上要杀人,不过是说句话而已。 凌江蓠可不想自己喜欢的人阴阳相隔。 “母后说的对,江蓠也是这样想的。”凌江蓠悄咪咪的去拍了拍虞寒卿的手背。虞寒卿的表情臭的很。 太后的孩子太后知道的清楚,从小看到大的。皇上性格阴狠,不算是什么良善之辈,这她最清楚不过了,若是虞寒卿再拒绝,这件事吃亏的也肯定是虞寒卿这孩子无疑了。 所以当时在皇上要发怒的时候,她赶忙的帮虞寒卿应承下来这门亲事。 “哀家老了,保佑得了你们一时保佑不了你们一世,今后的路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也不清楚,我也没有几年好活了,最后靠的还是你们自己。”太后叹了一口气说道。 凌江蓠立刻摇头,“母后心慈人善,肯定可以长命百岁。” 太后爽朗的笑了几声,“还是你的嘴巴甜,会说话。不过我活了那么久,想了那么久的富贵荣华,我已经觉得足够了。若是能再活长久一些,已经是上天给我的恩赐了。” 尽管凌江蓠的心里面还是有些不痛快,但是一想到虞寒卿是向着自己的这一边的,所以根本就不用忌惮什么。 这样一想,她的心情也痛快得多。 在场的几个人都心知肚明,皇上现在的势力庞大,一手遮天,没有人敢不从,因为整个国家都是他的。 凌江蓠知道,以前虞寒卿太过于出类拔萃了,从小就大放光彩,几乎将皇上湮灭,也许从很早的时候他就有了铲除虞寒卿的心思,只不过一直压抑着罢了。 凌江蓠看了一眼老态横生的太后,她确实已经不年轻了,尽管保养的不错,却也白了鬓角,恐怕这些年来她不过是表面风光,为了两个儿子不相互争斗,也是费尽心思吧! 或许太后根本就知道虞寒卿身上的毒跟皇上有关,凌江蓠这样猜测着。 可能太后根本就不敢多想,毕竟两个都是他的孩子。 第二百九十五章 体己话 凌江蓠深深的看了一眼太后,太后似乎有所感觉,朝着她温和的看过来,随后她朝着凌江蓠招手,“来,过来母后这一边,母后有些体己话要与你说。” 凌江蓠很乖的就过去了,坐在了太后身边的圆凳子上,太后伸出手来握住了凌江蓠的手。 太后拍了拍凌江蓠的手背,“虽然慕容雪儿嫁进王府去了,也是平妃,但还是在你之下,凡事别多忍让,你的性子母后知道,性格比较直,容易吃亏。以后要学着灵活点,用点弯心思。有些人是可以让吧,但是有一些是不行的。有时候仁慈用对的人,那人会对你感激涕零,但是如果用错了,或许会被人反咬一口,白眼狼多的是,你明白母后的意思吗?” 凌江蓠听着点了点头,“明白。” 太后听了后,眉开眼笑,就连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有你在,哀家也就放心了。” 太后说的这些话颇有些含沙射影,让人听着有些发懵,但是仔细一想,其中的道理还是很容易就能想通的。 凌江蓠脑子转的还是很快的,知道太后说这话的意思,这些话虽然是对着凌江蓠,说的是她跟慕容雪儿的相处方法,可是凌江蓠和虞寒卿都听的出来,这实际上是说给虞寒卿听的。 让他以后不要跟皇帝正面起冲突,但是如果机会再到眼前了,一定要抓住。最后这话是什么意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聊天的内容都很沉闷,气氛很悲凉,这个时候,门外突然间闯进来一个人,气喘吁吁,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寒荻。 寒荻额头上面都是汗珠,“真是累死我了!皇兄,三嫂,母后!我还以为皇兄他们都回去了呢!” 寒荻就像是一个开心果,她咧嘴笑着,一下子就感染了三个人,尤其是凌江蓠,觉得刚才烦闷的心情好了不少。 “刚才那个刺杀的人真是太可怕了!还好皇兄三嫂你们没事!要是你们出事了,我肯定会难过死的!”寒荻一屁股坐在了凌江蓠的旁边,然后倒了一壶茶喝了起来。 “你这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个大大咧咧的坏毛病。”太后笑骂了一声,语气中满是宠溺。寒荻是太后晚年生的孩子,又是开心果,自是让太后最疼爱。 寒荻吐了吐舌头,“我这是性情中人!” 寒荻说话实在是有意思,凌江蓠笑出了声来,“对对对,性情中人。” 寒荻嘿嘿一笑,觉得三嫂真是太了解自己了。 “对了,刚才我都没怎么吃饱,现在肚子饿的慌,我让人送了甜品来了,知道皇兄三嫂没走,所以要了挺多的,待会大家一块吃!” 寒荻这样一说,凌江蓠确实是感觉到饿了,自己之后也没怎么吃东西,肚子现在空空如也,想必虞寒卿也是这样的。 “做了什么甜品?”凌江蓠问寒荻,寒荻便说是银耳莲子羹,凌江蓠挺喜欢吃。 这甜品都是放凉了的,很快就有宫女送了过来,在一边伺候着盛了出来,凌江蓠刚要吃,被虞寒卿给拦住了。 虞寒卿上了银针试了试,凌江蓠看还是白白的,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经过刚才的事情,虞寒卿也谨慎的多。 “皇兄这是怕了嘛。别怕!没事的!”寒荻笑嘻嘻的朝着银耳莲子羹。 其实生死虞寒卿一点都不忌惮,只是他不想让凌江蓠因为自己受到什么伤害罢了。 “母后,我这几天能去皇兄那里住几天吗?最近三嫂做的那些香水啊香粉啊实在是太好了,我也想去学。”寒荻说着说着,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太后嗔怪道:“你哪里是想去学?你是想去玩吧?” “嗨呀,这,我真的是去学技术的!等我回来了给母后做香水!”寒荻咬着调羹央求道,太后心软,再加上被寒荻这样哀求,自己也不忍心,只好就答应下来了。 寒荻听见自己可以去玩了,顿时高兴的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三嫂!我要跟你睡一块!”结果在一边的虞寒卿顿时脸色发黑,然而寒荻却好像是没察觉似得。 “到时候我们说一晚上的话!我们要穿一样颜色的衣服,我要跟你去宝象街!要跟你在香坊里面做香!”寒荻笑了起来。 凌江蓠刚想应是,结果冷不丁被冻了一下,悄咪咪的瞥了一眼过去,发现虞寒卿的面沉如水,于是她只好打着哈哈给揭过去了。 时辰不早了,于是三个人一块出了宫去。 另一边,慕容雪儿的药效过了,也是第二天的时候了,她睁开眼睛来,满心欢喜的看着身边,然而身边除了老御医之外什么人都没有。 “慕容小姐如今觉得如何?”老御医问她,她笑着摇摇头,说自己现在没事。御医又把了把脉,确定无碍之后,老御医这才点头,“在出嫁之前身体能够调理好的。” 慕容雪儿心中一颤,随后问道:“出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御医想慕容雪儿昨夜还在昏睡之中,所以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于是跟她说,昨日因为她舍身救王爷,皇上已经赐婚与王爷了。慕容雪儿相当的震惊,一双美目都有些微微张大了,但是她很快就回神了,勉强的笑着跟御医说知道了,遣退了御医,自己却在床上蜷缩起来。 “我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为何你还?”慕容雪儿眼眶有些发热,她揪着被子十分的不快。 中午时分,宫女们送来了清淡的午膳,然而慕容雪儿却不吃,说是没有胃口,遣退了宫女们。自己一个人靠在那雕花木床边上,无精打采的。 这些事情自然是巨无遗漏的都被告诉给了皇上知道,皇上看着手头上没有多少的奏章,没有说话。 一直到晚上,他才去了慕容雪儿如今住的宫殿去,刚一进去就瞧见慕容雪儿虚弱苍白的脸,那双眼睛很大,在烛光之中闪烁着一丝丝的暖光。 细长的柳叶眉却是皱着的,头发披散,面上不施半点粉黛,带着一种病弱的美感,让人心中有些不忍,想要拥入怀中好好疼爱。 皇上让宫女退下,慕容雪儿眼睛一颤,那睫毛好像是蝴蝶的翅膀似得,像是随时随地会随着光影逃走。 “雪儿?”宫女遣退之后,皇上坐在了床边,亲昵的叫着慕容雪儿的名字,“今天一整天都没吃饭了,这可不行,养身体要紧。”皇上说的情真意切的,字里行间之中都浸润着一种极致的关心和甜蜜,让人忍不住要扑过去,一头扎进去,再也不出来。 第二百九十六章 真相 “我吃不下。”慕容雪儿的声音发虚,本来就是个美人,这会捂着心口喊着虚弱的话的时候可怜的很,光是看着都觉得非常的不忍心。 皇上揽住了慕容雪儿柔软的腰肢,让慕容雪儿靠在自己的怀里,“这吃不下也要吃一点的,千万别弄坏了自己的身子。” 慕容雪儿的眼泪“刷”一下就流下来了,“皇上,雪儿如今是心如死灰,不如死了算了。” 皇上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权宜之计,日后事成,你依旧是朕最疼爱的人。朕的江山,都是为了你打下的。” 慕容雪儿心头一颤,这情话真是说到心坎上面去了。但是她还不是很相信皇上,昨日的那出舍身取义的戏码不过是他们安排的,这件事慕容雪儿知道,皇上也知道。 本来说好了若是让三王爷欠下她的这个人情,皇上便什么事情都依她,她也不过是想要成为皇上的妃子,一步步的爬上皇后的位置罢了。 但是如今,皇上却要将自己嫁给三王爷,这若是嫁了,往后还怎么可能嫁给皇上? 皇上说话出尔反尔,之前也没有跟自己说过会有接下来的这一出。慕容雪儿心中郁结了一口气,怎么也舒展不开来。 从前皇上就曾许诺过会将自己封为妃子的,只要是办成了那件事,只是没想到那件事办成了之后,皇上却没应下来。 并且百般哄骗自己,权衡其中的利弊,后来送她去了那寺庙,一呆就是那么久。如今又用得上自己了,才把自己接回来,她也不是个傻子,但是心中还是保留着那么一点念想的。 如今却被皇上赐婚给了三王爷,这让她怎么想?她本来对皇帝就没有什么相信不相信的了,一次又一次的被哄骗,自己已经是心中烦闷郁结。 皇上明显是看出来了慕容雪儿神色之间的不快,于是抱着她,手轻轻的拨弄着她的发丝,“不要多想,这件事如果成了,朕立刻将你封为妃子,决不食言。”慕容雪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皇上捏住了下巴,深深的印了一个吻。 慕容雪儿一开始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就投入其中去。 皇上解开了慕容雪儿的衣带,抓住了那柔软,两个人衣衫不整的躺在了床上,不多时层层芙蓉帐传出了阵阵的娇息,慕容雪儿落下几点红,成为了皇上的女人。 她可以的,她能够成为这个男人的妃子,侍奉他左右,坐享荣华富贵,高高在上!她被情欲冲昏了头脑,没发现这个男人说着甜言蜜语,眼底却不带感情。 另一边,寒荻已经在王府上住下了,却没有如愿跟凌江蓠住一块,被虞寒卿打发去了渺渺的院子去了。 两个人都是比较闹腾的那一种,立刻就玩到了一块去了。 白天的时候渺渺和寒荻都到凌江蓠的凌烟筑来玩,两个人有说有笑,闹腾的很,三个女人一台戏,这话说的真是挺对的。 虽然渺渺现在年纪小,但是学足了凌江蓠和寒荻,三个人一边吃着点心一边闲聊一些话题,这话题弯弯绕绕的也就转到了香氛上去了。 “说起来,三嫂,这做香水难吗?我是真的想学的。”寒荻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凌江蓠。凌江蓠卖了一个关子,“这说难也不难,但是说容易也绝对不容易。看一下你有没有心思下功夫去学。” 寒荻立刻点头如捣蒜,“我当然是有心思去学习的,这要是真的自己做了香出来,我也算是学会了一门技艺。” 凌江蓠寻思着寒荻若是真的要学,就从最基础的开始教给她,就跟当时教渺渺那样。渺渺觉得有意思,也学会了很多。 “姑姑,不如你跟我学好了。”渺渺奶声奶气的在旁边说道。 寒荻一听,乐了,“小不点儿,你会什么?” 渺渺娇哼了一声,“姑姑,你最好不要小看我,我会的东西可比你多得多。你打算学习做香粉的时候,我已经会了!” 说完她骄傲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明显是非常的自豪的,那小模样看的凌江蓠在一边忍不住笑了起来。 “行,就让渺渺教你一些基础好了,渺渺可是一个独当一面的大师傅呢!”凌江蓠毫不吝啬的夸奖道。 本来以为寒荻会对学习怎么做香粉这件事非常上心的,但是没想到的是,寒荻这厮的耐心根本就比不过渺渺。这才两天,已经在香坊待不下去了。 “好无聊啊,好热啊,好想去玩啊!”寒荻嘟囔着在地上的竹席上面翻滚,渺渺板着一张小脸,“姑姑你这样可不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会一事无成的。渺渺说的苦口婆心。 寒荻又滚了一下,“难道你不想出去玩吗?去吃一点好吃的,这还是要放松放松的嘛。” 渺渺人还小,压根就经不起寒荻的撩拨,当下就有些动摇了。 寒荻又说:“这几天天气好,秋风送爽的,正是放纸鸢的好时候,你不想放纸鸢吗?” 渺渺顿时被说动了,可是她还是有点担心自己这样教不好学生。 “大师傅,大大师傅,我这脑子特别好用,三下五除二的就学会了,我保证今天去玩了,接下来都不嚷嚷出去!怎么样?” 渺渺噘着嘴,“那,那好吧!我们去问一下母后。” 寒荻心说这小女孩就是好骗,三两句就答应了。寒荻拉着渺渺钻进去找凌江蓠的时候凌江蓠正在吃果子,瞧见这一大一小的眨巴着萌死人不偿命的眼睛看着自己,她差点都要咳嗽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们要干啥,说吧。” 寒荻率先开口:“这两日好热好烦闷啊,三嫂,咱们出去逛一圈吧?” 其实凌江蓠已经猜到了这厮是几个意思了,当下眯了眯眼睛,“家里不是很凉快吗?这出去更热,没见到大太阳晒着呢吗?” 寒荻顿时有些蔫巴巴的,“可是真的好想出去玩一下,对吧渺渺?”渺渺点了点头,也用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凌江蓠,凌江蓠心说寒荻真心是个狡猾的。 自己不成功就想着让渺渺从自己这边下手。不过最近自己也确实想去看看落杨庄那一批丹香长得怎么样了。 她确实是去问过别人的,说这丹香是强身健体的好东西。虽然自己挺奇怪,为什么帮忙种植个丹香就要将落杨庄送给自己。 但是黄公子的说辞也确实是可信,凌江蓠觉得自己可能是多虑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心烦意乱 “那行,等我换好衣服就出去,咱们先去一趟落杨庄,再去别的地方玩。我跟你们说,那茶林阁里面的灌汤鱼糕味道好的不得了,鲜的要把舌头吞下去。待会带你们去吃。” 寒荻欢呼了一声,随后催凌江蓠去换衣服,凌江蓠笑着换好了衣服。然后跟寒荻他们一块坐着马车去了落杨庄。 落杨庄的面积是很宽广的,寒荻和渺渺两个人一下子就跑散了,就跟脱缰的野马似得。看的凌江蓠笑的要死。 他们去玩他们的,凌江蓠就到一边去找杨叔。杨叔知道凌江蓠来了,立刻迎上去,“大小姐,您来了?” 因为庄园来了的不少人,所以杨叔叫凌江蓠都是大小姐。 “那一批丹香怎么样了?”凌江蓠笑着问。 杨叔将凌江蓠迎到了一边去肚,这次的丹香种植的数量非常的多,而且长势良好,如今都冒出了青色的芽苗来了。 凌江蓠点了点头,心说看起来还算是不错,于是让杨叔他们好生伺候着。接着又去看了一下其他的做香水要用到的植物如何了。 看完之后她就跟寒荻还有渺渺一块离开,直奔茶林阁。因为没有事先定位置,所以茶林阁里面没有了雅间,凌江蓠他们只好坐在隔间,要了一户花茶,再要一些糕点,三个人大快朵颐起来。 凌江蓠吃的十分的高兴,寒荻连连说这个灌汤鱼糕味道特别的好。渺渺这小馋猫更是吃了很多,嘴巴上面都沾染了汤汁。 “喂,你瞧见了吗?”隔间就是一个个的隔出来的小单间,但是说话大声一些还是听得见的。 “瞧见什么?”后桌的人说话声音比较大,凌江蓠就算是不想听也没办法,还是会听得到的。 “那三王爷准备娶亲了,说是要添个平妃。外面都张贴了皇榜呢!”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寒荻和凌江蓠的动作都是一顿,两人对视了一眼。 “不是吧?三王爷又瞎又瘸的,还娶?说起来王妃确实是个样貌好的,我当时都觉得奇怪,怎么他能有那么好看的妻子呢?” “嗨,人是王爷嘛。美人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另一个人这样说道。 “哎,不说了,喝茶喝茶!” 凌江蓠顿时觉得这灌汤鱼糕味道也不好了,塞进嘴巴里面就剩下苦涩的味道,让她觉得非常的不舒服。 寒荻看的出来凌江蓠心中不舒服,于是问:“三嫂,咱们现在回去?” 凌江蓠苦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三个人就回去了。 渺渺也看的出来她母妃不高兴,尽管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但是若是母妃不高兴,那自己也不能去烦着。 凌江蓠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凌烟筑去,躺在了床上,寒荻和渺渺也知道不能去烦凌江蓠,所以她们回了院子去。 凌江蓠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心中十分的不舒服,总觉得心爱的东西要和别人分享了,自己的心情就跟吃了苍蝇似得。 “烦死了!”凌江蓠滚了一下,手也有些疼。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想起了桃粉的声音,“王妃?王妃你睡了吗?”那声音很轻,生怕吵到她似得。 凌江蓠闷闷的应了一声,“没睡,怎么了?” 桃粉进了房间来,知道这几天凌江蓠都不怎么高兴的,瞧见她那模样自己揪心的很,本来是不想因为这件事让凌江蓠更加心烦的。 但是她也是没办法。 “成衣坊的姑娘来了,拿了图纸来……”桃粉越说越小声,凌江蓠的脸色更难看了,但是她还是要起来的。 凌江蓠走了出去,大厅面前站着高挑的成衣坊管事,她见到王妃先是行了礼,随后拿出了那图纸给凌江蓠过目,“王妃,王爷成婚那天是这套衣裳,您穿这一套,您看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吗?” 凌江蓠觉得那红色特别的刺眼,因为是皇上赐婚,再加上是平妃,所以慕容雪儿的衣服也是红色的。 她摇了摇头,“没有,没有什么需要改动的了……就这样吧。” 成衣坊的管事得令之后,就下去了。凌江蓠走出来之后又不想进凌烟阁去了,自己一个人朝着大厅那边去。 王府的大门正前方就是大厅,平时还是很少使用的,所以她也一般不会来走动。这次走过来,听见了吵吵闹闹的声音。 她抬眼看去,看见那些丫鬟小厮已经在准备挂上红帷幔贴上红色喜字了。真讽刺啊,自己当时嫁进来是什么样子的?她都忘记了。 凌江蓠才走了不到两三步,就又退回去了,这样的喜庆真是令人扎心,好像整个王府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只有她心情不快。 凌江蓠胡思乱想着,想到了之前皇上赐婚的时候,虞寒卿那句像是表白的话,当时说只爱她一个人,可是这话能信吗?该不会是为了搪塞说的吧? 若是真的,为什么他总对自己不起劲?睡在一张床上也没什么动静——该不会真的是不举吧?要是不举就好了!这样就没办法洞房了吧! 凌江蓠郁闷的抓了抓头发,“好烦!好烦!烦死了!” 自从凌江蓠嫁进来之后,王府的女眷是越来越少了。本来若是相安无事的话,她是绝对不会赶走这些人的,虽然不喜欢这里的妻妾成群的说法。 但是本来就娶回来了,也不好不管不顾。只不过这王妃的位置多少人虎视眈眈?凌江蓠既然坐上了主人翁的位置了,遭人嫉妒那是很正常的。 虞寒卿也没有再娶,当时她十分天真的想:按照这样的趋势,自己差不多就是虞寒卿唯一的女人了。 结果呢,虞寒卿又要娶。 眼看着刺眼的红色布满了王府,凌江蓠的心就揪得慌,这几天也是无精打采的,虞寒卿也不见回来,她又不想去幽篁院。 虞寒卿说对慕容雪儿没意思,应该不会对慕容雪儿怎么样的。但是凌江蓠这几天也想,这可是救命恩人,难不成一点感触都没有吗? 如果她是男的,被一个娇滴滴的女子舍身取义的救了,自己肯定感动的不得了。要是再多来几次,自己何止是感动?跟这个女子双宿双栖的念头都有了,还要生几个娃娃。 第二百九十八章 胡思乱想 而且之前虞寒卿似乎对慕容雪儿也有挺多的念想的,两个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郎情妾意郎才女貌,呸! 越想心里就越不高兴,凌江蓠扁着嘴,忒不高兴。 心说不如自己也设计一出美女救英雄的戏码,兴许也能够起到作用? 不过转念一想,这美女救英雄要是真的领便当了,不是便宜了慕容雪儿了?这不行,凌江蓠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啃着个果子,扁着嘴想对策,她现在开始祈祷虞寒卿就是不举,然后根本就不能跟慕容雪儿造人…… 上次她都那样挑逗这木头了,也没见这木头有啥动静,接着还被下药,虞寒卿也没碰自己不是? 凌江蓠越想越觉得虞寒卿就是那方面不行,自己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她这心情好了一点之后,就去香坊做了一些香,上次虞寒卿说那幽篁院的蚊虫特别多,好像对她做的香粉免疫了。所以凌江蓠去调制了一些效果更好的。 那慕容雪儿嫁进来的日子定在了中秋前的几天,寒荻也早就被太后叫回了宫,说是学做香,可是依她的三分钟热度,不过是一个玩的借口罢了。 时间也快到中秋了,婚事还是提前了半个月做准备,不为别的,就因为慕容雪儿被封郡主了。 凌江蓠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张脸阴沉的简直能滴出水来。就连手头上面的香粉都压坏了一块。 皇上这意思就是让慕容雪儿压自己一头,虽然自己贵为王妃,却是个庶出,能跟郡主比吗? 这以郡主的身份嫁入王府里面来,别人能不对比?若是日后传出了什么不合,吃亏的铁定也是凌江蓠。 而且皇上这说话也全,说是什么慕容雪儿痴心一片啥的,让他非常的感动,于是就封慕容雪儿为和硕郡主。 做了郡主地位高了,仅次于公主而已,自己不是要被吃的死死的?一想到这里凌江蓠一口气就堵在心口里面,不上不下,特别难受。 呆在王府满眼看到的都是让人憋屈的事情,凌江蓠干脆就出去散散心,顺便看一下近几个月账目如何。桃粉不放心王妃自己一个人,怎么都要跟着一块去。 他们先是去了宝象街,没想到在宝象街的温柔乡就瞧见了熟人。那风度翩翩手里面拿着折扇笑的一脸邪气的不正是司空南见吗? 似乎是察觉到了凌江蓠的目光,司空南见准确无误的看向了凌江蓠,“啊,我还在想你会不会来,没想到我们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凌江蓠板着一张脸,没好气的说:“滚蛋,才没有一点通呢。” “进去坐一下吗?我来查账的。”凌江蓠瞧见司空南见手里面似乎还提着个什么,于是有些好奇:“你拿着什么?” 司空南见笑着抬了抬手,“小米糕,甜软糯,还有桂花酒,七月的桂花不是很甜,但是味道也算是过得去。” 凌江蓠一听有吃的,眉头一挑,“你是不是来几天了?在这里守着我?” 司空南见笑着,那眼睛弯弯的有点像是狐狸眼,“当然不是了,本来这是买给我自己吃的,这是宝象街的小食。结果来这里就瞧见你了。” 凌江蓠这几天也阴沉久了,如今算是有点高兴的事情,“进来吧,小米糕我也要吃。” 司空南见笑笑着进了去,刚进门就听见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子叫着欢迎光临,他不禁赞叹道:“不错,找到的工人长得也好看。” 凌江蓠咧嘴一笑,“那是自然。” “不过这里的香我们的分店上不见有啊。这好苗子也不是在我们的店里面。”司空南见咬住那我们两个字特别的重,让凌江蓠觉得有些莫名的心虚。 凌江蓠吃着小米高打着哈哈,“这是我跟虞寒卿开的店。专门做我的品牌。沙龙香,没听过吧?特里独行的,不随大众,气味独特,开拓创新。” 司空南见看着凌江蓠说这些话的时候眉飞色舞,就好像是一颗闪耀的星星一般。 “你的脑子很好使。”司空南见喝了一口小酒,“只不过如今还不具规模,经常断货。” 凌江蓠咳嗽了一声,这也是那个蒸馏机太小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本来是想要让虞寒卿给她定做一个大的,再弄个自己的小工厂,买一批人回来专门做香水,但是还没说呢,就出了那么一系列的事情了。 “规模会大起来的。”凌江蓠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个她是肯定的,如今市场断货,一瓶温柔乡都被炒上天价去了。 当然,她想看到的不是这个,她还想自己的沙龙香发扬光大呢。 “规模要是大起来了,之后呢?我们的店还有分店怎么办?”司空南见吃了一口小米糕,戏谑的看着凌江蓠。 “别阴阳怪气的。”凌江蓠哼了一声,“有钱大家肯定一起赚,不过这是我的小生意,到时候万香阁也会起来的,我们不能只拘泥在宣城,要放眼整个玄天国。放心好了,一切都会好的。” 怎么说她也和司空南见合作着,当然不会一脚踢开司空南见的。 “听说王爷要娶亲了?”司空南见话锋一转,问凌江蓠。凌江蓠的面色一黑,真是,刚才才好了那么一点的心情瞬间就给司空南见浇灭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凌江蓠不满的说,“赶紧一边去吧,我去查账了。” “要不要来醉西厢看楼兰美人练舞?最近新出了舞蹈。可能这样心情会好一些。”司空南见问,凌江蓠眨巴着眼睛,心说这也不错,于是点了点头说了好。 “等一下。”就在凌江蓠要起身去查账的时候,司空南见突然叫住了凌江蓠,凌江蓠还没反应过来,嘴角就被司空南见的手给碰了一下,他咧嘴笑着:“有小米糕的屑。” 凌江蓠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自己拍了拍嘴唇,随后去了后边。桃粉在一边瞧见司空南见一脸笑意,顿时有些拿捏不清楚这个男人。 第二百九十九章 娶亲 其实不光是桃粉在看,外面还有人盯着这边,司空南见刚才就是故意的。对面的房顶上有人在监视着这边,看的一清二楚。他这杀手的名头也不是白安上去的。 “真是大件事了……”秋风嘴巴里面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喃喃自语道。他犹豫是继续监视还是回去禀报,思来想去自己还是回去禀报的好。 也是秋风三下五除二的轻功飞走。这去的不是别的地方,就是幽篁院。幽篁院里面,虞寒卿正在办公,实际上这王爷已经有些心不在焉了。 凌江蓠在王府的时候他是不会让秋风去监视的,这要是出去,之前的也不会,但是最近就会,因为担心凌江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若是遭到了什么迫害的话,也能第一时间获救。 “王爷,属下回来了。”秋风有些忸怩的进门。 虞寒卿抬起头来问:“如何?” 秋风一五一十的回答,“王妃去了宝象街的温柔乡,结果遇见了司空丞相之子,司空南见,两人进了店里面去吃点心了。” 虞寒卿在听见司空南见这四个字的时候,好看的眉头就已经皱起来了,那深度似乎能夹死虫子。 “然后呢?”对于司空南见,虞寒卿一点都不待见。他总觉得司空南见对凌江蓠好像是抱着不同的感情。 “这……”秋风不知道要不要说出来,颇有些困扰。 “吞吞吐吐做什么,有话快说。”虞寒卿说道。 秋风酝酿了一下,把刚才司空南替王妃擦了一下嘴角的事情告诉了虞寒卿。 好家伙,虞寒卿的脸色顿时阴沉的可怕,就连秋风也看出了王爷脸色不太对,然后秋风悄悄的出去了。 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让他有些承受不起。没想到秋风才刚走到门口,虞寒卿又把人给叫了回来,“你再去看一下王妃接下来的行程,一五一十的汇报给我,若是那司空南见做出什么逾矩有事情的话。” 虞寒卿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随后黑着脸说,“你就悄悄找个地方把他处理了吧。” 秋风顿时打了一个哆嗦,魂不附体的走出了幽篁院,随后在心中尖叫,这件事情是万万使不得,他绝对做不到,这可是谋杀丞相之子啊! 其实秋风的顾虑完全是多余的,以他的能力是很难对司空南见怎么样的。 秋风决定接下来看到什么都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把好的汇报给王爷,坏的自己咽下去。刚才感受到王爷的那种令人胆战心惊的威压,他早就有些腿软了。 他也算是跟着王爷久了,可是也从来没有见过王爷这个样子,好像要把人整个给吞下去一样,特别可怕。 值得庆幸的是,凌江蓠确实是去了醉西厢,看了那楼兰姑娘跳舞,完事之后就匆忙的回王府去了,因为她在看那些楼兰姑娘跳舞的时候,福临心至想到了一位香方,那种带着妩媚,带着一丝纯情的,如同美人轻纱的感觉,她顿时想要做出一味诱惑力十足的香水来,那名字就叫做猫眼紫宝石。 司空南见本来是想留住人顺便吃个饭的,但是没想到她匆忙就走了。还顺走了自己几壶桂花酿,说是觉得好喝。 送了人走,司空南见抬眼看了一下秋风的位置,秋风感觉自己的后脊背好像有些发凉,回头看的时候又没见有什么,心说应该是自己想错了吧? 这次,秋风心情放松了很多,回去报告给虞寒卿听,见王爷的脸色依旧十分的难看,秋风识趣的没去打扰虞寒卿。 其实这个时候虞寒卿是特别的想要回去看一下凌江蓠的,但是他知道凌江蓠这段时间心情都不是很好,自己就不要自讨没趣了,或许见到他,她更难受也说不定。 虞寒卿这边这样想,但是凌江蓠那边却是紧张的在写香方,这香方就是猫眼紫宝石的,桃粉见到王妃干劲十足,心中也特别高兴。至少没有前几天看起来那么难受了。 凌江蓠的猫眼紫宝石准备出成品的时候,王府热闹的气氛也越来越膨胀,凌江蓠逃避了一段时间,却也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 本来她已经在给自己做心理调节了,但是不管怎么样,她还是觉得非常的难受。今日就是那个好日子,凌江蓠作为王妃,又是这里的主母,当然逃不掉,很多事情都需要她主持。 迎接宾客啊啥的,光是想着都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尽管不高兴慕容雪儿嫁进来,但是也别无他法,凌江蓠能做的不过是维持自己的形象,不能给别人抓到痛处。 下午五点是吉时,凌江蓠这会却已经累成狗了,她庆幸自己的脸上化妆都是淡妆,也算是自己天生丽质难自弃,不用上很厚的粉,也能打理的很好,不然现在脸上的妆应该已经花了。 四点多的时候,她忙里偷闲的去补了一个妆,却不知道在另一边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王爷,这真不去接亲啊?”夏雪小心翼翼的问道。 虞寒卿穿着那大红色的喜袍,束起头发来,看起来面如冠玉,带着一种书卷气。 但是这都是假象,隔着老远夏雪都能感觉到虞寒卿的煞气,这好像不是去成亲,而是去杀人。 王府距离皇宫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如果算下来应该在三点的时候就骑马去接亲了,但是到了三点,王爷甚至连身上的衣服都还没有换。 要不是夏雪他们提醒时间,估计虞寒卿都没想要去换衣服。 在皇宫的那一边,皇上的脸色也是很难看的,他知道这次赐婚那瞎子非常的不满,但是这也是自己下的令,如今也不来接亲,很显然是对他这个皇上不满。 穿着大红喜袍,上了一些妆容,慕容雪儿清汤挂面的脸上多了几分艳色,她确实是长相清纯,五官也好看,但是那种漂亮是柔和的,算不上特别美,也算是有味道。 如今她也是揪着手帕,心中有些不甘。 这个时候,还是太后发话了:“当初娶王妃的时候他也没有亲自去,这次就不要搞特殊了。就让人抬着轿子去吧,别耽误了吉时。卿儿的腿脚不方便,你又不是不知。” 第三百章 成亲 太后这话一出,皇帝的心中其实闪过一丝不快的,但是他隐藏的很好,也是不愿意耽误这吉时,于是就让人抬着轿子从宫门出去。 上花轿的时候,慕容雪儿深深的看了一眼皇上,皇上也看着她,这眼底似乎有无尽的柔情蜜意,让人看着不禁为之一振。 或许他只不过是迫不得已罢了。慕容雪儿在心中这样想着,随后将那轿帘给落下,轿子抬起来之后,欢庆的唢呐声敲锣打鼓的声音不绝于耳,一片红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朝着三王府去了。 因为是从皇宫里面出嫁的,再加上有个郡主的名头,而且早在半个月之前就已经宣布了婚讯,这会宣城里面爱凑热闹的人也被煽动起来了,一个个的都挤过来看热闹,沾喜气。 轿子里面的人盖着盖头,看不清楚样貌,但是这民间私底下不少人传言说是长得极好的,一副样貌倾国倾城。 不过也有人惋惜,那么好的女子嫁给了一个残废。很快,这些声浪也被一些人给淹没了,虽说三王爷是残废,但是这磨灭不了三王爷的丰功伟绩啊! 可别忘了上次赈灾是谁出的手!是谁让难民们免受灾害!于是大家伙又觉得这和硕郡主嫁给三王爷是她天大的福气了。 这一头浩浩荡荡人声鼎沸,另一头凌江蓠那边可谓是忙的焦头烂额。本来她的心中就郁闷不已,这会还要给虞寒卿和他表妹张罗成亲事宜,换着是谁这也不会高兴的起来的。 但是她是王府里面的主母,如今虞寒卿不在,那么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了她的肩膀上了。凌江蓠没法,只好硬着头皮上。 她来这里那么久,还是第一次那么忙碌,这边刚停下,那边就要去张罗,还要和形形色色的人打招呼。 快到五点,基本上宾客都到了,凌江蓠才勉强的坐下来歇了一下。尽管是到秋天了,可是她这样忙上忙下的还是热出了一身汗来。 这会邻桌上来了几个叽叽喳喳的夫人,也不知道是哪家的,那么多人认一下就过去了,更别说要一个个的记住。 凌江蓠觉得自己的脑子要记下香粉香料的话还是能记住的,但是要记住人还是算了。不过这不妨碍那些夫人,她们可是一个个的对凌江蓠熟稔的很的样子。 “三王妃,你这院子里面的味道怪好闻的,带着桂花的味道,这是新出的香粉吗?”一个穿着青色衣衫大约三十来岁的女人问凌江蓠,凌江蓠尴尬的打着哈哈说是。 几个女人就着香粉说了一通,凌江蓠本来是不想要参与进去的,但是又走不开,只好硬着头皮的听。 “三王妃,这和硕郡主要嫁进来了,你不着急吗?”另外一个贵妇人话锋一转,问起了凌江蓠,凌江蓠顿时一顿,心中苦笑,瞧见那几个夫人都是一脸同情的样子。 “当年我夫君纳妾,我心中也是百般不是滋味儿。”那穿着宝蓝色衣裙的女子这样说道。这个话题一出,大家便聊了起来,看样子这里的女人也并不是一味的想着男人就该是三妻四妾的嘛。 “三嫂,后厨那边出了一些问题,你能过来一下吗?”关键时刻,寒荻还是很会看眼色的,当下叫了凌江蓠,凌江蓠听见了,顿时眉开眼笑,跟那些个贵妇人说自己还有事就不跟她们说了,成功脱离了贵妇群。 “三嫂,我是不是特别的机智?”寒荻嘿嘿一笑,忙着找凌江蓠邀功,凌江蓠浅笑了一声,嗔怪道,“你啊,我这还想要跟那些个贵妇人交谈一下心得,就被你给拉出来了。” 寒荻自然知道凌江蓠心中不是这样想的,于是笑着说:“那还是我不对了?” 两个人对着就笑了出来,只不过笑着笑着,凌江蓠的表情就暗淡了。寒荻觉察到不对,于是开口问道:“三嫂是不是不喜欢那个女子嫁入王府里面来?” 凌江蓠勉强一笑,“一生一世一双人,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是最受宠爱的?”凌江蓠眯着眼睛看着天,太阳还挂着,但是没有那么晒人了。 “差不多是时候了,咱们先出去吧。别耽误了时辰。”凌江蓠拿着小铜镜补了补妆,怎么着的也要打扮的好看,不能丢了脸。 凌江蓠寻思着今天受到的委屈一定要找虞寒卿给找回来,而且来王府那么久了,自己也没有这样劳累过,如今真的是完全不想管事。 凌江蓠抿了抿嘴唇,随后走了出去,正好这个时候,花轿到了门外了。凌江蓠赶忙出去看,然而就只见到花轿而已,虞寒卿连影子都没有。 凌江蓠心中想着该不会是虞寒卿压根就不想来了吧?这样一想她的心里面还有些小欢喜,但是转念又想,这要是被皇上知道了铁定是要怪罪下来的。 这可不行,凌江蓠赶忙的叫桃粉来,让她去幽篁院瞧一瞧王爷现在到哪儿了,桃粉应声出门去,但是还没走两三步呢,就瞧见虞寒卿骑着高头大马过来了。 一身的刺眼的红色,面若冠玉,眼前隔着一层红色的纱布,这场景就好像是凌江蓠成亲的时候的模样。 凌江蓠感觉自己的心脏揪着疼的慌,她咬了咬下嘴唇,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虞寒卿的脸色很难看,基本上黑的要滴出水来,本来大家还欢欢喜喜的敲锣打鼓,瞧见王爷这一副要吃了人的样子,顿时一个两个的不敢说话了。 慕容雪儿在花轿里面忽然听见喜庆的声音戛然而止,颇有些奇怪,但是一想到新娘是不能自己下花轿的,所以她又打消了要撩起轿帘的冲动。 凌江蓠强忍着心中的难受,转身的进了门去。 “江蓠。”在安静的环境下,突然听见虞寒卿的声音,凌江蓠一愣,转过去,感觉虞寒卿准确无误的“看”向自己的这一边。 实际上也是,凌江蓠身上的香味跟别人的不一样,只不过现在的人比较多,所以刚才王爷辨别的时候花了一些时间。 “过来。”虞寒卿朝着凌江蓠招了招手,凌江蓠很听话的过了去。 “我下不来马,你扶我。”凌江蓠顿时就笑了,这家伙哪里会是下不来马? 他根本就是想要自己过来扶他,轻功那么了得,还下不来马,说出去谁信? 不过凌江蓠习惯照顾虞寒卿,所以没有说出来,照顾着虞寒卿下了马来,然后坐在了木车上。 两个喜娘在一边看着,见到王爷总算是下来了,随后高高兴兴的过来说:“王爷,这会该接新娘子下轿了!” 虞寒卿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你们觉得我能接吗?”潜台词就是:我的眼睛瞎了,腿脚也瘸了,让我怎么接? 那两个喜娘被吓的一个哆嗦,但是自古以来都是要接亲的啊,这,这好歹也是皇上赐婚来着……然而瞧见虞寒卿的那张黑的要命的脸,她们就不敢说话了。 这话慕容雪儿在轿子里面听得一清二楚,慕容雪儿敛着双眼睛,心里面还是不太痛快的。毕竟他们俩从前也是有过朦胧的感情的,慕容雪儿相信从前的虞寒卿肯定是喜欢自己的。 可是现在…… 慕容雪儿心里不是一般的难过,觉得好像被抢走了什么似的。 第三百零一章 心伤 虞寒卿那边没有再废话,直接让凌江蓠把他给推进去,喜娘一看这新郎官儿都进去了,新娘肯定也是要进去的。 所以喜娘们也赶紧的把新娘子给迎进去了,一前一后的穿过了宴会席间,难免让这些赴宴的达官贵人们议论纷纷。 无非也都是那些规矩之类的。其实凌江蓠还是很担心这件事会传入皇上的耳中,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要安个罪名那是很简单的事情。 但是她又不想提醒,总觉得这样自己的心中也好受了一些。 然而拜堂成亲还是要走个流程的。凌江蓠退到了后边去,司仪在一边看着时辰,时辰到了先放了鞭炮,随后开始一拜天地,夫妻对拜。 凌江蓠是真的没想到,这中间的二拜高堂能省掉。在座的大约也是这样认为的,气氛变得十分的尴尬。 不过司仪是个非常聪慧的,这会让人又放鞭炮,随后让喜娘送新娘子到洞房去,这会呢应该新郎敬酒,可是等凌江蓠回头的时候——虞寒卿跑了。 “江蓠,王爷说不太舒畅,这会回幽篁院去了。” 夏雪倒是给自己通口气儿了,凌江蓠差点在心中翻白眼。 接下来的宴席,凌江蓠更是忙的脚不沾地,一桌一桌过去慰问,还要解释虞寒卿的身体不舒服,免不了还要喝上一点小酒。 还好这次准备的水酒比较浅淡,但喝了那么多还是免不了有些昏沉的。 因为三王爷的不待见,这场婚礼简直可以用灾难来形容,大家也没有什么心情闹洞房啊其他的,匆忙的吃了就散席了。 五点正式开席,六点基本上走的差不多,还有几桌的人也都是谈了一会话之后就离开。这每一桌子都剩下不少的菜,凌江蓠觉得丢了也怪可惜的。 就让厨房回锅,然后送到城外的那雨棚去,给附近的乞儿们也能吃一顿饱饭,再者也算是不浪费粮食。 王府里面的小厮动作十分快,七点左右就把前厅弄的干干净净的了,若不是瞧见那些红色的帷幔,凌江蓠都要以为那成亲只是说着玩而已。 桃粉和素锦两个人被打发着去帮忙给附近的乞儿们送食,凌江蓠总算是松懈下来了,天色也发暗,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凌烟阁去。 喝了那么多的酒水,凌江蓠也觉得浑身发烫,昏昏沉沉,颇有些不好受。 桃粉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一早就让人往浴池里面加水,这个点的时候水温刚好,出去的时候她特意告诉给凌江蓠知道。 凌江蓠换下了那套金蓝色的衣裳,泡在了温水里面,三千青丝散落在浴池里面,随着水流晃荡着。 青梅竹马啊。 凌江蓠的脑海里面突然蹦出这几个字来,今天晚上,虞寒卿会在慕容雪儿那儿过夜吗?若是不在,皇上知道了,该如何? 若是在,那自己又该如何? 凌江蓠从来都不知道这木头的心思到底是什么样的,虞寒卿究竟有没有喜欢过自己?她不太确定,虞寒卿总是若即若离。 那天他说出来的话,是真的吗? 凌江蓠觉得自己的耳边仿佛还有鞭炮声,她忽然想到了从前,自己嫁给虞寒卿的时候,那场景有些模糊了,但是有一些还历历在目。 凌江蓠洗了澡出来,心中更是烦闷,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衫,套着浅紫的罩衫,躲到了阁楼上去了。 今天晚上的天气格外的好,皎洁的月光透着那窗户进来,凌江蓠眯着眼睛看着稀疏的星星,像是黑色的天鹅绒布上面散落的几枚钻石。 凌江蓠吃了一点软糯的四季樱糕点,手边是一罐香醇的桂花酿。方才一直都在张罗着事情,所以自己压根就没吃什么,倒是喝了不少的酒。 桂花酿的味道是甜的,没有什么酒的味道,但是上头了之后比别的酒要厉害的多。喝了小半罐下去,凌江蓠感觉浑身发。 那种晕晕沉沉的感觉不觉得难受,反而有些黏糊的舒坦。难怪人心烦意乱的时候,总喜欢借酒消愁呢,原来是这个原因。 凌江蓠晃晃悠悠的喝下去了一罐子的桂花酿,计算着时辰,这个时候,虞寒卿应该从幽篁院回来了吧? 然后去找慕容雪儿共度春宵……毕竟他也不是自己的人,也不用为自己守身如玉。再说了,古代三妻四妾是真的很正常的。 只是一想到这里,凌江蓠的心中总会刺疼刺疼的。 “你在做什么?”虞寒卿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凌江蓠一个激灵,立刻朝着楼下看过去,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幻听呢。没想到还真的是虞寒卿! 凌江蓠有些不知所措,“你,你不是去洞房花烛了吗?” 虞寒卿皱着眉头,虽然现在看不见凌江蓠,但是他能闻到凌江蓠身上一股子的酒味儿,“你喝酒了?” 凌江蓠伸出粉色的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喝了一些。” “阁楼那么燥热,上去做什么?快下来。”虞寒卿抬了抬下巴,那双眼睛被天上的月光打了一下,显得亮晶晶的,特别的好看。 凌江蓠立刻就下了楼去了,拖着一双木屐,推着虞寒卿的木车向前,“你怎么不去慕容雪儿那边?” 虞寒卿的眉头一挑,“你希望我去?” 凌江蓠立刻摇头,“不不,不是我没有。” “喝了多少酒,一股酒味儿。”虞寒卿颇有些嫌弃的说道。 凌江蓠一听他话语之中有些不快的样子,立刻蔫巴巴的要挪开一些,结果被虞寒卿发现了她的意图,伸手一把给拉了回来。 凌江蓠一时没站稳,再加上喝的有点多,脑袋里面还昏沉着,结果摔在了虞寒卿的脚边。虞寒卿没想到,心中有些着急,“如何?伤着了吗?” 凌江蓠从地上爬起来,虞寒卿就抓着她的手问:“伤着手了?” 她没事,刚才也不过是碰了一下,就连擦伤都没有,但是凌江蓠的眼眶却红了。 “虞寒卿,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凌江蓠委屈巴巴的看着虞寒卿,虞寒卿的眉头皱的更深,“怎么?”他不是很明白凌江蓠的这话是几个意思。 凌江蓠喝了一些酒,再加上心中的郁结,然后一股脑的就给发作出来了。 “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别对我那么好!就跟我有距离!每次我巴巴的以为你喜欢我,然后仔细看又好像不是。在我要跟你拉开距离,你又对我温柔上心,你是不是对每个女人都这样?”凌江蓠鼻头有些酸涩,眨巴眨巴着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不喜欢就被撩拨我??????”凌江蓠话还没说完,虞寒卿突然大手一拉,一把就将凌江蓠给拉进了自己的怀里,虞寒卿感觉到她热乎乎的像是刚出炉的糕点似得温度。 那酒的味道蒸发着沐浴后的香味,透着一种独特的香味来,说不上是什么,但是味道却是不错的,他不讨厌。 第三百零二章 告白 凌江蓠这会直接哭了出来,“你别抱着我,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我?”凌江蓠带着哭腔,眼睫湿润了一片,“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喜欢你了,好喜欢你,又心疼你,我想要是我走了,这个人谁来照顾?我就不想离开了……唔?” 凌江蓠有些发懵,她的面颊被虞寒卿给捏住了,凉薄的嘴唇贴在了她的唇上面,力度很大,但是动作却是温柔的。 虞寒卿伸手搂住了凌江蓠的腰,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加深了这个亲吻,凌江蓠震惊过后,心跳加快,整个人好像都快要爆炸似得。 虞寒卿没有亲很久,就松开了凌江蓠,凌江蓠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酒气上来烧的,还是自己刚才太激动了。 “你!你!我!我这……”凌江蓠这话都不会说话,瞪大了一双眼睛,她捂住自己的脸,“虞寒卿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虞寒卿嘴角微微弯起,这个笑容带着一种温柔,“我的意思不明确吗?嗯?” 凌江蓠心中的小人正在尖叫,男神这是喜欢我吗!不喜欢我怎么会亲我!男神! “虞寒卿你是不是喜欢我!你真的喜欢我吗!”凌江蓠感觉好像是捡到了一个大便宜,顿时激动万分! “嗯。”其实虞寒卿很早之前也喜欢凌江蓠,不然也不会事事都替她着急,不然也不会因为她跟那司空南见来往的时候心中怒火中烧。 凌江蓠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的,好像整个人都被喜悦冲向头脑上去了似得。但是她还是想要确定一下,“嗯,是喜欢我的意思吗?” “喜欢。”对于王爷来说,直白的说出这两个字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的。 凌江蓠咬了咬下嘴唇,脸上都是藏不住的欢喜,“我,我也喜欢你……” 虞寒卿嘴角的笑加大了一些,他知道。尽管眼睛看不见,但是他又不是真的似木头感觉不出来,只是当时她对自己的示好,自己都不能接受,因为他不像毁了喜欢的人的一生。 他不能这样自私。但是听说她跟别的人走的近一些,他又开始浮想联翩,若是凌江蓠真的和别人在一起了,做了别人的妻子,那又如何? 于是他经常喝茶的那只杯子碎成了粉末,抓都抓不住。他知道,自己过不去了,被这个人给绑住了,心已经不在他这里了。 凌江蓠没想到竟然会真的听到虞寒卿的表白,现在听见了,自己的心里面还是十分激动的,她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去了。 “虞寒卿,你是不是偷偷喜欢我很久了?我这样天生丽质,美丽动人,你怎么会不动心。”凌江蓠开始膨胀起来,那得意的小模样别提多惹人疼了。 虞寒卿听着觉得挺好笑的,不过凌江蓠开口问了,自己也只好说是挺久之前,但是有些含糊不清。 凌江蓠怎么肯放过他? “是当初王如烟害我的之前吗?”也不能怪凌江蓠记时间总是用那些被害的事情来计,因为印象深刻的也就是这几样了。 虞寒卿回想了一下,摇摇头。 “那是送我四季樱的时候?”凌江蓠又问。 虞寒卿还是摇头。 凌江蓠的脸腾一下全部都红了,难不成是自己喜欢上虞寒卿之前吗?那还真是……太羞涩了!自己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凌江蓠咬着嘴唇偷笑,但是很快,一个重大的事情摆在了她的面前,那就是——虞寒卿到底是不是不举? 如果真的那么喜欢她的话,也应该会想要跟自己困觉的吧?这,当时自己百般撩拨都没用,还有自己那个时候明明也明示暗示过了。 凌江蓠寻思着,试探性的问了一下:“虞寒卿,你,你……是不是,不行?” 虞寒卿眉头一皱,想着这不行两个字到底是几个意思,随后想出来了,他笑的有些邪气,“为什么这样说?” 凌江蓠虽然胆子大,但是这方面也还是头一回,大多数都是道听途说的,还有就是看的小黄文啥的,哪里知道那么多? 她这会脸早就红的不能再红了。 “这,很多事情表明啊,我,我也是怀疑,所以现在来求证嘛……”凌江蓠这话刚说完,虞寒卿就无比温柔的说:“求证?” 歹势了,自己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我,我们不是夫妻吗?啊不说了,我现在头好晕!喝太多了,我要去睡觉去了。”凌江蓠吞了一口唾液,自欺欺人的向前走。 她寻思着还是不要进展的那么快的好,一下子上垒,她可能都会有些扛不住,再说了,要是让虞寒卿以为自己是那样的女人的话,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你不过来推木车吗?”在凌江蓠自顾自的向前走的时候,虞寒卿的声音幽幽的穿了过来,凌江蓠心下一个咯噔,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脱口而出:“你今晚在我这里睡啊?” 虞寒卿的眉头一挑,“那我去她那里了。”凌江蓠顿时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傻瓜,她赶紧的上前去一把摁住了木车,“没有没有!” 然后欢欢喜喜的满脸通红的十分害羞的把人朝着卧房那边推过去。 虞寒卿来之前就先洗个澡了,毕竟这天气那么热,今天还穿的那么厚实,自己受不住。凌江蓠和虞寒卿两个人躺在床上,都不说话,凌江蓠觉得非常的害羞,本来想要缓和一下气氛的,可是虞寒卿又闭着眼睛。 这是要睡觉了吗?凌江蓠总觉得心中有一点小失落,但是今天喜悦真的是太大了,这点小失落完全可以视而不见。 凌江蓠这会的心跳还很快,她本来是对着虞寒卿那边的,但是看着虞寒卿这张俊脸,自己又开始小鹿乱撞,耳根发烫,她觉得心跳的声音自己都要听见了,所以转过去不对着虞寒卿。 这刚一转过去,一只大手伸过来,搭在了自己的腰间,随后虞寒卿带着清冽的气息靠过来,下巴贴在她的颈窝,凌江蓠整个人都一抖! 这是几个意思?!凌江蓠心中像是打翻了调料一样,顿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虞寒卿敛着双眼睛,嗅着凌江蓠肩颈上面的香气,其实在暗地里这样的事情他也没少做。 只不过这次是明目张胆的罢了。 凌江蓠心跳的特别的快,刚才还想着这样能够不让自己的心跳声吵着虞寒卿,结果这会虞寒卿的手就搭在自己的腰上面,身体也都贴过来了,这不可能是听不见了吧? “你的心跳的很快。”果然!虞寒卿明知道凌江蓠是在紧张的,还要坏心眼的这样说话,那谈吐之间的灼热的气息喷在凌江蓠的肩颈上面,最主要的是——凌江蓠这些天嫌弃天气热,虞寒卿也不在身边,就穿着个肚兜和短亵裤,后背一片除了两条绳子基本上都是裸露的。 虞寒卿睡觉的时候喜欢穿着一件开襟的白色的亵衣,如今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那衣领敞开着,露出来的结实的胸膛贴着凌江蓠光滑的后背。 四舍五入都可以说是肌肤之亲了!凌江蓠怎么都平复不了心跳,她红着脸,“你别靠我那么近,好热的!” 虞寒卿眉一挑,嘴角带着坏笑,“但是我有点冷。” “那,那你就盖被子啊!”凌江蓠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要烧着了似得,她想要伸手去摸一下,又不敢。 第三百零三章 同床 “你说的对。”因为入秋了,所以卧房里面都备着一张薄被,虞寒卿准确无误的拿过来了薄被,一下子盖在了两个人的身上,但是他非但没有离开,还搂着凌江蓠更紧。 凌江蓠闷在被子里面,再加上她又喝了不少酒,一紧张,热气涌上来,整个被窝里面都是酒的香味,混合着凌江蓠身上带着的体香,让人昏昏沉沉的。 虞寒卿敛着眼睛,凑到凌江蓠的耳边,“你在紧张?”凌江蓠被虞寒卿低沉的嗓音一震,感觉酥麻了半边身体,这样实在是太折磨人了,凌江蓠干脆向前挪了一点。 但是虞寒卿根本就没有想过放过他。他知道,除了他没有人能给凌江蓠想要的幸福,就算是别人有办法,他也不会让别人抢走凌江蓠的。 他见不得凌江蓠跟别人好,就算是自己死了,也会拉下凌江蓠。他的心里面可不见得多干净,每个人都有阴沉的一面,只不过他藏得比较好罢了。 一想到凌江蓠还没有完全属于自己,他心中就有些懊恼,之前那几次,他分明都快把持不住了。 多少个夜晚,凌江蓠睡觉轻缓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他虽然看不到,但是也能感受到那热度。 裸露出来的肌肤贴在一起,那种触感让人留恋。但是当时的他不敢,因为自己是个残废,是个瞎子,他不敢去抓住她,不然让她成为自己的东西。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自投罗网,那就怨不得他。 “虞寒卿,痒痒。”凌江蓠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被虞寒卿给抓住了,虞寒卿带着茧子的手指,碾压着凌江蓠柔软的带着一些汗津津的手心,一寸一寸的向上。 凌江蓠感觉浑身发麻,心中有些惊慌,有一种被猎豹盯上了的感觉,而她就是那可口的猎物。 虞寒卿碾上了指关节,力度不重不轻,但是却带着一种暧昧,让凌江蓠有些不知所措。 “你喜欢这样吗?”虞寒卿感觉得出来凌江蓠是紧张的,他不想让凌江蓠受到惊吓。 凌江蓠本来就害羞的很了,这会倒好,这厮还这样拿话来问自己,而且这话到底让人怎么接?说喜欢吗?好像不太矜持,说不喜欢吧……可是自己又喜欢。 黑暗之中,凌江蓠觉得自己的手指被虞寒卿全部抓住,虞寒卿将凌江蓠的手拉到了自己的跟前,贴在自己的心口上面,“如何?” 凌江蓠感觉到强而有力的跳动,似乎快了一些,“你的心跳……”虞寒卿没等凌江蓠说完,自己补充了一句:“因你而快。” 真是日狗了!凌江蓠在心中冒出这样一句话来,这木头看起来不苟言笑的,然后也没啥情调,这会竟然那么会撩人!说出这样的话来! 凌江蓠=此时此刻感觉自己就是个小女人!之前什么的女汉子啥的通通没有!可是虞寒卿说起这样的情话的时候语调还是那样一层不变,动作上面却温柔无比! 凌江蓠觉得自己快要被虞寒卿给撩死了!这还是那个总是板着脸的如同霸道总裁一样的人吗?怎么这会说话会那么苏! 然而凌江蓠还没从这波反应过来了,她的手就被虞寒卿给拉着到了他的脸上去,手下那触感真的是女人都堪比不如。 尽管虞寒卿以前久经沙场,但是这锦衣玉食的,而且因为养伤经常吃一些精细的食物,还总是去玉汤,所以这皮肤真心是杠杠的! 虞寒卿摁着凌江蓠的手,有些留恋的蹭了蹭,随后印了一个吻在凌江蓠的手心里面!凌江蓠觉得一瞬间像是触电了一般,赶紧的就给收回来捂在心口上,心跳如雷! “不喜欢这样吗?”虞寒卿敛着双眼睛,如今看不见凌江蓠的表情,也不知道她是如何,但是今夜无论如何都要让她成为他的。 他虽然冷,但是也可以温柔。他要一点一点的将凌江蓠蚕食殆尽,没了他活不下去。 “没有……”凌江蓠想说的是这撩的我心中小鹿乱撞,她担心待会那小鹿撞得太快了撞死了,那就不好办了。 “说起来,我们成亲到现在,是不是还有一件事没有做?”虞寒卿笑了笑,即便是现在天色很暗,但是也有一点亮光透进来,凌江蓠也适应了黑暗,借着月光能够看到虞寒卿的脸。 当然也瞧见了虞寒卿的那个笑容,凌江蓠本就知道这个人要是能笑一笑的话,那肯定是一笑倾人国,再笑倾人城的。 这会真正瞧见了这笑容,感觉整个人都要沦陷在这样的美色之中了。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凌江蓠特别想捂住自己的胸口大唱阿里路亚,男人竟然撩她!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来了,虞寒卿刚才说什么?他好像是在说,他们有一些事情没做…… 凌江蓠这脑袋是聪慧的,哪能不清楚虞寒卿说的是什么意思?顿时浑身通红,都快变成虾了!不行!她现在完全没有准备! “那什么,我喝得多了,头有晕沉,我先睡觉去了。”凌江蓠刚才还雀跃的要死,而且之前为了确定虞寒卿到底是不是不行一个劲的黄色笑话还有啥的都说出来了。 到了现在她又怂了,第一是担心虞寒卿现在这样撩自己,待会还是不举咋办?第二如果真的是要洞房的话,自己还是好紧张…… 所以太过于紧张的她干脆做缩头乌龟了。 然而虞寒卿根本就不给机会凌江蓠,一把掐住凌江蓠的下巴劈头盖脸的就是一个深吻,吻的凌江蓠喘不过气来,神魂颠倒! 凌江蓠觉得这实在是太刺激了,有一种致幻的感觉,就好像当时自己做的那款幻香一样,如今就是这样的了。 这个吻狂野霸道,一开始就征服了凌江蓠,但是接下来又温柔了起来,仿佛一汪温水要把凌江蓠溺毙。 在凌江蓠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虞寒卿停了下来,凌江蓠小口的喘着气吗,略带羞涩的看着虞寒卿。 “你不会呼吸了吗?”虞寒卿问她。凌江蓠都想要说出来了,她何止是不会呼吸了,就连她自己是谁她都快不知道了。 “那个,虞寒卿,你还是不要勉强的好……你不是那啥吗?”凌江蓠皱着眉头,心里头想到了虞寒卿似乎是不举的。 虞寒卿皱着眉头,“勉强什么?” 凌江蓠啊了一声,小小声的说:“你,你不是那方面不行吗?” 虞寒卿当下黑了脸了,“这话你听谁说的?” 凌江蓠眼神有些闪烁,“我也没听见谁说过,就是当时我怎么那样你,你也不见有反应,我就想着你会不会是不行。” 虞寒卿敛着双好看的眼睛,凌江蓠都要觉得自己溺死在这美色之中了。“正好,今日这个大好日子,不如我们就洞房了吧?” 什么!虞寒卿!你怎么一点都不含蓄!凌江蓠心底的小人在咆哮着,可是怎么办,这样的虞寒卿太招人稀罕了。 再说了生米煮成熟饭这件事一直都是自己想要做的。只不过没有得逞罢了。这会虞寒卿都说出来了,自己也应该…… “你不觉得今天很热吗?”虞寒卿问凌江蓠,凌江蓠啊了一声然后木木的点头,因为喝了酒,酒劲儿还在,她现在确实是热乎的。 “我也觉得很热。”虞寒卿敛着双眼睛这样说道,随后扯开了自己的衣裳,本来这衣服就是开襟的,这会扯了扯,那衣领直接被扯开到腹部上去了。 第三百零四章 春宵 “我也觉得很热。”虞寒卿敛着双眼睛这样说道,随后扯开了自己的衣裳,本来这衣服就是开襟的,这会扯了扯,那衣领直接被扯开到腹部上去了。 凌江蓠看的眼睛都直了,之前在帮虞寒卿洗澡擦身体的时候确实是没少见到过这腹肌,但是因为避嫌,她可没有目不转睛的盯着看过,这会美色当前,怎么可能不看? 凌江蓠咽了一口唾沫,盯着虞寒卿的腹部看。常年在外上场杀敌,这会他的皮肤还没有完全白透。带着一种蜜糖的颜色,让人看着都想要摸一下。 尽管腿脚不方便的但是小腹上面还是有腹肌的,这腹肌一块一块的,光是看着都觉得像是从前的那些杂志封面的模特了。 这简直让人不能呼吸。凌江蓠忍不住伸手去摸了一下,虞寒卿摁住了她的手,一把就把人给拉了过来,“如何?” 凌江蓠的脸都要红到耳根去了,“什么如何不如何?” “满意吗?”虞寒卿坏心眼的又问。 凌江蓠声音拔高道:“我又不是没看过!我还经常摸呢啊!虞寒卿!你干什么!”凌江蓠这手被虞寒卿被一把拉了下去,贴着小腹向下,她的心顿时像是空了一拍似得! “虞寒卿,放手,我我有点怕!”凌江蓠这话说的是真的,虞寒卿却坏心眼没有放手,“怕什么?那也是我。” 凌江蓠被虞寒卿搂着腰拉着贴向自己,凌江蓠感觉心跳都要跳出来了,她现在一只手被夹在中央,身体却被禁锢不能动弹,这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一时间尴尬的不知怎么办才好。 “春宵一刻值千金。”虞寒卿贴着凌江蓠的耳边说道,“不如趁早行周公之礼。” 凌江蓠心尖儿都发着颤,有些害怕也有些惊吓,但是更多的却是惊喜,千想万想,算计来算计去的事情就这么突如其来的要发生了,凌江蓠还有点小扭捏了。 不过怎么说也是新世纪来的人,只矜持了一会儿凌江蓠就想开了。该怎么做她肯定是知道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毕竟那么多的小黄片,小黄书也不是白看的嘛。 这生米煮成熟饭了之后,虞寒卿就是自己的了,光是想想都觉得有些小兴奋呢! “好。”下定决心的凌江蓠这样说道,不过她的心中还是十分忐忑的。这种事情也从来没有实践过,谁知道要怎么办才是正确的?凌江蓠反正是不太懂。 虞寒卿听见这声好,知道凌江蓠是确定的了,心中自然是欢喜。于是搂着凌江蓠,轻轻的解开了那衣裳的带子。 尽管知道虞寒卿的这双眼睛压根就看不见的,但是这衣服被脱掉的时候,凌江蓠还是非常的害羞的,虞寒卿的那双眼睛“看”着自己,就好像是真的能看到自己一样。 然而当两个人在被窝里面赤诚相见之后,两个人竟然都没有下一步动作了。 虞寒卿:…… 凌江蓠:…… 凌江蓠等了一阵子,没见有动静,心中就有些奇怪了,她试探性的问了一下,“虞寒卿?”这厮不会是真的不行吧? “嗯?”虞寒卿回应了一句,凌江蓠还没说话,就又被虞寒卿给亲上了,这会连亲带着撩拨,没几下凌江蓠意乱情迷。 可是虞寒卿还只是亲,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凌江蓠心里万分的郁闷了,她觉得虞寒卿不是不行,而是根本除了亲亲啥都不会,凌江蓠又考虑到了虞寒卿现在的腿脚不方便,顿时就知道要怎么做才好了。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不那啥是绝对不行的,所以,凌江蓠翻身而上做地主,“虞寒卿,你准备好成为我的人了吗?” 她说这话真心是霸气,但是实际上底气不足,说出来的尾调都有些发颤。 虞寒卿笑了笑,“是你,成为我的人。”他的大手握住了凌江蓠的腰,凌江蓠打了一个哆嗦,她在心中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怂! “虞寒卿,我……我要上了!”凌江蓠给自己打气,然后哆哆嗦嗦的开始按照之前的小黄文小黄书上面教的来。 凌江蓠的主动让虞寒卿开始是吃惊的,但是早就见识多了自己夫人的豪放举动,所以他很快就适应了。 脸上一直都是带着笑的,他慢慢的引诱着凌江蓠,虽然看不到凌江蓠的表情,但是他能感觉到她那种强自镇定下的惊慌。 凌江蓠咬着下嘴唇,额头上面都是汗水,她的心跳的很快,在黑暗之中,盖着背子,也不敢胡乱看。 虞寒卿在旁协助了一下,很快就进入了主题。 月朗星疏,银色的月光洋洋洒洒的洒进来,照亮一片。 随着那娇声,薄被顺着脊梁滑落,那一室春宵却是无人知晓。 凌江蓠累了一晚上,感觉自己的腰都要断掉了,等她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虞寒卿不在自己的身边,但是昨天晚上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大白天,凌江蓠才反应过来昨天晚上自己十分厉害的把虞寒卿给上……睡了,现在想起来都害羞的脸蛋通红。 一晚上的大汗淋漓,凌江蓠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些黏糊糊的,她派人去烧了一些温水,自己去沐浴去了。 换好了衣服,头发湿漉漉的走出来,桃粉却一脸担忧的过来,“王妃,你身体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 凌江蓠懵了一下,摇头,“做什么这样说?我身没有哪里是不舒服的。” 桃粉噘着嘴,“奇怪了,那为什么床垫子上边儿有血迹呢?”凌江蓠听到这里,脸腾一下就红了,然后十分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那什么,你处理掉就行了。” 说着凌江蓠逃一样离开了。 桃粉确实是有些担忧的,毕竟王妃现在的身体也不算好,上次还中毒了。再者说来,那月事也是才过不久,这会见到留红了,当然是担心。 刚才桃粉还想让大夫来看一下的,不过凌江蓠既然说不用了,那她也就不操心了。桃粉寻思着会不会是那月事反常?这也不是不可能的,桃粉感觉自己应该是朝着对的方向想了。 第三百零五章 疯狂过后 凌江蓠去换好衣服的时候都还感觉昨天晚上实在是太疯狂了,这会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虞寒卿。虞寒卿这会应该是在上朝吧? 她胡思乱想了一阵,素锦进来了,素锦先是给凌江蓠梳妆打扮了一番,随后告诉凌江蓠周夫人还有平妃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是要向凌江蓠请安。 凌江蓠这才想到有那么一茬儿,自己都差点要忘记了。不过看现在这个时间好像也很晚了,不知道她们在外面等了多久。 凌江蓠照着那波斯镜,忽然瞧见衣领里面的自己的脖子上竟然多了一个草莓印,自己顿时脸通红了起来,她轻咳了一声,随后用一些粉敷上去,没有那么明显了才作罢。 虽然已经是入秋,但是白天还是很热的,这大热天的谁也不想穿什么高领立领的衣服,所以还是不要那么招摇的好。 “王妃,这是蚊子咬吗?”素锦天真的问,凌江蓠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后点头,“对,就是蚊子咬的。”这样给糊弄过去了。 凌江蓠看着整体还算是不错的,然后就出了去,到了凌烟阁前面。凌烟阁有个小厅,平时要是犯懒不想去大厅吃饭,她基本上都会在这个小厅里面对付过去的。 凌江蓠刚走出来,周晓婉就笑着行李了,随后慕容雪儿也跟着行李,凌江蓠笑着让他们平身。 其实这会瞧见慕容雪儿,凌江蓠的心中还是有些小窃喜的,毕竟昨天晚上洞房花烛,虞寒卿并没有跟她一块,而是在自己这里。 虽然慕容雪儿独守空房,但是自己心中是有些幸灾乐祸的。凌江蓠看她的时候,她的脸色倒是没有什么奇怪,也还是跟之前一样浅浅淡淡。 面上清水挂面,没有什么妆容,身上依旧是浅淡的冷梅的香味,穿着也素色,只是头上多了一些朱钗。 行了礼之后,周晓婉开始奉承凌江蓠:“王妃昨日真是太忙了,没有累着吧?”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休息了一晚上好了。”凌江蓠敛着双眼睛说道。 “难怪我说王妃容光焕发的呢!”周晓婉继续说道,好像两个人非常的熟稔似得。期间慕容雪儿看了一眼周晓婉,觉得周晓婉像一个墙头草,风吹哪头往哪倒。 事实上也是如此,毕竟这周家现在也没有沈中作为靠山,如今一个商家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那香粉也做的不够这万香阁的好。 万香阁基本上都抢走了一半的客人了,他们周家只好发展更便宜的,贵的有对比性,也没有万香阁的好,人肯定都选万香阁的多。这是无可厚非的。 她现在在王府里头也没有底气,为了能平安无事,所以才巴结王妃的。这也是为了自保。 “是吗?”凌江蓠拍了拍自己的脸,笑的眼睛弯弯的,“这倒没什么。大约是妆容的问题吧?” “王妃天生丽质,就算不上妆也特别好看。”周晓婉知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不过这马屁还是要悠着点,要是拍的不好,也是会让人反感的。 凌江蓠笑了笑,随后转过去问慕容雪儿:“雪儿,你的身体可还好?”这问得是她之前中毒了现在如何了。 慕容雪儿的面色不是很健康的样子,她施施然的说:“承蒙王妃关照,雪儿还算是好。”她这样说道。凌江蓠点了点头,连连说只要好就好。 接着又问她有没有哪里住的不舒服的?亦或者是其他不适应的,跟她说一下就行了。慕容雪儿却说自己住的挺不错。 凌江蓠心想着,这怎么也是皇上赐下来的婚,若是让人知道王府怠慢了这慕容雪儿,恐怕会出事,待会看看让慕容雪儿住在哪里比较合适。 凌江蓠这样打定主意之后又寒暄了几句,因为看见慕容雪儿实在也是没打得起什么精神来,所以就借故说:“雪儿昨日肯定是累着了,不如回去休息一下吧,我这手头上面还有不少活计要做。” 慕容雪儿和周晓婉这会离开了,凌江蓠顿时就摊在了贵妃椅上,这要说累肯定是她最累才对。 这贵妃椅摇摇晃晃的让人有些昏昏欲睡,凌江蓠现在是一闭上眼睛就想到一些有的没的,特别是昨天晚上虞寒卿那温柔的要把人溺死的眼神。 想到这些她自己都笑出声来了。 笑过之后,凌江蓠就想着要让慕容雪儿去哪儿住,在寒梅院是不行的了,因为那里太远了,现在她是虞寒卿的平妃,怎么说也不能住的太寒酸。 凌江蓠这样一想,就打算把主院给慕容雪儿。本来这主院应该是她住的,但是因为她工作还是需要安静一些,所以就来了凌烟阁。 再说了现在凌烟阁里面还有四季樱呢,让她去别的地方她也不会去的。所以把主院给慕容雪儿也不碍事。 既然要让皇帝满意,那就让主院,也不是什么事儿。 凌江蓠决定好了之后让人去收拾一下主院,随后让小厮去通知慕容雪儿。反正现在虞寒卿已经是自己的人了,她还能让虞寒卿去别的地方? 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王妃?”就在凌江蓠自顾自暗搓搓的想着其他的时候,桃粉回来了,担忧的看着自己,手里面拿着一个托,上面用红布盖着,“这还是要穿上的。” 桃粉说着很小声的问:“是不是月事回潮了?” 凌江蓠一愣,想到桃粉肯定是在说今天看见的那点血污,她嗨呀了一声,吞吞吐吐的搪塞过去了。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桃粉太谨慎了,总是担心凌江蓠受伤,所以问的时候问的特别的细致,领奖励没办法只好打发桃粉去做别的事情。 这件事要怎么说嘛?跟别人说这是我昨天洞房花烛夜的时候留下来的?这说出来都会觉得脸红,她是没有脸说的。 凌江蓠躺在贵妃椅上面翻来覆去,一会儿害羞的想想昨晚的事情,一会又甜蜜的憧憬着未来。 第三百零六章 害羞别扭 骄阳似火,正是日正中天时。 凌烟筑中,一片安静。 凌江蓠对着满桌的配方微微出神,桃粉站在一旁盯了凌江蓠半天都没见她动一下,见快到用膳的时间了,才小心翼翼的开了口:“王妃,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让我叫大夫啊。” 思绪被拉回,凌江蓠微微一怔,赶紧摆手:“我没事儿的,就休息一下。” 说完了话,凌江蓠继续发呆,寻思着以后面对虞寒卿的时候是不是应该表现的柔弱一点,但想想又好麻烦,周而复始,继续纠结。 桃粉苦着一张脸,除开王妃制香的时间段以外,王妃还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只好继续道:“但是,已经到了用膳的时辰了,王妃还是继续待在这里?” “这么快就到了用膳的时辰了?”凌江蓠猛地回过头来,吓得桃粉狠狠的点头。 “那先去用膳吧,苦了谁也不能苦了肚子,今天准备了什么菜色?”凌江蓠见桃粉受惊的模样,尴尬的笑了一下,站起身来往外走,刚才满脑子的虞寒卿如今都变成了美味佳肴。 桃粉跟在身后掩嘴轻笑,王妃果然还是那个王妃。 正所谓想什么来什么,凌江蓠方拐弯往厅中走,没走出两步,便看见虞寒卿正端坐在桌边,而夏雪正在另一边的门外候着。 一看见虞寒卿,凌江蓠就红了一张脸。 没出息!心里小小的骂了一句,但她还是十分没有骨气的轻咳了几声,上去给虞寒卿行礼,见总是冷眼冷脸的虞寒卿对自己扬了扬嘴角,凌江蓠抬手揉脸。 完了完了,我的脸好烫!没想到她也有害羞的时候。 轻咳了几声,凌江蓠并没有落座,而是径直的走到了外面,只给虞寒卿留下淡淡的一句话:“我去吩咐外面的人准备菜色。” 说的极快,虞寒卿的嘴角小幅度的勾起,并不恼怒,只是安静的等着。 凌江蓠匆匆离开到门外,感觉脸上的热度才消散了一些。 一想到昨晚的疯狂和主动,她本来就已经够害羞了,再加上虞寒卿脸上似有若无的笑意,她只觉得被狠狠的调侃了,却又没有勇气反驳。 轻轻的拍打自己的脸的时候,门边的夏雪已经小跑跟了过来,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王爷迟早会知道你才是最好的,你这样躲着王爷也不是个办法。” 凌江蓠被夏雪的这番话说的发懵。 夏雪还以为自己说中了,赶紧继续安慰:“虽然慕容小姐已经进了府,但你也不要这般灰心,这样躲着只会将王爷越推越远,而且王爷还专门买了你喜欢的酱肘子。” 凌江蓠总算明白了夏雪的意思,夏雪肯定认为她是在跟虞寒卿赌气了,她张了张嘴想要辩驳几句,但一想到昨晚的事情有些难以启齿,只好闭上嘴,任由夏雪猜测吧。 “不过话说回来,你真的该小心一点儿慕容雪儿,她才刚过门,今天王爷就一直很高兴,早上在幽篁院都偷笑了好几次。”夏雪压低了声音凑过来。 听见偷笑两个字,凌江蓠觉得更加害羞了,肯定是在笑她昨晚霸王硬上弓的事情。 “行的,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了,我先去吩咐下人布菜装装样子。”凌江蓠更不好意思上桌了,拍了拍夏雪的肩膀,赶快跑了。 夏雪叹气,重新回到门边,只能为凌江蓠干着急。 总算是在外面晃荡了一段时间,凌江蓠深呼吸了几口气,总算觉得自己好些了,这才重新的回到厅中。 虞寒卿已经等了她许久,而满桌佳肴也渐渐变冷。 两人落座吃饭,平日里话多的凌江蓠此时却寻不得开口的机会,只是内心自顾自的纠结——昨晚那么主动,今天是不是该扭捏一点,羞涩一点? 而虞寒卿看起来如往日一般,在她继续纠结的时候,虞寒卿已经准确无误的夹了瘦肉到她的碗里,顺便将买来的酱肘子也推到了她的面前:“多吃点。” “嗷?”凌江蓠被吓得不轻,捧着碗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叫声。 “嗷?”虞寒卿低声重复,似乎不明白凌江蓠想要表达什么。 凌江蓠很想把自己的脸埋进饭碗里,只好吃了一大口饭,含糊不清的开口说话:“没什么,就是吃的开心了叫一声。” 说完之后凌江蓠甚至想给自己来上一巴掌。 虞寒卿倒是没有在意,继续吃饭,顺便给她夹菜,一般都是她喜欢的菜。 凌江蓠吃着饭菜总算是冷静了下来,她似乎都没有怎么自己夹菜,悄悄的看向虞寒卿的眼睛,又看了一眼虞寒卿的动作,心里想的却是他竟然能分辨菜色,甚至还能将菜准确无误的放进她的碗里。 “别给我夹了,你也吃。”凌江蓠往他碗里夹肉。 虞寒卿照单全收的同时,目光从凌江蓠的身上扫过,低声道:“你太瘦了。” 凌江蓠微微一愣,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子,又想到虞寒卿刚才落到自己胸前的目光,有些憋屈,以为是虞寒卿嫌弃她的肉包子不够大,忍不住的低声喃喃自语:“都这么大了,又不小,你一只手不是刚好握住吗……” 虞寒卿挑了眉头:“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凌江蓠赶紧回答,红着脸继续吃饭,倒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女人模样。 一顿饭下来,凌江蓠只觉得酱肘子的味道都没尝到,满脑子都被各种害羞所掩盖,吃的更是尴尬。 不过虞寒卿用了午膳便离开,凌江蓠才堪堪松了一口气。 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用来制香,凌江蓠边做边想着今天自己太扭捏了,另一边又想着今晚肯定不能再重蹈覆辙了,纠结许久,该来的还是来了。 虞寒卿今晚还是留在了她的凌烟筑中就寝,而她如往常一样,将虞寒卿抱到了床上便宽衣躺下,而身侧的人只是闭上眼睛,毫无动作。 凌江蓠轻咳了几声,找了个合适的地方躺下,身子也似有若无的碰到虞寒卿的肩膀,微微侧过头去等待着虞寒卿的的动作…… 第三百零七章 倾国倾城 然而身边的人依旧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 凌江蓠内心再次的纠结了起来,难道他就这样睡着了? 再等了一会儿,身旁的人依旧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凌江蓠自己却按捺不住了,想到昨晚的第一次都是她霸王硬上弓的,怎么想这虞寒卿就是个木头人啊! 心里想通了,凌江蓠更加把持不住了,虽然想着今天要被动一点,但也不能一直被动吧。 咬咬牙,凌江蓠将身上的被子掀开了大半,将里衣大大的敞开来,翻了个身,就开始低声开口:“好热啊。” 虞寒卿的眼皮子好像动了一下。 凌江蓠见他依旧没有动静,复而从床上坐了起来,将身上的里衣脱了下来,假装随意的扔到了虞寒卿的肩边,这才重新躺了下来,盖上被子。 虞寒卿依旧巍然不动。 凌江蓠的脸都快烧透了,索性眼一横,侧着身子抱住了虞寒卿手臂,身上的柔软和他的手臂紧紧相贴。 她的脚也在被褥里轻轻的蹭着虞寒卿的小腿,衣料摩挲的声音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格外的清晰,也格外的撩人。 虞寒卿只觉得鼻腔之间都是凌江蓠身上的香味,似乎还夹杂了些令人心动的东西。 磨蹭了许久,对方竟然还是一动不动,凌江蓠感到十分的挫败。 是不是一定要她霸王硬上弓了? 她到底不是一个耐得住美色的人,活生生的俊美相公就在身边,哪里有不下嘴的道理!想及此处,她哼哼了几声,拽着虞寒卿的衣领就要翻身上去,却没想到,虞寒卿先一步的睁开了眼睛。 无神的双眼在黑暗之中难以看清,却还是震慑到了凌江蓠,愣神之间,方才还如木头一般的人已经将她压在身上,一只手握着她拽着衣襟的手,而另一只手,则是抚上她光滑的肌肤。 凌江蓠的脸腾地一声红了。 “闹够了?”虞寒卿的声音低沉了下来,甚至还带上了一些嘶哑。 这次轮到凌江蓠当木头人了,她该说些什么好? 虞寒卿俊美的面庞渐渐靠近,两人的鼻尖相碰,气息交融,甚至连对方渐渐变得快速的喘息似乎都听的一清二楚。 四目相对,凌江蓠的目光依旧难以从虞寒卿的脸上移开,被勾引了的男人此时眉头紧蹙,面色依旧冷漠,偏偏吐在她唇边的气息,是滚烫的。 虞寒卿低低的亲吻她的唇瓣,鼻腔口中皆是属于她的味道,令人想要更多,另一只手也渐渐的开始在光滑的肌肤上游移起来,贪婪的将她整个人都拢到自己的怀里来。 两人的双腿交织,凌江蓠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依旧抬手抓住了对方的衣襟,呼吸急促:“我来吧。” 虞寒卿的双腿似乎并不方便。 虞寒卿的动作呆愣了片刻,接踵而至的是没有丝毫怜惜的亲吻,密密麻麻的吻令凌江蓠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喘息更重。 直到身下的人儿已经涨红了脸只剩下喘息的时候,虞寒卿才好心的放过了她,声音愈加低沉:“别逼我欺负你。” 凌江蓠想了想今早的酸痛,有些后悔刚才说的话,他虞寒卿可不是软脚虾。 “交给我。”虞寒卿轻抚她的面颊。 衣衫褪去,云雨共赴。 …… 余韵未散,凌江蓠靠在虞寒卿的肩上,几缕发丝贴在耳边。 虞寒卿依旧泰然自若,只是将衣衫半穿的人儿往怀里的揽了一些,不似昨日那般疯狂痴迷,此时两人却已然没了睡意。 凌江蓠原本的害羞尽数都扔进了方才的温柔乡,感觉到面颊上带有茧子的指尖轻轻点过,开了口:“虞寒卿,要是我是个其丑无比的女人怎么办?”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出口,换来的是虞寒卿浅淡的笑意:“自成亲之日,我便将夫人想成了泼妇模样。” 虞寒卿大概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位夫人是直接将自己扔到床上的。 “我怎么可能会是泼妇!”凌江蓠半撑着身子来,低低开了口,却又想到成亲那夜,毫无底气的嘟囔了一句:“顶多就是力气大了点儿。” 对方无言沉默,凌江蓠抬手抚上了虞寒卿姣好的面庞,描摹他的眉眼鼻梁,划过他的薄唇脸侧,冷哼了几声:“你这么好的一张脸蛋,与你相配的脸蛋自然也丝毫不差。” “我的脸如何好了?”虞寒卿平了嘴角,任由对方人柔软的指尖在他的脸上拂过。 “绝世无双。”凌江蓠说的一本正经,面前的人可是她的男神,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像是被凌江蓠的台词震慑到,虞寒卿脸上浅淡的笑意再一次展露,继续道:“那为何你是个泼妇模样。” “还说泼妇。”凌江蓠被虞寒卿的发言气笑了,重新侧躺下来,双手握住了虞寒卿的手,拉到了自己的脸边,触碰她微微发烫的面颊,说出来的话却有一番霸道:“能配上你的脸,只有倾国倾城四字以形容,我比你见过的任何女子都要貌美,是这世间最能配得上你的容貌的女人。” 虞寒卿感觉到手下的面容,模仿着她刚才的动作,从她的唇边划过,描摹她的面颊,像是想要将她的面容铭刻在脑海里一般虔诚,却又在触碰到她眼角的时候哈哈大笑起来。 “好一个倾国倾城。”虞寒卿朗笑几声。 凌江蓠还从未看过虞寒卿有这般高兴的时候,也跟着笑了起来,抬手同样捧住对方的脸,低声道:“要把我的脸印在脑海里。” 若是对一个单纯的瞎子说这番话,无疑是痴人说梦,但对面的人是虞寒卿,是她凌江蓠所爱上的男人。 她听见男人的声音:“好。” 仅仅一字,心满意足。 凌江蓠凑过去,在他的鼻尖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虞寒卿收回了手,双手环住了她的腰际,在她的耳边喃喃:“睡吧。” 同床共枕,心意相通,凌江蓠沉沉睡去。 黑暗之中,虞寒卿为怀中的人盖好被子,将方才的触感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中回忆。 第三百零八章 同出 翌日清晨,天际泛了鱼肚白。 凌江蓠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便是虞寒卿近在咫尺的睡颜。 原本以为醒来可能又是她一人在榻上,没想到虞寒卿还在,心中欣喜,凌江蓠万分小心的往昂虞寒卿的怀里挪了挪,一只手搭到了虞寒卿的腰间,闭上眼睛。 虞寒卿感觉到怀里的动静,只将因她挪动而落下的锦被往上拉了一些,不再有动作。 片刻之后,凌江蓠再次醒来,虞寒卿也睁开了双眼,抬手抓住了凌江蓠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腕,低声道:“该起了。” 凌江蓠不舍,把人抱得更紧了些,既然已经心意相通,昨夜又是虞寒卿主动,她早已将之前的害羞抛到了九霄云外,蹭了蹭他的胸膛,闷声道:“再睡一会儿。” “睡不着了。”虞寒卿扣住凌江蓠的手腕,将她的手轻轻拉开,复而从床上坐了起来。 凌江蓠撇撇嘴,只觉得时间过的太快。 起床更衣,桃粉早已为两人备好了早膳。 早膳之时,两人相望无言,虽然早已熟知了虞寒卿不喜言语的性子,凌江蓠还是有些坐不住,在虞寒卿放下碗筷之时,低声询问:“明日就是天明节,今日要去采买些物件儿吗?” 虞寒卿看向凌江蓠:“天明节?” 凌江蓠有些得意的扬了扬嘴角:“天明节只是城南的小节日,节日当晚将莲灯放进天明池中,一是为镇压邪气,二是为点亮天明池,意为天明节。” “哦?”虞寒卿轻叹了一声,他在玄城已久,倒是没有听说过这小小的天明节,不过听起来这个节日似乎并不复杂,便点点头。 凌江蓠轻笑,抬手在虞寒卿的眼前晃了晃,低声道:“不过这放到天明池里莲灯,必须的得自己雕刻。” 虞寒卿虽然看不见,一双无神的眼睛却准确的看向了凌江蓠,平稳了嘴角,一言不发,却意味明显。 “我只是担心嘛,既然你能自己雕刻我当然没意见了。”凌江蓠干笑了两声,又将头低了下去,抱起碗筷用膳。 虞寒卿在一旁等待着凌江蓠用完膳才悠悠起身,要回房间换一身外出用的长衫,凌江蓠赶快擦拭了嘴角跟上去。 回到房间,凌江蓠快速的换上了一身男装,而虞寒卿依旧将双眼以布条遮掩住,换了一身靛青色的长衫,头发也高高的束起,和往日看起来略微有些不同。 凌江蓠为他系上腰带,却听虞寒卿问了一句:“你穿的是男装?” “你不是看不见嘛。”凌江蓠微微吃惊,系上腰带的手猛地一紧,虞寒卿眉头一皱,凌江蓠赶紧松手,干笑了两声。 “手碰到了。”虞寒卿对于凌江蓠的动作也算是熟悉了不少。 凌江蓠这才发现她系腰带的动作如此贴近虞寒卿,揉了揉脸,她今天的问题似乎额外的多。 两人从后门偷偷出府,凌江蓠原本想趁机牵着虞寒卿的手,却又想到自己一身男装,而且虞寒卿似乎并不怎么需要她的牵引,只好将抬起一点的手又放了下去。 “今日要去采买些什么?”虞寒卿一直顺着巷子被推着走了许久,才轻声开口。 “莲灯的底座以及刻刀,午膳过后我得去万香阁清点一下账册,之后便无事了。”凌江蓠一一道来,看着小路上的凹凸不平,推着虞寒卿的动作也放慢了许多,心里有些小激动,她似乎还没怎么同虞寒卿两人单独出来过。 虞寒卿点点头,并不感兴趣的样子。 不过这原本是凌江蓠原本的计划,如今有了虞寒卿,自然是不同了。 玄城大街之上向来是人来人往,今日也不例外,摩肩擦踵间,凌江蓠推着虞寒卿并不方便,她只好走到旁边,单手推着他,也能保证前面不会碰到什么人。 而虞寒卿只扬了扬嘴角,抬手直接握住了凌江蓠的手,触碰到冰冷的指尖,沉声道:“推着便可。” 即使推着木椅,在这人流如织的大街上也无人在意,两人缓慢的走过贯通全城的大街道,来到城南的街区,这正是城郊进来的出入口,除了人流更有慢行骏马,以及商行马车,络绎不绝。 路上更加拥挤,凌江蓠却不以为然,她小心的推着虞寒卿,毫无阻拦往前走,一直来到了天明池不远处的小集市,这才开始挑选底座以及刻刀。 凌江蓠面对这小摊上琳琅满目的东西犯了难,制香她倒是会,不过对于这般种类繁多的刻刀终究犯了难,倒是身边的虞寒卿抬手拿了一把刻刀放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又放下,拿了几把刀试试手感,最后问:“莲座是中空木头吗?” 凌江蓠赶紧拿了一个未经雕刻的木头看,轻轻碰了碰,嗯了一声。 小摊老板搓了措手,忙开口询问:“公子虽然眼不能视,但似乎对这些刻刀挺有了解,不知公子善用那把,我给您包上两把。” 虞寒卿挑了四把,一把扁平细长,另一把薄薄尖锐,还有两把便是普通的刻刀了。 “公子选好了?”摊主问。 “恩。”虞寒卿将四把刀放下来,任由摊主将刻刀和两个莲座包起来,递给了凌江蓠。 凌江蓠接过东西,笑盈盈的看他:“平日见你都是高高在上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选刀倒是有那么一手,我看见那么多的刀,完全不明白哪个和哪个有什么区别。” “若是你常用刀的话,也会如此精通。”虞寒卿淡声回答。 凌江蓠刚准备接话,却见虞寒卿单手探了过来,将她整个人都揽了过去。 虞寒卿另一只手则是抓住了那探向凌江蓠腰间钱袋的手,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但从手腕的粗细以及高度来看,虞寒卿冷下了一张脸来。 是个小孩子。 凌江蓠被虞寒卿如此大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过回过神来的时候,看见虞寒卿正抓着一个满脸污泥的小乞丐,这才反应过来,摸了摸腰间的钱袋,微微吃惊:“你才多大啊,怎的就学会了偷人钱袋的事儿。” 小乞丐睁大了一双眼看她,狠狠在虞寒卿的脚边啐了一口:“我哪有偷东西了,倒是你们两个仪表堂堂的,竟然还要欺负我这种小孩儿!” 第三百零九章 城外竹屋 “你这小家伙倒是会颠倒黑白。”凌江蓠被小乞丐的这番话逗笑了,拿了帕子擦了擦小乞丐的脸颊,虞寒卿十分配合的抓紧了小乞丐,没让他跑掉。 凌江蓠将有点儿脏的帕子收了回去,见这小乞丐的模样莫约也只有个五六岁,满眼的戾气,凌江蓠抓住了他的另一只手,指缝里还有不少的淤泥,皱了皱眉:“你是逃难来的玄城吧。” 小乞丐睁大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却还是摇摇头。 凌江蓠敲他的脑袋:“城外来的就是城外的,还不承认。” “城外来的怎么了,我只是想来讨口饭吃。”小乞丐大喊起来,身边不少人也都跟着看了过来。 旁边倒是有个热心的凑上来,嫌恶的对小乞丐摆了摆手,低声道:“又是你这个小乞丐!” 小乞丐看见旁边的人渐渐聚拢,拼了命的挣脱起来。 凌江蓠轻拍了一下虞寒卿,两人同时放了手,小乞丐一会儿就冲进人群里跑了个没影儿,凌江蓠只好拿了另一个帕子为虞寒卿将手擦干净,低声道:“最近也没听说附近有难民,这小孩子也不知是哪里来的。” “那小乞丐来了一两年了,以偷东西为生,公子们要是再遇见了,可千万记得把人交到官府里,不然明个天明节,他铁定又得出来摸东西了。”刚才热情的男人多嘴了几句,见这木椅断然不是平常人家做得出的物件儿,赶紧嘀嘀咕咕的离开。 凌江蓠将手擦了干净,继续推着虞寒卿往其他地方走。 凌江蓠见虞寒卿似乎兴致缺缺的样子,轻声开了口:“你去过醉西厢吗?” “你是常客?”虞寒卿冷冷的回了一句。 沉默,凌江蓠颇为无奈,很想将自己的脑子敲开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浆糊,哪壶不开提哪壶。 听见身后的沉默,虞寒卿也低声开了口:“要下雨了。” “啊?”凌江蓠一愣,赶紧抬头看了看天,正是阳光明媚的时候,怎么会下雨? “去湖边。”虞寒卿继续开口。 凌江蓠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是将虞寒卿推了过去,来到湖边,虞寒卿给了些银两,便包下了一艘画舫,任由凌江蓠将他推了上去。 画舫分为上下两层,下层是放一些东西和做菜的地方,而上层,便是几位舞女翩翩起舞,几位乐师罢了。 两人落座,虞寒卿却是看不见这些舞女的妖娆身姿,只能听见这耳边的丝竹之声,倒是凌江蓠有些好奇的看着,还以为是虞寒卿和自己出来很无聊,心里也失落了些,摆弄着盘中的糕点,闷闷不乐:“你就这样带我出来看歌舞啊。” “让他们都下去吧。”虞寒卿挑了挑眉头,面色不改。 几位乐师和舞女倒是将虞寒卿的话听了个清楚,微微欠身之后便退的干干净净,只留下他们二人还在席间坐着。 “没了琴声歌舞,我们在这船上要做什么?”凌江蓠半撑着面颊,不解的询问,整个上层之中空空荡荡,只剩下了盘中的糕点。 “将我推到窗边,吩咐下面的人斟些热酒上来。”虞寒卿却是扬了扬嘴角。 凌江蓠虽有疑惑,但还是乖乖的做了,两人坐在这窗边,船身轻轻摇晃,而外面的景色也不过是码头的人流和货运,还有远处遥不可及的山水。 等到热酒端了上来,凌江蓠为两人给斟了一杯。 正在这时,天空阴暗了些,云流更快,淅淅沥沥的下雨落了下来,单薄的雨幕遮挡了些许的视线,而远处的风景都变得如梦如幻起来。 凌江蓠微微吃惊:“真的下雨了。” 虞寒卿不可置否的点点头,抿了一口杯中的热酒,继续道:“你可知这画舫去往何处?” 凌江蓠摇摇头,虞寒卿却卖了关子,不言不语。 而画舫早已远离了码头,朝着远处的山水缓缓的划去,而凌江蓠睁大了眼睛看着这雨中的山水,渐渐靠近,即使是这细雨之中,依旧有渔夫在船上打鱼,渐渐驶入长湖之中,两边都是青山绿水。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凌江蓠从窗中探出手去,触碰那落在手上很快消失不见的雨水,愈加好奇。 “我小时候偷偷去过的地方。”虞寒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凌江蓠赶紧询问:“你还带过其他女人去过吗?” “妹妹。”虞寒卿的声音染上了一些笑意,而凌江蓠的心脏猛地漏了一拍。 这么说来,她会是虞寒卿第一个带去的信任的女人? 想到这里,凌江蓠大胆的伸出手去,握住了虞寒卿还握着酒杯的手,低声道:“只是去看看小时候的地方?” 虞寒卿抬手握住了她的手,将杯中的热酒一饮而尽,依旧笑而不语。 片刻之后,画舫停靠在一处破旧的码头,而这里似乎已经离开了玄城的范围,凌江蓠推着虞寒卿下了船,吩咐了画舫的人一句,凌江蓠便按照虞寒卿的指示推着人往山中走。 在山林之中绕了一会儿,一眼便看见了在山林中央的一处的世外桃源,两三竹屋错落而座,两座造型不一的小桥,远远看去,还能看见竹屋烟囱之上的炊烟袅袅。 “这是什么地方?里面住着什么人?”凌江蓠像个好奇宝宝,推着虞寒卿在这平坦的木桥上走去,这地方的设置就像是为腿脚不便的人量身定做的一样。 虞寒卿依旧没有回答,只听见身后的凌江蓠对这里大加称赞,顺便滔滔不绝的问着问题。 而来到竹屋面前,凌江蓠却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王爷,王妃。”夏雪从厨房之中走出来,恭敬的行礼。 “夏雪怎么在这,说好的没其他女人来过呢?”凌江蓠嘟囔了嘴,马上就将不开心写在了脸上。 “我要是不在这,王妃和王爷怕是不能在这住上两晚了,房间已然打扫了干净,吃食也吩咐人准备好了,请王爷放心。”夏雪大大方方的将门扉推开。 凌江蓠一怔:“住上两晚?” “王爷没跟你说吗?”夏雪也是一怔,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虞寒卿。 虞寒卿只淡漠的对夏雪说了一句话:“多嘴。” 夏雪赶紧闭嘴,搞了半天王爷是想给王妃一个惊喜啊。 第三百一十章 还是这么好看 细雨蒙蒙,两人坐在竹屋之中。 夏雪已经被消失的没了踪影,整个竹屋瞬间也安静下来,凌江蓠偷偷的看了虞寒卿一眼,此时的虞寒卿已然将脸上的布条取了下来,一双眼无神望着前方,看不通他在想什么。 “我们俩坐在这太无聊了,不如我们出去钓鱼吧,刚才我还看见有人在水上打鱼。”凌江蓠最讨厌安静,有些不耐的伸了个懒腰,哼哼了几声。 虞寒卿到底带她干嘛的?不会就这样把她晾着吧。 “去看看隔间。”虞寒卿扭过头去,看向了那边的一扇门扉。 凌江蓠走到门边,推开门,见里面的摆设和她在王府之中制香的房间几乎一模一样,不过有一些她自己的物件的这里还是没有的。 “这是给我准备的?”凌江蓠走进去,摆弄着桌上的物件,比起在王府的制香房间,这里的确是少了一些东西,不过和制香房间里的还是有所不同,这里的东西似乎都是人精心挑选过的,比起她为了省事而带过去的东西完全不同。 旁边的盒子里还放着不少她配置到一半放在香坊里的半成品。 “恩,以后你可随意过来。”虞寒卿点点头,阖上眼睛听着外面渐渐变大的雨声。 “准备了多久?”凌江蓠重新跑回到他的身边。 “一段时间罢了。”虞寒卿下意识的回避开了这个问题。 而里面的无论是摆设还是格局肯定不可能一蹴而就,怎么看都是精心准备了许久,凌江蓠马上就激动了起来,大胆的凑到了虞寒卿的身边,戳了戳他的肩膀:“你明明早就给我准备了,肯定是很早之前就喜欢我了吧,为什么不早说?” 真是的,害她一个人纠结了那么久。 “喜欢吗?”虞寒卿依旧在回避这个直白的问题。 “当然喜欢了,有了这里,我只要不想待在府里的时候就能出来,而且这里这么漂亮,我还可以去山上看看风景。”凌江蓠点点头,从后面抱住了虞寒卿,旋即想到了什么,歪了脑袋:“就是太远了,今天肯定查不了帐了。” 虞寒卿转了一个方向,从凌江蓠弯身下来的拥抱之中挣脱开来,低声道:“后山还有条路过来。” “那为什么我们还要走水路?”凌江蓠问完之后自己一愣,而虞寒卿看来的眼神里同样冷冷的。 “我忘记你的腿了,不过我以后可以把你抱过来啊。”凌江蓠做了一个把人抱起来的动作,结果虞寒卿的脸更黑了。 见虞寒卿吃瘪的模样,凌江蓠噗嗤笑出声来,朗声道:“我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嘛,只是想逗逗你,没想到一张脸一下子就垮下来了。” 虞寒卿无奈的摇了摇头,对凌江蓠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凌江蓠跟着虞寒卿闹了一会儿就无聊了,索性将莲座和刻刀都拿了出来,放到桌面上,问虞寒卿应该怎么雕刻。 “过来。” 凌江蓠乖乖坐到的虞寒卿的身边,还没凑过去,虞寒卿已然将她握刀的手握入了手中,凌江蓠的手微微一缩瑟。 “别动。”虞寒卿的声音近在耳边,随风拂来的灼热气息安让凌江蓠安静下来,只不过目光全部停留在了虞寒卿的侧脸上。 虞寒卿见她不再乱动,收回手从她的脊背之后滑过,以将人抱在怀中的姿势将人半搂入了怀中,重新握住她的手,两人距离更近。 凌江蓠心跳加快,满脑子想的都是虞寒卿作为男子为什么睫毛依旧这么长,明明眼睛看不见为什么眼睛这么好看…… “刀要这样握。”虞寒卿微微拔高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凌江蓠赶紧恩了一声,回过头去。 虞寒卿的手指从凌江蓠的指缝穿过,凌江蓠的手微微颤抖,虞寒卿不为所动,只将她的手再次固定了些,另一只手握住了莲座的一角,说她:“这莲座本就和莲花相似,只需要将这边角磨足矣。” “嗯。”淡淡的嗯了一声,凌江蓠顺着虞寒卿的手将刻刀抵到莲座的一角,轻轻的摩挲。 “偏下。”虞寒卿低声的指挥,环过去的手只是离开了凌江蓠的手,手臂却没有从凌江蓠的背后离开,依旧将人环在自己的怀里。 凌江蓠小心翼翼的动刀,扭头问他:“你真的瞎了吗?” “专注一点。”虞寒卿抬手握住了凌江蓠的手,凌江蓠一愣,刚才只顾着说话,倒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手里的刻刀差点儿就削掉了她手上的一块肉。 凌江蓠不敢分心了,专心致志的雕刻着莲座。 见凌江蓠认真了,虞寒卿才收回手,着手于自己的莲座,发现身边的凌江蓠意外的安静。 虞寒卿雕刻着手中的莲座,同样出神。 平日里见到凌江蓠的时候,总是看见她大大咧咧的说话的模样,似乎只要看见她,耳边绝对难以消停,而现在,身边的人十分安静,呼吸平稳,即使他看不见,似乎也能想象到身边人专注的模样。 傍晚时分,虞寒卿手中的莲座已然雕刻完,而凌江蓠手里的莲座却只完成了一半,不过凌江蓠依旧全神贯注,一言不发。 “饿了。”虞寒卿轻声开口。 凌江蓠马上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他。 “去让人准备晚膳。”虞寒卿继续开口,顺便将凌江蓠手中的莲座拿了过来,对她扬了扬手:“刀给我。” “好。”凌江蓠听话的将刀递了过去,走到厨房喊了一声就匆匆赶了回来,坐到虞寒卿的身边,虽然虞寒卿雕刻的不好看,但速度的确要比她快上许多。 “这边花瓣应该刻出个弧度。”凌江蓠轻声指挥,将虞寒卿的手微微往下挪了挪,以告诉他位置所在。 虞寒卿没理她,但还是将里面挖掉了一块,让这片花瓣看起来更加柔和了些。 凌江蓠半趴在桌上,单手撑着脸蛋望着虞寒卿的侧脸:“上天肯定是认为你长得太好了,才夺去你的眼睛的,不过为什么你的眼睛还是这么好看?” 虞寒卿无奈的摇了摇头,哪儿有看瞎子眼睛还有好看的。 第三百一十一章 日出 夕阳西下,晚膳也已然上了桌。 两人面对面的坐着,在这偏远的竹屋之中倒是没什么山珍海味,菜肴都是普通人家的吃食,不过凌江蓠却觉得嘴里尽数的都是珍馐美味,看向虞寒卿的眼睛都隐隐发亮:“这样说来,你和公主幼时都曾来过这里,公主还摸过鱼?” 虞寒卿点点头,吃饭的动作缓了一些:“不过她可能不记得了。” “不过我倒是好奇你小时候到底是个什么模样,难道是那种上蹿下跳属猴子的类型吗?”凌江蓠自从虞寒卿开了个说幼时事情的头,便一刻不停的询问了起来。 “自然是乖巧的,大多时间都在念书习武。”虞寒卿回了话,继续吃饭,看起来是不准备继续说了。 凌江蓠也听了不少,乖乖闭了嘴,不过想到虞寒卿小时候要是乖巧的模样,竟然还能跑到这里来?心里这样想了,便也直接脱口而出了。 “毕竟是小孩子。”虞寒卿还是回答了。 凌江蓠心里有已经幻想出了虞寒卿小时候认真的模样,又看向他无神的双眼,最后还是莫名的有些心疼,虞寒卿应该从小就是为了为国这个理念而勤苦练功,但现在却已经双眼失明。 沉默着吃完了饭,夏雪来撤走饭菜的时候倒是发现两人之间有些微妙,不过倒也没敢言说。 虞寒卿自然而然的将还未完全雕刻好的莲座拿了起来,凌江蓠也不再在旁边坐着,而是钻进了放有工具的房间之中,开始制香。 没有凌江蓠在身边指点,虞寒卿雕刻的动作到底还是慢了一些,等到雕刻完,已然是满天星辰,只能听见外面的草木风声,而凌江蓠也将制好的香拿了出来,说是香,不如说是香料。 凌江蓠将香料放到了香炉之中,终于低声道:“我放了些安眠的东西到香里,白日刚下过雨,这竹屋又挡不住什么寒风,湿气重的很,我先去将被褥都熏干些,你先去洗漱吧。” 听见凌江蓠在耳边絮絮叨叨的声音倒是令虞寒卿安心了许多。 夜晚,凌江蓠将虞寒卿抱上了床,目光却落在了那两座雕刻好的莲座之上,凌江蓠的那一座明显要比虞寒卿的那一座更加的精细,偷笑了一会儿,也爬上了床,和虞寒卿肩并肩的躺着。 雨又淅淅沥沥的下了下来,听着雨声,凌江蓠沉沉睡去。 虞寒卿将床边的人搂入怀中,沉沉睡去。 …… 夜幕被山边微弱的阳光浸了些天蓝。 凌江蓠迷糊之间,腰间被人轻轻拍打,犹豫再三,她还是强忍着睡意彻底的睁开了眼睛,模糊的视野里隐约能看见虞寒卿坐在轮椅上的身影,揉了揉眼角从床上爬起来。 清醒过后,才看见虞寒卿已然换好了衣服坐在轮椅之上。 “怎么了?”凌江蓠有些不相信的看了看自己另一边空荡荡的床铺,这才那转过眼去看虞寒卿。 “带你去个地方。”虞寒卿将手边的衣服房放到了凌江蓠的床边。 是一套崭新的女装,不过和她在王府之中所穿的华贵长裙有所不同,是市井常见的样式,也方便在这山野之中行动。 凌江蓠起身换好了衣服,为虞寒卿和自己都梳理好了头发,这才离开了竹屋,在虞寒卿的指点之下来到了山林深处,清晨的露水打湿了两人的衣角,凌江蓠推动的动作也愈加小心。 在这样难以找到方向的山林之中,却还有一个可以容纳三人的山洞,山洞里还有不少的干草。 “小时候,我也曾在这里看过日出。”虞寒卿扬了扬嘴角。 凌江蓠赶快将虞寒卿推进了山洞之中,山洞里的确是有人来过的样子,还有两三块平坦的大石头以给人坐着,凌江蓠挑了最外面的一大块坐下,双手都捧着脸看着虞寒卿:“怎么要到山洞里来看日出,明明这里的视线这么窄。” “因为山林更美。”虞寒卿低声卖了个关子。 凌江蓠看着外面的林间,怎么都不觉得好看,只是这已然是往山上上了些,从这里看,正好能看见太阳东升的景色,而远处的山峦仅仅是微微泛了白。 过了一会儿,太阳在对面的山峦冒出了脑袋,属于清晨略带冰凉的阳光也尽数洒落,而凌江蓠终于明白了山林更美的含义。 比起每日总能看见的晨光,凌江蓠几乎从未在意过晨曦之下的山林,死寂沉沉的山林像是活了过来一样,枝叶甚至都微微扬起,远远的看去,整个山林都散发着异样的光彩,甚至连挂有露水的枝叶都熠熠生辉。 “好美……”凌江蓠完全的被眼前的风景所吸引,远处还能看见竹屋的一角,而远处的山峦渐渐从灰色变成了淡绿色,这样的变化太过神奇。 不过凌江蓠的是目光还是重新落回了虞寒卿的身上,看着虞寒卿坐在轮椅上的背影,她还是觉得世事唏嘘:“你还记得小时候看过的光景吧。” “只是想让你看到。”虞寒卿在凌江蓠开口之前就已经发现了她的多愁善感,从昨天开始,凌江蓠似乎都在为他的事情而伤感,不过他却觉得有个人为自己伤感也不错。 凌江蓠红着脸捂着胸口,刚才虞寒卿脸上的笑容真的是太温柔了! “如果我的双腿还能站立,还可以带你去峭壁之上看日落。”虞寒卿决定将错就错下去,目光也阴郁了许多。 凌江蓠有些心疼,他本应该是顶天立地的有为男儿,但如今没了双眼双腿,只能在轮椅上度日,如今这般风景也只能留她独自一个人看,想了想,她从石头上下来,推着虞寒卿离开。 “在你眼睛痊愈之前,我再也不会来这里看日出了,峭壁我也肯定是不会爬上去的了。”凌江蓠刚才的好心情一扫而光,气哼哼的推着他下山。 “要是痊愈不了呢?” “不可能,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凌江蓠看着虞寒卿脸上的云淡风轻,第一次显露出了想要打他一顿的冲动。 怎么会让他瞎一辈子! 第三百一十二章 喜欢瞎子 按照原本的计划,虞寒卿是准备和凌江蓠在这里度过两个晚上,只可惜都偷偷瞒着小心思隐瞒对方的两个人步调同时被打断。 凌江蓠没有及时回去清算账目,而因为天明节的原因,两人也无法继续在这偏远的竹屋之中住上两个晚上。 走上之前的画舫,这一次虞寒卿倒是没有让乐师离开,而舞女依旧只能在下层休息,不用上来露面,而夏雪这一次倒是上了船,站在船头,完全不会打扰到在上层休息的两人。 听着丝竹之声,凌江蓠手中多了一本医书,是她在竹屋的书房之中发现的,那样潮湿地方里放着的书也大多数有些损坏,而手中的医书倒是崭新的了。 手中的医书上多写的是疑难杂症以及小病小痛,和虞寒卿的病情毫无干系,但她依旧看的认真,时不时也会将里面有趣的地方念出来给虞寒卿听,虞寒卿只点头或摇头,甚少说话,而双眼上也用布条重新遮住。 正在画舫缓缓地驶入湖中央时,才发现湖面上还有几条规模不小的画舫,里面的歌舞嬉闹之声甚至连他们都听得见,凌江蓠将手中的医书阖上,望向其他饮酒作乐的画舫,从窗间还能看见几个漂亮小姐和公子嬉笑打闹,好不热闹。 “我之前还以为画舫都是诗人雅士吟诗作乐的地方,如今看来,倒是我想多了,只不过是个浮在水上的温柔乡罢了。”凌江蓠轻叹了一口气,倒是她以前没怎么上过画舫,即使上来的也就是吃吃东西聊聊天,却也没和人嬉闹过。 “难道你不喜欢?”虞寒卿调侃了一句。 自知自己坐不住的性子,凌江蓠在座位上蠕动了一下,旋即瞪了虞寒卿一眼,低声道:“当然不喜欢,饮酒作乐是一回事,白日宣淫就是另一回事了。” 虞寒卿只轻笑,不予评价。 而凌江蓠的这番话说的却也是大声了些,距离最近的一艘画舫上,窗边正趴着个身段不错脸蛋标志的美人儿,趴在窗边叫她:“姑娘说的好。” 凌江蓠闻言一愣,扭过头去,和那窑姐儿对上了眼,那窑姐儿的声音马上又到了:“不过姑娘还不是陪着个双目失明的俊秀公子,和我们有何区别呢?” 凌江蓠尴尬了,惹谁都不该去惹窑姐儿。 而虞寒卿却冷下了一张脸来,却依旧没什么动作。 反倒是窑姐儿旁来了位公子,听见了窑姐儿的这番话更是淫笑连连,探了脑袋举着个酒瓶就朗声叫了起来:“我看姑娘也是个漂亮的女子,不如来我们的船上饮酒作乐,作甚要陪个瞎子。” “比起饮酒作乐,我更喜欢陪瞎子。”凌江蓠狠狠的瞪了那公子一眼,有些恼了。 听见这番话,那一船的人都哄笑起来,刚才那位公子更是继续大言不惭的开了口:“原来姑娘喜欢软脚虾啊,哈哈哈。”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凌江蓠冷哼了一声,站起身来就要去找夏雪将那公子给狠狠的揍一顿,手却被虞寒卿拉住,凌江蓠停下脚步,只见虞寒卿的手微微一动…… “砰——”东西破碎的声音。 “呀啊!”还有窑姐儿惊呼的声音同时传来,只见那公子手中的酒瓶没了,而窑姐儿被淋了一脑袋的酒,那边的人顿时看了过来。 “打得好。”凌江蓠笑着坐下来,赶紧给虞寒卿到了杯酒压压惊:“别跟他们计较,都是一群眼睛长头顶的畜生,嘴巴迟早要生疮溃烂的。” 凌江蓠只觉得生气,怎么看虞寒卿都不是软脚虾,而且要比他们俊朗多了,竟然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 虞寒卿却觉得凌江蓠太维护自己,窑姐儿说她和她们一样的时候,凌江蓠沉默了,一听见有人说他是瞎子了,便马上回了过去,如今还骂出这么难听的话来。 不过表面上,虞寒卿只从凌江蓠的手中接过了酒杯,抿了一口。 而夏雪早已经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冷笑了几声,在水上轻踏了几下已然到了对面的画舫之上,腰间的玉佩便让一船的人都跪了下来。 凌江蓠看着那画舫之上的壮观景象,见虞寒卿迟迟不开口,便只对夏雪招了招手,低声吩咐:“算了算了,别弄得人尽皆知。” 他们俩都是偷偷出来的,不想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夏雪赶紧回来,而那一船人得不到饶恕战战兢兢的不敢起身,凌江蓠和虞寒卿两人都只顾着喝酒,一言不发,快到码头的时候,夏雪才好心的对他们那群人摆了摆手。 两人下了船,凌江蓠才轻笑起来:“他们在看见夏雪腰间王府令牌的时候,那个表情实在是太好笑了。” 虞寒卿只静静的听着凌江蓠在身后形容,两个人的步伐更是不急不缓的,慢慢的往城南的集市移动。 今日是天明节,整个城南都热闹非凡,凌江蓠的目光马上就被各式各样的东西给吸引了过去,路上卖艺的人更是多了起来,还有不少诗人以天明为题,在酒楼之中对词,好不热闹。 不过凌江蓠只买了这里的天明糕,和普通的糕点类别都差不多,仅仅是冠上了个名头罢了,不过她还是挺爱吃的,边推着虞寒卿,凌江蓠边将附近的商铺一一道来。 “那边还有卖刻好的莲座,跟我们这种外行人雕刻的完全不同,花瓣的弧度太漂亮了。” “那边有人在踩高跷耶,到底是怎么上去的?” 凌江蓠几乎每看见一个东西都会形容给虞寒卿看,而虞寒卿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听着,时不时的点头或者简短的回答,竟然意外的合拍。 而凌江蓠怀里的糕点也放到了虞寒卿的手里,想吃的时候就探身子去拿一块,虞寒卿本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不过凌江蓠却将这东西形容的绘声绘色:“人间美味,不吃的话真的太可惜了,甜而不腻,而且软软的,入口味道特别好。” 虞寒卿只好乖乖的吃了一块,虽然是摊子上的小玩意儿,但是吃起来的味道的确不错。 凌江蓠推着虞寒卿拐了个弯,没走几步,一个人影砰地一声砸在了脚边。 第三百一十三章 许愿 虞寒卿只好乖乖的吃了一块,虽然是摊子上的小玩意儿,但是吃起来的味道的确不错。 凌江蓠推着虞寒卿拐了个弯,没走几步,一个人影砰地一声砸在了脚边。 凌江蓠一惊,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还没看清楚落在脚边的人,不远处酒楼老板的叫骂声就穿透了耳膜,声如洪钟:“来我这找晦气!你还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看我今天不把你打的亲娘都不认得!” 话音落下,酒楼老板气红了一张脸举着扫帚就跑了过来,而地上的人影小小的,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凌江蓠一眼看见脚边的人正是那天看见的小乞丐,往前站了一步,低声道:“他犯什么事了?” 小乞丐赶紧跑到凌江蓠的身后,拉住凌江蓠的裙角。 虞寒卿的眉头微皱,依旧将凌江蓠往后拉了一些,沉声道:“发生何事?” “酒楼老板将之前碰到的小乞丐丢出来了。”凌江蓠言简意赅的开了口,回头看了一眼依旧脏兮兮的小乞丐,又回头看了一眼虞寒卿,她是不是不小心又多管闲事了? 酒楼老板举着扫帚停下来,冷哼了一声:“姑娘,我看你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这小乞丐到我店里鬼鬼祟祟的,吓走了一桌客人!我劝您也别多管闲事,让我教训一下这小乞丐!” “老板消消气,看他这模样也就是个小孩子,说不定就是想要口饭吃。”凌江蓠赶紧当和事佬,刚才脑袋一热就冲了上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概不知,如今听起来,倒真的是这个小乞丐有错在先。 小乞丐身子缩瑟了一下,站在她身后看向虞寒卿,虞寒卿像是感觉到了小乞丐的视线,抬手直接将小乞丐推到了凌江蓠的身边,沉声道:“解释。” 凌江蓠有些诧异的看向虞寒卿,他这是也准备一起管闲事? 小乞丐揉了揉发疼的鼻尖,哼哼了几声才开口:“我才没准备偷东西,我就想去台子后面问问你要不要招人,我想挣银子。” “我呸!你个小兔崽子是惯偷这件事情谁不知道,你到我的柜台后面不就是想偷银子嘛,竟然还敢狡辩!我不打你!”酒楼老板气的胡子都快竖起来,抄起扫帚正打在凌江蓠和小乞丐的脚边。 小乞丐捂着脑袋跑到凌江蓠身后,探出个脑袋来:“你才是小兔崽子呢!我就是想偷你钱怎么了,看你这暴脾气,肯定是在家里被娘子给打出来的!” “气死老子了!姑娘你让开!我要好好的收拾一下这小子!”酒楼老板眼一横就要冲过来抓人,而虞寒卿已经先一步的拦住了酒楼老板的路线,冷着脸看他。 酒楼老板堪堪停下,小乞丐已经闭上眼睛抱着脑袋蹲了下去,而旁边围观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凌江蓠从口袋里掏了碎银扔到老板的手中,低声道:“好了好了,消气消气。” 老板看见手里的碎银,又看了一眼那小乞丐,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抄起扫帚回去了,旁边的人也散了开来。 小乞丐这次倒是没有逃跑,反而转过身来,看着凌江蓠:“你刚才给他多少银子?我给你写个欠条,以后还你。” 凌江蓠小小吃惊了一下,她不过就是多管个闲事,倒是没想到这小乞丐还挺有趣的,抬手继续推动着虞寒卿的轮椅,低声道:“二两银子,等你赚够了再来找我吧。”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该去哪找你?”小乞丐揉了揉脸,赶紧小跑追上去。 “凌江蓠,万香阁找我。”凌江蓠记得昨天还给他擦了脸,今天又脏兮兮的了,想了想,将手帕递给他,顺便塞了一包糕点给他:“以后偷东西的事情不能做了。” “我没准备偷的,我真的是想找份差事儿,我需要银子的。”小乞丐哭丧着脸,端着手里的糕点和手帕还在犹豫要不要还给凌江蓠。 “要差事儿的话,就去万香阁啊。”凌江蓠浅笑,推着虞寒卿往人群之中继续走了过去,而凌江蓠倒也无心看其他的表演和一些东西了,只是好奇:“王爷可不像是爱管闲事的人。” “夫人要管,本王也无可奈何。”虞寒卿轻笑。 “那也是没办法,那么大个扫帚,那小屁孩儿才那么一丁点,说不定一扫帚下去,人都没了,更何况我刚才也不过是脑袋一热。”凌江蓠说到最后自己都没有了底气,有些尴尬的揉了揉脸蛋。 虞寒卿心里将凌江蓠喜欢多管闲事的事情暗暗记下,恐怕以后他还得好好看着自己这位麻烦不断的夫人。 不过凌江蓠想到小屁孩儿几个字,小心翼翼的看向了虞寒卿。 他们俩已经洞房了,以后是不是也会有小孩子? 轻咳了几声,凌江蓠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大着胆子发问:“你想要小孩儿吗?” 问到这个问题,虞寒卿本人都有些晃神,夫人的话锋转的有些快了。 愣神这么短暂的时间,而在凌江蓠的眼里却变成了犹豫的代言词,凌江蓠隐隐有些失落,过了一会儿也不见虞寒卿开口,自己反而有些尴尬了,只好连连摆手:“不谈这个了,我们去天明池旁将莲灯放下去吧,等会儿人多了就不好放了。” “好。”虞寒卿点头答应。 “这倒是回答的挺快……”凌江蓠小声嘀咕。 天明池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池子,现在的时辰已经放了各式各样的亮灯下去,凌江蓠将虞寒卿固定好,接过莲灯坐在台阶上,将上面的蜡烛点燃,看向虞寒卿:“我要放了,你想好要许什么愿望了吗?” 虞寒卿点点头。 凌江蓠将两盏莲灯都放到了池子上,看着两盏莲灯渐渐飘远,闭上眼睛,低声的许了一个愿望:“希望虞寒卿的双眼双腿能早日痊愈。” 风声还残留在耳边,虞寒卿脸上的笑意渐渐柔软。 第三百一十四章 信物 天明池旁,依旧人声鼎沸。 凌江蓠坐在池畔,双手捂着发热的脸庞,指尖微微留出一些缝隙,偷看虞寒卿了几眼。 羞死人了羞死人了!凌江蓠见他面色不变,心理更是叫嚣着,双手将脸捂得更紧了,怎么办才好…… 虞寒卿却微微侧过头去,听着不远处街市上的喧哗之声,待得听清了那街市之上的言语声,只扬起嘴角:“还在羞?” “别说的这么直白,快点安静一点让我冷静下来,刚才的事情你就当作没有发生吧。”凌江蓠被侃的更难受了,捂着脸哇哇大叫起来。 虞寒卿探出身子,抬手将池边的人拉了起来,一只手稳住她略微不稳的身子,继续道:“还有其他人要放灯。” 凌江蓠握着虞寒卿温热的手,手背在脸上遮遮掩掩,见四周的人果然渐渐多了起来,更加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我们去那边看看吧。”凌江蓠拍了拍面颊,绕道虞寒卿的身后,推动着他往另一边的市集街市上走。 琳琅满目的小物件摆满了小摊儿,还有不少的孩童在旁边嬉笑打闹。 “那边。”虞寒卿指了个方向。 “那边有什么?”凌江蓠看着虞寒卿的后脑袋,摆弄他脑后的一些发丝,依旧沉浸在虞寒卿刚才的那番话里。 虞寒卿默不作声。 两人来到这热闹非凡的街道之上,微微抬头,路边的小摊之上都挂了数个小巧精致的红灯笼,而每件红灯笼下都挂着纸条,而路边的人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却没人上去拿。 “这是猜灯谜吗?”凌江蓠好奇的看了一眼那纸条上的字,却并非是字谜,而是写着小物件的名字,不解:“这是答案吗?” “前方第三个铺子的第二个,将纸条和纸条上的物件拿来给我。”虞寒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凌江蓠有些摸不着头脑,迈步过去将那张纸条取了下来,那老板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旋即笑了起来,递了包糕点给她:“祝姑娘顺利。” 凌江蓠接过糕点,不明白老板这句话的意思,不过有糕点吃,她索性道了谢,翻看了一下纸条,看看这上面到底是什么难寻的东西,竟然惹得小摊儿老板还要祝她顺利。 小青蛙? 凌江蓠眉头一挑,所以我应该找个池塘去捉青蛙? 遥遥的看了一眼还在原地的虞寒卿,凌江蓠摇了摇头,问老板:“这小青蛙该到哪里去找啊?” “姑娘不知?”老板愕然。 凌江蓠摇摇头,她应该知道小青蛙怎么找吗? “往前直走,有家没有牌匾的店,将这纸条交给老板,给了银两老板自然会将这东西给你。”老板目光怪异的看了她一眼,还是指了条路。 凌江蓠抱着糕点来到这老板所说的地方,倒真是没有牌匾,不过门口几个大灯笼上却贴着几个大字——字条寻来。 门边被屏风挡着,倒是看不清里面的东西,凌江蓠绕过屏风走了进去,和普通店铺无异,只是萧条了许多,架子上也没什么物件,空荡荡的。 老板娘见人来了赶紧迎了出来,打量了一番凌江蓠,停下脚步,怀疑:“姑娘是走错地方了?” “没有啊,方才的老板就是指向的这个地方,我来找小青蛙,你是不是放在后院里了?”凌江蓠将纸条拿了出来,怀里的糕点还有两块,想着等会儿让虞寒卿吃点儿,便又重新包了起来。 “倒是少见有姑娘家家的过来,姑娘肯定是个豪放的女子。”老板娘掩嘴轻笑起来,看向凌江蓠的眼神也从怪异变成了笑意。 凌江蓠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是自己走路的姿势太豪放了? 老板娘没有去后院,而是在柜台之后的柜子之中寻觅了一番,蹲下身来将其中的一个盒子拿了出来,放到柜台上,盒子中有三样东西——小巧的玉石,翠绿宝石的银簪,还有一块玉佩。 “玉石一两,银簪五两,玉佩二十两,姑娘要哪种?” “不是小青蛙吗?”凌江蓠探头望了一眼,有些莫名其妙。 “这便是小青蛙的盒子了。”老板娘的眼神又怪异了起来。 凌江蓠还以为刚才自己的声音豪放的吓到了老板娘,赶紧轻咳了几声,将声音压低了些,既然是要给虞寒卿的东西…… “我拿走这个玉佩吧。”凌江蓠将银两给了老板娘。 “姑娘好阔气。”老板娘朗笑了几声,将东西递给凌江蓠。 一直将凌江蓠送到了门口,凌江蓠方下台阶,身后的老板娘就大喊了起来:“愿姑娘的如意郎君得此信物,白头偕老!” “啊?”凌江蓠脚步一顿,却见路上不少的行人都纷纷看了过来,纷纷道喜。 凌江蓠被看的莫名其妙,老板娘在身后还对她热情的招了招手。 而一路走来,身边的人都纷纷扭头过来道喜,凌江蓠只好加快了步伐,快步的走回到虞寒卿的身边,将手里的纸条和玉佩直接塞进了虞寒卿的手里。 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听见身边的小孩儿大喊起来:“祝有情人终成眷属!” 凌江蓠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几个孩童,就要发作,那群孩童却嬉笑着一哄而散,周身的人都对他们二人轻笑。 “到底怎么回事啊。”凌江蓠赶紧推着虞寒卿离开这条街市,一直到了人人烟稀少的小巷才停下来,喘气。 虞寒卿只捏着手中的玉佩,低声道:“你可知这东西的用处?” 凌江蓠皱了眉头:“佩戴在腰上?” “这是信物。”虞寒卿将这成色不算好的玉佩佩戴在腰上。 “是你的线人?最近是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了吗?”凌江蓠还是云里雾里。 “男女之间的定情信物。”虞寒卿无奈,方才那些个孩童口中说的话,凌江蓠莫约是抛诸脑后了。 凌江蓠睁大了眼睛,反应过来之后拉住了虞寒卿的一小撮头发,惊呼:“怪不得老板娘那样看着我!这东西不是应该男子给女子买的吗!你竟然让我去买。” “又何妨。”虞寒卿浅笑。 “这不公平,那你也得给我信物啊。”凌江蓠哼哼了几声,坐到一旁的台阶上不走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你嫁人了吗 “你都是我的了,还要什么信物。”虞寒卿轻咳了几声,他也不过是刚才听见的习俗,哪里还能顾得上准备一份信物。 凌江蓠冷哼了一声,刚才她真的是丢脸丢大了。 “好了,回府吧。”虞寒卿见她生闷气,只好无奈的开口,继续道:“信物日后再给你就是。” 凌江蓠白了他一眼,不过见虞寒卿满脸宠溺的看向她,瞬间没了出息,乖乖的站了起来,继续扶着轮椅,小声嘀咕:“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下次再这样非把你摁在地上。” “夫人的力气,的确惊人。”虞寒卿笑着调侃了一句。 凌江蓠被调侃红了一张脸,一脚踹在那轮椅的后面,最终疼的还是脚尖,哼哼了几声,还是将手里包着的两块糕点塞进了虞寒卿的手里:“味道还不错。” “恩。”虞寒卿淡淡的恩了一声,拿了糕点起来吃。 凌江蓠见虞寒卿即使是吃个糕点都依旧慢条斯理,骨子里的优雅无论走到哪里都不曾改变,指尖修长,薄唇微动。 的确是好看的,凌江蓠看了一会儿也没了火气,依旧絮絮叨叨的跟着虞寒卿从小门溜进了府中,悄无声息。 …… 次日,天边落了雨。 用过早膳,凌江蓠本想同虞寒卿一齐去万香阁清点账目,不过今日下了雨,虞寒卿的双腿可不能再受寒气,只好将这念头压了回去,没敢开口。 桃粉为她换了套衣服,顺便为她加了件斗篷,低声道:“夫人,真的不用我一起去吗?” “不用了,这下雨的日子,我一个人就够了。”凌江蓠望向窗外,滂泼大雨砸在屋顶生生作响,屋檐之上落下的雨帘都十分密集,出去一趟,定然湿了半身回来。 “好吧,夫人小心些,午膳我会备些温热的食物。”桃粉依旧担忧,顺便将之前大夫的嘱咐又重新说了一遍。 凌江蓠独自出门,夏雪倒是听见了风声跟了过来。 万香阁纵然平时热闹,但在这大雨之中却是萧条无人,两人还没到万香阁,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小乞丐正坐在外侧的墙边,屋檐落下的雨水都打湿了小乞丐的大半个身子。 “哪儿来的小乞丐,怪可怜的。”夏雪是习武之人,眼尖的很,啧啧嘴,都有些小心疼。 凌江蓠原本还以为是路边的乞丐,不过听见夏雪口中的那个小字,微微皱眉,加快了步伐,走到万香阁门口,那墙边的小乞丐抹了抹脸上的水,望着她。 “你这个小家伙,怎么不进去,全身都湿透了。”凌江蓠有些无奈,也不顾泥水,将地上的小乞丐拉了起来往里面走。 夏雪收了伞,就赶紧跟了进去。 管事儿的见了凌江蓠,直接将柜台之后的账本拿了出来。 凌江蓠点点头,拉着那小乞丐坐到旁边的凳子上,从管事儿那里拿了块布巾递给了小乞丐:“擦擦脸,这大雨天的你跑过来干嘛,不知道在家里好好待着。” 小乞丐接过布巾擦拭脸上和身上的水,皱着眉头:“我没有家,我昨天等了一晚上都没等到你。” “你这小乞丐叫什么名字啊,来这等着做什么?”夏雪倒是觉得这小乞丐有趣的很,弯着身子询问。 “我叫郑轩,想要份儿赚钱的差事儿,很急。”小乞丐依旧皱着眉头,一双眼瞪着夏雪,好像看见谁都有敌意。 夏雪和凌江蓠对视了一眼,凌江蓠就直接将小乞丐扔给了夏雪:“我是答应给他份差事儿,不过你得先给他洗洗,顺便换套衣服。” 随后,凌江蓠也懒得管了,直接坐到一旁查账。 夏雪和小乞丐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夏雪妥协,乖乖的把人捞到后面去,和管事儿的一起找小一点的衣服,给人换上。 外面的雨势渐小,凌江蓠清点了些账目,发现并没有什么问题,将账目回归原位,万香阁的生意越来越好,回头客倒也是多,店里这些打下手的人的工钱也结算清楚,稳赚不亏。 “你倒不像是个田里的孩子。”夏雪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牵着换了身衣服的郑轩走了出来。 凌江蓠扫了一眼,拾掇了一下,这小乞丐还真不像是乡野里来的。 “我整理好了,我有什么要做的事情?”郑轩挣脱开了下雪的手,睁大了眼睛走到了凌江蓠的面前。 “你怎么这么急?”凌江蓠抬手捏了一下郑轩的脸,马上就被拍开,凌江蓠啧啧嘴:“真不可爱。” “这小家伙还挺有个性的,你准备让他做什么?”夏雪朗笑了几声,将郑轩刚整理好的头发一顿揉搓,见郑轩恼了,夏雪和凌江蓠都哈哈大笑起来。 郑轩气红了一张脸,从口袋里将一块玉佩拿出来,塞进了凌江蓠的怀里:“你是个好人,这是我家的传家宝,压在你这,只要你快点给我结工钱就行。” 凌江蓠打量了一下手里的玉佩,成色上品,雕刻的也不错,不像是便宜的物件,扭头又看了一眼郑轩,这次确定了他以前可能家境富裕,因为什么事情而来到这里。 将玉佩收到了盒子里,凌江蓠给了十两银子到他手里:“你这玉佩肯定不值这个价儿,我帮你存着,这十两银子你先拿着,差事儿嘛,店里人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郑轩点点头,将长长的袖子往上拉了一些。 凌江蓠还是好奇:“你这么急着要差事儿干嘛?” “再过几天要下好久的雨,破庙里都快淹了,弟弟妹妹不能待了,我得去找间房子。”银子拿到了手,郑轩才乖乖的将事情讲了出来。 他本来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不过家道中落了之后他就带着堂弟和堂妹来到玄城,不过他也拉不下脸去乞讨,才做了小偷小摸的事儿,一般都是在破庙里随便找点儿吃的,没吃的才会进城,现在长大了才想着出来找差事儿。 夏雪连说了两个好可怜。 凌江蓠也有些无奈,不过郑轩本意也不坏,索性将人给留了下来。 但郑轩依旧语出惊人:“对了,娘亲临走时说过,传家宝是要给未来媳妇的,你嫁人了吗?” 第三百一十六章 抱歉 凌江蓠一口水没上来,呛得直咳嗽。 夏雪二话没说就给他脑袋上砸了个包,朗声道:“你面前的人可是王妃,你是天大的胆子要跟我们家王爷抢女人?” 郑轩捂着脑袋,刚准备问是不是就是上次的那个瞎子,后来一听到王爷两个字马上就安分了,瘪瘪嘴:“娘亲说的嘛。” “赶紧把这想法给扔了,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夏雪又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这小乞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郑轩委屈的看着凌江蓠,往回跑了。 凌江蓠拍了拍胸口,重新抿了一口茶水。 这几天是怎么了,先是画舫上的花花公子开口调侃,再是这个小屁孩儿语出惊人,最近都是烂桃花吗?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看来夫人的桃花挺多。” “咳咳……”凌江蓠再次呛到,拼命的拍打胸口,她最近是不是走背字了,怎么想谁赖谁。 夏雪赶紧凑上前去将人推了进来,郑轩冷哼了一声没说话,虞寒卿也不至于跟个小孩子较劲,他本就是闲来无事才想过来看看,倒是没想到听见了这一幕。 “那个什么,他就是个小屁孩儿,童言无忌。”凌江蓠猛灌了一口水,赶紧尴尬的解释,以为虞寒卿因为那番话生了气。 片刻之后,虞寒卿依旧没开口,凌江蓠只好站起身来,从夏雪的手中接过轮椅,边推着虞寒卿往外走,边说:“快到午膳的时间了,我就先走了,郑轩你就跟着管事儿的做事儿就行了,弟弟妹妹暂时可以放到后院住下,我就先走了。” 郑轩和管事儿的简单的嗯了一声。 而凌江蓠赶紧将人推离现场。 雨已经停了,不过地上因为暴雨还有水洼,凌江蓠快速的将人推出来,结果就是两人的裤腿儿都染上了污水,夏雪一看见两个人在一起,随便找了个理由就跑了回去。 “那什么,你千万别误会。”走到一半,凌江蓠还是尴尬的开了口。 虞寒卿一言不发,只从口袋之中拿了半片玉璧出来,放到了凌江蓠的手中。 半片玉璧上的凤凰于天栩栩如生,只是这说是玉璧跟倾向于玉佩,掌心四分之一的大小。 “这是给我的信物?”凌江蓠笑问。 “不想要吗?”虞寒卿睁开眼睛。 “当然想要啦!这半块玉璧有没有什么来头,或者说有什么象征意义?”凌江蓠见这半块玉璧看起来就很漂亮的模样,也不知道另一半长的什么样子。 “它现在才有意义。”虞寒卿表现的依旧波澜不惊。 凌江蓠的心脏猛地漏了一拍。 似乎是最近虞寒卿的话越来越多,而且说的情话也越来越多,搞得她最近脸红的频率越来越高了,从未想过心意相通之后,只是过着普通的日子还能让人心跳加速。 小心翼翼的将这半块玉璧收了起来,凌江蓠探过身子往虞寒卿的身上看,倒是没看见哪里放着另外半块,询问:“还有半块玉璧呢?” 虞寒卿笑而不语。 凌江蓠对虞寒卿的沉默也算是习以为常了,只要虞寒卿不想说,她怎么都问不出来,不如就此作罢。 …… 自从两人出去玩闹了两天,之后便不再出去了,平日里便在府中待着,凌江蓠倒是可以进入幽篁院和虞寒卿谈天,虞寒卿有时也会到制香坊中听凌江蓠说一些医术上的事情。 不过凌江蓠豪放的一面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变。 将虞寒卿安稳的放到了轮椅上,凌江蓠习以为常的为他梳发,虞寒卿相比于曾经的冷脸冷语,要柔和了许多,话也多了一些。 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凌江蓠脸红的毛病改了许多,对虞寒卿说出来的话都可以免疫了。 “我今天一天都要制香,你要来吗?”凌江蓠看着镜中的虞寒卿,轻笑。 “我去幽篁院。”虞寒卿同样浅笑。 两人心照不宣的用过早膳之后各奔东西,黏在一起几天的时间,两人倒是更加喜欢这种各自忙碌,却又心念对方的感觉。 凌江蓠在制香之前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虞寒卿在做什么,想着虞寒卿现在会不会同样想着自己,手里的动作却是一刻都不停,在单子上勾勾画画。 “王妃今天似乎特别高兴?”夏雪笑着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我这了?”凌江蓠回过神来,将刚才自己想入非非的傻笑收了起来,专心致志的写着手中的单子。 “王爷让我来传话,午膳订了天香楼。”夏雪探过头看了一眼凌江蓠手中的单子,都是一些香料的名称,索性收回视线。 凌江蓠点点头,旋即见夏雪还未离开,轻笑道:“在这里待久了,也不怕染上香味?” “当然怕,不过最近闲来无事,索性来找你聊聊天呗。”夏雪扬了扬嘴角,她这类暗中待着的人身上染不得这种香味儿,不过凌江蓠手里制香的味道,在这城中倒是独一无二的。 “你可以去看看那个小乞丐怎么样了,上次我见你还挺看好他的。”凌江蓠仔细的看了一眼手里的单子,确定无误的才将单子拿了起来,继续道:“我得去制香了。” “见色忘友。”夏雪哼哼了几声,在凌江蓠进门之前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凌江蓠全身心的投入到制香之中,直到午膳时分被桃粉叫了出来,去天香楼吃了饭,下午去了一趟万香阁,回来之后凌江蓠就继续制香去了,而虞寒卿则是准备回去幽篁院。 没想到在路上却碰到了许久未见的慕容雪儿,慕容雪儿似乎也诧异能在这时间里碰到虞寒卿,简单的行了礼,有些不安的开了口:“王爷是嫌弃雪儿了吗?” 虞寒卿停了下来,顺着出声的方向看了过去。 “我们都已经成亲这么久了,您一次都没有过来看过雪儿,是不是还是因为之前雪儿给你带来的厄运,所以……”慕容雪儿抿着嘴,可怜兮兮的开了口。 “抱歉。” 第三百一十七章 很重要的 “抱歉是什么意思?”慕容雪儿千算万算,从未想过会从虞寒卿的口中听见这这两个字。 “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会找时间送你离开的。”虞寒卿重新阖上了眼睛,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既然他已经允诺了凌江蓠的感情,便不能再面对慕容雪儿。 慕容雪儿满眼震惊:“是因为凌江蓠吗?” 虞寒卿没有说明,但脸上的漠然已经表露了他内心的想法。 “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难道还比不过凌江蓠吗?”慕容雪儿死死的攥住了手中的丝巾,满眼的愤恨。 “抱歉。”话音落下,虞寒卿也不准备继续和慕容雪儿闲聊下去,径直离开,往幽篁院的方向走去。 慕容雪儿独自站在这小路旁,直到虞寒卿的背影消失在了视野之中,她才自嘲般的笑了起来:“送我离开?” 她不过是一介孤女,若是没了虞寒卿和皇上这两个男人以供依附,她只能流落街头,也许就此香消玉殒了。 皇上也断然不会让她这般轻易的离开,而她自己同样的不甘,数年来她都没有得到安身立命之所,若非当年虞寒卿将皇位拱手让人,她也不至于落的如今进退两难的境地。 死死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她快步的往自己的主院之中走,她不甘心就这样离开,只要她还能待在这王府之中,皇上就一定会继续利用她,而她还能有机会放手一搏,但只要离开,便是两袖空空。 “虞寒卿,虞寒卿……”慕容雪儿在众目睽睽之下关上房门,反复的念叨这个名字,她恨,她怨。 她本应该是虞寒卿尊贵的皇后,在皇宫之中享受荣华富贵,占有一席之地,母仪天下! 而不是在这无人问津的院落之中自怨自艾! 唇上留下的血唤回了她的理智,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她的目光落到了那正映照出自己面容的铜镜之中,冷哼:“看看你这样子,真可怜!” 她不过只是个皇帝的棋子,当没有价值的时候大概就会被直接杀掉,她既然已经知道这么多的秘密,皇上定然容不得她,想及此处,她更加认为虞寒卿将她送走就是为了将她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但她又该如何?任人宰割,不过因为她还没能掌握一些东西。 深呼吸了几口气,她重新落座在铜镜之前,在唇上上了些止血的药,微微仰起头来,看着镜中的自己,喃喃自语:“我还有机会……” “来人,为我梳发更衣。”盈盈一笑,她不是还有这幅皮囊吗? …… 玄城的雨落了些日子,好不容易阳光明媚的日子,虞寒卿早早的去了皇宫之中上朝,听说是最近发生了些棘手的事情,不过只是些小事情,为的莫约是让虞寒卿进宫一趟,安抚一下曾经将领将军的心。 表面上的兄友弟恭自然是有必要的。 相比于虞寒卿的上朝,凌江蓠就变得清闲许多,日上三竿时才从王府之中离开,桃粉说要出去为她采买些东西,顺便为即将变得寒冷的天气再添置些棉衣大氅。 两人并肩来到了万香阁中,比起平日里只有姑娘家家来买东西时有些喧闹的声音,如今倒是多了后院中的欢声笑语,郑轩的弟弟已经懂事了,不过那个妹妹还很小,懵懵懂懂的,瘦巴巴的,一看就是没吃好,最近几天才好了些。 桃粉早就听说了郑轩几个兄弟姐妹的事情,特意让人上门量了身段,买了些不错的成衣换上,几个小家伙精神了许多。 “你们倒是热闹的很,等会儿跟着桃粉出去可不能乱跑,不然回来就让夏雪打你们的屁股。”凌江蓠一手提拉着一个小男孩儿,将人稳稳的放到了妹妹兰兰的面前,怒目而视。 两个男孩还是淘气的,不过面对凌江蓠和夏雪就全然变成了小猫崽,哼哼了几声就带着兰兰跑去找桃粉了。 “那我就带着几个小家伙出去了,王妃你要是有事……”桃粉临走的时候还是多看了凌江蓠好几眼。 “我没事儿的,我在后面点点东西。”凌江蓠大力摆了摆手,觉得桃粉最近是越来越担忧她的身体,不过她依旧享受如此的关怀。 几个小孩子飞奔着跑了出去,跟着桃粉的时候几个小孩子倒是意外的听话。 凌江蓠将杯中的茶水豪爽的一饮而尽,从管事儿的手里接过了几本刚刚搜寻到的医书,原本是想在王府之中看的,不过自己这样看着这些医书也不好讲虞寒卿的情况并不好,只会徒增他的烦恼,让他更加在意自己的双腿和双眼。 因此,她现在大多时间就在店里看,顺便也能看看是哪些小姐来采买,哪一种卖的更好,倒也是个清闲的甩手掌柜。 过了一个多时辰之后,桃粉才带着一群手上抱着大包小包的孩子们回来,而凌江蓠依旧端坐在的厅中的梨花椅上看着医书。 郑轩抱着东西就要凑过去,桃粉将他拦住:“不要打扰王妃,她在看很重要的书。” “她平时就会凶我们,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郑轩哼了几声,却还是将声音压低了,没有去打扰到她。 桃粉轻敲了一下郑轩的脑袋,同样的看向了额外认真的凌江蓠。 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人也会安静下来,不是为了工作和目标,仅仅是为了一个男人。 桃粉没办法感同身受,却依旧觉得神奇。 在门边几个孩子从余光中小跑过去,凌江蓠才微微一愣,将手边的书放了下来,抬眼看向门口的桃粉,将书彻底的阖上,站起身来:“采买完了?都买了些什么?” 桃粉将买的棉服和成衣都放到一旁,顺带拿了袋小孩子才吃的小糖递给凌江蓠:“下次应该还要来采买一次。” “都是那群小屁孩在惹事吧,下次我陪你一起去,看那群小屁孩儿还敢不敢给你添麻烦。”凌江蓠挥了挥拳头,对那几个放了东西正趴在墙边看的三个小屁孩儿瞪了一眼。 桃粉瘪嘴,王妃怎么还跟几个小孩子计较? 而门外,传来了陌生的声音:“请问是凌姑娘吗?” 第三百一十八章 没有骗你 来者一身灰蓝色的长衫,明显是哪家的家仆。 桃粉被这番话问的微微一愣,看了一眼凌江蓠:“这位才是。” “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情?”凌江蓠抬手扔了一颗糖到嘴里,吊儿郎当的模样。 家仆微微一愣,只好弯腰驼背的将一张纸条递到了凌江蓠的手中,旋即低声开了口:“黄公子说那些个丹香差不多可以收割了,顺便还吩咐我,让您用过午膳之后到落杨庄一叙。” 最后一叙这两个字倒是让凌江蓠想入非非,她还不知道黄公子的底细,但对方似乎是感觉跟她挺熟的,轻笑着低下头来看了一眼纸条上的东西,不过是写了一些收割丹香的注意事项,莫约是让她方便找人,也为了确保丹香的品质。 “我没见过你,别是顶着黄公子的名号来骗我的。”凌江蓠低笑了一声,目光怀疑的看向那家仆,继续道:“而且据我所知,黄公子在玄城可没有什么固定的居所,你又是哪儿家的家仆?” 那家仆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凌江蓠看似大大咧咧,对这些小细节还挺在意的,便道:“我是哪儿家的家仆不重要,只是过来帮忙带个话,事实上,我也不知道那位黄公子的底细,希望夫人能够见谅。” 凌江蓠心中对黄公子的印象又回归了原来的神秘,身边没有什么固定的人,也没有固定的居所,带话也是随便的找个人带来,也不知道到底是干嘛的。 不过转念一想,别人送自己一个农庄,神秘点儿就神秘点吧。 “好吧,回去告诉黄公子一声,我会去赴约的。”凌江蓠将手中的医术放到一旁,似乎想到了什么,将手里的糖扔给了那位家仆,低声道:“对了,帮我把这个带个他,就当是他给我院子的谢礼。” 家仆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手里的包着糖果的袋子。 待到人离开,虞寒卿却从幽篁院赶了过来,夏雪也跟着一起。 三个小孩儿倒是同样的有些害怕起虞寒卿来,虞寒卿明明是一双无神的眼睛,但看着别人的眼神里却总是隐隐有些威胁,小孩子天性的几个人已经见过虞寒卿几次,也越来越害怕。 为了避免这小屁孩儿跟喜好清净的虞寒卿一起吃饭,两人单独坐了一张桌子,让夏雪和桃粉陪着他们三个。 “今日怎么过来蹭饭了?”凌江蓠笑着给虞寒卿夹菜,这几日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凌江蓠却依旧在看见虞寒卿的时候感到开心。 “正好无事。”虞寒卿对凌江蓠夹来的菜照单全收。 几人的桌旁都隔了两扇屏风,说话来倒是没什么顾忌,更何况夏雪也在场,而虞寒卿便难得的说起了朝堂上的些许事情,低声道:“今日在朝堂上,与西凉边界的地方似乎出现了些许问题。” 凌江蓠停下了手里的筷子,有些许诧异的看向了虞寒卿,眼神马上就焦急了起来,连带着询问的声音都大了起来:“你这是要告诉我你要去西凉边界吗?” 夏雪和桃粉纷纷看过来。 凌江蓠几乎是死死的瞪着虞寒卿:“就算要去,你也得带上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是赫赫有名的将军王爷,现在的你就是个上床都需要我的残疾人,你不能抛下我。” 凌江蓠从来就没有这么怕过。 夏雪和桃粉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说出这番话的凌江蓠,以前的凌江蓠几乎是能避开虞寒卿身上的缺陷就避开,这一次,却肆无忌惮的说了出来。 虞寒卿同样的放下了手里的碗筷,对她招了招手。 凌江蓠即使是生气,面对虞寒卿依旧是没什么出息的,强忍着心里的怒气大步走了过去,站定在虞寒卿的身边,却被他一把拉住了手。 凌江蓠弯着腰,耳侧就贴在虞寒卿的嘴边。 “我从来没说过我要走。” “但你刚才不是说……”话说到一半,凌江蓠自己才反应了过来——刚才,虞寒卿好像真的没说他马上就要离开? “我只是想跟你说,最近我可能要处理一些朝政上的事情了,夫人怎么会这么激动,甚至不把我的话听完?”虞寒卿将原本的意思说了出来,似乎是感觉到了凌江蓠身子的僵硬,虞寒卿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不会走的。” 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凌江蓠呆呆的回味着虞寒卿方才说过的那番话,微微愣神了片刻,才同样震惊的看着虞寒卿。 她差点儿就以为虞寒卿就要离他远去,差点儿就以为他要带着这样的身子奔赴战场。 虞寒卿握住了她的双手,感觉到手心里的双手略微的有些冰凉,可惜他看不见凌江蓠脸上的表情,但他却依旧提不起心情调侃,反而觉得这样认真的凌江蓠令他无法忘怀,更没有办法放下。 有一个人将她的心放在自己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在牵挂。 凌江蓠像是想到了什么,从虞寒卿的双手之中挣脱开来,复而将双手抚上了他的面颊,看着他无神的眼睛,道:“我要治好你,你也要想着我,如果你真的要走,一定不能骗我。” “我不会骗你。”虞寒卿笑着将如此深情的凌江蓠的双手都拉了下来,继续道:“好了,吃饭。” 凌江蓠才乖乖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你真的没骗我?真的不走?” “没有骗你。”虞寒卿无奈的轻笑,给凌江蓠夹菜。 凌江蓠吃着菜,揉脸,她刚才真的丢脸丢大发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愈加神秘 夏雪和桃粉两人对视了一眼,桃粉低下头来默默的数脚趾,夏雪却大胆的啧啧嘴:“王妃真的是语出惊人,不过我还是觉得王爷这么深情的样子怪怪的。” “夏雪。”虞寒卿开口警告了一句。 夏雪赶紧扭过头去,糟了糟了,刚才看入迷了都忘记王爷的武功可没废掉。 凌江蓠倒是有些无奈的看了夏雪一眼,果然是她刚才太激动了吗? 沉默不语着吃完了一餐饭,凌江蓠想了想,还是推着虞寒卿往幽篁院的方向走去,桃粉刚想提醒一下凌江蓠下午还要去落杨庄,但一想到中午的事情,将夏雪也拉住:“再过去,小心王爷又要骂你了。” “我去远一点的地方待着吧。”夏雪咽了咽口水,往另一边的巷子之中跑去,桃粉带着三个小孩子回万香阁。 只剩下他们两人继续往前走。 凌江蓠依旧一言不发,一直将虞寒卿送到了幽篁院门口,才轻声道:“刚才,是我太激动了。” “我都是这副模样了,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轮不到我。”虞寒卿跟着叹了一口气,自己这般还能做什么。 凌江蓠的眼神暗了暗,大胆的拍了拍虞寒卿的脸,如同以往将自己拍清醒的动作一般,甚至加了些力道,虞寒卿的脸都有些发红。 “刚才我说的是气话,你的模样是最好的,无论是脑袋瓜子还是身子都是最好的,但我就是自私,就是不想你冒险,你要是再说这样的话我就打到你清醒为止。”凌江蓠的眼睛微微有些发红,是她口不择言了,是她太激动了,没有必要让虞寒卿让步。 虞寒卿感觉到脸上的疼痛,大概从来就没有一个人敢这样对待他,只好轻声安慰了凌江蓠,才放人离开。 夏雪从一旁的屋檐之上落了下来,刚才的场景险些让她下巴都掉下来,不过王爷好像没生气,还挺乐在其中的。 “王爷,是真的要去西凉边界吗?”夏雪小声问了一句。 虞寒卿摇头,他已然不是以前那个可以驰骋沙场的将军,正如刚才所说,无论发生了什么大事,他都不会再奔赴战场,而他的性命,也不仅仅再是一个人的。 夏雪不安的捏了捏手臂,也不知道王爷说的是真是假。 更何况院子里还有个慕容雪儿在,江蓠的地位还是堪忧啊。 …… 虞寒卿不会骗我。 想及此处,凌江蓠终于是安心了下来,快步走回万香阁,桃粉已然叫人准备好了马车,要去落杨庄,还有些距离,更何况凌江蓠如今穿的并非男装。 两人上了马车,凌江蓠想了想,还是将郑轩抓上了车,吩咐他:“等会儿我教你怎么收割丹香。” “好。”郑轩点点头。 马车来到落杨庄里倒是没有花费多长的时间,不过依旧迟了些,凌江蓠从马车上下来,落杨庄之中的人同样听见了车马声,出门迎接。 “王妃怎的来的如此之慢?”黄公子依旧是翩翩公子的模样,但眼神之中似乎略微有些焦急。 “来得慢自有我的道理,更何况,我可是让人给你带了包糖给你解闷。”凌江蓠扬了扬嘴角,对这个黄公子的身份更加的怀疑,不急不缓的走到了黄公子的面前,低声道:“倒是黄公子看起来十分着急,是不是我耽误了什么事儿了?” 凌江蓠是有些试探意思的。 “王妃真会说话,既然你来了我也就放心了,待到你们将丹香尽数收干净了,我再过来一趟。”黄公子朗笑了几声,直接转移了话题。 “你怎么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收割完?更何况,你就不怕我给你把这些丹香和落杨庄都给吞了?”凌江蓠抬手将准备离开的黄公子拦下,盈盈一笑。 “你可是堂堂三王妃,还是万香阁的老板,可不像是背信弃义的人,今日就此别过,几日后再见。”黄公子不着痕迹的绕过凌江蓠抬手阻拦的范围,转身离开,继续往山林之中走。 郑轩歪着脑袋:“这人真奇怪。” “奇怪归奇怪,人倒是没什么恶意的样子。”桃粉笑着将郑轩怀里的小铲子拿过来,怕让他继续拿着累。 凌江蓠看了一眼郑轩,所以说小孩子都看得出来这位黄公子奇怪,不过这落杨庄和丹香都并没什么问题,顶多怀疑一下黄公子。 “进来,我教你弄这些丹香。”凌江蓠笑着摇了摇头,从桃粉手里接过小铲和剪子,这大片的丹香收割大概还需要些时间。 郑轩乖乖跟进去,凌江蓠手把手的教他该怎么弄,该怎么辨别和放置,不急着将这些丹香尽数收割了。 不远处的山林之中,黄公子只是看了一会儿,便悄无声息的离开。 几人只在落杨庄待了两个时辰便下了山,凌江蓠将一些收割好的丹香放到落杨庄的房间角落之中,而她自己也携带了细微的量放在盒子里,长好之后的丹香作用应该和以前的差不多,东西没什么问题。 将丹香重新放进盒子里,让郑轩带回到万香阁的后院之中安放好,以防万一总是好的。 几日时间,凌江蓠都带着人到落杨庄中去收割丹香,之后按照黄公子的吩咐将东西按照一定的量整合好。 最后一批的丹香被收割完,凌江蓠多给了些下属些工钱,顺便让他们先下山,而她独自一个人留在落杨庄,等着黄公子来。 一炷香的时间,黄公子便到了,令凌江蓠不得不怀疑这黄公子在暗中监视自己,淡漠的看了一眼黄公子:“黄公子的住所莫非在这深山之中?” “王妃依旧会说笑,我只不过派了人在附近守着罢了,等我将这些丹香带走,便会将人撤走。”黄公子笑了几声,将几包茶叶放到了凌江蓠的面前:“就当是之前的糖的回礼。” 凌江蓠爽快的将东西接了下来,问:“你要这丹香到底是要做什么?” “自然是在合适的地方给合适的人用。”黄公子浅笑,目光游移到了房间角落里的丹香身上,又看向凌江蓠,眼中却有七分无奈:“我倒是想和王妃这般豪爽的女子成为朋友,不过现在,我还是想跟王妃说一句,若来日我黄某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还请见谅,要怪就怪,我们立场不同。” 第三百二十章 心思多些 “什么意思?”凌江蓠站起身来,一头雾水。 黄公子只是轻笑:“就当我方才什么都没说过,明日还请王妃不要上山,后日,这落杨庄便是属于你的了。” 凌江蓠百思不得其解,而黄公子却是在说完了一番话之后径直离开,很快就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真是奇怪。”凌江蓠皱着眉头,心中怀疑。 次日,凌江蓠没有上山,直到第二天,凌江蓠重新来到落杨庄的时候,才发现这里里外外都已然被修整了一番,屋子里的丹香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一样的干净。 但这处落杨庄,要是用来种一些其他的香料倒是不错。 …… 天气渐凉,而朝堂之上,翻云覆雨。 王府之中,一切都井井有条,难得更换了季节,凌江蓠作为王妃,而慕容雪儿作为地位同等的平妃,到底还是同桌用膳,顺便谈论一番这王府之中的吃货攒拥堵。 凌江蓠能将整个万香阁打理好,王府之中同样,相比于她,慕容雪儿只不过是草草看了些账目,以表示她的身份地位之外,便是无事可做。 “桃粉,按照这些单子上的吩咐下去即可,等会儿王爷要过来,你让人将东西弄的温热些,王爷不来,便不要拿出来。”凌江蓠将手中的单子递给桃粉,继续头也不抬的看着手中的账目,和平日无异,不过依旧有些小偷小摸的人在里面,小小惩治一番也就足矣。 慕容雪儿喝了口茶水,打量起凌江蓠,和慕容雪儿自身的安静不同,凌江蓠的话要多上很多,整个人看起来也比较忙碌。 “王妃没有想过要到庙里祈福?”慕容雪儿突兀的开了口。 “祈福?府中最近是有什么事情吗?还是说平妃有什么要事?”凌江蓠迷茫的抬起头来,望着慕容雪儿。 “王妃最近忙于府中上下,应该不知外面的近况吧。”慕容雪儿掩嘴轻笑,将杯盏放下,一双好看的眼睛却有些担忧:“西凉边界那的信件最近少了许多,前些日子,王爷还在讨论此事,朝廷也派人快马加鞭的赶往西凉边界的几个州县询问是出了何事。” 慕容雪儿这些话也不过是之前无意间从虞寒卿身边听见的,说出这番话来,也不过是想离间一番凌江蓠和王爷之间,让凌江蓠误以为是王爷只跟她一人说过。 只可惜她还是高看了凌江蓠的心机。 凌江蓠压根就没想到,只是听见西凉边界四个字的时候,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似乎虞寒卿之前也说过西凉边界那里出现了些问题,竟然已经如此严重了吗? 将手中的账目清单尽数放下,凌江蓠吩咐附近的人:“夏雪在府上吗?” “回王妃,夏雪姑娘随王爷入宫了。”灰衣仆人赶紧行了礼。 凌江蓠心中更加有些不安了,但在府中她却无可奈何,只能继续清算账目。 “王妃不用担心,若是王爷和宫中还有什么消息,我自然会尽数告知。”慕容雪儿又补了一句。 凌江蓠这次倒是听出了慕容雪儿的意思,慕容雪儿本人便是在宫中长大,她想要得到什么消息自然是手到擒来,如今还表现的和王爷十分的亲昵。 也不过就是想告诉凌江蓠,她要比她更加的有用,也更加能帮到王爷。 “那就谢谢平妃了,不过有些事情也无需告诉我,直接告诉王爷即可。”凌江蓠浅笑,她和虞寒卿几乎日日见面,对虞寒卿自然是信任,还不至于因为慕容雪儿的这番话就怀疑虞寒卿。 慕容雪儿只觉得自己打在了软棉花上。 午膳之时,虞寒卿方从皇宫之中回来,而按照凌江蓠的吩咐,等到虞寒卿落座了一段时间才将菜尽数上了起来,慕容雪儿贵为平妃,同样留下用膳。 有了慕容雪儿在场,虞寒卿和凌江蓠也收敛了许多,但虞寒卿却是皱着眉头,将今日进宫的事情所发生的事情尽数告知了凌江蓠和慕容雪儿两人。 而夏雪则是负责将事情细化给两人听。 事情有些蹊跷,原本只是西凉边界出现了些许问题,而前几日,快马加鞭的人都未归来,而今日,却是彻底的没了和西凉接壤处几个州县的消息,朝廷已然派了人快速赶去,而如今,整个朝廷都是精神紧绷。 而他也不准备继续去上朝,决定在府中待着,以他的身份再想做点儿什么恐怕也是痴人说梦,更不想去那朝堂之上尔虞我诈。 凌江蓠赞同的点了点头:“不去上朝自然是好的,你的身份摆在这里,若是有人拉你站边,那就是引火烧身了。” 更何况那几个州县到底发生了什么,还不能确定下来。 “王妃想的简单了吧,若是在国家生死攸关的时候,王爷都不去上朝以做表率,表以忠心,岂不是会让文武百官看不惯?”慕容雪儿在一旁轻声开口。 凌江蓠思考了一下,慕容雪儿说的好像有些道理,只好看向虞寒卿。 虞寒卿握着碗筷,低声道:“你说的办法的确可行,不过本王如今需要的避重就轻,若是西凉无事,随意表忠心只会让人觉得本王愚不可及,此时事情还未清明,本王自然是静观其变,待到时候本王自会有定义。” 慕容雪儿的一番话不过是那些为了加官进爵的官员们常用的手段,不过他作为王爷,却还是要做出表率,若是朝野之上分了两拨,那么他中立的一面就格外的重要,也能让他看清事情的本质。 慕容雪儿的眉头微皱:“是雪儿多话了。” “无妨,你毕竟在深宫之中长大,心思多些也是正常。”虞寒卿摆了摆手,不再言语。 凌江蓠对此是没有什么太大心思的,只觉得上或不上朝的都有各自的理由,还是认为慕容雪儿到底是为虞寒卿担忧的。 “的确,在这方面,平妃的确是要比我懂得多,我就乖乖吃饭不插话好了。”凌江蓠扬了扬嘴角,这些事情还是交给他们去讨论吧。 慕容雪儿却死死的攥紧了拳头。 凌江蓠,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第三百二十一章 州县叛变 用膳之时,桃粉急匆匆的回来,目光在慕容雪儿的身上扫过,行了礼之后便在凌江蓠的耳边轻声开了口。 凌江蓠微微一愣,放下了碗筷,看向慕容雪儿。 “平妃的主院似乎没人来领例银,而且吃穿用度方面好像有些问题,是府里的人照顾不周?” 虞寒卿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下,只是对慕容雪儿的愧疚更深了些。 “这事情我早已习以为常了。”慕容雪儿苦笑了一番。 无论是深宫还是这番的大院,哪里不是看主子脸色行事的,在没有凌江蓠入府之前,之前的夫人们好歹也在虞寒卿的身侧待过,而她自入府以来,和虞寒卿毫无瓜葛,说的话都是寥寥无几,哪怕住的是主院,封的是郡主,院中的人依旧会怠慢她。 凌江蓠却不懂这其中的奥秘,只是微微皱眉:“桃粉,以后平妃的例银和吃穿用度,每月到了时间便找人亲自送过去。” “王妃何必多此一举,不过世道炎凉罢了。”慕容雪儿轻叹一口气,目光落到虞寒卿的身上,声音凄凄。 “就按王妃说的做。”虞寒卿开了口。 慕容雪儿抿了嘴,本以为虞寒卿听见她的这番话会陪她一段日子,念在旧情上都不会让她在府中过的如此的凄苦,却没想到他会绝情如此。 “我吃饱了,王爷慢用。”慕容雪儿已经没有脸继续在这桌上待下去,径直离开,心中恨意更深。 待到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凌江蓠不过轻叹了一声,为虞寒卿夹菜。 “慕容雪儿自幼和你相识,如今你却允诺不了她什么,但既然我还在府中,就尽量的让她过的好些,你也不用太过内疚,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凌江蓠轻声道。 “她好歹也是本王的平妃,你就不恼?”虞寒卿眉头微蹙,心中有些复杂。 “你府里的女人难道还少,我要是一个个恼过去早就恼死了,更何况这不过举手之劳。”凌江蓠豪气的笑了几声,她一不能在朝野之上帮到虞寒卿,二不能在皇权争斗中帮他解忧,如今不过只能做些小事让虞寒卿宽心而已。 “好。”虞寒卿点头。 他不仅不能允诺慕容雪儿什么,更加不能给予她任何的希望。 “不过,我仔细想了想,要是国家有危难需要你的话,你肯定会丢下我的。”凌江蓠话锋一转,停下了筷子将他脸上的布条取了下来,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了,入宫非要带着布条。 虞寒卿不可置否,若是真的需要他,也许他会这样做,但也许也会将凌江蓠带上。 “所以啊,边界的事情你都得事无巨细的给我汇报,如果要走你也得提前跟我说,不然我就把你塞到地窖里藏起来。”凌江蓠挥舞了一下筷子,表现的很凶的模样。 “地窖里的寒气和湿气都很重。”虞寒卿往她碗里夹菜。 “那你应该有密室吧。”凌江蓠认真思考了一下,歪了脑袋,将夹到碗里的菜吃进嘴里。 虞寒卿无奈的摇了摇头,听凌江蓠嘿嘿的笑起来。 …… 宣城之中的安宁被兵马的冲撞打破。 飞驰的骏马在贯穿宣城的主道之上,旁边的小摊贩有少数都因为躲避不及而被撞倒在地,整条大街之上却少有叫骂声,而是人们的议论纷纷。 “桃粉小心。”凌江蓠手疾眼快的将正在摊贩旁边的桃粉拉了过来,身后跟着的护卫将凌江蓠和桃粉完全的保护在身边。 “桃粉你没事儿吧。”凌江蓠赶紧抓着反桃粉打量。 “我没事儿,我们还是避开点儿吧。”桃粉也被吓了一大跳,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 骏马疾驰而过,似乎有人认出了凌江蓠,勒马停下,恭敬的下马给凌江蓠行了礼,恭敬开口:“城外还有几队快马要返回,还请王妃早日回府。” “发生什么事情了?”凌江蓠认不出面前的人是谁,也不见眼熟,想想应该是虞寒卿以前的手下,也就没有多问。 “在外不方便说,王妃回去问王爷吧,我先送您回府。”那人朗笑了几声,将马递给凌江蓠身边的护卫,紧随在凌江蓠的身后。 凌江蓠从小路往王府走,身后跟着的人似乎挺了解虞寒卿的,将人送到了门口,不留姓名的离开,而夏雪似乎认出了那人,走到凌江蓠的身边:“我记得他以前是个小士兵,没想到现在爬到这么高了。” “你认识?”凌江蓠将身上的斗篷拉紧了些,这天倒是越来越冷了。 “以前手下的人我们基本都认识,如果王爷能看见的话,大概还能叫出他们的名字。”夏雪摊了摊手,将身后跟着凌江蓠的几个护卫屏退。 几天的时间,凌江蓠就从独自出行变成了带人出行,并非宣城之中越来越乱,而是因为人心摇摆不定,前几日还是在朝廷和宫中流传着即将开战的声音,而如今,却是全城人心惶惶。 不过虞寒卿的名声依旧还在,从刚才那人送她回来便知道了。 “王爷呢?”凌江蓠走到里面,才问了一句。 “在幽篁院中,不过我认为王妃还是先不要去的好。”夏雪指了指自己,她就是刚被赶出来的。 凌江蓠叹气,抬起头来,铅灰色的云,也不知何时就要下起雨来。 …… 灰蒙蒙的天,不知从何地而来的几队人马纷纷奔赴到皇宫之中,而此时的朝廷之上,所有的重臣都齐齐到来。 而此时,龙颜大怒。 “边界州县的官员竟然一齐叛变!你们这群重臣竟然还敢说是这群人是临时起意!这明显是预谋已久!你们却没有一个人预料到吗!”皇帝一腔怒火,前几日的时候还风平浪静,如今却一夜之间变了天,数个州县的父母官直接倒戈,而西凉边界附近的几个州县同样一时之间全部沦陷! 朝堂之上一片安静,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而皇上的目光落在了众臣身上,大吼:“告诉朕,那群官员都是经谁手举荐的!” 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在吏部尚书的的身上,吏部尚书身子一抖,赶紧从队列中站出来,声音发抖:“是……是微臣。” 第三百二十二章 派兵出征 林大人匍匐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拖出去,斩了!”皇帝将手边的奏折砸到了礼部尚书的身边,众臣哗然。 林大人就任吏部尚书也没有多久的时日,更何况这吏部尚书并非九品芝麻官,只因举荐之事就要斩首示众,众臣跪在地上,生怕下一把刀就斩了脖颈。 门外的御林军信步走来,将地上的林大人拉了起来,有人要去将他脑袋上的乌纱帽拿下来,林大人大惊失色,抓着帽檐大喊起来:“皇……皇上饶命啊!那些人都……” “皇上!林大人乃是朝中重臣,不可因举荐之事就怪罪于林大人,若是这是幕后黑手将林大人当作替罪羊推出来,岂不是让奸人得逞?”秦浩打断了林大人的话,站出来帮着说话,说到后面,他目光灼灼的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帝。 被秦浩这么一提点,皇帝总算是冷静了些,皱着眉头摆了摆手。 几个御林军这才恭敬的行礼,头也不回的离开。 林大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赶紧重新跪下,头埋得低低的,看向秦浩的眼神却有些责怪的意思,只可惜现在只有秦浩能救他一命,只好咬着牙一言不发,听秦浩如何为他辩解。 “若是林大人就是幕后黑手……”皇帝轻声开了口,看向林大人的目光之中也多了些威胁。 林大人吓得双腿发软,赶紧开口:“臣真的不知那些人会叛变!还请皇上明鉴啊!” “朝堂中人都知是林大人推举了那些个官员,若林大人是幕后黑手,未免做的太过明显,更何况若是我们臣子之中有叛贼,那也断然轮不到林大人这吏部尚书出来送死,吏部尚书掌管天牢及士兵等类,若是林大人被斩首,那便需要一段时间交接,幕后黑手岂不是更好踩着林大人的脊背上来?”秦浩声音平淡,却是引导着皇帝往另一个方向想了过去。 皇帝点点头,秦浩的这番话的确是有些道理。 林大人缓缓的松了一口气,但想必秦浩的这番话说出来,定会让那些有可能坐上吏部尚书的人性命堪忧,不过这些他并不在意,如今,只有明哲保身才是上策。 皇帝自然是相信秦浩的话的,但只是现在依旧有铁骑踏入宫门之中,证明事态极其的严重。 官员们毫无征兆的叛变,导致边界的州县城池都变成了西凉的地界,而西凉也再也不会是玄天的附属国,如今已然开始宣战,只可惜目前的事态不容半点差错,边界失守,附近的地方如今定然是人心惶惶,心若不齐,这城池怕是收不回来了。 “如今的情况,我们应该快点商量出应对之法,以免损伤继续扩大,还请皇上下旨。”秦浩见皇帝的表情微变,才在下面开了口。 “我朝如今可有能担大任,领兵出征之人。”皇帝话音落下,自己却都有些没有底气。 想当初在虞寒卿还是战神之时,他只需要一道圣旨即可,而当初,也是他为了自己的皇位而折断了他的双翼,自那时开始,虞寒卿从赫赫有名的战神变成了人所敬仰的王爷,此后少问政事边关,当了个甩手掌柜。 可军中的人依旧认虞寒卿马首是瞻,更何三年时间转瞬即逝,四处平安,即使边关出事也不过是小小的骚扰,正所谓乱世出英雄,如今平安盛世,就算真的有人有能力和实力,也担不得大任。 想当初,他为折断与虞寒卿的羽翼,也并未想太多。 果真,此言一出,无人开口。 虞寒卿如同一座大山挡在面前,不除,不安心,除了,却也再无人上前,着实让人苦恼。 皇帝的目光落在了最信任的秦浩身上:“爱卿以为如何?” “微臣以为,让三王爷领兵出征才是良策。”秦浩磕了一个头。 整个朝堂都嘈杂了起来,虞寒卿如今根本不能领兵打仗,让他出征不过是天方夜谭,甚至随便让一个武夫出征都要比选择虞寒卿的好。 “并非是让三王爷出征打仗,只不过是使用这个名号,三王爷在军中上下的威望无人可比,若是让三王爷带上几位能人出征,我们玄天也能多些领兵出征的将士,这不过是一代一代的传承,不需要三王爷亲自上场的。”秦浩听了一会,低声辩驳。 皇帝听见这番话,心中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便点点头:“准了。” “皇上圣明!”秦浩磕头。 众臣高呼皇上圣明,却依旧各怀鬼胎。 商议定下,皇帝也不准备继续在这朝堂之上和这些个没有主意的大臣们唇枪舌战,起身,看向秦浩:“爱卿以为,林大人该如何处置?” “林大人监管不利,微臣建议将其削职为民,吏部由其他大人分工,暂不予人上位。”秦浩继续开了口。 皇帝点头,转身离去。 林大人身子一歪,这乌纱帽,到底还是没有了,但这一条命却是保下了,只将头顶上的乌纱帽取了下来,唉声叹气。 他看向秦浩,秦浩也同样的看向他,只不过他看向秦浩的眼神里有些不甘,边界的那些人都是秦浩安排他提携上去的,如今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却尽数报应在他身上,若非是为了自己的性命,他定然会将这件事情和盘托出。 只可惜按照皇帝对秦浩的信任,那个时候他就算开了口,莫约也只会惹祸上身,让皇帝说他忘恩负义。 只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秦浩见林大人连连叹气着离开,沉默不语。 而马上,皇帝已经吩咐人拟好了圣旨,命人快马加鞭的送到王爷府中。林大人摘下了乌纱帽,边界的事情不胫而走,整个宣城之中人心惶惶,更是不少的人都在谈论此事。 寒冷的秋天,淅淅沥沥的落了些细雨。 而此时,早就听闻风声的虞寒卿独坐在幽篁院中,听着门外的脚步声,阖上手中的书。 “三王爷,近来可安好?”太监走进门,恭敬的行礼。 虞寒卿只点点头,听着太监以尖细的嗓音开了口…… 第三百二十三章 圣旨已下 “这么冷的天竟然还在落雨。”夏雪揉了揉鼻尖,看着窗外的小雨,喝了一口温水。 凌江蓠今天一天都心不在焉,西凉边界的事情似乎从来都没有如同今天这般紧急过,方才又出门买东西的桃粉还未归来,而且万香阁那边的生意似乎也出现了些许问题。 并非所有宣城以外的事情都无法影响宣城的热闹,宣城中居住的大多是有权有势,或者是土生土长的人,而前者的人大多是和各地都有牵连的人,也是大部分的有钱人,而万香阁的大生意一般都与这些人有关。 一旦这些人没有选择出门去采买这些香料,就证明事态有些严重。 心不在焉的写着手中的单子,对于医术她也算是入了门,只不过还有不少的药草没有办法确认和一些香料有没有根本上的冲突,因此需要做一些探讨,又碍于夏雪的嘱咐,她暂时在房间里待着。 桃粉要将之前没有买好的东西尽数买回来,离开的时候身后同样跟着府中的两个护卫。 “王妃,宫中来了太监,往幽篁院去了。”素锦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好像是带着圣旨来的。” “什么圣旨?”凌江蓠手里的笔摁在了宣纸上,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夏雪站起身,最近西凉边界的问题一直都没有解决,如果按照王爷之前的推断,还有这道突如其来的圣旨,应该…… 她看向凌江蓠,还是移开了目光,也不知道王爷想的对不对。 素锦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王爷接了圣旨之后是要回府的,而且我刚才是从其他人嘴里听见的,圣旨应该已经交到了王爷的手里才是。” 凌江蓠将手中的毛笔放到了一旁,看向一旁的夏雪,夏雪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好站起身来:“最近到底是发生什么了,素锦,你现在带上两个护卫去找桃粉,把东西采买完了就快点回来。” “好。”素锦赶紧点头,小跑着往外面走。 “桃粉应该没事的,宣城很安全。”夏雪在旁边提点了一句。 “不安全,西凉那边的事态一天之内就发生这么多的改变,何况王爷刚刚收到了圣旨,这其中肯定是有猫腻的。”凌江蓠略有些烦躁的走到了夏雪的身边,喝了一杯热茶之后直接坐下来:“要我说的话,宣城才是最不安全的地方。” “你怎么看这件事情?”夏雪灵机一动,询问凌江蓠,也许外行人也能给出一些看似有道理的建议呢? “没什么看的,只是万香阁的有钱顾客少了,既然少了,那就是那些人意识到了危险,既然有人预测到了,而王府这边竟然连圣旨都下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凌江蓠喝了一口茶,叹气。 夏雪扬了扬嘴角,凌江蓠果然对自己的铺子十分上心。 不过凌江蓠可不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跟夏雪随便的说了两句就直接往外走了:“要是虞寒卿要带着圣旨回府的话,肯定会从大门来吧。” 夏雪赶紧跟上。 凌江蓠快步来到大门口,没有看见虞寒卿,却看见了慕容雪儿正站在门边,似乎也是听见了消息前来等候,凌江蓠对此并不在意。 虞寒卿接的圣旨如果是和整个王府有关的话,两位级别高的王妃和平妃出来接旨是正确之选。 慕容雪儿皱了皱眉头,看向凌江蓠:“王妃可知道圣旨之中的内容?” “不知道。”凌江蓠摇了摇头,旋即想到之前慕容雪儿的那番话,好像慕容雪儿知道不少的内幕? “平妃知道些什么吗?”凌江蓠试探性的继续询问。 慕容雪儿倒是没想到凌江蓠真的会向自己发问,只掩嘴轻笑,低声道:“皇上是想让王爷领兵出征。” 凌江蓠的脸微微有些发白,没有说话。 秋雨依旧下个不停,凌江蓠站在屋檐下,听着远处的车马声,才侧过头去将目光落在那辆马车之上,虞寒卿从马车上下来,重新坐到轮椅之上,肩上被秋雨浸湿了些许。 凌江蓠的目光从他的眼到脚一一扫视而过,目光黯然。 虞寒卿来到了屋檐之下,将圣旨的内容尽数的说了出来。 正如慕容雪儿所说的,虞寒卿即将奔赴战场,只是还有一些不同,他继续开口:“明日就要动身。” 凌江蓠的手心里已经有了些汗水,为什么会这么快。 “王爷需要些什么吗?”慕容雪儿凑上前去,她早就收到了消息,说是朝中的秦浩姑推荐三王爷奔赴战场,而皇上应允下来,但对于明日出征的要求,也只是为了整个玄天国。 “自有人准备。”虞寒卿依旧淡漠。 慕容雪儿抿了抿嘴,其实她依旧想和虞寒卿一同奔赴战场,也许一直在虞寒卿的身边,她才对皇帝有些用处。 不过边界的状况,恐怕虞寒卿也不会带上她。 凌江蓠见慕容雪儿在场,有些话依旧也不好开口,只好看向身边的夏雪。 夏雪心领神会的走到虞寒卿的身后,推动他的轮椅,低声道:“王爷,既然明天要出征,今天还是休息一下吧。” 虞寒卿点点头,任由夏雪将自己推了进去。 “王妃不走吗?今日可能是王爷在宣城的最后一日。”慕容雪儿离开的时候依旧多话了一句。 “桃粉和素锦还没回来,我还要在这儿待一会儿。”凌江蓠扬了扬嘴角,她现在需要冷静一下,去思考一下这件事情。 慕容雪儿转身离开,死死的攥紧了拳头,她根本就不明白凌江蓠这种女人到底是怎么得到虞寒卿的青睐的,明明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她依旧都是这般让人猜不透。 凌江蓠等到慕容雪儿离开之后,才转身走进了王府之中,快步的来到她的凌烟筑,正看见夏雪将人往里面推。 “虞寒卿。”凌江蓠快步走进去,从夏雪的手里接过轮椅,将人推了进去,顺便将门狠狠的关上。 夏雪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门扉,摸了摸鼻子,赶紧离开,顺便让凌烟筑的人都先离开。 第三百二十四章 小心我不放手 凌烟筑的人悄无声息的离开,将时间留给凌江蓠和虞寒卿两人。 屋内,凌江蓠看着面前的虞寒卿,心中五味杂陈,没有想到当初怀疑的事情会真实发生,但她一时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既然圣旨已下,而虞寒卿本就有一颗赤子之心,她定然是不能因为私心而将人拦下,更不指望虞寒卿会将她带往战场。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既然你明天就要去战场了,我也只能开始着手给你准备东西了,正是秋日寒凉的时候,等你到了那边过段时间便是冬日了,得给你准备些棉衣。”凌江蓠叹了一口气,只能想到说一些零碎的事情,将自己的整个房间扫视了一遍,莫约都没有可以给虞寒卿带过去的东西,不过之前她也亲手为虞寒卿置办了些棉衣,如今却是用上了。 将衣柜之中的棉衣拿了出来,放在桌上包裹起来,低声道:“关于圣旨,还有些什么细节吗?” “皇上让姚将军做我的副手。”虞寒卿轻声开口。 这件事情,却也不知道是皇帝的有意还是无意,因为之前姚书涵和姚书镜的事情,姚将军定然不会给虞寒卿好脸色,更何况若是两人不和,意见相左,上峰不和,下方的将士定然不会全心全意的卖力,到时候军中说不定还会分化成两派,军心不稳,如何能御外。 虞寒卿心中略有不安,明知皇帝的确是对自己有敌意,但却没想到在这事关重大的事情上,皇帝依旧动用了些私心。 凌江蓠了然,皇帝的这一番举动,无非是多给虞寒卿增加了些危险,但是她也无可奈何,只好轻叹了一声:“既然皇上要这样做,我们也没有办法,但姚将军既然是个将军,相信在危急时刻也不至于刁难你,不过平日里,你一定要小心,要是宣城里的姚家有什么不好的作为,我会让府里的人想办法将消息报给你。” 虞寒卿点点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姚将军的敌意若是用错了地方,怕是会给我们玄天招来祸水。” 说不定姚将军对他和皇帝有诸多不满,到了西凉边界受人挑拨,通敌叛国,那到时候便是里外夹击,但他依旧嘱咐了凌江蓠一句:“西凉边界一夜叛变的事情还有诸多疑点,如今皇帝托付我去边关也不只是是福是祸,你在宣城也要小心提防,若是有事,去皇宫中找母后商议即可。” “我会注意的,倒是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派人送信回来,还有,如果你在边关发现有哪些人可能有问题,都记得告诉我,等我在宣城里调查好了就会返回给你,不仅要保证你的安全,还要保证其他士兵的安全。”凌江蓠轻笑了起来。 “我记得之前有人不希望我走的。”虞寒卿轻声调笑。 “我还记得有人说过不会离开我。”凌江蓠面色不改的回答。 话音落下,两个人都笑了起来,在国家大事前,这些誓言看起来变得有些可笑,但却依然让人安心。 “虽然我现在让你走了,但以后我肯定会抓着你不放手的。”凌江蓠哼哼了几声,手脚灵便的将棉衣都整理好,继续道:“棉衣里面还有护膝,你的腿不能再弄二次损伤了,等会儿我会给你包一点安神香进去。” 凌江蓠絮絮叨叨的往包袱里放东西,虞寒卿则是安静的听着,原本他接到圣旨的时候,还以为凌江蓠会不开心,如今看来,完全是他想错了。 凌江蓠将应该带的东西都打包了一遍,单手提着,另一只手推着虞寒卿往外走,低声道:“今天还有时间陪我出去走走吗?” “我有公务在身。”虞寒卿低声道。 凌江蓠有些失落,虞寒卿却扬起嘴角:“不过陪夫人的时间还是有的。” “你逗我?”凌江蓠睁大了眼睛,推着虞寒卿的动作都加快了些。 虞寒卿笑而不语。 凌江蓠总算是稍微放松了些,在后面继续摆弄虞寒卿的头发,边说话边往外面走。 虞寒卿的大部分东西基本上都在幽篁院中,凌江蓠准备到那边去为虞寒卿整理一些东西,夏雪则是在他们出了院子之后寸步不离的跟着。 “天明节上的玉佩你还带着吗?”凌江蓠开口问了一句,单手将手里的包袱提了提,才继续推着虞寒卿往前面走。 虞寒卿点头。 “那你要一直带着才行,回来我要检查的。”凌江蓠笑着将手里有些重的包裹扔进了虞寒卿的怀里。 虞寒卿将并不算重的包袱抱住,看起来有些滑稽。 夏雪在后面的屋檐轻笑出声,恨不得将这样的场景马上就描述给其他人看。 凌江蓠却嘿嘿一笑,推着虞寒卿离开王府,从小路上一直走到了幽篁院中,不过幽篁院中已经有了几位大人前来和虞寒卿商量事宜,凌江蓠原本准备离开,虞寒卿却抬手拉了她一把:“你到屏风后面去。” “好。”凌江蓠赶紧将包袱从虞寒卿的怀里拿出来,众目睽睽之下推着虞寒卿往主院走,身边的大人纷纷行礼,却对凌江蓠微微侧目。 虞寒卿让凌江蓠在场也是精心准备,若是让这群人知道凌江蓠在他心中的地位,想必认同他的人定然会保护凌江蓠的周全,而如今,过来的大人也都有人站定在他这一边,这是好事。 相比于被封为平妃和郡主的慕容雪儿,虞寒卿更希望这群人能站在凌江蓠的这边。 凌江蓠对此毫不知情,将虞寒卿推入了主厅之后便绕过了屏风,坐到后面的桌上,幽篁院的丫鬟为其准备茶水糕点,夏雪也跟着钻了进来,轻轻的碰了一下凌江蓠,低声道:“刚才我看见桃粉和素锦回来了。” “那就好。”凌江蓠点点头,抓了一把果子捏在手中,边吃边发呆。 夏雪啧啧嘴,果然热恋中的女人都是小女人,看来凌江蓠也不例外。 屏风外的几个大人不约而同的说着朝廷上的消息,因为虞寒卿并非每日上朝,因此最近的事情尽数由这些大人告知,虞寒卿听得认真,凌江蓠同样将其中一些名字,默默记下。 第三百二十五章 要陪夫人 “如此说来,本王此行主要是作为军师。”虞寒卿听完了所有人的话,最后冷下了一张脸来,面色不善。 他的处境只会更加的尴尬,到了边关,便是天高皇帝远,姚将军要是真的不听他的,到时候一切事情会更加的难办。 “如今时局不稳,王爷此行还是小心为上。”有人出声提醒,对于这位曾经是战神的王爷,总有人有敬畏之心。 “多谢各位大人了。”虞寒卿简单的客套了一句,旋即吩咐幽篁院的人将几位大人一一送离,这才抿了一口茶水。 凌江蓠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见虞寒卿愁眉不展的样子,走到他的身旁坐下,低声道:“怎么这么愁眉不展的,既然那些个大人都已经说了最危险的事态可能是什么,之后也就没有必要担心了吧,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用领军杀敌,姚将军也断然不会对你做什么,就算有小磕小碰,你还有个战神的名号,无论如何,你的士兵是不会背叛你的。” 凌江蓠马上就想到了之前送自己回府的那个士兵,将事情都告诉了虞寒卿,低声道:“你看,你的士兵都还记得你的家眷,有什么好担心的。” 虞寒卿很想笑,明明凌江蓠对于此事一窍不通,但仔细想想,她这番话同样有道理,拉住了凌江蓠的手,虞寒卿直接将人拉到了自己的怀里,低声道:“你竟然会安慰人。” “我当然会安慰人了,别看不起我。”凌江蓠哼哼了几声,颇为得意,顺便看了一眼屏风,想到里面的夏雪,轻笑:“对了,你记得将春雷、夏雪和秋风都带去。” “我会将夏雪留下来。”虞寒卿开口。 “不行,夏雪你肯定要带着,不然我不会放心的,她是你身边唯一信任而且有担当的女孩子,就算她平时大大咧咧的,但毕竟是个女孩子,肯定能料理好你,不然你身边都是皮糙肉厚的大男人,你要是出了什么闪失我该怎么办才好?”凌江蓠赶快抓着虞寒卿的手反驳。 “如果她不留下,我也不会安心。”虞寒卿反手抓住了凌江蓠的手腕,抬手抚上了她的面颊,轻轻描摹。 在凌江蓠的印象之中,只要虞寒卿多带一个人,安全就增加一份。 虞寒卿也同样不让步,如果他把人都带走了,那么独自在宣城的凌江蓠又该怎么办才好? “我在宣城,很安全。”凌江蓠挣脱开虞寒卿的手,站起身来。 “你自己都说了宣城并非安全之所,不要让我担心。”虞寒卿沉下脸来,同样不做任何的让步。 “你也说了,只要有事情我随时可以去皇宫里寻求母后的帮助,但你要是到了边关,少一个人就多一份危险。”凌江蓠站到一旁,和虞寒卿对峙。 “去皇宫只是权宜之计,如果有人对你暗中下手怎么办?”虞寒卿微微抬起头来,顺着声音看向凌江蓠。 “不会有人暗中对我下手的,我只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凌江蓠这番话反而没了底气,若是之前她们没有心意相通,虞寒卿更没有当众维护她和她同进同出,也许有人的确会起歹心。 “你会置身于危险之中。”虞寒卿轻叹一口气,努力想要说服凌江蓠。 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 夏雪在屏风后面听得心惊胆战,怎么会因为她的去留吵起来了。 凌江蓠有些气恼,夏雪赶紧走上前来拍她的肩膀:“王妃,你先听听王爷的想法。” “你比我更需要夏雪。”虞寒卿的理由十分的简单。 当看见虞寒卿沉下脸来的时候,夏雪赶紧站在虞寒卿这边,低声道:“对啊对啊,王爷说的没错,你就让我留下来吧。” 虞寒卿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凌江蓠狠狠的瞪了夏雪一眼,夏雪只是干笑。 话已至此,凌江蓠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但心中依旧是恼着,径直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吩咐院中的丫鬟添茶。 夏雪无奈,只好退到一旁,看虞寒卿有什么作为。 两人不动声色的对峙了一会儿,还是凌江蓠自己先败下阵来,愤愤的站起身来,走到虞寒卿的身边,开口:“你就不能顺顺我的心意?” “来时,我已然让秋风去订了筵席。”虞寒卿也叹了一口气,无奈摇头。 “你什么时候让秋风订的?”凌江蓠记得明明是她带着虞寒卿一路走来,哪里见到过秋风的半点踪影。 “王爷给秋风打了个手势,就在你们刚出府的时候。”夏雪在一旁比了个手势,解释了一番后,赶紧离开。 “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凌江蓠对着夏雪的背影撇了撇嘴,见夏雪彻底的离开,才重新看向虞寒卿:“下午你可还有事情?” “要陪夫人。” “这还差不多。”凌江蓠小声嘀咕了几句,推着虞寒卿往外面走:“既然夏雪留下来了,那我还得给你出去采买些其他的物件儿。” “比如?”虞寒卿将眼睛上的布条扯了下来,递给凌江蓠。 凌江蓠将布条塞进了袖口之中,这布条有些脏了,的确也该洗洗了。 “我得给你置办个顶好的熏炉,再去凌烟筑里给你弄几瓶独特的香瓶,让秋风和春雷两人的骏马熟悉这些味道,若你被困在何处,定然有人能找到你。”凌江蓠将要带的东西一一细数过来,都是些保命的东西,还有些熏炉里的香料同样也要用特制的,这样不仅香瓶有用,就连虞寒卿自己也会染上些。 一路絮絮叨叨的,凌江蓠也不忘在幽篁院中将一些个东西整理好,这才来到了外面的酒楼。 满桌山珍海味,不过两人对酌。 说的也不过都是些家长里短,凌江蓠还是不好意思说出那些肉麻的话,虞寒卿也并非情话连篇,两人独坐雅座之间,几乎全都是凌江蓠一人在嘱咐。 用过膳后,两人去了集市里添置些东西,无非是暖靴大氅,反正虞寒卿即便是快马加鞭过去,也有人帮忙提东西,凌江蓠便想置办着完备。 虞寒卿听着身后的人一一细数,倒也没想到凌江蓠在这方面如此的心细,便就随她去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别离思念 时间过的飞快,转瞬时间,凌江蓠已然回到了府中,将大包小包放到一旁的桌上。 荻寒和渺渺站在门边对虞寒卿告别,荻寒眼角都溢出些晶莹,渺渺抱着虞寒卿的手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凌江蓠却有些无奈,明明已经独占了虞寒卿那么长的时间,如今却依然觉得不够,荻寒和渺渺哭诉了一番才离开,荻寒更是表示在虞寒卿不在的这段时间会料理好王府,听得凌江蓠都有些无奈。 晚膳,虞寒卿和家中的女眷们一起用膳,凌江蓠又变得沉默寡言。 “等候王爷平安归来。”慕容雪儿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祝王爷此番顺利。”周晓婉也将杯中酒饮尽,更是免不了对虞寒卿低声问候一番。 晚膳无言,饭局散去,最后也只留凌江蓠和他两人,回房沐浴更衣,并肩躺在床榻之上,凌江蓠侧过身子看他:“此时一去,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虞寒卿同样侧身,拉着凌江蓠的手,轻轻摩挲她的指尖,在她的面颊上落下一吻,极尽缠绵。 凌江蓠同样重重的回应,肩膀都离开床榻,攀附着男人的脖颈,两人之间的距离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摩擦的热度,亲吻的发烫。 疯狂一夜,凌江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沉沉的睡去,只记得男人的吐息近在咫尺。 清晨伊始,铁骑从宣城的大路之上一路远征,有车马随从,虞寒卿独坐在马车之中,抚摸着那日天明节上的玉佩。 待到太阳初升,晨光划破天际。 凌江蓠才从床榻之上悠悠转醒,身侧的床榻已然发凉,肩上的锦被也落了下去,身边的人明显早已不在。 身体略有酸痛,凌江蓠半撑着的床榻直起身子来,再无睡意,也不知道哪这个时候虞寒卿是否已经出了城,窗外依旧一片安静,同往常无异。 翻身下床,刚推开门,便看见了站在门边的夏雪,夏雪如今换了一身的黑色的男人衣衫,头发在脑后高高束起,腰间也多了份府中的令牌,虞寒卿临走之时,也算是为夏雪提升了些地位,在这王府,除了王妃和平妃,怕是无人再能动用于她,这一次,并非王爷之名,而是真材实料的职位。 “王爷走的时候怎么都不叫我?”凌江蓠轻叹了一口气,眼神略有落寞,原本想着醒来的时候还能为他更衣,将他重新抬到轮椅之上,送他上马车,目送他离开,却未曾想虞寒卿走的如此坦然。 “王爷还不是怕你担忧伤心,如今看来,王爷倒是走的没错。”夏雪双手环胸,轻笑。 她还是从未见过凌江蓠眼中有这等落寞的表情,王爷离开之时,似乎也是如此。 “桃粉和素锦去厨房了,你现在要是想要梳妆打扮,我可以代劳。”夏雪笑着将凌江蓠给推入了房中,秋风正盛,若是让王也知道她让王妃着凉了,那可不好。 凌江蓠有些心不在焉,也就坐在梳妆台前,让夏雪随意拾掇起来,夏雪毕竟是个女孩子,对胭脂水粉虽不在行,但梳洗打扮倒是得心应手。 凌江蓠看着夏雪手脚伶俐的模样,忍不住的感叹:“你要是跟着王爷就好了,如此这般的双手,定能好好料理他,总不至于让他蓬头垢面的出现在众人眼前吧。” “王爷才走没多久吧。”夏雪无语,这起来就说了两句话,两句话里说的都是王爷二字,旋即想到了什么,轻笑:“王爷毕竟是王爷,到了边关也有人伺候着,你怕是想多了。” “边关的女人?”凌江蓠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当然是秋风春雷他们了,盘个发髻肯定是没问题的。”夏雪被她这番话给逗笑了:“更何况,边关哪里有女人。” “不是有那什么可以那什么吗?”凌江蓠努努嘴。 “我的王妃呀,你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呢,王爷那么洁身自好怎么会做那样的事情,更何况现在谁有心思去找女人进军营啊。”夏雪睁大了眼睛和嘴巴。 凌江蓠转念一想,似乎是这么个道理。 “只是如今没有了王爷坐镇府中,府中的事务都要交给你,而且若是有些急事,恐怕都得你处理了。”夏雪低声嘱咐,收了手,将凌江蓠从梳妆台前扶了起来。 “还有什么事务?不就是府中的吃穿用度,还有些许琐事,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情?”凌江蓠一愣,扭过头去看夏雪,边问边往外面走。 “王爷那里还有一部分府中的事务,不过没多大区别,只是多了琐事而已。”夏雪嘿嘿一笑,看着凌江蓠直接黑了一张脸。 凌江蓠到底还是不喜欢这些杂乱的琐事,更何况琐事增加,意味着她多余的时间会减少,那么她看医书的时间也会减少。 两人来到用膳的前厅,王爷离开的第一天早晨,自然是府中的女眷都在,凌江蓠也懒得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反而是慕容雪儿轻声开了口:“今日,我想出门去一趟寺庙?” 王爷如今不在了,整个王府都是凌江蓠做主,慕容雪儿虽然贵为平妃,又是郡主,但比起在王府的身份来还是要低凌江蓠一点,所以她自然而然的问上一句。 “记得带上护卫就好。”凌江蓠倒是没想到这点儿小事都要向她报备,加快了用膳的速度。 “王妃不问我要去寺庙作甚?”慕容雪儿擦拭了嘴角,一双眼好奇的看向了凌江蓠。 “难道你不是去祈福的?”凌江蓠动作一顿。 慕容雪儿掩嘴轻笑,只是点点头:“是的,我要去为王爷祈福,只是我更好奇,王妃本人为何不去为王爷祈福,祈祷王爷平安归来?” 这句话倒是带了些敌意,凌江蓠也侧脸瞥了她一眼:“你这是在质问我?” “只是询问而已,王妃不用在意。”慕容雪儿微愣,倒是没想到自己只不过略有敌意了些,这人马上就变了脸。 “哦。”凌江蓠恢复了脸色,安静用膳。 用过早膳,凌江蓠也不准备在王府之中多待,前往万香阁看会儿书,用过午膳之后,下午还要让人去拾掇拾掇落杨庄,种些新的香料。 而慕容雪儿则是回房精心打扮。 第三百二十七章 各有心思 王府之中,慕容雪儿不管世事,平日里十分的安静,自从凌江蓠之后吩咐过人不许亏待慕容雪儿,之后慕容雪儿在王府中的地位也才好了些,却依旧改变不了她有名无实的事实。 就连周晓婉,也对她并不在意,只是见到她依旧要行礼而已。 慕容雪儿看着梳妆镜中的自己,和平日里素雅略有不同,眉眼间更是多了些美色,眼角眉梢都染了些笑意,今日似乎很是开心的模样。 既然已经对凌江蓠有所报备,当她坐上了王府外的轿子也无人在意,只是身后却没有按照凌江蓠的吩咐带上几名护卫,只带了平日里的贴身丫鬟。 轿子一路出了城,来到了城郊的一处寺庙,宣城四周的寺庙繁多,香火自然有好有坏,而这城郊的一座,却是没什么人烟。 走上山路,慕容雪儿掀开了轿帘的一角,低声吩咐:“你们就在此处等我。” “可是平妃,山路遥远……”丫鬟微微一愣,赶紧反驳。 慕容雪儿冷了一张脸,沉声道:“看来我真的是有名无实。” “奴婢知错!”丫鬟慌张的停下脚步来,不敢继续跟上去。 慕容雪儿这才将轿帘拉了下来,缓缓的往山上挪动。 越来到上面,便是越没有人,直到来到了这寺庙的面前,轿子停下,慕容雪儿才款款走了出来,轿子旁的轿夫都停下来,让慕容雪儿一个人往里面走。 来到寺庙之中,这里的主持将她引到了一间客房之中就坐,为她添了些茶水便离开。 慕容雪儿抿了一口这寺庙中大的清茶,不免觉得好笑,竟然将整个寺庙里的人都清理了干净,怕是刚才徘徊在山路上的人也只是那人一手策划好的,为掩人耳目做的。 正在她将杯中的茶水喝了一半时,门扉被打开,一位身着华服的人走了进来,慕容雪儿站起身来,喜上眉梢。 而来者,正是当今圣上,如今他只是一身有钱公子家的模样,在看见慕容雪儿的时候,明显是亮了一双眼睛,径直走过来,将面前的慕容雪儿拥入怀中,在她的耳边磨蹭。 慕容雪儿同样的回抱住面前的人。 衣襟摩挲,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的喘息声,慕容雪儿被吻得喘不过气来,双手抵着身后的床榻边缘,浅浅一笑:“皇上,这里可是寺庙。” 皇帝的动作总算停下来了些,却饶有兴趣的看向面前打扮精致的女人,微微俯身,低笑:“那又如何?” 慕容雪儿轻笑,抬手抚上了面前人的脸,任由那人如同饿狼一般将她身上的薄衣一一褪下,露出些肌肤来。 面前的男人步步逼近,慕容雪儿同样是半推半就,却依旧笑意盎然。 两人在床榻之上缠绵,慕容雪儿身段柔软,更明白如何讨好面前的男人。 干柴烈火。 在这寺庙之中,两人更是有些放肆了,缠绵一番,直到慕容雪儿软趴趴的靠在男人的怀里,喘息不断,皇帝才好心的将人放开,侧卧到一旁,重新将人拢入怀中。 慕容雪儿红着一张脸,待到呼吸平稳了,才重新看向面前这俊朗的男人,低声开口:“你在皇宫之中也是这般白日宣淫?” 皇帝挑了眉头,只将慕容雪儿的手握住,依旧含情脉脉:“自然不会,倒是你,在王府之中也是这般与那虞寒卿干柴烈火?” “我和他并无任何干系,他也从未来过我的院子。”慕容雪儿声音降低了许多,主动示弱:“我……只被你一人碰过。” 皇帝脸上顿时就有了笑意。 他如今虽然贵为皇上,但曾经的幼年一直到他继位之时,就处处被虞寒卿压制,无论是才学秉性,亦或是曾经的战功成就,就连父皇原先就想将皇位给虞寒卿,若不是他自己站出来和虞寒卿说自己有一番心思,有一腔热血想要为国而洒,那么今日,他和虞寒卿的身份便会相反。 而如今,这个曾经时常陪伴在虞寒卿身边的女人就在他的怀中,如今,更是只属于他一个人! 慕容雪儿见皇帝这般高兴的模样,心中却还是有些鄙夷和不甘,皇帝自尊心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无论什么地方都比不上虞寒卿半分,如今,她却只能依靠皇帝一个人,便也不说穿,只是表现的乖巧,只希望能从皇帝这里得到更多的保障。 皇帝轻点了她的下巴,慕容雪儿倒是有一副好皮囊,生的安静乖巧,如今看来,倒也是个好女人,只不过他也只能让这个女人当自己的棋子,只是浅笑:“近来过得可好?王府之中可有人苛待了你?” “皇上您都封了我郡主,王府之中的人自然不敢轻易得罪我。”慕容雪儿自然是顺应皇帝的自尊心,撒了个谎。 对于皇帝来说,这几句话果然受益,朗笑了几声,再次俯下身去。 慕容雪儿乖巧的听从皇帝的命令,攀附着他的身子,心中却是另有所思。 如今的皇帝只是将她当做一个安插在虞寒卿身边的棋子,如今虞寒卿走了,皇帝便马上叫她出来,可见皇帝对虞寒卿还是有几分忌惮,如今和她如此,也不过为了安抚她。 这种把戏在皇宫之中她已经看过了许多,但这样单纯被利用的下场迟早会变成一把废棋,而如今,她还有机会。 “雪儿不专心?”皇帝停了动作,亲吻她的鬓角。 “哪有……”慕容雪儿欲拒还迎,将人搂的更紧了。 虞寒卿没有碰过她,她断然不可能一辈子待在王府之中,而自己明面上已然是成了亲甚至封了妃的女人,皇帝伺候也绝对不会将她带入宫中以作正宫,而如今的办法,唯有为面前的皇帝诞下龙子。 她看向面前近在咫尺的人,更加热情的亲吻上去,换来那人同样热情的回应。 皇帝膝下有几位公主,却至今还没有一位龙子,若是她能生下一个皇子,那她的命运将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两人肢体缠绵,含情脉脉,内里却各怀心思,对方都不得而知。 第三百二十八章 周密计划 凌江蓠独坐万香阁的后院之中,手中的医书也看了几遍,偏偏好多医书都晦涩难懂,翻看上几遍她有时候都看不见其中的奥秘,只好反复翻看。 夏雪坐在一旁看着窗外笑闹的几个小屁孩儿,问她:“慕容雪儿那么关心王爷,你就不吃醋?” “落花有情,流水无意,我为什么要吃醋?”凌江蓠头也不抬,将手中的医书翻了一页,面无表情。 “这时候你倒是看的挺开的。”夏雪啧啧嘴,将手里的瓜子放下,看了一眼窗外的时间:“桃粉要带着几个小家伙出去采买了,我去跟着了。” “将郑轩给我留下,你先去吧。”凌江蓠摆了摆手,懒得理她。 夏雪哦了一声,出去将郑轩给提溜了进来,随后就抓着两个小家伙带上桃粉离开了,临了的时候更是多吩咐了几人在万香阁身边待着。 “你叫我来干嘛?”郑轩走过来,趴到一旁的书桌座位上落座。 如今的郑轩已经养好了许多,没有了之前的瘦弱,整个人也神采奕奕,到了长身体的时间,凌江蓠自然不吝啬给他置办些好的东西,吃的穿的都得紧跟上,反正她也不缺这点儿钱,郑轩的毒舌却依旧。 “你会写字吗?”凌江蓠扭过头看他,将文房四宝都推了过去。 郑轩点点头:“不过会的不多。” “那就学,你以后就跟着我学香料学医术,知道了吗?”凌江蓠将手中的医书阖上,从一旁的书架上划拉了好几本书扔到郑轩的面前,道:“不懂的地方就问我。” “我不想学医术。”郑轩捧着脸,随便翻了一下面前的书。 “那就把钱还我。”凌江蓠白了他一眼。 郑轩翻了个白眼,乖乖将上面的医书拿下来,依旧看的十分的认真,凌江蓠不着痕迹的瞥了他一眼,见他似乎不是那么排斥,这才继续看自己的书。 两个时辰之后,郑轩将书阖上,趴在桌上不动,叹气:“下午还要去落杨庄干农活,你就是地主婆。” 凌江蓠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才是地主婆。” 郑轩揉揉脑袋,不讲话了,凌江蓠也看不进去这枯燥的医书,起身的时候顺便将郑轩给拉了下来,道:“落杨庄的事情日后再说,如今先好好的学习医术和关于制香的知识,日后我保你赚大钱。” “看在你这么恳求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郑轩不耐烦的哼哼几声,继续道:“我要吃猪蹄。” 凌江蓠砸了他一下,沉声道:“吃哪儿补哪儿,吃几个猪蹄干几个小时的农活。” 郑轩瘪瘪嘴,不满,在外用膳时,凌江蓠还是给他多弄了点儿肉。 下午,凌江蓠和郑轩乖乖的在房间里看书,持续几日。 凌江蓠自知自己在医术上遇到了些瓶颈,也找不到什么靠谱的大夫教导她,现在的办法就是让吸收知识快的小孩子学习一点,看能不能得出不一样的效果来。 …… 虞寒卿这边也到了战事前线。 所谓的战事前线,不过是一座小小的城池,其中的驻军都是严阵以待,而所有的营帐都放在城内,城内除了小半部分的人已经尽数走了干净,进城之时,目所能及之处一片荒凉,在他来到这里之前,此地已经经历过两场规模不大的战事,都是由姚将军在前线指挥。 如今安静了下来,两边人马应该都在休养生息。 虞寒卿来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春雷还有官职在身前往四处打探消息,顺便看看目前的情况,秋风则跟在他身边暂时照顾。 姚将军闻言而来,恭敬的行礼,随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士兵卸下来的不少东西,忍不住的调侃了几句:“这才区区三年,王爷也变得会享受了。” 虞寒卿自然知道凌江蓠吩咐的东西有多少,不怒反笑:“本王的夫人太过担心,让姚将军见笑了。” “这是王爷的福气。”姚将军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我会派人来照顾王爷。” “不用,秋风自会料理,本王想知道战况如何。”虞寒卿沉下脸来。 姚将军微微一愣,将如今进退两难的状况尽数告诉了虞寒卿,并且将前两场战事,两边几乎都没有吃到什么甜头,两边的伤亡都不重,事态总算是稳住。 这个城池算是一个峡口,他们想要进攻出去,难,对方想要进来,同样也难,但这样的状况迟早会被任意一方找到突破口,虞寒卿让人将附近的地形沙图搬了进来,的确是个至关重要的地方。 “再防守一次,防守一次之后就派一群铁骑冲出去,到十里这个地方安营寨扎。”虞寒卿点向了地图上的一处地方,五里路开外的一个制高点,即使是立体的沙图,他依旧看起来十分的了解。 “这恐怕不行,五里路之外太远了,我们过不去。”姚将军微微皱起眉头来。 “只需要一队铁骑过去,无需直面而行,从这条山路昂绕过去,站定制高点,上面有一片树林,站在了隘口的制高点,则可以做一些机关以作防御,之后推进到此处做防御工事。”虞寒卿的手指从一旁的地图上绕了过去,指明了地点和方向。 “王爷多年未打仗,未免有些生疏,这碍口两边的山都不好攀登,更何况铁骑营的人。”姚将军轻笑了起来,觉得虞寒卿大不如以前。 虞寒卿依旧面色不改,收回手来:“根本留不需要攀登,我们唯一的优势便是面前的这面城墙,而从这城墙外,本王还记得有一条隐秘的山路是为了当初运输粮草,这地图上未显示不过为了安全,秋风,你去将本王的计划告诉春雷,让春雷带上铁骑准备好。” “是,王爷。”秋风微微颔首,对虞寒卿马首是瞻。 虞寒卿让春雷带人出去也算是告诉姚将军,不需要他手下的将士以身涉险,这让姚将军也没有办法反驳,只好愤愤离开。 虞寒卿将手放到了沙图之上,三年时间,这里的地势应该没有太大的变化,而当初在边关打仗的时候,他也同样清楚,若是还留着这里的话,定然可以守下,不过可以看出来,西凉没办法渗透进这里,扬了扬嘴角,他还需要多做探查。 第三百二十九章 粮草之道 “王爷,这条路本将完全不知。”姚将军看着出了营帐的秋风,微微皱眉。 “只是之前本王让春雷带人踩平的一条路而已,算不上隐秘,但西凉以及叛变的州县是断然不会注意到这条小路的。”虞寒卿收回了放在沙图上的手。 本来只是为了运送粮草而不被敌人察觉所踩平出来的一条路,如今看来倒是可以有些其他的用处,旋即道:“这条路营中应该还有些士兵知道。” “那我现在派人上山吧。”姚将军说罢,转身就要走。 “不用,待到西凉攻打进来之时,春雷自会出兵,只需要到时候姚将军手下的人略作疲态,引蛇出洞即可。”虞寒卿准确的执了手边的杯盏,继续道:“沿途过来,本王已放出了消息,本王如今还未过河,西凉他们定会在我们大军来之前攻打进来。” 虞寒卿早在路上就已经做好了打算,西凉频频进攻,无非是看中了城中人少,大军还在路上,虞寒卿早已放出了消息,将大军放在了河畔,而他则是吩咐春雷早早过来,只为攻其不备。 “只是春雷的铁骑营人数不算太多,我们到底还是劣势……”姚将军皱眉,大军未到,还要将最后一支铁骑营冲锋到外,若是有什么闪失,那城池岂不是不攻而破。 “大军分为三路,一路停留,一路夜晚赶路,还有一路走水路过来,若是不出意外,两日后会有水路的大军赶来,哪怕他们今晚攻城,按照这城墙和地势,就算只有一千人,这城池我们也自然守得下来,攻守都即可,我们定然不能被动。”虞寒卿细细道来。 姚将军面色不太好,虞寒卿一来,此事似乎就已经有了转机,而他看向面前这眼瞎腿瘸的人,却始终提不起任何的敬佩之心,更是有些恨意,但面对此等大事,他也只好暂听虞寒卿的命令,但私下还是安排了的人继续守城。 秋风回归营帐,将姚将军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将其告诉王爷。 不过虞寒卿只是轻笑:“姚将军本就谨慎,如此甚好,告诉春雷,暂时不要相信姚将军的人,等到他所认为的时机,再伺机而动,千万不要随意听从。” “属下夜半时分会再去寻他一次。”秋风拱手,点头,见天色有些晚了,低声道:“王爷,王妃准备的东西还未整理好,需要属下留下整理吗?” “不必,派人守住门边,若非有人攻城或偷袭,不必进来。”虞寒卿摆手,面色冷淡。 秋风点头离开,出去吩咐。 虞寒卿独坐营帐之中,斟酒独饮,抬手抚上身边的衣料被褥,还未整理好,尽数都放在箱中,扬了嘴角,这被褥衣料,就连箱子上都染着香料的味道。 凌江蓠此时又在做些什么呢? …… 远在宣城之中的凌江蓠正在房中,方送走了前来学习香料知识的渺渺,她揉了揉鼻尖,继续倒腾手中的药草。 “夏雪,这么长的时间了,边关为何还没有什么消息?”凌江蓠将面前的草药一一细闻,却又些心不在焉。 “这才几天,怕是王爷才刚到城里,自然没有消息,倒是你,为什么还要倒腾间房间出来。”夏雪坐在一旁,捏着鼻子喝茶。 这房间本是院中一间放置杂物的房间,如今却被凌江蓠从里至外整理了一遍,如今里面放满了药材,总是有股子难以言喻的味道,夏雪极其不喜欢,偏偏还得陪着。 “有些药草的味道太浓,放到香料坊中肯定混淆了味道,更何况这药草还要晒,制香的地方我已经放置了太多的东西,再摆个架子我怕是转个身都会撞到东西了。”凌江蓠将自己已经熟知的药草放到一旁,着手将另外的草药都拿出来了些。 隔行如隔山,凌江蓠最近都必须全心全意的倾注在这药草之上,很少清闲,夏雪看在眼里,只能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帮忙。 “荻寒公主过几日准备带着渺渺回宫玩几日,太后也甚是想念。”夏雪在一旁轻声开口。 “我明日为渺渺准备准备,你去打听一下王爷现在到了哪儿,我也好安心。”凌江蓠头也不抬的回答,这几日来,对于王府之中的琐事她也已经习以为然了。 太后想要将渺渺带入宫中一段时间,大概是真的想念了,毕竟虞寒卿也不在城中,老人家一个人在宫中倒是有些寂寞了。 “好,今日你也早点休息吧。”夏雪站起身来,轻拍了一下凌江蓠的肩膀。 “知道了知道了,真啰嗦。”凌江蓠嫌恶的摆手。 夏雪翻了个白眼,也懒得理凌江蓠,她明明是关心她好么。 …… 几日之后,西凉果然派了军队前来攻城,按照虞寒卿的吩咐,春雷的铁骑营出其不意,大军也暗中到来,助了铁骑营一臂之力。 西凉在隘口转攻为守,决意守下几日,等到西凉那边的大军到来,之后准备在关口展开一战,春雷的铁骑营和姚将军手下的一部分冲锋兵却出其不意,在制高点中砸了西凉一个出其不意,大获全胜,士气大盛,乘胜追击,夺下两城。 军营之中,更是一片热闹,众多将士都零散的坐在火堆之前,大口喝酒吃肉,豪气万丈。 “本以为王爷如今这般模样,定然不同以往,如今看来,王爷虽然不能领军出征,但依旧是运筹帷幄。”其中一个老将朗笑几声,顺便将虞寒卿以前的功勋事迹款款道来,听得几个新兵蛋子都睁大了眼睛。 “不过铁骑营冲出去之前,我可提心吊胆,生怕别人攻破了城门。”一个新兵意犹未尽的抹了一把额角的汗,当时可是生死攸关的时候。 几个老兵都朗笑起来,有个新兵也有些不好意思:“其实白天攻城的时候,我也吓死了。” “怕什么怕,只要按照王爷的指令行事,咱们铁定还能打胜仗!”将士们豪气的举起了手中的杯盏,有的举起了自己的水袋,朗笑了几声。 从旁经过的姚将军,暗暗握紧了拳头。 第三百三十章 军中 军中男儿,个个豪情万丈。 而此时的虞寒卿还在营帐之中钻研此处的地形,这边原本无关紧要,不好防守也不容易进攻,他双眼看不见,研究地形的难度也要比常人难上几倍,时间也需要的不少。 “王爷,姚将军派人去偷袭了。”秋风赶紧进门来报。 “恩。”虞寒卿微微点头,指尖依旧在纸上描摹,凭借着微微凸起的墨印,也能辨别地形图上的大概。 “不用阻拦吗?”秋风奇怪。 “他毕竟是将军,自有他的打算,无需在意。”虞寒卿对此毫不在意,既然是出去偷袭,也用不了几个人,就算偷袭的人全军覆没,也只能说姚将军自己用兵不当,他没有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姚将军出现冲突,弱势影响日后两人的合作,那伤亡的可就不是十几条性命了。 “将消息递给夏雪了吗?”虞寒卿微微抬头,指尖停顿。 “今日应该到了,后日皇宫那边自会收到消息。”秋风点点头,此处的战况早已让春雷派了人赶往宣城,不过皇上的人似乎比不上春雷的手下,消息要略慢一些。 “那便好。”虞寒卿点点头,继续摸着地形图,微微皱眉,和秋风商量事情。 …… 宣城之中,已经快要到冬日,市井萧条了些,天气也渐冷。 凌江蓠亲自为渺渺准备了些贴身的衣衫,顺便带着店里的几个小家伙出去采买了东西,夏雪则是快马加鞭出了城门一趟,将边关传来的消息带了回来,牵着马将手里的纸条递给凌江蓠。 纸条上,虞寒卿将边关的消息写得十分的详尽,无论是用什么策略还是用兵大概的人数都尽数写下,凌江蓠虽然不通晓兵法,却依旧看的津津有味。 将手中的纸条重新卷了起来,塞进了自己的口袋之中,轻拍了一下,比早日要开心了许多。 “看来边关的事情进行的还不错。”夏雪在一旁无奈的摇头,即使没看里面的内容,看凌江蓠的表情就知道了。 凌江蓠点点头,又从摊上买了几本医书塞进了郑轩的怀里,郑轩也从之前的抗拒变成了顺从,甚至还有些兴奋,凌江蓠揉揉他的脑袋:“你以后是不是要当大夫了?” 郑轩扒拉开凌江蓠的手,瘪嘴:“我才不当大夫,我要赚钱,然后把你的万香阁买下来。” “臭小子。”凌江蓠抬手弹了他的脑袋,真不可爱。 郑轩哼哼几声,假装不跟凌江蓠计较,却在凌江蓠回头的时候狠狠的吐舌头,夏雪觉得两人都幼稚的可以。 桃粉在身后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一群小孩子。” 王府之中依旧一片安静,不过凌江蓠一回到府中便热闹了些,而慕容雪儿和周晓婉两人几乎都闭门不出,即使凌江蓠告诉两人可以随意出府,不用在意,两人依旧没有动静。 凌江蓠也不在意,用过晚膳便在王府之中随意走走,难得心情好,清闲下来,却见慕容雪儿在这样的天气之中竟然坐在湖边的亭中,点了蜡烛看书。 凌江蓠本不想上去招惹,偏的的慕容雪儿一眼就看见了她,起身邀请她进来,凌江蓠原本想拒绝,却在看见慕容雪儿手中的医书时答应了下来。 “平妃怎的想起看医书来了?”凌江蓠坐下,轻声询问。 “王爷如今奔赴战场,雪儿也做不了什么,只求能钻研医术,帮王爷治好眼睛双腿。”慕容雪儿面色凄凄,捏着医书的指尖都微微泛红,莫约被这湖边的凉风吹的。 凌江蓠不做言语,心中有些吃醋,这个慕容雪儿对虞寒卿的爱慕还真是明显,不作丝毫掩饰。 “更何况我之前便以为是我这般的女子去了军营,才给王爷招致了厄运,害王爷双目双腿都遭恶人之手。”慕容雪儿依旧谦逊低头,似有若无的哀叹,满眼悲怆。 “夜深了,平妃还是早些回房吧。”凌江蓠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离开。 慕容雪儿看着凌江蓠的背影将手中的医书放了下来,嘴角轻扬,凌江蓠到底还是个女人,听了这番话自然会不舒服。 她就是想让凌江蓠知道她和王爷之间的羁绊有多深。 凌江蓠却对慕容雪儿几次三番的话语弄的有些不耐,慕容雪儿总是喜欢如此挑衅,她都一一装作不在意,如今变本加厉,看来是她好欺负了些。 夏雪从一旁的巷口走了出来,看向凌江蓠:“平妃的敌意不小。” “随她去吧,不过我不想在府中见到她,若你看到了她,告诉我一声,让我避开她,眼不见心不烦。”凌江蓠踹了一脚地上的小石子,她也不知道慕容雪儿是不是坏人,但是她都看在虞寒卿有愧于她的面上忍了,但不代表她就愿意跟慕容雪儿多费口舌。 “你这样做只会让她看扁了你。”夏雪皱着眉头,跟上去。 “看扁就看扁呗,反正我觉得她就没把我往高处想,她继续这样做,也是自己作茧自缚,我现在只想好好钻研医术。”凌江蓠两手一摊,看的淡然。 夏雪啧啧嘴:“说不定人家的医术学的比你好。” “想什么呢你,我刚才答应她坐下来就是为了看她有什么把戏,她手里的那本医书我早就看过钻研了一遍,她定然是为了装作给我看才买的,就算她真的学了医术,说个不好听的,那咱俩也是半斤八两。”凌江蓠哼哼几声,对于夏雪的偏袒十分的不满。 “好好好,你厉害。”夏雪无语,陪着她回了凌烟筑。 …… 几日之后,虞寒卿和姚将军两人合作,拿下了附近至关重要的一处小镇,并且得到了另一边的城池,一套声东击西,用的巧妙。 整个军营都沉浸在打了胜仗的喜悦之中,而军中对虞寒卿的称赞越来越多,原本只是一群老兵信服虞寒卿,而如今,就连大部分的新兵蛋子都对虞寒卿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姚将军心有不甘,更何况这小镇前后都无防御工事,虞寒卿还说此处是个好地方,竟然这样的说辞还有人相信,当真的是气的他七窍生烟,若非他声东击西,另一座大城池也是夺不下来,却没想到所有的称赞都落在了虞寒卿一个人的头上! “气死老子了。”姚将军狠狠的跺脚,气不打一处来,却听不远处的篝火旁边,几个将士都称赞虞寒卿,甚至将虞寒卿和姚将军拿来做对比…… 第三百三十一章 大捷 夜深时分,虞寒卿正休憩之时,秋风急匆匆的赶进来,将虞寒卿从睡梦之中给吵醒:“不好了,姚将军要惩治军中出言不逊的人,每人三十军棍。” 听见最后四个字,虞寒卿马上清醒过来,五六十的军棍就能要了士兵的性命,这三十军棍落下来,怕是要躺上许久,更何况此时应该嘉奖才是! 虞寒卿裹了大氅便坐到了轮椅之上,让秋风将自己带到了姚将军的身边,已然有了几个士兵挨了军棍,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更有人看见了虞寒卿,将姚将军刚才的所作所为尽数讲了一遍。 原来是有人拿虞寒卿和姚将军做对比,姚将军一怒之下让人惩治,而被惩治的人还有不少的弟兄,才将事情悄悄告诉了秋风,让秋风告知于他。 而姚将军在看见虞寒卿到来的时候也没有让人停下,反而是虞寒卿淡漠的开了口:“姚将军,听闻这几个将士都出言不逊?” “王爷,这几人不仅不尊重末将,更有人说您的眼瞎腿瘸,所以末将才严惩于他们。”姚将军自然是得理不饶人,士兵们说的都是虞寒卿即使眼瞎腿瘸却依旧头脑清晰,却被姚将军扭曲,如今更没有人敢站出来和副将相对抗,只好愤愤看着。 四周已经围了不少的将士,有人不明就里,有的人却十分清楚,对姚将军的评价又低了些。 虞寒卿摆手:“本王的确是眼瞎腿瘸,他们倒是没说错,但是不尊重姚将军,便是不尊重本王,是该罚。” “王爷……”即将要被惩罚的几个将士都赶紧开口。 “无需多言,不尊重将领,罪状一条,但罪不至此,念你们方赢得胜仗,各罚五军棍,去守粮草三日。”虞寒卿冷言冷语,说完了之后才看向姚将军:“姚将军认为本王处置的如何?” “听从王爷的命令。”姚将军心中又恼又烦闷。 虞寒卿方才那句话应该是为了保证他的名誉,但之后又改了处置,也是对他一种无形的打脸,算是给了鞭子又给了糖。 而虞寒卿却并未想过太多,若是他在士兵之中有声望,那只要将姚将军的身份抬到和自己同高即可,更何况因为之前的事情,姚将军已经怀恨在心,如今他不奢求姚将军真的能全心全意的信服于他。 几个士兵总算松了一口气,这样的惩罚可以说很轻了。 虞寒卿回到了营帐之中,将随身带来的金疮药给了秋风:“拿去给那些将士用,让他们以后不必多嘴,专心打仗。” “这可是王妃给您特意准备的。”秋风不敢接,这玉瓶一看就知道是夫人的万香阁的。 “王妃准备的,自然是给本王用的,如今有用上场的地方,不用吝啬。”虞寒卿索性将手中的玉瓶抛了出去,秋风赶紧接住往外跑。 虞寒卿揉了揉额角,姚将军最近越来越冲动了,这可不是件什么好事。 …… 边关一连打了好几场胜仗,举国上下都齐齐高呼,三王爷虞寒卿再次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就连附近的茶楼都将虞寒卿以前的旧事拿出来当作说书人口中的精彩故事,好不热闹。 皇帝在皇宫之中自然是同样的收到了这些消息,同样是喜上眉梢,之前被西凉夺去的地方还在一点点的收回,真是大快人心! 只是民间对虞寒卿的大力称赞却又让皇帝高兴的不痛快,原本他想让虞寒卿去打两场胜仗夺回来土地,但没想到虞寒卿还真的是宝刀未老,比预料之中的还要厉害许多。 “既然三王爷战绩辉煌,自然是要好好奖赏一番。”皇帝坐在龙椅之上,在朝堂之上直接褒奖虞寒卿的三王府。 “皇上圣明!”众臣齐齐跪下。 下了朝,皇帝回到了御书房中,吩咐手边的人将给王府的赏赐送过去,另一边却开始着手于对边关战事的研究,顺便还要吩咐姚将军好好做事。 而此时的凌江蓠也收到了来自边关的消息,总算安了心,不过民间的流言同样让她有些担忧,和夏雪桃粉坐在茶楼之中,听着说书先生将虞寒卿刻画的栩栩如生,心中更加担忧了。 “皇上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凌江蓠叹气,将银子放在桌上,转身离开。 凌江蓠今天一身男装,桃粉一身女装看起来倒是像是哪家的小姐,桃粉也走在两人的前面,装作两人是护卫的模样。 “王妃今日还要去落杨庄吗?那边一直都没有打理,如今也该去了。”桃粉从摊上买了些小玩意儿,边跟凌江蓠说话。 “本来是打算今日去的,不过皇上会赏赐王府,我还是得回去一趟,落杨庄那边等到明日也不要紧。”凌江蓠继续叹气,最近一直都没有时间管落杨庄的事情,要不是快入冬了,这个时候再不整理好,春日就下不了种子了,她也不会将落杨庄提上日程,更何况有些品种就是要在冬日的时候种下种子。 “需要我先让人去整理吗?”桃粉询问。 “不用,落杨庄那边还是我自己盯着。”凌江蓠一直都对落杨庄持有怀疑,黄公子那么神秘兮兮,落杨庄里也不知道有什么秘密,她还准备找时间从里至外再好好研究一下,顺便看看土壤有没有什么问题。 几人回到府中,皇帝的赏赐还未到,慕容雪儿已经在厅中等待,凌江蓠一身男装倒是和慕容雪儿碰了个正着,慕容雪儿这次没有开口,只是笑的有些怪异。 凌江蓠懒得说话,回到房间好好梳洗打扮了一番,皇帝派来的人也来到了王府门口,带着旨意。 凌江蓠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赏赐,只是公式化的谢主隆恩,目送公公离开之后,面对这几箱子赏赐,叹气。 “将这些东西搬到库房之中。”凌江蓠轻声吩咐,不做多留,径直往自己的香坊里走。 而边关处,虞寒卿同样收到了皇帝亲自的赞赏,也知道了送到王府之中的赏赐,对此他倒是并不在意,而最近的一场战役也即将开始。 第三百三十二章 调查黄公子 冬日已临,寒风刺骨。 距离虞寒卿离开已经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从边关传来的消息也有些僵持,并非所有人都能屡战屡胜,如今战况僵持,玄天却意外的平静。 凌江蓠坐在马车之中,医书不离手,香粉不离身,整个马车之中都有淡雅的香气,还有些甜腻的糕点味道,夏雪在外驾车,也是包裹的严严实实,马车之中只有凌江蓠和郑轩两人。 郑轩吃着糕点,抬头见凌江蓠在马车之中也裹得严严实实的,脖子上的狐皮围得紧紧的,生怕溜进一点儿风进去,忍不住的吐槽了一句:“冬天要是再冷点你是不是要披熊皮。” 凌江蓠左边的眉头一挑:“这是桃粉给我准备的,怕我受寒。” “你的力气比牛还大,还会受寒?”郑轩学着夏雪的模样啧啧嘴。 凌江蓠翻了个白眼,她开始后悔把这个小屁孩捡回来了,原本就毒舌,还跟夏雪学了不少痞样。 来到落杨庄,一段时间无人打理的地方此时已经积了些灰尘,几人简单的打扫了一下,将门窗都阖上,凌江蓠才将带来的手炉给点燃了,放到一旁的软榻之上,过几日就要派人守着落杨庄。 夏雪里里外外的查看了一遍,摇头:“应该没有人来过,一点痕迹都没有。” “当真?”凌江蓠皱眉,难道黄公子真的是这样讲信誉的人,只是将香料运走了之后就真的不在回来,彻底的将这么好的庄子交给了她? “当真,刚才打扫的时候我四处都看了的,的确没有人来过。”夏雪坐到一旁的榻上,郑轩乖乖倒了杯水给她。 凌江蓠总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若是这个时候黄公子还回来过,她还会觉得这个黄公子不会那么奇怪,但这么天大个馅饼砸到她的脑袋上,如今看来更加的奇怪了。 “你要是之前怀疑的话,何必要答应呢?”郑轩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这么好的差事儿我不做也会有别人来做,我当然不能将这么好的机会推出去,但现在我又怀疑这个黄公子,头疼的很。”凌江蓠叹气。 “反正这个庄子都是你的了,也没有必要在意那位黄公子了吧。”夏雪开口。 凌江蓠还是结束了这个话题,她现在也只是多想了些而已,事实上这个庄子是肯定没有问题的,在日正中天的时候,几人吃了些带来的东西,就开始给庄子上下整顿了一番,之前种过香料的地方如今随便翻翻也能用,既然没有问题,凌江蓠决定打道回府,明日再过来让人安排种地的事情。 三人打道回府,用过晚膳,凌江蓠才女扮男装的出了门,她仔细想想,还是想去一趟醉西厢。 醉西厢里依旧是人声鼎沸,漂亮女子来来往往,凌江蓠往里走,倒是有几位姑娘见过她,直接将他引到了二楼的茶间,司空南见果不其然在这欣赏歌舞,原本凌江蓠还想派人送信到丞相府找司空南见一叙,如今倒是被她找到了。 司空南见上下打量了凌江蓠一番,笑着将杯盏放下,开口调侃:“王爷才走没多久,你就敢光明正大的过来了?” “看来你一点儿都不欢迎我。”凌江蓠笑着坐了下来,旁边的姑娘为她添了些茶水,甚至调笑了几句:“公子还要些什么吗?” 凌江蓠干笑,醉西厢的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调侃人。 姑娘离开之后,凌江蓠才单刀直入的开了口:“我今天来,是希望你帮我调查一个人?” “和王爷有关?”司空南见为她斟酒。 “没有任何关系,之前有位黄公子给了我一个庄子,还种了些香料,我想查查这个人的底细。”凌江蓠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司空南见的酒不过是些不易醉的桃花醉,味道不错,自顾自的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司空南见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来:“有人给了你一个庄子?” “听起来十分的匪夷所思,但这是事实,如今那位黄公子真的按照约定离开了,我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哪怕他回来看一眼也好,更何况他临走的时候还留了一句话给我,说很想和我做朋友,但我们的立场不同。”凌江蓠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尽数告诉他。 “这么说来,这个人真的是太可疑了,不过你知道他的名字或者是住址吗?只是一个姓,我恐怕很难找到。”司空南见敲击着桌面,也有些好奇这个黄公子的身份。 凌江蓠犯了难,摊手:“我只知道他姓黄。” “该说你是单纯还是天真,这样不知姓名的人也敢收了他的庄园?”司空南见哭笑不得。 凌江蓠单手撑着脸蛋,当初他也没怎么太怀疑黄公子,要不是之后黄公子的坦然和最后的那番话,她也不至于犹豫到这个时候才想到要调查这名黄公子。 “他也找过一名自称是别家家仆的人为我送过信,但我已经不记得那个家仆说过自己的名字没有。”凌江蓠叹了一口气。 “若你还记得他们长相的话,倒是还有些用处。”司空南见无奈的扬了扬嘴角,对身边的小二招招手,吩咐人去将擅长丹青的女子叫过来。 女子盈盈一笑,倒是个生面孔,坐下的时候还是如其他的姑娘一般调侃了句:“姑娘是要找情郎?” “并不是,你直接按照我吩咐的画就行了。”凌江蓠面露尴尬。 女子只好轻笑,按照凌江蓠的吩咐细细描摹,花了两个时辰才勉强有了黄公子和那一名家仆的面容。 凌江蓠将画像拿起来仔细的看了一眼,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两个人。” “好,我会去调查,有了结果再去找你。”司空南见大方的将两张画像塞入袖口,一旁的女子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起身离开。 “不过,这么大的忙可不能白帮。”司空难见继续给她斟酒。 “正好最近有些不错的香,到时候让人送上门来。”凌江蓠跟他干杯,几种香换个人的消息,一点儿都不亏。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不是玄天人 次日清晨,荻寒公主和渺渺回到了王府之中,早就得到边关的大捷消息的两人看起来满脸的轻松。 凌江蓠心中也有自己的打算,将两人从宫中接了回来,她便独身去了万香阁,将郑轩两个弟弟妹妹的行李都打包好,直接将三个小孩儿接入了王府之中,一来是跟渺渺有个伴儿,二来也正好让郑轩多到府中的香坊和药房之中多钻研一下。 一群小孩子一下子就打成了一片,荻寒倒也是不嫌弃几个小孩子聚在一起吵吵闹闹的,反而玩的开心,凌江蓠这才放心。 只是用膳之时,慕容雪儿擦拭嘴角时,倒是提了这件事情:“那三位孩子与王妃无亲无故,来到府中却如上宾对待,是否不妥?” “两位孩子是公主和渺渺的陪玩,还有一位算是我的半个徒弟,倒是平妃何出此言,怎的就知道我与那三个孩子非亲非故,又如何将消息掌握的如此之快?”凌江蓠冷眼相视,慕容雪儿也不会去招惹她这块铁板,只好当作何事都没有发生,悻悻离开。 凌江蓠不急不缓的用过膳,吩咐一旁的素锦和桃粉:“若是以后在府中看见了平妃,尽量绕道而行,免得徒生是非。” “知道了。”两人都点点头。 凌江蓠最近对慕容雪儿的印象不算好,自从王爷走后,平日里安静的慕容雪儿似乎变成了百事通,一旦她的凌烟筑有了什么风吹草动,慕容雪儿都会及时出现在她的眼前,说上几句,躲也躲不过。 明明虞寒卿在的时候,慕容雪儿总是那副安静贤淑的样子,如今看来,倒是她对慕容雪儿的关心和放任让她骑到了自己的头上。 花了几天的时间,凌江蓠派人总算是将落杨庄拾掇好,种上了冬日的种子,落杨庄地处偏僻,四周都是深山老林,凌江蓠还是找了四个年轻力壮的人一起看着,没三日送一次吃穿用度上去,煤炭火炉都不缺,而她则是时不时的上去看几眼。 第五日的时候,司空南见派人送来消息,邀请她到醉西厢一见。 凌江蓠换了身男子装扮走入醉西厢,司空南见应是告诉了楼中女子,有关于她是王妃的消息,之前调侃的那几位新人此时倒是毕恭毕敬,将她引了上楼,端茶递水的伺候着。 “如何?”凌江蓠坦然落座,拈了块新出的糕点往嘴里送。 “这位黄公子身份神秘,完全查不到他的一点蛛丝马迹,这个人完全就像是不存在一样。”司空南见难得的皱起了眉头,这种异常的事情也实属罕见,既然是个人就一定会留下痕迹,但这个黄公子的确是个诡异的存在。 凌江蓠更加好奇,继续道:“那之前的家仆?” “那位家仆我已经找到了,城中一家富商家里负责采买的家仆,他已然在那一家做了许多年,之前上门送口信的事情也的确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且黄公子给他的银两同样没有任何问题。”司空南见的一番话让两人都哑口无言。 之前两人互通消息,如今只知道黄公子是允楼的幕后老板,除此之外依旧一无所知。 不过两个人沉默良久,过了一会儿,却又四目相对。 “他说不定不是玄天人。”司空南见一拍桌子。 凌江蓠猛地点点头,也想到了这一点:“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如果他是玄天人,都有了画像不可能一点头绪都没有,更何况他既然允楼的老板,没有理由你找不到他。” 司空南见也同样点头,他的势力还是比较大的,如今有了画像也找不到一个人,也只有这个问题了。 话说到了这里,凌江蓠也明白了她迎不可能找到黄公子的真实身份,如果黄公子真的不是玄天的人的话,那么一切的神秘都说得通,但她依旧要对落杨庄多做提防。 “此事就此作罢,你我就当做这件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凌江蓠索性摆手,将两人之前的猜测尽数打乱,只是将带来的小木箱尽数的放到了桌上:“这是几个新的系列,可以看看用的如何。” 反倒是司空南见有些尴尬了,既然没有帮凌江蓠将黄公子的身份调查出来,这免费的东西自然是不好拿的,刚想说些什么,凌江蓠已经大大咧咧的站起身来,朗笑:“就当是我送给之前为我绘制丹青的姑娘,不过是些未完成品,若有不好之处随时来找我,记得反馈。” 话音落下,凌江蓠只将面前的桃花醉一饮而尽,转身离开。 司空南见看着面前的小木箱,按照凌江蓠的性子,若是没有完成的东西,怎么可能拿得出手,但既然凌江蓠都说道到这个份儿上了,他自然是收下,令派人将桃花醉直接送到三王府中。 既然凌江蓠喜欢这桃花醉,那就让她多喝些。 凌江蓠从王府后门走进,既然连司空南见都一无所获,那就真的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了,这般一番,她也释然了,既然查不到,索性直接将这件事情放到一旁,只吩咐落杨庄那边的小厮自己注意些,便不再有其他的动作。 如此晚的回家,凌江蓠路过渺渺的院子,却发现院中的灯还亮着,素锦似乎将窗户开了些,在里面坐着。 凌江蓠记得那是郑轩的房间,最近郑轩对医书十分的上心,却没想到挑灯夜读的情况,叹了一口气,到厨房里热了一笼包子,端进郑轩的房里。 “王妃。”素锦赶紧站起身来。 “这么晚了,都不睡的啊,明日还要早起。”凌江蓠对素锦摆摆手,示意她不用行礼,将手里的包子放到了桌上,一把将郑轩手里的医书拿了出来,道:“明天陪渺渺玩一天,不许看书。” “为什么!不是你开始让我看的吗?”郑轩站起身来。 “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更何况谁让你挑灯夜读了,你还想不想长高了,包子吃一半,给素锦留一半,看完这个小节就睡觉。”凌江蓠将打开的书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郑轩不悦,但还是按照凌江蓠去做。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一切安好 次日清晨,凌江蓠独坐大堂之中,狐皮将脖颈围得紧紧的,如今冬日一身素白银丝的华贵衣衫,妆容倒也得体,坐在椅上喝茶,一旁的慕容雪儿同样一身华服,不输凌江蓠,周晓婉反而显得素雅多了。 今日是各院的人来这里领例银领棉衣的日子,又是冬日到了,凌江蓠决定自己亲自看着,仔细翻阅账目,不能出现任何的纰漏,而慕容雪儿和周晓婉无非是跟着王妃的指令走,慕容雪儿和凌江蓠地位相同,却不准备看账目。 “主院的份额于我相同。”凌江蓠微微抬眼,轻声开口。 慕容雪儿好歹身份同她相等,她也答应过虞寒卿帮忙照顾着,自然不会亏待,更何况府中的人都对慕容雪儿漠不关心。 几个家仆点头答应,多拿了一倍的份额才和凌江蓠相同,凌江蓠的脸黑了一半,后来又看见周晓婉的份额还比较正常,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王妃,有人送了东西给你。”夏雪从一侧的门边迈步走了进来,冬日的她也穿的多了些,看起来却依旧身姿挺拔。 “谁?送的什么?”凌江蓠挑眉。 “之前您给醉西厢送了一批香,醉西厢的姑娘们送了一箱子桃花醉来,已然放到了门口,该如何处置?”夏雪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被人抬进来的箱子。 凌江蓠眉头一挑,怎么想都不该是那群姑娘的主意,肯定是司空南见送来的,只好摆手,吩咐夏雪将东西送回到凌烟筑去,她还挺喜欢桃花醉的,就是不知道冬日里加热了些还会不会好喝。 凌江蓠的思绪飘远,随意的翻了账本,确认无误才起身离开,径直出府。 许久都没有在万香阁里接到一些大单子了,今日也是该去万香阁里看看情况了,也是正巧,方一走进门,便看见一位打扮得体的夫人正在坐在一旁的梨花椅上,细细的将店中现有的香一一细闻,却似乎并不是太过满意的样子。 凌江蓠细细打量,这位夫人袖口有金线,脖颈上的皮毛都是上好,一看便知道这位夫人是个大客户,不是有钱人家的夫人,就是高官的夫人。 凌江蓠却也不准备主动上去询问,只是从管事的那里接过了最近的账册,竟然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几个人来定制香,单子大多都是普通种类的进货,由其他地方的商人往其他的地方商运过去,也怪不得她最近制香时间不多,都是因为订单太少。 轻叹了一口气,阖上账本,却听见后面的夫人轻声开口:“姑娘便是万香阁制香的人吧?” “正是。”凌江蓠转过身去,点头。 正面看去,面前的夫人长得十分的漂亮,眉眼间倒也是柔和的很,看起来就有福相,声音轻轻柔柔的,想必这样的女子在府中相当得宠,凌江蓠想入非非,那位夫人却继续开了口:“我也想来定制一种独特的香,不知道姑娘可否接下我这单子?” “做生意自然是来者不拒,不过夫人如何称呼?又想要怎样独特的香?”凌江蓠朗笑了几声,走到夫人的面前,才见她腰间的玉佩都是价格不菲,这可真是条大鱼。 “我姓如,姑娘叫我如夫人就好,平日里我也用过不少香,但是这次想要些特别的,但是气味不要太浓,淡雅些的。”如夫人依旧声音轻轻。 凌江蓠点头,香分为不少的类型,但唯有淡雅这二字不易控制,劣质的香大多味浓刺鼻,而上号的香则分为浓淡两种,而这淡,却也得淡出自己的气息来,的确不易。 “自然可以,不过这冬日的香料要少些,如夫人可能要多等上一段时间。”凌江蓠笑着答应下来,将如夫人的名字记在了一旁的本子上。 “无妨,待会儿我吩咐丫鬟将定金送上,只是想知道大概需要多久。”如夫人同样也在打量凌江蓠。 “最短十余天,最晚半个多月,届时您派人来取即可。”凌江蓠将本子阖上。 “如此早就将我的名字写上,不怕我不付定金?”如夫人轻笑,倒是从未见过凌江蓠这样办事的商人。 “如夫人说笑了,您这一身恐怕都价值不菲,又怎么会连香钱都拿不出来,更何况,若是您不付钱,我手中的香我自会寻得其归处,到时候依旧拿钱,自然不会亏钱。”凌江蓠轻笑,倒是觉得这个如夫人有些有趣,讨喜。 如夫人掩嘴轻笑,和凌江蓠随意的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万香阁。 如夫人前脚刚走,夏雪后脚就走了进来,见凌江蓠难得的露出兴奋的表情,不免奇怪:“江蓠,你早上吃错药了?” “你才吃错药了,我刚才接了个大单子,在这寒冷的冬日,终于有银子可以温暖我的心了。”凌江蓠揉了揉指尖,她今日还真是来的是时候。 夏雪无语,跟着凌江蓠走进后面的香坊之中制香,午膳过后,果然有丫鬟上了门,自称是如夫人府中的人,丢下了大笔的银票已做定金,便坦然离开。 凌江蓠抱着手里的银票笑的乐不可支,就连夏雪也感叹起这位夫人大的大手笔来,这些还只是定金而已。 而凌江蓠自然是全心全意的制香,冬日天气对于制香来说有好有坏,因此凌江蓠在密室里研制了半个月才将如夫人要的香研制出来,时间要比之前的时间要长,她也更加的专心。 期间倒是从夏雪那儿也知道了不少关于虞寒卿的事情,得知虞寒卿那边依旧在打胜仗,她也更加有动力。 将研制好的香交到了如夫人的丫鬟手中,那丫鬟付了剩下的钱便直接离开,凌江蓠也专心制香这么久,早早回到王府之中歇息下来。 冬日一日要比一日冷,次日醒来,凌江蓠裹得严严实实,看着院子里一群玩闹的孩子,捧着桃花醉,看着虞寒卿来的消息,扬了嘴角。 纸条之上赫然是虞寒卿亲自写上的几个字,一切安好。 凌江蓠彻底的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第三百三十五章 入宫一叙 平和的日子的持续了几日,凌江蓠赖在床上不想动弹,素锦、桃粉和夏雪也都围着火炉懒得挪动一步,室内一片安静。 正在凌江蓠昏昏欲睡的时候,府中的小厮轻叩了门。 凌江蓠猛地清醒过来,好不容易有时间可以睡个懒觉,不知道府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挣扎着爬起来,素锦已然打开了门。 门外的小厮一步没有踏进,只是轻声道:“皇后娘娘召王妃入宫寒暄。” 凌江蓠眉头一挑,这倒是奇怪了,最近什么事情都没有,皇后怎么会这么无聊的想要让她入宫寒暄? 不过这毕竟是皇后的吩咐,凌江蓠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下床穿鞋。 素锦走上前来为她洗漱更衣,此次入宫,自然也不能如往日一样怎么方便怎么穿,原本冬日就有些繁重的衣服如今似乎更加沉了些,就连头上的头簪步摇似乎都多了许多。 “想睡个懒觉怎么就这么难……”轻叹了一声,凌江蓠揉了揉发酸的脖颈,从梳妆台前站起身来,夏雪已然将腰间的佩剑交个了素锦,反正等会儿入宫她也带不进去,索性就留在府上。 “你的女装呢?”凌江蓠看她依旧是一身男装。 “在房里,我可不要换上。”夏雪揉了揉鼻尖,反正她穿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是个女人,进后宫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为什么不换,去见皇后娘娘,你这一身黑衣走进去怎么也不太好吧。”凌江蓠还是多了个心眼,要是去太后那也就算了,这可是皇后,要是到时候被赶出去了,丢脸的还不是王府。 夏雪想了想,还是回去换了一身素雅的衣服,跟着凌江蓠入宫。 既然要去宫中,凌江蓠自然不会见了皇后就回来,临走的时候肯定还要去太后那里一趟,正好将之前准备好的安神香囊戴上,而旁边还有一个多余的香囊,本来是准备自己带着的,后来一直没用,想想也不如给皇后带上,若是两手空空的去,也是有些不好。 多余的香囊里有些衾麻子,挺淡雅的香气,放在身上挂着也是不错的。 坐在马车之中,凌江蓠完全想不到皇后这个时候将自己召入宫中是为了什么,但也说不定只是真的寒暄几句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入了宫,走进皇后的殿中,简单的给皇后行了礼,皇后似乎很是高兴的模样,嘴角微微挑起。 “坐。”皇后轻轻摆手。 凌江蓠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桃粉和夏雪都在身后候着,皇后殿里的宫女为她添茶,上了些糕点,正好奇皇后要说什么的时候,又有一位女子走了进来,和皇后似乎也有几分相似。 正好奇,便见那人给皇后行礼,报的名号是永国公的夫人。 “王妃,这位是本宫的家姐,姐姐,这位是三王妃。”皇后简单的为两人引荐。 凌江蓠站起身来,同永国公夫人简单的行礼,心想怪不得两人眉目之间有几分相似,还以为只是巧合,没想到竟然是皇后的几届。 行礼之后,两人分别坐在皇后的左右两侧,凌江蓠对永国公夫人轻笑以示礼貌,对方却视若无睹,微微侧开脸。 凌江蓠的确是第一次见到永国公夫人,却不知这位夫人似乎并不怎么待见自己,便也不准备热脸贴上冷屁股,将脸也侧了过去。 皇后似乎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异样,只先将目光放到了凌江蓠的身上,低笑道:“家姐久居府中,少有人谈天,正好今日要进宫同本宫聊天,她也喜香,因此本宫也派人唤了你过来,看看你这有没有适合家姐的香。” 凌江蓠这才明白了皇后的意思,原来是有关制香方面的事情,便点点头,看向永国公夫人:“自然是有的,只是不知道永国公夫人喜欢何种味道的香?” 永国公夫人淡漠的看了凌江蓠一眼,却只冷笑:“我自有喜欢的香,王妃无需为我操心。” 凌江蓠脸上笑意不减,只轻笑着喝了一口茶水,不知永国公夫人的这般敌意自何而来,也懒得说话。 “本宫倒是忘记姐姐是个念旧的人了,还问出这番话来让王妃难堪,本宫倒是一时没反应过来,都怪本宫。”皇后出来调解。 凌江蓠却并不认为皇后是在调解,倒是有些敌意,不过对方毕竟是她的姐姐,护短也情有可原。 “王妃的万香阁最近经营的如何?听闻有不少府中小姐都上门买香,当真是让本宫有些好奇。”皇后见凌江蓠的脸色差了些,轻咳了几声,赶紧开口。 凌江蓠脸色稍作缓和,声音平缓:“不过是些普通生意罢了,近日来单子倒是不多。” “何来普通生意,王妃既然贵为王妃,自然有官员子女慕名而来,想必王妃做的的定然是开门几日吃上几年的生意了。”永国公夫截断了两人的对话。 皇后沉默不语,凌江蓠却看了过去,挑眉:“生意自然不可言说,哪怕是开门几日吃上几年,也只能算我万香阁有本事,若是永国公夫人上门,自然是要给优惠的。” 凌江蓠说的不卑不亢,永国公夫人倒也是没有继续接话,皇后直到此时才继续出来讲话,问了些王府的事情。 凌江蓠则是让宫女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香囊递了过去。 皇后将这香囊放在手中把玩,闻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的放回到桌上:“这香囊的味道倒是挺清新淡雅,姐姐要不要闻闻?” “不必了。”永国公夫人淡然拒绝皇后的美意。 皇后也有些无奈,却只是将香囊递给了旁边的宫女,低声道:“贤妃才怀上龙嗣,这香囊味道淡雅,倒是适合她,将这送去,顺便吩咐御膳房的人做些好菜过去。” 皇后看起来倒是十分的在意贤妃腹中的孩子,细心的向旁边的宫女吩咐了几样菜,才放宫女离开,让人准备。 “王妃可留下来用膳?”皇后喝了一口茶水,轻声询问。 “等会儿要去太后那里,便在太后那里用膳了,多谢皇后的一番美意了。”凌江蓠轻笑,将另一个安神香囊拿了出来,继续道:“王爷走后,太后最近睡得不太好,我还需将这安神香囊送过去。” “好,那本宫也不多留你了,午膳便让本宫和家姐一叙吧。”皇后浅笑。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不善 皇后依旧大方当得体,除去永国公夫人本人的态度,凌江蓠也并未有想象中的不快,只是将永国公夫人的话当作耳旁风来听,简单的和皇后两人唠了一下家长里短,倒也是融洽。 而皇后今日叫凌江蓠进宫,字里行间却几乎都说着关于虞寒卿的事情,想必也是因为虞寒卿在远处领兵打仗,而这王府之中的人便交给皇后安抚,正巧叫上了她。 从皇后的殿中离开,身后的夏雪桃粉才凑了上来,凌江蓠捏着自己的下巴,歪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我与那永国公夫人应当是一次都没有见过的才是,你们见过吗?” 两人摇头,夏雪回头望了一眼皇后的殿宇,低声道:“不过那位永国公夫人对你的敌意不小,等会儿还是早些回府的好。” 凌江蓠点点头,见不远处的宫女太监从旁经过,夏雪和桃粉两人都低着头不出声,以免多说了些什么,隔墙有耳让人给听了过去。 凌江蓠不急不缓的来到了太后所在的殿宇,太后早就知道她入宫的消息,已经准备好了午膳等着她过来,太后的架子虽然端着,但到底还是喜欢凌江蓠的,让凌江蓠就坐。 “听闻太后最近休息的不好,江蓠今日带了安神香囊来,入夜十分将其放在枕侧即可,若是还不容易入睡,下次我再来调些安神的香,送到宫里来。”凌江蓠将自己带来的安神香囊亲手交到了太后的手里,这香囊的味道极淡,里面放了不少安神的东西,也是凌江蓠花了一段时间才整理出来的。 太后将东西收下:“还是你有孝心啊。” 凌江蓠笑笑,自从虞寒卿去了前线之后,太后便有些茶不思饭不想,之前荻寒公主和渺渺来了一趟,太后的心情才略好了些,如今两人一走,太后又有些寂寞了。 “哀家近来都在担心寒卿的事情,如今虽然是一路胜仗,但总有败仗的时候,等到那时,也不知道朝野之上会如何说他。”太后哀叹了一声,皇帝和虞寒卿都是她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如今却不得不两处提防,叫她寒心。 “太后无需挂心,王爷在前线一切都好,更何况这关乎玄天的国家大事,皇上定然不会多做刁难。”凌江蓠只好换了干净的筷子给太后夹菜。 太后这才缓了下来,吃着饭,询问着凌江蓠关于府中的消息,倒是也询问了那慕容雪儿一番,似乎对她有些在意。 “平妃平日在府中安静乖巧,整个府中也都井井有条的,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凌江蓠轻声的回话,听着太后的这一番话,心里暖暖的。 “那就好。”太后点点头,更加看好凌江蓠。 两人家长里短的聊着,太后也并无什么忌口,凌江蓠便大胆的将府里的事情告诉太后,太后听到给渺渺找到了玩伴也跟着开心。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太后便要去午休了,凌江蓠也不多待,行礼之后便直接离开,带着秋风桃粉往外面走。 皇宫这样的是非之处,还是少待的好。 来到宫门口时,却又两辆富丽堂皇的马车等待,一辆是凌江蓠回府用的马车,而另一辆,却正好是等着永国公夫人的马车。 凌江蓠还未上车,永国公夫人已经走了过来,看见凌江蓠时,四目相对,顿时冷了一张脸,低声道:“王妃和太后的关系还真是不错。” “永国公夫人和皇后的姐妹之情也叫我羡慕。”凌江蓠拉开车帘,弯身走了进去。 桃粉和夏雪赶紧坐进去,永国公夫人走上马车,脸色更黑。 两辆马车都由皇宫前的主干道一路出去,到了街市之上才分道扬镳,凌江蓠将掀开一角的帘子重新放下,双手环胸:“我肯定是惹到她了。” “那位可是永国公夫人,王妃刚才那样嘲讽会不会不太好?”桃粉隐约有些担心,那好歹也是皇后娘娘的姐姐。 “的确不太好,不过本王妃就是心高气傲,若是她有任何不满,日后上门算账便是,如今只会逞口舌之快,也证明她也不过如此,只是我更加好奇,到底是什么时候惹了她?”凌江蓠大袖子一摆,将头上的朱钗取了些下来扔到手边的盒子里,桃粉赶紧过去帮她将一些杂乱的头发整理好。 “管她作甚,永国公的夫人再大也大不过。”夏雪也跟着笑起来。 凌江蓠满意的点点头,要不是永国公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开口挑衅,她也不会这样淡然反击。 回到王府之中,永国公夫人的事情已经被三人抛诸脑后,凌江蓠会了府中倒是没有半分睡意,索性到郑轩的房里拿了些医书看,桃粉和素锦两人将热好的桃花醉端了过来。 凌江蓠抿了一口,这桃花醉竟然过之后还是香气浓郁,口齿唇间都是这桃花醉的淡雅酒味,喝了两杯,也算是暖了身子。 凌江蓠见旁边的郑轩抱着书看的认真,将这热好的桃花醉斟了一杯,推过去:“尝尝。” “王妃,怎可让小孩子喝酒。”素锦赶紧上来拦住。 “为何不可?”凌江蓠扭头看素锦,这桃花醉根本醉不了人,喝了还能暖暖身子,不是挺好。 “当然不可,小孩子怎能饮酒。”速进赶紧将杯盏拿了过来,直接塞进了夏雪的怀里,夏雪赶紧一饮而尽。 凌江蓠一脸黑线,郑轩笑得乐不可支。 看了一下午的医书,凌江蓠又往香坊里跑,试试一些药草和香料放在一起的结果如何,郑轩这次也跟着到香坊里,跟着做事。 一日忙碌,待到夜深人静时,有人飞身入府,夏雪将人拦下,将虞寒卿送来的纸条交到了凌江蓠的手中,道:“战事僵持,宣城谣言,恐有变故。” 不知虞寒卿说的是哪里有变故,只是提了个心眼,将这纸条扔进火炉之中,吩咐夏雪:“恐有变故是什么意思?” “王爷这句话应该是怕人给他下绊子,更何况这里对王爷的赞美之词实在太多……”夏雪皱起眉头,想必意思是虞寒卿已经知道谣言的事情了。 “你去派人,在其他官员家里整出些大谈资来,将对王爷的流言给暂压下去。”凌江蓠扭头看向了夏雪。 第三百三十七章 香囊 “这样可以吗?”夏雪犹豫。 “只能暂时如此了,宣城中的流言蜚语早已经让皇上有所警觉,而如今王爷既然都已经发了话,我自然要帮忙处理这件事情,反正朝堂上的官员有不向着王爷的,再加上民间乱嚼舌根的人总是妇人,官员肯定有人喜欢去窑子。”凌江蓠看着那火炉中的纸条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痕迹,才站起身来,继续道:“我去醉西厢打听一下官员八卦,等会晚上你便让人想办法去将事情散布出去即可。” “好,等我换套衣服,暗中陪着你过去。”夏雪点头答应,离开了凌江蓠的房间,往自己的房间里走。 凌江蓠自己也换了一身男装,头发高高的束起。 只是流言的事情,她还能帮忙做点什么。 两人换好了一身男装,径直从府中的后门双双离开,绕了路,两人才走进了醉西厢中,没想到这么晚了,司空南见刚准备离开,却在门口又被两人给推了进去,找了雅座坐下。 “去娼寮妓馆的官员可有不少,你想知道这些做什么?”司空南见重新坐下,有些不解。 “自有我的道理,不过我更想知道那些官员的去娼寮妓馆的事情比较有戏剧性。”凌江蓠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司空南见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司空南见阅人无数,看凌江蓠这副模样,心中也算是有了数,低声道:“是为了王爷?” “你我心知肚明就好了,说出来干嘛。”凌江蓠被他逗笑了,还是瞒不过司空南见,不过也反映了如今虞寒卿的流言在这宣城可谓是遍地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司空南见朗笑了下:“这件事情倒也是好办,没有戏剧性的东西随便做点事情便可以让事情变得有趣,不过你身边的人可要借我一下。” “借人不行。”凌江蓠摇头。 “好吧,这件事情你先等两天,之后办成了我再派人送信到你的府上。”司空南见点点头,站起身来:“冬日的夜晚冷得很,我得先回府了。” 凌江蓠点点头,和司空南见在醉西厢的门口分道扬镳,目前来看,司空南见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这件事情就已经有了定数,她虽然放心,但也不能闲着。 和夏雪两人并肩走在无人的巷子里,凌江蓠低声吩咐:“王爷留在宣城里的暗线有多少?” “不少于这个数。”夏雪比了个手势。 凌江蓠看了一眼,点点头:“这些人平日都在干嘛?” “有一部分隐藏在商户之中,还有一部分就在附近的人群里藏着,零散的干活。”夏雪简单的分析了一遍,这些人也算是他们情报的来源。 “让这些人散布一些消息,就说有的官员行为不检点,行贿受贿,常常在娼寮妓馆的官员总是喝醉了酒跟馆里的窑姐说皇上的坏话,说的什么坏话,就让那些手下去编吧。”凌江蓠将声音一压再压。 夏雪点点头,反正那些去娼寮妓馆的官员家里已经妻妾成群还要出来乱搞,就算臭了他们的名声也无所谓,正好这个谣言传出去的话,自然会有不少见过官员从娼寮妓馆的人会完善这个故事。 到时候谣言满天飞,等到司空南见那边找到了声名不好的官员,到时候就是铁板定钉的事情,那些八卦的妇人已经会免费为她将事情宣传出去。 茶楼那边的先生只需要多给他们一些其他的剧本,便可以直接让那些茶楼先生马上倒戈,这件事情也挺好办的。 只是虞寒卿发过来这样的消息,也有可能是他认为自己有可能要输上一次,以防万一,既然这样的话,凌江蓠自然也不可能只做到这个份儿上才行。 既然要帮虞寒卿,最好的办法就要将皇上的目光移开些,这样虞寒卿即使是败仗,也不至于被皇上及时的解决,还有翻盘的机会。 心中想到这里,回到凌烟筑躺下歇息,她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更加思念起虞寒卿来。 次日天才蒙蒙亮的时候,凌江蓠才勉强睡着。 两个时辰之后,凌江蓠在急促的敲门声中醒来,睁开眼睛,正看见素锦激动的迎面走来,轻拍她的肩膀想要叫醒她,嘴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 她是被吵醒的,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好像听见素锦说了许久的话,她才彻底的反应过来。 “贤妃流产了!”凌江蓠听见了素锦说的这个几个字。 转念一想,贤妃流产了跟自己根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便下意识的往被子里面缩了一下。 素锦急得团团转,只好出去将桃粉也给叫了进来,两人一起将凌江蓠从被褥之中给拉了起来,凌江蓠还有些蒙圈,直到被两人按在了梳妆台前才反应过来,揉了揉眼角,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梳妆镜:“贤妃流产跟我有什么关系……干嘛叫我起来。” 桃粉睁大了眼睛,赶紧将手里的头发给梳理好,一旁的素锦赶紧开口:“皇后说是您昨天送的香囊有问题。” 凌江蓠总算是清醒过来。 昨日她的确是给了皇后一个香囊,好像香囊也的确吩咐了人将东西送到贤妃的手上,微微皱眉,沉默不语,任由身后的桃粉和素锦为她打理。 而早上的皇宫之中也乱作一团。 昨夜方睡过一次安稳觉的太后此时就坐在贤妃的宫殿之中,面色不善,皇后站在不远处,一言不发,宫中上下的太监宫女都进进出出,御医更是来了一群为贤妃的孩子做准备。 只可惜过了一会儿,几个御医从帐子里面走了出来,纷纷跪在地上,看都不敢看太后一眼,有人开口道:“龙嗣,保不住了……” 几个御医的脊背都在颤抖,皇帝多是女儿,如今贤妃怀上了龙嗣实属难得,却在中途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所有御医都害怕自己身首异处,更是声音极轻。 “混账!”太后摔了手里的杯盏,愤怒的站起身来:“贤妃腹中的孩子乃是龙嗣,岂能说没就没!” 旁边的皇后也吓得不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太后,定然是昨日王妃送来的香囊有问题。” 第三百三十八章 贤妃流产 太后面色一凛,锐利的目光瞬间落在了皇后的身上,沉声道:“什么香囊?” 皇后只好将昨日凌江蓠过来将香囊送过来的事情告诉了太后,有些细节却并未说的清楚,太后的一张脸更黑,让人将凌江蓠从府上请到宫中来,将这件事情好好整理一番。 一旁的御医赶紧将昨日凌江蓠送来的香囊收好,等待着王妃的到来。 因此,便有太后的人来到了王府之中,邀请凌江蓠去往宫中一趟,毕竟是太后自己身边的人,自然知道太后是偏袒凌江蓠的,便也宽松了凌江蓠许多的时间,才将人送上了马车。 凌江蓠离开的时候却没有让桃粉跟上来,而是只要了夏雪一个人陪自己入宫,若是到时候真的说不清白,还得拉上桃粉就不好了。 凌江蓠冷下了一张脸来,没想到自己即使是想置身事外,却还是被人利用,不过她一路上都在细细思量那香囊中的东西与何种东西相冲,才能导致流产。 来到皇宫之中,皇后已然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面色无异,而一众太医都跪在不远处,这里又是贤妃的殿宇,想都不用想,贤妃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没有保住。 凌江蓠简单的行礼,便站到了一旁。 “敢问王妃,这香囊……”御医颤颤巍巍的将手里的香囊举了起来,递到了凌江蓠的身边。 凌江蓠点点头:“的确是我的。” “有人说,是你将这香囊送给贤妃的?”太后微微皱眉,低声询问。 “自然不是,我和贤妃娘娘非亲非故,我甚至连贤妃娘娘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为何要送香囊给她?不过这香囊是我带入宫中给皇后娘娘的见面礼,倒是经由皇后娘娘的手送到了贤妃娘娘的手中。”凌江蓠早在路上就已经将事情理清,如今只是坦然将事实说出来,她如今也说不出让永国公夫人出来当证人,她同皇后是姐妹,说出来了也自然不会帮着她。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就落在了皇后的身上。 皇后赶紧摇头:“本宫也不过一片好意,见这香囊的味道清新淡雅,正好想到贤妃正怀有身孕,边送了过去,谁曾想……” 皇后说到此处,更是抹了抹眼角莫须有的泪水,似乎有些被冤枉的样子。 她这一番话,无疑是告诉在场所有人,明明是凌江蓠的香囊有问题,而她不过是一个受害者。 凌江蓠看了皇后一眼,没想到自己还是卷入了后宫的纷争之中,此时心中纵然还是有些不悦,但还是没有表露出来,低声道:“其一,我与贤妃不曾见面熟识,没有害她的理由,其二,此香囊本身无毒,更加有安神定气之效,但同一些少见的东西相冲。” 凌江蓠走到了一旁的书桌之旁,将香囊中的配料尽数写下,顺便将与其相克的东西写到了纸上,交由到了旁边御医的手中,低声道:“您是御医,只要检查一番即可。” “王妃稍等片刻。”御医将纸张接了过去,将纸条一一给了太后和皇后看,之后才对比起香囊里的东西,点点头:“王妃的香囊的确是没有毒的,但是这相克之物,还需要看贤妃昨日和今日的饮食。” 太后点点头,吩咐贤妃身边的宫女过来,几个宫女只好将贤妃近日来吃的东西都告诉了太后,说到其中一样菜的时候,旁边的太医马上就迎了上去,低声道:“太后,这样菜里倒是有和这香囊相克的东西。” “什么?”太后微微皱眉。 凌江蓠旋即走到了那些个宫女的身边,低声道:“让御厨房的人再上一份和昨日相同的这份菜上来。” “是,王妃。”宫女赶紧站起身来,往御书房跑。 “你们倒是说说,这菜品到底是谁准备的,为何哀家的膳食之中都从未出现过此菜?”太后眉目一横,对这菜品一点印象都没有。 凌江蓠却笑了:“这菜并非家常小菜,也非皇宫中的美味佳肴,这不过是个小小的地方菜,口味清淡,整个宣城倒是没多少人会吃。” 原本这凌江蓠置办这香囊的时候就想到了一层,若是皇宫里没有的菜自然构不成任何的威胁,怪就怪她昨日没听见皇后到底吩咐了几样菜过去,如今看来,这皇后也并非是什么都不知道,既然知道这香囊里的东西和一些东西相克,那必然是个会制香的。 “你倒是给哀家说说,这菜品从何而来。”太后的脸色更黑。 宫女小心翼翼的瞥了皇后几眼,才开口:“是……是皇后娘娘吩咐送过来的,和那香囊一起!” “太后,臣妾冤枉啊!”皇后惨白了一张脸,赶紧从位置上下来,直接跪在了地上。 凌江蓠看着地上的皇后,不免觉得这皇宫中的女人太过阴暗,再看太后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想必太后已经认定了皇后在其中搞鬼,如今此事却又无可奈何。 而正在皇后表忠心的时候,那位宫女已经将菜品带了上来,顺带将御膳房里做出此菜的御厨也给带了进来,两人齐齐跪在地上,御医赶紧吃了一口那菜,点点头:“的确,是有相克的东西,而且这相克本无什么太大作用,但贤妃可能大量食用,再加之香囊一直放在身边,才会如此。” “对的对的,昨日贤妃还是少见这么一桌清淡的菜,所以多吃了些,还吩咐御膳房的人日后多做些。”旁边的宫女赶紧点头。 一旁的御厨也点点头:“贤妃近来胃口不好,只能吃些清淡的,因此昨日还特意派人来说,昨夜的晚膳和午膳想同,因此吃了两顿。” 凌江蓠轻叹,这宫中如此险恶,贤妃恐怕对此一无所知,若是昨天没有吃上两餐,说不定今日腹痛还能挽回孩子,如今,早已回天乏术,食物相克,对孕妇来说是大忌,更何况是一连两次。 皇后的脸彻底的惨白了下去,赶紧开口:“太后,臣妾真的是一番好心啊,这菜也是臣妾之前无意间吃到过的,觉得口味太过清淡而吃的少,最近见贤妃胃口不好,吃不得荤腥油腻,因此才让御膳房的人做了这些菜送过去啊!” 第三百三十九章 永国公府的如夫人 凌江蓠看着这一场闹剧,心中忐忑,后宫女人就为了争风吃醋,为了自己能提早的诞下龙子,当真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只可惜贤妃肚子里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啊。 凌江蓠叹了一口气,将御医叫到了一旁,继续在纸上写了些许东西,给御医看了之后才交到了太后的手中:“这是一些对贤妃身体有益的配方,加之香料辅佐草药,贤妃的身子会早些好起来,这食物相克的毒性也自会减弱。” “王妃配的一味不差,可用。”身边的御医也赶紧点点头。 太后草草的看了一眼,更加站定在凌江蓠的身边,倒是没太在意凌江蓠是何时钻研起的医术,这是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了一旁跪在地上的宫女:“好好照顾着你们的贤妃。” “是,太后。”宫女赶紧和御厨离开。 凌江蓠的这一番作为无疑是得到了御医们的一致认可,太后本就偏袒凌江蓠,如今见凌江蓠事事想的周全,并且没有任何要害人的意思,更加确定了事情就是面前的皇后一手所做。 太后久居深宫,对这些个女人的把戏算是习以为常,但皇后却想将事情嫁祸到凌江蓠的身上,便算是动了她的逆鳞,对这个皇后,她更是要早做提防,便闭口不言,只听见皇后凄凄切切的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事情僵持不下,从门外却传来太监尖细的一嗓子:“皇上驾到!” 皇帝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原本上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贤妃流产的消息,但因为朝堂之上正有人报告边关之事才稍作耽搁,一走进来,皇后便马上转了方向,苦苦哀求:“皇上,臣妾真的不知这两种东西相克,臣妾只是一番好心,并无恶意!” 皇帝沉下了一张脸来,目光落在了凌江蓠的身上:“那香囊是你送的?” 凌江蓠简单的行礼之后,点头,皇帝本想说些什么,却被太后打断,太后直接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皇帝,皇帝的脸色也越来越黑,他自然是偏袒自己的皇后,但就这么少了一个龙嗣,他依旧有些悲伤。 皇帝将地上的皇后给扶了起来,叹气:“此事也是皇后无心之失。” “皇上。”皇后哭红了一双眼,凄凄切切的往皇帝的身上靠。 此时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事情也该有个了结。 皇帝看着怀里的皇后,纵使偏袒,却也更加悲伤于自己的孩子,只好将怀里的人给松了开,颓废的坐到一旁。 太后见皇帝有所犹豫,而这件事情又牵扯到了凌江蓠,事情便有些难办,斟酌一番,太后才开了口:“两人都是无心之失。” 皇帝自然是明白了太后这一番话里的意思,若是追究起两人的责任,皇后若是不贬成妃子,也是要长时间禁足的,而若是凌江蓠,受的惩罚自然会更重,太后这般折中的办法,明显了就是要帮凌江蓠。 皇帝虽然心有不甘,自己的孩子没了,到底还是有凌江蓠这一份的,但是太后既然已经开了口,他也不好说些什么,这件事情只能让贤妃自己吃个哑巴亏,说不得。 “此事就此作罢,此事无凭无据,两人虽有过世可都是无心之失。”皇帝颓然的站起身来,本想进去看一眼贤妃,却又停下脚步,转身离开。 众人离开,床榻之上的贤妃却哭红了一双眼,低低的唤了一声:“皇上……” 偌大的殿宇之中,无人回应。 贤妃死死的攥紧了手中的锦被。 我的孩子…… 最后,两人都没受惩罚,凌江蓠也是全身而退。 离开皇宫之时,凌江蓠边走边想着昨日和今日发生的事情,昨日的皇后的确是将香囊拿在手中闻了很久,想必是闻出来里面的东西,才会当机立断的让人去布菜。 世间万物,每样东西都有自己的克星,药草香料更是如此,因此最常见的办法便是避开大众相克,留下小众,便会相安无事,如今看来,这样的事情却被人利用起来害人,当真可怕。 皇后能这么快闻出里面的东西,定然也是个中高手,能反应过来,想必也是做了不少的功课,这般心计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果然,后宫中的女人个个都心思缜密,手段更是厉害。 反观她王府之中的那群女人,倒是小巫见大巫了。 不过皇帝就这样饶恕了她,想必心中定然有些不满,这皇宫以后还是少来,而且经过这件事情,太后以后也不会时常将她召入宫中了,只希望日后一切太平。 回到王府之中,本就一夜都未曾好好睡觉,一大清早还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当真的是令人十分的郁闷,将杯中的桃花醉一饮而尽,却还是烦躁不减:“我同皇后无冤无仇,没想到她还要借我的手……” 心中烦闷,皇后无疑是让借她之手除掉贤妃的孩子,不过此时冷静了些,转念一想,既然她这么会制香之道,宫里的机会又那么多,为什么就单单挑上了她送上来的东西?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消消气,这皇宫之中就是如此的勾心斗角,以后离得远远的就好。”夏雪拍拍她的肩膀,爽朗一笑。 “哎,之前我还跟虞寒卿说,要是有什么事情我就去宫里找太后帮忙,现在看来,我要是真的去了,那就是羊入虎口,没过几天恐怕就被那群人给整死了。”凌江蓠苦笑。 又想起虞寒卿了……更加郁闷。 夏雪沉默不语,心中却对凌江蓠刮目相看,能在被污蔑的情况上保持冷静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更何况凌江蓠挑了重点说,更是让人摆出了证据,若是真的在宫中,恐怕对于别人来说,凌江蓠才会是那个难以跨越的墙壁,只可惜她本人倒是不自知。 正在烦闷之时,周晓婉却找上了门来,直接向凌江蓠开了口:“我在外面碰到了永国公府的如夫人,她跟我说了些事情。” 凌江蓠微微一愣,永国公府的如夫人? 第三百四十章 有人挑拨 之前在半个月都在密室制香,府中的人倒是知道她是给一位如夫人的有钱夫人制香,周晓婉自然是知道的。 不过凌江蓠却愣住了,这如夫人是永国公府的? “她跟你说了什么?”凌江蓠看向她,想到皇后娘娘的姐姐是永国公夫人,只看身份便知道皇后的姐姐才是主母,如夫人才是小妾。 难道这其中还有些关联? “她说,之前去万香阁定制香,是因为一位姚小姐和王小姐的推荐,现如今得到了永国公的宠爱,真的好好谢谢她们,我上前问她这两位人的名字,如夫人却没有开口。”周晓婉将事情一一道来。 “得到了永国公的宠爱,这是好事啊。”凌江蓠依旧没反应过来,倒是认为这才是关键,也许就是这位如夫人借用她的香得到了永国公的宠爱,所以永国公的正夫人才会对她也怀恨在心。 不过这个理由未免太幼稚了。 “不是啊,她口中的王小姐和姚小姐才是重点,姚书涵和王如烟不正好是这两个姓氏吗?”周晓婉有些无奈,只好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上。 话音落下,凌江蓠的杯盏重重的砸在了桌面之上。 周晓婉和夏雪都吓了一跳,旁边的桃粉素锦都赶紧低下头去。 凌江蓠目光阴冷下来,捏着杯沿的指尖都微微发白,沉默着站起身来,冰冷的目光落到了周晓婉的身上,周晓婉赶紧开口:“我也只是猜测啊。” “此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凌江蓠心中气恼,搞了半天,自己竟然被这么多人耍的团团转! 周晓婉赶紧离开,她见凌江蓠这幅要杀人的样子有些胆颤。 凌江蓠从来都没觉得自己如此愚蠢过,王如烟和姚书涵两个人将如夫人推荐过来的理由就是让她惹上永国公的正夫人,借着正夫人的名号让她顺便和永国公夫人的妹妹也就是皇后结下仇怨。 怪不得之前永国公夫人看她的眼神如此的不悦,原来是早就结下了仇怨,在永国公夫人的眼里,凌江蓠便是那个帮助永国公小妾上位的仇人,也怪不得皇后借她之手。 “她们的胆子倒是不小。”凌江蓠总算冷静了些,只不过她就这样间接性的帮着皇后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小生命! “夏雪,你能找到她们两人吗?”凌江蓠深呼吸了几口气,重新坐下来,将杯中的桃花醉一饮而尽。 “当然可以。”夏雪点头。 “我见城外还有不少的破旧庙宇,你将两人绑到里面,让她们先呆上一晚,吩咐人在附近看着。”凌江蓠轻声开口,是时候要给这两个人一些教训了。 “没问题。”夏雪点头,做这些事情她自然是得心应手,快步离开。 桃粉和素锦两人都劝她不要动气,凌江蓠终是冷静了些,但此时却是坐立难安,虞寒卿那边的事情到时候夏雪还要去办,她自然也不能闲着,惩治王如烟和姚书涵两人势在必行,如今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万香阁翻翻书。 以后再送进宫里的东西一定要更加的小心。 …… 而此时的王如烟丝毫不知情,大摇大摆的走在街市之上,在那些小摊子上挑挑拣拣,复而离开,绕了许多路,走进巷子之中,眼前一黑,什么事情便不知道了。 夏雪看着自己属下一身黑衣已经将人扛了进来,点点头:“先塞进车里。” “是。”下属点点头,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将人塞上了车,一切都悄无声息。 而另一边,夏雪很快的找到了正跟如夫人分开姚书涵,姚书涵似乎是从如夫人手里得到了些好处,正高兴的往回走,夏雪选了个无人的地方亲自将人打晕,同样塞上了之前的马车。 马车里两个女人都昏迷着,夏雪跳上车,手脚伶俐的将两人绑的结结实实,这才拍了拍手,看向前面的车夫,低声道:“城郊十里开外的破庙,三人看着,晚上记得放老鼠。” 夏雪跳下车,见马车渐渐行远,而到了城外,自会有其他的下属按照命令行事,她也点点头,顺便按照凌江蓠昨晚的吩咐,让一些手底下的人散布谣言,只让一部分人散布,接连几天。 夏雪一路走回府中,得知凌江蓠去了万香阁,又只好往万香阁走,见凌江蓠将以前简单的香料书和医书都拿着看,不免不解:“这些书你都能倒背如流了,干嘛还看?” “倒背如流只不过是形容,避免今日这样的事情再发生,我还是谨慎些好。”凌江蓠边看书边在纸上勾勾画画,片刻后才停下,看夏雪:“事情办好了?” “办好了,你准备怎么处置?”夏雪点头坐下,有些好奇。 “谈不上处置,只是一定要给她们一个十足的警告,先晾一晚上吧,昨晚我就睡了两个时辰,正困着呢。”凌江蓠抬手揉了揉额角,冬日本就睡得多,区区两个时辰一点儿都不够。 夏雪哦了一声,乖乖等着。 …… 夜幕降临,王如烟和姚书涵两人在破庙之中悠悠转醒。 “这是哪儿?”王如烟微微一愣,刚想动动胳膊,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动不了,扭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绑在了柱子上。 在柱子另一边的姚书涵同样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两人挣脱了许久都挣脱不开,只好泄气。 “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将我们绑在这!”王如烟有些恼羞成怒,手腕都红了一圈,围绕着柱子的绳子却纹丝不动,扣得死死的。 “天晓得。”姚书涵也跟着低声咒骂了几句。 眼看天已经彻底的黑了,这冬日的寒风都往里灌,两人又冷又饿,双手被绑住完全动弹不得,更加不知道这里是哪。 “有没有人啊!”王如烟泄气,索性不动了,对着外面大喊。 外面无人应答,只有一旁残破的菩萨像望着两人,看的两个人脊背发凉,此时顾不得那么多,齐齐大喊起来。 “吱——”细小的声音传来,两人都感觉到什么东西碰到了手。 “什……什么东西。”王如烟咽了口口水。 “好像是……老鼠!呀啊!”姚书涵第一个叫出声来,王如烟也跟着大喊起来,而庙宇之外,几人将放了老鼠的袋子收回来,坐在屋檐下,抱着暖炉。 第三百四十一章 教训 一夜安眠,凌江蓠在府中用过早膳,不急不缓的打扮了一番,才坐上了马车,只带上了夏雪一人。 在车上她也不忘手捧医书,夏雪对凌江蓠这般模样早已经习以为常,只是在小夏雪久远的印象里,凌江蓠是个和她一样不拘小节甚至有些豪放的女子,如今安静下来,依旧令她浑身不自在。 索性到前面和下属一同坐在前面,过了一会儿,凌江蓠自己的手炉塞到了夏雪的怀里,倒是也没说让她进到马车里面来的话。 夏雪捧着手炉,这十里外的地方虽说不远,但照顾着凌江蓠还在车上看书,只好是将步伐延缓下来,这让时间又增长了些。 当来到破庙宇前,车马停下的时候,凌江蓠才将手中的医书放到了一旁,下了车来,见这破庙当真是残破不堪,屋顶都没了半边,里面的菩萨像更是十分的残破,凌江蓠却依旧恭敬的向菩萨行了礼,无论如何,要在菩萨面前做些大不敬的事情,还是有些敬畏之心的好。 往里走,地上的干草似乎都已经被人吩咐过除走了,而王如烟和姚书涵两人被绑在柱子上,脑袋歪向一边,似乎睡得正香。 夏雪走上前去,蹲下身子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这才重新回到凌江蓠的身边站定。 两人悠悠转醒,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边上的凌江蓠,王如烟和姚书涵两个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王如烟却又马上冷哼了一声:“我当是谁呢,这不是王妃吗?” 凌江蓠随意的找了个台阶坐下,见两人的手腕都被勒红,应该是经过了一番挣扎之后留下的,而如今看来在这破庙之中度过了一夜,两人看起来依旧是精神奕奕,还有机会瞪她。 “你们可认识永国公府的如夫人?”凌江蓠摆弄了一下怀里的手炉,将身子缩着,坐在台阶上,看起来倒是不像个王妃,反而像个路边的混混。 王如烟冷哼了一声:“我们都已经被你扫地出门,永国公府的夫人我们怎么会知道?” “你们故意将如夫人引到我的万香阁,让我为她制香,然后获得永国公的宠幸,之后再让永国公夫人憎恨与我,顺便让我跟皇后结怨,莫非事情不是这样?”凌江蓠懒得和她理论,单刀直入的开了口。 “这件事情不是我们做的,要怪就怪你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干嘛拿我们出气。”王如烟极力否认。 姚书涵也开口:“对啊,我们都已经被你赶出了王府,你还将这些个莫须有的罪名加到我们的头上,你就是蛇蝎心肠。” 我蛇蝎心肠? 凌江蓠的脸冷了下来,重新站起身来,走到姚书涵的面前,抓着她的衣襟将人往上提了些,目光凛冽的望向她,低声道:“若非你们多做了蠢事,也不至于害我良心不安。” 一条性命在她手中断送,这本是不该发生的,如今却因为这两人怼她的怨怼而发生了,实在有违原则。 姚书涵被凌江蓠的举动吓的噤声。 “你虽然是王妃,但如今你无凭无据,还说什么害你良心不安,你凭什么这样说,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来,不然就算你是王妃也无权私自将我们囚禁在这里。”一旁的王如烟赶紧出声撇清关系。 凌江蓠松开了姚书涵的衣襟,拍了拍自己的手,转身重新走到台阶的一旁坐下,吩咐旁边的夏雪:“将她们全身的衣服都给扒了,然后扔到大街上去,让人看看这两人的皮相,究竟是白的,还是黑的。” 王如烟和姚书涵微微一愣,拼命挣扎起来。 夏雪却点头,步步逼近。 眼看着夏雪就要走到面前,姚书涵放声大喊起来:“你不敢!凌江蓠!你不敢!你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即使你是王妃,也会受到惩罚的!” “哦?”凌江蓠扬起嘴角,三分威胁,七分笑意。 看两人脊背一凉,而夏雪也已经蹲了下来,啧啧嘴:“先扒哪个的好呢?” “你敢!”王如烟红着两只眼睛看向夏雪,恨不得将夏雪看出个洞来。 “本王妃有什么不敢,此处荒郊野岭,就算我派人将你们玷污了再杀了都不会有人发觉,更何况你们既然都说你们没有做过,本王妃也没有证据,如此这般,只好让人扒了你们的衣服,在众人面前给别人看,这样才能解本王妃的心头之恨。”凌江蓠浅笑,言语之间尽是威胁。 这个时代的女子最在乎的便是名节,无论是被人玷污还是直接被扒光了衣服扔到大街上都等于失去了名节,以后只会遭人唾骂。 而王如烟和姚书涵两个人果不其然的惨白了一张脸。 “动手吧。”凌江蓠摆手。 夏雪点头,将姚书涵身上的外套猛地一拉,在习武之人的手中,这衣裳就如破布一般撕碎开来,夏雪继续往下撕扯。 “不!不要!”姚书涵大叫起来,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掉,整个人都想要避开夏雪的手,奈何四肢依旧被绳子绑的牢固,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在夏雪的手中变成一片片的碎布落在地上。 王如烟看着姚书涵身上的衣服被一片片的撕碎下来,全身颤抖起来,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马上她就反应了过来,看向凌江蓠:王妃!都是我们俩气不过您,所以才撺掇如夫人去万香阁的,我们只是想让永国公的正夫人嫉妒一下如夫人,让她记恨一下您,真的没有想到会惹到皇后娘娘的那里,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会来找您啊。” 王如烟这幅求饶的模样,若是没有将她绑着,恐怕就要跪下来连连磕上好几个响头了。 凌江蓠却神色不改,只抬手让夏雪停了动作,看向王如烟:“这么说来,你们还是冲着本王妃来的?” “不……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之前的事情只是我们两个一时被气昏了脑袋,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绝对不会有下次了!”姚书涵也跟着大声呼喊起来。 “一时气昏了头脑?那我今日这般威胁,日后你们要是再被气昏了头脑,岂不是又要拿本王妃开刀?”凌江蓠看向姚书涵,夏雪再次动了手,将她身上的外套尽数撕开。 第三百四十二章 流言四起 “啊!不要这样!求求你!我们知道错了!”姚书涵扭动身体,继续大喊。 夏雪的动作停了下来,和凌江蓠交换了个眼神,站起身来,重新走到了王如烟的身边,直接将她的外套撕开。 王如烟吓得大喊大叫。 凌江蓠依旧只是看着,她怎么会相信两个人只是想让永国公夫人记恨她,永国公夫人就算记恨她,这位置到底还是两方持平,互相给对方都造成不了什么伤害,皇后明显就是两人的最终目的,如今还在闪烁其词,想要让她轻饶了她们俩,倒也是可怜。 “我们真的不敢了!快让她住手吧!”王如烟看着自己的外套已经变成了地上的破布,高声大喊了起来。 夏雪果然停下了动作,重新回到了凌江蓠的身边。 面前的两个人不仅没有了往日的风光光彩,经过一夜的经历再加上如今的恐吓,也算是受够了罪,两人几乎都是蓬头垢面,脸上眼泪鼻涕都糊在一起,看着就让人觉得不舒服。 凌江蓠叹了一口气,摆摆手,正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反正她今日也没准备真的将两人在这荒郊野岭里给杀了,只是想吓唬她们一下,这大冬天的身上都穿了几层衣服,夏雪才撕了几层啊,这两人就害怕成这样,也是让她不知该可怜还是该笑。 “这次就放过你们了,但我不想知道下次还有你们两个在暗地里搞鬼,如果还有下次的话,那么就不会像今天这样简单了。”凌江蓠悠悠起身,招呼着夏雪两人一同离开,上了马车。 身后的破庙之中,有人为她们俩解开绳子,两人一看来解开绳子的都是男人,赶紧给凌江蓠的背影磕头认错,要是真的没了名节,她们俩也彻底的没脸见人了。 凌江蓠和夏雪回到了马车之上,夏雪掀开帘子的一角,见两人对着马车磕头的样子,只觉得万分的可怜,却又生气:“这两人真的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都已经离开了王府还想着要找你报仇。” “所以啊,少写怨气才是。”凌江蓠将帘子拉下来,真的是不想看了:“本来她们俩被赶出王府就已经够惨的了,如今不想着以后怎样才能让自己过得好点,还想找别人的茬,总有一天会踢到铁板上的。” “这是当然的,之前她们还在王府的时候,还有王府做靠山,走到哪里横行霸道,别人都会念着是王府的夫人不敢多有得罪,正所谓墙倒众人推,如今她们被赶出府,定然是受了不少苦,却还想着报复,日后肯定要吃亏。”夏雪跟着点点头,这点上和凌江蓠的观点一致。 凌江蓠恩了一声,今日以女子的名节来威胁了一下两人,成果不错,只希望她们以后不要再来招惹她,不然到时候她自会狠下心来。 不过转念一想,凌江蓠回过头:“之前的事情办好了吗?” “流言的事情已经吩咐了下去,现在城东已经有人开始讨论了,更何况之前有个吏部尚书刚上就被贬为庶民的事情,如今甚至有些人怀疑去娼寮妓馆的人可能通敌叛国。”夏雪啧啧嘴,将目前的情况说了一遍。 “怎么会这样?”凌江蓠万万没想到到了民间会变成这样。 之前吏部尚书的事情的确没有隐瞒下来,吏部尚书推举上马的人一夜之间叛变西凉的事情不胫而走,之前就有人怀疑有人通敌叛国,后来虞寒卿上了战场,便是讲述虞寒卿辉煌的事情。 如今说有些官员出了问题,在国家危难之时往娼寮妓馆多跑上几趟,被人看见了,倒是难免口舌。 “罢了,这件事情还是不用做了,要是惹恼了皇上就不好了,之后我去找司空南见,让他随便弄个谈资。”凌江蓠犹豫再三,虽然这件事情对虞寒卿有利无弊,但从大局上看,总归是对整个朝野都不好的。 “明白。”夏雪点头。 “不过这也反映出了一些事情,看来普通百姓也怀疑有人通敌叛国,那事情可就复杂了。”凌江蓠微微皱起眉头来,低头沉思。 “这是什么意思?”夏雪不明白了。 “要是按照我们的流言走,大家只会少谈论王爷的战功,而如今走向变了,这意味着民心也变了,而且吏部尚书的事情的确可疑,若是大部分人都想到同一件事情,那这件事情的可能性也会增加,更何况悠悠众口,无人可挡,我们只能静观其变,看看几日之后,是不是城里还有人这么想。”凌江蓠也没料到这样的结局,她发出去的流言似乎是将民间的民意给掀了起来,不知道朝廷会作何解释。 夏雪咽了咽口水,倒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的严重。 两人回到了王府之中,短短半日的时间,那所谓的民意竟然不胫而走,如今是整个宣城之中都议论纷纷,猜测有官员通敌叛国的不在少数,而不少人都认为是那些频繁进出娼寮妓馆的官员有些问题,还有不少官员的名字,如今已然是人尽皆知。 凌江蓠意识到事情不对,直接派人联系到了司空南见,这一次,两人索性相约在码头的画舫上相见,将画舫开到湖中间,两人才好真正的说话。 凌江蓠赶快将自己放出流言的事情告诉了司空南见,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一件事情。 司空南见却摇摇头:“你只是给了百姓们一个怀疑的方向,实际上,这样的流言在之前就不少了,如今有了方向,大家更是众说纷纭。” 凌江蓠有些愧疚,如果真的因为她对虞寒卿的私心而导致了民心动荡,那便是天大的罪责,无论如何她也是背不起的。 “都怪我,只想着要帮虞寒卿洗脱罪名才将主意打到其他官员的身上。”凌江蓠有些懊恼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拍红了才停下。 第三百四十三章 士气不能灭 “你想多了,在你传播这些流言之前,已经有些文人墨客在私下写了有人通敌叛国的事情,只不过是这件事情都被头上的人给拦了下来,跟你没有关系,更何况早点让皇上怀疑,早作提防才是正确的。”司空南见却和凌江蓠想的不同,将这其中的因果关系都告诉了凌江蓠。 若是这件事情只有文人墨客自己知道,那么这件事情只会是暗地里的组织,而当这件事情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还有怀疑的对象的时候,皇帝便会醒悟过来,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然后将真正通敌叛国的人揪出来。 凌江蓠的眼睛亮了亮:“这么说来,我做的也算是一件好事?” 司空南见点点头:“当然,我父亲之前已经有所怀疑,只不过朝廷之上都是人人自危,只假装在乎边关战事,一直没有提起这件事情,但实际上,我父亲也搜罗了些资料和证据,原本想找机会将人揪出来一并交上去,如今你这一番作为,让我父亲可以选择隐匿下来,不出头,暗中将人给找到了。” 凌江蓠点点头,她的确只是想到了民心,却从未想到过朝堂上的政局,这件事情原来是件好事,只好揉了揉被自己拍疼的额头,无奈:“白打了。” 司空南见被她幼稚的动作逗笑了,无奈的摇头:“事已至此,也就顺其发展吧,之前吩咐过的事情我还是会继续做,这流言该压的时候还是要压的。” “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凌江蓠赶紧问。 “暂时不用,你还是回去看你的医书去吧。”司空南见朗笑了几声。 凌江蓠只能无奈的和他碰杯,她们俩能成为朋友到底也是因为相同,在国家利益面前,自然是有所舍弃的,正好她负责想百姓在想些什么,而司空南见就去负责揣揣测朝廷上的人在想些什么。 两人在画舫上聊了一些关于边关前线的事情,凌江蓠却得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两军马上就要正式对垒交锋,你不知道?”司空南见略有吃惊,按理说这件事情大部分人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啊。”凌江蓠睁大了眼睛,虞寒卿送来的纸条上面一句都没有提到这一条啊,只是暗中告诉她可能会有事情。 司空南见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摇摇头:“说不定是王爷不想让你担心,正好又让你去做其他的事情。” 凌江蓠攥紧了手中的杯盏,按照虞寒卿的事情,不是做不出来,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么关于之前流言的事情,便是虞寒卿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才特意送回来的纸条。 下了画舫,凌江蓠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王府之中,将还跟着荻寒公主玩闹的夏雪给拖了出来,回到了凌烟筑,关上了房门与她交谈。 “怎么?司空南见是说这件事情出了什么大问题?”夏雪表情严肃了起来,猜测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前线那边,我们玄天的将士是不是要正式和西凉的将士正面对垒了?”凌江蓠话音落下,夏雪脸上划过一丝奇怪的表情,转瞬即逝,但依旧被她捕捉到了,拍案而起:“为什么王爷都不将这件事情告诉我?” “王爷是害怕您担心。”夏雪心虚的揉了揉脑袋,看她:“毕竟这件事情是个大事,西凉那边的兵力只有个大概,更何况两军对垒的话,西凉那边的将士从根本上看是没有胜算的,但却发出了挑战,王爷怀疑其中有诈,所以才没有将事情告诉你。” “什么?这其中有诈的话,为什么我们还要答应对垒?”凌江蓠继续追问。 “因为士气不能灭。”夏雪无奈。 凌江蓠沉默了,无论是朝堂之上勾心斗角的朝臣,还是民间百姓,亦或是前线的战士,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所想,为了这些,甚至需要去牺牲些什么,或者是挑战什么。 不能因为虞寒卿一个人认为这件事情有诈,就灭了自己的威风而不敢上前,这边同样,民声鼎沸,皇帝即使倾尽全力也无法堵住悠悠众口。 “我知道了。”凌江蓠忽然就放松了下来,坐回了椅子上。 虞寒卿并非是她的夫君,更是这整个玄天的王爷,是士兵心中的战神,若是他都有所畏惧,将士们怎么还能跟着这样的人挥洒热血。 “那王爷可有应对之法?”凌江蓠深呼吸了几口气,坦然询问。 “自然有的,哪怕是一腔热血也不能让士兵们白白送死,这点你自不用担心,王爷原本就是害怕你担心才不说的。”夏雪赶紧坐下来安慰她。 凌江蓠点点头,她也的确该相信虞寒卿。 “郑轩还在房中看书?”凌江蓠突然话锋一转。 夏雪点头,凌江蓠站起身来,吩咐她:“你等会儿让他到药房里来,是时候试着将香料和药草放到一起混合使用,看看效果了。” “好。”夏雪见她想开了,听吩咐去叫郑轩了。 凌江蓠本就不是个作茧自缚的人,虽然对于虞寒卿隐瞒自己的事情依旧有些不愉快,但这也是虞寒卿的一番保护,她自然心安理得的接受,如今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想办法能让虞寒卿的双眼双腿好起来。 这边忙碌了起来,此时的前线也同样的紧张万分。 所有人都住在城中,门口已经有人安营扎寨,而城中的居民不同之前那般还剩下,所有的百姓都已经被遣送到了其他的城镇之中,这座城池里只有将军,前后都被封死。 而虞寒卿坐在自己的房间之中,姚将军有些不可置信的听着虞寒卿的话,睁大了眼睛:“王爷当真?” “当真。”虞寒卿沉着脸点头,在军营里呆了一段时间,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此时多了些沧桑,整个人愈加的沉稳。 “战场上刀剑无眼,王爷三思。”四周的人纷纷上来劝阻。 “不用三思,本王乃是一军将领,若是不能随军上前,又如何能担得此名!”虞寒卿无神的双眸里此时反倒是泛着些精光,即使看不见,却让被扫视而过的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无人敢拒绝虞寒卿的提议。 第三百四十四章 疑神疑鬼 虞寒卿此番考量,同样是经过深思熟虑,既然来到了战场,却只能在这营帐之中纸上谈兵终究不是他想要的,也不是将士们想要看到的。 “王爷,您好歹也是千金之躯……”姚将军眉头一皱,这种重要关头,自然是他领兵出征,积攒威望,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会让给虞寒卿。 虞寒卿虽然看不见,但听姚将军的语气也略知一二,却依旧不松口:“千金之躯又如何,本王也是玄天的子民,本王还有这一双手在,难不成还会给你们添乱?” 姚将军无话可说,虞寒卿只要骑上马,只不过是战神少了一双眼睛,但要是凭身手,他的确及不上。 虞寒卿心中不耐,姚将军当真难当大任,他作为战神上战场只是为了给将士们吃下一颗定心丸,丝毫不会动摇姚将军的地位名声。 还有不少的将士都想劝阻虞寒卿,但虞寒卿依旧没有改变自己心中的想法。 秋风站定在房间的一角,姚将军离开的时候还是妥协下来,虞寒卿也从刚才的豪气万丈变得淡漠,只是专注于手中的沙图,西凉这次贸然集结大军,肯定是早有准备。 “西凉之前的兵力是有所隐瞒吗?”虞寒卿想不通其中的奥秘来,问秋风。 “没有任何的隐瞒,前几次的战役之中,西凉的军队的确人数不多,那时候我们已经安插的探子过去,兵力不会突然增多。”秋风开口。 虞寒卿皱起眉头来,在这城外的关卡无论是天时地利人和似乎都没有任何的用处,开阔的视野和平地,以及往城中吹散而开的风,没有任何的差池。 玄天的兵力要比西凉的兵力多上许多,无论是从精兵数量以及铁骑数量,包括装备精良以及训练士兵的范畴,完全都及不上玄天。 “那西凉那边早已探查好了,的确是在为出征做准备,且我们派去偷袭的人都没有回来,想必已经开始备战,只是不知何时会将挑战书送上来。”春雷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将虞寒卿目前还不足的信息全部补足。 对方已经准备好战斗,却又没有送挑战书,更没有让人来宣战,但宣战的时间应该不会太远。 “集结所有的大军,对城墙附近严防死守,这城池,不能让人进来。”虞寒卿发号施令,春雷恩了一声,行礼离开,将虞寒卿的指令发达了下去。 秋风重新将门关上,看向虞寒卿:“王爷,这是要决一死战吗?” “并非死战,此事我还要考虑一番。”虞寒卿摇摇头,所谓兵不厌诈,这其中肯定有蹊跷,只是他现在还未寻得。 “不过王妃那边的消息应该送到,隐瞒王妃……”秋风将声音压下去了许多。 “不用让她担心。”虞寒卿的动作一顿,重新阖上眼睛,似乎若有所思。 秋风不再发话,招呼了一声便径直的离开了房间,独留虞寒卿一人在房间之中。 房间里一片静谧,战争前的宁静总是难得的,虞寒卿想到指尖也曾描摹过凌江蓠的面容,如今却也不知道她到底是长的如何,忍不住的轻笑,拿了那便宜的玉佩在指尖摩挲,他一定会平安归去,希望那凌江蓠能知晓。 只是,许久都未上阵杀敌,谁有能保证全身而退呢。 虞寒卿苦笑,家国总难一,如今眼瞎腿瘸似乎也有几分好处,几分坏处,将玉佩放回原位,重新开始研究沙图。 …… 而此时的宣城之中,司空南见的流言已经散布在了整个城池之中,也成了不少人的酒后谈资。 司空南见倒是直接找了一个贪官,将他整个人的事迹都挖空了分别让人去将谣言散布开来,并非有趣的东西,传到了不同人的耳里也就有了不同的版本,将这个贪官的种种罪行都列举起来。 正是前线危急关头,皇帝一怒之下直接削职为民,将人好好的惩治了一番,以儆效尤,民间有说好,也有说不好的,却因为这冬日即来的战事又被夺去了眼球。 说有官员通敌叛国的依旧大有人在,凌江蓠一身男子衣衫,独坐在这茶楼之中,听着那说书先生绘声绘色的说着那贪官的糗事,不免觉得好笑,就连对面的桃粉都听得眉头直皱。 “王妃,我记得司空公子也没将事情传的如此夸张。”桃粉低声开口,只觉得那说书先生嘴里都是些污言碎语,尽是说他在外勾搭青楼女子,屋中还有上十的夫人小妾,甚至在外面的私宅还藏了银两和女子,似乎每件事情在说书先生的口里都变得栩栩如生,印入脑海。 “没办法,七嘴八舌,总会有人添油加醋,说书先生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生计而夸夸其谈,桃粉若是不想听,我们换一家便是。”凌江蓠将银子放下,径直的往外走。 今日出门本就是为了看看外面的情况,如今看来,也不知道好坏。 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了酒楼之中,要了间雅座。 这天越来越冷,出来的人也少,酒楼老板倒是招待的好。 凌江蓠坐在床边,看向这条大路尽头的城门,有不少的官兵都在调查进出的人,似乎路边乞讨的人多了不少,外面来的人也有不少,凌江蓠目光一一扫过外面的乞丐,又看向四处,只将杯盏放下,低声道:“夏雪,在吗?” 话音落下,夏雪从上面的屋檐探出个脑袋来,身段灵巧的钻了进来,冬日来了,夏雪为了防止自己天天跟着凌江蓠变懒,倒是每天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但还是保证能跟在凌江蓠的身边。 “找我什么事情?”夏旭拉开椅子坐下,桃粉为她斟茶,见怪不怪。 “这些都是流民吧。”凌江蓠对着路边的乞丐努努嘴。 “虽然都是些流民,但都不是流离失所的人,而是从边城被赶回来的人,虽然离开家乡,但也比随时丧命来的好。”夏雪一下就明白了凌江蓠的担忧,赶紧解释。 “为什么要赶他们?”凌江蓠记得之前明明都是打的胜仗,转念一想,冷了一双眼:“难道之前打过败仗?” “没有打过败仗,将人赶回来,是为了清城,让所有的大军好集结在一起,随时应战。”夏雪赶紧解释,自从凌江蓠知道王爷递过来假消息,便有些疑神疑鬼了。 “哦,原来是这样。”凌江蓠点点头,原来是她多想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战事分歧 “王爷,西凉的战书送过来了。”城墙上的士兵捧着一支箭跑了下来,这把羽箭比普通的羽箭要大上一些,上面卷着一张字条,倒是普通的下战书方法。 虞寒卿不自觉的警惕,西凉不仅准备集合大军,如今还决定光明正大的下战书,难道真的是想直接真刀真枪的赌一把? 他可不信,西凉野心这么大,赌不起,更输不起。 “交给姚将军。”似乎是听闻附近没有任何的动静,虞寒卿才勉为其难的开口吩咐。 那位士兵微微一怔,这才想起来虞寒卿已经看不见了,眼里有些失落,才将手里的羽箭一起交到了姚将军的手里。 姚将军烦躁的将那羽箭拿了过来,将上面的字条拆了下来,果真是战书,只朗声道:“三日后,午时,城门外一争高下。” “他们西凉倒是有胆量,那么点儿残兵败将还敢跟我们正面杠上,真是不要命了!”一旁的武将朗笑了一声,直接将那两只手指粗细的羽箭折断,扔到了一旁:“让咱们把他们给打回去!” “打回去!打回去!”身后的将士无一斗志激昂,纷纷响应。 四周的呼喊声越来越大,姚将军也觉得这其中有蹊跷,在众将士高呼的时候,姚将军和虞寒卿两人将为首的几个将军副手,以及军师全部都叫到了议事厅中。 几人却不像士兵们那样斗志激昂,只是有人有些激动。 “按照目前的情况上来看,我们的胜算还是很大的,这外面如此开阔的地方,对面想必也是背水一战,不得不战才下的战书。”一旁有将领开了口,对大家的沉默表示安慰。 “我也是这样想的,但要真的是背水一战,就没必要将他们的大军都集结起来吧,这不多此一举吗?要是真的有策略,便是放了面前的这一战,找人牵制,大多数人防守后面的城池才对。”春雷将话给接了下去,看了一眼地图,面前的地势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继续道:“我们铁骑营向来是冲锋的锐利刀刃,但此时主动进攻,恐怕我们铁骑营用处不大。” “你这是准备临阵脱逃吗?这前面的视野开阔,难道你们铁骑营要躲在身后。”旁边有人拍案而起,对春雷十分的不满。 春雷不动声色,只是看向虞寒卿。 虞寒卿沉默良久,开口:“铁骑营不能尽数冲锋,本王怀疑其中有诈,铁骑营得留在后面殿后。” “王爷,此事也不太好吧,铁骑营冲在前方,可为身后的战士抵挡多少的伤害,更有进攻之效。”姚将军站在了虞寒卿的对立面。 有人赞同,有人反对。 一番争论之后,虞寒卿才开了口:“根本不能贸然进攻,双方都是大军集结,让铁骑营全数进攻,如若对方左右包抄,后面的士兵才真的退不回来,只能边攻边守。” “王爷曾经也是将军,攻守不能同要的道理应该也懂。”姚将军继续开口。 如果只是单方面的进攻和防守,那么所有的事情都会为一个整数,而若是有攻有守,便是将两股力量都压制了一半,将士会更累。 “所以我们尽量守,不能强攻。”虞寒卿的手重新放到了沙图之上,排兵布阵:“我们需要一只骑兵小队,配备最好的武器和防具,穿刺地方队伍的同时,在两军相抗之前便能知道对方的路数,大军在后,大军也必须分为三波,不能一拥而上,若是有任何不对劲,全部撤退。” 这是虞寒卿所认为的最有效的办法,既可以保证士兵们的最大限度的安全,又能在真正进攻的时候让前面的小队当作一个突破口,破坏对方阵型的同时,也可以让身后的士兵们好大步的进军。 “西凉人数没我们多,这样也太灭我们自己的威风了吧。”有人提议不满,看了一眼春雷:“为什么不让春雷带兵当前面小队的呢?” “前面的,是死士,无论进攻抑或防守,他们必死无疑。”虞寒卿睁开眼睛,目光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死士这个词,永远都会让人感到不安。 “那就让你的部下活着,让我们的部下去送死吗!”又有人站了出来,义愤填膺的看向虞寒卿。 虞寒卿循声看了过去,低声道:“春雷的铁骑营完全有能力殿后,他们不仅是冲锋,也是蜜蜂背后的芒刺,你的意思是要丢掉芒刺,反而保住没有攻击力的身子吗?这里是战场,没办法保全所有的人,只有你有了活下去的实力,你才能从战场上站起来,要怪,就怪这战乱。” 房间中一些年轻的将领都沉默了下来,思量虞寒卿的这番话。 他们一路胜仗打过来,西凉节节败退,他们年轻气盛,一腔热血,总想着冲锋陷阵,却从未想过这样的战术。 而虞寒卿如今,也是要让这群人明白,战事的胜利,永远都是建立在双方人马的血肉之上,缺一不可,若要得到什么,付出的同样多。 事情陷入僵局,姚将军依旧回绝了虞寒卿的提议,而虞寒卿将这件事情反复思忖,依旧不觉得有任何的纰漏,如果按照姚将军的一味进攻,如果真的中了别人的圈套,即使有春雷的铁骑营殿后,那大概也到不了城门面前就已经全军覆没了。 几人在房间之中激烈争吵,几位老将都有各自的战术,几位年轻的将领只能听着,露出悲伤的表情来。 整整一个下午的争论不休,几人都是口干舌燥,纷纷离开。 “还请王爷多考虑一下。”姚将军说完了最后一句话,转身离开,关上了门。 虞寒卿喝了好几口的温热茶水,才略有烦躁的将杯盏放到一边。 他最困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姚将军那边的人自成一派,年轻的将领还在云里雾里,被他和姚将军之间无声的斗争相护拉扯,而虞寒卿这边的人同样都有自己的头脑,懂得完善战术,却被姚将军和无知的年轻将领带领的一塌糊涂。 “秋风,去吩咐春雷,本王决定让他殿后,其他事情本王这两日内会处理好,一定不能让将士们白白送死。”虞寒卿一不做二不休,既然自己的身份摆在这里,哪怕真的错失良机,也比失去大部分将士来的好。 “好。”秋风快步离开。 虞寒卿面色微凉。 第三百四十六章 对战西凉 春雷的铁骑营已经准备万全。 明日便要和西凉决一死战,所有将领集结一起,继续讨论战术。 有几人僵持不下,妄图说服对方,也有人不知退让,各执一词,听声音便知道是之前的姚将军手下的将领,此番作为,只是想让这些人当出头鸟,让虞寒卿放弃之前的想法。 “请各位将领休要再吵。”秋风收到虞寒卿的手势,站出来将几个人全部隔离开来,免不了动手一番,秋风对军营里的这些人早就习以为常,几下就将人分开,让人闭嘴。 几人安静下来,姚将军看了虞寒卿一眼,这几日虞寒卿任凭他们争论不休,如今应该也是想要妥协,大举进攻了吧。 等到他们玄天大败西凉,他姚将军便可以回到玄城之中得到皇上的嘉奖,此后更是能取代虞寒卿成为赫赫有名的将军,飞黄腾达。 “你们的进攻策略并无太大的问题,但谨慎为上,还是需要一只小队佯攻,如果你们对本王的战术还有任何的不满,本王便直接将你编入佯攻的小队之中。”虞寒卿声音平缓,抿了一口凌江蓠派人送来的桃花醉,扬了嘴角,大手一挥:“若有异议,明日再说。” “王爷,这般太过草率。”姚将军微微皱眉,怎么虞寒卿还是这样的执迷不悟。 “草率?你们争论不休的进攻之法才是草率!”虞寒卿脸色一变,继续道:“你们只知道双方实力悬殊,只想着大败西凉回城领得功名,只想着冲锋陷阵日后能得到皇上封赏,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这其中有诈,我方大军大败,那整个玄天不出三月就会全部沦陷,可有人想过?” 争论的几人没了声。 而之前的年轻将领也反应过来,纷纷羞愧的低下头来。 虞寒卿不怪他们,安稳太久,所有人只想着功名利禄,胜仗连连,大家几乎都想着如何在众将领之中脱颖而出,利欲熏心,姚将军在里面,就像是个老鼠屎在里面。 姚将军和他手下的人永远都在思考如何获得最大的自身利益,并且认为打胜仗都是理所应当的,而年轻的将领容易受人蛊惑,难以平衡。 几人无声,虞寒卿懒得和姚将军继续浪费口舌,低声道:“罢了,散了,进攻全权交由你们处理。”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虽然大部分的战术都交给了虞寒卿一个人决定,但自己选择进攻方式的话,就有脱颖而出的可能性。 所有人都从房间里离开,虞寒卿曾经认识过的一些老将领早已经心领神会,不用对虞寒卿多说些什么,他们自然知道如何配合才能得到最高效的成果。 虞寒卿的人已经下去准备,虞寒卿依旧将抚摸了上百遍的沙图继续钻研,他必须保证好不会有太多的伤亡,但也说不定就此真的是将西凉打得落花流水,没人知道明天的结果会如何。 …… 次日清晨,整个城池之中的将领士兵们都整装待发,虞寒卿也已经换好了合适的铠甲,腰间却只有一把容易使用的佩剑,因为双腿并不算是健康,下盘不稳,自然不能用太大的武器。 不过对于虞寒卿的带兵出征,所有的老兵都蠢蠢欲动,更是士气高昂。 秋风也会随时待在虞寒卿的身边,半步不离。 春雷则是一大清早就没了踪影,还有不少的事情都要吩咐,而姚将军将虞寒卿安放在了队伍的中央,明面上是保护虞寒卿,实际上是不想让虞寒卿真的带兵杀敌获得荣耀。 虞寒卿对此丝毫不在意,只要能让大军及时做出反应,便没有任何的事情。 午时已到,城门大开,所有大军都集结完备,整齐划一的向外进发。 而对面西凉的大军正如信息上来看的毫无偏差,孰强孰弱一眼便见分晓。 身边的将领一个个都蠢蠢欲动,恨不得马上提枪上阵。 虞寒卿却不等到西凉那边的人发号施令,他直接抬手,秋风点头,举起手中的镜子在反射出光芒打在前面的小队身上,佯攻的小队犹豫了两秒,策马向前。 姚将军想要将人拦下,那支小队却已经冲了上去,只好发号施令:“杀!” 虞寒卿的动作一顿,没想到姚将军一点儿头脑都没有,按照之前所说的,便是让小队先佯攻,观看一番再决定是否进发,没想到姚将军只想着要快点进攻。 虞寒卿无可奈何,事已至此,除了上前没有办法。 对面的西凉人同样发起进攻,只是梁军还没有对垒,而不少人已经看见了迎面而来的风似乎并非是黄沙的颜色,虞寒卿在众将士之中隐约已经觉得口鼻之中的味道已经发生了改变。 情况有异! 虞寒卿捂住口鼻,大喊:“撤退!” 而这声音已经完全被姚将军口中的进攻二字给埋没了下去,几乎没有人听到,秋风和附近的战士都听得一清二楚,而前面进攻的人之中还有几位将领,虞寒卿策马向前,穿越过重重人群,想要将自己撤退的指令告知所有的人,却发觉如此的困难。 那颜色不同的烟雾飘散而来,而西凉那边的军队似乎早有打算,随着那股异香的增加而加快了步伐,而我方的步伐依旧没有丝毫的衰减,虞寒卿额角冒汗,他如今完全看不见,也不知道拦不拦得下来。 而姚将军早已经看见了想要冲上前来的虞寒卿,向身后的士兵发出了指令,几个人几乎将虞寒卿前进的道路挡死了大半。 “哼,还想跟我抢功,不自量力。”姚将军冷哼了一声,策马上前。 虞寒卿感觉到情况似乎更加不好,没过多久,就听见战马嘶吼,士兵倒地的声音,微微一愣,秋风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朗声道:“王爷,佯攻的小队全军覆没!那香果然有问题!” “全军撤退!”虞寒卿继续大喊起来,秋风和其他身边士兵都跟着大喊了起来。 而前面进攻的人也发现了情况的不对,看着那颜色怪异的烟雾,还有鼻腔之中混入的异样香味,总算有人反应了过来,纷纷按照虞寒卿的吩咐撤退,而西凉的人已经杀到了面前。 第三百四十七章 战败 走在最前的部队和将领几乎都已经被西凉的人斩于马下,春雷早有准备,吩咐铁骑营的人撕下了身上的衣服,捂住口鼻去尽量的断后。 即使如此,闻到了浓重香味的人明显体力不支,甚至有身强力健的战马直接倒在了地上,根本无力抵抗,春雷也不敢让铁骑营的马倒下,只好提刀下马,让马匹先回去,带着布条和西凉人大战起来。 不过多时,玄天这边的人马已经倒了不少,而冲在最前的将领早已经成了别人的刀下亡魂,身后有人殿后,众人自然都安全了不少,但依旧接二连三的掉队。 虞寒卿冷汗直冒,来到城门前,秋风看着剩下的人一拥而上的走进城门之中,而他则是冲向春雷他们,幸好今日的风势不算太大,秋风带着两支军队和春雷一同断后,最后才和虞寒卿一同走入城中,将大门死死的关上。 虞寒卿策马往里走,对着城墙大喊:“掩住口鼻,每一炷香的时间进行城墙上的防守调换,任何感觉到身体有问题的人全部到城中东侧,没有任何损伤的人都到西城门的楼梯下等待换岗,另一批人加固城门,绝对不能让西凉人攻陷我们的城池!” 虞寒卿的命令一下来,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将士们呆愣了一下,纷纷找到各自的岗位去做,而城墙上的人也已经撕下了身上的衣服,捂住了口鼻,准备好了弓箭和巨弩,随时应对西凉人的攻击。 “春雷!春雷!你醒醒!”身后传来了秋风的惊呼声。 虞寒卿大喊:“将城中所有的军医都带过来,秋风,将春雷以及所有铁骑营的人都放到街上,一字排开,让两名军医过来。” 虞寒卿当机立断,春雷的铁骑营虽然对那香味有所防备,但总归是一时间的抵御,他们到底是在烟雾里征战时间最长的,按理来说,受到的影响也是最大的。 虞寒卿被人压制在很后面,没有丝毫的问题,除了有些轻微的不适,根本没有任何的问题。 姚将军几乎睁大了眼睛看着满城倒地的将士,甚至已经有人直接干呕起来,更有人在地上打滚,而城墙之上的弓箭之声同样不绝于耳,不少人都在尽力的加固城门,幸好此处城池有两道大门,如今在加固第一层,而第二层的人更是开始建造稳固的设施,井井有条。 虞寒卿没有办法翻身下马,一想到街道上可能还有士兵,更是在马上动都不敢动,有军医想要上来为他诊治,虞寒卿只是快速的将手腕伸了过去,一会儿之后就让军医赶紧去医治其他人了。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城墙上下的士兵交替换人,而军医也总算是得出了结论:“王爷,这些人都是中了毒,幸好铁骑营的人将解毒药粉撒在布条上塞住口鼻,能抑制一段时间,因而还能救治,但最后还有一些士兵,已经中毒已深……” “将能救回来的就救回来,还有,本王房间里有一个小木箱里装着铁骑营所用的解毒药粉,泡了水浸湿到布条里,给城墙上换班的人用上,再留一部分给那些可能中毒比较深但还能救活的士兵使用。”虞寒卿额角冒汗,吩咐完了之后才冷静下来。 当时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凌江蓠不仅给了他不少的解毒的东西以及一些类似金疮药的东西,同样也给了春雷和秋风不少相同的,只是分量少了那么一些,没想到竟然是这小小的东西竟然保住了春雷的性命! “对了,本王房间里还有好几个盒子,里面放的若是能解毒的,全部都拿出来!”虞寒卿也不知道那军医走了多远,只是大喊,听见刚才那军医淡淡的恩了一声,才点点头。 这一次,玄天大败。 城墙外的攻击一直持续到太阳落山,夜幕降临之时,西凉人才知道已经彻底的攻不进来,只好打道回府。 而虞寒卿依旧骑着马,在城门口听着身边的人一一来报,两名年轻的将领已经没了性命,还有姚将军手下的将领死在了战场上,而虞寒卿这边熟知的将领却因为姚将军的打压而意外的安全了下来。 姚将军本人同样中毒,而已经有很多的将士不治而亡,剩下的人依旧等着军医一一上来医治。 而刚才走进城门,幸好虞寒卿反应过来,将事情稳妥的吩咐了下去,才没有避免西凉人一举攻破进来,而最外面的一层墙门已经被打破,第二扇完好无损,等到了次日清晨,虞寒卿才会派人出去修缮,多一道城门,也就多一道安全。 一夜无眠,清晨时分有人被排派出去修缮城门,而整个城池之中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刚解完毒的士兵们全身无力,只能横七八竖的躺在路边和衣休息,城墙上下轮班的人只能趁着换班的时间在城墙脚下稍作休息,所有人都疲惫不堪。 冬日寒冷,前线更甚,秋风一夜未到虞寒卿的身边,独自一人将铁骑营的人全部都搬到了房间里,拿了干草被褥好好盖着,多余的人也都一一将士兵搬到最近的房间里,军医脚不沾地的忙着到处跑。 等到有人将他的轮椅搬过来,虞寒卿才从马上下来,和剩下的将领以及姚将军都到了房中议事,虞寒卿冷静了询问了如今剩下的干粮以及所有的补给和军备,还有剩下的人数。 只可惜每一样都让虞寒卿皱眉。 “我们伤亡惨重,中毒比较轻的士兵最迟也要到正午时分才能修养好,加上和城墙上的人轮班,以及看管粮草军备,我们的人数都不够,重伤的人更需要十日左右的调理,我们的药草有些不够,三位将领带上两队人马快马加鞭的将需要的药草带回来。”虞寒卿一一吩咐,事无巨细,直到将所有的人安排完,只剩下他和姚将军两人的时候,虞寒卿才轻声开了口:“此事蹊跷,姚将军有一双看的见的眼睛,希望姚将军能好好的善后。” 姚将军点点头,转身离开。 而虞寒卿却狠狠的拍向了桌子,如果……他的眼睛还能看得见,他的双腿还能更快的策马而行,伤亡也不会至于如此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回城受审 玄天大军伤亡惨重,更要防御着对方的进攻。 所有将士都十分的疲惫,幸好后方的药草来的十分之快,及时的应对上去,凌江蓠为虞寒卿准备的东西,甚至连安神香都已经尽数的给了所有的将士们,而冬日的夜太冷,甚至需要人上山砍柴回来烧,军中每日忙碌不堪。 虞寒卿自己推着轮椅给人下达命令,不仅要预防西凉人的进攻,更要将现有的防御一层一层的加固起来,加派人手。 接连几日,虞寒卿整个人瘦了一圈,几乎没睡上几个时辰,日夜奔波,秋风也回归到他的身边,一起吩咐事情,再将事情落实。 “此时我们这等模样,西凉大军肯定会借我们伤病太多,而大举进攻。”虞寒卿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心神不安。 “的确,防御已经做的差不多了,解药的话每个人也都带了一些,如果再有同样的把戏,我们也不会那么容易中招,但是西凉军迟迟不来……”姚将军闪烁其词,这几天的时间难得的对虞寒卿没有任何的敌意,说什么做什么,只因为之前的心虚。 “不来也要早作提防,秋风,等会儿带我到军备库里,还有战马也必须再弄上一些来,春雷的铁骑营受伤最重,如今却已经备战前线,必须让他们休息到养好为止。”虞寒卿简单的吩咐完,跟着秋风往外走,继续喋喋不休的嘱咐,事无巨细都要一一仔细看到。 之前还有人认为是虞寒卿偏袒春雷,但经历过这一战之后,不少不服气的士兵才意识到虞寒卿的指令是多么的正确,要不是铁骑营的人骁勇善战,及时站出来殿后,伤亡肯定要比现在的要多上许多。 而同样的,如果之前听从了虞寒卿的话,将士兵分成三波前进,伤亡只会更小,有距离的话,更加方便后面的人赶回来,而不会如前几日那样,所有人都一拥而上,导致后面的人前进不了,只能在劣势的情况下和西凉大军正面对垒,成为刀下亡魂。 士兵们对虞寒卿的印象渐渐有了改观,对姚将军的认同却降低了许多。 一切都在潜移默化的进行,而最让虞寒卿没有想到的,并非是西凉奇袭的大军,亦或是粮草的不足,而是一道圣旨,送到他面前的圣旨。 从宣城一路赶来的铁骑宣读完圣旨,带着剩下的人去帮忙。 而虞寒卿从秋风的手中接过圣旨,却觉得有些好笑。 没想到如今最让他感觉到心灰意冷的不是西凉的进攻,而是手中的一道圣旨。 上面的话简直太过刺耳——虞寒卿贵为主帅,指挥不当,令是死伤惨重,众怒难平,现,将其革职,立即返回宣城受审。 受审? 虞寒卿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他作为主帅,的确是有罪责,但罪责不至于让他直接返回宣城,更没有受审一说,如今职位都被革除,皇上此番的做法未免也太过明显。 只要他有一处做的不好,便是千般不好,有了这一点,便可以将他手中仅有的权利尽数夺回。 而如今,春雷旧伤未愈,铁骑营的人同样需要休息,皇上却依旧下令让春雷和秋风两人陪同虞寒卿回宣城,断了虞寒卿跟军队的任何交集。 虞寒卿将圣旨收好,面色不变的吩咐自己信任的将领,将几日来可能会用到的战术以及防御工事不足的地方尽数告知,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坐上了马车,由一队小队护送。 而在车上,春雷低声诉说:“之前姚将军借家书之名,快马加鞭的将此事告知了皇上。” 虞寒卿动作一怔,此事他也知晓,当初以为姚将军不过是给家里人报个平安。 真是个小人,虞寒卿冷笑。 …… 清晨伊始,宣城之中一片安静。 夏雪独自骑马出城,城门方打开,便有一人迎面冲了过来,却并未如以前一般将纸条交到她的手中,而是简单的口述,又将一份厚厚的信件交到她的手里:“前线大败,皇上问罪王爷,如今已经让王爷带上春雷和秋风回宣城受审。” 夏雪将帽檐拉低了许多,点点头,见那人方进来又策马出去,心底微凉。 这信件之上是前线发生的一些细节,包括排兵布阵。 王爷的人自然是要比其他人快上许多,等到太阳升起,皇上上朝归来,前线大败,王爷回城受审的事情便会不胫而走,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情况。 夏雪拉住缰绳,掉头回府,从后门回了府,衣服都不曾换,径直来到凌烟筑,凌江蓠还未醒来,她却执意将床榻上的人叫醒,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凌江蓠。 “什么?”凌江蓠瞬间清醒过来,翻身下床。 “王爷应该过几日就能回到宣城,只是最近几日,府中的人还是不要出门的好,等到皇上下朝之后,这件事情定然会人尽皆知。”夏雪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凌江蓠穿了鞋子站起身来,从旁将自己的衣服拿了过来,面色凝重。 玄天大败,虞寒卿作为主帅是当之无愧的责任,而那些所谓在前线冲锋而死的将士们自然有自己的家庭,皇上如今还大肆将虞寒卿带回宣城,无疑是坐稳了虞寒卿指挥不当,让将士们白白送命的事情。 凌江蓠不知道这是皇上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为之,若是前者,虞寒卿性命堪忧,若是后者,便还有翻盘的机会。 “江蓠,你要出门?”夏雪看着凌江蓠换上一套男装,头发只是简单的束起,便和夏雪自己一样穿了件黑色的斗篷,看起来似乎是想隐瞒自己的踪迹。 “最坏的情况,便是皇上想要借助此事除掉虞寒卿,那么想要除掉虞寒卿,第一步就是要清理人心,现在,你先去散布信息,在皇帝之前告诉城里的人,前线大败,但幸好有虞寒卿的人为其断后,保下了数千上万将士的性命。”凌江蓠看着手中的信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谨慎的人是虞寒卿,冲动的人是姚将军,但如果皇上想做什么事情,颠倒黑白,那到时候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们要先下手为强,不能让皇上牵着百姓的鼻子走。”凌江蓠阖上手里的信件,目光如炬。 第三百四十九章 流言惹事 夏雪在一个时辰之内几乎亲自将凌江蓠的吩咐全部吩咐了下去,而凌江蓠同样遮遮掩掩的出了门,买通了不少的地痞流氓和一些乞丐,让人也将这件事情给散播出去,尽量要在皇上朝下令之前先给人们灌入一个好的印象。 虽然可能收效甚微,但也许可以让虞寒卿多出很多的时间来。 果不其然,皇上在上朝的时候将这件事情拿出来说,具体说的是什么凌江蓠不得而知,唯一能知道的就是皇上在还未下朝的时候,不少百姓就已经听到了一些苗头,将事情给散播了出去。 早上的早市向来是百姓们最集中的时候,消息也传播的最快。 凌江蓠和夏雪两人回到王府之中,凌江蓠将所有的人都召来,吩咐最近的一段时间所有人尽量都不要出府。 慕容雪儿不解:“发生何事了?” “无论发生何事,近日来尽量不要出门,更不要接触其他的官员。”凌江蓠一时也没有办法将事情弄得整个府中人尽皆知,只好回避开来。 大部分人都答应了下来,慕容雪儿和周晓婉两个人还在情况之外。 而此时的宣城之中,已经炸开了锅。 全城上下几乎都在讨论前线大败的事情,更有文人墨客不知真实情况的跟风,不过幸好在这条传言之前,凌江蓠派人打了一剂预防针,还有百姓们在迷茫,思考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一直持续到夜晚,凌江蓠换了衣服,来到了醉西厢和司空南见见面,司空南见的父亲早就在上朝的时候听见了皇上所有的发言,司空南见经过自己的调查,得出一个结论:“有人在百姓里煽风点火。” “什么意思?”凌江蓠一愣。 “事情传播的速度太快了,这太不正常了,更何况,皇上其实没有必要这个时候说出虞寒卿的名字,甚至可以将罪责放在死去的冲锋将领身上而定军心,但他选择了谴责虞寒卿。”司空南见轻声的分析。 虞寒卿以前是战神,而现在在军营之中也有一定量的威望,处置虞寒卿,等于让军心不稳,但处置虞寒卿,却能让民心倾向皇上,因为不是所有的百姓都知道边关士兵对虞寒卿的崇敬,反而会认为是虞寒卿的原因而导致他们可能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从而引起民愤。 “是皇上?”凌江蓠冷笑。 “此时不应该说是皇上,而是皇上的态度,让一些人有了可乘之机。”司空南见摇了摇头,从凌江蓠手中将那虞寒卿派人送回来的信件仔细观看了一番,轻笑道:“若是王爷送回来的信件无异,那么,从前线将情报送到皇上手里的人肯定是有问题的,伤亡数字不同,情报的侧重也不同。” 凌江蓠将那信件拿了回来,点头:“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皇上认为最关键的事情是王爷指挥不当,而信件上可以看出来,出问题的人绝对不可能是王爷,而是提前冲锋的人。”司空南见皱起了眉头。 凌江蓠听了他的分析之后,彻底的凉了一张脸,看来是军营里有人要给虞寒卿下绊子,在虞寒卿回来之前,她还是要稳住。 “我知道了,多谢。”凌江蓠站起身来,斗篷将她整个人都包裹的严严实实,令人根本就看不出会是谁。 “在王爷回来之前,你要稳住。”四孔南见轻声提醒。 “好。”凌江蓠点头,转身离开,门外恭候多时的夏雪也点点头,两人从醉西厢的后门离开,径直的回到了王府之中。 如今看来,不仅虞寒卿有危险,整个三王府都有可能会被牵连。 回到王府之中,凌江蓠再一次的下令,除了要出门采买的人和必要的护卫,其他人暂时都在府中待着。 短短几日的时间,宣城已经在无数的流言和西凉来犯的恐惧之中乱作一团,凌江蓠对外面的事情不闻不问,专心的在房间里看医书,既然连司空南见都要她稳住,她自然不能乱做事。 “王妃,不好了,王府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了一群人,平妃准备出门去寺庙上香的时候被拦住了。”素锦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有人在王府门口?”凌江蓠懒懒的从软榻上坐起来,将书放到一旁。 “是的,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听了谁的撺掇,都是一些老爷爷老奶奶,说要让王府的人偿命,还说……他们的孩子去了前线几年都没有问题,如今是栽在王爷的手里了。”素锦大口的喘着气。 “官府没人来管吗?他们当王府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凌江蓠蹙眉,站起身来,拿了件外套披上,依旧不急不缓的往外面走。 “已经派人去通报官府的了,不过听说因为前线的战事,宣城可用的人不多,还需要调配一段时间。”素锦紧紧跟上,看着凌江蓠这缓慢的步子,急切道:“王妃!平妃可还在他们的手里!” “我都吩咐过了不要出门,她偏偏要撞到枪口上去,如今正好借她平定一下民愤。”凌江蓠将声音压低了许多,面上冷笑,那些官府哪里是调配不过来人手,分明就是墙倒众人推,没有人想到王府这里来管这些糟心的事情。 索性就让他们在门口闹,同时也算是对他们做法的一种认同。 来到门口,门边的几个护卫才将慕容雪儿拉了进来,一群人在门口大吵大闹,不少的老人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苦,还有一些年轻人也混杂在里面跟着闹事。 凌江蓠自己没有露面,只是吩咐人直接将大门关上,之后才走到了慕容雪儿的身边,见她一身的狼狈,凌江蓠心中却没有半点的怜惜,既然慕容雪儿如此的看不清形势,这样的时候还要出去祈福。 在百姓的眼里,王府的人都是恃宠而骄,完全不顾他们孩子死活的人,而如今,慕容雪儿去庙宇的事情,也算是将这个观点坐实。 “谁让你出去的?”凌江蓠冷眼相视。 慕容雪儿此事头发衣衫都十分的杂乱,被身边的丫鬟搀扶着,同样低声道:“我不过是想去寺庙之中祈求王爷平安,更何况,我也是位同于你的平妃,莫约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吧。” “的确轮不到我来教训你,不过你下次再出门的话,我会吩咐府里的人不会再伸出援手了。”凌江蓠听着外面的嘈杂声,挥袖而去。 第三百五十章 归来 凌江蓠回到了凌烟筑中,夏雪已经闻讯归来,从屋檐上落了下来,站定在凌江蓠的面前,问:“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没什么事情,让你调查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凌江蓠有些头疼的摆手,坐下来将医书拿了放,放了拿,心神不定。 夏雪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润了润嗓子才开了口:“打听到了,的确是有人在背后煽动,表面上都是些市井小民,但最近似乎都在各家孤寡老人家里游走,说有人战死,都是王爷的问题,是王爷眼瞎腿瘸了,根本不适合打仗还偏偏要上战场,才导致士兵们白白牺牲,有不少人都听信了,说一定要惩治王爷。” “我们会传流言,对方倒也是知道。”凌江蓠面色寒冷,重新起身,换了衣服,吩咐夏雪:“我们一起去听一听,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外面太危险了。”夏雪皱眉。 “能有王爷危险吗?”凌江蓠嗤笑了一声,快速的将衣服换好,跟着夏雪来到了其间一个民愤聚集的位置。 只见那个粗布麻衣的人绘声绘色的讲着前线的事情,竟然还说两军对垒,尸横遍野,西凉大军所过之处,只剩下上万骸骨,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王爷的失策,让人一定要去三王府面前为死去的亲人们讨回一个公道。 没有说过前方其他将领的错误,也没有说西凉那边似乎使用了一些东西,只是一味的将责任全部都怪罪在王爷的身上。 凌江蓠气的转身离去,策马回府,夏雪本就不想让凌江蓠亲耳听见,只好有些心虚的跟着凌江蓠回了府。 回到王府之中,凌江蓠恨不得将房间里的东西全部摔了泄愤,最终却也只是愤愤的坐在椅子上,一杯一杯的桃花醉下肚,满眼怒火。 “到了这个时候,倒是没人知道王爷曾经的骁勇善战了,更没人记得多年之前为国而战的战神。”凌江蓠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喝醉了,红着一张脸,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还大了许多。 夏雪也跟着坐下,喝着桃花醉,边对着外面破口大骂:“对啊,王爷身上的伤哪一处不是为了他们而受的,如今不知道真相还在闹事!” 两人边喝边骂,素锦和桃粉两个人也只能安静的在一旁看着,她们也同样的为王爷感到不值。 骂了许久,杯中瓶中的桃花醉见了底,两个人才停歇了下来,接过热茶喝了不少,也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之前在门口的年轻人有几个应该也是负责煽动的,你去将这些煽动的人都抓起来。”凌江蓠轻咳了几声,才轻声道。 “好。”夏雪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来,站起身往外面走。 凌江蓠坐了一会儿,便走到了大门处,依旧没有露面,却听着外面的群情激奋的要从三王爷府上讨回公道,内心冰凉。 两日两夜的时间,夏雪暗地里对这些隐藏在市井小地方里的人都一个个的抓了起来,为了防止抓错,夏雪派人连着跟踪了几天,才确认下来,在夜深人静时统一将这些人都抓到了王府的密室之中。 几日之后,三王府外聚集的人也渐渐散去,之前凌江蓠和夏雪散布的谣言也算是渐渐浮出水面,也有人开始为虞寒卿说话,但却少得可怜。 凌江蓠无暇去管,只是将抓来的人都困在王府里,平日里,她便和夏雪一起奔走四方,完全将整个宣城里的信息都获取好,只等着虞寒卿回来。 …… 车马劳顿,虞寒卿本就睡得不好,如今车马为了加快速度而更加颠簸,夜里寒风刺骨,也幸好凌江蓠为他准备的棉衣有不少,只是整个人更瘦了,每日也最多只能安眠两三时辰,实在不够。 虞寒卿原本是想骑马而行,却被人反驳。 禁锢他的双腿。 秋风见虞寒卿的身子越来越差,正是冬日寒冷时,虞寒卿的双腿更是一点不能受寒,更何况,如今府里还有个日也担心着的王妃,只好将手里的干粮多塞了些过去:“王爷,再吃点儿吧,您这幅样子回去,王妃该担心了。” 虞寒卿点头,从秋风的手里接过东西,放入嘴里。 春雷撩开旁边的车帘,看了一眼前面,低声道:“王爷,再有半日便可以入城了。” “皇上可还有什么旨意?”虞寒卿面色不改。 “暂时没有旨意,应该回城之后就会将我们送到府中。”春雷看着四周将马车团团围住的骏马,冷下脸来。 他们三人都能策马奔腾,如今被困在马车之中,和囚犯有何区别。 虞寒卿点头,过了半日,一群人果然进了城,而四周的兵马也换了一批不那么显眼的,也算是派人秘密的将他接入城中,不会被人发现。 “皇上怕您回来的事情被百姓知晓,特意授意我亲自将您送入王府中。”来送他回府的官员掀开帘子,低声说。 这官员是有意这样说,虞寒卿皱眉,不明白为什么他回来的事情要秘密的做,还不能让百姓知晓。 而很快,他已经来到了王府的门口。 虞寒卿下了马车,似乎远远的听见有人在说什么白白牺牲,而听的最清楚的声音,还是凌江蓠的声音。 “我推你进去,别在意那些人的话。”凌江蓠皱着眉头,快速的将虞寒卿往王府里面推,虞寒卿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她这么紧张。 不过进入王府之中,虞寒卿听见后面传来的大门关上的声音。 “王府何时有了关门的习惯?”虞寒卿询问,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前几日才开始,等用过午膳之后,我再一一道来。”凌江蓠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同样不知道的春雷和秋风,对夏雪打了个眼色。 夏雪点头,将两人都支开,顺便将这几日宣城中的事情都告诉两人。 凌江蓠将虞寒卿推到了用膳的厅中,慕容雪儿和周晓婉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两人都站着,目送虞寒卿入座。 凌江蓠将碗筷都放到虞寒卿的手里,开口:“吃饭吧。” 第三百五十一章 没见你腰上有几两肉 自从得知虞寒卿今日要回来,凌江蓠便从一大早就在王府的门口等待,原本还有不少的人在门口聚集,之后都被她想办法遣了不少,但依旧留下了一点人在门口嚼舌根。 凌江蓠此时坐在凳子上,见虞寒卿脸色苍白,要比离开的时候瘦许多,平日里的衣服穿在身上现在竟然有些松垮。 “啪嗒。”手中的筷子掉在了桌面上,凌江蓠微愣。 “怎么了?”虞寒卿停下手里的动作,略微抬头。 “筷子掉了而已。”凌江蓠干笑了几声,一旁的素锦赶紧为她换上一双干净的筷子。 慕容雪儿看着凌江蓠,心中冷笑,看来这凌江蓠对王爷还真的是痴心一片,真是难得,而周晓婉倒是全然不在意,只是轻笑:“我看王妃是太过高兴,所以才失手了吧。” “对对。”凌江蓠尴尬的躲过,往虞寒卿的碗里夹了不少的肉。 慕容雪儿吃了一点儿便直接说要离席,周晓婉同样无心再待,早早离开。 凌江蓠将碗筷放下,看向虞寒卿:“怎么落的这副模样,是我准备的东西不够用吗?还是那边的军粮不够吃?” “都够,多亏了你解毒药草和香料,救了不少将士的命。”虞寒卿浅笑,只为让凌江蓠安心,“不过,宣城和府中出了什么事情?” 凌江蓠犹豫片刻,将之前流言的事情简单的告诉虞寒卿。 “而且我已经将煽动的人抓住了,该怎么处理?”凌江蓠撑着面颊,目光依旧锁死在虞寒卿的脸上,打量他愈加沧桑的脸庞,也不知能看到什么时候。 “交给春雷吧。”虞寒卿摆摆手,夹了红烧肉一直送到凌江蓠的嘴边。 凌江蓠一口咬下,咀嚼着嘴里的红烧肉,心中幸福,她面上却依旧略有哀伤,无奈:“你能在府中待上多久?” “最多三个时辰。”虞寒卿早就算了明白,前线的战报都必须要及时处理,按照姚将军的性子肯定是全部按照皇上的指示做事,以表忠心,如今看来,按照当今皇上的速度还需要不少的时间处理将他带回来的烂摊子。 “三个时辰啊,能做些什么?”凌江蓠依旧看着他眼下的青黑,道:“足够你睡上一觉了。” 虞寒卿挑了眉头:“夫人什么时候如此主动了?” 凌江蓠怔了几秒,腾地红了一张脸,轻轻的推搡了虞寒卿一下:“想什么呢!我是看你没睡好才让你睡上一觉,顶着两个黑眼圈去见皇帝可不好。” 虞寒卿只是浅笑,凌江蓠紧绷的心总算是落下来了,重新端起碗筷吃饭,边吩咐桃粉马上去烧水。 用过午膳,凌江蓠将虞寒卿推到了凌烟筑,沐浴了之后直接将人塞进被褥里,被角都一一整理好,这才拍了拍虞寒卿的额头:“好了,睡吧。” “你呢?”虞寒卿反手抓住了凌江蓠的手。 “我在这陪着你,等到你睡着了之后,我会去看看春雷那边的情况。”凌江蓠拿了旁边的医书过来,半靠在一边,慢慢的看。 “本王似乎没了困意。”虞寒卿的手准确的抓住了凌江蓠手中的书,有些不悦的塞进了自己的枕下,低声道:“本王还不如一本书?” “不如,有了这书,你的双眼和双腿说不定就好了。”凌江蓠只好趴下去,想要将那一本医书从枕下给掏出来。 虞寒卿趁机一把将人捞了过来,紧扣着她的腰际将人揽在怀里,听着凌江蓠因为砸下来的疼痛而发出惊呼声,虞寒卿轻笑着将人抱着翻身,将人直接塞进了床榻里边。 凌江蓠捂着发疼的鼻子看着虞寒卿一脸的笑意,无奈:“我鞋都没脱呢,还有我的鼻子……” 虞寒卿笑着将人侧抱进怀里,掀开被褥将人搂住。 凌江蓠无语,只好蜷着身子将脚上的鞋子给脱了,大力扔了远,才低下头来,钻进被褥里,再看虞寒卿时,面前的人已经阖上了眼睛。 “晚安。”凌江蓠轻轻的点了点他的鼻尖,一起闭上眼睛。 …… 几个时辰之后,虞寒卿悠悠转醒,胸口有些闷得慌。 原本在身侧的人不知什么时候连头都塞进了被褥里,正顶着他的胸口,而她的双腿更是死死的缠着他,一动都不动。 虞寒卿悄悄挪动了一下,不免觉得好笑。 凌江蓠的一只手死死攥住他的腰带,还有另一只手正扣在他的腰际,无法动弹。 虞寒卿不知此时是什么时辰,只好轻拍了一下凌江蓠的肩膀,凌江蓠抖了一下,从被子里冒出个脑袋来,眯着眼睛看虞寒卿,收回了手脚,翻身,再没了声息。 虞寒卿单手撑着上半身坐起来,心里微沉,凌江蓠平日会这么嗜睡? 虞寒卿正翻身下床,床榻里侧的人猛地从睡梦中惊醒,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见虞寒卿准备翻身下床,赶紧将人拉住:“等等我把轮椅推过来。” 虞寒卿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凌江蓠从虞寒卿的身侧翻身下床,光着脚踩在地上,将轮椅推了过来,一只手往虞寒卿这边伸。 虞寒卿皱着眉扣住她的手腕:“穿鞋。” “啊?哦,好。”凌江蓠又只好乖乖的过去将鞋子拿过来穿好,才将虞寒卿抱上了轮椅。 凌江蓠只是将身上皱皱巴巴的衣服整理一番,再从柜子中精挑细选的翻出一间纯黑鎏金边的衣服出来,是她早先就准备好的,如今见虞寒卿消瘦了这么多,也不知穿上还好不好看。 待到虞寒卿换好衣服,凌江蓠为他系上腰带,果然腰际瘦了一圈,不过穿起来还是好看。 “饿了吗?”凌江蓠问。 “有点。”虞寒卿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 凌江蓠轻笑,从一旁的柜子里拿了些糕点和大饼出来,放进虞寒卿的怀里:“之前桃粉说我吃的太多了,让我少吃,我就在房间里藏了一点。” 虞寒卿哭笑不得,凌江蓠在府上看起来倒是没有被其他人欺负,反而被自己的两个丫鬟欺压至此。 凌江蓠推着他往外走,虞寒卿吃着干粮,道:“倒是没见你腰上有几两肉。” 第三百五十二章 欲加之罪 “哪有,多了很多肉的。”凌江蓠瘪嘴,捏了捏自己的腰际,明明前几天桃粉还说她每天坐着,长了不少的肉出来。 虞寒卿淡笑不语,一路上听着凌江蓠一些没什么营养的家长里短,他反到觉得要比在前线时更加的舒心。 走进府中牢房之前,两人完全将烦心事抛诸脑后,而踏入阴暗潮湿的地方,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听着里面的惨叫声,凌江蓠还是停下了脚步,将虞寒卿给推了出去,低声道:“我还是把夏雪叫出来吧。” “好。”虞寒卿点头。 凌江蓠只走进去一点,对着里面喊了一声,夏雪便跑了出来,看见虞寒卿赶紧开始行礼,低声道:“那几个人都是没骨气的,没折磨多久就招了,是秦浩秦大人指使的。” “让春雷将那些人直接处理了吧。”虞寒卿面色淡漠的摆手。 夏雪答应了往里走。 凌江蓠听罢,也无话可说。 就算虞寒卿如今查出来了有人造谣又能怎样,秦浩是皇上如今最信任的人,很显然,秦浩能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件事情,更不怕虞寒卿将人严刑拷打将他的名字说出来,肯定是有恃无恐。 既然是皇上的旨意,就算虞寒卿想要同他辩驳,又有什么胜算? “此事就此翻篇,府中上下也不许人再提流言的事情。”虞寒卿摆手,凌江蓠心领神会的将他往花园中推,远离这个地方。 一路沉默。 “我们休息了几个时辰?”虞寒卿先开了口。 凌江蓠抬眼看天上的太阳,估算一下:“两个时辰还不到。” “这几日,你睡了几个时辰?”虞寒卿话锋一转。 凌江蓠脸色微变,这几日她还真的是没休息几个时辰,不过想着虞寒卿也看不见,撒谎起来倒是心安理得:“每日都睡的不错,三四个时辰,甚至还多。” 虞寒卿挑眉,却也不戳穿,凌江蓠虽有时赖床,也要时贪睡,但从不嗜睡,更不会在他醒来的时候睁开了眼又重新睡。 “倒是你,没睡上几个时辰,如今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爬了起来,等会儿还要入宫和皇上周旋,到底有几分把握?”凌江蓠无奈,赶紧转移话题。 “没有任何把握,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任凭我巧舌如簧,只要他认不下,便无人敢认同我。”虞寒卿面色无异,似乎对这件事情一点都不在意。 看来皇上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直接将虞寒卿除掉。 利用民心,除掉虞寒卿,合情合理,到后来皇上还能摆出一副悲伤的表情来大义灭亲,当真是一石二鸟。 不过转念一想,前线发生的事情依旧还有不少蹊跷的地方,难道那所谓的异香是皇上派人?但他贵为一国之君,怎么可能通敌叛国,只为了除掉虞寒卿呢? 凌江蓠想入非非,始终想不到这异香从何而来,更是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为虞寒卿辩驳。 两人回到凌烟筑,前厅的小厮便迎面上来,沉声道:“皇上请王爷速速入宫,已经有两位公公在门口等待了。” 凌江蓠紧皱眉头,这一次去皇宫里面肯定没什么好事发生,推着虞寒卿往大门处走:“太后一定会帮你说情,我会在府中等你。” “让小厮推我过去就好了。”虞寒卿抬手抓住了凌江蓠的手,浅笑:“等我回来。” “好。”凌江蓠点头,这才刚刚回来就有大事要发生,心里实在安定不下来,看着小厮和虞寒卿消失在视野之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她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 虞寒卿坐上马车,入宫。 这一次似乎是皇上私自召见,进宫的时候正听见马车外那些官员的声音,他们前脚离开,后脚便让他入宫,他倒是想听听皇上对于这件事情有什么见解。 直接被推到皇上的御书房,虞寒卿目不能视,腿不能立,只能微微颔首,道一句参见皇上便算行了礼,更不知四周还有没有其他的人。 皇上此时手中挣拿着前线的奏折,当真是伤亡不少,他虽然头疼,但看见了虞寒卿进来,还是将手中的奏折放下,轻叹了一口气:“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朕明明那么信任你,将主帅的位置都交由了你,如今却死了这么多的士兵,要朕如何和天下的百姓和朝臣交待啊……” 即使虞寒卿看不见,皇帝脸上依旧是难掩哀伤之情,似乎真的是被虞寒卿辜负了信任一般。 “此事有蹊跷,我当时的确已经让人撤退了……”虞寒卿皱眉。 “那如今却还有如此的死伤,我还听闻你偏袒春雷的铁骑营,让铁骑营站在军后?”皇帝截断了虞寒卿的话,拍案而起,连连摇头。 “若是没有铁骑营断后,伤亡只会更加惨重,难道这些姚将军的信件里都没有写吗?”虞寒卿冷下了一张脸下来,看来姚将军送回来的东西还真的是以偏概全,甚至还添油加醋的说了不少的王爷的‘恶劣行径’。 皇帝的眼神微沉,看向虞寒卿无神的双眼,低声道:“这么说来,战术不是你决定的?” “是我决定的,不过军中冲锋时无人听到我的话,造成了这样的损失,的确有我的一些责任,但我相信,庞大的军队不至于毁在我一个人的手里。”虞寒卿重新阖上眼睛,却有些不想辩了。 按理说只是败仗并不会被人苛责,更加还是这种两军对垒的大战,这点死伤人数已经控制的很不错了,而且,真的追究责任的话,副将以及手下的人都有连带关系,怎么会将事情放到他一个人的头上。 皇帝突然沉默下来,他只顾着将虞寒卿拉回来受审,倒是完全忘记了他这样突兀的举动明显有些不妥。 “我还是那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还请皇上明鉴。”虞寒卿不卑不亢的开了口,不想多费口舌,听天由命吧。 皇帝黑了一张脸,为什么虞寒卿无论在什么样的时候都能表现的这么的有恃无恐?是谁给他的胆量! 而此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何来欲加之罪!你的意思是朕想害朕的亲兄弟吗?”皇帝恨铁不成钢的捂住胸口,就差留下眼泪来以表示兄弟之情。 第三百五十三章 太后施压 所谓兄友弟恭,自然是要做给人看的。 虞寒卿面色不改,头都不用回,就知道从外面走进来的人是谁。 “皇上宅心仁厚,自然会对自己的亲兄弟宽待些,寒卿说的欲加之罪无非是送来情报的姚将军,怎么会是皇上呢?”太后款款走进来,目光如炬。 身边的人纷纷行礼,皇帝也只能简单的唤一声母后。 方才太后口中的寒卿两字无疑是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更是有些偏袒的意思在里面,皇帝面上不动,无奈道:“原来如此。” 太后落座,目光落在虞寒卿的身上,无奈道:“怎的瘦成这幅模样。” “只是车马颠簸而已。”虞寒卿漠不关心的回话。 太后也只是暂时点点头,对于虞寒卿,她向来放心。 皇帝的脸色变了又变,只好重新坐下来,看向太后和虞寒卿两个人都安静下来,开口:“这姚将军将前线的战事都一一告知给朕,母后可要看看?” 太后皱眉,摆手:“后宫不得干政,哀家不用看也知道,此事并非是寒卿一人的问题,皇上也该去治治其他将领的罪责才是。” “朕当然也想问罪于其他的将领,但是那些将领都已经在战场上送了命,更何况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消息,百姓们更是将矛头指来,哪怕是为了民心,朕也不得不将人带回来。”皇帝连连摇头哀叹,似乎对于这件事情真的是无可奈何。 “难道百姓们怎么说,我们皇家便应该怎么做吗?此时皇上应该在皇家以做表率,怎能任由谣言而治罪。”太后拍砸扶手,声如洪钟。 皇帝面露尴尬,却还是继续道:“得民心者得天下,母后应该明白才是。” “那也不能让民心扰乱了皇上的视野,传达上来的军报皆是出自姚将军之手,却未曾听寒卿仔细道来,难道皇上只信姚将军的一面之词而不信你的亲兄弟?”太后说着红了一双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皇帝。 “母后……”皇帝只好低声哀叹了一句,叹气:“如今百姓都群情激愤,文武百官更是有所不满,死去将领里更是有高官的孩子,如今向朕讨要个说法,但人都死在了战场上,还请母后也为儿臣考虑一下。” 皇帝说的谦卑,在太后面前将身段降低。 虞寒卿心中冷笑,所谓的群情激愤怒和不满不都是皇上自己一手操办而成,倒真是准备好了不错的说辞,他摇了摇头,继续沉默。 太后倒也是将两个儿子的表情看在眼里,知子莫若母,皇帝在想些什么她自然也是知道,便厉声道:“那是妖言惑众,百姓百官都愚昧,难道皇帝也要纵容他等愚昧,让你容不下你的亲弟弟?” 皇帝沉默良久,长长哀叹:“儿臣何不想护住寒卿,但此时若是贸贸然澄清,只会让人认为这其中有猫腻。” 皇帝的再三推拒早已经让虞寒卿满腔热血化作深潭寒水,斗得过西凉,整的了军队,却斗不过自家的兄弟,当真是无可奈何。 “此时更应该严惩谎报军情的姚将军,他不仅霍乱军心,如今更想陷害你的亲弟弟于死地,若是这样做的话,自然会有人站出来澄清,更不会错怪寒卿。”太后步步紧逼,寸步不让。 皇帝低头犹豫。 沉默良久,太后再也忍不住眼泪,拿了帕子擦起眼角的泪水来,凄凄切切的捶着自己的大腿,泣不成声:“哀家怎么这么失败,两个都是从哀家肚子里出来的骨肉,如今却有人要向着外人!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能舍弃。” “母后,皇上自有皇上的难处。”虞寒卿皱着眉头,低声开口。 “什么难处!这明明就是姚将军在里面搬弄是非,将罪责尽数推到你的身上,哀家作为母亲连孩子都管不了,要这太后之位又有何用!”太后捶胸顿足,满脸泪痕。 若是答应,便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若是不答应,便是不孝。 皇帝进退两难,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下来:“好吧,儿臣啊给这几日就会在朝廷上提出来,只是寒卿暂时就不要出府了,等到事情平息,一切也会回归原位。” 太后这才慢慢的止住了哭声,对着皇弟点点头:“你和寒卿都是哀家的孩子,这样才对嘛。” 皇帝但笑不语,只吩咐着人好生的将虞寒卿送回府上。 太后也起身离去,而皇帝的人一路推着虞寒卿往外走,太后也不能说些太过不敬的体己话,只能关心了一番,便分道扬镳。 虞寒卿回到马车上,夏雪坐在一侧:“王爷,情况如何?” “暂时无事。”虞寒卿从夏雪的手里接过手炉,有些疲累。 “回王府。”夏雪掀开帘子的一角,吩咐车夫。 马车不急不缓的往王府走,虞寒卿也在路上多问了几句凌江蓠最近的情况,夏雪自然是一五一十的告知,道:“前几日为了流言的事情奔波着,时不时还打探朝廷的情况,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之前还说郑轩那小子挑灯夜读,如今她也是这样,还美名其曰反正也睡不着。” 虞寒卿猜想的果然没错。 回到王府之中,凌江蓠早已经吩咐人准备好了晚膳,没有了午膳的大鱼大肉多是虞寒卿爱吃的菜和一些富有营养的菜色。 虞寒卿落座,只是说暂时无事,饭桌上的人才平静了下来,慕容雪儿为他夹了菜,低声道:“雪儿近日来都想去庙宇中为王爷祈福,只可惜条件不允许,如今看见王爷平安归来,雪儿甚是开心。” 凌江蓠对慕容雪儿这样的马后炮不做评价,到不见她午膳时这样说。 虞寒卿只是点点头,未有多说,却往凌江蓠碗里夹了菜,道:“听闻夏雪说,今日你都在挑灯夜读?” “没有。”凌江蓠吃了肉,心道夏雪那个嘴巴没把门的家伙,迟早要收拾她。 “看来是本王多虑了。”虞寒卿淡漠的开口,继续吃饭。 凌江蓠呼出一口气来,对面的慕容雪儿早已经黑了一张脸。 第三百五十四章 皇上的一把利刃 用过晚膳,虞寒卿将太后出面的事情告知。 太后对虞寒卿总是照料,这样的时候自然会出面帮忙,只不过没想到皇上竟然就这么简单的听从了太后的建议,甚至答应下来会在朝廷上说这件事情,总觉得奇怪。 “皇上真的会澄清吗?”凌江蓠心不在焉的看着手里的医书。 “若是表里不一,我们也无可奈何。”虞寒卿半靠在床榻上,闻着房间里淡雅的清香,阖上眼睛休息。 “这倒也是。”凌江蓠最终还是放下手中的医书,无奈道:“皇上要是真的忌惮太后这位母亲,也不会多次陷害你了,这次答应下来,怕是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走一步看一步吧,此事我们也无能为力。”虞寒卿对凌江蓠招了招手。 凌江蓠轻叹了一声,吹灭了桌上的火烛,爬上床去。 “难道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凌江蓠不解。 “自然是要做的,想做什么就去做。”虞寒卿相信按照凌江蓠的性子根本就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不如随她去闹。 得到了虞寒卿的认可,凌江蓠更加不可能坐以待毙了。 这一夜,两人都睡得很沉,次日起身的时候,虞寒卿反而醒的要比凌江蓠要早上许多,凌江蓠干笑了几声,才起床整理,倒是一点赖床的心思都没有了。 两人整理一番,推开门,似乎比昨日又冷上了一些,凌江蓠将虞寒卿上下都包裹起来,防止他的腿受了寒气,往他的膝盖上绑了两层厚厚的护膝,手炉也给他塞了进去。 “你这是把我当什么了?”虞寒卿哭笑不得的掀起了肩上的斗篷一角,衣服是不是穿的太多了。 “当然是王爷了,都瘦了这么多,正好可以往平日里的衣服里多塞上些衣服,保暖。”凌江蓠抬手将他的斗篷给塞好。 虞寒卿没了脾气,任凭凌江蓠将他重新带到了幽篁院中,知道他平日不喜在府中,便吩咐着人照顾着,凌江蓠本人只跟他闲聊了几句,午膳之前就没了踪影。 虞寒卿问秋风:“她去做什么了?” “夏雪和春雷都没告诉我。”秋风站在一旁,撑着脸,总觉得被抛弃了。 虞寒卿夹着合口的饭菜,看来凌江蓠从来不会坐以待毙。 正是日正中天时,冬日最温暖的的时候莫过于此时,凌江蓠早已经换上了一身的隐秘的衣服,和春雷以及夏雪两人走在路上,手中攥着之前虞寒卿送回来的信件,一一询问:“这么说来,王爷送回来的信件上也有很多细节都没有提到?” “这是自然,那时士兵伤亡还未确定,只留下了个估量好的数字,但实际上损失的人要比预估的还要少上许多。”春雷将帽檐拉下了些,低声开口。 凌江蓠皱眉,当时姚将军和虞寒卿几乎都同时往宣城里送了信,姚将军是送的军报到皇上手里,而虞寒卿则是给她,那么姚将军口中的死伤惨重,究竟是如何确定的? “看来这个姚将军依旧记恨着王爷。”凌江蓠微微低下头,拐入了身边的一个茶楼中。 原本还是想入夜了再去醉西厢找司空南见一见,不过虞寒卿既然都已经回来了,她自然是小心点好,要是惹了虞寒卿不开心,又不好哄了。 茶楼之中,司空南见整整包了三个雅间,另外两个雅间都是他自己信任的人,防止隔墙有耳,而他们几人则是在中间的雅间见面。 司空南见一身青衫,冬日里也是翩翩公子的模样,见三人都穿着一身素白,都戴着帽子,忍不住的调笑:“你们到底是想低调还是高调。” 凌江蓠拉下帽子,叹气:“自然是想低调,如果我们穿一身黑袍出来,怕是看的人只会更多。” “看来还是你想的周全,现在三王府就在风口浪尖上,要是你贸贸然出现,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跟上来。”司空南见只喝着杯中的热茶,继续道:“听说你之前的桃花醉都已经喝完了?” 凌江蓠语塞,准确的说是她和夏雪两个人一起喝完的。 “算了,还是不要提这件事情了,来谈正事吧。”凌江蓠笑着坐下来,为自己添了杯茶,继续道:“皇上对于这件事情是什么看法?” “文武百官一致将矛头指向王爷,秦浩首当其冲,他是皇上的一道利刃,他所向之处,便是百官所指,无人敢说些什么。”司空南见摇了摇头,继续道:“更何况前线损失惨重,皇上是不会轻易退让,更不会让自己亲自提拔的姚将军出现任何的问题。” “什么叫亲自提拔,姚将军不就是因为之前的职位所以去的吗?”凌江蓠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春雷。 春雷摇头:“并非如此,出征前的确有皇上的人去下旨,更何况军营里姚将军敢和王爷正面对峙,也是因为背后有人撑腰,当时我们只觉得姚将军和王爷有所不满,如今看来,应该是皇上在背后撑腰。” 好一个局! 凌江蓠只觉得整颗心都已经沉到了寒潭之中,皇上这番作为便是不允许虞寒卿出现任何的差错,一旦出现任何的问题,便会直接将人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真可谓是心狠手辣。”凌江蓠冷笑,只抿了一口杯中的热茶,继续道:“眼中钉,肉中刺,自然是要除掉的。” 几人都少见凌江蓠如此冷静的表情,一时安静下来。 凌江蓠只是简单的询问了一下关于朝堂上皇上所说的伤亡人数等一些信息,司空南见都一五一十的告知,甚至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姚将军家书的内容,几乎完全复制了一份给她。 “姚将军没有说放毒的事情,更加没有说虞寒卿吩咐人佯攻以及吩咐两队军队随时准备包抄的事情,更没有说虞寒卿救下了多少将士的性命。”凌江蓠皱眉,似乎现实和散布出去的消息相差的太过悬殊。 “如今看来,百姓才是皇上的一把利刃。”凌江蓠站起身来,目光冷冽。 第三百五十五章 家书破流言 “江蓠,别冲动啊。”夏雪被她这幅模样吓到,赶紧将人拽住。 凌江蓠收回思绪,发现三个人的目光都紧锁在自己的身上,只是低声道:“不过我现在更好奇,你们口中说的放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几人都毫无头绪,春雷给出的信息只有几样,颜色,气味,以及士兵中毒后产生的反应,包括春雷自己回到城中的反应。 凌江蓠简单的给春雷把脉,除了身体有些虚以外,此时根本就无从下手,也更加不能让春雷去调查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可不好调查。”司空南见摇了摇头。 从前线到宣城的距离并不短,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再想要找到源头,难上加难。 “就算不好调查,也要调查一下,军营里的将领可能是皇上的爪牙,军医可说不定。”凌江蓠浅笑,吩咐夏雪派人去一趟军营,要是能带上一名军医回来更好,不能带回来,也要多找几个军医将当时军营里面发生的事情都写在纸上,无论巨细,重点与否。 夏雪点头,转身离开,快速去吩咐。 “你这个王妃当的还真的是操碎了心。”司空南见也没有了喝酒的闲情,站起身来:“今天你来找我,应该也想从我这里得到些情报吧。” 凌江蓠嘿嘿一笑,伸出手去,司空南见无奈,谁叫他之前没有查清楚那个黄公子的底细,如今帮忙是自然的,从怀中翻出一张纸条来,交到了凌江蓠的手中:“时间紧促,暂时只能找到这几个。” “确认了?”凌江蓠草草的看了一眼,这小小的一张纸条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文字。 “那是自然,只是事情莫要做的太过明显。”司空南见放下银两,坦然离去。 春雷凑过去看凌江蓠手中的纸条,上面写上了不少人的姓名以及地址,皱眉:“这些人是?” “煽动的人。”凌江蓠轻笑,将纸条塞进怀里,戴上斗篷和春雷两人离开。 既然有人故意放出一些错误的谣言,那么这一次凌江蓠也绝对不会姑息,不仅要将这些人暗中一个个的抓出来,还要放出更大的谣言来。 来到府中的后门,凌江蓠简单的吩咐了一下春雷,春雷原先还有些担心,最后却扬起嘴角,点头答应。 凌江蓠一人走进府中,取下了头上的斗篷,既然大家都会制造流言,不如就来制造一个更大的,越夸张越好。 换了身府邸中王妃应有的装扮,凌江蓠也不急着去幽篁院,而是根据春雷所说的中毒情况,查看着医书,总得找到源头才是,更何况从目前的情况上来,那些军医似乎也不能根治,更加没有预防的办法。 而此时的幽篁院中,身边只剩下一个并不机灵的秋风,虞寒卿倒也不恼,更不问夏雪和春雷去做了什么事情,同样听着秋风将宣城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还有其他官员在朝堂上发生的事情,面色微沉。 一日忙碌,两人虽未在一起,想做的事情却都始终如一。 夜深时,两人相拥入眠,次日醒来,两人便分道扬镳,自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却同样对对方百分之百的放心和信任。 两日之后,整个宣城再次陷入了流言的迷宫之中。 夏雪派人去调查军医那边事情的时候,顺便让人快马加鞭的将不少宣城将士的家书一同带了过来,虽是瞒着皇上,带回来的不多,却在白行中掀起了小小的风浪,跟提醒了一些百姓,前线的战事和亲人眼里的事情大有不同。 而另一边,春雷大肆宣扬虞寒卿佯攻、包抄以及殿后的进攻防御措施,更说军中有人不满虞寒卿眼瞎腿瘸,因此没有听命,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更说之前虞寒卿胜仗连连都因为上下齐心,如今是有人了为了功勋才让大军受损。 夏雪送回的家书是真,春雷的推卸责任是半真半假。 而之前说前线将士死伤大半的消息堡垒已经快要被攻破,而春雷手下的人更是按照凌江蓠的吩咐将煽动的人都想办法处理掉,或者直接让人闭了嘴,如此一来,流言的风向即将倒戈。 午膳之时,虞寒卿才从秋风口中得知此事,轻笑:“当真是她做的?” “王妃这几日就是为了这些事情操碎了心。”秋风点点头。 “士兵的家书,还有军医的证词,的确是本王遗漏了。”虞寒卿放下碗筷,语气中有七分无奈,他似乎已经习惯高高在上,对于这些小人物小事情不甚在意,如今看来,偏偏是这些个小人物,才有巨大的力量。 “王妃毕竟是女人,心思细腻也是应该,关键是王爷对王妃的信任,要是没有春雷和夏雪帮忙,王妃也做不出来这些事情。”秋风赶紧辩驳,在他眼里,王爷做什么都是对的。 而在虞寒卿的耳朵里,这倒是变成了奉承话,不过从秋风嘴里说出来,倒真的是实在了。 “不过春雷竟然夸大其词的给百姓说那些流言,其实大败就是事实,有王爷的责任,也有其他人的责任,也不能全推到那些将领的头上啊。”秋风揉了揉后脑勺,小声嘀咕。 这点道理秋风是想不通,虞寒卿却不这么认为,越是将台阶设置的高,人的相信程度也会增高,只是到不了那么夸张的程度,但是在散布谣言上来说,这是很成功的。 “那是你单纯,才会这样认为。”从门外传来了凌江蓠的声音,凌江蓠穿着一身素雅的鹅黄棉衣走了进来,吓得秋风赶紧行礼。 凌江蓠将手中还热腾腾的饭菜放在桌上,落座下来,才继续道:“就跟砍价是一回事儿,老板有十两的东西,我想五两买下,开口就一定要说二两买走,再跟老板周旋一番,才能五两带走,这和人的习惯有关。” 秋风听得云里雾里,揉揉脑袋:“五两能带走的,那肯定是假货吧。” “对啊,我们现在就是要打击假货,所以才要砍价,砍到一个平均水平啊。”凌江蓠掩嘴轻笑,继续混淆秋风的视听。 秋风百思不得其解。 虞寒卿却摇了摇头,凌江蓠最近是淘气了,虽然是秋风单纯在先,她明知这一点还将人耍的团团转。 第三百五十六章 西凉太子玄晨 凌江蓠将碗筷摆好,将虞寒卿最喜欢的菜都放到他的面前。 之后才将筷子重新递到他的手里,轻笑道:“之前我还以为秋风的呆是装的,搞了半天是真的呆。” “他不会做生意而已。”虞寒卿只好跳出来给秋风说话。 “这么说来,秋风在其他地方还是能帮忙,正好,春雷还缺个帮忙的,秋风你现在去城南门外,应该能找到他。”凌江蓠嘿嘿一笑,帮虞寒卿也倒了一杯刚从司空南见那里拿来的桃花醉:“桃花醉。” “春雷是在做什么事情?”秋风拉回思绪。 “城南那边半个时辰后会送家书来,等到那些人将家书送进了城,你和春雷就顺着收到家书的人家散布谣言。”凌江蓠回过头,扔了个纸团儿给他:“上面有地址和姓名,别走错了。” “好。”秋风赶紧将东西接住,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凌江蓠扭过头去,见虞寒卿也挺喜欢这桃花醉的,便笑着又给他斟了一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蛊惑了三王爷的心,让三王爷的三个心腹都听我的命令满城乱跑。” 虞寒卿对此不可置否,三个心腹里,一般只要一个人认同了一个人,其他两个人便会自然而然的认同,如此行事,也是因为了有了虞寒卿本人的默许,他们才会将凌江蓠的命令视作王爷的命令。 “这几日我就忙了点,我看你是不是又瘦了点,不过幽篁院的人是不是都以为你吃素。”凌江蓠抓着虞寒卿的手腕捏了半天,才将幽篁院的饭菜都推到一旁,只捡了两样有荤腥的菜留下,才将自己带来的饭菜都放到了虞寒卿的面前。 一筷子一筷子的给他夹菜,念叨个不停:“不想吃肉也得吃点,桃花醉喝一点就好,别喝太多,顺便再尝尝这个新做的菜,味道不错。” 听着耳边的碎碎念,虞寒卿反到觉得她这样有些奇怪了,平日里的凌江蓠话虽然多,但有事情在身的时候,凌江蓠可不会这么淡然。 吃了几口饭菜,虞寒卿倒是闻出了一些不同,伸手,抓住了凌江蓠的手腕,后者的动作一愣,下意识的挣脱开。 “你身上怎么会有血的味道。”虞寒卿皱起眉头来,复而继续将凌江蓠的手腕拉住,不让她挣脱半分,虽然饭菜的味道和凌江蓠身上一贯的香气容易遮盖这些味道,但虞寒卿自认为对这些东西,他一向感觉灵敏。 “不是我的血,只是有个人想要袭击我,夏雪已经把人偷偷处理了,我只是不小心染上了一点,刚才已经回去清洗了一遍,有那么重的味道吗?”凌江蓠抬起了那只没有被虞寒卿握住的手闻了闻,似乎除了香粉的气味,并没有所谓的血的味道。 虞寒卿松开了她的手:“以后这些事情就吩咐他们去做。” “不要是不看着的话,也不放心的。”凌江蓠揉了揉被虞寒卿抓疼的手腕,轻叹:“宣城里对你不利的流言最近少了很多,我都上下打点着,要是我不出去忙的话,夏雪他们还不好分工。” “那就让他们次次回来听你指挥。”虞寒卿依旧死死锁住眉头,凌江蓠是现在都已经不怕见到血了吗? “那多麻烦啊,路上恐怕就要耽误不少的时间,不划算的。”凌江蓠摇头,话音落下,见虞寒卿冷下一张脸来,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妥协:“好吧,我尽量不出门。” “恩。”虞寒卿往她的碗里夹菜,心中顺便庆幸了一番,幸好凌江蓠本人都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继续问:“你是怎么找到那些煽动的人的?” “司徒南见给了我不少的名单,之后我让春雷找人打扮成百姓的模样去民间探索,又找到了不少。”凌江蓠轻声开口。 虞寒卿点点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倒也不错。 两人安静用膳,午膳过后,虞寒卿按着凌江蓠躺到床上,勉强她睡了个午觉,这才放了人走。 正在宣城里知道真相的人越来越多的时候,朝堂上出现的另一件事炸开了锅,但是这一消息却意外的并没有及时在民间炸开,只是传入了文武百官以及皇亲国戚的耳中。 凌江蓠反而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每天都为流言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累了就跑到虞寒卿的身边寻求安慰,每天还算过的充实,更以为不需要多长的时间,虞寒卿便能洗刷之前的冤屈。 而安静了两日,朝堂之上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壁,司空南见的一张纸条被人隐秘的送入幽篁院,意思是奔着虞寒卿去的,实则是提醒凌江蓠。 凌江蓠看着手中的纸条,面如土色。 “怎么会这样!”凌江蓠不可置信的看着纸条上的文字,只觉得如雷轰顶,难以接受。 夏雪一把将凌江蓠手中的纸条抽离出来,看了一眼,也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凌江蓠:“那位黄公子原来是西凉太子!” 凌江蓠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卸下来,她想到黄公子可能不是玄天人,但更想不到那他一个堂堂西凉太子竟然会深入敌国,还千里迢迢的过来送了她一个庄子,甚至还让她帮忙种植了丹香! 纸条上的消息言简意赅,秦浩在朝堂之上将三王妃和西凉太子之间的交易摆上了台面,还说凌江蓠和西凉太子来往密切。 如今没有贸贸然的让她入宫,大概也只是为了能找到这其中的证据。 虞寒卿也没了喝茶的闲情,凌江蓠却在他要开口之前先站起身来,扭头往外面走:“我先去冷静一下。” “夏雪,去跟着。”虞寒卿点头,吩咐夏雪一声。 “是,王爷。”夏雪说完,赶紧跟了上去。 春雷和秋风两人面面相觑,如果真的有人抓住了凌江蓠和西凉太子关系密切的把柄,那么之后就算除不掉虞寒卿,想要削减虞寒卿的地位也是可行的,但唯一一个会彻底被踢出局的人,是凌江蓠。 串通敌国,只有一个被斩首示众的下场,虞寒卿如果想要保住凌江蓠,便是连坐,两人一起死,如果不想保住,那么虞寒卿削职为民,从此再无翻身之日。 “王爷……王妃她……”春雷皱眉。 “这件事情看来并非那么简单,交给她处理吧。”虞寒卿丝毫不焦急,反正到了最后,不过一死,但凌江蓠,他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第三百五十七章 调查异香 坐在幽篁院的一处台阶之上,凌江蓠不安的捏着自己的指尖,脑子里都是之前和黄公子在一起的细节,越冷静的回忆,越觉得这件事情不同寻常。 允楼之时,黄公子先是让她可以随意使用庄子半年的时间,后来又说些不少的理由要将这个庄子送给她,之后更是从她这里买香方,然后又让她帮忙种丹香,这一段的时间,可是十分漫长。 “西凉太子,竟然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来和我周旋。”凌江蓠暗自苦笑,头疼的捂住了自己的面颊。 夏雪坐在她的身边,叹气:“我之前根本就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 “这就是一个局,一个密谋已久的局。”凌江蓠烦躁的揉乱了自己的头发,脑子里却冷静的分析着发生过的一切。 西凉太子不可能随便的接近她,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之后黄公子临走的时候说出的那番话,莫约是念着大半年的情分才说,但对于凌江蓠来说,那番话未免来的太晚。 目的就是为了借她的手扳倒虞寒卿,这是她拥有这个身份唯一可以被利用的一点了。 说来也是可笑,玄天国本国的人随便煽动一下就忘记了虞寒卿也是整个玄天的顶梁柱,而对于西凉来说,即使坐在轮椅上的虞寒卿也是一匹不得不防的野兽,如今更是想通过玄天的内部来将虞寒卿的势力彻底瓦解,好一个局! “之前的纸条上,是谁说我和西凉太子交往密切的?”凌江蓠自嘲的扬起嘴角。 “秦浩,如今皇上最信任的人。”夏雪将纸条还给她。 凌江蓠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之前她还在想前线的事情的有些奇怪,甚至以为是皇上故意通敌叛国要除掉虞寒卿,之后被自己逗笑,如今看来,这个秦浩通敌叛国更加的有可能。 “真可笑,司空南见都调查不到黄公子的身份,秦大人就能知道了,还能在这关键的时候将这些件事情告诉皇上?”凌江蓠愤愤的将手里的纸条揉成一团,扔进了远处的小池之中。 “会不会是西凉太子故意告诉秦大人的?”夏雪脊背一寒,要是连皇上最信任的人都通敌叛国,那玄天岂不是危在旦夕。 “希望是这样就好了。”凌江蓠叹气,如今既然皇上有意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是为了找她和西凉太子之间的证据的话,那么她还有一段时间。 最起码自己摆脱不了嫌疑,也必须要暂时的和虞寒卿划清界限,这原本就是她犯的过错。 面对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她不仅收了人家的庄子,还帮人种了东西,都是她自己识人不清,没有必要拉着虞寒卿一起下水。 “最近我都不会来幽篁院了。”凌江蓠站起身来,看向夏雪:“这几天我们先把前线战士中毒的事情调查清楚,我记得之前黄公子身边还有个杨老,似乎在落杨庄的四周,你现在派人去找。” “我明白了,但你真的不去见见王爷?”夏雪看着凌江蓠直接往幽篁院的大门处走,赶紧开口。 “不去了,现在我连自己都保不住,就不给王爷添麻烦了。”凌江蓠摇了摇头,快步往外面走。 这个时候,她要是再继续给虞寒卿添麻烦,恐怕到时候虞寒卿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夏雪看着凌江蓠彻底的从幽篁院离开,叹了一口气。 而幽篁院中的虞寒卿听见夏雪的话,一言不发。 “按照她说的去做吧。”虞寒卿摆手。 夏雪一愣,对两个人这不约而同的冷漠都表示奇怪:“王爷,难道你就真的让王妃一个人去承担吗?”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虞寒卿推着轮椅往里走,不再回答夏雪的话。 夏雪脑海里只蹦出一句话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难道王爷真的不管王妃了吗? 心中虽然有疑惑,但夏雪还是按照凌江蓠的吩咐去办,吩咐人手去将那位杨老给找到,正在夏雪准备回府的时候,边关的消息快马加鞭的到了,没有抓回一名军医,却有好几位军医心中的猜想,手里的信纸厚厚一沓,夏雪马不停蹄的赶回府,将所有的东西都交到凌江蓠的手中。 而这厚厚的信纸里还有一个不起眼的纸团,里面是那些香味的粉末,应该是那些军医大着胆子让人去搜集的一点回来,里面还掺杂了不少的泥土。 “你们先出去吧,我研究研究。”凌江蓠天不怕地不怕的将东西打开,轻轻的嗅了一下,吓得一旁的桃粉赶紧将东西拿走:“这有毒的!” 凌江蓠微微一愣,动作停顿了一下,揉了揉鼻尖,复而将东西重新拿回了手里:“没有毒。” “没有毒?”桃粉和夏雪两人异口同声。 “没毒,而且也不是什么害人的药草,如果这个味道是正确的话,我应该知道是哪一种。”凌江蓠又闻了几下,确认记下了香味就急匆匆的往万香阁里走,顺便让夏雪将春雷带来,再带上两个煽动百姓的人来。 出府之前,凌江蓠顺便将郑轩也从府里给提溜了出去,将战场上的香粉给他闻了闻:“知道是哪一种香料吗?” “不知道。”郑轩摇头。 “看来那些军医不知道也情有可原。”凌江蓠笑着将东西仔细的收藏好,放进了手里的玉瓶之中,复而塞了一颗药丸给郑轩:“等会儿,一走进香坊就将这东西含在嘴里。” “好。”郑轩觉得莫名其妙。 这药丸又不是解毒的,就是平时给那些老爷爷老太太吃的补身子的药丸,而且还甜甜的,之前他们刚来的时候就从凌江蓠这里吃了不少。 来到了万香阁里,春雷和夏雪的动作向来很快,带了两个煽动百姓的人过来。 凌江蓠落座,吩咐郑轩:“将之前落杨庄里收的丹香拿出来。” 郑轩往里跑,凌江蓠则是将放有药粉的玉瓶拿出来,放到那两人的鼻尖里仔细的一嗅,浅笑:“谢谢你们来当小白鼠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粉娇娘 凌江蓠将玉瓶收回去,往自己嘴里塞了颗药丸含着,等到郑轩翻腾了许久才将那偷偷收起来的丹香找到,拿出来递给凌江蓠。 这寒冷的冬日里倒是不适合种植丹香,也怪不得黄公子当时全部带走,一点都不留,想必也是让她找不到痕迹,但幸好她还留了一手,将东西存下了些。 留下来的丹香有一小盒,凌江蓠用筷子捻了一些塞进茶水里融化,将两杯茶都递到了那两个小白鼠的面前:“喝了它,放你们走。” 两人赶紧将茶拿过来,一饮而尽。 凌江蓠赶快将筷子擦拭干净,顺便将放置丹香的盒子重新关好,以作保存。 “这是干嘛?”春雷看不懂,把人拉过来喝茶? 夏雪却知道那玉瓶里的粉末是战场上送来的东西,过了一会儿,两个扑通直接倒在了地上,在地上打滚,还有个人不停的呕吐,甚是吓人。 春雷一怔:“这就是那些士兵们中毒的样子。” “果然。”凌江蓠眼神一凛,走到那几人的身边,往他们嘴里塞了两颗药丸,之后对一旁被吓到的郑轩开了口:“学艺不精,便会害人性命,你以后学习医术,切记要一心向善。” 郑轩白着一张脸,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都平静了下来,但全部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凌江蓠站起身来,拍了拍手:“这粉末里的东西和黄公子种植的丹香相克,但是这丹香并不能通过气味而融入人的体内,只能吃进肚子里,如果真的和前线将士的病情相辅,那么肯定是有人在你们的粮草里做了手脚,而且这东西吃了强身健体,说不定你们之前打胜仗的时候有士兵就吃了不少,还拿了军功。” 春雷黑了一张脸:“我马上去禀告王爷。” “恩。”凌江蓠点点头,见夏雪已经开始吩咐人将这两个人带走,才重新落座,见一旁的郑轩依旧惨白着一张脸,继续道:“最近事态不好,我说不定陪不了你太长时间,趁着这段时间,你还是快回府去好好看书,以后还能有一日之长,能保护好你的弟弟妹妹。” 听了凌江蓠的话,郑轩乖乖回头,放了丹香就赶紧回府。 “江蓠,你这是一副准备后事的动作……”夏雪心里十分的不安。 “现在变数太大,天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早知道早好,不过这粉末我从来没见过,应该不是玄天的东西。”凌江蓠又闻了一下,一路走来她都确定了自己的确没有见过这东西。 夏雪一愣:“那你怎么会解毒?” “谁说我会的,是王爷之前说,我的药丸派上了用场,更何况这丹香本来就不是什么能害死人的东西,一般都是和其他东西相克,只是和这粉末相克的尤其严重,我那药丸里都是各种草药糅杂的,说不定就有一味能破了这相克,只是时间长短而已。”凌江蓠无语,扔了一瓶药丸给夏雪:“这些你留着吧,记得去调查这香粉。” 夏雪抱着药丸,笑了:“这粉末究竟是什么东西,我早就派人调查去了,下午进城的时候,他们应该会带进来。” 夏雪向来心思缜密,既然要调查那些将士们中的毒,自然是想找到根本,而这根本自然就是来源,她在送信的时候就让人留心,如今看来,是作对了。 两人相视一笑,看来都多留一个心眼是没有问题的。 而春雷此时来到幽篁院,将凌江蓠发现的事情尽数告知虞寒卿,虞寒卿沉默片刻,道:“我记得,负责军粮后备的人是秦浩吧。” 春雷郑重的点头。 秦浩作为皇上最信任的人,做的工作也同样是最重要的,但如今看来,应该是皇上信错了人。 虞寒卿皱眉:“先是吏部尚书沈中因提携的官员叛变,再是粮草里有丹香,这一切看来都是秦浩一手操办的,他和西凉脱不了干系,你派人盯着他的府外,不能让他在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如今想来,之前的吏部尚书不过是个幌子,真正通敌叛国的人是秦浩,吏部尚书不仅当了替罪羊,还顺便让秦浩更加得到皇上的信任,秦浩为他说情,说沈中可能是被人陷害的,应该也是为了博得皇上的信任,以及让沈中闭嘴。 一石二鸟。 虞寒卿之前只想着姚将军的问题,如今看来,整个玄天从上到下都出了不小的问题,而在这样的时候,皇上还是一心想着除掉他! 揉了揉额角,虞寒卿吩咐身边的秋风:“皇上应该会马上召见,如果召见了我,不要告诉王妃。” “王妃会担心的。”秋风犹豫。 “不能让她担心,她还需要解决她那边的事情,本王的事情本王先处理了才能保住他。”虞寒卿冷下脸来,既然秦浩都已经跳了出来,皇上应该也不会再给他们留上多少时间了。 现在唯一能保住两个人的办法,就是一个一个洗清嫌疑,再去捞另一个,而虞寒卿更是要去和皇上对峙,如果皇上还能为国着想,那么他和凌江蓠,甚至是整个玄天,都还会有一线生机。 …… 凌江蓠一直在万香阁里等着,午膳一口没动,直到那香料商人将东西带到了万香阁里,凌江蓠才有所波动,站起身来将人迎了进来。 夏雪找来的香料商不属于任何国家,自由的商人的话最可信,办事的价格也最高,凌江蓠从他手里将那些香料都买了下来,那香料商才朗笑着开了口:“这香料,是西凉那边的特色,名唤,美娇娘。” “粉娇娘?”凌江蓠拈了一点粉末,要比从战场上带来的更香,甚至有点刺鼻,揉了揉鼻尖,赶紧将东西放远了些。 香料商哈哈大笑的将粉娇娘拿回了自己的手中,复而拿了一盒其他的东西放到她的手里:“这东西也是粉娇娘做的。” 一盒女子用的胭脂。 “美容养颜的上上之选,西凉女子经常会用到。”香料商继续说。 “如果这东西配上丹香呢?”凌江蓠问。 香料商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第三百五十九章 真相大白 “粉娇娘和丹香放在一起的时候,既是相克,也是剧毒,不过粉娇娘只有西凉有,而这丹香向来只有玄天多,怎么也碰不到一起。”香料商面色凝重。 “多谢。”凌江蓠将一袋银两放到了香料商的手中,继续道:“夏雪,送客。” 香料商掂量着手中沉甸甸的银两,满意的离开,甚至没有在宣城多呆,在外面战乱的时候就已经选择了去往其他的地方,凌江蓠也省了一笔爱封口费。 夏雪回来的时候关上了万香阁所有的大门,就连管事的也直接让其回了老家,此时也不是做生意的时候了。 “西凉的美娇娘,玄天的丹香,就算是军医也难想到让将士们中毒的是这两种香草,不过我现在更加可以确认,秦浩,就是那个叛国通敌的叛徒了。”凌江蓠将手中的胭脂紧紧攥住,竟然连这种难以遇到的东西放到一起,杀人于无形。 西凉太子名为玄晨,而很早之前她所想到的提高农作物产量的好想被秦浩拿去献给了皇上,而之前玄晨也说过和秦浩认识,现在看来,秦浩就是一个完全通敌叛国的人,如果他只是一颗棋子的话,怎么会做出这么多的事情都不自知。 “丹香的确可以强身健体,但得到什么就会失去什么,一时的强身健体,换来的可能是几日的疲惫。”凌江蓠将手里的胭脂放到了桌上,冷眼转过身来:“我已经找到证据了,现在我要直接去找皇上,要求和秦浩对峙。” “当然可以,需要叫上王爷吗?”夏雪点头,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 “暂时不用。”凌江蓠摆手,看了自己这一身衣服,大概也不用太在意,现在主要的问题是要在事态继续变糟的之前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夏雪去备好马车,两人急匆匆的来到皇宫之中。 走进宫门,凌江蓠还是吩咐夏雪去吩咐熟悉的宫女去将太后也跟着叫过来,她实在是不敢相信现在的皇帝。 宫女答应下来,看了凌江蓠几眼,才继续道:“那个,三王爷已经到皇上的御书房了,三王妃要不要也去一趟?” 虞寒卿怎么也来了! 凌江蓠只好加快脚步,来到御书房中。 御书房中只有寥寥数人,除去服饰的两个宫女和一个太监,如今只剩下虞寒卿和皇帝两人在御书房中,夏雪则是以防万一先去找了太后,想要在路上将一切都跟太后说清楚,快步走进了御书房中。 简单的行礼之后,她才落座,而此时的皇帝看着凌江蓠,却冷笑了起来:“三王妃今日来是有何事?” “自然是有要事相商,还请皇上速速将秦浩秦大人请到殿上来,我有一件事情要同秦大人当面对质。”凌江蓠从口袋里将之前装有丹香的盒子和那盒粉娇娘的胭脂都拿了出来:“这两样,便是士兵们在前线所遭遇到的异香,也是这次我们玄天大败的原因,这跟王爷的指挥没有任何的关系,只因为是秦大人通敌叛国,在军粮之中加上了一些其中的丹香,之后遇到了这西凉的粉娇娘,才会毒发身亡。” 凌江蓠语速极快,顺便简单的将丹香和粉娇娘之间的事情快速的解释了一遍。 “如此说来,这全部都是秦浩一手操办的?”皇帝冷下了一张脸来,如果真的是秦浩做的,事情可就不单单是为了除掉虞寒卿这么简单了。 “来人,传朕旨意,到秦府去将秦浩请到御书房来,不容片刻推脱。”皇帝大袖一挥。 凌江蓠喝了一口茶水,看向了正坐在自己对面的虞寒卿,只要找到了秦浩,关于虞寒卿在前线的事情自然也不攻而破。 不过距离秦浩到宫中还有一段时间,皇帝还是将矛头重新指向了虞寒卿和凌江蓠,将手中的折子都递到了两人的手中,沉声道:“无论前线如何,如今的问题是民心所向,如今玄天上下都已经知道了三王妃通敌叛国的事情,甚至有些地方的人都要揭竿而起,只因为你们作为皇亲国戚,竟然还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凌江蓠眉头一皱,来参凌江蓠本人的奏折倒是不多,大部分都是说虞寒卿和凌江蓠两人联手通敌叛国,而导致前线大败,死伤无数。 凌江蓠要比虞寒卿更早的开口,更是直接的跪在了地上,沉声道:“这一切都是我的疏忽,还请皇上责罚。” “责罚?”皇帝反问,掀了桌上的不少奏折,双目发红:“如何责罚?三王爷是朕的亲弟弟,你是朕的亲弟妹,别人都说我们整个皇家的不是,只责罚你一人又有何用?” “那便直接澄清真相即可。”虞寒卿在一旁开了口,推着轮椅往前面走了一些,循声面向皇上,微微拱手:“既然前线大败的原因是因为有人在军粮之中做了手脚,那么三王妃只不过是收了人的宅子,很明显只是被当做替罪羊,难道没人看的出来?” 虞寒卿冷面冷眼,看向皇帝的眼神里只有浓浓的质疑。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皇帝怎么会不知道凌江蓠是冤枉的,只是如今为了他想除掉虞寒卿的一己私心,连带着死咬住凌江蓠不放口。 皇帝心知肚明,如今却犹豫。 如果没了这次机会,以后再想将虞寒卿除掉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但除掉了虞寒卿的话,等到前线战事的真相彻底的传遍整个玄天,他只会在如今四方揭竿而起的时候继续失去民心。 进退两难。 “若我真的想要和西凉太子玄晨交好,皇上还认为我会将丹香的事情公之于众吗?更何况,我无官无职,后备一手都是秦大人指挥,我和王爷两人都触碰不得,更不用说做手脚了,还请皇上明鉴。”凌江蓠似乎听见了外面急促的脚步声,赶紧朗声道,甚至磕了一个响头。 虞寒卿想要抬手将人拉起来,却又收回手,这个时候,还不能当面跟皇上撕破脸皮。 而太后走进来的时候正听见这番话,正看见凌江蓠磕头的模样,颇为心疼的走过去将凌江蓠扶了起来:“江蓠啊,有什么事情起来说。” “太后,请您为我做主啊。”凌江蓠说着,挣开了太后的手,重新磕了一个响头,声音低沉:“朝廷之上有叛国贼,不除,难以保住我玄天江山!” 第三百六十章 死无对证 话音落下,御书房鸦雀无声。 四人都维持原本的姿势,心有所想。 太后实在是看不下去,强硬的将凌江蓠拉了起来,将人拉到一旁坐下,低声道:“事情我都知道了。” “太后,此事刻不容缓,秦浩如今还没有过来……”如果秦浩那边再出些事情,那么这唯一的退路便再被封死。 屋漏偏逢连夜雨。 一个太监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满脸鼻涕眼泪的大喊起来:“不……不好了!秦大人在自己的院中不慎失足落水!人……人没了!” 凌江蓠直接站起身来,睁大了眼睛看向地上的太监:“什么叫在自己院中不慎失足落水?” “放肆!王妃这一出戏倒是唱得好,将一切都推到了一个死人的头上!如今无法对峙,你又该作何解释!”皇帝拍案而起,恼羞成怒的大吼起来。 凌江蓠再次跪在地上,额头冷汗直冒:“还请皇上明鉴,秦大人早已不是三岁孩童,怎能失足落入自家的池中身亡,这其中一定是有人杀了秦浩,更何况秦浩和西凉太子早就认识,这次的失足身亡肯定是……” “够了!”皇帝拍的桌面震荡,猩红了一双眼看向凌江蓠:“如今秦浩已经死了,你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人证物证都没有,如今只凭你的一面之词,怎么足以平民愤!” 凌江蓠低头抿嘴,默然。 她的确无话可说,秦浩在其中挑拨离间,更是连接西凉的重要桥梁,如今他一死,所有的人证物证都随他而去,如今她自己收了西凉太子的庄子,已然是百口莫辩。 但是,她也许还能保住虞寒卿,便继续道:“皇上只要弃卒保车就好,西凉的目的就是借您的手除了王爷,但只要我跟王爷撇清干系,由我独自受罚,自然和皇室无关,通敌叛国的名声,我,一人足以揽下!除非,是皇上本人就容不下虞寒卿!” 凌江蓠字字铿锵有力,目光如炬,好不闪躲。 “你!”皇帝欲言又止,竟是被戳中了心中的想法,昂连这句话都无法轻易反驳。 虞寒卿皱眉,凌江蓠看来是准备鱼死网破,只可惜按照他如今的立场却同样无话可说,只在脑海里思考着如何扭转局面,除了秦浩以外,究竟还有什么可以使用的证据? 太后先一步的站了出来,站定在皇帝的面前,低声道:“皇上,我认为江蓠说的没错,西凉的矛头一定是向着寒卿的,如果你真的处置了寒卿,便是中了他们的计。” “母后,虽然这样的猜想也未免不可,但是朕必须得给百官百姓一个合理的交代,不然他们只会说寒卿仗着是朕的弟弟便可以为所欲为,目无王法,在这关键时刻,若是朕再失去了民心,这玄天也不会继续在朕的手中了!”皇帝此时同样和太后对视,眼白之中爬满了红色的血丝,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凶狠。 太后被皇帝的模样吓了一下,凌江蓠跪在地上,轻轻的拽了一下虞寒卿的衣袖,摆了摆手。 虞寒卿点点头,他知道这个时候他什么都不能说。 虞寒卿却看不见凌江蓠的眼,更不能开口说话,生平第一次,他想看看凌江蓠到底是用什么表情来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凌江蓠欣慰的笑了笑,最好的结局不过用她的一死来换回虞寒卿的一条性命,一命换一命,值得。 太后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蓦地红了眼眸,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大喊起来:“皇帝是哀家的儿子,虞寒卿也是哀家的儿子,要是你们谁出一点事情,哀家就去死!你要是敢真的将你弟弟推出去,哀家就让你落得一个逼死母亲、害死弟弟的名声!” 皇帝沉默。 太后虽喜欢虞寒卿些,但这么多年来依旧帮他稳固皇位,这番话,的确是一个母亲发自肺腑,但皇帝低着头,无人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皇上!门外有几位大人觐见,说是有紧急要事,还请皇上速速前去一趟!”门外的一个太监冲了进来,拼死喘气,红着脸,似乎真的有要紧的事情发生。 “好,朕马上过来。”皇帝抬起头来,目光之中一片寒冷,看不出一点的怜悯。 凌江蓠眉头死扣,等到皇帝离开,她马上就从地上半撑着站了起身来,还有一个人证,之前一直跟在玄晨身边的杨老,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人找到他。 而如今,这是她唯一的线索。 “江蓠啊,你快点来坐坐,同哀家说说这件事情你到底是什么打算。”太后赶紧拉住了凌江蓠的手,满眼的担心。 “江蓠如今还有要事,想要出宫一趟,只消片刻,说不定事情还能有转机,其他的事情,还请太后直接询问王爷吧。”凌江蓠同样抓着太后的手快速吩咐。 听见转机二字,太后直截了当的答应了凌江蓠此时离宫的行为,更直接下令让人将凌江蓠快速送出宫去,不得有误。 如今,一切希望就在凌江蓠能否找到线索上面! 凌江蓠将夏雪带着,急匆匆的离开,火速的赶往落杨庄,还记得那杨老之前是住在落杨庄,之后便离开了,说是在深山里住着,只要找到他。 “夏雪,将目前可以调来的所有的人手都叫过来,搜山。”凌江蓠快步的走出宫门,看了一眼停在面前的马车,最后还是选择了自己骑马离开,火速前往落杨庄。 夏雪翻身上马,在路上直接吩咐了暗部的人去调遣人手跟上来,来到落杨庄停下。 凌江蓠翻身下马,夏雪身后的人此时都纷纷下马,快速的散开来,凌江蓠更是重新将落杨庄上下打量了个遍,更直接询问住在这里看守的小厮:“可见过一位老人?” 几人都摇头,凌江蓠见这个山就这么大,索性让夏雪快速的去城里搜寻这个杨老,而她自己只能站在落杨庄前干着急,掌心都被扣出血来。 是她之前大意了,想着调查黄公子和那个家仆,都忘了那个年纪很大的杨老,以为他是玄天本地的人,只是被黄公子雇佣了而已。 过了一会儿,夏雪的人全部回来,对她摇头。 “一无所获。”夏雪阐述了一个事实。 第三百六十一章 玄天的顶天柱 此时皇宫的御书房中,悄无声息,只剩下太后和虞寒卿母子两人,其余的闲杂人等尽数被太后遣散出去,御书房的大门少有的紧闭。 两人相对无言,虞寒卿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帮凌江蓠脱困,更要想这件事情的疑点会在哪里,在哪里会有突破口。 而太后完全接受不了这样的沉默,一度的认为虞寒卿是自暴自弃,心理泛酸,抹了眼角的眼泪,继续道:“哀家是绝对不会让你出任何的事情的,皇帝毕竟还是你的亲哥哥,不至于将你置于死地。” 虞寒卿听罢,苦笑。 太后这番话说出来可能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现在的皇帝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有所忌惮的小心皇帝,而是已经将虞寒卿的脖颈放于刀下的皇帝了。 之前皇帝也根本不是碍于太后的面子而迟迟没有杀他,而是找不到一个能杀他的理由,如今水到渠成,只差临门一脚,皇帝怎么会真的放弃这个机会,只是留他时间的长短而已。 虞寒卿没有回答太后的话,太后自己却已经都没了底气。 如果皇上真的想要保住虞寒卿,早就保住了,何必还等到她这个太后亲自过来,想及此处,太后的眼鼻都泛酸,也不知道之后应该怎么办才好。 …… 落杨庄中,寒风瑟瑟。 凌江蓠颓然的坐在台阶之上,双眼无神的看向这已经种下了种子的落杨庄,止不住的苦笑:“世上大概没有比我更愚蠢的人了,天上从来都不会砸下馅饼,我还信以为真的将庄子收了下来,以为自己真的是捡到了大便宜。” “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呢?不要太自责了。”夏雪只好在一旁轻拍她的肩膀。 “我当然应该知道的,我现在的身份是虞寒卿的王妃,做事情自然应该小心翼翼,结果我还这么贪财,如今不仅害了我,还害了虞寒卿,真是天打五雷轰也洗清不了我的罪孽。”凌江蓠双手都捂住了脸庞,为什么她当时就没有多留一个心眼,没有这么贪财! 眼角酸疼的厉害,却哭不出来,没有哭的理由,也轮不到她来哭。 如果不是她让人抓住了把柄,这一切都会不一样,虞寒卿会解开了流言,哪怕是卸掉了兵权,他还是虞寒卿,也许日后做个逍遥王爷,或者做个逍遥的百姓。 但凌江蓠可以陪在他的身边,可以陪他,可以养他,可以将照顾他,这一切本来都会往好的发展。 现在,应该是没有脸去见他了…… “我后悔了……但太晚了,我已经没脸去见虞寒卿了,我对不起他。”凌江蓠的指尖微微蜷缩起来,好像想要将这张面皮撕下来一样,只有疼痛才能让她继续冷静下来。 夏雪却并没有阻止她这近乎自残的举动,低声道:“错的,是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凌江蓠蜷缩在台阶上,捂着脸低吼,一滴眼泪都落不下来。 …… 千里之外,西凉境内。 太子府中金碧辉煌,家仆丫鬟数不胜数,而在玄天只是一身的华服的黄公子,如今正穿着价值连城的衣衫,坐在案前,握着笔,迟迟却未落笔。 而凌江蓠一直在寻找的杨老如今也换上了一身不错的衣衫,恭敬的站在一旁,帮玄晨研墨,低声道:“这样挑拨离间,真的能扳倒玄天的王爷吗?” 玄晨依旧没有落笔,只是反复的将手中的毛笔在砚台之中划过,低声道:“反正玄天皇帝早就看虞寒卿不顺眼了,我们不过下了个圈套而已,只要皇帝想要除掉虞寒卿,便乖乖走进圈套之中,除掉虞寒卿便易如反掌,为何不进?” 玄晨早就看出来了玄天的皇帝对虞寒卿曾经的威名有所忌惮,想要将其除掉,他也看准了这一点才敢贸贸然的设下圈套。 “不过,虞寒卿到底能不能除掉,还是要看玄天的皇帝了?如果他是个大公无私的明君,那我们西凉大概也要考虑是否继续进攻,如若他昏庸无道,杀了虞寒卿,那么玄天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玄晨轻笑了起来,终于提笔,落笔。 行云流水般的在纸上写下了玄天二字,嘴角微扬。 “只可惜了那么好的三王妃。”玄晨将笔放下,起身浅笑。 身旁的丫鬟为他披上披风,玄晨不急不缓的走到门边,看着冬日的惨白天空,倒是想知道玄天的皇宫之中如今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色。 杨老紧跟在后,走到了玄晨的身边,不免奇怪:“虞寒卿如今眼瞎腿瘸,太子殿下何必在他身上花那么多的心思,我们利用秦大人已经打败了玄天人,区区一个虞寒卿掀不起什么风浪才是。” “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么为什么我们得来的城池都归还给玄天了呢?”玄晨反问。 “因为他们的士兵熟练,装备精良?”杨老试探性的开了口。 玄晨摇头:“只因为虞寒卿一人,那些个副将和一些将领不过都是凭借关系爬上去的草包,唯有几个聪明且一心为国的都是虞寒卿一手带出来的,这样的男人,哪怕不是个王爷,也足以让我们忌惮。” 杨老一时无话,他们没有奔赴前方的战场,但当时连败的事情还历历在目,那时候的玄天如同沙漠中的黑风暴,所及之处,无一幸免,他们夺来的城池还未在手中放上几日,便尽数归还。 要不是到了最后的生死关头,粉娇娘这种杀手锏是不会轻易拿出去,而是准备到时候一举攻下城池的时候才用上,如今,思虑了大半年的事情,变成了为除掉虞寒卿这一件事情而前功尽弃,再难以使用第二次。 “虞寒卿,真的这么厉害?值得我们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他的身上?”杨老还是有些不信。 玄晨冷笑:“就算眼瞎腿瘸,老虎还是那只老虎,他还是玄天的顶天柱,他若不除,玄天难以拿下。” 杨老默然,这男人竟然恐怖如斯。 而玄晨却冷下了脸,希望一切都进行的顺利,这是除掉虞寒卿最好的时机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解释 天色渐阴。 太后派人到了她的落杨庄中告知,她不需要回到皇宫继续找皇上议论此事,让她只要安心回府等待消息即可。 凌江蓠懒懒的从台阶之上站起来,揉了揉发酸的小腿,轻声道:“也不知道皇上那边到底做出了怎样的决定。” “应该是碍于各种原因,暂时不会继续追究王爷和你的责任了吧。”夏雪也懒懒的站起来,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姿势,拍了拍大腿,真不知道凌江蓠是怎么坐在这里发呆这么久的。 “要是真的这样就好……不过这样一来,倒是不用在意会牵连到虞寒卿了,也不用避嫌了,反正都已经说清楚了。”凌江蓠伸了个懒腰,总算是舒心了点儿,但关于和玄晨之间的交情,她还是不能有丝毫的松懈,只要有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一定要找下去。 “的确,要是责怪你一人,王爷便无事,但皇上的目的只有王爷,断然不会降罪于你。”夏雪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只要皇上不敢降罪于凌江蓠,那么凌江蓠都是安全的,接下来,只需要将虞寒卿的事情整理好就可以了。 “冬日的天也黑的早,我们先回府吧。”凌江蓠看了一眼这压抑的天空,翻身上马。 夏雪答应,两人策马而归,回到王府之中,天依旧是阴沉沉的。 凌江蓠将手中的马匹交到小厮的手中,快步往里走,却觉得王府众人看待自己的眼神略有奇怪,好不容易回到凌烟筑,就见素锦和桃粉两人正在厅中窃窃私语,一看见凌江蓠就噤声,慌忙的站起身来。 “王爷回来了吗?”凌江蓠摆摆手,示意她们不要行礼,赶紧回答问题。 两人对视了一眼,素锦索性低下了头不言不语,桃粉扭着自己的衣角,似乎内心纠结了许久,才开了口:“王爷……还没回来,王妃先用些晚膳吧。” “还没回来?是还在宫中还是……”凌江蓠猛地站起身来,难道让她恢复自由的条件是虞寒卿和皇上做了什么交易? “不是,王爷是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桃粉赶紧摆手,支支吾吾的开口。 凌江蓠眼神一凛,今天的桃粉和素锦看起来有些奇怪。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凌江蓠大步走到两人的面前。 素锦慌慌张张的捏着手指,不停的往桃粉的方向看,桃粉脸上的表情变了变,还是抬起头来看向了凌江蓠:“王爷……的确没有回府,不过王爷早早的将平妃叫出去了,说是……” 桃粉涨红了一张脸,声音越来越小,后面的话已经听不清了。 “说是什么?”凌江蓠冷下了一张脸来,事情似乎有些不对。 “说是要带平妃去游湖!”素锦抓着衣角,大着胆子的说了出来。 凌江蓠怔在原地,夏雪也睁大了眼睛看向素锦,朗声道:“这件事情可不能乱说。” “没有乱说!刚才还是秋风亲自进来将平妃带走的,而且王爷就在门外等候,只是一直没进来,我们本来还想问王妃去了哪里,但是秋风就拦着我们,让我们别惹事。”桃粉扭过头去反驳。 夏雪见凌江蓠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心中同样忐忑,要是其他的小厮就也罢了,但秋风向来是虞寒卿最信任的人之一,连他都出了面,这件事情的真假还真的不好说。 “不如,我去找找秋风,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江蓠你就先在凌烟筑等我吧。”夏雪揉了揉鼻子。 “我也要去。”凌江蓠一把抓过了旁边的斗篷穿上,将帽檐拉的低低的,继续道:“我倒是要看看,王爷将平妃带出去究竟所为何事。” 夏雪心知肚明自己肯定拦不下她,只好询问了家里的小厮王爷去了何处,小厮脱口而出的画舫码头四个字直接让凌江蓠黑了一张脸,策马飞奔而去。 “王爷啊王爷,你这究竟是唱的哪出啊。”夏雪连连摇头,赶紧策马跟上,看着凌江蓠策马飞驰的模样,夏旭心里咯噔一声,看来她是真的生气了。 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到画舫码头,在这寒冬之日,凌江蓠脊背却出了一身汗,拽着缰绳的手心都冒了汗,两只小臂更是发酸的厉害。 而映入眼帘的是在湖边不远处的一条画舫上,虞寒卿和慕容雪儿对坐着,平日不苟言笑的虞寒卿此时倒是笑意盈盈,单看他的嘴唇翕动,便知道他正与慕容雪儿相谈甚欢。 慕容雪儿一身素白的长衫,脖颈上狐皮与之前虞寒卿派人送给凌江蓠的那一条十分相似,脸上更是娇笑连连,时不时还探出手去,虞寒卿的手更是随之碰上。 夏雪勒马停下的时候,正看见两人的手背相碰,再看凌江蓠,反而是一脸淡然的看着,就连脚下的马匹都不安分的动了起来。 不远处的慕容雪儿的似乎注意到了码头边的人,观察了许久才掩嘴轻笑起来,高声吩咐了一句船夫:“往岸边靠些。” “怎么了?”虞寒卿轻声问了一句。 “王妃似乎在码头等待你,我们应该去看看。”慕容雪儿轻笑,抬手往虞寒卿嘴里塞了块糕点。 虞寒卿没有拒绝糕点,也没有拒绝慕容雪儿的建议。 而站在船边的秋风和春雷拼命的给夏雪打手势,夏雪了然,赶紧到凌江蓠的身边,骑在马上拉了拉她的衣袖:“这件事情肯定有蹊跷,我们不如回府,等到王爷回府了之后再说吧。” 凌江蓠只是维持着之前的动作没有动,一张脸被湖边的水吹的发白,目光死死的看着画舫的窗口,即使知道虞寒卿看不见,依旧执着。 慕容雪儿看着凌江蓠那副平淡的表情,心底的快感涌了上来,轻笑,平日里都是你自作主张的多管闲事,现在,叫你和西凉太子勾结,王爷不还是回到了我的身边…… 画舫缓缓的靠岸,凌江蓠翻身下马,不等船彻底的到了岸上,凌江蓠直接跳了上去,吓得夏雪一身冷汗,秋风和春雷两人都拦不下她,任凭凌江蓠直接走到了虞寒卿的面前:“解释。” 第三百六十三章 喜欢作践自己 夏雪急匆匆的冲上来,只听见虞寒卿淡然的开口:“本王为何要解释?”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你知道你自己命在旦夕吗?”凌江蓠恨不得直接将轮椅上的人拽起来,看看他脑袋里面究竟在想些什么! 空气凝固。 慕容雪儿眼神暗了暗,站起身来:“王妃和王爷既然有话要说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不用。”虞寒卿先一步的抓紧了慕容雪儿的手,就势将人揽到了自己的身份,无神的双眼依旧直直的看向前方,单手拿了杯盏喝茶,继续道:“你也是本王的平妃。” 凌江蓠全身冰凉,春雷和秋风两个人赶紧将即将爆发的夏雪连拽带拖的抓出去,这件事情不是他们可以轻易插手的。 “王爷。”慕容雪儿故作害羞的开了口,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凌江蓠。 凌江蓠看见虞寒卿的动作,鼻尖发酸。 原来她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想要帮他脱离骂名,换来的是他如今抱着另一个女人站在自己的面前。 是不是他也带着慕容雪儿去了之前的竹屋,是不是虞寒卿一发现她和西凉太子有勾结之后就嫌弃了她。 曾经的一切都变成了过眼云烟,眼所看见的东西狠狠的给了凌江蓠一巴掌。 “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你忘记你之前说过的话了吗?你要是觉得是我拖了你的后腿直接跟我说,我会一力承担下来,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事情?”凌江蓠死死的攥住了自己的拳头,目光直直的看向面前的两人。 虞寒卿的脑袋完全没有动过,只是拉着慕容雪儿在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继续道:“雪儿也是本王的平妃,同她一起出来有何不对,既然你是王府中的主母,难道不该对她大度一点?更何况,别把自己想的太高,你认为你能承担些什么?” 大度一点? 凌江蓠心中冷笑,在虞寒卿对慕容雪儿狠下心来的时候,是她顶着可能被慕容雪儿记恨的仇怨,去帮她,甚至让慕容雪儿觉得是她的施舍,在虞寒卿不在的时候,她都没有让他的青梅竹马受过任何的委屈,如今却让她大度一点? “我哪里不够大度?”凌江蓠双手颤抖的笑出声来。 “本王不只有你一个女人。”虞寒卿总算是扭过头去,却是看向慕容雪儿:“雪儿,今晚还想去哪儿?” 慕容雪儿偷偷的看了凌江蓠一眼,却又重新的低下头来,似乎是欲拒还迎的模样,虞寒卿只好将人重新搂入怀中,浅笑。 凌江蓠觉得眼眶里似乎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就要夺眶而出,烫的她的眼睛都模糊。 “算是我瞎了眼睛吧。”就连开口的声音都颤抖不止,凌江蓠在第一滴眼泪落下的时候就已经夺门而出,跳下了画舫,翻身上马,顿时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江蓠!”夏雪大喊起来,策马而去的人却充耳不闻,夏雪死死的踩了身旁两人的脚,才翻身上马赶紧去追,希望别出什么事情才好。 虞寒卿听着夏雪的叫喊,才缓缓的放开了怀中的慕容雪儿。 慕容雪儿乖乖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不敢再做什么亲昵的事情。 可能凌江蓠本人不知道虞寒卿的心意,但慕容雪儿才是看的真切,无论是从皇上那里得到的信息,还是虞寒卿如今的处境她都了解的一清二楚,虞寒卿这样做,无非是想要将凌江蓠从这场争斗之中踢出局,避免她受到连累。 皇上如今肯定不会将罪责全部推到凌江蓠的身上,而是要将虞寒卿彻底的踢出局。 但慕容雪儿心中却是满满的羡慕,虞寒卿能为凌江蓠做到这个地步,是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的爱。 两人沉默不语,画舫依旧停在原地。 …… 凌江蓠从马上下来,快步的走回了凌烟筑,一路上都将帽檐压得低低的,她根本就不想让其他人看见她哭泣的样子,更不想让人知道她竟然只是因为生气就哭的泣不成声。 夏雪几乎紧跟在后面,习武之人都差点赶不上凌江蓠的速度。 回到凌烟筑,先惊叫起来的人反而是桃粉:“王妃,你的手……” 凌江蓠丝毫听不见桃粉的话,只是径直的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眼泪不停的掉,素锦赶紧扔了手里的东西迎了过来:“怎么啦?” “虞寒卿这个花心大萝卜!一辈子都不要让我再见到他!”凌江蓠狠狠的拍打扶手,眼角红了一圈。 素锦和桃粉对视了一眼,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见凌江蓠的手心里似乎有些腥红,有些血迹,赶紧凑上去安慰:“王妃不要激动,我去给您叫大夫。” “郑轩就在隔壁的药房里,我把他带过来吧。”桃粉蹲下来看了一眼,见凌江蓠不知疼痛的继续拍打两侧的扶手,赶紧将凌江蓠的手腕交给素锦拉住,扭头往外面跑。 夏雪急匆匆的赶到里屋,见凌江蓠一只手拍着扶手,另一只手更是捂着半边脸,揉搓的着眼角不想让眼泪继续掉下来。 “江蓠……”夏雪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她,只能站在一旁看着。 “他一点都不专一!凭什么说我不够大度!我让慕容雪儿在府里受到伤害了吗!之前还信誓旦旦的向我许下诺言,如今看来都是放屁!放屁!”凌江蓠狠狠的跺脚,眼泪掉的更厉害。 夏雪默然,她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了,就算是王妃因为之前收了西凉太子的庄子,但毕竟是不知者无罪,更何况凌江蓠在皇上面前说的那番话明显就是里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只想着帮虞寒卿。 但她印象里的王爷似乎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对象是自幼认识的慕容雪儿……夏雪也不能排除可能性,只好沉默着。 素锦马上就将郑轩提溜了过来,郑轩翻开她的手看了一眼,骂道:“这就是绳子磨得,就知道作践自己。” “我就喜欢作践自己!”凌江蓠红着眼睛反驳,郑轩见她哭哭啼啼的样子,也被吓了一跳,低下头来为她上药,包扎。 第三百六十四章 大骗子 郑轩小心翼翼的为其包扎,凌江蓠除了嘴上叫骂着,动作上却停息了些,乖乖的让郑轩包扎。 夏雪只好将桃粉拉了出来,将刚才发生过的事情说了一遍,桃粉睁大了眼睛,掩着嘴,满脸不可置信:“王爷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也不知道,但是最近好好看着王妃,尽量别再让她受到什么刺激了。”夏雪也跟着摇头。 桃粉答应下来,有些心疼的看了凌江蓠一眼,明明王妃那么维护王爷,王爷竟然还变了心。 郑轩将玉瓶塞进木箱之中,见凌江蓠还在哭,有些手足无措的拿了手帕过去给她擦脸,嘀咕了一句:“怎么比我妹妹还能哭……” 凌江蓠瞪了他一眼,心中依旧满满的委屈。 “好了,王妃别哭了,说不定王爷只是收到了皇上的命令而要对平妃好些,也说不定有什么难言之隐。”素锦赶紧帮她擦眼泪,轻声安慰。 经素锦这么一提点,凌江蓠总算是冷静了些,吸了吸鼻子:“真的?” “当然啊,王爷在前线的时候都常常派人给您寄信,喜欢的当然还是您,但现在毕竟是在风口浪尖上,说不定王爷有苦衷,只是碍于平妃的面子不好说,等晚上王爷来了就好了。”素锦赶紧顺着凌江蓠的话继续说下去。 凌江蓠安静下来,看着自己已经包扎的好的手心。 也许真的是她多心了。 “素锦说的没错,都已经到了这个时间点了,我们还是先用晚膳吧。”夏雪朗笑了几声,开口。 凌江蓠乖巧的点头。 几人简单的用过晚膳,郑轩就收到夏雪三人的命令,将凌江蓠带到了旁边的药房里面去看书,凌江蓠果然十分乖巧的跟了上去。 而夏雪本来还以为春雷秋风肯定都去了幽篁院,却发现两人并没有回来,只好去了府外,发现两人如同护卫一样跟在虞寒卿的身后,而虞寒卿此时正带着慕容雪儿悠闲的在外面逛着。 趁着虞寒卿不注意的时候,夏雪跳下屋檐,将老实人秋风直接抓进了巷子里,问:“王爷到底是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呢?出宫之后王爷就是这样了,我和春雷连话都插不上。”秋风也被面前的人吓了一跳,赶紧举起双手,以免被打。 夏雪这才松开了他的衣领,探出个脑袋,见慕容雪儿依旧笑意盈盈的推着虞寒卿到四周闲逛,而春雷赶紧对她打手势,让她暂时不要过去找麻烦了。 夏雪只好放下心思,原本她想直接去到虞寒卿的身边询问一番,但春雷既然这样说了,那么肯定是从王爷那里收到了什么教训。 “而且王爷今天还说,让我们好好保护平妃,尽量别去凌烟筑了。”秋风揉了揉脑袋,皱着眉头。 “王爷真这么说?”夏雪攥紧了拳头。 “当真,王爷还说……今晚,就去主院了。”说到后面,秋风的声音越来越小。 夏雪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这样看来,王爷哪里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明显是移情别恋了。 夏雪往巷子深处走去,秋风苦着脸重新回到了大街之上,站在春雷的旁边,看着前面的王爷,两人都摸不着头脑。 虞寒卿早就听见了身后的动静,依旧面不改色的听着慕容雪儿一一为她介绍这些商贩还有上面的商品,还有几句试探的话:“刚刚夏雪来过了。” “我记得你小时候喜欢吃糖葫芦。”虞寒卿轻笑着开了口。 被避开了话题的慕容雪儿也不在意,反正两人如今也不过都是为了做戏,她甚至还能借着这件事情打压一下凌江蓠,因此乐在其中。 两人自幼认识,聊天起来似乎也没有太大的隔阂,除了慕容雪儿时不时试探的的话之外,虞寒卿看起来算的上是笑意连连,话也变多了不少。 屋檐上依旧跟着的夏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直到虞寒卿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夏雪才往府里走,回到凌烟筑,凌江蓠刚沐浴完,擦拭着未干的头发,只穿了件单薄的里衣坐在火盆一旁。 “这么冷的天,你去哪儿了?”凌江蓠搓了搓手,抬手从一旁拿了外套披上。 夏雪将身后的门关上,竟不知道如何开口告诉凌江蓠,今晚,王爷应该不会来了。 “我就去外面打听了一下宫里的消息。”夏雪支支吾吾的找了个理由,在火炉的另一旁的坐下来。 一听到宫里二字,凌江蓠的表情就严肃了起来,擦拭了发尖,低声道:“宫里有什么消息?” “暂时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似乎一切都十分的平静,不过明天宫里应该会传出消息来。”夏雪怔了一下,赶紧胡咧咧,她一直去跟着王爷,哪里去探查过宫里的消息了。 凌江蓠点点头,摆弄了一下火盆里的煤炭,看向窗口缝隙外的月色,撑着面颊,有些无奈:“你说,王爷什么时候会过来呢?” “王爷今天应该还有事情要忙,朝堂上的大人都在找王爷,王爷今晚应该会去幽篁院吧,不过晚上也说不定在你睡着的时候就过来了。”夏雪揉了揉鼻尖,心虚的开口。 凌江蓠有些失落,原本还想着能听到虞寒卿的解释,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拍了拍手,站起身来,轻叹:“算了,我自己睡吧。” 夏雪点点头,将火盆弄走,快速的将门关上。 背靠着门,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来,她果然没有办法告诉凌江蓠事实,快步的离开,夏雪在晚上同样翻进了主院,亲眼看着虞寒卿走进了房间,春雷和秋风都寸步不离的守在门外,对她摆手。 夏雪从屋檐上翻下,摇头:“完了,王爷是真的变心了。” 凌烟筑。 房间里一片安静,凌江蓠躺在床榻的一侧,将那块小小的半块玉璧拿了出来,放进了自己的怀里,眼泪不争气的浸湿了锦被。 夏雪真的拿她当傻子了吧…… “虞寒卿,大骗子。”凌江蓠整个人钻进被子里,将那半块玉璧扔进了床榻的最里面,身子在被褥之中微微颤抖。 压抑着低低的抽泣声。 第三百六十五章 没人帮他了 次日清晨,凌江蓠才方入眠。 素锦和桃粉都小心的打理着凌烟筑上下,悄无声息的做完了手里的工作,简单的吃了东西,卧房之中依旧安静一片。 夏雪伸着懒腰走进来,见两人都在附近的药房里窝着,几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去打扰凌江蓠,倒是素锦自己有些担心:“王妃会不会想不开啊。” “赶快呸掉,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我早上偷摸进去,见她似乎刚刚睡着。”桃粉赶紧呸了几声,不说不吉利的话,素锦只好拍了拍自己这一张乌鸦嘴。 夏雪摇头:“看来咱们昨天好心办坏事了,王爷昨晚是在主院落榻的。” 三人无言,要是知道王爷真的负了王妃,昨天就不该帮王爷说话,而是跟凌江蓠先说说最坏的打算。 直到日正中天,阳光的暖意也明显了些,凌江蓠才整理一番,闲来无事的坐在药房门口的台阶上,看着郑轩忙着整理架子上的药材,暗自发呆。 到了用膳时分,果真有小厮过来,让凌江蓠去主厅中用膳。 凌江蓠恹恹的,本想着昨晚虞寒卿没有过来解释的行动已经证明了他的立场,如今心底最后的细微的希望还是让她答应下来:“等我稍作整理。” 小厮点头,欣然离开。 凌江蓠还是细细打扮了一下,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勾起嘴角:“希望事情还有转机。” 门口的夏雪心中低落,平日里要是让凌江蓠去主厅用膳时,一般都会吩咐桃粉或者是素锦,如今只派了个小厮来…… 凌江蓠走到门口,将夏雪脸上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 “要不,咱们还是别去了,反正用膳在哪里用都是一样的。”夏雪抓住了凌江蓠的手腕。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有些东西,越是不去确认,我越是不能安心。”说不定,真的是王爷的什么计策,只要在虞寒卿的身边,她就能看的出来。 夏雪沉默,该不该把王爷昨夜在主院落榻的事情说出来呢? 一路纠结,夏雪始终是跟着凌江蓠来到了主厅门口,远远的,就能看见早已经落座的虞寒卿和慕容雪儿,周晓婉只是坐在一旁。 不等凌江蓠到,几人已经吃了上来,凌江蓠脸色不变的行礼,落座,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虞寒卿的筷子上。 他在给慕容雪儿夹菜。 凌江蓠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来,拿起碗筷来吃饭,沉默不语。 慕容雪儿看见凌江蓠,只是盈盈一笑,轻轻的拽了一下虞寒卿的袖口:“王爷,王妃近日来,为你的事情都瘦了一圈。” 虞寒卿动作依旧,将菜夹入了慕容雪儿的碗中,继续道:“你也瘦了。” “王爷真是……”慕容雪儿掩嘴轻笑起来,红着脸吃饭。 好一副春光满面的表情。 凌江蓠看在眼里,听在耳里,指尖微微泛白,借着手心轻微的疼痛才重新冷静下来,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王妃的手怎么了?”慕容雪儿一眼看见了凌江蓠手上的布条。 “擦伤。”凌江蓠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眼神却悄咪咪的看向了虞寒卿的面庞。 虞寒卿面色不变,反而直接拉住了慕容雪儿的手,轻笑着对她摇了摇头:“在意她做什么,好好吃饭。” “是,王爷。”慕容雪儿轻笑,也给虞寒卿夹菜。 凌江蓠只觉得胸口憋闷,一股气上来了却怎么都下不去,只将碗筷放下,道:“我吃饱了。” “雪儿说你瘦了,就坐下来多吃点。”虞寒卿冷着脸开了口,循着凌江蓠的声音看了过来,目光都泛着凉意:“你这番,是对本王有所不满?” 不满!很不满! 凌江蓠心里叫嚣着,骂自己怎么还会心存希望,如今非要到虞寒卿亲口说出这些伤人的话才肯罢休吗? 只好重新坐下来,风卷残云的将碗里的饭菜都一扫而光,才起身离开。 周晓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也跟着早早的离席,不再管这些事情。 凌江蓠离开了主厅的大院,走到一旁的角落里,将刚才一口气吃进去的饭菜尽数都用手指抠了出来,半跪在地上干呕。 胃里翻腾的一阵阵的恶心涌上心头,眼角都被这干呕的生理反应弄的有些酸涩。 夏雪急匆匆赶上去的时候,凌江蓠已经用手背抹着嘴,单手扶着墙站了起来,满面苍白的看向她:“你带了帕子吗?” “你这样做是为什么呢……”夏雪将帕子递了过去,看她擦了嘴,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有些心疼。 “这是对我自己的惩罚,之前就不该来吃这顿饭,如今吃了,自然是要吐出来的。”凌江蓠擦着嘴角,眼睛因为干呕而红了一圈,眼泪也跟着掉下来。 胡乱的抹了一把脸,凌江蓠烦躁的将已经脏了的手帕放入袖口之中,大步昂扬的往凌烟筑走去,说:“以后我就在自己的凌烟筑里用膳了,免得看到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夏雪寸步不离的跟着,也不知凌江蓠这样的坦然是好是坏。 凌江蓠前脚离开,后脚,宫里的太监就带着圣旨昂过来了一趟。 今日起,虞寒卿不能再离开王府半步,不允许有人探望,一切都要等到刑部来调查之后再做定夺。 太监带着尖细的嗓音和不屑的眼眸离开,虞寒卿握着手中的圣旨,回到府中的房间。 这本来就是他早就知道的结果,皇上一时放过他而已,更大的风暴只会在后面。 而这一道圣旨,马上就让王府中的所有人都知道。 凌烟筑也不例外。 当桃粉将圣旨的内容简单的叙述了一遍,凌江蓠才皱起眉头来:“这么说来,我们还有机会。” 桃粉默然,凌江蓠的意思是还想继续帮王爷吗? “注意府里的一举一动,如果有人闹出什么乱子,直接抓来见我,不用带到王爷那里去。”凌江蓠摆手,拿着手里的医书对桃粉下命令。 “您还想继续帮王爷?”夏雪不解。 “我这个人从来不到黄河不死心,虽然他这番作为让我十分的不满,但说不定,他真的是有难言之隐不能说,如果我这个时候真的不帮他,那就没人帮他了。”凌江蓠轻叹。 第三百六十六章 府中骚乱 凌江蓠冷静下来仔细思考过,慕容雪儿和虞寒卿两人不过是最近才在一起要好的,事发突然,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虞寒卿用力过猛,反而让她觉得这其中怪怪的。 比起去相信一时的愤怒,她更倾向于相信身边的人。 “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夏雪张大了嘴。 “肯定是在意的啊,但是做人也不能太盲目啊,难道在你们眼里我就是那种会感情用事的人吗?”凌江蓠白了夏雪一眼。 “昨天不知道是谁哭哭啼啼的,还拼命作践自己。”郑轩抱着医书,冷哼了几声。 “就你会说话,还不好好看书!”凌江蓠狠狠的瞪他。 郑轩冷哼了几声懒得理她,凌江蓠也重新低下头来,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中的医书。 夏雪心里松了一口气,但虞寒卿在主院和慕容雪儿住在一起的事情她还是没敢开口,只好将这件事情隐瞒了下来。 凌烟筑一片安静,府中其他地方却乱作一团。 圣旨来的太过突然,一切和刑部扯上关系的地方基本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如今的王府也不例外,王府上下顿时人心惶惶,甚至有不少院落里的人已经向主子提出了想要离开的事情。 但按照凌江蓠之前的吩咐,夏雪自然不会让这些人为所欲为,按照桃粉私下的打听,夏雪很快的找到了两个呼声最高的人抓到了凌烟筑中。 凌江蓠依旧端着手中的医书,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个家丁,低声道:“听说,是你们两个在煽动人离开?” “小……小的不敢,只是皇上说要等刑部来调查,我们也是想能避开就避开,我们个个上有老下有小……”其中一个人将头埋得低低的,说话也是磕磕巴巴的。 “对啊,要是我们没了命,一家老小就没饭吃了,还请王妃准许我们离府。”另一个人也赶紧磕头。 两人对于这个平日里脾气还算不错的王妃并没有那么多的惧意,但凌江蓠却冷下了一张脸来,虽说树倒猢狲散,但这群人大概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好将手中的医书放了下来,道:“就算我准许你们出府,你们认为你们就能平安无事的回家去找下一份差事了吗?” 两人低着头,有些不明所以。 凌江蓠站起身来,吩咐夏雪:“将府中所有想要离开的丫鬟家丁全部带到我的凌烟筑来,她们要是真的想离开的话,我成全了他们便是。” “王妃!”夏雪惊呼出声。 “交给我。”凌江蓠对她点点头。 夏雪这才点点头,去吩咐桃粉和素锦两个人将王府里的那些想要离开的人一并找来,不找不知道,一找吓一跳,来的人几乎占满了凌烟筑大半的空地。 凌江蓠坐在门口,目光一一从面前的人身上扫过,扬起嘴角:“你们应该都想离开吧。” 几个胆子大些的人才回应了一声是,大部分人都低着头,完全不敢去看凌江蓠脸上的表情如何。 “想要离开的自然会准许,不过我有一言在先,若是你们离开了王府还遭遇横祸,便和我王府没有任何的瓜葛。”凌江蓠点点头,单手掂了掂手里的医书,听着下面的人突然开始窃窃私语,只低下头来看书。 下面的人议论了许久,总算是有个人站出来,红着脸道:“王妃是在威胁我们吗?” “我威胁你们?”凌江蓠抬起头来,低声道:“我何必为了你们而大动干戈,只是到时候刑部的人见你们一哄而散,自然会细细调查,按照如今的局势,你们以为刑部的人会让你们全身而退?” 众人被凌江蓠的一番话说的后怕,继续窃窃私语。 凌江蓠将手中的医书放下,看着面前这一群人,继续道:“而且你们在王府共事已久,难道真的认为王爷通敌叛国?” “小的不敢!”有人跪了下来。 “这有什么不敢的,外面的风言风语我自然也知晓,你们离开无伤大雅,不过到时候王爷洗清了冤屈,你们再想回来便是不可能的了。”凌江蓠转身往房间里走去,看着地上那依旧还死死跪着的两人,道:“你们要走就走,我不做阻拦。” 地上的两个人赶紧起身,千恩万谢。 凌江蓠自然是放这两头领头羊走了,只是依旧安静的坐在自己的木椅之上,不多时,就传来了那两人在门口被斩于刀下的信息。 凌江蓠眼神一暗,如今看来,外面守着的人不仅仅是冲着虞寒卿来的,不过这样一来,王府之中的人也不敢出门,只对凌江蓠马首是瞻,不敢有误。 “他们还真是将我们当作了阶下囚。”凌江蓠冷哼了一声,看来即使是她也出不去了。 “门外守着的人实际上都是王爷的人……”夏雪在一旁悄悄的说着。 “什么?”凌江蓠吃惊,明明是他闭门思过,干嘛还要在外面安排人守着自家府邸。 “不知道,最近王爷的身边都只让春雷和秋风待着,完全没有搭理过我。”夏雪摇头,她也是最近在府里打探消息的时候,秋风告诉她的。 凌江蓠想不通,不过最起码出了这件事情之后,府邸中的小厮丫鬟都不会轻易再说离开了,其实让他们离开也好,但如果刑部真的追究下来,怕是这些个离开的人也不会留活口。 只能在府里当几天的坏人了。 “不过听说荻寒公主已经在皇宫里闹起来了,王妃需不需要我去传话?让寒荻公主最近都别做大动作。”夏雪将声音压低了许多。 “寒荻公主在皇宫之中还是安全的,你也不用去找她,也吩咐不要让人去见面,以免在皇上面前落下了什么口舌。”凌江蓠摇头,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好好的在府里待着,听到了风声再去调查,不能再出什么乱子。 “明白了。”夏雪坐下来。 “不过,最近帮我盯着点王爷,他要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的话,随时跟我说。”凌江蓠走到门口将书拿了回来,吩咐。 夏雪吃着桌上的糕点,模糊不清的答应。 第三百六十七章 无人能帮 此时,王府之外。 “别拦着本公主,本公主就是想去看看兄长,难道还不行吗?”寒荻站定在台阶之下,双手叉腰的看着将自己拦下的门口守卫,恼红了一张脸。 “皇上有令,不许任何人探望。”守卫巍然不动,两人手中的长枪彻底的挡住了寒荻的去路。 “皇上好歹也是本公主的皇兄,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我的?信不信我回去向皇兄报告,砍掉你们的脑袋!”寒荻气得直跺脚,要不是宫里的人都在谣传虞寒卿和凌江蓠两人通敌叛国的事情,她说不定今天还蒙在鼓里,结果急匆匆的赶来,竟然被人拦在了外面,好不生气! “公主,咱们还是回去吧。”身后的宫女怯懦的上前抓住寒荻的袖口。 寒荻大手一挥,挣开了身后的丫鬟,继续往台阶上走,守卫的两杆长枪将路围得严严实实,身后还有几人也都围了过来,齐声大喊:“请公主回宫!” “本公主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现在,本公主只想见兄长,若你们不让,本公主也不走了。”寒荻眼睛一横,转过身子,直接坐在了这王府大门的台阶之上。 守卫们视若无睹,只是收了刀枪站回原位,寒荻公主区区一个女子,就算想要冲进去,他们这群人也还是拦得住的。 片刻之后,寒荻公主果真爬起来就往里面冲,那劲头十足,只可惜没跑出几步,就被两个人重新架回到门口放下。 寒荻重新坐回台阶之上,愤愤不平。 王府外的围观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跟着寒荻出来的几位宫女都赶紧劝慰:“公主,我们还是回去吧,在这待着,被这么多人看着,总归是不好的。” “对啊,更何况这寒冬以至,您坐在这台阶之上,受凉了该如何是好?” 几个宫女连番上阵的劝着,到了最后只能齐齐跪下,请求寒荻回宫。 “你们每天就知道跪跪跪,都给本公主起来!”寒荻看不下去,气恼的站起来,地上的人反而将头埋得更低,大有不起来的架势。 身后的守卫竟也齐齐跪下,高喊:“还请公主回宫!” 前后的人都跪了下来,寒荻面子上也是挂不住了,愤愤的跺了几脚地面,才愤恨道:“本公主回去就是!都给我起来。” “多谢公主!”前后的一群人哗啦啦的站起来。 寒荻更气,这群人就是知道怎么让她闹不起来。 一回到宫中,寒荻问清楚了皇上如今在哪儿,马上就急匆匆的赶到,却被太监轻飘飘的一句话拒之门外:“皇上正在与各位大人商议要事,还请公主先去寝殿休息,待皇上有空了,咱家再派人去叫公主。” “你们的套路我还不知道,到时候本公主等上几天都不会有人来通报吧。”寒荻冷哼了一声,直接坐在这台阶之上:“告诉皇兄,我就在这等着他处理完公事。” 身边的一群人呼啦啦的就要跪下,寒荻扭过脸去:“跪死了,本公主今天也不走了。” 身边的人实在是拿寒荻没有办法,毕竟她是位公主,更何况还是太后皇上都宠爱着的公主,无论如何,也惹不得。 那太监抹了一把额头莫须有的汗水,只好大着胆子进去通报了一声。 “那就随她。”皇帝皱起眉头来,继续和几位大人讨论关于西凉的事情。 “这……”太监急出了一身汗。 “朕不想说第二遍。” 太监悻悻离开,只好让外面的寒荻公主多等上一段时间了。 寒荻也就等着,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面颊都被吹的发疼,御书房里的大人才陆陆续续的离开,等到最后一位大人离开,太监才来将她带进去。 御书房中温暖许多,寒荻走进去就搓了搓手,小跑到皇帝的身边,低声道:“皇兄,你同三皇兄是亲兄弟,这件事情定然有蹊跷,你一定要帮帮三皇兄啊。” 皇帝冷下脸来:“你眼里就知道你的三皇兄,都没有朕了吗?要是如今不给百姓百官一个交代,这玄天国里就会内乱四起,到时候死伤无数,也是你所想看到的吗?” 寒荻被这番话给噎住了一会儿,只好楚楚可怜的坐到一旁,泄气似的拍了拍发酸的膝盖,朗声道:“但是三皇兄肯定是冤枉的呀,皇兄你都不帮他澄清,那那些百姓官员当然会不知道真相,来抨击三皇兄啊。”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哪里知道这官场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此事日后再议,朕还有事情,就让你身边的宫女将你送回宫中吧。”皇帝眼神一暗,对着寒荻身后的宫女摆手,继续道:“让下一批大人进来。” “是,皇上。”太监赶紧往外走,边走边给寒荻公主身边的宫女使眼色。 “公主,我们回宫吧。”几个宫女赶紧迎了上去。 寒荻看着皇帝满脸的淡然,便知道今天无论她怎么说都于事无补,快步离开,直奔太后的寝宫。 她就不信了,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可以帮到三皇兄! 走到的太后的寝殿门口,大门紧闭,太后身边的宫女只叹气:“太后已经开始绝食了,还请公主不要去打扰了。” 寒荻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攥紧了拳头。 如今,就连母后绝食都不能让皇兄改变心意了吗?那她应该怎么办才好。 今日,宫里的风,格外的冷。 …… 凌江蓠听着寒荻今天一天的所作所为,眼神微暗:“幸好她早早的回到了宫中,要是在这王府之中,怕是皇上也不会有一丝怜惜的将其困住。” “可寒荻公主到底还是皇上的妹妹,应该不至于……”桃粉的声音越来越小。 “现在的皇上,已经毫无畏惧了。”凌江蓠无奈的摇了摇头,攥着医书的指尖微微泛白,如今公主和太后都无能为力,而她,被困在这王府之中还能做些什么呢? 凌江蓠感觉到手心的疼痛,低下头来,难道她如今只能坐以待毙了? “夏雪,现在你能出府吗?”凌江蓠突然抬起头来。 “暂时无人拦住我。”夏雪轻笑。 第三百六十八章 留宿 夜晚,干冷的风迎面而来。 凌江蓠看着从墙上一跃而下的夏雪,从怀里掏出了一件温暖的斗篷递过去,问:“杨老找到了吗?” “没有人见过,吩咐人在外面找了。”夏雪赶紧将斗篷穿上,搓着发红的指尖,和凌江蓠肩并肩往里走,边道:“而且秦浩那边的事情也没调查清楚,皇上完全没有要调查秦浩是否真的是失足落水的事情,地方也被围起来,我一个人根本没办法。” “这样啊,看来我们除了在府里等着皇上的指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了。”凌江蓠有些失落,这样被人掌控着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夏雪揉了揉鼻子,将人送回了卧房之中,烦闷的坐在院子里,陷入纠结。 就在刚才回来的时候,她好像又看见慕容雪儿将王爷推进了房间之中,两人会做些什么不言而喻,只是凌江蓠如今还傻傻的为他着想。 两边为难,她也不知道这件事情究竟该不该说。 几日之后,凌江蓠也从开始的想要人出去试探,变成了专心看书,不问世事,即使是虞寒卿和慕容雪儿在府中的所作所为,她也充耳不闻。 郑轩本来改掉了挑灯夜读的习惯,如今却又被凌江蓠带着看书到深夜,因为经历过之前在万香阁看见两个人痛苦的模样,郑轩看的要比以往都要认真。 两人坐在椅子上,手边的书册堆积了不少,凌江蓠看的一丝不苟,等看完了手中的一本,稍作休息时,桃粉抱着清洗好的衣服走进来,轻笑:“王妃不出去走走吗?这几日天气好了许多,太阳都大了些。” “怪不得你找准了今日将衣服送了过去。”凌江蓠抿了一口热茶,轻笑。 府中好像除了不敢出门这件事情以外,便和平日里别无二致,甚至比以前还要悠哉许多。 “当然了,看准天气也是十分重要的,只是听府中的管家说,似乎最近出去采买的人少了许多,想请王妃过去看看,能不能解决一下。”桃粉笑着将柜子打开,将干净的衣服被褥整理好放进里面。 “是那些人都不敢出门吧。”凌江蓠无奈的摇了摇头,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府中的琐事也多了起来。 “恩,而且出去采买的人回来的太快,还有以前直接将东西送到府里的人如今都不让进了,苦恼的很。”桃粉点头。 “我去一趟吧,你们忙着。”凌江蓠叹了一口气,随意的穿着身上的素雅衣衫往外面走,她似乎很久都没有离开过凌烟筑了,走出凌烟筑的时候竟然有些恍惚。 凌江蓠苦笑,她是在凌烟筑里恍惚度日了多久? 不急不缓的走在路上,听着身边的人纷纷行礼,她只是微微颔首,依旧觉得这些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改变了许多,直到一个丫鬟低着头抱着针线急匆匆的撞到了她,她才收回思绪。 “奴婢不是故意的!”丫鬟赶紧行礼,蹲下身子将地上的针线一一捡起来。 “你们这么怕我?”凌江蓠不解,蹲下身子来帮忙将东西整理好,从始至终那丫鬟都没敢抬头看她一眼,道歉了许久才匆忙的离开。 凌江蓠看着那丫鬟远去的身影,无奈,是因为之前她恐吓人的事情,所以府里的人都怕她了吗? 重新站直了身子往前走,来到账房附近,还没踏入门中,便听见了里面几个丫鬟的窃窃私语,原本她也不想偷听,但听见王爷和平妃两人的事情之后,鬼使神差的停下了脚步。 “王爷都已经在平妃那里留宿了好几日了,平妃以后的日子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其中一个丫鬟的声音稍微嫩点儿。 而另一个老气一点的声音则是要严肃了许多:“不许说这些,平妃既然说了让我们不要议论就不要议论,要是让王妃知道了,让你好看。” “不说就不说了。”年轻的丫鬟哼哼了几声,抱着例银拐出来,在看见凌江蓠的时候,手里的例银也砸到了地上。 “你这丫头,还能做些什……王妃!您怎么来了!”年事老一些嬷嬷赶紧冲了出来,看见凌江蓠的时候直接压着旁边的小丫鬟跪了下来:“还请王妃恕罪,刚才我们不过是随便说说,请王妃饶我一命。” “去做事吧,我什么都没听到。”凌江蓠扯出一个浅淡的笑容,绕过两人往里面走,找到管家询问最近采买的事情。 丫鬟和嬷嬷两人对视了一眼,赶紧离开。 凌江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吩咐完管家,将事情交代清楚之后才离开的,只是回来的时候好像突然明白了身边的人为什么会闪躲,会害怕。 这一切都是平妃要求的,要瞒着她,所以大家都避着她。 但是为什么要避开我? 凌江蓠想不通,回到凌烟筑的卧房之中,躺倒在贵妃椅上再也不想动弹,用冰凉的手背遮住了双眼,心中一团乱麻。 “王妃,怎么啦?是碰到什么事情了吗?”桃粉迎了上来,声声关切。 “没什么,就是很困,想睡一会儿。”凌江蓠翻了个身,索性踹了一双鞋,缩在贵妃椅上,一声不吭。 桃粉只好抱了一床被褥来搭在她的身上,等被褥盖好的时候,贵妃椅上的人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呼吸平稳。 桃粉悄悄的关上房门,百思不得其解。 凌江蓠梦见了一个漂亮的走马灯,上面的东西都是她和虞寒卿之间的点点滴滴,叫小青蛙的玉佩,还有跟玉佩大小一般的半块玉璧,未看完的日出,圆房之后的羞涩,相碰的指尖、还有耳边的吐息。 每一个看过的场景都会被变成嘴里吐出来的气泡,浮上看不清顶的水面,啪的一声消失。 她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这么长时间来的努力是为了什么,难道她真的应该去相信虞寒卿只是有难言之隐?还是大度的认为虞寒卿既然贵为王爷就可以拥有多个女人? 一团乱麻的脑子在睡梦中也未消停。 而这一觉,睡得极沉,醒来的时候,已然是黄昏时分。 第三百六十九章 病来如山倒 房间里静谧无声,凌江蓠呆愣的从贵妃椅上爬起来,直直的看着远处的桌角。 全身的力气都被卸的干干净净,烦躁的揉乱了头发,又重新躺下,重新睡下。 她已经太长时间都没有好好睡上一觉,即使是之前也是挑灯夜读,躺在了床榻之上,身边依旧冰凉的无法入眠,但是现在,一想到自己的丈夫在她人的床榻,她反而没有了任何的期待和希望。 反正今晚也注定只有她一个人了。 第二次睡眠依旧平稳的让人舒心,只是醒来的时候,脑子里昏沉一片,全身都像散架了一样难受,连手指都懒得动一动。 隐约间,她好像听见耳边传来了桃粉的声音。 “王妃怎么还没醒过来?”桃粉担忧的蹲在贵妃椅的一旁,轻拍了凌江蓠好久,对方却依旧睡得沉沉,没有任何的反应。 “额头有点烫,我去把郑轩叫来。”素锦也跟着皱眉头,往外小跑。 郑轩倒是没想过这短短两次都要他这个小屁孩帮忙,不过还是提着小药箱赶了过来,把脉之后揉了揉脑袋:“这个就叫病来如山倒吧,就是有点儿发热,休息一段时间应该就该好,我去抓药。” 郑轩提着小药箱往外跑,素锦和桃粉两个人都想着该怎么把人往床上搬,夏雪这个时候偏偏按照凌江蓠昨天的吩咐,去帮人采买了。 两人苦恼了许久,怎么想也没法儿把这么大个人连被子抱到床上,又不好让府里的小厮把人搬过去,急得团团转。 “要不,我去找王爷吧?”素锦碰了碰凌江蓠的额头,只觉得越来越烫了。 “还是别了吧,王爷应该也不会来的,我去叫几个丫鬟过来抬算了。”桃粉摇了摇头,这么长时间王爷都对王妃不闻不问的,她实在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想的,要是又伤了王妃的心,她们也没办法了。 “我还是去禀告王爷一声吧,顺便叫人进来。”素锦犹豫再三,还是想去试试,直接往外跑。 桃粉拦不住,心里的私心倒也是想看看王爷的反应。 几个丫鬟好不容易把人塞上了床,凌江蓠也被这么大的动作弄醒,愣神的看着面前这一群认识或不认识的丫鬟,摆了摆手:“早点回去休息吧。” “现在刚刚早晨呢。”桃粉眼里的担心更深。 身后的丫鬟都点点头,马上散去,只剩下桃粉和凌江蓠两人。 “清晨?”凌江蓠脑袋昏昏沉沉的,半撑着身子起来了些,见外面敞亮的很,才头疼的揉了揉脑袋:“那我也差不多该起了。” “王妃,你染了风寒,要好好的休息。”桃粉将已经有些不清明的人给重新摁回去。 凌江蓠双颊绯红,听见风寒两个字才恍惚的抚上了额头,感觉不出什么热度,但看见桃粉一副担心的模样,只是轻笑:“那我再睡一觉吧,麻烦你了。” “真是的,都怪王妃之前不好好休息,如今还让我照顾你。”桃粉红了眼圈。 “是这样啊……之前都没注意到,只是有点儿失眠而已。”凌江蓠揉了揉发疼的额角,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桃粉为她整理好了被褥,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王妃白日去调查,散布流言,晚上就挑灯夜读看医书,店子也不怎么管,平日里最喜欢的制香都做的少了,如今王爷却一次都没来过,也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来看看王妃。 而素锦急匆匆的赶到主院门口,还没进门就已经被拦了下来:“王爷吩咐过,闲杂人等勿进。” “王妃染了风寒,我要进去通禀王爷一声也不行吗?”素锦从台阶上走下。 “不行,王爷等会儿要和平妃去花园里散步,如今正在准备,谁也不许进。”门口的守卫死都不让。 素锦说的口干舌燥,门口的人都无动于衷,她只好坐在门口等待。 过了半个时辰,才看见慕容雪儿一身锦衣华服的推着虞寒卿走了出来,一眼就瞧见了门口的素锦,微微皱眉:“王妃的人竟然来了我这?” 素锦赶紧站起来行礼,站定在台阶下,低声道:“王爷,王妃染了风寒,如今在床榻上动弹不得,还请王爷去看看。” 虞寒卿没有丝毫的动摇,只是冷声回答:“本王又不是大夫。” “王爷,您都这么长时间没有去见王妃了,王妃最近……”素锦不甘心的迎上去。 “本王的行程,难道还需要你一个小小的丫鬟指使?”虞寒卿眼睛一横,直接吩咐身边的小厮:“将这丫鬟送回她的住所去,别再让本王看到。” “是!”两边的护卫站出来,一左一右的将素锦架住。 “王爷!王爷!”素锦几乎是双脚离地的被人带离,直到看见虞寒卿和慕容雪儿的身影都从视野中消失,两个护卫才将她放下来,其中一人叹气,低声开口:“王爷如今和平妃的关系甚好,你还是不要再来捣乱,不然……到时候连王妃都保不住你了。” 素锦攥着手里的帕子,揉了揉眼角,往凌烟筑跑。 虞寒卿和慕容雪儿单独来到了花园之中,慕容雪儿为他斟茶,见虞寒卿冷着一张脸,更加好奇,是怎样的觉悟能让虞寒卿这样的人甘于将自己的爱人放到一旁不闻不问,她很想问问,却又被心里的嫉妒和羡慕掐住了喉咙。 她可没有这样一个深爱自己的人,何必要多嘴让自己不快乐呢。 虞寒卿喝着口中的热茶,尝不出一点儿的味道。 …… “王爷真的是这么说的!?”桃粉睁大了眼睛看着素锦。 素锦拼命点头。 桃粉看向床榻上眉目紧闭的王妃,只好继续将手中的药放凉些,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来:“那就……算了吧,我们先照顾好王妃再说。” “那刚才的事情,要不要告诉王妃?”素锦的声音极小。 “算了吧,别让王妃多些忧心的事情了。”桃粉摇了摇头,将马上就变凉的汤药放进碗里,在叫醒凌江蓠之前,她依旧扭头吩咐:“别让王妃在受刺激了,以后再说。” 素锦赶紧背过身子,揉了揉眼角,点点头,她不会说的。 第三百七十章 王爷阻拦 如置溺于水中一般难受,沉沉浮浮,呼吸困难。 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她却有些难以睁开眼皮,只低低的呢喃了一句无人听见的话。 桃粉不停的摇晃着的床榻上的人,床上的人却没有一点反应没有,她只好和素锦一起想办法先将人给弄起来,轻轻摇晃了一会儿才见凌江蓠睁开了眼皮,迷茫了一会儿才自己抬手撑着床板坐好,脑袋晕得不像话。 “王妃,先喝药吧。”桃粉赶紧将快要放凉的药送到凌江蓠的嘴边。 凌江蓠动了动干涩的有些发疼的嘴唇,喝了小半碗的药,竟一点苦涩也尝不出来,但药也有些喝不下去,只好摆摆手,声音嘶哑的开口:“我再躺会。” “好,王妃我扶着你。”素锦赶紧接过桃粉手里的瓷碗,小心翼翼的将人重新扶下去。 躺回了柔软被褥的人闷哼了几声就呼吸急促的陷入安眠,只是眉头紧皱,任凭身上盖了被褥却还在瑟瑟发抖。 郑轩趴在门框上看了一会儿,低声道:“别弄炭火了,放个手炉到被子里就把门窗都关上吧。” 素锦和桃粉两人照办,有些不放心的多塞了几个手炉到她的怀里,这才担忧的离开,从郑轩手里接过几个包子,几人索性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吃起来。 素锦看着手里热腾腾的肉包,一口都吃不下去:“王妃还没吃呢。” 几人默然,凌江蓠现在别说吃东西,药都喝不了多少。 “等晚上就该醒了。”郑轩咬着包子,颇有些愤愤不平:“那瘸子还说是什么王爷,娘子都护不住。” 一说到王爷,素锦和桃粉脸上的担忧更重,如今的王爷真的像是真的喜欢上了平妃一样,如今竟然为了和平妃散步而不来看王妃一眼,素锦全然把手里的肉包当作了王爷啃,桃粉也气得牙痒痒。 而此时陪着府里一群胆小如鼠的家丁去采买完东西回来的夏雪伸展了下四肢,和以前的老板说要继续供应肉菜花了她不少口舌,忙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江蓠那边怎么样了。 在王府里走上几步,就被一个护卫叫住,也是平日里守着主院的小护卫,夏雪自然认得,回头问他有什么事? “听说王妃染了风寒,这是我们老家的偏方,麻烦夏小姐帮忙带去,之前我母亲病了的时候也是王妃私下透支了些银两给我,这就当小小心意吧。”那护卫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将手里抓的药草递了过去。 夏雪一愣,昨天还生龙活虎的人怎么就染了风寒。 “谢了。”夏雪笑不起来,抓过那包药草就疾步往凌烟筑走。 走到门口,就看见这阴冷下来的下午,两个丫鬟和一个臭小子就坐在台阶上熬药,夏雪眉头一皱,赶紧往里走:“王妃怎么了?怎么就染上风寒了。” “病来如山倒,她长时间没睡好觉,操心事又多,昨天被风一吹,就倒了,吃了药正在睡。”郑轩言简意赅的说着,还不忘给面前的小药炉里添些柴火。 “那你们怎么在门口熬药,也不怕熏着王妃了,”夏雪撩了衣服的后摆也跟着排排坐,反正她进去看了也没用,顺便将手里的药草交给郑轩,郑轩看了一眼像是个久经沙场的大夫一样点点头,放到旁边准备明天再换这个方子。 桃粉叹气:“我们本来只想守一会儿的,但是王爷派人来说,凌烟筑的下人太多,如今正是府邸人手不足的时候,把人调到了采买的厨房和主院。” 三人吃了肉包本来是准备各忙各的,但是王爷突然派了护卫来直接把人给带走了,还说行李物件儿晚上换班了再回来清理,最后这凌烟筑里就他们几个人了,顶多再加上院子门口的两个护卫。 夏雪气的直拍大腿,分给采买的后厨就算了,分到主院算是几个意思,她翻墙看了好几次,哪次不是大片的护卫看着,再说,这整个府邸哪里缺人也调不到凌烟筑的头上。 “我去找王爷。”夏雪气的直接站起身来,王爷究竟是要做什么! 素锦赶紧将人拉住,连连摇头:“别去了,我去王爷那说王妃生病了,王爷说要去和平妃散步,怎么都不过来,还……还让人直接把我给拖走。” 夏雪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真的!”素锦把她往下拽了拽:“再去的话,王爷得更讨厌王妃了。” 夏雪彻底了没了主意,如今看来,王爷对王妃是一点情分有没有,就算是有难言之隐,也没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吧。 三人的沉默变成了四人的各有所思。 想破了脑袋四个人都没想到解决办法,好不容易熬到了凌江蓠醒来,凌江蓠从床上醒来看见夏雪的第一句话就让夏雪不知该如何作答。 “王爷是不是天天都跟平妃睡在一起?” 夏雪怔在原地,一言不发。 桃粉和素锦都看向夏雪,过了许久,直到凌江蓠探出手来抓住了夏雪的衣领,夏雪才重重的点头。 凌江蓠有一瞬间的失神。 “听说,平妃还让人瞒着我这件事情?”凌江蓠继续追问。 夏雪点头,没想到还是被凌江蓠发现了。 凌江蓠泛白的指尖一点点的松开夏雪的衣襟,单手撑着床板,收回的手放在额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却还是改变不了呼吸的急促,平静了许久才抿了抿嘴:“我想喝水。” “我去给您倒。”桃粉赶紧倒了水过来。 凌江蓠将水一饮而尽,扯出个笑容来:“有点饿了。” 素锦和桃粉两人赶紧去准备,如今凌烟筑里的人只剩下他们几个,这件事情可不能让凌江蓠知道了。 凌江蓠重新躺下,将手腕递给郑轩:“多亏了有你在。” “不想被我治就赶紧好起来,自己是个病秧子的话,连相公都管不住。”郑轩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虚弱的人,诊脉的时候也不忘骂几句。 夏雪瞪了她几眼,凌江蓠咽了咽口水,是他没把虞寒卿看好。 早知道,就应该直接把慕容雪儿冷藏起来,最好让虞寒卿一辈子都见不到她,然而,这样的后悔也是转瞬即逝。 第三百七十一章 难言之隐 郑轩跑出去熬药,房间里只剩下夏雪和凌江蓠两个人。 “宫里有消息吗?”凌江蓠将冰凉的手放回被褥,低声开口。 “你还想着他?”夏雪气的直跺脚。 “还是那句话,他肯定有难言之隐,而且,他都有了渺渺了,肯定也碰过其他的女人,我没有必要为这事儿伤心。”凌江蓠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声音闷闷的。 夏雪恨不得一巴掌把床上的人打醒,但见凌江蓠眼里的落寞,叹气:“宫里没有消息,不过你也别自欺欺人,病来如山倒我是不信的,昨天打发了我去管采买的事情,是不是就想自己一个人消化这件事情,结果病倒了?” 凌江蓠没法儿反驳,风寒这一块,的确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心里的憋闷。 夏雪给她掖了掖被角,烦躁:“好好吃饭,我去找王爷。” 就算有什么难言之隐,只要能把王爷单独叫出来就知道了,只有他们两个人,夏雪不信王爷不说真话。 “恩。”凌江蓠乖巧的点头,心里的那么一点点的希望好像又有了方向。 夏雪决定好了就会去做,但她也只口头上这么一说,就怕王爷到时候真的是移情别恋了,那凌江蓠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等到桃粉和素锦两人将热腾腾的菜粥和一些小菜端来,夏雪才侧身离开。 凌江蓠看着几人像是交接模样的举动有些奇怪,桃粉和素锦都因为她之前吐血中毒的事情而后怕,如今伺候的也是小心翼翼的,凌江蓠没什么力气,依旧咬牙配合着吃了很多。 夏雪径直来到主院,想到素锦被拦下的事情,她却没想到自己也会被小小的护卫给阻拦下来:“夏小姐,王爷和平妃不允许任何凌烟筑的人靠近。” “为什么?”夏雪抱着手臂,目光阴冷。 护卫咽了口口水,依旧不敢得罪夏雪,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开口:“因为今天下午,凌烟筑的丫鬟打扰到了王爷和平妃的散步。” 这什么破理由! 夏雪难得气红了一张脸,但面对侍奉多年的主子她还是沉住气,继续道:“那把春雷给我叫出来。” “王爷吩咐,晚膳后,那两位大人都要寸步不离的待在主院,哪怕睡觉也不能出去。”护卫继续小心翼翼的开口,见夏雪的手都已经放到了刀柄上。 这不等于是断了她们所有的后路! 夏雪放下了手,有些烦躁的在主院门口来回踱步了几圈,总算是想到了办法,回到凌烟筑里写了纸条给自己的属下,让自己的属下带给春雷,春雷向来谨慎聪明,应该会知道她的意图。 结果属下的一句话没让夏雪直接把人的脑袋给削了:“王爷说,您的所有的消息都要由他过目,您……确定还要让属下递给春雷大人?” “滚!”夏雪拍案。 下属将纸条放下,跑的飞快,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夏雪头疼的揉了揉额角,不仅没有办法单独和王爷见面,现在她连单独和春雷见面都不行了吗? 而凌烟筑的主卧之中,凌江蓠吃饱喝足总算有点力气,睡了好久说什么也躺不回去,只好裹着被子坐在床旁边,素锦和桃粉两个人都弄了火盆在床旁边,几个人就围坐着。 “我睡着的这段时间里,王府没出什么事情吧。”凌江蓠吸了吸鼻子,脑袋还是晕晕乎乎的,但她真的不想睡了。 一躺下睡觉就是些乱七八糟的梦,但是醒着,脑子里面依旧是些乱七八糟的糟心事,只好问问近况。 “没事。”两人异口同声,都十分默契的咬定了绝对不会把王爷拒绝探望的事情说出来。 “那就好,你们也不用守着了,我就坐会儿,等会就睡。”凌江蓠总觉得今天这几个人都有些怪怪的,却又和平时没太大区别。 “要等火盆灭了我再回去,正好陪陪王妃。”桃粉先一步的开口,素锦跟着点点头,应付道:“要是王妃睡着了,这火盆放在这里很危险的。” “也对。”凌江蓠继续吸鼻子:“今晚,王爷是不是也在主院?” “不知道。”两个丫鬟都摇头,没了其他的下人,她们就要忙死,而且人少了,更得不到外面的消息。 凌江蓠叹了一口气,醒着睡着想着的都是虞寒卿,也不知道虞寒卿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只好偷偷的看了桃粉一眼:“桃粉,能帮我去看看嘛?” “可以是可以,但是……看了有什么用?”桃粉蹙眉。 凌江蓠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处,只是单纯的想去确认一下事实,然后…… 她也不知道。 “算了,我又有点饿了,还有粥吗?”凌江蓠叹气。 桃粉出去添粥,凌江蓠和素锦四目相对,素锦一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心虚的扭过头去,凌江蓠捧着脸,今天的素锦怪怪的。 等桃粉拿了粥给她吃了,凌江蓠才躺下。 几个人将火盆收了,将门窗关紧。 夜深,睡了没一两个时辰的凌江蓠悠悠转醒,想必是白天睡得太多了,晚上醒了倒是精神了许多,爬起身来找水喝,也许是素锦的疏忽,壶里一点水都没有,她只好穿了几件衣服,觉得不够,最后索性裹了条被子就推开门往外面走。 刚一推门,不仅吓醒了夜晚守夜的夏雪,连凌江蓠自己都吓得被子差点掉到地上。 夏雪急急忙忙的抱着剑站起来,凌江蓠看着这一院子里黑漆漆的一片,偌大的院子里只有夏雪一个人守夜,道:“怎么回事?” 王府平日里就算是到了夜晚,也会点上主院里至少六个灯笼,如今只剩下头顶上的一盏亮着。 守夜的人自然都是院子里的丫头,实在没人了会轮到桃粉和素锦,但夏雪这样的身份,绝对不可能来做这件事情。 夏雪尴尬,原本是桃粉和素锦来值夜,不过有因为人员调动,两人晚上的去帮其他人清理完屋子,所以她想着也没事,就来值夜,让两人忙了去睡,万万没想到病了的人会在晚上爬起来。 “凌烟筑的其他人呢?”凌江蓠反应了过来,满脸震惊。 第三百七十二章 刺激 “他们都被调走了,最近采买的人太少了。”夏雪心虚的开了口,心里却暗骂自己真是守夜糊涂了说出这么蹩脚的借口。 凌江蓠果然黑下了一张脸来,摇摇头:“竟然打主意打到我们凌烟阁来了。” 夏雪低着头,诶说话。 “不过正是关键时刻,没了就没了,你别在外面蹲着了,反正凌烟筑里没人,进房里来打个铺就行了,贵妃椅上也能躺。”凌江蓠面色一改,直接把人抓了进去,关门,翻身上床。 没过多久,等夏雪打好地铺的时候,床榻上已经没了动静,应该是睡着了,看来是躲过了。 听着背后没了声响,床榻上的凌江蓠睁开眼睛。 虞寒卿,你一定要做到这一步吗?究竟是什么在牵绊你?让你做的这么绝情。 而此时的主院之中,一片安静,春雷和秋风站在台阶下,听着护卫说今天夏雪过来的时候,面面相觑,这该如何是好。 第二日。 凌江蓠的风寒好了,只是鼻涕眼泪容易流个不停,鼻尖红红的,几个人按着她不要下床,她也就应了,拿着帕子把鼻子都揉红了也不通气。 郑轩把之前的偏方给凌江蓠熬了,凌江蓠总觉得还是尝不出什么苦涩来,郑轩叹气:“这么大个人了,风寒时本来嘴里就没什么味道,这都不知道。” 凌江蓠只能瞪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小崽子公报私仇在药里放了什么东西。 郑轩对着她吐舌头,扭头,跑了。 凌江蓠恨不得把这个落井下石的小崽子给扔到冰湖里去,夏雪见凌江蓠这副模样,也松了一口气,总算是骗过去了。 养病的几日时间,凌江蓠也没去主厅吃上一顿膳食,更是没出过凌烟筑的院门,几人在院子里对王爷的事情闭口不谈,夏雪费尽心思要找到和王爷或者春雷单独说话的机会,可惜一无所获,还被主院的护院冷嘲热讽。 日子一天天的过,冬日的气温更低,慕容雪儿推着虞寒卿在王府之中闲逛,慕容雪儿依旧笑意盈盈,虞寒卿也难得的多跟她说些话,两人看起来其乐融融,无话不谈。 苍蝇不叮无缝蛋,桃粉刚准备去拿这个月的东西,后院的一帮子丫鬟嬷嬷就莫名围了过来:“最近王爷是不是一次都没有去过凌烟筑。” 桃粉有些恼,闷不做声的排队领炭火。 “别不说话嘛,王妃毕竟是王妃,但平妃的身份也不低,王爷如此这般,你也不为自己的主子操心操心。”一个年轻貌美的丫鬟冷笑了几声。 桃粉淡漠的看了一眼,这么些日子倒是也从郑轩嘴里学了些毒舌,开口:“你不就是没爬上王爷的床,还敢如此议论王妃,到时候床没爬上,脑袋先落了地。” “你!”丫鬟指着桃粉的手直抖,但王妃贴身丫鬟的身份摆着,她还真的不敢打下去,只好继续道:“没爬上就没爬上,我看你们家王妃现在连王爷都见不到,连我都见过了,真是可笑。” 身边的几个人都跟着哄笑起来。 桃粉沉着脸,也不再理论。 王妃刚失宠几天的时候,府里还有不少的人都念及王妃的旧情和身份没敢多说,如今过了这么久,这些人一个个的按捺不住的冷嘲热讽起来,根本不怕话传到王爷耳里,根本是有恃无恐。 桃粉听着耳边的闲言碎语,耐着性子排队到了领炭火的地方,管事的人瞧了一眼桃粉,吩咐人去拿,拿到手里的炭火却让桃粉一愣:“这也太少了。” “这是王爷吩咐的,院落人少的地方,自然是要少一些。”管事的扬了扬嘴角。 桃粉面色一沉,就算是人少了,拿的也少了些,但看看这炭火的数量,怎么想都撑不过这冬日的一个月,即使只给一个房间用也不够,何况还有其他的用处。 桃粉还想据理力争,身边的闲言碎语又飘了起来。 “王爷都这样吩咐了,难道你还厚着脸皮去找王爷理论?”刚才的丫鬟笑的花枝乱颤。 “真是可笑,快点拿了东西走,后面还有不少人呢?”身后排着队的人也跟着叫嚣起来。 桃粉只好厚着脸皮跟管事的讨价还价,身后原本只是叫骂的人都快要动起手来,整个房间里眼看一片混乱。 “怎么?我只是一会儿没看着,这府里就要翻天了是么?”门口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桃粉死死抱着手里的一包炭火,一眼瞧见了缓缓走进来的人:“王妃!” 凌江蓠今天一身银白长衫,狐皮搭肩,头发更是高高挽起,只一根银簪,看似素雅,却让房中的所有丫鬟和嬷嬷都齐齐跪下,行礼。 凌江蓠冷眼扫视过地上的一群人,只走到管事的身旁,问:“是王爷这样说的?” “是……是的。”管事的匍匐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那分发东西的事情难道不是本王妃几月前决定好的吗?是王爷的印章没在上面,还是本王妃的印章没在上面?”凌江蓠抬手让桃粉站到了自己的身边,看了一眼里面的煤炭,浅笑。 很好,她从未克扣过府中任何一个院落的东西,如今倒是什么东西都要克扣她一份了吗! 虞寒卿的命令,难道她凌江蓠就会听从,屈服一步!? 管事的颤抖的更厉害,无论如何,王妃都是王妃,这府中上下的提点也都是王妃决定,只好据理力争:“因为王爷之前吩咐……”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瞎报,若是王爷说的,拿王爷的东西过来,不然,刚才嘴碎的人一律扯了舌头,你们这群管事的不如直接让夏雪给杖毙了?”凌江蓠从桃粉的手里将炭火接住,仍到一旁的桌上,拍了拍手:“本王妃等着你们将东西送过来。” 话音落下,凌江蓠扭头往外走,桃粉紧紧跟上,有些担心:“那些炭火要是他们不给怎么办?” “不给咱们也死不了。”凌江蓠烦躁的摆手,身子其实还是没什么力气,要不是等会儿要去主厅用膳,而桃粉又一直没回来,所以她才绕了一脚,如今看看时间:“你先回凌烟筑,我先去主厅用膳。” 桃粉脚步一顿,见凌江蓠的脸色依旧苍白,要是去和王爷他们吃饭再受刺激怎么办,低声道:“要不……别去了。” “没事的。”凌江蓠揉了揉她的脑袋。 两人分开没多久,身后管事的已经将分量十足的炭火递到了桃粉的面前,谄媚道:“桃粉姑娘多多包涵。” 第三百七十三章 随你喜欢 桃粉接过炭火,扭头就走,对于这种人,她一点儿都不想用礼貌。 一回到凌烟筑,桃粉就将刚才发生过的事情说了一遍,夏雪和郑轩都竖起了大拇指,看来桃粉耳濡目染的很好,该有礼貌就有礼貌,没礼貌就没礼貌。 桃粉将东西放下,也有些不解:“怎么好好的突然让王妃也去吃饭了?” “太后过来了,想见见王妃。”夏雪接下了话茬,桃粉哑口无言,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两个时辰前,虞寒卿派人通知凌江蓠去用膳。 如今,凌江蓠来到主厅之中,虞寒卿和慕容雪儿早早的到了,太后雍容华贵的坐在一旁,因为之前的绝食如今瘦了许多,虞寒卿和慕容雪儿都十分关心,凌江蓠看了自己一眼。 自己倒成了孤家寡人了。 太后一眼就瞧见了凌江蓠,赶紧对她招手,等到凌江蓠落座了,太后更是握住了她的手,嘘寒问暖。 太后的确是偏袒虞寒卿,但凌江蓠之前在皇上和太后面前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太后更加喜欢,反观慕容雪儿便没有那么喜欢了。 “母后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凌江蓠给太后夹菜,倒是一眼都没看虞寒卿和慕容雪儿,眼不见为净。 “这不是来看看寒卿吗?顺道来看看你,这几日未见,你怎么比寒卿瘦的还快,瞧瞧这手腕。”太后捏着凌江蓠的手腕不放手,而且凌江蓠身上的香味里隐约有些药味,怪不好闻,皱眉:“你病了?” 太后是个人精,凌江蓠却大意了,慌慌张张的收回手,笑道:“母后说笑了,这冬日冷了,院里的十来个丫鬟都染了风寒,这才也跟着染了些药味。” 凌江蓠边说边看向虞寒卿,虞寒卿不仅面色不改,还多跟慕容雪儿夹了菜,慕容雪儿听见那院落中十来个丫鬟的事情也微微皱眉,却没说什么。 难道调走凌烟筑的人是慕容雪儿? 想及此处,凌江蓠也不忘继续试探:“而且,也不知为何,分来我院中的炭火也少了许多,府中的物件也都紧张了,倒是要注意些。” 这话分明不是跟太后说的,太后听出来了,看了慕容雪儿一眼,慕容雪儿要在凌江蓠面前倒是稳得住,但一见到太后就虚了,侧开了目光。 凌江蓠心中一动,看来这些事情都是慕容雪儿做的。 慕容雪儿低着头,心中有些愤恨,明明平日里的凌江蓠就是个老好人,脑袋也不怎么好,怎么如今句句话都会试探了,还当着太后的面! 凌江蓠顾着和太后寒暄,那边的两人倒是亲昵十分,吃到一半的时候,太后不咸不淡的开了口:“寒卿,等会儿吃完了,哀家有事要和你单独说说。” 虞寒卿点头,凌江蓠没开口,他们母子自然是要更亲,肯定太后也不会为了她说好话,而慕容雪儿听了一会儿,刚吃几口红烧肉,就惨白了一张脸,站起身来:“雪儿身体不适。” 不等王爷和太后回话,慕容雪儿就跑开了,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但最让凌江蓠震惊的,是虞寒卿马上就推着轮椅跟了过去,并对太后开了口:“我去看看雪儿。” 凌江蓠的心如置寒潭。 太后试探了许久,也总算看出了这其中的不同,看向凌江蓠,好言相劝:“寒卿他定然是被那慕容雪儿扰了心神,你千万……” “我会帮王爷的。”凌江蓠干笑,放下碗筷:“母后先吃着吧,我想回去歇息了。” 太后向着自己的儿子,作为女人更知道凌江蓠此时的心情,也不做多留。 凌江蓠深呼吸了几口气,平缓了些气息,才不急不缓的往外面走去,却看见慕容雪儿和虞寒卿并没有走到后院,而是在房子的侧边,似乎说这些什么,慕容雪儿有些委屈的模样,但哪里又半分身体不好的样子,而虞寒卿背对着凌江蓠,但想都不用想都知道他安慰慕容雪儿。 是在安慰慕容雪儿刚才受了太后的试探吗? 凌江蓠甩了甩发晕的脑袋,努力不让自己去想这些事情,快步离开。 而此时的虞寒卿却是冷着一张脸,看着慕容雪儿:“以后不要再做多余的事了。” “什么叫多余?寒卿,你既然不喜欢她了,难道我就不能教训教训她吗?”慕容雪儿的脸上依旧有些不好,但说话的语气依旧是十分的有力。 虞寒卿沉默良久,叹气:“罢了,随你喜欢。” 慕容雪儿接过虞寒卿的轮椅,心中冷笑,虞寒卿既然狠下心来要放弃凌江蓠,那么她在里面做些手脚不也是可以的吗? 如今虞寒卿的纠结,也算是一种默认,反正凌江蓠迟早都会被虞寒卿逼着离开,她顺着虞寒卿的意思添油加醋,难道虞寒卿真的要站出来维护凌江蓠不成? 慕容雪儿将虞寒卿吃的死死的,虞寒卿却没有任何办法。 凌江蓠脚步虚浮的回到凌烟筑,耐不住性子的将自己直接关在香坊里,一想到太后说她身上的药味就有些莫名的烦躁,她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脆弱不堪了? 她没有时间休息才对?既然一切都是慕容雪儿的阴谋,她自己就应该振作起来,在虞寒卿向她坦白之前做好自己的本分。 摆弄着琳琅满目的香料,凌江蓠却专心补起来,不仅脑袋晕晕乎乎,心中的矛盾更在香坊的安静之中膨胀起来。 但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却在叫嚣着。 “虞寒卿真的是有难言之隐吗?”凌江蓠探出去的手一顿。 “咔嚓——”碰落的玉瓶发出清脆的声音,凌江蓠有些恍惚,蹲下身子整理破碎的玉瓶,放到桌上碰不到的一角。 怔怔的看着那破碎的玉瓶,凌江蓠单手撑着桌面,单手捂着额头,欺骗自我的笑出声来:“肯定是有难言之隐了,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不是吗?而且都是慕容雪儿在背后做手脚……” “那是谁纵容的慕容雪儿?她怎么可以为所欲为?”心底的那个声音又跳了出来,凌江蓠的大脑之中一片空白,踉跄了一步走出香坊。 回到房间关上门窗,一头栽倒在床上,巴不得现在就睡觉,她想的太多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移情别恋 书房之中,虞寒卿和太后独坐,两人简单寒暄,却找不到这件事情的突破口,正当太后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跟着过来的公公已经推门而入:“太后娘娘,该回宫了。” 母子二人都明白,皇上让太后过来也只是为了让自己不落个不孝的名声。 公公已经进来,太后哪怕是有千言万语要说的话也说不出口,临走时倒是想起了凌江蓠离开时的模样,忍不住的嘱咐了一声:“那孩子对你一片真心,莫要负了人家。” 虞寒卿点点头,心中一片忐忑。 如今的他要该如何做才能不负凌江蓠,他没有一点头绪。 太后又想要让凌江蓠真的出面帮儿子挡下这一刀,心里却又有些愧疚,无论如何,此事还是交由虞寒卿自己决定,得到了虞寒卿的点头,她也松了心口的一块小石头,随着公公回宫。 坐上马车,太后突然苍老了许多,到底是为什么会弄成今天这般模样。 太后一走,整个王府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所谓的刑部久久不来,王府之中的丫鬟小厮也都跟着平静了下来,除了不能经常出门,倒也没太大的阻碍。 凌江蓠不知自己这一栽下去,便睡了一下午,醒来之时,冬日的天都已经阴暗下去,她将门锁的死,倒是没人进来,揉着发疼的额角,她起身梳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推门走出去。 “王妃,该用晚膳了。”素锦一见到凌江蓠就匆匆走过来。 凌江蓠跟着素锦去用了晚膳,便走进了药房,霸占了郑轩的位置不说,还一样一样的闻着草药的味道,恢复了前几日那样认真的模样,众人总觉得凌江蓠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异样。 两日时间转瞬飞逝,寒冬令人连门都不想出,而此时的虞寒卿坐在厅中,手中有手炉,火盆里的火焰更是未曾熄灭,房间里一片暖意。 慕容雪儿稍作整理,穿着虞寒卿前几日亲赐的狐皮大氅走来,本就生的漂亮的脸蛋如今看来更是美艳动人,虞寒卿丝毫看不见,慕容雪儿却也乐的自在,轻笑着吩咐门口的春雷:“去准备吧,一个时辰之后就出发了。” 春雷恭敬的行了个礼,面色复杂的看了虞寒卿一眼,才转身离开。 慕容雪儿盈盈一笑,坐到虞寒卿的身边,低声道:“皇上如此好心,让我们去寺庙祈福,王爷应当高兴才是。” 突然下旨让他们去祈福,虞寒卿搞不明白皇上究竟是在想些什么,也许是太后继续回皇宫绝食让的步,但只是去祈福,这其中的玄妙,他丝毫不知。 而既然是皇上下旨,平妃既然要去,那地位相同的王妃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凌江蓠本来就研究药理,而且吹了风有点旧病复发的样子,懒懒的根本不想动。 谁知春雷已经到了门口,凌江蓠只好换了厚厚的衣服等着出发。 春雷也没有及时回去,早就知道夏雪怎么都找不到和他见面的机会,如今多呆了一会儿,跟着夏雪来到了无人的厨房,夏雪询问了最近一些穿小鞋的行为,春雷告诉她都不是王爷做的。 夏雪还是有些不安:“王爷究竟是想做什么?” “王爷真的移情别恋了,我还是劝你护着点王妃,别让她情急之下做出什么事情来。”春雷将声音压低了许多,观察了一下四周无人,继续道:“王爷现在连你都不相信了,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这么说来……”夏雪无言,她已经跟在了王爷身边那么久,如今连她都不信任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王爷恐怕真的不会在乎她了。 “王妃当时一力承担下来,弃卒保车这件事情,相信你不会陌生,当年王爷也做了不少这样的事情。”春雷无奈的摇头,临走的时候还拍了拍夏雪的肩膀:“王爷念及旧情当然不会下狠手,但要是惹急了,我怕你们俩……” “我知道了。”夏雪猛地抬起头来,大胆的走过去,用拳头碰了碰的春雷的肩膀:“但是,我以后做出什么事情来,你和秋风也别怪我。” 春雷一愣,茫然的看了一眼四周:“你刚才说什么?” 夏雪轻笑了一下,目送春雷离开,只要春雷和秋风能放她一马,之后去做些事情还是有机会的,既然王爷这么无情,她可不能看着凌江蓠真的这么傻傻的过去当替罪羊,她也应该做些什么才是。 而此时,春雷回到了虞寒卿的身边,慕容雪儿早就被他打发到马车上,春雷面不改色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虞寒卿,虞寒卿点头:“做的很好。” “王妃可能会恨你一辈子。”春雷低着头。 “这就对了。”虞寒卿扬起嘴角,“我还不至于让自己的夫人顶罪,你和秋风不要露馅了。” 春雷嗯了一声,将虞寒卿的吩咐也跟秋风说了,两人都要狠下心来,也是有些不容易,但这些都是虞寒卿所希望的。 夏雪将这件事情隐瞒了下来,见凌江蓠裹得严严实实,但冬日染了风寒还是有些昏昏欲睡,风寒这东西也是反反复复,加上凌江蓠最近一直睡到一半都惊醒,也难好。 “我跟你去。”夏雪毛遂自荐。 “恩。”凌江蓠点点头,将苦涩的汤药喝下去,将自己的袖子探过去,问她:“有药味儿吗?” 夏雪点点头,凌江蓠最近待在药房,每天还吃着药,晚上点的安神香里都加了有助睡眠的药草,整个人都是药味,凌江蓠无奈,只好拿了香粉抹了点,挂了个香囊,这才觉得身上的药味好点。 “这样王爷就闻不出来了。”凌江蓠满意的嗅了一下自己的袖口。 夏雪黑了一张脸,凌江蓠如今还执迷不悟,还相信王爷! 等到了时辰,凌江蓠才不急不缓的往大门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跟在后面的夏雪却被拦下来,凌江蓠还没开口让护卫放人过来,虞寒卿已经从旁过来,冷声:“夏雪就不用去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隔绝 凌江蓠猛地回头,看向轮椅上的虞寒卿,满眼震惊。 夏雪也没想到虞寒卿会防她到这种程度,只好停下脚步,转身离开,反正只要有春雷和秋风在,哪怕是王爷的命令,想必两人也会保护凌江蓠周全。 而在凌江蓠眼里,如今的虞寒卿太过陌生。 两人上了马车,慕容雪儿早已经等待了许久,一见虞寒卿上来就亲昵的将人拉了过去,虞寒卿也任由她拉着,慕容雪儿将人挽着,过了一会儿捏住了鼻子:“什么味道……” “我身上的药味儿。”凌江蓠吸了吸鼻子,也不好这个时候拿出帕子来擦鼻子,只好声音闷闷的忍着。 “太难闻了。”慕容雪儿嫌恶的看她。 凌江蓠白了她一眼,心想谁还每个病痛喝药的时候吗,而且她都擦了香粉带了香囊,药味刺鼻那才是有鬼。 “再给王妃准备一辆马车。”虞寒卿冷不丁的开了口。 凌江蓠攥紧了拳头,走下马车,对家里的家丁开了口:“不用马车,省的身上的药味儿污了某些人的鼻腔,给我准备一匹马就好。” “可是……”家丁犹犹豫豫开口。 “没什么可是的,把马牵来就是。”凌江蓠心中有一团火憋闷的难受,如果再不说的话,真的要被憋死了。 家丁只好给她牵了马过来,凌江蓠翻身上马,拍了拍马背,心想,要是郑轩看见了自己风寒了还骑马,肯定是要骂人的,但她现在就想发泄发泄。 凌江蓠朗笑了几声,策马而去。 马车之中有些颠簸,虞寒卿闻着马车里残留的那么一点药味,皱眉。 她病了多久了?还骑马? 而慕容雪儿倒是满心欢喜的看着帘子外面的一人一马,凌江蓠现在肯定是命都不想要了,反正她出来帮虞寒卿顶罪也是皇上的麻烦,要是真的死了,倒也是一了百了。 三人各有心思。 路程不长,几人来的快,虞寒卿和慕容雪儿被人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虞寒卿面色无异,慕容雪儿却白着脸,身边的丫鬟多问了一句:“平妃没事吧。” “没事,只是那药味熏得难受,再加上那么一颠簸……”慕容雪儿说着,做出一副要呕吐的样子来,旁边的人都的围了过去,包括虞寒卿。 而凌江蓠从马上下来,冬风一吹是爽快了,但双脚落地的时候她差点没站稳,双眼冒星星,过了一会儿才步伐虚浮的走向了附近的山林之中,恨不得连昨天的隔夜饭都吐了出来,眼泪更是往外冒。 “真没出息。”凌江蓠暗骂自己,偏偏病在这个时候,却只好抹了抹嘴。 慕容雪儿倒是没吐,凌江蓠自己吐得全身空空,而等她回到大道上的时候,虞寒卿和慕容雪儿早已经进了寺庙,没有丝毫要等她的意思。 凌江蓠的眼神暗了暗,跟了上去,两人已经跪着,听着方丈念着祈祷的经文,凌江蓠看见两人的背影,却迈不动脚踏进去。 “他根本不在乎你。”心里那个糟糕的声音又跳了出来。 凌江蓠捂着抽痛的胸口,还是没有勇气走进去,里面的经文却如小刀一般,在她的心脏上划来割去,她只能默默的站在门口,接受着内心的拷问。 心里的矛盾被无限的扩大,却又被她生生压下去,直到慕容雪儿推着虞寒卿出来,虞寒卿开口:“走吧,你也累了吧。” “还好。”慕容雪儿看了一眼凌江蓠,没想到虞寒卿的时机总是抓的这么准,明明看不见,却只要有凌江蓠在身边,就会表现的关心。 凌江蓠在门口吹风其实都有些撑不住,但听着虞寒卿这番话,她突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快步走到门口,上马,扬长而去。 虞寒卿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马蹄声,心中早已乱做一团。 他千算万算,大概都没有算到凌江蓠对自己更狠,甚至都不找他理论一句。 虞寒卿和慕容雪儿坐回了马车里,下马车的时候慕容雪儿又惨白了脸,依旧责怪凌江蓠身上的药味,虞寒卿自然安慰。 而凌江蓠才走出没多远,身后的关心,字字诛心。 夏雪早已经等候多时,见凌江蓠走过来,迎上去想要问问,却发现凌江蓠的脸色惨白的下人,想办法带着凌江蓠走回了凌烟筑,刚一进房间,看着远处的床榻,凌江蓠就失去了知觉。 郑轩只好忙着开药,原本没有一点经验的他倒是一口气在凌江蓠的身上找回了不少的经验,只可惜他一点都不想要这个经验,叹气:“加重了,这回得躺上个五天五夜了。” “这么严重?”素锦大喊。 “她骑马来回的,肯定吹风了。”夏雪虽然过不去,但她眼睛可不瞎,去的时候凌江蓠就是骑马,怎么回来还是骑马。 几人都相对无言,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有凌江蓠自己知道,心病,比什么都难医。 夜半时分,慕容雪儿已经受了安神香里药物的影响睡得死沉,而虞寒卿坐在远一点的房间之中,听着秋风将下属说的凌烟筑里发生的事情,捏碎了手里的杯盏,茶水流了一地。 秋风低着头:“要不要……派真正的大夫去看看王妃,郑轩只是个小毛孩儿,我怕他医不好王妃。” “你找时间往夏雪那里走几趟,等夏雪问你找大夫的时候,你答应下来,之后找个好大夫偷偷摸摸的去凌烟筑。”虞寒卿总算冷静了一点。 秋风点头答应,看了一眼破碎在地上的杯盏,又看了一眼虞寒卿,心情复杂的离开。 他思想很单纯,根本就不明白这两个人明明相爱为什么王爷还要将凌江蓠拒之门外,甚至不惜做到将人逼到绝境,明明自己也会伤心啊。 虞寒卿一人在房间之中,久久沉默。 次日,凌江蓠直到中午才醒来,吃了一点儿东西又重新睡下,郑轩恨不得把治疗风寒的医书都给翻烂了,却也不知道怎么在凌江蓠身上的病就治不好。 夏雪也坐不住了,去找府里的大夫,没有一个答应要来凌烟筑,气的夏雪直跳脚,没出门走几步,就‘恰好’碰上了巡逻的秋风,夏雪赶紧将人拉到一边:“帮我找个大夫给王妃看病。” “王爷吩咐过,不让府里的大夫去凌烟筑的。”秋风按照王爷的吩咐,面露难色。 第三百七十六章 服用迷药 “为什么连王府的大夫都叫不过来,这一步未免做的也太绝了。”夏雪气的直跺脚。 “因为王爷说过,既然凌烟筑里有药房,就不用浪费府里的大夫在凌烟筑了,你消消气。”秋风将虞寒卿吩咐的原话说出来,差一点就说漏了嘴。 夏雪怎么可能不气,虽说凌烟筑里的确是有个药房,但两个会些医术的人根本就学艺不精,更何况病倒了其中一个,还有一个忙得团团转,还是不能根治。 “这样吧,我去问问那些大夫,如果可以的话,我找个没人的时候带过来,反正你们凌烟筑最近只有你们几个,我偷摸一点,王爷应该也发现不了。”秋风轻咳了几声,到夏雪的耳边轻声的说。 “你小子聪明了。”夏雪笑着答应下来,还千叮万嘱的让秋风一定要小心一点,绝对不能被王爷发现。 秋风心虚,就算他晚上正大光明的把人带过去,王爷都不会说什么才是。 到了夜晚,秋风果真提溜了个的大夫从墙上翻下来,给凌江蓠诊脉,得出来的结果和郑轩的出来的结果并无二致,但却多加了几句:“不过她彻夜难眠,安神香也不是办法,最好下些猛药。” “猛药?”郑轩坐在一旁,不解。 “迷药什么的,王妃需要彻彻底底的睡一觉,不然这风寒,还真难根治。”老大夫捋了捋胡须,面色凝重。 “病人怎么能用那种东西!”郑轩跳起来:“蒙汗药和迷药这些东西对身子都不好,尤其是对这种染了风寒的人。” “小子,医术可不是从书上看看就行,你带我到药房,老朽教教你这东西如何用,用多少,到时候你再看看能不能用。”大夫倒是眼尖的看向这郑轩。 郑轩点点头,乖乖跟去。 夏雪和秋风两人都面色凝重,夏雪想的是凌江病的这么重,到时候就算要带着她走,应该不多时就会被追兵追上,此时应当养好才是。 而秋风想的却是,王妃已经重病缠身,王爷如此心狠,会不会让王妃自己想不开? 各怀心思,等到那大夫和郑轩两人达成共识,秋风才把人提溜走,这大夫也是王府里的老人,听秋风说此事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便是口风紧闭,绝对不提。 而郑轩果然按照那大夫的办法,用了些迷药,一天的药方变成两种,一日也只需要吃的两副药。 迷药是让人失去意识,也就不存在做梦之类,第二天醒来,凌江蓠身子好了许多,就是力气更少,几人贴心照顾着,王爷派来的小厮却不知情况:“王爷和平妃让王妃去用膳。” 夏雪怒目圆瞪,一起用膳不就是让凌江蓠心里不安吗! “没看见王妃生病了,床榻都下不去,如何去主厅用膳?”桃粉边说边将人推到了外面,不听那小厮劝阻,将门关的死死的。 凌江蓠也懒得和那小厮计较,心里虽然还是对虞寒卿有些希望,但如今却是心灰意冷居多,她不求虞寒卿来看一眼,但求虞寒卿心中有她一份,但这样的希望也是越来越小,无论怎么看,虞寒卿的心里都没了她。 “别跟他们置气了,等我身子好利索了再说。”凌江蓠将药喝了下去,都说良药苦口,但她还是尝不出什么药味来,要不是她能吃出饭菜的味道,都觉得自己味觉失灵了。 郑轩也焦头烂额,凌江蓠一直喝不到苦涩,明显是喝多了,是药三分毒,再喝下去,身子好了又得养身子了。 几人在凌烟筑里养着,虞寒卿在主院之中倒是也没有闲着,慕容雪儿平日闲来无事便就坐着做些女工,时不时看看字画,但大部分时间都和虞寒卿寸步不离,让府里上下都说不出什么话来。 但虞寒卿总觉得最近的慕容雪儿有些不对,慕容雪儿用过午膳,脸惨白的像纸一样,虞寒卿虽然看不见,但春雷和秋风看的清楚,待到晚上慕容雪儿睡了便一一汇报。 此时,虞寒卿听着这样的汇报也有不少,起了意思试探一番,便趁着周晓婉也在的时候开了口:“雪儿近日身体不适?” 慕容雪儿拿帕子擦了擦嘴角:“还好,只是今年冬日未免太冷了些,以前也都是这样过来的,不大碍事。” 虞寒卿点点头,周晓婉的性子也是有些多事八卦,如今自然而然的按照虞寒卿的剧本走,放下碗筷问了一句:“平妃身子不好,不如让府里大夫看看,而且听闻王妃那也是有风寒,是不是染给了平妃?”、 周晓婉脑子不灵,消息灵,得不到虞寒卿的宠爱,难道就不能拉高一下王爷眼里自己的地位,既然虞寒卿对慕容雪儿好,她就奉承着就好。 慕容雪儿面露难色,摇了摇头:“不必了。” 若是她坦然答应,虞寒卿也不会说什么,但慕容雪儿竟然拒绝,虞寒卿便继续开了口:“让大夫来看看吧。” “对啊对啊,你同王爷同床共枕许久,身子若是不好,传染给了王爷也不好啊。”周晓婉顺着话往下面说。 两人轮番上阵,慕容雪儿再拒绝下去就太明显了,只好答应下来。 用过午膳,慕容雪儿自己派了丫鬟去叫大夫来,虞寒卿自然跟以往一样寸步不离的看着,那大夫莫约三四十岁,医术也算是精湛,把脉了一下,摇了摇头:“的确是染了些风寒,待我开几幅药养养便是。” “多谢大夫了。”慕容雪儿掩嘴轻笑。 虞寒卿此时依旧未想太多。 而这件事情传出去便变了样,府中上下的人都说平妃如今是盛宠在身,染了风寒还日日和王爷同床共枕,而说起王妃,便是说之前寺庙祈福时将风寒传染给了平妃,此后,府里的人更是对凌烟筑敬而远之,都知道里面有个病秧子。 桃粉自然也听到了谣言,却不敢跟凌江蓠说。 凌江蓠身子虽然没好利索,但面色总算有了颜色,日日就坐在房间里炭火旁陪郑轩看书,不去香坊药房,只看书,却比往日安静太多,凌烟筑也跟着安静下来。 偏偏又到了每月分发物件例银的时候,凌江蓠没被王爷夺权,也不能只在凌烟筑待着,得出去操持。 第三百七十七章 别让我再看见你 凌江蓠穿戴整齐,径直的来到了主厅,平妃果然又到了,不过唯一不同的是虞寒卿此时正坐在一旁,看起来像是陪伴慕容雪儿的。 凌江蓠除了心中小小的刺痛之外,意外淡然的走到了属于她的主座之上,寥寥的翻腾了一下手中的账目,依旧没有问题,这才吩咐每个院子的人一一进来领东西。 各个院落的人都排着队进来,凌江蓠揉了揉发疼的额角,也不知道最近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总是头疼,整个凌烟筑的人倒是都知道是因为迷药所致,却没人开口告诉她。 身边的桃粉递了一碗汤药过来,低声道:“王妃。” 凌江蓠将汤药接过,豪爽的一饮而尽,擦拭了嘴角,将瓷碗又重新递回到桃粉的手里,摆手让桃粉拿开,免得旁边的慕容雪儿又要不开心了。 心里这么想,凌江蓠一看过去,就见慕容雪儿白了一张脸。 凌江蓠挑了眉头,将帕子放下,听着耳边的小厮一一分发东西,她也不过草草的看了一眼,和账目对了一下,没什么问题便点头,让人将东西拿走。 “帮我把药拿来。”慕容雪儿只觉得药味格外的难受,低声对身边的丫鬟摆手。 那丫鬟点点头,赶紧出去拿。 “怎么了?”虞寒卿问。 “王妃的药味太刺鼻了,我有点儿不舒服。”慕容雪儿掩着嘴,面色苍白的吓人。 凌江蓠不觉得自己的药苦,但闻起来的味道的确还挺大的,便也没说什么,虞寒卿也没让她离开,她就乐的自在的做自己的事情。 但当那丫鬟将汤药拿上来的时候,身边还跟了个大夫,进来给慕容雪儿诊脉。 有必要这么担心?凌江蓠移开目光。 那大夫诊了一会儿,点点头,报了另一串药草的名字,直接让丫鬟记下去抓药,而凌江蓠虽然不看,但听见那一串药草名字的时候,赫然站起来,扔下了手里的账本,推开正在排队的小厮,快步走到那大夫的身边,一只手直接抓住了那大夫的衣襟:“你说抓什么草药?” 大夫被吓得冷汗直冒,只将刚才的药名又报了一次。 凌江蓠直接将大夫推远,抬手就要搭上慕容雪儿的手腕,慕容雪儿探出另一只手抓住凌江蓠的手腕,却被凌江蓠反手扭过去。 “啊!王爷!”慕容雪儿面露苦色,赶紧叫王爷。 虞寒卿一把抓住凌江蓠的另一只手,却发现根本抓不稳,凌江蓠几乎大力的打开了手,两指放在了慕容雪儿的手腕上。 片刻之后,凌江蓠站直了身子,将身上的半块玉璧拿出来,还有在这王府之中给她的印章,全部一股脑的扔进了虞寒卿的怀里,双目猩红:“别让我再看到你。” 凌江蓠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直接将拦住自己去路的人全部推到一旁,踉跄着几步离开了这主院,神情恍惚的往自己的凌烟筑里走去。 虞寒卿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旁的秋风意识到情况不对,赶快将满屋子的人都轰了出去,关上了大门。 “这是怎么一回事。”虞寒卿捏着手里的那半块玉璧,面色低沉。 话音落下,早就双腿打颤的大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连着磕了好几个头:“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慕容雪儿面色如土,手死死的攥紧了扶手。 “说!”秋风一脚砸在那大夫的背上。 “啊!我说我说!平妃有喜了!我……我也只是听从平妃的命令,想给王爷一个惊喜,所以才……才隐瞒的!”那大夫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气来,微微抬起头来看向虞寒卿,继续道:“是平妃说要给您一个惊喜,我真的不是有意隐瞒!” 那大夫原本以为解释清楚了就没事了,毕竟只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但虞寒卿冰冷的一句话,却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拖出去,砍了。” “王爷!”大夫睁大了眼睛。 秋风弯下身子来将人的嘴巴堵住,单手直接将人拖了出去,顺便将慕容雪儿身边的丫鬟也直接给拖了出去,关上门。 房间里,只剩下虞寒卿和慕容雪儿两人。 “以后,你就待在主院。”虞寒卿平静的开了口,离开。 慕容雪儿恍惚的看着自己满手心的汗水,死死的攥住了手心,两只眼睛里面都爬上了不少的血丝。 她原本想瞒着的,而且去寺庙祈福的时候就是想告诉皇上这件事情,只可惜虞寒卿一直在身边而没有和皇上碰上面,本来以为自己隐藏的好好,府里应该除了大夫不会有人知道的…… 凌江蓠! …… 凌江蓠走在路上,忍不住的嗤笑。 之前的坚持和信任都拿出去喂狗吧,原本以为虞寒卿对她也是一时的,但连安胎药都吃上了,那腹中的孩子最起码也是几个月了,过了那么长的时间,不就证明,离开之前的虞寒卿就已经和慕容雪儿在一起了吗? 也怪她,这冬日穿的这么多,她倒是一点都没发现慕容雪儿的异样。 “哈,我真是蠢,平日里倒是看着虞寒卿,完全没注意到慕容雪儿……”双手捂住了自己的面颊,从指缝里看着从身边走过的丫鬟,低笑出声:“我的脸皮也真是厚的可以。” 曾经的虞寒卿明明还说想要和她的孩子? 说不会离开她? 如今不也是和其他人有了孩子,跟将她抛的远远的。 说不定当时从皇宫里回来的时候,虞寒卿正好知道了慕容雪儿怀孕的事情,所以就抛弃了她,可笑的是她竟然还以为虞寒卿有难言之隐,还想着要代替他去死。 不自觉的咬住了下唇,回到凌烟筑的时候,她又恢复了原样,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回到了房间里看书。 没人发现凌江蓠有任何的不对。 因为她依旧没有死心,就算是死,她也要死个明白。 夜深人静时,凌江蓠捏着手中的玉瓶,看着已经中了迷香的夏雪,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凌烟筑,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主院的外面一点,找出从夏雪房里找到的绳子和抓钩,勾上墙头,爬了上去。 刚落地,耳边便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这么大动静,真以为能逃过本王的眼睛?” 第三百七十八章 解释什么 四目相对,各怀心思。 凌江蓠一身许久未穿的黑衣裹身,鼻尖指尖都冻红,这夜行衣本就是春秋时分用的,此时虽然冷,却比不上虞寒卿那一声本王。 凌江蓠松开手里的绳子,半靠在身后的墙上,目光四扫,此时四周空无一人,低声道:“慕容雪儿怀了你的孩子。” “你是怎么发现的?”虞寒卿开口。 “你难道就不想跟我解释?”凌江蓠揉了揉鼻尖,胸口疼的厉害。 “解释什么?”虞寒卿反问。 “我听出了那大夫报的是安胎药,慕容雪儿故意在我面前让人过来,不就是想对我示威吗?她做到了,你也做的很好啊。”凌江蓠的指尖缓慢的移到了眼角,好像风有点大…… 虞寒卿攥紧了手,面色却依旧淡然。 “不过现在想想,我的医术大概是白学了,根本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你给我的权利和感情我都还给你了,现在,可以把我给你的玉佩还给我了吧。”凌江蓠声音轻轻颤抖,眼角的泪水更是肆无忌惮的从脸颊划过,即使如此,她依旧仗着虞寒卿看不见,强压着心中的痛苦,步步走近。 虞寒卿早就听见了那几不可闻的吸气声。 凌江蓠的目光从虞寒卿的腰间划过,那腰间却只有属于王爷的玉佩,那廉价的小青蛙已经没了踪影。 凌江蓠五官都皱到一起,眼泪更是不可抑制的落下来。 虞寒卿已经连那东西都扔了? 抹了眼角的泪水,凌江蓠再次平静下来:“看来,你真的对她是认真的,她有了孩子,你现在肯定高兴吧。” “当然高兴,我更希望她怀上的,是本王的儿子。”虞寒卿微微低下头来,却掩盖不了那一双无神眼眸中的温柔还有提起的嘴角。 凌江蓠只觉得呼吸一窒,胸腔的心脏乱了节拍。 梦境里走马灯仿佛回到了脑海之中,一幕一幕的撕得粉碎,仿佛将她整个人都撕碎到极致。 指甲嵌入手心,凌江蓠依旧努力的不继续让眼泪落下来。 “你早就和她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瞒着我?” 要是早就知道,我也不会继续留在你的身边,更加不会愚蠢的想要代替你去死! “这……很重要吗?”虞寒卿抬起头来,恢复了往日的淡漠。 很重要! 心里叫嚣着,声音都快要从喉咙之中弹射出去,偏偏张大了嘴,却是一个音节都跳不出来,扼住自己的喉咙,凌江蓠惊异的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 既然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了,为何还要站在这里被人羞辱? 凌江蓠很想洒脱的跟那人说此后不见,却又在看见虞寒卿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时,化作快速的动作,攥着绳子翻了出去,气恼的跑回了凌烟筑。 虞寒卿听着耳边只剩下风声,终于抬起了在那宽大袖口中的手,缓缓的松开,手心中,正躺着那名为小青蛙的廉价玉佩。 玉佩上的花纹烙印在他的掌心,烫的生疼。 差一点,他就没来得及将腰间上的小青蛙拿下来。 秋风和春雷从不远处走过来,看见虞寒卿这幅模样,无言。 良久,虞寒卿将小青蛙塞进了秋风的手里,低声道:“夏雪明天会出去采买。” “明白,我会想办法让夏雪和王妃都离开王府的。”秋风郑重的将东西接过来,目光凝重。 虞寒卿点点头,叹气:“今年冬日,竟然连雪都没下。” …… 凌江蓠回到凌烟筑的时候,抱着自己长剑的夏雪已经点亮了灯笼站在门口,在看见凌江蓠气愤的坐到台阶上的时候,也跟着坐下来。 “虞寒卿!他就是个负心汉!”凌江蓠将头埋在自己小小的手臂之中,无力的拍打自己的脑袋。 夏雪却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只是安静的坐着。 原来虞寒卿是那么期待和慕容雪儿的孩子! 原来他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 漫漫长夜,台阶上的女人几乎拿自己的身子出了一口恶气,泣不成声,而身边陪伴的人,直到手中灯笼的灭了火光,却没有挪动一步。 天边微亮,凌江蓠才红着眼睛安静了下来,呆呆的望着面前的石墙,沉默了良久,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咧开了嘴角:“我……本来就不是王府的人,是不是,可以离开?” 身边的夏雪身子一颤,一言不发。 她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也再也不属于任何人,没有必要继续在这里看着慕容雪儿的孩子落地,更不用遭受府中上下的冷眼,有一手调香的手艺,她根本不会饿死自己…… 很完美的想法,她不会有任何的损失。 但是看着面前再普通不过的石墙,被撕碎的记忆又涌上脑海,如海浪般打来,一波比一波疼,疼的她快要窒息。 双手攀住了头,头疼的快要令她失去知觉。 “但是,虞寒卿如果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值钱的眼泪又落了下来,一发不可收拾。 “夏雪,如果……如果王爷其实……唔。”凌江蓠的意识远去。 夏雪收回了手,将人扶住,在桃粉和素锦快步走来的时候将人扶着往里走,在台阶上坐了一晚上的小腿叫嚣着,她却步步将人送进房屋之中,放到床上。 “王妃受了点刺激,让她冷静一下吧。”夏雪费劲的将人翻身,盖好被褥,吹了一晚上的风,全身都酸痛的厉害,伸展了一下四肢,她继续道:“我还要负责采买,你们好好看着她。” 夏雪头也不回的离开,凌烟筑的人乱成了一团。 夏雪眼神复杂的跟着采买的队伍离开了王府,没走出两条街,便看见了远处摊子上对她摆手的秋风,她没有任何的犹豫,走了过去。 秋风将一个盒子交到她的手里:“带着东西,不要再回来了。” “我跟在王爷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王爷这是说抛弃就抛弃吗?”夏雪按住了即将要走的秋风的手,看向他的眼睛。 秋风点点头,抽回了自己的手:“你跟我们已经不一样,这里面的东西,都是你的。” 秋风转身融入了人流之中,夏雪没想到他不仅被王爷隔绝,如今,王爷更是毫不犹豫的抛弃了她,嗤笑了一声,将盒子打开,夏雪脸上的震惊,变成了复杂。 第三百七十九章 计划离开 冬日即去,春日即来。 凌江蓠神清气爽的坐在桌边,没有看医书,难得的在房间里摆弄起了平日喜欢的香草香料,面无表情。 自那日清晨被夏雪送回来,凌江蓠持续了两日恍惚的日子,却又在夜晚清醒,做出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决定,之后的几日,她便是如此悠闲的每日摆弄香草香料。 素锦和桃粉觉得她有些奇怪,却又找不出破绽,最近,放下心来。 夏雪最近都有些看不懂凌江蓠在想什么,如往日一般,采买归来之后坐下来喝了一杯茶,素锦和桃粉去准备饭菜,凌江蓠却反常的抓住了她,低声开口:“帮我一个忙。” “恩?”夏雪喝茶的动作一顿。 “我今晚想要离开王府,希望你不要拦着我。”凌江蓠目光如炬,神采四溢,看向夏雪的眼神却如同看向下属一般,令人难以抗拒。 凌江蓠知道自己的斤两,如果夏雪想要为了王爷将她留下来,她哪怕是用了所有的香料都会马上被追上,更何况王府外面一层又一层王爷的人,她只能让夏雪帮忙。 夏雪放下杯盏:“我不拦你,我们一起走。” “什么?”凌江蓠微微惊异。 在她印象里,夏雪的确是个仗义的朋友,但她对虞寒卿的忠诚永远是在首位的,如今的意思,是要背叛虞寒卿吗? “王爷已经不会给我任何权利了,我被抛弃了。”夏雪站起身来,腰间光秃秃的一片,属于她的腰牌,她的荣誉,以及虞寒卿对她的信任都不在了。 “所以,我陪你走。”夏雪重新坐下来,继续道:“桃粉和素锦,还有郑轩……” “她们在王府里会过的很好,万香阁那里我打过招呼了,如果王府真的不能庇护他们,万香阁的管事的会变卖万香阁,将人带走。”凌江蓠说的言简意赅。 她想要出去已经是难上加难,如果被捉到便是死路一条,不可能带着她们冒险,而且,只要虞寒卿没事,王府会比外面所有地方都安全。 夏雪点头。 “王妃,到了用膳的时间了。”素锦笑盈盈的走进来:“今日有王妃喜欢吃的菜。” “这就来。”凌江蓠笑盈盈的站起身来,眼里的情绪消散无踪。 夏雪也跟上去,和平日一样一起用膳。 …… 是夜,即将踏入春日的夜晚有着独有的清爽气味。 凌烟筑的灯笼在风中轻晃,自告奋勇今晚来值夜的夏雪比平日值夜里多出个包袱,一袭简单的黑衣,腰间的长剑如今放在了身后。 卧房之中在一阵窸窣声之后被推开了房门,凌江蓠换上了同样一身黑衣,一只不大的包袱,还有腰间的一个盒子,放着她认为可能需要用到的一些药草和香料,最后塞进了夏雪的怀里:“你可能比我更需要。” 夏雪想都不用知道,这里面肯定是治伤的,翻了个白眼:“别皱着我出事好吗?” “不是,我怕等会儿走的时候如果我被打伤了,到时候你得给我上药,我不练武,比较虚。”凌江蓠嘿嘿笑起来,顺便大力的拍打了一下夏雪的脊背。 好像真的从巨大的打击里面恢复了一样。 夏雪眼神复杂的将木箱绑到自己的背后固定住,虽然有些滑稽,但总比抱着这个箱子四处乱窜的跑。 两人都选择翻墙,凌江蓠甚至还研究了路线和巡逻的换班时间。 但当她和夏雪毫发无损的站在距离王府一条街的小巷之中,凌江蓠只觉得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看了一眼夏雪:“没有人阻拦我们?” “走吧。”夏雪的表情看起来也有些怪异,奔跑起来。 言外之意,此地不宜久留。 凌江蓠也迈步奔跑,事情有问题,夏雪也在担心,为什么虞寒卿会这样轻易的放走她这个替死鬼? 夜晚想要出城根本就是痴人说笑,凌江蓠要比夏雪的打算更加周全,早就买通了人让人去跟客栈的老板娘说了一声夜晚留宿,并付出了一笔合理的价格,即使是夜晚,两人都选择戴上了斗笠,和提着灯笼的更夫擦肩而过。 “姑娘,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可不安全。”那更夫倒是个热心肠,免不了多嘴了一句。 夏雪和更夫擦肩而过,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更夫,旋即加快了步伐。 凌江蓠同样警惕,夜晚的更夫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若非走水这类大事,基本上只会多留意路过的人,哪里有那么多的好心人还会提醒两个看不清面容的人。 快步离开,凌江蓠和夏雪还是没有在客栈落榻,而是选择了这里乞丐们住的地方,拿了吃食跟那些个乞丐换了一个破旧的茅草房子。 “原来宣城也会有这样破败的地方。”凌江蓠在无人的时候将斗笠拿下来,这茅草房子说是房子,不如说像个棚子,就两面墙,一眼还能看到街市上来去的人。 “到处都有。”夏雪也将斗笠取下来,两人吃了点干粮,两面透风,吹在身上发寒,但两人也不敢在这生火或是用些保暖的东西,要是被穷凶恶极的一些乞丐看见了,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们明日就出城吧,走过几十里外的一座城池,往西走二十里有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小镇,我们可以暂时在那里落脚。”夏雪揉了揉被风吹得发疼的鼻尖,从包袱之中取出了一张不算精细的地图,指了指上面的一个地点。 凌江蓠看了一下,摇摇头:“我们不用急着出城。” “为什么?”夏雪吃惊。 “你不觉得虞寒卿就这样将我们放走了,很奇怪吗?”凌江蓠搓了搓手臂,眼神暗淡。 “说不定他本来就没想拦你?”夏雪也跟着猜测。 “问题就在这,这样做的目的?收益?我是个调香的人,也是个商人,虽然我不知道朝堂上的情况,但如果我是王爷,我一定会牢牢攥住凌江蓠,随时推出去,或者,当作后手,不可能会有第三种可能性。”凌江蓠低声分析。 这简直太匪夷所思,如果说在王府之中她两眼一抹黑,什么消息都是从身边的人口中听来,但什么事情都比不上自己亲自看一眼,就像今天出来无人阻拦一样。 “也许,王爷不需要任何的收益,你对她没有任何的用处。”夏雪冷下眼来。 第三百八十章 冷静下来 夜风吹乱了凌江蓠的发丝,却吹不乱她的思绪。 “没有用处和感情的人,等同于周晓婉,为什么她没有被逼离府?”凌江蓠目光发亮的看着夏雪,心里似乎有什么事情呼之欲出。 夏雪哈哈大笑了几声,拍打凌江蓠的肩膀:“我说你,都被伤的那么深了,如今还痴情不改?王爷他就是个负心汉,你还管他做什么?” “这不是管不管的问题,只要做一件事情,我就能知道虞寒卿究竟能做什么了。”凌江蓠烦躁的拍开她的手。 “王府里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你还有希望?”夏雪眼神复杂。 “因为那里是王府,所以才不能相信。”凌江蓠坦然躺倒在干草上,目光里如春日水面一般的闪着粼粼的光,在夜里同样熠熠生辉。 夏雪攥紧了手:“你出府,不是为了远走高飞?是为了从外面看看王府的情况还有王爷的态度?” 凌江蓠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有些心虚,侧着身子,直到感觉到旁边的夏雪躺下了之后,才低声道:“不是,我是怕你觉得我心软,不帮我……” “亏我那么信任你!”夏雪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直接和躺在干草上的人扭打在一起,凌江蓠也跟着还手还嘴:“我还不是怕你是王爷的死忠吗!防备一点有错吗!” “亏我还把你当朋友!瞎了我的狗眼,明天我就把你逃跑的事情通报给王府。”夏雪嘴角抽抽。 “还不是你帮忙的!”凌江蓠虽然心虚,但气势上怎么也不想输。 两人扭打在一团,直到争得两人都气喘吁吁了,才总算消停下来。 一夜未眠,夏雪还未昨天的事情耿耿于怀,不出声的跟在后面。 两人今天都换上了一身素雅的白蓝衣裳,随手从摊上买了两个白色的斗笠戴上,走在这宣城的路上,还能看见巡逻的卫兵增加了许多,基本上走上一炷香的时间能看到三四队卫兵擦身而过。 “西凉虎视眈眈,加之之前通敌叛国的事情,城里的队伍都多了,也不知道咱们这些小老百姓会不会受牵连。” “俺只希望俺那大儿子能好好从战场回来。” 身边走过的几个妇人各自苦恼,都被面条摊上的夏雪和凌江蓠听到耳里。 “夏雪,等会儿我们出城一趟。”凌江蓠撩开斗笠的一角,喝了一口茶水。 “不是不走么。”夏雪挑眉:“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去试探一下城门卫兵的嘴风,如果我们俩没有任何阻拦的出去,就是皇上放我走,要是彻底走不出,那就是没人动手脚。”凌江蓠嘿嘿一笑,现在夏雪都跟着她出来了,自然是全盘托出。 “皇上要放你走的话,目标肯定在王爷身上。”夏雪皱眉,不明白凌江蓠做什么无用功,即使这样做了,知道皇上放她们走,那出了门就回不来了。 “所以,第一个可能性,我们出了门进不来,第二个可能性,我们根本出不去。”凌江蓠浅笑盈盈的竖起了第三根手指:“第三个,你认为城门卫兵里有多少人是站在王爷这边的?” 夏雪举杯的动作一顿,满眼震惊的看向凌江蓠。 如果有卫兵偷偷将她们放出去,那他们还能光明正大的回来,而如果有卫兵这样做了,势必是王爷在里面打量,要是王爷真的帮了她们一把,那凌江蓠就可以确定,王爷是想要将她踢出局。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出门就被抓。”随后,凌江蓠随意的摊了摊手,夏雪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 有了打算,两人吃饱喝足就来到了城门。 而有人将她们两个人引到了偏门,将一份通关文牒以及出入城门的令牌交到了凌江蓠的手中,低声嘱咐:“之前多亏了王妃给王爷的药才救了我一命,这是之前调离的士兵的东西,还请王妃收下。” 凌江蓠看了夏雪一眼,交换了个眼神,摆手:“这东西太重要的,要是被上面的人查下来……” “皇上原本就是想要您走的,还请王妃不要拒绝,不过请王妃选择人多的时候进出城。”卫兵恭敬的向她鞠躬,随后不等她答应就匆匆离开。 凌江蓠将东西收好,和夏雪来到了天明池不远处的一处小客栈落脚。 天明池四周的人基本上都是土生土长的宣城人,也是没有权贵只有百姓的地方,自然是落脚的好地方,也是听流言的好地方。 以防身边有人跟踪,两人要了两间房,实际上晚上夏雪也会想办法绕进来,保护在她身边。 凌江蓠将东西放在桌上,仔细研究了一番,确认的确没有什么问题,看向夏雪:“你怎么看?” 夏雪瞧见她眼睛亮晶晶的,懒得理她。 凌江蓠嘿嘿一笑:“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很久之前有人说借着王爷的面子将我在危险的时候送回来,前几天又有人说受了我的照顾,为我送来了偏方,如今,又送来了这些。” 夏雪眼睛微微眯起:“你这就叫不见黄河不死心。” “我这叫聪明睿智,之前在府里一时被蒙蔽了双眼的才叫不见黄河不死心,虽然慕容雪儿怀了孩子,虞寒卿说的挺高兴,实际上怎么想的我认为,还是通过实际行动才能看出来。”凌江蓠笑着拍了拍通关令牌。 即使那个卫兵说了一句皇上,她也不会真的认为皇上会为她做的这么隐蔽,更何况这并没有理由。 凌江蓠嘿嘿笑起来,看来她之前对虞寒卿还是有些误解,不过现在还有很多未可知的东西,也不知道虞寒卿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 夏雪见她打定了主意,又往客栈老板怀里塞了银两,说要多住几日,顺便让老板去买了些治风寒的草药煮了,老板还以为两人是外来人,答应了下来,但还是有几分警惕。 这个关键时刻,怎么会有外来人住这么长时间? 夏雪看着老板跟小厮吩咐了什么,扭头上楼,告诉凌江蓠:“老板娘应该去跟卫兵说了。” “就在这等着,看到底有没有人过来。”凌江蓠笑意盈盈,刚才拿给老板娘的银两,是王府的银两,而所谓的草药,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假装告诉虞寒卿,她不能现在离开的理由。 夏雪看着凌江蓠的模样,终于知道前几日的淡然绝对不是发呆,大概是将事情重新梳理了一遍,暗暗佩服。 事情要是放到自己身上,夏雪认为自己绝对做不到如此冷静的分析。 第三百八十一章 离城 两日以后。 “她们没有离开?”虞寒卿抬起头来,小小震惊。 “不过看样子,王妃的风寒还没有好,每日都让客栈的老板去买药,刚出门那日的药量最大。”春雷似乎是感觉到虞寒卿周身散发而出的寒气,脊背直挺。 虞寒卿周身迸发而出的寒气稍作收敛:“随她们去吧。” 看着虞寒卿无神的双眼,春雷隐隐觉得他似乎是在压抑什么感情,并不言明,只是鞠躬道:“是。” “等等。”虞寒卿突然叫住了春雷,似乎是听见了他停下的脚步,继续道:“也不要打扰她们,在皇上面前隐瞒她们的行踪。” “如果被皇上发现了的话……”您可能就会以包庇叛逃罪犯的罪名而被斩首示众,春雷实在没有勇气将后半句话说出口。 “无所谓。”虞寒卿摆摆手:“不要让她们受到任何的阻碍,但也不要太过帮忙。” “属下知道。”春雷颔首,快步离开。 虞寒卿了然春雷心中所想,只可惜现在皇上依旧不将他放在眼里,事到如今也没有做出任何有关于王府的指令,刑部的人更只是走马观花的看了一眼便没了下文。 沉默之时,有丫鬟急匆匆的迎了过来:“王爷,平妃已经到了门口。” “让她回去。”虞寒卿烦躁的摆手,如今凌江蓠已经不在府上,多余的关照根本就是多余。 丫鬟讪讪离开,摸不清虞寒卿的想法。 凌江蓠离开之后,府中上下的事情尽数交由秋风一人处理,等他回来的时候,虞寒卿下达了指令:“去看看慕容雪儿肚子里怀的究竟是谁的孩子。” 秋风应答,出门之时已经将命令下达到主院之中的暗卫耳中,整个王府之中顿时陷入了一种诡谲的安宁之中,令每个人都愈加惴惴不安。 …… 从门卫的反应到官兵的反应,凌江蓠无一例外的探查了清楚,当发现万香阁四处从来都无人看守的时候,凌江蓠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简陋的客栈比不上王府半分,弥漫在房间里的药味让刚踏入进来的夏雪狠狠的打了个喷嚏,几乎一脸震惊的看着桌上数量繁多的药草,惊呼出声:“你这是干嘛?” “研究药草啊。”凌江蓠手中握着医书,心不在焉的回答夏雪这有些愚蠢的问题。 “这可不是三王府,要是被人发现了……”夏雪赶紧将身后的门阖上。 “无妨,反正这里的人已经认定了我是个病秧子。”凌江蓠摊了摊手,捏起一份药草放到鼻腔面前,闻着刺鼻的味道,赶紧拿开,继续道:“正好,借着病秧子的身份我更好去走访各路大夫名医,若是能找到治疗虞寒卿双腿的办法,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都按你说的做。”夏雪自认为和凌江蓠认识的时间也不短,可她从未想到凌江蓠做事同样不露马脚,无论什么细节都要利用起来,和目光专一的王爷有所不同,也算是让她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还有一件事情,最近我倒是听到了一些不少对虞寒卿不利的谣言,咱们是不是得想个办法?”凌江蓠总算将目光从医书上拿开。 夏雪摊手,她一窍不通。 凌江蓠无奈,夏雪除了保护她的安全,还有当个不错的聊天伙伴之外,似乎显得有些没了主见,一旦认定了主人,便会对主人唯命是从。 看了一下午的医书,凌江蓠全身不仅疲乏,还跟着染上了一身奇怪的药味儿,不过当夜幕降临时,她满身的药味同样引起了老板的主意:“姑娘,你这身子到底是有什么病啊?” 凌江蓠的一张脸隐藏在斗笠之下,轻轻咳嗽了几声:“不方便透露,麻烦老板了。” 凌江蓠的声音轻若无声,老板更加确定了来者是个病秧子。 这客栈中住了个病秧子的事情倒是传的很快,两人还没走到天明池,就听见了旁边小孩子的指指点点,凌江蓠嫣然一笑,将斗笠压低了许多。 看来天明池这一块,的确是个散布消息的好地方。 “你会划船吗?”凌江蓠突然发问。 夏雪点头。 “买条小船,咱们去竹屋里。”凌江蓠将腰间的钱袋扔给她,她钱袋里的银票和银两都是万香阁,如果有人查起来,只要查到万香阁就去好了,反正那里什么都没有了。 夏雪买了条小船,两人上了船,连夜赶往竹屋,夏雪撑着竹篙,有些不解:“竹屋也太远了,咱们每日来回也得花上两个时辰。” “远一点才好,在客栈里面你敢瞎说话吗?”凌江蓠坦然的将斗笠摘下,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她更是一点烛火都没有带来,除了竹篙离开进入水面的声音,一切都十分的安静。 夏雪也点点头,而且竹屋十分隐蔽,来的水路也正好,如果有人跟上来,就看她们有没有勇气黑暗里淌水过来,即使这样很有可能被夏雪直接杀死在水里,连处理尸体都不用。 做好了打算,两人来到竹屋之中,凌江蓠这才敢敞开了心怀将这一日来想的计划和盘托出。 第一件事,散布谣言说秦浩是被人谋杀,目的就是为了脏王爷的功勋,其中的细节可以分开告诉人,来让谣言被妖魔化的版本更多,也更加容易让人信服。 第二件事,假借病秧子的身份寻访各类名医。 第三件事,假装两人出过城,并且没有返回。 “让我们装出出城的模样,是为了瞒着王爷?”夏雪皱眉。 “如果虞寒卿真的是在救我,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这个目的是为了让其他大臣的眼线相信我们离开,反正他们的目的不是我,第二,当王妃离开了之后,宣城就不会有王妃了。”凌江蓠浅笑。 一旦宣城没有了王妃这个替罪羊,王爷被囚禁在府中,外面有些势力应该开始蠢蠢欲动了,她们的眼睛也会更加亮起来。 两人敲定了这件事情,第二天就洋洋洒洒的出了城门,宣城目前只检查货物,两人假装穿的寒酸了些出门,自然没有带上斗笠,被卫兵一个个看过去之后,离开了城门。 当晚,朝堂上有大臣们都收到了王妃离开的消息。 众人大喜,没有了这个替罪羊,王爷如今已站在刀尖之上。 第三百八十二章 流言再起 两日过后,宣城的流言莫名的改变了风向。 拜城南集市里的乞丐和城外来的流浪者所赐,凌江蓠和夏雪装作外来人的面孔欺骗了这些初来乍到的人,将这来自城墙外的流言倾洒在宣城之中,难以改变。 春风一夜袭来,宣城之中的变化翻天覆地。 凌江蓠一身素白衣衫行走在青石板小路上,脸颊上的脂粉都是以惨白为主,头发零散的落在脸颊旁边,就算是熟悉的人,也难以一眼认出来,她就像是从外而来的病恹恹美人。 看着摊子上的银簪,凌江蓠随意的选了一只,耳朵高高的竖起,听着背后来往妇人的八卦流言。 “对啊,秦大人死的太蹊跷,谁会相信一个朝廷命官失足死在池子里,莫非那池子里还有什么食人的东西吗?”背后的妇人掩嘴轻笑起来。 “对啊,之前流言闹得沸沸扬扬的,但现在看来,王爷才是那个一直保家卫国的人,而且听说隔壁院子的邓婆都收到儿子来信了,表示前线一切平安,根本就没死太多人。”另一个妇人也努了努嘴,肆无忌惮的讨论。 “真的假的?”旁边有人凑过去。 “你回去问邓婆就知道了呗,而且我才不相信王爷通敌叛国,就凭那些将士,他要是叛国了,那群将士不得跟着走,这明显就是陷害嘛。”又有人凑上来,几个妇人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毫不在意这大逆不道的话会引来什么灾祸。 事实上,皇上也不好对这种市井小民此杀鸡儆猴。 “姑娘是外来的?”小摊老板笑的热情。 “我不过是来这治病,不过这王府怎么样了?”凌江蓠把玩了一下手中的银簪,将银两递了过去,轻声道:“可以给我说说嘛?” 小摊老板一口答应下来,但说出来的版本,却和妇人们有所差距。 比如,他的侧重点是西凉有人在里面挑拨离间,秦浩是为了抹黑王爷而自杀的。 凌江蓠离开了小摊,没想到宣城里看明白的人还挺多的,而且每个人的见解大同小异,看来效果很好,毕竟前线战士的家书要比什么东西都有用。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凌江蓠顺路闻了一下附近的名医,得到的名字却早已经拜访过,基本上只能解决一些平日里的疑难杂症,却难解毒。 在和夏雪接头之时,她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只有乞丐才会聚集在这的地方,找到了那些喜欢大街小巷乱窜的小孩子,给了不少的钱和吃的,让他们继续将流言推到高潮。 又去找了一些八婆散布一些大不敬的谣言,在丰厚的报酬之下,妥协散布谣言的人多的是,甚至为了之后的银两而保证封口。 比预定接头的时间还要晚上一炷香的时间,夏雪同样一身素白衣衫,不过头发高高束起,腰间还有佩剑,俨然一副江湖人的模样。 两人在桥下交换一个眼神,走到巷口,交代今天所做的事情,两人相视一笑,随便找了个酒楼用膳。 “江蓠,有了这些谣言,我认为你完全可以回王府,向王爷问个清白。”夏雪目光四扫,声音极小。 “出都出来了,比起王府里,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治好王爷。”凌江蓠面色严峻。 无论现在的流言如何,关键是要让虞寒卿回复到以前那般全盛的状态,只有将力量彻底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会有优势。 凌江蓠冷哼了一声:“比起朝堂,王爷的战场更应该在前线。” …… 短暂的三日过去,此消彼长,不等皇上对虞寒卿做些什么,宣城说他不分黑白,看不清西凉挑拨离间的阴谋,如今还让刑部的人随时等着制裁王爷,简直就是个昏君! 气的皇帝恨不得将背后的散布谣言的人揪出来,但是真的这样做了,恐怕昏君和暴君两个名声都会坐齐。 偏的前线士兵的家书差不多到了大半,甚至多亏了‘陌生人’将前线战事真正的报道出来,以及西凉的出其不意,还有王爷手下的铁骑营冒死殿后的事迹。 一个时辰之后,三王府中的虞寒卿不仅听见了四散的流言,同样还得知到了另一个消息。 来到了主院之中,跟随慕容雪儿的丫鬟们纷纷迎了上来,恨不得殷勤的将眼前的王爷团团围住,甚至以身体阻挡了虞寒卿即将走进主院的道路。 慕容雪儿端坐在软榻之上,只将窗户打开了一个细小的缝隙,遥遥的望向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虞寒卿,心烦意乱。 之前她遣人想要在虞寒卿知道真相之前覆盖一个谎言,但过了几日,慕容雪儿已经完全不敢去面对虞寒卿。 “看来你们是不将本王放在眼里。”虞寒卿霎时冷下脸来,略一摆手,身后的护卫们已经蜂拥而至,将面前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们直接带离了主院的范围。 而虞寒卿根本就没有看一眼里面的人,离开。 最后,几日之前还备受宠爱的平妃跌至谷底,主院从里至外的人都被清理干净,偌大的院落之中仅剩下慕容雪儿一个人,甚至连一个丫鬟都不曾留下。 主院门口看守的人也变得更多。 虞寒卿却来到了凌烟筑居住,凌烟筑里总是弥漫着那股子令人沉溺的香气,如今更增添了一些不易察觉的药味,怪异的味道却令人感到十分的舒服。 房间里的一切还残留着凌江蓠未走时的模样,素锦和桃粉自然而然的照顾王爷的起居,心中却依旧有一份不忿在里面。 夜半时分,秋风从侧门而入,轻车熟路的推开了房门,走到虞寒卿的面前单膝下跪,面目惨白,头更是不能埋的更低。 “查到了?”虞寒卿的指腹摩挲着被翻阅多次的医书。 “查……查是查到了,但是……”秋风目光闪躲,支支吾吾,继续开口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听着秋风连续几次开口吐出一些连不成的句子的话语,纵然虞寒卿脾气再好也忍不住的打断了他的断断续续:“是谁?给我一个名字。” 秋风低下头,呼出了一口气:“是……皇上!” 第三百八十三章 痛苦 “啪——”虞寒卿手中的医书落地。 皇上二字不啻于一道平地惊雷在心中骤然爆炸,掀起的热浪一波一波的打在虞寒卿的心上。 虞寒卿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实际上,他很少会因为一件事情而露出这样的表情,但这样的表情转瞬即逝。 感觉到周身的寒气,秋风汗如雨下,恨不得直接跟面前的虞寒卿磕头谢罪:“是属下办事不利,根本没有发现平妃和皇上的……之事。” 虞寒卿阖上眼睛,弯下身子来将落在地上的书重新放入手中,方才散发而出的寒气顿时消散无踪,淡淡道:“何时?” 被问及这个问题,秋风的脸色阵青阵白:“平妃同皇上,已经见过了很多次……具体是哪次……” 虞寒卿心下一痛,真是千算万算,他甚至认为慕容雪儿可能是被人强迫才怀上孩子,甚至为她清理了主院里所有的人,想保证她被人强迫这件事情不会被传播出去。 如今看来,这位自深宫中长大的女子早已不比昔日单纯。 “你们调查的,有几次?”虞寒卿强忍着内心巨大的怒火,沉声询问。 秋风觉得自己都没有勇气继续说下去,整理了许久才说出一个数字,最后也只能加上一个‘大概’两字。 自己府上的女人同另一个男人数次有染,这个绿帽子戴的真是太高了。 虞寒卿烦躁的摆手,秋风如释重负的快速离开,临走之时顺便将整个凌烟筑的人清理干净,放任王爷独自消化这件事情。 四周寂静无声,目所能及之处依旧漆黑一片。 虞寒卿攥着手中的医书,面上冷静,心却如同海面之上摇摆不定的浮木一般,沉沉浮浮,希望尽失。 一个是他的兄弟,一个,是他信任的青梅竹马。 当兄弟被权势和皇帝宝座夺去了理智想要除掉他的时候,虞寒卿都只是认为这一切只是自然形成的隔阂,是那红色的高墙之中将亲兄弟禁锢成那样不择手段的模样。 而如今,面对慕容雪儿毫不留情的背叛,他的心里却难以找出任何的理由为其开脱。 皇帝是他的至亲之人,所以他会念及情分,只要皇帝不将他置于死地,他便会一直隐忍,但他如今却不想隐忍,恨不得将万人之上的亲哥哥拖到面前,将人暴揍一顿顺便询问他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可是他不能! “砰——”虞寒卿的拳头砸向平滑的桌面发出巨大的声响,再睁开眼睛,是满眼的怒火。 他当初甚至将慕容雪儿带上了战场,之后更是接受了她在自己身边的事情甚至让凌江蓠照顾他周全!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也会有这么愚蠢的一天! 他想不通,明明他已经将唾手可得的皇位都全部交到了亲兄弟的受伤,但那高高在上的‘兄弟’却一直想要吸干他身上最后的一滴血。 皇帝要皇位,虞寒卿给了。 皇帝想要害他,虞寒卿认了,只顾着保全自己,从不奋力反抗。 皇帝无数次的使绊子,虞寒卿都可以置若罔闻。 但现在……慕容雪儿代替皇帝给了他一巴掌,打的他意识不清,巨大的悲愤在指缝之中滑落,只将深深的痛苦铭刻在他的脑海之中,久久无法散去。 “为什么……为什么……”虞寒卿单手捂住了自己的本就看不清东西的双眼。 被人背叛,被至亲之人欺骗所形成的痛苦如藤蔓一样将他禁锢其中,只是想到就会呼吸困难,仿佛被扼住了脖颈一样令人窒息。 “为什么……你究竟想要什么……”自语中的声声字字都如同将肺部的最后一口空气那般压抑痛苦。 虞寒卿死死攥紧了拳头,任由手心中的猩红染红了医书的一角,任由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痛苦席卷着。 时间敲打在他的脑海,回忆如噬咬的虫子一样从他的五脏六腑攀岩而过,平日里安睡的夜晚变成了处刑场,直到要将他心里最后对皇帝和慕容雪儿的美好连根拔除。 探出手去,手心空空如也,只有脑海里还残留着凌江蓠的气息。 “对了,你已经离开王府了。”虞寒卿自嘲般的收回手,汲取着房间里属于凌江蓠特有的味道,痛苦突然来的一发不可收拾。 漫漫长夜,星辰璀璨。 从睡梦中惊醒的凌江蓠再也睡不着,梦里那痛苦挣扎的人还印在脑海里,即使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却被感染到一般从床上惊讶坐起。 竹屋窗外的夜空熠熠生辉,凌江蓠翻身下床,推开门站定在厅中,恍惚间,她好像看见窗边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对她扬唇浅笑。 然后一眨眼的功夫,凌江蓠只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真是太糟糕了,我也不用这么思念吧,事情还没真正的水落石出呢。” 即使嘴上对自己的心里谆谆善诱,想要将心里的不安压制,结果是反效果,莫名其妙的不开心,凌江蓠换上衣服,将窗户彻底打开,索性坐在了之前和虞寒卿面对面的位置上。 “虞寒卿,你现在肯定已经睡了吧。”是还在慕容雪儿的房间里吗?凌江蓠觉得心里的痛苦似乎扩大了些,摇头捶了捶胸口才觉得好些,回到房间里躺下,总算入眠。 梦里似乎有个人在向她求救,而她无论怎么走却都碰不到。 清晨醒来,眼角酸涩,泪水满面。 “到底……怎么了?”凌江蓠总觉得不舒服,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翻身下床,今天,两人决定去宣城附近的一些城镇寻找有没有其他的名医下落。 “你怎么了?眼睛红的像兔子样的。”夏雪一出门就被凌江蓠红着的双眼吓了一跳。 “昨夜出来吹风吹的,现在眼睛还酸着。”凌江蓠揉了揉眼角,将斗笠重新带上,往山林中走去。 夏雪嘴角抽搐,紧跟上去,离开这山林,坐船到码头之后再不急不缓的装作赶路人离开宣城。 而此时的王府,收到了王爷的一条铁令。 ——主院之前所有的丫鬟小厮在三日之后重新归位。 此时,虞寒卿已经坐在主院之中,对面的人是面色苍白的慕容雪儿。 第三百八十四章 腹中胎儿 几日未见,慕容雪儿要消瘦了许多,唯一有些改变的,也许是她肚子上悄无声息多出来的一些赘肉,和她清瘦的面颊和指骨分明的指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知道虞寒卿无法看见自己的情况下,慕容雪儿却依旧没有勇气去一探虞寒卿的眼中究竟有些什么,更加不敢和面前的人对视。 本就因为有孕在身而变得敏感起来,此时的慕容雪儿心中一团乱麻,手指扭动着可怜的衣角,楚楚可怜的看向了面前的虞寒卿:“寒卿……” “在你面前,我是三王爷。”虞寒卿打断了她在这亲昵昵称之后想要脱口而出的话,无神的一双眼睛似乎被赋予了灵魂一样直直看向慕容雪儿。 慕容雪儿被他眼里的寒芒吓得缩瑟,脊背上甚至都爬满了鸡皮疙瘩,移开目光。 “你很怕我?”虞寒卿低声开了口,收敛了眼里的寒芒,他又变成了轮椅上人畜无害的瞎子,整个人似乎没有一丝的感情。 “怎么会……只是,我最近身子有些不好,而且,你也没有来看我。”一句话的时间,慕容雪儿快要将她的衣角撕扯开来。 她必须要赌一把,赌虞寒卿还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然,也许还没等到她见到皇上将这件事情禀明之前,恐怕就会在王府之中断送了性命。 毕竟,王爷和皇帝是亲兄弟,在慕容雪儿眼里,两人间接或直接杀死的人不在少数,她不能继续再惹怒虞寒卿了。 “你认为,赌赢的几率有多大?”虞寒卿在她脑海之中天人交战的时候已经开了口。 “我……”慕容雪儿突然抿住了嘴唇,最后的希望化为齑粉,她抬手攥住了虞寒卿的袖口,甚至不敢触碰到虞寒卿的指尖:“看在以前的面子上,看在我帮过你的面子上……” 抓住自己袖口的人在颤抖。 虞寒卿却残忍的掰开了她的指尖,迫使她不会再触碰到自己的任何部位,才轻声道:“我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 慕容雪儿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 虞寒卿也推着轮椅准备离开,只留下了浅薄的一句话:“生完孩子之后,你也不用待在王府了。” 彻底的离开了主院,还未有丫鬟小厮归来的主院冷冷清清。 这三日不会有人伺候她,算是对她小小的惩罚。 之后的日子,整个主院就像是巨大而空洞的牢笼,虞寒卿甚至没有将任何自己的心腹塞进去,只是限制了所有主院人的进出,更加不可能让慕容雪儿离开王府一步。 慕容雪儿只能喝着安胎药,脑袋里一团乱麻。 …… 宣城之外,连绵的山峦,四通八达且或穿梭于林间或行走于草地之上的道路为人指引方向,林间有数条路可以走,而草地之上的大道分为官道和大道,还有一些延伸到可能是山谷上的路极少有人过去。 凌江蓠和夏雪早就按照地图上的方向,挑选了一个不近不远的小镇前进,装作用完了盘缠的行人,甚至连马都没有骑,这样才不会吸引官兵和一些山贼强盗的目光。 “这个小镇上听闻有不少大夫,镇子旁边就有好几片药田,但听说,里面的人大部分都是普通的大夫。”夏雪坐在树下,吃干粮。 凌江蓠也坐在一旁,点点头:“本来目的也不是这个小镇,关键是能不能从他们口里知道真正的好大夫在哪儿,毕竟是一个圈子里的,总比咱们了解的多。” 夏雪点点头,看了一眼凌江蓠。 凌江蓠不会武功,还是凌家的小姐,不过出了门走路倒也是没有露出太多的疲态,更没有因为长时间的步行而抱怨,对这位王妃,她自然是更加敬重。 两天一夜的路程才来到了这座小镇,两人从山上下来的时候都有些狼狈,夜晚的雨虽然不大,但在找不到山洞的情况下着实让两个人吃了不少的苦头,走进小镇的时候不少人都指指点点。 这里的小镇要比凌江蓠见过的任何一个镇子都要大上一些,这里的人主要以老人和小孩居多,中年的女子比较多,但年轻力壮的男人大部分去参军,还有部分饱读诗书的男人随军而行,有的甚至高中了状元消失不见,算是个才子辈出的小镇。 “两位姑娘是来寻医的?”一个小二模样的人突然闪到了面前,凌江蓠被吓了一跳,夏雪嗤笑她都快跳起来。 “小的是客栈的小二,专门在这大门口等外来人,咱们这来客大部分都是寻医求药的,但镇子太大,也就咱们一家客栈,所以日日有人在这守着。”那小二见夏雪腰间的佩剑,赶紧解释。 “带我们去吧。”凌江蓠点点头,身上好多泥水,那小二似乎也不像是在意她们没钱的样子,将两人迎了过去。 一路上,凌江蓠从这热情的小二嘴里又知道了不少的事情。 这小镇之中会医术的人其实并没有传闻中的那样多,甚至说因为时间的变迁,这里的大夫也少了许多,但对于一些东西,他们的经验总要比其他地方自学成才的大夫要多上许多。 来到客栈,凌江蓠才明白了这小二根本就是看见了她泥土下衣衫的价格才把人带过来,在给银子的时候,凌江蓠都不免有些肉疼,看了一眼那依旧笑嘻嘻的小二,叹气:“这附近最好的大夫在哪儿?” “那要看你是什么病了。”小二嘿嘿一笑。 “解毒。”凌江蓠将斗笠取下,掬水洗脸。 “这个就有些难办了,咱们这里解毒的大夫不多,唯二两个前两个月走了一个,还有一个去为逝去的娘子上坟,怕是要几日后才能回来。”小二拿了钱办事也快,说完之后事无巨细的将那位大夫的地址以及模样都告诉了凌江蓠,以及那人回来的时间。 小二离开之后,凌江蓠叹气:“也不知道该不该来这地方,等还是不等呢?” “只能等了,除非你要去下一个镇子,距离这路程也差不多有两天。”夏雪看了一眼地图,也跟着叹气。 第三百八十五章 制毒的想法 镇子四周环山,春日的到来依旧让这小镇得到了一些雨水的滋润,凌江蓠甚至从小二的口中得知了这里药田聚集处,在另一处的山腰之上,其实只要走遍整个镇子,总会看见。 那是一大片种植了药草而并非粮食的药田,不过这片药田上的一部分药草已经交由了此处的官员送至前线,现在很多人都准备种植新的药草。 凌江蓠走到这里的时候便看见不少人在忙碌,忙碌的人完全无暇顾及身后的两人是外来人还是本地人,专注于手中的事情。 直到凌江蓠主动叫下一个孩童,柔声开口:“你知道这附近有种植解毒的药草吗?” “你中了什么毒?”天真的孩童抱着手里的草药停下来。 “令人眼瞎腿瘸,但不至于令人失去其他功能的毒素。”凌江蓠大概的介绍了一下,毕竟她不认为这样一个小小的孩童能帮她找到答案。 孩童沉默了一会儿,四处看了看,才摇摇头:“怪老头去上坟了,这里没人能帮你的朋友,不过怪老头的药田就在那条路的尽头,你可以去看看,只要留下价格等同的银两,就可以带走他的草药。” “谢谢。”凌江蓠点点头,看来是个民风淳朴的地方。 “对了,不过你只能买少量的,要给他留着很多的。”孩童走出几步才回头嘱咐。 跟孩童道别,凌江蓠和夏雪顺着山路来到了这处在山林之中的药田,说是药田,不如说是一块块整洁分明种植着各种解毒草药以及基本草药的小田块组成的院落,中央只有一个看起来只有两间房间的平房。 “这真是太简陋了。”夏雪忍不住嫌弃了一把,而且那房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正常人会住的地方——前后透风的地方。 凌江蓠点点头,蹲下来打量了一下这片药田里所有的药草,最后只能叹气的站起身来:“没有必要待下去了,这药材解决不了问题。” “那个大夫的名望在镇子里不小,我们要不要等等,当面问问?”夏雪停下脚步。 “大概不用了,我认为他应该不会回来了。”凌江蓠从旁捡了树枝,挑起了土壤的一角,在这层叠的药田之下,隐约可以看见一个人的肌肤,夏雪小小吃惊,旋即看着凌江蓠冷静的站起来,说了后半句话。 “这基本的药草已经有了毒性,我们下去的时候最好提醒一下镇子上的人。”凌江蓠惋惜的将土壤全部放回原位,小小鞠躬了一下。 两人原路返回,夏雪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 “跟自己最后的东西死在一起,没什么太大的问题,而且,一般制毒的人除非是天才,不然都会毒到自己,他应该早就猜到了,死在自己的田里,总会影响到解毒的草药,只要长时间无人问津,他尸体里的毒素就没了,而那一片药田的药草都会随他而去。”凌江蓠莫名的能够理解。 如果没有碰到虞寒卿。 如果她一心只有制香的话,她宁愿死也会跟自己最爱的东西死在一起,现在,她宁愿跟虞寒卿死在一起。 凌江蓠眼神复杂,夏雪也不再探寻其中的奥秘,在告诉了镇子上人这件事情之后,两人直接离去,去往下一个镇子。 这位大夫的死就像是行走中的一个小插曲,但凌江蓠却有了新的想法。 这位大夫既然是解毒之人,却又研究制毒,如果凌江蓠自己也能研究制毒,了解那毒性的本质,是不是反过来说,也能知道破解的办法,这个突破口一旦打开,再没有回旋的余地。 当在山林中休憩之时,夏雪醒来时正看见凌江蓠割开了手腕放血的时候彻底清醒过来,凑到她的面前:“被蛇咬了吗?” “我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一株毒草,试了试毒性。”凌江蓠脸上的表情隐隐有些激动,继续道:“而且,我用身上的草药解毒了。” 凌江蓠的脚边此时正放着不少糅杂的药草。 “你这是在拿你的命开玩笑!”夏雪凑在一旁,只能对她大吼,甚至不敢冲过去给人包扎。 “这是我有把握的一株毒草,我只是想尝试一下去整理这些毒草的内部,那是比书上更详尽的东西,一旦我解决了,那么虞寒卿身上的毒素就算我不找到名医,也会有一天为他彻底根治。”凌江蓠的语气和眼神同样的坚定。 感觉到手臂的刺痛感,凌江蓠思路清晰的记下这毒草的药性,比书上寥寥几次的概括要更加准确,甚至将毒草收集了一部分,想要尝试着用其他的东西去解读。 只要成功,她就能靠着这双手治好虞寒卿! 夏雪突然被这样的人震慑到,难以反驳。 经过凌江蓠这惊险的以身试毒,夏雪说什么也不用步行了,还是买了两匹马代步,她都不确定凌江蓠接下来要做什么,比起让她自残,不如快点寻觅到一个名医才是上策。 两人在日落之前赶上了镇子,两人询问了一番无果,这镇子上唯一三位大夫有两名都已经成为了军医,只剩下一名大夫,还是只能简单治疗疾病,对解毒一无所知的人。 心灰意冷的将马匹递给了茶楼的小二,凌江蓠伸展四肢着和夏雪肩并肩的往里走,两人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坐下。 “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我们还需要马上回到宣城确定流言的风向。”凌江蓠粗略的算了算日子,本来以为去第一个镇子能找到答案,可惜没有一点消息。 “你的计划太麻烦了,来回宣城的时间都够我们去更远的地方找名医了。”夏雪无语的拿出地图,其实她们距离宣城并没有太远太远。 “如果我们俩人能分开行动就好了。”凌江蓠摊手,喝了一口热茶润润嗓子,继续道:“只可惜做不到,就像打仗一样,战线拉长对人少的战队来说并不利,我们只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战线,不要走太远。” 夏雪哑口无言,这句话倒是没说错。 如果她还能命令那一群属下来帮忙传递消息,事情也不会这样了。 “听说那猎户的毒被解了?”隔壁突然传来了镇上人八卦的声音,凌江蓠和夏雪却不自觉的竖起耳朵。 第三百八十六章 活菩萨 “骗人的吧,那猎户受的可是蛇毒,怎么过了两个时辰还能救活?”同桌的另一人猛地灌了口酒,颇为洒脱的模样。 “还不是找到山里的那尊活神仙,一招妙手回春就把人给医好了。”另一个男人讪笑了几声,旋即摸了摸下巴,面露疑惑:“不过也挺奇怪的,那活神仙也从没见过来镇上,不会真的是个仙人吧。” 同桌的其他三个人都哄笑起来,还有个膀大腰圆的大汉往他后脑勺大力的一拍,笑的无比的爽朗:“世上哪里有什么仙人,只是个大夫而已。” 那人被那一巴掌打的头晕目眩,回头又回揍了那大汉一拳,四个人不再讨论这个话题,乱七八糟的说起了一些最近发生的事情,好不热闹。 凌江蓠和夏雪两人将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幸好那大汉不仅长的粗矿,声音也大的很,不然凌江蓠可能都听不见那瘦小男人说的话。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凌江蓠向旁边不远的那一桌努了努嘴:“你觉得真的假的?” “天晓得。”夏雪摊手。 “咱们吃了饭再去其他人嘴里套套话呗,反正那大汉好认的。”凌江蓠嘿嘿轻笑了一下,细细打量起那大汉的模样来。 那一桌里只有那大汉没有一点书生模样,有点儿痞气,下巴上还有条疤,而夏雪却看见了那大汉的手,看都看得出有茧,而且看他一身肌肉也知道这个人的锻炼很多,也许是武功方面,也有可能是劳作方面。 凌江蓠和夏雪可都不想只听到茶楼的小道消息就无头苍蝇的一样上山,两人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入了夜就打扮成柔柔弱弱的女子在街道旁打听消息。 “活菩萨当然是有的,只是咱们镇被山水围住,就一条道,外来人不知道这里有个活菩萨也是正常。”正在给凌江蓠捏糖人的老板笑起来,手里的工作也不停。 凌江蓠装模作样的咳嗽了几声。 “姑娘是得了重病?”小摊老板疑惑的问了一下。 “还好。”凌江蓠继续装下去,声音更轻了。 那小摊老板将捏好的糖人放到她的手心,声音也不自觉的轻了:“那还是去治治吧,不过要是不是性命攸关的事情还是别找活菩萨了。” “为什么?”夏雪插话。 “咱们都没见过那位活菩萨,你们俩又都是姑娘,要是上山出了什么事情,又碰不到活菩萨,那不是很危险。”小摊老板十分热心。 凌江蓠将话记下,看来这活菩萨也不是想去就能找到了。 两人继续一路打听,边吃边走边打听,那猎户的事情货真价实,只是从目前看来找到那个活菩萨有些难,收摊的老妇人却给了两个人一个答案:“咱们镇上有个叫王安的人,他带过人去找过那位大夫。” “能告诉我们,他长什么样子吗?”凌江蓠眼睛一亮。 “庞大腰圆的壮汉一个,在大街旁两条街远的地方有个铁匠铺,就是他开的。”老妇人笑的温和,将东西整理好就和老伴一起搀扶着走了。 凌江蓠和夏雪对视了一眼,结果还是回到了原点。 次日清晨,两人早早的离开客栈,兜兜转转才找到了这小小的铁匠铺,铁匠铺里摆满了不少农作工具还有些铁器,而昨天看见的那一名壮汉此时正在打铁,看见两人还没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头也不抬的问:“姑娘有事?” “我们想去求医。”夏雪扶着凌江蓠,一副带着小姐来看病的模样。 “谁病了?”铁匠眯着眼睛看向两人,动作不停:“我看你们家小姐不是重病吧。” “不是我,是家父,我不过只是来时染了风寒而已。”凌江蓠配合的轻轻咳嗽了几声。 王安将铁弄好之后才擦了擦手,从铁匠铺里走了出来,看着两人:“等我把今天的活干完才能带你们上去,不过那大夫治不治可就不关我的事情了。” “行,晚上再来找你。”夏雪点头,带着凌江蓠离开,走出很远,两人又不着痕迹的绕了回来,探头见那大汉依旧还在打铁,这才放心下来。 夏雪更是谨慎又谨慎。 下午时间,两人如约而至来到了铁匠铺门口,王安已经关了门,等看见两个人才道:“走吧。” 两人跟上,夏雪腰间没有佩戴佩剑,而是将两把的顺手的小刀藏在了女子衣衫的下面,随时都可以拿出来应战,凌江蓠自然也没闲着,毒草的玉瓶捏在手里,她不指望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只让夏雪一个人上。 两个人的谨慎王安显然是没有看见,就算看见了也不会在意。 出了镇子,王安倒是没有贸贸然的带两个人直接上山,只是向两个人指了个方向,告诉是那座山,这条路之后的岔路口应该怎么走,之后要怎么从山林里绕到那大夫的住所,便和两人分道扬镳。 凌江蓠捏着毒草药瓶的手出了不少汗,等王安走了,凌江蓠才抽了抽嘴角,看了夏雪一眼:“我们的戒备心是不是太强了。” “我还以为他要直接带我们上山。”夏雪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我刚才才想起来,他一个人在铁匠铺,不可能关门陪我们吧,怪不得给我们指路,咱们多疑了。”凌江蓠无奈,揉了揉额角和夏雪两人往回走。 夏雪也看她:“你最近太紧张了。” “没有办法,我没办法不去紧张。”虞寒卿根本就不在身边,而且只有她和夏雪两人,作为一个没有武功的人,面对这片陌生的世界,加上担忧宣城的事情,她的疑心只增不减。 夏雪拍拍她的肩膀:“别太紧张,王爷已经病了这么多年,不在乎这点滴时间。” 凌江蓠深呼吸了许久,才郑重的点点头,她是该冷静冷静了。 …… 第二天,两人换上深色的衣服上了山,夏雪依旧带上了小刀,不过没有了王安这个外人在,她的佩剑自然也带上。 走上山,两人才发现这山里的树木高的过头,稀薄的阳光只能透过细小的缝隙打在脸上,几条山路看起来都像很多人没来过的样子。 第三百八十七章 陷阱 从未来过的深山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两人按照王安昨天所指向的方向来到了其中一条路的尽头,而之后的道路基本上是以东南西北来辨认,两人犹豫一下,还是决定稍作休息,等会儿再往山林里走。 夏雪轻车熟路的在粗壮的树木上留下醒目的记号,吃了些干粮喝了水两人才继续往里面走去。 夏雪对东南西北的方向把握有十足的自信,而凌江蓠自然而然的接下了做记号的人,伴随着两人一点点的深入,凌江蓠心中的不安也扩大到了极致,抓住了夏雪的手:“下山。” “应该还有两里就到了。”夏雪扒开了拔高到快要遮住了她视野的枝干和杂草。 凌江蓠将人拉的死死的,还是决定往回走:“要不是我们走错了,要不就是里面根本就是个陷阱。” “为什么?”夏雪无法理解。 “没有药味。”凌江蓠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在香料和药房里长时间待着,让她的鼻子甚至要比一些狗还要灵敏。 夏雪沉默,犹豫再三还是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无奈道:“也许是我走错了。” 不过夏雪话音未落,她就已经看到了打破自己内心想法的东西,她肩并肩的和凌江蓠走都一起,用最小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开口:“有人跟着我们过来了。” 凌江蓠看向四周,依旧迷茫。 夏雪拉着她看向了不远处的草丛,明显可以看过,被压倒的草丛,应该是还有人在那里等待了很久,如果没有夏雪的提醒,她根本没有看见。 这样看,这里还有人,观察着他们。 正在凌江蓠掏出那装有毒草的药瓶之时,只听见破空之声在不远处炸开,一只羽箭插入了前方标记了记号的树上。 “闪开!”夏雪大喊了一声,在凌江蓠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直接被推倒在了地上,翻滚了一圈之后才看见落在夏雪脚边的几只羽箭。 凌江蓠顾不得许多,爬起来抬腿就跑。 夏雪紧跟而上,目光锁定在了远处的草丛之中,只可惜距离太远,以保证凌江蓠的安全,她还是选择了以防御的姿势跟上凌江蓠的步伐,挡住那些人的视野。 “咻咻——”破空之声依旧在远近各处零散的响起,凌江蓠看都没看一眼,只顾着疾跑,目光只注意到做过标记的地方,确认自己绝对不会走错。 夏雪却发现投射过来的羽箭越来越少,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只见凌江蓠的前面跳下两三个人影来,手中都是长刀,速度极快。 夏雪将前面疾跑的人猛地拽到自己身后,单手抽出小刀…… “叮——”三把长刀准确的落在了夏雪那把不算长的小刀之上,几人都蒙着面,但从他们快速和夏雪拉开距离的行为上看,三个人都不是泛泛之辈。 夏雪自然看出了这一点,而她身后还有一个凌江蓠,面对三个人的进攻她更加被动,完全不能主动出击。 “你不用在意我,我会紧跟你的步伐。”凌江蓠拍了拍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探入毒草瓶口,捻了些毒液抹上了夏雪的小刀刀面,对她眨了眨眼睛。 夏雪了然,放心的冲了出去,凌江蓠拔腿就跑,跟着夏雪的攻势步步逼近,保证她在夏雪的手能够抓到的地方。 夏雪总算可以主动进攻,只可惜脚下的斜坡总会让她不自觉的露出破绽,而对面明显是熟悉这里的地势,根本不漏任何的缝隙进攻而来。 “哐当——”夏雪凭借着蛮力斩断了其中一人手里的长刀,弓着身子收回小刀,赤手空拳的最近的一人正面对拳,扭断了那人握刀的手腕,夏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第三个男人,卸掉对方的兵刃,一个结实的过肩摔之后卸掉一个人的手臂。 凌江蓠看的眼花缭乱,回过神来时,断刀的男人也已经摁在了树上,夏雪毫不犹豫的将人磕在树干上,然后将人扔到脚边。 “真的是个陷阱。”凌江蓠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赶紧将解毒的药丸吃下,那毒草的毒性虽然不是很大,但要是放久了可就无力回天。 夏雪拍了拍手,和凌江蓠跑回到原路,她并没有要了那几人性命,但来到小路之上,已经有几个人都看好了时机等着他们,有七八个的样子,夏雪的表情马上就凝重了:“等会儿我跟他们打起来,你就原路下山。” “好。”凌江蓠点点头,顺便塞了两瓶东西到她怀里,低声道:“都是毒药。” 那是她在路上准备的毒药,一直没敢在自己身上用,但面对这一群人就不用吝啬,夏雪郑重的点点头,凌江蓠也蓄势待发,等到突破的机会。 两边的人一时陷入了一种怪异的安静。 “跑。”最终,善于进攻的夏雪发出了指令,对面的七八个人几乎在她出声的同时进攻起来,夏雪不得不掏出两把小刀左右应战。 凌江蓠早就拔腿跑起来,根本不看后面一眼。 混乱之中有两人想要返回去抓人,奈何夏雪的目光里只有凌江蓠,直接将冲出去的两人摔在地上,面对这么多人的左右夹攻,甚至里面还有几个人身手极好,夏雪只能拖延时间,想要将这群人全部打趴下,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凌江蓠一股脑顺着的下山的道路飞奔而去,只可惜两人都错算了这些进攻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当两个黑衣人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凌江蓠停下了脚步,打量面前的两人,目光严肃。 “姑娘,既然跑不掉了,不如直接跟我们回去,免得受苦。”那男人轻笑着走来,凌江蓠已经攥紧了手里的玉瓶。 只是两个人而已。 半个时辰之后,夏雪将解毒的药丸塞进嘴里,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人,扬起嘴角,转身往下走。 幸好凌江蓠留下了毒药,不然她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解决,但她一路用轻功跑下山来,竟然在路上没有看见任何关于凌江蓠的踪影,急匆匆的回到客栈,小二却说从未见过凌江蓠。 夏雪怔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第三百八十八章 世外桃源 昏沉,全身发疼。 这是凌江蓠的第一感受,但叫醒她的却并非是以上两样,而是席卷而来的空腹感,几乎在睁开眼的一瞬间她就只想填饱肚子。 但是房间的摆设令她微微一怔。 不是她所熟知的任何房间,房间里甚至可以看见树的树干,这小小的木屋里并没有什么人气,但摆设繁多,而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甜腻的味道。 也许这也是让她空腹感大作的原因——摆放在桌上的糕点。 翻身下床,凌江蓠草草看了一眼那糕点,确定了无毒无害径直的吃起来,除却四肢没什么力气,脑袋也晕晕沉沉的,她暂时忘记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了,索性边吃边想。 越想,她的脸色也越加的低沉。 那迎面而来的两个男人的确会拳脚,但她也的的确确的用手里的毒将两个人放倒了,甚至临走的时候还不放心的踹了两人两脚,但是之后,每走几步路,她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没有看到夏雪。 这一点令她十分焦躁,作为朋友她自然而然的担忧起夏雪是不是也会被暗算。 这么想着,她放下了手里的半块糕点,推门走出去,却被眼前的景象所深深折服,一瞬间的愣神。 目所能及之处开出了各类的花草,从山腰处往远处看去,绚烂夺目的色彩相辅相成,整齐划一的田块占据了眼球,而在远处是高大且枝叶繁茂的树木,还有一些摆放整齐的树苗冉冉生长,空气里自然形成的香味都为这里蒙上了一层世外桃源的气息。 深呼吸了一口气,凌江蓠顺着这条路往下走,完全是围绕这片花田道路,巨大的弯路,没有岔路的路。 凌江蓠打量着四周的一切,这里的构成真是有趣,远处的一条小溪将她刚才居住的房屋和花田隔绝在一边,而远远的看向小溪的另一边,那里的东西似乎是药草? 走上小桥,她的余光瞥见了湖中的倒映,顿时停下了脚步,仔细端详湖中倒映而出的自己的身影。 身上的衣服被换成了一套艳红的长裙,金丝缠绕其间,就连袖口和领口的花纹都是花鸟,腰间的腰带上甚至都绣上了精美的花纹,她整个人看起来只能用美艳二字来形容。 “这难道是青楼?”凌江蓠拢了拢这低低的衣领,嘴角抽搐。 不过她回想了一下,刚才也没在房间里看见自己的衣服,索性就穿着这衣服,过了小桥来到这边的药田,走了这么许久,凌江蓠总算是看见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小跑过去,才看清这弯身采药的人是一位年岁比较大的老婆婆,听见她的脚步声也没有回过头,而是专心致志的采药。 凌江蓠只好在旁边等着,不打扰老婆婆专心做事,等了小半个时辰,老婆婆才提着药篮子站起来,看向凌江蓠:“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凌江蓠。”面对这样慈眉善目的老人,凌江蓠没有丝毫戒心,反而看向了她手里金贵的药草,低声道:“是婆婆救得我吗?” 老婆婆摇了摇头,同样大胆放心的将采好的药草递了过去。 凌江蓠干笑,将东西接过来仔细观摩,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是。 这里面的药草还是比较稀有的,最起码在宣城的供应就不是很多,而这里有一片规则的药田里都是这样的草药,她小心翼翼的捏了一下,闻了一下,眼睛更亮了。 老婆婆见她这模样,笑了:“你喜欢药草?” “喜欢!”没有迟疑。 “倒是个直率的孩子。”老婆婆笑着接过凌江蓠递回来的篮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才继续道:“门主将你带回来的时候嘱咐过,这里你可以随便走,但静幽谷那边是门主的住所,你就不要靠近了,要是喜欢这些药草,随便摘点没问题,不过别摘多了。” 老婆婆的声音平缓的让人安心,语速也慢。 凌江蓠听完之后,在老婆婆说话语速的间隙很快的反应过来:“门主?” 老婆婆点点头:“门主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都被迷晕了,而且不知道你对药草这么感兴趣,所以就把你放到花田那边住了。” 真是体贴。 凌江蓠心里小小吐槽了一下,大着胆子问门主怎么是把自己带回来的。 老婆婆也不隐瞒,依旧以极慢的语速诉说。 听了之后,凌江蓠才知道那一群人其实是想把她绑去做压寨夫人,刚巧被门主发现了,就给带了回来。 这个结果让凌江蓠自己黑了一张脸,看来那个王安根本就不是单纯的铁匠,而她进城的时候装作有病的模样也怪不得让人有了可乘之机,不过现在很明显,那活菩萨肯定是捏造的! 所以她装病,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凌江蓠缓和了一下情绪,看向老婆婆刚才所指的静幽谷的方向,低声道:“我想亲自去感谢一下门主,可以吗?” “不可,不可。”老婆婆连说两次,边摇头边继续说:“门主喜静,不好打扰。” 凌江蓠看了一眼这大片的草药,还有婆婆采药的动作,寻思着那门主肯定也是个喜欢摆弄药草的人,应该钻心钻研,便放弃了直接上门道谢的念头,毕竟人家救了自己,戒心也自然放下了。 老婆婆突然想到了什么,继续道:“对了,你的包袱在那边房子里,门主说里面有毒,所以整理了一下。” “谢谢。”凌江蓠鞠躬。 老婆婆笑的更欢了,说她是个乖孩子,凌江蓠被说得不好意思,揉了揉脑袋,继续道:“那您知道出去的路吗?我想去找我的朋友。” 老婆婆悠悠看了她一眼:“出不去了,谷里有规定,每个月只能出去三天,你要想出去的话,大概要等个十天左右。” “十天!”凌江蓠惊叫。 老婆婆点点头:“这里珍稀的药草不少,要是不设定规矩的话,那就乱了天了。” 话已至此,凌江蓠也不好说什么一定要出去的妄言,只死死的攥住了拳头,虽然担心,但夏雪毕竟身经百战,还有自己的毒药傍身,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第三百八十九章 无药可医 冷静下来去思考夏雪的处境,凌江蓠渐渐放松下来。 而距离离开这里还有十日的时间,面对这些稀有或普通的药草,她可不准备就这样坐以待毙,在老婆婆离开之后,她一丝不漏的将整个药田里所有的草药都仔细观察了一遍,甚至有几样她连名字都不知道。 但更加令她感到震惊的事情也发生了。 不仅是稀有的草药,这里甚至有许多以前从未见过的花草,这些花草都有着浓郁的香气,因为精心栽培而完美无瑕。 既然决定在这里留下,凌江蓠还是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重新回到花田的木屋之中住下。 “每天到药田这边的房子来吃饭就行了。” 婆婆在午膳时间这样对她说,而药田之中的房屋也算不上简陋,里面还有不少倒腾香药的物件,在一番询问之下,凌江蓠得知她也可以使用,还有医书可以看,前提是不要损坏就好。 “真是太感谢了!”凌江蓠都快要看着面前这么多的医书跳起来。 “不用不用,反正放在这里也许久没有人用了。”老婆婆和蔼的笑了笑,将简单的三样小菜放到了桌上。 “即使是这样,对于我来说,这里就像是个宝库,能被门主捡到真的太好了!”凌江蓠的目光落在了书架角落里那一排有关于制毒的书上,眼睛发亮。 老婆婆被她突然的兴奋弄的连连摇头。 不过临走的时候,老婆婆还是千叮万嘱的让她无论如何都不要靠近静幽谷,凌江蓠爽快的答应。 既然这所谓的门主已经给了她这么多的优待,甚至连这大片土地上的东西都可以使用,她已经足够感恩戴德,更何况比起这位门主的隐私,她更加想找到可以治疗虞寒卿的办法。 一旦沉溺在研究之中,其他的事情完全可以抛诸脑后。 这个山谷要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上许多,但是房屋却寥寥无几,但凌江蓠想要的东西几乎应有尽有,不过有些极其珍贵的药草就算有上不少,她也只敢每天蹲在一旁看看,顺便帮老婆婆采药。 老婆婆采药的速度增加了不少,有时候还会讲述一些凌江蓠在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 凌江蓠听得认真,实践起来更加的认真,无论是调香、解毒还是制毒,她都不知疲累尝试、记录,以及举一反三,原本的基础加上实践,令她更加陶醉。 整整六天六夜的时间,凌江蓠脚不沾地的往返于木屋和田中,研究着要如何解除掉虞寒卿身上的毒素,以及怎么样才能将调香和药理真正的融合以解决单纯药物的一些微量副作用。 婆婆坐在一旁敲了敲发酸的腿,目光定格在凌江蓠毫无表情的脸上。 在她印象里,这样的女子很奇怪,说起话来天南地北都要说到,你回答的任何一个恩她都会揣测出一个意思,从而进行更好的沟通,而安静下来的时候,像是一个活动的雕像,安静的仿佛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她也感觉不到你的存在。 所以即使当婆婆将她自己独自吃了一半膳食收走并留下干粮的时候,凌江蓠对此一无所知,甚至连饥饿都感觉不到。 过了三个时辰之后,凌江蓠才抹了一把额角的汗水,将方才制毒的过程一一记录下来,才回头摸了干粮,提着药篮子准备继续去探寻谷中深处的一些稀有药草。 这个山谷的构造有些奇怪,但这里种植的东西决定了其庞大的价值,凌江蓠今天又深入了一些。 谷中越是深处的地方,稀有名贵的药草就会多起来。 但是今天,她却看见一株并不陌生的植物,而且倍感亲切的蹲了下来,打量这小小迷迭香的根部,这迷迭香还没成长到那么高的程度,不过颜色和形状都符合普通迷迭香的样子,只是总觉得有些奇怪。 迷迭香是灌木,可以长到两米高,而面前的迷迭香没有长那么高,叶子和根茎却和发育完好的迷迭香一般无二。 但轻微的香气依旧迷人,使用迷迭香调制出来的香通常淡雅温和,是不少闺阁女子所青睐的一种,这种东西更是随处可见——如今,却和这么多无比稀有的草药躺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凌江蓠探出指尖。 “别碰。”属于女子的声音从身后的小径上传来,凌江蓠几乎遵从命令的将手快速收回来,甚至因为突然出现的声音而吓得一缩瑟,颤颤巍巍的回过头去。 站在小径上的是陌生的女人,但她拥有令人只看一眼就无法忘怀的脸蛋,即使她看起来只是因为呼之欲出的气质而让人觉得美丽,但不得不承认,她面部的轮廓在陈述一个事实——这位女人在年轻时会有多么美艳,即使如今也风韵犹存。 而且她同样是一身妖艳且有些暴露的红色衣衫,面部柔和,整个人站在那里,就让人移不开目光。 凌江蓠更是单纯的脱口而出:“美妇。” 女人似乎对这两个字还算认同,轻笑着点点头,旋即款款走到凌江蓠的身边,目光落在那迷迭香上,道:“这迷迭香有毒的,你刚才要是碰了,大概我都不好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 “迷迭香怎么会有毒?”凌江蓠不解,却依旧按照美妇的威胁小小的往后挪了一步。 “本身是没毒,但这东西一旦和不少奇特的药草放在一起,便是剧毒,这也是为什么我将它种在这里的原因。”美妇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对凌江蓠听得进去她的话而表示开心。 “是什么毒?”凌江蓠站起身来,问道。 美妇在彻底打量到她脸蛋的时候,轻笑:“你也很漂亮。” 没想到被夸奖了的凌江蓠尴尬的揉了揉脸,继续之前的问题:“可以告诉我,是什么毒吗?” “夺命水,如它的名字一样,会变成害人性命的剧毒。”美妇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似乎满意的点点头。 害人性命? 凌江蓠从未听过这样的剧毒,但她始终想到了王爷府中的虞寒卿,她从未听过有人将香料和药物放在一起产生剧毒,而事实证明能这样做的人很少,这位美妇,算是第一个提出这样的想法。 难道虞寒卿中的就是这个毒? “恕我冒昧,请问,你帮人配过夺命水吗?”凌江蓠咬中了帮人两个字,她有些不确定面前的美妇究竟是自己配出来尝试了,还是给了别人去做一些事情。 美妇似乎很少被人问及这样的问题,点了点下巴低着脑袋沉思了许久,才碰了碰自己的太阳穴,低声道:“好像,曾经帮一个人配过。” 凌江蓠看着她的眼睛,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结论。 美妇在脑海里确认了许久,却郑重的点头:“配过。” “那您一定有解药吧。”凌江蓠皱眉。 “无药可医。”美妇的眼睛彻底清明过来。 第三百九十章 禁令解除 “怎么会无药可医,既然是你配出来的,应该连解药也会研究出来才是。”凌江蓠只觉得脑袋一蒙。 要是虞寒卿中的真的是这种毒,之后是侥幸活下来,那岂不是治不好了? 美妇犹豫了一下,旋即向凌江蓠投去了疑惑的目光,似是想了很久,才歪着头叹气:“因为,我只配过一次,应该也只用到过一次,既然那人都没了,也没必要配解药,更何况,这本来就是我研究出来的毒,只要我不再乱用,有没有解药都无所谓。” 凌江蓠无力反驳。 美妇既然在这谷中,应该是与外界隔绝,她是站在局外来看待这件事情,对于一个研究的人来说,的确只有利弊而言。 “好吧……”凌江蓠痛苦的揉了揉额角,希望她只是想多了:“那么,我可以问问,你究竟是把这种剧毒给了谁呢?” 美妇又开始回想,凌江蓠只好等待。 但是美妇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那我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凌江蓠只好转移话题。 “只要在我力所能及范围内的问题。”美妇终于露出笑颜。 “你……是这里的门主吗?”凌江蓠总算是想起她甚至都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 美妇笑着点点头,旋即想起了什么,无奈的将头歪到一侧:“抱歉,我不记得你的名字,但我记得婆婆说过,你会调香?是跟谁学的?” 凌江蓠无奈,只好低声开口:“我姓凌,调香这方面,是从家里学的,离开家之后的调香就都是我自己研究的了。” 然而话音落下,美妇脸上的迷茫和笑容都变成肉眼可见的震惊,挺直了脊背甚至说有些紧张的看向凌江蓠,顺便打量了一下凌江蓠的五官:“你的父亲?” “凌椽。”这次变成凌江蓠歪了脑袋,怎么了? “那……你叫什么名字?”美妇似乎受到了什么冲击,看向凌江蓠的目光从震惊又变成了迷茫,还多了那么一丝小小的,令人看不清的情感夹杂其中。 “我叫凌江蓠。” 美妇彻底愣住了,像是她的时间定格在了一点,就连眼睛都没有眨。 凌江蓠根本不明白美妇动作里的含义,但看着这样一个人死死盯着自己,凌江蓠还是起了一身鸡皮,抱着手臂,试探性的开口:“是我,或者说是我家惹到您了吗?” 难道是凌家旧仇人?以凌家那样的境地惹到面前这个所谓的门主? 凌江蓠的思绪飘远。 两人对视了许久,美妇才突然眨了眨眼睛,摆了摆手:“没事没事。” 得到了一个奇怪的答案,凌江蓠反应过来的时候,美妇已经魂不守舍的往小径的另一边走去,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 凌江蓠的心紧了紧,看来不是凌家的仇人。 呼出一口气来,凌江蓠草草的看了一眼迷迭香四周的草药,将名字一一记在脑海里,她还是要好好研究研究这个东西,如果还有办法的话,也许真的能帮到虞寒卿。 …… 宣城,风起云涌之下,意外的平和。 春日伊始,王爷府外的刑部驻军听命纷纷离开,属于三王府的护卫们从内院走出来,重新掌握了王府的主导权,而皇帝之前所下的禁令也在几日之中被逐一解除。 三王府恢复了往日的平和安静,未离开的丫鬟小厮都松了一口气,却开始想念以糖和棒子一同治理王府的王妃,而不是现在以铁血著名的秋风来管理府中大小事情。 虞寒卿抿了一口杯中的桃花醉,开始想念凌江蓠。 凌烟筑里依旧空荡荡的,没有了凌江蓠在的凌烟筑更是清冷的厉害,就连毒舌的郑轩也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一样,基本不出声,更别说被凌江蓠逃跑而留下的两个贴身丫鬟。 虞寒卿揉了揉额角,他真得感谢京城里那数量庞大且影响范围比较广的流言蜚语,才能从皇上的桎梏中挣脱开来,但这样的事情也只够他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一想到住院里大着肚子的慕容雪儿,虞寒卿就觉得头疼。 “王爷,车马已经备好了。”秋风从外走来,忙碌府中事情已经让他疲惫不堪,但站定在虞寒卿面前的时候,依旧挺拔如松。 “春雷呢?”虞寒卿问。 “他得去铁骑营一趟,许久未归,他手下的将士虽然没有惹祸,但总憋着一口气。”言外之意便是,皇上需要春雷去抚平军心。 “恩,宫中那边已经派人通报了吗?”虞寒卿对他招手。 秋风颔首,走过去推动虞寒卿的轮椅往外走,将去宫里的事情一一汇报。 哪怕是做表面功夫,在所有禁令解除的那天,虞寒卿都必须抽出时间前往皇宫,作为亲弟弟,作为一名刚刚从风口浪尖下来的朝臣。 虞寒卿的入宫无疑是在朝堂之上掀起了层层波澜,但在没有了秦浩这名皇上极为信任的爱卿之后,暂时无人再对皇上的家事以及三王爷有任何异议,一片风平浪静。 马车畅通无阻驶入皇宫之中,虞寒卿重新坐上了轮椅,被秋分推向殿中。 第一次,虞寒卿在这三年的隐忍中想要靠双腿站起来。 因为他在战场上的所作所为,也因为他身上的残疾,仿佛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他的脑袋,如果在没有凌江蓠的时候他还可以有所忍受,但如今,这些人已经逼迫他去逼走了凌江蓠,又将他还有一丝情谊的青梅拽入了旋涡。 他想站起来,不再受人摆布,做一个王爷想要做的事情。 心中的想法化作无形的杀气蔓延开来,秋风只是在微愣之后冷静了下来,而四周的侍卫感觉到有些不妙,却在知道这些不妙来自于虞寒卿的时候,败下阵来。 对于士兵来说,这位坐在轮椅上的人依旧是值得尊敬的。 当听见宫女的声音,虞寒卿身上的杀气顿时消散,他知道,即将进入殿中,他会收敛起他的气息,这很简单。 “皇兄,母后。”虞寒卿颔首,行礼。 第三百九十一章 保护好她 轮椅被推到了殿内,殿内的宫女太监们约定俗成般的鱼贯而出,关上了大殿的门扉,将所有的空间都留给皇家的三人。 太后还是有些憔悴,但在看见虞寒卿的时候依旧露出属于母亲的温柔,皇帝更是笑得温柔:“真是太好了,朕拖了那么长的时间,总算是看见子民清醒的时候了。” 虞寒卿扬起嘴角,没有笑意。 “之前是担心朝臣百信对你非议,为了稳重人心而不得不选择将你以软禁的方式困在王府之中,不过现在,你已然是民心所向,朕也算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恢复你的自由。”皇帝几乎是拉下了自己的身份说话,在太后看不见的地方,眼神依旧发冷。 虞寒卿对皇帝早已没了半分情谊,听皇帝找了个如此好的理由,他却懒得符合,继续道:“我这个残疾既然是民心所向,世道未免太落后了,他们需要新的信仰。” 虞寒卿这一巴掌轻轻的打在皇上的脸上。 皇上的指尖紧了一会儿又缓缓松开,正如虞寒卿所说的,即使四肢健全且有军功在身的人也没有得到百姓如此的支持。 “皇上无须担心,自古辈有才人出,此事慢慢来才好,如今西凉才是大敌,我们更应该思忖该如何对付。”虞寒卿的另一句话彻底的转移了话题的风向。 皇帝的脸色又变了变,关于对付西凉的事情,他显得束手无策,没有了秦浩这个信任的人,他得到的消息甚至要比虞寒卿得到的还要少。 最起码,春雷还有一份官职,而军营里的将士无一没有虞寒卿的眼线。 皇帝分不清虞寒卿是否是在挑衅。 “好了好了,这里只有我们母子三人,公事日后再议也不迟。”太后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警惕,不着痕迹的将两人的目光移开。 “对了,江蓠今天怎么没有跟你过来?”太后看向了虞寒卿。 虞寒卿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说辞尽数告知,凌江蓠之后为了帮他寻药而离开了,但这离开的原因说的暧昧不清。 皇帝的眼睛微微眯起:“真的是为了寻药?” “也许。”虞寒卿同样给了个不确定的答案。 皇帝只是笑,凌江蓠走了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自然不用太过深究。 但太后却皱起了眉头,她眼里的凌江蓠是个好孩子,更是属于虞寒卿的好夫人,如今看起来却像是离家出走的举动让她放下了碗筷:“江蓠是个好姑娘,你可得把人放在旁边呵护着,知道吗?” “是。”虞寒卿嘴角微扬,看来母后是真的喜欢她。 太后不着痕迹的看了皇帝一眼,关于那些流言的事情,在场的三人心知肚明,凌江蓠的离开,巨大的流言大网接踵而至的笼罩而下,找不到根源,找不到任何的势力作祟。 而这其中还掺杂着真真假假的东西,和之前被压下去的流言一并爆发,势如破竹,才勉强将虞寒卿从这逆境之中拯救了出来。 那些流言并非一日之功,而是几次三番穿梭之中的打击才让百姓妥协,虞寒卿眼神微暗,他已经有几日没有收到凌江蓠的消息,也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 “知道了,就快点将人带回来,堂堂王妃离府已久,可不成样子。”太后明面呵斥,心中却是少有担忧。 虞寒卿点点头:“我早已派人保护她了,再过几日她便会回来。” 太后满意的点头。 凌江蓠如今也算上她的半个孩子,而且凌江蓠为人不如宫中女子那般的心怀鬼胎,手腕狠辣,是个真诚认真的孩子。 “哀家看来,倒是你亲自去将人接回来的好。”太后低声的开了口,一双精明的眼睛也不自觉的望向了皇帝,见皇帝面色不变,心中也有自己的打算。 如果虞寒卿真的亲自去接了凌江蓠,定然是有一段时间要离开宣城的,如果皇帝真的放过了虞寒卿,自然是会让他作为王爷随意的出宫。 如果皇帝还想要钳住虞寒卿,那定然是不会让他轻易离开的。 虞寒卿自然也听见了太后的言外之意,却没有太多的感触,能离开宣城去试探皇帝自然是好,但这样大张旗鼓的去找凌江蓠,对方能不能轻易接受还是个问题,关键,还是要让夏雪先给她做好心理准备。 “不必了,她想回来,随时都能回到我的身边。”虞寒卿轻笑。 之前他故意让夏雪误会了很长的时间,再确定了夏雪是真心站在凌江蓠那边的时候,他才在凌江蓠快要离开的时候,将自己亲笔写下的信以及那半块玉璧都交给了她。 有夏雪在凌江蓠的身边,基本上不会出什么问题。 更何况,还有他在其中充当帮忙的人,隐瞒两人的身份算不上什么大事,而且凌江蓠和夏雪两人都比想象中的要会隐藏自己。 皇帝皱眉。 没有了一些心腹,令他看不清宣城中的一些事情,但太后和虞寒卿两人明显一副了然的模样,令他感觉受到了威胁。 “这就好,等江蓠回来了,你可得好好待她,哀家喜欢她,要是你欺负了她,哀家决不轻饶你。”太后目光柔和。 对于皇室来说,真情难得,两情相悦更是难上加难。 而这两个孩子,都对对方付出了一颗真心。 “王妃在制香方面也是造诣颇深,你可要好好把握住啊。”皇帝跟着朗笑了几声。 虞寒卿只是略微点头。 想必凌江蓠还不知道夏雪是他安排在她身边的人,而并非真的是真的跟她冲动离开的人。 但是……夏雪为什么迟迟没有传达消息回来。 思绪飘远,虞寒卿却不会忘记依旧残留在脑海里的痛苦,无神的双眼看向了一旁的皇帝,嘴角平稳,低声道:“不过,王府之中最近也有些喜事。” “哦?”皇帝也看了过去,饶有兴致的挑起了眉头来。 “何事?”太后也略微吃惊的扭头过来。 “雪儿怀孕了,已然有了几个月的身孕。本王回去的时候,听见这个消息,也是小小的吃惊了一下。”虞寒卿说着,声音高挑了一些,似乎有些高兴在里头,但听起来的语气却别扭的厉害。 第三百九十二章 懿旨 此话一出,太后的眼里闪过一丝怒色,当即放下了碗筷,端坐在凳子上,脸色阵青阵白,看着两个儿子,欲言又止。 而皇帝的反应却没有表现的十分的明显,只是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随即便将目光放在了虞寒卿的手中,笑道:“真是艳福不浅啊,这也算的上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只是朕之前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今日还是要在这里说上一句恭喜了。” “多谢皇兄了。”虞寒卿这一声皇兄,倒是拉近了彼此距离。 虞寒卿和皇帝两人心照不宣的客套了几句。 皇帝心中依旧隐隐有些激动,他一直想要一个孩子,不过如今的后宫佳丽却没有人能怀上龙嗣,如果慕容雪儿肚子里…… 临走之时,皇帝还是多看了虞寒卿一眼,见虞寒卿面色不改,只希望他的好弟弟能留下慕容雪儿肚子里的孩子。 虞寒卿离宫,太后只在殿中和皇帝寒暄了几句,随后回到了自己的寝宫,看似毫无波澜。 虞寒卿刚回到王府之中,太后的一道懿旨接踵而至。 ——慕容雪儿有孕在身,不宜操持府中事务,主院喧闹,赐予刘夫人旧院安胎静养。 此言一出,府中哗然。 慕容雪儿怀孕的事情还有许多人不知道,如今这条消息被炸开了锅,而太后甚至没有说刘夫人旧院的名字,特意强调旧院两字,明摆了就是帮虞寒卿将人打入‘冷宫’。 流言四起,府中更有人知道,几个月前的王爷几乎和凌江蓠在一起,又怎么会去宠幸慕容雪儿。 慕容雪儿坐在主院大厅之中,直到通传懿旨的太监离开,她都眼神茫然,久久无法回神。 “平妃……太后的懿旨,怕是马上就要执行,奴……奴婢扶您去刘夫人的旧院吧。”跪在一旁的丫鬟战战兢兢的开口。 慕容雪儿目光一凛,直接将地上的丫鬟踹翻在地,站起身来径直的往外走,一眼就看见了正往凌烟筑去的虞寒卿,快步的走到他的身边。 秋风识时务的让身边所有的人都速速离开,只留下两人。 “你非要将事情弄的人尽皆知吗?我们之间难道一点情分都没有了吗?”慕容雪儿声音戚戚,泪水更是扑簌落下,我见犹怜。 情分? 虞寒卿冷笑,推着轮椅从她的身边擦肩而过。 他们之间早已没有什么情分,既然慕容雪儿这么想做皇帝的女人,那他不如推波助澜一把,要是慕容雪儿能生下龙嗣,也算是她的福气。 但这些,都再也和他虞寒卿毫不相干。 “寒卿……”慕容雪儿不可置信的看向虞寒卿的背影。 他从来没有这样决绝冷漠。 当虞寒卿彻底的离开,慕容雪儿擦干了脸上的眼泪,面若冰霜,此言一出,她已经在王府没有了任何的脸面,也许这群人会碍于虞寒卿不说穿,但流言一出,她的清白…… 指甲深深嵌入手心之中,慕容雪儿颤抖抬手抚上了自己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只要这个孩子,能得到皇上的认可……只要是个男孩…… 那么就还有机会,但太后的懿旨来了,皇帝却没有任何的旨意和帮忙,为什么?心里的绝望泛上来,拉扯着她的想法。 带着心中的呢喃,她恢复了冷静的模样,在主院门口看着进出的人将她的东西搬往府中最偏僻的旧院,双眼无神。 …… 而此时距离宣城之外两个小镇的夏雪坐在客栈之中,看着外面的蒙蒙细雨,神色慌乱的重新将目光放到了盒子里。 盒子里的有一封信,来自于的虞寒卿的手笔,寥寥片语。 ——保护好她。 里面还放着可以肆意调动虞寒卿手下任何一名属下的权利,其中还有半块玉璧是王爷嘱咐要在误会解开之后给她的东西,以及里面还放着很多两人之间的小物件,比如虞寒卿最喜欢用的凌江蓠调制的香,还有一封跟凌江蓠道歉的信件。 “天哪……”发出一声长时间的哀叹,夏雪只觉得脑子都要炸开了。 现在,她根本找不到凌江蓠的任何踪影,再折返回去的时候,被打倒在地的人无论生死都已消失无踪,而铁匠铺关门大吉,一切线索断了个干净,她甚至找不到那位被活菩萨救活的猎户所居何处。 但她依旧不能坐以待毙,拿起了自己的佩剑,她目光坚定的离开,一定要尽快的找到凌江蓠才是最重要的。 …… 此时的凌江蓠躺在床榻之上,根本不知道外界任何的消息,鼻腔里的花粉香味和药物香味变成诡异的味道,但她已经习以为然,躺下很快入眠。 醒来清醒时便爬起来用过早膳之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研究,经过昨日见过了那位美妇门主之后,凌江蓠还是问住了老婆婆:“门主很厉害吧。” “很厉害的。”老婆婆帮她倒腾药草的时候回答,继续道:“你怎么问到这个了?” “我昨天看见门主了,不过她看见我很是吃惊的模样。”凌江蓠头也不回的拨弄手下的药草,依旧专心致志。 老婆婆也跟着吃惊:“哦呀,那还真是蹊跷啊,吃惊这种表情已经很少在门主脸上看到了。” 凌江蓠挑了挑眉,没有继续说话。 凌家和这位门主究竟有什么渊源? “不过,还有几日你就要离开了,舍得这里吗?”老婆婆突然开了口。 凌江蓠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目光也变得迷茫。 如果继续待在这里的话,她也许可以找到治好虞寒卿的办法,但是离开的话,就没了这个机会,但她可以回到宣城帮虞寒卿在百姓身上拉票。 这两件事情都很重要,即使中心都是名为虞寒卿的男人。 “不急不急,还有几日思考。”老婆婆和蔼的笑了笑,对于这个单纯开朗的丫头,她还是挺喜欢的。 “谢谢婆婆。”凌江蓠莞尔一笑,接过老婆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她轻笑:“咱们出去走走吧,就当是这几日对婆婆的饭的感谢。” “好好好。”老婆婆的嘴都笑的合不拢。 第三百九十三章 日夜研制 一夜未眠,凌江蓠目不转睛的看着案上的数量繁多的草药,在得到门主许可之后,她基本上将目所能及的药草都一一记下来,花了大量的时间来记下每一种的特性。 手边的蜡烛即将燃烧殆尽。 “叩叩——”突然的敲门声吓得凌江蓠双手一颤,低声开口:“请进。” “凌姑娘?”来者声音陌生,带有疑问。 凌江蓠扭头看见推门而入的十七八岁小姑娘微愣,她似乎除了婆婆和门主以外几乎没有见过谷中还有其他人。 年轻姑娘看见凌江蓠正拈着一株毒草,同样小小吃惊:“凌姑娘!这可是剧毒。” “没上伤口就没问题。”凌江蓠一怔,回过神来将毒草扔进了一旁的罐子里,罐子里已经堆积了一些杂乱、数量不同的药草。 凌江蓠拿了湿帕子擦了擦指尖,眼眸低垂着细细擦拭而过,这小小的动作竟然让年轻姑娘微微呆愣,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凌姑娘从何而来?” “宣城。”凌江蓠见她双眼警惕,有些不明白是,抬手将湿帕子扔进了装有解毒药草的水中,才将手放入另一盆清水中清洗。 “我方才看你的动作,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动作,莫非是高官的女儿?”小姑娘又后退了一步,似乎有些警惕。 凌江蓠倒是不明白,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清洗双手的行为一直都是如此,也许只是因为平日里神经高度紧张的时候,会让她挺拔脊背,眼神也会变的谨慎。 不是没有人说过她清理手的模样像是个古典的贵族,但来到这种世界之后,她还没见过有人这样对她提问。 “我只是一个调香小家族的女儿。”凌江蓠无奈的笑了笑,擦拭好双手,这次,她试着留意了一下自己的动作,好像没什么不同。 “真的?”小姑娘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真的,也许我家族里稍稍有钱点,再多那么一点点专攻。”凌江蓠轻笑,继续道:“你叫什么名字?” 听了她的话,小姑娘才收回了些警惕,步步走入,边将怀里抱着的包袱放下来,边说道:“我叫铃铛,这些是门主让我送过来的。” 铃铛的眼神不自觉的飘上了凌江蓠的指尖,似乎在确认她是否习武。 凌江蓠的目光却死死的落在了那包袱中的东西上,有两样是她从未在这个时代见到过精良的调香用具,还有一些虽然是一次看见,但熟悉调香的她也能很快的了解这些东西的用途。 将其中一个像是现代镊子一样的东西拿出来,虽然没什么弹性,而且几乎是用细小机关组装而成,但要比两只筷子用来夹细小物件要好上许多。 “这真是个好东西。”凌江蓠就快没把这东西狠狠亲一口,天知道她每次面对那些碾碎的毒草都不得不多加其他东西,有了这小东西,她完全可以用最少的剂量来调制。 铃铛看着凌江蓠将包袱中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打量,双眼放光,犹豫再三,等到她将最后一件东西折腾完,才继续开口:“凌姑娘,一般人家的孩子无论调香或制毒都是一盆水,但你是用两盆,而且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用湿帕子染药擦手。你真的不是……” “我真不是,这些习惯只不过是我以前养成的,然后就一直没有改掉。”凌江蓠汗颜。 铃铛的眼神暗了暗,抱有怀疑态度的看向凌江蓠:“那好吧,我等会儿还会带上一些早膳和东西过来的。” 早膳? 凌江蓠动了动脚,这才抬眼看向了窗外,此时的窗外一片明亮,鸟雀啼鸣,青草露水。 在明白她彻底的熬夜一宿之后,黑下了一张脸,在这样下去的她肯定会猝死的,摆了摆手:“早膳就不用了,我得去睡一觉。” 迈步时候,凌江蓠才发现自己脚步虚浮,仔细想想,她好像昨晚的晚膳也没吃,一阵眩晕袭来,趁着还没在小姑娘面前倒下,她赶紧歪倒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捂着肚子,叹气:“有粥吗?” 如果说刚才铃铛还在怀疑她是哪里来的有教养的小姐。 现在就彻底的嗤笑出声,看见凌江蓠那完全没有坐姿和形象可言的动作和豪放,就彻底的摒除了这些念想,恩了一声,就往外面跑。 一炷香的时间,铃铛已经将丰盛的早餐放到了屋外的木桌之上,凌江蓠见到早膳,旋风一样的冲了出来,风卷残云的吃完了东西,便索性趴在桌上休憩起来。 铃铛将其他的东西都摆放好,出来之后正看见趴在木桌上的凌江蓠,震惊之余还探手想要将人叫醒。 “让她睡吧。”婆婆的声音打断了铃铛的动作。 “婆婆。”铃铛被突然的声音吓得猛一缩瑟,直起身子看向一如既往抱着药篮子的婆婆:“在这里会着凉的。” “不要紧不要紧,你给她拿件衣裳就好。”婆婆笑着摆手,边说边往里走:“这丫头昨晚什么都没吃,让她回去太难……” 铃铛又被震惊了,这人真的是废寝忘食。 …… 午时之后才悠悠转醒,日头正盛,头发都染着阳光的味道。 凌江蓠撑着木桌爬起来,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迷茫了片刻之后便站起身来,伸展了四肢便将肩头的衣服叠整齐放到凳子上,转身走入木屋之中,她还要看看相克之理。 不远处药田之中,陪着婆婆的铃铛看见了这一幕,动作一顿:“凌姑娘就不累吗?” “恩?”婆婆整理着药田。 “门主好像很少这样过,凌姑娘她这样会不会撑不下去?”铃铛抿着嘴,跟着整理药田,心里想的都是凌姑娘的努力。 “你呀,要是有她一半的努力,如今也不会被门主当个婢女了。”说罢,婆婆咯咯笑起来。 铃铛撇撇嘴,刚低下头,又听见木屋里传来凌江蓠的尖叫声:“制毒的书!铃铛你真是太好了!” 马上,凌江蓠风风火火的跑出来,将袖子整理好,大咧咧的蹲在铃铛旁边,嘿嘿一笑:“为了报答你,陪你们一起整理。” 铃铛看了一眼这块精贵的草药,不可置信的看着眼睛发亮的凌江蓠。 你明摆就是找借口来弄清种植药理的! 第三百九十四章 别有洞天 无论是研究还是整理精贵的药田,凌江蓠都同样的认真。 “轻一点。”铃铛在凌江蓠出手之前,提醒。 凌江蓠点点头,将这下面的一小块土地小心翼翼的翻开,将小小的种子种下去,实际上她从来不知道这些珍贵的药草可以种植的这么密集,手下的力道也不免慢了一点。 而长时间在此处打理药田的婆婆看起来游刃有余,铃铛的速度也不慢,当这小块药田整理好了之后,凌江蓠也只埋下两株,但她依旧盯着这药草,问道:“这是适合慢性解毒还是急性解毒的?” 铃铛楞了一下,歪了脑袋,她也不知道。 凌江蓠轻笑着蹲下来闻了闻味道,头也不回的走到了自己研究的木屋之中,再没了声响。 婆婆和铃铛也没有继续打扰她。 凌江蓠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仔细钻研着门主送来的书。 也许是她刚进来的时候被门主当作威胁,明面上的书虽然难求,但直到看见了铃铛送来的这么些书,她才知道真的是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一方面感叹自己知道的太少,另一边对治疗虞寒卿又多了几分把握。 看的入迷,方看了一半便起来亲手实践,直到晚膳十分,铃铛将晚膳放在外面,推门而入,见凌江蓠看的入迷:“凌姑娘,该吃饭了。” “你可知道谷里有这种毒草吗?”凌江蓠头也不抬,拿了书走到铃铛身边。 铃铛看了一眼,点点头,指了个方向,继续道:“这种毒草是慢性毒素,你是准备制毒了?” 得到了答案的凌江蓠将手中的书本阖上,反而好奇的看向了铃铛:“你好像也懂得这些门道?你是门主的徒弟吗?” 这次轮到铃铛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只是婢女。” 凌江蓠的下巴都快惊掉,这一个婢女就了解的比她多了,想到这里,凌江蓠笑着握住了铃铛的手:“那你平时来送饭的时候能教教我辨认这些毒草吗?” 铃铛还是第一次被人请教,更加不好意思了起来:“可以,不过我不怎么在行,只要你不介意。” “我怎么会介意,我还得向你讨教。”凌江蓠的眼睛亮了亮。 虽然是个婢女,但她对于制毒还是个小菜鸡。 铃铛欲言又止,她还是不要告诉平日里就是她来照顾那些毒草,所以才会这么了解。 定下之后,铃铛才想起一件差点被遗忘掉的事情,从腰间取出了一本薄本,交到了凌江蓠的手中:“这是一些用具的使用方法,还有一些门主以前留意的小细节,她让我交给你。” 凌江蓠将薄本小心翼翼的放下,满心欢喜。 看来这个门主是个大好人,而且手艺超绝,有些东西她的确使用的不顺手,想必也是门主自己钻研出来的,如今更是将这私密的东西告诉自己,更让她受宠若惊。 草草用过午膳,凌江蓠还是好奇的多问了一句:“不过,你要是门主的婢女的话,怎么会懂得这么多,这书上的草药我当真还有许多都不认识。” “耳濡目染罢了,这里所有的人基本上都会些。”只是我了解的更少,所以才只是婢女。后半句话铃铛只是在心里说,这一顿饭下来,她倒是挺喜欢这个直爽的女子。 凌江蓠点点头,环顾四周。 这个门主究竟是什么身份? “门主十分信任你,等会儿我带你去一些没去过的地方走走,那里还养了些刁钻的东西,不过难以找到。”铃铛放下碗筷,浅笑,两个酒窝让她看起来十分的可爱。 凌江蓠点点头,更加吃惊。 这么长时间,她自认为自己已经将除了静幽谷之外的地方都摸清楚,而且珍稀的药草已经有了那么多,没想到还有刁钻一些的? “你是门主的朋友?”铃铛也跟着好奇。 这谷里的东西都是她们精心栽培的,那些隐秘的地方有时候也能作为简单的避难所,但门主竟然让她带着这刚来没几日的人去,不免令她怀疑这位凌姑娘是不是和门主有什么关系。 “只是被她捡回来的,之前我们毫无交集。”凌江蓠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站起身来:“咱们走吧。” “好。”铃铛点头,起身。 铃铛对此处了如指掌,凌江蓠则是全神贯注的跟着。 铃铛走到山谷的尽头,面前是爬山的藤蔓,根本就没有任何多余的土壤,在凌江蓠打量的时候,铃铛笑着带她从一处土坡走了下去。 凌江蓠惊异于这只足够一人通过的土坡竟然会藏在藤蔓之中,手边便是坚韧的藤蔓,很难让人发现这里还有一处天地。 一条路走到尽头,窜入了一个弯身才能进去的山洞之中,而里面,除了细微的烛火,便只有土地上的一片药田,上面的草药一看就知道绝非凡品,甚至都没有什么味道。 而奇怪的是整个山洞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阴暗。 铃铛笑着指了指头顶,解释:“上面有细密的洞,洞上面有严实的藤蔓,光可以透进来,不过不多,适合这些潮湿的植物生长,到了下雨的时候,水穿透了洞,就会顺着下面的水槽流走。”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阳光微弱,所以只有一丝丝的光亮,凌江蓠只觉得叹为观止,门主肯定是用了这里的地理位置来弄,不得不令人钦佩。 离开了此处,铃铛又带着她来到了药田的另一边,从溪水旁竟然还有一个一人通行的小路,而后面便是另一块被山峦遮挡住的一处田地。 这片田地被人挖下两尺深,每一小片都不是很大,整齐的分成十几块。下面种着很多东西,而在其上又搭建了一块一块的棚子,棚子上是晒干的药草。 “这里没什么太珍稀的东西,不过晒干的药材一般都在这。”铃铛出声解释,凌江蓠点点头,还没跟着铃铛往里走,就听见不远处的田坑下传来了细碎的声音。 “哗——”远处的棚子应声倒下。 第三百九十五章 崇拜 飞散的黄土弥漫在空气之中。 凌江蓠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而眼尖的铃铛一眼就瞧见了正从黄土中走出来的人,急匆匆的迎了过去,大喊:“门主你没事吧!” “咳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老鼠。”被称为门主的美妇摆了摆手,连连咳嗽了几声才走到凌江蓠面前,见凌江蓠依旧缓不过神来,只轻拍了肩上的灰尘,取了帕子擦了擦脸,轻笑:“失态了。” 凌江蓠打量着美妇,自她走来就根本没有表现出任何失仪,反而是她一直愣在原地有些不好意思,脱口而出一句道歉。 铃铛赶紧也拿了自己的帕子给美妇擦脸,顺便另一只手帮她处理身上的灰尘:“春日方来,老鼠多起来很正常,只要门主不主动招惹就没问题。” 美妇干咳几声:“我也不想主动招惹,只是不小心踩到它的尾巴。” 凌江蓠很想笑,却只能憋住,铃铛也有些无奈。 “铃铛,你先去忙吧,我带着凌姑娘四处逛逛。”美妇将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旋即摆了摆手,盈盈一笑。 铃铛点头走口,临走时还望了那坍塌的棚子,只倒了一半,下面的药草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是处理起来有些麻烦而已。 凌江蓠也看到了铃铛的目光:“里面的药草不会有事吗?” “那一块放的都是晒干的草药,下面还有桌子,不会有事的。”美妇随意摆手,顺便动了动身子,努力让身上的沙土都掉下来。 凌江蓠不知该和门主说些什么,美妇也不介意,走下另一个棚子下,这次凌江蓠凑过去,仔细的看着,以免又出现什么老鼠。 下面是一些有解毒的药草,而且大部分是慢性的。 美妇蹲着身子采药,边吩咐凌江蓠:“棚上的拿二两。” 凌江蓠又看向棚上的药草,点点头,探手拿了一些,掂量了两寸之后才不偏不倚的扔到了坑下美妇的篮子之中。 “西边第二个棚上,一两,南边三个棚子上,各二指。”美妇继续吩咐。 凌江蓠了然,看了一眼方向便过去拿,所谓二指,基本全靠自己的经验,凌江蓠调香也有过这样的经验,拿到东西的时候从不认为出错,直接往美妇的药篮里扔。 之后,美妇说第几块药田里的那样药草,以及分量。 凌江蓠乖乖的去拿,到最后,美妇直接说药名和分量,让凌江蓠在这夜幕之下寻找,凌江蓠更多的是依靠鼻子,不过密集的药田里还是让她不得不一一下坑,最后变成将每个坑里的药草记下来,之后美妇说的时候便知道在哪。 开始还有些手忙脚乱,等上下翻找了一个半时辰之后,凌江蓠意外的记下了不少的位置,而美妇的药篮子也放满了药草。 “今日就这些吧。”美妇总算从那一个坑里站起身来,抱着满满的药篮子站起来。 凌江蓠觉得双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昨夜站了一晚,醒来又一直站着,整理了药田之后继续站着,到现在,她似乎都没怎么停下,吃痛的跺了跺脚,她还是没有提出要离开的意思。 她更加好奇美妇要用这些药草去干嘛。 “都记下了吗?”美妇突然发问。 凌江蓠回忆了一下:“大概记得每个田坑里的草药,但你说的顺序和分量我不记得。” “你很聪明。”美妇眼里划过一丝精光,不吝啬的夸赞。 在这样的夜幕之下,美妇本来她以为要等两三个时辰,凌江蓠才能找完她想要的东西,但凌江蓠很聪明,也很认真。 “如果我聪明的话,应该记下顺序和分量。”凌江蓠从不认为早早得到表扬会是好事,只会让她失去动力,便好奇的凑过去:“这些是用来做什么的?种类这么繁多,不会有冲突吗?” “冲突之上还有冲突,而且你拿的数量没有错,这些碾碎了可以制成解毒的药丸,解大部分毒都没有问题。”美妇笑了笑。 凌江蓠开始后悔刚才为什么自己没有记住顺序和分量。 美妇的一双眼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将药篮子塞入她的怀里,继续道:“这只是我的解毒药丸,你也可以用现有的东西找到你的配方。” “要做到你这一步,大概需要很长时间。”凌江蓠沉思,她的术业专攻主要还是调香,这里的药草相克她依旧有些不太了解。 “这都是重要步骤,我检查过你的药丸,有一份解毒药丸里大概二十几样,做的很优秀,而我只是多了大概一百样而已,只要你想做到,这很简单。”美妇说的轻松。 凌江蓠却对美妇的印象提高了许多。 不提能知道她的解毒药丸里有二十多种,光是能将这上百种药草使用在一起,就已经是很厉害了。 美妇拍了拍凌江蓠的肩膀:“经验,学识,都需要积累,你还年轻。” “我明白了。”亲近感再一次的升上来,凌江蓠突然觉得安心。 “我带你去个地方。”美妇收回手,往山谷里走。 凌江蓠赶紧跟上。 顺着山路往上,凌江蓠原本紧紧跟在美妇身后,后来询问怀里的药材效用,凌江蓠渐渐和她并肩,两人都未曾注意,美妇也将自己的所闻所知倾囊相授,凌江蓠全神贯注的听着,尽量的让自己记下来。 不知走了多久,美妇停下脚步。 凌江蓠更加震惊了,看着面前巨大的院落,还有飘散在空中的雾气,这都是一份不小的工程,比起花田药田的房子,这里简直可用豪华来称呼。 美妇推门而入,简单的房间里没有多余的摆设,只有不少的小木盒还有长榻和椅子,而扑面而来的热气都带着一丝药味。 “里面有温泉。”美妇将房间里的门再一次的推开,走过一条长廊,终于看见了三处小小的温泉,还有一个木桶。 美妇走到木桶旁边,接过药草,直接倒进了里面冰凉的水里,那水的颜色已经浑浊,但浓重的药味以及其中沉淀的药草,都足以说明这木桶的用处。 “制毒若有问题,一盆桶中水,放入另一热水浴桶中,即可抑制毒素,清理毒素之后,泡温泉可以让身体减轻负担。”美妇轻声解释。 凌江蓠眼里写满了崇拜二字。 第三百九十六章 制毒 “若以后你制毒时没来得彻底解毒,来这里,就算是致命的毒药,也能让你延缓一两个时辰。”美妇盈盈一笑,走向了不远处的温泉池子,温泉水会往另一处的凹槽流去——活水。 烟雾弥漫,药草味道萦绕在鼻尖,凌江蓠亮了眼睛细细打量,却防不住轻轻搭上肩的一只手,将她最外层的外套抓了下来。 凌江蓠猛地回头,美妇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低声道:“像你现在的身子,正适合好好泡泡温泉,我去外面等你。” “我身子很好啊……”凌江蓠倒是不觉得有任何的不妥。 美妇却摇了摇头:“你之前吃药太多,还服用了大量令人安睡的东西,近几日来你也是日夜不分,身子早就跌入谷底。” 美妇说着,准确的找到了凌江蓠身上的一个穴道,按揉了一下,满意的看着凌江蓠有些苍白的脸,这才松了手,拍她肩膀:“看,你已经轻微中毒了。” 凌江蓠无法反驳。 美妇只将她最外层两件有些脏了的衣服抓下来,便往外走去。 不用白不用,凌江蓠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按照之前美妇的吩咐,将那浑浊了的药水倒入浴桶中浸泡,旋即弄了些温泉水加温,才缓缓的坐下去。 待到身子轻盈了些,她才钻出来,跳进一旁干净的温泉水中,畅快的呼出一口气来,四肢的酸痛乏力也涌了上来,她只好在肩上按揉,双腿更是发酸的厉害。 泡了一会儿出来,凌江蓠只觉得步伐轻盈,除了发困以外,一切都好。 回到木屋之中,自己之前放着的衣服已经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套干净的衣服,她草草换上,擦拭了下湿漉漉的头发,才推开了外面的那扇门。 “感觉如何?”美妇从侧旁的阴影中走来。 凌江蓠吓了一跳,她还以为门主这个时候应该等不下去,先行离开了,此时只好缓过心神,笑着点点头:“很好,身子都轻便了。” “那就好,以后这里的药草就交给你打理,每日此时来一趟即可。”美妇扬了嘴角,轻声吩咐。 凌江蓠自知这是门主的地盘,而且门主有恩于她,这些事情不过是举手之劳,更何况她认为,美妇的意思倒是想让她每日来此泡泡,不仅能解毒,对身体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知道了。”凌江蓠答应。 美妇掩嘴轻笑了一会儿,目光落在凌江蓠的脸上,下山时更是目不转睛的打量,良久,才继续道:“之前同你交谈时,是我失态了,请谅解。” 美妇如此客气,凌江蓠只好更加客气。 下山之后,美妇盈盈一双眼望了望天,半迷茫半好奇的望了眼花田中的屋子,浅笑:“有要求随时吩咐,今日时辰不早,先回去休息吧。” 凌江蓠点头离开,走出去很远,扭过头的时候,却看见那美妇一身水蓝长衫快要融进黑暗之中,唯有那双眼睛在月光之下熠熠生辉。 回到屋中,再打开窗户眺望的时候,美妇早已没了踪影,夜风拂过,只有大片的花草随风而动。 凌江蓠心中微暖,和门主在一起的亲近感,让她感觉温暖许多。 …… 一夜安眠,翌日日上三竿时,她才懒散的爬起来,整个神清气爽,换了一身鹅黄素纱的长衫她便急匆匆的离开了花田木屋,走过小桥来到了药田处,窜进屋里,几番寻找。 闻声而来的铃铛将热腾腾的饭菜放下,还未开口询问,凌江蓠已经抱着个袋子和一些小东西擦肩而过。 “凌姑娘!你要去干什么!”铃铛呆愣两秒,赶紧转身大喊。 “捉老鼠!”凌江蓠头也不回的往前冲,完全没注意到铃铛已经黑了一张脸,身边的婆婆像是没有听到,坐下来吃饭。 凌江蓠来到昨日的田坑之处,昨夜倒下来的棚子已经被重新弄好,她将简单的捕鼠笼放到一旁,将袋子放在上面,决定能抓一个是一个。 几个时辰之后,凌江蓠也只抓到几只老鼠,提着麻袋回来。 正布菜的铃铛吓得脸色苍白,捏着筷子恨不得退开几百里,凌江蓠恶趣味的将袋子假意扔过去,吓得铃铛扔了筷子飞跑出去,她揉着鼻子笑起来,才提着这麻袋到屋子里,将麻袋里的老鼠都放到一个简易的笼子里关着,洗了手才出来吃饭。 婆婆看了她一眼,无奈的摇头:“现在的丫头,淘。” 凌江蓠赶快笑着往婆婆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婆婆最好了。” 婆婆继续摇头,却还是将那块肉吃下了肚。 两人用膳之后,铃铛才小心翼翼的回来,趁着凌江蓠把自己关在屋里的时候对着门扉做了个鬼脸,整理了碗筷就匆匆离开。 后来两天也没敢踏入凌江蓠身边的房屋一次。 而凌江蓠也没闲着,边翻阅着平摊在桌面上的几本书,边在一旁干净的纸上勾勾画画,目光淡然,眼眸低垂,代表她已经高度集中。 既然现有的条件都有,那么首先,她要想办法制造出一些简单的毒药,直到她能够自己制造出夺命水,或者是将夺命水研究透。 下定了决心,她便一心待在这里,除开去每日的温泉,两日内她采药都是步履匆匆,而婆婆也心领神会的将饭菜放到门口,若她看见了便吃,没吃的话婆婆才会出声提醒。 又是一日晚膳过后,凌江蓠按照书上的配方也能制不少的毒,今日,她倒是将之前有想法的几种毒草和香料混杂在一起,散发而出的味道是香甜的,但毒液里的毒性,却很大。 只用了一滴,蹲下身子来放到被绑住了一只脚的老鼠嘴边,见老鼠碰到了一些,她才将筷子收回来,用解毒的药粉撒上去,旋即才将筷子泡进了一旁临时的解毒水中,拍了拍手,看看这老鼠的反应。 老鼠依旧活蹦乱跳。 凌江蓠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自己列下的单子,又看了一眼老鼠的反应,下意识的探手去抓一旁的草药。 “嘶——”低呼一声,凌江蓠缩回手,看见指尖渗透而出的殷红,黑了一张脸。 第三百九十七章 中毒 将解毒的药草捏在被咬的伤口,凌江蓠根本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但是被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老鼠咬到,她还是去翻腾出了不少的药草和小刀,将手指划开,才将草药继续搭上去。 一片慌乱之中,凌江蓠听见耳边传来了老鼠更加急促的叫声。 “吱——” 手里的草药总算是渗入了伤口之中,背后的老鼠叫声也渐渐消失。 凌江蓠眼神一暗,这是她拟作夺命水的剧毒,不过加了一些延缓药性发作的东西,还有一些解毒的草药,本来以为没什么问题的,但现在老鼠已经死了,就证明,里面解毒的药草根本就没有起到作用。 推门而出,空无一人的山谷之中一片静谧。 凌江蓠加快了步伐往山上的温泉走,相比现在去挖草药解毒,不如借助沉淀药性已久的药草水浸泡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山路如此的漫长。 腹腔之中传来的不适感渐渐涌上心头,脑袋也如沉浮在海中的浮木一般,比起昏沉,更多是意识丧失,好像整个人腾空了一眼,轻飘飘的。 忍不住的低下头来看了一眼脚尖,她甚至都有些不确定自己还真切的走在地上。 抬手扶住手边的山石,但手掌之中却感觉不到任何的东西。 五感丧失? 她想,她应该还不够资格去研制这种级别的毒。 慌乱的摸出口袋里之前研制的药丸,塞进嘴里之后才觉得这样轻飘飘的感觉好了一些,反而是一股自下而上的寒冷涌上脑袋。 “呵呵。”凌江蓠自嘲一笑,看来是她药丸里的东西跟她放在毒药里的东西起了冲突。 这算不算是快步走向鬼门关?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脑海里盘旋,视野之中的所有东西都在晃动。 走到大半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凌江蓠堪堪扶住一旁的石头,却没有丝毫力气足够支撑她走下去。 呼吸急促,意识远去。 脑海里竟然还划过虞寒卿的脸庞…… 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不定她就这样死在自己手里了。 而不远处的山林路远方,隐约走来了一个人影。 …… 门主按照以往的频次和时间来沐浴,时间自然和凌江蓠来的时间交错,但是看着不远处半跪在地上的人,她心里一惊。 快步走过去,勉强将人扶起来,把脉之后更是心下一凛。 赶快架着人往山上走,步伐加快了许多,好不容易将人外面的衣服脱下来,只留下了两件里衣的将人扔进了浴桶之中。 “咳咳!”凌江蓠被呛了一口水。 美妇上气不接下气的将人摆正,才一点点的将药草的水倒入浴桶之中,见凌江蓠脸色缓和了不少,美妇才抹了一把额角的汗水,将失去意识的人往上提了提,免得凌江蓠无意识的沉下去。 解决了一切,美妇才急匆匆的下山,吩咐了铃铛寻找到一些草药,碾碎了放在罐子里带上来,就在凌江蓠的身边熬药,边大方的将那沉淀许久的药水一勺一勺的加进去。 直到熬好了药,灌入了凌江蓠的嘴里,美妇才松了一口气,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喘息,她真是很久没有这样紧张过了。 迷茫之间,凌江蓠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看着面前的雾气袅袅,以及湿哒哒的衣服黏在身上的不适感让她渐渐清醒过来,撑着浴桶的壁沿想要站起来,肩膀却被人重新摁下去,力道不大。 “再泡一会儿。”美妇柔声细语。 还未彻底清醒的凌江蓠重新坐下去,恍惚看着浴桶之中已经染上了深绿色的热水,泡的久了,她还是有些晕晕乎乎,四肢无力。 半梦半醒间,一双手将她往上托了托,她便顺从的用自己的力气从浴桶中站立起来。 美妇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从浴桶里搬到屋子里的软榻上,平日里的优雅消散无踪,只剩下狼狈,喘着粗气坐在房间的角落里,衣服也被打湿了一半。 凌江蓠早已沉沉的睡去,美妇为她诊脉之后,便安静的坐在一旁,观望。 晨光乍现,方睁开双眼的凌江蓠眼睛微眯,额间是温热的触感。 下意识想要拍开额头的手,却听见耳边传来轻笑声,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湿帕子摊在额头之上,她也总算是看清了正弯身的美妇。 “醒了就爬起来吧,正好吃点东西。”美妇轻拍她的面颊。 凌江蓠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会儿,半撑着坐起来,昨晚那种令人恐惧的感觉已经消散无踪,不过依旧四肢乏力的很,未进食的腹部更是让她皱眉。 美妇端着菜粥走来,一直将菜粥送入了凌江蓠的口中。 吃了大半,凌江蓠都不敢抬头看美妇一眼。 美妇自然也发现端倪,放下了菜粥,目光严肃的看着这位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的凌江蓠:“你是想研制出夺命水?” 凌江蓠的头更低了,点头。 这种寄人篱下,还想研究主人家的秘方的方法,的确,有些不耻。 “我记得我应该没有告诉过夺命水的配方,只是随意的说了几种草药,你的毒是怎么配的?”美妇沉着脸继续询问。 凌江蓠只好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研究的方法告诉美妇。 美妇皱眉:“事实证明这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剧毒,如果昨天我没有看见你的话,今天的你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是。”凌江蓠下意识捂住了胸口,昨晚自从五感消失的时候,她就有些喘不过气,甚至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山谷之中。 “夺命水对你这么重要?”美妇皱眉更深。 “很重要。”凌江蓠抬起头来,一双眼里满是坚定:“而且,我从不相信世界上有没有解药的毒,只要我能弄清夺命水的原理,我一定能研制出解药。” 那双眼,令人动容。 美妇脸色变化,沉默良久才缓缓起身,看向凌江蓠:“我不会交给你配方,但我可以给你一些关于夺命水的东西。” 凌江蓠猛地抬起头来,美妇已经离开了这小小的屋子。 为什么……要帮我? 凌江蓠觉得,答案就要呼之欲出。 第三百九十八章 探山 若说凌家大小夫人可为小小的香方打得不可开交,那么对于门主这般精通药理,甚至掌握天下独一份秘方的时候,这秘方便显得无比的重要。 而如今,她却是想提点自己一番? 凌江蓠掀开锦被,脚心感觉到地面的冰凉让她清醒,甩了甩脑袋,对美妇的疑惑更深,但她却也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想要知道如何研制出夺命水那样的东西来。 呆呆坐在榻上,缓了将近两个小时,凌江蓠才恢复了些力气,穿上干净的衣服下山,回到房间里,俨然看见了放在桌案上的干粮。 半夜啃着干粮,凌江蓠依旧觉得这位美妇对自己太过好了。 …… 次日正午,凌江蓠才腰酸背痛的来到药田的木屋,却没看见平日里挖草药的婆婆的身影,更没有看见铃铛,只看见了门前桌上热腾腾的饭菜。 欣然坐下,案上竟然有两人的碗筷。 正好奇时,身边的大门被推开,和正端着她昨日写的药方走出来的美妇到了照面,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美妇清咳几声,攥着药方坐到凌江蓠的对面落座,边拿起碗筷边问“这就是你的方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毒药里加解毒药草的。” “我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不过这次毒性太强,我也没有意识到。”听见了关于制毒的事情,凌江蓠的眼神认真了起来。 “不过你加了慢性毒草进去,因此才保下了一命。”美妇扬了扬嘴角,算是夸赞,不过下一秒,话锋一转,笑意收敛:“但制毒要求的是循序渐进,制毒和解毒应该相辅相成,而不能只在一方急于求成。” 凌江蓠乖巧的点头。 美妇这才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嘱咐凌江蓠应该做更多的实践去积累经验,以及对药理必须完全掌握了才能使用,并且还透露出夺命水里的一些剂量少的可以几乎不记,却也算是融入了极强的毒性。 凌江蓠专心听完,碗里的饭菜一口都没动。 美妇也喝了一口水,放下了碗筷,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玉瓶,扔进了凌江蓠的手里,低声道:“这是延缓毒性发作的东西,你可以留着,这就是之前那一百种的混合体。” 凌江蓠眼睛一亮。 昨晚,在温泉里就是这些草药救了自己一命! 凌江蓠分卷残云的吃完了碗里的饭菜,对美妇道谢了一番便径直冲入了木屋之中,将门锁紧。 美妇挑眉,默默将桌案上的碗筷整理好。 …… 接下来整整一天时间,凌江蓠的都在研究这药丸中的每味药材,更努力的回想那天晚上的药材,想着即使不做出一模一样的,也得做个差不多的。 晚膳时分,房门依旧紧闭。 婆婆习以为常的提着食盒过来的时候,目光停留在木屋窗外的红色身影上。 美妇一袭艳丽的红衣就站在窗边,透过缝隙还能看见凌江蓠专注的侧脸,自然也没有忽视她在纸上的涂涂画画,眼神是她自己都未曾想到的柔和。 “门主……”婆婆凑过去,低声轻唤。 瞬间,美妇脸上的笑意尽数敛去。 “要不要,把凌姑娘叫出来?”婆婆下意识以为美妇是有什么事情要嘱咐凌江蓠,对昨晚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美妇抬手,似乎是想要将窗户推开,却又在一半的时候收回手。 “罢了,我只看看她研制的如何。” 婆婆默不作声的将食盒放下,等到再回来的时候,美妇已经走的远远的了,而透过窗户的缝隙看进去,凌江蓠还是保持原样,一动不动。 第二天,门主让婆婆送了一些更加深奥的书过来。 凌江蓠也更加的投入,制毒也更加的小心。 而婆婆有几次都想进去提醒凌江蓠,已经到了每月出谷的时间,然而都被凌江蓠自言自语的研究和忙碌的动作打断,只好作罢。 因此,出谷的日子也走到了尽头,凌江蓠依旧埋头于木屋之中。 …… 谷外小镇,细雨绵绵。 屋中一片安静,夏雪眉头紧皱,已经过了十多天,无论派出去多少人都找不到凌江蓠的下落,而那座山除了无人踏足过的地方,已经全部搜寻了个干净。 “铁匠铺的王安和猎户呢?”夏雪烦躁。 “属下们过来的时候,这两人已经没了踪迹,关于活菩萨的事情,也是他们事先准备好散布出去的,镇上再没有人亲眼见过活菩萨。”面前的下属低声开口。 再没有任何的线索。 正在夏雪纠结的时候,另一名不起眼的属下挪了过来,低声道:“属下有个猜想。” “说。”夏雪摆手。 “翻越那座山有条大道,直通往洛川,如果王妃没有出事的话,会不会……”下属将头埋低了些。 洛川凌家。 夏雪很快明白过来,看了一眼那位下属,便知道他肯定是负责那一块的,而且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的确有可能为了自保往那边走……虽然可能性极小。 “你,还有你们三个人,去一趟洛川凌家。”夏雪点点头,指派下去。 而她还是对于那山上无人踏足的地方十分好奇,如果凌江蓠不在凌家的话,她也应该冒险去探探那山中的情况。 遣散了一群下属,夏雪碍于宣城中紧张的形势,仍没有将消息及时告诉虞寒卿,而她也做了些应急的准备,决定自己一个人上山。 深山老林中,无人踏足之地不是野兽出没就是草植有异,夏雪带了不少的兵刃器具,解毒的也带了不少,但真正走进来才发现,只因为这里因地势而凝结的雾气持久不散。 当第三次重新回到做了记号的大树旁,夏雪才黑了一张脸:“怎么又回来了?” 这密林之中,好像是故意的阻拦她前进的步伐,她可以沿着树上的记号离开,但只要想继续深入,都会兜兜绕绕的回到原地。 真是出去容易进来难。 绕了一天之后,她总算是离开了那山雾的范围,在树下小憩,决定明日再尝试进去一次。 第二日,夏雪再一次的踏入山雾之中,希望要比昨日还要走的更深些。 第三百九十九章 容不下 十日时间,转瞬飞逝。 送来的医书基本上被凌江蓠完全记下,甚至大部分都做过钻研,渐渐的,她也能明白美妇口中所说的经验有何作用。 “差不多。”凌江蓠捏着属于自己的解毒药丸,笑意盈盈。 铃铛看见凌江蓠这幅得意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天知道凌江蓠为了研究这小小的药丸,用了田坑里多少的药材,害的她这个婢女的工作量跟着翻番。 偏偏门主还纵容她的一切。 拔草的手也重了那么一些,旁边的婆婆马上就看了过来:“轻点。” “抱歉。”铃铛干笑。 凌江蓠看着铃铛那副模样,有些不好意思,的确太麻烦她了。 不过,她还是不满足于书本上的知识,走到婆婆的面前,询问:“婆婆,我想去静幽谷一趟。” “去吧去吧。”婆婆头也不抬的摆手。 “诶?不用婆婆去说一声吗?”凌江蓠微愣。 “当然不用,门主都默许你去山洞里了,静幽谷当然也可以进去的。”铃铛在一旁接话。 凌江蓠无奈,早知道就应该脸皮厚的每天去静幽谷里找门主了。 得到了应允,凌江蓠回屋换了身衣服,便马不停蹄的往静幽谷里走,平日里只能看见的地方如今也可以踏足,凌江蓠更加好奇其中的构造。 静幽谷在谷中的最里面,而里面的建筑并不算庞大,一个走廊复杂的大院一直敞开大门,空荡荡的大院里空无一人,但地面和墙面都保持整洁,每间屋子都大门紧闭。 在院落之中绕了许久,凌江蓠总算是在院落一处偏僻的屋子里找到了正在品茶的美妇,美妇似乎早就知道她要来的事情,先开了口:“何事?” “我想来问问关于之前医书上的一些配方,我擅自加了一些香料,好像并没有影响到毒性的发挥,但似乎延长了毒性发作的时间。”凌江蓠从不易被人发现的口袋里将两个小小的木盒拿了出来,放到桌上。 美妇眉头一皱,她根本就没发现凌江蓠身上藏了东西。 但还是耐着性子打开了那木盒,木盒上已经刻了字,每一个小格里都是一种毒药,基本上都做成药丸的形状,而味道却完全是属于胭脂的味道。 “坐下吧。”美妇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为她添了一杯茶。 两人像是多年未见的挚友一般聊起天来。 两人互相欣赏对方的学识,更欣赏对方的点子,聊起天来更是忘乎所以然,甚至连铃铛送饭菜来的时候,两人都没怎么注意到。 用过晚膳,两人也丝毫没有要分开的意思。 “真是多亏了门主,我才能知道这么多的事情。”凌江蓠这才想起答谢的事情。 “我也没想到你学的这么快。”美妇也跟着轻笑起来,继续道:“不过跟香料调和在一起,还是需要研究一下,如果用……” 门主很快就回到正题,她也在意这种用法,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完全可以下毒下到香料里,并且是致命的毒药,一击毙命。 而凌江蓠的见解同样的独到,甚至大胆的以香料为主。 晚上,索性就直接住在了静幽谷,第二天醒来,两人在药房里边讨论边尝试。 让凌江蓠震惊的是,门主不仅对制毒和解药都有一番研究,对调香之道更是有一番见解,令凌江蓠不得不更加的钦佩,也一一将其的观点记下。 但过了几日,正在晚上聊得正在兴头上时,凌江蓠却放下了杯盏,打断了这没完没了的讨论:“时间不早了,明日再聊?” 凌江蓠话音落下,更俏皮的对这位明显是长辈的美妇眨了眨眼睛。 门主的笑意更加柔和,一同放下杯盏:“好。” 门主起身,很快离开了凌江蓠的视线,凌江蓠倒是难得去了一趟温泉,将整个人都泡在温泉水中,全身的疲劳都被抽离开,让她爽快的呼出一口气,掬起了些温泉水,微微出神。 伴随着门主越来越毫无保留的指导和交谈,她却又隐隐觉得,这位门主的一些技巧和看待调香的方向,似乎都有些熟悉,甚至令她摸不清门道。 正在出神之时,铃铛从门后出来,放了干净的衣服在一旁,却被凌江蓠叫住:“你知道门主的来历吗?” 铃铛的动作一顿,摇头:“不清楚,不过你要是想调查门主的话,劝你还是收了这样的心思。” 凌江蓠翻了个身,趴在温泉的一旁,十分不解:“为什么?只要是个人,就一定会有足迹。” “足迹自然是有的,但门主向来有自己的心思,我们这里的人基本上没人去打探门主的过去。”铃铛出神,似乎是在回忆些什么,眉头反而越皱越深:“不过,好像是没什么人在意门主的出身。” “噗——”凌江蓠不道德的笑出声来。 该说是这里的人都太过单纯,还是说门主对她们太好,看铃铛这副模样,这里的人也应该都是这样单纯。 被人嗤笑的铃铛白了凌江蓠一眼:“有什么好笑的,门主好吃好喝的养着我们,我们平日里不用出血流汗,只需要跟花花草草打交道,干嘛要去在意那些事情。” 凌江蓠的笑声更大了。 铃铛白了她一眼,径直的扭头离开,就不该和这性情多变的女人过多交谈,也不知道她究竟在笑什么。 凌江蓠却翻过身,仰头看着天上的繁星,脑海里虞寒卿的身影再次浮现,令她忍不住的苦笑。 虞寒卿为皇帝守下江山,扩张国土,震慑四海。 皇帝却容不得他半分,不问血亲,被权势蒙蔽了头脑。 和宣城中的尔虞我诈相比,在这山谷之中,寥寥几人,花草相伴,倒真的是个世外桃源,婢女和婆婆都全然相信门主,在这里,无权无势,哪怕是门主和婢女的关系大概也都不错。 “哎……”凌江蓠轻叹的从池中走出,为自己如此忧愁善感的心境也闹的不愉快,但一想到在这里也许能有治疗虞寒卿的办法,她便有了一丝信心。 只要虞寒卿恢复以前的模样,这皇帝,也不得不容下他! 第四百章 可用剧毒 凌江蓠下山之时,空中零星飘雨,而干净的衣服旁,正放着一把精致的花伞,一想到是那口不对心的铃铛留下的,她便勾了唇角。 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下山之时,凌江蓠倒是想起了许久未拿出来的凌家香方,虽然那香方是母亲遗留下来的宝藏,但一些字里行间倒也是可以同门主说些。 若是能将那香方继续完善,不失为好事一件。 交换了情报之后,相信门主也应该会告诉她有关于夺命水的一些事情,可谓是一石二鸟的好事。 而相距不远的静幽谷中,暂别休憩的门主却一身的里衣坐在床榻的一侧,刚才还在房中的人影很快的从房间离开,只留下门主一个人独自发呆。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婢女端了清粥小菜走进来,见门主依旧发呆,轻轻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低声道:“是有人闯进山雾之中,而且日渐靠近。” “何人?”门主微微皱眉。 婢女微微颔首,寻思了一会儿,才言简意赅的开口:“不似江湖不似兵,身手很好,身上还有解毒的药丸,” 门主的眼神微暗:“没办法让她离开?” “应该不行,那日开门之时,险些有人被她发现,幸好我们的人消灭了痕迹,不然就有可能被她趁虚而入了。”婢女摇了摇头。 两人对视,同样明白,想要守住这一方净土有多么的不易。 不说这片未知的土壤,还有这里上下珍贵的药草香料,一旦被贪婪之人所知道,便是万劫不复,她又必须离开此处。 然而,这般净土又是如何容易找到的地方。 “将毒香播散过去,下月出谷的时间再定。”美妇有些头疼的摆手,只希望那个人不要发现这其中的秘密了,不过很快,她却想到了什么,叫住了即将离去的婢女:“她为什么这么执着?” 这处净土外人应该不知道,而外圈自然形成的山雾形成了天然的屏障,既然走进山雾吃力不讨好,那个人为什么还要纠结的要进来。 婢女也愣住了,沉默了良久,才看向门主:“难道……是因为凌姑娘?” “那人是男子?”门主睁大了眼睛,难道是凌江蓠的心上人? “听闻,好像是位女子。”婢女无奈。 门主眼里的光芒也逐渐消散,摆了摆手:“既然如此,按照我之前的吩咐去做。” 婢女迟疑的看了一眼门主,难道那人是男是女就这么严重吗? 而当门主吃了些清粥小菜,冷静下来的时候,却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说不定,那人是凌江蓠的朋友? 下次要旁敲侧击的打听一番才好,门主心想。 …… 次日,凌江蓠和门主提到了一些生母香方的事情,但说到第二句,而门主已经滔滔不绝的接下去的时候。 凌江蓠感到了一丝诡异。 她……似乎很熟悉母亲的香方。 迟疑从她的眼里一闪而过,她依旧面色无常的继续说着,依旧夹杂了一些那香方中称不上复杂的基础信息,同样发现门主的思路会随之往前走。 甚至要比她的了解都要多。 而门主见凌江蓠面色无异,竟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问她是否有朋友在周围逗留,眼里的无奈同样转瞬即逝。 两人都未察觉对方的意图,而凌江蓠脑海里却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同样以打断了夜谈,凌江蓠吹着夜风来到了温泉里待着。 除了门主和铃铛会过来以外,这温泉四周的小屋基本上无人踏足,当铃铛放下衣服消失无踪之后,她才疲惫的揉了揉额角。 门主对她好的太过,甚至对她生母的香方了解的太多。 她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却又嗤笑着揉乱的自己的头发。 她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对于血肉亲情这种的感应几乎接近于零,但真正的碰到了有可能是血亲的人,那股微乎其微的感情就攀附着脑神经爬了上来。 她想到凌椽曾经说过原主的娘曾经创办过青衣门,也很擅长调香。 心里的想法更加确认,凌江蓠的脑袋里也乱成了一团。 心不在焉的换上衣服离开,即使是冰凉的夜风也未能让她冷静下来,如果她和门主真的有一丝血缘,而门主的关心那么明显,是不是证明,她也可以为所欲为一些? “我真是个会算计的丫头。”凌江蓠勾起嘴角,学着婆婆说她的方法自嘲,心情也好些。 既然对方都倾囊相授,她自然也要坦诚点了…… …… 一连几日,凌江蓠和门主的关系似乎又更亲近了些,相比于之前凌江蓠身上还有些礼节,如今算的上是毫无顾忌,不少有趣的句子都往外面说。 门主听得有趣,倒是和凌江蓠聊得更欢。 身份渐渐亲近,凌江蓠的毫无保留让门主微微侧目,在几日下来都从凌江蓠口中听到夺命水三个字之后,她还是低声的开了口:“夺命水的研制不简单,不过你可以通过香料方面来下手。” “香料?”凌江蓠还是第一次从门主嘴里听到关于夺命水的细节,目光一下子就集中了过去,好奇的看着她。 “你擅长调香,自然要发挥自身所长,先以自己擅长的制毒,再来钻研我的夺命水也不迟。”美妇盈盈一笑,眼角弯弯,继续道:“夺命水的配方我会暂时给你一部分。” 凌江蓠沉思片刻,终站起身来:“那我先去试试?” 美妇点头,凌江蓠才急匆匆的离开静幽谷,重新回到那小木屋中继续钻研。 而凌江蓠方离开静幽谷,之前的那位婢女便再一次的走了进来,沉声道:“那姑娘,越来越接近了。” “毒香没有散播出去?”美妇皱眉,捏着杯沿的指尖泛白。 “散播出去了,不过她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对她没用,反而被她发现了里面有猫腻。”婢女的脸色黑的难看。 门主也沉着脸,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一路走进来。 “罢了,哪怕我们不阻拦,再过两日,山雾飘忽不定,她也难以进来,你派人看着即可,实在不行……剧毒可用。”门主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第四百零一章 夺命药水 夏雪此刻只一心想要找到自己家主子凌江蓠,压根没有意识到,这密林深处存在着她无以抵挡的危险。 而这头,凌江蓠好不容易得到那夺命水的香方,自然也是喜不自胜,成天沉浸在研制药物之中,哪里还记得夏雪的事情。 这日风和日丽,周围微风拂过,老婆婆和小铃铛正在院子里采晒那新摘得的金银花,两人似是在闲聊山中趣事。突然,凌江蓠的房门砰地一声撞响了,只见她兴高采烈地冲了出去,嘴里不住地呼笑道:“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研制出夺命水了!” 为了研制这夺命水,凌江蓠几乎彻夜未曾合眼,将时间花费到了研制门主给的香方上,如今她终于制成了,自然是喜不自胜。 见状,老婆婆和小铃铛面面相觑,还不待她们反应过来,只见凌江蓠拿着那褐色药瓶便冲去了药房。在这林中住了这么些日子,她很清楚那美妇门主的习性,这会儿那人一定是在药房里调制新香料。 “这……这是怎么了?”说话间,小铃铛有些结结巴巴,两人神色间皆是诧异。前些日子,这凌江蓠带着她去了药王谷,采来了不少稀奇药材。没成想,不过几日的功夫,她便将新药炼成了。 其实,凌江蓠炼成这夺命水后之所以如此开心,一则找到了虞寒卿中毒的根源,只要有了这夺命水,就不愁研制解药的事情了;二则,既然她已经研制出了药水,就证明门主给的香方没有问题,这似乎又将美妇门主神秘的面纱揭开了一层。 见一袭月白长袍的凌江蓠突然冲了进来,美妇的眉头先是一蹙,随即很快舒展开来,嘴角渐渐浮起了一丝慈祥的笑意。她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香炉,那洁白无瑕的玉手朝铜盆里一伸,便动作轻柔地将双手洗净。 而凌江蓠,看着面前动作优雅的美妇,仿佛有些惊诧。她在心里暗忖,若是有如天仙下凡尘的生母,未尝又不是一件人生幸事! 见她呆愣了,门主伸出双手在凌江蓠眼前晃了晃,似有些调笑地说道:“你来找我所为何事?难不成忘却了?”说话间,这柳眉杏眼的美妇嘴角的笑意愈加浓厚起来。 她飞快地瞟了一眼,见凌江蓠手中拿着一褐色药瓶,她当下明了起来,心中顿时燃起了一丝欣慰感。而她这一细微的动作,依旧没有逃脱对方的眼睛。 待反应过来,凌江蓠扬了扬拿夺命水的手,笑道:“我……我研制出来了!”说话间,兴喜之意亦是不言而喻。 美妇接过凌江蓠手中的物件,那双柔夷轻轻地揭开了药瓶盖子,待放在鼻尖飞速嗅了一下后,她含笑道:“很好!看来这夺命水,你是真的炼成了。”这香方是她的独门秘法,再加上凌江蓠调香天赋了得,所以门主并不感到惊讶。 两人对窗而坐,讨论了一下研制香药的配料,分析这夺命水的不足。转眼,太阳已经渐渐西沉,两人依旧是午时的姿势,余光将门主的倩影拉得老长。感觉脊背有些酸乏,凌江蓠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这才缓缓地站起身来,向对面依旧满目神采的美妇告别离去了。 她本来想借着讨论香方的时机,借机试探门主一番,也好对她的身份有所了解一番,再顺便打探一番那解药的做法。然而,不管她如何旁敲侧击,门主皆是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并没有要告知一切的意思。 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门主常年深居这药林之中,平时只潜心研制香药,颇有一番世外高人的意味。至于对方的来历嘛,凌江蓠心中隐隐约约地有些确认了,不过,现在的确不是捅破窗户纸的时候,她只得先将心中的疑问强压了下来。毕竟,不管她和门主有没有血缘关系,她凌江蓠都得对美妇感恩戴德。 此刻,凌江蓠的脑子里如同一团乱麻,她既为研制出夺命水欣喜若狂,又担忧自己没办法寻出这解药,耽误了救虞寒卿的最佳时机。 想到虞寒卿那张坚毅的脸,想到两人柔情蜜意的片刻,凌江蓠心中一痛,那张精致的小脸透着发白。仿佛下了多大决心一般,凌江蓠将手指捏得发白,神色间透露出了丝丝坚毅,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她凌江蓠势必要将夺命水的解药研制出来,救回虞寒卿那个外冷内热的傲娇男人。 待她回了自己的院子后,一道身影快速地闪进了药房里,只见那人朝着身后一看,这才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房门,对着屋子里的人微微倾了倾身子道:“门主,那女子本来快要到达咱们这里了,却又不知何故,突然停下了脚步。我派认去察看了一番,才发现那女子被毒舌咬伤了,虽然她身上带有解毒的丹药,可脚下却不方便,这才延缓了向咱们逼近的速度。” 美妇方向手中的药锤,那好看的柳叶眉蹙成了“川字形”,愣了片刻,她微微叹气道:“这世间着实人心险恶,看来这方领土是迟早守不住了。”她薄唇轻启,语气间透露出隐隐担忧与沉重。 “门主也不必如此忧虑,我看那人不一定是怀着目的的江湖术士,倒像是来寻人的模样……莫不是,和凌姑娘有关?”老婆婆似有些犹豫地说道。 经过这几日的观察,她很确定,门主对这突然出现的女子格外的好,甚至颇有些将她当作传人的意味,连许多秘药香方都没瞒着她,所以老婆婆和小铃铛暗自猜测,这凌江蓠和门主之间势必有某种渊源。 门主那双美眸似起了薄雾一般,灵动的睫毛一合一动,仿佛陷入了回忆的漩涡中一般。过了半晌,她才沉沉说道:“罢了,随她去罢。”言辞,她轻轻地脱去那件雪白色的长衫,略有些急促地朝房中走去,再不似往日那般沉静。 看着门主瘦削却又坚挺的背影,老婆婆似有些疑惑,却又摇了摇头,忍不住沉声叹气了气来。 第四百零二章 以鼠试毒 此刻,院子里一片静谧祥和,仅留下树叶被突起的大风刷得飒飒作响,那洁白的月光照射在古井里,显得格外清幽宁静。 而透过那朱漆红的窗柩,凌江蓠那张洁白的小脸显得愈加苍白起来,可炯炯有神而灵动的双眼则不停地眨动着。 今夜,凌江蓠莫名失眠了,不管她怎么翻来覆去,可是睡意却迟迟全无。脑海里,不停地闪现着各种人的脸,虞寒卿冷酷却又温情,太后担忧却又无奈,皇帝温和却又狡黠。这一切全都交织在她的脑海里,让她愈发无法沉静下来。 然而,今日她将那夺命水制了出来,便也是这东西伤了虞寒卿的身体,可她却丝毫没有想出救人的法子来。 在床上翻了无数个回合后,凌江蓠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可心头的那丝不安与无奈始终未曾褪去。 睡梦里,她和虞寒卿再次相遇了,两人似是深处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中,整片天空都湛蓝得发亮。凌江蓠依偎在男人柔软的怀抱里,两人似是在喃喃低语一般。 突然身后一阵凄厉的尖叫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待凌江蓠回头一看,皇帝和姚将军带着千军万马,将她虞寒卿紧紧地包围在了中央。 只见皇帝阴笑一声,一根毒箭朝着她射了过来。然而下一秒,虞寒卿突然周身鲜血直流,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啊!”梦境太过真实,凌江蓠径直被吓得弹跳起来。醒来时,枕头上亦是沾满了泪水,她整个人开始不停地大口喘气,想到梦里的场景,她愈发不安起来,心头划过丝丝钝痛。 月光撒在她那张恬淡的脸上,似将整个人踱了一层层白茫茫的雾气,让人看不清情绪。 第二日,凌江蓠起了个大早,她迅速地起穿衣洗漱,随即跑到了小铃铛的房间中。这时对方正在熟睡,她突然出现,两人正好四眼相对,吓得小铃铛失声尖叫起来。 原来,就在睡梦与醒来的瞬间,她的脑海里突然迸出了一个想法:既然现在对这夺命水毫无办法,且她现在也闲得无聊,何不找来些和夺命水药材相克的物品,一一尝试一番,直到解了这夺命水的毒性为止。 而这老鼠便是最好的试验品,上次已经有了一次经验了,且此处林子深厚,这老鼠是极容易捕捉到的。不过嘛,这实验品需求量大,凌江蓠只好拉上小铃铛一起帮忙。 此刻,屋子里传来小铃铛不可置信的尖叫声,语气间还夹杂着愤怒之气,“什么!你让我陪你捉老鼠!”这下看似温顺的小铃铛彻底抓毛了,前几日让她成天挖草药就算了,现在还要求她去捉那毛茸茸的东西,这让她着实有些恼火。 见对方反应如此巨大,凌江蓠不好意思地干笑一声道:“这……这是调香需要,而且这次的需求量比较大,姑娘就陪我去一趟吧,我这认路的方向感着实不佳,恐怕……”她眨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语气间却也透露着恳求讨好的意味。 见对方出于惯性地白了她一眼,凌江蓠便知道这事儿成了,“那好吧,不过……只许这一次啊!”小铃铛受不了她撒娇卖萌,最后只得同意了。 想到有机会解了夺命水的毒性,凌江蓠便忍不住雀跃起来。还不待小铃铛穿戴整齐,她便急急将人拉出了门。 两人在院子大门口的时候,凌江蓠差点撞上了迎面走来的老婆婆,收到对方疑问的眼神后,小铃铛悠悠道:“我们去竹林抓老鼠!”见老婆婆满目吃惊之色,凌江蓠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便拉着小铃铛扬长而去。 此处雨水甚足,竹林里的竹子颇多,且很是茂盛,满目望去,全是那郁郁葱葱的青竹。两人进去折腾了好一番,差点被尖利的竹叶划伤了脸,这才抓到了十来只老鼠。 不得不说,这鼠类着实机灵狡猾,此番幸亏小铃铛有先见之明,带上了那夹鼠的物件,否则两人极有可能无功而返。 待将笼中的老鼠关严后,凌江蓠迫不及待地回到了院子里。待去药王谷将那与夺命水相生相克的白蛇草、舟行乌头、水毒芹、狸草收集合成后,凌江蓠亲自将她捣成了药汁,一点点磨制烘烤成了药丸。 做完这“解药”,凌江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可与此同时,她心里更是忐忑不安,生怕此法无效。 “唉唉,凌姑娘你这是干嘛啊!”见凌江蓠将之前的褐色小瓶掏出来,用药汁搅拌在玉米粒中,送到了一只灰色小鼠面前,小铃铛手中的东西都吓得掉落下来。和门主相处时间甚久,她自然明白这夺命水的威力。 虽说这老鼠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平白喂与毒药,小铃铛心中还是有些不忍。 不过,凌江蓠此刻可管不了这么多,她只知道若是一日研制不出夺命水的解药,虞寒卿体内的毒素便会多漫延一分,危险自然也会随之增加。 见小铃铛还是满目惊疑的模样,凌江蓠只得出声解释道:“我在做试验,研制夺命水的解药!”说完,也不管小铃铛是何表情,凌江蓠径直转过了身子,潜心观察起小鼠来。 那老鼠哪里能知晓这其中的奥妙,三只小老鼠只当面前是山珍海味,接忙不迭地吃起了那夺命水搅拌过的玉米。不过瞬间的功夫,那几只老鼠突然周身无法活动,顿时口吐白沫,瘫倒在了地上。 如此,那夺命水便也起了作用,凌江蓠赶忙掏出之前用解药融化的药水,给中毒的小鼠喂下。可是,一刻钟过去了,不管她怎么喂食解药,那小鼠都救不回来了。 凌江蓠不死心地再次捉来几只老鼠,这回,刚等老鼠食完毒药,她立即喂食了解药。然而,结局无异。 小铃铛受不了这一幕,只得摇头叹气,率先离开了。 此刻院子里只剩下凌江蓠一个人,她背对着阳光而坐,看着桌上尸体僵硬的老鼠,她似乎陷入了深思,心情似是前所未有的沮丧。 接下来的几天里,凌江蓠陷入了近乎疯狂的研制解药之路,可是不管她如何搭配药材,如何别出心裁,那解药始终救不了中毒的老鼠。 这样的死局,让她近乎抓狂起来,对虞寒卿身体的担忧亦是徒增了几分。 第四百零三章――苦肉计 接连做了几天的试验无果,凌江蓠只好作罢。这晚月色正好,她整个人呈“大”字形躺在床上,将双手折叠放在脑后,灵动的双眼一张一合地不停眨动着。突然,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挂起了一抹狡偕的笑,当下她心里已有了新的主意。 既然她没办法依靠自己的力量研制出解药,又何不借助别人的力量了。况且,这药水本就是从门主手中传出去的,如今从她哪里求得解药,似乎也有些理所应当。 第二日午后,凌江蓠正在院子里修剪新挪来的木槿树叶,老婆婆突然走了过来,轻声叫道:“凌姑娘,这些活计放着我来就好了,你快洗洗手,过来用午膳了。”说完,她拿了把扫帚,手脚麻利地将地上的残枝扫尽。 走到大厅门口的时候,小铃铛端着一盘香喷喷的竹笋木耳走了过来,注意到凌江蓠被吸引住了目光,她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道:“今天可是门主亲自下厨,凌姑娘有口福啦!”说完便急忙进了屋子里。 看着那满桌子色泽光鲜的菜肴,凌江蓠心中一喜,不自觉地吮了吮唇边的口水。她这一小动作,没能落过迎面走来的美妇的眼,对方见她这副馋馋的孩童模样,嘴角的笑容愈发陷了下去,眼神里满是慈爱的目光。 “哇,真香!”凌江蓠将身子半倾向了饭桌,朝着满桌子菜肴深吸一口气,露出一脸享受的神色。 门主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将最后一道药膳汤药放了上来,含笑道:“别这么愣着了,快些过来洗手吃饭吧。”说话间,门主已经精致的白瓷碗摆好,顺手将筷子递到了凌江蓠手上。 凌江蓠倒也不客气,她朝着门主轻吐舌头,作出一副撒娇之态,这才端起了桌上的碗。她伸手夹了面前的一道清蒸鲫鱼,在尝到那入口细滑的鱼肉后,凌江蓠忍不住微微闭目,连声道:“门主,您的手艺可真是好,这道鲫鱼真是妙绝了。您这是如何做出来的呢,这既能掩盖鱼腥味,却也保留了鲜鱼的清香。” 见她对桌子上的菜赞不绝口,门主的目光愈发柔和起来,她耐心地为凌江蓠解释这些菜的做法,并说出一些诀窍,以增加菜肴的可口感。 凌江蓠埋头吃菜的模样,惹得门主忍俊不禁起来,她夹了一箸菜放在凌江蓠的碗里,“喜欢吃就多吃些,以后我会经常给你做的……”不知为何,门主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倒让凌江蓠心里很不是滋味起来。不管是前世还是如今,她从未真正尝过母爱的滋味,心里却隐隐约约透露着丝丝渴望。门主望向自己的眼神中,透露出了无限的疼爱,这让凌江蓠忍不住心头一热,顿时泛起了泪光。 她突然将碗放在了木桌上,渐渐收敛了笑容,那精细德柳叶眉也耷拉着,顿时显得整个人毫无生机起来。而那晶莹的泪花,便也缓缓地说着鼻头而下。 “凌姑娘这是怎么了?”见她露出一副不高兴的模样,门主也赶忙放下了碗筷,眼神中隐隐露出了一丝担忧。 她这副愁容,果然引得门主开口询问,凌江蓠心中忍不住窃笑起来,直叹自己选对了法子,可是此刻门主正紧盯着她的面容,这让她不好将真实情绪太过显露出来,只好赶忙用衣袖遮住了正在窃笑的脸。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继而瘪瘪嘴道:“今日门主手艺了得,味道着实不错,倒让我想起了夫君,这道清蒸鲫鱼是他最喜欢吃的菜……”凌江蓠满目怅然,语气间无不是伤愁,可心里,却颇有些急急将话题引向夺命水的意味。 “哦?凌小姐的夫君?”听到凌江蓠第一次提及她的夫君,这让门主微微有些诧异。 小铃铛也放下了碗筷,有些好奇地问道:“你的夫君怎么啦……”见凌江蓠神色凄凄的模样,她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戳到了旁人的痛楚之处,便赶忙闭口不言。 见门主果然露出了一副担忧的神色,凌江蓠心下明了,便缓缓开口,将两人如何结识成婚、虞寒卿被人下毒之事娓娓道来。说到伤心处,她的眼泪便从眼眶中迸裂而出,甚至整个人抽泣做了一团。 闻言,小铃铛率先暴怒起来,她沉声道:“当今皇上可真是昏君,竟然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能下此惨手,何况凌姐姐的夫君是三王爷,是咱们的战神,没想到如今却落了这样的下场。这样的皇帝,真可谓是无能暴君。幸得咱们来了这密林深处,从此远离了那些纷争,虽说日子闲散了些,却也好过脏了自己的眼。”说话间,她朝着门口的方向啐了一口,仿佛那渣皇帝就在她面前一般。 凌江蓠眩然泪下,倒引得其他三人一番同情。那美妇门主更甚,看向凌江蓠的眼神中,透露着浓烈的怜惜与歉意。 这一幕没有落过凌江蓠的眼,见状,她的鼻头又使劲酸了酸,眼泪再次流了下来,肩头不住地耸动着。 “我这趟出来,本就是为了寻得那解药,救回我的夫君。若是此番不能将她救下来,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凌江蓠适时地将话题引向了夺命水。 听到这里,迷糊的小铃铛也反应过来了,她惊诧道:“原来凌姑娘研制解药是为了救你的夫君啊,难怪……”思及此,小铃铛立即原谅了凌江蓠毒死了这么多老鼠。 凌江蓠此刻赌的便是门主的反应,若是她顾及两人之间的亲情,便会将那解药拿出来。就算没有解药,她也能从中获取信息,找出那残害虞寒卿之人。 至于敢对她家男人下手的人,她凌江蓠自然是不可能轻易放过! “我从小便没了母亲依靠,在喏大的凌府中,我又与那外人有何异。如今嫁了人,幸得夫君垂怜,却不成想,会摊上这样倒霉之事!”见门主欲言又止的模样,凌江蓠一咬牙,干脆下出了一剂猛药。 第四百零四章 往事如烟 听到“娘亲”二字,门主果然愣了片刻,神色间流露出丝丝哀戚,看向凌江蓠是亦多了几分愧疚。 凌江蓠一边哭诉着自己的糟糕境遇,一边暗中观察起了门主的反应,想要利用两人之间的血缘亲情,引起对方的同情,也好有机会配出夺命水的解药,顺便打听出那暗中下药的人。其实她心中已经隐约有了答案,却又不敢完全确认。 “姑娘别哭了,快别哭了……”眼看凌江蓠愈哭愈伤心,门主终是沉不住气,慌了神来。她赶忙绕到了凌江蓠的背后,用自己白净的手帕细细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珠。 见自己最后一剂猛药果真奏效了,凌江蓠暗暗松了一口气,“唉,都怪我命不好,天生克母克夫,母亲如今去世多年,而丈夫却也命不保夕。我……我这样的人就不该苟活于世!”说话间,凌江蓠将整个身子看向了门主,眼泪和鼻涕混合着止不住往下流,而门主却也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反而紧了紧,将凌江蓠搂进了怀里,眼神里满是爱怜。 此时小铃铛沉浸在凌江蓠的故事里,正感慨不已,却也未曾发现这两人的异样。反倒是老婆婆,见门主丝毫没有将满脸鼻涕横流的女子推开的意思,她心里闪过一丝诧异。和门主相处有些时日了,她很清楚,门主有不轻的洁癖,素日里不愿于旁人有过多肢体接触。 可自从凌江蓠这个女子出现后,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然而,出于对门主的尊重,即便心中满头雾水,老婆婆亦是不会将这种问题脱口问出的。 凌江蓠一把搂住门主不肯撒手,像个小孩子一般委屈好道:“门主,我心中好苦啊,可是却无人诉说。你说,要是我家王爷因此撒手人寰了,我该怎么办啊!”眼看就要成功了,她果断地烧上了这最后一把火。 果然,禁不起她这一番哭诉,门主的脸上划过一丝犹豫,随即轻轻地拍着凌江蓠的背,似要将她安抚下来。见她实在难受得紧,门主心中愈发烦闷起来,只好将人哄回了房间里。 此刻是正午十分,日头正辣得厉害,院子里传来飒飒的风声。美妇门主看着面前的女子双眼已经肿得如同核桃一般,顿时心疼不已。她缓步绕到了凌江蓠身后,轻轻地扶住她那眩然欲泣的肩头。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仿佛下了多大的决心一般,门主终于缓缓开口了:“其实凌姑娘的丈夫与我并不相识,不过……对于买下那奇特的夺命水之人我倒是有些印象。” 见对方已经松口,凌江蓠亦是见好就收,连忙止住了哭声,细心听着门主将要说出的话,那仔细的模样,仿佛是害怕错失某些细节一般。 “凌姑娘也是知道的,这夺命水无色无味,却是实打实的钻心致命毒药,且知道这种香药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对那买药人我尚有些印象。”门主的语气飘忽不定,似陷入了往事的沉重中一般。 时隔这么多年,想起当年被追杀的场景,门主依旧有些胆战心惊,可无奈面前的女子满目绝望哀愁,着实可怜楚楚。为着她宽心下来,只好一一将当年的事情和盘托出。而这件事情,小铃铛却也不知,门主只好将凌江蓠引到房中来,单独为她诉说当年之事。 凌江蓠继而追问道:“那门主可还记得买药人的音容面貌?”事情有了些眉目,她急着想要知道当年的事情,确定心中的猜想。 门主摇了摇头,顿了片刻又继续说道:“那些人没有亮出身份,可是从他们的交谈中,我很肯定这些人来自宫中!”她本无意参与宫中无端争斗,却因着调香技术高超,被人知晓了她手中的夺命水,只得将药物卖与那群人。 “他们后面没有再出现过?”听到宫中二字,凌江蓠心中咯噔一下,真相似乎更加接近她的猜想了。 这些人害得虞寒卿如此痛苦,从战神变成了众人口中的废物,这让她心中百般不是滋味。若他日寻得机会,她必让害凌江蓠的人血债血偿! 想到虞寒卿紧蹙的眉头,凌江蓠心中隐隐作痛起来,和这个男人相处了这么些时日,她早已将整颗心交付了,哪里能容忍男人终有一天会消逝的事实。 此刻,凌江蓠看向门主的眼神中透露出了丝丝坚毅,仿佛不查出真相,她便誓不罢休一番。确定,这也是她此番心中所想。 门主那双美目似有些迷离,泛起了薄薄的水雾蒸气,语气间亦是夹杂着浓浓的叹息,“他们又怎么会轻易放过知晓真相的人,即便我告知这夺命水本就无解药,他们亦是不肯放过我们!”说话间,门主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还不待凌江蓠开口追问后续,门主继续说道:“那群人本想放火烧了我的别院,若不是我用了带气味的香撒在空气中,恐怕我们三十多口人,全都成了他们的刀下亡魂了罢!”门主的语气轻描淡写,可是她当年遇到的凶险,却也可想而知。 想到当年的事情,门主还有些心有余悸,她将一双凤目微微眯起,语气中透露出些许无奈,“趁着混乱之际,我们这才逃了出来,躲进了这无人察觉的深山之中,” “那你们后来从未出去过?”凌江蓠的眼睛扫过院子里郁郁葱葱的大树,发现这里的确有些年头了。这密林深处水源甚好,且能种植些蔬菜,若是长久待在此处,也是极可能的。 门主理了理凌江蓠有些凌乱的衣衫,闷声道:“也不是全然封闭,每月出去三两日尚可,不过需要用上易容术,且快去快回!”官府的人不好缠惹,门主也不愿意与他们有所干戈,只得想办法藏于深林之中。 听完当年的故事,凌江蓠气愤不已,她闷声道:“这群人可真是心狠!”而能用如此阴狠的手段的人,却也能遮天蔽日,这普天之下,恐怕只有那万人之上的帝王了。 然而,在凌江蓠心中,不管是谁人,任凭他敢欺负了虞寒卿去,自然是得付出些许代价。 此刻,这密林深处蝉声嘶鸣,鸟叫声不绝,凌江蓠的心情亦是起伏不定,百般不是滋味。如今知晓了对虞寒卿动手之人,可她眼下却动手不得。更让她心寒的是,作为夺命水的研制者,门主确也不知道那解药几何。救虞寒卿之路,似乎愈加远兮。 第四百零五章山间温泉 在这院中待上几日,天气愈发闷热起来,这日凌江蓠突然来了个好主意,她诱拐上一向单纯的小铃铛,便朝着后山雾气林中走去。 “凌姑娘,你们早去早回啊!后山经常有野兽出没,千万要小心!”对于新出现的这个鬼灵精怪的小主子,老婆婆也有些无奈,毕竟连门主也不甚宠她,甚至为着她破了许多先例。对于两人不时游玩,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这后山不同于密林前方,里面的丛林愈加深厚,且是满地杂草丛生,荆棘密布的状态。林中不时传来鸟儿的嘶叫声,混杂着山蛙的鸣叫声,倒是颇有一番交响曲的意味。 前面的雾气愈加深厚,仿若一条漫天的白布,将整个人的眼睛都遮住了,脚下的路愈加难走起来。小铃铛将手上的采药篮子一扔,不高兴地瘪起嘴道:“凌姑娘,你究竟要带我去何处?这里雾气着实有些浓厚,山路也不好走,咱们不如原路返回吧?”林子里树木太过茂盛,阳光压根透不进来,不似外面那般炎热烦闷,一阵凉风吹过,只让人感觉到周身舒爽。 “待会儿你便知道了。”凌江蓠脚步未停,她一面往前走着,一面佝偻着身子,在林中地皮上不停地翻找着。 见凌江蓠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小铃铛虽是心中不爽,却也站起身来紧随其后。 突然,不远处冒出一丝隐隐的蓝光,在余光的折射下,散发出了晶莹的光亮。凌江蓠心下一喜,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将那蓝色植物收进了药篮中。 “咦,这又是什么药草?”见她还在挖剩下的两株,小铃铛好奇地问道。 凌江蓠将那株盛开的蓝色小花扬了扬,沉声解释道:“这是美人草,仅在一年最炎热的时节盛开,这花儿缺少阳光,所以不似林外的那般茂盛。若是用来洗澡,则可是美容养颜,滋润肌肤,但万万不能用以食用,这药草很容易中毒……”这些都是凌江蓠昨日在书上所见,却不想今日运气颇佳,出门便撞上这等好东西,也算是能活学活用了。 “哦?那之前的绿植又是何物,有何功效?小铃铛指了指篮子中带有刺的植物。 凌江蓠瞟了一眼,随即有些吃惊,不过又随即转念一想,这芦荟在现代很常见,然在这个朝代却依旧是稀罕劳十子。思及其,她嘴角微微上扬,耐心地为小铃铛解释了一番。 “原来是这样,可是……我们采去这些药材,是为了做美容养颜丹吗?”前几日门主刚做出了美容水给众人试用,小铃铛便想当然地联想了一番。 此刻,她正沉浸于这两种新鲜药草中,丝毫没有记起之前的不快,而脚下的步伐,更是愈加轻快起来。 “到了!”小铃铛一直埋头走路,连前面的人何时停下了脚步,她都恍若未觉!待两人撞上了,她才惊呼出声。 小铃铛未曾想过,这密林深处的后山,竟然还有如此仙境,这是她从前从未听闻过的。 两人到了一处平坦之地,连绵起伏的山鸾中央,有一条溪流咕咕而下,周边草木茂盛,各种山林野果树,长着诱人欲滴的成熟果实。顺着溪流走进去,此处有一巨大的温泉,里面有活水注入,水流却也清澈见底。那巨大的水泉中央,冒出了丝丝热气腾腾,倒让此处像极了梦中的仙境。 那不远处飞流直下的瀑布,倒让凌江蓠突然想起了小学学的一句古诗,“飞流直下三千尺”。不得不说,穿越来了这个朝代,她已经鲜少想起曾经生活的地方。而此刻脑海里迸现的一句古诗,倒让她心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半晌缓不过劲来。 这几日周身疲乏,且日头亦是辣得厉害,本想来此处沐浴,洗去周身的乏累。却不成想,倒引得自己伤感一番。听到小铃铛的惊呼声,她这才回头身来,深呼吸一口气,将之前的不快隐下了心头。 小铃铛走到了泉边,将双手伸进温热的水柱里,语气间亦是透露出前所未有的欢快,“哇,凌姑娘,你是如何发现如此绝佳之地的,咱们今日可洗澡舒畅一番了。” 凌江蓠解释道,这是门主告诉她的,此处算是绝佳的沐浴圣地,这日阳光颇有些毒辣,所以才带着小铃铛来了此处,之前虽未告诉她具体细节,却也是为着给她一个惊喜。 想着前几日为制作毒药的事情,小铃铛跟着她鞍前马后,不停地往药王谷跑,采来了新鲜的药物,抓捕来了狡猾的老鼠,凌江蓠心中颇有些不安,便也只好想方设法地补偿这丫头了。 这后山很是隐蔽,两人放心大胆地褪去了衣衫,奔进了那冒着丝丝热气的温泉里。当细腻的肌肤接触到天然的水珠时,凌江蓠周身开始犯软,紧绷的神经也渐渐舒缓下来。这几日为着解夺命水的事情,再加上探知了当年的事情,她着实有些心神恍惚。而这一谭温泉,正好替她洗尽满身乏累。 当凌江蓠将幽幽蓝色小花与那绿色芦荟揉出了汁液,一点点擦在纤细的手臂和腰肢上,小铃铛这才明白她采来此物的缘由。来不及深想,双手已经照着凌江蓠的动作如法炮制了。 林中不似屋子里那般炎热,相反的,被参天大树挡住阳光的地面阴郁不定,幸好泉中水温尚可,两人这一日也算洗得舒畅。 回去的路上,两人的步伐愈加轻盈起来,心情也是格外地好。另外,小铃铛毕竟是孩子心性,通过这一番“共浴”,小铃铛似乎对凌江蓠彻底改观了,两人的关系更加亲密起来。回去的路上,怕凌江蓠累着,她还主动接过去对方手中的篮子。 回到院子里,凌江蓠哼着不着调的曲儿,便想去找门主,将她们新采的芦荟与美人花赠予她。可是屋子里熟悉的声音,却率先传进了她的耳朵里,凌江蓠猛地扔了手中的植物,便飞快地冲进了屋里。 第四零六章 夏雪找上门来 在凌江蓠去泡温泉的空档,门主突然收到消息,说有人再次逼近了林子深处,见这人进来的态度很是坚决,且传闻这人是来找凌江蓠的,她便暂时放下了戒心,将人带了回来。 这些日子为了找自家主子吃了不少苦,此刻再次与凌江蓠相见,夏雪顿时眼泪直流,忍痛站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夏雪突然出现,却也提醒了凌江蓠,这些日子养好了身上的伤,她只一心围着香药转,全然将夏雪抛到了脑后。 两人在王府中朝夕相处,感情自然不似普通主仆那般淡薄,且经历过那一番同生共死,凌江蓠早就将这夏雪当作自家姐妹了。 想到自己竟然将同样深陷危险的夏雪抛到了九霄云外,凌江蓠便自责不已。此刻夏雪突然一瘸一拐地出现在了林中,她顿时鼻头一红,那眼眶中似有泪意迸流出来。 “王妃,奴婢终于找到您了。”夏雪紧紧地握住了凌江蓠的手,眼泪同样止不住地往下流。 这些时日为着找凌江蓠,她几乎昼夜未眠。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她心中那千金巨石,亦是徒然落下了。 顾不得什么主仆礼仪,凌江蓠一把将夏雪搂入怀中,嘴里亦是不住地自责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前些日子我被门主救下,便在此处住了下来,却也忽略了你们,真的对不起。”见夏雪的腿有些颠簸,她心下明了对方是为了受的伤,心中愈发内疚不已。 “你……你的腿是怎么回事?”见夏雪有些摇摇晃晃地站不稳,凌江蓠赶忙将人扶坐在椅子上,神色间满是伤愁。 而不远处的门主,见两人主仆情深的模样,仅是嘴角泛起丝丝欣慰的笑意,她不着痕迹地替两人端来了热茶,并未继续答话。 怕凌江蓠担心,夏雪的语气很是轻描淡写,“主子请不要担忧,我进密林时误闯进了蛇窝,这才被蛇咬伤了。有你给我的解药服用,如今这伤已是好了大半!”孰知,那林子中的蛇,可不是三头两寸的物件,而是存活于世百年的巨蟒。 闻言,门主心中很是诧异,这夏雪为了寻找到凌江蓠,可是受了不少的伤,然而,她却没有丝毫抱怨之意,这让她看向夏雪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赞赏。 这世上,同荣共享繁华的主仆无数,能共死的却是少之又少。看到凌江蓠身旁有这样的仆人,门主心中更是替她欣喜不已。 两人寒暄一番后,凌江蓠突然想起夏雪是从京中赶来,便想乘机打探虞寒卿的近况,“夏雪,王爷可还好?”自从虞寒卿故意亲近慕容雪儿,让她吃醋离开,凌江蓠便明了,这个男人虽是面冷,心中却也是实打实地为她着想。 夏雪握住茶杯的手愣了一下,杯中滚烫的茶水溅了出来。见她神色间似有些闪躲,凌江蓠也慌了神,生怕是虞寒卿出了事情。 她一把抓住夏雪的手,着急忙慌地问道:“是不是虞寒卿出事了,是不是,夏雪,你告诉我是不是?”慌乱中,她直接呼了虞寒卿的名诲。 这个男人是她眉间的朱砂,任谁也动不得。凌江蓠看向夏雪的眼神中夹杂着急迫与不安,更多的是对虞寒卿的担忧,她生怕从夏雪口中听到不好的消息。 见凌江蓠反应如此大,夏雪亦有些纠结,可是还不待自己思考太多,嘴里已经将事情和盘托出了,“王爷在京中尚安,只是……只是王妃的本家凌家出了事情!”前几日为了寻得自家王妃的下落,夏雪只得派人去了趟洛川凌家,然而还不待下属将消息传递回来,凌家被抄家问罪了。 “什么!”夏雪此话一出,凌江蓠和门主皆是一惊。虽说出嫁前凌周氏百般折辱自己,可父亲凌椽待自己倒是百般好。且凌家和三王爷府本就是一体,若是凌府被问罪,虞寒卿那里也会好不到哪里去。 虽是害怕凌江蓠担忧,夏雪却也还是将属下打探得来的消息据实告知。 原来,在凌老夫人去世之际,凌椽对她说的话并非一时意气用事,全是真心所出。这回,他对那恶毒的凌周氏再也忍无可忍,便下了休妻的决心。 听及此,凌江蓠心下大骇,她本以为父亲不过是说说而已,却不成想,是真的动了决心。这着实与他往日的作为有所不同,也难怪作为女儿的凌江蓠顿时心惊不已。 可无奈这凌周氏也是个厚脸皮的,她一直苦苦哀求,不肯收了那一纸休书,不管凌椽如何责骂,她就是不肯离开。这凌父拿她没办法,只得将这件事情耽搁下来。 此刻,屋里只剩下凌江蓠、夏雪、门主三人,几人面色各有不同,却都露出了不同程度的担忧。毕竟凌家被满门问罪,着实算得了天大的事情。 “那这又与凌家之事有何干系?”凌江蓠眼下担忧不已,只得催促夏雪快些说出事情原委。 夏月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望向凌江蓠的眼神中,多了几丝同情和怜惜,“这凌夫人真不是什么好人,她气不过凌老爷要休妻,所以借着机会,欲偷走老夫人临终前留下的一方孤香的药方,偏偏好死不死地被凌老爷撞见了,老爷气愤不已,便直接休妻,不留任何情面地将人扔了出去。”作为失了生母的庶女,在这样不顾礼义廉耻的主母手下生活,夏雪可以想象到自家王妃出嫁前的日子有多艰难。 原来,这凌周氏被遣送回宣城后,气不过自己被人休妻,又听闻凌江蓠已经被赶出了三王爷府,凌家也算是彻底没了后台。 她当时就生了个坏主意,在母家哥哥面前怂恿一番,说什么凌椽平日里对皇家极为不满,尤其是被夺走香方那件事情,让凌椽怀恨在心多年。之前对于皇家的求亲,他也是不屑一顾,为了折辱皇家颜面,才会将庶女嫁与堂堂亲王做了正妃。 而周家也气不过自己家出嫁的女子被人休妻之辱,当下就将凌周氏的话添油加醋一番,密告到了皇帝面前。 一时间,凌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的地步,皇帝本就是个心高气傲之人,哪里能堪忍受旁人的蔑视,他当下就命人去洛川抄了凌家。 第四百零七章 劫狱计划 “真是岂有此理!”凌江蓠猛地一拍桌子,脸色阴沉无比,她知道凌周氏是个不择手段,且不可能让自己吃亏的人家却不成想,如今整个凌家都栽在她手中了! 对于父亲一时冲动休妻的事情,凌江蓠虽是震惊不已,却也不好再做评论。至于皇帝为何会将此事闹大,甚至不惜将凌家全都处斩问罪,恐怕一方面,的确是不容许别人藐视自己的权威,另一方面,皇帝那变态的自尊心恐怕又作祟了,凌驾家可是 这凌家是她的本家,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自是不可能袖手旁观。 “如今凌家人在何处?”凌江蓠焦急地扶住夏雪的肩头。 回忆片刻,夏雪这才回话道:“据奴婢放出去的探子来报,皇上五日前下的命令,如今人正在被押了宣城的路上。此事有那满心坏肠子的凌周氏作证,皇上直接让人问罪,将……将问斩之期定到了秋后……”对于凌周氏这样的小人,夏雪也有些不耻。 夏雪是虞寒卿派来保护自家王妃的,所以她手中有不少兵力,其中也夹杂着一部分密探。对于打探这些琐事,对于他们而言是轻而易举。 忽然想起什么,夏雪有些犹豫地说道:“奴婢虽未将消息放回王爷府,可王爷毕竟是朝堂中人,他……他也会想办法救凌家的!”想到凌江蓠和主子因着慕容雪儿的事情闹了不愉快,所以夏雪的语气间满是小心翼翼。 “嗯我知道了。”皇帝本就千方百计想要找个由头,致虞寒卿于死地,所以凌江蓠也不大愿意将他牵扯进来。 既然男人能一心为她着想,她自然也得考虑虞寒卿的安危。 而这头,门主孤零零地立在一旁,手里还拿着之前的香料古籍,眼神却有些飘忽不定,心头亦是无味杂陈。对于凌家出事,能做到心头毫无波澜是不可能的,可是如今凌江蓠还在面前,她自然不可能将心头的担忧之意表露出来。 “门主,我想回宣城!”见对方有些发愣,凌江蓠的心动了动,隐隐升起了一股期待之意。 如今凌家出了这样的事情,若这门主真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娘亲,自然是不可能坐视不管的。 然而,门主淡淡的反应,终究是让凌江蓠有些失望了。 此刻,她哪里知晓,一股浓浓的伤愁担忧,早已笼罩住了门主的整颗心。只是,有些事情,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 门主放下手中的书籍,朝着凌江蓠走了过来,缓缓开口道:“既然你家中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不好再留你,路上定要保重自己。若不不能救出你的家人,那就回到我这里来,我永远欢迎你!”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门主自然是担忧不已的,可是眼下她却不能慌了神,只得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若是他们全部出山救人,恐怕日后会没有丝毫退路,所以她只能做此安排。而凌江蓠一心救父,她自是不可能找到任何由头阻拦。 “嗯,谢谢门主。”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凌江蓠心头有些失望,可是如今门主与她的关系还未全然确定,她也不敢贸然要求太多。 如今事情有些紧急,她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她心中亦是明了,这皇帝可不是良善之君,本就是他自己下令治了凌家不敬君主的罪名,自然没有替人翻案,自己打自己脸的道理。 看来,为今之计只有劫狱了。 此刻,凌江蓠有些庆幸自己已经出了王府,做这些事情也得心应手,不必担忧牵连到王爷府。 可是如今自己的母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又隐隐有些期待,若是虞寒卿能替她救下父亲一族…… 一想到这里,凌江蓠赶忙摇头否认自己的想法,“不行不行……”她这莫名其妙的动作,倒是让房中另外两人有些不解。 如今虞寒卿已是狠心皇帝的眼中钉,她自然不能再将他拖下水,让皇帝寻到机会伤人。 所以,这一次,她决定靠自己救父。 夏雪手中尚有些人力,她自己再想办法找些道上的人,届时便可合力劫狱,将父亲救出来。 而门主此处深处密林中央,且中途夹杂着不少毒草异兽,官府的人自然不可能轻易攻破进来。 她甚至暗忖,若这门主便是她失散多年的母亲,那他们一家三口便也能团圆了。 见房中的门主眉头隐隐紧蹙作一团,凌江蓠愈发确定,面前这人便是母亲苏琯秦。 还记得祖母下葬的当晚,父亲凌椽将她独自叫进了书房。提及到凌江蓠的母亲与往事,父亲的双眼似被氤氲着层层水雾一般,陷入了深深地回忆里。 父亲曾说过,她的母亲是当年名动宣城的调香人士,调香的技艺精湛异常。可是后来,苏家却不知犯了何事,被人统统斩杀了。 最终,一阵腥风血雨之下,仅留下苏婠秦一人,被苏家仆人冒死救了出来,却也孤零零地流落在外。凭借着苏家的名声和自己调香的手艺,她逐渐成立了青山门,培养出了自己的势力。 而在机缘巧合之下,凌椽一次外出办事,被歹人砍成重伤,所幸苏琯秦恰巧经过,救了凌椽,并将人带了回去养伤。一来二去之下,两个年轻人渐渐相爱。 那时凌椽已经娶了凌周氏,本想回家休掉妻子,和苏婠秦一生一世一双人,然而女人身份特殊,他却也不敢冒险,生怕暴怒了她的身份。 待将凌江蓠生下来后,凌椽将两人的女儿带回了凌家,待他再次回去后,却找不见苏婠秦的了,据说是被官府发现了踪迹,遭到了追杀。 与苏婠秦就此失去了消息,这是凌椽毕生的一大憾事。这些年来,他没少托人打听女人的下落,可是却一直杳无音信。 看着这个美目倩兮的女子,她出手救了自己,对自己关怀备至,更为关键的是,她对凌江蓠带来的香料书籍精透至极。凌江蓠已经暗自认定,门主便是失踪多年的苏婠秦。可是眼下,却不是认亲的好时机,她只得忍了下来。 凌江蓠担忧凌家那边,便也没有再与门主多言,匆匆回到自己住的院子里后,她迅速收拾包袱,打算离开这里,回宣城救父。 第四百零八章 回到宣城 救凌椽之事刻不容缓,凌江蓠也不敢耽搁,待匆匆收拾好一切后,她带着夏雪和门主一行告别,迅速离开了这里。 她们离去时,门主在身后久久相望,却也不舍她就这样离去。然而如今形势所趋,她也不好将人挽留。 看着门主那俊美的容颜紧紧蹙起,眉间透出了很是明显的担忧,凌江蓠的心中便不是滋味。若这一次她能成功地救出父亲,那父母亲多年后相遇重逢,倒也不失为一段佳话,且凌江蓠也能尽享阖家团圆的祥和了。 此刻已是下午,太阳渐渐西沉,日头不似午时那般毒辣。凌江蓠两人步子急促,全然没有注意到林间的虫鸣声。 或许是走得太快,心中又救父心切的缘故,凌江蓠的额头冒起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可脚下却未曾有所停歇。 来时受了重伤,她整个人都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根本没有注意到林间的奇珍异宝。而这回,两人脚下实在有些困乏了,这才坐在一处平坦之地,凌江蓠也连带着发现了不少珍贵的草药。 手中反复把玩着新采来的林芝草,凌江蓠心下的忧虑也消散了几分,“这林子大了真是好处不少,林中有许多平日里见不到的药物呢,可惜现在咱们得急急赶回洛川,否则我们也可以采些做香料。”不知为何,与门主相处时间甚久,仿佛被感染了一般,她亦是爱上了调香。 “那我们改日又回来采集吧。”夏雪与凌江蓠相邻而坐。 对于这林间的奇珍异宝,夏雪不甚了解。之前来寻自己王妃,路上曾遇到百年难得一见的灵芝堆,阳光下晶莹剔透的神仙草,独特珍贵的鹤兽。这些都是上好的中草药,能够医治百病,夏雪虽有些了解这些药效,却没有时间采集。此刻亦是,救凌椽的事情紧急,她不敢再跟主子提及采药的事。 忽然想起什么,夏雪犹豫片刻,随即试探性地问道:“对了,王妃此番回去,可要先回王府一趟?” 她知道王爷和凌江蓠为着何事闹矛盾,可是夏雪离开前,自家主子百般嘱咐,不能告诉凌江蓠…… 这让夏雪很是犹豫,她既希望能够帮王爷一把,解除他和王妃的误会,却又害怕将虞寒卿的计划暴露。 夏雪突然提及男人的名字,让凌江蓠忍不住浑身一震。她摇了摇头,神色间氤氲起层层雾气,脑海里却也开始了神游一番。 即便两人许久未见,可虞寒卿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依旧清晰可见。不知为何,凌江蓠的脑海里,总是不时闪现着虞寒卿那双精明却又温柔如水的眸子。 此刻散漫的阳光撒在凌江蓠的脸上,那棱角分明的面庞,透露出丝丝坚毅与决然。 她心中甚是明白,此番劫狱很是凶险,若是一个不留神,她便会被皇帝安上杀头之罪。然而,凌椽是这世上唯一给予她全心全意的呵护之人,如今父亲无端被人冤枉,受了牢狱之灾,作为女儿,她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 此番,不管劫狱成功还是失败与否,她凌江蓠都豁出去了。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上的包袱,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抓成了拳头,而神态间自是下定决心,牙关紧紧地咬起。 此外,对于那位高高在上的君王,凌江蓠是彻底恨透了,这个桀骜不驯的男人,既伤了她的男人,又想灭凌家满门,简直是另人忍无可忍。 凌江蓠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既然皇帝敢招惹到她头上,她必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王妃,我们该走了。”夏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站起身来,见太阳已经渐渐西斜了,天渐渐黑沉下来,她只好赶忙催促着凌江蓠离开了。 凌江蓠点点头,用手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尘,也赶忙跟着离去了。 然而,还不待她站起身来,意外却率先发生了。 突然,夏雪神色间一泠,整个人彻底呆住了。看着主子身后,那锐利眼睛里泛着绿光的生物,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凌江蓠刚想询问夏雪,她手中有多少兵力,可是一转头,却见对方神色凝重,对着她轻轻地嘘了一声。见凌江蓠反应过来了,她才轻轻地指了指她身后,与此同时,她缓缓地站起了身。 顺着她的眼神看去,凌江蓠身后浮动着一条绿油油的生物,见她反应过来自己的存在仿若挑衅一般,那青竹蛇发出丝丝的声响,不住地吐露着猩红的蛇信子。 凌江蓠倒吸一口凉气,可是蛇离着自己太近,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突然想起什么,她朝着夏雪使了个眼色缓缓间从自己衣袖中掏出了银针,同时拿出了一精细的小药瓶,细细地将瓶中的液体涂抹在了针尖上。 这一切,她做的很是小心。 下一秒,凌江蓠飞快地站起了身来,与此同时,手中的毒针准确无误地插在了蛇身上。不过片刻功夫,原本得意洋洋的青蛇,在地上猛地挣扎了一下,随即口吐白沫,没了性命。 将这凶险的生物解决后,凌江蓠和夏雪同时松了一口气。若是刚才她被咬上一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待回头神来,两人又继续朝着前方赶路了。 此处离着宣城不算太远,可到洛川却还有一段距离。现在太阳已经朝着西边斜去,而林间不时有野兽出没,是个极不安全的地方,实在不是能野宿露营之地。所以她们必须在天黑前走出林子,以免夜场梦多。 此时离着宣城愈来愈近,便也意味着,凌江蓠极有可能遇见虞寒卿那个傲娇的男人。思及此,她心中忽然有些忐忑,之前深处密林中,对男人的思念很是浓烈,如今有机会见上一面,她反倒是不安起来。 想到那个美丽端庄的慕容雪儿,凌江蓠心中仿若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百般不是滋味。虽然心中知道虞寒卿那是为了让自己离开,躲避皇帝的陷害。可是她的脑海里,男人和那眉目清秀的女子一同划船,嘴上笑容深厚的模样,却始终挥之不去。 第四百零八章 装扮,验证 两人下山后,天已经擦黑了,完全看不清脚下的路。即便心中焦急万分,却也只等耽搁下来。 夏雪来密林之前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待她们出来后,作出一定的暗号,便立即有夏雪的属下出来接应。 “王妃,您先稍等片刻。”说话间,夏雪拿出了别在衣服间的信号弹。只见她用火折子将东西点燃,随即伸手朝着空中一样,便有火光冲向半空中,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声响。 此刻光亮有些弱,一名属下猛地从林中冲了出来。“老大,您可算回来了。”夏雪早就和属下商量好了,只要有信号蛋出来,这些人便必须出来接应她。 想到凌江蓠还在身边,夏雪轻咳一声,正色道:“大胆还不参见王妃!”这些人是虞寒卿暗自安排给夏雪的,便也极少在王府出现,所以与自家王妃不大相熟。 听到夏雪的提醒,这黑衣男子顿时脑间一片空白,飞快地打量了另一女子:一袭雪白色袍子,头发高高地束起,挽成了一半弧形,插了支宝石蓝簪子,那双灵动的眼睛泛着狡偕的光芒。 “参见王妃。”见这女子身上随着一身平常的衣物,可是身旁却透露着说不出的贵气。 意识到自己明目张胆地望向王妃,已是不尊之罪,他半跪着的身子,似是有些颤抖。 凌江蓠嘴角扬了扬,随即淡淡说道:“起来吧。”此刻,她心中忧虑不已,并未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此刻已经天黑了,夏雪护着凌江蓠来到了一处客栈,决定今夜先是住上一宿,明日再去洛川一探究竟。 而那密探,却也依旧躲在暗处,保护着凌江蓠两人。 凌家被抄家的事情,毕竟来自于传言,若是不能亲眼所见,凌江蓠也不好擅自行动。 住进了还算干净整洁的客房里,想到凌江蓠这一整天滴米未尽,夏雪赶忙叫店家准备好吃食。 看着自己一袭女子装扮,而那店小二不时往自己身上瞟,眼神里满是震惊。凌江蓠心下才反应过来,“对了夏雪,我们此番会洛川,若是一副女子装扮,势必有些不便,我们必须找来些男子衣物。” 这可是古代,距离民风开放的现代甚是久远。女子若是经常漂流在外,恐怕难免有歹人起了坏心思,所以还是直接换上男装较为方便。 而夏雪本就是神经大条的人,平日里和那群暗卫打做一团,她哪里能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 “行。”闻言,夏雪先是一愣,随即迅速反应过来,并将任务安排给了暗卫。 饭桌上,夏雪细心地为凌江蓠盛了一碗鸡汤,将大半熬得细碎的鸡肉给了主子。见凌江蓠吃得甚欢,她这才端起了面前的碗。 想着明天要赶远路,两人吃完便简单梳洗一番,迅速躺到了床上。 夏雪不放心凌江蓠一人独睡,害怕之前刺杀的事情再次发生,她便让店家送来了席子,在房里草草的睡下了。 第二日,两人早早地起床了,而之前的属下已经备好了马车,三人迅速地赶往了洛川。 自从凌家老夫人的丧事办完后,这是凌江蓠第一次回洛川。周围美景依旧,可是如今母家出了天大的事情,她实在无心游玩。 此番到达洛川,若是凌家真被抄了家,她必然是要劫狱救父的。 然而这么一来,从此以后她便成了亡命天涯的人,朝廷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她。换句话说,她和虞寒卿之间,恐怕从此再无可能了。 “他身旁已有青梅竹马,恐怕从此再也记不起,自己曾有王妃凌江蓠罢。”想到这里,她生呼吸一口气,愣生生地将心头的哀怨之气压了下去。 此时救父亲才是头等要紧之事,她决不能让自己乱了心神。 正在凌江蓠神思云游之际,马车的速度渐渐放缓,进入了洛川的境界。 洛川虽不及宣城繁华,却也是商贾云集的富饶之地。那高大巍峨的成门口前,守着无数官兵,正在一一排查进出人口。 或许是出了要紧的事,洛川城的守备比往日严格得多。 只见暗卫掏出手中的令牌,朝着那领头官兵扬了扬,对方赶忙换下了之前趾高气扬的嘴脸,转而恭敬无比,立即放凌江蓠一行的马车进了城。 如今再回洛川,回到这个生长的地方,凌江蓠的心境全然不同。 在去凌府的路上,凌江蓠轻轻地掀起帘子,朝着外面看去,只见洛川城街道车水马龙,依旧是一副生生不息的模样。 此刻,看着萧条无比的凌府,凌江蓠心中最后一丝希望都破裂了。原来,凌家真的完了,原来一切都是真实的。 凌家喏大的府邸显得萧条无比,门口停放的两具雄狮,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 待凌江蓠走近一看,凌府大门禁闭,更为刺眼的是,那朱漆红的大门上贴着封条,上面赫然写着“封”和“斩”的字眼。 如今凌府得罪的是皇家,手底下的人自然没必要心慈手软,所以凌家的院子已经被翻了个地朝天,原本繁华整洁的屋子荡然无存。 看着如今败落的母家,凌江蓠心中伤感不已,或许是太过气愤的缘故,她的眼圈渐渐泛起了红晕,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王妃,我们一定能将凌老爷救出来的!”夏雪看着凌江蓠这副模样,当下出言保证,誓要将凌椽救出来。 凌江蓠重重地点点头,如今,她和狗皇帝的仇,算是彻底结下了。 “只是……王妃您可要回府里看看,刚才侍卫打探了一番,凌家只有正门被贴上了封条,后门还能进去……”夏雪似有些犹豫地问道。 此刻,有不少人经过凌家,见凌江蓠几人的出现,那些人逃也似地躲开了生怕沾惹上麻烦。 凌江蓠长叹一口气,随即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们回宣城吧。这一次,我誓要救出父亲。”想要凌椽那满目慈爱的目光,她就内疚不已。父亲尚在狱中,她必须尽快想办法救人! 第四百零九章 救人计划 正当凌江蓠一行人想要离开之际,一白发苍苍的老人突然出现了。这人衣衫褴褛,可是一见到凌江蓠那张俊美的脸庞时,他整个人疯也似地冲了过来,像是顿然魔症了一般。 这人本在不远处暗自观察,待看清楚凌江蓠的模样后,他这才踉跄地冲了出来。 他面色焦灼,可是说出的话语,却是让凌江蓠彻底呆住了。 “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您快些想办法来救老爷出来吧!”这突然出现的男人,约莫四十来岁的模样,却已经满头花白的头发,身着自身黑色短衫。此人此刻佝偻着头,重重地跪在凌江蓠面前,让人看不清楚表情。 见状,夏雪和那暗卫皆是神经一紧,他们缓缓地朝着那白发老人逼近,生怕此人伤了自己的主子,所以打算先下手为强。 夏雪的刀子,在阳光下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她刚想堪堪动手,却也被凌江蓠用眼神示意,不得已退到了身后。 “王伯,您……您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凌江蓠的语气间,透露出丝丝不可置信。 虽说管家王伯如今已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可是凌江蓠却从熟悉的声音中将人认了出来。 这凌府之前的管家不过是凌周氏的爪牙罢了,老夫人去世后,凌椽便将管家、账房、采买、掌柜等捞油水的位置换了个干净,彻底乱了凌周氏的心智,断了她的后路! 此外,这老管家的声音嘶哑中透露着坚毅,算是很有特色。 “王伯,快快请起。”如今凌家已全然落败,且事情丝毫没有转机,可还有人愿意衷心耿耿效劳于凌家,这让凌江蓠心中冉冉升起一股感动的暖意。 待这黑衣老人抬起头来,凌江蓠才注意到,这王管家两眼无神,脸上挂着不少樱红的伤口,配上那一头凌乱的长发,看上去狼狈极了。 见夏雪很身旁男子依旧不肯放松警惕,王管家下意识地缩了缩肩头,身子靠近了凌江蓠一些。 “此处不是说话之地,我们不如找个茶楼,王伯你将事情原委说于我听罢?”见老人步履蹒跚的模样,她赶忙将人扶住了。 老头连忙摆摆手,随即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道:“小姐您有所不知,所谓“树倒弥孙散”,如今凌家被抄了家,这些地方官员也是势力眼。若是见到原先凌家的人,他们也不肯放过,势必要拉进牢房动用死刑。之前府里有个先生,他本不是凌家的仆人,却被那群娄罗乱棍打死了……” 还不待王管家哭诉完,凌江蓠便已是暴怒“岂有此理,他们如此做不是草菅人命么?” “小姐,求求你救救老爷啊,咱们眼下当务之急,便是为老爷翻案,他是被人冤枉的啊。”说话间,老头已是一副泪眼婆婆的模样。 其实,王管家是凌府的家生子,他房里的媳妇儿,还是凌江蓠的乳母,所以他也算得上是半个凌家人了。 此刻凌府出事,他却忠心护主,一心想将凌椽救出来,却也是有其中的缘由的。 许多年前,王管家和凌椽一块儿出了门,路上他不留神染上了肺病。当时路上只有他们两人,可是凌椽却并未嫌弃管家有传染疾病,而是尽心竭力地将人救了回来。所以自此以后,管家对凌椽忠心耿耿。 看着老管家一脸急切的模样,凌江蓠更是感动不已。 她深呼吸一口气,那眉头轻轻一挑,眼神犀利地转了转,这才开口道:“王管家,如今我回了洛川,为的便是救下父亲,你且将事情的原委告予我,我好想法子。” “好好。”见凌江蓠气定神闲的模样,王管家当下也放心了不少。 王管家打探来的消息,与夏雪所说的相差无几。此外,凌父如今已经被定了罪,被关在在洛川的大牢里,十日后便会被送往宣城。 “唉,老爷平日里与人为善,哪里会落人以口舌,没成想,最后反倒是后院起火,害得自己糟此横祸!”提及到凌周氏,王管家心中便百般不是滋味。 一方面,他痛恨凌周氏毒蝎心肠;另一方面,他又害怕凌椽因此命丧黄泉。 听到这里,凌江蓠狠狠地攥紧了拳头,眉间弥漫着一阵阴霾。她在心里暗忖:凌周氏这个女人,她是做鬼都不可能放过的。 不过眼下凌椽岌岌可危,凌江蓠也只好暂时放下收拾凌周氏的念头。 见她有些发愣,管家以为她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赶忙出声安慰道:“大小姐,你还请放宽心,事情或许还有转机的……” 此刻,老管家这才意识到,面前的女子如今被三王爷赶出府,本就自身难保,自己如今逼迫自家小姐着实有心过分了。 “小姐……”凌江蓠也算是管家看着长大的,他早就听老爷提及到关于小姐与王爷夫妻不合的传闻。如今凌家出了事,一切却不得不由凌江蓠一介女子承担…… 看着老管家满目内疚的模样,凌江蓠心头的阴郁反倒消散了不少,她故作一派轻松状说道:“王管家还请放心,我必然要救回父亲的。” 说话间,凌江蓠挺了挺清瘦的背脊,想要传递给自己力量一般。 时间愈加紧迫,留给凌江蓠思考的时机已经所剩无几。 和夏雪商量一番后,凌江蓠两人打算先到牢中打探一番。 毕竟洛川不比宣城,守备不算严格,若是动用些力量,进入那大牢之中,却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却也不过如此,当凌江蓠为着潜入大牢之事焦头烂额之际,机会却是正好出现了。 正好,这洛川的大牢里需要两人打扫卫生,因为大牢是不详之地,愿意来干活的人极少,倒也让凌江蓠几人寻到了机会。 夏雪便使了些银子,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给抢了过来。 而另一边,他们已经安排好了劫狱的人手,且此事宜早不疑迟,凌江蓠便将时间定在了明日未时。 待做完这一切,凌江蓠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第四百一十章 忠心的奴仆 这劫狱可是杀头的死罪,若是他们成功了倒还好,至少有机会逃脱出去,可若是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死地。凌江蓠本不愿意让王伯牵涉其中,可对方却依然很坚持。 见凌江蓠不肯让自己前去营救凌椽,王管家也变得焦虑起来,他看看夏雪,可对方依旧和小姐一个态度。来不及深想,他扑通一声跪在凌江蓠面前,语气间满是恳求,“大小姐,老爷待我恩重如山,如今凌家出了这样的事情,老奴本就心急不已。如今您有救人的法子,自然也得算上我一个。我这条薄命本就是老爷给我的,若是这件事情败露了,那我就把性命葬送也死不足惜!” “王管家您快起来,您是我爹的贴身管家,且又是上了年纪之人,我怎么屡次三番受你的跪拜之礼。”受不了对方苦苦哀求的眼神,凌江蓠迅速地偏过头。 此番事情重大,她不愿意让更多的人牵涉其中。 王管家也是个倔强的性子,他将头垂而下,似有些赌气似地说道:“小姐,您要是不答应老奴的请求,老奴就在此处常跪不起。” “老爷是个心善之人,为着他的事情,我王德全上山下火海都心甘情愿!”说话间,王管家又将身子转了转,朝着地上拜了拜。 此刻他们尚初一处宽窄巷子,离着繁华的街道有一段距离,极少有人注意到他们的行为。 看着赤胆忠诚的王管家,凌江蓠心中百般不是滋味。来到这个世界,她看到的不过是凌家内宅的销火烽烟,皇帝残杀兄弟手足的心狠手辣,朝臣间的勾心斗角。此刻王管家与父亲的主仆情深,倒让她着实感动了一把。 正在她神思纠结之间,那个站在一旁沉默寡言的侍卫突然开口了,“王妃,我看这王管家态度如此坚决,不如此番营救凌老爷的行动,就算上他吧!”同样是铁血男儿,他能理解王管家救主心切,若是自己家王爷出了这样的事情,暗卫自然也会如同王管家一般舍生取义。 暗卫捅了捅夏雪,她这才赶忙帮腔道:“是啊,王妃您就带上他吧,我手底下有百余号人,这次劫狱……准保不会失败的!” 最终,凌江蓠只得无奈地点头答应了。 在王管家的坚持下,他们住进了王家的院子里。当初王管家娶了个外地的女人,再住在凌府却也有些不方便,凌椽便到大方地给了王管家一笔钱,让他买下了一座城郊的小院子。 院子不算宽敞,里面仅有五六间屋子,却收拾得极为干净。凌江蓠注意到,院子的屋檐下有一排苗圃,里面种了不少草药,而院子中央,则齐刷刷地生长出了已经成林的桃树。 “爹,您回来啦?”突然,约莫五岁的男孩冲了出来,一把抱住了王管家的大腿,语气间满是撒娇的意味! 王管家原本苦瓜一般的脸,顿时皱纹慢慢舒散开来,嘴角挂起了慈祥的笑意,“志儿,快来拜见大小姐!”他将孩子拉到了凌江蓠的面前,示意自家孩儿上前行礼。 或许是有些怕生的缘故,看着凌江蓠陌生的面孔,这个叫做志儿的男孩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弄得王管家一阵尴尬。 看着孩子胖嘟嘟的小脸,眼角还挂着两行清泪,那模样煞是惹人怜爱。凌江蓠慢慢地蹲下了身子,轻声细语地哄道:“小朋友你别哭啦……” 忽然间,这孩提稚嫩的面孔,倒让她心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是她和虞寒卿的孩子出生了,又会是什么模样? 不知不觉间,凌江蓠脑海里浮现出那张俊俏而邪魅的脸,却也有些想念他那精壮有力的腰肢。 孩子的哭声将屋里的女人引了出来,那女子虽是身着一套粗布衣服,可眉色间却很是清秀,这王管家的妻子,倒也算得上是小家碧玉。 王管家正对着孩子无可奈何之际,女人却出现在他面前,这让他眼前一亮,“秀娥,快来见过大小姐,这便是我跟你提过的凌家小姐,当朝三王爷的正妃……” 突然想起外面的流言,自己无意识的话,似乎戳中了凌江蓠的痛楚之处,他吓得赶忙讪讪闭了嘴。 “无妨。”凌江蓠笑了笑,表示自己很是无所谓。毕竟她如今已知晓男人的心意,对于这浮在表面上的传言,她已是不甚在意。 那位被叫做秀娥的女人,脸颊蓦地一红,上前朝着凌江蓠行了个礼,却逃也似地躲在了王管家的身后。 她的动作让凌江蓠一愣,不过随即便也释然了,这毕竟是古代,女人不常出门见客,自然是害怕遇见生人。 “快去给自己贵客准备晚饭吧!”王管家对着自家媳妇吩咐道。 夏雪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在屋内饮过一杯菊花茶后,随即到王家周围转了转。 而凌江蓠则心情郁结,早早地歇下了。 看着王管家夫妻和乐,父慈子孝的模样,她倒也暗暗下定了决心,誓不将他牵扯进其中。 待夏雪回来时,凌江蓠正坐在窗前冥想,煤油灯快要燃烧到了尽头,光亮有些微弱,且发出了滋滋的扑闪声。 不等夏雪开口,凌江蓠突然开口道:“夏雪,我决定了,这件事情不能让王管家参与到其中,至于你们……”看着王志单纯可爱的脸庞,她实在不忍这么小的孩子因此丧父。 明白过来自家王妃未尽的话语,“小姐,我夏雪意愿追随于你,若是因此丧命,日后绝不怨恨于你!” “再说了,凭着我们之间的关系,为着你父亲的事情,我自然应该万死不辞,感谢的话就不必多言了。”夏雪大义凛然地说道。 她这样的说辞,让凌江蓠感动不已,心中似有一股强烈的暖流划过一般,“谢谢你,夏雪。” 来到这个世界,夏雪对她无微不至,如同亲姐妹一般,这让凌江蓠心中升起满足之感。 人生中有朋如夏雪,凌江蓠毕生已是无憾。 这趟穿越之旅,自是没有白来。 第四百一十一章 装扮,救人计划 凌江蓠打定了不让王管家参与劫狱的主意,当晚就和夏雪商量。于是乎,两人决定第二日早些离开,绝不拖泥带水,让其又苦苦哀求。 独自躺在床上,她的脑海里如同乱麻一般繁复,劫狱事兹重大,她 凌江蓠害怕救不回父亲。 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半宿,终是沉沉睡了过去。 今日的月亮格外圆,月光稀朗地撒在屋子里,照在眉头紧皱的凌江蓠脸上,将整个人显得愈发苍白清冷。 睡梦中,凌江蓠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她摇了摇头,朝着周围扫了一圈,这才看清楚附近的景象。 此刻,她仿佛回到了现代,自己曾经生活的城市。周边是一个巨大的音乐喷泉,有不少人正待在此处乘凉,而她的身旁,则站着言笑晏晏的虞寒卿。没成想,这男人穿上驼色风衣,竟也别有一番滋味。 看着那张依旧俊美异常的脸庞,嘴角挂着近乎邪魅的笑意,凌江蓠一时心神荡漾起来,慢慢地红了脸颊。 尤其是男人精壮的腰肢,修长的身材,让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此刻,她表面上一脸纯良乖巧的模样,而心里,却已早将男人扑倒在地,两人坐起了不了描述的事情。 突然间,男人缓缓地回过头来,目光神情地注视着她,嘴角微微上扬,而眉眼间,则氤氲着浓浓的满目深情。 此刻的虞寒卿,分明就是她理想中的男神嘛! “蓠儿,你嫁给我吧?”虞寒卿突然拿出一束开得茂盛的玫瑰,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凌江蓠压根反应不过来。 而周围的吃瓜群众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从何处拿出了荧光棒,高呼:“嫁给他,嫁给他!”一时间,两人被围在了人群的中央,俨然成了舆论的焦点。 “嫁给我吧,蓠儿。”见凌江蓠有些发愣,虞寒卿又继续说道。他半跪在地上,眼神中满是深情。 在众人的催促和起哄下,她有些羞红了脸,却也点头答应了。 她从来没有想到,平日里严谨傲娇的虞寒卿,竟然也有这样一面。 其实,她骨子里是渴望浪漫的,渴望一个懂得风花雪月,却又满目深情的男人。 转眼间,她似乎出现在了两人的婚礼上。 然而,还不待男人将戒指套进她的手上,意外却出现了。 那阴狠的皇帝,突然带着大批官兵涌了进来,将婚礼的装扮全都破坏了。 而他身旁,则站着满目惶恐的凌父,此刻正由一个精壮的男人用刀架着脖子。 “救我,蓠儿!”下一秒,刀子没进了凌椽的身体里,一股鲜血顿时涌了出来,大部分喷到了凌江蓠的脸上。 这血腥的一幕,让她顿时吓得醒了过来,凌江蓠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神里满是惶恐,而额头上,更是冒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梦境太过真实,让她留下了阴影。 梦里,父亲突然暴死在她的面前,和虞寒卿的甜蜜瞬间化作了泡影,这又是不是另一种暗示呢? 此刻凌江蓠的右眼皮直跳个不停,心中燃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不知为何,她忧心起劫狱失败来。 夜已经深了,她却一夜无眠。 好不容易熬到天灰蒙蒙时刻,凌江蓠起了个大早,她走到了夏雪床前,将人叫醒。 害怕惊醒了对面厢房的王管家,两人蹑手蹑脚,换上衣服后,迅速走出了王家。 待两人走到不远处的巷子后,暗卫腾地飞了出来,将一包裹交到了夏雪的手上。 “王妃,东西已经准备妥当了,您放心……”侍卫朝着凌江蓠恭敬地行了个礼。 凌江蓠点点头,沉声说道:“辛苦了。” 昨日夏雪寻了机会,打点好了洛川大牢那边,两人尚可扮作扫地的大婶,进去狱中探一探虚实。 此外,凌江蓠在心中暗忖,若是能悄悄见到凌椽,她自是要将计划告予父亲知道的,以免届时手忙脚乱。 而做戏要做全套,所以她特意吩咐暗卫准备了粗糙的麻布衣物,以免被人察觉了动机。 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所以两人匆匆换好着装,又故意将头发弄得有些凌乱,这才赶往了大牢。 洛川不似宣城,关押的往往是待审的犯人,或是小偷小摸的村民,所以看管不算是严格。 城门口站着一对官兵,不时有人交谈,不似宣城的大狱那般森严。 见凌江蓠和夏雪出现,那守门的官兵先是神色一紧,待夏雪禀明来意,却也打量了一番。见两人衣着普通,不像是有什么大问题,这才将人到放行了。 待进入大狱后,凌江蓠松了一口气。 临进入狱中前,那领头的官兵让人给了两人一把扫帚,并好意提醒道:“进入狱中以后,你们不要乱看乱说话,里面的人你们惹不起。” 闻言,两人赶忙点点头,表示自己不过一介村妇,绝对不敢乱看。 待领头的官兵离开后,夏雪和凌江蓠便正式开始“工作”了。 大狱中关押了不少犯人,基本上都是成年男子,他们有的浑身伤痕累累,有的浑身污垢,也有的沉默寡言,眼神里毫无生机。 看着这一幕,凌江蓠心中有些五味杂陈,对于这些做了错事的人,她既说不上同情,却也不好抱以鄙夷的态度。 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今她自己已是自顾不暇,自然不会管闲事。 这群犯人看见有生人进入狱中,顿时变得群情激愤起来,还有严重的,直接将狱中的稻草扔在了地上,嘴角还露出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在这狱中,他们惹不起狱卒,只能欺负这新进来的扫地妇人作乐。 这副人的表现,让凌江蓠的心情沉沦到了谷底。 即便是古代,这弱肉强食依旧是生存的法则,永远亘古不变。 夏雪怕凌江蓠受到惊吓,赶忙挡在了她的身前。若不是身处狱中,她真想将一旁那满脸猥琐淫笑的男人拍死。 然而对方却用眼神示意,让她不必担忧。 想到之前狱卒的提醒,两人只得继续低头扫地,对于这群犯人的挑衅,选择视而不见。 第四百一十二章 狱中重逢 此刻,整座大狱中,只留下了刷刷的竹叶碰到地面的声音。 这洛川的监狱果真长时间未打扫了,地面上却是稻草的碎末,还有不知主人的吐沫,的确有些脏得厉害。不过片刻功夫,凌江蓠已经忙得满头大汗。 她将扫帚拖在地上,扬了扬手想擦擦汗,可是无奈衣料太过粗糙,触碰到皮肤有些异感,凌江蓠只得放弃了。 正在这时,她们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阴笑,“哟,哪里来的小娘子,竟然如此娇俊。爷兜里还有些银子,不如让我爽上一番,也好让二位小娘子赚着些体己钱……”凌江蓠离着那牢房有些近,男人将她猛地一拽,将人拖了过来。 这突然传来的触碰感,吓得她猛地弹跳开来,可是手上的力量太重,她压根挣脱不得。 她哪里想象得到,这狱中的犯人,竟然能如此猖獗。 夏雪也被惊了一跳,她赶忙扔了手中的扫帚,猛地冲了过来。那男人满脸堆笑,可是下一秒,狱中顿时传来了一阵惨叫声,男人的手被捏得骨节咯咯作响。 “哪里来的登徒浪子,竟然敢对我们王……王嫂子动手动脚!”夏雪眼神发狠,猛地瞪着那犯人,露出一副快要杀人的表情。 凌江蓠这才得以挣脱了男人的束缚,可是手却被男人攥得火辣辣的疼,脸也是烫红的状态。 “啊啊啊!求姑娘饶命。”意识到夏雪身手不凡,这男人赶忙低声求饶。 这样欺软怕硬的人,让夏雪恶心无比。 夏雪狠狠地踹了男人的大腿一脚,朝着他那张满脸油光的脸啐了一口,狠狠骂道:“滚!” 狱中原本起哄的人,顿时安静下来,缩回了自己的牢房中。看着满目凛冽的女子,他们皆缩作一团,露出了害怕的神情,深怕对方迁怒于自己。 “扫地吧,这里毕竟是……”凌江蓠拍了拍胸口上下起伏的夏雪,神色黯了黯。 她也气不过这个轻薄了自己的男人,也是如今两人尚在别人的地盘之中,不好擅自动手。 眼下最关键的事情,是想办法见到父亲凌椽,将他们定好的计划告予他知道,以免到时候出了乱子。 过了一阵,大牢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安静的环境中,这声音显得格外分明。 两人心下一凜,神经顿时蓦然一紧,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一般。 进来的是一名高大的狱卒,待看清楚来人的长相后,夏雪这才放心下来。 她微不可见地朝着凌江蓠示意,表示这是自己人。 这易容术果然管用,夏雪的属下昨夜料理了狱中的看守人,顺便也盗了这人的脸。 此法甚是高明,竟然无一人察觉,怀疑上这“狱卒”的身份。 “狱卒”走到了两人的面前,偷偷眨了下眼睛,随即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吩咐道:“你们两个,这里已经扫得差不多了,跟我去另一间牢房罢!”说完便朝前兀自走了。 见状,凌江蓠赶忙跟上前去,她知道,自己即将要见到久别的父亲了。 狱中环境狭窄,三人走路的脚步声清晰可听。 过了一会儿,“狱卒在另一处牢房前停下了脚步,此处有些特别,不似刚才的牢房那般人员繁杂,里面只有一个牢房。 凌江蓠朝着里面张望着,待看到那牢房中的人,此刻正躺在角落中的稻草上脸上血色全无,似很是虚弱。 看清楚那人的脸庞后,凌江蓠心中顿时一紧,眼泪猝不及防地流了下来。 她知道父亲此番必然受苦,可是待真正看到凌椽蓬头垢面的模样时,她的心又蓦然沉到了谷底。 那“狱卒”低声提醒道:“王妃请进去罢,这里不时有人过来巡查,所以咱们只能有一柱香的时间。我……我在此处把风,请王妃抓紧时间。”说完,侍卫朝着凌江蓠抱拳,便迅速撤到了门口。 凌江蓠点点头,独自踉踉跄跄地到达了大牢门口。 “父亲,您受苦了!”她拍了拍牢房坚硬的铁门,想要将狱中的人唤醒。 听到门口有人声,凌椽顿时醒了过来。待看清楚来人是自己的女儿他心中大骇,赶忙冲了过来。 他一把揪住凌江蓠柔软的手,语气间透露出满满的不可置信,“蓠儿,你怎么会在此处?”他心中思念女儿万分,却不愿两人在囹圄中相见。 “父亲,女儿来迟了,让你受苦了。”注意到凌椽手背上凝结的血液,凌江蓠心中一滞,看向父亲的眼神中,充斥着浓浓的同情之意。 凌椽哽咽着摇摇头,沉沉地叹一口气道:“为父如今已是想通了,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既然皇上认为我有罪,那我便是有罪罢。只有可怜了你,我的蓠儿,日后为父恐怕不能护你周全了。” 想到外界的传言,如今凌江蓠已经被赶出了王府,可是作为她的生父却丝毫没有办法,这让凌椽很是自责无奈。 “不,父亲我必定要救你出去!”凌江蓠看向凌椽的眼神中,透露着浓浓的坚毅之色。 在父亲受这无妄之灾前,凌江蓠哪里能想象得到,电视剧中劫狱的剧情,竟然会发生到自己身上。 然而,不管此事如何艰难,父亲已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必然要救人出去。 说话间,凌江蓠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深呼吸一口气后,将自己的计划悉数告知了凌椽。 “什么!这……这能行吗?这可是死罪啊,不行,蓠儿你的孝心我心领了,可是我不能连累你……”凌椽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儿,坚决拒绝了凌江蓠的计划。 凌江蓠将手放在了父亲的肩膀上,义正严词地说道:“爹,此番我一定要救你出去,明日你只需做好心理准备,跟着我们离开便是,一切都有女儿在。” 曾经,她需要父亲的保护,如今她亦是能做得父亲的保护伞。 “可是……”凌椽有些犹豫。 凌江蓠赶忙止住了话头,生怕父亲因此忧虑过度:“没什么可是的,明日的劫狱计划我们做得天衣无缝,父亲请放心吧!” 此番她必然要将凌椽救出去,否则她将终身难安。 第四百一十三章 准备 凌椽的嘴唇止不住颤抖,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突然出现的夏雪打断了。 “王妃我们快走,有人过来了。”夏雪急急说道。 她话音刚落,身后果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且夹杂着男人的谈话声。 见夏雪有些满脸焦急的模样,凌椽也慌了神,他赶忙推了推大狱门口的女儿,急急催促道:“蓠儿你别管我,快些离开,快走啊。”说话间,凌椽已经猩红了眸子。 “父亲,你一定要等着我,我明晚必然会想办法来救你。”凌江蓠擦了擦眼泪,猛地站起身来。 侍卫见她满目不舍的模样,只得继续说道:“王妃时间不多了,我们快些离开吧,要是被发现了,恐怕还得周旋一番。” 这侍卫固然武功高强,可若是一以敌多,势必会寡不敌众。所以为今之计,便是速速离去,不给这群官兵机会。 “好。”凌江蓠快步走到了这里,接过了夏雪手中的扫帚,赶忙打扫起牢房来。 不过片刻功夫,那群官兵便冲了进来,见狱中有两个妇人,领头的官兵便生气地怒吼道:“你们真是胆大包天,这间狱房中关押的,可是重刑犯人,若是出了什么差池……” 还不待他将话说完,原先的“狱卒”赶忙上前,悄悄递出了一锭银子,故作谄媚地解释道:“老大息怒,这两村妇是进来打扫卫生的,牢房的过道实在是脏得慌。不过您放心,我一直看着她们的,绝对没有差错。” 掂了掂手中的宝贝,那领头的脸色才恢复如常,他心满意足地说道:“还算是懂规矩的,这次就饶过你,不过下次可就……你们都是知道的,这狱中的犯人可是皇上亲自下旨让抓捕的,若是出了差错,灭你们九族都不为过!” 说话间,他看了看依旧蓬头垢面的凌椽,眼神中透露出丝丝嘲讽与不屑,却也仅是一瞬。 这一切,凌江蓠都看在眼里,然而,即便她受不了父亲被人如此羞辱,却也无计可施,只得容忍下来。 “带着她们离开吧,这两个人私自进入重押牢房,犯了大忌,工钱就直接不必给了……”临了,他再补充了一句。而他身后的人都心下明了,却又不敢多言。 “你!”见夏雪又要生气暴怒的模样,凌江蓠赶忙将人拉住,并用眼神示意对方,此刻千万不能冲动,以免功亏一篑。 两人带着一身怒气,出了大狱。不过所幸,事情也还算顺利,两人此番混进大狱中,并没有暴露身份。 王管家的院子是不能再去了,她们只得重新挑了一家客栈住下,以免再遇到麻烦事。 吃过晚饭,凌江蓠独自坐在窗前,看着街道上渐渐稀少的人烟,太阳一点点消失在云端,她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如今父亲尚在狱中,离着押回宣城的时间愈加近了,这让她徒然神经一紧, 忽然想起昨夜的怪梦,她却又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难不成她还有机会穿回去吗?梦中突然出现的渣皇帝又预示着什么?消失的虞寒卿又去了哪里? 正当她眉头紧蹙,神思游离之际,夏雪推门而入。她满身风尘仆仆,语气间透露出丝丝兴奋,“王妃,我这里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只等待明晚时间一到。” 从大狱中出来后,她径直去了洛川的城郊,联系了劫狱的人手。此事颇为紧急,夏雪亦是不敢耽搁太久。 听到夏雪如此说辞,凌江蓠的心情好了不少,夏雪办事她还是极为放心的!只要能想办法救出父亲,她却也能安心不少。 今日在狱中,见父亲凌椽往日神采不复,反而周身污垢,这让她多少很是动容。 凌椽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她实在无法看着他饱受折磨。 “你动用洛川内部的势力?”夏雪说完了事情的原委,凌江蓠好奇地问道。 顿了顿,夏雪的眸子亮了亮,继而解释道:“没错,我和暗卫联系了洛川的天霸阁,这是一个严密的组织,专门替人消灾除难,什么事情都敢接。这劫狱嘛,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 天霸阁的名声在外,办事能力极强,所以夏雪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一家。 怕凌江蓠忧心,她又继续补充道:“更为重要的是,这个组织人脉博大,若是将劫狱的重任交给他们,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此外,他们只管拿钱办事,并不会追问其中的缘由。” 闻及此,凌江蓠满意地点点头,“的确,若是咱们自己出手,难免会露出破绽。你我都是王府中的人,事情出了问题后,渣皇帝势必不会放过王爷。” “这事与王爷有何干系啊,咱们可是在洛川动的手,王爷人在京城啊!”夏雪不解地问道。 她的心思单纯,并不会联想到朝廷的黑暗,只知替主子办好事情。 凌江蓠沉声道:“非也,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莫不说这凌家是我的母家,若我还待在王府之中,父亲被人劫走,王爷便成了首先被怀疑的对象。然而,如今若是你我都露面,反倒坐实了王爷私自劫狱的名头。” “可是这与王爷无关啊,他甚至不知道咱们的计划……”夏雪不解地挠了挠头,语气间满是疑问。 凌江蓠看着单纯的夏雪,心情反倒不似刚才那般郁结了。 “所以我说,你安排洛川这边的杀手组织去办这件事情,最是合适不过了……” 夏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趁着时间还早,两人又商量了些细节,并让夏雪与对方确认接头的地点,且提前安排好马车。 临睡前,夏雪信誓旦旦地保证道:“王妃您就放心吧,此番咱们一定能将凌老爷救出来!” 躺在床上,凌江蓠还是无法入眠,依旧担忧着父亲的安危。她在心中已经暗自决定了,若是父亲能逃过此劫,父女二人便回到密林,与门主相认。 凌江蓠有一种极为强烈的预感,那门主便是她的生母,父亲凌椽口中的苏婠秦。 第四百一十四章 声东击西 突然,凌江蓠脑海里冒出了一个万全的办法,既能成功将父亲救出来了,又能逃脱这其中的干系,不被人怀疑上。 她是虞寒卿的王妃,若是日后还想回到王府,照旧当虞寒卿的妻子,自然不能沾惹上这杀头的罪名,污了自己的名声。 明日一早便要开始部署计划,凌江蓠知道耽搁不得,她连夜将夏雪摇醒,把全部的计划告予她知道。 夏雪正在熟睡间,被凌江蓠喊醒后,她还有些迷迷糊糊,摸不清头脑。听到凌江蓠有最新的计划,她便赶忙起身,披起一件外衣,将煤油灯点亮。 当火折子点燃灯芯后,屋子里传来“嗤”的一声,顿时被照出了一片光晕。 “王妃,你有何打算?”夏雪揉了揉眼睛,努力想要清醒过来,语气间却也还是仄仄的。 清了清嗓子,凌江蓠沉沉说道:“我总觉得,若是直接冲进大牢劫狱,总是有一定风险的。虽说我们用的是天霸阁的人,可若是追查下来,却也总是难逃其咎的!” “这倒也是。”夏雪点点头,似是陷入了沉思。 深呼吸一口气,凌江蓠径直说道:“不如这样,我们依旧动用那边的人手,却不直接触碰到大牢。今日前去大牢的时候,我注意到,洛川大牢附近是一出繁华的街道,商铺鳞节桎比。明日傍晚十分,我们的人先在那处放上一把天火……这街道对洛川至关重要,若是出了事情,大牢里的官兵势必得调去大半救火。届时我们趁着大乱之际,又在牢狱附近放上一把火,便可趁机打开大门,将那些牢犯放出来,父亲便也能被顺理成章地救出来了……” 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凌江蓠有些口干舌燥,她端起桌上的冷茶一饮而尽。 听完凌江蓠的话,夏雪一拍脑门,似有些恍然大悟地回道:“对啊,这样的话,就算日后有人追查下来,也只能说是天灾人祸……且凌老爷逃出来后,便可以改头换面,不必再忍受那牢狱之灾!” 夏雪是个急性子,待和自家王妃商量好所以细节后,她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急忙去了天霸阁,并给对方加了不少酬劳,将救人计划更改了一番。 这天,夏雪出去办事情了,凌江蓠百无聊赖地待在客栈里,店家送来的饭菜色泽光鲜,味道诱人,让人一看就很有食欲。然而,此刻凌江蓠的眼神却满是游离状态,面对满桌佳肴丝毫没有食欲。 她心中有些担忧,自己这招声东击西,若是成功便能救回父亲,且自己还能完美脱身,不必暴露了身份。然而若是失败了,未免会打草惊蛇,害得父亲陷入险境。 这样的纠结情绪,令她愈发心思凌乱起来。 不知为何,脑海中虞寒卿的面庞渐渐清晰起来,凌江蓠多希望他此刻在自己身旁,依旧能为自己排忧解难。 然而,如今两人天各一方,连见上一面都难上加难。 她轻叹一口气,将窗柩合上,闷声坐到了窗前。 因为考虑到凌江蓠身份特殊,不能轻易露面,所以她便待在客栈里,只需日落黄昏时刻,到城外的大榕树下接应即可。 这头,夏雪带着暗卫忙碌起来,他们率先来到了朱雀街考察地形,先是藏进了一隐秘之处。 待黄昏来临时,太阳渐渐西斜,印在朱雀街残留的人群身上,将人的身影拉到了老长。 值得注意的是,渐渐冷清下来的街口处,迎面走来了两名容貌俊秀异常的男子,左边的男子肌肤白若胜雪,身着一身飘逸的白纱,嘴角挂着一抹嗜血的笑意。而右边的男子耶相反之,他身着黑色媚惑烟纱装,整个人飘逸异常,面色间却满是凝重。 这便是洛川天霸阁最有名的杀手,漓江和乌雨,这两人身上皆发散出一股桀骜不驯的气概,让人感觉浑身一紧,血脉大张。 如今派他们出来做纵火这等小事,却有些大材小用了。 一名邻家女子从他们身旁经过,眼神飞快地瞟过两人,顿时面颊羞红,立即跑开了。 这样的男子仿若嫡仙,乍然出现在朱雀街头,的确让人难以挪开眼神。 注意到不远处窗前探出来的影子,白衣漓江嘴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顿时用眼神示意同伴,提醒他该动手了。 黑衣乌江神色一凜,择了这洛川最大的山庄,缓缓地打燃了火折子。 看到这一幕,若不是有暗卫拦着,夏雪突然惊呼出声。她直说让对方选择热闹的场所下手,却不成想,某两位傲娇男人径直择了朱雀街最大的聚财钱庄。 这钱庄里囤积了众多商人富贾的财富,若是庄内失火,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 然而,这却也是两男人想要达到的结果。 正在夏雪愣神之际,只见不远处飘来了一股浓烟,那窜天的火苗迎风而起,两整片宁静的天空印得通红。 “不好了,聚财钱庄出事了,大家快来救火啊!”突然,一声尖锐的惊呼声打破了天空的宁静,而这人的话语,也让周围的商铺店家吃惊不已。 且不说他们将财富存进了钱庄,他们的店铺与聚财山庄紧密相连,如今对方突然着了大火,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还是懂得的。 周围的百姓赶忙带上自己家的器具,端水来救这场天火。然而火势太大,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冲在最前面那人,突然被掉下来的横梁砸中了背脊,顿时殒命于火海。 “这……这火势太大了吧!”见自己的儿子已经没了气息,那米铺老板娘呼天抢地地哭了起来。 见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却也没人再敢上前走一步。比起钱庄中的储蓄来,他们更爱惜自己的性命。 城中出了这样的事情,狱中的官兵也收到了消息,便急急赶过来救火。 见既定的效果已经达成了,两人相视一笑,渐渐隐出了人群。 而躲在暗处的夏雪,注意到火海中冲进来了大批官兵,顿时松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也算是落了地。 第四百一十五章 救出凌父 如今计谋已经成功了一半,夏雪赶忙带着暗卫离开了角落处,朝着大狱的方向奔去。 她和天霸阁达成的协议是,对方负责制造火灾,并趁乱打开牢房的大门,让所有犯人有机会逃脱出来。至于后面接应凌椽之事,便也全都交到了夏雪手上。 那一黑一白速度极快,待他们到达大狱周边时,才发现狱中的守城官兵已经退去大半,估计都到了聚财钱庄救火,所以他们选在此刻动手适合极了。 白衣少年邪魅一笑,拉着黑衣男子便进入了狱中。 “啊!你们是谁?何人胆敢闯入天牢禁地!”那身穿官府的男子满脸惊厄,可是这一秒,他的脖颈处顿时鲜血直流,整个人瘫软在地。 两人手速极快地解决了狱中的麻烦,不带一丝情感地,杀掉了所有守在狱中的狱卒官兵。 当然,这不在夏雪的计划之中。 此事本就重大,若是留下了活口人证,日后势必会被人钳制,所以他们直接选择斩草除根…… 狱中的犯人看着这一幕,全都惊呆了,他们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成了别人的刀下亡魂。 “还不速速离开!”黑衣男子神色一凜,将背后的短刀掏了出来,朝着那坚固的铁链一滑,顿时传来一声叮咚的响声,那禁锢住犯人自由的铁链便落在了地上。 那间牢房约莫关押了三名男人,他们先是一愣,见面前的男子没有杀人的意思,便赶忙逃了出来。 狱中的烟雾愈来愈浓,他们被呛得咳嗽不已,眼泪鼻涕横流。 “救救我,求大侠救我一命!”见狱中的囚犯已经成功逃了出去,其他的犯人也纷纷跪在地上,不住地祈求着。 他们心中明了,此番牢房中火势太大,若是逃不出这狱中,便是死路一条。 漓江接过黑衣男人手中的刀具,对着他调皮一笑,赶忙将其余的牢房打开了。 一时间,牢中众多衣衫褴褛的犯人一涌而出,他们争先恐后,生怕错失了获得新生的机会。那些狱卒的尸体被摆在地上,可是众人却视而不见,直接从上面跨过,纷纷只顾抱头逃窜。 狱中有不少秋后处斩的犯人,他们本就生无可恋,如今有了逃跑的机会,自然是不愿错过。 有了这群人领头,其他犯人亦是受到了感染,他们急急地冲了出来,朝着自由之地逃去。 凌椽是最后出来的,不是两人想要故弄玄虚,主要是这单独的牢房有些复杂,他们无法轻易寻到。 此外,这样做得也不算明显,日后不至于被人怀疑。 然而,他这一间的火势极大,当漓江和乌雨找到他的时候,整牢房已经烧了起来,凌椽身上受了伤。 白衣男子迅速将铁链划开,将人径直拽了出来。若不是有凌江蓠的提醒,他们恐怕不会察觉此处还有牢房,也因此,漓江便认定此人是这番行动要救之人,看向凌椽的眼神中多了些许玩味。 “走吧!”做完这一切,白衣漓江和黑衣乌雨相视一笑,瞬间消失在了大牢里。 他们的速度太快,让人摸不清踪迹。 夏雪的轻功远不及这两人,待她和暗卫一身侍卫着装到达此处时,大牢里的牢犯已经逃了出来。此刻大火已经漫延过了整座大牢,那烟雾似要熏天一般,浓烈而呛人。 身后的火龙,逼得这群囚犯四下逃窜,现场混乱不已。 人们被火焰熏得花了脸,夏雪和暗卫躲在房粱处,花了好半天时间才找出凌椽。 “走!”夏雪轻呼一声,便已经率先飞了下来。 一身侍卫服的两人出现,吓得最后面的几个囚犯浑身颤抖,以为是狱卒官兵回来了,自己无法离开,便也停下了脚步。 见夏雪无意抓他们,这才敢继续往前。 “凌老爷快跟我走。”夏雪随着涌动的人群中挤去,一把揪住了正满脸惊慌的凌椽,将人带离了此处。 凌椽的脸已经被熏成了黑色,身上也受了不少伤,乍然狼狈极了。 “这位……大侠,如今你们要带我去何处?”他的手被人紧紧束缚住,这让凌椽多少有些惶恐。 他在心中暗忖,昨日女儿说此时要来救自己,如今却出现两个侍卫模样的人,这着实有些奇怪。殊不知,这本就是几人的计划,为的就是混淆视听。 顿了顿,夏雪和暗卫带着凌椽落在了地面处,这里离着大牢和朱雀街皆有一段距离,此刻又接近天黑之际,着实安静极了。 “凌老爷放心,王妃在城外接应我们,您和她很快就能团聚了。”此刻夏雪用了易容术,凌椽一时没有认出她的身份来。 听到女儿的名讳,知道这是凌江蓠派来的人,凌椽点点头,眼里的惊慌消散了不少。 “咱们必须立刻离开,否则那群官兵发现了,可能会马上封城。”说话间,那暗卫已经带着凌椽到了角落处,换上了提前制好的人皮面具。 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似一片黑色幕布一般,将整个大地笼罩着。 夏雪已经遣散了接应的人手,他们三人才放心地从小路上,奔向城外。 这一切做得天衣无缝,夏雪一路上畅通无阻,便将凌椽带到了自家王妃面前。事情的顺利程度,远超两人之前的预期。 他们出现在城郊的时候,凌江蓠正在马车面前转圈圈,整个人焦急不已。她生怕事情败露,不但救不了父亲,反倒将夏雪几人搭了进去。 同时,她心中又有些自责,因着自己不会武功,所以只能在城外做接应人,无法亲自去营救自己的父亲! 两人再次相见,凌江蓠情绪有些激动,她一把抱住父亲,像个小女孩一般,紧紧地依偎在凌椽胸脯前。 看着浑身是伤的父亲,她的薄唇轻轻颤抖着,整个人伤心不已,“爹,您……您没事儿吧?”凌江蓠的语气间已是哽咽。 凌椽摆摆手,“爹暂无大碍,是这两位救了我出来。” “谢谢你,夏雪还有……”看着同样被烟雾呛到的夏雪,凌江蓠心疼不已。 还不待她将话说完,夏雪一把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怕凌江蓠担心,她故作出一副轻松的姿态,表示她此番并没有受伤。 第四百一十六章 诉说 一直沉默不语的暗卫,眼神不时打量着周遭的环境。此刻他们身处了无人烟的郊外,离着城中央有一段距离,可若是官兵追捕过来,却也极容易被发现。 “王妃,我看咱们还是带着凌老爷速速离开吧?”夏雪也注意到了这一状况,她便率先开口道。 凌江蓠看着浑身是伤的父亲,心中担忧不已,却也只能点头答应了。他们此番还未完全脱险,这城郊的确不是藏身之地。 然而,夏雪和侍卫只算得上外地人,对洛川城附近的环境不算熟悉,所以他们也拿不定主意。 忽然想起什么,凌椽面上一喜,急急开口道:“不如我们就去附近的一座寺院吧,那里香火不算鼎盛,过往的人不多,官兵应该追捕不到!” “你是说寒山寺?”对于这座寺庙,凌江蓠心中以无多少印象,只隐约记得它的名字。 凌椽点点头,“没错。” 怕被人发现目标,他们并没有雇佣马车,所以此番只能步行。而夏雪担忧被人发现了马脚,便说将暗卫留在洛川城中,窥探其中的情况,若是发生了紧急的事情,他也可将危险告知众人。 对于这一决定,众人皆表示同意。 此刻凌椽浑污垢,须得梳洗一番,且忙活了这么半天几人饥饿不已,能找到这“寒山寺”自然是极好的。 带上一些简单的行李包袱,几人迅速赶往了凌椽所说的寺院。 时间甚是久远,凌椽记不大清楚路了,所以众人花了好一阵功夫,才绕到了寺院中来。 这寺院地处深山之中,看上去颇有一番“曲径通幽处”的意境,周围全是树林,倒让凌江蓠忆起了密林中的时光。她的嘴唇动了动,愣是将话头压了下来。 这座寒山寺有些陈旧了,虽是一副高大建筑的模样,可墙壁间却斑斑驳驳,满是岁月洗礼的沉寂。顿了顿,夏雪赶忙上前敲响了那座古老的大门。 一时无人应门,夏雪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加重了手下的力度。 “来了来了。”又过了一会儿,门里传来了女子清脆的声音。 来开门的是个尼姑,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她长着一张清秀的脸。看着门外的陌生人,她露出了一副好奇的神情,“你们是?” “这位师父,我们是从外地来的商人,本想着来洛川做生意,可是临了却被山贼盯上了,不想被他们抢走了货物,我家老爷受了重伤,需要休养一番。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师父收留我们一日罢。”想着凌椽身上的伤不好解释,所以夏雪只得重新捏造出了另一个身份。 “那好,三位施主快快请进。”小尼姑赶忙将凌江蓠几人迎了进来。 待进入这寒山寺后,凌江蓠发现这寺院中只有几个尼姑,这倒也能寻了些方便。 那领头的住持态度极为和善,听闻凌江蓠等人的“遭遇”后,她同情不已。 此刻,三人被迎到了厨房里,之前开门的小尼姑端来了热腾腾的饭菜,并为几人泡了一壶清茶。 “我家师父说了,几位施主且在此处安心住下,客房已经收拾好了。”小尼姑将最后一番斋菜放在桌上,便迅速离开了。 几人迅速解决了晚饭,凌江蓠便扶着父亲回了客房里。 夏雪沉声说道:“王妃,你且放心照顾好凌老爷,再好好休息一番,我且在门外守着,若是那群官兵追捕过来,我们也好有个应对措施。” 说话间,夏雪已经朝着寺院大门走去,她想先查探一番,确认身后没有追兵。 而这头,凌江蓠扶着父亲走进客房,缓缓地坐了下来。想着父亲身上已是脏兮兮的模样,路途中难免引得旁人怀疑,她赶忙从包袱中掏出提前准备好的衣服,给凌椽换上。 “爹,您这样可精神多了!”凌江蓠苦笑一声,对着换完衣服的凌椽竖了个大拇指。 凌椽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知道女儿是为了让他宽心,才作出一副故作轻松的模样,所以他自然也得配合一番。 父女两人坐在油灯前,凌江蓠给他倒了杯清茶。过了半晌,凌椽才缓缓开口道:“蓠儿,此番为了救我,你费了不少心思罢?”说话间,他的语气已经近乎哽咽。 “爹,只要能救你出来,付出多少的代价我都愿意!”像个撒娇的孩童一般,凌江蓠走了过来,将头埋进了父亲的怀抱里。 凌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将女儿全然搂得更紧,“是父亲不好,非旦没有护得我蓠儿周全,反倒连累了我的女儿。”想到凌江蓠已经被赶出了王府,他便担忧不已,眉色间弥漫着浓浓的沉重。 “爹,咱们不说这些了。不过……你为何会被人直接抓进了大牢里,这一切又是怎么一回事?”凌江蓠可不相信,父亲会真的做了忤逆皇帝之事。 一切,不过是莫须有的罪名罢了。 突然,凌椽的眼神徒然一变,似要冒出怒火一般,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一切都是你娘亲做的妖!”他口中凌江蓠的娘亲,便是凌周氏。 待父亲提及到那个女人,凌江蓠的眼神晃了晃,眉头紧紧地皱成了“川字形”。 提到这件事情,凌椽便是愤恨不已,“那日我查府中的账,发现有三分之一的钱财,流进了这个她的口袋里,便拿着账单去找她。她平日在府中作威作福惯了,还想着跟我大呼小叫,且压根不承认她擅自动了府中中馈之事。一怒之下,我便提了休妻,可是这个厚脸皮的女人,就是赖在凌家不走!” 凌椽顿了顿,将桌上的茶一饮而尽,又继续说了下去。 “后来,她竟然敢打你祖母留下孤香香方的注意,我便直接休妻,将人送回了宣城凌家。可是这个女人真是可怕,她竟然怂恿周家诬告我,说我对皇上不忠尔尔……”凌椽的说辞,与夏雪收到的密报消息无异。 待他说完,凌江蓠只是点点头,心中却也将凌周氏和狗皇帝之仇记到了心头。 第四百一十七章 袒露 与父亲久未相见,此刻两人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互相吐露心事,倒也不失为增进父女感情的好机会。 自从来了这玄天国,凌江蓠感受到了来之不易的父爱,和虞寒卿亦是能相知相爱,这便是她极为满足的地方。 此刻,父女两人一直沉默着,谁也未曾说话。而凌椽将事情原委告诉了女儿,心中的怒气倒也发散出来不少。 想着父亲和凌周氏半世夫妻,如今却也各奔一方,从此势如水火,死生不复相见,凌江蓠心中说不上喜怒。 对于那个屡次三番想要至自己于死地的女人,她自然是恨毒了。然而,凌江蓠清楚地知道,这个时代比不得思想开放的现代,一个女人若是被男子休妻,不管她之前如何高高在上,从此以后便也会被人弃之如草芥,再也没有爬起来的机会了。 如今她将凌椽告上了朝堂,害得凌家家破人亡,这便也意味着凌周氏和父亲恩断义绝。 看着父亲刚步入中年,满头花白的头发却格外刺眼,凌江蓠的心中隐隐作痛,不禁自问:难道父亲从此要孤苦一生,颠沛流离么? 她已是出嫁女,父亲如今又是待罪之身,自然不能和自己生活在一起? 似乎,父亲何去何从成了个问题。 突然,凌江蓠脑海里冒出一张美艳的脸,门主不时展露的慈祥善意,似乎暖了她整个心际。 “蓠儿蓠儿?”见她一副呆呆愣愣的模样,凌椽以为她还在思考凌周氏的事情,不禁有些担忧。 听到父亲的呼喊声,凌江蓠这才回过神来,她愣了片刻,那清澈的眸子紧盯着自己的父亲,不放过凌椽的任何一丝表情。 看着这张饱经沧桑的脸,凌江蓠轻叹一口气,似是有些犹豫般,她脱口便想将门主的事情告知父亲。 若是能与失踪多年的爱人再次重逢,这对于父母亲都未尝不是一种幸事罢。 毕竟当年分开,不是因为两人不爱,而是犹豫其中的曲曲折折的事端,才让两人自此流落天涯海角,不再有机会相遇。 然而,正在凌江蓠犹豫间,父亲却率先开口问道:“蓠儿,为父有一事问你,你可要据实回答?” “您说?”见父亲满脸凝重的模样,凌江蓠的眉头皱了皱,似有些疑惑。 在她的记忆里,父亲永远温和不争,可是旁人却总觉得凌椽很是软弱,这让凌江蓠很是不解。 孰知,有时候,人最真实的一面,仅会展露在最亲近的人面前。 “你与三王爷是怎么一回事,莫不是……”想到前些日子听到的传言,说他的蓠儿与王爷关系破裂,丢了王妃的尊贵身份,这些话他自是不可能相信的。只是眼下,凌江蓠带着婢女,单枪匹马地跑来救人,倒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些流言的真实度。 知道父亲担忧的问题,凌江蓠反倒噗嗤一笑,想要解释这件事情的原委。 “父亲,你就放心吧,我和王爷并没有闹矛盾,如今让我流落在外,也是王爷保护我的一种方式。”想到虞寒卿想法设法将自己送出来,为的就是让自己躲避伤害,凌江蓠心中说不感动是假的。 一个人爱你入骨,疼你若命,也不过如此,而虞寒卿则用真真的行动,证明了自己究竟有多爱凌江蓠。 若他不将这个女人放在心里,自然不必处处为她着想,哪怕不惜让对方误会自己,也让将人推出危险圈之外。 “哦?这是什么意思?”知道两人并非夫妻关系破裂,凌椽这才暂时松了一口气。 “父亲,其实皇上对王爷……并不是如同表面上那般亲切,上次的事情,压根不是别人闹事,而且皇帝想要置王爷于死地。最后王爷侥幸跳出了他的阴谋,然而他却不死心,将王爷的青梅竹马送到王府中,为的就是离间我和王爷。他……王爷他害怕皇上迟早要对他下手,于是将计就计,便将我送了出来,” 提及到那个阴险奸诈的高位者,凌江蓠便恨得咬牙切齿。 渣皇帝妄想伤害她的丈夫,又想灭了凌家满门,这笔账,她凌江蓠迟早会一分不落地还回去的! 凌椽毕竟是历经过风风雨雨的人,听到这样令人惊悚的皇室秘辛,他的脸色未变,只是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早在多年前,皇族人为着一纸香方,害得凌家垮了下来之时,他便不再对这群人抱以希望。 “那这么久过去了了,王爷就没有想过接你回去吗?如今朝廷也算是太平,他……他不会是借口,只是为了将你的位置誊与那慕容雪儿吧?”听到凌江蓠提及到新入王府的女人,凌椽却也不禁有些担忧。 这凌父毕竟是古代人,他坚信三纲五常是人伦道理,在他的世界观中,女人必须依靠男人才能苟活。 而凌江蓠作为他的女儿,他却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委屈,最终落了个惨遭抛弃的下场。 “爹您就放心吧,我与王爷感情极好,不会因为那个女人而受到影响的。”话虽是这么说,可是凌江蓠心中还是有些七上八下,这慕容雪儿不比平常女人,若是虞寒卿有所动心,倒也不是不可能。 忽然间,凌江蓠发现自己也是吃酸醋的一把好手。 此刻远在宣城的虞寒卿,正在书房阅览书信,鼻头不受控制的“啊嚏”一声,顿时打断了他的思路。 …… “对了,爹,我还有一件要紧事没有与你说。”生怕父亲继续追问虞寒卿的事情,凌江蓠赶忙转移了话题。 见女儿的神色也渐渐严肃起来,凌椽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眼神定定地看着凌江蓠,沉声问道:“什么?” 凌江蓠欲言又止的模样,让父亲不禁有些担忧,这些日子面临休妻、被人诬陷,获罪抄家等大事,他已经筋疲力竭,实在经受不起打击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 震惊的真相 夜色如水,亮光映射在凌江蓠那张小脸上,将整个人印得愈发清瘦起来。 她的嘴唇动了动,终于下定决心将当年的真相说了出来,“我前些日子为王爷寻医治病,却不成想落入别人的圈套之中上了当,差点被人抓去做了压寨夫人。幸得一美妇门主搭救,这才捡回了一条小命。”毕竟母亲已经失踪多年,怕父亲一时接受不了,她只得将事情娓娓道来。 害怕父亲忧虑,凌江蓠将遇险的事情说轻描淡写,刻意将门主的出现说得很是神秘。 然而,凌椽压根没有注意到,女儿将“美妇”这二字咬得极重,听到女儿差点出了意外,他便担忧不已,心中哪里还顾得旁人。 “什么!那蓠儿你可有受伤?”他的语气间夹杂着担忧与不安。一方面,他心疼女儿小小年纪便要经历这些糟心的麻烦事。另一方面,他又为没有保护好女儿自责不已。 明白父亲的心酸之处,凌江蓠轻轻地拍了拍父亲的手背,低声说道:“父亲不必忧心,那日有江湖女子救了我,我并没有吃亏,你且放心吧!”其实当时她已经晕了过去,这件事情并没有给她造成多大的阴影。 “哦?是何人救了我的蓠儿,为父……”在凌江蓠的刻意引导下,父亲的思路才渐渐回到突然出现的侠女身上来。 他心想,这人救了他的宝贝女儿,日后定然要对对方感谢一番的。 顿了顿,凌江蓠故作心惊地说道:“那救我的门主貌美清雅,算得上这玄天国一等一的绝世美人了。这还不算奇怪的,最关键的是,她非但懂得调香之术,且记忆高超,最关键的是,她对我娘亲留下的香书甚是了解,还将我不懂的地方细细讲解了一番……” 起初,门主听到她的身份震惊不已,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后来,门主突然对她视若珍宝的香方了解得如此通透,这才引起了她的怀疑。 后面的话,凌江蓠没有彻底说透,而是留了些遐想空间,令凌椽能够自动联想。 果然,听凌江蓠这么说,凌椽顿时浑身一颤,仿佛陷入了深思一般。 过了半响,他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女子生成何样,可有独特之处?”能懂得苏婠秦留下的香方之人,自然也不是简单人物。 凌江蓠顿了顿,继续说道:“这门主隐于密林之中,轻易不会外出,可她及其擅长调香,甚至可以毫不夸样的说,这门主算得上调香界的翘楚。若是她出山,恐怕名声要压过我娘亲当年。不过,爹,我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想,您说他会不会是我娘亲?” “对了,当我自报家门后,还提到了您的名讳,她明显就是与你相识。我怀疑,救我之人便是失踪多年的娘亲!”临了,凌江蓠还是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其实,在她的心中,已经暗自认定那门主便是自己的生身之母。只是失踪多年的爱人突然出现,让人难免有些不可置信,她得让父亲慢慢接受这一事实。 果然,听到她这么说,凌江蓠吃惊不已,“难不成真是婠秦?”苏婠秦留下的香方,几乎无人能够研透。这人非但能看懂香料中的关键之处,且对此香方无比熟悉,自然令人怀疑。 且多年前,苏婠秦也只是失踪了而已,并非离奇身亡。所以凌江蓠口中的“门主”,极有可能是她的母亲。 “蓠儿,你仔细与我说一说那人的长相吧,那人……极有可能是你的母亲!”说到最后,凌椽的声音拖得老长,语气间似有些颤抖。 至死不渝的爱人突然失踪,这是一种多么大的打击,若是那人能突然出现,倒也是失而复得的欣喜。 见满脸衰颓的父亲突然来了精神,神色间充满了期待之色,凌江蓠也颇有些动容。她想,父亲与母亲当年,定然是极相爱的。 “她真的很美,那种美不似普通女子那般,而是周身有一种令人惊叹的恬静之态。若说门主的容貌有何特殊之处,那边是她眼角处有一颗朱砂痣。还有,她的房间里,经常点着一种很淡的香,味道清雅脱俗,闻入口鼻却令人心驰神往。”凌江蓠细细地回忆着与门主相处的点点滴滴。 突然想起什么,凌江蓠猛地一拍脑门,惊喜地说到:“对了,我想起来了,那香叫做满耳,门主说是用这种水果核,掺杂着神株草制作而成,对身体极有好处,所以她曾赠予了我一些。不过,这种香方,在母亲留给我的书籍中并没有记载……” 门主所制之香皆是用珍贵草药所做,只有这满耳,来得异常普通。 还不待她说完,凌椽整个人从陈旧的木凳子上滑落了下来,俨然失魂落魄的模样。他深呼吸一口气,似乎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嘴里止不住地喃喃念叨:“满耳!满耳?那便是你的母亲了!那她一定是你母亲!” 他失神地看着女儿,见凌江蓠正费劲地拉着自己,似乎有些吃力。他这才回过神来,借助着手掌上的力量,爬上了凳子。 “爹……”凌江蓠心中就像打破了五味瓶一般,怎么的也不是滋味。 见女儿不解的模样,凌椽沉声解释道:“这天下之间,知道满耳这味香料的,恐怕只有你母亲一人罢了。如今你提及的这门主,她能制作这味香料,那她便是你的母亲无疑。” “当年,我与你的母亲待在一起时,她总是闻不惯那些普通香料厚重的味道,可若是没有香料,闺房中却也失了些情调,所以她便研制了这满耳。”凌椽的眼神氤氲着雾气,整个人皆陷入了回忆之中。 临了,他忍不住感慨道:“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依旧如初,用着那满耳情意的香料……”说话间,凌父的眼神暗淡无比。 沉默片刻,凌江蓠突然开口道:“爹,您给我讲讲当年的事情罢,祖母大丧后,你告诉我母亲还活着,她曾是一顶一的制香高手。除此之外,我一无所知……”她的语气间,透露出了丝丝委屈感。 不知为何,她忽然对父母之间的爱情故事很感兴趣。 第四百一十九章 往事回忆 此刻,屋子里的两人各怀心事,凌椽更甚,表情间满是凝重。他们丝毫没有察觉,门外突然缓缓靠近的人影。 “之前我便与你说过,你的母亲是一等一的制香高手,而她的母家更是当年垄断了香料市场的苏家大族。”说到这里,凌父顿了顿。 他神色复杂地看向了凌江蓠,语气亦是无比的沉重,“蓠儿,你可知当年被灭满门,是所为何事?” 还不待凌江蓠接话,他便自顾自地说道:“当年,你的母亲还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在我养伤的那段时间里,我与她便相知相爱。可是谁也没有互相表明心迹,我鼓起勇气向她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却不成想,她一口拒绝我了。”说到动情之处,凌椽的喉咙不停地上下浮动着,语气间已是哽咽状态。 “后来在我苦苦追求下,她才告知了我身份,原来她是当年被满族灭门的苏家后人,在仆人的掩护下才侥幸逃脱。你母亲不愿意与我在一处,却是不愿意拖累了我啊!”他的眼角渐渐湿润,一行清泪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 听到这里,凌江蓠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感动之意,她没有想到,父母亲中间还有这么温情的片刻,不禁受了父亲的感染,也跟着触动了心弦,“那……那苏家当年究竟发生了何时?” 凌江蓠没有想到,当年外族家被满门抄斩,如今凌家也面临着无端的灭门之祸,如今真是讽刺万分。 “许多年前,这苏家算是玄天国数一数二的大族,苏氏门中更是占据着众多调香高手,甚至当年的凌家,与苏家的名声相比,也不过是凤毛麟角罢了。然而,朝中突然出了件大事,先皇挚爱的珍妃用了苏家进贡的香料,突然暴毙身亡,连同她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子也殒命了。”这件事情压在凌椽的心头许多年,沉重得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如今悉数告知女儿,他心中反倒松了一口气。 “难不成为着一位宠妃,先皇就能将苏家灭了门?”凌江蓠深知皇家内部的阴暗,若是染上皇族人的血,势必要付出惊天的代价。只是传闻这先皇性格和善,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似乎不大可能做出,为红颜怒发冲冠的荒唐事。 凌椽摇了摇头,随即沉沉说道:“非也,只不过墙倒众人推,树倒弥孙散。这苏家得罪了皇上,沾染了皇家的官司,便有竞争对手送来了苏家卖国通敌的罪证,当时皇帝震怒,下令数罪并罚,苏家便从此消失了。” “蓠儿,皇家的人最是疑心,他们宁可错杀三千,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威胁到朝纲之人!”这也是凌家不愿于皇族结亲的缘故。 毕竟此刻荣华富贵,自家人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最是无情帝王,他今日可与你半世盛宠,将你捧上了天,明日便可让你因此殒命。 想到自己的女儿嫁入皇家,凌椽便有些忧心不已。 凌江蓠的眼睛微微眯起,神色间氤氲着强烈的怒意,她将手指猛地合拢,攥成了拳头,语气间似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竟然为着子虚乌有之事,灭了苏家这么多人的口,真是荒唐!” “是啊,这喏大的苏家,也只是剩下了你娘亲一人。”凌椽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母亲生世竟如此坎坷,凌江蓠心中有些疼惜,“那母亲后来为何没有回到苏家呢?” 听及此,面对女儿的追问,凌椽面色间闪过一缕尴尬之色,“当年遇到你母亲时,我已成了婚,本想回家休妻,却无奈你母亲的身份不能公开,我更不敢有所动手,以免有人追查下来。” “后来你娘亲生了你,我便率先将你带回了苏家,可是等我再回来找她的时候,却被告知,她的身份被人识破,被人追杀后不知下落了……”这么多年未寻到苏婠秦,是凌椽心中的一大憾事。 她轻轻地抿了抿嘴唇,有气无力地说道:“原来如此。” 门外的人亦是将男人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去,闻及凌江蓠母亲的身份,那人的嘴角微微上扬,顿然泛起了丝丝冷意,“你凌江蓠竟是通敌卖国的狗贼的后人,哼!等着吧,我有你好看的!”这人听到如此关键的信息,自然是不肯轻易放过凌江蓠的。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这黑影赶忙隐入了黑暗之中,生怕被人发现了蛛丝马迹。 围着寺院周围转了这么久,夏雪额头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她急促地敲了敲门,低声说道:“王妃是我,你开门吧!” 苏家的时候算是秘闻,说与夏雪知道有些不合适。凌江蓠父女二人神色一凜,赶忙整理好情绪。 待夏雪进来的时候,屋子里的人已经恢复如常,丝毫不见情绪间的起伏。 夏雪脸上挂着欣喜之意,语气也相较之前轻松了不少,“王妃,凌老爷,我刚才出去打探了一番,咱们身后并没有追兵,如此便也可放心了。” “嗯,那便是极好的!”凌江蓠点点头,顺手将自己的帕子递给她,示意夏雪揩一揩额头上的汗水。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跑了这么久的路,夏雪的脖子有些干涩,她端起桌上已经冷掉的茶水,猛地灌了下去。 思索片刻,凌江蓠还是将门主是自己失散多年的母亲之事说了出来,只是她隐瞒了苏家的事情。 越是隐秘的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以免给旁人带来了危险。 “啊!竟然是这样!”听完凌江蓠的话,夏雪大吃一惊,有些不敢相信事实。 凌江蓠说道:“此番我们逃了出来,若是回到宣城,无疑是自投罗网,凌家也是万万不能回的。不如……我们再去躲到密林里。” 她心中暗忖,若是门主便是她的生母,那便可一家团圆。若不是她的母亲,却也能够躲过此劫。所以,这门主那里,绝对是极好的去处。 对于她的计划,凌父与夏雪皆无意见。 第四百二十章 藏身之处 如今夜已经深了,那群官兵自然不可能再追查过来,且明天还需要赶远路,需要耗费大量的体力,所以凌江蓠三人便稍微眯了一会儿,也好方便明日赶路。 想到即将要再次回到那密林深处的山谷中,凌江蓠有些兴奋得睡不着,如今借着穿越之旅,她反倒能够静享父母亲共同的爱了,这是一种多么奇妙的感觉啊。 然而,在辗转反侧间,她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黎明破晓,天刚刚灰蒙蒙亮,三人便赶忙起床,向院中住持告别后,迅速离开了寺院。 此刻时间还尚早,城中守备松弛,离去尚能容易些。 昨日洛川城中必然是一片大乱的景象,最繁华的朱雀街突然起火,随即大牢中也失火,囚犯纷纷逃窜出来。出了这样的事情,城门极有可能被封锁。 而凌椽,作为皇帝下令要抓捕的人,恐怕手下的官兵会更加仔细,那高大的城墙外,自然得贴上他的画像。 所以三人在此时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便是极佳的选择。 凌江蓠三人神色匆匆,离开得很是迅速,并没有意识到,他们身后紧紧跟随着一抹人影。 那人看着凌江蓠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意,随即又很快放下,“凌江蓠,总有一天,我会将你死死地踩在脚下!”语气间,满透着一股浓浓的恨意。 待凌江蓠彻底离开后,那人才缓缓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她随意地朝着身后一挥,立马跳出了一名高大的黑衣人。女人的声音清脆动耳,可神色间却透露出了杀意与狠佞,“跟上他们,不过不要打草惊蛇,一切等待我的命令!” 吩咐完手底下的人,女人弹了弹修长的手指,随即高傲地离开了。 而这头,凌江蓠搀扶着父亲,匆匆地下了山。 待他们走到大路上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三人刚想坐下来歇息片刻,可路上一阵尘土飞扬,却让他们不得不躲藏起来。 凌江蓠细细一看,刚才过来的是道路上的官兵,骑着马儿奔向了宣城的方向。看着官兵脚下矫健如飞的步伐,凌江蓠心中徒然一紧,她总觉得,洛川之事恐怕很快就会捅到皇帝耳朵里。 先不说这皇帝是个自尊心极强之人,他不会容许任何人,挑战他至高无上的权威。再则,这凌父也算得上是虞寒卿的外戚,恐怕届时,他会用此作为由头,找三王爷府的麻烦。 想到这一层,凌江蓠的心中泛起隐隐的担忧,不过如今父亲已经成功救出,最好的办法,便是带着他逃离得远远的,早些时候赶到藏身之地。 于是乎,她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考虑到随时会有官兵追捕上来,三人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连夜出了洛川的边界。 不知过了多久,炎热的天气渐渐消散了下去,太阳隐隐落到了西边的山头。而此刻,赶了这么久的山路,他们早已大汗淋漓,额头上全是湿淋淋的一片。 “咦,那里有客栈,我们今日就在此处休息吧?”突然,夏雪眼尖地指了指前面,看到那挂着客栈牌子的地方,她顿时兴喜不已。 如今天色已黑,离着密林还有一段距离,三人只得率先住下了。 “哟,三位远到而来的客人,快请坐下歇歇……”上来的小厮可是勤快,语气也极为诚恳。待从精壮的腰肢看上去,接触到一张妖气十足的帅脸,凌江蓠整个人都沸腾起来,恨不得扑倒那俊俏小二。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她总是改不了色女本性。 “啧啧,真是大材小用啊!”看着男人俊俏的面颊下围了快毛巾,手里端着油腻腻的盘子,怎么看怎么滑稽。 她这一句无厘头的话,让身旁两人皆是一愣。对于她随意撩汉的行为,夏雪如今亦是习以为常了,凌椽虽颇有微词,却也不好直接方面训斥女儿。 待小二面红耳赤地离去后,凌江蓠这才满足地笑了起来,嘴角挂起了一抹难得的笑容。 等着上菜的空档,一路上沉默寡言的凌椽,突然开口问道:“蓠儿,这山谷离着此处还有多远?”不知为何,想到即将要与分散多年的爱人见面,凌椽心中便是忧心不已, 他与苏婠秦多年未曾相见,如今乍然前去,不管对他还是对美妇门主,都是一种极大的心理挑战。 今日赶路着实累得慌,吃过晚饭,简单洗漱一番后,三人便匆匆地回到各自的房间歇下了。 而这头,王爷府的书房中,男人身上仿佛氤氲着一股迷雾,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想到朝堂上的加急公文,当时虞寒卿虽是面无表情,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可是他的心中,却早已翻起了千层巨浪,久久无法平静。 当那洛川来的信兵说出事情原委,虞寒卿脑海里便自动浮现出某张灵气十足的脸颊。除了凌江蓠那个女人,恐怕没人会做这种险中求胜的事情。 他一心想要保护的女人,却因着这档子事情,再次卷入了危险之中。想到这里,虞寒卿烦躁地扔了手中的书,沉沉地靠在了椅子上。 男人顿然用力太猛,那木制的椅子咯咯作响起来。 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他动手太慢,让凌江蓠心中焦急起来,这才亲自动手救父。想到那倔强的小女人,恐怕为了劫狱之事竭尽脑汁,他心中便翻腾不已,内疚之感涌上心头久久无法褪去。 凌椽亦是懂得香料之人,在密林中绕了这一天,他看见不少极好的炼香药物,一时惊奇不已。无奈几人忙着赶路,压根没时间采集。 “爹,咱们先休息片刻,马上就要到达山谷里了……”此处有大片阴凉,她便想着休息片刻,然而一口气走到门主那里。 说话间,她将包袱中的干粮掏了出来,先是递给了父亲凌椽,随即又给了夏雪。 走了这么久的山路,三人的确是又累又困。 第四百二十一章 相见之欢 经过两天的奔波,三人终于走到了密林尽头的山谷。 当看见门主处依稀可见的房舍,凌江蓠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心中隐隐不安的巨石终于放下了。 这密林中毒蛇草药极多,且地形异常险峻,那群官兵不可能轻易进来。 “老婆婆?”刚走到山谷门口的时候,便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对方正使劲地朝着他们招收,三人赶忙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此刻众人正沉浸在一阵舒缓的情绪之中,并没有注意到身后那高大的身影。 见他们几人从山谷中走了进去,后面的人眼神一冷,嘴角泛起丝丝戏谑的笑,这才不慌不忙地做起了记号,缓步冲出了林外。 “门主日日让我在此处等着,说是凌姑娘一定会回来的,没成想,还真让老身等到你们了。”老婆婆在前面为三人带路,语气间透露出浓浓的欣喜之意。 想到自己和门主之前的血缘关系,凌江蓠心中便有些沸腾,而门主如此关系她的安危,倒让她心中划过丝丝暖流,整个人都舒畅极了。 凌椽负手走在最后面,心中百感交集。想到待会儿极有可能见到失散多年的爱人,他的情绪便有些不受控制。 此番,他不知道还以何种表情,面对何种的错综复杂。 正在他深思云离之际,三人竟已经走到了房舍处。 “三位快请进,我们门主已经恭候多时了!”老婆婆赶忙推开大门,让她们几人先行进屋。 小铃铛正在院子里晒草药,凌江蓠进门的时候,她嘴角还不知道在嘟囔着些什么。 看清楚来人的面庞后,她手中的晒盘猛地砸落在地,发出了巨大的响东,然而辛辛苦苦晒干的成果全都毁了,这丫头却是毫不在意,反而满脸皆是喜意。 下一秒,便传来了小铃铛惊叫的声音,“凌姑娘,你终于回来了,我都要想死你啦!”这倒是句大实话,林中本就人烟稀少,好不容易来个吵架斗嘴的,她自然是珍惜得紧。 “对啊,你可是想我了?”凌江蓠言笑晏晏地问出这句话,却引得小铃铛哭哭啼啼起来,说是让她别再离开了,自己真的想凌江蓠得紧。 凌椽注意到这个活泼的小姑娘,似乎与自家女儿关系极好,这倒让他心中一阵欣慰。 倒是夏雪,自家王妃突然和别的女孩成了闺中密友,她隐隐有些难过。 突然,院子正房的大门突然打开了,发出吱呀一声响。那一头,门主正言笑晏晏地走了出来。 听到老婆婆说凌江蓠回来了,她自然是不胜欢欣,赶忙丢了手中的医术古籍,便来见她了。 凌江蓠离去的这些日子,她几乎夜不能寐,如今她平安归来,倒也算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然而下一秒,在眼神触及到凌江蓠身后的陌生男人时,她却彻底呆愣住了,脚下再也迈不出一步。 “门主……”小铃铛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凌江蓠一把捂住了口鼻,拉到了一旁。 凌椽也是一副如遭雷劈的模样,他就这样站在那里,眼神紧紧地望着前方的美妇,神色间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心酸。 老婆婆对此事略知一二,所以没有多大的反应,倒是小铃铛,待意识到两人相识后,她有些惊讶得合不拢嘴。 当这两人目光相触的时候,周围的人仿佛全都化作了幻影。他们四目相对,眼中只有彼此的情绪,不管是陌生、震惊、悲愁、想念,此番这些复杂的情绪全都夹杂在两人的神色间。 凌椽动了动嘴唇,嗫蠕地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心头哽咽得厉害,一时话不知如何开口。 他从未想象过,有生之年还没再遇心头的女子,却不成想,当两人再次见面的时候,竟然到达了无语凝噎的地步。 而门主心中亦是心痛不已,虽然心中早就料到两人会再次见面,她的眼神中,却也依旧透露出震惊的情绪。 一时间,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两人相遇的情景,那时的凌椽正被山贼劫了财物,整个人明明怕得要死,却依旧梗着个脖子,不肯向对方让步。这让苏婠秦乍然眼前一亮,整只腿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她便已经将人救了出来。 此番时隔多年,他们皆不敢奢望,竟然还能以这样的方式相遇。然两人的处境却换了一番,这凌椽成了逃犯,身后存留着大批追兵。 这样的相遇,这样的四目相对,倒让人心中百感交集。 还是凌椽率先开了口:“莞莞,这么多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说完这话,两人曾经一生一世一双人许下诺言的场景,渐渐浮到了眼前,往事仿佛历历在目。 “嗯。”一行清泪顺着眼眶流了出来,滑落在她的发际之处。听到那句“莞莞”,她心中顿然一滞,仿佛被人强行停止了呼吸一般。 这一幕,看得其余几人无不动容。原本迷糊的小铃铛,在自家门主与凌椽四手紧握的时候,乍然明白了过来。 “蓠儿,过来,便是你的娘亲!”此刻,凌椽的眼角已经渗满了泪水,他摇晃着朝凌江蓠招收,示意她走过来。 她一直渴望父母相认,可是真正到了这一刻,那一句“娘亲”,她却怎么也叫不出口,“我……”语气间已哽咽不已,那瘦削的背止不住颤抖起来。 “对不起,我的蓠儿,是娘亲对不起你啊!”下一秒,凌江蓠便被嵌入了柔软的怀抱里,门主身上好闻的香味顿时扑鼻而来。 她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一口气,忍不住暗忖道:这便是母亲的味道吗? 如今门主此番举动,便也是承认了她自己便是苏婠秦。 见凌江蓠小脸上全是泪珠,苏婠秦心疼不已,她以为女儿这是在怨恨自己,才不肯喊她,便急急解释道:“对不起,女儿,我的女儿,是娘亲对不起你。” “你……你之前为何不肯与我相认?”凌江蓠将心中的疑惑脱口而出。 很显然,之前门主便认出了她的身份,可是对方却依旧一副遮遮掩掩的模样,这让她心中一阵不解。 然而,这一切落在苏婠秦的眼里,全然变成了女儿对她这个不负责母亲的怨恨。 第四百二十二章 相认 凌江蓠一行人到达谷中时,本就已经是下午十分。此刻院子里的太阳,渐渐失去了影子,朝着山头的方向一点点褪去,只留下一抹余光。 院子里虫鸣声不止,杂乱的叫声,让人心头一阵烦乱。 目光接触到母亲如水的眸子,凌江蓠心中有些隐隐发痛,顿时泛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感。 “这便是血肉相连吗?”苏婠秦没有说话,凌江蓠亦是没有开口,两人就这样相视而望,而她的手则被苏婠秦紧紧地握在手心! 凌椽心头亦是愈发难过,只是再见到失散的爱人,时光磨砺了他额间的鬓发,却放过了他心头的爱意。 即便多年未曾相见,他那颗热血澎湃的心,依旧为眼前这个女人跳动不已。 “蓠儿,娘亲之前的确认出了你的身份,可是我不敢说出口啊。当初我把你生下,却是奶水不足,我还来不及把你软软的身子捂热,你爹便将你抱回了凌府啊!如今寻了这么个机会,我却不敢告诉你,我就是你的娘亲啊!毕竟……毕竟我对你丝毫没有养育之恩,不配做你的母亲啊!”说话间,苏婠秦已是哭成了泪人,眼泪不停地往下流着。 那柳眉凝成了死结,心头的犯酸感,一点点地啃噬着她的心。 看到一三口团聚,却是一副无语凝噎的模样,在场的忍无不动容不已。老婆婆率先反应过来,便拉着两人离去了。 院子里只剩下他们几人,倒有些寂静得尴尬。 凌江蓠的沉默,让凌椽愈发着急起来,他赶忙出声解释道:“蓠儿,你切莫怪罪你娘亲,当年都是爹不好,是爹不好啊!”他以为是女儿有气,所以不肯与苏婠秦相认。 “别……”怕吓坏女儿,苏婠秦赶忙阻止急躁的凌椽。 然而下一秒,她整个人却是如同石化了一般,凌江蓠清脆的声音,响彻了她的脑际,“娘亲……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前半生,她因着没有娘亲的缘故,受尽了世人的冷眼与嘲笑。如今,她再不会给任何人机会。耻笑自己是没娘的孩子。 “好好!”苏婠秦赶忙点点头,一把将人拉进了怀里,眼泪却也止不住地往下流淌。 看到这一幕,凌椽欣慰不已,心头的乌云撤去了大半,嘴角慢慢擎起笑意。 一时间,院子里和乐融融,弥漫着温情的气息。 待苏婠秦拉着凌江蓠坐在桌子上的时候,她先是顿了顿,随即眼神扫过在座的每一个,这才一字一顿地说道:“诸位,我得重新介绍一下凌姑娘的身份,她是我的女儿……”这话掷地有声,激荡着凌江蓠雀跃的心情。 从此以后,她亦是有娘亲的人了。 一顿饭吃得慢条斯理,凌江蓠这会儿回过神来,缠着苏婠秦,开启了她花样撒娇模式。 “娘亲,我要吃木耳肉片。” “娘亲,我想要一块精肉。” “娘亲,能不能给我盛点汤。” …… 不管有各种要求,苏婠秦皆是满脸笑意,全都满足了她。 凌江蓠缺失了这么多年的母爱,她想要一点点地补偿给女儿。 “蓠儿……”见凌椽刚想要开口,却被苏婠秦阻止了,他只得无奈地轻叹一口气,任女儿缠着父亲。 然而,其他人可没有这么好的脾气了,在凌江蓠说完最后一句话,“娘亲,我牙疼!”后,小铃铛和夏雪同时发飙了,她们不约而同地将饭碗砸在桌上。 意识到两人的动作皆是神同步,众人皆是笑了起来。小铃铛想要数落凌江蓠花样秀娘亲的话,愣生生地咽回了喉咙里。 吃过了晚饭,屋子里再次只剩下凌江蓠一家三口,她缠着苏婠秦,语气甜腻地说道:“娘亲,今晚上我想和你睡!” 看着她这般小女儿的心性,两人皆是一笑。怕凌江蓠不高兴,她赶忙点头答应了。 如今女儿失而复得,她自然是欣喜不已。 第一次和母亲同眠,凌江蓠将头缓缓地靠在她的肩头,攫取着母亲身体里的味道,心中顿时安心不少。 “娘亲,其实这么多年了,我……我好想你。”整个人如同孩童一般依偎在母亲怀里,凌江蓠一时迷了心神,将压在心头多年的话说出了口。 没成想,她无意间的话语,倒惹得苏婠秦落泪不已,她有些失神地说道:“蓠儿,这么多年,是我一直对不起你!我没有对你尽过娘亲的本分。” 其实多少次,她都想冲到凌家,看一看自己尚在强堡中的女儿,可是当年受了局势限制,她压根没办法这样做。 见苏婠秦哭泣起来,她赶忙伸手擦去母亲眼角的泪水,“娘亲,我不是怪你的意思,只是……只是我多么希望你一直陪在我身旁。而且,你十月怀胎将我生了下来,之前又救了我一命,如今将我和父亲藏在你这里,已是大恩……”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若是有娘亲在,她自然不必受尽世人白眼,不必忍受凌周氏的折磨陷害,不必对凌芷处处忍让。 怕苏婠秦多想,她又继续补充道:“娘亲,如今我们一家人在一处,便是阖家团圆了。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苏婠秦划过她凌乱碎发的手顿了顿,却又很快拿来,“蓠儿说吧?若你想要知道的事,我自然不会隐瞒。” “你……你可还爱父亲?”想要两人自见面那一刻的动容后,苏婠秦便是不咸不淡的态度,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轻叹一口气,苏婠秦的语气亦有些感伤:“蓠儿,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的问题,如今相隔这么多年未见,心头的悸动早已消散不见。只是,除了你的父亲,我却再没有对任何一个男子动过心……” 凌江蓠心下明了,这谷中的确也没有其他男子。她顿时做了个大决定,这修复爹娘夫妻感情的重任,便落到了她的肩头! 想到这里,凌江蓠心中的不安散去不少,整个人也变得柔软起来。她挪了挪身子,将人贴到了苏婠秦的背上,这才心满意足地沉沉睡去。 第四百二十三章 温情片刻 这日风和日丽,阳光缓缓地飘过了窗柩,爬进了屋子里。凌江蓠在母亲的怀抱里缓缓睁开了眼,待抬头一看,苏婠秦正撑着手臂,满脸温柔地盯着她看。毕竟已为人妻,母亲如同呵护婴儿般的动作,让她顿时羞红了脸。 见她醒了过来,苏婠秦嘴角扬起了满足的笑意,轻轻地为她拨开了睡得有些凌乱的碎发。“蓠儿昨晚睡得可好?”昨夜凌江蓠熟睡后,苏婠秦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听着女儿均匀的呼吸声,顿时惬意极了。 这样近距离的接触,是她前半生做梦也不敢想象的。如今女儿就在身旁,苏婠秦心中燃起毕生无憾的异感。 母女俩一同起床,出门就撞上了在门口徘徊不前的凌椽,他摩挲着手掌,似有些欲言又止。 一见凌江蓠出了门,他急急地说道:“蓠儿,那个夏雪姑娘找你有急事,你……你先过去吧。”说完,便拉着苏婠秦再次进了房间,急急地关上了门。 见状,凌江蓠忍不住笑出了声,父亲明明是想与母亲独处,却偏偏找出这样拙劣的借口,让她有些忍俊不禁起来。 不过,她可不是不明事理的女儿,父母亲分别已久,自然是需要说说贴心话的,不想被人打扰。 思及其,凌江蓠嘴角满擎着笑意,迅速离开了房间,却也寻了夏雪。 然而,待她到房间里时,小铃铛却说夏雪一大早便离开了。凌江蓠先是一惊,随即也反应过来,她这是去查探地形了,这是夏雪惯爱做的事情。 待凌江蓠吃完早膳后,苏婠秦两人相偕而出,凌椽看上去心情极好。 还不等凌江蓠开口,父亲便笑着说道:“蓠儿,今日我带着你与你母亲去林间野炊可好。”如今他们深处密林之中,且苏婠秦身份使然,便也不能到外界逛街。所以凌椽绞尽脑汁,这才想出了野炊的办法。 “好啊好啊,我也要去!”一听不用上山采药,而是出门游玩,小铃铛顿时热血沸腾起来。 老婆婆知道这其中的由头,犹豫片刻,她将小铃铛拉住,笑道:“我们还要将昨日的草药翻晒一番,就不去了,门主和凌姑娘,凌老爷玩得尽兴。” 害怕小铃铛发脾气闹起来,她赶忙将人拉着离开了。此刻是他们一家三口增进感情的绝好时机,自然不能让旁人打扰了去。 天气有些炎热,凌江蓠本不愿出门晒太阳,却也不好拂了父亲的好意。 三人简单地带上了一些炊具,来到林中一处溪边,此处风景甚佳,倒也算得上游玩的好去处。 他们选择了一块空旷的草地,而那溪流水清澈见地,周围草木茂盛,看着周遭的环境,而身旁又有父母相伴,凌江蓠心情好到了极点。 “你们母女二人先待在此处,我去只兔子来做野炊吃食。”看着这喏大的林子,凌椽顿时激发了狩猎的雄心壮志。 此刻看着女儿,苏婠秦目光中弥漫着慈爱,而语气间也是无比轻快,“去吧。” 来林子前,凌江蓠准备好了鱼钩。她早就听闻这溪间鱼儿极多,如今有机会试上一番,她自然不愿意错过。 看着她蹲在溪前深水处,拿着鱼钩跃跃欲试的模样,苏婠秦也跟着心情大好起来。 附近有一处柳叔林,害怕母亲受不了炎热的天气,凌江蓠强拖着苏婠秦坐到树荫下,这才回来完成她的钓鱼大业。 不知过了多久,凌江蓠的腿有些酸麻起来,可是鱼儿迟迟不肯上钩,这让她有些不耐烦起来。 正当她想要放弃的时候,溪水中突然摇晃出一个巨大的水泡,周边的水草也动了动。她心中一喜,赶忙收回手中的线,一只约莫两斤的鱼顿时浮出水面。 “耶!娘亲,我钓到鱼啦。”还不等苏婠秦反应过来,凌江蓠像是献宝一般,将那肥硕的鱼拎了过来。 然而,她手上没有抓紧,鱼儿似是感受到了危险一般,猛地砸落在了地上。见状,凌江蓠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不多时,凌椽拎着两只野鸡和兔子回来了。看着父亲手中的猎物,凌江蓠夸张地惊呼一声:“爹您可真厉害,打了这么多,咱们怎么吃得完啊!” “可以带回去给夏雪姑娘他们吃啊,蓠儿不必为此忧心。”凌椽手脚麻利,迅速地点燃了火,将烤架之类的物件摆好,这才收拾起了打来的猎物。 三人在溪边饱餐一顿后,却也不着急回去。寻到一处巨石堆,一家三口便坐了上去。 此刻是傍晚十分,太阳已经完全西沉,天边泛起了丝丝红晕彩霞,像是披上了霓裳外衣一般,像极了彩衣仙子,真是婉若一副翩若惊鸿的模样。丝丝凉风拂在脸上,让人感觉惬意极了。 回到院子中时,已是月亮爬上枝头的时刻,老婆婆正在门口等待着他们的归来。 第二日,三人又去了后山,此行玩得凌江蓠不亦乐乎。 待她回家的时候,却听到小铃铛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声,“凌姑娘,那个夏雪不见了!”接连两日凌江蓠和父母皆是早出晚归,所以极少见到夏雪,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此刻听了小铃铛的提醒,她才发觉事态的严重性。原来夏雪已经两天未归,这便意味着她极有可能出事了。 苏婠秦有着急起来,她赶忙吩咐道:“咱们分头行动,若是有人找到了夏姑娘,就先回到院子中来,一个时辰后在此处集合。”说话间,她朝着老婆婆眼神示意,让她想办法调离人手。 “好。”想到自己再次将夏雪抛到脑后,凌江蓠内疚不已。 然而,就在她冲出院子的时候,和迎面跑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夏雪此刻满头大汗,语气间似是前所未有的焦急,“王妃不好了,有官兵追了上来,咱们必须马上离开!”一想到那群黑压压的人头,夏雪便忍不住浑身颤抖。 如今那头人多势重,若是他们强行硬拼,便是输定了的节奏。 第四百二十四章 强敌来袭 凌江蓠心里咯噔一下,顿时燃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慌乱中,她手中的东西掉了出来,原本带给大家的野果子,全都散落到了地上。 “怎……怎么回事?”这时,凌椽也感觉似是有些不对劲。进入密林的时候,路途极为艰难,若不是有凌江蓠和夏雪带路,他压根就又不可能进入这山谷之中。 而这群官兵竟然如此神速,的确令人不可置信。 这时夏雪才喘过气来,她伸手为自己扇了扇风道:“王妃,咱们必须马上撤离此处,前日我出去查探了一番,就发现有人在大规模搜山,那模样仿佛就是搜查……”说到这里,夏雪顿了顿。 “什么?”凌江蓠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加强烈起来。 “就像是我们之前搜查重刑逃犯一般,所以我就留了个心眼,跑回来跟你说。无奈山中树林太过杂乱,我不小心迷了路……”说话间,夏雪满是懊恼。 凌椽也被吓了一跳,“那我们快些收拾东西离开吧!”如今他是逃出来的罪犯,若是被人抓了回去,势必会牵连他的女儿和苏婠秦,这是他眼下最为忧虑的。 “对,我们马上想办法离开。”见众人盯着自己看,凌江蓠的身子颤了颤,却也立即做出了决定。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尖锐的男声,“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许放跑!” 原来,正在他们商量对策之际,那批官兵已经动作迅速地冲了进来,包围了整个院子。看着如潮水般涌进来的人头,凌江蓠有些混乱,脚下顿时软了。 “完了完了,全都完了。”她止不住地在心里叹气了冷气。 眼下已经被人包围起来,压根逃不出去,大家只得跟这群人硬碰硬地拼了! 苏婠秦反应极快,她迅速召集出躲在暗处的人手,连带着夏雪,皆冲进了人群中。 两边的人手数量相差太大,且对方的实力极强,苏婠秦这边的人很快便败下了阵来。 “不好,这些人既不是洛川的兵马,也不是宣城的官兵,咱们恐怕打不过!”夏雪被那个高大的男人朝着胸口踢了一口气,顿时鲜血喷了出来。 凌江蓠被吓了一跳,她赶忙把夏雪扶住,朝着身后退了退。如今她懊恼极了,明明这山谷是万无一失的藏身之处,却被人发现了,连带着将这个世外桃源暴露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既不是洛川的官兵……”凌江蓠的话还未说完,脑海里顿时冒出了皇帝那张阴险的脸。 正在她愣神之际,夏雪一把将她拉开惊呼一声“小心!”下一秒,一把利剑猛地滑过他的耳际。 “这些人身手极好,我们快走!”苏婠秦一把拉起了凌江蓠两人,便带着一行人跑向了后院。 与此同时,他们将后门关上了,欲将那群来势汹汹的官兵挡在身后。 然而,还不待他们跑离百米远,耳朵里传来一阵巨响,后门径直被那群人砸落下来。 见状,夏雪眼里燃起了一股莫名的悲壮之感,她将凌江蓠推向了苏婠秦,沉声说道:“门主你们带着王妃走吧,不论如何,你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说完,夏雪朝着原路跑回,而不远处便是高耸的悬崖。 如今形势危急,她不能忘记自家主子的嘱托,所以夏雪必须想方设法保住凌江蓠。 意识到夏雪想要做什么,凌江蓠猛地惊呼,“不要啊夏雪,要逃大家一起逃!”然而,苏婠秦心中虽是难过,却不得不拖着她朝着另一个方向仓皇逃跑。 夏雪手持刀剑,眼中满是悲壮和怒意,这群官兵见她杀了回来,顿时杀了眼。然而,她的反应极快,冲在最前面那人被她狠狠地砍了一刀,顿时鲜血直流。 可是终究寡不敌众,她被人逼到了悬崖处,眼看就要掉下去了。那个领头的不知使了什么功夫,一掌将人打了山崖。 夏雪落下山崖的惊叫声,响彻了整个山谷。 而这头,暂时脱离了危险的凌江蓠,心中咯噔一声,似有些钝痛。 不过此刻得以喘息,她渐渐冷静下来,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既然这些人不是来自洛川,且武力极为高强,那便不是冲着凌椽来的。 很明显,这些人没有必要花费如此多的兵力对付父亲,那么他们的目的极有可能是自己。 那群官兵解决了夏雪,随即意识到上当了,便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开始大规模搜山。 耳边传来的声响,预示着那群人愈来愈近。凌江蓠一时无计可施,只能干着急。 看着苏婠秦手臂上的伤,凌江蓠自责不已,这一切原本该是她来承受的,却莫名将母亲牵扯进来! 危险的气息愈来愈浓厚,凌江蓠顿时一咬牙,心中已然有了主意,“爹,您带着我娘亲先走,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抓我,只要我露面了,这群人自然没必要再搜查下去。”父亲凌椽也受了些轻伤,看上去狼狈极了。 凌椽慌神道:“不行,怎么能让你守在这里,这不是让你……” 还不待他说完,苏婠秦也急红了眼,“咱们如今才一家团圆,怎能大难临头各自飞。娘亲知道你是好孩子,可是这群官兵来势汹汹,我和你爹绝不能放任你陷入危险的境地!” “娘亲你放心吧,我是三王妃,是太后的亲儿媳,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凌江蓠焦急不已,可是苏婠秦态度坚决,就是不肯抛下她先走。 无奈之下,凌江蓠只得突然袭击,将苏婠秦打晕了过去。 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女人,凌椽愣住了,“蓠儿,你……”此番他纠结不已,若是留下来,恐怕他们几人谁也走不了,可若是离去,女儿又要陷入危险的境地。 “爹,你不放心我,难不成还怀疑王爷的能力么?没人敢对他的王妃怎么样的!”没办法,凌江蓠只得将虞寒卿搬了出来。 “还有,娘的身份特殊,若是被人抓到,可是要牵连甚多啊。如今你们才刚相见,难不成你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再次颠沛流离么?”见父亲依旧是一副犹豫的模样,凌江蓠只得下了一剂猛药。 听到她这么说,且女儿的态度很是坚决,凌椽只得赶忙背上苏婠秦离开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 无奈的妥协 待凌椽带着苏婠秦离开后,凌江蓠独自待在这隐蔽之处,如今劫狱的事情败露,似有些走投无路了,她只得无奈地妥协。 不过,这些官兵的确来得有些蹊跷,先不说这密林深厚,旁人若是没有熟路之人的指引,是断然不可能如此迅速地进入山谷的。 “难不成出了内鬼?”谷中常年只有她的母亲、老婆婆、小铃铛三人,后两人极其忠心于苏婠秦的,且她们很是喜欢谷中世外桃源般的生活。这样看来,她们是不可能背叛门主的。 凌江蓠很快推翻了内鬼这一论断,疑惑依旧萦绕在她的心头。 更让她疑惑的是,他们离开洛川的时候已经无比地小心了,且走的是人烟罕至的小路,按理说不会这么快便露出了破绽。 思前想后,凌江蓠始终没有明白,那中间究竟是何处出了偏差。 她在心中暗忖,若说那日劫狱后,也只有寺院中的尼姑曾见过他们几人,或许凌椽一身血污引起了对方的怀疑,这才被官府追击。 “可是我们素昧平生,她们又何必管这等闲事?”出家人最讲究六根清静,所以凌江蓠也将这一论断否定了。 此刻她哪里想象得到,那破旧幽深的院子里,竟然会有古人相识。好死不死地,凌江蓠与凌椽最紧要的对话让别人听了去。 不远处的脚步声愈加明显,此番对方来势汹汹,且人多势重,凌江蓠也失了逃跑反抗的心思。思及此,面对这群身手不凡之人,她反倒淡定了许多。 有时候,人被逼到了绝境之处,也会忘记心头的畏惧之意,反而变得天不怕地不怕。 此时的凌江蓠,便是这样的状态。 她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刚想要走出去会会这群追兵,却不成想,人已经冲到了她的身后,将整个人围到了中央。一阵阴挚的声音率先响起,“呵!我看你还想往哪里逃!”那领头人看向凌江蓠的眼神中,透露着满满的恨意。 刚才为着追捕凌江蓠一行人,他损失了不少属下,此刻便直接将心头的怒意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不过片刻功夫,这群官兵将眼前满脸无畏的女子团团包围,而走投无路的凌江蓠,则像洪水中的困兽一般。 “大人,没有找到人。”一个有些瘦弱地官兵带着一队人走了过来,语气间有些战战兢兢。 果然,下一秒,他便被带头之人踢倒在地,语气中满是狠佞,“没用的东西。”不过被踢了一脚,那人却紧紧捂住胸口,顿时喷出了一口鲜血,看样子是受了不轻的伤。由此可见,这人的内力最为深厚,武力亦是不俗。 这一幕,令周围的气氛变得愈加紧张起来。 那领头的官兵神色一冷,嘴角挂起近乎令人作呕的嘲讽之意,语气更是前所未有地冷冽,“还不快把这个劫狱的重刑犯抓起来!”说话之间,他看凌江蓠的眼神寒冷入骨,仿佛对方是他的弑父仇人一般。 “大胆,我是三王妃,你们胆敢对我不敬!”凌江蓠不会武功,官兵不费吹灰之力便被人禁锢住了手脚。不过,她此番被人如此作弄,实则玷污的是王爷府的名声,凌江蓠自是不从。 在这民风固化的玄天国,被人当做逃犯抓起来,且被一群男人动手动脚,再被心怀不轨之人添油加醋一番,莫不说保不住正妃之位,恐怕连女子最基本的贞洁名声都易毁个干净。 然而,即便凌江蓠亮明身份亦是毫无作用。听到虞寒卿的名讳,那人的眼神骤然一紧,似有浓浓的杀意迸出,要将凌江蓠生吞活剥了一般。,而那高大的身驱闪了闪,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若不是身旁的士兵推了推,恐怕他要冲过来揍人了。 “王妃?王妃算什么东西,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三王妃劫走罪民凌椽,本就触犯了我朝重罪刑罚。另外,您的母家……可是胆大包天啊,你父亲凌椽非但对圣上不尊,出言冒犯了圣上,意图谋反,败坏玄天国纲纪,这是死罪一且多年前,他娶的女子可是卖国投敌的苏家孽种,这是死罪二。不管你三王妃说破大天,今日都是逃不了的!”这领头官兵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若有其事地开始列数凌家父女的罪证。 凌江蓠开始还很是强硬,颇有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且父亲两人已经率先逃走,她心中已是了无牵挂,自然不必畏惧这群官兵。而虞寒卿位高权重,皇帝若是想要杀掉他的王妃,且当时是大牢失火,扯到她的头上难免有些牵强,所以她认为自己还是能侥幸逃过一劫的。 然而,在听到领头男子将苏家的事情有条不紊地说出来后,她彻底呆愣住了,眼睛乍然瞪得老大,显然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苏婠秦的身份算得上是秘辛,知道的人屈指可数,可是此番却被这官兵说了出来,说明事情已经败露了。如今,不论是凌江蓠,还是苏婠秦,仿若被推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早晨十分,他们一家人还是其乐融融,共享天伦的模样,如今不过是几个时辰的功夫,事情全都朝着极端的方向发展。这样凌江蓠脑海中混乱不已,整个人都糟糕透了。 此刻她大脑暂时陷入麻痹状态,似乎忘记了反抗,那领头官兵冷笑一声,便命手下将她抓走了。 待凌江蓠反应过来后,已经被人抓出了山谷之中。 见这群人办事迅速,且对虞寒卿咬牙切齿的模样,她心中顿时明了过来,这些人自然是渣皇帝派过来的。只是如今苏婠秦的身份败露,恐怕凌江蓠不能再轻易脱身。 事情也的确是皇帝派人做的,这是他暗地里培养的精兵。不得不说,皇帝很是会利用人的心理特点和人际关系,这领头官兵是陈将军之子,而那陈将军本就无甚军功,却又张扬跋扈,。这人前些日子被虞寒卿的属下查出,贪污了近千两白银,害得前线补给不够,差点惹出了大祸,一怒之下,他径直将人关进了大牢,并判处重罪。 而这将军之子亦不是善类,他不分是非地把这笔账记到了虞寒卿头上。如今皇上派他来抓捕凌江蓠,又将密报中的信息泄露出来,其间的心机不言而喻。 第四百二十六章 因果循环 待这群官兵抓走凌江蓠后,被迅速地带离了山谷。看着被拷上手链的她,身后的女子快步走了出来,她眼神中满是得意与疯狂,朝着凌江蓠的背影啐了一口后,她狠狠地骂道:“哼!凌江蓠,你也有落到我手上的一天,哈哈哈,还真是因果报应啊!” 可惜此刻凌江蓠神思迷离,且被人禁锢住了自由,压根没有看到一脸阴笑的凌芷。这个被她称作二姐的人,正因着她大难临头而狂笑不已。 这也算是巧合之事,当日凌芷自行作死,陷害凌江蓠不成,反倒被男子玷污了清白的身子。这件事情引得凌椽大怒,看着这个身体里流着自己血液的女儿,变得如此阴狠恶毒,且又做出了有损门楣的事情,他一气之下,便让凌老夫人派人,亲自将凌芷送到寺院之中。 与凌周氏夫妻多年,他自是了解对方的心性,莫说她不肯吃这暗亏,且她心疼自己的女儿,定然是不可能将凌芷送出凌府的。所以只得请老夫人出面,将她送出了郊外的寺庙中清修。 本以为寺院中清净,远离了凡尘的纠葛,凌芷的性格会有些变化,受到佛法的熏陶后,自然也会变回清纯善良的性子。 然而,凌椽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当日的举动反倒埋下了祸患,凌芷便是被送到了他们逃狱后暂时停留的寺院。 凌芷设计陷害凌江蓠不成,反倒让人夺走了女人最重要的贞操,她本就气愤不已。却在凌椽的怒意中,被强行地扔到了破旧的寺院,差点病死在了此处。 这笔账,她不敢怨恨父亲,却是一意孤行地记到了凌江蓠头上。 那日他们逃狱后,本就是陷入了慌乱状态之中,凌江蓠亦是只顾着父亲身上的伤势,和身后的追兵,所以被没有注意到躲在角落里的凌芷。 当晚月黑风高之际,趁着夏雪出门察看情况,她悄悄地爬上了房门,将凌椽的话全然听了去。 明白过来凌江蓠并非自幼丧母,且母亲是当年名动朝廷的罪人之女,凌芷为这一事情吃惊不已,却也暗自欣喜起来。 “凌江蓠,你死定了!”当日她便咬牙切齿地发誓,想要借机将事情告发出去,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 凌家欲被满门抄斩的时候,凌芷被吓坏了,生怕外面的人发现自己的存在,被强行地抓回去问斩。所以这些时日里,她整个人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慎便丢了性命。 可是见到凌椽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寺院里,她也明白了个大概。看着屋子里让她恨得咬牙切齿地两人,凌芷的心头顿然涌上来了主意。 如今她不但恨凌江蓠入骨,对于凌椽这个父亲,她自然亦是毫无感情可言。 自从被人扔到这山郊野岭后,她凌芷的心中,自己早已是丧父之人,何谈父女情深。 待凌江蓠三人快步离开后,凌芷赶忙将凌周氏留给她的暗卫召唤了出来,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这也是官兵为何如此神速,非但能安全地进入山谷之中,反而毫发无损的因由。 如今在寺院中待得久了,凌芷的心性亦是沉寂了下来,不似从前那般急躁。安排好跟踪凌江蓠的人手后,她并没有急于去报官,让洛川的官兵抓回父亲。 她在心中暗忖,如何才能利用劫狱与罪人之后的事件,将凌江蓠一网打尽,让对方再无翻身之地。 不过,毕竟是养在深闺中的女子,没有经历过太大的风波,如今没了凌周氏在身边,凌芷着实找不出什么好办法。 无奈之下,她只得不再轻举妄动,而是修书一封,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母亲。在信的末尾,凌芷又倾诉了一番,说在这寺院中孤苦无依,让凌周氏早日过来接她离开。 做完这一切,凌芷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畅快。一想到凌江蓠见不得光的身份即将被揭开,如今她又失了虞寒卿的宠爱,恐怕很快就会死得很惨,这让凌芷得意了一番。 “你永远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对着凌江蓠离去的方向凌芷高傲地抬头冷笑,心中全是恶毒的想法,仿若对方就活生生地死在了她面前一般。 然而,对于凌芷神不知鬼不觉的行为,凌江蓠一行人丝毫没有察觉。 而这头,凌周氏本是张扬跋扈的性子,习惯了对人颐指气使,踩人一头。然而回到了周家,作为被休妻遣送回母家的女人,日子本就过得如履薄冰,本想借着家中哥哥的手置凌椽于死地,也好泄了她的心头之愤。 却不成想,这天公不做美,洛川大狱中突然失了大火,凌椽却也侥幸趁乱逃走了。 收到女儿凌芷来信的时候,她正因着这一消息,将屋子里的东西砸了个粉碎,胸口因为太过气愤而不停地起伏着。 然而,待看完心中的内容,她顿时面色一喜,之前的不快一扫而光。可是待反应过来多年前发生了什么,她的心情仿佛坠落了深渊。 这样的心境悲喜交替,让她的脸色变得难看极了。 凌周氏的手指被她自己捏得生疼,信纸差点被她撕了个粉碎。如今她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她已被凌家赶了出来,失了正妻的地位,恐怕凌椽此举,是为了将那苏婠秦换一个身份,重新迎娶进凌家…… 一想到这里,她的脑中嗡嗡作响,整个人彻底失去了理智,淡定不下来了。 脑海里迅速思索一遍后,凌周氏还是将信送到了周家人的面前,并哭哭啼啼地说道:“这凌椽真是胆大包天,他……他竟然敢娶了罪臣之女,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有凌江蓠那个野种,仗着自己嫁入了王府,成天对着我和芷儿不敬不理,简直是毫无教养。如今她的身份被揭穿,哼!原不过是个下贱丕子罢了!” 借刀杀人,是她惯用的手段,如今为了在周家获得一席之地,凌周氏也算是豁出去了。 听完她的话,周家人果然陷入了深思。 第四百二十七章 我来迟了。 周家人倒不是为着凌江蓠的身份,毕竟苏氏卖国通敌一案,已经过去了多年,如今再次追查下去,也没有什么必要。 不过,如今皇上想要杀虞寒卿的想法,如同司马昭之心,已是路上皆知。只不过,即便如今已是身处万人之上,皇帝杀人却也需要一个合适的由头。 作为臣子,他们若是能够替皇上解决了这一麻烦,恐怕日后前途无量。因此,宣城中的众多官员,皆在暗自调查虞寒卿的罪证,想要拔得头筹。然而,无奈对方做事很是干净,压根不给这群居心叵测的官员机会,他们又不敢直接了当地去陷害虞寒卿,这件事情便也耽搁下来。 此番,他们只知虞寒卿是天子想要灭口之人,却没有想到另一层:同样为皇上办事,他们有一天也会成为君王的眼中的肉中刺。 如今周氏一族得了这样的好机会,自然不肯轻易错过。 周家人在心中暗暗计较,若是借了凌江蓠劫狱和罪人之后的身份,将虞寒卿牵扯进来,届时一举找了由头将人灭口,也算是帮皇上了却了心事。有了这样天大的功劳,便不怕不被皇上重用赏赐,成就家族霸业了。 想清楚这其中的利弊关系,周家人再次密报皇上,将凌江蓠的身份捅了出去。也因着周家的通风报信,这才有了官兵追捕进入山谷之事。 皇上收到消息本是龙颜大怒,可待周家任把事情慢慢迁徙到虞寒卿的身上时,他的脸色渐渐缓了过来,也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在下令追捕凌江蓠的时候,同时他也将女人的身份故意泄露出去,并让虞寒卿知晓了个干净。 一方面,皇帝想到借机试探凌江蓠在虞寒卿心中的地位,另一方面,这也算是满足了他心中的恶趣味,在她的眼中,知道枕边人有秘密瞒着自己,无疑是万箭穿心的痛。 周家人受到皇帝的口头嘉奖,又收到了不少御赐之物,一时风头极盛。而作为此次事件的大功臣,凌周氏在周家的地位果然得已提升,她的长兄还当众表示,立刻派人将凌芷接回来,让她们母女二人团圆。 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周家自然也是养得起的,且同屋檐下相处甚久,周家长兄自然知道凌周氏的性子。即便是亲兄妹,可对方心狠手辣至极,若是此番不给她面子,恐怕日后会被反咬一口。 这头,凌芷收到母亲的信,自是欣喜不已。在那陈旧的院子中待得久了,她已经恨透了这样的生活,日日都想着离开洛川城中。 此刻,她心中交杂着欣喜若狂的情绪,近乎癫狂的报复快感,大仇得报的自豪。一时间,脸色亦是近乎扭曲。凌芷并未懂得乐极生悲的道理,丝毫没有意识到,狂喜过后,自会有一番狂风暴雨。 虞寒卿是何人,对于凌芷这些小动作,他皆是尽收眼底。他可以容忍凌芷为长不尊,却绝不允许伤害凌江蓠的人存活于世。 有些恩怨,是时候了结了。 正当凌芷躲在附近的角落里,看着押送凌江蓠的刑车渐渐远去,她发出了一阵癫狂的笑声,心中满足极了。 下一秒,还不待她收回嘴角的笑意,一根利箭径直射了过来,直接摸去了她的胸膛,那一身新置办的绿色衣裙,顿时染红了鲜血。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凌芷丝毫没有防备,她想要回过身看清楚射箭的人,然而胸口再次因为箭头的入侵而流血不止。她的身体摇摇晃晃,最终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气丝游离之际,她看见了杀自己的人,那双阴沉的眸子,仿佛是要将她捏成粉碎一般。看清楚男人的面庞,凌芷瞳孔大大地张着,压根不敢相信虞寒卿会出现在这里。她以为,凌江蓠已经被赶出了王府,自然是没了依靠。却不成想,男人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此处,其中的意味自然已是分明。 “凌江蓠,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临咽气前,凌芷心中更是气愤不平,即便自知理亏,她亦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而高头大马上,男人身着青色墨杉,眉头紧紧皱起,神色间的担忧不显自露。 他看不见远处的女子,却听到了凌芷的呼喊声。对于这样的女人,虞寒卿自是不会心软。 刚才听到属下禀报,说押送凌江蓠的囚车后有一女子,神色间鬼鬼祟祟,恐怕是那暗中告密的凌芷。没有丝毫犹豫地,他命人直接杀了那个女子。 他同凌江蓠一样,对于伤害了对方的人,统统不可能轻易放过。 听闻囚车已经远去,虞寒卿神色一紧,赶忙带着身后的兵冲前去。 此刻的凌江蓠浑身污垢,被人关在了狭窄的空间里,这是她穿越后,受过的最大的屈辱。 她本来还在为着苏婠秦身份暴露的事情忧心不已,却不成想,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蹄飞扬的声音。 “不好,陈大人,有人袭击我们!”一名属下赶忙将异况告知领头的人。 果然,他们身后尘土飞扬,马蹄声不止,显然是有人从身后包围了他们。这让领头的男人神经突突直跳,顿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听到这样的消息,凌江蓠心中顿然砰砰直跳,她不知道此刻前来的人是敌是走,只好暗中观察起局势来。 虞寒卿手持一把锋利的剑,他身后跟着同样整装待发的春雷,以及气势逼人的寒狼铁骑。 “王爷,你……你这是做什么?”见三王爷带了这么多兵力过来,且双方实力相当,这让领头的官兵顿时慌了神。 然而,虞寒卿连不屑的眼神都懒得给他,径直忽略了他的话,然而对身旁的人说道:“通通杀无赦!”此刻缩在囚车中的凌江蓠狼狈不已,却也直直刺痛了虞寒卿的眼睛。 胆敢对他的女人不敬,自然不能轻易放过。为今之计,只有这些人死了,方能卸下他的心头之恨。 得了自家王爷的命令,春雷飞快地点点头,随即怒吼一声“杀!” 一时间,两方兵力刀戎相见,火花剑影之间,翻下了不少官兵,场面顿时混乱不已。 第四百二十八章 救赎 抓捕凌江蓠的官兵一个个应声倒地,那陈言书也着急起来,额头上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丝毫没了之前蔑视女人的姿态。 他虽是恨毒了虞寒卿,可对方毕竟是皇上的亲兄弟,且是玄天国无所不知的战神,他也不敢奈对方何。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个消失,他顿时没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虽说他手下的人个个身手了得,可是虞寒卿的寒狼铁骑亦不是吃素的。一战下来,他自然是输得彻底的一方。 无奈一下,陈言书只得将兵器举了起来,高呼一声:“还请王爷手下留情,我不过是奉命办事罢了,您不可以如此滥杀无辜啊!”他心中知道,就算是他此番赢过了虞寒卿,可是损失了这么多血滴子,依照皇上的性子,亦是不可能轻易放过他。所以眼下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暂时投降。 在皇帝的眼中,如果这次将虞寒卿斩草除根,那么损失了这么多兵力,也算是值得的。可若是反倒被对方打得丢盔弃甲,皇上恐怕会严加处罚他们,作为领头人,陈言书首当其冲地要受到严惩。 陈言书虽是年龄不大,可是在朝中混迹了几年,也算是将其中的门道摸了个清楚。 然而,对于他此番投降认输的行为,虞寒卿压根不买账。他只是阴咧着嘴角,泛起周身的寒意,压根不理睬陈言书。对着身后的春雷,他冷声道:“这些人……统统都要死!”说话间,他心头的怒意渐渐涌上心头。 对于胆敢欺负自己女人的人,他统统不可能放过。 在双方对垒的时候,凌江蓠也发现了,来人正是虞寒卿。看着他墨色的衣玦,飘飘欲动的长发高高束起,整个人英气逼人。 这张俊俏而熟悉的脸庞,让凌江蓠渐渐心安下来,之前的恐惧与阴郁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感动,劫后余生的庆幸。 虞寒卿是个懂得隐忍的人,他不会轻易展露头角,与渣皇帝真正地硬碰硬。可是此番,这个男人却为了营救自己,动用了他的寒狼铁骑。 女人在她心头的分量,不言自喻! 周围所剩无几的官兵只顾着对付虞寒卿的人,压根没心思管到凌江蓠。 害怕等会儿出现意外,虞寒卿心头一动,将手头的剑高高举起,朝着马后猛地一拍,便冲到了凌江蓠的囚车前。 见状,凌江蓠惊呼一声,整个人都呆愣住了,然而下一秒,眼眶里隐忍的泪水便肆意救了出来。 他的眼睛不可视物,且此番场景混乱无比,他却能准确地找到自己的位置,这让凌江蓠心头感动不已。 “虞寒卿!”她狠狠地吸了吸鼻头,或许是这几日太过奔波劳累,且又受了些许风寒,凌江蓠的声音有些沙哑。 看着她蓬头垢面的模样,虞寒卿非但没有嫌弃之色,反而神色黯然,心中狠狠地疼了一下。 嘴巴动了动,他终是愧疚地开口道:“蓠儿对不起,是为夫没有保护好你!”想着凌江蓠这几日所受的苦,他便内疚不已。 皇帝心中想要对付的人是他虞寒卿,可是因着两人的关系,凌江蓠却也被无端地牵扯进来。 虞寒卿本来以为,将女人送到纷争之外,远离了皇上的实现。便能保证她的安全。却不成想,这反倒让敌人有了可乘之机,处处伤害他心头的血滴子。 他用利箭猛地斩断了铁索,一把将凌江蓠拉了出来,放在了自己的马上,这才朝着安全的地方跑。 不得不说,虞寒卿的视力虽然受到了限制,可是如今,这听力却也愈发好起来。他只需要心中短暂地沉着一番,便能准确地感知敌人的方位。 而此刻,凌江蓠落进了一个温暖而厚实的怀抱,整个清瘦的身子靠在男人坚硬的胸膛处,心中亦是说不出的舒心。 这个男人,总是无可预料地出现,又给了她猝不及防的感动。这,便是能给凌江蓠安全感,能护她一生一世的男人! “虞寒卿……”凌江蓠将身子缩了缩,口中的话似在喃喃自语一般。 两人许久未见,思念的味道愈发浓烈了。看着男人俊美无瑕的脸颊,凌江蓠在心中暗自发誓,若是日后能够安全脱身,她必然要想办法研制出夺命水的解药。 这是要陪她看朝霞日后的男人,她绝不允许虞寒卿就此殒命。 紧了紧身前的女子,虞寒卿猛地一踢马背,握紧了手中的剑,朝着陈言书冲了过去。 之前收到密探的消息,这陈言书百般折磨凌江蓠,将人抓起来关进了水牢里。想到女人受到的伤害,虞寒卿的牙关便咬得咯咯作响。 欺负了凌江蓠的人,不可能有任何好下场! 这时微风拂来,将虞寒卿额角的发吹了起来。他骑在高头大马上,一只手紧紧搂住怀里的女人,另一只手则朝着陈言书一挥。 本就应接不暇的男人,哪里还能躲过他突然的袭击。呼痛一声,陈言书猛地倒在了地上,手臂上顿时血如泉涌。 “你!三王爷你不要欺人太甚了!”陈言书知道没有办法全身而退,顿时也杀红了眼,一把拎起手中的刀,他猛地朝着虞寒卿冲了过来。 “小心!”凌江蓠顿时一惊,她怕虞寒卿眼睛看不见,反倒被陈言书伤到。 然而,还不待陈言书挥了过来,只见男人猛地挥舞着手中的剑,那尖利的刀锋顿时没入了他的胸膛。 临死前,陈言书的眼睛瞪得老大,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收拾完这群余孽,已是正午十分,这日的太阳辣得出奇,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王爷这里已经收拾完毕!”不过片刻功夫,地上全是官兵的死尸。 负责押送凌江蓠的人,竟无一个活口,可想而知,虞寒卿的寒狼铁骑究竟是有多威猛! 虞寒卿点点头,他沉声问道:“可还有活口?”他的眼睛看不见,没办法确定是否有余孽存在。 不过此番,这已经不重要了,他既然敢将陈言书杀掉,自然也是做好了和皇帝硬碰硬的准备。 第四百二十九章 兄弟对峙 此刻天空万里无云,风似是停止飘动一般,这地面惹得如同火炉,像是要将人晒化了一般。 凌江蓠柔软地身子靠在虞寒卿的怀抱里,他高大的身驱遮住了日头,这才让她有了喘息的机会。男人身上独特的气息,缓缓弥漫进了她的心头,让凌江蓠顿时心安下来。 这个沉默的男人,总是想法设法地保护着她,在危难关头冲出来救自己,她自是感动不已。 说爱一个人入骨容易,想要亲身做到却是困难的事,此番的虞寒卿,正用实际行动表达着他对女人的爱意。 有君相伴,一生何求。思及此,她将身子全然靠在了男人的怀里。 感受到胸前软软身子不安分地动了动,虞寒卿浑身一震,心中悸动不已。 两人的互动,皆落进了那群手下的眼中,众人从未想象到,平日里严以律己的主子,在他们家王妃面前,竟然还有如此温顺的一面。 在场的官兵憋着笑,却没有人敢打断这样温情的片刻。两人分别的日子太久,都极为思念对方。 然而,站立在虞寒卿马前的春雷却是焦急不已,想要将事情告知虞寒卿。犹豫片刻,春雷面露难色地说道:“王爷,刚才跑了一个兵,卑职忙着对付其他人,就忘记了去追捕,恐怕此番已经跑远了!”若是这人逃回宣城,搬来了救兵,后果恐怕无可想象。 “无妨!”虞寒卿冷了冷眸子,语气间满是轻描淡写。 他对皇帝百般忍让,将唾手可得的江山拱手让给他,可是换来的却是兄长的猜疑陷害,虞寒卿已经对皇上失望透顶,从此以前也没了容忍下去的必要。 另外,若是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他虞寒卿又何以称之为战神。所以此番,他再也不会对皇帝退步。 有时候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是有的时候结果却又截然相反,恐怕易退到了死胡同里。 这一仗耗费了不少体力,他决定就在不远处的树林休息片刻,然后再想接下来的对策。 而这头,那逃兵冲回了洛川城中,径直跑到了皇帝面前,说虞寒卿果真劫了狱,且将押送凌江蓠的官兵杀了个干净。 听到这样的消息,皇上猛地摔了手旁的茶杯,整个人顿时暴怒起来。他没有想到,虞寒卿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见皇帝脸色黑沉,跟随前来的周峰赶忙上前,他急急地跪在了皇上面前,结结巴巴地说道:“皇……皇上请息怒,这三王爷大逆不道,杀害御林军,请皇上按照我玄天国律法,将他追拿归案。”周峰不敢说这是皇上一手谋划的,只能说着君王的心意,要求立即捉捕虞寒卿。 这一切自然是在皇帝的预料之中,凌江蓠出了这样的事情,若是虞寒卿或者三王府没有任何反应,他则会命人传播虞寒卿心狠手辣,枉顾发妻死活的流言。若是对方动手救了凌江蓠,他正好治了虞寒卿不顾朝法纲纪的罪名。 皇上已经料定了,不管虞寒卿做出何种反应,他都可以想法设法治他死罪。只有拔除了眼中钉肉中刺,他的皇位方能坐得安稳。 来不及思考太多,一听说虞寒卿杀了官兵,皇上气得青筋暴起,立马带着大批人马冲向了洛川郊外。 “王爷,春雷说官兵中有人逃出去了,会不会……”想着刚才血腥的画面,凌江蓠的心中隐隐地透露出不安情绪。 她知道虞寒卿和皇上之间的关系,已经到达了势如水火的地步,如今他为了救自己,不惜派出寒狼铁骑,势必会引得皇上勃然大怒。这样的担忧和顾虑,让凌江蓠坐立难安起来。 虞寒卿缓慢地抚摸着凌江蓠的发梢,为她理了理额间凌乱的碎发,将头抵在她的脖颈间,深呼吸一口气,似是无可奈何一般,他盈盈沉声道:“没事,有为夫在,没人敢动你一根汗毛!” 然而,凌江蓠张了张口,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身后官兵的躁乱声打断了。身后不停地喧嚣着,仿若千军万马奔驰而过。 “不好了主子,皇……皇上带着人过来了。”一名下属腾地跪在了马前,语气间满是惊慌。 待凌江蓠下意识地回过头一看,心中禁不住冷了下来,那满目威严中却透露着佞气的皇帝,正在无数官兵的簇拥下,将虞寒卿的人团团包围住。 这气势,像是要将虞寒卿赶尽杀绝一般。 与怒气勃勃地冲了过来的皇上相比,虞寒卿要显得镇定得多。他骑在马上,慢条斯理地下来,朝着皇帝行了个礼。 他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彻底激怒了皇上的怒火。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他心中莫名地得到了满足感。 凌江蓠心中虽有些害怕,还是跟着虞寒卿跪了下来。她深知皇帝这种人的弱点,他极为在乎权力地位,若是受到了丝毫的威胁,或者是感觉到对方的不敬态度,他便会怒火冲天,丝毫没有理智可言。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看着遍地都是官兵的尸体,皇上的脸色顿时愈加黑沉起来,似是乌云密布一般。 他习惯了在虞寒卿面前充当好大哥的形象,可是此刻他被眼前血流成河的景象惊到了,所以也忘记了表面上的伪装。 自古以来,帝王的权威最忌被人挑战。 “皇上,臣不知何罪之有?”不知何时起,虞寒卿已经不叫皇兄了,两人似乎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变化。也许在彼此的心里,早就不将对方看做是兄弟了吧! 帝王之家,从来都是这样,再浓厚的亲情,再质朴的退让,到最后依然会水火不容。 虞寒卿径直站了起来,拍了拍受伤的泥土,将身旁的女子也扶了起来。 见他这种无所谓的表现,皇上彻底震怒了,他本想给虞寒卿点颜色看看,所以故意让他跪在地上,然而对方却压根不买账。 看到虞寒卿无所畏惧的模样,周围的官员都惊讶得合不拢嘴,却没有人敢开口斥责他。 一方面,皇上与他本就是一胞同母的亲兄弟,且宫中还有太后坐镇,虞寒卿并不一定会因此遭罪。若是此刻有人出头,日后恐怕没办法躲过灾祸。所以,此刻不出声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另外,虞寒卿可是玄天国的战神,手中有不少兵力,若是将他逼到绝境,与皇上争夺起来,赢的却也不一定是帝王这一方。 周遭的气氛冷得有些瘆人,凌江蓠的手被虞寒卿紧紧攥着。而皇帝看着两人的眼神,仿若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第四百三十章 锋芒毕露 周围的士兵跪在地上,生怕被皇上的怒火燃烧到,所以没人敢抬头起来。 虞寒卿拉着凌江蓠,眼神定定地看向皇帝,神色间透露出一股悲壮之感。此番为了救回凌江蓠,且也不愿意再容忍皇帝的步步紧逼,所以他的态度异常强硬起来。 这与从前处处忍让的三王爷,明显是截然不同的。 “周峰,你过来告诉他,我们无所不能的战神,是如何枉顾纲纪的!”皇上猛地一拽马龙头,以此发泄着心中的怒气。 见躲在皇帝身后,已经浑身颤抖的周峰,虞寒卿神色一冷,嘴角挂起了一抹嘲讽的笑。 周家的女儿嫁进了王爷府,按道理说,他们便是一根线上的蚂蚱。而此刻顾着皇上的心情,周峰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见虞寒卿满目凶光的模样,周峰浑身瑟缩了一下,刻意逃避了男人的眼神。他讪讪跪在了皇上面前,吞吞吐吐地说道:“三王爷为了救回罪人之后凌江蓠,杀害了无数玄天国将士,实属罪大恶极,该……该立即抓捕起来。”说完,周峰朝着身后退了退,生怕被虞寒卿一刀致命。 “哦?我的王妃犯了何错?”虞寒卿不怒反笑,语气间不疾不徐。 看到他阴狠的笑意,周峰愈加害怕起来,可是天子当头,他亦是有些害怕,只得硬着头皮将话头说下去,“那……三王妃的父亲凌椽以下犯上,已经被收押进了洛川大牢,然而王妃不顾大局,贸然烧了大牢,将凌椽劫走了……” 还不待这肥头大耳的男人说完,虞寒卿猛地冲了过来,他本身就武功不俗,脚下力量太重,周峰直接被他一脚掀翻在地。 “你!大胆,竟然敢在朕面前如此狂妄!”皇上的话语几乎是怒吼出来的,吓得周围的人更是紧张不已。 然而,虞寒卿并不答他的话,对于皇上暴怒的态度,他亦是选择视而不见。 对于男人这一切的反常行为,凌江蓠都看在眼里。她本来想着此番虞寒卿带来的人少,若是硬碰硬难免吃亏,可是她拉了拉身旁高大男人的衣袖,然而对方只是示意她往后退了退,并没有松口的意思。 一袭墨衣的虞寒卿快步走到周峰面前,他先是顿了顿,随即朝着地下欲要挣扎着爬起来的周峰走去。不顾对方满是惶恐的眼神,他猛地伸出了大脚,狠狠地踩了下去。 “大胆!敢污蔑我的王妃,是不是活腻了。王妃和凌椽是父女不假,可是你有何种证据证明,劫狱之人便是我的王妃。”虞寒卿愤怒地踩了下去,痛得周峰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声,仿佛周遭都传来他的回响之音一般。 这一幕落在皇上的眼中,生生扎疼了他的眼睛,说话的语气间,他已是颤抖状态。“你!” 毕竟是亲兄弟,他知道这回算是彻底激怒到了虞寒卿。作为君王,他习惯了处处高于虞寒卿,面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对方都生生忍了下去。却不成想,这凌江蓠竟然是虞寒卿的雷区,且是任何人都不能触碰的位置。 想到这里,皇帝又松懈了不少,人最怕没有忌惮之处。既然这凌江蓠对于虞寒卿如此重要,那他就先将人擒住,以便日后能够对付虞寒卿。 猛地回过头来,他对着洛川守城官兵说道:“你,去把那个女人各国抓回来!”说话间,他用眼神示意周峰,让他缓缓靠近了虞寒卿。然而,因为刚刚受到了对方的拳打脚踢,所以周峰迟迟不敢上前。 “我看是谁敢动我的王妃!放肆!”见官兵缓缓朝着他们的方向靠近,虞寒卿猛拔出了剑,朝着半空中劈了下去。 在阳光的照耀下,他手中的剑反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吓得站在最前面的官兵连忙退后。 “寒卿,你莫不要太过意气用事,凌江蓠虽是你的王妃,可是她犯了错误,就该接受律法的惩处。此外,这凌江蓠的身份你还不知道吧,她可是罪人之后,她的生母苏婠秦,是多年前卖国叛敌的苏氏后人!”皇帝循循善诱,想要在两人之间安插互相怀疑的种子。 然而,虞寒卿并不上当,他神色微变,却还是坚持地说道:“不管她从前的身份如何,现在他是我的王妃,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将她带走。”说完这话,他一把将凌江蓠搂进了怀里,紧紧地护在了胸前。 “来人,直接把人带走!”皇上如何能受得了自己的权威被人蔑视,他狠狠地瞪了洛川的守城官。 皇帝撕破脸皮的行为,直接将虞寒卿的怒火勾到了顶峰,他生气地大喊道:“虞昊天!”这是皇上的本名,自从继任君位后,再没人敢对他如此直呼名讳。 “你们听好了,今日若是护不了王妃的周全,所有人也别想活着离开了。”虽然威胁自己的部下,可这样的狠话,分明就是直接向虞昊天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的话音刚落,春雷便带着兵士挡在了凌江蓠的面前,且用刀剑对着皇上派来的官兵。 看着虞寒卿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皇上心中顿时一紧,然而他的自尊却不允许他在此刻服软。 “寒卿,你可休得胡闹,这凌江蓠虽然你的正妃,可是她如今犯了死罪,你自然不能再如此护着她!”说话间,虞昊天仿佛将面前两人的罪名坐实了一般。 然而,若是能受了他的威胁便屈服,那便不是虞寒卿的作风。 “要想动我的妻子,除非我死!”说话间,虞寒卿猛地咬紧牙关,阐明了他坚决要保住凌江蓠的决心。 这话落在女人的耳朵里,自然是无比感动。此刻,看着虞寒卿坚毅的眸子,凌江蓠在心中不暗忖;“有夫如此,人生何求!” “你!”虞昊天被虞寒卿的态度气得不轻,胸口不停地上下起伏着。 第四百三十一章 对峙 此刻,周围的气氛已经下降到了冰点,不管是身居高位的虞昊天,还是满目怒气的虞寒卿,他们仿若被披上了一层黑影,对方紧张地对峙着,谁也不肯让步。 不知为何,看着对面脸色黑沉如水的虞寒卿,虞昊天心中咯噔一下,自是另一番地说不出滋味来。在他面前,虞昊天一直是温顺守己的模样,可是如今的他,却是像一头发怒的狮子,让任不容小觑。 心头感到一阵压迫感来袭,虞昊天心中更是明了,若是自己不尽快解决了这个人,恐怕日后他便再无机会。 然而,在虞寒卿的心中,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他与皇帝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从小时候起感情便是极好的,至少在虞寒卿的认知里是这样。 不知不觉,他脑海里突然蹦出多年前的回忆,那时候先皇尚在,且与如今已贵为太后的母亲相亲相爱。在小虞寒卿的眼中,九五至尊的皇帝不过是一个平凡的父亲,是他这个儿子的依靠之处罢了。 曾几何时,他尚在年幼之际,还住在皇宫的大殿里,先皇下朝后,总是会将他见到御书房,待批改完奏章后,便手把手地将他写字读书。虞寒卿还记得,他最先学会的一本书《天勤论》,还是父亲一字一顿地教会的。 还有他的武术,箭术,皆是先皇派了玄天国最好的武师教会的。 不过虞寒卿也不负众望,他天资聪颖,熟读百书,年纪轻轻就获得了“战神”的称号,表现很是突出。在先皇未驾崩前,更是有意属他太子之位。 这一决断,曾得到不少官员的肯定,毕竟玄天国不讲究“立长不立嫡”,自古天子之位是有能者居之。 然而,自虞昊天上位后,那些极力支持虞寒卿的大朝官员,皆因不同的原因,不知不觉地消失在了朝堂上。 不知为何,此番和兄长对垒两方,倒让虞寒卿有些想念父亲了。至少先皇在世之际,他和虞昊天兄友弟恭,绝不会是这样咄咄逼人。 记忆中,先皇永远是一副温和有力,慈祥有爱的父亲形象。然而对他和虞昊天,却有些截然不同。 尚在年幼之际,先皇对长兄虞昊天要求严格,总是对他严厉些。此刻虞寒卿突然想起一幕,在他七岁生辰的时候,父亲让御膳房给他做了一碗长寿面,味道甚是不错,先皇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吃完了面,还点头笑道:“今日是吾儿寒卿七岁生辰,愿上天庇佑麟儿平安一世,将来能继承朕的大统!” 那时的虞寒卿年龄尚幼,并不知道父亲有意让他继承皇位,甚至还不解地问道什么是“大统”,他这样稚气的动作,惹得先皇笑得更欢了。 在先皇的眼中,虞寒卿天资不凡,自是更瞩意小儿子继承皇位。 然而,当小寒卿放下精致的瓷碗,回头却地上了一双满是怨毒的眼神,虞昊天正死死地盯着虞寒卿,眼神中满是怒火。 虞寒卿被吓了一跳,他没有认出来门外的人,所以赶忙窜进了先皇的怀抱里,失声瑟缩起来。 那样的眼神太过恐怖,七岁的虞寒卿无法承认。可待他回过头一看时,虞昊天已经离开了。 当小太监被招来问话时,说是虞昊天过来背诵功课,却不知为何,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生气地跑来了。 听完这话,当时的先皇似是反应过来了一般,久久没有发话。 这也是事实,先皇那句“让我麟儿好继承大统”,全然落进了虞昊天的心里。他暗自生气,怨恨父亲心中的天平偏向了弟弟,丝毫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自那以后,虞昊天对这个弟弟的态度便截然有了转变。在外人面前,他处处呵护虞寒卿,俨然是一副好大哥的形象。 然而,他心中恶毒的心思,虞寒卿丝毫没有察觉。 甚至在先皇临驾崩前,想将皇位传给他,可他却说自己不适合身居高位,只愿意做个帮大哥稳定江山的闲散王爷。 在他的心中,大哥待自己恩重如山,且虞昊天又心怀大志,他更是不愿意因为皇位的事情,让他们兄弟间闹得分崩离析。所以当时,自动退出皇位之争,是最合适不过的选择了。 那夜先皇彻夜未眠,最终却也答应了虞寒卿的请求。 然而,此刻站在这漫天树林里,虞昊天眸子发冷,丝毫不似从前那般,两人之间的心境仿若隔山,这让虞寒卿的胸口气闷极了。 呵!说到底,再好的兄弟血缘情,也抵不过皇位上的利益之争…… 他和虞昊天之间,终究是成了剑拔弩张的陌路兄弟。看着这张皱纹突起的脸颊,虞寒卿心中实在迷离,时光过了这么多年,那个待他好到了万人羡慕的大哥,究竟去了何处? 可是此番,虞昊天对他步步紧逼,丝毫不顾念兄弟之情,只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却也彻底殆尽了他的耐心。 虞寒卿眼睛微闭,仿佛下了多大的决心一般,他在心中默念,“父王,是儿臣不孝!”说完,他便一把抱住凌江蓠的腰肢,径直骑上了精壮的马身。 既然别人不肯给他一条活路,那么他便要亲手杀出一条血路。 “寒卿,难道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你要和我拔刀相向么?”害怕虞寒卿突然袭击,洛川的官员赶忙将官兵指挥过来,团团围在虞昊天的身前。 见皇上一副要反咬的模样,虞寒卿的心彻底沉沦进了谷底,他嗫蠕着开口,却是答非所问,“大哥,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说话间,虞寒卿晃了晃身子,似有些神伤。 在他的心中,虞昊天不是高高在上的皇上,而是待他极好的兄长。 只是中间不知发生了什么,却是愣生生地毁了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 他这一声“大哥”,既不是身份天差地别的皇上,也不同于这直呼其名的虞昊天。这样伤感的语气,倒让皇上片刻失神了。 然而,小时候是虞寒卿最快乐的时候,可是在虞昊天的眼中,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模样。 第四百三十二章 太后驾到 在幼年时期,虞寒卿受尽父母亲的宠爱,是玄天国皇室的天之骄子,几乎无人不知。之前在民间,还有一种说法,百姓们皆传,虞寒卿是文曲星下凡。 他出生的那年,玄天国风调雨顺,举国欢庆。而那日夜晚十分,天空中突然惊现七星成团,月亮亦是从未有过的圆。这样的异常天象,经通天御史掐指一算,这乃是祥瑞之兆。所以,虞寒卿自然是福泽深厚之人,是玄天国的庇佑之星。 而反观虞昊天,他出生的前几年,玄天国洪涝灾害不断。在他生辰那一日,天空中闪电交加,暴雨如期而至,宣城被咽了大半。 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生产时突发血崩难产,命悬一线之际,还是御医元首求得了书中古籍,这才保住了母子二人。 因着中间的道道,先皇更加喜爱虞寒卿这个小儿子,一定程度上,有些忽略了长子。 虞昊天的少时,是过得极为不开心的,中间交杂着不安、愤怒的回忆,所以提到幼年时期,无疑是触动了他心中的雷区! 然而,对于这一切,虞寒卿截然不知。 这也是虞昊天日日怨恨虞寒卿的缘故,如今他好不容易翻身,爬到了万人敬仰的高位,再不必费劲心思去讨好旁人,这是他最为珍视的东西。所以,他从来不允许任何人藐视他心心念念的王权。 “你!大胆,你虽然是我的亲弟弟,可是如今你们身份再不似小时候,难不成你不懂得君臣有别么?”虞寒卿揭了他的伤疤,皇上更是愤怒起来! 看着虞昊天全然不顾兄弟手足情谊,摆明了要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消耗殆尽,这让虞寒卿有些难过。 他的这些小情绪,统统都落入了凌江蓠的眼中。她缓缓地挪动着步伐,站在了虞寒卿的身旁。 不知为何,男人此番神伤的表情,让她莫名心疼起来。不过,他可以为她牺牲一切,她凌江蓠便有义务与他站在同一条道路上,生死与共! “来人!把凌江蓠给我抓起来!”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皇上的耐心也到达了极限。 此番本就是设的局,好让虞寒卿彻底从世上灭绝。既然对方一心要护住凌江蓠,这也正合了皇上的意。虽说有些生气虞寒卿强硬的态度,这无疑是当着众人的面拂了他的尊严,然而眼下最重要的是永绝后患,不给他和虞寒卿留一条路。 皇帝最终的决定,无疑是将他与虞寒卿的关系推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对方要保住他的妻子,可是皇上一心作对,偏偏不让虞寒卿如意,这是要打起来的节奏。 “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虞寒卿的身子颤了颤,他朝着春雷挥了挥手,后面的寒狼铁骑猛地冲了过来,将刀剑对向了皇帝的人马。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兄弟反目的情形,凌江蓠的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悲壮之感。 周峰也被吓了一跳,他爬到了皇帝身后的人群里,这才讪讪开口道:“三王爷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造反!”他一开口,便给虞寒卿定了罪名。 而洛川来的官员个个战战兢兢,只好让他们身后的官兵上前,生怕被牵连进来。 正当两边的官兵要开战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突兀的声音。只听见太后宫里的大太监冲了过来,他先是拜见了皇帝,随即高呼一声:“太后娘娘驾到!” 一听到太后出现了,在场的众人无不惊疑不已,尤其是皇上。在他的认知里,自己这位太后母亲极为宠爱弟弟,若是得知他想要除掉虞寒卿,是必然要出手阻拦的。 看来,今日借机杀掉虞寒卿的计划,算是彻底落空了。 虞昊天眼神黯了黯,却也只得下马,不情不愿地给母亲请安。见来人是太后,虞寒卿的身子顿了顿,便也下了马。 “你们兄弟二人究竟在做些什么?”太后今日着了件普通衣束,仅不过一件宝蓝色长衫,头上戴了些简单的首饰,在众人簇拥下,她来到了兄弟两人的中间。 她今日早起时,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凌椽逃跑的事情太后有所耳闻,听说皇上和虞寒卿都来了洛川,她心想坏事了,便也管不得三七二十一,只得带着官兵紧随其后。 却不成想,待她到达此处的时候,兄弟二人已经水火难以相容,战斗即将一触即发。 “母后,我……”太后平时慈眉善目,说话亦是轻声细语。可是此番她眼神冷冽地扫过兄弟二人的面庞,语气亦是说不出来的冷沉。 她知道虞昊天一心忌惮自己的弟弟,作为母亲,这样的争端让她有些无可奈何。可是,除了慢慢化解误会,帮助兄弟二人和好如初,她也毫无办法。 然而,虞昊天对虞寒卿的恨意,的确已经超出了太后的想象。 太后冷哼一声,将头转了过去,不看向兄弟二人。见旁边一身狼狈,迟迟未曾起身的凌江蓠,她的眼神一动,心下便也明了。 她微微欠身,亲手将凌江蓠扶了起来,语气柔和了三分,“起来吧!”这样的动作,却又引得虞昊天极为不快。在他的眼中,太后这是站了立场,想要偏帮虞寒卿。 他不服气地冷哼道:“母后,这凌江蓠是罪人苏婠秦之后,且她放火烧了洛川的大狱,实属罪该万死,还望……还望母后明察!”说完,他朝着周峰使了使眼色。 在官场上混迹多年,周峰自然对察言观色到达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他赶忙跪着冲到了前面,急急说道:“太后娘娘,这凌江蓠犯了大罪,德行有亏,实在不配再做三王妃啊。之前皇上本想亲自将她抓回去,可是……”说话间,他面露胆怯地看向了不远处英气逼人的虞寒卿。 周峰这话说得极为巧妙,作为天家脚下的臣子,他不敢直接数落虞寒卿的不是。而凌江蓠也有所不同,先不说她放火救走了罪人凌椽,就凭着生母是苏婠秦的事实,他便料定了凌江蓠必死无疑。 一听这话,虞寒卿按耐不住性子,出言讽刺道:“她不配做我的正妃,难道你妹妹周晓婉合适?”语气之间,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第四百三十三章 僵持的气氛 此刻,满目威严的太后夹在两个儿子中间,眉头紧紧地皱作一团,却也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缓解两人的矛盾。 若说凌江蓠夫妻关系不融洽,虞寒卿不在乎女人的死活,那倒也还好办,皇帝想要处罚凌江蓠,那便让他任杀任剐便是。然而此时虞寒卿态度如此坚决,满心想要保下凌江蓠,太后也只得慎重处理,生怕将两兄弟的关系破坏了。 “这……”太后看着状态糟糕极了的凌江蓠,心中有些为难。对于凌江蓠,太后一直是爱屋及乌的态度,凭着她是虞寒卿发妻,且儿子很是喜欢这个女人,她还是很维护凌江蓠。此番见她被弄得浑身脏乱不已,然而两只眼睛却依旧炯炯有神,看着太后的眼神中透露出委屈之意。见状,老人家的母性被唤了出来,决定暂时护住凌江蓠。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太后缓缓地转向了虞昊天,沉声说道:“皇上,你万万不可听信谗言啊,这蓠儿也算是你的弟媳妇。若是她被皇家官兵抓了去,传进了外人的耳朵里,岂不有损皇家天威。”她语气轻柔而平缓,生怕又惹得皇帝不高兴,让事情变得愈加棘手起来。 她心中明了,虞昊天在意的并非是凌江蓠离奇的生世,毕竟苏家已经消失灭迹多年,对朝廷没有了任何威胁。至于为何要揪着此事不放,也不过是为着对付自己的弟弟罢了。 然而,太后的话却也是毫无作用,反倒激起了皇上的怒火。在他的眼中,先皇和太后皆是维护这个弟弟,之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这让虞昊天愤怒不已。太后的话,无疑是往他的心头火上浇油。 “不行,这个女人是苏家余孽的种,这苏家本就是卖国投敌,危乱纲纪之流,朕岂能容他们苟活于世。”苏家被处斩的时候,虞昊天尚还年幼,此番说辞,不过是为自己对付虞寒卿找理由罢了。 太后眉头轻皱,语气间似有些无奈,“皇上,你从何处听来,那苏家唯一留在世上的苏婠秦,不是多年前就被你派兵围剿了么?怎么……”听到这话,凌江蓠震惊不已,他没有想到,母亲被人追杀的背后还有这一层。 “哼!那就要问凌椽那个狗东西了,他与贼女苟合,生下了凌江蓠这个孽障。这些日子,母女两人刚刚相认,不巧被人听见了,将这种惊天的污秽消息传了出来!”皇上的胸口上下起伏着,似是愤怒不已。 而他的心中,却盘算着,如何能够尽早支走太后,也好全身心对付虞寒卿。在这玄天国,不顾是天子还是庶民,总是以孝为重,若他因着对付虞寒卿而气病了太后,恐怕难逃天下人的非议。 虞昊天最在乎的不外乎两种东西:权利和名声,只要能保住好皇帝的名声,他自是愿意做出一些让步。 思索片刻,太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的眼神略过虞寒卿,又看了看满目怒火的皇上,最后落在了凌江蓠那张清瘦的脸。她在心中盘算着,如何才能将事情处理好,虞寒卿有多在乎凌江蓠,她是知道的,若是轻易将凌江蓠抓起来,恐怕会出现预想不到的事情。 见兄弟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似乎谁也不肯让步,太后心中无奈极了。 最后,她只得说道:“你兄弟二人且安静下来,莫叫众人看了笑话去。如今母后倒也有一个法子,既然如今的关键是三王妃的身世和劫狱的事情,不如我先将人带走,然后回宫后,我再派一位信得过的官员来调查此事。你们放心,我绝对秉公办理,既不冤枉了蓠儿,亦不会偏袒于她。”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太后实在无法忍受两个儿子互相残杀,她也知道,凌江蓠的事情,不过是一根导火索罢了。 虞昊天和虞寒卿之间,早已积怨已深,这是太后素日里便知晓的。 然而,皇上刚想点头答应,虞寒卿便率先开口道:“不行,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带走我的王妃!”他的态度很是坚决,而周身的冷意,却连作为母亲的太后都看得有些发毛。 他将凌江蓠送出宣城,不过是为了护得一时平安罢了,然而虞寒卿却没有料到,此次凌江蓠却差点因此丧命。一想到两人会天人永隔,他便心痛不已。 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凌江蓠,手心被虞寒卿紧紧地攥住,他指尖传来的温度,让身旁的女人莫名心安。她知道太后不会伤害自己,此番说辞不过是为了保住虞寒卿罢了。思及其,她便想着站出来表态,表示自己愿意随太后离开。 然而,虞寒卿又再次开口了,生生地打断了她的思绪,“此话我只说最后一遍,若是想动我的女人,除非往我的尸体上踩过。”他一直是个孝顺的儿子,何时对着太后说过如此重的话,这回为了凌江蓠,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听到这话,太后的眼神黯了黯,她一心想要救虞寒卿脱险,可是对方压根不领情,反而用自己的生死来威胁她,这让太后很是难过。 她有些愤怒地说道:“老三!我可是你的母亲,你是我亲生儿子,难不成还会害你?”太后心中明了,凌江蓠于儿子的重要程度。她将人带走,不过是为了缓和兄弟二人势如水火的关系罢了。可惜虞寒卿这回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压根没有想到这一层。 而虞昊天此刻心头的气愤卸下不少,他干脆挪到了一旁,冷眼看着固执而坚持的虞寒卿,他那副神情,颇像告状成功的孩提。 “不行!谁也不能带走她。还有母后,你先回宫吧,这件事情你不必理会了。”此刻的虞寒卿油烟不进,压根不理会太后的劝阻。 周遭的气氛,再次冷滞下来,那群官兵皆低着头,没有任何人敢出声。他们心中知道,这皇家的事情最不宜多嘴,所以纷纷地装作视而不见的模样。 第四百三十四章 退路 虞寒卿坚持要保住自己的王妃,似是无可厚非的事情,然而这样的对峙,倒是让太后脸色难看起来。她本来就有心站在小儿子这一边,然而却不能不照顾皇帝的情绪,拂了天子的颜面。 俗话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对于太后而言,两个儿子都是她的心头肉,伤害了谁她都是痛不欲生。然而出于惯性,在她的记忆中,小儿子更需要她的庇佑。 然而在皇帝心中,这样的照顾却是被无限放大,变成了偏袒,甚至是溺爱。而作为长子的他,仿佛是爹不疼娘不爱的状态。 这样的心理落差,让虞昊天一直饱受折磨。 他一心想要除去虞寒卿,一方面是忌惮他的势力,怕终有一天被弟弟夺去势力。另一方面,虞寒卿受尽众人的夸耀,是众星捧月的人物,虞昊天总是是想着,只要将虞寒卿铲除去,让他永远地消失于世,那么便再没有人能够掩示他的光辉。 说到底,虞昊天还是个极度渴望爱的人,换句话说,他希望自己是万人敬仰,饱受关注的人物。然而所有人只注意到了他凶残的一面,反而忽视了他内心的虚弱。 看着母后依旧维护弟弟,而弟弟却像是个任性的孩子,只一心寻求母亲的束缚一般,虞昊天的眼神中仿若一明一灭,瞬间失去了神采。 这么多年,他习惯了懂事,习惯了尊重母后,却从来不敢像一个正常的孩子一般安心生活。这些日常的点点滴滴,正是构成他残暴多疑的性格的重要原因。 虞寒卿还是冷漠地和太后对峙着,丝毫不肯松口。太后更是生气异常,她的胸口不停地起伏着,看着小儿子的眼神中,透露出了满满的失望与难过。 而身为主角的凌江蓠,见身旁高大的身驱周身寒气,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便愈加着急起来。 毕竟虞昊天才是掌权者,如今她生母的事情被曝光出来,本就惹上了麻烦。若是虞寒卿执意要救她,恐怕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 说到底,皇上想要对付的人不过是虞寒卿罢了,不管她凌江蓠身世的事情,还有被怀疑陷进了劫狱风波,这一切都不是关键只不过是虞昊天对付手足的幌子罢了。 如今太后也赶了过来,这便意味着虞昊天不敢轻易对虞寒卿下手,至少有太后在的时候,虞昊天是有所忌惮的。 “老三,你切莫再任性了,此事……此事你就听母亲一言未尝不可,难不成我还会害你么?”毕竟是慈母心肠,即便虞寒卿很是固执地拒绝了,她还是一心要护住儿子的安危。 然而,兄弟间争执不下,关于凌江蓠的安危问题成了变数。此番太后提出要带走凌江蓠,倒也算是个好办法,至少能够化解了眼前的危机。 害怕男人心中只知一味地保护自己,反倒拂了太后的好意,让老人家伤心不已,凌江蓠思索片刻,赶忙急急说道:“王爷,我认为太后说得极是,既然有人怀疑我惹了官司,那妾身配合调查便是。眼下我也不敢让皇上和王爷为难,如今太后在这里替我主持公道,她老人家将我带走,并料理此事,是再合适不过的决定了。”言毕,凌江蓠朝着虞寒卿眨了眨眼睛,示意他放心下来。 太后贵为后宫之主,又是虞寒卿的生母,平日里对这个小儿子娇宠至极,处处为虞寒卿打算着,凌江蓠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太后不会伤害她。 且如今皇帝一心想要将她和虞寒卿赶尽杀绝,若是她能得了太后的庇佑,倒也能护着自己的周全,让男人安心些。如今太后心中明了,她是虞寒卿身边的左膀右臂,若是她因此被皇帝处死,虞寒卿会变得愈加孤立无援起来。 另外最为关键的是,虞昊天本就想着法子地要治虞寒卿的死罪,若是因着男人将她救走,难免不会被皇帝安上冒犯天颜的死罪。 说到底,皇帝贵为九五至尊,且现在自身势力也很强大,若是跟他硬碰硬地较劲,恐怕最后吃亏的是虞寒卿自己。 “王爷,你相信太后娘娘,也请相信我,清者自清,我很快就能出来与你团聚了。”凌江蓠面不改色地说道。 当时劫狱的时候他们做得极为小心,且都是夏雪出去联系的天霸阁,且那日失火时她在郊外接应,并没有真的露面。凌江蓠很是自信,这件事情查不到她头上来。 见凌江蓠含笑地盯着自己看,男人心头的着急怒火渐渐褪去,心中迅速思索片刻,他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最终答应了女人的请求。 太后注意到虞寒卿有了松口的痕迹,这才放下新来。与此同时,她也不禁更加喜欢凌江蓠,刚才她识体的做法,也算是让太后心头的巨石落了地。 依照虞寒卿的性子,若是凌江蓠不答应太后的决定,恐怕他会径直将人带走,丝毫不给皇帝颜面。这也是太后最为担心的问题,如今兄弟反目,是她心中最害怕看见的场面。 而凌江蓠心中亦是暗忖,若是此番太后保不了她一命,那她恐怕只有一死了。不过为着心爱的男人考虑,死又有何俱! 最后,虞寒卿只得答应了太后的建议,暂时由她将凌江蓠带回京中。 在此处耽搁时间太久,日头再不似午后那般炎热,太阳渐渐朝着西方斜去。此时已经赶不回宣城了,众人只好再次回到洛川。 在洛川休息的空档,太后命人准备了一顶简易轿子,中间加上了遮挡的木方,却也让人瞧不出这是一顶别出心裁的囚车。 她深知这个女人在儿子心中的地位,若是让凌江蓠坐着孤零零的囚车,带上沉重的镣铐,恐怕虞寒卿得发飙,再次大吵大闹起来。所以为了照顾他的情绪,太后只得让人连夜赶制特殊的轿子。 这一路上,虞寒卿并没有放松警惕,他骑在高头大马上,紧紧地跟在凌江蓠的轿子后面,生怕女人出了意外。他这一行为,让太后又好气又好笑,却又有些无可奈何。 不过,他对凌江蓠的在乎程度,倒是让太后下定决心要护住这个女人。 第四百三十五章 进狱 这一行人回到宣城时,已是第二日下午。因着凌江蓠如今犯了嫌疑的缘故,太后自然不可能将她带回宫中,只得将她关押在了宗人阁。 宗人阁靠近天牢,在玄天国建立之处便已经成立,有一定的悠久历史。而与天牢截然不同的是,这里是专门关押犯了错误的皇室成员,进来不过是走走过场,让犯错者好好反省一番,便自然让人回去了。 迄今为止,宗人阁还没有死过人。见虞寒卿还是一副忧思重重地模样,太后无奈地叹了叹气,随即将自己的亲信都留了下来,以保证凌江蓠的安全。 待皇帝离开后,太后目光落在虞寒卿的脸上,随即沉声说道:“你这孩子,跟了一路也不嫌累。母后知道你心疼蓠儿,放心吧,我会尽全力保住她的!” 虞寒卿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可能反应过激了,说话间伤了母亲的心里,这让他很是愧疚。“对不起母后,我……我又让你为难了。” “你与我是母子,自然无需讲究太多,可是皇上……昊儿既是你的兄长,亦是玄天国的天子,你们之间总是脱离不了君臣的束缚,你可万莫再也他起直接冲突了啊!”太后深黯朝堂上的道理。 虞寒卿的眸子闪了闪,语气间有些犹豫,“孩儿知道了!母后放心,这些……我自是知道的。”嘴上虽是这么说着,可是虞寒卿的心中,却不可能毫无芥蒂。虞昊天三番五次地想要杀他,甚至不惜动用朝中官员,民间百姓来对付他,这让虞寒卿彻底寒了心。这一回,是时候反抗了! 刚才虞昊天离开的时候,眼神中氤氲着浓郁的阴挚之感,这让他很是不安。害怕皇帝暗地里搞小动作,所以他将春雷一并留了下来,亦是和太后的人一并保护了凌江蓠去。 “蓠儿,你且安心待在此处,本王一定回来救你出去!”虞寒卿站在大牢前,目光有些深邃,目光中夹杂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与这个女人久未相见,如今再次重逢,却又是这一番景象,这让两人心中都很不是滋味。然而眼下,他们只能妥协下来,再不能轻举妄动。 “老三媳妇,你放心吧,哀家将我的心腹放在此处保护你,旁人不能将你怎么样的,母后……自然是会护你周全!”太后也出声保证道。 三人自是寒暄了一番,将虞寒卿的情绪稳定后,太后这才将他拽着出了宗人阁,暂时将凌江蓠一人留在了牢狱之中。 待众人离去后,凌江蓠嘴上的笑意全都消失,她身心疲惫地瘫倒在床上,神色间满是惫态,然而却睡不着,大脑陷入了神游状态。 这宗人阁的大狱条件还算不错,地面很是光滑,且不似天牢里那般森严,亦是没有乱七八糟的茅草铺在地上,这让凌江蓠安心不少。 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如今细细回味起来,凌江蓠的大脑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前些日子为着寻找秘方救虞寒卿,却不成想被歹人抓走了,幸好被门主所救。紧接着父亲凌椽入狱,她设计劫狱,与门主母女相认,被人识破身份。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弄得凌江蓠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如今她心中还是有个巨大的疑问,在她身后推波助澜,又知道她与苏婠秦身份的究竟是何人?先不说劫狱的时候,她压根没有出面,不过因着凌家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凌家出了这么大的祸事,她想办法营救生父也算是情理之中的。然而苏婠秦是她母亲之事却是秘闻,这在她没有出现前,恐怕只有凌椽与苏婠秦心中明了。而在她们相认后。也只不过夏雪、小铃铛、老婆婆几人得知,她们皆是自己人,不可能会泄露秘密,那么又是何处出了问题呢? 想到如今跑散了的人,凌江蓠忧心不已,尤其是苏婠秦与父亲,如今他们两人皆是罪人之身,按照皇帝的性格,恐怕会全力围剿他们,不给任何可乘之机逃远。 然而凌江蓠亦是陷入囹圄,且夏雪已经失踪不见,她压根没有办法营救父母亲,这让她心中内疚不已。 在一阵沉重与挣扎间,凌江蓠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然而即便在睡梦里,她依旧是眉头紧皱,丝毫不能让自己全身心地放松下来。 而这头,虞寒卿火速地赶回了王府,暗中将自己的人手调了回来,以防止不备之需。他熟知虞昊天的性子,这件事情恐怕不会如此简单。 第二日,太后仅带着自己的贴身魏嬷嬷,来到了皇帝的殿中。虞昊天本来在与大臣议事,所以太后只得等了一会儿,待一柱香后才与虞昊天说上话。 她端起桌上的香铭,放在口边抿了抿,这才缓缓开口道:“皇上,你就听哀家一句劝,放过你弟媳妇吧!”看着自己面前的儿子,太后心中划过一抹失望之感。不知何时起,虞昊天彻底变了一个性子,变得连她这个做母亲的都有些忌惮起来。 此处仅不过他们母子二人,虞昊天也缷下了伪装,看向太后的眼神中,充斥着不屑与蔑视,“不可能,凌江蓠胆大包天,作为三王妃,竟然跑去劫狱,简直罪不可赎!” “这……虽说她是凌椽的女儿,如今大狱中的罪犯被劫走,皇上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非要说是蓠儿做下的啊!”凌江蓠当初压根没有在洛川露过面,且离开时极为小心,如今凌芷已经死去了,的确没有任何人证物证,可以表明事情是凌江蓠做下的。关于这一点,也是虞昊天担心不已的,若是让凌江蓠撇下了干系,那么他对付虞寒卿的计划便会彻底泡汤。 见虞昊天眉头紧皱,似有松动的意味,太后沉沉地叹气道:“皇儿,你与寒卿皆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可是为何如今非要闹到势如水火的地步。你们这样不和,母亲心中很是沉痛啊!” 第四百三十六章 阻挠 对于太后而言,她更加偏爱小儿子虞寒卿,可是说到底,虞昊天也是她的儿子,又怎么还会有不疼爱的道理呢。只是大儿子年龄尚长些,平日里亦是一副懂事的模样,不似虞寒卿这般聪明伶俐,所以她习惯性地忽略了虞昊天。 而这一切在虞昊天的眼里,仿佛是千斤巨石一般,压的他好半天喘不过起来。 听到母亲有这种质问性的话语,皇帝的脸色顿时黑沉,脸拉得老长。儿时虞昊天最讨厌的便是,明明是他和弟弟一同犯错,可每回被责骂的总是他。 儿时如此,如今亦是如此,这让他回忆起少年时期的不快,对付虞寒卿的心愈加坚决起来。 “不行!这凌江蓠是重刑犯,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虽说她是朕的弟媳,可是如今……朕是绝对不能姑息她了!”说话间,虞昊天已经暗自下了决心,这一回,他一定要让凌江蓠夫妇彻底从这世上消失。 忽然想到什么,皇上的嘴角挂起一抹嘲讽的冷笑,“母后你可不能为了帮三弟,变成了不分青红皂白之人啊。”语气间,责备之意不甚明显。 顿了顿,虞昊天又继续补充道:“母后,就算凌江蓠可以摆脱劫狱的嫌疑,那她的身份呢?她可是罪人苏婠秦之后,这苏家是卖国通敌的货色,生出来的贱种也不是好东西,这凌江蓠此前和大凉的太子搅在一起,说不准早就做了卖国狗贼。”皇帝一开口,便往凌江蓠头上扣了个重重的屎盆子。 闻言,太后的眉心皱成了川字形,眼睛微微眯成了一条缝,她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之前的误会不是搞清楚了么?凌江蓠与那大凉太子并与关联,至于那庄子,不过是旁人陷害她的物证罢了,皇帝你明知此事,又何必纠结与此呢。” 她心中清楚,虞昊天真正介意的不是凌江蓠的身份,这不不过他对付虞昊天的幌子罢了。可是太后却也不能将这一点戳破,以免兄弟二人因此而彻底闹翻。 “至于凌江蓠与那苏婠秦,苏家叛乱已经受到了严惩,虽说苏婠秦是一介女流,可是作为罪人之后,且她手中不有不少人马,自然必须抓捕回来。蓠儿虽说是她的女儿,却是从小便在凌家长大,此前跟苏婠秦毫无联系,不可能会生起叛国之心,这一点皇儿请放心。另外,苏婠秦虽说是她的生母,可她又有什么错呢,这也不是凌江蓠能够选择了。如今她早就嫁给了老三,自然也是我皇家之人,牵扯不到苏婠秦的事情上!”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太后有些口渴,便下意识地端起了桌上的茶水,姿态优雅地饮了几口。 “不行!母后你无需多言,此时朕心意已定,凌江蓠此次必须为她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虞昊天的神色冷如寒冰,让人无形中受了了一种压迫力的威胁。 见他态度如此坚决,太后的脸色亦是难看起来,“老大,你明知卿儿在乎这个女人,你又何必如此……你莫忘了,如今你身居高位,可这皇位……”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口,可是皇帝的脸色却彻底黑沉了。 这么多年来,他最为忌惮的便是虞寒卿将皇位让给他这件事情! 不管太后如何劝阻,虞昊天俨然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丝毫不在意自己母亲的哀求。见她这副模样,太后也彻底怒了,“你!皇帝你可莫要过分了!” 听到母亲斥责的话语,皇上不怒反笑地说道:“我过分?难道朕按照律法惩处罪人还有错?母后,身为一国之君自然要做好表率,不能因为凌江蓠是皇亲国戚,就擅自将她放走了吧……”虞昊天最后这句话,噎得太后好半天说不出话来,胸口不停地上下起伏着。 虞昊天反问道:“母后,想必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你是懂得的,此事便不用我多言了吧?”怕太后继续纠缠,他干脆搬出了祖训来,亦好堵住太后的口。 “好!好一个遵从律法,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律法来处置吧,蓠儿最多便被治个窝藏罪犯凌椽的罪名。至于苏婠秦的事情,如今她已经嫁进了天家,与此便毫无干系。不管怎么说,她皆是罪不致死,大不了被宗人阁罪罚一般罢了!”说完,太后气得拂袖而去。 见状,虞昊天心中忧虑渐起,却又不好直接表露在脸上,他象征性地追了出去,“母后……” 临了,太后沉沉地叹气道:“你们是亲兄弟,又何必闹到剑拔弩张的地步呢!”这句话中,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情绪。 待太后离开后,虞昊天独自一人待在大殿里,将所有的太监宫女驱散了出去。刚才太后的话,也让他陷入了深思。 虞昊天心中明了,太后所说的话是极为正确的,按照目前的形势来看,他的确不能轻易治了凌江蓠的死罪。可若是这个女人不死,日后恐怕会留下隐患,皇帝能清楚地感受到,凌江蓠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然而眼下,他却没有将她一刀致命的理由,这让皇帝很是心烦不已。 至于虞寒卿,却也一直是他的心头大患,此两人一日不除,他便一日不安,这皇位颇有些摇摇虚晃的意味。 不过眼下,他的确缺少杀掉凌江蓠的理由,就像太后所说的那般,这一次他没有足够充分的理由去杀人。所以,虞昊天还需要一个强大的理由。 此刻待在宗人阁的凌江蓠,猛地打了一个喷嚏,右眼皮跳个不停,她心中突然升起一种极不好的预感。 一时找不出治凌江蓠死罪的办法,虞昊天心中烦躁不已,待在皇宫之中,只会让他更加易怒。翌日天气甚好,他带着御林军来到了郊外涉猎。这箭头飞速地运转,方能使他心头暂时平复不安的情绪。 第四百三十七章 探望 虞寒卿誓死护卫凌江蓠的事情传回王府后,慕容雪儿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没想到虞寒卿会这么在乎凌江蓠,曾几何时,这个英俊中透露着桀骜不驯气息的男人,原本应该是属于她的。 可是如今时过境迁,仿若她是昨日黄瓜一般,被虞寒卿远远地抛到了身后。 在她的心中,便是凌江蓠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东西。慕容雪儿既羡慕又嫉妒,不过想到皇上对虞寒卿的恨,相信凌江蓠活不了多久。 这样想着,她的心里就好受了点。 虞寒卿被秋风推回到幽篁阁,他心中有些坐立难安,心中总是隐隐担忧着凌江蓠的安危,生怕她在狱中遇到麻烦。 无奈之下,他拿起放置在桌上的宝剑,骑上大马来到了宗人阁。目前看守宗人阁的是太后派的人,所以,虞寒卿能够畅行无阻。 秋风推着他到门口,然后被命令离开,这一番相见,算是真正分开后的独处,自然有很多悄悄话的。 凌江蓠在睡梦之中迷迷糊糊感应到额间的异样感,她被惊醒。当睁开惺忪的睡眼,看见面容憔悴的男人,她的眼泪就这样掉了下来,有些猝不及防。 “蓠儿不要哭!”下一秒,她柔软的身子便被嵌入了温暖而厚实的怀抱,男人将头埋在她的发梢之间,拼命地攫取着女人身上的清香,仿佛这样的味道,能让虞寒卿心安不少。 他轻轻地扶起女人的肩头,眷恋着看着她这张泪眼婆娑的美颜,心中自是一番难过。轻轻地将凌江蓠的脸捧着,他将薄唇对了上去,一点点吸干她眼角的泪珠。 被男人一阵轻抚后,两人之间却也擦出了火花,凌江蓠受不了男人这样低沉而性感的嗓音,发出了一阵暧昧的呻吟,“虞寒卿,我……我好想你!”然而,此刻他们尚在狱中,虽有些亲热一番,却也不好在这里。 知道凌江蓠的担忧之处,虞寒卿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额头,低声沉吟道:“无妨,我……我只是想抱抱你。”许多日子未曾触碰过女人的身子,虞寒卿的确有些难以忍耐了。然而,此番他还有一丝理智尚存。 不知为何,虞寒卿因着身体的残疾,渐渐清心寡欲起来,可是每逢遇到凌江蓠,他总是不由自主地起反应,控制不住体内的欲火。 两人一番倾诉后,虞寒卿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那眼神中流露着关怀,亦充斥着令凌江蓠眷恋的一往情深。 临走前,虞寒卿紧紧地握住女人的手,将她拉近了自己厚实的怀抱里,信誓旦旦地说道:“蓠儿你且安心,我必然会想办法救你出去!”说完,他在凌江蓠的额头留在了一滴轻吻。 此番凌江蓠出事后,虞寒卿才渐渐明白过来,有时候忍让并不是一种好办法,他会让强者变弱,会让厚颜无耻之人变本加厉。他忍了虞昊天这么多年,一心顾念着他们之间的兄弟感情,可是到头来,他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没办法护住。 所以这一次,他忍无可忍了。就算是为了怀里泪意盈盈的女人,他也要放手一搏,绝对不会再软弱后退。 而这一头,皇帝也为着凌江蓠的事情郁闷不已,他一直想找到办法将这个危险的女人斩草除根,可是却苦于没有办法。一番烦躁之中,他来到了郊外涉猎。 玄天国皇家猎场很是宽阔,约莫占了方圆百里。在这一望无际,周围都是满目郁郁苍苍的树木,这样的绿色生机,让虞昊天心情好了不少。 他深呼吸一口气,将两手一伸,身旁的小太监赶忙上前跪地,细致地为他束紧了一带。虞昊天匆匆扫过一眼,便直接朝着前面的良驹走了过去,一把横跨上马,猛地冲进了猎场之中。他的动作太过迅速,御林军头领和侍奉的小太监皆是一惊,他们四目相对,然而还是怕主子出问题于是一批御林军赶忙上马,追上了虞昊天。 此时不是狩猎的盛季,可这是皇家的猎场,里面有各种野兔、颈鹿等,种类何其繁多,所谓应有尽有。不过这毕竟不是野外森林,为着防止伤到人,里面的大型野兽全都被驱散开了,已经消失了痕迹。 虞昊天朝着马背一拍,马儿顿时扬起马蹄跑得飞快。虞昊天的射箭之术很是不错,不一会儿就射到了几只野鸡,还有一头似要成年的公鹿。 利箭射入猎物的胸膛,鲜血顿时直流,那些野物仿佛散失了全身力气一般,缓缓地倒在了地上。看着这一幕,虞昊天的脑海里疯狂地浮现出虞寒卿的面庞,且愈来愈清晰,仿若他此刻射中的便是虞寒卿一般,嘴角渐渐渗出了恐怖的笑意。 从前他们还是皇子的时候,兄弟两人感情极好,经常一同到这猎场中打猎。开始的时候,虞寒卿虽然年纪尚小,可是每次夺得的猎物都是比虞昊天多,这让他很是不满。后来虞寒卿也渐渐意识到这样不妥,似乎长兄很是在意涉猎的结果,他便干脆故意放水,每回皆是在林中逛上一圈,随即打来几只,便也应付了过去。 然而,这却是让虞昊天愈加膨胀起来,他不时嘲笑虞寒卿箭术退步,而后者每回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将这些话放在心上。 看着皇帝突然停了下来,他身后的大批御林军以为发生了状况,也赶忙开始探查情况,生怕在这林中出了事情,皇上迁怒于众人。 “无妨!”意识到身后官兵的惶恐,他冷笑一笑,便再次扬起马儿朝前奔去。 这林中树木有些密集,然阳光依旧能爬进来,将整个林子间照得透亮。在这猎场间奔驰里许久,虞昊天有些身心疲软,他将马儿拉住,渐渐将速度慢了下来。他有些百无聊赖地在林间游荡着,神情毫无波澜,眼神不时飘过身旁的丛林,思绪有些起伏不定。 今日来到猎场间,一阵驰骋奔跑后,他射杀到猎物无数,心中的郁结感顿时消散了不少,不似之前那般烦躁。 第四百三十八章 香妃 这林中树木有些密集,然阳光依旧能爬进来,将整个林子间照得透亮。在这猎场间奔驰里许久,虞昊天有些身心疲软,他将马儿拉住,渐渐将速度慢了下来。他有些百无聊赖地在林间游荡着,神情毫无波澜,眼神不时飘过身旁的丛林,思绪有些起伏不定。 今日来到猎场间,一阵驰骋奔跑后,他射杀到猎物无数,心中的郁结感顿时消散了不少,不似之前那般烦躁。 忽然,不远处绿油树林中冒出一抹亮白,旁边的叶子不停地晃动着,原来是一只正在食草的兔子,长得异常肥硕。虞昊天嘴角突然勾起,手中的箭再次扬起,朝着那只兔子猛地射去了。 他对自己的箭术很是自信,此刻即便隔了一段距离,他依然能让利箭的箭头没入猎物的胸膛。当听见利箭射出去的声响,虞昊天便再次扬起了马上,想要离去。 作为一朝帝王,自然是不用自己去捡猎物的,只是之前他的马速极快,将那些御林军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不得不说,这群御林军还是很识相的,看着前方的君王有了疾驰的想法,他们便聪明地放慢了马速,转而跟在了虞昊天的身后。 跟君王赛马,无异于飞蛾扑火。 然而,这一头还不待虞昊天转身离开,身后突然传来了女子的惊呼声,待他回过头一看,那根利箭准确无误地射进了一个蓝衣女人的小腿处。 这个女人偶然经过,本来想去抱住那只可爱的兔子,刚想伸手去抱一抱小白兔,却看见有人正打算捕猎,她赶忙冲了出来。可是阻拦的话还不待说出口,自己却被利箭没入了身体。 小腿处不似脚踝处那般严重,可是被箭头蓦地射中,出于本能反应,她还是发出一声惊呼。而那只本是虞昊天看中的小兔子,却不知已跑到了何处。 见自己射中了人,虞昊天赶忙折了回来,下马察看女人的伤势。女子痛苦地挪了挪身子,却是没有办法再挪动,脸上的鲜血不停地流淌出来,而箭头上亦全是血迹。女人一把揪住虞昊天的大手,语气间满是哀求,“求求你,不要射死小兔子,求求你放过它……”说完这话,女子便晕了过去。 虞昊天这才明白,恐怕这女人是想救兔子,反倒被他的利箭所伤。这么多年见惯了利益熏心的宫廷争斗,突然有一个爱心爆棚的女子的出现,他心中竟也生出一股异感,为时间有如此心善的女子惊喜不已。 可将这蓝衣女子抱到怀里后,虞昊天彻底惊呆了,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一般。这被箭头射中的女人,长着一张标致的鹅蛋脸形,俨然是眉清目秀的漂亮女子。她长着高高的鼻梁,脸上毫无瑕疵,皮肤仿若弹可吹破一般,所谓“白衣胜雪,惊若翩红。”说的便是这般女子。 更难能可贵的是,当虞昊天将她抱起来的瞬间,一股好闻的清香没入了他的口鼻之间,这香而不腻的独特味道,让男人顿时迷失了心神。 他下意识地朝着周围扫视一圈,只是周遭全是灌木从和小草,并没有什么花草植物。他又细细闻了一圈,才发现这扑鼻的香味是从女人的身上散发而来的。 知道这样的结果,虞昊天顿时展露欢颜,他在心中惊叹一声,“世间竟有这样的奇女子!”怀里的女子气质脱俗,是他后宫那群庸之俗粉的女人远不可比拟的。 当下,他便升起了将蓝衣女人收入床帏之中的想法。而这片刻的失神,也让他忘却了女人受了重伤的事情,那细白的腿上还在流血不止。 正在这时,身后的御林军才赶了过来,见皇上坐在草丛之间,正抱着一个女人笑,他们以为自己毁了皇上的好事,顿时吓得腿软,赶忙跪了下来,连声请罪求饶。 意识到下属想歪了,虞昊天冷哼一声,语气间很是不耐烦,“还不滚去把御医给我找来!”他的确想到怀里的女人做点“坏事”,可是此番他们深处荒郊野外,这女子亦是受了不轻的伤,他也只能忍耐下来。 不过女子身上的异香,一直弥漫在虞昊天的心间,让他心头痒痒的,似有些难以忘怀的意味。 听到皇上传唤,猎场里的御医很快赶来了,他们先向皇上行礼,随即赶忙给蓝衣女子拔去了箭头,细细地包扎了一番。待将伤口清理好后,虞昊天这才命人将女子抬到了猎场的大院子里。 此番遇到这让难能可贵的奇女子,虞昊天心中悸动不已,自是不愿意回宫,当晚便留在了猎场的行宫里。 直到傍晚十分,日光全然退离了山头之际,女子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听到小太监的禀告,虞昊天理了理衣袍,大跨步地跑来了女子的房间里。 见状,身后的小太监喃喃自语道,“今日所见女子必是贵女啊!”想到此女子的出现即将在后宫之中引起轩然大波,他忍不住叫声叹息。 一见虞昊天冲进了房间里,原来在此处侍奉的女子吓得赶忙跪地,齐齐连声惊呼,“参见皇上。”然而对于这一切,虞昊天此刻全然处于视而不见的状态,便已经冲到了女子的床榻前。 当那一抹好闻的体香扑鼻,虞昊天原本狂躁的心顿时沉着下来,整个人舒畅无比。 床榻上的女子听到奴婢的惊呼声,顿时惊厄不已,“您竟然是皇上!我……民女……”说话间,她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整个吃痛的身子却也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 “你不必多礼!”听到女子的轻呼声,虞昊天赶忙心疼地将人扶住,并把女人顺势嵌入了自己的怀抱里。 两人寒暄一番后,虞昊天了解到,这个女人叫做凝香,是民间女子,本是到林中采集草药,却不慎落入了皇家猎场,一时迷了路,这才没有绕出去。 凝香依偎在虞昊天的怀抱里,嘴角挂起一抹娇俏的笑意,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起来。 “你随朕回宫罢。”虞昊天紧了紧抱住女人腰肢的手,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第四百三十九章 专宠 作为身居高位的人,虞昊天也自认为是个清心寡欲的人,他对情事也没有太多的渴望。可是此番遇见了凝香,他心头的情弦仿佛被人撩拨了一般。如今软玉在怀里,体内的肾上线素不停地直蹭,男人的原始欲望涌上了心头。 “皇上,您……”虞昊天将头部嵌入了凝香的脖颈之间,深深地攫取着她体内的清香嘴角扬起一抹满意嗫足的笑意。 见女子面色红润,虞昊天心中的征服欲望再次迸发,他伸手轻捏住女子的下巴,声音媚惑地说道:“如今你便是朕的女人,这具曼妙的身子却也不能再让旁人剽了去。”说完,虞昊天嘴角泛出一丝淫笑,大手便朝着女人胸前的两团柔软探去。 不知为何,这女子身上的异香让他顿时迷了心神,变得饥渴难耐起来。这样奇异的冲动感,是他此前从未有些的。 或许,这猎场中偶然遇见的女子,便是虞昊天心头的朱砂痣罢。 人活一世,总有陷入情劫之中的时候,而床榻上妩媚性感的女子,这是虞昊天此生的第一个情劫。 “皇上,我腿上有伤,不……不能啊。”意识到虞昊天接下来的动作,凝香徒然变得紧张起来,她的柔夷不断地推拒着男人,可是在虞昊天一番触摸挑逗下,她嘴里下意识地发出了淫靡的呻吟声。 之前屋子里侍奉的奴婢,一个个面红耳赤,赶忙冲出了房间,生怕惊饶了帝王的雅兴,被治个杀头之罪。 此刻屋子里仅剩下两人,空气间弥漫着暧昧的气息,虞昊天闷哼一声,有些断断续续地回道:“无妨,朕会很小心的……朕此番就要要了你的身子,回宫……明日回宫我便封你做独一无二的香妃!”在情欲的冲撞下,虞昊天立即做出了封妃的承诺。 当下身敏感之处受到侵犯后,女子嘴里的呻吟声愈加强烈起来。她轻呼一声,可是下一秒,男人便欺身骑了上来,将她紧紧地压到了身下。 这一夜,屋里欢爱无限好,当一阵冲刺后,虞昊天的身子紧紧地贴在女人的私密处,顿时爽到了极点。而鼻尖闻及那淡淡的香味,更是让他舒爽到了极致。 翌日早晨,虞昊天睁开了惺忪的睡眼,身旁的女子还一丝不挂地躺在身旁。昨夜两人抛弃了繁文缛节,一番激情,凝香的身子像是散架了一般,今日却也迟迟醒不过来。 当眼神扫过床铺间的潮红时,皇帝嘴角的笑意愈加浓烈起来,男人的征服欲望瞬间得到了满足。 看着凝香恬静柔美的面庞,虞昊天心头一动,便将嘴唇压了上去。女子被唇边的异样感惊醒,睁眼便触及满目神情的帝王,正,对方正揉捏着她的浑圆,不停地攫取她身体内好闻的体香。 刚经过人事的凝香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挑逗,她的身子顿时软了下来,便也贴到了虞昊天坚硬的胸膛之处。两人神色默契,却也再次翻云覆雨起来。 对于这个女子,虞昊天满意极了,中午便将她带回了宫中,且立即封了香妃的头衔。然而香妃的出现,却着实在宫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先不说凝香身份低贱,担不起妃位,且她来路不明,日后恐怕会招惹出祸端。 无奈皇上盛宠这个体香奇特的女子,即便在众人的一片反对声之中,凝香还是如同预料之中一般,做了万人之上的香妃娘娘。 为博得美人一笑,虞昊天直接将皇后凤仪宫背后的玉合殿赐给了凝香居住,并更名为飘香殿,以示他对新晋妃子的宠爱之意。 太后也听闻了皇上越过规矩封妃的事情,心中虽然是震怒不已,可是前些日子母子二人才因着凌江蓠的事情争执了一番,她也懒得管这些破事儿。对于皇后和各宫前来诉苦水的女人们,太后干脆选择称病不见,也为自己省了不少烦心事儿。 这群后宫妃嫔怎能不气愤,她们在深宫之中待了数年,不过是小小嫔位罢了,可是这个新来的女子,却一举跃到了妃位,这是她们心中梦寐以求的位置。也因此,这群女人从此嫉恨上了香妃。 一时间,这个女人成了后宫中盛宠最为浓盛的女子。 香妃美貌盛开,性格自然也是温柔娴静,所以虞昊天彻底爱上了这个女子。每日下朝后,他便径直去了飘香殿。不知为何,每每问到女人身上的清香,皇帝便会龙颜大悦,紧皱地眉头瞬间舒散开来,彻底沉浸在女人的温柔乡里。 这日,香妃着了一身粉色丽人衣裙,头顶带着一只精致绝伦的珠钗,看上去妩媚动人,婉若娇羞的女子。她原本想到御花园游玩一番,然而这个时节,荷花池里的珠蕊全都散开,俨然是一副衰态,这让她心情很是烦躁。 刚一回到飘香殿,便看着一抹明黄色的衣诀,高大的男人正临窗而立,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赶忙迎了上去。 “皇上您是何时来的?怎么也不让人将臣妾换回来?”香妃给虞昊天倒了一杯喷着热气的香铭。 虞昊天一把搂住女人的细腰,嘴角的笑意似有些勉强,他沉声说道:“朕今日心情有些不爽,便来你这里坐上一坐。” 说完,他便将女人拉到了自己的腿间,将头埋到了香妃的脖颈处,深呼吸一口气,这才求得了一丝心安。 “哦?不知陛下在为何事苦恼,臣妾可能为之分担一二?”香妃将皇上的手指拉着把玩,说话间似有些漫不经心。 他和虞寒卿积怨已久,可是自己毕竟身为一国之君,若是将心里这点小心思告知旁人,难免让人嗤笑。可是凝香却是不同,这是走进了他心坎里的女子,所以犹豫片刻,虞昊天便将想杀三王爷的事情全然告知了女人。 没成想,听完事情原委的香妃不但不吃惊,反倒嗤笑一声,说道:“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皇上您何必为此忧心呢。”说完,她兀自笑了起来,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第四百四十章 计谋 虞昊天杀凌江蓠自然是易如反掌之事,虽说虞寒卿和太后的人轮番把守着宗人阁,却也难免有疏忽的时候,只要他略施小计,凌江蓠便必死无疑。可是眼下最为关键的是,他没有杀人的理由,若是凌江蓠不明不白地死了,恐怕难以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另外,如今虞寒卿与他的关系再不复从前,这次虞昊天彻底两人激怒了,虞寒卿似乎一改之前容忍的态度,反而浑身充斥着随时都有可能造反的气势。 虽说如今的虞寒卿再不是从前无所不能的战神,他在朝中的势力也被皇帝渐渐削弱,可是俗话常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本身就带过兵,又有自己的部队和人马,此前更是深得民心,所以虞昊天也不敢轻视了他去。 除非有十足的理由和证据,不然他亦是不敢对凌江蓠痛下杀手。 听完皇帝的诉说,香妃的嘴角慢慢勾起,她缓缓开口道:“皇上,您不过是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罢了,臣妾倒是有一个法子。”她将身子慢慢倾了过去,附耳在虞昊天耳边一阵低语。 “爱妃果然是我的福星,你的主意甚好!”香妃一袭话说出,皇帝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整个人像是醍醐灌顶一般。 香妃的烈焰红唇轻轻抿了抿,身子变得愈加柔软起来,仿若无骨之人一般,紧紧地贴到了虞昊天的胸膛处。她盈盈笑答:“皇上何必为了一个贱种气坏了身子,这实属不值当。您就安心等着吧,很快就有证据会被送上来,帮您除掉那个挡路的贱女人的。至于那个三王爷嘛,实在是以卵击石,他本就是您的手下败将,您压根不必将这等人放在心上。”说完,香妃顿了顿,下意识地看了看皇上的脸色。 果然,听到自己的女人这么说,虞昊天兴奋到了极点,再次提到虞寒卿时的语气,丝毫没了之间的忌惮之感。 待解决完这件事情后,他心中的巨石仿佛被人挪开了一般,整个人变得轻畅无比。他的大手再次抚向了女人柔软的身子。 一阵男欢女爱后,虞寒卿浑身畅快无比,这才收拾好衣服,嗫足地离开了飘香院。 而这头,凌江蓠独自待在宗人阁中,虽说虞寒卿这个男人不时会过来看望她,然而日子却也过得百无聊赖。 忽然之间,她有些想念山谷中的日子了,在那里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炼出各种奇特香料。 不知为何,凌江蓠心中神伤万分,一时有些难过。如今和众人分散开来,却也不知凌椽与苏婠秦如今境况如何。 她让虞寒卿派人出去打探一番,可是却什么消息都没有,这两人连同着夏雪几人,仿佛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或许是天意使然,凌江蓠注定要如何饱受折磨,明明才一家团聚不久,中间却是偏偏出了这档子事情,愣是将他们一家人活生生地分开了。 不过,穿越来玄天国这一趟,倒也没有让她后悔,毕竟此番她拥有了心爱的男子,还有一心呵护她的父母亲,忠心却又如同闺房密友般的夏雪。这一切的人和物,都是值得她铭记于心的。 一阵烦躁之间,她终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就这样在宗人阁过了两天,一切皆是平安无事。然而半夜里,凌江蓠本已进入了深度睡眠,然而牢外的嘈杂声却将她惊醒了。 此刻的狱中,气氛诡异无比,许多身着黑色盔甲的官兵涌了进来,将大牢团团围住,并和守狱的官兵刀枪相见。 她注意到新进来这批士兵,身上穿的是虞寒卿部下寒狼铁骑的特有着装,此番进入大狱,仿佛是为着拼死救人一般,这群人正一点点地靠近着凌江蓠的位置。 见状,凌江蓠心中大骇,今日约莫中午的功夫,虞寒卿才来探望过她,可是压根没有提到要劫狱这一事情! 此刻的气氛太过诡异,宗人府的官兵、太后派来的亲信,还有这一批带头充进来的黑衣兵士,皆有一定的死伤。电石火花之间,凌江蓠注意到,这一行人中根本没有春雷,更别提虞寒卿的影子了。 她心中很是不安,然而不过片刻功夫,一个黑衣属下径直冲了进来,他猛地跪在凌江蓠面前,语气间很是急迫,“王妃,您快些随我们离开,外面的把守士兵已经死去了大半,我们寒狼铁骑一定不负王爷所托,将娘娘营救出去!”说话间,男人将“寒狼铁骑”刻意强调了一遍。 此刻局面太过混乱,凌江蓠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这群人虽说是寒狼铁骑的人,然而却全是生面孔,让她有些难以信得过。 “那春雷呢?此刻他人在何处?”寒狼铁骑一直交由春雷管辖,此番劫狱这等大事,他却并没有出现,这着实令人生疑。 听到春雷的名字,这男子愣了片刻却又迅速回过神来,他语气坚定地回道:“王爷和统领在城外接应我们,娘娘还请快些挪步,否则皇上的人马赶过来后,王爷此番心思可就白死了,我寒狼铁骑死去的弟兄也死不瞑目啊!”守狱官兵的剑猛地插了过来,却被黑衣官兵一把打掉,而他手中的利剑,则猛地没入了敌人的胸膛。 这一番争斗之下,狱中官兵已经全不倒地,在黑衣士兵的簇拥下,凌江蓠也随着他们仓皇地逃了出去。 然而不知何故,她心中总是有些隐隐不安起来,右眼皮跳个不停,仿佛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可是守狱官兵已经全部被杀死,仿佛眼下没有人能够再阻挡她逃出去。 想到这一层,凌江蓠安慰自己,这一定是她多虑了。如今自己即将逃离大狱,胸口亦是跳个不停,整个人瞬间紧张无比。 第四百四十一章 阴谋 这群官兵涌进来的时候,凌江蓠心中本就咯噔一下,还以为虞寒卿和皇上谈蹦了,所以只能采用劫狱的方式来救凌江蓠。 没有办法,情急之下,她只得跟着冲了过来,可是这一路上,不论是虞寒卿,还是他的部下春雷也没有出现,这让她心头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在监狱的过道里,有不少官兵的尸体,鲜血和地上的污垢凝结在一起,看上去有些恶心。在一明一亮的火把闪光中,她看清楚了周围的情景,心中有些害怕。如今宗人阁的官兵已经被歼灭,不管此番是不是虞寒卿派人来救她,这件事情亦是与她逃不了干系。 “站住!”当他们一行人冲到门口的时候,意外却率先发生了,巡防营冲了过去,一大批官兵出来,将人团团围到了中央。 见状,凌江蓠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此番他们恐怕难以逃脱。不过想着这行人来源于寒狼铁骑,倒也是极为可能冲杀出来,这让她安心不少。 然而下一秒,她彻底傻眼了。原本身手十分了得的官兵,很快和巡防营的人打作一团,可是这一回,战斗的结果却是与之前截然相反,前来营救凌江蓠的人,纷纷被打倒在地,瞬间不便被对方制服了。 这群人突然被打败了,令凌江蓠着实惊呆了,若不是此刻亲眼所见,她绝对会认为之前的一切不过是虚晃罢了。 那几个有骨气的自然在战斗着,凌江蓠便晾在了一旁,或许是害怕她趁乱逃跑,大牢的门口又加固了一层守卫,颇有一番令人插翅难逃的意味。 不过片刻功夫,来营救的官兵所剩无几,他们全都战败,纷纷倒在了凌江蓠的面前。看着这些因自己而死的人,凌江蓠心中内疚不已。这些寒狼铁骑的官兵是虞寒卿的血滴子,如今死去了这么多人,势必会在一定程度上削弱男人的势力。 想到这一层,凌江蓠心中有些难过,她刚想叫众人停手却不成想所有的官兵只剩下了唯一的活口。 那巡防营的领头官兵很是眼尖,见这最后一人有自尽的倾向,他赶忙惊呼一声,“快,他要咬舌自尽了,这人必须留活口!”瞬间这官兵便被擒获了。 而满目震惊的凌江蓠,随即又再次被押回了狱中。对于这一切,仿若如梦一场,让她久久无法平静。可当自己再次被押回了狱中,情绪一点点平稳下来以后,凌江蓠心中才升起一股极为不好的预感,似乎今晚的劫狱,是有人在其中一手操纵的一般,而这场大戏的主角,便是她自己。 至于谁会去做这样的事情,凌江蓠最先想到的便是皇帝,毕竟眼下最想杀害自己,所以他的嫌疑最大。不过凌江蓠心中却是不解,这些人装做寒狼铁骑的兵马,难道只是为了将劫狱的事情嫁祸给虞寒卿么? 然而,她很快又否定了这一答案。凌江蓠心中暗忖,皇帝可是精明之辈,若是仅将此时算在寒狼铁骑的头上,却也不能达到铲除虞寒卿的目的。 事情愈加错综复杂起来,其中有许多事情盘根错节在一起,她感觉很是混乱,大脑中却是处于兴奋状态,令她久久无法入眠。 就这样,凌江蓠在不安与迷惑中度过了一夜。 飘香殿里,收到消息的虞昊天兴奋不已,他将怀里的女人搂进了怀里,仿若要嵌进骨血之中一般。听到事情已经办成了,他的嘴角猛地上扬,心中的巨石仿佛被人挪走了一般,语气间亦是从所未有的畅快,“爱妃真是好计谋,你这一招偷天换日,一石二鸟可谓是精妙绝伦啊,如今我的心头大患终是铲除了!”对于他而言,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用正当理由将凌江蓠处死,且让虞寒卿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如今凌江蓠已经沾惹上了大事,便是必死无疑的节奏。 香妃的红唇上下合动着,柔夷在皇帝身上不停地探索着,语气间却有些轻飘飘的意味,“皇上您说什么呢,臣妾不过是一介妃嫔罢了,只知为皇上排忧解难,哪里懂得朝堂上的事情!”说话间,香妃轻笑了一声,那具美妙绝伦的身体,依旧散发着令人心驰神往的清香。 “好,真是朕的好女人,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只有凝香能懂朕的心思。说吧,爱妃这回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不知想要何种赏赐?”经过这么几日的相处,虞昊天全然将香妃当作了他的心头至宝,他心中所藏着的秘密,皆是告知了这个令他心安的女人。 突然想到禀告的人还在门外,虞昊天将人招了进来,并让他们拿着自己的口谕,去找刑部官员,连夜审问剩下的人,且是必须得出支使官兵劫狱背后的人。 香妃伸出了洁白的柔夷,轻轻地放在了皇帝的嘴唇边,刚想出声拒绝,可是她心中一东,突然涌上来一个不错的想法。 她的美目流转得飞快,嘴角挂着一抹妩媚的笑意,身体却是不由自主地贴近了身下的男人。当她此话说出,虞昊天的心中仿若烟花绽放一般,一抹奇妙的兴奋感骤然升起,“皇上,你就赏赐我一个孩子吧……” 话音刚落,虞昊天的身子彻底僵住了,不过片刻功夫,他迅速反应过来。一把将女人抱起,缓缓地抱向了床榻,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香妃失声尖叫起来。 然而,不过是瞬间功夫,她的红唇便被男人堵住,不停地攫取着她口中的津液,而那具曼妙的胴体,很快便被男人欺身骑了上去。 半响,虞昊天沙哑的声音才缓缓响起,“既然如此,那我满足爱妃的愿望便是。”虞昊天从来没有如此刻这般渴望过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自己和香妃的孩子。 和香妃一阵身体的欢愉间,虞昊天全然忘记,他曾给过慕容雪儿同样的承诺…… 宫殿里,两人的衣衫全然褪去,一阵男女呻吟的声音交织起来,顿时旖旎一片,弥漫起了荷尔蒙的淫靡之味。 第四百四十二章 冤枉 接到皇帝的命令后,刑部的几名大员纷纷赶了过来,连夜审讯了唯一存活下来的活口。他们事先并未得知,这一切不过是皇帝的计谋,为的就是除掉虞寒卿和凌江蓠两人。 见这名士兵身着墨黑色军袍,很显然这是寒狼铁骑的特殊标志。见状,一名刑部大员率先认了出来,他先是一阵惊厄,随即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一听劫狱的人极有可能是虞寒卿,几位刑部官员面面相觑,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这虞寒卿在玄天国名声甚望,且他对朝廷有巨大贡献,所以众人皆乐意将他捧到了高处。如今却突然发现,他与劫狱重罪有些牵扯,众人自是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此番皇上已经震怒,他们也不好耽搁下来,于是赶忙审讯起了这个活口。害怕这人咬舌自尽,反倒令自己惹祸上身,刑部官员派来了不少兵力,一同看住这个至关重要的活口。 这人原先态度很是强硬,不管问什么都不肯说,可是被刑部的人一顿责骂后,活口却突然愤然骂道:“你们不过是玄天国皇帝手下的走狗罢了,又有何种资格逼问我?告诉你吧,此番我们是来救我大凉太子妃的,若是我们这一行人迟迟未归,那么我们太子不日便会进攻玄天国,到时候有你们好看的!” 活口这话的信息量太大,可是待审讯的人反应过来,却着实被吓了一跳。他们心中明了,这群突然出现的官兵,摆明了要救走凌江蓠。那么,他们口中的太子妃,岂不就是她了……… 然而,在玄天国无人不知,他们战神娶的便是凌家庶女凌江蓠。 这样的审讯结果,与这群刑部官员之前的推断截然相反。一看到这身黑色军袍,他们便以为是虞寒卿的人上前劫狱,却不成想,此事有些错综复杂,竟然与大凉那方扯到了一处,这着实有些棘手。 这群官员不敢擅自做主,便赶忙让属下将这活口关押着,他们几人一番商量之后,立即进入了宫中,欲向皇帝禀报此事。 凌江蓠本就是三王妃,可若她又是大凉的太子妃,那么中间势必夹杂着很多利益纠纷,玄天国的朝廷机密极有可能被泄露。 一想到这个女人之前曾经收过大凉太子的庄子,且此事闹到沸沸扬扬的地步,刑部官员便认为这活口的话极为可信。 飘香殿内。 听到殿外太监战战兢兢的声音,说是刑部御史带着下属连夜进宫,且有要事禀报,虞昊天的嘴角随即便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 看来,他的绝妙计划彻底成功了。 “求皇上恕罪,是老臣失礼了,叨扰了您的清净。可是此时体系重大,老臣只得连夜进宫啊!”当虞昊天来到大殿里,几位刑部官员赶忙诚惶诚恐地跪了下来。 然而,虞昊天此刻心中兴奋至极,压根没有在意这些问题,相反的,他迟迟未睡,等的便是这群官兵传来“惊天的消息”,“无妨,你们且一一道来,此番你们连夜进宫,不知是所为何事?”虞昊天也不好将自己兴奋的情绪太过表露,只得将头微微低着,装作一副很是诧异的模样。 刑部御史先是朝着皇上连连磕了几个响头,随即赶忙说道:“启禀皇上,臣等奉命连夜调查劫走三王妃的事情。待我等进入宗人阁探查一番后,发现这些官兵皆穿着寒狼铁骑的着装,尘封尔等便误以为是三王爷救妻心切,这才冲入了大牢之中。可是待一番审讯之后,臣等却是得了个惊天的结论……”说到这里,御史面色有些为难,他微微地抬起了头,偷偷地打量着虞昊天的脸色。 注意到他这一微不可见的动作,虞昊天便随意地摆摆手,沉声说道:“爱卿有话不妨直说!” 犹豫片刻,刑部的官员也不敢卖关子,一人低声说道:“那活口最终招了,可是……可是,他们却是大凉的人,此番前来……说是为了救他们的太子妃……”说完这话那人的小腿不禁战栗起来,整个人颤抖不已。 这样的消息太过震惊,他们无法预料皇帝最终的反应,只得用小心翼翼地语气间事情如实说了出来。 不过,玄天国的大臣们皆是知道,虞昊天早就对虞寒卿动了杀机,却一直苦于没有证据。如今查出来虞寒卿的头上被戴了绿帽子,自己明媒正娶的王妃,却是敌国的太子妃,这着实有些可笑。恐怕此番,虞寒卿的脸算是彻底丢尽了,却也算是为皇上出了一口恶气。 “怎么可能?这凌江蓠可是老三的发妻,如何能和大凉的太子扯上干系。你们可要小心自己的脑袋,这凌江蓠虽说如今犯了错误,暂时被关押起来,可她毕竟是我皇家的人,怎么送你们侮辱她的清白!来人,把这几个满口胡言的扔出去,重重地打上五十大板!”皇帝心中自是明了其中的原委,可是在众人面前,他还是要做做样子,以免日后落人口舌。 果然,见皇帝一副盛怒的模样刑部官员,赶忙跪在地上连声求饶,并信誓旦旦地保证道:“皇上饶命啊,臣句句属实啊,这一切皆是那个活口官兵招供的。而且……而且他的态度很是嚣张,甚至还扬言,如果我们玄天国不放他们的太子妃回去,他们大凉不日便会攻打我们……”说完,御史整个人开始颤抖不已,生怕皇上盛怒一下,将他们统统处罚一顿。 “此事当真?”这群官员很是肯定,虞昊天的脸色这才恢复了不少。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虞昊天心中兴喜不已,面上却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来人,去把太后和三王妃给朕请来,此事事关我天家尊严,若是有嘴巴不把们儿的,可别怪朕不客气了!”说完,便将身边的小太监派了出去,连夜通知了虞寒卿和太后。 所谓做戏要做全套,虞昊天若是擅自处罚了凌江蓠,却也不能达到服众的目的,所以便将众人叫了出来,一同上演这出大戏。 第四百四十三章 信任 对于这后续的事情,凌江蓠全然不知,此番待在宗人阁之中,她心中愈加不安起来,眼皮亦是跳个不停,心中总是隐隐约约感觉即将有重大事情要发生。 而虞昊天却是截然不同的状态,他此刻心中欢快无比,只等着虞寒卿过来,然后残忍地告诉他所谓的真相。 一想到一向孤冷的虞寒卿被人戴了绿帽子,他便兴奋不已。仿若陷入了热血沸腾的状态之中一般。 太后和虞寒卿收到消息后,两人心中皆是咯噔一下,顿时感觉事情变得愈加棘手起来。原先凌江蓠的事情很是简单最多不过关上几日便能出来,可是如今牵扯到了大凉的事情,势必会愈加复杂起来。 不过,母子二人皆是不约而同地相信,凌江蓠绝对是被人冤枉的。虽说她与大凉的太子玄晨相识,且两人之间的关系也算是不过,可是这中间绝对没有夹杂着男女之情。 虞寒卿先一步到达皇宫,待进入大殿后,他的眼神冷冷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才落到了虞昊天的身上。 虽然明知道三王爷是个瞎子,但是凡是被他扫到的人皆是后背一寒,就是皇上,也觉得头皮发麻。 此刻的虞寒卿颇有些不同,既不似从前那般柔和,亦不如前些日子那般强硬。仿佛一只蛰伏的狮子,正在等候时机发动攻击。 这双冷如寒冰的眸子,让虞昊天心中顿时一滞,徒然生出一股畏惧之感。不知为何,变得这样陌生的男人,竟然还让高高在上的皇帝害怕不已。 虞昊天故作镇定地说道:“三弟,今日夜晚关押凌江蓠的牢房出了事情,有人突然偷袭宗人阁,妄图将人救走。幸好咱们的巡防营及时收到消息,这才将贼人制服了,不过却也留下了活口。只是,他的招供令人有些生疑,他……他们竟是奉了大凉太子玄晨的命令,说是前来营救他们的太子妃……” 本以为这是虞昊天玩的栽赃陷害之术,可是听到大凉太子的名讳,虞寒卿的心中还是一滞,顿时隐隐作痛起来。 说好的彼此信任,可是听到一个陌生的男人,为着自己的女人不惜劫狱他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明知不过是虞昊天的计谋,虞寒卿心中亦是很不舒服。 还不待皇帝说完,虞寒卿径直将他的话头打断了,他冷声答道:“这不可能,蓠儿是我的王妃,与那大凉的太子没有干系。”此刻他还未全然丧失理智,自然不会上当。 当场被人拂了面子,虞昊天的脸色顿然难看至极。他紧紧地攥住了拳头,硬是压下了心头的怒火。他在心中暗忖,总有一日,他会将虞寒卿彻底毁灭。 这天下,只能有他一人是强者! 虞昊天坐在椅子上,面色很是阴沉,他看着愤怒不已的虞寒卿,眼神中满是冷意。 “皇上明鉴啊,老臣所说的句句属实,这三王妃不配舔居王妃之位,她既然是大凉的太子妃,那么就是我玄天国的敌人。老臣恳请皇上下旨,将这等妖孽立即处死啊!”林御史虽是惧怕此时的虞寒卿,却也不敢多言。 他的话音刚落,胸口处就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被一股力道掀翻在地。 “还敢胡说八道,简直是找死!” 虞寒卿本就是武力高强之人,虽是坐在轮椅上,但只需隔空一掌就能将人不费吹灰之力的制服。 林御史顿时口吐鲜血,赶忙爬到了皇上身份,求虞昊天护住自己。 虞寒卿挑衅性的行动,彻底将皇上惹怒了,他猛地拍了拍桌子,有些生气地说道:“虞寒卿,你莫不要太过分了,这是在宫中大殿,而不是你的三王府,不许再如同贱民一般插科打诨! 顿了顿,虞昊天继续说道:“之前凌江蓠劫狱,又顶着罪人以后的身份,你却受了这个女人的蛊惑,一心想要抱住她。如今这个女人给你戴了绿帽子,又暗通了敌国大凉,难不成你还要为着她的事情,再次迁怒于别人么?”说话间,他便将凌江蓠的罪名彻底坐实了。 虞寒卿哪里能够容忍旁人毁了凌江蓠的名声,他顿时就愤怒到了极点。此刻盛怒下的他,脸色可怕到了极点,一时间大殿里没人敢在说话。 “你!”受不了旁人挑战他的权威,虞昊天也是一副气愤的模样。 “虞昊天,你莫要欺人太甚,我的忍耐是有限的!”虞寒卿全然不顾所谓的繁文缛节,他再次喊了虞昊天的名讳,这让对方一时下不了来台,脸色瞬间被黑化下来。 太后就是在兄弟间烽火四起的时候进来的,看着殿中近乎冷滞的状态,她心中顿时一沉,心情落到了极点。 想着这本就是皇室的内部事务,她便迅速地遣散了这群刑部官员,以及原本留在大殿中的奴才。 不过片刻功夫,殿中仅是剩下母子三人。看着剑拔弩张的兄弟二人,太后心中难过不已。 “你们两人能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聊一聊?难不成兄弟俩还有隔夜仇么?”作为亲生母亲,太后深知这其中必然有皇上的手笔,可是如今她却没有证据,且也不能将虞昊天彻底激怒,这让她很是为难。 虞昊天率先开口,将凌江蓠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然而待他语毕后,太后先是一愣,随即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皇上不要随便听信别人的传言,蓠儿这孩子我还是信得过的,就凭她千里迢迢的为了救寒卿而冒险,这点就看出来她不可能心生异心的。” 她和虞寒卿态度相同,皆不相信凌江蓠会想成为大凉的太子妃,更别提跟玄晨有一腿了。太后活了这么大年纪,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一时间。周遭的气氛再次凝滞到了冰点。 其实虞寒卿还是很介意凌江蓠与玄晨之事,然而他心中知晓,这或许是皇上的离间计罢了。所以他只得强压下心头的犯酸感,露出一副强硬的模样,直说相信自己家的王妃! 第四百四十四章 借口 其实虞寒卿还是很介意凌江蓠与玄晨之事,然而他心中知晓,这或许是皇上的离间计罢了所以他只得强压下心头的犯酸感,露出一副强硬的模样,直说相信自己家的王妃! 见兄弟二人再次闹到势同水火的地步,太后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眉眼间充斥着无比的难堪。她没有想到,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竟然会闹得手足相残的地步。她心中亦是明白,虞昊天此举,最终目的不过是为了铲除他的弟弟罢了,而虞寒卿态度如此坚决,仿佛要为着一个女人而造反。 “你们何必啊!”太后的身子有些颤抖,身旁的奴婢赶忙将她扶住,她的语气间很是无奈,俨然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虞昊天冷眼旁观着,手里不停地把玩着玉石,露出一副仿佛事不关己的模样。在他的心中,最重要的只有自己,至于太后,只需做到表面上的敬重即可,至于内心嘛…… 还是虞寒卿有些看不过去了,受不了太后老泪纵横的模样,他赶忙出声将人劝了回去,“母后您先回去吧,别跟着操心了,凌江蓠是我的妻子,她怎么可能与大凉的人勾结在一起,这都是一派胡言!”说话的时候,他整个人皆带着很是明显的怒气。 一听这话,虞昊天彻底炸了,他猛地将手中的玉石珠子一砸,桌子上顿时发出分明的声响,他愤怒地反问道:“你!为何你每次都要找理由?如今所有的证据都摆在眼前,三弟难道你还不觉醒么?那此前,凌江蓠就受过玄晨的大礼,接受到大凉太子的一座庄子,可是眼下,说她是大凉的太子妃,你不觉得一切都太巧合了么?”说话间,怒意不言自喻。 这回不管怎么样,他绝不会容许凌江蓠有任何理由逃脱死刑罪罚,与虞寒卿两人尽享双宿双飞之乐。 说到底,虞昊天心中还是有些羡慕虞寒卿与凌江蓠两人之间的感情,这样的心灵高度契合,又相互爱着彼此,并不是谁都能拥有这样的爱情的。不过眼下,虞昊天拥有的香妃,这个深藏异常香味的女人,两人之间倒也像极了恩爱的寻常夫妻,虞昊天对这个女人也算是付出了真情,从这一点上来平衡,虞昊天心中的嫉妒之感才渐渐消失,心情有所好转起来。 此刻虞昊天心头惦记着的女人,一直躲在大殿外,细细地听着从窗柩里飘出来的声响,当听到皇上与虞寒卿开始了剧烈争吵,那抹烈焰红唇猛地上扬着,发出了近乎迷人的笑意。 见虞昊天一心想要除掉凌江蓠,虞寒卿的表情未变,声音却提高了不少,“不管你怎样说,我只相信我的王妃!” “你!”虞昊天也被激怒了,他腾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用颤抖的手指指着虞寒卿,似是愤怒之感已经全然喷涌了一般。 看着即将吵起来的兄弟二人,太后忧心不已,可是一番劝阻后,压根没有效果。最后,太后也变得生气起来,她对着虞昊天说道:“昊儿,如今事情到了这一地步,我最后只有一句话想与你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好好领悟这其中的意思吧!”说完,太后气愤地即将离去。 然而,正在这时,殿前侍奉的太监突然着急忙慌地喊了起来,他对着门里惊呼道:“皇上,三王府的侧妃周晓婉前来求见,说是有要事求见。” 听到周晓婉的名字,虞寒卿心中咯噔一下,这个女人素日里没什么大主意,去总爱听从母家人的话。想到周峰曾和皇帝站在同一条线上对付自己,虞寒卿轻轻地抿了抿薄唇,整个人变得心中骤然一紧。 此刻的他不知道,周晓婉的到来,究竟意味着什么。 太后心中也是震惊不已,见虞昊天嘴角擎着一抹玩味的笑,她有些心里发怵,原本想要离开大殿的脚,却也停了下来。 一身粉色衣衫,头上戴着简单头饰珠钗的周晓婉被带了进来,见虞寒卿墨如黑水的眸子正紧盯着自己,周晓婉吓得赶忙将视线挪开了。 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虞昊天直直磕头,她的这一动作,硬生生地刺痛了虞寒卿的眼睛。虽说他对这个女人毫无感情可言,可是如今是在众人面前丢了他的脸。 “你此番前来找朕,可有何事?”事情似乎变得愈来愈复杂了,虞昊天的嘴角上下浮动着,他强忍着心中的窃喜,这才尚未将表情流露出来。 周晓婉的身子颤抖着,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她有些心惊胆战起来。犹豫片刻,她赶忙开口说道:“皇上,臣妇要来检举三王妃凌江蓠,她与大凉太子玄晨私通曲款,存在不堪入目的私情。她这样的做法,这是有违妇徳纲常,又有卖国投敌的嫌疑。”说完这话,女人从身上掏了掏,突然递出了一堆类似于白纸的东西,可是上面就赫然粘着字迹。 “这……这便是证据,这是大凉太子写给王妃的信,里面的言辞极其暧昧,不信您自己看,臣妇真的没有撒谎。”在所有人都处于迷糊状态的时候,周晓婉将知情全都捅了出来,让虞寒卿有些措不及防。 看着这一幕,虞昊天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事情,事情正按所想象的那样进行着。这一回,凌江蓠死定了。 “这是……”虞昊天指了指女人手中的信,似是有些不解地看了看周晓婉,想要从她口中得到解释。 周晓婉赶忙说道:“臣妇昨日偶然经过王妃的院子,便看见凌江蓠的丫鬟正拿着什么东西准备烧掉,觉得有些诡异,我便将东西抢了过来,却不成想……却不成想是大凉太子写给王妃的信,心中的内容着实有些露骨,我便只好送来给皇上,求您明鉴啊!” 这话一出,大殿里彻底安静了下来。大殿里的人皆注视着虞寒卿,想要看清他的表情,可是此刻他整个人冷如寒冰,却也让人不敢靠近。 第四百四十五章 危机 之前大牢中劫狱之人自称来劫走王妃,是奉了大凉太子之命,然而其中漏洞太多,虞寒卿还能替女人洗清嫌疑。然而,此番周晓婉将信拿了出来,且说是大凉太子玄晨写给凌江蓠的亲笔信,这无疑是再次往她的身上泼了一盆污水,进一步证明了她的罪责。 见大殿里两个男人周身都透露着寒气,小太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连忙快步接过周晓婉手中的东西,递到了虞昊天手中。 不知为何,当皇上接过那几张信纸时,虞寒卿的喉结动了动,嘴间似有些酸涩,且充斥着紧张感。而虞昊天快速扫过信纸上的内容,嘴角顿时擎起了一抹阴挚的冷笑,或许是太过怒意十足的缘故,他的肩头止不住颤抖起来,整个人被一团黑沉的怒气团团包围着。 “啪”地一声,虞昊天将信拍到了桌上,他的语气间似是在隐忍着什么,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随即落在了战战兢兢的小太监身上。 “你,你把信读给大家听听,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凌江蓠究竟是有多淫荡,大凉的太子玄晨究竟是有多张狂,竟然妄想借着一个女人打败我们玄天国,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这次,虞昊天放聪明了些,他没有一个劲地指责虞寒卿袒护凌江蓠之事,而是将着重点放在了凌江蓠与玄晨私通之事。 毕竟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这样的侮辱,只要坐实了凌江蓠是淫贱之人,想必虞寒卿便不会再护住这个女人。皆是,他虞昊天想怎么对付凌江蓠便也能如愿了。 而他让人到当中念出心中的内容,不过是为了让虞寒卿蒙黑罢了。这样的丑事,若是能够全然抖搂出来,恐怕虞寒卿许久都会抬不起头来。一想到这里,虞昊天心中窃喜不已。 小太监接过信纸,飞快地浏览了一遍信纸,心中顿时大骇,眼神中流露出了一股不可置信的情感。略微顿了片刻,他这才扬声将信中的内容念了出来,“问吾妻江蓠安,近日不知你身体可好?”念道“吾妻”二字,小太监的声音有些颤抖,下意识地往身后退了退,生怕被虞寒卿一掌拍倒在地。 而随后跟进来的林御史,一听见信的开头如此暧昧的称呼,整个人便窃喜不已,之前虞寒卿为着凌江蓠的事情狠狠地踢了他两脚,如今自己的女人和敌国太子私通的事情被做实,虞寒卿算是被啪啪打脸了,这也算是替他讨回了公道。 虞寒卿看不清众人的表情,可是大殿中那一声微弱的窃笑声,却也着实刺痛了他敏感的神经。太后看着一脸郁闷却又不得不隐忍下来的儿子,心中不禁开始担忧不已。 虞寒卿的脸色愈加黑沉,皇上心中愈加得意,他假意做出一副愤怒至极的模样,朝着小太监大手一挥,吩咐道:“继续念!” 小太监的身影闪了闪,或许是因为两人之间的气氛太过紧张,所以他有些害怕,说话间亦是结结巴巴起来,“前些日子我大凉在玄天国的探子偶然得知,岳父被人冤枉污告,本想出兵营救,然却有人提前动了手,吾妻真是智勇双全之辈,竟能有此通天本领。闻尔烧毁洛川大牢寡人心中甚是欣慰,吾妻从此能自保也。” 在信的中间,穿插着一些两人相处的细节,比如如何赠送的庄子,且玄晨提及,他送庄子给凌江蓠是为着表达他对女人的爱意,却不成想,给凌江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这让他很是过意不去,然更多的是对凌江蓠所受委屈之心疼。在后面的信中,玄晨甚至提出,日后会为凌江蓠报那受辱之仇。 “孤自初次于吾妻相遇于宣城,便感念于蓠儿独特之处,从此心中不能自以,往往脑中想念吾妻,久久无法入眠。然孤乃大凉太子,由天命之所使然,若尔助孤取得玄天遍野,余便许之以定皇后之位!愿有来日,吾与你方能共赏万里江山。吾爱吾妻,玄晨。”最后,玄晨甚至提出让凌江蓠帮他打败玄天国,这样他便许她以太子妃之位。 当这封信读完以后,在场的人无不震惊,全场哗然,这封近乎暧昧的信,将凌江蓠近乎推到了风口浪尖的地步。而关于信中的内容,虞寒卿亦是震惊不已,在两人浓情蜜意之时,凌江蓠曾跟她细细地解释过两人相识的过程,以及那座偌大的庄子的问题,而这些内容在信中皆是提及到的。 然而,关于凌江蓠如何与玄晨私定终生,相约大凉再见的承诺,以及凌江蓠亲手为玄晨做香包、里衣的事情,虞寒卿却是全然不相信的。 女人为了找到夺命水的解药,日日将自己关在药房中,且不惜到处为他寻找解药。这份心意,都是虞寒卿能够实实在在地感受到的。而他的心中,爱凌江蓠亦如女人爱他一般。 爱一个人,便要给她全心全意的信任。 “三弟,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凌江蓠这个女人不愧是苏家余孽,她竟然非但不恪守妇徳,和玄晨做了苟且之事,让你受了天大的侮辱,且她和大凉太子达成了不可告人的协议,实属卖国投敌之流。像这样无耻的荡妇,这普天之下恐怕是没办法容忍下她了!”如今抓到了把柄,虞昊天自然是不可能轻易放过机会。 一直未曾开口的太后,眉目紧紧地皱作一团,虽说这信中说得有理有据,且大凉的人劫狱在先,表面上凌江蓠的确是难逃嫌疑。然而,太后与凌江蓠虽说相处时间甚短,可是她对儿子的爱意,她自是不可能视而不见的,所以眼下她心中却也下意识地相信凌江蓠。 沉吟片刻,太后率先出声打破了此刻的尴尬情形,“皇上,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眼下还是别如此快便下定论断啊!” 说完这话,她的眼神轻飘飘地扫过跪在地上的周晓婉,眉目间充斥着明显的质疑之色。 第四百四十六章 内幕 触及到太后的目光,周晓婉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整个身子不停地颤抖着,显然是害怕到了极点。 虽说之前她与凌江蓠有过节,可并没有到达深仇大恨的地步,所以此番揭发的行为,对她的确没有什么好处。此外,这古代的女子都是仰仗着夫家生存,明眼人都知道虞寒卿爱极了凌江蓠,且是一心要护住这个女人。如今她跑来揭发凌江蓠,同时也是毁了她与虞寒卿之间的感情。正如此刻,男人看着周晓婉的神色满是复杂,其中夹杂着厌恶、恨意、不屑。 虽说她是虞寒卿的侧妃,王府中虞寒卿也只有她们两个女人,可是即便凌江蓠因着此事丧命,男人亦是再不可能扶她做了这正妃之位。相反的,若是男人将她记恨上了,甚至极有可能将周晓婉休妻,直接赶出三王府。 然而,如今她已经揭发了凌江蓠的事情,即便心中懊悔害怕,恐怕也毫无作用。如今凌江蓠与大凉太子玄晨私通,亦是板上钉钉的罪名,谁也无法更改。 与男人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周晓婉也不是铁石心肠之辈,她对虞寒卿还是有一定的感情。当目光触及脸色黑沉的虞寒卿,周晓婉心中曾有片刻犹豫,她想告诉众人,这一切不过是谎言罢了,所有的一切都是计谋。 可是昨天夜里,慕容雪儿的话还犹如在耳边轰响一般,因着心里的畏惧,她忍不住浑身一遍,怕得双脚瘫软起来。 昨日太阳落定后,天空仿佛被幕布遮住了一般黑沉,让人感觉十分压抑周晓婉本在房间里百无聊赖,这打算让丫鬟给她准备些吃食,然而一袭素衣的慕容雪儿,却率先挺着个大肚子来到了她的房间里。 在深宫后院中生活久了,慕容雪儿平日里也是惯会做人的,她平日习惯了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示人,所以周晓婉心中却也不怎么讨厌了她去。 然而,今日的慕容雪儿却不同于往时,她扶着肚子满脸高傲地走进了房间,一言不发地坐在了主位上。她这一系列奇怪的行为,惹得周晓婉摸不着头脑,而她此刻并没有丫鬟前来,这让周晓婉心中有些不安,毕竟慕容雪儿如今怀了三王爷的孩子,若是这胎儿在她的房里出了意外,不管她有没有对慕容雪儿动手,恐怕最后都脱不了干系。想到这一层,她便想将自己房里的丫鬟叫进来,以免到时候落个不明不白的罪名,她的眼神便门外张望着,这一小心思却全然落进了慕容雪儿的眼里。 然而,还不待周晓婉开口,慕容雪儿的嘴角突然浮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她轻蔑地了周晓婉的全身装扮,目光落在那只碧玉簪子上,有些阴阳怪气地出口问道:“你这只簪子,还是京中前些年流行的款式吧,的确有些陈旧了……”说话间,她刻意摸了摸自己头上,今年最新时髦的碧月金簪。 慕容雪儿虽是一副高傲自大的模样,却是摸过这把簪子的时候,心中却划过一丝苦涩。曾几何时,皇上许了她一生一世的诺言,并保证接她入宫,然而如今香妃的出现,却是全然打破了她的幻梦。 如今的她,不过是一朵开败了的昨日黄花罢了,若不是因着她尚还住在三王府,能有些利用价值,恐怕虞昊天早就将自己一脚踢开了。想着皇上吩咐的事情,慕容雪儿这才恢复了神智。 若是这件事情没有办成,恐怕虞昊天从此以后会将她彻底踢开了。君王口中的情爱,亦是不过如此尔尔。 见周晓婉一副不解的模样,慕容雪儿开门见山地说道:“你不必如此忧虑,我肚子里的可是龙种,俗话说母凭子贵,我断不可能为了冤枉你一场,因而断送了自己的锦绣前程。” “你莫不是疯了?可别在此处胡说八道!”周晓婉以为她的意思是虞寒卿要躲得皇位,这样的话语实属大逆不道,吓得她失声尖叫起来。 慕容雪儿自嘲般地笑了起来,“呵!你真是太过愚蠢了,难怪斗不赢凌江蓠那个女人!事到如今,你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么?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皇上的,是当今天子的!”说完,她自己率先失了神,眼睛里莫名流露出一股子悲伤情绪。 在兄弟二人之间周旋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她似乎什么也没有得到。如今虞寒卿有了心爱的凌江蓠,皇上有了如获至宝般的香妃,只有她慕容雪儿,仿佛成了众人如弃草芥之物! 听完慕容雪儿的话,周晓婉直接被吓得瘫倒在地。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虞寒卿的女人,竟然怀了皇上的孩子,这是怎样一种肮脏的感情啊! 然而,这一切皇室秘辛,却不是她小小侧妃该知道的,所以周晓婉也沉默了下来,没有再继续说话。 沉默片刻,慕容雪儿继而说道:“如今我有一事相求,不,准确的说,这一切都是受命于皇上。若是你能在此时上助皇上一臂之力,他亦是不能忘了你的好,这对周家的官途自然也是极好。然而,如果你拒绝我的要求的话,皇上必然会不高兴。所谓“伴君如伴虎,该说的我已经说了,答不答应可就得你自己做论断了!”说完,慕容雪儿以帕子掩面,故意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周晓婉本来就有些胆小,经她这半是威胁半是诱惑地劝说,她只得连不迭地答应了慕容雪儿的要求。 所以她这才赶忙拿着慕容雪儿给的信,来到了宫中,这才闹出了之前的那一幕。 看着周晓婉害怕的模样,慕容雪儿嘴角渗起一丝冷笑,事情如今已经办成了,或许皇上又会再次对她刮目相看。 至少,她能保证眼前的荣华富贵,暂时能够笼络住虞昊天的心。 第四百四十七章 疑心 此刻,众人的目光皆落在她的身上,周晓婉担心不已,整个人如同筛子一般颤抖着。见状,太后心中升起一丝狐疑之感,她沉声问道:“虞周氏抬起头来,哀家要你以周氏的子孙发誓,你今日所言皆是属实!”这深宫之中,女人之间的争斗方式不胜枚举,太后本就是从这苦水谭中一点点地挣扎起来的,自然是熟悉其中的门道。 她不相信,周晓婉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在凌江蓠的院子里,且凌江蓠是个惯会调教下人的主子,她的奴婢自然也不能如此愚蠢,竟会当着外人的面拿出这样隐秘的东西。 然而,太后又暂时找不出证据,表明凌江蓠和玄晨之间是清白的,只得独自苦恼起来,心中亦是一番苦涩的味道。 受到太后的质问,周晓婉变得无比紧张起来,她刚想开口,却率先晕了过去。怕事情有变,虞昊天赶忙站了出来,连忙命小太监将人抬回三王府,并派太医前去医治。 “母后,你莫不要太逼这虞周氏了,如今她说出这惊天的秘密,也算是立功了。待日后将此事处理好,朕便会重重地赏赐一番。”周晓婉帮了皇上这么大的忙,这下自然是不能受到伤害,以免伤了周家人的心。 被皇帝止住了话头,且周晓婉已经被带走了,太后只得作罢。 虞昊天如今计谋得逞,心中自是说不出的畅快,他在心中暗忖道:“今日死的是凌江蓠,明日便是虞寒卿。这偌大的天下只能是我一个人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虞昊天的疑心愈来愈重,且对权势似乎比此前更加看重起来。 沉吟片刻,虞昊天厉声说道:“如今凌江蓠本是罪人之后的身份,却又与大凉太子玄晨纠缠不清,此事前有大凉兵马劫狱,后有玄晨的亲笔信为证,自是不再需要任何理由。这凌江蓠是祸国殃民之人,如今犯下了大罪,不日由刑部出面,将这个女人处斩!” “臣遵旨!”林御史赶忙上前,朝着皇上磕了几个响头,并连声表示,他一定会奉命办好此事。说完这话,他又偷偷打量了一眼虞寒卿的脸色,可是对方却是一直沉默着,并未做声。 见虞寒卿似有些衰颓之态,皇帝心中很是高兴,以为自己这是给了对方沉重的打击,这才不做声的。只有作为亲生母亲的太后,明白此刻虞寒卿的态度是所为何事。 他之前一心想要保住凌江蓠,便可看出他对这个女人用情至深。如今所有的都朝着凌江蓠不利的方向发展,虞寒卿的争辩之言变得苍白无力,他又何必费劲去说些无用之言呢。 眼下只有太后才清楚,此刻的虞寒卿并非相信了这些侮辱凌江蓠清白的话,或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而是在隐忍着。若说之前的他是沉睡的狮子,那么此刻的虞寒卿,便是觉醒的猛兽。看他这副沉默的样子,恐怕是要孤注一掷,想别的法子救回凌江蓠了。 然而,此刻虞昊天被眼前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压根没要注意到虞寒卿的异样。对方不说话,他只当虞寒卿受到的打击不浅。 听到皇上说要赐死凌江蓠,男人的眼色黯了黯,只淡淡地说了句“告退”,便迅速地离开了宫中。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一身华衣丽服的香妃含笑着走了过来,一脸妩媚地坐在了虞昊天的怀中。她低笑一声,随即略带兴奋地对皇上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如今您心中的大石已被挪开了,您日后便能安心地稳做皇位了。”说完,她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正好对上了虞昊天满是精明的眸子。 “这自然是爱妃的功劳!”虞昊天将女人紧紧搂住,低头伏在她的胸口处,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地攫取着女人身上好闻的体香。 随着时间的推移,虞昊天愈发贪恋这股迷人的香味来,准确地说,是爱上了香妃精妙绝伦的胴体,以及柔情似水的媚态。 “只要凌江蓠一死,届时老三必定会悲恸不已,朕便可轻易将他除去!”嘴上虽是这么说,可虞昊天的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然而他却不知道这种情绪源自何处。 香妃柔软无骨地靠在皇上的怀里,柔声说道:“皇上所言甚是!”如今的香妃,装扮变得浓厚了些,却也不失流转千回的媚态与娇羞状。 她的一颦一笑,皆是牵扯着虞昊天那颗沸腾不已的心! 忽然想起什么,虞昊天将女人抱上了床沿,随即有些好奇地问道:“爱妃你是如何得到大凉太子的亲笔信的,之前你出这个主意的时候,朕还担忧仅有官兵装扮成大凉人来劫狱,还不能令人彻底信服。可是这封信被拿出来的时候,所有的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这话一出,香妃嘴角的笑意暂时凝固了,眉头微微地蹙了起来,却又很快恢复如常,让人不见她情绪间的一丝波澜起伏。 “皇上,是您太多虑了。你细细想一下,是个男人听到自己的妻子与别的男人有私情,势必会愤怒不已,又怎么会跑去验证这是不是另一个男人的亲笔信呢?还有,大凉人与皇室交集甚少,三王爷亦是不知道那玄晨太子的字迹如何……”有些话点到为止,香妃却也没有说得太过明白。 虞昊天这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之前一直有些忌惮虞寒卿的势力,他便担忧被查出来,反倒引得一身脏水,却也没能想到这一层。此刻听完香妃的解释,虞昊天如同醍醐灌顶一般。 不知为何,皇上愈来愈觉得,这香妃简直就是上天送给他的至宝。 看着床沿上明媚动人的女人,虞昊天的喉结动了动,作为男人的原始欲望再次被勾起来。他一把搂住香妃精细的腰肢,便欺身压了上去。 第四百四十八章 决断 凌江蓠独自在狱中待了一日,从狱卒的言谈之中,她大概地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原来这些劫狱的人并非来自寒狼铁骑,而是大凉太子玄晨的手下。这样的结果令她惊疑不已,此刻她并未得知书信与活口的供词之事,却也没有深想,只不过在心中暗忖,她也玄晨虽说相识一场,却也绝没有要好到对方可以舍命来玄天国救她的地步。 此外还有一个疑点,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既然玄晨有意救她,又为何会装作是虞寒卿的人,难道仅是方便得手? 显然答案是否定的,经过赠送庄子的事情,凌江蓠心中便已经明了,这玄晨决不似表面那般风流倜傥,相反的,此人城府极深。 然而,此番玄晨如此大阵仗地赶来玄天国救她,所图的又是何物呢? 虞寒卿已经两日未曾出现了,而春雷仿佛也如人间蒸发了一般,且宗人阁中的巡防营的人也被彻底地替换了,这让她很是忧虑,生怕男人出了什么事情。 若是虞寒卿已经离开了人世,那么凌江蓠亦是不愿苟活。 如今男人愿意为着她豁出性命身家,她自是同样可以为他付出一切。之前劫狱的事情来得蹊跷,她心中疑惑不已,却也害怕皇帝使出狡诈之法,只得愈加小心起来。 而昏迷过去的周晓婉,则被直接送回了王府内,其实当时她并非真的晕了过去,只是当时情况使然,众人一直紧盯着她,所以只得装晕逃过一劫。 她在自己的院子里歇息,待她醒过来以后,便急忙问丫鬟春儿道:“春儿,王爷此时可回王府了?”周晓婉心中忐忑不安,如今她揭发了凌江蓠,却也是害得自己没了退路。可是比起王爷来,她更畏惧皇帝的势力。 为着周氏一族的性命与将来,她不得不做出抉择。 春儿听见她的询问,且自家主子神色很是怪异,她有些好奇地回道:“娘娘,难不成您忘记了?王爷平日也不会回王府中啊,不都是待在幽篁阁吗?”周晓婉平日里没有粘着虞寒卿的习惯,更极为询问他的下落,所以她这乍然一问,倒让丫鬟感觉很是怪异。 周晓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可是她的心中依旧是七上八下的状态,害怕虞寒卿回来兴师问罪。 倒是慕容雪儿,待她回来后,亦是挺着个大肚子过来看望她,且美其名曰奉皇上之命。临走前,慕容雪儿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留了句,“周娘娘好好保重,你的福气还在后头。”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徒留下周晓婉独自待在房中,不知为何,言笑晏晏的慕容雪儿,竟然让她害怕得周身严寒。突然之间,她觉得平日里柔和无比的慕容雪儿,倒像极了一头披着羊皮的孤狼。这样的心理异感,让她愈加害怕担忧起来。 而虞寒卿自从离开皇宫后,压根没有回到王府,而是照旧去了幽篁阁,只是这一次,他的气势是前所未有的冷冽。 如今虞昊天已经下令,要直接处死凌江蓠,若此时还不有所行动,恐怕日后只会徒留后悔与悲愁了。 虞寒卿冷冷的看着窗外,闻讯赶来的春雷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只觉得自己主子此番有些形单影只,看上去颇有一番悲壮的意味。 过了半晌,见虞寒卿还没有反应,春雷试探性地出声问道:“王爷,您叫我?”这些日子他一直为营救自家王妃的事情做准备,所以便没有再去宗人阁。可待他回来以后,却听说有人率先动手欲劫走王妃,却又把事情把砸了。 因着这件事情,狱中的守卫变得愈加森严起来,这让春雷恼怒不已。 正在春雷挠头冥思苦想之际,虞寒卿猛地回过头来,他沉声吩咐道:“春雷,你即可去把寒狼铁骑人马召集好。”这一次,他忍无可忍,终是决定奋起一搏了。 “另外,把这封信给秋风送去,让他给各位亲信带个口信,所有人即刻召集好人马,立即来宣城,等候本王的指挥!”虞寒卿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春雷,语气间却又毫无波澜。 不知为何,见虞寒卿这副模样,春雷心中总觉即将有大事情要发生。男人眉间悲壮的神色,让人徒然升起一股畏惧之感。 见春雷没有动作,虞寒卿朝他挥了挥手,沉声吩咐道:“去吧,早去早回,记得把寒狼铁骑的人马召集好。” 不得不说,春雷不愧是虞寒卿亲手培养出来的人手,办事却也如同他一般雷厉风行。很快,春雷便将寒狼铁骑整顿好了,所有将士皆是一副整装待发的状态,战争似乎即将爆发。 而送信的秋风已是飞快地离开了,临走前,他向虞寒卿信誓旦旦地保证,待他回来时,必然会带回来千军万马。此番他们这些作为部下的,心中甚是明了,自家主子为了救回王妃,这是决定要彻底反了。 然而,不管是春雷和秋风,还是他们麾下的寒狼铁骑,这么多年以来,所有人都习惯了追随虞寒卿。如今战神决定背水一战,自然不会有任何人敢站出来反对。 其实作为底下的将士,他们心中也是极为虞寒卿不值,作为无所不能的战神,他为玄天国呃呃疆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亦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是到头来,却眼睛瞎了,腿瘸了,就是这样,作为一国之主的皇上,居然还害怕功高震主,一心想要将他除去。这群下属嘴上虽是不说,然皇上的行为倒也让众人彻底寒了心,他们私底下皆言,若是有一日主子要站起来反抗,他们所有人皆会步步跟随。 如今机会将要来临,这群将士自会兑现承诺。 这日正午十分,春雷急匆匆地冲进了院子里,猛地跪在了虞寒卿面前,语气间似有些兴奋地说道:“王爷,一切已经准备好了,寒狼铁骑等待您的指挥!”说完,春雷便迅速地双手将调令奉上。 虞寒卿明亮的眸子闪了闪,他接过春雷手中的东西,刚想说些什么,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只听见一声突兀的喊声突然响了起来。 “太后娘娘驾到!”太后宫中的公公喊道。 待他和春雷同时回头,只见太后在一群奴仆的簇拥下,快步走进了幽篁阁。如今的她再不似往日那般光彩照人,神采奕奕。相反地,这些日子为着凌江蓠的事情奔波不已,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整个人很是没有神头,看上去老态尽显。 然而,这次虞昊天也是吃了称坨铁了心,不管太后如何苦心劝说,他就是不肯松口,非要将凌江蓠处死。 太后心中亦是明了,这皇上不是为了争对凌江蓠这个弱女子,他此次不依不饶的举动,不过是为了对付虞寒卿罢了。想到自己的儿子们争斗作一团,太后心中便也难过极了。 昨日她突然收到消息,说是虞寒卿突然召集了寒狼铁骑,似乎有大动作。一听到这个消息,太后震惊不已,还来不及去核对信息的真假,她便急急忙忙地赶来了幽篁阁。 她这一来,便正好撞上了春雷过来汇报情况。见状,太后心中便也确定,虞寒卿如今已是起了造反之心,这让她顿时慌了神。 一直以来,虞寒卿一直是她听话的小儿子,性格中却也有些不争不抢,更是敬重做了皇帝的大哥。可是这回因着凌江蓠这个女人,他似乎是被彻底激怒了,且这一举动,颇有些义无反顾的意味。 看着儿子熟悉的面庞,太后却觉得此刻的虞寒卿令她陌生无比。这些日子她为着虞寒卿、虞昊天两兄弟操心不已,一时间苍老了许多,走路时有些步履蹒跚。 “你们给我出去!”沉默半响,大殿里的气氛僵持着,春雷亦是恭敬地候在此处,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听到太后的命令,他赶忙带着殿内其他人离开了,心头仿若如释重负一般。 太后挪了挪身子,将虞寒卿拉到自己身旁坐定,这才沉声问道:“儿子,你与我说句实话,为了凌江蓠那个女人,你是不是要造反?” 她不愿看到小儿子受委屈,却更不愿意看到兄弟反目的场景。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兄弟二人谁受到了伤害,太后皆会心痛不已。 听到母亲的询问,虞寒卿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他点了点头,面容平静地回道:“是,母后,如今我已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为了救回蓠儿,我只得放手一搏!” “寒卿,你可以知道你这么做,究竟意味着什么!”太后有些挫败,语气间透露出一股说不出的沮丧。 顿了顿,虞寒卿似是看得见的眼睛眨了眨,然而语气亦是坚定异常,“母后,蓠儿是个好女人,她为了替我寻得夺命水的解药,差点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如今她深陷囹圄,又即将面临杀头之祸,我自然是不能放任她不管的!而她,值得我这么做!”面对自己的母亲,虞寒卿将自己心里的话吐露无遗。 见虞寒卿态度坚决,太后有些沮丧地说道:“寒卿,虽说他过分了些,可他毕竟是你大哥啊,你们是手足兄弟,又何必闹到分道扬镳的地步!”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们即将手足相残,太后便深觉对不起先皇,且自己是失败的母亲。 “母后,如今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阻。这一次,我若是没办法保护好我的妻子,又何谈男子汉大丈夫!” 太后的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她略带哭声地说道:“儿子,你如今起了造反的决心,是要将我这个母亲置于何地!”作为一个母亲,她实在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相互残杀。 听着母亲绝望的话,虞寒卿似乎也软了下来,不似之前那般强硬。 还不待虞寒卿开口,太后又继续说道:“不如这样,你再给我一天的时间,先不要让你们的人马轻举妄动,我再去想想法子救蓠儿。若是还不能将她营救出来,那母亲也不再管你!”她的语气间满是无奈。 第四百四十九章 姚家来袭 昏暗的房间里不知今夕何夕,凌江蓠心情沉闷的看着窗户边洒进来的一点细碎的阳光。 “吃饭了。”护卫将饭菜砸在桌上,砰砰直响。 两样小菜和一小碗白米饭,简单的菜色依旧让凌江蓠想要拿起碗筷用膳,可惜平日冷静的狱卒突生怒火,假意碰倒了那两碗菜色,快步离去。 关门之前,凌江蓠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见护卫眼里的怒火。 外面发生了什么? 凌江蓠对此一无所知,无视地上泼洒的菜肴,吃下了碗里所有的白米饭,将碗筷放到一旁。 即使她可以要求更换食物,但她依旧没有这样做,不去招惹人。 她从隔壁换到了这里,依旧是关押皇室成员的牢狱。 但这里满是暗红斑驳的墙壁,宣示着曾有多少人在这里赴死,而身后华贵的床榻显得格格不入。 不知过了多久,门扉再一次的被打开,陌生的两个护卫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三王妃,真是好久不见。”姚书涵几乎是从牙缝间蹦出这几句话来,得意的笑容有些放肆。 凌江蓠挑眉,亲眼看着那两个护卫离开,关门。 所以现在,是任何人都能欺负到她头上了?凌江蓠自嘲的扬起嘴角,连姚书涵和姚书镜都能进来嘲讽她了。 “被困于此,你还能笑得出来!”姚书镜不可置信的看着凌江蓠,眼里的神色愈发疯狂。 “怎么笑不出来?”凌江蓠面颊消瘦,一双眼却依旧神采奕奕。 “你以为王爷还能救得了你?”姚书涵拦下了还要发火的姚书镜,步步走近凌江蓠,面带笑意。 “不然?”凌江蓠看向姚书涵,目光坚定:“他不会放弃我。” 只要有虞寒卿在,她没什么好怕的。 这个牢笼只是一时的。 “我最讨厌你这种目中无人的样子!”姚书涵还未抬手,凌江蓠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凌江蓠将人甩到一旁,侧身走到一旁站定。 姚书涵踉跄了两步,大手一挥:“来人!” 凌江蓠眉头一皱,姚书涵当真有这么大的权利了? 只见几个护卫涌了进来,在收到姚书涵一个眼神之后,走近凌江蓠,不费吹灰之力就已经扣住了凌江蓠的胳膊,将人固定在原地。 凌江蓠面色阴暗,似乎事态更加严重。 看样子,虞寒卿已经保不住了她了。 四周的护卫看向凌江蓠的眼里都是怒火,手下的力道更是加重,凌江蓠疼的头皮发麻,依旧咬牙站着,没有被那群护卫给生生压下去。 “看看你现在,真是狼狈啊。”姚书涵嗤笑,款款走到凌江蓠的身边,指尖抵在了凌江蓠的下巴,看着她脸上的隐忍,继续道:“你的末日到了,没有人能救得了你,太后不行,王爷,也不行!” “让她跪下。”姚书镜在一旁出声。 来自胳膊的疼痛在一瞬间加剧,凌江蓠面色惨白,久久支撑。 “跪下!”身边的护卫痛斥。 有人踢向她的膝后,几乎同时,她的膝盖和小腿都砸在地板之上,剧痛爬上头顶,痛呼声险些出口。 “未来的太子妃殿下,你还好吗?”姚书涵看着凌江蓠低垂的脑袋,大笑起来。 “太子妃?”凌江蓠抬起头来,目光冰冷的看向姚书涵,扯出一个笑容来:“我可不知道王爷何时成了储君。” “你还好意思提起王爷?你和西凉太子的那些苟且之事难道还要我们开口?现在天下谁人不知,你通敌叛国,只为成为西凉的太子妃,你是不是以为等到玄晨继承大统,你就可以摇身一变,飞上枝头变凤凰,母仪天下!”姚书涵双目绯红的看向凌江蓠,一只脚踩在的她的肩上,用尽了全力踩下。 凌江蓠眼神飘忽,甚至顾不上身上的剧痛,探身看向姚书涵:“我从未做过此事!” “西凉太子的信都送到王府上了!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你是玄天的罪人!”姚书镜在背后大声出口。 凌江蓠能感觉到手臂上的疼痛和力道猛地压来。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两边的护卫,这些护卫都是玄天的将士,他们眼里的愤怒如燎原星火一般燃尽了凌江蓠心里最后的希望绿洲。 怪不得这些护卫会听姚书涵的! 他们不是为了姚书涵,是为了战死的兄弟,为了玄天而怨恨着她! 玄晨! 凌江蓠死死咬住下唇,这封信足以让她万劫不复,不论内容是什么,比起三王妃的地位,太子妃这颗硕大的果实足以让人垂涎,这就是玄晨让人看见的! “事情被揭露了,不开心了?”姚书涵收回脚,对身后的姚书镜使了眼色,姚书镜心领神会的拿了长鞭,四周的护卫都选择了视若无睹。 “啪——”长鞭砸在肩头,凌江蓠身子一颤。 她执拗的仰起头来,古井无波的眼里倒映出的姚书涵的身影,道:“我不会承认未做过之事,亦不会背叛虞寒卿!” 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狡辩!”姚书涵双目赤红,几鞭落下,肩上见红。 她甚至还想继续,一旁的护卫却抬手将她拦下:“不能见血。” 凌江蓠看着姚书涵受制于人的模样,心中没有半分雀跃,片刻的停顿让她大脑飞速旋转。 玄晨有意栽赃,她如今百口难辩。 但玄晨说允她太子妃,意思便是只和她一人有过合作,虞寒卿不在玄晨的合作范围之内,那么如今,她可以将虞寒卿撇开。 等姚书涵手里的长鞭一放下,凌江蓠已经面对护卫们开了口:“虞寒卿呢?” “你不能称呼王爷的名讳。”护卫目中怒火更甚。 “既然你们都说我通敌叛国,多说一个名讳也无妨!更何况我才是王爷心尖上的人,若是你们念及虞寒卿昔日功勋,只求帮我带一句话。”凌江蓠已经彻底的将希望寄托在这群满腔热血的护卫之上。 “说。”护卫还是拦住了还想上来拳打脚踢的姚书涵。 凌江蓠莞尔一笑:“告诉他,我的心早就不在他那了。” 护卫目光一凛,力道之大险些卸掉了凌江蓠的胳膊:“你根本不配当三王妃。” 第四百五十章 折磨 “只有我配得上他!”凌江蓠目光灼灼。 逞口舌之快的结果,是凌江蓠两条胳膊都被卸掉,整个人被狠狠的压制在地上,愤怒的护卫们像是虞寒卿的旧部,将她的脸砸在地上,脑袋嗡鸣一声,她几乎只能看见护卫的鞋尖。 她整个人都被压在地上,胸腔的痛苦让她连连咳嗽,却依旧不服输的扭过头,看着满脸笑意的姚书涵:“你满意了吗?” 姚书涵满脸扭曲,地上的人早已经狼狈不堪,可那清亮的眼睛似乎在挑衅着她,让她更加疯狂的提起长鞭。 这一次,无人再阻拦。 凌江蓠那句要传达给王爷的话触碰了将士的逆鳞,即使这群护卫已经不再是太后手下的人,但他们是姚书涵找来的旧部的人,是虞寒卿的旧部! 皮开肉绽,布料恨不得嵌入血肉之中。 额间满是汗水,双唇乌青,凌江蓠却依旧笑着,甚至笑声更大。 即使死期将至,凌江蓠也绝对不会让伤害自己的人称心如意! 姚书涵打的手腕都酸了才停歇,涨红了脸在一旁大口大口的喘气,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人,大手一挥:“你们都可以走了!我要单独和三王妃聊聊!” 几个护卫看向地上狼狈不堪的女人,方才下狠手的护卫蹲下身子,拽着她的胳膊,猛地一推。 “咔嚓。”骨头归位。 “唔!”凌江蓠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还未缓过来,另一条手臂传来同样的疼痛,几乎是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如脱水的鱼一般匍匐在地上,接上的双臂都忍不住发颤。 “你的话,我们会带到的。”护卫看她,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所有的护卫全部离开,从最初的阻拦到放纵,都是凌江蓠自己一手造成。 她很想挣扎着爬起来,可无力的双手在拒绝她所有的神经。 姚书镜笑着走到她的身侧,抓着她的头发将人从地上拉起来,看着她狼狈不堪,鼻尖的血迹,嗤笑一声。 “真是自己找死,你说,王爷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的女人?”姚书涵也蹲下来,目光阴冷:“我从小就喜欢他,即使是以侧室的名分待在他的身边我都愿意,但现在……我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了。” 突然,姚书涵的声音尖锐起来:“我恨死他了!也恨你!” 姚书涵扼住了凌江蓠的喉咙,凌江蓠面露苦色,却依旧傲然的看着她的眼睛。 “你会杀了她的!”姚书镜也被姚书涵突然出手的动作吓到,赶紧拉开姚书涵的手:“别惹事了,别忘了我们是偷偷出来的!要是让人知道……” “闭嘴!出去把东西拿进来!”姚书涵一个眼神堵住了姚书镜这没有底气的发言,满目愤恨。 姚书镜也恼起来,将凌江蓠扔到一旁往外面走。 凌江蓠躺倒在地上,依旧毫无惧色,只要没到皇上说动手的时候,没人可以在这里杀了她。 当姚书镜提着木桶走进来的时候,饶是凌江蓠的眼色也变了变,那刺鼻的馊味裹挟着些许其他味道的木桶就放在她的面前。 姚书镜拿了帕子捂住鼻尖,往后退了几步:“恶心死了。” “闭嘴,把她从地上抓起来!”姚书涵瞪了她一眼,看向木桶里的污水,反而嘴角扬起,拿了勺子舀起些,那脏水的味道似乎更重了些。 姚书镜绕过去,抓着凌江蓠被鞭打出血的伤口将人提起来,闷声开口:“你不是要羞辱她吗,快点!真是恶心死人了!” 姚书涵明显要比姚书镜沉得住气,将那勺子递了过去,放在凌江蓠的鼻尖底下,笑道:“渴吗?” 凌江蓠睁大了眼睛,死死咬住嘴巴,细细的血丝攀附上她的眼白。 “我真喜欢你这副模样!”姚书涵只觉得全身都沸腾起来,手不受控制的去抓住凌江蓠的下巴,尖锐的指甲划破皮肤,看着凌江蓠脸上发红的痕迹更令她兴奋。 “让你喝就喝!”姚书镜大力的抓住了凌江蓠的头发,另一只手去掰开她的嘴巴。 凌江蓠浑身颤抖着,无力发颤的双手却根本抓不开两人的手。 姚书涵的手猛地攥住了她肩上最深的伤口,指甲嵌入。 “啊啊——”凌江蓠疼的仰过头去,嘴巴也不自觉的张开。 姚书涵红着眼睛将脏水灌入,姚书镜依旧抓着她的下巴,使劲。 满腔刺鼻的味道令凌江蓠有些晕眩,根本不知道姚书涵倒了多少,等姚书镜将她扔到一旁的时候,她几乎捂着喉咙,剧烈的咳嗽。 胃里翻腾倒海的恶心感直接让她吐了一地,眼泪杂乱的爬了满脸,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双腿不自然的抽搐。 姚书涵一脚踹在她的腰际,抓着她的一只手臂把她提起来了一些:“真是可怜!太可怜了!” “要是让王爷知道你这副模样,肯定会不顾一切的来救你吧!”姚书涵继续说着,一路将凌江蓠拖到了床榻下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会把你的情况告诉王爷的。” 有恃无恐的凌江蓠第一次脊背发凉,瞳孔收缩的看着姚书涵:“不!不可以告诉他!” “他会来救你的!他不是爱你吗?还是说,你不想被他救,想被西凉太子带回去?”姚书涵满意的看着凌江蓠脸上的慌乱,继续道:“我父亲正缺一个机会,我会让虞寒卿成为我们的机会,当年既然是他舍弃了我,我就要报复回来!只要他敢来!你们两个就能一起去见阎王!” 凌江蓠咬破了嘴唇,大口大口的汲取着空气,眼神也锐利起来:“他不会来的。” “我会让他来的。”姚书涵抓着凌江蓠的头发,恨不得挖掉她这双眼睛,怒吼:“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别让我杀了你!” 凌江蓠突然勾起嘴角,朗笑:“天大的笑话!你以为王爷会听到你的话吗?而且,你以为就凭你,能杀了我?” 凌江蓠的目光从姚书涵的身侧看过去,门口的护卫几乎尽数涌了进来,凌江蓠脸上的笑意扩大,甚至张开了双臂:“你不是想杀了我吗?来吧。” 第四百五十一章 阴险 姚书涵始终没能继续对凌江蓠下手。 门口的护卫团团的将姚书涵和姚书镜围住,其中一个护卫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凌江蓠,扔下一个药箱到她的脚边,旋即看向了姚书涵:“你太放肆了,是想抗旨吗?” 皇上没有下令杀了凌江蓠,所有人都不得擅动。 凌江蓠全身动弹不得,却依旧笑的像是个胜利者:“你杀不了我,也没办法见到虞寒卿,你就是个蠢蛋。” 姚书涵目光一凛,就要冲过去,却被护卫拦下,冰冷的目光令她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只沉沉的看向凌江蓠:“逞强吧,你和他都会死的。” “拭目以待。”凌江蓠笑着去扒拉一旁的药箱,颤抖着打了好几次才把盖子掀开,里面上好的药让她不禁莞尔,看来她的处境还不是那么糟糕。 “够了。”护卫直接拽住了即将发火的姚书涵,将两人直接带走。 门边传来铁锁关上的声音,凌江蓠眼里的笑意轰然崩塌,抓住药瓶的手也软绵绵的搭在一旁,药瓶从腿边滚走,她的思绪却已经飘远。 希望护卫会帮他传话。 希望虞寒卿不要过来。 上一次也许是玄晨或者是皇帝添加罪名的小把戏,但此次,如果虞寒卿真的来了的话…… 必死无疑。 即使在姚书涵面前表现的那样不屈,但关上门后,泪水决堤,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更加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无助。 现实给了她一巴掌,她是虞寒卿的软肋,是累赘! 要怎么做才能让虞寒卿全身而退?要怎样才不会让自己连累到虞寒卿?虞寒卿身上的毒要怎么办?虞寒卿现在在做什么? 不知道,她出不去,也没人再进来传递消息,她该怎么办? 无数的问题充斥着脑海,凌江蓠反而冷静下来,怔怔的看着手心,扬起一个笑容:“还有一个办法。” 强忍着手臂的痛楚,摸向腰间的小小口袋,因为指尖的抽搐,她花了更长的时间将那小小的玉瓶取出来,里面是夺命水。 她来不及研制出夺命水的解药,但夺命水本身就很有用。 只要我死了,不就好了吗? 凌江蓠打开玉瓶,倒入嘴里,清水一般的液体滑入喉咙,如喝水一般。 “我真是,勇气可嘉。”凌江蓠低笑,眼皮如千斤重,视野摇晃了一会儿,她感觉到身子贴着床榻一边滑落,远处窗户的光芒渐渐消散,叹息一声:“要是……能见到你最后一面就好了……” 意识散去之前,她听见雨水落下的声音,眼角湿润一片。 滑落在地,整个房间里依旧寂静无声,外面的护卫依旧昂首挺胸。 没人会在意屋里的人自杀,毕竟,没人能拦得住一个人的自杀。 云流铅灰,几声闷雷之后,撒下雨帘。 …… 屋檐的雨帘整齐划一,落下的水珠溅湿了虞寒卿的衣角,他全身冰凉的坐在轮椅上,听着耳边的雨声,心如擂鼓,令人不安。 秋风从长廊的另一侧走来,身后还跟着一名陌生的将士。 脚步声近,虞寒卿睁开那双无神的双眼,循声看去,那将士顿时停下脚步,远远的对虞寒卿行礼。 “本王可曾见过你?”虞寒卿听着那许久未听见的将军二字,阖上眼睛,侧过头去。 “不曾见过,但我们曾与您共赴沙场,如今为皇上看守皇室牢狱中的王妃。”那将士正是为凌江蓠传话的那位护卫,此时对虞寒卿依旧毕恭毕敬。 虞寒卿全身僵硬,复而泄了力气,只死死扣住扶手,道:“她过的如何?你又为何而来?” “王妃,让我传话。”将士眼色一暗,下意识的看了秋风一眼,似乎在询问这句话到底该不该说。 秋分对他点点头。 “王妃说,她的心,已经不在您这了。”将士的声音不大。 虞寒卿却已然看了过来,看不见的双眼像是出鞘的利刃:“只有我配的上她,她的心只能是我的!” 现在是轮到她要一脚踢开我了吗?虞寒卿抓着扶手的指尖泛白。 他清晰的知道凌江蓠是想让他放弃,放弃去救她。 这不可能! 将士不可置信的看向虞寒卿,那句话,和凌江蓠的话如出一辙。 “她到底怎么样了?你们有好好尽到责任保护她吗?怎么会让她说出这样的话来!”虞寒卿声声质问,推动着轮椅几乎来到了将士身边,看向他:“皇上还没有下令,没有人可以伤害她。” 这是威胁。 将士觉得全身都警铃大作,他甚至还想到今天姚书涵的所作所为,还有自己下手的力道,顿时面目惨白,不知如何开口。 凌江蓠关在那里应该什么都不知道,没有理由就让人来传话,一想到这里,虞寒卿恨不得现在就把人带出来! “照顾好她,满足她所有合理的要求。”虞寒卿继续开口。 “但是皇上……”他们已经不是属于太后和王爷的人,离开战场的他们都唯皇上的命令为主。 “他有说过不允许你们满足王妃的要求吗!还是说皇上已经撤掉了王妃的头衔?”秋风在虞寒卿彻底暴走之前站了出来。 将士面目纠结,但看见虞寒卿对凌江蓠如此重视,还是答应下来:“属下知道了。” “走吧。”秋风对他使了个眼色,继续道:“好好照顾王妃。” 将士行礼离开,他憎恨着背叛玄天的凌江蓠,但此次来见王爷的事情却让他犹豫,王爷怎么会这么信任这个叛徒?是王爷被蒙蔽了双眼,还是他们被蒙蔽了双眼?皇上又为什么会任由姚书涵她们进来? 没有人是傻子,将士寻思一番也能看清其中些许奥秘。 回到屋旁,他站定在原地,吩咐:“照顾好王妃,没有皇上的允许,不再允许任何人进入。” 所有护卫都有些怀疑,但却没有人反对,有些事情,可以私下询问。 门扉依旧紧锁,而这一通传话,却足以让凌江蓠拥有一些自己的自由,只是里面依旧寂静无声,也无人打扰。 雨声渐大,电光划破天际,屋中的人手脚冰凉,毫无声息。 第四百五十二章 馊水 “咔嚓——”门锁被卸下,大雨滂沱之中,护卫打开了这扇门扉。 屋子里还充斥着馊水的味道,中午被碰倒的碗筷还在地上,满屋子的一片狼藉都无人打理,床榻边的人依旧还在原地,只是她睁着眼睛,颤抖的手正捏着药瓶,正对着手腕上的伤口。 护卫这一次放下饭菜的动作轻柔了许多,两素一荤一清汤,旁边还放着一壶热水和两个杯盏,他目光奇怪的看了凌江蓠一眼,蹲下身子清理中午的菜色碗筷。 凌江蓠的手指依旧没什么力气,她才刚刚从昏迷中醒来不久,第一反应就是包扎,上了药之后将手腕包裹好。 护卫整理好了地上就要去抓那桶脏水。 “不要动它,留下。”凌江蓠突然出声。 “王妃,这是脏水。”护卫看凌江蓠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给我拿一个盖子就行,放下它。”凌江蓠凝黑的眸子里划过一道精光,死死盯着那桶馊水。 护卫觉得王妃应该是被刺激疯了,也不强求,将屋子里简单的清理了一番之后便退了出去,拿了盖子将木桶盖上之后,离开,将门锁重新扣上。 凌江蓠放松了全身的力气,脊背上的伤口和破碎的衣服黏在一起,只要一动就牵起了全身的神经,疼的她龇牙咧嘴。 她花了一个时辰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又花了一个时辰上药,一层层的将自己裹好,双手发颤的穿好干净的衣服,坐在案前面对这一桌菜肴,早已经是汗如雨下,连拿起筷子都是一种挑战。 但她必须吃!必须活下去! 两个时辰吃完了凉透的饭菜,她牙齿都打颤,来不及思考那馊水究竟是不是解药,她挪到床榻上,缩在角落里,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窗外的电闪雷鸣,门外的细小议论。 将士将去王府传话的事情告诉了几人,几人都不约而同的站在了虞寒卿这一边,更何况,凌江蓠今天收到了教训,他们决定之后不继续刁难。 而御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烛火照亮了皇帝的脸庞。 他面色不改的批改奏折,西凉那边的人最近消停了,他近几日来几乎都在思考怎么将虞寒卿和凌江蓠一网打尽,听一旁的公公说了姚书涵的事情。 “姚书涵是偷偷出来的?”皇帝挑了眉头,眼角略有笑意。 “是,事情也放那群护卫去告诉王爷了。”一旁的公公赶紧接话。 “姚将军镇守前线有功,是不是该赏?”皇帝扔了奏折,看向一旁的侍卫:“该赏赐些什么,就交给你们了。” “是,皇上。”几个侍卫完全了解,太监在一旁吩咐下去。 姚将军应该没想到他的女儿做了件推波助澜的好事儿。 皇帝心里也更加的有了把握,姚将军为了自己的这份赏赐也会死死盯住虞寒卿和凌江蓠两边,而凌江蓠被折磨的事情被虞寒卿知道,想必虞寒卿也等不了太久。 到时候就可以一网打尽。 宫女匆匆走进来行礼:“皇上,太后娘娘在门外等候多时。” “夜深了,送母后回宫休息。”皇帝头也不抬。 宫女只好离开,而这一次,太后却没有行行匆匆的冲进来,反而是让宫女带了一句话给他:“太后娘娘说,过几日她要焚香念佛,请皇上送她一路。” “焚香念佛?难道你们没有为母后打点好一切吗?还是说母后执意要离宫!”皇帝冷眼看向匍匐在地的宫女。 整个御书房的人齐齐跪下,匍匐在地的宫女战战兢兢:“太后娘娘说,就在宫中焚香祈福,但一定要您去一趟。” “滚。” 话音落下,御书房里的人尽数离开,没人知道皇帝在想什么。 眼前的烛火忽明忽暗,皇帝的心也沉到了湖底,太后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了虞寒卿出面阻拦,而现在到了危急关头,太后的架子摆的这么大,要不是虚张声势,就是手里有份把柄。 两种可能都有,那他这一趟,还是该去一趟。 太后唯一的让步,就是在宫中见面,皇帝也不亏。 窗外雷电连连,雨声愈大。 …… “吃饭了!”又是送饭护卫的声音。 凌江蓠撑开千斤重的眼皮,眼前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丫头,在她意识不清的时候帮她更换了身上的药和纱布。 “她身子发热,近日阴雨连连,你们得多提些热水给她。”那个丫头似乎是位大夫。 凌江蓠挣扎着爬起来,屋里还有两个护卫站在门边。 “让她走,我自己算是半个大夫,把我要的药熬好给我就可以。”凌江蓠连连咳嗽了几声,身子虚弱的厉害,实在不想跟人唇枪舌战。 那丫头似乎也明白凌江蓠的意思,冷笑了几声:“不知天高地厚。” 凌江蓠懒得辩驳,喉咙里烧得厉害,还是坚持着报出一串药材名字,那丫头就听着,等她说完之后,门口的护卫看了丫头一眼:“可信吗?” “她的确是半个大夫,反正将死之人,满足她的要求吧。”丫头不耐烦的站起来,转身离开。 见那人消失在视野里,凌江蓠才收回打量的目光——那个丫头,应该是皇上的人,不像是个大夫,倒像是个暗卫。 扬了扬嘴角,死的还不知道是谁呢,不过她刚才报出的药材有的是解毒的,天晓得刚才那人换药的时候有没有毒,不过那人听见了也没戳穿,应该是认定她必死无疑了。 “快去准备药材,不然我就病死了。”凌江蓠捂着肩头,张牙舞爪的发号施令。 护卫嘴角抽搐,还是乖乖的去准备,凌江蓠不能死,而且要满足她的愿望,是皇帝的施舍。 锁头上锁,注定护卫们有一段时间不会进来。 凌江蓠忍痛翻身下床,身上换了药的地方隐隐作痛,吃了饭菜之后,直接打开了那桶馊水,刺鼻的味道如今不会让她反胃,反而激动。 “夺命水,还没夺走我的命呢。”凌江蓠扬起嘴角。 是这桶馊水救了她,里面究竟有什么能解夺命水的毒?这是虞寒卿的希望。 第四百五十三章 争辩 护卫们将药炉以及药草齐齐送来,甚至为凌江蓠慷慨的打开了两扇窗户以便于空气流动,也让凌江蓠可以看见窗外铅灰色的云朵,还有屋檐接连不断的雨水。 而那些护卫也更加严苛的守在窗户旁,却没人在意她在屋里的小动作。 “我还需要一点东西。”凌江蓠凑到窗边,看见护卫们纷纷拔刀看她,她依旧轻笑:“我需要文墨,我还需要很多东西。” “你的要求太多了。”一名护卫迎面走上来,刀刃握在手中。 “可我依旧是王妃,我只想要一些熬药的工具,还有一些疗伤的药草,很过分吗?”凌江蓠看着他手里的长刀,眼神凛冽:“你是想杀了我?” 闻声,四周的护卫将刀刃归位,有人已经听从了她的吩咐去准备东西。 凌江蓠坐在地上,凌乱的草药摆放整齐,护卫们开始面向她,那些目光如芒在背,她却专心致志的整理这些或多或少的药草。 看来那个治病的丫头没有多留,也给了她机会。 不着痕迹的将装有馊水的玉瓶拿出来,为了防止那群护卫看见她的动作,她早就将馊水放入了之前装有夺命水的玉瓶之中。 利用药草相克的原理,她会一一试验,找出这馊水中的成分。 这个过程漫长且危险。 凌江蓠为自己熬了药,一饮而尽之后却继续围绕在药材周围,护卫们满足她简单的需求,地上已经成为她的实验桌,而桌上摆放着各类碗筷,里面却只有各色的汤药。 没有玉瓶和一些东西,她自然想尽办法代替。 直到天外电闪雷鸣,进来的护卫找了许久才将全部饭菜放下,看向凌江蓠:“话,我已经传到了。” 凌江蓠拈着药草的手更加灵动,抬眼对护卫露出个笑脸:“感谢,我可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西凉当太子妃了。” 演戏,就要演全套。 护卫们面露不满,这次,却没人动手,只是选择了关上了一扇窗,让屋里的药味更浓了些,只是小小的报复。 门外已经换了两批护卫,凌江蓠额间渗出细汗,但她依旧无法停下双手,她不知道虞寒卿什么时候会行动,她必须在虞寒卿行动之前拿到解药,让虞寒卿恢复过来,之后她才可以死。 直到三更天,门外的护卫不可置信的看向屋内的灯火,还有那位满身是伤依旧盘腿坐在药草面前的王妃,出声提醒:“王妃,你需要休息。” “谢谢提醒。”凌江蓠正在板凳上写下药材的名字,过了好一会儿才扶着墙壁站起来,一头栽倒在床上,没了声息。 门外的护卫面面相觑,闻着那股子都快要变得刺鼻的药味,他们也不知道该不该关窗。 …… 滂沱大雨,掩不住一室木鱼声。 佛像在前,太后跪在蒲团之上,手中木鱼声声,周围两位方丈阖眼,嘴唇翕动。 “太后娘娘,皇上来了。”一位宫女凑到太后耳边,生怕打乱了这一室佛声。 木鱼声骤然停下,身侧两位方丈豁然睁开眼,一齐离开。 整个房间安静下来,太后依旧跪在蒲团之上,念珠在她手中一颗颗溜走,直到背后传来微乎其微的脚步声,她手中的念珠才固定住。 太后睁开眼,看着念珠上的那个空字,低声道:“昊天,寒卿是你的兄弟。” 虞昊天皱眉,背后的门扉按照他的要求关上,他同样跪在了一旁的蒲团之上,从太后叫他昊天的时候起,在这里,他们就只是母子。 “佛说,四大皆空,你却还是容不下他。”太后声音平缓,头上白发丛生,整个人消瘦许多。 “身为帝王,总有无可奈何。”虞昊天今日没有上朝,却依旧一身龙袍加身,面对面前的佛祖,他只是跪着,满眼不屈。 虞寒卿功高震主,手握兵权,甚至屈居宣城也未能彻底折断他的羽翼,反观他作为帝王,处处受制,日日玩弄权术,日日怀疑那些人口中的真假,寝食难安。 凭什么?他虞寒卿凭什么就不用日日胆寒忧心? “寒卿何时伤害过你,你只是自寻烦恼。”太后依旧苦口婆心。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他失去任何可以伤害朕的机会,从他名声大噪,名镇一方的时候,就已经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虞昊天彻底将话说开,目光灼灼的看向太后,每一字都说的坚决。 “总会有人成为将军。”总有人会成为你的眼中钉,你杀了一个虞寒卿,日后还有千万个虞寒卿会功高震主! 太后一双乌黑的眼见过太多自相残杀,但她执着的希望自己的儿子不会重蹈那些皇家子弟的覆辙,不然,她爬上这个位置一点用都没有…… “那么总有将军会死。”虞昊天同样看过去。 时代的镜子诉说着一个个功高震主的例子,而虞寒卿的优秀如五指山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既然有机会可以解开束缚,他为什么不下手? “帝王也总有一天会跌下神坛,哪怕你和寒卿并非兄弟,都应该考虑到这一点,若你还是执意杀了寒卿,你是想让姚将军挡上前线吗?”太后眼里沉淀了所有的感情,古井无波的眼睛让她像是朝堂上的忠臣。 “他只配做个傀儡,属于朕的傀儡。”虞昊天总算失去了耐心,重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蒲团上的太后,道:“比起会反抗的人,我宁愿让姚将军暂时抵挡敌军,最起码,他好喂养,只需要一些赏赐就可以让他提起长刀,策马上阵。” “如今看来,寒卿的确要比你适合坐上皇位。”太后目光如出鞘利刃,寒光四起,常年来压迫于后宫中的威严此时一展无遗,她缓缓站起身来,看向虞昊天:“你会害死玄天。” “为什么?为什么他虞寒卿就适合皇位,而我只会害死玄天!要是虞寒卿成为皇帝,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现在只是换了立场,难道你就这么维护虞寒卿!难道我不是你的孩子吗!” 虞昊天双目赤红,死死扣住拳头,强忍心中的怒火。 第四百五十四章 母子 从小到大,似乎他虞昊天只是虞寒卿的附属品。 正如当年没人想虞寒卿会将皇位让给他的时候,曾经的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成为一位有些能力的亲王,然后离开宣城,回到封地度过余生。 但现在,他已然在皇位上坐稳,玩弄权势,从开始的举步维艰到现在的无人反抗,都只属于他的能力,为什么他不可以除去虞寒卿这个心头大患! “是我用几年的时间换来了局势稳定,难道这还不足以说明,我才是帝王之材吗?”虞昊天张开双臂,黄袍上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威严常在,这是属于他的! 太后看向他的目光更加复杂,手中的念珠都差点脱手而出,她却依旧忍住胸中的闷气,沉声道:“那你在怕什么?” 一针见血。 虞昊天怔神了许久,冷笑:“所以我要除掉他,他必须死,而我,还会是玄天几十年的皇帝,而我敬爱的母后,我希望你不要再掺和我们兄弟的事情了。” 话音落下,虞昊天挥袖离开。 门扉未开,背后再一次的响起太后的声音,这一次,太后的声音铿锵有力,一字一顿,砸在虞昊天的身上。 “先皇遗诏,皇位易主。” 简单八字,打的虞寒卿脑袋都转不过弯来。 霎时,他满眼疯狂的回到太后的身边,目光扫视过太后的手中,依旧只有一串念珠,突然,他笑了:“不可能。” “我已经劝了你太多次,是你不知悔改。”太后眼里深深的痛苦,她重新跪在蒲团之上,阖上双目,继续转动手里的念珠,继续道:“佛祖面前,不打诳语。” “皇位已经是我的了。”虞昊天睁大了眼睛。 “哀家,也可以让它不是你的。”太后依旧神态自若,甚至愈加威胁:“该说,这皇位本来也不是你的。” “不可能,父皇怎么可能会有遗诏,母后,你当真以为这样虚张声势就可以让虞寒卿上位吗?朝堂不会允许的。”虞昊天看见太后的泰然自若,声音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你怎么会知道朝堂不会允许?”太后放下了手里的念珠。 “他是眼瞎腿瘸,我从未听过有这样的帝王。”虞昊天眉间拧成了一个川字,历史长河之中,多少帝王打破陈规,破而后立?太多了。 太后像是听见了他的迟疑,声音更沉:“你也是我儿子。” 太后自知年岁已老,即使虞昊天做的事情再怎么不堪,也是她的骨血,要是将虞昊天生生拉下皇位,等待他的不外乎一死。 “我不求你让出皇位,只要你能饶寒卿和江蓠的性命,我会销毁那份遗诏。”太后缓缓睁开双眼,眼眶发红。 只有这样,才能保下她的一双儿子。 更何况,她要是步步紧逼,真的将人拉下来,那结果可能是鱼死网破,她的两个儿子可能都会陨落,与其这样,不如她来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虞昊天心里的火气竟然消散了一半。 “我可以看一眼那份遗诏吗?”虞昊天跪在一旁,看向太后发红的眼眶,无论如何撕破脸皮,她到底还是自己的母亲,取了中间法,保全两人。 但他还是有些动摇,要是没有那份遗诏…… 然而太后却摇了摇头:“别对哀家玩弄心思。” 被识破了的虞昊天心里又犯了火气上来,他不得不去相信太后的话,即使没有看到遗诏,但太后只会对两个儿子心软,不可能骗他,更何况到了山穷水尽才拿出来的遗诏,不一定有假。 “放他们离开,他们不会再成为你的威胁,但你不能让他们饿死。”太后决定回归正题,继续谈判。 “他还有军心。”虞昊天正色。 “融入百姓之中,军心也拢不住。”太后看向虞昊天。 一时之间,两人僵持不下,虞昊天依旧想亲眼看到遗诏,而太后却不会露出任何马脚让虞昊天知道遗诏的下落,最起码在虞寒卿离开之前不行。 “他们不仅要离开,还要离得远远的,我可以保证他们衣食无忧。”虞昊天最终在遗诏的威胁下选择了退后,他可不想鱼死网破。 太后只觉得喉咙涌上一口浊气,面色苍白。 原本只是想让虞寒卿以百姓身份暂住于附近的城镇,她在剩下的年岁里还能看上几眼,但听虞昊天的意思,是想让虞寒卿走的远远的。 “要让他们去哪儿?”太后强忍不适,询问。 “商路尽头?或者是边境小村?他只能去朝堂够不到的地方。”虞昊天说的缓慢,见太后还想开口,先一步下了最后的通牒:“这已经是朕最大的让步了,他不能有半分威胁到朕的地方。” 太后身子一颤,看来以后想要见到虞寒卿是难了,但只要他过的好…… “好,哀家会说服他,你只需要赦免他。” “朕会亲自说服他,凌江蓠还在朕的手里。”虞昊天终于从蒲团上起身,目光晶亮:“朕不相信你,母后,你太聪明了,朕眼里容不下任何的小聪明,如果你说服他的时候传递什么消息……或者给什么兵权……朕也会头疼的。” 如果太后偷偷摸摸的将人安排下来,那虞寒卿的反扑便会打他个猝不及防,即使是说服虞寒卿自己上奏说要离开,也必须是他自己盯着。 “你连哀家都不信吗!”太后死死攥住了衣襟,整个人剧烈咳嗽起来。 虞昊天没有去扶她,反而转身离去:“能坐到太后位置上的人都聪明的厉害,朕不能冒险,即使您是朕的母妃也不行,朕不能让虞寒卿有任何反扑的机会,希望到时候我能亲眼看见您销毁遗诏。” 门扉打开,天边雨过天晴。 太后将嘴唇咬出一片血来,没想到,虞昊天这么不相信她,只要遗诏不销毁,虞昊天甚至都不会让与她见到虞寒卿一面! “太后身子不适,传太医。”虞昊天临走的时候看向一旁的宫女。 宫女带着太医走进,身边的公公停下,传话:“太后娘娘身体不适,任何人不得打扰。” 太后只觉得眼前一黑,倒下前,她都没想到,皇帝会做的如此决绝! 第四百五十五章 尘埃落定 长廊之上,虞昊天看着面前的皇宫院墙,眼神阴暗。 雨珠在屋檐上垂垂欲坠,踏着脚下泥泞,虞昊天终于开口:“将太后的寝宫翻遍,将那份遗诏给朕找出来。” 身后的太监侍卫匆匆离开,身侧的太监迎上来:“皇上勿需担心,太后娘娘已然晕厥过去,只要找到那份遗诏……” “如果真的有遗诏,以为母后会让你们找到?”虞昊天一脚踹在太监的腰侧,看着太监滚落在水坑之中,冷声道:“蠢货!” “皇上息怒!”太监赶紧爬起来,不停磕头。 虞昊天心中怒火更盛,身边尽是愚钝之人! 要是太后口中的遗诏是虚张声势,那么必定会有一张假遗诏会被发现。但要是真的有遗诏,太后绝对会放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肯定不会被任何人找到。 此时更不用考虑铲除太后,将遗诏藏起来,按照太后的手段,即使她死了,这份遗诏依旧有办法流出来,按照如今的局势,大敌当前,选择高墙中的金丝雀,还是连败数城的战神,结果显而易见。 更何况,在重臣眼前,虞寒卿这个眼瞎腿瘸的人比他这渐渐聪明的帝王更容易掌握。 时局动荡,虞昊天绝对不能让这份遗诏面世。 没有再回到御书房,他独坐御花园边的长廊之上,屏退众人,握着酒盏豪饮,即使几杯酒下肚,却依旧难令他安心。 夜幕降临,月色盈盈。 虞昊天扔了手中的酒瓶,揉了发疼的额角,站起身来,他不想赏月色,如今只想知道太后究竟醒来了没有,那份遗诏究竟在不在。 在长廊中悠然行走,忽闻丝竹之声,虞昊天面色阴冷:“没用的奴才!” 竟然还放任有人在这个时候打扰他清静! 但他依旧鬼使神差的循声而来,站定在御花园的一角,满腔怒火消散于花香之中,只剩下满脸愕然。 御花园中,女子身段婀娜,白衣胜雪,姣好面容上笑意盈盈,月色流转于她的美目之中,长袖翻飞,如坠落尘间的仙子一般。 周围花朵黯然失色。 虞昊天呆愣在原地,不知女子是否发现了他,只是脚尖轻点,流连花丛之间,白袖惊起花瓣飘散,脸上浅淡的笑意惹得虞昊天心中微动。 “绝色。”虞昊天喃喃自语,一双腿不自觉的走上前去,来到那女子的身侧,将女子脸上划过的一丝惊愕尽收眼底,复而抬手揽上其纤细的腰肢,将人拥入怀中。 “皇……皇上。”香雪面色绯红,却依旧乖巧的将脊背更贴近那人的胸膛,微微抬头看他。 四目相对,虞昊天的心里顿时被女子身上浅淡的香气填满,将人搂得更紧了些:“怎么来这了?” “臣妾,听闻皇上心情不好,便来了……”香雪盈盈一笑,侧过身子,抬手搭上了虞昊天的肩膀,脸色更红:“是不是,臣妾越矩了?” 香雪的呼吸就打在他的喉头,点燃了一把火。 虞昊天已经什么都看不清,手臂穿过那人的膝下,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听耳边女子轻声的惊呼,感觉到怀里女子的依赖,虞昊天脸上笑意更甚,朗笑:“爱妃既然做错了事,朕自当好好罚你。” 香雪浅笑,收紧了挽住虞昊天的脖颈:“皇上想如何惩罚臣妾?臣妾也是一心为了皇上着想呢。” 虞昊天朗笑了几声,抱着怀里的人,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当晚,不知多少人看见皇上亲自将香妃抱回寝殿,灯火一夜。 …… 两日之后。 太后躺在软榻之上,看着手中赦免诏书,面色苍白:“将诏书送到王府之中,我便会拿出遗诏。” 两位太医跪在地上为太后诊脉,两日不见,太后发间白发丛生,整个消瘦了许多,双颊凹陷,汤药从不间断。 而虞昊天对此视而不见,声音强硬:“难道你就不想见见虞寒卿?以后见面的机会可就少了。” 太后恨恨的看向虞昊天:“别再试探哀家,我不会让其他人知道那份诏书的内容,也不会告诉寒卿。” 虞昊天面色微变,旋即扬起嘴角来:“正合我意。” 虞昊天将那份赦免诏书扔给了身后的太监:“送到王府。” 太后这才收回了怨恨的目光,掩嘴咳嗽了几声,将太医送到嘴边的药一饮而尽,待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太后才按下了床边的一个凹陷,从床里拿出了那份先皇遗诏,扔到了地上。 “哀家,累了,管不了你们了。”太后阖上双眼,不再出声。 虞昊天弯下身子将那份先皇遗诏,打开看着里面的内容,当真是先皇留下的,而且里面的内容当真令虞昊天感到深深恐惧。 只要太后愿意,这皇位随时可以易主,甚至可以给皇族旁支。 意味着,要是这份遗诏出世,他的竞争对手就不仅仅只是虞寒卿一人。 将这份遗诏扔进了早就准备好的火盆之中,虞昊天看向太后的目光里再没有一丝余温:“虞寒卿还会入宫一次。” 太后眼皮微动。 而虞昊天已经不准备久留,悬在脖颈那把刀已经落了地,施舍一点东西给太后,日后也更好将太后彻底囚禁在宫中。 太后知道虞昊天的想法,但她还能看上虞寒卿一眼,也就够了。 太后在榻上沉沉睡去,虞昊天吩咐人好好照顾太后之后,便走入了御书房中,虞寒卿已然不是威胁,而他还会将这皇位更加稳固。 …… 诏书入府,朝臣所有的眼线尽数回府,知道了赦免内容,也不会有人将心思放在虞寒卿的身上,这个人,已经掀不起大浪了。 而虞寒卿接过手中沉甸甸的赦免诏书,面色不变。 待到太监离开,虞寒卿开口:“去接江蓠。” “王爷不认为事有蹊跷?皇上怎么会轻易放过我们?”春雷皱眉,之前还穷追猛打的猎人突然没有理由的收了弓弩,太过蹊跷了。 “无妨,我只要江蓠能全身而退。” 无论如何,他终于可以将凌江蓠重新纳入怀抱,再也不会失去她。 第四百五十六章 抱你的时候 “通知秋风回来,顺便通知一下凌烟筑的人。”虞寒卿坐在马车之中,对外面的春雷发号施令。 春雷留下一批六人小队跟随虞寒卿去接凌江蓠,自己则是调转回去,去王府里吩咐下人。 虞昊天没有褫夺他的爵位府邸,只是让他离开宣城出去游历,想必这宣城王府也会留下,下人都不会改变,唯一改变的只有他和凌江蓠两人会彻底离府。 马车赶到关押凌江蓠的牢房面前,虞寒卿任由身后的人将自己推进去,门口的护卫早已经撤离走,偌大的院落看起来无比冷清。 而即使无人看管,门锁不再,凌江蓠的房门依旧紧闭。 虞寒卿推门而入,房间里总是安静,背后的士兵将他推到了床榻旁,不用背后人开口,虞寒卿已经听见了平稳的呼吸声,还有钻入鼻腔的臭味。 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子馊味,隐隐还有药草和潮湿的味道。 虞寒卿探出去手去,碰到了锦被的一角,指尖小心翼翼的顺着锦被划过,从手臂,到肩,到脖颈,终于触碰到温热的肌肤,虞寒卿才觉得安心了些。 顺着她的颈肩往上,听见床上的人闷哼了几声,虞寒卿摆手,屏退了身后的人,轻轻的拍打她的面颊。 凌江蓠才刚躺下不久,颈肩的瘙痒和面颊上的动作让她挣扎着醒来,半撑着身子坐起来,烦躁的刚想叫骂几句,却在侧过身子看见虞寒卿的时候怔在原地。 “走吧。”虞寒卿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是,修长的手指钻入她的指缝,紧贴,用力。 “你怎么来了!皇帝肯定已经埋伏好了。”凌江蓠眼神一凛,抓着虞寒卿的手翻身下床,甚至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光着脚将人往外推。 “皇上赦免了你,我是来带你走的。”虞寒卿抓着她的手,一字一顿:“回床上。” “怎么可能,他会放过我们?”凌江蓠怔在原地,虞寒卿单手转动轮椅,另一只手牵着凌江蓠重新回到床榻坐下,甚至俯下身子,穿过凌江蓠的膝下,将她的腿重新塞回被褥里。 虞寒卿将诏书放到了她的怀里。 白纸黑字,凌江蓠久久没有反应过来,拇指按压额角,整个脊背和双臂似乎都泛疼起来,此时,她庆幸于虞寒卿看不清她苍白的脸色。 见虞寒卿依旧同她十指相扣,再看看她一身脏兮兮的衣服,讪讪的抽回了自己的指尖:“我太脏了。” 虞寒卿的手追逐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腕:“还好。” 凌江蓠被他认真的模样逗笑,放好诏书,捏着自己的衣襟闻了一下——都是馊水的味道。 “别骗我了。”凌江蓠轻笑,弯下身子来穿好鞋,披了件染上了不少汤药的外套裹上,药草的味道掩盖了一点馊水的味道,总算好闻了一点。 走过去将那半桶馊水抱起来,盖子早就被她当砧板用了,过了这么久,馊水的味道更浓,虞寒卿连打了两个喷嚏。 “什么东西馊了?”虞寒卿看不见,只能询问。 凌江蓠笑着露出一口白牙:“馊水,我的大宝贝。” 虞寒卿冰冷的脸上有了裂缝,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将馊水当作宝贝,而他跟着凌江蓠,那馊水的味道始终没有散去,忍不住的出声:“这东西不用带。” “不行,这是宝贝,我的下半辈子全靠它了。”凌江蓠将木桶抱得更紧,打开门的时候接收到士兵们诡异的眼神,她也只是揉了揉鼻子。 “我们还要入宫。”虞寒卿补了一句。 “我们可以先回去将东西放下,而且我也要整理。”凌江蓠打量着虞寒卿,眉头皱起。 实际上她还没有研究出来这馊水里到底有什么,现在也不好众目睽睽之下让虞寒卿抱着馊水喝,只好抱着,虽然很丢脸。 “那让人带着。”虞寒卿摆手。 一旁的护卫赶紧凑过来将馊水接过去,还没走两步,凌江蓠的声音也到了:“不许扔了,这是救命的东西。” 护卫只好咽了咽口水,抓着桶跟在后面。 虞寒卿觉得自己的鼻子好受了一点,重新抓住了凌江蓠的手,道:“你的手太冰了。” 凌江蓠的指尖缩瑟一下,赶紧将衣襟往上拉了一些,确认身上的伤痕没有裸露才干笑了几声:“这边吃住不是很好。” “过来。”虞寒卿停了下来。 凌江蓠乖乖走过去,虞寒卿将自己的衣服搭在了她的肩上,从口袋里抓了个油纸袋子塞入凌江蓠的手里,东西还温热着。 “肉包。”虞寒卿为他将袋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两个肉包。 凌江蓠心中一热,闷闷的嗯了一声,将肉包放进嘴里,实际上,姚书涵离开之后她的伙食也算不错,但许久没见,虞寒卿始终记得她喜欢吃城街尽头的那家肉包。 回到马车之上,虞寒卿想将人抱着,凌江蓠却挪了地方:“脏死了。” “过来。”虞寒卿没有动,脸色有些阴沉。 马车就那么大,两人不动声色的对峙了一会儿,凌江蓠还是乖乖的缩进了虞寒卿的怀里,比起背后坚硬的木头,男人的怀抱更适合她受伤的脊背。 虞寒卿讨厌馊水的味道,但更喜欢抱着凌江蓠的满足感。 将人搂入怀中,虞寒卿将额头抵在她的肩背,肩背传来的疼痛令凌江蓠白了脸,却咬着牙不敢出声。 她不想让虞寒卿担心。 “疼吗?”虞寒卿轻声开口。 “啊?”凌江蓠浑身僵硬,装不知道。 “疼吗?”虞寒卿额头的力道更重了些,疼的凌江蓠龇牙咧嘴,索性闭嘴不谈。 “不想让我担心?”虞寒卿收回了力道,将人更加轻柔的嵌入怀中,另一只手划过她的衣襟,钻入,触碰到伤疤,感觉到凌江蓠急促的呼吸,收回了手,将人轻轻抱着。 “什么时候发现的?”凌江蓠啃着包子,有些心虚。 自己说出来和被虞寒卿发现,是两个结局,她清晰的感觉到背后的人似乎正细细摩挲过她的脊背,想知道她身上到底有多少伤痕。 “抱你的时候。”虞寒卿的指尖沿着她的指尖滑落。 第四百五十七章 想去哪儿 虞寒卿寸步不离的将凌江蓠送入凌烟筑。 在桃粉和素锦两个丫头围上来之前,虞寒卿就叫人准备好了热水,郑轩也按照吩咐准备好了散淤血,消肿止痛的金疮药,一群人围着凌江蓠打转,照顾人沐浴更衣,虞寒卿便在一旁看着。 桃粉为凌江蓠上药的时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凌江蓠倒是觉得身上好了七七八八,笑着开口:“其实不疼的。” “不疼?”虞寒卿在一旁冷声开口。 想到刚才马车上的试探,凌江蓠乖乖闭嘴,当桃粉为她上完药之后便马上离开,凌江蓠扯着衣服上身,还没躺下,虞寒卿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床,坐在她的背后,抚上背后的绷带。 “谁做的?”虞寒卿的热气落在她的脖颈。 凌江蓠扬起嘴角,转过身子直接将动作温柔的人压在了床榻之上,看着虞寒卿全然放心的环过她的肩膀,将她一并拉下。 凌江蓠趴在他的身上,感觉着两人胸腔中的鼓动,大胆的贴上虞寒卿的下巴,轻轻落下一吻,指尖拂过他的太阳穴,落在他的眼角,看着他眼底的乌青,鼻尖相贴,唇间紧扣。 交换着对方的气息,虞寒卿却依旧小心翼翼,而凌江蓠却红着脸,大胆贪婪的汲取着对方的气息是,直到她的动作太大,虞寒卿怕她碰到伤口才提着她的衣领将人拉开,两人才得以喘息。 凌江蓠手背掩住发红的面颊,嘿嘿一笑:“要是这次赦免是皇帝的阴谋,我们不如及时享乐。” “本王的王妃什么时候变成流氓了。”虞寒卿将人重新放下,一只手臂禁锢她的腰间,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以免这个女流氓再一次的袭击他。 “皇帝的行为太奇怪了,说不定没人知道他赦免的诏书,马上就会杀我们有一个回马枪。”凌江蓠将自己紧扣在虞寒卿的臂弯里,声音闷闷的。 “入宫之后,相信会有答案。”虞寒卿的指尖在凌江蓠的发间游离。 “马上就要走?”凌江蓠抓住了他的肩膀。 “等你睡着之后。”虞寒卿将再次准备袭击过来的人继续压住。 “我也要去,别阻止我。”凌江蓠继续挣扎。 无声的挣扎持续了一段时间,身下的男人总算是被女人大胆的双手说服,在她继续耍流氓之前,抓住了她的手腕:“起来。” “你没有答应我。”天知道凌江蓠的脸有多红,明明男人的手也没安分过。 “我答应你。”虞寒卿扣住她的腰际,抬头咬上那人的唇瓣,拂过她发烫的面颊,他还是喜欢流连在凌江蓠身边的感觉。 凌江蓠才轻笑着从他身上爬起来,两人下床整理一番。 坐上入宫的马车,凌江蓠昏昏欲睡的靠在虞寒卿的肩膀上,虞寒卿便搂着她,另一只手把玩着那份诏书。 来到皇宫之中,皇帝破例允许他们的马车入宫,直接来到太后的寝殿。 凌江蓠走入宫殿之中,一眼看见了软榻之上的太后,刚想开口询问,太后却只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凌江蓠闭上嘴,和虞寒卿一同行礼。 “皇帝的确赦免了你们俩,不用担心。”太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有力气,让人难以听出她表面上的虚弱。 “母后,是你做了什么吗?”虞寒卿单刀直入的开口。 “他毕竟是你的兄弟,别太担心。”太后扬起嘴角,对虞寒卿招了招手:“过来。” 凌江蓠推着虞寒卿上前,太后如枯木般的指尖碰上虞寒卿的脸,慈爱在她的眼里一览无遗,她恋恋不舍的放开了虞寒卿:“放心离开,带上你的妻儿,越早走,越安心,去吧。” 寥寥数语,两人就被太后直接遣送出宫。 他们甚至不知道太后究竟在其中有了什么作用,但他们的确得以安然无恙的离开。 按照太后的吩咐,在路上,虞寒卿就已经发号施令,让凌烟筑的一干人等尽快收拾东西,并吩咐人将万香阁的钱财换成银票带走,三辆马车和几匹骏马,足以让她们快速离开。 “秋风回来了吗?”虞寒卿掀开车帘。 “大概还要两个时辰。”春雷将车帘拉开:“还有时间吃饭,我已经订好了桌席,在城南门的街市上,之后我们就可以离开。” 坐在饭桌前,满桌属于宣城的美味佳肴。 凌江蓠草草吃了几口,从皇宫离开时,她清楚的看见了太后眼中的不舍,心不在焉的看了虞寒卿一眼,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现。 “母后,究竟是怎么说服皇上的?”凌江蓠忍不住开口。 “应该有不能说的理由,不必深究。”虞寒卿夹了菜直接塞进凌江蓠的嘴里:“离开这里,我们都会过的很好。” “也是。”凌江蓠总算露出笑容。 只要虞寒卿不会成为虞昊天的阻碍,那么无论是太后、皇帝,还是他们都能好好生活,不会再有这么多糟心的事情了。 透过窗户,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经久不衰的灯火,只属于宣城的繁荣昌盛似乎要离她远去,凌江蓠放下碗筷:“我们要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虞寒卿反问。 “我没有想去的地方。”凌江蓠一只手撑着面颊,陷入沉思。 “我们可以四处游走,看哪里比较适合。”虞寒卿依旧在吃饭。 “好啊。”凌江蓠仔细的看着他,眼角弯弯。 两个时辰之后,秋风带来了马匹在王府门口停下,仅仅半天的时间,凌江蓠就从皇室的牢狱离开,看着桃粉和素锦将东西放上第三辆马车,渺渺、郑轩几个小孩儿闹作一团,看着这么多人,依旧多加了一辆马车。 凌江蓠站在三王府的牌匾之下,握住虞寒卿的手:“你不想念平妃肚子里的孩子吗?” “反正不是我的。”虞寒卿亲吻凌江蓠的手背。 凌江蓠掩嘴轻笑,将虞寒卿弄上了马车,搭着他的手钻了进去,看着远方的残阳:“我们要赶夜路吗?” “不远处有个小镇。”虞寒卿将薄毯搭在她的身上,将人拢到身旁来,扶着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上:“到了叫你。” “醒来,是不是就离开了?”凌江蓠阖上眼睛,小声询问。 “恩。”虞寒卿揉了揉她的脑袋。 第四百五十八章 三杯馊水 皇宫中。 依旧一身素白衣衫的香妃弯下身子斟茶,湖边的凉风吹乱了她耳边的碎发,虞昊天一手捏着奏折,一手划过她的脸侧,将那些碎发拢入耳边。 香妃盈盈一笑,将杯盏递到虞昊天的嘴边:“皇上似乎心情不错。” 虞昊天就着美人的玉手将杯中温酒一饮而尽:“虞寒卿和凌江蓠已经离开,王府即将成为摆设。” 香妃放下杯盏,款款落座:“皇上高兴就好,不过这才过了半日不到,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后手?” 虞昊天笑意更浓,大手将人搂入了怀里,声声亲昵:“爱妃,你倒是和朕想到一起了。” “多谢皇上褒奖,臣妾不过只是多想了一点而已。”香妃温顺的靠在他的怀里,在他的胸膛上划过。 虞昊天放下奏折,将人打横抱起来,亲吻她的额头:“看来朕要回宫和爱妃好好讨论一番了。” 香妃小手轻锤了一下虞昊天的胸膛,嗔怪了几声,却依旧将人抱得死死的,正是情浓时。 而此时的宣城之外,整个车队的人都围坐在篝火前,春雷带着人去打些山兔野鸡,凌江蓠披着虞寒卿的衣服坐在篝火旁,端着汤药,小口小口的喝,边瞥了一眼虞寒卿:“我们还是赶了夜路。” 虞寒卿面色不改:“是秋风带错了路。” 秋风满脸无辜的在一旁剥皮,他明明都是按照虞寒卿的指示来做的。 凌江蓠也不戳穿,顺便看了秋风一眼:“秋风,你太不负责任了。” 秋风嘴角一抽,提着兔子到另一边工作,桃粉从车上翻了小部分干粮,和素锦两人一起分发,有这么多人,打来的山兔野鸡也不知道够不够,就让大家先吃点。 凌江蓠将手里的大饼掰开一半,放进虞寒卿的怀里。 “今晚住哪儿?”凌江蓠啃了两口,往树干后靠了靠。 “就在这。”虞寒卿也吃了几口,过了一会儿,从凌江蓠的手里将那大饼抢了过来,道:“马车的盒子里。” 凌江蓠爬上马车,翻腾了半天才看见一个小小的木盒,乖乖抱到了虞寒卿的旁边,将木盒塞给他:“饼给我。” 虞寒卿将木盒重新塞给她:“你吃里面的。” 凌江蓠犹豫了一下,重新回到树干旁,将木盒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不少的糕点,因为车马颠簸碎了几块,凌江蓠就要惊呼出声,虞寒卿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己吃。” 凌江蓠拼命点头,将碎掉的几块先吃了,见桃粉和素锦快过来,匆匆将木盒塞进马车里,这是虞寒卿给她一个人吃的! 虞寒卿将干粮吃完,而凌江蓠到旁边的另一辆马车上,将放有馊水的木桶搬下来,木桶被严严实实的盖上,一点馊水的味道都没有。 将木桶放下,凌江蓠盘腿坐到虞寒卿的身边,因为山路不齐,虞寒卿此时也坐在地上,凌江蓠凑过去:“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虞寒卿浅笑。 桃粉和素锦也好奇的看向这个大木桶,一直被凌江蓠宝贝着带着。 凌江蓠也不好赶桃粉和素锦离开,犹豫了两下,还是将盖子掀开。 “怎么这么臭。”桃粉捂着鼻子往后挪了两步,素锦也拽着桃粉挪动,睁大了眼睛:“这是泔水吗?” 虞寒卿的脸色一变。 凌江蓠也捏着鼻子,顺带捏住了虞寒卿的鼻子:“馊水和泔水还是有区别的。” 桃粉和素锦看她就像是在看傻子。 就连虞寒卿的眉头都竖了起来,趁虞寒卿没变脸之前,凌江蓠赶快靠过去:“这东西说不定可以解你身上的毒。” 虞寒卿的手抖了一下,摇头。 “真的!”凌江蓠拽着虞寒卿不放手。 “你怎么知道的?”虞寒卿反手抓住了凌江蓠的手腕,没记错的话,凌江蓠应该一直被禁锢在院落里才是。 凌江蓠心虚揉了揉鼻子,将和姚书涵之间的事情,以及她喝下夺命水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刚说到自己醒来的时候,手腕已经被虞寒卿捏的生疼,身边的气压跟着骤然降低。 “你喝了夺命水?”虞寒卿直接将人拉到了自己的面前,抓住凌江蓠的两只手腕,眼里竟然多了些血丝。 凌江蓠忍疼:“要是我不死,你贸贸然闯进来不是自寻死路吗?我当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得已?”虞寒卿沉声重复:“你的命是我的。” 那双无神的双眸死死的盯着凌江蓠的面颊,凌江蓠觉得在被那双眼睛凌迟,刀刀发疼,咬住下唇:“你的命也是我的。” 夜风吹过,虞寒卿松了手里的力道,将人拢入怀中:“我知道了。” 凌江蓠侧着身子,靠在虞寒卿的怀里,对一旁的桃粉招了招手,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小杯盏,桃粉拿来,凌江蓠大手一挥,舀了一杯馊水直接递到了虞寒卿的嘴边:“那,喝吧。” 虞寒卿脸色铁青。 桃粉和素锦凑在一起忍笑。 “不用太抗拒的,解毒为大。”凌江蓠暗中瞪了桃粉和素锦两人好几眼,两人忍笑忍得更辛苦,她只好循循善诱:“真的,就几杯。” 虞寒卿觉得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起来,抬手扶住额角:“几杯?” 素锦笑的忍不住了,桃粉赶紧捂住她的嘴巴。 凌江蓠都快跟着笑起来,连连咳嗽了几声:“三杯?” 虞寒卿苦着脸,还是将一杯馊水喝了下去,这难闻的味道令他胃里翻江倒海,就快要吐出来。 凌江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了一口干粮到他嘴里。 “噗……”桃粉忍不住了。 虞寒卿艰难的将干粮咽下去,面目呆滞,抓着凌江蓠的手十分用力。 “喝下去,还是很容易的嘛。”凌江蓠攥着干粮,不等虞寒卿开口,连着塞了几口,正在虞寒卿缓过来的时候,凌江蓠再次飞速的舀了一杯馊水灌进去,然后一口干粮塞进去。 桃粉实在看不下去了,再待下去就要笑出声了,抓着素锦赶紧跑。 和提着两只兔子的秋风打了个照面,两人突然捧腹大笑起来,吓得秋风赶紧抓紧了手里的兔子,颤颤巍巍的开口:“发生什么了?” 听见不远处笑声的凌江蓠嘴角一抽,抬手将最后一杯也灌了进去。 有那么好笑吗?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为所欲为 虞寒卿咳嗽不止,凌江蓠没心没肺的递水囊过去,却被虞寒卿单手拦下:“什么水?” 凌江蓠忍笑,打开水囊的盖子:“清水。” 虞寒卿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接过水囊猛喝了好几口,听见耳畔凌江蓠的闷笑声,有些无奈。 真是栽在她手里了。 凌江蓠将木桶阖上,放回马车里。 秋风烤兔子给桃粉和素锦吃,而春雷的人烤好了山鸡野兔直接送过来,包在油纸里,递给虞寒卿,虞寒卿虽看不见,却提刀将皮肉分开,割成一块块的递给凌江蓠。 凌江蓠吃饱喝足,倒头就准备睡,被虞寒卿提溜起来,回到马车里上了药之后才将人按在树干旁的薄毯上躺下,将人搂入怀里。 大概是这么长时间来,凌江蓠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次日醒来,凌江蓠第一时间就扒拉着虞寒卿的双腿,被虞寒卿拽着后衣领阻止了动作:“做什么?” “能动了吗?”凌江蓠坐下来,旋即抓着虞寒卿的肩膀,将人拉到了眼前,盯着他一双凝黑的眸子:“能看见我了吗?” 虞寒卿摇头,皱着眉头将凌江蓠拉下来,让她枕着自己的大腿,道:“桃粉,上药。” “是。”桃粉抓着金疮药等候多时。 等给凌江蓠换了药,几人才踏上行程,凌江蓠手里攥着附近的地图,他们下一个要落脚的小镇,名为明光镇,明光是玄天曾经的一位将领,并不出名,但算的上是镇上唯一拥有显赫战功的人,便用了他的名字。 明光镇占地很大,是外族货物的必经之路,四周环山,野兽繁多,其中多是商贾居住,外围多是猎户镖局,也算繁荣。 刚进镇子,便有不少人打量她们这有钱的车队,不过这里镖局繁多,倒是没人敢光明正大的打主意。 凌江蓠放下车帘,轻笑:“我们也许跟着商队远离宣城。” 虞寒卿阖眼,认真听着凌江蓠为他描述明光镇的风景和车边的人流,时不时回应几句。 春雷的人也就此分散开来,不再紧紧跟随,落座于客栈,四个小孩儿一间房,丫头和护卫各一间,凌江蓠带着虞寒卿回了房间,稍作整理,两边便单独去附近的酒楼吃饭。 方一坐下,便看见街上的走来一队商队,将近是箱子十车的货物,甚是显眼,不止凌江蓠侧目,四周的人几乎都看着这长长的商队缓慢的走向中心。 “真是财大气粗,十车还能走的这么光明正大。”凌江蓠撑着面颊,啧啧嘴。 一般五车货物就该分队了,这群人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一个车队的,甚至每个箱子上都有属于他们的花纹。 “吃东西。”虞寒卿塞了一块肉到她嘴里,目光有些阴冷。 凌江蓠不解,越过虞寒卿的肩看去,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已经握住了桌上的刀,甚至还在小声说些什么。 凌江蓠拉着虞寒卿的手,凑过去:“他们说什么?” 她不是习武之人,完全听不见那群人在嘀咕什么。 “劫色。”虞寒卿反手握住了凌江蓠的手腕:“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手腕上的力道之大,凌江蓠顿时就冷下了一张脸,她长得也不至于倾国倾城吧,怎么就是天鹅了,而且…… “谁说你是癞蛤蟆!”凌江蓠的声音拔高了几度。 旁边一桌的两个男人顿时抽刀,四周一片惊呼声。 虞寒卿嘴角扬起一个浅淡的弧度,松开了凌江蓠的手腕,不作声。 “怎么?是你们说的?”凌江蓠面对起身的两人,丝毫不惧。 “姑娘,我们也是看你长得水灵,配上这么一个腿瘸的男人,不觉得憋屈?”那人直接提着刀走过来,和说出的话完全不符。 “我就喜欢腿瘸的。”凌江蓠轻笑。 “你这丫头太讨喜了,大哥,带回去给老大当压寨夫人挺不错的,这腿瘸的看着还挺有钱的,干一票?”另一个男人摸着下巴,嘿嘿笑起来。 凌江蓠从未见过有人在镇子里这么嚣张的,不过转念一想,这明光镇本就鱼龙混杂,这里又正好是外围,除了货物不能抢,其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凌江蓠发呆的时候,那人已经探过手来…… 虞寒卿面色不改,手里的筷子应声折断,一分为二的筷子直接插入男人的手心之中。 “啊!”男人猝不及防的收回手,看着手心的筷子,双目赤红的扫过四周的人:“谁他娘的干的!” 凌江蓠被他尖叫一声吓了一跳,见虞寒卿手里的一只筷子,了然的扬起嘴角:“别惹我相公。” “你这瘸子!”完好无损的那人挥刀砍下。 虞寒卿只抬手一扬,直接顺着他手里的短刀,拧断了他的手腕,刚收回手,凌江蓠赶紧将帕子递过去:“他们身上不干净,山里来的。” 四周有人哄笑。 虞寒卿擦了指尖,接过凌江蓠递过来的筷子,吃饭。 凌江蓠刚才都看呆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虞寒卿,果然很帅! 两兄弟还想再来,这一次,凌江蓠却倒了杯茶水,浅笑:“出门在外,别伤了和气,喝杯水消消气。” “滚!”男人拔了手里的筷子就要拽凌江蓠的手。 而这一次,虞寒卿还没来得及出手,凌江蓠杯中的茶水泼在了男人的脸上,旋即洒出了些什么东西,边站起身来:“算了算了,不吃了,晦气。” 说着,径直绕过了僵直在原地的男人,和那弟弟打了个照面,弟弟见哥哥一动不动,赶紧挥刀想要直接砍人,虞寒卿手里的筷子已经插入了他的两只小腿。 凌江蓠冷眼看着他跪在自己面前,走到虞寒卿的身后,推着他往外面走,对那兄弟两人之后响起的惨叫声视若无睹。 “用的什么毒?”虞寒卿询问。 “辣椒水加僵直药,洒了点痒痒粉。”凌江蓠脸上冰霜顿时消散,轻笑起来。 “很开心?”虞寒卿的表情也柔和下来。 “当然,现在我们算不算江湖人了?”凌江蓠只觉得爽到心底。 她觉得两人看起来就像是神雕侠侣一样默契!而且,不用担心做这些事情被任何人找到把柄,想怎么来怎么来! “自由是个好东西。”虞寒卿将银两,准确无误的扔到了一旁的桌上。 第四百六十章 山贼骚乱 虞寒卿也曾久居深宫,言行举止向来被人关注,不在乎爵位身份,融入江湖之中的感觉也令他新颖,一般在宣城里只要有人看见他,几乎很少人惹他。 但现在不同,他和凌江蓠都没了身份,武功也好、撒毒也罢,只要想做就可以,甚至不用担心眼线。 两人出来时正跟在那长长商队的后面,就那么一条路,被商队堵得严严实实,走的还慢,凌江蓠便跟在后面。 “不过我还是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你喜欢山还是喜欢水?”凌江蓠边走边说。 “水。”虞寒卿回答。 “那你喜欢吃鱼吗?我们可以找一个偏僻的渔村,打渔,种菜,我还可以继续给你治病。”凌江蓠的眼睛亮了起来,滔滔不绝的说着对未来的幻想。 虞寒卿听的认真,表示赞同:“可以。” 凌江蓠狡黠一笑,话锋一转:“那等会儿回去就不要抗拒馊水了,说不定不用等着我自己研制出解药就好了。” “没用的。”虞寒卿的脸黑了。 凌江蓠被逗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前面的商队突然停了下来,人群的惊呼声令凌江蓠警惕的后退了几步,却因为背后拥挤的人而停下来。 “怎么了?”虞寒卿眯着眼睛。 “前面的车队停下来了,好像有人截货。”凌江蓠被身后的人挤得啧啧了几声,心里更加震惊了,不是说不好截货的吗?谁这么猖狂。 人群慌乱,凌江蓠也准备找机会离开,可惜奔跑的人群不仅不给她机会,甚至拦住了她所有的去路。 “今天真的运气不太好。”凌江蓠背上的伤口有些发疼,倒吸了一口凉气。 “山贼!是山贼!快去报官!”商队尾部的一个女人尖声惊叫,躲在货物后面瑟瑟发抖。 凌江蓠啧啧嘴,想到刚才酒楼里的兄弟俩,看来这群山贼是准备大胆下来干下这一票,如今春雷秋风都没跟着,她当然不会硬上,想办法走进巷子里就行。 还没走出两步,凌江蓠被虞寒卿拽住了手腕,整个人直接扑向了虞寒卿,而脑后凛冽的刀锋令凌江蓠害怕。 而虞寒卿另一只手直接拽住了凌江蓠脊背上的衣服,大力的将凌江蓠从肩上翻了过来,听着凌江蓠惊呼出声,身下的轮椅晃动,虞寒卿腰际用力,扶着凌江蓠的肩膀将人稳住。 凌江蓠稳稳的半跪在地上,虞寒卿将她拉起来,没等凌江蓠站稳,已经坐在了虞寒卿的怀里,而锋利的刀刃几乎贴着她的脸划过。 几缕发丝分离,等凌江蓠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横在了虞寒卿的轮椅上,像是横抱的姿势,实际上她也这样做了,环住虞寒卿的脖颈,免得从他的腿上摔下去。 两人挤在小小的轮椅上,轮椅更加稳定,虞寒卿也单手翻折了背后袭击之人的手,夺过他手里的长刀刺入了面前人的胸口。 轮椅顺着用力的反方向划出一段距离,虞寒卿自知底盘不稳夺不回那刀刃,索性拽着四周的人群控制轮椅移动。 “他们的目的是我们。”虞寒卿移动的时候也不忘说一句。 凌江蓠缩在虞寒卿的腿上,赶快掏了两个玉瓶出来,奈何这里人数众多,她只能将手里的毒药当作最后的底牌。 正如虞寒卿所说,果然又有两个粗布衣服的人迎了过来,没有了凌江蓠在其他地方,虞寒卿即使坐在轮椅上都依旧游刃有余,甚至挡下了直面天灵盖的刀刃,用那人腰间的匕首斩杀两人。 而骚乱的人群同样看见了两人身边的尸体,人流诡异的绕过了两人。 而两人也彻底的被挤到了商队的尾巴上,那哭泣惊叫的女人看见虞寒卿的身手马上就凑了过来:“帮帮我们!我可以给你钱!” 凌江蓠横躺在轮椅上,抬手掀开了那女人:“把你们的护卫叫来!” 这么大的商队,不可能没有打手。 “他们马上就过来了,求求你们不要抛弃我!”女人的哭声更大,甚至直接抓住了凌江蓠的小腿。 凌江蓠想挣脱也挣脱不开,探过身子抓过了女人腰间的长刀和两把匕首,长刀塞进了虞寒卿的手里:“相公,靠你了。” 虞寒卿眉头一挑,顺势扼住了凌江蓠脖颈,将人拥入怀中,保证凌江蓠的脊背彻底靠在他的身上,才抬手解决了附近一个扑过来的男人:“别动。” “恩。”凌江蓠眨了眨眼睛,好像这个动作的确不会拉到她脊背上的伤口。 哭啼的女人说的没错,在虞寒卿和第三个山贼纠缠的时候,两个肩上有商队文徽的大汉冲了过来,保护着货物的同时,将女人塞上车,让车马继续缓慢的往前走。 “保护他们。”女人坐上车,指向了虞寒卿。 两个打手不耐烦,但还是站定在了虞寒卿的面前,凌江蓠想要跳下来推着虞寒卿走,虞寒卿却将人按在自己的怀里,取出绳子,一边拴住轮椅的扶手,另一边扔给了那个女人:“拽着。” “啊?哦!”女人赶紧拽着车马的另一边,将绳子绑了上去。 有轮子的东西还是比凌江蓠推动的快。 片刻后,明光镇的衙门才派人出来,大批的士兵一拥而上,那群粗布衣裳的山贼一路杀进来,硬生生的抢走了三车货物才一路逃跑,路上更是肆无忌惮,路过的人基本上都被山贼重伤。 山贼一走,凌江蓠才松了一口气,虞寒卿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疼吗?” “还好,就刚才挤了一下,都结痂了,没问题的。”凌江蓠靠在男人心跳急促胸膛,面颊微红。 “恩。”虞寒卿点点头,复而搂着凌江蓠的腰,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揉了揉她的发丝,低下头在她的面颊落下一吻,且用最小的生疑开了口:“山贼和袭击的人,是两拨人。” 凌江蓠皱起眉头来,攀着虞寒卿的肩膀,在他耳边道:“是皇上的人吗?” 虞寒卿扶着她的脖颈,感觉到耳边湿润的气息,道:“那群人,的确经过训练。” 凌江蓠眼里划过寒芒,虞昊天怎么还阴魂不散? 第四百六十一章 声张 “他还是想除掉我们,这里不安全。”凌江蓠搂着他的脖子,声音尽量放小。 这个商队来的也是巧合,说不定都是皇上安排的,因此凌江蓠格外的小心。 “我们应该快点找个渔村落脚。”虞寒卿的指尖划过凌江蓠的手腕,夺过她手里还染血的匕首,远远的扔到了前面的马车上。 匕首插入哭啼女人的手边,女人翻了个白眼,险些吓死。 虞寒卿满眼冰冷,那女人咽了口水,赶紧跳下马车,到前面去坐着。 四周的人也不敢再凑上来,凌江蓠这才红着脸和虞寒卿拉开了一点距离,咳嗽了几声:“我可以下来了。” “等春雷来。”虞寒卿依旧拽着凌江蓠的手:“刚才那群打手,身手和之前便装的人很像。” “你的眼睛好了?”怎么分辨便装和打手的?凌江蓠赶紧捧住虞寒卿的脸,凑过去看他的眼睛。 这个举动惹得身边的人纷纷看过来,打量这对大胆的夫妻。 虞寒卿十分享受凌江蓠这样的关心,却抬手捏住了凌江蓠的袖口,道:“山贼的衣服有皮革和粗布,打手的袖子是不错的料子,而变装的人基本上是粗布衣服。” “是这样分辨的啊……”凌江蓠泄气的放下手。 虞寒卿搂住她的腰际,生怕怀里的人什么都不抓,就这样掉下去,脸上却依旧轻笑:“那桶馊水似乎对我没用。” “那我怎么解释,我的确喝了夺命水,总不能是我百毒不侵吧。”凌江蓠不甘的拽住虞寒卿的衣襟,愤愤的看他:“肯定是用量不够,你回去再喝点。” 虞寒卿握住凌江蓠的手腕,笑着将人重新搂入怀里:“夫人越来越大胆了。” 明明之前第一次圆房之后还害羞的找不着北,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倒是什么动作都敢做了,在他腿上坐了这么久还一本正经的讨论其他的事情。 凌江蓠本来还想好好和虞寒卿讨论一下回去要喝多少的问题,结果一看周围人玩味儿的眼神,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挣扎着想要起来。 这一次虞寒卿也不阻拦了,感觉到凌江蓠重新回到他的身后,笑意更浓。 凌江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等他们跟着这商队多久,春雷和秋风已经骑马过来,见虞寒卿的轮椅绑在商队后面,面色一凛,秋风先下了马,见两人无事,松了一口气:“幸好没出事。” 虞寒卿也不多说,让秋分扶着他上马,再直接将凌江蓠拉上了马,拥在怀中,即使双目无神,却让人难以靠近。 “客栈在左边。”凌江蓠拽着虞寒卿的手指了个方向。 “恩人留步!”哭啼的女人叫住了虞寒卿。 而此时,女人身边还有个清秀的男人,凌江蓠挑了挑眉,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这个商队的领头人,便在虞寒卿身边呢喃了一句:“商队老板来了。” “与我何干。”虞寒卿拽了缰绳就要离开,秋风也走过去将还想冲上来的哭啼女人拦下:“姑娘留步,我们家少爷夫人要回去了。” “我和哥哥只是想感谢一下。”哭啼女人见秋风腰间有刀,退到了兄长的背后,缩着脑袋。 春雷骑马横在男女面前,道:“名字。” “我叫方圆,这是我妹妹,方竹。”方圆上前一步,彬彬有礼。 “我们家少也不需要你们的感谢,只要不让官府的找我们家夫人少爷盘问就行。”春雷没听过这两个名字,自然不会予以留意,但接到这两个名字的时候,藏在暗处的人已经开始行动。 虞寒卿一行人匆匆离开,方圆兄妹二人自然不好阻拦。 而衙门的人也不是好打发的,当走回到客栈门口,衙门的人已经开始邀请他们一行人直接去镇长家里休憩。 除了真正站在朝堂上的人才知道虞寒卿已经毫无用处。但表面上虞寒卿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明光镇的镇长和这里的官员显然不知道。 “不必。”虞寒卿先下了马车,凌江蓠骑在马上,揉了揉马毛,边下马边下逐客令:“谁让你们声张的。” 镇长和官员看着四周围过来的人,擦了一把汗:“是下官没想周全。” “与其想周全,不如好好整理好刚才发生的事情,一群山贼光明正大的进镇子里抢东西,你们衙门是摆设吗?”春雷骑着马过来,嗓门不大,沙场上历练的眼神都足以让官员双腿打颤。 “是,下官这就去,惊扰了三王爷和三王妃真是难辞其咎,下官斗胆请……”官员汗如雨下,低着头声音倒是不小。 “我们很快就离开,多谢大人美意了。”凌江蓠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顺便直接将虞寒卿推入了客栈之中。 春雷则在众目睽睽之下训了官员一趟,之后直接接过了官员的差事,去衙门里指点江山,要将那群山贼还有突然袭击的人都翻出个底朝天来。 回到房间,客栈老板无比热情的送了饭菜热水,生怕怠慢。 凌江蓠照单全收,酒足饭饱之后才开口:“只要我们一天不离开,皇帝的影子就如影随形。” “不是皇帝的影子,而是朝廷的影子。”虞寒卿喝了一口热茶,发现凌江蓠没接话,便继续道:“我离开了宣城,卸了军权,对于虞昊天说等于无用之人,我一走,军中我的势力也就分崩离析,而朝廷上的人还要争宠,争宠成功的人,就能在军中有一席之地,前提是我这个有军心的人必须得死。” “这群人真是会投其所好。”凌江蓠冷笑了一声,旋即道:“刚才见那官员也不知道你的内幕,看来皇帝是有意隐瞒,不准备找我们茬,只让我们安心走的远远的。” “朝堂向来如此。”虞寒卿也皱起眉头来。 凌江蓠重新将地图展开,地图上只能看见城镇,凌江蓠去的地方很少,而虞寒卿除了行军打仗基本上也没去过什么地方,面对未来的方向,两人都犯了难。 一筹莫展时,凌江蓠一拍桌子:“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现在还有正事。” 虞寒卿挑眉,过了一会儿只听见什么东西砸在桌上,之后,馊水的味道弥漫在房间。 第四百六十二章 用心 草间的露珠垂垂欲坠,春雨方过,鼻腔里都是泥土味道。 因为昨晚的连夜雨,而镇子外的山贼还未捉到,镇子上的商贾都坐以待毙,准备等泥土干了再走,就算遇到了山贼,也好跑。 而虞寒卿昨晚几乎喝了大半的馊水,睡觉的时候一想到那馊水就在床下,一夜未眠,等凌江蓠爬床下来的时候,虞寒卿才堪堪睡过去,凌江蓠以为他可能是在解毒,决定过几日再走。 坐在附近小酒楼的二楼用膳,桃粉捏着金疮药,大着胆子又问了一句:“真的不用上药?” “不用了,最近结痂了,都有点痒了,抹药更痒了。”凌江蓠摆摆手,和蟹黄包全力奋斗。 桃粉还有点担心,一上午这句话问了不下三次,等凌江蓠吃到一半时,桃粉本来还想继续问,秋风赶快递了个包子过去:“这里的蟹黄包可是一绝。” “谢谢。”桃粉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吃下了今天的第一个包子。 素锦吃着水晶饺,道:“我早上的时候看见镇长和那队商队见面了。” “什么时候?”凌江蓠抬起头来。 “来找酒楼的时候,那个时候春雷似乎跟在不远处,还让我不要过去,我就回来了。”素锦轻声开口。 凌江蓠眉头皱起来,难道那商队和镇长有关系? 抛开不讲,一吃完早膳,凌江蓠就找到了在衙门门口吩咐事情的春雷,将人拉到一旁询问。 “那方圆的叔叔和镇长是旧时,来这里是为了从镇长这里拿一样东西回去给叔叔,之前走的都是密道,现在刚出现就出事了,现在好像是准备等剿灭了山贼,把东西拿回来。”春雷简单讲述了一下,见镇长迎面走来,坦然道:“我会再去找一家客栈的。” 凌江蓠没回头,点点头:“找好一点的,王爷最近有些水土不服。” 春雷被凌江蓠的话噎了一下,凌江蓠赶紧使眼色让他接下去,春雷只好露出为难的表情来,而镇长,正好走到了一边,给凌江蓠行礼,道:“我知道明光镇有一家不错的客栈,不如让草民为王妃引荐一下?” “告诉名字就可以了,别再围着了。”凌江蓠表现出不耐来。 “草民去打点好了,再来找王妃如何?”那镇长大着胆子问。 凌江蓠点点头,见镇长还留着,看向春雷,春雷了然的打发镇长,见镇长走进了衙门,凌江蓠才缓和了脸色:“我就那么随口一接。” “王爷真的水土不服?”春雷倒是皱眉,他很少见到王爷又水土不服的样子。 “没,昨天给他灌了不少馊水。”凌江蓠撇过头去,揉了揉鼻尖。 春雷身子一僵,一想到那股子味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好咳嗽了两声:“那镇长的事情。” “要换就换吧,正好看看他什么心思,要真是想致我们于死地,恐怕这一路都有人追杀,不如就在第一站解决了,给朝廷那些人一个下马威。”凌江蓠冷笑。 春雷答应下来,两人聊了一下关于要去哪儿的问题,春雷常年跟在虞寒卿身边也是一无所知,凌江蓠只好叹气离开,一路上都想着应该何去何从。 而午时,虞寒卿醒来没多久,镇长就亲自过来告知了客栈的名字,这一次也不敢贸贸然带人来帮忙,就一个人说要来带路。 一群人又来到了所谓好一点的客栈,刚放下东西,凌江蓠和虞寒卿一出门就和商队的方圆兄妹打了个照面。 方竹性子胆小,只敢跟凌江蓠打招呼,方圆倒是表现的落落大方,知道两人不想生事,也就没行礼,说话也随意:“没想到你们也在这里落脚了。” 真这么巧?凌江蓠和他简单的握手,简单寒暄了几句。 “上次多亏了王爷和王妃出手相助,我这两位侄儿才没被山贼伤害,今日我想坐庄,不如出去一起吃一顿?”镇长赶紧接下话茬。 “对啊对啊,上次要不是你们,我恐怕就死了。”方竹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凌江蓠,像个小动物。 倒是方圆拦下了方竹,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镇长,依旧笑意盈盈:“哪里用叔叔请客,王爷和王妃救了草民的妹妹,这饭自然我来请。” 镇长瞪了方圆一眼,旋即搓了搓手:“我这侄儿就是性子直,还请王爷担待。” “我倒是觉得方公子说的不错,请方公子带路。”凌江蓠瞧见这两人明显不是一心,不过镇长的嫌疑比较大,不如看在方竹单纯的面子上赏个面子,看看能吃出什么花来。 方圆依旧浅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凌江蓠推着虞寒卿往外走,方家兄妹也是个走南闯北的,方竹天南地北的说,方圆倒是话少,甚至时不时出言阻止方竹的多话。 而镇长倒是在一旁插话,说方圆兄妹的商队如何如何,似乎是推销的模样,但方圆的脸色却不是怎么好。 熬到了酒楼面前,虞寒卿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一坐下来,凌江蓠也将碗筷为他摆好,自顾自的点了两个虞寒卿喜欢的,便又扭过头和方圆攀谈起来。 “这么大的商队,怎么想到来这么显眼的地方?”凌江蓠状似无意的一问,方圆的脸色微变。 而镇长倒是愧疚的摸了摸下巴:“是草民想让侄儿带些东西给旧时,一时没想到他们商队这么长……” “明明……”方竹忍不住开口。 “方竹,你想吃些什么?”方圆打断了方竹的话,等方竹看向一旁墙面上的菜色,才继续道:“这也不是叔叔的问题,是侄儿忘说了。” 凌江蓠啧啧嘴,这方圆倒是八面玲珑,谁也不得罪,但镇长这边的嫌疑就是大了,认错这么快,是想早点推责任啊。 “方公子是聪明人,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只想知道,今日的饭局,你们想得到什么?”凌江蓠为虞寒卿添茶,说罢也不看两人一眼。 方圆的手一顿,直接看向虞寒卿:“听闻,王爷身边有一铁骑营?” 第四百六十三章 狐狸 虞寒卿沉默不语,凌江蓠既然明白了方圆的意思,便直接越过了这句话,看向了镇长:“您又是有什么事情?” “主要还是县官有事。”镇长干笑了几声,道:“山贼盘踞已久,衙门打不下山寨,想到我侄儿家里雇佣了不少打手,这才叫了人过来,昨日又见到……” 凌江蓠点点头,勾起一个笑容:“这么说来,两位殊途同归,是想借王爷的手铲除山贼。” “实不相瞒,那三箱货物价值连城,我们宁愿找打手也不愿抛弃。”方圆一拱手,身边的方竹收回了目光,跟着点点头。 “我能问一句是什么吗?”凌江蓠在桌下轻轻的捏了一下虞寒卿的指尖。 虞寒卿面色不改,捏了回去,表示凌江蓠没做错。 “一车粮食,还有两车分别是矿石和首饰,其他的有布帛,每一车的东西都不同。”方圆也不再隐瞒。 “粮食?”凌江蓠回忆地图,这明光镇也不是去前线的路啊,送粮食干嘛? “祖父住在很偏的小渔村里,家里有不少田地,两月前离世了,渔村的人光吃鱼了,我们这次去,正好卖了祖父的地,顺便给照顾了祖父的村民送点粮食。”方竹赶紧开口。 “其他几车都要在路上下货,那矿石是冶炼前线刀具的,不好怠慢。”方圆又接了一句。 原来是怕这货到不了官员的手上,矿石可不是随便就有的东西,在这战事的时候,也的确是大量需要,怪不得这么急。 而镇长也跟着添油加醋:“那群山贼最近愈发嚣张,现在已经不让附近的猎户上山打猎了,镖局走镖都不安全,说了大半年也解决不了,所以现在就想,找人帮忙。” 凌江蓠倒是没觉得这句话有问题,但虞寒卿捏了一下她的手指,她也只好假装敲了敲桌子:“此事我会和春雷商量,先用膳吧。” 上菜之后,几人吃的矜持,方竹没什么心眼,大大咧咧的吃,时不时还偷偷看虞寒卿,确认了虞寒卿真的瞎了之后,反而害怕着缩在角落里,看的凌江蓠忍俊不禁。 分道扬镳之后,虞寒卿马上就跟凌江蓠解释了。 “山贼跟猎户没有任何冲突,镖局也不怕山贼。” 虞寒卿的一句话点醒了凌江蓠,山贼要的是钱财,附近猎户多是打猎换吃的,主要还是打猎野兽,镇子也安全点,而镖师常年和山贼打交道,哪里来的怕山贼的道理。 “这个镇长的确有问题,那位方公子你怎么看?”凌江蓠推着虞寒卿停留在小摊子上,好奇上面味道不同的香料。 “他们两人不是一个道上的,要是方公子真的相信他,直接会找他做中间人,雇佣镇子上的镖局和打手去抢货物。”虞寒卿知道凌江蓠在逛摊子,便没有说出镇长二字。 凌江蓠买了两盒香料,推着虞寒卿继续走:“相不相信无所谓吧,他只是想要货物,请镇长作保没问题才是。” “他们为镇长而来,货物被劫,落脚地又被镇长推荐给了我们,他应该是在试探我们和镇长的关系,以为我们想吞他们的货。”虞寒卿反问。 “你们这群聪明人想的真多,这么说来,咱们三谁都不相信谁,那这忙到底帮不帮?”凌江蓠被绕的头疼,说好的自由呢? 虞寒卿轻笑:“当然要帮。” “为什么?”凌江蓠追问。 “他祖父的宅子应该不错。”虞寒卿轻笑。 凌江蓠朗笑了几声,也开心起来,反正敌人只有镇长一个人,方公子只是两边都不相信,但解决了这件事情,能去渔村,又能得到宅子,妙哉! “你怎么想到的!”凌江蓠推着他的动作都加快了。 “听到的时候就想到了。”虞寒卿抬手划过凌江蓠的指尖,扭过头去看她的方向:“不想要吗?” “想!那我去跟春雷说?”凌江蓠满脸雀跃。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过无忧无虑的生活了。 …… 第二天,凌江蓠就将事情跟春雷说了,春雷也不傻,区区一个山贼还不能把他的手下怎么样,更何况现在虞寒卿身边的暗卫没有离开。 “不过,还是小心衙门在背后捅刀子,镇长和那官员可是一条绳上的。”凌江蓠不放心的提点了几句。 虞寒卿也跟着嘱咐了几句:“秋风假装和春雷离开,留下来保护孩子和桃粉他们,另外暗卫你带走一半,另一半留下。” “铁骑营也留了四个人下来,王爷放心。”春雷点头答应。 两人都久经沙场,比起这群只会下套的官员,他们对于战局更知道运筹帷幄。 当天决定事情,春雷当天就决定出发剿灭山贼,打了衙门一个措手不及,当天拨出两队人跟着春雷去剿灭山贼,口号都没来得及喊,一群人就离开了镇子。 凌江蓠和虞寒卿就在客栈里待着,门却被敲响,凌江蓠打开门,就见方竹窜了进来,关上门,急躁的开口:“你们快走吧,叔叔他跟山贼有牵扯!” 凌江蓠悠悠的坐下来,递了一杯茶水给方竹:“坐下来,慢慢说。” “不能慢慢说的,他让我们过来打掩护,让你们以为山贼的目标是我们,其实那群山贼的目标就是你们,他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反正就是让你们走不了。”方竹急的直跺脚,脸颊都泛红。 凌江蓠眼睛眯起,那镇长也不蠢,还知道找诱饵,不过见方竹这急急忙忙的样子,便扶着她坐下:“我们早就知道了,你哥呢?” “你们怎么知道的?”方竹睁大了眼睛,旋即指了个方向:“哥哥去找镇长说事了,还没回来。” 凌江蓠倒是不担心方圆在镇长面前露出马脚,但一想到方竹单独在客栈里,便压着她:“你就在这里等你哥回来,出去可能有危险。” 方竹赶紧抓住凌江蓠的手:“我不想死。” “噗——”凌江蓠忍不住的笑出声,揉揉她的脑袋。 半个时辰之后,一声巨响,门窗大破,三个掩面人手握长刀冲了进来。 虞寒卿和凌江蓠面色不改,方竹窜进凌江蓠的怀里,还没哭出声,三个掩面人应声倒下,脖间一道细痕,两个暗卫一齐跪下:“请王爷放心。” 狐狸,露出了尾巴。 第四百六十四章 启程 在秋风撂倒第三个人后,再也无人来行刺。 方竹看着地上的尸体,死死抓住凌江蓠的衣袖,整个明光镇也乱作一团,各个商队几乎都聚集在货物一旁,人人自危。 行刺的人终于没了动作,凌江蓠叫来两个暗卫,吩咐人去找方圆,最好将那位镇长一起给带回来。 春雷光明正大的带着铁骑上山,果不其然的遭到了衙门的刀子,山贼和衙门的人已经串通一气,想要把春雷解决了再去解决虞寒卿。 只可惜,虞寒卿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 三个时辰之后,铁骑营重新回到明光镇上,方圆的货物也被带了回来,只是衙门的人和山贼已经直接被留在了山上,春雷抓住了想要逃跑的官员,直接将人关押。 同时,暗卫们找到了被暂时囚禁的方圆,镇长早已经跑了个没影。 事情归于平静,但一整个衙门都和山贼联系的事情很快传开,甚至不用虞寒卿特意派人去一趟皇宫,朝堂之上已经大乱。 龙椅之上,虞昊天龙袍加身,目光四扫:“衙门协同山贼行凶偷盗,众爱卿以为如何?” “微臣以为,应当严惩。”有人站出来。 虞昊天眉头一挑,目光落在了礼部尚书的身上,直接起身离开。 身后的太监高喊退朝,朝堂上所有的官员们纷纷疑惑,不明白虞昊天是想彻查此事,还是要追究。 而礼部尚书已然满头大汗,他只是赌皇上对虞寒卿的忌惮。 一个时辰之后,礼部尚书两个儿子的军权被夺,但无人知晓原由,只有礼部尚书和一些内臣明白了虞昊天是要放过虞寒卿的意思。 此后,再无人敢去找虞寒卿的麻烦。 …… 明光镇的新晋官员以及衙役连日赶到,接手明光镇。 速度快的令人咂舌,而偌大的客栈之中,只剩下方式兄妹的商队,以及虞寒卿的小队,凌江蓠将馊水全部喂了虞寒卿,虞寒卿依旧没有转好的迹象,令凌江蓠不免有些失落。 虞寒卿喝了一壶温酒才勉强压下胃里的恶心,道:“许是我中毒太久了。” 凌江蓠的指尖轻叩桌面,心不在焉的恩了一声。 “方式兄妹的商队明日就出发了。”虞寒卿又开口提点了一句。 凌江蓠才回过神来,按压了一下虞寒卿的肩膀,便夺门而出,在一楼的桌上找到了正在用膳的兄妹俩,方圆依旧是翩翩公子的模样,方竹对她招招手,直接让人加了一副碗筷。 “这明光镇的野猪肉挺好吃的,尝尝?”方竹之前还担忧两人身份悬殊,几次相处之后,对凌江蓠面对危险的处变不惊只剩下崇拜,赶紧给她夹肉。 凌江蓠咬了一口,点点头:“还不错,听说你们明日就要走了?” “清晨就离开。”方圆接了话,向方竹使眼色,让她注意形象。 “一起如何?”凌江蓠勾唇浅笑。 方氏兄妹对视一眼,方竹点头答应,方圆却放下碗筷,笑意盈盈:“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实不相瞒,我们此次出行就是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居住,享受些平淡的生活,之前听闻你们祖父离去时留下了宅邸,便想去看看,若是有缘,我们也好买下居住。”凌江蓠也放下碗筷,说的一本正经。 “当然可以!”方竹赶紧趁机给凌江蓠夹菜,眼睛发亮。 凌江蓠看向方圆,方圆也点点头:“自然欢迎,只是我们还要赶路,会比较辛苦,若是不介意的话……” “那就这么决定了,多谢。”凌江蓠学着江湖人的模样一拱手。 事情定下,凌江蓠见方竹给自己夹了不少菜,也只好坐下来吃完,才拜别了两人,将事情告诉了虞寒卿和秋风,秋风马上为明日出行做准备。 次日天还没亮,商队在前,虞寒卿的马车在后,离开明光镇,为安全着想,商队决定走山林的路,便常常会在荒郊野外落脚。 当天出发的第一天晚上,庞大的队伍便停留在一处破庙外停下休憩,素锦看着几个吵闹的小家伙,虞寒卿和凌江蓠坐在屋檐下,秋风帮两人在门口搭了个小篝火,送了两份野味给两人。 两人手臂紧贴,凌江蓠仰着头看着星空,笑道:“在荒郊野岭露宿,似乎也不错?” “你喜欢?”虞寒卿不着痕迹的将两人身上的薄毯往凌江蓠腰际挪了挪。 “挺喜欢的,平时在宣城里,感觉天空都是正正方方的,就连房间里的火盆都是冷的,在府里走几步路都看不见人脸。”凌江蓠顺着虞寒卿的动作,靠在他的肩上。 “府里的人很少吗?”虞寒卿搂住她的腰际。 “人不少,但大家都只盯着脚尖,步履匆匆的,不热闹,而出府之后,又太热闹,热闹到,你说不定只是说错了一句话,就要闹得满城风雨。”凌江蓠嘟囔起嘴,继续道:“你看,我现在说宣城不好,也没人说我叛国。” 虞寒卿也跟着笑起来,商队的人听了凌江蓠这大胆的话都纷纷装作没听到。 “笑什么?”凌江蓠不解的仰起头。 他可以看见虞寒卿高挺的鼻梁,嘴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削瘦的下巴上还有些胡渣,头发也不再梳理整齐,看起来,却更令人心动。 他无神的眼里,似乎倒映出星空来。 虞寒卿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视线,下意识的侧过头去,凌江蓠额上的碎发打在他的嘴边,如羽毛般搔弄。 “因为我觉得你很快乐。”虞寒卿的手扣住她的后脑,吻住了她的唇瓣。 凌江蓠呆愣片刻,红了一张脸看着咫尺间的男人,忘了挣扎。 正抓着鸡腿的方竹呆愣在原地,红着脸钻了回去,四周的人纷纷侧过头,装作没有看见的模样,手下的动作都放轻了许多。 两人缓缓拉开距离,凌江蓠捂着脸溜得飞快。 虞寒卿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吃着嘴里的野味,甜的无以复加。 凌江蓠蹲在树旁,拍了拍面颊,低声暗示:“我们已经名正言顺了,不用害羞!不用害羞!” 第四百六十五章 渔村 一路走来,商队的货物渐渐减少。 而凌江蓠看过的风景却一下子丰富起来,见过瀑布边的彩虹,喝过深山泉眼里的泉水,甚至从遮天蔽日的山林里走过,看见过不知名的鸟雀在晚霞时振翅高飞。 宣城外面的世界像是万花筒,万变不离其宗,杂糅在一起却别有一番风味。 浩浩荡荡的旅途终于在弥漫着咸湿味道和鱼腥味的小渔村外划下休止符。 方氏兄妹祖父的宅邸在渔村的边缘,四方的院子,没有修剪过的爬墙虎围住了整片墙面,院落里外都有荒了的田地。 没有想象中的鱼腥味,反而有淡淡的花香味,似乎是老爷子临走之前种下的野花,而屋子也有不少,住下他们这些人绰绰有余。 “感觉怎么样?”方竹关上最后一扇门,笑意盈盈的看向凌江蓠。 走完了整个宅邸的角落,家具用具完全不缺,田地也多,地窖比较大。 “挺不错的,开个价呗。”凌江蓠点点头,直接决定下来。 “价格我也不知道,还是等哥哥明天到了再说?”方竹眨眨眼睛。 方圆要去另一个地方交货,因此比他们还要晚到一些,凌江蓠便点点头,趁着天黑前,先将厨房和其他房间整理干净。 虞寒卿不方便到处跑,索性留下照顾四个小屁孩。 郑轩的弟弟妹妹倒是赶路的疲乏,趴在整理好的软榻上早早的睡了,郑轩则是按照凌江蓠的吩咐,还在研究那最后留下的两瓶馊水,渺渺打打猎里诶的坐在虞寒卿的怀里:“爹爹,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了吗?” 虞寒卿揉了揉她的脑袋,点点头:“不喜欢吗?” “喜欢的。”渺渺笑着抓住虞寒卿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是不是在这里,就没人跟在我后面啦?” “但你不能跑太远。”虞寒卿捏了捏渺渺的小脸蛋。 “嗯嗯。”渺渺将头埋在虞寒卿的怀里蹭了蹭,旋即想到了什么,仰起头来,睁大了一双眼看他:“郑轩说要带着弟弟妹妹去商队,爹爹可以帮他吗?” 去商队?虞寒卿挑了眉头。 一旁的郑轩注意到了两人的对话,轻轻的恩了一声:“我对你们没什么作用,不如出去……” “江蓠知道吗?”虞寒卿打断了他的话。 “我还不知道能不能进商队,准备决定好了再告诉她。”郑轩揉了揉鼻尖,虽然知道虞寒卿看不见自己,却依旧有些紧张。 “爹爹,帮帮他吧。”渺渺拽住了虞寒卿的手臂。 虞寒卿抱着渺渺,点头答应。 凌江蓠这么看重郑轩,证明郑轩还是有点能力,自己帮他一把也无妨,但是:“记得亲自告别。” “谢谢。”郑轩跳下凳子,远远的对虞寒卿鞠躬,便往外面跑。 凌江蓠正在侧面的房间里打扫,被郑轩给叫了出去,郑轩将自己想要离开的想法说出口,心中有些忐忑。 凌江蓠呆愣了两秒,揉乱了郑轩的头发:“行,我等会儿去跟方竹说一声。” 郑轩倒是难得的没有拍开凌江蓠的手,仰头呆呆的看她:“你不觉得可惜?” 凌江蓠放下扫帚,坐在台阶上看他:“可惜什么?” “你教我那么多东西,我现在却说要走……”郑轩揉了揉脑袋,凌江蓠表现的这么洒脱,倒是让他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你又不是我的所有物,也不是商品,长着腿就是让你走遍河川的,就算你现在不走,再过一段日子我也得找机会送你走了。”凌江蓠拍了手里的灰尘,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郑轩也不再说话,抓过凌江蓠扔下的扫帚去帮忙打扫。 郑轩是个聪明的孩子,比起让他在这个渔村里住着,跟着商队去走南闯北才是不错的选择,凌江蓠本来还想如何把人给扔出去,倒是没想到郑轩像个小大人一样做出抉择。 这样也好,凌江蓠如此想着,将事情跟方竹说了一遍。 方竹拍着胸脯点头:“没问题,正好我们商队都是大老粗,有几个小孩子还热闹。” “那就麻烦你啦。”凌江蓠给了方竹一个大大的拥抱,指尖不着痕迹的从她的腰际划过。 “不麻烦不麻烦,等会儿我们要去一趟附近的集市,买点菜回来,一起吗?”方竹站定,丝毫没有察觉到钱袋里多了些东西。 “我还是去打扫吧,到时候帮我们也带一份吧。”凌江蓠的目光从方竹脸上扫过,见她没有察觉,随便寒暄了几句便折返回院子里。 两个时辰后,方竹买了不少的青菜放到地窖里,从隔壁买了不少鲜鱼,素锦和桃粉两人打下手,因为厨房还开不了火,春雷和秋风俩如之前的夜晚一样,在院子里将生火烤肉的用具都加上,只是多了两个大锅熬汤。 晚上,在门边摆放了两张大桌,刚出锅的鱼汤小菜摆满,一群人或站或坐的围在桌旁用膳,凌江蓠坐在虞寒卿身边,盛了碗鱼汤放在他手里。 因为之前馊水的事情,虞寒卿依旧闻了闻,才舀起一勺,放进嘴里。 凌江蓠看着他的小动作,闷笑了两声,又盛了鱼汤给其他几个小家伙,自己才慢悠悠的吃起来。 方竹端了个小竹凳过来,坐在凌江蓠的身侧,笑道:“这么多荒田,要我帮忙雇几个人吗?” 凌江蓠端着汤,扫过一片田地,又看了一眼春雷和秋风。 难道他要指望两个沙场将士开田?不可能。 “从哪儿雇,我看渔村里都是打渔的。”凌江蓠尴尬的揉了揉鼻尖,幸好方竹先问,不然等到明天,她真的会让这两个将士去开田。 “等会儿我带你去一趟最近的集市,集市附近还有其他的几个镇子,都是种田的,虽然晚上不能雇人,但晚上的集市也有不少好东西的。”方竹的眼睛马上亮起来。 “好,吃完饭就去。”凌江蓠跟方竹击掌,相视一笑。 没过一会儿,虞寒卿递过来一个空碗。 “再吃点其他的吧,馊水的药效可能还在持续呢,鱼汤太容易打乱解毒药剂的组成了。”凌江蓠无视了虞寒卿脸上的寒意,蔫坏的盛了些肉汤给他。 虞寒卿也不拒绝,照单全收。 第四百六十六章 尝试 月朗星稀,整个渔村已经陷入了平静,耳边只剩下潺潺水流声。 凌江蓠明显有些不适应这里的生活,甚至渔村里不少的屋子已经没了光亮,安静的令人害怕。 “平时都这样吗?”凌江蓠牵着马出来,声音轻轻的。 “没错,不过再过一会儿就热闹起来了。”方竹倒是习以为常,翻身上马,在原地转了几个圈,似乎是在催促凌江蓠赶快上马。 “为什么?”凌江蓠不解,上马后悠哉的跟在方竹的马后。 “等我们回来就知道了,我先教你认认路。”方竹扭头对她笑了一下,点亮了灯笼,递给凌江蓠一只:“走夜路带着这个,不然路上碰到人,别人会以为你是山贼下山。” 凌江蓠接过灯笼,也不敢走太快。 方竹才将这里的习俗款款道来,这边的村子都隔着不近的山路,所以成为不了城镇,但几个地方的习俗都相同,夜里点红灯笼出行也是为了表明身份,路上要是遇到什么事情,别人也好上去帮忙,而集市位于几个小镇的中央,由几个小屋和无数大棚组成。 走了将近五里路才来到了所谓的集市,即使是夜晚,这里依旧灯火通明,每个小棚上都挂着一个红灯笼和小牌匾,卖的东西多是生活用品,胭脂首饰之类的几不可见。 马厩肯定是没有,两人只好牵着马往里走,无论是洛川还是宣城,凌江蓠都甚少见到这么简陋的小摊,此时看见反而有些新奇,而且这里还有不少卖肉干腌肉的摊子,味道挺重的。 凌江蓠本就是现代过来的,对这些口味重的东西挺喜欢的,买了两袋提着。 方竹捏着鼻子直皱眉:“你还真是入乡随俗啊。” “这东西很好吃的,相信我。”凌江蓠甩了甩手里的袋子,对她眨眨眼睛。 方竹第一次如此嫌弃凌江蓠,集市上还有一些小工具,凌江蓠挑拣着买了几样,这里没有玉瓶也没有高档的木盒,但一些实用性比较高的东西还挺多,有些东西凌江蓠甚至见都没有见过。 两人走到一半,方竹停在一处挂着鱼竿捞网的小摊面前。 “你们那好歹是渔村,就算你们不打渔,这些东西也是必备的,在没米的时候基本上全靠吃鱼。”方竹从架子上取下一个捞网,把弄了一下,点头:“还挺结实的。” 凌江蓠自然是想入乡随俗的,按照方竹的挑选买了渔具。 “集市的东西每天都一样?”两人走到集市尽头,凌江蓠才回头看了一眼。 “每天都不一样,那些牌匾都是可以随时拆卸的,平时你要是种了些好东西能过来租个摊位,以物换物,你身上的银票就显得很没用了,这里可没有钱庄,只认现银。”方竹从马背上的小行囊里取出两个手掌大小的钱袋递过去:“路上我换好的,你们那么多人生活,应该需要。” 凌江蓠接过两袋银子,见方竹依旧是个女孩儿般单纯的模样,但连这种细节都准备好,心里暖暖的,也没拒绝,收了下来:“麻烦了。” “不麻烦。”方竹笑着露出一口白牙,牵着马指向了前面一个最大的屋子:“那边就是租摊位的地方,二钱银子就能租十天。” “你对这里挺了解啊。”凌江蓠点点头,将东西放在马上,已经准备折返回去。 “我是女孩儿,小时候就在祖父这长大的,等八岁才被哥哥接回去的,这些事情也都是跟着祖父学的。”方竹脸上有些落寞,翻身上马的同时,露出个苦兮兮的笑容:“但现在我想留在这,方家也肯定不允许了,你们很幸运。” 凌江蓠苦笑,跟在方竹的背后走。 原路返回,那条路却有些不同,耳边树木摩挲声突然清晰起来,方竹依旧在前面说天南地北,说幼时和祖父的事情,凌江蓠心中无比的平静。 重新回到渔村,离开时还安静的渔村此时路上到处是行人,空荡荡的小码头此事停满了船只,一篓篓鱼被几个身穿背心的男人背上岸,还有几辆小车停在一旁,似乎是要把这些鱼送到什么地方。 两人一下马,就有一对夫妇提着两小篓鱼迎了上来。 “姑娘就是隔壁新搬来的吧?”微胖的妇人见凌江蓠一身上好的布料,尴尬的在裙子上擦了擦还染着水渍的手。 凌江蓠点点头:“我叫凌江蓠,不介意的话,叫我江蓠就好。” “大家都叫我周婶,这是我丈夫周大海,就住在你们隔壁,刚才大海打了不少鱼回来,你……您拿着。”周婶觉得在凌江蓠面前自惭形秽,但依旧大胆的将两小篓鱼递了过去。 “叫我江蓠就行。”凌江蓠大方的将东西接下,正所谓远亲不如近邻,令居挺热情的迎上来,日后也算是朋友,抓了一袋腌肉递给周婶:“刚买的,味道肯定不错。” 周婶支支吾吾的收下,怪不好意思。 方竹眼睛滴溜溜的一转,在凌江蓠准备道别回家之前将人拽住,凑到了周婶面前:“周婶,您知道附近有什么人会开田吗?” 周婶的眼睛一下亮了,将身边人高马大的周大海推了过去:“孩子他爸就会,大海还认识隔壁村儿几个大老粗,都是种田的!你们什么时候要啊?” “就明天。”凌江蓠也高兴起来,原本还想明天早起去一趟集市,现在不用了,还能跟邻居搞好关系,挺不错。 “行的,明早我就去给你找人。”周大海揉了揉脑袋,答应下来。 几人在门口闲聊了几句,才各自回家,方竹去拴马,凌江蓠提着两篓鱼往里走。 屋门口,摇晃的红灯笼,轮椅之上的虞寒卿开了口:“回来了?” “恩,回来了。”加快步伐,凌江蓠放下鱼篓,凑过去扶住了虞寒卿的轮椅,道:“怎么想到等我回来?” 在她印象里,属于皇室的王爷从来都是被人等待的那一方。 “只是想尝试一下。”虞寒卿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第四百六十七章 缠绵 “渔村的夜很冷,我们还是先进去吧。”凌江蓠抽出手来,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面颊,推着虞寒卿重新回到房间里。 隔壁的房间的门却悄悄打开,渺渺探出半个脑袋来扫视了一眼空荡荡的院落,才将背后的郑轩他们推出去,塞了个小钱袋给他们:“再见啦。” 郑轩也不推拒,趁着无人的时候带着弟弟妹妹离开。 院子门口,方竹根本就没有将马匹带往马厩,甚至连只剩下两箱货物的车队也给召了回来,稳稳当当的停在门口,一见到郑轩,方竹马上就将一群小家伙扯上了车,给他们手里绑了跟粗绳,拍拍郑轩的肩膀:“别让弟弟妹妹掉下去了。” 郑轩脊背紧贴货物,攥着绳子的手紧了紧。 方竹对后面两个人比了个手势,两个大汉手脚令便的将最后一车货物卸了下来,轻手轻脚的放进院落大门,无声无息的退了出来,还将门掩上。 方竹赶紧翻身上马,打招呼,让车队赶紧走,自己则是跳到了郑轩的旁边坐下,摇晃了一下双腿,拍了拍郑轩的脑袋:“你这小屁孩怎么哭都不哭。” 郑轩白了她一眼:“你要哭的话我的肩膀给你就是。” 方竹揉了揉发酸的鼻子,轻拍了一下郑轩的后脑勺,真不可爱。 离开了渔村,方竹见到了已经在不远处山路上静候已久的方圆,兄妹相见,方圆直接吩咐人先走,顺便将鼻尖发酸的方竹给拽上了马:“日后还会相见的。” 方竹马上就哭了鼻子是,拽着缰绳飞驰而去。 方圆早已习以为常,临走时,不过只看了一眼那院落窗户中的光亮,一行人快速的消失在了树林深处,而坐在货架上的郑轩只是给弟弟妹妹擦了眼泪。 …… 凌江蓠走进门不久,似乎就听见了门外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刚想出去看看,被虞寒卿拉住:“没事的。” “你知道?”凌江蓠询问,脚步却又折返回去,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放到一旁。 虞寒卿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也不说破,保持沉默。 凌江蓠便也默契的不问,绕过屏风将身上的衣衫尽数褪去,露出白皙的肌肤,身上还有一些伤痕留下浅淡的痕迹。 水汽氤氲间,凌江蓠踏入浴桶之中,她在这桶里加了不少祛瘀的草药,想到之前姚书镜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那几鞭子打在身上最容易留下病根,此时一歇下来,便想起来。 药味弥漫,却不觉得难闻,甚至带了点甘甜的味道。 “夫人身上的伤口当真都好了?”躺在床上的虞寒卿突然开了口。 凌江蓠探过手抚摸过脊背,称不上光滑,但的确连疤痕都没有,便笑着恩了一声,趴在浴桶边,似乎能透过屏风看见虞寒卿:“都好了。” “好,那我便睡了。”虞寒卿的声音平淡如水。 凌江蓠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旋即想到近日来的赶路,露宿在荒郊野岭也不能安眠,倒是她想多了。 闷闷不乐的荡开面前的水痕,凌江蓠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子,瘪瘪嘴。 虞寒卿一点都不热情! 泡了一会儿便兴致全无,凌江蓠索性起身,擦拭了身子,换上干净的里衣往里面走,湿哒哒的长发很快就浸湿了背后的里衣,她也不在意,从包袱里取了两小盒胭脂盒出来,坐在床榻旁,将虞寒卿从被褥里给拽了起来。 “我给你揉揉腿。”凌江蓠拽了一下他的裤子,弯着身子将裤腿给挽起来,胭脂盒打开了放在一旁,里面放着淡绿色的药膏,味道也挺重。 虞寒卿却不想配合,捏住了凌江蓠耳边的一簇湿漉漉的头发:“先把头发擦干。” “马上就干了。”凌江蓠丝毫不觉得自己顶着湿头发有什么问题,毕竟这里可没有未来那样的高科技。 虞寒卿没有说什么,只是探过身拿了布巾,搭在凌江蓠的头上,轻轻的揉了一下:“坐过来。” 凌江蓠正在将虞寒卿的双腿拉过来,听见他的话,没来由的听从,乖乖的坐在了虞寒卿的面前,但还是大胆的将虞寒卿的腿分开来,这样就像是坐在他的怀里,低着头也能分别给身侧的两条腿揉捏。 虞寒卿摸到了她脊背上被水浸湿的布料,顺着她的脊椎爬上去,抓住布巾,小心的帮她擦拭表层的头发。 凌江蓠的耳朵都红透了,脊背也僵硬着。 只好硬着头皮将药膏抹在距离她最好下手的大腿和膝盖上,专心致志的按压起来,之前那一桶馊水也已经喝了不少,一点反应都没有,她也只好想办法借助一些外物的力量来帮忙,看能不能有用。 一想到虞寒卿身上的毒,凌江蓠渐渐地忘记了背后的人,专心致志按压。 伴随着凌江蓠揉捏按压的动作,虞寒卿的眉头却越皱越深,虽然他的双腿没什么感觉,但距离上身最近的大腿依旧能传来细微的摩挲感,甚至能感觉到凌江蓠划过、轻按的指尖,冰凉的药膏,还有面前散发着甘甜香味的发丝。 虞寒卿的身子渐渐紧绷,手里的发丝不再滴水,肌肤上的水珠都已经消散,他带着薄茧的指尖很快落在了对方的脖颈,轻轻按下。 凌江蓠身子一僵,全身的汗毛似乎都竖了起来,捏着虞寒卿大腿的手也用力了一些,压出一个红印子来,吓得她赶紧松手。 “怎么了?”虞寒卿的手依旧留恋于她的脖颈。 凌江蓠红着脸,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虞寒卿那带有调戏意味的指尖像是撩拨了她的心脏,又看了一眼虞寒卿的大腿,却怎么都下不去手。 虞寒卿的指尖抵在了她的脊椎上,明显感觉到面前的人僵住。 索性,伸出手来,环住她的腰际,将人彻底拉入自己的怀抱之中,甘甜的香味冲入鼻腔,隔着布料摩擦着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就连衣服的褶皱都无比的清晰。 男人愈加灼热的气息就打在发尖,细微的感官让两人对彼此触碰的地方都无比了解起来。 “夫人,可以吗?”虞寒卿的声音有些嘶哑,另一只手早已如同蛇身一般攀附在她的脖颈,捏住她的下巴,讨好般的摩挲。 第四百六十八章 融入乡村 什么可以吗! 凌江蓠红着脸,心里叫嚣着虞寒卿的恶趣味,身子更是僵硬到了极限。 背后的男人轻笑起来,既然夫人就在自己的怀里,区区一个答案,她不愿意说便不说了,指尖轻松的挤进肌肤和布料的缝隙里,摩挲她的腰际,感觉到怀里的人轻轻颤抖,甚至抓住了他作乱的手腕。 “痒。”凌江蓠咬着牙,眼眶都有些发红了。 “我也是。”虞寒卿吻上了她的脖颈,抱着人侧躺下来。 凌江蓠看着他腿上还没推开的药膏想要开口,虞寒卿却早已将她翻了个身,重重的吻下来,席卷尽了口腔里所有的空气才将人放开,手下的动作却更加温柔,不急不缓的往下。 “我……我去把蜡烛吹了……”凌江蓠脑袋里只剩下最后的理智。 而虞寒卿的手却挤进了她的指尖,将人死死禁锢住,平日冷静的脸上此时只剩下高兴:“看着我。” 凌江蓠挣扎了两下,感觉到亲吻在锁骨间轻柔的吻,却又选择了妥协。 甘甜的味道和药味充斥着鼻腔,虞寒卿的手温柔的抚摸,薄唇此时更加不会吝啬于点缀心爱之人,星火燎原,当两人终于融为一体时,凌江蓠下意识的攀附在了男人的肩上。 “疼吗?”虞寒卿的肩膀被抓着生疼,皱着眉头将人抱紧了些。 此时的两人鼻腔都是对方吐息的味道、还有些许汗渍的味道,凌江蓠额头一层薄薄的汗渍,脚趾都忍不住的蜷缩,却并不是因为疼…… 索性撞在了男人的怀里,听着男人的轻笑,指尖更紧。 虞寒卿身上也是一层薄汗,只好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才不轻不缓的律动起来…… 一夜缠绵,凌江蓠甚至不记得昨夜自己如何沉睡过去。 醒来之时,虞寒卿刚刚离开关门,窗边大亮,身上却是一片清爽,衣服似乎也更换过,而身子却是软绵无力,甚至连手指都不想动一动,身子更是像被碾压过一般,酸痛的厉害。 身边的床榻已经空空如也,凌江蓠却没有半分失落,抓紧了被子,翻过身继续睡回笼觉,真是许久都没有做了,没想到虞寒卿昨晚的体力那么好,她本来就受过伤,身体虚得很,现在脑袋里嗡鸣一片,感觉昨晚根本就没睡一样。 桃粉和素锦两人还在厨房里准备早膳,虞寒卿也是在睡梦之中被秋风叫了出去,说是认识凌江蓠的人来找人的。 为了不叫醒凌江蓠,虞寒卿便自己起了身,来到门口的时候,门口的周婶和周大海皆是一愣。 “何事?”虞寒卿没等到门口人开口,只好先开了口。 “我们是来找江蓠的,昨晚她说要咱们找人开田来着,我们想着叫她一起去挑人。”周婶赶紧开了口。 听见了周婶的声音,虞寒卿算是了然,昨夜他在屋子外听过外面的交谈声,知道了面前的人的身份,虞寒卿的脸色也不再那么冷:“她还在睡,挑人的话,周夫人可以帮我们决定一下。” “那你们要几个人?”周大海大着胆子问。 说实话,虞寒卿根本就不知道开田要多少人,想了想:“你们随意。” “那工钱怎么算?”周婶赶紧迎上来,觉得这人怎么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那这个生意怎么谈? “随意。”虞寒卿面不改色。 周大海和周婶对视了一眼,这可不好办。 一般决定好了才会去叫人,不然把人叫来了,事情谈不妥就麻烦了。 “那……你们出工具还是咱们的人自己带?开几块田?”周婶继续问。 虞寒卿皱眉:“随意。” 三个人僵持在了门口,远远看见的春雷赶紧走了进来,周婶本来以为这个人高马大的糙汉子应该会有点儿常识,结果春雷的回答只有三个字——你们自己决定就好。 周婶无奈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你们身边总有个会点常识的吧。” 春雷按顺序把家里一干人全部都抓了过来,秋风知道有几块地,有多大,其他的都不知道,桃粉和素锦两人自小都是当丫鬟的,别说开价了,知道的和秋风差不多。 一群人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 周大海抓脸挠腮的,想了想,道:“要不等江蓠丫头醒了,我们再来?” “不用了,我起来了。”凌江蓠从后面走来,看着一院子人都站在门口,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一群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跟着商队也是一路缺乏常识。 凌江蓠将周婶和周大海两个人都邀请了进来,桃粉赶紧添了茶水,马上退到一旁站着,弄的周婶和周大海局促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凌江蓠将桃粉拉着坐下:“以后没丫鬟了,在外就是一家子。” 桃粉还怪不好意思,凌江蓠也想着要将这群人上下属的概念给清理干净,边看向周婶:“这后山的地加起来有近百亩地,但我们就这么点人,最多也就开两亩地,我们这没工具,不过我问问,隔壁村离这多远?” “也就十里路,他们带工具走这么远恐怕得加点儿钱。”周婶暗自松了一口气,赶快进入正题。 “我也不知道你们这里的市价,集市十天摊子二钱银子的话也挺贵的,你给我找十个动作麻利的伙计,主要是动作要快,一人两钱银子,开田吃喝都在我这,顺便麻烦周婶帮我给个消息,看有没有人租田的。”凌江蓠说完,喝了一口水。 “行,但你们后面这山,田都太干了,租出去的话价格也不高。”周婶一拍桌子,想通了其中的道理,赶紧摆手:“不行不行,你这田不能租?” “怎么不能租?”凌江蓠倒是苦恼了,后山那么大一片田地,不能租出去,总不能闲置着吧。 “我们这是渔村,最近种田的村儿还有十里路,要租了你田,就得在田边搭屋子,你们这一群人非富即贵的,后山搭建个屋子,岂不是把你们的人和财都看的清清楚楚。”周婶啧啧嘴。 凌江蓠一时愣住,自己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不过周婶倒是挺真心的,便点点头:“那就先开两亩田吧,麻烦周婶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 互补 两人商谈一番,周大海才去找人,周婶也不好意思坐着,跟凌江蓠寒暄了几句便有事情匆匆离开,小小的渔村里此时无的热闹起来,不少人正带着自己打捞的鲜鱼往外面送,还有人刚从集市里买了东西回来。 凌江蓠连着喝了好几口水,倒是没有看见方竹和郑轩几个小家伙的身影,想到门口放着的商队货物,还有昨晚虞寒卿阻拦自己的举动,便明白了她们已经连夜离开,便不闻不问。 桃粉和素锦将早膳递上来,还是有鱼汤。 凌江蓠想到虞寒卿的毒素,避开了鱼汤,挑拣了其他的东西递给他,低声问了一句:“渺渺呢?” “还在睡。”虞寒卿接过碗。 这里的早膳只能用一点米饭和鱼汤组成,桃粉她们倒是将蔬菜也拿出来了些,弄了点清粥吃,更多的东西倒是拿不出来了。 “起来的时候,药膏我给你收拾好了,放在柜子上。”虞寒卿又多说了一句。 想到昨晚的事情,凌江蓠没敢继续开口。 待到中午的时候,周大海已经带着人过来了,一群身材宽大,皮肤长期曝晒而显得黝黑,一群人站在面前,对于素锦和桃粉两人来说,还是挺有压迫力的。 秋风先一步的将两人护在了身后,按照凌江蓠之前所说的那样吩咐几人做事,一群大老粗都能看出这家雇主的不凡,赶紧下了田,气氛也不活泛。 凌江蓠拽了个藤椅,和虞寒卿两人坐着,凌江蓠让春雷仔细看着他们开田的动作,之后种田还是得靠他们自己。 凌江蓠对日后的日子怀有期待,也想过很多发家致富的方法,索性凑到一旁询问虞寒卿的意思:“我们住在渔村,不会打渔是不是不太好。” “想学打渔?”虞寒卿笑问。 “不想学。”凌江蓠看过那些人捕鱼的模样,又看了一眼自己瘦弱的胳膊,就算真的捞到鱼了,应该也提不起来。“但是我们总得找个办法发家致富,总不能吃老底吧。” “先不急,一切等站稳脚跟再决定也不迟。”虞寒卿下意识的认为凌江蓠只是没有安全感,稍稍贴近了她些。 “能不能有点主见,没有安身立命的东西,每天只能坐在这里发呆,这可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凌江蓠用手肘撞了一下虞寒卿的腰际。 “那么,想去打猎吗?”虞寒卿扬起嘴角,抓住了凌江蓠的手腕:“我们也不能天天喝鱼汤。” 凌江蓠看了一眼四周都是连绵不绝的山林,又想到之前野营露宿的模样,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好主意,不过我更想买点牛羊回来养。” “也不错。”虞寒卿点点头,凌江蓠总会有些新点子。 决定好了,凌江蓠便趁着一群人不注意,带着虞寒卿窜了出去,方竹离开的时候还留了三匹马,两人只牵了一匹出来,凌江蓠就坐在虞寒卿的身后。 “哪边?”虞寒卿一只手牵着缰绳,一只手抓着凌江蓠的手放到自己的腰上。 “左边。”凌江蓠整个人都趴在虞寒卿的背上,手绕过他的腰际,也拽住了缰绳,眨了眨眼睛:“我帮你。” “不如坐在我前面帮我指路。”虞寒卿笑着探过身子,让凌江蓠换了个位置,坐在他的前面,缰绳全部交给她。 “你能射箭吗?”凌江蓠挪动了一下身子,这个动作容易让她想到昨夜的疯狂,有些不自在。 虞寒卿点点头,一双手可以轻松的将凌江蓠环在怀里,并且轻松的拽住缰绳,双腿一夹,骑着马边往前走边说:“你趴下,我就可以射箭了。” “你竟然让我趴下,我会掉下去的。”凌江蓠抓紧了缰绳。 虞寒卿收回一只手,圈住她的腰,笑道:“这样就不会掉下去了。” “所以你现在变成单手射箭了?”凌江蓠笑出声来,索性将弓箭塞进了他的手里:“试试?” 虞寒卿一只手握着弓,却没有手拿羽箭。 “傻王爷。”凌江蓠笑得乐不可支,还是拍开了虞寒卿放在自己腰上的手,道:“等会儿我还是趴下吧。” 烈日当头,两人在马上更是肆无忌惮的开玩笑,说些毫无营养的话,凌江蓠习惯逗笑虞寒卿,虞寒卿则是百依百顺,任凭凌江蓠大逆不道的将玩笑开到他的身上。 马蹄踏平了树林里的杂草,凌江蓠整个人已经蜷缩在了虞寒卿的怀抱里,一路走来连野兔都没有看到过,凌江蓠也没了射野味回去的念想。 “想喝蘑菇汤吗?”凌江蓠拽着缰绳停下。 “想喝鱼汤。”虞寒卿感觉到怀里的人离开,跳下了马,便将缰绳递给她,让她牵着。 “不能喝。”凌江蓠瞪了他一眼,海产鱼类对解毒之类的东西一点都不好,上次让虞寒卿喝了一口就够让她忐忑的了,现在绝对是碰都不能碰。 虞寒卿摊了摊手,凌江蓠便牵着马过去,找蘑菇的时候,虞寒卿已经将外套脱了下来递给她,凌江蓠默契的接过,采了不少蘑菇放在衣服兜里,又找到了其他一些调味的花花草草,一起放好。 采完了这里的蘑菇,凌江蓠站起身来,牵着缰绳往深处走去,时不时回头看向骑在马上的虞寒卿。 片刻之后,马上的虞寒卿向她深出手来:“上来。” 不疑有他,凌江蓠先上了马,感觉到虞寒卿拽着缰绳掉头,不解:“怎么了?” “这边的蛇太多了,我带你去打猎。”虞寒卿将人搂的紧紧地,不用凌江蓠指路,直接往另一个方向走。 这里的树木要比外围的树木要高大,阴暗处的蘑菇和一些药草也甚多,不过虞寒卿却没有放她下来,在走出没两步的地方,虞寒卿抵住她的背,让她趴在了马背上。 举弓,抽箭,拉弓,片刻后,羽箭飞出,破空之声在耳边格外清晰。 凌江蓠缓缓直起腰身,虞寒卿重新搂住她,准确无误的骑马走到了被射杀的猎物面前,凌江蓠下马将今天的第一个猎物捡起来,原地走了两步,看向虞寒卿:“这个,怎么带走?” “夫人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啊。”虞寒卿笑着将弓箭收起,接过那只小山兔。 凌江蓠不怒反笑:“我们俩刚好互补呀。” 第四百七十章 大章鱼 等两人提着两只山兔回家的时候,夕阳西沉。 路上虞寒卿甚至亲手在小河边将两只山兔清理了干净,内脏兔皮都剥离没有带回来,外面的肉则干净的塞在衣服里,让凌江蓠抱着。 走进院落的时候,周婶和周大海带着十个大汉占据了一张桌子,买了好酒配腌鱼,但声音依旧不大,有几个人似乎总是喜欢看向素锦和桃粉。 秋风则边将两人挡住,边让桃粉和素锦去端菜。 凌江蓠闷笑了几声,这附近的人看起来都挺憨厚老实的,不过一个个都膀大腰圆,看见素锦和桃粉这类细皮嫩肉的小丫头,除了好奇,应该还多了些仰慕。 虞寒卿坐在轮椅上,听凌江蓠俯下身在他耳边形容现在的场景。 “你不去保护那两个丫头?”虞寒卿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们是大丫头了。”凌江蓠直起身子,远远跟周婶打了个招呼,就推着虞寒卿往房间里走,继续道:“要是她们等到了如意郎君,我们一定要包个大红包。” “当然没问题,前提是他们得看上眼。”虞寒卿点头。 凌江蓠笑嘻嘻的将虞寒卿推到了屋子里,给他换上了外套才重新走出去,坐在桌旁,凌江蓠自然是无微不至的照顾虞寒卿,顺便和旁边的周婶攀谈起来:“周婶,天马上就要黑了,他们准备住哪儿?” “不用担心,我家后面有个大棚,平时都放着鱼,今早全部都搬走了,等会收拾收拾给住人。”周婶朗笑了几声。 桃粉反而有些不忍,让一群人住在充满鱼腥味的大棚下,实在是不妥,这相当于是酷刑,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秋风已经端着碗筷在她身边坐下:“他们习惯了。”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桃粉小小吃惊。 “你想的事情都写在脸上了。”凌江蓠将刚出锅的蘑菇汤塞进虞寒卿的手里。 “娘亲,我也要!蘑菇汤!”渺渺拽住凌江蓠的手臂,双眼死死的盯着虞寒卿手里的汤。 凌江蓠给她添了一小碗,又添了另一碗鱼汤泡饭放在她面前,渺渺抱着碗喝起来,面对郑轩的离开倒是没有遗憾,小家伙依旧生龙活虎的,只是纠缠的对象从郑轩变成了凌江蓠而已。 正在愣神的时候,凌江蓠感觉到手被人握住,一碗汤平稳的放在了她的手心,虞寒卿的另一只手给她递了勺子:“渺渺已经长大了。” 凌江蓠接过勺子,这种被虞寒卿服务的感觉真的是太微妙了。 渺渺哼哼了几声,爹爹认同她已经长大令她高兴。 等到凌江蓠推着虞寒卿离开,春雷已经跟几个大汉喝成一片,一大群人热闹的要掀翻屋顶,还想过去凑热闹的渺渺被素锦带进屋子里,秋风和桃粉两人去河边打水。 回到房间洗漱一番,凌江蓠就趴在了床上,迷迷糊糊的任凭虞寒卿帮她擦头发,早上被吵醒,下午又骑了一下午的马,她的腿已经太酸了。 虞寒卿很享受帮她擦头发的感觉,顺带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明天要去做什么呢~”凌江蓠无聊的揉捏起面前的枕头。 “买牛羊。”虞寒卿出声提醒。 凌江蓠点点头,阖上眼睛,享受着虞寒卿的服务。 轻轻的敲门声突然传来,没等凌江蓠爬起来,门扉已经被人轻而易举的推开,渺渺探进来一个脑袋,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来,哒哒的跑进来,坐在床榻边上:“娘亲,我们明天去抓鱼好不好?” “你想去抓鱼?”凌江蓠爬起来,脱下了渺渺的鞋子,将人抱到了怀里坐着。 “对啊对啊,刚才有个叔叔告诉我,说有条小溪里有不少的鱼,他们都抓到过,我也想去。”渺渺悄咪咪的看了虞寒卿一眼,不安的抓住了凌江蓠的发丝,整个人埋进凌江蓠的怀里:“我保证不乱跑。” 虞寒卿将人从凌江蓠的怀里提出来,放到自己手边:“怎么不问爹爹去不去?” 渺渺可怜巴巴的看向凌江蓠,虽然虞寒卿平日里对她百依百顺,但去野外玩一般都会遭到虞寒卿的反对,而且是很严厉的哪一种。 凌江蓠捏了捏她的鼻子,她也不知道那小溪安全不安全,不好开口。 “怎么不回答爹爹的问题?”虞寒卿将她拉到身边。 渺渺瘪嘴:“爹爹肯定不会答应的。” “爹爹明天带你和娘亲一起去。”虞寒卿轻笑着揉乱了渺渺的头发,顺带将这小家伙重新塞回到凌江蓠怀里。 凌江蓠赶紧将欢呼的小家伙搂住,渺渺高兴举起双手来,抱着凌江蓠不撒手:“有娘亲在就是好!” 说罢,亲了凌江蓠一大口。 凌江蓠只好抱着人防止她摔下去,不过没抱一会儿,虞寒卿就将人直接提溜到了床榻边坐下:“你娘亲累了,今天要是不好好睡觉的话,明天就没法出门了。” 一句话阻止了渺渺还想爬过来的举动,她眼睛滴溜溜的一转,稳稳的下床,穿好了鞋子往外跑,边跑边说:“我不打扰爹爹娘亲亲热了!” 砰地一声关好门,凌江蓠闹了个大红脸,重新躺下去当咸鱼。 虞寒卿想也不用想都知道渺渺这一路上知道了不少的事情,便继续擦拭着凌江蓠的头发,边调侃:“渺渺都没有玩伴了。” 凌江蓠的脸更红了,将整张脸都埋在被子里:“我不知道。” “渺渺应该想要个弟弟妹妹了。”虞寒卿的手掌捏在了凌江蓠的腰上。 “别说出来啊。”凌江蓠的脑袋埋得更深了。 虞寒卿但笑不语,等凌江蓠的头发干的差不多了,将布巾扔到一旁,将已经享受的迷迷糊糊的人儿搂入怀中,在她耳边沉声道:“时间还长。” 凌江蓠被耳后的气息吓得缩了缩脖子,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嗯了一声,沉沉睡去,屋内一片宁静。 虞寒卿摩挲着她的发丝,听着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才用了些力道将怀里的人紧紧抱住,阖上眼睛。 当晚,凌江蓠梦见一条巨大的章鱼将她死死勒住,怎么都逃脱不开。 第四百七十一章 抓鱼 早上,凌江蓠是被渺渺从床上拽起来的。 醒来的时候,虞寒卿已经洗漱完,衣服发髻都已经弄好,笑意盈盈的看着渺渺站在床榻旁,抓着她的手臂将她从被褥中拉起来,脸上却依旧是茫然的模样。 “渺渺。”虞寒卿适时出声,对还想将人拽下床的渺渺招招手。 渺渺赶紧放下凌江蓠,乖乖的跑到虞寒卿身边,就怕惹爹爹不高兴就不能去了。 凌江蓠的视野还模糊的厉害,揉了揉眼角,等看见了虞寒卿脸上的笑意,才恍恍惚惚的下了床,揉着一头凌乱的发丝换了身衣服,洗漱后坐在梳妆台前,看着渺渺帮她忙前忙后的模样,才慢慢的清醒。 随意的用银簪将头发挽起来,凌江蓠揉了揉昨夜发酸的肩膀,眼神幽怨的看向虞寒卿:“我昨晚,梦到我被一只大章鱼缠起来了,都喘不过气来。” 被说道的虞寒卿有些心虚,他也是醒来才发现自己会抱得那么紧。 “娘亲被大章鱼吃掉了?”渺渺一脸茫然。 凌江蓠歪着脑袋,决定回忆起昨晚梦中的结局。 “大章鱼应该今晚才会吃掉娘亲。”虞寒卿自然而然的将话接了下来。 凌江蓠尴尬,嘀咕:“不要脸。” “都是夫人教的好。”虞寒卿听得一清二楚。 翻了一个白眼,凌江蓠站起身来,牵着渺渺往外走,索性让虞寒卿自己动轮椅跟上,渺渺得意的向虞寒卿吐了舌头,娘亲终于可以压制住爹爹了。 凌江蓠也学着渺渺的动作吐了舌头,母女俩相视一笑。 而早上的院落之中已经忙碌了起来,桃粉见凌江蓠又在外面牵马,身后还跟着渺渺,凑上前去:“不如我去租辆马车吧。” “不用了,马车不好上山。”凌江蓠摆摆手,将渔网之类的东西挂在马鞍旁边,顺便将渺渺塞进虞寒卿的怀里,还抓了根绳子,帮助父女俩的腰际。 凌江蓠也翻身上马,先出发,虞寒卿则听着声音跟在后面,渺渺睁大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无比兴奋。 桃粉看着两匹马马上就消失,退到一旁,有些失落,好像自从到了这里,就没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了。 秋风远远的就看见桃粉坐在台阶上发呆,凑过来坐在她旁边:“怎么了?” 桃粉看着秋风手里还拿着锄头,更失落了,低下头摆弄衣角:“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秋风思来想去,挤出一句话来:“能陪我去打几桶水吗?” “好。”桃粉猛地点头,转身进去拿水桶。 秋风趁着人不注意,将锄头扔到田里,巴巴的跟在桃粉后面去提水,春雷看了他的背影,默默锄地,装作没看见。 …… 溪水中的细沙石头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几条野鱼快速的从溪水中快速的游过,旁边还有几块大石头,也没看见什么人影,甚至连个山兔影子都没看见。 “怪不得他们敢给渺渺推荐,挺安全的。”凌江蓠将虞寒卿扔在了石头上坐着,自己则是脱了鞋,踩在石头上,有点小疼,却不会划破脚底。 渺渺也模仿着脱了鞋,还想拖袜子,被凌江蓠拽住:“会磨破脚的。” “下水不舒服的。”渺渺幽怨的看向凌江蓠。 “不许脱。”虞寒卿发了话,手里正把玩着几个石子。 渺渺不说话了,只好哒哒的踩下水,凌江蓠在后面跟着,直接将渺渺抱在了怀里,暂时没让她下水,先自己下去试了试深度,只到她的膝盖,水下的石头更圆滑些。 凌江蓠笑着将渺渺放下去,一接触到冰凉的溪水就缩起了小腿。 “凉!”渺渺赶紧拽住凌江蓠的手。 “不想抓鱼了?”凌江蓠重新把她提起来。 “想!”渺渺纠结了,揉了揉脸,还是伸出脚碰了一下,对凌江蓠眨眨眼睛。 凌江蓠这才将人慢慢放进了水里,几乎打湿了渺渺一半的衣服,刚下水的渺渺还瑟瑟发抖,等适应了就直接玩起来。 凌江蓠将袖子捋起来卷好,抓着渔网站在水里,渺渺也抓着小一点的渔网,气哼哼的站着:“娘亲,我给你抓一条大鱼。” “那我给你抓一条小的。”凌江蓠的眼睛锁定在不远处的一条鱼上。 捞! 黑色的鱼贴着她的小腿游走了。 “娘亲真笨!”渺渺嘿嘿笑起来,探出渔网放在水里等着。 上游下来的两条鱼准确无误的绕开了渺渺的渔网。 凌江蓠忍笑扭过头去,渺渺急红了一张脸,弯下身子跟溪水作对起来。 两人在溪水里蹦来跳去,折腾了许久,渺渺已经全身湿透,凌江蓠也没好到哪里去,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凌江蓠觉得腰都快弯断了,但一条鱼没捞起来。 “呼,好累啊。”渺渺在溪水中央双手叉腰,喘了一会儿,爬到岸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虞寒卿此时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从腰间抓了两把小刀。 “水里的动静你能听见?”凌江蓠乖乖让到了浅水的地方。 “试试吧。”虞寒卿继续摆弄手里的小刀。 渺渺坐在地上,对凌江蓠招手:“爹爹什么都会的。” 凌江蓠乖乖坐在渺渺身边。 就是身上的衣服都湿了,有点冷,凌江蓠有点后悔自己没带什么布料和衣服过来,将上身还干着的外套搭在渺渺的脑袋上。 虞寒卿听见了这边的动静,手里的两把小刀也甩了出去。 “中了!”渺渺拽着凌江蓠的衣服站了起来。 凌江蓠也激动的站起来,见那溪水上漂浮起了一层不容易察觉的血色,跑过去将死掉的鱼抓了回来,顺便把虞寒卿的小刀拔出来,洗干净了重新递回他的手里:“我去点火,戳到鱼了叫我哈。” 虞寒卿还没开口,凌江蓠已经穿上鞋,抱着渺渺往附近林子里飞奔,母女俩的笑声在林间响起。 无奈的摇了摇头,虞寒卿抓着手里的小飞刀,决定将夫人的命令执行到底。 母女俩收拾了一点枯叶和柴火,回来的时候正看见溪水底部有两条被小刀戳中的小黑鱼,两人都睁大了眼睛看向虞寒卿,异口同声:“再来两条。” 第四百七十二章 秘密 点燃了这小火堆,凌江蓠将渺渺抱在怀里,帮她脱掉湿哒哒的小袜子,湿了的外套也脱了下来,让她拿在手里摊开,放在火堆前烤干。 两人远远的看了一眼被凌江蓠放置到河边,盘腿清理鱼的虞寒卿,嘿嘿笑起来。 “乖乖的坐在这。”凌江蓠点了点渺渺的小脑袋,站起身来,蹲在凌汉卿的身边,抓了鱼去掉鱼鳞。 “夫人良心发现了?”虞寒卿的刀很快,解决掉了手里的鱼,接过凌江蓠手里的那一条:“腥。” 凌江蓠也不动了,盯着虞寒卿的手看。 虞寒卿的手指又细又长,如果不看手指上的茧子,无论谁都想不到这样一双手会是触碰武器的手,而且长时间没有上沙场的手白白嫩嫩的,此时却握着刀,去鱼鳞,将内脏快速的掏出来,红红的血染在手指上,挺丑的。 凌江蓠接过虞寒卿手里清理好的鱼,塞进溪水里清洗,又捧了水给虞寒卿将手洗干净,才甩开他的手腕子:“继续。” 虞寒卿继续处理鱼,凌江蓠看着也无聊,抓着渔网去拦鱼。 两条小鱼绕过渔网走了。 “我竟然一条鱼都捞不到。”凌江蓠叹了一口气,动了动溪水里的渔网。 “你动作太慢了。”虞寒卿抬手将最后一条鱼扔到一旁,侧着身子靠在了凌江蓠的身上,双腿没有着力点,只好将全身的力气都放在凌江蓠的身上。 凌江蓠猝不及防的险些摔倒,赶紧单手撑了一下,虞寒卿的手也抓住了凌江蓠的手,冰凉的手,柔软的手背。 “能抓到吗?”凌江蓠下意识的看向其他地方,依旧单手支撑着两人的重量。 “能。”虞寒卿的手换了一个角度,将渔网横了过来。 没过一会儿,凌江蓠只觉得自己的手腕一转,一条巴掌大的小鱼撞在了渔网上,眼看着它就要掉头逃跑,虞寒卿抓着凌江蓠的手,直接将渔网捞了起来,扔到了岸边。 小鱼蹦跶了两下,没了声息。 凌江蓠激动的抱住虞寒卿:“真的捞到了!” “是鱼!”渺渺也激动的跳起来,抱着衣服一路小跑,扎进了虞寒卿的怀里,虞寒卿无奈的将这身上都湿哒哒的母女俩抱住,等了一会儿才推开凌江蓠坐直:“等会儿教你。” “好!”凌江蓠眼睛亮了起来,她还是第一次捞到鱼! “也教教我!”渺渺扑了过去。 虞寒卿全部点头答应,凌江蓠清理好了那条鱼,拖着一大一小回到小火堆旁,自己靠在虞寒卿的怀里,怀里抱着渺渺,将鱼串好了插在小火堆旁边烤。 渺渺捏着放着调料的小玉瓶,小心翼翼的撒。 凌江蓠则是擦干渺渺的头发,虞寒卿则是纯属靠在夫人背上,等待着烤鱼。 加上凌江蓠捕回的那一条,正好六条小鱼,午时一人吃了两条,凌江蓠就抓着渺渺重新钻进溪水里捞鱼,虞寒卿靠在石头上,纸上谈兵的教两人。 半个时辰后,母女俩坐在岸上,看见虞寒卿脸上充满调侃意味的表情,凌江蓠愤愤抓了几块石子扔到虞寒卿手边。 虞寒卿总算敛了脸上的笑意,装作不在意的看风景。 “爹爹嘲笑我!”渺渺哭丧着一张脸,抓着渔网重新钻进水里。 两人奋战了一会儿,依旧一无所获。 渺渺不开心了,掬了一手水泼在虞寒卿的手边,虞寒卿速度更快,单手捞了水淋在了渺渺的脑袋上,渺渺凑过去泼水,凌江蓠也扔了渔网上去帮渺渺。 没过一会儿,虞寒卿靠着石头全身湿透,渺渺坐在溪水里喘着气,凌江蓠只好重新将一大一小拽上马,渺渺伸出双手:“娘亲,我跟你一匹马吧。” “你娘亲只能跟我骑一匹马。”虞寒卿平淡着脸将要下马的渺渺提回来,凌江蓠的马术也不怎么好,渺渺再上去捣乱,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凌江蓠拍了虞寒卿一下以作警告,自己也翻上马,对渺渺使眼色,让她安心,渺渺的心情反而好了点,靠在虞寒卿的怀里,嘀咕道:“爹爹都不体贴娘亲,应该把我一个人扔在马上,和娘亲一起骑才对。” “恩?渺渺你说什么?”凌江蓠策马在前,回过头来。 渺渺连连摇头,见凌江蓠扭过头去,才侧着头靠在虞寒卿的怀里,继续嘀咕:“爹爹,你不喜欢娘亲吗?” “当然喜欢。”虞寒卿也跟着压低了声音,弯下身子来说悄悄话:“只是娘亲容易害羞。” “明明就是爹爹不体贴,我昨天听叔叔们说了,不会体贴的男人才哄不好娘子,娘亲明明就没有害羞,昨天就给了我半碗蘑菇汤,其他的都给你了,明明这么明显了……”渺渺小声说了一大串,马上抱住虞寒卿的手:“叔叔们还说,要是你不体贴的话,娘亲就没了。” 虞寒卿的脸色微变,将渺渺的头摁下去:“以后不许跟叔叔玩。” “为什么,叔叔们说的这么有道理,我还准备问问怎么帮你体贴娘亲呢。”渺渺捂着脑袋,胆子也大多了。 虞寒卿想了想自己平时的所作所为,因为腿脚不方便,的确是凌江蓠处处照顾着自己,要说体贴,自己似乎真的略逊一筹。 “那,怎么体贴?”虞寒卿问出了疑惑。 渺渺装作小大人的模样抱着手,歪着脑袋寻思了一下:“不知道,我等会儿回去问问叔叔他们吧?” “别告诉你娘亲。”虞寒卿又将声音压低了一点。 渺渺点点头,小指头勾了勾虞寒卿的小指头,轻轻嘘了一声:“秘密。” 凌江蓠一路上都听见后面两个人在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每当她一回头,后面两个人就默契的大声说话,似乎不想她听见。 一路回到家里,三个人都脱下了湿衣服,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凌江蓠坐在竹凳上,趁着渺渺在的时候挪到了虞寒卿的身边,问他:“你跟渺渺说了什么悄悄话?” 虞寒卿面色不改,继续沉默。 凌江蓠瘪瘪嘴,踹开了面前的小石子,啧啧嘴:“告诉我呗,晚上给你做鱼汤。” 虞寒卿挑了眉头,靠近凌江蓠的耳侧,道:“她说,让我撮合秋风和桃粉。” 第四百七十三章 小麦 自从虞寒卿的一句话,凌江蓠最近就开始注意两人。 在渔村里住了几日,田地已经开好了,牛羊山鸡也各买了几只回来养着,几人也总算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但虞寒卿的双腿双眼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凌江蓠也有了些别的心思。 而这几日里,虞寒卿也像是开了窍一样,只要他能帮凌江蓠做到的事情,绝对亲力亲为,看的渺渺最近笑的合不拢嘴,也不再缠着凌江蓠,反而每天跟在素锦的背后帮点小忙。 又是一日雨过天晴,凌江蓠要去一趟集市,虞寒卿便留下来指挥春雷干活。 她今天来也是有些私心的,郑轩离开之后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可能构成那馊水的几样菜以及几株药草,再加上她之前被囚禁时找到的几样,冗杂起来就是馊水的成分。 既然这样的话,她不介意想办法将馊水重做一份,再试试。 面对虞寒卿身上的剧毒,也许问题就出在分量上。 白日的集市更加热闹喧嚣,凌江蓠找到了几样菜买下,却缺了一样药草,不过这药草稀松平常,附近的山腰上一般就能找到,倒是没有半点担心。 如普通的村妇,她很快就晃荡到了卖牛马的摊子边:“老板,我想买点草料给家里的牛吃,有吗?” “有的有的,姑娘要多少?”老板搓着手,赶紧凑过来。 “先订五斤的,到时候我让人来拿。”凌江蓠只好掏钱。 住在渔村里,除了他们家,其他的人家都不种地,粮食米饭少的可怜,就连青菜和普通肉类都要到集市上买,这一堆价格堆下来,让凌江蓠总有一种在坐吃山空的感觉。 凌江蓠之后提着篓子游走到了种子摊,买了不少的水稻种子,商队留下来的一箱子粮食,应该半个月之后就要见底。 老板手快的抓了不少,塞进一个小布袋里递了过去:“这些稻谷就够了,不过你们家要是人多的话,我还是劝你们多买点。” 凌江蓠更加不解了,老板也为了让人多买点种子,将这其中的隐秘说了出来,凌江蓠这个时候才知道,这个时空的农作物产量低到一种极限,甚至连前世的古代都不会有这样大的问题。 水稻的产量极低,而且只有一季,按照这里的气候,一年两季恐怕都有点困难,而且种下去还容易死。 但凌江蓠在提着种子离开的时候,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想到了后山那百亩来的田地,要是想办法提高了水稻的产量,那光是那几百亩地的产出,再对比集市上大米的市价,那可就是大户了! 凌江蓠的眼里闪着光,一回到家里,将自己的想法赶快告诉了虞寒卿 “我想到了一个发家致富的好方法。”凌江蓠牵着马,俏皮的眨眨眼睛:“我想提高水稻的产量。” “可以提高?”几日来,虞寒卿第一次露出了郑重的表情。 “有办法,不过我还得研究研究。”凌江蓠信誓旦旦,虽然达不到以前杂交水稻那样的产量,但照葫芦画瓢,最起码能让现在的产量翻个几倍,不过还是得找出问题的源头出在哪儿。 “你要是真的提高了产量,恐怕玄天再没有一个人敢惹你,粮食产量向来是玄天的棘手难题。”虞寒卿沉着脸,虽然很想造福普通百姓,但一想到这样的事情又会引来危险,不免有些担心。 凌江蓠平日里有钱有家不知道分量,听虞寒卿这么一说,也有些担心起来:“我们可以先试试嘛,而且造福百姓,不是你的希望吗?” 她仰起头来看向虞寒卿,曾经的他,也是这样在马背上保家卫国。 “那就听你的。”虞寒卿向她伸出手,凌江蓠抓住他的手上了马,策马奔向远处的山林,秋风对两人时不时的‘私奔’早已习以为常,在身后默默的推着小车。 夜幕降临,几人坐在屋檐下吃饭,远处的农田里已经下了种子,此时看起来还是光秃秃的一片,桃粉再一次的将鱼汤放下,几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奇怪。 凌江蓠吃了饭菜还喝了两碗鱼汤之后就匆匆的跑了,准备去研究一下这里的稻谷,不过她研究的地方只能是厨房,多余的房间被放了不少锄头渔具,还有腌鱼,味道难闻,只有厨房可以有一席之地。 等外面的人吃完,桃粉将碗筷拿回来,想要将东西都倒掉,却被凌江蓠拦下:“这些交给我吧,我看看这些煮熟煮开的大米和稻谷有什么不同。” 桃粉看了一眼乱七八糟的菜,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将东西尽数留给了凌江蓠。 桃粉前脚离开,凌江蓠就将里面的汁水整合起来,今天做菜的时候,她特意的将自己买来的菜和药草放进去了一点,碍于鱼汤的味道,似乎没人注意到,但这些汁水放置成馊水之后,还是有用的。 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完这些,她才招呼人进来洗碗筷,而她也回忆起前世关于提高产量的办法,庆幸她以前为调香取材,也去过不少次乡下,看过他们杂交各类品种的办法。 正好这里的人也不需要香料胭脂,要是找到了提高产量的办法,她说不定可以直接脱离调香的行列了,也不知是该喜该悲。 几日来她都在稻田和厨房之中忙得团团转,虞寒卿终于找了个借口,将人从房间里抓了出来:“草料不够了。” 凌江蓠只好两人骑马,早早的来到集市,凌江蓠便牵着马走进集市里,来到上次那家小摊,竟然还是那个老板,凌江蓠又要了五斤,这一次老板犯了难:“我今天只带了两斤来,姑娘要不等几个时辰?” “那先拿两斤,明天我让人再来买吧。”凌江蓠将银子给他。 老板,马上笑逐颜开,抓了两斤放在摊上,要给凌江蓠,凌江蓠本来还想拒绝,但眼睛一看见摊上所谓的‘草料’之后,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老板:“老板,你是不是拿错了,这不是草料吧。” 老板还探过头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眼神奇怪的看向凌江蓠:“这就是给牛吃的啊,这麦子数量很大,当然给畜生吃的。” 在老板眼里,凌江蓠像是个没有常识的人。 第四百七十四章 盐河决口 凌江蓠看着老板的眼神,默然,没有常识的人应该是这个时空里的人吧。 “明天给我包二十斤小麦,我会让人来取的。”凌江蓠深呼吸了一口气,付了定金之后嘱咐了一句:“还是之前那个人来取。” 老板将钱揣在兜里,看凌江蓠的眼神总算是正常了点:“行。” 凌江蓠牵着马飞快的离开集市,眼睛更亮。 现在仔细想起来,的确是没有在这里吃过面食之类的东西,说不定这里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面粉的事情。 这又是一处赚钱的好地方! 凌江蓠翻身上马,抱着虞寒卿亲了一口:“你真是我的福星!以后我养你。” 要不是虞寒卿带她亲自来一趟,按照她研究的势头,根本就不会去看牛吃的什么东西,今天真的走运。 虞寒卿受宠若惊的抱着怀里的人,策马返回。 第一次见识到这个时空与自己前世时空本质上的不同,凌江蓠不仅将杂交水稻的事情提上了日程,顺带将小麦的研究也提上了日程。 和研究水稻不同,小麦本身的产量就很高,算是世界第二,唯一需要研究的是怎么用小麦产出大量面粉之后进行加工,比如弄成面条和面皮之类的东西。 凌江蓠脚不沾地的忙了几天,等水稻已经冒了芽,她就天天守在天边,坐在田埂上观察记录小小的水稻。 同时,顺便观察一下一起下田的桃粉和秋风。 两人的关系似乎又进了一步,平日里跟桃粉一起的素锦都十分有眼力见的每天和渺渺在一起,春雷依旧独来独往。 桃粉远远的提着水往这里走,秋风直接冲了过去,将水桶接过去,桃粉也习以为常了,拍了拍手,跟在他旁边。 凌江蓠蹲在田埂旁,调笑:“王爷啊王爷,到时候你可得把关秋风的聘礼呀,我们家桃粉可金贵了。” “当然。”虞寒卿也勾起嘴角:“看来不久后,就要喝喜酒了。” 桃粉涨红了一张脸,巴巴的看着凌江蓠,凌江蓠揉了揉鼻尖,装作没看见桃粉的样子,就连秋风也抓耳挠腮的不好意思起来,两人站在一起倒是挺配。 “喜事是好事啊。”渺渺也探出个脑袋来,心里想着刚刚撮合了娘亲爹爹,现在似乎又有了新目标。 桃粉红着脸跑开了,秋风提着水进退两难,渺渺赶紧指着桃粉的背后:“追呀追呀!娘子要跑了!” 秋风赶紧往回跑,临走时还无语的看了一眼虞寒卿和凌江蓠,这都什么跟什么,八字一撇还差点儿呢! 背后的一家三口笑的前仰后翻。 经过两人的调侃,桃粉反而下意识跟秋风拉开了距离,秋风又气又拿桃粉没办法,更不能把王爷和王妃拽住打一顿吧,只好每天屁颠颠的跟在桃粉背后,渺渺则尽全力的撮合两个人,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 虞寒卿的心情自然出奇的好,直到凌江蓠将一桶味道诡异的东西放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什么?”虞寒卿皱起眉头来。 “解药。”凌江蓠为了搜集这一桶馊水,也花了不少的力气,药草之类也是之后才加进去的,味道要比之前的馊水好上不少。 在凌江蓠的威逼利诱之下,虞寒卿还是勉为其难的在房间里喝了,这一次窜入鼻腔的味道更加恶心,饶是虞寒卿喝了几次还是有些范围,凌江蓠赶快往他嘴里塞了块腌鱼。 虞寒卿觉得更难受了。 “这里都没有蜜饯卖,就这个口味重一点了。”凌江蓠讨好的拍了拍他的脊背,想了想,又斟了茶放在虞寒卿的手边。 虞寒卿忍下这恶心的感觉,始终没有碰茶水,茶水和鱼汤的功效一样,对解毒都不好,就连他也忍不住的焦急起来,要是他身上的毒一直都没有解掉,那凌江蓠就会继续研究这些东西。 窗外的雨声渐大,凌江蓠好生安抚了一下虞寒卿,才端来了两人份的饭菜放下,见虞寒卿已经面色无异,安心下来。 “听闻最近要下好长时间的雨,等会儿我送点粮食给周婶吃。”凌江蓠边吃边说着自己的计划。 “鸡窝记得加固。”虞寒卿也入乡随俗。 在这渔村里不比宣城,长时间的暴雨意味着以打渔为生的人已经没有了生活来源,之前打捞起来的鱼都卖了出去,暴雨的时候集市也不会出摊,等于断了粮食,得饿上一阵子。 虞寒卿几个人男人主要负责的还是力气活,吃了饭就去吩咐秋风和春雷去加固一下鸡窝和牛羊的棚子,凌江蓠也带着些吃的跑到了周婶家,素锦和桃粉井井有条的将屋子里有滴漏的地方都记录下来,翻箱倒柜的找东西填补。 暴雨之下,所有人都忙碌不堪。 而此时的宣城,头顶的暴风雨久久没有散去。 三王府此时荣光不再,府中的丫鬟小厮如今也只听从平妃一人的命令,幸得朝廷给三王爷的俸禄物件都没有减少,除了多余的仆从,一切看起来依旧井井有条。 连日的暴雨压的人喘不过气来,慕容雪儿独自坐在屋中,看着自己日渐明显的小腹,她的身子也渐渐的虚弱了许多,望着窗外的倾盆大雨,她只能坐在椅子上微微出神。 “平妃殿下,奴婢还是帮你把窗户关上吧。”身边的丫鬟战战兢兢的看向慕容雪儿的小腹,里面好歹也是王爷的骨肉,未来也是有爵位的,他们怠慢不起。 慕容雪儿脸色一变,看了一眼这陌生的丫头:“闭嘴。” 丫鬟赶紧退到一旁,不再出声。 慕容雪儿看见这场暴雨,脸上没有半分愁容,纵然虞寒卿将这偌大的王府全部给了她又如何,比起衣食无忧,她更希望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认祖归宗,自己更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她修长的手指此时有些愤恨的掐在了自己的腰上,这里面的孩子应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该出生于这空荡的王府之中。 第四百七十五章 盐河石碑 慕容雪儿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似乎想起了什么,看向一旁的丫鬟:“之前的丫头呢?” “她……她说是去帮平妃殿下您办事去了,路上好像碰到了些意外,怕是回不来了。”丫鬟被她这狠辣的模样吓了一跳。 “回不来了?”慕容雪儿突然笑了起来,对那丫鬟推了一下手边的杯盏。 新来丫鬟的脊背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给慕容雪儿倒了一杯热水,郑重的点点头:“那一队人都没了消息,应该是……回不来了。” “那她的事情办到了吗?”慕容雪儿抿了一口热水,挑眉看她。 “奴婢不知道。”看着慕容雪儿脸上的阴冷,她的腿肚子都开始打颤。 慕容雪儿拍案而起,手里的杯盏也砸了个粉碎,吓得小小丫鬟扑通跪下来,门口一干等候的人都冲了进来,大喊:“平妃殿下息怒!” “一群废物,无论你们死多少人,那件事情都要给我办成了。”慕容雪儿气红了一张脸,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又愤愤的坐下来。 不少人都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只有一个丫鬟抬起了头:“那个,您之前的丫鬟是在回来途中没有了的,事情应该是办妥的了。” “哦?你怎么知道?”慕容雪儿的面色更冷。 那丫鬟咬了咬牙,头埋得更低,眼眶也红了:“那个丫鬟,是我的好友。” “既然事情办妥了,你们就退下去吧。”慕容雪儿心里的怒火总算平息下去,阖上眼睛,窗外刺耳的雨声和雷电声,此时听起来都像是令人安心的乐曲。 “那我的好友,可以帮帮她还活着的家人吗?”那位丫鬟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人各有命,退下吧。”慕容雪儿侧了身子,只留下一人来给自己捏肩。 死了好友的丫鬟忍不住的落下泪来,没想到帮慕容雪儿办事,竟然落得如此的下场。 一离开房间便顶着暴雨跑开,身边的不少丫鬟小厮也都窃窃私语起来。 “自从王爷离开之后,平妃殿下就开始阴晴不定了,你们几个还是小心点吧。”一位年纪稍大一点的小厮出言提醒。 “王爷都不在了,我们干嘛还要这么照顾她,不如让她自生自灭好了,三王爷不在,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也有些年轻的丫鬟不满的开了口,那些小厮平时都远远伺候着,她们这群丫鬟几乎天天被慕容雪儿吓得不轻,心里都有气。 “傻丫头,王爷都走了,朝廷干嘛帮王爷养着咱们,还不是因为……”有个八卦的丫鬟贼兮兮的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扉。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少人都知道慕容雪儿是从宫里来的,怀孕的时间只要有心人推算一下就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之前不知情的人此时都睁大了眼睛:“真的假的?” “还想拿银子回家,还是谨慎点儿。”那年纪大一点的小厮无奈的摇了摇头,也算是变相的承认了这件事情。 一群人终于也不好再说什么,既然人家后面有皇上罩着,他们纵然有一百个脑袋也不敢这么浪费,互相安慰了一下,将事情忍下。 却已经无人知道慕容雪儿究竟做了些什么。 连日的暴雨让小小的渔村苦不堪言,不少人都抱怨之前将自己家里的鲜鱼卖的太快,家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能想办法苦熬。 凌江蓠倒也是不吝啬,分了不少吃的给周婶,周婶看见这明显超过两人分量的粮食,忙不迭的分给其他人,渺渺也高高兴兴的带着斗笠,将前几天跟自己玩的小伙伴家里走了个遍,送了不少东西。 之前方氏兄妹留下的粮食已经所剩不多,凌江蓠便将之前的小麦都弄成了面粉,暂时不会弄面条面粉,索性弄些面疙瘩吃,倒还是过的下去。 “这雨下个不停,再这么下去,河边的水就要把村子给淹了。”凌江蓠蹲在墙角,将院子里的泥巴烘干了一点堵在墙角。 这宅子久经失修,几人之前没注意到,现在才想起要修缮似乎为时已晚,秋风和春雷顶着雨补屋顶,素锦和桃粉的房间已经开始漏水,如今也只好男女各一间房。 正在几人主要修补这两间屋子的时候,隔壁的周婶顶着大雨跑过来:“江蓠丫头!听说盐河决口了!我们这的水虽然不大,但得挖点土堵一下河水,想从你们院子后面搬点石头,看行不?” 盐河决口! 虞寒卿手中的杯盏瞬间捏紧了。 盐河是玄天最长的一条河流,而这渔村外的河流不过只是盐河的分支,这里已经涨水,那么决口附近的百姓…… 凌江蓠也惨白了一张脸,答应了周婶之后赶紧折返回来,见虞寒卿果然是担忧的模样,只拍了拍他的肩膀:“朝廷会好好处理的,等会儿我去问问情况,要是有人流离失所,我们还能提供点住处。” 这渔村在盐河分支的中游,下游的水更聚拢,上游的水也更凶,上下的村庄肯定有遭殃的,偏偏虞寒卿还是个担忧百姓的王爷,此时表情有些复杂,却依旧点点头:“我已经不在高位了。” “但我们也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你好好待着。”凌江蓠匆匆离去。 虞寒卿的手死死的攥住了自己的大腿,依旧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已经多少年了,面对这些事情他只能袖手旁观,在他人奋斗的时候独自一人待在屋子里。 愤怒、欲望、愧疚糅杂在内心深处。 …… 盐河决口,无数百姓家园被河水吞噬。 其他苟活下来的百姓流离失所,宣城的大门已经接收了太多的难民,整个宣城的只秩序乱作一团。 而早在盐河决口的同时,朝堂之上的大臣们已经乱作一团,无数的奏折被呈到皇上的面前,各类解决方法看的虞昊天眼花缭乱,暴雨依旧没有停歇,大臣们的建议只是杯水车薪,除了多救一些人以外,并无他用。 正在危难之时,有大臣急匆匆的从远方赶来,重归朝堂,急匆匆的踏入的宫殿,跪在虞昊天的脚下,大喊:“皇上!盐河决口,有一石碑被冲刷而出!百姓众说纷纭,皆说这是上天的旨意,还请皇上授意将此事解决!” 第四百七十六章 紫气东来 来者是刚刚被派出去,以皇帝之名前往探查的官员,如此急匆匆的一番话打乱了朝堂之上的喧闹,沉默片刻,议论之声再起。 虞昊天眼里爬了不少的血丝,听见这大臣的话反而挑起眉头来:“石碑?盐河存在已久,朕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捞起过石碑。” “臣也不知,但那石碑的的确确是被盐河决口的地方冲刷下来,而且被不少人看见了,现在已经准备运送回来,但谣言……”大臣欲言又止,似乎有些为难。 “一块石碑能有什么谣言?”虞昊天眼神一凛,面色黑的能滴出水来。 纵观古今的朝代,借由这种子虚乌有怪力乱神的东西来打垮民心的事情不胜枚举,再加上西凉还在虎视眈眈,盐河决口,如今再出现些什么祸国的谣言,那么玄天动荡,再不知会发生什么。 那大臣被虞昊天的眼神骇住,道:“石碑上只刻有一行字,紫气东来,入主上位,国泰民安。” 宫殿中所有的人都沉默下来,齐齐看向虞昊天。 虞昊天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最起码这行字不是耸人听闻,只是其中这入主上位的意思……难道是指有人要将他取而代之?所谓的紫气东来又是何事? “那石碑上还雕刻着一幅画,目前还被浸满泥沙看不清明,不如待到几个时辰后送到殿上,找来国师一算?”那位大臣继续说。 虞昊天眉头紧锁,点点头,让人去派国师到大殿上来,怀抱着对虞寒卿的警惕,虞昊天依旧坐在龙椅上主持大局,整合所有的消息,一点一点的将事情派发下去。 两个时辰后,半人高的石碑被送到了大殿之上,石碑看似已经在泥土里沉淀了许久,上面的纹路都已经快要被泥沙磨平。 而上面的画虽然不够清晰,但很容易看出是一个怀孕女子端坐着的画。 虞昊天的眉头总算是松开了些,不论虞寒卿是不是天命所归,但凌江蓠没有怀孕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孕妇,应该是和他有关。 国师前后看了一圈,手指摩挲了一下这光滑的石碑:“皇上,这石碑的确是在泥沙里放了许久。” 众臣哗然,这石碑竟然是真的! “爱卿可知道这石碑的含义?”虞昊天的心也跟着紧了起来。 那国师掐指一算,突然脸色一变,跪在大殿,大喊:“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国师大人,你这是何意?”有老臣上来询问,此时正是救灾的时候,哪里允许国师说出这种遭天谴的话。 虞昊天抬手阻止了那位大臣的话,眼睛也亮了起来。 国师见皇帝高兴了,这才站起身来:“这所谓的紫气,指的是国之运气,帝之孕气,若是没错,皇上的宫中应当有女子有孕。” “详细道来!”虞昊天喜形于色,站起身来。 “那位女子的腹中,当是龙嗣,来日会承袭您的皇位,让我们玄天国富民强,带来福泽!”国师双手举起,仰天大笑。 众臣不疑有他,齐齐跪下,高呼:“恭喜皇上!” 此言一出,不当是朝堂上的朝臣哗然,这消息简直像是长了翅膀一样,没过多久便传入了百姓的耳朵里,甚至有人开始说,此次盐河决口,就是为了一位明君的诞生,有人赞同有人反对。 但好歹,在这天灾之时,有了一丝希望。 虞昊天当时就让宫中的御医将住在宫中向东的妃嫔尽数检查了一遍,几个时辰之后,夜幕降临,一群御医跪在御书房中,却纷纷不解:“启禀皇上,并无任何一位娘娘怀孕。” “可是有人怀孕时间不长?未诊出来?”虞昊天直接将近两月去往各个妃嫔的记录都查验一下,仔细一看,他向来宠幸香妃,东边宫殿却是一个宠幸过的妃嫔都没有。 几位御医瑟瑟发抖,都知道这是皇室的辛秘,生怕被灭口。 “臣斗胆问一句皇上,皇上是否有遗落民间的女子?”一位御医大着胆子开了口。 虞昊天脸上的表情微变,转念一想,慕容雪儿,三王府,正东边。 “退下!”虞昊天猛然拍案而起。 所有御医都纷纷退下,虞寒卿呆呆的看向自己的书案,始终没有缓过神来,他膝下一直都没有儿子,而再看慕容雪儿已经怀孕已久。 难道,真的是慕容雪儿的孩子? 将国师唤来,国师只以为虞昊天是疑心重,便细细的道来:“龙椅正东,定有皇上的龙嗣,来日定当荣登大宝。” 三王府,不偏不倚,依旧是正东,虞寒卿当年本该坐上皇位,正如太子的东宫之位一般,虞昊天也不再纠结,屏退了国师,他更要好好的思虑此事。 慕容雪儿的平妃当年好歹也是他亲手加上,若是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定当惹人非议。 …… 暴雨未歇,整个三王府中依旧冷清。 而相比于慕容雪儿的主院,正在自己小院落中的周晓婉先一步的听见了皇宫之中的消息,狐疑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婢女:“别又是些什么妇人嘴里的谣言,小心砍脑袋。” “夫人,这话她们可不敢乱说,而且有人真的看见那石碑了。”婢女抹了一脸的雨水,面色苍白,表情认真,倒不像是在撒谎。 “东边……”周晓婉站起身来,站定在窗边,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建筑,脸色瞬间精彩了起来,欣喜的看向婢女:“你快去换身衣服,随我去主院一趟。” 婢女不敢怠慢,匆匆离开换了身干净衣服,便打着伞,跟在周晓婉的身后穿透这厚厚的雨幕,往主院里快步行走,等到了主院,两人都湿了半身衣裳,周晓婉却依旧满脸欣喜的走了进去,在厅中等着慕容雪儿。 慕容雪儿姗姗而来,这几日总算恢复了些精神头,性子也稳定了许多,此时带着温和的笑容坐下:“何事?” “平妃在屋中待得太久了,外面的谣言怕是还不知道吧。”周晓婉看了一眼慕容雪儿身侧的两个丫鬟。 慕容雪儿的确对外一无所知,身边也没有个贴心的丫鬟,便冷下脸来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两人在厅中对视。 第四百七十七章 天命所向 “盐河决口挖出个石碑来,国师说未来的太子即将诞生,位于东方。”周晓婉说的开门见上,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慕容雪儿脸上的表情。 慕容雪儿可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只可惜她未从慕容雪儿脸上看到任何多余的表情,依旧冷着脸:“哦?你怎么知道的?你近日回了周家吗?” 周晓婉黑了一张脸,王爷离开之后,慕容雪儿以及她进出都有记录,这话一出,周晓婉只觉得这女人是在向自己兴师问罪,但依旧冷静:“是我的婢女从厨娘那里听见的,她们平日采买八卦的东西。” “所以?”慕容雪儿抿了一口温水,挑眉。 周晓婉涨红了一张脸,败下阵来:“你难道不明白我的意思?王府位于正东方,那石碑上的天命指的就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啊,我可不相信什么天命所向,肯定是你自己做了手脚是不是?” “是否,又如何?”慕容雪儿平淡着脸给出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见周晓婉也是来者不善,以为真的能拿石碑的事情当她的把柄?想得美。 放下手中杯盏,慕容雪儿总算是扬起了嘴角:“你以为真的能抓住我的把柄?你不如进宫说说试试?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倚靠谁?” 周晓婉看着慕容雪儿的肚子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慕容雪儿肚子里的孩子还是皇帝的,就算那个石碑是假的,她也无能为力。 “你这是准备过河拆桥,就不怕我提前将你和皇上的事情公之于众?”周晓婉抓紧了手。 “你敢散布皇上的事情,就不怕我拖周家下水,别忘了,偌大的王府里,只有你我二人。”慕容雪儿嗤笑一声,将周晓婉吃的死死的。 周晓婉脸色阵青阵白,终于泄了气,只能赌慕容雪儿能帮她一把了。 “你们周家的势力不见得很大,但我相信打听一下后宫的消息,应该没问题吧。”慕容雪儿说完了这番话,直接将外面的丫鬟小厮一同叫了进来,不给周晓婉回答的余地。 周晓婉缓过神来,将手边的水一饮而尽,点点头:“我明白了,平妃好好休息。” “夫人身上都湿了,回去记得好好整理一番。”慕容雪儿看都不看她一眼,只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眼神发冷。 周晓婉回到自己的小院之中,砸碎了手边的花瓶,冷眼看向了身后的婢女:“吩咐下去,暴雨连连,我要回一趟周家看望生病的母亲。” 婢女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道:“后门,还是登记?” “算了,去换身衣服,从后门走。”周晓婉皱起眉头,幸好婢女提醒了,光明正大的回周家可不好,还是偷偷摸摸的出去,想必这暴雨天气里也没什么人在外面晃荡。 周家虽大不如前,但在洛川凌家的事情上还是合皇上心意的,此时想要知道宫中的消息不难,但想知道慕容雪儿想要的后宫辛秘,应该还要费不少功夫。 周晓婉绕了几条路才回到周家,周家人虽然不知道周晓婉为什么在意,但此时的后宫辛秘已经放在所有人眼前,朝臣们虎视眈眈的,就想知道皇上的龙嗣究竟在哪。 而周家也只剩下几个旁支亲戚,周晓婉懒得说自己的想法,直接发问。 周晓婉一路听下来,继续问道:“那后宫有没有厉害的角色,或者是现今的宠妃?” “狠角色肯定是有的,大多藏着掖着,最得宠的当然是香妃了,不过你要知道这些干嘛?”亲戚不解,奇怪的看向周晓婉。 “没什么,反正都是为了周家好。”周晓婉冷眼看他,依旧匆匆离开,回到王府,直接走入了主院,将朝堂和后宫最近的关系都说了个遍。 而慕容雪儿对此一点都不在意,皱眉:“我只想知道得宠的妃子和狠角色。” 周晓婉扬了扬嘴角,她多问一句果然是对的,便道:“香妃。” “我知道了,正好我还缺个靠山,周家挺不错的。”慕容雪儿脸上的笑容总算有了些诚意,甚至亲自的为周晓婉斟了一杯茶,表达尽了诚意。 她自知自己背后无权无势,要真的想有立足之地真的太难,尤其是在自己身份如此尴尬的情况下。 周晓婉的心也放回了肚子里,这么看来,周家对慕容雪儿也是有用的。 屋檐下的两人心照不宣的露出笑颜。 …… 面对满城风雨,虞昊天重新回到大殿之上把握大局,却对石碑之事闭口不谈,众人想问也问不出来,就连国师也是一副绝口不提的模样,让人摸不着头脑。 而此时的后宫也是乱成一团,宫女太监在暴雨中传来呼去。 而无人问津的太后寝殿,此时却掀起了波浪。 太后本来在为天灾虔诚祈福,得知此事的时候更是直接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天灾未尽,又出天命,还是这样指代未来天子的天命? “皇上在何处?”太后身子消瘦,步伐却极快,回到自己的寝殿之中。 “皇上在大殿上主持大局,但后宫已经乱成一片,更有人说……皇帝遗落宫外的女子才有可能身怀紫气。”那太监也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太后却摆摆手让他安心下来,而太后心中已经乱成一片,一想到正东三王府中的慕容雪儿,她的眼皮就止不住的跳起来。 “太后娘娘是不是想做些什么?”老太监放心的走到她的身侧,弯下身子。 太后呆坐原地,思来想去,末了也只是重新捻起手里的念珠:“罢了,让林大臣注意着皇帝的动向,只要皇帝不将黎明百姓的生死抛诸脑后,便不要管他们,后宫那边也让人注意着,不要让妃嫔钻了空子。” 老太监答应下来,赶紧去吩咐。 太后已经干涉不了朝政,但绝对不允许后宫的女子再出现些什么冒充怀孕的例子来混淆视听,那么慕容雪儿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后宫刚刚消停了一天,连日的暴雨突然有了转小的消息。 令人们更坚信石碑上的言语,坚信天命已出,天灾也就随之消失。 第四百七十八章 出谋划策 盐河决口之事,因为暴雨减弱而稳住局面。 而朝堂不再忙碌,虞昊天却在关键时刻当了甩手掌柜,只因为香妃因为连夜雨而染了风寒,无数人只当是君王被美色所迷惑,在这危急关头将事情隐瞒下来,却依旧逃不过太后的眼。 在虞昊天离开御书房之前,林国栋已经找上门来。 林国栋算是太后的娘家人,更是玄天的肱骨之臣,受百姓爱戴的忠臣。 而在虞昊天彻底和太后决裂之后,对于这位耿直善言的肱骨之臣也连带着不信任,甚至讨厌起来。 见林国栋直接来到了御书房,虞昊天的脸也沉了下来:“不知道林大人有什么急事?” 林国栋恭恭敬敬的行了礼,便开口谏言:“皇上,如今局面虽然稳固了一点,但还有不少大事需要皇上亲临,更何况民心……” “现在的民心已经在朕的后宫了,更何况此时的局面已经稳定,朕近日来劳累不堪,还不能好好休息一下吗?”虞昊天打断了林国栋的话,径直站起身子来往外走,不留一丝余地。 林国栋站在原地,实在不好追上去,只好愤然离开。 离了御书房,虞昊天便直接来到了香妃的殿中。 香妃殿中的花草似乎又多了许多,在虞昊天进门的时候,香妃正看着窗外的小雨微微出神,面色有些苍白,身子似乎也消瘦了些,令人心生怜爱。 “皇上……”香妃的声音略有沙哑,就要起身行礼。 虞昊天快步过去,将人重新扶到了椅子上,心中的烦闷一扫而光,满心满眼只有心疼面前的人。 香妃也不挣扎,亲手泡了上好的花茶递给虞昊天:“近日来,皇上忧国忧民,辛苦了。” 虞昊天卸下了全身的防备,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脸,对于他来说,香妃这儿永远令他舒心,看见香妃这幅模样也有些心疼:“爱妃怎么病了,是宫人们照顾不周还是……” “不过是外出搬了几盆花草而已。”香妃轻咳了几声,继续道:“这样能换来皇上休息一日也不错,要怪,就怪臣妾吧。” “怎么会怪爱妃。”虞昊天走上前一步将人拥入怀中,香妃如此体贴识得大体,当真是令他无比心动的。 两人你侬我侬了一番,便吩咐人开始布菜,虞昊天见香妃又瘦了许多,心中怜惜,旋即又想到慕容雪儿肚子里的孩子将会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有些苦恼有些惊喜,神色也苦恼了些。 香妃体贴的煮了温酒,和虞昊天喝了几杯,便听见虞寒卿捏着酒杯讲起关于朝堂的事情来,有些烦恼:“朕方才来的时候,林国栋竟然将朕堵在门口,让朕没日没夜的解决盐河决口的事情。” “林国栋?”香妃不解。 虞昊天将林国栋和太后之间的身份说了一遍,旋即道:“虽然他受人爱戴,朕却不可受制于他,要不是仗着母后的身份,朕也不得不忍着。” “皇上不用担心,世上那里有受人爱戴的清官,不过都是表现,指不定那位林大人背后藏着掖着些什么呢。”香妃继续给他添酒,笑意盈盈的模样。 虞昊天认真的点头,看香妃的眼里多了几分赏识:“还是爱妃看的远。” “都是在皇上身边耳濡目染的,只要皇上不嫌弃臣妾提出的建议就好。”香妃暗暗将林国栋三个字给记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便话锋一转:“臣妾之前听闻那石碑的事情,皇上心中可有人选了?” 虞昊天放下杯盏,见香妃此话说的真诚,抬手便将香妃冰凉的小手握住,深情的看着她:“爱妃不吃醋?” 香妃却嗤笑了一声,回握住虞昊天温热的手:“当然不会,皇上后宫三千,近日来只独宠臣妾一人,臣妾以为足够了,更何况那也是皇上的子嗣,臣妾喜欢还来不及呢。” “还是爱妃懂朕。”虞昊天在香妃的脸侧落下一吻。 香妃一脸娇羞,将自己的手小心的从虞昊天的手里抽出来,惹得虞昊天哈哈大笑,香妃只好给他夹菜,脸颊气鼓鼓的,似是有些恼怒,虞昊天才终于敛了笑意,心平气和的同香妃用膳。 天边的雨减小,两人整整一下午都紧紧缠绵,用晚膳之时,香妃身子软软的坐在软榻之声,虞昊天纡尊降贵的跟着她吃饭,之前想要独自一人解决的苦恼也随之说了出来。 他和慕容雪儿的事情尽数告知了香妃。 香妃做事向来聪明,用膳时间简单思忖了一下,便看向了虞昊天,莞尔一笑:“既然皇上不能做,那么太后娘娘应该可以做吧。” 经香妃这么一说,虞昊天才恍然大悟。 皇上的圣旨不容违抗,而太后的懿旨仅此于圣旨,一旦太后下了懿旨,他只要不下圣旨阻拦,便顺理成章,而懿旨则是太后的意思,并非是他的意思。 而之前,他和太后之间的关系算是破裂,顶多是让虞寒卿离开时让他回宫看了她一眼,让她帮忙,也是难得。 “若是太后娘娘不同意的话,那臣妾一时也想不出办法来,不如等那位慕容姑娘生下龙嗣后,再找个理由将人名正言顺的接回来,有了孩子地位便不同了。”香妃低着头,似乎是重新想这个问题。 虞昊天否决了香妃的第二个提议。 石碑一出,现在四处都流言四起,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得在短时间内将慕容雪儿肚子里的孩子公之于众,不然总会有虞寒卿的旧党,将事情牵引到虞寒卿的头上。 毕竟他宫里有名分的妃嫔都没有怀孕,而跟虞寒卿远走高飞的凌江蓠,甚至明媒正娶的平妃都怀有身孕,要是让人先确定了慕容雪儿的孩子是虞寒卿,那到时候就算他说慕容雪儿是自己的人,恐怕都有人不会相信。 虞寒卿虽然走了,但遗留下来的势力依旧让他整日惴惴不安。 “若是第一个办法,皇上只能去找太后说说了。”香妃也不恼怒,安静的继续帮虞寒卿想办法。 第四百七十九章 太后懿旨 “而且三王爷只带着三王妃远走高飞,可见情深,慕容姑娘不过是阴差阳错被送进了王府,实际上和皇上您两人真心相恋,这些都是事实,再添油加醋的说是太后娘娘当时一手将慕容雪儿推入王府,现在出来认个错,不是理所应当吗?”香妃说的头头是道。 实际上,当初将慕容雪儿塞进王府也是他自己一手撺掇,甚至还上演了一处好戏,但太后于他没有半分情分,利用起来也没有半分愧疚。 香妃其实并不知道当年的奥秘,但在这偌大的后宫之中,又有哪个女人想要被人踩在脚下,没有皇后,太后就是她们头顶的天花板。 两人各有自己的心思。 “这样也可以,爱妃真是有心了。”虞昊天觉得主意还不错,想要太后颁布懿旨,不一定需要让太后同意,不是吗? 香妃见刚才还犹豫的人如今答应的如此爽快,思忖着自己方才提议的时候是不是将话说的太死了,面上依旧古井无波,道:“这个方法虽可行,但还有一事可能有些头疼。” “何事?”虞昊天的神经又一次紧绷起来。 “王爷刚走,就将他名义上的平妃接入宫中,外面盐河决口的事情还没彻底处理好,这谣言要是出来的话,恐怕对皇上的名声不好。”香妃皱起眉头来。 虞昊天被噎住,认同的点头。 片刻之后,香妃握住了虞昊天的手,欣喜的看向他:“但慕容姑娘腹中还是皇上的子嗣,不能流落在外,不如说是臣妾重病缠身,想要紫气傍身冲冲喜,这样一来,别人顶多会说皇上是被妖媚祸国……” 话音落下,虞昊天瞬间变了脸,见香妃脸上还有高兴的意思,整张脸都黑了,攥住了香妃的手腕:“爱妃这说的什么话?” “当然是解决之法,可以保住皇上的声誉。”香妃明明笑着,眼里却噙了泪水,配合着苍白的小脸,只让虞昊天揪心。 “爱妃操心了,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虞昊天心疼,舍不得慕容雪儿和她的孩子,自然也舍不得这么合自己胃口的女子。 香妃终于止住了哭声,期期盼盼的看向虞昊天:“但那依旧是皇上的孩子,就算不能进宫,也得在外面好好养着才是,那王爷府肯定是不能住了。” 虞昊天马上就被香妃带偏了,两人商讨一番,虞昊天决定在外为慕容雪儿独自寻觅一处安全舒适的宅邸,反正人已经确认了,只要等候着产下龙嗣,一切就可名正言顺。 香妃更是体贴的为他挑来拣去,想要将人接进来,虞昊天一想到刚才香妃眼含泪水的模样便不允许她乱想了,直接将人抱上了床,缠绵了一番,才断了香妃以自己的名声为代价的想法。 待到虞昊天清晨离开,香妃才恢复了平日里寡淡的模样,屏退了所有的宫人,坐在梳妆台前独自梳妆打扮,目光阴冷。 她如今正是盛宠在身,应当是和皇上如胶似漆的时候,要是真的让慕容雪儿入了宫,按照皇上那为权势所倾倒的模样,肯定是不认她这个香妃的了。 更何况在宫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想要解决慕容雪儿肚子里的孩子太难了。 不如让她在外面待着,在她生产之前筹谋一番,说不定到时候就是她的孩子没了,自己肚子里还有了皇上的孩子,那到时候还不是飞黄腾达。 …… 三个时辰之后,虞昊天身边的太监来到了天后的寝殿,将想要让她下懿旨、怎样下懿旨的事情尽数转述,本人未到甚至连个理由都不给。 太后面色平静,依旧坐在蒲团之上,心无旁骛。 太监纵使知道太后不得势,但太后毕竟是太后,威严犹在,便迟迟没有开口,站在原地不言不语。 反而是闻讯赶来的荻寒将太监逮了个正着,一听见太监来传的话,转瞬间就拽着太监的领子将人甩了出去,愤恨道:“当初慕容雪儿的事情还不是皇兄一手促成的,如今怎么要让母后……” “荻寒!”太后豁然睁开了双眼,扶着人站起身来走到门口,见荻寒闭了嘴,才继续道:“这些不过是小事,不用在意。” “母后!您说什么呢!这本来就不是您做的事情,干嘛要帮那个白眼狼!”荻寒激动的跑到太后的身边。 听见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太后黑了一张脸,将人拽了过来。 那被甩开的老太监也是一脸震惊:“荻寒公主,您……您怎么能说皇上是白眼狼呢?” 荻寒狠狠的瞪了那老太监一眼:“你刚才说皇兄是白眼狼?你看看你去皇兄那里,皇兄是信我还是信你!” 老太监赶紧闭了嘴。 “母后!这懿旨您不能下!”荻寒又急匆匆的扭头看太后,眼眶红了一圈,虞寒卿和凌江蓠带着渺渺走了,除了虞昊天那个白眼狼,只剩下母后一个亲人了,怎么也不能让母后背这个骂名。 太后慈爱的揉了揉她的肩膀,最终还是折返回去,将所谓的懿旨写好,交给了那位老太监,等老太监离开,荻寒也忍不住的清泣起来。 “罢了罢了,这天下还是他的,只要不祸害百姓,随他去吧。”太后第一次没有安慰荻寒,重新回到堂中,面对佛祖静心。 荻寒站在门口,愤恨的跺了跺脚,最终却还是踏入堂中,跪在太后身边的蒲团之上,试着静下心来。 …… 懿旨一下,整个宣城都炸开了锅。 而接过懿旨的慕容雪儿面色惨白,看着懿旨上的一字一句,心如刀割。 她辛辛苦苦的怀上了虞昊天的孩子,如今虞寒卿都走了,她竟然还能回到宫中,甚至还要住进一个距离皇宫有不少距离的宅邸! 身边的丫鬟此时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慕容雪儿——名正言不顺。 明眼人都看出了慕容雪儿的身份,后宫无妃嫔怀孕,慕容雪儿和皇上同心已久,怀有身孕已久,王府位于正东。 慕容雪儿只是沉着脸,将手里的懿旨扔的远远的,双目赤红的拍向桌面,整个人都因为生气而浑身颤抖起来。 一定是那个香妃! 第四百八十章 混乱的宣城 慕容雪儿出身于深宫,那群女人的诡计早就烂熟于心,就连自己用起来也是轻车熟路,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机,千算万算怎么算也没算到那个盛宠的香妃竟然能影响到虞昊天的绝对! 而虞昊天的另一道密信几乎是跟着懿旨走进门。 竟然说等她诞下龙嗣之后接她回宫! “混蛋!”彻底的掀翻了桌面上所有的物件,慕容雪儿才喘着粗气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手边能拿得起来的东西都被她东扔西砸,小厮婢女们纷纷远离,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不敢靠近。 发泄过后,慕容雪儿只觉得全身都酸痛的厉害,气喘吁吁的坐到一旁的藤椅上,目光凛冽的扫视过角落的婢女:“没看见我动了气吗!还不去叫大夫!” “是……是!”小婢女被吓得一哆嗦,磕磕绊绊的往外跑,一群人一哄而散,纷纷离开。 发泄过后,慕容雪儿也总算是冷静了下来,轻轻的抚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 “还好……我还有你,只要你一出生,什么事情都不同了。”慕容雪儿的眼神渐渐温柔起来,摸着肚子的手也更加轻柔。 待到次日,慕容雪儿已经一脸平静的坐上了皇上亲自准备好的马车,前往虞昊天赏赐的宅邸之中去居住,慌乱了一天一夜的王府总算是归于宁静。 周晓婉站在门边目送慕容雪儿的马车消失在接口,扬起了嘴角。 无论如何,皇上已经算是认下了慕容雪儿肚子里的孩子,待到孩子出世,周家便是未来皇储背后最忠心的势力。 而她,则是这三王府中的新主人。 三王府易主,家里的仆从自然也依附了过来,周晓婉背后好歹有个周家,吃穿不愁,留下来也是有好处的,不少人都阿谀奉承,在周晓婉身边说好话。 周晓婉平日受尽白眼,此时更是不信,只让人将自己的东西搬到主院之中。 花了一天时间整理好,周晓婉总算是在王府里熬出头。 用膳之时,身边的婢女笑盈盈的走了进来:“夫人,有人送了奇花过来。” 周晓婉啧啧嘴:“送给谁的?” “是直接送上王府的,说是很早之前就预定了,前几日暴雨后潮湿正好,近日开了花,便送来了。”婢女恭敬的描述。 “拿进来给我看看吧。”周晓婉终于扬起了嘴角,成为了这王府的主人,自然是要享受主人的一切,这奇花,便是开门彩。 送来的不仅有几种不知品种的奇花,连带着还有两车普通的花草,细细算起来,却不知道究竟是谁订下的,周晓婉看着这些花,心中自然欣喜:“搬到我房里吧。” “全部吗?”婢女吃惊的看了一眼这一屋子的花。 “挑拣些好看的就行,其他的都放在主院的角角落落里,记得好好打理。”周晓婉吩咐了一句之后就回到房间里,趾高气扬的吩咐其他人做事。 整个宣城的流言从未停歇。 …… 两日之后,盐河决口的事情稳步处理。 宣城的难民们方才停歇,而王府中周晓婉中毒而亡的事情又掀起另一波的流言。 偏偏她死在自己的房间里是,死的不明不白,送去的花一点问题都没有,府中有毒的东西几乎都被凌江蓠带走,仵作甚至对她的死亡时辰都模棱两可,找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诡异的很。 周晓婉自以为傍上了慕容雪儿,就是傍上了皇上,两日时间里几乎将府里上下得罪了干净,出门在外更是嚣张跋扈,有人说是她为虎作伥,惹了不干净的东西才死的,大家众说纷纭。 而此时司空南见坐在茶楼之中,听着那说书先生彻底将周晓婉之死说的玄乎其玄,掩人耳目甚至改了周晓婉的本名,一群人却听得津津乐道。 “真是恶人自有恶报。”放了银子在桌上,司空南见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喧闹的茶楼,往家里走。 一路走来,他也不免感慨,最近的宣城真是太过喧闹,即使虞寒卿不在,一波又一波的事情伴随着谣言而来,但大多数人所知道的,却都是假象。 他还未走进家门,只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群人争吵的声音,大群的官兵步伐整齐往那边快步跑去,手中的长刀出鞘,领头人手里的长枪更是直面前方,像是奔赴战场的战士。 司空南见还挺喜欢凑热闹,官兵所指的地方,应该有情报。 待到长条的官兵们从面前离开,司空南见才慢悠悠的跟在身后不远处,把了一把折扇握在手中,半掩了面,跟随着人流来到官兵的身边。 “求求你们!我们真的无路可走了!”年迈的老者跪在官兵的面前苦苦哀求,怀里还抱着奄奄一息的老妇,应当是老者的伴侣。 而不远处还零零散散的不少流民都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有抱着孩子的,也有抱着自己手臂大小的包袱的,所有的人看起来都狼狈不堪,甚至可以和乞丐相比。 司空南见皱起眉头来,啪的一声关掉了折扇。 这是怎么回事?流民的事情两日前就已经解决了,安顿的地方也有了,怎么会群聚在大街上,而面前的这一队官兵又是谁麾下的,竟然敢对着流民亮着武器? “你们这群人本就不是宣城的人,竟然都解决了为何还要死乞白赖的待在宣城中!难不成让我们养你们!要么自己出钱租房住客栈,要么滚蛋!”领头的提枪官兵就要一脚踹过去。 司空南见眼疾手快的扒拉开人群,从口袋里取了小碎银,弹射而出。 官兵只觉得小腿一疼,收回了脚,却没有从四周围观的人里找问题,直接将目标锁定在了面前的老者身上,骂咧了几句就要动手。 年轻点的流民将人拦下:“我们也是玄天人,别欺人太甚!” “寄人篱下的畜生还有意思跟主人说三道四!”官兵被拦下,气急败坏的一拳抡了过去。 流民和官兵们就在宣城的大街上扭打在一起,亮出了兵刃的官兵们不知何时已经将刀刃收起来,和一群流民们殴打在一起,不少围观的人也被牵扯其中,一片混乱。 司空南见逃窜出人群,前往官府叫人来。 宣城最近究竟是怎么了! 第四百八十一章 香妃提议 宣城校尉带着人匆匆赶到的时候,地上已经见了血,不少流民都被砸在地上,围观的人群倒是没有几个人敢上去帮忙,甚至要两个帮忙的人被人打到旁边,场面愈加混乱。 校尉将一众人等都隔离开来,站在两个大队伍的正中央,身边属于宣城的官兵此时更是抽出刀刃,背靠着背同时对面两方人。 “你们,将所有的流民全部带到安顿的地方。”校尉黑着一张脸,将自己带来的人一分为二,旋即看向了那带头出手,此时已经鼻青脸肿的不知名将领:“还有你,宣城大街之上公然出手,直接压进大牢,待审!你背后所有的官兵全部收押!” 流民和面前的士兵们依旧骂骂咧咧,司空南见远远的看着那群官兵,他怎么从来都不知道有谁的下属敢这么猖狂的和宣城校尉顶嘴? 心中怀有疑问,司空南见悄无声息的离开,从后门回到丞相府中,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官兵的事情向来不是他能左右的。 士兵收押,宣城百姓的谈资又多了一样。 虞昊天坐在香妃的寝殿之中,美人在怀,听着太监将宣城的谣言传来,面色不改,待到太监说完,他便屏退了所有的人,直接将怀中的人抱到了床榻之上。 香妃环上了男人脖颈,轻笑起来:“恭喜皇上总算有一个可以除掉林大人的理由了。” “真是多亏了爱妃出主意。”虞昊天如待珍宝般的抚上她的面颊,心中雀跃不已。 当初他不过那么随口一提林国栋的事情,香妃便出了这么一个主意,如今只要和流民有冲突的人都必须套上罪名,而‘林国栋手下的官兵’甚至在宣城大街上大打出手,甚至出现了流血事件。 更何况谁能真的保证自己一身清白,即使是肱骨之臣也总有那么一些难言之隐的事情,再加上他添油加醋一番,说他蔑视龙恩,自然可以将人置于死地。 “皇上谬赞了,但林大人毕竟还是肱骨之臣,还是别太快下手的好。”香妃盈盈一笑,翻身钻入床榻内里。 “爱妃说的话,自然是要听的。”虞昊天只觉得下腹一热,翻身上榻。 几日流言蜚语,司空南见还未将宣城的各类事情整理干净,朝堂之上又出了一件大事。 林国栋林大人,重罪压至天牢等候问斩。 司空南见的父亲丞相大人身心俱疲,自知救不回来这位老臣,索性以重病缠身为由待在家中,大多朝臣也都人心惶惶。 先是虞寒卿凌江蓠叛国一事,再是兵部分权洗牌,后是盐河决口,事情还未解决,受人爱戴的老臣竟然即将赴死!朝堂动荡,攀附权贵的臣子们甚至都忘了攀附权势,人人自危。 宣城之中接下的消息几乎是近百年来最密集的一次,无论皇帝用了不少方法都压不住这些流言蜚语,连带着整个玄天的子民都担心内忧外患,一时之间,宣城路上的行人生生少了大半。 虞昊天始终不知道百姓心中愈加担忧,朝臣也不再专心国事,而是流连在后宫之中,长期和香妃缠绵一起,疏于公事。 …… 两日之后,任凭虞昊天如何将消息拦下,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 在得知这一连串消息的太后身子颤抖着睁开了眼,手里的念珠散落一地,她也无暇顾及,满脸怒意的扶着宫女的手站起身来。 双目赤红的看向身后的太监,声音颤抖:“林……林大人现在身在何处?” “天牢。”老太监沉重的低下了头。 太后的身子又颤了颤,死死的咬住了嘴唇,林国栋虽然是她派系的人,但始终直言不讳,忠心谏言,是当之无愧的忠臣! 太后的手死死攥住,迈开了步子往外走。 荻寒匆匆赶来,和那宫女换了个位置,握住太后的手,道:“母后……您这是要去哪儿,御医说过您的身子……” “当然是要去好好问询皇帝一番!他这番举动,也不怕伤了其他臣子的心吗?”太后沉着脸,抬手将荻寒握着自己的手拉开来,怔怔的看向她:“皇帝还是在乎你这个公主的,这件事情,你就装作不知道,现在赶快回你自己的寝宫。” 不要和哀家扯上任何的关系最好。 荻寒站在原地,看着太后离去的背影,知道她现在会去找皇上理论,一咬牙,还是把人给拦了下来,看了一眼四周的宫女太监:“我同母后说些体己话,你们先去备着轿辇。” 四周的人尽数散去,荻寒才压低了声音,道:“母后,近日来我也听到了后宫的一些谣言,也许,您不用去和皇兄撕破脸皮。” “后宫的那群女人们又出了什么歪心思?”太后皱眉。 荻寒小心的环顾四周,继续道:“关于林大人的事情,听闻是香妃娘娘吹的枕边风,您也知道后宫那种草木皆兵的模样,有人知道香妃出主意的事情并不奇怪……” “你的意思是!”太后赫然睁大了眼睛。 “也许您可以去找香妃问问,皇兄现在肯定是不会见您的。”荻寒平了嘴角,松开了太后的手,坚定的看着她:“母后,之后我怕是要少来了。” 荻寒性子直爽,但也深知在这宫中常常身不由己,自己和太后的牵连越深,就越不自由,也没办法将事情告诉太后了。 太后点点头,轻咳了几声,一直等到荻寒离开,她才缓步的离开了自己的寝宫,坐上步撵,道:“去御花园。” 身边的太监隐隐吃惊,这表情也被太后看在眼里,冷眼扫过:“看来哀家的话也没人听了,你现在就收拾收拾领罚后去找其他主子吧。” 老太监扑通一声跪下,连着磕头:“太后娘娘息怒!奴才……奴才只是……” “毋庸多说,哀家纵使无权无势,也允不得你这种人在哀家面前乱晃。”太后大手一挥,威严乍现,身后的人再不敢多话,赶紧迎着人往御花园走。 老太监心灰意冷的坐在原地,太后,始终是太后。 第四百八十二章 太后失势 宣城。 司空南见坐在距离三王爷府不远处的茶楼雅座之中,对面正坐着几个身着官服的男人,见司空南见并不在意的看向街市,不免焦急了起来。 “司空公子,丞相大人说您知道不少消息,不知可有关于三王府的消息?”有人终于坐不住,举着酒盏开了口。 司空南见这才幽幽回过头,打量着面前几个方才就任的官员,要不是他想将周晓婉的事情掩埋,也不用父亲将这几人引来。 这群人始终在调查股阿周晓婉之四,毕竟周晓婉是三王爷的夫人,不能虞寒卿一走就不待见她,于情于理都要找到凶手。 而面前这三个年轻官员,就是一群来整理流言麻烦的小官。 “实不相瞒,我也没那么广的人脉和手段,不过关于周夫人的死,倒是有几句话想要说给各位大人听听。”司空南见露出了些笑意,略一拱手。 “还请司空公子一一道来。”旁边的官员这才放下心来。 “周夫人是中了香毒而死,但我以为,此时宣城人心惶惶,不宜继续调查此事,各位达人要是有多余时间,应当想办法平息流言才是。”司空南见目光阴沉,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司空公子这是在偏袒三王府?”年轻官员对这个答案明显不满。 “偏袒?”司空南见目光一斜,看向那官员,冷声道:“周夫人死都死了,周家都没出头,你们贸然出头怕不是连命都不想要了。” 三人都怔在原地。 软弱的一点的官员已经怕了,问道:“我们当然也想要命,但林大人都已办事不利的缘由被打入了天牢,我们要是没有……” 司空南见的眉头更深,林国栋的倒台,就连这群小官员都影响到了。 一想到自己丞相父亲的嘱咐,司空南见只好口头安抚了一下,继续道:“周家要是不找人理论,暂时就说周夫人是意外死亡,平息了这个流言后,你们再将流民安顿好,便不会有事。” 三个官员和他简单聊了几句,总算是找到办法,欣然离去。 司空南见依旧看向三王府的方向,嘴角沉了下去。 周晓婉,是他杀的,那香毒是早早留下,再加上花粉刺激发作,此时无人知晓,也找不到源头。 他和凌江蓠的交情不错,既然虞寒卿已经带着凌江蓠离开宣城,他自然也不会让三王府的人好过,杀了周晓婉,王府也会被关闭,重归宁静。 只是整个玄城都被莫名的阴影笼罩,让司空南见都有些不安。 重新回到丞相府,司空南见决定暗中打探消息,自己则是闭门不出,整个丞相府都像是暂时和外界划开了所有的联系。 …… 午后,天边淅淅沥沥的下了些小雨。 太后坐在亭中喝着温茶,御医在为她诊脉,脸上的眉头皱的更深:“太后娘娘,您的身子需要静养,微臣可能要令开几幅药……” “罢了罢了,你们先下去吧。”太后胸口发闷,听见御医的这番话心里也更加的紧绷。 自从和儿子撕破脸皮,她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 御医离开,身后的宫女为她披上了些衣服保暖。 片刻之后,身着华服的香妃款款而来,依旧是步履轻盈的模样,温顺乖巧的向太后行了礼,眼角弯弯。 “坐吧,哀家有是请要和你谈谈。”太后端起架子,冷冽的目光看的四周的宫人都有些胆寒。 “是,太后娘娘。”香妃走上凉亭的台阶,更不忘屏退了所有的宫人,依旧面带笑容的落了座,面色红润:“不知太后娘娘今日有何事找臣妾?” 太后打量着香妃,之前只知她备受宠爱,如今一看,不似后宫那群妖媚惑人的女子,香妃看起来更像是人畜无害的模样,脸上的笑容也浅浅淡淡,服装衣饰更是规规矩矩,没有半分恃宠而骄。 “你既然是皇上的香妃,就不该伸手朝政,此事你可知晓!”太后手中的杯盏砸在桌上砰的一声。 香妃敛了脸上的笑意,却是没有被太后的动作给吓到,一双眼睛也直勾勾的看向太后,也举起杯盏,低笑:“后宫不得干政我自然知晓,但我也知晓,为君分忧。” “放肆!”太后直接拍案而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背后既然无权无势,那么林大人与你何干!你竟然撺掇皇上要将国之肱骨送上刑场,你究竟是何居心!” “看来太后娘娘已经将臣妾调查了个清楚。”香妃的脸色也阵青阵白,瞪圆了一双眼看着太后,哪有平日里那温顺的模样,继续道:“太后既然知道臣妾和林大人无冤无仇,怎么就要一口咬定臣妾做的不对,也许林大人并不如太后娘娘眼中所想的那般好呢?” 香妃不仅承认此事,甚至认为自己做的没有任何的问题。 若非太后亲自调查过林大人的所作所为,听见香妃这番话可能会有些动摇,但如今太后只觉得急火攻心,依旧压着心里的火气,道:“林大人的作为大家都看在眼里,别告诉我你这么做都是为了皇上,你这是在害他!” “太后娘娘只在乎家国天下,又何时想过皇上?三王爷离开后,林大人还手握着三王爷残留下来的兵权,让皇上无法安插人进去,久久不能安心,为何不能杀林大人!”香妃也恼怒的站起身来,声音也拔高了许多。 不远处的宫人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有人悄悄离开。 “真是红颜祸水!对皇上出了这种馊主意,如今还不自知!”太后更是气的口不择言,只指着香妃大骂。 “臣妾不过一介弱女子,太后娘娘说的未免太过分了。”香妃的岂是一下就弱了下来,楚楚可怜的模样。 太后气的胸膛起起伏伏,看香妃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小女人,道:“目光短浅昂!林大人一死,你可知道对朝堂有何危害?” “现在一切都挺好,只要有皇上在,这玄天便不会变天。”香妃直接变了脸色,见太后颤抖起来,更不敢继续说,只好道:“臣妾身子不适,还请太后娘娘恕臣妾失礼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 无声 话音落下,不等太后开口,香妃已经快步的走开,走到宫人身边时候更是红了眼眶,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 太后卸尽了全身的力气,重新坐在石凳之上,心神恍惚。 本以为虞昊天还在尽职尽责的当一个好皇帝,但他始终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自私的欲望和无上的权利已经令他心里膨胀,但有小心提防着所有可能妨碍到他的东西。 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太后甚至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倒在这凉亭上。 虞昊天难道就没想到林大人一死,朝堂和兵部的平衡都将被打破,林国栋手中握着的兵权可是为了不让皇室的军队被瓜分。 如此一来,兵部彻底的分崩离析,无数势力都可趁虚而入。 而朝堂之上少了一位老臣,文武两种朝臣的格局也会随之变化,加上几类派别的朝臣彻底洗牌,日后也难再有忠心谏言的人,也没人继续再敢拦住皇帝的所作所为。 不仅仅是改变了玄天,也是虞昊天将自己推入死路啊! 远处的宫女见太后脑袋垂垂,一行人赶紧迎了上来,将太后重新送回到自己的寝殿之中休息,不过几个时辰,却像是老了好几岁一样…… 躺在床榻之上,太后派了自己的贴身宫女去请皇上,无论如何,林国栋现在都不能死!就算让他退居三线甚至是告老还乡都没有任何的问题,但不能让他死! 只可惜,这一番话都被虞昊天给打了回去。 “皇上说他忙于正事,只让太后娘娘您在后宫好好享福,养好身体就好。”贴身宫女低眉顺目的转述皇上的话。 太后的脸色变了又变,只好撑着上身从床榻之上坐起来:“皇帝在哪?带哀家去找他!” …… 虞昊天坐在御书房中,香妃在凉亭中说的那番话他早早的知道,对香妃的喜爱又多了几分,手中的奏折似乎也没有那么不容易入他的眼了。 出神之时,太后已经不等人通报,径直的走了进来。 虞昊天只是掀了眼皮看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目不斜视的看着手中的奏折,不等她发话已经下了逐客令:“后宫不得干政,母后身体欠佳,还不送太后娘娘回去?” 太后娘娘一言未出,已经被一群人推到了门外。 太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在御书房门口站了许久,站的头晕目眩都未能见到皇帝一面,在烈日之下倒下。 虞昊天淡漠的看着门外一群人为太后忙碌不堪,心中没有半分的关心,合上了手里的奏折,离开御书房,对太后不管不顾,反而直接来到了香妃的宫殿之中。 两人一见面,香妃就红着眼眶扑进了虞昊天的怀中,将今天见到太后的事情一一道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窝在虞昊天的怀里泣不成声。 虞昊天安抚着怀中的美人儿,也是继续低声道:“这不关爱妃的事情,不必和母后计较。” “臣妾……臣妾也是为皇上不平!皇上日夜操劳,如今不过是想除去一个眼中钉而已,有什么不可……”香妃边哭边说,说的话却全都是关心皇帝的话。 虞昊天拍拍她的脊背:“好了好了,爱妃莫要再哭了,朕都跟着伤心了,日后定然不让母后来找您的麻烦了。” 香妃闷闷的恩了一声,心中却是冷笑。 太后已经倒了。 次日,林国栋被送往刑场,一路上百姓怨声载道,直到刀起头落,所有人才全部噤了声,宣城突然安静了下来,无声的旋涡一点点的将其蚕食…… …… 远在天边的渔村一片平静。 近日来的渔村淅淅沥沥的下了些细雨,凌江蓠之前忙着将屋子修修补补,家中也曾住过几家流民,如今都已经遣送离开,因为那场大雨,她们通过送粮食也跟各家都打好了关系,此时望着一库房的鲜鱼犯了难。 “其实不用他们回礼的,这鱼要吃到何年何月啊。”素锦也蹲在门槛旁边,细细的数着这么多篓的鲜鱼。 凌江蓠叹了一口气:“还是全部都弄成鱼干和腌鱼吧,到时候再出去分分。” “只能这样了。”素锦叹气,看了一眼天色这么晚,两人便分开去睡。 之前为了给流民们腾出房子,他们一行人只分了男女各一间房,如今流民离开了,屋子也都全部修补打理好了,今晚便开始按照之前分配的房间睡了。 凌江蓠这几天累的脚不沾地,光是面对天灾暴雨再加上应对流民都耗去了所有的心神,一停歇下来,洗漱之后便直接一头栽在了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黑暗中的虞寒卿帮她掖了掖背角,眉头轻轻皱起,将手指放到了自己的面前,又重新放下,躺在凌江蓠的身侧,将人拥入怀中。 次日天边方才泛了些鱼肚白,习惯了农作时辰的院子很快就热闹了起来,凌江蓠也睁开了一双眼,却觉得身上有不少的汗渍粘腻,有些不舒服。 悄悄的看了一眼身边的虞寒卿还睡的正香,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穿上鞋推门离开,感觉到了一下最近的温度,凌江蓠才意识到自己这一身汗渍的由来。 眼看着天气渐渐回暖,他们的被褥似乎还是初春的,的确是有些厚了。 又悄悄的打开门扉,钻了进去,见虞寒卿果然也睡得不踏实,这才嘿嘿一笑,将他身上的被子拉下来了一点点,才出去打水。 打好了不少的热水放入浴桶之中,凌江蓠才脱了全身的衣服,钻入水中,身上的粘腻瞬间消失了,这才畅快的呼出一口气,也懒得在乎等会一干活就要流汗的事情了。 而虞寒卿也悠悠转醒,眨了眨眼睛,从床榻之上坐了起来。 屏风后的水声落入他的耳中,令他扬了扬嘴角,重新侧躺了下来。 凌江蓠出水时才发现自己忘记将干净衣服拿过来的,毕竟自己甚少早上就洗澡,这一次算是在渔村的第一次。 想着这时间,虞寒卿应该醒了,她又有些纠结要不要就这么走出去。 纠结了一会儿,她还是跨出了浴桶,嘿嘿一笑,反正虞寒卿啥都看不见,而且柜子也就在不远处。 第四百八十四章 情动 虞寒卿将那人儿出水的声音听的清楚。 凌江蓠简单的擦了擦身子,便踩在地上绕过了屏风,果然见虞寒卿睁着眼睛,明显是醒来了,虽然知道他看不见,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遮住了关键的地方,迈着小碎步往衣柜旁挪动。 在凌江蓠即将打开柜子门的时候,躺在床上的虞寒卿皱着眉头开了口:“夫人,我胸口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凌江蓠回头看了一眼虞寒卿,见他胸口上除了被子别无他物。 “没有东西,你怎么了?”凌江蓠站直了身子,看向虞寒卿的胸口,眉头皱起。 “好像有个虫子还是什么。”虞寒卿的眉头更深,扒拉着胸口的同时更是露出有些痛苦的表情来:“胸口……有点闷。” 凌江蓠心里咯噔一声,虞寒卿不会是心脏出什么问题了吧! 来不及拿衣服,凌江蓠赶紧走到床边,将被子掀开…… 虞寒卿的身子微微抬起,趁着凌江蓠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搂着那人的腰际将人压在了身下。 凌江蓠只觉得视野变幻,虞寒卿的面容近在咫尺,薄唇已经擒住了她柔软的唇瓣,双手也被压制住,难以抗拒。 一想到自己一丝不挂,凌江蓠只觉得暴露在空气里的肌肤都染着凉意,而虞寒卿的手却强劲有力,将她整个人都禁锢在怀中,恨不得将她身上的每一寸都记下来。 红着一张脸,凌江蓠只敢略微仰着头,被放开的一只手不自觉的抵在虞寒卿的肩膀:“别闹了……这……这青天白日的。” 虞寒卿狠狠的吮吸着她的肩窝,凌江蓠赶紧捂住嘴防止自己出声,瞪圆了一双眼看着做出这样恶趣味事情的虞寒卿,低声道:“外面有人的!” “那就挣脱我。”虞寒卿留下了简短的话后,掀起被褥将两人包裹在其中,在黑暗里一寸寸的将属于自己的猎物吃干抹净。 凌江蓠的脸和耳朵都红的不成样子,偏偏几日来的分房也让她有些不满,如今被虞寒卿粗的大手和冰凉的薄唇这么一路点火,也只好情动的环上了他的脊背,亲吻他的嘴唇,汲取着对方的呼吸。 虞寒卿的双腿没有知觉,却依旧搭在凌江蓠的腿边。 火热的摩擦着凌江蓠的小腹,点点游移。 闷哼一声,两人总算是紧紧相连,虞寒卿已然将她所有的惊呼都堵在了嘴里,只剩下溢出的那些未知音节伴随着富有节奏感的声音撞进两人的耳中。 凌江蓠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身子贴过去,让虞寒卿能更好啊驰骋,但她依旧满脸羞红的侧过头去。 肌肤相贴的亲昵举动几乎要让虞寒卿缴械投降。 “该死!”虞寒卿低低的骂了一句,舔舐着她发烫的耳尖,描摹她耳廓的模样。 …… 凌江蓠躺在床榻边上,腰肢酸软的厉害,见虞寒卿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轮椅上,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挣扎着爬了起来,将放在床边的衣服拿起来往身上套。 套到一半,凌江蓠总觉得怪怪,回过头去,只看见虞寒卿依旧在坐在轮椅上,双目无神。 她又看向了房间的四处,飞快的穿好了衣服,更是有些不好意思推着虞寒卿离开了房间,见一干人都在田边忙忙碌碌的,她的脸红了起来。 实际上她从来没有白日做过这种事情,更何况两人今天出来的这么晚,旁人想不看出也难。 将虞寒卿推给了渺渺陪伴,她便去厨房里帮忙将那些鱼都给解决好。 桃粉和秋风两人正在厨房里忙的不亦乐乎,见凌江蓠加入了,倒是没有出言调侃。 凌江蓠也埋头干活,不过过了一会儿见这群人的眼神都挺正常的,便随口问了一句:“你们晚上睡的好吗?” “我们没睡啊。”秋风手里处理到一半的鱼直接掉在了地上。 凌江蓠愣住。 反应过来的桃粉一巴掌就拍在了秋风的肩上:“想什么呢!小姐只是随便问问。” 秋风闹了个大红脸,赶紧将地上的鱼抓起来,匆匆转过身去洗鱼。 桃粉和凌江蓠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尴尬,凌江蓠根本没想到这一茬,自己没被调侃,倒是一开口调侃了别人,这心情还是挺微妙的。 处理掉了两条鱼,凌江蓠才继续道:“我的意思是,睡觉的时候觉不觉得……被子厚了点。” 桃粉也认真的回想了一下:“我倒是没什么感觉,不过素锦早上起来的时候说挺热的,还说这几天要找时间去把被褥换了。” “这就对了,被褥的确有点厚了。”凌江蓠点点头。 素锦大部分时间都在帮她管小院中的大事小事贴身事,对这一方面还是挺了解,而桃粉则是总是帮她的忙,经常进进出出,对被褥的事情不知道。 如今看来,过活也没那么简单,离开了王府,可没有人注意到换季的被褥。 “那我们去一趟集市?”桃粉提议。 “集市上一直都没有卖这些的。”凌江蓠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道:“集市上没有的话,大概要跟着周婶她们去一趟外面的小镇了。” 桃粉笑起来:“这渔村就这一点不好,家用品太少了。” 凌江蓠放下了手里的鱼,将手洗干净:“的确,我去看看还有什么缺的,到时候一起买回来。” 桃粉也洗了手跟上去,决定好好清点一番。 秋风泄气的坐在厨房的一角,看着两人的背影,只想着桃粉千万不要生气。 两人马不停蹄的将家里上下都整理了一遍,需要的东西还有不少,简单的列了个清单,凌江蓠才放走了桃粉去厨房,自己则准备去拜访一下隔壁的周婶,看什么时候能前往其他小镇。 凌江蓠却在门边停下来脚步,总觉得有什么人看着自己。 沉下脸来看向门外,一个人都没有,回过头倒是能看见虞寒卿,还有一干劳作的人,但他们明明都没有看着自己。 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凌江蓠揉了揉手臂,总感觉有谁盯着她。 “去哪儿?”虞寒卿似乎听见她突然没了动静,推动着轮椅到她身边。 第四百八十五章 怪异目光 凌江蓠猛地回过头,似乎被虞寒卿的这句话吓了一跳。 “去周婶家,得离开这一趟,去买点东西。”凌江蓠饶到虞寒卿的身后,推着他的轮椅往外面走,问了句:“渺渺呢?” “去找素锦了,好像说想去帮忙挂腌鱼,她还挺喜欢那个味道的。”虞寒卿无奈的笑起来。 “毕竟她以前可没吃过口味这么重的。”凌江蓠似乎感觉不到那种灼热的目光了,也放松下来推着人来到了周婶家。 两人将来意告诉周婶,周婶出门问了问其他人,马上就决定了下来:“看来有不少人都准备出去,我正好也准备买点布料回来,这两天要去之前,我去告诉你们。” “好,我回去简单收拾收拾,不知道一去一回要几天?”凌江蓠坐在凳子上点点头。 “一个来回最少也得三天,之前又下过那么长时间暴雨,有些路肯定变动不少,差不多五天。”周婶边缝补着衣服边说道。 凌江蓠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距离还挺远的。 两人重新回到院子里,凌江蓠已经开始整理要带上的东西,虞寒卿只能在后面随手帮忙:“我陪你一起。” “好,不过我可不能带轮椅,到时候你大部分时间只能在车上坐着了。”凌江蓠随后拿了个软垫,背后的虞寒卿不着痕迹的扬起了嘴角。 过了两天,周婶和周大海两个人,以及村里另外两位妇人,再加上他们两人,租了两个有顶的板车,凌江蓠将马厩里的马也牵出来牵车。 虞寒卿坐在后面一辆板车上,周婶他们也不敢来,两人坐在车上,两人跟在旁边,凌江蓠也是在板车后面走着,毕竟她带了不少东西,现在都放在虞寒卿的身侧。 走了半天,中途一行人在山林里休息,凌江蓠吃东西的时候只觉得脊背都有些发烫,回过头,依旧没有发现有人看着自己。 “江蓠丫头,怎么了?”周婶见凌江蓠四处张望,有些担心。 “没什么。”凌江蓠赶紧收回目光,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 难道是有人在监视她吗? 一想到这里,凌江蓠就心神不安,吃了东西就重新回到板车旁,待在虞寒卿的身边才面前安心下来。 虞寒卿并不知道凌江蓠的动作,抬手直接将人拉上了板车坐下,道:“路程还很长。” 凌江蓠点点头,坐在虞寒卿的身边。 一路上来到附近的小镇,两人都是形影不离。 所谓的小镇也不过是由巨大的集市组成,而外围的房屋基本上和普通的城镇别无二致,凌江蓠入乡随俗的跟着周婶她们在附近的通铺租下了一间屋子,房间里只有通铺,六个人正好睡下。 只好让虞寒卿在房间里待着,其他五人去采买。 没有虞寒卿在身边,其余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虞寒卿身边那种不怒自威的模样总是令她们望而却步,周婶和凌江蓠走的近些,在布料铺子里等布料的时候,不免多了几句嘴:“你和你相公的关系还真是好啊,这么远也把人带着。” “对啊对啊,你们那家子眼睛和腿脚都不好,你们关系还怎么好,到底是怎么保持的?”另外两个妇人也都跟着好奇起来,纷纷看过来。 “没怎么做,就是普通过活。”凌江蓠突然想到之前清晨的事情,脸有些发烫。 周婶和两个妇人得不到答案,索性谈论起自家的事情来,说自家那口子怎么怎么不好,抱怨着平日里的生活不容易,唠着家常。 凌江蓠始终都没办法在谈论这些事情的时候融入进去,甚至刚才走的时候她还在考虑要如何解决那些小麦。 购买到合适的布料,凌江蓠家里的人最多,买的也是最多的,一群人四处搜刮着,一直等到晚膳时间才回到小小的房间里,也没出去吃饭,只买了些干粮回来。 晚上六个人睡在通铺上,实际上两两都分开了不少,这房间本就是为八人准备的,此时两两睡着也算宽敞。 凌江蓠靠在虞寒卿的身边,害怕虞寒卿会睡不好,将软垫放在他的腰下,毕竟他双腿没有力气,不好翻身,有个软垫在下面,会舒服很多。 虞寒卿在黑暗之中将人往自己怀里搂了搂,原本睡在两条被子里的人不自觉的缩在了一条被子里安睡,这里的味道并不算好,但虞寒卿似乎很开心的模样。 听着耳边的呼声,凌江蓠戳了戳他的胸膛:“笑什么?” “还是第一次睡通铺。”虞寒卿也压低了声音,对远处的呼声充耳不闻。 “出门在外,你到底拿了多少个第一次?”凌江蓠笑着搭上虞寒卿的腰,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温热的手里。 虞寒卿将手里的小手抓紧了一些:“还有,第一次和夫人一起睡通铺。” 凌江蓠哼哼了几声,侧着身子准备睡觉,虞寒卿也安静下来,抱着人入睡。 次日,几人早早的醒来赶路,凌江蓠和虞寒卿两人买的东西算是最多的,整个板车被塞得满满的,前面一辆板车上也堆满了。 晚上几人找到了一家山里的猎户家落脚,凌江蓠付了银子,弄了一盆鸡汤分给几个人,添汤水的时候,凌江蓠的脊背再一次的僵硬。 又是那灼热的眼神…… 这一次,回过头的时候,终于是将目光放在了虞寒卿的面前。 凌江蓠皱着眉头歪了脑袋,见虞寒卿的双目依旧无神,那股灼热的目光也不在,但她总觉得有些不对。 想到之前给虞寒卿灌下的两桶馊水…… 难道他的眼睛好了? 凌江蓠面色一凛,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放在虞寒卿的面前,摆了摆。 “怎么了?”虞寒卿突然皱起眉头来,那双眼似乎真的像是在看着她。 凌江蓠一愣,旋即赶快扣住了虞寒卿的肩膀:“你能看见了!?” “没有。”虞寒卿摇了摇头。 “怎么会!你刚才难道不是看见我的手才问的?”凌江蓠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虞寒卿刚才明明反应过来了。 虞寒卿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只是感觉到了脸边的风声,以为你要扇我耳光。” “……”凌江蓠乖乖闭了嘴。 第四百八十六章 不安 关于奇怪目光的事情凌江蓠始终没有深究。 毕竟没找到目光来源,何必庸人自扰。 因此一回到自己的小院落,凌江蓠就重新回归到平日的生活之中,将院落中需要更换的东西全部更换了一遍,才跟着人去干活。 玄天的春秋都适合耕种,凌江蓠自然没有放过,想到之前小麦的事情,已经又开了好几亩田地,全部种上小麦,数量繁多,却意外的好养活,也不怎么需要人看着。 一想到未来蒸蒸日上的日子,凌江蓠就充满了干劲。 几乎和与村里所有的居民都打好关系,家中多余的鱼干和鲜鱼也拜托别人一起带到集市里去卖,日子过的正好。 不过今天,凌江蓠在虞寒卿身边摆弄小麦的时候,又感觉到了奇怪的目光,最后一次,在她专注的时候显得额外的清晰。 简直是如芒在背,凌江蓠不免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房间里空空如也,只有她和虞寒卿两个人,只好再一次的回过头去看虞寒卿,他却不为所动,脸上更是没有半分的惊慌,无神的双眼也不知看着窗边还是窗户侧边的花瓶。 “在发呆?”凌江蓠实在觉得刚才的目光太过慎人,放下了手里的小麦,看向虞寒卿,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太奇怪了,只要和虞寒卿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总能时不时的感觉到有人看着自己,虽然无论怎么看,虞寒卿都和以前别无二致。 “恩。”虞寒卿点点头算是回应。 “我去把渺渺叫过来吧,你也不好每天都在我身边发呆吧。”凌江蓠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便收回了目光,拿了文墨宣纸在上面写了些这里小麦的情况。 “这样挺好。”虞寒卿坐住便不动了。 凌江蓠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最近很奇怪。” 虞寒卿疑惑的恩了一声。 放下了手里的毛笔,她再一次的看向虞寒卿:“你不觉得你最近一直都在我身边发呆吗?而且几乎寸步不离的跟着我。” 想到之前她去腌鱼的时候,虞寒卿都要紧紧跟在她后面,甚至着手帮她将鱼清理干净,以为只是虞寒卿的体贴,但她甚少看见虞寒卿这么长时间的发呆,有时候在她身边一坐就是几个时辰,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本来就闲来无事,夫人还不想我陪着你吗?”虞寒卿循着她的声音望过去,像是看着凌江蓠的模样。 “倒也不是。”凌江蓠一时顿住,看向虞寒卿的双腿,不知该如何接话,脸上也流露出些悲伤来。 若说在王爷府中的虞寒卿还能处理公事,那么在这样的乡村之中,坐在轮椅上的人似乎除了发呆,一无是处。 但她根本不想承认虞寒卿的一无是处。 放下了手里所有的东西,她决定还是好好研究一下怎么给虞寒卿解毒的事情才好,再继续拖下去,虞寒卿恐怕就要在她身边种蘑菇了。 凌江蓠起身的时候碰倒了桌角边的不少小麦,落在地上,只发出细微的响声。 凌江蓠弯下身子将小麦捡起来,余光却瞟到了虞寒卿的脸…… 他是在看着我手里的小麦? 凌江蓠猛然起身,将小麦重新放在桌上,虞寒卿的眼睛始终盯着地面,直到凌江蓠的手拍在桌面一响,虞寒卿才缓缓抬起头来。 凌江蓠怔住,所以刚才虞寒卿只是听见了声音才循声望过去的? “什么东西?”虞寒卿不解。 “小麦掉了,我刚才放下的时候不小心用了点力气。”凌江蓠轻咳了一声赶紧解释道。 见虞寒卿点点头,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凌江蓠才离开了房间,准备去一趟集市再购买一点之前的那些草药,顺便买点种子回来自己种上一点。 凌江蓠离开不久,虞寒卿便推着轮椅离开,和渺渺一起跟在素锦的背后跟进跟出。 又是一日忙碌,几人的晚饭也吃的格外的多,凌江蓠趁着去集市的时候还不忘买了不少的肉类回来,做了一顿肉质丰富的全肉宴。 平日里吃惯了鱼类的渺渺笑逐颜开,凌江蓠只好时不时的给她擦擦嘴,桃粉和素锦两人平日里都是吃素比吃肉多,这么些日子过去,吃全肉宴也吃的开心,饭量也比以前大了许多。 虞寒卿抓住了凌江蓠继续要帮渺渺擦嘴的手,道:“你先吃。” “你怎么不吃?”凌江蓠看着他碗里的几片青叶子。 “最近有点不舒服,吃清淡点。”虞寒卿说着,轻轻的揉了一下肚子。 凌江蓠又给他夹了不少的青菜叶,将菜根留下来给其他人吃,喂饱了虞寒卿,索性直接将人拉入了房间之中落座。 虞寒卿感觉到凌江蓠握住了自己的手腕,笑道:“夫人是不是太心急了?” “想什么呢!”凌江蓠哼哼了几声,只是将他的手腕翻开来,为他把脉,脉象趋于平稳,看起来似乎并无不妥,那肠胃的事情应该不碍事,这才松了一口气:“你最近吃了什么?” “莫约是我这个闲人天天跟着你们大鱼大肉,弄的肠胃有些发腻了吧。”虞寒卿也为自己找了个理由,只不过脸上的失落让凌江蓠胸口微微发闷。 死死的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凌江蓠只能怪自己不争气,到现在还没解决虞寒卿双腿双眼的事情。 如今,只好心疼的将面前的人抱住,当时在她独自到王府中的时候,一步步稳固住自己的地位,开自己的店铺,出事的时候帮着自己的人永远是虞寒卿。 而她,却如此的没用…… 虞寒卿回应了她的拥抱,反而安慰般的揉了揉她的头发:“看来夫人也会多愁善感。” 凌江蓠将自己的头埋在对方的肩窝里不想离开:“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好。”虞寒卿在她耳边轻声说着,手指的动作也渐渐的变得暧昧起来。 凌江蓠如今却没有半点要拒绝的想法,半推半就的来到床榻旁,也顾不上院子里还有吃着晚饭的人。 双双缠绵,才得以平息心里的不安。 第四百八十七章 狐疑 又到了渔村打渔的旺季。 春雷和秋风两人也只好跟过去学习打渔,顺便帮忙,院落中的人也比平时要忙上许多。 累了一日,凌江蓠都觉得近日来自己的皮肤都已经被晒黑了。 将之前买来的黄瓜切片了泡在水里,分给了桃粉和素锦一部分,之后就直接的将黄瓜片贴在脸上,权当敷面膜了。 薄片的黄瓜服帖的趴在脸上,凌江蓠顺手打了盆热水,仰起头来端着水盆推开门。 正坐在椅子上挑拣布料的虞寒卿楞了一下。 被凌江蓠看的正着,碍于脸上的黄瓜,一时不好开口。 原本为自己准备的泡脚水此时方向一转,被她放在了虞寒卿的脚下,脑袋依旧微微仰起来,却见虞寒卿轻咳了几声,恢复了平静的模样。 哦?凌江蓠眼睛微微眯起,边将他的鞋袜脱下,边道:“你是不是能看见了?” 虞寒卿沉默不语,凌江蓠只好将他的双脚摁在水盆里,用了的摁了一下。 “一点感觉都没有?”凌江蓠狐疑的刮擦了一下他的小腿。 “没有。”虞寒卿依旧面色不改,缓缓的低下头来。 视线相对。 视线对上了!凌江蓠心里小小吃惊了一下。 凌江蓠看着虞寒卿的眼睛,那眼睛好像要比之前亮了一些。 猛地站起身来,不顾手上还有泡脚的水渍,直接抓住了虞寒卿的肩膀,道:“你是不是看到我了!?” 话音未落,凌江蓠甚至将人摇晃了两下。 虞寒卿反手抓住凌江蓠的两只手腕,郑重的摇了摇头:“没有。” “真的?”凌江蓠不信! 这个怪异的目光已经持续了这么长的时间,刚才进来的时候明明她明明就看见虞寒卿楞了一下! “啪——”两片黄瓜片掉在了虞寒卿的脸上。 凌江蓠楞了一下。 缓了片刻,虞寒卿面无表情的将脸上的两片黄瓜片摘下来,塞进凌江蓠的手里:“黄瓜?” “你真的看不见?”凌江蓠不死心的将黄瓜片扔到地上,拿着两只手在虞寒卿面前摇晃了一下。 除了虞寒卿眼里倒映出自己的手指之外,他的脸上似乎都没有表情。 凌江蓠的直觉告诉她,面前的人可能是在骗人。 即使虞寒卿平日的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但也不会一直保持着。 松开了面前的虞寒卿,凌江蓠也没心思顶着一脸黄瓜片帮他洗脚了。 “算了。”凌江蓠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帮他洗了脚之后就匆匆离开 直到两人躺回到床榻上,虞寒卿都和平日里别无两样,两人相拥而眠。 留了心眼的凌江蓠几乎观察了虞寒卿一晚,第二日清晨不免又小心着试探了两下,虞寒卿都不为所动,只是对声音格外敏感而已。 走进厨房,凌江蓠边切东西,边想着应该要如何做才能让虞寒卿说实话。 “小姐,你心情不好吗?”站在一旁听着凌江蓠手里的刀敲击砧板的声音,桃粉的脊背都凉了一片。 凌江蓠收回了力道,摇了摇头:“今天的饭菜别倒了。” “又是要研究稻谷?”桃粉恍惚想起,凌江蓠之前又偷偷摸摸弄了一桶馊水给虞寒卿的事情。 “我想再做点馊水。”凌江蓠直截了当的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就在和桃粉说话的间隙,她已经想到了更加容易试探他,而且还能帮他解毒的好办法。 馊水可是好东西,虽然虞寒卿每次喝一口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想到了虞寒卿的苦脸,凌江蓠的嘴角勾起了一个邪恶的弧度。 桃粉被这个凌江蓠的笑容吓到,赶紧低下头来做事。 不出两日,在桃粉看见那小木桶里的不明液体增加的时候,毅然决然的瞒着凌江蓠,将事情告诉了院子里的一干人。 “你确定小姐不是想整少爷吗?”秋风坐在田埂旁,缩了缩脖子。 桃粉摇了摇头:“应该也是为了少爷好吧。” 自从来到这里后,几人也没办法叫两人的名字,叫夫人的话,总会让隔壁的邻居露出惊异的目光来,要是叫老爷的话,更是有种土财主的模样,因此变成了叫那少爷和小姐。 一旁的素锦倒了两杯水递过来:“我们是不是该给少爷说一声,提个醒?” 桃粉低下头来,她不敢。 秋风揉了揉脑袋,也摇了摇头,虽然不说会被虞寒卿记恨,但要是被凌江蓠记恨,也等于被两个人记恨了,还不如让王爷报复呢。 “我也不敢。”素锦也跟着坐了下来。 “而且听小姐说,这一次她还要加大量,彻底治好少爷。”桃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一想到那明显不是很健康的馊水,反而同情起王爷来。 “大量?”素锦咽了咽口水。 “这次大概是准备弄两桶的样子。”桃粉下意识的抱住了自己的手臂。 另外两人沉默下来,要是虞寒卿真的喝了,就是不闹肚子,恐怕几天都不想吃东西了。 不过,小姐这么用心,果然还是不要跟王爷说了。 三人很快达成了共识,几乎一看见虞寒卿都露出同情的目光,而且也默契的避开了凌江蓠,基本上让她一个人待在厨房。 虞寒卿近日来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拍了拍渺渺的肩膀:“你知道他们最近了怎么吗?” 早就被桃粉和素锦告知事情的渺渺纠结的看了一眼虞寒卿,塞了块之前有人带回来的蜜饯,嘟囔着嘴起来:“他们肯定是太累了,我去给他们倒水。” “……”虞寒卿愣在原地,所以他是被抛弃了吗? 经过了一日的回避,虞寒卿总算明白了这群人眼里同情的目光。 整整两桶弥漫着诡异味道的馊水放在脚边,这一次的凌江蓠似乎根本没有询问他意思的意图,倒了整整两大碗放在他的面前。 旁边的四大一小纷纷捏住了鼻子,很想离开,却又想看好戏。 虞寒卿有点儿想吐。 “这一次我加重了药量和分量,肯定能治好你。”凌江蓠双手叉在腰上,得意的将那一大碗馊水递到了虞寒卿的嘴边,道:“就三碗。” 第四百八十八章 谎言 虞寒卿觉得面前的馊水似乎还有着浓重的药味。 看得出凌江蓠是做的很认真的。 的确是看出来的。 “我已经能看见了,就不喝了。”虞寒卿准确无误的从凌江蓠手中将那碗馊水拿了下来,平稳的放到了桌上,回过头看着身边的人。 “能看见了!”渺渺的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跑过来想要看看虞寒卿的脸。 凌江蓠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激动,反而郑重的看向虞寒卿,摇了摇头:“不可能,你的眼睛一直都没有好,不要逃避。” 虞寒卿也对上了凌江蓠的视线,握住了她的手,道:“我真的能看见了。” “之前你不是说眼睛没好吗?”凌江蓠觉得自己的眼皮都跟着跳了起来。 这次反而是被质问的虞寒卿变得不好意思,干咳了几声:“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似乎是担忧身边的人都不相信自己,虞寒卿继续开了口:“你笑起来嘴角有个浅淡的梨涡,认真的时候会皱起眉头,你的眼睛是琥珀色的,浅淡的颜色,穿的是水蓝的长裙。” “爹爹!”渺渺兴奋点点头,指向了凌江蓠身上的水蓝长裙。 凌江蓠心中虽然高兴,但心中依旧有些恼怒,在旁边四个大人看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先一步的开了口:“你是不是在我们去外面小镇之前就能看见了。” 她不着寸缕出浴的那天早上! 虞寒卿清晰的看见了凌江蓠脸上的羞赧和愤怒,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凌江蓠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所以她是光着身子从他面前走过了吗! 该死的! 凌江蓠转身就想离开,手腕却依旧留在那人的手中。 “抱歉。”虞寒卿看着凌江蓠的背影,其实他十分欣赏凌江蓠专注的模样,这些天下来也绝对没有想要让她生气的想法,只是想看看凌江蓠在他眼睛看不见时候的表现。 他看见,凌江蓠会习惯性的走到一个地方就会故意的弄出声响。 出去的时候会小心的将他放到安全的地方。 会在用膳的时候,将菜色都按照他的习惯摆好。 他只是想偷偷的看着而已。 凌江蓠并不知道虞寒卿的想法,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大猫咪弄的团团转的老鼠一般可笑,要是早知道虞寒卿能看见,她根本就不用担心。 更不用说心软的投怀送抱! 但此时,凌江蓠还是缓缓的转过头去,看向了虞寒卿依旧放在轮椅上的双腿:“那你的双腿呢?” “没有动静。”虞寒卿摇了摇头。 凌江蓠陷入沉思,这样算起来,过了十余天,虞寒卿只恢复了眼睛? 该死的,更气了! “把馊水喝了说不定会好起来。”凌江蓠彻底转过身来,看向了桌上的两大桶馊水。 虞寒卿还是想吐,甚至有点反胃。 身边的四大一小不明白两人之间的气氛,渺渺趴在桌子前,后知后觉的重新捏住了自己的小鼻子,道:“爹爹好了的话,娘亲为什么还是不开心?” 虞寒卿被说的更加心虚了,见凌江蓠的脸色没有变,还是强压着胃里的翻腾倒海,将那一大碗馊水一饮而尽。 凌江蓠皱起眉头来,在虞寒卿即将将第二碗拿起来之前,飞快的将碗里的馊水倒回桶里,提着两个桶走了。 虞寒卿皱起了眉头,看来凌江蓠是真的生气了。 “我推爹爹去追娘亲。”渺渺赶紧推着虞寒卿的轮椅往外面走。 “渺渺,让……你爹爹自己去吧。”春雷被凌江蓠的生气也给吓到了,赶紧将渺渺抱到一旁,看向虞寒卿的眼里的同情更甚。 都是他自己惹凌江蓠生气的,自然是要他自己解决。 虞寒卿愣了片刻,赶紧追了上去,只可惜他的小轮子始终追不上凌江蓠的速度,只远远的看见凌江蓠将两桶馊水盖好,走进了房间里。 虞寒卿只好跟进去。 有着药草味道的房间里十分温暖,凌江蓠却缩在椅子上,看见了虞寒卿就别扭的扭过头去,不想看见他的样子。 那样子,像极了路边被抛弃的小猫咪。 “是我不好。”虞寒卿走上前去,将她放在椅子上的腿拉了下来,放在地面,直面的看向她:“我只是想看看你平时在做什么?” “那你可以跟我说啊……”害得我一直担心了那么久!凌江蓠的眼眶里有些发红了,心里有些委屈,又有些羞赧。 而实际上,她心中的羞赧更大于委屈。 虞寒卿有些心疼的抚上了她的面颊,比起引夫人生气的愧疚,他心中更多的是开心。 “是我不好。”第三次道歉,虞寒卿脸上的愧疚更深,小心翼翼的拽着她的手腕,生怕一个不留神,夫人又跑了。 凌江蓠被虞寒卿这么看着也不好意思,虞寒卿的眼睛好了没好几乎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但一想到虞寒卿就这么直直的看着自己,凌江蓠更不好意思了。 “我知道了。”凌江蓠揉了揉鼻尖,瞥了虞寒卿的眼睛一眼:“要不,你别看着我了?” “为什么?”虞寒卿不满的加重了手里的力道。 “因为很奇怪啊,平时我都当你……”不存在的,最后几个字在看见虞寒卿变了脸之后没有说出来。 之前为了适应虞寒卿是瞎子的事情花了不少时间,如今也已经成了习惯,突然看见虞寒卿就这么看着自己,自然是不习惯的。 “当我什么?”虞寒卿的身子渐渐的凑了过去。 “没当什么,就是觉得很奇怪了。”凌江蓠胡乱的说辞将此事翻了篇,站起身来,伸出三根手指头来:“这是几?” 虞寒卿的脸色变了变:“三。” 换成了四根手指,凌江蓠摇晃了一下。 “四。”虞寒卿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来,拿自家的夫人一点问题都没有。 凌江蓠反手握着他的手腕,看着他:“那你认为,我好看吗?” 她一直很在意,在玄天中她也见过不少的漂亮女子,再对比自己,总觉得有些不如她们,尤其虞寒卿并非是先天失明。 虞寒卿搂住了她的腰际,仰头看她:“夫人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 凌江蓠的耳尖红了。 第四百八十九章 尴尬 也不知道虞寒卿从那里学来的这些甜言蜜语,握着凌江蓠的手,目不斜视的说了一大堆以表诚意,只把凌江蓠说的快要找个地缝钻进去才闭了嘴。 “夫人满意了吗?”虞寒卿喝着夫人亲倒得茶,脸上的笑意颇为得意。 “满意了啦。”凌江蓠嗔怪了一声,见虞寒卿始终看着自己,还是忍不住的离开了。 来到了走廊上,见桃粉和素锦正从厨房里走来,道:“那两桶馊水呢?” 桃粉被迫停下了脚步,站定在凌江蓠的面前,低声道:“因为我们看见少爷的眼睛好了,所以就给倒了……” 桃粉偷偷的看了凌江蓠一眼。 凌江蓠倒是没有为了精心准备的馊水而生气,只是点点头:“你们要去做什么?带上我一个吧。” “诶?但少爷的眼睛刚好,你不用……”素锦学着渺渺做了一个亲亲的手势。 桃粉赶紧捂住素锦的手,不让凌江蓠看到。 凌江蓠的眉头动了动,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离门扉又远了一些,和两人并肩走在一起:“我需要冷静一下。” 两人不解,但还是和凌江蓠一起喂牛羊。 凌江蓠心不在焉的将小麦放上去,桃粉凑了过来:“小姐,你真的没事吗?” 凌江蓠看了桃粉一眼,莫名的想到了失踪了的夏雪,如果有夏雪在身边的话,她也许会直接将心中的担忧说出来。 但一见到桃粉这单纯的模样,心里想到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没什么,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适应。”凌江蓠哀叹了一声。 之前虞寒卿什么都看不见,话也不多,她做事一点压力都没有。 现在的虞寒卿不仅学会了油嘴滑舌,而且还总是看着她,实在是容易搅乱她的心神。 桃粉也提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只好将渺渺给抓了过来。 “娘亲不是每天都和爹爹在一起吗?为什么不适应?”渺渺坐在一旁的树桩上,满脸不解。 “因为之前的爹爹看不见,现在爹爹能看见了……总是看着娘亲。”凌江蓠也坐在一个小墩子上,想从面前的小丫头嘴里得知答案。 渺渺的眼睛滴溜溜的一转,歪了脑袋:“那就是爹爹的错了,我去找爹爹。” 凌江蓠竟然一下没将人拦下,反应过来的时候,渺渺已经消失在了拐角。 凌江蓠的脸一瞬间拉的老长。 也不知道渺渺会说些什么,凌江蓠突然觉得无力,索性瘫倒在一旁,懒得动弹。 渺渺一路小跑到爹娘的卧房,见虞寒卿也是一副奇怪的样子发呆,便跑了过去,拉住了爹爹的手臂:“爹爹,你看渺渺长高长漂亮了吗?” 刚才没和爹爹说上几句话的渺渺很快就贴了过去。 虞寒卿前几日的时候就已经见到了渺渺的样子,轻轻的揉了揉的她的发顶,点点头。 渺渺蹭了蹭爹爹的胳膊,才总算是安心下来的仰起头来:“爹爹是觉得娘亲不高还是不好看?” 虞寒卿反而被问得一愣:“她怎么了?” “娘亲不开心了,适应不了爹爹。”渺渺松开了虞寒卿手,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装作大人的模样双手环胸。 “适应不了?”虞寒卿喃喃重复。 “对啊,因为爹爹总是盯着娘亲看,这样太无礼了。”渺渺哼哼了几声,说教起来,将男人盯着女人这件事情有多么无礼的事情翻来覆去的说了许多遍。 虞寒卿难得在女儿面前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她不喜欢我看着她?” “应该是的,先生以前说过,对别人无礼的人是不会被人喜欢的。”渺渺得出结论。 “那是我不该盯着娘亲看,该怎么做才好?”虞寒卿虚心的向渺渺求学。 比起宣城里隐晦的你来我往,渔村里追求娘子的办法才是实打实的实践,而渺渺在得到四周婶婶婆婆喜欢的同时,也算是得知了不少的八卦,之前告诉虞寒卿体贴的办法也常有效果。 于是渺渺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虞寒卿,虞寒卿思忖了一下,认真的点点头。 等到夜晚凌江蓠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却见虞寒卿的眼睛上又蒙上了一层白布,有些吃惊。 “你不是能看见了吗?是不是眼疾又复发了,还是刚才的馊水的问题?”凌江蓠被虞寒卿这幅模样吓得心惊胆战,匆匆走过去,蹲在他的轮椅旁边,将他眼睛上的白布取了下来。 “戴上布条,只能模糊的看着你。”虞寒卿将凌江蓠手里的布条重新拿了回来,看见凌江蓠眼里的错愕,继续道:“一起,慢慢适应吧。” “那你也不要戴着布条来,我来适应就好了。”凌江蓠将他的布条拿过来,放到一旁的桌案上。 虞寒卿突然笑了起来。 没有拒绝凌江蓠的坚持,虞寒卿这一次却是没有再让人将自己抱到床上,而是靠着自己的翻身上床,而凌江蓠也松了一口气。 要她没有负担的抱着一个时刻看着自己的男人上床,感觉真的很奇怪。 而凌江蓠放好了热水之后,遇到了新的问题。 她的目光落在这里并不完好的屏风上,而且这屏风并没有很好遮掩住另一边的场景。 想及此处,凌江蓠狠狠的刮了虞寒卿一个眼刀。 所以这个混蛋王爷,是每天都看着她洗澡的吗! “我还没有那么大胆。”像是看见了凌江蓠眼里的愤恨,虞寒卿即使开了口,顺便翻了个身,只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真的?”凌江蓠红着脸看了他一眼,迟迟没有敢脱衣服。 “真的。”虞寒卿轻笑起来。 凌江蓠以极慢的速度将身上的衣服全部都剥除,飞速的钻入浴桶之中,听见背后传来男人的低笑声,愤愤的扭过头去,气哼哼的鼓起面颊。 虞寒卿始终都没有回头,但之前有没有回头就不得而知了。 泡在温水之中,凌江蓠揉了揉发酸的肩膀,靠在浴桶一侧:“等会儿……我帮你按按腿吧。” “你今天劳累了一天了。”虞寒卿委婉的拒绝,像是拖延。 “你难道不想早点痊愈吗?看不见色彩,没办法脚踏实地的走路,你难道不会害怕吗?”凌江蓠好奇的转过身去,透过屏风想要看清虞寒卿脸上的表情。 虞寒卿脸上有一丝惆怅,眼角却依旧带着笑意。 第四百九十章 醍醐灌顶 阖上眼睛,放任自己将曾经的记忆剥离而出。 曾经暗红的战场,乌压压的天际,满眼的硝烟战火,身下奔驰的骏马不曾停歇,手中的刀枪剑戟仿佛融在他的血肉之中,晚上躺下的永远是坚硬的床,耳边永远是边关的风鼓起的帐篷的声音。 而之后的生活陷入一片黑暗,所有细枝末节的东西都被柔软和平和所替代。 柔软的轮椅和床榻成就了他所有的生活,夜晚他听着窗外的树叶摩挲沉沉睡去,白日里听见一声声的王爷响起,还有有节奏的缓慢步伐打在心上。 凌江蓠依旧趴在温暖的浴桶边,享受着短暂的沉默,也来想像虞寒卿的想法。 凌江蓠想,如果她要是没有了双眼和双腿,似乎也不会沉溺于彻底的黑暗,她可以用鼻尖来分辨草料的味道,还有手指可以感觉到每样东西的样子。 她可以继续调香,只是会很慢,很慢…… 她也闭上眼睛想像着,低声道:“如果我没了双眼和双腿,我的生活肯定会比蜗牛还慢,我要一点一点的去闻我的香料,将固定量的香料放在手里反复掂量才能知道它的重量……” “的确,很慢,做什么都很慢。”虞寒卿认同的点头。 一闭上眼睛,世界似乎更加清晰,不存在以貌取人,只要从他的语气和话语就能知道对方是怎样的人,但思考占据了全部,生活的步调却减慢了很多。 “所以啊,我想让你尽快的好起来。”凌江蓠赫然睁开了眼,趁着虞寒卿还在回的时候草草的擦拭了身子,换上了里衣,直接跳到了床上。 撑在床榻上,凌江蓠低下头来看着虞寒卿缓缓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凌江蓠轻笑起来:“你又不是老人,怎么就不急呢?我说要给你按摩的时候,你不是应该直接答应我,干嘛还找理由拒绝我。” 凌江蓠眼底的急切刺激到了虞寒卿的深处。 他很想问她为什么会这么急切,比他本人还要急切,但一切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其他的问题:“你这是在问我为什么要拒绝你吗?” “对啊,为什么要拒绝我?”凌江蓠依旧看着他的眼睛,虞寒卿的眼睛永远是深深黑色,不容易看出他的表情,不过他总能从他的眼角看出他的情绪。 她几乎费劲了心思想要帮他解毒,可现在就差临门一脚,只要双腿恢复了,他可以跑跑跳跳,也可以再一次的拿起剑,不用在马上和轮椅上,可以驰骋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为什么他就这么不着急呢? 而且,似乎还在拒绝。 虞寒卿一时也找不到自己内心的理由,只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拿了布巾在手上。 凌江蓠乖乖的转过身去,背靠着虞寒卿,冷静下来,似乎也认为自己有些太急了,虞寒卿的眼睛已经好了就很不容易了。 如今她还急切的想要他的腿好起来,会不会太强人所难? 而虞寒卿心中也开始探寻理由,边缓缓的擦拭着她的头发,过了许久,在凌江蓠的思绪已经飞到天外的时候,才开了口:“我大概也习惯了眼瞎腿瘸的日子了。” “为什么?”凌江蓠心中的虞寒卿才不是那种安于现状的人。 虞寒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眼瞎腿瘸之后的一段时间之中,他也曾摒弃了所有想要去寻找到解药,解了身后的毒之后再一次的回到战场之上。 他可以保卫家国,和士兵们围坐在篝火前肆意人生。 但当他发现身上的毒几乎无解之后,他被困于三王府中,却又不满的另觅别院,在幽篁院中日日提醒着自己曾经的事情。 但就像是石头被抹去了棱角。 手里的军报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的士兵向他询问行兵打仗的事情,边关的消息也不再事无巨细的传入他的手里。 每天的每天,他的手里永远都是朝堂上的一举一动,宣城中的流言四起,皇帝的好坏,尔虞我诈的周旋,不着痕迹的提点,无声的拉拢。 在没有凌江蓠的时候之前,他似乎早就已经放弃了想要治好自己的想法。 “怎么又笑了?”凌江蓠郁闷了,今天虞寒卿笑起来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 “在你给我希望之前,我已经做好了一辈子瘸腿的准备,你说可笑不可笑?”虞寒卿自嘲的笑了笑,将布巾扔到一旁,看着她白皙的脖颈,将人从背后紧紧的抱住。 以前的他从来不认为一个女子能带给自己什么。 更不认为一个被人直接送到床上的不受宠小姐能有什么作为。 现在,他是从心底感到高兴。 “我可不信你是这样的人,别告诉我你现在在自我厌弃。”凌江蓠翻了个白眼,对于虞寒卿这种装可怜的模样不置可否。 “为什么不相信?”虞寒卿真的有点委屈了。 “我听说的王爷可是战神,被拉下的马的战神难道就不是战神了吗?我明明记得有个王爷纡尊降贵的天天照顾流民,那眼神恨不得自责到想把自己给一刀砍了。”凌江蓠夸张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之后,凌江蓠继续说:“你还是想保家卫国,明明就没有变过,现在还说什么自我厌弃,谁信啊。” 尤其是在你欺骗了我这么长时间的情况下,凌江蓠心理愤愤的想。 再想到两人在被褥之中的缠绵,她更加不好意思,现在想起来,恐怕自己那个时候就已经被虞寒卿看的干干净净了,一时间又尴尬了,抱着腿将脸埋进去。 虞寒卿听着凌江蓠的话只觉得醍醐灌顶,亲了亲她的发间,刚想道谢,却发现那人又莫名的不好意思起来。 “我们是夫妻,又在害羞什么?”虞寒卿搭在她的肩膀上说话,似乎很好奇她现在的表情。 “之前那天……你……是不是把我看光了。”凌江蓠只侧过头来,露出一只眼睛和小半张红彤彤的脸。 “你还真是后知后觉啊。”虞寒卿吃惊于她的反应迟钝,捏了捏她的面颊:“身材看着也还不错。” “我睡了,你自己揉腿吧。”凌江蓠掀开被子赶紧钻进去,背对着他,睡觉。 虞寒卿好不容易不准备拖延,听见凌江蓠的这一番话,脸色变了变,最后还是躺下来,讨好的将人抱着。 算了,还是夫人最大。 第四百九十一章 油嘴滑舌 清晨,渔村淅淅沥沥的落了细雨。 薄薄的雨幕模糊了远山的轮廓,掩盖了露水的痕迹,院落外的水稻充分享受着细雨的抚摸,其他人除了用膳睡觉似乎也无事可做。 院落中早早的被几人支起了一个大凉棚,凉棚下也支了热炕一样的东西供人坐着。 正是享受雨景时候,几人自然要好好享受,坐在凉棚下,煮了几盏温酒,早膳也被放在了这里,倒是有些违和,却不影响几人的好心情。 “爹爹,这是什么颜色?”渺渺举起手里的瓷碗,指着其上淡粉色的花朵。 “浅粉。”虞寒卿刚想酌一杯温酒,方抬手,手里的杯盏已经落在了凌江蓠的手中,她将温酒一饮而尽,淡声道:“温酒对解毒不好。” 凌江蓠复而为他斟了一杯药酒,道:“蛇酒。” 这是她昨日去集市上买到的,也是见这蛇酒虽酿的时间不长,但其中的价值还是不错的,便买了回来,又添了几幅药草,沉了一晚上才拿出来。 虞寒卿看着杯中的颜色似乎有些奇怪。 “这是什么颜色?”凌江蓠突然伸手,指了指他的手中的蛇酒。 “暗红色。”虞寒卿挑了眉头,继续回答,身边的渺渺掩嘴和凌江蓠交换了一个眼神,相视一笑。 虞寒卿不语,这算是凌江蓠对他欺骗的小小的报复,无关痛痒。 “少爷,你的腿就没有一点感觉吗?”春雷皱起了眉头。 他的心里依旧希望王爷能恢复到全盛时期,若是没有一点希望也就罢了,但如今已经好了一双眼,这种愿望也日渐膨胀,几乎是总是盯着虞寒卿的腿看。 “别太急了,这种事情要循序渐进。”凌江蓠抓了个馒头塞了咸菜递给渺渺,渺渺接过来,嗔怪的看向春雷:“你总是盯着爹爹的腿,有想过娘亲的感受吗?” 凌江蓠的手一顿,也跟着看向春雷:“对啊,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春雷吃瘪,无语的看着这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女,统一战线的还挺快。 秋风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高深的摇了摇头,意思明显——别打乱别人的家事,反正他们也没有正事可以做了。 春雷恨不得直接将秋风撂倒在地,这人还真是一点危机感都没有,真融入了这乡村生活! 春雷恨不得将秋风盯出个洞来,秋风置若罔闻,给桃粉也塞好了咸菜,递过去。 没出息!春雷瞪了他一眼,懒得说话。 “不过呀,爹爹的腿也是早点好了,以后也好跟在娘亲后面了,免得总有人对娘亲图谋不轨。”渺渺哼哼了几声,咬着嘴里的馒头,像是在咬什么仇人。 虞寒卿的眼睛微微眯起:“谁图谋不轨?” 几人都齐刷刷的看向渺渺,凌江蓠本人倒是也不知道,看向渺渺。 渺渺眨了眨眼睛:“娘亲也不知道吗?” 虞寒卿周身的气压骤降,眯着眼睛看向了凌江蓠,这算不算是当局者迷? 凌江蓠欲哭无泪,这不过是个小渔村,哪里有什么图谋不轨的人,赶紧朝着虞寒卿摆了摆手:“怎么会有人对我图谋不轨。” “就有就有,村里的不少孩童都知道这院落里住这个漂亮夫人,只可惜嫁了个眼瞎腿瘸的男人,甚至还有人跑来献殷勤呢。”渺渺和凌江蓠的战线瞬间瓦解,说的凌江蓠自己都一愣一愣的。 虞寒卿周身的气压反而消散了些,其他人也面面相觑。 “哪儿有人来献殷勤,不过是友好的邻居而已,应当是渺渺小姐误会了。”桃粉赶紧出来那打圆场,虞寒卿的气压减弱了,那眼神可还没从凌江蓠身上挪开。 “才不会,他们只是不跟大人说,都说爹爹配不上娘亲呢。”渺渺也被几人看红了脸,梗着脖子说。 众人沉默了。 似乎当时凌江蓠在宣城初露头角的时候,这样的流言也不再少数。 凌江蓠以前也听说过,只是没想到在这小渔村里,也避免不了人的口舌,看了虞寒卿一眼,道:“随他们说去吧,流言总会不攻自破。” 几人也跟着点点头,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虞寒卿已经有了恢复的迹象,就算双腿回复不了,哪怕是在战场上一坐,也能运筹帷幄,不过是没有往日耀眼罢了。 凌江蓠皱着眉头,心中有些不平。 无论适合与否,相配与否,既然他们夫妻便要携手到老,又何必传些这种流言。 “那我下次可不可以用娘亲的毒去报复那群嘴碎的人?”渺渺悄悄的问。 “当然……不可以。”凌江蓠摇了摇头,虽然那些药无伤大雅,不过要真害了人,终究是不好的,更何况是紧邻。 渺渺瘪瘪嘴:“那爹爹要快要好起来。” “恩。”虞寒卿点点头,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不少,看向渺渺:“还记得说这些话的叔叔吗?” 在座几人具是一愣。 “爹爹要干嘛?”渺渺也抓半个馒头,眼神迷茫。 “想要去问问,这群人是不是真的对夫人又非分之想,还是嘴上说说。”虞寒卿自认在私事之上并非是个大度之人,尤其是面对自己的女人。 曾在宣城之中,敢说出这样话来的人他倒是觉得无所谓。 不过,如果有人以为他不配,想要取而代之就是另当别论了。 “瞎说什么呢,我又不是红颜祸水,对一个有夫之妇怎么会有非分之想。”凌江蓠也急了,心想他瞎说什么呢。 “谁说夫人不是红颜祸水?”虞寒卿放下杯盏反问:“能将我禁锢在这小小渔村里的人,也不过夫人一个,夫人抢了玄天的将军,还称不上祸水?” 这一句甜言蜜语说的众人具是一愣,才明白他哪里是真的想找麻烦,只不过是变着法哄夫人开心而已。 凌江蓠果然红了一张脸,低下头来。 他嘴里的情话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 渺渺咯咯笑起来,对虞寒卿点点头:“爹爹真会说话,娘亲都脸红了。” 凌江蓠瞪了虞寒卿一眼,又看向渺渺:“你说,你爹爹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才这么会说话。” 渺渺一愣,虞寒卿被反将了一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恼羞成怒的凌江蓠拐入了房间之中。 第四百九十二章 撮合 春雷摇了摇头:“少爷,甜言蜜语说过了。” 虞寒卿看向了一旁的渺渺,似乎是略有疑虑。 渺渺捧着脸:“隔壁叔叔说过,甜言蜜语说多了,就能哄娘子开心。” 旁边几人此时都同情的看向虞寒卿。 虞寒卿却丝毫不明白凌江蓠为什么会恼羞成怒,黑着脸沉思。 桃粉和素锦对视了一眼,心想虞寒卿是想说点好听的话让人开心,不过一想到隔壁几个三大五粗的汉子,以及他们家中的娘子,总觉得和王爷王妃搭不上边。 渺渺本就是孩子,只知道向人讨教,想要分辨其中的不同,自然是难得。 虞寒卿一会儿就想了明白,凌江蓠似乎并不是身居宅邸中的温婉女子。 更不会矫揉做作的听了甜言蜜语就贴上去撒娇。 所以,还是说的太过了,让人害羞了? “过了吗?”虞寒卿难得认真的看向春雷。 “肯定过了,小姐都不好意思了,人都跑了。”春雷无语,虞寒卿都是有家室的人了,面对感情的时候还真是一片空白,竟然还听着小孩子的建议。 虞寒卿皱了眉头,桃粉赶紧出主意:“比起甜言蜜语,小姐喜欢的肯定还是平时的少爷,说不定少爷不刻意的说一些甜言蜜语反而会好一些。” 素锦也跟着点点头:“听说小姐最近想买个磨盘,一直都没找到,少爷不如用实际行动来讨好小姐。” 桃粉诧异的看了素锦一眼,小姐不是找到了吗? 素锦也回看回去,在虞寒卿看不见的地方摆了摆手。 反正她也就随口一说,说不定王爷找到的更快,更能讨人欢心呢。 眼神交流一会儿,桃粉也赶紧说:“对的,就像是以前,少爷要是带了些稀少的香料,小姐都会很高兴的。” 虞寒卿跟着点点头,本想着眼睛好了之后,也不给凌江蓠拖后腿的同时,也好更好的体贴人,倒是他太急功近利了。 “我去一趟集市。”虞寒卿直接撑着身子上了轮椅,自顾自的离开。 住了许久的渔村,春雷和秋风也没有时时跟着虞寒卿了,只是帮虞寒卿上了马之后,便看见虞寒卿策马飞奔,速度自然是要比看不见的时候要快上许多。 一路赶到集市,不同以往和凌江蓠一起行走,他也只能骑在马上,一一询问磨盘的下落,问了许久,别人见到有人在集市上骑着马,倒是给他指了条明路。 “隔壁村儿有人有磨盘。” 虞寒卿问了地方就策马而去,末了,只在那好心的老板面前留下了二钱银子。 那老板顿时心花怒放的将东西收起,将那男人牢牢记住。 …… 凌江蓠回到房间,却没见虞寒卿如往常一样进来安慰她,反而让她有些不自在。 心不在焉的把弄了一下面前的蛇酒和药草,凌江蓠在一炷香之后还是离开了房间,见凉棚下的碗筷都已经被收了起来,才看着不远处的桃粉开了口:“虞寒卿呢?” “去集市了。”桃粉听见虞寒卿三个字又是一愣,小姐这是不开心了吗?怎么就不开心了? “去集市干嘛?”凌江蓠走了出来,百般不解。 是虞寒卿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了吗? 桃粉见她眉头紧皱,以为凌江蓠还在不开心,便继续道:“少爷是怕小姐不开心了,所以想要找点东西哄哄你,少爷只是听信了渺渺小姐的建议而已,小姐别怪他。” 凌江蓠心中自然是知道虞寒卿是想弥补自己,趁着眼睛好了能看见了能尽量的帮着自己,也因为之前的欺骗而想着办法弥补。 但一想到他腿还没好就一个人走,又有些恼了:“秋风和春雷跟着了吗?” “没,少爷都能看见,也不用人指路了。”桃粉摇了摇头。 “也是我不好。”凌江蓠一拍脑袋,虞寒卿本就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让他一个人去那些集市上的人打交道、交流,就总觉得怎么奇怪。 桃粉又迷茫了,怎么两个人都认错? 凌江蓠重新回到了房间之中,将之前淘来的医书拿了出来,翻看着上面关于腿部的治疗,她已经确认了解药已经在他的身体中分散开来,这双腿过了几天依旧没有知觉,应该还是需要另一些药物来刺激的。 比起虞寒卿的甜言蜜语,她更希望虞寒卿站起来,也希望虞寒卿还是那个虞寒卿,不要强迫自己做改变。 想到也许是自己的羞赧导致了虞寒卿的改变,凌江蓠拍了拍自己的面颊,低声暗示。 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也不要太害羞了! 大力拍红了半边脸颊,凌江蓠才专注于手中的医书之上。 术业有专攻,之前为了解毒,看了不少杂谈的医书,现在专攻腿部,更是得心应手。 而虞寒卿这一去,便是一日。 晚膳之时,凌江蓠才出了房间,想着要去山上采些草药回来试试,坐在饭桌前,却唯独没有看见虞寒卿的身影,而集市在马蹄之下不远,又怎么会用这么长的时间? “还没回来?”凌江蓠担心的问了一句,这还是虞寒卿第一次独自骑马去集市。 几人都摇摇头,春雷看得出凌江蓠的担心,道:“少爷武功很强,看得见之后也不见得有事。” 实际上,暗卫就没有撤离,只不过大家都不知道。 凌江蓠果然担心了,春雷又加了一句:“集市也不远啊,要不我去找找?毕竟少爷留一个人。” 说着,站了起来。 凌江蓠赶紧点点头,见春雷抓着秋风去牵马,她也暂时安了心。 秋风被春雷一路拽出来,不满:“不是有暗……”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还想不想帮王爷了。”春雷看了一眼这不懂察言观色的搭档,拍了他的后脑勺一巴掌:“小姐这么担心王爷就让他担心,担心担心着,感情就好了。” 春雷心想,等桃粉一问他什么都说了,王妃就不担心王爷了,王爷不看见王妃的担心,两人还怎么互诉衷肠,怎么颠鸾倒凤啊。 思绪飘远的春雷带着秋风一去不复返,颇有虞寒卿不回来,两人也不下山的准备。 第四百九十三章 原谅 白日的细雨连绵到了晚上,凌江蓠独坐在房间之中,心神不宁。 虞寒卿没有回来,春雷和秋风也不知所踪。 难不成是皇帝的人依旧不死心的追了过来下想要将虞寒卿置之死地? 没过一会儿,桃粉和素锦也跑了过来,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凌江蓠很想出去找人,但一想到渺渺还在院落里,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去虞寒卿那边反而帮不上忙,只好按捺住心里的不安,安抚了两人之后,吹灭了烛火,坐在房间里装作一副休息的模样。 一夜无眠。 雨过天晴,清晨的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气息 凌江蓠再也按捺不住,吩咐好了桃粉和素锦,从马厩里牵了一匹马要去集市。 不远处的山腰上,秋风和春雷将凌江蓠的动作看了个清楚,先一步的来到了早日的集市上,假装碰到了凌江蓠,两人本就一夜未眠的盯着附近的动作,竟然也没看见虞寒卿,此时也是憔悴的模样。 凌江蓠见两人似乎真的找了一夜,心也沉了下去:“你们也没找到?” 两人都摇摇头,这也的确是实话。 “是不是宣城那边来了人?”凌江蓠又悄悄的问了一句。 “应该没有,小姐也不用太担心了,说不定王爷是去找您想要的东西了,可能只是路远了一点。”春雷适时的将凌江蓠心里的愧疚点燃。 凌江蓠心口一疼,是为了讨好我么? 要是虞寒卿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就是罪人了。 平时的虞寒卿明明都很沉稳,哪里会自作主张的做出这么冲动,不告诉任何人就一夜未归,甚至身边还不带上人,一点消息都没有。 而实际上,一群人都挑唆了虞寒卿去偷偷买磨盘。 为了给凌江蓠一个惊喜,所有人都闭口不谈,才导致了凌江蓠以为虞寒卿没有留下任何的信息。 凌江蓠只好顺着早市一一的询问过去,虞寒卿只能骑马而行,在这里应该很显眼才是。 而集市上的商人,来的陆陆续续,参差不齐。 凌江蓠只好骑着马来回询问,春雷和秋风两人装作询问的样子,实际上还是希望凌江蓠自己问出来。 春雷觉得自己做的很正确,这渔村生活太平静了,就该患难见真情。 秋风完全被春雷封口,只等着见到了王爷之后好好解释。 三人各怀心思的流连在集市之中。 直到凌江蓠骑马停在一家商铺的面前询问,而那老板也是一愣:“那位公子的话,应当是去了隔壁村了。” “你知道?”凌江蓠翻身下马,凑到小摊旁,顺便给春雷和秋风打了个手势。 “当然的,那公子骑马上集市,出手还阔绰,一路走到我的小店里都在打听磨盘的下落,我不过是告诉他隔壁村有,他就扔了两钱银子给我,我就说了大概地方,他就走了,姑娘是他……”老板从兜里抓出昨天的二钱银子,打量起凌江蓠来。 凌江蓠没想到虞寒卿是帮自己找磨盘了,愧疚更深。 “我是她夫人,那隔壁村在哪?不是那边的陈家村?”凌江蓠想了想四周的小村。 “那可不是陈家村,我指的隔壁村是山那边的,就那座山沿着山路过去,一个来回不休息也得一日,山路就一条,都没岔路,说不定你现在去还能碰上。”老板啧啧嘴,心想有钱人的夫人也是有钱人,说的更详细了些。 还贴心的给了张小地图,等凌江蓠离开的时候,摊子上果然放着一锭银子,他嘿嘿一笑,赶紧揣进兜里,这可真划算! 既然确定没有岔路,凌江蓠也不停歇,带着两人要翻山。 还没上到山腰,凌江蓠只听见上方传来马匹嘶鸣之声回荡在山林之间,马蹄急促踏地而停下来的声音格外的清晰。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凌江蓠不过微微抬头,面前的马还是匹虞寒卿平日喜欢的宝马,暗红的鬃毛翻腾开来,而虞寒卿拽住缰绳,一双黑曜石般眼神里此时爬满了错愕,背后的衣衫还未落下。 逆光而立,还是那副光彩夺人。 虞寒卿也看着凌江蓠,第一眼就看见了凌江蓠松了一口气,眼里的疲惫被安心所掩盖,身上却还穿着昨日的衣裳,樱唇轻启,似乎是自己喃喃的说些什么,那一双晶亮的眼死死的黏在自己的身上。 两人相视,却一时无言。 倒是虞寒卿策马而下,来到了凌江蓠的一旁,伸出手来。 凌江蓠将自己的手搭上去,悬着心落了地,两人的手心触碰在一起,感觉到了对方温度的同时,两人都收回了手,握住了缰绳。 “回家吧。”凌江蓠拍了拍胸口缓了一口气。 “好好睡一觉吧。”虞寒卿点点头。 两人不再多话,不过是放慢了些速度,策马归家。 春雷的眼皮跳了跳,这不正是说情话的好时候? 四人面上平静的回到院落之中,素锦和桃粉也都放了心,只是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春雷只让两个人安心,表示等会儿详细再说。 虞寒卿此时却淡淡的看了春雷一眼,和凌江蓠一同回到了房间里。 已经懒得洗漱询问,凌江蓠直接爬上了床,虞寒卿也赶紧跟着上了床,将人拥入怀中,揉了揉她紧绷的脊背。 “我想给你个惊喜,不要生气。”虞寒卿乖乖坦白。 “不生气。”凌江蓠闭着眼睛摇头,道:“我不想要惊喜和甜言蜜语,只要你在我就很安心了。” 也许来到这个世界,最能给她安全感的人,也就只有背后的一个人而已。 “就算你眼瞎腿瘸,淡漠寡言,都可以。”凌江蓠的声音轻轻的,继续说:“我对你没什么要求的,只是我很少听人跟我将甜言蜜语,所以……” 凌江蓠说着说着,更加的自责,幸好虞寒卿没出事。 要是虞寒卿在半路上毒性复发,眼睛又看不见了,又没有人指路,那该怎么办。 虞寒卿将人往怀里拢了拢,点头:“只要我多说一点,夫人就能适应了?” 不是这个意思!凌江蓠很想骂娘,但又怕点燃了虞寒卿的哪根神经,索性不讲话。 “那么,夫人原谅我之前的欺骗了吗?”虞寒卿适时的蹬鼻子上脸。 “等磨盘回来了就原谅你。”凌江蓠妥协,顺台阶下。 虞寒卿只觉得其他人的建议都是屁话,不如他的直觉来的快! 第四百九十四章 行走 待到凌江蓠睡熟,虞寒卿悄无声息的下了床,坐在轮椅上来到了院落之外。 他只不过是去找了个东西,凌江蓠就这一副担心的模样,毋庸多说,一定是院子里的这群人搞的鬼,遣了春雷去做事,虞寒卿只将秋风叫了过来,让秋风将昨天的事情交代了清楚。 “下不为例。”虞寒卿冷眼看秋风:“她会担心。” “是!”秋风郑重的点头。 等虞寒卿离开,厨房里的一干人等都松了一口气,虽然虞寒卿生气于他们做事让凌江蓠担心了,不过从结果上看,两人应该是重归于好了的才是。 后面的几日,罪魁祸首春雷几乎包揽了所有的活计也是后话。 虞寒卿喝了几日的蛇酒,长久没有知觉的双腿总算是有了转好的迹象。 也是一日午后,凌江蓠在为他按摩的时候发觉,虽然感觉微弱,但他闭上眼睛似乎也能感觉到凌江蓠的手指在他的膝盖周围用力。 “你闭上眼睛,再试试?看看我是用什么东西碰你的。”按摩的凌江蓠听见了他的话,心中欣喜。 虞寒卿点头,阖上眼睛。 凌江蓠换了只毛笔,戳在他皮薄的膝盖上,感觉到他的腿好像是动了动。 “笔吗?”虞寒卿也不敢确定。 凌江蓠心里一喜,换了个杯盏扣上去。 “圆的什么东西?”虞寒卿皱眉。 “都对的。”凌江蓠在他睁开眼的时候将小小的杯盏放在他眼前摇晃。 虞寒卿将人搂入怀中,夫人就是他的宝贝,凌江蓠面上羞赧,心里却也跟着虞寒卿高兴,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边聊天边为他按摩双腿。 …… 与此同时,遥远的西凉之中。 前线的玄天和西凉都并未有任何动作,两国内也是一派平和,但在暗地之中也有不少你来我往,就连对方宫中的消息,都格外严密。 玄晨坐在书房之中,见杨老送来了隐秘的纸条,拆开一看,反而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虞昊天没有真的将虞寒卿置于死地,而是将他和凌江蓠放离。 “太子殿下恨在意那位王妃的动向?”杨老恭敬的站在一边,轻声询问。 这时候两国关系僵持,本应该是调查其他事情的时候,但玄晨还是联络了线人,将宣城内部的消息以及皇宫中皇帝的决定都给挖了出来。 玄晨将纸条放在烛火旁点燃,不认为杨老试探的话有何奇怪。 “她是虞寒卿的护身符,本太子多多关注也是应当的。”玄晨给自己找了一个合适的台阶下。 杨老也跟着笑了起来:“那位王妃的确是个有趣之人。“ 在杨老看来,凌江蓠似乎并不会和其他朝臣一般周旋,倒是会利用自己的身份地位做些事情,也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仗势欺人的话来。 甚至知道纵观大局,无所不用其极的保护虞寒卿周全。 玄晨也点点头,轻笑:“的确与众不同。” 在和凌江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便记下了凌江蓠本人的模样,渐渐接触起来,只觉得这个女子比起温婉,更适合豪爽潇洒两字,但直接信任了他,和他谈论生意的样子也额外的认真。 只可惜他是西凉太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即使有了倾心的女子,也不得不为了自己的家国将人推下火坑,如今发现凌江蓠还活着,心里的愧疚减缓了许多,更是松了一口气。 甚至有些羡慕可以带着凌江蓠远走是非之地。 不过,幸好凌江蓠没有因为他的利用陷害而死,不然他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太子殿下,有皇宫的探子回来了。”过了一会儿,传来了消息。 杨老点点头,屏退了其他人,才将黑衣人带了进来,黑衣人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看着玄晨,跪在地上,低声道:“我们的人已经彻底笼络住了皇帝的心,并表示会按照您的吩咐,逐一瓦解玄天朝廷的势力,将朝堂上的重臣能人都一一去除。” 玄晨挺直了脊背,坐在位置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线人,眼睛微微眯起:“哦?看来做的不错,再接再厉。” 那探子点点头,将更详细的事情当着两人的面亲自在纸上写下,才淡然离开。 看着探子留下的纸张,玄晨细细看来之后,轻轻点头。 事情都按照计划一样进行,只要等到玄天内部的朝廷重臣分崩离析,那玄天到时候也不过是个空壳,兵部现在一片混乱,若是上头的人再不停的减少,那么玄天也不过是不堪一击。 眼里露出危险的光芒,玄晨将纸张全部整理掉。 计划顺利,倒也不枉费他违背心意陷害凌江蓠和虞寒卿二人了。 只希望计划真的能顺利进行了。 ……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渔村正是烈日当头的时候。 渺渺紧紧的站在虞寒卿的身边,用肩膀支撑着虞寒卿全身的力气,保持着缓慢的速度往前走。 经过了长时间的调理和按摩,再加上了适合他恢复的从汤药,虞寒卿如今已经可以扶着渺渺慢慢行走。 双腿着地的感觉他早已记不清明,第一次扶着人站起来的时候,虞寒卿脸上也露出小小的吃惊。 不过如今能缓慢行走,虞寒卿的内心也平静了下来,慢慢的走在渔村的小路上。 “爹爹,你今天走的更稳了。”渺渺觉得肩上的力气卸去了不少,比一开始虞寒卿需要完全靠在凌江蓠身上走路不同,渺渺接替凌江蓠的职责的时候只觉得轻松许多。 虞寒卿点点头,继续道:“你娘亲呢?” “种小麦去了,今天似乎是准备钟下特别多的量,娘亲还说,幸好爹爹真的买了磨盘回来,等小麦回来之后,就要发大财了。”渺渺笑了起来。 虞寒卿也跟着扬了扬嘴角,道:“好,那今天我也多走几步路。” “那我就代替娘亲陪陪爹爹吧。”渺渺也点点头。 虞寒卿只想早早的养好自己的双腿,到时候应该能为凌江蓠解决很多的事情。 凌江蓠照顾了他大半个月,形影不离的带着他在附近走动,如今虞寒卿基本上不用太过依靠,她便暂时的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农业上。 第四百九十五章 猎户 凌江蓠坐在田埂旁倒了一杯水饮下,见面前大片大片的地都已经被种下了小麦的种子,心中也变得轻松了起来,只是看着秋风和春雷两人在田中忙碌,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日子一步步的前进,虞寒卿的双腿也在日渐变好。 但还有一个人依旧没有归来,自从在谷中分离,夏雪就已经下落不明,也不知道夏雪最后究竟经历了什么,只是寻不到尸骨,下落不明。 而所有人也对夏雪闭口不谈,但所有人心里依旧还是有些疙瘩。 无奈的撑着脸颊坐在田埂边,凌江蓠突然很想夏雪在自己的旁边,和自己说几句话也好。 …… 视野朦胧一片,身下被褥的柔软如天边的云朵,毫无真实感。 从指尖到脊椎皆是一片奇怪的感觉,没有疼痛,也没有触感,就连眼皮也沉重的阖上,嗓子里几乎要冒出火来,不安的想要挣扎,却也只能摆动一下脑袋。 深深的黑暗之中,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抵在了唇边。 耳边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脑袋里的嗡鸣声却将其覆盖过去,听不清。 甘甜的水顺着唇边冰凉的东西灌入喉咙,夏雪下意识的将其咽下,有些贪得无厌的汲取着水去滋润喉咙,直到那冰凉的东西从唇边离开,全身又放松了下来,意识远去。 夏雪时不时的都能感觉到有人喂水喂吃的举动,身下的柔软也越来越真实。 直到终于能撑开眼皮,映入眼帘的也不过是木头的天花板,还有模糊不清的什么东西,而那人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第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夏雪听见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你醒了?” 嗓子干渴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怔怔的看着一个模糊的身影窜入眼帘,他抬手搭在夏雪的额头上,那是温热粗糙的掌心。 “烧还没退,好好休息吧。”男人似乎拍了拍她的额头,不算温柔的将什么东西放在了夏雪的额头上,之后就离开了。 夏雪还想继续从男人身上知道些现在的情况,之后却沉沉的睡了过去。 好几次醒来的时候都能看见男人的身影,对方似乎并没有任何的恶意,甚至可以说是体贴的给她喂水,在她可以有力气吃东西的时候,也会塞一些柔软的肉来给她。 但夏雪长时间的训练告诉她,不能轻易的相信任何人。 不过即使有了一点力气,她全身依旧动不了,只能待在这里,渐渐的也看见了男人的全貌,比起宣城里俊美的公子,面前的男人显得更加粗糙,身材魁梧却不突兀,面容也算是中等偏上,手里的茧子比较重,动作也更是粗鲁。 “能开口吗?还记得自己交什么名字吗?”有一天,男人喂了她一点水之后直接发问,另一只手则是将夏雪翻开来的背角重新盖了上去。 夏雪张开了嘴,喉咙依旧发不出什么连贯的音节。 男人也不在意,只是脸上露出些无奈的表情,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年轻的脸上表现出不同的沉稳,径直的走到一旁,似乎是在处理什么东西一样。 夏雪很想问问这里究竟是哪里,但男人甚至忘记了自我介绍,只自顾自的生活。 每天吃进嘴里的东西不是粥饭和碎肉,就只有温水,时不时会有一些带着甜味的蜂蜜水,这个男人照顾她也算是十分的费心。 躺了许久,在一次终于可以使用全身力气,花了一下午才从床榻上勉强坐起来的时候,她甚至没有任何的行动,就被正提着几只野味的男人看见,扔了手里的东西,急匆匆的走到床边,将她给重新按了下去。 夏雪以眼神来表示自己被按下的不满。 “你不想要命了?”男人皱起眉头来,将人往被子里又塞了塞,粗鲁的动作让她的肩膀都感觉到了一点点的不耐。 将夏雪一下午的努力重归原位后,男人才沉默着去解决打回来的猎物。 也是这一次,让夏雪知道了面前的这个人是一名猎户,还是一名独来独往的猎户。 除开打猎的时间,男人总是会待在屋子里,打磨着自己的武器,亦或是处理手里的猎物,还有时间就是去做饭菜,很少看见他和什么人来往,这小小的木屋里也在没见到过第三个人。 夏雪能坐起来的时候,也开始打量眼前的房间,小小的木屋根本没有房间可言,男人平日里就睡在这长长木屋的另一头,有一张明显是临时搭建的床。 而她身下的这一张床榻,似乎还垫着什么动物的皮毛,不仅柔软,也更好保暖。 休养了许久,在她能说出几句简单的话之后,男人拉了一张凳子坐在她的床榻边,指了指自己:“我叫天狼,是山里的猎户。” 夏雪心里无聊的翻了个白眼,这个男人现在才知道做自我介绍吗?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男人抬头看他,顺便身子也跟着凑了过来,到她的嘴边停下。 夏雪自知自己发出的声音很细微,对男人的动作没有半分其他意思,轻声开了口。 男人听见了之后才离开来,头疼的揉了揉头发:“夏雪?” 夏雪点头。 “至今为止,你昏迷了差不多一个月左右,而且你的伤势很重。”天狼决定简单的介绍一下她的事情。 一个月?夏雪突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天狼。 “你的高烧一直持续到前几天,你睡着的时候我带过大夫上来看过,你的嗓子可能因发烧而不能像平常一样说话,不过再过几天就会好的,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休息吧。”天狼在确定她没有失忆而且有自己想法的时候继续开口。 夏雪闭上了嘴,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拳头却死死的攥紧。 凌江蓠和她的娘亲她们怎么了,还好吗?王爷还活着吗? 天狼并没有看出夏雪心中的杂乱,又吩咐了几句,表示之后自己会给她熬药,还一一将今天要吃的东西列举出来,询问她的意思。 夏雪心中还是警惕,但表面上依旧是一副温顺乖巧的模样。 第四百九十六章 囚禁 年轻的猎户自从在家中的女子可以吃更多肉类开始之后,便开始早出晚归。 夏雪腿上有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经过了一个月的调养依旧让她无法行动,腰腹脊背都有各类深浅不一的伤口,剑口刀伤亦或是坠落时被划开的细长口子,还有反复的高烧,都让她离不开这小小的床榻。 日日坐在小小的屋子里,看见的风景日常是男人的侧脸,以及处理动物的手法。 嗓子也在日渐转好,但她从未见到过那名大夫,但总能发现不知何时开始堆积在屋子中的药草,还有喂入嘴中的汤药。 在她能最起码开口说话而不会嗓子疼的时候,她就开始和天狼进行简单的交谈。 天狼似乎也没有告诉她这里是哪儿的准备,在她的连番询问之下,只给出了适合的答案:“知道了又怎么样?你要怎么离开?说不定一出门就被狼群给刁了去。” “我还有事情要做。”夏雪的声音轻轻的,但依旧满脸焦急,攥住了被褥的一角,她怎么可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你这样去了也只是给人拖后腿而已。”天狼将兔皮放到一旁的木桶里提出去,过了一会儿之后,他手里拽了个挣扎不休的小白兔,扔到了夏雪的怀里:“你可以拿她解闷。” 夏雪的眼神一暗,她从不是什么深闺小姐,对这瑟瑟可怜的小白兔提不起多喜欢,但还是额角突突的将小白兔揉进了怀里,有些泄愤似的捏着它的两只耳朵。 小白兔挣脱起来。 天狼对此不管,本来他就是猎户,要不是为了让这个明显面色不甘的女子好好待着,他也不会放走一只。 毕竟,兔肉还是很养身子的。 夏雪看不透这位年轻的猎户在想什么,只是在近日的时候渐渐了解了他一些,他独来独往,因此沉默寡欲,因为职业使然,他的同情心并不算太强。 但面对夏雪的很多要求,他都会拒绝,从不拐弯抹角。 甚至在夏雪提出想要出去散步的时候都被他严令禁止,并且在她想要下床的时候也表现出了恼怒的制止。 这让夏雪的心如置冰窖,急切更甚。 半月之后,天狼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床上正睡得酣甜的女子,才推开门离开。 而在他离开不久,床榻之上的夏雪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直起身子,掀开了被褥,将自己的双腿放下,让脚心在这长时间之中贴在地面上。 地面的冰凉窜入神经,点燃了夏雪身上的疼痛。 夏雪皱着眉头,这比她以前练功的时候还要痛上几分,但却并不是无法忍受的程度。 手臂支撑在墙面上,缓缓的站了起来,但全身的力气瞬间压垮了她。 “砰——”重重的倒在了地面上,夏雪的肩膀一疼。 趴在地上挣扎了半天想要爬起来都无果,夏雪一咬牙,索性不再准备站起来,而是直接将全部的力气都放在完好无损的手上,拼命的向前挣扎。 被关在笼子里的小白兔叫了起来。 夏雪只急着去找凌江蓠,没有了自己的帮忙,也不知道凌江蓠的情况怎么样了?宣城那边当时也是一派危险,这里完全没有外界的消息,真的是急死她了! 一路爬到外面,被男人打猎踩出来的小路只被夏雪看了一眼,就朝着反方向离开。 当天狼午时打猎归来,想要做点饭菜给夏雪吃。 一推开门,近日来难得乖巧的人没了身影,天狼脸色一变,扔了手里的东西,不等合上门扉就冲了出去。 而此时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夏雪顶着炎炎烈日,双目发红,只想着快点离开这里,找到凌江蓠为大。 只是此时全身都疼的厉害,她只好趴在一棵树旁,大口的喘着粗气,暂时小憩。 不远处急促的脚步声让夏雪紧绷了全身的精神,顾不上身上的痛楚,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将自己隐藏在大树的后面,屏气凝神,生怕那脚步的主人发现了自己。 那是天狼的脚步声。夏雪呼吸一窒。 只可惜天狼长期游走于的山林之中,在夏雪躲藏的时候已经听见了细微的动静。 站在了夏雪的面前,在夏雪的抗拒之中,他直接将地上的人给拽了起来,蹲下来看着她:“你怎么出来了?” 男人的声音之中满是愤怒。 “我要去找人!”夏雪也跟着大喊起来,想要挣脱天狼的手。 天狼的手此时却如同枷锁一般固定着她挣脱不开,只能全身都跟着挣扎起来! 这点燃了天狼心里最后的一点耐心,直接将人钳制住,捞了起来,换了个姿势直接将人横抱在了自己的怀中,两只手都死死扣着她,声音也强忍着怒气:“别动了。” 夏雪依旧不听,挣扎了许久,才发现弱势的永远是自己,没走多远,她就已经力竭的倒在了男人的怀里。 天狼将人重新带回了小屋之中,放在床榻上,为她的伤口上药,小心翼翼。 而当夏雪醒来之后,直接苍白着脸跟天狼大发脾气,涨红了一张脸要跟天狼拼命,天狼只好按住她的肩膀,将人按压在床榻之上,道:“只要你的身体好了,我就带你出去!” “我不需要!你虽然是我的恩人,但没有资格决定我的去留!”夏雪何曾被人这样按压在四方屋子里,她应当回到上司身边,保护凌江蓠的安全才是! 天狼的脸色变了变,直接将人打晕了,继续上药。 夏雪又挣扎了几次,当着天狼的面发了几次脾气,最后不是被男人的沉默弄的快要疯掉,就是被男人不收手的力道直接给砸晕过去。 久而久之,她也放弃了跟天狼争执的想法,异常乖巧下来。 而不善人心的猎户轻而易举的被她的乖巧给欺骗。 结果是,对方几次三番的逃脱,即使是不能站立,却依旧爬到山上的各地,再一次的被男人抓住,夏雪以为只不过是被天狼说几句。 当适合脚腕的脚链扣在她脚腕上,并看着那锁头锁上的一瞬间。 夏雪几乎不可置信的将手边的枕头扔了出去:“你不能囚禁我!” “是你逼我的。”天狼将钥匙放在了自己贴身的位置,将枕头重新扔回去,道:“等你伤好了,我会让你出门!” 说罢,转身离去。 “天狼!”屋子里久久回荡着夏雪不甘的声音。 第四百九十七章 一年之后 又是一年初春。 偏僻的渔村和往常无异,只是早前隔壁的院落改头换姓,大门旁也挂着一个小小的木牌,上面写着于宅两个字。 渔村的人对此并不在意,只当是刚来的人不放心周围才用的其他姓,如今也只是换回去了而已,那对有钱人家的夫妇依旧有钱,也同样的心善。 经过一年的相处,隔壁的周婶早已几次三番的上门,今年冬日接受了于家的一些恩惠和蔬菜,到了春日打渔的时候,自然是要念着的,提着一篓鱼敲响了大院的门扉。 没过一会儿,里面传来小孩子的应声,门扉被推开了一些,已经四岁的渺渺探出个头来,见是周婶,大方的让了路,甜甜的叫了一声:“周婶好。” “渺渺也好。”周婶倒也喜欢这听话懂事的小丫头,塞了块买来的蜜饯给她,才道:“你娘亲呢?” “娘亲还没起呢,昨晚和爹爹上了山一趟,好像很晚才回来。”渺渺赶紧将蜜饯藏起来,继续道:“不过爹爹现在应该在厅里,我带你去吧。” “也好。”周婶认真的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正厅之中,一年前刚来时还坐在轮椅上双目失明的男人此时穿着一身靛青的衣服,一双如鹰隼般的眼睛总是令人不敢同他对视,身姿挺拔修长,如今好了双腿,站在案前看着夫人写下的许多良方,依旧有股不怒自威的感觉。 整个渔村的人都敢来找凌江蓠开玩笑,却没人敢和这位说上几句话。 周婶倒是习惯了些,见渺渺跑过去抓住男人的胳膊,她才将手里的鱼篓放下,道:“于公子,之前多亏了你们的帮忙,这是我和我家男人的一点心意。” 虞寒卿这才抬眼看周婶,住在这里的一年间,周婶帮的忙有目共睹,甚至还帮过凌江蓠上山采草药,因此他也点点头,抬手将桌案凌乱的纸张都整理好,抬眼道:“谢谢周婶。” 周婶也不多留,和渺渺摆了摆手就匆匆离开。 虞寒卿揉了揉渺渺的脑袋:“别去吵你娘亲,知道吗?” 渺渺很快就嘟囔起了嘴,拽着虞寒卿的手腕摇晃了一下:“渺渺很乖的。” “是谁天天缠着娘亲不放手?”虞寒卿的指尖碰了碰渺渺的额头。 渺渺瘪嘴,松开了虞寒卿的手,往外跑去。 虞寒卿也有些无奈,之前渺渺总是喜欢跟在自己身边,但是在这一年之中,比起他这个冷面爹爹,她似乎更加喜欢了温柔又总是有新点子的娘亲,要不是他拦着,恐怕到了晚上,渺渺还会黏在凌江蓠的身边睡。 白日更是凌江蓠的小尾巴。 随手帮凌江蓠将有关于小麦计划的纸张尽数整理好,虞寒卿才走向了院落的后门,骑上了马,沿着这已经被人碾压出来的路不急不缓的前进,手里还抓着一袋小麦种子。 他的双腿莫约在大半年前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他可没有半分懈怠。 缓步了一炷香左右的时辰,他才正式的策马狂奔,来到了一处落座着几个木屋的地方,里面穿着粗布衣裳的人见是虞寒卿,自顾自的接过了虞寒卿手里的小麦种子。 虞寒卿也没有半分的停留,继续往里走。 再往里走,里面的山谷和凌江蓠之前居住的静幽谷有几分相似,有些地方也安置了陷阱和毒物,原本这一片也是无人之境,但虞寒卿轻车熟路的往里走,这山谷之中,却有不少的人。 整齐划一的队伍,以及隐藏在山谷之中的木屋,还有延伸至山洞中的居所。 春雷站在阵列之外的高台之上,频频指挥,秋风则忙于其他的小队伍,对于虞寒卿的到来,大家早已经见怪不怪的了。 秋风迎面上来,虞寒卿翻身下马,将马匹放到一旁的木墩上拴住,便继续道:“训练的怎么样了?” “一切都很好,不过昨晚夫人走的时候,说还要找个时间来送粮食。”秋风点点头,对其他人打了手势,一大群人便开始自主训练。 “她以后要过来的话,告诉我一声。”虞寒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昨晚他在这里连夜训练的时候都没注意到凌江蓠已经走了进来,要不是春雷在厨房里见到了正在看粮食的凌江蓠,他有可能都不知道凌江蓠来过。 秋风笑着点头,凌江蓠偷摸过来也不是一次两次,每次都是被虞寒卿亲自带回去。 每次也会这样嘱咐他们,但还是拦不住凌江蓠。 一年间,他和凌江蓠商量了之后才在这里划出了一片地方,按照之前静幽谷那样隐蔽的模样改造了一下,外面的木屋放在田埂旁,其实是暗哨,里面则是宽阔的练兵场。 而一旦所有人回到房间和山洞之中,便无人发现这里有过练兵的痕迹。 “不过近日来,皇帝那边还是时不时派了人过来。”秋风压低了声音,才道。 虞寒卿面色淡然:“解决了?” “他们愈加懈怠了,只是发现夫人多买了些田产种小麦,倒是没有多做停留,而且我们的人也给他们找了点麻烦,近一个月应该是不会来了。”秋风继续道。 虞寒卿也点头,虞昊天对他根本就放心不下,虞寒卿同样的也不放心虞昊天,若是虞昊天真的有一天想要他死,那是轻而易举的。 如今为了自保,之前他便有了心思,将春雷的寒狼铁骑在这里秘密训练好。 经过高强度的集中训练,如今的寒狼铁骑也都能以一敌百了,实力更是不容小觑。 和秋风并肩来到了训练场地,虞寒卿也上前和人演武,身体全盛时期也不能懈怠。 …… 与此同时,凌江蓠才从房间中离开,伸展了一下四肢,倒是额外的舒畅。 “娘亲!”在田边玩耍的渺渺马上就飞奔了过来,一把扑进了凌江蓠的怀里。 凌江蓠轻松的将人接住,帮她整理了一下耳边的头发,拍她的肩膀:“你爹爹呢?” “拿着小麦种子走了。”渺渺牵着凌江蓠的手往厨房里走,继续道:“桃粉姐姐和素锦姐姐去集市了,说有了磨盘的下落。” “那真是太好了。”凌江蓠的眼睛亮了起来,目光不自觉的从远山上掠过,继续道:“等会儿咱俩去后山挖点菜,渺渺中午想吃点什么?” “野菜汤!”渺渺笑起来,小跑到一旁抓住了篮子。 “没问题!”两人击掌,相视一笑。 第四百九十八章 士兵不满 午后,院落中只有母女二人,将渺渺送回了房间午睡,凌江蓠只留下了一张纸条,便将今天的饭菜都放在了食盒里,不急不缓的往后山走去。 晃悠了半个时辰才来到了木屋旁,在凉棚上找了个地方坐下,见面熟的人为自己倒了茶,只淡笑回礼,将食盒放在桌上,自顾自的喝起凉茶来。 “夫人,已经有人去通知王爷了。”表面农夫内里则是士兵的男人低声通报。 “总是麻烦你们了。”凌江蓠将食盒打开,将早就准备好的野菜汤递给面前的士兵们,士兵们也习惯了凌江蓠时不时送点东西来,接过了东西就到房间里去吃了。 凌江蓠没坐一会儿,就见虞寒卿骑着马停在了凉棚面前。 虞寒卿下了马,径直走到凌江蓠的身侧坐下,帮她一起将食盒里的东西都摆放好,看见了里面的野菜汤和其他的蔬菜:“又和渺渺去挖了菜?” “渺渺挺喜欢挖菜的,这些可都是她弄的。”凌江蓠轻笑起来,将其他的菜放到虞寒卿的面前,野菜汤则是放着远远的。 虞寒卿点头,表情柔和了许多。 “桃粉和素锦听说集市上有了磨盘,再过段时间,铁骑营的士兵们吃饭也不成问题了。”凌江蓠细细打算起来,另一只手直接捏了捏虞寒卿的手臂,继续道:“你的腿最近还酸不酸?” “最近好了很多。”虞寒卿反手握住了凌江蓠的手,一双眼睛也不自觉的停留在了凌江蓠的侧脸。 一年时间,比起凌江蓠对他的依靠,反而是他更加的黏在凌江蓠的身边。 凌江蓠也对他时不时的触碰习以为常,并没有将自己的手抽离出来,而是用另一只手夹了块肉塞进自己嘴里,道:“今晚回来一趟吧,我再给你揉揉。” 凌江蓠也看向他,四目相对。 虞寒卿的腿虽然好了,也暂时没出什么问题,但时不时腿部的酸痛,还有阴雨天的不适,凌江蓠都十分在意,一直想要将人彻底的治好。 虞寒卿也十分享受夫人的服务,点点头:“好。” “你倒是问问士兵的粮食啊。”凌江蓠笑着瞪了他一眼,继续道:“现在士兵们还会吃不饱吗?” “好了许多,不过有些东西,有些人还是不能接受。”虞寒卿指的有些东西,则是小麦制造的东西。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在他们的印象里,小麦都是给畜生吃的,在磨盘没来之前,只能暂时以小麦的样子放在谷里,希望他们不要以为我是在侮辱他们就好。”凌江蓠喝了一口野菜汤,苦涩的味道并非是虞寒卿喜欢的味道。 虞寒卿的眼神暗了暗,将她的手握紧了些:“没事。” “当然没事。”凌江蓠面对虞寒卿的安慰反而嗤笑了起来:“反正你才是他们的首领,尊不尊敬我都无所谓。” “不可以。”虞寒卿的眼神一下就冷了下来,目光直直的看着凌江蓠:“你是我的夫人。” 凌江蓠不明白虞寒卿为什么要在这方面纠结,一个当好人一个当坏人的配合明明很好,但这么长时间也拗不过他,只好点点头:“好吧,我知道了,我下次也不会去送小麦了。” 虞寒卿这才满意,继续吃饭。 用过午膳,凌江蓠和虞寒卿同乘一匹马走入了谷中,不少的士兵都纷纷行礼,不过看见凌江蓠的目光很是有些奇怪,这种怀着奇怪目光的人无一不被虞寒卿给瞪了回去。 凌江蓠早已见怪不怪,虽然这群人忠于虞寒卿,却并不代表他们骨子中的傲气能让他们容忍将要吃下给畜生吃的小麦。 虞寒卿将凌江蓠亲自带到了后面的仓库,到目前为止,这里的士兵一共只吃了两餐,凌江蓠就是来看这群士兵每一餐究竟要吃上多少的粮食。 “你继续去练兵吧,等会儿我去找你。”凌江蓠在一旁简单的计算,顺便准备等会儿去一趟厨房看看情况。 虞寒卿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见凌江蓠又掏出了那个小本子在上面写写画画了起来,这才不急不缓的离开。 凌江蓠计算完,皱起了眉头,这里的士兵近日来才算是固定了人员,最近的训练也都保持着高强度,粮食锐减的同时,菜色的不足也会导致营养不足。 “真头疼。”凌江蓠揉了揉脑袋,也不好大肆去采买蔬菜,院里的牛羊也不够吃,自己种的话又是一番人员,但营养跟不上的话,这群士兵可能还没上战场就已经倒下。 和古代人认为的吃饱就行不同,她作为虞寒卿的夫人,更想让士兵们得到的足够的营养,以作用于更好的锻炼。 记录好了大概的数量,连厨房也懒得去了,索性要去校场寻找虞寒卿,只是事不凑巧,走出了许久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的小账本都没来得及阖上,更没有带上。 就要折返,仓库里却被另一群人占住,声音还挺大。 “王爷当初还为了王妃离开,真是不值得。” 听罢,凌江蓠的脚步停下,绕到了一旁的柱子旁,面色平静。 苦笑,这又不是第一次了。 “给畜生吃的东西还要塞给我们吃,也不知是她吞了王爷的多少银子,只知道克扣我们的。”旁边有个人也愤愤的开口。 “算了,别说了,她怎么抠门,还不是惹的王爷喜欢,只要她一介女流少来就行。” 听着里面的声音,凌江蓠只是将自己藏的更加隐蔽了一些,安静的等待粮仓里的人离开,才折返进去,将那小小的本子带走,若无其事的走向了校场。 虞寒卿在校场的风姿不输战场上的雄风,比起言传,他更倾向于身教。 银枪在手,便是将人画地为牢,牢牢将人困于方寸之地中,一杆银枪如银蛇般闪烁翻滚,唯有那一点红在空中摇摆不定。 对面的士兵也明显不输,手中刀刃之声不曾间断,你来我往,虞寒卿眼神一凛,在银枪即将刺穿对方喉咙的时候堪堪停下,看的众人屏息。 本人的眼神落在了凌江蓠的身上,银枪翻转,被他抓在身后,朝着凌江蓠走来,道:“走吧。” 无数双目光看过来,凌江蓠还是略有尴尬,点点头,任由虞寒卿牵住自己的手,朝马厩旁走去。 第四百九十九章 商人 将凌江蓠送出谷,虞寒卿便折返回来,眼神却异常冷漠。 秋风早早的追了上来,见虞寒卿面色阴冷,心中也有几分无奈:“今日的确也有人在说夫人的不是。” “这次又是什么说辞?”虞寒卿拉了缰绳停下。 秋风在虞寒卿的面前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将暗卫说在粮仓里听见的话和盘托出,这群暗卫一是为了保护凌江蓠的安全,二也是保证铁骑的忠诚。 但伴随着对凌江蓠愈来愈多的不满,暗卫近来的任务,主要还是看看凌江蓠受了什么委屈。 秋风说罢,擦了擦额头莫须有的汗水,战战兢兢的看向虞寒卿。 虞寒卿面色沉的可以滴出水来,声音冰冷:“又没有反驳?” “不仅没有反驳,还是等那三个人走了之后才回去拿东西的。”秋风不敢有半分隐瞒。 “加上这次,已经是第七次了,他们难道就有这么多不满?”虞寒卿索性翻身下马,牵着马缓缓前行。 秋风赶紧跟上,点点头:“只是在王爷您双腿好了之后,他们似乎都看不惯夫人的作为了,关键还是让他们吃小麦做的东西,其次,就是很多人都认为,当初您是为了夫人才被逐出宣城的。” “这是谁传的谣言?”虞寒卿面色阴沉,拳头死死攥住。 “他们归来之前都是这样想的,毕竟在他们的眼里,你是骁勇善战的战神,而夫人只是一介女子,要不是为了夫人,他们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秋风无奈的摇了摇头。 有些人只能看见表面,对本质依旧视而不见。 主要问题还是虞寒卿身体好了之后,所有人都将虞寒卿重新推上了神坛,而所有的错误,自然是要归咎到一个人的身上,凌江蓠只是虞寒卿的替罪羊,尤其是在小麦事件之后愈演愈烈。 “将所有的小麦都偷偷送回去。”虞寒卿下了一个决定。 秋风睁大了眼睛,道:“夫人不会允许的。” “送回去。”虞寒卿冷眼看他,他不会去将那三人整回来以帮助凌江蓠。 但他需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那就是等小麦的实用性出现之后,再让凌江蓠自己打这些人的脸! 秋风没想出来缘由,倒是春雷听见这个命令的时候表示赞同,让秋风将东西送回去的同时,顺便回去帮忙种田。 秋风一口答应,晚上连夜将东西送回了院落之中。 凌江蓠看着这塞满了一间屋子的小麦,皱起眉头:“带回来干嘛,这是给他们应急有用的东西。” “他们不喜欢。”虞寒卿在秋风开口之前已经轻车熟路的搂住了凌江蓠往里走,让秋风继续吩咐人将东西都整理好。 凌江蓠抓住了虞寒卿衣服的一角,瞪着他:“说实话,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既然他们不喜欢你,你的东西也不用给他们用了。”虞寒卿的表情柔和了些。 “那些都是你的士兵,他们饿肚子会怪你的。”凌江蓠拽着他站定了脚步,看着虞寒卿的眼睛,继续道:“现在只是小麦没有彻底的普及,等过一段时间,他们自然会知道这件事情不是侮辱,也不会再有人不喜欢我了。” 虞寒卿心里也有些恼怒,扣住了她的下巴:“所以你就忍着。” 凌江蓠心中吃惊于虞寒卿知道背后发生的事情,一想到背后的暗卫,也有些心虚,但面上依旧表现的坚定:“这是暂时的。” “暂时的也不行,他们又不是我们的孩子,没必要惯着他们。”虞寒卿的心一下又软了下来,轻叹了一口气,指尖摩挲了一下她的下巴,还是继续往前走:“不是要揉腿吗?” 凌江蓠呆愣了两秒,暗骂自己被人吃的死死的,却还是紧紧的跟了上去。 …… 在得知粮仓里所有的小麦都被退回院落的时候,谷中的士兵们都松了一口气。 而虞寒卿的训练也突然变得十分紧凑,对于其中几个人更是下了狠手,一时间整个山谷中的士兵们都战战兢兢,更不知何时惹上了虞寒卿。 与此同时,凌江蓠也加快了速度,见时间差不多了,又雇了之前的一群人来将所有的小麦都给收割回来,春雷也带着两个人回来收小麦,整个院落之中又一次的热闹了起来。 凌江蓠出手不凡,就连渔村的人也都乐于帮忙,隔壁的周大海也加入队伍,周婶则每日都帮着桃粉她们煮饭菜。 凌江蓠早早的叫了秋风将小麦先磨出一部分来,在周婶的注目之下揉了面粉,拉长。 凌江蓠也只是照葫芦画瓢的将面条抖搂开,却连身边的桃粉和周婶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真的是小麦?” “当然!”凌江蓠沾了点水,抹了一把,继续将面条分开,却也不敢分的太开以免断掉,两只手大开大合,只看的旁人移不开目光。 当凌江蓠将这不算细的面条下入锅中,闻讯而来的渺渺也都是一副惊讶的表情,道:“原来娘亲之前做的东西是这样弄出来的啊。” “对的,只能甩开。”凌江蓠揉了揉她的脑袋,之前她也只做给渺渺和虞寒卿吃了两次,因为没有加上什么调料,所以两人都是兴致缺缺。 但之后虞寒卿就将小麦带进了山谷,以备不时之需,但却给凌江蓠招来了无妄之灾。 如今得到了渺渺的认可,也让她的心情好了点,这一次她倒是精心的放了些调料和一些青菜瘦肉,整整一大锅,几人都紧紧看着。 周婶睁大了眼睛:“这小麦要是能吃的话,咱们也不用花什么银子去买米了!” “周婶等会儿带点回去吧,要是吃的好,我们这里便宜卖,想要多少要多少。”凌江蓠也笑着点点头,先从邻居这里下手,就是她的第一步。 要钱的事情也是为了日后的市场平衡不被打破。 坚持了一年来研究小麦,以及堆积了一季的小麦,就是为了此时能有足够的库存将小麦普及,同时,也能占有小麦的市场。 凌江蓠是王妃,但其次,她也是一名商人。 第五百章 谷中 围坐在凉棚之下,一大群人都看着面前的一大锅肉丝面。 凌江蓠只远远的看着,渺渺混入一群叔叔之中,先舀了汤,后来又夹了不少的面条放入碗中,裹着桌上的几样菜放进汤里,吃的津津有味。 周婶见旁边几个人只看着没动作,双手一叉腰,道:“这是面条,味道可好了,怎么都不动筷子了?” 周大海看着自家娘子,赶紧学着渺渺的样子弄了一晚,滋溜滋溜的吃了一大口,爽快的呼出一口气来:“好吃!” 其他人也纷纷效仿,都盛了一大碗吃,里面的肉丝青菜也都也吃的干干净净,旁边放着的两份小菜也被吃了个干净,等秋风和春雷回来的时候,已经只剩下面汤。 过来干活的大汉都好奇这是什么东西,凌江蓠和周婶都心照不宣的卖了关子,只道:“再吃个几次就知道了。” 几个大汉都纷纷表示赞同,就是不知道这东西贵不贵,也不好开口向凌江蓠询问,只好吊着胃口。 秋风和春雷在一旁转了一圈都没看见自己的饭菜,倒是一旁的渺渺拉了两人的袖子:“桃粉姐姐让你们去厨房里吃,有好吃的。” 两人紧跟渺渺的步伐,凌江蓠远远的看着,随手到后院中整理出来一袋小麦粉,偷偷的交到了周婶的手里,嘱咐道:“周婶不介意的话,先帮我在咱们渔村里普及一下吧。” 周婶接过这一袋,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那麻烦周婶了,不够的话我随时让人送过去。”凌江蓠轻笑。 两人商量好,周婶便帮着去分小麦粉了,顺便一家一家的告诉该怎么做。 凌江蓠则是搬了个小马扎,清点收回来的小麦,空闲的时候顺便去后面喂喂牛羊,想着什么时候得杀两头送到山谷里,给那群训练的士兵们加点伙食。 手里的小本子被填写的满满的,凌江蓠缩在小马扎上笑的合不拢嘴。 “今天给他们吃了?”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凌江蓠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人招招手,拍了拍身边的小马扎,笑道:“他们吃的挺香的,晚上你带几个人回来,咱们再磨点麦子,明天甩了面条给铁骑营的人先送过去呗。” 虞寒卿昂随意的坐在了马扎之上,眼睛落在凌江蓠的手腕上:“手不想要了?” 又是按摩,又是甩面,两种都是使用手臂的东西。 “没事儿,我等会儿告诉春雷和秋风怎么弄呗,他们力气大。”凌江蓠笑着用手肘戳了戳他的腰际,笑着凑了过去:“按摩还是我自己亲手来好了。” “恩。”虞寒卿将自己的肩膀凑过去,顺便递了杯水过去,另一只手则是抽过她手里的小本本看着。 凌江蓠却还是有些惴惴不安,虽然是弄成了面条的模样送到士兵面前,但那毕竟还是小麦的前身,要是被发现了,也不知道会不会伤了那群士兵的心。 “怎么不现在就卖给他们?”虞寒卿看着上面计划的顺序,写着士兵、渔村,第三之后才是附近的村庄。 “商人就是要吊足人的胃口。”凌江蓠狡黠一笑,接过册子:“不过明天我还是得陪你去一趟谷里,煮面还是只能靠我。” “好。”虞寒卿点头。 …… 傍晚时分,农夫们离开,春雷带了六个对凌江蓠十分尊重的铁骑营士兵过来,吃了一顿肉丝面都笑的合不拢嘴,听说要来磨麦子,几人十分配合,捋起袖子就开始帮忙。 凌江蓠也忙得脚不沾地,将春雷和秋风两个人直接拽入了厨房,让两人学习甩面,两人都是武夫,除开两人那些因大力弄断的面团,其他的还是十分完美。 渺渺则在一旁睁大了眼睛看着,一会儿后才点了点头,虞寒卿也正好找了个理由,将小屁孩儿给抱了起来,另一只手将教学完的夫人也给搂住,直接往房里走。 走到渺渺的房间门口,小家伙还拽住了凌江蓠的衣襟:“娘亲,一起睡。” 凌江蓠看向虞寒卿,也握住了渺渺的小手,笑道:“那我今晚和渺渺一起睡吧。” 虞寒卿脸色变了变,还是将母女俩送进了渺渺的房间里,又任劳任怨的给母女俩打好了热水,听着两人在浴桶中嬉戏起来,心里又凉了半分。 虞寒卿独自入睡,突然觉得还不如眼瞎腿瘸的时候。 凌江蓠则将渺渺搂在怀里,小孩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见她的袖口裤腿都短了小小一截,凌江蓠又感叹了自己为人母亲的不体贴,才抱着小小的愧疚入睡。 次日清晨,凌江蓠起来后,顺便将睡得迷迷糊糊的渺渺塞进了桃粉和素锦的房间之中,才和虞寒卿两人往山谷里慢悠悠的走。 来到山谷中,所有人几乎都和往日无异。 只是看向凌江蓠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厌恶,甚至在虞寒卿还在的时候都不加掩饰。 连夜赶回来的春雷也是黑着一张脸,见虞寒卿和凌江蓠走来,直接道:“昨晚的年轻士兵里,有个人一回来就说漏了嘴。” 凌江蓠心里咯噔一声,面上也沉了下来:“所以,他们都知道面条是小麦做的了?” “不仅知道,还知道是您一手包办的,刚才还有一队人来说这件事,我想,您还是跟在王爷身边的好。”春雷简单嘱咐了一句,就匆匆离开。 凌江蓠叹了一口气,反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要是说农民和普通百姓只要吃饱喝足就够,那么这些寒狼铁骑的士兵们都有各自的傲气,尤其在他们眼里,自己还是一个祸水的前提之下,他们会这样看着自己也不可怕。 虞寒卿自始至终都看着凌江蓠的表情,见她并不在意,心里也有些恼了:“不气?” “还好。”凌江蓠心虚的揉了揉鼻尖,指尖被虞寒卿捏的有点泛疼。 “这几日,就陪我留在谷中吧。”虞寒卿恢复了脸色,将凌江蓠的手握进的自己的手心之中,道:“每日跟着我。” 第五百零一章 面条 “我可不会行军打仗,操练也看不懂的。”留下来干嘛?凌江蓠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立威。”虞寒卿面不改色。 凌江蓠思来想去,比起每次过来看人眼色,倒的确不如她能在这里有一席之地,这才点点头。 不过这么长时间来,她可从没有在谷中住上一晚,只知道谷中虞寒卿的屋中有不少的书卷,还有一个很大的地图,以及一些必备的东西,住下两人除了有些拥挤之外也还好。 让人将凌江蓠的衣裳拿过来,虞寒卿便带着人直接去了校场。 校场上的方阵整齐划一,手中的一套拳也是舞的虎虎生风,虞寒卿负手而立,站在高台之上,只有看见有人偷懒,才会亲自下去操练。 而还有大部分的人都在四处闲逛,抱着东西进出,旁边的练武场也有不少人正在摔跤或是格斗,时不时就围起一群人来观战。 凌江蓠尽量的将自己缩在角落里,这些就是武者的日常,再不需要更多的东西。 虞寒卿轻车熟路的将那年轻士兵打倒在地,提点了几句就直接折返到凌江蓠的身边,凌江蓠笑着递了一杯茶过去。 虞寒卿只喝了一口,便回头看她。 “带了点薄荷,好喝吗?”凌江蓠从口袋里掏出一片弄好的叶子来。 “不错。”虞寒卿又倒了一杯,满心畅快。 “我去给他们也泡一点吧。”凌江蓠有些坐不住了。 虞寒卿也不拦他,只叫了最近来的两个新兵跟着她,说是新兵,不如说是寒狼铁骑的家属,无路可走才投靠过来,刚进来没多久,的确还是小年轻的模样。 后面跟着两个小尾巴,凌江蓠一走到厨房就给两人泡了杯加了点薄荷的水,两个年轻人都心满意足的抱着杯盏,期期盼盼的看向凌江蓠。 “看你们样子也不大吧。”凌江蓠笑着又给两人添了一杯,递过去。 长得黝黑一点的矮个子揉了揉脑袋,笑着露出一口明晃晃的白牙,道:“挺大了,就是以前在村里没吃好。” 凌江蓠手里动作不变,心里却掀起了波澜。 这里的食物的产量都不高,也不知道玄天的穷人家以前都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们以前吃什么?”凌江蓠好奇。 “就挖点东西吃,饥荒的时候,山上的树皮都没了,幸好我哥后来进了铁骑营,我们家的伙食才好了点,前几年爹娘都走了,我才来投靠我哥的。”黝黑士兵继续说着。 旁边一个白嫩一点的也啧啧嘴:“玄天的粮食本来就不多,我家虽然也有点钱,倒也是买不起什么吃的,平时也就挖点土豆红薯什么的。” 两人说罢,都跟着点点头。 凌江蓠一看到放在旁边的小麦,又看了眼现在的时间,灵机一动:“你们吃了早饭吗?” “还没到开饭的时间呢,早操还没练完。”黝黑士兵马上就耷拉了脑袋。 “我给你们弄点吃的吧,就不吃大锅饭了。”凌江蓠将水烧着,拍了拍手,去旁边抓了面条过来放在盘子里。 两人都没见过这东西,也不好问,就乖乖坐着。 过一会儿,几个士兵将几大锅东西端了出去,凌江蓠才偷偷的将面条下了水,明显是按照好几人的分量做的。 边做,凌江蓠也没又忘记询问两人的名字,两人都是村里来的,名字也很稀松平常。 凌江蓠索性就随着其他人叫两个人的小名,黝黑的就直接叫黑子,白嫩的那个就叫竹竿,听说营里的人都是这么称呼他们两个,凌江蓠叫的也挺顺口。 两个新兵只觉得凌江蓠好相处,什么话都敢说,凌江蓠有时候也被两个人逗笑。 将面盛出来,放到最后一碗的时候多捞了点牛肉塞进去,还未回头让两人别告诉其他人,就听见背后传来了板凳倒地的声音,再就没了声音。 “怎么不说话了?”凌江蓠将最后一碗端起来就要转身往外走。 转过身,面前紧逼着的一道人墙吓得她一愣,手里的面汤碗都没拿稳。 虞寒卿手忙眼快的接过凌江蓠手里滚烫的汤碗,平稳放在一旁,目光落在一旁的几大碗的面条上,低头看她:“给谁做的?” 凌江蓠回过神来,将面前的虞寒卿推离了点,道:“秋风春雷,还有黑子竹竿的,刚才你放下的那碗是你的。” 虞寒卿被推了推也不恼,抬手拿了自己和凌江蓠的一碗往外走,黑子和竹竿两人勉强松了一口气,再看凌江蓠已经拿了两碟小菜走到了面前:“吃面条的事情,你们自己知道就好了,别让人知道了。” “为什么?”竹竿是个直肠子,赶紧问。 “这是小麦磨的面条,给他们吃的话,会觉得是在侮辱他们,你们自己吃就好,要吃了还想吃,就来找我。”凌江蓠边说边往外面走,小跑到虞寒卿的一旁,看着虞寒卿一手端着一碗面的样子轻声调侃。 黑子和竹竿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赶紧抱过自己的一碗坐在厨房里吃起来。 春雷和秋风闻讯而来,就看见两人蹲在角落里,春雷临走还不忘吓唬两个人:“敢吃王妃做的东西,也不怕被王爷剥了皮。” 两人端着碗不动了。 秋风白了两人一眼:“能吃到王妃做的东西,知足吧。” 两人这才心惊胆战的抱着碗吃。 看来,王妃临走时留下的后半句话不顶用,他们可不敢让王妃亲自做东西吃,只好好好吃着碗里的一份。 …… 虞寒卿带着凌江蓠坐在附近的练武场旁吃。 就像是故意要让人看见他们在吃一样,虞寒卿这一次吃的速度还不快,凌江蓠边给他夹着小菜,边吃着自己碗里的面条,道:“面条吃腻了没?” “还好。”虞寒卿吃的斯文。 “明早给你弄点不一样的吧,我刚才看见厨房里有蒸笼。”凌江蓠的眼睛亮了起来,往他那里凑了一点,继续道:“不好吃就让春雷和秋风吃。” “什么吃的?”虞寒卿也好奇,关于小麦的吃的,他似乎只吃过面条。 “花卷,咸的。”凌江蓠眨眨眼。 第五百零二章 谷中 次日清晨,凌江蓠早早爬起来,比营里的炊夫还要早上那么一点。 几个当值的炊夫进门的时候正看见凌江蓠在揉面团,几人纷纷拉开距离,开始着手清晨的大锅饭。 凌江蓠也当没看见那几人一样,只不过拿食材的时候,有个炊夫抬了点东西过来,拍了拍手,道:“粮仓里的吃的不多了,今早只能做粥了。” “之前不是还有好几大包吗?”有一个炊夫也回过头来看地上的东西。 门口的炊夫悄悄的往凌江蓠的方向看了看,做了个口型:“小麦。” 几人了然,也不做声,只好减少了今早的饭量,多加了点水,熬了粥吃。 凌江蓠眼皮子也不抬, 反正那群将士不仅不想吃小麦做的东西,对她也没见的多待见,有了虞寒卿在背后撑腰,她也懒得迎合那群士兵,反正还有粥喝,饿不死! 凌江蓠将弄好的花卷放进蒸笼中,虞寒卿才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走进来。 当值的炊夫们纷纷行礼,虞寒卿只点点头,绕到凌江蓠的身边,想要将蒸笼掀开看一眼,却被凌江蓠抬手拦下。 “刚放进去,打开了就不软了。”凌江蓠把他的手抓下来。 虞寒卿乖乖收回手,将人拉住:“大概需要多久?” “大概要半个时辰。”凌江蓠抬手试了一下温度,赶紧收回手来,吹了吹。 “他们要去山里打点东西,去吗?”虞寒卿帮她揉了揉指尖。 凌江蓠想到那群炊夫早上做的清粥,摇头:“算了吧,他们给他们添伙食,我只要负责给你增添伙食就行。” “也好。”虞寒卿简单的嘱咐了凌江蓠几句,转身离开。 黑子和竹竿又被放回了凌江蓠的身边待着,经过昨天春雷秋风的提点,两个人都战战兢兢的,也没有忘记帮人打下手。 凌江蓠又捏了几个小馒头,边道:“黑子,到隔壁房间里把那个油纸袋子帮我拿过来吧。” “好!”黑子赶紧过去帮忙拿了东西。 凌江蓠接过两个油纸袋子,暂时只打开了其中一个,里面放着些早就晒干了的花瓣,花瓣下面有一层薄薄的糖粉。 凌江蓠将染着花香的糖粉捏进了小馒头里,又打开第二个油纸袋子,抓了点已经被捻成碎末的药草洒了一点在上面。 旁边炊夫看着凌江蓠的眼神有些复杂。 黑子好奇的探了脑袋:“这是什么?” “浸了蛇酒的药草。”凌江蓠快速的将两个油纸袋子重新放好在手边,声音也大了些。 身边的炊夫才像是松了一口气样的收回了目光。 凌江蓠目光一沉,这里的士兵真是曲解自己到何种程度。 难道以为她会在馒头里下药吗? 自嘲的嗤笑了一声,之后将小馒头塞进了上层的蒸笼上面。 不过一会儿,几个炊夫就将几大锅清粥给端了出去,随之进来的是抓着几只猎物的士兵,几人有说有笑的将沾满鲜血的猎物扔在了厨房的一角。 凌江蓠闻着血腥味皱起眉头,竹竿也迎了过去:“我说大哥,这东西直接扔在厨房不好吧。” 那中年士兵看了眼竹竿,跟着身边的人笑起来:“有什么不好的,反正今天当值的炊夫会处理的,又不碍着你的事。” “算了算了,放就放呗。”黑子赶紧将竹竿拦下,边低声道:“我们可打不过他们,何况又不关咱们的事儿。” 竹竿翻了个白眼,夫人还在这,放着这么多流血的东西要是被王爷知道了…… 凌江蓠看出了竹竿的忧虑,轻声开口:“放着吧,等会儿我来处理。” 几个士兵互相看了一眼,散漫的行了礼之后就笑着离开。 “夫人,要是让你处理的话,王爷会生气的。”竹竿赶紧迎上去,捋了袖子起来:“还是让我们来处理吧。” 说着,向黑子使了个眼神,两个人赶紧将东西拉到凌江蓠看不见的地方处理起来。 凌江蓠也不阻拦,将蒸笼里的东西拿出来,摆放在了盘子里。 “东西等会儿再处理,先带我去王爷那。”凌江蓠叫了两人一声。 两个人赶紧放了东西,洗干净了手,才走了过来,被凌江蓠一人塞了一个花卷:“走吧。” 两人抱着还烫着的花卷受宠若惊,赶紧带着人往外面走。 凌江蓠提着食盒,时不时跟两人说句话,找到虞寒卿的时候,虞寒卿正骑在马上归来,怀里还搂着一只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小奶猫。 衣袖上好像还染着点血。 “你受伤了?”凌江蓠皱起眉头,将食盒塞进了竹竿的怀里,赶紧迎了上去,一把扯住虞寒卿染血的衣袖,拉开看一眼。 手腕上有着一道手指长的细小伤口。 凌江蓠松了一口气,虞寒卿抱着小奶猫下了马,从凌江蓠的手里将自己的衣袖抓了过来,继续道:“只是被树枝挂到了。” “从哪里找到的?”凌江蓠赶紧凑到他的旁边,打量着怀里手掌大小的小奶猫。 灰溜溜的,小小一只。 “打猎的时候发现的。”虞寒卿轻轻的将小奶猫放进凌江蓠的手里。 凌江蓠这才发现小奶猫的小腿上有一道不深的伤痕,已经被虞寒卿处理过的样子,小家伙在手里发出细小的声音,听的凌江蓠的心都软了。 赶紧将小家伙好好捧住,安抚似的揉了揉它的脑袋。 虞寒卿低头看着认真的凌江蓠,不自觉的弯了嘴角,一只手牵着马,另一只手轻轻的放在凌江蓠腰后,推着她往正确的方向走。 “去吃东西吧。”凌江蓠将小奶猫放在怀里,抽出一只手来对不远处的竹竿摆摆手:“去厅里吃吧。” “好的,夫人。”竹竿赶紧提着食盒跟上,黑子也亦步亦趋的跟着。 走到厅中,凌江蓠将小东西放在装有布料小篮子里,洗了手,才将食盒里的馒头和花卷分别取出来放在虞寒卿的面前,道:“花卷和馒头,尝尝。” 虞寒卿各吃了一口,点点头:“很好吃,里面的糖粉……” “按照你喜欢的口味调的,然后加了点蛇酒。”凌江蓠也拿了一个馒头吃,笑意盈盈。 第五百零三章 时候未到 两人吃的津津有味,待到吃完之后,虞寒卿屏退众人,低声道:“最近天灾泛滥,附近不少的村子都遭了秧。” 凌江蓠蹲在小篮子旁,试着往小奶猫的嘴里塞上一点东西吃,听见了虞寒卿的话只是皱起了眉头。 如今是春日,冬日粮食都吃尽,如今种子还没录下就泛了灾,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那我的小麦更不能拿出去了。”凌江蓠轻叹了一口气,碰了碰小奶猫的额头。 “恩。”虞寒卿十分认同,现在要是将小麦可以吃的消息散布出去,无疑是告诉那些商人有了足够了库存来赚取性命钱。 原本只是小灾难,剩下的钱在熬过之后还能过活的家财提前用了出去,之后的日子只会比受灾的时候更加难过,而那时候,其他商人早已经起了垄断小麦的心思,一发不可收拾。 凌江蓠本人就是商人,自然知道那群人的伎俩,商人有好有坏,但没人想跟钱过不去,无关的性命于他们也不算什么。 “得先想办法让他们自己多种点小麦才是真的。”凌江蓠很快的想出了解决办法,站起身来:“按照现在的天气,小麦的周期不长,虽然这段时间很难熬,不过等过了这段日子,一切都会好起来。” “你想的很周到。”虞寒卿也赞同。 比起一时的救助,长期的救助才是对百姓最好的选择。 “但是附近的几个村子,要帮着的还是得帮着,明天我就在这里弄点包子馒头送出去,只要不让外面人知道这是小麦做的就行。”凌江蓠接话,继续给小奶猫喂吃的。 “也好,不过谷里的事情,我还是得管管的。”虞寒卿话锋一转,眼神冷了下来,目光停留在了门口。 凌江蓠一愣,回过头去的时候,正看见秋风将黑子和竹竿带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陌生的士兵。 “我要不避个嫌?”凌江蓠拍了拍手,提着篮子准备离开。 “不用,过来。”虞寒卿沉下脸来,对凌江蓠招招手。 凌江蓠又是一愣,见这厅里都是士兵,难道要说的不是军事? 但虞寒卿都开了口,在众人面前她自然不会驳他的面子,索性提着篮子坐下来,将小奶猫抱在怀里,听着小奶猫喵呜了一声,心情好了点,索性将自己装成一个背景。 凌江蓠开心了,虞寒卿的面色更阴沉了,轻轻的捏了一下凌江蓠的手臂。 换来凌江蓠一个瞪眼——干嘛? 虞寒卿轻咳了几声,看向了面前的秋风:“发生什么事情了?” “营中聚众斗殴,都是新兵。”秋风黑着一张脸,将黑子和竹竿两个人提了起来:“他们是最先动手的。” 凌江蓠这才抬眼看两人,细一看,才发现两个人都鼻青脸肿的,黑子身上的伤更重些,鼻子下面还能隐约看见血渍。 一想到竹竿和黑子的平时的性格,除了竹竿胆子大点,两人好像不是惹事的人。 便疑惑的看向了虞寒卿,虞寒卿安抚的揉了揉她的手腕,继续道:“缘由。” “他们说夫人的不是!说夫人侮辱他们!”竹竿扯着嗓子开了口。 秋风和虞寒卿对视了一眼,在竹竿说了这句话之后直接把人摁在了地上:“好好说话!” 凌江蓠抱着小奶猫摇晃了一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眨了眨眼睛。 虞寒卿记得,上次看见凌江蓠装无辜的时候,好像是在山上偷人家家里的鸡的时候。 “心虚什么?”虞寒卿压低了声音询问。 凌江蓠尴尬的揉了揉鼻子:“他们早上做粥的几袋东西里,都掺了面粉。” “怕他们吃不饱?”虞寒卿轻笑。 凌江蓠继续无辜的眨眼睛,却拔高了声音,看向面前的士兵:“要不是你,我才懒得管他们吃不吃得饱,你们粮仓里所有的粮食我都加了面粉,你们今天是不是吃出来觉得味道不对了?” 其他四个士兵猛地抬起头来,怒目而视:“你让我们吃畜生的东西,还说的理直气壮!” 凌江蓠一点也不奇怪,平时早上做大锅饭的时候,有面粉在里面不容易吃出来也不容易看出来。 但今天早上做的是水多的清粥,有面粉在里面只要放一会儿就明白了,味道也明显很多,怪不得他们吃的出来。 “我当然理直气壮,我想给你们吃什么就给你们吃什么。”凌江蓠冷哼了一声,将小奶猫塞进了虞寒卿的怀里,直接站起身来:“要不是你们家王爷,你以为我想容忍你们给我脸色看,还是你们以为,我不是王妃?” 凌江蓠淡然的上前一步,看着秋风将四个生气的士兵们拦下,只是摆了摆手:“我人就在你们面前,只敢给我脸色,却敢打黑子和竹竿,倒是你们是哪里来的怂货?” 许久都未看见凌江蓠如此咄咄逼人,秋风还有些愣神。 这群新兵平日都以为凌江蓠是个软柿子,今天也愣在当场。 只有虞寒卿轻笑,欣赏着凌江蓠的模样。 “再说个不好听的,我在你们的粮食里塞面粉塞了大半个月了,你们要有什么意见当面说,等会儿我去校场等你们,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少人对我有不满!”凌江蓠说着,一把将黑子和竹竿拽了过来,道:“你们俩做的对,我保了!我倒是要看看,还有谁敢出手!” 秋风一脚一个将面前呆愣的士兵给踹开:“还不去把有意见的人全部叫到校场上去,没听见王妃的命令啊!” 几个士兵踉跄了几步,见虞寒卿默认,咬咬牙,索性将摊牌。 见几个人走了,凌江蓠也懒得演了,将身上随身携带的金疮药扔给两人,道:“打不过人家怎么还惹别人?” 两人被噎了一下,黑子扯着脖子喊:“那不是他们四个人嘛,更何况我们也是为了夫人您说话的。” 凌江蓠被他逗笑了,回到虞寒卿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听听,在这里他们都叫你王爷,只叫我夫人,太不尊重我了。” “不是你之前心软?”虞寒卿笑着将人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把小奶猫还给他。 “那不是时机没到,现在过了一年了,新兵老兵都是兵了,我就可以出头了。”凌江蓠抱着小奶猫往外面的校场走去。 第五百零四章 立威 怀里的小奶猫醒了之后就拽着她的衣服,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她。 凌江蓠只是拿湿帕子给她擦了擦眼角和身上,索性就抱着小奶猫在校场中央端了个小马扎坐下,气势全无。 黑子和竹竿两个人站在旁边,手里抓着个马尾巴草递给凌江蓠。 “夫人,他们的人很多的,真的不用叫王爷来吗?”竹竿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看着校场上越来越多的人。 “他来了也没什么用,事情还是得我自己解决,你去厨房里给我弄点奶来,这小奶猫太小了,都不敢给它喂其他的东西。”凌江蓠有些嫌弃的对他摆手。 竹竿叹了一口气,赶紧去找附近有没有羊奶什么的。 校场的士兵越来越多,大多都是半年前的新兵,不少老兵都在外围观望,还有几个以前就见过凌江蓠的老兵只是在旁边看着。 真正站在校场上的人,凌江蓠基本上都没有见到过。 心中嗤笑一声,这群人年纪轻轻,傲气却用错了地方,不就是吃个小麦嘛。 想当初给周婶的时候,周婶接了东西高高兴兴的走了,自己这么掏心掏肺的塞着给他们吃,还得求着人家。 之前要不是看在是虞寒卿一手调教出来的士兵,再加上当时的小麦的确没有来得及普及,她才没有计较,但有了周婶这个接受的例子,再看这群人,就显得有些可笑了。 见人多了,凌江蓠才缓缓的站起来,看向一旁的黑子:“黑子,早上给你吃的东西味道怎么样?” “好吃的!而且饱肚子!”黑子说着还大胆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那就好,明早我多做点好了。”凌江蓠说罢,还不忘去看面前几个人的脸色。 站在校场上的士兵都要比凌江蓠要高上许多,人一多起来,凌江蓠只觉得有些压力,但她只是抱着小猫,继续道:“虞寒卿练兵是让你们零散的站在校场上的吗?” “今天不是练兵。”有人出声。 “那虞寒卿不练兵的时候,你们也是这样站着?”凌江蓠的冷眼准确的落在了出声的士兵身上。 “当然不会,那可是王爷。” “所以你们是不认我这个王妃了?”凌江蓠将小马扎拉到了高台上,坐下。 下面的士兵们面面相觑,却没有人动。 “不认也可以,面前所有的人到我这里来登个记。”凌江蓠沉着脸,对远方的秋风打了个手势,秋风身边的两个人就将文房四宝放在了她面前的桌案上。 “登记了要做什么?”有士兵凑了过来,见凌江蓠已经握住了毛笔,似乎随时都准备落笔。 “所有登记的人都可以自己去寻找食物了。”凌江蓠冷笑了一声,看着面前依旧零散的人,继续道:“你们难道不知道你们的粮食全部都是我一手操办的吗?” 有人诧异,有人震惊。 “你们的粮食都是我花钱一石一石买回来的,既然你们不认我这个王妃,我也没有必有帮虞寒卿养着你们了。”凌江蓠一口一个虞寒卿,已经彻底将自己和虞寒卿划分成不同的阵营,也表明了自己和虞寒卿的关系有多么亲密。 “你用的还不是王爷的钱,不能只因为你操办粮食,就给我们吃畜生吃的东西,从小到大,谁不知道小麦是牛羊吃的草料!你竟然还买了那么多回来给我们吃,不就是克扣我们的粮食,你自己好多省下银两来嘛!”刚才和黑子竹竿扭打的士兵直接冲上前来,在纸张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凌江蓠只是淡然的看着,等到他写完了,才道:“下一个。” 有了人开头,就有人跟随,校场上三分之一的人最后都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还有三分之二的人已经开始动摇,两拨人彻底分离开来,却似乎都在等着凌江蓠的后话。 凌江蓠将写有名字的纸张扔给了黑子:“好了,数数有几个人,明天就不用做这几个人的份,之后,请校场上没有登记的人过来一下,我认为你们需要知道一点其他的事情。” 三分之二的人熙熙攘攘的站在了高台下。 凌江蓠站起身来,冷声道:“你们知道一袋大米要多少银子吗?” 所有人窃窃私语,大多数人都是寒狼铁骑的亲戚过来的,基本上家里的条件都还不错,黑子这样的穷人家毕竟是少数,因此在场的人基本上没人回答的对。 “在渔村里,家里一年只买五袋大米,镇长种田的家里,一年也才十袋大米,而你们,一天就能吃完这些量,你们算算,这一年来,王爷花了多少钱在你们身上?”凌江蓠的声音拔高了许多,更是有责怪的意思在里面。 众人噤声,黑子也咽了一口口水,原来大米这么贵的吗? “现在我发现了小麦磨成的面粉也可以做吃的,难道就不能吃了?那玉米也可以给畜生吃,你们也不吃了?这几天我和王爷都在吃面粉做的东西,我们的邻居也坦然的接受了,你们有什么不能接受?”凌江蓠如今总算可以理直气壮的说出这番话来。 她信步走到高台的边缘,看着面前的士兵:“你们为了王爷鞠躬尽瘁,所以我才尊敬你们,但现在百姓都能接受的小麦,你们这群士兵却自视甚高的不想接受,那我以为也没有必要尊敬你们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不知道大米的昂贵,也不知道粮食的珍稀,更不知道百姓已经能接受小麦,他们只是在这山谷里故步自封而已。 “如果还是不想吃小麦的话,就自己去厨房后院里帮忙磨小麦给其他人吃,我还是会给你吃大米,不过最近外面有天灾,大米可不多,你们自己决定。”凌江蓠抱着小猫从高台上走下,走到那登记了的士兵面前。 “你们,可以滚出谷,回你们自己的老家了。”凌江蓠冷眼相视,径直的往虞寒卿的身边走去,一只手搂住了虞寒卿的手臂,一边笑盈盈的看向那群登了记了士兵:“刚才那番话,是以王妃的命令。” 士兵面色惨白。 第五百零五章 包子 凌江蓠这一言一出,校场上所有的士兵都心慌起来。 凌江蓠更是不管不顾,环住了虞寒卿就带着人离开,俏皮的对他眨了眨眼睛:“正好,你想办法让那三分之一的人将功赎罪,冒充雇佣的农民以于家的身份将面粉坐的馒头包子送给附近的几个村。” “黑脸红脸唱的挺好。”虞寒卿认同的点点头。 两人相视一笑,凌江蓠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叮当响。 “事情都解决了,现在是不是该给你带回来的小奶猫起个名字了?”凌江蓠碰了碰怀里的小猫:“渺渺应该会很喜欢。” 小奶猫依旧眯着眼睛,缩在凌江蓠的怀里。 “想不出来。”虞寒卿扬了扬手腕,露出手腕上为了救猫而被树枝划破的伤痕。 “那就叫豆豆吧,之前渺渺一直追着家里的鸡叫豆豆来着。”凌江蓠的眼神温柔了许多,刚才发生过的事情已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两人离开了校场,春雷和秋风将剩下的事情解决了。 这一次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还得要等面粉的东西普及了之后一切才会有转机。 凌江蓠心里自有一套程序,回到房间里简单整理了一下就要回去,最起码要现在渔村里将面粉的东西都普及出去。 虞寒卿将人送了回去,暂时也不准备回谷。 凌江蓠既然已经找了人帮他去做赈灾的事情,索性他也当做是休息几天。 得知消息的凌江蓠心里面上都高兴:“来的正好,到时候给你们做点新东西吃。” “面粉可以做很多东西?”虞寒卿也抬眼看她。 “别小瞧面粉了,比起只能煮的大米,面粉能做的东西多了去了,还能加上很多东西做出不一样的味道来。”凌江蓠得意洋洋的双手叉腰,下巴也微微的抬起。 看在虞寒卿的眼里,倒是有几分可爱。 凌江蓠念叨了一会儿,也不久留,抓着人去磨麦子了,渔村以及隔壁村庄几乎都没有卖磨盘的,这一年时间之中为了找到这么些磨盘都花费了不少的功夫和力气。 开始只是教人磨麦子,现在则是要告诉人怎么用外力磨麦子,要怎么样才能用最小的力气来磨麦子,以及磨到怎样的程度才算是过关。 手把手的教人,牛也可以拉磨盘,她告诉了这几个人,索性也直接来到了厨房之中,将桃粉和素锦一起叫了过来,秋风则是拉过来揉面。 “是要甩面吗?”素锦看着眼前的一坨面团。 “不用甩面,我们只要揉好就好了,这个比较简单,也不用太麻烦和太多的力气。”凌江蓠将面团揉成了长条,又捏了一下块下来。 放在手中揉搓,后来又捻出了一个小开口。 “先这样,我先去把锅里的菜给捞出来。”凌江蓠拍了拍手里的面粉,径直走到了一旁。 三人赶紧照葫芦画瓢,却不明白在里面撵出一个洞来有什么意思。 凌江蓠早早就弄好的菜塞了进去,又将面团揉好,直接的放进了蒸笼之中,摆放好。 “这是什么?”桃粉边捏着东西边问了一句。 “菜包子,先弄一笼尝尝,这个陷我还挺美自信的。”凌江蓠干笑了几声,她也不是什么大厨,顶多只是知道这个东西怎么弄。 之前在馒头里放蛇酒的时候就有些膨胀,味道也不是适合所有人。 这次也不过是按照之前的印象来做,菜陷里也加了点自己的东西,味道可能有所不同。 几人只好跟着做,等到一大笼包子放在了厅中,所有人都已经围了过来。 隔壁的周婶也早早的跟了过来,田里的农夫也都凑了过来,凌江蓠偷偷给几人留了一点,其他的也就全部都拿了出来,一大笼里每个人最起码都能分到一个。 “这是什么?”周婶抓了一个,放在手里抛来抛去,怕烫。 “菜包子,你们尝尝。”凌江蓠开了口,自己让开来,让人拿了吃。 每个人都拿了个包子,周婶率先尝了一口,索性抓住了凌江蓠来询问这东西究竟怎么做的,凌江蓠偷偷的告诉她,末了又说了一句:“别告诉其他人。” “没问题,我嘴巴挺严的。”周身拍胸脯保证。 几个农夫也都表示好吃,一群人来询问凌江蓠这东西是怎么做的,凌江蓠只是轻笑:“暂时不能告诉。” 临了,还是有个农夫大着胆子走了过来,在厅外将凌江蓠拦了下来,道:“于夫人,能不能卖给我一点粮食?” “为什么?”凌江蓠停下了脚步,对远处的虞寒卿摆摆手,示意他暂时不要过来。 虞寒卿远远的看着,绕道走到了一旁的路上,不急不缓的走来,给她们足够的说话时间。 “我弟弟他们村里都没吃的,我们村的收成也不太好,刚才我看见于夫人您做的……”那农夫来帮忙的次数也多了,但还是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面对凌江蓠更是不好意思。 凌江蓠扬起嘴角,点点头:“本来那些包子也是想给其他村子的,你等会儿走的时候到厨房来一趟,给你弄一袋,回去了只要放在蒸笼里热一下就能吃了。” “真的吗!?”农夫惊异的叫出声来 “当然是真的,不过这是看在你帮我们很多忙的情分上,不会要你的银子,如果邻村还没有吃的,你再跟我说一声。”凌江蓠点点头,转身的同时继续道:“不过他们我可是要收点银子的,不过我这边的粮食很便宜的。” “有多便宜!?”农夫又叫了起来:“那些包子不会很贵吧!” 凌江蓠无奈:“不贵,三个包子一个馅饼的价格,五个馒头一个馅饼的价格,看看有没有人买吧。” 农夫愣在原地。 凌江蓠绕过屋子走到虞寒卿的身边,浅笑:“要开始做生意了。” “明天我带你去邻村谈谈生意。”虞寒卿对于凌江蓠出的低价丝毫不介意。 毕竟小麦的成本本身就不高,这个价格其实也是稳赚不赔,对于没有粮食的人来说这也同样是救命稻草。 “我藏着小麦,总会有人找上门来的。”凌江蓠撩过耳边的碎发,看向虞寒卿:“你觉得皇帝还会关注我们吗?” “面粉普及之后,总会有人注意到你。”虞寒卿也沉下脸。 四目相对,两人心中都有些忐忑。 第五百零六章 普及 傍晚,将两袋馒头给了两位农夫,宅邸之中重归安静。 凌江蓠又变着花样的做了一些的味道不同的包子和馒头给几人品尝,除开虞寒卿的份多加了一点料,其他人的口味基本上相同。 “好吃的!”渺渺捧着一个肉包,笑的合不拢嘴。 虞寒卿都有些震惊于凌江蓠的手艺会如此只好,只可惜以前在王府之中,甚少有人会要求凌江蓠亲自下厨。 凌江蓠得意的扬起嘴角,这些最普通不过的包子在这里已经成了人间美味,倒也是奇景。 不过伴随时间过去,总有人会知道包子馒头以及面条的秘密。 解决了口味的问题,凌江蓠吩咐了几人每天都做一些馒头放到集市山去卖,而他们则是在家里,想办法将小麦也给推销出去。 次日,几个人就早起忙碌,秋风带着桃粉和素锦去往了集市一趟。 凌江蓠则将小麦磨成面粉的办法告诉了家里的农夫,以及渔村的邻居们,看的所有人都惊呼连连,根本不相信廉价的小麦竟然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府里的小麦还有不少,你们看看要不要带点回去?”凌江蓠将人凑在大厅里的时候,轻笑着开了口。 “好!我想先要十斤的!” “于夫人,我也想买五斤回去试试。” 面前的一起起哄,之前买了两袋馒头的农夫二话不说的要掏钱。 “不必了,我就给每家准备了一袋回去试试,之后还要的话再掏钱吧。”凌江蓠大手一摆,府中的士兵早就伪装成了家丁,纷纷将一袋袋的小麦拿了过来。 几人感谢,但还是将小麦搬了回去,小麦的事情总算是有了渠道。 临走时,凌江蓠又给周婶和周大海塞了一袋磨好的面粉,让两人想办法告诉其他人,他们会在集市上卖小麦。 “好,交给我了。”周婶拍了胸脯,眼眶也红了一圈:“咱们这每几年就要饿死点人,你这小麦既然可以吃了的话,也不知道要救多少人的性命。” 凌江蓠只好摆手,也才知道周婶家里以前也饿死过人,就是因为粮食不够,同时也搬来了渔村,反正只要有鱼吃也不至于饿死。 送走了周婶,凌江蓠也轻叹了一口气。 玄天的粮食问题竟然如此的严重,却始终没有一个解决办法,如今住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才能真实的看见人生疾苦。 重新落座,凌江蓠又叹了一口气:“只希望那些卖小麦的人不要哄抬市价的才好。” 毕竟他们手里的小麦有限。 “世事难料。”虞寒卿出言安慰:“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凌江蓠略微震惊的看他:“我以为你会出手压价。” 虞寒卿向来以百姓的福祉为自己的责任。 “那是以前了。”虞寒卿凝黑的眼瞥了过来,带着一股轻松。 “怎么就变了呢?”凌江蓠好奇的凑了过去,双臂交叠着放在桌上,笑意盈盈的仰头看他:“那个忧国忧民的王爷去哪儿了?” 虞寒卿但笑不语,只抬手点了点她的杯盏。 凌江蓠笑盈盈的端起杯盏喝茶。 一年间,也不知道是谁变了模样。 …… 集市上突然出现的馒头就像是荒村的希望,价格便宜,还更容易吃饱。 基本上家里亲戚都吃不饱的情况下,还有一些收成不好的村子都涌了过来,要买上好几大袋子的馒头走。 几日下来,他们不用待上几个时辰就能回来。 而谷中那三分之一登记过的士兵也决定将功抵过,将一部分的馒头包子都直接送到荒村里,送到那些饿肚子的人的手里。 这样的工程有条不紊的进行,于家一时间在这小小的一片天地之上崭露头角。 而凌江蓠更是对到访的人来者不拒,面对商人都是免费给人品尝,之后便介绍小麦的作用以及磨成面粉的工艺。 果然,有很多人都看见了其中的商机,也有人看见了未来的发展。 不少的商人都表示要种,凌江蓠也和这群人签订了协议,关于出售的价格,以及种子和麦子的价格都进行了白纸黑字的规定,虞寒卿手里的人也会去打探。 所有人都欣然答应。 毕竟小麦不是什么难种的东西,比起先抬价,不如保持一个稳赚不赔的方式。 又是一日,送走了上门的商人,凌江蓠郁闷的看了一眼虞寒卿,喝了一口水:“你在这里坐着,他们都不敢说话了。” “他们胆子太小了。”虞寒卿面色不改。 凌江蓠也是无奈,无论她本人交了多少朋友,亦或是认识了多少人,只要虞寒卿往她身边一站,那么那群人便会找到理由一哄而散。 而她上下打量,虞寒卿除了身姿更加挺拔,肩上更宽,手臂更加有力之外,似乎也没有类似杀气的东西,面上也是习惯了一副没表情的模样,倒是真的看不出什么令人害怕的地方。 “不过我见别人闺中的女子见了你,可都是一副迫不及待的表情。”凌江蓠又叹了一口气。 “我也见过不少男人多看了你几眼。”虞寒卿淡声反击。 两人心照不宣,在这小镇里,两人的生活习惯和气场早就固定下来,哪怕不是倾国倾城,吸引一些目光在这一年间也算是习以为常。 凌江蓠轻咳了几声:“还是不说这个了,明日我得去一趟集市,便不陪你回谷里。” “不想去看看他们对你的评价了?”虞寒卿隐隐有些不开心。 “他们跟我没太大关系,还是小麦粮食重要些。”凌江蓠掏出小本本,丝毫看不见虞寒卿的不满。 没过一会儿,眼前投下了男人的影子。 虞寒卿大手将小本本抽离了出来,俯身看她:“渺渺最近都缠着你,今晚,我睡在家里。” 凌江蓠反应了片刻后,将小本本又抽了回去,另一只手环上了他的肩膀:“渺渺今晚就和桃粉一起睡吧。” “好。”虞寒卿的表情总算柔和了许多。 凌江蓠赶紧收回手来,继续写着小本子。 虞寒卿便安静的坐在她的身侧,无需多言,如今她们只需要一些陪伴。 第五百零七章 恶霸闹剧 铅灰色的天,沉沉欲坠的云朵快速流动。 虞寒卿一如既往的走入谷中,凌江蓠懒散醒来时,床榻旁已经没了男人的身影,床褥之上也是一片冰凉,阴沉的天气总是裹挟着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 凌江蓠懒懒的穿衣整理,出门时果不其然的下了大雨。 为了保证包子馒头的新鲜,她们自然也没及时出门,待到阵雨停歇的时候才骑马上路,一路飞驰到集市。 秋风几人照例摆摊,要将手中的这些馒头和包子都以合适的价格卖出去。 凌江蓠则是找机会来集市寻觅家中要雇佣的人,家里的事情渐渐多了起来,虞寒卿自有事情要做,秋风和春雷也不能日日帮忙,厨房里也得找人帮忙。 想及此处,凌江蓠带上了桃粉往集市尽头那边的挂着牌子的雇佣摊子旁走去,没走出几步,这小小的集市路上竟然就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怎么了?”凌江蓠也好奇的凑上去。 之前集市里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好像是有什么不常见的东西出售。 今日又是什么? 刚贴近人群,还未听见耳边妇人的八卦之声,只听见人群之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大喊声:“怎么?你不是想卖身吗?老子的银子就不是银子了?” 凌江蓠眉头一挑,这种恶霸她在这种村里也是见多了,扒拉开了人群走到了前排。 果然见这个人穿着一身还不错的衣服,蹲在地上,凶神恶煞的望着女子,身后还跟着几个人。一看就知道是哪家土财主的儿子。 而男人的面前的女子瘦弱的模样,此时也涨红了一张脸,双腿就跪在被雨水浸湿过的泥土上,手里还举着个不干净的破布,写着卖身葬父几个大字。 女子眉清目秀,在这山村里也算个小美人坯子。 “现在卖了身,以后我也是要赎的。”女子咬紧了嘴唇,涨红了一张脸,就是不转脸。 “怎么?怕你以后赚了钱,老子也不让你赎身了?”那男人也沉了一张脸,朗声道:“你这样怎么不直接去镇上的青楼?要不要老子送你一程?” 女子的脸更红了:“反正就是不卖身给你。” “别给脸不要脸,跟了少爷你以后也是吃香的喝辣的!”男人身后的家丁见家里的少爷要生气,赶紧冲上去给女子使眼色。 那女子也不服软,将手里的破布举得更高了些,大喊道:“家父病逝,还请大家可怜可怜小女,只要愿意为小女葬父,小女愿做牛做马,但定当不做谁家的偏房,更不做青楼那般的女子!” 女子话音刚落,男人就一巴掌将人打在了地上,大骂:“不识抬举!” 女子趴在地上,泥泞沾满了身上和脸上,挣扎着又要爬起来,那男人又踹了两脚才愤愤离开,女子又颤颤巍巍的跪好,举着破布,继续叫喊。 四周围观的人都一哄而散,只当看了个笑话。 一位女子卖身葬父,还真的还想守住自己的贞贞操,只怕是个笑话。 自始至终,凌江蓠只是看着,倒是桃粉看的揪心,担忧看了那女子一眼,小声开口:“夫人,她也是个可怜人。” 若是放在以前,凌江蓠还会心存怜悯。 但养育她成长的社会告诉她的是自立二字,若是这位女子在这雇佣摊子上招工,做个厨娘之类的到也罢了。 前面就是雇用摊子,她却想卖身葬父,不过是作茧自缚,不知自立为何物。 她却并不是那么想帮她。 但她还是放了五两银子在她的面前:“埋葬你的父亲,找份合适的活计吧。” “谢……谢谢。”女子惊异于五两银子的数量,抬眼却只看见了凌江蓠停留在了雇用摊子上的一个侧脸,倒是清楚的看见了桃粉回过头来脸上淡淡的笑意。 女子红了眼眶,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雇用摊子的老板娘是个漂亮的像是青楼女子出身的妩媚女人,年方三十,却还是一副妩媚动人的模样,见到凌江蓠也是笑意盈盈的迎了上来,问她:“夫人要雇佣些什么人?还是想自己被雇佣出去?” 对后面半句话当作没听见,凌江蓠早就知道这雇用摊子老板娘的毒舌,只继续道:“想找两个厨娘,顺带再找几个整理田的农夫。” “人倒是有,你想要怎样的?有没有什么要求?”女人媚眼一瞥,歪歪扭扭在纸上写下了几个人的名字,又翻看了名册,找了找,才列了个单子递过去。 “这上面都是的,你自己看看。”女子说罢,便趴在了摊子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桃粉看的眉头直抽,凌江蓠却在看了之后,索性随便点了两个年长点的厨娘,又找了几个年轻的农夫,才重新递过去:“看看什么时候能来?” “后天吧。”女人抬眼看了一眼,辨认了一下名字后就道:“后天早上我让他们都过来,给路费吧。” 凌江蓠将给她的四钱银子放进手里,女子掂量一下,就笑道:“真是有钱人家,刚才那姑娘要不是你给钱了,我还准备把人介绍给窑子呢。” “我都给钱了,你还是做我吩咐的事情吧。”凌江蓠无奈。 老板娘略一思忖,点点头,就将摊子上的东西一卷巴,转身就溜了,准备去找人。 雇用摊子上这女子的本事挺多,人也奇怪的很,但是信用还是有的,凌江蓠便放心的看着她这像是卷铺盖走人的模样,身边的桃粉啧啧嘴:“真是个奇怪的老板娘。” “性格还不赖。”凌江蓠倒是喜欢在商言商的人,尤其喜欢这个老板娘的效率。 “那我们回摊子上看看吧,来的时候我倒是看见不少人又带着馒头走了。”桃粉轻声开口,指尖也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指向了几个背后背着袋子的人。 凌江蓠摇了摇头:“算了吧,去了话他们会直接找我的,多麻烦。” “也是。”桃粉轻笑,因为之前不少商人上门谈生意,弄的王爷只好每日待在夫人身边看着,生怕她又忙,又不拒绝生意,更怕她因为心软被人欺负了去。 可谓是战战兢兢。 第五百零八章 老爷厉害 “小心!”一道声音骤然在身后响起。 桃粉还未反应过来,凌江蓠已经抓住了已经伸到了腰间的手。 小贼面色一凛,赶紧将自己的手抽离出来,飞快的挤开人群抛了个没影。 “扒手!”桃粉惊呼的看向了自己和凌江蓠的腰间,直到看见了两个钱袋之后才稍稍安心下来。 凌江蓠也皱起眉头来,都说财不外露,她开始回忆是不是刚才她给那女子的钱太多了。 这才被扒手给惦记上。 “还好还好,你们的钱袋都还在。”刚才提醒小心的人声再一次的在两人的身后响起。 凌江蓠和桃粉同时回过头去,抬眼一瞧,正看见刚才那个卖身葬父的女子。 那女子依旧满身泥泞,脸上的表情却放松了不少,见凌江蓠看着她,马上就红了一张脸,死死的咬住了牙,悄悄后退了一步:“我刚才也是看见了,才开口的,和他不是一伙的?” 凌江蓠不怒反笑:“我们怎么会怀疑你和他是一伙的,别担心。” “怎么不会,那些小贼都是有组织有计划的。”女子睁大了一双眼,复而又红着脸后退了一步:“之前我提醒别人的时候,还被人以为是同伙给打了一顿,可疼了呢。” 此话一出,桃粉对面前这位女子的身世更加感到可怜了。 凌江蓠也是一愣,原来这里的扒手都是有组织的,之前这女子就被打过,要是这一次那一群扒手再发现又是她提醒,是不是该整她了? 脑袋里的思绪转了一圈,凌江蓠开口:“你想好要找什么活计了吗?” 女子摇了摇头,赶紧抹了身上脸上的泥泞:“还没呢,爹爹幼时说女儿家要宠着,便没让我学些其他的,顶多会些整理服侍这些,顶多去个家里当个丫鬟。” “那你愿意来于家吗?我倒是还缺个丫鬟。”凌江蓠和桃粉对视了一眼。 渺渺也渐渐大了,桃粉和素锦是她亲如姐妹的人,两人平时打理这么大一个院子已经足够操劳,再去折腾他们的衣食起居也太过复杂,如今也的确是缺个丫鬟的时候。 那女子的眼神一下就亮了起来:“真的可以吗!若是您的话,我也不要银子了!” “银子还是要的。”凌江蓠无奈,将自己的帕子递给了面前的女子,见女子又开始不好意思的擦起来,便摆了摆手:“再过会儿就该下第二场雨了,你先随我们过来,等会儿一起回去吧。” 女子赶紧跟上。 一直走到摊子前,凌江蓠才回过头询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心兰。”女子又羞红了一张脸,看凌江蓠像是在看自己的救世主。 凌江蓠便点点头,将心兰介绍给了其他人,自己一身泥泞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几人都没有在意,素锦还递了帕子过来给她擦了手,便塞了个包子给她:“可好吃了。” “谢谢。”心兰乖巧的咬了一口,连连说好吃。 凌江蓠又去买了不少的小麦种子,见天色又阴沉下去,自知下一场雨即将下来。 “快把摊子收好,我们先回去吧。”凌江蓠赶紧抬手将摊子上的东西卷好,还没卖完的馒头包子直接分给了身边的几家摊子。 见云朵跑的快,雨水自然来的快,凌江蓠正吩咐人上马。 心兰本是不想上马也不敢的,凌江蓠却拍拍她的腿,顺便揉了揉马脑袋:“没事,它很乖的。” 心兰战战兢兢的爬上了马,一动不动的坐着。 凌江蓠刚想踩上去。 只听远处的马匹长嘶一声,一匹火红的骏马就已经堪堪停在面前,身着玄色长袍的男人长手一捞,抓着缰绳歪着身子将她捞上了马。 “呀!”凌江蓠惊呼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虞寒卿已然将她扣在了自己的怀中,环上她的腰际:“抓住缰绳。” 凌江蓠赶紧抓住手里的缰绳,夹住马腹:“你怎么来了?” “马上要下雨了。”虞寒卿似乎没有看到泥人心兰,拽了缰绳就策马往家里跑,顺便将怀里的人抓的更紧了些。 “我自己也可以骑马啊。”凌江蓠心里一暖,面上却死不承认。 虞寒卿摇了摇头,伏在她耳边轻声说:“还是我的马跑得快。” 上天像是为了回应虞寒卿这自大的发言,在两人一路策马狂奔回到府中的时候,两人一下马,倾盆大雨应声而下,几道惊雷在天边炸开,照亮了大半的天空。 秋风几人都被淋了个痛快,心兰的速度也不快,全身都是雨水和泥泞,看起来好不狼狈。 凌江蓠赶紧将人迎了进来,前跑后跑的去烧水,虞寒卿则准备跟在凌江蓠身边当苦力。 “老爷!我来提水就好了!”秋风赶紧将准备提桶打水的虞寒卿拦下。 虞寒卿将手里的木桶递过去,转身往厨房里走,去帮凌江蓠生火。 心兰尴尬的站在屋檐之下,和桃粉素锦一同拿着干净的布巾擦拭脸蛋和头发,却因为身上的泥泞落在地上,涨红了一张脸:“弄脏了你们的地,真对不起,等会儿我就会处理的。” “都是天气不好,等会儿我们来处理就好。”桃粉一想到心兰以后也是一起的姐妹,自然格外照顾。 素锦也点点头:“也不着急,先擦干了身子,等会儿就有热水洗洗了。” 秋风顶着雨打了两桶水,经过几人身边的时候听见这句话也点点头:“你们去厨房里待着吧,那里点了火,暖和点儿。” “好。”桃粉赶紧点头,带着人去了厨房。 凌江蓠和虞寒卿两人坐在小马扎上,肩靠着肩的点火,这是凌江蓠最不擅长的事情,手掌都黑黑的,最后还是靠虞寒卿点了火。 凌江蓠摸了摸鼻子:“下次你也教教我怎么点火呗。” 虞寒卿塞了点木屑到她手里,手把手的教她:“你看,要这样弄……” 心兰和桃粉她们坐在炕的另一边,惴惴不安的看着虞寒卿面无表情的生火,又悄悄看了一眼桃粉:“我们不用帮忙吗?” 桃粉和素锦都轻咳起来,接受到虞寒卿那明显生人勿进的目光,异口同声:“不用帮忙,老爷很厉害的。” 第五百零九章 小殿下 时光荏苒,此时的宣城流言不在,祥和一片。 皇宫之中。 春日繁花似锦,慕容雪儿独坐在窗边,见来往的宫女太监井井有条的将一盆盆花草搬入院落之中,精心布置。 身边只留了个伶俐又忠心的宫女,面容平平,却正好得了慕容雪儿的心。 “娘娘,皇上今个儿又不能来了。”名为车铃的宫女站定在一旁,轻叹了一声。 “不来便不来,待会儿吩咐御书房的人炖了汤给皇上送去便是。”慕容雪儿懒洋洋的侧坐在软榻之上,瞧了眼自己这一院子的繁花似锦,一年间来,却也不知这寝殿之中修缮了多少次,一寸寸的都是完美无缺的模样。 车铃眼睛滴溜溜一转,想了想皇帝平日爱吃的东西,赶忙的吩咐了身边的小宫女去一趟御膳房,回头又寻了慕容雪儿喜欢吃的蜜饯来。 慕容雪儿只看了一眼,摆了摆手:“本宫之前教过你的事也忘了?” 车铃面色一白,赶紧将蜜饯放了回去:“奴婢不敢忘,只是想着娘娘闲来无事,才……” “物极必反,你既然是本宫的婢女,一定要记得,事不宜多,哪怕对本宫尽心,也不用处处圆润,只会令人一眼看穿。”慕容雪儿挑起了一双眉头,语气里更是教训。 车铃也不敢直接跪下,只好恭声道:“车铃明白满则盈的道理,想必娘娘的蜜饯也吃腻味了,待会儿我就让人将东西拿走了。” 慕容雪儿这才点点头。 皇宫之中,哪里该有什么喜好或是心头好,有了便是弱点,更何况是入口的蜜饯。 车铃赶紧吩咐让人将东西拿走,这才轻声开口:“娘娘总是如此教导奴婢,奴婢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前些日子寻觅了个靠谱的奶娘自己入了宫,想着应该是能带好小殿下的。” “哪里来的奶娘?”慕容雪儿蹙了眉头。 自从她诞下了皇子之后,便被接入皇宫之中,也被封为了皇贵妃。 只是唯一皇子的奶娘一直是她心底不放心的位置,重新入宫,以往的旧人如今各事其主,官职也都不尽相同,能依靠的人少了,一切也只能亲力亲为,而这车铃,便是她一手拉入宫中的小乞丐。 将她的身家也都调查了清楚,慕容雪儿自然是信得几分。 “是我老家之前的难民,逃来宣城很久了,之前出去采买的时候碰到过,想到小殿下还没有奶娘,便留意了一下。”车铃压低了声音解释。 “怎么入宫的?”慕容雪儿冷眼看向她。 车铃轻声咳嗽了几声,凑到了慕容雪儿的身边:“她是杀了人顶替进来的,当时也是被我拦下了。” 慕容雪儿蓦地笑了起来,赞赏的给了车铃一个点头:“将她带来看看。” 车铃猛地点点头,赶紧去准备这件事情。 慕容雪儿只觉得这个宫女培养对了,最好压制一个人的办法便是抓住一个人的把柄,车铃做的很完美。 起身,走向不远处的房间,屏退了身边所有的宫人,慕容雪儿静坐在床旁,看着床褥之安静沉睡的小孩子,目光却不似普通母亲那般温柔,只是轻轻的碰上了孩子的面颊。 轻轻捏了一下,直到耳边传来了婴孩儿的哭声,手下的面颊也微微发红。 “天意!你的脸怎么了!”慕容雪儿惊异的叫出声来,神色一变,大步迈开推开了面前的房门,大喊:“给我把奶娘叫过来!” “是!”根本不知发生何事的宫女们纷纷散开。 慕容雪儿脸上的怒气还未消散,大步重新回到房中,将哭泣的婴孩搂入怀中轻声安抚,眼底微沉,动作也更加的温柔,只得以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喃喃自语:“天意,是娘亲不好,千万不要恨娘亲啊。”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一点自己心里的愧疚。 安抚了怀中的孩子,看向了那已经跪在地上的奶娘,她不过是满脸痛苦的扶住了额角,低声道:“你是怎么照顾小殿下的?他脸上怎么会有掐痕!” “奴婢不知啊!奴婢方才只是略作休憩,离开时小殿下明明……”奶娘面色惨白的跪倒在地。 慕容雪儿露出倦容,只沉默不语的将天意抱入了房中,将所有人屏退在外,阖上房门,再没有声音。 迟迟归来的车铃不过是听闻了发生的事情,只是将依旧还跪在地上的奶娘拉了起来:“你先下去吧,这里我来就行了。” “车铃姑娘,真的没事吗?”奶娘握着车铃的手微微颤抖。 “没事的。”车铃轻拍她的手背以作安抚,将整个寝殿的人都屏退了干净。 才悄悄的将自己的认识的那位奶娘带入了寝殿之中,推开那紧闭的门扉,果不其然的看见了慕容雪儿已然将天意放在床褥之中,自己则是坐在一旁,安静的品茶。 “娘娘,这位便是那位奶娘。”车铃将身着最低阶宫女服的女人拉了过来,莫约三十多岁的年纪,一看见慕容雪儿就双腿打颤,还得车铃扶着。 慕容雪儿淡淡看了一眼:“你杀了谁?” “奴婢也只是想谋个生路!还请娘娘饶恕!”奶娘吓得腿软,一只手还被车铃抓着,整个人却已经跪坐在了地上,好不狼狈。 车铃也慌了神,赶紧看慕容雪儿的脸色。 慕容雪儿看了一眼这懦弱的女人,反而是点点头:“就她吧,之前的那个奶娘……” “来时奴婢已经偷偷派人通知了皇上。”车铃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赶紧道。 慕容雪儿点点头,对车铃摆了摆手,车铃放下了那呆滞的女人,转身离开,慕容雪儿淡漠的看了她一眼:“要是不想死,就好好待在这里本宫的小殿下,谁也不要接触。” “是是!我明白!”女人赶紧换成跪拜的姿势面对慕容雪儿。 慕容雪儿重新将小殿下抱着离开了房间,吩咐人将女人拾掇一下。 …… 此时的御书房中,虞昊天听着太监的话,眼神一凛。 “天意被掐了?怎么回事?”合上了手里的奏折,虞昊天起身摆手,推却了所有的大臣过来的请求,朝着慕容雪儿的寝殿走去。 第五百一十章 手段 虞昊天进门时并未让人通报。 进来时,正看见慕容雪儿手中怀抱着天意坐在窗边,低垂着脑袋,面色温柔的为天意喂吃的。 天意出生时面色皱皱巴巴的,如今长开了些,也继承了些慕容雪儿的大眼睛,看着甚是可爱。 虞昊天也站定在长廊之上,久久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安静的看着,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慕容雪儿离宫许久,如今重新回来,也安稳的十分之快,贵为皇贵妃,却没了以前的攻击性,如今更像是个柔弱的小女子,只惹人怜爱,也让虞昊天忘记了慕容雪儿曾经也曾在三王府住过一段时间的经历。 站了许久,慕容雪儿不经意抬眼间,正看见虞昊天,脸色变了变,赶紧抱着天意站了起来。 虞昊天也走入殿中,将要行礼的慕容雪儿扶住,道:“不必行礼。” 慕容雪儿乖巧的点点头,抱着天意重新坐了下来,眉目之间略有疲色。 虞昊天将天意抱到了自己的怀中,这是他第一个儿子,也是之前的天命之子,怎不叫他全心全意的对待。 而此时,天意的面颊还微微泛红。 “这是怎么回事?”虞昊天皱起眉头,小心翼翼的碰上了婴孩滑嫩的肌肤。 “不小心碰到罢了,都是臣妾照顾不周。”慕容雪儿支支吾吾的回话,皱着眉头,心虚的看向了一旁。 虞昊天将天意交递给了一侧的车铃,抬手环住了慕容雪儿的腰际:“真的是碰到了?” 面色稍变的慕容雪儿看了虞昊天一眼,突然扬起了嘴角:“都是些小事罢了,奶娘我已经遣送去了。” “这怎么是小事!”虞昊天却激动了起来,怒目扫视过殿中的一干人等,朗声道:“你们都是怎么照顾小殿下的?” 一干人等齐齐跪下,车铃此时也默不作声。 慕容雪儿扬了扬嘴角,拍着虞昊天的胳膊:“皇上近日忙碌,何必和这些下人动气,方才我寻了个刚进宫的奶娘过来,正好补上空缺,皇上也不用操心。” “那就好。”虞昊天的脸色这才好了些,回头打量慕容雪儿,更是满心欢喜。 碍于慕容雪儿生孩子之后的身子不好,两人却也没有什么肌肤相亲,近日来又是冬日将过,政务繁忙的时候,倒是许久都没和人亲近了。 慕容雪儿深情款款的看着虞昊天,也是继续道:“皇上既然来了,不如在臣妾这里用膳?” “自是如此。”虞昊天坦然答应。 …… 接连几日,虞昊天都落榻于慕容雪儿的寝殿之中,一时风头大盛。 而之前的奶娘也突然消失于宫中,无人问津。 香妃独坐在御花园旁,看着满园春色,倒是回忆起了曾经在此和皇帝的缠绵,但自从慕容雪儿诞下皇子之后这些事情就成了过眼云烟。 此时此处只有她一个人待着,身边站着恭敬的宫女。 “我记得那奶娘好像是徐美人推荐来的吧。”香妃摆弄着手中的细碎花瓣,思绪神游。 “是的,徐美人已经被皇上赐死。”一旁的宫女轻声开口,见香妃面色不改,才继续道:“而且皇帝这几日却不是单单留宿在寝殿,而是……” 颠鸾倒凤的事情也毋庸多说。 香妃无意折断了手里的花茎,脸色阴沉。 好一个慕容雪儿,谁不知道在她坐月子那段时间正是徐美人得宠之时,如今自己上位第一件事就是将徐美人置于死地,当真心狠手辣。 但细细一想,她也曾盛宠,甚至还挑言让她不能及时回宫。 下一个,不就轮到她了。 “哼。”冷哼了一声,香妃只是拢了拢身上的雪白舞裙,询问:“皇上当真会经过御花园。” 宫女点头,香妃才款款步入御花园中,园中还有几位方过来的妃嫔美人,见到香妃不过简单的寒暄,香妃只是盈盈一笑:“过几日好像有宴席,几位姐妹可愿一起共舞一曲?” 几人纷纷应承,香妃曾经盛宠,如今能攀着香妃见上皇帝,对于她们这些不受宠的妃嫔来说,都是好事。 几位女子在御花园中翩翩起舞,香妃更是一枝独秀。 但预料中的皇帝却没有来,直到一段时间后,香妃将这群女人都遣走,皇帝依旧没有来。 愤愤回到了自己的寝殿,身边的宫女一下就凑了过来:“娘娘!皇上本来是要来御花园小坐的,后来却被皇贵妃给叫了过去。” “又是她……”香妃死死攥住了舞裙长袖。 她……到底要怎么办才能重新获得皇上的心! …… 渔村之中。 兰心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又捏起了这昂贵衣料的一角,有些呆愣。 “这一套真的挺适合你的。”桃粉将她的头发绾好,浅笑。 兰心还从没穿过这个价格料子的衣服,如今穿在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桃粉姐姐,娘亲在叫你哦。”渺渺跳进门里来。 “你等会儿可以在院子里四处看看。”桃粉转身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嘱咐兰心一句。 属于桃粉和素锦的小房间里此时又多出了一张床来,如今院落之中请了下人,更是没有多余的房间腾出来给她一个人用了。 兰心没敢多待,又整理了一会儿便出去,小小的院子里此时人来人往,秋风见兰心从房间里出来,顺手将集市上买来的点心塞给她:“帮我放在桃粉的床边,麻烦啦。” 不等兰心回话,秋风已经转身离去。 兰心乖乖的将东西放好,出门走了几步,正看见了提着食盒迎面而来的凌江蓠,今日的凌江蓠抓了套以前的水蓝长裙,即使是提着食盒,也是步履款款的模样。 “要去哪儿?”凌江蓠看着兰心这一身,还是十分满意的。 “我想四处看看。”兰心揉了揉脸。 “去吧,往那边走是厨房,素锦和渺渺都在那。”凌江蓠拍了拍她的肩膀,擦肩而过。 今天,她又尝试了一些新的面食,正要拿去给虞寒卿吃呢。 和兰心分开,凌江蓠快步的走入了厅中,春雷正汇报完了事情离开,房间里只剩下她和虞寒卿二人。 第五百一十一章 雇佣 “今日又是什么吃的?”虞寒卿结果她手中的食盒。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凌江蓠将盖子掀开来,热气散发而出。 面食其实也玩不出太多的花样来,食盒里的东西她也叫不上名字来,大多都是馒头包子的改良,下面还放了一碗小面,被甩的很细,汤底也换成了口味重一点的酸辣味。 虞寒卿将小面端到了自己的面前,见食盒里还放着兔子和刺猬模样的小包子,捏了一只起来:“这是给渺渺的?” 凌江蓠笑着点点头,抓着虞寒卿的手,将东西往他嘴里推递:“里面放了点玉米和蔬菜,尝尝?” 虞寒卿咬了两口,点点头:“有点甜了。” “怕是这里的蔬菜玉米太甜了,下次给你做点其他的。”凌江蓠坐在了虞寒卿的身边,双手交叠着放在了桌面之上,笑盈盈的看着虞寒卿:“只给你一个人做。” 虞寒卿也点点头,吃着这口味很重的酸辣小面,心中暖洋洋的一片。 待到两人吃完,凌江蓠才单独的给渺渺做了一些外形可爱又营养的小包子小馒头,顺便趁着渺渺吃东西的时候将还在养伤的小奶猫搂入怀中,到侧厅里给它上药。 闲来无事的兰心索性也就跟了过来,见凌江蓠熟稔的更换布条,在小腿上轻轻上药。 “夫人是大夫吗?”兰心接过了小奶猫抱在怀里,低声询问。 “只是略知一二而已。”凌江蓠将金疮药以及一些东西都整理好,整齐的摆放在自己的小木盒之中。 看向了兰心,道:“不用为你的父亲上香吗?” “可以吗?”兰心睁大了眼睛反问:“我以为我只能先过来干活。” 凌江蓠却是楞了一下,将她带来的时候正是下雨的时候,自己也的确是心急了些,昨晚只是放她回去安葬了父亲,今日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疏忽了。 “去为你的父亲上香吧。”凌江蓠抬手将她怀里的小奶猫拿了出来:“地方远吗?” “不是太远。”兰心红了眼眶,赶紧站了起来。 凌江蓠抚摸着怀里的小奶猫,却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提出了自己的请求:“我可以陪你一起吗?” 兰心虽然不明白,但还是马上就答应了下来。 两人不急不缓的走在田野的小路上,兰心说着自己父亲生前对自己有多好,说着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凌江蓠则是独自出神,她和虞寒卿已经来到了这里有一年多,而对于相认不久的娘亲她陪伴不多,之后逃亡之后分道扬镳,如今竟也不知道他们过的好不好。 唯一让她安心的是,皇帝似乎也没有再追究凌家的事情。 陪着兰心为她逝去的父亲点燃了一根香,却思绪万千。 重新回到院落,她还是恢复正常,和往日一样忙碌。 虞寒卿就是在此时感觉到她的心绪不稳,接住了即将落地的面团,他直起身子来看着有些心神不宁的凌江蓠,将面团重新打回了板子上,发出了砰的声响。 凌江蓠被吓了一跳,回头正看见虞寒卿距离极近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怎么了?” “在想什么?”虞寒卿庆幸了自己过来的时候洗过手,索性将凌江蓠手里的面团也接了过来,放在手上揉搓,捶打起来。 凌江蓠赶紧擦擦手,帮他将过长的袖子捋起来,露出线条优美的小手臂。 “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凌江蓠叹了一口气,抓了一团面团在手里揉搓,捏了两个耳朵出来。 虞寒卿点头。 “我只是在想娘亲和父亲过的怎么样,夏雪是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凌江蓠全盘托出,更加不认为这种突如其来的伤感是不好的事情。 “就像曾经在战场上清点士兵的时候,没有见到尸体的士兵我都会想着他们是不是还活着这样的事情。”虞寒卿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慢,回过头看向凌江蓠:“总有人得想着他们。” 凌江蓠觉得鼻尖有些发酸。 看来虞寒卿也有多愁善感的时候。 “基本上,这类士兵都活的好好的,也没人会在意几个逃兵。”虞寒卿又补了一句,用着满是面粉的手掐住了凌江蓠的面颊:“他们会过的很好。” “恩。”凌江蓠点点头,侧过身子来继续揉面团。 虞寒卿看着她脸上的白色手印,好心的没有去提醒她。 晚膳时,当凌江蓠顶着脸上的白手印出现时,整个院子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 几日后,在雇佣的厨娘和农夫到府邸之前,虞寒卿已经回到了山谷之中。 休息了许久,他还是有些事情要做的,春雷除了昨日过来一次,之后基本上就没有见过面,而秋风却是被放在了宅邸里,让凌江蓠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而今天过来的厨娘,李婶,在见到偌大的院子里只有渺渺一个小孩之后,大胆的向凌江蓠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夫人,我家里有两个孩子跟小姐的年龄差不多,而且我总是不在家,你看能不能……” 正在看账册的凌江蓠抬头看向面前瘦弱的女人,道:“那么小的孩子单独留在家里也不好,而且渺渺也缺玩伴,就麻烦李婶了。” 李婶又是吃惊,又是欣喜,表示自己可以少拿点工钱。 “李婶说的哪里话,让你家的小子们陪渺渺玩,我给你涨工钱还来不及呢。”凌江蓠赶紧扶住李婶,免得李婶再做出些什么动作来。 李婶高高兴兴的回了厨房做事,院子里新来的人对凌江蓠的评价也都不错。 凌江蓠很快将这几个人家里的情况都了解了清楚,能出来当下人农夫的人家境都不怎么好,凌江蓠也不好多给钱,便每天都大吃大喝的帮着,工钱自然还是按照规定来。 第二天,李婶便将自己的孩子带了过来,竟然是一男一女,看起来年纪和渺渺差不多大,一过来就和渺渺一起蹲在了小奶猫的旁边,融入在一起,玩的开心。 “真是多谢夫人了。”李婶看着两个孩子,赶紧道谢。 凌江蓠点点头,看着面前的三个孩子,陷入沉思…… 第五百一十二章 酸儿辣女 “李婶自己可生了不少的孩子,这俩还是最小的两个呢。”桃粉在厨房之中转过头来,看向凌江蓠的眼神有些奇怪:“夫人,你是想……” 凌江蓠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让桃粉停下了接下来的发言,她有些纠结又有些颓丧的揉弄着手里的面团,手下的力道也不禁加大了许多:“这种话我实在说不出口。” 已经了然的桃粉也没有多做嗤笑,毕竟任由一位有了丈夫的妻子一年多来无所出,还看见附近人孩子成群,也是有些刺激。 不过在李婶来之前,桃粉是一点都没看出来的。 “渺渺之前还羡慕的说,附近家里都多出了弟弟妹妹,她想要一个。”更加颓废的凌江蓠只是叹气着望向了自己的肚子。 她不明白究竟是自己肚子的问题,还是两人相亲不够的关系。 总而言之,现在,她也想有一个孩子,最好是个男孩儿,以后跟李婶的孩子一样,有男有女,渺渺和虞寒卿都会开心的。 桃粉见四下无人,自己倒是对这位李婶有几分熟悉,便低声道:“夫人不如去问问?” “问什么?”凌江蓠手中的动作停下,也警惕的望了一眼四周,压低了声音。 “当然是问秘方了。”桃粉压着声音凑了过来,走到了凌江蓠的身侧,低声道:“各种地方总会有各种秘方,不然李婶也不会生那么多了,看看她都已经多大年纪了。” 凌江蓠简单的计算了一下,想必李婶再生这两个小孩子的时候,也谈不上年轻,甚至可以说是有点老了。 “让我考虑一下吧。”凌江蓠还是认为开口需要一定的勇气。 如果是以前的她根本就不会相信这些所谓的秘方,但现在这两个字却持续在她的脑海中旋转,徘徊。 这种恍惚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将小面放到桌上,渺渺扑进她的怀里为止。 四岁的渺渺已经有些重量,但凌江蓠还是可以坐下来,将小家伙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坐好,将属于她的不辣小面拉到面前来。 “要清洗之后才能抱娘亲。”虞寒卿的目光却落在了渺渺身上有些脏乱的衣服上。 渺渺瘪瘪嘴,虽然不甘心,但还是乖乖的从凌江蓠身上爬了下来,此时也不敢对虞寒卿露出鬼脸,只好偷偷的抓住凌江蓠的小拇指,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凌江蓠忍笑将她的小面推了过去,递了筷子过去。 渺渺总算是笑起来,吃了一口就对凌江蓠露出满口白牙:“好吃!不过我还想要吃娘亲上次做的小兔子。” “明早就有了。”凌江蓠习惯性的将帕子攥在了手中,见渺渺时不时的吃到嘴巴上就会轻轻擦拭。 虞寒卿看着母女俩人其乐融融的模样,自己反而插不上话,心中也有些憋屈。 吃完了碗里的小面,渺渺才小心的看向了凌江蓠:“娘亲,明天我还能跟她们玩吗?” “如果你保证不会弄脏衣服。”凌江蓠决定赞同虞寒卿的观点。 即使小孩子的天性如此,她们不想束缚,但必须要告诉他们必须让自己干净。 虽然明天的渺渺依旧会一身脏乱的回来。 渺渺纠结的抓住了身上的衣服,沉思了一会儿:“好吧,我保证。” “渺渺真乖。”凌江蓠笑着帮她擦了擦嘴,便放任她到处去玩了。 虞寒卿解决了自己碗里的小面,见凌江蓠依旧看着渺渺的背影微微出神,面上淡然的坐到了凌江蓠的身边:“渺渺最近会不会太黏你了?” 并没有看出虞寒卿眼底深意的凌江蓠只是收回思绪,露出笑容来:“她黏我是应该的,更何况她懂事之后也更加乖巧了。” 虞寒卿适时的闭上了嘴,渺渺的年龄摆在那里,正是需要娘亲的时候。 忍下了心中的不满,虞寒卿试图邀请凌江蓠一起去谷里住几天,最起码在那里没有黏人的渺渺,也不用让凌江蓠亲自动手下厨。 只是会多几个人说些流言蜚语,但他们夫妻二人可以相拥而眠,而不是让他独守空房。 “我只会给你添麻烦而已。”凌江蓠没敢看他,随意的扯了一个理由:“而且院子里刚来了不认识的人,我还需要主持大局。”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找李婶去要秘方呢。 但如今也不好把自己的想法直接告诉虞寒卿吧。 虞寒卿也不知凌江蓠的心思,沉默良久,起身时候也只是留下了一句话。 “晚上我都会回来。” “好。”凌江蓠展露笑颜,这样也是最好。 虞寒卿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一点,和凌江蓠出门散步了一会儿,顺便了解了一下谷里最近有些紧张的情况,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对于凌江蓠的心不在焉,虞寒卿临走时也不忘吩咐秋风,让他看着凌江蓠近日的举动,是不是身体不适。 “明白了,王爷。”秋风赶紧点头,送走了虞寒卿,正好借着这个理由天天待在桃粉的身边。 次日,渺渺和李婶的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的不亦乐乎,上树下水都被做了个遍,但好歹家里总是有人跟着,凌江蓠倒是完全的放心。 李婶年纪很大,手艺自然也不错,满桌菜肴,也吃的人津津有味。 所有人都集中在厅中,凌江蓠自然而然的将上完菜的李婶阻拦了下来,偷偷摸摸的将人拉到了一旁的侧厅里。 李婶莫名的看向凌江蓠,紧张的擦了擦自己还有些油污的手:“夫人,是我最近做错了什么吗?” “并没有。”凌江蓠摇头,见李婶松下一口气,才提起了勇气继续道:“只是想问问……那个,怎样才能生孩子。” 凌江蓠蓦地红了一张脸,心神不安的揉了揉额角的碎发,甚至不敢去看李婶。 李婶愣神了一会儿,很快就笑了起来,咳嗽了几声顺便将房门关上,才开了口:“我也没什么意见,不过咱们这里都说酸儿辣女,不过夫人已经都有女儿了,多吃点酸的应该能生孩子。” 凌江蓠也跟着咳嗽了几声:“酸儿辣女指的难道不是说身怀有孕的女人吗……” “不会不会,多吃酸的真的能生儿子的。”李婶竭力反驳。 第五百一十三章 热情 凌江蓠狐疑的看向李婶。 李婶也是个直肠子,索性将自己生了很多孩子的事情也说出来,似乎比起办事,李婶似乎真的是吃酸吃辣的比较多,村子里的人都忙的要死,颠鸾倒凤自然也不会多到哪里去。 但偏偏李婶就是能生,而且有儿有女,家里的儿子自然也比女儿要多些。 在这样的村子里,李婶向来被其他女子所羡慕,但也是因为生的太多,导致她也需要自己出来干活,好坏参半。 凌江蓠听了之后,还是有些不相信:“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吗?” 李婶说干了嘴也没见凌江蓠相信,犹豫再三,叹了一口气:“方法倒是有。” “说来听听?”凌江蓠的眼睛亮了亮。 “我们那儿的接生婆有个土方子,吃了之后保管能怀孕。”李婶压低了声音凑到了凌江蓠的耳边。 凌江蓠以为是要用银子来换,便多问了一句。 “银子倒是不要,只要到时候您要是真的生了,让我来接生就行。”李婶干咳了几声,认真的看向凌江蓠。 凌江蓠一听就信了,之后的事情也想到了,不过接生这件事情让她感到奇怪:“你是接生婆?” 李婶拍了拍胸脯:“这是当然的,要是让人知道有人吃了土方子有了孩子,孩子还是我接生的,那我的生意可就来了,对于我们来说,这比银子可值钱了。” 凌江蓠只是淡笑一下,答应了下来。 李婶也表明了自己的嘴巴严得很,这件事情肯定不会说出去的,不过她不怎么认得字,土方子还是得明天回去一趟再带过来。 商量好了之后,两个人才磨磨蹭蹭的吃饭。 桃粉则是找了机会凑到凌江蓠的身边来询问一下,得到了答案之后才点点头:“看来夫人不用为这件事情担心了。” “那我是不是该找点酸的来吃?”凌江蓠又不放心的问了一下。 桃粉对此也是一窍不通,不过酸儿辣女既然是自古以来流传下来的一句话,自然是有道理的,便点点头:“那明天弄点酸菜鱼吃吃试试?” “好。”凌江蓠点点头,末了,又补了一句:“还是不要做的太明显的好,虞寒卿可每天都会回来。” “明白,交给我吧。”桃粉答应了下来,为明天的菜色已经做好了准备。 用过晚膳不久,虞寒卿便迟迟归来,单独吃了点东西便早早的洗了澡躺下。 凌江蓠自然决定想要生孩子,洗漱之后也大着胆子撩拨了一下虞寒卿。 灭了火烛,凌江蓠半靠在虞寒卿的怀里,戳了戳他的胸膛。 虞寒卿一边的眉头抖了抖,在黑暗中睁开了眼。 凌江蓠的手也搭上了他的肩膀,趁着他不注意,直接翻在了他的身上,像极了他们第一次的那副模样。 虞寒卿平稳躺着,看着跪在自己身上的凌江蓠,抬手放在了她的腰际上,欣赏着难得的动作。 “今天这么热情?”虞寒卿撑起上身靠在身后,拉着凌江蓠的腰际顺带将她也挪动了位置。 两人像是在床边相拥在一起,凌江蓠努力的和虞寒卿拉开一些距离,手也附上了虞寒卿的手,面颊有些发红:“这样不好吗?” “很好。”虞寒卿习武的视力令他现在清楚能看见凌江蓠低垂着脑袋的动作,也能给感觉到凌江蓠身子的僵硬,还有布料之下的热度。 他喜欢凌江蓠的大胆和冲动。 自从来到这里定居之后,凌江蓠因为小麦和士兵的事情似乎胆小了许多,现在大胆起来的凌江蓠真的叫他挪不开眼。 他突然很想去点燃蜡烛。 “你说过的,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凌江蓠不满于的虞寒卿这种淡漠的语气。 不自觉的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两只手也扶住了虞寒卿的肩膀,跪坐在他的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是不是对我都没有兴趣了?” 虞寒卿倒抽了一口凉气,天知道他为了忍耐付出了多少。 更多时候他只是不想在这隔音不好的院子里做些什么太过激烈的事情,但现在心尖上的人正骑在不该骑的地方。 “不会。”虞寒卿的语调依旧淡淡的,却带了一丝隐忍。 凌江蓠更加不满的凑上前去,拙劣的啃食着他的嘴角:“你答应过我的……” 软软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平日里不会有的软弱,还有那么一点点的邀请。 “是我答应的。”虞寒卿双手还住她的腰际,轻柔的将人压在了自己的身子底下,落下的动作却来势汹汹。 当晚,凌江蓠才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次日清晨醒来的时候,身边还温热的被褥,以及牢牢扣在腰际的手腕都让她贪婪的睁开了眼,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面容,凌江蓠直接抬手捏住了他的脸,将人从周公身边拉回。 虞寒卿的脸被扯得发疼,睁开眼见凌江蓠还是一副不满的表情,只是轻笑着纵容了她的动作:“是我不好。” “哪里不好了?”凌江蓠气哼哼的开了口。 “大概是我太恶劣了。”虞寒卿讨好的将人拥入怀中,更不吝啬自己的笑脸。 凌江蓠闷在男人的怀里,心中更加不平,恐怕没人知道这个男人真的热情起来,并不是她这种缺乏锻炼的人能承受得了的,现在看见他的笑脸,她更想掐红他的脸了。 “是你先动的手。”虞寒卿的语气似乎有些可怜。 “那也是你不放的手。”凌江蓠用额头狠狠的撞在了男人的胸膛,声音闷闷的。 虞寒卿就是个闷骚! 得出了结论的凌江蓠决定将怀里的男人抱得更紧:“困死了,难受死了。” “好好好。”虞寒卿将怀里的人拢的更紧,顺便找了个舒服动作躺好。 听着怀里的气息渐渐平稳,虞寒卿才亲吻了一下凌江蓠的发顶,似乎有些东西开了头,之后就难以收住了。 也许他应该试着明骚起来? 毕竟夫人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热情跟温柔。 虞寒卿如是想着,抱着人多睡了一会。 第五百一十四章 一家三口 院子里的人都识时务的没有去打扰。 而早上没有如愿见到小兔子包子的渺渺一把拽住了准备给秋风添水的桃粉,可怜巴巴的端着手里一小碗的面条:“桃粉姐姐,娘亲说好要给我吃小兔子的。” 被打断了好事的秋风叹了一口气,桃粉则没注意到秋风的异样,放下了手里的杯盏:“小兔子的话应该还有,我带你去找找。” “那娘亲……”渺渺牵住了桃粉的手,疑惑的看向凌江蓠的房间。 “娘亲还有事情。”桃粉赶紧将要跑过去的渺渺抓了回来,也忘记了跟秋风嘱咐几句就带着渺渺匆匆离开。 渺渺还有些不高兴。 等到日上三竿时分,两人才从房间里整理好出来,虞寒卿也没有要去谷里的准备,李婶本来还想凑过来说土方子的事情,一见到凌江蓠身边的虞寒卿,马上就结结巴巴的转了话题:“夫人,能来厨房一趟吗?” 虞寒卿看了李婶一眼,没说什么,继续看着凌江蓠其他的小本子。 凌江蓠赶紧跟着李婶来到了厨房,厨房里只剩下两个人,桃粉也早早的过来将在这里的素锦给拉走。 “土方子带来了?”凌江蓠有些激动。 李婶摇了摇头:“没带来,我不怎么会弄,到时候只能悄悄的去一趟那位接生婆的身边将方子拿过来,我就是想来问问夫人什么时候有时间过去一趟,我这年纪到底也不好开口跟人家抢生意的。” 凌江蓠皱着眉头,捏了捏手心:“大概过几天吧。” “行的,反正到时候我们随时去就好了。”李婶也跟着点头,将此事决定了下来。 跟李婶说下来,凌江蓠反而放松了下来,这件事情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堪。 反正已经来了厨房,凌江蓠顺手弄了些其他的面团,想着到了晚上的时候能给渺渺做些不同的东西吃。 就当是为早上不能做小白兔的赔礼吧。 李婶顺带着也买了点凌江蓠的面粉带回去。 事情一如既往的进行着。 晚膳时,凌江蓠将摊好的煎饼端上了桌,顺带还将刚刚尝试不同味道的包子也小小的摆放在了桌上。 渺渺自从吃过了面食之后就一发不可自拔,现在看着金黄的摊煎饼,口水就要掉下来。 虞寒卿也对面粉这种东西一而再再而三的改观,竟然是能做出这么多的东西来。 “快点尝尝,顺便夸奖一下我。”凌江蓠得意的扬了扬下巴,明显是对着虞寒卿耀武扬威。 虞寒卿吃了一口煎饼,郑重的点点头:“以后可以多做点。” 渺渺也抓着一小块吃,砸吧砸吧嘴,朗笑道:“娘亲做的东西最好吃了。” “好吃就好。”凌江蓠也给自己弄了点煎饼吃。 一家三口用着晚膳,除开凌江蓠和虞寒卿时不时讨论一下正事,基本上都是两个大人听着渺渺滔滔不绝的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凌江蓠甚至比虞寒卿更有耐心。 吃到一半,门扉被推开,寒风涌入,兰心探了半个身子进来:“老爷夫人,今日还是早点休息吧,好像有暴雨要来了。” 凌江蓠不可置信的看向门外已经阴沉下来的天,渔村的春日,竟然总是暴雨连连。 简单应了一声,凌江蓠也吩咐人快速的将东西都整理了一遍,几位家里比较远的农夫也被留下来和秋风睡在一间房间里。 渔村里的暴风和暴雨来的很快。 渺渺紧紧黏在凌江蓠的身边不肯走,凌江蓠也就将她留了下来,在房间里架起了一个简单的小床。 洗漱之后,渺渺看了一眼那小小的床,听着外面的风雨声,还是抓紧了凌江蓠的袖子,可怜兮兮的扑在她的怀里:“我不要一个人睡。” “娘亲会在你身边的。”凌江蓠坐在床榻边,安抚着怀里的小家伙。 “不要,我想和娘亲一起睡。”渺渺顺势爬上了床。 正坐在一旁的虞寒卿挑了眉头。 “那就一起吧。”凌江蓠最受不了渺渺这样的撒娇,托着她的小腿还往上提了提。 虞寒卿的眼皮跳了一下:“床很小,渺渺已经够大了。” “但我还是怕打雷。”渺渺噘着嘴,感觉到了虞寒卿的敌意,将凌江蓠抓的死死地。 为什么要跟她抢娘亲?渺渺想不通。 虞寒卿的眼皮子跳得更厉害了,渺渺究竟是谁亲生的! 等虞寒卿上了床才发现拥挤的时候,他已经被渺渺一句太挤而被凌江蓠遣到了一旁的小床上休息了。 凌江蓠也许是为昨天的事情不满,虞寒卿如此想到。 “好了,早点睡吧。”凌江蓠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下床,带着浅笑划过虞寒卿的面颊,才将蜡烛吹灭。 只剩下窗外的雨声,凌江蓠重新回到床上,在渺渺黏上来的时候,将人拥入怀中。 虞寒卿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地位不保。 凌江蓠早已经将渺渺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养,渺渺也能感觉到凌江蓠的善意和贴近,比起总是冷着脸并且严厉的父亲,她依赖凌江蓠的理由再明显不过。 凌江蓠抱着怀里的小家伙,心里也都被填的满满的。 次日天还没亮,虞寒卿已经轻手轻脚的爬了起来,稍作整理后走到床榻边。 母女两人已经从拥抱的姿势分开,但两人的动作却意外的相同,两人占据了整整一张大床,凌江蓠睡觉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将渺渺的背角按住。 虞寒卿抬手碰了碰凌江蓠的面颊,睡眠中的人儿只是哼哼了几声就恢复平稳呼吸。 “晚上见。”虞寒卿温柔的在凌江蓠的脸侧落下一吻,又将睡死的渺渺塞进凌江蓠的怀里。 被褥里挣扎的凌江蓠像是下意识的将小家伙拥入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换过去,却一点要醒过来的反应都没有。 帮母女俩掖了掖背角,虞寒卿离开了房间,将门轻轻阖上。 门口,春雷已经等候多时。 虞寒卿冷下了一张脸快步走到后院,翻身上马:“情况怎么样了?” “不是很好,我们差不多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春雷阴沉着脸,眼下是深深的乌青。 第五百一十五章 土方子 几日之后,虞寒卿两点一线的生活也有了一定的规律。 早膳后会离开,晚膳之后不久就会回来。 凌江蓠也找了个时间,偷偷的将桃粉给带了出来,顺便找到了李婶,确定虞寒卿此时不会回来之后,跟着李婶去找所谓的接生婆。 李婶的家就在不远的村子里,三人快步也需要一段时间。 来到小小的村子,这里甚至要比渔村还要破旧一点,甚至经过了之前的天灾,李婶带着两人绕到了一处偏僻的小屋旁。 敲响了门扉。 “婆婆,是我。”李婶自报家门,敲响门扉的声音也有着节奏。 桃粉打量了一眼面前快要掉落的牌匾,旁边的爬墙虎已经爬的老高,怎么看也像是个无人居住的地方,悄悄拉住了凌江蓠的衣袖:“这里真的有人住吗?” 凌江蓠也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摇头。 没过一会儿,门扉才被打开,已经有了不少花白头发的婆婆打开了一条缝隙,小小的眼睛在面前一群人面前一转,就放在了李婶的身上:“又是谁家要生了?” 李婶咳嗽了几声:“没人生,今天来,是想找您买个土方的。” 接生婆听了这句话之后才彻底打开门放人进来,从盒子里翻出了一张纸,直接拍在了桌上:“二两银子。” 李婶赶紧看向凌江蓠。 凌江蓠将二两银子拍在桌上,将那土方子拿过来看了一眼,见上面的东西都是些稀松平常的东西,除了加了几味药草之后就什么都没有。 狐疑的看了一眼接生婆:“这就是土方子?” “不然?”接生婆点了点手里的二两银子,眼皮不掀的跟凌江蓠讲哈。 凌江蓠心里翻了个白眼,也只好将这个方子递给了旁的李婶,李婶看了半天,才笑着点点头:“没错的没错的。” 凌江蓠只好将信将疑的离开了这破旧的小屋,踏上返回的路程。 路上,凌江蓠还是看着手里的土方子微微出神。 是不是真的吃了就能怀上孩子? 一直回到院子里,凌江蓠将这方子藏好了之后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兰心迎面而来,见三人都是从外面回来,有些好奇:“夫人去了哪里?” “只是出去了一趟。”凌江蓠轻笑着从兰心的身边经过,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厨房,马上就看见了天天守在灶台旁的渺渺,远远的对她摆了摆手:“渺渺。” “娘亲!”渺渺闻声赶来,直接扑在了凌江蓠的怀里。 凌江蓠将人抱了起来,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偷偷问她:“渺渺想要一个兄弟姐妹吗?” 渺渺一把抓住了凌江蓠的衣襟,睁大了一双大眼睛看了过去:“想要!弟弟妹妹都想要!” 凌江蓠捏着她的小脸笑了起来:“好啊,不过不要跟爹爹说哦。” “没问题,包在渺渺身上。”渺渺拍拍胸脯,头也微微仰起来,像是只倨傲的小猫咪。 凌江蓠笑了笑,这才将她放回到厨房里,又给她做了最喜欢吃的小兔子和小刺猬,看着她吃的心满意足了之后,凌江蓠才准备去做点正事。 也不知道现在已经有了多少面粉了? 自从请了人回来收割种植小麦,之后的磨面粉也就交给了几人和几头牛来代劳,这几日正好也是要给谷里送粮食的时候了。 绕到了空荡荡的后院,几个士兵装成的农夫见到凌江蓠都出声问好。 “现在有多少面粉了?”凌江蓠绕到了一旁,看着磨面粉的速度好像还挺快。 “已经有不少了,要是按照夫人您的做法去做的话,大概够吃上半个月的。”领头的一个士兵将她带进了旁边的仓房。 仓房里放着层层叠落好的面粉,凌江蓠也惊讶于这样的数量。 这个时代小麦的产量似乎要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多。 “你去忙吧,我在这里清点一下,晚上你们准备准备,把东西都弄回去。”凌江蓠将小本子掏了出来,认真的数过去,顺便计算了一下做成面食之后的分量。 士兵点头,赶紧退了出去,继续去磨面粉。 现在谷中的士兵已经不再说凌江蓠的不好,尤其是在现在这种小麦的确有用的情况下,之前几个自命清高的士兵也已经开始吃面食,对凌江蓠也有了几分尊敬。 凌江蓠草草计算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除开这些能给谷里的士兵吃上半个多月的时间,还有几袋可以留给她们自己吃,更何况他们还有不少库存的小麦还没有被磨掉。 这样一来,比这一年间要吃大米蔬菜的日子,支出在一开头就减少了许多。 他们也不用担心带来的银票不足以养活这么多人。 满意的拍了拍自己的小钱袋,凌江蓠只觉得这样的生活简直美滋滋。 “喵……呜……” 细微的声音从房间角落里传来,阻止了凌江蓠要退出去的脚步。 “喵!”又是一声尖利的叫声。 凌江蓠这才折返回去,到仓房的角落里,将那不知何时把自己塞进了缝隙中的豆豆给抓了出去,小家伙脚上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现在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竟然还跑了这么远。 “豆豆,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凌江蓠轻柔的将小家伙抱进了怀里,捏了捏她的下巴,惹得怀里的小家伙喵喵呜呜的一顿乱叫,也一直往凌江蓠的怀里凑。 抱着豆豆往外面走,吩咐了几个士兵一句:“晚上就麻烦你们了,要是不够吃的话,我再去买点其他的。” “好的,夫人!”所有士兵整齐划一。 凌江蓠赶紧对几个人做了一个噤声的表情,扬起一个笑脸:“别这么大声,被人听见了怎么办?” “喵呜。”怀里的豆豆也扯开了嗓子。 凌江蓠揉了揉豆豆的脑袋往外面走,笑意盈盈,心情甚好。 方才的几个士兵都纷纷收回目光,专心做事。 “以前怎么没发现,夫人的确是个美人坯子啊……猫也很可爱。”年轻的士兵喃喃自语。 “说什么呢!想不想活命了!”领头士兵抬手给了一巴掌拍在她的后脑勺:“那是王爷的人。” 年轻士兵捂着脑袋,低声辩驳:“我就说说。” 换来几个人的瞪眼。 第五百一十六章 说错 “喵喵喵!”被交还给渺渺的豆豆拼命挣扎。 凌江蓠看着豆豆被几个小孩子揉搓的模样,突然有些明白这小家伙是怎么跑那么远的了。 好心的将豆豆重新提回到自己的怀抱里,凌江蓠装作严厉的模样教训面前的几个小家伙:“在豆豆伤好之前,可不能折腾它,知道了吗?” “知道了!”三个小孩儿都异口同声,说完之后一个个跑的飞快。 凌江蓠无奈的摇了摇头,安抚了一下怀里的豆豆,最后还是决定这些天还是由自己带着这个小家伙好了。 将豆豆的小窝和东西都塞进了自己的房间里,凌江蓠才从角落里将藏好的土方子拿了出来,豆豆又扒拉着她的腿要上来。 只好一只手将小家伙捞到腿上来趴着舔爪子,另一只手捏着手里的土方子看,记下了上面的东西之后,凌江蓠才将东西放回了原位,豆豆扒拉着要去抓纸条。 凌江蓠将东西赶紧塞好,捏了捏小家伙后颈后的死皮以作责怪。 “真是个调皮的小家伙。”凌江蓠将豆豆塞回了它的小窝里。 离开时也没有忘记关好房间的门窗防止小家伙逃出来。 凌江蓠趁着下午的时候来到了无人的厨房,幸好这土方子里的东西基本上家里都有,她也不需要偷偷摸摸的去准备一些材料。 直接将东西混合在一起熬煮,凌江蓠也就在药炉旁等着,顺便煽风点火。 兰心提着一小袋面粉来的时候正看见了凌江蓠的动作,见凌江蓠用的是药炉,担忧道:“是谁病了吗?” 凌江蓠被吓得愣神,过了一会儿才心虚的揉了揉鼻尖:“我只是用用药炉试试东西,没有人生病。” 兰心松了一口气,将小袋的面粉放到一旁,开始着手弄面食。 凌江蓠也正好在旁边耐心的教着她要怎么弄,另一边,药炉里的味道也渐渐弥漫开来。 兰心捏住了鼻子:“这是什么味道?” 凌江蓠也白了一张脸,这土方子的味道会不会太重了一点? 但药炉已经点了火也不能挪动位置,两人只好将厨房的门窗都打开来。 等两人都做好了自己的东西离开的时候,凌江蓠松了一口气,只是将药炉里熬好的汤全部都倒入了一个酒壶里放凉,但这该死的味道不仅难闻,而且似乎还有点附着性。 房间里的豆豆跑的老远,汗毛都竖起来。 凌江蓠没办法,只好将东西重新倒在了碗里,端着碗去了厅里待着,等着温度差不多的时候,才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与此同时,兰心将馒头拿给几个人吃的时候,几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素锦咬了两口,皱起眉头来:“馒头为什么会是这种味道?” 兰心也只咬了几口,眉头挑的老高:“大概是因为刚才夫人煮东西的味道吧。” 桃粉脸色一变,赶快将手里的馒头吃了干净,拍拍手道:“快吃吧,等会儿还有事情要做呢。” 两人都应声说是,这件事情也没人在意。 反观凌江蓠喝了一碗土方之后,对于晚膳全然没有了一点的胃口,李婶更是安慰她:“习惯就好了。” 凌江蓠只觉得自己满嘴的苦涩都没有散去,尤其是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让她看见满桌菜肴都觉得难受。 强忍着不适吃了点东西,凌江蓠就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待到虞寒卿回来的时候,除了房间里多了一只不速之客,就是弥漫在房间里诡异的味道了。 虞寒卿也没有多问,只是洗漱之后爬上了床,凌江蓠马上就大胆的贴了过来。 虞寒卿自然不会拒绝凌江蓠的热情,抱着人翻滚上床,却在想要亲吻的时候被人躲避开来,凌江蓠甚至捂住了自己的嘴,摇摇头。 “不想?”虞寒卿暂时停下了动作,将人搂抱入怀。 凌江蓠的手探往的地方却出卖了凌江蓠的意图,又是一番细细缠绵。 次日离开之时,虞寒卿只是用指尖碰了碰她的唇瓣,为什么要拒绝亲吻呢? 心里的疑惑种下了种子,虞寒卿还是早早的离开。 凌江蓠悠悠转醒,翻身下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闻闻自己嘴里的味道,昨天的苦涩依旧存在,这一个认知让凌江蓠苦不堪言。 昨晚她好像表现的太明显了。 颓丧的叹了一口气,凌江蓠只好决定自己给自己再调香用了。 院子里莫名其妙的苦涩味道就这样无差别的持续了几天,凌江蓠也从一开始的无法适应到现在的勉强适应,但对这个东西你依旧是束手无策。 这样极其规律的生活在虞寒卿在午膳时突然回来的时候被打破。 “你在喝药?”虞寒卿一眼就看见了凌江蓠面前还剩下半碗的土方子。 凌江蓠险些没将刚刚塞进嘴里的汤药给吐出来,却猝不及防的被呛了一下,捂着胸口咳嗽不止。 虞寒卿也被吓了一跳,快步走到凌江蓠的身边为她拍了拍脊背,也更加近距离的闻着这汤药的味道,面色微变:“你怎么了?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不用!”凌江蓠呛红了一张脸,赶紧趁着虞寒卿呆愣的时候将剩下的半碗都喝了下去,才皱着一张脸,说:“这是我补身子的药,没什么大作用的。” “补身子?”虞寒卿死死拽住了她的手腕,一双眼睛灼灼的看向她,好似要将她盯出一个洞来:“你的身子怎么了?” 这次换成凌江蓠被噎住,心虚的偏过头去。 却又被虞寒卿捏着下巴逼迫对视,额头相贴,男人的气息就萦绕在周围,吓得她大气不敢动,更不敢大口呼气,生怕嘴里的苦涩窜进了对方的嘴里。 “没有发热。”虞寒卿离开了她的额头,继续道:“我带去你找大夫。” 说着就要将凌江蓠给拉起来,凌江蓠只好将他拉着坐下:“不用!我只是最近睡得不好的,这是隔壁村里治失眠的方子。” 虞寒卿这才停下了脚步,却又更加狐疑的看向凌江蓠:“睡得不好?我怎么不知道?” 凌江蓠咽了口口水,她怎么越说越错? 第五百一十七章 想要 两人在厅里对着空碗僵持不下,在虞寒卿要拿着空碗去找大夫询问她喝的是什么的时候,直接被凌江蓠将碗抓了过来,抱在怀里。 “我真的没事。”说完,抱着空碗就跑了个没影。 虞寒卿皱着眉头,决定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 第二天,虞寒卿就没有直接回山谷之中,而是将秋风遣了回去,自己寸步不离的守在凌江蓠的身边,大咧咧的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包括她熬药的时候。 凌江蓠只觉得如芒在背,开口让虞寒卿离开,都被虞寒卿沉默着的无理取闹给大败,只好想着晚上用点儿其他的办法转移注意力了。 兰心提着面粉,丝毫不敢踏入厨房一步。 桃粉也愣在原地,想了想,还是将兰心拉走,到另一个房间里去揉面了。 “你一定要看着我吗?”正拿着小扇子煽风点火的凌江蓠终于忍不住开口。 “不行?”虞寒卿接过她手里的小扇子,继续她的工作。 凌江蓠闭了嘴,虞寒卿表现的就像是个来帮忙的,正所谓抬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还是她相公,总不好开口骂人吧。 泄了气,凌江蓠只好双手撑着面颊,等着熬药好了之后就解脱了。 虞寒卿暂时也没有阻止,想必凌江蓠不会做什么对自己不好的事情。 等到汤药熬好了之后,虞寒卿更是贴心的将汤药放凉了之后倒入碗中,然而第一件事却不是将碗递给凌江蓠,而是放到了自己的嘴边。 凌江蓠扣住了碗的另一边,睁大了眼睛看他:“你干嘛!” “既然是补身子的药,我近日来训练也有些疲累了。”虞寒卿给出了一个答案,就要将东西昂一饮而尽。 虞寒卿力气之大,凌江蓠根本夺不回来,却也不知道虞寒卿能不能喝,心里一狠,咬牙。 凌江蓠掰着他的手指,索性将碗摔在了地上,苦涩的汤药洒了一地。 满室寂静。 “怎么了!”桃粉和兰心闻声而来。 只见两人沉默的站在原地,而每日都有的汤药此时撒了一地。 桃粉脸色一白,还是决定抓着兰心离开这里,顺便屏退了其他的人,而桃粉则是自己去厨房,决定自己去帮凌江蓠熬药。 凌江蓠和虞寒卿对视,想到自己刚才做的事情,一下子就没了脾气,尴尬的揉了揉脑袋:“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虞寒卿上前一步,将人拥入怀中。 是我把你逼紧了。虞寒卿心里暗道,轻柔的揉了揉凌江蓠柔软的发丝,轻声道:“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什么药?” 凌江蓠心软了。 但她还是不想让虞寒卿知道心里的想法,她想给他生个孩子,只可惜她的肚子不争气,她想背着他争取一下,更不想让虞寒卿知道自己为了孩子而找了土方子。 会被骂死的。凌江蓠心里接了一句话。 “等我以后再告诉你?”凌江蓠只好唯唯诺诺的抬起头来,说了一句商谈的话。 虞寒卿也没了办法,只好点点头,但还是没有从凌江蓠的身边离开。 桃粉则接过了熬药的任务,整个院落里再次的繁忙起来,虞寒卿始终都没有离开,但每天看着凌江蓠喝了药之后都会塞上蜜饯或是甜枣这样的东西给她,两人的关系倒是更上一层楼。 看的秋风抓心挠肝的天天去桃粉面前献殷勤,顺便也接下了熬药的工作。 一切都很好。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虞寒卿私下的将秋分提溜了出来,给了他一个小玉瓶:“把汤药装进去。” 秋风睁大了眼睛,接过的小玉瓶的时候还有些心神不宁:“您不是不在意夫人喝的东西了吗?” “照做。”虞寒卿冷眼扫过,转身离去。 秋风握着手里的玉瓶,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做了之后,桃粉会不会怪自己。 下一次熬汤药的时候,秋风在熬之前抓了一点混在一起的药材,塞满了小小的袋子,又等熬好了之后将汤药装了一点,偷偷藏好。 桃粉从他的手里接过汤药,甜甜一笑:“谢谢。” “不用。”秋风一下就心虚,直到桃粉离开,他才长叹了一口气,将东西交给了虞寒卿。 虞寒卿则是派人去打听这里面的东西。 重新回到房间里,凌江蓠这个时候应该正在喝汤药,他想着等会儿假装午睡后再出去找人,却发现豆豆正趴在他们的床上。 捏着小家伙的后颈提了起来,虞寒卿还是将它塞进了她的小窝,听见它喵呜喵呜的叫起来,凌江蓠的目光却落在了猫窝的一角。 那是一张纸的边角。 虞寒卿皱着眉头看向豆豆,不知道这小家伙是不是撕烂了凌江蓠的小本子,便直接将东西抽了出来,小小的一角上像是写着一个药名。 “豆豆,这是什么?”虞寒卿将一个角放在豆豆面前晃了晃。 豆豆伸出爪子抓,没抓到,过了一会儿转了个圈圈,绕到了桌角,扒拉。 虞寒卿跟着它过去,蹲在桌角,将豆豆拉开一段距离,自己抬手将里面的一张比较完整的纸给抽离出来,拼上旁边被扯碎的两个小角一看。 这是一张药方。 只不过上面还加上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沉默了一会儿,虞寒卿心里有了定论,将这土方子整理好,将豆豆重新塞回了窝里。 他带着东西在厅里找到了凌江蓠。 凌江蓠还没来得及喝这苦涩的汤药,正在纠结的时候,虞寒卿已经从她的面前拿走了汤药放到一旁,将一张土方子放在她的面前,再将秋风弄到的药草和汤药都放在桌上。 “我本来还想让秋风去问问大夫,这汤药里有什么,不过现在,我想你应该解释一下。”虞寒卿隐隐有些生气,但还是将自己的小动作也坦白。 凌江蓠没想到虞寒卿会发现那张土方子,见虞寒卿有些生气的模样,突然有了那么一点点小委屈,叹了一口气:“这是土方子。” “土方子会吃死人的,你竟然吃了这么久?”虞寒卿走到她的面前,看着她 凌江蓠捂着脸叹气:“我只是想要一个孩子……” 第五百一十八章 事变 一时无言。 虞寒卿皱起了眉头,却又在看见凌江蓠悄悄张开指缝看他的时候舒展开眉头,将那土方子重新拿回了手里:“我还是得给大夫看一眼。” “我好歹也算是半个大夫,我还治好过你的腿。”凌江蓠赶紧反驳。 这句话直接被虞寒卿的一个眼神给压制了回去。 “在见大夫之前,不用吃了。”虞寒卿抬手抓住了那碗苦涩的汤药,顺带将那一小袋土方子药草也给拿了回来:“你还存了多少土方子的药草?” “要吃的,这是从李婶那里得到的土方子,你看看李婶都已经生了多少个孩子。”凌江蓠有些不好意思的偏开了头,却依旧执念的从虞寒卿手中将属于自己的汤药给拿了回来。 虞寒卿在上一次尝试过偏激的方式之后已经不会再用。 压制住心里的波澜,虞寒卿抓住了凌江蓠的手腕,看着她的眼睛,决定和她好好谈谈:“这只是土方子,更何况我不着急……” “可是我很着急。”凌江蓠眼神一变,直接瞪了虞寒卿一眼,并用力的将自己的手抽离出来:“我想为你生一个孩子,难道不行吗?” 这一次却变成了虞寒卿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他当然是希望能和凌江蓠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但不是以这种子虚乌有的办法。”虞寒卿的手紧跟上去,再一次的抓住了凌江蓠的手,没有给对方挣脱和开口的机会,只是继续道:“方子里有些东西可不是草药。” “我已经喝了这么久了,没问题的。”凌江蓠没有抽离出来,但另一只手将碗接过并且直接皱着眉头将碗里的汤药一饮而尽的动作依旧迅速。 虞寒卿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只好看着她苦涩的脸,有些心疼。 “这是我们俩人之间的事情,不是土方子能解决的。”虞寒卿还是抢过了空碗,从口袋里翻出了近日来都随身携带的甜枣塞进了她的嘴里。 他真是拿凌江蓠的执着一点办法都没有。 含着嘴里的甜枣,凌江蓠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她其实根本就不想让虞寒卿知道这件事情,这件事情对于一个女子来说难以启齿,更何况是面对自己的相公。 “不许再喝了。”虞寒卿保持着拽着他的动作,单手揉了揉额角。 “这件事情我也不会让步的。”凌江蓠书目光灼灼的看向他,甚至反手也捉住了他的手腕,整个人都凑了过去:“我们有约定的,我想要一个孩子,马上。” 虞寒卿看在近在咫尺的人,似乎明白了这几夜夫人的热情,还有身上似有若无的香气——事实上凌江蓠来到这里已经很久没有调香了,除了近日。 而虞寒卿很快发现自己劝不动凌江蓠。 软硬不吃。 当凌江蓠只留下一个背影前往厨房的时候,虞寒卿只是轻叹了一口气。 在下午时分,虞寒卿还是跑了一趟医馆,在确定这个方子的确对人无害的情况下才默许了凌江蓠每日喝汤药的举动。 唯一改变的是家里库存的带着甜味儿的东西变多了。 凌江蓠也将豆豆重新放回了渺渺的房间里,要不是豆豆,也许虞寒卿不会发现呢? 再有些改变的,也许只是晚上热情的对象换了一个人而已。 凌江蓠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有些享受的。 平静如水的生活在持续了几日之后,凌江蓠这才发现了春雷眼下的乌青愈发严重,而秋风似乎自从去了山谷之中就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形势似乎有些紧张。 而她正好要去谷里送面粉,即使她认为在关键时刻她亲自去谷里送东西并没有什么用,不过虞寒卿却拉住了她的手:“你应该去看看那些士兵对你的态度了,你也想要表现的更像是王妃。” 凌江蓠扣住了虞寒卿的指尖,轻笑:“那只是个头衔。” “那也很重要。”虞寒卿脸上的表情十分的严肃。 他不想让凌江蓠下一次去谷里的时候继续遭到白眼,他必须多带她去几趟。 其他的原因凌江蓠本人并不知道,但跟随着虞寒卿来到了谷中,同平日的自由有些不同,这里的士兵们好像有些神经紧绷,之前见到的黑子和竹竿一下子迎了上来,却比之前见到的要颓废许多。 “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吗?”凌江蓠不解的询问虞寒卿。 “让他们给你解释,在旁边等我一下。”虞寒卿远远的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目光谨慎的走向了不远处。 黑子则是走到了凌江蓠身边,将她引到了另一个房间之中。 将她暂时的安置在屏风的背后,凌江蓠明白一般是有重要人物要过来,不过是敛了褶皱的衣角,顺带整理了耳边的碎发,端起盛满清茶的杯盏,看向竹竿:“你们的气色看起来很不好?” “这几天操练的太密集了,我和黑子本来就不是老兵,很吃力。”竹竿深深叹了一口气。 “对啊,我还皮糙肉厚的,竹竿就是个竹竿。”黑子拍了拍胸脯,说的豪气万丈,也掩盖不了眼底淡淡的淤青——大概是被谁打的。 既然不是被人欺负了,凌江蓠便也没有多少的在意,谷里总是会有这种时候,只是她没有正式参与过而已,但现在,虞寒卿似乎是因为什么事情想要告诉他。 三人在屏风背后简单的聊了几句近来发生的事情。 不过一会儿,几人的脚步声陆陆续续的传来,几人落座和添茶的声音很快响起。 黑子竹竿马上闭了嘴,凌江蓠则是悠哉的喝了一口茶水,面色平淡。 坐在主座上的虞寒卿可以看见凌江蓠乖巧的模样,见凌江蓠对自己眨了眨眼睛,他脸上并无太多波澜,而是望向了面前的人:“事情若是解决,再作商议也无必要。” “怎么能是解决,王爷,吴老将军忠君爱国,一生戎马只为玄天,如今得来现在的结果,我们自然是要帮上一帮的。”有人出声,声如洪钟,不难听出是个老将。 “那可是皇帝,我们救了那么多人已经是苟延残喘,吴老将军的官职和兵权如今也算前几,若是真的动了手,那可是摆明了要跟皇帝作对。”有年轻的将领出声。 很快,两批人马唇枪舌战,而凌江蓠和虞寒卿只是安静的听着。 第五百一十九章 如果 “吴老将军对王爷有恩,若是此时还要苟延残喘,那我们是不是就一辈子活在这巴掌大的地方了!”终于有人拍案而起,中年男人的声音打断了厅内的嘈杂,瞬间安静下来。 凌江蓠还捧着那杯已经冰凉的茶水,不禁皱起了眉头。 自从虞寒卿离开了宣城之后,陆续传来了各类老将和一些官员被流放的事情。 不过她只是略知一二。 “巴掌大的地方?看看王爷救下来的你我!难道你还想回到皇帝身边任人鱼肉吗?”有人出声。 凌江蓠觉得有几个人的声音有些耳熟。 而虞寒卿在此时,却对屏风后的她招了招手,对她说了两个字:“过来。” “什么?”凌江蓠不可置信的探出头去,眯着眼睛看着虞寒卿,只想着是自己听错看错了。 然而虞寒卿再一次的对她摆了摆手,厅中吵闹的人瞬间安静下来。 凌江蓠只好硬着头皮走了出去,和厅中的人对上了眼,凌江蓠心底又翻起了海浪,这里有些是跟随虞寒卿而来的小头领,而另一群人,则是朝廷官员,虽然有些人只是曾经去过王府,但不得不说,还是有些熟悉面孔的。 凌江蓠落座于虞寒卿的身边,不等有人出言询问,虞寒卿已经先发制人:“在本王不在的时候,谷中的一切后备都交给本王的王妃。” 凌江蓠又是一愣,这算是给她钦定了一个军需官的职位? 明显有老将不满:“王妃只是个女子,大家都知道后备是行军打仗的后台,只是让王妃独自……” “我已然管了这谷里的后备一年有余,大人在担心什么?”凌江蓠默契的打断了老将的话语,挑衅似的看了过去:“我甚至用最少的银子将大家的粮食翻了几倍,难道还不够格?” “那也只是商人,并非是官员,尊敬的王妃殿下。”年轻的将领也明显不满。 两方人马倒是意外的一致。 “是王妃的品阶不够,还是本王的威严不够?”虞寒卿淡漠的看向了刚才还吵得不可开交,如今就因为一个女子的事情而站在一起的两人。 年轻将领闭了嘴,老将只是斜眼看了凌江蓠,旋即继续道:“王妃的所作所为,老夫自然知道,但老夫可不认为王妃会的行军打仗。” “我不知道军需官还需要行军打仗?”凌江蓠眨了眨眼睛,茫然的看向了虞寒卿。 虞寒卿安抚的对她点点头,继续道:“的确需要。” 凌江蓠白了他一眼,那他叫自己过来干嘛? 老将的脸色更加阴沉了:“这不是儿戏。” “本王没有儿戏,本来本王的王妃就不该参与行军打仗的事情,她只需要将这里好好藏起来就够了。”虞寒卿抓住了凌江蓠的手,背凌江蓠红着脸躲过,顺便赏了他一个瞪眼——附近有人! 虞寒卿收回手,继续道:“吴老将军我自然是要去救的,但是在座的各位也曾都是为玄天出过力的大人,我需要有人保护你们的安全。” “所以你将我们的性命放在一个女子的手里?”继续有将领出声,更加不满。 “我不认为你们在我的手里,你们可以随意离开,按照王爷的吩咐,我只需要保护谷内就足矣,虽然我只是一介女流,但我并不认为我手里的毒不能放倒在座的任意一位。”凌江蓠挑衅的开口。 经过上次的事情,她似乎已经发现面对这群充满傲气的士兵,唯一能让她们妥协的方法就是压过她们一头,而不是跟她们讲道理。 “大言不惭!”老将继续开口。 凌江蓠还想挑衅几句,虞寒卿却按住了她,沉声道:“即使她不是王妃,就凭这谷里的构造和陷阱,你们也该尊敬她。” 众人哑口无言,他们自然知道这样的一处安静之地得来不易。 凌江蓠依旧无辜的坐着,她做的这些事情可没让这群士兵和将领尊敬她。 “那她也不能提枪上阵,如果真的打起来……”年轻的将领继续挣扎,他可不想让一个女人来当自己的首领。 “她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你们被发现。”虞寒卿抬手止住了他们所有的话:“各位大人还是前辈,我只是想给王妃一个官职似乎并不用继续讨论,让我们来谈谈正事。” 一锤定音的讲法反而让人不好继续下去。 老将几度欲言又止的看向凌江蓠,却又被虞寒卿的话给打断。 凌江蓠只觉得玄天的士兵的确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尊重女子,尤其是在这种军营里,好像无论她做了多少的好事,都比不过一句一介女流。 而之后的事情也渐渐步入正轨,凌江蓠纯属是来听着近来的形势,等到人群离开之后,凌江蓠才询问起事情的由来。 虞昊天的做法是斩草除根,皇帝心里的害怕是最好的刽子手。 “那些朝廷官员,都是被皇帝下令斩首或者是流放的,是我之前安排春雷把人救下来的,营中的新兵基本上也都是他们中的年轻人。”虞寒卿接过了凌江蓠递过来的茶水,轻声道。 “为什么?因为他们曾经和你有关系吗?”凌江蓠对此无法理解,但她似乎明白了虞寒卿在这里训练士兵们作为自保的真正含义。 并非是保护他们自己,而是为了保护大义,那些于玄天有恩的人,虞寒卿都不会让他们就这样死去。 “有的是和我有干系,而有的,不过是惹恼了皇帝,没有了太后和几位肱骨之臣,皇帝的耳朵里再也听不进什么有用的东西。”虞寒卿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里的杯盏。 突然,他像是卸尽了全身的力气颓丧下来,片刻后却又是睁开了双眼,像是鼓起勇气一般的看向了凌江蓠:“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当初我没有将皇位让给他呢?” 也许那些肱骨之臣也不会就此身亡,而现在那群人也不用苟延残喘的被他救下,然后继续苟延残喘的找到一个角落里活下去。 “真不像是三王爷。”凌江蓠只是看着他:“你是王爷或是皇帝,你都没有放弃大义,干嘛要后悔?” 第五百二十章 吃错药 “如果你是皇帝,也许你也会被改变也说不定,别把自己想的太完美了,王爷大人。”凌江蓠毫不犹豫的泼了一盆冷水,说出来的话却安抚了虞寒卿的心。 虞寒卿很快就走了出来,恢复成了平日里脊背笔直的模样。 一年间,他不再隐瞒自己时不时展露出来的多愁善感,而凌江蓠也不介意在他失落的时候给他泼点冷水,更不介意将自己软弱的一面也全部表现出来。 两人的坦诚相见让双方相视一笑。 “所以跟我说说吴老将军的事情吧,我记得他已经不再前往沙场,甚至连纸上谈兵都轮不到他。”凌江蓠适时的转移了话题,看着虞寒卿。 “这件事情的确是和我有关了。”虞寒卿重新皱起眉头,指尖在扶手上敲击出细微的响声:“是有人旧事重提,说我以前不好的事情,而吴老将军只是当面斥责了那人,并激动说不该将我赶走,相当于是将我当初被迫离开的事情放上了台面。” 当初虞寒卿离开的时候,众人都是心照不宣的知道真相,却并没有人有勇气说出来。 “吴老将军可能是一时激动,但惹怒了皇帝,之后可以找到很多的理由定罪。”虞寒卿的目光再一次的落在了凌江蓠的身上。 “要杀他吗?”凌江蓠突然攥紧了指尖,觉得这件事情的产生有些不可思议。 “不知道。”虞寒卿摇了摇头:“事实上皇帝还没有确切的定下罪名,我们只是在准备。” “我记得离开的时候,他还在操心国事,即使他是个自私的皇帝,也不会放任大局而去吧。”凌江蓠更加的不可置信。 虞寒卿对此也表示难以感同身受。 短暂的沉默,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回忆起了虞昊天以前可以说令人深恶痛绝的所作所为,但作为一名皇帝,他的确还不算失职。 但为什么在眼中钉虞寒卿消失了之后他反而堕落了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两人依旧保持着对视的姿势。 “打扰!”春雷的高喊声打断了两人的思绪,两人同时回过头看他,不觉尴尬。 春雷自己反而咳嗽了许久,才面色严肃的在虞寒卿的面前将手臂上鸽子脚上的纸条拆了下来,并且当面展开看。 这一般都是绝密的事情。 春雷看完之后,面色一沉,飞快的将纸条也塞进了虞寒卿的手里。 凌江蓠看不见纸条,只好看向虞寒卿,春雷则轻声开口:“皇帝竟然要把吴老将军的一大家子全部流放到烟瘴之地。” 虞寒卿眼底闪过一丝寒光,手里的纸条也被捏的变形。 烟瘴之地?这地方如名字一样不是个什么好地方,更加不适合一个曾经为国奉献的老臣去。 “在那里很难熬,甚至不如流放到边疆,皇帝究竟在想什么!”春雷挥开了手臂,手臂上的鸟类张开翅膀,飞离出去。 “看来这一次不仅我们都要亲自出马,更还得抽出一批人来救下吴老将军的一家子。”虞寒卿阖上了手里的纸条。 “我可以去准备。”春雷面色凛然,眼底的疲惫之色在看见烟瘴之地几个字之后消散无踪。 “两个时辰后,把将领都叫过来。”虞寒卿严肃着脸发号施令。 春雷赶紧去准备各类的事情,关于吴老将军被流放的消息纸条上写的很详细,而目前详细的资料只有他和虞寒卿知道。 凌江蓠更是不期待去知道时间和地点,她只需要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事情就好。 “不过,那群官员在这里的话,你们救回来的那些官员的家人呢?”凌江蓠才反应过来一件事情,她开始以为只要救一个官员而已。 “安置在其他的地方。”虞寒卿叹了一口气,开始研究附近的地图,继续道:“还记得我之前找你拿的万香阁的银票吗?” 凌江蓠回想了一下,好像很久之前自己的确给过虞寒卿不少的银票,旋即恍然大悟:“原来你要万香阁的银票,就是因为皇帝查不到我的银票来通?” “他的眼里一直都想除掉的人都是我。”虞寒卿认同的点头,并抬手抚上了她的面颊,认真的望着她:“亏你一直无条件的支持我。” 凌江蓠被他这么盯着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但面上依旧得意:“我很优秀。” “但我很抱歉。”虞寒卿将人彻底的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抵上了对方的额头,阖上了眼睛,轻声道:“我不该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入困境,更应该给你一个安全和平的家,也不该给你军需官的职位。” 虞寒卿的声音难得的细小,同样还带着让人难以抗拒的低沉声音。 凌江蓠抬手环住了他的肩膀:“你可一直都在为我着想,我们本就该互相支持。” “你是个好女人。”虞寒卿继续赞美。 “你是个好相公。”凌江蓠笑着回应,旋即轻轻的将面前面色冷淡的男人推离开来,揉了揉自己的肩膀:“你们需要带上一点粮食和银票。” “我陪你回院子里拿。”虞寒卿起身跟上。 走出门,凌江蓠看着面前乱糟糟的人群还有一群忙得脚不沾地的官员,看向了虞寒卿,摆手:“我自己就可以,时间不够了。” “当然够。”虞寒卿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我给自己留了两个时辰。” “时不待人。”凌江蓠惊讶,现在不是人命关天的时候吗? “你也不待我,我只想要两个时辰。”虞寒卿拉着她上马,策马离开。 凌江蓠的耳尖红了一圈。 回到院落里拿了东西,虞寒卿只简单的和渺渺道别,再一次的骑上了马,同样带上了凌江蓠。 坐在马上,凌江蓠确认着手里的银票都没有问题。 虞寒卿却搂着她的腰际,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土方子暂时就不用了。” “为什么?”凌江蓠很快就不满的抬起头来看他。 “我不在,夫人是想红杏出墙吗?”虞寒卿面无表情的掐上了凌江蓠的腰际:“等我回来,我们也会有一群孩子,比起让夫人努力,我更希望自己能在某些方面努力点。” 凌江蓠红着脸将他的脸推开了一点:“你今天吃错药了吗?” 虞寒卿笑着拽着缰绳,搂住怀里的人儿策马而去。 第五百二十一章 铲除隐患 两个时辰,弹指一挥间。 但两个时辰后,在所有的将领齐聚一堂,并且在春雷又接收到了新的消息的时候。 凌江蓠还是选择了坐在屏风之后。 相对于倨傲的朝廷官员,还有那两派激进的几位将领,其他的将领对于凌江蓠暂时接管的事情并无异议。 而春雷更是详细的将吴老将军在朝堂上的细节也都挖了出来:“本来皇帝是想直接赐死吴老将军的。” 在座所有将领的脸色都变了变。 对于将领来说,吴老将军曾经是他们的标杆,哪怕现在不上战场了只是挂名于朝堂之上也是无法抹灭的存在。 虞寒卿抬手制止了春雷接下来的发言,看着春雷回到了属于他铁骑营的位置上。 “各位也都和我同生共死过,这一次吴老将军的事情我不能坐视不理,士兵军队已经准备稳妥,只是希望在座将领能做出选择。”虞寒卿面无表情的开口,声音不卑不亢。 “当然是要救!”曾受过虞寒卿或是吴老将军恩惠的将领红着脸开了口,甚至连眼眶都红了起来。 也有不少人应声,同样的,也有一部分保持了自己的意见:“我大概没有各位的大志,我还有妻儿。” “吴老将军的事情不比之前其他几个无关痛痒的小官员,要是被皇帝知道迁怒而来的话,我们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我选择留下。”陆续的也有人选择留下。 听着所有人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经历过众多事情的老将对此并无感慨,不是总有人能怀着大义和一腔热血就可以抛弃所有的东西。 而年轻的将领自己挺身而出,却对这群留下的人嗤之以鼻。 房间之内的人有些僵持。 凌江蓠担心的看了虞寒卿一眼,这样真的不会影响这次行动的士气吗? 虞寒卿给了她一个放心的手势,面对在座所有的人,他只是站起身来:“既然如此,就按照各自的想法去做,两日后希望我们能在隘口的树林见。” 几人面面相觑,竟然一时不知道虞寒卿是在生气还是真的坦然。 刚才提出退出的将领又一次的看向了虞寒卿:“王爷,我们真的是……” 虞寒卿抬手阻止了他余下的话:“各位都对玄天有功,你们有权利作出自己的选择,吴老将军是玄天的元老,我不过以自己的名义招募,并不勉强。” 平淡的一番话,却是在在座将领的心中投下了一颗石子。 凌江蓠只是勾起了唇角,在虞寒卿起身走到门边的时候跟了上去,并肩走到他的身边,帮他止住了身后所有人还未说出口的话。 凌江蓠看着虞寒卿的侧脸,一年间的时间不仅没有磨平他的棱角,反而让他看起来多了一丝沉稳,而眼里的剑意却不曾消散。 “我说的怎么样?”虞寒卿被凌江蓠的眼神看的感觉到了有些奇怪。 “听不懂,不过我觉得下面有人动摇了。”凌江蓠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许商人和朝堂的手段有所不同,顺便继续道:“他们动摇了你可以多一些人手,为什么要离开?” “我说的是实话,这件事情并非所有人的事情。”虞寒卿握住了她的手腕,将步伐放缓了一些,继续道:“不需要太多的牺牲。” “那你总得答应我,你要保证好自己的安全吧。”凌江蓠站定了脚步,在距离厅堂不远处望向他,目光认真。 “我还记得我们的约定。”虞寒卿对她点了点头,在身后的将领们欲言又止跟上来的时候,凌江蓠只是对他眨了眨眼睛,指尖扣在了虞寒卿的手背:“我走了。” “等会儿我就来。”虞寒卿的指尖擦过她的手心。 肌肤分离,手心手背还留着被对方指尖划过的触感。 看着凌江蓠远去的背影,虞寒卿还是转过了身子,面对这些将领。 他会知道在这样正确的时机下继续刺激这些人的内心的热血。 在一些人来到他的面前表示要改变想法的时候,虞寒卿依旧保持原来的模样,仅仅留下了一句话:“凡是对玄天有过贡献的人都值得我为之拼命,这一条,永不会变。” 他不会去想那些人心里的想法,离开的时候也不过是吩咐了春雷让所有参加的人都在半个时辰之后去商量具体的营救路线。 而他则是找到了回到了粮仓中的凌江蓠,在看见凌江蓠每次都会严谨的记录分毫粮食去留的时候,只会等待。 凌江蓠很快就发现了进来的人没有动。 但她依旧认真的计算,过了一会儿才将手里已经快写满的本子收了起来,将小毛笔塞进了专有的竹筒中放好。 “你来的太快了吧。”凌江蓠好奇:“你不是应该说些长篇大论吗?” “他们听不了那么长的东西。”虞寒卿上前一步:“把你一个人放在谷里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所以?”凌江蓠不明白虞寒卿这突如其来一句话的含义。 “在我离开之前,你要寸步不离的待在我的身边。”虞寒卿还记得那些官员将领反对的模样,他可不想在自己不在这里的时候,让凌江蓠受到什么委屈。 凌江蓠抽离了自己的手,有些羞赧的点点头:“我会待在屏风后面。” “好。”虞寒卿这才放过了她,半个时辰后他又不得不在解决了一点其他的事情之后重新回到厅堂之中。 凌江蓠叹了一口气,没有黑子和竹竿,她只能一个人坐在屏风后面。 而所有的将领也同样知道凌江蓠就在屏风后面,但在讨论事情的时候并没有一个人阻止,甚至在虞寒卿将凌江蓠从屏风后面拉出来的时候,其他人也只是尽力的商量最好的方案。 刚才半个时辰里,不少人在沟通中似乎都知道了当初王爷和皇上反目,都是为了凌江蓠,而这件事情被散布出去,同样出自于虞寒卿之手。 他会帮凌江蓠尽量铲除一切隐患。 凌江蓠听得眉头直皱,总是在讨论的时候不时的看向虞寒卿,眼里充满了询问——你真的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而虞寒卿只是在无人看见的地方碰碰她的手背,让她安心。 第五百二十二章 离别 谷里的晚上隐隐有些寒冷。 凌江蓠坐在床榻边,看着虞寒卿的武器就摆放在桌子上,利刃之上被擦得发亮,古朴的武器不知汲取了多少的鲜血才变得如此低调。 在平日里,虞寒卿是绝对不会将带有戾气的东西直接放在卧房之中的。 但是今日,虞寒卿缓缓擦拭着手里的武器,像是在和这没有血液的东西培养默契。 “太危险了。”凌江蓠皱着眉头看他。 吴老将军的地位非凡,想要救下他一家子无异于是向皇帝挑战,这样的行动必然会让皇帝全力以赴的阻止并且讨伐。 更何况之后要发生的事情不仅仅是潜行和暗杀可以解决。 那无异于是一场小型的战役,并且占据着一处战场。 利刃之上平滑的痕迹伴随着虞寒卿的擦拭消失无踪,唯有刀柄上繁琐的纹路保持着时间的痕迹,虞寒卿却看向了凌江蓠:“但总有人要去做。” 凌江蓠抿住了嘴,也许在执拗方面,他们两人都是平分秋色的。 “正是因为太危险了,所以才需要更强的人去做,而我,是目前所谓的更强的人,我有责任和想法去做这件事情。”虞寒卿学习着凌江蓠平日里讲道理的语气说出这番话来。 正如凌江蓠对自己喝土方子的事情固执己见一样。 凌江蓠只好站起身来,披肩落下的长发伴随着她的动作而微微摆动,她低垂着眼眸坐在了虞寒卿对面:“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 就像当初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独自前往前线和西凉征战那般。 这番话被凌江蓠在心中吐露,她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颤动,在虞寒卿继续开口之前就已经说出了下一半的话语:“那你不用把春雷留下吧。” “他可以保护你。”虞寒卿总算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我更希望他能保护你,还记得你之前留下夏雪来保护我的事情吗?”凌江蓠决定翻旧账,在虞寒卿皱眉的时候飞快的继续开口:“实际上她帮不了我太多,更何况春雷还是铁骑营的人,你留下秋风已经足够了。” “不够。”虞寒卿目光一沉。 他还记得皇帝对凌江蓠所做的事情,还有那些子虚乌有的污蔑,如果不是最后那逆转性的时刻,凌江蓠可能早早的就葬身在了宣城,而不是陪着自己说话。 凌江蓠也冷下了一张脸,甚至抬起了自己的眼睛执拗的和虞寒卿对视:“如果你不带走春雷的话,我就跟着你一起去!” 虞寒卿一言不发。 他怎么可能拦得住手脚健全的夫人,更不会以极端的方法将她留下,如果在他离开之后,凌江蓠又偷偷跟上了怎么办? 以上的事情都不应该发生。虞寒卿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僵持良久,到底还是虞寒卿退让了一步,凌江蓠也不再阻止她,而是和他一起擦拭身上的兵刃,有的是崭新的小刀匕首,也有银白的长枪,还有手里古朴的不知道使用了多久的长刀。 蜡烛上摇曳的灯火迟迟不肯的湮灭,熏炉中的安神香却迟迟弥漫着淡雅的香气,萦绕在房梁木板,却绕不到两人的鼻尖。 也不知两人面对面的坐了多久,说了多少以前的旧事和废话,才双双入眠。 第二天清晨。 虞寒卿将还在睡梦中的凌江蓠叫醒,一直等着她迷糊的从床榻上爬起来,才拢了拢她凌乱的长发,顺便将她肩上滑落的衣衫重新往上拉了拉。 “现在就要走了吗?”凌江蓠看了一眼窗外依旧黑沉沉的天。 “恩。”虞寒卿点点头,将身上最后的一件衣服套上,拿起了属于自己的刀刃和长枪,在凌江蓠的目光里离开了房间。 凌江蓠听见外面整合的声音,听见虞寒卿吩咐其他人的声音,还有接踵而至毫无节奏的马蹄声,然后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外是谷里少有的安静。 凌江蓠重新躺了回去,又浅浅的睡了过去。 一年间,虞寒卿只要需要离开比较长的一段时间,都会叫醒她。 最起码不至于让她起床时茫然的抚摸着冰凉的被褥,透过薄薄的窗户纸看见的是天边的鱼肚白,而不是虞寒卿的脸。 日上三竿才起身,凌江蓠表现的像是完全相信虞寒卿能力的王妃。 门口陌生的士兵变成了黑子和竹竿,两人一见到凌江蓠就很快挺直脊背,双腿并拢,粗布衣服穿在身上也穿出了真正士兵的感觉。 “你们没有跟着去吗?”凌江蓠打了个哈欠。 “是王爷早上突然让我们留下来跟着夫人的。”黑子赶紧说出了自己的任务。 竹竿也点点头,接道:“包括陪着夫人回院子里。” “那你们只能跟你们的秋风教头住在一个屋子里了。”凌江蓠自然知道虞寒卿想不遗余力往自己身边塞人的事情,对此只是翻了个白眼。 黑子和竹竿的脸瞬间白了下去。 凌江蓠没有在谷里多呆一段时间,在简单知道谷里剩下了多少人和将领的时候,凌江蓠一个个将领的拜访了一遍,表示自己只有在送东西的时候会麻烦各位之后,径直离开。 带着黑子和竹竿回到了小小的院落之中。 凌江蓠很快的将两人扔给了经验老道的农夫调教,大刀阔斧的种小麦。 小麦可以种上两季,第一季种完之后肯定会有更多的人种,而她要做的事情,自然而然就是多种上一些,尽量将家里数量众多的田地都利用起来。 我可不能闲着! 凌江蓠面对着面前的面粉,露出个自信的笑容来。 …… 宫中。 皇贵妃被盛宠的事情在皇宫中早已不是秘密。 总是有不少的人想来踏平慕容雪儿的门槛,宫中的美人婕妤更是不介意在慕容雪儿的身边多多露脸,甚至投其所好的想要彻底站在慕容雪儿这边。 慕容雪儿总是表现的十分的温和,和来的姐妹总是能很好相处。 就跟香妃之前的人缘一样的好。 好不容易送走了面前的一群人,车铃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来,慕容雪儿则是游刃有余的喝了一口茶,看着殿中还有不少别人送来的东西,真是轻蔑一笑:“将东西都送到库房里。” 第五百二十三章 大发雷霆 “全部?”车铃疑惑的扫视过面前被送来的小物件,低声道:“这里面可还有香妃送来的,不如留下来放在架子上……” “本宫只要做的一视同仁就好。”慕容雪儿将杯中的清茶只品了一口就搁置在了一旁,雍容华贵的衣裳此时穿在她的身上,只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高高在上。 实际上她也乐意穿着这样的衣服向着别人示威。 车铃吩咐人去准备,又疑惑的看向了慕容雪儿,待到其他人离去,慕容雪儿才不吝啬的教导这位宫女:“本宫既然已经是皇贵妃,两手空空无所牵依,何必要受制于人,不如一视同仁。” 她看惯了那些拉帮结派的女人,也看管了她们最后的结局。 除了身边必要的处理事情的人,她不需要盟友,等真的发生事情,所有人都有可能成为你的盟友或是敌人,在此之前,她不需要讨好任何人。 车铃花了一段时间来消化,慕容雪儿则懒洋洋的看向窗外的阳光,揉了揉发酸的手腕,低声道:“天意还在睡吗?” “小殿下此时应该是醒了的。”车铃看了一眼现在的时辰。 慕容雪儿嘴角的冰冷被暖意融化,她款款站起身来:“让奶娘将天意带出来,我们去附近晒晒太阳。” “是,娘娘。”车铃少见慕容雪儿有带着天意出门的心思,自然是满脸笑意的出去准备。 说是附近,也不过是自己宫殿外阳光不错的御花园侧面。 喜欢湖边的慕容雪儿自然是选择了远离湖边和假山的地方,找了凉亭落座,而奶娘很快的将小殿下放到了带来的摇篮之中,享受着暖暖的晨光。 天意如之前预言那般优秀,即使还没有意识,但醒来睡觉的时间隐隐有了些规律,在面对虞昊天时露出的笑颜往往会让虞寒卿爱不释手,顺便再多垂青慕容雪儿一些。 风头正盛,饶是慕容雪儿平日沉得住气,但现在还是抱着些炫耀的目的过来。 但她依旧让车铃和奶娘寸步不离的跟着小殿下。 坐在凉亭旁,天意在奶娘的逗弄下咯咯笑起来,憨厚的奶娘看起来不像是杀过人的样子,面对小孩子的样子也十分和蔼,在近日来都严格遵守慕容雪儿的规定,也让慕容雪儿对她更加的放心。 只是没过一会儿,虞昊天身边的太监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娘娘!” “何事?”慕容雪儿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只是抓住天意的小手,目光柔和。 “皇上在御书房大发雷霆,将不少官员都关在门外!还请娘娘去劝劝皇上!”老太监急红了一张脸,尖细的嗓音将话说的飞快。 慕容雪儿看了一眼天意,低声吩咐:“你们将小殿下完好无损的送回去。” “是!”一干宫女太监异口同声。 车铃赶紧跟上慕容雪儿,而奶娘则是带着一群宫女,抱着小殿下折返。 此时因为吴老将军的事情,不少官员都被牵连其中,御书房前跪着不少的朝廷官员,而平日里堆叠整齐的奏折此时散落一地,虞寒卿红着脸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身边所有的宫人都跪伏在地大气都不敢出。 慕容雪儿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样的一幕,但她却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是款款走了进去,站定在了虞昊天的背后,指尖假装无意的从他的额间扫过,径直的落在了太阳穴上,按揉。 慕容雪儿没有说话,虞昊天反而不满起来:“他们都是不将朕放在眼里了!难道朕连杀个人都不可以吗!” 听着虞昊天如数家珍般的将这群官员在朝堂上的所作所为都尽数说出来的时候,慕容雪儿自始至终都没有过什么表情,只等到虞昊天冷静下来了一些,才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您是皇上,不用太过依赖于他们的话,快消消气吧,天意还是喜欢温柔笑着的父皇的。” 虞昊天的怒火好像又被拔出来,冷眼看向了身后的慕容雪儿:“你这说的是废话吗?” “臣妾刚才说的废话,不过臣妾以为,只要是无伤大雅的事情,可以随着他们去,您高高在上,那位将军无论死活都对皇上没什么作用,皇上又何须在意呢?”慕容雪儿轻声的说着。 同时,看向了门外正顶着烈日跪下的大人们。 虞昊天又一次冷静了下来,慕容雪儿找准了时机才见缝插针的继续说道:“第一次给他们机会,当皇上第二次想杀人的时候,我想他们再这样做,就是威胁皇上了,到时候您甚至可以将他们都杀了。” 虞昊天的嘴角扬了起来,像是认同了慕容雪儿的意见。 并没有赐死吴老将军,但还是将人流放到烟瘴之地,这样为虞寒卿说话的人他一个都不需要,更何况吴老将军现在只是一个老头。 虞昊天喜欢慕容雪儿的才干好和人,和香妃比起来,慕容雪儿更擅长玩弄权术,而不是香妃那样喜欢在暗地里玩些小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种光明正大打击人的感觉,虞昊天更喜欢。 虞昊天决定按照慕容雪儿的办法来处理,慕容雪儿在有其他官员进来的时候,识大体的匆匆离开。 …… 太后垂垂老矣,一年间只在自己的寝殿和焚香之地徘徊。 自从之前的事情发生后,荻寒在宫中没了知心的朋友,多是和亲人周旋,今日又是和太后焚香了一段时间之后才离开了寝殿,往自己宫殿的方向走。 她身后只跟着两个宫女,平日里也无人管她,后宫中的女人几乎都是将她当作多余的东西,没人去拉拢她。 除去那些想把自己的兄弟塞给公主做驸马的人除外。 荻寒在宫里总是孑然一身,除了有时候的孤单以外也算是乐的自在。 不过在快步转角的时候,她险些撞上人。 在发现对方怀里抱着小殿下天意的时候,荻寒宁愿自己摔倒也绝对不会伤害到自己的小侄子,于是她十分狼狈的坐在了地上。 抱着小殿下的奶娘见公主坐在了地上,双腿发软的跪了下来,两方人马背后的宫女几乎都齐齐跪了下来。 荻寒扶着墙面站起身来,无奈的看着面前这一群人,摆摆手:“起来吧,只要没伤到小殿下就行,我只是没站稳。” 第五百二十四章 中毒 众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缓缓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奶娘惨白着一张脸看向寒荻,寒荻并不认识慕容雪儿身边任何一位奶娘,但她除去在筵席上曾经见过小天意之外,真的是再也没有见过。 如今看着奶娘怀里即使受到了惊吓依旧只是拿着大眼睛等着她的小天意,寒荻只觉得可爱,像小孩子一样探出了自己的脑袋去看被人搂在怀里的小天意。 “真可爱。”寒荻捧着自己的脸,有些陶醉。 “小殿下继承了娘娘的美貌。”奶娘尴尬的说着不擅长的奉承话。 这句话逗笑了寒荻,寒荻捏着自己的裙摆又往前凑了凑,看着小孩子光滑的脸蛋和大眼睛,像是看见了虞寒卿家里小小的渺渺。 于是她探出手去,轻轻的捏了一下小家伙的脸颊。 小家伙咯咯笑起来,并没有拒绝。 寒荻也跟着笑起来,更想将自己的手收回来,却听见背后传来了女人的怒吼声:“你在做什么!” 不等她反应过来,肩膀已经被人狠狠的撞开,她踉跄了几步,只看见慕容雪儿穿着一身华贵衣服,迈开大步子走到小天意的身边将小家伙抱进了自己的怀里,面色警惕的看向寒荻:“你居心何在?” 寒荻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当初慕容雪儿跟着虞寒卿身边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之后转眼就成了皇帝的人,光是这一点就让寒荻不喜欢她,再加上其他数不胜数的破烂事,她对慕容雪儿只剩下讨厌。 被讨厌的人这么污蔑一句,寒荻也忍不住的跳脚:“我只是逗弄他一下,他也是我的侄子,我会做出什么害他的事情吗?” “难道不会吗!孩子的肌肤那么脆弱,怎么会经得起公主殿下的一掐?”慕容雪儿强压住心理的怒气,看向寒荻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掐死我的侄子对我有什么好处吗?”寒荻气红了一张脸,见慕容雪儿也只是护子心切,也更加懒得理论:“算了算了,懒得跟你说了,反正我不会对我侄子做什么的,不信你自己看看他脸上连一点印记都没有。” 慕容雪儿面沉如水的打量小家伙的脸上,见小家伙只是打了个哈欠,脸上甚至连个红印子都没留下,也勉强安心,无论如何,小天意都不能出事! 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寒荻已经骂骂咧咧的走远了。 她真是前世欠了别人的债才会和后宫的这群没理智的女人起冲突!寒荻如是想。 慕容雪儿也是紧紧抱着小天意,心乱如麻。 在她眼里,后宫里可没有干净的东西,寒荻也不例外。 将小天意拢在怀里,慕容雪儿加快了脚步离开。 两人离去之时,并未看见不远处的香妃,她就站在了不远处的花圃旁边,身边只跟着一个不显眼的小宫女。 原本是在虞昊天生气时想第一时间赶过去出谋划策,但她再快也快不过虞昊天身边的太监消息灵通,等她过去的时候,虞昊天已经解决了事情。 而在回去宫殿的时候,没想到就撞上了这么一出。 香妃捏断了手里的花茎,看向身侧的宫女:“你看到了什么?” “我……我看见寒荻公主和皇贵妃娘娘起了冲突。”宫女如实说道。 “寒荻公主甚至还掐了一下小殿下的脸颊,也怪不得皇贵妃娘娘这么激动,你说是吧?”香妃轻笑着看向了身边的宫女。 “是……是的。”宫女被说的莫名其妙。 “我们回宫吧,还是不要将这件事情说出去了,知道吗?”香妃继续说着,顺便重新往自己的寝宫走去。 反观慕容雪儿一回到殿中就偷偷的叫来了太医,上下的给小天意检查了一遍,确认无事之后才将人放走,顺便松了一口气。 之后几日,慕容雪儿再也不敢将小天意带出去。 寒荻反而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真正的问题出现在某一天的午膳之前。 慕容雪儿和往常一样准备好了满桌菜肴等待着皇帝的到来,在宫女将最后一样菜肴放上桌面的时候。 足不出户的奶娘夺门而出,被门槛直接绊倒在地,摔破了的额头流了满脸的血就爬起来大喊:“娘娘!不好了!小殿下……小殿下他口吐白沫了!” 慕容雪儿摔了手里的青瓷碗,大惊失色的站起身来,大步的越过了地上的奶娘疯跑进去,看着床褥之中口吐白沫的小天意,她几乎是站立不稳的扶住床榻的一角。 车铃也被吓得面色苍白,口齿不清的开口让人去叫太医。 慕容雪儿则是慌乱无章的看着小天意,直到虞昊天快步走到床褥边,大声呼喊:“给朕把所有的太医都叫过来!” 虞昊天的一句话几乎吓跑了所有跟来的宫人,整个殿中瞬间大乱了起来。 匆忙的脚步声,慕容雪儿都没有听到,只是恍惚的看着床榻上的小殿下,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虞昊天心里更是咯噔了一声,这不仅是别人口里的天命之子,更是他的第一个皇帝,甚至这一年间也没有诞下第二个皇子! 但为什么他会口吐白沫! “奶娘呢!奶娘!”慕容雪儿双目赤红的爬了起来,将刚刚爬进门,脸上还挂着血渍的奶娘一巴掌掀翻在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虞昊天要比慕容雪儿冷静许多,抬手将人拢入怀中,看着奶娘,冷声道:“说!” “奴婢也不知道啊!都是按照平时的照顾,但就那么突然……一下子……就这样了!”奶娘被吓到爬不起来,甚至不记得行礼,只全身颤抖的趴在地上,说着支支吾吾不清明的话。 太医来的很快,奶娘瞬间被扔到了一旁,被两个护卫用刀抵着。 慕容雪儿面无血色的站在一旁,虞昊天同样冷若冰霜的站在一旁。 几位太医接连诊脉,总算是出了个暂缓这种情况的方子。 领头的太医大着胆子走了过来:“小殿下,是中毒的症状。” “怎么会中毒!这几天他都没有出去过……”慕容雪儿的声音越来越小,睁大了眼睛,突然想到了寒荻。 第五百二十五章 幕后之人 小天意在喝下了汤药之后陷入了昏迷。 慕容雪儿面色惨白,四肢僵硬的坐在一旁,双眼赤红的看着已经呼吸平稳却难以醒来的孩儿。 虞昊天则是独坐在屋外的厅中,目光一一从殿中每个人的身上扫过。 冰冷的气浸满了整座宫殿。 虞昊天派出去调查的人迟迟未归,而一众太医都被抓到了天意的床边寸步不离,奶娘更是直接顶着一脑袋的血就那么跪在角落里,殿中护卫的刀刃堪堪停在她的脖颈上,半寸不离。 慕容雪儿怔神了许久,直到所有的太医都停下了动作,才抬起一双眼来看向跪在地上的太医,冷声道:“他为什么还醒不来!” “启禀娘娘,小殿下身上的毒不是那么轻易能解的,想必下毒之人是想置小殿下于死地,要是再晚来一步……”太医适时的停了下来,看向慕容雪儿的眼神也落了下来,最终只是闭上眼睛,将额头磕在了地上。 其他的太医见到资历最老的太医都已经以行动证明自己的尽力,纷纷磕头。 听着此起彼伏声响不同的磕头声,盛怒中的慕容雪儿反而冷静了下来,她还要指望这些太医为小天意解毒。 直起身子来看向小天意,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尽量面色平静的开了口;“他是本宫的第一个孩子,本宫不想他出一点事情。” “微臣明白!”太医们松了一口气。 慕容雪儿的眼神微变,整理了一番身上有些凌乱的衣服,伸出手想要将昏迷中的孩儿拥入怀中,却又在看到他紧皱眉头的时候收回了手。 他身上还有毒。 慕容雪儿脚下一软,就这么直直的倒了下去,车铃甚至来不及将人扶住,慕容雪儿的手已经抚上了额角,有太医爬过来为她诊脉,车铃则惊叫起来:“娘娘!” “娘娘急火攻心,还是要冷静些才是。”太医皱着眉头说着,赶紧从药箱里掏出了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药丸塞进了慕容雪儿的嘴里。 慕容雪儿只听见耳边人声嘈杂,眼前的视野也飞快旋转着。 虞昊天在听见房间里传来了车铃的惊呼声时就直接冲了进来,见慕容雪儿倒在地上,脸上阵青阵白的过去将人打横抱起来,放到了一旁的软榻之上,让太医继续来为她诊脉。 慕容雪儿却红着眼睛,泪珠断了线的落下来,拽住了虞昊天的袖子:“皇上!皇上!那是我们的孩子!一定……一定要……” “朕明白!”虞昊天重新握住了慕容雪儿微微发颤的手,心底更也难受的厉害。 慕容雪儿在虞昊天的怀里泣不成声,一群太医依旧商量着天意的解救之法。 整整一日的时间,总和了整个寝殿里所有人的话语,总算是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那是一名叫雪花的宫女,面容和细小的声音都让她完美的藏匿在殿中干活,甚至将她押过来的时候,都没有几个人和她熟识。 雪花双腿打颤的跪在地上的时候,她甚至不敢抬眼看任何的人。 慕容雪儿吃了药却是更加憔悴的坐在虞昊天的一旁,而已经头晕目眩的奶娘也被带了过来,在看见雪花的时候直接指上了她的脸:“是!就是她今天来过一次,之前我也在殿里见过她几次……” 奶娘说完了这番话之后再一次的被摁在了地上。 蜂拥而至的护卫这一次则是将两个人都团团围住,没有了嫌疑的宫女太监们大惊失色的站在一旁看着,只希望自己不要被牵连进去。 虞昊天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雪花一见到虞昊天的这个架势,直接头一歪,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将她压下去!严刑逼供!”虞昊天额角青筋暴起,拍案而起。 “奶娘留下。”慕容雪儿脆弱的抓住了虞昊天的衣角,可怜的望着他:“皇上,我不会相信其他的奶娘了。” 受尽折磨的奶娘顶着头上的伤口一次又一次重重的磕头:“多谢娘娘,那多谢娘娘!” 慕容雪儿见虞昊天点头,才向其他人发号施令:“带她下去整理好了,再去小殿下面前。” 软若无骨的身子半靠在虞昊天的怀里,慕容雪儿脸上尽是憔悴,虞昊天本就喜欢她和天意,此时心中更是盈满怒火,却只是将人抱回了寝殿之中,吩咐太监:“将朕的奏折全部都挪到这里来!” 床榻上的慕容雪儿听闻,面色变了变,只心烦意乱的等着太医给自己号脉,顺便好好看着奶娘是否真的在好好照顾天意。 奶娘面对慕容雪儿的目光,依旧小心翼翼的待在小殿下的身边,每每到了时间都会想尽办法让小殿下喝下汤药或是吃点东西进去,慕容雪儿这才放心。 只要奶娘不害小殿下,她也没有把人遣送的必要。 整整一日,慕容雪儿都没有阖眼,虞昊天也对着烛火继续处理自己的公事,只想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虞昊天也是知晓一些后宫女人的伎俩,但他没想到慕容雪儿根本没有一个怀疑的对象,只是满心满眼的想知道答案。 令他心疼不已。 翌日,当雪花招供,拖着血淋淋的身子被拖到大殿之上的时候。 慕容雪儿身形不稳的走了出来,找了位置落座,目光死死的黏在雪花的身上:“说!到底是谁指使你来的!” 雪花呕出一口血来,早已说不出话,只有旁边的护卫将人提了提:“雪花说,她是从荻寒公主贴身宫女手中拿来的东西。” 慕容雪儿脸上的血色褪尽,纤细的指尖此时正死死的扣在扶手上止不住的颤抖。 虞昊天脸上划过一丝惊讶,慕容雪儿已经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双目无神的看向了虞昊天,泪水决堤的跪在了地上,重重磕头:“还请皇上为臣妾做主!为臣妾的孩儿做主!荻寒公主前几日捏了一下天意的脸,被臣妾说了一顿!定然是为了此此事怀恨在心!皇上!” “雪儿……”虞昊天焦急的走下来,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拥入怀中,沉声道:“朕一定会给你个公道!” 第五百二十六章 牵扯 寒荻离开了小小的佛堂,伸展了一下四肢,就已经被面前的护卫团团围住。 “发生何事了?”寒荻面对这阵仗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公主,请跟我们来。”面前不下三十名的护卫整齐划一的让开了一条路。 寒荻甚至来不及继续询问发生了什么时候,两名护卫已经将她的手臂按在了身后,几乎是以扣押的姿势将她推向了前面。 而对于她的叫喊和询问置若罔闻。 一直被推到了慕容雪儿的大殿之中,双肩被护卫按压着逼迫跪下,寒荻膝盖一疼,只能仰起头来看着主座上的慕容雪儿和虞昊天二人,茫然:“皇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还敢问朕发生什么事了!”虞昊天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拍案声音之大让荻寒浑身一抖。 “我近日来什么也没做啊,就算做了也没了理由把我带到这里吧。”寒荻瘪瘪嘴,以为自己是不是最近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惹到了虞昊天。 再怎么样,虞昊天也是她的哥哥。 虞昊天只觉得脑袋突突的疼,慕容雪儿则已经下了台阶,神情恍惚的走到了寒荻的面前,抬起手直接给了她两个耳光,边流着泪边喊:“你为什么要害我的儿子!他还那么小!” 寒荻被她的耳光和话语给说的发蒙,但她下意识的挣脱开身后的护卫,慌里慌张的从地上爬起来,踉跄了几步站在了虞昊天的不远处:“我怎么会害小天意,那是我的亲侄子!” 虞昊天将慕容雪儿给拉了回来,将挣扎的人暂时按压住:“带雪花上来!” 雪花再一次的被带了上来,一见到寒荻的眼神就变了变,但还是强撑着说:“就是你派你的贴身宫女把毒药送来的!” 慕容雪儿剧烈挣扎起来,虞昊天则帮慕容雪儿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荻寒捂着脸怔在原地,想要叫来自己的贴身宫女,匆匆离去又归来的太监只是往地上一趴:“那位宫女,溺死在湖中了!” “昨日还好好的……”寒荻更加反应不过来。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慕容雪儿声音嘶哑的呐喊。 寒荻后退了两步,心里也慌了起来,面对这虞昊天和慕容雪儿两人步步紧逼的询问,她终是放声大哭起来:“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伤害自己的侄子!皇兄你为什么都不相信我!” “铁证如山!”虞昊天冷着一张脸看向了四周的护卫:“来人,把寒荻公主带到大牢里!听审!” 双手再一次的被钳制住,寒荻看向虞昊天的眼里只剩下了惊恐,她调动着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拼命抵抗,却只能无能为力的大喊:“你难道连你的亲妹妹都不相信吗!皇兄!” “给哀家住手!” 满殿中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闻讯而来的太后。 太后依旧面容憔悴,时间荏苒,她的身子也大不如前,此时却一手抓住了寒荻的胳膊,冷眼让两边的护卫离开了寒荻,轻轻的将寒荻搂在自己的怀里。 步步走近宫殿,掩埋已久的威严此时展露无遗,就连虞昊天都要逊色三分,慕容雪儿更是被说的惨白了一张脸,只死死的咬住了嘴唇,一言不发。 宫殿之中一时安静下来。 寒荻趴在太后的怀里瑟瑟发抖,轻声哭泣。 而太后并没有给虞昊天任何的眼神,只是淡漠的看向了慕容雪儿:“你以为哀家在宫里过了这么多年,真不知道后宫女人的那些小伎俩吗?” 慕容雪儿同时也看向了太后,死死的拽住了虞昊天的手。 “母后!我相信这件事情已经有了定论,已经有人指认是寒荻身边的贴身宫女将东西给了殿中的宫女,害的朕的儿子昏迷不醒!”虞昊天此时才拔高了自己的气势,和太后四目相对。 寒荻想要回嘴,被太后的手按下。 “你在宫里的时间这么长,难道也不知道宫里女人玩的小把戏?”太后面色阴沉,最后拉着寒荻离开,只留下了一句话:“你们自己斗你们的,不用连累哀家的孩子来给你们泄愤!” 说罢,太后不管不顾的带着寒荻离开。 虞昊天竟然没有阻拦。 太后一路将寒荻带到了自己的寝宫之中,见寒荻脸上未干的泪水,太后缓缓的叹出一口气,全身的力气像是被卸了个干净,只能轻轻喘息着侧坐在软榻之上。 寒荻扑在母后的怀中,泣不成声:“母后……” 太后安抚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就像是安慰一个无助的小孩:“已经没事了。” “寒荻好想好想回到从前……”寒荻依旧抓着太后的衣襟,闷闷道:“以前的大哥和三哥都在身边,母后的身体也很好,哥哥们都很疼我,每次都帮我隐瞒实情,还不会责怪我,出门总是保护着我……” 寒荻如数家珍的说着幼时的事情,只听得太后的心房也跟着轻轻颤动起来。 眼前的时光恍惚间倒流回了曾经的事情,那时候的三个小萝卜头天天都在一起惹是生非,或是一言不发的出去玩,或是出去玩的时候遇到了什么危险或是有趣的事情。 唯独没有宫中的尔虞我诈,单纯的像是飞过高墙的白鸟。 然而如今,三人已经今时不同往日,即使虞寒卿离开,寒荻并不喜欢虞昊天的所作所为,却还是将他当作自己的亲哥哥,更是不给他添麻烦,偏偏麻烦要找到她的头上。 怀里的寒荻轻声啜泣,太后缓缓的揉了揉的她的发顶。 想到自己已经日渐愈下的身子,太后也有自己的思量,无论如何,她也安保不了寒荻的一生,她需要另一个人将寒荻带离是非之地,或则是找到一家权贵作为寒荻的后盾。 只要寒荻嫁出宫去,便安全了。 不着痕迹的碰了碰手腕上的佛珠,太后思忖起心中的人选。 寒荻接连几日的时间都就寝在太后的寝殿之中,而太后这几日的时间也开始邀请各类官员的家眷进宫聊天,而总是会点到寒荻几句。 已经有不少的人精都明白了天后的想法。 第五百二十七章 照顾天意 成为唯一公主的驸马,听起来好像要比将自己的女儿送入宫中去赌一把的几率还要大许多,风险也是更小。 许多官员更是不遗余力的推荐着自家的儿子。 太后也照单全收的一一聊天,但自始至终,太后还是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寒荻,也没有真的安排寒荻和一些公子见面。 但事情总算是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开始有些知道寒荻公主和小殿下事情的官员都按兵不动,但在虞昊天并不插手此事的时候也按捺不住的过来询问,一时之间,门庭若市。 而慕容雪儿几乎不眠不休的在天意的床榻边度过,虞昊天也要一天来上好几次询问天意的情况。 挣扎了小半个月,一群太医总算是将小殿下从鬼门关旁给拉了回来。 听见天意的哭声,慕容雪儿泣不成声的扑倒在虞昊天的怀里,没过一会儿就没了声息,虞昊天只好将人抱上床榻,自己则是吩咐着其他人好好照顾小殿下。 慕容雪儿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虞昊天已经前往御书房处理公事,而她已经睡了将近十个时辰,头脑冷静下来,身子也有了更多的力气。 走到了小天意的床榻边上,慕容雪儿轻轻的拂过小天意的面庞,看向了一旁的太医:“天意的身子怎么样了,那些毒药会不会在他身体里残留下来?” 太医只好将小殿下大病一场,日后可能会有些不便的事情说了出来。 致死的毒药对于成年人来说都是威胁,何况是对于这种甚至没满岁的孩子。 慕容雪儿却表现的意外冷静,遣了屋中所有的人,自己只是轻柔的将天意抱入怀中,面色阴冷。 当初对荻寒那么大的敌意也是她被冲昏了头脑,又想起了之前太后说的那番话,她更加的冷静思考这件事情。 天意对荻寒没有任何冲突。 但天意对于后宫中其他的女人来说,无异于是脑袋上的利刃,一旦他成为了太子,其他女人只配成为绊脚石,之后被一一铲除。 真正想要置小殿下于死地的人应该是后宫的女人! 慕容雪儿只觉得太阳穴都突突的疼,想要将之前下毒的宫女还有雪花这类人叫来的时候,却想起不仅是雪花,甚至连荻寒身边的贴身宫女都已经被处死,只好欲言又止的将天意放下,叫了奶娘进来。 “娘娘……”奶娘战战兢兢的行礼。 “好好照顾他,如果他再出什么事情,本宫不仅不会饶你,还会将所有和你有关的人尽数送到你的身边!”慕容雪儿悠悠起身,撂下这一句话就匆匆离开。 车铃赶紧跟上了出门的慕容雪儿,在她的身后望着她:“娘娘,已经布好菜了。” 几日来慕容雪儿吃的东西都太少,车铃也担心着,本来以为这一次还要多劝劝,慕容雪儿却已经坐在了饭桌前,慢条斯理的吃起东西来。 慕容雪儿几乎将宫里的女人都清点了个遍,最终想到有能力怪到她这里和荻寒公主身边的人,似乎只有香妃一人,其他人却是有贼心没贼胆。 找到了目标,慕容雪儿也没了吃饭的心思:“近日来,皇上都是在哪里过夜的?” “大部分时间都是陪在娘娘身边的。”车铃回答。 “那其他时间呢?”慕容雪儿的眼神划过一丝精光。 车铃顿了顿,低下头来:“是在香妃娘娘那里度过的。” 慕容雪儿的脸色变了。 一切都是她失策了,虞昊天就算再怎么喜欢她和小天意,却也改变不了他本身就是个花心皇帝的事实,没有皇帝喜欢天天晚上面对一个怅然若失的嫔妃。 痛苦的揉了揉额头,慕容雪儿强迫着自己多吃下一些东西。 用过膳后,她走向了铜镜面前,看见自己面容憔悴,只是吩咐车铃为自己整理,直到将整个人重新打扮整理好,穿上了华美的衣服,才展露笑颜。 看着铜镜中已经变得神采奕奕的人儿,慕容雪儿扬了扬嘴角,吩咐车铃:“告诉皇上,说臣妾染了风寒,心绪也不宁,怕是不好侍奉了。” “娘娘,当真要这么说?”车铃心里一惊,这不是将皇上往推给香妃吗? “不仅要这么说,还要说我最近正在竭力调整。”慕容雪儿站起身来,面若冰霜。 车铃只好硬着头皮去做。 没想到虞昊天只是听见了这一番话,马上就赶到了慕容雪儿的面前。 慕容雪儿依旧是一身盛装,但脸上的表情却还是有些痛苦,一见到虞昊天就有些不知所措的行礼,又怅然的抬起头来看向虞昊天:“皇上……” 虞昊天本以为慕容雪儿会像其他女人一样见缝插针的贴上来,却听见车铃来说慕容雪儿暂时不想侍奉,这种反差反而令他更加怜惜。 此时直接将人搂入了怀里:“爱妃可是想一人承受?” 慕容雪儿的脸色变了变,还是从虞昊天的怀里挣脱了开来,只是低着头揉了揉额角:“臣妾只是想调整一番,不想再给皇上增添什么负担。” “何来负担?爱妃为了天意可是尽心尽责,朕怎么会嫌弃?”虞昊天心里的大男人又走了出来,这一次将人拥入怀中,却没有再被推开。 慕容雪儿趴在男人的胸膛,眼眶里又盛满了泪水:“皇上只有天意这一个儿子,忙于政事又要日日来看着天意,臣妾,也不想看见皇上眼下的乌青,若是可以的话……皇上不如去宠幸……” “爱妃说的胡话!”虞昊天惩罚性的揉了揉她的肩膀,沉声道:“莫要再想其他的,朕陪你出去走走才是。” “可是天意……”慕容雪儿恋恋不舍的看向了房屋的门扉。 “朕倒是要看看,谁还敢对朕的儿子下手。”虞昊天安慰着怀里的人,拂过她的秀发,看着她微红的面颊和眼眶,道:“爱妃放心吧。” 慕容雪儿看起来依旧心神不宁,但指尖死死扣住他的衣襟,依旧是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走吧。”虞昊天搂住了她的腰际,往外面走。 第五百二十八章 斗法 “皇上又和她去了御花园?”香妃举起杯盏的动作一怔,面色微变。 一旁的宫女们纷纷点头。 香妃只是摆摆手,只独自一人留在了房间之中,看着窗外明媚的天空,出神。 她不过是见缝插针的占了皇帝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慕容雪儿发现并且扳回一城了吗?明明她的孩儿都受了伤,她竟然还有心思来夺去皇上的心? 忍不住的自嘲了笑了笑,香妃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眼里却是一片清明,指尖轻轻的敲打在桌面上:“那就来看看,到底是谁可以真正的扳回一城吧。” 御花园中虞昊天将慕容雪儿逗乐,夜晚又是一番颠鸾倒凤。 这样的日子渐渐归于平静,慕容雪儿对天意的照顾也日渐保全,身边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近日来才算是稳定下来,就连香妃也难以将自己的人安插进去。 事情起源于一名新晋的美人受到了皇帝的宠幸。 香妃将面色不错又会讨巧的人送上了虞昊天的床,这位新晋的宁美人果不其然的得到了皇帝的青睐,并且在新鲜感上,直接压过了香妃和慕容雪儿一头。 香妃对此只是私下将宁美人叫到了自己的身边:“美人过的可好?” 宁美人盈盈一笑:“都是香妃娘娘照顾的好。” “那便好。”香妃放下了手里的杯盏,见宁美人手腕上的正是那价值连城、外邦进贡的手镯,眼神里划过一丝难见的光芒。 宁美人则是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袖子拉了拉,摆手吩咐身后的人将皇上送来的东西分给香妃:“多谢姐姐,妹妹自然是不敢忘得,日后还希望姐姐能帮帮忙了。” 香妃将东西照单全收了,目光盈盈:“日后还指不定是谁帮谁了呢。” “姐姐真是会说话。”宁美人只是不自在的笑了笑,便继续道:“明日的筵席,不知道姐姐要穿些什么?” “自然比不过妹妹华贵。”香妃明显是不想告诉她。 宁美人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悻悻离开,心里却不明白香妃究竟是想做什么。 反观慕容雪儿被人压了一头,也只是细心照顾起天意来,对于明日的筵席,只是吩咐车铃:“明天还是穿素雅一点的衣裳吧。” 车铃精挑细选了几件,最后也只是留下了最素雅的那一件。 次日的筵席不过是为小小节日而庆祝,甚至说不出这个节日的名字,只不过是虞昊天想在这太平盛世的情况下表现一下皇宫盛况,也算是对西凉示威。 这一次的筵席难得的盛大,但太后不仅自己没有来,也没有让荻寒来参加。 香妃和慕容雪儿各自坐在皇帝的两边,而近日来得到盛宠的宁美人也坐在了香妃的一侧,比起香妃和慕容雪儿一身素雅,宁美人身上不过是华贵一些的衣服却显得额外的出众。 虞昊天的目光落在了慕容雪儿的身上:“天意近日好些了吗?” “身子好些了。”慕容雪儿笑着递过酒水,笑盈盈的和虞昊天说起话来。 宁美人有些不满意的看向了慕容雪儿,慕容雪儿却透过虞昊天看向了一旁的香妃,四目相对,慕容雪儿缓缓的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低声道:“皇上,臣妾去看一下天意。” 香妃皱了皱眉头,见她离席,竟也是缓缓的站起身来,继续道:“皇上,我先稍稍离开片刻。” 临走时,更是缓缓的看向了宁美人。 虞昊天对香妃这样识大体的行为也点点头,宁美人则顺理成章的坐在了虞昊天的身侧,娇滴滴的将水果一直塞进了虞昊天的嘴里,轻声道:“好吃吗?皇上。” 虞昊天笑着将人拥入了怀中。 离开的慕容雪儿和香妃却不约而同的在假山后面碰了面。 看着对方身上素雅的衣服,慕容雪儿轻笑着开了口:“也不知谁成了谁的垫脚石。” “彼此彼此。”香妃扬起了嘴角。 两人擦肩而过。 两天之后,宁美人就因毒害香妃的罪名被诛杀。 慕容雪儿对此只是将天意抱在自己的怀里,低笑了一声:“罪有应得。” 车铃面色苍白的站在慕容雪儿的面前,这还是她第一次做这样害人的事情,已经几天时间都没有睡好了。 “怎么?觉得问心有愧?”慕容雪儿看向车铃,一双眼睛像是会把车铃看穿般:“宁美人于你不过是个陌生人,而且你杀了人之后我反而更加信任你了,难道不好吗?” 车铃觉得额头的汗水都已经落了下来,最后只在迷迷糊糊之间听见自己说了一个好字。 只有在车铃自己身上犯了事情之后,慕容雪儿才会选择相信他。 而此时的香妃万万没想到被自己安插在皇帝身边的人害到了自己,身子酸软的厉害,嘴里都是苦涩的药味。 虞昊天只是看了她几眼之后就匆匆离开。 香妃只能死死的攥住了被角,心中愤愤。 看来慕容雪儿是怀疑天意的事情和她有关,现在已经开始疯狂的报复。 深呼吸了几口气,香妃也冷静了下来,慕容雪儿竟然说得动宁美人来害人,看来她不仅仅是个只会小伎俩的人…… 是她小看对手了。 慕容雪儿则是看着天意在院落之中晒太阳,看着满院子的花,轻声道:“车铃,你知道宁美人是为香妃做什么的吗?” “车铃不知道。”车铃摇了摇头。 “因为她知道她最大的敌人是谁。”慕容雪儿的眼睛微微眯起,将小小的花朵捏在手中:“所以她不介意给我发展几个潜在敌人。” “香妃就不怕人反扑吗?”车铃被噎了一下。 慕容雪儿转过身来,将花朵戴在了车铃的耳边,满意的拍拍手,露出天真的笑容来:“我有怕过谁吗?” 车铃身子僵硬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慕容雪儿拉住了车铃的手腕,带着她往旁边的小路上走,低声道:“既然已经开始宣战了,以后要麻烦到你的时候可不少了,我给你家里送了点银子。” 车铃脚下一软,赶紧表态:“我只效忠娘娘你一个人!”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丫头。”慕容雪儿总算是松开了她,只是将自己的镯子扣到了她的手腕上。 第五百二十九章 结合 西凉,皇宫。 四处奔走的宫人们脚不沾地,红色的纱幔蜡烛接二连三的被送至新建的宫殿之中,殿中墙面上的双喜字更是烙在每位宫人的眼里。 皇宫中将近一半的宫人都参与到了这一次盛大的庆典之中——来自西凉太子的成婚。 宫里宫外似乎都热衷于太子的亲事。 而明日,太子玄晨就要和西凉最有势力家族的嫡女雪姜成婚。 皇室和西凉最大势力的联姻不只是西凉国中的人在意,就连边疆或是其他国家的人也都注视着西凉的一举一动。 …… 面前闪烁着烛火,雨后的院落里散落着的泥土的香气。 本应在自己的宫殿之中为明日的亲事而做准备的玄晨只是揉着额角看着手里的信纸,每天送来的信纸总会有或重或轻的内容。 他勾起唇角将信纸扔进了火盆:“这个消息似乎还不错。” 信纸边角只留下吴老将军几个字就被火焰吞噬。 门外的杨老将火盆处理掉,看了眼远处还未落下的残阳,又看了一眼玄晨一身不符合皇室的花花公子衣服。 “殿下,是时候回宫了。”杨老轻声提醒。 “我去准备。”玄晨站起身来,面对着他在宫外的私宅,相比于在宫中的消息闭塞,他反而习惯于在这里接受来自各处的消息。 不过等到明日成亲之后,也许他的情报窝也不再需要。 更换着身上的衣服,玄晨头也不回的询问:“雪姜准备的如何了?” “太子妃殿下正在屋内准备,不过她的家族已经将她们的情报送了过来,据说是太子妃殿下自愿送来的。”杨老面色不改的将屋子里过多的痕迹一点点的清理掉,包括玄晨来过的痕迹。 “很好。”玄晨将最后一件衣服整理好,便踏上了归途。 雪姜作为家族嫡女,不仅知书达理,对待政事和国家都有着自己的一份赤胆忠心。 他们两人的结合不过是为了西凉。 而且两人也都乐于为西凉献出自己的下半辈子。 雪姜相信着玄晨为了西凉不会有负于她,毕竟她手里掌握着庞大家族的命脉。 玄晨也相信着身边有了雪姜,他的情报网以及探出去的手都会增加数倍。 一直回到自己的宫殿里,听着宫殿里的人恭声行礼,玄晨脸上的表情都是淡淡的,他落座下来,也终于在父皇和母后的催促下为明日的成亲做起准备。 那是一场一如想象中盛大的仪式。 身后来自是皇宫里最贴近皇帝的一支军队,而前方则是来自于太子玄晨亲信的队伍。 美娇娘的轿子被严丝密合的包裹在中央,红色的花瓣从雪家门口的大街一直蔓延至皇宫门口,红色的纱幔和地毯,甚至耳边的丝竹声都宣示着这次成亲的重要,以及对雪家的重视。 当雪姜的手搭在玄晨的手上,身边的人都屏息凝神。 两人齐齐走到了属于太子的宫殿之中,玄晨放慢了步调来适应女子细碎的步伐,女子同样攥紧了对方的手以表示信任。 一拜高堂,二拜天地。 玄晨将还跪在地上的女子拉了起来,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将人打横抱起,宛若迫不及待的恋人一般大步走向了自己的寝殿,越过无数的红色纱幔和灯火,玄晨最终将人放在了自己的床榻边。 掀开了她的盖头,沉甸甸的凤冠却并没有压垮雪姜,她依旧是平静着一双眼看着玄晨:“太子殿下。” “今日,你便是太子妃了。”玄晨将交杯酒放入了她的手中,见女子脸上划过的一丝羞赧,心底却平静如水。 双臂相碰,鼻尖都快要点在一起,手中的酒水也喝了干净。 “雪姜,你很美。”玄晨将空空如也的酒杯放下,倾下了身子。 窗外,烟火满天。 …… 几日之后,西凉的一切都归于平静。 而玄晨自己的情报网却铺开了数倍,两方的情报也全部连接到了两人的宫殿之中。 比起后院女人的争风吃醋,雪姜每日都保持着和玄晨一般简单的模样,穿着素雅的衣服同他坐在书房之中,时不时有飞鸽落下,时不时有白鸽飞远。 西凉从来都没有女子不可参政这一项。 而雪姜则是冰雪聪明,一双眼睛更是玲珑剔透,看着近日来玄天的举动,她不着痕迹的将信纸扔进了盆中:“殿下,玄天的皇帝又对文官下手了。” 玄晨不可置否的点头,看着雪姜只是回到位置上看着其他的书卷,终是放下了手中的笔墨,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夫人似乎很了解玄天的事情。” 四目相对,雪姜只是微微点头。 这几日的时间,两人都是相敬如宾,并且玄晨意外的发现雪姜要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爱西凉,甚至是为了西凉可以做出任何牺牲。 才决定了这几日时间之后,两人都交换着自己的消息,完全信任对方。 “我们雪家自然不能坐以待毙,相比于其他安稳平定的几国,玄天才是我们的目标。”雪姜那双眼里的神采跃然纸上,指尖也因为激昂的情绪而晃动。 “的确,玄天有着广袤的土地和丰富的资产,这是西凉比不了的,但他们需要养活的人显然要比我们要少上许多。”玄晨彻底放下了手里所有的东西,走到了雪姜身边的另一个椅子上坐下。 雪姜为他添茶:“而且自从之前两国交战的事情之后,我们和玄天和解也几乎不可能,西凉再没有太多的时间耗下去,最好的办法,还是从玄天内部下手,不是吗?” 说罢,雪姜对着玄晨眨了眨眼睛,那双眼里的东西令玄晨有些看不清明。 但玄晨还是维持了面上的淡然,认同的点头:“有道理。” “玄天的皇帝虽不是个昏君,但也称不上明君,这么多年来他处理掉的官员,又有多少和虞寒卿有关……”雪姜试探性的开了口,看向玄晨的眼里多了一丝探寻。 像是触碰到了玄晨心底的警惕,他的眼睛瞬间就冷了下来,看向雪姜。 雪姜楞了一下,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坦然,咳嗽了几声:“抱歉,是雪姜不对,刚才只是习惯的试探,还请殿下恕罪。” 第五百三十章 吴老将军 玄晨的表情缓和了些,最起码雪姜不是在套话。 以杯盏轻点了桌面,玄晨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像是对待官员。 雪姜可以对他的不信任视若无睹,继续道:“我知道殿下在虞寒卿和其王妃身上做了不少的手脚。” “这些事情都是你自己想到的?”玄晨对雪姜的评价又提高了不少。 “也并非是我一人想到的。”雪姜抬起头来看向玄晨,低声道:“雪家总是会调查一些东西,我开始也只是怀疑,后来调查了一番之后,还发现太子殿下做了不少的事情。” “你很聪明。”玄晨的手抚上了雪姜的面颊。 雪姜只是轻轻抿着嘴,睫毛颤动。 也不知道是那方势力的宫人见到两人相亲相爱的模样,只是将手里的点心放下,便快速离开。 那位宫人刚刚离开,玄晨就放下了自己的手,重新走回到了自己的书案边落座,冷眼看向了身边的人:“这位是哪里的人?” “大臣家的。”一旁的杨老走出来,回答。 雪姜和玄晨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却都平静。 自从他们两人成亲之后,也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人来打探他们的关系,毕竟之前他们两个人并无交集,如今成婚之后更是有一大群人想要见缝插针。 许是大臣们想将自己的女儿塞进来做一个侧妃,或是其他国家的人想要安插人在他的后院,暗流涌动。 “你还知道我做了什么事情?”玄晨的表情柔和了下来,继续看向雪姜。 “我知道殿下陷害了三王妃凌江蓠,甚至还借由三王妃的手种植了些不好的东西,包括,之后的暗箱操作恐怕都有殿下的手笔。”雪姜的胆子也大了起来,说出来的话却让玄晨心里暗暗惊讶了一把。 他当初离开西凉去找凌江蓠合作的时候,也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来隐藏。 没想到雪姜可以这么聪明的找到这些事情的问题所在。 雪姜见他没有说话,甚至以为自己是没有将所有的事情说出来,于是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我还知道,殿下可能在玄天的皇宫里都安插了人。” 玄晨心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这一次震惊的却不是雪姜聪明与此,而是她会如此坦诚的将自己调查出来的结果都说出来,却并没有要要挟玄晨的意思。 玄晨看的出雪姜的眼里没有太过复杂的情绪。 “你调查过我?”玄晨抬手指向了自己。 “没有,不过我习惯于跟着殿下的脚步去调查。”雪姜捧着茶盏摇了摇头:“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想殿下是不是有自己的计划。” “你真的很聪明,也很坦诚。”玄晨对杨老摆了摆手。 杨老只是看了雪姜一眼就离开了房间,将门扉阖上,只留下两人。 玄晨将自己想要通过激化虞昊天和虞寒卿两人之间的矛盾,以此来慢慢瓦解玄天的内部,甚至说出了一些关于细节的事情。 雪姜对玄晨的雄心壮志表示惊愕,但最后在玄晨说完之后,她却亮着眼睛凑了过去:“我愿意和殿下一起实现,相信凭借殿下和雪家的力量,我们可以瓦解玄天。” 玄晨握住了她的手:“我需要你的帮助。” 雪姜的眼神也变得坚定了起来,郑重的点头:“我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西凉。” 两人似乎都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对国家的炙热。 玄晨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场势力的联姻,但没有想到自己却收获了这样的一位帮手,有了雪姜的帮助,对于玄天内部的计划,他也许能做的更多、更快。 两人一齐坐在了案前,听着两人口中诉说着关于玄天的消息,融合,补全。 听罢,雪姜捏了捏自己的下巴,低声道:“关键还是虞寒卿,哪怕玄天皇帝杀了多少个文官都没用,真正打仗的人永远是将士。” 玄晨认同的点头:“但虞寒卿已经退居三线,我们得想办法让他出现,再用虞昊天的手除掉他。” 玄晨的指尖只是有一瞬间的停顿,他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又很快的消失不见,这令他皱起了眉头。 雪姜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以为他不过是因为这件事情而担忧起来,想到之前自己调查过的事情:“虞寒卿可是带走了寒狼铁骑,玄天皇帝不会放弃防备他的。” “你有计划了?”玄晨双手一摊,揉了揉额头,让自己不要再去想些多余的事情。 他自知自己已经伤害了数不清的人,不多凌江蓠一个,也不少她一个才是。 “首先,我们得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地,只要有寒狼铁骑在他的身边,无论什么罪名编不出来,既然要下棋,就得下大。”雪姜说完了这番话,小心翼翼的看向了神色古怪的玄晨。 玄晨沉思了一会,点点头:“可以,只要虞昊天知道了虞寒卿还留着寒狼铁骑,就算没有其他的罪名也断然不会留他,到时候等虞昊天追捕的时候,虞寒卿的藏身之地我们也自然知晓。” 雪姜的想法被补全,点点头:“这样更好,到时候只要殿下和玄天皇帝一起出手,虞寒卿必死,玄天必亡。” 玄晨认同雪姜的主意,两人进一步的整理出各类的细节来想尽办法将这件事情做到最好,玄晨自然会派人将这件事情做好。 …… 玄天,野地。 虞寒卿站定在碍口处,树林间已经被他安排满了人,几支军队分散开来,每一里处的树林里就能看见他们的身影,然而此时不会有人发现。 正如虞昊天敢大胆的对社稷老臣出手那样,将人压往烟瘴之地的行为也是那样的明晃晃,长长的队伍缓慢的从远处的山谷中走来,奔走的暗卫不时的将最新的消息告知到各位将领的耳边。 而虞寒卿的队伍则是正中央的关卡,如果前面的人没有将队伍拦下来,他会冲上去,而前面的人拦下了队伍,他也必须冲上去。 最终,暗卫停留在了他的耳边:“王爷,队伍似乎会在谷口旁休息。” 第五百三十一章 归去 “按兵不动。”虞寒卿惜字如金,摆手之后只是掏出了放在腰际的匕首,叫了十来个身手矫健的人,潜行至谷口旁边的山林之中。 十来个人都选择了悄无声息的匕首,虞寒卿趴伏在草地之中,屏气凝神的透过青草的缝隙看往正停留在谷口休息的队伍。 为首的领队正指挥着一群人将吴老将军及其家眷都严丝密合的包围起来,边吩咐着多余的人去寻觅附近的水源,领兵队伍的人数实际上只有‘囚犯’的一半不到。 然而以吴老将军为首的其余家眷手上和脚上都连着沉重的铁链,他们的双脚都被磨出血水脓包,因为谷中缺水的问题,他们甚至连皮肤嘴唇都干裂的厉害。 虞寒卿背后,曾受过吴老将军恩惠的士兵就要按捺不住。 虞寒卿只能抬起手来按住了他的肩膀,面对再次过来的暗卫,道:“包围。” 暗卫匆匆离开,虞寒卿又向身后的人发出了新的命令:“把找水源的几个士兵偷偷干掉。” 末了,虞寒卿看了一眼渐渐黑暗的天色,如果那群找水源的士兵出了问题,想必这里的人不会再轻举妄动。 而救人最隐秘的方法,则是将这群士兵和吴老将军的一干家眷全部解决掉。 正如虞寒卿所料想的那样,也许是上天眷顾,当这群士兵决定停在谷口休憩的时候,就决定这危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半。 夜幕降临,吴老将军身边的士兵已经大刺刺的点燃了篝火。 虞寒卿依旧按兵不动,春雷将隐隐有些坐不住的士兵们全部按下,这些小年轻们永远都不知道玄天皇室的力量有多大,虞昊天有多么的多疑。 三个时辰的趴伏已经让虞寒卿四散的军队蠢蠢欲动。 正在虞寒卿皱眉的时候,从山谷中行来的一条长长且配有精良装备的军队停留在了吴老将军的身边。 从虞寒卿的角度正好能看见那军队的大概,那是吴老将军及其家眷的三倍有余。 虞寒卿的军队同样也看见了,但听见虞寒卿嘴里的数字之后,几人都庆幸于刚才没有就这样冲出去。 远方的军队和将领似乎都发现了有人不见的事情,依旧按兵不动,只想等着明天启程。 整整一夜,虞寒卿的军队始终都没有动。 在天边泛出鱼肚白,远处长长的队伍开始以及其缓慢的速度开始移动,并且派遣了几个人分别在四处树林探查的时候。 虞寒卿的人出手了。 从脖颈亦或是其他部位飞溅而出的血液很快染红了一片小小的土地。 当终于有人发现了事情不对的时候,身着沉重枷锁而无法奔跑的队伍已经彻底的成了累赘。 虞寒卿一抬手,从树林中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军队们很快将大批的人都围在了中央,几乎是势均力敌的人数,而他们的装备和身下的马匹明显没有对方的好。 虞寒卿手起刀落解决了几个想要直接杀了吴老将军的士兵。 “是你!”吴老将军一眼就看透了虞寒卿的身份,即使他们所有人都戴着面纱。 虞寒卿翻身下马,只能砍断他手上的木头枷锁,而脚上的枷锁却是无能为力。 在身后一个士兵偷袭的瞬间,虞寒卿挡住了身后的兵刃,并直接将吴老先生拽上了马,将缰绳塞进了他的手里,任由他趴伏在马上:“往南走!” 吴老将军眼神一凛,更是宝刀未老,抬手接过了虞寒卿手里的一把长刀,挥落了那即将落在自家娘子身上的长刀,而另一边也有更多的士兵将自己的马匹让给了吴老将军的家眷。 趴伏在马上的人都戴着脚链,只能一人一马。 伴随着逃离出去的家眷越来越多,虞寒卿面对着四周骑马的势必落在下风。 但这成为不了逃避的理由! 寒狼铁骑随后赶到,一年间不间断的操练和完整统一的训练模式铸就了他们成为一柄势如破竹的利刃,切开了对面仅剩的阵容,将里面的马匹冲乱的四散开来。 虞寒卿他们只能抹去脸上的血污,想尽办法更快的将马匹上的士兵弄下地来。 刀剑相撞,血液飞溅。 当地下的土地被血所洗礼,双方的伤亡都显而易见的时候,虞寒卿只是淡然的吩咐人将战场打理干净。 这一次,他们能做到的最秘密的办法,的确是杀了所有可能要回去复命的士兵。 虞寒卿的脊背、双腿、膝盖,以及握着武器的手腕都在叫嚣着疼痛。 他痛苦的揉了揉额角,甩了甩脑袋徒步快速的往南边走去。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这一身伤回去会遭到凌江蓠怎样的教训? 也不知道凌江蓠现在在做什么? 小麦又有新的东西可以做了吗? 脑子里充斥着和战争无关的东西,虞寒卿却乐意去回想,尤其是在想到凌江蓠的时候,从了无牵挂到心心念念,这种感觉虽然有些复杂。 但虞寒卿却勾起了嘴角,他还能平安回去。 南边两里外正停着几辆马车,想必里面已经装满了吴老将军的家眷,满眼疲倦的吴老将军却执着的站在了马车旁。 吴老将军似乎苍老了许多,花白满头,手握利刃的手上满是伤痕,只是因一次挥刀而颤抖如此。 虞寒卿站定在吴老将军的面前,双眼坚定,道:“玄天不会负您。” 平淡无波的话敲击在老将和周围人的心上。 吴老将军的眼眸里荡着泪水:“老夫……多谢王爷!” “无用多谢,我不过是为了玄天而已。”虞寒卿手快的扶起了即将跪下感谢的吴老将军,吩咐人将早就找好的锁匠将几人的枷锁都解开来。 目送着人马带着吴老将军的家眷们往另一个方向离开,虞寒卿只是看了一眼执意要跟着自己的吴老将军,并无多话。 虞寒卿身上的伤口只是稍作处理,一行人分散开来,从不同的道路赶路回去。 “王爷,你身上的伤口要是被王妃看见了……”春雷看着虞寒卿袖口里的布条。 “无妨。”虞寒卿皱了皱眉头,不再言语。 第五百三十二章 伤口 清晨,渔村。 从落在窗柩上的白鸽的腿间取下信桶,白鸽晃了晃脑袋,啄了几口被扔在窗柩上些许鸟食,后展开双翼重新投入天空的怀抱。 凌江蓠半趴在窗边,白色的里衣上只简单的披上了一件外衣,一双黑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会儿,打开小小信纸上,见上面的归来二字,暖了心房。 放下了纸条,凌江蓠换了身舒适的衣服,将房间上下打理了一圈,听着外面已经传来了农夫下地的声音,还夹杂着一些桃粉和其他人说话的声音。 凌江蓠推开了房门,正看见屋檐上趴伏着的小猫咪。 小奶猫身上的伤口都好的差不多,如今整天上蹿下跳的,渺渺气鼓鼓着一张脸站在屋檐底下,一动不动。 凌江蓠想想自己是没有办法将豆豆拉下来的。 于是她抬起手来将渺渺揉进了自己的怀里,在渺渺还未回神的时候就开了口:“今天想吃什么?” 渺渺趴在凌江蓠的肩膀上,也忘记了去盯着抓不到的豆豆:“想吃小面了,辣辣的那种。” “好。”凌江蓠抱着渺渺往厨房走,只觉得怀里的小家伙越来越沉了。 “爹爹什么时候回来?”渺渺蹭了蹭凌江蓠的颈窝。 “等会儿就回来了,渺渺不要乱跑。”凌江蓠拍了拍渺渺的脊背,踏入厨房的时候才将人放了下来,给她拉了一条凳子坐在角落里。 渺渺意外的坐得住,在凌江蓠做面食的时候,渺渺只是弄乱了脚边的小东西。 两人去厅堂里吃饭,正看见秋风从脑袋上将顽皮的豆豆捏在手里摇晃,渺渺心疼的冲出去找秋风理论。 桃粉也帮着渺渺一起理论,秋风脸色变了变,只好硬着头皮被一大一小一唱一和的数落,从豆豆的事情一直到之前发生过的小事。 凌江蓠看着外面的吵闹,也没叫住渺渺,只是轻轻一笑。 这样的日子果然平淡的令人欢喜。 用过午膳后不久,虞寒卿就回来了,最先见到虞寒卿的是渺渺,她给了虞寒卿一个大大的拥抱。 虞寒卿将小家伙抱在怀里,无视了春雷想说他手腕上还有伤口的眼神。 “娘亲呢?”虞寒卿低声的询问。 来时他已经将身上满是泥泞和血污的衣服都换下,手里的剑刃也都交给了春雷和秋风,粗糙的手指捏了捏渺渺的脸蛋,换来渺渺轻轻推拒着他手掌的触碰。 “疼。”渺渺捂住了自己的脸蛋。 虞寒卿只是笑笑,将她放下来,看着渺渺无忧无虑的像只小炮弹一样跑的没影。 没过一会儿,凌江蓠就被渺渺叫了出来。 凌江蓠从上到下的打量着虞寒卿,却迟迟没有过去。 虞寒卿被凌江蓠呆滞的眼神看的不知所措,加快了步伐走过去,抓住了凌江蓠冰凉的手。 “怎么了?”虞寒卿本想着夫人会主动投入怀抱,看如今的样子,他只好张开双臂,将人拥入怀中。 凌江蓠身上的香气萦绕在鼻腔,似乎还有些辣辣的味道。 “你……没受伤吗?有人发现你们了吗?”凌江蓠学着渺渺的样子将自己的下巴塞进对方的颈窝,感觉到虞寒卿略有僵直的脊背,低声道:“怎么了?” “没,有点饿了。”虞寒卿只觉得背后的伤口隐隐作疼,但面上还是平静如水的揉了揉凌江蓠的肩膀。 凌江蓠这才轻轻的推开了他,反手顺便抓住了虞寒卿的手:“走吧。” 虞寒卿乖乖的跟在凌江蓠的身后。 春雷想起虞寒卿身上的伤口,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说自己受伤的事情。 凌江蓠精心的给虞寒卿准备了一大碗牛肉面,还准备了两样小菜。 虞寒卿吃的津津有味,凌江蓠眼睛微微眯起,隐隐约约好像看见了虞寒卿的袖口之中有一些白色的布条。 之前只是救那些小官员的时候就已经很危险了,这一次虞寒卿都受伤了。 既然虞寒卿不想让她知道,她索性也就当做不知道的样子好了,只是有些心疼。 虞寒卿喝完了最后一口汤,凌江蓠收拾收拾继续跟锅碗瓢盆打交道,虞寒卿就跟在后面看着,坐在厨房的一角看着凌江蓠。 春雷进来的时候,两人还在说着关于吴老将军救助的事情。 见到他,凌江蓠马上就停下了话语,转过身去整理锅碗瓢盆。 “吴老将军已经到了,是安排在谷里还是……”春雷很快就开了口。 虞寒卿揉了揉额角:“暂时安排在院子里吧,要是将吴老将军放在谷里的那群将士面前,他们又该害怕皇帝派兵过来了。” “但是院子里的话,总得有个理由吧。”春雷双手交叠着放在了一起。 “于夫人的远房亲戚,子嗣葬身天灾,才来投靠。”凌江蓠头也不回的开了口。 春雷楞了一下,虞寒卿却点点头:“按照夫人说的做。” “好。”春雷点点头,直接离开了小厨房。 只剩下两人的时候,凌江蓠擦拭干净了手里的水珠,扭头看向了虞寒卿:“交给我吧,你先去休息一下。” “交给春雷吧。”虞寒卿站起身来,拉住凌江蓠的手,露出疲惫的神色来:“陪我休息一会。” 凌江蓠那只好跟上去。 下午的时候,两人并肩躺在床上,虞寒卿没过多久就已经沉沉睡了过去,却并没有放开凌江蓠的手。 凌江蓠听着耳边的人呼吸平稳,才悄悄的掀开了虞寒卿的袖口,当真是绑着布条,幸好里面没有被鲜血染红。 稍稍放了心,凌江蓠只好看着虞寒卿发呆。 不到一个时辰,虞寒卿就醒了过来,见凌江蓠正看着自己,另一只手似乎已经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凌江蓠慌张的收回手来,链家有些泛红:“我只是想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其他的伤。” 虞寒卿将凌江蓠的手抓了回来,重新放到自己的腰际上,轻声道:“发现了?” “这么说,你想瞒着我?”凌江蓠的目光落在他没有换下的衣服上。 虞寒卿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从床上爬了起来:“夫人也许可以为我上药。” 第五百三十三章 示弱 脊背上有错综复杂的细小伤痕,浅色的痕迹毫无规律可循。 凌江蓠看着他脊背上细长的伤口,皱起了眉头。 脊背上的伤口皮肉都绽开来,临时处理的草药已经被凌江蓠一点点的剥离下来,很快就有鲜血滴落下来,凌江蓠只好抿着嘴唇轻轻的处理。 凌江蓠挖了一些手里的药膏,用最轻的力道抹了上去。 “是谁给你临时处理的?”凌江蓠皱起了眉头,她明明给虞寒卿准备了最好的金疮药和其他的伤药,结果到现在还会流这么多的血。 “大概是随便哪个士兵。”虞寒卿对此没什么印象了。 凌江蓠依旧皱着眉头,心里疼的要死,那以前在战场上的时候,难道他们就是这样包扎的吗? 用布条层叠的将伤口包裹起来,凌江蓠直接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就算你是战神,到底也不是铜墙铁骨。” “我知道。”虞寒卿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真是的,被让我担心了。”凌江蓠额头都是汗水,早知道就不去看他身上的伤口了! 虞寒卿转过身来,将人拥入怀中,轻笑道:“没有担心的必要。” 当凌江蓠被男人摁在床板的时候,还是黑了一张脸。 她其实不用担心什么的! …… 吴老将军暂时住在了院子里,年迈的老人虽然憔悴了许多,不过他似乎很快的融入了农村的生活,每天就在田埂旁边大刺刺的喝酒下田。 凌江蓠坐在一旁清点小麦的时候,都觉得是不是让吴老将军太劳累了。 虞寒卿却打断她这样的想法,道:“吴老在家里也是这样的,不用担心。” “但毕竟是客人。”凌江蓠捏了捏自己的头发。 “比起吴老,其实我们更应该看看渺渺的。”虞寒卿平着嘴角,看向了一旁正被秋风从墙上抱下来的渺渺。 凌江蓠的脸又黑了,渺渺什么时候爬到墙上去的? “放开我!我要去找后山的小鸡仔!”渺渺不安分的挣扎起来,嘟囔着嘴瞪着秋风。 秋风将人抓着不放手,这小家伙已经给他惹了不少麻烦了。 “豆豆呢?”凌江蓠走过去将渺渺解放了出来,询问秋风。 渺渺对着秋风做了一个鬼脸就抓着凌江蓠的裙摆躲在了她的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来盯着秋风。 “被渺渺吓跑了。”秋风也对着渺渺做了个鬼脸。 虞寒卿将还想挑衅的渺渺扔到了自己的怀里,按住了她的脑袋,脸色阴沉下来。 渺渺识时务的闭上了嘴。 “怎么就吓跑了?”凌江蓠不解的看向渺渺。 渺渺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虞寒卿跟凌江蓠动作一致的看向了知道情况如何的秋风。 “她每天都带着人跟在豆豆后面跑,抓住了就一直抱着,现在豆豆看见她就上梁。”秋风觉得头疼,昨天他还在桃粉的要求下上蹿下跳的帮渺渺找豆豆来着。 凌江蓠无奈的看向渺渺,渺渺也可怜巴巴的看向她,凌江蓠到嘴边责怪的话语也咽了回去。 虞寒卿觉得自己应该站出来好好说说这母女俩了。 “以后不许抓豆豆了。”虞寒卿捏着渺渺的胳膊,脸色阴沉的厉害。 “她还小。”凌江蓠赶紧接了话茬。 渺渺马上扭过身子,对凌江蓠张开了双臂,吸了吸鼻子:“娘亲抱抱!” 凌江蓠心疼的将孩子抱进了怀里,虞寒卿闭了嘴,其实他还没有开始教训渺渺呢。 “娘亲带你去吃好吃的。”凌江蓠以眼神威胁了虞寒卿,才抱着怀里的人离开。 渺渺趴在凌江蓠的怀里,对虞寒卿露出一个鬼脸来。 虞寒卿的脸比秋风的脸更黑了,秋风看着虞寒卿吃瘪的表情,忍笑。 现在凌江蓠更加宠溺渺渺了,虞寒卿不过是为等会儿的说教做准备而说了一句话,结果就被自家夫人瞪了一眼。 有点委屈。 而且,他想,渺渺应该是自己的亲女儿没错。 头疼的揉了揉额角,虞寒卿暗自决定这几天留下来和妻儿打好关系,顺便转过头来看向了秋风:“刚才渺渺说什么小鸡仔?” “后山最近跑下来几只小鸡仔,应该是哪家的鸡窝坏了还没修好。”秋风无奈。 “渺渺很喜欢小鸡?”虞寒卿挑了眉头,他似乎不理解自己女儿的想法。 “她喜欢所有小动物。”秋风叹了一口气。 正在虞寒卿寻思着要不要养点小鸡回来陪渺渺的时候,春雷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了进来,见到虞寒卿和秋风两人都在,一挥手:“有人去集市吗?” “昨天刚去过啊。”秋风睁大了眼睛。 “不一样,刚才夫人说想买点小鸡仔来陪渺渺玩。”春雷的话让秋风和虞寒卿都安静了下来。 虞寒卿揉了揉额角:“你们去吧。” 春雷和秋风准备去买鸡仔,虞寒卿则是单独的将凌江蓠叫到了厅堂之中,听着虞寒卿不认同自己对渺渺的教育,她只是放下了杯盏:“只是小孩子的任性而已,我们不能剥夺她的快乐。” “但也不能太纵容。”虞寒卿提出自己的意见。 “没有纵容,这是包容。”凌江蓠依旧振振有词。 虞寒卿无奈的看向凌江蓠,真的比口才,相信一个将军是说不过任何一位商人的,于是只好叹了一口气:“你甚至可以为了和渺渺睡而不要我。” 平淡的语气配合着虞寒卿低垂的眼眸,凌江蓠沉默了。 要是此时有士兵在这里,看见虞寒卿的样子一定会大跌眼镜。 凌江蓠也不知所措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虽然旧事重提,但她看见虞寒卿这幅像是受伤的模样,又晃了晃脑袋:“我只是……不想让她一个人不开心。” “那夫人就可以容忍我一个人不开心?”虞寒卿抬眼看她。 凌江蓠沉默良久,握住了虞寒卿的手:“当然不,你说的没错,渺渺的确长大了。” 虞寒卿满意的笑了,重新握住了凌江蓠的手,正如桃粉和素锦所说的那样,只要他稍稍示弱,凌江蓠对他的态度只会比对待渺渺的态度更好。 之后,虞寒卿有了凌江蓠的陪伴,渺渺的房间里只是放了一窝鸡仔。 第五百三十四章 争宠 玄天,皇宫。 太后的寝宫中总是安静,只是这几日除外。 自天意的事情以来,寒荻就一直待在这里。 百无聊赖的看着面前的俊秀公子,寒荻的脸都快笑的僵硬,偏偏面前的公子只是优雅的收了折扇,指向了皇宫中的门廊花草,吟诗一首。 寒荻虽也喜欢这些公子们吟诗作对的高傲模样,但近日来,也的确是看的疲累了。 末了,那公子盈盈一笑,问她:“公主以为如何?” 寒荻只好将笑僵的面颊再一次的扯开,露出个勉强的笑容来,也尽量的让自己的礼仪看起来十分的到位:“公子文采甚好。”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说过多少次这句话,也想不起来面前的人究竟是哪家的公子。 就这么无聊的应付了数个时辰,那公子才在皇宫的门禁前离开。 松了一口气,寒荻坐到一旁的软榻上,弯下身子来敲了敲小腿:“真不贴心,屁大点的地方把我都给站死了。” 殿里的宫女闻声都轻轻笑起来,寒荻不淑女的翻了白眼,伸了个懒腰,望了一眼天边:“什么时候才能用晚膳啊……” “奴婢这就去准备吧。”轻笑着的宫女很快走了过来,蹲下来为她捶腿。 “我想吃点甜的。”寒荻阻拦的宫女的动作,自己站起身来,往外走:“我先去找母后好了。” 宫女站起身子来,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寒荻:“寒荻公主,您要是现在去的话,太后娘娘定然又要询问你的意思了。” 寒荻恍然的一拍脑袋,又折返回来,坐在软榻上:“那我还是等着用晚膳吧。” 宫里的宫女又轻笑起来,寒荻故作生气的瞪了她们一眼,晃着腿准备等着用膳。 半个时辰的时间,御膳房的菜肴就已经摆上了桌,正在小小祠堂的太后也早早的归来用膳,拿起筷子的第一句话:“今日的公子觉得如何。” 寒荻夹着一块牛肉放在嘴边,停下了动作,幽怨的看向了太后:“不怎么样。” “这可是侍郎家的公子,在宣城也是有名的才子,是他不懂风情,还是你又惹人不高兴了?”太后将碗筷放下,平日里慈祥的面容此时也阴沉了下来。 寒荻筷子一抖,心里委屈巴巴。 现在连母后也想着把我嫁出去了。她想。 太后身边伺候多时的嬷嬷见状,赶紧开了口:“太后娘娘应该是误会寒荻公主了,今日公主的表现的很得体,反倒是那位公子让公主站了许久。” “嬷嬷说的对,那位公子就是太不解风情了,母后我给你看看我的脚底,肯定都起泡儿了!”寒荻说着就要去拉自己的裙摆,一群宫女赶紧把她拦着。 太后被她弄的哭笑不得,只好摆摆手:“罢了罢了,要是不喜欢就算了。” “嗯嗯!”寒荻马上换上一副开心的模样。 还没等到那小小的一块牛肉吃到嘴里,太后已经开口:“宣城的才子也不止他一人,明日我安排了人弄的小小的诗词会,你明日好好打扮。” 寒荻已经彻底没了吃东西的心思,一双眼煞是可怜的望向自己的母后:“母后,你为何这么着急让我嫁出去,我在宫里陪你不好吗?” “哪有女子不着急嫁人的?”太后也轻叹一口气,再次将手里的碗筷放下:“你也老大不小了,若是这几日再找不到夫君,等过几日拔过来使,莫约就能让你远嫁了。” “母后担心多余了,皇兄如今才懒得管我,更何况年年来,也没见人敢上来提亲啊。”寒荻哭笑不得,她可不以为自己的皇兄现在还能管到自己,最近后宫里接二连三的发生各种事情,皇兄在香妃和皇贵妃两人之中周旋都来不及。 太后面色更加阴沉:“去还是不去?” 寒荻看着母后这幅不去就要将她如何如何的脸色,悻悻的将那块牛肉放进了嘴里:“我去就是了。” 母后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哪怕她不愿意,也总是得应付一下母后的。 太后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去,寻思着要不要再多给她寻觅一些对象。 剩下的几日里,寒荻几乎跑断了一双腿,比起之前面对面的交流,太后现在已经彻底的将她塞进了宣城才子的团体之中。 每日游湖吟诗,看似热闹无比,但听腻了奉承之词的寒荻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谁也不会喜欢每个人的诗词里都能提到自己。 她明明只是一位公主,又不是几位皇兄! 好不容易熬到了八国来使的时候,太后却将她直接禁锢在了宫殿之中,以生病为理由,两人双双离席,对此虞昊天也并没有半分的表示。 寒荻找到太后,小心翼翼的询问:“那我能出宫玩玩吗?” “这几日八国来使的时候,你都不要离开这里。”太后的表情是难得严肃。 寒荻乖乖闭了嘴,每日就跟着太后诵经。 太后只是想避免这种让人远嫁的事情,毕竟寒荻是她肚子里的一块肉,她的宝贝。 在天意的事情之后,他生怕虞昊天以为私心而直接将人远嫁到偏远的国土上去。 …… 八国来使,年年盛大。 虞昊天对此早已轻车熟路,说是八国来使,也不过是各国的使臣前来以表友好,西凉定然是不会来,来的都是一些小国。 连应付都谈不上,只能是敷衍。 但宣城百姓总是将此当做每年的一次节日,能看见平日许多人都未见过的东西,这才每每展露盛况。 宫中的乐官舞姬总会为此准备许久,而皇宫中的其他照旧。 后宫近日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已经有不少被皇上临幸过的女人都悄无声息的从宫中消失,暂时只对香妃和皇贵妃上心的皇帝丝毫没有发现此事。 而后宫中的其他女子都沉寂了下来,没人愿意去当两位娘娘手下的牺牲品。 虞昊天将天意抱在怀中乐不释手,慕容雪儿则紧紧跟在身旁,满脸幸福的倚靠在虞昊天的身侧,轻笑道:“这还是小天意第一次看八国来使呢。” 虞昊天顺手将人搂入怀中:“筵席之上,你可得好好看着天意了。” “臣妾定然会照顾好的。”慕容雪儿浅笑。 第五百三十五章 提亲 香妃宫殿。 “她有了孩子,的确可以去宴席上,更能有一席之地。”香妃听闻慕容雪儿会去赴宴的事情,只是取下了发间的长簪,放到一旁。 “可是娘娘您还没有收到消息,奴婢们是不是该帮娘娘做点什么?”一旁的宫女恭敬开了口。 香妃的美目瞥了眼自己的指尖,摆了摆手:“罢了。” 她还记得自己被那李没人害的全身僵硬了好几日的事情呢,就算要做些什么,也用不到这群奴婢,有些事情她自己来就可以了。 几位宫女退下。 香妃为自己重新梳妆打扮,虽然知道今日虞昊天定然会留宿在慕容雪儿的寝宫,但她还是盛装打扮,来到了慕容雪儿宫殿附近的一处的湖边坐下。 虞昊天从御书房归来时途经此处,只见香妃一人独坐在湖边,这才想起她之前被人陷害,身上的毒素才好,便摆手让人不要通报,缓步走了过去。 香妃正仰头盯着树上欲落的树叶。 “爱妃怎么坐在这?”虞昊天只觉得几日不见,面前的人似乎更加美艳动人了几分。 香妃愣神片刻,连忙爬起来就要行礼,被虞昊天拦下,手腕也被那人给拉了过去。 香妃依靠在男人的怀中,低声道:“臣妾只是想看看皇上,不料有些出神了。” “哦?明明是在等朕,竟然出神了?”虞昊天被她逗笑。 “是臣妾不好。”香妃有些脸红,挣开了虞昊天,简单说了几句就说自己身子还没好全,慢步回了宫。 虞昊天突然很想陪着香妃回宫,但见慕容雪儿的寝殿就在不远,便头疼的看向了身边的太监:“朕近日是不是都没有陪着香妃?” “皇上近日为八国来使的事情忙碌,想必是怠慢了娘娘,需要老奴为香妃娘娘做些什么吗?”太监躬身。 “不必了,明日朕亲自去。”虞昊天摆了摆手,继续往慕容雪儿的殿里走。 太监有些搞不清虞昊天的想法,却还是跟了上去。 之后几日,虞昊天都是在香妃的寝殿过夜,只让人怀疑慕容雪儿的风头是不是下去了。 …… 各类使臣今年都带着稀奇古怪的东西过来。 而反观虞昊天的两边,正坐着香妃和慕容雪儿两人,两人身上的衣服首饰更是不分伯仲,偏偏两人又懂得适可而止,这让不少的使臣都表示了自己的赞美。 虞昊天更是朗笑了几声,对这样的赞美甚是喜欢。 慕容雪儿和香妃二人心中则是有些不满,但面子上,两位娘娘却是识得大体,一致对外,对于这些使臣的询问或是试探都显得游刃有余。 终有人发现了皇帝对这两位娘娘同时偏爱,而这两位娘娘也的确识得大体,都快要让人忘记虞昊天已经罢免不少官员的愚蠢事情。 一切事情都进行的十分顺利,除开每年都会上演的唇枪舌战,一切都很完美。 但是当虞昊天已经准备将各国使臣都送回去的时候,地处偏远而且和玄天交流甚少的罗国使臣不仅留了下来,更有另一对人马千里迢迢的赶来。 虞昊天得知此事的时候,只是眉头一挑:“他们罗国想做什么?” 御书房的大人们面面相觑,丝毫不知道罗国这样的打算,只是小心防备着,观察着罗国的一举一动,只可惜过了两日,罗国的人甚至连客栈都没有怎么出,而另一批的罗国的人又悄悄的来到了宣城。 这一次,虞昊天大手一挥:“派人去查!罗国究竟想做什么!” 玄天的其他官员也坐不住了,罗国这么正大光明的将人全部都放在玄天的都城,总会让人不自在。 正在玄天朝臣慌乱的时候,罗国的那批人马竟然提出要见皇上一面,而落款的署名,竟然是罗国太子。 “罗国太子也来了?”虞昊天放下心来,就连国家的太子都敢正大光明的放进来,想必应该是有其他的事情,这才大方召人入宫。 来的却不仅仅是罗国太子,还有几车的东西随之入宫。 虞昊天坐在龙椅之上,只是好奇的打量罗国太子身后的几车东西。 罗国太子向虞昊天行了一个罗国的礼仪,落落大方的开了口:“尊敬的皇帝陛下,今日我亲自前来,其实是想做一件对我们罗国来说很重要的事情。” “哦?”虞昊天扬起嘴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此次前来,是为提亲。”罗国太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踟蹰了一会儿才开了口,又紧张的行了个礼,而他背后的罗国人也跟着行礼。 像是个提亲的礼仪。 这一次轮到虞昊天吃惊了。 “这件事情,我们不如过几日再说,这几日不如请太子到驿站落脚如何?”身旁的大臣马上帮虞昊天接下了话茬,生怕虞昊天真的就这么简单的答应了罗国太子的请求。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见到公主一面。”罗国太子依旧热情不减,笑盈盈的带着人离开,并表示过几日会将自己的聘礼清单直接送进宫来。 众人离开,一群大臣对于此事都表示不赞同。 “皇上,罗国物资军事对我国如今的情况都无用,就这样将公主嫁出去,不妥呀。” “皇上,公主乃千金之躯,罗国地处偏远,怎可让我玄天的公主去往那种地方?”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讨论,倒是一群大臣都投了反对票。 公主嫁人有关利益,本人并无威胁,无论正反,都不会轻易的将无害的公主给送出去,都想着要怎样将公主嫁出去的利益最大化。 而罗国连拉关系的事情都不做,他们捞不到一点的好处。 虞昊天被吵得头疼,只揉了揉额角:“各位大人也不用现在就妄下定论,先让罗国人住上一段时间也无妨。” 一群大臣总算住了嘴,商量正事。 解决完了今日的公事,虞昊天直接来到了香妃的寝宫,将罗国太子提亲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香妃美目看他:“皇上以为,为何不嫁公主?” “自然是因为不划算,罗国和玄天比起来,何德何能能娶我玄天的公主?”虞昊天看她。 第五百三十六章 撺掇 香妃抬手为虞昊天添了茶水,抚平了虞昊天肩上的褶皱。 “这便是皇上的原因?”香妃盈盈一笑,又往他的茶水里添了些东西。 虞昊天被香妃这双眼看的下腹起火,却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笑些什么,饮入口中的茶水似乎也淡然无味。 “难道朕说错了?”虞昊天被这沉默弄的头疼,揉着额角开了口。 香妃对他眨眨眼,探了手过去帮他揉捏穴位,低声道:“皇上自然不会错,但这一切都要等罗国太子将清单送上来不是?” “罗国能有什么好东西?”虞昊天叹了一口气。 “罗国没什么好东西,但胜在他们地处偏远,土地广袤,人烟稀少,因而有数量,若是数量满足,皇上难道不答应?”香妃反问。 这些小国能落脚这么长时间自然有自己的原因,罗国物品的数量,的确是挺多的。 想到这里,虞昊天皱起了眉头寻思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我玄天难道还要他们那儿点小东西?” “那皇上准备将公主嫁给谁?嫁给哪个国家?”香妃话锋一转,又让虞昊天犯了难。 原本西凉也算是大国,若是寒荻能和西凉联姻的话,自然是能化解矛盾,又能让玄天稍稍安心些。 不过之前方听闻西凉的太子声势浩大的迎娶了西凉有权有势家的嫡女成为王妃,也是断了虞昊天想要将寒荻嫁过去的念想。 其他国家,虞昊天还没想过。 “以公主的身份,配罗国太子,成为太子妃,日后成为罗国皇后,有何不可?”香妃继续蛊惑着,又下了一剂猛药。 “罗国的皇后?”虞昊天坐直了身子,若有所思。 香妃掩嘴轻笑起来:“这是自然,若是那位太子迎娶了玄天的公主,有了玄天的庇护,来日他登基的时候,自然是公主成为皇后了。” 虞昊天认同的点点头。 在这件事情上他还是有所犹豫,其中一点是因为寒荻是自己的妹妹,而另一边他也的确像利用寒荻去获得一些好处。 罗国虽小,但寒荻要是能成为一国的皇后,那对玄天也是一份不错的助力才是。 香妃见虞昊天已经开始动摇,也不再继续诱导,只是听着虞昊天说了一些关于朝堂上其他的事情,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虞昊天心里还是决定将寒荻公主的事情暂缓。 但是虞昊天有心考虑,罗国太子却心急如焚的将清单送了进来。 几位大臣们看了一眼,马上就倒戈,赞同将公主嫁到罗国去。 虞昊天看着清单上罗列的马匹财帛,其上的数量都是相当的庞大,而且给出来的条件自然也是顶好的,而且罗国太子为了迎娶寒荻,也在书信中表示她永远都是自己的太子妃。 也相当于变相的告诉了虞昊天,日后她一定是能成为皇后的。 但还是有些大臣不看好:“罗国毕竟是罗国,这些东西都是固定的,皇上没有必要拿寒荻公主换取这些,这些东西难不成我们玄天还没有了?” 老臣的这一番话又说了不少人打了退堂鼓,对于玄天赖说,这份礼单很大,但却不足以大到让人这么快将寒荻公主送出去。 “老臣也赞同此说法,寒荻公主已经是玄天的最后一位公主,定然是要择良木而栖,皇上切莫太过心急。”另外也有人站出来说话。 “良木而栖,那请问如今还有何处的良木对公主有好处?”另一位老臣不甘示弱。 面前的大臣拉成两派,你来我往,听的虞昊天径直离开,让这群老家伙吵出一个结论来。 刚走出门,慕容雪儿身边的车铃就迎了上来:“皇上吉祥!” “何事?”虞昊天单手负在背后,另一只手揉着眉间,甚是疲惫。 “知道皇上近日来因为寒荻公主的事情心神不宁,今日特意做了些小点心和小菜,想帮皇上静静心。”车铃甜甜一笑。 虞昊天本来就被一群大人弄的心烦意乱,听闻车铃的话,也就跟着去了。 这一落座,没说上几句体己的话,虞昊天又将话题转到寒荻公主和罗国太子的事情上:“爱妃,你说朕该如何是好?” 慕容雪儿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水,脑袋歪了歪:“这应该是要看皇上如何定夺了。” “你的消息一直灵通,难道一点建议都没办法给朕吗?”虞昊天轻笑着看向她。 “却也不是没有。”慕容雪儿轻声的开了口,屏退了屋中除开车铃以外所有的宫女太监,才继续道:“皇上想让公主留在身边吗?” 虞昊天恍惚想到了之前天意的事情,皱起了眉头,看向慕容雪儿的眼神里多了一些安抚:“天意的事情……” “臣妾并非在说天意的事情,皇上无须担心。”慕容雪儿凑上前去抓住了虞昊天的手,深情款款的看向他:“我相信皇上的亲妹妹是不会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来的,毕竟宫里的女人那么多……” “雪儿……”虞昊天莫名的有些情动,直接将人拥入了怀中:“下次不会再让你们母子俩受苦了。” “臣妾明白。”慕容雪儿也回抱住了虞昊天,轻声道:“后宫中的女人太乱,公主本身又是个单纯性子,臣妾相信皇上能保护好天意,但公主又有谁来保护呢?上次就牵连到了公主,要是再牵连到公主头上,皇上再一气急酿成大祸就不好了。” 这句话只让虞昊天更加的喜欢慕容雪儿,喜欢她的通情达理,更喜欢她的考虑。 “你竟然还为她着想,她不过是个不懂事的丫头。”虞昊天想到之前天意的事情来,也有些恼怒。 即使慕容雪儿说可能不关寒荻的事情,但在他的心里,慕容雪儿只是看在寒荻是他的妹妹的面子上才会这么说的。 “皇上,别这么说,她毕竟是您的妹妹。”慕容雪儿眼里划过一丝精光,将自己的下巴更加贴合的嵌在虞昊天的颈窝之中,慢慢道:“既然她现在能有一个好的归宿,而且对我们玄天也有好处,为什么皇上不帮的公主一把呢……” 第五百三十七章 失望透顶 淅沥的小雨落下,慕容雪儿看着雨幕中远去的明黄身影,勾起了唇角。 虽然她现在知道当初害天意的人是香妃,而不是寒荻,但谁叫寒荻偏偏帮香妃挡了一刀呢! 她的目光终于游弋到了小天意的枕边,看着她的天意已经要比以前要瘦弱许多,就连哭声都减弱了许多,心底的心疼渐渐的被恨意所填满。 她款步走到了天意的床铺边,将天意轻柔的抱了起来,低声道:“天意,娘亲为你报仇了,虽然没办法让那个女人先一步去阴曹地府,但至少,娘亲可以让那只替罪羊先离开,之后,娘亲一定会解决那个女人的,好吗?” 说着这番话,慕容雪儿眼里依旧是如水的清澈。 车铃脊背发凉,手心冒汗,只能死死的咬住下嘴唇,让自己不要发出任何的声音打扰到慕容雪儿。 “车铃……”慕容雪儿打量着她,恨铁不成钢的将怀里的小家伙放下,站起身子来:“你在怕我?” “是。”车铃赶紧跪下。 慕容雪儿看着她的模样,只是点点头:“知道怕我就好,之前你知道香妃和皇上说了什么吗?她是不是还想将公主留下来?” 车铃晃悠悠的抬起头来,摇头:“并没有,香妃娘娘也想让公主殿下离开。” 慕容雪儿挑了眉头,有些不解,但最后还是懒懒的摆了摆手,自己一个人陪着小天意坐着。 另一边的香妃同样在打探皇上和慕容雪儿说的事情的消息。 她也惊讶于慕容雪儿明明已经知道了幕后黑手,却还是要将寒荻送到罗国去的主动。 但不得不说,她们俩的一致意见,在虞昊天的想法里占据了大部分的思想。 虞昊天重新回到御书房,两方人马依旧红着脖子争论不下,而他只是慢慢坐下来,沉声道:“朕已经决定了,接受罗国太子的提亲。” “皇上!”众人齐齐看向虞昊天,说出来的这两个字里有人反对有人欢喜。 而虞昊天在听从了香妃和慕容雪儿的意见之后,早已经意志坚决:“就按照朕说的去做,给公主准备好最好的嫁妆。” 话音落下,虞昊天头也不回的离开,只剩下一群大臣面色各异。 …… 太后万万没想到自己滴水不漏的保护,最终也没有再两个女人的嘴下占据上风。 面色颓然的坐在软榻之上,一旁的太医已经冲了过来给太后诊脉,眉头一皱:“太后娘娘,近日您忧虑的事情太多了,若是不好好调理的话……” “罢了罢了!”太后烦躁的摆手,想要让这群多话的太医离开自己的视线,边看向了自己的贴身宫女:“公主呢?” “公主正和……公子在御花园呢。”这位贴身宫女明显也记不清这一次来见公主的人的姓名了。 太后更加头疼了:“皇帝真的要将寒荻指给罗国太子?” “当真!”通报消息的嬷嬷直接跪了下来:“之前罗国太子就已经过来提亲,不过皇上以需要考虑的缘由而没有直接答应,所以瞒着了我们,现在指婚的事情已经暂时决定好了,就差拟旨了。” “带哀家去找皇上!”太后面色苍白的坐起身子来。 嬷嬷赶紧凑上前去扶住她,对一旁的太医使了个眼色,让人继续跟上,才慢慢的扶着太后坐到了步辇上,往御书房走去。 这一次,太后依旧是没有任何的通报就直接进去。 虞昊天看见太后的时候也知道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不过是屏退了其他的人,放下了手中的笔墨,低声道:“母后对这件事情可是有不满?” “何止不满!寒荻是你的妹妹,你竟然要将她嫁到那偏远的罗国去!”太后气喘吁吁的大吼起来,身边的嬷嬷低着头将人扶住,一动不敢动。 虞昊天的动作一顿,抬眼悠悠的看向了太后:“偏远的罗国那也是国家,日后寒荻有了玄天的庇佑定当母仪天下,所以在您的眼里,朕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冷血家伙,永远比不上您的好儿子,虞寒卿是吗?” 虞昊天的声音也渐渐激昂起来,拔高了好几度。 “你难道不是哀家的儿子吗!但寒荻毕竟是你的妹妹,她去了罗国只会受苦,更何况玄天既然能庇佑她,为何要让她远嫁,就在玄天为她找一个驸马不行吗?”太后痛心疾首的捶着自己的胸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驸马?”虞昊天眼神一变,目光凛冽的直视太后:“那寒荻作为公主的价值呢?难道皇家养了她那么久就是为了让她得偿所愿,谁又来帮朕看着大局!” 太后只觉得喉咙中梗着东西,不上不下的难受着。 公主的价值? 在她眼里,寒荻是她的女儿这一点难道还不足够吗? 深呼吸了几口气,一旁的嬷嬷好心的抚摸着她的脊背,太后才勉强缓过气来,面色惨白的开口:“罗国能有什么价值。” “那寒荻又能有几分价值?只要她能换来罗国的帮忙和清单上的东西,朕自然不会亏待她。”虞昊天将清单拍在了桌面上,同太后对视。 四目相对,没有硝烟的战争一触即发。 母子二人都能看见对方眼里的执着和坚决,唯有虞昊天看不见太后眼底的失望甚至是绝望,而太后更加看不见儿子眼底任何的一点感情。 这张无声的战争还是在大臣涌入的同时,虞昊天直接在圣旨上按下印章的时刻宣布结束。 太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明黄的圣旨被太监带走,却无能为力。 “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太后在嬷嬷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双眼发酸,双腿发软。 “您何曾对朕抱有过希望?”虞昊天冷笑了一声,在众多大臣面前甩袖离去,叫人过来,不过是让这群人亲眼看见自己指婚。 意味着,这件事情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一股浊气压在太后的心头久久不能散去,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她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房间的密室之中,吩咐所有人,这一日的时间不能有任何人来打扰。 就算是寒荻也不行。 第五百三十八章 想念 “放开我!我一定要见到母后!”寒荻被两个护卫死死的拽住,满眼泪水的想要冲进太后的寝殿。 巨大的红色门扉在她的眼里毫无缝隙,她甚至连靠近它都做不到。 “我死也不会嫁给什么罗国太子的!快让我进去!母后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寒荻泣不成声的停下脚步,跌坐在地上,低垂着脑袋,泪水止不住模糊着她的双眼。 旁边的护卫皱着眉头转过身去,但却依旧死死的盯着前面。 只要那扇门前出现任何一个人的身影,他们都会将人拉出去,远离那扇门。 嬷嬷心疼的看着寒荻,犹豫再三还是将人从冰凉的石板上拉了起来,无奈道:“太后娘娘的身体大不如前了,需要休息。” 寒荻茫然的看着那扇门,也不知道听没有听见,马上转身拽住了嬷嬷的袖口:“嬷嬷,我不想嫁!” 嬷嬷看着寒荻这副模样心里更是担心,但她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嬷嬷,按根本就没有任何扭转乾坤的力量,心虚的将头撇到了一旁。 寒荻觉得心如刀绞,松开了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就往外面冲。 她一定要找虞昊天好好的理论! 与此同时,太后在密室出口边听着外面已经没有了寒荻哭喊的声音,心口一抽一抽的疼痛,深深的无力感快要将她压垮。 密室的门扉彻底的阖上,太后静静的打量着阴暗密室,双眼无神。 如今的玄天在虞昊天的手里已经变得支离破碎。 表面上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实际上内里已经破旧不堪。 眼光长远的清官老臣已经所剩无几,剩下的那部分好官已经在虞昊天对虞寒卿的嫉妒中日渐减少,有的被罢免还能留下一命,可还有的不仅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更赔上了家人的性命。 林国栋大人,甚至是吴老将军,肱骨之臣都被清理干净。 说不定等到哪一日西凉打来,文武两方人马就会直接被冲乱,没有了林国栋,无人会有新的想法和对策,而没有了虞寒卿和吴老将军,玄天将士的军心已经失去。 如今的玄天,只需要一根针,就能戳开外面的表层,露出其中的破败。 “呵呵。”太后自嘲的看着这空荡荡的密室,只觉得心灰意冷。 她已经爬到了这个位置,斗死了多少的女人和不支持自己成为皇后甚至是太后的官员。 没想到,上天给她开了个玩笑。 让她的亲儿子来毁掉玄天,如今,甚至轮到了自己的亲女儿! 她已经没有继续将希望寄托在虞昊天身上的理由,她苍白的手很快的就放上了墙壁上的一角,轻轻按压那块松动的石砖。 不过一会儿,那空心的石砖已经被她取了下来。 将石砖放在了桌面上,她自己奋笔疾书的将事情一一写下,最后塞进了石砖之中,将石砖放回到原来的地方。 等她做完了这一切重新回到自己房间里面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太后恍惚的喝药,吃饭,感觉着自己寝殿的安静,问了一旁的嬷嬷:“寒荻呢?” 嬷嬷的表情微妙,在太后开始生气之前才硬着头皮开口:“皇上已经将公主禁足了……说是在成婚之前……” 太后的表情变了变,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寒荻孤身一人坐在寝殿之中,看着紧闭的门扉,还有窗外来回不断的护卫,心灰意冷。 …… 虞寒卿从未真的放弃过身在皇宫中的母后和妹妹。 所以他在太后密不透风的密室之中放了一块空心的石砖,只要太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让他去做的话,只需要将事情写下放在石砖里就可以。 他在宣城里有足够的暗卫去做这件事情,更不用提皇宫里他还有多少的眼线。 那块石砖里很少放有东西,但虞寒卿依旧会安排人去拿。 但今天,他看着面前快马加鞭飞驰而来的暗卫手中的纸条,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直到那位暗卫已经策马离开,虞寒卿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凌江蓠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迈开腿走到他的身边,低下头来看着纸条上有关于皇上指婚的事情,也沉默了。 虞寒卿捏皱了手里的纸条。 凌江蓠将那张纸条拯救了出来,低声道:“最起码,你现在可以将这件事情拦下了,你应该去救她,寒荻不应该嫁去罗国那种地方。” 虞寒卿的指尖依旧嵌在手心的软肉里。 凌江蓠又一遍的看着纸条上的事情,继续安慰:“没事的,就像你之前救下其他官员那样,你可以拦下这件事情,可以把她带回来,我们还是可以继续过着隐姓埋名的日子。” 但凌江蓠心里知道这不可能,当虞昊天发现送吴老将军去烟瘴之地的士兵没有了消息,那么他一定回来打击他们。 更何况这一次他们需要救的人是一国公主。 “就算救出了寒荻,母后怎么办……”虞寒卿松开了手,转身看向了凌江蓠,那双平日里都寒冷的毫无杂质的眼里突然涌上了太多复杂的感情。 凌江蓠捏着手里的纸条,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眼前有些模糊,眼眶和鼻尖都莫名其妙的发酸起来。 原本她想说点什么安慰虞寒卿的话,却被虞寒卿搂入了怀里,扣着她的肩膀,让她的脑袋可以放在他的肩旁:“我也很想她。” “嗯。”凌江蓠摸了摸鼻尖。 如果将公主救出来,皇宫中的太后也会孤立无援,而当虞昊天发现这些事情都是虞寒卿的所作所为,太后甚至暗中帮忙之后,那么她会怎么样? 凌江蓠不敢去想。 在凌家的时候她只有父亲,直到和虞寒卿在一起了之后她才有了这位母亲。 如今面临着抉择,说不想念,说可以理解,那是假的。 眼眶里的温热都快要溢出来。 凌江蓠只好吸了吸鼻子,抓住虞寒卿的手挣脱开来,看着他:“那最起码,我们要帮母后完成她的心愿。” “是。”虞寒卿也点点头。 第五百三十九章 开解 两人回到房间里,一年份的想念也暂时被按压下来。 凌江蓠单刀直入的开了口:“我觉得最好救下公主的办法,还是在半路上。” 虞寒卿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寒荻现在在宫中的情况怎么样,但在宣城附近,他们总是不好下手的,不过…… “你在想怎么把母后也给带出来,是不是?”凌江蓠一眼就看穿了虞寒卿的想法。 虞寒卿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凌江蓠揉了揉额角,看向他:“就算你杀到了皇宫里,你觉得母后会跟你出来吗?” “她不会。”虞寒卿轻叹。 凌江蓠知道虞寒卿是想尽孝,但是这样等于直接暴露了虞寒卿和皇帝作对的事情,他们甚至连隐瞒都做不到。 而聪明如太后,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就算虞寒卿站在她的面前,她也绝对不会离开皇宫,而这是因为,虞寒卿和虞昊天都是她的孩子,而她,是玄天唯一在世的太后。 若是连太后都叛逃了,那些百姓会作何感想? 无论是哪个方面,都注定了太后不会离开。 虞寒卿只是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他们能救下那么多朝廷命官,却救不下自己的母亲。 凌江蓠将手放下来,落在了虞寒卿的面颊上,扯出一个笑脸来看着他:“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每个人都为自己想要的东西而活,而母后选择的,是大义。” 虞寒卿的指尖轻颤,从面颊上传来的力道和光滑在慢慢削弱他心中的想法。 “我还心疼你去救人受伤,但我不会阻拦你,这是一个道理,对不会?”凌江蓠的声音轻轻的在他的耳边响起,抚平他心里的烦躁:“更何况,皇帝也是她的儿子,亲儿子,她会好好的,最起码不用东躲西藏,只要你救下了寒荻,她会安心的在皇宫里度过晚年。” 只是寂寞了点。 这句话凌江蓠没敢说出口,鼻子又有点酸了。 虞寒卿眼里的不安和焦躁被彻底的抚平,他粗糙的手掌抚上了她的手背,阖上眼睛,点头:“我知道了。” “那我们还是来谈谈带回寒荻的事情吧。”凌江蓠赶紧收回自己的手,低下头来思考着应该怎么做。 虞寒卿只是无奈的笑笑,也加入到商量之中。 将寒荻的婚事打断和拯救那些官员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凌江蓠的一些点子得到了虞寒卿的认同,当真正的排兵布阵上看,还是需要虞寒卿的。 两人都赞同在半路上将寒荻截获下来。 但是虞昊天和罗国的人似乎还没有决定婚期,也不知道罗国人究竟会走哪样的一条路回去,虞昊天又会用多少的军队护送,因此两人也遇到了瓶颈。 “你在宣城的人马呢?”凌江蓠喝了一口水,问他。 “都在,如今的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人混入罗国人的车队里,他们会送多少聘礼,玄天定然也会给予多少的回报,自然会加派人手。”虞寒卿也喝了一口水,继续看着手里的纸条:“这上面没有宣城的消息,应该是来自皇宫里很及时的消息。” “罗国大概会走这三条路,这三条路有一条路是半水路半陆路,要是这一条路的话,要拦下来可能会有点难。”凌江蓠指向了地图上的一条河。 虞寒卿认同的点头,水面上一览无遗,但下了水又是其他的城池,没有什么小镇,下手只能在河边或是短暂的野外,都十分的困难。 “而且,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凌江蓠的指尖横在了两人的目光中央,拉回了虞寒卿的目光之后,她才继续道:“你要让谷里的士兵以什么名义陪你去冒险?” “这才是重点。”虞寒卿继续面无表情。 “对啊,你之前用的都是玄天的名义,那么现在是一位公主即将远嫁,你该怎么调动他们?当然,寒狼铁骑以完全可以调动,我指的是其他的队伍。”凌江蓠靠住背后的椅背。 “夫人有什么办法?”虞寒卿笑着看向她。 “罗国有阴谋。”凌江蓠两手一摊,笑盈盈的看着他。 “这是空穴来风。”虞寒卿皱眉。 凌江蓠的嘴角又上扬了一个弧度,复而微微歪着脑袋,打量着他:“谁都知道是空穴来风,但是别忘了,你是战神,你本身的存在,就是信仰!” “当你救下吴老将军的那一瞬间,你再次成为了那些人的信仰,我可以从他们的眼里看出来,你是将军,俾睨天下的将军。”凌江蓠沉下脸来,目光如同细针一样刺在虞寒卿的眼里。 有些发疼。 她看的太清楚了,好像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而虞寒卿那双没有什么感情的眼里,却让凌江蓠觉得自己快要被这该死的沉默给吸进去了。 她没有说错,其实就算虞寒卿一言不发,也会有人前仆后继的跟着他,陪着他赴汤蹈火。 虞寒卿就是有这个本事。 “你是不是在心里夸奖我?嗯哼?”凌江蓠还是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 虞寒卿笑笑,心虚的捏起杯盏喝水。 凌江蓠又哼哼了几声,觉得虞寒卿已经彻底从太后的事情里走出来了,这才将人送进了谷里,面对那些士兵们。 虞寒卿看着凌江蓠慢悠悠的带着黑子和竹竿出谷,脸色也彻底的冷了下来。 “春雷。”虞寒卿迈步往正厅里走。 “是!王爷有什么吩咐。”春雷快步跑来,紧跟在虞寒卿的身后。 “将所有的将领都叫过来,我们要去将寒荻救回来。”虞寒卿快步的往里走。 春雷赶紧把事情吩咐完了折返回来,在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也阴沉着一张脸,啧啧嘴:“皇帝现在真的是什么事情都敢做了。” 虞寒卿看着陆陆续续进来的将领,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 黑子和竹竿紧紧跟在凌江蓠的两侧,难得见她心事重重的模样。 “夫人,您是有什么事情想不开吗?”黑子凑上去询问。 “没什么事情想不开。”凌江蓠收回担心虞寒卿状态不好的思绪,装作无事的模样往前走。 黑子和竹竿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凌江蓠在担心什么。 第五百四十章 寸步不离 白鸽展翅飞离,虞寒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低声道:“派人将三条路的地形都勘察清楚。” 春雷的目光顺着地图上的道路划过,停留在水陆相接的地方:“这一块地方的话,难道不会是罗国太子的首选?” “这可不是行军打仗。”凌江蓠无奈的瞥了春雷一眼:“想要迎娶玄天公主还走这么偏僻的路,只会给人留下话柄的。” “夫人近日来倒是看的清明了。”虞寒卿但笑不语,只觉得凌江蓠最近对这些人情交际似乎看透了许多。 凌江蓠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是在虞寒卿的身边耳濡目染的。 凌江蓠将窗户又推开了些,见那送信的白鸽已经消失在天际边,这才放心的将所有的窗户都关了起来。 虞寒卿早已经将要营救寒荻的事情告知了其他的将领,却并没有知道哪些将领的意思,但他现在一点儿都不着急。 “如果是走这两条路的话,倒是有几个隘口和山谷作为突破口,只是我们带的人可能不会太多,容易被人发现。”虞寒卿的手指向了其中的几点。 凌江蓠完全看不懂。 这里的地图已经是最简化的版本,其中真的有什么弯弯绕绕也不过是在上面标注一些东西,而真实的情况实际上还是有人经过才知道。 而明显,虞寒卿对这些地方都了如指掌。 凌江蓠托着下巴看向虞寒卿,全神贯注的盯着他的侧脸。 春雷只简单的说了几句就受不了这种气氛,硬着头皮丢下了一句话:“我先回谷里了!” 无奈的看着春雷大步离开的背影,虞寒卿扭过头来看向凌江蓠,点了点她的脑袋:“我脸上有花吗?” “没有。”凌江蓠诚实的摇了摇头,依旧望着他:“只是觉得有点可惜,如果我也会武功的话,是不是就能跟着你一起去了?” “不是。”虞寒卿添了一杯茶放到嘴边,一双黑眸动了动,倒映出凌江蓠的身影来:“怎么想到这个了?” “就是突然想到了。”凌江蓠轻叹了一口气,还是将自己的脸庞转了过去,让自己不去看虞寒卿。 这种想要跟去的念头,不过是昙花一现。 虞寒卿只能轻声安慰了她几句才去处理公事,凌江蓠则是漫不经心的做着手头的事情,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只是小麦的大丰收让凌江蓠无暇顾及。 金黄的麦田占据了视野,虽然知道这里的小麦周期很短,但凌江蓠本人还是小小的惊讶了一把。 不过这一次比起之前措手不及的去找磨盘和人,这一次却是准备完全。 雇佣来的农夫很快的下田,黑子和竹竿两人也照葫芦画瓢的跟着下地干活,只留了两个人在后面磨面粉,渺渺背后更是跟着一群小鸡仔的身影,每天一长条的队伍就紧跟着凌江蓠的步伐要吃要喝。 凌江蓠将身侧的渺渺抱起来,地上一群黄色的小鸡仔咯咯乱叫着。 “怎么天天跟着我?”凌江蓠觉得渺渺有些沉了,只好换了个姿势将人重新好好的抱在怀里。 渺渺的两只手搭在凌江蓠的双肩上,嘿嘿一笑:“爹爹说他又得离开,让我多陪陪娘亲。” 凌江蓠的眼神变了变,找了个没有小鸡仔的空地将渺渺给放了下来。 渺渺双手贴在两边,仰起头来,不解的看向凌江蓠:“娘亲不想渺渺跟着?” “娘亲要下地了。”凌江蓠得意的对着小家伙扬了扬下巴,捋了袖子就要下地,末了还嘱咐了渺渺一句:“快去把爹爹叫来,帮忙。” “好!”渺渺搞不懂凌江蓠要做什么,但还是屁颠屁颠的去找秋风了,反正她也不关心爹爹每天都在哪儿,只有秋风知道! 秋风一听见渺渺说娘亲要下地干活这句话,瞬间瞪直了眼睛,扔了面前的磨盘,赶紧去找虞寒卿了。 这一年间,凌江蓠还真的没有亲自下地干过活。 虞寒卿得知消息的时候只是愣神了片刻,随即丢下了手里的事情,离开了山谷。 虞寒卿骑马归来的时候,凌江蓠正弯身于麦田之中。 细密的汗水粘腻着肌肤和耳边的发丝,手里的动作始终都没有其他人那样的迅速准确,但她的一双眼睛永远都盈满了专注和谨慎。 虞寒卿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她的身边,在她的身边弯下身子去,宽大的袖口已经被他翻折上去:“教教我?” 凌江蓠多给了他个眼神,手把手的教他起来,只是简单的动作,虞寒卿习惯的要比凌江蓠快上许多,整整一片田地,两人的速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少有运动的凌江蓠气喘吁吁的从田埂旁拿了遮阳的草帽带上,直接坐在了太阳下的田埂之上,将壶中的水一饮而尽,边看着虞寒卿忙碌的背影,休息了一会儿,又跟上了他的脚步。 虞寒卿对于力气活永远都游刃有余,但他的速度却慢了下来。 凌江蓠就跟在她的侧面后边,永远都跟着他的脚步,一点点的往前,没有急躁和竞争,她的速度依旧小心而缓慢。 渺渺坐在一旁的凉棚下,正坐在小马扎上,端着脸看着田里的两人,不解的看向了正在一旁装小麦的桃粉:“桃粉姐姐,你说爹爹和娘亲的动作为什么那么慢,别人都比他们快好多。” 桃粉看了一眼,只是笑笑:“随他们去吧。” 渺渺莫名其妙,只能将地上叽叽喳喳的小鸡仔给抱了起来,揉搓了一顿,听见了房梁上又传来了豆豆的声音,这才转移的目标,上蹿下跳的要秋风将豆豆捉过来,一时间整个后院都是兵荒马乱。 凌江蓠抬眼看着一群人上蹿下跳的,渺渺则是跟在一群人背后乱跑,身后还跟着无数个叽叽喳喳的小鸡仔…… “累了?”虞寒卿也跟着直起身子来。 “有点。”凌江蓠抓了脖颈旁的布巾擦了汗水,继续道:“先休息一会儿吧,我去拿点柠檬片泡水喝,要薄荷吗?” 凌江蓠的眼睛在遮阳草帽下熠熠生辉。 虞寒卿点点头,这次,换他跟在凌江蓠的身后。 第五百四十一章 别离 自从那日被凌江蓠亲自下田的事情被召了回去,虞寒卿也就不再日日都待在山谷之中,一旦没有十分重要的事情就跟在凌江蓠的身边,寸步不离。 原本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害羞的凌江蓠反而认同了他的做法,两人日日形影不离的进进出出,凌江蓠好像又开始喝土方子,虞寒卿则是每日都像是打游击战一样将她的汤药全部都倒进后面的药田渣滓里。 即使这样,凌江蓠也没和虞寒卿吵起来,依旧恩爱的令人发指。 秋风每日都看的心肝疼,偏偏是自己的王爷和王妃,只好憋屈着去找桃粉,春雷索性每天都在谷里,只要没事就不过来。 虞寒卿花了几日的事情已经将地形勘察好,其他一些事情已经商量好了巨额,不允许这一次的事情出现任何的差错。 而正如凌江蓠所说,大半的将领都当虞寒卿当作信仰,即使是比吴老将军那件事情更加严重的事情,但大部分还是站在了一起,决定挺身而出。 虽然其中不乏一些,只是单纯不满于皇帝所作所为的人。 一切都在步入正轨,虞寒卿在宣城的暗卫也算是打入到了罗国太子的内部获取消息,而另一边,在皇宫中的太后也松了一口气,将所知道的事情又传递了过来。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一日晴朗,凌江蓠看着面前成堆的小麦和面粉,十分满意。 “桃粉,数量要是足够了的话,雇佣一些人,将这些东西都带到之前受过天灾的村庄之中。”凌江蓠在小本子上简单的分配了一些数量。 仔细想想,以免还是有些商人故意抬高市价,最后还是将面粉和小麦分别都留下了一半放在了自家的粮仓里,其中还有一半是为了山谷之中的士兵的吃的。 “都直接送吗?”桃粉凑上前去看了一眼凌江蓠手中本子上写着的东西。 “我可是商人,当然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凌江蓠将面前的页数给翻了过去,露出了后面的定价,得意的扬起了嘴角:“我已经让黑子和竹竿私下去打听到了他们的情况,绝对不会超过他们的承受范围的。” 桃粉看着这几乎等于没有的价格,叹气:“这还不如直接送呢。” “我可不想施舍任何人。”凌江蓠将小本子放进了桃粉的怀里:“我可是商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凌江蓠的眼里总是神采飞扬,带着那么些不可一世。 虞寒卿停留在拐角,听着凌江蓠事无巨细的将事情一一吩咐好,甚至是一些不容易被人注意到的细节也是如此。 桃粉如今说是丫鬟,更像是打下手的人,通过院子里各类人将事情吩咐了下去,有些小细节遗漏的地方,凌江蓠都会当面一一补全。 刚刚收了小麦的农夫们马上就进入了下一轮的忙碌。 雇佣了不少的板车和马匹,将这些东西分发下去。 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来将这件事情解决掉,凌江蓠依旧神采奕奕的去无人的厨房,给屋子里仅剩的几个人做面食。 虞寒卿寸步不离的跟着,但对于厨房的事情,凌江蓠从来都不会让虞寒卿插手,只要有时间绝对是亲力亲为。 “我也只能为你做这些了。”这是凌江蓠的原话。 虞寒卿从没有反驳这句话,他只是更加的保护起凌江蓠,尽量的让她能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 一顿面食的晚膳,几人都吃的津津有味,一吃完,虞寒卿就将凌江蓠按回了房间休息,认为凌江蓠这几日就没有睡过什么。 凌江蓠穿着干干净净的衣服窝在被褥里,眨了眨眼睛:“你真的不睡?” “等会儿我就睡。”虞寒卿独坐在房间的一角,手中正拿着地形图端详,还几日来送来的最新消息。 凌江蓠原本还睁大了眼睛看着,过了一会儿就已经去和周公下棋了。 而虞寒卿只是看着手中的纸条出神,目光阴沉。 ——十日之后,大婚之日,走水陆路。 下下之策,这一次是凌江蓠猜错了,虞昊天可能已经对吴老将军的事情产生了怀疑,这一次将公主远嫁竟然都敢这样的冒险。 将手中的几张纸条彻底的毁尸灭迹,虞寒卿将窗户打开,打了一个手势,不远处的树林中就窜出了一名暗卫,站在了虞寒卿的面前:“王爷有什么吩咐?” “让所有人都准备,明日傍晚时分出发。”虞寒卿简单的发号施令,待到那暗卫重新隐入黑暗之中,才关上了窗户。 走到床榻边坐下,虞寒卿的指尖从凌江蓠的额头划过,终于是翻身上床,将人拥入怀中,感觉到怀里的人下意识的攀附过来,扬起嘴角,将人拥的更紧。 虞寒卿总是珍惜每一次的归来,而个害怕着离去。 而这一次,面对的即将是虞昊天的中坚队伍,只怕是凶多吉少,他只希望自己能带着寒荻全身而退。 次日清晨,送东西归来的人不仅带来了微薄的利润,还有一大车乱七八糟的东西,或是自家种的东西,或是对于他们无用的种子,或者是各类衣料布帛。 凌江蓠依旧照单全收,只当是这些人对自己的谢意。 而于夫人和于老爷的善行也广为传播。 一天的时间,虞寒卿都跟在凌江蓠的身后,和往常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到了将近晚膳的时候,有不少的军队都在夜色的掩护之下往四周散开来。 凌江蓠看着虞寒卿手中的兵刃,脚步顿了顿:“平安。” 虞寒卿点点头,将手中的兵刃都一一收好,给了凌江蓠一个简单的拥抱,甚至都没有留下一个亲吻——那是等他归来时候才需要的东西。 “这次去的时间可能有点长。”虞寒卿推开门之前如是对凌江蓠说道。 “那你一定要好好注意背后有没有其他的人埋伏。”凌江蓠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轻声嘱咐着,从大事嘱咐到小事。 一直将人送到了马边,虞寒卿的目光落在了秋风的身上:“秋风会留下来帮你。” 第五百四十二章 心烦意乱 “我很安全。”凌江蓠总算是停止了喋喋不休的嘱咐,目光坚定的看向了面前的虞寒卿,随后又看了一眼秋风:“秋风也一直在训练,他肯定能帮到你的。” 虞寒卿下意识的碰了碰自己的额角,感觉有些头疼。 他很想给凌江蓠过多的保护,但凌江蓠总是认为自己十分的安全,似乎完全信任他,认为她的相公定然不会将战线拉到她的面前,认为她一直都很安全。 但这是不对的。 “你在这里没有人保护的话,我当然也没有心思就这样离开。”虞寒卿轻声开口。 “你要是没有平安归来的话,我下半辈子要怎么办?你以为是你比较危险,还是我们这种乡村野地危险更大?”凌江蓠咄咄逼人的将虞寒卿剩下的话语全部都怼回了肚子里。 最终秋风还是跟着了虞寒卿离开,但虞寒卿还是留下了寒狼铁骑的一部分精英在附近随时看守,毕竟这件事情这么大,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顺便又交给了凌江蓠许多防身的东西,凌江蓠都一一收好,心里却觉得自己并不会有什么事情。 趁着夜色,虞寒卿带着小半部分的人马连夜赶往宣城,和完全的陆路不同,水路和陆路都走的时候,最好的办法还是直接将人截在宣城不远处的野外,不然继续往前面走的话,没人会知道发生什么。 早早决定好了这件事情,虞寒卿甚至都不需要跟自己的部下和士兵说些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大批人马根本不能在白日赶路,伪装也完全来不及,只能靠着夜色突进,马不停蹄的赶往宣城,白日则是寻找隐秘的地方落脚,不能留下任何的痕迹被人知道。 凌江蓠依旧留在院落之中,吴老将军已经年迈,自然不能继续领兵打仗,平日里倒是和年纪最小的渺渺打成一片,今日见到凌江蓠有些心神不宁的模样,倒是上门来,提了一壶酒:“丫头,是在为王爷担心吗?” 凌江蓠被说中时尴尬了一会儿,见吴老将军坦然的模样,却又点点头。 吴老将军朗笑着坐在了凌江蓠旁边的马扎上,虽然没有了沙场上的日夜磨砺,但吴老将军身上那股子浑然天成的压迫力依然还在。 但他现在只穿着最简单最粗陋的粗布衣衫,像是个游荡在田野之中的普通农夫,对着凌江蓠摸了摸下巴:“老夫当年前往沙场的时候,夫人都会泣不成声的送老夫离开。” 凌江蓠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旋即揉了揉脑袋:“哭着送别,有点儿夸张了吧。” 吴老将军脸上的笑意更甚,拍着大腿说道:“哪有什么夸张!玄天这百年来的基业也不知道是用多少鲜血浇灌而成的!当时那几年的乱世,谁都不想逞英雄,只想大败敌军,和家人团聚!” 吴老将军几乎一口气将壶中的美酒一饮而尽,见凌江蓠一副沉重的模样,只是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丫头,老夫这话也不是吓唬你,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沙场上的战士,永远最想做的事情都是回家,王爷不会让你担心的,看看老夫,都已经被救回来了!” 吴老将军说的愤慨激昂,声音也渐渐的大了起来。 凌江蓠只是点点头,听着吴老将军这不着调的安慰,没有将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 虞寒卿从来都不是战士,他是一国的王爷。 他不能因为想要从战场上归来和家人团聚,就选择临阵脱逃,将巨大的战场全部压在年轻气盛的战士身上,更不能退居后方,纸上谈兵。 他只能冲在最前方! 凌江蓠依旧难以压下心中的不安,抢下一位即将和亲的公主,无异于是向两个国家开战,其打斗程度自然无异于沙场交锋。 开始去救那些小官员的时候,凌江蓠每日都是心惊胆战的,如今更是心神不宁,又担心虞寒卿,又担心寒荻会不会因此出事,只好整日脚不沾地的忙碌。 自从之前将小麦和面粉渐渐普及到了其他地方的各家各户之后,不少人都开始想要在自己的农田里耕种,最起码,自家的田里能保证自家不受饥饿所困。 凌江蓠为了让自己有些事情做,便直接带上了桃粉素锦和渺渺,租用了马车,往不同的村庄里无偿提供小麦的种子,让更多的人都开始种小麦。 掀开了车帘的一角,凌江蓠计算着日子,自从虞寒卿离开,似乎已经经过了五日的时间,周围的大小城镇以及乡村都已经被她走了个遍,看着阴沉沉的天,凌江蓠觉得自己的眼皮又跳了起来。 抬手揉了揉眼角,跳动的眼皮似乎平息了下来。 “我们已经送了多少种子出去了?”凌江蓠心中莫名生出些烦躁来,低声询问。 渺渺靠在凌江蓠的手臂上,以为凌江蓠眼睛进沙子了,攀上去帮她呼呼。 凌江蓠觉得心里的烦躁总算是减少了一些,身边的桃粉将本子掏了出来,低声道:“已经送出去不少了,再加上明天要去的几个村庄,基本上都走完了。” “不过好多叔叔婶婶也都送了回礼,后院里的仓库里好像都有些放不下了。”素锦轻笑的掏出另一个小本子来。 这么多小本子都是来自于凌江蓠一个人的手笔,她记录了各种的事情都放在各种本子上,现在这些本子都已经放在了各人的手里,用来方便身边的人能更好的完成事情,但经常会让人觉得这种做法有些匪夷所思。 但胜在好用。 凌江蓠总算是露出笑脸来:“那就问问有没有其他人需要这些东西的。” 素锦点点头,在下面记了一笔。 马车缓慢的在山路上行驶,几人在马车中有说有笑,丝毫注意不到远处的山林中已经有东西在蠢蠢欲动,黑色的影子转瞬间消失在了山林之中,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凌江蓠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掀开车帘看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疑惑的放下了车帘,凌江蓠只觉得自己是多心了。 第五百四十三章 敌人 下午,天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天空阴沉,房屋之中也早早的点上了油灯蜡烛,整个房间里都散发着暖意,凌江蓠难得的不想动弹,将做饭的事情尽数交给了素锦和桃粉两个人来解决,自己则早早的瘫倒在床上,甚至连晚饭都来不及吃,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雷电正将远处的天空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照亮了大半的房间,响彻的声音再一次的袭来,无数的闪电寻摸着时机再一次的落下。 凌江蓠揉着脑袋已经没了半点睡觉的心思,从床榻上爬起来,方一打开窗户,迎面而来的细小雨水打在脸上,让她又清醒了几分。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除开电闪雷鸣,整个院落里几乎没有多余的声音,想到害怕打雷的渺渺,凌江蓠还是决定去渺渺的房间看一看,换了身厚一点的衣服,摸黑往隔壁走去。 渺渺现在变成自己一个人一间房间之后晚上就没有上锁,但凌江蓠还是轻轻的将门推开,门后面是一张小小的椅子,为了不发出声响,凌江蓠尽力的让自己更加的轻手轻脚。 开了一道缝隙,便钻入了渺渺的房间里。 一群小鸡仔如今应该正放在鸡窝里面,房间里空荡荡的,渺渺习惯了独自睡觉,但在这样的天气里依旧没睡着,正缩在床榻的一角里,只露出半个脑袋来,像是看见了凌江蓠的身影,渺渺从床褥里爬了出来,张开双臂:“娘亲……” 渺渺的声音很小,她似乎有些害怕。 凌江蓠快步走了过去,爬上了床,将染了细雨的外衣放到一旁,自己则是将人轻轻的搂入怀中,安抚般的抚摸她的脊背,抱着她重新躺了下来。 渺渺趴在凌江蓠的怀里,总算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凌江蓠将被子往上拉了拉,也晕晕乎乎的准备入睡。 不知何时,窗外的暴风雨像是跑的累极的人,狂风骤雨渐渐减弱,变成细碎的雨滴,凌江蓠不知何来的感觉到一丝心悸,梦里张牙舞爪的黑影吓得她睁开了眼。 黑暗的房间里却显得无比的安静。 凌江蓠反而更加希望现在有一些暴风雨之类的东西,但她还没来得及入睡,曾经在山谷里听见的细微马蹄声窜入了耳朵之中。 她从床上猛地爬了起来,又直着身子细细的听着。 那几不可闻的马蹄声似乎渐渐靠近…… “咻——”破空之声和什么东西嵌入木头的声音额外的清晰,反应过来的时候,凌江蓠已经听着不知道多少的羽箭射入木墙中的声音。 凌江蓠将渺渺搂在怀里,捏住了她的鼻子将她叫醒,旋即直接抱着人翻身下了床,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渺渺迷迷糊糊的就要开口说话,却被凌江蓠一把捂住了嘴,在黑暗里对她摇了摇头。 渺渺还未清醒过来,只学着凌江蓠的样子捂住了自己的嘴。 凌江蓠欣慰的笑了笑,心中却暗道不好,刚才那声音明显是从自己的房间外面传来的,目标是自己,而看着自己这一身简单的里衣,她有些不知所措。 虞寒卿给她救命的东西几乎都放在了原来的房间里,但她难道要逃出去。 想了想,凌江蓠决定从后面翻窗过去。 那群人应该是从正面过来的。 将窗户慢慢的打开,外面的马蹄声好像一瞬间消失了,不过这和凌江蓠无关,她抱着渺渺,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翻越了过去,又悄悄的打开了自己房间的窗户,将渺渺先放了进去,以最小的声音开了口:“不要发出声音。” 渺渺将自己的嘴巴捂紧了些,点点头。 凌江蓠这才尽量的不让自己发出声响的来爬过这扇窗户,甚至还没有走进房间,她已经看见两只穿透过窗纸射进房间里的,手臂长短的羽箭。 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凌江蓠蹲在地上,让渺渺趴在自己的背上,一点点的挪动。 这群人肯定是有备而来的,但是渺渺隔壁的吴老将军都没有惊醒,大概是因为年迈的原因,但春雷和秋风已经被人带走,剩下的军队和寒狼铁骑都在山谷之中,要想脱身的话,十分困难,马厩距离这里更是有一段距离。 现在的情况十分不妙。 凌江蓠不做他想,将虞寒卿给自己的狼烟先塞入了怀里,看了一眼外面已经渐渐变小的雨,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苦恼,最后只抓了一些防身的东西,就带着渺渺再一次的翻了出去。 这一次,她决定先将渺渺托付给吴老将军。 无论如何,整个院落之中能有机会和人一战的人,只有吴老将军而已。 在她打开吴老将军窗户的时候,对方依旧在床上躺着,发出不规则的呼噜声来,而当她落地的时候,床上的吴老将军豁然起身,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凌江蓠,还没来得及开口。 凌江蓠只是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吴老将军彻底清醒过来,四处打量了一下,才下了床,将兵刃带上。 凌江蓠沉默着将渺渺塞进了他的怀里:“渺渺就拜托吴老了。” “你要做什么?外面发生了什么?”吴老将军压低了声音说话。 “外面有人过来袭击,羽箭射在了我的房间上,目标是我,我要去距离山谷近一点的地方放狼烟,不然他们赶不过来,麻烦吴老将其他人都暗中叫醒一下。”凌江蓠极其缓慢的说着,额头已经渗出了汗水来,她有些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吴老将军点点头,两人甚至来不及分头行动。 “咻咻——”接二连三飞往四周的羽箭打的两人措手不及。 吴老将军虽然警惕性不再,但依旧手脚灵便的将这母子俩带到了房间里的死角,除非对面人用的是火炮,不然根本打不到这里。 渺渺捂着嘴巴差点就哭喊出声,凌江蓠则是听着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颤抖的手却在安抚渺渺,目光也冷了下来:“看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 第五百四十四章 临死 外面的马蹄声渐渐接近。 凌江蓠已经顾不得许多,打开了窗户,将凳子扔了在被雨水浸湿的土地上,将打开的狼烟扔在了凳子上,复而马上关好了窗户。 外面的雨不是很大,凳子也是干的,狼烟马上就会升起来。 但山谷里人就算策马到这里,也是需要一段时间。 吴老将军当机立断的翻了后面的窗户,趁着素锦和桃粉还在房间里不知所措的时候让两人翻了窗户出来,渔村里依旧静悄悄的。 凌江蓠打量了一下四周,却根本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吴老将军全身贴在墙边,往外面望了一眼。 整整一个小队都从不远处的山坡上俯冲下来,远远的就能看见他们精良的武器以及其训练有素。 在对比渐渐升起的狼烟,以及寒狼铁骑到来的时间,吴老将军就皱起了眉头,将事情告诉了凌江蓠,凌江蓠还记得之前虞寒卿离开的时候让人听命于她,但如今,除了在这边死守之外似乎并没有任何的办法。 后院前往山谷的地方是开阔的麦田,一旦过去必然成为靶子。 而前面的那群人已经冲了过来,马上就会杀过来! 凌江蓠手脚并用的爬回了自己的房间,虽然她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制毒,但是以前做过的毒依旧还放在屋子的角落里,将这些毒药和其他的药都拿了出来。 “我们去后面的鸡窝里呆着。”凌江蓠灵机一动,带着人从后面摸了过去。 几个人高马大的人全部都挤在鸡窝里,凌江蓠在四周都放了不少的毒药,尤其是开门时候必须要经过和接触的所有地方,凌江蓠都放上了东西。 小小的鸡窝因为渺渺对小鸡仔的喜好而建的十分的牢固,而鸡窝外面是一个凉棚,背后靠着两堵结实的墙壁,四面都已经被死死的遮盖住,看起来毫无缝隙。 “这些都是解药。”凌江蓠一股脑的将解药塞进了素锦和桃粉的怀里。 凌江蓠又掏出了自己的迷香,仿作现代乙醚那样沾在了自己的帕子之上,交给了素锦和桃粉,告诉他们怎么用。 几人都战战兢兢的缩在角落里,素锦紧紧的将渺渺抱在怀里,而凌江蓠则是给了吴老将军一个最大的发挥空间。 屏气凝神听着外面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却没有听见任何人说话的声音。 就连凌江蓠都能听出来,过来袭击的人肯定是受过专业训练,要是一些雇佣过来的人或者是其他人,总是会说些什么。 但是对方安静的可怕。 吴老将军也动用了全身的力气,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门。 然而门只是轻轻的动了动,外面就有什么人发出呜咽的声音,最后只能听见一声沉闷的、肉体砸在泥泞上的声音。 “有毒!”外面有人开了口。 富有节奏的脚步声瞬间被打乱,似乎刚才逼近的距离一下子又拉开来。 他们还真的是惜字如金。凌江蓠心里这么想到。 她的指腹还摩挲着手里的白玉瓶,感觉到手里的白玉瓶还是有些重量,还是将吴老将军贴身的一把小刀拿了过来,将白玉瓶里的液体就着素锦的帕子抹上去,反手握在手里。 吴老将军看着她。 凌江蓠指着手里的玉瓶,做了个口型:“毒药。” 吴老将军将自己手里的长刀也递了过去,凌江蓠还以为老将军并不屑于这种办法,略有惊愕之后还是将毒药均匀的抹在了其刀刃上。 狼烟升起,刚才还不敢进来的人此时已经用手里的长刀打开了门,吴老将军吃了一颗解药就冲了出去。 刀光剑影,凌江蓠只看见几道残影划过,而吴老将军反而被击的后退了一步。 身边有人就要进来抓人,桃粉抓着手里的染了毒和迷香帕子就往来人的脸上砸,小小的鸡窝容不下任何多余的动作,进来的男人被砸了个正着,两眼一翻,被凌江蓠直接给踢了出去。 三大一小都缩在里面不敢出来,凌江蓠更是大胆的用手里的刀刃刺入了对方的皮肤,虽然伤痕很浅,但毒性发作的却是极快。 这些都是夺命水的失败品,但也是一等一的剧毒,虽不能让人直接倒地,但最起码她可以将人踹出去。 将进来的第四个人给踹出去,凌江蓠发现吴老将军已经有些撑不住,身上已经划出不少的口子。 而吴老将军背后,正有一道银光即将落下。 “吴老!”凌江蓠惊呼一声,踹开了面前还想进门的人,冲到了吴老将军的身后,手里的刀刃刺入了那人的肩膀。 那把刀刃在空中僵持了一会儿,却足以让吴老将军回头将刀刃打掉。 很快,两个人只能背对背的站立,而对面的人已经将他们包围了起来,凌江蓠觉得自己额头的汗水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手也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总觉得自己的手上有些什么温热的液体。 天边的雨又渐渐的大了起来,轰隆的雷鸣声是对方的号令,身手矫健的敌人蜂拥而至,凌江蓠凭借着身上大大小小的毒药想解决面前的人,偏偏致命的毒药在这雨水之下都变成了慢性毒药。 身上多了几道伤口,凌江蓠后退了几步,吴老将军则是挥刀砍去,但很明显这样只会更加激怒对方。 有雨水流入眼眶,凌江蓠觉得眼睛生疼,却还是不得不打起精神洒毒,比起身手,她可能连面前人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只是手探向腰间,感觉到那里的东西渐渐变少,凌江蓠觉得脸上的汗水和雨水都混杂在了一起,从下巴滴落在手里的有毒刀刃上。 雨水砸在身上的感觉生疼,狼烟已经被暴雨掩盖了身形,一切都隐秘了起来,凌江蓠甚至不知道远方是否有马蹄声。 只是手探向空荡荡腰间的时候,她的心凉了一半。 而对面手里的长刀已经近在咫尺。 她僵硬在原地,全身冰凉,耳边只有大雨倾盆和吴老将军刀刃相碰的声音,面前裹着雨水的长刀在眼里变成了慢动作镜头。 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第五百四十五章 另一波人马 “哐当——”刀刃相碰的声音如此的清晰。 眼前的长刀硬生生的和原来的轨道背道而驰,和刀刃相碰的羽箭差点砸在凌江蓠的脸上。 这让凌江蓠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耳边的大雨声中似乎多了些马蹄声。 吴老将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好歹接住了面前人的进攻,稍稍退到了后面,站定在了凌江蓠的一侧,朗声道:“有人过来了!” 凌江蓠双腿发软,硬生生的瞪大眼睛看向了不远处的田野之中。 寒狼铁骑再也顾不得脚下方才播种好的小麦种子,飞驰而来,这样的大雨中,依旧有人骑在马上手持弓箭,也依旧有人挥舞着手里的刀刃,加快了过来的速度。 吴老将军一把将凌江蓠拉开了些,凌江蓠愣神的时候看见有刀刃落在自己刚才站在的地方上。 这群人像是意识到了事情不妙,加快了攻击速度,一刀一式都已经变得杂乱无章,但每一次的手起刀落,似乎都要砍在凌江蓠或者是吴老将军的身上。 吴老将军身上的伤痕更多,发颤的手却迟迟不敢抛下手里的武器。 直到有骏马横在了两人的面前,凌江蓠不管不顾的抓住了吴老将军的手臂:“渺渺!” “王妃,快上马!”有士兵对她伸出了手。 凌江蓠翻身上马,那士兵跳下马来,几匹马将凌江蓠包裹在中央,吴老将军在寒狼铁骑的掩护之下从鸡窝里将渺渺给捞了出来。 桃粉和素锦都心惊肉跳的窜出来,有士兵将自己的马匹让了出来,两人骑在马上,被另一部分人包裹在其中,密不透风。 凌江蓠抓住缰绳,安抚着在大雨中变得不安的马匹,雨点砸在脸上模糊了视野,远方的雷电照亮了如今的战况,两方暂时僵持不下。 凌江蓠抹了脸上的雨水,大喊:“先不要管我,去帮忙!” 因为寒荻的事情事关重大,寒狼铁骑大部分的人已经被虞寒卿带走,剩下的小部分人根本就没有办法抽出多余的人来保护着他们。 “王妃,我们需要保护你的安全!”有士兵依旧徘徊在她的身侧。 脚下的骏马不安分的踩踏着泥泞,雷声靠近,巨大的闪电照亮了凌江蓠的侧脸和眼睛。 凌江蓠拽着缰绳退到一旁,观察着吴老将军已经将渺渺抱着上了马,忍住雨水落入眼中的酸涩,她只是举起了手里的小刀,朗声道:“现在,我才是你们的首领!只留下四个人,其他人,去解决掉那群人,等实在僵持不下了,我们再往山中离开!” 虞寒卿早已经将这群人的指挥权交给了自己。 凌江蓠的话已经如同军令,所有的士兵都行动了起来,剩下的四个士兵各自跟在每一匹马的身后,黑子骑着马的在凌江蓠的身后打转,见那边的情况不妙,喊道:“王妃,我们必须要先送你们离开了!” 凌江蓠的视野被厚重的雨幕挡住,她郑重的摇了摇头:“不行,我们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埋伏!” 竹竿死死的跟在吴老将军和渺渺的背后,也跟着喊了起来:“不能继续打了,我们需要撤退。” 凌江蓠死死的咬住了苍白的下唇,目光扫过在马上不知所措的素锦和桃粉,迟迟没有将人叫回来,只是屏退了耳中听见的雷鸣声,看着远处的战场,看着有敌人已经开始准备离开。 黑子和竹竿原本提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虽然对方的人马十分厉害,但寒狼铁骑也不遑多让,每一次动作都能保证能落在对方的身上,直将人逼得节节败退。 但己方的伤亡也不小。 凌江蓠甚至可以透过雨幕闻见这其下的血腥味儿。 “撤退!”凌江蓠终于甩出了手里的缰绳,身下的骏马迈起前蹄,低吼着往山区的方向疾驰而去。 黑子和竹竿紧急跟上,受伤的士兵们纷纷掉头,准备先护送凌江蓠离开。 那一群人马却继续追了上来,凌江蓠感觉到四周的马匹渐渐超过她,将她围在了中央,她忍不住的会过头去看向那小小的院子。 此时的院落之中已经躺着不知道是谁的尸体,有殷红顺着水流落入了田埂和泥土。 凌江蓠冷静下来,心中却在想着究竟是谁想要置他们于死地,答案几乎不用明说。 她的目光落在了吴老将军的身上,吴老将军将渺渺勾在自己的怀里,低着头,似乎也已经想出了答案,这令他更加痛苦的将渺渺搂得更紧。 是虞昊天。凌江蓠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给出了答案。 再没有人会这么想让他们就这样死去,再没有人比虞昊天更想将虞寒卿斩草除根,而吴老将军这件事情,应该就是虞昊天用兵的契机。 凌江蓠只是低垂着眼眸,丝毫不怪罪吴老将军。 没有人的存在本身就是错的,吴老将军这一辈子做的事情可能有好有坏,但他值得被虞寒卿救下,度过余生。 凌江蓠看着在吴老将军怀里瑟瑟发抖的渺渺,一年间都不曾有的负面感情一下子涌上了脑袋,她恨不得虞昊天现在就去死,而她的小腿肚子却不争气的打着颤。 长长的队伍窜入了山林之中,有了树木的掩护,寒狼铁骑们骑着身下的骏马,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就将背后的人甩的远远的。 “保护好渺渺。”凌江蓠对身后的黑子和竹竿这么说着。 黑子和竹竿退离了凌江蓠的身后,稍稍呼出一口气来,紧跟在吴老将军的马匹身边。 现在已经安全了……凌江蓠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但天上的大雨和暴风依旧刮在脸上隐隐作疼,再次跳动的眼皮让凌江蓠全身又紧绷了起来,而有人已经先一步的挡在了他们的前面。 五个人以人字形的阵列挡在了凌江蓠的面前,握住了手里的长刀。 “吁——”凌江蓠拽住了缰绳,身下的马儿前蹄飞起,落下时却只能打了个响鼻,在地上动了动马蹄。 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死死的看向山林深处。 雷鸣声落下,接踵而至的闪电照亮了山林深处的黑衣人。 第五百四十六章 目标 当山林深处的黑衣人冲过来时,所有人都发现了一件事情,这群人和刚才遇见的那群人绝对是两条路上的人。 冲过来的人一招一式都是迂回着,对方似乎并不是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反而是一对一的想要将面前的人牵扯住。 他们的行为,让凌江蓠误以为这群人其实是想拖住他们,再给之前的那一群人一个更好下手的时机,如果在这里被包围的话,不仅连凌江蓠,恐怕连剩下的寒狼铁骑都不知道应该去往哪里。 然而,当对面的黑衣人分出一个完整的小队冲着渺渺疾驰而去的时候,再没有人认为这两批人马是一个队伍。 刚才那群人的目的明显是所有人,而这一群黑衣人似乎是有备而来,甚至已经挑选好了对象。 错乱的马蹄声在耳边炸开,凌江蓠已经先一步的来到了吴老将军的身侧,手里抹上了毒药的小刀始终都没有放下,目光死死的黏在黑衣人的身上。 吴老将军的手已经开始打颤,经过刚才的持久战,他已经显得力不从心。 渺渺缩在他的怀里,从吴老将军的手臂旁看向了凌江蓠:“娘亲……” 凌江蓠看不清渺渺的面容,却清楚的知道现在的渺渺肯定很害怕,而且已经哭了出来。 “我们不会有事的。”凌江蓠的话音落下,黑子和竹竿就在渺渺的面前挡下了两把细长的刀刃。 渺渺惊呼了一声,抓住吴老将军的衣襟,将头死死的埋了进去。 凌江蓠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低声道:“渺渺就拜托给您了,麻烦你先带她回山谷里。” “你呢?”吴老将军始终没有甩开手里的缰绳。 “我跟着你们一起,不能继续僵持下去了。”凌江蓠看了一眼焦灼的战场,一切都应该是真枪实战,而并非是这样互相牵制。 “王妃,我们从另一条路离开。”有人来到了凌江蓠的身边,凌江蓠点点头,回答他:“交给你们了。” 寒狼铁骑有条不紊的转了一个方向,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凌江蓠感觉到雨幕更加的厚重,根本看不见面前所有的路,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寒狼铁骑的背后。 身后的人紧追不舍,而也不知道那群人究竟做了什么,在上坡之前就将他们给阻拦了下来,其中一部分人再一次的朝着渺渺而来。 凌江蓠摆手:“快走,他们的目标是渺渺!” 吴老将军不疑有他,抱紧了渺渺,素锦和桃粉马上就紧跟了上去,而有其他的人也跟在几人的身后以作为保护。 凌江蓠身边的保护的人都挡在了吴老将军的背后。 凌江蓠拉着缰绳掉转头,身后传来了寒狼铁骑士兵的声音:“王妃小心!” 凌江蓠来不及回头,只觉得天旋地转,意识不清。 她感觉到了自己似乎被人拉下了马,或者说是到了另一匹马上,雨声在她落在马背上的一瞬间短暂的消失,她只看见寒狼铁骑渐渐远离。 而她却全身动弹不得…… …… 宣城,红妆十里,罗国太子前来迎亲的阵仗十分之大,甚至连整个驿站都精心装点过。 而一辆马车被人众心捧月的放在了长长队伍的正中央,华贵的马车檐上正挂着两个八角铃铛,被风吹的轻轻响动。 寒荻看着身上的一身华服,手腕上还带着像是装饰品的手链样的东西,只是苦笑了一声,没问过自己的意见的就将自己塞上了马车,甚至还将自己禁锢起来,以免自己逃跑。 身后的队伍是送亲的队伍,她即将要去和罗国太子成亲。 几日来她甚至没有看见太后和皇兄一面,整个人也消瘦了许多,连早上出来的时候,为了防止她逃跑,甚至没有给她准备早膳。 腹中空空如也,寒荻觉得眼眶酸涩,只能抬手揉了揉脸蛋,将车帘打开了一个缝隙,就有无数的目光看向了她。 稀薄的阳光穿透厚重的云层打在指尖上,她终于是出了宫,看着宣城这些自己早已经看过千百遍的景色,许久未见的阳光打在脸上生疼。 宣城的城门已经近在咫尺,远处罗国太子的队伍已经从经过驿站的时候就已经紧紧跟随,罗国太子骑在骏马之上,得意的看向了寒荻。 四目相对。 寒荻将车帘啪的一声关上,罗国太子的只是尴尬一笑,到底是没说什么。 长长的队伍缓缓的从城门中离开,外面的人声渐渐减少,马车停了下来,罗国太子依旧高傲的走在队伍的最前沿,有卫兵送上了自己的祝福,玄天派来的队伍也减少了一半。 寒荻抿着嘴扯了扯手里链子,马车外的宫女很快爬上了马车,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寒荻抓着金链子的手:“寒荻公主,有什么吩咐吗?” 寒荻一愣,拽了拽手里的链子,将两只手腕都递到了那名小宫女的面前:“我倒是想知道,你们还要将一国公主绑到什么时候才罢休。” “成婚之前,还请公主见谅。”小宫女冷眼看她,关上了车帘,重新的回到了车边。 寒荻咬着牙,愤愤的将手腕砸在马车上泄愤,大喊起来:“我可是玄天的公主!” 就连城门的卫兵都听到了这句话,纷纷看向了马车,以为是寒荻公主出了什么事情,凑上前来,却不等他们将马车帘拉开,已经有皇宫的护卫将他们一齐拦下,掏出了虞寒卿给的令牌,将所有的人都屏退在外。 出了城之后,无论寒荻怎么叫喊,都不会有人靠近。 罗国太子对此并没有什么微词,离开宣城在野外的第一晚,他只是派人寸步不离的跟着寒荻,名义上说的是保证寒荻的人身安全。 但寒荻每每看到罗国太子,想到的事情,永远是这位太子有了自己之后就能飞黄腾达了,每每想到自己被当做商品一样送去,寒荻心里就压着一团火。 她宁愿在皇宫里孤独终老,也不想去依附任何一个她自己都不信任的男人。 坐在篝火前,寒荻寻思着自己到底能不能在路上逃跑,耳边却听见了一个熟悉的男声,有什么东西刺入了她镣铐的锁头。 “是我。”虞寒卿将自己隐藏在大树后的阴影之中。 第五百四十七章 救人 寒荻惊讶的想要回过头去,只听见锁头咔哒一声,虞寒卿的声音又从后面传来:“别动,等我。” 寒荻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加快了跳动。 虞寒卿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阴影中,寒荻害怕已经解开的锁头就这样落下而不敢动,四周寸步不离的护卫们并没有发现异常。 罗国太子拿着野味走到了她的面前,寒荻冷漠的看了他一眼,没有伸手去接那个看起来美味的鸡腿:“给我解开。” “抱歉,即使是我也没办法解开。”罗国太子抱着东西坐在了她的身侧,看着寒荻眼底的冷漠和下意识的警惕,无奈道:“日后,你会是我的太子妃,也会是我的皇后,难道我就令你那么讨厌?” “如果你收回那带有目的性的句子,我可以考虑不去同讨厌你。”最起码,她自己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母仪天下,只想随心的好好活下去。 “你会长大的。”罗国太子只能抓耳挠腮的留下这句话,将野味放在了她的身边,就这样起身离开。 寒荻看着地上的野味,并没有任性的一脚踢开。 正如她在城中不会大喊大叫的抱怨一样,她知道自己是一国公主,就算有什么私心要解决的事情,也绝对不能露在百姓和士兵面前。 就像现在,她看着来往的士兵,并不认为自己有任性的特权。 虞寒卿跪坐在树枝上,将寒荻和罗国太子两人刚才的举动尽收眼底,他想,有些东西是附着在骨子里,即使寒荻不像个公主,但她依旧会选择继承公主的职责。 是夜,只剩下几个简单的火堆来照明取暖,有宫女为寒荻铺下了软枕被褥,寒荻将自己缩在被子里,重复着让罗国的人离自己远一点。 在马车上反驳过她的小宫女皱起眉头,教训她:“公主,那是您未来的靠山,你该对他们好点。” “我是玄天的公主,不是罗国的太子妃。”寒荻也冷着脸看她,那宫女自从她禁足开始就一直跟在身边:“别靠近我,你让我恶心。” 宫女只是勾了勾唇角,离开了一些距离,低声道:“连未来的靠山都不知道好好相待,真不知道你是天真单纯,还是愚蠢。” 要是换做平时,寒荻早就冲上去和面前的人唇枪舌战,而现在,她在被褥中解开了手腕上的链子,只是半抬起身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那位宫女依旧笑的有些诡异,却没发现寒荻的异样。 火堆的火光渐渐消散,巡逻的脚步声包裹着她,寒荻双目紧闭,却始终都不敢睡下,被褥里的温度渐渐升高,她却一动不敢动。 一道并不属于巡逻队的脚步声在树林中显得有些突兀,但只有贴着地面的寒荻听见,在短暂的时刻内出现这样的脚步声,又快速的消失,以此反复。 “有人来袭!”她听见有士兵的叫喊声。 旁边一棵树旁闭目养神的宫女豁然睁开了眼,从裙摆下抽出了两把长刀,径直的走到了寒荻身边,将寒荻从被褥中抓了出来,不去看那些惊慌失措的宫女和太监。 寒荻被抓了出来,看着那两把长刀,依旧执拗的将她的手甩开来,什么也不管不顾的向着另一边跑去。 那宫女明显也被寒荻的动作吓了一跳,转眼就看见了被褥里已经被拆下的金链子,上前一步直接将寒荻按在了地上,罗国太子已经闻讯赶来,见寒荻被一位宫女压在身下,却没有及时凑上前去,只是走过去,将寒荻给拉了起来,看向那宫女:“她是罗国的太子妃。” 寒荻方才被按压住的脊椎发出一阵钝痛,此时又被罗国太子拽着摔上了马,胃里又是一阵翻腾倒海,罗国太子就坐在她的身后,拽起缰绳疾驰而去。 “放我下去!”寒荻不满的挣扎起来。 罗国太子已经没有了安慰她的想法,只是快马飞奔。 但他并没有走出几步,同样手握长刀的虞寒卿骑马横在他的面前,面色不善的看着马上脸色苍白的寒荻,目光一寒,挥刀斩来。 罗国太子只接下了两招,手臂都轻轻的颤抖起来,似乎根本就没有想过虞寒卿的力气会这么大。 而虞寒卿的一招一式都不留情面,直到将人斩落下马,才将缰绳放入了寒荻的手里,沉声道:“往北走。” “我……”寒荻红着眼眶还想说些什么,虞寒卿已经拍响了马屁股。 罗国太子狼狈不堪的在地上挪动,手臂汩汩的流着鲜血,他惊恐的看着马上眼神冷冽的男人,月色只照亮了那双冰霜般的眼睛,还照亮了他手上刀刃上不容易被人看出的殷红。 虞寒卿只是淡漠的扫了他一眼,长刀一甩,有什么暗器落下来的光斑。 被几位宫女和护卫组成的小队伍不管不顾的朝着虞寒卿冲了过来,虞寒卿的士兵从四面八方涌来,在虞寒卿将为首的,曾经教训过寒荻的宫女斩落下马的时候,整个战况都扭转向了虞寒卿。 罗国的军队在寒狼铁骑的脚下不堪一击,来自虞昊天的人却根本比不上虞寒卿的策略,无论何时何地,总会有四面八方的人从不知道的地方涌来,直到将他们湮灭。 虞寒卿闻着空气中弥漫开来的血腥味,打手势让所有人都离开,一群人很快就从四面八方四散开来,有人故意阻挡了虞寒卿的身影。 当罗国太子回过神来的时候,刚才明明已经被他紧紧盯着的虞寒卿已经没有了踪影,只有满地的尸骸——那几乎全部是玄天的军队。 虞寒卿策马飞奔,来到正北边的时候,寒荻已经钻入了他们之前就准备好的马车之中。 虞寒卿拉开车帘走了进去,寒荻趴在他的肩膀上泣不成声,哥哥两个字的被泪水和哽咽刺激而出,虞寒卿半跪在马车里,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来不及说一句安慰,只听见马车外传来了急报:“王爷!不好了!王妃的院子被人袭击了!王妃被人带走了!” 虞寒卿身子一僵,寒荻松开他的一瞬间,他已经飞奔而出,双目赤红的将信条放在手中端详起来。 第五百四十八章 事变 寒荻扒拉着车门,看着虞寒卿站定在原地,手里的信条已经被捏出褶皱,手背上的青筋暴出,指尖泛白。 春雷将寒荻给按进了车里,让秋风担任起了马夫的角色。 “回去!”虞寒卿在呆愣了三秒之后翻身上马,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甚至来不及和寒荻再多说上几句话。 秋风心中也更加的担心起桃粉的安危来,几乎是将马车开的飞快,寒荻坐在马车里头昏眼花,看着外面的虞寒卿已经快要没了踪影样的疾驰在最前方,她的心里咯噔了一声。 “秋风,皇……不,哥哥和嫂嫂这一年来过的好吗?渺渺还好吗?”寒荻根本就不知道虞寒卿为什么会这么急着来救自己,心里也一沉:“这可是宣城境外不远,你们这样做事的话,是会被皇兄发现的。” 秋风甩着手里的缰绳,在路上他也不好说其实他们依旧救了不少的官员,面对寒荻心中的忧虑,他揉了揉脑袋,只能轻叹了一口气:“他们都过的很好,还有救你的事情,不用担心。” “我现在更加担心嫂嫂!你们和哥哥明明都已经远离了是非之地,怎么还会有人找上门去,你们肯定是惹到什么人了!”寒荻抓着马车的边缘,爬过去坐在了秋风的另一侧,身上华贵的衣服还是有些太过显眼了。 整个队伍里都是男人,没有任何的女人,自然也没有人让她在这样的情况下换衣服,寒荻索性将外衣一件一件的扒拉下来扔回了马车里,低声道:“我们还是一起骑马吧,我很担心嫂嫂。” 寒荻想到了身边那个教训自己的宫女,那是虞昊天派来的人,想必虞昊天已经知道了虞寒卿想要救她的计划,才会这样安排人马。 而且按照虞昊天的性子,寒荻以为,就算虞寒卿离开了,虞昊天也绝对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他们的一举一动,肯定是被皇帝带走了。 寒荻最后骑上了马,快马加鞭的赶到了虞寒卿的身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虞寒卿。 虞寒卿终于冷静了下来,沉思了片刻,吩咐:“联络人,去看看皇帝最近有没有带消息回去,截下来!” “如果不是皇帝的人做的事情,我们这样贸贸然的将对方的人给截下来,只会打草惊蛇。”春雷在一旁出声提醒,但面前的兄妹俩明显都执着于这其中肯定是皇帝的阴谋。 就连平日里冷静思考的虞寒卿都自乱阵脚。 寒荻已经摆脱了困境,跟在虞寒卿的身边,问他:“哥哥,你怎么会来救我?” 虞寒卿觉得寒荻叫自己哥哥要比皇兄二字来的顺口,但他现在已经无暇顾及,依旧策马扬鞭,只是漠然的给了妹妹一个答案:“是母后告诉我的。” 寒荻蓦地红了眼眶。 她被禁足的时候甚至不明白母后为什么不出门来帮自己。 “她想让你自己选择。”虞寒卿留下了这句话之后,就带着一部人快马加鞭的往回跑,让春雷和秋风好好的照顾着荻寒。 春雷策马和寒荻并肩,看着在马背上轻轻啜泣的公主殿下,却一言不发,顺便让秋风也没有跟着开口安慰,两人一前一后的将寒荻夹在中间,马不停蹄的往回走。 漫长的路程因为虞寒卿的心急而被生生削减了三分之一。 渔村里的腥咸味道令寒荻皱起了眉头,她发誓她从来都没有来过这样差环境的地方,但走入院子,院中的田野里还种着一些花草,味道变了回来。 只是她没办法去忽视地上已经用过的羽箭,被踩踏的杂乱无章的田野,还有虞寒卿他们先一步回来甚至没来得及解决的血迹。 寒荻皱着眉头走到了虞寒卿的身边,虞寒卿此时已经从黑子和竹竿的嘴里听见了完整的故事,吴老将军失落的坐在房间的一角,在看向虞寒卿的时候,甚至都不敢看他的眼睛:“都是老夫的错,要不是王爷为了救老夫大动干戈,皇帝也注意不到您。” 黑子和竹竿恨不得直接跪下了,絮絮叨叨的说自己没有好好保护王妃。 渺渺坐在虞寒卿的怀里抽抽搭搭的说要娘亲,寒荻能做的只能上前一步将渺渺抱到了自己的怀里,渺渺扒拉着寒荻的衣襟叫了一声姑姑,接着就抽抽搭搭的告诉她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孩童稚嫩的嗓音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在座所有人的眼睛都暗淡了下来,虞寒卿直接捏碎了手里的杯盏,早知道他就不该答应她,让秋风跟着自己离开。 即使他做的滴水不漏,但皇位上的那人却是只手遮天,吴老将军的事情永远只是个导火索,但对于第二批人马,虞寒卿毫无头绪,擦拭了指尖的茶水,他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如果第一批人马是皇帝,第二批人马又是谁的?除开皇帝,我们还有什么暗中的敌人吗?” 一室沉默。 跟踪皇帝身边人的暗卫们甚至没有传来任何有用的消息,除开虞昊天已经知道虞寒卿救下了吴老将军和寒荻的事情之外,他似乎并没有真的将凌江蓠作为筹码。 “皇帝是想直接杀之后快的,但第二批人马看起来只是想带走人,最开始假装目标是渺渺,直到最后将王妃带走就全部撤离的时候,我们才意识到这两边肯定不是同一队人。”吴老将军抬起头来分析。 第一批人马几乎不论死活的将羽箭往凌江蓠的房间里射,后面更是下了狠手。 而第二批人马只是为了牵制住她们,目的是为了抓住凌江蓠。 在他们全速撤退的时候,寒狼铁骑已经被牵住了脚步,回过神来的时候,在倾盆暴雨中已经找不到对方的踪影,所有的马蹄印都被暴雨掩埋下去,没有一点的踪迹可寻。 “那皇兄现在为什么没有派兵追过来?”寒荻抱着渺渺,恍然的开了口。 在座的人都陷入了沉默,既然皇帝已经出手了,怎么没有继续派追兵来。 虞寒卿的脸色沉了下去:“还是说,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发生了?” 第五百四十九章 风雨之前 所有人都想不到其他的理由,黑子和竹竿也表示这几天时间这里绝对安全,甚至没有任何人来探查消息,而渔村里的人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一切交给素锦和桃粉两个人在打理。 而虞寒卿的脸也彻底的冷了下来,这么说来,凌江蓠还是有可能被皇帝给抓走了? 看着地上的杯盏碎片,虞寒卿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沉声道:“看来是本王退让的太多了。” 抬起眼来,虞寒卿脸上的表情尽数敛去,眼底的寒意和周身的气息瞬间警惕了起来,无形的压力让房间里所有的人都闭上了嘴,只能看见虞寒卿擦拭着自己手中的长刀,一声不吭。 吴老将军的眼睛亮了亮,他恍惚间又看见了虞寒卿以前生人勿进的模样。 寒荻将渺渺抱到一旁坐下,小心翼翼的看了虞寒卿一眼,她以前最害怕的就是虞寒卿的这副模样,直到后来她发现虞寒卿只是面冷之后,才接受了这位兄长的好意。 她不害怕,但总觉得虞寒卿心里正在做出决定。 虞寒卿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天人交战,他只是将从前发生过的小事情到现在发生的大事情都一一回想,串联起来。 突然发现他的让步从来都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好结果。 即使他从战场上退居回了宣城王府,虞昊天也没有放纵他的打算,在之后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反而变本加厉的想要置他于死地,一直到如今,他从来都没有去跟皇帝争夺什么。 但虞昊天依旧对他抱有不可理喻的警惕心,让虞昊天一次次的做出伤害虞寒卿和凌江蓠的事情。 虞寒卿抬起眼来,从口袋里将属于寒狼铁骑的令牌拿了出来,首先看见令牌的春雷皱起眉头,跪在了地上,行礼:“誓死为王爷效忠。” 其他的寒狼铁骑都纷纷跪下,而黑子和竹竿甚至不明白一块小小令牌的含义。 每一位寒狼铁骑的士兵都见过这一枚令牌,每每当这块令牌出世的时候,总是表示着将会有一场庞大的战役开展,可能是隘口两万人的对垒,也有可能是一次事关重要的突击策略。 但无疑,每件事情都无比的重要,而且毫无退路。 “回宣城。”虞寒卿薄唇打开,低沉的声音令整个房间里的人都感到震惊。 然而春雷始终只是看着那枚令牌,站直了身子,跟随其他的寒狼铁骑一同离开——去实施虞寒卿的命令。 “你疯了!”寒荻惊呼出声,不可置信的看着虞寒卿:“那是天子脚下,你说不定还没有进城就会被虞昊天给杀了。” 虞寒卿看向了寒荻,只是看了一会儿,他的目光就落在了门口。 在寒荻诧异的目光之下,一位位早已经被流放或是处死的大臣们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一一向寒荻和虞寒卿二人行礼。 “誓死为王爷效忠。”所有的官员都行了一个军礼。 虞寒卿点点头,将寒狼铁骑的令牌收回了口袋之中,他看向了面前的各种大臣:“我会正大光明的走进宣城。” 寒荻不得不承认,虞寒卿的那句话,只是一场动乱的开始。 虞寒卿只在小小的院落里待上了两日,但这两日里来自玄天各处的消息充斥着虞寒卿所有的大脑,官员们陆陆续续的分别走不同的路线通往宣城,一路上寻找到自己的旧时,一路上上下打点着。 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渺渺连去捉豆豆都没有了心思,每日只敢跟在寒荻的身边,对于面目严肃的虞寒卿,渺渺还不能那么快的接受。 虞寒卿一夜未眠的处理各种事情,做出来的计划做出了一份又一份,准备万全,整个院子里却并没有任何紧张的气息。 月色当头,虞寒卿独坐在床榻边,他想起凌江蓠曾在这里日日为他揉腿,和他在这里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 次日清晨,虞寒卿已经带上了人马决定前往宣城。 调查凌江蓠下落的春雷也带着消息回来,拦下了虞寒卿的队伍,只将几个亲近的人集合了起来,将调查的结果说出来:“是西凉的人。” “而且,现在根本就不需要继续调查下去了,西凉太子的宫里已经传出了消息,要将立夫人为太子侧妃,而且这条消息已经有人在暗中散布出去,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皇帝前几天就知道了。”春雷继续说道。 虞寒卿险些捏断了手中的扶手。 西凉的玄晨为什么会把凌江蓠给卷进来! 让玄天的正王妃去做西凉太子的侧妃,无异于是打玄天的脸,怪不得虞昊天都没有时间来解决他们之间的事情。 “看来只是去宣城示威是不够的。”虞寒卿松开了紧紧扣住扶手的手指,整个人又变成了冷静的模样。 “只有国家才能对抗国家。”虞寒卿的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但他站起身来,从脑袋里无数的计划中翻阅出其中的一份来:“我会让他知道,皇位不是永恒。” “你要篡位?”寒荻继续吃惊,但心中反而有些激动。 “不会。”虞寒卿摇了摇头,扔下了这句话之后就继续往外面走去,周身的气场已稳定了下来,翻身上马,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离去。 寒荻和渺渺被留在了这小小的院子里,凌江蓠已经被带去了西凉,而他们又要直接去宣城,皇帝的手再也伸不到这里,渺渺和寒荻这里能得到更好的保护。 吴老将军也想要跟去,却被拒绝了,让他留下来继续保护寒荻和渺渺。 春雷看着虞寒卿淡然的模样,只是摇了摇头,一般虞寒卿表面上越冷静的时候,内心里的波澜就越大,心里的想法也就越多。 现在凌江蓠在西凉,虞寒卿自然不会愚蠢的以为自己能单枪匹马的去西凉将人给带回来,而且他和虞昊天之前的账还没有算清呢。 …… 宣城,百姓们一如既往的生活。 在无人的小巷之中,却多了些陌生的面孔穿梭其中,他们也许只是擦肩而过,也许只是说了寥寥数语。 第五百五十章 不知道 来到宣城附近最近小镇落脚。 阴沉的天眼看着又要下雨,也许是夏日即将到来,倾盆的大雨总是来的有些突兀,这令虞寒卿不得不放慢了脚步,在这里暂歇下来。 只召集了跟着自己的两位将领以及春雷和秋风,虞寒卿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要正大光明的走到大殿之上。” 沉默。 先不说从大门走进宣城都是一个不小的问题,而现在面对一个国家最中心也是最森严的地方,虞寒卿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说不震惊是假的。 就连春雷的眉头都动了动,只有对虞寒卿唯命是从的秋风点了点头,将话头接了下去:“我们应该怎么做。” “走进去。”虞寒卿随意的开了口。 “我们肯定会先被人拦下的。”身边的将领皱起眉头来。 “一切都要等到明天再下定论。”虞寒卿站起身来,独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夜晚,雨水打在窗户和墙壁的声音格外清晰,房间里只点亮了一盏微弱的烛火,虞寒卿双目赤红的将来自西凉的纸条看了又看。 “扣扣——”敲门声传来。 虞寒卿收回了飘远的思绪,将纸条放进了不被人看见的地方藏起来,对门外的人说了一句进来。 春雷推开门扉,在虞寒卿的吩咐下坐了下来。 春雷看见虞寒卿手里掏出了兵符,放在了他的面前,春雷看着兵符,虽然不是可以统帅万军的虎符,但这小小的兵符已经足够他调遣数量庞大的士兵。 “需要你去做一件事情。”虞寒卿将兵符推到了他的面前,让春雷能清楚的看见上面的纹路。 那是皇宫里的禁卫军的兵符! “为什么会在这!”春雷不可置信的惊叫出声,这东西即使是以前的虞寒卿也不应该拥有,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是假的。”虞寒卿将其拿了起来,抚摸着上面的纹路,有些扎手。 春雷反而将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摇了摇头:“假的没用。” “有你,就有用。”虞寒卿还是将兵符扔进了他的手里:“一年前,将夫人困在院子里的时候,虞昊天用的就是我曾经的旧部,现在,他的身边肯定都是我的旧部。” 虞寒卿还记得有位士兵还去给他带过话,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细节,但不可否认,那群士兵即使是效忠于皇帝,却并没有违背他,甚至是念及旧情。 “他每天睡得着吗?”春雷的嘴角一抽,旋即想到了虞寒卿之前经历过的各种事情。 为什么虞寒卿的暗卫能每天在皇宫之中看着那松动的砖块,又为什么太后的消息能第一时间的传播出来,还有之前安插进罗国太子迎亲队伍里的眼线。 春雷一直带着寒狼铁骑,都快要忘记秋风也并非是每天无所事事,有了这么多的先决条件,怪不得秋风对于虞寒卿的说法没有半分的震惊。 “我也从来没有放下过戒备。”虞寒卿回答了春雷的疑问,他已经将话说的很明白了。 就算他离开了,但是他的势力和圈子永远埋藏在宣城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之下,这些细微的东西会帮助他做好每一件事情。 他在皇宫里不仅安插了眼线,更说服了一群旧部。 他在宣城里不仅放下的暗卫,还让暗卫参与到宣城各类的环境之中。 他在渔村,但他在宣城的势力从来没有消亡过,反而日益增长,他清楚的知道哪些官员要被流放或者斩杀,知道他们的路线和军队的大概数量。 春雷一想到这些,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沸腾了起来。 虞寒卿还是那个虞寒卿,他始终都没有放弃任何的事情。 虞昊天将他想的太简单,虞寒卿不是苟延残喘之辈,而是沉睡的猛虎。 “我明白了。”春雷将兵符收好,那群旧部要的根本就不是执掌权力的兵符,而是虞寒卿的一句话,他看向虞寒卿,有些不解:“但他为什么要用你的旧部,不怕有人背叛?” “因为我走了,等于我的旧部没有站任何一个人的边,这才是最安全的做法。”但他根本不知道这群人都曾经受到过各位大人的恩惠,虞寒卿眼里闪过一道寒芒。 虞昊天永远知道居高临下的观察人,用人,却不明白朝堂上人同人之间太过复杂的情感和联系,尤其是对这群已经没有了势力的旧部。 虞昊天敢于铤而走险,用虞寒卿的旧部来保护自己的安全,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让这群人真正的为自己效劳,因为他的眼里从来就没有这群保护他安全的士兵。 春雷笑了,这就是虞寒卿和虞昊天根本上的不同。 虞寒卿是战神,是士兵们的标杆,也是他们的指路人,他会在意士兵们的感受和士气,却不会在意朝堂上的眼光。 他们兄弟是不同的。 “那,我应该怎么做?”春雷还是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随你自己去做,我只需要一个结果。”虞寒卿对他摆了摆手,春雷笑着离开。 出来的时候正看见了秋风,两个人打了照面,春雷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好小子,做了那么多少事情我都不知道。” 秋风尴尬的摸着自己被拍到东西,用拳头砸在了对方的胸口上:“我以前还不知道寒狼铁骑即使在暗杀上也是一把好手。” 两人相视一笑。 春雷带着兵符离开了客栈,隐匿在雨幕之中来到了巷子口,原本应该在马背上打天下的士兵们此时都淋着雨,黑面黑衣。 春雷将兵符交给了其中一个人:“偷偷进宫,将所有的禁卫军都换成我们自己人。” 有士兵嘿嘿笑了起来:“暗杀的本领终于可以用上了。” 春雷拍了拍他们的加帮,眼神也锐利起来:“我们现在,是王爷的利刃,是时候让王爷看看咱们的本事了。” 所有人四散开来,春雷回到了自己的客栈之中。 正如没人知道秋风联系着巨大的情报网,也不会有人知道寒狼铁骑在山谷里的训练早已经不是在马背上那么简单。 无数的黑影在雨幕中消失了踪影。 第五百五十一章 乍现 这是宣城平常的一日清晨,亦是不平常的一日清晨。 街道上依旧车水马龙,商贩照常叫卖贩货,孩童依旧追逐玩乐不已,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宣城此时正发生着有关他们心中”战神”三王爷虞寒卿的惊天巨变。 车马如星坠,晨起朝阳斜斜地映衬着车顶,一辆辆青色或灰色不着任何装饰物的低调马车从已经流放或处决的官员府中驶向宫中。期间间或能听见从各处少数官员府邸中传来的惊呼和痛哭之声。 一名官员同往常一般身着与品级相同朝服走入宫门中,却被一道略带惊吓的声音拦住去路,来人本在这官员后方,此刻却慌慌张张地跑向这官员前方仔细端详,而后声音略带惊喜却迟疑道: “刘大人……果然是刘大人,你……不是已经被皇上流放于千里之外了吗?怎会出现在此处?” 说到这里,来人似已有了些害怕,慌张道: “刘大人只请尽快离开,否则恐御林军赶到……刘大人怕是危险呐。刘大人此时离开,在下绝对守口如瓶,倒也不失一线生机。” 那官员听完此话,嘴角浮出一丝笑意,只见宫门外,许多已被判流放或处决的官员已三三两两有说有笑地踱步向此处走来,竟未曾受到任何御林军阻拦。 那拦住官员去处的人看到此情此景早已是惊得大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方才入宫时匆匆,未曾注意门口的御林军,此时偶然向宫门口一瞥,他才发现,门口那身着御林军统领将军服的,早已不是同昨日一样的人。在极度诧异之后,他却突然明白此事非同小可,决非一般人可以办到,于是便闭口不言,也不再问那官员任何问题。只独自暗叹一口气道。 “这宣城,怕是要变天了啊。” 说罢,便垂头快步向上朝之处走去,再也不回望一眼。 …… 早朝集会处 官员中已开始交头接耳,谁都知道今日宫中必定是要有大事发生了。窃窃私语如瘟疫一般在交头接耳的官员中传开,隐约可以听见”三王爷“”御林军””暗杀”等字眼。又不知是谁略高声提了半句: “今日已被杀于宅院中,颇为凄惨。” 官员们便如炸开了锅般,细数看来,今日早朝有几个官员的确未上朝也未同人提起今日缺席一事。再忆起今日早朝路上经官员府邸时的惊呼和痛哭之声及方才忽然听到的这句话,一切仿佛已经昭然若揭,只是一个挂在口边的答案罢了。可却没有一人提起此事,仿佛个个早已噤若寒蝉。 不必明说大家也都知道这事儿十有八九是三王爷做的,毕竟同虞寒卿一起走的,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寒狼铁骑。然而相比之下对于当今皇上虞昊天,朝臣们内心已是早有怨愤,在香妃的挑唆下,皇上将直言敢为的官员罢的罢,杀的杀,玄天每况愈下。如今的朝堂之上,竟尽是些溜须拍马、非我族类则诛的小人之辈,哪有当年鼎盛时玄天的繁华。而虞寒卿救下的,可真是为了玄天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人呐!此番对比之下,朝臣们倒更愿回到那段虞寒卿仍在的那段时日,皇上出于对虞寒卿的忌惮,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可这些话,朝臣们也唯有在心中盘桓片刻罢了。 司礼监的太监来时便见到的是一幅大臣们个个沉默寡言,彼此互不理睬场景,平日里皇上上朝,司礼监的太监总要喊声肃静方可使朝臣安静下来,可如今这场景倒不曾发生过。这安静的诡异,令司礼监的太监心里发怵。再仔细一看,朝臣中竟多了几个早已被流放、处死之人,司礼监的太监腿脚一软,几欲跪倒在殿上,心里念了几声阿弥陀佛,仍不敢正视那些朝臣,声音也不如往日响亮,只哆哆嗦嗦道: “……上……朝!” 虞昊天昨夜依然未曾睡好,他发现只要虞寒卿和寒狼铁骑存在一天,自己便多了一天夜不能寐的日子,好在昨夜香妃身上的香味使他安定了些,多睡了些时候。 然而当他从后殿踱步而出时,却听闻司礼监那太监哆哆嗦嗦的声音,十分不入耳。虞昊天皱了皱眉头,准备下朝后将这太监拉去处死。 虞昊天坐于龙椅之上,却突然瞥见几个早已被流放或处死的身影,他心头大惊,脑中却在飞快思考是谁能做出此等瞒天过海的事情,但不论怎么思索,内心中却只隐约有一个答案——虞寒卿,他的好三弟。 虞昊天内心已经极度愤怒,却强压着情绪恶狠狠地盯着那些早已不该出现在朝堂之上的人。他语带狠厉地质问身旁的司礼监太监: “你说!你方才为何哆哆嗦嗦!” 司礼监太监本就心中害怕,竟不住虞昊天一吓,几欲立刻便瘫在了殿上,挤出一张笑着比哭还难看的表情,颤颤巍巍答话道: “回皇上,奴才方才见到几位本不该出现在大殿之上的大人,奴才……奴才以为……” “呵,莫不成你还见鬼了!愚不可及!” 虞昊天冷笑一声,面容阴冷得令那司礼监太监立时跪在大殿之上痛哭求饶不迭。 “奴才……奴才愚不可及,还望皇上饶了奴才一命。” 大殿之上被这痛苦求饶声环绕,久久未有人说话,朝臣们都知道如今虞昊天的脾气,谁若赶在这个当口求饶,便如同在刀尖上滚了一转,哪儿有什么好果子吃。可惜这司礼监太监,今日必又是虞昊天泄愤之人了。 “臣等是三王爷请回来的。” 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突然在朝堂上响起——原来是背脊已佝偻的一老臣。 虞昊天面容阴冷,此刻已是动了杀心,恶狠狠威胁那老臣道: “朕何时允许过你答话!” “臣等是三王爷请回来的。”又一个声音响起。 “臣等,是三王爷请回来的。”朝堂上的声音汇成一团,直直的冲向虞昊天。 虞昊天虽已隐约猜到答案,却未曾想过,于朝堂之上,这些朝臣敢公然在朝堂之上顶撞他,甚至还说出了虞寒卿的名字。 究竟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第五百五十二章 反击 “这些大人,都是本王请回来的。” 虞寒卿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大殿之中,众人都未曾想到虞寒卿的出现,朝臣之中不免爆发出几声惊呼和高声的“三王爷”。 虞寒卿从外殿踱步而入,每踱一步,便出现了金属的碰撞之声,原来今日,虞寒卿穿的,竟是作战之时所穿的战袍!银色的铠甲于日光下每一寸都闪闪发光,可想平日里主人对于它的爱护。 一如往日被流放处决的文官朝臣们今日上朝时,穿着与自己原来的朝服。虞寒卿今日,便穿着了往日于战场上陪伴自己良久的这套战袍,上面不知有过多少敌人之血与兵卒之汗。若文官朝臣们此举可称“文人风骨”,那虞寒卿此举则可称“战狼之魂”。 虞寒卿每走一步,朝臣们便仿佛能从之上感受到曾经战场的杀戮与尸骸遍野的残酷,久居宣城安逸,大多数朝臣何曾浴过沙场血土?可当虞寒卿着上这战袍,他们却能准确从虞寒卿的眼神中感受到沙场的血腥残酷。 原来这才是战神,这才是真正保护玄天的人,这才是真正令敌国闻风丧胆的三王爷。 虞昊天亦有些被虞寒卿此时的气势所震慑住,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虞寒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决绝。可虞昊天心中已完全被愤怒所覆盖,前所未有的愤怒在虞昊天心中升起,他已不想去思考为何这些朝臣和他的好弟弟虞寒卿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他只恶狠狠盯着步入殿内的虞寒卿,语气狠决道: “朕既已赦你夫妻二人,你又怎会出现在此处?这些朝臣又怎会出现在此处?朕的好三弟,你可有解释?” 虞昊天并不是傻子,虞寒卿胆敢如此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这大殿之上,定是有什么十足的把握,可虞寒卿的把握或者说是底牌究竟是什么,虞昊天却没了把握。于是只好先出口问虞寒卿,以把握先机。 他已有些慌乱,但依然凶狠冲一旁的司礼监太监道: “你!去给朕去请太后来。” 虞昊天深知,此时的虞寒卿的凶险之处,若要寻求什么帮助,在这满堂朝臣的目光下也几乎是不可能,然而这司礼监太监日日跟在自己身边,太后和自己不和睦早已是满后宫都知道的事情,去请太后也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目的不过让这太监查探查探这宫中究竟有虞寒卿多少势力,以及向外传递一个信息罢了。 司礼监太监在这早朝中历经生死一线的场景后,此时已完全明晰自己所处在何种环境中,这可能是本朝最重要的政治事件了,而在虞昊天那句话出口之后,众人的目光便集中司礼监太监身上。 那太监愣了愣神,似乎思考到了几丝其中意味,便屁滚尿流的匆忙向后殿跑去。 虞寒卿冷漠的看着这一切,虞昊天的小动作他怎能不知,如今不加阻拦,不过是想断了他的全部念想罢了。虞寒卿冷冷地开口道: “解释?本王的确欠皇上一个解释。你说说,本王欠的是你屠杀兄弟,丝毫不念手足之情的解释?还是你淡漠母后,丝毫不念骨肉之情的解释?是你杀戮无情,几欲屠尽朝堂有识之士的解释?还是你误听军情,只言过不言功欲除我而后快的解释?” 虞昊天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这竟是虞寒卿说出来的话,虽然这些事情他的确做过,可他却没想到虞寒卿竟敢当着满朝臣子讲的如此清楚,犹如坦白在日光之下!这些字句犹如刀子般,字字戳向他的心! 强烈的怒火几乎已经要使虞昊天失去了理智。 虞寒卿怎敢!他怎敢! 虞昊天几乎已经是强压着杀意凶狠道: “放肆!虞寒卿,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朝堂之中,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母后年岁已大,政事更不应操心!至于你,朕更是问心无愧!” 话音刚落,朝臣之中便有不少人窃窃私语起来,虞昊天此话确实过分,罢免诛杀的官员之中,明明有对玄天做出过卓越贡献之人,可在虞昊天口中,却成了“乱臣贼子”。而那些虞寒卿带回来的官员,则对虞昊天怒目而视。 “呵。” 虞寒卿忍不住冷笑一声,已经到了如此关头,虞昊天依然只是将罪过全部推到别人身上,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一副毫不相关的样子。 “对,皇上的确是问心无愧。问心无愧,只因一开始便想杀了我这眼中钉肉中刺!那还有何惭愧可言?” “放肆!朕看你是疯了!” 虞昊天听闻此言再也坐不住了,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他只觉愤怒之极,气血都向头上涌去,拿起桌上的茶盏便向殿上虞寒卿处摔去。 “砰!”茶盏摔碎在大殿之上虞寒卿身前,立时便摔得粉碎,向四周飞去。碎片溅在虞寒卿的铠甲之上,发出犹如刀剑碰撞在一起的声音。虞寒卿却好像丝毫不在意那茶盏的碎片和虞昊天的怒吼似的,只淡淡答道: “是,我是疯了,正是被皇上你逼疯的。我一直把你当作兄长,敬之爱之,退之让之,可却只得到一而再,再而三的赶尽杀绝的行动。如今已然疯了,却是更加明白了一个道理——一味的退让只会让你更加猖狂。” 虞昊天闻言已愤怒的失去了理智,他急促的呼吸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手在御案上重重的拍着,手指指向殿门口的御林军于殿中站立着的虞寒卿怒吼道: “来人!来人!将这意图谋反的乱臣贼子拿下!来人!” 可惜回应他的,却只是大殿之上的一片寂静。 虞昊天独自立于御殿之上,愤怒的急促喘息,可却没有一人对他的话语做出反应。换而言之,此刻的虞昊天,如同一个小丑一般在大殿之中唱着独角戏。 他终于冷静了些,可冷静之后却是无尽的恐慌,他凝视着眼前这个被称为战神的他的三弟,此时内心却只有无限的恐惧和深思。 第五百五十三章 夜袭 昨日夜中。 宣城灯火通明,千家万户的灯火从皇城而起至城门而止,汇聚成了一条蜿蜒盘旋的火龙,格外美丽壮观。百姓们在灯火下闲谈或计划着明日之事,孩童懵懂地在一旁听着,偶与小伙伴又去玩耍几回。 可谁也不知道,黑夜中,在宣城的各个城门外,向城门走来的,是早已在人们眼中消失的被流放或处决的大臣以及护送他们的寒狼铁骑。 已经有连续几天连夜赶路了,可是这些往日养尊处优的大臣们却丝毫没有抱怨有多么的疲惫,因为每当看见这些身侧的今晚才赶到的寒狼铁骑,他们便有些自行惭秽。要知道他们这几日在途中停停走走,休息了好些时日,也累得不行。然而身侧的这些寒狼铁骑,却是昨日才出发,今日便赶到到此处。可想而知,途中是决无休息的时间了,可自同他们一同赶路起,却从未抱怨过一句。每每想到此事,这些大臣们都对这些沉默寡言的军士有着些莫名的尊敬和钦佩。 夜色藏进城门侧的关山之中,月光照耀下的烽火台上的火把忽明忽灭,走到城门外,一群曾身居高位的朝臣们却爆发出一阵低低的欢呼声。仔细看去,大臣中有人眼眶微红,而有的甚至已经泪如泉下了。 “如果不是王爷,臣等怕早已身首异处,尸骨都早已寒透了。如何还能回到这宣城之中呐……”在场朝臣皆是一阵唏嘘感叹。 突闻身后马蹄声阵阵,尘土飞扬。虞寒卿勒马而行,一路风尘仆仆,看来是连夜赶路方才赶到。 “王爷。”寒狼铁骑皆低声抱拳致礼。 虞寒卿摆摆手示意不用行礼,只低声询问身侧同在马上的秋风道: “情况如何?” 秋风抱拳,神色之间一片坦然坚定。 “回禀王爷,春雷此时早已带着另一队寒狼铁骑潜入了城中,属下同各位大人在此等候王爷。” 讲到此处,秋风压低声音道: “另,属下已经派人打听过了,今日正是守城将军监察驻守城门之日,那宣城守城将军,今日将于此城门之上驻扎一晚。正是除去他的好时机。事成之后,属下同王爷一同护送各位大人回府。明日早朝之时,倒看看那些人作何反应!” 虞寒卿闻秋风此言不由一笑,吩咐道: “既如此,便一切按照计划行事便是。” “是。”秋风应声道。言罢便把众朝臣带向一旁城墙无法观测的黑暗处。 然后同虞寒卿和剩下的寒狼铁骑一同点燃火折,示意城墙下有人,欲引那几个守城士兵前来,然后灭口。 “王爷,属下已查过换岗的时间,此处夜间两个时辰换一次岗,等我们干掉这几个守城的兵卒,剩下的时间也足够登上城楼使那守城将军见不到明日的太阳。怕是等到下一队换岗的士兵前来时,这宣城早已不是原来的宣城了。” 秋风便点火折便同虞寒卿汇报着自己所掌握的情报。 城门之上的小兵只遥遥看见远处有零星的几点火折光亮,于是扯圆了嗓子向城墙下盘问道: “谁?” 虞寒卿立于高头大马之上,按原先计划答道: “运盐使。“ 话音刚落,城头便亮了起来,火光骤然明亮起来。 “真是的,运盐使不是明天才到么,这帮懒人居然还有夜晚赶路的习惯,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兵卒嘴巴一边碎碎地抱怨着,一边同同伴一齐下了城楼盘问身份。 可惜下了城楼才觉得不对,看见虞寒卿便惊叫起来: “你……“ 然后便被一直隐在黑暗中的寒狼铁骑悄无声息地抹了脖子,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虞寒卿抬头看,同这兵卒一同下来的伙伴也都已经被处理掉了。秋风点了几个寒狼铁骑留下来处理尸体。 “城楼之上务必拿下,秋风,你率一队人上去,事成,则开城门迎诸位大人入城。” “属下得令“秋风抱拳,随即便带领一队寒狼铁骑登上城楼,隐于了夜色之中。 …… “谁?”已经入眠的宣城守城将军突然听到门外叩门的声音。 “将军,不好了!城门外有人闯入,像是三王爷的人。” 门外士兵语带慌乱,令守城将军已顾不上这许多,只得在慌忙中穿好衣服。 此事事关重大,必须立刻禀报皇上,否则三王爷的寒狼铁骑若来袭,宣城守城将士必损失惨重! “快走!”守城将军推开门便向门外走去,却已被秋风一刀割断了喉咙。 鲜红的血液濡湿了秋风的手。 “走,给王爷和众位大人开城门。” …… 另一边。 春雷已率一队寒狼铁骑解决了之前王爷吩咐解决的大多数需要解决的官员,然而剩下的一个今日好巧不巧正和那御林军的统领在喝酒。 春雷冷笑,那正好一块儿解决了。 春雷同寒狼铁骑埋伏在官员同御林军统领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在那官员和御林军统领喝酒期间,他们早把负责驾车的马夫换成了寒狼铁骑,所以今日那官员同御林军统领的归家之路,必定是通向黄泉之路了。 “吁。“一到了春雷和寒狼铁骑埋伏的地方,马车便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怎么停下了?”马车中传来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神智似乎还有些不清楚。马车中又传来一阵推搡笑语的声音,然后便有一人笑道: “没事儿,我下去我下去。” 说罢探头而出,歪歪扭扭的下了车来。 早已准备好的寒狼铁骑干净利落的划破了这人的脖子,这人连话也来不及说便已瘫软在了地上。在车中的另外一人似乎察觉到了车外的动静,声音略带慌乱道: “谁?谁在外面?” 说完便准备出车门察看,被春雷一个箭步上前抹了脖子。 “大人,前一个带的是御林军的牌子。” 原来前一个死的就是御林军统领,春雷点点头表示了解,又吩咐道: “通知各队,宣城守城将军和御林军统领已换成了自己人,准备好今日送各位大人回府和明日上朝用的马车。不要花枝招展装饰品繁多的,统一用青色或灰色,掩人耳目一些。秋风那边应该也妥善了,现在赶去城门迎接王爷应该来得及。” …… “王爷。”春雷赶到之时,秋风正安排众位大臣上不同的马车,并交代铁骑明日上朝之事。 虞寒卿见春雷赶到点了点头,鼓励道: “做的好。” 夜色已晚,几十辆马车消失在墨色之中,明日的玄天朝堂将因他们而改变。 第五百五十四章 出兵 虞昊天几乎有些不认识他面前的人,这绝不是他往日所见到的那个虞寒卿。 他有些害怕这样的虞寒卿,亦有些懊悔之前的行为。 懊悔?不。想到这儿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正是这样的虞寒卿,对,之前他便料到虞寒卿迟早有一天会变成这样。所以他才把虞寒卿当作眼中钉、肉中刺,拼命想要除掉他。 这念头使得虞昊天冷静了些,如今他算是真正认识了虞寒卿和寒狼铁骑。 原来虞寒卿和寒狼铁骑的刀锋不止会对向敌国之人,还会对准所有伤害自己之人。 虞昊天出了些冷汗,全然没了方才站起来将茶盏摔在虞寒卿身前的气势,他腿脚有些发软,一瞬间坐在龙椅上面几乎要瘫倒。 经过了方才的事情,满朝文武的寂静已使他明白,御林军的统治权早已不在了他手里。但他还有些心存侥幸,或者说,想问自己输在何时。 虞昊天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可谓正襟危坐地问了冷静下来后的第一句话: “朕知道此时你也没必要骗朕了,朕只问你,御林军可是已经在你手中了?” 虞寒卿听了虞昊天的话不由觉得好笑,这世上,果真只有骗人的人方才最担心被人所骗。于是冷声答道: “本王从不曾欺骗皇上,倒是皇上常常对我存有防备之心。的确,这御林军已在本王手中。可只是暂时放在本王手中罢了。” 虞昊天对虞寒卿的话不以为然,权力这东西他再了解不过了,一旦人拥有了权力,如何会舍得让出来?他关心的,只是在什么时候,虞寒卿已经将本属于他的御林军,悄无声息地变成了虞寒卿自己的人。他哑声问道: “什么时候?你是什么时候换的这人?” “昨日夜间。” 虞寒卿再清楚不过虞昊天的性子,历经了那么多事情,他在意的还是因何而输。可他根本不明白,他输的绝不是时间,而是人心。 “原来竟是昨日夜里。”虞昊天喃喃道,原来这一切都只是在昨日夜里做的,他今日总算是见识了他的三弟和寒狼铁骑的另一个厉害之处。 不过一夜之间,暗杀、夺城、安排今日早朝之事,一切进行那么迅速,可以看出其纪律之严明和条理之清晰。 虞昊天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直沉默着的虞寒卿却突然开了口。 “皇上,西凉一直是我玄天的心腹大患,西凉地处偏远之地,却一直欲夺取我玄天国之地。几番骚扰我国边境,将士们早已心存怨愤。” “噢?”虞昊天听闻此话便知道虞寒卿此番回来的最终目的是何了——攻打西凉。 之前虞昊天颇为不解,虞寒卿此番花了那么多功夫,经历了如此多的波折,如果是自己,早就登基称帝,此刻已是退位诏书下发之时了。然而到此时,虞寒卿依旧只说兵权代管四字,虽然虞昊天并不相信,但此刻,使虞寒卿回来的直接原因似乎才暴露在众人面前。 虞昊天饶有兴致地看着虞寒卿,想看看他还能说些什么。 “况且上次同西凉作战中,西凉踩中了我军的弱点,利用毒气使我军损失惨重。玄天境内百姓对玄天斗争情绪与日俱增。近日又对我国边境屡次挑衅,更无任何和平相处之意。更因上次同西凉作战,我为一军主将却没有保护好兵士以至伤亡惨重之故。故向皇上请战,请皇上让我同西凉一战!彻底扫除西凉的威胁。” 虞寒卿说完这些话后便直直地站在大殿之中,仿佛虞昊天不答应他的要求便不走似的。 虞昊天看着虞寒卿,凌江蓠被西凉太子带走,要成为西凉太子侧妃的消息在几天前也已经传入他的耳中。虞寒卿此次回来是为了救凌江蓠,而自己手中的兵权就是虞寒卿所求。虞昊天冷嘲道: “说得如此义正言辞,你敢说你攻打西凉不是为了你的王妃吗?西凉太子将迎娶凌江蓠为侧妃的消息可是已经传到朕耳朵里了。” 虞寒卿站在殿中,听闻这个消息后的朝臣们已经将目光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一道道打量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却目光坚定丝毫没有惊慌失措的意思道: “对,自然,救我的王妃也是其中一个目的,我从没有隐瞒的意思。或者换句话说,我本来就是为了救我的王妃而出兵。如果身为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男人。我的将士们更会看轻我,因为一个连自己女人都不能救的女人,如何能够担任一军统帅?他能做的,不过是无情的抛弃与取舍罢了。” “要是朕不愿意呢?”虞昊天冷冷地看着虞寒卿。方才的愤怒又有些回复,但其实他也明白,在御林军统领已经换成虞寒卿的情况下,虞寒卿需要的不过是他所下的一道圣旨和他手中的兵符罢了。然而虞昊天还是不愿那么容易便将手中的底牌交给虞寒卿。 “……”虞寒卿并没有说话,心中却暗叹一口气,果然如此,自己这皇兄果然是如此。同计划中预料的丝毫无差。 “臣请皇上命三王爷带兵攻打西凉!”又是方才带头说话的那位背影佝偻的老臣。 “臣请皇上命三王爷带兵!”这次站出来的,是方才那位被人拦下的叫做“刘大人”的官员。 “臣附议!”“臣也附议!”…… 这两位朝臣似乎在官员之中很有威望,此时一站出来,便有大批官员跟从。遥遥望去,朝堂之中竟只有几个官员没有出现在附议的队伍之中。朝堂之上不断有附议的声音出现,最后,细微的声音汇聚成一团,竟是整齐划一的巨大声音: “臣等请皇上命三王爷带兵攻打西凉!” 预谋!这绝对是早有预谋!这些人早已是受了虞寒卿操控! 虞昊天见到此情此景已然是大起大落,也顾不得什么皇帝的礼仪风度,只瘫软在椅子上。 第五百五十五章 威胁 虞昊天此时愤怒到极点却突然发不出了任何声音。 反了!这些人已是反了! 虽然虞寒卿没有要这至尊之位,然而朝堂之上、皇宫之中,哪里还有他虞昊天的半分容身之处!虞寒卿这是在联合众人逼迫他,如今已然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了。 事到如此,虞昊天再说什么已然毫无意义。更何况,他深知他若一开口拒绝,诸大臣的唇枪舌剑他早已领教过的,此刻大殿之中的朝臣们定有千万个理由使他答应,更会将他逼上若不出兵便是昏君的困境当中。 所以此刻虞昊天唯有以沉默应对,只要今日不答应,总会有明日、后日。在时日流逝当中,凌江蓠的西凉太子侧妃怕早已尘埃落定,宣城外军队亦可通过某些法子联系。虞昊天不信,虞寒卿当真能够一手遮天,将他这皇宫锢的如铁桶一般,滴水不漏。 虞寒卿也沉默地直直立在殿中,身上透露出一股子坚定决绝的气息,虞昊天不会轻易答应的,这点他再了解不过。 可他也绝不会放弃的,这些夜里每每睡去便又骤然惊醒,他总梦到凌江蓠突然回来,却找不到自己,在地上蹲坐着无助的哭泣。每每梦到此处,他便心如刀割,恨不能冲上去将凌江蓠一把抱住,可是在那梦中,他却好似透明一般无能为力。这梦愈是出现,他就愈是恨不得到西凉去单枪匹马地把他的王妃救出来。可仅存的理智却极力劝阻着他,若想进攻西凉,虞昊天手中的兵权是必要之物。 虞昊天此时便像一只鹰,而他便是那熬鹰人,若要使一只鹰驯服,必要同那只鹰日夜相煎熬,使鹰不得片刻松懈,在悲愤、饥渴、疲劳、恐惧中驯服于驯鹰人。他如今在朝堂与虞昊天的这场争锋,也不过是相互煎熬中的一个小环罢了。 虞昊天冷冷的盯着面前站立在殿中一言不发的虞寒卿,感觉喉头突然涌上了一股腥甜的东西,他强压下这感觉。心中开始盘算,如何能将被虞寒卿控制的消息送出宫外,现下兵权依旧在他的手中,只要出了这宣城,必定会有人来救。 然而御林军统领已然被虞寒卿所控制,如何出这宫城首先是一个大问题。好在方才那个司礼监太监大抵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若他能将这消息传出去,明日大批军队到达宣城也并非没有可能。 想到这里,虞昊天扫了一眼那司礼监太监逃出去的内殿的那扇门,那里似乎寄托了虞昊天的许多期望。 虞寒卿将虞昊天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其实之前他没有拦那司礼监太监的原因,只是因为那太监出了后殿门后便会发现,早有人在那里守候他。所以虞昊天此时的期望,不过是毫无可能的幻想罢了。此时既然虞昊天对兵权一事毫不退让,虞寒卿并不介意使他的幻想破灭。 “皇上不必看了,那司礼监太监已然被我的人抓住了。” 虞昊天闻言怒目切齿,今日所经历的一桩桩一件件已让他身心疲倦,然而此时虞寒卿的话却还是让他心有不甘、怒不可遏。 “那司礼监太监何过之有?未经朕的准许便随意抓捕宫中之人,你眼中可还有朕这个皇帝?!” “自然是有的,可若皇上执迷不悟,非要本王挑明了说的话,便只好实打实的禀明皇上,司礼监太监此路已是行不通了。人人都知道如今太后与皇上并不和睦,方才的司礼监太监若放出去,只怕走的却并不是去向太后的路,而是走向宫外的路吧?” 虞昊天颓然的坐在龙椅之上,这仿佛是他最后拥有的东西——皇位。可此时在虞寒卿的眼神之下,仿佛这皇位也并不安全。 此路不通,总有他路。 虞昊天暗暗的咬牙想道。 “如果我是皇上,绝不会再想着调兵之事,因为就算今日那司礼监太监出了皇宫,他也出不了这宣城的城门。如皇上所说,我是已经疯了,如果皇上愿意,我更加愿意让皇上同我一块儿疯一回。” 这绝不是当初的虞寒卿了。 虞昊天想着,如果不是虞寒卿穿的那套战袍,他恐怕要怀疑他的三弟已是换了个人,这绝不是之前的虞寒卿能说出来的话。 虞寒卿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人,这个人一直以来对自己赶尽杀绝,将自己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可到了此时,却似好像完全颓废了似的。顿了顿,他依然说出了原本要说的话。 “况且,就算皇上的人出了宣城,调了兵来,那时的宣城只怕已早不是他离开时候的宣城了。”虞寒卿说这话时,浑身散发出的杀气令在场之人皆唏嘘不已。虞昊天更是几乎更看见他的眼中的杀意,不由打了个寒颤。 虞寒卿绝对是认真的,他自己深刻地知道,这绝不是威胁,若虞昊天真有能力将人送出宣城调兵,那信使回来时,只怕见到的,将会是布满鲜血的皇城和主子冰冷的尸体。虞寒卿已经忍受不了了,凌江蓠离开的每一天他都担心会出什么事情,与西凉之战,刻不容缓。 威胁!这绝对是威胁!虞寒卿此时眼中的杀意令虞昊天已彻底领悟,此刻的虞寒卿已有了杀人篡位之心,他这是在威胁自己,如果他能将人送去调兵,大军兵临城下之日。就是他虞寒卿夺权之时。届时兵变只不过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罢了。 虞昊天身心俱疲,一瞬间仿佛经历了什么人世间最痛苦的疾苦一般,整个人全然没了精神,好似苍老了十岁。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身着铁甲的三弟,好似已经全然不认识他了一般,以前的虞寒卿从来都是礼貌退让,自己若想要什么东西,只需暗示他一下便可轻易得到。怎会想到虞寒卿也会有如此咄咄逼人之时? 虞昊天叹了口气,发现脑海中已是一片空白,余下的什么都不想再去思考。龙椅仿佛就是他最后的依靠,若没了龙椅,他说不定已经瘫软在了这大殿之上。 “朕需要想想……” 这是虞昊天最后的让步,也是最后的底线,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大起大落。他已经有些接受不了。只想理理思路。 五百五十六章 奇香 “当然,皇上考虑清楚之后也不迟,不过,希望皇上能尽快考虑这件事情。时间可不等人。” 虞寒卿自然明白这是虞昊天最后的底线,今日的事情都事发突然,虞昊天一时难以承受是自然的。只是凌江蓠在西凉一日,他便一日无法安心。他等不了那么多时候。 朝堂之上一时陷入了寂静之中,朝臣们都明白,自己已经算是经历了玄天本朝最大的政治斗争了。而三王爷,便是此次斗争的胜利者。皇上从今日起,算是被软禁在了这皇城之内了。有些官员叹了一口气,心中感概颇多却不知从何说起。虞昊天在其位不谋其政,沉溺后宫,冤枉忠臣,谋害手足,这一桩桩一件件本早该使朝臣们恨透虞昊天。可真如此之时,却又看见的是兄弟相争的画面。 而被虞寒卿带回来的官员则不这么认为,他们本一直是对玄天做出贡献之人,却被虞昊天判流放、处斩之罪。更连累家属无辜受罪,妻女从千里之外含泪送行,甚至有些妻女亦要无辜受死。他们此时对于虞昊天此人简直没有一丝好感,甚至更多的是厌恶与憎恨。虽然虞寒卿最后救了他们,可在鬼门关生死路中走上一遭的感觉岂是他人能够懂得的?直言敢为、直言劝谏得到的却是如此结果,怎能不叫人心寒? 他们一向与留在朝中的那些不敢劝谏的朝臣不同,所以当虞寒卿说想要回到宣城时,他们才愿赌上性命来到宣城,只因不想让史册中留下毫无功绩的罪臣之名,这绝不是他们的抱负。 虞昊天甚至不敢也不想看一眼大殿之中的朝臣们,司礼监的太监已被虞寒卿抓住了,如今他想要喊一声退朝,也恐没有人答话。 退无可退,不过如此啊。 他内心想道,然后便叹了口气,抬头对面前身着铁甲的人道: “退朝吧。” 虞昊天深知,他手中的兵权迟早是要交给虞寒卿的,如今两人算是进入了一个难得的休战阶段,虞寒卿也不会在上下朝这种小事上为难他。 “退朝!”虞寒卿蓄力开口道,中气十足的苍劲男声回响在大殿之中,久久不能散去。 “臣等告退!”话音刚落,便有朝臣三三两两的赶回家去,今日所发生之事牵连甚广,且不说宣城这几日都有可能于城门严查这等小事。于大局来说,这宣城怕是要变天了。怕是得赶快回家通知亲人做好心理准备了。 朝臣们都走的差不多了,却唯有虞寒卿救下的朝臣们还待在大殿之上,待其他朝臣全部离开后,这些朝臣方才整齐划一,对虞寒卿一拘到底道: “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文人之礼重,不过一拘而已。 “若非王爷,微臣此时早已身首异处,绝不会还回到这宣城朝堂之上了。多谢王爷。”方才被人拦住称作刘大人的人此时眼眶微红道。 其他朝臣亦或眼圈微红,或叹息不止,虞寒卿亦颇有感叹道: “各位大人都是治国的国之大才,玄天怎能失去。” “多谢王爷,王爷之恩,微臣没齿难忘,倾尽一生怕也回报不了了,只盼下辈子再报王爷恩情。”诸朝臣且面色戚戚,带有些感慨之色。 “本王受之有愧,诸位大人不必再谢,玄天儿女都应铭记各位大人为玄天所做之事。本王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若各位大人再谢,便是对自身所做功绩的不认同了。” 虞寒卿只在心中暗叹道受之有愧。诸朝臣见虞寒卿将话说到如此地步不由更加感动,但已不好再说些什么,于是纷纷告辞。 虞寒卿抬眼一瞥,却发现虞昊天早已不在了龙椅之上,想来已是一个人回到后宫之中去了。 …… 宫中。 虞昊天独自一人在宫中闲逛,今日身边的亲信都已经被虞寒卿遣走。唯独他一人在这宫中行走,他想起上一次这样行走时,还是作为皇子时,身边没有什么随从。轻易甩掉后,便可独自一人闲逛许久。然而当了皇上后,他却开始迷恋那种前呼后拥、成为众人中心的感觉。因为唯有那种时候,还可以清晰而深刻的感觉到权利这东西依然握在自己的手中。以及权利所带来的美好。 对啊,人生不过一世,追求权利难道有错吗? 虞昊天有些迷茫地思索着,从小他便被人说心思沉重,他一直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而虞寒卿自小便被所有人宠爱着,长大之后声望又极高。说虞寒卿有远见大度有气魄,是能容人的君主之才。他一直很不服气,凭什么虞寒卿能得到那么多东西,而他却不可以。所以他下毒,陷害,逼迫。可如今,这一切反倒像是个笑话。像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一般。难道,他凭借自己的心计夺得权利,有什么不对吗? 还有虞寒卿,在掌握了御林军和朝臣之后却不废掉自己,倒像是一种羞辱一般。想到这里,虞昊天便有些将虞寒卿恨入骨髓中了的感觉。 “虞寒卿,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虞昊天不自觉的低声喃喃道。 不知不觉间,虞昊天竟走到一条不知名的石子路上。在宫中已久,虞昊天却从未见过这条石子路,今天也算是姻缘巧合了,他有了想要一探究竟的兴趣,往日里大批侍从陪伴倒也从不曾自己前行过这些路,倒不如今日前去一探究竟。 虞昊天往前走,便见到了一处园林,此时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只见树上满满的尽是粉色的花朵,在微风下摇曳,时不时有轻风吹拂带走树上已成熟的花朵卷到地上,地上便铺满了落英,一望之下,真是美的令人窒息。虞昊天有些被这美景震撼到了,他竟还不知皇宫之中何时有那么美丽的场所。 正在虞昊天震撼之时,却突然闻到桃花林中一股奇异的芳香,这芳香与这桃花相互映衬,竟丝毫没有违和之感。更令虞昊天奇怪的是,他似乎能感觉到这股奇香在引诱着他向前走去。 五百五十七章 缠绵 “可有何人在此处?”虞昊天闻到这股奇香后有所警惕,带着询问意思问了一句。可不知是这满园的桃花开的绚烂,还是这奇异的香气实在是令人觉得心旷神怡。虞昊天很快就放下了防备心,走入了这桃花林中。 一进桃花林,虞昊天便看见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溪和放在溪边的一张焦尾古琴、一炉燃着熏香的香炉,泠泠的溪水围绕着这桃花林,春日时节的溪水被太阳一晒便弥漫着雾气,倒分辨不明是林间未褪的青雾,还是炉间一缕未散的青烟或是那泠泠溪水的馈赠。 虞昊天几乎沉醉在这美景当中,他向前几乎痴迷地打开香炉仔细闻那香炉中的熏香,多年锦衣玉食的生活,虞昊天几乎也用过不少香料,可却从未闻过像刚才那样的香。可是当他打开香炉细闻,却遗憾的发现,虽然这香炉中的熏香也是极其稀有的上选,却并不是方才他感觉的引诱他走向桃花林中的那股香味。 究竟是怎么回事? 虞昊天十分疑惑,但他却觉得方才那人并没有恶意,要不然何苦花那么大的功夫将他引进来。毕竟他现在已经算是被虞寒卿软禁在这宫内了,一个几乎没有实权的傀儡皇帝又有谁会花费那么大力气将自己引进来杀掉呢?显然是不可能的。 难道是虞寒卿?这个念头刚一闪过脑海当中,虞昊天就否决了。不会的,兵权还在自己的手中,虞寒卿怎会这时除掉自己。 看来来人并没有恶意。虞昊天放下心来。才开始观察周围环境,那焦尾古琴的成色的确是非常好,古木乌黑的颜色中居然透出了丝丝光亮,这是难得一见的好琴。虞昊天手指抚上这焦尾琴的古木上缓缓摩挲,微凉的触感透过古木传递给他。勾一声弦,便是清脆的一声叮声,音质甚好。 久在宫中,虽然虞昊天对古琴并不精通,却也会几首简单的曲子,当下便坐在溪边垂头弹奏起来。垂头弹奏的虞昊天并不知道在他弹奏时,从桃花林深处缓缓走出了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 虞昊天偶一抬头却看见了这女子,在女子身上倒没有感觉到任何恶意,于是虞昊天饶有兴趣的弹奏着曲子,目光却一直紧锁这那女子。 这女子究竟是谁? 女子站立在桃花林中,随风而舞,轻风时不时拂过她的脸颊身体,吹起她的纱衣。女子身材曼妙,舞袖击空,露出雪白的藕臂。以后足起,做翩鹤状,当真是翩若惊鸿。 虞昊天几乎要沉醉在这舞中,不知是这香的作用或是这桃花林的美景令人难以忘却,虞昊天突就觉得一定要得到眼前的女子。 女子踮起足尖,边舞边旋,越舞便越接近虞昊天所处之处。直到站立在虞昊天身侧,好似就是为他而舞一般。 虞昊天突然发现原来之前引诱他进入桃花林的便是这女子身上的香味。他再也忍受不了这味道在鼻尖萦绕却无法抓在手中的感觉。于是他一个箭步上前揽住那女子。 女子并没有一点娇羞慌乱之意,只娇呼一声后软软地瘫在虞昊天身上。 虞昊天有些得意,却听出女子声音有些熟识,有些疑问的问道 “香妃?”说完便准备伸手去拉女子遮面的面纱。 女子不等虞昊天伸手,自己已伸出芊芊十指将面纱拉下。 原来正是香妃。 “皇上~”香妃软软的依靠在虞昊天怀中,带了些撒娇的语气娇声道。 虞昊天方才震惊于桃花林的美景,又被香妃的舞姿所勾引,如今再听到香妃撒娇的声音早已是心猿意马。况温香软玉在怀,虞昊天自认不是正人君子,此刻如何能够按耐得住。当下便已将手伸入了香妃的纱衣中上下其手。 “啊,皇上。”香妃惊呼一声,随后眼波流转,顾盼皆情。 虞昊天也不知怎的,只要闻到香妃身上那股香味,自己便觉得香妃魅力非常,他心中有些奇怪,怎么之前未曾发现香妃如此有魅力呢。但此时他也顾不得着许多,美景在前美人在怀,虞昊天只觉格外愉悦,方才在朝堂之上的事情瞬间便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也举得有些奇怪,此时他的眼中,仿佛只有香妃一人一般,再容不下其他人。 两人跌落在桃花林中,扬起片片樱花。在香妃半推半就中,虞昊天便如同饿狼扑食一般,将香妃身上的轻纱撕得同樱花瓣似的片片飘落。 在香妃的嗔怪声中,虞昊天大笑。随后桃花林中便传来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声声喘息声,可谓是极尽缠绵妩媚之意。 …… 缠绵之后。 虞昊天将香妃搂在自己怀中,手指穿过香妃的发间,只觉那股奇香又浓了些,于是又侧身埋在香妃的脖颈间深吸了一口气。此刻虞昊天突然觉得在历经如此多事情之后,还是只有香妃如此体贴细致的安慰着自己。想到此,虞昊天此时倒是对香妃多了几分真情。 “你身上是什么香,怎么如此好闻?竟将朕从桃花林外引了进来。”虞昊天轻吻香妃脸颊问道。 “这是臣妾自己新调制的香料。原来皇上竟是被这香引进来的么?”香妃面色绯红的依靠在虞昊天怀中,一脸惊讶像是不知道虞昊天会出现似的。 虞昊天原本以为香妃是刻意精心准备的,没想到却得出这个并非故意的结论。不过仔细一想,就算香妃十分自信于香能将自己引进来,可自己独自一人走向何处又岂是她可以控制的?于是便放宽了心。只当这是一场偶遇罢了。 “那你怎会出现在此处?”虞昊天顺着话题疑惑问道。 “臣妾日日于此处练舞,皇上不是还用臣妾的古琴为臣妾伴奏了么?”香妃眨眨眼睛,一派狡黠模样,只勾的虞昊天心痒痒。 “原来如此。”此时虞昊天算是彻底放下了此事,本想说些其他的东西,可虞昊天却觉得自己像是将眼睛种在了香妃身上似的,再也挪动不了半分。 第五百五十八章 兵权 虞昊天越同香妃待在一处,闻着她身上那奇异的香味,就觉得今日的香妃格外的温柔贤淑、美丽动人。他甚至还有了些懊悔,是自己以往太过于在意针对虞寒卿这件事,以至于甚至忽略了后宫之中还有这么一个妙人儿。以往他只将香妃同慕容雪儿相提并论,而今他却觉得香妃相比慕容雪儿简直更贴心贤淑了百倍。 不知怎的,虞昊天只觉得香妃身上的香只要让他一闻到,他便觉得兴奋无比,只恨岁月飞逝,时光太过匆匆,否则的话,他恨不得再与香妃大战三百回合。 “啊……皇上,不行了,臣妾不行了。”香妃被精力旺盛的虞昊天折磨的欲生欲死,喘息着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了。她尽她所能撒着娇,希望虞昊天能放过她。 虞昊天自在桃花林将她就地正法后,两人缠绵许久后,隔了没多久虞昊天便又兴致浓烈的说想要再来一轮,可怜香妃一个弱女子,到了此时已几乎是抬抬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 虞昊天却有些对香妃的话不以为然,于此时,他只把香妃的话当做男女床笫之间的窃窃私语与打情骂俏罢了。况且,此时的香妃,如何能拦得住一个全身充满力气的他?香妃既然是无力抵抗,那必然是虞昊天为所欲为作结局罢了。 “臣妾……婢女,一会儿便来接……臣妾了。臣妾每日都是此时回去的。”香妃在虞昊天大手的抚弄下声音有些颤抖不稳,之前的劝告之后便将手抵在了虞昊天胸口进行抗议,见虞昊天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于是便只好抛出这个说辞来推脱。 虞昊天闻言一顿,身子一僵,随即停下了在香妃身上的动作,虽然香妃此言略有不满,但此事也不是香妃之过,虞昊天也倒无法怪罪香妃,只有些懊恼的感觉。 “你那婢女何时来此处?”虞昊天此时也已有些疲惫,同香妃来了两轮,身体也早已有些疲惫,可方才不知为何,只觉得魔怔了一般想要同香妃继续。 “每日都是此时。”香妃乖巧的倚靠在虞昊天怀中答话道,任由虞昊天抚摸着自己的头发。说完这句香妃似突然想到些什么似的有些犹豫,带了些迟疑与娇羞道: “臣妾的衣服……” 虞昊天这才想起方才情动之时难以自抑,早已将香妃身上那本就轻薄的片片薄纱撕碎不知扔到何处去了。他皱了皱眉头有些为难: “这……如何是好。” 香妃见他为难反倒抿唇一笑,语气轻柔安慰道: “皇上不必担心,平日臣妾来此处穿的都是舞服,更换的衣物都放在桃林中一树下用木匣锁好,只劳烦皇上帮臣妾取来罢了。” 虞昊天听闻此话便穿好衣服,在桃林中前行两步便看见了香妃所说的木匣,描金画花,倒十分精致。打开匣子取了衣服,虞昊天便即刻使香妃着上了衣服。 虞昊天觉香妃身上的味道实在好闻的紧,于是两人又耳畔厮磨了片刻。 …… “娘娘。”香妃的贴身女婢进桃花林后便试探性的呼唤香妃以确定位置。 “本宫在此处。皇上同本宫一同在此。”香妃正靠在虞昊天怀中,忽闻贴身女婢的呼喊声,遂立刻坐了起来整了整衣服答话道。 “参见皇上。”香妃贴身女婢虽有些诧异虞昊天也在此处,不过跟随香妃后也见过虞昊天几次,并没有慌神,只在行礼后问道: “奴婢带了娘娘的轿辇来,娘娘和皇上可是同用轿辇?若娘娘不用轿辇,奴婢便将轿辇带回去。” 此时香妃已被虞昊天折腾了好几次,浑身上下仿佛已经没了一丝力气,如何能不用轿辇? 而虞昊天也好不到何处去,身体也有些疲惫不堪。不过这时的虞昊天连贴身侍从也无一人,如何能招来轿辇。只好抢在香妃面前答话道: “朕今天去你家娘娘处歇息,自然同乘一座轿辇。” 香妃被虞昊天抢了话也不恼,只接过话头继续吩咐道: “你将轿辇招来此处,便可先行回去准备今日皇上歇息的事宜。” 那女婢唯唯应了声是便退下了,不久便有轿辇和宫人前来将香妃同虞昊天接到轿辇之上。 …… 等香妃和虞昊天登上轿辇回到香妃宫中之时,已是宫中夜间,各处宫灯纷纷点亮,红墙暖灯,映照着皇城城墙四角烽火点点,好不漂亮。 两人本都有些疲惫,回到宫中之时更是有些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进了内殿,安静下来的环境却又让虞昊天想起今日在朝堂之上的事情,有些面色凝重。 香妃亲手泡了初春的峨眉雪芽,正准备端给虞昊天,却见他一脸沉重,更透露出些许杀意。当下有些害怕,却依然挤出一个笑容,出口柔声安慰道: “皇上可是又何烦心之事,说给臣妾听听也不妨,臣妾虽是后宫女子,可女子同男子视角不同。或许误打误撞能解了此事也不一定。” 虞昊天本不想同香妃讲这件事情,但今日与香妃缠绵后便多了几分真情意,更想起之前慕容雪儿和那些朝臣们的事情香妃都有提出建议,心中便坦然了些。如今也没了什么可以商讨的人,倒不如同香妃讲讲,或许她真能说出什么好的建议也不一定。 “今日朝堂之上,朕流放处斩的大臣竟都被虞寒卿带了回来,御林军想来已被他控制。今日朝堂之上,他公开请战西凉,朕未允,他便使大半朝臣站出要朕允许。朕已是恨毒了他,可当时形势所迫,只好道容朕想想。” 虞昊天说这话时有些咬牙切齿,仿佛回到了早朝间面对虞寒卿的场景,这兵权乃是他最后的底牌,虞寒卿拿去若是有所求。他不是全无退路?他断不会如此轻易的将兵权交出去。 “依臣妾所见,皇上倒不如先将兵权交给虞寒卿。”香妃娇笑着答话,眉眼之间尽是算计之色,竟全无对虞寒卿控制大半朝臣和御林军的诧异之感。 第五百五十九章 答应 虞昊天惊讶的看着眼前的香妃,对她说出的话感到不可置信。他已经开始有些后悔同香妃讲这件事情了,虽然如今对香妃有了几分情意在,也不想怪罪于她多话之事,但区区后宫女子,如何懂得朝堂之上的诡谲变幻。这种情况之下,如何还能将兵权交给虞寒卿。这岂不是将自己的性命送到虞寒卿手中握着吗?况且,香妃怎对虞寒卿掌握大半朝臣和御林军的事丝毫不诧异?他带了些询问的语气皱眉开口道: “将兵权交给虞寒卿绝不可行。但朕甚为好奇,你怎的对虞寒卿掌握大半朝臣和御林军的事毫不惊讶?” “皇上莫要妄下定论,待臣妾解释一番再决定不迟。”香妃掩唇而笑丝毫不见建议未被采纳的失落之感,继而解释道: “今日臣妾贴身女婢回来便说宫城已禁止各宫出入了,但凡出入采买的人都收到了严格盘查,臣妾的女婢甚至没出的去。不瞒皇上,臣妾估计如今整个宫中的人都已知晓此事了。” “虞寒卿……!”虞昊天低低的念着这个名字,而后便一掌拍在了放那峨眉雪芽的檀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响。惊的香妃后退了一步。虞昊天稍冷静了些,冷着脸将香妃打量了一下,开口问道: “你倒说说,既然你知道此事,为何还要让朕将兵权交给虞寒卿。你既要解释,给朕讲明白些。” 香妃起身行了个礼,娓娓道来道: “皇上有所不知,您若不同意那虞寒卿所言,暗求他路,他如今有大半朝臣和御林军在手,保不齐若恼羞成怒便对您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听到此处,虞昊天多了些听下去的兴致,因为今日虞寒卿的确在朝堂之上讲出那威胁之话,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虞昊天也的确是有了对此的些许担心,于是沉思着点点头开口道: “继续说下去。” “而您若同意了那虞寒卿的话,将兵权交给他,命他攻打西凉。天下百姓和朝臣便都盯着他,如若他将这兵权移作他用,便是给自己找麻烦。从今以后,虞寒卿这名字也便算是遗臭万年了。况且,一旦虞寒卿将兵权用作谋取皇位,名不正言不顺,必定有人来救皇上。不论怎么样,都比皇上您不答应,而被虞寒卿困在宫中,任他揉捏的结果好啊。” 香妃讲到此处一派急切之感,仿佛完全是在替虞昊天而忧。 虞昊天见香妃这副模样已是感动不已,况且香妃说的的确在理,比起自己被动挨打,倒不如索性将兵权直接交给虞寒卿,他倒要看看,虞寒卿到底要做些什么。 虞昊天伸手揉了揉眉头,今日一日所发生的事已让他身心俱疲,先是早朝之时朝臣同虞寒卿一起索要兵权之事,后又是与香妃颠龙倒凤不知所以。此时他已是累得不行,整个人显出几分疲态来。 “行吧,那朕便听你的,将兵权交给那虞寒卿。” 香妃见虞昊天露出疲惫之态,连忙上前替他揉捏肩膀,闻言便眉眼之间便又露出几分喜色来,继续说道。 “皇上要将兵权交给虞寒卿没错,可一定要让虞寒卿答应,将赐兵权的圣旨张贴在宣城各处,并昭告全天下。要让那些将士知道,虞寒卿的兵权,是来自于皇上的。” 虞昊天闭着眼睛充分享受着香妃灵巧小手的揉捏,这建议他听着十分受用,只是何时将兵权交给虞寒卿这一点还未确定,此时他已是完全沉醉在了香妃的温柔乡之中,完全不想理会他事,只顺口问香妃道: “那你觉得何时将兵权交给虞寒卿最为合适?” 这问题似乎把身后揉捏着虞昊天肩膀的香妃难住了,沉默思索了好一阵子方才听到香妃的答案: “臣妾觉得,今晚便将这兵权交给虞寒卿最好。” 虞昊天不置可否,只淡淡问道: “你倒说说,这又是为何。” “皇上也知道,能干出控制大半朝臣、换掉御林军统帅的虞寒卿,决非是原来只知退让的虞寒卿。所以臣妾以为,既然已经摸不透虞寒卿的想法,那倒不如早早地将兵权交给虞寒卿。以免时日长了,反倒无端生出祸患来。” 凌江蓠在西凉,这是虞昊天知道的事情。虞寒卿攻打西凉不过是为了凌江蓠罢了,而如今凌江蓠被控制在西凉太子手中,若真是拖到凌江蓠成为了西凉太子侧妃,恐怕虞寒卿真的会发疯。何况若真到了那时候,恐怕丢脸的也不只是虞寒卿,而是整个玄天了。虞寒卿点点头算是认同了香妃的话。 “既如此,朕身边如今已无可用之人,倒不如你遣你身边最信任的女婢将兵符带上,找御林军,朕写一道圣旨,若虞寒卿答应昭告之事,再将兵符拿出。若不答应,便绝口不提兵符之事便是。” 香妃乍一听闻此事,面露惊色,似乎没想到虞昊天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她。但很快反应过来道: “那臣妾便立刻让人拿纸墨笔砚来,皇上写了诏书后,臣妾便吩咐婢女送到宫门口交给御林军统领,带她去见虞寒卿。” 虞昊天点点头,已经疲惫之极,此刻他只想将兵权快些交给虞寒卿,好放下心里的一大块石头,否则的话,他恐怕这些天都无法入眠了。 香妃见虞昊天应允,便亲自去了外殿拿了纸墨,铺好镇纸放好笔,只等虞昊天写诏。 虞昊天接过笔,随即着墨于纸,写到“遂命三王爷虞寒卿领兵权攻打西凉”之时又觉得怅然若失,但既然已经开始如何能停下,只好继续写下去。到“钦此”二字落笔时,将兵符交给香妃,便瘫坐在桌后的椅子上,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 香妃见虞昊天如此疲倦也不好打扰,只得单独出去吩咐自己最信任的贴身女婢道: “此事事关重大,若王爷不答应决不能将兵符交了出去,否则你万死难辞。” 那丫鬟唯唯诺诺的应了声是,便将东西揣好,消失在皇城茫茫的夜色之中…… 第五百六十章 出兵 虞寒卿被喊醒时,又做了那个关于凌江蓠的梦,他正梦到凌江蓠在梦中无助的哭得十分伤心。而他心如刀绞却只能止步于前,不能再近一步。 “王爷。”春雷来叫时其实虞寒卿已经醒了,多年征伐,使虞寒卿早已有了异乎寻常人的警惕性,所以早在春雷走近屋子时,他便已经听到春雷的脚步声醒了。 “何事?”虞寒卿穿好了衣服,沉声向门外问道。一般春雷不会特别来麻烦他,此时来叫多半是有大事需要处理。 “宫中来人了,是一个女婢,点名只见王爷。”春雷刻意压低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想来应该是事关重大不方便言语。 女婢?虞寒卿此时也颇有些摸不透虞昊天想要做些什么。 “吱呀——”虞寒卿打开门,一脸肃穆道“带我去见那女婢。” 春雷闻言称了声是便带着虞寒卿向那女婢所在之处走去,一路上向虞寒卿汇报着自己所知道的情况: “那女婢被人看见是从香妃宫中出来的,今日皇上又歇息在香妃宫中,她在皇上同香妃回宫后不久便从香妃宫中出来了,自香妃宫中出来便直直的走向御林军所在之处要求见御林军统领。见到御林军统领后便让其带路,要求见您。” 虞寒卿心中已经大抵猜到了是什么事情,他点点头表示了解。 多半是虞昊天想对自己传递些什么,却无人可用。恰香妃在侧,虞昊天自然肯听香妃的枕边风,于是便派这女婢来送。至于传递些什么虞寒卿也并不清楚,只猜到多半与兵权有关。毕竟自己如今与虞昊天的关键联系处,全维系在兵权之上了。 走了几步虞寒卿便见到了那女婢,她手中抓着薄薄的一页纸,见到虞寒卿虽然很害怕却也勉强维持着镇定。 “你找本王何事?”虞寒卿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女婢,确定应该就是香妃宫中之人。 “不是奴婢找王爷何事,是皇上找王爷何事,还请王爷屏退左右。”那女婢虽表面冷静,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虞寒卿摆摆手将屋中侍从屏退,却未让春雷退下。 “春雷是本王最信任的手下之一,你尽可说。” 春雷内心有些感动,却未在面上显现。只在心中愈发坚定了誓死追随虞寒卿的决心。 “皇上说,只要王爷答应将奴婢手中这份圣旨在宣城各处张贴,并将这圣旨昭告天下,就给王爷想要的兵权。”言罢,女婢将手中的薄纸递给虞寒卿。 虞寒卿匆匆几眼便已看完,他已知道了虞昊天打的是什么主意了。他这兄长果然是防人于微末之间,什么人也不会信的。他若是要篡位,又何苦等到今天,恐怕虞昊天早已消失了。可笑他放弃了无数个机会,虞昊天却依然觉得他想篡位,真是荒诞之极。 “不必多言,本王答应便是。”虞寒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条件,内心却嗤笑着虞昊天的狭隘。 “皇上说只要王爷答应了便定不会做反悔之事。既如此,奴婢便将兵符交给王爷。”说完那女婢便掏出了身上随身携带的兵符。 青铜铸虎符,以号令天下兵。 虞寒卿虽更加在心中鄙夷虞昊天的做法,但见到虎符他内心却依然热血沸腾,激动不已。曾经的虞寒卿曾手握虎符创下一次次封神之战,被称“战神”。而今在如此场景下再见,虞寒卿只在心中暗道一声久别。 春雷倒比虞寒卿还激动一些,说不激动是假的,毕竟曾在战场上见过虞寒卿握有虎符而号令百万军的场景,春雷只替虞寒卿感到无比愉悦。 “送客。”接过虎符,虞寒卿只淡淡说了一句,便有侍从前来将那女婢带走。 这女婢为虞昊天办了如此大事,自己不杀她,可回到香妃处能不能活着便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春雷。”虞寒卿声音难掩喜悦之情,但想到凌江蓠尚在西凉之事,就忍不住又面露凝重之色。 “属下在。”春雷见虞寒卿严肃起来,也沉声答话道。 “带虎符前往各处军营调兵遣将,明日准备出兵西凉。”虞寒卿已经感觉一刻都忍受不了了,恨不能马上去西凉将人抢回来。 “如此会不会太过紧迫了?您的身体可受得了?” 春雷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心虞寒卿的身体,据他所知,虞寒卿已很多日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无碍,只要将士们准备好了,便即可启程。”虞寒卿坚持着,他早已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如何,他害怕千里之外,凌江蓠比自己更为煎熬罢了。 听了虞寒卿此言,春雷也不好再劝,只拱手称是后便退下了。 今夜怕又是一个不眠夜。 虞寒卿在春雷走后,便又独自一人呆坐在椅子上想起同凌江蓠以往的时光。 …… 第二日。 旌旗蔽日,马蹄踏声如雨点般密集,马儿嘶鸣如雷。所过之处则尘飞风起,日隐光退。三千军士无言,只闻阵阵风声呼啸。 终于,要出征了。 春雷和秋风内心感叹,时隔许久,终又踏回到沙场尘土之中,与众将士为伍。 “辛苦你了,春雷。”虞寒卿骑在马上同春雷额首示意。 昨夜春雷接到虎符之后,便调了一队寒狼铁骑,连夜前往各个军营调兵遣将,今日清晨又将兵士引向此处集合。 “这是属下应做之事,不敢称功。”春雷垂眸,内心却也有些欣喜。 “出发!”随着虞寒卿一声军令下,长长的号角声同战鼓声同时响起,数万玄天将士迈出了同西凉之战的第一步。 虞寒卿骑在马上,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后面便是秋风和春雷。 春雷一掌拍到秋风身上,嬉笑着道: “你小子怕是早盼着这一仗了吧?” 秋风嘿嘿两声倒也不反驳,只回应春雷道: “你不也一直想着呢吗?” 说完顿了顿干笑道: “我只怕王爷再不同西凉打,这么干熬着,且不说王妃如何,自己先受不了了。” 春雷听闻此言也面色凝重点了点头,轻叹了口气。两人又继续驾马前行。 第五百六十一章 愤怒 虞寒卿率兵至大凉边境后便令人先驻扎了下来,并吩咐所有将士没有他的命令决不可轻举妄动。 秋风有些不解,明明是来同西凉打仗,为何不能轻举妄动。但碍于是虞寒卿的指令,秋风还是不折不扣的执行了。可是第三日,秋风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不吐不快,虽然知道其中有些自己不知道的关节所在,但还是忍不住想去问问虞寒卿。 可走到大帐门口,却被春雷拦住了脚步。 “诶?这是干嘛去?” 春雷看着眼前这个像是和尚挑子一头热的小子横冲直撞的想要一头扎进大帐中便连忙将他拦住询问。 “我有点儿事儿问王爷。” 秋风皱了皱眉,一副苦恼的模样。 春雷觉得好笑,这小子天天和自己一起,有哪些苦恼自己还不知道,还要去问王爷。于是随口道: “你先和我说说,有什么事儿我解决不了你再去找王爷不迟。” 秋风迟疑了一会儿,想想春雷说的也有道理,于是便点了点头道: “也行。就是这已经来边境几天了,王爷怎么还不让我们轻举妄动?本来是为了同西凉一战而来,这怎么突然就变成了歇息了?” 春雷摇摇头,只觉得秋风如今像是钻进了牛角尖当中。 “谁跟你说打仗就要一冲上去就开始干呐?你忘了谁还在西凉呢?” “王……妃?” 秋风顿了顿迟疑道。 “要不怎么说你傻呢,王妃还在西凉人的手里,我们一开战,西凉人若对王妃做了什么事情,王爷岂不是生不如死?” “所以我们才在这里歇息?” 秋风瞥了瞥春雷,似乎还是有些没听懂。 “所以我们才在这里摆开阵势,日夜操练,给西凉以压迫感,告诉他们,若他们对王妃有任何动作或轻举妄动的话。大军压境也不过是不足一个时辰的事。” 春雷颇为无奈,但想了想,最近似乎也有很多兵士暗中有此疑问,倒不如借秋风的口,将“摆开阵势,以压迫西凉”这个原因传出去。 “原来如此,我手下有许多兵士都在问这个问题,我也有些疑惑王爷此举,但又不敢来问。” 秋风挠挠头,干笑了几声,似乎也为自己刚才的不明白感到些羞愧。但转念一想,春雷可是自家兄弟,于是这感觉便淡了些。 “既如此,你正好告诉他们王爷有意给西凉压迫感的事。免得兵士们在暗中猜测反而不好。你呢,还去问王爷吗?” 秋风严肃点点头称是,军中最忌流言,不能让兵士们妄自猜测。听到最后一句憨笑两声,道:“王爷如此忙碌,自己做属下的怎能再给王爷添麻烦。” 说完后便勾上了春雷的肩,嬉笑着询问道: “今晚可要一起喝酒?上好的秋露白,可有兴致?” 春雷本欲推脱,可他推的过秋风的邀约,又怎么推的过秋露白的邀约,于是只压低声音道: “浅尝辄止,浅尝辄止。” 说完两人便嬉笑着向兵士吃饭处走去了…… 第五百六十二章 雪姜 玄晨刚走后没多久,门外便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凌江蓠听到声音忍不住轻轻皱了皱眉头,以为又是玄晨。方才玄晨已然说过不会再来,凭她对玄晨的了解,应当不是玄晨。 那究竟是谁? “三王妃看来在这里依然过得十分舒适呢。”突然自耳边传来的声音听起来竟像是个温和的女声。凌江蓠一下子便清醒了起来,倏地睁开了眼睛,打量起眼前的女子。 眼前的女子虽算不上绝色美人,但胜在气质出众,有一种温和从容之感。这女子骤然出口,凌江蓠不知道其身份也不好答话,虽然女子第一眼并不使凌江蓠讨厌,凌江蓠本也并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但因凌家和虞寒卿之故,凌江蓠却早将自己当成了玄天国的人。所以对这西凉女子也提不起什么好感来,只淡淡回答道: “我倒未听说,西凉有不请自来的习俗。” 那女子听了凌江蓠这类似于冷讽的话,却丝毫未显出恼怒之色,只退了一步施了一礼道,声音柔和道: “是雪姜冒昧了,凌姑娘不必生气,西凉也并没有这样的规矩。我是西凉的太子妃,也是玄晨的妻子。今日特地来与凌姑娘见一面。” “你们夫妻俩还真是夫唱妇随。太子前脚刚走,太子妃便紧随其后来了我这里,太子妃想说什么就说,反正我被困在这里,也只能听着罢了。” 雪姜听了凌江蓠的话抿抿唇,但依然浅笑着道:“夫君自然是不知道我来的,我来是有些事情想要单独与凌姑娘谈谈。以前在西凉也从夫君口中听说过凌姑娘的名字,玄天的三王爷能娶到一位如此有能力的王妃,是他的荣幸。雪姜作为一介女流,也很是仰慕凌姑娘的风采。早盼着能见见凌姑娘,如今凌姑娘虽然被关在此处,但若能给雪姜这个机会,雪姜必定十分感激。” 听到这里,凌江蓠倒觉得这太子妃多出几分诚意来。之前她的话明里暗里都是在挤兑这位太子妃,可这太子妃非倒丝毫不恼,还摆出一副我很仰慕你,要和你做朋友的低姿态。凌江蓠虽有些疑惑这太子妃究竟是何目的,但这太子妃定非池中物。于是在心中暗暗警惕,脸上也轻笑道: “太子妃既然想和我谈谈,那江蓠便恭敬不如从命,只是如此未免太过生疏,不如太子妃便直接叫我江蓠便是。” 雪姜听到这句话好似有些欣喜,当下便喊了一声江蓠。随后又似想到了什么事情一般,淡笑着开口问道: “江蓠果然让人佩服,如此环境下仍能安然自得,丝毫不见慌乱,那你叫我雪姜便可。有些事情你仍不知道,我却有些不忍你不明白。你与虞寒卿早已归隐,你知道我们是如何找到你的吗?” 此话一出,凌江蓠很震惊,她当然想知道,可她没想到雪姜竟真准备将这个告诉她。莫非情报机构已没了作用,告诉她也无妨?思来想去,凌江蓠的确得不出一个确切答案,于是索性摇摇头冲雪姜道: “雪姜若要同我讲,直接讲出便可。” 雪姜见凌江蓠摇头,嘴角噙笑,仿佛有些猜到了凌江蓠并不会知道答案一般: “是你自己。” “我自己?”凌江蓠皱了皱眉头,如果不是看见雪姜那认真的神色。她说不定真的会以为是骗她的,从而直接将雪姜赶出去。但她自己怎么会向谁说她在何处归隐?这简直是个笑话。 “江蓠不必疑惑,向我们透露行踪的,便正是你自己。之前在那个小小的渔村,于老爷于夫人那么大的名声,怎么会没有人注意到你们呢?江蓠,你注定是到哪里都不会平凡的。” 若不是雪姜在场,凌江蓠几乎已是接近崩溃。不论是之前玄晨的事情还是同虞寒卿归隐之后的事情,千算万算,却独独没有想到,那人竟是自己。 仔细想着种小麦之事,却感觉是不幸之中的万幸。这样为玄天百姓做出了实事的事情,的确没有什么后悔的,毕竟事情已经发生。 余下的,也只有接受罢了。 既然已经到了这地步,凌江蓠索性问出了心中所想。 “然后呢?除了你们之外,应该还有一队人马,他们究竟是谁?” “自然是你们玄天国的皇帝,他不是一直将江蓠你和玄天国的三王爷看做眼中钉肉中刺么?其实他本来并不知道你们身在何处,是我们派人密报给玄天皇帝的,如此,夫君只需要在千里之外坐山观虎斗,便可毫不费力的坐收渔翁之利。更能轻而易举将江蓠你请来西凉做一段时间的客了。” 原来竟又是虞昊天,凌江蓠内心已将这人恨毒。可却没想到,这场争斗本身就是玄晨和雪姜所布的一个大局。如今她更是有些担心虞寒卿,不知道在这场争斗之中,虞寒卿如今扮演的是个怎样的角色。 不过,有些事情凌江蓠还是忍不住想要向雪姜问问清楚。 “既然如今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似乎有些诧异凌江蓠竟会问出这个问题,但不过呆愣片刻后,雪姜便狡黠的眨了眨眼睛道: “江蓠果真聪慧,一下便将问题问到了点子上。若你方才问这个问题,我或许便不会答你了,但此时你问这个问题,我却忍不住想要告诉你答案。只可惜,这答案你若听了,只怕这几日更是吃不好饭了。这答案唯有三字,虞寒卿。” 虞寒卿,果真是虞寒卿。凌江蓠忍不住低声喃喃,果然更加坚定了她的想法,抓她十有八九是为了虞寒卿。可她同虞寒卿早已归隐,抓她又有何意义呢?凌江蓠不解。 见凌江蓠一脸迷茫,雪姜含笑柔声道: “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说完便向门外走去。 第五百六十三章 计谋 风尚料峭,裹着绿意葱融吹进屋内,吹的纸张哗哗作响,玄晨执了本棋谱就着棋盘摆着黑白交错的生杀大局,雪姜端着一壶竹叶青上来,茶香立时散到了整间屋子。 玄晨思考着棋谱中的棋局,雪姜便只坐在一旁安静的品着竹叶青,并不打扰他。两人一人下棋,一人品茶,好不惬意。玄晨皱了皱眉似在思索中,将棋子下于棋盘一处十分不起眼之处,棋局立破。 见玄晨破局,雪姜眉眼之中也溢出喜悦之色,顺势开口道: “听闻太子今日在找寻去与虞寒卿交涉的使者,不知可有人选?” 玄晨将棋子分黑白装在竹筐之中,凌江蓠那日的态度分分秒秒都在折磨着他,使他疲乏不已,日思夜想的人,却以厌恶的态度对待自己,玄晨苦笑,他也算的是自虐了。 玄晨沉默了一会儿,方才抬头答了雪姜的话道: “此任务艰难万分,身份过低之人便唯恐虞寒卿动了杀念,身份过高之人又不能随意去往敌方营帐,恐被扣押。所选之人又需聪敏、谨慎、时刻懂得随机应变四字,实在是难选。” 最后一句话显然带了些自嘲意味。 雪姜嘴边笑意微凉,猜想刚才玄晨又想起了凌江蓠。端起竹叶青又品了一口方才又勉强笑着道: “太子莫要说笑,正是因是太子身份,方才要坐镇西凉,做西凉的主心骨。不过太子若真无可选之人,便看看妾身如何?妾身可是聪敏、谨慎、时刻懂得随机应变四字?” 说完便故作轻松的大笑起来。 雪姜虽是以玩笑口吻开口,可玄晨如何听不懂雪姜话中的认真意味。迟疑了一会儿方才答道:“你一女子,如何独闯敌军军营?” 见玄晨认真起来,雪姜也一脸肃穆道: “太子若不试试,又怎知道妾身不可以?汗青之上的女英雄数不胜数,况成亲之时太子便已了解,妾身愿为西凉做任何事情。更何况,雪姜更愿做流芳千古的女英雄,而非困顿在宫中府中的女娇娥。” 玄晨张口还欲劝,却突然想起已无任何理由,况早先他便觉得若雪姜不是女儿之身,定是此次任务的最佳之选。 “那你便去吧,说服虞寒卿交出兵权。此次计谋既然大半由你策划,便将最后的结局也交由你掌控最是完美了。” “太子可莫要打趣妾身,妾身不过偶有观点提出罢了,整个计划若没了太子的指导,妾身怕已一头雾水不知何处了。只可惜凌姑娘……注定是要对太子痛恨不已了。” 雪姜是真心佩服玄晨,如此掌控全局运筹帷幄,成亲之时她便知道她要嫁的男人是西凉最优秀的男人,成亲之后她更加惊叹于玄晨的机智与心计。只可惜,玄晨对凌江蓠早已是情谊深种,她虽知道不应该,但站在这种角度也无法相劝。只每每见到他为此事烦心纠结,便也好似心如刀绞一般。 雪姜将竹叶青给玄晨斟满,想起昨日去见凌江蓠之事,遂开口道: “太子,昨天我去见过凌姑娘,她说夫君昨日也去过。” 玄晨听到凌江蓠三字又是一愣神,旋即反应过来,慌忙以急促口气询问雪姜道: “她可有同你讲些什么?” 此句出口,玄晨方才察觉自己有些失态,重新问道: “你可有同她讲些什么?” “太子放心,妾身只不过见凌姑娘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同她讲了一些细枝末节,大的关节和计划她一无所知。唯有……” 雪姜突然想起昨日凌江蓠询问自己目的,自己告诉了她虞寒卿之事,一时不知道当不当同玄晨讲,不过犹豫片刻还是讲了出来道: “昨日凌姑娘问,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妾身答她,虞寒卿。可她却不解虞寒卿三字是何意,显然是不知道我们的计谋的。” 玄晨不以为意的点点头,心思却已经不在雪姜所讲的事情上。 此次计划,是他与雪姜一同谋划的。 先是将凌江蓠的位置密报给虞昊天,以虞昊天对虞寒卿的针对之势,必然会派人追杀。此时顺势将凌江蓠带回西凉,然后故意将凌江蓠要嫁为西凉太子侧妃的消息透露给虞寒卿,如此一来,虞寒卿想要救回凌江蓠,必然要出动军队前来攻打西凉。最后,派人与香妃联系,说动虞昊天同意虞寒卿带兵,最后,再利用凌江蓠让虞寒卿交出兵权。 如此种种,其中关节之多,他已布置了多日,然而当他真正遇到凌江蓠,她的一个态度甚至一句话,便已几乎将他击溃。 玄晨揉揉额角,这几日连续想着那说服虞寒卿交出兵权的人选,已让他有些疲惫,,昨日之事更已有些让他受不了,今日雪姜主动请缨倒让他觉得省去了不少事情,他看向雪姜,却见雪姜面带迟疑,似乎有话要说。于是开口询问道: “何事面带迟疑?是计谋中有何不妥之处?” 雪姜摇摇头,沉吟片刻方道: “我始终担心,香妃并不靠谱。” 玄晨闻言摆摆手,“香妃此时在玄天宫中,尚助我们完成如此大计,她若将此事告诉虞昊天又有何好处,唯有落下一个欺骗君主、背叛玄天的罪名罢了。香妃并非傻子,如此小事,她尚分得清轻重,她又怎会将此事告诉虞昊天?” 雪姜仔细思索玄晨的话也觉有理,便不再思索那香妃之事。只是,过不了几日她便要前去虞寒卿军营之中与其周旋,却不知道这虞寒卿是一个怎样之人,此事事关重大,又是此次计划的重中之重,半点容不得有所闪失。雪姜更希望自己能将此事做到尽善尽美。 “过几日妾身便要前去玄天军营中同虞寒卿周旋,妾身未出过西凉,自然不了解各国之人,夫君不妨同雪姜讲一讲这虞寒卿是一个怎样之人,妾身面对虞寒卿之时便也算得是知己知彼了。” 玄晨闻言沉默思索半晌,方才答道: “虞寒卿此人功绩不必说,西凉必除之人。若说他的弱点,大抵便只有一个凌江蓠,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若凌江蓠不能使虞寒卿交出兵权,天下恐无人能使他交出兵权了。” 说完此话,玄晨感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此时的自己可谓厌恶无比。矛盾的心思已在他心中扎根,他一边同凌江蓠一般讨厌着自己,一边又为从小所受“为西凉而死“的教育赴汤蹈火。他厌恶,却又无法挣脱。 第五百六十四章 攻心 “王爷。”春雷急匆匆掀起大帐的帐帘,拱手向虞寒卿行礼后便立刻道: “边境处兵士在边境处发现了一女子,西凉那边的兵士将这女子带到边境之处后便被这女子呵斥,不越半步的退了回去。属下赶到之时,这女子还在边境处,未曾近一步。见到属下后便自称为西凉太子妃,说有要事同王爷相商,王爷可要此时见那女子?” 春雷进来之时虞寒卿正在处理军队上的公文,此刻好容易等春雷讲完,方才扬扬手上的狼毫笔,示意自己正在忙,让那女子等着。 春雷见虞寒卿如此反应,不由有些着急,西凉派遣太子妃前来,万一有什么紧急之事,王爷还如此拖延怎么的了?当下便劝诫虞寒卿道: “王爷,来的可是西凉太子妃。若有什么急事……” 春雷话还未说完,虞寒卿便打断了他的话,淡淡道: “若真有急事,便怕不是西凉太子妃来此,而是西凉大军来此了。这几日摆开阵势后西凉也的确有压迫感,况且本王肯定,本王手中定有西凉想要之物。西凉太子妃为谈判前来,便是可以等的。若真有一日慌忙得将谈判的使者引了进来而唯恐迟了,那便叫求和,而并非谈判了。攻心为上,春雷,你可明白?” 春雷闻言沉默片刻,点头称是。也是自己莽撞了,未明白王爷的想法便擅自开了口,那西凉太子妃既是来谈判的,玄天国便不能在气势上输了下去,否则不仅在士兵之中会引起士气低落,更会在各国之间传为笑柄。 攻心为上,攻心为上,春雷默念着这句话,暗自下定决心要将此记在心中。 …… 另一边。 雪姜站在边境之处,蔽日的旌旗和漫天的黄沙飘扬在她身侧。她的前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国家,此时她便是决定玄天与西凉最终命运的谈判使者。 黄沙有些吹入了她的眼中,引得她眉眼朦胧,却不敢揉搓半分,因为此时玄天国的兵士正在她的面前,而她代表的,是西凉国。 方才玄晨吩咐送她过来的士兵到了边境之处本想再将她送进玄天国境内,却被她呵斥了回去,如今她一个人站在边境处。 她知道来使便代表一国,古时各国之间争斗,往往便体现在针对来使之上。可她却并未想到,虞寒卿会真的将她晾在玄天和西凉交界之处半个时辰,一点儿也不理会。 看来虞寒卿此人比她想象中的难对付的多。 雪姜自然明白这是虞寒卿在向她施压,向她显示玄天国的尊严。所以她站在边境处分毫也未曾动过,她也在向虞寒卿施压,向虞寒卿显示西凉的尊严。何况,她手中有虞寒卿最为在意的筹码,她相信虞寒卿只是冷落她,但绝不会真的不见她。 “西凉太子妃。”一个苍劲的男声将雪姜的思绪唤了回来。 雪姜打量眼前的男人,身材雄壮体格健硕,一眼看去便像是练武之人——正是春雷。雪姜迟疑了一会儿,才问道: “您……怎么称呼?” 春雷垂眸,低声答话道: “西凉太子妃称在下为春雷便是,在下是王爷的贴身侍卫。” 听闻是虞寒卿的贴身侍卫,雪姜不由心中有些恼怒,可是面上却未展现出半分,只开口询问春雷道: “此时我可被三王爷准许踏入玄天境内了吗?” 春雷闻言一愣,似乎也是才想起此事,连忙伸手拱手一礼道: “自然是准许的,王妃请,在下先带王妃前去吃饭便可。” 雪姜轻轻皱了皱眉头,她站了半个时辰,结果却只换来了去玄天吃饭的机会,她虽的确是早上便开始行路,并未吃午饭,但站了半个时辰,虞寒卿却连面都不让她见一面,虞寒卿究竟在想些什么?难道真要将凌江蓠弃置不顾?雪姜不由有些慌神。 前几日玄晨方才说过,她手中最重要筹码便是凌江蓠,若凌江蓠不能使虞寒卿放弃兵权,天下便没人能使虞寒卿放弃兵权的人了。 虞寒卿绝不可能放弃凌江蓠。 此时雪姜已恍然大悟。幸亏前几日她提前问了玄晨,凌江蓠否则此时便已经是六神无主了。 攻心为上,虞寒卿,你当真是个攻心高手。如此大将,西凉必除之。 “西凉太子妃?”春雷见雪姜陷入沉思之中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雪姜听闻春雷之言后便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当中,只到春雷出声才将雪姜的思绪带回。雪姜轻咳一声掩饰后方才开口道: “三王爷可有说过将何时见我。” 春雷听闻此问便按照虞寒卿吩咐答道: “王爷只说让太子妃今日便在玄天军帐之中吃饭和歇息。有什么问题明日再谈也不迟。” “呵。” 雪姜轻笑一声,心中有些愤怒,语气带了些嘲讽意味道: “你家王爷不怕我要商议的,是急事么?” “若是急事,便不是西凉太子妃前来,而是西凉大军前来了。况且,在下同太子妃相谈甚久,也不见太子妃有何着急之色,想来应该是并无急事。” 春雷将从虞寒卿处学到的一点儿不差的送给了雪姜,只更添了点儿自己的话。只将雪姜堵的哑口无言,从此两人一路无话。 不过雪姜的内心却有些佩服虞寒卿,从一开始的攻心。到方才她进军营之时她看到的列队,真是如贝联珠贯,兵士皆持枪鹄立,操练之时个个犹如沙场猛虎一般难以令人抵抗,更难能可贵的,是她见到每一个士兵眼中,都有杀意。而去吃饭处的路上的细节,更体现出虞寒卿军队的军纪之严明。 兵权,雪姜心中默念,她一定要将这为西凉拿在手中。 “桌子上的皆是为太子妃一人准备的饭菜,此处后堂便是太子妃休息之处,还望太子妃早些休息,明日王爷还要同太子妃见面。” 到了吃饭处,春雷提醒后,便独自离去。 雪姜独自于帐中思索着明日应说的话。 第五百六十五章 计谋 军帐中一切极为简陋,兵士们吃的都是大锅菜,且近期军需不足,他们几乎是吃不上新鲜菜。不过顾忌着雪姜西凉太子妃的身份,春雷自是不好薄待了她。桌上放着几道喷香的饭菜,虽说比不上宫中的饭食那般色香味俱全,却也是极为精致的。 然而,此番将军交战在即,而雪姜心中惦记着说服虞寒卿交换兵权之事,她哪里能真正地吃得下饭。 大帐外,吃完饭的兵士迅速归位,又开始了操练。这回他们手持长矛,脚下稳健生风,不管烈日如何曝晒,却没有人敢挪动分毫。约莫一柱香的功夫,那震天的嘶吼声再次响起。 平日里隔了距离,寒狼铁骑的威慑力对雪姜影响有限。可是此番,她身处虞寒卿的军营之中,她切身感受到了这支队伍军纪的言明,心里对虞寒卿的敬畏之感更甚。 此番雪姜终于明了为何虞昊天处处想将虞寒卿斩草除根,这样的男人若是任由其发展,恐怕总有一日会打得皇帝自己灰头土脸,最终被人落了权。 然而,不论是西凉还是玄天皇帝,他们心中都没有明白一个极关重要的事情:虞寒卿从未想过要参与到皇位之争。 见帐中再无玄天国的兵士,雪姜暂时放松了警惕,她将手支在了下巴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似乎陷入了深思。 说实话,来玄天国军帐之前,雪姜心中信心满满,她甚至想好了见面后如何与虞寒卿交涉。可是她却未曾想到,这个男人竟是这般,连她的面都不肯见。 这样她挫败无比,甚至变得灰头土脸起来。 雪姜紧紧地将手中的帛绢捏紧,手指关节吱吱作响,那张精致的脸变得阴沉无比。 虞寒卿,会是她平生第一个劲敌。而对他的寒狼铁骑,雪姜却是真正地发了狂,一心想要得到。 然而,对于雪姜的到来,男人却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虞寒卿浴血奋战了这么久,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女人的出现而自乱了阵脚,他甚至全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不过,西凉这次派太子妃前来谈判,却是令他有些诧异,一时摸不清敌方究竟是何用意。 只是为着救凌江蓠,他此番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对于西凉的奸计和阴谋,虞寒卿自是抱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态度。 不多时,春雷面带兴奋地回来复命。对于刚才面对西凉王妃时的表现,他对自己的表现满意极了。 还不待他开口复命,虞寒卿的声音乍然响起,“事情办完了?”男人那双精利的眸子未离开桌上的公文,语气中不带一丝情感。 “是,王爷,我已经打发了那西凉的王妃……”想要雪姜方才吃瘪的神情,春雷心中有些窃喜。 跟着自家王爷混了这么久,他只学到了主子的皮毛,可是经过虞寒卿的指引,他今日对付西凉王妃起来游刃有余,这让他很是满意。 看着春雷满脸兴奋的激动模样,虞寒卿的语气倒是难得温和下来,多说了几句话,“那就好,记住!此番我们对抗西凉,两军尚未开战,切莫输了气势!” 春雷是他的血滴子,虞寒卿自然是愿意适时地提点他。不过,所谓“欲速则不达”,春雷常年奔波于战场之上,对于攻心之计自是薄弱,所以虞寒卿也不要求他事事都能一点就通。 不过作为战神身边的人,却也决不能甘做莽夫,空有一腔热血,却不懂得变通之法。 有时候,在战场上心计智谋也是取胜的关键之处。 见自家主子有意提点自己,春雷顿时眼眶一热,整个人热血沸腾起来,心中已是翻滚起了惊涛骇浪。 在虞寒卿身边待了多年,春雷已经习惯了听从主子的命令,此番主子更是有意栽培自己,他亦是更加奋发,心中暗道决不能辜负了主人的期望。 春雷离开后,虞寒卿手中的狼毫掉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他佝偻着身子,整个人有些颓然地往椅子后一仰,双手环抱着脖颈处,整个人疲态尽显。 在兵部下面前,男人习惯了一副严厉无情的模样,可是此番心爱的女人变成了敌国的人质,他心中自是焦灼不已。可是为着稳定军心,他却不能将这种情绪展露分毫。 军营之中,最忌士气萎靡。 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那张娇俏的脸,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心口似是被撕裂了一般,泛出阵阵苦涩。 夜色如水,风儿发出瑟瑟声响,有的人渐入梦乡,可是有的人却是彻夜未眠。 这一夜,雪姜是在玄天国军帐中度过的。那白茫茫的月光铺撒在她的脸上,令她脸色苍白起来,却是那双精亮的眸子却是并未熄灭,圆溜溜的眼珠一直转个不停。 明日就要与虞寒卿见面,雪姜心中蓦然一紧,整个人变得紧张起来。不过为着西凉和西凉的子民,她却是不能前功尽弃,再去退让分毫。 终究是生了具女儿身,脑海里想着明日如何与虞寒卿周旋,她渐渐地沉沉入睡。 第二日,天大亮。 雪姜蓦然从梦中惊醒,她赶忙收拾好着装,准备着去见虞寒卿,开始她的交涉。相较于她的慌忙紧张,虞寒卿倒是丝毫不受影响,他依旧起了个大早,便开始带着众人操练起来。 这回凌江蓠被人掳走,令他更加坚信之前训练寒狼铁骑是值当的。若是没有这支铁一样的队伍,他今日便不可能有与西凉大军对峙的机会。 不多时,秋风急急地冲了过来,他一把揪住春雷,整个人气喘吁吁道:“不好了,西凉的王妃又来了?”之前秋风被虞寒卿派了出去,对于雪姜的到来他并不知情。 看着他急匆匆的模样,春雷下意识地瞪了他一眼,语气变得严厉起来,“慌什么,不过是西凉王妃罢了,又不是大军压境!”春雷年纪稍长,且又是心思细腻之人,遇事已是不如秋风那般急躁。 第五百六十六章 谈判 这头雪姜已是心急如焚的状态,而虞寒卿依旧是毫无波澜。身为浴血疆场的士兵,他的耳力极好,那头帐外春雷秋风的对话,一字不啦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听到春雷训斥秋风的话,虞寒卿的嘴角勉强扯了扯,露出了丝丝笑意。 春雷如今办事愈发沉稳起来,的确是他最得力的下属。他不过是对春雷稍加提示,他便能懂得主子的意思,并且想方设法地与西凉太子妃周旋,春雷却也不是等闲之辈。 还不待外面的人进来禀报,一身铠甲的虞寒卿放下手中的书卷,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朝着雪姜所在的后堂走去。 “主子,您……”秋风还在和春雷掰扯,见主子出来,他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起来。可是虞寒卿却是不理会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人,只径直朝前走去。 对于自家主子诡异的行事风格,他一向是摸不透的。 可是这次还不等他开口询问,春雷便一把拉住他,也不开口做何解释,却是飞快地跟上了虞寒卿的步伐。 对于这一切,虞寒卿都看在眼里,却是一言不发。 他所需要的,不是事事听从他,只一心愚忠的属下,而是能够与他共同奋战,出谋划策的军师智囊。 此番凌江蓠被西凉人掳走,两国开战在即,形势极为危急,却也是培养人才的绝好时机。如今他和虞昊天已经撕破了脸皮,或许日后对垒之时,春雷能够独当一面,助他一臂之力。 不过,这只是虞寒卿心中的设想罢了,他并没有告知任何人。 “跟着主子便是了,别这么多话!”受不了秋风幽怨的眼神,春雷只得再次出声训斥。 待到达雪姜所在的大帐时,走在前面的虞寒卿停住脚步,他负手站在营帐之前,一言未发。他本来就高大俊朗,一阵微风拂来,他的发丝被吹得凌乱起来,却是使整个人俊朗异常。 见他停了下来,春雷和秋风赶忙走眼力见地跟上。 帐内,雪姜一派优雅地坐在主位上,手边还放置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正飘散着余香。她的眼神不停地朝着帐外飘去,可是身子却未动分毫。若不是她额头冒起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洁白的双手下意识地捏着衣袖,倒也看不出来她有丝毫紧张之处。 听到帐外有脚步声,她心中乍然一紧,却也夹杂着欣喜之意。深呼吸一口气,将双手平整地放在胸前,雪姜强迫自己不要紧张,立即镇定下来。 可是当虞寒卿进来的时候,她的心似乎要提到了嗓子眼一般,整个人开始冒虚汗,什么话也说不出。 这日虞寒卿身着黑色盔甲,一袭墨发高高束起,整个人的轮廓明朗极了。那双如同黑曜石般的眸子,静得让人有些害怕,他看向雪姜时,眼神里夹杂着一些莫名的情绪。 雪姜心中自是知道,男人眸子中闪现着浓浓的杀意。面前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看似冷静而沉稳,可是心思却是极为老练,让人对他莫名害怕起来。 还不待她开口,虞寒卿也不等对方有所表示,便是自顾自地坐了下来。见状,春雷和秋风难得动作一致,赶忙跟上主子的步伐,一左一右地站在他身旁。 她心中猛地一沉,精亮的眸子熄灭了下去,她原本鼓起的信心,却因为虞寒卿这一近乎嚣张的动作,顿时丧失了周身力气。 雪姜的丫鬟银铃是个极有眼力见的,见自家太子妃显露出颓丧之气,赶忙扶着雪姜坐回了位子上。 而她自己则迅速地朝着虞寒卿行了礼,高呼一声:“拜见贵国三王爷。”虽是下面的仆人,可是银铃的礼数却是极为周全,让人挑不出一丝错误。 听到下面清脆的女声,虞寒卿的身子转了过来,不着痕迹地点点头,算是有所到反应了。 这么一来,殿中尴尬的气氛总算是得到了缓解。 可是雪姜和虞寒卿只是互相打了招呼,接下来便自顾自地喝茶,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雪姜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阵仗,她早已经耐不住性子,可是所谓的兵家常理她还是懂的,在这种时候,比的不过是双方的耐心罢了。 过了半晌,她终是沉不住气了,嗫蠕着晶莹的嘴唇,“三王爷,我……”不知为何,身旁这个男人明明一言不发,却是让雪姜莫名害怕。 “太子妃有话直说便好,若是无事,在下便走了!此番西凉与我玄天亦是处于水火不容之势,您若是愿意待在我玄天的营帐之中,那您请便即可。”虞寒卿突然站起身来,淡淡地表示自己要离开了。 雪姜一紧张,急忙说道:“三王爷留步,本宫这回是过来谈判的!”对于虞寒卿杀人不眨眼的本事,她还是有所畏惧的,可是凌江蓠还在西凉人手中,她倒也不怕虞寒卿敢对自己怎么样。 “哦?”虞寒卿转过身子,眼神落在了雪姜的身上,似乎在期待她接下来的话。 被男人看得心底蓦然发虚,雪姜努力使自己淡定下来,语气尽量平稳有力,“三王爷,照着你们中原人说的“打开天窗说亮话”,本宫你不跟你绕圈子了,如今你的王妃在我的手上,我想和你做笔交易!”也不管之前打好的腹稿,雪姜径直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听完雪姜的话,虞寒卿面上毫无变化,可是心中却是早已掀起了波涛骇浪。天知道,他此番已经思念女人入骨。不过西凉人借着凌江蓠来威胁他,倒也说明到目前为止,女人还是安全的。 见虞寒卿没有开口,可是她分明在男人眼中看到了一丝焦灼的意味,雪姜继续说道:“三王爷与王妃情比金坚,真是令人好生羡艳,这样诚挚的感情,倒也是极为不易的。只是此番为了使王妃能够平安归来,王爷恐怕是要有所牺牲了。” 想到西凉这方握着凌江蓠的性命,而这个女人却也是虞寒卿的心头纱,雪姜说话时似乎也没这么紧张了,反而多了丝士气。 虞寒卿还是没有搭话,他不着痕迹地看了春雷一眼,对方立刻会意,“呵!太子妃娘娘好大的口气,只是不知你代表的是西凉,还是玄晨太子。”春雷声音洪亮,语气间的质问之意不言而喻。 第五百六十七章 交换 此番营帐中显得有些逼仄,帐外的风力有些强悍,那强劲的拂得帐布呼呼作向。这样强烈的声响,与帐内压抑而安静的环境截然不同。 当春雷的话语一出,殿内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得不说,春雷的问题真可谓是一针见血。 雪姜和玄晨的谈判计划的确是带着私心的,本就是他们抓走了凌江蓠,若是能够借机换得虞寒卿的兵权和寒狼铁骑,一方面能够削弱玄天国对他们的威胁,另一方面却也能够增大玄晨在西凉朝中的地方。 若是计划成功,从此玄晨的皇位固若金汤。然而若说是以西凉的名义,恐怕两国从此要交恶了。 这下,雪姜被噎住了,她顿时脸色有些难看起来,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恰巧虞寒卿的眼神也转向了她,似乎是在等着她的答案,这让雪姜更加紧张起来。旁边的银铃赶忙不着痕迹地推了推雪姜,提醒她回过神来。 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后,雪姜暗自懊恼起来,她努力提示自己,不要畏惧虞寒卿,不能因着这一缘故,而失了她的气势。 这样着急了一番,她似乎忘记了提出质疑的是虞寒卿的下属,而非虞寒卿本人。 “我……本宫代表的自然是我西凉皇宫!”雪姜也管不了这么多,径直说自己是代表西凉前来。 她努力挺了挺自己的脊背,将身子坐得笔直,想让自己在气势上不输虞寒卿。 “既然如此,那来的为何不是玄晨太子本人,或是贵国使者,而是娘娘您呢?”见虞寒卿没有反对的意思,春雷的胆子也放大了些,语气中更是弥漫着嘲讽的意味。 雪姜是极为聪慧的女子,哪里会听不出话里的意思,何况昨晚春雷也表明了他的态度,此刻他如此说辞,她自然也算不得惊讶。对于眼前这个男人轻视的态度,雪姜有些恼怒,可是此处是玄天国的军帐,她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此刻问话的是春雷,若是再由自己答话,难免有些失了面子。雪姜朝着银铃使了使眼色,对方赶忙上前,连声答道:“我们娘娘是奉命前来,与三王爷商讨要事,至于这其中的缘由,自然是我们陛下的旨意。”银铃的话滴水不露。 春雷见好就收,表示自己知道了,这才退到了虞寒卿身后,收敛了神色。 而一旁的秋风,俨然一脸懵逼的模样,丝毫没有明白过来春雷此举何在。不过看着雪姜吃瘪的表情,他还是连连地朝着春雷竖起了大拇指。 半天没有说出重点,雪姜有些着急起来,“三王爷,明人不说暗话,此番前来贵国军帐,我只想说明一件事情,若是王爷愿意交出兵权,我西凉愿意无条件释放王妃娘娘……”虽说她语气缓慢而沉稳,可是眼眸中的那一抹兴奋劲儿却是没办法掩盖的。 相较于雪姜的激动,虞寒卿却是毫无反应的,他依旧一言不发地坐在高位上,眼神有些游离,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 其实,他不是不愿意用军权换回心爱的女人,在他的心中,凌江蓠是比他的性命还要重要的存在。可是如今他不仅是为着妻子,更重要的是,他若是对着西凉妥协,将自己的兵士交到了西凉人的手中,玄天国恐怕会陷入瘫痪中,从此成为敌国的附属。 这样的画面,是虞寒卿最不想看见的。 不过雪姜径直说出了目的,倒也省得让他再去猜忌。 秋风对于西凉王妃之事毫不清楚,乍然听见雪姜开口,他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刚想开口斥责对方口出狂言,刚想开口责问,却是却发现有人不停地拽着他的衣袖。 他猛然一抬头,正好对上了春雷的眼神,对方正不着痕迹地摇头,意欲提醒他不要轻举妄动。 而虞寒卿却依旧没有答雪姜的话,不知为何,他的眼神突然猛地转向了帐外。 对方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可是当雪姜接触到男人的眼神时,忍不住为之一震。 这时,帐外再次传来了士兵们操练的声响,这震天的呼喊声,令虞寒卿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 然而,他这一表情落在雪姜的眼里,却是赤裸裸地威胁。如今她身在玄天的军帐之中,若是虞寒卿想要将她抓捕,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王爷,您别想将我抓起来当作人质,虽说我是西凉的太子妃,可我不过是西凉国万千女人中的一个,不管是太子,还是西凉的皇帝,都不可能为着我的身家性命,而放弃夺得兵权的机会。”雪姜说完便自嘲般地笑了起来。 听完这话,虞寒卿蹙起了眉头,刚才他的确有这一想法,可是转念一想,西凉设计了这么一出,归根结底不过是为对付他,又怎么可能因着一个女人而放掉凌江蓠呢。 一想到凌江蓠还被关在那头,随时有性命危险,虞寒卿的心不由自主地闷疼起来。 过了片刻,男人沉稳有力的声音飘了过来,“太子妃请回去吧,这件事情本王还要考虑一番。” 见虞寒卿有松口的意思,雪姜忍不住激动起来。她努力压住心中的狂喜,继续说道:“王妃娘娘已经有身孕,禁不住如此折腾,还望王爷您早做打算!”说完,她径自站起身来,带着银铃飞快地离开了。 虽说她恨不得让虞寒卿立马答应下来,可是她也知道,交出兵权是通天的大事,虞寒卿不可能会这么快就做出决定。 轰! 听到“身孕”二字,虞寒卿的头脑中仿佛响过一声惊雷,他震撼极了。此番蓠儿怀孕了,便是他要做父亲了。 说不清楚这是什么滋味,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要护住凌江蓠和孩子。 可是交出兵权,却又中了西凉人的奸计,若是两兵交战,玄天国没有寒狼铁骑的保护,恐怕百姓们会陷入生灵涂炭的地步…… 第五百六十八章 纠结 对于玄天国大帐之中发生的事情,凌江蓠全然不知。此番她依旧被关押看守着,且西凉士兵把守极为严格,她压根就没有逃脱的机会。无奈之下,她只有放弃挣扎,先静观其变。 然而,此番抓走她的人是玄晨这一事实,着实令她有些难以接受。在此之前,他们也算是朋友,且两人之间交情扉浅。然而凌江蓠始终不敢相信,这一切不过是玄晨所设的陷阱,什么“交情”,不过是过眼烟云罢了。 正在她云思遐想之际,门外突然传来阵阵脚步声,与此同时,牢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这让凌江蓠心中莫名紧张起来。不知为何,她心中对玄晨有些恐惧起来,甚至是害怕面对这个男人。 待门外的人影走进一看,原来是送饭的丫鬟,这让凌江蓠不由自主地轻舒一口气。毕竟是故交,且凌江蓠有着玄天国人质的身份,玄晨身边的属下也不敢怠慢了她。 进来的丫鬟面庞清丽,却也不算是出挑,她身着桃粉色外衫,将整个人衬得愈发红润靓丽起来。凌江蓠打量了她一眼,倒也没有生出厌恶的情绪。 感受到凌江蓠投来的目光,丫鬟先是愣了愣,随即恭敬地朝着她行了个西凉的礼,道:“参见王妃娘娘,请您用膳!”说完,她将几道精致的小菜放在桌上,为凌江蓠摆好了碗筷。 饭菜还算是色香味俱全,然而当这股子菜香侵入鼻息中后,凌江蓠心中却突然升起了异感,胃里翻江倒海起来。终是忍不住了,凌江蓠突然身子前顷,猛地吐了出来。 胃里不停地作呕,凌江蓠开始吐了起来,不多时,地上满是污秽物的异味。她身旁的丫鬟开始被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赶忙为凌江蓠轻拍背。 或许是太过害怕的缘故,丫鬟的额头便已渗满了汗水,整个身子颤抖不已。若是凌江蓠今日身子出了大问题,她恐怕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她问话的语气中更加透露出急切,“娘娘,您没事吧?您要不要紧!”这些日子受着主子的命令,这丫鬟不曾与凌江蓠搭话,可是此番,她却也顾不得主人的吩咐,只一心想要确保这位玄天国三王妃的性命。 可是此番凌江蓠更是难受之际,实在无力回应她关切的话语。 半晌,凌江蓠心头的异感终于缓缓散去,吐了这么久,她的胃有些生疼,便下意识地捂住了肚子。丫鬟很有眼力见,赶忙为她拿来了漱口水和热茶。 最终,凌江蓠还是没胃口吃下东西,只吩咐丫鬟清理好屋子,便让她先行离开了。 对于她自己不停呕吐的事情,凌江蓠倒是没有多想,她只当自己这些日子忧虑过度,又受了些风寒,这才影响了身体内脏。 想到虞寒卿不顾一切地救自己,凌江蓠说不清楚心中是怎样一种感情。一方面,她感念于男人这样炽热的爱意,另一方面,她又担心男人为了救她而出事。 经过这么多时日的相处,她对虞寒卿的爱已经深入骨髓。于凌江蓠而言,她根本就无法想象没有虞寒卿的日子会怎样。 在心底闷闷地叹了一口气,凌江蓠坐在椅子上独自伤愁。此番被玄晨的人看押在此处,她没有办法得知任何有关虞寒卿的讯息,心中担忧不已。可是此番的情景下,她丝毫没有办法。 所谓“天无绝人之路”,此番被凌江蓠当作了全然错误的谬论。 如今和虞寒卿久久不能相见,凌江蓠愈发想念着男人温暖而厚实有力的怀抱。就这样想着,凌江蓠渐渐进入了梦乡。 玄天国军帐内。 雪姜已经离开多时,可是她威胁的话语,却又是萦绕在虞寒卿的脑海里,久久不能散去。此番他独自负手而立,脸上未见一丝波澜,谁也不清楚他此刻的想法。 “三王爷,还请你三思。若是想让我们西凉放走您的王妃,那么请用你手里的兵权来换。我西凉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若是时间到了,我们没有看到您的诚意,您的王妃可就是危险了。到时候……”剩下的话,雪姜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语气间的威胁之意却是不言而喻。 对于西凉人的卑劣手段,虞寒卿自是不会放在眼里,可是这回凌江蓠在敌人的手中,他却不得不小心谨慎,有所忌惮起来。 “王爷您……”见虞寒卿这副模样,春雷有些忧心。和虞寒卿相处了这么久,他自然知道王妃在自家主子心中的位置。可是寒狼铁骑也有他的心血,他亲眼看着这支队伍成长起来,如今要看着它白白落入了西凉人的手中,他实在是心有不甘。 待春雷语毕,他身前的男人一言不发。过了半晌,虞寒卿朝着春雷摆摆手,示意他离开,自己想要一个人静静。 此番为着凌江蓠的事情,虞寒卿简直烦躁到了极点。 “是!”春雷虽然有话想说,可是看着自家主子满脸颓然的模样,他也沉默起来。不过春雷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只听从着虞寒卿的命令离开了。 独自待在屋子里,听着帐内烛火扑闪的声音,虞寒卿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头,心中沉沉地叹气了冷气。 不得不说,这雪姜所提出的要求,于他而言真可谓是进退两难的选择。作为朝堂中人,虞寒卿自然知道西凉人意欲何为。可是凌江蓠就是他的生命,甚至比他自己的命还要重要,他自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人去赴死。 然若是答应了西凉人的条件,却是要牺牲了整个寒狼铁骑,以及玄天国的士兵,势必为中了西凉人的奸计,日后害得玄天国生灵涂炭。 不管是哪一种结果,却都不是他想要的。 想到雪姜说的,他的蓠儿已经有了身孕,虞寒卿更是忧心不已,生怕西凉人有所行动,伤害了他们。 虞寒卿此番真是进退两难,此番他急切地想要找到两全其美的方法,既能救走凌江蓠,又能不必交出兵权。 第五百六十九章 乔装的徒然 不过,事情还没有达到最糟糕的地步,事情似乎还存在着转机,虞寒卿只能先作出最糟糕的打算,毕竟凌江蓠于他是最重要的。 可是身为天家之子,弃百姓于不顾,却也不是他虞寒卿能够干出来的事情。这样的矛盾之处,让他深感绝望无力,虞寒卿将双手紧握成拳,脸色有些泛白起来。 这是虞寒卿头一次,感到现实是如此无奈的。 就在虞寒卿辗转反侧之际,秋风和春雷也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因着两人观点不同,发生了不小的争执。 此番,秋风脸色涨得通红,他有些不平地说道:“我不信主子会这么做!咱们寒狼铁骑是玄天国最强的队伍,他怎么能够见兵权交给西凉国的狗贼!”秋风曾在战场上吃过西凉国的亏,语气便有些不好了。 春雷俨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他狠狠地瞪了秋风一眼道:“你如何只有这点认识,如今王妃娘娘在对方手里,我们没有谈判的资本。你知道王妃在主子心中的地位,难不成你要让主子放弃他的女人?”说完,春雷自己也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的确是难办极了。 “那……那我们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比如既能救出娘娘,又可以不用交出兵权……”秋风下意识地挠了挠头,想一想似乎也是这么一回事儿,他也就不再与春雷争吵了。 听到秋风这一问题,春雷看了看虞寒卿的主帐,有些无奈地说道:“若是主子能有办法,恐怕就不会如此愁眉苦脸了罢。”其实春雷也有些害怕,若是自家主子选择了交出兵权,他们手底下的士兵也要统统拱手送给西凉人。 所谓兵士,在外只能听兵令! 将自己手底下的兵士交给敌人,无疑是最痛苦的事情,春雷心中害怕这一幕的发生。可是他清楚凌江蓠在王爷心中的地位,他说不出劝主子放弃王妃的话。 秋风朝着此时已经呆愣的春雷眼前挥了挥手,“唉!我们刚才应该叩住那个西凉太子妃的,我……” 还不待他这话说完,春雷便有些无力地摇摇头,沉声道:“没用的。” 在这样的环境下,女人不过是政治的附属品,对于西凉而言,绝不会因为一位新娶的太子妃,而放弃夺掉虞寒卿兵权的机会。对于这样的道理,春雷心中清楚极了。 日头渐渐落山了,寒狼铁骑以及其他队伍,依旧在有条不紊地训练着,发出了震天的呼喊声。不知为何,这军营的操练声,颇有些悲壮的意味。 而军帐外,一个男子偷偷摸摸地进了虞寒卿的大帐。害怕被人发现,他刻意把脚步放得很轻,尽量不使自己发出任何声响。当进入帐内的瞬间,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讥俏的笑意。 眼看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虞寒卿依旧没有想出妥善的办法,这样他整个人显得有些狂躁。帐内的公文,被他扔的一地。 他正想站起身来,突然帐内有一个士兵冲了进来,这人身材有些高大,他猛然出现,使虞寒卿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 细细看了一眼,这人的面貌有些陌生,虞寒卿之前压根不认识。 能够进他大帐的人,要么是他自己培养的亲信,比如春雷和秋风,要么就是经过了层层排查,最终禀告了他。 这人贸然出现,的确有些奇怪,此番正是两军交战之际,虞寒卿顿时升起了警惕之心,看向这个陌生士兵的眼神中充满了戒备。 关于这一点,虞寒卿向来谨慎,他害怕因为自己的疏忽,而使整个军队输掉了战争。所以他一直不敢掉以轻心,生怕出了差错。 虞寒卿对士兵的要求很是严格,且他的军帐外有层层把守,这人能够贸然进入他的军帐,却也绝不是等闲之辈。 这士兵瞟了虞寒卿一眼,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眼神飞快地扫了虞寒卿的大帐一圈,随即又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说“你这儿还不错!” 虞寒卿的眉头皱了皱,刚想发作,命人将这个奇怪的士兵赶出去。下一秒,他却是愣住了。 轰! 男人脑中嗡嗡作响,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来人竟然是司空南见。 不得不说,这人的乔装打扮之术,可谓是极好的。 见是熟人,虞寒卿紧绷的神经这才松了下来,心里也没有这么担心了。 “三王爷,好久不见!”他对虞寒卿行了个礼,随即毫不在意地坐在了椅子上,径自喝起了桌上的热茶。 见状,虞寒卿没有多说什么,对于这个男人的用意,他此番全然摸不透。他快步走到了司空南见的面前,沉声问道:“你怎么来了?”这人突然出现在战场上,让虞寒卿感到很是好奇。 这人是丞相之子,可是两人之间的交集甚少,虞寒卿对他不算是了解。正在虞寒卿迷惑之际,司空南见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王爷,请您派我前去西凉营救王妃!” 说完,还不待虞寒卿开口,他突然话风一转,沉声说道:“其实比起司空公子的身份,我更喜欢旁人见我徒然。” 虞寒卿一愣,对于杀手徒然的名声,他自然是有所耳闻的。只是没有想到,这样数一数二的感受,竟然一直隐藏在自己身边。 既然司空南见是杀手徒然,这么就解释清楚了他为何能够轻易进入自己的营帐中,且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虞寒卿当下心中了然,可是听到司空南见主动要求前去营救凌江蓠,却是让他有些小小地吃惊。 看向司空南见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不敢相信。 见上位的人朝自己投来了狐疑的眼神,司空南见站起来拱拱手,语气坚定地说道:“王爷,此番西凉人如此大费周折,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对付你罢了,所以他们的注意力基本上在你身上。而我是杀手徒然的身份一直有所隐瞒,很少有人见过我的真面目。若是让我深入西凉的内部,想办法救回王妃娘娘,倒显得容易了些。” 他的说法让虞寒卿眼前一亮,如果司空南见能够出手救出凌江蓠,所有的麻烦就能迎刃而解了。而且这个的身手了得,办成此事的几率很高。想到这里,虞寒卿朝着司空南见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他的办法。 第五百七十章 失魂 夜已经深了,周遭士兵的操练声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时的巡逻声,以及夜里守防士兵的操练声。 虞寒卿将心理战术用到了极致,就连晚上也要求士兵不停地操练,转而用以给西凉人压力,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所谓一支军队的士气,便体现在了这一类细节之处。 两人又讲了一些细节的东西,司空南见之说让王爷放心,他定然能够将王妃救回来,解决这次危机。 待天上的星星不停地扑闪时,司空南见借着月色离开了。待整个人和黑色融为一体时,这人已经走了好远。 他离开时,正好和前来送信的春雷撞上了。此时司空南见已经卸了伪装,春雷看出来他的身份,心中有些骇然。 春雷心中有些不解,他不明白这位司空丞相之子为何出现在战场上,这着实有些奇怪。 “王爷,他这是……”待司空南见离开后,春雷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事情有了转机,压在虞寒卿胸口的大石仿佛被挪开了一般,虞寒卿的心情总算是舒缓了不少,他难得温和地一笑:“这司空公子是个高人!”不知为何,他很快就接受了司空南见是杀手徒然的事实。 只要能救回他的蓠儿,虞寒卿心中就是安心的。 与此同时,皇宫之中。 皇上的宫殿内,响起了一阵淫靡绵长之音。只听见娇俏的女声,咯咯地笑了起来,嘴里群发出了令人销魂的叫声,“嗯啊,皇上您不要停……” 此番两具胴体紧紧地交缠在一起,在扑闪的烛光的照耀下,殿内的暧昧气氛到达了极点。而地上,则堆满了凌乱的衣物。 “啊!我到了!”虞昊天的双手不断地揉搓着香妃胸前柔软的浑圆,脸色红润无比,因着情欲到达了高潮,他整个身子不停地颤栗起来。 而香妃则如同水蛇一般。紧紧地攀附在虞昊天的身上,随着两人一深一浅的交合动作,她的身子不停地朝上耸动着。 屋子里的呻吟声,令外殿守夜的宫女忍不住面容耳赤,羞红了脸。 这些时日里,香妃已经入住了虞昊天的殿中,一时盛宠浓到了极致,皇帝几乎夜夜要宠幸她一番。更严重的是,有一日虞昊天拥着香妃睡过头了,甚至也忘记了上早朝的事情。 从此以后,他和香妃不分昼夜地在宫中逍遥,虞昊天全然忘记了上朝的事情,将众多事物抛之脑后。 太后知道后,只得无奈地叹了叹气,却也没有办法改变现状。上次为着营救虞寒卿,她和大儿子反倒成了仇人一般。纵然心中难过不已,可是如今儿子大了,太后也没有办法,只能任由皇帝胡闹。 如今文武百官,皆称香妃为妖妃,将她当作了祸国殃民之辈。可是面对朝臣的讨伐,虞昊天恍若未觉,反而更加宠爱香妃。 其实,只有虞昊天自己心里明了,如今他愈来愈依赖于香妃身体的香味,似乎只有两人私密处紧紧结合,才能让他心安起来。 对于香妃弥漫着特殊香味的身体,他不仅是喜欢得紧,反而是深深地依赖上了这个女人,需要在香妃身上发泄一番,才能使自己平静下来。 虞昊天本就不是爱女色之辈,可是自己近期的变化,却是让自己都有些忧虑。可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依旧不停地与女人交颈而卧。 可是不分昼夜的索取,情欲终究会消散掉他的体力,虞昊天的身体状况愈来愈差。 然而,即将香妃累了,受不了他再折腾。虞昊天还是需要女人,只能拉着其他宫女发泄。 这些宫女本身地位身份都不高,姿色气质也不算高,偶尔遇上个独特的宫女,他就直接抬了位分,直接充入后宫。 对于皇上这些变化,不管是后宫还是前朝中人,全都看在了眼里,然而却没有人敢出声制止。只是众人心思各异,朝中不乏心机叵测之人,开始谋划起了下一步计划。 可是虞昊天却丝毫未觉,久而久之,他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只能不停地找女人。可是这消耗了他大量的原气,使他的身子变得虚浮无力起来。 这日,天气甚是晴朗,虞昊天的自我意识有所觉醒。香妃不知去了何处,他独自一个到御花园中散步。周围一切景物井然有序,树木草绿茂盛,这让虞昊天的身心得以到放松。不知不觉,他走到了御花园偏殿处的荷花池。 这一御用荷花池面积很大,里面约莫有着百十株绿莲花。这是西凉特产之物,早些年由使者送过来,如今池中的花愈发茂盛了。这类荷花的颜色有些独特,花蕊和花身都是绿色,便也和绿叶融为了一体。 虞昊天下意识地深呼吸一口气,一股扑鼻的清香传来,然而他却脸色微变。这样的花香,像极了香妃身体的味道,似乎都能使他心神荡漾,情不自禁起来。 轰! 此刻虞昊天浑身燥热,身下的巨大勃然而立,虞昊天整个人都淡定不下来了。现在他只有一个念头:女人,需要女人。 他飞快地朝着周围打量了一圈,可是这荷花池有些偏僻,几乎无人经过。然而虞昊天却是憋不住了,他感觉整个身子都要爆炸了一般,若是没有女人嵌入体内,他不知道下一刻要发生什么。 突然,不远处有一个宫女走来,虞昊天心中一喜,急匆匆地冲了过去。那宫女有些年老了,不过倒是有几番姿色。 看见皇上突然出现,宫女被吓了一跳,她赶忙跪了下来,连声高呼道:“皇上!参见皇上。”想着之前宫中不少宫女被皇上强上,随即便被处理了的传言,这宫女心中愈发不安起来,跪直的身子不停地打颤。 可是此时虞昊天的病症已经发作到了极致,他也管不了许多,径直将人一把拉着,走向了不远处的草坪。 心中燥热不止,虞昊天的下身仿佛要爆炸了一般,也顾不得所谓的天家尊严,或是周公虚礼,他此刻心中只想着解决心理需求。 第五百七十一章 恐怖 心中燥热不止,虞昊天的下身仿佛要爆炸了一般,也顾不得所谓的天家尊严,或是周公虚礼,他此刻心中只想着解决心理需求。 强行拉着身后的宫女,虞昊天的意识再次开始意识涣散起来,也不顾对方的挣扎,将女人死死地压在了身下。一阵酣畅淋漓的大战后,虞昊天心中的欲火渐渐褪去,他瞪了身下已经不成人形的女人,示意对方替他整理好衣物。 女人衣衫凌乱,发髻不成形地偏向了一边,眼角处挂着两行清泪,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唇,眼神里满是绝望之意。面对强势的帝王,她却不敢有任何埋怨,毕竟被皇上要走清白之身,是多少女子求之不得的事情,或许凭借着这一机会,她便有了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机会! 这样想着,宫女深呼吸一口气,慢腾腾地站起身来,努力掩饰去眼神中的恨意,手脚麻利地为虞昊天整理好了衣物。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宫女脑海里凌乱无比,甚至想到了自己因此荣升妃位的路。然而下一秒,她嘴角努力挤出的微笑随即消失殆尽! 男人穿好衣服后,整个人舒畅了不少,便大跨步起来了,压根没有注意到刚才和自己交合的女人,更别提将宫女纳入后宫。 宫女压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她直接呆愣在原处,丝毫没有反应,只能任由虞昊天离去了。 然而这一幕全然落进了香妃的眼里,听到自己贴身宫女的禀告,那双精致的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线,整个人氤氲着一股强烈的佞气。这近乎狰狞的表情,令她的贴身宫女害怕不已,生怕自己成了撒气桶。 大殿内,香妃的丫鬟跪在地上,丝毫不敢挪动分毫。害怕香妃迁怒于自己,她将头尽量压到了极致。 香妃今天着了件百凤回巣衣,靓丽的粉色将她整个人衬得愈发娇嫩起来,她躺在塌上,把玩着新上色的蔻丹,整个人显得妖娆而霸气。 突然,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那双锐利的眸子猛地偏,直直射向了早已抖成筛子的人影。 意识到主子目光不善,这丫鬟猛地直磕头,语气中满是急促,“娘娘……奴婢说的皆是事实……皇帝最近的确宠幸了宫中不少娘娘,其中不……乏年老的宫女。” 知道自家主子的性格,她不敢有任何隐瞒的念头,只得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说出,以保护自己的性命。 害怕香妃不信,丫鬟继续补充道:“娘娘,皇上最近似乎龙心大悦,爱往后宫来,甚至连慕容娘娘那里都没有错过呢……”她的意思很是隐晦,却是将香妃所有的哀怨之气引到了慕容雪儿的身上。 香妃这些日子日日侍奉虞昊天,的确是有些乏累了。可是更多的,她还是想要冷一冷皇帝,让他对自己念念不忘。 然而,结果却是不尽人意。虞昊天果然不往她的殿中跑了,反而愈发烂性起来。虽说这样下来,虞昊天依旧是沉浸在美色之中,完全荒废了朝政,可是却没有最终达到香妃想要的效果。 果然,听到“慕容娘娘”几个字,香妃腾地站了起来,拳头紧紧地攥作了一团。不得不说,这丫鬟还算是聪明,她成功地转移了主子的注意力。 “你过来!”香妃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丫鬟,命她离自己近了些。 听完香妃的吩咐,丫鬟仿佛受了各种惊吓一般,眼睛瞪得老圆,身子猛地朝后退了一步,整个人显得惊慌无比。 看着她如此大反应,香妃不满地扇了她一巴掌,却是让这丫鬟彻底清醒了。她急忙跪在地上,不停地朝着处于高位的主子磕头道:“求主子饶命,奴婢一定会将此事办好。” 丫鬟心中清楚,虽说这件事情有些缺德,且又是事关皇家秘辛,不是她一介贱婢去传扬的。可若是此事没有办好,香妃却也绝不会让她再活着。 见地上跪着的人还没有动作,香妃又变得暴怒起来,她猛地将热茶摔在地上,滚烫的水全然溅到了丫鬟的身上。 心中咯噔一声,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加强烈起来,丫鬟赶忙爬了起来,朝着门外冲了出去。临走前,她直劲儿地跟香妃保证,自己一定会将事情办好! 屋子里随即恢复了安静,看着丫鬟离去的背影,香妃满意地拍了拍手,嘴角露出了一抹邪魅的笑意。 第二日,皇宫中突然爆出了惊天的丑闻。原本因着生下皇子被封为贵妃的慕容雪儿,此番忙着照顾病重的儿子,丝毫没有察觉这些非议。待话传进了她的耳朵里,虽是愤怒无比,却是丝毫没有办法掩盖住了。 不知怎么的,慕容雪儿入主三王府做侧妃的事情被人捅了出来,且是说得有模有样。所谓“好马不配二鞍,好女不配二夫。”慕容雪儿的这段过去,无疑是让她彻底抹黑了。 且她虽说高居贵妃之位,却又没有一个家境殷实的母家,更是失了虞昊天的宠爱,本就如履薄冰的她,被人说做不该苟活于世的荡妇,如今愈发如履薄冰起来。 慕容雪儿的宫中,大殿内一片狼藉 “贵妃娘娘,您先别动气,这一定是香妃娘娘在使坏。”一旁的丫鬟不停地为慕容雪儿拍背,劝她不要动怒。 可是慕容雪儿却是控制不住怒气,桌上的东西再次被她一扫而空。 对于嫁给虞寒卿,随即又替虞昊天生了孩子之事,一直都是慕容雪儿心中的一根刺。如今被人揭起了伤疤,她又怎能不气愤。 她自然知道这一切是香妃干的,自从她入宫以来,这个来自异邦的女人就处处与她作对,甚至害了她的儿子。如今还是不肯放过她,将这样不堪的言论放了出来,让她再次成了众矢之的。可惜偏偏对方说的都是事实,她慕容雪儿不能争辩分毫! 第五百七十二章 愤怒 慕容雪儿恼怒极了,她没有想到香妃还有如此阴险的一招,竟然连皇室秘辛都敢用来对付她。不过转念一想,如今香妃宠冠后宫,且一枝独大,又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呢。 如今虞寒卿远在西凉边界,而皇上则沉迷于温柔乡无法自拔,如今竟然连一个可以为她做主的人都找不出来了。慕容雪儿吸了吸鼻头,一时忍不住悲从中来,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了下来。 看到自家主子颓然的模样,慕容雪儿的丫鬟春喜亦是满脸悲愁,跟着主子哭了起来。 “主子,您一定要振作起来,可不能……可不能抛下小主子和我啊!”见慕容雪儿满脸绝望的模样,她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果然,听到春喜提及她的儿子,慕容雪儿熄灭的眸子瞬间又亮了起来。在这深宫后院之中,就算是不为了自己的恩宠,为着自己皇儿的一席之地,她也必须努力斗争下去。 如今她和虞昊天、虞寒卿之间的暧昧关系已经为人知晓,众人忌惮着天家权威,自然是不敢说虞昊天两人的不是,可是慕容雪儿却是成了千夫所指。 慕容雪儿心里很是清楚,若想要迅速让人淡忘掉一个丑闻,那么就得用更大的丑闻去遮掩掉。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泛起了一丝阴笑,满目皆是决然。 两日后,皇帝后宫中一位不起眼的嫔妃与侍卫私通,被人捉奸在床,随即引起了虞昊天呃呃震怒,被处以腰斩极刑。 一时间,宫中一片哗然,皆骂这位无貌无家世的嫔妃自作孽不可活。很快地,再也没有人提起慕容雪儿的往事秘辛。这件事情仿佛被人淡忘了一般,没有再传来不好的言论,这样慕容雪儿多少松了一口气。 听到这样的消息,香妃嘴角渗起了一抹玩味地笑,她自顾自地摸了摸自己这张妖娆媚惑的脸,低声笑道:“不愧是能在亲兄弟之间周旋的人,手段可真是不一般。” 话虽是这样说,可香妃一点都没有将慕容雪儿放在眼中。如今皇帝宠她入骨,恨不得日日与她红鸾香帐,可谓是胜眷正浓。而反观慕容雪儿,她不过是帝王废弃的一颗棋子罢了,如今唯一可以倚仗的儿子身体孱弱,又失了虞昊天的宠爱与信任,慕容雪儿不过是黔驴技穷罢了。 将玄天国变得一锅乱粥,便是她唯一的目的。 而慕容雪儿却是不这样认为,她将丑闻的事情解决了,便认为自己还有翻身之日,还有可能将香妃踩在脚下。 这日独自在殿中给孩子喂饭。看着自己原本活泼聪明的儿子,如今成了这般模样,慕容雪儿心痛不已。 “砰”地一声,她整个人仿若失控了一般,将特制的碗摔在了地上,发出了砰的声响。 孩子哪里受得了这样剧烈的刺激,顿时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听到这样剧烈的哭声,慕容雪儿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哄起了孩子。 她将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手指甲仿佛要嵌入了肉中一般生疼。而自己如今变成这样,全然都是香妃害的。 从丫鬟春喜口中得知,如今皇上已经被香妃折磨得没了人形,整个人被榨得瘦削无比。虽说对虞昊天没有多深的感情,可是慕容雪儿却是嫉妒极了,恨不得想要将香妃碎尸万段。 从最开始,两个女人之间,就存在着千差万别,彼此成了最可以的敌人。 心头愤恨不已,慕容雪儿怒气冲冲地去找香妃算账,也不顾得自己皇贵妃的身份,她对着香妃破口大骂起来。 香妃也不是吃素的,自然会做出反击,一时之间,两个女人之间势同水火,双方关系紧张到了极致。 此时的虞昊天身体每况愈下,可是心理上却又极为需要女人,对于后宫中这类琐事,他丝毫没有精力去理会。 慕容雪儿越想越是气愤,她被香妃害得失去了帝王的宠幸,又害得她的儿子成了这副孱弱的模样。对于这个女人,慕容雪儿真可谓是恨透了,她干脆日日到香妃宫中大闹,以发泄自己对这个女人的不满。 这日,她又去了香妃的宫中,照旧对着宫殿主人破口大骂。而出人意料的是,这回香妃没有任何反驳的迹象,甚至是一言未发。正在她好奇不解之际,香妃突然哇地一声,倩影猛地扑向了虞昊天的怀里,整个人显得娇弱无比。 慕容雪儿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撞上这个令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可是刚才不堪的话语已经出口了,根本就无法收回。 她动了动干涸的嘴唇,想要开口出声解释,可是香妃的哭声却是率先响起,“皇上,我……臣妾心中委屈啊!”香妃的眸子通红,像是平白无故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柔软的身体紧紧地压向了虞昊天。 “皇上,我……”慕容雪儿倔强地瞪着香妃,眼神又挪向了虞昊天,整个人弥漫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悲凉。 如今身子大不如前,虞昊天整个人清瘦了不少,说话间也有些中气不足,“贵妃,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先看向了慕容雪儿,可眼神里却满是质疑。 慕容雪儿心头一凉,她和虞昊天、虞寒卿三人一同长大,幼时他们兄弟二人皆是想方设法地对她好,可是此时满目怨恨的虞昊天,却是令她陌生无比。 就在她愣神的空档,香妃抢先开口道:“皇上,您可得给臣妾做主。贵妃她嫉妒臣妾受恩宠时日多,便说我是狐媚子,勾引了殿下,且她日日前来侮辱我……” 还不待她话说完,空气间猛地一响,虞昊天的巴掌稳稳地落在了慕容雪儿的脸上。虞昊天接下来的话,才是让慕容雪儿彻底陷入了绝望之中。 男人语气间透露出一股子不耐烦,更多的却也是凉薄,“既是毒妇,那便不配舔居贵妃之位,先去冷宫好好反省几日吧!” 说完这话,虞昊天心疼地拉着香妃离开了。 “皇上,您不可以这么对我,我是你的青梅竹马,我们有自幼的情分在啊!”不管慕容雪儿怎么呼喊,虞昊天始终不曾回头。 最终,她还是被打入冷宫。 第五百七十三章 不让你安生 看到慕容雪儿的身影渐渐远去,香妃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她乖巧地拉着虞昊天回到了宫中。即便是大白天,两人关上大殿的门,丝毫不顾及礼仪,又开始干柴烈火了一番。 不过片刻功夫,屋内燃起了浓浓的暧昧气氛,香妃的衣物被一点点剥干净,很快就裸露出了一具近乎完美的胴体。看着这句年轻而无瑕的身体,虞昊天的下身昂然挺立,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猛地将女人压到了身下。 一时间,殿内响起了香妃媚如游丝的声音,配合着虞昊天一块一慢的动作,她不停地呻吟着,嘴里时不时地夸耀着虞昊天的阳具,这让男人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这次虞昊天的下身迟迟得不到释放,折腾了香妃许久,才心满意足地起身了。 近来,虞昊天愈来愈依赖女人的身体,他心中也知道,自己体内的欲火愈来愈重,可是他就是不由自主地想要与女人身体交合以获得快感。 “爱妃,朕真是爱你爱得紧!”男人将怀里一丝不挂的女人抱住,大手把玩着香妃胸前的那两团柔软,流露出极为满足的表情。 香妃娇小了一声,身子灵活一动,又挪到了虞昊天的上位。女人丰莹的胸部直直呈现在眼前,虞昊天喉结一动,原始欲望再次被唤起,两人随即又翻云覆雨了一番。 对于关押了慕容雪儿的事情,这两人似乎都选择性遗忘了。 这头,慕容雪儿被关进了冷宫之中,直到住进了满是灰尘却又潮湿无比的屋子里,她才肯相信这一事实。如今,她自己全然败给了香妃,成了整个宫中的笑柄。不知为何,此刻的她,尤其后悔自己选择入宫的决定。 想到皇帝绝情的模样,慕容雪儿的心已经冷透了,不过归根结底,她本就不该对这个男人抱有幻想。 被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冷宫之中,她忍不住瑟缩着身子,牙齿开始不停地上下打架。刚才又被士兵拉扯了一番,慕容雪儿的头发凌乱极了,整个人显得很是狼狈。 然而,香妃却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翌日,牢门猛地被人打开,发出了咯吱的声响,慕容雪儿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她被这样剧烈的声响吓了一跳,待她睁眼细细一看,原来是前来送饭的狱卒。 慕容雪儿垂下了眸子,将头低了下去,却又并未做声。可是这狱卒却走了过来,将一盘子发霉的馒头和泔水放到了她的面前,随即皮笑面不笑地说道:“贵妃娘娘,该用午膳了!” 这冷宫中的女人皆失去了权势,狱卒本就无需忌惮,更何况如今受了香妃的指示,对付起慕容雪儿这个失势的贵妃来,自然是毫无心理压力。 看清楚盘中的食物后,慕容雪儿脸色大变,因为生气的缘故,她整个身子颤抖不已。紧紧地攥紧拳头,慕容雪儿目带凶光地瞪着面前的男人。 她慕容雪儿自小便是天之娇女,何时受过这般委屈!可是此番,似乎连小小的狱卒都敢爬在她的头上撒欢。 慕容雪儿的心中燃起一股子悲凉情绪,整个人都没办法淡定下来了。 “你竟敢如此对本宫!”她冷冷问道。 “嘁!娘娘?哦,不!你已经被打入冷宫,不是贵妃娘娘了,可别再往自己脸上贴金。”狱卒朝着盘中发霉的馒头啐了一口,随即又挑衅似的看向了慕容雪儿。 对方已经气极,她哪里受得了这样的侮辱,慕容雪儿抬手便将霉馒头扔向了狱卒的脸,边扔边大骂道:“滚!你给我滚出去!” “啪”地一声,慕容雪儿的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男人的力气有些大,她白皙的脸上顿时留下了五个鲜红印迹,她不可置信的看向了狱卒,可是对方似乎比她更生气,嘴里依旧不停地碎碎念道:“老子好心给你送饭来,你竟然如此糟蹋粮食,看来你是一点儿都不饿了,那可就别怪大爷我不留情了!” 然而,正在这时,慕容雪儿的肚子却是适时地响了起来,狱卒听后冷笑一声,慕容雪儿也有些窘迫,“我……馒头本就粗糙,你还给我吃发霉的……”她眼眶有些微红,心头的委屈之感统统爆发了出来,眼泪随之滑落出眼眶。 “呵!我看你还是尽早摆正自己的位置吧,贵妃娘娘!”最后这句话,狱卒是一字一顿说的。 见慕容雪儿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模样,他又继续补充道:“如今的你,恐怕连这发霉的馒头都不如!”说完这句话,狱卒径自离开了,没有理会在他身后痛苦的女人。 在这深宫之中,可怜之人何其多,他不过是一介狱卒,受人之命,忠人之事,若是同情了别人,恐怕连自己也没办法保命。所以与其为不相干的人舍生取义,不如学会给自己镀上一层保护膜,彻底地装聋作哑。 夜里,慕容雪儿有些无法忍受饥饿了,可是想着白天受的气,她自然是不可能将掉落进灰尘里的霉馒头捡起来吃了。 正当她想要起来叫人之际,牢门突然被打开了,三五个高大的身影飘了进来。慕容雪儿被吓得连连后退,对于这群不速之客,她心中害怕极了,“你……你们是谁!”她心中顿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想要跑离,却是丝毫没有办法。 “来人啊,来人啊!”慕容雪儿想到了深宫中常用的手段,以为是香妃派人来杀她吓得连声呼叫起来,可是任凭她怎么呼喊,都没有任何狱卒前来营救她。 见状,那个领头身影嗤笑一声,冷冷说道:“别挣扎了,外面那群懦夫已经被我们解决了!”说完,他伸手捏了捏慕容雪儿精致的下巴,朝身后的同伴眨了眨眼睛,顿时露出一脸淫笑的表情。 借着余光,慕容雪儿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当下明白过来他们想要做什么,吓得脸色大变。若是她被人毁了身子,便丢了贞洁名声,恐怕连命都没办法保住了,更别提想要重新争宠,有东山再起之日。 或许是明白她此刻心中所想,领头男人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开始剥慕容雪儿的衣物,“别动!待会儿爷们保证让你爽的欢!” 第五百七十四章 出现 半个时辰后,这群黑衣人离去。 慕容雪儿气息奄奄地躺在冰凉的床铺上,整个人一丝不挂,白皙的身子让满是触目惊心的红痕。下体的疼痛提醒着她,之前发生了什么。 她再也忍不住了,顿时流下了屈辱的泪水,整个人形同枯槁。她从没有想到,香妃竟然会用这样下作的手段来对付她。 可是没有用了,如今她已经被人玷污了身子,成了不洁之人,再也不可能有机会东山再起。慕容雪儿心中绝望极了,整个人露出了衰败之色,连着被几个大汉上了身子,她的下体似是撕裂了一般,痛得她连翻身也困难。 她就这样躺在冰凉的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任由着眼泪不停地流下来。 所谓“痛不欲生,”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罢。 天渐渐亮了,慕容雪儿却没有丝毫察觉,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突然,门再次嘎吱一声响,昨日的狱卒再次出现,他手中仅端着一碗散发着恶臭气味的泔水。 乍然看到浑身赤裸裸的慕容雪儿,狱卒震惊极了。因着抽泣的缘故,她胸前挺立的丰莹不停地耸动着,看上去诱人十足。 这狱卒昨晚上并没有当职,所以不知道有人进入冷宫的事情。可是见状,他心中立即明了过来。他本来不想趟这趟混水,可是见四下无人,大早上起来自己的情欲被激发出来,狱卒朝着不远处女人的胴体咽了咽口水,终是忍不住了。 这一次,慕容雪儿没有哭,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当狱卒赤红着双眼,不停地变换着吮吸着她胸前的两团柔软时,她嘴里才闷哼着呻吟了几声。 男人嗫足后起来,她依旧躺在地上,浑身一丝不挂。害怕她突然死去,自己不好交差,狱卒甚至威胁慕容雪儿,若是她敢自尽,她的儿子自然也会收到牵连。 “你好好休息吧!”狱卒自己“吃饱”后,倒也还算是有良心,他给慕容雪儿换上了干净的吃食。 慕容雪儿的确被饿到了极致,她拿着粗糙的馒头便啃了起来。 然而,随后几天依旧有人来了冷宫,美其名曰“查房”,皆去了慕容雪儿的房里。 如今慕容雪儿的意识有些混沌,下体已经红肿,甚至有作侬的趋势,可是她丝毫没有办法反抗,且身子也已经被人彻底玷污,她不想再挣扎了。 然而,香妃并不打算放过她。听完丫鬟禀报,香妃的脸上笑意盈盈,可是她心头却依旧不满意。 突然,她对着贴身丫鬟说了句什么,这才心满意足地端起了扶手边的热茶,悠闲地轻吮一口香茶。 眼看自己的任务即将完成,香妃内心兴奋极了。而在她的眼中,慕容雪儿不过是一具玩具罢了,只要能让她开心,她可以想各种办法来对付她。 香妃的丫鬟离开后,一群太监去被送到了冷宫。慕容雪儿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彻底成了疯女人。 对于香妃,慕容雪儿真是恨到了极致,若有机会,她势必要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对于冷宫中发生的事情,不管是太后和皇上都没有察觉。如今的虞昊天身子破败,压根没有余力来管这些琐事。 太后也是第二日才听到消息的,可是如今她与皇上决裂,母子关系差到了极致。宫中的人又都是踩高爬低之辈,恐怕不会给她这个面子放人,太后也就不去白费功夫了。 可是天意毕竟是她的孙子,她怎么也不能让大儿子断了香火,随即赶忙将孩子接到了她的宫中赡养。 太后的动作也没能瞒住香妃,可是这次她倒是没什么反应,只说随她去吧。于是,慕容雪儿的儿子便养到了太后膝下。 而这头,凌江蓠被禁闭在西凉人的宫中,状况丝毫没有好转,她每日依旧闷闷不乐。知道玄晨的计谋后,她忧心不已,生怕虞寒卿出事,可是在此次探查了许久,她却找不到逃出去的方法。 在忧虑的情绪下,凌江蓠反倒清减了不少,精致的下巴愈发精细起来。不知为何,她一直没有食欲,总是吃什么吐什么,实在是诡异极了。 这样的状况,让凌江蓠很是烦闷,后来她干脆什么都不吃了。 这日,门再次嘎吱地响动起来,丫鬟又送来了饭菜。凌江蓠心中烦恼,随即大手一挥,闷闷地说道:“我不吃了,你赶紧把这些东西拿走!”西凉人倒是有心,日日为凌江蓠准备了精致的吃食,其中不乏大鱼大肉。可是凌江蓠实在没有胃口,闻到油腻的味道便想吐,反倒有些适得其反了。 “怎么还不走?”凌江蓠打发了丫鬟,刚想继续躺下去,却发现这人还没有离开。 丫鬟端着食物上前,一开口声音却有些粗洌,丝毫不如小女儿家的嗓音柔美,“王妃娘娘,您还是说一口罢……” 她怪异的声音让凌江蓠浑身发麻,有些受不了,凌江蓠冷冷地挥手,没好气地说道:“还不快走!我说了我不吃,你没有听清楚我的话么!”说完,她回头狠狠地瞪了丫鬟一眼。 可是这丫鬟却并未放弃,她将食物拿到了凌江蓠面前,像是哄孩子一般道:“不吃饭可是浪费粮食呢,您不能这样做。来!吃一点吧,这饭菜可香了呢!” 凌江蓠也火大了,对于这个不识相的丫鬟,她很是头疼。 “给我滚出去!”对于西凉国的人,她向来是没有好脸色的。 可是对于她的怒气冲冲,这丫鬟恍若未觉,她依旧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娘娘生气真是容易变老哟,您别这样冲动……”她依旧是怪声怪气。 凌江蓠却是不能淡定,彻底大怒了。 第五百七十五章 营救 然而,待她细细观察一番,自己却也是不认识这个丫鬟的。可这个丫鬟好像要跟她作对一般,就是迟迟不肯离开。 对于这个聒噪的丫鬟,凌江蓠实在有些受不了,可是对方丝毫未觉,开始给她讲起了按时吃饭的必要性,并表示她推掉食物是浪费粮食的行为,应该受到强烈谴责。 “你给我滚出去!麻溜地滚出去!”最后,凌江蓠实在没办法忍受这个奇怪而唠叨的人,干脆毫不留情地下逐客令,爆起了粗口,让对方速速离去。 可是对于她的满目怒意,对方恍若未觉,反而走上前来笑嘻嘻地套近乎道:“王妃娘娘不要这么凶嘛。”说话间,丫鬟不停地扭捏起来,故意做出撒娇状,这让凌江蓠忍不住作呕。 另外,这人的声音属于浑厚中带着尖细,颇有些男不男女不女的意味,凌江蓠简直反感极了。 “滚!你是听不懂人话么!”凌江蓠狠狠地推了这个丫鬟一把,欲将人撵走。然而对方看似娇弱,可是身量却是很足,她使出了浑身解数,就是挪不动她分毫。 这下,凌江蓠也发现事情有不对劲之处了,这个丫鬟……似乎不是女人! 被自己心中的想法吓了一跳,凌江蓠猛地抬起头,借着光打量起这个丫鬟来。待看到这人不停耸动的喉结时,她心中大骇,连连朝着身后退了几步。 喉结是男人的象征,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遮掩过去的。 “你……你究竟是谁!”由于受了惊吓的缘故,凌江蓠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说话间有些结结巴巴。 这话一出,“丫鬟”脸上的笑容顿时凝滞了,他颇有些意外地看向了凌江蓠,随即又恢复了笑容。 还不待凌江蓠开口,眨眼功夫,司空南见已经将自己的易容术褪去,露出了他本来的面貌。他颇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那嘴角的笑意很是扎眼,仿佛是在说:你没想到是我吧! “司空南见!”与此同时,凌江蓠惊呼出声,眼睛瞪得溜圆,全然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司空南见会出现在西凉,且是这样的场景下。 愣神仅是一瞬间,她很快神色恢复如常,狠狠地白了一眼司空南见,沉声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此刻凌江蓠没有想到对方是来救自己的,还以为他和玄晨是一伙的,所以眼神也冷了几分。 司空南见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右腿高高地翘起,颇有些得意地说道:“我来救你出去啊!”在他的心中,作为杀手徒然,自然是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成的。 对于将凌江蓠毫发无损地救出去这件事情,司空南见还是很有自信的。 “救我?”听到男人说是来救自己的,凌江蓠有些惊疑。 不过她很快便也反应过来了,若是司空南见和玄晨是一伙的,恐怕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待想明白,她又有些内疚起来,自己这回算是以小人之腹踱君子之心了。 因此,她再次看向司空南见的眼神有些发虚。 对于凌江蓠这一切心理变化,司空南见丝毫未曾察觉,他只当凌江蓠因着自己的出现喜悦过了头。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怎么会来西凉!”凌江蓠不大相信他是来救自己的。因为在她心中,司空南见是丞相的公子,虽说有一定的功夫防身,可是比起西凉的士兵,却也是逊色不少的,根本没必要冒着风险来救自己。 若是司空南见知道凌江蓠是这样看待自己的,恐怕是会被气得吐血的。在他眼中,自己算是这天下极好的杀手,又怎么可能拿他与西凉的莽夫相比。 “我此番前来西凉,就是为了营救你的。不过这西凉地势复杂,我实在摸不透他们将你藏在了何处。好不容易查探到这里,却是发现此处更加复杂,我压根没有办法找到路。刚才我也是一路查探过来,闻到了一股子熟悉的味道,这才跟了过来。没想到,你果然在这里!”司空南见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司空南见是个极懂得分寸的人,他知道什么时候该正经,什么时候可以套近乎。即便他和凌江蓠算是朋友,却也不会肆无忌惮地讲话。 听完他的解释,凌江蓠会意地点点头。如今她深处敌国的控制之中,又成了人质,本就是处于重重监视之中,司空南见能够不顾危险地跑来救她,倒是令凌江蓠感动不已。 她重重地点点头,眼神里颇有些感动的意味,“谢谢你!”凌江蓠嬉笑着说道,这话里却是透露出真情。 在这样危险的情景下,能冒死来救人,便说明司空南见是真把她当成至交了。 “得!你别这样煽情,我还是习惯你对我……”后面的话司空南见没有说完,可是其中不乏深意,他看向凌江蓠的眼神,分明是在说,你本来就是泼妇,装什么贤良淑德。 凌江蓠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话说……你怎么想起来装作丫鬟的……真娘……”她忍不住出声鄙视起来,对司空南见不男不女的造型表示很无语。 “嘁!我乐意。我可是杀手徒然,自然该有千万种易容术!”说完,他仿若炫耀一般,又迅速地给自己换回了丫鬟的装扮。 可是这次他没有将装扮弄好,发髻也变得疏松凌乱,整个人看起来诡异极了,惹得凌江蓠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好了!我这不是没有办法嘛,还不是为了进来救你!”司空南见被凌江蓠笑得尴尬不已,他轻咳一声,想要将这一话题盖过去。 凌江蓠朝着周遭打量一番,发现此处暂时没有人,便放大了胆子,将原本刻意压得极低的声音提高了不少,“我……” “别说话!”司空南见被吓了一跳,赶忙冲过来捂住她的嘴巴。 若是惊动了外面的狱卒,那么这一切也就前功尽弃了。 “放心吧,我可是杀手徒然,自然能够想办法带你出去!别担心了,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西凉人的监控!”仿佛安慰一般,司空南见重重地拍了拍凌江蓠的肩膀以示安慰。 第五百七十六章 逃离 这些日子,凌江蓠独自一人被关押在西凉,嘴上说不害怕,可她不过是一个女儿身,面对每天高压的环境,心里还是害怕极了。可是在面对敌人时,她不想自己表现得太过狼狈,只能一直故作镇定。 这时司空南见的出现,无疑是救命之处,倒也能缓解了去她内心极大的恐惧感。在这异国他乡,本就是人生地不熟,又日日被人监视关押,凌江蓠着实有些受不了。此番司空南见能陪着她,不管能不能逃出去,于凌江蓠而言都是极好的了。 “那我们直接逃出去吗?”对于司空南见,凌江蓠起绝对不敢相信的。可是杀手徒然,却是如同传说一般的存在,凌江蓠还是能够去相信的。且男人能够躲过西凉人的层层视线,并顺利找到她,就说明这个男人本事不俗。 司空南见摇摇头,随即沉声道:“不行!这西凉不比我们玄天,他们这里巡查得特别严格,尤其是你所在的位置。你知道的,如今你是西凉的筹码,玄晨他……”司空南见本来想要说玄晨是卑劣之人,可是却见凌江蓠在他提及玄晨名字的时候变了脸色,他只好将话题止住。 “这西凉不是寻常之处,说实话,我一个人把你这个大活人带出去,的确有些困难!”他说的的确是事情,如今西凉的巡查异常严格,两个活生生的人根本不便于逃脱。 不管怎么说,他们不能有任何失误,更不能打草惊蛇! “你不是号称天下无敌的杀手徒然么,难道还有你办不成的事?”凌江蓠含笑着戏谑道。 …… 司空南见干笑一声,瞬间被啪啪打脸。为了避免着尴尬,他果断转移了话题,“咱们不能大摇大摆地走出去,想别的法子却是可以的!” 见凌江蓠露出一脸不解的表情,他继续解释道:“我在此处观察过,晚上还会有运送叟水的车进来,到时候我将那人打晕,将你藏进车里。馊水的气味难闻,想必这群士兵也不会严格地查探,混出去还是有可能的……” 听完司空南见的话,凌江蓠紧紧地蹙起了眉头,她在思考这种方法的可行性。可是她愁眉苦脸的模样,落在司空南见的眼里,却以为她不愿意忍受馊水的恶臭。 “这的确有些委屈你了,可是目前西凉人把守森严,的确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司空南见语气不疾不徐,却是有些担忧凌江蓠不答应。 他继续说道:“你先委屈片刻,只要咱们能够掩饰过去,逃出了西凉人的控制,三王爷就不必忍受西凉人的威胁,可以将这群阴笑狡黠的东西打得落花流水!”害怕凌江蓠不答应,司空南见干脆搬出了虞寒卿。 凌江蓠点点头,表示自己同意司空南见的主意,只是她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自己和馊水还真是结下了不解之缘。 两人商量好对策和一些细节,静静地等到夜幕的降临。 夜里,周遭的一切万籁寂静,夜色黑沉如水。借着月亮微弱的光,凌江蓠和司空南见蹑手蹑脚地跑了出来。 此时夜已经深了,之前看守凌江蓠的西凉士兵也放松了警惕,他们仅留下了两人当职,皆被司空南见解决掉了。所幸他的动作极快,且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否则必然将门外看守的士兵引来。 在司空南见的带领下,两人顺利地摸索到了宫殿的后面。月光下,将两人颀长的身子拖着老长,颇有些若隐若现的既视感。 不知为何,此时凌江蓠的心中极为激动,整个人都有些血液沸腾。在夜里逃亡,还要轻手轻脚地离开,这样的感觉简直太独特了。 不多时,一辆满载的马车果然来了。司空南见率先带着凌江蓠躲在了拐角处,一看到马车经过,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车夫打晕,并挪到了不起眼的拐角处。他随即用了简单的易容术,换上了这车夫的衣服,倒也跟车夫没有什么差别,不易被人察觉过来。 作完这一切,司空南见大摇大摆地朝着凌江蓠飞了一个眼神,露出一副“就我最厉害”的表情,凌江蓠白了他一眼,表示对他这种孩子气的行为很不屑! 待司空南见将车后面的馊水桶挪开后,凌江蓠也不管这股子气味有多难闻,只得迅速钻了进去。男人朝着周围打量了一番,见没有任何异动,便将馊水桶放回去了。 这一切,做得一气呵成,事情办得很顺利。只是他刚才挪动馊水桶的时候,不小心晃动了一下,水全都撒在了车内,味道被扩散开来,实在有些难闻得紧! 司空南见满脸黑线,心中开始默默祈祷,待凌江蓠出去后,可千万别有杀人的冲动。这馊水的味道连他个大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凌江蓠呢…… 马车的车轮,迅速咯吱咯吱地转动起来。 凌江蓠的确有想要杀人的冲动,此刻蹲坐在几桶馊水下面,她的心情很是凌乱复杂,这馊水的味道的确难闻得紧,她都怀疑司空南见是不是故意整自己,所以出了这么个主意,毕竟从前她也这么整过男人。 不过这个主意的确不错,因着这股子气味太重,他们被众多守夜的西凉士兵呵斥,只能快步离开,这倒是让他们很满意。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他们终于躲过层层追捕,顺利地混出来了。司空南见,架着马车到达了城外的荒郊,径直将馊水扔进了一处长得极为茂密的荨麻丛中,这荨麻易引起皮肤刺痛,寻常人不可能进来,倒也能遮掩住证据。可是这气味太重了,却又让人不得不怀疑。 突然,他脑海中一亮,赶忙从包中掏出了香料撒上去。这些香料的味道极重,正好盖掉了馊水的味道。不过,这香味很快就能挥发,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却也是极好的。 “蓠儿,我聪明吧?”司空南见得意地问道。 …… “喂!你先放我出来啊!”凌江蓠对这个小气的男人无语透了。 第五百七十七章 好难受 月亮渐渐升高,月光不似早前那般明朗,却也依旧是和暖的味道。凌江蓠从馊水车里出来的时候,终是忍不住翻江倒海地吐了起来,胃里的污秽物全都喷洒出来。 这馊水的味道太重,她有些受不了,且早前她便呕吐不止,此番便更甚了。司空南见刚才的确是故意为之,却没有想到凌江蓠会吐成这样,他愧疚极了,暗自埋怨自己,不该为了一时好玩儿,便迟迟不放她出来。 他赶忙上前为凌江蓠拍背,却被对方大力地推开了。她现在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待将胃里的东西吐完,她总算是好受些了。然而,或许是这馊水的味道太浓重,她心里有些阴影,总是觉得这馊水的味道挥之不去。 “生气了?”司空南见狗腿地递来了水,却被凌江蓠狠狠地打了一拳头。索性凌江蓠不过是女人,力气并不大,可是她是使了十足的力,又是打到了胸口处,他疼得嘶地一声。 “哼!你活该!”看到他脸色有些微变,凌江蓠身形一愣,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使力过重了。 司空南见不可置否,他笑问道:“消气了?”说完,他将马车上的木板扔去,将马儿栓到了隐蔽的地方。 他紧接着说道:“虽说我们今晚的行动很是顺利,可是难保他们多久就会发生,并且立即追上来。所以我们不能去边关,只能暂时到待在西凉了!” “行,我听你的。”凌江蓠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不过她还没有气消,所以整个人闷闷的,不大乐意跟司空南见讲话。 两人快步朝前走去,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而这头,玄晨躺在床上久久难眠,脑海里算是凌江蓠那张清丽的脸,和她那天失望愤怒的话语,他心如被虫蚁咬了一般,沉痛不已。 “难道我真的错了么?”他不禁喃喃自语起来。 此刻天微微亮,身后一具温软的身体贴了过来,玄晨耳边一阵酥麻。虽说无任何感情成分,可是对于雪姜这位正妻,他还是极为满意的。 愣了片刻,玄晨轻叹了一口气道:“睡吧!此刻天色尚早。”他对凌江蓠的心思,自然是没有瞒过枕边人,可是雪姜却也不拆穿他,轻声答应着,便将头枕在玄晨的胸口处,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渐渐地,身侧传来轻微的呼吸声,玄晨侧头看过去,雪姜的睡颜很美,美得无可挑剔。然而,他有惊艳,却无心动。 对于这个女人,他始终喜欢不起来。脑海里,再次出现凌江蓠的影子,他忍不住不去想这个女人。 终是忍不住了,玄晨轻手轻脚地掀开了被子,见身旁的女人依旧沉睡着,便下了床,朝着门外走去。 “呵!”待玄晨离开后,雪姜本来紧闭着的眼睛微微开了一条缝,摸了摸还有男人余热气息的床铺,她沉沉地叹了叹气,整个人都氤氲上了一层雾气。 砰地一声,她将床榻不远处的茶杯猛地扔了过去,屋外守夜的丫鬟顿时被惊醒,吓得赶忙冲了进来。这样剧烈的声音,让原本失神的雪姜终是回过神来,她烦躁地对着丫鬟吩咐道:“把地上收拾干净吧。 人就是这样,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算是不带丝毫感情不喜欢,却也决不能允许旁人去占有。 虽说不是全然了解,可是玄晨对凌江蓠的感情,雪姜也不是丝毫没有察觉。可是他们之间,却也决不能捅破这层窗户纸。 然而,原本心神不宁离开的玄晨,却在半个时辰后怒气冲冲地回来了,原来俊俏的脸变得扭曲起来,看上去有些可怕。 雪姜被吓了一跳,她理了理衣领,急忙跑过来问道:“太子,您这是怎么了……”看着玄晨这副神色,雪姜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子不好的预感她的嘴角嗫蠕着,却是没有将话问出口。 如今于玄晨而言,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对付虞寒卿,可是看玄晨这担忧且杀气腾腾的模样,恐怕事情和凌江蓠脱不了干系。 果不其然,玄晨愤恨地紧咬牙齿,那锐利的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他闷声说道:“咱们的筹码没了!”他今早上格外地想念凌江蓠,便情不自禁地跑去探望女人,却没有想到,如今凌江蓠已是人去楼空,早就跑得不知踪影了。 其实,看到凌江蓠已经离开的时候,玄晨心中还存了一丝庆幸。若是她没有被当做自己和虞寒卿交换的筹码,或许女人便不会如此恨他。 可是他玄晨是西凉人,他的理智告诉自己这是错误的想法。不过瞬间功夫,他将自己的血滴子部队派出去大半,要求这群士兵全力抓捕凌江蓠,他这才狼狈地回到了自己宫中。 毕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暗算,这样的感觉着实不好受,玄晨紧紧地捏着拳头,猛地朝着桌子上一拍,他的手瞬间渗出了血迹。雪姜赶忙上前阻拦,她面上虽没有表现出什么,可是心中却是心急如焚,丝毫没有办法。 “夫君有没有派人去追捕!”按理说,凌江蓠这样重要的人物逃跑了,玄晨自然该亲自带兵去抓回来,可是此番他却出现在宫中,的确有些令人深思。 雪姜在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却是没有问出口。 玄晨点点头,沉声说道:“我已经派人出去搜捕了,不管怎么样,必须把凌江蓠抓回来!要想对付虞寒卿,凌江蓠可是关键人物,少……不……得!”最后这句话,玄晨是一字一顿地说的,仿佛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 “那就好,夫君切莫太过忧虑!”雪姜拍拍玄晨的肩头以示安慰。 然而,被玄晨派出去的西凉士兵,搜遍了整个皇宫,都没有找到凌江蓠的影子。他们一个个心急如焚,生怕因此被怪罪办事不利,反而丢了脑袋! 他们心中都清楚,若是能够杀掉虞寒卿,那么整个玄天国他们西凉将会唾手可得,可凌江蓠这个王妃,却是对付玄天国三王爷的关键。 第五百七十八章 乔装 就在西凉士兵不留一丝角落搜查之际,凌江蓠和司空南见终于走出了最后的密林。天,已经灰蒙蒙亮了。 “走吧!”司空南见的身体素质极好,走了这么久的路却不见累。可是凌江蓠就不行了,此刻她浑身冒起了虚汗,脚下有些瘫软。听司空南见说还要继续走,她立马就吓得坐了下来。 如同孩子一般,凌江蓠径直坐在了地上,一丝一毫也不想挪动。其实从前凌江蓠的身体亦是也极好,即便走上半天路,她也不觉得累,可是最近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老是觉得犯困,整个身子似乎变得沉重起来。这日为着逃命,又赶了许久的山路,她的脚早就如同灌了铅一般,再难以抬起来了。 司空南见白了她一眼,却也停下了脚步,坐在了凌江蓠的身旁。可是眨眼功夫,他又站了起来,扬声说道:“咱们再走一段路吧,前面有一条小河,说不定能摸上鱼,我给你做点吃的,待会儿好上路。”这话一出,凌江蓠仿佛是为了配合司空南见一般,肚子适时地响起了。她尴尬地一笑,并朝着男人点点头。 清晨的树林热闹极了,鸟鸣之声不觉于耳,还伴随着沙沙的风声。独自坐在河边的草坪上,凌江蓠感觉身下凉凉的,这才惊觉草坪上有潮湿的露珠。这样的异感让她很是不适,她懊恼地站起身来。一阵微风拂来,吹乱了凌江蓠额前的发丝,凌江蓠紧紧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一口气,她嗫足地嘴角上扬。 比起在西凉城中被囚禁的日子,此刻真是惬意十足。 这新鲜空气带着凌江蓠的是享受,是对自由的享受。这些日子被玄晨命人关押看守着,她实在是闷坏了。 司空南见顽起了衣袖,将身子趴在河边的草坪处,细细观察一番后,他决定下手了。 不过片刻功夫,他便抓起几条肥美的鲜鱼,猛地朝着岸上一甩。他的动作突如其来,吓得凌江蓠连连后退。 “得!司空兄,你可是真厉害!”看到司空南见收获颇丰,凌江蓠忍不住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两人迅速升起火来,将洗尽内脏的鱼肉串起来,架在腾腾的大火上。在司空南见翻烤鱼肉的过程中,鱼肉独特的香味扑鼻而来,凌江蓠忍不住深吸口水,露出一副饥肠辘辘的模样。 在烤鱼的过程中,司空南见倒是没有说什么,却是注意到了凌江蓠这一细微的动作,待鱼完全烤熟后,他率先将鱼肉递到了凌江蓠的手中。 “嗯,真香!”虽说没有盐味和调料,可是鱼肉很是鲜美,且司空南见的手法娴熟,鱼肉被他烤得外焦里嫩,味道倒是不错。 或许是太过讥饿的缘故,凌江蓠这次倒是没有恶心的异感,反而味道打大开。当把最后一块焦黄的鱼肉吃完后,她的肚子终于有了饱腹感。 两人吃完后,他们继续朝前走,此刻天已经大亮了。 他们依旧待在城中,此时西凉国把守森严,他们也不敢出去冒险,只得先躲在城内。以等待时机逃离出去。 如今已经逃了出来,凌江蓠心中倒也没有之前那么焦灼,反倒平静下来,同意了司空南见的意见。 “我们究竟要去何处?”眼看走进了热闹繁华的街市,凌江蓠心中徒然一紧,害怕事情变得糟糕起来。毕竟以玄晨的性子,恐怕要将整个西凉城翻过来,将他们找出来。如今到了人多的去处,倒颇有些自投罗网的意味! 司空南见但笑不语,只一个劲儿往前走,凌江蓠无奈地停了下来,表示自己走不动了。司空南见嘴里说凌江蓠耽误事情,表现得很是不情愿,却也停下了脚步。 忽然想到什么,司空南见让凌江蓠在一个角落里等着,不过片刻功夫,他找来了两身全新的西凉人的男装,并为凌江蓠乔装打扮了一番,两人俨然成了一副男人模样。 为了凸现得更加逼真,司空南见特意为她贴上了小胡子,凌江蓠顿时显出了一股子英气。 在一个闹市的中央,男人终于停了下来。司空南见本就生得高大,俊美的容颜配上如水的眸子,很是引人注目。换上男装的凌江蓠也很是秀气,他们一出现在这里,立即引起了路上侧目。 “你!”凌江蓠迷迷糊糊地跟随在司空南见身后,当看清楚前方店铺的牌子后,她顿时脸色涨得通红,整个人不自然极了。 那夸张的艳红色的牌子上,俨然写着“杏花楼”。此时已是下午十分,周围有不少男人进出,怀里搂着一个或是两个香艳十足的女人。 虽是已经人事,可是看着这样露骨十足的举动,凌江蓠还是很不自然。不过幸好,此处勾栏院不似平常地方,即便只到了门口,依旧能闻到里面透露出的清香味,而非令人作呕的脂粉气息。 “别怕!”司空南见憋着坏笑,拍了拍凌江蓠的肩膀,示意她用不着紧张,随即故作娴熟地走了进去。 其实司空南见也是第一次来西凉城的青楼,他心中摸不清楚状况,可是为了让凌江蓠安心,只能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喂!这里还是西凉城中的闹市,来往的非常多,很容易被发现的!”凌江蓠被扯进了勾栏院中,整个人焦躁不已。 司空南见突然停下了脚步,凌江蓠一时不慎,差点撞了个满怀,所幸司空南见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你说得没错,这杏花楼可是西凉国最有名的青楼!”说完,他露出了邪恶的笑容,被凌江蓠瞪了回去。 “那……” 不待凌江蓠把话说完,他摆了摆手道:“你不必如此担心,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好好享受吧!”司空南见故意摸了摸凌江蓠的胡子,在她的耳边提示道:“你现在的身份可是一个男人,不能如此抗拒来烟花之地。” 说完,他大跨步地朝前走去,嘴角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凌江蓠气得咬牙切齿,却也只能跟上。不过,她将这笔仇记在了心里,准备日后还给这个邪恶的男人…… 第五百七十九章 追查 大概时间的青楼都是一般模样,拥挤的客桌,来往不绝的恩客,还有永不停歇的妓女。凌江蓠头一次进入这样的地方,心头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奇,她紧紧地低着头,却也不好意思四处张望。 见凌江蓠一改往日的性子,司空南见心情大悦,难得对前来招呼客人的老鸨笑得灿烂起来,他大手一挥,将一锭银子放在老鸨手中,道:“给爷准备好天字号包房,顺便把你们杏花楼的头牌给我请过来!” 说完,他朝着凌江蓠一看,示意他跟着自己。 老鸨接了银子,乐得嘴巴都开怀了,她接连不暇地将司空南见两人往楼上请,并对着伙计吩咐道:“真是没眼力见的,还不快把红艳姑娘叫过来!” 说完,她跟在两人后面喋喋不休道:“二位爷还真是好品位,我们红艳姑娘不但生得美丽,且性格极为温婉,我们这儿的客人都喜欢点她过来呢!” 这个女人约莫三十来岁的样子,五官很是标致,脸上没有任何瑕疵,身上的烟罗色长裙显得整个人愈发丰姿绰约。凌江蓠细细打量了她一眼,心中不算是讨厌,可是这个老鸨身份特殊,且她的声音有些尖细,让人觉得刺耳,很是不舒服。待走到包房中去后,凌江蓠赶忙将她打发走了。 “你觉得这里如何?”司空南见喝着小厮倒的热茶,眼神挪向了楼下角落里香艳而露骨的一幕,嘴角的笑意瞬间更浓了。 凌江蓠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待明白发生了什么,她顿时变得脸色通红起来。狠狠地瞪了司空南见后,她忍不住骂道:“流氓!” 还不待司空南见再次开口,包房门嘎吱作想,一位身着白纱长裙的女子款款而来,她的嘴角挂着一抹若无若无的笑意。 “两位公子有礼了,小女子红艳见过二位。”女子面容清丽,五官像是鬼斧神工而成,丝毫没有一丝差错。尤其是那双幽深的眸子,颇有让人过目难忘的意味。凌江蓠深深地盯了她一眼,忍不住在心中感慨起来,这杏花楼的头牌,果然是名不虚传的! “坐!”司空南见率先吩咐道。 两人本来就只是为了避难,并不是有寻欢作乐的想法,所以司空南见表示,他只想和红艳姑娘聊天,并没有其他想法。 听完这话,红艳脸上没有任何惊吓的表情,她朝着两人行了个礼,随之坐了下来。红艳拍了拍手,将门外的小二招了进来。 “不知两位客观爱喝什么酒?”那双烈焰红唇一张一合,发出极为悦耳的声音,让人感觉很是舒服。 听到她这么说,司空南见摆摆手,径直说道:“我兄弟二人只管喝酒,至于喝什么酒,就要看红艳姑娘了!”说完,便兀自吃起了桌上的吃食。 走了这么远的路,他的体力被消耗去不少,所以司空南见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吃起了桌上的食物。 而他说出的话,却是让红艳姑娘笑容更甚,面对这两个俊朗异常的公子,她心中微微有所触动,对两人的印象好了起来。 认真思索片刻,她盈盈笑道:“不如就来我们的招牌酒――杏花醉吧,此酒入口微辣,颇有些浓烈,可是入口后会渐渐生出一股子杏花的甘甜味,因而以杏花醉相称。” “我说了,这等子小事由红艳姑娘决定便好。”见女人的眼神朝自己投了过来,司空南见直摆摆手。 后来,司空南见告诉凌江蓠,他用这招没少俘获青楼女子的心,且百试不厌。至于其中的缘故,其实有些心酸,青楼女子长期处于社会底层,为众人所不耻,好不容易来了个翩翩公子,给了她们充分的尊重,她们又怎么会有不喜欢的呢? 此刻,红艳心中就有这样的想法。她看着司空南见,整颗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却也要强作镇定。 很快,两壶热酒上上来了,红艳手法娴熟地给两人斟满了酒。果然,待两人细细品尝后发现此酒果然如同红艳描述那般,味道真是好极了。 “真是好酒!”司空南见顾自倒了一杯酒,在鼻头处嗅了嗅,顿时露出了一脸享受的表情。 听他这么说,红艳但笑不语,只是复又为两人斟好了酒。 三人独自待在包房里,就这样开始了畅谈时刻。 然而,正当三人聊得愈发火热之际,门外突然响死了剧烈的骚乱声,一群官兵顿时涌了进来。 凌江蓠他们所在的天字号包间里面很是幽静,又出于最里面的位置,一直听不到外面的声音,此番官兵冲了进来,他们这才惊觉发生了什么。 “官爷,这是……”凌江蓠嘴角的笑容顿时凝滞,司空南见状立马上前,挡在了凌江蓠的前面。 领头官兵身后带了十几个人,他们动作迅速地将包房里搜查了一番,又叫来老鸨细细核查红艳的身份。最后,领头官兵沉声问道:“你们可见过这个女人?”说话间,他命手下拿出了一张画像。 看到画像上的自己,凌江蓠的心吊到了嗓子眼里,手里满是濡湿感,整个人紧张不已。而她这一系列的细微动作,全然落进了一旁的红艳的眼中。 不过凌江蓠此刻扮成了男人,这群官兵倒是无一人看出了破绽。 “那你们若是见到此人,立马来官府报告,要是帮助我们抓捕住此人,上头赏银一万两!”得到否认的答案后,官兵只得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嘱咐几句。 司空南见连声应答道:“那是那是!”这群官兵的突然出现,令他也吓了一跳,此番人全部离开了,令他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他为了进宫救凌江蓠费了不少功夫,若是她再被人抓回玄晨的手中,事情可就变得愈发棘手。 凌江蓠看了一眼司空南见,正好对方正在看自己,两人无奈地相视一笑,心头皆舒了一口气。 然而,一直沉默的红艳却是再沉不住性子了,“好了别装了,我知道他们刚才要找的人就是你们!” 第五百八十章 潜入青楼 此刻,包房中的气氛静到了极点,凌江蓠更是被吓得腾地站了起来,连连辩驳道:“红艳姑娘,话可不能乱说,我……” 不待她说完,司空南见突然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凌江蓠不要再说下去了。 他这一细小的动作落在红艳眼里,她眼里的笑意更加浓厚起来,“我很确定你就是这群官兵要找的人!” “可是他们要找的是女人啊,本公子可是男儿身,所以这于我有何干系……”凌江蓠心底有些发虚,说话底气不如以前那般足。画像上的自己被画得惟妙惟肖,那群官兵没有丝毫察觉,可是却是被红艳一个青楼女子怀疑上了,凌江蓠很是心累。 见凌江蓠眼睛转个不停,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红艳忍不住笑出声来,她道:“所以你是女扮男装啊,别装了,一个人可以改变容貌,可以装扮性别,唯有声音是不可能改变的,还有你……” 说话间,红艳摸了摸脖子,示意凌江蓠的脖子很是平坦,根本没有象征男人身份的喉结,所以红艳很是胸有成竹,她料定了凌江蓠是女人。 “你!”凌江蓠心中煞是无语,这古代人也如此聪慧之辈,一眼就能瞧出她的秘密所在,实在令她意外。 见她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红艳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如此忧虑,既然她刚才没有说出来,现在也不会将她的身份泄露出去。 “我早就看出来你不是男子,之所以看上去是一副男子模样,不过是因为女扮男装罢了。不过,不得不说你这易容术可真真是好极了,竟然能够以假乱真,若不是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呢。刚才官兵来的时候,又拿了张女子的画像,见你眼神里尽是慌乱之色,我便料定,你就是画像上的女子!”红艳轻抿一口茶,语气间不疾不徐,将凌江蓠的女子身份分析得头头是道。 凌江蓠听她这么说,倒也没有之前那么惊慌,只道:“感谢姑娘救命之恩!”说完,她朝着红艳拱拱手,以示感谢之意。 没想到,凌江蓠这一动作,倒是让红艳嘴角的笑意尽失,反而变得有些慌乱起来,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我不过是看你们投缘罢了,心里也没这么讨厌你们,所以愿意替你们瞒着!”红艳轻抿一口茶水,脸色俨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在青楼这样鱼龙混杂的环境中待了许久,红艳的呀眼光变得锐利无比,对于能够轻易识别出凌江蓠的装扮,却也算不上特殊本事。 凌江蓠有些惊讶,她的嘴巴张了张,却是道:“谢谢你!红艳姑娘……”如果她被这群官兵重新抓回去,后果不堪设想。 那么司空南见这一行便白跑了,所有的一切教会付之东流,更为可怕的是,依照玄晨的性子,恐怕会加大筹码威胁虞寒卿。说到底,最后吃亏的还是他们玄天国。 想到这一层,凌江蓠忍不住浑身冒起了冷汗,生出了一种后怕的感觉,看向红艳的表情中多了几分真诚的感激。 “若不是有红艳姑娘帮忙,我们恐怕又要吃亏了!”凌江蓠狠狠地瞪了司空南见一眼,对于他选择烟花之地藏身的主意有些生气。可是随即她转过头来,却也忍不住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如今他们落在了西凉国之地,恐怕不管逃脱去了哪里,始终都有被抓回去的风险。所以说来说去,亦是不能责怪司空南见。 听见凌江蓠这么说,红艳直直摆手,“不必如此客气,我并不讨厌你们,又何必将你们交给那起子。不过话说,看你们这副模样,恐怕不是西凉人吧!” 司空南见和凌江蓠同时点点头,道:“我们来自玄天。”说完这话,凌江蓠下意识地朝着周围看了看,见没有人偷听,这才肯放下心来。 “玄天!”红艳惊叫出声,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唇,可是她的身子却是猛地一颤,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 凌江蓠被她这一反应下了一跳,她紧蹙眉头,精亮的眸子里透露出丝丝怀疑,“红艳姑娘,你这是怎么了?”站了这么久,身子有些乏累,她索性坐了下来,顺带着抿了一口桌上还冒着余温的茶水。 沉吟片刻,红艳自嘲一般地笑了起来,语气中透露着丝丝迷茫,“我……我也是玄天人,不过三年前被人从玄天抢过来,卖给了西凉的青楼。”红艳脸色未变,那双精利的眸子不停地扑闪着,似是有泪珠在滚动一般。 不知为何,今日与凌江蓠这个女人相见后,她的脑海里全是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与苦楚,心情似也降低到了冰点。 站在她对面的凌江蓠紧抿嘴唇,却是并未开口。虽说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凌江蓠都未曾与青楼妓女或是会所小姐打过交道,可是她能够想象这种地方内部的肮脏事情,且这群身处顶层的人定然是过得极为艰难的。 此番凌江蓠看着红艳的目光中,充斥着浓浓的同情之意。而司空南见听着两个女人聊天甚是无趣,他干脆隐了出去,给这两人足够的空间。 “你别难过……”揭到红艳姑娘的伤疤,凌江蓠心头泛起难过的苦楚之感,可是她却不知如何安慰对方。 所谓“他乡遇故乡”,这样的情况下,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是最容易融合在一处的,更是轻易便能成为心知之友。凌江蓠和红艳姑娘,此番心中都有着这样的想法。 想到红艳之前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凌江蓠干脆大方地说了出来,“其实你猜得一点儿都没错,我就是那群官兵要抓的女人!” 屋内很是安静,这话一出,红艳的脸色却是未变,既没有探询之意,也没有质问之词。她仅是静静地看着凌江蓠那双眸子,似乎是在等待着下文。 有时候,坦白真相反而能够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犹豫仅是一瞬间,凌江蓠干脆搬出了自己的身份。 还不待凌江蓠开口,红艳突然开口道:“我挺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份。”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不过……” 凌江蓠摆摆手,表示说出她的身份并不碍事,“这群西凉官兵之所以要全城抓捕我,正是这位我是玄天国的三王妃。” 第五百八十一章 相知 这话一出,红艳彻底呆愣住了,她嘴巴张得老大,惊讶得好半天合不拢嘴。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女扮男装的人,身份竟是如此不俗,和她这个落入苦海的妓女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原先她想和凌江蓠结交的想法,顿时消失全无,取而代之地是浓厚的惊恐之感。想到凌江蓠竟然是一国王爷的正妃,红艳姑娘忍不住再次打量了凌江蓠一番。 “王……王妃娘娘!”再次开口,她的语气有些颤抖。看她这副模样,的确是被凌江蓠的身份吓坏了。 看出她眼神里的落寂与自卑,凌江蓠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红艳姑娘的身旁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先听我说完,其实……其实我比你还惨呢!”她故意夸张地说道。 想着红艳是个值得信赖之人,凌江蓠便将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连虞寒卿危险的处境也说了出来。 “唉!所以我这个所谓的三王妃,过得也甚是艰难啊!如今西凉欲拿我做人质,玄天国里的人也闹得我不安生!”说完这话,凌江蓠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却也真的有些悲伤起来。 然而,坐在一旁的红艳却有些失神。突然,她乍然开口道:“王妃娘娘,你如何看待青楼女子?我……我很想知道你的想法。”听完凌江蓠的话,红艳心中很是羡慕她。拥有不错的出身、高贵的身份,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她还拥有爱她、甚至能为她舍命的的男人。这一切,都是红艳所毕生渴求的。 看着红艳慌乱的眼神,凌江蓠立即会意,明白她这是有所失落和自卑了。思索片刻,凌江蓠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摆摆手道:“红艳姑娘若是不嫌弃,叫我凌姑娘便好了。三王妃不过是个次称呼罢了,你不必记在心上。且我们此番处在西凉,而非玄天国,我又是别人追捕的逃犯,这王妃的身份反而是一种累赘。” “我只是凌江蓠罢了!”她真诚地说道。 其实,这也是凌江蓠的心里话,即便她是一国王爷的正妻,可她并不觉得自己比红艳高贵到哪里去。毕竟在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不管是王妃还是妓女,她们的身份皆是命运释然。尤其是沦落风尘的女子,许多人并非自愿,却不得不如此,所以凌江蓠全然不可能歧视红艳。 “那便好!”见凌江蓠眼中满是诚挚,却也不是说的场面话,这让红艳心中的忧虑感顿时消散全无,对面前这个女人的欣赏之意也更加浓厚起来。 所谓相见恨晚,却也不过如此。两人约莫畅谈了两个时辰,凌江蓠有些饥饿之感,可是她却还想和这新交的朋友待一会儿,只得作罢。 “对了,你可有回玄天国的想法?”两人聊天的时候,门嘎吱地响了,可是她们却丝毫未察觉,继续畅谈得火热。 站在门口的司空南见满头黑线,对于这两个彻底忽视他的女人,他便是很无语。男人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又咳嗽了一声,可是屋子里剩余两人却依旧没有察觉。 这下,他的不满情绪算是到达了极致,“好歹我是翩翩公子,你们两个这么忽视我真的好么?”司空南见瞪了两人一眼,故意做出一副很是生气的模样。 凌江蓠回瞪了他一眼,怂怂肩道:“哪呢,谁是翩翩公子??”说完,她故意朝着屋子里打量了一番。 “你!”她这话一出,男人气得跳了起来,司空南见指着自己那张邪魅的脸,嘲笑凌江蓠没有眼光。 “嘁!我是有相公的人!管你是不是翩翩公子,可跟我没多大关系!”虽是玩笑话,却也是凌江蓠的真心话。如今在她的心中,再也没有人能比得过虞寒卿这个男人。 一同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凌江蓠倒是彻底看清楚了自己的内心。有了虞寒卿后,在这世间,恐怕再没有一个男子能让她动心。 见司空南见一脸不满的模样,凌江蓠故意将目光转向了红艳,没想到对方亦是直直摆手道:“真是对不住了,这天下的翩翩公子啊,我可是看得多了去了,所以便没有注意到你……” 说完这话,凌江蓠和红艳同时哈哈起来,也不管男人的面色有多黑沉。 因着众人肚子有些饿了,所以他们选择在包房里用膳。红艳对这杏花楼的食膳极为了解,所以她替两人择了吃食,又亲自吩咐小厮快些去准备。 在等上菜的过程中,凌江蓠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的眼神落在了司空南见的身上,“我们何时离开?”一直在这危险的地方待着,似乎也是极为不安全的事情。 他们本就是如履薄冰的处境,万事皆要小心,千万不能出了差错,暴露自己的身份,最后再将整个玄天国赔在了虞寒卿的手中。 红艳率先说道:“其实你们也不必担忧,那群官兵应该不会过来了,你们先安心藏在此处,我也会替你们留心的,若是有办法便立即送你们出去!就算是实在没有办法,我自己当中有一个密室,若是实在躲不过西凉人的追捕,你们也可以有藏身之处。”红艳也是率直之人,虽说只与凌江蓠两人相识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她却处处为两人打算。 这样的她,让凌江蓠感动不已。 菜上齐后,桌子上摆满了各种食物,其中最具特色的便是那只荷花鸡了,鸡肉被烤得外焦里嫩,且弥漫着一股子荷花的清香。除此之外,红艳还让人备下了不少西凉本地特色。 “你们尝尝吧。”红艳细心地为大家摆好碗筷,表示这荷花鸡必须趁热吃。 凌江蓠连声答应,然而当看到肥腻的鸡肉和浓重的天骄后,胃里却翻江倒海起啦,她忍不住干呕起来,整个人顿时狼狈极了。 “这是怎么了?”见凌江蓠很是惧怕油烟的模样,司空南见满是一脸不解的模样。 而红艳似乎明白了什么,她边给凌江蓠递茶水,边有些犹豫地道:“这……凌姑娘这是有了身孕吧!” 第五百八十二章 惊喜 经红艳这么一提醒,凌江蓠心中顿时一亮。她这些日子呕吐不止,整个人虚浮无力,且身子也有些异感,的确是有了身孕的表现。 她的月信一向不准,有时候晚来些,有时候又会早几天,她也没大放在心上。且这些日子她一直担忧着虞寒卿的安危,又整日处于如履薄冰的状态,她压根顾不得这些事情。此番两个多月没有来月事,她也丝毫未曾察觉,不过这么看来,她可能是真的有身孕了。 猛地一拍额头,她迅速地漱完后,赶忙坐了下来。凌江蓠努力使自己平复下来,调整好气息,又将眸子闭着,这才将左手搭在了自己的右手上,细心地号起了脉。 看到这一幕,红艳惊奇不已,她没有想到凌江蓠不但身份非凡,竟然也懂得医术,这让她看向凌江蓠时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敬佩。不过,所谓“医者不自医”,她觉得还是请个大夫过来比较好,刚想开口说出想法,却被司空南见打断了。 “司空公子,不如……”还不待她将请大夫的话说完,男人便立刻会意,明白过来她想说什么。 “红艳姑娘不必担心,蓠儿的医术极好,号脉这点小事,她可以自己做好的。”司空南见声音低沉,他站离红艳的距离进了些,嘴里的气息喷勃到她的脖颈处,细腻的皮肤传来痒痒的异感,这让红艳顿时羞红了脸,下意识地挪了挪步子。可是司空南见却是丝毫未觉,只继续道:“而且,我们身份特殊,蓠儿此番是男子,若是非要请大夫,可不就暴露了!”司空南见低声提醒道。 此番凌江蓠被人救走,玄晨必定会有所动作,且西凉国本身就是防守极为森严之地,他们的确不能再暴露了身份。 如今女人已经走了身份,自然是万万不可受了惊吓。若是凌江蓠腹中的胎儿出了差错,她恐怕会伤心欲绝。 司空南见冒不起这样的风险! “嗯!你说得对。”红艳和凌江蓠相谈了许久,的确忘记了她此番是女扮男装这一档子事情。这么看来,请大夫的确不是明智之举。 此番他们说得极为小声,凌江蓠一心在号脉上,并没有听到两人的议论声。突然,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嘴角挂起了满满的笑意。 “怎么样?”红艳有些着急地问道。 “嗯,的确是有喜脉了!”对于自己即将要做母亲这件事情,凌江蓠欣喜不已,她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极为轻快起来了。 言毕,虽说她和凌江蓠相识不久,可是两人相见恨晚,俨然成了好友之交,听到凌江蓠有了身孕,红艳自然也替她高兴。 两人有说有笑,开始谈起了怀孕期间的忌避。 此刻,凌江蓠的脑海里全是男人那张俊俏的面庞,不知为何,这日她对他的思念俨然到达了极致。忽然想起那日两人欢好行房时,男人一直处于兴奋状态,下身猛地冲刺,仿佛要将她嵌入骨髓里一般。最后,他将所有的精液留在了女人的体内,对着凌江蓠耳畔低语道:“蓠儿,我多想你为我生个孩子,不管男孩女孩,只要是我们的孩子就好!” 没想到一语成戮,虞寒卿这下是真的要做父亲了。凌江蓠心想道,“若是他此番在我身边,不知听了这个消息,会不会如我一般开心呢?” 正当她思绪神游之际,感觉身子被人晃了晃,她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见红艳紧盯着自己,凌江蓠一脸不解,有些茫然地问道:“怎么了?” 见她这副模样,红艳忍不住打趣道:“我们这里有一句俗言,说的是“一孕傻三年”,果然是真理啊!”见她依旧一副茫然的模样,红艳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就这么会儿功夫,红艳说了好几遍恭喜的话,两个女人的情绪一直处于兴奋状态,对于一脸黑沉且什么话都没有说的司空南见,似乎两人都没有察觉。 此刻,司空南见的心闷闷的,仿若连呼吸也有些困难。而一旁,凌江蓠轻抚小腹的动作,着实有些扎眼。 对于凌江蓠,他说不上是什么感情,可是自从两人相识后,说对凌江蓠不心动是假的,可是这种情绪有没有至爱之入骨的地步。所以听到凌江蓠有了身孕的消息,司空南见心中还是不大畅快。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凌江蓠如今是孕妇不能熬夜,红艳便催着她睡觉了。为了掩人耳目,红艳对着司空南见建议道:“不如这样安排罢,蓠儿就宿在我那里,至于司空公子,我去叫来嫣儿,她是我的好姐妹,且……保准会让公子您满意。”她朝着司空南见投去了一个会意的笑容。 司空南见身子一愣,却还是答应了下来。 见状,凌江蓠坏坏地一笑,看向他的眼神,仿佛是在说:“你一定是早就想去了吧!”可是对方眼神有些冷淡,却是难得不与她斗嘴,自己独自离开了。 待安排好一切,红艳这才回到了房中,一番梳洗后,红艳让凌江蓠率先躺在了床上。 此时天已经全然黑透了,月亮高高升起,挂在遥远的天际。月光透过窗柩撒进来,将屋子地面照出了圈圈点点的光亮,凌江蓠轻轻地躺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自己的小腹。 想着自己腹中有一条鲜活的生命,凌江蓠愈发小心起来,生怕磕着碰着,愈发小心得紧。可是,一想到这是她和虞寒卿的骨血,她的兴奋之感便远远大于初为人母的不安。 红艳最后躺在床上,她顺手将蜡烛吹灭,屋子里瞬间漆黑一片。透着细碎的月光,她注意到凌江蓠的动作,于是笑着开口问道:“凌姑娘,你和王爷一定很相爱吧!”若不是真心爱一个男人,又怎么因着有了他的孩子,而兴奋得夜不能寐。 凌江蓠认真地点点头,随即又反应过来对方看不见她的动作,这才认真地回道:“是的,我们是夫妻,自然是很恩爱的,而且……王爷又待我极好。可是因着他身份特殊,我们经常要面临着许多危险,且不得不一同担当,所以久而久之,我们皆将对方当做了自己生命的另一半。”提及到虞寒卿,凌江蓠颇为动容。 第五百八十三章 作战 不知为何,听完凌江蓠和虞寒卿的故事,红艳变得有些伤感起来,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不由悲从中来,眼角不由自主地落下了几行清泪。害怕被凌江蓠发现,她又迅速地将眼泪拭去。 “红艳姐姐?”红艳比凌江蓠大些,她干脆称她为姐姐。见红艳迟迟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凌江蓠这才低声询问,以为对方已经熟睡了。 “啊!怎么了?”沉浸在自己的悲伤情绪之中,红艳未曾听到凌江蓠的问题,瞬间变得茫然起来。 凌江蓠轻笑一声,再次重复道:“我刚才是问你,姐姐可曾遇到过心仪的男子?”一说到这个话题,她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虞寒卿的面容,她这才惊觉,如今男人已经成了她致命的毒药,她已经完全将男人放进了自己内心深处,所以无论何时,凌江蓠总会想起虞寒卿这个人! 然而,她无心的问题,却让红艳更加难过,过了半晌,她才闷闷地答道:“我不过去是青楼女子罢了,最大的筹码便是这具身子,至于心……我是断然没有的!”说完,她自嘲般地嗤笑一声。 至于心仪的男子,红艳心头不由自主地飘出了晚间说自己是翩翩公子的男人,可是……两人的身份照旧是云泥之别,断然是没有可能的。她是个极为识时务的女人,自然不允许自己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见红艳语气不大好,凌江蓠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欲开口解释,却率先听到红艳道:“时辰不早了,我们早些睡吧!”说完便兀自闭上了眼睛。 凌江蓠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暗暗责怪自己一番,亦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如今她是有了身子的人,断然不能像从前那般粗枝大叶,丝毫不顾及腹中的胎儿。何况奔劳了这么一天,她的确有些累了。 这一夜,彻夜无眠,凌江蓠睡得极好。 就这样,他们选择留了下来。红艳保证,若是有适当的时机,定然要将他们送出去,以彻底脱离西凉这个危险之地。 军营里。 春雷静静地立在虞寒卿面前,眼神时不时地瞟过前方的男人,却是什么话都不敢说。如今来到战场上,经过这么久的打磨,春雷的性子倒是愈发沉稳起来,颇有一番虞寒卿的气势。 所谓“近朱者赤”,便是这样的道理。 “王爷,属下前来复命。”突然,帐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男声。 听到外面的声响,虞寒卿的头微微地扬了扬,沉声道:“让他进来!”春雷立刻会意,赶忙朝着帐外跑去。 来人正是被虞寒卿派出去的秋风,他满身风尘仆仆,脸上却是一副兴奋的模样,俨然是有好消息带回来。春雷见状,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见秋风气喘吁吁的模样,虞寒卿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坐吧!”对于下属,虞寒卿习惯了严苛,可是适当的时候,他又变得温和起来。 比如此刻。 “王爷,此番前去西凉,我本来不出三个时辰就能回来的,只是如今西凉守卫森严,到处都是搜查的士兵,所以我这才回来晚了……”秋风本身轻功极好,可是这一趟却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固然虞寒卿心头再沉得住气,却是不免有些着急起来。秋风害怕自己延误了大事,被主子以为自己办事不利,以后不让自己去干这种差事,只得率先解释了一番。 听到西凉加大了搜查看管力度,虞寒卿锐利地眸子闪了闪,划过一闪即逝的兴奋,却也很快恢复如常。 “你们猜怎么着?我见那群西凉狗贼似乎在找什么人,便偷偷去看了一眼,结果那画像上的人竟然是咱们王妃!”经他这么说,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虞寒卿猛地一震,腾地站了起来,那凌厉的眸子终于闪现着些许光亮,这些日子的阴郁一扫而光。 春雷更甚,他猛地一拍大腿,打得自己生疼,语气中更是夹杂着无比的兴奋之意,“这么说来,司空公子是成功了,真是太好了,这下西凉狗贼没了威胁我们的筹码,看咱们寒狼铁骑不打得他落花流水!” 秋风这人管不住自己的嘴,虞寒卿便没有将司空南见前去西凉的事情告诉他,此番见春雷激动的模样,他有些不明就里。不过,听春雷说这下要攻打西凉,他顿时眼前一亮,也立即同意了春雷的说法。 这些日子因为西凉人以凌江蓠的性命威胁虞寒卿,所以他们玄天国的士兵虽有心杀敌,却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如今司空南见已经救出了王妃,寒狼铁骑便能露出锋利的爪牙,将西凉过一举拿下。 凌江蓠如今成功逃脱了危险,虞寒卿心头的巨石总算消散了不少,他难得嘴角微微上扬,目光变得柔和起来。朝春雷看了一眼,对方立即会意,里面跑到了他面前,扬声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虞寒卿冷笑一声,眼睛微眯成一条缝,乍然又张开,神色间满是煞气。他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道:“召集各位将军开会,其余所有士兵整顿着装,准备好攻城武器。一个时辰后,我军全力攻打西凉。” 他心里很是清楚,如今凌江蓠被人救走,玄晨势必担忧不已,且会将大半精力放在找人上,反而会放松警惕。玄天国的士兵若是在此时攻城,势必能事半功倍,使西凉国元气大伤。 更重要的是,因着西凉人放话出来,说是虞寒卿要放弃打仗,用玄天国的军队去换自己的王妃回来,士兵们受了影响,士气难免有些低落。此番他下令攻打西凉,既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亦能振奋军心。 总之,如今的局势倒转,对虞寒卿这一方极为有利。 听到主子的吩咐,春雷和秋风对视一眼,两人都很是兴奋,迅速领命走出了大帐。 待两人离开后,虞寒卿才腾地坐了下来,整个人似有些虚脱。刚才听到凌江蓠已经逃脱的消息时,他故作淡定,可是只有他自己才清楚,自己此刻是有多么的高兴。 凌江蓠是他心头的朱砂痣,他又怎么舍得让她去赴死。可是这天下的百姓,他作为皇室子孙,却是断然不能置他们的性命于不顾。 如今好了,所有的一切迎刃而解。 第五百八十四章 国丧 半个时辰后,玄天国所有的士兵整装待发,全都装备上了武器。为了振奋士气,虞寒卿特意将寒狼铁骑作为先锋部队,并采取攻城梯队战术。 他先派了一千余人去将城门强行攻破,随即让数以万计的官兵冲了进去,一举拿下了城楼。这样的胜利,让玄天国人心大振,士兵们一个个兴奋无比,皆举着枪盾冲了进去,将西凉士兵打得落花流水。 他们的动作太过迅速,一切情势反转得太快,西凉的士兵根本没有准备。且虞寒卿特意命人挑了凌晨动手,那头大半士兵都在睡梦当中,乍然听见外面的鼓声,可是还不待他们将衣物穿好,玄天国的士兵已经攻进来了。 战场上,守城官兵大吃一惊,他急急忙忙派人跑出去通报增援,可是他刚把人派出去,那人便被秋风的利箭射倒在地。 见状,守城将领更是惊恐不已,可是大半西凉士兵死伤,如今大势已去,他们西凉此番恐怕要被打败了。 战场上的形势彻底反转,玄天国占了绝对优势。 杏花楼中,女人安静地躺在床上,发出细微而均匀的呼吸声,她的睫毛不停地扑闪着,眼睛却是紧紧闭上。细细一看,凌江蓠这几日倒是睡得极好,连眼角细碎的黑眼圈都消失全无,面色也红润了不少。 轰!空中传来阵阵巨响。 突然,她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整个身子忍不住一颤,似乎被什么东西吓了一跳。正在这时,红艳正好端着洗脸盆进来,她道:“蓠儿,快来梳洗一番,然后我带你下去吃饭,我……”这几日因为凌江蓠两人在此处的缘故,红艳都没有打算接客,对外一直称自己病了,不能再接客。她平时为勾栏院挣了不少银子,又认识了不少大财主,老鸨也不敢太过得罪她,只得不情愿地同意了。 这青楼中人多眼杂,她是万万不敢将凌江蓠两人的身份暴露出去的。可是难免有人嘴杂,会四处传播。为了避免麻烦,红艳索性直接躲在屋子里谁也不见。 她话还没有说完,便看见凌江蓠满脸惊恐,俨然是受了巨大的惊吓,她被这副场景吓了一跳,赶忙跑去关切地问道:“蓠儿这是怎么了?”经过这几日的相处,红艳全然将凌江蓠当作了自己的亲妹妹,又想着她如今有了身孕,自然是极为小心地照顾她,生怕她出一丝一毫的意外。 “姐姐,你刚才可有听到什么声音!”凌江蓠的语气很是肯定,刚才她就是被这阵巨大的声响吓醒的。 红艳愣了一下,思索道:“我刚才在后院,并没有注意到这回事,不过……刚才似乎的确有一阵钟声,我也隐约听见了。” “钟声!对,就是钟声!”凌江蓠这才想起来,那传入她耳朵里的的确是一阵绵长而轰响的钟声。 依照古制,只有皇族人死时才能鸣丧,而这鸣丧钟一响,则预示着帝王殡天,举国皆是大丧。 她赶忙跳下了床,迅速地推开窗子,待她定睛一看,外面依旧人来人往,却迅速地换上了丧服。这便说明西凉国的皇帝的确死了,所以才会有鸣丧钟。 凌江蓠与西凉皇帝并不相熟,对于她的死讯,凌江蓠并没有多大的触动。不过她在心里暗想,若是西凉出了国丧,玄晨必然会分心,减少抓捕她的精力,那么虞寒卿也能有一口喘息的机会。这么看来,西凉帝王此时死去,于凌江蓠而言无疑是一件好事。 如今他们身在西凉,为了不暴露身份,司空南见和凌江蓠只能不情愿地换上丧服,也与众人一起替西凉皇帝守丧。 西凉皇宫里,玄晨死死地跪在地上,面容哀戚,整个人有些憔悴起来,浑身透露出浓厚的疲倦感。凌江蓠被人救走后,他很是生气,于是派人全城搜捕,几天下来却是一无所获。 而战场上,虞寒卿带着玄天国的部队打了过来,他两头疲于应对,有些应接不暇。可就是在这个紧要关头,他的父王却是殡天了,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做了这么多年的天之骄子,玄晨还是头一次如此气丧。 见他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雪姜拖着疲倦的身子走了过来,沉声道:“陛下还请保重身体,您还有国事要操劳呢,至于先帝国丧事宜,请您放心,我会一一料理好的。”如今先帝去世,作为太子的玄晨,自然应该迅速登基,以稳固住整个朝政。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西凉皇帝早就定下了太子之位,且玄晨的母亲家世雄厚,再加上有雪姜背后家族的支持,玄晨便也能顺利登基,也好避免了皇位之争。 听完雪姜的话,玄晨麻木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对于雪姜这位称职的妻子,玄晨一直都很放心她的办事能力。 只是先帝的丧事、登基大典,这些事情很是繁杂,待他完全处理好,却是需要不少时间。如今凌江蓠下落不明,而虞寒卿的寒狼铁骑来势汹汹,可是玄晨却是没有丝毫余力去应对了,他只能先将眼前的事情解决好,才能去捋顺外部的忧患。 在先帝的榻前跪了许久,玄晨的双腿已经麻木了,他的周围夹杂着后宫女眷的痛苦声,准时混乱不已! 所幸不多时,便有人来宣旨,将先皇临终前的遗昭拿了出来。这下,文武百官赶忙下跪,高呼“恭请新帝上位。”玄晨顺理成章地登上了帝位。 一时间,西凉宫中几多欢喜几多愁。 第二日,一身孝服的红艳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她急忙将凌江蓠摇醒,她的神色间满是兴喜。 凌江蓠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似乎还没有睡够,红艳顿时放松了手上的力度,满口兴奋地说道:“蓠儿,总算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我已经找到办法送你们离开了。” 红艳也深知这杏花楼不是长久的藏身之地,唯一的办法就是送他们二人到玄天,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安全。所以这些日子,她一直努力去联系人,这下一有了消息,她便赶忙跑来告知凌江蓠。 第五百八十五章 逃离 一听红艳这么说,凌江蓠顿时睡意全无,整个人变得无比兴奋起来。如今她最担忧的便是虞寒卿和腹中的胎儿,若是能够顺利回到玄天,她心中的压力总会消散些。 “姐姐,你有何办法?”她腾地坐了起来,一把抓住红艳的衣袖不放,眼神里满是激动的神色。 红艳被她这一孩子气的动作逗笑了,她取笑道:“都是快要做母亲的人了,还这般沉不住气,真是羞死人了!” 不过这件事情的确很是紧急,所以她也没有继续卖关子,而是继续说道:“我拖一个信得过的姐妹问过了,从西凉到达玄天,既可走水路也可以走陆路。不过若是走陆路的话,总是避免不掉一些关卡的搜查,被发现的风险极高。不过此番先帝殡天,西凉本来就乱成了一锅粥,水路倒是可能没这么严格,送你们出去要容易些。” 凌江蓠点点头,表示认同红艳的话。 “我那个小姐妹认识一个船老大,他专门干这档子生意,只要多给一些银钱,他便会愿意派人将你们送回玄天。对了,你们且放心,这人并非西凉人,且他并不站任何立场,不会将你们的身份泄露出去的!”怕凌江蓠有些顾虑,红艳干脆地保证道。 在说话的空档,凌江蓠已经穿戴整齐,迅速洗漱好后,她打算去找司空南见商量一番。 “那他何时可以送我们出去?”凌江蓠边走边问道。 红艳顿了顿,沉声说道:“什么时候都可以,只是要先付钱。我已经把定钱给了,让他安排你们今晚上就走。不是姐姐不留你们,只是你们在西凉多待一天,危险就会多一分,不如早些送你们出去,也好保证你们的安全。”这些日子,红艳为着凌江蓠两人的事情操劳不已,整个人清减了不少。 对于她所做的一切,凌江蓠感记于心,“姐姐,真是谢谢你,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对了,你和我们一起回玄天去吧,反正西凉不是你的故乡,我们一起回去!”忽然想起什么,她这才惊觉,红艳并没有打算与他们一同走的意思。 红艳摇摇头,有些自嘲地说道:“我本就是没了指望的人,待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就不必多此一举了。”说完,她将头别过,不去看凌江蓠的眼神。 听她这么说,凌江蓠有些着急起来,她坚决地说道:“不行,姐姐你帮我们这么大的忙,我凌江蓠一定要报恩的,你就和我们一起走吧!” 正在这时,门嘎吱一声响了,司空南见径自推门进来,看他这副模样,俨然是在门外将话听了去。这几天的时日里,他一直宿在嫣儿处,心情烦闷时,便缠着女人交颈而卧,以发泄自己烦躁的心情,可是脑海里那抹倩影始终挥之不去。 这日清早他心里的烦闷之感更甚,只好过来找凌江蓠,却没想到,正好撞上了这一幕,不过正好,凌江蓠两人也正打算去找他。 还不待旁人开口,司空南见兀开口道:“红艳姑娘,你必须同我们一块儿回去!”今日他着了见月白色长袍,一张俊俏的脸衬得愈发英气逼人,他语气如此坚决,让红艳忍不住愣住了神。 “就是,我们必须带你一块儿走!”凌江蓠见司空南见也同意她的说法,声音也变得大了起来。 这下,红艳开始动摇了,其实她也曾想过回玄天,可是如今她孤身一人,实在不必要再去换一个新的环境生活。然而经凌江蓠和司空南见这么一说,她却又动摇了意志。 能够重回故土,对于她以后的人生,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正当她考虑之际,司空南见不紧不慢地说道:“红艳姑娘,先不说你救我们一场,我和蓠儿自然应该报恩。你这次如此帮我们,势必会留下蛛丝马迹,日后被官兵追查下来,恐怕还会带来杀身之祸,所以你必须和我们一同离开。” 红艳浑身一震,却也反应过来了司空南见所说的,最终答应与他们一同离开。 傍晚时分,三人匆匆吃了晚饭,红艳收拾好细软,几人迅速地离开了。这一切做得极为小心,却是没有逃过他们身后一人的眼睛。 …… 这条能够通向玄天的江离城中有些远,红艳摸黑带着凌江蓠两人走,待到达江边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沉下来。这路途上太过漆黑,凌江蓠摔了一跤,手被擦破了皮,却是没有什么大碍。 红艳朝着周围张望了片刻,只见她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小火把,迅速点燃后,朝着空中晃了三下。不多时,一艘大船缓缓地开过来,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船老大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长着浓密而黑油的胡须,他的声音有些浑厚却极为有力,一开口便道:“钱带来了么?” “给!我们可以上船了吧?”红艳从包袱里掏出一沓银钱,放在船老大的手中。这是她这几年来的积蓄,此番算是全都花光了。 船夫接过银钱,眼睛里似是冒着精光,他手脚麻利地数了数钱,这才道:“还不快上船!”说完,他径自朝前走去。 跟在红艳身后,凌江蓠刻意压低声音问道:“姐姐,你给了他多少钱?”她刚才只见红艳给了厚厚的一沓钱,心中有些愧疚起来。这恐怕是红艳这么多年的全部积蓄,可是却为他们两人全部花光了。 “八千两。”红艳脸色未变,只紧了紧凌江蓠冰冷的双手,示意她不必放在心上。 到达船舱里时,船老大率先让小厮打开了一处船身,随即对几人道:“虽说如今世道已经乱了,可是咱们不得不小心加小心,还请诸位委屈片刻,委身藏于这小空间之中,这样即便有官兵搜查,咱们也是安全的。” “这……”司空南见看向凌江蓠,眼神中透露出些许担忧。 凌江蓠立即摆摆手,道:“我无妨,你不必担心,我们快些进去吧,以方便船家好开船,咱们早些脱离这是非之地。” 司空南见这才点点头,率先跳进了船板里,这才将凌江蓠扶了下来。 第五百八十六章 尴尬 估计这船老大经常干这日子生意,小空间里还有一些可以垫坐的东西。不过,这里面漆黑一片,他们什么也看不清楚。 借着船老大在外面点着蜡烛的光亮,他们这才坐了进来,将带来的包袱放好。 待船正式开动,已是一刻钟后的事情了。虽说这船身极大,可是中间结构有些复杂,且他们待在小空间里,的确是有些狭促。 凌江蓠的身子不过三个来月,害怕她受不了这样的颠簸,红艳索性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并用手护住腹部。本来担忧这样会让红艳很累,很是想着肚子里的孩子,凌江蓠终究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这船身空间极小,他们之间的距离离得很近,甚至能够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这样的异感,让凌江蓠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或许船开到了拐弯处,水流有些急促,船身剧烈地波动起来,吓得凌江蓠赶忙护住小腹,生怕出了差错。 这是她和虞寒卿的孩子,她凌江蓠必然要拼尽全力护住。 待船身平稳下来,凌江蓠这才回答红艳刚才的问题,“我只是觉得,咱们此番这样连夜逃跑,真是刺激极了!”说完,她忍不住再次笑起来。 此番他们深处大江之中,倒也不怕有人突然出现,所以凌江蓠说话不由得放大了音量。可是在这样狭小的环境里,她的声音被无限扩大,甚至回响起了余音。 “你呀,真是长不大的孩子!”红艳听她这么说,忍不住笑她是长不大的孩子。然而,这样的凌江蓠,却是让她时刻都能够升起强烈的保护欲。 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倒也不算是难挨,凌江蓠极懂得活跃气氛,红艳被她逗得大笑起来。不过这样倒也有一个好处,他们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并没有因为船身的颠簸而受影响。 可是坐在一旁的司空南见,整个人眼睛微眯着,却是没能睡着,他的眼睛一直注意着他身旁女人的动静。有时遇到下游地段,船身震动得极为厉害,他便迅速地扶住凌江蓠。 然而,他一直未曾开口,凌江蓠心中却有些异样。她不再开口说话,而是留意起了身旁的男人。 忽然想起什么,凌江蓠拍了拍她身旁的司空南见,有些不解地问道:“对了,为何你自上船来以后,一直捂住口鼻呢,难道有异味?”待她细细一听,这男人甚至屏住呼吸,故意不吸气。 男人猛地张开眼睛,薄唇轻启道:“这小空间本就狭窄,空气不够我们呼吸。你是孕妇需要多呼吸空气,若是我少呼吸一些,你便能多呼吸一些。” 这话一出,凌江蓠的心仿佛被重重一击,开始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这样温柔而细致的司空南见,多少让她有些不适应。 气氛变得尴尬起来,凌江蓠随即又想到,自己刚才哈哈大笑,不停地说话,岂不耗费了大量的空气。这样想着,她心里多了几分愧疚。可是司空南见刚才的话,她却是不知如何接下去是好。 可是男人对她的这份感情,她也并非今日才知晓。司空南见虽说装惯了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可是对她却是真真的好。很久以前凌江蓠就知道了,这个男人是对自己动了真心,可是她已经有了虞寒卿,只能装作不知。 这次她被人截来西凉,司空南见却是冒着极大的危险前来救她,这倒是让她震惊不已。看来男人对她的感情已经深入骨髓,否则也不会舍命相救。 这样的感情太过沉重,偏偏凌江蓠还无力偿还。凌江蓠依旧不愿捅破这层窗户纸,平白地破坏了两人的友谊。 这样想着,凌江蓠欲开口缓解此刻的尴尬气氛,她笑着打趣道:“看在你这么善良的份上,我以后让我儿子认你做干爹好啦!”说完,她干笑几声。 司空南见“嗯”了一声,脸上泛起一层苦涩的无奈之感,却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依旧屏呼吸,时不时注意着凌江蓠的安全。 气氛有些尴尬起来,偏偏这时候红艳好死不死地嗤笑一声,她笑道:“我看你们两个啊,还真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梦啊,可惜了!” 这下,凌江蓠彻底脸红了,她赶忙反驳道:“红艳姐姐你别误会,我和他是好友,不是你想像的那样的……” “哟!还急了脸了,怕是被我说着了罢!”红艳拍了拍凌江蓠,示意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我……真不是!”见红艳依旧是一副“我懂的”表情,她也懒得解释,干脆靠在船身处,开始闭眼凝息起来。 她和司空南见的关系,自然是不可能往生死交在进一步,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去挣扎呢。反正如今她已有了身孕,且是虞寒卿的孩子,男人恐怕会打消对她的想法。 这样想着,凌江蓠轻抚小腹,心头的不安情绪消散了几分,终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昏昏沉沉地做了一个梦,再次回到了三王爷府,就连虞寒卿的两位侧妃也还在王府中。那是一个温暖的午后,她和虞寒卿一同在葡萄架子下乘凉,她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腹部,撒娇问虞寒卿有没有给孩子想好名字。男人依旧一副温柔的模样,他摸了摸凌江蓠光滑细腻的脸蛋,薄唇轻启道。“若是个男孩就叫明远,所谓“淡泊以明远”,我在战场上征战多年,深知这其中的不易,我的孩儿断不可再从武,亦不能驱逐名利。若是女孩就连昭华,小名就叫筝儿吧。蓠儿你以为如何,嗯?” 梦境太过真实,凌江蓠不自觉地嘴角上扬,仿佛虞寒卿就在她身畔一般。可是下一秒,梦境突然反转,只见玄晨突然出现,用刀猛地朝着男人刺了过去,凌江蓠想要救人,却怎么也动弹不得。待她回头一看,原来是司空南见紧紧地抱住她,不让她前去阻拦。 凌江蓠吓得大哭起来,整个人已然情绪失控。 第五百八十七章 埋伏 “蓠儿,你这是怎么了?”见凌江蓠嘴里突然不停地喊着:“不要啊,司空南见,你让我救他啊!”司空南见一头雾水,随即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做噩梦了,顿时哭笑不得,赶忙将人弄醒。 待凌江蓠醒来后,周身都已经是汗涔涔地一片,额前的碎发已经全然濡湿,嘴唇泛起了白泡,看上去精神状态有些糟糕。 她依旧沉浸在噩梦当中,眼角挂着两行清泪,一时间,司空南见看得有些心疼,他下意识地将人拦进怀里,微微地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凌江蓠怔怔地问道:“我……我这是做梦?”一想到虞寒卿死在玄晨剑下,浑身鲜血零零的场景,她心头就有些隐隐作痛。 凌江蓠紧紧地握紧了拳头,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不能让梦境成真,一定不能让她的孩子生下来便没了父亲。 “做噩梦了?”怕将她吓到,司空南见难得温柔地放低了声音,语气中亦是透露出一股子关怀。害怕她多疑,男人不着痕迹地松开了手,让她依靠在船身处。 可惜凌江蓠此刻依旧处于惊恐的情绪之中,丝毫没有察觉。 她心有余悸地点点头,沉声道:“估计是这一路上,船太过颠簸,我始终睡不安稳,这才做了噩梦。”梦中司空南见阻止她去救虞寒卿,这让她多少有些胳应,所以并不打算将梦的内容告诉男人。 司空南见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正在这时,船身却是停了下来。红艳率先说道:“看来咱们已经过了西凉的关卡,总算是安全了。”他们走的这条陆路,尽头便是玄天国,且很是隐秘,一般人并不知道。 不过片刻功夫,船老大敲了敲船身道,“几位客官,我为你们打开船板了啊!”待得到回应后,他将板子取了下来。 一股新鲜空气扑鼻而来,刺眼的光亮射得三人睁不开眼,待适应了后,司空南见让红艳先出去,随后让她在上面接应,自己则死死地护住凌江蓠,生怕她不慎摔倒。待凌江蓠成功地站在船舱里后,他这才手脚迅速地钻了出来。 见状,船老大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眉眼处的皱纹顿时舒展开来,他打趣道:“这位相公好生贴心,小娘这可真是有福气啊!” 凌江蓠知道对方误会了,刚想开口解释,却被司空南见阻拦了,“多谢船家!”能从西凉和玄天来往自如的人,想必也不是寻常之辈,他不愿意轻易开口得罪。 待告别船家后,几人朝着岸上走去。此处是一片巨大的芦苇林,他们好不容易走出来,刚想坐下来歇口气,却发现前方有大批人马,正对他们虎视眈眈。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不是已经走出了西凉的边界么?”凌江蓠惊诧不已。看着前方黑压压的一片,她顿时腿下生软,整个人瘫软无力起来。 司空南见同时也是大吃一惊,男人努力保持镇定,将两个女人紧紧地护在了身后道:“别怕,你们先躲在此处,我去会会他们。” 即便隔了一段距离,凌江蓠还是认出了领头的是玄晨,看来男人依旧不想放过她,可是如今他们就只有三个人,她和红艳还是手无缚鸡之辈,这让她心头徒然生出一股子浓厚的无力感。 此时此刻,凌江蓠恨透了玄晨这个该死的男人。 而这头,玄晨看到司空南见,便将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可是他没有想到,平日里司空南见与凌江蓠虽说关系极好,可是为了救她竟然孤身闯进了西凉境地救人,这是怎样一种感情! 看着满脸害怕的凌江蓠,玄晨心头有些闷闷的,并没有因为找到凌江蓠而开心起来,反而泛起了一股子酸意。然而他和凌江蓠之间,终究隔了太多的利益熏心,始终是不可能的了! “呵!司空南见,你胆子可真够大的,竟然敢闯进我西凉人之地,还妄图劫走我们的贵客,简直罪无可恕!来人啊,将他给我绑起来!”玄晨心中气闷,干脆全都撒到了司空南见身上。 可是他心中亦是明了,这司空南见绝不是等闲之辈,绝对不容易将他拿下。心里这样响着,玄晨朝着身后的副将招手,朝着那人耳边低语几句,自己这才冲过来对付起司空南见。 “呵!西凉果然是蛮荒之地,就连皇帝说话都是一副大言不惭的模样,真是可笑至极!”司空南见故作镇定,忍不住对着玄晨嘲讽一番。可是他心中却很是担忧凌江蓠,生怕自己一个顾及不到,女人再次落入了西凉人的手中。 若是如此,他们所有的努力便都功亏一篑了。想到这一层,司空南见猛地握紧手中地剑,脚尖轻轻地垫在地上,猛地朝着半空中一跃,剑头便猛地刺进了三个西凉士兵的胸膛处,顿时鲜红的血液染红了他的面庞。 这一幕太过血腥,看得凌江蓠触目惊心,忍不住胃里作呕起来。可是她的意识还清醒,她努力提醒自己,一定要保持镇定。 看着自己的人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玄晨也愤怒起来,他猛地朝着身后一挥,更多的西凉官兵涌了上来。 其实这么多人当中,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是司空南见的对手。可是他若是当着凌江蓠的面将人杀了,那么两人之间恐怕永远都有了缝隙。这样的风险,他冒不起。 不知为何,玄晨心中总是还存有一丝期待,总以为他和女人之间还能回到过去。 虽说司空南见拥有杀手徒然的身份,本身的武功不凡,可是西凉士兵的人数太多,久而久之,他便有些疲于应对起来。可是想到凌江蓠还在不远处,尚需要自己保护,他就猛地一震,逼着自己清醒起来。 可是官兵一批接着一批,司空南见着实累极了,连举剑都有些艰难起来。最后,他的手臂处被人砍了一刀,顿时满身鲜血。 不远处的凌江蓠看得触目惊心,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唇,吓得顿时眼泪流了出来。她刚想往前冲出去,却被人紧紧地束缚住了手脚。 第五百八十八章 夏雪出现 看到司空南见鲜血淋漓的模样,凌江蓠怕极了,她已经全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可是身后有人紧紧地拉住自己,这让她动弹不得。她以为是红艳,便不停地喊道:“红艳姐姐你放开我,我要去救他,司空南见受伤了啊!”她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流,整个人哭成了泪人。 而那头,司空南见则不停地摇手,示意凌江蓠不要过来。他恶狠狠地瞪了玄晨一眼,骂道:“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她分毫,我要了你的命!”情势愈来愈危急,司空南见担忧不已。 然而,待看清楚身后捉住凌江蓠双手的人时,司空南见顿时脸色煞白,他怒骂道:“玄晨,你真是无耻之徒,你放开她!” 不管司空南见如何嘶吼,玄晨始终满眼冷意,他又朝着司空南见刺了一剑,随即冷笑道:“呵!你以为自己是谁,竟然敢管到朕的身上来了!”一想到凌江蓠为他痛苦不已的模样,玄晨心中的不爽就加重几分。他狠狠地踩在司空南见的胳膊上,对方却紧咬下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一丝声音。 “算你是条汉子!”这样的司空南见,让玄晨心中为止一震。 不过此番凌江蓠又落入了自己的手中,他也懒得跟司空南见计较,于是让人将他绑了起来,而自己则快步走向了凌江蓠那头。 到了这时候,凌江蓠依然知晓绑住自己手的人是谁。见玄晨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凌江蓠猛地一喝,怒骂道:“玄晨,你这个无耻之徒,我诅咒你下地狱!”见到司空南见受了不轻的伤,凌江蓠也是彻底气极了。 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凌江蓠身后,还不待玄晨这头的人反应过来,先前束缚住凌江蓠和红艳的两名大汉瞬间倒在地上。 凌江蓠突然感觉身后那起子力量消失了,她猛地一回头,心中猛然一震,却又忍不住窃喜起来。来人正是失踪已久的夏雪,凌江蓠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们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遇。 “王妃,是属下酒驾来迟了!”夏雪身后还跟了一个男人,那人背上背着一支支利箭。夏雪紧紧地护住凌江蓠两人,男人则挡在了夏雪的面前。 夏雪两人的出现,让玄晨惊诧不已,不过他并不认为这两人能起到任何作用。他嘴角泛起丝丝冷笑,朝着身后的人马大手一挥,众多士兵又朝着他们这头冲了过来。 不知为何,玄晨突然有些担忧凌江蓠的安危,情急之下,他赶忙吩咐,“千万不能伤到三王妃,否则朕灭你们九族!” 突然,夏雪前面那个男人眸子一沉,动作麻利地朝着背后抽出一支利箭,猛地射向了冲在最前面的西凉兵。紧接着,地上又倒了不少人。 玄晨心中一惊,这才发现这个男人的箭术不俗,担忧被此人坏事,他赶忙让身后的人马立即冲过来,将这人拿下。 可是这个男人的箭术极准,且速度愈来愈快,玄晨这头的人马伤亡不少。 这时原本绑住司空南见的人也有些应接不暇,司空南见踩准时机,猛地将这士兵一刀致命,这才逃了回来。 他身上受了很重的剑伤,凌江蓠见他过来了,赶忙将人扶住,眼泪顿时流了下来。红艳又赶忙过来帮忙,司空南见害怕她担心,愣是表示自己无妨,不肯让任何一个人扶。 前方的男人不停地射箭,西凉的士兵死了不少,可是他们终究人数众多,眼看男人背上的箭愈来愈少,夏雪也有些着急,她扬声叫道:“天狼!我们快撤!”这话一出,天狼立马停止了动作,跑回到了夏雪的身边。 “王妃,我和天狼在后面掩护,你们先撤!”五人立马朝着玄天国的方向跑,而司空南见身上受了不轻的伤,地上全部是他们血迹。 见状,玄晨的眼睛微眯成一条缝,立刻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他眼睛紧盯着凌江蓠,恨不得立马将她抓回来,“追!” 他命令一出,剩余的西凉士兵如同潮水一般涌了出去,紧紧地追在他们身后。 凌江蓠心忧不已,刚才这么剧烈地跑了一番,她发现自己的小腹开始隐隐作痛,甚至开始冒起了汗珠。然而追兵气势很盛,她不得不继续往前跑。 正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惊天的嘶吼,另一批官兵赶了过来。见状,夏雪顿时松了一口气,她赶忙将凌江蓠扶住,颇有些欣喜地说道:“看来这是王爷来了,在这普天之下,恐怕只有寒狼铁骑才有这般气势!”夏雪很是自豪,从前在王府的时候,她也曾跟在寒狼铁骑中训练过。 听夏雪如此说,又见这群士兵气势如虹,军旗上赫然出现“虞”字,众人这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对不起蓠儿,是我来晚了!”虞寒卿身带盔甲,骑着马飞速赶到了他们面前,并让人在他们周围形成了保护圈。他这才腾地跳下了马,跑到了凌江蓠面前。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女人,男人颇有些动容。 至于玄晨那一头,自然有春雷和秋风指挥,虞寒卿很是放心。夏雪有些激动地朝着他拜了拜,虞寒卿点点头,随即注意力皆转移到了凌江蓠身上。 见她衣服上渗了不少血迹,虞寒卿面色阴沉起来,他咬紧牙齿,对着身后的士兵吼道:“这群人,一个都不许放过!”他以为受伤的是凌江蓠,顿时恨意十足,眼神里满是杀意腾腾。 而司空南见本就受了很重的伤,再加上刚才逃跑途中流了不少血,他脚下一阵虚浮,顿时倒在了地上。凌江蓠吓了一跳,她本来想去司空南见,却被虞寒卿拦住了。 男人立马派人将军医叫了过来,替司空南见查看伤势。 不远处。 此时玄晨有些慌乱起来,眼看他身后的人所剩无几,偏偏对方满是赶尽杀绝之意,他顿时变得焦灼起来。 虞寒卿的人太多了,且寒狼铁骑的实力相当可怕,他的人死伤极为惨重。眼看人越来越少,玄晨怒喝一声:“撤!”便带着亲信往西凉的方向逃了回去。 第五百八十九章 清醒 见玄晨欲逃跑,领头的春雷嘴角泛起丝丝冷意,他早就对西凉人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又怎么可能轻易放他逃跑。 “弟兄们,把这群西凉狗贼给我杀干杀尽,从此天下太平!”受了春雷的鼓舞,这群士兵群情激愤,紧追着玄晨身后。 眼看他们就要将玄晨抓住,突然,西凉方向又涌出了一对人马。 “陛下,我们快撤!”雪姜迅速冲到了玄晨面前,并派人拦住了玄天国围追堵截的人,这才掩护着他逃回了西凉。 眼看玄晨的人马跑远了,春雷顿时像丧气的皮球一般,整个人变得没精打采起来,眼神里满是颓然。 而这头,凌江蓠见危险解除,她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之前的紧张感也消失全无。或许是太过劳累的缘故,她突然昏厥过去,猛地倒在了地上。 几人皆被吓了一跳,皆围了过来。红艳更是着急,她惊呼道:“蓠儿……不,是王妃,她有了身孕,之前倒是胎像极稳,今日受了惊吓,又如此奔波了一番,也不知道有没有影响!”眼看虞寒卿的面色铁青,她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 看着凌江蓠浑身狼狈的模样,虞寒卿非但不嫌弃,反而愈发自责起来,“对不起蓠儿,是我没有护好你周全!”也不管众人的脸色,他径直将凌江蓠抱了起来,大跨步地朝军营走去。 想到女人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虞寒卿感觉原本很轻的凌江蓠,瞬间变重了起来。他怀里抱着的,仿佛就是整个天下一般。 余下的众人神色各异,司空南见已经清醒过来,正好看见了这一幕。他的眸子瞬间熄灭下去,整个人变得很是颓然。 她,终究是不可能属于自己。 夏雪也跟在身后,望着虞寒卿远去的身影,她不由自主地说道:“哇,王爷对娘娘可真真是极好的呢!” 听了这话,天狼仅是愣了一瞬间,下一秒,他的耳边传来了尖叫声,而夏雪则稳稳地落入了他温暖厚实的怀抱。 大庭广众之下,夏雪顿时羞红了脸,可是不管她怎么说,天狼就是不愿意放手,反而愈搂愈紧,将夏雪软软的身子贴向了他硬实的胸膛。 军营里。 虞寒卿小心翼翼地将凌江蓠放在床上,为她盖上被子。见她发丝有些凌乱,他温柔地伸手为她一一理顺。凌江蓠是真的累极了,经大夫检查后,发现她的身子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因着有了身孕的缘故,本身就很嗜睡,再加上这一段时间精神状态不大好,所以身子有些虚浮,只要好好休养便能好起来。 男人吻了吻她熟睡的脸,近乎贪婪地将她的手与自己的手紧握。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分离,他的确思念她入骨了。 然而,凌江蓠这么一睡,再醒过来却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情了。 乍然睁开眼睛,她有些不适应外面的强光,便下意识地伸手挡住。待眼睛慢慢恢复,她这才发现虞寒卿在她床铺前熟睡了。 原来,男人一直都守着她,这让凌江蓠心中很是温暖。 凌江蓠坐起身来,她摸了摸男人俊俏的容颜,嘴角微微上扬着,心里燃起了浓浓的满足感。 她想要的,不是荣华富贵,而是与虞寒卿朝夕相处,一生一世一双人罢了。 “你醒了?”虞寒卿这个人性子很是谨慎,旁人稍微有一点动静,他便迅速地醒了过来。 他伸手摸了摸凌江蓠的手,发觉有些冰凉,便赶忙将她的手放回了被子里。 “饿不饿?我去让人给你准备吃的?”男人的语气中透露着浓浓的关怀之意,眸子间更是满目温柔。 凌江蓠摇摇头,她紧紧地抓住虞寒卿的衣角,示意男人坐近一些,这才靠在了他的怀里。 突然想起什么,凌江蓠抓着男人的手,缓慢地放在了她自己的腹部,低声说道:“相公,这里……有我们的孩子,我~……” “孩子他很好!”虞寒卿郑重地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且孩子很是健康。 想着自己即将要做父亲了,男人此刻心情大好,“蓠儿,之前雪姜还来威胁我,说你有了身孕,没想到还让她说着了!” 然而凌江蓠却有些悲观起来,“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呢,现在局势太乱了!”想到前几天危险的场景,凌江蓠至今都心有余悸。 虞寒卿有些愧疚地望着怀里的女人,将她的手紧紧握住道:“放心日后我会保护好你们母子!” 他还想说些什么,门外突然有士兵过来。虞寒卿这才想起自己还要研究战术,便亲了亲凌江蓠的面颊,出去了。 不一会儿,夏雪带着一盘清淡的吃食。主仆两人久未相见,皆有些激动。凌江蓠一把将夏雪抱在怀里,眼泪顺着流了下来。 凌江蓠曾以为,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夏雪了,却没想到,两人竟然能在那样的情况下相遇,且夏雪再一次救了自己。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凌江蓠这才喝起了粥。说也奇怪,两天未曾进食,她竟也不怎么饿。 “对了,你之前是怎么逃回来的?”凌江蓠问道。 夏雪没有直接回答自家主子的话题,而是反问道:“你还记得那日的天狼吗?” 凌江蓠点点头,天狼的箭术很是了得,且那日被玄晨等人追捕时,他一直保护着夏雪看得出来两人的关系非比一般。 “那日出了事情后,便是他救了我。他……他待我极好。”提及到天狼时,夏雪难得露出一副小女人的娇羞状。 凌江蓠嘴角上扬起来,她看得出来,天狼对夏雪是真的疼到了心眼里,这也让她放心下啦。 “天狼不错,好好珍惜!”她拍了拍夏雪的肩膀。 正在两人闲聊之际,红艳走了进来,还不待凌江蓠开口,夏雪便满面笑容地迎了过去。 “红艳姐姐你可算来了!”夏雪兴冲冲地将人迎了进来。 对于两人如此亲密的关系,凌江蓠很是好奇,待一问才知,在她昏迷之际,这两人便已经相识了,且成了好朋友。 第五百九十章 打算 见红艳和夏雪相处得极好,凌江蓠忍不住感慨了一番,“你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下好了,你们二人成了闺阁好友,我腹中的孩儿就愈加有保障啦!” “对了,我还没有好好地感谢你们呢!”身为玄天国王妃,凌江蓠说的不是赏赐,而是感谢,说明她倒也将这两人当成了至交好友,并没有把她们之间的身份放在心上。 在凌江蓠的心中,所谓皇室与妃嫔,不过是权利的划分罢了,并非人与人之间的高低贵贱。且她本就来自于现代,对这一套繁文缛节极为不适应,可是眼下的世道如此,她不过是一介弱女子,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唉!王妃,咱们分别了这么久,你跟我可是生疏了?从前保护你是我的职责,如今亦是同样的道理,说什么谢不谢呢!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安安心心地养胎,让我们小世子平安出生!”夏雪撇了撇嘴,表示自己对凌江蓠的话极为不满。 凌江蓠被她这副孩子气的动作逗笑了,忍不住笑道:“我看你啊,可真是被天狼宠坏了,如今真是愈来愈牙尖口利。我看你这副模样,以后他恐怕反倒要为你所压制!” 红艳但笑不语,她坐在一旁,将左手支在桌子上,嘴角噙着笑意,整个人显得很是和暖温柔。 “嘁!谁稀罕管他啊!”夏雪被凌江蓠说得面红耳赤,一提到天狼,她便有些不自在起来,整个人变得无比局促,可是嘴角却挂着满是甜蜜的笑容。 听她这么说,凌江蓠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她夸张地捂住了嘴唇,扬声道:“哦!思是我们的夏雪要收敛性子呢?以后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什么都让天狼管着?” “他敢!”夏雪哪里受得了刺激,她猛地一拍桌子,眼睛瞪得老圆,似乎天狼真的在她面前一番。 “要真是这样,那我便甩袖子离开!”夏雪性子火爆,这样的事情自然能够做出。 后来,婚后的夏雪从未试过这套驭夫术,因为婚后天狼从未有违夫纲,皆事事听从于他的小女人…… 见夏雪一脸兴奋的模样,凌江蓠存了逗弄她的意思,便又继续问道:“那你以后是要与他成亲了?刚才谁说的,天狼跟我可没有关系……” 这下,夏雪彻底闹了个大红脸。 “蓠儿你可真坏,处处给小雪下套!”见夏雪满脸赤红的模样,红艳忍不住进来帮腔,自然又与凌江蓠笑闹了一阵。 一时间,营帐里笑声悠扬。 春雷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凌江蓠一个人独自坐在椅子上,其余两个人围着她,三人仿佛吵架一般。 这是女人之间的事情,且其中一人是他的主子,春雷不好多问。他轻咳一声,屋子顿时安静了下来,这莫名的安静,却又让他突然有些不适应。 “王妃,王爷让我来问你,晚上可有什么想吃的?”春雷是虞寒卿的身边人,让他来问这些琐事,的确是有些屈尊。 可是在虞寒卿的心中,凌江蓠便是比他身家性命还要重要,且如今女人腹中还有了他的血脉,所以吃食上不得不谨慎些。春雷是他的血滴子,自然是最值得信任的,所以虞寒卿将他派了过来。 “你们王爷何时回来?”凌江蓠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春雷道:“晚些时候,王爷要回来与您一同用膳,只是他先让我过来问问您的想法。”在清楚自家王爷有多看中王妃后,春雷对凌江蓠的态度变得恭敬异常。 凌江蓠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清楚了。思索片刻,她扬声道:“不如这样,如今夏雪好不容易回来,且在西凉的时候,这位姐姐救了我的性命,她们皆是我的救命恩人,今晚你去准备一桌饭菜,让我也好有郑重致谢的机会。” 春雷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入眼却是一粉衣女子,这人生得高挑而标致,活脱脱是个美人丕子。注意到他的神色,红艳微微屈身,朝着他行了个礼。 “春雷,你可有什么意见?”见他半晌不答话,凌江蓠还以为他不认同自己的想法,便好奇地询问出声。 听到凌江蓠的声音,春雷这才回过神来,他急急点头道:“我……我知道了,王妃我先去准备了。” “唉,军营里万事不易,我们皆是自己人,不必如此讲究,你们说呢?”凌江蓠将眼神投向了一旁的夏雪和红艳。 可这两人都嫌她多此一举,对于她的提议,最终却也认同了。 “好的,那我先先去了。王妃,属下告退!”在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悦耳的女声,红艳笑容满脸地道:“辛苦春雷将军了,多谢!”此次春雷做了虞寒卿的副将,叫他将军也无可厚非。 男人身形一愣,顿时脸色涨红。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春雷迅速地走出了大帐,不敢再回头看上一眼。 晚上,凌江蓠拉着夏雪和春雷,又让人去请来了司空南见,他们几人再次聚在一起,虞寒卿也极给面子,他难得歇了下来,也坐到了饭席上。 她本来想给大家一一敬酒,可是因着身孕的事情,却是滴酒都不敢沾,所以这一任务交给了虞寒卿。 虞寒卿一一敬酒,表示感谢众人救了他的妻子,他先敬了司空南见,可是对方却嗤笑一声道:“感谢?我与蓠儿之间不分你我,又何来感谢之说?”司空南见如今伤势好了不少,他又恢复了一副纨绔模样。 他这话一出,殿中的气氛变得尴尬而微妙起来,虞寒卿更是满脸黑线,他沉声道:“司空南见贵为丞相之子,自幼精通诗书礼仪,难道此番去了一趟西凉,连男子不能唤女子闺名都忘了?且蓠儿如今是我的发妻,还请司空公子自重,称呼她一声三王妃,或者是虞夫人!”虞寒卿的语气极为坚决,却又透露着丝丝怒气。 第五百九十一章 温情片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凌江蓠根本无力阻止,只能看着两个大男人开始明枪暗箭地攻击对方。 司空南见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虞寒卿最后这句话一出,他脸色顿时一白,整个人愣了愣,“呵!虞夫人!”他的眼神里莫名透露着几分悲伤。 已经被冠以夫性的出嫁女子,跟他之间,恐怕再也不可能有任何情爱交缠了。 这一顿饭,终究是不欢而散。 司空南见回到营帐中后,心情极为烦闷,看到凌江蓠和虞寒卿恩爱的模样,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可是如今木已成舟,却是什么也改变不了。 夏雪和红艳见情形不对,也赶忙溜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人。 不过片刻功夫,屋子里仅留下气闷的凌江蓠,和一脸闲适的男人。凌江蓠有些气闷地嘟起嘴,且一言不发。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虞寒卿此举并没什么错,可是看到司空南见离开时落寂的神情,她心中顿时又有些难过起来。 独自静坐片刻,凌江蓠也想清楚了其中的道理。这个男人对她的好,凌江蓠都铭记于心,可是她的心却属于另一个男人,现实便是如此,她只能忍痛去伤害司空南见了。 感情的事情,从没有先后之分,亦是没有对错之说。 想清楚其中的道理后,她心头这才舒畅了不少。待回头一看,却见男人依旧是一副呆滞的模样,仿若陷入了深思。 “相公?你在想什么?”凌江蓠伸手在虞寒卿面前晃了晃,见他毫无反应,便有些不满地推了他一下。 虞寒卿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此刻屋子里静得出奇,只不时听见灯花落地的声音。过了半晌,男人薄唇轻启道:“蓠儿对不起,我……我似乎办错了事情。”常年在战场上带兵,他习惯了以强硬的一面示人,可是在凌江蓠面前,他又不由自主地变得温柔无比。 这样的改变,令虞寒卿心中有些不适。 “相公别这样说,夜深了,我们回去罢!”凌江蓠站起身来,愣是没将心头的话说出口。 只是她此番办宴席是为了答谢,事情办糟了,只能下次再想办法弥补。 见凌江蓠不说话,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虞寒卿顿时心头徒然一紧,他一把拉住正准备转身上前的女人,有些紧张地问道:“蓠儿,你可是生为夫的气了?”他自认为不会哄女人,所以有些担忧令凌江蓠生气了,且女人正在孕期,最忌郁结于心。 看到凌江蓠不高兴的模样,男人有些后悔起来,他刚才或许不应与司空南见争风斗气,反倒惹得他的女人不高兴。 “我没事,回去吧!”知道男人这是多想了,凌江蓠转身搂住他的腰,并伸手拉着他往房中走。 为了让凌江蓠安心养胎,虞寒卿迅速在附近找了玄天这头的官衙,并给她准备好了一处清净的住宅,明日即可搬过去。 回到军营里后,虞寒卿扶着她坐了下来,并把搬进府宅的事情说了出来,没想到凌江蓠却是不同意。 “相公,你接下来有何打算?”她轻轻地抿了抿嘴唇,眼睛紧盯着男人。 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凌江蓠发现自己愈来愈依赖他,且她如今有了身孕,更是希望日日有虞寒卿相伴。 顿了顿,虞寒卿沉声道:“西凉这头虽说皇帝驾崩时有些混乱,我军对他们进行了狠狠一击,可西凉终究实力雄厚,我们没办法将他们彻底击垮。不过眼下几个月,玄晨新帝即位,自己内部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自然不会来找我们这头的麻烦,所以我打算回宣城去。” 虽说如今他与虞昊天兄弟情破裂,可是那里还有他的母后以及臣子,如今虞昊天又变得庸碌无为,作为皇室子孙,虞昊天根本不能做到置之不理。 可是这一去宣城,势必又要趟入水深火热之中,凌江蓠如今有了身孕,虞寒卿不敢让她再踏入那里。所以他心中有另外的想法,此番正好凌江蓠问了出来,他干脆据实告知。 “我此番前去宣城,可能会遇到许多麻烦,且我向来树敌众多,这一去恐怕危险重重。我……我不打算带你回去,到时候我会让文九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那里就像是我们之前住的农家小院一样,里面很是安静,而且这群人也不会想到,就不会威胁到你的安全了!”这是他目前能够想到的,最好的保护自己女人的办法。 然而,凌江蓠却直蹙起了眉头,她猛烈地摇头。那双诚挚的眼神紧盯着男人,眸子温柔如水,然语气间却是无比坚决,“相公,你带我一同回去罢。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如今你我是结发夫妻,危险挡在眼前,我又怎会独享安逸呢!” “可是,宣城形势复杂,我怕我护不好你!”虞寒卿有些犹豫,语气间倒是松软了不少。 其实他也想与凌江蓠待在一处,日日朝夕相处,可是他心中亦是清楚,此次回宣城后,朝中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且按照虞昊天的性子,难免不对他秋后算账,说不准还要治他一个谋反的罪名。 在这样的情形下,他又怎敢让凌江蓠涉身其中。 是然而凌江蓠回宫的态度却很是坚决,她沉声道:“相公,若是那头想要对付你,又怎么可能放过我。玄天虽大,可是我又能逃到哪里去了。既然你们无法避免被牵连其中,何不共同面对呢。”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后,她更加害怕与心爱的男人分离。 那种日日提心吊胆,却一直得不到对方消息的日子,凌江蓠实在不想再体验一次。 她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神色柔和了不少,“既然我都快要做母亲了,都说“为母则强”,就算是为了我们的孩儿,我也不能怕东怕西。相公,这一次你不许再抛下我,我要和你一同回京,面对即将来临的一切。” 凌江蓠不无深情的话语,令虞昊天感动不已。最终,他同意带着凌江蓠回宣城。 为了保护好她,虞寒卿表示,他会把夏雪派来照顾好她。 第五百九十二章 回京 两人这么一谈开,之前的阴郁与不快,顿时全然消散开了。此番凌江蓠脑海里全是回宣城的事情,也忘记了跟虞寒卿解释关于司空南见的事情。 “夜深了,睡吧!”见凌江蓠依旧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虞寒卿轻轻地刮了刮她的鼻梁,一把将人抱了起来。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凌江蓠尖叫一声,差点滑落下来。 见状,虞寒卿嘴角微微上扬,难得露出一副满足的模样,他将人放在床上,满脸笑意地说道:“蓠儿,你要习惯我对你这样!”说完,还不待凌江蓠反应过来,他俯身啄起了凌江蓠的唇畔,重重地吻了下去。 慢慢地,虞寒卿浑身燥热起来,下身渐渐起了反应,不多时已是支起了小帐篷。凌江蓠感觉到身下的异物,顶的她浑身酥麻起来,整个人忍不住不停地颤栗着。已经人事的她,自然是知道男人已经情动了。 可是她如今有了身孕,感觉到男人的气息愈来愈粗厚,她有些不安起来,急忙推开了胸前如狼似虎的男人,“相公,别这样,我……我有了身孕,不能同房啊!”说完这话,凌江蓠顿时脸色绯红。 对于她的反抗,虞寒卿只是亲了亲她的嘴畔,并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 “蓠儿,为夫好想你!”男人将她不停地揉搓着她胸前的两团浑圆,凌江蓠敏感的身子变得滚烫起来,眼神也被情欲所掩盖,露出满是赤红的眸子。 在虞寒卿的挑逗下,凌江蓠的身子似乎愈来愈敏感,不多时嘴里便不自觉地呻吟起来。她柔软如水的呻吟,一阵阵“嗯啊”的叫声,令虞寒卿更是情欲勃发,整个人愈发难以自控起来! 可是最终,他还是没有做最后一步。待体内的欲望褪去,他细心地打来热水,替女人擦去不慎喷薄在身上的精液。 被他这一番折腾,凌江蓠已然是一丝不挂的模样,她的脸色绯红,躲在被子里却是不肯出来。虞寒卿扬了扬手中的衣服,柔声道:“蓠儿,为夫为你更衣!” 凌江蓠哪里能忍受这样的调戏,她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道:“还不是都怪你,真是喂不饱的色狼。”她如今有了身孕,男人不敢真来做,却是将能摸能吸的地方弄了个遍,她现在还感觉乳头处有些酥麻呢。 “蓠儿可是忘了,你还没有开始喂为夫呢,刚才明明是我喂的你!”虞寒卿意有所指地说道。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平日里一本正经的男人,自从受了她的感化后,似乎已经青出于蓝,对于情事愈来愈精通,俨然一副调情高手的模样。 “那我可就随了你……”说话间,虞寒卿又靠近她,将女人本就红透了的嘴唇噙住,似要将人吞噬入骨一般。 又是一番折腾,凌江蓠身子有些乏累起来,男人这才肯放过她。最后两人相拥而眠。 第二天,凌江蓠醒来时,身畔的床铺已经冰凉,虞寒卿不知所踪了。外面传来巨大的声响,待她细细一听,是寒狼铁骑操练的声音,心里不禁猜测,男人恐怕是去练兵了。 晨起练兵,这是虞寒卿保持了许多年的习惯。照他的话来讲,太阳初升时是人最为兴奋的时候,能够鼓舞士兵的人心。 凌江蓠伸了个懒腰,缓慢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或许是睡足了的缘故,她感觉整个人惬意极了。 然而当她洗完脸,准备梳妆打扮一番时,刚拿起桌上的铜镜,却是忍不住尖叫出声,“啊!”看着白皙的脖子上满是触目惊心,凌江蓠便气得牙痒痒。 虽说他们昨晚并没有做什么,可是密密麻麻的乌青一片,让她顿时羞红了脸。她现在这副模样,的确容易让人遐想非非。 见状,凌江蓠这下连门都不想出了。偏偏正在这时候,夏雪在外面大声喊人,“王妃你在吗?我进来啦?”她的语气极为轻快。 还不待凌江蓠开口应答,夏雪便冲了进来,她径直说道:“王妃,王爷让我来看看你醒没有,让我带你出去透透气。 见夏雪快要冲到自己身边了,凌江蓠一下子慌乱起来,她赶忙收起了镜子,匆匆说道:“好,我马上就来,你先出去,我……我正准备换衣服呢。”说话间,她朝着床头位置走去。 可是她的动作太过急促慌乱,“砰”地一声,镜子掉在地上,霎时碎了,屋子里传来了剧烈的声响。 “你先出去!待我换好衣服!”凌江蓠也吃了一惊,细嫰的小手被镜片划出了细腻的口子,鲜血流在了地上。 对于她奇怪的反应,夏雪一脸懵逼,却也听话地出去了。临了还嘀咕道:“王妃今天这是怎么了?”她不解地挠了挠头。 凌江蓠手忙脚乱地找出一件领高的衣服,又匀了些粉,才努力将脖颈处的吻痕遮去。 “王妃,你不热吗?”见凌江蓠捂得严严实实的模样,夏雪很是惊讶,她用左手捂住嘴唇,露出一副惊讶而夸张的表情。 “呃……”见夏雪和红艳皆盯着自己看,凌江蓠顿时尴尬得想往地缝里钻进去,心里骂了虞寒卿这个色狼千百遍。 饭桌上。 忽然想起他们不日就要回到宣城,凌江蓠看了看一旁的红艳,扬声对她道:“红艳姐姐,与你商量一件事情。我们玄天国与西凉国的战事会休整一段时间,我们可能要回宣城,你日后有何打算呢?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去?”她其实并不想带着红艳回去,毕竟如今的宣城是个水深火热之地,若是牵涉其中,恐怕会危险重重。 沉吟片刻,红艳看了看凌江蓠,又打量了夏雪,这才闷声道:“我此番能重回故土,已经很是满足了,只求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要求。”如今她深知她与众人身份差距,若是一直跟在凌江蓠身边,反倒是会给人惹麻烦,她干脆选择离开。 凌江蓠点点头道:“那不如红艳姐姐去我之前的庄子上吧,那里很是清净,姐姐但是能够过一阵安稳的日子。而且那里多是我们的人,姐姐在此处待着,我心中也能放心些!”听红艳如此说,凌江蓠心中当下便有了主意。 第五百九十三章 畅聊 夏雪这几日与红艳相处得极好,她自是舍不得与红艳分离,一听凌江蓠这话,她便急忙说道:“红艳姐姐真不去与我们一同去宣城么,我……” “你在王府中生活久了,自然懂得这宣城有多混乱。我也舍不得红艳姐姐,可是如今王爷处境艰难,到了宣城之后,难免顾不得这么多,到时候红艳姐姐反倒被卷进来。她……她就与这些纷争无干系,没必要再来趟这一遭混水。” “我……我可以保护她,或者……”夏雪不死心,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沉默着的红艳打断了,她只得闭口。 前几日他们一同逃回玄天国,众人皆受了不同程度惊吓,身体状况有些糟糕。经过这么几天的休养,此刻红艳的脸色终于恢复了红润,精神气也足了不少。 “蓠儿,我愿意到庄子去!”红艳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语气却很是坚决。于她而言,能够重回故地便很是不容易,至于荣华富贵的生活,她早就在杏花楼中见惯了。所以对于宣城的生活,红艳并没有向往之意。 见夏雪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红艳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旁拍了拍她的手,道:“雪儿,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可是我只是住到了庄子上去,咱们并非永远不见面了。”顿了顿,她嘴角扬起一抹狡偕的笑容,“不日你与天狼大婚,我必会回来,看着你出嫁!”此时的红艳目光温柔如水,对待夏雪的态度,俨然一副长姐的模样。 “我……谁要嫁给那个木头桩子啊,姐姐休要胡说!”听到红艳提及男人,夏雪顿时变得脸色绯红起来。 “某人可真是口是心非啊,有本事,你就向我和红艳姐姐保证一番,从此以后和天狼断了关系,然后我在为你寻得一门好亲事!”凌江蓠性子本就活泛,见夏雪一副死不承认的模样,她也存了逗弄的心思,开口便堵住了夏雪的托词。 果然,夏雪腾地站了起来,猛拍桌子道:“我!我才不要。王妃你若是有好的亲事,还是留给红艳姐姐吧!” 听了夏雪的话,红艳原本笑意满面的脸顿时一僵,却是很快恢复如常。然当提及终身大事时,她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地出现男人高大的身影。 如今她们三人坐在一起,倒像极了寻常姐妹一般,几人凑在一起说说笑笑,氛围甚是和谐。 想到宫中复杂的形势,如今她想要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已然是不可能了。朝堂本就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只要深陷其中,便无法安然脱身,想到以后愈加困难的局势,凌江蓠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心中的忧虑之感油然而生。 不过所幸还是虞寒卿在身旁相伴,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男人总会为她撑起一片天。这样想着,凌江蓠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不少。 她让红艳去的庄子,是她和虞寒卿在那里生活过的,里面一切家具都很是齐全,平时有奴仆打扫过,算得上是干净整洁。更为关键的是,此处庄子里的人很忠诚,且民风纯朴,红艳在这里能够感受到家的气息,应该是能过得不错的。 凌江蓠深谙,对于饱经风霜的人而言,温暖而平静的归依之所,是他们最好的归宿。红艳是她的救命恩人,凌江蓠自然希望她余生能够安稳下来,而非跟着自己颠沛流离。 “蓠儿,谢谢你为我考虑得如此周全!”红艳是极为聪慧的女子,对于凌江蓠的安排,她自然是懂得对方的用意。 不过,如今她所求的的确不多,只要不必再像之前那般恍惚,活得不知快乐是何滋味,她心中便已满足。 历经了种种红尘之事,至于感情归依问题,她倒是没有考虑得太多,一切顺其自然便好。 如今凌江蓠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子,虽说胎儿稳定了下来,却还是需要极为小心,所以虞寒卿不许她出去闲逛。虽说他们此番是待在玄天的边境上,且玄晨已经落荒而逃了,可是难免有意外会发生。 害怕她整日待在屋子里闷的慌,红艳和夏雪干脆放下了手头的事情,陪着凌江蓠闲聊起来。红艳跟她们讲年幼时的趣事,逗得凌江蓠哈哈大笑起来,夏雪更是夸张,直接笑得从椅子上跌落了下去。 这下,红艳和凌江蓠彻底崩不住了,两人忍不住又是一阵大笑。 突然,红艳眼见地看见凌江蓠衣服上挂着的璎珞,此物质感极好,是用上好的湖蓝色丝绸制作而成,上面绣了各种繁复的花样,且针脚细腻精致,一看就是上好的随身物件。更难能可贵的是,璎珞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气味,香味却又扑鼻而来,让人久久难以忘怀。 她好奇地问道:“蓠儿,你这璎珞里面填的是何香?味道可真真是清奇。”在妓院里待久了,红艳对香味极为敏感,且她也会简单的调香之术。可是凌江蓠这香散发的气味却是有些不一样。 听到她的询问,凌江蓠起先是没有反应过来,待回过神来,她将挂在衣裙上的璎珞取了下来,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她将手中的璎珞打开,里面的香味更加浓郁起来。 见红艳和夏雪围了过来,眼里满是好奇之色,她缓缓开口道:“这是我自制的香料,里面包含了茉莉和兰花,再配上了些许金银花,将其晒开后放在一起,便有了这天然的香味。”她本就擅长调香,如今又处于孕期,身子孕吐反应有些大,整日里昏昏欲睡,有些精神不佳,这才用上了特殊的香料。 “蓠儿可真是了不得,如今姐姐我可是愈发佩服你了!”对于凌江蓠会调香,红艳惊奇不已,刹那间,她看向凌江蓠的眼神里满是敬意。 夏雪自然是知情的,且她跟自家王妃待得久了,便也懂了不少调香的技巧。于是还不待凌江蓠开口,夏雪便激动地开始给红艳讲起了调香之术。 几人这一来二去,转眼间便到了黄昏时分。 第五百九十四章 吃醋 如今他们三人的感情愈发浓厚起来,即便待在一处一整天,却也不觉得腻烦。眼看太阳已经落山了,夏雪讲调香之术已经到了口干舌躁的地步,可是却仍旧意犹未尽。 她感觉脚下有些瘫痪无力,这才肯坐下来。红艳见她额头渗起了汗水,便赶忙递上了一杯温茶,夏雪猛地灌了一口茶水,这才感觉喉咙温润了不少。 即便跟她相处甚久,凌江蓠也未曾见过这般的夏雪,刚才她一一讲解调香的技巧,又给红艳讲了几种香料的搭配禁忌,且说得分毫不差。且夏雪并非调香人士,只不过平日里跟着自己耳濡目染,却是能记得如此清楚,可见她记忆力真真是极好的。 “咱们雪儿可真是厉害!”红艳看了凌江蓠一眼,见对方眼中也满是讶然之色,她忍不住对着夏雪夸赞一番。 看了一眼凌江蓠,夏雪不无自豪地道:红艳姐姐可别夸我,要论调香的技术,若是我们王妃称天下第二,那就没人敢称第一了!” “雪儿!”见她这副夸张的模样,凌江蓠有些难为情起来,她嗔怪了夏雪一眼。 虽说她对自己的调香之术很是满意,可是却不能自满,凌江蓠深知“盈满为亏”的道理。即便对着自己人,她也不允许夸浮之色的出现。 不过经夏雪这么一提,凌江蓠倒是想起来,自从离开宣城后,她便极少调香了,更别提研制出新的香料。 一想到调香之术,她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母亲苏婠秦的模样,胸口有些闷闷的,她的脸色微变。 “怎么了?蓠儿可是累了?”红艳坐在她的对面,首先注意到了她细微的动作。 虽说此刻心中的确有些惆怅,可凌江蓠却也不想旁人为自己担心,她努力笑了笑,扬声道:“咱们闲聊了这一天,身子的确有些乏了,这两天又没什么胃口,连饭也不大想吃。这怀孕可真是麻烦呢……”凌江蓠忍不住抱怨起来。 红艳好生安慰了她一番,说天下孕妇头几个月皆是这般,让她不必忧心尔尔。却也见她精神不大好,这才带着夏雪离开,留了凌江蓠独自在屋中歇息。 待两人离开后。凌江蓠欲躺在塌上休息,可是外面士兵训练的声响太大,她迟迟无法入睡,只得起身。 眼看着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边泛起了红晕,煞是美极了。凌江蓠走到营帐门口,见周围算是身穿铠甲的士兵,一个个身材挺拔,走路似是带风一般,看上去精气神十足。这样的士兵和军队,看得凌江蓠心潮澎湃起来。 也只有这样的队伍,才能担得起保家卫国的重任。 一时间,凌江蓠心头升起一股子浓浓的异感,不知为何,她有些佩服起自己的男人。只因在这普天之下,能够训练得出这般厉害的虎狼之师的,恐怕只有虞寒卿这样的人了。 忽然想起男人出去了一整天还没有回来,凌江蓠心中不禁有些忧虑起来,可是想着虞寒卿之前的叮嘱,她又不敢走远了去寻他。 恰巧这时外出办事的秋风经过此处,见凌江蓠站在营帐门口,她额间的碎发被风浮乱了,在整片晚霞的映照下,她整个人愈发清冷绝色,颇有一番独处于天地间的味道。这样唯美的一幕,顿时让秋风迷了心智,他看着凌江蓠那张毫无瑕疵的脸,顿时有些呆了。 而凌江蓠看到他,亦是兴奋不已,她丝毫没有察觉秋风的异样之处。秋风,你可有看到王爷?”听到凌江蓠的询问,秋风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秋风在心头苦笑一下,他努力深呼吸一口气,使自己的情绪迅速平复了下来。 思索片刻,他如实说道:“王妃,王爷去找司空公子了。”刚才经过林间的时候,看见两个颀长的人影,待细细一看,竟是自家主子和司空南见,虽说心头有些疑惑,他却是没有胆子去打扰自家主子。此刻恰逢王妃问及,她便如实地说了出来。 说完,秋风朝着凌江蓠恭敬地拜了拜,随即迅速离去。 而凌江蓠知晓虞寒卿去找司空南见,心中免不了咯噔一声,徒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是面对这种状况,她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树林里,两个高大的男人皆是沉默着,却不由自主地散发出一股子剑拔弩张的意味。 过了半晌,司空南见猛地回头,沉声开口道:“不知王爷找我何事?”说话间,他挑眉紧盯着虞寒卿,语气中却是透露着不屑的意味。 司空南见不是记仇的人,然昨晚上两人不欢而散,这让他很是郁闷。可是更多的,是他对自身的不满。 明知他们之间隔了万千距离,且两人之间再也无可能,可是司空南见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他没办法让自己轻易释怀。 有时候,爱而不得的人或物最为珍贵。 对于司空南见这般的态度,虞寒卿有些不悦,可是两人如今的关系本就有些糟糕,他也不好再训斥对方。努力压制住心头的火气,虞寒卿缓缓开口道:“司空公子,此次多亏了你,否则我的王妃也不可能轻易被救回来,本王还欠你一个感谢!” 还不待司空南见开口,虞寒卿突然话风一转,他冷声道:“虽说你救了我的妻子,这是救命之恩,我夫妻二人自当铭记一世。可是蓠儿毕竟已为人妻,若是你们过多接触,于她的名声不利,我希望你以后能离我的王妃远点,尽量保持距离。”男人脸色未见一丝一毫的波澜,语气却很是坚决。 如今想到司空南见舍命去西凉救人,虞寒卿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起来。他爱凌江蓠入骨,心中自然知晓这样的感情有多深重。同为男人,面对司空南见这样强大的对手,虞寒卿心中有些不安。 可所以有些话,还是尽早说清楚得好。 知道凌江蓠不喜他与司空南见发生争执,所以虞寒卿鬼使神差地将司空南见约到了此处。若是从前,虞寒卿怎么也不能做这样稚气之事,可如今有了凌江蓠,他整个心态可谓是大变。 第五百九十五章 相融 听完虞寒卿的说辞,司空南见原本平静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听到那句“我的王妃”,他的心隐隐作痛,或许是隐忍到了极致的缘故,他将手指捏得咯咯作响。 “司空公子,你可有听清楚我的话。蓠儿如今已是我的妻子,现在是,以后是,这是永久不变的事实!”见他半晌没有答话,虞寒卿的眼神朝他看了看,却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心中明了对方的意思,可是司空南见却不回应,虞寒卿只得直接把话说开了,“日后我会好好护好蓠儿,断然不会让她再受一丝委屈,你且放心地离她远些吧!”当时司空南见只身去救人时,虞寒卿的注意力只集中在凌江蓠的安危上。可如今细细想来,他却是有些自责起来。 作为心爱的女人的丈夫,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人,这是多么大的失误! 沉沉叹了一口气,司空南见终是应声道:“王爷恐怕是误会了,从前我与蓠儿是好友,日后依然是好友,至于救她一事,自然是我作为朋友应尽之责,王爷又何来感谢之言。另外,我这个向来自由散漫惯了,王爷说的我恐怕恕难从命。”要他就这样远离凌江蓠,的确是一脸极为沉重的事情。 “你!”虞寒卿没有想到司空南见会这样说,他顿时没了言语,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话题。 此刻,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醋酸味,却也有着一触即发的硝烟气息。 司空南见理了理衣袖,一脸淡然的表情,眸子却也有些阴沉不定。他朝着虞寒卿拱拱手,扬声道:“王爷,若是无事,我便先行告退了!”说完,也不等虞寒卿应答,他率先朝着军营的方向走去。 作为一军统帅,虞寒卿习惯了以一脸严肃的模样示人,可是在面对司空南见时,虞寒卿却是有些为难,他不知如何示好。 眼下,见司空南见的背影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了夜幕之中,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只得无奈地回营帐中了。 对于这一切,凌江蓠丝毫未曾察觉。 此刻她独自坐在桌子旁边,今日与夏雪两人聊了这么久,的确是有些困倦了,可是她却想等着虞寒卿回来。眼皮子在不停地上下打架,她最终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虞寒卿回到两人的营帐中,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凌江蓠独自半趴在桌子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而嘴角微微上扬着,似乎是在做美梦一般。她长长的睫毛不停地扑闪着,像极了一把正在阖动的小扇。 这一刻的她美极了,虞寒卿不由自主地看呆了。 夜里气温开始慢慢下降,周遭有些寒冷起来。害怕她受凉,男人慢慢地靠近她,在她白皙的脸上留下了一记吻痕,这才将人抱了起来,缓慢地朝着床上走去。 或许是有了身孕的缘故,凌江蓠变得浅眠起来,虞寒卿刚刚一动,她便乍然睁开了眼睛。见自己正稳稳地落入了男人的怀抱里,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得太近,她甚至能够听到虞寒卿的心跳声。这样的触感,让凌江蓠觉得有些奇妙,却又舍不得离开男人厚实的臂膀,反而不由自主地贴近了虞寒卿的胸膛处。 只有两人相互靠近,凌江蓠心中才能平静下来。 “醒了?”见她醒了过来,虞寒卿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他含笑地看着怀里的女人,眸子间满是如水的温柔。 平日里,在凌江蓠面前,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变得温柔起来,生怕自己一个不慎,吓坏了他的小女人。 男人说话间,一股温热的气息喷薄进了她的脖颈处,这让凌江蓠浑身酥麻起来。她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却发现自己被虞寒卿紧紧地束缚进了怀里,根本动弹不得。 “嗯。”霎时间,凌江蓠的耳根子变得通红,柔软的身子不由不主地靠在了虞寒卿的胸膛处。这样的肌肤触感,让虞寒卿身体里的欲火顿时被激发出来。 他怀里抱着凌江蓠,快步将人放到了床上。看着凌江蓠这张姣好的容颜,虞寒卿心动不已,心中更多的亦是眷恋。经过这么些时日的分离,虞寒卿愈发离不开他的女人了。 “相公?”凌江蓠受不了他这样温柔的注视,可是身子却是被男人紧抱着,她根本动弹不得,更别提有所反应了! 她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下一秒,男人温润的唇畔凑了过来,直接堵住了她将要脱口的话。虞寒卿将她抱住,一点点地攻池略地,不断地吸取她口中的精液。 就在凌江蓠感觉自己呼吸不畅,整个人将要被男人食入腹中时,虞寒卿终于将她放开了。此刻她的脸上火辣辣的,嘴唇被虞寒卿啃咬了一番,有些红肿起来。 面对着如此诱人的身子,虞寒卿有些无法自持起来,他下身勃然而立,呼吸愈来愈急促。他的眸子有些猩红,而喉结则不断地耸动着,颇有些情欲大发的意味。 “蓠儿……”他声音变得嘶哑起来,大手缓缓地朝着女人的身体探去。如今他已是轻车熟路,一把深入女人的背部,轻而易举地解开了艳丽的肚兜,这才将凌江蓠柔软的双峰握在手中,开始不停地揉搓着。 凌江蓠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挑逗,她身子不停地颤抖着,嘴里不住地发出呻吟声。害怕虞寒卿最后忍不住,最后伤了胎儿,她下意识地想要将男人推开。 “虞寒卿,你~……你别这样,我有身孕了,不……不能啊!”身子不停地摆动着,凌江蓠说话间有些颤抖。可是男人却直接抓住了她的手,再次朝着她下身探去。 “蓠儿放心,为夫心中有数,只是……我有些忍不住了!”虞寒卿本就是年轻气盛,从前长久未曾触碰女人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是每每面对凌江蓠时,他却是有些不由自主了。 最终,虞寒卿将女人的身子弄了个遍,可是为着胎儿,他却是没敢做出大动作,生怕影响到了凌江蓠腹中的胎儿。 被虞寒卿摆弄了这么久,她身子早已滩做了一滩泥,柔软得不得样子。虞寒卿倒也算是贴心,他特意打来水为她擦拭净下身,两人这才相拥而眠。 这样的日子,是他们毕生所渴求的,却是如此地短暂。 第五百九十六章 休战 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如今凌江蓠被成功救回,玄天国的危机也就暂时解除了,不必再受西凉那头的威胁。 一时间,这头军心大振,整个军队的面貌骤然得到了改变。而西凉那头,则是截然相反的情形。 那日玄晨带兵阻拦凌江蓠几人,他的人手本就被司空南见和天狼杀了不少,随后虞寒卿赶到,对方人数众多,本就占了优势,再加上寒狼铁骑的杀伤力了得,玄晨这头的人马损失极为惨重。 若不是雪姜见情形不对,带了兵马过来,玄晨当时可能就命丧于此了,这既让他心有余悸,又气愤不已。 本来此事木已成舟,他手中有了凌江蓠做人质,虽说会被她记恨一辈子,可自己却是能够彻底打败虞寒卿,甚至夺得他的兵权,这是一件极为有利的事情。 然而,如今凌江蓠被司空南见救了回去,他所有的计划都落空了,甚至损失了一支精英部队。换而言之,他这次什么都没有捞到。 此刻的玄晨,正式继承了西凉的国君之位,如今已是黄袍加身,周身弥漫着一股子天子的威严。想着上次的事情,他心头愈加烦闷起来,好看的眉头皱成了一团,整个人变得阴郁无比。 宫中的气氛很是安静,注意到主子面色不善,宫女们都屏息而立,生怕一个不慎,便掉了脑袋。 见他这副神思郁结的模样,雪姜突然让丫鬟点了龙涎香。她轻轻地起身,走到了玄晨的背后,手法娴熟地为他揉了揉太阳穴,以使玄晨能够放松神经。 猜到他心中所想,一旁的雪姜突然开口道:“陛下不必如此忧虑,万事皆有失误的时候,咱们还有机会再重来一次。且那虞寒卿本就非平凡之辈,本就是不好对付的,您也不必有所顾虑。”雪姜在心中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却是将心中真正地想法说出来。 其实,对于没能拿到虞寒卿的兵权,她心中煞是遗憾。可是此番玄晨心中很是不好受,她自然不能提这一茬,使玄晨更加心烦意乱。 “嗯。”听完雪姜的话,玄晨微微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见了,却是没再做任何表示。 坐在雪姜的宫中,玄晨微微地闭上眼睛,将头靠在了塌上,整个人显得疲倦无比。如今嘚他,虽说已是处于万人之上,然高处不胜寒,日子却是过得一点都不轻松。 “皇上千万不要因上次的事情伤了身子,咱们来日方长,日后总会有办法对付虞寒卿,将玄天国收入我西凉囊中。可是眼下您才登基,朝中局势未稳,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您去处理,眼下的确不适合大动干戈,我们不如休战?”知道玄晨心中胳应,且一心想要对付虞寒卿,雪姜心中不免有些担心他钻牛角尖。 且虽是闺阁中的女子,雪姜却是读了不少兵书,断然是寻常女子比不得的。此刻,玄晨心中亦是五味杂陈,对于自己这位皇后,心中的满意之感又增添了几分。 他将女人白嫩的手紧紧握住,沉声道:“爱妃所言甚是,我明日早朝时便去下令。这些日子,终究是辛苦皇后了!” 雪姜心中一颤,她身子向前一倾,将头靠在了男人瘦削的背上,她下意识地深呼吸一口气,努力攫取男人身上的气息,对着玄晨的耳边呼气道:“为了皇上和天下臣民,臣妾做任何事都是甘之如饴的,又何谈辛苦之说!” 玄晨心中一动,顿时感动不已。最终,玄晨宿在了皇后的凤仪宫,两人一夜缠绵。 第二日朝堂之上,玄晨果然提出退兵,眼下局势如此,却也没有人反对这一意见,且有不少大将愿意出头言和。 最终,他派了雪姜的长兄前去,并带上了自己的言和亲笔信。至于对付虞寒卿的想法,他只能暂时抛之脑后。 收到西凉方的休战请求后,虞寒卿这头便也停战了。虞寒卿之所以派兵前来西凉,不过是为了救回自己的王妃罢了,如今目的达成,他也没立场不依不饶,还追着西凉这头打仗。 自古战争中受伤的皆是士兵,受难者为百姓,若非无路可走,虞寒卿是最不愿意发动战争的。 晚宴上。 想着凌江蓠最近孕期反应厉害,虞寒卿让人准备的皆是清淡饮食,且味道很是香浓。此刻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在昏黄的烛火的印射下,两人的身影被拉得颀长。 虞寒卿细心地挑尽鱼骨,将一大块细嫩的鱼肉挑进她的碗中,低声道:“蓠儿,尝尝这道清蒸鲜鱼,我记得你在王府时爱吃,多吃点补补身子,你太瘦了。” “我哪里瘦了!”凌江蓠嘴里还有食物,说起话来含糊不清,有些断断续续。 男人的眼神往下移,停留在了她的胸部位置,看了凌江蓠一眼,他露出了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 凌江蓠被他这么一看,顿时变得不好意思起来,昨晚上被他蹂躏了一番,胸前还有些微微的疼,且身子上到处都是乌青的吻痕。一想到这里,她心里就有些来气,忍不住瞪了虞寒卿一眼。 “蓠儿,好好吃饭!”刚才在想事情,凌江蓠有些走神,她这一激动起来,便被呛到了,吓得男人赶忙给她递了杯温茶。 被他严厉的语气吓了一跳,凌江蓠赶忙端起碗认真吃饭。 饭后,虞寒卿帮她梳洗了一番,这才回到了房间里。 两人本是坐着聊天,结果她又被男人抱到了床上,一阵亲摸后,已是深夜里。 “蓠儿,帮我!”如今凌江蓠怀了孕,虞寒卿敢摸不敢吃,下身已经涨得紫红,似是要爆炸一般。 看着他衣裤处支起的帐篷,她忍不住红了脸。经不住男人的软磨硬泡,凌江蓠只得使出了些力气,这是她第一次尝试,不过效果倒是极好的。 待身体里的欲火发泄去后,虞寒卿终于恢复了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凌江蓠的身上沾了不少精液,他照旧细心地为她拭净。 已是进入深夜,两人这才相拥而眠。 每晚被男人如此折腾一番,凌江蓠这才懂得了什么叫做“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深意与乐趣。 第五百九十七章 撮合 初升的日头上山了,便意味着新的一天的开始。 待凌江蓠醒来后才发现,此刻她正枕在男人的臂弯处,小手仍旧紧挨着男人的私密处,此刻两人的姿势极为暧昧。 “腾”地一下,凌江蓠的脸火辣辣地烫了起来。见虞寒卿尚在熟睡中,她赶忙不着痕迹地将手抽了出来,身子离了虞寒卿远了些。 如今男人总是欲求不满,又因着她有了身孕而隐忍着,可他总是有各种花样来“折磨”她,凌江蓠不禁有些郁闷。 她刚想起身,却突然被人拽住了衣角,男人长长地睫毛不停地扑闪着,或者是才睡醒的缘故,他的眼眸处弥漫着一层层雾气,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 “醒了?”凌江蓠想着两人刚才暧昧的姿势,不禁有些心虚起来,生怕男人挑起话题,然而男人的眼神却是始终离不开她。 此刻的虞寒卿只着了单薄的中衣,他单手撑着下巴,露出了硬实坚硬的胸膛,那若桃花的眼睛一张一合,倒是颇有一番迷人的意味。 看着男人涉人心魄的笑容,凌江蓠赶忙将眼神移开,深怕自己陷于其中,再次被男人拉着要个不停。她迅速地起身,离了虞寒卿远些,道:“我们明日便要搬师还朝,我先去收拾一番,也好明日不至于手忙脚乱。” 因着西凉这头休战,玄天国的人亦是要回程了。 听到凌江蓠提及回宣城的事,虞寒卿原本准备起身的身子愣了愣,他背对着凌江蓠,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蓠儿,你真的准备好了回宣城么?”他心中始终有些忐忑,害怕回程后,无法护住自己的女人。 像上次被劫到西凉的事情,虞寒卿真的有些后怕。 见虞寒卿满脸犹豫的模样,凌江蓠知道她心中的担忧,走到他的身旁,吻了吻男人洁白的面颊,她缓缓开口道:“你是我的夫君,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从未后悔过嫁给你。至于你担心的事情我都懂,如今你处于高位之上,本就是危机重重,作为你的身边人,我还一味地软弱,你的处境恐怕会愈加艰难。” 听了她的话,男人颇有些动容,他将凌江蓠挽入怀里,额头抵在她的发梢处,拼命攫取她身体独特的清香,心里颇为满足。 两人一番亲热后,虞寒卿这才肯放过怀里的小女人,迅速穿戴整齐后,到营帐外面检查士兵晨练去了。 晨练是他带兵的习惯,坚持了许多年都没有改变,即便如今西凉休战,家国危机暂时解除,然士兵依旧按照着常规训练着。 凌江蓠这才重新穿好了衣服,准备开始洗漱一番。正在这时,恰好夏雪端了盆热水进来,准备伺候凌江蓠梳洗。 她一进门,便挂着满脸兴奋的表情,她惯于大惊小怪,凌江蓠却也习惯了,并没有开口询问。 可是夏雪却是藏不住话的性子,她将木盆放下后,便迅速转到了凌江蓠面前,语气间依旧是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王妃,今日我有一趣事说与你听!” 还不待凌江蓠开口询问,她又自顾自地继续道:“你也是知道的,王爷手下亲信中,春雷最为沉稳。今日我与红艳姐姐起了个大早,本来我们准备来你这里,帮你收拾衣物的,半道上,却又撞上了春雷那个木头桩子,他看到红艳姐姐竟然腾地脸红了,简直是……”夏雪满脸八卦,声音也是愈来愈大。 夏雪后面那段绘声绘色的描述,凌江蓠没大注意听。不过前面那段她倒是听进去了,凌江蓠脑海里迅速转了转,心头乍然有了主意。 春雷本身武功不凡,跟在虞寒卿身边多年,却也算得上是有战功的人了。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人向来不骄不躁,脾气很是不错。若是将红艳的下半身托付于他,但算是个不错的去处,凌江蓠也能心安。 这样想着,她对回宣城的计划顿时有了改变。 中午时分,凌江蓠叫来了红艳吃午膳。想着两人日后见面的机会少了,两人心中都有些不舍,桌上放了不少精致的吃食,在这偏僻的军营,也算得上难能可贵,可是众人却没了吃饭的心思。 她对着红艳一番叮嘱后,凌江蓠缓缓开口道:“红艳姐姐,我打算让春雷送你到庄子上,毕竟你孤身一人,对玄天国的形势又不大熟悉。而春雷身手不错,有他保护你,我也能放心些。”这话似真似假,然她心中却也存了撮合的心思。 “这……不大妥当吧?”听到春雷的名字,红艳愣了片刻,却也没有深想,只是她有些担忧,毕竟对方是王爷身边的人,让别人来送自己,恐怕是有些屈尊了。 见红艳没有拒绝,凌江蓠嘴角的笑意更加浓了,她只说事情就这样定了,让红艳准备好,今日便让春雷先送她去庄子上,然后再回来送自己和夏雪回宣城。 “就这样决定了!”没有给红艳再拒绝的机会,凌江蓠直接将事情定了下来。 果然,她的猜测是正确的。当她将事情告诉春雷后,春雷眼神里闪过丝丝喜悦,虽只是一瞬间,却没能逃过凌江蓠的眼睛。 她在心中暗忖:既然郎有情,那么便不怕妾无意,这个媒她做定了! 吃过午饭后,红艳便回去收拾行李。而这头,春雷兴冲冲地准备好了马车,早早地来接她了。离开时,她心情五味杂陈,重重地抱了抱凌江蓠和夏雪,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营地。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凌江蓠的嘴角微微上扬着,白皙的手不停地抚摸着小腹,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她心中不禁畅想,红艳在一个新的地方,或许会开始一段不一样的人生。 因为所有的人马皆要回宣城,军中事务有些繁杂,虞寒卿忙到了深夜才回去,此时凌江蓠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心中一动,吻了吻她恬静的脸颊,这才将人抱上了床榻。 第五百九十八章 往事 第二天,凌江蓠是被外面震天的嘶吼声震醒的,迷迷糊糊间,她揉了揉眼睛,发现身旁的男人已经不知踪影。经这一闹,她这才想起今天是回宣城的日子,外面的士兵正在准备启程,自己今日是睡过了头。 下意识地拍了拍头,她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迅速地洗漱穿衣,将自己周身收拾了一番后,这才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有些急促,眼睛没注意外面的动静,与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这人亦是走路极快,且力气极大,凌江蓠一个不慎,径直被撞到在了地上,发出了“啊!”的一声惊叫。 来人正是夏雪,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她压根反应不过来。 见被撞到在地的凌江蓠露出了一副痛苦的神色,她这才浑身一震,赶忙冲过去察看凌江蓠。见自家王妃疼得眉头皱作了一团,她顿时内疚不已,心里更是着急起来,语气很是急促,“对不起王妃,我不是故意的,你要不要紧?”夏雪欲将凌江蓠扶起来,可是对方却是直摆手,整个人瘫坐在地,双手紧紧地捂住腹部。不过片刻功夫,她的额头渗起了细细密密的汗珠,看上去脸色苍白极了。 这下,夏雪以为自己闯了不可弥补的大祸,急得哭了起来,暗自自责自己太过莽撞,竟伤了王妃。 见她这副模样,凌江蓠本想出声安慰,可是她的腹部疼痛很是剧烈,深呼吸一口气,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半晌,疼痛感这才减少了不少,凌江蓠踉跄着欲起身,夏雪赶忙将她堵到了椅子上。凌江蓠紧闭双眼,将手搭到自己的脉搏上,见脉息平稳,且自己下身并无异样,她这才舒了一口气。 刚才她也被吓坏了,若是腹中的孩儿因此出了意外,她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不过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夏雪,刚才也有她自己走路不当心的缘故,所以见夏雪一副内疚的模样,她赶忙出声安慰,告诉她自己并无大碍。 “王妃,要不我们找大夫来看看?”夏雪的眼角挂着两行清泪,仍是心有余悸,心中担忧凌江蓠的胎像。 “不必,我们快些收拾上路,不要让王爷那头等急了!”虞寒卿要带着军队,所以先行一步。临走前,他将夏雪和一对寒狼铁骑人马留在了凌江蓠周围,以保护她的安危。 凌江蓠发现,如今夏雪亦是愈加啰嗦起来,甚至比自己更甚。她不禁自问,难道这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么…… 那头马车已经备好,凌江蓠迅速地坐上了马车,夏雪在后头拿上行李,便走上了回宣城的路。 夏雪本来是想骑马的,可想着凌江蓠一个人坐在马车里闷的慌,便也径自坐在了马车里。两人一路上闲聊着,倒也不觉得无聊。 其实这些日子待在营帐里时,她们极少聊到以前的事情,如今有了空闲的时间,凌江蓠便率先挑开了话头。 “雪儿,我一直想不懂,你当日怎么会掉下悬崖?”对于夏雪出事这件事情,凌江蓠心中一直很内疚,若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夏雪亦不会糟此横祸。 此刻,凌江蓠的语气极轻,却也饱含着愧疚之情。 思索片刻,夏雪道:“那日被那群人追杀,我便被人打下了悬崖,不过我运气还算不错,那崖壁上恰巧有树林,我便被挂在了大树上。那里天狼正好经过,便把我救了下来……”提及到天狼,夏雪的语气有些羞涩起来。 凌江蓠握住她的手,不无感慨地说道:“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他们之所以对我们赶尽杀绝,便是因为我父母亲的身份。” 两人算得上生死之交,凌江蓠也没有隐瞒,将随后发生的故事告诉了夏雪。就连皇上将寒荻公主远嫁的事情也和盘托出,丝毫没有隐瞒。 她之所以将皇上与虞寒卿的矛盾告知夏雪,亦是希望她心中能有所警惕,日后不再被虞昊天的人暗算。 两人聊了一路,语气间皆是不无感慨。不过经了之前的事情,凌江蓠心中倒是更加信赖起夏雪了。 注意到她轻抚小腹的动作,夏雪忍不住好奇起来,她笑盈盈地问道:“王妃,女人有了身孕是什么感觉?” 凌江蓠顿了顿,刚想开口,马车却是剧烈地震动了一番,她整个身子猛地倾斜了一下,头碰到了车身上。她被吓了一跳,赶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腹部,生怕胎儿受了影响。 外面的车夫听见凌江蓠的呼痛声,急忙将车子停下,连声解释道:“王妃开恩啊,小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此处有不少鹅卵石,奴才这才不小心,让车轮了滑了一下。您受了惊吓,皆是奴才的罪过,可是……”车夫这是头一次干这种差事,此前并没有见过凌江蓠。可是想到对方是高高在上的王妃,自己刚才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不禁有些害怕起来。 他笔挺挺地跪在地上,然而身子却是抖成了筛子一般,却也是害怕到了极致。 “继续赶路吧!”里面主子的声音传来,车夫如蒙大赦,急忙连连道谢。接下来的路程里,他赶车却是更加仔细起来。 夏雪伸手扶住凌江蓠,让她枕靠着自己的胳膊,以免受了车子的颠簸。 “雪儿方才你问我怀孕是什么感觉,那我便告诉你,此刻我觉得自己腹中怀的不是一条生命,而且一个稀世珍宝。不管在任何时候,抑或是发生了任何危险,我的紧要任务便是护住了他去!”刚才这事,正好借以回答夏雪此前的问题。 待她言毕,夏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见她这副呆愣的模样,凌江蓠忍不住打趣道:“日后你与天狼成亲后,自己做了母亲便能懂得,旁人说的可是做不得数的。” 一听凌江蓠提及她的婚事,夏雪顿时变得扭捏起来,她红着脸道:“王妃可是莫要胡说,我可没有说要嫁给他!” 第五百九十九章 争风 这日天气甚好,可谓是万里无云,外面的虫鸣声不绝,在这样的日子里回京,可谓是极好的。除了之前车子颠簸那一段小插曲,两人一路上也算是惬意极了。 见夏雪不肯承认自己与天狼的感情,凌江蓠也不揭穿她。 忽然想起那日夏雪带着天狼出现时,男人死死地护住夏雪,万事挡到她的前面,却也算得上是有担当的男人。把夏雪交到天狼的手中,凌江蓠很是放心。不过夏雪这头并没有母家,所以日后凌江蓠自是会为她好好操办嫁妆之事。 “对了,天狼的射箭之术可谓是一绝,若是能进寒狼铁骑,日后说不定大有用武之处。雪儿你可愿意让他进入寒狼铁骑进行训练?”既然天狼与夏雪缘分深厚,且自身本领不俗,凌江蓠也愿意用心提拔他。 在这古代,习武之人若想有出人头地之日,便得有军功,而寒狼铁骑作为玄天最有力的队伍,无疑是天狼最好的去处。 “这是他的事情,王妃你应当去问天狼自己,让他做决定,而不是问我,我又不是他的谁!”此时的夏雪,脸色已经绯红到了极致。 …… 而这头,虞寒卿和司空南见一同骑马,走在军队的最前方。两人身形本就高大,又皆是美男子,颇有一番英气逼人的意味。 日头渐渐升高了,太阳变成火辣辣的一片,见前方有一片阴凉处,虞寒卿命令身后的人停下来整顿休息。 忽然想起什么,他将秋风召唤过来,沉声吩咐道:“你替我去看看王妃,若是她有所不适,你便立刻赶回来告诉我!”凌江蓠有了身孕,不能忍受颠簸,所以她们的马车落后了一大截。 迟迟见不到小女人,虞寒卿心中便有些着急,生怕她那头出了什么意外。 这话正好落到了司空南见的耳朵里,他表面上毫无波澜,心里却是泛起了阵阵酸意,忍不住浑身冰凉起来。 如今他与凌江蓠之间,终究是隔了山海,即便是简单的关心,他也失了立场。 这样的结局,让司空南见徒然升起了一股子颓然之感。然而对于他这一切的表情变化,身旁的虞寒卿恍然未觉。 此刻,虞寒卿嘴里吃着提前备下的干粮,眼神却不时扫过后方,似是有些担忧。这一幕,煞是让司空南见心中不爽起来。 他忽然转过头,对着虞寒卿冷冷道:“王爷可知蓠儿有一个习惯?”一想到虞寒卿对自己的警告,让他远离凌江蓠,司空南见心中本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回得了机会,司空南见存了逗弄虞寒卿的心思。果然,一听他说起了凌江蓠,虞寒卿猛地转过头来,立刻露出了一副戒备的表情。 “我们一同逃出西凉宫殿后,便到了西凉城中,那里有不少酒楼商铺。蓠儿说她以后要将自己的铺子开到西凉,这是她毕生的心愿呢!”说完这话,司空南见露出一副傲气的表情。 见虞寒卿不答话,却也没有别过头,显然是在等待着他的下文,他便继续说道:“既然蓠儿有这样的决心,待我们回宣城后,还要开更多的酒楼,继续一起做生意!” 知道对方是有意气自己,虞寒卿也不跟他计较,只冷冷回道:“多谢司空公子照顾我夫人,有心了!” 虞寒卿没有顺着他的话说,司空南见自觉无趣,这才闭上了嘴。 又过了一会儿,待秋风回来禀报,说凌江蓠一切安然无恙,虞寒卿吊起来的心这才放了下去。这一路上,他生怕发生意外,没办法顾及到凌江蓠。 然而,与宣城的惊涛骇浪相比,这回程路上的小鱼小虾亦是显得微不足道。 先前的西凉细作被虞寒卿抓住了,他们这一路上倒也很是顺畅,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到达宣城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经了这一整天的奔波劳累,凌江蓠早就沉沉地睡了过去。车子停在王府门口时,她正好睡醒。 “王妃娘娘,咱们到了!”见凌江蓠迟迟没有出来,车夫忍不住低声提醒。 正在这时,虞寒卿大跨步走了过来,他周身气势太盛,车夫被他吓得愣住,随后赶忙跪在地上。可是对于这一切,男人浑然未觉,他此刻迫切地想要见到凌江蓠。 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大抵便是如此。 夏雪先下了马车,朝着虞寒卿行了礼后,迅速地挪到了一旁。而虞寒卿则径直上了马车,见凌江蓠露出一副惊吓的表情,他朝着她微微嘴角上扬,心情大好地将她抱了下来。 周围还是不少士兵,凌江蓠有些难为情,她伸手推了推,却是被男人禁锢住,丝毫挪动不得。感受到旁人注视的目光,她难为情地将头埋进了男人厚实的胸膛处,感受着他身上独特的气息。 “蓠儿,我们回家了!”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虞寒卿突然微微倾了倾身子,对着她的耳边低语道。 不过是简单的话语,却是令凌江蓠动容不已。所谓家,并不是指任何一个地方,既非之前的村落,亦非王妃,而是有虞寒卿在的地方。 待他们进入王府后,皆被眼前的状况惊了一跳。原本他们离开王府许久了,此番屋子里却是不见一丝灰尘,俨然是有人提前打扫了一番。 起初凌江蓠以为是虞寒卿派人打扫的,可男人亦是一副惊讶的表情。待叫了一个丫鬟前来问话后,这才知晓,原来这一切皆是太后安排的。 知道虞寒卿夫妇要回宣城后,太后立马派人打扫了王府,将里面的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看着洁净一新的王府,凌江蓠顿时心情大好,对往后的日子又多了几分希翼。 今日奔波了许久,她身子有些乏累了,一番简单梳洗后,她便准备回房睡觉了。 她和虞寒卿的殿中一切依旧,只是多了些许新的家具,却也没有多大的改变。 不过,如今的王府的确很空,且人气极为稀少。眼下,凌江蓠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她决定将王府中从前的管事召集回来。 第六百章 王府 前一日太过奔劳,凌江蓠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午后才清醒过来。丝丝阳光透过窗沿,播撒到了殿中,她伸了个懒腰,这才缓慢地起身。 如今她的身子已有了反应,变得些许笨重下来,凌江蓠也担忧腹中的胎儿,走路格外小心起来。 正当她想推开门叫人,夏雪却是率先端着一盆腾腾热水进来了,正准备伺候凌江蓠梳洗。她走了进来,将木盆放在放在了木桌上。 “王妃,咱们王府里真是太冷清了,连个说话人都没有!”夏雪不满地瘪了瘪嘴,语气中透露着强烈的不满。 自从他们离开王府以后,府中的奴仆皆被谴退,仅留下了几个守院子的家生子,的确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 当初离开的时候,凌江蓠和虞寒卿只一心过简单生活,从未想过他们还要回到王府。然而此番情势所逼,却只能安心下来,将王府中的事物打理清楚。 凌江蓠的思维有些凌乱,便没有开口。夏雪以为她没有听到,便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扬声道:“王妃,你说咱们是不是需要再招些奴仆进来?”太后深知虞寒卿不喜用生人,便只命人打扫了整个王府,并没有留人侍候。 然而,他们如今要在宣城生活下去,却又正是用人之际。所以眼下,将从前的人召回,却是成了紧要的头一件大事。 “嗯,雪儿你去将秋风叫来,他对咱们府中的事务熟悉,让他将从前的管事找回来要容易些!”凌江蓠接过夏雪递过来的毛巾,将其盖在自己的脸上,使腾腾热气升入皮肤中的每一个毛孔。 经过这一番梳洗后,她感觉神清气爽,整个人有精神了不少。如今这样的生活,她倒是很快适应过来了。 夏雪接了凌江蓠的命令后,她待凌江蓠梳洗完毕后,这才端着木盆出去了。 在虞寒卿身边待久了,秋风的办事效率也极快起来。不过短短半日的功夫,他便将之前王府中的管事找来了大半,又拖了宣城的牙行,买了十来个伶俐聪明的丫鬟。 鬼使神差地,秋风带着两个丫鬟,来到了凌江蓠的院子里。待真正看到那抹倩影时,他整个人变得慌乱起来,却又竭力抑制着。 此刻,凌江蓠独自坐在院前的葡萄架下,她双眼微微眯着,任由余阳撒在她的身上。在最后一抹夕阳的印照下,她整个人变得愈发温软和熹起来。微风将她额前的碎发吹乱了,却让秋风有片刻失神。 然而对于这一切,她丝毫没有察觉。此刻,凌江蓠心头满是惬意,精神很是放松。她不时地拂过小腹,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孩子俊俏的模样。 “王妃!”注意到不远处夏雪过来了,秋风猛然清醒过来,他轻咳一声,走到了凌江蓠身边,恭敬地站立着。 身后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凌江蓠浑身一阵,眼睛猛地张开。见身后是秋风和两名约莫十二三岁的女孩,她这才拍了拍胸口,从惊吓中缓缓地恢复过来。 知道秋风已经将事情办成,凌江蓠腾地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一抹兴奋之色,她快速地绕过身下的藤椅,站离秋风近了些。 还不待凌江蓠开口,夏雪突然出现在门口。她一眼便看见秋风,使劲地朝着男人摇了摇手,扬声道:“秋风,你也在啊!”从前在寒狼铁骑的时候,两人的关系算是最好的,平日里也肆意惯了。 见夏雪满脸兴奋的模样,秋风猛地蹙起了眉头,眼神微微眯起,忍不住出声训斥道:“夏雪你如今在王妃身边待着,虽说你与王妃关系亲厚,却不能这么没大没小,丝毫不懂规矩!” 说话间,他迅速看了不远处的凌江蓠,见对方的依旧是满脸笑意的模样,却忍不住红了脸颊。 夏雪不以为然,朝着秋风做个鬼脸,这才急急说道:“王妃,咱们王府中的管事都回来了,尤其是后厨的……”王府之前的大厨亦是回来了,此人极擅长做各类美食。夏雪待在凌江蓠身边,也没少得了些零嘴儿。所以一想到日后还有得解馋的物件儿,她便兴奋得满脸通红。 见她这副模样,凌江蓠忍俊不禁,她此前还没有发现,这丫头竟然还有吃货的一面。 夏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干笑了几声。收到秋风刀子般的眼神,明白过来他还有事情禀告,她吓得吐了吐舌头,赶忙退到了一旁。 在凌江蓠面前,秋风显得拘谨无比。他迅速地将这日寻来从前管事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随后又把他身后的两名丫鬟叫上前来。 “王妃,我今日去了牙行,给府中添了不少家丁,这是他们的卖身契。”说话间,秋风将一摞黄色的宣纸状的字据放在桌上。 见状,凌江蓠眼神飞快地扫了一眼,便让夏雪将其收了其来。如今对于卖身这件事情,她的心中也没之前那么反感,毕竟在这君主至上的古代,一个人的性命显得如此廉价而薄弱。 秋风指了指身后的人,继而道:“我想着如今王妃身边这是用人之际,单单一个夏雪是远远不够的,虽说王府从前的丫鬟们都回来了,然而多个人手总是好的。我身后这两个女子本是表姐妹,她们的娘亲本是亲姐妹,然而这丫头的娘亲害了痨病,所以临死前将女儿托付给了姐姐。如今她们皆是穷得活不下去了,属下买了她们的娘亲,只得将小的也带了过来。她们两个也算是伶俐,王妃不如放在身边调教一番……”言下之意,这两人身世单纯,可以作为自己人使用。 凌江蓠点点头,道了句辛苦,便让秋风离开了。 他们此番身处宣城这鱼龙混杂之地,秋风虽是虞寒卿的血滴子,然而老是往府中后院跑,却是有些不妥当。凌江蓠如今只想安心待产,着实不想让人议论纷纷,徒然让别人抓住把柄,尽是留下些流言蜚语。 第六百零一章 御下 待秋风离开后,庭院中仅留下凌江蓠和夏雪,以及新来的丫鬟四人。虽说平日里大大咧咧惯了,此刻凌江蓠屏息不语,她亦是不敢开口说话。 太阳渐渐西斜,一阵风起,凌江蓠忍不住瑟缩一下,紧了紧身上的衣物,神色并未发生改变。 见状,夏雪赶忙上前道:“王妃,现下起风了,我们回殿中吧。”说完,她赶忙上前,将凌江蓠扶了起来。 “嗯。”凌江蓠轻嗯了一声,随即起身。 突然,她转过身子,朝着身后的王府庭院扫了一眼,此刻最后一抹夕阳落进了山脉深处,天空挂着一缕缕晚霞,整个天际都是红彤彤的一片,看上去耀眼极了。 从此以后,她又要在这深宫庭院中生活了,所幸,身边还有虞寒卿。 深呼吸一口气,凌江蓠再次打量了王府中的一草一木,眼神里满是深邃。看着这一切,她身上顿时活泛了不少,之前的忧虑一扫而空。 身后的两个小丫头,身子缩作了一团,接触到凌江蓠的眼神,两人皆是怯怯地低下头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两个也跟着进来吧!”凌江蓠淡淡地吩咐道,说着,自己和夏雪先行一步,径直推门走进了大殿里。 这是她们头一次来到宣城,本就是人生地不熟,内心胆怯不已。这王爷府中人口繁杂,庭宇院子无数,这其中的庄严肃穆令人心生畏惧。再加上两个丫鬟年龄有些小,此刻被凌江蓠不冷不淡地叫了进去,心中自然是害怕不已,妹妹更是脚下颤抖起来。 凌江蓠径自到了主殿里,坐在主位上。两个小丫头亦是紧随其后,规矩地站在凌江蓠的面前,双手不安分地揉搓着,两人皆是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样。 这下,借着殿内的烛火光亮,凌江蓠这才看清了两人的长相。两人一高一矮,大的这个生得白净些,虽说算不上是极好看的,却也还是清秀耐看。妹妹皮肤有些黑沉,不过眉毛清淡,双眼炯炯有神,看上去让人忍不住喜欢起来。 或许是生于贫苦人家的缘故,两人都很是清瘦,头发有些蜡黄,脸色愈是苍白不已,甚至有些虚弱和病态。 夏雪亦是注意到了这一问题,她忍不住蹙起了眉头,不禁暗自埋怨起秋风来。她忍不住在心中暗忖,这样小的孩子,怎么可能伺候得好王妃!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在现代,这样的孩子不过是小学生罢了,凌江蓠固然想要立威,却也忍不住温和下来,语气变得及其柔和。 且两个小丫头的确生得惹人怜爱,凌江蓠可是即将要做母亲的人,她不忍心对两个丫头说重话。虽说王府之中需要立规矩,两人年龄还尚小,并不急于这一时。 不过她这样想着,秋风特意给自己送她们来做贴身丫鬟,想必也有他的道理。 下一秒,凌江蓠却是彻底明白了过来。 听她问及自己的名字,年龄稍长的丫头赶忙跪了下来,随即又扯了扯妹妹的衣袖,示意她照着做,“奴婢还没有名字,求娘娘赐名!”听见夏雪和秋风对凌江蓠的称呼,丫头也跟着喊了起来。 眼下,见凌江蓠这副模样,她心中担忧不已,生怕自己和妹妹再次被卖出去,从此与娘亲远远相隔,继续过那种颠沛流离的日子。 虽说年龄尚小,可是女子心中却是懂得不少生活的心酸。 此刻她只一心想要留在王府当中,虽说对眼前这位主子一无所知,可是如今自己的娘亲亦在此处。她们若是能留下来有一口饭吃,总好过被人卖进窑子好。 高一些的女孩不住地朝着凌江蓠磕头,嘴里扬声道:“求主子让我留下来,我和妹妹一定会好好做事情,伺候好主子的!” 在牙行待久了,见惯了人情冷暖,这丫头说话也不似寻常孩童那般稚气,反而多了些许老与圆滑。 凌江蓠赶忙将人扶了起来,她心头有些犯酸,忍不住难过起来。这两个丫头年龄尚幼,本该是躺在娘亲怀里撒娇的年纪,却是因着生活所逼,被人当作物件一般卖来卖去,着实是可怜得紧。 “既然你们没有名字,我便送你们一个名字可好?”凌江蓠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妹妹的脸,为她擦拭净了脸上的污垢。 秋风在战场上待惯了,本就习惯了粗枝大叶的生活。他径直两人带到了自家王妃的殿中,并没有带下去梳洗,所以这两个小丫头虽说身上干净清爽,却依旧穿着很是陈旧的衣物。 大的丫头听见凌江蓠这么说,便是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赶忙跪了下来,连声道:“奴婢和妹妹感谢王妃赐名,我们姐妹从此必定忠于主子,若是有半点越了……” 听见这么小的孩子如此说,凌江蓠心中吓了一跳,随即脸色阴沉下来,她赶忙阻止了大的丫头。 “这天下何其大,我们主仆能够相遇,亦算是缘分一场。日后,姐姐便叫晴儿,妹妹便叫青儿吧。你们跟在本王妃身边,聪明伶俐倒是其次的,不过忠心却是极为关键,若是小小年纪不学好,跟着别人玩些手段,动了坏心思,可就别怪我不留情了!”说到这里,凌江蓠的语气乍然变得严厉起来,眼神中也满是冷意。 她对身边的人极为宽容,眼睛里却是揉不进沙子,绝不会允许身边的人胡作非为。晴儿和青儿眼下年纪小,凌江蓠先给她们一记下马威,也好过她们日后学坏了。 这下,晴儿和青儿同时跪下,直说自己绝对不会这样。 凌江蓠又考了考她们,发现这两人年龄虽小,不过性子很是沉稳,且极为伶俐,若是日后好好调教,势必能够有大用处。 说了这么久的话,她的身子有些乏了,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凌江蓠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来。想着虞寒卿恐怕要归来了,她便让夏雪将青儿和晴儿带了下去,让她给两人安排好住处,好好教一教王府中的规矩。 起先申时那会儿子,厨房送来了不少新鲜的藕粉糕点和银耳粥,肚子倒也不觉得饿。此刻精神不大好,她便躺在偏殿里休息片刻。 第六百零二章 进宫 迷迷糊糊间,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睡梦间,她站在一个空洞的地方,周围空无一人,且自己身上愈来愈热。这样压抑的气氛,让她有些害怕起来,她想要尖叫,却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剧烈的声响,她被吓得弹坐起来,一时间睡意全无。凌江蓠惊恐地睁开了眼睛,周边依旧是黑乎乎的一片,她摸索着身边,却发现自己竟然睡回了大殿的房里,身旁的男人不知何时回来了,正发出均匀的呼吸,似乎并未被自己吓醒。 她擦了擦额头细细密密的汗珠,这才又躺回了床上,感受到身旁虞寒卿的体温,她的心这才渐渐平稳下来。 可是这么一来,却是失眠了。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她始终睡不着,身旁的男人感受到她的异样,大手一把将她捞进了怀里,亲了亲她的脸颊道:“娘子安心睡吧!”或许是这些日子累极了,虞寒卿说话有气无力,意识依旧处于睡梦当中。 被男人拥在怀里,害怕将他吵醒,凌江蓠也不好动弹。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眼睛挣扎了片刻,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 凌江蓠睁眼的时候,身旁的榻上已是冰凉一片,虞寒卿正在床榻前穿衣服,手中还拿着一根镶玉腰带,正准备将身上的袍子束紧。 男人嘴角微微上扬,快步走到她面前,坐在床榻上,将她搂入怀里道:“蓠儿,我们回京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皇上耳中,我若是再不入宫觐见,恐怕免不了被人流言蜚语一番。今日你就在家中歇息着,为夫入宫一趟。” 还不能凌江蓠接话,他继续说道:“我昨日带人去将渺渺和寒荻接了回来,不过回来的时候有些晚了,你已经睡下了,我便将她们安排在了渺渺之前住的院子里。”虞寒卿的语气不疾不徐,眼神却是未离面前的女人。 “真的?”一听见渺渺和寒荻回来了,凌江蓠顿时兴奋得坐了起来,眼里闪着丝丝光亮。从前在王府的时候,她与渺渺感情极好。且寒荻也是爽快之人,两人之间相处得不错。如今听说她们二人已经被接回来了,凌江蓠心中自是一番兴奋。 虞寒卿点点头,随即道:“我待会儿便要去上朝复命,你可以和寒荻一起下下棋,或者陪着渺渺玩会儿。许久不见,她有些想你了呢,昨晚还一直吵着要见你。不过,千万注意身子,别让自己累着了。”虞寒卿摸了摸她的脸颊,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随即又替她理了理额头的碎发。 不多时,男人便大跨步走了出去,带着春雷和秋风入宫了。 而凌江蓠知道渺渺两人已经回来了,哪里还能睡得着,她迅速洗漱了一番,让夏雪去吩咐厨房提前准备好精致的吃食,自己兴冲冲地到了渺渺的潇湘阁。 这日晴儿穿了件粉色的衣裙,将整个人衬得愈发乖巧灵动起来,然而却极为守规矩,她紧紧地跟在凌江蓠身后,却是一言不发,也不东张西望。 这样知进退的贴身丫鬟,让凌江蓠很是喜欢。 她到院子里的时候,一个丫鬟正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里端了盆热水。见凌江蓠突然出现,她慌忙地跪了下来,赶忙道:“见过王妃娘娘。”或许是受了惊吓的缘故,她的声音大了些。 凌江蓠点点头,却是没有怪罪的意思,只说让她先行下去。她刚想伸手敲门,那头却是自己开了,一抹小小的倩影冲了出来,猛地扑进了她的怀里。 如今渺渺长了些个子,原本有些胖乎乎的小脸清减了不少,头发高高地束起,看上去灵气十足。她的眼睛很是亮圆,眸子里面透露出丝丝喜气,她嘴角挂着大大的笑,软软糯糥的身子在凌江蓠的怀里噌个不停。 从前两人相处得极好,渺渺很是依赖凌江蓠,这些日子两人分别了许久,皆很想念对方。尤其是渺渺,小小的孩子固执地盯着凌江蓠,一双眼睛顿时通红起来。 这一幕,看得凌江蓠心中隐隐作痛,忍不住有些自责起来。她早就将渺渺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可是如今渺渺的性子却不似从前那般活泼,可见这些日子的确是受了惊吓。 她摸了摸孩子细腻的脸庞,凑上去亲了亲,这才牵起了渺渺的小手。忽然想起,这么会儿了,并未见寒荻出现,凌江蓠不禁好奇地问道:“渺渺,你姑姑怎得不在屋里呢,她去了何处?” 正在这时,一湖蓝色衣女子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趁着凌江蓠和渺渺低头说话的功夫,她突然在凌江蓠背后“啊”的一声,吓得凌江蓠猛地一震。 见是寒荻,凌江蓠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斥责这家伙没大没小。然而寒荻却是古灵精怪惯了,她无所谓地笑了笑,亲亲热热地叫了声嫂嫂,并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并没有放在心上。 在听说自家哥哥已经入宫面圣,寒荻有些不满地嘟起了嘴,赌气道:“王兄还进宫做什么,反正皇上……”对于虞昊天将自己远嫁的事情,寒荻心中始终不能释怀,她一直耿耿于怀。 儿时他们兄妹三人情同手足,寒荻怎么也没有想到,终有一日,自己的长兄会受人蛊惑,将自己远嫁蛮荒之地。 可谓“岁月是一把杀猪刀”,便是这样的道理。 眼看她嘴边口无遮拦,凌江蓠赶忙将她打断,语气也严肃起来,“荻儿,你可是我玄天国的长公主,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必须做到心中有数!” 如今他们已经回到了宣城,经常会接触形形色色的人,若是寒荻一直如此,极有可能祸从口出,所以凌江蓠赶忙出言提醒,以免日后闯了大祸而无法收场。 听了自家嫂嫂的话,寒荻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可是她心中对虞昊天的埋怨,却是没能消散开来。 渺渺伸出小手指勾住凌江蓠的大手,一直安静地听着两人讲话,中间一言未发,显得很是乖巧。 第六百零三章 改变 看着渺渺如此乖巧的模样,凌江蓠心中更是难受。她在心中料定,渺渺这段时日定是受了不小的惊吓,这才变得如此沉稳起来。 两人意识到站在门口有些不妥,寒荻这才拉着凌江蓠进了房间。 而这头,寒荻脑袋转得飞快,之前的阴郁迅速地一扫而光,她的思绪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 突然,她眼神挪向了凌江蓠,语气中透露出些许兴奋,“嫂嫂,既然二皇兄已经入宫了,我们何不也入宫一趟。自从那件事情以后,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母后了,心中实在是怀念她老人家。”这话似真似假,她和太后也不算是全然断了联系,不过有些书信往来,也算得上是许久没有见面了。 更重要的是,她总觉得更院子太狭小了,且王府中很是繁杂,到处都是仆人来往,让她有些不大自在,着实想出去透透气。 经寒荻这么一说,凌江蓠这才反应过来,她和虞寒卿已经回来三日后,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看太后她老人家。他们离开宣城的日子里,老人家心中一直很是惦记他们,为着他们夫妇的安危操劳不已。如今平安归来且渺渺也被接回了王府里,此番她们的确应该进宫一趟。 这样想着,她赶忙让管家去备上马车,几人匆匆地入宫了。 车里,渺渺一直依偎在凌江蓠的怀里,迟迟不肯撒开手。见到这副情形,寒荻忍不住打趣道:“果然是跟你娘亲更亲一些,前些日子跟我在一起待了这么久,也没见你如此依赖我!”说完,她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故意作出一副失落的表情。 “姑姑,不是这样的,渺渺也跟你亲!”见寒荻气鼓鼓恩模样,渺渺毕竟是孩子心智,她以为自家姑姑真的生气了,只得赶忙拍了拍寒荻的手,扬声解释起来。 小家伙如此稚气的动作,逗得两人忍俊不禁。 很快,她们的马车停到了宫门口。凌江蓠先下了马车,拿出了自己的王妃令牌,守门的士兵立马恭敬起来,直接将她们放了进去。 如今的皇宫中,大多数是虞寒卿的人,他们对王妃自然是千般恭敬。 一听说凌江蓠和寒荻带着渺渺入宫了,太后欣喜若狂,赶忙派人来接她们。到了最后一道宫门时,她们正准备下马车走路过去,没想到太后已经让人抬来了软轿。 如今太后和虞昊天彻底闹翻了,她心中已经别无所求,只不过希望能够护住自己的一双儿女罢了。 如今他们平安归来,太后心中自是喜不自胜。眼看凌江蓠等人即将到达她的宫中,太后特意派了她身边的桂嬷嬷前去迎接。 凌江蓠看到太后的时候,不禁呆愣住了,心中顿时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怎么也不是意味。或许是这些日子忧思过度,太后的鬓变头发白了不少,脸色有些苍白,整个人透露出一股子病态。 因着虞寒卿的缘故,太后对她也好,看着太后憔悴的模样,俨然是一副操碎了心的母亲的模样,让凌江蓠心疼不已。 太后此刻更甚,见她们三人平安回来,她顿时老泪纵横,一手拉着凌江蓠,一手去摸着渺渺的脸,眼神更是不离寒荻的身上。 寒荻是太后的小女儿,自小就被当做手心上的宝贝来宠爱。起先虞昊天的命令一下,寒荻不得不听从圣令远嫁。那段日子,太后四处奔走,却是毫无办法,她险些哭瞎了眼睛。 这日,望着失而复得的女儿,太后心中五味杂陈,可心中那堵巨石,却也算是落了地。 她有些哽咽地说道:“荻儿,你可算是回来了,日后母后去那头见了你父皇,也算是能够有个交待了!”一个国家用公主和亲,始终不是体面的事情,且先帝在世时,最是宠爱寒荻这个小女儿。 一番激动后,太后这才拉着几人坐了下来。凌江蓠摸了摸小腹,将自己怀孕的消息告诉了太后,表示自己如今已有了身孕。 “这可真是太好了,我儿有先皇庇佑,蓠儿如今怀了身孕是好事。你为我皇家开枝加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她笑着打趣道,“渺渺很快就是有弟弟的人了!” 说完,太后又招来了桂嬷嬷,赏赐了凌江蓠不少稀罕的物件,她不肯收,太后却说这是他给未出世的皇孙的,不允许凌江蓠拒绝,她这才只得无奈地收下了。 太后心中欢喜,自是留了她们在宫中吃午膳。 而这头,虞寒卿到达宫中后,本来是想先行面圣,然而待他到达大殿中的时候,却是发现殿中的大臣皆在,那明晃晃的皇位上却是空无一人。 见状,他心中很是震惊,面目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一柱香的功夫后,春雷将事情原原本本地打探出来了。不过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却是让虞寒卿彻底惊呆了。 这段日子里,虞昊天性情大变,竟然许久都没有上朝了,且日日待在后宫玩乐。所幸虞寒卿之前将朝中的忠心臣子留住了,有这群大臣在,一切事物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并没有乱做一团。 此刻,男人脸色黑沉一片,神色间很是不虞,此刻他不威自怒。见他走进了大殿里,众多大臣赶忙住了口,恭敬地朝着虞寒卿行礼。 飞速地扫了大殿内的人一圈,虞寒卿的眼神最好落在了李公公的身上,他是虞昊天的贴身太监,掌管着内务事物,他对这个自是相熟。 感受到王爷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李公公身上莫名紧张起来,他腾地跪倒在地,丝毫不敢言语。 “李公公,还去快请皇上来上朝!”虞寒卿的语气不疾不徐,可是那双眸子却是犹如韩 寒冰一般冷冽,眼神中露出强烈的不满情绪。 虞昊天这副模样,倒是让他不禁深思,当初将皇位让给虞昊天,究竟是不是正确的决定呢。 很快,李公公回来了,他脸上带着五个鲜红的手指印,眼神中更满是惶恐。 做了总管太监后,他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可是此刻,李公公脚下已经颤抖起来,整个人抖成了筛子。 第六百零四章 巨变 此刻虞寒卿脸色黑沉,那凌厉的眸子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官员,神色间满是打量的意味。他周身似是弥漫着丝丝寒气,让人不寒而栗,被他这样的气势所感染,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李公公自然是意识到此刻气氛的严肃,他伏低在虞寒卿面前,整个身子颤抖不已,却是丝毫不敢做声。 “王爷,皇上他……”见男人的眸子直直射出了怒气,李公公吓得颤抖起来,他嗫蠕着苍白的嘴唇,犹犹豫豫间,不敢将自己在后宫看到的情形说出来。 凌江蓠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朝下顿了顿,露出些许不耐烦的表情。仅是这一细微的动作,被李公公的余光扫过,他心中的害怕彻底爆发了,整个人顿时瘫倒在地。 在这深宫中待得久了,他自然是懂得察看形势,虽说如今的九五至尊依旧是皇上,可是实权却是掌握在面前这位年轻的王爷手中。若是他将皇上淫乱后宫的事情说了出来,难免有损圣上颜面。可在战神虞寒卿面前,他就算是借得了一万个胆子,亦是不敢撒谎的。 一时间,李公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说错了话,便成了刀下亡魂。 “再去请皇上过来上朝!”见他这副模样,虞寒卿也明白过来其中的弯道。不过国不可一日无君,就算玄天的大臣们忠心能干,却也不能少了国之脊梁。 这一次,太监迅速回来了。见他这副模样,虞寒卿乍然有些吃惊,随即又变得愤怒起来。此刻,李公公的脸上挂了几道伤痕,鼻头血淋淋的模样有些瘆人。此外,他的腿一瘸一拐,似乎也是受了不轻的伤。 见状,虞寒卿的眉头拧成了川字形,他攥紧了拳头,肩膀猛地一滑,这才努力遏制住他此刻的怒气。 这次还不待李公公开口,他径直朝着太监挥了挥手,示意他退到一旁。 “国不可一日无君,春雷,你亲自去请皇上过来上朝。记住,务必让殿下过来!”虞寒卿脸色未变,说话一字一顿。可是熟悉的人却是知道,此刻的虞寒卿气愤到了极点。 在回宣城之前,他设想过无数种朝中的形势,也预料到虞昊天可能会继续对付自己。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如今的虞昊天如此懒政,竟然许久都不来上朝了。对于爱好权势的他来说,这着实有些诡异。 虞寒卿神色一冷,心底已是萌发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此刻,大殿里安静极了,没有一个人敢发出任何声音。他们皆立在虞寒卿身后,等待着皇帝的到来。 然而,这平静不过是表面的罢了,众人心中早就风起云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说不清是何种滋味。在这位战功赫赫的王爷赶回来之前,他们对于虞昊天罢朝一事早已经习以为常,似乎也将其当做了常态。 可是今日虞寒卿的态度,却是让他们猛然清醒过来。虞昊天身为一国之君,终日沉迷于美色,着实是有些荒唐,甚至是昏庸无能。 想到这一层,他们皆羞愧地低下了头,面露出羞愧的神色。 自古以来,贤君身后总有一群忠心的臣子。此刻看来,他们皆是没有做好自己的本分。 约莫过了一刻钟,虞昊天终于出现了。他身着明黄色的袍子,这是上朝时的正服,衣服却是有些褶子。更为滑稽的是,他的帽子有些斜着。 在他的身后,簇拥着大批宫女和太监,其中亦有面无表情的春雷。 虞寒卿亦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他跟随着大臣们跪下给虞昊天请安。可是待他真正看清楚皇上的此时的面貌时,却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震撼到了极致, 皇上再不似从前那般健壮,整个人变得形销骨立,脸色亦是苍白,丝毫没有红润的血色。他颤微微地走进了殿中,脸上满是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他欲坐上金灿灿的宝座,可是身子骨却是有些虚软,压根够不上宝座。没有办法,虞寒卿只得微斜着身子,缓慢地爬上了龙椅上。 见他这副模样,底下的大臣皆被惊了一跳,他们紧张地看着皇帝的动作。虞昊天爬行的动作有些吃力而滑稽,他们皆是在心头憋着笑,却是不敢显露出来,只是将头沉沉地低着。 虞昊天此刻的模样,像极了耄耋之年的男人,丝毫没有精神气。虞寒卿心中一沉,面色变得愈加黑沉起来。 自小一起长大,他对虞昊天的性子摸得很清,哥哥并非好色之人,可是他这副纵欲过度的模样,却是让他心中的怀疑到达了极致。 他忍不住暗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令虞昊天变得这副模样。 虞寒卿的眼神微微眯起,眉头紧皱,露出一副忧虑的模样。玄天虽说刚与西凉休战,外患暂时得以解决,若是皇上依旧是这副被榨干了的模样,日后恐怕会麻烦不断,玄天国必然陷入危机之中。 坐在高堂之上的虞昊天,从前的锐利之气消失全无,整个人消沉无比。原本剪裁得体的朝服,随意地被套在了身上,却是一副松松垮垮的模样。 半个钟头前,他好不容易哄好了香妃,她柔媚无骨,早就令虞寒卿乱了心神。可是却被李公公打断了。他心中很是不爽,身下的欲火已经达到了极点。刚派人将李公公乱棍打出去,他拉着香妃正准备行云雨之乐,春雷却又突然出现,且态度极为强硬。无奈之下,他只得跟了过来。 见虞寒卿正立在自己面前,皇上的眼神飘忽不定,更是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似乎从前与兄弟针尖对麦芒的不是她一般。 而台下的男人亦是发现了这一异样,虞昊天对自己的态度的确有些异常。更为奇怪的是,虞昊天似乎有些神志不清,压根就无心朝政一般。这一切的变化,着实奇怪极了。 眼下殿中的气氛有些诡异,皇帝一脸虚弱地坐在皇位上,眼神间透露着不耐烦与急切,可是身子却是缩作一团,丝毫没有龙威可言。虞寒卿则一脸探究的表情,亦是沉默不语。 这样的虞昊天,变化着实太大了! 第六百零五章 恼怒 就在虞寒卿云思遐游之际,有人终究是忍受不了这样诡异的气氛。 虞寒卿身后的一位大臣动了动身子,他轻咳一声,似乎想要打破着尴尬的气氛,却被一旁与他交好的同僚拉了拉衣袖,这人使劲朝着使眼色,示意他不要淌这趟浑水。 这人犹豫片刻,终究是嗫蠕着嘴唇,并没有开口。 “皇上,臣弟从西凉归来,今日特来面圣……”虞寒卿锐利的眸子射向了上头,理了理思绪,想要将虞昊天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然而,对方却是丝毫没有反应,或许是有些精神不佳的缘故,虞昊天的右手紧紧撑在龙椅的扶手上,眼神半张半闭,一点精神头都没有。 乍然看去,他仿佛病入膏肓了一般。不少大臣心中隐隐担忧起来,看向虞寒卿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敬畏,毕竟依照他如今的权势,完全能够以“有能者居之”的姿态上位。 可是虞昊天却是恍然未觉,他坐在龙椅上,似乎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虞寒卿有些愤怒,他冷冷地看向皇上,语气间也多了几许凌厉。 “皇上,您是一国之君,万不可贪恋美色,贻误了朝廷大事!”一想到虞昊天刚进大殿时,盯着宫女臀部看个不停的表情,虞寒卿的愤怒之色便也更深了几分。 一听虞寒卿这么说,其他大臣也赶忙站出来,纷纷劝鉴起皇上来。 “皇上,您别学了那周幽王,为着一介妖妃而误了朝政啊!” “您是国之脊梁,必须日日前来上朝啊!” “那香妃就是祸国殃民之物,简直留不得!” “皇上,请您为天下苍生考虑,万万要保重龙体啊。还有那香妃,臣请皇上将她处斩,以还我玄天的清净!” 一时间,大殿里议论声不绝,众多大臣皆讨伐起香妃,说她是红颜祸水,并劝柬起虞昊天来,请求他不要再沉迷于后宫美色,多以朝政为重。 虞寒卿沉默不语,眼神未离殿前的人,却是有些希望虞昊天能够有所改变。 虽说如今他们已然兄弟反目,可是作为皇室子弟,他心有天下百姓,却不希望祖辈的血汗江山,全然毁到了虞昊天的手中。 他亦是从未想到过,曾经满心想要治理好国家的虞昊天,如今会变成这番颓废的模样。 刚才那些话,他是故意如此说的,希望大臣们能够跟着他劝阻皇上,让虞昊天有所收敛。 然而结果却是有些不尽人意,皇帝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虞昊天也不觉得自己宠幸后宫有何错误。 相反地,台下一群人叽叽喳喳,却是让他有些烦躁。实在有些受不了了,他猛地一拍,语气有些不满地道:“你们这群朽木说完了,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朕今日身体不适,尔等告退。”皇上的态度很是敷衍,他也没将虞寒卿等人的劝柬之言听进去。 此番他体内情欲有些复发,身体变得滚烫起来,整个人的确有些饥渴难耐。 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女人,我需要女人! 虞昊天的眼睛变得通红,下身支起小帐篷,突然猛地昂然而立,却似要爆裂了一般,他的身子难受到了极点! “退朝!”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皇上踉踉跄跄地离开了。他的脚步有些混乱,脚下一时没有注意,砰地摔在了门槛上,发出砰的声响。 虞昊天身后的宫女皆是吓了一跳,众人手忙脚乱,殿内又乱成了一锅粥。 今日的早朝,可谓是混乱无比,虞寒卿的心情亦是糟糕到了极点。 知晓凌江蓠和寒荻三人到太后宫中了,下朝后,他径直去了那头。 一路上,众多丫鬟和太监见了虞寒卿,皆赶忙跪下行礼,态度亦是前所未有的恭敬。 在深宫之中待得久了,察言观色是他们生存下去的根基。虞寒卿手握兵权,这宫中大半的人都是他的,而皇上的身子却是一日不如一日,所以奴才们自然是有所畏惧的。 虞寒卿今日着了件宝蓝色官服,胸前束着一根红宝石腰带,整个人显得器宇轩昂,精神气十足。 然而不少奴婢见了他,皆是被他那双如寒冰一般的眸子所威慑,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 刚到太后的寿康宫门口,宫人赶忙上前,欲要往里头通报,虞寒卿却大手一挥,径自走了进去。 “这真是有趣极了!”宫中很是热闹,里面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 虞寒卿的嘴角微微上扬起弧度,脸色变得温润起来,眸子间的凌厉与肃杀顿时消失全无。 他本是清心寡欲之人,对于权势和财富,他丝毫不曾看在眼里。只是这屋子里的人,却是他心头的一汪清泉,不管任何时候,只要能与娘亲、妹妹、妻儿待在一处,虞寒卿心中总是能轻松不少的。 “二皇兄!”寒荻正在给太后讲她在宫外的见闻,她一脸兴奋的模样。高大的身影进了殿内,她猛地抬起了头,顿时尖叫出声。 她与虞寒卿向来感情极好,虽说她平日里顽皮了些,可他却没少替她善后。所以在虞寒卿面前,寒荻向来是肆无忌惮惯了。 见虞寒卿嘴角上扬着弧度,寒荻一把抓住他的衣袖,语气有些急促,“皇兄,你可算是来了,我都快饿疯了,偏偏母后和嫂嫂都说要等你一同用膳!”说完,她夸张地摸着自己的肚子,故意作出一副夸张的模样。 还不待男人开口,凌江蓠突然将脸转向了身旁的孩子,扬声问道:“咦!刚才桂嬷嬷端来的点心呢,渺渺可曾看见了?” 渺渺掩唇笑道。“当然是吃到皇姑姑肚子里去了啊!”孩子半仰在凌江蓠怀里,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她的动作煞是可爱,逗得屋子里的人大笑起来。寒荻本就是大大咧咧的人,并不觉得这样有何尴尬之处。 几人又是调笑一阵,殿内的气氛却是活跃不少,不似平日里那般沉闷。 而本来身子有些虚弱的太后,嘴角始终挂着慈祥的笑意,心情自然是极好的。 第六百零六章 疑问 太后许久未曾见过虞寒卿,心中很是想念。此前在西凉作战的时候,她作为母亲,日日提心吊胆。如今看着小儿子平安归来,她心中顿时五味杂陈,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打转,神色间很是动容。 虞寒卿拍了拍寒荻,朝着妹妹耳边低语几句后,两人突然看向了太后,齐齐跪了下来。 “儿子不孝,没能护好荻儿,这些日子让娘亲担心了!”说完,虞寒卿率先对着太后磕了几个头。 见状,凌江蓠也欲跪下来,却被男人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低声道:“你如今有了身孕,可是要小心些,不必如此!” 被一双儿女这么一跪,太后的眼眶更加红了,她的胸口不停起伏,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好孩子快快起来!”太后一把拉一个,将地上的兄妹二人扶了起来。 她自己情绪有些激动,好半天才恢复过来。而虞寒卿则将太后扶着坐了下来,很是孝顺。 他习惯了做一个听话的儿子,却不成想,他和长兄却是闹了翻天的矛盾,让自己的娘亲伤心不已。即便知道不是自己的过错,虞寒卿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就在几人聊天的时候,桂嬷嬷手脚麻利地准备好了膳食,她恭敬地到殿中请安,低声道:“太后娘娘,今日午膳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备好了,可是要请……” 还不待她将话说完,寒荻兴冲冲地站了起来,扬声道:“快走吧,本公主真是饿坏了!” 饭席上,太后不停地给几人夹菜,往寒荻和虞寒卿碗里放了些鱼后,又不忘给凌江蓠盛一碗热热腾腾的排骨玉米汤,俨然一副慈母形象。 “蓠儿可得多吃些滋补的东西,好将我的皇孙养得白白胖胖的!”虞寒卿膝下无子,只有渺渺这么一个女儿,太后心中自然期望凌江蓠这一胎是男孩。 她一面给凌江蓠夹菜,一面忍不住朝着虞寒卿叮嘱道:“你可要好好照顾好蓠儿,莫让她受了委屈!” 虽说知道这两夫妻感情极好,太后却是每每忍不住唠叨几句。 虞寒卿认真地点点头,沉声道:“儿子知道了,还请母后放心!”他的眼神落在身旁的女人身上,所及之处尽是温柔。 这一席饭,几人吃得极为舒心。 此时日头还早,虞寒卿两人倒也不急着回王府,且太后不大乐意他们离开,他们便在太后宫中的听雨阁歇息乘凉。 待他们落座后,底下人迅速呈上了味道极好的糕点,将茶水一一摆好,这才敢离去。 太后的宫中种了各种花草树木,其中不乏稀罕的名花。凌江蓠轻抿一口香铭,眼神落在了对面凉台上的绿菊花,看着生机勃勃的花束,她心中顿时一阵惊喜,下意识地挪不开眼。 “蓠儿可是喜欢那盆波斯菊,这花味道不错,正适合有身孕的人,待会儿回去便连带着搬走吧!”见凌江蓠看上了那菊花,太后也丝毫不吝啬,不由分说地将花送给了她。 几人坐在亭子里惬意无比,唯独虞寒卿沉默不语,俨然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的目光有些深邃,谁也看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 当着太后和寒荻的面,凌江蓠却也不好多问,只得忍住心中的疑问,到口的话随即又咽了回去。 正在这时,虞寒卿却缓缓开口道:“母后,你这些日子在宫中,可有发现皇兄有何异常?”害怕太后不知情,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他的语气中透露出试探性的意味。 听到虞寒卿提及皇帝,太后脸上的笑容顿时凝滞了,随即消失全无。她的眸子中泛起丝丝冷意,语气却也很是平淡。 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她冷冷地开口道:“虽说哀家如今年纪大了,却是没有到达眼瞎耳浓的地步,又怎会不知!” 说话间,太后的眼神微微眯起,说不清楚是失望还是绝望,对于虞昊天这个儿子,她早就冷了心肠。 虞寒卿知道为着自己的事情,太后和皇上已经闹翻了,他心中有些愧疚起来,可是弄不清楚皇上变得这副模样的缘由,他便无法对症下药,将虞昊天的神志唤回来。 想到这一层,思索片刻,他看向太后道:“母后,皇上是个极有野心的人,他极为看重江山和权势,对于女人,他却也没有到达如痴如狂的地步。可是如今的他,的确是性情大变,您不觉得奇怪么?” “还不是香妃那个该死的女人,自从她入了玄天国,后宫就没有一天安生的!皇上受了她的蛊惑,如今是愈来愈懒散起来,丝毫无心朝政。”说到这里,太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她和皇上的关系势同水火,这些事情她也无力去管,只能任由虞昊天折腾。 听太后这么说,虞寒卿的眉头又紧皱起来,他剑眉冷竖起,薄唇微微阖动着,似乎有些动怒了。 他一心想要守护着祖宗留下的江山,却不成想,虞昊天为着一个女人便荒废朝政,丝毫没有把天下百姓放在眼里。 眼下,他心中徒然升起一股子失望感,却是渐渐后悔起了自己当年的决定。 见他这副模样,太后知道他心中不好受,赶忙出言安慰道:“不过,这对你也算是一件好事,若是皇帝他精神好,又成天追着你喊打喊杀,一刻也得不了安生!” 寒荻也凑了过来,她杏眉一竖,提及到虞昊天,她的语气中满是不屑,“二皇兄你管旁人的事情做什么,咱们只要过好自己的便是了!” 毕竟皆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听自家女儿这么说,太后知道她心中有怨气,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气氛有些冷了下来,虞寒卿顿了顿,又将话题转向了别处。寒荻的气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几人很快又欢声笑语。 不过,经太后这么一提醒,虞寒卿脑海里倒是有了些眉目。他在心中暗忖,虞昊天突然性情大变,或许与这位香妃脱不了干系。 第六百零七章 疑问 独自坐在一旁,凌江蓠将手规矩地放在腿间,身旁置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香铭。她神情冷淡,只是淡淡地听着母子两人的谈话。听完太后的话,凌江蓠心中更是疑惑不已,虞昊天本不是爱好美色之人,偏偏变成了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且也不像是装的,着实有些说不通。 且她见过香妃的面容,这女人面容清丽,眸子很是深邃,整个人透露出异域人的气息。虽说底子不错,却也只能算作惊艳,而非倾国倾城。凌江蓠忍不住暗忖,虞昊天至于对她如此亲睐么? 凌江蓠想不通,她的眸子微沉,整个人面如寒霜,似是陷入了深思。 她细细回味着,听到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凌江蓠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抹熟悉的身影――慕容雪儿。 自从她入宫后,凌江蓠再也未见过这个女人!听闻慕容雪儿生了皇子后,被皇上立马晋为皇贵妃,这也算是宫中独一无二的荣耀。然而,这人却是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凌江蓠浑身一震,脑海里突然萌生一个让她为之一震的想法:慕容雪儿不是香妃的对手,且已经被人踩下去了! 在这深宫后院,若想出人头地,便得学会强大起来,且心思城府极为重要。凌江蓠本以为慕容雪儿就是顶心思深沉的女子,若香妃更胜她一筹…… 她不敢继续深想下去…… 从前在王府的时候,慕容雪儿在众多王妃中也算是极为出众之姿,且有一些手段。更重要的是,她与虞昊天自幼青梅竹马,深得皇上的宠幸。可是此番皇上只独宠香妃…… 顺着这些蛛丝马迹,她愈想愈觉得混乱,眉头紧紧地皱作一团,眼神间满是深邃。 大殿里。 太后一会儿看着寒荻,一会儿看着虞寒卿,眼神里满是母亲的慈爱之意,整个人没了平常的苦闷与哀愁,气血中足,心情舒畅,脸色更是红润有光泽。 对于太后而言,她历经了半世风霜,看得通透无比,权势和财富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出于母性使然,于她而言,最重要的还是眼前的子女。 眼下所有的危机都暂时解除了,所有人的精神放松下来,心情亦是清爽了不少。 见屋子里一派融合的模样,寒荻正揪着太后和虞寒卿聊得火热,眼神斜飞流转,神采奕奕。太后时不时搭几句话,而虞寒卿紧抿嘴唇,虽是未曾开口,眼神望向寒荻时,却是满脸宠溺。 这一幕全然落尽凌江蓠的眼里,她坐在下首的位子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却也没有插话。 想着慕容雪儿的事情,凌江蓠心中有些焦躁不安,白皙的手不停地撕扯着衣袖。 顿了片刻,趁着寒荻低下头饮茶,屋子里安静下来的时候,她缓缓地站起身来,对着太后福了福礼,又将眸子落在男人身上。 她的声音轻柔,嘴角挂着淡淡的得体的笑意,“太后娘娘,方才进来时,妾身见您院子里的花开得很甚,想出去逛逛。”在这古代待的时间长久了,凌江蓠的宫廷礼仪步步不乱,举止端庄,这让太后心中微微赞叹了她一把。 此刻亭子里很是阴凉,微风轻轻拂过,凌江蓠整个人愈发柔和起来。 听凌江蓠这么说,太后慈祥地笑了起来,语气柔和道:“去吧,绿萍!你过来,好生伺候王妃娘娘!” 言辞,一绿衣女子动作迅速地站了出来,她面容清秀,精致的柳叶眉微微翘起,嘴角挂着恭敬而得体的笑意,赶忙上前扶着凌江蓠。 她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乍时凌江蓠有些呆愣,绿萍搀扶着她的胳膊时,身子变得僵硬起来, 见状,她心中感慨不已,这绿萍不愧是太后身边伺候的人,不管是气质还是办事能力,都是极为有效率的,既不扭捏也不拖拉。 凌江蓠觉得,回府后一定要好好教育下人,进行一番训练了! 这样听话能干的丫鬟,才是好丫鬟嘛。不想要好丫鬟的主人,绝对不是好主人。 王府中,一干下人一股子狂风刮过,众人不约而同地打起了喷嚏,空气中划过一丝诡异的气氛。他们心中忐忑,以为是空气中有毒,吓得赶忙朝着屋子里跑。 还不待她离开,虞寒卿却也意识到,方才只顾着和母亲妹妹聊天,有些忽略他家夫人了。抬眸望去,凌江蓠神色如常,眸子清澈无比,没有丝毫的不耐与气恼,俨然是没有因着被忽略而生气,他这才放心下来。 若是寒狼铁骑的士兵,知道他们雷厉风行的统帅王爷,在自家王妃面前,竟然小心翼翼,还要看王妃的脸色行事,估计要大吃一惊。 求众人心理阴影面积…… “要不要我陪你去?” “要不要我陪你?” 忽然心中一动,虞寒卿站起身来,欲叫住即将离去的女人。 寒荻亦是回过来神来,她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神落在凌江蓠身上。 两人同时开口叫住凌江蓠,空气中凝滞着片刻尴尬的气息。 凌江蓠听见两人的声音,不由得好笑起来,她迅速回过身来,一脸好笑地看着表情同步的兄妹。还不待她开口说话,太后却率先打破了周遭的寒冰。 “好啊!你们一个个地都不想陪我这个老婆子,去吧去吧!!”太后故作生气状,朝着三人不停地挥手,那意思仿佛是在说:你们赶紧走,别留在这儿碍眼。 语气中虽是氤氲着不满气,太后的脸耷拉着,可是眸子里却满是笑意,这样的小事,她又怎会真的生气。 在她眼里,虞寒卿一心只爱凌江蓠,两人夫妻关系融洽,正好女儿与儿媳妇儿关系极好,她开心还来不及呢。 而凌江蓠心中亦是明白这样的道理,不过嘛……既然太后想玩儿,她就陪着玩儿真的。 太后这话一出,她眸子间满是担忧,脸色也变得黑沉起来,嘴角一张一合,胸口不停地剧烈起伏着,似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 她挣脱了绿萍的搀扶,快步走到了太后的面前,腾地跪了下来,欲要请罪。 这一幕太后诡异,众人有些摸不清头脑, 第六百零八章 再见慕容雪儿 太后哪里能想到凌江蓠会当真,还是自己先崩不住了,赶忙将人扶了起来,急急说道:“你这傻孩子,母后是与你说笑的,你莫不是真被吓到了。” 见凌江蓠脸色苍白,显然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太后心中愧疚不已。 而眼下。 凌江蓠将头低着,嘴角满是得逞的笑意。太后待她向来亲厚,所以凌江蓠在她面前,多少有些像没长大的孩子。 听着太后的安慰之言,凌江蓠缓缓地抬起了头,她语气有些断断续续,“母后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王爷和荻儿很久未见您了,心中很是想念,就让他们陪着您吧,可千万别把他们撵走!”凌江蓠小嘴极甜,她丝毫不提刚才的事情,事实上,太后不过是佯怒罢了,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相公,荻儿,你们不必担心我,还有夏雪和绿萍陪着我,不会有问题的!”她朝着两人露出俏皮的笑容,这才缓缓离开了凉亭。 凌江蓠在心中轻叹,要想给这母子三人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又不让三人有任何愧疚异感,她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望着自家儿媳妇远去的背影,太后心中很是忧虑,她有些忐忑地望向虞寒卿,“蓠儿不会真的被我吓坏我吧?”刚才不过是玩笑话,她怎么也没能料想,凌江蓠竟然会真的当真,还给她跪下请罪。 太后在心中暗忖,明明如此聪慧的女子,怎么会一时如此笨。难不成,真的一孕傻三年? 嗯,看来就是这样。 “不会!”虞寒卿摇摇头,他拍了拍太后的手,示意她不必担忧。 和小女人相处了这么久,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凌江蓠此举的用意。 外头日头很盛,太阳辣得出奇,她之所以固执地要出去走走,不过是一个由头罢了,为的就是给他们母子三人留下说私房话的空间。 想到这里,虞寒卿直在心里摇头,苦笑着丫头傻。既然他们已是夫妻,那么他们便是一家人,两人之间自然没有秘密。 这样小心谨慎的凌江蓠,却是让他心中有些不舒服,微微犯酸起来。 不过对于听了太后的假装斥责后跪地请罪,虞寒卿却是有些看不懂了,他眉头微微一皱,整个人自带一股子寒气,他觉得回府后,在好好“拷问”一番。 花园里。 凌江蓠百无聊赖地走在花园里,太阳有些辣得出奇,绿萍小心地为她撑着油纸伞,主仆两人一言不发。 她伸手挡住刺眼的光亮,额头已经渗起了汗珠,整个人变得虚浮起来。 “为什么没有太阳伞!为什么没有防晒霜!”凌江蓠忍不住抓狂,开始在心里抱怨起了这贫穷的古代。 绿萍是个机懂眼色的人,见王妃热得慌,她赶忙拿出了上的的玉质蒲扇,不停地在凌江蓠身旁扇起来。 一股子冷风灌进脖颈处,身体里的燥热顿时消散了不少,凌江蓠这才继续朝前走去。 然而,夏雪却迟迟不见回来,她心中不免焦急起来,脚步也慢了下来。 绿萍眼尖,她立马朝着凌江蓠福了福礼,低声建议道:“娘娘,这院中的花儿固然好看,可是日头实在太盛了,不如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待午后日头偏西,您在来赏花?”她哪里会不懂凌江蓠的用心,却也觉得这王妃知书达礼,很是体贴懂事。竟然为了让太后与王爷说些贴心话,跑出来晒太阳! 她在心中暗忖,在深宫之中,这样懂得进退的女子,的确是不多了,这也难怪王爷会对她宠爱不已。 见凌江蓠有些犹豫,绿萍又继续说道:“王妃您的身子娇弱,受不得这日头的曝晒,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想着您腹中的小世子啊!” 天气的确热得出奇,凌江蓠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额头上更满是汗水。 “嗯。”他们此刻正在荷花池旁,不远处便有柳树和凉亭,绿萍扶着凌江蓠快步走了过去。 一进凉亭里,凌江蓠深觉身上的燥热消失全无,整个人变得浑身舒畅起来,说不出这种滋味有多爽。 休息片刻,绿萍担忧凌江蓠口渴,她立即传人送来了点心和热茶。这些人手脚极为麻利,将各种颜色样式的点心一一摆放好后,立即告退离开,生怕打扰了凌江蓠的清净。 独自坐在乘凉的亭台处,她放眼望去,眼前是一片碧波荡漾的人工湖,周围用上好的红木做了栏杆和扶手,打磨得平滑细腻的木料上,雕刻着繁复的龙形花纹,那狮子头图案对着天际,仿佛是有吞云吐雾的气势一般。 而湖面上则是满池荷花盛开,颇有一番“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意境,凌江蓠坐在此处,不由得浑身舒畅,顿时有了诗人的典雅气息,脸上泛起一层说不出的享受之感。 不得不说,太后不愧是后宫之主,她宫中的一草一木都极为精致名贵。不过想到如此的太后哪里还有曾经的威严和气势,凌江蓠沉沉叹了一口气,心中不免有些苦涩起来。 太后一生养了两个儿子,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偏偏皇帝不懂得她的苦心,偏偏要对虞寒卿赶尽杀绝。这一切的一切,都令太后心力交瘁。 可是如今宫中的人极为势力,一群人已经将太后看得极低,丝毫没有将她放在眼中,这也是太后成日愁眉苦脸的模样。 只怕太后难过的不是失了权势和尊严,而是已经凉薄了的人心。 所以方才在殿中时,凌江蓠这才对着太后玩了这么一招,她为的就是让太后明白,不管任何时候,她说的话都是极为有用的。她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受人尊敬的。 想到自己刚才在殿中“瑟瑟发抖”的模样,凌江蓠不禁想起头一次见太后时的情形。那时候太后虽说慈祥温和,可是身上却是氤氲着天家气息,可是如今的她,却是变得衰老而怯懦不起。 凌江蓠一点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她! 绿萍是常年在太后身边伺候的人,极为懂得尊卑礼仪,见凌江蓠一心赏荷,心思似有些飘远,她只目不斜视,沉心立在王妃身后。 第六百零九章 变的太多 不多时,不远处一抹红色的倩影涌了过来,且忽远忽近,迅速地移动到了凌江蓠的面前。 此刻夏雪身着红色衣衫,或许是跑得太过急促的缘故她的脸色通红,额头上泛着豆大的汗珠,胸口不停地耸动,上下起伏着。 看样子,的确是累坏了。 虽说过了午时,然今日天气甚是晴朗,外面依旧热得出奇。夏雪身子固然是极好的,却不免中暑。 凌江蓠站起身来,欲伸手扶一扶她,示意让她歇一会儿在说话。 两人的关系极好,对于这样亲密的动作,夏雪早就习以为常了。一旁的绿萍却是有些震惊,宫中的人向来凉薄,即便有主仆情深的,却也没有主子来扶奴才的道理。 不过已经贵为王妃,却是肯如此屈尊降贵,的确有些难得。 刚才短暂的相处中,凌江蓠话不多,即便走了一段路,却也没有叫着要轿撵。此番对自己的贴身丫鬟如此亲近,绿萍对她的好感不止好了一星半点。 “王妃,我……”夏雪双手插着腰,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见自家王妃给自己递来了茶叶,她赶忙摆摆手拒绝。 虽说大大咧咧惯了,夏雪却是知道有种东西叫做于理不合,何况绿萍也在此处,她不能给自家王妃丢脸。 夏雪心中明了,即便两人关系极好,可是凌江蓠是主子,她是奴仆,怎么能让主子给自己甄茶呢! 见两人似有私密话要说,绿萍心中明了,顿时反应过来。她跪在凌江蓠面前,语气不疾不徐地说道:“王妃娘娘的,既然雪儿姑娘回来了,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刚才太后之所以让她来伺候王妃,也是因为凌江蓠身边无人侍奉罢了。 半个时辰前,凌江蓠便将夏雪派了出来。 听绿萍如此说,又见她脸上神色无半点神色变化,依旧保持着恭敬而淡雅的笑容,凌江蓠心中一动,随即笑着回道:“方才有劳绿萍姑娘了!” 说话间,她将手上的镯子褪了下来,不着痕迹地替她带上道:“平日里照顾太后,辛苦你们了。不过太后身子愈发弱了起来,你们可要好生伺候着!”这话不是命令,而且嘱托。 回到京城后,她和虞寒卿事情繁杂,恐怕有顾及不到太后这头的时候,凌江蓠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而绿萍则感觉手上突然一凉,一只绿油油的镯子套在了她的手上,吓得她赶忙磕头道:“王妃娘娘,”她以为是自己被王妃挑去了错处,吓得连忙磕头请罪。 凌江蓠不禁汗颜,古代人的脑回路都这么长么?她啥时候说要惩罚人了?? “此物你放心收着,本王妃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觉得你照顾太后极为用心,所以特意褒奖你呢!”见绿萍一副害怕的模样,凌江蓠下意识扶了扶额头。 “我……谢谢王妃。太后是我的救命恩人,奴婢自该尽心服侍!”提及往事,绿萍摇了摇下嘴唇,这才努力抑制住了眼角的哭意。 在太后宫中待得久了,绿萍习惯了沉稳不乱,可是此番在凌江蓠面前,见着她与夏雪主仆情深,她心中不免有些羡艳。 虽说太后对下人极为体贴,可是如今皇帝与母亲反目,太后身边的人没少受冷气。且太后年龄大了,且讲究规矩礼法,自然不会与她们过于亲厚,更别提向凌江蓠一样给夏雪揩汗。 “绿萍姑娘,你先下去吧!若是太后和王爷问起,你就说夏雪与我在一处便好!”夏雪是虞寒卿亲手培养出来的人,凌江蓠与她在一处,那头便不必担心她的安危了。 绿萍连忙磕头离去,不多时,亭子间只留下了夏雪和凌江蓠两人。 休息了这么片刻,夏雪总算是恢复过来了,她的气息平稳不不少,不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见她后背已经汗流浃背,衣裙全被濡湿做了一团,凌江蓠微微蹙起了眉头,将手边的茶杯立起,为夏雪到了一杯温茶,“喝吧!” 绿萍已经离去,周围又没有其他人,夏雪也不再客气,她径直端起了茶杯,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一饮而尽。 这么一来,身体里的燥热感总算是消散了不少。 “王妃,我已经查探清楚了,那个……慕容雪儿如今的确是被打入了冷宫!”从前在王府的时候,夏雪便看不惯她那副白莲花作态,刚想脱口说是“贱人”,却又想起此时他们身处宫中,立即改口说了慕容雪儿的名字。 听夏雪如此说。凌江蓠的眉头紧紧皱起,似头两个高低起伏的山丘一般,她的眸子里满是深思的意味。 还不待她开口询问,夏雪又继续说道:“王妃你猜得果然不错,方才我去打探的时候,恰巧遇到宫中的丫鬟,我使了些手段,她便什么都说了。” 顿了顿,夏雪继续说道:“慕容雪儿进宫后生了皇子,皇上很是高兴,便将她提携成了贵妃。且那段时间,虽说慕容雪儿身子有所亏损,皇上却是日日宿在她的宫中,两人很是甜蜜恩爱。一时间,慕容雪儿可是宫里最为炙手可热的娘娘。” 凌江蓠点点头,她心中了解慕容雪儿的为人,且虞昊天一心想要将虞寒卿踩在脚下,好不容易将他的女人弄到手,虞昊天自然是得想着办法在床上来折腾慕容雪儿。 然而,这一切却是成了宠爱。其中的心酸,恐怕只有慕容雪儿心中才清楚。 月子里躺在男人身下承欢,情欲恐怕是最为致命的毒药。那段时间日日被宠幸,慕容雪儿的身子亏损了不少,后面便很难怀上孩子,好在皇上对她生的皇子很是重视。 然而,这一切幻影般的恩宠,却在香妃出现后全部破灭了。 说到这里,夏雪的八卦性子又被勾了起来,她的语气极快,眸子见满是神采,整个人似乎很有精神。 从前在王府时,夏雪作为凌江蓠的贴身丫鬟兼知心姐姐,自然是对慕容雪儿使阴招对付凌江蓠很是清楚。所以此番慕容雪儿被人整治,她心中一股子痛快之气顿时跃起。 第六百一十章 惊讶 然而,对于夏雪这番态度,凌江蓠心中却有些不认同。她不是圣母婊,没心思装什么白莲花。可是实打实地说,慕容雪儿的确是一个可怜的人物,甚至是可悲。 自幼成了没父没母的孤儿,没有强大的母家做靠山,若想光鲜地活着,只能依靠男人。可是她身边的两大靠山,却是各怀心思。虞寒卿自带冰寒体质,本来就对女人不大感冒,偏偏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慕容雪儿一心只顾眼下利益,骤然选择抽身离去。待她后悔时,男人身边已经有佳人在侧,心中根本没有分毫位置留给她。 虞昊天更甚,从头至尾,他爱的不过是自己,还有那炙手可热的权势罢了。偏偏慕容雪儿不自知,一心沉浸在男人铸造的黄粱美梦里。最终,徒然留了个打入冷宫的下场。 想到这里,凌江蓠的嘴唇轻轻抿了抿,心头泛起一股子难过。不知是为慕容雪儿,还是为着自己。 夏雪依旧讲的兴奋,她突然扬身,凌江蓠这才回过神来,只听见夏雪道:“这慕容雪儿原本可是容忍被人抢走了皇上,就算是香妃日日缠着皇上,她也没说什么。可是后来,香妃却是不时地来挑衅慕容雪儿,这才将对方惹怒了。此时香妃圣眷正浓,慕容雪儿哪里是她的对手,别说将皇上的人抢回来,甚至连她生的皇子也被香妃弄成了傻儿!” 傻儿? 凌江蓠心中咯噔一声,仿佛波涛涌动一般,久久无法平静。就算皇上性子寡淡,不念昔日旧情,且迷恋香妃至如此地步,也不至于能够容忍后宫妃嫔至如此地步。 玄天国明文律历规定,后宫妃嫔不得以任何由头残害皇嗣,违者杀无赦! 可是如今皇子已经痴傻,皇子的母亲被打入冷宫,真正的凶手非旦逍遥法外,反而成了后宫霸主,着实没有天理啊! 她猛地一拍桌子,眸子里透露出丝丝寒气,似乎整个人氤氲着杀意。夏雪见状,浑身猛地一震,她家王妃此时的气势,犹如王爷在战场上面对战敌啊! 凌江蓠此时的确是气极了,不止是为着慕容雪儿,更是为着不公平的世道。 就算慕容雪儿可恶,可是皇子何其无辜,更何况孩子还年幼,如今将他变成了痴儿,无疑是毁了人的一生。 如今她有了身孕,即将要做母亲了,心肠也变得柔软起来。 凌江蓠暗暗握紧拳头,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为慕容雪儿报仇。总有一天,她要让香妃这个女人付出代价! 此刻,香妃一丝不挂地挂在虞昊天身上,胸前的红樱桃被男人吸个不停,着实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她嘴里呻吟声不断,屋子里满是淫靡之气。 殿内侍奉的丫鬟和宫人,听见这动静,虽是有些面红耳赤,却是早已经习以为常了。这样赤裸裸的画面,他们几乎一日见多次。 “嗯啊,皇上……我受不了了!”香妃挣扎着身子,故意做出一副很是享受的模样,欲要起身,可是男人身下坚硬如铁,丝毫没有要放了她的意思。 突然,她的鼻头很是酥痒,啊嚏一声,她的喷声极大,吓得男人身下顿时一射,一股子乳白色的精液全然喷薄在了她白皙的肚皮上。 身下有所释放,身体里的燥热感慢慢散去,虞昊天这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了怀里的女人。 看着身上的污秽,香妃的眉头紧紧皱做了一团,心里泛起了一股子浓浓的恶心感,却也有些庆幸。 若不是这个喷嚏,自己还不知道会被男人折腾多久! 每日皆被侵犯一次,香妃心中真是厌恶到了极点,可是眼下却是没有别的办法。如今虞寒卿成功地回到了宣城,她必须加快之前的计划。 荷花池旁。 夏雪伸手往凌江蓠眼前晃了晃,低声问道:“娘娘您在想些什么?”刚才她说了一大堆,结果人家压根没有听,夏雪很是苦闷! “啊!”想到香妃的手段,凌江蓠早已在心头将这个女人的祖宗十八辈骂了个遍,可是眼下人家正受宠,她又丝毫没有办法对于这个女人。 像香妃这样的女人,虽说没有妲己之貌,却是实打实的祸国殃民的贱货,凌江蓠心中很是厌恶。 单凭他让虞昊天日日离不开女人,凌江蓠便认定她心思手段不简单。眼下听说她在后宫里翻起了千层巨浪,这让她暴怒起来。 “夏雪,你可打听到了慕容雪儿关在何处?”想到这里,她腾地站起身来,双手半握成拳,猛地拍在桌子上。 所谓最了解自己的人便是敌人,香妃这人城府极深,眼下想要调查她的底细,恐怕是有些困难。与其大费周折,凌江蓠又何必舍近求远,还不如去找慕容雪儿。 听说凌江蓠真的想要去找慕容雪儿,夏雪心中有些犹豫,她嗫蠕着问道:“王妃,如今慕容雪儿被关在冷宫中,那地方可是不详之地。您如今有了身孕,我怕里面的邪气冲撞了您腹中的小世子!”夏雪将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表示她不同意。 见她这副模样,凌江蓠笑了起来,她伸手戳了戳夏雪的眉心,眼神里满是揶揄,那表情仿佛是在说:“你是傻子么?” 子曰:“不可怪力与乱神”,对于晦气那一套,她心中自然是不信的。 且她信自己不信命,一切福气都是靠自己争取的,而非信神佛之说。 “你听我的便是!”凌江蓠敛了敛神色,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又恢复了主子的神态。 “可是王妃,这冷宫还得出了太后娘娘的寿康宫,咱们这一出去,只怕会惊动了太后和王爷,我……”夏雪想要拉出王爷。 “那你方才是从何处出入的?”凌江蓠挑起了眉头,好笑地看着夏雪,那意思是在等着她的下文。 “我……” 夏雪本来还想再劝,可是见她这副模样,只怕是清楚了主子心意已定,自己再说什么都没有用,只得不情不愿地问凌江蓠引路。 一路上,她们极为小心,并没有人发现她们去了冷宫。 第六百一十一章 冷宫 凌江蓠表面上是淡淡的性子,骨子里却是极为倔强,她决定的事情,自然不可能因为一些所谓的外在因素所改变。 更何况作为一个现代人,她对于什么牛鬼蛇神之说全然不信,虽说那冷宫地处偏僻之地,有不少人死在里面,可是凌江蓠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她心里坦坦荡荡。 这样想着,两人不一会儿便到了冷宫门口。她们躲在偏僻之处张望一番,见四下无人,这才敢露面。 “王妃,我先去打点一下,你就在此处等我一会儿便好!”说完,也不待凌江蓠同意,她迅速地走到了冷宫门口。 凌江蓠本想出言阻拦,转念一想,慕容雪儿既然是被香妃陷害后抓进来的,想必这个女人势必不会轻易罢休,反而会想尽办法折磨慕容雪儿。若是她们贸然去探望,事情传到香妃耳朵里,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倒不是害怕香妃对付自己,毕竟如今的宫中已不比往常,里面驻守着的皆是虞寒卿这头的人。只是凌江蓠觉得,这个香妃着实有些诡异,她不愿意打草惊蛇。 夏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见里面的官差出来,她迅速地对着那人耳语几句,并不着痕迹地塞了一把银子,便轻而易举地进去了。 看到这一幕,凌江蓠的眼眸下,忍不住轻叹一口气。曾几何时,冷宫把守森严,兵士严酷,可是此番,却是另一番景象。 军纪松弛,兵士贪财,国防松弛。作为一个现代人,她清楚的知道,这是一个国家走向衰败的预兆。 这一次去的是冷宫,给看管的士兵塞银子的是夏雪,可若是下次,有异邦人闯进皇宫,只要他有足够的银子和武功,刺杀帝王和皇亲国戚,岂不是轻而易举。 在心中叹一口冷气,凌江蓠紧握成拳,她决定,回王府后一定要让虞寒卿想办法训练士兵,加强监管。 正在她思路凌乱之际,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且那声音愈来愈近。此刻她躲在冷宫附近的花园里,离她不远的地方,便是一片茂盛的小树林,里面种了不少茂盛而郁郁葱葱的名贵树木。 凌江蓠下意识地朝着冷宫门口扫了一眼,并未见到夏雪出来的影迹,那群士兵亦一切如常。不过附近却适时地想起了说话声,害怕被人发现,她立马弯着腰挪了挪身子,躲进了一处茂密的花丛中。 这周围满是玫瑰花,花蕊一朵一朵,正绽放着美丽的颜色,散发着清淡的香味。然而,玫瑰身上的刺却也有些骇人,凌江蓠一时不备,手上被划出了丝丝痕迹,血珠顿时冒了出来。 她轻轻地将挂进皮肤里的玫瑰刺扯开,手上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可是见人影渐渐逼近,她却是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得深呼吸一口气,强制自己将疼痛压进心头。 然而,这人影并没有走进花园,而是径直跑进了小树林里,看那模样,俨然是在做贼一般。 待两人走近一些,凌江蓠这才发现,来人是一男一女,男的紧紧地箍住女人纤细的腰肢,而女人紧紧地贴在男人硬实的胸膛上,两人的姿势何其亲密。 她心中一乐,忍不住在心中暗忖,这两人准保有奸情! 可是待她看清楚两人的长相时,嘴角戏谑之意却是瞬间凝滞了,笑容一点点地下滑。最后,她嘴角轻轻地抿起,眼神里满是震惊与担忧。 男人身着黑红相间的官服,俨然是宫中的侍卫,他腰间挂着亮晃晃的一把刀,嘴角泛着明媚而得意的笑容。顺着壮硕的身材望去,这人的确生得不错,关键是他有些细细密密的胡子,整个人颇有些酷酷的意味。 不过与虞寒卿这类男人中的极品相比,这男人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当然,凌江蓠虽说是颜狗,可是让她如此吃惊的,却不是男人的好皮囊,而是他怀里搂着的女人。 先不说这是皇宫中两人姿势如此亲密,的确有伤风化的问题,最为关键的是这个女人的身份。凌江蓠虽说记性不好,可是却也能记住一些极有特色的人。而远处走来这女人,凌江蓠曾在宫宴上见过一面,据说是刑部尚书的嫡次女,因为生得娇媚,性子有些泼辣,很得皇上的心意,一进宫便被封为了荣贵人。 凌江蓠见到她的时候,旁人已经称呼她为荣妃娘娘。 可是此番,她与一个侍卫装扮的男人拉拉扯扯,又算是什么情况。 还不待凌江蓠反应过来那头已是饥渴难耐,男人有些迫不及待地,双手攀上了女人傲人的双峰,不停地揉搓起来,嘴里更是不住地说着情话,“蓉儿,我想你,我想要你,你给我!” 偷人?出轨? 凌江蓠脑子里有一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这两人竟然已经干柴烈火,开始脱起了对方的衣服。 她表示自己只是过来探望古人的啊,要不要玩这么的羞耻play。她没有想到,荣妃贵为六宫妃位,竟然和旁人厮混,活脱脱给虞昊天带了个绿帽子。 凌江蓠不禁在心中暗忖,若是虞昊天知道自己的妃子偷人,会不会被气得七窍生烟呢! 不过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如今皇上身体每况愈下,后宫妃嫔也是女人,也有寂寞难耐的时候。 “嗯啊!嗯啊!”不一会儿,树林里就传来了女人娇媚的呻吟声,这让凌江蓠一阵面红耳赤,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所幸她的位置有些低矮,躲在花丛中不易令人察觉,否则凌江蓠真要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杀人灭口了。 后宫妃嫔做出这等事情,不但自己要被处死,甚至要牵连家人,若是严重的,极有可能被铢连九族。 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说的便是这样的道理。 不过为着天家的威严,这一切是绝不可能放在明面上进行。往往遇到这种事情,后宫总会有妃嫔悄无声息地消失,而她的家族犯了重罪的消息也会很快地传来。 第六百一十二章 再见面 树林处的呻吟声愈来愈甚,两人交颈而卧,情欲正是到达了极点之时,丝毫没有察觉,不远处正有一个人在观战。 起先,凌江蓠紧紧地捂住耳朵,这女人娇媚无骨的呻吟,让她深觉污了耳朵,所以只能将其避于耳外。 毕竟只是一面之缘,她已经记不住荣妃的面容,只是曾听寒荻说起过此人,性子极为清冷,她就算是寒风中独立的梅花一般,清冷得让人有些不敢接近。 可是此番,这个女人个男人在野外激战,却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声音里满是娇媚,莫说是她身下的男人,就连凌江蓠,都被她的叫床声引得心头一阵酥麻,似是被勾起了情欲一般。 说这样的女人清冷而不好接近,简直是在骗小孩儿! 凌江蓠表示不信。 忽然想起这男人的面容不错,见两人这番欲火焚身的模样,想必男人的下半身也是极为壮硕的。 凌江蓠脑海里呈现出某不可描述的画面,顿时不着痕迹地勾起了弧度,露出一个色色的笑意,脸色变得通红起来。 “蓉儿,总有一天,我会带你离开的!”正在凌江蓠满脑子污污的画面时,男人紧紧地拥住女人,手中把玩着女人胸前的柔软,语气和眼神间满是神情。 呵!看着样子,两人并非头一次偷情,反而是由来已久了。 偏偏女人听了男子的承诺,嘴角挂起一抹明媚的笑容,身子柔软无骨地挂在男人的胸膛处,两人又是一阵厮磨。 看见虞昊天的女人被人吃好抹净,凌江蓠心中一点都不觉得同情他,反而是觉得报应使然。曾几何时,他将慕容雪儿送给自己的亲弟弟,偏偏又让女人怀上自己的孩子,全然不将伦理纲常放在眼里。 这下,他的报应来了,作为九五至尊的帝王,他的妃嫔竟躲在树林里偷情,这着实是奇耻大辱。 不过,凌江蓠只觉得隐隐有些燥热,却没有通风报信的打算。 然而此番虞昊天的精神不佳,恐怕凌江蓠将事情捅到了他的面前,虞昊天也不会来理会。 她不禁在心中暗忖,幸好这两人选择的无人问津的冷宫,否则这样亲密的举动,别人若想要抓奸,简直是一抓一个准。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两人已经穿好了衣服,男人率先离开了树林,而荣妃则缓慢地跟上。见她那一瘸一拐的模样,可见男人刚才用劲有多猛。 不过,凌江蓠看这活春宫的时候,却是将两人的故事听了个大概。原来,这侍卫出生于武将之家,曾拜师于荣妃的父亲,一来二往,两人如胶似漆,久久不能分离。这是荣妃的父亲却是一心想要女儿嫁入皇家,以光耀门楣,小情侣只得分开。 可是男人久久无法释怀,便想尽一切办法入了宫,最近宫中很是紊乱,两人这才得以圆了鸳鸯旧梦。 待两人离开后,凌江蓠忍不住感慨起来,原本电视剧里的剧情,她今天算是看了个遍。可是却没有任何八卦的兴趣,有的不过是对这两人深深的同意。 相爱却不能相守,谁让他们出生在这万恶的古代呢! 一想到如今这后宫之所以变成这副乌烟瘴气的模样,皆是因为香妃这个女人,凌江蓠心中对香妃的恨意与怀疑便徒增了几分。 “啊!” 心中咯噔一声,凌江蓠猛地拍了拍额头,突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赶忙看向了冷宫门口,却见夏雪正在找自己,整个人急得团团转。 刚才只顾着看好戏,她全然忘记了夏雪进入冷宫打探的事情,在心中默念了一千遍对不起,她这才赶忙站了起来,欲将夏雪叫过来。 在花丛中蹲得太久,凌江蓠的鼻孔中满是一股子花香,飞快地打量了周遭一眼,她猛地欲起身,却是发现自己的脚躲得太麻了,压根站不起来。 刚才用力有些大,她腾地“啊”地一声叫了出来,将花丛中的蝴蝶和鸟儿惊得纷纷散开。 见状,凌江蓠头顶满是黑线,颇有一番欲哭无泪的意味。 不过,她这一声尖叫,却是引起了夏雪的注意。她听见自家王妃的惊呼声,见她站起来又摔了下去,顿时紧张不已,赶忙冲了过来。 “王妃,你没事吧,吓死我了,刚才我到处找你,还以为你~……我都想去找王爷了!”夏雪见到凌江蓠并没有大碍,心中的巨石这才落了地。 凌江蓠抬眸,入眼便是夏雪一脸紧张的模样,这让她心中多少有些暖意。不过两人的关系犹如亲姐妹,对于夏雪这个好姐妹,凌江蓠保证,日后定然要好好疼爱她,比如将她嫁给天狼…… …… “王妃?”见凌江蓠迟迟没有答话,夏雪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以为她是受了什么惊吓。 凌江蓠这才回过神来,在夏雪的搀扶下,她缓缓地站起身来,脚下依旧是一阵酥麻。过了片刻,待体内的酸麻感全然消失,她这才恢复如常,对着夏雪道:“无妨,你不必担心。”说话间,两人站起身来,朝着花丛外走去。 “对了,王妃我刚才到处找你,你怎么会躲在这儿!?”夏雪语气间满是好奇,她也看出来凌江蓠是在躲什么人。 “额……”凌江蓠干咳一声,企图掩饰自己眼中的尴尬。面对夏雪炽热的双眼,她总不能实话实说,跟她说自己在此处看现场版av,且是偷情戏吧…… 既然不能实话实说,亦不想撒谎,凌江蓠干脆果断地转移了话题。她的眸子紧盯着夏雪,语气亦是变得严肃起来,“事情可是办妥了?”所谓的事情,自然是指秘密地与慕容雪儿见面。 经历了刚才的事情,凌江蓠愈发想要见慕容雪儿一面,此刻,她急切地想要知道,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且为何皇帝如此宠幸香妃,使她竟有本事将后宫翻了个天。 夏雪飞快地点头,沉声说道:“王妃仿放心,一切已经办妥了,至于那头……我已经打点妥当,我们今天来过冷宫的消息,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知道凌江蓠心中担忧,夏雪早已将一切安排好了。 第六百一十三章 托付 所谓:“粗中有细,细中有粗”,说的便是夏雪这样的人。 别看她平日里大大咧咧,不过她可是虞寒卿身边的人,又在寒狼铁骑中受过特殊训练,办起事情来,又怎么会不靠谱。 听夏雪说事情已经办妥了,凌江蓠满意地点点头,表示对夏雪的办事能力很是认同。 因着凌江蓠腿有些酸麻的缘故,她们走得有些慢,待离冷宫不远的地方,凌江蓠突然抬头忘了忘天空,发现日后已经不似之前那般燥热,且太阳渐渐西斜,此刻恐怕已经过了午时。若是申时一过,她便必须回到寿康宫和太后一起用晚膳,否则天黑前宫里要下钥,他们便出不去了。到时候,事情反而变得麻烦起来。 想到这一层,凌江蓠不由地加快了步伐,迅速地朝着冷宫走去,边走边对身旁的夏雪说道:“我们必须要加快动作了,否则极有可能被人发现。王爷如今处境艰难,若是被人发现我们来了冷宫,反倒是凭空被人污蔑泼脏水!”这冷宫断然是凄凉之地,却也曾是深宫禁地,她一个王爷嫔妃。擅自闯入冷宫,的确有些难以说清楚。 守门的酷吏不时凌江蓠身份,却从夏雪刚才的手笔隐隐猜出,她不是简单的人物。此时夏雪搀扶着凌江蓠,态度间满是恭敬与小心,这群酷吏更是不敢耽误,他们迅速地打开了冷宫的门,将她请了进去。 若是他们此时得知,眼前这位女子便是战神虞寒卿的妻子,恐怕恭敬的态度更甚。 进入冷宫以后,凌江蓠发现,这所谓的冷宫跟她想象的丝毫不同。从前她顶多是听说过冷宫的由头,或者是在八点宫廷剧里见过,可是此番彻底身临其境,她才明白为何这地方会被叫做冷宫。 所谓冷宫,里面是真的冷。不是浑身颤抖的冷,而是彻骨的萧索严寒。 或许是常年无人打扫的缘故,宫中屋檐上已经结起了厚厚的蜘蛛网,那走廊的阴暗之处长满了绿油油的青苔。若是细细看去,地上还爬着类似于蟑螂的生物。 这冷宫颇为宽敞,可是周围却是充斥着一股子浓浓的寂寥之感,让人凭空生出一股子悲凉之气。见此处如此萧索,凌江蓠下意识地捂住腹部,忍不住浑身一颤。 看着此处简陋而荒凉的模样,凌江蓠忍不住在心中暗忖,这冷宫之所以被叫做冷宫,大概是因为它会让人冷了心罢。 被关入冷宫的,大抵是犯了错误的嫔妃,或者是被人陷害后被发落过来的。可是不管是哪一种情况,这些人都曾深处荣华富贵之中,渴望飞上枝头变凤凰。乍然被关进如此冷清的地方,也难怪不少妃嫔会上吊自尽。 这样想着,夏雪小心地扶着凌江蓠,两人进去了一间屋子里,这屋子看似平常,里面仅有些简单的家具陈设,着实没有什么独特的地方。 夏雪率先上前,轻轻地朝着一面寻常石壁一推,一条约莫三尺宽的暗道乍然呈现在她们眼前。见状,凌江蓠心惊不已,她大张着嘴巴,夸张地呈O字形。 “王妃,就是这里了!”夏雪朝着凌江蓠点点头,并示意她小心脚下。 凌江蓠以为慕容雪儿被关在冷宫中就算是惨的了,却没有想到,香妃比她想象地更加恶毒。 夏雪拿出一根蜡烛,凌江蓠紧紧地跟在夏雪身后,握住她的手,两人穿过漆黑的长廊,这才在一个密室门前停下了脚步。 “慕容雪儿竟然被关在这里?”见状,凌江蓠的语气由吃惊变成了震惊。 夏雪点点头,双眼微微眯成一条缝,虽说她心中讨厌慕容雪儿得紧,却是也觉得香妃此举有些过了。她不过是一介妃位罢了,却如此对待堂堂一朝贵妃,着实有些荒唐。 这样想着,她们已经走进了密室。可是还不待走到尽头,两人便听见一阵女子的尖叫声,和一阵不阴不阳的调笑声。 两人皆是一愣,迅速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凌江蓠的右眼皮跳了跳,心头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待她走到冷宫牢房时,的确是吓了一跳。 “哟,还敢给咱家甩脸色,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此刻,慕容雪儿哪里还有曾经那副雍容华贵的模样,她的头发乱得犹如一蓬草,身上满是污垢。更为惊悚的是,一群太监正对着她吐口水,一人正准备脱掉她的衣服,好好地折辱一番。 对于这一切,慕容雪儿已经习以为常了,起先她还出言反抗,可是这群太监得了香妃的命令,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此刻,慕容雪儿默不作声,即便整个人被折磨得没了人形,她的眼神中亦满是冷静,眼睛死死地瞪着眼前的太监。 这群太监只一心侮辱慕容雪儿,并未察觉身后出现的人,此刻,凌江蓠的眼睛里仿佛要喷火一般,若不是夏雪拦着,凌江蓠真想给他们一人一个耳光。 见慕容雪儿满脸不屑的模样,为首的太监也是被刺激到了,他猛地翘起了兰花指,对着慕容雪儿的脸啐了一口,“我呸,你还以为自己是冰清玉洁的贵妃娘娘呢,别给脸不要脸了,如今你得罪了香妃娘娘,可有你好受的。小的们,上!”此前他亦想轻薄慕容雪儿,却被女人咬下了血印子,眼下他有些怕了,便将身后的小太监推了上去。 “来人,把她衣服给我脱下来!”大太监朝着身后一挥,刚想冷笑一声,却发现自己的手丝毫动弹不得,压根收不回来了。 他下意识地回头,便对上了夏雪黑沉如水的眸子,凌江蓠亦是死死地瞪着他。大太监心中咯噔一声,却也不想输了气势,他咽了咽口水,有些吞吞吐吐地问道:“你~……你们是何人,竟然敢擅闯冷宫!”他眼睛死死地盯着凌江蓠,却被对方瞪了回来。 面前这个女人表情很是平静,甚至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可是那黑沉的眸子却满是深邃,整个人由内而外地透露出一股子肃杀之气。这太监只在后宫中侍奉过,哪里见过这样可怕的女人,顿时吓得腿软起来。 事实上,凌江蓠见到慕容雪儿被人如此折辱,心中的确有些不爽。 第六百一十四章 她可能是奸细 毕竟同为女人,虽说之前两人关系极差,可是看见慕容雪儿被一群太监折辱,凌江蓠心中有些钝痛,顿时变得不忍心起来。 听见一阵熟悉的声音,原本已经麻木的慕容雪儿,缓缓地抬起头,当她看见凌江蓠那张脸时,顿时尖叫一声,整个人浑身一震,霎时清醒过来。 不过此刻的她,却是有些看狼狈,被一群小太监撕扯了一番,她的上衣被褪到了大腿根部,整个人姣好的身子裸露在空气之中,那晶莹的双峰甚至随着她的呼吸不停地上下起伏着。 冷冷扫过周围的太监,凌江蓠的语气间泛起一股子狠厉之色,她沉声道:“若是不想死,我想你们知道,到你们主子那里该怎么说。但是,若是从今以后,你们有任何人敢动她一根寒毛,我保准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凌江蓠的眸子如同冰刀一般,一群太监吓得四处逃窜,哪里还敢还嘴。 待这群太监离开后,凌江蓠和夏雪上前,迅速地为慕容雪儿穿上了衣服。她这副模样的确有些狼狈,凌江蓠心中很是不忍。 慕容雪儿穿戴整理后,眼睛顿时红润起来,她死死地抓住凌江蓠的手,一个劲儿地道:“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对于最终是凌江蓠救了自己,慕容雪儿心中有些诧异,不过却是不算是意料之外。 此刻,慕容雪儿的脸上满是污垢,整个人身上泛着一股子恶臭,哪里还是从前端庄娴淑的模样。凌江蓠微微地蹙起了眉头,却没有嫌弃的意思,反而掏出了自己的手绢,细心地为她擦拭起脸上的灰尘。 她本想出声宽慰几句,慕容雪儿却将她的手拿来,凌江蓠只得停下手上的动作。还不待她开口,对方突然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语气间满是急迫,“王妃,你看我这副模样,真可谓是窝囊到了极点,哪里还配活在这世上!” “我之所以没有去赴死,为的就是今天,为的就是等你来救我!”说到这里,慕容雪儿的脸色很是不好,脸色又流了下来。 “我只求你最后一件事情,我求求你帮我报仇,在这世上,也只有你能帮我报仇了!我今天的一切狼狈,皆是拜香妃那个贱女人所赐,我苟活于世至今,为的看着她死!”慕容雪儿的表情很是诡异,可是眼神里却是藏不住的恨意。 凌江蓠心头一震,下意识地问道:“你为何如此料定我会帮你报仇?”毕竟两人之前的关系极为不好,甚至是情敌。 若让凌江蓠替她出气,难免有些荒谬。 听到凌江蓠的反问,慕容雪儿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张,紧紧抓住凌江蓠胳膊的手顿时滑落下来。不过下一秒,她却是变得兴奋起来,表情甚至有些扭曲,“我……我的确没有什么正当的理由,不过为了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关于香妃的秘密!” “不过,待日后香妃落在你手里的时候,我只求你将她交给我,我一定要让这个恶毒的女人下地狱!”眼里的仇恨太甚,慕容雪儿的脸已经变得扭曲起来。 凌江蓠此行,为的就是查出香妃身上的秘密,听慕容雪儿如此说,这也正好合了她的心意。夏雪的眼神投过来,两人迅速交流一下,凌江蓠只是朝着夏雪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她的意思。 “我答应了!”她扶着慕容雪儿坐了下来,并朝着她投去了一个安定的眼神,示意她一切放心。 若是这香妃有问题,自然不可能放她逍遥法外,既然慕容雪儿一心想要报仇,凌江蓠答应她又何妨。 慕容雪儿点点头,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耳垂处,随即沉声说道:“我怀疑香妃是别国的奸细!” “我这么说,并非是因为她害了我,我有证据。当初我和她争宠,便没少派人去她宫中窥查。我派去的人回来禀告,她每每到黄昏十分,总是爱召来信鸽,在鸽子腿上面梆上纸条,才将其放飞出去。” “且她的动作小心翼翼,分明就是怕被人发现,她送出去的,极有可能就是我们玄天国重要的情报。” 听慕容雪儿如此说,凌江蓠倒是并不吃惊,毕竟她此前便有了这种猜测。可是至于送信鸽一事,凌江蓠倒是有些吃惊,既然当时她便知道,为何又不告诉皇帝。 明白她心中的疑惑,还不待凌江蓠开口,慕容雪儿的嘴角泛起丝丝苦笑,“当时香妃圣眷正浓,恐怕我把证据送到皇上面前,他都只会当我是争风吃醋罢了,更何况我并没有实质证据。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多此一举!”慕容雪儿的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她与皇上青梅竹马,也算是情根深重,不过虞昊天却是为了一个女人,害得她落到这一步。这样的情意,慕容雪儿却也有些消受不起。 所谓:“最是无情帝王家”,说的便是虞昊天。 “嗯,我懂了。”见慕容雪儿满目怅然,精神似是有些恍惚,凌江蓠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沉默地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 手心突然传来的温度,让慕容雪儿心头一暖,眼神簌簌地流了下来。 忽然想起什么,慕容雪儿又继续说道:“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事情,你觉不觉得皇上实在太宠爱香妃了?”她的神色有些古怪,凌江蓠自是懂得她话里的意思,便也点点头,等待着她的下文。 “其实皇上最初的时候的确宠幸香妃,不过男人不过是贪图一阵新鲜罢了,过了便也没这么喜爱她。可是待你被人劫走,王爷率兵去西凉后,宫中却是彻底炸开了锅。皇上又重新宠幸上了香妃,而且是到达了离不开的地步……” 慕容雪儿所说的,正也是凌江蓠隐隐怀疑的问题。 “我怀疑香妃有问题!” “我怀疑香妃有问题!” 两人不约而同地说出相同的话,语气却是如出一辙。见这副情形,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六百一十五章 联盟 在冷宫中聊了许久,凌江蓠感觉身子有些乏累,她看了看重新恢复精力的慕容雪儿,眼神里透露出丝丝怜悯之意。虽说此前为着虞寒卿这个男人,她们之间的关系有些僵硬起来,可是眼下,慕容雪儿变成这副落魄的模样,倒是让凌江蓠动了恻隐之心,决定帮她一把。 何况如今她们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香妃。于慕容雪儿而言,香妃对她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情,她恨不得吃她的肉扒她的筋。 虽说香妃和凌江蓠并没有过多的冲突,可是这个女人疑点重重,宫中许多事情皆出自她的手笔,更为可怕的是,她极有可能是西凉派来的奸细,所以凌江蓠有绝对的理由盯紧香妃。 总之,如今凌江蓠和慕容雪儿的关系,就好比同一战线上的盟友。既不能互相杀害,更不能成为对立的关系。 所谓敌人的敌人是自己的朋友,便是这样的道理。 在来这里发现慕容雪儿此时的窘境后,凌江蓠让人送来了饭菜,决定先替慕容雪儿填饱肚子。 或许是饿极了的缘故,此番慕容雪儿也顾不得许多,只一心将头埋进了盘子里,想要努力填饱肚子里的饥饿感。 在巨大的饥饿恐惧感下,所谓的礼仪周全,全都成为了浮云,唯有活下去才是正理。 看着慕容雪儿破败的身子,满脸皆是狼狈的模样,凌江蓠在心里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顿时心情复杂起来。 这漫天的荣华富贵,不过是浮云一场,从前怀上龙嗣的时候,慕容雪儿何其风光,那时的她,可以说是玄天宫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此一时彼一时,不过是时光飞逝,转眼她成了香妃的手下败将,沦落成了阶下囚。这样的反转,的确是有些喜剧。 屋子里只余下慕容雪儿咀嚼的声音,安静得有些尴尬。 正在这时,一名狱卒急匆匆地冲了进来,他飞快地扫了凌江蓠一眼道:“娘娘,太后那头似乎再找您!”如今宫中大多是虞寒卿的人,所以这群狱卒对王妃很是客气,甚至有些讨好的意味。 狱卒满脸堆笑,似乎是在等待凌江蓠的答复。 见状,凌江蓠只得起身,夏雪顺势搀扶着她,慕容雪儿也赶忙站起来。凌江蓠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沉声道:“慕容姑娘,我先走了,至于这里,我会处理好的!”说话间,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一旁的狱卒,吓得对方顿时闪躲着。 至于太监侮辱慕容雪儿的事情,他们成日待在冷宫中,心里又如何会不清楚。只是香妃是皇上的宠妃,在后宫一家独大,她想要对付慕容雪儿,这群狱卒又怎能不让她如愿呢。 只是…… 他们没有想到虞寒卿还会杀回来,而这位王妃竟然还会来冷宫看慕容雪儿。这下,狱卒心中咯噔一声,整个人害怕得慌乱起来。 若是这群人想到有这么一天,就算是给他们一千个胆子,也不敢任由一群太监欺辱堂堂的贵妃啊! 更何况,就算是慕容雪儿被皇上嫌弃,可她始终是后宫中的女人,如今她被人玷污了身子,无疑是让帝王抹黑。 光凭这一点,诛他们九族都绰绰有余。 愈想愈害怕,狱卒身子晃晃悠悠,整个人害怕不已,吓得恍惚间跪在了凌江蓠面前,对上女人冰渣眸子,他心头的惧意更甚。 或许是太过害怕的缘故,男人的声音有些颤抖,且是断断续续的,“王妃……王妃娘娘,属下错了,不……奴才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固然罪该万死,亦是求王妃饶过奴才一条贱命啊!” “我……我保证从今以后痛改前非……”他将手指伸出,做出一副对天发誓的模样。 不过,他这副求饶的模样,让凌江蓠很是反感。在这冷宫之中,慕容雪儿沦为一群男人的玩物与性奴,即是香妃的手笔,亦离不开这群男人的推波助澜。 若不是他们,慕容雪儿恐怕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凌江蓠看向狱卒的眼神中,透露出丝丝狠意。 她是来自现代,受过先进思想教育的人,对于男尊女卑这一套丝毫不感冒。所以对于欺辱女性的行为,她心中最为痛恨。 见凌江蓠迟迟不开口,跪在地上的男人试探性地抬起头,却见凌江蓠的眸子间满是狠意,顿时吓得浑身一震,整个人害怕不已。想着虞寒卿对待属下的手段,他整个人害怕不已,赶忙不住地磕头,“王妃娘娘,我真的错了,求求您饶我一命啊!奴才一定好好对待慕容……慕容主子,日后绝不让人欺负了她去!” 或许是太过用力的缘故,狱卒的额头渗出了血迹,带着腥味的鲜血顿时粘在了地上。这样的异味,让凌江蓠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 如今她怀有身孕,腹中有了新生命,自然是不可能大开杀戒的。虽说心中气闷这群狱卒踩高爬低的模样,凌江蓠心中却也有了主意,并不打算杀了这些人。 而这期间,慕容雪儿一言未发,只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虽说这些奴仆可恶,可是她心中清楚,这便是深宫之中的生存之道,她自己不如香妃手段高,被人欺负是难免的。说到底,让她变得如此狼狈不堪的,还是香妃那个贱女人! 原本她已经绝望,只一心想要杀了香妃为自己和儿子报仇。可是被一群太监日日玷污,她早就失了灵魂之魄,此番凌江蓠的出现,犹如天神一般,给了她无尽的希望。 一切,似乎又变得不一样了。 斜佞了地上的人一眼,凌江蓠冷冷开口道:“你给我听好了,不管这后宫之中谁最受宠,可是归根结底,后宫还是皇上的后宫。皇上下令关了慕容贵妃,却没有让你们如此欺辱她,若是这些事情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恐怕是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听王妃如此说,这狱卒心中一沉,直叹完了,一切都完了。 看来传闻果真不假,这三王爷是玄天战神一般的人物,他的王妃也不是简单之辈。 单凭她话语间透露出来的气势,久让人为之一震,双脚瑟瑟发抖了。 第六百一十六章 告诫 此刻,狱卒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一个不慎,顿时脑袋搬家了。虽说凌江蓠不过是一介弱女子,然而虞寒卿统帅着千军万马,宫里的士兵自然会听命于王妃。 他在心中暗叹自己倒霉不已,原本听说有人来寻王妃,他只一心想要在主子面前混个熟脸,却不成想,正好对上了凌江蓠追究罪责的时候,变成了众人的替罪羔羊。 一想到自己没少对慕容雪儿动手动脚,甚至让慕容雪儿为自己做过极为隐秘的事情,他心中便害怕不已。 从前,他没少跟别人吹嘘,说躺在皇帝身上的女人,在自己的下身根部没少卖力,可是此番,这样的事情,却是让他忍不住头皮发麻,心底一阵发虚。 注意到慕容雪儿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且眸子间满是漠然与不屑,狱卒心里愈加害怕。然而对方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淡淡地闭口不言。 这样沉默的慕容雪儿,似乎与往常有所不同了。 “给我记清楚了,主子终究是主子,你们万不可造次,今日我饶你一命,若是日后慕容主子在冷宫中出了意外,你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搬家的!”凌江蓠突然提高音量,语气间满是威胁的意味。 其实说到底,她这是杀鸡儆猴,欲让这群狱卒有所收敛,也好让慕容雪儿的日子不那么艰难。 果然,她这话一出,外面原本站得笔直的守卫狱卒,顿时精神一震,所有人脑海中浮现出一根弦,生怕自己一个不慎,便被凌江蓠抓出来惩罚。 “是是是!奴才多谢娘娘不杀之恩!”听凌江蓠如此说,狱卒如蒙大赦,赶忙磕头谢恩,并保证日后好好照顾慕容雪儿,从前的事情绝不会在发生。 “滚出去吧!”凌江蓠冷冷地说道。 狱卒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夏雪生冷的眼神吓了一跳,赶忙退出了屋子里。 做完这一切,她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总算是落了地。 吃饱肚子后,慕容雪儿总算是恢复了些神色,苍白的脸庞有了些血色。她的眸子有些湿润,长长地睫毛扑闪了几下,声音有些哽咽,“谢谢你!”说完,她蹲下身子,用手掩面,泪水从指间流了出来。 在冷宫里经历了这么多,只有慕容雪儿自己才清楚,这些日子究竟有多难熬,其中的痛苦与屈辱,更是无法言语的。 此时此刻,原本她一心仇恨嫉妒的凌江蓠如此帮她,她心中仿佛打翻了五味瓶一般,怎么都不是滋味。 除了一句感谢,她已经泣不成声,再也说不出别的话了。 见慕容雪儿这副模样,凌江蓠愣了片刻,却也仅是一瞬。她快步走到慕容雪儿面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脊,欲要安慰这个可怜的女人,“放心吧,一切都会过去的,日后有我在,定不会有人再欺负了你去!” 说话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凌江蓠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她的额头,随即附耳对着夏雪说了几句话。 夏雪会意,转身离去,很快又回到了凌江蓠的身旁,负手伺候着。 不多时,之前的狱卒带着一个公公模样的人,出现在了屋子里。狱卒恭敬地朝着凌江蓠福了福礼,近乎讨好地说道:“王妃娘娘,我已经把内务总管给您带过来了。” 说话间,他猛地拍了拍这个太监的后背,厉声道:“王公公,这可是王妃娘娘,你还不速速行礼!”说话间,狱卒不着痕迹地退了出去,赶忙逃离了屋子里。 在他看来,此时的凌江蓠虽说面容绝色,却是如同魔煞一般的存在,让人不寒而栗。 说到底,他惧怕的终究是虞寒卿手中的权力! 在深宫后院侵染久了,这王公公又是极有手段的人,否则也不会稳坐内务总管的宝座多年。见狱卒如此害怕凌江蓠的,且王妃眼神间氤氲着杀意,他赶忙扑通跪地,开口便是求饶,“王妃娘娘恕罪!”他尖细的伪音回响在屋子里,跪地的动作也显得极为虔诚。 然而,凌江蓠只是冷笑一声,毒辣的目光射向内务总管,对方速速地打量了屋子里一圈,发现周身狼狈的慕容雪儿,心中便已经清楚了个大概。 他心虚地别过凌江蓠的眼神,将头低得极低,眼珠子飞快地转着,脑海里迅速浮现出了应对的办法。 “王妃娘娘,求您恕罪。奴才虽然是内务总管,可说到底只不过是个奴才啊。这……这香妃娘娘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奴才万万不敢不随了她的意啊……”说完,他不着痕迹地用手揉了揉眼睛,待抬起头来时,眸子已是通红。 “呵!”王公公的说辞与之前那个狱卒如出一辙,听得慕容雪儿冷笑起来。她的眼神死死地盯住王公公,见对方神色间有些慌乱,她突然仰天长笑起来,眸子间却透露出丝丝悲凉。 见状,凌江蓠和夏雪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情的成分,却是谁都没有劝阻慕容雪儿。 经历了这么久的痛楚,只有发泄出来才能好得更快! 然而,王公公却是吓坏了,他连滚带爬地跪在了慕容雪儿面前,急急求情道:“慕容娘娘,是奴才错了,求您饶命了嘞!”太监的声音本就有些柔弱,这人此时急坏了,说话也变得快了起来。 慕容雪儿不为所动,她猛地回过头,对着王公公怒吼道:“我要他们去死,统统都去死!”她口中的“他们”,指的是那群欺辱了她的太监。 听凌江蓠这么说,王公公身形一愣,顿时瘫倒在地,因为这些人中有不少是他在宫中的眼线,其中一位更是他的亲侄儿,他一直将其当做亲侄儿。 凌江蓠并无心杀生,可是见慕容雪儿情绪激动,她也不敢再说什么,生怕刺激到这个已经到情绪崩溃边缘的女人。 “王公公,你给我听清楚了,日后你若想让我既往不咎,必须把我给事情办好了,才能将功赎罪,否则!”说话间,凌江蓠冷冷地扫了一眼王公公,对方乍然如临冰窟,浑身从头冷到脚一般冰凉。 第六百一十七章 初见 王公公自诩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哪里能够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跪在一个女人面前摇尾乞怜。 然而,“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这宫中大都是虞寒卿的人马,而王爷又宠这个女人入骨,他不过是一介太监总管罢了,又怎敢在王妃面前托大。 此刻,这内务总管心中只后悔不已,若不是听从了香妃的话,他今日也不会受如此煎熬折辱。他将头低着,心里开始咒骂起香妃这个女人。 “王妃请说,您请说!”心里虽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然面上却依旧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 这便是做奴才的悲哀,不管爬到多高的位置,只要主子一声令下,轻则打回原地,重则脑袋搬家,甚至牵连亲族。 “一不要再让慕容娘娘住在此处,你亲自在冷宫宫殿中择了一处好的院子,将慕容娘娘接过去。二不要再让她受任何气,饭菜要按照嫔妃的规格,三则要有丫鬟伺候慕容娘娘。最后一点,亦是最为重要的一点,今天发生的事情,你们都给我咽在肚子里,千万不能让香妃知道!”倒不是害怕这个女人,只是香妃身上疑点重重,是不能打草惊蛇的。 深宫女人不管如何受宠,不过是个花架子罢了,最重要的还是她身后支撑的男人手中的权力。 “是是,奴才一定办好!”王公公眼神里闪过一瞬即逝的为难,却也咬牙答应了,并迅速福身离去,表示自己立马去办好。 他表示,这王妃气场太强,承受不住啊! 待走出冷宫后,王公公径直瘫倒在地,整个人汗意涔涔,一旁焦急不已的小太监赶忙上前搀扶。两人交头接耳了一番,终是消失在了冷宫前。 凌江蓠本来想将慕容雪儿接出去,然而她如今是后宫嫔妃,又受了虞昊天的处罚,若是将人带走,难免于礼制不合。 将这一切安排妥当,已经是两个时辰后的事情了。夏雪连忙提醒凌江蓠道:“娘娘,我们已经出来这么久了,王爷那边恐怕是着急了!”站在凌江蓠身边,她早就想出言提醒,无奈这头一直不好插话。 而此刻慕容雪儿的心境渐渐平复下来,还不待凌江蓠开口,慕容雪儿直直地跪了下来,扬声道:“多谢三王妃救命之恩,我慕容雪儿今生没齿难忘!”说完,她朝着凌江蓠重重地磕头。 凌江蓠被她这一动作吓了一跳,赶忙将人扶起。 “王妃我们真的该走了!”见自家王妃又要开启唠叨模式,夏雪赶忙出言提醒。若是虞寒卿满宫的寻找她们,事情恐怕就该败露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跟慕容雪儿告别几句,匆匆地离开了冷宫。 她们来冷宫时日头正盛,此刻离开,却是日头落山了。 轻叹一声时光飞逝,一切变化太快,凌江蓠眸子里闪过片刻哀愁。不知为何,此刻她突然有些想念现代的生活。 两人就这样走着,怕凌江蓠乏累了,夏雪在一旁搀扶着她。可是她却是一改往日的唠叨,整个人变得沉默异常起来。 走到御花园的时候,不远处突然经过一行人,这些人皆是宫中的太监宫女,在最中央,众人拥簇着一个妃嫔。 凌江蓠埋着头,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并未发现这一异常。 “王妃你看……”还是夏雪眼尖,她下意识地拉住了凌江蓠,语气间有些紧张。 听到夏雪出言提醒,凌江蓠猛地停住了脚步,她顺着夏雪的眼神望去,正见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手中拿着一珠花低头轻嗅。 见状,她微微蹙起了眉头,心中顿时有了认识。如今玄天的宫中,能让众多宫人簇拥着,又胆大张扬貌美如花的,恐怕只有香妃了。 虽说两人不熟,然而所谓“君臣有道,”就算她是最有权势的王爷的正妻,却也不能越过帝王威严。在遇到后宫妃嫔时,她必须上前行礼。 换句话说,她今日得与香妃面碰面。 不过这样也好,凌江蓠倒也想要见识一下这个宠冠后宫的女人。 她尽量收敛住自己的情绪,和夏雪一同走上前去,嘴角挂着丝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在离香妃一米的距离处,凌江蓠停住了。她缓缓开口道:“敢问前面赏花的可是香妃娘娘?”为避免尴尬,她先将对方的身份问对。 这一行人紧紧地围在香妃跟前,不让凌江蓠上前接触她。不过见凌江蓠衣饰华贵,言行举止谈吐不俗,又能在宫中行走自如,俨然是宫中贵人,他们便也不敢造次。 香妃见状,仅是愣了片刻,注意力随即又落在了手中的花上。她看了看周围一绿衣丫鬟,这人会意,立马站了出来,对着凌江蓠福了福礼,清脆悦耳的声音顿时响起,“这正是香妃娘娘的轿撵,敢问这位是……”这丫鬟极为清秀,语气间也满是恭敬的意味。 “这是我们三王妃娘娘,今日恰巧路过,见香妃娘娘在此处赏花,便过来寒暄一二!”夏雪的话说得不卑不亢,却也将整个意思表述清楚了。 凌江蓠微微捏了捏夏雪的手指,心里为她点了个大大的赞。 绿衣女子还想说些什么,只听见身后的女子沉声道:“绿兀,还不快请三王妃娘娘过来!” 香妃是个极为聪慧的女子,她的脑袋转得飞快,如今虞寒卿手握玄天兵权,又是个狠角色,固然不屑于玄天人,她亦是不敢将人得罪死了。 周围的人赶忙散开,纷纷对着凌江蓠行礼。 此刻,她们本就处于花园之中,周围散发着浓郁的清香。然而,当她离香妃愈来愈近的时候,鼻子里却传来一阵奇异的香味。她是极为擅长调香之人,对于香味很是敏感,她清楚地知道这不是花香,而是香妃身上的味道。 可是这味道的确有些奇怪,她实在分不清楚香料中的成分。 当她站在香妃面前时,香味已经全然扑鼻。虽然心中有些好奇,可是凌江蓠面上却是没有丝毫显示。 第六百一十八章 风潮涌动 待站近了,凌江蓠这才全然看清楚香妃的容貌。这日她身着绛紫色百凤褶裙,头上看着精致而华贵的珠钗,整个人雍容中却又透露出丝丝高贵之气。 她注意到,香妃的鼻梁很是高挺,面容白皙,眉宇之间满是娇媚之态,整个人显得仪态万千。 此刻凌江蓠心中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样的香妃柔媚入骨,大概是个男人皆想将她拥入怀中,食入骨髓,这也难怪虞昊天会让她宠惯后宫。 其实她打量香妃的时候,对方同样在打量她,只是香妃见惯了这样的场面,表面上显得风轻云淡,然心中却是迅速泛起了波浪。 看着这张精致的脸,香妃心里想到:“这便是让虞寒卿派兵攻打西凉的女人?”在她看来,虞寒卿之所以要如此兴师动众,便是为了营救凌江蓠。 事实也的确如此。 想到那头传来的命令,香妃下意识地多看了凌江蓠几眼,然而对上对方的眼眸,她却是徒然有些紧张起来。 “臣妇拜见香妃娘娘!”凌江蓠朝着香妃行了个礼,夏雪赶忙将人扶了起来。 如今她肚子里孕育着生命,夏雪服侍她的时候愈发小心起来,生怕出了意外。眼下周围皆是香妃的人,夏雪的脑海里更是紧紧地崩起了一条弦,生怕有意外发生。 虽说夏雪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可是此番她却愈加谨慎小心起来,因为作为一个高手,她察觉到香妃身上透露出丝丝危险的气息。 仅是愣了片刻,香妃对着凌江蓠回了礼,一阵柔美的女声传进了凌江蓠的耳朵里,“王妃娘娘安好!” 她手中把玩着一珠红色的花朵,将头轻轻低下,闻了闻花蕊里散发的清香,香妃缓缓开口道:“今日天气酷热,倒让人觉得发闷了。本宫在殿中有些燥热,出来走一走,这满园的花香倒是极好的。”说完这话,她脚下步履轻盈,朝前走了几步,微微躬下身子,在花丛中摘了几朵同样的花束,递到了凌江蓠手上。 “你闻闻,这花香是不是极为独特?”香妃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在天边夕阳的映衬下,整个人显得愈发白里透红,美丽异常起来。 凌江蓠接过并道谢,然而之前那股子奇异的香味却是依然萦绕在她的鼻头,久久挥之不去。 作为一个极为擅长调香的人,凌江蓠对各种香味很是敏感,可是此刻,她却是清楚地知道,这香味绝不是来源于花束。 突然觉得这样的味道有些令人反感,凌江蓠的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她赶忙朝后退了一步,恭敬地说道:“臣妇打扰了娘娘赏花的雅兴,还望娘娘恕罪,臣妇告退!”不是畏惧于她的身份,只是眼下虞寒卿手握兵权,本就是炙手可热,若是因为自己的疏忽,礼仪不够周全,反倒让男人非议缠身。 在太后宫中待久了,凌江蓠对宫中的礼数已经很是清楚,所以她朝着香妃福了福礼后,便迅速款款离开了。 不多时,凌江蓠消失在了御花园中,然而今日不知是怎么回事,她的味蕾很是敏感,香妃身上的香味始终在她的鼻头处萦绕着。到了众人看不见的拐角处,她翻江倒海地吐了起来。 “王妃,你没事吧!”见凌江蓠吐了一堆污秽物,夏雪心中警铃大响,顿时被吓了一跳。看向自家主子的时候,多了几分忧虑。 待胃里吐空后,凌江蓠总算好受了不少。她对着夏雪摆摆手,表示自己无妨,两人这才继续朝着寿康宫走去。 而这头,香妃冷冷地望向凌江蓠离去的背影,眸子间满是深思的意味,她的眉头紧紧皱起,似乎正在犹豫着什么事情。 她知道凌江蓠擅长调香,自己身体里散发的香味寻常人闻不出什么问题来,可是对于香料这类东西极为敏感的人来说,却是有些轻而易举。 方才为了避免在凌江蓠面前露出马脚,她刻意站在花香浓郁的地方,将自己身体里的味道刻意掩盖了去。 然而看凌江蓠这副神情,仿佛是察觉了些什么。一想到这里,香妃不禁有些头疼,这凌江蓠只是一个女子,可是她身后的却是统领千军万马的战神,若是她被人抓到证据,恐怕之前的一切努力都要白费了! “呵!”周围的宫女见香妃面色深沉,仿佛心情有些不大畅快,众人皆是紧紧地低着头,没人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被这位冷艳的主子责罚。 待凌江蓠彻底离开后,香妃紧绷着的身体徒然一松,脑海里却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情。三日前,西凉那头传来了消息,要她除去凌江蓠,并把这一切嫁祸给皇帝虞昊天这头。 众人都知道,这位王妃是战神虞寒卿心尖上的人,若是让他以为皇帝杀了凌江蓠,那么恐怕难免兄弟反目,玄天将会彻底陷入内战之中。 香妃忍不住在心中冷叹,这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即能借机让玄天彻底陷入混乱之中,又能让虞寒卿成为乱臣贼子。 所谓君便是君,臣便是臣,就算虞寒卿有万千理由,只要他对虞昊天下了手,便会成为臭名昭著的千古罪人。 想出这样阴毒的办法的不是旁人,正是西凉国如今的王后――雪姜。 香妃这头不明白雪姜为何要对凌江蓠下手,且宫中大多是虞寒卿的人,她要想下手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可是雪姜的话她不得不听。 她不知道的是,自从玄晨与雪姜王后欢爱时,不自觉地叫出了凌江蓠的名字,雪姜自此便恨上了她,时时刻刻想将这人千刀万剐。 一想到这个艰难的任务,香妃便心情郁结,顿时失了赏花的心思,只得闷闷地回到自己宫中。 见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周围的丫鬟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她发火罚人。待她平静地坐上轿撵回宫后,这些人才如蒙大赦般地松了一口气。 第六百一十九章 妙手回春 凌江蓠和夏雪回到太后宫中的时候,众人正准备派人找她们。见凌江蓠迟迟没回来,男人心中不免有些忧虑,眉锋紧紧皱起,心中升起一股子焦躁感。 他有些心不在焉,聊天时眼神不住地往外瞟。突然,他身形一晃,这才回过神来,顺着望过去,是太后正盯着他看,“儿子!” “母后,怎么了?”见太后一见探究的眼神,虞寒卿嘴角随即恢复淡淡的笑意,眼神里满是敬意与温情。 只有在母亲妹妹和凌江蓠面前时,虞寒卿才能放下周身的铠甲,让自己放松下来,脑中也能不再如此紧张。 “你这孩子,莫不是担忧蓠儿?放心吧,如今你回来了,这皇宫中安全得很。母后都问了你好几遍,你的病是如何治好的?”太后佯装生气,不满地拉个脸,望向自家儿子的眼神里却满是温情。 轰! 被问及这个问题的时候,虞寒卿身形一愣,仿佛被噎住了一般,神色间满是尴尬之意。可是太后和寒荻却是紧盯着他,一脸感兴趣的模样,他也只得照实说道:“其实都是蓠儿的功劳,她研制了不少药水,结果……”一想到将要发生的场面,虞寒卿有些为难! “结果怎么啦?”寒荻用手支撑着下巴,圆亮的眼睛转个不停,见自家哥哥有些犹豫不肯说,她愈加好奇起来,迫不及待地追问下文。 “她用……用馊水治好了我的病……”虞寒卿有些尴尬。他哪里能够想到,自己这么多年遍寻名医,结果现成的救命药就在身边。 果不其然,下一秒,屋子里传来了一阵笑声。经这么一弄,虞寒卿的脸不着痕迹地红了起来。 寒荻扬声道:“二皇兄,没想到你竟然与馊水如此有缘啊!”或许是“馊水”这个词有魔力,她一直捧腹大笑,丝毫没了往常的端庄模样。 凌江蓠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她加快步伐,走到了殿中。或许是有些累了的缘故,她的嗓子有些干哑,声音也沉闷了不少,“不知各位在笑些什么?不如说与我听听。” 见她回来了,虞寒卿一颗吊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紧皱着的眉头终是舒散开了来,嘴角的笑意愈加浓厚。 寒荻亲热地拉过凌江蓠,将方才的事情说与她听。临了,忍不住打趣道:“皇嫂可真是幸福,你方才出去这么一会儿,二皇兄的心都跟着你去了,跟我们聊天都没了心思。” “没大没小!”见她这副模样,太后忍不住数落起来,又将凌江蓠拉到了她的跟前。 “你这孩子,怎么出去了这么久?也不知叫个轿撵跟上,平白累到了自己。你如今有了身孕,可是要处处小心,为我生下白白胖胖的大孙子!”太后拉着凌江蓠白皙的手,两人说着亲热话。 凌江蓠微微福身,低声道:“是儿媳的不是,方才去御花园逛了一圈,不想迷了路,这才绕了这么一圈。不过我心中有数,夏雪身手不错,她一直跟着我,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害怕太后担忧,她并没有打算说出慕容雪儿和香妃的事情。如今太后年事已高,还是身子要紧。 太后又嘱咐了一番,见太阳已经全部西沉了,她心中纵然不舍,却也只得放几人离宫了。临走前,她让人给凌江蓠准备了不少滋补的补品,全部带回了凌烟筑。 回去的路上,虞寒卿本来习惯性地想要骑马,可是想了想,却是扶着凌江蓠进了轿子。害怕她受不住颠簸,男人将她的身子揽住,凌江蓠整个人靠进了他温暖而厚实的怀抱。闻到男人身体的味道,凌江蓠心中的不安情绪全都消失殆尽,心头总算舒服了不少。 不安分地扭动了几下,她在男人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外面车夫询问的声音,凌江蓠这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待睁开眼睛一看,马车稳稳地停在了凌烟筑大门口,而身旁的男人微闭着眼睛,整个人透露着一股子说不出的乏累感。 心中微叹一口气,凌江蓠不禁在心中暗忖,“他一定很累吧?”这一路上,她的头一直紧紧地压在男人的肩膀上,虽说有些酸麻,虞寒卿却是丝毫未曾动弹,生怕将她吵醒。 看着身旁的男人,他的睡颜依旧如此俊俏,凌江蓠摸了摸他轻薄的唇畔,看着那扑闪着的睫毛,她情不自禁地想要咬上一口。 然而她邪念刚起,刚想亲上他温润的嘴唇,男人却是率先醒了过来。 “相公我们到家了。”凌江蓠刚想下车,却被男人率先拉住了。虞寒卿动作迅速,飞快地跳下马车后,让凌江蓠走过来些,一把将人搂入了怀里,径直大跨步走进了凌烟筑。 凌江蓠被男人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待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抱进了殿中。听见他们回来的声响,不少奴仆皆候在院子里,所以凌江蓠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抱了进来。 凌江蓠不禁汗颜,不过心中却有些兴奋。谁说她家相公高冷,分明就是可爱得不要不要的。 虞寒卿动作很是轻柔,将人放在软塌上后,又细心地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待凉了片刻,又试了试水温,这才放在了凌江蓠面前。 这样帅气的男人,对自己如此贴心,说不高兴是假的。 此刻,凌江蓠心中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舒适感。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凌江蓠轻轻地抿了一口水,这才将被子放在桌子上,沉声说道:“相公,今日我去冷宫看了慕容雪儿!”说话间,凌江蓠眼神紧盯着男人,欲看他的表情。 许久未曾听到慕容雪儿的名字,虞寒卿先是一愣,又见小女人一脸探究的模样,心知她是在试探自己,不禁嘴角泛起笑意,问道:“你去见她做甚?她不是皇上的宠妃,又怎么……”突然想起香妃这个女人,他猛地闭了口。 从前他对慕容雪儿极好,一则是因着太后的缘故,二则是的确对慕容雪儿动了些许心思。可是中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对这个女人的确没了心思。 第六百二十章 安排 虽说知道男人的心意,可是慕容雪儿曾经住在男人的心里,凌江蓠心中还是有些醋意,所以说话间,颇有些试探性意味。 不过,她的小女儿心思哪里能够逃过男人的眼睛。虞寒卿愣了愣,随即嘴角露出丝丝笑意,顿时心情好了不少。 一个人之所以犯酸吃醋,说到底是因为心头在意。凌江蓠并没有过分的吃醋,这几分小心思,在虞寒卿眼里倒是多了些可爱的意味。 “她已经是宫中的妃嫔,蓠儿还是少与她接触为好。”知道慕容雪儿是个心思缜密的人,虞寒卿害怕她被算计。 他这副不咸不淡的态度,倒是取悦了某女人。清了清嗓子,凌江蓠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男人,却是省去了荣妃与侍卫偷情那一段。 这样的事情有些尴尬,她觉得还是不说为好。 听完慕容雪儿的遭遇,虞寒卿神色间划过些许动容,他冷冷开口道:“这个香妃可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在宫中只手遮天!” “你愿意这样做也行,但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想到凌江蓠去了冷宫,又派人照顾慕容雪儿,势必会与香妃对立起来,虞寒卿有些担忧凌江蓠的安危。 男人高大的身形遮住了眼前的光亮,他从身后一把搂住她,将下巴轻轻地支在她的额头上,轻嗅着女人发间的味道。 这样的亲密动作,让凌江蓠浑身一震,心头却是无比雀跃。 “嗯,我知道了,为了你和我们的孩子,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知道男人是对她被虏去西凉的事情心有余悸。 不知不觉间,身后的男人身体里突然迸发着一股子燥热感,他的大手无形地从身后绕过来,一把揽过凌江蓠的肩膀,俊俏的脸缓缓凑过来,轻轻地对着凌江蓠的耳畔道:“蓠儿,为夫想你,想要你……”说话间,或许是情欲冲头的缘故,虞寒卿的脸色有些涨红,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然而,如今凌江蓠的身孕还不足三个月,脉象并不稳定,两人并不能同房。可是他又不愿意碰别的女人,所以只能对怀里的小女人亲亲摸摸,顺便吃一吃她的豆腐…… 比如此刻…… 男人温热的气息传入脖颈处,凌江蓠浑身一颤。下一秒,虞寒卿猛地含住凌江蓠的耳垂,一点点地用舌头滑动着。 两人经了这么多次欢爱之事,他自然对她身体的敏感点了若指掌。在他的攻城略地下,凌江蓠渐渐起了感觉,忍不住发出令人羞耻的呻吟声。 她的眸子迷离,微微有些泛红,待她回过神来时,人已经被平放在了软塌上,男人虚空地爬在她身上,而衣服已经变得散乱起来,大红色的鸳鸯肚兜被扯在一旁,男人正“吃”着他胸前的两团丰莹。 她守不住这样的刺激,嘴里不住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屋子里充斥着一股子淫靡之气,让人不敢直视。 凌江蓠忍不住在心中呼喊,太羞耻了,这样的姿势太羞耻了啊! 幸好屋子里没有留人伺候,否则她真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嗯,啊!嗯,不要……”情欲当头,凌江蓠情不自禁地攀上了男人的背,下身莫名虚空起来。 然而,她已经有了身孕,虞寒卿干“坏事”自然只能适可而止,若真是真枪实弹,他的小女人的身子恐怕是成守不住。 又亲热了一会儿,待身下的燥热散去,男人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然而,刚才做坏事的时候,某些不明液体全都沾湿在了凌江蓠的衣物上,她忍不住蹙眉。 虞寒卿也注意到了,他脸色有些尴尬,却是迅速除去凌江蓠的外衣,将人一把抱起,为她洗了个澡,又贴心地换上了衣服。 洗澡不过是一刻钟的功夫,凌江蓠本想自己来,可是男人偏偏热情似火,差点一个没忍住,将她吃好抹净。 凌江蓠表示,相公性欲太强实在可怕啊! 待洗漱好后,虞寒卿将她抱回了的房间里,又传来了晚膳,这才有些不舍地离开了凌烟筑,朝着幽篁阁去了。 没有办法,这日皆在太后宫中待着,手中的事情又堆积下来,他只能连夜处理好了。 有些时候身居高位也着实不易。虞寒卿走出凌烟筑的时候,眸子回望了凌江蓠住的大殿,眼神里透露出丝丝不舍。 他本不是纵欲之人,然而在和凌江蓠朝夕相处间,却是愈来愈依赖和她一起生活。 大概,这就是爱吧! 待虞寒卿离开后,凌江蓠一个人有些无聊,便让素锦和将桃粉和心兰叫了过来,欲要了解这一日王府中的事情。 “王妃娘娘!”三人进入大殿后,皆是朝着凌江蓠福了福礼,心兰有些反应不过来,动作慢了半拍。 此刻,或许是才洗过澡的缘故,凌江蓠有些怕冷,她套了件薄的外套。她本就清瘦,在烛光的映衬下,整个人颇有一股子清冷之气,仿若从天而降的仙女儿。 见这三个家伙看呆了,凌江蓠嘴角微微上扬,忍不住用手指点了点桃粉的额头,语气中假装呵斥道:“你这家伙真是愈发没规矩了,干嘛如此盯着我看?”说话间,凌江蓠伸手拿过了铜镜,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 她这一动作,让人忍俊不禁,桃粉和素锦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妃,我们刚才这么盯着你看,不是因为你脸上有脏东西,而是因为你今日真真是极美的。”桃粉心直口快,率先说了出来。 凌江蓠不禁莞尔,“你这张小嘴可是真甜。” 见她嘴唇有些干涸,素锦立马上前,给凌江蓠倒了一杯热茶。不过片刻功夫,主仆三人顿时闹作一团。 她性子和善,将这群丫鬟当作朋友一般,几人相处起来很是轻松。 在凌江蓠看来,奴仆最重要的不是懂得规矩,而是忠心。而主子想要奴才忠心,却是先要对奴仆敞开心扉。 不多时,桃粉和素锦将这日府里的大小事情报告给了凌江蓠。临了,素锦道:“王妃放心,府中的事情一切如常。” 第六百二十一章 异心 凌江蓠好歹是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人,对于人与人之间的尊卑等级并不这么看重,她并不认为做丫鬟的人是低贱的,说到底,这些人不过是因着家境的原因,才会被迫出来任人奴役。 心中存了这样的想法,她平日对王府中的下人皆是很和善,就拿月例一事来说,她尽可能地让自己府中的人多受益。 桃粉和素锦是她院子里的老人了,性子亦很是活泛,所以凌江蓠对她们格外亲厚些。刚进屋子里没多久,凌江蓠便让她们三人做下说话,而桃粉和素锦并没推辞,直接做了下去,入似乎是习以为常了。 见状,心兰却是露出一副惊奇的表情。在她的认识里,丫鬟是不可能和主子平起平坐的,这样有违礼制。她是回来的路上才知道虞寒卿和凌江蓠的身份的,她心中很是惶恐,如今进了王府中,却是愈发惶恐起来, 凌江蓠注意到心兰自进来后便有些拘束,她嘴角微微上扬,对着心兰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说话。害怕吓到这个丫头,她将语气放得极轻,生怕吓坏了她。 “心兰,如今你进了王府,亦是不必拘束,只与桃粉和素锦一样的便可。”说完,她拍了拍心兰的手以示安慰。 这位王妃没有架子,寻常人本应该高兴起来,然而心兰却是一脸忧虑,依旧眉头紧锁。凌江蓠只当她初入王府,还没有适应过来,并未放在心上。 心兰木讷地点点头,脸上依旧一派惶恐,心中却是已经泛起了千层巨浪。 从前她哪里能够想象得到,有一日她会成为一国王妃的身边人,且凌江蓠对她很是特别,直接让她当了大丫鬟,身份抬了好几倍不说,吃食用度也好极了。 这样的日子,是她想也不敢想的。看着满室奢华的凌烟筑,心兰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终有一日,我也会拥有这样的华丽屋子!” 她的动作极为隐秘,凌江蓠没有发现异常,只继续和素锦交待一些琐事,安排好王府中的一切! 如今回了宣城,她一定要让王府恢复往日的盛况。 正在她们聊天之际,小厨房将饭食送了过来,一股子香味顿时扑鼻而来。桃粉虽说已经吃过晚膳了,可是肚子里的馋虫却是被勾了出来,语气间满是饥饿感,“哇!不愧是王爷专门给王妃请来的厨子,这手艺可真是名不虚传啊!” “真是小馋猫!”凌江蓠斜佞了她一眼,将托盘里的枣泥糕、荷花稣拿了出来,递给了她们三人。 素锦本来想要拒绝,可是桃粉却是眼疾手快地将糕点收下了,带着吃食迅速出去了,只留下素锦和心兰在殿里伺候。 “王妃您别太宠桃粉了,您看看她,真是愈发没有规矩了!”素锦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语气间满是无奈。 虽说素锦比桃粉大不了多少,却是沉稳得多,所以府中的许多事情,凌江蓠皆交给她办。然而毕竟都是王妃的身边人,如今和桃粉的关系极好,虽说是数落的语气,心中却是担忧桃粉闯祸。 相较之下,心兰反倒有些格格不入,此刻她只是微微地低着头,并未说话。 “无妨,你也知道,那枣泥糕可是某人最爱的吃食,桃粉也不是真的贪嘴……”说话间,凌江蓠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桃粉离去的背影,脸颊处露出一抹狡偕的笑容。 素锦一愣,却是会意了,主仆两人皆相视一笑。两人的话,似乎别有意味,然而心兰却是听不懂,她脸色有些尴尬,只讪讪地赔笑。 说话间,凌江蓠又将盘子里剩的糕点递给了素锦,柔声说道:“我可没有偏心的习惯,桃粉那位爱吃甜腻的,素锦爱吃杏仁酥……” 还不待凌江蓠把话说完,素锦连连摆手,“娘娘,您吃您的,不必管我们,方才你没有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吃过了,肚子不饿!” 在素锦看来,主子心善是做丫鬟的福分,可若是没有自知之明,反倒是容易惹祸上身。何况这是王爷亲自派人做给王妃的吃食,她也不好意思去接着。 “拿去吃吧,我刚吃了蛋羮,实在吃不下,你和心兰就当帮我一个忙好了!”说话间,凌江蓠不由分说地将糕点塞给了桃粉。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凌江蓠这才放两人回去。 出了大殿门时,原本沉默着的心兰突然开口问道:“素锦姐姐,咱们王妃对谁都这么好吗?我……我怎么感觉王妃有……有些软弱。”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妥,素锦的声音小了下去。 两人原本一前一后地走着,听她这么问,素锦猛地停住了脚步,两人差点撞作一团。她方才的话让素锦有些不爽,对方的语气亦是冷了不少,“心兰,若你想在王府中待得长久,就得记住我今夜的话,王妃对我们好,那是我们做丫鬟的福分,可是丫鬟永远都是丫鬟,不管任何时候都不能越了主子去。类似今日的话,我不想听到第二次!”说到最后,素锦语气间已是警告的语气。 心兰被吓了一跳,她呆愣地点点头,吞吞吐吐地答道:“素锦姐姐,我……我知道了!”待素锦离去后,她紧紧地攥住拳头,眼神朝着身后望了一眼,脸色间多少有些不屑。 在月光的映射下,她的影子变得修长起来。 待心兰回到屋子里时,桃粉不知所踪,素锦端来的糕点却是有大半放在她这里。一想到素锦方才说话的语气,心兰气闷地将糕点扔作一地。 …… 吃完晚膳后,男人还未赶回来,凌江蓠便独自在殿中看书。虞寒卿回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他的小女人微弓着身子,在烛光下静立着看书,整个人被氤氲上了一股子恬静之气。 所谓岁月静好,大概就是这般模样。虞寒卿深呼吸一口气,仿佛心脏漏了一拍,怕惊饶了这样美丽的画面,他连大气都不敢出。 虞寒卿的脚步很轻,此刻她还沉浸在书籍里,并未发现有人正缓缓靠近自己。 第六百二十二章 报仇 爱一个人,那么她的全部,皆是最好的。 此刻,虞寒卿眼里那是那小小的人影了,他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一把将女人拥入怀里,顺势将她手中的书拿了下来。 “啊!”见凌江蓠被吓了一跳,虞寒卿露出一副得逞的笑容,那满目荣光尽达眼底,像极了孩子。 若是玄天国的士兵目睹了这一幕,估计眼珠子都会惊得掉了下来,任谁也不会想到,整日沉稳睿智的战神,竟然也懂得闺房之乐。 而凌江蓠方才看书太过专注,竟一点儿也没有察觉身后有人。待她猛地回头,额头猛地撞到了男人尖锐的下巴上,发出嘶的一声痛呼。虞寒卿也没料到会是这样,他来不及闪躲,却是眼疾手快地将人拥入怀里,免得凌江蓠摔倒。 凌江蓠瞪了男人一眼,嗔怪道:“相公你何时回来的,怎么走路无声?”她轻轻地拍了拍胸口,轻呼一口气。 其实哪里是虞寒卿走路无声,他方才害怕真吓到她,还轻咳了一声,然而凌江蓠却是没有丝毫反应,整个人沉浸在了书中。 凌江蓠把书抢了回来,又被男人合了回去,“真是个书呆子!不过这会儿天色已晚,看书伤眼睛,我不许你看多了。” “这不是等你回来嘛,对了,你方才去了何处?”虞寒卿绕过来,坐在她的对面,凌江蓠注意到他额头上有细细密密的汗珠,顺手给他倒了杯热茶。 沉吟片刻,虞寒卿缓缓开口道:“下午我一直在书房与春雷议事,蓠儿可还记得姚将军?” 提及到姚将军,凌江蓠的眉头皱了皱,见男人的目光紧盯着自己,她下意识点点头,沉声问道:“记得!难道相公今日要说的事情与姚将军有关?” 对于这个姚将军,凌江蓠不大熟悉,可是他的一双女儿,却是害过凌江蓠的,她又怎么会轻易忘记。 “罗国太子知道寒荻回来了,他很生气,要派兵讨伐我们玄幻。”虞寒卿的语气轻描淡写,可是说出的事情却是令人胆战心惊。 凌江蓠被他说的话吓了一跳,可是见男人一副淡定的模样,便知他胸有成竹,有了应对的办法,心里便不这么担心了。 不过她不懂他为何会突然提及姚将军。 这人与罗国太子有关么? 见虞寒卿一脸腹黑的表情,凌江蓠心中便也有了设想。她在心中暗忖,虞寒卿可能借罗国一事,给姚将军致命一击。 毕竟两人的关系已经到达了如履薄冰的地步。虞寒卿不是小气量的人,可是他决不能容许有人动他的士兵。上次因着姚将军的缘故,寒狼铁骑差点死伤惨重,这件事情一直是男人心中的一根刺,眼下得了这样的机会,他势必要报仇。 知道了这其中的原委,凌江蓠反倒放下心来了。 不待她开口,虞寒卿便道:“我打算让姚将军去应战!”他的嘴角扬起半丝弧度,却满是冷冽。 若是姚将军本人站在他面前,恐怕是会寒得如临冰窖。 万事有因有果,既然姚将军敢对他下黑手,自然就得承受他的怒气。 见凌江蓠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他干脆将自己的计划说与她听,“姚将军知道是我派他出的,便会知道我这是要故意整他。依照他的性子,恐怕会破釜沉舟,做出最后一搏,要发动叛乱投敌了。到时候,我势必治他姚家满门之罪!” 对于敌人,虞寒卿从来不会心软,何况是一个处处加害自己的人。 “还有姚书镜姐妹,她们竟然敢羞辱于你,我势必也不会放过她们!”说话间,虞寒卿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那段时间未曾保护好自己心爱的女人,虞寒卿其实很是内疚。如今能有时机为她报仇,他势必要抓住机会。 然而,听他如此说,凌江蓠却是没有露出一副高兴的神色,她的眉头往下垂了垂,似乎是陷入了深思。她随即摇了摇头,沉声说道:“相公,你只一心对付姚将军便好,至于我与姚书镜姐妹的事情,我想自己解决!” 说到底,凌江蓠没有办法狠下心来,即便姚书镜多次想要了结她的性命,可是她就算有了机会,也狠不下心来杀人。 如今有了身孕,即将要成为做娘亲的人了,她更是不想见血,做一些残忍的事情。 虞寒卿点点头,“那好吧,到时候我将人交到你手上,你来处置她们。” 正事说完了,忽然想起什么,虞寒卿拉过凌江蓠白皙的手,眼神中的杀意褪去,语气间多了些许柔情,“你的身子如何,今日可要好受些了?”他的小女人孕吐不止,成日胃里泛着恶心,可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男人心疼极了。 “姚家的事情结束后,你就在王府中安心养胎,什么也不要去操心了,然而安静地等待我们的孩子出生。”知道凌江蓠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虞寒卿轻轻地点了点她的额头,作出一副说教的神色。 凌江蓠难得乖巧一次,她点了点头,便答应道:“你放心吧,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如此做的。这个孩子来得很不容易,我自然会好好珍惜我们的母子缘分。” 不知不觉间,凌江蓠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软软糯糥的身子,她在心中暗忖,不知腹中的孩子会像她多一些呢,还是更想虞寒卿。 她不禁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神色间满是做母亲的喜悦,却也夹杂着丝丝不安,“相公,你说我这一胎是男孩还是女孩?” 凌江蓠很是渴望自己有一个暖暖糯糥的女儿,可是眼下,虞寒卿已经有了渺渺这一个女儿,自然是更需要一个男儿来继承家业。 在这古代,无论一个男人有多么厉害,可若是没有男儿子嗣,难免会被人嘲笑。她与虞寒卿迟迟没有孩子,这一胎,凌江蓠还是渴望是男孩多一些。 见她脸上表情变化极快,一会儿眉头紧皱,一会儿又满脸释怀的模样,男人不禁莞尔。 第六百二十三章 小心思 两人相处的时间久了,虞寒卿自然懂得她心中所想。男人缓缓起身,一把将凌江蓠抱了起来,将她放在了床榻上,顺势为她拖出了外衣,将人放在床上,轻轻地为她盖上被子。 他轻轻地吻了吻她的脸颊,语气轻柔地说道,“蓠儿,只要是你我的孩儿,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喜欢!你不要想这么多,安心养胎便是,我会保护好你和我们的孩儿!”说完,他亲了亲她的脸颊,见她神色间已有疲倦之色,便也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男人顺势脱去外衣,只着了中衣,躺在凌江蓠的身旁。他伸出颀长的手臂,轻轻地扶起凌江蓠的头,让她枕在了自己的怀里。 “睡吧,什么都不要想,只安心睡上一觉!”他为怀里的小女人理了理凌乱的发丝,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脊。 他的胸膛很是厚实,莫名让人安心起来。 “不要!”凌江蓠睡觉还算老实,不会动来动去,一想到上次她躺在男人的怀里,一夜未动,虞寒卿的手都被自己枕青了,她便下意识地想要挪开。 “不许动了,若是不想被我吃好抹净,就给我乖乖躺好!否则,我就认为你是想要了,一心勾引为夫。”烛光下,怀里的小女人不安分地扭动着,他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凌江蓠丝毫动弹不得。 被男人紧紧地禁锢在怀里,凌江蓠反抗无效,只得乖乖地躺了下去。 在这世上,能给她如此安心的感觉的,恐怕只有身后这个男人了。男人吹灭了蜡烛,轻轻地合上了眼睛,不多时便传来轻微的呼吸声,渐渐进去了梦境。凌江蓠有些痴迷地看了看男人俊美的侧颜,随即闭上了眼睛,只留下扑闪着的睫毛。 这一夜,两人睡得极好。 下半夜,月光透过窗柩,散发出柔和的光亮,铺撒在凌江蓠白皙的脸上,整个人显得愈发恬静美好起来。 梦境里,她腹中的孩儿出生了,是个白白嫩嫩的透露出可爱的女孩儿,她长着圆溜溜的眼睛,眉眼处像极了她自己。 凌江蓠虽说有些失望,然而骨肉之情却是极浓,她下意识地想要去接近这个孩子,想要将她抱在怀里。 然而,不管她怎么努力往前走,孩子总是隔着她一段距离,且随之传来尖利的哭泣声。一直没办法追到孩子,凌江蓠愈发着急起来,然而却是丝毫没办法接触到孩子,只能看着那巴掌大的小脸愈来愈远。 “啊!不要!还我的孩子!”这样绝望的感觉,是凌江蓠从未有过的撕心裂肺,她吓得从梦中惊醒,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砰砰直跳,眼泪顺着鼻梁掉了下来。 “呵!原来是做梦啊!”阳光爬进了屋子里,凌江蓠下意识地扫了周围一眼,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发现一切如常,这才放心下来,呼吸渐渐平稳了。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些日子她一直处于忧虑状态,尤其是回了宣城后。如今在梦中也无法安稳,竟然做了这样的噩梦。 此时此刻她才懂得,原来骨肉分离竟然如此痛苦,即便是噩梦,她也被吓得汗流浃背,整个人颤抖不已。 坐在床塌上,她紧紧地攥住拳头,暗自发誓:不论如何,她今生一定要护住自己的孩儿,让孩子受到任何伤害。 “幸好是做梦啊!”她拍了拍胸口,感觉这个梦太过真实,自己似乎留下了阴影一般,有些无法淡定下来。 下意识地摸了摸床铺,她发现身旁早已是一片冰凉,虞寒卿不知何时离开了,她暗自恼了一会儿,这才不紧不慢地穿起了衣服。 阳光漫过床沿,丝丝光亮透进了她的房间里,凌江蓠推开窗户,一股子花香扑鼻而来,院子里满是绿色的生机,树叶上还残留着晨间的露珠,花蕊还弥漫着花香。 “又是新的一天啊!”看着新日升空,花香满园,绿色盎然的模样,凌江蓠的心情好了不少,方才梦间的不快一扫而光,她又变得开心起来。 正在这时,桃粉从屋外走了进来,她今日着了件水蓝色长裙,鬓角别着一只开得正盛的芍药,整个人显得愈发恬静动人起来。 见她这副打扮,凌江蓠的嘴角微微勾起弧度,徒然升起了一股子“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心中已是有了一番想法。 “王妃您醒啦,王爷还说让我这个时候进来伺候您起床呢,结果您自己已经醒了!”桃粉的嘴角挂着甜腻的笑,语气极为轻快,看上去心情不错。 桃粉手中端了一盆热气腾腾的水,她快步走到凌江蓠身边,将水盆放下,见自家王妃正准备穿衣,她转过身子,手脚麻利地为凌江蓠穿好了外衣。 待整理好装束后,桃粉又为她递来了漱口水,为她准备好用盐水调制好的牙膏,并递来了一张干毛巾。 来这个朝代久了,凌江蓠心中倒是对丫鬟的伺候没这么胳应了,反倒是心中坦然起来,安然接受丫鬟的伺候。 一番梳洗后,她坐在了妆奁前,任桃粉随意地梳理着她那头乌黑茂密的长发。透过铜镜,凌江蓠注意到桃粉白里透红的肌肤,今日鬓角的芍药仿若点睛之笔,衬得她整个人愈发明艳动人起来。 凌江蓠心中一动,已是有了主意,她缓缓开口道:“桃粉,下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到时候我想为你择一门好亲事,你看如何?”她转过身子,将眼神落在桃粉的身上,想要看看她的意见。 桃粉是她的大丫鬟,也算是凌江蓠身边的老人了,平日里伺候她很是得力,又极为忠诚,所以凌江蓠乐意为她操心亲事。 然而,这丫头却是不懂她心中所想,乍然听自家王妃要给自己择亲事,桃粉吓得立即跪了下来,她急忙说道:“王妃,若是我做错了事情,你只管打骂便是,千万不要赶我出王府啊!”有的大户人家,对待犯了错误的丫鬟,却又不忍心将人处死,便是将其送出去嫁人。 第六百二十四章 嫉妒 见桃粉惊慌失措的模样,凌江蓠便心知她想岔了,不由得失声笑了起来。 她哪里能够猜测到,自己的丫鬟的脑回路竟然如此长,连这样的长大都萌生了。 或许是受了惊吓的缘故,桃粉手中的梳子猛地掉了下来,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吓得她这才回过神来,脑海里,细细思索自己最近可有闯了什么大祸。 然而,桃粉见自家王妃兀自笑了起来,不由得更加害怕,心想自己究竟闯了多大的祸,竟然自己浑然不觉。 小丫头还在跪着,凌江蓠一阵无语,却又有些心疼这个傻丫头,只得赶忙将人扶了起来,连忙解释自己的用意。 桃粉被凌江蓠的动作吓懵了,一时有些迷茫。 她正想开口求情,头顶却传来了凌江蓠温润的声音,她低声道:“真是个傻丫头,正因为你对我和王爷忠心,做事又勤勤恳恳,所以我才存了为你做主的心思,哪知你竟然以为我要处罚你,真是个傻丫头!” “啊?王……王妃,我不要嫁人,我要永远侍奉你!”说这话的时候,桃粉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心底一阵发虚,下意识地摸了摸鬓角的芍药。 想到早晨某然的承诺,桃粉的面色绯红,顿时有些不适应起来。 她这一表情变化,全然落进了凌江蓠的眼神里,她但笑不语,却又看破不说破。 清了清嗓子,凌江蓠这才恢复一副正经的模样,她看向桃粉有些慌乱的眸子道:“即便你一心想要做我的丫鬟,可是我却不忍心看你孑然一身,再说了,难不成你这一辈子都不嫁人?” “对了,你看风尘如何?”凌江蓠试探性地问道。 风尘亦是寒狼铁骑的士兵,因为耳力极好,且手上功夫极好,所以虞寒卿总是将重要任务分一些给他做。 凌江蓠的眼神紧盯着桃粉,脸色没有什么变化,眼神里却是闪过一丝狡偕。 有些事情她看破却是不说破,偏偏存了逗弄桃粉的心思。 见桃粉惊慌失措,紧咬着嘴唇的模样,她径直说道:“不如这样,若是你不好意思相看,我晚些时候跟王爷说一声,把风尘叫过来,直接给你们做主订婚了如何!” “不不不!奴婢年龄尚小,只一心侍奉王妃,求王妃成全我,不……不要将我赶走啊!”凌江蓠的语气间满是认真,吓得桃粉脸色苍白。 今日桃粉的好心情,全然被凌江蓠糟蹋了个干净。此刻她害怕不已,生怕自家王妃乱点鸳鸯谱,哪里还有之前的小女儿心性。 “我说的是订婚,又不是成亲,年龄小点怕什么!”桃粉如临大敌的模样,让凌江蓠忍不住心底发笑,可是她这日存了逼得桃粉吐露心声的心思,却是不肯轻易放过她。 正在这时,素锦带着心兰走了进来。两人朝着凌江蓠福了福礼,素锦这才恭敬地对着凌江蓠开口道:“王妃,今日丞相府和静安候府向您递了帖子,邀请您到她们府中小聚。还是宣城守将的夫人,邀请您到千佛山赏花,其中还有不少……”如今虞寒卿重掌军权,众人皆开始巴结他们王府起来,所谓水涨船高,凌江蓠的身份亦是愈加贵重起来,这京中的贵妇人们哪个不是人精,如今只一心想要套近乎。 “都回了吧,就说我身子不适,改日定然请各位王妃到府中做客。”如今她胎像未稳,而宫中形势表面平静,暗中却是风潮涌动,凌江蓠不想外出,徒然惹来一些不必要的事端。 既然出门麻烦,她不如谁也不见。而且京中鱼龙混杂,对方是敌是友尚不清楚,她绝对不能贸然赴约。 “是!”素锦点点头,正准备出去,却是率先看到一旁眩然欲泣的桃粉,对方正向她投来求救的眼神。 素锦有些好奇,她不禁问道:“桃粉今日这是怎么了?”平日里王妃与她们关系不错,待她们两人极好,所以素锦并未往坏的方面想,只以为她是受了什么委屈。 “王妃要把我许配给风尘!”桃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副比哭还要难看的表情。 “啊?”素锦亦是吓了一跳,她猛地看向了凌江蓠,眼神间满是不解。 而凌江蓠但笑不语,并没有否认,表示自己的确有这样的打算。 “王妃……”素锦和桃粉情同姐妹,自然知道这家伙早已经心有所属,见桃粉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她便想要开口求情。 风尘固然是绝好的男子,然而于桃粉而言却不是绝配。 “怎么?你们都觉得这门亲事不合适么?” 桃粉见还有回旋的余地,顿时止住了哭声,立马说道:“王妃,我只想伺候你一辈子,您千万别把我嫁出去!” “好吧,既然你们都反对,那这件事情容后再议!”凌江蓠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朝着素锦眨了下眼睛,示意她安心下来。 桃粉日日在她身边伺候,凌江蓠又怎么会不知她心中所属。 今日此举,不过是想让她早日看清楚自己的内心罢了。 见凌江蓠做罢了,桃粉这才舒了一口气,顿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她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出门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 “王妃……”见状,素锦欲要开口,刚想说些什么,凌江蓠却是朝她摆了摆手,沉声说道:“放心吧,我不会乱点鸳鸯谱,桃粉的心,这下恐怕是要明了了!”两人看向桃粉急促的背影,相视一笑。 在三人说话时,心兰静立一旁,并未做声,心中却掀起了千层巨浪,看向桃粉的眼神中,透露出丝丝不屑。 于心兰而言,不想做主子的丫鬟,绝不是一个好丫鬟! 她的眼神落在凌江蓠的床榻上,见垫子上有一件男人的外衣,她心中一动,已是有了不少想法。 折腾了这么一会儿,凌江蓠的肚子倒是有些饿了,素锦赶忙为她传来早膳,生怕她饿坏了。 而桃粉红着眼睛出去后,再赶回来时,自家王妃已经吃了早膳。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又跑来忙前忙后,为凌江蓠收拾屋子。 看着她这副模样,凌江蓠不禁莞尔。 第六百二十五章 通房丫鬟 这日虞寒卿有事情外出,害怕凌江蓠外出,便提前叫来了寒荻。然而,对于这一切,凌江蓠丝毫未觉,所以当寒荻出现在她的凌烟筑时,凌江蓠微微有些吃惊。 不过,如今寒荻亦是住在王府,就算这家伙不来找自己,凌江蓠亦是要过去找她的。 寒荻虽贵为一国公主,却从未高高在上,这样凌江蓠很是喜欢,两人平日里相处起来,就像是自家姐妹一般。 桃粉和素锦也跟寒荻熟悉起来,她们只是对着公主福了福礼,便迅速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唯有心兰,听说眼前的女子是公主,吓得脚下一软,差点瘫软在地。 凌江蓠注意到她的异样,便好心让桃粉带着她出去干其他事情,仅留下夏雪和素锦在身边伺候。 今日阳光甚好,徒然待在屋子里却是有些发闷,两人看了一会儿女红花样,但觉得很是发闷。寒荻灵机一动,突然开口道,“嫂子,不如我们去外面走走?”寒荻胆大又不拘束,从前在宫里的时候,她没少女扮男装溜到宫外去玩。 如今到了王府里,出行自由了许多,她便动了外出的心思。 “不可,如今宣城城中不大太平,我们不可再外出,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再说了,今日又是一个大晴天,太阳辣得很,你确定要去?”害怕寒荻使小性子,凌江蓠只得劝慰一番。 渺渺被太后留在了寿康宫,寒荻一个人闲得无聊,心早就飞出了王府,可是听自家嫂子不同意,却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陪着凌江蓠在院子里乘凉。 寒荻是个活泛的人,不多时变忘记了方才的不快。此刻,她兴高采烈地为凌江蓠讲起了虞寒卿儿时的糗事,两人笑作一团。 “寒荻,你二皇兄竟然还有这一面!”听完寒荻绘声绘色的描述,凌江蓠笑得更欢了,语气间很是畅快。 不远处,心兰和桃粉各自拿着一堆请帖,正准备放去凌江蓠的殿中。见凌江蓠和寒荻聊得正欢,心兰忍不住开口道:“王妃可真是命好,不但吃穿用度极好,连平日里结交的人也如此厉害。先不说这些下帖子的人,就是这样寒荻公主……”说话间,她的眸子里充斥着羡慕的表情。 还不待她说完,桃粉冷冷地将她的话打断道:“这有什么,我们王妃高贵,本就应该如此!这京中贵妇能给咱家王妃下帖子,是她们的荣幸!”她说得理所当然,这些话却是直射心口,让心兰一阵气闷。 轰! 凭什么?!同样都是平凡出生的人,她可以做万人敬仰的一国王妃,而我只能成日里洒扫伺候人,做丝毫没有尊严自由的丫鬟! 这一刻,心兰心中的天平彻底失衡了。她看向凌江蓠的眼神中,多了些许怨毒与嫉妒。 桃粉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对于她这一系列变化,并未放在心上。两人动作迅速,很快消失在了院子里。 黄昏时分,心兰一人独自走在凌烟筑附近的院子里,两个丫鬟装扮的人正聊得火热,见她出现,这两人立马将她簇拥着,语气间满是谄媚,“哟,这不是心兰姐姐吗?”蓝衣女子拉着她的手,绿衣女子则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篮子。 心兰哪里应付过这样的场面,她顿时被吓得呆愣住,语气间已是颤抖状态,“你……你们是谁?这是做什么!别妄想害我,我……”她刚想说自己的主子是凌江蓠,这些人不要妄想动她分毫,可是想到白日里气闷的事情她仄仄地闭口不言,只冷脸瞪着身旁的两个丫鬟,神色间眉头微颤,满是掩饰不住的害怕。 有时候,嫉妒在人的心里无限扩大,情绪这东西便会无比微妙起来。比如此刻的心兰,她既渴望凌江蓠突然出现,为自己解决了麻烦,又厌恶对方与自己间无可比拟的身份。 她以为这两人是想对自己做不利的事情,殊不知人家的确是想巴结于她。 准确地说,是巴结凌烟筑主子。 “心兰姐姐说的什么话,如今您可是王妃身边的大丫鬟,再说了,主子身边的丫鬟可是金贵着呢,若是得了主子的允许,您就能伺候王爷,成为通房丫头。若是能借机生下一二半女,那心兰姐姐的身份可就高贵着呢!”蓝衣女子最爱听京中各家八卦,眼下见心兰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她便将自己的听闻统统说了出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本是丫鬟之间的玩笑话,却是深深地烙刻在了心兰的心里。不过片刻功夫,她的脑海里已经有了无数个设想,仿佛此刻自己便是高高在上的主子了一般。 她眸子里的害怕顿时消散全无,看向两个丫鬟的时候,眼神间的鄙视之感极浓,原本她和这两人挨得极静,却是猛地弹跳开来,仿佛是害怕接触到什么脏东西一般。在两个小丫头吃惊的神色间,心兰高傲地梗着脖颈离去了。 见状,蓝衣女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和绿衣丫鬟对视一眼,随即有些担忧地开口道;“完了,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她不会是当真了吧?”她没少开这样的玩笑,这回却是遇上个心大的了,似乎已经把她的话听了进去。 一时间,这丫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表情! “无妨,你说的是京中别的人家,又不是咱们王府。在这府中,谁人不知王爷宠王妃入骨,又怎么可能想要触碰一个粗使丫头。若她真有非分之想,那是她自己做死,与咱们无关!”绿衣丫鬟显得要淡定多了。 见周围无人,两人赶忙匆匆离去,心中已是努力将这事忘了个干净。 然而,心兰只一心想着通房丫鬟的事情,压根没有听见两人后面的话。她脑海里浮现出虞寒卿高大的身形,俊俏的脸庞,整个人忍不住耳根发软,脸色绯红,变得雀跃起来,走路也轻快了些许。 “他一定会是我的!”飞快地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她迅速拿出铜镜,摸了摸自己还算清秀的脸,心兰心中已然有了想法。 第六百二十六章 非分之想 她并不了解上流社会的人,待她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凌烟筑的小丫鬟香儿正趴在桌子上打盹。 夜已经黑透了,屋子里点了一只红烛,整间屋子照得透亮起来。见香儿睡得正熟,似有津液流出,心兰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头,对这个同屋子的人徒然生了一股厌恶之感。 香儿皮肤白皙,却长相平凡,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所以心兰有些瞧不起她。不过,香儿却是很喜欢心兰,小丫头性子单纯,并没有意识到对方不悦的眼神。在她眼里,心兰长得漂亮,又能够得到王妃的关注赏识,自然是极好的女子,她打心底里羡慕。 所谓人心隔肚皮,说的便是香儿与心兰。 作为潵扫丫头,要做的事情极为繁杂,虽说活不重,却是千头万绪缠绕在一头。如此操劳了一天,香儿着实有些累了,此刻她趴在桌子上,长长地睫毛不停地耸动着,似乎陷入了熟睡中。 心兰心事重重,明明有一肚子的话,却又不知和谁说。虽然与香儿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可是她打心眼里看不起香儿下等丫鬟的身份。这样的感觉,让她纠结到了极点,眉心紧锁成了一个川字型。 犹豫片刻,她心中实在烦躁得紧,终是憋不住了。心兰故意重重地咳一一声,又将洗漱的木盆弄得极响,吓得香儿猛地惊醒过来,差点摔倒在地。 见来人是心兰,香儿这才安心了不少,她的眼神里透露出丝丝喜悦之感,拍了拍胸脯,她提高音量道:“心兰姐姐你回来啦?”见心兰迟迟不回来,她心中有些着急,本想等着她回来,却不成想趴在桌上睡着了。 心兰点点头,犹豫片刻,她缓缓开口道:“香儿,你可知道什么是通房丫头?今日我听院子外两个丫鬟在嚼舌根,本想训斥她们一番,可是她们说的却又是其他府中的事情,倒也无伤大雅,我便也不好干涉。不过,你也知道我是从小地方来的,着实没听说过什么通房丫鬟不丫鬟的!”她这话说得极为巧妙,既隐藏了自己的居心,又能从香儿口中套出话。 不过,心兰倒是拿捏对了一点,香儿性子太过单纯,根本没有察觉她言语间试探的意味,听她这么一问,反倒露出一副兴致忡忡的模样。 “心兰姐姐你有所不知,这有钱人家选丫鬟的时候,要求是极好的,一般有姿色的,总是在内殿中侍奉,若是过些时日,便能够收入主子房中,这便是通房丫头。说白了,就是能与男主子同房,虽说没有名分,然而却比我们这普通潵扫丫头好多了,若是得了主子欢心,说不定还能被抬为侍妾呢!”小丫头愈说愈兴奋,音量也提高了不少,吓得心兰朝她噤声。 “那咱们王府中,为何桃粉姐姐日日在内殿中侍奉,却没有被抬为通房丫鬟呢?”心兰眼睛转得飞快,她试探性地问道。 “咱们王爷英俊多姿,这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更加俊俏的男子了,就算是只做无名无分的通房丫鬟,亦是咱们做丫鬟的毕生渴求的事情。”说话间,香儿露出了一副花痴的神色,仿佛虞寒卿就站在她面前一般。 听她这么说,香儿捂着嘴巴笑了起来,她半真半假地说道:“快了吧,或许就是最近了……”说完这话,她兀自端着木盆出去了,准备打来热水洗漱。 其实她是想说:“咱们王府可是个特例!”可是见心兰当了真,干脆跟她开起玩笑来。 对于这一切,心兰丝毫未觉,她坐在屋子中央,右手单撑着下巴,整个人仿佛陷入了深思,眉头皱作沟壑一般。 她心中荡起阵阵波澜,徒然升起一股子兴奋感,她的眼神微微眯起,光亮聚拢到了一处,露出一副得意的神色。 这一夜,心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眠。心中有些忧心忡忡,她丝毫没有入睡之意。 第二日,她起了个大早,换上一件簇新的衣裙,果绿色的裙子很是清爽,将她衬得清纯动人。鬓角扎了一珠宝蓝色珠花,像是一抹亮点一般,将整个人衬得愈发明媚动人。 她悄悄站在拐角处,待桃粉端了木盆过来时,心兰理了理衣衫,笑意盈盈地朝着桃粉走了过去。想到自己即将要问出口的话,她的心乱跳不已,仿佛整颗心亦要跳出来了一般。 “桃粉姐姐。你去王妃屋子里吗,需不需要帮忙?”心兰试探性地叫住桃粉,嘴角微微上扬着,眼眸间闪过丝丝狡黠之意。 见是她出现在眼前,桃粉有些吃惊,她回以心兰一个微笑,低声问道:“心兰?你有何事呢,我刚从王妃屋子里出来,伺候完她梳洗。”说话间,桃粉将盆中的水泼了出去,负手站在了她面前。 心兰有些语塞,一时不知如何说下去“哦哦,王妃已经起床了么?” 说完这话,她也觉得自己是没话找话,的确是有些无趣了。 心兰没有多深的心智,情急之下,她语无伦次地将心底的话问了出口,“桃粉姐姐,我问你一个事情,你……你可有做王爷通房……”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不过在她看来,丫鬟有心成为主子,倒也不算是过分的事情,所以与桃粉说的时候,她说话的语气一气呵成。 然而,听到她这话,桃粉却是脸色大变,整个人都氤氲这股子不可置信与怒气。看向心兰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疏离。 “心兰,你怎么可以如此想!王妃对我们如此好,一心一意为我们几个着想,她与王爷感情极好,我怎么又可能横插一脚,凭空去做了那……那第三者!” “第三者”这个词凌江蓠教会桃粉的,她觉得用在此处再好不过了。 训斥完心兰,桃粉的脸色不虞,她一甩手中的木盆,便朝着院子里走了进去,留下一脸无辜的心兰。 “呵!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在王妃身边多待了几年么!”望向桃粉离去的背影,心兰狠狠地啐了一口,神色间满是气愤。 第六百二十七章 丑陋的心思 心兰不满地瘪了瘪嘴,猛地一跺脚,心中有些不服气,便迅速转过身子,赶忙追上了桃粉。 “还有什么事!”她紧紧地抓住桃粉的衣角,让对方的脸色骤然糟糕极了。桃粉再开口,已是充斥着浓浓的怒气。 在她面前,桃粉虽说算不上有多热情,可是看在凌江蓠的份儿上,桃粉对待心兰的态度还算是和气。此刻桃粉满脸黑线,眸子间氤氲着浓浓的怒气,这让心兰的心头猛地一阵,升起一股子害怕的感觉。 这样的桃粉,像极了护食的猛虎,光看她那仿佛要吃人的眼神,就让人不寒而栗,只想拼命逃离。 心兰吓了一跳,却是一咬牙,欲要与桃粉争辩一番。她一咬牙齿,再说出的话却是让桃粉更加恼怒。 “桃粉姐姐,我并不认为我的话有什么问题。若是王妃身边的人成了通房丫鬟,不是更能够帮王妃拢住王爷的心么!”心兰的眸子有些猩红,神色间满是倔强,语气中更是透露出丝丝委屈感。 在她看来,与其让别人抢走虞寒卿的心,不如让身边人来巩固恩宠。 然而她却是忽略了一个问题,凌江蓠是现代人,丝毫不能接受古代的一夫多妻的思想,她只愿与虞寒卿一生一世一双人。 所以心兰的这一说法,不免显得有些荒谬! 心兰赤红的眸子,像极了无辜的小白兔,原本桃粉最是受不了旁人的眼泪,可是心兰此时此刻的模样,却是让她忍不住作呕。 她冷哼一声,狠狠地瞪了对面的女子,语气间亦是啥怒气满满,“呵!你简直不可理喻。我看你也不是来问我吧,而是你自己存了想要做王爷通房的心思吧!”见心兰顿时慌乱的模样,桃粉便知自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还不待心兰开口,桃粉冷冷地说道:“心兰,我不管你之前有什么心思,但是我告诉你,你最好不要对王爷有所企图,否则别说是王妃,就算是我,也不可能轻易放过你!”说到最后,凌江蓠的语气间已是威胁的意味。 “哼!”然而心兰却依旧不服气,她冷哼一声,甩手便离开了,徒然留下桃粉站在原地生闷气。 回到房间后,她将房间门砸得极响,吓得原本沉睡的香儿腾地坐了起来,整个人大吃一惊。 香儿努力揉了揉惺忪的眸子,朝着四周打量了一圈,左手下意识地拍着胸脯,发间有些凌乱,见是心兰,她不解地问道,“心兰姐姐这是怎么了?”即便是香儿单纯,却也闻出了空气间弥漫着一股子危险的气味。 此刻的心兰,周遭笼罩着层层佞气,眼神里有些狠佞之气,是香儿此前从未见过的。 她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神色间似是要喷火一般。被香儿推了几下,她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心兰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一想到桃粉那张脸,心兰的无名火轰然蹭起,她冷冷问道:“香儿,若说桃粉姐姐不愿意做王爷的通房,你可信这话?”说话间,她冷哼一声,似是有些不屑。 听她这么说,香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出的话却是令心兰震惊极了。 “当然相信啊,桃粉姐姐的心一直在秋风身上,秋风虽出身不高,却一直是王爷的得力干将,日后说不定能封个将军,那么桃粉姐姐就是将军夫人了。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来做王爷的通房了。” “别说是通房,就算是最受宠的姨娘或者侧妃,也不过是妾的下贱身份罢了!”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越距了,香儿下意识地捂住嘴巴,猛地朝着身后望了望。 “嘘!今天的话你就当做没有听到……”见心兰一副探究的神情,香儿被吓了一跳,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哦?你刚才说了什么?”心兰朝她露出了一抹会意的笑容。然而,听完香儿此番话,心兰面上虽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化,可心中却是掀起了千层巨浪。 她在心底冷笑一声,直叹桃粉心计之深。在她看来,桃粉对通房之事如此反对,不过是因为她已经有主了,不愿意让人与她比肩罢了。再看素锦,长相很是一般,自然没有往上爬的机会。 至于她自己…… 心兰紧咬牙关,颇有一番豁出去的意味,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而这头,桃粉和她吵了一架后,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她将手中的空盆子端回了屋子里,脸色很是不虞。 殿中,凌江蓠正与素锦一同看花样,见桃粉一脸郁闷的模样,整个脸仿佛要鼓成了包子,看得她忍俊不禁。她便将人叫了过来,轻轻地点了点桃粉的额头,有些好笑地问道:“这是怎么了?谁敢惹我们家桃粉生气?”凌江蓠的动作很是宠溺,让桃粉不禁愣了愣,心头的委屈感更甚了。 她努力深呼吸一口气,这才让眼泪止在了眼眶处,情绪渐渐恢复如常。 桃粉跟在凌江蓠的身边有些时日里,她自然是一心爱主,今日与心兰争执一番,说到底也是想要表明自己对主子的忠心,而非觊觎主子的男人。 这样的事情,她桃粉断然不会去做,也不屑于去做! 一想到心兰方才一脸固执的模样,桃粉不禁一阵头疼,可是如今王妃怀有身孕,她却是不敢把通房丫鬟的事情说出来,生怕影响了凌江蓠的心情。 见自家王妃紧盯着自己的表情,桃粉的眼神闪了闪,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王妃,我今日发现,心兰的心思不大单纯,她并不是我们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您……您可要提防着她些!” “你们闹别扭了?”凌江蓠轻笑一声,只当两个小丫头发生了矛盾,却是没有将桃粉的话放在心上。 “我……”见凌江蓠一副戏谑的表情,桃粉欲要争执,却是霎时停住了话头,她动了动嘴唇,低声道:“王妃您记住我的话便可,总有一天您会相信我的!” 说完这话,也不管凌江蓠是什么表情,她径直走出了大殿。 第六百二十八章 破灭 凌江蓠不知道中间发生的事情,她被桃粉此举弄得莫名其妙,无奈地耸耸肩,她看了看一旁同样迷茫的素锦,沉声吩咐道:“你去看看桃粉这是怎么了,她和心兰素日里关系不错,今日却说出心兰不适合待在我身边的话,着实有些奇怪了!” 说话间,她揉了揉眉心,不由得感慨这一天事情真不少,随即朝着素锦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 待素锦领命出去后,凌江蓠感觉身子不由得有些乏了,她躺在了塌上沉沉地睡了过去,并未将这一小插曲放在心上。 而这头,素锦找到桃粉的时候,她正捂着被子生闷气,素锦一把掀开她的被子,一股子光亮刺入她的眸子里,吓得桃粉不敢睁开眼睛。 “素锦你干什么,连你也要来气我是吧!”桃粉今日心情不爽,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不少,她猛地一砸被子,嘴巴微微下沉,露出一副气闷的神色。 “我的好妹妹,你可真是没良心,在这王府中,除了王妃我便与你最亲,你竟然说出如此没有良心的话,是存心想要气死我么!”说话间,素锦故意别过脸,露出一脸生气的模样。 这下,桃粉的气势弱了不少,她不高兴地瘪瘪嘴,脸上写满了委屈的神色。还不待素锦出口询问,她便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素锦。 临了,素锦彻底呆愣住了,她的嘴唇有些不听使唤,说出的话吞吞吐吐,“不……不会吧,心兰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平日里一脸乖巧的心兰,竟然存了僭越主子的心思。 “所以说,我们不能再让她接触王妃和王爷,否则迟早要出事!”桃粉愈想愈生气,看她这副模样,恨不得立马将心兰赶出王府。 素锦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只呆愣地点点头。 …… 这几日虞寒卿一直在外忙碌着,极少过来凌烟筑,凌江蓠心中清楚,他定然是忙着姚家的事情,便也没有过问。 这日午时,凌江蓠与寒荻正在吃午膳,夏雪突然走进了殿中,对着她的耳旁耳语一番,说出的内容却是令凌江蓠呆愣住了。寒荻知道恐怕是发生了大事,也没有多问,迅速喝了几口汤羮,便推自己已经吃饱了,随即起身离开。 凌江蓠也没有多留,便让她离开了凌烟筑。方才夏雪禀告的事情虽说不算是什么机密,然而寒荻是个心思单纯的女子,凌江蓠不愿意让她再陷入这些阿臜事情之中。 待夏雪关好门窗后,凌江蓠沉声问道:“雪儿,这消息有几分属实的可能?”姚将军是个狡猾多端的人,凌江蓠不大相信姚家就这样垮了。 夏雪点点头,随即恢复正经的脸色,低声道:“的确千真万确,是王爷让我传回来的消息,姚家垮了!” 说话间,她的眉头上扬,整个人吐露出喜气与明快。 “那便好!”不知为何,听到姚家垮了的消息,凌江蓠心中并没有多么喜悦,反而心头有些闷闷的,说不清这是什么滋味。 待夏雪离去后,凌江蓠独自坐在窗柩前,脑海里细细回忆起以往,心中徒然升起一股子时光再不复从前的怅然。 下午时分,虞寒卿带着春雷一行人回到王府,他自己独自来了凌烟筑,入眼便是躺在塌上熟睡的凌江蓠,或许是心头有心事的缘故,她的眉头紧紧皱起,荡漾着浓浓的忧愁之意。 男人刻意将步子放轻,缓缓地坐在塌前,他伸手摸了摸凌江蓠的脸颊,欲将她紧皱的眉头抚平,却是怎么也抚不平,最终只得作罢。 待凌江蓠醒来的时候,最后一丝余阳消失在了山间,天边挂起赤红的晚霞,染红了整个天际,入眼皆是红彤彤的一片。 刚想翻身起床,却发现男人正趴在她的塌前,白皙的手被虞寒卿紧紧攥在掌间,她欲要挣脱,他却是率先醒了过来。 “醒了?” “你醒了?” 一男一女同时发声,两人皆是一愣,然而关切的语气不尽相同。 凌江蓠率先笑出声来,或许是刚睡醒的缘故,她的嗓音有些沙哑,看向男人的眼神里有着浓浓的温情,“相公今日竟与我想到一处去了。” 说话间,男人已经将她搂了过来,让她平躺在自己的腿间。 两人温存了片刻,虞寒卿突然开口道:“蓠儿,姚家这回真的完了,果不其然,姚将军此番想要造反逃跑,被人抓住了,姚书镜姐妹亦是被关了起来。”虞寒卿看了看凌江蓠,细细地为她拨正凌乱的发丝,动作无比温柔。 只有在凌江蓠面前,他才会有如此柔情似水的一面。 “嗯,夏雪已经告诉我了。相公,我……我明天想去看看她们。”说话间,凌江蓠试探性地看了看男人的脸色。 虞寒卿摸了摸她的脸颊,缓缓地将头低了下去,突然噙住她温润的唇畔,好半天脖颈处在细不可闻地吐出一个“嗯”字! 两人亲热了一会儿,男人这才不舍地将她放开,随即替她收拾了一番,将人抱在床榻上去后,这才回到了书房里。 如今凌江蓠有了身孕,夫妻间不能再做亲密的事情,虞寒卿又有些情难自禁,只得躲到了书房里去,也好控制自己的情欲。 然而,最终还是忍不住,虞寒卿回到了小女人的床榻上,只相拥而眠,却是什么都没有做。 两人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双明利的眸子正紧张地盯着他们这头的动静,那人见屋子里的灯灭了,顿时脸色黑沉,这才依依不舍地回到了屋子里。 第二天,想到要去见姚书镜和姚书涵,凌江蓠起了个大早。虞寒卿虽说有些担忧,却是并没有反对,害怕路上出事,他特意派了夏雪和天狼跟上,又让秋风率了一队寒狼铁骑保护她的安全。 凌江蓠笑他大题小做,可是男人却很是固执,坚持要让她带上人马,否则便不允许她出门。 最后争执不下,她只得无奈地答应了。 第六百二十九章 危情 这次姚家犯的事儿大了,虽说没有将罪名定下来,却是脱不了满门抄斩的罪名。姚书镜和姚书涵是姚将军的嫡亲女儿,如今亲爹做了叛国的事情,她们二人自然是逃不了处罚了。 由于此事还需有刑部审理,所以虞寒卿派人将姚书镜姐妹关进了天牢里。 这也是虞寒卿不愿意让她过来的,她如今有了身孕,肚子里有了新生命,这天牢又是不详之地,难免有所冲撞。 可是凌江蓠想要过来,男人便也不会阻止,只是派了更多的人手保护凌江蓠,深怕她出了一丝一毫的差错。 他深知姚氏姐妹的事情一直是她心中的一根刺,若是一日不解决,恐怕她一日便不能安稳。与其如此,他不如让她自己去处理这件事情。 此刻,凌江蓠在一干人的簇拥下,来到了关押姚书镜姐妹的地方。这两人此刻哪里还有平日里高贵的模样,两人皆是满身狼狈,脸上尽是污垢,周身衣物都染上了很厚的尘渍,浑身透露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心酸。 看样子,姚书镜两人受了不少的苦。听见门外的声响,她们腾地站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握住门上的铁柱子,心头隐隐有些期待。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一下子从众星捧月的仙女掉落云端,成了阶下囚,这样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于姚书镜和姚书涵而言,最可怕的不是监牢,而是满心的迷茫。她们二人虽有一心小心思,却也没有足够的智谋,平日里姚将军没少给他们出谋划策,眼下所有的事情皆需要自己去解决,她们二人不免有些绝望。 有什么是比从天堂掉入地狱是多可怕的呢? 姚书涵的性子更为冷傲,她双手紧紧地抓住铁柱,眸子里虽有些不安,然而更多的却是倔强。被打入天牢这么些时辰,她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叛变的事情。 她极为聪明,自然懂得这一切绝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在其中推波助澜,然而如今一切证据摆在眼前,似乎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为今之计,便是只有等了,等待事情的转机。 姐妹二人朝着大牢入口处张望着,两人皆是紧张的神色。虽说平日里嚣张惯了,可是被关入大牢倒是头一遭,心中不免忐忑起来。 见来人是一群面生的官兵,她们心中顿时一沉。然而待看清这群人簇拥着的女人时,姚书镜和姚书涵皆是一惊,仿佛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尾,顿时周身手脚冰凉起来。 “你来干什么!你给我滚!”其中姚书涵的反应最大,她朝着凌江蓠大吼一声,并猛地啐了一口,声音有些凄厉。 若说到姚家姐妹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恐怕就是凌江蓠了。不为别的,她们曾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且在她们眼中,凌江蓠始终比不过自己。 被敌人看见自己最为狼狈的模样,无疑是赤裸裸的羞辱。凌江蓠微微吃惊的神色,仿佛如刀子一般插在姚书涵的身上,让她顿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此刻,她着实不愿意让凌江蓠看见她这副落魄的模样。 见状凌江蓠微微蹙起了眉心,心中有些难受,然而还不待她开口,领头的狱卒却是率先上前,他手脚麻利地打开了牢房门,一把揪过姚书涵的头发,便是狠狠地掌掴了下去。这人颇有想要讨好王妃的意思,所以下手极重,空气间传来一声脆响。 姚书涵的脸上顿时留下了鲜红的手印,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眼神不自觉地流了下来,鬓边的头发散作一团,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 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可是她的嘴巴已经红肿起来,一时麻得说不出话来。在姚书镜的搀扶下,她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却被领头狱卒狠狠地啐了一口道:“还以为自己是将军府的千金呢,竟然敢对王妃出言不逊,真不知道你有几个脑袋可以砍!告诉你吧,如今你不过是罪臣贼子之女,最后给我老实一点,否则老子手里的刀可不是吃醋的!”说话间,他扬了扬手中明晃晃的刀,语气间有些凶狠。 这一幕,倒是让凌江蓠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 正在她沉思之际,这狱卒头子赶忙关上大牢的门,迅速转身来到了凌江蓠的身旁,语气谄媚地道:“王妃娘娘,真是对不住,让您受惊了!”他朝着凌江蓠拱拱手,随即退到了后面去。 如今虞寒卿重掌军权,这些人都上赶着巴结他,尤其是这群小兵小将。他们好不容易有机会见到无比尊贵的王妃,自然是要在她的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你们下去吧,这里留下夏雪便好!”凌江蓠朝他们点点头,示意众人离去。 与姚氏姐妹许久未见,此刻凌江蓠倒是有不少话要说。从前这两人没少陷害她,可是如今敌人就在眼前,凌江蓠却是没了报复的心思。 或许是即将要做母亲的缘故,如今她的心肠愈发软了。 众人领命,不过片刻功夫,牢房里再次恢复了安静的模样,只留下姚书镜和姚书涵姐妹与凌江蓠冷眼相对。 被人打了一巴掌,姚书涵心里很是不爽,此刻见那群狱卒已经起来了,她的胆子又大了起来。朝着凌江蓠狠狠地瞪了一眼,她开口便是质问的语气,且整个人依旧高傲无比,“呵!凌江蓠,你终于来找我们报仇了。可是我告诉你,即便我姚家被你们弄垮了,我们会被满门抄斩,可是我还是不怕你!就算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姚书涵的神色间满是惨然的表情,整个人透露出一股子狠厉之气。 这样的姚书涵,连一旁的姚书镜都被她吓了一跳,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大概是一个人全然陷入了绝望的境地,便会毫不在意起来。 “呵!口气倒是不小,可若我偏偏不让你死呢?”凌江蓠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说话间亦满是冷冽。 第六百三十章 听墙角 “你可曾知道,这世上有一种说法叫做“生不如死”,有时候,下地狱未必是最大的折磨!”凌江蓠没有想到,即便如今深陷囹圄,姚书涵竟然还是一副嘴硬的神色。 见她这副认真的神色,姚书涵徒然变了脸色,她脸上的冷傲之气顿时消失全无,说话间亦是颤抖着,“你……凌江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们姐妹出自官宦之家,自然懂得深宫后院稀奇古怪的刑罚。见凌江蓠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眸子间却满是玩味,她们姐妹二人皆是浑身一震。 从前未曾出嫁的时候,姐妹二人曾经听说过一种极为残酷的刑罚,便是将活人制成人彘,便是将活人的四肢切去,只留下光秃秃的身子,再将人这一部分身体装入特定的容器中,一点点任由血液流干。 这种刑罚极为残酷,便是能让人生不如死之法。 姐妹二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一幕,顿时两人皆是有些害怕,然而姚书涵性子更加刚烈些,她将姚书镜护在怀里,始终不肯说一句求情的话。 “你们走吧!”这两人的表情变化,堪称精彩绝伦,凌江蓠此刻却没有心思与她们周旋,思索片刻,便将心中的决定说了出来。 如今她有了身孕,就算是为了给腹中的孩子积阴德,她也不会轻易了结了别人的性命。更何况虽说她与姚氏兄妹关系不好,可是却又没有到达至人于死地的地步。 不论何时,凌江蓠做不到草菅人命。 “你说什么?”姚书镜和姚书涵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眸子间看到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两人的眼神随即双双落在了凌江蓠身上。 一旁的夏雪也微微有些吃惊,却是什么都没有说,亦是没有问。 凌江蓠扫了一眼大牢里,语气间满是轻描淡写,“这狱中的日子,在你们看来便是生不如死。可若是出了这大牢,你们二人便不是将军之女,而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平民罢了。仔细想想,自己能够受得了么?” 姚书镜和姚书涵一直都是众星捧月的人物,若是乍然成了平民,又没了财物榜身,日子恐怕不会比在大牢中好到哪里去。 而且若是到了牢外,凌江蓠若是想要略施手段报复她们,却也是轻而易举。 然而,这两人此刻只一心想到逃离天牢,免去这杀头灭门之罪,心里却没有料想过,日后将会遇到更多的苦难。 “你真肯放我们走?”姚书涵斜佞了她一眼,语气间满是不可置信,她不相信凌江蓠会如此轻易地放她们离开。 见两人将信将疑的模样,凌江蓠懒得搭理,索性闭口不言。 这下,轮到夏雪没办法淡定了,她朝着姚家姐妹怒吼道:“还不快滚,趁我们王妃没有后悔之前,有多远给我滚多远!”这两人羞辱自家王妃的事情她亦是有所耳闻,而这姚书涵又是话多不讨喜的性子,所以夏雪对她们可没有好脸色。 姚书涵原本想要说的话,全都碎进了肚子里,她紧咬牙齿,拉着姚书镜迅速离开了。生怕凌江蓠后悔,她们的步子极为轻快,那模样仿佛落荒而逃一般。 “王妃,您……”见这两人走远了后,夏雪这才试探性地看了看她的脸色,然而对方却是一脸平静,的确是想要放她们走吧。 凌江蓠深呼吸一口气,低声道:“走吧!”如今她不想杀人,不过整一整姚氏姐妹还是可以的,毕竟从前她们没少作弄自己。 “只希望她们能够好自为之!”走到牢房门口的时候,凌江蓠突然猛地回过头,若有所思地盯着之前的牢房看了看,神色间满是深邃 或许是怀孕了的缘故,近日凌江蓠愈发多愁善感起来,尤其是和姚书镜见面后,她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以前的种种,不免又是一番感慨。 回到王府后,正好虞寒卿待在凌烟筑,似乎是在等自己。此刻,他坐在凌江蓠的藤椅上,手里拿着一本医书,眼睛却是微闭着,眸子处长长的睫毛不停地扑闪着。 微风过境,打乱了他鬓间的碎发,却丝毫不影响这样射人心迫的绝世容颜。凌江蓠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手已经抹上了男人薄薄的唇畔。 她老大阿姨般的色心又萌生啦! 见状,夏雪难得识相地退了出去,院子里只留下她和某绝色男子。 其实虞寒卿早就醒了,不过他想知道小女人下一步会做什么,于是便继续装作熟睡的模样,可是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却是出卖了她,只是可怜凌江蓠一孕傻三年,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她顺着硬实的胸膛一路向下,小手不安分地摸着男人,渐渐地,虞寒卿被她摸出了感觉,一时有些情难自禁。 “该死!”他在心里轻咒一声,却是装睡不下去了,因为下身某处已经起了些反应。在继续装下去,受伤的可是他自己。 女人啊!真是逗不起的生物。 虞寒卿猛地睁开了眼睛,一把将凌江蓠拉入怀里,将她的唇畔含入口中,弄得凌江蓠身体里一阵酥麻。 自己竟然大白天被人摸出了反应,虞寒卿不禁有些汗颜。 “嗯……不要在这里!”耳垂是她的敏感地带,凌江蓠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然一阵微风拂来,她意识到自己是被男人的拉过来半跪在他的腿间,这样的姿势着实太暧昧了!!! 好羞耻啊!凌江蓠忽然有些后悔自己脑袋抽风,干嘛要去招惹欲求不满的难色啊! 待她反应过来,却是被男人横打抱起,回到了她的房间里。 一阵亲热后,虞寒卿体内的燥热感这才渐渐褪去,心里舒畅了不少。 似乎回到宣城后,他们便没少做这样的夫妻事…… 男人细心地为她整理好了衣衫,不过片刻功夫,两人又若无其事地坐在大殿里,开始细细抿茶,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待凌江蓠把姚氏姐妹的事情告诉男人后,并说她不想杀人,而这两人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将她们贬为庶民也算是很重的惩罚了。 虞寒卿神色如常,只说:“你高兴便好!” 第六百三十一章 有了想法 这一夜,虞寒卿依然宿在凌烟筑。夜里风平浪静,王府中似乎一切如常。唯有透过窗柩,方能发现一双凌厉的眸子,心兰眉眼间充斥着浓浓的怒气。 身旁传来香儿熟睡的呼吸声,她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在心兰的认识里,女人怀孕的时候男子最容易偷吃,然而这王爷却宁愿憋着,亦是要宿在凌江蓠的院子里,与她同塌而眠。一时间,心兰反倒怨恨起了凌江蓠,觉得是她使了媚术留住的男人。 她紧紧地攥握成拳,狠狠地朝着凌江蓠房间的方向瞪了一眼,心里暗忖道,“呵!总有一日,我势必会成为王爷的女人!”摸了摸自己的脸蛋,依旧白皙光滑,心兰这才放心地拉过被子掩头睡去。 翌日,凌江蓠起床的时候已经是午时,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身旁,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出去了,床铺里依旧残存着男人的气息。深呼吸一口气,仿佛心安了不少,她的嘴角泛起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所谓有斯如此,一生何求。凌江蓠摸了摸小腹,心中不免高兴起来。 她缓缓起身,推开了木质窗柩,任阳光铺撒进来。这满屋子的光亮,顿时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殊不知,此刻她静立窗前,那泼墨般的长发随微风而动,入眼便是令人赏心悦目的美景。 因着前几日的事情,桃粉要素锦与她日日轮守,就是心兰上前。而后者如今存了小心思,却是不大乐意干伺候人的事情,亦是乐得清闲。 今日正好轮到桃粉当守,吃过午膳后,主仆二人便来到凉亭处乘凉。桃粉站在凌江蓠身后,一轻一重地为她扇着风,凌江蓠好不惬意。忽然想起什么,凌江蓠缓缓开口道:“咦,这几日怎么不见夏雪和心兰过来?” 桃粉不想提及心兰,便将话题转移到了夏雪身上,她故意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低声道:“王妃,夏雪姐姐恐怕是被天狼骗去了……”听了凌江蓠的建议,虞寒卿果然将天狼收入了寒狼铁骑,如今两人见面已经不容易。不过天狼即便进了寒狼铁骑,却也只是保护夏雪一人。 “王妃,那个天狼每晚日落后,都会偷偷跑回来见夏雪姐姐!”知道凌江蓠并不反对这二人,桃粉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将自己所见所闻统统告诉了自家王妃。 她在心中惊叫一声,“夏雪姐姐你可别怪我啊,我也是为你好!”桃粉表示,她只是拐弯抹角地请王妃为两人指婚啊! 没名没分,总比有婚约在身强! 凌江蓠点点头,却又愣了片刻,心里狂呼一声,不对啊! 既然这两人日日见面,自然应该感情迅速升温,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竟然也任何动静,她心中着实不解! “桃粉,过来。”凌江蓠对着桃粉耳语几句,随即露出一抹狡偕的笑容。 听完自家王妃的安排,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沉声问道:“王妃,咱们这样真的好么?”您可是高高在上的王妃,听丫鬟的墙角有伤风化啊! 后面这句话,桃粉愣是没敢说出口。 “就这么定了!”凌江蓠的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弧度,心情不甚愉快。 晚间,夏雪见四下无人,便如常出了房间。半柱香的功夫,她身后跟了两个一前一后的人影。然而她心中有些紧张,竟丝毫没有察觉。 果然,到了一处花园死角,一个高大的男子正翘首以盼,原本一张愁眉苦脸的脸,见夏雪出现,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立即变得兴奋起来。 “雪儿,你可算是来了!”见天狼一脸迫不及待的模样,夏雪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她怎么感觉两人是在偷情一般,怎么说怎么怪! 而不远处的凌江蓠,有些不大听得清楚两人的对话,便悄悄地往前挪了一步,桃粉见状,顿时汗颜,她在心中呐喊不止,“王妃你这样八卦了不大好,会带坏小世子的!” 或许是太过紧张的缘故,夏雪和天狼武功如此高强的两人,竟然没有发现她们的存在。 好不容易见到夏雪,天狼的心情有些雀跃,他一把拂过她的肩头,有些紧张地问道:“雪儿,你可有和王妃提及我们的婚事,我……”在他眼里,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娶她过门。 毕竟要本着对女人负责的原则嘛! 然而,一听她这么说,夏雪却是彻底炸了,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天狼,音量提高了不止一个度,“谁说要嫁给你了,真是厚颜无耻!”嘴里虽是骂着天狼,双手不停地拍打着男人的胸膛,夏雪心中其实紧张异常。 她拒绝的话语,多少让天狼有些受伤,男人的眸子里闪过一起悲伤,语气间却很是坚定,他目光如炬,紧盯着夏雪道:“啊!当初我救了你,你就说要以身相许的啊,我……我不管,反正你说的话,我可是都当真了的!” 见这个木头桩子,竟然难得可爱了一番,夏雪努力憋着笑,故意板着脸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收回那日说的话可以么?”说话间,她的耳根绯红,整个人亦是紧张不已。 “我……雪儿你这是嫌弃我了么……”说话间,天狼扫了一眼夏雪满身华服,以及愈发玲珑的身段。 夏雪下意识地想要矢口否认,然而正在这时,身后却是率先传来一声嗤笑,吓得她往后退了一步,天狼赶忙上前,一把将她拥入了怀中,神色间骤然冷冽,眼睛飞快地扫描着周围。 “额……”自家王妃准备出来“认罪”,桃粉只得硬着头皮跟上。心里不停地祈祷,夏雪姐姐看不见我,夏雪姐姐看不见我…… 见来人是自家王妃,也不知来了多久,她和天狼的话对方听去了多少,她脸上露出一副窘迫的神色。然而,下一秒,凌江蓠故作狡偕地说道,“雪儿,你们的话我全部都听见了!” 桃粉呆愣住,她表示对自家很是无语,忍不住使劲朝着凌江蓠使眼色,那模样仿佛是在说,“您是听墙角的,不能如此理直气壮啊!!” “呃呃……”一时间,夏雪倒是有些尴尬,她哪里能够想到,好不容易出来约个会,竟然能被自家主子跟踪,着实运气爆棚啊…… 第六百三十二章 托付 晚风来拂,泼洒在人的脸上,顿时令人心神荡漾。此刻夏雪脸色绯红,耳根处不禁发烫起来。一想到方才她与天狼的话,全然落进了凌江蓠的耳朵里,顿时尴尬不已。 偏偏自家王妃是个胆大的,听了别人的墙角不说,还非要承认,夏雪不禁汗颜。她有些气大,便狠狠地瞪向天狼,那模样仿佛是在说:“都怪你,都是你的错!”一般。 然而对方并没有理解她为何生气,却又露出一副不解的神情,这让夏雪更加生气起来。而凌江蓠和桃粉哪里见过这样的夏雪,两人掩唇笑了起来,夏雪气得别过身子。 此刻,气氛仿佛静止了,空气稀薄得厉害极了。 渐渐地,天狼这才回过味来,知道夏雪是因为难为情才生气的。他轻轻地咳了一声,便朝着凌江蓠行了个军礼,沉声道:“王妃,你们和雪儿聊聊吧,她……属下告退!”说话间,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夏雪,她瘦削的身子颤了颤,紧紧地捂住发烫的耳朵,却并未转过身子来。 天狼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又下意识地挠了挠头,准备转身离开。 见状,桃粉赶忙推了推凌江蓠,小声说道:“王妃……不能让他走啊!”,示意她将人留住。她之所以要将两人约会的时候告知自家王妃,不过是希望他们两人能够早日名正言顺,然而两人这番模样,却又像是不相往来! 不要啊!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 被桃粉这么一提醒,凌江蓠瞬间清醒过来,她朝前走了一步,扬声叫道:“天狼留步,本王妃还有话对你说!” 天狼本就有些纠结,徘徊着不愿意离开,可是夏雪又在气头上,若是自己不走,她又很是难为情。这下凌江蓠将他叫住,他赶忙停住了脚步,快步走了回来。 此刻夏雪还在气头上,他若是走了,又有些担忧。所以往回走的时候,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出弧度,眸子间的不安消退了不少。 然而下一秒,这位王妃脱口而出的话,却是让他的紧张感到达了嗓子眼,“天狼,你私自拐带我院子里的人,玷污了她的名声,你说!这件事情如何处理!”凌江蓠努力憋着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她的话刚出口,夏雪也被惊了一跳,她猛地回头过来,朝着凌江蓠使劲摆手,音量提高了不少,“王妃,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单纯地叙叙旧而已!天狼,他只是我的朋友……”说这话的时候,她有些心虚地瞟了一眼天狼,对方却是有些受伤。 平日里,天狼只围着她一个人转,而夏雪又不承认两人的关系,这让天狼很是无奈。然而眼下她极力撇清两人的关系,却是让他有些受伤了。所以不管夏雪如何眼神暗示,他始终都保持着沉默的姿态。 见夏雪咬牙不承认的模样,凌江蓠干脆来了一剂猛药,“哦?是么?天狼不知我玄天礼节,夏雪你不会也不知道吧,固然民风开化,一个女子能够在大晚上来见男人么?还有,我与桃粉刚才可是见你们举止亲密……”剩下的话凌江蓠没有说出口,却是足够令人遐想连篇。 “我……我……”夏雪平日里大大咧咧惯了,然而面对自家王妃这招诘问,却是顿时面红耳赤起来。 突然,还不待凌江蓠开口,天狼缓缓走到了她面前,他拳头紧握,眉头紧紧地锁死,整个人氤氲着一股强大的气势。深深地看了一眼夏雪,他扑通地跪在了凌江蓠的面前,语气间满是坚定,“王妃娘娘,我天狼这双腿从生下来起便没有跪过任何人,今日我向你下跪,是求你原谅我今日的莽撞。雪儿是你屋子里的人,我心悦于她,却没有明媒正娶,到您这里求亲订婚,反而是私下约来夏雪,这是属下的错。今日又被您抓了个正着,既然您说我玷污了夏雪的名声,那么我……我愿意对她负责!” 天狼顿了顿,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夏雪知道他要说什么,本来想要阻止,眼下却是来不及了,“求王妃将夏雪嫁给我!”说完,朝着凌江蓠磕了个头。 凌江蓠有些动容,却是没有开口,然而天狼心中很是躁动不安,有些着急起来,“我必然护她一世周全,求王妃放心将人交到我手上!” 见他这副模样,凌江蓠的神色也严肃无比,两人对峙着,似乎是在商讨惊天的紧要事一般。凌江蓠清了清嗓子,又看了动容不已的夏雪一眼,眸子间多了些许慎重之意。 “天狼,夏雪虽然一直在我身边侍奉,我却是没有把她当做我的丫鬟。她很是忠心,屡次三番救我于水火,她于我而言便是亲人。所以对于她的婚事,我只能谨慎之中更加谨慎,将她托付于良人。今日你诚心求娶,若是能够将我的问题答得令我满意,那么我便将她嫁于你!”凌江蓠又恢复了唠叨的本性,此刻她仿佛嫁的不是丫鬟,而是女儿一般。 她此刻的神态,仿佛是在告诫出嫁的女儿,为她打下强心剂一般。 天狼被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却也努力挺了停背脊,努力让自己的底气足了些,“王妃请问!” 见两人这副模样,夏雪徒然升起了一股子紧张感,她下意识地捏紧自己的衣袖,眼神变得慌乱起来。 “你为何要娶雪儿?” 凌江蓠率先开口,却是让天狼愣住了,他挠了挠头道:“我……我不知道,不过我天狼今生非她不娶!” “那她为何要嫁给你?” “我那日救了她,她便说要对我以身相许,不过日后成亲了,我必定事事以她为先,做一个听话的相公!” 听到“听话”二字,桃粉率先崩不住了,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过依照夏雪的性子,成婚后天狼的确需要听话。 听完天狼的回答,凌江蓠神色未变,低声道:“好,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第六百三十三章 成婚 被凌江蓠如此紧盯着,天狼身上汗意涔涔,整个人紧张不已。不过,他的眼神不时飘过夏雪这头,眸子间却满是坚定。 在他看来,娶夏雪为妻是他眼下最为重要的事情。 “你可以爱雪儿到什么程度?”问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凌江蓠的语气间满是隆重,她紧盯着天狼的神情,不错过男人任何一丝表情。 “我可以为他去死!”天狼不是温润的书生,说话亦是干脆直接,却又是他内心最为真实的情绪。 凌江蓠满意地点点头,并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程度。那日被西凉玄晨等人追杀,天狼和夏雪腾空而起,然天狼始终一心护住夏雪的事情犹如历历在目。 这样的男人,即能护住夏雪一世周全,又一心待她一人,的确是她再好不过的去处了。其实凌江蓠清楚夏雪心中所想,或许是大大咧咧惯了,她并不擅长于儿女情长,甚至表现出厌恶天狼的模样。然而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是对天狼有感情的,否则也不会日日偷偷跑来与他相见。 天狼是个木头脑袋,他不明白夏雪心中的想法,若是日日被这家伙拒绝,恐怕会泄气,两人的喜事亦是一再耽搁。所以凌江蓠这才将话说开,替两人做主。 她看了看两人的表情,天狼有些紧张,眼神里却满是炽热,渴望凌江蓠能够答应。夏雪则一反常态地低着头,一言未发。 凌江蓠嘴上挂着笑意,语气间却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既然如此,我就把雪儿交到你手上,择日为你们办了成亲仪式。我以夏雪姐姐的身份请求你,日后好好爱夏雪,一定要爱她、敬她、疼她,否则我这个娘家人绝对不会饶过你!”月光下,凌江蓠的身影颀长。 她这一席话,既让自己感触颇深,又使夏雪泪流满面。 “属下遵命,若是我做了半点对不起雪儿的事情,便任王妃要杀要剐!”天狼立即欣喜不已,看向凌江蓠的神色间,充斥着浓浓的感激之意。 月光下,凌江蓠的身影被拉得颀长。 这一次,夏雪出人意料地没有说话,桃粉在一旁给她使眼色,说着恭喜的话,她却是低头不言,绯红的耳根却是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待凌江蓠回到凌烟筑的时候,虞寒卿早已在屋子里等她归来。见她神色间满是惫态,然嘴角却是扬起了高高的弧度,男人有些好奇,低声问道:“这是这么了?蓠儿今日心情不错?”虽是疑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见男人这副疑惑的模样,她笑得更欢了。 没有卖关子,凌江蓠据实将事情说了出来。待她言毕,虞寒卿嘴角微微扬起弧度,看样子亦是为这两人开心。男人宠溺地轻抚怀里小女人的头顶,将额头置在她的发间,温热的气息缓缓漫入她的头顶,“蓠儿,这一次你做得不错,不过你是王府的当家人,固然夏雪于你身份特殊,然而却不宜过分操办,这件事情你就放心交给管家吧,他是我从宫里带来的老人,对这种事情有分寸。” 说完,虞寒卿不由分说地为她脱去外衣,亲自替她洗漱一番。 夜,已经深了…… 夏雪和天狼的婚事定在半个月后,因为两人皆算是王府中的家生子,所以即便成亲了,两人依旧住在王府里。得了凌江蓠的特许,两人将家安在了前院的一个宽敞的院子,此处采光甚好,屋子里空间充足,又离着凌江蓠的凌烟筑甚近,所以虽说是嫁出去,夏雪却也不过是挪了个地方生活罢了。 只是从此以后,她便嫁作他人妇,再也不如从前那般肆意。 因着两人婚事时间紧促,而夏雪又没有提前准备好嫁衣,然毕竟是嫁人这等重要的事情,凌江蓠亦是不愿意她留下遗憾,穿普通成衣。所以她特意派管家请来了宣城中最大的布庄――风林布庒的秀娘,连夜为夏雪赶出了嫁衣。 桃粉几人特意为他们装扮了婚房,屋子里贴满了大红的喜字,这也让夏雪两人的亲事变得像模像样起来。 一时间,王府里的人忙碌起来,整个院子里充斥着浓浓的喜气。 虽说夏雪是丫鬟的身份,可是她屡次三番救凌江蓠于危难之间,后者早已经将她当作了亲人,所以凌江蓠执意让她从自己的凌烟筑出嫁。 这样有些于理不合,不过为着凌江蓠开心,虞寒卿倒也没说什么,反而吩咐小厨房为夏雪做出几桌喜宴。 这日早晨,当天空泛起一抹鱼肚白,夏雪便铺撒好了红妆,整个人变得妩媚动人起来。看着她白皙的皮肤,挺俏的鼻梁,柔软如同樱桃一般的红唇,桃粉忍不住啧啧称奇道:“夏雪姐姐今日可真真是美极了!” 素锦忍不住打趣她道:“别着急,你也会有这么一天的!”说话间,她朝着桃粉挤眉弄眼,暗示之意不言而喻,桃粉闹了个大红脸,两人随即闹作一团。 屋子里顿时活跃起来,夏雪原本有些紧张,听桃粉两人的作闹声,她紧锁着的眉头渐渐舒散开来,整个人放松了不少。 不多时,凌江蓠走了进来,她拍了拍夏雪的肩背,神色间却是颇有感触。如今夏雪出嫁了,嫁给了深爱她的男人,这便是最好的归宿。 凌江蓠从拿起了粘了喜字的梳子,轻轻地放在夏雪的头部。她的动作很是轻柔,语气亦是温柔得出奇,“雪儿,今日你出了这道门,便是嫁作人妇了,从今往后,莫忘记了这里是你的娘家。一梳梳到头,二位新人白头偕老……” 听自家王妃如此说,夏雪顿时泪流满脸,在凌江蓠完成最后一道程序,准备为她挽好妇人发髻的时候,她猛地拉住了凌江蓠的手,抽噎着说道:“王妃,我不想离开了,我不要嫁人!”说话间,她紧紧地搂住了凌江蓠的腰部,两人主仆情深的一幕很是感人。 梳头、接亲、拜堂、闹洞房,凌江蓠亲眼目睹了夏雪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 第六百三十四章 陪伴 而门外,本就有些迫不及待的天狼,听见夏雪如此说,他顿时吓得破门而入,入眼便是自家小媳妇儿抱着王妃不肯撒手的模样。 在听她说:“我不要嫁人!”的时候,天狼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顿时紧张起来。跟夏雪相处了这么多时日,他很是了解她的性格,生怕她又临了说出反悔的话。 所以下一秒…… 夏雪顿时止住了哭泣,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下,被天狼迅速地抱上了花轿。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不管是手还悬在半空中的凌江蓠,还是一脸懵逼的吃瓜群众桃粉和素锦二人,皆被吓得呆愣住了。待几人回过神来,耳边却是开始回味天狼霸气的话,“雪儿,今日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我这辈子赖上你了!” 然而声音依旧回旋在屋子里,夏雪却是已经被男人横空抱上了花轿。 后来,待夏雪为天狼生下孩子后,这件事情依旧是王府中的笑谈。 看着天狼抱着夏雪离去的背影,凌江蓠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在心中感慨道:“大概这就是一个人爱另一个人入骨的表现吧!” 只有爱一个深入骨髓,才会有迫不及待想到与她一世白头的想法。 这样固执而深情的天狼,凌江蓠把夏雪交到他手上很是放心。 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夏雪和天狼结为夫妻,一切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办成了。 虽说已经嫁作人妇,可是凌江蓠如今怀有身孕,身边正是离不开人的时候,所以夏雪白日里待在凌烟筑伺候她,晚上再回到她和天狼的小家。 见夏雪气血充足,脸上的笑容愈发深刻的模样,凌江蓠心中便暗叹,自己这回真是做了一次最为成功的媒。 然而,夏雪这头稳定下来,她最近却是有了新的烦心事。不知为何,她的孕吐反应愈来愈大,原本她只是隔三差五地呕吐起来,可是随着月份增大,她的肠胃愈来愈糟糕,非但闻到腥味和油腻的食物的味道受不了,就算是普通的点心,依旧让她作呕不止。 短短几天功夫,凌江蓠吃下去的东西少得可怜,整个人亦是清瘦了不少。 这日,素锦端了盘新鲜的玉米粥过来,这是用上乘的糥玉米做成了,玉米粒很是饱满,原本金黄色的米粒被小火熬至浓稠,即便是隔着一段距离,依旧能够闻到一股子香浓的味道。 凌江蓠孕吐反应很是严重,胃里有些虚空,此番吃这样的食物再好不过了,这玉米粥很是新鲜,她闻着倒也不怎么反感,且此番吃这样的食物,也能养胃,滋补一下身体。 她动作麻利地端起了托盘里的碗,正准备吃一口,然而扑鼻的味道却突然令她有些反感,顿时吐得天翻地覆起来。 待这一番折腾后,凌江蓠说什么也不肯再吃东西,她脸色有些苍白,便躺回了床上,准备闭眼休息一番。 经过这一次怀孕,凌江蓠这才知道为人母究竟有多辛苦,思及其,她不禁对另一个世界里的母亲有些愧疚起来。原来,母亲竟是如此不易,自己以前却从不理解她,此番她懂得了母爱的伟大,然而周身却满是“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悲凉之感。 待凌江蓠睡下后,桃粉有些无奈地端着托盘出去,她刚走到门口,便撞上了迎面而来的虞寒卿。见到自己王爷,她赶忙跪地行礼,男人却只是点点头,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桃粉正准备起身,然而虞寒卿却又退了回来。 见桃粉手中拿着托盘,里面的粥饭没什么动过的痕迹,他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语气间透露出丝丝紧张的语气,“王妃今天又没胃口?”说话间,他有些担忧起来。见凌江蓠老是吃不下东西,他又着急又心疼,然而怀孕的痛苦,他却是没有任何办法能够代受。 这日屋里伺候的是素锦,桃粉也只是听说自家王妃没能吃下东西,却是不知道她又吐了的事情。 虞寒卿紧紧盯着桃粉,吓得小丫头赶忙开口道:“王爷,王妃最近孕吐得厉害,的确是什么都吃不下!” 说话间,桃粉的眸子很是黯淡,语气间有些担忧起啦。可是她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除了更加尽心地伺候凌江蓠,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一听桃粉这么说,虞寒卿心中有些无奈起来。 “我知道了,你去告诉秋风,让他去为王妃找一些吃食,越是稀奇的越好!”想到凌江蓠胃口不少,他只得想些对付小孩子的办法,找一些特色吃食来吸引她的注意力。 “是!”桃粉遵令,迅速退离了小院子,转身去找秋风了。 为着凌江蓠孕吐这件事情,整个王府都忙碌起来了,到处去寻各种特色美食,凌烟筑的小厨房更是变着花样做吃食。 然而,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凌江蓠的胃口却始终不见好转,吃的东西已经少得可怜,且吃完又吐了出来。 这日傍晚,她气色不错,却依旧胃口不佳,虞寒卿特意送来秋风找来的菜谱,让小厨房照着做了一份,送到了凌江蓠的屋子里。而他正好有空,便陪着凌江蓠一起用膳。 饭桌上,虞寒卿细心地给她“蓠儿,你多吃些!”他给她碗中夹了些脆笋。 这脆笋本就鲜嫰,经特殊炮制一番,味道变得酸爽起来,的确很是开胃。凌江蓠原本什么都不想吃,不过见男人一脸担忧的模样,她心中便也有些愧疚起来,只得咬牙尝了些菜式。 然而,不过片刻功夫,她突然浑身一滞,喉颈中泛出异样感,随即翻江倒海地吐了起来,方才吃的东西,全都吐了个干净! “相公,你先回去吧,我想睡一会儿!”经这么一折腾,凌江蓠也变得挫败起来,她感觉身子有些虚弱无力,简单洗漱一番,便躺在了床上。 见她这副痛苦难受的模样,男人心中很是担忧! 从前渺渺的生母是宫女,两人之间本就是一个错误,且他压根没将那个身份卑微的女人放在眼里,所以对于她怀孕有什么反应,虞寒卿全然不知。 然而,这次凌江蓠有孕,却是叫他知晓了做母亲的辛苦。 第六百三十五章 欣喜 经过这一番呕吐,凌江蓠胃里全然吐空了,整个人有些虚浮无力,看上去脸色苍白极了。她有些难受地闭着眼睛,此刻,她只想睡上一觉。 不知为何,自怀孕以来,她突然变得嗜睡起来,既不愿意出门走动,也不想做其他的事情。为着防止心情烦躁,她偶尔也看看书,却是没有多大的效果。 见她这副模样,虞寒卿心疼极了,他命人将桌子上的饭菜撤去,自己缓缓走到了凌江蓠的床榻前,坐在床榻处,他伸手摸了摸凌江蓠的小腹处,喃喃低语道:“真是个顽皮的小家伙,你娘亲为你吃了这么多苦头,到待你长大后,定要好好孝顺你娘亲啊!”说完,他低声叹了一口气,似是有些无奈。 看着心爱的人躺在床上,却饱受孕吐的折腾,虞寒卿难过极了,心头仿佛打翻了五味瓶一般,怎么也不是滋味。 “相公,你别这样,每个女人若想要为人母亲,自然应该吃些苦头……”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凌江蓠这才知道她没有离开,她缓缓睁开了眼睛,转过身子目光便触及一脸内疚的男人。 男人不由分说地将凌江蓠抱起来,将她放在了窗柩前的椅子上,坐在此处,正好能观望窗外的景色,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此刻黄昏已至末梢,日头落尽,及眼便是风中摇曳的花枝。当微风拂过脸庞,发梢却也凌乱了心际,凌江蓠感觉心头丝丝麻麻,整个人顿时清爽了不少,便也没有让虞寒卿把她抱回去。 方才吃下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凌江蓠有些饿了,此刻周身清爽,胃里的混浊感消失全无,她刚想开口,肚子处却传来了声响。 不过是夫妻之间的相处,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凌江蓠装作丝毫未觉,继续数着庭院里的花瓣。 然而这咕咕的声响不止,凌江蓠却是率先红了脸颊,男人噗嗤笑了一下,随即道:“好歹吃些水果吧,你和腹中的孩儿尚需要营养!方才你吃的全都吐了,此时自然是饿了。” 凌江蓠点点头,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此刻的确是饿得慌。 不一会儿,桃粉端着几盘新鲜的水果走了进来。翠绿的苹果被削掉了皮,切成一块块的,而夏末新鲜的葡萄正散发着诱人的色泽,还有一块甜腻的瓜果。 她眼神转了转,用竹签挑起一块苹果送去口中,嘴角微微上扬起了一个弧度。不知为何,她今日总爱吃酸的食物,这绿苹果又脆又酸,正好合了她的口味。 见她终于有了食欲,男人又让厨房为她做了一盅水果汤羮,凌江蓠全都吃了下去,难得没有孕吐反应。 第二日,心中担忧凌江蓠的身子,虞寒卿便没有去早朝,只安心陪着她养胎。知道她孕吐反应大,男人想着法地哄着她吃东西,若是她不吃,虞寒卿自己便也不吃。 此刻,凌江蓠正对着一盅乌鸡汤发愁,汤中放了不少滋补的药膳和食材,经过文火熬了一天一夜,早已经将鸡肉煮得发软了,这汤则是散发着食材原本的香味,让人忍不住想去尝一尝她的味道。 然而早晨起来刚孕吐了一番的她,此刻胃里发疼,哪里想要喝如此油腻的东西。看见面前的汤羮,她直直蹙起了眉头,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面前放着一碗毒药呢。 虞寒卿近日脾气好到爆,他日日陪着凌江蓠,想着法子地逗她开心,见她又不肯吃东西,他便才耐心地劝道:“蓠儿,如今你是有身子的人,千万不能饿坏了肚子。若是你今日不吃,那我我也不吃饭!”知道凌江蓠的软肋,他直直来了一番“威胁”的语气。 最后,在男人的威逼利诱之下,凌江蓠将那盅滋补鸡汤喝去了大半。 吃完饭,凌江蓠身子有些困乏,她本想躺在床上休息一番,可是男人却说她刚吃过饭,不能再躺在床上,于是拉着她到外面散步。她扭不过男人,只得乖乖地被他搀扶着。 王府后花园的荷花池很大,里面种满了难得一见的绿莲,想着如今夏日已经到了尽头,恐怕再不去看一看,今年便没有机会见一见荷花的模样了,凌江蓠提议到那里去看看。 虽然此处有些偏远,可是为着她开心,男人还是爽快地答应了。害怕她受不了风吹,男人细心地为她披上了一件外套。 果然,满池的荷花中,难得一见的绿莲已经到了凋谢的时节,只有十来朵依旧撑着花蓬,保持着原有的盛开模样。池中还有不少红莲,它们在池中很是艳丽夺目,让人一眼便能寻见。 看着池中那即将枯萎的花儿,凌江蓠忍不住轻叹一口气,闷声道:“这时节变化真快啊,转眼一年又要过去了!” 地上满是青苔,虞寒卿听她这么说,男人身形一愣,半晌才缓缓开口道:“蓠儿,不管如何时过境迁,只要你我在一处,便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这话令凌江蓠内心一暖,她嘴巴张了又合,半晌只轻轻嗯了一声。 赏了一会儿残莲,凌江蓠感觉身子有些乏了,两人这才缓缓往回走。 当两人走到凌烟筑门口的时候,却见寒荻率了一干人等在门口。见凌江蓠和虞寒卿出现,她顿时眼前一喜,露出了满脸兴奋的表情。 寒荻立马上前,一把抓住凌江蓠的手,扬声道:“你们去了何处?今日可真让我好等啊!”说话间,她不由自主地拉着凌江蓠往前走,丝毫不顾对方脸色中的疑惑。 “外面太热了,你们竟然还能出去,真是……”寒荻边说话,边拉着凌江蓠往屋子里走。虞寒卿跟在后面,虽是一言不发,然而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却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寒荻今日怎么想着过来?”见到寒荻,凌江蓠亦是心情不错,她嘴角满是笑意。 “外番进供了些许金果过来,我觉得味道甚好,想着你最近害喜,这样可口的食物,应该能够对上你的胃口!”说话间,丫鬟已经送上来一筐金黄色的水果。 待凌江蓠一看,原来是芒果,在这个朝代,芒果的算得上是稀罕的东西。她赶忙接了过来,细细嗅了嗅水果的金身,忍不住感慨道:“此番能吃得这样难得的水果,真是不错!” 第六百三十六章 吃醋 吃芒果的时候,凌江蓠心中有些感动起来,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寒荻,眼神里有些许感激的成分。然而,对方却是一脸惊悚地看着她,甚至朝着她翻起了白眼,那神情仿佛是在说,本公主才不要你的感激呢! 不过,见凌江蓠吃得很香,知道她喜欢这叫做金果的东西,心里自然是开心,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着。 因为有了芒果,凌江蓠的胃口不错,这日总算没有任何呕吐的异感,这下虞寒卿亦是有些高兴,他对着寒荻道:“你这金果的确不错!” “哟!那是当然,这可是外邦进贡而来,总共就这么两箱,皇上让人送了些给母后,她老人家听说嫂子害喜厉害,这才让我送来的!”她的语气间,不无自豪之色。 凌江蓠点点头,让寒荻代她向太后言谢,寒荻笑作一团,只说凌江蓠为太后生个大胖孙子便是最好的谢礼。 三人正聊得火热,春雷却急急地走了过来,凌江蓠率先注意到他的出现,便伸手推了推男人以提醒。虞寒卿微微蹙起了眉头,快步走到春雷面前,两人耳语一番,虞寒卿的眉头却是愈皱愈深,整个人氤氲着丝丝怒意。 “荻儿,你且先陪着你嫂子,我出去一趟!”说话间,不待寒荻反应过来,他已经带着春雷走到了凌烟筑院子门口,两人扬长而去。 见他这副着急的模样,寒荻不解地挠挠头,低声问道:“嫂子,我二皇兄这是怎么了?”她看了看凌江蓠的脸色,对方却又比较淡定。 然而,虞寒卿近日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今日却被春雷突然叫走,凌江蓠亦是不知缘由,她心中有些莫名紧张起来。 “我也不知道,估计是军中的事情吧!”她捏紧了衣袖,语气间却又有些犹豫与担忧,不过寒荻很快就被凌江蓠院中的花转移了注意力,也没有深究下去。 这日有寒荻的陪伴,日子过得极快。 待寒荻离开后,凌江蓠有些乏累了,这些日子有些炎热,方才她们去了院子里乘凉,然而周身依旧一片濡湿,这湿嗒嗒的感觉让她很是不适。她迅速梳洗一番,准备躺在卧榻上小憩一番,等待男人归来。 午日里出去后,虞寒卿便没有回来过,她心中惴惴不安。其实,这些日子因着她孕吐不止,男人只得放下朝中军中的事情,可是有很多重大事情仍需要他的决断,没有办法,虞寒卿只得将公务放在晚上来做。待凌江蓠熟睡后,他才轻手轻脚地起身,或者直接宿在书房,挑灯夜战,才能将事情处理好。 对于这一切,凌江蓠丝毫未觉。 她这一睡,待再次醒来时,却已经是黄昏时节了。 虞寒卿回来的时候,他径直到了凌江蓠的房间里,入眼便看见呼吸均匀的女人,正处于熟睡状态,她的脸色如常,皮肤水嫩,睡颜一如既往地动人明媚,只是此刻不知是不是做了噩梦的缘故,凌江蓠的眉头紧皱成了川字形。 男人看得一阵心疼,他下意识地想要为她抚平眉头处的褶皱。 见她白皙的胳膊裸露在外面,虞寒卿伸手将她的胳膊抬起,欲为她盖上被子。然而下一秒,塌上的小女人却是欣欣然睁开了眼睛,她努力地使自己清醒过来,那双明澈如泉的眸子正好对上了男人深沉爱意的目光。 两处交汇的目光,正好是爱意浓浓的弧度。 “醒了?”男人伸出大手,那略微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她晶莹剔透的唇畔,男人嘴角满是笑意。 凌江蓠被他这样的动作暖到了,忍不住反握住他的手。两人十指交握的时间,目光所触及的皆是温柔如水,心间处的震颤,预示着心与心的接触。 这一刻,凌江蓠多希望时光定格在此处,这世间仅留下他们两人。 两人温存了片刻,虞寒卿将女人的肩头扶起,柔声问道:“蓠儿今日可用了晚膳?”如今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便是凌江蓠这个人。 得知凌江蓠今日睡过了头后,他轻轻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却是迅速为她传来了晚膳。凌江蓠白日里吃了不少芒果,此刻腹部依旧很饱,不大有食欲,然而男人却很是固执,他让凌江蓠陪着他吃晚膳,且又为她准备了一些滋补的汤羮。 不一会儿,桃粉手脚麻利地带着一干丫鬟为她们摆好了饭菜,丫鬟中有些心兰,今日她着了件粉色的夹裙,鬓角处戴了一朵精致的簪子,脸上画了淡淡的妆,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虞寒卿正低头为凌江蓠拿筷子,她迅速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男人,他长着一张毫无瑕疵的俊俏脸庞,整个人却又氤氲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这样的男人,让人不心动都不可能。 心兰忍不住在心中惊叹一番,眼神一直粘在男人身上久久不肯挪开,见她这副模样,仿佛是要将虞寒卿融入骨髓一般。 然而男人只顾着给凌江蓠布菜,细心地为她摆好桌上的餐具,连眼皮都未曾抬起来一下,更别提看她一脸。 男人这番模样,让心兰有些失望起来,不过在她看来,王爷不看她一眼,完全是因为凌江蓠在一旁勾引。见男人处处为凌江蓠考虑的模样,心兰心中既是羡慕,又隐隐藏着嫉妒的情绪。 于是,她看向凌江蓠的神色中,微微透露着一丝不屑,却又氤氲着微微的气息。她紧紧地握住拳头,指甲仿佛要嵌进了肉里,她的掌心处传来一股子生疼。然而,心兰自以为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极好,却不知她的细微表情,全然落进了桃粉的眼里。 其实,自从自家王妃有了身孕,虞寒卿只得宿在书房里,两人自然不能再同房。府中的丫鬟,尤其是自以为有些姿色的丫鬟更是变得狂热起来,她们暗地里涂脂抹粉,纷纷去裁了新衣,使出各种手段,欲要勾引虞寒卿。 所幸桃粉和素锦率先发现了这一问题,还不待事情传到自家王爷和王妃耳朵里,她们已经将人料理了。 第六百三十七章 勾引 眼下,心兰的小心思暴露无遗,她却以为旁人不知。见她眼神一直落在王爷身上,桃粉心中一阵作呕,她边为凌江蓠二人上菜,边缓缓地挪动着步子。待渐渐接近心兰的时候,她猛地一发力,便将心兰挤到了一旁,这才将最后一道菜上齐。 做完这一切,桃粉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她对着凌江蓠二人福了福礼,恭敬地道:“主子请慢用,奴婢就在外间侯着,主子若是有事随时叫奴婢!”桃粉算是王府的家生子,在面前虞寒卿的时候,她有些紧张,说话的声音小了不少,态度倒很是恭敬。 说完这话,桃粉便带着一干人出了屋子,不给心兰留任何机会。 此刻,被桃粉这么一撞,心兰的心中委屈极了,眼泪顿时涌入眼眶,可是她亦是个识相的人,自然知晓事情闹大了对她没有好处。在脑海里迅速思索片刻,她这才深呼吸一口气,硬是让自己将眼泪憋了回去。 待走去院子后,心兰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凌江蓠的房间,又瞟了剽书房的位置,忽然嘴角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容。在黑暗中,她这抹笑意,让人徒然升起一股子寒意。 “站住!”心兰努力看了看满目的星空,她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沉得住气,总有一天,自己终究为成为这王府的女主人。然而她刚平复完失落的心情,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不待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被这人拉住了衣袖,她欲反抗,可是自己的力量不敌对方,她压根动弹不得。在黑暗中,心兰感觉自己在被人拖着走,这人猛地将她推搡一下,自己的背后便触碰到了一处尖锐的巨石上,这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顿时蹲了下去,眼泪从眼眶中飞快地流出。 仅是一瞬间,她忽然觉得方才的女声很是熟悉,待反应过来对自己下手的人是谁,她的心头徒然升起了一股子愤怒感。 还不待心兰开口,桃粉猛地揪着她的衣袖,语气再不似往日那般温柔,她恶狠狠地瞪着心兰,语气间满是怒意,“心兰,你有何德何能,不过是一介贱民罢了,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王妃怜悯你身世可怜,让你直接做了头等丫鬟,可是你非但不感恩,竟然有了觊觎王爷的想法,莫不是活腻了!”桃粉早就知道心兰这人心思深沉,她屡次三番地提醒了她,可是这人却丝毫不放在心上,反而变本加厉起来,一心想要明目张胆勾引王爷,这让桃粉很是愤怒,她忍不住对心兰爆了粗口。 “你……你放开我,杀人犯法……”心兰狠狠地瞪着桃粉,俨然是没有将她的告诫放在心上。 这样桃粉一时气愤极了,怒气全然涌上了心头,她本来就比心兰生得高大些,此刻她缓缓靠近对方,顿时形成了一股子压迫的气势。 “我告诉你,你最好打消你的小心思,王爷是什么人,岂是你能觊觎的!若你照旧死性不改,看我不打死你!”见心兰依旧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桃粉气得猛地扇了她一巴掌。 临了,她忍不住朝着心兰啐了一口,语气间满是嘲讽之意,狠狠地瞪了心兰一眼,她冷冷地说道:“我告诉你,你是知道我如何对付那群心思不轨的丫鬟的,如今王妃怀有身孕,你们莫以为自己能够有机可乘,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说白了,你能做头等丫鬟已经是我们王妃给你天大的恩赏,千万别再异想天开了!” “心兰,王妃已经有了身孕,未免气坏了她的身子,今日我看在你与王妃的情分,我替你瞒下了,若再有下次,被我发现你有意勾引王妃,小心我命人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桃粉素来忠心,她哪里能够忍受有人欲要背叛自家主子。她深知王爷与王妃情深意重,然而如今王妃有了身孕,总有丫鬟不自量力,欲要取代自家主子,这才桃粉很是生气。王府中有这些心思的,皆被她和素锦狠狠收拾了一番。没成想,今日心兰如此大胆,甚至对凌江蓠以德报怨,生出了怨恨的感情,这让桃粉很是愤怒。 说完这一番话,桃粉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待她的身影远去,心兰这才回过神来,对方的话就像千斤重担一样压在她的心头,令她久久喘不过气来。 过了许久,她缓缓地握紧了拳头,眸子间充斥着浓浓的恨意,她的嘴角微微下沉着,似是有一股子怒火积压在心头一般。 看向桃粉屋子的方向,心兰狠狠地啐了一口,似是想要将心头的怒气统统发散出去一般,整个人变得暴躁不已。 一时间,她的眸子间透露出狠佞之气,心头已经生出了新的计谋。 而这头,在虞寒卿的“威逼利诱”下,凌江蓠只得咬牙吃了些东西下肚。 或许是今日心情不错的缘故,她吃下了不少菜,又喝了一碗滋补的汤羮,却是没有再吐出来。见状,男人如释重负般地吐了一口气。 “对了,你今日为何呀急匆匆地出去,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吗?”凌江蓠放下碗筷,轻轻地摸了摸小腹,语气间颇有些好奇。 见虞寒卿愣住,她下意识地脱口道:“相公若是不方便说,那便不说……”害怕男人为难,她还是松了口。 虞寒卿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缓缓摇头道:“并不是不能让你知道,只是这件事情说来话长,说出来,也不过是多一个人费心罢了!” 他这话的意思,便是不想让凌江蓠操心,却又害怕她因此多想。 凌江蓠朝他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自己可以承受。 “皇上……可能染上了病……”说话间,男人眉头紧皱,仿佛陷入了深思。 他口中的病,却不是普通的风寒,而是关于那方面的病。当着自己的女人,说别的男人那方面的问题,即便那个男人是自己的亲哥哥,虞寒卿还是觉得有些为难。 第六百三十八章 非分之想 虞昊天如今身体每况愈下,却又愈加离不开女人。他成日里换着人享受鱼水之欢,日子长了,难免会染上不干净的脏病。 只是他身份尊贵,贵为九五至尊,他招惹上这样的病,的确有些可笑,若是传了出去,恐怕难免被天下人耻笑一番,甚至为世人所诟病。 所以到目前为止,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多,除了诊断的太监,便是虞寒卿。虞昊天本人如今浑浑噩噩,丝毫不在意这些事情,只一心想要寻欢作乐,也没人敢告诉他病的事情,生怕刺激到他的神经。 然而,看着虞昊天每况愈下的身体,源源不断的原始欲望,朝中已经有了不少异样的声音,虞寒卿虽能压得住一时,却是压不住一世,所以他的眸子间亦是染上了深深的忧虑之色。 而这头,乍然听男人这么说,凌江蓠也愣住了,她断然没有想到,皇帝的身子已经到了写吧呢地步。偏偏虞昊天已经无法自控,若是没有女人,他仿佛失了半条命一般,可是如今他的身子亏空得厉害,若是再与女人寻欢作乐,恐怕迟早会药石无灵。 然而虞昊天却丝毫没有意识,这一切只能由虞寒卿一人操心着。 见凌江蓠深思的模样,虞寒卿轻咳一声,自己也意识到这样的话题不大适合继续,对着凌江蓠一笑,随即转移了话题,“今日的金果可还可口,若是你喜欢,明日我便让秋风再去寻些来。” 凌江蓠不禁汗颜,人家秋风可是堂堂寒狼铁骑的精英,虞寒卿却是日日支使她为自己寻来美食,这让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出口便想拒绝,不过想到芒果的美味与难得,再加上太后还未尝到味道,便将东西送来给她尝鲜,她怎么也得回报一番。 思索片刻,凌江蓠乖巧地点点头。 因着白日里睡了一会儿的缘故,她此刻睡意全无,只得拉过虞寒卿到院子里赏月,两人折腾到深夜才进房睡觉。 虞寒卿总是情难自禁,然而凌江蓠却是有了身孕,为了避免擦枪走过,虞寒卿干脆住进了书房。 不过为了陪伴他的小女人,他白日里还是待在凌江蓠的屋子里,待她睡着后,他才轻手轻脚地睡进了书房。 因着虞昊天的病,虞寒卿本就心急不已,偏偏这位皇帝又耍起了小性子,竟然全然不肯上朝,甚至连朝臣送去的奏折都扔了出来。 这下,玄天朝中彻底炸开了锅,不少人甚至找虞寒卿告起了状。然而,面对虞昊天这副烂泥巴敷不上墙的状态,虞寒卿便忧心不已,偏偏对方是九五至尊,他动不了这家伙分毫。 这日忙到很晚,待他回到凌烟筑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凌江蓠早早地睡着了。知道她这几日依旧有孕吐反应,整个人精神状态不大好,虞寒卿也不大忍心打扰她。 犹豫仅是一瞬间,虞寒卿最终抬脚去了书房。想到昨日的公文还未曾处理完,他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丝毫未曾注意到黑夜里,一双凌厉而不安的眸子正紧盯着他,似乎如同这滔天的黑夜一般,需要将她吞入腹中。 在烛光下,男人眼睛直盯着桌上的文案,因着公文上汇报的内容,他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嘴角微敛。 因着虞昊天不理朝政,整日流连于后宫之中,所以朝中的未处理的事情堆积如山,虽说他安排的人能力强,然而却也不能面面俱到,大臣们无法定夺的奏折,便统统送到了他手上。 屋子里的烛火不停地往上蹿着火苗,发出滋滋的爆破声。男人伏案写写画画,眼看桌上的奏折愈来愈少,虞寒卿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绷着的神经,缓缓松弛下来。 当他批完最后一本奏折后,便将上好的狼毫放置磨盘中,整个人朝着后面一靠,微微闭上了眼睛,而双手则不停地按压着太阳穴。 或许是太累了的缘故,虞寒卿有些地迷迷糊糊睡着了,连门外的脚步声都未曾注意到。 此刻,心兰身着紫色纱裙,这纱裙若隐若现,又是媚惑的紫色,一时让人心痒不已。若不是外面套了件布裙,恐怕姣好的身材,便要暴露无遗了。 而她的手中则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轻轻地推开了书房的门,她的脚步轻盈端庄,仿若花丛中的蝴蝶,可是桌上的男人已经传来微微的呼吸声,并未注意到她的动静,心兰微微有些失落。 眼看她一点点地靠近虞寒卿,入眼便是男人绝美的容颜,心兰紧紧地抓住衣袖,忍不住在心中祈祷:若是今日之事成了,那么等待她的便是泼天富贵和举世无双的男人。然而,下一秒虞寒卿便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素来对声响很是敏感,然而今日着实有些累了,待心兰走进了他的桌案处,他这才猛然惊醒。 见来人是心兰,对方被自己的动作吓了一跳,虞寒卿神色有些不自然,心里却是放下心来。 “王爷,奴婢告退!”心兰神色如常,她将茶水放在桌上,便朝着虞寒卿微微一福礼,便朝着身后退了退。 虞寒卿以为今日该她当职,此时亦是有些口渴,他端着桌上的热茶一饮而尽,便让心兰拿着茶具离开了。 心兰再次福礼,听话地退离了书房。走出书房后,她的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屋子里。 男人正准备离开书桌,到房里睡上一觉,然而身上却是传来一阵燥热感,他下意识地走到屋子里,迅速地脱去衣衫。然而,这并未有所缓解,反倒让他愈发难受起来。 不过片刻功夫,他的眸子猩红,浑身发烫,下身更是坚硬如铁,心中的原始欲望仿佛火山爆发一般。 饶是再麻木,虞寒卿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他猛地想起方才的茶水,心中一时冒火起来,顺手将房里的茶具砸碎,发出一声巨响。 正在这时,书房的门嘎吱一声响了,心兰急匆匆地冲进了房间里,或许是跑得太快的缘故,她的胸脯不停地上下耸动,而外衣亦是不知何时滑落到了肩头,若隐若现的妩媚透露出来。 第六百三十九章 惩罚 心兰媚眼如丝,她一点点地靠近虞寒卿,见虞寒卿强忍着欲望的模样,她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却又很快消失全无。 见虞寒卿下身起了反应,心兰心中不免燥热起来,她装作娇媚地咬住唇畔,身子不住地向虞寒卿靠近,“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滚!”心兰媚惑的模样,让虞寒卿忍不住一阵作呕,然而他此刻却又难受不已,浑身犹如煮熟的螃蟹一般滚烫。 他深知春药的解法,可是如今凌江蓠有了身孕,自然不可能帮他。至于面前这个主动送上来的女人,虞寒卿恨不得立马将人碎尸万段。 虞寒卿深呼吸一口气,用最后一丝理智将心兰赶了出去,又用力叫来了桃粉,让她立马派人送来凉水,他立刻冲了个凉水澡。 当燥热的身子触碰到冰凉的水中,虞寒卿整个人舒畅了不少,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不过,一想到心兰这个恶心的女人,他此刻便怒意滚滚。 而屋外,桃粉见心兰这副装扮,虞寒卿又要了一桶凉水,她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或许是太过愤怒的缘故,她的身子靠近心兰,猛地扇了她一巴掌。由于太过用力,心兰脸上立即传来火辣辣的疼,留下了鲜红的血印。 “你干什么!”心兰眼眶里满是泪水,却忍着没有哭出来,眼神里满是倔强。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所有的一切都顺理成章,虞寒卿却在关键时候忍住了欲望,竟然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由于书房的动静太大,凌江蓠亦是被惊醒,在素锦的搀扶下,她快步赶来了屋子里。这时虞寒卿还在泡凉水澡,见她满脸疑惑的模样,桃粉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将事情的大概告诉了凌江蓠。 说完,桃粉心中不免紧张起来。此前她便提醒过自家王妃,可是凌江蓠只是一笑置之,并未放在心上。此刻心兰的心思暴露无遗,且闹出了这么难堪的一幕,桃粉有些担忧自家王妃一时接受不了,急火攻心,影响了胎气。 然而,凌江蓠却并未有任何情绪起伏,她深呼吸一口气,缓缓走到心兰的身旁,语气中透露着低沉的情绪,“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自认为对心兰极好,一心让她在王府中安身立命,却不成想,今日竟然闹出了这样一幕。 她的心在隐隐作痛。 注意到凌江蓠语气间的平和,心兰存了最后一丝侥幸,她故意板脸道:“王妃,这不关我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我……我只是送了茶水而已!”早在桃粉命人洗澡水的混乱之际,心兰便理好了衣衫,恢复了一派正经的模样。 凌江蓠一愣,缓缓靠近虞寒卿的桌案,却并未见到所谓的茶杯。她朝着桃粉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不一会儿便有人将心兰口中的“茶杯”送了过来。 她拿起来闻了闻,不由得脸色骤然异变,气得浑身颤抖起来。偏偏心兰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一个劲儿说此事与她无关。 凌江蓠精通香料,走怎么会连普通的媚药都识别不出。只是这药的用量,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呵!把王府中的孙大夫请来,让他好好的化一化茶水!”孙大夫医术高超,又是王府中的老人,让他来做这件事情,自然很是合适。 不多时,一五旬老者背着药箱进来,待他将化验的结果说出来后,自己亦是被吓了一跳,他有些颤抖地朝着王妃行礼,可对方神色如常,好像早就知道了一般。 凌江蓠朝她挥挥手,又叫来了管家,让他亲自派人送了孙大夫回去。 此刻,心兰自知事情无法挽回,她的脸色灰败如铁,整个人仿佛被抽掉了周身力气一般。 凌江蓠看了她一眼,余光终于已是疏离与愤怒,“今日你做下这等事情,我不大愿意原谅你,你无知便算了,可是你用的春药是十足十的量,若非王爷身体强健,恐怕会因为你的媚药而丧命。今日你我缘尽,我会派人将你送回原处,我们……永不相见!”说完,凌江蓠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走向了虞寒卿泡澡的房间。 此刻虞寒卿身体的春药的毒慢慢散去,神智已经恢复了大半。方才的动静他听得一清二楚,却是觉得凌江蓠还是太过心软,不过怕小女人担心,他什么都没有说,只说自己好多了,让她无需太过担心。 书房里,仅留下心兰的哭泣声,桃粉如今对她厌恶不已,直接命人连夜将她送出了王府。 第二日,凌江蓠心中装了事情,便起了个大早,她让桃粉将王府中的丫鬟全部召集起来,并让她不要走漏风声,只对丫鬟说是王爷要召见她们。 果然,来当她们到达指定的院子里时,有不少丫鬟穿得很是艳丽,甚至画起了妆,这让桃粉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决心要整治一番。 这群丫鬟以为是见虞寒卿,自然是穿的花枝招展,当她们看见凌江蓠时,眼色不由得巨变。 凌江蓠扫过在场的丫鬟,她们神色各异,有的人满是慌张,有的人却一脸坦然,对着凌江蓠恭敬不已。 她轻而易举地将有异心之人出来,直接将人打发出去,只留下忠心的丫鬟。临了,她冷冷说道:“我凌烟筑的丫鬟不必太多,却必须个个忠心于我,若是有心存侥幸之辈,想要偷奸耍滑之辈,趁早滚出去,否则以后别怪我不客气!” 院子里的丫鬟吓了一跳,赶忙跪在凌江蓠面前,便是自己誓死终于她。 见自家王妃这副冷峻的模样,桃粉不禁汗颜,果然吃醋的女人最可怕啊。 王妃平日里对她们不错,不过出了心兰的事情后,她心中还是后怕起来,所幸自家王妃变得强大起来,自然能够让后院安静下来。 凌江蓠本来心中不舒畅,幸好下午时寒荻过来陪她。两人笑闹了一阵,凌江蓠心头的郁结总算是消散了不少。 因为心兰的事情,晚间虞寒卿回来后,径自走进了她的房间里。两人躺在床上,皆是默契地没有提及昨晚的事,不过却是聊到了慕容雪儿, 凌江蓠半支着下巴,性致盎然地说道:“她从前潜入军营中,势必是有所图谋!” “不过她如今变得这副模样,倒也算是报应使然啊!”她的语气中满是感慨的意味。 见男人迟迟不答话,凌江蓠不满地努起嘴道:“相公莫不是心疼慕容雪儿了吧?” 这话刚出,她便被男人擎住了唇畔,两人闹作一团。 第六百四十章 深思 这一夜,两人温存了许久,心中都各有感触。不知为何,凌江蓠忽然变得感慨起来,她心中有些五味杂陈,下意识地靠近男人的胸膛,这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爱一个人入骨的时候,唯恐不能日日相伴! 因着心兰的事情,府中的人精简了不少,不过这王府中的主子不多,人手倒也是够了。桃粉更是用心,她时刻盯着身边的人,且没少告诫这群小丫头。 她深知凌江蓠对心兰极好,然而后者却做出这种事情,自家王妃心中亦是难受,所以这几日侍奉在主子身旁时,桃粉都极为小心翼翼,总是变着花样地逗凌江蓠开心。 这日,外头阳光明媚,日头倒也算不得毒辣,虞寒卿一大早就出去了,凌江蓠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很是无聊,便带着桃粉和素锦两人在庭院里乘凉。 这乘凉处其实就是一副巨大的葡萄架,因着她喜欢出来透气,虞寒卿特意命人在院子里移栽了葡萄。 巨大的葡萄架,挡住了夏日的阳光,周围皆是绿油油的葡萄树叶子,它的枝头挂着紫得发亮的果实,让人忍不住想要去触摸那一抹晶莹。 在桃粉二人的搀扶下,凌江蓠坐在了葡萄架下,刚一坐下,一阵微风拂面,丝丝凉爽打在她的脸上,亦是一种说不出的舒适。 桃粉迅速地摘了一些葡萄,拿到后院洗净后,这才用果盘装好放在凌江蓠面前。 “桃粉,你别忙活了,也坐在这里来!”见桃粉满脸汗水,凌江蓠赶忙朝她摆摆手,示意她别再忙活了。 听见她的提醒,桃粉揩了揩额头的汗珠,扬声道:“王妃,你等我再摘些葡萄下来!”说话间,她一个不慎,突然从高处摔了下来。 “啊!”为着采葡萄,她站在了葡萄架旁边的石头上,其实这台子并不高,所以桃粉只是因为突然性的动作受了惊吓,人并没有受伤。 凌江蓠亦是被她吓了一跳,赶忙跑了过来,见桃粉手上擦破了些皮,她赶忙说道;“我们回房吧,我来为你上药!”桃粉本想说自己无妨,可是凌江蓠却是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回走,欲回到屋子里。 见她如此紧张自己的模样,桃粉心中一暖。 待为桃粉涂好药汁后,凌江蓠却又不想出去乘凉了,她的身子变得乏累起来,随意用了些午膳,她便迅速地躺回了榻上。 或许是因着有了身孕,夜里睡不好的缘故,她近来白日里亦是嗜睡,不大乐意出去走动。且今日午时,日头愈加浓烈起来,她只得放弃出去散步的打算。 这一觉,睡得极久。不知不觉间,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腹中的孩子已经出生,正对着她不停地笑着,看着粉嫩嫩的婴儿,她心中暗忖:这便是我的孩子,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不自觉地咧着嘴笑了起来。 虞寒卿好不容易处理完公务,正准备回来陪凌江蓠,却是听说她已经午睡了,虞寒卿只得放慢了步伐,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她的房间里。入眼,便是凌江蓠满脸笑意的模样。 男人心中一动,暗自猜测着她做了不错的美梦。看着小女人动人的睡颜,他微微俯身,亲了亲她恬静的面颊。 仅是这一触碰,却是让凌江蓠醒了过来,她刚欲翻身,却是感受到有人触碰到了自己的脸颊,心中一紧,待睁眼却是这绝世无双的相公在身侧。 今日的虞寒卿穿了件宝蓝色的长衫,头发一丝不乱地高高束起,剑锋般的眉毛分立两旁,整个人透露着一种截然不同的英气。 或许是许久未曾带兵,男人身上的那股子杀意被抹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俊俏绝美的气质。 作为一名资深颜狗,凌江蓠表示,这样的虞寒卿甚得她心。 心里这样想着,凌江蓠依旧是半躺着身子,右手单撑着下巴,左手已经触摸到了那张近乎妖孽的脸庞,她不由自主地说道:“相公,睁眼便能看见你,这样的感觉真好!” 这样酸溜溜的话,她脱口而出,却也是发自内心的,并不觉得矫情扭捏。自从她从西凉回来有了身孕后,男人愈发温柔起来,对她甚是体贴。 有君如此,夫妇何求! “嗯!”男人心中的某根心弦被扯动着,眸子间柔情似水,似是想将面前的女人融入身体中一般,他下意识地将凌江蓠紧紧揽入怀中。 他心中在想着事情,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用力进来,凌江蓠被男人紧紧禁锢在怀里,整个人动弹不得。待她有些呼吸不畅时,这才发现男人有些不对劲,她赶忙扬声道:“相公,你快放开我,我……我……” 听见凌江蓠的声音,虞寒卿顿时惊醒过来,注意到自己手上的动作,他自己亦是吓了一跳。如今女人有了身孕,哪里能够受得住他如此大力的动作。 “蓠儿,对不起,夫君方才在想事情,我……”虞寒卿细心地为凌江蓠舒了舒气,见她没什么大碍了,这才放心下来,却也是不住暗暗自责。 凌江蓠拉过他的手,随即又放在自己的腰间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你若有什么烦心事请,不如说与我听。就算是我不能与你分担什么,却也为你排解心情。”她注意到男人神色不虞,俨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心中不免徒然一紧。 男人深邃的目光对上凌江蓠期待的表情,他的嘴唇动了动,却是过了半晌才道:“今日我入宫见了皇上,他……他的身子愈来愈差了!而且我看他那副模样,显然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说完这话虞寒卿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神色间的担忧之色深了几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去了一趟西凉,虞昊天竟然会变成这般模样。 还有一句话,虞寒卿没有说出口,他已经后悔了,后悔当初将这大好的江山交给虞昊天。 只是,一切转眼云烟,即便后悔不已,事情却也没了任何转变。 第六百四十一章 再次相遇 见虞寒卿有些低沉,凌江蓠一阵心疼,可是朝堂上的事情如此复杂,她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终究帮不上什么忙。 她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男人精亮的眸子,伸手轻轻地抚平了他额头处的沟壑,整个人便依偎在他的怀里。 既然解决不了他的忧伤,那么就给他一点温暖,让男人不要啥活得如此孤单。 “相公,一切都会过去的,你且安心……”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压抑起来,见虞寒卿似是心事重重的模样,她泛起了浓浓的心疼之感。 虽说他们已经查到了一丝线索,皇上突然如此好色定是与香妃有关,可是却搜不到证据,亦是治不了虞昊天身上的病症。 眼下,事情的确是陷入了僵局。 见凌江蓠神色忧思,虞寒卿这才反应过来,他暗自自责,不应该把事情说与她听,反而扰乱了她的心智。 男人微眯着的眸子缓缓睁开,瞳孔里的光亮一点点聚拢,那张氤氲着寒气的脸如同拨云见日一般,变得明快起来。他将下巴抵在凌江蓠的额头处,近乎贪婪地嗅着她发间的清香,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压去心中的不安与沉闷,男人尽力用欢快地语气道:“蓠儿你说得对,既然事情没办法解决,那么咱们都不去想。如今你腹中有了我们的孩儿,你只用安心养胎便是,不必如此担忧,剩下的事情一切有我!” 说话间,男人紧握拳头,语气间满是坚定。 不过他也暗自下定决心,朝中的事情定要尽快解决,否则日后恐怕会麻烦不断,不管是他的蓠儿还是王府,都会因为虞昊天身体的异样,而产生巨大的异动。 这样想着,虞寒卿缓缓放开了怀里的女人,他低声道:“蓠儿你先休息片刻,我去书房一趟,很快就回来了!”话音刚落,高大的身影微微前倾,凌江蓠脸上便传来一阵濡湿的异感。 男人只是亲了亲她的脸颊,随即转身离去。 待走到书房处时,虞寒卿轻轻地拍了拍手掌,只是瞬间的功夫,一个黑衣人恭敬地跪在了他的面前。此时刚过午时,日头正盛,这人额间满是汗水,大颗大颗的汗珠不停地划过鼻梁,可是他跪在地上纹丝不动,丝毫不敢动弹。 见自家主子有些异样,似乎心中有一团躁火,他心中一沉低声试探性地问道:“主子,您有何吩咐?” “可有寻到良药?”似是有些期待。 暗卫的身形一顿,自家主子派他去寻来这“花柳病”的解药,可是整整三天了,他丝毫没有找到线索。听虞寒卿问起,又见主子脸色不虞,他的身子猛地一震,顿时升起了害怕之感。 他半天不答话,虞寒卿便也知道了结果,他深呼吸一口气,朝着暗卫挥挥手,沉声道:“罢了,你继续去想法子吧!” 暗卫如蒙大赦,他赶忙身形一顿,逃离了此处。待离去后,他已经浑身湿透了,虽是心有余悸,却又暗自庆幸起来。 不过,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寻来解药,早日让自家主子安心。 待下属离去后,虞寒卿独自在书房静坐了片刻。此次回宣城,虽说掌握了大半的军权,他不必在受制于人,然而朝中的事情纷繁复杂,固然他能力超然,却也有些心力交瘁。如今凌江蓠有了身孕,他也不敢让小女人跟着操心,只得独自承受。 一想到今日在虞昊天殿内所见,他的心中便有些闷疼,更多的却又是后悔。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曾经一心只有家国天下,欲要还玄天一个盛世江山的虞昊天,竟然会变得如此淫靡。 若非亲眼所见,他也不会如此痛心疾首。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功夫,他的心情稍稍平复过来,害怕凌江蓠担心,他这才缓缓地朝着凌烟筑这头走去。 然而,待男人走到院子门口时,眼睛却被眼前的景象刺得生疼。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不过是片刻功夫,司空南见竟然出现了! 此刻,两人又坐到了葡萄架下,凌江蓠正手持茶壶,为某笑得妖孽的男子甄茶。她的嘴角笑意未减,晃得虞寒卿眼睛生疼。 凌江蓠也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她缓缓站起身来,左手下意识地轻抚小腹,右手朝着虞寒卿招手。因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她刻意提高了音量,“王爷!”站在一片绿荫下,凌江蓠的身影有些黯淡,可是她笑靥如花的模样,还是让虞寒卿如沐春风。 只是她身旁的男子,却是满脸挑衅地盯着他发笑,司空南见朝着虞寒卿拱了拱手,随即兀自坐了下来,径自悠闲地品起了香铭。 今日听丫鬟禀告,说门外有一个要见她,她本来还很是疑惑,然而见来人是司空南见,他依旧穿着白色丝绸衣衫,俨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不过眸子里多了几分忧伤。他看向凌江蓠的眼神里,却是多了几分别有深意,凌江蓠一阵慌张,只得迅速挪开了眼神,不敢再与他对视。 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凌江蓠心中始终有愧,毕竟于他而言,一直钟情于自己。可惜相遇太晚,她已是别人的发妻。 他们之间,终究是隔了时间的沟壑。 凌江蓠心中明白,她欠了司空南见的,又岂是一句抱歉这么简单。若非当日他只身进入西凉,恐怕她如今也可以不会如此顺畅地归来。 为了她将生死抛掷脑后,这是多么深的感情啊。 对于这个男人的情深意重,她一直记在心里,毕生却是无以为报。 因为司空南见想要的真心,却是她眼下最给不起的。想要这一层,凌江蓠心中的愧疚之感更甚。 然而,男人却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似乎对这段感情风轻云淡了。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当看见这张日日所想的面庞时,他内心那一滞,究竟是有多痛! 爱而不得,便是最大的痛楚,是司空南见心底最大的伤疤。 他别有深意的叹了一口气,终究是将所有的情绪藏住了。 第六百四十二章 步步跟随 见凌江蓠满脸心虚的模样,他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快步要到某呆愣的女人面前,他对着女人光洁的额头便是一个爆栗,她眼疾手快地注意到了男人的动作,却是没能躲开,只得认命地闭上了眼睛,然而预想的疼痛却是没有传来,司空南见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呵!还是如此胆小!”司空南见一开口,便是一番嘲讽的语气,气得凌江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谁让你如此……”凌江蓠刚想还嘴,见男人又伸出了手,她只得不情愿地咽了咽口水,适时地闭嘴。 不过这一番打闹,却是让两人的关系近了不少。他们挪到了葡萄架下,开始说着彼此的近况,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亲密。 不过,两人这副叙旧的模样,却是晃得某王爷心中一滞。虞寒卿阴沉着一张脸,快步走到了两人的面前。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走进葡萄架后,将凌江蓠一把拉进了怀里,语气间甚是亲昵地说道:“今日有客人前来,蓠儿怎么也不叫人来寻我?”虽是责备呃呃语气,却颇有一番挑衅的意味,他笑容不变地看着司空南见,那模样仿佛是在说,她已经是我的王妃了,你休养再打她的主意。 “王爷公务繁忙,在下不过是一介平民,又怎能劳王爷费心!” “司空公子过谦了,是本王招待不周,还请海涵!” “许久不见,不知司空公子有何事上我王府的门?”见司空南见的眼神不时瞟过凌江蓠,虞寒卿的面色有些冷了下来,语气间颇有责怪的意味。 “我是来见蓠儿的!”司空南见亦是不示弱,他径直与虞寒卿对视,语气间沉稳而不失气度,却也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他此行的目的。 二人你来我往,庭院里顿时有种硝烟弥漫的异感,凌江蓠有些头疼,她扬声道:“停!你们两个大男人,能不能坐下来说话,站着不嫌累么!” 其实她是害怕这一幕被丫鬟们看见,两个大男人为着自己争风吃醋,面相上的确是有些难看。 听她如此说,两人身形一愣,同时听话地坐了下来。 待三人坐定后,夏雪突然出现,她亦是发现此处气氛有些怪异,放下手中的茶壶和水果糕点后,她迅速地消失在了庭院中。 院子里,只留下了凌江蓠和两个针尖对麦芒的男人。 “你院中的葡萄甚甜!”司空南见拿起一颗晶莹的葡萄,不待将它的皮剥去,便径直丟入了口中。 司空南见说话间,眼神落在虞寒卿身上,面色间颇有一些得意,可是他的话,却是挑起了凌江蓠的话头,“当然,我这院子里日头甚好,阳光很是充足,所以葡萄的糖分很足……”不过片刻功夫,凌江蓠侃侃而谈,将葡萄种植原理统统讲了一遍。 虽说有些唠叨,司空南见却听得很是认真,他时而配合地点头,时而又不解地提出了疑问。 一时间,虞寒卿倒成了局外人,丝毫插不进去两人的对话。见他神色阴郁,司空南见嘴角的笑容更加明媚了。 不知说了多久,凌江蓠有些口干舌燥,刚想喝一口水,司空南见却是率先将温水递进了他的手中。 突然,司空南见看了看她,扬了扬手中的茶水,状似无意地问道:“蓠儿,我这里有一笔生意,可不知你愿不愿意同我合伙?” “生意?”说了这么久的话,凌江蓠本有些劳累了,可是听司空南见如此说,她顿时眼角一亮,精神大振。 不待她询问,司空南见继续开口说了下去,“你研制出来的小麦产量极高,且在土地质量差一些的地方亦是可是种植,受天气影响不大,我认为可以大规模推广。若是我们来做这小麦梁商,又是天下独此一家,生意绝对能比香料挣钱多。到时候,我们就能富可敌国了!”从前他们便是合作的香料生意,的确是赚了不少钱。 说完这话,见凌江蓠似有些犹豫,他哈哈大笑起来,扬声道:“蓠儿,你可是小财迷,难道能够放过挣钱的机会?”说话间,他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苦涩,却是一闪即逝。 凌江蓠刚想开口答话,却听见一阵男人的轻咳,她这才回过神来。猛地看向虞寒卿,眸子里有些疑惑。 见状,男人满脸黑线,顿时有些气胀。 合着这么半天,身边的小女人竟然全然忽视了自己的存在。 真是无语加心累! 虞寒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凌江蓠,见对方满脸迷茫的模样,似乎是有些心动,想要去做生意。他将目光挪到凌江蓠的小腹处。 她心中亦是明白,如今自己有了身孕,出行亦是有些困难。若是又要操心生意上的事情,恐怕是有些劳累。 为着腹中的孩儿,此事她不得不慎重地考虑一番。不过,此时倒是让她有些纠结,一方面,小麦是她亲手研发出来的,她自然想亲手将她推广至整个天下的任何角落。另一方面,如今她有了身孕,是快要做母亲的人了,自然不能如此分心劳累。 见她犹豫的模样,司空南见心中一沉,他轻飘飘地说道:“既然是与你合作,自然无需你亲自来操作。做生意你比我有头脑,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便会将所有的事情办好!还有,你放心吧,咱们出马,这生意保证红火无比,稳赚不赔。” 听他如此说,凌江蓠没有高兴起来,反倒是不解地蹙起了眉头,“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找我做这笔生意!” 司空南见心中一动,眼神却是落在了虞寒卿的身旁,眸子间颇是挑衅的意味,“呵!我喜欢!”说完,他露出了一抹欠扁的笑意。 那笑容间,颇有一番意味深长。 见他如此坚决,凌江蓠却也没了拒绝的由头,只得答应了下来。 然而下一秒,司空南见嘴角的笑意却是彻底凝滞了。只听见虞寒卿将夏雪叫了过来,他沉声吩咐道:“王妃如今有了身孕,自然不能如同从前那般操劳,日后王府中生意上的琐事,就全部由你来处理!” 第六百四十三章 吃醋的男人 眼看事情将要水到渠成地办成了,司空南见却怎么也没有想通,他再看向虞寒卿的神色间,多了些怨怪。 爱而不得,那么便常伴身侧。 然而,这个男人却是要将他最后的念想也断了,偏偏他的由头正当,让司空南见找不出任何理由反驳。 夏雪乖乖领命,却也注意到两位男人的面色不善,那凌厉的眸子相触,仿佛要擦出火花一般,让人不敢接近。 而这头,两个男人目光的注视,让凌江蓠变得很是不适,她心中自然明了这两个男人心中的想法。 犹豫片刻,凌江蓠的眸子仿佛射出了光亮一般,她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气,终是将决定说出了口。 不知为何,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且做生意又是她的长项之处,偏偏到了她这里,又多了些许为难。 “就这么办了吧,司空兄有意与我做生意,蓠儿自然感激不尽。不过我月份大了,活动起来麻烦,不如将事情交给夏雪好了。从前在王府的时候,我掌管中馈,她也没少接触生意上的事情,眼下若是接手,也算不得生疏,这样也算是极好的安排了。” “夏雪,你可要好好配合司空公子!”说话间,凌江蓠的眼神落在了一旁的夏雪身上,对方赶忙点头,表示不会令她失望。 她话中有话,虽说的是生意上的安排,却也划分清楚了感情的界限。 一旁的虞寒卿眸子一亮,心中的不安感顿时消散了不少,整个人变得轻松愉悦起来,嘴角随即恢复若有若无的笑意,却也没再挑衅司空南见。 高冷王爷表示,面对强大的情敌司空公子,他也有些怂了啊! 凌江蓠心中清楚,这司空南见对她的感情,她又何尝不知,然而如今她已嫁作人妇,且心中只有虞寒卿一人,两人之间再也可能。 既然此生无法相守,又何必给人以希望。 她以为司空南见懂了她的心意,从此便不会相见,却不想男人又大大方方地回来了,且表面上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凌江蓠自认为不是什么绝世好人,可是她却不想伤害了对自己好的人。 日后生意上由夏雪接手,两人接触的机会少了,倒也能避免了一些尴尬。 听她这么说,司空南见的身形却是一愣,嘴角的笑意彻底消失全无。过了半晌,他缓缓说道:“既然如此,那请夏姑娘多多费心了,我将铺子定了下来,再将明细弄好,改日再来寻夏雪姑娘。今日是在下打扰了,再会!”这话说完,司空南见朝着两人拱拱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离去的身影中,多了几分落寂。 凌江蓠心中一滞,有些难受起来,她端起桌上的香铭一饮而尽,努力扫出自己心中的不快情绪。 而一旁的男人依旧是一副冷淡的模样,虽是低头不言,然而眼神却是不时飘过小女人,心中有些忐忑起来。 “蓠儿是不是生气了?”虞寒卿在心中暗忖,却是冷不丁问了出来。待自己话音刚落,他才惊觉自己方才失言了。 自己如此说,岂不是将方才的小心思暴露无遗…… 突然想到这一层,他的眼神间愈发小心翼翼起来,生怕凌江蓠动怒,反倒是气坏了身子。 “没有。”凌江蓠面色不变,却也看不出任何异样,说话间,她缓缓起身,低声道:“我有些乏了,先回去睡上一觉。”说完,也不管虞寒卿是什么表情,她径直走进了房间里,果真躺回了榻上,徒留下男人在原地风中凌乱。 看着凌江蓠这副不冷不淡的模样,虞寒卿不禁汗颜自问道:“难道我真的做错了么?” 不过,对于某情敌的出现,又被两人自动忽视了许久,他心中亦是有些气结,眼下还惹得小女人生气,他表示很无奈啊。 在庭院中转悠了片刻,终究是放心不下她,虞寒卿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这才走进了房中。 若是虞寒卿手下知道,他们气势如虹的战神统帅,在自家王妃面前,竟然是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哪里还有平日里那副冷淡却又不失了霸气的模样,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惊得掉下眼珠子。 其实凌江蓠并没有生气,毕竟她如今一心只爱虞寒卿这个男人,并没有其他的想法。而虞寒卿不让她与其他男人有过多接触,却也是爱她的一种表现。 说白了,虞寒卿方才便是吃醋了。 想到这男人竟然还有吃醋的一面,凌江蓠嘴角不自觉地挂起了笑意,忍不住觉得好笑起来。 只是司空南见平日里对她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可是对她却还是极好的,一想到对方因着自己伤心不已,凌江蓠倒有些自责。 这样一来,她的心情顿时沉沦进了谷底,这才感觉有些身心乏累,睡到了榻上,却是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眠。 她刚睁开眼睛,便听见门口传来嘎吱一声,脚步声缓缓地靠近床榻边。不用想,她便知道来人是谁,一想到方才尴尬的场景,凌江蓠吓得赶忙闭上了眼睛。 可是她抖动的左手却是出卖了自己此刻的状态,男人坐在她的床榻上,轻轻地抚摸着她白皙无瑕的面庞。 忽然,见她额间的碎发不停地抖动着,男人心中一动,眸子间透露出丝丝狡黠,他伸出拉出她的头发,朝着鼻梁处刮了刮…… 凌江蓠最是怕痒,她哪里能够受得了这样酥麻的异感,顿时“啊嚏”一声,只得认命地醒了过来。 她瞪了虞寒卿一眼,还不待她开口,男人却是渐渐收敛了嘴角的笑意,语气变得低沉起来,“蓠儿,方才我……” 他跟凌江蓠说,自己之所以让夏雪接手生意上的事情,一则是真的担心她的身体,二则司空南见对她心思不纯,他不愿意凌江蓠与他接触过多。 临了,虞寒卿道:“蓠儿,你是我的娘子,我不愿意有男人一直觊觎你,尤其是司空南见!”上回这人只身去救了凌江蓠,既让他震撼,却也有些害怕。 害怕凌江蓠终究会被司空南见打动,害怕自己会失去心爱的女人。 第六百四十四章 小麦推广 在虞寒卿此前的生命中,从未有过自卑的情绪,可是自从心中有了面前这个女人,他却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自己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惹得她生气。 不过平日里,他这样的情绪却又没有暴露出来,眼下情敌出现,他却是露出了这样的感情。 凌江蓠本来有些气闷,听男人如此说,她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前这个男人,哪里还有寒如剑柄,势如破竹的佞气,分明就是一个充斥着孩子气的大男孩。 凌江蓠忍不住在心中暗忖,看来爱情能让人变傻,果然是真理。 她挪动着身子,腾地坐了起来,懒洋洋地靠在男人身上,动作间满是亲昵之感,她忍不住笑道:“王爷这是想多了,我说过,我们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的心除了你以外,毕生再也容不下任何人!”说话间,凌江蓠紧紧盯着虞寒卿的眸子,入眼便是如水的温柔。 此刻凌江蓠面容清冷,丝毫没有做作之色,却又透露着丝丝诚挚,这样动人的情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声音清冽真挚,丝毫没有虚伪之气,反倒让人心中悸动不已。 听她如此说,男人紧皱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了,心中的担忧之感褪去,他将凌江蓠拥得更紧,心情大好地说道:“夫心如妇心!”仅是简单的几个字,却又是他此刻内心的全部写照。 去鬼的情敌司空南见,什么吃醋都是扯谈,某王爷表示,软玉在怀才是真理啊! 两人又笑闹了一番,这才坐回了椅子上。 此刻,两人穿戴整齐,手上皆是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香铭,神色间凝重不已,仿佛刚才闹作一团的并非同样的两人一般。 过了半晌,虞寒卿用公事公办地语气说道:“蓠儿,本王想与你商量一件事情?”说话间,却是询问的意味。 见他神色凝重,似乎是重要的事情,凌江蓠点点头,示意对面的男人继续说下去。 “这小麦真是不错,它的产量很高,且吃起来虽不如大米那般好,不过却是比黍米高粱这类东西好太多了,且做法也很多。” 顿了顿,男人继续说道:“若是能够在玄天国内大力推广,大半农户皆种上小麦,恐怕饥荒问题便会得到解决。蓠儿,你看如何?”这小麦可是凌江蓠研制出来的,所以虞寒卿欲要先征求她的意见。 凌江蓠一愣,乍时觉得自己是这个年代的袁隆平,竟然靠着自己的力量,解决了百姓的温饱问题。这样想着,她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股子自豪感。 推广种植小麦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凌江蓠怎么可能会反对呢,她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 “若是有什么问题,也可以让他们来找我!”怕有人种不来,凌江蓠当即表示,自己可以做绝对的技术支持。 然而男人却是摇摇头,沉声道:“如今你月份愈来愈大,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能再操心这些琐事。种植小麦的事情,我就交给春雷去办好了,他办事能力强,你且放心吧!” 见他如此坚持,凌江蓠只得同意。 她从未想过,有一个自己的名字会家喻户晓,只因为自己研制的小麦高产且又醇香,的确让后世的饥荒问题得到了解决。 不过,最初的推广种植却是成了一个问题。毕竟这些人从未见过小麦,且压根没有尝过它的味道,估计不大乐意种植。 这倒是成了一个问题…… 凌江蓠深思片刻,心中却也有了主意,她命人准备了些小麦面粉,又将和面揉面的技术教给了厨娘,让她们先将面和好。 在这个时代,并没有自发面或者酵母菌,为了蒸出又白又软的吃食,这面只能提前发好。因着天气甚是炎热,凌江蓠担心发好的面粉隔夜会酸,只得将其放在了低温阴冷的地方。 翌日,凌江蓠起了个大早,简单梳洗一番后,她便率先来到了厨房,让桃粉将一大盆面粉端了起来,见面粉很是柔软,散发着小麦原始的食物清香,并没有发酸的味道,这才放下下来。 “桃粉,把蒸笼拿上来,让人把灶里的火升好!”凌江蓠理了理衣袖,又穿上了一件白色的围裙,众人这才意识到,她这是要亲自吓了一跳。 主事的厨娘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虽然常年在烟雾缭绕中生存,她却没有被熏黑,反而皮肤很是细腻。她深知凌江蓠身份尊贵,这厨房虽甚是宽敞,却又难免碰碰撞撞,若是自家王妃出了意外,她们所有人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娘娘,您如今有了身子,万万要注意休息啊,这粗活还是交给我们下人来做吧!”她边说边朝着桃粉使眼色,示意对方开口说话。 桃粉手中正拿着蒸笼进来,这东西在现代很是常见,可是放在当下却是个稀罕物件。它是用坚韧的细竹条编制而成,纹路很是细腻,周身成椭圆形,将与它配套的蒸屉放好后,她才将蒸笼一一放好。 这样的稀罕物件,令众人都看呆了,厨娘亦是如此,待她回过神来,只听见凌江蓠的声音缓缓传来,“无妨,这馒头你们都没有做过,恐怕做不好,我先给你做个示范,把你们几个人教会再说!”说话间,凌江蓠已经将手放进了洗手盆中,将白皙的手再次清洗一番,这才抓起了一把面粉团。 见状,其余人赶忙照做,跟着凌江蓠做起了馒头。 约莫半个时辰后,又香又软的馒头新鲜出炉,当蒸笼的孩子被揭开时,馒头散发的醇香扑鼻而来,顿时侵入心脾,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起来。 “哇,好香!” “这馒头果真是极好的东西啊,味道实在太香了!” “我回家也要种小麦!” “实在太香了,我要种小麦!” 一时间,屋子里议论纷纷,众人都喜欢上了馒头这种东西,更是萌发了立即在地里种上小麦的冲动。 乘着馒头还热,凌江蓠赶忙让屋子里的人都尝了尝,想着虞寒卿此时还未去上早朝,又让素锦端了两个去他房里。 第六百四十五章 面食 厨房里,一时间热闹无比,一群小丫鬟都争先恐后地欲尝一口馒头。将这软软的食物填入腹中,众人皆很是满意。 见大家赞不绝口的模样,凌江蓠心中亦很是欣喜,她暗自下定决心,势必要将小麦发扬光大! 不多时,突然厨房中有人尖叫一声,“王爷来了!”一群丫鬟奴仆吓了一跳,赶忙跪了下来,唯独凌江蓠稍微淡定些,不过她也很是吃惊,所谓“君子远疱厨”,虞寒卿平日里是不可能来此处的。 难道…… 凌江蓠面色一喜,她迅速将手上的面粉洗净,朝着迎面走来的男人望去! “参见王爷!” “王爷!” “拜见王爷!” 屋子里的人心惊不已,比起身份尊贵的王妃,这位手握军权的主子更让他们敬畏不已。见虞寒卿拉着王妃的手进了厨房,他们一个个跪倒在地,眉眼间尽是恭敬之意。 有不少小丫鬟,本来是下等丫鬟,平日里在别处伺候,压根没有机会见主子。今日因为凌江蓠欲要找人试试小麦做成的吃食,所以她们通通被叫了过来,有机会一饱口福。 凌江蓠此举,倒是彻底赢了王府中的人心,毕竟遇上这样和善的主子,且王府中,即便是下等奴仆,吃食用度也比寻常人家好上几番,再加上自家王妃脾性极好,不会轻易降罪于人,他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不过,待虞寒卿这位绝世无双的王爷出现时,屋子里却是微微有些躁动起来。今日虞寒卿一声玄服,额间高高束起发髻,整个人精神极了,他本就长相俊美,此刻望向凌江蓠的眸子间如沐春风,眉眼间包含着笑意。 一时间,一群芳心未许的丫鬟看呆了眼。她们不禁窃窃私语,这样俊俏的男人,简直是天上有地下无。 不过,先前凌江蓠已经赶走了有异心的,这群小丫头只不过是好奇罢了,倒也没有动了其他心思。 还是桃粉率先反应过来,见屋子里的家伙一眼呆滞的模样,她赶忙轻咳一声,恢复了往日里严肃的模样,对着一干丫鬟婆子道:“你们动作快些,屋子里挤了这么多人,难免冲撞了主子。现在手上没活的,快点出去!”说话间,她伸手推了推站在门口的小丫鬟。 仅是瞬间,屋子里恢复了清净的模样。此刻厨房里氤氲着一层雾气,是方才蒸馒头留下的气息,凌江蓠眼前有些恍惚,她拉着男人走到了院子里。 还不待她开口,男人便微微蹙起了眉头,颇有些不满地道:“如今你有了身子,万万要小心些,千万不要让人冲撞上。”方才厨房里挤满了人,虞寒卿此刻还有些心有余悸。 凌江蓠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过,一想到众人赞不绝口的模样,她顿时又兴奋起来,“王爷,你方才可尝了馒头?” “我正要与你说此事呢,这小麦是比大米粗糙了些,不过做出来的包子很有特色,我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东西。”虞寒卿嘴角挂着一抹笑意,那模样,颇有一番荣辱与共的意思。 “蓠儿我有一个想法,我见你蒸的馒头不少,不如我去上朝时,便用食盒带些去让他们尝尝。” “咱们要推广小麦,始终还是要让人先知道它的好处,否则……”虞寒卿口中的“他们”,自然是那一干朝廷官员。 对于他这一想法,凌江蓠表示同意,毕竟要推广种植一种全新的植物,并非一人之力可以完成。这些朝廷大员人脉甚广,有他们在其中斡旋,这小麦自然能够迅速地传播出去,成为农家首选的种植作物。 她朝着桃粉挥挥手,让她用食盒将剩下的馒头装进了食盒里,放在虞寒卿的马车里,让他带进了朝堂之上。 待虞寒卿离开后,凌江蓠亦是没有闲着。她将剩下的面团糅合在一起,又将其变得柔软松散起来,做了些包子、油条、灌汤包、酥茶饼等其他面粉吃食,乘着新鲜送进了寿康宫中,给大后和寒荻公主尝尝鲜。 寿康宫中。 寒荻用筷子夹起最后一个灌汤包,眼神里满是不舍,以后她不甘愿地将包子送进了口中,这副模样,丝毫没有平日里公主的威严。 见状,凌江蓠不禁莞尔一笑,见太后和寒荻很是喜欢吃她做的面食,她心中很是欣喜。 因着虞寒卿的缘故,太后和寒荻对她都是极好的,如今能有机会报答一二,自然是极好的。 吃过午膳,太后轻抿一口香抿,她笑容和蔼,朝着凌江蓠问道:“蓠儿,这些吃食便是用小麦做的吗?我觉得这煎饺油而不腻,味道甚好。它的面皮更是独特,明明只是薄薄的一层,却能够装住其他食材,仿若浑然天成一般,的确是美妙极了。”这个时代从未有人见过小麦,更没有吃过面食,所以即便是身居高位的太后和公主,亦是觉得新奇无比。 凌江蓠暗忖,小麦一定能够扬名四海! 见太后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凌江蓠赶忙答道:“回母后,这些东西就是用小麦做的”,说话间,她让夏雪将她提前准备好的东西拿过来。 这个时节,春季小麦已经丰收,冬季小麦还未种下,凌江蓠找不到现成的麦苗,只能用一张墨迹图纸,为太后描述小麦的具体形状。 人都是具有好奇心的,且不分年龄。此刻,太后拿着另一束金黄的麦穗新奇不已,嘴角咧起了大大的笑容。 “真好,这真真是极好的!蓠儿,这东西是你发明的?”太后侧头望着凌江蓠,眼神里满是荣辱与焉的味道。 还不待凌江蓠开口,寒荻便率先道:“母后,这是当然了,嫂嫂可是即能调得一手好香,又能发明农作物的人,这叫美貌与智慧并存!” 太后但笑不语,眼神落在寒荻身上,那表情仿佛是在问寒荻,那么你呢? “哎呀……”寒荻哪能不明白太后的意思,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一时间,屋子里又热闹了起来,凌江蓠本想早些回府,却被两人拉着唠了一整个下午的家常。 第六百四十六章 远扬 而这头,虞寒卿想起晨时馒头的滋味,心中不免士气大振,有了将小麦远扬的信心。起初他还担心小麦是一种全新的农作物,而老百姓生性保守,恐怕不乐意种植它。如今他将面食带到朝堂之上,这群官员势必会震惊一番,随即将小麦的名声传扬出去,这样在玄天国推广便会极为简单起来。 心里这样想着,他脚下的步伐也轻快了不少。 朝堂上,众人屏息以待,静立在虞寒卿身后。如今皇帝不上朝,太后不当政,权势最大的便是虞寒卿这位王爷。他性子生冷,浑身透露着一股王者气息,让人不寒而栗,所以即便他神色如常,不少大臣也害怕地自动远离他。 不过,待虞寒卿回来后,虽说皇帝不再上朝,一干大臣却从未敢懈怠缺席,皆是立在朝堂之上。于他们而言,这位三王爷气度能力不凡,待人却也极为有礼,比那位九五至尊可是好过太多了…… 当然,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他们可不敢提出来,只能闷在心中。 正当众人沉默之际,户部侍郎气喘吁吁地冲进了大殿,不顾众人惊诧的脸色,他率先走到了虞寒卿面前,朝着王爷拱拱手,扬声道:“王爷,您让我准备的东西已经备齐了!” 虞寒卿今日一大早才让秋风去传达的命令,所以户部侍郎这才来晚了。刚进来时,见众人沉默不语,这才知道大家都在等自己,不禁有些汗颜起来。 他刚想说道歉的话,可是王爷却是看懂了他的心思一般,只是挥挥手,道:“李侍郎,你只管将数据念出来便好!” 这位李侍郎连声点头称是,随即将手中的纸铺展开来,见殿中的人皆是一脸好奇的模样,他赶忙将音量提大道:“今有新作物小麦,形似针尖,做吃食甚好,它的产量奇大,每亩约有……” 听完户部侍郎报完数据,众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啧啧称奇了一般,皆在问小麦是何物,是否做出的吃食也能与大米相及。 不过,也有人不大相信数据。 此刻,礼部侍郎站了出来,他朝着李侍郎拱拱手,扬声道:“不知你们户部的数据从何而来,这小麦可有人种植过?且它真的能种上两季么?众所周知,百姓们冬季几乎都要休耕,一则是让土地有个养精蓄锐的缓冲期,二则是冬季里天气严寒,植物往往受不住冰雹大雪,百姓们就算种上了庄稼,往往也会颗粒无收!”这礼部侍郎姓贺,他性子极为豪爽,倒也没有怀疑李侍郎作假的意思,他只是将大家的疑问说了出来。 一听贺侍郎的问题,众人的目光纷纷挪了过来,俨然这也是他们想问的问题。 受到大家质疑的目光,李侍郎也没有生气,他一一耐心解答道:“这数据的确是千真万确的,咱们已经有人种植过了。” “且这小麦的产量高,抗寒性也是极好的,百姓们可以放心种植!”其实,李侍郎也是今早上才搜集的数据,对小麦的了解不多,他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虞寒卿 虞寒卿会意,正在大家议论声不绝的时候,秋风提着食盒走了进来。见众人被他吓得愣住了,他赶忙扬声道:“请各位大人尝尝用小麦做的馒头!”丞相刚想说在朝堂上吃东西不合适,却见秋风已经揭开了食盒,一股食物天然的醇香散发开来。 “这……这便是用小麦做成的食物?”丞相的说辞咽在脖子里,好半天他才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秋风笑而不答,只用银筷子夹了一个又软又白的馒头到丞相的手中,他先是惊奇,随即咬了一口下去。 一刻钟后,朝堂里彻底炸开了锅,他们的反应如出一辙。 丞相率先说道:“这小麦的确是个好东西,非但产量高得出奇,做出的吃食味道亦是极好的。依老夫看来,咱们应该迅速传播小麦,让老百姓种植这小麦!” “就是,若是玄天国皆种上小麦,恐怕很快便能解决饥荒问题了!”说话间,这人的语气里满是向往。 贺侍郎更是耿直地说道:“对对对,这包子的味道好极了,咱们得立即种上小麦,让包子也发扬广大!”说话间,他恋恋不舍地吃完了最后一口包子,可是秋风手上的食盒已经空空如也。 “可是这小麦该如何种植呢?”突然,有一个人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呃……”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他们都是朝廷大员,平时忙着处理国家大事,这小麦又是全新的农作物,他们上哪知道咋种去啊! 大殿里又恢复了鸦雀无声的模样…… 见众人投来了期待的眼神,虞寒卿轻咳一声,对着秋风使了一个眼色,对方会意,立即扬声道:“这是我家王妃研制出来的,具体的种植方式,到时候王妃会写出方子来!说这话的时候了,秋风满是自豪的神色。 然而,这个事实亦是雷得众人外焦里嫩! 好半天,丞相才缓缓道:“王妃真是蕙质兰心,我玄天女子无人能及啊!” 太后宫中,寒荻更说得不亦乐乎,凌江蓠突然啊嚏一声,打破了屋子里的氛围。寒荻本想开口的话,顿时被抛之脑后,她关切地望向凌江蓠,“嫂子你是不是着凉了?”说完,她不由分说地让丫鬟熬来了姜汤。 …… 推广小麦的事情安排下去后,虞寒卿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朝着殿外走去。 他忍不住在心中暗忖,既然司空南见能与她做生意,那么他就为她把小麦扬名立万好了! 此刻喝着姜汤的凌江蓠哪里能够想到,一支小小的麦穗,竟然能够引起两个男人巨大的争端! 眼看时候不早了,凌江蓠这才站起来辞行。临走前,寒荻依依不舍地说道:“二皇嫂若是有了新鲜的面食,可别忘了我和母后啊!” 还不待凌江蓠答话,太后便出声数落道:“真是小馋虫!蓠儿你可别听她的,如今你有了身孕,自然该多加休息才是!” 一时间,屋子里又笑作一团。 第六百四十七章 求救 太阳渐渐朝着西方后退,日头再不似早些时候那般毒辣。凌江蓠回望了一眼整个皇宫,依旧是气势恢宏的模样,她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往回走。 “王妃,您不高兴?”夏雪和凌江蓠感情甚好,平日里说话亦是随意了些。此番她扶着凌江蓠,脚步平稳有余,然见自家主子紧抿嘴唇,眉间似是陷入了深思一般,她心中甚是忐忑,只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 在她看来,这样伤愁的王妃,与平日里的她截然不同,恐怕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然而凌江蓠已有身孕,万万不能忧思劳神,她说话的语气间,却也多了几丝急促与不安。 凌江蓠愣住,随即嘴角挤出一抹微笑。见身旁之人这副模样,她心中泛起丝丝暖意,恐怕只有一心为你好的人,才会察觉到自己细微的情绪变化。 这么想来,夏雪的确是个粗中有细的人。 “无妨,我只是感慨这时光飞逝罢了,去年这个时候,我们在做些什么呢……”剩下的话凌江蓠没有说出口,眉眼间却多了几丝感慨的意味。 不知为何,她近日得了空闲,反倒是时常想起现代的生活,这让她多少有些感概,可更多的却是不安。 她心中总是有异感,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而眼前平静的生活,不过是暴风雨来时的宁静罢了。 这样想着,脚下的路倒也不难走,她们离着皇宫愈来愈远。 突然走到宫殿拐角处,此处树木茂盛,突然一个小丫鬟轻手轻脚地冲了过来,猛地跪在了凌江蓠面前。似乎是害怕她走开,这小丫鬟紧紧地揪着凌江蓠的裙角。 她本来在想事情,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凌江蓠节节后退。此处有些偏僻,却又是出宫的必经之道,周围人烟稀少,凌江蓠和夏雪顿时心中警铃大作。夏雪更是反应飞快,她猛地转身,将自家王妃紧紧地护在身后。 见来人是个小丫鬟,两人却也没有放松警惕,只因她们皆是深知,宫中的女人没一个简单的! 被夏雪用匕首指着,跪在地上的小丫鬟浑身一震,吓得整个人颤抖起来,嘴里却是不住地说道:“求王妃恕罪,奴婢惊饶了您,可是我的确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求王妃救命啊!”说完,又是对着凌江蓠接连磕了几个头。或许是太过用力的缘故,她的额头渗起了丝丝血迹。 听她这么说,凌江蓠的眉头紧皱。见这人知晓自己的身份,又说有事相求,看那模样也不像是假的,她的心中犹豫起来。 若这丫头说的话属实,那这件事情八成与香妃有关,毕竟如今的后宫她一枝独秀,也只有这个女人敢明目张胆地兴风作浪。 这样想着,凌江蓠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她的请求。 小丫头见这位王妃答应了,事情轻而易举地办成了,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消失全无。她赶忙俯身起来,态度愈加恭敬起来,“王妃放心,奴婢虽是卑微之人,却也能够识时务,在如今的皇宫中,奴婢是绝对不敢欺瞒您的。此番冒死前来,的确是受人所托……”小丫鬟身着绿色宫装,额头的血迹愈发鲜明起来。 她的话很是委婉,一方面说明了来意,另一方面却也表明自己绝对不敢耍花招。 夏雪本来有些担忧,毕竟这个宫女身份不明,又是突然冒出来的,她害怕上当受骗,反倒将自家王妃陷入危险的境地。 对方却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一般,凌江蓠轻声说道:“放心吧,不过是一个小丫鬟罢了,掀不起什么风浪,而且不是有你在么!”说完这话,她嘴角扬起了些弧度,率先跟上小丫鬟的脚步。 夏雪一愣,没有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却也赶忙跟上了脚步。 不多时,在这绿衣丫鬟的带领下,她们绕过宫廷主殿,来到了一处偏僻的花园,随即又走到了假山背后。 “喂!你莫要得寸进尺,更别想耍花招,我们王妃赏脸答应过来,你还想把我们带到何处!”见周围环境愈发灰暗起来,夏雪心中有些隐隐不安起来。 听见夏雪埋怨的声音,小丫鬟赶忙转过头来赔笑道:“二位恕罪,就快到了。” 说完,她又怕凌江蓠和夏雪不信,只得解释道:“这深宫之中人多眼杂,请王妃娘娘过来这位姑娘身份特殊,如今她的处境如履薄冰,若是被人看见王妃相见,恐怕会给娘娘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这才选了个隐蔽的地方。”说话间,小丫鬟状似无意地叹了一口气,便也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凌江蓠点点头,她面色依旧如常,心中却是不免暗忖,这位想见她的姑娘究竟是何许人也,相求的又是何事! 不过单凭安排见面地方这一点来看,此人心思异常缜密,绝对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 这样想着,小丫鬟已经将她们带到了一处树林,此处皆是高大的枫树,颇有一番郁郁葱葱的景象。 此时已经到了夏末,枫树的叶子变成了墨绿色,这满目的枫树叶,让人感觉有些萧索。 王妃娘娘,到了!”小丫鬟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这才恭敬地对着凌江蓠行了个礼,准备退离到她身后。 然而,此处被大树遮住了阳光,周围皆是一股子晦暗,丝毫没有人烟的气息。夏雪刚想出口质问却见不远处,一个高大的女子快步朝她们走近。 方才隔了一段距离,待她走近后,凌江蓠才发现这蓝衣女子身上穿的同样是宫装,只是她的面容清丽,虽算不上绝色,却也是姿色上乘之人。 不过,凌江蓠此前并未见过此人,对于她找自己的原因不免好奇起来。 正在她打量此人之际,这蓝衣丫鬟跪了下来,面容虽是有些哀愁,却又努力忍住了眼泪。凌江蓠注意到,当这人跪下来的时候,下意识地轻抚小腹,似乎是有了身孕。 如今她自己快要做母亲了,对这些细节的东西愈发敏感起来。 第六百四十八章 计谋 果然,正如她所猜想的那样,这丫鬟朝着凌江蓠磕了磕头,随即迅速将事情说了个明白,“奴婢拜见王妃娘娘,奴婢是皇帝御书房里伺候的丫鬟,名字叫做紫鸳。两个多月前,奴婢有幸得了皇上的宠幸,如今有了身孕。然而在这深宫之中,我无权无势,如今香妃娘娘一家独大,求娘娘垂怜,救我腹中的皇子一命!” 其实紫鸳心中也很是忐忑,她仅是与凌江蓠有过一面之缘,觉得此人面容和善,或许会帮自己的忙,所以她才敢大着胆子过来求救。 “香妃……”凌江蓠微微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心中却也不免感慨起来,这虞昊天原本是个节制之人,却不成想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竟然处处留情! 不过这紫鸳却也是个聪明的,原本她是无意间被皇上宠幸的,被人破了身子,却又无名无份,她心中很是不甘,便借着机会在御花园巧遇了几次,两人干柴烈火了一番,这才有了她如今腹中的皇子。 对于这一切,凌江蓠丝毫不知,她心中却也感慨此女子不简单,竟然能够如此快地怀上了龙种。 要知道,后宫的女人本就是母凭子贵,虞昊天子嗣单薄,膝下只有慕容雪儿生的皇子,如今这丫鬟若是生下了皇子,恐怕是有机会当太子,甚至是新帝的。 这样想来,凌江蓠心中的震撼之感更甚。 见她不答话,跪在地上的紫鸳眼中闪过一阵慌乱,她急忙祈求道:“奴婢知道此行着实冒昧,可是娘娘亦是要做母亲的人了,求您救救我腹中的孩儿啊!” “要怪就怪我这个母亲没有本事,一没有绝美的姿色,二没有得力的母家,可是我的孩子是无辜的,奴婢不想他还没有看一看这大好的事情,便被人弄得胎死腹中啊!”说到伤心之处,她的眼神不止,整个人氤氲着一股子悲凉之气。 香妃的本事不俗,且整治人的手段亦是极多的。一想到那些有身孕了,却又无声无息消失的女子,紫鸳心中便忍不住一阵后怕。 见她瑟缩的模样,凌江蓠心中泛起同情之感,她快步走过去扶起跪在地上的人,她将语气放得极为轻柔地说道:“放心吧,紫鸳姑娘,你既然将此事告知了本王妃,我自然会想办法帮你保住皇子。不过,这毕竟是皇上宫中的事情,我一个宫外妇人,也不好插手进来,你容我回去想想法子!若是你眼下实在有困难,就去太后宫中。香妃就算是跋扈过了头,亦是不敢对太后老人家动手。”说话间,凌江蓠把自己腰间的玉佩递给了她。 虽说她知道紫鸳并非表面上这般简单,可皆是做母亲的人,凌江蓠亦是懂得她此刻的心情。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您的大恩大德,紫鸳和腹中的皇子没齿难忘!”说话间,紫鸳紧紧地攥住手中的物件,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见她不住地磕头,凌江蓠微微蹙起了眉头,赶忙将人扶起,低声道:“如今都是快要做母亲的人了,都说为母则强,若是你一直是这番哭哭啼啼的模样,恐怕永远都不是香妃的对手,更别提生下皇子。还有,有身孕的人不宜大喜大悲!”有些话点到为止,说完这话,夏雪扶着凌江蓠离开了。 紫鸳因为她这一番话呆愣住,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待凌江蓠渐行渐远,她的背影在夕阳的映衬下拉得极长,整个人似是镀上了一层光芒,变得通透无比。 “紫鸳姐姐,我们也走吧!”事情办成了,方才帮忙叫人的小丫鬟很是欣喜,她扶着紫鸳的手,两人缓缓朝前走去。 过了半晌,紫鸳猛地回过神来,她突然转过身来,看了看宫门口的方向,在心中默念了句,“我懂了,多谢王妃娘娘!” 她们自以为此行极为小心,然而却是全然被人看了去。 想到凌江蓠答应了自己的请求,紫鸳心中的巨石总算是落了地,整个人轻松了不少。然而,她刚回到住所,嘴角的笑容却是瞬间消失全无。 屋子里,香妃的大丫鬟灵巧正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看,神色间竟然充斥着一股子嘲讽之意。这灵巧的眼神看得她心底发虚,下意识地便想往后退。 不知为何,紫鸳总觉得灵巧知道了什么。 下一秒,灵巧的嘴唇轻轻阖动着,她阴阳怪气地说道:“紫鸳姑娘还愣着干什么,香妃娘娘有请!”说话间,她不由分说地推了推紫鸳,也不管她同不同意,便带着几个胖嬷嬷,像提小鸡一般带着紫鸳走了。 此刻,紫鸳心中害怕极了,然而周围的丫鬟只是一脸惊恐,她们都知道香妃的手段,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忙。她心中一沉,害怕得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昭华殿中。 这是皇宫中最为奢侈的宫殿,殿中的一切摆设,皆是极为豪奢的。单说香妃的妆奁,便是用顶好的红梨木打造而成,上面襄的通透暖玉红宝石价值千金,是由外番进贡而来。 值得一提的是,因着香妃不喜玄天这酷热么天气,虞昊天特意让人花了万金打造了巨大的冰库,专供香妃消暑。 此刻,红玉暖帐下,殿中香气弥漫缭绕,香妃懒洋洋地躺在塌前,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雍容华贵感。她单手撑在塌上,眼前似是打量般地看了紫鸳一圈,待她将眼神落在紫鸳小腹处时,她吓得浑身一震。 香妃嘴角扬起了大大的弧度,分明是笑靥如花的模样,却是看得紫鸳一阵心惊不已。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面前这个女人的眼神中透露出了杀气。 紫鸳跪在地上,说话间有些断断续续,“奴……奴婢拜见香妃娘娘,不知娘娘找我过来何时?” 对方的眼神轻似羽毛,却让她很是畏惧。香妃抬头看了她一眼,并未答话,而是将眼神落在了身旁的灵巧身上,她状似无意地埋怨道:“今日的葡萄着实涩口!” 话音刚落,一盘晶莹剔透的葡萄被掀翻在地,盘子滚落在地,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第六百四十九章 威逼利诱 紫鸳被吓了一跳,整张白皙的面庞泛白,身子缩作了一团,仿佛连心脏亦是要狂跳出来一般。 而被问责的灵巧却是淡定得多,她收起原本嘲讽的眼色,赶忙跪在地上,语气不疾不徐地说道:“求娘娘恕罪,今日采摘葡萄的奴才不尽心,亦是奴婢监管不力。求娘娘再给我一个机会,让奴婢去教教手底下的小丫鬟。” 饶是紫鸳再木讷,也是明白过来了,这主仆二人摆明了要给杀鸡儆猴。然而她深分低微,只得将头低得更低,嘴唇紧闭着。 不多时,屋外传来一阵求饶声,不过片刻功夫罢了,这声响很快消失了。 “抬起头来,你是紫鸳对吧?”待灵巧回来后,香妃却也适时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已经几近崩溃的紫鸳。 而灵巧亦是上前一步,扬声道:“紫鸳姑娘不必害怕,今日我不过是处理了宫中不听话的丫鬟罢了。你又没有做错事情……”虽是玩笑话,可是紫鸳却是听得一阵心惊。 紫鸳赶忙抬头,对着香妃恭敬地磕了头,低声回话道:“回香妃娘娘,奴婢正是紫鸳!” “今日我找你来,所为何事,你恐怕是清楚罢?”香妃嗤笑一声,端起手边的香铭,一饮而尽。 仅是瞬间功夫,紫鸳在她的眼神里瞟过一丝杀意,顿时吓得心惊肉跳起来。 她刚想说不知的话,却是愣生生地卡在了喉咙处,只因香妃下一句话,直接让她吓得汗意涔涔,“你亦是知道的,这后宫之中,没有灵巧不知道的事情,偏偏她又是个嘴碎的,非要事无巨细地向我禀告!”说完,香妃似是责备地看了灵巧一眼。 紫鸳顿时瘫倒在地,香妃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却是在暗中告诫她,她已经知道了自己见过王妃的事情。 还不待她开口,香妃忽然坐了起来,她体态轻盈,一颦一笑间都透露出丝丝媚态,待她走到紫鸳面前,猛地钳住了她的下巴,脸色徒然一变,语气间满是嘲讽与不屑,“紫鸳,枉你如此聪明,用尽一切手段怀上了龙肆,却是不知如何保胎。告诉你吧,这后宫如同龙潭虎穴,你若是想要顺利产子,单凭一几之力是不可能的!” 突然,她猛地靠近了紫鸳,一张妖媚而肆虐的脸在对方面前猛地放大,吓得紫鸳腾地倒在了身后。 此刻的香妃,像极了一个嗜血的魔鬼,仿佛欲让人坠落于无底深渊一般,她的语气冷极了,却又扣人心弦。 “紫鸳好好动动你的脑子,凌江蓠不过是一介王妃罢了,她固然再强大,却也绝不可能插手于后宫中的事情。你若想坐拥荣华富贵,就得选对保护伞!”说话间,香妃有意无意地看了看奢华无比的宫殿。 “我……我……”香妃突然转变了话风,却也让紫鸳吓得目瞪口呆,她有一瞬间脑袋空白,没有反应过来香妃话里的意思。 过了片刻,紫鸳才听见自己的声音,“娘娘,你……你此话当真?” “我不过是无权无势的小丫鬟罢了,不求与各位娘娘争宠,只求让我腹中的孩儿平安出生。就算奴婢做错了什么,奴婢腹中的孩儿很是无辜啊!”不知是感慨颇深还是心有余悸,紫鸳的眼泪簌簌地留了下来。 见效果达到,香妃的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她伸手将紫鸳扶了起来,硬是将人按了坐在椅子上。 紫鸳被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却被灵巧眼疾手快地按住,丝毫动弹不得,“娘娘,奴婢身份卑微,您是后宫翘楚,奴婢此举着实是对您的不尊啊!”她压根不好动弹,生怕一番折腾,触碰到了腹中的孩儿。 “无妨,你如今怀了龙种,身份自是不同,待我不日去禀明了皇上,先给你封一个贵人的位分,待你诞下皇子后,再晋为妃位。” 顿了顿,香妃继续说道:“你我皆是后宫姐妹,不必如此客气,你且安心坐好吧!”仿佛是为了表明诚意一般,她特意让灵巧奉上了热腾腾的香铭。 “不过,本宫亦是有一事相求,不知紫鸳妹妹能否答应!”她半倾着身子,对着紫鸳耳语一番,却是吓得紫鸳脸色大变。 她知道此事推脱不过,只得咽了咽口水,低声问道:“敢问娘娘,为……为何……”见周围皆是香妃的人,她这才敢把话说完,“为何要对付王妃娘娘!” 香妃勾唇一笑,面庞妩媚,她道:“只因慕容雪儿!” “慕容雪儿是我的劲敌,被人关在了冷宫之中,可是王妃却擅自将人放了过来!”她半真半假地说着,眼神里闪过一丝阴挚。 其实是西凉那头,雪姜给她下了最后的通碟,要她迅速解决了凌江蓠后回国。她不知道雪姜为何要执意杀掉一个女人,可是对方是一国以后,香妃只能听从命令。 她后面未完的话,倒也给了紫鸳自行脑补的空间! 见紫鸳颇有些松动的痕迹,香妃心头松了一口气,她附耳对着紫鸳说了心中的计划。 待紫鸳离开昭华宫时,浑身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整个人如同一摊烂泥,丝毫没了精神气。 这一夜,她陷入了深思,彻夜未眠。 关于香妃与她说的事情,她整整想了一天,终是下定了决心。 而这头,坐在回府的马车中,夏雪不解地问自家王妃,“娘娘,这本就是宫帏之争,您又何必费心呢!”说完,她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脸上写满了无奈的情绪。 在她看来,这紫鸳能够求到凌江蓠面前来,的确不是等闲之辈。 凌江蓠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说到底,她固然居心叵测,却也只是个一心想要护住自己骨肉的可怜母亲罢了!” 因着自己也即将为人母亲,所以她很是体谅紫鸳的心情。 待回到王府后,日头已经落尽了,虞寒卿正在凌烟筑门口,似是有些焦急。见她的马车出现,男人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 “你可算是回来了!”他快步走了进来,径直将凌江蓠抱回了房。 第六百五十章 计谋 男人将小麦的事情告诉凌江蓠后,她很是兴奋,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还笑称自己是神农一样的存在。 虞寒卿但笑不语,只一脸宠溺地盯着她笑。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凌江蓠浑身一阵,她这才将紫鸳的事情说了出来。然而待她说完,男人却依旧是一派淡定的模样,只让她注意安全便好。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这才简单洗漱一番后,相拥而眠。 因为惦记着紫鸳和她腹中孩子的安危,凌江蓠没隔几天便进了宫。因为夏雪担忧自家王妃安危,便带着桃粉一同上路,她们三人来到了皇宫之中。 然而,先前她们不过是在御花园中的小树林见过一面,宫中又是人数众多,三人压根找不到紫鸳这人。 “咦,我记得紫鸳仿佛说过,她是御书房的人,不如我们去找张公公问问?”张公公是现今的内务总管,对于宫中丫鬟呃呃住处记载,恐怕只有他最为清楚了。 先前的内务总管,没少吃里爬外,欺负手下人。因着慕容雪儿的事情,凌江蓠狠狠地呵斥了他一番,王公公被狠狠地打消了气焰,宫里的人这才敢揭露他的罪证。 因着凌江蓠身份高贵,这件事情又有她的影子存在,所以掌管此事的官员这才爽快地撤换了王公公。 众人恍然大悟,这才想起来找人翻了翻宫女名录。 不过因为害怕打草惊蛇,将事情传到香妃耳朵里,所以她们都做得极为隐蔽,压根不敢让人察觉。 仅是一柱香的功夫,在一个小太监的带领下,她们便找到了正在干活的紫鸳。 小太监不明所以,为着巴结凌江蓠,他一把揪过紫鸳,扬声道:“真是没有眼力见,还要主子亲自来找你!” 周围还有不少宫女,见凌江蓠衣着华贵,身边有两个丫鬟服侍,顿时吓了一跳,赶忙跪在了地上。 “你们下去吧!”凌江蓠吓了一跳,赶忙让夏雪将人打发了。 夏雪掏了一锭金子放在小太监手上,扬声道:“辛苦公公跑这一趟了,不过我们主子此行,希望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她意有所指,眼神不时瞟过周围的宫女。 “奴才知道,奴才知道!”小太监连声答应着,收下夏雪的赏钱便洗滋滋地离开了,临走还不忘对周围的丫鬟告诫了一番。 不过片刻功夫,院子里仅剩下紫鸳和凌江蓠三人。见紫鸳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凌江蓠缓缓走了过来,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低声安慰道:“放心吧,我们来时很是隐秘,并没有人发现!” “谢谢王妃娘娘,你的大恩大德紫鸳没齿难忘!”说话间,紫鸳微屈膝,欲要给凌江蓠下跪,对方眼疾手快地将人扶住了。 见她有些拘束不安的模样,凌江蓠嘴角浮现出笑意,出言安慰道:“不必如此拘束,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娘娘,奴婢有些累了,若是您不嫌弃,不如到我房里坐坐吧!”紫鸳飞快地打量着周围,神色间满是警惕的意味。 害怕凌江蓠拒绝,她又继续补充道:“娘娘,我住的地方就在后院,很快就到了,您……”她们即将要商量机密的事情,自然是愈少人知道愈好。 凌江蓠愣了片刻,随即点头会意,她转过身子,对着夏雪和桃粉说道:“此处人多眼杂,你们先去太后宫中等我。若是太后问起,你们就说我在院中赏花即可。” “还不快去!”见夏雪两人对视一眼,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她的语气严厉了些许。 最终,夏雪两人拗不过凌江蓠,只得先去了太后的寿康宫。 凌江蓠和紫鸳并行一路,紫鸳将头微低,态度很是恭敬。此刻她们离得极近,凌江蓠这才对发现,紫鸳的身材极为曼妙,步态轻盈,却也算得上是妩媚动人的美人丕子。 不多时,她们走到了一个狭窄的院子里,里面仅有几棵孤零零的树苗,少得可怜的花儿早已经枯萎了,只留下几只干涸的枯枝。 所幸院子里很是整洁,在进门处便有一口古井,周围挂了不少竹竿,上面晾晒着各色女子的衣服,这便是紫鸳住的地方。 到达一处拐角处,紫鸳朝着凌江蓠微微福身,随即将门打开了。 凌江蓠细细打量着这间屋子,发现里面的装饰很是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不过屋子里一尘不染,所有的东西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让人感觉不是不错。 紫鸳手脚麻利地递来了凳子,用旁边的抹布擦了擦,这才请凌江蓠坐下。见对方不嫌弃此处简陋,她这才如释重负般地舒了一口气。 “紫鸳姑娘,我有话就直说了。如今我不过是一介王妃,插手进后宫中事难免惹人非议,所以我觉得还是将你安排进太后宫中比较妥当,如今太后虽年事已高,然身份毕竟摆在那里,香妃固然跋扈,却也不敢胡作非为。你且安心住在太后宫中,待我将事情禀明了太后,她自然会为你安排好衣食用度!”害怕紫鸳担忧,凌江蓠语气变得柔缓起来。 见紫鸳并未答话,依旧是一副呆愣的模样,她以为紫鸳是不满意她的安排,“若是你不满意,我也可以再想办法,只是恐怕需要再耽误些时候了。” 紫鸳这才回过神来,她赶忙摆摆手道:“娘娘您的安排自然是极好的,紫鸳和腹中的孩子毕生难忘您的恩情。” 似是有些犹豫,紫鸳终是将心中的话说与了凌江蓠听。 见凌江蓠有些口渴,她赶忙递来了一杯香铭。两人又是商讨了一会儿,凌江蓠感觉身子有些乏了,只得躺在紫鸳的塌上休憩片刻。 不多时,香妃宫中的灵巧过来了,她刚进门,就被人打倒在地。 …… 香妃宫中,虞昊天正追着眼前的女子,嘴角露出丝丝淫笑。因为日日沉浸于美色之中,他的身子已经大不如前,整个人受得如同皮包骨一般,露出了高高的眼寰,看上去多少有些畸形恐怖。 然而,虞昊天自己却是丝毫未觉。 第六百五十一章 反被算计 昭华殿内。 一男一女你追我赶,不过片刻功夫,虞昊天已经双颊泛红,豆大的汗珠从脖颈处流出,整个人已经是气喘吁吁的模样,颇有些破败身子的意味。 他累得停了下来,虚弱得抚胸口直喘气。然而,一旁的香妃身着一件大红色轻纱薄裙,胸前的性感若有若无,嘴角挂着一抹娇媚的笑容,她似是无意般地挺了挺翘臀,这一幕瞬间勾起了虞昊天的心头火。 男人亦是嗤笑一声,继续追赶起来,两人玩捉迷藏玩得不亦乐乎。 “皇上,你来追我呀,臣妾在这儿,你追不上我!”香妃柔软无骨的声音响起,人却是从后门跑了出去。 “爱妃等等我!”说话间,虞昊天一个踉跄,却也跟着出了大殿。 此刻,他身上只着了间明黄色的中衣,发髻松松散散,哪里还有帝王该有的威严。然而如今的他已经全然失去了自我意识,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问题! 不过一会儿功夫,香妃突然冲进了一个大殿的后院,见此院子极为狭窄,院子中央只有几棵树苗,院子里的一切陈设,都预示着此处的简陋。 “就是这里了!”一脸娇媚地看了看气喘吁吁虞昊天,她下意识地笑了起来,眼神里满是阴挚的意味。 见虞昊天已经跟了上来,香妃身子一影,消失在了此处破败的院子里。 而这头,方才香妃不住地挑逗,虞昊天已经是欲火焚身的模样,浑身变得滚烫起来,神色间满是氤氲着情欲的意味。然而,不远处的女人偏偏要跟她玩捉迷藏的游戏,否则就不与她卧颈而眠。 轻叹一口气,虞昊天迷迷糊糊地进入了院子里,然而四周扫视了一圈,屋子里哪里还有香妃的踪影。 见周围皆是陌生的景象,他好奇地往前走去,见此处如此简陋,便心知这是丫鬟的住处。朝着长廊走去,到达一处拐角,见屋子有一条缝隙,他顺眼望去,只见床上躺了一女子,此刻正躺在床上熟睡。 这女人背对着他,虞昊天并没有看清楚此人的长相,只是此女子身着华服,身段玲珑小巧,让人心中一阵酥痒,忍不住想要上前去触摸。 没有想太多,怕惊醒了床上的美人,男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门发出嘎吱一声脆响,虞昊天吓了一跳,却是没能让床上的清醒过来。 之前被香妃挑逗一番,虞昊天本就是欲火焚身的状态。此刻面前有一睡美人,他心中实在耐不住饥渴,迅速地脱去外杉后,他欺身压了下去。 不过片刻功夫,屋子里男女衣衫脱在地上,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子情欲的味道。 而这头,原本不知所踪的香妃,正坐在昭华殿中饮茶,她眉头舒展,手中晃荡着一杯冒着丝丝热气的香铭,神色间满是闲适。 屋子里只有几个小丫鬟,却不见灵巧的踪影,然而香妃并未发现这一异样。 同样是大丫鬟绿萍平日里与灵巧关系不错,此时见她迟迟未曾回来,她心头有些犹豫,却也忍不住担忧起来。 实在禁受不住心底的折磨,她紧咬牙关,缓缓地走到了香妃跟前,她有些怯懦地说道:“娘娘,灵巧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要不要……”这话还没有说完,一杯滚烫的热茶便从头泼到了底。 “滚!不要来烦我!”香妃好看的眉头如同刀锋一般,微微向上扬起,整个人似乎正沉浸在一股莫名的喜悦当中,绿萍突然打断了她的思路,让她很是不爽。 小丫鬟的脸上传来一股火辣辣的疼,香妃用力太猛了,她嘴角顿时渗出了血迹,口腔里充斥着铜臭的味道,脸上的肌肉仿佛还在径自打转,眼泪在绿萍猩红的眼眶中打转,然而她却是敢怒不敢言,虽说很是不满,却也不好顶撞香妃,只得默默捂脸退去。 对于旁人而言,香妃的张扬跋扈不过是传说罢了,可是于昭华殿里的宫女来说,却是真真实实的体会。 所以即便心中无比委屈,自己明明不过问了句灵巧的下落,却被狠狠地甩了一巴掌,绿萍这样无权无势的小丫鬟,却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香妃径直品着茶叶,压根没有将灵巧的行踪放在心上。 于她而言,丫鬟始终就是丫鬟,用得再好又如何,不过是一条好使的狗罢了。所以即便灵巧失踪了,她亦是丝毫不会放在心上。 “呵!有什么好哭的,以后有你们哭的时候,玄天很快就要陷入内乱了!”香妃放下手中的茶杯,突然阴阳怪气地说道。 她这句话令人意味深长,殿内的小丫鬟皆是低下了头,与离自己最近的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震惊之色。 香妃的眸子间燃烧着炽热的火焰,她的嘴角扬起了极大的弧度,深思不禁飘远,似乎玄天国灭亡的景象已经呈现在了眼前。 其实在此处待了许久,虽谈不上喜欢上了玄天,然而她却也没有恨这个国度的感觉。只是她生而为西凉人,必须为自己的国家谋取最大的利益,所以不得不对付玄天这头。 一想到自己即将离开这个繁华的宫殿,重回故地,香妃心中的情绪有些复杂。她一方面期盼着能够重回故土,与自己的亲人相聚,一方面也有些不舍离去。 这样纠结矛盾的情绪,让她眉间微敛,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地淡了些。 然而,她方才那句话,却是全然落进了旁人的耳朵里。 香妃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了一阵缊怒的声音,“你当自己是谁!竟敢说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她被吓了一跳,差点从榻上掉了下来。 待她回头一看,太后拥着一群丫鬟,正气势汹汹地站在她身后。这些人行动迅速,让她顿时反应不过来。 她脑子转得飞快,轻咳一声,嘴角迅速恢复了笑意,她朝着太后恭敬地一拜,欲要将话题揭过,“太后娘娘今日好雅兴,怎么想到来臣妾宫中了?”说话间,她轻挪着步伐,欲要扶着太后入座。 然而,待她看清楚太后身后的女人时,手像是不自觉般地触电,吓得猛地朝后退了一步。 第六百五十二章 落幕 “你怎么在这里!”见凌江蓠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她的宫中,香妃吓得脱口而出,她的脑子迅速打结,一时有些头晕目眩起来。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筹划了这么久的事情,竟然失败了。见凌江蓠朝着自己投来嘲讽的笑意,香妃身子一沉,整个人瘫软下来,心中更是咯噔一声,直忍不住叹气道:“完了!” 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一切都完了!”非但玄天国不可能陷入内乱,她更是不可能顺利脱身。 可是她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竟然会让凌江蓠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此处。 不过此刻太后正紧盯着自己,她只得故作淡定,深呼吸一口气,香妃这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方才她那句充满歧义的话已经落进了太后的耳朵里,对方此时一脸严肃,周身充斥着浓雾般地怒气,哪里可能如此轻易地放过她。 “呵!哀家和王妃不来,恐怕整个后宫都要被你只手遮天了罢!”太后冷哼一声,眼睛斜佞了她一眼,说话更是极为不客气。 见太后这副气势逼人的模样,香妃总隐隐觉得对方知道了自己此次的计划,心中有些担忧起来。 “香妃,不用跟我玩这些小把戏,哀家已经知道了一切!”与此同时,香妃这才看见了凌江蓠身旁的紫鸳,而对方面色清冷,且毫无表情。 见香妃朝着自己投来了凌厉的刀子,紫鸳亦是不卑不亢,她平静地回视着香妃,嘴角泛出丝丝嘲讽的笑意。 “贱人,我要杀了你!”知道是紫鸳毁了自己所有的计划,香妃顿时变得抓狂起来,她欲要上前打紫鸳,却是被夏雪一个剑步冲了过来,眼疾手快地将人拦下了。 害怕太后受不了刺激,凌江蓠对着她耳语几句,便让人扶着太后坐在了榻上。她冷冷地扫视着香妃,眸子间满是厌恶之意。 若不是因为香妃,虞昊天亦是不可能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所以对于香妃这个女人,太后简直痛恨到了极点。偏偏皇帝一心护住这个红颜祸水,她压根没办法动这个女人。 虽说皇帝与她闹僵了,然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太后心中哪能不心疼。 一想到虞昊天如今那副瘦得皮包骨的模样,她就想将香妃这个女人碎尸万段。凌江蓠亦是注意到了她情绪波动极为厉害,她朝着太后投来了一个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此处一切有她在。 “贱奴你放开我!”此刻,香妃被夏雪紧紧地束缚在柱子后,她的双手被反手剪,整个人丝毫动弹不得。 平日里高高在上惯了,她哪里受过这般屈辱,瞬间变得暴怒起来,然而夏雪身手不错,她愈是反抗,手上的痛感愈是强烈。 “香妃娘娘,你没有发现,你身边少了一个人么?”凌江蓠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语气间有些嘲讽之意。 听凌江蓠如此询问,香妃愣了片刻,这才想起方才绿萍的话,她吓了一跳,说话有些断断续续,“你……你是说……” “你猜得没错,此刻与皇上榻上行欢的,正是你的贴身丫鬟灵巧。不对……不是丫鬟了,如今她承受圣上恩露,很快就会被封为低阶嫔妃,与你姐妹相称!”凌江蓠轻笑一声,却是令香妃心惊肉跳。 她忍不住在心中暗忖:“原来她全都知道了!”香妃低头垂眉,在脑海里迅速思索着对策,整个人脸色极为难看。 屋子里的丫鬟亦是听懂了这段没头没脑的话,一个二个顿时神色慌张,生怕自己知道得太多,日后被人灭口。 “你真是厉害,紫鸳姑娘!”香妃冷冷地瞪了凌江蓠身旁的女子,她哈哈大笑一番,这笑声极为阴冷,吓得紫鸳连连后退。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我倒很是好意,你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凌江蓠突然话风一转,眼神不移地紧盯着香妃。 她知道香妃是西凉来的奸细,却又不知她背后真正的主子是谁。 事情到了这一步,凌江蓠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香妃原本就是想拖她下手,借紫鸳这步险棋,将凌江蓠拖下水。 此番若是虞昊天揉捏的是凌江蓠的身子,这头非但让虞昊天坏了名声,按照虞寒卿对她的在意程度,兄弟间势必反目而凌江蓠这头,更是直接被逼人了死路。 这样一来,玄天国的确会陷入内乱。 不得不说,这一招很是高明,颇有一石二鸟的意味。 一个时辰前,紫鸳将凌江蓠拖进了房间里,却也知道灵巧正在屋子外面偷听,她按照原定计划,把事情告知了凌江蓠,却是偷偷将纸条塞给了她,又偷偷用眼神示意了一番。 而香妃这头以为凌江蓠把夏雪支开后,会变得孤立无援,她便也没有亲自进来检查,只将一切按照计划进行着,却不成想,只因着她一时疏忽,所有的一切都完了。 不得不说,紫鸳此次起了关键作用,若不是她及时看清形势,未与香妃联手,凌江蓠此番很可能就会被暗算。 “呵!算你们狠!我认输了!”香妃冷哼一声,将头别向了一旁,并没有回答凌江蓠的问题。 其实她心中很是好奇,不明白那位王后娘娘为何非要置她于死地。 不过眼下她最担心的却是自己的安危,不过片刻功夫,又有一群侍卫冲进了昭华殿,生怕她逃跑一般,众人将大殿围了个水泄不通。 想着自己与慕容雪儿的约定,凌江蓠犹豫片刻,这才走到了太后身边低语几句,见太后点了点头,她这才让人带着香妃,欲走出大殿。 此刻的昭华殿,哪里还有平日里那副气势恢宏的模样,眼下屋子里的丫鬟跪倒一片,颇有一番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香妃娘娘想必还记得慕容贵妃吧,她倒是很想见你一面。香妃,你做了这么多坏事,心中可曾有一些愧疚。午夜梦回之时,是否也有睡不着的时候!”临出门前,凌江蓠出言质问道。 第六百五十三章 冤源相报 对于香妃的所作所为,凌江蓠心中甚是厌恶。在她看来,香妃这样的女人不过是凭借着浑身媚术,将皇帝勾在身旁,除却可怕,却也让人倍感恶心。 还不待香妃答话,太后率先忍不住了,她又回到了凌江蓠的身旁,冷冷地扫视了香妃一眼,她语气里充斥着浓浓的厌恶,出言便道:“蓠儿你恐怕是错了人,像她这般做了错事不自知的人,怎么可能会有悔过之意!” “像你这样的红颜祸水,最好早点消失在哀家眼前,让人眼不见未净!”说话间,太后狠狠地瞪了香妃一眼。 相较于太后情绪起伏的模样,香妃却是平静得可怕,一身红袍的她笑得百媚众生,柔弱无骨地靠在柱子上。突然,烈焰红唇猛地勾起,她哈哈大笑起来,似是抑制不住一般,香妃的身子往后倾斜着,笑得眼泪都蹦了出来。 见她这副疯疯癫癫的模样,太后直厌恶得蹙起了眉头,凌江蓠却是心中警铃不作,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的侍卫,不着痕迹地朝着他们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们将人抓好。 “哼!老不死的东西,你以为把我抓起来就有用?告诉你吧,你的儿子种了我的媚毒,永远也救不回来了。懂什么是媚毒么?即便没了我,虞昊天还是会需要女人,而且是源源不断的女人,否则就会饥渴难耐立马死去。然而,男人纵欲过度的下场,恐怕人人都懂!” “哈哈哈,你们玄天注定要完了。虞昊天唯一的儿子也成了傻子,你们的江山要断了!”香妃此刻已经变得肆无忌惮起来,整个人声音提高了几个度,神色间满是癫狂的意味。 而这头,太后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香妃的话如同千金重锤,狠狠压在了她的心口上,,令她顿时心口剧痛起来。 凌江蓠被吓了一跳,她赶忙过来扶住太后,不住地为这位饱受打击的娘亲舒气,且一面让人将香妃压下去。 偏偏香妃闭不上口,她挣脱了侍卫的束缚,朝着太后大吼道:“告诉你们吧,我的媚药至今无人能解,虞昊天完了,你们玄天也完了,哈哈哈!” 这下,她彻底激怒了太后。说到底虞昊天身体里流着她的血液,如今他变成这副模样,太后心中又怎么可能不伤心。面对罪魁祸首的挑衅,太后顿时气血涌上心头,挣脱了凌江蓠的搀扶,她猛地冲了过来,对着香妃白皙得脸便是一巴掌,大殿中顿时传来了一声脆响。 太后本出身高贵,她的家族极为注重礼仪,且在深宫之中养尊处优多年,她亦是极少大怒,更别提亲手打人。 今日香妃的确是让她气愤到了极点,她狠狠地瞪向了这个娇媚的女人,恨不得她立刻去死。 紧捂着自己滚烫的脸庞,香妃有片刻失神,她紧紧地攥住拳头,虽说有些措手不及,却也明吧过来,所有的一切都完了,即便再狡辩,也不过是无望之争罢了。 她之所以要与太后动嘴,却也不是想要挑衅对方,只不过欲要拖延时间罢了。然而此番闹了这样大的阵仗,虞昊天却是压根没有出现,香妃顿时心灰意冷起来,任由凌江蓠命人将她带走了。 然而,太后却是被她方才那一番话气得不轻,她的胸口上下起伏着,见香妃一副无知所谓得模样,她心中的怒意便深了几分。 眼看着凌江蓠叫来的人已经将她拉到了大殿外面,太后突然扬声道:“慢着!既然你不知道自己错在了何处,那么哀家就让你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来人,板子伺候!” 虽说太后与皇帝闹翻后,她在宫中的威严削减了不少,对待她的命令时,总是一副爱理不理得模样。 可是宫中的奴仆混久了,亦是极为懂得眼色,如今皇帝突然变了性子,大权落在虞寒卿身上,而这位王爷又极为敬重这位太后,他们顿时又见风使舵,对这位无权的太后异常尊敬起来。 见周围的侍卫朝着自己涌了过来,香妃顿时眼皮直跳,她浑身一震,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你们敢,皇帝还没有发落我,你们竟然敢如此……” 话没有说完,香妃自己却是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如今到了这样的地步,她心中竟然存了一丝侥幸,渴望虞昊天来救自己。 然而,因着她亲自下的迷情香水,虞昊天拉着灵巧欢爱一番,又陷入了新的一轮高潮,压根不可能出现在昭华殿中。 见她没再大吼大叫,侍卫麻利地将人拖走,对着香妃一顿好打。玄天宫中的刑罚极为严厉,却有种类奇多,不过是简单的打板子,香妃却是被打得鲜血淋淋,最后昏死过去了。 这一切转变发生得太快,昭华殿中得宫女压根反应不过来。她们平日里没少被香妃欺压,如今香妃倒台,她们心中亦是高兴。 不管院子里香妃如何求饶么泼,屋子里始终安静得出奇,没有任何一个人出面求情。凌江蓠不免在心中暗忖,香妃平日里待人的确是差劲了些。 不过这也是事实,香妃本就是间谍,她的身份便不容许她对别国的人动了真情,哪怕只是一个仆人。 而这头,凌江蓠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殿中各人的反应,随即派人将香妃送到了慕容雪儿处。 既然答应了慕容雪儿,她自然会如约履行。不过,她心中倒也很是好奇,面对自己不共戴天得仇人,她究竟会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报复她。 如今慕容雪儿依旧住在冷宫里,不过是搬到了较好的院子之中,且留了丫鬟伺候。待将太后送回宫中后,她带着夏雪蹑手蹑脚地朝着冷宫走去。 不知为何,凌江蓠总是觉得,慕容雪儿会用一种与众不同的手段报复香妃。 如今香妃彻底倒台,西凉留下的钉子拔出,凌江蓠心中倒是轻快了不少,担忧之感顿时消散了。 日光下,凌江蓠两人的背影颇有些清冷。 第六百五十四章 报复 此刻的冷宫寂静无人,莫名让人浑身冒起一股子冷彻感,且滋生着不寒而栗的阴虚。太阳渐渐西沉,日光脱离了地面,整个宫殿变得昏暗起来。 因着心中好奇无比,凌江蓠带着夏雪来到了冷宫。见她们二人突然出现,门口把守的士兵皆是吓了一跳,赶忙跪地行礼。 “王……王妃,不知您……”把守宫殿的领兵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身子有些颤抖,生怕是因为他们看管不力出了差错,心中不免担忧起来。 毕竟这是深宫后院,见惯了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他们总是为嫔妃做一些暗地里的事情。不过领头兵转念一想,凌江蓠并非宫廷里的女人,倒也放心下来。 凌江蓠哪里会知道他心中所想,她朝着众人微微一笑,低声询问道:“慕容雪儿如今在何处?”她总不能说自己是来看戏的这样尴尬的话,只能表示她是来看慕容雪儿的。 自从她上回来了冷宫,收拾了欺负慕容雪儿的人,宫中的人便以为慕容雪儿与虞寒卿交情不浅,凌江蓠这位王妃是得了王爷指令过来保人的,所以他们立刻见风使舵,慕容雪儿如今虽然依旧住在冷宫的院子之中,却是搬到了位置极好的大殿里,且有两个粗使丫鬟伺候。 “王妃请随我来!”听凌江蓠如此问,领头兵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嘴角泛起了淡淡的笑意,态度愈发恭敬起来。 “多谢!”凌江蓠朝他点了点头,随即跟着走进了冷宫。 听到王妃道谢的话,侍卫身形一愣,在宫中见惯了人情冷暖,他不过是下等之人,哪里受过如此礼遇。 他心中一暖,呆愣仅是瞬间功夫,他很快带着凌江蓠走进了冷宫门口。 院子里依旧荒芜一片,此处极为偏僻,常年没有日光照射,所以阴冷异常。即便是上好的院子,虽说内部空旷,可依旧是充斥着荒凉之感。 夏雪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比这样可怖的地方她亦是去过,又哪里会有所畏惧。不过凌江蓠却是有了身孕,她害怕惊饶了自家主子的身子。 “王妃,我们当真要进去么?”她停住了脚步,将凌江蓠稳稳地扶住,却又有些犹豫。 依照夏雪看来,自家主子让慕容雪儿来处理香妃,倒也是多此一举。 虽说如今的慕容雪儿处境凄凉,成了极为可怜之人。然而从前在王府的时候,她却是心思多端,夏雪很是不喜这样的女人。 见夏雪一副担忧的模样,凌江蓠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无妨,我们也不必进去,就在门口看看就行!” 半个时辰前。 侍卫得了凌江蓠的命令,又见太后默许,他们压着香妃来了冷宫。虽说冷宫这地方晦气,可是他们自然也不能违抗命令,只能将人送了过来。 因着受了刑罚的缘故,香妃哪里还有平日里雍容华贵的模样,她满脸皆是污垢,头发散作一团,浑身伤痕累累,华服上渗透着干涸的血迹,整个人狼狈糟糕到了极点! 她原本是昏了过去,意识已经处于混沌状态。可是突然有人说话,一侍卫多嘴,他好奇地问道:“唉,你们说王妃娘娘为何不让我处理了这个女人,偏偏要送到冷宫那位主子那里去?”说话间,他朝着众人挤眉弄眼,眸子里多了些许探询的意味。 “不许多嘴!”领头侍卫意味深长地瞪了那人一眼,厉声呵斥住了手底下的兄弟。 这领头士兵极为通透,他深谙,在皇宫之中,最忌多嘴之人,他可不想因为旁人的口无遮拦而命丧黄泉。 然而,这话却是全然落进了香妃的耳朵。 之前被太后发落了一顿,无数下棍棒的捶打,让她几乎丧失了意识,哪里还能听清楚凌江后面的吩咐。 此刻从旁人的耳朵里听见,她却是愣了片刻,脑袋里顿时空白一片。 她下意识地喃喃念叨,“冷宫?” 渐渐地,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庞,她顿时明白过来了凌江蓠的用意。她早就知道凌江蓠将慕容雪儿解救了出来。 她的脑袋迅速反应了一下,香妃顿时明白过来,慕容雪儿这个女人不是省油的灯,若是自己落在她的手中,绝对不可能有好果子吃! “不,我不要去冷宫,我要去见皇上!”香妃想起了自己昔日里的吩咐,慕容雪儿日日被人奸污,过的煞是非人的日子。 曾经她洋洋自得,以自己惩治了慕容雪儿为乐,如今自己亦是即将沦落到冷宫之中,她浑身颤抖起来,挣扎着身子欲要逃跑。 “你个下贱的女人,还以为自己是了不起的香妃娘娘呢,你给我老实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香妃受了伤,哪里是这群侍卫的对手。领头士兵见她不屑的模样,瞬间被勾起了心头无名火,猛地甩了香妃一个巴掌,顿时在对方的脸上留下了五个鲜红的手掌印。 香妃奸细的身份被曝光出来,这群侍卫亦是不担心她有爬起来的一天,所以态度变得傲慢起来,下手亦是极重的。 “滚!你这个贱奴竟然敢打我!”香妃气愤不已,眸子间似是要喷火一般,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动手的侍卫。 此刻她脑海中尚还有理智,便偷偷地打量着周围,欲想办法逃离此处。 然而,押送的侍卫人数众多,且个个身手不凡。即便到了冷宫门口,她还是没有寻到逃跑的办法。 “你们最好放开我,否则……”前脚迈入了大殿里,香妃彻底慌乱起来,她不顾身子处传来的疼痛,挣扎愈加剧烈起来。 “呵!给老子把人拉住了,若是人跑了,有你们几个好受的!”见她那副拼命的模样,领头士兵亦是紧张起来,实在没有办法,他只得将人敲晕了,径直送进了冷宫里。 也不管香妃受不受得住,一群糙汉子直接将香妃扔进了大牢里,又让人把慕容雪儿请了过来了,这才快步离开了。 第六百五十五章 报仇 在凌江蓠两人来冷宫之前,香妃和慕容雪儿二人都呆在大牢中。不过,慕容雪儿是由丫鬟搀扶而来的,香妃已经昏死过去了。 此处大牢,正是香妃从前看管慕容雪儿的地方。如今时过境迁,风水轮流转,香妃反倒成了阶下囚。 大牢里,慕容雪儿面色平静,并不如想象的那般疯狂。她看着地上一身狼狈的女人,眸子间闪现出嗜血的厉芒,却也萌生出了杀人的冷意。 慕容雪儿在心中细数香妃的罪过,因为这个女人,她挚爱的儿子天意成了傻子,她被无数太监染指,成了最屈辱的存在。这一切的疼痛,让她猛地攥住了拳头,似是要将指甲嵌入骨血里,她紧紧地咬住下唇。 若说这世上除了她自己,慕容雪儿还有真正在意的人,那便是她的儿子天意,然而面前这个女人却是彻底毁了她的儿子! 多少次午夜梦回,她都想将香妃亲手杀死,如今凌江蓠给了她这样的机会,她自然是不可能错过! 这是她和香妃之间的恩怨,自然应该由她亲自来了结,所以她早就将一干奴仆谴退出去了。此刻的大牢,静得让人害怕。 仿佛下了多大决心一般,凌江蓠的脚下如同有千金铁锤,她缓缓地走向了香妃。眸子间闪过一丝厉光,下一秒,香妃手踝处的痛感直接吓得她醒了火辣。 或许是因为太痛的缘故,她的脸色苍白无血,身子很是虚弱,俨然一副气如游丝的模样,浑身的精气神都被抽干了。 香妃艰难地抬了抬头,待看清楚头顶那双凌厉的眸子的主人时,她整个人吓得节节后退,顿时升起了一股子怕死的异感。 在死亡面前,即便是伤痕累累的人,亦是会拼命逃跑。 因为浑身都是伤痕,香妃从后面退一步,便会在地上留下鲜血淋漓的痕迹。然而,慕容雪儿嘴角冷滞,却是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被逼到墙角处时,香妃终于退无可退,她瑟缩着身子开始颤抖起来。 “你……你想要做什么……”因着受了惊吓的缘故,香妃说话结结巴巴起来。可是见慕容雪儿朝着自己一笑,她却是浑身发毛起来,总觉得面前这个女人很是可怕,甚至让人不由自主地生起一股害怕的阴森感。 “呵!干什么?如今时候到了,我们时候来算一算总账了!”慕容雪儿微微躬下身子,蹲在了香妃的面前。 看着香妃光滑白皙的脖子,慕容雪儿突然冷笑一声,嘴角挂着一丝阴挚的笑容。那模样,仿佛是有什么阴谋即将得逞一般。 她的眼里满是疯狂,让人害怕得想要逃离此处。 然而,香妃却是根本逃脱不了,所有的奴仆皆被谴退,不管她如何呼喊,亦是没人敢进来。 到此时此刻,她这才明白过来,慕容雪儿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亦不会跟她勾心斗角,或是工于心计,此时的她,像极了一个嗜血的魔鬼。 看着香妃绝望的神色,慕容雪儿忽然想起了几个月前的自己,她在这座大牢里,被一群太监反复轮奸,身子脏得她想要把自己浑身的肉一点点割去。可是那时的她,不过是皇上的弃子,香妃的手下败将,整个皇宫的笑柄罢了,没有任何人可能来救她。 此刻的她面带笑容,却像极了一朵嗜血的罂粟花。虽说面容如带春风,可是心底却是绝望的疯狂。 下一秒,还不待香妃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她的脖颈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眼睛顿时瞪得老大,一股鲜血便从脖颈处流了出来。 香妃挨了一顿板子,又被那群侍卫收拾了一番,本就是虚弱的状态,面对疯狂的慕容雪儿,她压根招架不住。 临死前,她那双大而亮的眼睛已依旧大睁着,眼神深处写满了不可置信。 慕容雪儿望了望地上已经咽气的香妃,又朝着牢房四周扫视了一圈,她忽然回想起自己的前半生,整个人都氤氲着一股子迷离之气。 幼时她父母双亡,成了无人照拂的孤儿,却也因祸得福,被太后接到了身边赡养。然而,生性敏感的她,却是过得如履薄冰,生怕别人谈及自己的身份。因着心里忌惮着身份,她处处与人为善,一心讨好虞寒卿和虞昊天二人,甚至连宫中的宫女也不忘了讨好,只为了在别人那里得一个好名声。 这样的日子,让她无比渴望成长起来,渴望能够逃离宫殿,渴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然而一步错,步步错,在她选择放弃虞寒卿这把保护伞时,在她心存不轨去王府时,一切都变了,她的人生自此便也偏离了轨道。 想到自己儿子那张呆呆的脸,慕容雪儿忽然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眼泪从眼眶中夺眶而出,整个人顿时颤抖得如同筛子一般。 思来想去,她的人生竟然如此可悲! 过了片刻,像是顿悟一般,她揩了揩嘴角的血迹,又冷眼瞅了被自己亲口咬死的人,在香妃冰冷的尸体上踩了一脚,这才缓缓地走出了牢房。 如今大仇得报,她也该安心了。 若不是有凌江蓠,她恐怕早就死于非命,如今能够亲手了结敌人的性命,她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呢! 对于屋子里发生的一切,凌江蓠全然不知。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停住了脚步,忽然想起上回来看慕容雪儿,她被一群太监奸污的场面,顿时心底有些犯呕,最终亦是没有走进去。 待慕容雪儿从牢房里走出来的时候,门口的太监被她满身的血迹吓了一跳,还不待奴仆出声询问,她便冷冷开口道:“她死了!” “请你转告王妃娘娘,我慕容雪儿感谢她救命之恩,却也求她最后一件事情,我的天意是无辜的,他如今被人害成了痴傻的模样,我别无所求,只求她能够照顾好我的儿子,她的大恩大德,我只有来世在报了!”这个小太监这些日子一直在照顾她,虽说此人话不多,却也真心实意地对她很是照顾,慕容雪儿自然相信他能把话传到。 还不待小太监反应过来,慕容雪儿突然发力,猛地撞柱身亡! 第六百五十六章 无药可救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小太监压根反应不过来,见慕容雪儿鲜血淋漓的模样,他顿时吓得瘫倒在地。 “怎……怎么会这样……”他嘴皮颤抖了片刻,随即眼泪顺流而下,见她死前眼睛大张着,似乎有些死不瞑目的以为,他这才缓慢地爬动过去,轻轻地将她的眼睛合上了。 待打开牢房上的锁时,他更是被吓了一跳,眼前的景象太过血淋淋,香妃脖子上留着两个巨大的血窟窿,显然是被人咬死的,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冷宫。 而这头,凌江蓠在屋外等了许久,她也是觉得有些百无聊赖,于是便径直回了太后宫中。 “蓠儿,你脸色怎么如此苍白,莫不是被吓坏了?”见她脸色苍白,且是毫无血色,太后只当她被白日里的事情吓坏了。 太后拉起她白皙的手,只觉得她双手冰凉,便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免不了又是一番担忧。 “母后放心,我无妨!”凌江蓠拍了拍太后的手,表示自己并没有大碍,害怕太后担心,她赶忙笑着陪太后聊天。 因为香妃最后的话,太后心中一直心存芥蒂,颇为担心虞昊天的身子。她刚想开口,正在这时夏雪却走了进来,她神色间满是忧虑,附耳对着凌江蓠说了几句,继而她亦是眉头紧蹙。 不管是凌江蓠还是夏雪,都没有想到慕容雪儿会用如此决绝的方式报复香妃,不过听到慕容雪儿临终前的嘱托,她又忍不住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说到底,慕容雪儿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罢了。她先是被虞昊天做了棋子,随即被抛弃,继而又因着诡计多端的香妃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短暂的一生,却也算得上是令人唏嘘不已。 凌江蓠轻叹一口气,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太后,并表示以后她可能帮忙照顾天意这个可怜的孩子。 这孩子原本是虞昊天唯一的血脉,地位非比一般,本可以一生顺利,并继承大统,却是因为两个女人的战争,成了可怜的牺牲品。 换句话说,天意才是最无辜的孩子。 到底相识一场,凌江蓠还是让人厚葬了慕容雪儿,免去了暴尸荒野的悲凉。 听完这件事情的原委,太后轻叹一口气,似是感慨一般道:“这话不用她说也知道,天意是我的孙子,不管他是什么样子,我都会拼尽老命护住他!”因着天意被养在太后身边,所以被照料得极好。 凌江蓠点点头,表示自己也可以帮着照顾孩子,让太后放宽心。 害怕她担心,太后勉强笑了笑,赶忙说道:“你如今有了身孕,自然应该多加休息,哀家虽说已经上了年纪,照顾个孩子的精力还是有的。” “唉!毕竟在我身边养了这么多年,她这一死,倒可怜了哀家白发人送黑发人。罢了罢了,让人将她厚葬了罢!”太后口中的“她”,指的便是慕容雪儿。 皇帝固然可恶,却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如今他中了不能解的媚毒,太后心中自然很是难受。慕容雪儿又突然暴毙,她更是心中沉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大殿里,两人皆是无言,此刻各怀心事。 而这头,对于宫中的滔天巨变,虞昊天丝毫未觉。和灵巧一番云雨过后,他浑身舒服了许多,仿佛得到了释放一般,顿时变得清爽起来,终于在屋子里沉沉睡了过去。 香妃原本是想将凌江蓠引诱到紫鸳的当中,然而和虞昊天行了鱼水之欢的人却是灵巧。眼下,紫鸳也忘了这回事,她得了太后的许可,准备立即搬到寿康宫中住下,却不成想,刚准备回屋收拾行李,一开门便撞见了两具交缠在一起的赤身裸体。 虞昊天睡在外面,紫鸳一眼便看见了他的脸,顿时被吓得立马跪了下来。然而,虞昊天已经睡得很熟了,压根没有听见她告罪的话。 无奈之下,她只能折回寿康宫,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太后。 “什么!”一想到皇帝贵为九五至尊,却成日里和丫鬟滚在床弟之上,太后顿时羞愤不已。 她对着身旁的丫鬟扬声吩咐道:“你去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请过来!” “你们几个用软轿把皇上请过来!”太后大手一挥,直接让人将昏睡中的虞昊天抬到了她的宫中来。 毕竟是常年身居高位的人,都说为母则强,太后此时满脸肃穆,眸子里透露着一股子精气神,双眼炯炯有神,仿佛恢复了年轻时候的神采。 她忍不住在心中暗忖,皇上变成了这副模样,她这个做母亲的必须强大起来,绝对不能再软弱! 见太后这般模样,凌江蓠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陪在太后身边,搀扶着她。 她亦是快要做母亲的人,自然懂得太后心中有多难受。 半柱香后,整个太医院几乎倾巢出动,全都静立在太后宫中。 屋子里漂浮着一股檀香的意味,一群太医跪在地上,所有人一言不发,正等待着太后的命令。 宫中大半势力属于虞昊天,这位王爷又是极为讲究孝道的人,这群大臣自然不敢像从前那般怠慢太后。 顿了顿,太后用不疾不徐的语气说道:“诸位大人听好了,今日在我宫中,不论是看到什么,听到什么,还请你们守口如瓶,否则……”虞昊天突然好色若命,在宫中已经成了隐形的秘密,然而将皇帝中了媚毒这样的事情放在明面上来说,始终有损天家颜面。 听太后这么说,一干大臣赶忙跪地,表示自己绝对不会走漏了风声。 然而,当看到床榻上脸色惨白的皇上时,所有太医皆是脸色一变,众人吃惊不已。 他们哪里能够想到,如今的虞昊天身子竟然如此破败,仿佛整个人被抽掉了所有力气一般,看得人不免触目惊心。 更为恐怖的是,几位医术高超的人诊治出了虞昊天身体有中毒特征,却是压根摸不准这毒的药性,更别提配解药了。 一时间,一群人汗意涔涔。 第六百五十七章 慌乱 虞昊天身体里的毒素很是诡异,它属于一种粉末状的东西,虽不至于侵入五脏六腑,却是能够影响人的性欲神经。 这也是媚骨香料的特色之一,利用万物相生相克的原理,来达到杀人于无形之中的效果。这也是虞昊天之所以变得这副模样的缘故,因着中了这一毒素,所以他源源不断地需要女人,然而精欲过盛,却也能消耗完人的体力。 一干太医担忧不已,心中却也了然,皇上整日沉浸于美色当中,原来并非突然转性,而是中了媚毒的缘故。然而,他们一个个地却也惶恐起来,作为太医院的太医,非但没有能够及时查出皇上的病症,耽误了病情,而且到了关键时候,面对虞昊天的怪病,他们压根束手无策。 有时候,无能也是一种罪过。 见周围的同僚窃窃私语,却是没能拿出一种切实有效的办法,他的眉头愈皱愈深,过了半晌,仿佛下了多大决心一般,他快步走到太后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沉声说道:“太后娘娘恕罪,微臣医术不济,自知不配再做院首一职,今日肯定太后准许臣告老还乡!”说话间,他恭敬地朝着太后磕了几个响头。 言下之意,他压根治不了皇帝的病。 太医院院首是周太医,此人年近四询,医术算是上乘,却也工于心计,否则也不会稳坐院首一职多年。眼下见情况不对,他干脆率先负荆请罪,打消太后心中的怨气。 治不好皇上的病症,往小了说是庸医无能,往大了说却是护主不利,极有可能被冠上诛灭九族的罪责。 周太医老了,胆子亦是变得小了起来,眼下他再不敢拿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来冒险。如今年纪大了,倒也变得淡泊名利起来。 见他如此做,又有太医上前告罪,生怕牵连其中。 “太后,请恕微臣无能!” “老臣无能为力,恳请太后允许臣告老还乡!” 这副太医跪作一地,见状太后的眉头紧紧皱作一团,她的双手死死地握成拳头状,眼神扫过台下的臣子们。 “再找太医来!”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太后亦想让他痊愈,不至于沦落到丧命的地步。然而,不管来了多少太医,结果都是这般不尽人意。 虞昊天已经脸色苍白,无声无息地躺在床榻上,丝毫没有意识到此刻发生的事情。 底下的臣子却是窃窃私语,他们心中各怀心事,皆是感慨玄天的天要大变了。 然而,如今兵权在虞昊天手上,而皇上这头却是没有正经的子嗣,江山重担恐怕要落在这位身上。 这其中的权益利弊不管如何变化,面前这位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太后,他们不得不小心伺候。 此刻太后眼神微闭,整个人无力地瘫软在卧榻上,因为太过烦躁的缘故,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想要使自己平静下来。 周太医还想说些什么,太后却也烦躁地挥了挥手,扬声道:“你们都给我下去吧,记住,此事万不可泄露分毫,否则小心你们自己的身家性命!”说话间,她缓缓地站了起来,朝着虞昊天的殿内走去。 留下身后的一干太医,顿时惊得汗意涔涔,赶忙伏在地上道:“微臣遵旨!”听太后如此说,他们心中这才舒了一口气,知道自己逃了一劫。 因着香妃此前告知了真相,太后心中亦是有了准备,如今虞昊天的身子成了这副模样,她只能默默承受下来。 不过,虞昊天如此毕竟拥着玄天皇帝的身份,若是外敌知道他身体破败,变成这番模样,恐怕会更加发变异动。 最后太后让人将虞昊天送回了他自己的宫中,自己在殿内做了一夜,整个人仿佛老了一大截。 凌江蓠一直淡淡地陪着太后,虽未发一言,心中却也很是担忧。太后对她就像是母亲一般,见太后操心不已,整个人苍老不已的模样,心中自是心疼了一番。 她本来想多陪太后一会儿,不过太后却是担心她身子不适,直接叫身边的丫鬟送了她出宫。 无奈之下,凌江蓠只得率先离开了。 今日的深宫氤氲着一股子迷离之气,显得格外清冷,让人忍不住冒冷气。回到望了望身后依旧气派宏伟的宫殿,凌江蓠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这才和夏雪一次离开了。 不知为何,事情发生得太快,香妃这个奸细被轻而易举地解决了,而慕容雪儿亦是从此消失于世,凌江蓠心中有些不适,总觉得一切恍如隔世,让人透不过气来。 她的胸口闷闷的,右眼皮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然而她自己也说不出个由头。 这样的气闷之感,让她的心脏如同被人挖去了一块,徒然留下巨大的空洞一般,让人陷入了无尽的疯狂。 坐到轿子上,凌江蓠感觉浑身虚软无力,脚下有些浮沉,她将头看在香妃的肩背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娘娘你……”见自家王妃这副颓然的模样,夏雪很是不适,她隐隐有些担忧起来,却是说不出安慰的话语。 此前她痛恨慕容雪儿,厌恶她惺惺作态的模样,然而如今这个人彻底销声匿迹后,她心中却没有高兴的感觉,反而很是心塞。 主仆二人各怀心事,回到了凌烟筑。 这几日朝中风云诡异,虞寒卿事务繁忙,便没有来看她,却暗暗嘱咐手下的人好生照顾他的一女人。 凌江蓠心神不宁,她本来想与男人商量此事,排解心中的烦闷,然而虞寒卿却迟迟未曾过来,她只能独自待在院子里养胎。 或许是过了头三个月的缘故,她孕吐反应倒也没有之前那般强烈,只是依旧厌烦油腻的食物,想吃一些酸的食物。 这日阳光甚好,她独自坐在窗柩前,眼神飘落在不远处,神思游离在外,心中五味杂陈起来。 来了此处甚久,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她心中的浓烈愈发强烈起来,总是不自觉地忆起往事,脑海里总是浮现出以往的现代生活。 这样的异感,简直要让她发疯到了极点。 第六百五十八章 噩梦 此刻阳光正好,凌江蓠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将那些烦心事抛之脑后,让自己静下下来。她自知怀了身孕,不能够郁结于心,便也努力让自己心情愉悦。 她独自趴在窗柩旁,身旁盖了条貂皮毯子,闭上眼睛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梦里,她已经到了待产的时候,身下血如泉涌,然而孩子却是始终不见冒头。她心中暗忖,难道自己这是难产了? 要不要这么倒霉!她好不容易怀上孩子,竟然还在紧要关头来个大出血,简直让人陷入疯狂。 周围夏雪几人压住她的手臂,一群产婆绕在她的身旁,耳畔一直萦绕着众人的惊呼声,“娘娘,用力啊,你一定要用力啊!”声音愈来愈大,她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要震碎了,下意识便想捂住耳朵。 然而,梦中的人始终是虚幻的,不管她怎样挣扎,却是没办法脱离众人的束缚,且不过片刻功夫,她身下的血愈流愈多,然而孩子却还是没有生下来。 她这才心中警铃大作,暗叫一声不好,她努力张嘴,想要让众人救救她的孩子,可是嗓子里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周围的人渐渐散去,只留下她一人绝望地嘶吼着。 “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啊!”事情陷入了危机时刻,梦中的她汗意涔涔,整个人虚沉无力。 然而,不管她如何呼喊,周围皆是没有人出现,更是没有任何其余声响,身下似是剧痛欲裂一般,她根本招架不住。 眼皮愈来愈沉,她心中很想清醒镇定,却是陷入了长久的梦魇。 朝着身下一摸,她手上满是血渍,不知为何,她愈来愈害怕,甚至从未有过如此害怕的感觉,她感觉自己已经听不到孩子的胎动,不好的事情似乎发生了。 她心中的急迫感到达了极致!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她想要呼救,想要求求那个人救救她的孩子。然而,待凌那个人影明晰起来后,她却是吓得脸色惨白,整个人彻底惊呆了。 因为那人很是熟悉,便是刚死不久的香妃。她的眼神空洞,身体里留一个巨大的窟窿,血流在地上,全是血淋淋的一片。 凌江蓠害怕到了极点,整个人彻底癫狂了。身子猛地一震,她这才从梦中惊醒过来。 待她扬起头来时,阳光已经散到了屋檐处,庭院里变得昏暗起来。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脸上渗满了汗水,或许是太过害怕的缘故,她不停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手不自觉地拍打着胸口。 那个噩梦太过真实,真实得让她浑身一震,心底满是阴森与害怕的。凌江蓠缓缓地躬下了身子,将自己围成了一圈,使自己包围在安全之中。 待看清楚周遭一切如常,肚子里会还有些许孩子心跳的异感,她这才渐渐地平静下来。 然而,脑海里出现的香妃的恐怖的死人脸,却是久久挥之不去! 不知为何,凌江蓠此刻真是害怕到了极点,她总是觉得这个梦是在预示着什么! 迷迷糊糊地爬到桌子前,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猛地一饮而尽,她这才缓缓地恢复了神志。 她努力告诉自己,那一切只是一场梦罢了,一定不会成真的! 细细想来,自己近期的确是忧思过度,整个人心神不宁,这样想来,做如此可怕的噩梦倒也无可厚非罢了,并不值得深思。 待心境平复后,凌江蓠用手绢揩了揩额头上的汗珠,准备出去散散心,以免自己一直郁结于心。然而,她刚准备起身,门口处却传来嘎吱一声异响,吓得她又腾地坐了下去。 因着之前做了噩梦,她整个人都是失魂落魄的状态,这一摔,反倒是让自己掉落在地,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来人真是虞寒卿,他眼疾手快地冲了过来,然而凌江蓠已经摔了下去,男人压根没有时间接住。 “蓠儿!”虞寒卿惊喝一声,赶忙将人扶了起来。见她眉心皱作一团,男人心疼不已,脸色亦是阴沉不少。 “桃粉人呢,如今你有了身孕,正是身边需要人伺候的时候,她们竟然敢偷起了懒来!”他一面扶着凌江蓠坐回了椅子上,一面忍不住埋怨起来。 这几日事情太多,他亦是忽略了怀里的小女人,心中不免自责起来,看向凌江蓠的眼神中,多了丝丝柔情与愧疚。 此刻,见男人出现,凌江蓠鼻头一酸,方才噩梦的后怕感再次袭来,她转了转身子,整个人埋进了虞寒卿的怀里,眼泪顺着鼻梁流了下来。 闻到男人身上熟悉的清新的味道,她这才渐渐心安下来,心脏跳动恢复了正常的频率,脸色亦是恢复了原样。 她像极了一只无助的小猫,紧紧地贴在男人厚实的怀抱里,无助却又惹人怜爱。她这样亲密的感觉,像是丝丝甜意撩拨着男人的心弦,他心中一动,将怀里的女人搂得更紧了。 “蓠儿今日是怎么了?”虞寒卿轻叹一口气,他从未见过这般黏人的凌江蓠,心中柔软的一团像是被人砸中了一般,心疼到了极致。 这个男人是她此生的全部,在虞寒卿面前,凌江蓠从来都是毫无保留。仅是愣了一下,她将梦的内容全然告诉了他。 或许是梦境太过真实的缘故,凌江蓠的语气中带着惶恐与担忧,仿佛下一秒,梦境即将成真一般,她的语气已经到达了颤抖的缘故。 自他们回到宣城后,所有的事情出奇地顺利,却也让凌江蓠很是不安,她生怕不久便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听完她的话,男人先是一愣,他只当她忧思过度,并未放在心上。安慰了一番后,虞寒卿扶着女人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道:“蓠儿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为夫一定会保护你,还有我们的孩子!”他的语气很是坚定,看向凌江蓠的眼神深情不已, 又是闲聊了一阵,见凌江蓠依旧是仄仄的神色,虞寒卿干脆拉着她到花园里散步,又带着她去玩了秋千。 因着她有了身孕的缘故,男人不敢推得太高,只让她离了地面一些距离。 第六百五十九章 封妃 当微风拂过脸庞,身后男人紧紧地护住自己,凌江蓠仿佛忘记了先前的不快,嘴角微微上扬起来。 此刻日头西沉,余日透过树叶,留下了斑斑点点的痕迹,身上不禁有些发发冷。仅在花园里逗留片刻,两人便匆匆地回到了房间里。 事情忙得差不多了,虞寒卿这才能够歇下来,他干脆吩咐小厨房做了不少吃食,陪着凌江蓠在屋子里吃了晚膳。 吃饭时,凌江蓠突然想起了太后的事情,她放下碗筷,有些犹豫地说道:“相公,昨日在太后宫中的时候,那群太医皆说皇上的病恐怕是治不好了,要不我明日入宫去看看她?”想着太后脸色苍白,一副老态的模样,凌江蓠心中便隐隐担忧起来。 若是此时太后也忧虑出病,皇宫中恐怕会陷入新一轮的猜忌与恐慌。 见男人轻抿嘴唇,并没有开口说话,仿佛是陷入了思索之中,凌江蓠伸手推了推她,继续补充道:“太后如今年事已高,恐怕是受不了刺激!” 愣了片刻,虞寒卿轻轻地抚过她的额头,语气间颇有些感慨的意味,“我的蓠儿真是孝顺,娶妻自当如此!”他拉过凌江蓠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胸口处。 “去吧,去看看也好。深宫寂寥,母后的确是需要人陪伴!”见凌江蓠有这份孝心,他亦是不可能不成全。 两人又聊了片刻,夜已经深了,虞寒卿吹灭了蜡烛,两人相拥而眠。 或许是男人身上的味道太过熟悉,且被人环在胸前很有安全感,所以凌江蓠这一夜睡得很是舒心。 第二天,凌江蓠是被身旁的男人吵醒的。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入眼便是男人柔和的面庞,一双温柔如水的眸子紧盯着她,然而此刻男人脸色潮红,似乎正在竭力隐忍着情欲,大手不安分地在凌江蓠身上不停摸索。 “啊!不要!”她感觉浑身酥麻,然而整个人被男人包围在中间,压根动弹不得,只能任人揉捏。 一番抚摸后,太阳渐渐升高,初日当空照,新的一天再次来临了。 半个时辰后,虞寒卿已经穿戴整齐,他一本正经地坐在凌江蓠对面,时不时地为她吹了吹粥,俨然一副贴心好男人的模样。 而凌江蓠却是一脸怨念的表情,她左手摸住脖颈处的紫色痕迹,试图掩盖住男人留下的触目惊心的吻痕。见男人向自己投来一副了然的神情,凌江蓠顿时羞红了脸。 如今她是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顶着这样明显的痕迹该怎么出去啊! 凌江蓠对面前这个男人无语到了极点。 不知为何,虞寒卿最近的欲望很是强盛,即便只是亲热一会儿,他却是很是耐心起来。 吃过早饭后,凌江蓠带着夏雪再次入宫,因为想着上次寒荻吃包子很是尽兴,她又带了不少其他面食过去,也好让太后和寒荻尝尝鲜。 见她忙前忙后的模样,虞寒卿站在一旁,男人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此刻,他心中满足极了! 而这头,宫中却是彻底炸开了锅,不少人议论纷纷,却也陷入了新一轮的狂潮。只因皇上最宠爱的妃子被查出是奸细,短短时间内便被处置了。 因为慕容雪儿活生生咬死香妃的事情有些血腥,所以太后命人对外宣称,香妃是西凉的奸细,被人发现后还妄图挑衅皇权,直接被杖闭了! 不过,还有一件更为大跌眼镜的事情,便是御书房丫鬟紫鸳走了大运,一朝受宠成恩怀上了龙子,太后念在皇上子嗣单薄,径直将她封为了雪妃! 从丫鬟到妃位,紫鸳的人生无疑是开挂了! 一时间,宫中议论纷纷,不少丫鬟羡慕不已,欲要模仿紫鸳。不过她们毕竟大多是底层丫鬟,怎么可能如此轻易面见圣颜,所以她们亦是过过嘴瘾罢了! 凌江蓠进宫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她走到宫门口的时候,见不远处隐隐有两个人影,待她走近时,人却是消失了。 见这两人鬼鬼祟祟的模样,她不免有些怀疑起来,见她眼神微眯,夏雪立马会意,跟上了这两人的步伐。 夏雪身手极好,若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跟踪一个人,倒也是极为简单的事情! 不过片刻功夫,她便又回到了凌江蓠的身边。 “王妃不必担心,那两人不过是宫里的小丫鬟罢了,她们两人不是一个地方的,倒也是精力旺盛,竟然凑在一起聊八卦。也不看看自己待在什么地方,什么话都敢往外说,简直是嫌命太长了!”想到自己听到的话,夏雪忍不住开启了疯狂吐槽模式。 “……” 然而,见夏雪这副模样,凌江蓠却是一脸懵逼,压根找不到重点。然只要不是心怀叵测之人潜入了宫中,倒也没那么让人担忧。 她刚想继续往前走,夏雪却也一脸神秘地凑了过来,她对着凌江蓠的耳边低声说道:“娘娘,如今紫鸳已经被封妃了!”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脸上的震惊之色迟迟未曾褪去。 在她看来,紫鸳固然怀了皇子,说到底却也是一个没地位没名分的丫鬟罢了,能够一举被封妃,却也是让人大跌眼镜。 听夏雪如此说,凌江蓠却是神色如常,表情间没有任何波动,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幕一般。 见自家王妃没有开口,夏雪摸了摸鼻子,果断地选择闭口。 然而,凌江蓠面上平静,心里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百般不是滋味。自从紫鸳莫名跑出来求救,又和她联手扳倒了香妃,她便发现了这个女人不简单,紫鸳能进能退,且又极为懂得察言观色,的确是一个不容忽视的人物。 太后能够这么快给她封了妃位,这也说明了紫鸳本事不俗,能够讨得太后欢心,否则太后固然爱护子嗣,却也不可能破了这天大的祖制之例,直接让她升入了妃位。 不过,若是这紫鸳是个识时务的人,懂得以大局为重,日后便也不会与她作对,两人依旧能够和睦相处…… 这样想着,凌江蓠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寿康宫门口。 第六百六十章 告诫 太后宫中新来的丫鬟缤儿很是伶俐,且为人勤快,办事极为妥帖,性子倒是活泼了些,所以她被太后身边的桂嬷嬷提拔上来了,留在了大殿里侍候。 凌江蓠来的时候,她正端着一盆香料灰烬走出来,刚欲转身,便眼疾手快地发现了凌江蓠的到来。她立马露出很是欣喜的模样,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又将手上的灰烬迅速洗去,这才快步冲了过来,朝着凌江蓠行了个大礼,懂事地接过了夏雪手中的东西。 她长相颇有些幼稚,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凌江蓠很是喜欢她这副稚气的模样,便随意地与她唠了几句家常。 “王妃您来得正好,太后正准备用午膳呢,她若是见您来了,必然要多用些!”小丫鬟小嘴极甜,哄的凌江蓠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她说的倒也是事情,因为虞昊天中了媚毒的事情,太后暗地里没少忙前忙后,本就操心不已,所以没什么胃口,整个人清减了不少。 凌江蓠正想答话,却率先看见不远处的香料灰烬,她低声问道:“缤儿,太后这几日忧思过度,不适合点这样浓烈的香料。这安神香虽有提神的功效,然而里面的蛇信子却能让人心情烦躁,加重郁结程度。今晚你给太后换个简单的果香即可,最好是味道极为清淡的。她老人家目前最重要的是静心,而非安神。” “王妃……”见凌江蓠说得头头是道,缤儿立马露出一副好奇的神色,她眼神里冒着精光,那模样仿佛是在说,你好厉害,求你教教我…… 缤儿这副神色很是可爱,就见一脸严肃的夏雪都被逗得噗嗤一笑。 在这深宫之中,如此真性情的丫鬟的确是不多见。 “我们家王妃可是调香高手!”夏雪扶着自家主子,看向缤儿时,眼神里颇为自豪,仿佛荣辱与焉一般。 缤儿瞪大了眼睛,俨然是不敢相信的模样。 “啊!”或许是太过震惊的模样,她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大大地张着,呈现出了一个“O”字形。 她还想说些什么,身后却是传来了一阵女声,只见桂嬷嬷快步朝她们这边走了过来,她先是朝着凌江蓠行了个大礼,随即又训斥缤儿道:“你个死丫头,又缠着王妃说些什么,简直是没大没小,小心我……” 见桂嬷嬷扬起了手,缤儿赶忙弹跳到一旁,她吐了吐舌头,赶忙说道:“王妃娘娘恕罪,奴婢告退!” “你!”缤儿像风一样飘走了,徒留下一脸无奈的桂嬷嬷。 凌江蓠没少来太后宫中,久而久之,这群奴仆亦是知道她性子和善,是个好相与的主子,所以桂嬷嬷倒也不怕她真的治罪于缤儿。 “王妃娘娘这边请,太后方才听见你的声音,特意让我过来请您进去呢!”桂嬷嬷嘴角含笑,对待凌江蓠的态度恭敬异常。 她点点头,三人一同走进了大殿里。 当凌江蓠走进殿内的时候,发现寒荻和雪妃皆在一旁,不知雪妃说了什么,太后面色轻松,忍不住掩唇笑了起来。 “王妃娘娘!”雪妃率先反应过来,她下意识地想要给凌江蓠行礼,却被对方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凌江蓠含笑道:“如今你是皇上的嫔妃,所谓君臣有别,应该我给你行礼才是!” “你们两个别客气了,快些过来坐下吧!”寒荻蹦到了两人中间,她扶着凌江蓠坐了下来。 待坐下来后,太后直接让人在殿内摆好了午膳,带着几个晚辈上了桌。 今日天气有些炎热,寒荻本没有什么胃口,然而看到凌江蓠带来的精致面食后,她却是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表示自己很想吃。 不过片刻功夫,寒荻消灭了不少酥饼,她那副大快朵颐的模样,哪里还像个端庄的公主,太后忍不住训斥了她几句,她却是说怪面食好吃…… 一时间,屋子里笑作了一团,雪妃虽未说话,嘴角却一直挂着得体的笑容,且不时地为众人布菜。 见状,凌江蓠微微地蹙起了眉头,她低声道:“雪妃娘娘如今有了身孕,万不能再操劳了。” 雪妃微微一愣,直道:“臣妾不累,多谢王妃娘娘关怀!”见她这副不紧不慢的模样,凌江蓠忍不住微微心惊起来。 此人之前不过是一介丫鬟罢了,却能够在这么快的时间内转变角色,的确是不一般的人。 不过,见雪妃依旧不骄不躁,凌江蓠倒很是满意起来,虽说谈不上有多喜欢她这个人,却也没有讨厌的异感。 见太后精神状态好了不少,凌江蓠这才放下心来,吃过午膳后,她便带着夏雪准备离宫了。 说到底,她不过是亲王的王妃罢了,经常滞留在太后宫中不合礼仪,难免会被人非议。 夏雪扶着凌江蓠出来的时候,雪妃也正好出来,见她一愣,雪妃笑着解释道:“太后娘娘让我来送送王妃。”在凌江蓠面前,雪妃依旧保持着恭敬的态度,让人挑不出一丝错误。 两人一起走了一段路,却是谁也没有再提香妃的事情。凌江蓠性子急迫,她率先憋不住话头,开口道:“你如今走到妃位很不容易,不过我希望你能听我一言……” 感觉自己的话有些怪异,凌江蓠顿了顿,刚想解释一句,却听见雪妃道:“还请王妃娘娘赐教!” “呃……” “那日你也在,如今皇上的病已经很严重了,雪妃娘娘最好离皇上远些,如今太后娘娘顾着你,日后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万不能心急。”见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凌江蓠忍不住出言安慰了一番。 至于为何不让雪妃见皇上,是因为如今她有了身孕,而虞昊天的情欲极为浓盛,若是两人擦出了火花,后果恐怕有些不堪设想。 听凌江蓠如此说,雪妃愣了片刻,以为凌江蓠担心她去争宠,反倒是害了腹中的孩子,她却是淡淡地答道:“王妃娘娘放心,我如今只一心想平安生下孩子,其他的,我亦是顾不得许多了!” “呃……”凌江蓠再次被咽住! 第六百六十一章 为难 凌江蓠神色未变,然而心中却是掀起了千层巨浪。 紫鸳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 若说她出生世家大族,有这般平静的心思,倒是也不足为奇。偏偏她出生低贱,平日里在底层摸爬滚打。这样的人,愈是表现得深沉淡定,愈是令人不寒而栗。 不过雪妃有了身孕,眼下根基不稳,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倒也不值得防备。且她眼下不瞩意无追逐皇位,心境平和,对于玄幻国也是一件大好事。 这样想着,两人无言地走出了太后宫中,皆是各怀心事。 “王妃要不要去我宫中坐坐,今日太后让我搬进了芳华殿,说是为着保养身子,诞下麟儿……”雪妃不疾不徐地说着,态度却很是恭敬,不见丝毫傲慢与炫耀之意。 从前来过宫中,凌江蓠对宫中的屋宇陈设很是清楚,芳华殿与太后的寿康宫挨得很近,先皇甚是宠爱的荣贵妃从前住在此处,这芳华殿豪奢无比,是宫中数一数二的宫殿。不过先皇逝去后,荣贵太妃心中哀痛不已,便也跟着先皇去了,所以宫殿便也空旷了下来。 她心中暗忖,这个女人心思深沉不简单,倒也能识时务,对于国家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免去了不少争端。 “不必了,雪妃娘娘真是客气!”凌江蓠朝着她福了福礼,随即带着夏雪转身离去。 如今共同的敌人已经除去,她们的确没有必要再联系,免得日后矛盾不断。 两人告别后,凌江蓠和夏雪回到了王府里。 因着在宫中耽误了甚久,她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十分了,不过天气却也渐渐转凉,待下了轿子后,一阵凉风拂来,凌江蓠猛地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抱住了胳膊。 这一幕正好落在了前来接她们的桃粉的眼里,她朝着凌江蓠福了福礼,便赶忙扶着她进屋可了。害怕凌江蓠受凉,她赶忙给自家主子披上披风,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如今天气渐渐进入初秋,也变得冷冽起来,有了身子的人体质不佳,若是受了风寒,却又顾及着腹中的孩子,又不能吃根治的猛药,反倒是见麻烦事。 凌江蓠拉了拉身上的披风,心中划过一丝暖意。桃粉和素锦跟夏雪一样,对她都很是忠心,且将她照顾得极好。 对于这一点,她心中很是感激。 不过她们之间主仆有别,有些话却是不能说出来。 思忖片刻,她将正在一旁忙活的桃粉叫了过来,凌江蓠嘴角微动,眸子间有些严肃的意味仿佛是有什么重大事情要宣布一般。 夏雪和桃粉禁不住好奇,亦是放下手中的东西放下,跟着走了过来。 见凌江蓠有些乏累的模样,素锦不着痕迹地给她泡了一杯果茶,屋子里顿时溢出一股子花果的香味,让人忍不住精神大振。她细心地将杯口的水渍擦去,这才将茶水放在了凌江蓠面前,又为她捏起背来。 在庭院中待得久了,她心中的平等观消散了不少,倒也享受起这群底下人的伺候来。 今日桃粉穿了件红衣白裙,头发一丝不乱地挽起,鬓角插了支红色宝石珠钗,与她衣裙的颜色交相辉映,看上去美颜动人。再加上那双灵动的眼睛,腮间泛起一丝红晕,倒让她愈发不一般起来。 被凌江蓠点名叫了过来,桃粉一愣,却也注意到自家王妃的脸色间写满了凝重。她心中咯噔一声,暗自猜测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错。 因着她们极为忠心,办事也靠谱,凌江蓠对她们很是不错,极少有发火的时候,眼下她这般神色,让人不免紧张起来。 夏雪和素锦不约而同地收敛了笑容,站在王妃面前的时候愈发规矩起来。 见她们这副模样,凌江蓠忍不住在心里直好笑,却又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是一副意味不明的模样。 “娘娘……”桃粉抬头看着自家王妃,嘴唇嗫蠕了几下,脸上不免多了几分好奇。 虽说自家王妃脸色很是难看,像是要找人算账的模样,可是她自问并没有做对不起主子的不忠之事,倒也没什么可怕的。这样想着,她下意识地挺了挺脊背,努力让自己淡定下来。 凌江蓠强忍了几许,才使自己将笑意憋回,硬是没有笑场。 “桃粉,你今年多大了?”她清了清嗓子,可是脱口而出的话,倒让她自己愣了片刻! what?这话怎么像是嘴角一颗黑痣的媒婆说的??? 凌江蓠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总觉得那里徒然冒出了一颗黝黑的大痣,心中别扭极了。 虽是不解,桃粉却也想了想,依言答道:“启禀娘娘,奴婢今年十七了……”对于下人而言,常年生活在主人的家中,又或多或少地做着活计,基本上记不得自己的生辰几许,只记得自己的大概年龄。 凌江蓠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嗯,是到了说亲的年纪了!”若是在现代,桃粉不过是情窦初开的高中生罢了,不过在玄天国,不少与她同龄的女子已经成婚,甚至做了母亲。 作为她的主子,王妃娘娘表示自己很是着急啊! 偏偏某人很是呆愣,若是自己不提,就像是不知成婚的事情一般。 然而,这话落在桃粉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滋味。 听凌江蓠要将自己嫁出去,她吓得腾地跪在地上,眼泪霎时夺眶而出,方才所有的故作镇定全然坍塌,此刻她只当自己犯了什么不得了的大错,这才被主子发落出去。 “王妃,若是我……”她一开口,凌江蓠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合着丫头丝毫没有领略到自己的心意。 不过她转念一想,桃粉本就是个老实的丫头,心理素质又不大过关,估计受不了自己这番惊吓。 这样想着,凌江蓠将人扶了起来,赶忙扬声说道:“桃粉,我是真的有意给你寻得良人,切莫多想了……” 说完,她径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见她面色缓和过来,桃粉将信将疑,这才抹了抹眼泪站起来。 第六百六十二章 了却心事 殿内气氛太过诡异,一旁的夏雪和素锦面面相觑,俨然一副很是懵逼的状态。 凌江蓠嗤笑一声,随即摆摆手道:“真是傻丫头,我是真心想要为你操办婚事,没成想还能吓着你!”如今夏雪和天狼已经成婚,身边的丫鬟也就素锦和桃粉年纪大些,她们自幼入府为仆,上面没有父母照应,凌江蓠理所应当地要为她们考虑终身大事。 “王妃,我才不要嫁人,奴婢要侍奉你一辈子!”见凌江蓠来了真,桃粉顿时脸色通红,一片片红润泛到了耳垂之处,整个人变得羞涩起来。 说这话的时候,桃粉脑海里闪过一张冷峻的脸,面色愈加绯红,心里扑通扑通直跳起来。 “那可不行,你如今到了成婚的年纪,自然应该定下来。另外,天狼那头的同僚木生你可认识,他前日来我这里一趟,求我将你嫁于他,这人性格温和,手上功夫了得,的确有几分真本事,所以我便也没有回绝,只说先来问问你的意见。桃粉,你看如何?”她眼神一闪,落过些许心虚之感,却又很快地恢复如常。 此时此刻,凌江蓠猛然发现,自己的撒谎能力果然精进了不少,即便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她亦是能够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 而一旁不知情的夏雪,亦是满脸兴奋,木生是天狼的好友,平日里没少到他们的小家吃饭,所以三人很是相熟投缘。她在心中暗忖,若是桃粉能够嫁给木生,倒也不失为好事一件。 不过,话说木生和桃粉什么时候见过面的??? 夏雪下意识地挠了挠头,满脸黑人问号。 “咦,那……”她突然想起桃粉与秋风的过往,突然尖叫一声,她刚想说,那秋风又怎么办,却被凌江蓠瞪了回去。 自家王妃猛地抬起了头,不着痕迹地朝她使了使眼色,用只有她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别说话!” 夏雪这才住口,眼神迅速收回,却见桃粉不知何时跪到了地上。 见这桃粉今日总是跪来回去,凌江蓠表示她很头疼…… “咳咳……桃粉你这是做什么,若是你不喜欢木生,那我便替你回了他,明日待王爷回来,我们又来商量,反正寒狼铁骑里的大好俊郎多得是……”见桃粉一脸不情愿地跪在地上,凌江蓠忽然觉得自己好邪恶…… “王妃,我……我不愿意嫁人,我只想一辈子侍奉您……”桃粉眼神慌乱,终是没好意思将心底的话说出口。 见她又急又气,生怕被自家王妃嫁给木生的模样,夏雪忍不住插嘴道:“木生亦是寒狼铁骑的一员,他的身手不亚于秋风,王爷日后也会重用他的。你若是嫁于他,日子想必不会差……” 还不待她说完,桃粉却直接拒绝道:“我桃粉并没有嫁人的心思,不管各位如何相劝,我……” “桃粉姐姐,你为何不直言自己心里有人了呢,我们都知道你和秋风大哥的感情,王爷这是逼着你说出心里话呢,你偏偏还说自己不想嫁人,骗谁呢!”素锦性格娇憨,见自家王妃一脸狡偕的模样,便也回过味来了,然而桃粉却一直没有反应过来,一直都在推拒主子的好意,看得素锦很是着急。 她这一番话说出口,字字如同重捶,让桃粉猛地清醒过来,她这才抬头看了看凌江蓠的表情,发现对方正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仿佛是在说,事情就是这样的。 见状,桃粉脸色愈加红得发透,心跳得急促起来,说话间有些断断续续,“我……王妃我……” “好了,桃粉,你不必这么纠结了,认真回答我的问题即可!”凌江蓠心中不免暗忖,这桃粉和夏雪皆是对感情迟钝之人,看来她还得继续添一把火,让桃粉顿悟过来,明白自己真正的心之所属。 她暗自在心中腹诽,秋风啊秋风,明明是你娶媳妇儿,费心费力的却是我! “当媒婆真不容易!”凌江蓠在心中轻叹一口气,看向桃粉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严肃与庄重。 果然是操心的命! “桃粉,接下来不管我问你什么,你可否能真心实意地回答我?”凌江蓠挑眉,眼神落在对方身上。 她呆愣地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好!” “你觉得秋风这个人怎么样?” 愣了片刻,她轻咬嘴唇,只微微地点点头道:“极好!”不过是只言片语,却也饱含着些许深意。 然而,桃粉却也不好意思说,在她看来,秋风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 不过如今她与男人的事情已经被王妃知晓,她这才渐渐回过味来,王妃这是有意撮合她和秋风。秋风虽待她极好,却从未提过嫁娶的事情,如今有自家王妃出面,两人的婚事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桃粉便欲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桃粉虽说是洒脱之人,然而待提及自己姻缘大事之时,却也恢复了小女人的娇羞状,露出了重重的红晕色。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最终凌江蓠一锤定音,将事情的说好了! 她先是问好了桃粉的意见,这才单独叫来了秋风,对方先是惊厄了一阵,却也爽快地答应了,表示是自己的错,本就是应该他来向王妃求娶,最后反倒是让王妃操心了一番。 凌江蓠是将秋风单独叫过来问话的,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然而秋风走出大殿的时候,心情却是如释重负一般,嘴角露出丝丝笑意,看上去心情甚是愉悦。 最终,桃粉和秋风的婚事定到了下月初八,凌江蓠照旧给她准备了嫁妆,让桃粉体体面面地嫁了出去。 待此时忙完,太阳已经全然落山了,院子里昏沉一片,只留下白日里的些许余热。虞寒卿还未回来,凌江蓠只得独自吃了晚膳。 如今她身子贵重,又得了自家王妃的吩咐,小厨房做的菜精致极了,非但色香味俱全,且菜品也是换着花样来。 今日解决了桃粉的终生大事,也算是了却了凌江蓠的心病,她顿时心情愉悦,胃口大开,吃下了不少饭菜。 第六百六十三章 推拒皇位 待掌灯十分,男人还不见踪影,凌江蓠轻叹一口气,只得放下手中的书,率先回到房间睡下了。 今日在宫中的见闻让她颇有感触,她本来想与男人诉说一番,然而如今虞昊天变成了那副病秧子模样,太后年事已高不能主事,皇帝膝下又没有皇子代政,所以玄天国的大小事,便也理所应当地落在了虞寒卿的肩头上,所以他最近异常忙碌。 此时正是夏末时节,江南地区易发洪涝水灾,此番玄幻国有不少地方良田淹没,土地冲散,百姓流离失所。这种情况下,极为容易发生瘟疫和流民暴动,所以虞寒卿派了不少人手出去赈灾。然而事情太过繁杂,他亦是手忙脚乱起来,只能让人给凌江蓠到带了口信,说自己宿在了宫中。 然而,通报那人来时凌江蓠已经睡下了,他们不敢绕了王妃休息,便没有传话进来。 凌江蓠心中有些失望,轻叹一口气,她这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当太阳升起之时,凌江蓠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屋子里依旧是空荡荡的一片,男人还是没能回来。 见状,她心头的失望之感愈加浓厚起来,整个人变得仄仄的,有些无精打采。不知为何,如今怀了身孕,她总是感觉百般不适,先前是孕吐不止,如今却也毫无神采可言。 “宝宝,你可真是会折磨娘亲!”半卧在床榻上,凌江蓠微微地摸着自己的小腹,似是喃喃自语一般,神色间颇有些无奈。 如今切身体会了一番,凌江蓠这才明白做母亲的不易。 不多时,桃粉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开始伺候她梳洗。 昨日里回去暗暗想了一番事情的原委,桃粉这才明白王妃的苦心,顿时感动不已,今日特意起了个大早,来侍候自家王妃。 不过,当她出现时,凌江蓠却是微微蹙起了眉头,她扬声道:“你不日便要出嫁,不必在来我屋子里侍候,回去好好休息,到时候安心做新嫁娘吧!” 又是一番劝诫,桃粉这才不清不愿地离开了。 不一会儿,春雷却来了院子里,今日他身着常服,一身赤色袍子将整个人衬得愈发俊朗起来。 “娘娘,太后娘娘有请你和王爷过去……”听他如此说,凌江蓠却是露出了不解的神色。毕竟她昨日才从宫中出来,此刻又让她和男人一同进宫,的确有些奇怪。 “那王爷呢?”凌江蓠刚想询问,春雷便已经脱口而出,“王爷昨夜处理公务太晚,就宿在了宫中,今日特意叫属下前来接娘娘!” 凌江蓠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迅速收拾好,便坐着春雷早已备好的轿子,匆匆赶往了宫中。 在路上,她轻轻地掀起帘布,眼神掠过周围一草一木,看着道路两旁的屋舍,熙熙攘攘的人群,凌江蓠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颇有一番感概之意。 脑海里突然回忆起头一次入宫的场景,她整个人紧张极了,先是害怕自己为太后所不喜,随即又担忧宫廷礼仪不够娴熟。 总之,那日的她心中七上八下。 如今时过境迁,她已经出入宫中无数次,和太后亲如母女,心中那股子忐忑要已经消散全无。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 待她赶到寿康宫时,虞寒卿已经坐在了太后身旁,正细条慢理地喝着香铭。屋子的角落燃着果香,味道清爽无比,让人顿时精神一震。 见凌江蓠人已经进去了殿中,虞寒卿率先站了起来,他嘴角泛起丝丝笑意,人已经走过去扶住了她,目光温柔如水。 然而,那态度中却也有些讨好的意味,毕竟某王爷昨夜彻夜未归…… 某王爷心中忍不住呐喊,我是为了国民生计啊!偏偏对方斜佞了他一眼,眼神里有一股子浓重的怨妇味道! “呃……”屋子里有一群乌鸦飞过,小丫鬟们皆是努力低着头,嘴里不停地发笑,却又不敢表露出来。 她们哪里能够想到,平日里威风凛凛的战神王爷,在这位王妃面前,竟然会露出一副畏妻模样! 见这二人闹别扭了,太后也一脸了然的模样,她轻咳一声,将凌江蓠喊了过来坐定,这才缓解了屋子里的尴尬气氛。 “今日我想与你们商量一件紧要的事情,哀家想要听听你们的真实想法,寒荻性子太活泼,又是个守不住话的,我便没有叫她过来!”太后将所有的丫鬟屏退,这才不疾不徐地说道。 见太后这副严肃的模样,凌江蓠微微坐直了身子,神色间亦是多了几许好奇。 然而,仿佛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一般,虞寒卿直直蹙起了眉头,似乎有些抗拒太后的态度。 “你们亦是知道的,皇上的身子已经是行将就木的程度了,他又没有皇嗣,所以这皇位……”言简意赅,这皇位最终还是要归还到虞寒卿手上。 曾经先皇一心要立的储君是虞寒卿,如今鬼使神差般地,皇位又冥冥之中欲落到了他身上。 “母后,儿臣不愿意!”他的态度斩钉截铁,表示自己不愿意当皇帝。 虞寒卿下意识地想拒绝,却又听太后说,“蓠儿你觉得如何?” 所谓知子莫若母,太后知道自己儿子心中所想,她便开始游说起了凌江蓠。 果然,这下虞寒卿安静了,他冷着一张脸,颇有些紧张地盯着自家妻子。 “蓠儿,若卿儿做了皇帝,你可就是皇后了!”显然凌江蓠被她的话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是呆愣状,太后干脆直接下了一剂猛药。 凌江蓠心中有些犯酸,却是哈哈一笑,她看了一脸身旁同样紧张的男人,扬声道:“母后,我只一心过平凡日子,受不了众人捧着的感觉。” 顿了顿,她又继续说道:“我过惯了无拘无束的日子,的确不适合当皇后!”说完,她径自笑了起来。 听她这么说,虞寒卿如释重负。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压根不想追逐名利江山。不过方才,他倒也有些释然,若是凌江蓠想要那个位子,那么他接手皇位便罢。 第六百六十四章 商量 见这夫妇二人这般态度,太后有些气急了,偏偏两人如初一折,皆是想要过平淡简单的生活,不将皇位放在眼中。 这几日为着皇位的事情操劳不已,她的鬓边又冒出了几丝银发,多了几分倦怠与急促,嗓音亦是有些沙哑起来,出口便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卿儿不肯做皇帝,那这虞氏江山哀家该交给谁!” 当年太后同先帝一样,皆是属意将皇位传给小儿子,不过虞寒卿无心权势,非要将皇位让与自己的兄长,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人都是自己的骨肉,太后也不好反对,只能任由兄弟二人折腾。 如今虞昊天已经成了那副模样,恐怕拖不了多久了,太后不得不为长远打算 见太后动了怒,胸口不停上下起伏,凌江蓠赶忙上去为太后轻抚脊背,却也没有松口安慰。 太后愁容满面,眉头紧皱气血涌上心头,脸色潮红如血,语气间颇有些难过:“你兄长不够争气,你又是这幅不管不顾的模样,待我百年之后,我虞家江山后继无人我如何与列祖列宗交待,如何有颜面面见先帝啊!”或许是真的伤了心,太后泫然欲泣,老泪纵横,整个人透露出悲凉之气。 她本就步入了暮年,容易伤感起来,看着虞寒卿坚决的模样,她心中甚是凄楚。 要不是虞昊天中了毒,身子到了行将就木的地步,她也不至于要如此操心。想到这一层,她对香妃这个罪魁祸首的怨恨又加深了几分 她若是没有下毒,虞昊天依旧年富力强,太后自然也能安度晚年,何必如此劳心劳力,为着这些糟心事奔劳。 “母后,别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继承皇位这件事不可,蓠儿即将生下孩子,我很快便要做父亲了,只愿过平淡的日子,并不想身居高位,做君临天下之人,还请母后成全我。既然多年前我无意于此,此时此刻更是初心不变。” 这些话说得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顿,却也是他此刻的真心话。 见太后眼色极为难看,神色间偶有些失望之色,虞寒卿怕她气坏了身子,只能继续补充道:“不过母后放心,眼下局势不稳,我自然不会置百姓与江山不顾,现下儿臣会将一切事物打理好,还玄天百姓平静的日子。” 太后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地说道:“可是皇上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他唯一的子嗣天意又是这模样,成日里痴傻着,能平安长大就不错了,更别提继承皇位了!” 虞寒卿闭口不言,因为他心知太后说的皆是实情,可是他早就打算与凌江蓠隐居山野,若不是皇上此前步步紧逼,他恐怕依旧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哪里会再回到宣城。 那样平静的生活,不似宫中水生火热,日子平淡闲适。 他已经爱上了这样的日子,自然不愿意重踏欲火之中。 见太后伤心不已,他也很是为难却并没有松口的意思,电火星时间,他突然想起宫中的传闻,嘴角顿时泛起一丝欣喜。 太后正低头不语,并未看见自家儿子神色间的狡黠,凌江蓠站在太后身边,与男人四目相对,自然将他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凌江蓠心知一热,暗忖男人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果然,虞寒卿开口便道:“母后不必担忧,那位雪妃娘娘不是有了身孕么,若她诞下皇子,自然可以继承皇位!”他话音刚落,太后猛地抬起头来,那模样似是颇有些顿悟过来。 “可是……”太后颇有些犹豫,不过若是小儿子不愿意继承皇位,她眼下仿佛亦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凌江蓠坐在一旁,只是静静地听着,并没有接话。 虽说他们是一家人,虞寒卿待她若宝,可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她心中跟明镜似的。就像此刻这种情景,他们商量的事关国家大事,她自然不能插嘴。 “母后,这雪妃能够怀上皇嗣,就说明她福分不浅,虽是丫鬟出身,可我听手下人说,她言行举止谈吐皆是不俗,我看她不是简单的人物。日后由她亲自教导皇子,又有母后从旁协助,我想这江山定会后继有人的!”且这雪妃身世简单,身后并没有家族支撑,倒也免了外戚干政,的确让人很是放心。 宫中眼线众多,虞寒卿对庭院深处的事情了如指掌,这紫鸳能够一举封妃,又讨得太后的关心,且将一切做得滴水不露,可见她的确心思深沉。 这样的人,易成大器。若是她生下皇子,将江山交与她的儿子,虞寒卿亦是能安心隐居山野。 太后愣了片刻,似是陷入了深思。对于虞寒卿提出的这个建议,她隐隐有些心动,心中已经开始动摇了最初的想法。 虞寒卿也不催促,只是淡淡地坐在一旁,等待太后发话。 最后,太后只能无可奈何地答应了下来,不过她也与虞寒卿定下了一个约定,“若是雪妃生下的是男胎,我便放你自由。若雪妃肚子里的是公主,那你必须答应母后,做这天下之主!”说完,太后似是轻飘飘地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很是无奈起来。 太后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虞寒卿只能答应了下来。 他不免暗暗祈祷,雪妃一定要生下男胎啊! 事情暂时得到解决,太后无力地靠了下来,将头倒在了白净如雪的羽毛枕头上,整个人透露着一股子说不出的乏累。 凌江蓠有些心疼,她赶忙站起来,为太后轻轻地捶了捶背,似是安抚般说道:“母后不必担忧,现下王爷会处理好一切的!” 太后轻声嗯了一下,语气间有些有气无力,可是她深知自家儿子的脾气,虞寒卿既然不愿意做皇帝,她也不想再逼迫吧,如今只能期盼雪妃诞下皇子了。 如今年岁愈来愈大了,太后神色清澈,早已经看清了一切名利,所谓滔天富贵,万人敬仰,不过是过眼浮云罢了。 若是有解决的办法,她也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劳心劳力,成日处于算计之中。 第六百六十五章 担忧 因着前头政务繁忙,虞寒卿陪着太后闲聊了一会儿,又离开了太后的宫中。临走前他将凌江蓠拉过一旁,好生安抚了一番,表示自己昨日事情太多才没有回去,今晚肯定会回凌烟筑。 凌江蓠心中一暖,看着面前这个粗中有细的男人,心头不禁泛起了浓浓的感动,顿时红了眸子,赶忙推了推他,表示自己无妨,让他先忙别的事情去了。 男人嘴角泛起笑容,却也松了一口气,这才敢放心离去。方才都在说正事,她面色微沉,他只当她在与自己置气,心中很是不安,此刻凌江蓠重现欢颜,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待虞寒卿离开不久,雪妃带着丫鬟来了太后宫中,她身边带了个身着鹅黄色宫装的丫鬟,凌江蓠眼尖,认出了此人便是那日来报信的丫头。 注意到凌江蓠的目光,小丫鬟眼里闪过一丝欣喜,赶忙朝着凌江蓠福了福礼,这才规矩地立在了雪妃身边。 两人一举一动皆是亲密,可见主仆二人感情很是深厚。 事情也的确如此,紫鸳被封妃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昔日好友接了过来,让她做了自己身边的大丫鬟,平日里待她极好,并不舍得让她再去做粗使活计。 可见雪妃亦是知恩图报的人! 然而,平日里要出行时,她却也习惯了带上这丫鬟。 今日雪妃穿了件藕粉色的丝绸衣裙,眉眼间泛着淡淡的笑意,娇颜浅笑,凝眸眉目,神色不停流转,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她先是向太后请安,将自己带来的羮汤交给了一旁的桂嬷嬷,又不忘跟凌江蓠打招呼。这一切礼仪,她做得面面俱到,让人挑不出任何差错。 若是不知道实情的,恐怕以为她是自小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这才有了周身不凡的气度。 “坐吧!”太后眉头轻挑,神色不变,直接给她赐坐了。 不过对于雪妃,太后始终是淡淡的性子,谈不上有多喜欢,亦是说不上厌恶之言。她将她封妃,给予这通天富贵,大抵也是因着雪妃腹中孩子的缘故。 突然想起虞寒卿的话,太后眸子轻启,眼神落在了雪妃的小腹处,目光柔和了不少,她红唇轻启道:“如今你身子还未过三个月,可要安心将养着!你怀着身孕辛苦,让底下人小心伺候,你自不必日日过来请安了。”皆是女儿身,自然懂得怀孕的辛苦。 听太后如此说,雪妃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太后面前,她扬声,“太后娘娘,深宫寂寥,人世凉薄,如今后宫中只余下你我二位正经主子,我自然该多陪陪你,且我腹中的皇儿亦是想要日日陪伴在他祖母身旁呢!”语气中带着些许孩子气,声音清澈明亮,不见丝毫矫揉造作之气,说的话很是悦耳。 果然,身居高位的人皆是爱听真心话,此刻太后眉头微微松开,心情好了不少,她赶忙将雪妃扶了起来,忍不住嗔怪道:“就数你嘴甜!” 她面色一喜,又开始为太后捶起了背,且也没有忘了凌江蓠,待她为太后斟完茶后,又在下首坐定,细心咨询起了孕中的禁忌。 屋子里三人相谈甚欢,气氛很是融洽。 待午膳时,太后将两人留了下来,让小厨房准备了不少可口饭菜和大补羮汤。饭桌上,凌江蓠得知雪妃并没有孕吐反应,心中惊奇不已,直叹她腹中的皇儿在娘亲腹中便如此乖巧,日后必是孝顺之辈。 她这副孩子气的模样,引得太后和雪妃哈哈大笑起来。 因着凌江蓠随意的性子,两人甚至打破了食不言寝不语的死理,三人相谈甚欢。 待走出太后宫中时,凌江蓠这才发现,雪妃对太后极为殷勤,对自己亦是恭敬不已,竟也让人讨厌不起来。她在心中暗忖,这样的雪妃,恐怕不日便会成为太后喜欢的妃嫔,变成权势通天的宠妃。 果然,不日后凌江蓠再去太后宫中时,两人正亲亲热热地拉着话家常,不见丝毫生疏,俨然亲如母女一般。 然而这都是后话了…… 不过,雪妃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即便有了太后的宠爱,她也不见丝毫娇纵,反而愈发恭敬起来,对凌江蓠甚是尊重。 这样的她,的确是有福气养出皇子。 黄昏时分,凌烟筑。 眼看太阳渐渐落山了,凌江蓠从太后宫中出来后便直接回了屋子里,因着怀孕困顿,她直接睡了过去。 待男人如约回来时,她刚从床榻上爬起来,桃粉端来了热水,凌江蓠一把热水敷在脸上,这才深感清爽了不少。 “王爷!”凌江蓠背对着门口,眼神紧盯在铜镜处,正对着额头上的红印发愁,并未看见男人的身影。倒是一旁的桃粉眼疾手快,率先向虞寒卿请安行礼。 男人大手一挥,桃粉赶忙识趣地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自家王爷和王妃。 听见虞寒卿和桃粉的对话,凌江蓠猛地回头,见男人正缓步向自己走来,她嘴角溢出了一丝笑容,明眸皓齿,如沐春风,心情好到了极致。 有夫如此,心中甚慰。 这便是凌江蓠此时的想法。 虞寒卿背光走来,双手附在身后,眼神间神色不明,然而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却是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相公,你好帅,我好爱你!”看见男人依旧俊朗帅气,却又温柔如水的模样,凌江蓠被波动了心弦,说话亦是没头没脑起来。 男人摸不着边际,他轻轻地拂了拂凌江蓠睡乱的鬓发,有些好奇地问道:“蓠儿,帅是什么?”他好奇的语气,让凌江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久没有接受她逆天语言的轰炸,虞寒卿已经习惯了她说文言文,乍然冒出一个新鲜的现代词汇,便被炸得毛焦火辣。 凌江蓠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道:“帅就是一个夸人的词汇,意思是说你长得很好看!”她杏眼一瞪,仿佛是在说,我已经说得如此通俗易懂了,你这下明白了白。 男人果然受教,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第六百六十六章 畅想 凌江蓠轻呼一口气,坐在椅子上不动,身子却是向男人拥了过来,一把环住他精壮的腰肢,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努力攫取着男人身上的气息,心中安定了不少。 不知为何,不过是分别了几个时辰,凌江蓠却是格外想念男人,如今他出现在她的院子里,她心中甚是愉悦。 然而,男人却依旧一脸呆愣,仿佛是陷入了深思,待凌江蓠推了推他的手臂,男人这才回神道:“蓠儿,若是我没了这副好皮囊,你可还会爱我?”眸子间多了几分悲伤,仿佛是在认真地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额……你怎么会如此问??”凌江蓠额头上直直浮现几个黑人问号,表示没懂男人话里的缘由。 有时候,虞寒卿是个极为固执,又极容易受伤的男人,颇有一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气质。 男人神色阴郁,身上有些低气压,仿佛内心受了不浅的伤害,他薄唇轻启:“蓠儿,这么快就忘了?你方才不是说我好帅,你好爱我?我想知道,这两者间可有关联。” “……”她在心中咆哮了一番,直叹男子汉大丈夫,要不要这么较真啊! 见虞寒卿眸子里有些认真的意味,她思索片刻,将心底的话说了句出来,“我是颜狗……”意识到某古代王妃听不懂这般“高深”的词汇,凌江蓠赶忙改口,“我是很注重容貌的男人,若是我初入王府时,你相貌丑陋,我恐怕不会对你动心,不过却会一生忠诚于你。不过到了眼下,不管你俊美与否,都不影响我对你的爱。” 她目光微沉,神色触动,真情大露,男人心中一动,将她拥入怀中,抱得更紧了。 “蓠儿我发现……如今我愈发离不开你了!你……你就像是我身体里最重要的一部分……”男人动人的情话扣人心弦,凌江蓠心中感动不已,却也被撩拨着情绪边缘。 她忍不住在心中呐喊,谁说我男人生性冷漠,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 这样深情款款的男人,凌江蓠爱到了极点。 “嗯,与夫同心!”她不仅用简单的话语回应着男人,径直将柔软的唇畔深入,下一秒径直撬开了那张薄唇,一点点攻城略地,欲要将男人彻底征服之势乍现。 听凌江蓠如此说,虞寒卿方才心中的郁闷一扫而光,顿时变得高兴起来。 此刻她大胆的动作,让男人浑身一震,顿时变得不安起来,身体里窜起了火苗,整个人变得不安起来。很快,他反客为主,将凌江蓠抱在了腿间,他轻轻地扶着女人的肩膀,见她脖子处如此白皙,男人内心一动,猛地吻了下去。 很快,屋子里充斥起了暧昧的味道,两人交缠到了一起。 最后,他实在受不了欲火焚身的滋味,然而还是忍住了心思,未将凌江蓠吃好抹净,只是身下昂然而立,他只能郁闷地冲了凉水澡。 如今凌江蓠身孕到了五个月,自是要好好养胎,若是因着自己一时冲动而伤及胎儿,虞寒卿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这样想着,他迅速地冲完了澡,浑身的燥热感渐渐褪去,他这才穿上一身常服,朝着凌江蓠的屋子走来。 待他回来时,女人早已理好了衣衫,哪里还有方才那般意乱情迷的模样。她手中拿着一本医术,神情很是专注,让人忍不住心神一动。 谁说只有认真的男人吸引人,认真的女人亦是能让人过目不忘! 见她在看书,男人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他轻轻地拉开椅子,坐在了女人的对面。虞寒卿单手撑着下巴,眼神不移地看着女人,嘴角微微地扬起了弧度。 天知道,他此刻内心柔软到了极致。 这样温柔娴静的凌江蓠,让他甚是移不开眼! “夫君干嘛这样看着我,分明是想让我看不进去书……”凌江蓠回瞪了他一眼,语气间颇有些嗔怪的意味。 思索片刻,男人忽然问道:“蓠儿,我今日拒绝了母后的请求,从此恐怕绝缘高位了,你可有后悔?” “若是你想要那个位置,我……”虞寒卿眸子平淡,语气间却满是坚决。 还不待他将话说完,凌江蓠将手指压在他嘴唇的位置,赶忙阻止了他接下去的话,意思很是明显。 “相公,我在母后面前说的皆是实话,习惯了自由的生活,我不习惯日日勾心斗角,更不想跟一群女人同享你!”说话间,她不满地瘪起了嘴,甚是不满起来。 在这个时代,男尊女卑,男人一妻众妾不过是寻常事罢了。然而凌江蓠是现代人,没有受过这等腐朽思想的侵淫,所以压根不会在乎自己是否善妒。 于她而言,守住自己的爱人才是紧要事。 从前虞寒卿众多妾室实属无奈,如今王府里平静下来,虞寒卿心中只留她一人,她又怎么会空想富贵,平白给自己添堵。 “嗯,为夫知道了!”虞寒卿并未觉得凌江蓠善妒有什么不好,相反的,他喜欢她这样一心为他吃醋的模样。 两人将话说开了,便谁也没有再提皇位的事情,反倒是平心静气下来,少了些许后顾之忧与不安。 凌江蓠不安分地在男人怀里乱窜,小手胡乱摸个不停,男人一把捉住她白皙的手,忍不住轻嗤道:“你不要这般大胆,小心为夫……”说话间,他已经将凌江蓠放在了椅子上,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做出冲动的事情来。 “王爷,我想起从前在农庄里的日子了……”如今的王府清寂了不少,她反倒是怀念起了从前的生活,虽没有锦衣玉食,遍身华服,日子却是过得极为自在。 男人摸了摸她好看的面庞,语气变得轻柔起来,他目光坚定,双目炯炯有神,却也露出一副回忆的神色,“嗯,为夫也有些想回去了,想看看我们的菜圃是否还在,想去种种田,梗梗土……”说话间,虞寒卿亦是兴奋起来,仿佛自己回到了田园生活中去一般。 一人一世一双人,有山有水好田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两人相畏共赏夕阳,便是他们夫妇最想过的生活。 日后要是孩子生下来,生活仿佛会愈加热闹起来。 第六百六十七章 相依相伴 畅想片刻,男人的思绪恢复过来,或许是久久不说话的缘故,他的嗓音有些沙哑,轻咳一声,这才恢复如常,“蓠儿放心,待你生下孩子后,我们就回庄子里住!”凌江蓠腹中有孩子在,受不住舟车劳顿的辛苦,自然只能在产后出发。 凌江蓠乖巧地点点头,环抱男人的手紧了些,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了一个弧度,声音亦是变得明快起来,不像方才那般低沉,“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对于从前的生活,她心中甚是怀念。若不是时局所迫,她真想立马搬回去住! 如今夏雪回归,与天狼成了婚,桃粉和秋风亦是即将完婚,她心中很是放心,自然可以安心离开王府了。 男人仿佛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突然眸子微微眯成了一条缝,眼神里透露出丝丝不快之意,他道:“不过如今玄天国不安稳,敌国虎视眈眈,我们得等内忧外患平定后才能离开。否则我终身愧对于先皇与玄天臣民!”他是皇室子弟,自然有护国之心。 凌江蓠点点头,表示明白,如今玄幻国最大的外患,便是虎视眈眈的西凉。此前玄晨如此算计凌江蓠,虞寒卿自然没有忘记这笔仇,如今西凉国又开始蠢蠢欲动,虞寒卿这是打算新仇旧恨一起算账了。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玄晨回到西凉后,心里怅然若失,整个人没了多大精神,又受了些伤,身子大不如前,且香妃奸细的身份被挑破,他顿时没了对付玄天的心思,变得消沉无比,再不似从前那般雄心壮志。 别人只当自家皇上身子受损,龙体大不如前,却不知他真正患的是心病,压根不是身体本身的缘故。 心病还得心药医,可是心底的那抹泓泉却是恨自己入骨,两人毕生不会再有交集。 总之一句话,玄晨的病无药可医,他日渐消沉,无心征战疆土,如今指挥兵士调度的,却是国后雪姜。 然而对于这一切,凌江蓠丝毫不知,玄天目前暂时平静下来,虞寒卿便很少去朝中,只一心陪她养胎。 两人日日待在凌烟筑,只一心等待孩子的出生。 这日阳光充足,凌江蓠缠着男人到花园里散步,只是身子渐渐沉了起来,只走了几步路,她便觉得累了。 见她仄仄的模样,身后的男人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将人拉住了,随即拍了拍自己厚实的肩背,扬声道:上来吧,我背上你和孩子,我们到凉亭处歇息片刻。 凌江蓠内心一动,拉了拉碍事的裙角,猛地跳到了男人的背上,嘴角满是幸福的笑意。待稳稳趴好后,她这才缓缓问道:“相公,你日日让小厨房给我做滋补的羮汤,我都吃胖了,我可觉得重了?” 男人的背膀很是宽厚,他稳稳地将女人背住,步子很是缓慢,又怕压到腹中的胎儿,他只能单手搂着凌江蓠的翘臀,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腹部。 这样高难度的动作让他手很酸,好在凌江蓠清瘦。不过,虽人没有多少重量,虞寒卿还是累得汗水直冒,不过他并没有放下凌江蓠的意思,而是用动作回答了他的问题。 身后的小丫鬟惊喜地看着自家主子,见两人婚后如此甜蜜,顿时心神荡漾起来,私下里暗自讨论,直道自己日后也要嫁像王爷这般的人。 说这话的人,却是性子活泼,神采飞扬,她暗暗赞叹自家王爷俊俏不已,这样的男子让人情不自禁地喜欢上。 她说得很是坦然,此喜欢不过是带着敬畏之意,并非男女之情,没有丝毫觊觎主子的意思,倒也不让人厌恶,觉得她心怀不轨。相反地,倒是引得一群小丫鬟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她们不过是十三四岁的样子,在现代还是初中生,不过玄天国民风开放,且她们身份不高,若是有人向主子讨要,倒也能够在及蓖前嫁出去,只是日子艰难了些罢了。 有钱人家不会让丫鬟做主母,通常是纨绔少爷一时心热,买回去做通房丫头的命。若是有些手段的,亦是能够混到贵妾的位置。 若有命好的,也能让主子看上眼,便做主嫁给富有的管事,生活倒也过得滋润,且再不愁吃穿。 见众人愈说愈远,一个年纪稍长的丫鬟赶忙止住了话头,“咱们还是忙自己手中的活计去吧,这些闲话传到主子耳朵里就不好了!且王爷一般如玉男子,天下只有独此一个,你们若是想有这样的夫婿,简直比登天还难!”说话间,她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倒也没有嘲讽之意。 众人赶忙依言散去,只留下两个丫鬟为凌江蓠二人送上了瓜果和热茶。 此刻,对于别人羡慕的神色,凌江蓠压根没有察觉。被男人径直背到了凉亭处,她心中很是享受,露出一副喜滋滋的表情。 倒也不是因为男人的宠爱,只是虞寒卿宽厚的背,让她不自觉地想起了儿时依偎在父亲背上的感觉了,只是如今她远在异度空间,根本没有回去的机会了,一切都只是念想罢了。 虞寒卿贴心的举动,勾起了她心底最为柔软的回忆。此刻,她将手撑在桌子上,目光里满是惆怅。 忽然,她将头转了过来,对着男人道:“相公,今日闲得无聊,不若我与你讲讲儿时的趣事吧!”她很是想念从前的生活,然而却不能回去,因为此处有虞寒卿,有她熟悉了的一切,她不愿意离开。 至于前世的生活,可谓是恍如隔世,就全然留作回忆罢! “好啊!”男人一笑,顺手给她递来了一杯热茶,眼神落在不远处枯萎的荷花上,似是陷入了深思。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我便要做父亲了!”他静静地听着凌江蓠讲着儿时的故事,她的爹娘很是恩爱,她爹很是爱她,事事迁就她…… 听着听着,虞寒卿在心底暗暗发誓,他日后定要做个好父亲,做让儿女敬仰的父亲! 第六百六十八章 约定 不管是儿时的趣事,还是与父母的摩擦,凌江蓠统统讲给男人听。待她讲完,才发现自己早已经眼角湿润,泪水如同珍珠一般掉线,整个人颤抖起来。 此时此刻,她才觉得自己是这天下顶不孝顺的女儿。她从现代穿越而来,那头的世界里,母亲恐怕是以为自己下落不明,早已经身亡了。按照母亲的性子,定然日日以泪洗面,哭得肝肠寸断。 凌江蓠从未觉得自己有如现在这般不孝过。 偏偏她远离母亲,再也没了机会尽孝道,还让父亲为自己落泪几许。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从前高中的时候,每每遇到感恩话题的作文,她总是爱加上这么一句话,如今自己切身体会一番,她却是心痛无比,痛得肝肠寸断。 见她眼泪掉了下来,虞寒卿只当他想念凌椽与苏婠秦了,然而两人流落在外,生死不明,连他的人都没有查出来下落,男人亦是不敢提这一茬。 他只得轻轻地拍着凌江蓠的背膀,低声安慰道:“蓠儿别哭,你如此难过,为夫心中也不好过。从此以后,你我夫妻一体,便是这世上最亲的亲人!你放心,有我在的一天,定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虞寒卿一路向下,猛地将女人纤细的手握住,仿佛是为了给她力量一般,他将手紧紧握住,久久不愿意松开。 男人这般模样,令凌江蓠感动不已,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待深呼吸一口气后,她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不再如此情绪起伏。 “我……我只是有些想念家人罢了,我……”两人之间的距离本就很近,她将头埋在男人的怀里,语气中有些尴尬起来。 在自家夫君面前哭成这般模样,的确有些矫情意味,凌江蓠忍不住在心中呐喊,我不是娇弱爱哭的小女子啊! 男人被她突然转晴的态度吓得一愣,随即注意到她面颊红到了耳根处,这才明白过来,自家小女人这是因着哭鼻子难为情起来。 近来两人朝夕相处,凌江蓠愈发依赖起男人。 虞寒卿微微地将她的下巴扬起,在她的额头处蜻蜓点水般地啄了一下,情不自禁地说道:“蓠儿你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模样,可是要吓坏为夫了。不行,你得补偿我!”说完,他又亲了亲凌江蓠的面颊。 与凌江蓠相处久了,某王爷身上的禁欲气息消散全无,愈发变得可爱起来…… 被男人这么一逗,她亦是迅速忘记了方才的不快,被男人偷亲了一下,她又怎么能够善罢甘休。凌江蓠做出一副昂首挺胸的模样,双手插腰,尖叫一声不公平,随即飞快地报复了回去! “啊!”她的动作幅度太大,男人被她猛地推到地上去了,手顿时擦破了皮,溢出丝丝血迹,虞寒卿是习武之人,这点疼痛并未放在心上,倒是吓得凌江蓠尖叫声一声。 还不待男人开口,她便紧张地凑了过来,拿出手绢为虞寒卿止血,嘴里不住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你手疼不疼,疼不疼……” 她就是这样的人,因着性格使然,她习惯了睚眦必报,然而对于心爱的人,心肠却是柔软无比,舍不得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为夫没事,不必担忧!”虞寒卿拍了拍身后的泥土,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见凌江蓠为自己担忧不已的模样,他心中莫名其妙高兴起来。 “我错了……”她知道自己刚才用劲太大,顿时垂下了头,露出一副我是知错就改好宝宝的神情。 虞寒卿本想让她不要放在心上,然而见她低眉顺眼的模样,他心中一顿,顿时来了玩闹的兴致。 他装作生气的模样,脸色一板,目光如炬,神色阴郁,音量亦是提高了几许。他定定地看了看站着的小女人,扬声道:“既然知错了,那又该如何补偿我呢?”他摸了摸自己的伤口处,故意道一声好痛。 男人目光如炬,眼神余光却是悄悄扫过凌江蓠,然而对方却径直坐在了他的腿间,猛地一下噙住了他温软的唇畔,一点点探询进去,小手不安分地摸个不停。 “这样行了吧!”凌江蓠猛地抬起头来,露出一脸得意的笑容,瞬间变得愈发娇俏动人起来。 “呜呜……”受不住这般诱惑,男人反客为主,一把扳过凌江蓠的脸庞,不停地在她的嘴唇边摩擦,趁着女人不注意,他这才猛地撬开了牙贝,开始一点点攫取她嘴角的津液。 这样的动作让凌江蓠近乎羞红了脸,然而男人却是开启了进一步摸索,开始在她身上不安分地摸索起来,欲要将人吞入腹中。 事后,凌江蓠羞耻地蒙上了眼睛,她痛心疾首地表示,惹谁都可以,千万别惹强壮的男人,尤其是欲求不满的强壮男人。 她表示身子守不住啊! 晚间回到院子里的时候,桃粉深觉两位主子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凌江蓠一点点地往外挪,自家王爷一点点地靠近,他们仿佛是在做游戏一般。 不过两人的气场很是不一样啊! 凌江蓠瘪着嘴巴,露出一副不满的神色,整个人羞愤不已,而虞寒卿却是面目含笑,一副无所谓的神情。 诡异,这两人着实诡异! 桃粉刚想说话,却见两位主子面色不善,她赶忙放下东西逃了,压根受不住屋子里的低气压。 她忍不住在心中呐喊,王妃和王爷吵架好可怕啊! “哼!都怪你,现在我怎么见人啊!”待屋子里仆人离去后,凌江蓠径自扒着碗里的饭,嘴里忍不住嘟囔道,“真是欲求不满的色狼!” 然而,听凌江蓠如此说,男人却并不生气,他为凌江蓠夹了一箸菜,闷声笑道:“吾妻莫怕,大不了我们不出门便是。你切莫生气,免得气坏了身子,若是你实在气愤得紧,不如报复回来可好?”男人嘴角含笑,眉头轻佻,说出的话让凌江蓠愈发气愤起来。 第六百六十九章 陪伴 白日里,她本想捉弄男人一番,却不成想被反将一军,男人最后抱住了她,虽然没有真正地擦枪走火,却是在她身上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痕迹。 凌江蓠很是无语,某王爷最近欲求不满,简直是色狼转世,情欲膨胀,竟然连她这找小小孕妇都不肯放过。 她眉头轻佻,啪地一声扔了筷子,冷冷说道:“你可真是……”话刚出口,凌江蓠猛地顿住,转念一想,他们本就是夫妻一体,这亲亲摸摸又算得了什么,何况如今她身子有孕,男人的确很是忍得很辛苦。 另外,虞寒卿因着爱她的缘故,并没有纳妾,这已经很是不容易,是寻常男人所无法做到的。 这样想来,她的确没有可以怪男人的。 张口的话,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合了合嘴唇,最终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她摸了摸脖子上的红痕,想到男人那副疯狂的模样,却是脸色泛红,整个人羞涩到了极点。 虽说已经历经了情欲之事,然而凌江蓠却依旧娇羞不已,不好意思在旁人面前显露隐私的东西。 见她态度明显好转,脸色和缓过来,男人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他定定地看着凌江蓠,将人一把抱了进来,径直朝着床榻走去。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凌江蓠尖叫起来,她紧握成拳,本想猛地锤下去,却是轻轻地敲了一下,身子不敢用力挣扎。 “讨厌!”男人一点点地俯身过来,那张俊俏的脸在她面前无限放大,她心扑通扑通直跳,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心中竟也有了期待之意。 对于长相俊美的男人,她只是无法抗拒…… 而且对方还是禁欲高冷王爷,却只在她一人面前耍流氓,她只能默默承受他的吻! 她的心愈跳愈快,仿佛到达了嗓子眼。 男人的呼吸渐渐加重,神色间染上了丝丝情动的意味,他近近地贴了上来,欲吻在面前这张白皙的面庞上。 然而下一秒,虞寒卿却将她鬓角凌乱的发丝一一理齐,这才缓缓起身。凌江蓠见他迟迟没有亲下来,这才试探性地睁开了眼睛,眸子正好对上男人含笑的双眼。 她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这是上当受骗了! 知道自己会错意,凌江蓠脸色红得欲要滴血,男人却是嘴角含笑,兴致盎然地坐在一旁饮茶,那高高扬起的弧度,显示着他此刻心情好到了极点! 被男人如此捉弄了一番,凌江蓠却也真的有些不高兴起来,她猛地坐在了床榻上,心情着实有些糟糕,这才气闷地靠在了床上,猛地闭上了眼睛,准备不理会虞寒卿。 这几日他们朝夕相处,虞寒卿陪着她吃饭饮茶,共赏夕阳,平日里没少亲热一番,倒也像极了寻常夫妻。 不过,因着怀孕了的缘故,凌江蓠变得有些烦躁起来,不时很是郁闷,没少生气。 此刻,她明知男人只是与她开玩笑的,却是忍不住气闷起来,板着一张脸,让人不寒而栗。 一旁的男人迟迟听不到她的动静,这才猛地回过头来,然而床榻前哪里还有小女人的踪影,她已经生气地躺在了床上。 虞寒卿一愣,心中一点点下沉,明白自己这是玩笑开大了,惹得凌江蓠生气了,他赶忙起身,朝着床榻前走了过去。 待凌江蓠冷静下来时,两人重归于好,却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不过,所谓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翌日起床后,两人皆是将事情忘了个干净,丝毫没有记仇的痕迹。 这些日子,虞寒卿都在家中陪伴着凌江蓠,朝廷事务便由春雷将公文送过来,他亲自在书房里处理。 待阳光漫进窗柩,凌江蓠不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却见阳光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伸出了手掌,欲将阳光挡去。 适应了光亮后,她轻轻地打了个呵欠,这才下意识地回头一望,却发现床榻冰凉,虞寒卿不知何时离开了。 正在好奇之际,素锦端着一盆热水推门而入,见凌江蓠正准备起身,她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过来搀扶凌江蓠。 “啊嚏!”或许是天气转凉了的缘故,凌江蓠突然打了个喷嚏,吓得素锦赶忙为她披上了外套。 “王妃,天气已经转凉了,逐渐步入秋天,您可要多穿些衣服。我听闻老辈人说孕妇吃药易伤了胎儿,所以咱们还是小心为好,若是着凉了就不好了!”素锦絮絮叨叨地说道,顺便伸手关上了窗户,一股子晨风被放在了屋子外面。 凌江蓠胡乱地点头,却并未放在心上,只任由素锦为她梳洗打扮。 “对了,你们王爷呢?”凌江蓠发现自己脖颈处不知何时被涂上了药膏,她顿时内心一暖。忽然想起她睁眼时男人便离开了,不禁有些好奇起来。 素锦道:“王爷在书房呢,娘娘放心!”说完,素锦还一脸了然的表情朝着凌江蓠眨了眨眼睛,表示我知道你在想啥呢,王爷可是很忠心的呢! 凌江蓠一愣,听“放心”一词,便知素锦这丫头想歪了。 她轻咳一声,欲要掩饰自己的尴尬,心中却不免暗忖,现在的丫鬟也太精明了吧,真是脑洞清奇…… 午饭时分,虞寒卿从书房走了过来,正准备进房间,却是正好遇见了前来玩耍的寒荻,两人随意聊了几句,便一同进了凌烟筑。 此刻,凌江蓠躺在葡萄树下的树袋上,任由阳光漫延到自己的脸上,整个人仿佛充斥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舒适感。 而这头,虞寒卿早早地吩咐人准备好了饭菜,桃粉几人正在摆着碗筷,刚想去叫自家王爷回来吃饭,却见虞寒卿和寒荻公主同时出现在了门口。 几人刚准备行礼,却被寒荻拦下,她手一挥,将宫人谴退到一旁,这才缓缓地靠近凌江蓠。 对方沐浴在阳光里,浑身都是暖洋洋的,泛出一股子说不出的慵懒之态。 寒荻缓缓走到了她身边,突然提高音量道:“嫂子,你好悠闲!”她平日被拘在宫中,很难得出来一趟,自然不可能过得如此舒畅。 第六百七十章 赏菊会 凌江蓠本是半眯着眼睛,人处于半醒半梦之间,被寒荻这么一吓,她径直从睡袋里跳了出来,朝着周围扫视了一圈,眼神里满是惊恐。 “谁!”她尖叫一声,见来人正是寒荻,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因着受了惊吓的缘故,胸口不停上下起伏着。 随后赶来的虞寒卿,还未能拦住自家妹妹的动作,却见凌江蓠脸色大白,似乎是吃惊不小,他赶忙上前,一把扶住了凌江蓠,将人从树上抱了下来。 “你嫂子有了身孕,你怎能如此吓唬她,简直就是胡闹!”虞寒卿瞪了寒荻一眼,语气间变得严厉起来。 寒荻什么都好,就是从小被养在深宫后院,为先皇所宠爱,又有虞寒卿这个强大的哥哥护着,性子变得随意了些,做事情不大分得了轻重。 虞寒卿很是头疼,他表示这个妹妹该被管教了! “我错了,对不起……”寒荻这才反应过来,她微微吐了吐舌头,动作迅速地向凌江蓠道歉,心中却也害怕起来,若是方才自家嫂嫂从树上吓得掉了下来,腹中的胎儿受损,她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自己。 这样想着,寒荻的眼神黯了黯,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我无妨,你别吓到了她!”凌江蓠知道寒荻不过是为着好玩罢了,并没有恶意,赶忙将虞寒卿批评的话语接住,还朝着寒荻眨了下眼睛,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见状,寒荻又高兴起来,丝毫没有将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正好桃粉过来请了,两人便高高兴兴地进了饭厅,徒留下虞寒卿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他本来是打算借机教育寒荻一顿,却不成想,话头被凌江蓠掐断了。见寒荻丝毫未曾因着方才的事情有所触动,他眉头微蹙,不免变得担忧起来。 某王爷表示,男人很难,想要当一个好男人难上加难啊! 说好的长兄如父呢?说好的妻以夫为天呢? 为啥这两人竟然抛下自己先去吃饭了,压根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不对,是没有将他这个人放在眼里! 禁欲王爷表示,他现在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然而,待他走进饭厅时,两个女人却是压根没有看到他一般,竟自顾自地聊起了天,他顿时变成了“隐身人”,心情失落到了极点…… 见他一脸阴郁的模样,桃粉嘴角憋着笑意,却是没敢打断自家王妃和公主的对话,只细心地为虞寒卿摆上了碗筷,这才退到了一旁。 他轻咳一声,对着两人说道:“食不言寝不语,有什么事情吃完饭再说!”说完,他率先往凌江蓠碗里夹了些菜,又给她盛了一碗汤,这才为寒荻夹了些他爱吃的饭菜。 桃粉赶忙上前,欲要接过虞寒卿手上的器皿,却被自家主子拒绝了,“无妨,你们下去吧!”虽说君子远疱厨,不过面前的两人是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两个女人,他不介意为她们布菜。 听见两人的对话,凌江蓠这才反应过来,她一脸兴奋地对着虞寒卿说道:“相公,永安候府开设了菊花宴,寒荻特意来邀我一起前去!” 自古以来,菊花一直是文人骚客赞颂的典范,如今步入秋季,却也正好是赏菊的最佳时节。 永安候府沈家是百年望族,然而近年来却是人丁稀薄,这才衰败了下来。不过这沈候爷学识渊博,在翰林院身居编修一职,虽说官职不高,却因着名声极好,被人们称之为清流之中的典范,很受人敬重。 沈槐安酷爱贻花弄草,他府中的菊花堪称宣城最为齐全的品种,所以由他的候爷夫人领头办菊花宴,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事情。 见她这副雀跃的神色,虞寒卿便深知,她很想去这次的菊花宴。 男人微微点点头,低声道:“明日让夏雪和卉儿和你们一起前去!”卉儿亦是寒狼铁骑的一员,身手堪比夏雪。 听虞寒卿答应了下来,凌江蓠高兴不已,顿时变得神采奕奕,整个人都很兴奋。 因着怀有身孕,男人总说外面不安全,便也不允许她随意外出。如今得了机会,凌江蓠亦是好一番兴奋。 翌日,凌江蓠起了个大早,迅速梳洗一番后,便带着夏雪和卉儿赶往了永安候府。害怕她受不住颠簸,夏雪特意在车上放了不少软垫子,外面又加了些格板,盖上精美的丝绸华盖。 王府的马车很是精美,引得众人纷纷侧目,顿时议论纷纷。然而坐在马车上的凌江蓠,对于这一切丝毫未曾察觉。 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她们便到达了永安候府。毕竟是百年望族,候府府邸建在了宣城中央位置,占地面积极为广阔,且很是气派宏伟。 不过比起他们亲王府,倒是逊色了许多。 马车上写了大大的烫金“虞”字,候夫人得了下人通传,迅速地出来迎接他们。 候府夫人约莫三十来岁的样子,相貌平平,却是谈吐不凡,凌江蓠对她印象还不错。两人寒暄了一番,正准备进府,却见寒荻的车架过来了。 一见凌江蓠,寒荻兴冲冲地火辣,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语气很是亲密地说道:“嫂子,我还以为我比你早呢,没想到你倒是先来了!” 沈夫人率一并丫鬟向公主行礼,寒荻最烦这一套,赶忙让他们起身。 见两人这副模样,沈家候夫人不免羡慕道:“公主和王妃情谊深厚,可真真是让人羡慕!” “那是自然!”寒荻径直挽着凌江蓠往前走,语气间不无自豪。 她这一孩子气的动作,引得沈夫人笑了起来。 因着沈家的名声,此次前来的皆是贵肘小姐,以及世家大族的夫人和公子。 借着宴会的名义为自己的儿女选取成亲对象,亦是宣城的固定风俗,即便是沈家也不能免俗。 凌江蓠懒得看这些麻烦事,便带着几人到了后院径自赏花。 不得不说,沈家候爷侍弄花草的本事的确不俗,院子里满目郁郁葱葱,菊园里种满了各色的菊花,煞是令人赏心悦目,情不自禁地喜欢上来。 第六百七十一章 除夕 因着前院人多,且他们本就意不在此,众人看过一眼菊花便匆匆离去,跑到前院处舞文弄默,吟诗作对。夫人们则浅笑谈家常,说着哪家成衣铺进了新的雨过天晴绸缎,哪家的胭脂颜色最为纯正。 此刻菊园中只有凌江蓠和寒荻两位正经主子,因着她们身份特殊,沈家特意叫长房嫡长孙媳作陪,以显示他们永安候府对皇室的重视。 凌江蓠注意到,嫡长孙媳身后跟着一妙龄女子,她约莫是十二、三岁的样子,穿着一身黄色轻纱烟雨裙,整个人犹如蝴蝶一般轻盈多姿,令人忍不住多看上几眼。 在看她这副模样,虽说年龄尚小,却是气定神闲,只静立一旁,并不多看其他地方。在与凌江蓠和寒荻两人相处时,她态度不卑不亢,始终很是恭敬,却又不趋炎附势。 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气度,凌江蓠很是惊奇忍不住好奇,她出声问道:“少夫人,不知这位小姐是……”见她头顶扎着娇俏的圆子头,并未高高挽起,凌江蓠亦是确认了她非沈家妇人的身份。 且沈家候爷育有三子一女,那沈家大小姐早已经嫁作人妇,此刻正在外面帮着沈夫人陪客。这样想来,凌江蓠心中愈发好奇起来。 听到王妃的发问,沈周氏猛地一愣,过了半晌才神色尴尬地说道:“这是我们沈府二小姐,早些年养在外面,今年开春才回来的……”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凌江蓠心中明了,这其中恐怕不止是养在外面这么简单,不过固然是身居高位的王妃,她也不好贸然插手别人的家务事。 只是她忍不住在心中暗忖,这沈候爷为人正派,是朝廷之中的一股清流,却不成想也有这样的风流韵事,她忍不住暗自咋舌。 看来,老话说:“人不可貌相!”的确是一成不变的真理啊! 正在她暗自遐想之际,那黄衣女子突然猛地抬起了头,她定定地看向了凌江蓠,眼神中飘忽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然而这一神色仅是一瞬间,很快便消失了。 待凌江蓠再次看向去,她却是依旧低头不言,在一旁安然侍奉着。 她皱了皱眉头,心中不免惊奇起来,直道此女子绝不是简单之人。虽说她的眼神仅是一瞬,凌江蓠却对那双明利的眸子久久难忘。黄衣女子上前甄茶,凌江蓠似是无意地瞟了一眼,心中不免叹息,这沈家的天恐怕是要要不了多久就会变了。 这个女孩年龄虽小,可眼底的成熟却很难掩饰,且她眼睛里满是精光,对沈家的一草一木似乎没有半分感情。 这样的年纪,这样淡漠的模样,凭空旁人害怕起来。 正当她这样想着,他们恰好逛完了硕大的菊园,寒荻给面子地称赞道:“不愧是京城一奇景,沈家的菊园果真特别!光说那几盆绿色的波斯菊,恐怕就是宫中也找不出来这样稀罕的东西!”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沈周氏被寒荻的话吓了一跳,她赶忙跪了下来,急忙说道:“公主肯赏脸到此处游玩,是让我沈家上下蓬荜生辉的大喜事。若……若是公主喜欢,不若我派人送到宫里……”她生怕惹得这位小祖宗不高兴,反倒让她下不来台。 然而,寒荻虽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却没有娇惯的性子,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接近。 见沈周氏吓了一跳,她连连摆手道:“你不必放在心上,君子不夺人所好,这是沈候爷的心爱之物,我怎能搬回去呢!”寒荻语气很是随意,且态度真诚,沈周氏这才渐渐心安起来。 因着存了心事,凌江蓠顿时没了赏花的兴致,她仄仄地坐在一旁的亭台处。寒荻本来还想在院子中再逛一会儿,不过见自家嫂嫂脸色不大好,她只当她着实累坏了,这才赶忙让她回去。 自从沈家菊园回来后,凌江蓠的独自渐渐大了起来,且已步入了冬季,她也没了出行的兴致,干脆日日窝在凌烟筑,偶尔晒晒太阳,和寒荻聊聊天,日子亦是过得舒心极了。 转眼间,除夕夜再次来临。今年的冬季特别寒冷,特别是除夕夜这一天,窗外堆起了厚厚的白雪,天空中亦是漂浮着鹅毛大雪,让人冻得周身发凉。 因着太后的缘故,凌江蓠和虞寒卿在宫中过年。这天宫中早早地便来了轿子侯着,因为路上堆满了雪,太后害怕轿夫脚滑,反而让凌江蓠吃亏摔倒,干脆大手一挥,顺便送来了一堆御前侍卫,专门让他们开路铲雪。 一时间,他们这一行人浩浩荡荡,引得街上的行人纷纷侧目,露出一副惊疑的神色。 有人认出了王府的标致,便对着身旁的同伴道:“那可是亲王府的马车啊,怪不得如此神气呢,竟然有御林军开道!” 他的声音很大,周围不少百姓都听到了,一时间人群里议论纷纷,众人惊奇不已。不过,在玄天百姓的眼中,虞寒卿可是大英雄,大豪杰一样的存在,不少人纷纷跪在地上向他行礼,称呼他为玄天国的保护神。 百姓心中皆是很清楚,若是没有虞寒卿的兵力,玄天国恐怕免不了被外敌强侵,成为别人砧板上的肉! 每每到打仗的时候,受苦的往往是百姓,所以对于虞寒卿的庇佑,他们自然是心存感激的。 今年的除夕,街道上异常热闹起来。 而这头,原本该骑马的虞寒卿,独独坐在轿子中间,稳稳地扶住凌江蓠,生怕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如今凌江蓠有了八个月的身孕,快要到了临盆的时候,他亦是不敢粗心,只能小心地护着身旁的女人。 一路上,有御林军铲去了积雪,道路很是平坦,他们很是顺畅地到达了宫中。 今年的除夕宴设在太后宫中,待他们到达寿康宫时,宫里宫外张灯结彩,俨然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 这样愉悦的氛围,令凌江蓠不自觉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丝丝高兴的神色。 宫中早有宫人进去禀告,太后正准备出来迎接,却见大着肚子的凌江蓠已经走了进来。 第六百七十二章 共赏春秋 待凌江蓠走进殿中时,这才发现发现屋子里热闹非凡,各宫妃嫔和宗亲王妃都聚在太后身边,不知寒荻说了些什么,众人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寒荻今日着了件大红色宫装,眉间着了一朵娇嫩的凤凰花,在众人的拥簇下,她像极了一只高贵的凤凰。那通身的气派,让人着实有些挪不开眼。 “给母后请安!”见他们二人款款走来,众人赶忙让开了道,太后朝着两人扬扬手,见凌江蓠跪在地上向她行礼,她连声道:“好孩子,地上凉,你快些起来!”说完,底下人眼疾手快地送来了椅子,让凌江蓠坐了下来。 她如今有了八个多月的身子了,站着的确有些乏累,便也没有过多推辞,径直做了下来。 一时间,屋子里热闹无比,话题皆是围绕凌江蓠的肚子展开,众人先是恭喜了太后即将要做皇奶奶,又对着她腹中的孩儿夸赞了一番。 不过是一些场面话罢了,凌江蓠并未放在心上,她的嘴角挂着得体的笑意,不管别人如何说,她仅是淡淡的点头致谢,并未答话。 对于她腹中的孩子,凌江蓠只愿他能够平安长大,至于雄韬武略,过人天资,却不是她所期盼的。 前面有些吵闹,众人都争抢着侍奉太后,周遭皆是乱糟糟的一团,她很是不适,跟太后打过招呼后,她径直坐到了大殿的角落里,自顾自地和夏雪话家常。 如今虞昊天身体羸弱,极少出来见人,所以帮太后招呼人的事情便落到了他头上。虞寒卿很是无奈,他本来想陪在凌江蓠身边,无奈着实走不开,只能让夏雪好生照顾着她。 不过片刻功夫,一蓝衣女子被一干丫鬟簇拥着走了进来,她先是对着太后福了福礼,又跟虞寒卿请安,并对着周遭的宫妇问好,却也做到了滴水不露。 如此礼仪周到之人,不是雪妃又是谁! 凌江蓠嘴角微微抿起,心中忍不住暗叹道:这雪妃与人为善的本事,如今可谓是愈发精进了。 不知为何,这样的紫鸳,让凌江蓠突然觉得有些陌生,甚至是可怕。索性两人接触不多,倒也避免了尴尬。 宫宴上,歌舞升平,一副太平盛世的模样。屋子里的人满脸严肃,丝毫不见过年的喜悦,他们一个个神色严肃,正装相待,。 待歌舞响起后,一曲终了,皇上和太后在一干丫鬟奴婢的簇拥下走了出来。众人一阵心惊,赶忙跪在地上,纷纷向这天下最有权威的人请安行礼。 在这个社会里,人与人之间始终是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凌江蓠先是愣了片刻,随即轻抚着大肚子直直跪了下去,朝着金銮殿上的人行礼。 她猛地抬起了头,入眼便是虞昊天那张瘦的令人可怕的脸。这般瘦削孱弱的虞昊天,让凌江蓠忍不住暗自心惊起来,她轻轻地抿了抿嘴唇,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殿里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声音,众人皆是紧紧地跪在地上。 虽说台下的人都很清楚,虞昊天已经大不如前,然而他们却没有任何人敢对他不敬! 君便是君,臣便是臣!这是自古以来流传下来的规矩,没有人能够有胆量打破它。 “众卿平身,今日是除夕家宴,大家皆可放轻松些,只静心享受宫中的歌舞美食吧!”太后扬声道。 看着神情涣散的虞昊天,太后心中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却也只能极力隐去心中的不快,极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一时间,大殿内一派祥和之气,众人欢声笑语,仿佛进去了盛世荣华之中。 总之,这一场宫宴充斥着欢声笑语,凌江蓠心中虽有些郁结,却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 如今产期愈发近了,她心中很是担忧,不知为何,总是生出一股子不好的预感,让她心神不宁。 不一会儿,虞昊天突然面色潮红,神色异常,太后赶忙叫人送了他回去。殿内窃窃私语,好一半天才安静下来。 屋子里满是酒味,让人变得昏昏沉沉起来,凌江蓠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味道,便带着夏雪出去散步,欲要清醒一下头脑。 这一切全然落尽男人的眼里,然而虞寒卿很是无奈,此刻大殿上需要他招呼着,他没办法离开…… 此刻外面的雪全都停了,只留下白茫茫的一片,所及之处皆是白雪皑皑,雪白晶莹,大地背其染白了颜色,看上去美轮美奂,仿若仙境。 “王妃,现下天气寒冷,要不咱们回去吧?”夏雪边为她穿毛皮披风,边絮絮叨叨地说这话。 她小心翼翼地扶着自家主子,因着地下太滑,她们只能在附近走上一圈,呼吸着新鲜空气。 正在凌江蓠准备回去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一道人影闪过,脚步声变得浓重起来,待凌江蓠回头一看,来人却是司空南见。 自从上回王府一别,凌江蓠便没有见过他,然而此刻在宫中相遇,却是让她微微有些惊讶起来。 “怎么?不认识我了?”见她一副呆愣的模样,男人又朝着她走进一步,嘴角含着笑意,露出满是戏谑的模样。 “你怎么在这里??”问刚问出口,她便想起了司空南见是丞相之子,暗里也在宫宴受邀之列。 司空南见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却是沉默了下来,过了半晌,他才扬声道:“我要成亲了!”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心中满是苦涩,仿佛那颗炽热的火苗正在熄灭一般。 “恭喜呀……”凌江蓠刚好开口说话,天空中突然燃起一只巨大的火苗,与此同时,除夕的炮烛正好响起,她所有祝福的话,全然落进了无声的黑夜里。 这炮竹声响起,便预示着到了年末,新的一年即将来临。 在这无尽的喧嚣声中,凌江蓠突然微微地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许下了自己对新年的期许。 待空中的烟花散尽,司空南见还想说些什么,一个小丫鬟却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说太后那头有请。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他如沉苦海。 第六百七十三章 难产 凌江蓠缓缓往前走着,因为月色如幕的缘故,脚下实在有些看不清楚路,她只能缓缓朝着挪去。 黑夜里,一双精亮的眼睛四处望个不停,它身体本就与黑夜融为了一体,所以并没有人能够发现它的存在。 拐角处便是一个巨大的梅园,此刻深冬时节,大雪压住了枝头,梅花却依旧凌然傲立,不畏风雪,让人忍不住驻足。 然而此处人迹罕至,地上长了不少青苔,凌江蓠刚一下脚,就险些滑到了,所幸夏雪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了。 “王妃千万小心些!”夏雪亦是被吓了一跳,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被这么一吓,凌江蓠亦是不敢再逗留,且虞寒卿那头正在寻自己,她只能快步走回去了。 然而就在这时,屋顶上的黑猫突然探出了头,或许是受了惊吓的缘故,它猛地从房顶一跃,掉到了凌江蓠的身上。 刚刚经历了惊吓,她心中哪有防备之感,整个人顿时摔倒在地,因着剧痛感,她叫出声,脸色苍白如雪。 这深冬时节,她轻呼一口气,却是痛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胸口不住地上下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右手下意识地扶住了腹部。 身上的剧痛,让她心中徒然升起了一股子不好的预感,心底的痛意渐渐下沉,仿佛一把利剑般,直插她的心脏,让她顿时呼吸一滞。 知道自己闯了祸,黑猫精明的眼睛朝着周围瞅了瞅,这才迅速地逃离了犯罪现场,顿时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王妃!”夏雪惊呼一声,欲要将凌江蓠扶起来,然而地上猩红的一片,却是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顿时急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凌江蓠被身上的痛意紧紧包围,顿时失去了意识。她一时呼吸不畅,眼皮一闭一合,整个人渐渐晕厥过去了。 短短一柱香的功夫,大殿外围满了人,原本在大殿里照顾众人的虞寒卿,此刻脸色苍白如纸,双手攥紧了拳头,身子颤抖不已。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也没有预想到,在除夕这样的日子里,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凌江蓠突然生产,让他被打得措手不及,整个人手忙脚乱起来。 太后见他这般模样,顿时老泪纵横,赶忙出言安慰。然而,凌江蓠被送进房间里的时候,流血如柱,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她的衣衫,这样虞寒卿很是不安,他的右眼皮跳个不停,仿佛是在预示着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一般。 夏雪更是紧张,她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心里担心得不得了。见虞寒卿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赶忙跪在地上请罪,“请王爷治罪!是属下没有护好王妃!”她心中暗自后悔,若是当时她么能够拉住自家王妃,她们安安稳稳地待在宴会上,恐怕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自责到了极点! “自己下去领罚吧!”虞寒卿语气间有些不耐烦。 此刻,他只想知晓凌江蓠的安危,哪里还顾得这些事情,只能随意将夏雪打发开了。 而屋子里,众人如临大敌,静立于大殿之中,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众人皆是一副担心的模样。 正在这时,太医院周太医快步走了出来,他头上渗满了汗水,却是急匆匆地跪在了虞寒卿面前,他颤微微地说道:“王爷,娘娘身子本就孱弱,平日里忧思过度,本就有些羸弱,今日又受了巨大的惊吓,摔倒了一跤,情况恐怕是不好……”见头顶上男人脸色黑沉,他顿时吓得将头低得更低了。 虞寒卿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问道:“你说!怎么个不好法?”在这个时代,女人生孩子没有现代医术,更没有先进仪器,是一件极为凶险的事情。 “娘娘她……恐……恐怕是难产了!” 这话一出,屋子里仿佛爆了一枚巨大的响雷,顿时炸开了锅。虞寒卿更是倒抽了一口凉气,身子颤抖了几下。 在古代,女人若是遇上难产,往往九死一生,情况很是凶险。 “你们!务必尽全力,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说,我必然想办法找来!”或许是太过心急的缘故,虞寒卿直接对着众人自称我。 “是是是,微臣领命!”周太医赶忙冲回了房间里,态度愈发严谨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窗外突然响起了钟声,烟花在半空中开花,这预示着新的一年的到来。 所谓新年新气象,这预示着所有的一切皆是新的开始。 然而,虞寒卿却是没有半丝高兴,屋子里一盆盆血水端了出来,一干奴仆手忙脚乱,太医们更是焦头乱额,忙着研究催产之术。 屋子里的人渐渐褪去,最后太后眼皮有些支撑不住了,亦是被虞寒卿派人架着送回了宫中。不少宗族的妇人,以及寒荻,依旧陪着虞寒卿留在屋子里待产。 一柱香燃尽,丫鬟又去换了一柱,接二连三地,天微蒙蒙亮了,虽没有血水端出来。凌江蓠血暂时止住了,然而却只听见她痛苦的呼叫声,孩子依旧没能生下来。 若不是太医一再要求,又被人拉着,虞寒卿恐怕早就受不住了! 这期间,丫鬟送来了吃食,他却是没有丝毫胃口,整个人焦躁不安,在门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转个不停。 眼看两天过去了,凌江蓠身子愈来愈虚弱,却是吃不进去任何东西,虞寒卿心疼到了极点,只暗怪自己不能代她受罪。 最后,虞寒卿终是忍不住了,他猛地推开了门,冲进了屋子里。 经过两天的折腾,女人已经不成人形,整个人虚弱极了,仿如气若游丝般。虞寒卿心中一滞,一把拉住了她纤弱的手,整个人愈发颤抖起来。 他动了动嘴唇,低声道:“蓠儿,你一定要坚持住!”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你一定要与我白头偕老! 看着凌江蓠这副虚弱到了极致的模样,他心中狠狠地扯痛一番。 第六百七十四章 新生 或许是太痛的缘故,凌江蓠眼皮耷拉着,根本无力张开,听到耳边熟悉的声音,她努力睁开眼睛,嘴唇亦是发白了,她努力了几番才颤微微地说道:“相公你来了?我……对不起,我恐怕不能陪你到老了!” 身体渐渐无力,已经痛得失去了知觉,凌江蓠意识迷离,似乎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这一刻,她很害怕自己就这样死去了。 见身边的男人面如死灰,她知道自己恐怕是很难度过难关,这样想着,她的眼角处滴下了几行清泪。 忽然,凌江蓠猛地一震,死死地揪住男人的手,虽是声音极小,却是字字珠玑,让男人心中如同坠入了石头,“虞寒卿,我……我是前世的人,压根不属于这个世界,恐怕是过不了这个难关了。若是我们的孩儿能够生下来,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或许是太累的缘故,她开始剧烈地喘了起来,顿时嘴唇泛白,因着咳嗽动作巨大,她的身子抖动了几下,又开始流血了。 “你别拦着我……我怕我再不说,这辈子就没有机会了!我是个爱吃醋的女人,即便我死了,我也不允许你再找人,不过……我又害怕你寂寞,怎么办,我好纠结啊。” “咳咳,虞寒卿,我舍不得你离开!” “虞寒卿,我爱你!” “若还有来生,我一定要继续爱你……” “我爱你……” 凌江蓠意识渐渐混沌,男人的面庞模糊起来,待说完最后一句话,她终是支撑不住了,顿时昏厥过去。 “蓠儿!”若是她在晚一秒晕过去,必然会看见床前泣不成声的男人。 虞寒卿自以为是薄情之人,从不轻易掉眼泪,然而此刻的他,却是哭得像个孩子,他紧紧握住女人的手,仿佛整个世界灰白一片,泪如雨下。 而这头,其实凌江蓠并未全然失去意识,她能够听见男人的哭声,她想要安慰他,可是眼皮很沉,周身都没有力气,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迷迷糊糊间,她眼睛有些迷离,却突然发现自己身处现代的医院中,周围皆是现代医疗设备。 似乎,自己在这一关键时刻穿越回来了,且她还能看见一群白大褂医生。 这一刻,她害怕极了,心中从未如此后悔过,后悔自己竟然欲要穿越回来。 如今她若是穿越了回来,一切情爱皆成了泡影,她与虞寒卿之间毕生都无法再见! 可是此刻她四肢无力,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更别提有所反抗了。 在她昏迷得的前一秒,凌江蓠似乎听见一声很轻的“蓠儿”,她认出了这是虞寒卿的声音。她心中一喜,却是再次昏厥过去。 …… 半个月后,凌江蓠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周身都很疼,仿佛所有的骨骼都被重新组装了一般。 睡了这么久,她的确是浑身疼得厉害。 待她反应过来后,第一件事便是朝着周围扫了一眼,见周围皆是古香古色的建筑,她心中顿时放心下来。 身子虚弱得厉害,她刚欲起来,却见窗边爬着一个男人,不是虞寒卿又是谁。此刻正是清晨,阳光漫进窗柩,初阳照射着房间里,似是新生一般,让人心底暖洋洋的。 看着男人熟悉的面庞,凌江蓠心中渐渐平静,虽是背着光亮,她却是能够看见男人鬓角的白发,这几根发丝格外扎眼,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便知男人这几日忙坏了,心中顿时心疼不已。 男人很是敏感,凌江蓠仅是一动,他便瞬间清醒过来。此刻,他的头发有些凌乱,长满了胡扎,整个人很是憔悴。 “蓠儿,你可算是醒了!”他紧紧地拥住凌江蓠,久久不愿意放手。 失而复得的人最是可贵。 “嗯,我们再也不分离!”凌江蓠眼泪顺着鼻梁流了下来,虚弱的身子不停地往男人怀里蹿着。 两人话语一番,虞寒卿心中甚是高兴,他扬声道:“蓠儿,这次可是吓死为夫了,所幸你和女儿都平安活着!”在第三天的时候,凌江蓠终于在无意识间生下了孩子。 更令人惊奇不已的是,她此胎生得极为艰难,然而最终救下她和腹中孩子一命的,竟然是沈家新回来的庶女沈轻鸾。 凌江蓠身体好了后,亲自到沈家道谢,欲要拜访那位神医女子,偏偏人家不乐意见客。不过,这都是后话罢了。 怕她饿着,虞寒卿赶忙叫小厨房为她准备吃食。 不过片刻功夫,夏雪亦是兴高采烈地冲了进来,见凌江蓠那双灵动的眸子再次恢复了生机,她整个人涌了上来,又哭又笑地说道:“王妃,你吓死奴婢了!” 还不待凌江蓠开口,她又继续说道:“您知道嘛,那日屋子里红光乍现,亮的让人睁不开眼,小群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才生下来了。太后娘娘特意找人算了一卦,说咱们郡主是有福之人呢,是咱们玄天的大福星,将来指不定贵不可言呢!” 对于这些虚无之事,凌江蓠并未放在心上,不过她突然想起虞寒卿憔悴的面容,忍不住低声问道:“雪儿,当日我生产时,王爷是不是一直陪在我身边?”当日昏厥过去后,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提到这个话题,夏雪愈发感兴趣起来,她道:“这是自然,那时娘娘生产后,突然昏厥过去,王爷他很是着急,甚至痛哭流涕,日日守在您身边。且他叫来了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威胁他们若是治不好您,就让他们全体陪葬呢!咱们王爷那模样可真是霸气……”临了,夏雪忍不住出言评论了一番。 见凌江蓠一副感动的模样,夏雪继续说道:“这还不算呢,王爷那几日突然日日跪在佛前,每日都要焚香祈福,向着上天祈祷您尽快醒来!” 听到这里,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忍不住在心中暗忖,男人这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真害怕她回到现代! 凌江蓠忍不住惊叹一声,幸好自己没有穿越回去,否则这样深情的男人,她恐怕是要擦肩而过了。 第六百七十五章 大结局 两人正闲聊着,男人突然进来了,他手中抱着一个粉嘟嘟的白玉团子,小家伙此刻沉睡着,压根没有注意到不远处那双温柔的眸子。 凌江蓠呼吸一滞,看着男人手中的粉嫩团子,小眼睛紧紧地闭着,似乎有些怕光,她顿时变得激动起来,这就是她拼了老命生下的孩子! 初为人母的感觉,实在太过奇妙了,这与带渺渺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见她恢复了生气,又是一副渴望的模样,虞寒卿这才慢慢地将孩子放到她手中。 “蓠儿,这便是我的孩子!”看着自己的妻女,男人满目温柔,目光深沉如水,仿若慈父一般。 “相公,她的眉眼像我,不过鼻梁却是很像你!”凌江蓠抱着怀中的孩子便不肯撒手。 男人心头一动,便拥了上来,一把将她揽入了怀里。 夏雪识相地离开了,给他们一家人留了相处的空间。 “她的小名便叫灵灵吧!”孩子突然张开了眼睛,看着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凌江蓠顿时来了取名的想法。 男人哪里会有不听从的,接连点头答应。 最终,他们的孩子名字定了下来,小名叫灵灵,封号为灵犀郡主。 因着身子受损极大,男人决定再也不让她生孩子了,只灵灵和渺渺一双女儿便是足矣。 凌江蓠生下郡主,王爷顿时变得热闹起来。满月酒这天,太后亲自为孙女儿送来了贺礼,各家夫人亦是送来了不少好东西。 顿时,王府里的库存珍稀宝物爆涨! 而这头,凌江蓠在家坐月子的时候,男人亦是没有闲着。他后来查出来了,黑猫并非无缘无故出现的,而是有人特意在凌江蓠身上撒下了香料,这才招惹上了麻烦。 这一切祸端的幕后主使,正是西凉那头的皇后――雪姜。 这日,虞寒卿再次受到密报,说是西凉又开始操练兵力,蠢蠢欲动,似乎有发动兵战的意思。 他砰地摔碎了茶杯,吓得春雷和秋风二人浑身一震,他只冷冷说道:“欺人太甚!”见他这副神情,两位下属便知即将要有大事情发生。 果然,下一秒虞寒卿腾地站了起来,身上恢复了一股子严寒之气,他声音愈发冷冽起来,“传令下去,寒狼铁骑整顿队伍,春雷你拿我的兵令,再去调来三十万精兵。半个月后,本王亲自率兵攻打西凉!”对于这些人的小动作他尚可以忍受。然而这一次,凌江蓠却是差点因此丧命,虞寒卿自然是忍无可忍了。 且如今西凉再次蠢蠢欲动,为了避免祸端,他干脆选择一次性铲除。 想着自己对女人的承诺,他心中愈发坚定起来,他定要早日铲除内忧外患,稳定好朝纲根本,然而隐居山野…… 他本就是战神,又派了三十万大军,西凉那头前一次原气大伤,哪里是他们玄天国的对手,自然是打败一场。 最后,玄天与西凉签订合约,西凉割掉五座城池赔偿,并赔款三百万两白银,以后永不冒犯玄天国。 一切终究是尘埃落定。 男人自战场归来后如释重负,他大跨步走进了凌烟筑中,却见女人正在抱着孩子,轻轻地哄她入睡,眼神里满是做母亲的慈爱。 “蓠儿,我们终于可以圆梦了,明日上早朝时,我便慢慢安排好一切。我相信,我们很快就能回到农庄!”虞寒卿接过她手中的孩子,语气间有些期待之意。 凌江蓠轻轻地点点头,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死里逃生了一回,她对于目前的生活已经很满意了,若是男人能够陪她共隐山林,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凌江蓠这头一切皆是圆满,战败后的玄晨却是彻底毁了。自割地赔偿后,他深觉自己是一个无用皇帝,整个人消沉不已,身子大不如前。 所幸雪姜不久便为他剩下了皇子,江山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而这头,虞昊天毕竟是种了奇毒,同年立夏时分,他死在了自己的宫中,顿时举国缟素,满朝哀鸿遍野。 虽说虞昊天后期变得纵欲过度,然而却不能忽视他此前为玄天国做的贡献。 他死的那一天,虞寒卿独自在屋子里关了自己整个下午。曾经,他怨恨虞昊天对自己赶尽杀绝,可是此刻他真真正正的死了,他却是心痛不已,仿佛心口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顿时血流不止。 大概,血浓于水便是这样的道理吧。 不过,虞寒卿并没有多少时间去哀愁,只因国不可一日无君,先皇生前子嗣单薄,并没有人能够继承皇位,他只能代为监国。 不少臣子苦心劝他继承皇位,虞寒卿却是一口回绝了。 如今除了皇位,他心中还有更加重要的东西! 一个月后,雪妃顺利诞下了皇子,名为晟睿,当即被太皇太后晋为新皇帝,生母雪妃被封为太后。因着新皇帝尚在襁葆之中,所以太后代为理政。 寿康宫中,太皇太后的头发愈发苍白起来,她看着满脸坚毅的儿子,破有些无奈地问道:“皇儿,你真的决定了么?” 顿了顿,虞寒卿道:“还请母后放心,对于自己的决定,儿臣毕生无悔!太后是个极为聪明的女人,母亲还请不要操心,我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了!” 过了半晌,太皇太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对他挥挥手道:“你走吧!” 待屋子里脚步声散去,她腾地一声坐了下去,整个人变得怅然若失起来。然而,小儿子是个有主意的,她是不可能左右他分毫! 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不久,两边的小皇子都登基了。 两边都是小皇帝,两边都是聪明的女人执掌,以后会再掀起怎样的你争我夺,却不是虞寒卿和凌江蓠该关心的事情了,他们过起了逍遥自在的农家生活。 农家小院里,虞寒卿身着黑色短衫,朝着不远处的女人招手道,“蓠儿,快到我怀里来!” 女人回眸,一脸素颜,却是令人毕生难忘。 四目相对,电火石花,两人仿佛回到了初遇那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