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财富霸主》 第1章 这就是重生 “陆一鸣，你就行行好。算我求你了！” 在一间不大的瓦房里，一个年轻的女人抱着男人的腿，泪流满面。 男人喝的醉醺醺地，吐了口唾沫，点着手里的一碟毛票。 一毛，五毛的，还有一块的。 这个家庭显然不富裕，屋子的西北角有一张床，蓝色的粗布床单洗成了灰白色，耷拉着的部分都是毛边。 对面是一张桌子，被掀翻了。 碗碟碎了一地。 窗台上还有一架老式收音机，用绣着鸳鸯的白色纱巾盖着。上面有一层淡淡的灰尘，像是好久都没用过。 这便是两口之家所有的家当。 年轻的女人皮肤白皙，面容姣好，身材也不错，只是身上的确良衣服不太应景，像是洗过几百遍一样。 这时，她的眼睛红肿，看着自己的男人，满脸绝望。 男人点完了钱，装到兜里，目光又看向了窗台的收音机。 女人见状扑了过去，死死地把收音机抱在怀里。瞪着男人，这次她绝对不会妥协。 “你拿走的钱是咱们家最后的积蓄。你拿去赌，不用管我的死活。” “但这收音机你不能拿走，这是我的嫁妆。” 男人瞪了她一眼，刚要上去抢夺，脚下一个趔趄，被翻到的桌子腿绊了一跤。 一头栽倒地上，不动了。 “陆一鸣？” 女人叫了两声，见他没反应，冲上来把他死拉硬拽地翻过身了。摸了摸他的鼻息，气若游丝。 “陆一鸣！” 女人惊叫一声，转身就出去叫人。 男人的喉咙里像是卡主了什么东西，脸色憋成了猪肝色，身体抖了两下，便彻底不动了。 但只过了片刻，男人直愣愣地坐了起来，头一歪。 呕…… 吐出一大量呕吐物，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双浑浊的眼睛渐渐恢复了神色。 他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满脸都是茫然。 “这是什么地方？” 呕…… 又吐了几口，实在吐不出来了。见到房间的角落了有一个水桶，挣扎着爬过去，咕咚咕咚喝了几大瓢水。 痛快多了！ 眼前的一切很陌生，像是来古董家具市场上的玩意。 陆一鸣皱着眉头，强撑着站起来，在房间里打量了一圈。 他记得在几分钟前，还在参加一场很重要的晚宴。只喝了一杯红酒就不省人事了。 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还醉的这么厉害？ 看屋里的摆设，像是影视基地的拍摄布景。像是回到了八十年代。 陆一鸣来到床头，看到上面的一本月份牌，撕得只剩为数不多的几张了。上面显示1982年，2月6号。 “做的还挺逼真的嘛！” “呵呵……” “准是哪个小王八蛋在跟老子开玩笑？” “密室逃脱游戏？” 话音未落，他突然抱住了脑袋，耳朵里嗡的一声，脑子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陆一鸣蹲在地上，撕扯着头上的乱发。 脑袋里的记忆洪流一波接着一波，一个陌生人的人生被灌入他的脑海。十几年来的每一个细节，都被脑细胞重新记录了下来。 几分钟过去后，陆一鸣额头冒出一层白毛汗，很快又冷却了下来，侵蚀着他仅存不多的体温。 陆一鸣抓起床头上的一面小镜子，看着里面那张脸。 眼中满是惶恐和惊异。 镜子里是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二十岁出头，穿着一身灰色的确良，眼窝深陷，脸颊消瘦。 这他妈的怎么回事？ 两种截然不同的记忆在脑袋里交汇重装，仿佛将两种不同的人生汇聚在一个人身上。 陆一鸣，38岁，21世纪一鸣集团的总裁，身价四十多个亿。 陆一鸣，22岁，初中文化，跟老婆舒小凡结婚刚满一周年。 夫妻俩没有孩子，多半是因为陆一鸣不争气，游手好闲，嗜酒好赌，舒小凡根本就不敢给他生孩子。 不对，不对！ 陆一鸣拍打着脑袋，想把自己打醒。这应该只是一场梦！ 但许久之后，什么都没有改变。 手里的镜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正如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再也没有破镜重圆的机会了。 陆一鸣满脸呆滞地坐在床上，双手不断地揉搓着乱发。 21世纪的一场晚宴，直接把他送到了八十年代初？ 四十年前？ 他的公司怎么办？他的家人怎么办？他的大好前程怎么办？ “啊！！！” 陆一鸣一脚把床头柜踢到，疯狂地嘶吼着。 这时，一群人突然冲了进来，舒小凡为首，身后跟着一群男男女女。 除了小院的邻居，就是附近的街坊。大部分都是来看热闹的。 陆一鸣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闹腾了。 舒小凡看到他醒了又在耍酒疯。脸色满是复杂，心里有些害怕也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还不如…… 这个念头一闪即逝。 毕竟，两人曾经也有过美好的过去，她不该有这种想法。 而陆一鸣婚后的所作所为，实在让她绝望透顶。 “陆一鸣，你是不是个男人？” 这时，一个老头子从人群里挤出来，绕过舒小凡，上来给了陆一鸣一巴掌。 “小凡跟了你，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人家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身世又好，怎么跟了你这个王八蛋？” “再他妈这么胡闹，老子抽死你。” 老头子作势又要打，被舒小凡冲上来抱住。她怕的不是陆一鸣挨打，是怕他借着酒劲犯浑，如果连李大爷也给打了。 以后，陆一鸣就没脸在小院里待了。 街坊邻居看向陆一鸣的目光，多数带着鄙夷，极少数也有些同情。 有过那样的经历，变成现在这个混蛋模样也不是不可原谅。但日子总不能这么过下去。 陆一鸣根本不理会这些人对他的态度，倒在床上，胡乱拉过来一条被子蒙在头上。 刚才的一巴掌还是没把他打醒，他想静静！ 这都特么什么跟什么啊？ 李大爷挣开舒小凡，瞪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道：“你呀！活该你受罪。” 说完，甩着袖子出了门。 剩下男人们也不想搭理陆一鸣，相继离开了。只有几个女人留下来，帮着舒小凡打扫卫生。 收拾妥当之后，纷纷看了一眼床上的陆一鸣，带着眼中的不屑离开了。 陆一鸣一颗心无处安放，这就是重生？ 第2章 妻子的挣扎 临走时，一个院里的张婶拉着舒小凡小声说道：“今晚要不就去我那睡？栓子跟秀英回娘家了。” 舒小凡摇头苦笑：“婶子，您回。我没事的。” “哎，如果这个小王八蛋再犯浑，你就喊一声。咱们街里街坊的，不能让你个外来的媳妇受了欺负。” 张婶后半句话声音很大，显然是说给陆一鸣听的。 人都走了，舒小凡瞥了一眼窗台的收音机，拿起来就进了厨房。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夕阳的余晖从外面照进来，泼洒在被子上，映出老照片式的昏黄。 两世的记忆渐渐融合，陆一鸣终于认清了现实，他可能回不去了。 前世，陆一鸣38岁都没有结婚，什么女人他都见过。但唯独没有遇到过舒小凡这样的女人。 人长得很漂亮，皮肤白皙，身材高挑，比前世的模特都不差，性格温婉，秀外慧中。 可以说是百里挑一的好女人。 对他陆一鸣也是一心一意，甚至肯从丰谷县城下嫁到罗镇。一度让外人以为，她脑子不好使。 1982年，腊月二十四。 今天是他跟舒小凡的结婚纪念日，却以这样的局面收场。 陆一鸣心中百感交集，一种莫名被悲哀在脑海中盘旋。 舒小凡从厨房出来时，陆一鸣已经不在了。 饭桌上留下一叠钱，整整齐齐的码在一起。 舒小凡将钱捂在胸口，坐下来，眼眶又红了起来。 本来她几乎都要下定决心了，可这叠钱又让她犹豫了。 陆一鸣，你要狠就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天黑很快暗了下来。 陆一鸣离开了小院，空气异常冷冽，天上无星无月，给人一种无比的孤独感。 他迫切地想回去享受他的荣誉和地位，而不是在80年代，住破瓦房，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但这可能吗？ 小说里的穿越男主，没有一个能回去的。 冷风像刀子一样切割着脸庞，陆一鸣冻得实在受不了了，刚打算转头回家。 眼角的余光瞥到，一个瘦弱的黑影在朝他走来。 从轮廓来看，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 脑海中的记忆很快让陆一鸣意识到，这是他的亲妹妹陆依依。 “依依……” 陆一鸣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叫得很不习惯，喉咙像是卡住了什么东西。从前的陆一鸣，对这位妹妹可以说混蛋透了。 陆依依像是没看到他一样，直接从他身边走过。 陆一鸣心头苦涩，前世的良知让他倍感不安。 此刻，他占有了这个年代陆一鸣的身体，也背负了他的罪孽，像是这一条午夜游魂，找不到闻到他的人。 陆一鸣抽了自己一巴掌：“陆一鸣，你个臭傻批！” 陆依依去的方向应该也是小院。 按照陆一鸣的推测，她应该是去借粮食的。 自从父母死后，陆家的天就塌了。 陆一鸣性情大变，开始酗酒赌博，跟一群社会上的人渣混在一块。 14岁的妹妹陆依依和6岁的陆小雨，都被他喝多了打过。 连番几次之后，陆依依就带着弟弟搬去陆家的老房子里住了。 父母的抚恤金全被陆一鸣拿去挥霍了。 陆依依还在上学没能力养家，只能靠嫂子的接济过日子。 舒小凡在镇上唯一的一家国营机械厂工作，但只干了一年就被辞退了。 仅剩的积蓄也所剩无几。 不仅要供陆一鸣喝酒打牌，还要供陆依依和陆小雨生活，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想到这里，陆一鸣脸色阴沉了下来。 如果父母没有死，陆家也沦落不到这种地步。舒小凡也不会被辞退。 而且，父母的死虽然被定性，但如今想起来疑点重重。 过去的陆一鸣没能力去查，也没胆量去查。只能每天借酒浇愁，以至于混成现在这种惨样。 而现在的陆一鸣不同，他是前世身家数十亿的集团总裁。 有着常人难以比拟的头脑、毅力，以及狠辣果决。 商场如战场，陆一鸣白手起家，身家数十亿，从来都不是什么圣人，只要对面站的是敌人，就一定会被他干倒。 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也不会有任何怜悯。 “陆一鸣，从今天起，堂堂正正做个人。” 拳头攥得咯咯直响，陆一鸣终于向重生的命运妥协。 1982年，华夏百废待兴，遍地都是机会。重头再来，一切皆有可能…… 一阵寒风吹过，像是一记耳光。 陆一鸣打了个哆嗦，意识到在施展雄图伟业之前，还是得先让一家人吃饱穿暖。 在外面溜达了一圈，陆一鸣肚子饿得咕咕叫。只能回去先搞点吃的。等他回到小院时，陆依依刚从屋里出来，手里提着一个编织袋子。 她的个子远低于同龄人，面黄肌瘦，身上只穿了一身破旧的棉袄，已经小了好几号。 陆一鸣想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 陆依依这次倒是没有无视他，脸色比腊月的天还要冷。 “陆一鸣，少造点孽！” “爸妈都在天上看着你呢！” 陆依依撂下这两句话，急匆匆地离开了。 陆一鸣胸口像是扎了一根刺，疼得钻心。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陆依依说话的气度很不符合她现在的年龄。 前世，14岁的女孩还在父母怀里撒娇，20多岁的年轻人也一样被称为孩子。 这就是差距，时代在进步，而人类的意识本能却在退化。 陆一鸣吐了口热气，回到了屋子里。 舒小凡正在用铲子和煤泥，这个年代的煤还不能想前世那么烧，没钱的人家只能买些碎煤，用水和成煤泥。 屋子要随时通风，否则很容易造成一氧化碳中毒。 舒小凡假装没看到陆一鸣进来，和的很卖力气，汗水打湿了额头的刘海。 陆一鸣心中暗叹，这样的女人在前世，应该坐在豪车里才对。 他走过去一把抢过铲子，卖力地干了起来。 舒小凡被他这种举动吓了一跳，以前的陆一鸣从来没有管过家里的事。别说和煤泥，连一桶水都没打过。 又想起桌子上的那叠钱，舒小凡心里再次犹豫了。 第3章 窘迫的家庭现状 娘家早就稍过几次信过来，让她跟陆一鸣一刀两断，回城里去找份工作，再找个条件更好的。 但是八十年代初，离婚的极为罕见。 只要两口子闹脾气，七大姑八大姨就围上来了。有工作的还要过单位领导那一关。 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这是华夏人刻在骨子里的传统。 如果不是陆一鸣太不像话，舒小凡的娘家也不会撺掇着她离婚。 和完煤泥。 陆一鸣一头钻进了厨房，叮叮当当一阵折腾，很快就端着两碗面出来了。 热气腾腾，谈不上好吃，但面上撒的细细的葱丝，就让人味蕾大开。 舒小凡呆住了。 “吃饭。” 陆一鸣冲她笑了，是那么陌生。 舒小凡来到桌前，心里一直在告诉自己，这一定是假象。 难道陆一鸣在外面出了什么事？ 舒小凡刚拿起筷子，鼓起勇气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陆一鸣呼噜呼噜吃着面，没有答话。 舒小凡也刚准备吃的时候，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以后，我要让你过上好日子。” 舒小凡嘴角弯起一抹冷笑，低头吃着面，一句话都没说。 过去一年里，以前的陆一鸣对她的伤害太深了，绝不是这一句轻飘飘的诺言能弥补的。 吃完饭，舒小凡拉好窗帘，端着搪瓷脸盆去了厨房。 现在这个年代，住房大多只有卧室和厨房，没有独立卫生间。卧室可以当客厅用，厨房也可以用作洗漱间。 舒小凡放下门帘，在厨房擦着身子，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高挑曼妙，像一只蝴蝶轻舞。 陆一鸣咽了口唾沫，把视线收了回来，点了一支烟，看向洒向房间的一片白霜。 在他的记忆里，两人结婚之初，还是很恩爱的。 舒小凡很享受，陆一鸣用热毛巾给她擦身子的感觉。 但自从父母死后，一切开始骤变。 陆一鸣心灰意冷，染上了种种恶习，对妻子变得极度冷淡。别说擦身子，甚至有时候看都不想看一眼。 也是从那时起，舒小凡去厨房洗漱开始放下门帘了。 陆一鸣的劣行还不止如此，每次喝醉的夜里，经常会对舒小凡进行很粗暴的折磨。 这让本就不和谐的夫妻关系，更加地雪上加霜。 陆一鸣感慨万千。 比起前世对于这年代的记忆，今生目之所及的一切，更具冲击感。 反正也回不去了，既来之则安之。 想要过好这一世，先从修复夫妻关系开始。 舒小凡擦完身子，穿着简单的衣服走了出来，一件棉背心包裹着玲珑有致的上身，下半身是一条棉裤。 她的胸前白花花的一片，两条胳膊像是洁白的莲藕。乌黑丝滑的头发，分成两缕垂下，像是在刻意掩饰那傲人的秘密。 陆一鸣只看了一眼，舒小凡就钻到了被子里，裹着严严实实，只露一天乌黑的秀发。 他现在的心情尤其复杂。 过去的陆一鸣的所作所为，真的已经让两夫妻变成陌路人了。 上床睡，还是…… 想了想，热脸贴冷屁股也不是他的性格。 陆一鸣拿起桌子上的烟，悄悄地出了房门。 舒小凡听到关门的动静，刚露出头来，正好被雪白的月光洒在脸上，神情也变得如冬日的月光般清冷。 在她看来，曾经的陆一鸣是回不来了。 想罢，又钻到被子里，开始重新思考心里的那个抉择。 陆一鸣离开了小院，琢磨着该去哪里转转，寒冬腊月，外面实在太冷了。 左思右想，他准备去看看自己的弟弟妹妹。 一想起陆依依那张脸，他就感觉有些难受。 前世的陆一鸣非常看重亲情，可今生的陆一鸣，非但没有让弟弟妹妹吃饱穿暖，还经常恶语相加，甚至是拳打脚踢。 禽兽也莫过于如此。 陆一鸣就算再不愿意面对，也要去看看依依和小雨的生活状况。 陆家的老院，在镇子上的西北角。 陆一鸣的父母曾经都是70年代的下乡知青，本来是有机会返回城市的。但在镇上建了一座东风机械厂后，父母服从了上级安排，成为了厂里的技术员。 在80年代，能在国营单位上班，而且还顶着技术员的帽子，实打实的金饭碗。 陆一鸣记得在小时候，他们一家人和和美美。如果不出意外，陆家的三个孩子早晚都会去城市里上大学，迈出光明的一步。 只可惜，在东风机械厂厂长换届的时候，陆家迎来了一场聚变。 想起那天夜里的经过，陆一鸣就感觉到遍体生寒。 去年的那个晚上。 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将小两口惊醒。 门外，机械厂的看门大爷老周一脸惊慌。 “一鸣，快跟我走。” 陆一鸣迷迷糊糊，听老周急匆匆道：“你爸妈出事了。” 小两口匆匆穿上衣服，跟着老周来到了离家不远的白鹿坡上。 凌晨两点左右，荒凉的山坡上却挤满了人。 牵头的有机械厂的老厂长李国强，还有镇长张长江，以及公安上的蒋晨峰刑警队长。 还有一众街坊邻居。 人群中央是两个躺着的人形，被白布盖着。 李国强见陆一鸣过来，急忙过来，把他拉出人群。 盛夏时节，天气闷热异常。 李国强的脸色挂满了汗水。 “一鸣，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话还没说完，陆一鸣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虽然涉世未深，却也不是傻子。 镇上的主要人物在深更半夜齐聚一堂，而且跟爸妈有关。 还能有什么事？ 陆一鸣冲进人群，当他掀开白布的时候，各种心理和生理上的反应，一股脑的冒了出来。 恶心、小便失禁、恐慌、晕眩，最后是无尽的绝望。 从那以后，陆一鸣像是变了一个人只要镇子上的地痞流氓能占的恶习，他一样都没有拉下。 跟妻子和弟弟妹妹的关系急剧恶化。 现在的陆一鸣想起过去近一年的经历，突然有些同情这副身体的原主人。 当时他本该是一介书生，身单力薄，面对父母的惨死，又能做的了什么呢？ 第4章 陆一鸣，你这个混蛋 镇上给父母的死定性为被野狼围攻至死，而陆一鸣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却又没有能力讨个说法。 着名作家王小波说过：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于自己无能的愤怒。 以前的陆一鸣就是基于这种状态，从一个前途光明的大好青年，渐渐沦落为一个人人憎恨的社会败类。 一阵彻骨的寒风吹过，陆一鸣扯了扯领子，脑袋里思绪快速飞转。 父母的死，疑点太多了。 罗镇地处华夏西北，在这个时期的确有野狼出没。 但爸妈为什么会在深更半夜，出现在偏僻的白鹿坡？ 他们本应该在厂里值班才对。 记得那天，在厂里值班的是父亲陆明远，而母亲张彦玲只是去给他送饭。 她一去未归，陆一鸣也没有多想。以为母亲因为太晚，应该在厂里留宿了。 没想到只过去了不到几个小时，陆家就得到了这样的噩耗。 根据厂里的值班职工供述，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陆明远夫妇离厂，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生更半夜去白鹿坡。 在罗镇土生土长的人都知道，白鹿坡那个地方曾经在战争中死过不少人，白天都很少有人去，更不用说是晚上。 已经在罗镇居住了十几年的陆明远夫妇，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只有一个可能，他们是被什么人诱到白鹿坡的。 汪汪……汪汪…… 几声狗吠把陆一鸣的思绪，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 不知不觉中，他的眼前就是陆家老院。 围墙是由土坯砌成的，只有一米多高，像陆一鸣这样的大小伙子能轻易跳过去。 这时，院子里不只有狗叫，还有熟悉的哭声。 “你……你赔我面条……” 这是弟弟陆小雨的声音。 又听一个男人呵斥道： “不就是吃了你两碗面？再哭，老子抽死你。” 接着是几声凶狠的狗叫，陆依依惊慌的声音传来：“小雨，我们进屋去。” “我不，我饿，我要吃饭……” 陆小雨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陆一鸣一股血冲到脑子里，纵身一跃，跳到了院子里。 可能是听到了动静，院子里的男人带着狗，翻过了院墙，消失在了茫茫夜色。 借着月光，陆一鸣看到了那人的背影，与印象中的一个地痞想象渐渐重合。 葛三强！ 东风机械厂副厂长葛耀敏的儿子，仗着老爸的职位在镇上作威作福，也是镇上有名的懒汉地痞。 机械厂厂长临近换届，陆一鸣的父亲陆明远，作为葛耀敏的主要竞争对手。葛三强一直看陆一鸣不顺眼，经常纠集一帮闲汉找他的麻烦。 在陆明远夫妇活着的时候，葛三强还知道收敛。而在两口子死后，陆一鸣的遭遇就更加悲催了。 陆一鸣为了避免被欺负，极力跟他们同流合污，却依然不受葛三强一伙人的待见，拉他一块喝酒打牌，也只是想蒙他的钱花。 回忆起这些，陆一鸣深深地叹了口气。 院子里，陆小雨坐在地上哭，一身破棉衣到处都是补丁，脸上也黑漆漆的，活像一个小乞丐。 他一边哭，一边扒拉着掉在地上的碎碗，只是为了捡起残留的几根的面条。 陆依依看着陆一鸣翻墙进来，刚轻松下来的神经，再次紧绷了起来。拉起陆小雨就要往屋子里走。 “等等。” 陆小雨在地上捡面条吃的情景，深深刺痛了陆一鸣的神经。 这是他仅剩唯一的弟弟，竟然活得还不如乞丐。 前世，他的弟弟是什么生活？在国外留学，上学时开的都是限量级跑车。 一个跨国集团的总裁，怎么能容忍兄弟姐妹受苦？在前世，家人一直都是他陆一鸣的逆鳞，触之必死。 “依依，怎么回事？” 陆一鸣上前一步，把陆小雨抱起来，用袖口擦干他的眼泪。 陆小雨显然有些怕他，缩着身子，一动都不敢动。 陆依依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冷着脸道：“大晚上的，你来干什么？” “怎么回事？” 陆一鸣的语气冷厉了下来。 陆依依怕他再犯浑，看了一眼东边的院墙，小声道：“进来说。” 兄妹三人进了屋子，目之所及，家徒四壁。 陆依依为了上学和养活弟弟，把能卖的都卖了。 客厅里比外面还冷，没办法待，陆依依带着陆一鸣进入了卧室。 只有一个小煤炉，里面冒着刺鼻的味道。因为怕中煤气，窗户没有关死，呼呼的冷风冒进来，卧室的气温也搞不过零度。 陆依依点上了一盏煤油灯，放在桌子上，陆一鸣把小雨放在炕上，用被子裹上。坐在桌子前，直勾勾得盯着陆依依。 “葛三强经常欺负你们？” 陆依依下意识地点点头，却又马上摇摇头，盯着陆一鸣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仿佛再说说，跟你说了有什么用？ 就算她不说，陆一鸣也能猜到大概。 但他刚刚穿越过来，还不能完全适合当下的身份。看着小脸枯黄的小雨，他心里还是被狠狠刺了一下。 他很想去找葛三强算账，但眼下还不是时候。 在这个年代，这样的身份，他还没有冲动的资格。 陆一鸣强子镇定下来，从兜里掏出仅剩的两块钱，放在了凳子上。 “依依，明早去给小雨买点吃的。” 陆依依盯着那两块钱，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这是她记忆力，陆一鸣第一次主动给她钱花。 留下也是徒增尴尬，陆一鸣朝着小雨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小雨看着桌子上的两块钱，咽了口唾沫，晚上肯定是弄不到吃的了。只能用被子蒙住头，心想睡一觉，早上就有面条吃了。 陆依依呆呆的盯着门口，将两块钱踹进兜里，挨着小雨躺下。 刚准备入睡，院子里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陆依依透过窗子的缝隙往外看去，看到一个黑影在院子的角落里，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没过多久，黑影从地里巴拉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然后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陆依依蹭的一下，从炕上坐了起来，脸色铁青，心里对陆一鸣仅有的期望荡然无存。 “陆一鸣，你这个混蛋！” 第5章 护林人告密和父母之死 院子里埋的是，父母留下的最后遗物。 夜黑风高，寒风像刽子手的钢刀，刮着陆一鸣的皮肉和骨头。 零下二十多度的气温，四处漏风的棉袄根本就不顶用。胡子上都是冰碴子，双手也冻的没有知觉了。 陆一鸣抱着一个黑漆漆的坛子，朝着镇子外匆匆走去。 弟弟妹妹艰难的生活状况，深深刺痛了他的神经。 让他意识到，自己必须尽快进入到陆一鸣的身份。 有些事刻不容缓。 半个小时后，陆一鸣来到了罗镇东北角的榆树林。这里是一片集体林场，曾经有不少知青在这里工作过。 陆一鸣的父母曾也在这里待过。 为了支援生成建设，榆木林场被砍伐的很厉害。伐木工人们也纷纷转业到其他行业了。 如今，只剩下一个护林人张麻子住在这里。 对于父母的死，重生的陆一鸣脑袋里，已经有了初步判断。 但在进行复仇计划之前，他有些事要确定。 在跟舒小凡吃面条的那会，他搜遍了记忆，试图从人群的反应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东风机械厂马上要厂长换届，作为父亲最大的竞争对手葛耀敏，本来是最大嫌疑人。 事发当晚，他也出现过。 而他看到父母尸体的惨状时，表现得跟其他人无异，惊恐、慌乱，甚至呕吐了一段时间。 在这个年代没有完美的罪犯，所以葛耀敏应该不是凶手。 除了他之外，人群中反应比较反常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榆树林的护林人张麻子。 根据陆一鸣的记忆，张麻子是外地人，以前是猎户，年纪大了，被政府安排在榆木林厂当护林人。 在父亲在榆木林场上工的时候，两人关系还不错。 张麻子爱喝酒，父亲懂得酿酒。这个年代没有足够的粮食酿酒，而红薯确是不缺的。 老一代人几乎都有把红薯当饭吃的记忆。 陆一鸣的父亲经常偷偷用红薯酿一些酒，跟张麻子换一些兽油，给陆一鸣兄弟三人开荤。 事发当晚，张麻子也在人群中，他表现地很沉默，反而成为了人群中的异类。 当父母之死被定性为被野狼咬死时，他曾经几次欲言又止。 但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 陆一鸣断定，他一定知道什么。 今天，他带来了父亲留下的最后一坛红薯酒，要的就是张麻子嘴里的一句话。 穿过重重榆木林，陆一鸣找到了张麻子的小屋。 屋子里冒着火光，时不时地还传出几声咳嗽。 陆一鸣愣在小屋面前，眼神有些警惕，双腿弯曲，准备随时跑路。 张麻子养过一条狗，很凶。 好一阵子过后，连一声狗叫都没有。 正在陆一鸣奇怪的时候，屋子里传出张麻子沙哑的声音。 “什么人？” 陆一鸣左右都不见那条狗跑出来，回了一声：“张伯伯，是我。明远家的大小子。” 小屋里又传出几声咳嗽。 “进来，门没锁。” 咯吱一声，推开小屋的门，一阵微弱的暖意扑面而来。 微弱的火光将小屋照亮，墙上挂着零零碎碎各种兽皮，兽骨，还有一把枪托都快烂没了的鸟枪。 张麻子半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破棉被，时不时地咳嗽一声。 陆一鸣把酒坛子放在桌子上，拿过搪漆黑的瓷茶缸，咕咚倒了半杯酒。 一股浓郁的酒精味在木屋中飘荡。 张麻子接过茶缸，咕咚就是两口。长吐了一口气，脸色也多了一丝红润。 陆一鸣把椅子拉过来，静静地坐着。 大半夜的过来送酒，只要不傻，应该知道他的来意。 “再给我倒一杯。” 陆一鸣给他倒了杯酒，顺手又在火炉里添了一把柴。 火星四溅，窜出来的火舌照亮他的脸。苍白的脸颊挂满了胡茬，消瘦了不少，那双眼睛却异常的明亮。 张麻子眼角的余光观察着陆一鸣。 他不常去镇上，但对陆一鸣的所作所为，也有所耳闻。 但今天看来，传闻好像不可尽信。 想起记忆中的陆明远，那是一个温和又优秀的人，如果能回到该去的地方，应该会有一番大作为。 可惜…… 想到这里，张麻子脸色有些犹豫。 陆明远已经死了，他不希望再害了他的孩子。 但有些话，总不能带到棺材里。 “一鸣，你的父母不是被狼咬死的。” 陆一鸣拨弄着炉火，肩头微微一震。听张麻子又道：“如果是野狼袭击，尸体上不会留下那么多碎肉。” 咔嚓…… 烧火棍断成了两截。 陆一鸣眼中闪着寒光。 张麻子从脖子里拽下来一个吊坠，递过来道：“这是一颗虎牙，我用虎油浸了很多年，随时带在身上，疯狗不敢咬你。” 张麻子的话虽然没说透，但蕴含的信息也足够了。 “张伯伯，多谢了。” 陆一鸣起身就要离开，却被张麻子叫住。 他从抽屉里掏出来一个小布袋，扔到了陆一鸣手里。 布袋里掉出一个黄橙橙的东西，竟然是一块纯金怀表。还有一张黑白照片，上面有一个中年军人抱着一个小女孩。 从相貌上看，应该就是张麻子本人。小女孩不足一岁，按现在的年龄估算，应该比陆一鸣现在的年龄大个三四岁。 “一鸣，离开这里。外面有更广阔的天地。” “照片上的女孩是我的女儿，叫张琦莹，祖籍漠河张家窝棚。如果有一天，你能在海岸的另一边见到她，替我跟他说声抱歉。” “金表就送你了。” “本来，这件事打算托付给你父亲的。可惜……” 陆一鸣攥着沉甸甸的金表，深深地看了一眼张麻子。照片上，他穿的是一声棕黄色的立领制式军装，而且军衔不低。 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度过余生？ 陆一鸣回镇子的路上，脑海里回荡着张麻子的那句话：“白天的人比夜晚的兽要可怕的多。” 离开榆树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现在，陆一鸣大概能猜到凶手是谁，复仇是早晚的事。 但在此之前，他还要做一件事，要去完成一个男人应该尽到的责任。 第6章 讨债 舒小凡已经没有多少积蓄了，依依和小雨的口粮还没有着落。 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搞一笔钱，满足家人的生活保障。 何况，他想要创业，也需要起始资金。 父母出事后，由厂长李国强牵头，厂里发放了一笔300块的抚恤金。在这个年代，无疑是一笔巨款。 但在这一年中，已经被他挥霍殆尽。 该去哪搞一笔钱呢？ 陆一鸣回到镇上时，头顶的明月被乌云遮住，一个瘦弱的青年立在寒风凛冽街头。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寒光。 葛耀敏！ 你儿子欠下的债，先由你来垫付一些利息。 在这个年代，法制相对不完善。 绵羊没有可靠围栏的庇护，能否活下来，只能靠天意。 如今的陆一鸣脱胎换骨，卓越的智商，非凡的情商，加上很辣的手段，足以让他在这个时代压倒所有的恶人。 陆一鸣按照记忆，来到了镇子北边。 在生产队的时代，这里曾经是集体的麦场。在土地承包制后，农户开始在家里打麦，卖场被废弃。 东风机械厂的副厂长葛耀敏，仗着自己的关系独吞了麦场。在这里建起了一排大瓦房。 也是镇上为数不多的万元户。 葛耀敏中年丧妻，有过三个儿子。 老大老二年幼的时候就夭折了，只剩下葛三强一个独苗。 平时，葛耀敏对儿子非常宠爱，导致了葛三强无法无天的性格。因为只有他一个儿子，平时手里的零花钱不少，自然有很多乐意跟他混的不良青年。 他们那一群人无恶不作，还在温饱线上徘徊的人们，对此敢怒不敢言。 葛耀敏也知道儿子的德性，又管不了，为了怕牵连自己在厂里的威望。 早在几年前，就给葛三强娶了个媳妇，希望他有了家的约束，能稍微有些收敛。 可惜，葛三强的媳妇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几年了肚子也没个动静。 葛三强的恶行开始变本加厉。以前的陆一鸣，没少受过他的欺负。 陆一鸣来到大门口，一脸冷漠。 自从葛三强结婚之后，葛耀敏就一个人生活在这里。 可能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陆一鸣会三更半夜找上门来。 大门没锁，陆一鸣推门而入。 东院墙有一个狗窝，听到有人进来，汪汪叫了两声。 陆一鸣停下脚步，前世他并不怕狗，这种恐惧是来自于今生这幅身体中，残留的怨念。 很快，一条个头很大的狼狗从阴影中走出来，浑身漆黑，膘肥体壮。 陆一鸣没有后退，在狼狗作势要扑过来之前，从兜里掏出张麻子送他的虎牙吊坠。 果然，狼狗似乎见到了天敌，趴在地上哼哼唧唧，一动都不敢动。 陆一鸣松了口气，畜生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这时，瓦房里的葛耀敏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带上老花镜，借着月光往外看。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被吓尿了。 一个消瘦的人影正站在窗前。 一张惨白的脸，死死地盯着他。 “啊！” 葛耀敏吓得魂不附体，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葛叔，是我。陆明远的大小子，陆一鸣。” 葛耀敏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三更半夜的，陆一鸣来找他干什么？ 院子里的狗怎么没叫？ 葛耀敏满脸惊慌，披上一件外套。 把窗户打开一条缝隙，被冷风吹了一个激灵。显然没有请陆一鸣进屋的意思。 任谁被大半夜的吵醒都不会高兴。更何况，他印象中的陆一鸣是个软蛋，被自家儿子欺负的跟三孙子一样。 “小王八羔子？三更半夜的，吓死你爷了。” 葛耀敏吹胡子瞪眼，指着陆一鸣骂道。 咔嚓！ 窗户的玻璃被陆一鸣一拳砸碎，那双眼睛像极了饥饿的野狼。葛耀敏的心，跟外面的空气一样，降至了冰点。 他颤抖着看了一眼东墙的狗窝，那畜生竟然一声不吭。 葛耀敏刚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你，你想干什么？” 陆一鸣冷笑，目的达到了。 他今晚是来要钱的，不是来抢钱的。 要想让葛耀敏主动给钱，就要第一时间把他镇住。 陆一鸣的声音冷酷如冰。 “葛叔，我活不下去了。” 葛耀敏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道：“你这是什么话？一个大小伙子，怎么就活不下去了？” 陆一鸣突然提高了音量，道：“爸妈死后，不止一次地托梦给我。” “他们说死的冤枉，骂我不孝，不能给他们报血海深仇。” 葛耀敏心里咯噔一声，陆明远夫妇的死的确跟他没关系。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人死得很蹊跷。 自从解放后，镇子上就很少闹狼了。 他也曾怀疑过，两口子的死肯定另有内情。 而且，毕竟他跟陆明远是竞争关系，镇子上曾有传言，他们夫妇的死跟自己是有某种联系的。 葛耀敏百口莫辩，干脆也就装起了糊涂。 碍于葛三强的淫威，到是也没人干明着说什么。 刚才陆一鸣说起了什么托梦，让他一阵阵心惊肉跳。 怪力乱神这种事，在这个年代还是很有群众基础的。 毕竟，陆明远夫妇死得太惨，想起那一晚上的惨状，葛耀敏不由得脊背发凉。 陆一鸣半夜到访，给这种事又平添了一些可信度。 就在这个时候，陆一鸣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葛耀敏吓得一激灵，道：“你个大小伙子哭什么？大半夜的，怪瘆人的。” 陆一鸣哭道：“葛叔，我真的没脸活下去了。” “我没用！不仅没能力帮爸妈查明死因，家里也揭不开锅了。我爸妈说，我这么窝囊地活着，还不如跟他们走了。” 葛耀敏心里又气又怕。 你要死就死远点，跟老子有半毛钱关系？大半夜来找我又算怎么回事？ 陆一鸣一口一个爸妈的，听得他头皮发麻。 这个时候又不好发作。 只听陆一鸣又道：“本来是我是不愿意大半夜的来麻烦葛叔的，可我爸妈……”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珠子又瞥了一眼身后，脸上露出一丝惧色。 葛耀敏看向空荡荡的院子，不由打了个寒颤。 他的狗一声都不叫…… 第7章 敲竹杠这么容易 “你爸妈怎么了？” 陆一鸣叹了口气：“我爸妈说，他们活着的时候跟葛叔关系不错，既然我过不下去了，葛叔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我虽然没本事，但跟别人开口借钱这种事，还是说不出口。” “算了，葛叔，我走了。今晚你就当没来。” “我爸妈那，我跟他们好好谈谈就是了。” 陆一鸣掉头就要走。 巧就巧在这个时候，狗窝里的大狼狗突然叫了两声。一阵寒风刮过，在院子里打了个旋，一层落叶被卷上了空中。 不只是葛耀敏，就连陆一鸣自己都吓了一跳。 难道爸妈真的显灵了？ 陆一鸣心里发虚。葛耀敏更是被吓得苦胆都快裂了。 “等等，大侄子。” 这时候连称呼都变了。 葛耀敏从炕上窜起来，下炕来到一个大衣柜前，半个身子抹黑钻进去，不一会从里面摸出一个布包。 陆一鸣见状一喜，脚下微微用力，踩碎了几片碎玻璃。 搞得动静越大，葛耀敏心里就越慌。 果然，他从布包里取出一沓钱，手指头夹出几张来，心都在滴血。 就在这个时候，陆一鸣突然怪叫一声：“爸，你消停了，咱们不要为难葛叔了。” 葛耀敏心脏都快骤停了，干脆拿起布包，窜到炕上，一股脑地交到了陆一鸣手上。 握着这厚实地一叠大团结，陆一鸣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 他没想到，葛耀敏会这么痛快给钱。 这些钱少说也有几百块，在这个年代的确是一笔巨款。马上就要过年了，老婆和弟弟妹妹终于可以过个肥年了。 陆一鸣心头冷笑，既然是来吃大户，就得多宰他一刀。 “葛叔，我还想……” 葛耀敏眼皮一跳，这小狼羔子刚宰了他几百块，又想干什么？ 陆一鸣挠了挠后脑勺：“这不是到年关了吗？我本想去祭拜爸妈，可惜家里没有肉票了。你看……” 葛耀敏心里泛苦，一咬牙道：“有，你等着。” 陆一鸣手上又多了5斤的肉票。 只是他想不明白，平时不可一世的葛耀敏，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被他敲了竹杠。 …… 天快亮时，陆一鸣回到了小院。 他没急着进去，在院门口的大石头上点了支烟。 金乌露头，东方射来第一缕朝阳。 陆一鸣感觉到久违的暖意，他等得就是这一刻。 昨晚的酷寒渐渐消散，沐浴了今生第一缕阳光，让他感觉到，自己不是新世纪穿越来的游魂，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前世种种都是过往云烟，新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寒意褪去大半，陆一鸣扔掉烟头，走进了小院。 李大爷正推着自行车往外走，跟他碰了一照面。看着陆一鸣满脸疲倦，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小兔崽子，昨晚又去哪鬼混了？” 陆一鸣讪讪一笑，给李大爷让路。 李大爷参过军，上过战场，退伍后很珍惜来之不易的生活。本来平时不爱管闲事，但因为李大爷曾经跟陆明远是一个生产队的，两人关系不错。 陆明远夫妇死后，李大爷才对陆一鸣格外关照。 可惜，烂泥扶不上墙。 李大爷横了陆一鸣两眼，骑上自行车就要走。可突然咯噔一声，链条卡脱了，李大爷从车子上跌了下来。 陆一鸣上前扶起李大爷，然后蹲下来，把自行车扶正，小心地把链条转回正轨。 “李大爷，你这链条生锈了。等下午回来，我给你上点机油。” 陆一鸣转头回去了小院。 李大爷扶着自行车，满脸狐疑。 “这小子转性了？” 回到小院，陆一鸣见张婶正在洗菜，压水机上腾腾冒着热气。 在西北寒冷的农村，早上压水机会被冻住，要用热水浇了才能使用。 “婶子，做早饭啊？” 陆一鸣随口打了声招呼。 “嗯…是……” 张婶一家家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以前，陆一鸣性格孤傲，总是以知识分子自居，经常看不起他们。 今天，陆一鸣主动打招呼，让张婶有些不适应。 陆一鸣经过压水机的时候，张婶突然叫住他，在水池里捞出两个土豆子递过来。 “一鸣，还没吃早饭？这个拿去炒个土豆丝，凑合吃碗面。” 陆一鸣抱着两颗土豆子，想起‘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脸上一阵火辣辣的。 “婶子，栓子哥啥时候回来？” 张婶一愣，第一次听陆一鸣这么称呼自家儿子。 不知道他到底哪里不对劲。 单纯的张婶也没多想，乐呵呵道：“年前就回来了，这次回去是帮秀英他爹杀猪的。” 说到这里，张婶突然收住了话头，继续低头洗菜。 陆一鸣在前世就是个人精，瞬间就想明白了张婶的心思。 这次栓子跟媳妇回娘家帮着杀猪，肯定不会空这手回来。 这马上就要到年关了，如果栓子带肉回来，都是邻里乡亲的，总不能让陆一鸣两口子看着他们吃肉。 平时送个土豆青菜什么的也就算了，但在肉上面，她可不敢乱做主。要不然，秀英回来又要跟她折腾了。 陆一鸣寻思着，既然家里富裕了。是该跟邻里间缓和一下关系了。 而且，他还有另一层想法。 想要干出一番丰功伟业，他一个人独木难支。 所以，他需要助手。 刚开始创业的时候，组建创业班底的人选要格外慎重。 如果合伙人品行不佳，只会为未来埋下隐患。 这一世，陆一鸣接触的都是地痞混混，没有一个能靠得住的。 但在他们小院里，却有一个现成的好帮手。 那就是栓子。 陆一鸣从小就认识他，两人打不过不少架。但栓子每次都让着他，无论再气都不会下狠手。 西北人的纯朴，在栓子身上得到了最大化体现。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栓子一家，可比陆家在省城的亲戚要靠得住。 自从父母死后，省城里的亲戚突然就冷漠了许多。本来以陆明远的能力，只要在当上了机械厂的厂长，然后以此为跳板，只要回归省城肯定是有大作为的。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父母死后，陆一鸣和弟弟妹妹，已经彻底被亲戚们抛弃了。 …… 第8章 有钱过年了 回到家里，舒小凡还在睡觉。她依然蒙着头，一小节白嫩的手臂露在外面。 陆一鸣先是把煤炉的火打开，加了几块煤。现在有钱了，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省了。 炉火很快旺了起来，室内温度也再渐渐升高。 陆一鸣感到浑身暖和过来后，去厨房把土豆削皮，细细的切成丝，然后泡在清水里。 要不然，土豆丝很快就会变黑。 土豆只有两小颗，不够他和妻子吃的。 陆一鸣给自己煮了一碗面，加了点盐和酱油。 这是他记忆里，吃过的最差的一顿早饭，却没怎么感觉难吃。 吃完饭，陆一鸣一阵困意袭来，连碗都没洗，把布包和肉票放在桌子上，然后随手写了一张纸条。 回到床上，裹着被子呼呼大睡了起来。 昨天折腾了一夜，陆一鸣睡得格外香甜。 无论是复仇，还是创业，还是先养好精神再说。 呼呼呼…… 陆一鸣很快打起了鼾声。 没多久，身边的被子里鼓鼓囊囊的，好一阵子后，从里面钻出一个脑袋。 舒小凡的一头秀发很乱，但眼中却没有任何睡意。 看了一眼蒙头大睡的陆一鸣，舒小凡簇起秀眉，用手腕上的皮筋把头发扎了起来。 这时，一缕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破洒在舒小凡白嫩的肌肤上。 没有任何装扮，朱唇叼着皮筋，葱白手指熟练地挽着头发。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依然美丽动人。 舒小凡扎上头发，披上一件灰色外套，来到炉火前，本想把火打开，却看到里面的几大快煤烧得通红。 她的脸色突然很难看。 家里已经没多少积蓄了，马上又到年关了，哪里去弄钱买煤？ 又想起家里的年货还没有着落。 转头看向床上呼呼大睡的陆一鸣，舒小凡要这嘴唇，眼眶微红。 这时，窗外飘来一阵香气，张婶已经开始做饭了。 舒小凡看了一眼厨房，里面好像就剩下一点面了。看来，早饭又得对付清汤寡水的酱油拌面了。 想想就没有胃口。 舒小凡愁眉不展，来到饭桌前坐下，想着前不久娘家的来信，她心里更乱了。 她本来也算大家闺秀，父亲是县里农资站的技术员，家境优渥。从小也是被捧在手心，以前上学的时候就有很多优秀的追求者。 可就在两年前，她跟同学去看电影时，遇到了陆一鸣。 当时的陆一鸣，高大帅气，谈吐不凡。舒小凡被他身上的儒雅却不失活力的气质，深深地吸引。 两人很快就坠入了爱河。 可惜，她只看到了陆一鸣家国天下的情怀，高谈阔论时的激情，却没有看到其藏在内心深处的阴暗面。 原本，陆一鸣在父母的关照下，可以茁壮成长。梦想着有一天可以离开镇子，去更广阔的天地闯荡。 谁曾想，陆明远夫妇一夜惨死，将他的一切憧憬化作泡影。 温室中的花朵根本无法面对西北严酷的风寒。 想起过去陆一鸣的所作所为，舒小凡终于鼓足了勇气。拿起桌子上的笔，她要给家里回信了。 可就在她在找信纸的时候，看到了一张纸条，和一个布包。 打开布包的那一刻，舒小凡心头巨震，无穷的恐惧在心头滋生。 这么多的钱，数了数足有四百六十四块，还有5斤肉票。 他昨晚到底干了什么？怎么一晚上搞到这么多钱，难道去违法犯罪了？ 舒小凡肩头颤抖，打开那张纸条。 上面用熟悉的笔迹写道：“我说过，会让你过上好日子。钱很干净，放心花。” 错愕，惊诧，恐慌，安心，这一系列的心理反差，让舒小凡有些喘不过气来。 当她转头看下陆一鸣时，看到他的半张脸露在外面。 原本帅气的脸色长满了胡渣，嘴唇干裂，脸颊也有冻伤的痕迹，这都是西北冷酷的严寒留下的痕迹。 以前那个柔弱的书生，似乎已经不存在了。 来到厨房，看到那切的细细的土豆丝，舒小凡心头莫名复杂，陆一鸣怎么开始关心她了？ 难道……他转性了？ 想起过去一年，陆一鸣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现在的一切，好像都是一种错觉。 不过，总算有钱过年了。舒小凡看着那叠大团结，心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踏实。 陆一鸣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这一觉睡了七个多小时，精神恢复了不少。 在前世，他虽然名利双收，却很少有睡得这么安心的时候。 这时，舒小凡不在，火炉上坐着一口小锅。袅袅冒着香气。 陆一鸣被勾得肚子饿了，掀开锅盖，发现里面热着一大碗米饭，上面还有几块酱肉和沁入米饭的猪油。 香气四溢。 陆一鸣拽过板凳，抱着饭碗，开始一顿扒饭。 前世的山珍海味，似乎都没有这一晚猪油拌饭吃着香甜。 这肯定是舒小凡做的，可能说明她被冰封的内心有了溶解的迹象。 其实，陆一鸣也没有做好接纳这位妻子的准备，但现实就是现实。如果不出意外，他可能注定要跟舒小凡走完下半生的。 想起舒小凡白皙的脸蛋和曼妙的身姿，陆一鸣不免有些心猿意马。 但很快，他便把这种念头挤出了脑海。 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有了从葛耀敏那搞来的钱，妻子和弟弟妹妹暂时没有经济上的困难了。 他必须要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 父母的仇肯定要报，但现在依然不是时候。 虽然他已经明白父母之死跟葛三强有关，但现在还没有确切证据，更没有能力跟他对抗。 现在的陆一鸣依然是罗镇上的懦夫，走错一步，可能在报仇之前，就要遭到对方的毒手。 昨晚，他从装神弄鬼，从葛耀敏那敲了一笔竹杠。如果这事传到了葛三强的耳朵里，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到时候，不仅自己会有危险，还会连累家人。 所以说，陆一鸣认为当务之急，是给自己找个靠山。一来可以让葛三强不能轻举妄动的，二来也要为自己的创业计划打基础。 在罗镇，谁能让葛三强忌惮呢？ 陆一鸣擦了擦嘴角的油渍，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名字。 第9章 找靠山 李栋梁。 李栋梁是东风机械厂现任厂长李国强的独生子，老妈章惠在省城市场管理部门工作。 之前，李栋梁一直在省城上学。毕业后没考上大学，也没找到什么好工作。半年前，他回到了罗镇，在机械厂当运货司机。 由于是技术工种，每个月有三十几块的收入，比他的厂长老爸的工资都低不了多少。也算的上是实打实的铁饭碗了。 过去半年，陆一鸣一直跟葛三强一伙人鬼混，跟李栋梁不怎么熟悉。 而且，李栋梁只跟机械厂的职工子女有来往，根本看不上葛三强那样的地痞流氓。 葛三强曾几次向他示好，都吃了闭门羹。虽然说心里有气，但也不敢拿厂长家的公子怎么样。 陆一鸣感觉到，这个人是个绝佳的利用对象。 只要跟他打好关系，葛三强肯定会投鼠忌器。而且，李栋梁老妈的人脉在省城，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可以用到。 前世，陆一鸣白手起家，一路摸爬滚打，对于人脉的拿捏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何况，现在的李栋梁也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生瓜蛋子，想要跟他搭上关系，只需要用些小手段就行。 打定了主意，陆一鸣把碗洗了，又把厨房收拾了一下。 刚要出门时，发现桌子上还放着那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一叠大团结。 10圆一张，足足二十张。 昨晚到底从葛耀敏那弄了多少钱，陆一鸣也没细数，只是估摸着有三四百块。 每当，舒小凡竟然给他留了一半多。 想起陆一鸣过去一年，对于妻子的所作所为，没想到人家还能做到这一步。 有这样的妻子，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想到这里，陆一鸣暗叹一声。从这叠钱里拿了五十块，剩下的放回原位。 “我陆一鸣是何等人物？这一世从头再来，这五十块足矣！” 但刚要出门，突然感觉不妥，这么多钱放在家里被偷了怎么办？顺手又把那一百五十块揣进了兜里。 锁了门，揣好钥匙。陆一鸣赶往镇子上唯一的一家娱乐场所。 今天是周日，镇上的青年男女必定云集旱冰场。 李栋梁必然也会在那出现。 80年代初，人们在娱乐活动上，跟21世纪有着天壤之别。 这个年代的罗镇，连录音机都很少见，青年男女的精神世界尤其空乏。但年轻躁动的心，总需要一种释放的方式。 自从罗镇的这家旱冰场开业之后，一直非常火爆。 只要是赶时髦的俊男美女，都努力在学习旱冰，只要能滑得不错，找对象自然也就不成问题了。 陆一鸣跟舒小凡谈对象的时候，也经常去，只是两人都滑不好，每次总是摔得鼻青脸肿。 而重生后的陆一鸣，确是旱冰场上的一把好手。 砰砰砰…… 咚咚咚…… 劲爆的音乐声，将陆一鸣带入了前世的记忆。 旱冰场中被音乐和欢呼声笼罩，显得几位热闹。入口处不断地有人进出，生意异常火爆。 看到这熟悉的一幕，陆一鸣百感交集。 曾经为了拿到一笔订单，他陪着一位喜欢滑旱冰的老板，在旱冰场泡了好几个月，最后甚至拿过旱冰花样比赛的冠军。 有了这手绝活，他不仅收获了生意上的成功，还曾获得过一段美好的爱情。 可惜，青春一去不复返。陆一鸣每每再去旱冰场，却怎么也找不到当初的感觉了。 如今，老天爷又给了他重活一世的机会，再回青春时节，心中也忍不住一阵躁动。 陆一鸣跟着人流进入了旱冰场，进去是不收门票的。但租旱冰鞋得花钱，五分钱一个小时。 在这个年代买个雪糕才2分钱，对于收入不高的年轻人来说，滑上半天也是不菲的消费了。 因此，很多人只是进去看个热闹，真正上场的并没有多少。 进去之后，旱冰场的栏杆上围满了人，从十几岁到二三十岁的男男女女扎堆，有的拿着瓜子，有的拿着糖葫芦，目不转睛地盯着旱冰场上风驰电掣的身姿。 陆一鸣花一分钱买了一把瓜子，挤进人群，寻找着目标人物李栋梁。 果然，他的视线很快定格到一个角落。 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靠在围栏上抽烟，脚下穿着旱冰鞋，身边还有一个漂亮时髦的女人。 这人就是李栋梁，一米八的大个，长得也很帅气，穿着这个时代少有的喇叭裤。比起周围一水的情色劳动布，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陆一鸣只见过李栋梁几次，知道这人为人很孤傲，比起过去的陆一鸣更不好相处。 想要跟他搞好关系，可并不容易。 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 陆一鸣嗑着瓜子，暗中观察者李栋梁。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李栋梁脸色很难看，眼睛一直盯着旱冰场。旁边的女人一直试图用手绢给他擦脸，几次都被他不耐烦地挡开。 由于人群太吵闹，根本听不清女人在说什么。 察言观色，是商人的基本功。 李栋梁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仔细看去，左脸上还肿了一块。根据他的视线看去，陆一鸣发现他在盯着一个人。 这人也穿着喇叭裤，小平头，个子不高，在旱冰场上的姿态异常灵活。 伴随着人群的喝彩，不断地改变着姿势，时不时地还转头看一眼李栋梁，明显是在挑衅。 陆一鸣对这人也不陌生，他叫猴三，跟着葛三强混的，算得上是他们一伙人的三号人物。 平时也没有少欺负自己。 这货没干过什么正经事，邪门歪道却无一不精。凭着在牌局上的绝活，深得葛三强的宠信。 陆一鸣惹不起他，经常被迫帮着猴三出老千。 年轻人的这些小九九，陆一鸣很快就看了个通透。 事情的经过肯定是这样的，李栋梁带着女朋友来滑旱冰，却被猴三盯上了。被撞了一跤，脸面尽失。 可惜，李栋梁的技术不咋地，找不回场子，这么走又太没面子。只能看着猴三的挑衅，心里的火气可想而知。 但是陆一鸣不明白，猴三为什么敢惹李栋梁？ 第10章 旱冰场风云1 毕竟，葛三强都不愿意直面得罪他。 不过，陆一鸣很快就想通了这一点。 葛三强现在不想惹李栋梁，也只是碍于父辈的上下级关系。而猴三却是个社会的闲散人等，根本不尿李栋梁这一壶。 更何况，猴三是个爱出风头的，能在旱冰场上踩李栋梁一头，不知道多有面子。 看着李栋梁愈发阴沉的脸，陆一鸣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 他跟葛三强的矛盾早晚要爆发的，只要有足够的条件，他不在乎让这天提早到来。 得罪猴三固然麻烦，如果能就此获得李栋梁的好感。就算葛三强想动他，也得好好考虑考虑。 想到这里，陆一鸣微微一笑，走向了租赁旱冰鞋的屋子。 负责租鞋的是个女孩，穿得干净利落，一幅精明能干的样子。她跟陆依依年纪差不多。如果陆一鸣记得不错，两人还是同学，应该叫张晓晓。 这家旱冰场就是他爸开的。 看到陆一鸣来租鞋，张晓晓眼中闪过一抹不悦。 她跟陆依依关系很好，知道陆一鸣是个混蛋。这年纪的小女孩藏不住事，态度自然好不到哪去。 见陆一鸣掏出一张10块的大团结，张晓晓脸上闪过一抹鄙夷。 “喂，陆一鸣，你哪儿来钱滑旱冰？” “依依和小雨还在饿肚子呢！” 陆一鸣急着跟李栋梁打好关系，懒得跟她白扯。 “别废话，租不租？不租我告诉你爸去。” 张晓晓眉头一拧，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毕竟是客人，让老爸知道肯定要训她。 她气呼呼地拿了一双旱冰鞋，故意小了一号。 陆一鸣没在意，拿着旱冰鞋就走了。 张晓晓看向旱冰场上的猴三，凶巴巴道：“陆一鸣，让猴三欺负死你才好。” 说着，她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三个人，两个年轻的女孩在围栏边上嗑着瓜子，一个小不点蹬着围栏，正在大口舔着糖葫芦。 “小凡姐和依依？还有小雨？” 张晓晓想过去说些什么，但生意太好，根本就走不开。 她单纯地想，让舒小凡带着依依姐弟快点走。要不然，一会就要看着陆一鸣丢人了。 这时，陆一鸣正在角落里换鞋，鞋子明显小了一号，挤得脚疼，但这时候来不及去换了。 李栋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再过一会，说不定就得走了。 陆一鸣换好了鞋，活动了下筋骨，准备在旱冰场上一展英姿。 但刚一上场，就感觉脚下不稳，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哄…… 周围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了过来。 这可不是陆一鸣故意的，刚才是太不小心了，摔得腮帮子生疼。 “哟，这不是陆一鸣吗？” 人群中很快有人认出了他，眼神中都带着蔑视。 陆一鸣在罗镇算是个反面典型，不务正业，整天就知道喝酒打老婆。 “哼，这个垃圾，还有钱滑旱冰呢？” “哎，不知道又把家里的什么东西卖了？” “是啊，我听说他昨天要把家里的收音机卖了呢。” “二百五……” “败家子……” 人群中的嘲笑声不绝于耳，陆一鸣心里哀叹，自己还是小瞧了以前那个小王八羔子。 以前的陆一鸣在群众眼中的形象，比想象中还要不堪。 这时，听人们这么嘲讽陆一鸣，单纯的小雨顿时感觉，手里的糖葫芦不甜了。 在他幼小的心灵里，陆一鸣毕竟是他大哥。 “大哥有那么坏吗？” 陆依依看着陆一鸣，气不打一处来。想起昨晚他挖走那坛酒的事，小拳头握着紧紧的。 舒小凡也感到很丢脸，听到收音机地事，手一抖，瓜子皮掉了一地。转头就要往家跑，可突然又停下了脚步。 想起早上桌子上的那些钱，心中惊疑未定。 陆一鸣既然肯把钱留给她，应该没必要再去卖她的嫁妆？ 误打误撞，陆一鸣成功吸引了人群的注意力。 虽然不是计划中，但这一跤没白摔。 旱冰场上两个较劲的人物，同时把视线投了过来。 李栋梁看着陆一鸣，脸上一片冷漠。他虽然来镇子上不久，但也听说过陆一鸣的事迹，这种垃圾他根本看不在眼里。 “这个就是陆一鸣？” 李栋梁的女朋友赵小兰，好奇的看了一眼陆一鸣，眼神中也有些不屑。 她才来镇上三天，是从省城过来看李栋梁的。 昨晚，跟未来的公公李国强吃饭的时候，还听听说起过，说让李栋梁踏实点，做人千万别学陆一鸣。 “栋梁，咱们走。别生气了，今晚给你做好吃的。” 赵小兰挽着李栋梁的胳膊，轻声道。 李栋梁也腻了，见人们的吸引力都被陆一鸣吸引了过去，心里也没有那么气了。 “好，咱们走。” 可就在两人要去换鞋的时候。 猴三发难了。 但这次的目标不是李栋梁，而是陆一鸣。 猴三看到陆一鸣被人群取笑，感觉很不爽。明明自己才是旱冰场上最靓的仔，却被一坨狗屎坏了风景。 平时，他就以欺负陆一鸣为乐。 今天，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猴三朝着三个小弟使了个眼色，从不同方向朝着陆一鸣包抄了过来。 旱冰场上其他人都看出了不对劲，小心地向外围避开。 租鞋的张晓晓看到这一幕，握着小拳头低声道：“陆一鸣，这下有你好看的了。” 但转头看到陆依依时，脸上又挂着一层担忧。 她可不想看着好姐妹跟着丢人，琢磨着得找机会劝她赶紧走。 另一边，舒小凡看到猴三几个围了上去，手心里不禁捏了把汗。 再怎么说，陆一鸣也是他的丈夫，看着他被欺负，心里总是气不过。但她一个女人，怎么上去帮忙？ 陆一鸣是很混蛋，但自从昨晚，好像有那么点转性的迹象。 要不是他昨晚带回来的钱还有肉票，说不定过年都吃不上一顿猪肉。 周围的人群也在看热闹，又不嫌事大的，还叫着让猴三再露一手。 猴三见有群众拥护他，更是不可一世。心想一定要借着陆一鸣，再来搏个满堂彩。 “陆一鸣，老子教教你怎么滑旱冰。” 说着，猴三脸上带着阴笑，朝着陆一鸣撞了过去。 这时，刚要跟女朋友走的李栋梁，突然又不走了。 看着陆一鸣被猴三既然包抄，想起了不久前的自己，心里竟然有种同情。 这期间，陆一鸣一句话都没说，暗中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他要的机会来了。 第11章 旱冰场风云2 只要让猴三出丑，他就能借机，扭转自己在李栋梁心中的印象。 而且，舒小凡，陆依依，小雨都在。 今天，必须要露一手了。 看着冲过来的猴三，陆一鸣眼中闪过一抹阴笑。 猴三的第一个小弟，从右边冲了过来，速度非常快。本想是把陆一鸣撞到栏杆上。 陆一鸣就在刚要被撞到的时候，瞬间后移，猴三的小弟扑了个空，但冲势不减，直接撞在了栏杆上，捂着肚子，脸色都憋紫了。 同时，猴三的第二个小弟也撞了过来，陆一鸣故技重施，一个躲闪，刚才捂着肚子那位还没来记得及反应，又被撞到了栏杆上。 顿时，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这次，撞到栏杆的不是肚子，而是裆部。 只见他用手搓着头发，脸都白了。 围观的男同志，不与尔同地夹紧了双腿，仿佛都体会过这种剧痛。 女同志们则捂着嘴，肩膀不住地耸动。 这次丢人可丢大发了。 猴三懵了，这俩个小弟平时经常跟他混迹旱冰场，怎么会连一个陆一鸣都搞不定？ 这小子明明是个菜鸟来着！ 这时，李栋梁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没有要走的意思了。 陆一鸣见那两个小弟一时半会恢复不过来，只剩下一个猴三。 猴三眼中闪着寒光，准备自己动手了。陆一鸣见他双手抄在了兜里，脸色一变。 这货是要动家伙了。 猴三性情阴狠，打架的时候，经常用一种套在手上的铁环，跟拳刺差不多。虽然不会让人受外伤，但挨上一下难保不会筋断骨折。 “陆一鸣，你他妈给老子站在那，别动！” 见猴三冲来，陆一鸣没准备跟他硬碰硬，冷冷一笑，开始围绕着旱冰场呈圆周速滑。 陆一鸣的姿势加入了冰刀式滑法，双手背在身后，弯着腰，双腿交叉滑动，帅气的一批。 围观的人们惊呼连连，年轻的女同志看到这一幕，眼中满是小星星。 陆一鸣虽然有些柔弱，但一张脸绝对算得上英俊。加上一层淡蓝色的胡渣，给人一种别样的气质。 舒小凡看向丈夫的目光，也开始变了。 不屑，担忧，震惊，暗喜，种种情绪层叠交织，胸口的小鹿开始嘭嘭直跳。 仿佛看到了曾经热恋时的陆一鸣。而且，那种坚定无畏的眼神，是她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回想起昨晚的经过，他好像在那场酒醉之后，完全变了一个人。 舒小凡的呼吸有些紧促，见猴三紧随其后，手里的瓜子都被攥得粉碎。 这时，猴三的两个小弟也相继站了起来，再次朝着陆一鸣包抄了过来。 刚才太丢人了，场子必须要找回来。 陆一鸣不打算跟他们硬碰硬，而是在找机会把李栋梁也拖进来。 现在要做的就是拼体力。 速滑是非常消耗体力的，等到猴三他们筋疲力尽的时候，李栋梁绝对不会放过出气的机会。 猴三带着两个小弟，开始玩命地包抄陆一鸣，但根本连他的屁股都摸不到。 出门时，吃的一大碗猪油拌饭真没白吃。 陆一鸣像是一条游鱼，在三人之间来回穿插。不仅速度快，而且躲闪的姿势也极为漂亮。 连花样滑冰中的姿势都用上了，每一次跳跃，转体都极为潇洒，引得围观群众惊叹连连。 试问，自从旱冰场开办以来，谁能比陆一鸣滑的更好？ 旱冰场上的其他人也都纷纷靠在了栏杆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陆一鸣，暗中学习着他的滑法。 张晓晓一脸呆滞，他不记得陆一鸣来过多少次，怎么突然从一个菜鸡，变成旱冰高手了？ 小雨狠狠地咬下一颗糖葫芦，小拳头捶打着栏杆，嘴里不停地怪叫。眼神中满是对大哥的崇拜。 陆依依脸色很复杂，吐着嘴里的瓜子皮，下意识地摸了摸兜里的十张大团结。 这是嫂子给她的生活费，据说是陆一鸣昨晚赚来的。 她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一坛红薯酒能卖这么多钱？ 想起昨天，陆一鸣抱小雨时的态度，她突然有种错觉。 难道这个大哥真的转性了？ 十几分钟过后，猴三的两个小弟累瘫了。 猴三勉强还能坚持，但心里已经气炸了。 陆一鸣从刚见他到现在，别说打招呼，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跟以前的唯唯诺诺判若两人，今天竟然还把他当猴耍。 猴三平时嚣张跋扈惯了，这口气绝对咽不下去，终于恼羞成怒。 “陆一鸣，你给老子站住。老子今天非弄死你。” 陆一鸣很了解猴三，他不是开玩笑的。这次是动了真怒，一旦被他逮到，还真会下死手。 机会来了。 陆一鸣灵机一动，有意把暴怒的猴三，引向李栋梁的方向。 猴三这时候已经气疯了，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他也照打不误。 李栋梁也不是傻子，见猴三这种状态，也不敢贸然上去触霉头。可当他转头看向赵小兰的时候，脸色突然有些不自然了。 赵小兰看向陆一鸣的目光，也跟那些围观的小女生没什么两样。 李栋梁的自尊心很受伤，摸了摸红肿的脸颊。一咬牙，卯足了劲，朝着猴三撞了过去。 陆一鸣见机会来了，故意放慢了速度。猴三抓到机会，从兜里掏出了拳刺。抡圆了胳膊，朝着陆一鸣的后心砸了过去。 就在这个关头，陆一鸣突然一个跳跃，躲过了这一击。而迎面撞上来的李栋梁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猴三的拳刺正好砸在他肩胛骨上。 随着一声惨叫响起，赵小兰见李栋梁捂着肩膀倒了下去，哭喊着扑了过去。 “栋梁！！！” “打人了，打人了！” 赵小兰抱着李栋梁，杏眼通红。 旁观的人群见李栋梁被打伤，顿时乱套了。但很多人都怕猴三，不敢上去凑热闹。 陆一鸣趁机滑到陆依依面前，小声嘱咐她，去让张晓晓报警。 这时猴三恶向胆边生，既然摸不到陆一鸣，那就用眼前的李栋梁撒气。 他滑到李栋梁面前，举手就打。 赵小兰转身趴在李栋梁身上，眼见猴三的拳刺就要砸到她的背上，旁观者都为刚才的一幕捏了把汗。 赵小兰只是个柔弱的女孩子，如果猴三这一下砸下去，后果可想而知。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影子疾驰而来，猴三被重重地撞飞了出去。 李栋梁见赵小兰没事，双眼一闭，疼昏了过去。 第12章 救人 猴三见陆一鸣还敢撞他，面目狰狞地还想冲过来，却被两个小弟死死拦住。 “猴哥，有人报警了。快走。” “报警？” 猴三脸色一变，这才冷静下来。 见李栋梁昏迷不醒，额头冒出一层冷汗。 如果只是在旱冰场磕磕碰碰，身为东风机械厂厂长的李国强可能不会管。 但如今，他把李栋梁打伤了，可能还是重伤。 别说葛三强，可能连葛耀敏都保不住他。 猴三又气又怕，恶狠狠地看了一眼陆一鸣，带着两个小弟换了鞋，就急匆匆地逃离了旱冰场。 陆一鸣松了口气，滑倒李栋梁面前，见他脸色苍白，显然伤的不轻。 毕竟是自己害的，心里难免有些愧疚，忙道：“快，把他扶起来，我背他去卫生所。” 赵小兰抹着眼泪，匆匆脱掉李栋梁的旱冰鞋。陆一鸣跳到围栏外面，鞋都没脱，背起李栋梁一路朝着卫生所奔去。 旱冰场上的骚乱只持续了一小段时间，人群很快恢复了平静。 很多不认识李栋梁，自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充其量也只是认为是一场单纯的打架行为。 毕竟，猴三他们在旱冰场欺负人，人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舒小凡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对今天旱冰场的一切心知肚明。陆一鸣已经把猴三得罪死了，以后肯定是没好果子吃的。 要换做其他人的老婆，可能会未来担忧。 而舒小凡却恰恰相反。 就在前不久，陆一鸣为她呈现出了完全不同的一面。不只是在旱冰场上帅死人的风姿，还有最后在救赵小兰时的那一撞。 尽管对方是女人，但她一点都不吃醋。 这一举动，反而撬开了她冰封已久的芳心。 要知道，以前的陆一鸣死皮赖脸地跟着葛三强混，在猴三面前大气都不敢喘。 舒小凡对此失望透顶，认为陆一鸣会一直是个懦夫。 没想到，今天的陆一鸣竟然敢跟猴三对着干。仿佛真的完全变了一个人。 联想到早上陆一鸣风尘仆仆的回来，为她留下了几百块巨款，以及那张字条上写的内容。 舒小凡眼眶中闪烁着激动。 想起那封还未寄给家人的回信，突然松了口气。 如果那封信寄出去，一切就没有挽回的机会了。 “嫂子，咱们要不要去卫生所看看？” 这时，陆依依拽了拽舒小凡的衣角，小声问道。 刚才发生的一切，也着实让她震惊了一把。 尤其是看到陆一鸣救人的那一刻，让她对于大哥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 按照以前的陆一鸣，说不定要跟着猴三一块欺负人。 陆依依之所以想去卫生所，也是担心猴三去找他的麻烦。 “不用，咱们先回家。你跟小雨好久都没吃肉了，咱们今天吃点好的。” 舒小凡淡淡一笑，拉着小雨就走。 陆依依眨了眨眼间，有些不可思议。嫂子竟然开始笑了，还是那么的好看。 如果她能经常这么笑，那该多好。 罗镇中心卫生所。 陆一鸣把李栋梁送到之后，就来到外面抽烟。 里面有赵小兰照应就够了。 对于李栋梁的伤势，他到是一点都不担心。半路上他就行了过来，肩膀并不太疼，而是有些麻木感。 陆一鸣前世的人生很丰富，也曾经打过架受过伤。 刚才猴三的那一拳看似很重，但实际上并没有造成多大伤害。 严格意义上讲，并不是猴三砸在了他的肩膀上，而是李栋梁撞过去的。当时，他的速度很快，穿得也很厚。 猴三那一拳的力量被卸去了不少。 根据李栋梁的感知描述，陆一鸣几乎可以断定，他只是肩关节脱臼了而已，并没有骨折。 否则，会造成持续性的疼痛。 充其量也只是个软组织挫伤，正骨之后，就没什么大碍了。 抽着烟，陆一鸣思考着旱冰场事件的后果。 显然，他的目的达到了。 在救赵小兰的时候，李栋梁还没有昏过去，这足以让他改观对自己的印象。 只要巩固了这层关系，就是他以后对付葛三强的底气。 李栋梁本人到是没这么大能量，而他的父亲李国强，却镇子上数一数二的实力派。 现在距离厂长换届，还有几个月的时间。 对于陆一鸣来说，足够了。 “陆一鸣，你，你太不像话了。”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陆一鸣抬头看去，见李国强小跑了过来，满头大汗，脸色不善。 陆一鸣眉头一皱，自己明明救了他的儿子，怎么还这种态度。 谁曾想，更难听的还在后面。 只见一个穿着妮子大衣的女人跟在后面，一把推开李国强，指着陆一鸣骂道：“如果栋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让你下半辈子吃屎都吃不到热乎的。” 陆一鸣嘴角抽搐，这个大妈是哪位，怎么这么粗鲁？ 看穿着应该不是罗镇本地人，那件妮子大衣在这个时代绝对是稀罕东西，绝对的进口货，浇上的那双皮鞋也价值不菲。 他还没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就见李国强带着女人进了李栋梁所在的屋子。 “这特么……” 这时候，他又听到对面科室的两个女医生在聊天，突然愣住了。 “呵，这不，那个陆一鸣又惹事了。” “竟然敢打李厂长的儿子，活腻歪了。” “活该。可惜了他的那个娇滴滴的小媳妇啊。” “喂，你听说了没？前阵子我听说邮递员小王说，那个小媳妇的娘家来信了。” “来个信不很正常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邮递员小王的媳妇跟舒小凡是同学。据说，娘家人也听说了陆一鸣不像话，想让她离婚改嫁来着……” 听到这里，陆一鸣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嘭…… 一块石头被踢飞，正巧砸中了对面科室的门。 “谁啊？” 一个中年女医生刚开门，就看到陆一鸣在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脸色一变，赶紧把门又关上了。 陆一鸣抱着脑袋，仰天长叹。 “陆一鸣啊，陆一鸣，你特么真该下地狱。” “哈哈……” “你这个人真有意思，怎么这么骂自己？” 陆一鸣转头一看，赵小兰正笑着看着他，手里还拿着一杯热水。 “天气怪冷的，喝杯热水暖暖身子。” 陆一鸣尴尬一笑，接过热水喝了一口，故作紧张问道：“李栋梁没事？” 第13章 扭转印象 赵小兰点点头，叹道：“医生说是脱臼，矫正一下就没什么大事。只是皮外伤可能要待几天才能好。” “说起来还得多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也要受伤。” 赵小兰回想起在旱冰场上那个凶神恶煞的猴三，现在依然心有余悸。 “路家不平拔刀相助，这点觉悟咱还是有的。” 陆一鸣漫不经心地回应了一句，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如果李栋梁真的骨折了，恢复起来少说也有三四个月，对他后续的计划会有很大影响。 赵小兰好奇地看着陆一鸣，这个年轻人眉清目秀，谈吐大方，怎么看都跟未来的公公口中的不良青年不沾边。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赵小兰在旱冰场傻怂，亲眼见证了陆一鸣的义举，很快打消了她心里先入为主的偏见。 两人又聊了一阵子，赵小兰对于陆一鸣的印象一变再变。她出生在书香门第，对个人修养方面非常敏感。 陆一鸣虽然是罗镇的乡下青年，但从谈吐上看，比大城市的人都毫不逊色。甚至在措辞上更有深度。 跟他说话的时候，就感觉像在面对一位饱经风霜的学者。 这样的人跟李国强嘴里的地痞无赖，怎么都对不上号。 过了好一阵子，李栋梁被人搀扶着走出了病房。脸上没有表现出异样，说明问题真的不大。 李栋梁身边的中年妇女，再次见到陆一鸣时，脸上有些歉疚，走过来伸出手来，尴尬道：“你就是陆一鸣？刚才是我太着急了，误会你了。伯母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赵小兰见陆一鸣挠头，急忙介绍道：“这位是栋梁的妈妈，章惠伯母。” 陆一鸣恍然，伸出手来跟章惠亲握了握手。他对这个女人有些印象，小时候还去过自己家玩，模糊的记忆里对她还有些好感。 “伯母不用道歉，这也不怪您。” 这时，他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李国强。 刚才跟赵小兰的交流中，不难的出一个结论。李国强这个老瘪犊子肯定平时没说他的好话。否则这一家人不可能他有这么大的成见。 不过，这也怪不得李国强，谁让‘自己’以前不争气呢？ 李国强平时不苟言笑，但在这个时候也必须有点表示。他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一鸣，你伯母今天刚从省城回来，今天晚上到我家吃饭。” 陆一鸣没有傻乎乎的答应下来。 李国强这句话说的有点含糊，说是要请他吃饭，却又说媳妇今天刚回来，摆明是要要一家团聚。 如果在这个时候不识相地去蹭饭吃，给这家人的印象分就要打折扣了。 陆一鸣挠挠头，憨笑道：“不了，伯父，伯母刚回来，你们一家人还是要好好团聚一下。我就不打搅了。” 果然，李国强夫妇都只是笑笑，没再强求。 这时，一直没吭气的李栋梁走过来，拍了拍陆一鸣的肩膀。 “好兄弟，今天多亏你帮忙。等有时间，我请你喝酒。” 李栋梁比陆一鸣大两岁，显然一副大哥跟小兄弟说话的态度。 前世的陆一鸣身为霸道总裁，很不适应别人对他这样说话，但眼下毕竟他是有求于人。 既然李国强夫妇在场，他就得好好把握自我表现的机会。 陆一鸣点了点头，看了看天色道：“那咱们改天再聊。时候不早了，我还得去一趟白鹿坡。伯父伯母，栋梁哥的伤还没有痊愈，你们还是早点回去。” 白鹿坡？ 李国强微微一愣，眉头不经意地皱了起来：“这么晚了，你去白鹿坡干什么？” 陆一鸣脸上露出一抹伤感：“年关了，我去肉铺李四叔那定了点猪肉，想去榆树林看看张伯伯，还有在白鹿坡爸妈。” 听到这句话，李国强沉默了。 在这一家人里，他在罗镇待得最久的，也最了解陆一鸣。 过去一年，陆一鸣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恶劣。 但从今天看来，他似乎也不像传闻中那么不堪。 李国强一家人的感情很好，父慈子孝，很注重传统。 张麻子是什么人？ 一个外地来的护林人罢了，在罗镇是属于边缘人群。无亲无故，谁在过年的时候能想起他？ 李国强记得陆明远活着的时候，跟张麻子关系不错。没想到陆一鸣还跟他有来往。 这年头自家人都不常吃肉，还给一个外人送？足见这个年轻人心底不坏。 更何况，一个孝顺孩子又有什么坏心思呢？ 章惠有些动容，抓着陆一鸣的手道：“一鸣，我早年在去省城上班之前，也跟你爸妈有些交情。” “伯母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爸妈没白生你啊。” “明天晚上你来我家吃饭，伯母给你做一桌好菜。” “好的，伯母。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一步了啊。” 人际关系要懂得点到即止。 陆一鸣应承一句，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看着这个年轻人稍显落寞的背影，章惠瞪了一眼自己的丈夫：“李国强，你真不是个东西。人家明远在世的时候，还跟你关系不错。你个老东西活了多半辈子，连做人都没学明白。” 李国强眉头一挑：“厂里时间紧任务急，我哪有时间管别的？” 章惠哼了一声，转头看向李栋梁：“儿子，你有空多跟一鸣这孩子走动走动，别跟你这个没良心的老爸学。” 李栋梁尴尬一笑道：“好的，妈。” 章惠转头看向准儿媳赵小兰，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很好，让人越看越喜欢。 她拉起赵小兰的手，笑呵呵道：“走，咱们回家吃饭。” 赵小兰乖巧地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尽管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但陆一鸣身上似乎有某种魔力，他的一眸一笑在脑海中怎么都挥之不去。 离开卫生所，陆一鸣直接去了肉铺。 虽然他刚才是临时起意，想要在李国强夫妇面前表现自己，但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 他跟张麻子无亲无故不假，但对方毕竟帮了他的大忙。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身在异乡无依无靠，的确有些怪可怜的。 况且，他这副皮囊终归是陆家血脉，白鹿坡的两座孤坟理应去祭奠。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既然重活一世背负了这份因果。 这仇，就必须由他来报。 第14章 十年前的黑账 昨晚，陆一鸣敲了葛耀敏的一笔竹杠，搞来了几百块大团结和5斤肉票。足以应付年前的各种花销。 他来到李四叔的肉铺买了一斤猪肉，只付了钱，肉票没带，约定明天补上。 八十年代初，粮油，棉布，猪肉短缺，就算有钱也买不到足够的生活用品。必须要有政府配发的各种商品票。 直到九十年代初期，全国随着农业和轻工业的发展，肉类供应开始丰富，各种商品票才开始废除。 这一斤肉是带给张麻子带，陆一鸣又买了些元宝蜡烛，要去白鹿坡祭奠父母。 渐渐的，天色暗了下来。 气温骤降，人们都回到了家里，忙碌着准备晚饭，享受着年关时，热闹温馨的气氛。 无论哪个年代，劳动人民最期待的节日就是过年。在物资匮乏的年代，过年有肉吃，有新衣穿，还有一家人的团团圆圆。 小院。 陆一鸣家里。 火炉烧的很旺，小雨抱着录音机听广播，时不时朝着厨房看一眼。 舒小凡和陆依依在厨房忙活，两斤猪肉切出二两，切成了小丁，又买了点白菜粉条，准备炖上一锅。 再蒸上一锅大米饭，这顿晚饭就吃美了。 忙碌了两个钟头，终于要开饭了。 舒小凡给张婶和李大爷送去两碗炖菜，过去人家没少帮衬，回报一下是应该的。 然后，她跟陆依依和小雨围在饭桌上。 这是她们第一次在等陆一鸣吃饭，心照不宣。 小雨早就馋地不行了，看着桌上的炖菜咽口水。 半个小时过去，他实在饿的不行了，可怜巴巴地盯着嫂子。 舒小凡看了看表，叹了口气：“吃，吃完你们今天就在这睡。” 陆依依扭头看着他，有些迟疑：“那陆…那我哥呢？” “管他呢！” 舒小凡淡淡地回了一句，随后心里又打起了鼓。 如果陆一鸣真的回来，该睡哪呢？ 这时，陆一鸣正在张麻子的小屋里，炉火微弱无力，零下的气温像是连空气都要冻住了。 “一鸣，肉你带回去。” “我还不知道能挺几天，吃了也是浪费。” 张麻子的肺病越来越厉害，在这年代无药可医。这阵子连做饭都成问题，只能以陆一鸣带来的酒续命。 陆一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不了解这个老人，也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只是从张麻子身上，他能感觉到一种极致的沧桑。 “张伯伯，跟我说说你的过去？” 陆一鸣总感觉，这个老人不该就这么默默地死去。 张麻子喝了口酒，摇摇头道：“陈年往事，不提也罢。如果有一天你能见到我的女儿，她自然会告诉你的。” “天色不早了，去坡上看看你爸妈，然后早点回去。” “张伯伯……” “走，如果你还是以前的陆一鸣，我不会跟你多说半句废话。” 陆一鸣肩头一颤，脸色极其复杂。 难道…… “记住我说的话，尽早离开罗镇，外面还有更广阔的天地。” 说完，张麻子将枕头下的一本册子塞给他，然后闭上眼表示送客。 陆一鸣他穿越而来，本就是一颗孤独的灵魂。 没想到，能闻到他前世气味的确是这寒冷郊外，一位谜一样的护林人。 陆一鸣离开了小屋，关上了房门。 张麻子唱起了如泣似诉的曲调，在榆树林回荡。 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凭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 …… 闲无事在敌楼我亮一亮琴音，我面前缺少个知音的人…… 陆一鸣来到了白鹿坡。 寒风在荒野上翻滚，掠夺着一切有生命的东西。 那两座坟丘看似孤独，却又相互依偎。 陆一鸣心里堵得慌，将蜡烛点上，奉上祭品，元宝也被点燃。 不一会，元宝烧的正旺，灰烬随着寒风冲天而起，飘向了未知的国度。 陆一鸣一句话没说，坐在坟头，看着天空发呆。 今天，他是来祭奠这是一世的父母，同样也是在祭奠前世的自己。 突然，他想起了张麻子给他的小册子。从怀里掏出来，翻开了第一页。 上面记录的是一连串的数字，陆一鸣的脸色渐渐变了，怪不得，张麻子一再敦促他离开罗镇。 这是一部账本。 确切的说，是一部记录十年前榆木林场的黑账，木材从砍伐到运输，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 陆一鸣还在上面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名字，身体的温度被渐渐抽离，整个人几乎都冻成了冰雕。 “原来如此。” 陆一鸣转头看下父母的坟丘，将账本塞进怀里，双拳攥得咯咯直响。 他原本以为，父母的死只跟东风机械厂的厂长换届有关，但看了这部账本才发现，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陆一鸣看向罗镇的目光，冷酷而决绝。 他想起了前世的一句话：当雪崩降临之际，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同时，他心中的一个疑惑也被解开。 自从重生的那天起，他几乎继承了陆一鸣所有的记忆，但唯独有一块神秘的空白。 他为什么突然性格大变，忍着全镇人的白眼，非得跟葛三强混在一起？ 又联想到张麻子的那句话：“如果你是以前的陆一鸣，我不会跟你多说半句废话。” 突然，陆一鸣心中豁然开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 “原来如此！” “陆一鸣，是我误会你了。” “你放心去，剩下的交给我。” 这时，一股猛烈的旋风平地刮起，地上的元宝灰烬席卷而空，交织纠缠，与墨色的天空融为一体。 这个时代，要远比想象的要可怕的多。 从白鹿坡回到罗镇，陆一鸣没有回小院，而是去往了老宅。 趁着夜色，进入老宅。 依依和小雨都不在，这个时间还没回来，应该是被舒小凡留在小院吃饭了。 不过也正好，如果依依在的话，还真不好解释。 张麻子给的账本在最后一页提到，陆明远生前曾做过榆树林场的会计，手里有一封多人签名信。 陆一鸣十分肯定，这封信就藏在老宅里，也正是它的存在，为父母带来了杀身之祸。 第15章 凶夜火情 同时，陆一鸣也意识到，想要为揭开父母之死的真相，就必须找到这封签名信。 这封信是一把双刃剑，留在手里极其危险；但如果利用的好，也是一张保命符。 章惠说的不错，陆明远夫妇做了一辈子好人。勤恳一生，从无过错，没想到最后竟卷入阴谋的漩涡，死的不明不白。 陆一鸣按照记忆搜遍了屋子，但并没有发现那封信。 这时，外面刮起了呼呼的寒风，窗户被吹得哐当作响。卧室中的炉火微弱无力，随时都可能熄灭。 没过一会，外面响起了一阵狗叫。院子外面亮起了火光，同时还有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 “动手！”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陆一鸣下意识感觉危机迫近。 还没等他来及的反应，几支火把从外面扔了进来。 院子里堆积的玉米杆被引燃，趁着大风，火势迅速蔓延，很快就包围了陆家的老宅。 陆一鸣心中愤怒滔天，对方真的要下死手。幸好依依和小雨不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眼看就要烈焰焚身之际，陆一鸣脑袋里突然滑过了一道光亮。 他记得在陆明远在生前，很喜欢一首古诗，时常挂在嘴边悼念。 明朝忠臣于谦的《石灰吟》：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烈火焚烧？ 陆一鸣思绪飞转，陆家老宅所有的摆设几乎都被动过位置，唯独这个火炉没被动过。 想罢，他一脚踢翻了火炉，暗红的炉渣散落一地。 慌乱之间，他蹲下用手扒拉着滚烫的炉渣，手指被烫出水泡都没有在意。 果然，火炉下面的地砖可以移动，打开之后，里面藏着一个木质的小盒子。 陆一鸣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一封信，揣进怀里。 此时，火势已经蔓延到屋内。陆一鸣从炕上扯来一条棉被，用水浇湿，盖在身上。 在整个屋子被烈焰吞噬之前，他钻出火海，翻过西院墙，一头滚进了石头坑里。 陆一鸣身上裹着棉被，依然被石头碰伤。而此时，他心中的愤怒超越了生理上的痛苦。 刚才他听得一清二楚，刚才在院子外面说话的，正是昨天晚上被他敲竹杠的葛耀敏。 没想到，那个看似老实巴交的老瘪犊子，心思竟然这么狠毒。 窝在石头坑里，陆一鸣思绪飞速运转，但怎么也想不通这把火因何而起？ 昨天，敲竹杠的是他，葛耀敏为什么要放火烧依依和小雨？ 尽管想不明白原因，但让陆一鸣切实意识到，无论哪个时代，想要保全自己和家人。 只有让自身变得足够强大。 想要复仇，就必须留在罗镇。所以，他只有一条路可走。 正是这份危机感的促使，陆一鸣脑袋里，开始提早构建他的商业计划。 …… 拖着疲惫伤痛的身体，陆一鸣回到小院。 前世叱咤风云的霸道总裁，还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累过。 以前，他总是一个人在外面打拼，危机不涉及家人。 而如今他不仅要保全家人，同时还要随时警惕汹涌的暗潮。 也正因如此，陆一鸣的人生轨迹，也将走向与前世截然不同的方向。 屋子里亮着一站微弱的煤油灯，陆一鸣轻手轻脚进了房门，舒小凡，依依和小雨已经睡了。 舒小凡睡睡在左边，依依搂着小雨睡在右边。 不到一米六的沙发上，放着一叠被子。显然是为他准备的。 火炉上坐这铝蒸锅，袅袅冒着热气。 陆一鸣把蒸锅端进厨房，关上门，找了个板凳，挤在角落里，他早就饿的不行了。 蒸锅里是一盆大米饭，还有一大碗白菜炖肉。 陆一鸣把两者混合在一起，捧着饭盆，大口扒饭，全然不顾手上的烫伤带来钻心的疼痛。 他只是腮帮子用力，嘴巴闭得很紧，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 吃着香喷喷的饭菜，陆一鸣构思着未来发展的方向。 前世，他做过各种生意，以做制造业开工厂起价，在积累了雄厚的财力之后，转向了金融业。 每一次商业转型都顺风顺水，让他赚得盆满钵满。 而在如今这个年代，改革开放刚刚开始，制造业还没有开放个体经营，轻工制造业的市场也没有那么完善。 所以，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 试试餐饮业怎么样？ 前世，一鸣集团也涉及过餐饮业，旗下有一家连锁餐饮公司。 外人可能不知道，一鸣集团进军餐饮业，仅仅是陆一鸣的一个爱好。 他是个爱吃的人，在功成名就之后，开始接触京城的一些美食家，对于饮食一道颇有研究。 不说吃遍大江南北，反正各大菜系的名厨，他是结交了不少。 无心插柳柳成荫，酒桌文化为他积累了大量商业上的人脉。 虽然说，在这个年代的饭店几乎都是国营饭店，但私营饭店在全国范围内出现，也就是在这几年。 如果把握好机会，绝对可以发大财。 罗镇目前有一家国营饭店，供给的食物都是快餐，选择性少，口味一般。 普通人根本不去吃，有些身份地位的，也只是去吃个场合。 毕竟，只有国营饭店才有高质量的酒水配给。 陆一鸣目前急需的不是财富，而是人脉。如今他在罗镇上的名声差到了极点，只能走曲线救国的路线。 开饭店可以补足在人脉的劣势。 同样，在这个年代开饭店，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陆一鸣记得，前世京城第一家私营饭店是在83年开的，卖的只是一些家常菜。却从开张第一天起，生意就异常火爆。 但罗镇毕竟不必京城，首先在营业执照上就是个难题。 目前，餐饮业还没有明文规定允许私人介入，同样也没有绝对禁止。开放私人经营是早晚的事，但在这个时间段，需要有人去跑通关系。 而且，陆一鸣已经跟猴三翻脸，间接等于跟葛三强对立。 得罪了这些人，在罗镇开饭馆几乎不可能。 如果是以前的陆一鸣，根本没能力破局。 而如今的陆一鸣，却能完美解决这两个难题。 第16章 有大哥在，就有家 他只需要一个合伙人，或是靠山。 以上的两个难题就会迎刃而解，而且人选他已经有了。 那就是李栋梁。 有了今天晚上的一系列经历，陆一鸣认清了一个事实。这个看似平静的西北小镇，隐藏着许多被西北风沙掩藏的秘密。 也可以说，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虽然今天李栋梁被猴三打伤，但陆一鸣料定，明天的罗镇依然会保持平静。 这件事会被冷处理，有些人不允许这件事闹大。 如此一来，会导致一种结果。 葛三强一伙人会保持克制。起码在相当的一段时间内，面对李栋梁，会保持一定程度的容忍。 这恰恰是陆一鸣想要的结果。 然而，陆家老宅的那把火，注定也不会成为爆点事件。 这一夜的杀机和罪恶，都将以陆依依和小雨的生还，被继续隐藏下去。 更确切的说，那些人想烧掉的是陆家老宅，而不是陆依依和小雨。 但不管他们是什么样的想法，陆一鸣都不会忘记这一天。 他摸了摸胸口的账本和那封信。在不久的将来，他要在罗镇掀起狂风暴雨，荡涤一切深藏在暗中的罪恶。 扒完一盆饭菜，陆一鸣打了个饱嗝。 胡乱的擦了擦嘴，把饭盆放进了蒸锅，没打算去洗碗。 暖壶里有准备好的热水，陆一鸣用毛巾擦了擦身上的伤口，并没有什么大碍。 窗外的寒风已久，夜色正浓，皎月从云层中现身。 照亮了沙发，以及陆一鸣那张憔悴，冷峻的面容。 粗重的鼾声响起，床上的舒小凡睁开眼，瞥了一眼蜷缩在沙发上的丈夫。 那张满脸胡扯的脸颊，给了她久违的安全感。 又过了许久，月光延伸在一家人脸上，交织出一幅和谐的画面。 …… 腊月二十六，清晨，天气稍显阴沉。 陆一鸣被一阵哭声吵醒。 陆依依在院子里哭得非常伤心，小雨也跟着哇哇大哭。 陆一鸣叹了口气，刚刚失去父母，连家也没了，人生最大的悲惨莫过于此。 他起身披了件衣服，来到院子里。 院子里对着一些破烂，有烧毁的棉被，椅子，桌子腿，还有烧的模糊全家福。 应该都是依依捡回来的。 舒小凡，张婶在安慰依依，李大爷抱着小雨，给他擦着眼泪。 几人见陆一鸣出来，眼神都很复杂。 小雨挣扎着从李大爷怀里跳下来，一头扎进陆一鸣的怀里，哭喊着。 “大哥，咱们的家着火了，都烧光了。” 陆一鸣昨晚见证了火灾，本来心里没什么，但听到小雨的哭诉，心里还是被狠狠刺了一下。 对于一个几岁大的孩子，家就是他的一切。 陆依依是个敏感的女孩，见到陆一鸣脸上的镇静，脸上露出一抹失望。 但接下来，陆一鸣的一句话，让她愣在了原地。 陆一鸣擦了擦小雨的眼泪，轻声道：“有大哥在，就有家。” “好了，不要哭了。大哥出去办点事，回来给你们一个惊喜。” 陆一鸣把小雨递给舒小凡，道：“小凡，中午做点好吃的，咱们请张婶和李大爷吃顿饭。” 舒小凡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小雨，都感觉到陆一鸣不一样了。 自从前天醉酒醒来后，他似乎一夜之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李大爷叹了口气，道：“老天有眼。” 陆一鸣刚出门的时候，碰到了一个熟人。 旱冰场老板的女儿张晓晓。 这时，她瘦小的身子，拖着一袋子白面，正在往小院里搬。搞得浑身一片白花花的。 “咦，陆一鸣？” 张晓晓见陆一鸣时，像是见到了救星。 “快，帮我把面搬进去。” 陆一鸣耸耸肩，笑道：“真不巧，我还有事，先走了。” 张晓晓气的脸色发青，跺着脚道：“什么人啊，果真是个人面畜生。” 听说陆依依家被烧了，她很担心，同学一场，没什么能帮忙的，就顺了自己家一袋白面，想送给陆依依。 这个陆一鸣真是可恶，自己家都被烧了，还装作个没事人一样。 太可恶了。 陆一鸣来到了镇子上的主干道，在小摊上买了把瓜子，一边嗑一边溜达。 仿佛进入了老电影中的场景。 木质的电线杆子，坑洼不平的土路，两边都是一水的灰色平房。 清晨的烟火气，笼罩在整个罗镇。 罗镇地方不大，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瞬间传遍全镇。 很多人都认识陆一鸣，也听说了陆家老宅被烧的事。看向陆一鸣的目光，跟看傻子一样，充满了鄙夷。 哪有这样的人？ 自己家都被烧没了，还有心情嗑着瓜子逛街？ 陆一鸣不管这些，走了几分钟，来到了镇子上唯一一家都国营饭店。 随手把瓜子一丢，拍了拍手，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刚出摊的刘大叔，看到这一幕，惊掉了下巴，大早上的去国营饭店？ 他跟旁边卖烤白薯的张大妈道：“这瓜娃子怕是撞邪了！” 张大妈满脸鄙夷，瞅着陆一鸣的背影啐了一口。 “烂泥扶不上墙。” 想起自家儿子马上就要调到县工商局了，心里满满的都是优越感。连一块出摊多年的刘大叔，心眼里都有些看不起了。 “喂，老刘，听说你家小子去了镇子上的猪场，每个月工资多少啊？” 刘大爷知道她想说什么，抱着糖葫芦杆子，往旁边挪了挪。 张大妈见他不吱声，故意提高了声调：“我们家胜利，马上就是国家公务人员了。每个月有38块呢……” 这就是这个年代的现状。 在这个工人阶级喊出36块万岁的年代，超过了每月36块的工资，就等于跨越了一个阶层。 就在张大妈滔滔不绝，讲述自家儿子多么有本事的时候。 一群人朝着国营饭店走来，有男有女，着装都很正式。 为首的就是张大妈的儿子王胜利。 张大妈见儿子带着一群人过来，一双眼都笑开了花。 刚要上前打招呼，而王胜利却像没看到她一样，带着几个人走进了国营饭店。 刘大叔见状，嘿嘿笑道：“胜利这小子，可是真有本事啊！” 第17章 考察国营饭店 张大妈脸色很难看，儿子上学的时候老实巴交，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陆一鸣进入了国营饭店，里面空荡荡的一片，服务员见他进来，都有些错愕。 以罗镇的消费水平，这个点来国营饭店吃早饭的凤毛麟角。 柜台上女服务员翻着账本，认出了陆一鸣，板着脸道：“现在还没开餐，你等会再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群人走了进来。 女服务员认识王胜利，顿时变了一副嘴脸，笑着打招呼道：“胜利啊，这么早就来吃饭啊？” 王胜利体型微胖，小眼睛，大鼻梁，带着一幅黑色眼镜，一身的确良，脚上踩着一双旧皮靴，擦得很亮。 瞥了服务员一眼，抬高了声调：“县工商局的同志，来镇上检查工作。来的仓促还没吃饭。” 女服务员碰了软钉子，脸色稍显尴尬。 但听到县工商局的，也不敢怠慢，离开柜台，殷勤地擦了张大桌子，请一行人坐下。 “早餐有油条，豆浆，米粥，咸菜……” “打住……” 王胜利不耐烦道：“同志们都很辛苦，怎么能吃得这么素净。有没有猪头肉，来上两盘。” 女服务员有些为难，猪头肉是有，但只供晚饭。 这时，为首的一个中年人，摆了摆手道：“咱们都是为人民服务的，要保持艰苦奋斗的优良作风。吃素净些没什么不好的。” 王胜利紧绷的脸，突然有了笑容，忙道：“领导，您教训的是。对于我们这些做后辈的，您要经常教诲我们才是啊。” 听到这句话，中年人脸上微微一皱，显然有些不高兴。 你一个陪领导视察工作的，怎么一点觉悟都没有？俨然一副小地主的做派，谁心里能舒服？ 紧靠这中年人的一个年轻女孩，脸上隐隐露出不屑。 这样的人真是太恶心了，但王胜利身为她的同事，还是作为这次视察的接待者，她也不好说什么。 王胜利浑然不觉，还在滔滔不绝说着场面话。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 这时，坐在角落里的陆一鸣实在忍不住了，噗嗤一声。 这个王胜利他认识，以前还是同学。这个人跟她那个老妈一样，势利眼，天性凉薄。 在学校的时候，王胜利老实巴交，走向社会后，机缘巧合进入了镇上的工商所，从此不可一世。 无论在那个时代，这种人都走不远。 陆一鸣的笑声不大，却很刺耳。 王胜利的一桌人都看了过来，陆一鸣略显尴尬，善意一笑。 紧靠着中年人的女孩认出了他，惊喜道：“陆一鸣？” 陆一鸣呆了呆，脑海里浮现了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 “李芳菲？” “哎呀，老同学，真的是你。” 李芳菲从座位上起来，走过来，直接坐到了陆一鸣身边。 她的这一举动，让王胜利脸色突然一变。 刚进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陆一鸣，只是把他当摆设而已。顺带想彰显一下自己的优越感，没想到自己反倒成为了摆设。 而且，刚才陆一鸣的笑声，深深刺痛了他的自尊心。 “一鸣，小凡还好吗？算起来，咱们毕业至今，已经好几年没见过了。” 李芳菲还保持着上学时的活泼，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白皙的脸上璇着小酒窝。 陆一鸣微微一笑：“是啊，五年多了。小凡也还好，总听她念叨你。” 上学的时候，李芳菲和舒小凡并列校花，两人非但没有矛盾，反而关系很好。 舒小凡属于那种温婉型的，有什么话都憋在心里。相反，李芳菲确是活泼开朗型的，什么事都写在脸上。 所以，在人际关系上，李芳菲要比舒小凡吃得开，也更受欢迎。 除此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 李芳菲的父亲是县里的一位领导。 这时候，王胜利忍不住了，咳嗽了两声。 “芳菲，菜都上来了。快过来吃。” 李芳菲看了陆一鸣一眼，有些不舍道：“我这次来罗镇是有工作在身，等我忙完了，我去你家吃个饭，你不要抠门啊。” 陆一鸣哈哈一笑：“这是当然，到时一定让你吃上猪头肉。” 王胜利听到这句话，一张脸张成了猪肝色。死死地盯着陆一鸣，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 饭桌上其他人也都是三十岁左右，都能听得出来，刚才陆一鸣的这句话是意有所指。 但谁也没有在意。 坐在主位上的中年人，摇头一笑，什么都没说。 李芳菲刚坐回来，就听王胜利不高兴道：“芳菲，你怎么认识这种人？以后还是离他远点的好。” 其他同事的头埋地更低了，都尴尬的不行。 你个王胜利算个什么东西？竟然对人家一个大姑娘指手画脚。 李芳菲一听就急了，刚要发难，却听到身边中年人敲了敲桌子，道：“吃饭。” 李芳菲一撇嘴，低头吃着油条。 傻了唧的王胜利，以为领导在维护他，继续苦口婆心道：“芳菲啊，你不知道。这个陆一鸣不务正业，喝酒赌博什么都占，而且还经常喝多了打老婆……” 李芳菲再也忍不住了，一拍桌子。 “你住口。” “第一，陆一鸣是我的老同学，我不许你污蔑他。” “第二，以后请你叫我李芳菲。” 王胜利的表情僵住了。 见其他人都在埋头吃饭，中年人也不理他。这才识趣地低下了脑袋。 陆一鸣摇头一笑，自作孽啊。 这时，他的油条稀饭姗姗来迟。 女服务员在王胜利那吃了瘪，心情正郁闷呢，把气都洒在了陆一鸣身上。 “两毛钱，二两粮票。” 陆一鸣没跟她计较，交了钱和饭票，小口吃着油条。 不得不说，国营饭店的饭菜，虽然样式单一，但都是真材实料，绝对不会出现缺斤少两或是质量上的问题。 两根大油条和一碗稀饭，足够他一个大小伙子吃饱。 但要论这价格，应该是没有多少利润的。 陆一鸣今天来国营饭店吃饭，就是为了考察市场。 在这个年代，一个正式职工一个月的伙食费，平均水平在8元左右。 两毛钱的早餐已经算得上奢侈了。 如果想要开饭馆赚老百姓的钱，那实在是太难的。 所以，陆一鸣打消了做普通饭店的想法。 第18章 流氓踢铁板 这个年代跟快节奏的21世纪不同，上班族为了节省时间，快餐走量同样可以做到上市企业。 而在八十年代，去饭店吃饭还没有形成潮流。缺少了做快餐最基本的条件。 罗镇虽然有个火车站，但一般都走货运，客运班次下车吃饭的客人很少。 卖个豆浆油条行不成规模，自然也就没有利润。 陆一鸣吃着油条，心里萌生了另一个计划。 农家乐。 农家院的概念其实并不是21世纪的产物，而是在80年代末期就有了。 起源是在西南方的一个小县城，以种花闻名，吸引了许多城里人去买花，并且在农家吃饭，渐渐形成了农家乐。 80年代的西北，虽然物产上并不丰富，但有很多野生资源。 比如野兔，野鸡等等。完全可以纳入到农家乐的经营体系。 而且，现在国家在鼓励包产到户，很多农家开始养鸡养鸭搞副产。但有一个问题，农家的副产品一般都运到县城贩卖，罗镇本身没有消化体系。 如果使用本土的原材料搞农家乐，成本上肯定要低上不少。 陆一鸣越想越感觉有谱。 他开饭店一方面是为了盈利，另一方面是为了拉拢人脉。 农家乐可以做到一举两得。 想着，两根油条和一碗稀饭就吃完了，完全没吃出什么滋味。 既然有了初步计划，陆一鸣开始考虑另一个问题。 怎么打动李栋梁，跟他一块搞农家乐。 李栋梁是他搞餐饮计划中的重要一环，没有他的介入，仅凭一个猴三就能闹得他鸡犬不宁。 可人家现在是机械厂的司机，每个月有三十多块的收入。况且，李栋梁跟他还不熟悉，绝对不会轻易跟他去过家家。 想要拉他入伙，需要足够的吸引力。 早餐吃完了，陆一鸣打算走人。 看到李芳菲他们一桌人，也吃的差不多了。本想打个招呼再走，却在这个时候，又有一群人进入了国营饭店。 见到为首那人时，陆一鸣脸色微微一变。 来人是葛三强，身后是猴三。 葛三强人长得不高，略瘦，脸上白白净净，就是长了一双三角眼，满含阴鸷，一看就不是善类。 一行人都穿着喇叭裤，小棉袄，尖头皮鞋。也算的上是这个年代，最时髦的装束了。 原本在光天化日之下，陆一鸣犯不上害怕葛三强一伙人，只是他残留着前任主人的记忆，潜意识中保留着一抹畏惧。 猴三看到陆一鸣时，眼中闪过寒光。 葛三强倒是没理他，找了个桌子坐下。女服务员也知道他不好惹，急忙过来点餐。 “三……三哥，想吃点什么？” 葛三强淡淡道：“有什么吃什么。” “好，稍等。” 猴三带着几个小弟也坐在桌子上，他的视线从陆一鸣身上移开，看向了王胜利一桌人。 李芳菲的美貌吸引了猴三的注意，舔了舔嘴唇，满脸淫笑：“哟，哪来的小娘们，真好看。” 本来话多的王胜利，这时却低下了脑袋，用筷子扒拉着稀饭里剩下的米粒。 同行的同事听到猴三这么轻浮，脸色都变得有些不好看了。 尤其是为首的中年人，眼中露出一抹不快。 其中一位女同志道：“这位同志，请你说话注意点。” 猴三这两天一直不顺，昨天打伤了李栋梁，虽然事情被平息了下去，但自己也被上头骂了个狗血淋头。 大清早的又被人顶撞，哪里肯忍下这口气。 猴三看了一眼葛三强，见他翘着二郎腿在扣指甲。脸色一寒，来到那位女同志面前。 “你再说一遍。” 女同志也不示弱，又道：“请你说话放尊重点。” 猴三把嘴一撇，直接把桌子给掀翻了。 哐啷哐啷…… 碗碟碎了一地，没喝完的稀饭溅了王胜利一脸。尽管如此，他连一个屁都不敢放。 这时，中年人终于怒了，起身喝道：“太不像话了，还有没有王法？” 说完，他抬起手，作势就打上去。 李芳菲突然挡在了中年人面前，满脸愤怒：“你这个地痞流氓，还敢动手打人？” 猴三一脸狞笑：“好一个泼辣的小娘们，老子就打给你看看。” 他的巴掌刚刚抡起来，旱冰场上熟悉的一幕又出现了。 陆一鸣箭步冲了上来，这次没有把他撞飞，而是抡起拳头，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颊上。 “哎哟……！” 这一拳极重，两颗后槽牙给了出去。 紧接着，杀猪般的尖叫响彻了国营饭店。 “陆一鸣，今天不弄死你，老子跟你姓！” 猴三根本没想到陆一鸣还敢在他面前呲牙，盛怒之下，抄起一把椅子抡了过来。 陆一鸣一个躲闪，没被打到。而他身边的女同志被砸了正着，痛呼一声。 中年人暴怒异常，大吼一声：“反了你们了。” 葛三强自己死死地盯着陆一鸣。 这个小子到底怎么回事？几天前还跟个跟屁虫一样，这两天怎么突然像换了一个人？ 听老爹说，他竟然去自己家敲竹杠，吃了熊心豹子吗？ 看来，今天必须让他长点记性。 葛三强抄起一根筷子，在混战中，快步朝着陆一鸣走来。 陆一鸣正在跟猴三缠斗，根本没料到葛三强会偷袭。那根筷子眼看就要扎进他的后腰，这一下不死也得重伤。 可就在个时候，一个年轻的女人闯进了国营饭店。 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当她看到混战中的中年人时，惊叫一声。 葛三强眼看就要得手时，被这个称呼吓了一身冷汗。 他快速扫向人群，看到为首的中年人时，一颗心跌落谷底。手里的筷子被他随手扔到了角落。 陆一鸣看到来人是赵小兰，不由得松了口气。 赵小兰是李栋梁的对象，哪怕是葛三强都不敢动他。 不对，等等？ 陆一鸣这才反应过来。 难道…… 他猛然回头，看到脸上余怒未消的中年人时，心里一阵狂喜。 猴三刚才…… 陆一鸣心头狂笑，哈哈哈…… 这次，你算是踢到铁板了！ 第19章 愤怒的领导 傻逼了？ 昨天李国强饶了你，今天看谁能保得了你！ 中年人胸口起伏，咬着牙道：“小兰，你去镇派出所，把蒋晨峰给我找来，就说是商凤龙在罗镇国营饭店被人打了。” 赵小兰瞥了一眼陆一鸣，见他没事，松了一口气。 “好，我马上就去。” 猴三听到这句话，脸色煞白，僵硬地走到葛三强身边，握着他的手哭道：“三哥，再救我一次。” 葛三强哪敢理他，甩开他的手，恶狠狠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早说让你不要胡作非为，冲撞了领导，这是大罪。” 猴三绝望了。 葛三强这句话，等于彻底放弃了他。 这次他踢到了硬钉子，如果这次被抓进去，以前的老底肯定要被揭开，数罪并罚，一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这时，他恶向胆边生。 转头看下陆一鸣，眼中充满了怨毒。都是这个王八羔子害得，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么会接二连三的闯祸。 可就在他的眼神跟陆一鸣碰撞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突然呆住了。 那双眼睛中，闪烁着陌生的光芒。 凶狠，狡诈，残忍，冷酷。 哪怕是在葛三强暴怒的时候，他都没有见到过这么复杂的眼神。 这时，陆一鸣手中握着一根凳子腿，护在了中年人和李芳菲面前，只要猴三敢冲过来，他就敢当场给他做掉。 时间好像在此刻凝固了。 葛三强大气都不敢出，其他的小弟也是噤若寒蝉。 李芳菲看向陆一鸣的目光中，除了震惊，还有一抹未知的情愫。曾经的青葱岁月，一股脑的涌上心头。 商凤龙看着这个文静的青年，眼中满是欣赏。 刚才赵小兰没来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他是局长。 他在政界纵横多年，仅凭王胜利的态度就能看出，这些人绝对是罗镇的恶霸。 而这个青年竟然，敢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起码能证明，他的品行不错。 没过多久，派出所的刑警队长蒋晨峰，带着民警匆匆进入了国营饭店。 见到里面一片狼藉，商局长脸色铁青，双手抱肩坐在椅子上，其他的工商局的同志，同样愤怒难当。 而葛三强，猴三和几个小弟，全都垂头丧气。 蒋晨峰额头冒汗，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是。” 几名民警冲上来，把葛三强几人全都带走了。 蒋晨峰来到商凤龙面前，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商局长，您没事？” 商凤龙把脸一甩，冷声道：“蒋大队长，罗镇的治安，你搞得不错嘛！” “等我回到县里，一定会去找李局长反映反映。到时候，说不定能给你发一面锦旗。” 蒋晨峰都快哭出来，却又不好反驳。 在他的治安范围，一位处级领导被地痞流氓殴打。说出去怕是要被笑掉大牙。 “商局长，我……” 商凤龙不再理会他，带着工商局的同志离开了。 李芳菲在离开之前，用手帕抹去陆一鸣脸上的米粒，轻声道：“我会在罗镇待几天，明天去你家吃饭。” 陆一鸣点点头，笑道：“好，给你买猪头肉。” “嗯。” 王胜利跟在李芳菲身后，脸色发黑，双拳攥得死死的。 可他的一只脚还没迈出门口，就听到赵小兰跟陆一鸣的对话。 “一鸣，你没事？” “没事。” “我出来是给伯父伯母买油条的，没想到会碰到这事。太无法无天了。” “对了，晚上记得来吃饭啊。来晚了，伯母会生气的。” “好。” 王胜利脚下一个趔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几天前还一幅孬种样的陆一鸣，这么突然就成了香饽饽了？ 他不甘心！ 自己马上就要调到县工商局了，怎么都比一个懦夫强？ 门口卖烤白薯的张大妈，从那会就一直失魂落魄的，有客人来了，还得让刘大叔提醒她。 见到儿子从国营饭店出来，眼中突然一亮。 “胜利，胜利……” 可王胜利还是没理她，眼中闪过一抹不耐烦，急匆匆地朝着李芳菲跑去。 张大妈步伐僵硬地回到小摊前，连白薯烤的冒黑烟了都没有察觉。 刘大叔叹了口气，道：“作孽啊！” 这时，李大爷带着小雨来买糖葫芦，小雨指着一颗最大的糖苹果道：“爷爷，我要这个。” “好嘞！” “老刘，给拿一个。” “嗯，这个贵点，五分钱。” 小雨一听，急忙摇头道：“那我不要了，太贵。” “不贵，咱吃得起。” 小雨抬头一看，陆一鸣站在他身边，欢喜道：“大哥……” 陆一鸣拿下糖苹果，塞到小雨手里。 “大哥真好。” 小雨不再让李大爷抱了，躺在陆一鸣肩头，乖巧地舔着糖葫芦。 陆一鸣给李大爷递了根烟，又给刘大叔递了一根：“李大爷，中午咱爷俩喝点。” 李大爷瞅了瞅烟的牌子，哈哈一笑：“你小子发财了啊？那我就喝你两口。反正你也没少吃我的。” 一老一小离开后，刘大叔看着捂着脸哽咽的张大妈，看了看昏暗的天空，叹道：“这世道变得真快。” 中午，小院。 舒小凡做了一桌丰盛的酒菜。 当然，在这个年头算得上丰盛。 一只酱鸡，一条烧鱼，一盘猪头肉，一盘香肠，还有盘花生米。 说实话，普通人家，过年都不一定赶上这样的水准。 原本，张婶还在发愁，栓子两口子带猪肉回来，要给陆一鸣小两口送点啥。如今一看，人家陆一鸣出息了，有的是钱过年。 李大爷也很高兴，多喝了两盅。 陆一鸣的酒量，一斤起步，但总不能带着一身酒气去赴晚上的饭局。 晚上的那顿酒，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绝对不能有差池。 他之所以要今天中午，请张婶和李大爷吃饭，是因为他们一家人，明天就要搬离小院了。 酒过三巡，陆一鸣给张婶和李大爷满上，又给自己和舒小凡倒了一杯。 舒小凡有些诧异，她从不喝酒，为什么要给她倒一杯。 不过，她的性格就是这样，陆一鸣这么做肯定有原因，她也没有多问。 陆一鸣起身，端着酒杯，满脸真诚道：“李大爷，张婶，过去一年，多谢你们对我和小凡的照顾。” “二老的恩情，我陆一鸣记在心里。” “我和小凡敬您二位一杯。” 舒小凡见陆一鸣很郑重，急忙站起身来，拿起了酒盅。 张婶乐呵呵道：“这是什么话，咱们本来就是邻居，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李大爷感觉这话有些重，问道：“一鸣，你这是要……” 第20章 赴宴1 陆一鸣环视着这个小家，有些不舍道：“二老也知道，我们家被一把火烧了。依依和小雨没地方住，这里也占不开。” “所以，我们明天就准备搬走了。” 啊？ 所有人都被惊到了。 舒小凡的反应尤其明显。这里是她和陆一鸣的婚房，虽说只住了一年，但也有了很深的感情。 就这么要搬走了，心里难免会有不舍。 同时，她心里也有些不高兴。这么大的事，为什么陆一鸣不跟她商量一下。 李大爷似乎早就料到了，眼神中的失落一闪即逝，笑道：“是啊，人多了是占不开。你们要搬的话，可要找个大点的地方，以后可不敢让依依和小雨受委屈了。” 张婶也有些不舍，过去一年，陆一鸣是混蛋。但她是打心里喜欢舒小凡，娘俩经常说些体己话，比起她那个儿媳妇可强了太多了。 李大爷端起酒杯，哈哈一笑：“来，咱们把这杯酒喝了。祝你们一家子，以后和和美美。” 一桌人都端起了酒水，一饮而尽。 前世，陆一鸣并不太重感情，甚至跟那个王胜利一样，遭遇了太多社会毒打，变得冷漠凉薄。 只是他比王胜利善于伪装。 而如今，重活一世，经历两个人的人生。 回忆起曾经种种，他才真正的感觉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非只是利益交换。 起码在这个小院里，在这个酒桌上，都是一些真心关心他的人。 张婶为人老实纯朴，家里有点什么东西，都惦记着他们小两口。 李大爷为人耿直，以前陆一鸣犯浑的时候，没少踹他。可只要家里有什么大事小情，都是第一个过来帮忙。 这种情分来之不易，陆一鸣打心底里珍惜。 从明天开始，他们一家人就要搬离这个小小的避风港了，要去面对外界的狂风暴雨。 可能，也是他陆一鸣今生，唯一一次面对外人，毫无保留地吐露内心了。 吃完了这顿饭，张婶拉着舒小凡抹眼泪。小雨抱着录音机听广播，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依依坐在沙发上温习功课，但她的眼神飘忽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短短两天内发生的一切，让她一时间难以消化。 李大爷说是回家睡午觉。可回到屋子里，拿起了一张灰白色的照片发呆，红着眼眶抽着旱烟，一口接着一口。 照片上是他的儿子，十年前离开了罗镇，从那时起就断了联系。 陆一鸣离开小院的那一刻，便撇弃了心里的多愁善感。开始考虑晚上的饭局。 他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不能被感性左右。 晚上的饭局，与其说是要打动李栋梁，不如说是要打动李国强夫妇。 从在卫生所的经历可以看出，真正在家里主事的应该是章惠。 早在以前，陆一鸣就听说过这女人，一直在省城工作，应该是从事市场管理方面的。 她为人看似火爆，实际上应该属于那种女强人类型。刚中带细，否则也不可能把李国强治的服服帖帖。 而且，从章惠的体态来看，应该在省城的小日子过得不错。 这种人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嘴刁。 想要打动她，一需要足够的说服力，二需要拿下她的胃口。 毕竟要开饭店，菜品不行都是空谈。 打定了注意，陆一鸣去了菜市场，整整转悠了一下午。 直到六点左右，才提着大包小包，去往了机械厂家属院。 作为21世纪的业余美食家，他自信，只要自己足够用心，拿下章惠的胃口是没有问题的。 剩下的就是饭桌上的话术。 章惠本来就是在省城做市场管理的，应该知道个体经营开放后可以获得怎样的红利。 毕竟，没有人跟钱过不去。 晚上约定的时间是七点半开饭，陆一鸣故意早到了一个钟头。 对于这顿饭会吃什么，他心知肚明。 昨天李栋梁一家吃团圆饭，应该比较丰盛。而今天，只是请他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虽然不至于有剩饭，但饭桌上应该很简单。 所以，做饭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对于时间和人情世故上的精确把握，也是陆一鸣在前世成功的基本素质。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任何事都有意外。 今天的这场饭局，注定不会那么简单。 李栋梁家在家属院的最里面，五间平房，院子有两百多个平方，平时一家人住绰绰有余。 花花草草料理的很高，也算别致。 只是李栋梁还没有成家，章惠也不经常回来，李栋梁父子俩住显得些空荡荡的。 这时，李国强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不停地看表。 章惠从厨房钻出来，穿着大白围裙，大声催促：“都几点了，菜怎么还没买回来？” 李国强罕见地恼了一回：“我怎么知道？” “这个人也是的，来也不提前说一声。这也太仓促了。” 章惠也急了：“干等着有个屁用，还不赶紧出去看看？” “以前咱们去县里，每次人家都是好吃好喝招待。这次如果吃不好，看你的老脸往哪搁。” 说完，她心里很气恼。 这穷乡僻壤的，连一个像样的饭店都没有。 这次来访的人很重要，去国营饭店吃饭也不合适。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脑袋探进大门，轻声问了一句：“这里是李厂长家吗？” 李国强扭头一看，正是陆一鸣。 本来心里就很着急，没给他什么好脸色。但一看对方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突然来了精神。 “哦哦，是一鸣啊。快进来。” 陆一鸣着实买了不少东西，全都是做菜的原材料。 章惠听到两人说话，又从厨房冒出头来，见陆一鸣手里提着大包小包，顿时像见了救星一样。 “哟，一鸣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说完，一路小跑走了过来，老两口争先恐后地接下陆一鸣手里的东西。 陆一鸣有些受宠若惊，自己什么时候怎么受欢迎了？ 可还没说两句话，李国强就把陆一鸣拉到一边，章惠拎着东西就进了厨房。 仅凭这一个细节，就让陆一鸣感觉到不对劲。 第21章 赴宴2 李国强看了看表，心里的石头落地了。 这时，越看陆一鸣越顺眼，这小子简直是及时雨。 李国强脸上笑呵呵道：“一鸣啊，你来家里吃饭，还带这么多东西。做长辈的可要说你两句，下不为例啊。” 陆一鸣挠了挠头道：“我很久没来看望伯父，这不，伯母也回来了。晚辈带点小礼物也是应该的，您别往心里去。” 章惠听着两人说话，心里越来越喜欢这个陆一鸣，跟传闻中的差的太多了。 可当他打开陆一鸣的包裹时，突然愣住了。 兔子，鸡，鱼，生猪肉，猪下水，木耳等等，还有一堆杂七杂八的调料。 她本来就是不称职的家庭主妇，这么多材料，根本不懂的料理。 院子里，李国强跟陆一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显然心不在焉，又是看表，又是看大门口。 陆一鸣这才明白，李国强要请的应该不只是他一个。 能让他们两口子这么着急的，来人应该不简单。 他可不想错过一个露脸的好机会，起身道：“伯父，您在着歇着，我去厨房帮忙。” 不等李国强说什么，撸起袖子就进了厨房。 李国强刚张开的嘴又闭上了，盯着厨房，脸色有些复杂，微微叹了口气。 刚进厨房，章惠正在手忙脚乱地洗肉，搞得满头大汗。 见陆一鸣进来，章惠尴尬笑道：“一鸣啊，你出去跟伯父说说话，我……” 还不等他说完，陆一鸣就上去把章惠扶起来，接下她的围裙，麻利地套在自己身上。 “伯母，我从小就帮爸妈做饭，这些生食不好处理，还是我来。” “麻烦您帮我准备砧板，碗碟，灶火就行了。” 抢在章惠说话之前，陆一鸣麻利地将一条鱼侵在大盆里，抄起菜刀，三下五除二，刮完了鱼鳞，然后开膛破肚去腮。 整过过程，只用了不到半分钟。 这在前世，也能达到专业厨师的水准了。 章惠看得目瞪口呆，急忙去准备陆一鸣所需要的东西。 接下来是鸡，兔，猪肉，下水，被陆一鸣有条不紊地清洗，改刀，最后装到料盘里。 然而，陆一鸣又开始整理调料。 将不同的调料放到小碗里，有些章惠都没有见过。 接下来是腌制。 不同的调料混合在一起，将不同食材腌制一遍。 终于开始进入正题了。 一口大锅烧的正旺，陆一鸣开始做第一道菜。 红烧鲤鱼。 这是一道家常名菜，无论是家宴，还是请客，来上一条总是添彩的东西。 但制作过程并没有想象那么简单，想要做的好吃，油炸，调汁，炖煮，勾芡都有门道。 中餐的经验精髓，说白了也就是十二字方针。 烹制的时候，讲究油温，火候，放盐；调制的时候，讲究少许，适量，若干。 不是多年的老师傅，是绝对把控不好的。 而陆一鸣本来就是美食家，不说深谙此道，起码比合格的厨师不差。 陆一鸣为了省油，将油炸改做煎炸，在锅底抹上生姜，然后放入一层花生油，提着鱼尾在锅里煎炸。 几分钟后，鱼肉呈金黄色时捞出。 最后，又麻利地清洗锅底，再度添油，加入干料爆香。等火候差不多了加水，汁水沸腾之后，再将鱼放进去。 灶火和天然气灶不同，火旺，锅热得快，鱼肉收汁速度很快。 为此，陆一鸣在改刀的时候，尽量多割了几刀，就是为了让鱼肉更快入味。 按理说，这么做并不地道，但由于时间有限，只能对付着做了。但在这个年代，也足以勾住食客的胃口。 仅凭章惠从头到尾，一脸震惊的表情就能看得出来。 这个在罗镇声名狼藉的年轻人，给了他太多的惊喜。 红烧鲤鱼她不是没吃过，但陆一鸣制作的这条，比省城的大酒楼都毫不逊色。 难以想象，这是他在自家的厨房里做出来的。 这时，章惠对陆一鸣心服口服，麻利地给他打下手。 接下的一道菜是兔肉和鸡肉， 陆一鸣准备做一道兔子炖鸡。 兔肉本来没有什么味道，但却比鸡肉有嚼劲。而鸡肉的天然香气，正好可以补足兔肉的不足，两者相辅相成，也不失为一道名菜。 陆一鸣再次熟练地起锅烧油，将调好的鸡肉和兔肉炒干…… 浓郁的香气从厨房冒出去好远。 正在这个时候，李国强要请的真正客人，终于来了。 “好香啊！” “老李，看来我今天有口福了。” 来人是一个中年人，一身中山装，五十多岁，脸上带着一种书卷气。 他身边还跟着两个人，陆一鸣早上在国营饭店都见过，一个是李芳菲，一个是王胜利。 王胜利努了努宽大的鼻梁，咧嘴一笑：“李厂长，伯母的手艺真是一绝。” 他左右瞅瞅，没见陆一鸣，心里洋洋得意。 这种场合，怎么适合那种垃圾？ 李国强不认识王胜利，淡淡一笑，拉住中年人的手，笑道：“老商，见你一面真不易啊。快进来，今晚咱们好好喝两盅。” 商凤龙感慨道：“是啊，咱哥俩已经有两年没见了。今天是该好好聊聊。今天我是来拜访老朋友的，也不用忌讳太多，咱们喝两盅。” 李国强要拉着他进客厅，商凤龙却不同意，执意要去厨房看看嫂子。 可就当几人来到厨房门口，看到里面正在做饭的陆一鸣时，同时惊掉了下巴。 尤其是王胜利，看到章惠正在被他指挥得团团转，嘴角像是抽筋了一样。 商凤龙看着满头大汗，一丝不苟地陆一鸣，想起他在早上国营饭店的情景。 对这个年轻人的好感，无形中又提高了一个层次。 没想到他还会做饭，优秀的人果真全方位优秀。 李芳菲的脸色更精彩，见陆一鸣麻利地挥着锅铲，这种认真的模样，像极了他在上学时读诗的样子。 在震惊地同时，她的眼中再次闪现一丝落寞。 如果当初…… 这时，王胜利的一句话，把她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呵呵，没想到陆一鸣，还是个家庭煮夫啊。” 他特意把煮这个字抬高了声调。 这话本来是要随意嘲讽一下陆一鸣，但听在章惠耳朵里却不是滋味。 陆一鸣今天帮了她的大忙，而且又是这么懂事的孩子。 怎么能允许别人嘲笑？ 第22章 赴宴3 抬头就要发飙时，才注意到商凤龙已经来了。 “哟，老商来了。站在门口做什么，先去客厅喝杯茶。” 商凤龙摇头一笑，对于陆一鸣做菜的手法很感兴趣。殊不知，王胜利在说家庭煮夫的时候，他心里也是不高兴的。 几人的对话，完全没有影响到陆一鸣。 这就是他做事的态度，任何事只要做到极致，就必然会有回报。 最后一道菜，也是压轴的。 梅菜扣肉。 由于西北买不到梅菜，所以只能用茄干和豆角替代。 这样做出来，可以保存这道菜最原始的风味。 梅菜扣肉的做法比红烧鲤鱼还要麻烦。 但陆一鸣的母亲特别喜欢这道菜，所以他在前世做过很多次，可以说烂熟于胸。 整个流程更是行云流水，惊呆了几名看客。 更巧的是，李栋梁和赵小兰这时，也买菜回来了。 李栋梁见商凤龙一群人围在厨房门口，心有些发苦，这下子肯定要被老妈骂了。 商局长来得实在太仓促，他和赵小兰都不怎么做饭，买菜也耗费了不少时间。 可就当他俩来到厨房门口时，脸色也跟此前的商凤龙等人一样，陷入了呆滞。 时间都在饭菜都香气中静止了。 陆一鸣认真的态度，更是感染了所有人。当然，除了王胜利之外。 任何事做到极致，都可以称为艺术。 不管是商凤龙、李芳菲，还是李国强一家，都深深地被陆一鸣这个家庭煮夫，深深触动了。 李芳菲嫌弃地看了一眼王胜利，往旁边挪了挪。 这个死胖子胡说八道。 这样的人怎么会打老婆？ 最后一道菜出锅，陆一鸣松了口气。 抬头擦汗的时候，才发现，一群人正在笑着看着他。 由商凤龙带头，啪啪地开始鼓掌。 尤其是李芳菲，两只嫩白的小手都拍红了。 李国强接着众人的兴头道：“走，老商，咱们开饭。今天难得跟后辈一块吃饭，咱们也跟着高兴高兴。” 章惠拍了拍陆一鸣的肩膀，满脸笑意：“一鸣，多亏了你啊。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 陆一鸣笑了笑，脱掉围裙，心里一阵轻松。 没想到今天李国强请的客人是商凤龙，农家乐的事八成是没问题了。 但随即他又想到一个问题。 他重活一世，可不打算一直做菜。 农家乐起来之后，他必须尽快培养一些厨师，为了他今后进军县城的餐饮业做准备。 不管怎样，还是先在饭桌上，把农家乐的事敲定再说。 这一顿饭吃得很好，不，应该是说极好。 华夏美食文化源远流长，但同样饱经苦难的侵蚀。如今，华夏经济刚刚复苏，一切百废待兴。 厨艺一道也是刚刚被拾起来，所以各色精致美食，还没来记得摆上饭店的餐桌。 陆一鸣做的这几道菜，不算绝无仅有，也算是上等菜式。 酒过三巡，商凤龙来了兴趣。 “一鸣，这些菜我在县城都没吃到过，你是怎么做出来的？跟谁学的？” 陆一鸣谨慎了起来，在坐的李国强对他知根知底，不好胡吹八砍。只能把这种功夫推到过世多年的爷爷身上。 “商局长……” 商凤龙急忙摆摆手，道：“这是家宴，没有什么局长，叫伯父就好了。” 这句话惹得王胜利一阵嫉妒，他巴不得叫一声伯父。 陆一鸣点点头继续说道：“伯父，咱们华夏美食文化源远流长，我只不过是拾人牙慧而已。我父亲在下乡之前，我的爷爷曾经对美食文化有过研究，所以才将一些经典菜式保存了下来。” “只不过，在他们那种艰苦的年代，物质缺乏，没有机会尝试。” “如今，咱们华夏富强起来了，我才有机会尝试一下。没想到误打误撞，还真的做出来了。做的不好，各位海涵。” “原来是这样。” 商凤龙也有些感概，他也是经历过苦难的人。对那个艰苦卓绝的年代深有感触。 “你说的不错。咱们华夏百废待兴，正式需要人才的时候。你的这种手艺可不要私藏，应该传扬下去，给人民带来致富的机会。” 陆一鸣巴不得这样，欣然同意。 席间，陆一鸣跟商凤龙，李国强频频敬酒，也跟李栋梁喝了几杯。 赵小兰话很少，李芳菲找话题，两人聊得还算投机。 他发现李栋梁这个人比较木讷，而且算得上是个妈宝男。所以两人的合作，只要章惠一句话就行。 见时机差不多了，陆一鸣终于开口了。 “伯母，听说您在省城做市场管理工作的。不知道，省城现在的个体经营是怎么个情况？” 章惠是个话多的人，但碍于男人们喝酒，她也插不上话。 听陆一鸣问题，她可算是打开了话匣子。 “说起省城啊，这两年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章惠在省城的市场监督局工作，这个部门也是改革开放后，国家开放个体经营后出现的。为了就是规范市场秩序。 目前，省城的市场已经初具规模，南北方的货物流通更加便捷。 甚至进口的牛仔裤都开始售卖，的确良布料的衣服，收到了一定程度的冲击。 章惠洋洋洒洒，透露出一个信号。个体经营在省城已经如火如荼开展了。 借着这个话头，陆一鸣说道：“两位伯父，伯母，你们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不知道咱们罗镇能不能顺应大势，支持一下国家政策呢？” 李国强是国营企业的一把手，对此不太感冒。 章惠和商凤龙来了兴趣。 这时，章惠看陆一鸣就像是看待自家孩子，直爽道：“一鸣，你有什么想法？” 陆一鸣请了请嗓音道：“伯母，我的确有一些想法，但还不成熟。还得请伯母参考参考。” “咱们罗镇地处西北，说句不好听的，除了黄土还是黄土。” “如果不是国家在咱们镇建了机械厂，扩大了就业，我想罗镇的经济水平肯定比现在差得多。” 这时，李国强感觉脸上很有面子，道：“继续说下去。” 陆一鸣继续说道：“但有一个问题。机械厂毕竟规模有限，能容纳的职工不多。所以我想……” 说到这里，他故意做了个停顿。 商凤龙是县工商局的领导，对于这方面了若指掌。 听陆一鸣这意思，他是对扩充罗镇的就业岗位有想法。这可是了不得的功劳。 “你想做什么？说说看。” 第23章 陆一鸣的商业计划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陆一鸣也没有藏着掖着。 他从罗镇的火车站开始分析。 当初，罗镇火车站是为了榆木林场建的，主要为的是运输木材。后来也开了几条客运，但很少有人在罗镇下车。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罗镇没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 按理说，有着便利的运输条件，想要发展起来并不难。 在今后，当地政府可能也会利用这一优势，只不过陆一鸣率先提了出来。 在这个年代，能有这种远见的青年并不多见。 让商凤龙对陆一鸣的评价又拔高了几分。 此后，陆一鸣又开始分析，罗镇如果想发展经济，只靠政府支持是不够的，还是要调动本地居民的主观能动性。 如今，家家户户都在搞副产，但规模不大，鸡鸭鱼肉不通过货车，直接卖给县城。 长此以往，也只是一种利润微薄的小农经济。 但如果想办法利用火车站扩大销路，罗镇说不定可以率先完成由农到商的转型，迈出人民小康的第一步。 话到这里，问题又出现了。 怎么调动本地的居民的主观能动性。 人家地种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大批搞养殖？养了如果卖不出怎么办？ 商凤龙问出这个问题之前，陆一鸣早就准备好了答案。 那就是先拉动本地内需，制造出一个罗镇通往外界的前沿市场。 只要让少部分居民意识到养殖可以赚钱，其他人肯定也会跟风养殖。 如今，国家正在鼓励个体经营，周围城市的饭店肯定会如雨后春笋，到时候根本不缺乏市场。 而吃第一只螃蟹的罗镇人，必将率先迈上小康之路。 本来，如果商凤龙今天不在场，他根本没必要绕这么大圈子，之所以这么长篇大论，就是为了拔高自己在商凤龙心里的高度。 自己不可能一辈子窝在罗镇，下一步就要向县城迈进。 他只要适当地表现出自己的能力，见识，热情，不愁得不到得不到重视。 话绕了一大圈，商凤龙脸上的欣赏之色越来越浓，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该怎么拉动本地内需？ 陆一鸣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农家乐计划。 农家乐能以机械厂职工为基础，打开一个罗镇内需的口子，只要镇民的钞票开始流通，不愁经济发展的问题。 话说到这里，章惠和商凤龙都开始深思。 赵小兰一脸震惊的看着陆一鸣，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多想法；李芳菲也是脸色微红，看着这个曾经的老同学，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想起舒小凡，心里竟然有了一丝嫉妒。 只有王胜利不屑一顾，咂着嘴道：“呵呵，绕着一大圈，原来是想开个小饭馆。” “开个小饭馆就能拉动内需？陆一鸣，你不是脑筋太简单了？” 陆一鸣没有理他，只是看着商凤龙。 商凤龙满脑子都是陆一鸣所说的这些问题，根本没听到王胜利说什么。 这时，章惠早就看王胜利不顺眼了，冷冷道：“省城现在也在鼓励搞个体经营，大方略跟一鸣所说的不差。你的意思是说，省城领导的脑筋也简单？” 王胜利吓了一个激灵，急忙摆手道：“伯母，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国强也跟着帮腔，撇了他一眼，道：“年轻人相互竞争是好的，但嫉妒心要不得。” 这一句话就给王胜利定性了。 别以为你现在得意，其实也是嫉妒人家陆一鸣罢了。 王胜利听出了言外之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马上就要去县工商局上班了，会嫉妒一个陆一鸣？但现在这种情况，他还真不敢反驳。 商凤龙考虑了很久，从盘子里夹起一片梅菜扣肉，放在嘴里细细品着。 “一鸣，既然你有想法，就放手去做。只要你这里的办妥了，我可以给你批罗镇第一张餐饮业的营业执照。” 陆一鸣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商凤龙又道：“但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只顾自己赚钱，我可是不答应的。” “你们年轻有活力，国家需要你们，社会需要你们。无论什么时候，都应该以大局为先，私人在后。” 听到商凤龙的语重心长，陆一鸣端起了酒杯。 不愧是老一辈的领导人，值得钦佩。 “伯父，我陆一鸣在此向你保证，如果我让您失望了，在我以后离开罗镇时，绝对不带走一分钱。” 商凤龙哈哈一笑，听出了陆一鸣后半句的言外之意。 这小子不是池中之物，早晚有一天，要离开罗镇，去更广阔的天地闯荡。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也算是接下了一段善缘。 农家乐执照问题敲定了，接下来该拉李栋梁入伙了。 只有把他跟农家乐牢牢绑定，葛三强那些人才不会明目张胆地找麻烦。 陆一鸣跟商凤龙干了一杯，又自己满上一杯，朝着李国强和章惠道：“伯父，伯母，我有件事情你们帮忙。” 章惠笑道：“有话就说，别磨磨唧唧。” 陆一鸣道：“晚辈要开农家乐势在必行，但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我想请李哥跟我一块干。” 这句话一出，李国强第一个不乐意了，急忙摆手道：“不行，不行，栋梁现在在厂里当货车司机，抽不开身。” 章惠没急着搭话，知道陆一鸣还有话说。 果然，陆一鸣又道：“伯父，伯母，我就实话实说了。我其实不是缺人手……” “其实是缺资金。所以，我想让李哥在我这参个股。” 一提钱，李国强又不乐意了。但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听章惠问道：“你估摸着开农家乐需要多少钱？” 陆一鸣盘算了一下，他现在手里能调动的钱只有两百块。 如果要找场地，雇员工，初始投入怎么也得五百块左右。 这在这个年代，可不是小数目。 但做生意就是做生意，无论是不是相互利用，账目都得明着算。 他伸出一个巴掌。 李国强顿时一惊，他作为厂长，一个月才五十块。这一下子就要他一年的工资。 这怎么能行？ 第24章 舒小凡要离婚 但李国强还没有开口拒绝，就听章惠拍板了。 “行，这样。一鸣，你出200，我出300，赚了钱五五分账。但伯母也不让你吃亏，你管理农家乐，给你开份工资。” 李国强急的要命，手都攥白了。但他是真不敢说什么。 陆一鸣深深地看着章惠，这个女人不简单。雷厉风行，跟前世的某位着名女企业家非常像。 不过，这个时候，他不能见便宜就占。 “伯母，您说这话就见外了。我出的少，还平分利润，又拿工资，这可绝对不行。如果您非得让我占便宜，我干脆自己单干就行了。” 章惠哈哈一笑，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跟陆一鸣碰了一杯酒。 她跟李国强工作了这么多年，也有些继续，三百块还无关痛痒。在省城呆的时间长了，眼界自然比李国强高。 陆一鸣今天的一席话，深深地触动了她。 为什么别人能赚钱，自己家就不行。但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还不是那块赚钱的料。 如今有陆一鸣这样的大好青年带着致富，怎么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况且，这事连商局长都支持，就算亏了，也只是三百块而已。 农家乐的事情圆满敲定，还有最后一件事。 陆一鸣把自家情况说了一遍，表达了想在家属院租房的诉求。 家人住在这里，葛三强就算再无法无天，也不敢乱来。 正巧家属院还有三间闲置的房子，李国强愿意按市价出租。说实话，这么干也是想看着点陆一鸣，怕自己孩子跟着他吃亏。 虽然是合伙做生意，但李栋梁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章惠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赵小兰看着他一眼，又对比了陆一鸣，眉宇间总有一丝愁云。 在遇到陆一鸣之前，李栋梁这样对象算是上等条件的了。但不比不知道，一比就差的太多了。 李芳菲看着陆一鸣，眼神是那么温柔。别人不知道，她心里也有一份说不出的苦。 天色不早了，商凤龙要走，陆一鸣也跟着离开了。 两人顺路走了好久，趁着酒兴，谈了好多家国理想。 这位局长对于陆一鸣越看越顺眼，恨不得自己也有这么一个儿子。 分别时，陆一鸣约李芳菲明天去家里吃猪头肉，没想到却被她拒绝了。说是明天还有很多工作，后天就要回去了。 陆一鸣毕竟不是小年轻，怎么能猜不到她的心思？ 不过，陆一鸣不敢多想，这个年代是很保守的，一旦有什么出格的念头，别说大展宏图，连罗镇都走不出去。 比较，自家的舒小凡，比任何女人都不差。 想起舒小凡，陆一鸣忍不住叹气。 过去一年，她受了太多的苦，是该弥补了她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今天的一切太顺利了。 人生总有一种莫名的因果，相互碰撞纠缠。 在你得到的同时，也将意味着失去。 陆一鸣回到小院，发现妻子和弟弟妹妹都不在。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她们能去哪里呢？ 李大爷和张婶屋里黑着灯，好像已经睡了。 今天，陆一鸣喝了不少酒，有些头昏脑胀，但心里担心家人，总不能就这么睡下。 他洗了把脸，刚打算出门时，见张婶批这衣服急匆匆地赶来。 “一鸣，你去哪了？” 见张婶一脸焦急，陆一鸣感觉到不对劲，急忙问道：“我出去办了点事。张婶，你知不知道小凡她们去哪了？” 张婶是个庄稼人，一时间解释不清经过，只是急着说道：“你赶快去卫生所，小雨受伤了。” 陆一鸣一听，酒意顿时清醒了八分。顾不上许多，玩命地朝着卫生所跑去。 刚才走得匆忙，没来得及问小雨为什么受伤。 但今天早上，他彻底得罪了葛三强。 小雨受伤是不是他在报复？ 陆一鸣越想越急，如果真是葛三强的所作所为，他就要放弃农家乐计划，开始b计划了。 大不了鱼死网破。 既然你们想闹，老子把罗镇的天给掀翻。 狂奔了十几分钟，陆一鸣来到了卫生所，气喘吁吁。 他见只有一个科室亮着灯，一路小跑过去，打开门，见小雨头上包着纱布。 正躺在床上，不知道是昏迷还是熟睡。 舒小凡见陆一鸣过来，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搓着双手，低着头不敢看他一眼。 陆依依见他满身酒气，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大哥。” 陆一鸣脸色铁青，来到小雨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在发烧。眼角的泪痕还没干。 “怎么回事？” 舒小凡低头不语。 陆依依看了一眼嫂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陆一鸣顿时怒了，又问了一遍：“怎么回事？” 陆依依也低下头，双手不安地交叉：“小雨不小心跌倒了，撞到了头。” 她一个小女孩，怎么可能骗过陆一鸣？ 两个大人看着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会让他摔成这个样子？ 这时，陆一鸣突然想起了一个细节，家里好像收拾过，饭桌上的碗也碎了几个。 只是在家的时候，他喝的太多，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陆一鸣额头冒着青筋，盯着陆依依，又问：“谁去过咱们家？” 陆依依一激灵，再次看一眼舒小凡，还是不敢吱声。 但就在这个时候，舒小凡突然抬起头，嘴唇哆嗦着说：“是我两个弟弟。” 陆一鸣酒劲还没下去，走过来，一把把舒小凡从凳子上拽了起来。 “也就是说，小雨是你两个弟弟打伤的？” 陆依依急忙道：“大哥，这跟嫂子没关系。” 陆一鸣扭头吼了一声：“你闭嘴。” 在酒精的刺激下，陆一鸣的理智被渐渐侵蚀，他只知道自己的亲弟弟被人打伤了。 这时，他又回忆起背李栋梁来卫生所的那天，那两个女医生的聊天内容。 一股热血直往脑子里冲。 “你的两个弟弟是来带你回娘家的？” “你一直想跟我离婚，对不对？” “你给我说话。” 舒小凡浑身颤抖，眼神黯淡，而心中刚刚升起的希望再次熄灭了。 他，还是老样子。 过去一年的委屈，在这一刻突然爆发。 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勇气，她抬头直视着陆一鸣：“不错，我就是想跟你离婚。” 第25章 恶霸 说完，舒小凡甩开陆一鸣，捂着嘴跑出门去。 陆依依追到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吼道：“陆一鸣，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望着陆依依离去的背影，陆一鸣突然愣住了。 许久之后，他抽了自己一巴掌。 坐在凳子上，揉搓着头上的乱发。 不经意间，他竟然又变成了那个自己憎恨的陆一鸣。 他虽然一次次告诉自己，要对舒小凡好，要跟他修复感情。 但这几天来，他既然决定做一个全新的陆一鸣，但从来没有真正付诸于行动。 反而还是像以前的那个陆一鸣，从未正视过家人的感受。 舒小凡临走时的眼神，是那么的绝望和陌生。 一切还有重头再来的可能吗？ 前世，他从来没有跟女人动过真感情。而今生，舒小凡眼中那种柔弱，激起了他极大的保护欲。 竟然让他感到了恐惧，如果她真的对自己死心了，那可怎么办？ 陆一鸣坐在小雨的床前，心中忐忑不安，这是他活了几十年，第一次有过这种感觉。 不知不觉中，趴在床上睡着了。 早上，医生过来，把陆一鸣叫醒。 说是小雨伤得并不严重，不需要住院了。开了几副药，就让他背着小雨离开了。 半路上，小雨依然有些发烧，迷迷糊糊道：“大哥，我想吃嫂子的猪肉炖白菜。” 陆一鸣猛然顿了一下，撒腿就往家狂奔。 可刚到家门口，就见陆依依坐在小院门口，不停地抹着眼泪。 陆一鸣心头一阵莫名恐慌。 这时，李大爷急匆匆地推着自行车出来，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小凡去车站了，还不快追！” 陆一鸣清醒过来，把小雨递给李大爷。 骑上自行车，一路朝着车站奔去。 罗镇车站，人来人往。 陆一鸣扔下自行车，一路跑向了售票厅。 “同志，去县城的车走了没？” “刚走。” 陆一鸣一听，转头就跑。 售票的女同志探出头来，喊道：“喂，同志，别跑啊，中午还有一班车，你着急也追不上啊！” 陆一鸣找到自行车，玩命地朝着那班车刚出站的车追去。 但自行车怎么能追的上汽车？ 渐渐的，汽车越走越远，陆一鸣一个刹车，脸上血色全无。 “小凡……” 他拼尽全力大声喊着，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汽车远去。 在人们的侧目中，陆一鸣失魂落魄，推着自行车离开了车站。 可惜他没有发现，此时售票大厅的一个角落里，一个年轻的女人，肩上挎着包袱，坐在椅子上，捂着脸不住的哽咽。 回到镇子口时，一阵大风从天而降，一时间天昏地暗，杳杳冥冥。 两辆老牛车接连从镇子上出来，一辆拉着薄木棺材，一辆拉着吹拉弹唱的班子。 陆一鸣看到棺材铺的老赵头，在牛车上往下撒纸钱。 后边还跟着一群看热闹的。 这样的葬礼很奇特，陆一鸣没见过，现在也不想去关心。 但听到人群的议论时，停下了脚步，转头望着两辆老牛车，失神了好久。 “唉，这张麻子也是够可怜的，从东北来到西北，孑然一身，无依无靠。最终病死了，也没个人给他送行。” “这不有老赵头的么？” “你以为老赵头是发善心么？据说，张麻子死前，给了他一笔丧葬费。” “唉，可怜呐！” 张麻子还是死了。 陆一鸣早就知道他挺不了多久，只是这两天事情太多，没来得及去见他最后一面。 说起来，张麻子是他的恩人。 没有他，他永远无法知道父母之死的隐情。 人死如灯灭，一了百了。 陆一鸣没有去给他送行，只是把张麻子的嘱托牢牢记在了心里。 老婆跑了，恩人死了。 是该干正事了。 农家乐的进程刻不容缓，只有攒够了身子板，才有力气去打狼。 陆一鸣定了定神，骑上自行车就往家走，先让依依和小雨搬了家，他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但就在他刚上车的时候，就有几个人从包抄了过来。 这几个人陆一鸣认识，都是平时跟葛三强混的。只不过，不是本镇人。 来者不善，陆一鸣把自行车扔到一边。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有时候，暴力也不是不能解决问题。 而陆一鸣心里憋着两团火，正愁没地方发呢。 关彪指着路一鸣，对着几个小弟哈哈一笑：“看他的怂样。就这个德行也敢跟三哥闹腾。就算给我当条狗，我都嫌他蔫了唧的。” 小弟怂恿道：“彪哥，跟他废什么话，干他！” 关彪嘿嘿一笑：“别急啊，听说他有个小媳妇长得不错。只要你肯晚上摆场酒，让她陪我喝两盅，老子今天就少抽几下。” 陆一鸣眼中寒光四射 “卧槽尼玛！” 嘭！ 关彪脑门上挨了一下，皮都打裂了，鲜血顺着脸颊哗哗往下流。 脑瓜子嗡嗡的，一阵剧痛袭来。 关彪扯着嗓子叫道：“给我弄死他！” 几个小弟气势汹汹，一拥而上。 刚才关彪嗓门极大，本来看张麻子送殡热闹的人，全都被吸引了过来 陆一鸣死死护住要害，就算挨上几拳几脚，这次也值了。 第26章 巨额赔偿 刑警队长蒋晨峰一听就气炸了，昨天事还没处理利落，这又有人出来找麻烦。 他一怒之下，带着人就奔向案发地点。 等蒋晨峰赶到时，陆一鸣已经“奄奄一息”了。 一看是他，蒋晨峰差点昏过去。 他清楚地记得，这小子昨天就护在商局长面前，两人说不定有什么关系。 这事要是传到商局长耳朵里，自己就算彻底玩球子了。 “都给我住手！” 蒋晨峰指派人手把关彪几人团团围住，手持这警棍就敲了上去。 关彪本来还疼得撕心裂肺，脑门上又挨了一下，顿时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小弟们见警察来，熟练地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 “把人都给我带回去。” 蒋晨峰吼了一声，见陆一鸣快不行了，扛起他往摩托车上一扔，一溜烟地朝着卫生所赶去。 半路上，陆一鸣眼睛睁开一条缝。这才短短两天，他都跑三回卫生所了。 不过这次不能白来，他打算讹死关彪那个王八羔子。 农家乐想要开张500块钱可不够。 他之所以在酒桌上说这个数额，只是为了让章惠容易接受而已。 对方拿出了300块，陆一鸣手里也只有200块。但还有留出一部分，给依依和小雨生活。 正愁没地方搞钱呢，就有人来送钱。 这要是搁在21世纪，非得讹得他卖车卖房。 陆一鸣被打的事，很快就在罗镇传开了。本来人们也知道陆一鸣不是个好东西，挨了关彪打，也算是狗咬狗一嘴毛。 可巧就巧在，商凤龙带着工商局的同志，刚从机械厂视察回来，在街上听人们说起陆一鸣又挨了打。 商凤龙怒火冲天，直接带着人就去了卫生所。 卫生所。 陆一鸣眼睛没睁开，耳朵灵的很。 医生们在手忙脚乱地给他检查身体，脱了衣服，后辈全是淤青。 蒋晨峰一看，心里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就怕这事被捅出去。 怕什么来什么，商凤龙气势汹汹地冲进来，见到陆一鸣满背的伤，心疼的不行。 从昨天跟陆一鸣的交流，他确定这是个难得的人才。如果农家乐计划真的可行，对于罗镇的发展有着莫大的功劳。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才，竟然被恶霸打成这样。 李芳菲见陆一鸣的伤，急得都要掉眼泪了。王胜利还想往上凑热闹，被她用力推了趔趄。 “商局，你可得给我做主！” 想起起昨天的事，商凤龙肺都快气炸了。 “蒋晨峰，你…你给我个交代。这罗镇还有没有王法？” 蒋晨峰吓得额头一层层冒汗，手绢都能拧出汗来。 “商局长，请您放心，这事我一定会妥善处理。” 就在这个时候，陆一鸣见机睁开了双眼，泪水在眼眶了打转。 他一把握住商凤龙那双温暖的大手，颤声道：“商局，罗镇我恐怕是待不下去了。” “明天，我就带着家人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我的农家乐还没开，就被人打成这样。如果开了，还不天天被砸吗？” 商凤龙瞪了一眼蒋晨峰，转头安慰道：“一鸣，你放心。农家乐你就大胆的开，如果有人敢砸你的店，我就亲自跟县公安局李局长说道说道。” 蒋晨峰心里恨不得把关彪大卸八块，这件事必须要办的漂亮，让陆一鸣满意，就是让商局长满意。 所里的廖所长请了半年病假，什么事都得他来扛。 太难了。 最终，在商凤龙的监督下，猴三和关彪被法办。陆一鸣受的伤，由关彪家属赔偿了300块。 这可是一笔巨款。 农家乐的启动资金，终于凑够了。 商凤龙一行人视察完毕，准备回县里了。 临走前，李芳菲猪头肉没吃上，反倒被陆一鸣托付了一件事。 他跟舒小凡闹别扭的事瞒不住，跟李芳菲主动交代了，让她回去帮忙看着点。 一旦舒小凡的家人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跟他打声招呼。 李芳菲满口答应，可是心里想什么，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晚上，陆一鸣忍着伤痛，花钱请了几个人，把租来的家属院打扫干净，买了点家具。 先让陆依依和小雨搬了过去。 家里没有了舒小凡，陆依依沉默了许多，跟陆一鸣见面，也像是没看到他一样。 原本就要修复的关系，又恢复到以前的老样子。 但毕竟是亲兄妹，陆一鸣有的是时间让她原谅自己。 今晚，陆一鸣还是住在小院，他要等的人回来了。 栓子带着媳妇，从老丈人家回来过年了。带着十斤猪肉，还有一套下水，这个年算是过肥了。 不过，猪肉总有吃完的时候，来年还得继续种地。 苦子日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陆一鸣之所以留下，就是为了给他一个发财的机会。 不为别的，只为栓子的老实劲，还有张婶过去一年的恩义。 世道不易，不能丢了良心。 农家乐计划，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而栓子可能就是陆一鸣要等的东风。 小院。 原本陆一鸣和舒小凡的房子里，除了火炉和桌椅，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新房，陆一鸣百感交集。 原本跟妻子的关系有缓解的迹象，又因他在卫生所的所作所为回归原点。 这也让陆一鸣意识到一个问题，在某种情况下，以前的陆一鸣还在影响着他。 想要隔绝这种影响，就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 所以，酒这种东西，若非必要情况，还是要少喝。 陆一鸣买了一桌酒席，鸡鸭鱼肉都有，都装在蒸锅里，在火炉上小火煨着。 等到了晚饭的时候，陆一鸣请了李大爷，张婶，栓子夫妇来吃饭。 张婶和李大爷吃过他一顿了，知道他已经有钱了。而栓子夫妇刚回来，还不知道情况。 这次从老丈人家回来，带来了不少好东西。栓子到是没多想，他媳妇秀英却不愿意去吃这顿饭。 “哼，陆一鸣不知道又在搞什么鬼。” 秀英一边在炉子里添煤，一边皱着眉头。 “咱们这次没带多少肉回来，就不要穷大方了。” 秀英这句话是看着栓子说的，眼角却瞟了一眼张婶。 张婶为人朴实，对待邻居没有那么抠搜，为此没少跟儿媳妇吵架。 但这次，她却沉默了。 第27章 招兵买马 毕竟，亲家也是看他们不好过，这次说是让栓子去帮着杀猪，其实就是让他们带点肉回来，过个好年。 “栓子，你还是去看看。一鸣那孩子也怪可怜的，咱们家虽然不富裕，但街里街坊的，能帮衬的还是要帮衬。” 栓子长的人高马大，性格也很耿直。 他跟陆一鸣平时来往不多，但毕竟是从小就认识。马上就要过年了，对方要请他吃饭，不去也说不过去。 “好的，娘。一会我过去看看。” 这时，秀英却急了，把这次带回来的猪肉和下水藏的严严实实。 “我告诉你栓子，这次咱们不送肉了。你非得送，我这就回娘家。” 张婶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栓子瞪了媳妇一眼，瓮声瓮气道：“明远叔活着的时候，没见你少吃人家的。” 秀英反驳道：“此一时彼一时，咱们欠他家的已经还的差不多了。” 栓子无奈，肉是送不成了。从门后边拿出一瓶酒，气呼呼地出了门。 李大爷今天不舒服，早早睡了。张婶见秀英不肯去，自己一个女人也不好去。 所以，这场饭局只有陆一鸣和栓子两个人。 咯吱。 房门打开了，栓子进来，见陆一鸣正在摆弄碗筷。热气腾腾的鸡鸭鱼肉，已经端上了饭桌。 唯独没有花生米，这玩意下酒容易喝多。 栓子看着这么丰盛的酒席，值不少钱呢，心里一个劲犯嘀咕。 陆一鸣什么时候有钱了？ 记得在他跟媳妇回娘家的时候，这货还在跟媳妇那抠钱花。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栓子更纳闷了。 “一鸣，你这是……” 陆一鸣见栓子进来，还拿了瓶酒，尴尬一笑。 “栓子哥，你来了啊。快来坐。” 他又洗了两个杯子，放在桌子上。 “婶子和嫂子怎么没来呢？” 栓子坐下，支支吾吾道：“她们俩吃过了。” “嗯，那行。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也搬家了。这场酒，就当跟栓子哥告个别。” 陆一鸣接过栓子的酒，拧开先给他倒了一杯，又给自己满上。 栓子盯着满脸笑意的陆一鸣，心里直打鼓。这家伙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 从前，从来没有听他叫过栓子哥。 “你搬家了？搬去哪了？” “机械厂家属院，李厂长给找的房子。”陆一鸣叹了口气，道：“你应该听说了，我们家被火烧了。依依和小雨过来住，占不开。” 栓子是个老实人，注意力全在后半句话上。 “哎，都怪着老天爷。就是不让人舒坦着。不过，你也别难过，日子还得过啊。有事你言语，栓子哥能帮的绝对不说二话。” 听了这句话，陆一鸣心里很暖和。 栓子是个值得依靠的。 “栓子哥，过去一年，我和小凡没少跟你们添麻烦。”陆一鸣端起酒杯，道：“这一杯酒，我敬你。” 陆一鸣以前说话，从来没有这么客气过。刚才这句话也是真情实意。 栓子端起酒杯，两人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咳咳……” 陆一鸣被这酒呛到了，脸色都涨红了。 “栓子哥，这是什么酒？这么这么烈？” 栓子咧嘴一笑，道：“我老丈人是杀猪匠，好喝酒。平常的酒太淡，就托人买了些头酒。你喝不惯就少喝点。” 陆一鸣吃了口菜，把刚才的酒劲压了下去。 “打架我打不过你，可不能在喝酒上也输给你。” 栓子被他这句话逗笑了，不禁想起了小时候，两人没少打架，只是每次陆一鸣都打不过他。 感觉到陆一鸣跟以前不一样了，栓子也放开了不少。 两人又干了两杯，你一言我一语，把小时候的事说了一遍。 关系无形中拉近了不少。 陆一鸣撕下两个大鸡腿，两人一人一个，边啃边喝，非常痛快。 “栓子哥，过完年，你打算干点什么？还继续种地么？” 栓子点点头，道：“是啊。大锅饭的时代过去了，国家要包产到户。多种多收嘛。” 不过，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眉宇间显然有些忧虑。 陆一鸣早就猜到了他的心思。 包产到户对于农民是好事，主观能动性上去了，干活就舍得使劲。但有一个问题，罗镇的土地不缺，缺的是劳动力。 栓子一家一共三口人，张婶身体不好，只能靠他们两口子下地。 农用机械还没有普及过来，只靠牲口和人力，种地的效率非常低下。 见陆一鸣若有所思，栓子主动问道：“你呢，过了年打算干点什么？不是栓子哥说你，你以前可是不务正业，总不能还坐吃山空。” 陆一鸣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栓子哥，你估摸一下，就靠你和嫂子种地，一年能有多少收入？” 栓子以为陆一鸣也要种地，这事他门清，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道：“我家分了十二亩地，除去公粮，每年大概有200块收入。发不了财，倒是也饿不着。” 这跟陆一鸣估算的差不多。 在这个年代的西北的农村，比不了大城市，每个月能有三十块以上的收入，就算是高水平了。 虽然说国家鼓励多种经营，搞第三产，但毕竟在农村还施展不开。 万元户虽然也是多出自于农民，但都是那些人丁兴旺的大家庭。像栓子一家的这种情况，可能要等到90年代初起，才能达到万元户的水平。 马上要说正事了，陆一鸣不敢多喝了。栓子的酒量比他好，现在脑子还算清醒。 他的表情严肃下来，道：“栓子哥，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搬去机械厂家属院吗？” 栓子吃了口猪头肉，听陆一鸣这么一说，还真有点纳闷。 机械厂家属院可不是谁都能住进去的。可以说，在这个年代，能住在那里的，基本都属于小康家庭。 瞅了一眼桌上的酒席，栓子愣了愣，道：“你小子不会是发财了？” 转念又想起陆一鸣跟葛三强那伙人的纠葛，嘴里的猪头肉顿时不香了。 “一鸣，既然你叫我一声哥。那我就得跟你说道说道。” “做人要老实本分，意外之财来的快，去的也快。” 陆一鸣知道他的心思，哈哈一笑：“我的哥啊，你想哪去了？我陆一鸣以前是很混蛋，但浪子也有回头的时候。”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一大叠钱，拍在桌子上。 第28章 栓子入伙 都是10块面值的大团结，加上关彪家属赔给他的300快，还有原本的近200块。 足足五百块，在这个年头，绝对是一笔巨款。 栓子瞪得眼睛都直了，他们家不吃不喝，攒上三年，都不一定能攒够这个数。 陆一鸣没有细说这些钱的来历，趁热打铁道：“栓子哥，我跟李厂长的公子李栋梁说好了，要合股在罗镇开一家饭店。这笔钱就是启动资金。” 栓子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 陆一鸣给他的震惊太多了，这才短短几天？ 这小子不但拿出了这么多钱，还跟李厂长家搭上了关系。 更惊人的还在后头。 陆一鸣又道：“明天我去找合适的地方，然后去工商所批营业执照。” 说到这，他又顿了顿道：“营业执照可是县里的领导首肯的。可以这么说，咱的这笔买卖是政府支持的。” 栓子这个级别，连李国强见的都少，更别提商凤龙那样的人物。 既然后背有大人物撑着，这事应该有谱。 看着一脸认真的陆一鸣，栓子酒劲上来，感慨道：“一鸣，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有大出息的。” 这句话如果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那肯定是冷嘲热讽。 而栓子是个老实人，这句话说得真心实意。毕竟，陆一鸣的父母都是有本事的人。 这时，陆一鸣见时机到了，终于说出了正题。 “栓子哥，要不要跟着兄弟一块干？” 栓子一听就懵了，我这筷子的手不经意地抖了一下。 “我？” 清醒下来，又急忙摆手道：“我一个粗汉子，能干什么呢？可别拖累了你。” 陆一鸣摇摇头，又打起了感情牌。 “栓子哥，我这次投资很大，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放眼罗镇，真正让我感到亲近的同辈人，也只有栓子哥你了。” 这时，他又倒上一杯酒，自己抿了一口。 “如果说，罗镇还有人不会坑我，那肯定就是栓子哥你。” 栓子听得心里感动，这句话从陆一鸣嘴里说出来，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舒坦。 但家里毕竟还有十二亩地，他不敢随便答应，万一到时候赚不到钱，家里的地也荒废了，那可就完犊子了。 时机到了，陆一鸣又抛出了薪酬待遇。 “栓子哥，跟我干。每个月三十块工资。由我天上的爸妈的作证，月底结账，绝对不拖欠。” 啪嗒…… 栓子手里的筷子掉在了桌子上。 同时，在外面偷听的秀英，放到嘴边的花生仁也掉了。 机械厂的职工每个月才三十到四十块不等。他一个庄稼汉，每个月能拿到三十块工资？ 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这靠谱吗？陆一鸣拍在桌子上那叠钞票，好像有着无以伦比的说服力。 人家已经这么有钱了，还骗你个庄稼汉干什么？ 为了增加可信度，陆一鸣又搬出了杀手锏。 “栓子哥，以后我的饭馆还要开到县里，乃至省城。如果你现在加入，我可以向你保证，在不久的未来，张婶和嫂子都能住上大房子，三转一响一样不缺。比我现在住的机械厂家属院，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这时，门外的秀英，听得脑瓜仁嗡嗡地。 这次，她跟栓子回娘家，没少被她的兄弟媳妇挤兑。她也是个烈性女人，总盼着家里的男人出人头地。 陆一鸣以前是个混蛋不假，但人家的父母有本事。而且都是来自大城市的，说不定就有大关系。 她念过几天书，也很清楚家里的情况。 靠种地是发不了家的。 那会听婆婆唠叨，陆一鸣跟以前不一样了，听说今天关彪找他麻烦，都被派出所法办了。 这时，栓子虽然感觉到巨大的诱惑力，但也不敢直接拍板。 “这事还得容我跟你嫂子商量商量……” 秀英一跺脚，恨得牙痒痒。小跑着回屋，拿出那十斤猪后腿，拿到咔嚓就割了一半。 当断则断。 赔了就是五斤猪肉，赚了就是一辈子的事。 老话说的好，家有贤妻，胜过良田万顷。 张婶吓得不轻，以为儿媳妇魔怔了。却见秀英提着肉，就去找陆一鸣。 嘭…… 栓子吓得酒杯都拿不稳，也以为媳妇魔怔了。 “秀英，你这是……” 秀英把五斤猪肉扔在了桌子上，气喘吁吁道：“陆一鸣，嫂子是个爽快人，刚才你跟栓子说得我都听到了。” “我替栓子做主了。” 陆一鸣早就知道秀英在外面偷听，故意把提高生活条件，作为主要话术进攻目标。 事实证明，无论在哪个时代，女人的虚荣心都是比男人更加旺盛。 陆一鸣松了口气，目的终于达到了。 他拿了张椅子，招呼着秀英坐下。又抛出了一个让秀英更加欣喜条件。 “嫂子，既然栓子哥要跟着我干。那么从今之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件事还需要嫂子帮忙。” 说完，他给秀英到了一杯酒，递了过去。 此时，秀英差不多快忘记了，曾经那个不务正业的陆一鸣。毕竟，足够的利益，可以将任何人在瞬间捆绑在一起。 秀英端着酒杯，问：“兄弟，有话直说。” 陆一鸣哈哈一笑：“我的饭店需要厨子，不需要厨艺多么优秀，只需要会做杀猪菜就行。还有，需要老实可靠的人。” 秀英听完，眼中一亮。 她的老爹做了一辈子杀猪匠，两个兄弟在务农的同时，也是杀猪界的好手。 杀猪的自然会做杀猪菜。 关键是，杀猪和种地加起来，虽然比普通人过得好一些，但收入绝对到不了每个月三十块。 如果陆一鸣肯给这么高的薪酬，她回娘家再也不用人手弟媳妇的挤兑了。家庭地位一定会直线提高。 陆一鸣的出现，将秀英虚荣心填的满满的。这一刻，她看陆一鸣的眼神，甚至比看亲兄弟还亲。 于是，她主动端起酒杯，跟陆一鸣碰了一下，拍着胸脯道：“兄弟，这包在嫂子身上。” 说完，一杯酒囫囵下肚，被呛的嗓子冒烟，也毫不在意。 栓子吃惊地看着媳妇的转变，又看了一眼陆一鸣。 心道，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对付婆娘的手段可比他强太多了。 陆一鸣喝完酒，感觉头脑有些昏沉，必须在喝醉之前把事情说完。 第29章 墙头的黑影 “嫂子，现在咱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钱一起赚，有难一起扛。”说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抬高了声调：“但是丑话我得说在前头，赚钱是我们男人的事，女人负责持家就行。我跟栓子哥的事，你不能随便插手。” 这句话说到了秀英的心坎了，这个年代，哪个女人不希望如此？ 秀英拍拍胸脯道：“兄弟放心，你们放手去干，家里一切有我。嫂子不会干别的，缝缝补补没什么问题。既然小凡不在，依依和小雨的生活，我可以帮忙照应。” 陆一鸣松了一口气，看向秀英的眼神愈发地满意。 这个女人看似五大三粗，其实跟李国强的老婆章惠有着很像，心眼不少，却也都是爽快人。 如果这是个小肚鸡肠的女人，陆一鸣以后还得防着栓子，这就太累了。 “嫂子，还有一点我得说清楚。你找来的厨子，薪酬上不会比栓子哥高，但能者多劳，干得好，我可以发奖金。” 陆一鸣这句话更中听，收入代表着地位。既然秀英的两个兄弟收入比栓子低，自然也会被压上一头。 秀英按耐着心头的激动，以后自己的男人终于可以抬起头来了。 三人又共同喝了一杯，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这顿饭吃到晚上十一点多才散。剩下的饭菜，陆一鸣强迫秀英带给张婶，还留了一些给张大爷。 这又让栓子夫妇更加确定，这个陆一鸣跟以前不一样了。 跟着他，应该不会错。 离开之前，陆一鸣不舍地看了看这个曾经的家，酒意翻腾，曾经的点点滴滴再上心头。 他的计划在按部就班的实施，总有一天，父母之死的谜团会真相大白。 见陆一鸣喝了不少，秀英让栓子骑着李大爷的自行车，一路把他送去了机械厂家属院。 两人分别之前，陆一鸣拉着栓子的手，语重心长道：“栓子哥，相信我，总有一天，咱们会把饭馆开去省城。” 栓子豪情万丈，拍着胸脯，道：“我相信你。” 陆一鸣摇摇晃晃地回去了家属院，栓子感觉浑身的热血都在沸腾，浑然不觉从耳边呼呼刮过的冷风。 他骑着自行车，哼着小曲，朝着小院飞奔。 但就在路过生产队的卖场时，突然听了一声惨叫。 这声音不大，却异常瘆人。像是什么人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发出来的。 栓子吓了个激灵，酒意下去了一大半。 声音是从机械厂副厂长葛耀敏的瓦房里传来的。 栓子骑自信车的速度放慢，想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可刚接近葛耀敏的院子时，头顶的月亮从乌云中显身。 惨白的月光照在院墙上。 这时，一条黑影披着一件奇怪的衣服，像是茅草编织的。它正直挺挺地站在院墙上，可能是注意到了栓子。黑影缓缓地转过头来，斗篷里一片漆黑。 栓子见到这一幕，嗷的一声，骑上自行车，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这时，葛耀敏躲在被子里，浑身大汗，一动都不敢动。 他心底嘶吼着：“陆明远，你不能揪着我一个人不放！！！” 如果陆一鸣在，看到此情此景，可能会恍然大悟。为什么他那天晚上，敲竹杠敲得那么容易。 堂堂机械厂副厂长，为什么出手那么大方？ 其实，在陆一鸣来找他之前，他就已经快被折腾疯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葛耀敏从被子里冒出头来，强忍着恐惧朝院子里望去，那个黑影消失了。 但他的心里的恐惧久久不能消散，而且这种恐惧，可能会一直持续下去。 正所谓，心里有鬼，草木皆兵。 栓子吓得六神无主，回到家什么都没敢说。直接上炕睡觉了。 但他心底还是很慌，时不时地透过窗子，朝着小院门口看一眼。 不知不觉中，酒劲上来，昏昏睡去。 迷迷糊糊中，栓子似乎听到了李大爷的骂声。 “混小子，骑这么快干什么，又掉链子了。” 陆一鸣回到了家属院，栓子带的酒劲头太大，搞的他浑身燥热。 这时，依依和小雨已经睡下了。 三间大瓦房收拾得干干净净，足够兄妹三人住了。而且有独立小院，比起以前的小院方便多了。 陆一鸣睡不着，来到井边，从压水机里抽了桶水，光着膀子用毛巾擦身体。 后背的瘀伤段时间好不了，疼得他呲牙咧嘴。 陆依依听到了动静，知道是陆一鸣回来了。本不想搭理他，但白天张晓晓来过，跟她说了下午的经过。 陆依依忍不住透过窗子，向外看去。 院里的灯光下，陆一鸣的背上的淤青纵横交错，非常显眼。 陆依依想起舒小凡临走时说过的话，眼眶不由得红润了起来。 “依依，无论陆一鸣怎么混蛋，嫂子都无所谓。但他毕竟是你和小雨的亲哥哥，不要恨他。” 是啊！ 大哥在卫生所对嫂子发火，也是为了小雨。 从他看下小雨的眼神中，不难看出，他是真的关心自己的弟弟。 现在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还不是因为大哥？ 就算他那天又对嫂子吼了，但身上的变化也是显而易见的。 这些日子，他为了挣钱，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这些苦，他又跟谁提起过呢？ 陆一鸣感觉身后有异样，回过头来，也没看到什么。 他感觉舒服多了，回屋之前，来依依和小雨的房间看了看。伸手在小雨的额头摸了摸，已经不烧了。 临走前，他在小雨额头亲了一口，轻声道：“小雨，疼过这一回，大哥以后不会再让你疼了。” 陆依依听到这句话，蒙上被子，泪水决堤。 刚才陆一鸣的这句话，像极了曾经父亲的口吻。 回到屋里，陆一鸣痛快地躺在床上，不冷不热。 家属院是有暖气片的，热水通过机械厂的管道供给过来，再也不用烧火炉了。 只是床不小，只有他一个人睡。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舒小凡。 等农家乐赚了钱，要尽快把她接回来才行。 到时候，陆一鸣要让媳妇的娘家人看看，他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混蛋了。 不行，这个还不够。还要用钞票，抽那两小舅子的耳光。 给小雨报仇。 第30章 阴魂不散的葛三强 入睡之前，陆一鸣脑子里，梳理着开饭店的脉络。 如今，资金，手续，人手都差不多都搞定了。 需要考虑的是具体经营方略，比如什么菜式，如何营销等等。 农家乐是他重生之后的第一仗，必须要打得精彩。 为了让农家乐一炮而红，他还需要去一趟省城。 想要做好菜，只有厨艺是不够的。前世所谓，高端的食材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 这句话说得不错，但不适合这个年代。 农家乐的对标客户是全镇人，需要用最低级的食材做出最高层次的美味。 但前提是需要足够的佐料和香料，这些都是罗镇没有的。 陆一鸣脑袋里全是酱汁、卤味秘方，他需要去省城购买所需的调味品。 不过，马上就过年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去省城的车。 农家乐必须要在年后尽快开张，这个时期正是农闲的时候，人们辛苦了一年，都就在这个时候放松一下。 也是农家乐最佳的推广时期，绝对不能错过。 窗外，北风呼呼的刮着，陆一鸣响起了鼾声。 与此同时，罗镇西北的某个民宅中。 乌烟瘴气，吵吵闹闹，七八个人正在打牌。 为首的就是葛三强，剩下的都是平时跟他混的地痞流氓。 葛三强夹着烟卷，桌子上放着半瓶白酒。盯上手里的牌，满脸的不愉快。 “妈的，不玩了。” 啪。 葛三强把手里的牌扔到桌子上，拿起白酒，咕咚喝了一口。 今晚他又输了不少钱，其他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他一直非常不顺。 仿佛在这短短几天内，罗镇的风水就变了风向。 尤其是那个陆一鸣，以前正眼都懒得瞧一眼都货色，竟然搞的他焦头烂额。 这才两天时间，手下的两个兄弟猴三和关彪，都相继进了局子，一个判了五年，一个判了八年。 都无一例外的跟陆一鸣有关系。 葛三强想不通，他哪来的勇气？又是哪来的这么大能量？ 更可气的是，陆一鸣敲诈了他老爹几百块，老爹竟然还让他不要把这件事捅出去。 怎么想都说不通。 其中一个瘦的跟竹竿似得小弟，绰号也叫竹竿。 这货上过高中，在葛三强这群人里算是文化水平最高的，他看穿了葛三强的心思，挪了挪屁股，凑上来道：“三哥，听说那个陆一鸣，要在镇上开饭馆。” 其他的小弟一听就炸了锅了。 “陆一鸣？开饭馆？” “那个傻逼哪来的钱？” “谁他妈允许了？” “三哥，只要你给句话，他陆一鸣敢开，老子就敢去给他砸了。” “可几闭嘴。”竹竿扫视了一圈众人，冷笑道：“听说，跟陆一鸣合股的是李国强的儿子李栋梁，而且还搭上了县里工商局领导的路子。” 听到这句话，又想起猴三和关彪的下场，小弟们鸦雀无声。 又有一个黑脸胖子，点了支烟道：“那就这么算了？让他把饭馆开下去？” “当然不能。”竹竿嘿嘿一笑，道：“在咱们罗镇，三哥看不上的人，绝对不能让他有好果子吃。” 葛三强知道他有话要说，一巴掌抽在他的后脑勺上。 “有屁快放，别他妈磨磨唧唧。” 竹竿本来就营养不良，被这一巴掌抽得脑瓜子嗡嗡的。 缓过神来，揉着后脑勺，尴尬一笑，道：“三哥，有个成语叫借刀杀人。” “杀人？” 众小弟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们平时虽然干了不少缺德事，但还真没有杀过人。 看葛三强一脸铁青，竹竿又急又气，忙道：“杀你妈个大头鬼啊。我说的不是杀人，是借刀杀人。” 黑脸胖子瞪着他，道：“借刀？去哪借？那不一样都是杀人么？” 竹竿气得嘴唇发颤，真想上去抽他一嘴巴子，但寻思着打起来又打不过。 深呼吸了一口气，按耐着性子，解释道：“我的意思是，陆一鸣这货不是要开饭馆吗？既然咱们不好去动手砸，那就让别人去。” 黑脸胖子冷笑道：“我们都不敢砸，哪个傻逼敢去？” 竹竿心里哀嚎一声，但凡身上多长二两膘，他都得上去跟他干一场。 葛三强懒得听他们斗嘴，啪一声，又在竹竿后脑勺抽了一巴掌。 “说人话。” 竹竿的眼眶子都红了，噙着泪道：“别说咱们镇上，就连县城现在都没有人敢开私人饭馆。归根结底，还是有国营饭店存在。” “他陆一鸣就算搭上了县领导的路子，也不能不把国营饭店放在眼里。” “所以说，只要三哥去镇上的国营饭店的张经理通个气。这样以来，说不定不用咱们出手，陆一鸣都得被玩死。” 竹竿不敢再卖关子，一口气把话都说完了。 心道，解释道这份上，如果你们还听不懂，那老子以后跟你们分道扬镳。 果然，葛三强听完，眼中一亮。 是啊，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陆一鸣开饭店抢得是谁的生意？张经理能坐视他把饭馆开起来？ “好一个借刀杀人。”葛三强脸上有了笑意，刚要抬手，竹竿吓了一哆嗦，急忙闪开。 “没出息的东西。” 葛三强骂了一句，从兜里抽出几张大团结，道：“拿去，给你媳妇买两件新衣裳。” 竹竿拿着钱，乐开了花。 出个主意就能赚这么多，赶上机械厂职工一个多月工资了。 葛三强有了主意，气顺了不少。陆一鸣给他添的堵，绝对不能这么算了。既然不能明着动他，那就来阴的。 “竹竿，这几天你跟兄弟们，密切关注陆一鸣的动向。” “只要别动手就行，剩下的你们看着办。” “明天我就去找张经理说道说道。” 竹竿有种被重用的感觉，拍着胸脯道：“三哥放心，交给我了。” …… 腊月二十八，早上。 窗户上布满冰花，一场大雪降下，小院里一片雪白，气温比前几天更冷了一些。 陆一鸣醒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 第31章 人间自有真情在 小雨头上包着纱布，抱着收音机，都来他房间转悠了好几圈了。 起床后，陆一鸣依然有些宿醉感。来到客厅，随便抹了一把脸。 桌子上摆着一个蒸锅，饭菜的香气飘了出来。 瞥了一眼依依和小雨点房间，见依依正在床上看书。小雨跪在沙发上，摆弄着录音机。 吃得饱，穿的暖。这两个小东西的气色，比前几天好多了。 陆一鸣很欣慰，幸好自己重生了，要不然真不知道，这姐弟俩该怎么熬过这个冬天。 打开蒸锅，热气扑面而来。第一层是三个大白馒头，第二层是一盆炖白菜，最下面是带着余温的热水。 陆一鸣很满意，依依这丫头虽然还在生气，但对他的这个大哥，也算是够贴心的了。 他抓起大白馒头，就着热菜，大口的吃了起来。 依依的手艺比舒小凡还要好一些。起码对于放盐和火候把握的很好。 记得以前，舒小凡做菜要么就是咸了，要么就是太淡。有时候还会把菜吵糊，或是把面条煮烂。 想起舒小凡，陆一鸣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人就是犯贱，失去的才懂得珍惜。 这时，陆一鸣感觉后腰被人戳了一下，转头一看，小雨正一脸傻笑地看着他。 “大哥。” “嗯？” 陆一鸣放下碗筷，把小雨抱了起来。他是打心底里喜欢这个弟弟。 长的虎头虎脑，颇有以前父亲的风范。只是有些营养不良，看起来很瘦弱。 陆一鸣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问道：“头还疼吗？” 小雨哈哈一笑，道：“吃过药了，不疼了。不信你看。” 小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 “大哥……” 小雨话还没说完，就听里屋陆依依拉长了音调，喊道：“陆小雨，给我滚进来！” 小雨吓了一跳，撇了撇嘴，从陆一鸣腿上蹦下来，一步三回头地走向里屋。 陆一鸣知道他的心思，挤眉弄眼道：“晚上，给你捎糖葫芦回来。” 小雨嘿嘿一笑，乖乖地回到了屋里。 陆一鸣叹了口气，刚才他才注意到。小雨身上又多了几块布丁，看起来让人心酸。都要过年了，弟弟妹妹还没有件新衣裳。 刚要继续埋头吃饭，就听到院子里有人喊道。 “一鸣，在家吗？” 陆一鸣从窗户里看去，发现是栓子和秀英两口子。每人手里都抱着一个大包裹。 这俩人大清早的来干什么？ 陆一鸣赶忙出去，把两人迎到屋子里。 “栓子哥，嫂子，你们这是……” 话还问完，院子里又有人喊道。 “依依，在家吗？” 陆一鸣再次出门，发现是旱冰场老板的女儿张晓晓。这次，她抱着一袋瓜子，里面还掺杂着一些糖。 “晓晓，你这是……” 张晓晓横了他一眼，直接走进了屋子里。 依依见有客人过来，带着小雨从里屋出来。见到栓子和秀英时，脸上有些错愕，又看到晓晓来了，脸上满是欢喜。 “晓晓，你怎么又来送东西了？不怕你爸知道了打你啊？” 张晓晓一脸无所谓，道：“怕什么，都是我的零用钱买的。” 说完，就把瓜子和糖塞到陆依依怀里。 “晓晓，这次我真的不能收了。” “都说过多少次了，不用跟我客气。” 陆一鸣看着这两小闺蜜推来推去，心里很感慨。能有张晓晓这样的朋友，也算是依依的福分了。 人间自有真情在啊！ 这时，秀英把包裹放在地上，打开后，将两套棉衣拿了出来。还挂着线头呢，显然是新做的。 秀英把小雨拉过来，拿着一套小一点的棉衣，在他身上比比划划。 “嗯，尺寸还行。将就着穿，等以后赚了钱，嫂子再重新给做。” 陆一鸣看着秀英眼中的血丝，顿时被震撼到了。 她不会是昨晚一宿没睡，给依依和小雨做了两套棉衣？ “嫂子，你昨晚没睡？” 栓子摆摆手笑道：“不只是你嫂子没睡，我娘也没睡。她俩熬了一晚上才做好的。” 这时，不只是陆一鸣，张晓晓和依依同时都被震惊了。 李秀英是什么人？ 她们心里清楚的很，为人泼辣，非常不好相处。竟然能跟婆婆两人，熬夜给依依和小雨做棉衣？ 这是怎么个套路？ 陆一鸣在感慨这个女人现实的同时，心里也满是赞赏。 无论这个人性格怎样恶劣，只要言出必行，就值得尊重，也值得交往。 “嫂子，辛苦你和张婶了。” 陆一鸣要请两人坐下喝口水，秀英摆摆手，拉着栓子就往外走。 “不了，我跟你栓子哥还得回趟我爹那，跟我那两个兄弟交个底去。绝不拖你后腿。” 看着两人急匆匆地离开了，陆一鸣心头重重地松了口气。 心里对秀英的评价又高了一层。 雷厉风行。 这时，依依和张晓晓同时看着陆一鸣，眼中复杂无比。 反差太大了。 这短短几天内，陆一鸣身边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 尤其是陆依依，心中感觉尤为强烈。大哥在一夜之间就不缺钱了，带着她和小雨搬进了机械厂家属院。 听晓晓说，他还认识了县里的领导。 恐怕在父母生前都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昨天，张晓晓全程见证了那场打架斗殴。陆一鸣竟然敢上去敲关彪一棒子，似乎短短几天，就从一个窝囊废变成了一个纯爷们。 陆一鸣懒得去理会小女孩的心思，尴尬一笑：“你们去里屋玩。我吃完饭还得出去办事。” 说完，坐在桌前再次狼吞虎咽。 秀英两口子的来访，让他感觉到一丝压力。 农家乐必须要赚钱。否则，寒了别人的心，想要重头再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刚吃完饭，院子门外就传来了摩托车的声音。 接着听李栋梁喊道：“陆一鸣，起来了吗？” 陆一鸣擦了把嘴，穿上衣服就出了大门。 李栋梁骑着摩托车，穿着皮夹克，下身穿着牛仔裤，脚上蹬着皮靴。 绝对是罗镇最靓的仔。 陆一鸣咂了咂嘴，道：“栋梁哥，这么早，你这是……” 第32章 饭店选址 李栋梁笑道：“咱们不是要开农家乐吗？我妈托人找了一个不错的场地，咱们先去看看。如果可以，今天就把营业执照批下来。” 陆一鸣吸了一口冷气，精神抖擞。 既然大家伙都这么卖力，那绝对不能让他们失望。 农家乐不开则已，一开就必须震惊罗镇。 摩托车疾驰在雪地上，留下了长长的沟壑。两个小青年各怀心思，憧憬着未来。 …… 国营饭店，经理室。 “胡闹！” 啪！ 一个穿着中山装，戴着黑框眼镜，梳着背头，国字脸的中年人男人，把茶缸子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 茶水在报纸上溅湿了一大片。 在他的对面，坐着的正是葛三强。 “他一个毛头小子，凭什么跟国营饭店对着干？凭什么？” 张经理怒不可遏。 本来罗镇的国营饭店业绩一直很差，上级领导对他已经很不满意了。 如今，半路又杀出个程咬金，这不要了他的亲命吗？ 国家的确开始鼓励个体经营，搞第三产不假。但这种情况，目前只能出现在省城那样的大城市。 在罗镇开饭店？ 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 葛三强递了一支烟上去，添油加醋道：“张经理也不用太着急。他陆一鸣想开就让他开去。我不信，他真能干的过国营饭店。” 这看似是在肯定张经理的能力，实际上却在拱火。 张经理是省城调来的，向来目高于顶。不可能把陆一鸣看在眼里。 但有一点，他的确听到了一些风声。而且，葛三强刚才也证实过。 那个陆一鸣的合伙人是机械厂厂长的公子，而且还有县领导的支持。 如果在这个时候，要让上级领导给陆一鸣施压，恐怕是不太现实。 张经理冷哼一声：“我张宝林也不是吃素的，我倒要看看，那个陆一鸣有几斤几两。” 心里生气说生气，但他还是有些不屑。 一个毛头小子开饭馆？他哪儿来的人手？又凭什么吸引客源？ 国营饭店的厨子也是省城调来的，虽然不说有多高明，但放在丰谷县这个小地方绝对数一数二。 还有，罗镇的经济条件非常有限，哪里来的闲钱去下馆子？ 在这种情况下，开饭店跟国营饭店对着干，不是智力有问题，就是精神有问题。 “行，我知道了。辛苦你小子跑一趟了。” 张经理喝了杯茶水，淡淡道。 葛三强赔笑道：“张经理这是哪里话？我爹前几天还说好久没见张经理了，想请您去家里坐会呢。” 张经理点点头，道：“葛副厂长的心意我领了。这阵子忙，过阵子再说。” 葛三强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骂道：“忙个鬼啊？国营饭店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厨子和服务员都快闲出蛋来了。” 这时，他心里也有些担忧。这张经理不会真的斗不过陆一鸣？ 那个小杂种最近非常反常，跟以前判若两人，根本就摸不透。 …… 罗镇每逢单日会有集市，摊贩和赶集的人络绎不绝。马上就要过年了，人们都在准备年货。 今天的集市的人格外的多。 什么卖鞋垫的，卖铁器的，修锁的，磨刀的，应有尽有。 陆一鸣见到买糖葫芦的刘大叔，嘱咐他一定要留一串糖苹果。 刘大叔满口答应，反正糖苹果最贵，也不好卖。 李栋梁带着陆一鸣，在人群中穿插。横穿集市，来到了一座大院。 陆一鸣眼前一亮，这座大院方方正正，占地面积足有一千多平方，三间正屋，左右各有三间平房。 南边是集市主干道，北边是旱冰场。 交通方便，人流云集，简直是开饭店的绝佳地点。当然，位置上比国营饭店还是差了些。 李栋梁解释道：“这里曾经是生产队吃大锅饭的地方。灶台桌椅都有，只是旧了些。” 陆一鸣在大院里转了一圈，由于荒废了很长时间，地面不平，长满杂草，房屋也需要修缮。 但桌椅板凳都可以用，厨房的灶台也是大锅，需要改造一些，增加一些小灶。 “租金呢？” 陆一鸣问道。 “这里是集体所有，本来也没什么用处。我爸跟镇上打过招呼，一年租金只要80块。” 80块？ 陆一鸣眉头一皱，这可不低了。赶上庄稼人多半年的收入了。 “还能不能往下降一降？” 李栋梁耸耸肩道：“我也不知道，再让我爸去问问。估计，也降不了多少了。” 陆一鸣点点头，又道：“栋梁哥，我想在过年后尽快开张，能不能找点泥瓦匠？” 李栋梁考虑了一会，道：“问题不大，厂里的建筑队最近放假，可以让他们来。不过，年关了，工钱可能会高点。” “嗯，那今天下午就来，我在这等着，告诉他们需要改造的地方。” 李栋梁眉头一皱，道：“这么急？” 陆一鸣点点头，道：“越快越好。” 见李栋梁眉宇间总有些担忧，陆一鸣笑道：“怎么，栋梁哥没有信心？” 李栋梁笑了笑，没说话。 陆一鸣指着他的那辆二手的嘉陵50摩托车，道：“可以跟你这么说，干一年，我让你换辆魔都的幸福250。” 李栋梁听得心头一震。 他这辆嘉陵50是二手的，但也是老妈托关系才在省城买到的。新车要800多，二手的也花了足足400块。 魔都的幸福250至少要两千多块。以他李栋梁现在的家庭条件，想都没有想过。 “真的？” 李栋梁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陆一鸣心头一叹，你太小看爷的实力了。前世，老子能掌握的现金流能吓死你一家子。 不过，作为合伙人来说，单纯也是李栋梁的优点。省得他以后在买卖上指手画脚。 陆一鸣拍拍他的肩膀，道：“那就赶紧去找人，我在这等你。” 李栋梁点点头，骑着摩托车一溜烟就没影了。 陆一鸣看着眼前的大院，热血沸腾。目前，他手上有近800块的启动资金，在这个年代，已经是非常高的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大院的门口，有人鬼鬼祟祟的往里张望。 陆一鸣急忙进入一间屋子，找地方躲了起来。 第33章 菩提玉斋 刚才的那个人他认识，正是跟葛三强混的黑脸胖子，大名叫李凯，眼神不好使，人们都叫他黑瞎子。 黑瞎子在门口张望了一阵子，见里面没人，转头说了几句什么。 马上，就有四五个进入了大院。 其中除了黑瞎子，还有竹竿。 竹竿小声问道：“黑瞎子，你刚才没看错？李栋梁和陆一鸣来这里看房了？” 黑瞎子最讨厌别人说他眼神的问题，急道：“废话，我能看错吗？” 竹竿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在大院里转了一圈，眼珠子咕噜咕噜直转。 “李栋梁走了，那陆一鸣呢？” 黑瞎子随口说道：“可能是赶集去了。” 竹竿点点头，看了一眼昏沉天空，雪花随着冷风飘落。 “那你们听好了，今天晚上10点，咱们在这集合。” 黑瞎子不解道：“干什么？” 竹竿阴鸷一笑：“今晚可能有大风。” 黑瞎子怒道：“尼玛，有大风还来干什么，不冻死老子吗？” “懒得跟你解释，今晚准时来就是了。要不然，我告诉三哥去。” 黑瞎子怂了，闷声道：“来就来。” 说完，几人匆匆离开了。 陆一鸣从屋子里出来，脸色阴沉地看着大门口。 这些王八犊子！ 既然竹竿提到了有风，就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幸好他没走，要不然今天就白忙活了，还要损失一笔资金。 马勒戈壁的，咱们走着瞧。 陆一鸣心里有了主意，耐心地等着李栋梁过来。 不到中午的时候，李栋梁带着建筑队来了。 本来大过年的，没人愿意出工，但既然不是厂里的活，还有外快可赚。建筑队也倒是都乐意过来。 正巧，建筑队的队长吴大明，就住在这座大院附近，对这里很熟悉。 开车带来了工具、水泥和河沙。 这个年代的工人，跟21世纪可不一样。干起活来绝对不拖泥带水。 厨房改造有些麻烦，陆一鸣打算先放一放，目前主要是修缮屋顶以及大院的地面。建筑队来了十几个人，应该一下午就可以完工。 刚才竹竿和黑瞎子来的事，陆一鸣并没有跟李栋梁说。 跟吴大明交代完了之后，他就急匆匆地拉着李栋梁，去镇上签租赁合约。 必须要今天签订，否则要损失不少的钱呢。 李栋梁是个老实孩子，既然陆一鸣给了他一年换幸福250的承诺，心里现在还激动呢。 陆一鸣可是连老妈和商局长都赞不绝口的人物，既然他说可以，那就一定能成。 两人来到了镇政府，因为李国强打过招呼，租赁合约签订的很顺利。 陆一鸣揣好合约，脸上露出一抹阴笑。 有人上赶着来送钱，岂有不收的道理？ 随后，两人又带着合约来到了镇工商所，由于商局长事先打过照顾，营业执照也办理的很顺利。 如今，资金、场地、营业执照、人力都已经齐备了。 就等过年之后，开张做买卖了。 整个过程比陆一鸣想象地要顺利的多。只是他心里也多了一丝担忧，如果不是他今天刚好碰上竹竿那几个王八犊子。 可能又要徒增不少波折。 同时，也让他认清了一点，葛三强是绝对不会消停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以后，必须多几个心眼。 建筑队干的热火朝天的时候，陆一鸣让李栋梁带着他回了趟家属院。 这次是来找章惠的。 农家乐开张还需要最后一步准备，也是最棘手的问题。 食材可以从罗镇本地去搞，但是调料必须去省城买。 马上就要过年了，陆一鸣不想在这个离家，所以想托章惠在省城的关系，找人帮忙运些调料过来。 家属院。 章惠正巧在做午饭，陆一鸣不顾她的阻拦，钻进厨房就把章惠的围裙解了下来。 “伯母，我来。” 章惠推脱不得，不好意思道：“你这小子，多来几次，家里人都吃不下我做的饭了。” 陆一鸣哈哈一笑：“这有什么的？以后咱自家开了饭馆，还怕没饭吃？伯母要经常回来，你想吃啥，咱就给你做啥。” 章惠在他脑门上用力点了一下：“你小子嘴真甜。” 嘴上这么说，章惠心里也是对陆一鸣更加满意。哪怕自家儿子有人家三成优秀，她也就烧高香了。 陆一鸣按照章惠准备的食材，准备做一锅蛋炒饭。 在这个年代，鸡蛋也是奢侈品，平常的农家是舍不得吃的，都是用来卖钱。 只有像章惠这样的双职工家庭，才能时不时地吃顿蛋炒饭。 蛋炒饭说起来简单，实际上是厨艺界的基本功。想要做出一锅成功的蛋炒饭，非常考验厨师的功力。 讲究的是，米要粒粒分开，还要粒粒粘蛋。 所以，用隔夜饭做蛋炒饭才是最好的。 不巧的是，米饭是章惠刚蒸好的。陆一鸣只能把米饭用砧布包好，然后在院子里取了一些雪来，包住米饭降温。 这一操作，又引来了李国强，赵小兰，还有章惠母子的围观。 他们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有这道工序。 雪很快吸收了米饭的热度，同时让米饭变得松散起来。 陆一鸣打散鸡蛋，点上一滴醋，撒上少许盐，每一个动作都如行云流水。 然后起锅烧油，蛋液呈抛物线进入锅中，土鸡蛋特有的香气充斥在厨房里。 隔壁的小雨都馋哭了。 蛋液在锅里迅速凝固，被陆一鸣快速用筷子搅散。当鸡蛋成块却不老的时候，快速捞出。 然后再添上一些油，加入完全冷却的米饭，炒至水分微干时，再加入炒好的鸡蛋。 又适时加入切好的木耳丁和葱花。 十几秒后，米饭迅速被鸡蛋包裹，却又粒粒分开。 一锅金黄色的蛋炒饭出锅。李国强一家子，全程惊得合不拢嘴。 章惠笑得满脸开花，心想农家乐必然会赚钱；李国强嘴角只抽搐，心想这货做饭真不省油；李栋梁想的却是，自己的幸福250应该有谱了。 只有赵小兰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让人捉摸不透。 陆一鸣快速将蛋炒饭装进盘子，抬高音调喊了一声：“菩提玉斋出锅，请各位品尝。” 第34章 杀猪的李云龙 客厅里。 李国强捧着盘子，先尝了一口，然后放下筷子，拿着勺子，不顾形象地往嘴里扒饭。 “香，真他妈香！” 之后的十分钟里，五个人吃饭，没有人说一句话。 章惠吃完许久，还沉醉在蛋炒饭的满足当中。 “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蛋炒饭。” “对了，一鸣，你那会说的菩提玉斋，难道有什么来历？” 李国强一家像是小学生一样，听陆一鸣说起了菩提玉斋的来历。 陆一鸣请了请嗓音，娓娓道来。 “话说，明初时期……” 赵小兰听得如痴如醉，看着陆一鸣，心中小鹿乱撞。 他……怎么懂得这么多？ 而实际上，菩提玉斋的来历是真的，但陆一鸣做的蛋炒饭，可称不上菩提玉斋的美誉。 真正的菩提玉斋极其讲究，他下辈子都做不出来。 但不能否认，陆一鸣凭着这锅蛋炒饭，彻底俘获了李国强一家的胃口。 上次宴请商凤龙，所用的酒菜都是比较高档。就算厨艺不怎么精湛，仅凭食材就能吊足人的胃口。 而这次不同，蛋炒饭实在太普通了。陆一鸣一样能做到极致，不只是章惠，连李国强都受到了极大的鼓舞。 吃完这顿饭，陆一鸣没有留下，而是说要去大院看看建筑队的工程进度。 李栋梁本想跟着去，陆一鸣没让他去。 今晚要有一场大戏上演，李栋梁不适合出场。 顺便回了趟自己的小家，张晓晓没走，跟依依和小雨一块吃了午饭。 小雨睡着了。 张晓晓和依依听着收音机，一边听一边聊着小女孩的心事。 “依依，你哥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张晓晓眉头紧蹙，咬着指甲道。 “他哪厉害了？” 陆依依撇了撇嘴，嫂子的离开，她还是没办法释怀。但心里很难否认，陆一鸣比起以前，的确强了太多。 张晓晓又道：“你是不知道，自从你哥前几天去旱冰场滑了一圈。他的那些动作都成了潮流了。我爸还说，有机会让你哥再去滑几圈，不要钱不说，还送烟抽呢。” 陆依依想起那天旱冰场的经历，脸颊微红。 当时的陆一鸣，的确是太帅了。 那天回家后，嫂子一边做饭，竟然还哼起了小曲。 “对了，依依。你哥的饭馆如果开了张，一定得请我吃饭啊。” 陆依依有些疑惑：“饭馆？什么饭馆？” 张晓晓一惊一乍道：“你还不知道呢？我听人说，你哥和李厂长的儿子李栋梁，要合伙开饭馆呢。” “这……” 陆依依眼睛挣得极大，这几天总是早出晚归的。本以为他没干什么好事，没想到却是在张罗着开饭馆。 她感觉到非常的不真实。 前几天，她和小雨还在挨饿，怎么突然自己家就要开饭馆了？ 开饭馆难不难？总是披星戴月的，肯定很辛苦？大哥跟镇上很多人都有过节，会不会受欺负？ 想到这里，陆依依的一颗心揪了起来。 又想起那张写给嫂子的纸条，说无论如何都要让一家人过上好日子。 原来，大哥真的已经改邪归正了，而且一直在背着她们，为了一家人这么拼命。 而自己非但帮不上什么忙，还一直不给他好脸色，这不是在给他添堵吗？ 看到陆依依眼眶微红，张晓晓错会了她的心思，轻声安慰道：“依依，你也别伤心，我感觉这是好事。你大哥不告诉你，应该是不想让你们替他担心？” 这时，小雨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睡眼迷离，鼻子像小狗一样，在空气中嗅了嗅，像是被什么气味吸引住了。 跳下床，一路来到了客厅。 终于发现了目标，一颗通红的糖苹果放在桌子上。 “哇……” 小雨双手捧起来，快乐的像条小狗，一脸陶醉地回到了卧室。 看到这颗糖苹果，陆依依和张晓晓同时看向窗外，新落的雪地上，稀稀疏疏地留着一串脚印。 陆一鸣刚出大门，迎头跟一个彪形大汉撞了个满怀。 “哎哟……” 陆一鸣刚要骂街，抬头一看是栓子，身后还跟着两个跟他个头差不多的大汉。 “栓子哥，这么快就回来了？” 栓子鼻子里喷着热气，看着陆一鸣的眼神，像一头发情的公牛。 “来，叫陆哥。” 身后的两条大汉，异口同声道：“陆哥好。” 陆一鸣被吓了一跳，这俩货说话中气十足，震得他耳朵嗡嗡的。 “栓子哥，这就是你的两位小子舅子？” 栓子点点头，笑道：“嗯，就是这俩小子。能干，杀猪都不用别人帮忙摁腿。” 两个大小伙子腼腆地看了陆一鸣一眼，又同时低下了头。 栓子指着两人介绍道：“这是老大，叫李云龙。这是老二，叫李云峰。” 李云龙…… 陆一鸣嘴角抽搐了两下。 “老大，老二，你们给我听好了。以后能不能盖新瓦房，就要靠这个陆哥了。” 李云龙和李云峰闻言，眼神中冒着杀气，同声道：“誓死追随陆哥。” 陆一鸣干笑两声，这俩货不愧是杀猪界的翘楚。 不过，他突然灵机一动。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晚的那场大戏，说不定会用得着他们。 剧本也得改。老子不演小白菜了，既然李云龙都来了，咱们直接上亮剑。 打定了主意，陆一鸣郑重道：“栓子哥，两位兄弟，既然你们打算跟着我陆一鸣干事业，那往后咱们就是亲兄弟了。” “走，我带你们去看看自家产业。” 陆一鸣走在前面，栓子紧跟在后，李云龙和李云峰像是两座铁塔，走在一左一右。 过往行人无不侧目。 像极了前世，带着保镖去公司的派头。 四人来到了大院时，建筑队已经完工了一半。 院子被重新平整、夯实过，踏上去很扎实。而且还用碎转头铺过，下雨也不怕泥泞。 主屋和左右厢房的墙壁也被粉刷过，入眼一片雪白，刺得人眼睛生疼。 栓子心里清楚，这座大院属于镇政府，没想到被陆一鸣给搞来了。 “一鸣，你在镇上也有关系？” 第35章 亮剑黑风夜 他说话时，还撇了一眼两个小舅子。今天，如果秀英跟他回去，肯定会被老丈人骂出来。 毕竟，陆一鸣开饭这事，怎么想都不靠谱。 还是自家媳妇有本事，还没等两个弟媳妇发难，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愣着把全家给说懵了。 就这样，两个小舅子带着全家人的希望，抱着发财的梦想，义无反顾地来投靠陆一鸣。 没想到，这小子还真给自己长脸。 陆一鸣知道他的小九九，哈哈笑道：“这算是什么事？栓子哥，不是兄弟我吹。租下这座大院，也只是咱一句话的事。”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 “看见没，现在正忙活着的这些兄弟，都是机械厂专用的建筑队。都是个定个的好汉，干起活来一个顶仨。” 李云龙和李云飞两兄弟，被惊得七荤八素。 他俩自打懂事起，眼巴前除了黄土地，就是活猪。 哪见过这种阵仗？ 机械厂的建筑队可是铁饭碗。在这个年头，人家每家都能住上新瓦房。 栓子看到俩小舅子的模样，心里狠狠除了一口气。 如果陆一鸣的饭馆能赚钱，他以后回老丈人家，就再也不用低声下气了。 “一鸣，既然咱都来了，就别闲着了，上去搭把手呗。” 栓子撸起袖子，就要上去帮忙。两个小舅子也是积极的很。 陆一鸣却摆摆手，道：“专业人干专业的事，咱们就别上去跟着添乱了。” “不过，今晚到是有件事，要请栓子哥和两位兄弟帮忙。” 李云龙抢在姐夫面前，拍拍胸脯，信誓旦旦道：“陆哥，有事你讲，赴汤蹈火……” “打住……” 陆一鸣急忙摆摆手，道：“用不着赴汤蹈火。自家兄弟，说这个就生分了。” 他对着三人收拾了颜色，四颗脑袋凑到了一块，神神秘秘地说了些什么。 但见三双血红的牛眼瞪得溜圆，仿佛有人要来抢他们都媳妇，打他们的孩子。 “马勒戈壁的陆哥，今晚就看我们的了。” 李云峰也抓住机会表现了自己，挥舞着拳头保证道。 陆一鸣笑得很僵硬：“兄弟，说话注意断句啊。” 栓子很清楚，今晚的事情一旦做了，今后可能会有麻烦。 但既然打算跟陆一鸣站在一条船上，就不能退缩。况且，也不能在两个小舅子面前丢人。 下午六点多，建筑队完工了，现在回家正好赶上吃完饭。 陆一鸣检查了一遍，感觉非常满意。吴大明也是个利索人，三下五除二计算出了工钱和料钱，一共60快。 “吴哥，大家伙辛苦了。这10块钱，算是我请各位喝酒的。” 陆一鸣将七张大团结，交到了吴大明手上。 吴大明急忙抽出来一张还给他，道：“这可使不得，万一让厂长听说了，还得说我们多吃多占。” 陆一鸣又将10块钱塞了过去，故作不悦道：“这10块是我私人出的，跟栋梁哥没关系。你如果还是不收，那就是不打算交我这个朋友。” 吴大明尴尬一笑：“那行，我收下。我替兄弟们谢谢陆老板了。等饭馆开张，我们一定过来捧场。” “得嘞。” 陆一鸣跟吴大明重重地握了握手。 栓子看得心头滴血，这10块钱说送就送出去了？ 李云龙和李云峰也是心惊肉跳，这可是十几斤猪肉啊。 陆一鸣也知道10块钱，在这个时代的价值。但作为商人来说，人际关系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往往一个微不足道的让利，可能会换来意想不到的资源。 建筑队都是什么人？ 比起机械厂的普通职工收入都高，而且都是卖力气的，能吃能喝点主。 说不定，会成为陆一鸣饭馆第一批忠实的主顾。 建筑队走后，大院里只剩下陆一鸣四人，大眼瞪小眼。 陆一鸣找间屋子，收集了修缮房屋剩下的木料，点了一堆火。跟栓子三个烤着火抽烟。 总得找个话题聊。 陆一鸣找他们来主要是做杀猪菜，顺便就问题了猪肉的行情。 这方面栓子插不上嘴，只能听两个小舅子你一句我一句口若悬河。 渐渐地，四人的关系也热络了起来。 陆一鸣从中发现了不少问题。 比如猪肉的来源。 这个念头，虽然说家家都在养猪，但到了年关才会杀猪。因为饲料短缺，毛猪出栏周期很慢。 饭馆需要常年运作，猪肉来源该去哪搞？ 对此，李云龙两兄弟也没什么好的建议。 正在陆一鸣愁眉不展时，栓子突然道：“一鸣，咱镇子上倒是有家国营猪场，只不过只供国营饭店。如果你能搞到关系，猪肉就不发愁了。” 陆一鸣一拍脑门，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如果能打通国营猪场的关系，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这事他肯定办不成，那就让李国强出面。现成的关系，不用白不用。 解决了这个难题，陆一鸣心情好了许多。 但接下来，李云龙两兄弟聊得话题，就让他有些不舒服了。 简直是杀猪界的详细指南。 栓子听得津津有味，这些技术都是平时老丈人不愿意教的。 陆一鸣为了保持礼貌，用两根拇指，强撑着眼皮，一直听到了夜幕降临。 10点钟悄然而至。 陆一鸣提前灭掉了火堆，跟栓子几人藏在了某个屋子的角落里。 阿嚏…… 有人来了。 大院门口，寒风呼呼的，竹竿不停地打着喷嚏，冻得脸色发青。 不一会，黑瞎子带着人过来了。加上他一共六个人，每人手里都抱着一捆柴火。 竹竿擦了把鼻涕，鼻尖通红，看了一眼大院，阴笑道：“去，干活。” 黑瞎子点点头，带着人走进大院，在各个屋子都堆砌了柴火。 “点火！” 刺啦…… 黑瞎子手里的火柴点燃了，刚要扔到火堆里时，只听到一声爆喝。 “臭傻逼，你给老子点火试试。” 黑瞎子被突然起来的喊声吓了一跳，刚点燃的火柴也掉在了地上，转眼间掉进雪里熄灭了。 这时，陆一鸣跟栓子四人，从屋子里窜了出来，每人手里都握着胳膊粗细的木棍。 “给我打，往死里打。” 第36章 智斗凶徒 陆一鸣一声下令，李云龙第一个冲了出去，李云峰紧跟在后。栓子也不甘示弱。 几乎在同一时间，三人的棒子都打在了黑瞎子身上。 嗷…… 一声惨嚎，黑瞎子带来的人也都被吓懵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竹竿走进了大院，他刚才没被吓到，脑子还算清醒。 “怕什么？给我打回去，有三哥在，我看谁敢在罗镇撒野。” 黑瞎子的肩膀、肚子都挨了打，疼得钻心。同时，也激起了他的凶性。 “卧槽尼玛的，刚才是谁打的老子？我他妈弄死你。” 可惜他的眼神不好使，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随手打在了一个小弟头上。 “啊……” 又是一声惨嚎，划破了夜空。 陆一鸣想要的效果达到了，他要得就是闹出动静。隔壁就是旱冰场，在年关这几天旱冰场凌晨都会有人玩。 现在才10点钟，肯定有不少人在。 刚才的两声惨叫，足以引起人们的注意。 陆一鸣趁机喊道：“快打，一会就没机会了。” 李云龙和李云峰两条铁塔大汉，平时杀猪都不用别人帮着按腿。力气大的惊人，手里的棒子虎虎生风。 黑瞎子本来就带了五个人过来，刚才还被他撂倒了一个。 竹竿根本不敢上前，这伙人的战斗力直线下降。 电光火石之间，几人就被李云龙两兄弟打得哭爹喊娘。 很快，有不少人从旱冰场涌向大院。陆一鸣见时机差不多了，低声道：“停手，按计划行事。” 话音未落，他就朝着自己脑门来了一下。 栓子咬着牙，也照着自己脑门敲了一下。然后就倒在地上，抱着脑袋嚎啕大哭。 李云龙两兄弟打别人能下狠手，对自己可珍惜的很，谁也不敢下手。 陆一鸣急声喝道：“都特么快点。” 李云龙跟李云峰对视一眼，手里的棒子同时敲向了对方。 “啊……” 四人倒在地上，痛苦的翻滚了起来。 这时，很多人已经涌进了大院，竹竿想跑，根本就挤不出去。 有人认出了黑瞎子，看到陆一鸣几人在地上翻滚，高声喊道：“打人了，快报警。” 竹竿一听这话，心底顿时凉了一大半。 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不对，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越想越怕，想要极力地冲出去。可就在这时候，不知道是谁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腿上，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疼得钻心，根本就站不起来。 蒋晨峰在连番的报警打击下，都快神经失调了。 离过年就差两天了。 怎么每天都有人打架斗殴？ 昨天，县领导已经打过电话了，给他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如果罗镇治安这么持续下去，他可能就要被调走了。 绝对不可能平级调动。 “妈了个巴子的，今晚不管是谁打了人。都别想给我在家过年了。” 蒋晨峰带人到了大院，看到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的陆一鸣，心头再次一跳。 我的小祖宗，怎么又是你？ 不只是他，还有栓子和两个小舅子，一个比一个嚎地惨，似乎是被伤地很厉害。 反观黑瞎子一群人，看到警察来了，下意识忍着疼痛，一声都不敢坑了。 于是，在群众雪亮的眼神中，出现了这样一幕。 黑瞎子带人打了陆一鸣几人，而且下手极狠。 实在是太可恶了。 蒋晨峰心里一阵哀嚎，咬着牙道：“把这些打人者给我全都带回去。” 又看了一眼陆一鸣，闭上眼道：“顺便把受伤者送去卫生所。” 回到所里，在蒋晨峰雷厉风行地审讯下，竹竿和黑瞎子什么都没说，几个小弟却一股脑地全都招了。 他们晚上就是来放火烧大院的。 反正他们也不是主谋，坦白交代，说不定还能从轻发落。 竹竿和黑瞎子可惨了，故意纵火，烧得还是集体财产。这罪过一旦定性，没个七八年是出不来了。 更可怕的还在后头，有人举报，陆家老宅也是竹竿和黑瞎子放火烧的。 这一下可炸开了锅。 连环纵火犯，罪大恶极。 蒋晨峰得到几个小弟的证言之后，竹竿和黑瞎子是彻底翻不了身了。 听到风声的竹竿，在监狱里嗷的一声就昏了过去。 黑瞎子到是抗住了，但也是急得直撞墙，生生的把自己撞昏了过去。 当天晚上葛三强托关系，匆匆进入了拘留所，跟竹竿和黑瞎子见了一面，没人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原本还自信满满的陆一鸣，等到第二天却高兴不起来了。 竹竿和黑瞎子揽下了所有罪名，可惜的是两人的家庭情况非常困难，根本不足以支付陆一鸣索要的赔偿。 不用想也知道，这都是葛三强在背后搞的鬼。 陆一鸣还是小瞧了葛三强的能量，竟然能让竹竿和黑瞎子这么死心塌地跟着他。 不止如此，先前被关进去的猴三和关彪，同样没有咬出葛三强的任何事。 以陆一鸣以前对葛三强的认识，好像他本人没有多大本事。应该是背后有一股巨大的能量，在暗中保护着他。 想起那份签名信上的名单，陆一鸣感觉到，罗镇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小院。 陆一鸣和舒小凡原来住的房子，现在李云龙和李云峰两兄弟住在这里。 清晨，陆一鸣给他们带来了吃的。 栓子也过来了，几个人在一块吃饭。 本来，陆一鸣是打算让李云龙两兄弟先回去过年，等年后饭馆开张再来。 可是这两头牛犊子，怎么都不肯走。 铁了心要在沙家浜扎下去。 对此，栓子的解释是，老丈人发话了，如果拿不到第一份工资，绝对不许这两个小子回去。 陆一鸣只能把他们留在这里。反正这几间房也没人住了。 等省城的调料回来，饭馆开张的最后一步就齐备了。据章惠说，最晚下午省城就会有人回来，顺便把他要的调料全都捎回来。 “陆哥，这事就这么算了？” 李云龙听陆一鸣说了竹竿和黑瞎子的事，愤愤不平道。 陆一鸣摇头一笑道：“这事你们就别管了。我还得谢谢你们，昨晚帮我出了口恶气。” 第37章 东风大食堂 李云峰吃着白面馒头，瓮声瓮气道：“这不算啥。我爹说了，流氓像弹簧，你弱它就强。以后只要有我哥俩在，绝对不让陆哥受窝囊气。” 陆一鸣心里很感动。 这两兄弟跟栓子一样，都是被西北风操练出来的汉子，淳朴直率。 既然他们打定主意跟着自己，那以后就绝不能亏待他们。毕竟，栓子和李云龙两兄弟，都是陆一鸣创业团队的最初成员。 “咱们赶紧吃，吃完去大院，把厨房收拾一下。” “好嘞。” 四人吃完早饭，去往了集体大院。 昨晚发生纵火事件，很快就在罗镇传开了。陆一鸣要开饭馆的事，也被好事者挖了出来。 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这就是最好的宣传。 当然，很多人也都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没人认为，陆一鸣能在罗镇干成什么事业。 陆一鸣按照最初的构想，安排栓子几个，把厨房不用的炉灶都拆了。 在这个年代，家里盘灶都是自己来的。栓子也干过，跟李云龙两兄弟鼓捣了两个多钟头。 两个大灶台就在厨房建了起来。 在盘小灶的时候，李栋梁也过来帮忙。主要负责采买工作，按照陆一鸣的指示，买了一口大锅和几口小锅。 大锅用来煮肉，小锅用来炒菜。 顺便还让人拉来了几吨煤。在这个年代，煤炭还是主要的燃料之一，木材需要支援建设，烧不起。 灶火烧得正旺，陆一鸣开始烧锅。 生锅都需要一定的方法进行开锅，这样做菜时才不会粘锅。 看着陆一鸣熟练的动作，和一丝不苟的神情。李栋梁更加坚信，那辆崭新的幸福250摩托车距离自己不远了。 “栋梁哥，我就不留你在这吃中午饭了。你回去等调料，如果到了，就立马拿过来。” “行。” 李栋梁刚要走，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问道：“一鸣，你觉得什么时候开张合适？” 陆一鸣神秘一笑：“很快。” “很快是多快？” 陆一鸣嘿嘿一笑：“别多问，相信我，没错的。”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也是华夏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 在这段最喜庆的日子里，陆一鸣准备给全罗镇的乡亲父老，送上一份大礼。 也是他的农家乐，开张的第一笔买卖。 李栋梁走后，陆一鸣给了李云龙兄弟俩，一个重要的任务。 去找肉铺的李四叔。 现在去肉铺买肉依然需要肉票，但陆一鸣拖李四叔找了几家养猪的农户，现在还有很多猪肉没有卖完。 可以直接用钱买到。 李云龙两兄弟本来就是杀猪的，这差事自然不在话下。 但陆一鸣要求他们，要买到尽可能多的下水，猪肉到是没有限制，只要不是病猪就行。 中午的时候，有人把牌匾送了过来。 木质的牌匾，底子用火烧过，呈碳黑色，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五个金漆大字。 东风大食堂。 这个东风有两个含义，一是借东风的意思，二是明里暗里跟东风机械厂挂上了关系。 他要得就是让人们误会，这样才能算是金字招牌。 这事要是跟李国强商量，肯定要被训斥一顿，所以陆一鸣只能先斩后奏。 栓子看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牌匾挂在了院门上，心里那是一个激动。这以后就是自己的事业了，比起面朝黄土背朝天，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 “一鸣，这名字是你想的？太大气了。文化人就是不一样。” 陆一鸣笑道：“怎么，栓子哥学会拍马屁了？你也有任务。” 说完，陆一鸣给了他5块钱，要栓子去买鞭炮。 饭馆开张没有响动可不行，虽说不需要锣鼓喧天，但至少也得鞭炮齐鸣。 他要让东风大食堂开张的消息，通过鞭炮声传递给全镇的所有人。 团队成员各司其职，都去忙活了。 陆一鸣拿着一个布包，从出了大院北走，径直去了旱冰场。 今天是腊月二十九。 旱冰场格外热闹，不出意外，这种情况会持续到正月十五。 陆一鸣可不会放过这么一个绝佳的营销场所。 张晓晓见他过来，脸上满是笑意，挥着手打招呼：“陆一鸣，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这是记忆中，张晓晓第一次给他好脸色。 陆一鸣从人群中挤过来，看着她那张冻得通红的小脸蛋，道：“你爸呢？我找他有事。” 张晓晓笑着说道：“我爸也正想找你呢，他在里面的办公室，你去。” “嗯。” 陆一鸣进屋前，塞给张晓晓一把炒黄豆。这是在那会烧锅的时候顺便炒的。 炒的时候加了适量的盐，吃起来又脆又香。 张晓晓还以为什么这么好东西，看到是炒黄豆，嘴角一撇。 “抠门。” 在罗镇来说，她家算是很有钱的，家里不缺吃不缺穿。岂能是一把炒黄豆就能打发的？ 可就在张晓晓把一颗黄豆扔进嘴里的时候，只听到嘎嘣一声脆响，黄豆粒在牙齿间碎裂，满口香气进入了鼻腔。 她像是吃到了什么了不得东西，小心翼翼地又往嘴里扔了一粒。 嘎嘣嘎嘣，越嚼越香。 张晓晓瞪着双眼，有人跟她说话都没听到。只陶醉在黄豆的咸香的味道里，她炒的黄豆很硬，费牙的很，跟陆一鸣的炒黄豆完全是两种东西。 “这个陆一鸣，真是越来越怪了……” 陆一鸣穿过几间仓库，来到张晓晓爸的办公室。 一个中年男人，有些秃顶，脸色蜡黄，穿着一身灰白色的的确良，正坐在椅子上修理旱冰鞋。 这就是张晓晓的老爸，张建国。 这人在罗镇算是个能人了，他在早年上过战场，腿受了伤，有些残疾。复员回到了罗镇，曾经在镇政府呆过几年。 但张建国不甘于喝茶看报的平庸生活，在去年就听说个体经营要在全国展开。他以退伍老兵的身份，向上级申请，开办了这家旱冰场。 在精神文化生活空乏的年代，这种生意算是非常赚钱的。 忙的时候，每天的流水能达到几十块。 不过，张建国也是个淳朴的西北汉子，赚了钱之后，没有注重个人享受。反而把大半的收入，都拿去资助烈士家属和穷苦人家。 这也让他在罗镇落得个很好的名声。就连葛三强那伙人，都不敢在旱冰场造次。 第38章 商业合作 因为张建国是个好人，而且是上过战场的铁血汉子，陆一鸣打心底里还是很尊敬的。 陆一鸣进到办公室很久，张建国都没有注意到，而是聚精会神地修理着手里的旱冰鞋。 这种认真的模样，像极了陆一鸣做菜的样子。 “咳咳咳……” 陆一鸣时间不多，故意咳嗽了两声。 张建国抬起头看，看到陆一鸣时，眼中有些诧异，随即笑道：“呦，陆一鸣，是你小子啊！” “张叔，忙着呐？” “没有没有，快请坐。” 张建国放下旱冰鞋，用毛巾擦了擦手，一瘸一拐地拉过张椅子，又给倒了杯热茶低了过来。 “喝茶。” “谢张叔。” 陆一鸣接过茶杯，小口喝着。 张建国平时很少出门，跟陆一鸣接触的不多，但也对他有所耳闻。这时，他打量着这个声名狼藉的年轻人，心里感觉很奇怪。 经历过风霜洗礼的人，看人都很准。 张建国感觉眼前的陆一鸣，跟传闻中好像不太一样。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中带着一丝神秘，仿佛是一潭看不穿的湖水。 而且，他竟然能想到开私人饭馆。这种超前思维岂是镇上那些地痞流氓能比的？ 也正因为如此，张建国对于陆一鸣还是有好感的。 “一鸣啊，你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坐坐了？” 张建国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问道。 陆一鸣微微一笑，放下茶杯，把怀里的布包掏了出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张叔。你看看这个。” 张建国拿过布包，打开之后，发现是一条红色横幅。展开之后，见上面用金粉写着一行大字。 看完后，张建国眼前一亮，也明白了陆一鸣的来意。 上面写的是：“东风大食堂正式开业，持旱冰场消费收据，可获赠炒黄豆一碟。活动截止至正月十五。” 张建国也是生意人，这种宣传方式让他感觉很新奇。 而且，对于旱冰场的生意也会有很大帮助。只不过他想不明白，陆一鸣竟然会白送吃的，每天旱冰场的客人有几十上百人，就算是送炒黄豆，恐怕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这么做值得吗？ 如果到时候，陆一鸣不认账，他的旱冰场岂不是玩完了？ “一鸣啊，你可知道我的旱冰场，每天有多少人来玩？” 陆一鸣笑道：“张叔不用替我担心，咱做的是开门生意。既然敢放话，就一定会兑现承诺。” 见张建国还是不吭声，他又说道：“张叔，你也听说了，我开饭馆的合伙人是李厂长的爱子。我不可能拿着他老人家的晚节开玩笑。” 张建国皱眉想了一会，才道：“你能保证你的饭馆能赚钱？” 这时，陆一鸣的脸色变得郑重：“张叔，我陆一鸣以前是个混蛋不假。但有句老话说的好，浪子回头金不换，我陆一鸣不会再去糟践天上的父母了。” 说完，陆一鸣留下两张这条，上面写着就餐券三个字，还有他的个人亲笔签名，期限也是正月十五。。 “今晚，我请张叔试菜。如果您感觉满意，就劳烦您挂上这条横幅。如果不买满意，就当我没来过。” 陆一鸣转头离开。 张建国拿起那两张就餐券，愣了一会，脸上渐渐有了笑意。 “有趣的小子。” 说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来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在这个年头，普通人可装不起电话，而且能接电话的也不会是普通人。 嘟嘟嘟…… “喂，哪位？” “是我，张建国。” “老战友啊，我大老远的来一趟罗镇，你昨天就说要请我吃顿好的。怎么……” “行了，行了，啰哩巴嗦的。就今晚。我请你吃饭，一会来旱冰场找我。” “好嘞。” 张建国放下电话，又回到座位上，拿起旱冰鞋继续修了起来。 本来，陆一鸣送出的两张就餐券，是给张建国和张晓晓父女俩的。 没想到，今晚张建国带去的确是另外一位客人。 而且，还是一位贵客。 集体大院，东风大食堂。 陆一鸣刚进去，就闻到了一股腥臭味。 李云龙两兄弟把猪肉都买回来了，肥肉二十斤，瘦肉二十斤，猪下水五十斤。 猪肉价格是一斤八毛，下水便宜些，一斤三毛。 差不多花了50块，顶的上普通工人两个月工资了。 栓子三人正在大盆里洗肉，累的满头大汗。按照陆一鸣说的，加入了很多姜片，祛除猪肉和下水的腥味。 等到李栋梁的调料过来，就可以开始煮第一锅了。 章惠的办事效率非常惊人，下午三点多，李栋梁就带着调味料来到了大院。 看到大门上的牌匾，先是一愣，又是满心欢喜。终于有了自己的事业了。 幸福250在向他招手。 可当他看到院子里的一堆猪肉时，被吓了一大跳。 他印象中的开饭馆，就是炒菜。没想到陆一鸣竟然买了这么多猪肉，还有下水。 这是要闹哪样？ 陆一鸣见他过来，兴奋地跑过来，从摩托车上办下来一个麻袋，一股熟悉的香气从里面散发出来。 他给章惠的清单一共有28味调料，不求全都买到，但至少要有20种以上。 这样才能调配出，21世纪让人欲罢不能的秘制调料。 陆一鸣把麻袋抗进了厨房，然后把门关了起来。谁都不让进。 李栋梁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乐得做个甩手掌柜。 开饭馆虽然是他和李栋梁合伙，但调料配方却是不能共享的。否则，他在东风大食堂的话语权就没有分量了。 陆一鸣打开麻袋，将所有的调料都拿了出来，数了数竟然一味都不少。 在这个年代，人们对于香料的认识还很粗浅，更遑论调制。 猪肉和羊肉，牛肉不同，不需要太多的调味料。如果没有适当的香料佐味，怎么吃都有一股腥气。 这也是自古以来，猪肉卖不上价钱的根本原因。 而陆一鸣在前世就是资深吃货。他曾经拜访过一位做猪肉的北方名厨，死缠烂打才弄到了一种秘制的香料配比。 第39章 猪肉宴 但凡是秘方，每一味香料的分量都有严格把控，少了一味，或是分量不对，做出的味道都会大打折扣。 陆一鸣按照记忆，将各种香料进行精确配比，然后装进事先准备好的纱布包里。最后，用擀面杖碾碎。 这样一来，配方就绝对不会外泄了。 弄完香料，陆一鸣开始思考着今晚的菜单。 晚上，来试菜的不只是张建国父女，还有李国强夫妇。 东风大食堂开张在即，首先要让自己人眼前一亮，这样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尤其是李国强，这个人胆子太小，如果不能让他心服口服，去猪场疏通猪肉来源的事，可能也不会太上心。 所以，陆一鸣打算来一桌精品猪肉宴。 距离晚上约定的开饭时间，还有最后三个小时，应该足够了。 哐当！ 陆一鸣一脚踢开厨房的门，招呼了一声。 “栓子哥，云龙，云峰，你们三个听着。今天是咱们东风大食堂的一场家宴，非常重要。” “猪肉和下水都洗好了没有？” 栓子起身，甩了甩水，笑道：“好了，就等咱们陆老板吩咐了。” “好，都搬进来，咱们开始干活。” 李云龙和李云峰的确是两个干将，双手在零度以下的水里泡得发肿，但依然干劲不减。 两人各端着一个大盆，进了厨房。 陆一鸣给三人发了帽子和围裙，这都是秀英和张婶加急缝制的。胸口还绣着东风大食堂五个大字。 穿上之后显得更正规，毕竟早晚是要跟国营饭店看齐的。 陆一鸣开始分配任务。 “云龙，云峰，你们两个剁两斤肉馅，一人剁一斤，务必要做到精细。” “栓子哥，你负责把下水剁了，剁成5公分的小块。” “好勒。” 三人甩开膀子干了起来，陆一鸣心里很激动。 有这样元气满满的员工在，东风大食堂何愁不能发展？ 陆一鸣也没有闲着，他开始炸调料。 西北人爱吃辣子，但这个年代的辣子只讲求辣味，普通人家没有那多钱买调料。 陆一鸣将辣椒切碎，跟事先配合好的香料混合，葱姜切好备用。 然后，起锅加上大量的油，温度合适，加入葱姜爆香。 直到葱姜炸制金黄，捞出残渣。又将火炉里燃烧的木材抽出，只留下适量的余烬。 这年头没有燃气灶，火候只能手动控制，这也是有难度的一步。 火候小了，香料味无法彻底激发；火候大了容易炸糊，一锅料就全废掉了。 看着陆一鸣熟悉的动作，栓子心里非常纳闷。 他自认很了解陆一鸣，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这么会做饭了？ 原以为他请云龙和云峰过来，是来当厨师的。没想到是给他打下手的。 他能成么？ 陆一鸣聚精会神，似乎外界的一切都影响不了他。 等到油温降到合适的温度时，陆一鸣将调好的料，一股脑的加入了锅里。 顿时，一股极其浓郁的香气，随着热油散发了出来。 院子里，正在摆弄摩托车的李栋梁，眼睛一瞪，撒丫子就跑进了厨房。 “一鸣，你在做什么，怎么这么香？” 栓子努了努鼻子，心头一颤。 李云龙和李云峰两兄弟也看了过来，眼中充斥着赤裸裸的食欲。 这时，李栋梁急忙朝栓子使了个眼色，他见过陆一鸣做饭，绝对不能让别人打搅。 陆一鸣盯着锅里，用大勺搅拌着炸料。 香气愈发浓郁，他又将切好的辣椒放了进去。 顿时，一股热辣辣的气味，在空气中发散。 李栋梁被熏的睁不开眼，但还是忍不住眯着眼望去。 一锅炸料在热油里沸腾，红彤彤的辣椒上下起伏，像是在沐浴中美人。 咕咚！ 栓子咽了口口水，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炸辣椒的，香的不像话。 之后的半个小时里，陆一鸣始终搅拌着炸料，幅度保持高度一致。 保持这种姿势几分钟也到没什么，半个小时后，却让他感到手臂酸痛。 本来这种料是要熬制两个小时以上的，但由于时间有限，体力也跟不上，所以半个小时就出锅了。 即便如此，也足以让旁观者胃口大开了。 “肉馅剁好了没有？” “好了。” 陆一鸣拿来一个大盆，将肉馅放进去，打了两个鸡蛋，加入适量的面粉、碎葱姜。这年头淀粉还不好搞，只能用面粉代替。 换之，炸的时候要更注意火候。 李云龙两兄弟去帮栓子切下水，李栋梁看着陆一鸣搅拌肉馅，速度越来越快，额头上冒起一层汗珠。 只见肉馅和鸡蛋面粉充分融合之后，在快速的搅拌之下，变得愈发粘稠起来。 等到粘度足够时，陆一鸣转头道：“云峰，你去小灶上烧水。5分钟要煮开。” “好。” 陆一鸣在大锅里的残油中添了些新油，加火，等到油温合适的时候，开始下锅炸丸子。 每一个丸子从他手里挤出去，大小都正好合适。 像是用模子做出来的一样。 李栋梁见一个个小丸子下锅，口水都不知道咽了多少口了。 五分钟过后，二十几个丸子炸至金黄出锅。 这时，小灶上的锅刚刚煮开，陆一鸣趁着温度足够，将丸子下锅。 接下来是华夏的经典名菜——红烧肉。 没有多少套路，21世纪的做法已经到达极致了。陆一鸣更是手到擒来。 不知不觉中，时间过去的非常快。 李国强夫妇来到了大院，刚到门口时，两人注意到了头顶的牌匾。 “东风大食堂？” 李国强眉头一皱，显然有些不高兴。 “这个陆一鸣真是胡闹，这名字合适吗？” 这时，章惠横了他一眼，道：“人家工商部门都没说不合适，你瞎操什么心？我跟你说，这顿饭是两个孩子的，最好给我收起你那张老驴脸。” 李国强哼了一声，没敢多说什么。 陆一鸣早就料到了，如果只是李国强过来，肯定要闹脾气，但有章惠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两人刚要进院子，就听身后有人笑道。 “哟，这不是李厂长吗？恭喜恭喜啊。” 李国强夫妇转头看去，发现是旱冰场老板张建国，手里拎着两瓶酒。身边还跟着一个人，五十多岁，穿着中山装，个头很高，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第40章 神秘的客人 李国强向来看不起个体户，对这个张建国也不感冒。他这个人很保守，总感觉旱冰场会带坏年轻人的风气。 “哦，张老板什么时候有空了？你这是……” 张建国笑道：“我来吃饭，陆一鸣请客。” 李国强嘴角一撇，道：“陆一鸣请你？呵呵，真是鱼找鱼虾找虾……” 章惠一胳膊肘杵了过去，怒道：“放什么狗臭屁？闭嘴你。” 说完，跟张建国赔笑道：“张大哥，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来了就是客，快里面请。” 张建国干笑两声，瞥了一眼身边的中年人。见他眉头微微皱起，急忙拉他一把：“小赵，咱们进去。” 小赵？ 李国强一听这个称呼，心里更加不屑，没有把这个小赵放在眼里。 章惠却多了个心眼，她在省城工作，见过的人多得去了。对人的气质有着敏锐的感知，她总感觉这个中年人不简单。 气质这个东西不是天生的，而是多年从事同一种工作磨练出来的。 这个中年人虽然不说话，但眼神锐利，步伐坚实有力。张建国在镇上只是个体户，接触不到这样的人。 只有一个可能，这人可能是他的战友。 毕竟，张建国可是上过战场的。想到这里，章惠的心思活跃了起来。 四人进入大院时，陆一鸣的一锅卤肉，煮了小四十分钟了。 陆一鸣掐着点，听到窗外有人说话，脸上露出了笑容，时间刚刚好。 合理的把控时间，是厨师的基本功，也是成功者的必备素质。 “栓子哥，栋梁哥，云龙，云峰，准备上菜！” 李栋梁看了一眼外面，疑惑道：“你不会是在打算在外面吃？” 现在外面的温度滴水成冰，刚才洗下水的水已经结成了冰碴子了。现在天色已经晚了，在外面吃还不把人冻死？ 陆一鸣哈哈一笑：“栋梁哥，你以为我会让客人冻着？” 栓子心领神会，把事先准备好的火盆拿了出来，将灶火里的余烬赶紧去，然后加了些煤。 这火盆是托铁匠改造过的，下面有小洞，是用来漏灰用的，只要用木架字支起来就好。 李栋梁看着火盆，眼神负责地看着陆一鸣，这小子比自己年龄还小，怎么脑子装了这么多鬼点子。 开这家饭馆像是他蓄谋已久的样子，简直是面面俱到。 看来，自己的幸福250真的有谱。 “还冷着干什么？快去帮忙啊，马上就上菜了。” 陆一鸣没好气道。 “好，好。” 栓子把火盆支在了外面，用扇子扇了一会，煤块开始被引燃了。 陆一鸣请的这顿饭在外面吃，是有两方面的考虑。 首先，七间屋子也摆不了多少桌子，容纳量有限。再者，他主打的菜式都是热汤菜，便宜实惠，而且吃上一碗保准能暖和过来。 这也正是他熬的那锅辣子的原因所在。 李栋梁和李云龙兄弟俩，很快把桌椅摆放好。 四位客人入座，都被冻得脸色发青。 李国强气不打一处来，对着自家儿子骂道：“小兔崽子，外面这么冷，就让你爹在外面吃了？” 李栋梁赔笑道：“爸，妈，张叔，这你们可不能怪我。要怪你们就怪陆一鸣，这都是他安排的。” 这时，章惠又出来打圆场：“一鸣是个精细孩子，他这么做可能有自己的道理。” 张建国很清楚章惠是个什么人，年轻的时候就很泼辣，现在更是个老刁婆子。听她这么说，心里不免有些惊讶。 陆一鸣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那咱们就先冻会！”张建国又看了一眼身边的中年人，歉意一笑：“小赵，忍忍，一会说不定有惊喜。” 中年人淡淡一笑，鼻子早就闻到，厨房里飘来的浓郁香气。 “老张啊，看了你今天没诓我。” “栓子哥，云龙，云峰，上菜。” 陆一鸣在厨房喊了一声。 “好嘞！” 李栋梁也跟着去帮忙，很快猪肉宴一一摆在了桌上。 第一道菜龙骨汤，猪骨头熬制的，里面加了拆骨肉，香气四溢，上面还飘着一层火红的辣子。 第二道菜，清炖丸子，金黄色的丸子泡在白色的骨汤里，看着就有食欲。 第三道菜，炸三样，由猪腰子，鸡冠油，猪大肠炸制而成，酥脆咸香，经典的下酒菜。 然后是米粉肉、红烧肉、葱花炒猪血、辣炒猪蹄，最后才是压轴的东西。也是东风大食堂的招牌菜——东风卤肉。 这道菜其实就是卤煮，只不过经过改良后的。跟后世的羊杂做法类似，只是加入了陆一鸣的秘制调料，香的要命。 刚端上来就引起了四位客人的注意。 张国强身边的中年人，看到这道菜，一改正色，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这些菜看似普通，但他在省城也吃过，只是没有这么浓郁的香气。 这时，陆一鸣脱了围裙，姗姗来迟。 看到张建国身边的不是张晓晓，而是一个中年人，眼中的诧异一闪即使。 他也是见多识广的，一眼就看出这个人不简单。得小心伺候着。 栓子和李云龙两兄弟见到来客都不是普通人，上完菜就回了厨房，贴心的把门给关上了。 陆一鸣早就跟他们说过，只要上完菜，厨房里剩下的东西，他们随便吃。 刚进厨房，李云龙就迫不及待地从锅里盛了一碗卤煮，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大口嚼着。 突然，他愣住了。 栓子有些奇怪道：“怎么，不好吃？不能够啊……” 说完，他也盛了一碗，一口下肚，就再也不说话了。 之后，姐夫带着两个小舅子蹲在地上，下筷子的速度越来越快。 院子里，陆一鸣开了瓶白酒，给客人们一一倒上。 “各位贵客，东风大食堂开业在即，以后还请多多捧场。” “我敬各位一杯。” 陆一鸣一饮而尽，客人们也都跟着喝了一杯。 他还想敬第二杯的时候，李国强不悦道：“一鸣啊，你是来请吃饭的，还是来请喝酒的？” 陆一鸣哈哈一笑，他的目的就是想吊足客人的胃口。食欲越旺盛，今天的这桌菜才会更有吸引力。 “那咱们待会再喝，各位先请……” 第41章 一碗面的治愈 话音未落，四个客人和李栋梁同时拿起了筷子。 第一口下肚之后，跟厨房里的姐夫和小舅子一样，一句话不说，只见下筷子的频率越来越快。 李栋梁嘴里嚼着一块辣炒猪蹄，一个劲的朝着陆一鸣竖大拇指。 他已经被征服了。 章惠吃了一颗猪肉丸子，又喝了口卤肉汤，咸味和辣味美妙融合，脑袋里的多巴胺极速分泌，就像是要飘起来一样。 李国强吃的是红烧肉。他是受过苦的人，对于肥肉有着骨子里的渴望。 这一口肉吃下去不要紧，差点把舌头给咽下去。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迟到过这样的猪肉。入口即化，肥而不腻，最重要的是味道里似乎不只咸香，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 只有陆一鸣知道，这是放了糖的缘故。红烧肉的味道层次感更加丰富了。 张建国吃的是辣炒猪血，一口下去，其他菜都来不及吃了。 而那个中年人夹了一片米粉肉放进嘴里，又吃了一口辣味卤煮，眼中顿时多了异样的光彩。 不过，他是桌上唯一没有失态的，端起酒杯，对着陆一鸣说道：“你叫陆一鸣是？” 这个人说话竟然是江西口音。 陆一鸣急忙双手端杯，语气恭敬道：“您说的没错，小子就是陆一鸣。” “很好，你的米粉肉做的相当地道，比我们本地做的还要好吃。” 张建国一听就愣了。 陆一鸣一辈子都没出过罗镇，怎么会做地道的江西菜？ 注意到他的异样，陆一鸣急忙道：“您过奖了，这都是跟我爷爷学的。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中年人哈哈一笑，道：“我叫赵格生，你就叫我一声赵伯伯。” 陆一鸣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举杯道：“赵伯伯远道而来，晚辈敬您一杯。” 赵格生眼神中略含深意，点了点头：“小伙子，你很不错。” 两人一饮而尽。 这时，张建国的眼神有些复杂，他的这位老战友，很少吐露真名。没想到跟陆一鸣第一次见面，就自报家门。 实在太奇怪了。 章惠脑海里搜索着赵格生这个名字，起码在省城没有听说过。可能是自己多想了，这个人可能也只是个外来的普通访客。 酒过三巡，一桌菜吃得个七七八八，显然都没有尽兴。 李国强没吃够，肚子里的馋虫早开始闹腾了。 “一鸣啊，你这请客不让人吃饱，算是怎么回事？” “去去去，再给我弄份卤肉过来。” 陆一鸣故意降低了菜的分量，因为最后还有重头戏，也是东风大食堂的压轴卖点。 “伯父别急，咱们还有主食。” 陆一鸣笑着拍拍手，厨房的门打开了，栓子和李云龙两兄弟，人手端着大碗走了出来。 这碗比平时吃饭的碗大得多，腾腾冒着热气。 章惠看着上桌的主食，眼前一亮。 “这是面条？好奇怪，从来没见过这种面条。” 在座的其他人也没见过。这种面是很宽，长条状，跟西北平常吃的裤带面、拉条子都不一样。 很厚，看起来就劲道，侵在卤肉汤里，上面盖着一层辣子和葱花，还有一颗卤蛋。 闻起来就很有食欲。 章惠夹起一根，看了很久，问道：“一鸣，这叫什么面？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张建国和赵格生也都面面相觑，从来没见过这种面条。 “各位先尝尝。” 几人拿起筷子，把面搅开，夹起一根放到嘴里，眼里同时都亮了起来。 “劲道，爽口，够辣。” 李国强吃了一根面条，又喝了一口汤，不由自主地赞叹道。 然后，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也不怕嘴里被烫出水泡来。 西北人爱吃面，但普通的面食又没有噱头。 所以，陆一鸣选择了一种好吃，却又流传不太广泛的面条。 ah板面。 这种面食来自于ah，却盛行于华北地区。就算是在前世，也不是所有人都吃过。 特点为爽口、耐嚼、香中泛辣、辣中透香。 只不过，陆一鸣将牛肉板面换成了猪肉，而且是他的秘制卤肉。 而且，这玩意非常耐饥。栓子和两个小舅子，每人吃上一大碗，能顶上小半天呢。 这顿饭以最后的一碗面，完美结束。 客人们满意得拍着肚子，脸上满是被美食治愈的幸福感。 章惠见这么多碗碟，心里有些忧虑，问道：“一鸣，咱家的买卖有这么多菜式，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陆一鸣哈哈一笑：“还是伯母知道疼我。您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章惠见他不说，也不多问。 毕竟，严格意义上，东风大食堂并不算是她的买卖。 “小滑头，伯母也懒得管你们。年轻人的路，还是得由你们自己走。” 章惠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眼神中满是期望。 改革开放的大潮就要来了，她由衷的希望，李栋梁能在这波潮流中，占有一席之位。 而陆一鸣的这顿饭，给了她极大的信心。 李国强夫妇吃饱喝足，带着李栋梁走了。 栓子和两个小舅子在厨房收拾，饭桌上剩下陆一鸣，张建国和赵格生。 陆一鸣总感觉赵格生这个人不简单，想多留他们一会。去厨房炸了个花生米，又切了盘猪杂碎。 正中张建国的下怀，他的妻子走得早，只有张晓晓一个女儿，平时连一个喝酒说话的人都没有。 今天有老战友在，他想趁着机会多喝几杯。 赵格生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很喜欢陆一鸣这个青年人。 几杯酒下肚，酒意上来了。 张建国泪眼迷离，拉着赵格生的手，感慨道：“小赵啊，这一晃都过去多少年了。我想咱们的战友了，尤其是咱们的那位洪班长。” 赵格生也有些伤感，仿佛想起了曾经在战场上的岁月。 “可惜啊，他们命不好，过不上咱现在的好日子了。” 陆一鸣默默无语，也被这一幕感染了。 曾经在战场上保家卫国，洒头颅抛热血的先辈们，有多少人到死都没吃到过一碗热汤面。 情不知所起，陆一鸣唱着起熟悉的军营歌谣。 “我的老班长……” 第42章 祸事来袭 “我的老班长，谢谢你给了我坚强……” “天黑我已不会再害怕，再苦夜不会掉眼泪……” “我已经练成了真正的男子汉……” 听到这忧伤的旋律时，张建国和赵格生同时抬头，怔怔地看着陆一鸣，热泪悄悄划下脸颊。 这时，一个娇小的身影站在大院门口的阴影中。 “我要走了，你保重。” 赵小兰遥遥地看了一眼陆一鸣，嘴里喃喃自语，转头走进了黑暗中。 她本来跟李栋梁都快要结婚了，但从来没想到过，生命中还会出现这样一个男人。 他身上似乎有一种天生的魔力，能这么快走进她的内心。 他仿佛无所不能。 他做菜时的样子是那样专注，谈论家国天下时，又有那样迷人的情怀。 当赵小兰听到现在的这首歌时，一颗心彻底沦陷了。 在这个年代，这种思想绝对是不该有的。但赵小兰却无法抑制内心的冲动。 她发现，自己不可能跟李栋梁结婚了。所以，她准备离开。去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远离罗镇的地方。 陆一鸣唱完了。 张建国擦了擦眼泪，爽快道：“一鸣，今天这顿饭吃到我的心里去了。你交代的事包在我身上。” “来，我祝你成功。” 陆一鸣又端起酒杯，满怀激动。能去旱冰场玩的都是年轻人，也是罗镇的消费主力。 只要能抓住这一部分客户，东风大食堂何愁不会赚钱？ 但两人就要碰杯的时候，李栋梁骑着摩托车，慌张地闯进了大院。 “一鸣，不好了。” “快跟我走。” 看到他这么仓皇，陆一鸣心头一跳：“怎么了？” 李栋梁急道：“依依和小雨出事了。” 啪嗒！ 陆一鸣的酒杯掉在了地上，一个箭步冲上去，窜上了摩托车的后座。眼眶血红，道：“快走！” 李栋梁猛踩油门，带着陆一鸣飞驰而去。 张建国和赵格生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厨房里的栓子和两个小舅子，听到依依和小雨出事了，从厨房冲了出来，跟着摩托车的跑了出去。 来到了卫生所的院子，看到有一大堆人围在一间病房门前，陆一鸣的腿都软了。 仿佛看到了白鹿坡的那天晚上。 李栋梁扶着他一步步朝着病房走去，人群主动分开了一条道路。 其中有张婶、秀英，都在抹着眼泪。 陆一鸣脑袋里嗡的一声，全世界仿佛在此刻安静了下来。 李国强和章惠脸色很难看，想要上来说些什么，脚下却挪不动。 尤其是李国强，机械厂家属院出了事，他要负责任的。 陆一鸣只能看到人们的嘴唇在动，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在李栋梁的搀扶下，陆一鸣一步步走到病房门前，看到依依和小雨分别躺在病床上，床单上沾满了血迹。 两张小脸没有一丝血色。小雨头上包的纱布，咕咕往外渗着血。 “小雨，疼过这一次，大哥以后不会再让你疼了。” 曾经的这句承诺像是钝刀子一样，切割着陆一鸣的内心。 几名医生真在手忙脚乱的抢救，但很快，全都摇了摇头。 陆一鸣感觉眼前天旋地转。 章惠挤进了病房，拉住一个老医生，急道：“王主任，这两个孩子。” 王主任摇摇头，叹道：“他们受伤太重，失血过多，咱们卫生所只能做简单止血处理，没有能力输血。” 李栋梁也急了：“县医院能不能救，我有车，能送他们过去。” 王主任道：“试试看，但一定要快。” 李栋梁点点头，转身就要去开车。却被赶来的张建国和赵格生挡住。 赵格生道：“不用去开车了，坐我的车去县城。你们把两个孩子抱上车。” 这时，栓子等人也赶到了，在医生的安排下，把依依和小雨送上了车。 赵格生的车竟然是一辆拉达瓦尼，这是一种苏联的进口车。在这个年代，能开这种车的绝对不是普通人。 赵格生开着车疾驰，陆一鸣一手抱着依依，一手抱着小雨坐在后排。 他的一双眼，像极了出离愤怒的野兽。 虽然来得匆忙，但他也能猜到，依依和小雨是被人故意伤害的。 而且，能下这么狠的手，绝对是有目的的。 陆一鸣没有想到，罗镇的暴风雨，竟然在他的计划之前降临了。 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陆一鸣脑海中仅有的理智，想到了那本账本和那封签名信。 这两样东西牵扯极大，关系到十多年前榆木林场儿秘密。他早就想过，那两样东西是一把双刃剑，没想到第一个伤到的是自己的家人。 但他想不通，什么人知道他手里有账本和签名信？ 如果不是他在陆家老宅失火之前，拿到了签名信，可能永远都拿不到。 所以，应该没人知道签名信在他手中。 那么，只剩下账本的问题。 陆一鸣心头一跳，张麻子虽然有肺病，但死得也太突然了。 在他死前发生了什么？ 难道在他死前，有人去找过他，暴露了账本的秘密？ 如果真的是这样，张麻子可能也不是病死的。 但这里有个时间差，张麻子死了有好几天了，为什么凶手今天才动手？ 不对，张麻子临死前并没有出卖自己。而是，有人知道他跟张麻子接触过。 陆一鸣理了理思绪，他一共去找过张麻子两次。 第一次是在深夜，应该没有人会注意到。那么问题肯定出现在第二次。 而那次，知道他要去看望张麻子的，也只有四个人。 而且，那四个人中，有三个刚才都在卫生所。 李国强、章惠、李栋梁，剩下一个就是赵小兰。 难道…… 就在这个时候，陆依依幽幽醒来，看到身旁的陆一鸣时，往他怀里靠了靠，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然后再次昏了过去。 正是这句话，让陆一鸣心头巨震。 怎么可能？ 陆一鸣思绪陷入了更大僵局。 十年前，榆木林场的秘密到底有多少人参与过？ 夜色阴沉入水，车子在土路上飞驰，两个车灯，像是觅食的野兽。 第43章 秘密任务 赵格生开车的速度很快，半个小时后，终于抵达了丰谷县人民医院。 经过了医生的抢救输血，依依和小雨的伤势终于稳定了下来。但两人都是头部被钝器击中，伤口参差，流血过多，能活下来全靠命大。 陆一鸣松了口气，但心头的仇恨并没有任何消减。 既然对方不择手段，他也顾不上什么光明了。 明天就是大年夜了，东风大食堂也面临着开张，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陆一鸣表面上显得很慌乱，而心里却很清晰。 账本和签名信肯定都被对方拿走了。 虽然依依和小雨活了下来，但同样面临着巨大威胁。所以，她们姐弟俩绝对不能回罗镇。 那该托付给谁呢？ 陆一鸣第一个想到的是舒小凡，但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一来，他跟舒小凡闹得很僵，跟他们家的关系更是恶劣到了极点。不可能收留依依和小雨。 二来，隐藏在暗处的人能量很大，可能会给舒小凡带去危险。 正当陆一鸣发愁的时候，赵格生递来了一只烟。两人在院子里，你一口我一口的抽着。 赵格生是个迷一样的人物，除了知道他身份不简单，陆一鸣猜不到更多。 而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在年关过来探望老战友呢？ 许久之后，赵格生终于开口了。开口第一句话，就让陆一鸣吃了一惊。 “你见过张麻子了？” 陆一鸣深深吸了口烟，点了点头，静待下文。 赵格生又道：“他给了你什么东西。而那东西又丢了，在今天晚上。” 陆一鸣心里越来越惊，他到底是什么人？ 赵格生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淡淡道：“不要多费心思，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我跟老商认识，而且我可以帮你的忙。” 这时，他顿了顿，略有深意道：“而你，也可以帮我的忙。” 这个老商肯定指的是商凤龙，既然是跟官方有关，陆一鸣心里安心多了，直截了当道：“您能帮我什么？” 赵格生很满意他的直率，道：“我可以帮你把弟弟妹妹送去省城治疗，还能绝对保证两人的安全。” 陆一鸣大松了一口气，最棘手的问题解决了。 只是，对方的条件也绝对不会简单。 “我能帮你什么？” 赵格生扔到烟头，抬头看着阴沉的夜空，道：“既然没有芭蕉扇，那就强度火焰山。” “我要让你帮我找到一个人。” 陆一鸣抬头看着他，问道：“什么人？” “吴振芳。” “吴振芳？” 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但陆一鸣的记忆力，的确有这么一个人。 这个人是曾经榆木林场的主事人，只不过在十年前就失踪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已经没有人再提他了。 陆一鸣一头雾水，吴振芳消失了十年，他怎么找？去哪找？ “赵伯伯……我还能这么叫吗？” 赵格生笑道：“当然可以。” 陆一鸣叹道：“我虽然不知道您是什么人，但您既然有这么大能量。为什么不自己去找吴振芳？既然您都找不到他，凭什么认为我能找到？” 听到这话，赵格生眼前一亮。 如果是其他年轻人，肯定会追问他的身份。而这个陆一鸣不一样，他能把握尺度。 该问的问，不该问绝口不提。 很不像他这个年龄段还有的沉稳。 “我可以告诉你，吴振芳可能就隐藏在罗镇。只不过，如果我们出面，可能就永远找不到他了。” 这句话看似是在打哑谜，而陆一鸣却听出了几条信息。 赵格生来自于机密部门。而吴振芳隐藏的更加隐秘。一旦赵格生暴露身份，吴振芳可能就真的消失了。 无间道？ 陆一鸣在前世经历了太多尔虞我诈，对于这种戏码不算陌生。 这个吴振芳，必然就是十年前榆木林场的核心。也不难猜到，他犯下的罪行，已经被官方注意到了。 这就是一场狩猎。 只是狐狸比猎人还要精明。 所以，猎人想到了一个办法，找一个能伪装狐狸的猎人，打入敌人内部。 原本陆一鸣并不是赵格生的第一选择，刚开始他应该想找张建国。只不过他腿脚不方便，行动起来很受掣肘。 而陆一鸣曾经跟商凤龙吃过饭，两人相谈甚欢。这也是商凤龙推荐他的原因。 想到这里，陆一鸣略带深意道：“既然赵伯伯要让我伪装成狐狸，那我肯定是要有几分兽性的。” 赵格生知道他想说什么，想了一会道：“面对非常的猎物，你可以使用非常手段。但切记，不要太过火了。” 陆一鸣的拳头攥得咯咯直响，有了这句话，就等于有了免罪符。 他可以放手施为，在大把赚钱的同时，还要将东风大食堂打造成狐狸窝，跟另一群狐狸斗到底。 葛耀敏、葛三强可能都是些小狐狸，正好可以把他们一并铲除，而且那窝狐狸中，必然会有暗害父母的凶手。 至于孰胜孰负，就要看谁更狡猾，谁更凶狠。 陆一鸣有这个信心，打赢这一仗。 病房里。 依依已经醒了，小雨还在熟睡。 陆一鸣坐在两张病床中间，陪着依依说话。 经历过这次事件，依依真正感觉到大哥的变化，两人的关系也缓解了很多。 依依咬着指甲，担心道：“哥，我和小雨走了，你该怎么办？” 陆一鸣笑道：“你们去省城好好养伤就行。不用担心我。” “大哥会努力赚钱，以后让你和小雨读好的学校，过上更好的日子。相信我，大哥不会再让爸妈失望了。” 听到这句话，陆依依眼眶一红，以前所有的委屈，在此刻化为乌有。 虽然父母不在了，但她和小雨还有一个值得依靠的大哥。 “那你会不会有危险……” 陆一鸣脸色郑重了起来，握着依依的手道：“依依，你还小，很多事你不懂。记住大哥的话，今天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尤其是那个人的名字。” 依依懂事的点点头，晚上经历的一切，像是一场噩梦。 她现在都不愿意承认，原本熟悉的人竟然对她和小雨下死手。 第44章 抽你丫的 这给她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也认识到人性的残酷。 不过，她坚信一点，既然有大哥在，一切都不会是问题。 等到李栋梁开车带着栓子来到县城时，赵格生已经把依依和小雨带走了。 陆一鸣跟李栋梁和栓子解释说，弟弟妹妹去了省城治疗，那里有他的亲戚照顾。 李栋梁和栓子都是老实人，也没有多想。 清晨十分，天气格外寒冷。 陆一鸣请李栋梁和栓子他们吃了早餐，准备回罗镇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又在意料之中的人来到了县医院。 舒小凡匆匆赶来，脸上还带着泪痕。但见到陆一鸣时，她一直低着头，不敢跟他对视。 在这一刻，陆一鸣看着妻子那双无处安放的小手，打心底里认定，这就是陪伴他下半辈子的女人。 他上前一步，握住舒小凡的手，无论她怎么挣扎都不放开。 “这才几天，你就瘦了。” 舒小凡肩头一震，头垂更低，手无失措。 “放心，依依和小雨没事，他们被我省城的亲戚接走了。” 舒小凡擦了擦泪，急道：“可我听说他们被人打伤了，伤的很重。” 陆一鸣心头一沉。根据李栋梁说，李国强夫妇吃完饭回家属院时，正好听到依依的呼救声，进去一看才知道姐弟俩受伤了。 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是被打伤的。 远在县城的舒小凡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听谁说的？” 舒小凡道：“是李大爷打来的电话。” 李大爷？ 陆一鸣深吸了一口冷空气，刺骨的寒气进入了肺部。 那会在卫生所，他唯独没有在人群中看到李大爷。 他是怎么知道依依和小雨被人打伤的？ 想起依依在车上跟他说过的名字，陆一鸣脸色阴沉如水。 这绝对不是巧合。 就在陆一鸣慌神的功夫，一个男人过来拽了舒小凡一把。她的手从陆一鸣手里抽了出来。 “小凡，他就是陆一鸣？” 陆一鸣先是一愣，看清这人后，脸上浮现一抹冷笑。 这人是他曾经的同学，白小飞。父母都是双职工，听说有个叔叔在国外发了财，家境优渥，一向目高于顶。 这货从前就追过舒小凡，只不过被他捷足先登了。 看他现在的样子，应该还是对自己的媳妇念念不忘。 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崭新摩托车，陆一鸣明白，这货是来示威的。 还特么假装不认识自己，装逼玩意。 “老同学，这才几年就不认识我了？” 白小飞淡淡道：“有那么点印象。”看着舒小凡低着头，又道：“陆一鸣，你以后最好离小凡远点，过了年你们就把婚离了。” 这口气简直就在下命令。 陆一鸣在前世作为上市集团的实际控制人，都很少用这种口气跟下属说话。 你白小飞又算个什么东西？ 看着白小飞又去拽舒小凡的胳膊，陆一鸣上前一步，啪…… 白小飞的脸色出现了五个鲜红的巴掌印。 “你……” “陆一鸣……” 白小飞捂着脸颊，不可置信得看着陆一鸣，从小到大还没人抽过他嘴巴子。没想到一个乡下的地痞，竟然敢道县城里放肆。 舒小凡又气又急，本来他还怕陆一鸣误会，她和白小飞的关系。没想到，陆一鸣还是死性不改。 她的脸色刚刚闪过一抹失望，陆一鸣的一句话，让她愣在原地，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陆一鸣指着白小飞骂道：“臭傻逼，你给老子听清楚了。舒小凡是我的老婆，生是我陆一鸣的人，死是我陆一鸣的鬼。” “如果你的贱爪子再敢碰她一下，老子就亲手给你剁下来。” 白小飞脸色涨的通红，被陆一鸣的凶神恶煞吓到了。他明明记得，陆一鸣在上学时也算是文质彬彬，没想到现在变地这么残暴。 不过，他依然没有把陆一鸣放在眼里，恶狠狠道：“你敢！” 这时，李栋梁和栓子听到陆一鸣再跟人吵架，快步走了过来。 两人都是一米八的大个，尤其是栓子，虎背熊腰，看起来就吓人。 栓子见到舒小凡，心里高兴，打了个招呼道：“小凡，好久不见啊。” 舒小凡脸上有了笑意，栓子一家没少帮衬他们小两口，见了心里也很亲切。 “栓子哥，好久不见。” 李栋梁不认识舒小凡，见到她的模样，心里吃了一惊。没想到陆一鸣还有这么个如花似玉的老婆，比起自己的未婚妻赵小兰都漂亮。 看到陆一鸣跟白小飞剑拔弩张，他也顾不得跟舒小凡自我介绍。 “一鸣，怎么了？” 陆一鸣冷笑道：“这个臭傻逼，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勾引我老婆。” 这句话一出来，李栋梁和栓子同时变了颜色。 栓子把袖子一撸，怒道：“小白脸，谁给你的胆子勾引我弟妹？你他妈找死啊？” 小白脸？ 白小飞上学的时候，就就有这么屈辱的绰号，如今被栓子无意间叫出来。心里的伤疤被揭开。 但对方毕竟是一个彪形大汉，他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动手。 “好，好，陆一鸣，咱们走着瞧。” 白小飞羞愤不已，看了舒小凡一眼，骑着摩托车走了。 舒小凡性子本来就柔弱，面对这种局面，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陆一鸣上前一步，再次牵起她的手道：“这阵子我比较忙，你在娘家过个年也好。等过了年，我来接你回家。” 舒小凡羞得脸色通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栓子笑道：“小凡，你是不知道啊，咱们一鸣现在也是老板了。等你过年回去，就是老板娘了。” 李栋梁也凑趣道：“是啊，我都在给他打下手呢。” 舒小凡心里震惊不已。 李栋梁她也知道，这可是机械厂厂长家的公子。这才过去几天，陆一鸣就跟他熟到这种程度了？ 还有栓子，他平时跟陆一鸣井水不犯河水，怎么现在两人也这么热乎了？ 还有什么老板？陆一鸣竟然开始做生意了？ 陆一鸣用大拇指在舒小凡手心画了个圈，搞得她的脸色更红了。 第45章 激斗二世祖 “小凡，以前我的确是个混蛋，但我跟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的。我以后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话音未落，一群人骑着摩托车进了县医院的大院。 “谁他妈打我兄弟了？” 七八个把摩托车停下，朝着陆一鸣为了过来，其中就有白小飞，白皙的脸上还挂着鲜红的掌印。 为首的是一个小寸头，上身皮夹克，下身牛仔裤，脚踩蹭亮的尖头皮鞋。 这身打扮不是普通人穿的起的。而且，这群人骑的都是崭新的摩托车，在这个年代来说，来历肯定都不简单。 李栋梁认出了小寸头，脸色有些不好看。凑到陆一鸣耳边，小声道：“这小子叫商少勇，商局长的侄子。听说他爸在国外做生意，家里有俩糟钱。” 陆一鸣脸上挂着冷笑，前世这些二世祖他见得多了。 白小飞见陆一鸣牵着舒小凡的手，刚才被打的屈辱感更加浓烈。对着商少勇道：“勇哥，就是他打的我。” 商少勇掏出一包烟，点了一根，看着陆一鸣，眯着眼道：“过来，给我兄弟磕个头，然后滚蛋，别让我再见到你。” 栓子一听就急了，怒道：“磕头？你算什么东西？” 李栋梁脸色发苦，他的性子随李国强，骨子里有些懦弱。现在对方人多势众，如果打起来可怎么办？ 舒小凡见事情闹大了，看着白小飞，眼神中满是哀求：“小飞，别闹了，算我求你了。” 陆一鸣一生最听不得这个求字，何况是从自己妻子口中说出来的。 他拉了一把舒小凡，看着商少勇，冷笑道：“如果我说不呢？” “哟，勇哥，这小子是个硬骨头啊。” “嘿嘿，看了得给他点教训。” “勇哥，上去抽他。” 商少勇见一群小兄弟跟叫嚣，脸上顿时挂不住了。在丰谷县，已经很久没人顶撞他了。 “你给老子再说一遍。” 陆一鸣面不改色，直接骂了过去：“让老子磕头，你算个几！” 商少勇脸色顿时扭曲，上前抬起尖头皮鞋就踹了过来。 陆一鸣从容躲过，一脚别了一下商少勇的另一条腿，只听扑通一声，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商少勇惨叫一声，面目狰狞道：“还他妈等什么，给我弄死他！” 瞬间，七八个围了上来，手脚并用，朝着陆一鸣打来。 栓子不管对方是谁，只知道陆一鸣是他的老板，也是他的兄弟。一具虎躯挡在了前面，却没想到，眨眼睛就被人拍了一板砖。 脑门的上皮肉绽开，鲜血直流。 陆一鸣看到这一幕，昨晚的怒火一股脑地迸发了出来。 老子重生一场，就是为了来受欺负的吗？ “卧槽尼玛！” 陆一鸣找准目标，一脚揣在了袭击者的胸口，力道极大，对方被踹出去七八米远。 栓子也被这一板砖打出了火性，冲进人群，抡起拳头就砸。 李栋梁见状，咬牙也冲了上去。这次如果认了怂，他的幸福250就彻底没希望了。 顿时，一群人打成了一团。 舒小凡急的只掉眼泪，只能无助地喊道：“你们……你们别打了。” 陆一鸣像是出笼的困兽，先是一脚揣在了商少勇的肚子上，让他暂时失去战斗力。然后转身走向了白小飞。 “你……你要干什么？” 白小飞声音颤抖，步步后退。 “给老子跪下！” 盛怒之下的陆一鸣，脸色极其可怕，像是要吃人一样。白小飞被吓得裤裆一热，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陆一鸣没饶了他，左右开弓，一连抽了他七八个大嘴巴子。左右脸都被抽肿了。 但对方毕竟人多，陆一鸣打得正过瘾，后脑被人来了一下。眼前一黑，摇摇晃晃地倒下了。 李栋梁和栓子见陆一鸣倒下，彻底地愤怒了。两人陷入疯狂，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人打倒在地。 就在这个时候，大院外穿了了警车的鸣笛声。 陆一鸣并没有彻底失去意识，强撑着睁开双眼，如果在这个时候昏过去。他们三个就回不了罗镇了。 一行人都被带去了城关派出所。 这帮二世祖的背景都不简单，也经常惹事生非，每次占了便宜都是赔点钱了事。只不过这次不一样，这些人竟然被打了。 这下可捅了篓子。 陆一鸣也知道事情不能善了，嘱咐李栋梁和栓子撞死。只要被送回医院，一切就好说了。 期间，他还让舒小凡给李芳菲打了个电话，让他通知商凤龙。 陆一鸣吃准了赵格生的身份，既然上了他的贼船，赵格生就不会让他轻易出事。 果然不出所料，商凤龙听到消息，很快就赶了过来。 派出所的民警早就看不惯那些二世祖，将事情都原原本本都告诉了商凤龙。而且，还有舒小凡作证。 的确是商少勇先动的手。 医院。 商凤龙见到受伤的陆一鸣和李栋梁，脸上又是歉疚，又是着急。 前几天还去李栋梁家吃过饭，转眼他就被自己的侄子打了。这怎么跟好友李国强交代？ 还有陆一鸣，现在他跟赵格生搭上了线，身份很敏感，绝对不能让他出事。 陆一鸣见到商凤龙过来，幽幽地睁开了双眼，噙着泪水道：“伯父，又给您添麻烦了。” 商凤龙叹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毕竟，这也不是你的错。” 李栋梁呲牙咧嘴道：“伯父，我也知道商少勇是您的侄子，本来我们也不想动手的，但他们太欺负人了。竟然让陆一鸣给他们跪下。” 商凤龙听得脸色铁青，他弟弟年轻的时候就出国了，把年幼的商少勇交给他带。可能是因为过度的溺爱，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 今天差点酿成了大错。 打了李栋梁，他还能登门赔罪，如果陆一鸣有个好歹，他怎么向赵格生交代？ 这时，栓子突然嗷的一嗓子：“啊……头疼……” 陆一鸣强忍着没笑出来，这货的演技一点都不比他差。商凤龙来之前，他就嘱咐过栓子，越是表现的凄惨，拿的钱也就越多。 栓子一听有钱拿，仿佛小金人获奖者附体，入戏极深，毫无表演的痕迹。 商凤龙见他痛苦难当，双拳攥的咯咯直响。 第46章 又获赔一笔巨款 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被自己的侄子打成这个样子，如果传出去，他的仕途要受到极大影响。 商凤龙板着脸，朝着门外喊了一嗓子。 “都给我滚进来。” 马上，以商少勇为首的打人者，陆续走了进来，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李栋梁一看就乐了，这些人受的伤可不比他们轻，尤其是白小飞，脸颊肿的都不成人形了。 有商凤龙在，这些人谁都不敢造次。 不只是白小飞，连商凤龙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打了一个乡下小子，竟然会惊动自己的大伯。 从小到大，他很少见商凤龙脸色这么可怕。 “过来，给人家道歉。” 商凤龙发话了，商少勇不敢顶撞。而白小飞却委屈道：“伯父，是陆一鸣先打得我。” 这时，陆一鸣手里早就捏着一张牌，抢先一步，气得直咳嗽。 “咳咳……” “如果你没有调戏我老婆，我能打你吗？” 白小飞一听，红肿的脸颊顿时又白了。 调戏？ 这个词在这个年代实在太重了，他怎么敢担下这种罪名？ “你……你胡说……” 商凤龙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舒小凡，见她的头垂的很低，脸颊红的发烫。 这事八九不离十了。 商凤龙瞪了一眼白小飞，训斥道：“如果以后再让我听到这种事，别让你在国外的老叔给我打电话了。我丢不起这个人。” 白小飞百口莫辩，眼中的泪水直打转。 这算怎么回事？ 今天，他只是送舒小凡来医院看望病人的，怎么算是调戏了？ 他越想越气，将心里所有的怨气全怪在了舒小凡身上。如果不是你舒小凡，我白小飞今天怎么会遭受这么大的屈辱？ 等他再次抬头看向舒小凡时，眼中尽是怨毒。 陆一鸣注意到这一幕，心里不免有些担忧。刚才是不是有点过火了？ 刺头不可怕，可怕的是疯子。 不行，过了年要尽快把舒小凡接回罗镇。尽管罗镇也是龙潭虎穴，但只要待在自己身边，那应该就问题不大。 商少勇一行人道过歉后，灰溜溜的走了。 此后，由商凤龙做主调解，商少勇八人每人赔偿45块，作为陆一鸣等人的医药费。 陆一鸣和李栋梁有钱，不在乎这120块。 而栓子手里握着12张大团结，心里乐开了花。这一趟就赚了120块巨款，赶上他家多半年的收入了。 心里不免有些惋惜，自己皮糙肉厚，如果多挨几下就好了。 商凤龙离开医院之后，陆一鸣和李栋梁三人就打算打道回府了。本来都是大小伙子，身体根本就没什么问题。 离开之前，陆一鸣握着舒小凡的手，千叮咛万嘱咐。 “小凡，过了年我就来接你，这段时间最好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 舒小凡不知道他什么这么紧张，可经过这次事件，她确实感觉到陆一鸣变了，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从前的陆一鸣只是床头上的汉子，对外懦弱，只敢对她霸道。 而如今的陆一鸣，跟以前恰恰相反。 想起陆一鸣面对商少勇等人围殴面不改色，舒小凡的心里像是注入了一股力量，让她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小心点。” 舒小凡声若蚊蝇，被陆一鸣握着手时，心里一点都不抵触了。 “乖老婆，等我哦。” 陆一鸣趁着别人不注意，在舒小凡脸蛋上亲了一口。 “你……” 舒小凡的一张脸顿时涨的通红，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甜蜜。 “我什么？” 陆一鸣嘿嘿笑着，舒小凡一扭头，哼了一声：“不害臊。” 这种小女儿姿态，让陆一鸣心猿意马，恨不得现在就带她回家。 离别之际，舒小凡挥泪洒别，像是生离死别一样。还记得前几天，她在车站时，陆一鸣追她的情景。 她突然有些后悔，如果那天自己被陆一鸣发现了，那该多好。 栓子也看到了小两口的变化，怀里的120块现金变得更加火热。 心想，还是自家老婆秀英有魄力。 只要他这辈子跟定了陆一鸣，还愁以后没好日子过？ 还有，这次来县里算是见过大世面了。他竟然打了商局长的侄子，这事足够让他吹一辈子了。 以后再跟老婆回娘家，肯定倍儿有面。 李栋梁的心思相对比较简单，他庆幸这次没有把事情闹大。凭空得了120块，心里也是很高兴的。 最让他佩服的是陆一鸣的处事不惊，仿佛什么事在他面前都能完美解决。 本来他比陆一鸣大两岁，而如今，他却隐约对陆一鸣产生了依赖心理。 幸福250再向自己招手啊。 大年三十。 陆一鸣三人回到了罗镇，像是凯旋归来的勇士。 栓子把120块甩在了桌子上，一家子都被他惊呆了。 当他讲起在医院里的始末时，张婶紧张地心都快跳出来了。秀英看着丈夫，眼眶微红，自己的男人长出息了。 李云龙和李云峰兄弟则是恨得捶胸顿足，自己为什么没跟着去啊？ 挨两拳就有120块拿，这样的好事去哪找啊？ 还有，姐夫竟然敢打局长的侄子，这说出去不要太有面子。 李栋梁回了家，跟李国强夫妇说了此行经过。 李国强担心的要命，拉着儿子左看右看，生怕身上丢了什么部件。 章惠却不以为然，反而很新闻，从这次事件，他看到了儿子的成长。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陆一鸣。 大年夜，华夏人最热闹的一夜。 街头巷尾，鞭炮声不绝于耳，火热的气氛持续了两个多钟头。 随后，家家户户团团圆圆，围在餐座前，吃着一年中最美好的一顿饭。 陆一鸣没有回家属院，而是来到了东风大食堂。 院子里，一个方桌，一个凳子，桌子上摆着一大碗卤肉，还有一瓶白酒。 在万家灯火中，桌前的身影显得尤为寂寥。 人们都在家里吃年夜饭，只有陆一鸣独自喝着闷酒。 他重生到这个年代，整整有一周的时间了。 回头想想，比他前世一年的经历还要丰富。 想起渐行渐远的前世种种，他心里有怀念也有苦涩。 “爸妈，老弟，老妹，过年了。我这边过年了，你们还好吗？” 第47章 大年夜的温暖 陆一鸣倒上一杯酒，洒在了地上，然后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这时，一轮弯月从云层中冒出来，银色的光芒洒在院子里，让这个年夜变得愈发清冷。 陆一鸣点上支烟，嘴里吐着热气。 想起了前世的一首歌曲，嘴里便不经意的清唱了起来。 而这时，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站在大门口，手里还提着两包东西。 默默地听着陆一鸣的独唱。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 “一杯敬明月，一杯敬过往……” 张晓晓听得痴了，在她的记忆力，从来没有听到如此伤感的歌曲。 她遥遥地看着陆一鸣，心里对这个往日的地痞流氓，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 “喂，晓晓你干吗呢？” 这时，张建国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好奇地问道。 张晓晓有些慌张，忙道：“没……没什么。” 张建国摇头一笑，瞅了一眼她手里提的东西：“我怎么说我包的饺子缺了不少，原来又是你偷的。” 张晓晓脸色一红，扭扭捏捏道：“自家的饺子怎么算偷？小凡嫂子不在，依依托我给他哥送点饺子……” 张建国摆摆手，道：“有什么好解释的，咱家也不缺这点饺子。” 说完，他提起手里的一瓶酒，笑道：“一鸣这孩子也不容易。走，咱们去看看他。” “嗯。” 父女俩进了大门，陆一鸣急忙擦了擦眼泪，起身迎接。 能在这个时候还记得他的，无论是谁，都值得他去感激。 张晓晓起来了热气腾腾的饺子，张建国带来了好酒。这顿年夜饭也算吃得扎实了一些。 “一鸣啊，你做的卤肉真香，我算是惦记上。” 看着满脸笑容的张建国，陆一鸣心里感动。 “张叔，晓晓，你们先坐。” 陆一鸣搬了两个凳子给他们坐下，然后小跑进了厨房。没过一会，就端出来一大碗卤肉。 张建国父女闻到香气，同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张晓晓没吃过这种卤肉，更没有闻到过这么香的气味。见卤肉上飘着一层火红的辣子，没想到肉还可以这么做。 “张叔，晓晓。快尝尝。” 张建国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猪大肠，放在嘴里慢慢嚼着。张晓晓夹了一块猪心，刚放进嘴里，表情就变了。 他还会做菜？ 还这么好吃？ 张建国也感觉很诧异，今天的卤肉比昨天的好吃了太多。 那是因为昨晚点卤肉在锅里闷了一夜，已经充分吸收了肉汁和香料的味道。 “好吃，太好吃了。” 张建国父女顾不上形象，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地吃了起来。 这时，大院外面又传来了脚步声。 栓子也来了，随同来的还有两个小舅子，秀英和张婶。 每人手里都提着东西。 张婶见了桌上的饺子，有些感慨道：“一鸣啊，大过年的小凡不在。婶子也给包了点饺子。” 陆一鸣眼眶一热，还没等他说话。李栋梁一家人也来了。 章惠脸上洋溢着笑容：“哟，这么多人呢？大家过年好啊。” 栓子一家见厂长和厂长夫人都来了，不免有些拘束。 李国强笑道：“既然做到一桌吃饭，那就是一家人了。陆一鸣，还不把好吃好喝的都端出来。” “嗯，好嘞。” 陆一鸣擦了擦眼角，钻进了厨房，栓子，李云龙两兄弟，还有李栋梁，全都进去帮忙。 四人有了厨房的分工经验，各司其职，谁都没有说话。 陆一鸣的背影给了他们信心，重新定义了美好未来。 没过一会，厨房里端出来十几道菜。 两张方桌拼在一块，四家十二口人，围在桌前，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脸上都洋溢着过年的气氛。 李国强举起一杯酒，站起身来，来了一段开场白。 “今天是除夕，在这辞旧迎新之际，我希望来年咱们大家伙还能红红火火。” 所有人都站起来，共同举杯。 这些人里有老实巴交的庄稼汉，精明能干的私营业主，还有位高权重的国营领导。 如果没有陆一鸣，他们是绝对不会产生的交集的。 在这一周里，他用自己的实力和真情，打动了这些人。 “来，为了东风大食堂，咱们干一杯。” 所有人一饮而尽，坐下来，开始了这顿热闹的年夜饭。 席间，交杯换盏，吃得都很尽兴。 这顿饭持续到午夜时分，饭桌上只剩下东风大食堂的骨干成员。 陆一鸣带着几分醉意，宣布了东风大食堂的开业日期。就在大年初五。 李栋梁也表示赞同。 毕竟过年期间，人们都会在家里吃饭。过了初五，年才算过完了。东风机械厂也会在那时候开工，整个小镇才会再次忙碌起来。 陆一鸣开始分配任务。 他将一叠钱，足足有三百块放在桌子上，递给了栓子。 “栓子哥，明天你趁着拜年，去打听一下镇上谁家还有剩下的猪肉。有多少收多少，如果钱不够再跟我要。” 说完，他又看向李云龙和李云峰兄弟俩。 “云龙，云峰，你们是杀猪的好手。栓子收猪肉的时候，你们两个必须在场。记住，必须把控好猪肉的质量，绝对不能要有问题的肉。” 李云龙两兄弟拍着胸脯保证：“陆哥放心好了。” 栓子先是点了点头，随后也有些担忧。 陆一鸣给了他这么多钱，足以证明不把他当外人。既然如此，就要办好这场差事。 “不过，一鸣，买这么多肉，咱们能用完吗？” 李栋梁也看向陆一鸣，三百块可不是小数目，如果买了肉用不完，那可就赔大发了。 “要不，咱们就少买点？” 陆一鸣坚定地摇摇头，道：“不行，这五天时间，必须有多少收多少。” “既然都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你们。” “咱们的卤肉，可能卖不了多久。” 这句话一出，李栋梁心头一跳。如果没有卤肉卖，他的幸福250怎么办？ 陆一鸣加了口菜放进嘴里，解释道：“我可以保证，东风大食堂肯定可以赚钱的。” “但树大招风。如果咱们的生意好，肯定会有人眼红的。” 李栋梁一听就明白了，紧张道：“你是说葛三强他们回来找麻烦？” 第48章 未雨绸缪 陆一鸣点点头。栓子却气不过，借着酒劲道：“咱们连局长的侄子都敢打，他一个葛三强怕什么？” 陆一鸣摇头苦笑，有些话他现在不能明说。 “栓子哥，你还记不记得生产队那会，二队麦田的事？” 栓子听了想了想，脸上渐渐变了颜色。 几年前还是生产队的时代，有一次各队搞生产评比。其中，二队的亩产量最高，惹得其他队眼红。可就在春种过后的一天夜里，二队的麦苗被人拔去了一半多。 当时，二队队长直接就给气晕了过去，后来大病一场，但到最后也没查到是谁干的。 陆一鸣语重心长，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我估计，咱们东风大食堂开张不到一个月，猪肉就会断了来源。” 李栋梁眉头一皱：“这怕什么的？我已经跟我爸说过了，过了年去镇上的猪场跟负责人说说去。” 陆一鸣叹了口气，李栋梁毕竟阅历还少，考虑问题太简单了。 曾经，他也这么想过。既然镇上有养猪场，那么猪肉来源还会有什么问题？ 但很快，他就想到一个问题，火热的心被泼了一瓢凉水。 现实如此，如今国营猪场的猪肉产量有限，只供给直属的肉铺和国营饭店。私营饭店想要搞到肉源，几乎不可能。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陆一鸣不得不未雨绸缪。 但既然是能预见到的困难，也就算不上危机。 就算断了猪肉来源，陆一鸣早就想到了后招。只不过，他现在资金不充足。 目前，他和李栋梁手里的启动资金，先是搞场地，收猪肉要用去一大部分，剩下的要用作不时之需。 想要支撑他后续的计划，就必须在半个月到一个月之内，尽最大可能赚到更多的资金。 “栋梁哥，猪场那恐怕指望不上。伯父的面子固然要给，但如果猪场的供应渠道是固定的。负责人也做不了主啊。” 李栋梁若有所思，又道：“那就让我爸去跟镇上国营饭店的张经理谈谈，说不定会解决肉源的问题。” 陆一鸣不想继续跟他解释，人总需要自己经历过才会成长起来。 李栋梁这个人的性格和脾气都不错，没有那么多二世祖的风气，以后也是个值得依靠的帮手。 罗镇的水很深，早晚会淹没到东风大食堂。李栋梁也可以借机快速成长起来。 陆一鸣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而是看着李栋梁道：“栋梁哥，还有件事需要你亲自出马。” “你说。” 陆一鸣道：“还有五天咱们的饭馆就要开张了，咱们需要更多的人手。” 李栋梁微微一愣，有些不理解。 “咱们五个还不够用？” 陆一鸣摇摇头道：“不够，到时候肯定忙不过来。我，栓子哥，云龙和云峰，肯定是要在厨房忙活的。” “如果你有时间，可以负责柜台。” “所以，咱们还需要一些伙计。” 李栋梁搓着下巴道：“需要多少？” “先来五个。” “这么多？” 李栋梁吃了一惊，他和陆一鸣是没有工资的。栓子作为后备大厨，每个月要30块的工资，李云龙兄弟俩加起来也要50块。 而且以后还要上涨的。 这么算起来，每个月已经有不少的支出了。 如果再加五个伙计，那一个月的支出至少要超过上百块。 东风大食堂真的能赚那么多？ 看到李栋梁脸上的疑虑，陆一鸣郑重道：“栋梁哥，咱们俩当初可是都说好了的。饭馆的经营由我来做主。” 李栋梁有些尴尬，挠了挠后脑勺道：“好，你说了算。” 陆一鸣又道：“对于这五个伙计，我有以下几点要求。” “首先要年轻力壮，身体健康，肯卖力气。” “必须要从机械厂的职工子女中挑选。” “最后是性格要老实可靠，毕竟以后都是咱们的自己人。” 李栋梁点点头，问道：“那工资待遇呢？” 陆一鸣伸出了两个手指，李栋梁嘴角抽搐，他知道陆一鸣这个人大方，但这工资也太高了点。 不过，刚才陆一鸣已经点过他一次，东风大食堂还是由他做主。 李栋梁一咬牙道：“交给我。开展之前，肯定给你把人弄来。” 这时，栓子和两个小舅子心里都很舒坦。陆一鸣果然还是跟他们亲近，三人的工资都要比后来的高。 陆一鸣最后短期一杯酒，道：“来，哥几个。往后咱们一体同心，为了东风大食堂，咱们再干一杯。” “干！” “干！” “干……” 五人同时举杯，一饮而尽。 “行了，天色不早了。都回去睡，你们明天还要走街串巷给长辈拜年呢。” 栓子看了一眼两个小舅子，道：“一鸣，这阵子让这两个小子跟你去家属院睡。” 陆一鸣伸了个懒腰，道：“怎么，小院住不开？” 栓子摇摇头，道：“你得罪的人不少，我怕……” 陆一鸣立刻明白了他的苦心，心里很感动，别看栓子五大三粗，心还挺细。何况，小院的那三间房什么都没有，住起来也不方便。 其实，陆一鸣招五个伙计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增强东风大食堂的私人保卫力量。 蒋晨峰的一次次不作为，让他感到些许危机感。如果对方不能保护自己的权益，那只能自己来了。 同时，也是为了对付暗中的那个吴振芳。 “好，这阵子。他俩就跟我住家属院。” “不过，过年后小凡就要回来了。到时候，我给小院添些家具，云龙和云峰再搬回去。” 回到家属院，陆一鸣腾出依依和小雨隔壁的屋子，给李云龙兄弟住。这两兄弟长得跟熊似的，晚上必然会打呼噜。 所以，还是隔的远一点好。 可陆一鸣还是小瞧了这两头熊，隔着两间屋，子都能听到震天的呼噜声。 他左右睡不着，干脆开始理一理这几天的思绪。 东风大食堂准备的差不多了，剩下就是赵格生给他的任务。 吴振芳该从何找起呢？ 第49章 深藏的狐狸 吴振芳这个名字他曾经听说过，但很陌生。只听说，他曾经是榆木林场的一把手。 只不过，在十多年前，榆木林场更不就受重视。所以，吴振芳这个人也不起眼。 但在省城开始大力建设之后，需要大量木材，榆木林场才重新进入人们视线。变得炙手可热。 当时想进林场做工，可比在生产队赚的工分多得多。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榆木林场在长达数年的伐木期间，竟然隐藏着一段惊天秘密。 陆一鸣从张麻子手里得到的账本，还有在老宅找到的签名信就是铁证。 那本账本其实是本暗账，上面一笔一笔清清楚楚记录着，榆木林场走出去的木材。 这个年代的其他人可能看不明白，而来自未来的陆一鸣却一目了然。 运到省城的木材数量跟销售额差的很多。 这足以说明，榆木林场在暗中侵吞集体财产，而且数额极其巨大。 而那封签名信上的名字，可能就是所有的参与者。其中第一个名字就是吴振芳。 其中有很多人，陆一鸣都不认识，但想要在这个年代完成如此规模的犯罪活动，肯定都不是普通人。 但有一点他想不通。 到底是什么东西将这些人紧密联系到一起的？ 这个年代，人们都相对比较胆小，还做不到利欲熏心。就算赚得钱再多，花不出去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陆一鸣推断，这些人之间可能还有一种纽带。 能让签名信上的所有人，心甘情愿地追随吴振芳。 这也足以证明，吴振芳这个极其可怕，竟然有魄力去犯下这种大案，而且还能神不知鬼觉地躲在罗镇长达十年。 如果赵格生说的没错，这么多年过去了，罗镇在吴振芳的暗中经营下，可能早就变得铁桶一般。 这也可能是，张麻子为什么不肯向陆一鸣吐露真相的原因。 如果那本账早被人知晓，张麻子肯定早就死了。 而陆明远夫妇的死，肯定也是因为暴露了那张签名信。 想通了这些，陆一鸣非但没有感到害怕，反而兴奋了起来。 重生一场，如果只是开饭馆，那该多没意思。如果能破获这场大案，也算是前世没有过的一种经历。 而且，赵格生应该也不会亏待他的。 那么该怎么找到吴振芳呢？ 思来想去，陆一鸣想到了一个人。 那张签名信上，一个熟悉的名字赫然在列，那就是机械厂的副厂长葛耀敏。只不过，他的名字排在最后。 只要找到了葛耀敏的软肋，说不定就能找到突破口。 但陆一鸣现在身单力薄，根本不足以撼动暗中的庞然大物。 所以，他要将东风大食堂，打造成一个敌人内部的堡垒。等到他实力足够之后，就可以对葛耀敏动手了。 而他的儿子葛三强，将是这场战役的第一个敌人。也是他复仇计划的第一步。 不知不觉中，陆一鸣在李云龙两兄弟的鼾声中睡着了。 罗镇的万家灯火陆续熄灭，依稀还能听到二踢脚在天空炸响。 打麦场，五间大瓦房。 这个年，葛耀敏过得非常糟糕。 他躺在炕上，蒙着被子瑟瑟发抖。尽管炕烧的很烫，但他依然感觉到很冷。 客厅里传来人们都打牌时的吵闹声，葛耀敏心里还是抑制不住地感到恐惧。 这些天来，每到深夜，院子里就会有什么东西，一直闹腾到天亮。 更可怕的是，他的狗在陆一鸣到访的第二天早上，就悄声无息地死了。 等被发现时，已经冻得硬邦邦了。 葛耀敏曾不知道一次跟儿子说，家里闹鬼的事。而葛三强不以为然，说他是老糊涂了。 终于到了大年夜，葛耀敏买了好吃好喝，让儿子带着一帮人过来打牌。 只有这样，他心里才有些许的安稳。 而这一晚上，他真的能睡着吗？ 客厅里，烟雾缭绕。葛三强面前堆着一叠大团结，情绪格外热烈，他今天没少赢钱。 反观他的小弟们，都是愁眉苦脸。个个敢怒不敢言。 猴三在的时候，帮着他暗中使诈也就罢了。而葛三强现在却明目张胆地耍赖。就算换牌被人发现，也没人敢去指责。 “啪！” “顺子！” 葛三强哈哈一笑，把桌子上的钱往面前一划拉。 一个黑黝黝的汉子把牌一扔，狠狠地揉了一把头上的乱发。 这个人叫吴大江，机械厂建筑队长吴大明的兄弟。平时跟着大哥干点零活，生活也到过得去。 这两年里，太手里有了点闲钱，开始跟着葛三强瞎混。自以为很有面子，却没想到跳进了火坑。 只是今天一晚上，他就输了近一年的收入，还倒欠葛三强三十块。 回去还不知道该怎么跟老婆交代。 “三哥，我不玩了。” 吴大江喝了口酒，拿了几块猪头肉放在嘴里狠狠地嚼着。 葛三强嘿嘿一笑：“怎么了，大江兄弟。没钱了？我这还有，你先用着。” 说完，把七八张大团结扔了过去。 吴大江想玩，却不敢接钱。如果继续输下去，以后怎么还的起？ “不了，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了。” 吴大江穿上衣服，出门走了。 “真他妈的没出息。来来来，咱们接着玩。” 葛三强就要洗牌，可其他人也都不准备玩了。 “三哥，改天玩。” “是啊，明天还要去拜年。” “走了，三哥。” 一群人相继离开，葛三强冷着脸，看了一眼门口，兴趣索然。 如今，跟他玩的铁几个都进去了。先是猴三，关彪，又是竹竿和黑瞎子。 他明显感觉到，这个小团体隐约有些控制不住了。 看着桌子上的一堆钱，葛三强意识到，自己可能有点贪心了。 记得那个人跟他说过，用人这方面，恩威并施才是王道。 “三强，给爹倒杯水。” 这时，葛耀敏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 “麻烦。” 葛三强有些不耐烦，随手端起桌子上的一个茶缸，走进里屋。 “给。” 葛耀敏从被窝里钻出来，头上的白发乱蓬蓬的，只是过年这阵子就老了很多。 他口干舌燥，接过茶缸就喝了一大口，可突然又猛地喷了出来。 第50章 副厂长之死 “咳咳咳……” “你个王八羔子，这是酒，非得呛死你爹啊！” 葛耀敏咳得脸色通红，指着葛三强骂道。 葛三强被喷了一脸，忍着怒气道：“给你换一杯就行了，骂什么人？” 葛耀敏气得胸口起伏：“你，你给我滚。” 葛三强扭头就走，出了门，嘴里还骂骂咧咧：“老不死的，你以为我想守着你？” 从窗口看着儿子走出了大门，葛耀敏气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好不容易把气喘匀实了，忍不住老泪横流。 “白眼狼，真他妈是个白眼狼。” 他感觉口干舌燥，想要下炕找点水喝。 可就在这个时候，客厅里传来了一些响动。像是沉重的脚步声。 葛耀敏一颗心掉进了冰窟窿。葛三强都走了，还有谁在客厅里？ 他顾不得口渴，又一头扎进了被窝里。一种极度的恐惧笼罩在心头。 而在这个时候，客厅里。 吴大江又回来了。他在客厅环视了一圈，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见四下无人，里屋也没有动静。 吴大江恶向胆边生。今天输了这么多钱，这么回去老婆非得上吊不可。 既然钱输给葛三强了，那就从他爹那弄点回来。 吴大江深吸了一口气，把煤油灯吹灭，轻手轻脚地朝着里屋走去。 他掀开门帘，把头探尽里屋，一张黑漆漆的大脸融入夜色。 正巧在这个时候，葛耀敏从被窝里探出头来。 “啊……” “啊……” 两声尖叫同时响起。 吴大江吓得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这事如果被葛三强知道，他以后就完蛋了。 他越想越怕，掉头就跑。 而这个时候，葛耀敏呼吸越来越紧促，十几秒后头一歪，便没了动静。 嘭…… 最后一声二踢脚窜上夜空，随即罗镇便陷入一片死寂。 正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大年初一，人们早早起床，在欢闹的气氛中走街串巷。 拜年是华夏人千古不变的传统，小辈给老人拜年，不只是为了过年的一声问候，也暗含着家族兴旺的意味。 越是人口多的家族，拜年时热热闹闹，老人脸上也就越有面子。 以后的日子也会红红火火。 可就在人们走街串巷的时候，葛三强被媳妇李慧琴，从被窝里拉了起来，两人洗漱过后，准备去给公公拜年。 葛耀敏可是机械厂的副厂长，每年大年初一，都会有很多人登门拜访。 尤其是葛三强的那些小弟，更是一个不少。 李慧琴生不出孩子，只能从别的方面赚面子。所以，每年大年初一，她都会以大嫂的身份出现在公公家的酒席上，满足她最后的虚荣心。 可就在两口子盛装打扮，来到公公家时，院子里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 李慧琴脸上挂不住了，抱怨道：“怎么，猴三他们几个进去了，就没人给你脸了？” 葛三强没理他，裹着衣服就往屋里去了。 李慧琴也怕他生气，急急地跟了上去。 可没过多久，屋子里就传来两声惊叫。 “爹……” “公公……” 卧室，炕上。 葛耀敏直愣愣的看着屋顶，脸色惨败，早就没了生息。 葛三强直愣愣的坐在炕上，心如死灰。 再过几个月，机械厂厂长换届，葛耀敏上位是铁板钉钉的事。以后，他也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入机械厂搞点事做。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老爹竟然死了。 想起昨晚的经历，他心里后悔不已，难道老爹是被自己气死的？ 李慧琴趴在葛耀敏身上哭得非常凄惨。葛耀敏一死，整个家就没了顶梁柱，如果她以后还是生不出孩子。 葛三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把她蹬了。 从准机械厂厂长的儿媳，一夜之间变成了二婚妇女。这样的打击，她一时承受不来。 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机械厂家属院。 陆一鸣睡的正香，被门外的敲门声吵醒了。 “他妈的，大年初一也不让睡个囫囵觉？” 他从床上爬起来，头昏脑胀，昨夜李云龙兄弟俩的呼噜声太要命了。做梦都是在听小鬼念经。 陆一鸣穿上衣服，打着哈气去开门，发现来人是栓子。 “栓子哥，你大清早的不去拜年，跑来找我干什么？” 栓子神神秘秘道：“出大事了。” “咋了？” 陆一鸣揉着眼睛问道。 “葛耀敏死了。” “死就死呗……” 话没说完，陆一鸣突然睁大双眼，寒风吹过，直接渗透了他的骨子里。 这…… 怎么这么巧？ 昨晚，他还想着葛耀敏是寻找吴振芳的突破口，这才过去几个小时，那个老家伙就死了？ “怎么死的？” 栓子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小声道：“据说是被吓死的。” “棺材铺的老赵头收尸的时候，葛耀敏死状可怕，脸色惨白，俩眼睁得很大，像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吓死的。” 陆一鸣倒吸了一口凉气。 “吓死的？” 身为21世纪的过来人，他自然不相信这种迷信说法。 但如果不是迷信，葛耀敏的死似乎就更加可怕了。 有人在阻止他寻找吴振芳，亦或是吴振芳发现了他跟赵格生的关系，开始主动出击了。如果真是这样，他本人的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 敌在暗我在明，一种极大的危机感笼罩在心头。 不行，东风大食堂的人手，必须尽快扩充。 这时，陆一鸣故作镇定道：“行了，我知道了。这点事你还至于亲自跑一趟？赶紧去拜年。” 栓子见他没听明白，急道：“我的意思是这阵子，你最好别招惹葛三强。” 陆一鸣这才反应过来，栓子是怕他有危险。 “我知道了。” 栓子走了后，陆一鸣睡意全无。 下一步该怎么办？ 成熟的商业思维，让他很快冷静了下来。 如果他的猜测不错，葛耀敏真是吴振芳弄死的。那就证明，对方意识到自己被调查，开始着手清理不稳定因素了。 既然如此，不如顺势而为，再添一把火。 孙子兵法有云：激水之疾，至于漂不者，势也。意思是说，湍急的流水能冲走巨石，这就是势的力量。 第51章 李大爷的秘密 葛耀敏在签名信上排在最后，说明也是能力最差的一个。 他固然可以被轻易解决掉，那么名单上的其他人呢？ 那些人是否甘愿被吴振芳拿捏？只要激起他们的内斗，一切就容易多了。 至于该怎么添这把火，陆一鸣心里很快就有了答案。 葛耀敏的葬礼，他必须去看看。 陆一鸣这么想没错，但也不算对。有时候，足够的幸运可以让事件朝着良性的方向发展。 李云龙兄弟也醒了过来，陆一鸣给他们做了早餐，然后三人开始玩牌。 在今天的罗镇，也只有三人不用出去拜年了。正好可以跟两兄弟培养一下感情。 “云龙，你以后赚了钱想干什么？” 陆一鸣扔出一张牌，漫不经心问道。 李云龙抓了抓脑袋，嘿嘿一笑：“盖房子，最好五间。给媳妇买台缝纫机，给我家狗蛋买个新书包。” 陆一鸣笑了笑，又转头看下李云峰：“你呢？” 李云峰的想法更简单，直接说道：“我跟我哥一样。” 这两兄弟只差一岁，但无论是性格还是脾气，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最大的共同点就是老实可靠，最重要的是两人的媳妇没有秀英那么精明。 陆一鸣本不想把他们牵扯进来，但他需要可靠的人手。 栓子不能知道太多，否则秀英可能会坏事。李栋梁没办法时刻在他身边，所以也被排除了。 所以，李云龙兄弟俩最合适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云龙，云峰，你们信不信有一天，我可以把咱们的买卖开进省城，咱们一块住上楼房？” 俩兄弟对视一眼，他们虽然老实，但绝对不傻。 陆一鸣这些天的所作所为，给了他们太多的正经。在两人有限的认知里，陆一鸣似乎无所不能。 “我们相信。” 两兄弟异口同声道。 “很好。” 陆一鸣笑了笑，道：“你们曾经也听说过我的为人？” 李云龙有些尴尬，但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大姐秀英回娘家的时候，没少数落过陆一鸣。 简直要把他说成是世界上最没用的废物了。 可这段时间和陆一鸣的接触，发现他跟大姐口中那个混蛋，完全就不是一个人。 “你们可能心里很疑惑。为什么一个废物，会突然变成我现在这个样子。” “你们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李云龙两兄弟同时点了点头。 陆一鸣神秘一笑，压低了声音：“我可以告诉你们，但今天我说的话，绝对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栓子和你们的大姐。” 李云龙眨了眨眼睛，本能的感觉到一丝不妙，急忙摆手道：“陆哥，我可没有骗过人。” 陆一鸣耸耸肩道：“我没说让你们骗人。只是让你们替我保守秘密就行。” 李云峰接口道：“那陆哥为什么要告诉我们呢？” 陆一鸣哈哈一笑，对这两兄弟更加满意了。如果他们没有反应，他反倒会很失望。 有危机意识，说明脑子还是很灵活的。 “因为我需要信得过的人。” “当然，我也信得过栓子哥和栋梁哥。” “只不过，他们暂时不适合知道我的秘密。但我可以保证，早晚还是会告诉他们的。” 陆一鸣打的哑谜，让两兄弟心中更加好奇，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同时，也感觉到被完全信任。 两人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同时点了点头。 老爹说过，富贵险中求。越是有劲的猪，肉质也就越好。 “陆哥，你说。我们兄弟俩听着呢。” 陆一鸣把赵格生的交易说了一遍。用人不疑，既然打算让李云龙兄弟俩帮他做事，就必须给予他们充分的信任。 但对于赵格生的身份，陆一鸣含糊其辞。只说他是个大人物，帮他做事就等于跟上面搭上了关系。 日后不愁飞黄腾达。 李云龙和李云峰自出生时起就住在小马庄。只从老辈人口中说起过外界的种种。 如今，他们竟然有机会接触大人物，而且还能在大人物手下做事。这种机会无异于天上掉馅饼。 绝对算得上光宗耀祖的事。 李云龙心头激动，道：“陆哥，说。你想让我们干什么？” 陆一鸣眼中闪过一抹利芒，他要准备在罗镇点第一把火了。 中午，吃完了昨晚剩的饺子。 李云龙两兄弟去找肉铺的李四叔，下午要挨家挨户地去收猪肉了。 陆一鸣去李国强家里拜了年，然后回去了小院。 大年初一的，怎么也得去给张婶拜个年。 刚到小院的时候，陆一鸣注意到，李大爷家里没人。 而那辆破旧的自行车还在。 陆一鸣眼中闪过一抹复杂，随即来到了栓子家。两口子出去拜年还没回来，张婶一个人在家。 “一鸣啊，咱们又不是外人。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张婶见陆一鸣提着大包小包，嘴上责备，心里却很高兴。 “婶子，你这话就不对了。昨晚你还惦记着我没吃饺子。今天，我就不能惦记着我婶子了？” 张婶只能收下，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依依和小雨那俩孩子现在怎么样了。一鸣啊，过了年赶紧把小凡接回来。小两口子好好过。” 陆一鸣满口答应，话锋一转：“婶子，大过年的，李大爷去哪了？我不记得他在镇上有亲戚啊。” 张婶从窗户往外看了一眼，似乎有些紧张，道：“我也不清楚。不过，老李头打前几天就早出晚归的。” 陆一鸣眼神一黯，看来依依那天晚上没有看错。 但现在想来，依然有些难以置信。 他怎么都想不到，李大爷竟然会牵扯进来。 不过回头想想，李大爷也是外来户。大概来罗镇有二十多年了，当时他还带来了一个儿子。 从来没听他说起过以前的事。 如果说他跟十年前的榆木林场有关，也并不是太奇怪。 “婶子，我还有点事。等栓子哥回来，让他在家休息一天，不用去找我了。” “还有，这些东西是买给李大爷的，等他回来替我转交一下。” 张婶一把拽住陆一鸣，非得留他吃饭。耐不住她的热情，陆一鸣又强撑着吃了几个饺子才走。 陆一鸣离开小院后，张婶又看了一眼李大爷的门口，拿起陆一鸣带来的东西匆匆出门，放在李大爷家门口，然后迅速回到屋子，死死地把门关上了。 短短的几天时间，本来关系很好的邻居，却想是变成了陌路人一样。 第52章 不干净的东西 在前天晚上，张婶外出起夜，发觉了一个关于李大爷的秘密。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但这些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哪怕是栓子还有秀英。 离开小院，陆一鸣去了棺材铺。 借口是想买点元宝蜡烛祭奠父母，实际是想跟赵老头打听点内幕消息。 按理说，大年初一棺材铺是不开门的。 老赵头是个老鳏夫，也没有什么亲戚。过年也只能在家里喝闷酒，碰巧葛耀敏又死了。 他也不得不开门做生意。 刚进门，陆一鸣就闻到了一股呛鼻的油漆味。狭窄的棺材铺里，堆着大量纸人、纸马、元宝蜡烛。 进门左拐放着一口朱红色的棺材，老赵头佝偻着身子，正提着桶给棺材刷漆。 “赵大叔，过年好啊。” 陆一鸣走过来，笑道。 老赵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大过年的来棺材铺，你也不怕晦气？” 陆一鸣道：“怕什么的？我是来买东西的。心里没鬼，晦气不粘身。” 老赵头抬头又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这话不假。想买点什么？” “过年了，我打算买点元宝蜡烛去看看我爸妈。” “嗯？前几天你是不去看过了？” “还有，哪有大初一的去上坟的？不怕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陆一鸣摊摊手道：“我可不在乎那些封建迷信。大过年的，我爸妈也得吃顿饺子啊。” “呵呵……” 老赵头干笑两声，也没多说。不过，陆一鸣能做到这份上，也算的上是个孝子。 “好，这次买多少？” 陆一鸣给了他1块钱：“跟上次一样。” 老赵头放下油桶，去翻找他要的元宝蜡烛。 陆一鸣围着棺材转了一圈，漫不经心道：“赵大叔，这口棺材是给谁用的？难道大年初一咱镇上有人死了？” 老赵头闷声道：“是啊，机械厂的副厂长葛耀敏昨晚死了。还是我去入殓的。” 陆一鸣故意提高了声调，惊声道：“是他？” 老赵头被吓了一跳，回头瞪了他一眼：“咋呼个球，吓老子一跳。” 陆一鸣尴尬一笑：“对不住，对不住。我只是感觉有些奇怪。” “奇怪啥？” “葛耀敏一向身体很好，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老赵头拿着一堆元宝蜡烛，装载袋子里，神经兮兮地凑过来，压死了嗓音道：“他家有不干净的东西。” 陆一鸣呵呵两声，心里还是不信：“切！” 老赵头急了：“你别不信。不只是我一个人这么多，有人在晚上见过，葛耀敏的院墙上爬着黑乎乎的怪东西。” 陆一鸣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想起他在前几天，去敲葛耀敏竹竿的那天晚上。 现在想想，的确有些古怪。葛耀敏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为什么被他一吓，就给钱给得那么痛快？ 难道说…… 不能，不能。这怎么可能呢？ 陆一鸣心里安慰着自己。 不过，他这次来就是借老赵头的嘴来煽风点火的。所以，他来了个顺水推舟。 “赵大叔，不瞒你说，我前几天晚上，我路过他家的时候，也在院墙上见过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本来还以为是野猫野狗来着……” 老赵头一听就炸了毛了，惊道：“你也见过了？” “那就错不了。咱镇上啥时候有过野猫野狗？” 在老赵头的魂不守舍中，陆一鸣提着元宝蜡烛离开了棺材铺。 只要坐实了院墙上的那条黑影，这把火就算是点着了。 不管葛耀敏是怎么死的，但只要不是自然死亡，就必然会营造话题。 不明情况的会以为，那条黑夜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签名信上的那些人会怎么想？ 依依和小雨遭遇袭击虽然没有外传，但某些人肯定听到了风声。 对方目的很明确，就是获取账本和签名信。也就是说，对方可能意识到十年前的事东窗事发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葛耀敏的死就显得很蹊跷了。 是不是杀人灭口？ 陆一鸣脸上满是冷笑，让你们自己琢磨去。 另一方面，李云龙兄弟跟着肉铺的李四叔，在挨家挨户的收猪肉。 他们还有一个任务，陆一鸣让他们暗中散播消息，葛耀敏不是自然死亡。加上老赵头的一张嘴，这把火就算是烧起来了。 罗镇就这么屁大点的地方，消息传递的极快。 可能在葛耀敏的葬礼上，有些人就会坐不住了。 陆一鸣记得赵格生临走前，跟他说过一句话。吴振芳是一条非常狡猾的狐狸，名单上就算死绝了，他可能也不会现身。 所以，只能想办法逼他现身。 陆一鸣现在做的就是让他们互相咬，直到闹出大动静。 到时候，吴振芳就再也藏不住了。 到了晚上，葛耀敏的死传遍了全镇。议论声也越来越大，事态正朝着陆一鸣的计划发展。 今天一下午，李云龙兄弟俩收了八十斤猪肉和下水。以后直到初五，肯定会越来越少。 不过，陆一鸣已经有了应对策略，并不慌张。 李栋梁办事效率也很不错，找到了五个年轻小伙子，带来了家属院，想让陆一鸣看看。 这五人年龄都在二十岁左右，一个个身强力壮，像是家里的小日子都过得不错。 陆一鸣就需要这样的人。吃饱了肚子的人才会有理想，有欲望的人才会更好用。 家属院。 陆一鸣故技重施，张罗了一桌好酒好菜。酒过三巡，把一叠大团结拍在了桌子上。 “各位兄弟，我陆一鸣以前是个什么人，你们都清楚得很。但今天我把话聊在这。” 说到这里，陆一鸣抬高了声调，慷慨激昂。 “浪子回头金不换。咱们的东风大食堂已经得到了上级领导的看中，早晚会开到县城，乃至省城。” “只要你们肯付出热血，我陆一鸣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别人能住楼房，买彩电，我们为什么不能？” “别人能骑大摩托，娶漂亮老婆，我们为什么不能？” “别人能赚大团结，吃香喝辣，我们为什么不能？” 陆一鸣举起酒杯，大声道：“愿意跟着我干的，就碰一杯。” 五个年轻人被忽悠地热血沸腾，纷纷拿起酒杯：“陆哥，以后我们就跟你混了。” “干……” “干……” …… 李栋梁喝完这杯酒，看向陆一鸣的眼神变了又变。 第53章 妻子的电话 这小子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去追随。 他带了的这个几个小子，平时都跟他关系不错。没想到三言两语，就被陆一鸣弄成了亲兄弟。 幸福250有谱了。 从此，东风大食堂有了10个人手。以后每个月的工资支出至少有180块。 压力就是动力。 他相信，只要东风大食堂一开张，这种压力就不复存在了。 但就在陆一鸣信心满满的时候，一个不好的消息从县城传来。 大年初二，早上。 陆一鸣刚醒，就听到有人在敲门。 砰砰砰…… “谁啊？” 陆一鸣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爬起来，没穿衣服就去开门。 张晓晓站在门口，打扮的很精致，头发扎在挠头，上身穿着小夹克，下身是牛仔裤。浑身散发着青春活力的气息。 她看着陆一鸣穿着背心，露出结实的胸膛。低着头，脸色红成了大苹果。 “一鸣哥，小凡嫂子打电话来，让你有时间给她回个电话。” 张晓晓对于陆一鸣的态度也变了，不在直呼其名，也尝试着叫哥了。 “嗯？小凡给我打电话了？” 陆一鸣眉头一皱，他说过过了初五就去接她回家。这才初二，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了？ “她有没有说什么事？” 张晓晓摇摇头，道：“没说，只是让你尽快给她回电话。” 陆一鸣感觉有些不对劲，回头从桌子上拿了一颗梨子，塞到张晓晓怀里。 “等我去穿衣服。” “嗯。” 张晓晓甜甜一笑，抱着梨子啃了一口。这是陆一鸣第二次送她礼物，第一次是一把炒黄豆。 去往旱冰场的路上，张晓晓一直在找话题聊天。 但这个时候的陆一鸣，哪里有心思跟她聊天。心里挂记的都是舒小凡。 她肯定是出什么事了，否则也不会在这个时间打电话来。 匆匆赶到了旱冰场，熙熙攘攘。这些日子旱冰场的生意格外火爆。 张建国似乎也雇了一些人，有男有女，男的负责发放旱冰鞋，女的负责收钱，还有打扫卫生。 陆一鸣挤出人群，来到了张建国的办公室。 “张叔，忙着呐，我用下电话。” 张建国还是在修旱冰鞋，见陆一鸣过来，笑着道：“用，用。” 陆一鸣心里着急，也没客气，按照张晓晓给的号码，拨了过去。 嘟嘟嘟…… “喂？哪位？” 陆一鸣一听不是舒小凡的声音，而是李芳菲的。 “喂，是我。陆一鸣。” 一听是他，李芳菲着急道：“陆一鸣，你快点来县城一趟。小凡好像遇到麻烦了。” 陆一鸣心头一紧，忙道：“她出什么事了？” “她没说，只是让你来一趟。她还说……” “她还说什么？” 李芳菲顿了顿道：“她还说让你带上结婚证。” 听到这句话，陆一鸣一颗心突然跌落谷底。 舒小凡要自己带结婚证干什么？ 难道，她还是要离婚？ 陆一鸣心头涌现一股怒意，这个女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行，我知道了。” 李芳菲又补了一句，道：“对了，小凡还说了。让你来了县城，不要去她家，早上九点去县文化馆见面。” 啪…… 陆一鸣挂断了电话，心乱如麻。 在前世，他唯一不擅长的就是跟女人谈感情。而这一世，舒小凡是他的妻子，也是第一个走进他心里的女人。 没错，以前的陆一鸣是对不起她。但现在他是真心想要挽回两人的感情。 为什么舒小凡就不肯给他个机会？ 看着陆一鸣脸色铁青，坐在椅子上发呆。 张建国倒了杯茶，递了过来。 “怎么，遇到烦心事了？” 陆一鸣勉强一笑：“没，没事的，张叔。” “哈哈，你才吃了几碗干饭？瞒不过我这双老眼。” 张建国拍了拍他的肩头，又回到座位上去修鞋。 “一鸣啊，你跟其他人不一样。张叔觉得你早晚是干大事的。记住，不要被外物所迷。” 听到这句话，陆一鸣愣了一会，心里豁然开朗。 对啊！ 李芳菲第一句话，就说舒小凡遇到麻烦了。说明，她是故意去李芳菲家打电话的。也就是说，她想向自己传达一个信息，有人逼着她跟自己离婚。 马勒戈壁的！ 想到自己的妻子连番受辱，他心里的怒潮一浪接着一浪。 去就去！ 老子这次就算是抢，也要把舒小凡给抢回来。 陆一鸣匆匆离开了旱冰场，立刻联系了李栋梁。让他开着厂里的车，带上刚招的五个小伙子跟自己去县城一趟。 李栋梁听说舒小凡又麻烦，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带上人，开着车就来旱冰场碰头。 今天一早，栓子和李云龙两兄弟，就去跟着肉铺的李四叔收猪肉了。东风大食堂的人手，只有他们三个没跟着去。 一辆解放运货车，急匆匆地来到了县城。 大年初二，县城里的主干道上人来人往，比罗镇要热闹的多。 李栋梁的车被人群堵住，寸步难行。 陆一鸣心里着急，先下了车，步行去了文化馆。而在他刚走不久，李栋梁的车胎就被人扎了。 由于人太多，根本看不清是谁干的。 李栋梁心思简单，也没多想，刚下车检查轮胎，就被人敲了一闷棍。 “哎哟……” 李栋梁满脸是血，倒在地上痛苦叫了一声。车上的五个小伙子纷纷下车。刚要追上去，就被人群中挤出来几个小伙子扑倒在地。 “队长，都抓到了。” 这时，有人从车上搜出来一捆东西，打开之后一看，竟然是一捆鸟枪。 这时，一个寸头中年人走出人群，身上穿着便衣，嘴里叼着一支烟。看着满头是血都李栋梁，冷哼了一声：“人赃并获，都带回所里。” 陆一鸣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有人盯梢。 等他来到先文化馆时，已经是快九点了。 文化馆的大门半开着，刚要进去的时候，陆一鸣感觉有些不对劲。 大过年的，文化馆应该也都放假了。为什么舒小凡要约他来这里？ 约定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陆一鸣没有多想，直接进入了文化馆。 第54章 被暗算了 里面空荡荡的一片，除了一些桌椅板凳，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陆一鸣刚往里面多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哐当一声。然后，又传来一阵锁门的声音。 “中计了！” 陆一鸣心道不妙，刚打算跳窗逃走。 就见从文化馆的各个房间里，走出来一群人。 其中有商少勇，白小飞，还有当时在县医院动过手的那些年轻人。 更让陆一鸣愤怒的是，这里面还有他的两个双胞胎小舅子。 舒小宁和舒小山。 “陆一鸣，没想到？” 商少勇手里拿着一根棒子，恶狠狠道。他使了个眼色，陆一鸣被一群人包围在中间。 白小飞一脸怨毒：“陆一鸣，你也有今天。” 陆一鸣脸色苍白，知道今天不能善了。直到现在，他脑海中只剩下一个问题，舒小凡为什么要把他约到这里？ 他转头看向两个小舅子，麻木地问道：“小凡呢？” 舒小宁横了他一眼，道：“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从今天起，我不允许你再叫我姐的名字。” 商少勇冷哼一声，对着身边的这些人道：“还等什么？前天挨的打都忘了？今天都给打回来！” 一群人蜂拥而上。 陆一鸣双拳难敌四手，顺势蹲在地上，护住了要害部位。 众人的棍棒像是雨点一般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时，他心里的痛，远比身上的痛要剧烈的多。 他心中在撕心裂肺地呐喊：“舒小凡，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十几分钟过后，陆一鸣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白小飞让人把他扶起来，恶狠狠道：“臭傻逼，就凭你这个怂样，还想得到小凡？去死！” 接下来，他疯狂地嘶吼着，一连抽了陆一鸣十几巴掌。 陆一鸣全程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用那双冷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所有人。 他要记住这些人的模样。今天所受的屈辱，他要千百倍的收回来。 白小飞打累了，一脚把陆一鸣踹倒在地。 “搜他的身，看他有没有带证件过来。” 舒小宁和舒小山上来，翻遍了陆一鸣的口袋，找到了身份证和结婚证。 白小飞拿着证件，冷笑道：“算你识相。” “陆一鸣，现在小凡正在民政局门口等你。不想死，就他妈赶紧去把离婚手续给办了。” 陆一鸣抬起头来，一口血沫子喷在他的脸上。 “滚麻痹！” 白小飞气得浑身直颤，抄起地上的木棒，又要敲过去。 这是，商少勇一把拽住他，小声道：“办正事，别把人打死了。” 白小飞朝着陆一鸣啐了一口，阴笑道：“陆一鸣，离婚这事由不得你不同意。告诉你，你带来的那些杂毛现在都被联防队抓了。” “罪名持枪闹事。” 持枪闹事？ 陆一鸣一双眼睛瞪得血红，他这才明白。原来这一切早就是计划好的。 如果他今天不妥协，李栋梁他们肯定要完蛋。 尽管心里有滔天的愤怒，他现在也必须忍下去。如果李栋梁被抓，他的东风大食堂就完蛋了。 退一步说，从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和李栋梁已经有了感情。 不能为了自己的私事，害了他的后半辈子。 白小飞捏着他的下巴，眼中满是虐笑：“离，还不离？” 陆一鸣甩开他的手，咽了口带腥味的唾沫。一拳砸在了地上，一公分厚的木地板，被生生打裂。 “老子离！” 县民政局门口。 一个柔弱的身影站在寒风中，舒小凡的眼睛都哭肿了。 但还是迎来了婚姻结束的一天。 陆一鸣踉踉跄跄地从结尾走来，脸颊红肿，身上的衣服被撕烂，露出了一道道血痕。 在人们的侧目中，他一步步走向了舒小凡。 “一鸣……” 舒小凡泪如雨下，冲过来想要扶住他。却被陆一鸣一巴掌甩开。 陆一鸣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走向了民政局。 本来过年期间，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也都在放假。而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那些二世祖有能力让他们上班。 十分钟后，两人办理了离婚手续。 陆一鸣坐在台阶上抽烟，舒小凡站在他身后，哭成了泪人。 她早该想到今天的结果，但她还是打了那个电话。 陆一鸣颤抖着扔掉烟头，声音比寒风还要冷酷：“舒小凡，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 舒小凡脸色灰暗，她想要解释，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反正已经结束了，解释已经毫无意义。 “陆一鸣，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幸福！” 舒小凡捂着嘴，消失在寒风之中。 这时，一辆解放运输车从人群中驶出来。 李栋梁下了车，脸色还带着血迹。其他五个年轻人也纷纷下车，无一例外的鼻青脸肿。 “一鸣，老子不甘心。” 李栋梁牙都快咬碎了，声音低沉的可怕。 他身后的五个年轻人，也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屈辱。复仇的热血在血管里翻腾。 陆一鸣站起身来，看着眼前年轻愤怒的面孔，淡淡道：“你们还愿意继续跟着我吗？” 李栋梁点了一支烟，吐出一口青烟，斜了他一眼：“屁话！” 五个年轻人中，一个叫李凉的小伙子，攥着拳头道：“陆哥，这口气我们咽不下去。” “回罗镇。总有一天，老子带你们杀回来。” “让那些臭傻逼跪下叫爹！” “以后，天皇老子也不能再欺负咱们！” 陆一鸣一行人回罗镇的同时，舒小凡来到了县医院。 病房里，她的母亲罗红娟躺在病床上，跟两个儿子有说有笑。 舒小凡走到门口，看到母亲的状态，手里的饭盒哐啷掉在了地上。 罗红娟看到她时，脸色露出一丝慌乱。 “小凡，别怪妈。我装病也是为了你好。那个陆一鸣能有什么出息？还是离了好。” 舒小凡感到脑袋里嗡的一声，自己最亲近的人，竟然联手欺骗了自己。 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时，李芳菲提着水果来到了医院，看到罗红娟面色红润，根本就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瞬间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看到舒小凡脸颊的热泪，她的心猛然被刺了一下。 现在的陆一鸣，该有多么的冤屈？而这场骗局中，她竟然也成了帮凶。 第55章 东风大食堂开张了 这时，舒小宁两兄弟围了上来，争抢着接过李芳菲手里的水果。看向她那张美丽的面孔，兄弟俩脸上带着谄媚。 李芳菲人长得漂亮，家世不凡，兄弟俩都对她垂涎三尺。 罗红娟笑道：“芳菲啊，你看你，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啊？太见外了。” 李芳菲干笑两声，一句话没说就转头离开了。 这样的家庭，让她感到恶心。 “芳菲姐，我们送你。” 李芳菲冷冷道：“不用。” 看到她的态度，舒小凡的心被猛地揪了一下。 罗镇，东风大食堂。 栓子三人忙活了一天，又收来了五十斤猪肉和下水。加上昨天的一共有一百三十多斤了。 这跟路一鸣的预期还差不少，按他的预想等到初五，最好是准备出三百斤。 但是现在，东风大食堂的成员，关心的并不是猪肉的问题。 “一鸣，这口气不能忍，咱们摸黑去县城干他妈的！” 栓子一拳砸了桌子上，脸色满是怒气。自从上次跟陆一鸣去了县城，他的一颗狂躁的心被释放。 原本庄稼汉被绑在了战车上，不再像以前那般老实憨厚。 李云龙两兄弟却出奇的沉默了，他们被陆一鸣寄予重任，知道了很多别人不知道的秘密。所以，不敢妄自发表意见。 陆一鸣喝了口酒，脸上依然火辣辣的。白小飞抽他的嘴巴子，像是一根根针扎在了脸上。 “这口气当然不能咽下去。” “但我们凭什么去出这口气？” 陆一鸣环视着所有人，见没人出声，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凭的是大团结，凭的是大团结带来的人脉。” “商少勇，白小飞那些傻逼，凭什么给咱们下套？” “因为他们有背景，有关系。” 李栋梁摸了一把额头，现在还疼得要命。他也知道陆一鸣要表达的意思，恶狠狠道：“一鸣说的没错，咱们需要赚钱。。” “到时候谁不服？咱们用钱砸死他们。” 一众人听得热血沸腾，拍着桌子道：“陆哥，栋梁哥，咱们都听你们的。” 陆一鸣点点头：“那好，从明天开始，到初五开张之前，所有人都出去收猪肉。附近的村子里，有多少猪肉全都给我收回来。” 这时，他的眼中满是赚钱的渴望。 “等到初五，咱们赚钱的机会就来了。” …… 此后的两天，李栋梁和陆一鸣拿出了所有的钱，全体出动，把罗镇乃至邻村的所有猪肉和下水都收了回来。 足足四百斤，超出了陆一鸣的预期。 现在天寒地冻，不用担心腐坏。 大年初四，东风大食堂十个成员，热火朝天，整整忙活了一天。 厨房里多了两口大锅，四口锅子全力开动。陆一鸣把卤肉的功夫用到了极致，东风大食堂的香气弥漫在方圆数百米。 尤其是旱冰场的客人，被肉香味吸引，纷纷来东风大食堂门外偷看。 而大食堂的大门紧闭，根本不知道再搞什么名堂。 终于在下午的时候，旱冰场老板张建国在最显眼的位置，挂上了那道横幅。 “东风大食堂正式开业，持旱冰场消费收据，可获赠炒黄豆一碟。活动截止至正月十五。” 这消息一出，旱冰场顿时炸了锅。 此前就听说陆一鸣要开饭馆，没想到真的要开了。 东风大食堂里票出来的肉香让人欲罢不能，而且还有炒黄豆赠送。 这波宣传很快就达到了高潮。 大年初五，清晨。 主干道上的鞭炮声响彻了罗镇。 东风大食堂正式开张。 主干道直通东风大食堂的道路上，又挂上了一道鲜红的横幅。 “东风大食堂开张大酬宾，香辣卤肉5毛一大碗，主食面条不限量供应。” 这条横幅很快吸引了一大批人，但很少有人进去。 “5毛一碗肉？陆一鸣是不是疯了？” “对嘛，简直是抢钱。” “呵呵，这么做生意，看他怎么赔死。” “散了散了，没什么可看的。” 人群中议论纷纷，对于这条横幅指指点点。 现在这个年代猪肉价格一斤八毛钱，东风大食堂一碗却卖五毛。这对于收入不高的务农人员来说，根本就吃不起。 可就在人群要散去的时候，一阵浓郁的香气从巷子里面传了出来。 早上，罗镇居民的早饭吃得都很寡淡，哪里受得了这样的香味？ 这时，东风大食堂有两个手摇鼓风机，李云龙两兄弟累的满头大汗。 厨房里的四口大锅全都掀开了盖子，浓郁的卤肉香味随着鼓风机的气流，传出去老远。 刚要散去的人群，突然停下了脚步。 首先迈入巷子的是一些机械厂的职工，他们平时收入不低，再加上过年，手里有些可以消遣的闲钱。 开始有个人走进了东风大食堂。 原本寒冬时节，却一点都不冷。大食堂的院子干干净净，四角架着燃烧的火盆。连空气都被炙热了。 “陆老板，来几碗卤肉尝尝。” 来人是东风机械厂的队长吴大明，带着几个队员，当初东风大食堂的修缮活就是他们接的。 当时，陆一鸣还多给了10块钱让他们喝酒，这个情分被他们记下了。 东风大食堂开张，自然也就过来捧场了。 “好嘞！” 活计领班李凉笑着引领几人坐下，对着厨房喊了一声：“五位贵客临门，卤肉五大碗。” 这喊的号子也是陆一鸣特殊嘱咐过的，这么一嗓子喊出去，来吃饭的客人也感到脸上有光。 吴大明也常去国营饭店吃饭，却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贵宾级的待遇。 没过一会，李凉带着四个小伙子从厨房走出来，每人手里捧着一个大碗。 香气四溢，上面飘着一层辣子。 砰砰砰…… 五个大碗放在座子上。 李凉笑着道：“五位，请慢用。” 吴大明认出了他，惊讶道：“你不是厂里李二哥家的小凉子？” 李凉哈哈一笑：“吴叔好。从今天起，我就是东风大食堂的伙计领班了。您以后得常来。” 说完，他凑在吴大明耳边道：“每个月20块，月底还有奖金哦。” “什么？” 吴大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国营饭店的服务员，每个月才有15块。在陆一鸣的饭馆，竟然能给这么高的工资。 第56章 卤肉的诱惑 “吴叔，这卤肉可是本店的儿招牌，您得趁热吃啊！” 吴大明慌神的功夫，几个同事已经吃上了。脸上同时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他接过筷子，夹了一口猪肠子放在嘴里，浓郁的香气在嘴里散开，辣味刺激着舌尖，食欲猛然被激发了出来。 “香，真他妈的香。” 顿时，五个建筑队的大汉，像是逃荒来的一样，短短几分钟风卷残云。 最后连汤都没剩下。 吃完，五人同时深吸了一口气，从小到大，他们没有一个吃到过这样的美味。 吴大明一咬牙：“再给老子来一碗！” 其他四位同事也忍不住掏钱，还要继续吃。 这时李凉却把他们拦住，笑道：“几位叔叔，你们忘了？咱们今天的面条可是的。” 吴大明眉头一皱：“面条子有什么好吃的。咱要吃肉，吃肉！” 李凉摇摇头道：“吴叔，您信我的。本店的面条也极好吃的。” “那就来一碗尝尝？” 吴大明看向四位同事，见他们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 李凉又道：“吴叔，这面条的汤就是卤肉汤。” “那还废什么话？端面去啊！多放辣！” “好嘞！” 李凉朝着厨房喊了一声：“五碗卤肉板面，多放辣。” 不一会，五大碗卤肉拌面上桌。 一样的配方，一样的味道。 吴大明等着牛眼，抄起筷子就跟这碗面干上了。 面条清白润滑，晶莹透亮，吃在嘴里非常劲道，红油的辣味和香味更让人欲罢不能。 呼噜呼噜…… 风卷残云。 五大碗面也是连汤都没剩下。 李凉堆着笑脸道：“几位叔叔，咱没说瞎话？” 这时，桌上的一个黄脸胖子，扑通一声，一头栽在了桌子上。把在场的人都吓得不轻。 “老张，你怎么了？哪不舒服？” 吴大明急忙上去扶他，慌张道。 黄脸胖子肩头耸动，呜呜的哭出了声来。 “俺爹到死都没吃上这么好吃的一碗面。” 听到这句话，厨房里陆一鸣猛地吐了口气。 “吓死老子了。” 他还以为把人给吃坏了呢。 吴大明五人吃饱喝足，每人掏了五毛钱，痛快的拍在了桌子上。 李凉收了钱，心头满是激动。原来，赚钱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吴大明等人刚要走，他又急忙喊道：“吴叔，本店除了卤肉还有套餐酒席。每桌只要10块，六个精品肉菜一汤一凉菜。八到十个人吃足够，主食面条。” “不过，本店不卖酒。酒水请自备。” 吴大明点点头，心里琢磨着，大过年的，今晚是不是该请厂里的领导吃顿饭。 十块钱一桌酒席，的确不便宜。但刚才的卤肉还有面条才五毛钱，已经彻底的征服了他的胃。 要是在这办上一桌酒席，那肯定丢不了面子。 想罢，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拍在桌子上。 “今晚给我备一桌，千万被给我丢脸。” 这时，李栋梁从厨房出来，笑道：“吴大叔放心好了，陆一鸣的手艺，我爸妈吃了都赞不绝口呢。” 吴大明一听，心里就踏实了。 李国强和章惠可都是大人物，人家的胃口哪是老百姓能比的。 “行，剩下两块钱，替我买四瓶好酒。” 吴大明笑得合不拢嘴，带着几个兄弟离开了。 几人走出大门时，见外面挤着一群人，有男有女，都被东风大食堂的香味吸引过来，却又感觉太贵，犹豫着该不该进去尝尝。 吴大明在罗镇也是小有名气，人们见他出来，七嘴八舌地问道。 “吴队长，这卤肉好吃不？” “是啊，这价格比国营饭店都不便宜呢。” “跟咱们说说呗。” …… 吴大明瞥了众人一眼，抬高了声调道：“废话么？李厂长吃了都说好，你们说好不好吃？” “而且人家份量给得也足，服务态度也好。不去尝尝，你们这个年就白过了。” 吴大明嘬着牙花子，带着人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这时，李云龙两兄弟的膀子都快累废了。卤肉的香气越来越浓，传得也越来越远。 整个罗镇昏暗的天空，似乎都渗入了卤肉的香气。 “走，咱们也去尝尝。” 轰隆，一大群人挤进了东风大食堂。 与此同时，国营饭店门口，张经理脸色铁青，身边还站着一个黄脸胖厨子。 “好香……” 张经理扭头横了他一眼：“你还有脸？” 胖厨子脸色一紧，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苦。他一个堂堂省城来的大厨，竟然被一个乡下小子比了下去。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么香的味道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这时，服务员翠芬也走了出来，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听说东风大食堂刚招的服务生，每个月都有20块工资，月底还有奖金。 回头看着空荡荡的国营饭店，她费劲八怪，拖关系找门路才来这里上班。根本就不知道啥是奖金。 翠芬心里不平衡的同时，曾经优越感也在渐渐消散。 听说李凉也在东风大食堂，还做了领班，当初他可是追了自己好久。 “我倒要看看，这小饭店能开多久！”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走进了巷子，张经理冷哼一声，背着手走进了饭店。 一家欢喜一家忧。 在东风大食堂开业的这一天，葛耀敏出殡了。 由于是机械厂的副厂长，参加葬礼的人很多。镇上的一些不常见的重要人物，也都出席了。 但在出殡之前，这些人却又相继找借口离开了。 …… 东风大食堂涌入的食客越来越多，很快小院就被挤满了。 陆一鸣从厨房的窗口看去，脸上无喜无悲。生意的火爆程度，他早就料到了。 “栓子哥，你跟云龙云峰料理好厨房。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栓子忙得焦头烂额，心里却高兴的要命。没想到第一天开张就有这么多的客人。 反正，卤肉和主食已经备好了，剩下的工作，不需要陆一鸣亲自动手。 “嗯，你去。这里有我看着呢。” 陆一鸣解下围裙，从众多饕餮食客中穿过，悄然离开了东风大食堂。 李栋梁看到他的背影，叹了口气：“这小子总是神神秘秘的，心里不知道藏了多少事。” 第57章 十年前的惊人秘闻 转头看向被食客挤满的小院，他的拳头攥了又攥。仿佛一辆崭新的幸福250在向他招手。 只是李栋梁最近也有心烦的问题。赵小兰突然跟他断了联系，打电话到她家，只被告知赵小兰出门了。 未婚妻会在大过年的出门？而且还没有告诉他一声。 想起前几天陆一鸣跟舒小凡离婚那件事，李栋梁总感觉心里没底。 中午时分，一场大雪降下。 打麦场的大瓦房院子里，葛耀敏的家里人头攒动。大雪飘摇中，葛三强抱着灵位走了大门。身后跟着一口朱红色的棺材，由十几个青壮年抬着。 凄凉的唢呐声响起，送葬的人群中传来凄凄惨惨的哭声。 尤其是葛三强的媳妇李慧琴，几乎都哭瘫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孝顺。跟一脸面无表情的葛三强形成了鲜明对比。 陆一鸣混在人群里，他没有义务给葛耀敏送葬，而是来确认一件事。 结果让他很满意，签名信上的人物一个都没来。说明，他点的那把火真的烧起来了。 留下也没意思，陆一鸣打算返回东风大食堂。 可就在这个时候，人群里有拉了他一把。扭头一看，竟然是张婶。 陆一鸣很惊讶，她怎么会在这？ “婶子……” 还没等他说完，张婶拉着他就走。 “你李大叔不行了，他要见你。” 陆一鸣心头一惊，脑袋里有些转不开弯。 李大叔不行了，为什么让张婶来找他？ 张婶没去东风大食堂，怎么知道他回来葛耀敏的葬礼？ 匆匆回到了小院，张婶指了指李大叔的房门，紧张道：“你去，别声张。” 张婶回到了家里，把门紧紧关上。 陆一鸣一头雾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向李大爷的房门，他的心里很复杂。在依依和小雨遇袭的那天晚上，依依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个人，就是这位平时对他很好的李大爷。 尽管陆一鸣心里不愿意相信，但依依不可能撒谎。 李大爷怎么会偷账本和签名信？又怎么会对依依和小雨下狠手？ 还有，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手里握有账本和签名信的？ 怀着这些疑问，陆一鸣推开了李大爷的房门。 这件事总得有个分晓。 进门后，陆一鸣看到李大爷躺在炕上，脸色灰暗，嘴唇发白，像是得了很重的病。 明明前几天还精神矍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听到有人进来，李大爷睁开眼，看到是陆一鸣，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把门关上。” 陆一鸣把门关进，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了李大爷面前。 此时知觉告诉他，那天晚上肯定有什么误会。 曾经的记忆告诉他，李大爷绝对不会伤害依依和小雨。 李大爷挣扎着坐了起来，咳嗽几声，嘴角渗出了鲜血。 “一鸣，我快要不行了。有些事要跟你说明白。” 陆一鸣没有说话，静待下文。 李大爷从胸口掏出一张照片，递给了过来：“你还记得他吗？” 陆一鸣接过黑白照片，看到一个年轻人，很有活力，满脸笑容。马上认出这是李大爷的儿子李东方，十年前离开了罗镇，再也没有回来。 “记得。” “那你可知道，我的儿子现在在什么地方？” 李大爷闭上眼，两行浊泪划过脸颊。 陆一鸣心里更加疑惑，本以为李大爷要解释那晚的经过。可为什么要跟他提起失踪了十年的儿子。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李大爷带着哭腔道：“他就在榆木林场。” “十年前，他就被人埋在了那里。” “什么？” 陆一鸣肩头一震，他瞬间想到，难道李东方跟十年前的榆木林场也有关系？ 李大爷擦了把眼泪，咬着牙道：“这个秘密隐藏在我心里十年了，从来没有跟别人提起过。你可知道为什么？” 陆一鸣摇摇头，又听李大爷继续说道：“因为杀死我儿子的凶手，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 “他叫吴振芳！” 陆一鸣深吸了一口气，李东方果然跟榆木林场有关。 “这到底是为什么？” 李大爷闭上眼睛，尽力平复了情绪，讲述了一段十年前的秘密往事。 十年前，为了支援省城建设，榆木林场被上级要求全力采伐。 罗镇上下开始了轰轰烈烈的伐木运动。由于伐木的工分比生产队劳动要高得多，所以很多年轻人踊跃报名去伐木。 李大爷的儿子李东方就是其中一员。 而谁也没想到，当时负责榆木林场的吴振芳，却在暗中进行着某种秘密活动。 十年前的一天，李东方伐木归来，跟李大爷说了一件奇怪的事。 吴振芳召集了一支运输队，将一部分采伐的木材，深夜里把一批木材运到了白鹿坡。 而在不久之后，这支运输队就离开了罗镇。 吴振芳对外宣称，他们去往省城运输木材了。可奇怪的是，这些年轻人出发前并没有回家，而是都给家里留了一封信，跟吴振芳的说法一致。 可是过了一个多月，运输队都没有回来。省城那边也没有接到木材。 此后，那些年轻人似乎人间蒸发了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李大爷只有这么一个儿子，退伍之后就带着年幼的他来到了西北，想要在这里度过余生。 没想到却遭遇这种事件。 他不相信儿子会无缘无故失踪。于是，想到了李东方曾经跟听说过的那件怪事。 吴振芳为什么要把一批木材运到白鹿坡？ 李大爷在战场上就曾经是一名侦察兵，敏锐的感知，让他意识到这件事并不寻常。 因此，他曾经无数次深夜去往白鹿坡暗查，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找的了一个可疑地点。 而等他挖开那块新土时，却见到了让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整支运输队都埋在了那里，却唯独没有找到他的儿子李东方。 李大爷气血攻心，想要告发吴振芳。可他却没想到，吴振芳的可怕远超他的想象。 等他从镇上带人回到白鹿坡时，那些尸体竟然都不见了。 又没过了几天，有一个人找上门来。正是今天下葬的机械厂副厂长葛耀敏。 当时，葛耀敏半利诱半胁迫，谎称李东方还活着，只要李大爷不继续追究下去，李东方早晚会回来的。 李大爷心急如焚，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第58章 真相的边缘 他等了一年又一年，却始终没盼到李东方回来。 渐渐他认清了一个事实，整支运输队都死了。李东方怎么可能还活着？ 就在一年多前，陆一鸣父母惨死白鹿坡之后，又有一个人找上门来。 这次是榆木林场的护林人张麻子。 他称在补种树苗的时候，在榆木林场挖到了一具尸骨。正是失踪了九年之久的李东方。 张麻子没说他为什么肯定那就是李东方，只是警告李大爷不要声张，否则性命难保。 李大爷去确认之后，在悲痛欲绝中认清了事实。他明知道凶手就是吴振芳，而那时候的吴振芳，已经跟那批木材也已经消失了九年。 因此，他只能把复仇的怒火倾泻到葛耀敏身上。 但李大爷并没有用过激的手段，而是选择深夜扮鬼，试图让葛耀敏精神崩溃，主动坦白十年前的真相。 可惜，还没有等到他开口，就离奇的死掉了。 听完这些，陆一鸣胸膛起伏，李大爷所说的这些，蕴含着巨大的信息量。 他此前的猜测可能有误。 吴振芳为什么要隐藏那批木材？如果他是想侵吞集体财产，为什么当年没有送出那批木材？ 甚至不惜杀害那么多年轻人，这背后肯定有更大的图谋。 同时，张麻子的出现也很蹊跷。他凭什么能认定榆木林场的尸骨是李东方的？ 只有一个可能，他见证过十年前的真相。 联想起张麻子生前跟他的对话，愈发证明了这种猜测。 还有那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赵格生。他既然出身机密部门，为什么不敢直接调查十年前的事件？ 这也间接说明，吴振芳所涉及到秘密非同寻常。赵格生也不敢向外人轻易透露。 同时，陆一鸣也意识到，那批消失的木材就是一切谜团的关键。 难道那批木材还埋在白鹿坡？ 如果能找到那批木材，吴振芳的图谋可能就大白天下了。 而白鹿坡面积非常大，如果找不到吴振芳，想要找到那批木材也是大海捞针。 赵格生声称，吴振芳还隐藏在罗镇，说明他始终没有放弃那批木材的秘密。 那就是说，还有机会揭开这个秘密。 这时，李大爷又吐露了一个让陆一鸣震惊的秘密。 李大爷在张麻子临死前，见过他一面。他坦白自己在十年前，就是吴振芳团伙中的一员。 只是他临死也没说，那批木材中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而埋藏木材的地点，也只有吴振芳一个人知道。 怪不得张麻子手里能有那本黑账。但他还是想不通，为什么陆明远手里会有那张签名信。 陆一鸣猜测，那张签名信就是投名状，也是吴振芳控制团伙的手段。 至于为什么会落在陆明远手中，导致他在多年后遭遇杀身之祸。李大爷也不清楚内情，可能只有找到吴振芳才能揭晓最后的答案。 陆一鸣叹了口气，又问了一个困扰他多日的问题。 依依和小雨在家属院遇袭的那天晚上，李大爷为什么会在？ 李大爷幽幽地叹了口气，道：“那天本来是场巧合。” “人老了，就喜欢孩子。在过去一年，你小子不争气。我也常去看望依依和小雨。” “那天晚上，我包了点饺子想给你们送去。没想到刚进院子，就碰到两个人冲了出来。” “虽然他们蒙着脸，但我还是看清了他们都身份。” 陆一鸣脸色冷酷如冰：“谁？” 李大爷寒声道：“猴三和关彪！” “什么？” 陆一鸣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这两人都被判刑了，怎么还能出来？难道是越狱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的处境就非常危险了。 李大爷掀开被子，露出了被纱布包裹的小腹，痛苦道：“我当时不知道，他们对依依和小雨下了狠手，就追了上去。” “没想到一个不注意，被猴三砸了一锤。” 陆一鸣恨得咬牙切齿，心里也有一份愧疚。他真的误会了这位老人。 依依昏迷前看到李大爷追赶猴三他们，这才产生了这么大的误会。 “一鸣，虽然葛耀敏死了，但吴振芳可能还活着。那些人比野兽还要可怕。” 李大爷盖上被子，拉着他的手劝道。 “我的时间不多了，不怕他们再次下手。而你知道了他们太多秘密，还是尽快走。” 陆一鸣摇摇头，既然到了这种地步，他也不用包着瞒着。把他跟赵格生的交易，跟李大爷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李大爷脸色复杂，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池中之物。” “一鸣，李大爷是看着你长大的，但这些天你的确变了不少。尤其是敲葛耀敏的那笔竹杠，实在太过瘾了。” 陆一鸣尴尬一笑，原来那天晚上，李大爷就趴在墙头看着他呢。 “您也宝刀未老啊！葛耀敏不是被您吓死的么？” 李大爷眉头一皱，道：“不，葛耀敏的死跟我没关系，而是被吴大江的弟弟吴大明吓死的。说起来，也是一个巧合。” 随后，李大爷把当晚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吴大明是把手套丢在了客厅，回去找的时候，顺便把葛耀敏给吓死了。 陆一鸣冷笑道：“他活该！” 这时，他灵机一动，吴大明这个人到是可以利用一下。 陆一鸣看着李大爷的状态，心里很担心。当晚猴三和关彪肯定也认出了他，面对两个亡命之徒，李大爷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李大爷，跟我去机械厂家属院住！” 李大爷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不了。我活够了。只可惜还是没能给我那苦命的儿子报仇。” 陆一鸣攥着拳头道：“您放心，东方哥和我爸妈的仇，咱们早晚会报。” 李大爷咳嗽的很厉害，偶尔会咳出暗红色的血块。 陆一鸣知道他可能不行了。猴三的那一锤，让他伤及了脏腑，自己能做的只是暂时保护他的安全。 这一点陆一鸣做不到，而赵格生或许可以帮得上忙。 “李大爷，我还有什么能帮您做的吗？” 陆一鸣红着眼眶，握着那双干枯粗糙的大手。 李大爷摇摇头，灰暗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指着一个破旧的柜子道：“里面有六十块钱，你拿去。” “咳咳……” “等我走了，帮我买一副棺材。就把我埋在榆木林场。” “我跟东方十多年没见了，我想他……” 第59章 陆一鸣的兽性 听到这里，陆一鸣鼻子一酸，不知道该什么说好。 李大爷拍了拍他的手背，闭上眼睛。 “我累了，你走。” 看着他脸上的淡然，陆一鸣知道，李大爷对于人世已经没有半点留恋了。 陆一鸣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一眼李大爷。 这可能是两人的最后一别了。 曾经的种种像走马观花般，在眼前浮现。这位老人对他们一家有恩，不得不报。 猴三，关彪！ 让你们死得痛快了，老子就不姓陆。 关上门的那一刻，陆一鸣眼中凶光毕露。 憋屈了这么久，他终于要显露自己的兽性了。 离开了小院，陆一鸣没有回东风大食堂，而是又去了旱冰场。 赵格生离开之前，嘱咐过他，两人之间的联系只能通过张建国家里的电话。 张建国在温暖的办公室里，依然在修鞋。生意太好了，鞋坏的也快。 呱呱！ 窗外，一只老鸹扑腾扑腾飞过，老槐树上积雪被惊落一大片。 这时，陆一鸣推门进来，脸色不太好，眉宇间挂着浓浓的哀伤，眼中却透露着凶恶的杀机。 “来了啊？” “嗯，张叔，我想打个电话。” 张建国笑道：“打，反正电话费是小赵报销的。” 陆一鸣也不避讳，拿起电话就拨通了赵格生的号码。 “我出去透透气，太闷了。” 张建国伸了个懒腰，一瘸一拐离开了办公室。 嘟嘟嘟…… “喂？” “赵伯伯，是我。陆一鸣。” “嗯，有事说。” 陆一鸣把从李大爷那里听说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了赵格生。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道：“你做得不错。但要记住，找不到吴振芳，那批木材就彻底消失了。” “赵伯伯，猴三和关彪越狱绝非偶然，肯定有人在纵容。” “我明白了。我会跟相关方面的同志谈谈。剩下的你可以自己看着办。” “好。” 挂断电话，陆一鸣双拳攥得发白。 赵格生让他自己看着办，等于给足了他权限。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 陆一鸣刚出办公室，见张建国在门口抽烟。 “张叔，我打完了。” “嗯。” 张建国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了过来：“小赵说，你在给他打完第一个电话之后，把这个交给你。” “这是？” 张建国神秘一笑：“不要给别人看见。你应该很快就能用上。” 说完，就扔掉烟头，回去了办公室。 陆一鸣摸着布包，里面好像装得是一个小本子。瞅了一眼办公室的门口，眉头紧促了起来。 他深深地感觉到，罗镇不大却藏龙卧虎。 先到现在为止，他遇到的张麻子、李大爷、赵格生，还有这个张建国，似乎都不是普通人。 那批被吴振芳隐藏起来的木材，到底又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想到这里，陆一鸣打了个寒颤。 他重生一场，本想老老实实做生意，没想到却像是掉进了谍战大片。 稍有不慎，这条小命就得交代了。 不行，要早下手为强。目前，最紧要的是除掉猴三和关彪。 陆一鸣打定了主意，回到了东风大食堂。这里是自己的根据地，看着满堂的食客，还有忙碌的众人，他心里终于有了些许的安全感。 李凉和几个小伙子忙里忙外，虽然天气寒冷，但个个额头见汗。 他们从来没有预料到，东风大食堂开张第一天，生意就这么火爆。 超黄豆送了一碟又一碟，卤肉和板面端了一碗又一碗。 虽然很累，但小伙子们心里却高兴的不得了。照这样下去，月底的奖金肯定是少不了的。 看到陆一鸣回来，李凉兴奋对他竖起了大拇指，道：“陆哥，你看咱们的生意。李凉五体投地啊！” “少拍马屁，别偷懒。” “好嘞。” 这时，食客们也都注意到了陆一鸣，纷纷抬起头来。所有人的眼神都很复杂。 有的羡慕，有的嫉妒，有的惊讶，还有的不可思议。 “陆一鸣，你这肉是怎么煮的？怎么他妈这么香呢？” 机械厂的一个男职工，嘴里塞满了猪大肠，含糊不清道。 “是啊，陆一鸣透个底呗，咱回家也自己试着做一做。” 这时，一个女职工嚼着面条问道。 陆一鸣哈哈一笑，摇摇头道：“各位大哥大姐，叔叔阿姨，咱是小本买卖。告诉了你们配方，咱以后的买卖还做不做了？” “哼，抠门。” “就是，就是。你小时候，还往我身上撒过尿呢。” “你爸妈在的时候，咱们两家关系都不错。” “哎，人心不古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数落着，全然忘记了不久前的陆一鸣，还是他们严重的奚落的对象。 来者是客，开饭店必然会遇到很多刁钻的客人。 陆一鸣也不生气，挥挥手示意人们安静。 “配方肯定是不能给的。这样，每人再送一碟炒黄豆。” “呵呵，真够大方的。一碟炒黄豆就把我们打发了？这玩意吃多了净放屁了。” “算了，算了，有总比没有好。” “大不了咱们以后不来吃了。” 陆一鸣脸上堆着笑容，心里却不屑一顾。 “一个个吃得比狗都香，老子就不信你们不会再不来。” 来到厨房。 李栋梁也跟着忙活上了，他是真的没想到，这卤肉竟然卖的这么好。累得浑身酸软，但心里却高兴坏了。 昨晚煮了四大锅，这都卖的差不多了。 栓子见陆一鸣回来，急道：“一鸣，快，肉都洗好了，咱们再煮上几锅。” 陆一鸣却伸出食指摇了摇：“今天只卖四锅，多一碗都不卖。还有，从明天起，每天只卖两锅。” 这时，李栋梁抬起头来，脸上满是不解。 “咱不趁热打铁？” 陆一鸣苦笑道：“我的哥啊，你以为我不想赚钱？可咱们的猪肉不多了，只能省着卖。” 听到猪肉的来源问题，李栋梁急得只抓脑门。 第60章 拙劣的无间道 陆一鸣预料没错，李国强昨天就去过镇上的猪场，负责人虽然热情接待，但明确表示猪肉的确不能卖给私营饭店。 这几天，他们一共收了四百斤猪肉。仅仅是这一天就卖掉了八十斤。 就算以后每天只卖两锅，也顶不了多少日子。 “一鸣，你得赶紧想想办法。猪肉卖完了，咱们可怎么办啊？” 李栋梁很着急，心里一直惦记着幸福250。 陆一鸣摊摊手道：“还能怎么办？明天让肉铺的李四叔放出消息去，咱们涨价收猪肉。” “涨价收？” 李栋梁眉头一皱，但也只能这么办了。 就在这个时候，厨房的窗外的桌上有一个黄脸胖子，正巧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脸上露出一抹贼笑。 可他不知道，陆一鸣刚回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刚才的一席话是故意说给他的听的。 这人是谁呢？ 国营饭店的厨子，黄顺发。 果然，黄顺发吃完了卤肉，把炒黄豆倒在兜里，一溜烟地离开了东风大食堂。 陆一鸣从窗口盯着他的背影，脸上露出冷笑。 跟老子玩无间道，怕不是吃拧了？ 回到国营饭店，黄顺发急匆匆地来到了经理办公室。 张经理见他满头大汗，问道：“怎么样？” 黄顺发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刚要说话，肚子却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噗…… 一股浓郁的臭气在办公室里散开。 张经理眉头一拧，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见他要发飙，黄顺发赶忙道：“经理，我打听到了关键情报。” “有屁快……有话还快说。” 黄顺发神秘兮兮道：“经理，陆一鸣搞出来的卤肉的确好吃。但有一个致命的问题。” “什么问题？” “他们的猪肉不多了。再过个十天八天，就没得卖了。” 张经理一听，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陆一鸣没了猪肉，生意还怎么做下去？ “那卤肉的配方呢？” 黄顺发哭着脸道：“这我可没吃出来。那卤肉太香了，所用的调味料应该很复杂。” “废物！” 张经理骂了一句。 黄顺发贼兮兮地笑道：“不过您别着急啊。虽然我搞不到配方，但有人可以搞到。” “谁？” “翠芬啊！听说，东风大食堂的服务生领班，曾经追过她。” 张经理十指交叉，脸色顿时缓和了下来。如果能搞到卤肉配方，他就能把陆一鸣的东风大食堂，掐死在摇篮里。 到时候，国营饭店的业绩也就有起色了。 “去，把翠芬给我找来。” “好嘞。” 黄顺发扭头就离开了办公室。 张经理靠在椅子上，脸色阴沉道：“一个乡下的小崽子，看你怎么跟我斗！” 时间很快就到了下午六点钟。 东风大食堂最后的卤肉也买完了，很多食客悻悻地离开了。 仅仅是这一天，东风大食堂的卤肉就被传成了神话。吃过的人回去之后逢人就夸，无形中给东风大食堂做足了宣传。 晚上，套餐酒席的客人陆续到了。 陆一鸣亲自上灶，开始准备今天预定的三桌酒席。 其中有两桌是机械厂的员工，其中一桌是吴大江请客。另外一桌则是外地来的客人，陆一鸣一个都没见过。 忙碌了一个多小时，三座酒席的菜品上桌。 吴大明看着走马灯式的菜式，心里乐开了花，这些菜他见都没见过。这10块钱花得值，太有面子了。 其他两桌食客也都吃得津津有味。 尤其是外地来的那桌人，他们并没有喝酒，吃菜时候交头接耳，把声音压的很低，似乎在研究什么东西。 尤其是那碗卤肉，其中主位上的一个中年人，吃了一口又一口，还不停地在碗里扒拉。似乎想翻出什么东西来。 陆一鸣坐在灶台喝茶，注意到了这个人。 这个中年人长得很严肃，穿着一身灰色的确良的中山装。总给一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同桌的食客，也都对他很尊敬。 陆一鸣有一种感觉，这个人很懂吃。他每吃一口都嚼得很慢，像极了前世美食家品菜的姿态。 “郭老，您感觉这桌菜怎么样？” 桌上有一个年轻时髦的女人问道。 中年人皱着眉头，道：“怪了，这么小的地方，怎么能做出这么美味的菜？好像不是西北风味菜。” “尤其是这碗卤肉，我平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同桌的人深以为然，都感觉不可思议。 这桌人吃了大概有一个多钟头，准备结账离开了。 中年人临走时，看了一眼厨房，眼中满是惋惜。可他们刚出东风大食堂的时候，陆一鸣追了上来。 “这位先生慢走。” 这群人停下了脚步，纷纷回头看来。 其中的那个年轻的女人笑道：“怎么，我们给的钱不够吗？” 陆一鸣摇摇头，道：“分文不差。” 女人奇怪地问道：“那你还有什么事吗？” 陆一鸣看向为首的中年人，笑道：“这位先生，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中年人愣了愣神，随即对着随行的人道：“你们先走，我马上就来。” 等这些人离开之后，陆一鸣从兜里取出一张纸条，递给了中年人。 “先生，我看您对我做的菜很感兴趣。这便是卤肉的调料秘方，您拿去。” 话音未落，中年人肩头猛然一颤，没接纸条，难以置信地看着陆一鸣。 这简直难以理解。 “为什么？不怕影响你的生意？” 陆一鸣挠了挠后脑勺，憨笑道：“我能看的出来，您是个懂吃的人，跟已故的家父很像。所以我想把这个送给您。如果家父在的话，应该很高兴认识您这样一位知己。” “但您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只能家用不能外传。” 中年人愣了许久，观察着眼前俊秀文弱的年轻人。他这半生走遍了大江南北，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还能见到这么有趣的人。 许久之后，他哑然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陆一鸣。” “好，罗镇的陆一鸣，我记住你了。我叫郭荣起，如果有一天你能到滨海市，鄙人扫榻相迎。” 说完，中年人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回换到陆一鸣发呆了。 第61章 好人没好命 这人实在太奇怪了，走也不留个联系方式。滨海市那么大，以后该怎么找你呢？ 愣了一会，陆一鸣摇着头回去了。 刚才送配方的举动，只是他一时兴起。反正他脑袋里秘方多的是，以后也不准备靠卤肉发财。 而这个中年人的确跟他的父亲陆明远很像，说不定以后再也不会见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今天的无意之举，却给他以后的人生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缘分这种事，有时候就是这么微妙。 回到东风大食堂，剩下的两桌客人已经喝得烂醉如泥。 尤其是吴大明，一桌人喝了四瓶高度白酒。这个年代的人饭都没有吃饱，酒量自然也没有21世纪的人那么能喝。 直到晚上十点多，这两桌人才离开。 东风大食堂在寒冷的夜幕中，结束了一天都忙碌。 呼噜呼噜…… 忙了一天，东风大食堂的内部人员，终于可以美美的吃上一顿了。 李凉几个年轻人能干，也非常能吃。就凭东风大食堂的伙食，他们也愿意一直干下去。 李栋梁草草吃了点东西，拿着账本再算账，数钱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今天卖了120碗卤肉，还有三桌酒席，总收入达到了90块。 除去的面条，猪肉下水，调料和煤炭的成本，还有员工工资的支出，利润达到了近40块。 李栋梁兴奋的发狂，看向陆一鸣的目光，像是在看着神人一样。 这一天都收入，顶上他一个月的工资了。 他恨不得现在就回家，告诉爸妈，老子要辞职。 这样下去，不用一年，一辆崭新的幸福250就能到手了。 但这点钱，陆一鸣还看不到眼里。目前，他最主要的任务是把握住人心。 经过一天的忙碌，他都看在眼里，栓子，李云龙两兄弟，还有李凉五个年轻人，都是在实实在在的为东风大食堂付出。 所以除了高工资之外，浮动的奖金也不能少。 只有这样，这个班底才能更加的牢靠。 陆一鸣吃完了面条，敲了敲桌子笑道：“今天大家都辛苦了，东风大食堂开门红。” “我要宣布一件重要的事。” 这时，所有人都看了过来，脸上满是兴奋。 “既然你们打算跟着我陆一鸣干，我就绝对不会亏待你们。” “所以，我准备以后每个月拿出十分之一的利润，作为员工的奖金福利。” 啪嗒！ 李栋梁手里的筷子掉了，一张脸拧成了麻花。 利润的十分之一，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陆一鸣早知道他会有这种反应，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李栋梁的心情略有平复。 “今天只是一个开始，我给你们交个底，以后咱们的生意会越来越好。不要被眼前的这点利润蒙蔽了双眼，是男人就要干出一番大事业。” 一桌人听得热血沸腾。 栓子仿佛看到了家里的三转一响，李云龙两兄弟似乎看到家里的大瓦房。 最激动的李凉几个年轻人，仿佛看到了洞房里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只有李栋梁心里有点纠结，这么大事，陆一鸣也不跟他商量商量。 陆一鸣看穿了他的心思，故意板着脸道：“栋梁哥，不是我说你。瞧你这点出息，难道除了幸福250，难道你就没想过买辆小轿车开开？” “小……小轿车？” 李栋梁倒吸了一口凉气，赵格生的那辆汽车他是见过的。那叫一个威武霸气。 难道自己有生之年，真的能开上轿车？ 啪…… 陆一鸣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众人从幻想中惊醒。 “我早就就跟你们说过，只要跟着我陆一鸣，就绝对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有人敢有什么歪心思。到时候别怪我翻脸无情。” 李栋梁摸着扑通扑通的小心肝，郑重表态道：“一鸣，你以后说什么就是什么，做哥哥的绝对不再说半个不字。” 栓子也道：“为了咱东风大食堂，累死我也心甘。” 李云龙两兄弟没说话，相视一笑。比起在坐的几个人，他们两兄弟可是跟陆哥绑得更紧。 以后不说是五间大瓦房，就算是十间，二十间，他们都盖的起。 李凉五个年轻人缓过神来，刚才陆一鸣所说太过惊心动魄。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当伙计也能有这么大的出息。 机械厂的职工？ 一边玩去！ 看着这些淳朴的西北汉子，陆一鸣感到很欣慰。 只要这个班子够牢靠，就能帮他分担太多的难题。 眼下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办。那个吓死葛耀敏的吴大明，必须要利用起来。 既然要玩无间道，就要玩得天衣无缝。 猴三和关彪既然出来了，肯定要跟葛三强联系。 而吴大明就是打入敌人内部的一把利刃。 只要把他控制住，不仅能掌握猴三和关彪的动向，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找到吴振芳的踪迹。 忙碌了一天，大家也都累的不行了。 陆一鸣让他们都早点回去休息。 分开的时候，他嘱咐栓子，随时注意点李大爷。陆一鸣估计，他要走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了。 栓子本来只是以为陆一鸣仁义，却不知道内情。 大年初六。 昨夜又下了一场大雪，气温骤降。栓子早早起床，见李大爷那屋没有动静。打算去给和点煤泥。 但进到李大爷的屋子时，一阵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甚至比外面还要冷。 “李大爷，这么冷的天气，您怎么也不生火啊？” 见李大爷没吱声，栓子凑过去，这一看不要紧。只见李大爷脸色苍白，一动不动，肉皮都僵硬了。 “李大爷！！” 栓子伸手叹了叹他的鼻息，发现已经没有一丝热乎气了。 “李大爷！” “娘，秀英……” 栓子吓坏了，跑出去朝着自家喊了两声。 张婶和秀英走了出来，栓子眼眶通红道：“李大爷，没了！” 张婶扯着袖子擦了擦眼角，叹道：“好人没好命啊！” 秀英也有些难受，李大爷是个热心肠，一个院住了这么多年，只要家里有难事，李大爷绝对会第一个到场。 张婶红着眼睛道：“栓子，你去通知一鸣，让他过来见见老李最后一面。秀英，你去棺材铺跟老赵头说一下。” 第62章 心里有鬼的吴大明 “哎！” 两口子一个去了机械厂家属院，一个去了老赵头的棺材铺。 张婶拉了板凳，坐在院子里，看着李大爷的屋子，心里反而不像前几天那样惧怕了。 “老李啊，你说你也是的。人都一把年纪了，还折腾个啥啊……” 说完，张婶开捂着脸哽咽起来。 如今唯一的老邻居也走了，小院的冷清将会一直持续下去。 大雪如席，没过多久，大地上就落了厚厚一层积雪，整个罗镇，一片银装素裹。 人们刚过完年，闲来无事，都不准备早起。一个个孩子老婆热炕头，享受着新的一年最后的安宁。 栓子急匆匆地来到家属院，见李云龙两兄弟，一个在屋顶铲雪，一个在屋子里扫雪。 “姐夫，你不直接去食堂，来这干啥？” 李云龙打了个哈欠，手里的扫把没有停下。 “一鸣呢？我找他有点事。” 李云龙道：“陆哥这几天很累，让他多睡会。” 栓子没理他，直接走进了屋子，正巧碰上陆一鸣起床。 看到他急匆匆的样子，陆一鸣眼神一黯。 “一鸣，李大爷……” 陆一鸣脸都没洗，那了件大衣就往外走。 “走。” 栓子愣了愣，想起昨天陆一鸣的嘱咐，突然给了自己一巴掌。人家陆一鸣没有在小院住，都比他更清楚李大爷的情况。 刚出小院，就碰上了李栋梁，还有李凉几个伙计。 昨天的生意太火爆，几个年轻人心里火热。早早的就起来了，生怕误了今天的生意。 李栋梁见陆一鸣二人行色匆匆，问道：“怎么了？” 陆一鸣叹道：“一个院里李大爷走了，我跟栓子哥去送送。今天怕是去不了食堂了。” 李栋梁点点头，相处了这么久，他知道陆一鸣是个重感情的人。 “你们去，今天店里有我们几个盯着，出不了事。” 陆一鸣刚要走，却被李凉拉住了。神色有些慌张。 “陆哥，昨晚我回家的路上，有人找过我。” 陆一鸣眉头一挑：“谁？” “翠芬，国营饭店的服务员。” 这时，李凉旁边的刘猛不屑道：“怎么，看你现在赚钱了，知道往上贴了？你不会又对那个小娘们动心了？” 李凉急道：“你他妈想哪去了？我是感觉这里面有事。” 陆一鸣八面玲珑，立刻看透了李凉的心思，笑道：“李凉，这事你自己看着办。陆哥相信你。” 李凉松了口气：“我明白了。” 昨天晚上翠芬找他，本来他心里还很高兴。但对方也太直接了，没聊两句就问起了东风大食堂的生意。 李凉喜欢翠芬不假，但脑子却很清醒。 他看到了东风大食堂的前景，也知道自己的未来就在陆一鸣身上。所以，他一大早就跟陆一鸣坦白了。 就是怕他会误会。 陆一鸣走了两步，又回头补了一句：“李凉，别着急。早晚陆哥给你挣个媳妇回来。” 李凉愣在了原地，不明白他的意思。 李栋梁哈哈一笑：“看，陆老板惦记着你呢。一个翠芬算什么，把眼光放长远一点。” 李凉尴尬一笑，却听刘猛嘿嘿一笑道：“栋梁哥，凉子，你们都误会了陆哥的意思了。” “嗯？” “陆哥的意思是把翠芬给挣回来。” 李凉的眼神顿时亮了，如果能娶到翠芬，那当然再好不过了。 李栋梁脸色微红，身为饭馆的二老板，竟然还不如一个小弟脑筋活套。 “快走，快走，要开门做生意了。” 小院。 老赵头早就赶着老牛车，拉来了一口榆木棺材。 这个年一连死了三个人，卖了三口棺材，但他脸上却还是像以前那样无喜无悲。 在这个年代，各行各业还保持着最初的良心。 老赵头除了嘴比较碎之外，的确算得上是个有良心的生意人。他祖上几代都是开棺材铺的，大门上的对联从不曾换过。 上联是‘唯恐生意太好’，下联是‘但愿主顾莫来’。 老赵头把牛车拉近小院，熟练的给李大爷擦身子，穿寿衣，入殓。 李大爷孤苦伶仃，没办法大操大办。所以，葬礼一切从简，也顾不上大家大户的礼节了。 入殓的时候，陆一鸣主动上前，抱着李大爷的脑袋。栓子抱着李大爷的脚。 按照老习俗，这叫长子抱头，次子抱脚。 李大爷的儿子虽然死的早，但死了却有两个‘儿子’给他送终，一路上走得应该也安心了。 老赵头赶着牛车，一路走向了榆树林。 这场葬礼没有那么多人，也没有吹打送行。一路上冷冷清清。 风雪依旧，陆一鸣跟栓子走在牛车后边，纸钱随着风雪满天飞扬。 榆树林。 陆一鸣和栓子，甩开膀子，用铁锹挖起了墓坑。 这个时节，动土很深，很难往下挖，两人的手上很快磨出了血泡。但谁也没有停下。 老赵头坐在牛车上，抽着旱烟，拍了拍身后的棺材：“老李啊，有人给你这么卖力气，知足。” 知道中午，大雪停息，天上依然一片阴沉。 榆树林起了一层大雾，天地之间，昏昏暗暗，杳杳冥冥。 陆一鸣三人用滑索支架，把李大爷的棺材放进了墓坑。 接着填土，烧纸。 陆一鸣想起李大爷生前的种种，情绪一上来，热泪撒了一地；栓子打小没爹，李大爷对他来说，也算得上半个爹了，哭得也是极为伤心。 这时，大雾里传来了脚步声。 老赵头冻得受不了了，赶着牛车先走了。 在大雾中，碰上了一个人。竟然是吴大明。 这时，吴大明冻得脸色发青，手里提着大包小包，油水都渗透了包装纸，显然都是肉食。 老赵头感觉很奇怪，吴大明跟老李头没什么交集，怎么也过来祭拜了。 “吴大明，你爹死的时候，都没见你这么孝顺？” 老赵头这话说得很挖苦，吴大明脸色一僵，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 看到牛车上的纸钱，吴大明紧张地问道：“谁又死了？” 老赵头赶着牛车往前走，淡淡道：“李春生。” 吴大明肩头一颤，小腿肚子止不住地哆嗦。看了一眼大雾，心里面恐惧到了极点。 因为，他心里有鬼。 第63章 涨价 这时，陆一鸣和栓子从大雾中走来，看到神色匆匆的吴大明，陆一鸣脸上姑娘微微变色。 他怎么来了？ 陆一鸣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吴大哥，大清早的，你不搂着老婆睡觉，来这鬼地方干什么？” 吴大明支支吾吾，道：“没，没啥，我，我来给我爹上供。” 上供？ 陆一鸣瞥了一眼他怀里抱着的东西，没带什么元宝蜡烛，反而是一些鸡鸭鱼肉，还有两瓶酒。 这分明就是给活人吃的。 如今张麻子死了，谁还住在榆树林？ 陆一鸣淡淡道：“吴大哥，你好像很害怕啊？” 吴大明干笑道：“我，我怕什么了？大白天的……” “是啊，心里没鬼，肯定什么也不用怕。” 吴大明脸色一僵：“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陆一鸣凑上去，阴森一笑：“今晚十点之后，东风大食堂，我打算跟你谈点生意。” 吴大明后退两步，结巴道：“大晚上的，我，跟你有什么生意可谈的？” 陆一鸣跟他擦肩而过时，低声说了一句：“听说你手套丢了，我打算卖你一副。” 吴大明听完，脸色惨白。 他，他是什么知道的？ 回头看去，陆一鸣和栓子已经消失在了大雾中。 快离开榆树林时，栓子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一鸣，你找吴大明干什么？” 陆一鸣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一个皮夹。 “栓子哥，有些事我不能明说，否则对你会有危险。” 说完，陆一鸣把皮夹递了过来。 栓子接过皮夹，打开一看，两只眼瞬间挣得很大。 “你是……” 陆一鸣拿过皮夹装好，郑重道：“栓子哥，如果你打算跟我继续干下去，不需要问太多问题，只需要配合我就行。” 栓子心里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深吸了一口气后，他扶着陆一鸣的肩膀道：“一鸣，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一般人。需要我做什么只管说。” 陆一鸣淡淡一笑：“那好，今天晚上，你和云龙云峰一块配合我唱一出戏。” 这时，榆树林。 吴大明按照记忆，来到了一座小屋前。这里是张麻子生前住过的。 自从张麻子死后，小屋就空置了。谁也不会大过年的，住在这么一个四处漏风的地方。 而现在，里面的确住着人。 吴大明敲了敲木门，听里面传来了粗重的鼾声。 “两位，我来给你们送吃的了。” 许久之后，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放在门口，滚蛋。” 吴大明松了口气，他还真不想进去。放下吃喝，一溜烟地钻进了大雾。 过了一会，木门打开了。 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露出头来，见四下无人，拿起吃喝就进了屋子。 这个人正是因为在国营饭店闹事，被判了好几年的猴三。 同时，也是打伤依依和小雨，抢走账本和签名信，还直接害死李大爷的凶手。 榆树林的大雾中，吴大明心里慌张，越走越快，渐渐地竟然迷了路。 左冲右突的时候，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倒了，身子前倾，铺在了一个又冷又软的东西上。 他爬起来后，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带着哭腔道：“李大爷，冤有头债有主，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这时，他眼前的东西，正是李大爷的新坟。 回到东风大食堂。 生意依然火爆，除去厨房的两件，其他五间和院子里已经坐满了食客。 昨天的食客都是大人，抱着尝一尝的态度来的。 而今天，东风大食堂的卤肉美味，已经传开了。很多大人自己舍不得吃，带上家里的孩子和老人过来吃。 生意火爆的同时，环境也有些杂乱。 李凉几个年轻人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勉强还能应付下来。 陆一鸣感觉有些不对劲，今天的客人比昨天还多，怎么忙到下午，厨房里的李云龙两兄弟还在干得热火朝天？ 他来到厨房，发现四口大灶里都有余烬，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 “李云龙，李云峰，谁让你们开四个灶的？” 听到陆一鸣怒喝一声，两兄弟吓了一跳，停下手里的活，同时低下了脑袋。 栓子刚要劝两句，又想到在榆树林，陆一鸣说的那些话。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这时，李栋梁匆忙来到了厨房。 “一鸣，你听我说。” 陆一鸣板着脸打断了他：“李栋梁，是你让开的灶？” 李栋梁脸色一呆，陆一鸣竟然直接叫他名字，显然是动了真怒。 “我……” “你们是不是都把我说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陆一鸣一脚踢在了洗肉的铁盆上，冷水撒了一地。 李云龙见到情况不对，急忙道：“陆哥，这不能怪栋梁哥，今天我们本来是要按照你的意思开两锅的。但客人不依不挠，吃不到就不走……” 陆一鸣瞪了他一眼，转身来到了院子里，啪啪啪拍了几下手，脸上堆起了职业般的笑容。 “大家伙吃着喝着，我有两句话说，您有时间就听一耳朵。” 这时，食客们渐渐安静了下来。经过昨天一天，陆一鸣的创造的奇迹已经传遍了罗镇。 跟此前的声名狼藉形成鲜明对比，人们一时还转变不了对他的印象。 况且，见不得别人好，就是人最大的劣根性之一。 “哟，陆老板要讲话了啊？” “大家伙赶紧停一停，人家现在赚钱了，说话咱不听也不行啊。” “陆老板，有什么吩咐？” “咱们要不要站起呢？” …… 在人们的挖苦嘲讽中，陆一鸣依然保持着笑容。 李大爷走了，他心里很难受；回来后又发现，李栋梁不顾他的警告，让四口大锅同时开动。 虽然心里憋着一肚子火，但他的心理素质极好，有情绪绝对不会表现在客户面前。 “大家伙，我有件事要宣布。” “从明天起，咱们的面食不再了，改成一毛钱一碗。” “因为没有充足的猪肉来源，每天都卤肉只供应50碗。” …… 这几句话一说出口，满座哗然。 第64章 有人搞事情 “搞什么？你陆一鸣说出去的话，怎么跟放屁一样？说好的面不要钱，见生意好了就开始要钱了？” “是啊，乡里乡亲来吃的饭是看得起你。别不知好歹。” “哼哼，你还拽上了。每天只供应50碗？明天老子就不来吃了，看你卖的出去不！” 一些好事者吵吵嚷嚷，气焰非常嚣张。 陆一鸣冷眼旁观，这一幕他已经料到了。 这个年代，人们对于营销没有成熟的认知，刚开始只是为了吸引客源，突然开始收费，难免会有人接受不了。 但板面做起来很费劲，没办法一直提供下去。 这个口总是要开的。 这么做固然会引起一部分食客的不满，但陆一鸣对于自己的卤肉非常自信。保证你今天吃一碗，就会想着明天的第二碗。 这时，一个穿着破皮袄，满脸胡渣的小青年，站起来锤了一下桌子。碗里的肉汤撒的满桌子都是。 “陆一鸣，既然你不守信用，那咱们也不用跟你客气了。今天的饭钱，老子还就不给了。” “我说的对不对，各位？” 小青年刚说完，就有一群人跟着起哄。 有白食吃，不吃白不吃。 “对，今天的饭钱咱不给了。以后也不来吃了。” “就这么干，看他还嚣张不。” 小青年见人们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对着陆一鸣道：“看，你惹得大家都不高兴了。要不你给在场的客人都送两碗卤肉，给大家消消气？” 这话一出口，更多的人跟着起哄。 “对，每人两碗，要不然大爷就掀桌子。”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端肉啊。” …… 这时，厨房里的李栋梁等人都捏了把汗。他们没想到，一向八面玲珑的陆一鸣，竟然会把客人都惹恼了。 现在这么多人，每人送两碗卤肉，那还不赔到姥姥家？ 陆一鸣没着急说话，暗自观察着人群。 这个小青年他认识，叫胡自强。平时游手好闲，家里穷得叮当响，锅破了都不补，油瓶倒了都不扶，经常跟着葛三强混吃混喝。 五毛钱一碗的卤肉，他根本就吃不起。 他这次来应该就没打算给钱。而且，跟他同桌的都是镇上的闲汉，多多少少都跟葛三强有点关系。 只有这些人叫得最欢，反观普通老百姓和机械厂的职工，都多少有点理智。 这很说明问题，胡自强今天就是来找事的。 如果处理不当，也会惹得其他食客不高兴。 陆一鸣看着胡自强，眼中闪过一抹冷笑。 这种人难缠不假，但他有的事办法对付。 “哟，胡大哥。我没注意你也来了啊。怎么也不带嫂子和孩子一块来啊？” 胡自强见他这么客气，脸上很有面子，洋洋得意道：“还不是因为你太黑了，一碗肉要五毛钱，赚这么多也不怕遭报应。” 陆一鸣也不恼，朝着厨房喊了一声：“李凉，在坐的各位每人送2两卤肉。” 胡自强先是一愣，又恼怒道：“你他妈把老子的话当耳旁风了？我说的是每人两碗。信不信我把桌子给你掀了？” 陆一鸣刚才的那句话，就是为了吸引其他食客的注意力。 趁着每人注意这边，陆一鸣弯下腰来，对着胡自强一桌低声道：“各位，卤肉有什么好吃的？你们今晚9点以后过来，兄弟好酒好肉让你们吃个够。” 胡自强脸上一喜，压着嗓子道：“当真？” 陆一鸣点点头：“到时候吃不好，各位就砸了我这家店。” “算你小子识相。” 胡自强刚才吃了一碗卤肉，还有两大碗板面，肚子早就撑得不行了。就算再送他2两，现在也吃不下了。 “哥几个，咱们回去先消消食。晚上继续。” 胡自强满脸神气，今天算是在众地痞面前涨了脸了，随后带着几个人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看着他们都背影，陆一鸣眼中暗含一丝杀机。 这时，厨房里的众人不敢再违逆陆一鸣的意思，在最后的一口锅里添了些汤，在坐的每人送2两卤肉，最后的半锅也见了底。 胡自强几个挑事的走了，剩下的食客又得了2两卤肉，自然也没人继续闹下去了。 回到厨房，陆一鸣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李栋梁等人心里直打鼓，这几天，陆一鸣的能力有目共睹，在众人心里无形中建立了一种威信。 就算陆一鸣做主送出了十几斤卤肉，他们也每人敢说什么。 “一鸣，今天这事不怨他们，有什么气就撒在我头上。” 李栋梁垂着头，像是做错作业的小学生。 陆一鸣摇头苦笑道：“栋梁哥，各位，刚才是我没收住脾气。你们别忘心里去。” 见他非但没有怪罪，还主动道歉。 李栋梁更觉得不好意思，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只要你不发脾气就好，刚才我还真的被你小子吓到了。” 嘭…… 陆一鸣一拳砸在了案板上，又把众人吓了一跳。 “我心里的确憋着一团火，但跟自家兄弟发脾气算什么本事。” “刚才胡自强那些人的嚣张，你们也看到了。” “如果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闹下去，咱们的生意干脆不要做了。” 陆一鸣最后的这句话像是一根刺，扎进了众人的逆鳞。东风大食堂生意这么红火，奔小康是早晚的事。 如果像胡自强那样的人一波又一波地来闹，所有人的希望都得打水漂。 栓子沉声道：“一鸣，你说，咱们该怎么弄！” 陆一鸣眼中闪着寒光，低声道：“晚上我要做一件事。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谁不想跟着我干，现在就给我说清楚。如果等到晚上有人反悔，别我怪翻脸不认人。” 李云龙和李云峰两兄弟毫不犹豫：“我们跟着陆哥干。” 栓子急了，横了他们一眼，这俩小子怎么比自己还积极？ 紧跟着表了态：“我也没话说。” 陆一鸣虽然没说晚上要干什么，但看他的神色，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李栋梁心里犯嘀咕，但事到如今，他作为东风大食堂的合伙人，现在也是绝对不能退缩的。 “我干。” 第65章 热锅上的流氓 见李栋梁也表了态，李凉几人也跟着点了点头。 陆一鸣淡淡道：“那好。你们都给我听好了……” 几分钟过后，听完他的计划。除了栓子和两个小舅子，包括李栋梁在内的李凉众人，脸色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变化。 陆一鸣观察着他们，李栋梁还是一如既往的懦弱，李凉和几个年轻人也表现地不香不脆。 不过，事到如今，他们已经跳不出贼船了，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令陆一鸣意外的是，李凉的把兄弟刘猛表现地比其他人都淡定。脸上非但没有惧怕，眼神中反而有一丝狂热，似乎很期待晚上要做的事。 陆一鸣把他记在心里，此人以后可堪大用。 “刘猛，你去找几条绳子，要结实的。” 刘猛阴测测笑道：“陆哥放心。” 渐渐地，天色暗了下来。雪停后，气温又迎来了一轮骤降。 客人散去，东风大食堂闭门谢客。 陆一鸣坐在院子里，翘着二郎腿喝茶。脸上无喜无悲。 李凉几个伙计收拾好卫生，跟着李栋梁钻进了主屋。 栓子在厨房盯着灶火失神，锅里的汤止不住地沸腾。如同他现在的心情。 他自认为，在东风大食堂的这些人中最了解陆一鸣，现在看来，他似乎错的离谱。 反观李云龙和李云峰两兄弟，像是铁塔一样，一左一右站在陆一鸣身后。毫无保留地表现着忠诚。 在他们单纯的心中，陆一鸣不仅仅是他们的老板，还是一座值得依靠的大山。 九点钟刚过，东风大食堂门外，胡自强傲慢的声音传来。 “陆一鸣，老子来吃肉喝酒了。准备好了没有？” 说完，胡自强就带着五六个人进了大门。 陆一鸣缓缓起身，淡淡一笑：“早就准备好了，请各位上座。” 胡自强擦肩而过时，还拍了拍陆一鸣的脸：“好小子，算是识抬举。” 几人大摇大摆走向了主屋，全然没注意到陆一鸣眼中的杀机。 胡自强几人进屋后，发现里面灯火昏暗，桌子上空无一物，哪里有什么酒菜？ “陆一鸣，你他妈耍我们？找死是不是？” 胡自强一拍桌子，破口大骂。 另外几人也跟着叫嚣：“臭傻逼，信不信我们现在就砸了你的店。” 哐当一声，主屋的门被李云龙两兄弟关上。 灯火也在同一时间熄灭。 暗中的李栋梁等人朝着棍棒一拥而上，顿时屋里乱成了一团。 “哎哟，谁打我？” “啊……” “我的手……” “陆一鸣，你他妈想干什么？” 屋子里的灯火亮起，胡自强几个被五花大绑，嘴里堵着抹布。看向众人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恐惧。 陆一鸣来到胡自强面前，把他揪起来，猛然用膝盖顶住了他的腹部。 “呜呜……” 胡自强疼得直翻白眼。 陆一鸣沉声道：“上菜。” 嘭…… 主屋的门被踢开，栓子端着一口锅走了进来。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浓郁的香气瞬间飘满了屋子。 栓子把锅放在桌子上，手里握着一柄勺子。 陆一鸣使了个眼色，李云龙两兄弟把胡自强放在桌子上，死死摁住。 这两人杀猪都不用别人摁蹄，胡自强想要挣脱是妄想。看着这口大锅，他又急又怕，嘴里含糊不清说着什么，从眼神中看得出来，都是骂人的脏话。 陆一鸣恶狠狠道：“你不是想喝酒吗？” “老子让你喝个够。” 随后，他打开一瓶烈酒，一股脑的倒在了胡自强脸上。 胡自强差点被呛得昏过去，继续骂道：“陆一鸣，我操你姥姥。” 陆一鸣见他还嘴硬，愁了栓子一眼：“还等什么？上菜！” 栓子冷酷一笑，从锅里撑了一勺热汤。 …… “啊……” 几分钟过后，胡自强浑身颤抖，涕泪横流，大小便都失禁了。 其实，热汤根本就没浇在他身上，而是浇在了他身边的一块生猪肉上。 李栋梁大松了一口气，幸好陆一鸣没真的动手。 本来，陆一鸣是打算下死手的。但在最后关头放弃了，李栋梁和几个伙计的态度，让他感觉到很不妙。 如果真的搞出了大事，可能会破坏内部团结。 尽管如此，见到生猪肉一点点的被烫熟，胡自强几人也差点被吓昏过去。 他们虽然平时没少做坏事，但骨子里确实欺软怕硬的主。刚才的一幕，足以吓破了他们的蛋。 陆一鸣扯开胡自强嘴里的抹布，面无表情道：“以后再敢来我东风大食堂撒野，这几勺汤，老子就亲手给你灌下去。” 胡自强脸色苍白，像是劫后余生一样。 “陆，哥，不，陆爷。您大人大量，饶我们这一次！” 后半句几乎带着哭腔。 陆一鸣拍了拍他的脸颊，又扫视了胡自强带来的几人。 “告诉你们。我陆一鸣不是以前的陆一鸣，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招惹的。你就算自己不怕死，也得为你们的老婆孩子考虑考虑。以后少他妈在老子的地盘晃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几人急忙答应，被他的霹雳手段真的吓到了。 恶人还需恶人磨。 胡自强几个人被解开后，像受惊了兔子，连滚带爬地离开了东风大食堂。 陆一鸣做回到椅子上，淡淡地看了一眼众人。 “时候不早了，都回去休息。云龙云峰留下来收拾一下卫生。” 李凉几个伙计也想留下来帮忙，被陆一鸣拒绝了。 马上就要10点了，还有一个客人要见。有了这次试探，陆一鸣心里有了底，不是什么都有资格参与的他的宏图伟业。 李云龙和李云峰的表现让他非常满意，除此之外，就是那个刘猛。 李云龙两兄弟贵在老实忠诚，对他言听计从。这样的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靠得住。 栓子也倒是没问题，只是碍于年迈的张婶，不愿意让他经历大风大浪，安安静静地生活下去就行了。 李栋梁这个人，陆一鸣也曾寄予厚望，只不过秉性难移，太过懦弱，做朋友可以，做生意上的合伙人，他实在差的太多。 五个人伙计当中，李凉的表现可圈可点，只是比起陆一鸣这个老板，他还是更倾向听李栋梁的。 剩下三个平平无奇，不堪大用。 只有那个刘猛，性格上透露着一丝狠辣，以后说不定能独当一面。 第66章 卧底 陆一鸣很清楚，自己不可能一辈子待在罗镇，外面还有更广阔的天地。但在走出去之前，他需要挑选出有能力且可靠的帮手。 目前，东风大食堂的九个人中，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用。 东风大食堂再次安静了下来，李云龙两兄弟依然站在陆一鸣身后，时不时地给他续上一杯热茶。 10点过后，吴大明准时来到了东风大食堂。 今天在榆树林见到他之后，陆一鸣心里就有了一个计划。只不过在收拾了胡自强几人后，计划有了稍稍的修改。 吴振芳这个人像是压在他胸口的石头。一日不除，他就一日不得安宁。 而吴大明和胡自强两人，可能会帮他打开这个僵局。 院子里又飘了一层厚厚的雪，吴大明咯吱咯吱的走到院子里，见只有主屋里亮着灯。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走了进去。 陆一鸣的那张可怕的脸，让他不敢拒绝这次会面。他想不通，陆一鸣怎么会知道，他在葛耀敏死的那晚，又回去过一趟。 如果这件事被捅出去，他就算跳进黄河都洗不清。葛三强非得把他生吞活剥不可。 咯吱…… 吴大明推门而入。 看到陆一鸣坐在主坐上，身边站着两个黑脸大汉。隐隐的威势，让他感觉一丝不妙。 “陆……” 啪…… 陆一鸣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茶缸里的热水溅出来很多。 “吴大明，你可知罪？” 吴大明吓得两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我……我没有犯罪。” 陆一鸣头往前一探，脸色露出了冷酷的笑容。 “葛耀敏是不是你害死的？” 吴大明脸色惨白，扑通跪在了地上。 他该怎么回答？ 葛耀敏是被吓死的，罗镇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这件事他怎么都脱不开关系。可他真的没想过，那晚会那么巧。 “我……” 陆一鸣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从兜里掏出一个皮夹，扔到了他面前。 吴大明捡起皮夹打开一看，顿时面如死灰。一个劲地跟陆一鸣磕头，砰砰直响。 “政府，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请求政府给我一次悔过自新的机会……” “我冤枉啊……” 吴大明一把鼻涕一把泪，状态比刚才的胡自强还要惨。 李云龙两兄弟对视一眼，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实在太他妈爽了。 陆一鸣给让他看到皮夹，其实是赵格生让张建国转交给他的证件。是有赵格生所在部门特批的证件。 美其名曰：特别调查员。 这个身份具有时效性，等到吴振芳的案子结束就会失效。 尽管如此，也给了陆一鸣极大的权限。否则，他也不会在整治胡自强等人时，那么有底气。 只不过李栋梁等人让他很失望，没有资格知道这件事。 让子弹飞了一会，陆一鸣喝了口茶，才开口道：“吴大明，你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的很清楚了。” “葛耀敏的死跟你脱不开干系。” 吴大明肩头一震，却又听陆一鸣道：“但是为了顾全大局，我决定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政府英明啊……” 吴大明嗷的一嗓子，却被李云龙骂了一句：“别他妈嚎了！” 陆一鸣见时机到了，从兜里又掏出一个布包，里面有两张大团结，还有一张肉票。 这都是在敲葛耀敏竹竿那晚得到的，大团结和肉票上还写着葛耀敏的名字。 更重要的是，这个布包其实是一个手帕，别人可能不认识，葛三强必然知道这是他老爹的东西。 手帕，大团结和肉票，三者加起来组成一个完美的证据。 陆一鸣把这些扔到地上，淡淡道：“把这些东西交给葛三强，就说是你跟胡自强玩牌赢来的。记住，交给他的时候，见到的人越多越好。” 吴大明早就被吓懵了，捡起布包，赶忙答应。 “还有，在你交给他之前，还要做一件事。” “您说。” 陆一鸣俯下身子，死死地盯着吴大明：“老实交代，张麻子的小木屋里住的人，是不是猴三和关彪？” 吴大明后背突然冒起了一层冷汗，他连这件事也知道了？ “是……” “哼，就凭你包庇逃狱罪犯这一条，下半辈子就别想出来。但只要你能将功补过，我可以请求上级对你宽大处理。” 吴大明像是看到了求生的希望，伏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 “多谢政府，多谢领导。我，我一定好好表现。” 陆一鸣很满意他的态度，接着说道：“很好。在你明天把这个布包交给葛三强之前，今晚我要你去一趟小木屋，你跟猴三和关彪这么说，最近胡自强在白鹿坡挖到了宝贝。” 吴大明不知道，陆一鸣为什么要让他这么做，但既然关乎前途命运，根本不敢拒绝，满口答应了下来。 明天过后，沉寂许久的罗镇可能要风云再起了。 回到了家属院。 陆一鸣躺在床上睡不着。 本来，今天的计划是他临时起意，无法预料结果。 但他已经等不及了，只想依靠东风大食堂积累财富，然后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所以，还是决定冒险实施这个计划。 如果葛三强知道，胡自强在他爹死的那晚去过葛耀敏的家。必然暴跳如雷，胡自强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当然，这只是陆一鸣的计划的一个引子。 这么做的结果，只是让胡自强受些罪罢了。 而吴大明去找猴三和关彪，释放出胡自强在白鹿坡挖到宝贝的传闻后，又会是另外一个结果。 陆一鸣虽然不清楚，当年吴振芳为何隐藏那批木材，但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考虑。 不难的出一个结论，那批木材中必然隐藏着大秘密。否则也不会让赵格生这样的人物介入。 从张麻子身上，陆一鸣已经猜到了吴振芳的身份。因此，那批木材中隐藏的，很可能就是一批宝藏。 只不过，当年榆木林场可能发生了某些事，让吴振芳无法及时运出宝藏。 这一耽搁就是十年之久。 而且，关于猴三和关彪越狱，陆一鸣也有过多方面的猜想。 第67章 猪肉局中局 这两人出来，肯定跟吴振芳的运作有关。他们目的明确，就是为了盗取黑账和签名信。 不过，张麻子给自己黑账的事，应该没有人知道。 所以说，吴振芳真正想获取的是那封签名信，也是他控制榆木林场参与者的底牌。 既然签名信到手，他就可以高枕无忧，继续等待运出宝藏的时机。 但谁也不知道的是，陆一鸣是一个重生者，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头脑。 这一点，吴振芳想不到，赵格生也想不到。 陆一鸣利用一个小小的胡自强，就能再次搅得风云再起。 他目前可以断定，那批木材中的秘密，只有吴振芳自己知道。甚至连签名信上的人都不了解。 当时吴振芳为了隐藏秘密，可能利用了一些利诱手段，教唆签名信上的人侵占集体财产。 这样一来，他就有了控制那些人的把柄，以便于自己隐藏木材中的秘密。 而陆一鸣在利用棺材铺老赵头的嘴，在罗镇点了一把火。葛耀敏的死，引起了签名信上那些人的恐慌。 但这还不足以让他们内斗。 而这次陆一鸣利用吴大明、葛三强和胡自强三人，又抛出了一个燃烧弹。 三者后续的行动，可能导致一个结果。 而葛三强去找胡自强的麻烦，可能会向所有人释放一个虚假信息。 葛耀敏是被胡自强杀掉的。 吴而大明告知猴三和关彪，胡自强在白鹿坡挖到了宝藏后，必然会让吴振芳心焦不已。 由此，胡自强的小命不保。 如此一来，签名信上那些人应该会猜测，葛耀敏是吴振芳派胡自强弄死的，然后又杀人灭口了。 有了前面的一把火，胡自强这个燃烧弹，必然会越烧越旺。 签名信上那些人愈发恐慌的同时，可能会为了自保，可能会做出应激反应。 吴振芳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从明天起，罗镇可能又要死人了。 吴振芳在恐慌之下，狐狸尾巴早晚会露出来。 陆一鸣深深叹了口气：“胡自强啊胡自强，牺牲你一个，幸福千万家。” 大年初七，清晨。 阳光依然隐藏在云层中，积雪不化，滴水成冰。 这个罗镇像是被冻住的冰坨子。 陆一鸣早早的起了床，准备去东风大食堂。 这几天猪肉供应越来越少，面条也面临着涨价。生意上肯定在短期内会收影响，所以必须在其他方面做足补偿。 比如一直在赠送的炒黄豆，非常收到食客们的喜欢。 他早起就是想去再炒上一锅。 栓子等人虽然也能炒制，但对于火候控制还有些差距。炒出来的黄豆不是太干太硬，就是水分炒不干净，吃起来不香不脆。 陆一鸣的心情很糟糕。 自从重生以来，似乎一直都不太顺利。先是父母之死的谜团，后是依依和小雨受伤，然后又是跟舒小凡离婚，李大爷之死等等。 让他心里愈发的烦乱。 所以，他打算尽快把罗镇的事了了，然后去县城开始他新的人生。 商少勇和白小飞对他做的一切，也必须百倍偿还回去。 李云龙两兄弟先一步去东风大食堂，他们的工作更重，要去李四叔的肉铺取肉，然后回去清洗，熬煮。 刚离开家门，陆一鸣突然遇到了李国强。 他有好几天没见过李国强了。章惠也因为省城的单位有事，没过完初五，就急匆匆的走了。 “伯父，您这大早上要去哪啊？” 陆一鸣热情地打着招呼。 李国强骑着李栋梁的摩托车，脸上带着疲倦，似乎昨晚没睡好。 他只是稍稍减速，没有停车，支支吾吾说了一句：“有点事要办，先走了。” 说完，一溜烟地跑的没影了。 这时，李栋梁也从远处走来，看到陆一鸣，快步过来：“一鸣，今天起这么早？” “嗯，店里的炒黄豆不多了，我去炒一锅。” 李栋梁的情绪也有些低迷，陆一鸣以为他还在想昨天的事。 “栋梁哥，你今天好像不太高兴啊？” “嗯，没睡好。昨晚好不容易睡着了，被深夜回来的老爸又弄醒了。” 陆一鸣眉头一皱：“怎么，机械厂出事了？” 李栋梁摇摇头，抱怨道：“没有。我老爸最近总是神神秘秘的，我问他出了什么事，他也不说。” “摩托车油箱经常给我烧空，也不知道加油。” “今天他又说要去一趟县城，这趟下来，怕是又要烧一箱油。” 陆一鸣笑道：“怕什么的，咱有东风大食堂，以后还怕加不起油？” 李栋梁撇撇嘴，道：“只是烧油也倒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我老爸不知道晚上都去哪瞎溜达，摩托车的减震都快颠坏了。” 陆一鸣蹙起了眉头，心里很奇怪。大过年的，李国强大晚上不睡觉，骑着摩托车瞎溜达？ 章惠这才刚走，难道是外面有了相好的？ 这个念头转瞬即逝。 这时，李栋梁挫折双手，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好开口。 陆一鸣问道：“栋梁哥，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李栋梁叹了口气，道：“我这段时间，联系不到小兰了。他家里人也对我爱答不理的。你说，她是不是变心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 陆一鸣笑了笑，刚想安慰几句，又想起了舒小凡。 自己的老婆都跑了，有什么资格跟别人说教？ 就在气氛凝固的时候，李凉从俩人身后跑来，气喘吁吁道：“陆哥，栋梁哥，起来的早啊。” 李栋梁瞥了他一眼，不悦道：“嗯？你小子怎么现在才起，云龙和云峰早就去食堂忙活了。” 李凉急道：“我是在这专程等你们的，都冻了半个小时了。” 陆一鸣猜到他要说什么，直接问道：“昨天翠芬又找你了？” 李凉点点头，低声道：“陆哥，我把你给的调料转交给翠芬了。” 李栋梁一听就惊了，忙道：“怎么回事？你把咱们的卤肉调料给翠芬了？” 陆一鸣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大呼小叫的。 “李凉，你做的不错。翠芬有没有跟说其他的？” 李凉道：“嗯，她说国营饭店最近在囤猪肉。但很奇怪，张经理没有从猪场进肉，而是从肉铺李四叔那买。价格比咱们给的还要高。” 李栋梁气急败坏道：“这老傻逼要干什么？要把咱们往绝路上逼？” 陆一鸣神秘一笑：“别着急，有他哭的时候。” 第68章 寒夜失踪案 自从翠芬开始接近李凉的时候，他就知道国营饭店在玩无间道。张经理想通过李凉，弄到卤肉的配方。 陆一鸣将计就计，借李凉的手把调料送了出去。 只要对方做过实验之后，必然信心大增。再过几天，陆一鸣准备再通过李凉，把配方送给国营饭店。 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东风大食堂的猪肉可能就不会再缺猪肉了。 …… 国营饭店。 张经理，厨子黄顺发，还有服务员翠芬，三人挤在厨房里，闻着锅里咕嘟咕嘟冒出来的香气，一脸的陶醉。 黄顺发很是惊喜，以他多年的厨师经验，这调料的确是真的。 煮肉时散发出的香味，跟东风大食堂吃到的卤肉一模一样。 焦急的半个小时过去了，黄顺发掀开了锅盖。顿时，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他盛了碗，递给张经理。 “您快尝尝。” 张经理接过来，吞了口吞没，夹起一块猪大肠放进嘴里。瞬间，咸香的味道在舌尖散开。 不由得赞叹了一句：“香，真想。” 黄顺发又给翠芬盛了一碗，攥着拳头道：“翠芬，咱们国营饭店的生意就靠你了。” 张经理也道：“翠芬，只要你能搞到配方，我就给你涨工资。以后，推荐你到县里工作。” 翠芬心花怒放，同时也受宠若惊。 她打小就心高气傲，不甘心在罗镇过完一辈子。如果有机会去县城，嫁个有钱人家，到时候不知道有多风光。 至于那个李凉，恐怕一辈子也只是个端盘子的。 翠花拍了拍胸脯道：“张经理放心，李凉说了，他一直在找机会，只要陆一鸣放下警惕，他保证给我弄到卤肉的配方。” 张经理点点头，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他断定，陆一鸣之所以敢开私营饭店，靠得就是卤肉配方。 如果配方被他搞到手，东风大食堂就再也没有优势了。到时候，国营饭店的业绩必然飙升，他也不用窝在罗镇了。 想到这里，他也顾不得吃肉，急匆匆回到了办公室。 拿起电话，拨通了猪场的号码。 “喂，哪位？” “老王啊，是我，张宝林。” “哦，张经理啊？” “老王，猪场最近产量怎么样？” “还那样，这阵子省城要了三千斤，还剩下一千斤左右。张经理，帮忙搞搞销路呗？” “我全要了。” “什，什么？张经理，你没睡醒？想干啥？” “废话，当然是饭店用。” 对方沉默了一阵子，有些不情愿道：“张经理，别嫌我说话太直。您那个国营饭店要一千斤猪肉？留着自己吃啊？丑话说在前头，一千斤猪肉可是值不少钱的。” 张经理不耐烦道：“别废话，一千斤都给我留下。款项一个月后结清。” 对方还想再劝，张经理已然挂掉了电话。 这时，他根本没多想，满脑子都是国营饭店生意火爆的场面。到时候一千斤猪肉还不一定够卖的。 昨天，他已经跟肉脯的李老四打过招呼了，禁止他再帮着陆一鸣收散户的猪肉。 到时候，如果有人想卖，国营饭店照单全收。 只要搞到东风大食堂的卤肉配方，就能直接掐断陆一鸣的生意。 “陆一鸣啊，陆一鸣，你还是太嫩了。” “没有猪肉，我看你拿什么跟老子斗？炒黄豆？” “哈哈哈……” 东风大食堂。 今天的客人比前两天少了许多，面食涨价，和卤肉限量供应，的确对东风大食堂的声誉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这可能导致客人心里会有不舒服。 不过，这种情况陆一鸣早就预料到了。食客减少，猪肉短缺，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陆一鸣炒完了黄豆，就做起了甩手掌柜。 喝喝茶，抱着收音机听听戏。 他心里清楚，这是暴风雨前夕最后的安宁。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陆一鸣还是百密一疏。 中午的时候，吴大明着急忙慌地来到了东风大食堂。 他的确按照陆一鸣的吩咐，做完了该做的事。但结果却没有按照预料中进行。 而另一个惊爆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罗镇。 昨晚，罗镇发生了两起人员失踪案，其中并没有胡自强，而是前镇长李长江，和告病在家半年的派出所长赵成厚。 昨晚两人离家之后，直到早上都不见回来。 两者都家人找遍了罗镇，都没有两人的任何消息。由于两人的地位特殊，派出所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蒋晨峰像是发了疯一样，正在全镇找人。 听到吴大明的汇报，陆一鸣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至此，签名信上的人死完了，没想到吴振芳下手这么果决。 可他想不通，吴振芳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他想杀人，早在十年前就能下手。他之所以留下签名信上的三人，可能就是为了利用三人的权力，保护白鹿坡的宝藏。 想要运出宝藏，必然需要明面上的人去运作。 如今签名信上仅有的三人都死了，宝藏该怎么办？难道吴振芳已经放弃了？ 但反过来想想，又好像哪里不对劲。 不对，那条老狐狸要铤而走险了。 陆一鸣瞬间想到，吴振芳抛弃了两个重要棋子，只有一个可能。 他要对白鹿坡的木材动手了。 想到这里，陆一鸣心头发寒，只是一个风吹草动，他就毫不犹豫地干掉盟友。 原本，他利用吴大明和胡自强，只是想挑拨签名信上那些人跟吴振芳的关系。没想到对方走的棋路直接比他早上一步。 这条老狐狸的狠辣果决远超他的想象。 赵格生不敢直接进入罗镇调查，可能就是害怕这一点。如果让吴振芳意识到，上面有人在调查他，可能会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只要他想逃，那批木材中的秘密，可能就永远留在白鹿坡了。 这时，陆一鸣又想到了一个疑点。 葛三强看到吴大明给的布包，为什么没去找胡自强的麻烦？猴三和关彪为什么也没有去除掉胡自强？ 难道吴振芳就不怕白鹿坡的秘密暴露？ 陆一鸣双手抱肩，紧张地走来走去，他一时间想不通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错。 “卧槽！” 突然间，脑袋里突然划过了一道灵光，陆一鸣打了个寒战，身上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第69章 隐藏最深的狐狸 “马勒戈壁！” 陆一鸣恍然大悟。 如果他所料不错，葛三强，猴三和关彪，都在吴振芳的控制之内。 现在回头想想自己的种种布局，实在是可笑至极。他本来想猎捕狐狸，没想到却一直被狐狸盯着。 不仅如此，他被吴振芳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同时，也被赵格生利用了。 赵格生说过，吴振芳隐藏在罗镇十年之久，对罗镇的一草一木了若指掌。 既然机密部门都找不到他，凭什么他陆一鸣能找到？ 赵格生为什么要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 这时，陆一鸣终于想明白了。 只因为他这个人的特殊性。他的父母陆明远夫妇死于那封签名信，所以他有理由去复仇。 自从张麻子把黑账交给陆一鸣，选择背叛的时候，吴振芳可能早就知道了。 他之所以没有对他下手，只是看不起他而已。一个毛头小子，能掀起什么风浪？ 赵格生也是算准了这一点，所以才将寻找吴振芳的任务交给他。 换句话说，赵格生也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只是想让他在罗镇闹出动静，逼迫吴振芳走下一步棋。 也就是说，陆一鸣只是一个诱饵，随时可以被当成弃子。 如果吴振芳只要想杀他，就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 如今，吴振芳终于要走下一步棋了，他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如果他猜测不错，昨晚在主屋里发生的一切，始终都在吴振芳的眼皮底下。 也就是说，他的身边也有吴振芳的眼线。 想到这里，陆一鸣一颗心像是掉进了冰窟窿。 如果不是自己重生而来，陆一鸣可能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罗镇不大，却步步杀机。 只是没人想到，现在的陆一鸣，前世可是身价数十亿的上市集团总裁，拥有这个年代无以伦比的最强大脑。 想起昨晚跟吴大明见面的情景。陆一鸣确信，屋里只有李云龙两兄弟，还有他和吴大明四人。 吴振芳的眼线到底是谁？ “马勒戈壁的。” 陆一鸣怒气冲天，既然你们都把老子这条命不当回事，那老子就让你们看看，马王爷到底长了几只眼。 突然间，他又想到了早上的经历。 李国强为什么要晚上骑着摩托车瞎转悠，走的路肯定不近，而且也不平坦。否则，不会连减震都会被颠坏。 他能去哪呢？ 陆一鸣呼吸不由紧促了起来。曾经的一系列疑团，终于开始连成了一条线。 张麻子临死前，只有四个人知道他跟路一鸣见过面。 李国强一家和赵小兰。 而在此后，猴三和关彪就去家属院盗走了签名信和账本。 李栋梁和赵小兰可以排除，章惠远在省城工作，也可以排除。 最后，只剩下李国强了。 而且，家属院也是李国强安排的。 陆一鸣脸色铁青，得出最后的结论，李国强也是吴振芳的爪牙。 比起前镇长李长江，告病的派出所长赵成厚，李国强的利用价值更大，隐藏得也更深。 最重要的是，机械厂有一支培养成熟的运输队。 当初，陆一鸣还奇怪，为什么李栋梁辞职的时候，李国强答应地那么痛快。 原来，他早就意识到吴振芳要走下一步棋，想让自己的儿子远离这个漩涡。 想到这里，陆一鸣切实感觉到吴振芳的可怕。他的布局之深，耐心之固，简直令人发指。 这时，阵阵狂风来袭，院子里的食客被冻得瑟瑟发抖。四角的火盆中的火苗，被狂风吹得奄奄一息。 天上一片阴沉，怕是又有一场大雪来袭。 吴大明被陆一鸣惊得一愣一愣的，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过，他那双眼神实在太可怕了。 “吴大明，你做的很好。接下来，我还有一个任务交给你。” 陆一鸣确定此刻，屋子里只有两个人，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吴大明点了点头，匆忙地离开了。 陆一鸣可以确定，吴大明并不是吴振芳的眼线。 葛耀敏死的那天晚上，李大爷亲眼见到，他去葛耀敏的家里去寻找遗落的手套。吓死葛耀敏也只是一个巧合。 如果他是吴振芳的人，没必要在葛耀敏死后，表现地那么慌张。 想通了一切，陆一鸣目露寒光。心道，既然你们要玩，老子就陪你们玩一把大的。 吴大明离开之后，陆一鸣要着手除掉东风大食堂的眼线。 李栋梁可以排除，否则早上也不会吐露关于李国强深夜外出的事。 栓子和李云龙两兄弟也可以排除在外。 剩下就是李凉几个伙计。 这五个人他还不算熟悉，除了李凉和刘猛之外，剩下三个根本就没有存在感。 李凉这个人没有什么心眼，如果他是眼线，在这个年纪，绝对做不到滴水不漏。 同样，陆一鸣能从刘猛身上，看到一种迫切成功的欲望。如果他是眼线，肯定被吴振芳许下了莫大的好处，不可能为东风大食堂的生意这么热心。 反观剩下的三个人，表现平平无奇。 俗话说，平静的水和不叫的狗才是最可怕的。 但是，昨晚跟吴大明会面的时候，屋里只有李云龙和李云峰两兄弟。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当时的门外有人偷听。 只要打听出昨晚几人回家时，有人落了单，必然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时间匆匆来到了晚上。 6点钟时，气温低至极限。两锅卤肉卖完了，东风大食堂关门歇业。 李栋梁拿着账本算来算去，一直唉声叹气。今天的收入只有前两天的一半，虽然面条开始收费了，但利润也只有不到20块。 陆一鸣拍了拍他的肩头，没好气道：“行了，别算了。赚钱不急于一时，早点回去休息。” 李栋梁合上账本，把钱交给陆一鸣，无奈道：“行，那我先走了。” 见陆一鸣又做了下来，李栋梁问道：“一块走，顺便聊聊天。” 陆一鸣知道他想说什么，现在这节骨眼上，他没心情开到失恋的纯情少年。 “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 李栋梁失望的离开了。 栓子整理完厨房，也准备走了。这几天他虽然累，但心里高兴。 不但赚的钱多了，而且媳妇好几年都没动静的肚子，终于怀上了。 他恨不得下班立刻回家，摸着媳妇的肚皮，跟未出世的孩子说说话。 “一鸣，我先走了啊。” “嗯，去。路上小心点。” 栓子咧着嘴，一步三颠地走了。像极了天真无邪的小孩子。 这让陆一鸣有些后悔，根本不该让他牵扯进来。 第70章 雪夜策反 李云龙两兄弟不准备走，陆一鸣在哪，他们就在哪呆着，寸步不离。 有他们在身边，陆一鸣也感到很心安。 李凉几个伙计打扫完卫生，也准备下班了。 陆一鸣叫住李凉，又给了他一包调料，让他直接去找翠芬，继续跟国营饭店扯皮。 李凉乐得当干这事，只要能见翠芬一面，他心里就很满足了。 刘猛跟其他三个伙计要下班的时候，被陆一鸣叫住了：“刘猛，听说你下棋不错，反正时间还早，跟我下两盘？” “好哇，陆哥。” 刘猛很兴奋，他巴不得跟陆一鸣套近乎，这个机会怎么可能放过。他转头对着三个伙计道：“你们先走，我跟陆哥下几盘再回去。” 三个年轻人离开后，刘猛拿来象棋，急匆匆地摆上。 “陆哥，你先走？” 陆一鸣淡淡看着他，摇头道：“其实我把你留下，并不是为了下棋。” 刘猛挠了挠头，不解道：“陆哥，你找我还有别的事？” 陆一鸣点点头：“不错。” “刘猛，说句心里话，我很欣赏你。踏实肯干，也有野心。” 听到这句夸奖，刘猛心里乐开了花，不好意思道：“陆哥过奖，过奖。” 陆一鸣脸色突然郑重了起来，凑到棋盘上道：“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刘猛愣了愣，感觉到气氛不对，小声道：“陆哥你问。” “昨天晚上，李凉你们几个下班回家的时候，谁没有跟你们一块走？” 刘猛不假思索道：“江鹏。” 陆一鸣脸色一变，继续问道：“他是什么时候跟你们分开的？” 刘猛想了想，说道：“昨天我们几个刚走出巷子的时候，碰上了吴大明。之后，江鹏就说想去旱冰场玩，就跟我们分开了。” “当时我还奇怪，江鹏平时很老实，家里也没什么钱，根本就不去旱冰场。昨天不知道哪根筋不对……” 听到这里，陆一鸣已经确信，这个江鹏有问题。 这个小伙子平时很沉默，干起活来也很勤快，但却没有什么存在感。 “跟我说说江鹏家里的情况。” 刘猛不知道陆一鸣为什么要问，但也没有多想，把江鹏的情况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江鹏自幼失去了父母，爷爷从部队汽车连复员后，在机械厂作运输队长，所以一家才被安排进了机械厂的家属院。 不过，两年前他爷爷就死了，李国强见他可怜，就一直让他住在家属院。 江鹏还有个妹妹，在县城上学。为了供妹妹读书，他几乎什么活都干。 听完这些，陆一鸣更加确定，这个江鹏可能就是吴振芳的眼线，确切的说，他应该连吴振芳是谁都不清楚。 只是被李国强利用了。 机械厂厂长一句话就能让他搬出家属院，而且他家庭拮据，还要供妹妹读书，这样的人绝对是最佳的利用对象。 陆一鸣很庆幸，他并没有把赵格生给予的身份透露给太多人。否则，李国强或是吴振芳不会让活到现在。 前几次无间道没有玩成，陆一鸣心里不甘。 所以这次，他决定策反江鹏。 吴大明已经没多少用处了，这个江鹏如果利用的好，绝对是他绝地反击的最佳人选。 但这么做也很冒险，如果策反不成功，他这条小命就栽了。 “行了，我知道了。” 陆一鸣把棋子搅乱，看着刘猛道：“刘猛，我很看好你。以后我要把你带去外面的世界闯荡。但作为我信任你的条件，今天的事别问为什么，也不能向任何一人提起。” 刘猛心里虽然有很多疑问，但他很机灵，很清楚陆一鸣的保证，对他的未来至关重要。 “陆哥，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最后一个问题，江鹏的家属院在什么位置？” 这时，陆一鸣把准备好的纸笔低了过去。 刘猛毫不犹豫地开始画图，面不改色地出卖了他的把兄弟。 陆一鸣眉头一挑，心里暗自警觉。 这个刘猛用的好是一员虎将，但若用控制不住，就是一个活脱脱的魏延。 刘猛离开后，陆一鸣又等了一个钟头。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又是一场大雪降下。雪片如鹅毛一样，遮蔽了行人的视线。 今年的雪下得尤为频繁，可能是老天的预警，罗镇的这个冬天注定不会平凡。 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道理，蚍蜉不能撼树。而重生的陆一鸣不是蚍蜉，而是一头巨象。 啪嗒啪嗒…… 陆一鸣的手指瞧着桌面，时间差不多了。他起身道：“云龙，云峰，咱们走。” “好。” 两兄弟身上的优点显着。不多问，不好奇，不关心，陆一鸣让他们干什么，从来不说一个不字。 三人冒着风雪回到了家属院，没有回家，而是径直来到了家属院最北边的一家。 江鹏就住在这里。 咚咚咚…… 陆一鸣敲了几声大门。 “谁啊？” 江鹏的声音传来，见没人应声，他穿上衣服出来开门。 可刚一开门，就被两个大汉放倒，捂住嘴一路抬到了屋子里。 陆一鸣进了屋子，又探出头来，见没有惊动邻居，悄悄地把门关上。 江鹏家里的确很穷，不说家徒四壁，桌椅板凳，包括床上的被褥，都非常陈旧。 陆一鸣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江鹏被五花大绑，嘴巴也被抹布堵住。身后有两个大汉扶着肩膀，分毫动弹不得。 像极了那天的胡自强。 江鹏心里有鬼，猜到了陆一鸣的来意。但他毕竟年轻，早就被吓坏了。想起还在县城读书的妹妹，眼眶顿时红了起来。 “江鹏，我给你开的工资低了？” 陆一鸣寒声问道。 江鹏摇了摇头。 “那就是我让你吃的差了？” 江鹏又摇了摇头。 “还是说，我陆一鸣哪里对不起你？” 这时，江鹏脸色灰暗，垂下头，像是被戳破了最后的秘密。 “那你为什么出卖我？亏我陆一鸣还把你当兄弟看。” “呜呜呜……” 陆一鸣霹雳手段，软硬全都用上了。江鹏的心理防线顿时被击溃了。 毕竟，他还不到二十岁。 第71章 可怕的真相 “给他松绑。” 李云龙把江鹏嘴里的布扯开，解开绳子，警告他不要乱叫。 陆一鸣没有给他精神松懈的机会，叹了口气道：“江鹏，你犯了大罪。如果我没有及时发现的话，不只是你自己，就连你妹妹的前途都要完蛋了。” 江鹏猛然抬头，颤声道：“陆哥，我……我只是一个传话的。” 陆一鸣见时机成熟，把赵格生给他的证件扔到地上。 江鹏捡起来一看，顿时被吓傻了。 陆一鸣趁此机会，又道：“事到如今，也没必要瞒你。我是上面委派特别调查员。” “有些人在罗镇密谋一场惊天大案 江鹏绝望的双眼中突然有了光彩，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跪着过来，抱住陆一鸣的大腿哭求道：“陆哥，我什么都答应你。” 陆一鸣把他扶起来，贴心地拍了拍他膝盖上的泥土。像是一个温厚的大哥。 “江鹏，咱们的政策从来都是抗拒从严，坦白从宽。” “跟我说说，最近机械厂有什么动作？或者说，李国强找你的时候，都说过些什么？” 江鹏点点头，把他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尽管陆一鸣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听得浑身冒寒气。 江鹏知道的不多，但却都是关键信息。 前不久，上级研究决定要东风机械厂要建分厂，选址就在白鹿坡。而且，机械厂要建立一支新的汽车运输队，招收的都是年轻人，江鹏也在其中，却没有李栋梁的位置。 像极了吴振芳在十年前的故技重施。 十年前，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批木材埋入白鹿坡；十年后，他又把木材悄声无息地挖了出来。 这看似简单，实际这十年间确是一盘复杂的棋局。 签名信上的那些人，都是棋盘中的棋子。 陆一鸣茅塞顿开，他万万没想到，一向懦弱的李国强，竟然隐藏的如此之深。 但他想不通，李国强作为这盘棋最重要的人物，为什么没有在签名信上？ 他跟吴振芳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李国强的存在的确是一步妙棋。 开了春，机械厂厂长就要换届，到时候李国强借着建分厂的机会，把白鹿坡的东西运走，从此离开罗镇，不留一丝痕迹。 如果没有陆一鸣出现，赵格生就算把签名信上的人都抓了，也找不到吴振芳，更找不到他隐藏在白鹿坡的东西。 至此，陆一鸣只需要搞清楚最后一件事，赵格生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父母的死因也将真相大白。 而看似不起眼的江鹏也将成为这盘棋，最后翻盘的棋子。 经过了今晚，陆一鸣终于掌握了主动权。这一点吴振芳想不到，赵格生更想不到。 接下来就要开始考虑利益的问题。 陆一鸣是个商人，认为自己把命都差点搭上，必须要组有足够的回报。 吴振芳隐藏在白鹿坡的东西，无论是不是宝藏，都属于国家财产，他不能动。 所以，他只能打其他人注意。 比如说葛耀敏。 一直以来，陆一鸣心里就有个疑问。 葛耀敏只是机械厂的副厂长，工资并不算太高。但也没见他搞什么副业，葛三强花钱更是大手大脚，还养了一群小弟，说明他们家根本不缺钱。 那么，他们的钱从哪里来的？ 事到如今，陆一鸣确定，这些钱都是来自于吴振芳。 十年前，他正是利用钱收买了签名信上的人，至于这些钱是从哪来的已经不重要了。 陆一鸣想要的补偿，就是这一部分钱。 只要他完成了赵格生的任务，想必他也不会介意，用这笔钱当做补偿。 离开了江鹏的家，陆一鸣带着李云龙两兄弟回到家里。 这一晚上，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他一直在想，如果吴振芳被抓，葛三强一伙人必然会被连根拔起。他们所有的财产都会被充公。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突然间，他想到一个人。 胡自强。 这个混蛋既然没死，那就利用他继续搞事情。 一个计划在心中萌生，陆一鸣爽利的翻了个身，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大年初八。 昨夜的雪下了一夜，罗镇都快被包裹起来了。 清晨，男人们忍着严寒，从炕头上爬起来，开始清理屋顶的积雪。 这个年代的房屋大多是土木结构，承重有限，如果不及时清理屋顶的积雪，就会有塌方的危险。 李云龙两兄弟早早就起来，依旧一个人在屋顶，一个人在扫院子里的雪。 陆一鸣从窗户看了一眼，心道真是捡到宝了。 这两兄弟兼厨子、保镖、打手和勤杂工于一体，每个月只开25块工资，实在太委屈他们了。 今天，他要做件大事，少不了李云龙两兄弟的帮忙。 他终于要跟葛三强正面较量了。 只是，还差一个时机。只要他嘱咐吴大明的事情办成了，葛三强就蹦跶不起来了。 果然，陆一鸣刚起床的时候，栓子急匆匆地找来了。 栓子兴冲冲道：“这咱管不着。我那会见了，那两个傻逼被拉到了派出所。身上盖着草席，浑身是血。听说，两人被打成了筛子。” 陆一鸣心中冷笑，当初他就发过誓，如果让这两人死的痛快了，他就不姓陆。。 葛三强，你完蛋了。 第72章 直面对决 当初，猴三、关彪、黑瞎子和竹竿死人在的时候，葛三强手底下有一大群小弟，不可一世。 而如今，他的左膀右臂都完蛋了。 加上今天猴三和关彪造成的舆论影响，谁还敢跟葛三强面前凑？ 陆一鸣要等得时机，终于到了。 “栓子哥，今天我有些事要处理，云龙和云峰也要跟着我去。你跟栋梁哥说一下，今天你们两个就辛苦辛苦。” 栓子知道陆一鸣的身份，如今他媳妇有了身孕，他也不想多更多介入，忙道：“你忙你的，厨房有我一个人就搞得定，反正咱们现在每天只卖两锅卤肉。” 栓子离开之后，陆一鸣简单做了点早餐，跟李云龙两兄弟吃完，就去往了罗镇的东南角。 这里有一片破旧的民宅，葛三强经常带入在这里聚众打牌。 虽然在这个年代已经明令禁止，但在西北的农村根本根本禁不住。 过年的时候，这里不仅是闲汉们聚集到地方，机械厂的职工也有人常来。 早上10点左右，民宅里早就聚集了一群人。 葛三强虽然刚死了老爹，但也准时到场。但如今，他身边已经没有铁杆狗腿子了，剩下的都是欠他钱的赌徒。 这些人为了巴结葛三强，经常帮着他使诈。很多人明知道这是陷阱，但依然忍不住往里面跳。 甚至有人会在过年的时候，输掉一年的收入，足以说明赌博的危害。 民宅里乌烟瘴气，赌徒们手里拿着牌，夹着烟，闹得热火朝天。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推开了。 陆一鸣用手闪了闪冒出来的烟气，直接跨进了里面，身后跟着两个铁塔大汉。 很快有人认出了他，阴阳怪气道：“哟，大家快看，陆老板来了。”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了过来，眼神中充满了各种不屑。 在他们眼里，陆一鸣就是个暴发户，东风大食堂生意火爆，这些人心里装的都是羡慕嫉妒恨。 “稀客啊，陆老板，这是有闲钱打牌了？” “嘿，听说老婆跟你离了啊？咋滴？把家里的收音机卖了？” “瞎说什么？什么叫老婆跟他离了？应该说把他蹬了。我听说舒小凡跟县城一个小白脸好上了，现在正热乎着呢！” “唉，这有什么的？村东的李寡妇还没人接手，我看跟陆老板正合适。” …… 这些人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陆一鸣还没说什么，李云龙两兄弟早就气炸了，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众人见状，根本不惧，反而又挑衅了起来。 “哟，这俩傻逼哪个村儿的？” “怎么，还想动手怎么滴？” “来啊，看老子不给你打出屎来？” 这时，一个披着破棉袄的小瘦子从人群中出来，比陆一鸣足足矮了一头，他仰着脑袋，指着陆一鸣破口大骂：“陆一鸣，有种你动老子一下试试？” 这个人也是镇上的闲汉，整天来这里混吃混喝混烟抽，见了葛三强比见了亲爹还亲。没有大名，人们都叫他孙老七。 见孙老七这中态度，人群中的吴大明吓坏了。他可知道陆一鸣的身份，心里为孙老七默哀了三秒。 嘭…… 陆一鸣一拳砸在了孙老七的鼻梁上，顿时鲜血喷溅了出来。 孙老七被砸得脑瓜子嗡嗡地，紧接着肚子又挨了一脚。 噗…… 早上喝的稀饭全喷了出来，根本就没有几个米粒。 陆一鸣下手稳准狠，顿时把一群人惊呆了。 这货以前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今天怎么突然变得硬气了？ 葛三强坐在破沙发上，眼神冷厉。 孙老七刚想从地上爬起来，又被陆一鸣一脚踩住了脑袋，鞋底微微用力，额头瞬间被磨破了一大片。 “三哥，救命啊！” 孙老七终于知道怕了，极力把目光投向葛三强。 “嘭……” “陆一鸣……” 葛三强一拳砸在桌子上，刚刚起身时，就见李云龙两兄弟的手，不约而同地抄进了胸口。 这个动作葛三强很熟悉，这两个汉子人高马大，听说是小马庄的杀猪匠，如果真的动起手来，他还真不一定能占上风。 “陆一鸣，你想干什么？” 葛三强没有了先前的气势，冷声问道。 陆一鸣没理他，又朝着孙老七的头踢了一脚，把他像小鸡子一样揪了起来，往后一丢。 李云龙两兄弟接住，高高抛起，直接扔到了院子里。 “啊……” 随着孙老七的一声惨叫，民宅的房门被关上了。 陆一鸣环视着屋里的所有人，淡淡道：“刚才还有哪个傻逼瞎叫唤来着？” 刚才叫嚣的那些人顿时怂了，葛三强都没动手，他们谁也不敢造次。刚才孙老七的下场，他们都看的清清楚楚。 陆一鸣上前一步，随便从人群里揪出来一个秃头。 这人叫陈铁柱，以前在机械厂上班。那时候舒小凡也在机械厂，这个陈铁柱曾经骚扰她，而当时的陆一鸣却敢怒不敢言。 “陆，陆一鸣，你想干什么？” 陈铁柱脸色慌张，结结巴巴道。 陆一鸣阴鸷一笑，一脚踢在了他的裆部。 “啊……” 陈铁柱叫的像杀猪一样，陆一鸣把他扔在地上，朝着脸上又跺了几脚。接着又被李云龙两兄弟扔了出去。 陈铁柱在外面痛苦地哀嚎，嘴里骂道：“陆一鸣，你他妈给老子等着，现在我就去报警抓你。” 陆一鸣冷笑连连。 最近这些天罗镇除了这么多事，你现在去报警，蒋晨峰不给你打出屎来才怪。 见陆一鸣这么肆无忌惮，屋子里的人终于知道了怕了。 葛三强面子上挂不住，怒道：“陆一鸣，你他妈别太过分了。” “过分？” 陆一鸣往前走了一步，人群像是惊弓之鸟，顿时让开了一条路。 “这有啥的？只是教训一下，死不了人的。” 陆一鸣哈哈一笑，拉了张凳子，坐在了桌子前。 “敢不敢跟我玩几把？” 葛三强胸膛起伏，显然被气坏了。以前猴三他们在的时候，谁敢跟他这么说话？ 可事实如此，曾经懦弱的陆一鸣，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骑在他脖子上拉屎。 可现在，李云龙两兄弟就站在陆一鸣身后，脸上杀气腾腾。 葛三强心里是真害怕了，现在他还真不敢把陆一鸣怎么样。 “玩就玩，老子怕你？” 第73章 被逼到绝境的葛三强 葛三强憋了一口气，坐回沙发上。手里拿起牌，玩了一手花活。 “怎么玩？” 陆一鸣懒洋洋道：“简单点，每人一张牌，玩大小。轮流发牌。” 葛三强脸上满是冷笑：“玩多大的？” 陆一鸣从怀里掏出一叠大团结，在坐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这年头，很少有人随身带这么多钱。 葛三强也拿出一叠钱，比陆一鸣的只多不少。 看着这些钱，陆一鸣左右相互一握，关节嘎巴直响。前世他拉斯维加斯的常客，耍点手艺那是手到擒来。 这场牌局，从上午一直玩到下午。 葛三强的脸越来越阴沉，渐渐地，额头冒起了豆大的汗珠。 看着眼前的大团结越来越少，他的一双眼恨不得喷出火来。 啪…… 陆一鸣甩出一张a，葛三强看着桌子上的牌，手心直冒汗，他双手捂住嘴吹了口气。 拿起牌，在手心里一点一点的搓着。 看到那个数字时，脸色一阵惨白。 一张老k。 每次轮到陆一鸣发牌，他的点数总比对方少一点。 他也是经常耍手艺，心里清楚的很，陆一鸣绝对是在使诈。但是现场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人一个人能看穿。 陆一鸣伸手拿走葛三强面前最后一张大团结，哈哈一笑：“今天三哥可真大方啊，我就不客气了。” 葛三强再也忍不住了，一拳砸在桌子上。歇斯底里地吼道：“陆一鸣，你他妈耍手艺！” 陆一鸣摊了摊手，眼神无辜道：“喂，这么多人看着呢，咱们总得讲点道理？输了不认账，这不会是你爹教你的？” 听到后半句话，葛三强脑袋里嗡的一声，像是要吃人一样。 “你他妈再跟我说一句！” “怎么了？不乐意听？你爹被人弄死了，你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怎么知道硬气了？” 陆一鸣甩着手里的一叠大团结，笑地非常灿烂。 葛三强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怒吼一声：“是我葛三强兄弟的就跟我上，弄死这个臭傻逼。” 这时，李云龙兄弟俩如临大敌，环顾着四周。 而陆一鸣却不以为然，对着犹豫不决的众人笑道：“这些钱你们拿去分了。” 说完，他从大团结中抽出一部分洒向空中，人群顿时就炸了锅。你争我抢，葛三强刚才的一腔怒火，瞬间被化为无形。 吴大明在人群里挤的最欢，抢到了足足三四十块，激动地浑身发抖。 就在众人争抢大团结的时候，陆一鸣看着葛三强，又给了他最后一击。 “早听说，你那个没用的爹是被人干掉的，可惜啊。他生了个没种的儿子，怕是下了地狱也不瞑目啊。” 陆一鸣起身伸了个懒腰，带着李云龙两兄弟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葛三强看着还在抢大团结的众人，捂着胸口，顿时感觉一阵钻心的疼痛。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杀机。 吴大明只看了一眼，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大街上，雪花飘落。 这是陆一鸣第一次这么惬意的欣赏雪景。看着这些在空中漫舞的精灵，他的心情无比的愉悦。 仿佛以前的那个陆一鸣潜藏在脑海中的怨念，在这一刻得到了全部释放。 一片雪花落在鼻梁上，顿时化作了水滴。 陆一鸣摸了摸鼻子，又想起了那句名言：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曾经的陆一鸣如此，现在的葛三强应该也是如此。 短短不到半个月，施暴者和受害者便调换了位置。 葛三强现在一无所有，仅剩的一丝尊严，在今天被陆一鸣踩在了脚下。 现在的陆老板，他葛三强已经惹不起了，那么他的对自己无能的愤怒，又该向谁发泄呢？ 陆一鸣开心地笑了，而看在李云龙两兄弟眼里，却是遍体生寒。 深夜时分，人们在温暖中入眠。 陆一鸣睡得很香，竟然也打起了呼噜，音量上跟隔着一个房间的李云龙兄弟俩平分秋色。 而在罗镇的东北角，五间大瓦房里，葛三强烂醉如泥，把家里的东西摔得乱七八糟。 跟陆一鸣重生的那天的情景一模一样。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李慧琴脸上满是红肿和乌青，哭得撕心裂肺，叫道：“葛三强，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别拿自己老婆撒气。” 葛三强仿佛受到了致命一击，一脚踹翻自己的老婆，从厨房拿出一把菜刀。踹开门，便朝着漫天风雪走去。 李慧琴的哭声渐渐停息，看着丈夫的背影，脸上已经是一片麻木。 哀大莫过于心死。 吴大明已经快冻成了冰雕，但依然不敢回家。直到葛三强的身影从风雪中走来，他躲在了棒子秸秆堆里。 眼瞅着葛三强抄着菜刀，像是恶鬼一样，一步步朝着胡自强的家门走去。 吴大明心里惊骇莫名，想起陆一鸣脸上的冷笑，心里比身体还要冰冷。 他，到底是怎么预料到的？ 吴大明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劲头，朝着派出所的方向奔去。 “葛三强杀人啦！！！” …… 大年初九。 连番降下的大雪，把人们给惹毛了。都说瑞雪兆丰年，这都快成雪灾，还有来年吗？ 人们气呼呼地在房顶扫雪的时候，派出所里，刑警队长蒋晨峰已经彻底崩溃了。 前天晚上，他刚带入击毙了两个越狱逃犯，昨晚就又爆发了一场血案。 老天爷似乎非得在这个冬天跟他过不去。 昨晚，吴大明报案之后，蒋晨峰几乎是流着泪去抓人的。 到了现场之后，胡自强已经奄奄一息，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想要恢复到全须全尾怕是不可能了。 幸好当天，胡自强的老婆孩子回了娘家，要不然后果不干涉想。 葛三强持刀伤人，人赃并获，被送往县城接受审判。 蒋晨峰受够了这个该死的镇子，怀着满腔怒火，把口供写得明明白白。 葛三强的犯罪性质极为恶劣，蓄意杀人罪是跑不了的，不出意外，绝对会被枪毙。 清晨，陆一鸣正裹着被子睡大觉。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陆一鸣暴躁地起床，对着外面喊道：“栓子哥，你能不能让我睡个好觉？” 可打开门一看，外面站的是颤颤巍巍地吴大明，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 “陆老板，您早啊。” 陆一鸣瞥了他一眼，道：“怎么，昨晚的事办好了？” 第74章 捡漏买房 吴大明凑到耳边过来，把昨晚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陆一鸣深深地松了口气，终于可以跟不堪回首的过去说再见了。 “给，拿着。” 他从兜里掏出两张大团结，塞给吴大明。 “你干的很不错，去给老婆孩子买几斤肉吃。从今天起，你戴罪立功了。那天晚的事只有你知我知老天知。” 吴大明鼻子一酸，哽咽道：“谢领导开恩，如果以后还有用得着我吴大明的，您尽管吩咐。” “行了，走走。” 吴大明离开时像个大姑娘，三步一回头，搞得陆一鸣一阵恶寒。 回到屋子里，他抑制不住心头的狂喜，双拳狠狠地在空中挥了一下。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步。 他穿上衣服就要出门，李云龙两兄弟从屋子里出来。 “陆哥，你要出去，要不要我跟着？” “你们不用跟着去，我批准你们睡个懒觉。” 陆一鸣心情愉悦，披上衣服就出了门，直奔葛三强的大瓦房。 院子里已经被大雪覆盖，屋顶也是白茫茫的一片，好像这几天根本就没清理过。 要是照前几年的光景，不用葛三强说话，有一大堆人抢着给他家扫雪。 如今呢？ 树倒猢狲散。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 陆一鸣踩着厚厚的雪，进入了大门，路过院子时，东墙边的狗窝里传来了呜呜的声音。 接着从里面钻出两条大黑狗，膘肥体壮，并没有栓绳，朝着闯入者呲着牙示威。 陆一鸣记得很清楚，这两条狗是葛三强养的爱犬，非常凶恶。以前经常追着他跑。 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怕了。 张麻子给他的虎牙吊坠可以克制犬类。上次他去敲葛耀敏的竹杠就验证过。 陆一鸣跟两条狗对视了一会，只见它们呜呜叫了一会，转头又回到了狗窝。 他松了口气，来到门前，咚咚咚敲了几下。 “谁？” 里面的声音低沉沙哑，跟印象中的李慧琴判若两人。 “是我，陆一鸣。” 哐当，门被打开。 李慧琴头发蓬乱，双眼肿得像核桃一样。但依然能看到她往日的风姿，白皙的脖子跟鸡蛋一样。 葛三强是什么人？娶的媳妇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你来干什么？” 李慧琴的眼神很复杂，昨晚就有派出所的同志过来跟她通报过了。 现在的状态说是万念俱灰也不为过。 她这个家从曾经的门庭若市，到现在的门可罗雀。仿佛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怎么都没想到，葛三强出事之后，第一个登门的陆一鸣。 以往，李慧琴根本都不正眼看他。如今，她已经没有飞扬跋扈的资格了。 陆一鸣淡淡笑道：“我是来救你的。” 李慧琴急忙捂住胸口，警惕道：“救我？” 陆一鸣被他气乐了，骂道：“滚你的蛋，想他妈哪去了？” 说完，他不顾阻拦就推门进去。 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不禁想起了自己重生那天的情景，感慨万千。 他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下，从兜里掏出一叠大团结，足足有八百块。 这些钱里有他自己的钱，也有这几天东风大食堂的收入，还有昨天从葛三强那里赢来的。 “废话不多说，葛三强的下场你也知道了？我这次来就是给你送钱的。有了这些钱，你就算改嫁也受不了气。” 陆一鸣打着哈欠，懒洋洋道。 李慧琴惊呆了，面对陆一鸣来访，她第一个念头就是，他是来看笑话的。 但看到那厚厚一摞大团结时，眼前是那么不真实。 她颤抖着走过去，摸了一把，这才回过神来。 “为什么？” 陆一鸣撇撇嘴道：“别问，问就是看你可怜。你也知道我曾经是什么人，也经常喝酒打老婆。” “但现在我改邪归正了。虽然老婆跑了，但再也看不了广大女同胞受苦。” “不过，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些钱是我用来买你这几间房子的。我的饭馆要扩张，需要很多人手，这里我打算买下来当员工宿舍。” 陆一鸣一口气把话说完，撒谎的时候条理清晰，根本不带一丝情绪波动。 李慧琴冷冷笑道：“你知道这几间房盖起来花了多少钱？八百块就想买下？” 陆一鸣冷哼一声，又把钱揣进怀里。 “那好，你留着养汉子用。当我今天没来。” “不过，你可想清楚了。过了这个村儿没这个店，你家男人可是要枪毙的。等消息传开了，我看以后谁敢接手。” 说完，陆一鸣就要离开。 李慧琴越想越怕，她跟葛三强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如今他要被枪毙了，自己在罗镇无亲无故，不可能一直留下。 如果拿着这八百块钱回娘家，说不定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你等等……” 李慧琴心乱如麻。葛耀敏和葛三强曾经做过的事，什么都没跟她说过。更别提家里的收入来源。 她以为，这个家已经被葛三强败的差不多了，还能有什么可留恋的？ “我，我卖。” 陆一鸣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激动地要命。 成了！ 他二话不说，直接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房屋转让协议。只要李慧琴一签字，这事就板上钉钉了。 李慧琴接过协议和笔，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劲。 但以她农村妇女的头脑，哪能想通陆一鸣心里的道道？ 看着那一摞大团结，她一咬牙，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为了让杜绝她反悔，陆一鸣还让她摁了鲜红的手印。 “行，你收拾收拾，准备回娘家。” “罗镇没有什么值得念想了，回去找个好人，好好过日子。” 陆一鸣揣好协议，叹了口气道。 这句话，他倒是真心的。 走到门口时，陆一鸣又回头补了一句：“你的私人物品能带走的就带走，家具什么的最好给我留下，毕竟我的员工还有用。” 听到这句话，李慧琴最后的疑虑也打消了。 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就如陆一鸣所说，她已经没有任何留恋了。 这一走，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第75章 搜寻巨额黑色资产 不过，李慧琴还是不甘心，下午的时候，她雇了两辆牛车，把能搬的都搬走了。 在邻里街坊的围观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罗镇。只有那两条大黑狗，被留在无人的院子里。 一代传奇流氓之家，就这样匆匆地破败了。 陆一鸣在东风大食堂，度过了最煎熬的一天。 早上，他花了八百块买下了葛三强的几间瓦房，就是料定葛耀敏死后，葛三强把他老子藏起来钱转移到了自己家里。 数目应该不小，而且李慧琴绝对不知道。 否则，她早上不会是那种绝望的状态。 不过，这也都是猜想。如果猜错了，那八百块可就打了水漂了。 就算陆一鸣前世身价数十亿，但现在依然为这八百块心焦不已。这些钱里还有东风大食堂的运营资金，玩砸了很难收场。 终于熬到了夜幕降临。 陆一鸣让李云龙两兄弟先睡，自己抹黑来到了葛三强的家里。 成败在此一举了。 他白天花了那八百块有两个目的。 其一为了让李慧琴早点搬走，省得夜长梦多。其二，是想街里街坊都看清楚，葛三强家里毛都不剩了。 到时候，拿出房屋转让协议，也就没人怀疑他的目的了。 夜深人静时，陆一鸣强忍着心头的激动。 摸奖活动，现在开始。 陆一鸣进到葛三强家里，那两条大黑狗听到动静，又从狗窝里爬了出来。 闻到熟悉的气味之后，又钻了回去。 葛三强昨晚被逮捕了，李慧琴也没心思喂狗。这两条狗已经饿了一整天了，加上天寒地冻的，应该撑不了多久。 想起这两条恶犬曾经追过他，陆一鸣没心思同情它们。这房子已经是自己的了，让它们暂住一下已经够意思了。 他先是进到了主屋，打着手电筒，仔仔细细地找了一圈。 家具什么的已经被李慧琴搬走了，也没有发现什么密道暗格。 然后，他又来了卧室翻了个遍。 发现除了一些破旧的棉被、内衣，什么都没有剩下。 陆一鸣认为，葛三强不会把钱藏在卧室，否则肯定瞒不过李慧琴。 离开了卧室，他又来到了厨房。米缸面缸还在，但都已经见底了。地上残留着煤渣，还有烂白菜叶子。 这个李慧琴果然是个会过日子的，能吃的东西几乎都带走了。 最后是西边的两间杂物室，也只剩下些破旧的桌椅板凳，破被褥，还有一些散发着霉味的谷物。 这时的气温很低，而陆一鸣额头已经冒汗了。 难道这八百块真的打水漂了？ 按理说，这五间新盖的大瓦房少说也值一千多，但要看主人是谁。如果葛三强被枪毙了，这地方就成了鬼宅了。 这年头人们相对都很迷信，很少有人花钱买这样的房子住。 把五间房里里外外搜罗了一个遍，还是一无所获。 陆一鸣蹲在月台上抽闷烟，目前只剩下一口井，还有厕所没搜了。 这口井是被水泥封起来的，上面只留了压水机，钱大概率不会藏在里面。 这个年头的厕所异常简陋，除了茅坑就是粪坑，普通的人家还会养头猪什么的。但葛三强家里并没有养猪。 一想起屎尿被冻成一坨的粪坑，陆一鸣就感到一阵干呕。 葛三强不会真的把钱藏在那里？ 尽管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但只要有一丝可能，他就不能放弃。 今晚是最佳的时机，等到他买下葛三强的房子的事传开了，难免会引人怀疑。所以，他必须赶在所有人之前，把那笔钱取走。 陆一鸣扔掉烟头，还是走向了厕所。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了厨房。里面残留的烂菜叶，让他脑海中灵光乍现。 这个季节的农村市面上没有卖菜的，人们往往会储存一些蔬菜过冬。 如果放在常温下容易被冻坏，所以家家户户都应该有菜窖。 陆一鸣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没有发现菜窖的入口。 “没错！” 陆一鸣心里燃气了希望，葛三强家里必定有菜窖。只不过入口比较隐蔽罢了。 菜窖入口不太可能靠近厕所，否则在夏季，可能会有粪水渗透。 陆一鸣打量着整个院子，最终把视线定个到了狗窝。他心里突然敞亮了起来，还有什么地方不这里还有安全呢？ 他兴冲冲地走到狗窝前，两条大黑狗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呜呜地叫着，虽然畏惧他身上的气味，但逼急了也是要咬人的。 “别叫，老子对你们没兴趣。” 陆一鸣尽量安抚着两条狗，用脚在地上踩来踩去。终于，狗窝的北边，靠近厨房窗口的位置，踩到了一块木板，上面盖着茅草，很难被发现。 咚咚咚…… 下面是空的。 “终于找到了。” 陆一鸣心中狂喜，不过这时，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一颗心又揪了起来。 李慧琴走之前把能带走的都带走了，会不会也去过菜窖？尽管葛三强没出事的时候，肯定不会让媳妇知道他藏钱的事。 可如今他不在了，如果让李慧琴发现了那笔钱，还会跟他客气？ 想到这里，陆一鸣掀开入口的木板，嘴里叼着手电筒，钻进了漆黑一片的地窖。 一股蔬菜霉烂的气味扑面而来，陆一鸣险些吐了出来。 顺着梯子爬到底部，踩到了一块硬石板。适应了黑暗之后，发现这是一片方形的地窖。 果然，里面除了剥掉的蓝菜叶子，什么都没有剩下。 陆一鸣心里拔凉拔凉的，顾不上烂菜叶有多臭，跪在地上就一阵扒拉。但他翻遍了整个地窖，又是一无所获。 他几乎都要抓狂了。 如果还是找不到那笔钱，就只能有两个可能了。 要么就是葛耀敏留下的钱还在打麦场的瓦房里，要么就是李慧琴把钱都带走了。 可想来想去，陆一鸣又感觉不对。 昨天，他跟葛三强在赌桌上玩了一天，说明葛三强依然还是很有钱的。而且以他的性格，绝对不可能把老爹留下的钱，继续留在无人看管的房子里。 还有李慧琴，如果她真的得到了大笔钱，还有心思把一些大白菜都带走？ 那笔钱一定还在这里。 陆一鸣安慰着自己，手脚被冻得已经没有知觉了。 他在黑暗中闭上眼，回忆着搜寻的整个过程。到底遗漏了什么地方？ 第76章 从天而降的背锅侠 试想，如果是自己有一大笔钱，该藏在什么地方？ 陆一鸣的思维能力不是盖的，脑袋里飞速测算着种种可能，几分钟后，他突然睁开了双眼。 没错。最难找的地方，就是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在他刚下到地窖的时候，有一个地方很突兀，但却又很容易被忽视。 想到这里，陆一鸣突然回头，来到了地窖入口下的梯子下面。 用手电筒往下照去，看到脚下是一块青黑色的石板。上面覆盖着泥土和烂菜叶子。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这里垫一块石板并不会引起注意。 但如果仔细一想，又不太合理。虽然说地窖里又潮又脏，但外面就是狗窝，更不干净，为什么要在这里放一块踮脚的石板呢？ 陆一鸣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扣动着石板的四周，突然心头一跳。 果然！ 石板四周的泥土中是有缝隙的。如果常年踩踏，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他把手电筒叼在嘴里，用尽全身力气，把整块石板搬到一旁。 瞬间，陆一鸣的呼吸紧促了起来。下面竟然藏着一个铁笼子，方方正正，里面有一个黑色的布包。从棱角的轮廓判断，里面正是自己要找的东西。 陆一鸣心头狂喜，废了好大力气把铁笼子拽了出来。打开之后，又扯开布包，只见里面都是一摞一摞，捆的扎扎实实的大团结。 粗略数了一下，竟然有十三捆之多，还有一些散钱。 陆一鸣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年代的大团结都是10元面子，一捆按厚度估计应该是100张。也就是说，这一包十几捆，足足有一万三千多块。 “老子发达了。” 陆一鸣狠狠地挥了一下拳头，很快平复了情绪。他把铁笼子又放回道坑里，想要把用泥土把它封起来。 但转念一想，他不能这么干。 如果葛三强临死前供出来这笔钱该怎么办？ 一不做二不休，陆一鸣把钱刚回到铁笼子里。干脆直接把坑给填了。 到时候就算有人来找，也根本无法证实葛三强供述的真实性。 随后，他用脚拖动着烂菜叶，毁掉了所有的足迹。然后，抱着铁笼子爬上了梯子。 原本这场摸奖行动很顺利，但在陆一鸣刚刚从地窖出来的时候。突然听到，大门外传来了沉闷的脚步声。 紧接着，两个人低声说话的声音传来。 “喂，老七。你确定李慧琴那小娘们走了？” “嗯，看的清清楚楚。中午她就走了，拉满了两辆牛车呢。” “那还能剩下啥么？值钱的东西还不都给那娘们带走了？” “你傻逼啊？葛耀敏那老东西死了家里毛都没剩，还不是被葛三强都搬到自己家了？李慧琴就算拉满了两个牛车，但人家家底子厚，总得留下点什么？”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亏咱兄弟俩来得早，要不然还不都被别人抢了先？” “走，咱们去屋里找找去。” 陆一鸣就爬在椅子上，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他听得出来，这两人就是昨天被他打过的那两天。一个孙老七，一个陈铁柱。 这俩货应该是听说葛三强被捕，来他家里打秋风的。 幸亏刚才没露头，如果被两人发现，那可就完蛋了。 等到两人进入了屋子里，陆一鸣心里又萌生了一条毒计。 反正这两人也不是什么好鸟，那就让他们背锅好了。谁让这俩货赶上了呢？ 陆一鸣悄悄爬下梯子，把铁笼子放下，又取出布包，把里面的钱紧紧裹住，做了一个包袱，绑在了身上。 他又把石板打开，快速地挖出一半泥土，直接把铁笼子扔了进去，制造出被人蛮力挖掘的假象。 然后，他又上了梯子，趁着孙老七和陈铁柱进了杂物间，听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传来。 陆一鸣悄声无息地爬上来，再把地窖盖上。 这时，两条大黑狗用绿油油的眼睛盯着他，却一声都没吭。 陆一鸣心中冷笑，刚才有他在，孙老七和陈铁柱进到院子里，两条狗也没敢叫唤。 但要是他离开了，就不保它们会有什么反应了。 陆一鸣摸了摸两条大黑狗的脑袋，又指了指杂物间，随后轻手轻脚地来到大门口。顺手捡了一根树枝，把大门的把手给别住了。 至于孙老七和陈铁柱能不能出来，就看他们都造化了。 果然，陆一鸣还没有走远，就听到一连串的狗叫传来。 其中还夹杂着哭喊和惨叫。 不到一会的功夫，街坊四邻都被惊醒，纷纷出来查看情况。 而这时，陆一鸣压着嗓子喊了一声：“抓贼啊！” 然后，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夜里一点钟了。 陆一鸣几乎都要快被冻僵了，刚推门进家时，就听到李云龙喊了一声：“陆哥，你回来了？” “嗯，睡。” “那我们睡了啊。” 李云峰打了哈欠道。 很快，传来哥俩熟悉的鼾声。 陆一鸣心里感动，没想到这两兄弟一直等到他现在还没睡，足见两人的粗中有细。 现在东风大食堂还只是小打小闹，赚不了这么大钱。等离开罗镇，陆一鸣准备重用这两兄弟，不能辜负他们的这份心。 陆一鸣换了身衣服，把换下来的衣服和拿到厨房，连同那张八百块签下的房屋转让协议，一把火全给烧了。 现在这份协议没用了，那几间房子他也用不上了。 等到明天之后，除了李云龙哥俩，没人知道他去过葛三强家。 这张协议留下是个麻烦，如果让有心人知道了，恐怕会怀疑他买下房子的目的。 如果葛三强招供这笔钱的下落，李慧琴肯定是第一调查目标，到时候肯定会把陆一鸣供出来。 到时候想要跟这笔钱撇清关系，说不定会费上一番波折。 但没想到这个麻烦就这么完美地给解决了，得亏老天帮忙，让孙老七和陈铁柱误打误撞背了黑锅。 李慧琴回了娘家，这辈子也不会回罗镇。 陆一鸣故意留下的那个铁笼子，将成为他和李慧琴跟这件事撇清关系的关键。 做完这一切，陆一鸣把那笔巨款藏在被窝里，抱着它们美美地睡了一觉。 毕竟，现金给人的安全感，是其他东西所不能比拟的。 第77章 远方来的客人 正月初十，清晨。 终于不再下雪了。但天气还是非常阴沉，寒冷依旧。 今天李云龙兄弟俩起来的稍晚，见陆一鸣还在睡觉，热了点昨晚的剩饭，然后就去东风大食堂忙活了。 两人走后一个多钟头，陆一鸣才睁开双眼。 这几乎是他重生以来，睡得最香的一个晚上。昨晚回来时的寒意，被温暖的被窝驱得一干二净。 美中不足的是，昨晚他梦到舒小凡了。 他梦到两人躺在黄土高坡上，身边还跟着一个胖娃娃。 陆一鸣回忆着梦里的一切，心里感觉空落落的。前世，他一直忙于集团事务，很少有时间考虑个人感情问题。 重生一场，他尝到了普通的生活滋味，平淡却又美好。 又想起离婚那天，舒小凡哭成那个样子。可能，她心里也有苦衷。 陆一鸣洗了把脸，把脑袋里的杂念清空。接着找来了一些工具，把床移开，抡起锄头就挖了起来。 这笔钱暂时还不能动，只能埋在最放心的地方。 这几间家属院很偏僻，以前就空了很久，几乎没有人来。 埋在床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陆一鸣在床下挖开一个坑，从这些钱里取出来一千块，足够应付东风大食堂的经营。 剩下的一股脑的全埋了。 接下来是夯实地面，又从厨房扫了一些干土，洒在了上面。 直到看起来跟挖坑之前没什么两样，陆一鸣才停手。 做完这一切，他顾不上洗澡，直接去了东风大食堂。 葛三强这边的事完美解决，以后怕是没有人再来找他的麻烦了。 机械厂那边有江鹏做卧底，距离分厂在白鹿坡动工，应该还有一段时间。 正好以逸待劳，他也可以省下精力，专注于东风大食堂的经营。 首先要做的就是干翻国营饭店。 今天是初十，年差不多都过完了。 罗镇的人们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很多庄稼人趁着春耕之前，去了县城打零工补贴家用。 机械厂初八就开工了，职工们上班之后，多数人吃饭选择厂工食堂。 罗镇总共就这么大点地方，人少了，东风大食堂的生意也就冷清了下来。 这都到中午了，两锅卤肉只卖了半锅。 李栋梁趴在一张桌子上，有些心烦意乱。 赵小兰总算是联系上了，但她说是要跟着家人去米国了，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本来都已经谈婚论嫁了，这一走就等于分手。 就算李栋梁再傻，也能猜到这个结果。 仅仅是失恋的打击已经够受得了，没想到东风大食堂的生意也每况愈下。 到手的老婆没了，幸福250好像也离他越来越远。 陆一鸣来到大食堂的时候，院子里只有两桌客人，都带着大包小包，风尘仆仆的模样。不像是本地人。 对此，陆一鸣早有预料。 早在开张的那天，他就去了一趟罗镇火车站。 花了点钱跟站长打了个招呼，在车站进站口显眼的地方挂了一条横幅。内容跟张建国旱冰场的差不多。 只是到加了一条，东风大食堂不仅可以吃饭，还帮忙安排住宿。 这个时代还没有公共场所广告位的概念，陆一鸣只花了5块钱，就把横幅挂上了。 没签合同，也没定期限。 想想前世火车站、地铁站、机场等场所的巨额广告费，想要给一个小饭馆在这些地方做宣传，那简直是脑子进水了。 但陆一鸣没想到，只过了五天时间，就有外地人来吃饭了。 但饭给人家吃了，住宿问题怎么解决？ 对此，陆一鸣也早有准备，他跟东风大食堂附近住户都打过招呼，未来可能会有人在家里住宿。 到时候可以酌情收一下房钱。 当时，附近的邻居都以为他疯了，罗镇这个鸟都不来拉屎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人来住宿？ 陆一鸣自己都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他当时跟商凤龙滔滔不绝吹了一顿牛批，终于等到可以兑现的时候了。 既然罗镇没人愿意来，那就想办法吸引人来。 罗镇的火车站以前是为林场而建的，曾经也非常热闹，但如今木材资源消耗殆尽，自然就冷寂了下来。 但罗镇的地理位置特殊，地处南北两省的交界地，南来北往的人并不少。 很多行人都会从罗镇下车，然后改乘汽车去县城，然后再再客车去往附近的其他城市。 只是罗镇缺少一个吸引人们落脚的点。 陆一鸣的目地，就是把这个点挖出来。 只要能提供食宿，那么南来北往的生意人，才可能会临时落脚。 只是以前的罗镇并不富裕，私人经营的概念也刚刚出现。所以，并不具备中转站的条件。 如今东风大食堂的出现，把一切变成了可能。 罗镇的活力也将从这里开始焕发出来。 带领所有人都罗镇老百姓奔小康，在别人那可能是痴人说梦，但在陆一鸣这里，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困难。 到时候再见商凤龙，可能也就有交代了。 陆一鸣走到一桌客人前，脸上堆着热情道：“我看各位不是本地人？” 其中一个老人笑呵呵道：“嗯，我是四川来的。过完年了，准备回北方做生意。本想在这一站换乘来着，看到车站的横幅，索性就来歇歇脚。” “噢，是南边来的贵客。小店的饭菜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这卤肉巴实的很。” 陆一鸣点点头，对着厨房喊了一声：“再给这两桌客人来几碗面，多放辣子。” 老人慌忙道：“不了不了，我们吃不了太多。” 陆一鸣笑道：“敞开吃，各位是小店第一批外地客人，今天别的不说，得让你们吃饱。这次的面算是我送的。” “要得，要得。” 这时，同桌的一个中年汉子笑道：“都说西北人实诚，那就多谢老板了。” 李栋梁瞥了一眼这边，眉头又皱了起来。本来生意就不好，这个陆一鸣还装什么大方。 可话都说出去了，他也不好阻止。 热气腾腾的面端了上来，滚烫的肉汤上飘着一层火红的辣子。 这些四川来的客人一见，就忍不住吞口水。这小店里炸的辣子，比他们本地的还要香。 第78章 东风大食堂的人事危机 “够劲，没想到在这个小地方，还能吃到这么香的辣子。” 两桌客人吃得很过瘾，纷纷对陆一鸣竖起了大拇指。 陆一鸣松了口气，幸好他今天来得及是，否则就要错过这第一波外来的食客了。 对于餐饮业来说，口碑这个东西非常重要。只要第一波客人吃美了，就能代表后来客人们的胃口。 只要这些人记住了罗镇，第二年保准还会来的。 虽然说陆一鸣等不了那么久，但总归是给罗镇做了贡献。 两桌客人吃完了之后，陆一鸣把他们带到了附近的民家，一晚上1块钱住宿费，县城里最差的招待所也要3块钱。 这就是优势。 送走了这两桌客人，东风大食堂就再也没人来了。 陆一鸣也感觉很纳闷，他料到了生意会很差，但这也差得太多了。 走进厨房，他尝了尝卤肉的味道，没什么问题。那么怎么突然就没人了呢？ 就在这个时候，刘猛气喘吁吁跑进了大院。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李栋梁被吓了一跳，瞪了他一眼：“嚎什么，天塌了？” 刘猛来到桌前，猛灌了两口茶水，擦了擦嘴道：“栋梁哥，国营饭店也开始卖卤肉了。跟咱们的味道一模一样。” “什么？” 李栋梁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满脸慌张：“怎么回事？” 突然，他想起陆一鸣让李凉把卤肉调料送给了翠芬，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见陆一鸣从厨房走了出来，他气呼呼道：“一鸣，你到底怎么想的？这下可到好了，国营饭店把咱们的生意给抢完了。” 说完，一屁股蹲在椅子上，心烦意乱地抓着脑袋。 他的幸福250好像已经看不见了。 陆一鸣眉头一皱，也感觉这事有些蹊跷，他给李凉的调料的量把控的很好，根本就不足以支撑国营饭店做生意。 难道是黄顺丰自己配出来了？ “国营饭店现在有多少客人？” 刘猛耷拉着脑袋道：“屋里都坐满了。而且价格比咱的也便宜，卤肉4毛钱一碗，他们没有板面买，主食送的是大米饭。” 陆一鸣眉头紧促了起来，他左右看了看，发现目前东风大食堂少了好几个人。 栓子和李云龙兄弟俩去收猪肉了，只有江鹏一个人在厨房忙活，而李凉和其他两个伙计都不在。 陆一鸣意识到不对劲，急忙又回到了厨房。翻腾了几个调料罐，发现里面的配好的调料竟然都空了。 谁偷了店里的调料？ 陆一鸣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无论是谁干的，绝对不能轻饶。 但他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劲，这些调料倒是可以煮上十几锅的，但要是没有后续的供给，国营饭店怎么敢开门做生意？ 陆一鸣转头看向江鹏：“李凉他们人呢？” 江鹏摇了摇头道：“李凉说是发烧了，跟栋梁哥请假没来。刘小军和张二虎从早上到现在都没见人影。” 陆一鸣隐约感觉有些不秒，又问：“今天早上是谁来开的门？” 江鹏挠了挠头道：“栋梁哥和我先来的，但是他说自己的钥匙丢了。后来是我去找的栓子哥拿钥匙开的门。” 钥匙丢了？ 东风大食堂四周都是高墙，大门也很结实，所以平时厨房和几间屋子都不上锁，只有大门是锁上的。 那把锁有三把钥匙，陆一鸣的钥匙在李云龙手里，栓子有一把，还有一把在李栋梁手里。 如果有人偷走了调料，应该是在开门之前，否则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拿走。 也就是说，李栋梁的那把钥匙不是丢了，而是被人偷走的。 这时，外面传来了张晓晓的声音。 “栋梁哥，一鸣哥在吗？我找他有点事。” 李栋梁无精打采道：“他在厨房呢！” “那我去找他。” 张晓晓一蹦三颠来到厨房，见江鹏也在，朝陆一鸣眨了眨眼睛，似乎有话要跟他说。 陆一鸣会意，对着江鹏道：“现在店里没生意，你去找栓子哥他们搭把手。” 江鹏点点头，离开了厨房。 张晓晓看着他离开后，悄悄地凑了上来，附在陆一鸣耳边说了些什么。 陆一鸣眼神渐渐冷了下来，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晓晓。” 说完，他拿了一个大碗，盛了满满一碗卤肉，递过来：“有些日子没见张叔了，给你爸送去。” 张晓晓撅着嘴道：“我是来跟你报信的。又不是来蹭肉吃的。” 陆一鸣笑道：“知道知道，就当我还你个人情。” 张晓晓嘻嘻一笑，端着肉离开了。 陆一鸣深深地叹了口气。不叫的狗才是最可怕的，这句话果真没错。 他冷哼了一声：“既然跟老子玩阴的，那咱们就试试看。” 下午，栓子几人回来了，只收到不到二十斤猪肉。现在店里库存已经不足两百斤了，就算没什么客人也撑不了太久。 桌子上，李栋梁盯着账本发呆。栓子也是唉声叹气的，李云龙两兄弟事不关己，刘猛和江鹏下着象棋。 只有陆一鸣悠哉悠哉地喝着茶。 “一鸣，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栓子耐不住性子，急着说道。 陆一鸣摊摊手道：“做买卖嘛，急不得啊。” 说完，又闭上眼哼起来小曲。 李栋梁忍不住了，哼了一声，穿上衣服就离开了。 陆一鸣瞥了一眼他的背影，这小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想起李国强那个老狐狸，还真是虎父犬子。 这一天匆匆地过去了，东风大食堂士气低迷。 陆一鸣早就预料到了今天的居民啊，困境中才能检验人心。如果这时候有人要退出，他绝对不会挽留。 晚上离开之前，陆一鸣故意又把调料罐装满，然后带着李云龙兄弟俩回家了。 可刚一回家，就发现自家的锁被撬了。 陆一鸣吓了一身冷汗，急忙回到屋子里，趴在地上看了一眼床底，见他故意放的鹅毛没动位置，这才深深地松了口气。 李云龙两兄弟也检查了房间，没发现丢什么东西。只有陆一鸣的房间被翻了个底朝天。 “陆哥，你琢磨着是谁来过？” 第79章 将计就计 李云龙眼中冒着杀气，气鼓鼓地问道。 陆一鸣冷冷一笑：“明天就有分晓了。” 今天的小偷是什么谁，他在厨房的时候就猜到了。后来，张晓晓透露点信息又印证了他的猜想。 对方撬锁的目的不是为了钱财，而是为了他的卤肉调料配方。 但只有他自己清楚，配方没有写在纸上，而是刻在了他的脑子了。 既然你们想偷，那老子就成全你们。 陆一鸣让李云龙他们两个去睡觉，然后拿出纸笔，把调料配方写了下来。28种佐料一种不差，只是分量上做了微调。 就算只是这毫厘之差，下了锅却会造成某些不一样的效果。 就在陆一鸣要睡觉的时候，大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陆一鸣出去开门，发现是白天请假的李凉。 李凉的脸色很不正常，但却没有病态：“陆哥，我……” “进来说。” 陆一鸣把李凉领到屋子里，给他倒了杯热水，似笑非笑道：“怎么，不发烧了？” 李凉脸色一红，随即又委屈道：“陆哥，不是我想撒谎的。我是真的没脸见你。” 陆一鸣坐在椅子上，点了一支烟，眯着眼道：“放心，我知道调料不是你偷的。” 李凉一脸震惊道：“陆哥，你都知道了？” “哼，两个小王八羔子，敢在老子面前耍心眼。” 陆一鸣话锋一转，道：“说说，你怎么没脸见我了？” 李凉沮丧的叹了口气，把昨天晚上的经历原原本本说了一遍。那个时候，陆一鸣还在葛三强家里寻宝。 昨天，张经理让翠芬把李凉请到了国营饭店，但他没想到，到场的还有刘小军和张二虎。 张经理跟李凉透露，刘小军和张二虎的家里，跟张经理的老婆都沾点亲关系。如果不是都在东风大食堂上班，可能他永远不承认这层关系。 早在翠芬接触李凉之前，张经理就找过刘小军和张二虎。两人为了攀这个亲戚，在东风大食堂开张的第二天就打算出卖陆一鸣。 可惜，他们两个只是边缘人物，根本就接近不了厨房。 所以，张经理才开始打李凉的主意。平时，李凉跟陆一鸣的接触，比刘小军和张二虎多得多。 他最有可能搞到配方。 当李凉把陆一鸣给的调料送给张经理的时，可把他高兴坏了。 所以，他给了李凉开出了非常优厚的条件，只要能搞到配方，就让他进入国营饭店当副经理。 这种事本来应该偷偷摸摸进行的。 可是刘小军和张二虎为了争功，竟然偷了李栋梁的钥匙，顺走了厨房调料罐里的所有调料。 这种行为已经不是智力问题了，而是赤裸裸的精神问题。 张晓晓每天都起得很早，对于东风大食堂的安全问题也很上心。 今天早上，她感觉食堂开门有点早，从后门瞟了一眼，发现刘小军和张二虎鬼鬼祟祟，从厨房拿走了什么东西。 她本想喊人，却被老爸阻止。让她把这事单独告诉了陆一鸣。 如果陆一鸣所料不错，明天刘小军和张二虎应该就要在国营饭店上班了。 张经理也不怕他们俩暴露，因为他手里还有李凉这个暗棋。 可惜他没料到，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两个亲戚那么智障。 “你小子怎么想的？去国营饭店当个副经理不好么？还能娶翠芬做老婆。” 陆一鸣看着李凉，嘿嘿一笑。 李凉苦着脸道：“陆哥，你就别取笑我了。我是什么料，自己心里清楚的很。何况翠芬她……” “她也不是真的喜欢我。” 陆一鸣饶有兴趣道：“何以见得？” 李凉攥着拳头道：“她，她根本就瞧不起我。再者说，他张宝林算什么东西，跟陆哥比他还差两万年呢……” 陆一鸣脸色一呆，这台词怎么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行。算你小子有良心。拿着这个，过两天去交差。” 陆一鸣把写好的配方，扔了过去。 李凉拿着配方，吓了一激灵，眼眶一红：“陆哥，你，你不要我了……？” 陆一鸣哭笑不得：“滚你的蛋。想什么呢？” “那你干嘛给我这个……” 见李凉非常不安，陆一鸣解释道：“你听我说……” 从今天的表现来看，李凉这小子是可以信任的。所以，陆一鸣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李凉听完，重重松了口气。 “陆哥，我保证完成任务。” 然后，屁颠屁颠地走了。 陆一鸣伸个懒腰，又趴在地上，看了一眼床底。这才放心地躺在了床上，没过一会就呼呼睡去。 只是客厅那头的房间并没有传来呼噜声。 李云峰用手指捅了捅他哥，低声道：“哥，你说陆哥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就这么损呢？” 李云龙甩了甩膀子道：“烦不烦，睡的正香呢，被你吵醒了。” 李云峰哼了一声：“骗鬼呢？你哪天睡觉不打呼噜的？” 见他哥不理他，又叹了口气道：“哎，如果俺家小子能有陆哥一成的心眼子，他下半辈子也就不用杀猪了。” 这时，背对着他的李云龙，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心道，只要跟着陆哥混，他们家何愁不能在杀猪界功成身退？ 正月十一。 天气稍稍放晴，仿佛老天爷过年也睡了个懒觉，终于睁开了惺忪的双眼。 然而，积雪融化的时候，又开始掠夺世间的温度。 “阿嚏……” 陆一鸣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以为是自己感冒了，发了一会呆，感觉鼻子又通气了。 起床洗漱，发现李云龙两兄弟又早走了。 陆一鸣不由得感叹：“真是两个勤快的孩子。” 这时，门外传来咚咚咚地敲门声。 “栓子哥，你直接进来就行了。怎么每次敲门都这么大声？” 陆一鸣擦了一把脸上肥皂沫，大声呵斥道。 “一鸣哥，是我啊！” 这时，一个甜甜的声音传来。 陆一鸣扭头一看，原来是张晓晓。 “哦，是晓晓啊。大早上的找我有事吗？” 张晓晓嘴巴一撇，不高兴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能，当然能。” “说，到底有什么事？” 张晓晓被他气笑，撅着嘴道：“我爸说有电话找你，让你赶紧去回个电话。” 陆一鸣擦脸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赵格生怎么突然来电话了。 第80章 委以重用 “对方有没有说什么事？” “没说，只是让你快点去回电话。” “嗯，我知道了。” 见张晓晓还是没走，陆一鸣好奇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哼，没事，我走了。” 张晓晓嘟着嘴，用崭新的皮鞋踢了一脚门板，气呼呼地离开了。 陆一鸣挠挠头，这丫头早饭没吃好？ 看着张晓晓的背影，他突然意识到一个细节，这小萝莉越来越会打扮了。以前，没见过她这么会穿啊。 “哎……” 陆一鸣吐了口气，脑袋里的怪念头一闪即逝。 赵格生打电话来可能有两个种情况，要么是关于弟弟妹妹的问题，要么就是关于吴振芳的问题。 前几天，他跟依依和小雨通过电话，两人的情况非常稳定，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赵格生意识到吴振芳的新动作了。 但仔细想想，也不太可能。 如今，签名信上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远在省城的赵格生，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陆一鸣十分肯定，关于李国强的身份，世界上可能只有吴振芳和他两个人知道。 那么赵格生找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陆一鸣洗漱完毕，饭都没吃，急匆匆地来到了旱冰场。 张建国好像有永远修不完的鞋…… 陆一鸣拨通赵格生号码的时候，张建国又识趣地出去透气了。 嘟嘟嘟…… “喂，是我，赵伯伯。” “嗯，一鸣。这次是想通知你一件事。” “您说。” “吴振芳的事可以不用查了。” “什么？” 陆一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吴振芳被找到了？这不可能？ “您找到他了？” “没有。不过，昨天有两个人来自首，坦白了十年前榆树林场侵吞集体财产的始末。他们说，吴振芳早在十年前就死了，就是他们杀的。” “还有，你的父母也是死于他们之手。” 嗡…… 陆一鸣脑袋像是被大锤轮了一下。 如果吴振芳早就死了，那么李国强在干什么？ 难道机械厂建分厂的事，只是一个巧合？ 不，绝不可能。 陆一鸣呼气变得粗重：“那两人是谁？” “李长江和赵成厚！” “是他们？” 陆一鸣又是一惊，原来这两人没有失踪，也不是被吴振芳干掉了，而是去省城自首了？ 这时，他感到毛孔里都往外冒着寒气，再一次意识到了吴振芳的可怕。他竟然有能力让人为他心甘情愿去死。 如果十年前的案子，如今天这样结案的话。 白鹿坡的秘密可能要永久尘封，李国强的计划也永远不会被人知晓。他父母的死因，也将永远没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吴振芳，你玩得太他妈高了！ 可惜你想不到，老子才是真正的猎人。 陆一鸣紧握着话筒道：“赵伯伯，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找什么？” 赵格生沉默了好久，才道：“确切的说，我们在找一批传说中的宝藏。抗战时期，罗镇一带流窜着一批悍匪，手里握有一批数量可观的黄金。” “在内战时期，那批盗墓贼被国军剿灭，四九年之后黄金下落成谜。” “八年前，我们截获了海对岸的一封密报，其中就提及了这批黄金，还有吴振芳这个名字。” “可惜，我们还是晚了一步。那时的吴振芳已经消失了两年。” 赵格生的声音显得很颓废，八年来的辛苦，没想到换来这么个结果。 “可能在吴振芳死之前，那批黄金就被运走了。” 这时，赵格生的语气变得柔和，也带有些许愧疚：“一鸣，有些事是赵伯伯对不起你。你还这么年轻，前途大好，我不该让你陷入危险之中。幸好吴振芳已经死了，否则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心安。” “对了，依依和小雨都是好孩子，我替你照顾的很好，不用担心。” 听完这后两句话，陆一鸣心里感觉到一股暖流。赵格生没有想象中那般冷血，自己这份罪也算没白受。 于是，他斩钉截铁道：“赵伯伯，相信我，吴振芳没死，那批黄金依旧还在罗镇。” 这一句话像是一丝星火，瞬间点燃了赵格生心中的炸药桶，电话那头呼吸紧促道：“你，你说什么？” 陆一鸣一字一顿道：“虽然我还没有找到狐狸窝，但已经嗅到它们的骚气了。” “吴振芳使了一招金蝉脱壳外加瞒天过海！” 赵格生的情绪异常激动，电话那头还能听到，起身时碰到椅子的声音。 “一鸣，你小子给我想清楚了。这种事可开不得玩笑！” 陆一鸣肯定道：“赵伯伯，自从你把这个任务交给我的时候，我就没想过要敷衍了事。” 赵格生那边沉默了一会，像是在考虑什么，十几秒钟过后才道：“一鸣，我授予你全权处理此事的权限，如果需要帮忙，我会安排人全力配合你。” 有了这句话，陆一鸣感到心安了不少。这等于赵格生完全相信了他的能力。 如果这个时候赵格生执意要派人过来，那肯定要坏事的。吴振芳已经等了十年，足以说明他的耐性。 如果这个时候横生枝节，他可能会再度隐藏起来。 “暂时不需要帮忙，吴振芳在做最后的谋划。赵伯伯只要这么做就行……” 陆一鸣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罗镇这边有他盯着，也不需要闹出什么动静，只需要将计就计，到时候等着收网捞大鱼就行。 不过，他也没有掉以轻心，在最后的关头，吴振芳可能早就想好了退路。 平常人下棋，走一步看三步已经是高手了。而这个吴振芳深不可测，走一步竟然能看到未来的十步。 挂掉了电话。 陆一鸣松了口气，获取赵格生的信任，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他已经想好了，只要吴振芳落网，那批黄金找到之后，他就要去县城发展。 赵格生给予的权力，可以为新的商业计划铺展道路。这比商凤龙的帮助要更加有用。 陆一鸣认为，这不算以权谋私，而是他应得的奖赏。 第81章 脑子不好使的叛徒 东风大食堂，生意还是很寡淡，一上午的收入也只有10块钱。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有不少外来的客人光顾。 这些人跟昨天的客人差不多，都是南来北往的生意人。在罗镇歇歇脚，明天就不用在县城落脚了，可以直接通过客车去往内陆的目的地。 国营饭店的张经理，虽然成功煮出了卤肉，但只顾着在本地做宣传，完全忽视了火车站的客源。 所以，这些客人下了车，会直接来东风大食堂吃饭，食宿问题也能得到解决。 周边的邻居尝到了甜头，从开始对陆一鸣的不屑和嘲笑，到现在的佩服和感激，只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这个曾经的混小子，似乎在短短的时间内，变成了罗镇的传奇人物。 只是从昨天开始，李栋梁就跟路一鸣在刻意保持距离。 陆一鸣心里猜测，归根究底，应该还是因为生意不好。 物质可以冲击人性，金钱可以迷失本我。果然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刚开始赚钱的时候，李栋梁对陆一鸣言听计从，而现在他的态度，似乎正在朝着不可逆转的方向改变。 这种人，不可能跟上他未来的步伐。 更何况，如果李国强有一天暴露了身份，对于整个家庭都是灾难性的后果。 章惠和李栋梁的未来都会受到极大的波及。就算陆一鸣想帮他一把，可能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眼前的僵局早晚还是要打破的。 陆一鸣还在琢磨着，怎么开口缓解两人的关系，李栋梁却主动过来，淡淡道：“一鸣，反正这阵子不忙，厂里也开工了，老爸叫我去厂里开车。” “嗯，这样啊。” 陆一鸣暗叹一声，从一开始他的确是在利用对方。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相处，他感觉李栋梁本性还不错，只是被家人呵护了太长时间，根本没有成长的机会。 “行，那栋梁哥先回厂里帮忙，等店里忙起来了，我通知你回来。” 陆一鸣这句话，意味着他还没有完全放弃李栋梁。 没想到李栋梁却摇摇头，挣扎了好一会，才道：“那个，我最近手头有点紧，能不能……能不能把那三百块先还我？” 陆一鸣微微一愣，没想到他竟然说的这么直白。 李栋梁似乎也感觉自己说得太直接，忙道：“如果你手头也不宽裕，那不着急，不着急。” 陆一鸣感觉心里有些堵得慌，眼中的失望一闪即逝。 他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数出来五百块，放在了桌子上。 “栋梁哥，我暂时只能拿出这么多了。”陆一鸣不敢跟李栋梁视线交接，抬头看向天空，被阳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抱歉，我没能兑现承诺，让你买到幸福250。” 李栋梁看着这五百块，眼眶微微一红。 “一鸣，有些事……” “算了，以后再说。” 说完，他拿起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到李栋梁落寞的背影，陆一鸣心里感到些许刺痛。琢磨着刚才他没说完的那句话，难道自己误会他了？ 这是，栓子端着茶缸子，来到陆一鸣身边坐下。拍了拍他的手道：“一鸣啊，想开点。哥相信你。” 陆一鸣转头一笑，还是这句话听着心里暖和。 李栋梁刚离开大院，眼角划下两道泪水。他转头看了一眼东风大食堂的招牌，心里万般不舍。 他也是有梦想的人，也曾想跟着陆一鸣闯出一番事业。 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他终究还是选择了离开。有些苦楚终归还是要自己承担。 “哟，栋梁哥。你这是要上哪去？” 这时，一个略带轻佻的声音传来。 李栋梁急忙擦了一把眼泪，回头看去，见刘小军和张二虎正在笑眯眯的看着他，冷冷道： “你们两个昨天死哪去了？” 刘小军笑道：“我们来干嘛？反正也没有生意。” “是啊，我们也不好意思总吃白食啊。”张二虎嘿嘿一笑，跟着附和。 “你们什么意思？” 这两人的态度嚣张地不像话，李栋梁板着脸问道。 刘小军撇了撇嘴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们找到新工作了，今天是来要工资的。” 李栋梁脸色一变，怒道：“你们……” 可话还没有说出口，想起自己刚才对陆一鸣说的那些话。 他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刘小军和张二虎？ “随你们便。” 李栋梁撂下一句话，骑上摩托车就走了。 刘小军和张二虎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不屑。以后，他们要在国营饭店扎根了，说不定以后还能去县里工作。 李栋梁这个公子哥，以后他们也不用放在眼里了。 “走，去要钱。” 两人趾高气扬的进入了东风大食堂，走路的姿势非常嚣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收保护费的。 正在跟江鹏下棋的刘猛，无意间瞥到了两人，脸色微微一变，又低下头继续下棋。 前几天，刘小军和张二虎找过他，说是另谋高就了，还想要拉他一起。 不过，被刘猛断然拒绝了。 他的家境跟江鹏差不多，比起其他住在家属院的小青年要穷得多。平时，也没少收到同辈的白眼。 这让刘猛无时无刻不想要干出一番事业。 自从见到了陆一鸣，他看到了希望。也说不清为什么，这个比他只大一岁多年轻人，身上好像有着一种魔力。 在陆一鸣身边，他感觉到久违被尊重的感觉。跟他在一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放松。 别人可能瞧不起陆一鸣，而他却决定抱紧了这条大腿。 栓子端着茶缸子，眼神中满是愤怒。 昨天，他去过一趟国营饭店，见这俩小子正在里面卖力的忙活。只要不傻，都知道这两人叛变了。 陆一鸣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示意别出声。 “哟，陆老板喝茶呢？今天生意怎么样？” 刘小军也不客气，拉了张椅子坐下，脚都翘到了桌子上。跟前几天的唯唯诺诺判若两人。 陆一鸣心中冷笑，也懒得跟这种辣鸡计较。 “没办法啊，没客人，只能喝点茶水充充饥。” 刘小军眼中一亮，凑过来道：“陆老板，我知道你这几天可能很不好过。我有笔买卖给你做，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陆一鸣皱着眉头道：“什么买卖？” 第82章 依依心中的大哥 张二虎也来抢戏，笑道：“你的卤肉配方卖不卖？我们可以跟你牵线搭桥，跟张经理好好说说，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刘小军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很不满意自己被抢台词，咳了两声，继续说道： “陆老板，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再过几天，你这里就彻底没人了。还不如把卤肉配方卖掉，到时候我可以替你美言几句，到时候可以去县城找个工作。” 陆一鸣脸色带着忧虑，叹了口气道：“你们说得也对啊，东风大食堂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我也不想干了。不知道，张经理能出个什么价格？” 刘小军和张二虎突然呆住了。 他们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陆一鸣真的肯卖？ 顿时，刘小军欣喜若狂，刚要开口，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要价合适。 这时，张二虎又抢先一步道：“二十块怎么样？” 这句话一出口，栓子的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咳咳……” 陆一鸣满脸震惊地看着张二虎，这样的人能离开东风大食堂，真是老天有眼。 刘小军涨得脸色通红，扭头对张二虎骂道：“你傻逼啊？二十块钱，你他妈打发叫花子呢？” 说完，他转头看着陆一鸣，把一直黑漆漆的鸡爪子伸了出来，还在空中挠了挠。 “陆老板？这个数怎么样？ 陆一鸣心头一惊，五百块可不是小数目，张宝林还真是下了血本。 可刘小军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差点也被茶水呛死。 “五十块，不少啦。陆老板。” 陆一鸣脸色复杂地看着这两个低能，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拍在桌子上。 张二虎一看，顿时就不高兴了：“陆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就这十块钱就想显摆你有钱？” 陆一鸣实在受不了了，不知道这货的脑回路先天性堵塞，还是小时候被傻子抱过。 “这是你们这几天都工资，赶紧给老子滚！！！！” 最后一句话，陆一鸣几乎是吼出来的。 厨房里的李云龙两兄弟本来都在打盹，顿时吵着菜刀就冲了出来。 刘小军和张二虎被吓得一激灵，拿起十块钱，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陆老板，我们还会回来的……” 这时，一直沉默的江鹏抬起头来，实在是憋不住了。 “噗嗤……” “哈，哈哈，哈哈哈……” 刘猛也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然后栓子也跟着笑了，李云龙两兄弟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又回到厨房打盹去了。 陆一鸣看着桌子上的几个人，跟也着笑了出来。 目前来说，这个小集体中，留下来的都是精华。 在东风大食堂的员工，在享受难得的闲暇时光时，距离罗镇几十里外的荒野中。 一对乞丐组合正在望着白雪皑皑的黄土高坡，眼中尽是背井离乡的痛苦。 这两人身上乌漆麻黑，衣服破破烂烂，每人身后还背着一个小包袱。 “老七，你说咱俩有一天还能回来不？” 陈铁柱擦了一把脸上的泥土，回头看着罗镇的方向，泪眼汪汪。 “回你妹，现在全镇的民警都在找咱们，回去送死吗？” 孙老七头发乱成了鸡窝，腿都走地没知觉了，双眼麻木道。 他怎么想不通，哥俩本来是想去葛三强家里，倒腾点值钱的东西卖一卖。结果闹腾了大半夜，差点被狗咬死不说，还摊上了大事。 也不知道是哪个狗娘养的，大半夜瞎几把叫唤。 两人从无业青年，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贼。 据说，葛三强在狱中交代，家里藏有一笔巨款。 可派出所的民警去查看的时候，埋在地窖里的钱已经被盗走了。 很快，孙老七和陈铁柱被锁定为嫌疑人。那天晚上，有不少邻居认出他们。 谁心里苦谁知道，天地可证，日月可鉴。那天晚上，两人连葛三强穿过的裤头都没捞着，哪里见过什么巨款？ 但哥俩平时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这次要是进去了，裤裆里掉黄泥，不是屎也是屎。 所以，他们决定踏上逃亡之路。 眼前尽是白茫茫的一片，未来的路又在何方？ 省城，人民医院，洁白的病房里。 依依躺在病床上，脸色红润了不少，比年前胖了一圈，看来这里的伙食不错。 这时，小雨钻在她的怀里，愁眉苦脸的，正在被强行灌输文化知识。 “这个字怎么读？” “吃，吃饭的吃。” 啪…… 依依一巴掌抽在他的脑袋上，怒道：“吃吃吃，就知道吃。这念饭，吃饭的饭。” 小雨摸了摸头，撇着嘴道：“大哥以前都没对我下此毒手过。” 这时，正在给临床的大爷扎针的护士，噗嗤一声，被逗笑了。 这阵子，这姐弟俩一直由她照顾，经常听他们左一声大哥，又一声大哥的提。 耳朵都快磨出老茧了。 可就是这样一位被两人心心念的大哥，却一次都没来探望过。 实在难以理解。 小护士转头看向小雨，抱怨道：“你们都住院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你们大哥来看看。这样没心没肺的大哥有什么好想的？” 小雨顿时就不乐意了，坐起来，叉着腰道：“芳芳阿姨……” 小护士怒道：“叫芳芳姐，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 “好，芳芳姐。我不许你这么说我大哥。” 小护士忍俊不禁，问道：“那你说说，你大哥到底好在哪里？” 小雨急得满脸通红，最后憋出了一句话：“我大哥，给我买糖葫芦吃。” 依依脸色微红，拽了一下小雨，实在太丢脸了。 但仔细想想，如果让她说说大哥到底还在哪里，好像肚子里也没多说辞。 只是，在送她和小雨去县医院的车上，那个宽大的肩膀，让她找回了久违的安全感。那一刻就像是烙印一样，刻在了她的骨血里。 想起年前，陆一鸣每天早出晚归，给了他们一个又一个惊喜。 终于，依依鼓足勇气说了一句：“大哥能为了让我们过上好日子去拼命。” 第83章 姐弟受辱 小护士愣了一下，没在说什么。 这句话好像有着莫大的感染力，病房里的其他病人，也都默默的看了一眼两姐弟。 听说他们是农村来的，家里的日子一定过的不容易。省城医院的医疗费很高，这姐弟俩的大哥，肯定现在很辛苦。 这时，病房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你们干什么？这里是病房，你们不能进去。” 一个小护士匆忙地阻拦着一群年轻人，眼中都急出了泪花。 “滚开。今天老子告诉你，必须给我腾出一间病房来，给我表姐住院用。” 这时，一个脸色白皙的年轻人，推开小护士，一脚把门给踹开了。带着一群人蜂拥闯了进来。 小雨被吓到了，急忙钻进了依依怀里。 “你们……” 护士芳芳见同事被推倒在地，冷着脸喝道：“这里的病人需要休息，请你们出去。” 白脸年轻人根本就不理她，朝着病房看了一圈。 把目光锁定在了依依和小雨身上。 其他病人床头柜上都堆满了各种水果和零食，只有这两个小孩柜子上空空的，好像并没有人来看望的样子。 “这两个小屁孩，凭什么占两个床位？让他们赶紧滚蛋，这两张床我都要了。” 白脸年轻人蛮不讲理道。 说完，就指挥着身后的一群年轻人，开始收拾床上的东西，动作很是粗暴。 小雨见自己的一个苹果被丢在了地上，怯生生道：“不要动我们的东西。” 一个小平头横了他一眼：“滚一边去，再叽叽哇哇，老子削你。” 这时，其他房间的病人虽然心里有怨言，但看这些人凶神恶煞的，也不敢说什么。 护士芳芳见阻拦不住，脸色通红道：“你们还讲不讲理，等着我去找护士长。”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胖胖的护士走了进来，冷眼看着病房里的人。 “护士长，这些人不讲理。” 胖护士本来很生气，但看到白脸年轻人时，脸上露出了喜色。 “你是白小飞？” 白脸年轻人微微一愣：“你认识我？” 胖护士笑道：“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是你廖阿姨。” 白小飞想了想，印象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这胖护士和他的老公，以前去过他们家。 既然有熟人，那就好办多了。 白小飞笑道：“原来是廖阿姨，那个，我表姐刚割了阑尾，需要一间比较好的病房修养。您看……” 胖护士点了点头，看一眼病房。 这里的病人情况，她一清二楚，大部分都是省城的，保不齐人家都有关系背景。 只有那对姐弟是农村来的。 胖护士看了一眼依依和小雨，眼中闪过一抹不屑。转头对着护士芳芳道：“去，给这两个孩子换个房间。把这两张床腾出来。” 芳芳急了，道：“护士长，咱们医院哪还有房间啊？” 胖护士不耐烦道：“那就让他们暂时待在楼道里。” “这么能行……” 这时，不等芳芳阻拦，白小飞带来的年轻人，七手八脚地把依依和小雨的行李扔了出去，强行把姐弟俩赶到了楼道里。 楼道里很冷，依依穿着单薄的病服，冷得直打哆嗦。 面对这些人，她虽然心里有气，但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收拾好行李，搂着小雨，坐在冰凉的长椅上。 依依的心思单纯，知道那位赵伯伯也很忙，不能给人家添麻烦。 楼道就楼道，反正再待几天就能回家了。想起大哥的那张脸，顿时感觉没那么气了。 “姐，我饿了。” 这时，小雨可怜巴巴道。 依依瞪了他一眼，用棉被把他包成小粽子，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打饭。千万别乱跑啊。” “嗯。” 小雨伸出一只手来，从包里拿出那颗吃剩下的苹果，刚要咬一口时，却被一个人夺走了。 嘭…… 扔在地上，又狠狠地踩了一脚。 这个人正是刚才在病房里的小平头。 小雨吓得眼泪汪汪，看着那颗被踩烂的苹果，心疼极了。在他年幼的记忆里，只有刚记事起吃过苹果，所以才对糖苹果那么痴迷。 “你给我哭一个试试，抽死你个小崽子。” 小平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跟着白小飞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胖护士路过时，根本没看小雨一眼，反而朝着白小飞一群人追了上去。 “小飞啊，难得你回省城一趟，去我家吃个饭，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这些人走后，小雨擦了把眼泪，从被子里钻出来，蹲在地上，扒拉着那颗被灿烂的苹果。 这时，一个惊诧的声音传来。 “小雨，你怎么在这里？你姐姐呢？” 小雨抬起头来，看到熟悉的一张脸，手里捏着一块碎苹果，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赵伯伯，他们，他们把我和姐姐赶了出来，还踩烂了我的苹果……” 赵格生只感觉脑袋里嗡的一声，看着小雨还要把苹果渣往嘴里塞，一股难以抑制地怒火在胸口翻腾。 陆一鸣在罗镇替他卖命，而他的弟弟妹妹，却在医院里捡烂苹果吃。 这要是让他知道了，心里该怎么想？ “去，让罗院长给我滚过来。” 赵格生压抑着怒火，对着身后的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中年人道。 “是。” 赵格生把小雨嘴里的苹果扣了出来，从带来的包里拿出一个新的，塞到他怀里，喉咙里像是堵住了什么东西：“小雨，对不起。赵伯伯没能照顾好你。” 这时，依依打饭回来，看到赵格生抱着小雨，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赵伯伯，你来了啊？” 赵格生看着她身上单薄的病服，把大衣脱了下来给她披上。 这时，他心头的怒火越烧越旺。 如果让陆一鸣知道，他的弟弟妹妹住在楼道里，自己该怎么跟他交代？ 这时，随行的中年人，带着一个带着眼镜的老头，大概有七十多了，走路都有些颤巍巍的。 当他看到赵格生时，心头猛然一跳。跑起来比年轻人还利索，脸上挤出笑脸道：“赵处……赵先生，您来了啊？” 赵格生死死地盯着他，像是一条出离愤怒的狮子。 “谁让你把这姐弟俩赶到楼道里的？” 第84章 暴打白小飞 罗院长吓得两腿直哆嗦，颤声道：“我，我不清楚啊。” 赵格生抱起小雨，对着依依道：“走，咱们进去。” 随行的中年人帮她拿起行李，又回到了病房。 护士芳芳见姐弟又回来了，不由得松了口气，接过中年人手里的行李，瞥了一眼老院长，指桑骂槐道：“现在的人啊，都是势利眼。” 老院长听得一哆嗦，他是真的冤枉。 “芳芳，是谁把这两个孩子赶出去的？” 芳芳一边铺床，没好气道：“还能有谁？是咱们的廖大护士长。人家说有熟人要住院，所以就把这两个孩子赶去了楼道。” 罗院长一听，心里就来了火气。 “你去把那个廖护士长给我叫来。” 这时，胖护士碰巧回来了，看到依依和小雨又进来了，脸色一黑道：“芳芳，谁让他们进来的？” 罗院长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怒道：“是我。” 胖护士这才注意点罗院长也在，脸色略微有些尴尬，把老院长拽到一边，小声道：“老罗，我有个熟人要住院，能不能给通融通融？先让这两个孩子在楼道将就将就，等有了空床再让他们搬进去，反正小孩子火力大……” “你给我打住。” 罗院长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赵格生，吓得心脏病都快犯了。 “谁让你这么干的？你有什么权力把病人赶出去？” 胖护士不悦道：“老罗，别这么不近人情啊。跟你说，住进来的可是大人物，人家在外国做生意，外籍华侨。” 罗院长听到心惊肉跳，什么大人物，比眼前这位还大？他扯着嗓子吼道：“别叫我老罗，叫院长。” “你怎么……” 胖护士也急了，还想说什么，突然房门被打开了。 白小飞带着一群人又回来了，见依依和小雨又躺在了床上，顿时脸色一寒。 “廖阿姨，这算怎么回事？” 胖护士很尴尬，急忙解释道：“小事，小事。我能解决。” 说完，她还要去拽罗院长，却听到赵格生冷声道：“把两个可怜的孩子赶到楼道里，这还叫小事？你的良心给狗吃了？” 胖护士一听，气急败坏道：“你是哪位？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这里是医院，请闲杂人等出去。” 罗院长捂着心脏，一脚踩在了胖护士的脚上。 “你给闭嘴！” “哎哟，老罗你踩我干什么？” 这时，白小飞一脸不耐烦，对着身后的年轻人道：“去，把这俩小屁孩子再给我轰出去。” 小平头自告奋勇，又要去扔行李。却被赵格生带来的中年人一把抓住后脖子，像是提小鸡医院，扔出了病房。 “唉哟！” 白小飞脸色一寒：“哪来的傻逼，还他妈敢动手。给我弄他！” 本来他以前也不敢这么张扬跋扈，但就从上次在文化馆暴打了陆一鸣之后，他的自信一下子暴涨几十倍。 感觉自己有钱，什么事情都可以搞定。 可他不知道，这次面对的是什么人。 听白小飞一声令下，跟来的年轻人围了上来，有的还动起了家伙。 罗院长挡在中间，怒气冲冲道：“你们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都给我住手。” 这时，小平头从外面冲进来，一把把罗院长推到一边去。 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朝着中年人捅了过去。 “老子他妈弄死你！” 中年人眼中寒光闪烁，在和平年代，有多少人敢跟他动家伙？ 见赵格生点了点头，他也不再留手。身子一闪躲过了刺来的匕首，然后一巴掌抽在了小平头的脸上，顿时几颗牙从他嘴里飞了出来。 这时，围着的年轻人一拥而上，中年人面无惧色，在人群中从容游走，只用了不到一分钟，七八个年轻人，全都躺在地上哭爹喊娘。 “你，你别过来，你知道我是谁吗？” 白小飞见中年人步步紧逼，厉声喝道。 突然，啪的一声，他白皙的脸色多了五个鲜红的指印。这力道可比当初陆一鸣打他的一巴掌狠的多。 噗…… 白小飞嘴里飚血，撞在了门板上，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胖护士见他被打，尖叫道：“打人了，打人了，快报警。” 而这时，病房里的所有人都暗叫痛快，谁有心思报警？ 白小飞挣扎着起来，怨毒地看着中年人和赵格生：“有种，你们就等着。” 说完，就带着一群鼻青脸肿的年轻人离开了。 上次，他跟陆一鸣也说过这句话，结果找人来了，还是被暴打一顿。但最后，他把场子找回来了。 这次，他不会再像上次那么傻，中年人的身手了得，他只能想别的办法出这口恶气。 赵格生似乎想到他要做什么，转头对着随行的中年人道：“去给老姚打个电话，让他来一趟。” “是。” 中年人离开之后，赵格生冷冷看了一眼胖护士，又看了一眼罗院长。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罗院长会意，冷着脸对着胖护士道：“廖庆云，明天你不用来上班了。” 胖护士一听脸就白了，拽着他的胳膊道：“老罗，你没有权力开除我。” 罗院长嫌弃地甩开她的手道：“让你作，我这是替钟书记开除你。” 胖护士听到这句话，看向赵格生时，脸上毫无血色。 在这个年代在省城医院做护士长，不知道花费了她多少精力。没想到在这短短不到一个钟头，她就下岗了。 胖护士这才清楚，眼前的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大人物，现在只有他能救自己的工作。 她颤颤巍巍的走过来，近乎哀求道：“这位同志，我刚才做得不对，请你高高手……” 赵格生懒得看她一眼，又对着罗院长道：“她丈夫在什么单位上班？” 胖护士吓得一哆嗦，失魂落魄的走出病房。过了好一会，才听到她哭哭啼啼的声音传来。 “罗院长，这俩孩子是我安排在这里的，只要我不让他俩出院，这两张床谁都不能碰。” “是，是。那赵先生您在待会，我就不打扰了。” 罗院长长途了一口气，刚出病房，就掏出一粒药丸吞了下去。 那两个农村来的孩子哪里是什么病人，简直是两个小祖宗。 第85章 老姚请客 赵格生让芳芳安抚了其他病人，坐在床前，给依依剥了个橘子，又给小雨削了个苹果。 小雨这个孩子苦日子过惯了，连苹果皮都舍不得扔。一点点放在嘴里，细细的嚼着。 看得赵格生看得心疼。 “赵伯伯，我和姐姐什么时候能回去啊？我想大哥了。” 赵格生抚摸着小雨的脑袋，柔声道：“你哥哥在做些事，等他办完了，我就送你们回去。” 这时，依依的眼睛明亮了起来。 她虽然猜不到赵格生是什么人，但既然大哥在跟他做事，那肯定是了不得的工作。打心底里为大哥感到自豪。 “赵伯伯，你吃饭了吗？我打了炖菜和米饭。” 赵格生看着依依饭盒里那点可怜的饭菜，心里自责。他给依依留了不少钱，却没意识到这个孩子舍不得花。 “别吃这个了，一会赵伯伯去带你们吃好吃的。” 很快，随行的刀疤脸中年人带着另外一个中年男人来到了病房。 这个中年人文质彬彬，带着黑框眼镜，穿着很得体，一身中山装配锃亮的皮鞋，给人一种儒雅又不失威严的感觉。 “老赵，好久不见。” 中年人上来就跟赵格生亲密的握了握手，两人的关系应该很不一般。 赵格生脸上有了笑意：“你也知道好久不见，今天你得请客。” “好说，好说。” 老姚哈哈一笑，又问：“建国过的还好吗？” 赵格生点点头：“还行，那小子比咱们过得可舒服多了。” 老姚脸上有些感慨：“这是他该享的福。” 这时，楼道里又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我看谁敢在医院里行凶？” “小李，直接给我拷上带回去。” 接着，一群人推门而入，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上身穿着皮夹克，下身穿着牛仔裤，颇有几分大哥的模样。 白小飞跟在他身边，捂着腮帮子道：“王哥，就是他们打我的。” 这位大哥怒气冲冲，刚要喊人抓人，可看到那个叫老姚的中年人时，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住了。 “姚……姚局长？” 白小飞一听，眼神顿时就慌了。 “局长？” 赵格生看了一眼老姚，冷哼了一声：“老伙计，你的手下的人，可比当年战场上的兵还要厉害啊？” 老姚脸色微红，淡淡的看了一眼那位大哥。 “小王，你来抓谁的？” 这位大哥突然慌得一批，结结巴巴道：“没，没谁，误会，误会。” 说完，他恶狠狠地看了一眼白小飞，恨不得一脚踹死他。这是要把他往火坑里推。 “姚局长，您待着，我还有个案子要办。” 老姚挥挥手，道：“去，明天给我交一份检讨。” “是，是。” 刚才还一副带头大哥模样的男人，一把揪住白小飞，带着人迅速离开了。 可能是感觉到赵格生的不满，老姚苦笑道：“老赵，你别生气，我这么做也有我的理由。这个白家现在还不能动。” 赵格生眉头一皱，瞬间想到了什么。 “我明白。” 突然，他又担忧道：“老商那边你打过招呼了没？” 老姚摇了摇头道：“这事牵扯不小，我不能跟他透露太多。不过，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想老商是个耿直的汉子。” 这时，老姚看着依依和小雨，笑道：“这就是陆一鸣的弟弟妹妹？” 赵格生点点头，冷声道：“幸好我来得及时，要不然这两个孩子就要住楼道了。” 老姚满不在乎道：“这怕什么的？受得了苦中苦，才能成为人上人。” 说完，他把小雨抱了起来：“今天姚伯伯请客，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你们想吃什么？” 小雨不假思索道：“猪肉炖白菜，多放肥肉。” 赵格生和老姚相视苦笑，这两个孩子过得日子，比他们想象的还要苦。 半个小时后，德隆饭店。 这是西海市第一家私营饭店，比陆一鸣的东风大食堂，开张早了半年。 比起那个破旧的集体大院，不知道要豪华了多少倍。 只是大堂都比整个东风大食堂面积大，服务员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带着圆顶小帽，淡红色的工作服，踩着黑色绒面鞋，个个青春活力。 赵格生一行四人进入了大堂，两个迎宾的小姑娘来热情接待。 “欢迎光临，请问先生几位？” “两个大人两个孩子。” “您跟我里面请。” 赵格生看着饭店的规模，眉头微微皱起，跟在后面，对着老姚悄声道：“喂，这么大的饭店，恐怕这顿饭要花费不少？” 老姚哈哈一笑：“土鳖，吓傻了？为了你请你吃这顿饭，得花我一个月的工资呢。” 赵格生到抽了一口凉气，他虽然地位不低，但以前也过惯了苦日子。平时衣食住行规格都不高。 老姚的一个月工资可有大几十块，一顿饭就吃掉了，赵格生非常过意不去。 这时，拉着小雨的依依更加紧张，如果不是来看病，她做梦都没想过有天会来省城，还会来这么大的饭店吃饭。 以前，父亲总教导他，不要占别人的便宜。 可事到如今，她也不敢说什么。 坐下之后，老姚把封了塑封的彩色菜单递了过来，看着依依道：“丫头，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依依瞥了一眼菜单上的烧鸡，暗自吞了口口水。急忙摇摇头，道：“伯伯，我们随便吃点就行了。” 说完，她把菜单又还了回去。 “能不能给我弟弟来一碗面条？” 老姚哈哈一笑，眼神中满是赞许。这个小丫头虽然来自偏僻的罗镇，看到菜单上的鸡鸭鱼肉竟然知道克制自己，这种教养在城里的孩子中都不多见。 “那老赵，你来点。” 赵格生接过菜单，看了一遍，脸色微微红润。这些菜看起来非常诱人，只是下面标的价格实在有点扎眼。 “还是你点，咱们凑合吃点就行了。” 老姚无奈一笑，接过菜单，一连点了四菜一汤，全是荤菜。 赵格生喝了杯茶，狐疑地看着这位老战友：“老姚，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不是腐败了？” 第86章 张经理膨胀了 “滚你的蛋。老子什么时候腐败过？当年在战场上，我特么身为尖刀连连长，哪次不是让你们吃饱喝足，我才捞点残羹剩饭？” 老姚横了赵格生一眼，随即又叹了口气：“我之所以请你到这吃饭，一来呢，是想让这两个孩子吃点好的。二来呢，我是有事求你。” “求我？” 老姚点点头，看了一眼两个孩子，道：“吃完再说。” 不一会，四道菜陆续上来了。 一盘烧鸡，一条烧鱼，一盆炖羊肉，一碟冷牛肉，还有一大盆蛋花汤。 色香味俱全，而且分量都很足。 依依和小雨看得只咽口水，过年前，在小院里的那几天，陆一鸣发了财，姐弟俩吃过几顿好的。 但在来省城之后，依依为了省钱，每次去打饭也只是清汤寡水的。过年都没吃上什么肉，每次都把菜里的肉捡给小雨吃。 “姐……” 依依赶忙掐了一下小雨的手，小声呵斥道：“别说话。” 赵格生看到依依的小动作，心里暗叹，这个丫头过了年才十四岁，懂事的让人心疼。 他也不客气，把烧鸡拽了过来，直接上手拧下两个大鸡腿，一个递给小雨，一个递给依依。 “吃，你姚伯伯可轻易不肯下这样的血本，不吃完，他要不高兴的。” 老姚哈哈一笑：“是啊，这菜可贵，不吃完浪费了，我可要生气的。” 依依冰雪聪明，知道是两位伯伯故意这么说的。温婉地笑了笑：“多谢姚伯伯，多谢赵伯伯。” 姐弟俩是真的好久没吃过肉了，小雨拿起鸡腿，啃的满脸都是油，连掉在桌子上的肉渣，都要小心翼翼地塞进嘴里。 这一幕，如果让路一鸣看到，不知道要多心疼。 依依吃的很慢，还要拿着手帕给小雨擦脸，生怕丢了礼数。 赵格生和老姚看着这两个孩子，心里都是一声叹息。 老姚开了一瓶酒，给赵格生倒上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老赵啊，我知道你快走了。这杯酒，就当是给你送行。” 说完，赵格生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赵格生一听就不乐意了：“你这话是要把我说死啊？” 老姚又把两人的酒满上，叹道：“自从稳定下来之后，咱们老哥几个就没坐下来好好聊过。” 听到这句话，赵格生点点头：“这话到是不假。等有时间，我把建国接过来，咱们好好喝点。” “行，我也是这个意思。” 两人痛快地又碰了一杯。 这时，依依和小雨两个吃得正欢，没心思听两人说话。 赵格生忍不住道：“老姚，你到底要求我什么事？” “我想跟你借个人。” 老姚看了一眼吃鸡腿的姐弟俩。赵格生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眉头一皱：“这我可做不了主。再说，那个臭小子连我都看不透。” 老姚给依依和小雨夹了一块鱼身，提醒他们注意鱼刺。 “我调查过，那小子的成分没问题。只是……”老姚又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细细嚼着：“只是我也很好奇，他孤身一人是怎么找到那条老狐狸的。” “这也正是我欣赏他的地方。” 赵格生也不得不承认一点，陆一鸣给他的震惊的确不小。他才二十出头，却表现出了远比同龄人成熟，而且工作效率比专业人士要强得多。 “的确是个好苗子，我本来也想带他走的。但后来想了想，又放弃了这个念头。” 老姚听懂了他的意思，摇摇头道：“你误会我了。我没说要让他跟咱们站在一边，而是让他按自己的意愿生活，只需让他给咱们暗里搭把手就行。你现在不也是在这么用他吗？” “当然，他也是有好处的。” 赵格生眉头一挑：“这符合规定吗？” 老姚瞥了他一眼：“老赵啊，你现在的心怎么这么脏呢？我说的互惠互利，又不是狼狈为奸。” 赵格生抿了口酒，暗自看了一眼依依和小雨，道：“随你便，反正那边的事情完了，我就要回南方了。但你给我记住，这个小家庭过得不容易，我不准你玩得太过火了。” 老姚哈哈一笑：“放心。我这个人一向爱才，要不然你和建国怎么能有现在呢？” 想起当年的往事，赵格生感慨万千。当年，如果不是眼前的这位姚连长，他绝对活不到今天。 “那好，等那边的事情结束了。我给你引荐引荐。” “一言为定。” 两人又碰了一杯，一饮而尽。 吃了一个多钟头，四菜一汤风卷残云。小雨的肚皮都快撑爆了，依依却在心疼中午打的饭，晚上可怎么吃的下去。 赵格生跟老姚分开后，又把依依和小雨送回医院。 这次他不敢掉以轻心，把刀疤脸中年人留在了医院。 他独自回到了办公室，一刻都没有休息。 开了春，罗镇可能就要有消息了。 为了那一刻，他已经等了快十年了。 罗镇，国营饭店。 晚上六点多钟。 来吃饭的客人络绎不绝，只是今天就买了八十斤卤肉，利润比他过去一个月赚得都多。 国营饭店的卤肉跟东风大食堂的味道一模一样，而且便宜一毛钱，米饭也是供应。 张经理站在柜台，看服务员翠芬忙得脚不沾地，都快要幸福死了。 现在他有了充足的猪肉供应，就等那张配方了。 李凉跟他保证过，不出一个星期，肯定能搞来卤肉配方。 到时候配方到手，东风大食堂就要被他彻底掐死在摇篮里。 “我就说过，一个毛头小子怎么跟我斗？”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忧心的问题。现在饭店的库房里，存有近一千斤猪肉。 按照现在的销售速度，也撑不了十几天。到底该去哪弄猪肉呢？ 考虑了一会，他又拨通了猪场的电话。 “喂，是我。张宝林。” “张经理，听说你最近生意很不错啊。” “还行，上次你说的那批省城定的猪肉，运走了没有？” “还没有呢，对方说一时半会消化不良这么多。猪都还没有宰呢。” “那就再给我留一千斤。不，两千斤。” 对方以为张经理疯了，惊声道：“张经理，你是在发烧说胡话？” 第87章 李国强的客人 “废什么话，都是国营饭店，你卖给谁不是卖？你不想完任务了？告诉你，我今天一天就卖了八十多斤。” 对方沉默了一会，咬着牙道：“你什么时候要？” 张经理估摸了一会，道：“一个星期之后。” “那可说定了啊。如果到时候我猪杀了，你不要可不行。” “放心。明天过来找我签合同。” “好嘞。” 挂掉电话，张经理坐在柜台里面，泡了一壶热茶。心里那叫一个美，买卖要是这么持续下去，不到半年，他一准能升职。 到时候，他想不想走还两说呢。 东风大食堂。 库存的猪肉已经不多了，栓子都快把肉铺的李四叔给逼死了，但还是一斤猪肉都没求来。 陆一鸣对此倒是并不在意，反正现在本地的客人也不多，来得都是从火车上下来的。 他干脆把火车站的横幅给换了下来，主打炒菜的套餐，加入了一些素菜，卤肉只是搀着卖。 多元化的经营内容，无形中把利润提了上去。 本来，就算不在卤肉配方上做文章，他也能把国营饭店搞死。只是他不想在罗镇，把过多的底牌暴露出来。 况且，他也不想把张宝林给得罪死了，这个人他还有用。 闲来无事，陆一鸣跟刘猛下棋。 刘猛自认为，他的棋艺在年轻人中算的上顶级水准，但跟陆一鸣对弈，却一盘都赢不了。 “将！” 陆一鸣跳了一步马，刘猛被车马双将给搞死了。 “不玩了。” 刘猛耷拉着脑袋，心里满是挫败感。从下午到现在一共玩了十几盘，全部告败。 这哪是在下棋，根本是在找虐。 他哪知道，陆一鸣前世经常跟高级电脑玩，装了一肚子的套路。 “陆哥，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刘猛苦着脸道。 陆一鸣嘿嘿一笑：“你的棋路太乱，学着点。” “那陆哥以后多教教我。” “嗯。” 就在这个时候，陆一鸣瞥到了几个人进入了大院。 为首的是李栋梁，身后跟着两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的女人。 两个男人的打扮的很正式，脸色却都很严肃，看起来是从大学里出来的高级知识分子。 而女人长得非常妩媚，一双丹凤眼，仿佛要把人的魂儿给勾走了。 她看起来三十岁作业，脸蛋白皙，嘴唇涂着烈焰红，打扮的很妖艳，上身穿着妮子洋装，下身竟然穿着齐膝裙，肉色丝袜包裹着一双玉腿，脚上穿着长筒皮靴。 在这个年代，应该是时尚潮流的最前沿了。 陆一鸣来自21世纪，对这种装扮完全免疫。 其他人可受不了，这样的女人对于这个时代的年轻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一个个的眼睛都看直了。 尤其是厨房里的李云龙兄弟，火气本来就大，看到女人时，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都下意识的夹紧了双腿。 栓子满脸通红，不敢再看。 刘猛却死死地盯着女人，眼中散发着赤裸裸的欲望。 女人对此却毫不在意，还朝他抛了个媚眼。刘猛招架不住，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陆一鸣有些奇怪，这三人的组合实在是太奇怪了。而且，李栋梁明明已经退股了，这才过去一天，他怎么就有脸面再来？ 看到陆一鸣的表情，李栋梁也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身上有任务，不得不硬着头皮过来。 “一鸣，这三位是我爸的外地朋友。我爸今天有事不能招待，特意嘱咐我要来东风大食堂吃顿饭，要你负责亲自下厨。” 李国强的朋友？ 陆一鸣心头一跳，忍不住对这三人多看了几眼。 李国强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难道…… “好嘞，反正今天也没什么客人。既然是伯父亲自点名，那我就亲自下厨。你先安排客人坐下。” 陆一鸣起身，撸起袖子就要进厨房。 这时，女人却绕有兴趣看着陆一鸣，道：“李厂长说的就是你？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能做出什么好菜来？” 其中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眼神中也有一丝不屑：“浪费时间。” 另外一个嘴角有颗大黑痣的男人，态度稍微正常好一些，笑笑道：“既然是李厂长夸奖的人，那肯定错不了。咱们就等等。” 陆一鸣淡淡笑道：“咱这里毕竟是乡下小店，如果做不得好，几位多多包涵。做菜之前，我想问一下，三位都是哪里人？” 眼镜男脸色微微一变，不悦道：“吃饭就吃饭，问这么多干什么？” 陆一鸣心中冷笑，果然心里有鬼。他脸上故意表现出一些傲气：“既然三位不相信我的厨艺，那我做一些三位的家乡菜，手下见真章。” 这时，三位客人相互看了一眼，嘴角有痣的男人微微点头：“好，挺有志气。这么跟你说，我来自彩云之南，这位兄弟来自湘江之北，那位妹妹来自天子脚下。” 陆一鸣心头冷笑，纯粹胡说八道，这些人虽然都说着普通话，但都不算标准，从口音上听，跟他们说的家乡根本就对不上。 既然这些人跟普通人都要隐藏身份，那就应该差不了，这些人都到访应该都跟李国强的下一步动作有关。 “好嘞，各位稍等。” 陆一鸣进了厨房，栓子、李云龙两兄弟磨拳霍霍，他们很喜欢给陆一鸣打下手，尤其是在他做新菜的时候。 每当看到他行云流水，古怪新奇的手法，都是一种无以伦比的享受。 很快，陆一鸣心里有了菜式。 做菜的材料，厨房里都有，而且每一道都极具地域性特殊。 “栓子哥，你去挑一只冻母鸡解冻，用我教过你的方法从颈部去食袋，从尾部去内脏。” “好。” “云龙，你去取一斤五花肉，切片，长两寸，宽一寸。” “好嘞。” “云峰，你去取半斤里脊，切顺丝，筷子头粗细，一指长。切完裹了水淀粉打一下。” “是，陆哥。” 三人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陆一鸣开始调制配料。 他要做的这三道菜，都是风味名菜。 第一道是彩云之南的宣威小炒肉，用料简单，只需肉片，干辣椒，葱和蒜苗。 讲究红绿相间，油而不腻。 第二道菜是东安子鸡，湘菜中的经典菜系。所用的母鸡，姜丝，干辣椒，醋和花椒，厨房里也都有。 做成后呈红包黄绿四色，鸡肉入口嫩滑，酸辣鲜香。 第三道菜就是京城名菜京酱肉丝，这个年代在外地不常见，后世却流传大江南北。 厨房里的灶火气冲天，陆一鸣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不一会，一股股香气从厨房飘到了院子里。 第88章 真菜宴假客 李栋梁带来的三位客人，脸上相继露出了震惊。都没想到在西北的偏远小镇上，竟然藏着这么出色的厨子。 而且，他还这么年轻。 不到一个钟头，厨房里传来一声吆喝。 “上菜。” 刘猛擦了擦口水，把视线从女人身上移开，小跑这着进了厨房。 李栋梁下意识地也想跟进去，但转念一想，终归还是没动弹，眼中闪过一抹黯然。 毕竟，他已经不属于这里了。 刘猛相继讲六道菜端了上来，前三道都是地方名菜，后三道有大盆卤肉，高汤猪肉丸，还有一道龙骨汤。 李栋梁他们只有四个人，足够吃了。 三位客人见到桌子上的菜，眼中的震惊一浪接着一浪。 陆一鸣走出厨房，用围裙擦着手，笑道：“各位，尝尝。这桌菜的数量不多，但价格却不便宜。如果各位吃得满意，就多赏点饭钱。但如果吃的不满意，我陆某人分文不取。” 嘴角有痣的中年人看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口宣威小炒肉。放在嘴里满满嚼着，眼神中渐渐有了光亮：“不错，这道宣威小炒肉还真地道。很不错。” 这人所报的地名并不是他们的家乡，但是三人半生走遍大江南北，桌子上的名菜也都是吃过的。 所以，他能一眼就认出这道菜。 只是他想不到，陆一鸣比他更清楚这道菜。 从他刚才说出地道这个词时，就证实了他不是云南人。 因为这道菜里少了一位配菜，蒜苗。用了大葱叶代替，这都吃不出来，还敢说来自彩云之南？ 接下来，戴眼镜的中年人夹了一口东安子鸡，也跟着有模有样的品了起来。 从一开始，陆一鸣就知道他不懂吃。 这人虽然穿得跟有痣的男人一样，但身上有一股子浓郁的炉火气味，一时猜不到是什么职业，但绝对不是什么知识分子。 果然，他吃完一片鸡肉之后，淡淡道：“这鸡做得不错。” 连菜名都不知道，还敢说自己是湖南人？ 能第一口去品尝东安子鸡，纯粹是碰运气。 最后是那个妖娆的女人，她看了一眼京酱肉丝，眼神中闪过一抹失望，夹了一口放在嘴里，顿时惊讶道：“味道是不错，只是你怎么用面皮代替了腐皮？” 陆一鸣暗叹，这桌上总算有个懂吃的，这桌菜也算是没喂狗。 “嘿嘿，这位大姐是个懂吃的人。不过，咱们西北小镇没有腐皮，您担待着。” “好，那就辛苦陆老板了。” 陆一鸣识趣的离开了，吩咐刘猛关了东风大食堂的门，让李栋梁他们能安安静静的吃饭。 他之所以对这顿饭下这么大的功夫，主要有两个原因。 这三人跟吴振芳和李国强下一步的动作密切相关，只要让他们吃美了，以后可能会天天来。 说不定那天就会说漏点什么。否则，只凭着江鹏做卧底，陆一鸣心里总感觉不踏实。 如果这三人每天都来一趟，起码掌握对方的行动时间。 还有一点很重要，如果这些人真的跟吴振芳是伙的，那么一定很有钱。不狠狠地宰上几刀，真是太对不起自己的手艺了。 饭桌上，四个人静静地吃着饭，李栋梁没干过接待的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他三人也是只顾着吃饭，他们对于‘家乡菜’显然兴趣不太浓，反而对卤肉和肉丸子吃的很起劲。 他们不选择国营饭店吃饭，可能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陆一鸣刻意制造的安静氛围。 厨房里，陆一鸣几人抽着烟，也对付着吃了几口。 “陆哥，我有点头晕。” 刘猛捂着肚子，有些干呕。 “怎么了？肚子不舒服？” 陆一鸣关切道。 刘猛摇摇头道：“不是。就是感觉脑袋里像浆糊一样。” 栓子嘿嘿一笑：“怎么，多看了几眼那骚娘们，就让你这么神魂颠倒了？” 刘猛喝了几口茶水，才渐渐稳定了下来。眼神中有些迷茫，像是丢了魂一样。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女人只是看了我几眼，我感觉自己像是喝多酒一样。” 李云龙朝他挤眉弄眼道：“嘿嘿，你小子不会是中了狐狸精的妖术？” 妖术？ 陆一鸣微微一愣，那个女人来罗镇，又能帮得上什么忙？ 吴振芳既然隐忍了十年之久，在最后的节骨眼上，能来帮事先计划的，应该都不是普通人。 他从那个眼镜男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煤火气息，这似乎与他长期从事的职业有关。必然也是他来罗镇所负责的工作。 但陆一鸣一时想不到，什么职业身上会有这种气味。 最奇怪的是那个嘴角有痣的男人，他看起来温文尔雅，脸上时常堆着笑容，但眼睛深处却藏着一抹深沉的冷漠。 似乎身外的一切，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陆哥，你也再想那个娘们？” 李云峰端着碗面，大口嚼着，含糊不清道：“我感觉小凡嫂子，比那个娘们好看多了啊。” 陆一鸣被他打算了思绪，瞪了他一眼。 特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吃了差不多一个钟头，李栋梁朝厨房喊了一声：“一鸣，结账。” “好嘞！” 陆一鸣打开房门，小跑着过来。 “各位，这顿饭吃得怎么样？” 妖娆的女人捂着嘴笑道：“好久没吃到过这么可口的饭菜了。” 陆一鸣又看向两个男人：“您二位呢？” 眼镜男淡淡道：“不错。” 嘴角有痣的男人也笑道：“很不错，如果你能把店开到大点的地方，肯定要发财。” 陆一鸣哈哈一笑：“借您吉言。” 李栋梁抹了一把嘴，从兜里掏钱，问道：“一鸣，多少钱？” “三十块！” “三……三十块？” 李栋梁张着嘴，一脸震惊：“这才六个菜啊！” 陆一鸣一脸诚恳道：“栋梁哥，咱卖的是手艺啊。这可是我祖传的手艺……” “行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胡诌些什么？” 李栋梁显然有些生气，他才刚刚退股，陆一鸣就狮子大开口，这未免太不讲情面了。 这时，妖娆的女人却道：“给了，这桌菜值这个价。” 李栋梁极不情愿得掏出三张大团结，塞到陆一鸣手里，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临走的时候，女人看了一眼陆一鸣，妩媚一笑：“姐姐还要在罗镇带一阵子，晚上如果时间宽裕，就来你这吃了。” 陆一鸣松了口气，他的目的达到了。 第89章 旱冰场上秀操作 “那真是荣幸之至，不知道这位姐姐怎么称呼？” “你就叫我文姐。” 陆一鸣一直把女人送到门口，拱手笑道：“文姐一路走好，咱们明日再会。” 文姐朝他抛了个媚眼，嘴里发出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有趣的小东西。” 直到李栋梁一行人远走之后，陆一鸣才突然缓过神来。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转而变成了一片惊骇，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冷汗。 这个女人很有问题。 刚才只是被那个女人看了几眼，他就像是着了魔一样。满脑袋竟然都是跟她男欢女爱时的情景。 刘猛那会好像也是这个状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女人不会真的有妖术？ 一阵寒风吹过，陆一鸣打了个寒战。 这时他百分百确定，这三个人都是吴振芳招来的得力帮手。这十年来，那个老狐狸像是鬼魅一样笼罩着罗镇。 这可倒好，又招来了三个不干净的东西。 陆一鸣长叹了一口气，发现想要完成赵格生交给他的任务，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稍有不慎，就可能把小命给丢了去。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让年轻的江鹏去当卧底，实在是太危险了。 晚上六点多钟，东风大食堂就早早的关门了。 李凉这几天天天跟翠芬腻在一起，好像碰出了点火花。这小子在陆一鸣的言传身教下，学会了欲擒故纵。 他凭着手里的卤肉配方，一直吊着翠芬的胃口。两个青年男女一来二去，好像有些化学反应开始发生了。 这也是李凉的缺点也是他的优点。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陆一鸣发现李凉很聪明，比起刘猛的油滑，又多了一丝内心的细腻。 这种人可以放心去用。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会背叛陆一鸣，但却又会被感情所困。 所以，陆一鸣干脆让他把翠芬搞到手。 翠芬是个很虚荣的女人，甚至比栓子媳妇秀英好胜心还要强。这样的女人也是最容易对付的。 只要李凉能给她好日子过，自然也会俯首帖耳了。 而李凉发家致富的钥匙就握在陆一鸣手中。如此环环相扣，顺势而为，李凉也就稳稳地绑在了陆一鸣的战车上。 关于用人这一方面，陆一鸣心里比谁都透亮。 栓子也回家照顾媳妇了，陆一鸣买了一些营养品让他带回家。秀英怀孕没多久，按照农村的乡俗，并不适合男人去看望。 陆一鸣感觉有些可惜。 栓子在他心里有着特殊的地位，也是目前他最得力的助手。只不过秀英在这个时候怀孕，让栓子的一颗心系在了小家庭里。 加上最近张婶的身体不太好，曾经的雄心壮志似乎也没有那么旺盛了。 闲来无事，陆一鸣带着刘猛和李云龙兄弟俩，来旱冰场玩了一圈。 很多人都认出了他，都在幸灾乐祸。 东风大食堂开张前几天的红火，很多人都看的一清二楚，嫉妒者占大多数。 如今，国营饭店把买卖抢了去，很多人都在看陆一鸣的笑话。 “哟，陆老板还真有闲情雅致啊。最近买卖还不错？” “嘿嘿，我就知道这货没有发财的命。这不，先是老婆跑了，买卖又做赔了。真是天妒英才啊！” “你们不知道，那会我见陆老板跟个小寡妇热乎着呢。也不怕被人家男人打死。” “你操什么心，光棍配寡妇，不是正合适么？” …… 李云龙两兄弟听得怒气冲天，陆一鸣却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对他冷嘲热讽的大多都是毛头孩子，家里都是老实的庄稼汉，只不过到了他们这一代，跟着葛三强一伙人学坏了，跟他们置气没什么意思。 刘猛也是气到不行，不过他心眼多，眼珠子转了两圈，揪住一个嘲讽陆一鸣的小毛孩子，高声道：“咦，你不是村南头的魏老二吗？” “怎么，最近有钱了？” 毛孩子吓了一跳，手里的糖葫芦差点掉地上，支支吾吾道：“你管我呢！” 刘猛知道这些毛孩子兜里没钱，但凡有一分钱，肯定来路不正。他就是揪住了一点。 “那你买糖葫芦的钱哪来的？” 魏老二有些慌张，道：“我，我娘给的。” 刘猛脸色一变：“放屁，我还不知道你娘，她哪来的钱？” 魏老二心里更慌了，口不择言道：“我爹给的呗！” 刘猛嘿嘿一笑：“你娘是个寡妇，你知道你爹是谁吗？” 魏老二急了，怒道：“我怎么不知道？我娘说了，不是村西的魏瘸子，就是村东的魏老栓。” 这句话一出口，围观的人哄然大笑。 刘猛指着魏老二道，笑道：“你怎么比你娘还缺心眼呢？” 魏老二这才知道说错话了，眼眶一红，手里的糖葫芦顿时就不甜了。 “你，你不是个东西。” 说完，抹着泪就朝着旱冰场的大门跑去。 刘猛收拾了一个，又把视线看向人，刚才嘲讽陆一鸣的那些毛孩子，气焰顿时被打击了下去。 看到陆一鸣在满意地看着自己，刘猛心里乐开了花。仿佛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所在。 以后的事实证明，刘猛这个人做起脏活来，比谁都干的漂亮。 这时，张晓晓一路跑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一双旱冰鞋，脸上笑得跟花儿一样。 “一鸣哥，今天有时间就上去滑两圈呗？” 上次，陆一鸣在旱冰场的风姿，刘猛也见过，只是两人当时还不认识。这可是个拍马屁的好机会。 “陆哥，上去秀他们一脸去。让他们看看谁才是旱冰场的王者。” 陆一鸣心里也有些痒痒，上次露脸让他赚了不少眼球。 “那好，我就上去滑一圈。” 上次见过陆一鸣滑旱冰的人，都凑了过来，满怀期待。很多都是小青年，如果能学个一招半式，搞对象相对就容易多了。 陆一鸣换好鞋，刚上场，就一个助力，飞速滑了一圈，然后就是各种骚操作。 一时间，全场皆惊。 所有的眼球都被吸引了过来，陆一鸣成为场上唯一的明星。 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上了旱冰场，跟着陆一鸣身后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里有一个穿着夹克的白脸小青年，脸色不善地盯着场上。他身边围着一群穿着时髦的年轻人，独立成一个小群体，跟本地的青年男女泾渭分明。 “小阳哥，这就是那个陆一鸣。” 白脸小青年身边的一个小弟，阴笑道。 第90章 阴魂不散的白家人 “那还等什么，上场。都别留手，出了事有我兜着。” 白脸小青年沉着脸道。 “好嘞。” 七八个小青年纷纷换上了鞋子，走上了旱冰场。 不巧的是，正在专心致志看着陆一鸣滑旱冰的张晓晓，注意到了这些人。她感觉有些不对劲，这些人来旱冰场有一阵子了，却始终没有见他们上场。 但就在陆一鸣刚刚登场，他们就跟着上去了。 难道他们是来找麻烦的？ 张晓晓顿时紧张起来，但因为场面太乱，根本没办法提醒陆一鸣。她只能挤到刘猛身前，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刘猛一听脸色就变了，但他根本不会滑旱冰，突然灵机一动，朝李云龙两兄弟招招手，跟他们说了些什么。 李云龙心里早就憋着一股气没处发，听说陆一鸣又有麻烦，冷着脸道：“马勒戈壁的，我看他们动手试试。” 李云峰不知道从哪捡来半块板砖，悄悄地踹进了怀里，也不嫌凉。 他盯着场上那些陌生的年轻人，眼中露出了以往杀猪时的凶狠光芒。 张晓晓见三人的态度，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这是要出大事的节奏。 她急忙挤出人群，跑回了办公室。 “爸，要出事了。” 张建国还是在修鞋，头都没抬，笑道：“你最近怎么整天疯疯癫癫的？出什么事了？” 张晓晓气喘吁吁道：“陆一鸣来旱冰场玩了，好像有人盯上他了。” 张建国换换抬起头，拧着眉头道：“什么人？” “好像不是本地人。” 张建国脸色突然有些难看，手里的螺丝刀没拿稳，啪嗒掉在了地上。 “跟我具体说说，都是什么人？” 张晓晓连比带划，把那些年轻人的模样说了一遍。最后补充了一句：“那个领头的好像是我小时候从罗镇搬去县城的白小阳。” 张建国松了口气，刚才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他早就听说陆一鸣去县城的时候，跟白家的小子干了一顿。但毕竟是年轻人之间的过节，不牵扯那件事就没什么问题。 “他们有几个人？” 张晓晓掰着葱白手指，算道：“好像有八个。” “陆一鸣这边呢？” “有刘猛，和李云龙兄弟两个。” 张建国嘴角一撇，接着低头修鞋。 “那你就别管了，那小子吃不了亏。” 张晓晓急道：“你怎么知道吃不了亏？要我先去报警？” 张建国不理他，低头继续修鞋：“不用，你去看着就好了，等打起来了就来告诉我。” 张晓晓撅撅嘴，跺了一脚又离开了办公室。 这时，张建国抬起头来，脸上有着一抹淡淡的忧愁。 他退伍回来没多久老婆就死了，留下这个一个宝贝女儿。虽然长得亭亭玉立，但毕竟只有十五岁。 张建国饱经风霜，怎么可能意识到不到，女儿好像对陆一鸣产生了好感。 但两人毕竟是不可能的。 张建国扔掉手里的旱冰鞋，端起茶缸子，靠在椅子上，喃喃道：“哎，陆一鸣啊，你小子晚生几年该多好。” 这时，电话声想起，张建国起身，一瘸一拐的去接电话。 “喂，哪位。” “是我。” 张建国听是赵格生，心头一惊，难道旱冰场来的年轻人跟那件事有关联？ “怎么了？” “陆一鸣说的没错，外面的人来接应那个老狐狸了。两男一女，身份不详。” “两男一女？多大年龄？” “三十五到四十岁之间。” “我知道了，也就是说快要收尾了？” “没错，我会把宋龙派去帮你。成败在此一举了。” 张建国一听宋龙这个名字，脑海里想起那张脸上带着刀疤，永远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心里顿时一惊。 “有必要让他来吗？” 赵格生叹了口气，道：“十年了。他条老狐狸隐忍了十年，最后肯定要孤注一掷。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宋龙去罗镇的主要目的，就是保护好陆一鸣。这个孩子是个人才，我们也欠他不少人情，不能让他出现任何闪失。” 张建国看了一地坏到的旱冰鞋，笑道：“那好，反正我这里还缺个修鞋的。” 这时，旱冰场上传了一阵有一阵欢呼声。 陆一鸣在人群中穿插，像是一个优雅的精灵。他还时不时的停下，给模仿者一些指导。 这才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的高大形象悄悄在年轻人群体中树立了起来。 “一鸣哥，你好帅。” “谢谢一鸣哥。” “一鸣哥，加油！” “明天，我们组团去东风大食堂吃饭。” …… 陆一鸣脸上带着淡淡笑容，心里却很畅快。人之初性本善，这些天真烂漫的年轻人又有什么坏心思呢？ 可就在这个时候，旱冰场上传了一声痛呼。 “啊，你怎么撞人呢？” 一个二十出头的女青年，蹲在地上，捂着肚子。 陆一鸣看了过去，这才发现场上多了一些陌生的年轻人。他们身上的着装似曾相识，很贵，也很时髦。 仅凭他们穿得牛仔裤，就不是罗镇的年轻人穿的起的。 他还发现，这群人中有一个白脸青年正在盯着他，一脸的怨毒，好像谁欠他两百块钱似的。 这个人好像在哪见过。 陆一鸣思绪飞转，终于从记忆中找到了一个人。 白小阳，也就是县城了的那个老同学—白小飞的堂弟。 这小子来罗镇干什么？ 陆一鸣有些疑惑，但从对方脸上的神色来看，绝对来者不善。 想起在县文化馆受到的屈辱，陆一鸣眼中凶光毕露。既然现在摸不到白小飞，那就先从你堂弟身上收点利息。 这时，白小阳正在带着人清场，撞到了不少人，惹得大家怨气冲天。 “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不讲理？” “是啊，撞了人也不说声对不起。” “太可恶了。” …… 抱怨说抱怨，但本地的年轻人还是有眼力的，这些人一身行头贵的吓人，也没人敢去跟他们对抗。 很快，场上的人被清理的差不多了，被撞到的人纷纷靠着栏杆，有的捂着肚子，有的揉着膝盖，还有人捂着腮帮子。 陆一鸣看到这一幕，脸上邪邪一笑。 对于群众情绪的把控，这个时代无人能左其右。 渐渐的，白小阳带着人朝着陆一鸣围了过来，像极了当初猴三找他麻烦的那天。 但今天陆一鸣，可不像当初那样畏首畏尾了。 这时，刘猛和李云龙两兄弟都翻过了栏杆，手抄着胸口，像是在握着什么东西。 陆一鸣朝他们摇了摇头，现在动手还不是时候。 刘猛会意，拉住了李云龙两兄弟。 这时，八个人把陆一鸣围在了中间，白小阳冷笑道：“干他！” 第91章 情绪煽动者 瞬间，一群年轻人蜂拥冲了过来，比当初的猴三几个玩得溜多了。对付起来难度更高。 陆一鸣没有留手，只是一个加速，朝着一个黄脸胖子撞了过去。 他是八个人中姿势最笨拙，也是最容易突破的一个人。 黄脸胖子被陆一鸣撞了个正着，捂着肚子，嘴里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其实他被撞的部位不是肚子，而是下方几寸的要害。 这种痛苦只有男人才能体会得到。 黄脸胖子翻着白眼，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抓着头发，满脸生无可恋。 围观者出了口恶气，纷纷握着拳头叫好。 这时，刘猛扯着嗓子喊了一句：“陆哥，让他们看看，咱们罗镇人也不是好惹的。” 这一句话可不要紧，顿时把全场年轻人的情绪调动了起来。 “一鸣哥，牛逼！” “弄他们！” “让他们吃点苦头。” “干翻他们！” …… 陆一鸣看向刘猛的眼神，越来越喜欢，这小子的确是个材料。 这时，场上的外来年轻人顿时气焰弱了不少，而白小阳却不识好歹，脸色铁青地喊了一声，瞬间引燃了场上的炸药桶。 “给我干死这个乡下的臭傻逼！” 刘猛怒目圆睁：“你说谁是臭傻逼？” 随后，他挥舞着拳头，义愤填膺道：“你侮辱我可以，但绝对不能侮辱我的家乡，侮辱生我养我的土地。” “我们罗镇人不是你说的乡下臭傻逼。” 这时，罗镇的年轻人全都被激起血性，刚才被白小阳冲撞的那些人，眼神都开始在地上游离。 仿佛在找着什么东西。 但就是这么巧，栏杆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堆碎板砖。 李云龙看着人群默默地捡起板砖，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奸笑。 白小阳也意识到了这一幕，脸色顿时扭曲了起来，他刚才表达的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但他自从搬出罗镇之后，家里有了钱，渐渐变得目高于顶。 高傲的尊严不允许他跟乡下人低头解释。 这时，蹲在地上的黄脸胖子终于熬过了钻心的痛苦，缓缓地站起身来，剧痛让他丧失了理智，又给白小阳的裤裆里抹了一坨屎。 只听他一脸怨毒得叫嚣道：“乡下人就是他妈的下三滥，老子要弄死你们这群傻逼玩意。” 白小阳的脑袋嗡的一声，顿时感觉周围射来了火辣辣的眼神。 当他看到陆一鸣脸上的阴笑时，终于感觉到情况不妙，眼中闪过一抹畏惧。 “咱们走！”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陆一鸣怎么可能让他们走？ 他的情绪酝酿到了极致，双眼赤红：“这些傻逼欺负骑在咱们脖子上拉屎，罗镇的热血同胞，这口气你们可以忍，但我陆一鸣忍不了！” 说完，他首当其冲，咆哮着朝着白小阳冲了过去。 刘猛见时机成熟，从怀里掏出板砖，怒喝一声：“我他妈也忍不了！！！” 这句话像是一句信号，一呼百应。 全场的罗镇人像发了疯一样，朝着场上的八个人冲了过去。生怕落在后面，捞不着出气的机会。 张建国从始至终都抱着看戏态度，想看看陆一鸣怎么处理这场危机。 而这一刻，眼睁睁看着白小阳一行人被人群淹没，手里的烟头掉在了地上。 他转头看向，知道被谁拆了半截的墙头，这个从战场上回来的老兵，心里竟然生出一抹畏惧。 东风大食堂的这群小畜生，太他妈可怕了。 “啊……” “谁他妈打我的头！” “我的肚子……” “我的腿折了。” “求求你们，别打了，我要找妈妈。” …… “陆一鸣，我哥不会放过你的。” 这时，陆一鸣骑在白小阳身上，也不跟他掰扯嘴皮子，只是抡圆了胳膊，一个又一个的大嘴巴子抽了下去。 像极了那天抽白小飞的情景。 白小阳两个腮帮子肿地老高，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刚从其他城市回来，听说堂哥跟陆一鸣有过节，所以带人来罗镇教训一下陆一鸣，顺带把他的店给砸了。 没想到还没等他动手，就遭到了这顿几十号人的围殴毒打。 他妈的陆一鸣不按套路出牌。 半个多钟头之后，蒋晨峰带着人姗姗来迟。 旱冰场上已经归于平静了。 音乐声依旧火爆，罗镇的年轻人心里无比畅快，没有什么比维护尊严更爽的事了。 白小阳八个人躺在旱冰场上，一个个哼哼唧唧，还要躲开时不时吐来的口水。 刚才幸好陆一鸣气量较大，否则再晚一步阻止人群，白小阳这伙人不死也得半残了。 蒋晨峰看着旱冰场上的伤员，眼神已经麻木了。 尤其是看到陆一鸣的时候，像是看到了瘟神一样，心里的委屈顿时迸发了出来，嗓音沙哑道：“张叔，怎么回事？” 张建国递过来一根烟，笑呵呵道：“没什么，就是年轻人之间打打闹闹。” “这不，那几个县城来的小青年来旱冰场挑事，被本地的年轻人合起来教训了一下。” “教训了一下？” 蒋晨峰看到，旱冰场上那个黄脸胖子，直愣愣得看着天空，现在还在吐血。 这叫教训了一下？ “来人，把动手的都给我抓起来。” “张叔，你帮忙指认一下，都谁参与了？” 张建国笑呵呵地指向旱冰场，左指一个又指一个，指了七八十号人还没有停手。 蒋晨峰抬头望天，把溢出来的泪水又灌了回去，哽咽道：“把受伤的都送去卫生所。” 陆一鸣看到白小阳等人被带走，心里涌现了一种久违的快感。有些情绪如果不是释放出来，不利于身心健康。 白小阳的出现，更勾起了他对文化馆那天的深刻记忆。 睚眦必报的陆总裁，绝对不会吃半点亏。 不只是商少勇，白小飞，还有他那两个小舅子，用不了多久，必须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经过这起事件，罗镇年轻人们对陆一鸣的印象彻底改观。 华夏有句古话：兄弟阋于墙，外御其辱。 兄弟之间小打小闹很正常，但遇到外面的敌人，就会放弃争端团结一心。 白小阳的出现，给了陆一鸣完美扭转形象的机会。东风大食堂的生意，从明天开始可能就有好转了。 陆一鸣也由此萌生了另一个计划。 第92章 午夜诡梦 据江鹏说，李国强为分场招募运输队，都要从年轻人中挑选。 这倒是一个打入敌人内部的好机会。 同时，也解决了压着在陆一鸣心头的一块心病。 十年前，李大爷的儿子李东方所在的运输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足见吴振芳等人的心狠手辣。 如今，他要运出白鹿坡的黄金，说不定会故技重施。事成之后，又会杀人灭口。 陆一鸣重生在了罗镇，骨子里的良心，让他必须要阻止这场血案发生。 张建国一瘸一瘸地走了过来，递过来一支烟，笑道：“你小子一天都不安生。” 陆一鸣委屈道：“张叔，您都看见了，这可不怪我。” 张建国指着被撸去半截的墙头，苦笑道：“别的不说，明天赶紧买点砖，给老子把墙头补上。” 陆一鸣尴尬笑道：“好说，好说。” 他早就感觉张建国不简单，而且对自己也很照顾，所以对这个张叔心里格外的尊敬。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了，张叔。” 看到陆一鸣的背影，张建国若有所思。 想想过去一年，陆一鸣的所作所为，说不通的地方太多了。如果过去一年都是他在隐忍，那这个小子也太可怕了。 …… 离开了旱冰场，陆一鸣几人要回家属院，路过国营饭店的时候，稍稍停了一会。 看到里面的食客人来人往，刘小军和张二虎忙里忙外的端着卤肉，刘猛哼了一声：“瞧那俩个孙子的怂样。” “呸！” 刘猛朝着国营饭店吐了口唾沫，正巧被柜台上的张经理看见，脸色一沉，快步走了出来。 啪…… 刘猛的脸上多了五个鲜红掌印，张宝林这一巴掌力度很大，刘猛顿时就被打蒙了。 “去，给我擦干净。” 刘猛毕竟是罗镇的普通青年，对于张宝林还是有些害怕的。虽然心里恨急了，但他表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但就这么听话的去擦唾沫，他这张脸往哪放？ 正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陆一鸣阴着脸，一口浓痰吐在了张宝林脚下。 张宝林大怒，举手又要打，却看到陆一鸣眼神冰冷道：“你给老子打一下试试！” 张宝林略微有些忌惮，举起来的手又放下了。 这时，刘小军和张二虎听到外面的动静，前后走了出来。见双方剑拔弩张，刘小军上前一步挡在张经理面前，怒道：“陆一鸣，你想对我表姑夫干什么？” 张二虎也不甘示弱，跟刘小军并排站在前面，呲着牙狠声道：“陆一鸣，想杀我娘舅，就先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张宝林脸上一阵青红皂白。 他早知道这俩货脑子不好使，却没想到缺心眼到这种地步。 “滚进去，别在这跟我丢人。” 刘小军和张二虎浑然不觉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倒是很听话，同时瞪了一眼陆一鸣，回到店里忙活去了。 张宝林一项目高于顶，根本就没跟陆一鸣打过交道。今天从他的行为看来，智商应该跟两个远房亲戚差不多，心里就更加不屑了。 “陆一鸣，等哪天没饭吃了，我这里可以给施舍你一碗肉汤喝。” 张宝林用脚撮了点土，把地上的痰给盖住了，头也不回得回到了国营饭店。 陆一鸣盯着他背影，要想让这种人听话，就得跟寻驯牲口一样，打到他疼，打到他怕。 “刘猛，你今晚去找一趟李凉。跟他说元宵节那天就可以动手了。” 刘猛看着国营饭店的招牌，怨毒一笑：“好。” 刚才张宝林的一巴掌，让他心里萌生了报复的念头，除了陆一鸣交代的计划，他还要在这场火里面添点油。 可没曾想，他的一时小聪明，险些酿成了大祸。 刚回到家属院，栓子就急匆匆地找来了，说是老丈人病倒了，让李云龙两兄弟回家看看。 两兄弟一听就急坏了，顾不上问什么病，行李都没带，连夜赶回了小马庄。 他俩这一走，就算是断了陆一鸣的左膀右臂。 在这个节骨眼上，无疑是非常危险的。 但毕竟人家老爹病倒了，怎么都不能拦着。 陆一鸣躺在床上睡不着，去找了一趟江鹏，嘱咐他这些日子不要回东风大食堂，留在家属院，等待李国强的安排。 这条暗线非常重要，只要江鹏能成功进入运输队，就能随时监视机械厂分场的动向，只要那批被隐藏的木材一出土，就能通知赵格生收网了。 江鹏虽然年轻，但毕竟是过过苦日子的，性格木讷，却异常的稳重。 只要他不动声色，应该不会被李国强识破。 回到了家里，陆一鸣感觉很疲惫。 今天在旱冰场的事件，给他去县城发展造成了一定的阻力，这次把白小阳打成那个熊样，跟白家绝对是势不两立了。 但陆一鸣并不惧怕，心里反而有些期待。 毕竟在他年轻的身体里，装得是一个老谋深算的灵魂。 就算到了县城，白小飞不找他麻烦，他也忘不了在文化馆那天的屈辱。 白家算个什么东西，既然惹了老子，那干脆就给他团灭了。 经历了李栋梁的离开，和刘小军张二虎的背叛，陆一鸣开始重新考虑自己的行事风格。 前世某位大人物说过，宽恕是上帝的工作，他的职责是送敌人去见上帝。 既然让敌人臣服很麻烦，那干脆就让他们恐惧好了。 迷迷糊糊中，陆一鸣进入了梦乡。 没有了李云龙两兄弟的呼噜声打扰，这一觉他睡得格外沉。 夜半时分，天上无星无月，冷风呼啸掠过，窗户被吹得吱吱呀呀。 干枯的老槐树扭动着身躯，张牙舞爪，像是黑夜中复生的怪物。墙头残余的雪片被狂风吹起，在漆黑的夜空中漫舞。 咔嚓咔嚓，咯吱咯吱…… 房门被打开，一阵寒风吹了进来，客厅里的桌布上下翻飞。 几秒钟后，房门又被关上了。 在刚才一闪即逝的灰暗天光中，一条影子进入屋内，缓缓走进了陆一鸣的房间。 这一夜，陆一鸣做了一个诡异的梦。 第93章 又死人了 梦里，他来到了一个温暖潮湿的房间，四周昏昏暗暗，杳杳冥冥。 房间中间有一张大床，上面躺着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身上披着红纱，玲珑的胴体若隐若现。 陆一鸣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召唤，不由自主地走向了大床。 女人伸出手来，把他拽到床上，像四肢像八爪鱼般死死缠住他的身体。 陆一鸣感觉到浑身燥热。 隐隐听到女人问了三个问题。 “你是谁？” “你来自哪里？” “你要去往何处？” 陆一鸣的心里矛盾交织，本能让他欲罢不能，而灵魂深处却在抵抗着这三个问题。 这是他重生以来最大的秘密，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 就在理智恢复的刹那，他抓住机会想要扯下女人头上的面纱，揭开她的真面目。 但却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筋疲力尽，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正月十三，清晨。 陆一鸣猛然睁开双眼，浑身大汗淋漓，像是虚脱了一样。 昨天晚上的梦历历在目，好像真实发生过的一样。 李云龙兄弟俩刚走，就做了这样一个诡异的梦。 难道是巧合？ 陆一鸣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从床头柜上拿起茶缸子，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缸子。 菊花茶的香气在喉咙里弥漫，继而进入鼻腔，再被吐了出来。 突然间，他眉头微微一皱，像狗一样努着鼻子，在四周闻来闻去。 房间里的气味好像不对。 前世，他能成为出色的美食家并非偶然，不只因为他对美食有着狂热的追求。 除此之外，他还有其他厨师难以匹敌的天赋，那就是灵敏的嗅觉。 陆一鸣能通过鼻子辨别出不同香气的香料，从而徒手完成精准的配比。否则，他不可能根据记忆调配出复杂的卤肉配方。 而这时，他在喝茶的瞬间，鼻腔里的嗅觉细胞复苏，从房间里闻到一股陌生的气味。 那是一种淡淡的香气，类似兰花，却又不太像。 他对这种气味记忆很深刻，正是昨天，在那个叫文姐的女人身上闻到过的体香。 陆一鸣回想起昨天的一幕，他跟文姐根本就没有身体上的接触，怎么房间里会有这种香味遗留？ 古怪的是，这种香气非常淡，如果不是他仔细辨认，根本就不会察觉到。 “卧槽……” 突然间，陆一鸣打了个寒颤，顺口骂了一句。 他意识到一个不安的可能，但仅仅也是猜测。 又结合昨晚的梦境，这个可能好像能够成立。 就在这个时候，院子里传来了刘猛的声音。 “陆哥，起来了吗？” 陆一鸣平稳了呼吸，镇定了下来，穿上衣服去开门。 “你小子这么早就起来了？” 刘猛笑道：“咱饭店人手不多了，我得勤快的点啊。” “进来，一块吃个饭。” 刘猛本来吃过饭了，但他不愿意错过跟陆一鸣独处的时间。 “嗯，好啊。” 陆一鸣钻进厨房，不到十分钟，端出来两碗清汤面，每个碗里还打了个荷包蛋。 “好香啊，陆哥，你咋做什么都这么有食欲呢？” 刘猛舔了舔嘴唇，拿起筷子大口呼噜了起来。跟他老妈煮的面条比起来，简直是两种食物。 陆一鸣没理他，细嚼慢咽地吃了起来。 刘猛很快就吃完面，擦擦嘴道：“陆哥，你听说了吗？前天晚上吴大明死了。” “嗯？” 陆一鸣眉头一皱，刚要放进嘴里的荷包蛋又放进碗里。 “怎么死的？” 刘猛小声道：“听说，吴大明的老婆发现他过年几天，把家里的钱全输了。一怒之下，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没想到老婆前脚刚走，吴大明就在家里上吊了。” “被人发现的时候，舌头吐得很长，差点把邻居家的刘大妈吓死。” 陆一鸣毛孔里冒着凉气，又听刘猛叹道：“要我说他也是活该，放着好日子不过，非得去赌钱。可怜那孤儿寡母啊。” 罗镇又死人了！吴大明的突然死亡，让陆一鸣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什么时候出殡？” “好像是今天下午。” 陆一鸣喝了口面汤，全然没有滋味。脸上虽然没有情感波动，心里却愈发紧张。 如果是别人死，他心里不会有半点波澜。而吴大明是个例外，这人跟他有过很多不为人知的交易。 比如挑起葛三强和胡自强的矛盾，举报藏在榆树林的猴三和关彪。 最让他心惊胆战的是，他曾经让吴大明去找过猴三和关彪，让他去故意去透露，胡自强在白鹿坡挖出过宝贝的事。 这虽然只是一个谎言。 但白鹿坡有宝贝这件事，听在有心人的耳朵里，却能变成一颗重磅炸弹。 陆一鸣没想到，他曾经自以为运筹帷幄弄巧成拙，变成了一步臭到家的棋。 如果吴大明不是自己上吊的，引发的后果非常严峻。如果真的有人杀了吴大明，临死前逼问出这件事，肯定会找到自己头上。 陆一鸣额头隐隐见汗，这件事处理不好，可能还会打草惊蛇，满盘皆输。 刘猛注意到他的异样，不解道：“陆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 陆一鸣埋头继续吃面，漫不经心道：“对了，最近有没有胡自强的消息？那小子不是差点被葛三强捅死么？” 刘猛嘿嘿一笑：“不是差点，是真的被捅死了。” “葛三强被抓的那天晚上，胡自强根本就没撑到天亮。” 陆一鸣心里的石头陡然落下。 胡自强不在了，死无对证。这样一来，胡自强在白鹿坡发现宝贝的谎言就不会被戳破了。 就算吴振芳的派人杀了吴大明，从他嘴里得知了跟自己的交易。又派人找上门来，他也可以辩解，白鹿坡有宝贝这件事是从胡自强那里听说的。 但他必须要提早做准备，对方可能会下死手了。 第94章 暗中的毒蛇 目前，李云龙兄弟俩回了家，他必须尽早考虑自保的问题。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吴大明是不是自杀的基础上。 吃完了面条，陆一鸣让刘猛先去东风大食堂，如今只剩下他和栓子里，肯定要比平时忙一些。 他自己则迫不及得来到了吴大明家。 院子里挤着很多人，多数是来送葬的，吴大明的家人挤在灵堂里哭哭啼啼。 陆一鸣心里也很沉重，如果吴大明真是被杀的，那就意味着他间接毁掉了一个家庭。 他脸上浮现一抹悲伤，在灵堂前吊唁后，趁着没人注意，来到吴大明的尸体前。 吴大明身上盖着一层白布，他从怀里掏出一叠大团结，足足有五百块。偷偷塞进了吴大明的裤腿里。 也算是给吴大明的妻儿给点补偿。 接下来他开始犯难，该怎么验证吴大明是否是他杀？ 就在这个时候，陆一鸣突然神色一凛，又凑向吴大明的尸体，闻到了那种熟悉的香气。 非常淡，却跟他早上在床上闻到的一模一样。 普通情况下，附着在物体上的气味弥留不会超过一两天。而现在吴大明已经换上了寿衣，身上依然残留着这种香气。 说明有人直接接触过他的尸体。 果然是他杀。 陆一鸣想起昨晚的那个文姐，一股凉气直冲后脑。 吴振芳找来的人，果然都不是泛泛之辈。 如果不是他天生有副狗鼻子，绝对不可能发现今天这些疑点。 也就是说，昨晚那个女人去过他的房间。而且，还跟他发生过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可她为什么没有直接下手，而是选择那么做？ 陆一鸣回忆着昨晚的那个梦，以及昨晚刚见到文姐时，刘猛表现出的异样。 突然，他脑海中闪现出一个词汇。 催眠！ 那个文姐用的不是什么妖术，更像是一种催眠术。而她身上的香气，应该就是辅助催眠的一种药物。 前世，陆一鸣听说过很多离奇的催眠事件，也见过很多知名的催眠大师。 他们可以利用气味、嗅觉、声音，来达到瞬间催眠的目的。 没想到在这个年代，已经有人掌握了这种神秘的催眠术。 陆一鸣昨天的疑惑也随之揭开，文姐看似妩媚妖娆，但也只是一个柔弱的女人，吴振芳找她来能帮上什么忙？ 又想起李大爷跟他说过，十年前运输队被集体活埋的惊天秘闻。 陆一鸣呼吸渐渐紧促了起来，那时候文姐是不是也来过罗镇？ 否则，那么多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怎么可能被悄声无息地埋在白鹿坡？ 联想到这一系列的可能，陆一鸣的领口已经湿透了。 他每一步走来，都是如履薄冰。 让他活到现在的不只是清醒的头脑，天赋异禀的能力，还有足够多的幸运。 只要有一部走错，可能早就被吴振芳弄死了。 离开了吴大明家，陆一鸣来到东风大食堂后，便发起了重高烧。 但他没有回家休息，而是硬撑了一天。 今天的客人比昨天多了不少，大多都是旱冰场上的年轻人。陆一鸣昨天的风姿，迎合了罗镇年轻人的心理。 这个年代乡下的年轻人，面对高一级的城市人，总会有一种天然的自卑心理。 而就在昨天，陆一鸣带着他们出了口恶气。 很多人都主动来敬酒，隐隐有认他为带头大哥的意思。 可现在都陆一鸣，根本没有心情给他们当孩子王。 他度日如今年地等待着晚上，只要文姐三人还过来吃饭，他就能印证所有的猜想。 所以，在早上刚离开吴大明的家，他就脱掉了外套，故意让自己发了烧。 优秀的猎手，需要完美的伪装。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陆一鸣头昏脑胀，终于等到了晚上六点钟。 层云盖顶，寒风呼啸。 院子里的火盆，火焰缭绕，火星四溅。 栓子回家了，东风大食堂只剩下陆一鸣和刘猛。 刘猛是个精明人，感觉今天的陆一鸣精神状态很糟糕，而且在他病态的外表下，似乎隐藏着一种慌乱。 确切的说，应该是如临大敌。 这是他认识陆一鸣以来，第一次见到他表现出这样的状态。 “陆哥，还有人会来吗？” 刘猛给陆一鸣的茶缸里添了点热水，问道。 “会的。” 陆一鸣声音有些沙哑。 “如果你累了，可以先回去。” 刘猛摇摇头，道：“让我丢下你一个人自己走了，那多没义气。” 陆一鸣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那就陪我待会。” 这时，一阵猛烈的寒风吹来，陆一鸣被呛得咳嗽了几声。 刘猛急忙回到厨房，用铁簸箕端出来一些煤，丢进火盆，让火焰烧得更旺了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大院外的街道上传来了脚步声。 陆一鸣脸色变得郑重，见到李国强带着两男一女，进入了大院。 他已经有一阵子没见过李国强了。 但今天看来，李国强本来有些佝偻的腰板，似乎挺直了一些。 不只是沧桑的脸色又平添了些许沟壑，眼神中也多了些光芒，让人看不懂。 “伯父，您来了啊！” 陆一鸣起身相迎，脸上对着笑意道。 李国强淡淡看了他一眼，道：“怎么，身体不舒服？” 陆一鸣摆手一笑：“没什么，可能是昨晚蹬了被子，着凉了。” “年轻人身子骨好，但也要注意身体啊。” 李国强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然后安排昨天的三个客人坐下。 陆一鸣下意识看了一眼叫文姐的女人，而她也在盯着自己，虽然面带笑容，眼神却像是一条等待猎物的毒蛇。 “今天几位想吃点什么？” 文姐捂着嘴，笑道：“陆老板啊，你生这么重的病还能做菜吗？” 陆一鸣长叹了一口气，脸上带着深深地无奈道：“没办法，养了一群人，买卖又不好做。只要没有病死就得坚持啊。” 李国强点了支烟，点点头道：“嗯，年轻人知道吃苦也是件好事。” “这样，你今天也不舒服，那就随便做几个拿手的菜。我们简单吃点就行。” “好嘞，各位稍等。” 陆一鸣刚准备去厨房，就听李国强对着刘猛道：“小猛啊，那会过来我见你爸了，他让我给你捎句话，没事让你早点下班，说是有事要商量。” “啊？” 刘猛微微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陆一鸣，有些为难：“今天陆哥身体不舒服，我还是等会跟他一块回去。” 第95章 危险的试探 陆一鸣心里咯噔一下。 李国强把刘猛支走想干什么？难道是要对自己下手了？ 无论如何，都要保持镇定。 陆一鸣转过头来时，脸上一脸平静：“刘猛，既然家里找你，那就先回去。我一会跟伯父一块回去就行了。” 刘猛犹豫道：“陆哥，你确定能行吗？” “没事，菜都配好了，就是炒一下的事。” “好，那我就先走了啊。” 刘猛走后，陆一鸣来到了厨房，手臂忍不住微微颤抖。 李国强把刘猛支走想干什么？难道是要对自己下手了？ 但仔细想想又不可能，要动手也不会选择这个时间，这个地点。 所以，只有一个目的，应该是试探。 如今陆一鸣在罗镇名声大噪，跟吴大明那种人可不一样，死了也溅不起水花来。 想通了这一点，心里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今天他要炒的是几个前世的家常菜，水煮肉片，宫保鸡丁，地三鲜，溜肝尖，还有昨天的龙骨汤。 他一边炒菜，一边从窗户里往外看。 今天，他特意让刘猛把窗户用宣纸糊上了，只是留了一条细小的缝隙。正好可以看到院子里的桌子。 今天的火盆烧得很旺，李国强几人的脸，被他看得清清楚点。 刚开始几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喝着茶水。 直到陆一鸣熬煮最后的龙骨汤时，他才发现李国强的嘴唇在微微抖动。 原来，他们并不是没有说话，而是在用唇语交流。 陆一鸣心里很着急，但根本就看不懂。 最后，只看到文姐朝着厨房窗户看了一眼，对着李国强点了点头。 这时，骨头汤熬得差不多了，他低头把汤盛到盆里，再次抬头的时候，桌子上少了一个人。 那个嘴角有痣的男人。 陆一鸣心头一慌，突然感到一阵寒气从身后逼来。转头一看，男人就站在他的身后，面无表情，手里还提着一把蹭亮的菜刀。 “哎哟！” 陆一鸣端着的热汤撒了出来，差点把汤盆扔到地上。他慌乱地把汤盆放在案板上，用围裙擦着被烫伤的手，怒道：“这位先生，您怎么跟个鬼似的？吓死我了。” 男人盯了他几秒钟，没发现什么异样。 把菜刀放在案板上，笑道：“抱歉，抱歉，我是进来帮忙的，看到菜刀掉在地上，就帮你捡了起来。” 陆一鸣疑惑道：“菜刀掉了？我怎么没听见？” “可能是你炒菜的时候掉的，没听见。” 陆一鸣擦了擦烫伤的手，眼神仍有一丝不悦：“反正您也进来了，帮忙把菜端出去。” “好。” 男人端着热汤走出了厨房，陆一鸣的身体抖得极为厉害，刚才差一点就尿出来了。 前世他经历过多少风风雨雨，但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濒死感。 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复了情绪。嘴里默念演员的自我修养，把小金人影帝的表演功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这是面对死亡时，激发出来的潜力。 男人又进来帮着陆一鸣，把四道菜全都端了出去。 文姐伸着脑袋，闻了闻桌上的饭菜，满脸的满足：“好香啊！” 陆一鸣笑得很灿烂，盯着文姐雪白的脖子，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兰花香气。 “菜都上齐了，各位吃着喝着。我就在厨房候着，缺什么说话。” 说完，陆一鸣就要往厨房走，却听到李国强道：“一鸣啊，你也坐下一块吃，我顺便给你介绍一下这个三位远来的客人。” 陆一鸣回头，挠了挠头道：“这不合适，我厨房里剩下的。” 李国强眉头一皱：“叫你坐下就坐下，哪来这么多废话。” 陆一鸣不好意思地笑道：“那好，我陪几位坐会。” 他坐在李国强的身边，左边就是文姐，她身上的香气阵阵袭来，让陆一鸣有些心神恍惚。 几人开始动筷子，吃得比昨天还要欢实。 尤其是水煮肉片，麻辣鲜香，所有人都吃得欲罢不能。 陆一鸣却呆呆地坐着，头脑愈发的昏沉，但他心里清楚，这并不只是发烧的状态。 没过一会，文姐拿出手帕擦了擦嘴，看过来道：“陆老板，你这个水煮肉片都放了什么调料？真好吃。” 这时，包括李国强在内的三个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陆一鸣眼神迷离，声音有些机械道：“蛋清，大蒜，包菜，豆瓣酱，白糖，花椒和干辣椒。” “哦，这么复杂啊？这桌子菜肯定也不便宜？” 陆一鸣又道：“不贵，一桌菜加起来的成本也就是七八块钱。” 文姐淡淡道：“那你昨晚为什么收我们三十块？” “最近店里生意不好，你们是李国强的朋友，应该很有钱，所以能敲一笔是一笔。” 听到这句话，李国强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脸上浮起了笑意。 “那你怎么知道白鹿坡有宝贝？” 此刻地陆一鸣眼神麻木，刚要张嘴时，却听到大院门口传来张建国的声音。 “哟，李厂长吃饭呐？” 张建国笑着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两瓶酒。 李国强看到他，眼神中的利芒一闪即逝，淡淡道：“嗯，机械厂要建分场了，上头派来了几个技术方面的同志过来支援建设。” 张建国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把两瓶酒放在了桌子上。 “既然是远道来的朋友，怎么不喝点酒呢？这是我托人从省城带回来的老白干，各位尝尝？” 李国强有些不耐烦道：“算了，我们吃完就走了。酒就不喝了。” 张建国看了一眼陆一鸣，敲了敲桌子道：“我说一鸣啊，李厂长请贵客，你在这赖着干球呢？” 这时，陆一鸣的眼神中有了光彩，摇了摇脑袋道：“嗯？张叔？你怎么来了？” 张建国冷着脸道：“我怎么来了？你小子说话怎么跟放屁一样？昨晚不是说今晚请我吃饭？” 陆一鸣一拍脑门，惊道：“对不起，真是太对不起了，张叔。我早上发烧到现在，头都晕了。” “刚才，我还差点睡着了。” 李国强被张建国搅了局，心里憋着一团火，平时他就不待见张建国，更没兴趣跟他坐在一块聊天。 “三位吃好了没？” 第96章 张宝林的威胁 文姐拍拍肚子，笑道：“吃好了，这么好吃的饭菜，能天天吃到就好了。” 嘴角有痣的男人眯着眼睛道：“可惜啊，新厂建设时间紧任务急，说不定明天就吃不到了。” 李国强起身，穿上大衣：“那咱们走。” 陆一鸣急忙起身去送，回头对张建国道：“张叔，您稍等。” 李建国四人的身影消失在大院门口，张建国抬头看了一眼房顶上的人影，一张脸变得极为难看。 幸好宋龙发现的及时，让他来得早一步，要不然陆一鸣就危险了。 陆一鸣扶着脑袋回到桌子上，张建国还没有开口，就听他低声道：“张叔，我没事。” “你……” 张建国眼神满是震惊，难道陆一鸣刚才都是装的？ 陆一鸣打开一瓶酒，猛地关了一大口，身上的寒气蹭蹭往外冒。而他眼神却极为清澈：“张叔，现在是关键时刻，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跟我接触。” 这时，房顶上的人影也微微一愣。 这人就是赵格生派来的宋龙，也就是那天在省城医院跟白小飞动手的刀疤脸。 这是他第一次见陆一鸣。 以前听赵格生对他赞赏有加，他心里还不服气，今天一见，意识到这个年轻人果然不简单。 让宋龙想不通的是，陆一鸣才二十岁出头，怎么可能从赛文君的催眠术里保持清醒？ 从事秘密工作十几年，他还是第一次见过这样的妖孽，简直是天生的做谍报人员的料子。 这时，他想起了赵格生的严厉警告，务必要保护好陆一鸣的人身安全。否则，他将受到组织的严厉处分。 宋龙叹了口气，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张叔，我知道他们想对我动手。但你不用担心，我有自保的手段。” 陆一鸣又灌了一口酒，用浓重的鼻音道。 张建国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青年，心里既震惊又感慨，江山备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如果赵格生能吸收陆一鸣，那绝对是组织之幸。 “我懂了。你回去好好休息。” 张建国心里有太多的疑惑，不过，在罗镇的太阳出山之前，他还不能跟陆一鸣畅所欲言。 于是，他拍了拍陆一鸣的肩头，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陆一鸣强忍着头昏脑胀，把桌子上的剩菜都端去了厨房。然后锁上大门，朝着家属院走去。 白天，刘猛给他买的药全被他扔掉了。就是为了营造重病的状态。毕竟重度发烧是装不出来的。 在这种状态下，为了保持绝对的清醒，就只能靠强大的意志力了。 从刚一见面，陆一鸣就发觉文姐开始对他进行催眠。 她的眼神，动作，以及身上散发的香气就是证明。 但他依然苦苦支撑了下来，本来可以顺利挺过去的，没想到还是被突然出现的张建国毁了这次机会。 陆一鸣没有生气的理由，毕竟对方也是在为了大局考虑。 如此以来，李国强的目的没有达到，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如果不出所料，今晚他必定还会做昨天的梦。 这也正是他为什么灌下那两口烈酒的原因。 陆一鸣在黑暗的街道上跌跌撞撞，还没走出集市主街，就被人拦住了。 刘小军和张二虎，身后还站着张宝林。 “哟，陆老板今天就你一个人回家啊？几个菜啊，喝成这个德行？” 刘小军笑得不怀好意，从身后摸出来一根木棒。 张二虎咋呼道：“废什么话，干他！” 说完，他也抽出一根木棍，作势就要打来。 这时，张宝林突然沉声道：“陆一鸣，给你个机会，把配方卖给我，今天就当我没见过你。” 陆一鸣现在脑袋一片昏昏沉沉，但心里也不免感到奇怪。既然李凉承诺要给他配方，为什么还要选择跟自己买？ 看今天的架势，买卖不成就要强抢了。 现在街上已经没人了，附近也没有邻家，张宝林算好了这一点，才在这里拦截他。所以，喊救命也没用。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不准备跟他们硬刚。 “张经理，你也知道，我的东风大食堂就靠着配方做买卖。给了你配方，我跟我的伙计们吃什么？” 陆一鸣扶着墙，随时准备应付刘小军和张二虎的攻击。 张宝林冷哼了一声：“你一个毛头小子想跟老子做对，凭什么？既然你不识抬举，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动手！” 刘小军抄起木棍，朝着陆一鸣的脑袋敲了过来。他反手接住，但随后又被张二虎砸到了肩膀。 “啊！” 陆一鸣吃痛，惨叫了一声。 “小军，二虎，你们摸着良心说，我陆一鸣哪里对不起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陆一鸣扶着肩膀，痛心疾首道。 事到如此，他想打感情牌，能拖一会是一会。 张二虎听到这句话，手里的木棍没了气势。 刘小军却道：“陆老板，你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们。但你也知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的道理。” “你斗不过张经理，还是痛快地把配方交出来。” 张二虎附和道：“是啊，陆老板，只要你肯交出配方，咱们明天还是好兄弟。” 陆一鸣惨笑一声：“好兄弟？咱们还能当好兄弟吗？” 刘小军见到有机会，急忙道：“当然。要不你也跟我们一块跟着张经理干，咱们一块当伙计。” 张二虎补了一句：“但你的工资不能比我们高。” 张宝林受不了了，怒道：“两个弱智，别他妈磨磨唧唧，给我继续打，打到他肯交出配方为止。” 陆一鸣见势不妙，趁着刘小军和张二虎不备，卯足了力气从两人中间冲了出去。 但还没跑两步，就被一块石头绊倒，铺在地上，摔得差点背过气去。 这时，刘小军阴冷的声音传来：“陆老板，看来咱们真的做不成兄弟了。” “二虎，弄他！” 嘭…… 嘭…… 嘭…… 陆一鸣的后背一连挨了好几下，身体蜷缩了起来，护住了主要部位。 他今天本来就发高烧，又喝了两口烈酒，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 刘小军还要继续打，这时却听到有人喊了一声。 “谁在那边？” 陆一鸣扯着嗓子叫道：“是我，陆一鸣。救命！！！” 第97章 香艳的迷梦 “一鸣哥？” “还真是他。” 这时，个年轻人小跑了过来，一把推开刘小军和张二虎，把陆一鸣扶了起来。 见他差不多已经昏了过去，其中一个年轻人怒道：“你们为什么打人？” 因为光线太暗，他们根本就看不清对方是谁。 刘小军和张二虎见他们人多，也不敢上。张宝林也怕事情闹大，没敢吱声，就在想要抽身离开的时候，却听陆一鸣虚弱道：“他们是白小阳派来报复我的。” 几个年轻人一听就炸了：“马勒戈壁的，蹬鼻子上脸了，咱们罗镇人不能怂，干他妈的。” 这几个人纷纷捡起了板砖，把张宝林三人为了起来，劈头盖脸地就砸了过来。 张宝林还没搞清楚状况，头上就挨了一板砖。 “啊！” “表舅！” 张二虎护主心切，挡在了张宝林身前。 刘小军也吓坏了，挥舞着木棍想要抵挡，却一棍子砸在了张二虎的脑袋上。 张二虎痛呼道：“尼玛，你为什么打老子？” 刘小军还没开口，就听一个年轻人道：“为什么打你？老子打得就是你们这些王八羔子。” 说完，几个年轻人把三人摁倒在地，开始了疯狂输出。 陆一鸣挣扎着起身，朝着张宝林的脸猛踩几脚，如果不是以后还需要这条狗，今天就恨不得直接弄死他。 看到这些年轻人这么卖力帮自己，陆一鸣深切感觉到群众基础的重要性。 如果不是碰上他们，今天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打也打的差不多了，陆一鸣让几个年轻人停手，怕他们认出张宝林，忙道：“几位兄弟，今天你们救我陆一鸣一命，我都记在心里。但你们还是快点走，让他们认出了你们，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报复。” 几个年轻人冷静下来，心里也有了惧意，但这么走了有点丢面子。 “一鸣哥，我们送你回家。” 陆一鸣摇摇头，拍着一个年轻人的肩膀道：“好兄弟，今天的事因我而起，我就得扛下来。” “我还有几句话要问，你们先走。” 见几个年轻人还不走，他又道：“他们已经被打成这个熊样了，我没事的，放心。” “那好，我们先走了。” “一鸣哥，明天我们还来东风大食堂找你喝酒。” “好嘞，好酒好菜等着你们。” 几个年轻人离开之后，银白的月光从云层露头，照在陆一鸣的脸上，冷酷地像具雕像。 这时，刘小军和张二虎已经被打晕了，只有张宝林躺在地上，哼哼唧唧，额头上破了一个口子，满脸都是鲜血。 “陆一鸣，你，你想干什么？” 见陆一鸣提着板砖走来，张宝林吓得胆都快破了。 “只要你现在离开，我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我要不然……” 嘭…… 陆一鸣一脚揣在了他的肚子上，然后捂着他的嘴，就算疼也叫不出来。 “要不然怎样？” “说话，要不然怎样？” 陆一鸣一板砖砸在他的裤裆里，张宝林疼得浑身抽搐，剧痛之下，心里终于知道怕了。 这个年轻人的心狠手辣，远超他的想象。 陆一鸣脑袋越来越沉，他很想问清楚张宝林为什么要来找他买配方，但这涉及他以后的计划，又不能直接问。 “我也不难为你，但你必须老实告诉我，李凉是不是出卖了我？” 见陆一鸣又抬起了板砖，张宝林脸色慌张道：“你都知道了？李凉偷了你的配方，想要卖给我。” 陆一鸣肩头一颤，难道他又看错了人？ 是他自己把配方交给李凉的不假，没想到他竟然背着自己跟张宝林做交易。 “他要卖多少钱？” 张宝林不敢隐瞒，道：“500块。要不是他狮子大开口，我也不能今天来找你。” 陆一鸣突然感觉非常疲惫。 前世，他身为上市集团的总裁，见惯了尔虞我诈，重生一场，本打算活得轻松一些。 没想到，身边的人竟然一个个背叛了自己。 本来，他以为李凉踏实心细，可以被重用，却忽略了金钱可以改变人的本性。 陆一鸣扔掉板砖，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淡淡道：“张经理，你赢了。但我的配方死都不会卖给你。” 张宝林看到他落寞的离开，深深地松了口气。 他今天来找陆一鸣，并没有打算买到配方。而是来试探一下，李凉手里的配方是不是真的。 现在看陆一鸣的表现，应该错不了。 今天这顿打没白挨，就算付出500块算的了什么？以后还可以赚回来。 可惜，他还是小看了陆一鸣手里的底牌。 下一次陆一鸣的反击，再也不会给他翻身的机会，只能做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回到了家属院，陆一鸣脸都没洗，直接钻到了被窝里。 厚厚的被子暖不透他冰冷的心。 他深切意识到，无论哪个时代，过于重感情都会一败涂地。 既然如此，那就做回以前的陆一鸣。 没过多久，沉重的鼾声响起。 夜半时分，月光洒在了小院里，一片银白，像是一汪平静的湖水，隐藏着不知名的巨兽。 吱呀…… 小院大门被打开，一个苗条的身影走了进来。 缓缓地走到屋前，用一根铁丝插入门缝，撬动着门栓。 很快，咔嚓一声，房门被打开。 人影走进了屋子，直接走进了陆一鸣的房间。 月光通过窗户泼洒进来，照到了陆一鸣平静的脸上，略瘦的脸颊不失俊秀。 “小东西，姐姐又来找你了。” 人影缓缓地脱掉上衣，裙子，丝袜，曼妙的胴体暴露在月光下，来到大床前，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陆一鸣的身体像是受到了牵引，下意识地抱住人影。 渐渐地，淡淡的香气弥漫在房间里。 女人声音响起：“你是谁？” “陆一鸣。” “你来自哪里？” “罗镇。” “你要去往何处？” “我要去县城，省城，乃至外界更广阔的天地。” “你，你怎么知道白鹿坡埋着宝藏？” 这一句刚问出来，小院里传来一声猫叫。 “喵……” 第98章 夜谈 陆一鸣道：“我是……听胡自强说的。” 文姐好像松了口气，摸着他的脸庞道：“你控制吴大明的意图是什么？” 陆一鸣闭着双眼，脸色有些挣扎，道：“我怀疑葛三强杀了我的父母，我想利用吴大明搞死他们一家。”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怀疑？” “张麻子告诉过我，我父母不是被狼咬死的，而是狼狗。” “小东西，姐姐差点误会了你了。” 陆一鸣的呼吸变得平稳时，她穿上衣服，在他额头吻了一下。 “小东西，明天见。” 文姐的身影消失在小院门口，房顶上又传来几声猫叫。 房顶上的宋龙全身都快冻僵了，但额头却冒起一层又一层冷汗。 这个谜一样的陆一鸣，实在太可怕了。 昨天深夜，他能在赛文君的催眠术保持清醒，已经够惊人了。 没想到他今天发着重高烧，还遭到了一顿毒打，竟然还能保持清醒的状态。 如果说赛文君是一条毒蛇，那陆一鸣就是一条蜜獾。 他才二十岁出头啊！ 凌晨两点多钟，李国强所住的家属院。 赛文君扭着腰肢进到院子里，一路进了屋子。 客厅里，李国强和另外两个男人正抽着烟。 赛文君把外衣脱掉，里面穿着一套贴身红裙，曼妙的身姿一览无遗。 戴眼镜的男人看的眼睛都直了，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李国强淡淡道：“怎么样？” 赛文君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笑道：“那个陆一鸣没问题。” 嘴角有痣的男人眉头一挑：“现在是关键时期，你可千万别弄错了。咱们的条令讲求宁可枉杀千人，不能错过一个。” 赛文君撇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闫克明，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这两天晚上，你知道老娘给有多辛苦？” 想起不久前的经历，赛文君媚眼如丝，但脸上也有深深地倦意。 “骚狐狸。” 闫克明冷笑一声。 赛文君脸色一寒：“你叫谁呢？” 闫克明眯着眼看着她：“怎么，偷汉子还不让人说了？” 这时，戴眼镜的男人脸色通红，一拳砸在了桌子上：“闫克明，你说话给我注意点。” “哟，这是怎么个意思？罗英瑞，你不会还惦记着这个骚狐狸？” “你找死！” 说罢，罗英瑞把眼睛往桌子上一摔，眼中凶光毕露。 咚咚咚…… 李国强用手敲了敲桌子，脸上古井无波：“都给我住嘴。谁在这个节骨眼上坏了大事，我就把他送去见老吴。” 顿时，房间里鸦雀无声。 闫克明和罗英瑞全都冷静了下来，赛文君眼中也露出了一丝畏惧。 仿佛这个老吴在他们心里是一个极为可怕的存在。 “赛文君，明天运输队就要选人了，你负责去挑人。记住，我要组建运输队。” 文姐淡淡道：“您放心。” 李国强看向闫克明，神色凝重道：“这几天你不用在罗镇了，到我说的地方待着，等待时机接应老吴南下。出了问题，你知道后果。” 闫克明脸色一变：“是。” 说完，李国强又把视线定格到罗英瑞身上：“英瑞，你很清楚这次的任务。” 罗英瑞戴上眼镜，两只手在止不住地颤抖。 “是的。” “在此之前，你有没有什么愿望。我都可以满足你。” 罗英瑞呼吸变得粗重，转头看向赛文君，孤独了勇气道：“我要文君陪我一晚。” 赛文君似乎早就猜到了他的心思，眼中闪过一丝凄婉。 “你真的要这样？” 听到这句话，罗英瑞眼中噙满泪水，颤声道：“文君，我……” “不用说了，来。” 赛文君的眼神麻木，转身走进了里屋。 罗英瑞泪流满面，起身大步走出了屋子。为了今天，他等了太久，但还是做不到。 赛文君看着他的背影，眼眶微红。她此生从来没有爱过一个人，上级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在她的石榴裙下，有的只能是男人们的肉欲。 这么多年，罗英瑞一直默默的陪伴在她身边，守护着她心中最后一块净土。 本想等到任务结束，她就可以跟罗英瑞远走高飞。 可惜，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了。 闫克明淡淡道：“我今晚就走。” 路过赛文君身边时，他本想说句道歉，但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房间里只剩下李国强和赛文君两人，烛火飘摇，气氛低沉。 “文君，这是我们的宿命。” 李国强扔掉烟头，穿上衣服，走出屋子后，又把房门轻轻地关上了。 赛文君双眼无神，坐会到桌子上，许久之前，埋下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十年前的那个寒夜，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 这十年来，她如同活在炼狱中。 正月十五，元宵节。 罗镇发生了一件大事，东风机械厂要在白鹿坡建分厂了。过了元宵节正式开工。 同时，机械厂要组建一支运输队，辅助新厂施工，招手对象都是18岁到25岁的年轻人。 这消息一出，整个罗镇都炸开了锅。 几乎所有适龄青年都去报了名，只要能加入运输队，就能成为机械厂的正式职工，后半辈子也算有了着落。 今天的东风大食堂，冷冷清清，一桌客人都没有。 但也不是没客上门，而是店里已经没肉可卖了。国营饭店把猪肉的渠道彻底掐断了，肉铺的李四叔连一斤猪大油都不肯卖。 陆一鸣的发烧退了，但依然还有重感冒。过着一件破旧的军大衣，坐在桌前喝茶。 想起昨晚的经历，他现在心里还有些燥得慌。 那个文姐实在太奔放了，无论前世今生，都还没有过这么刺激的经历。 但反过来想想，如果昨晚一句话没说对，可能也活不到天亮。 栓子看着天空发呆，脸上一会高兴，一会忧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鸣，过了今天，东风大食堂应该就剩咱俩了？” 第99章 有猫腻的配方 如今李栋梁退股了，刘小军和张二虎叛变了，李凉、刘猛和江鹏都没来。 陆一鸣点点头，道：“栓子哥……” “你别误会啊，我栓子是个什么人你心里很清楚，咱一个唾沫一个丁，不管怎样，哥陪你走到最后。” 栓子拿起茶缸，滋溜喝了一口，笑道：“大不了，开春咱哥俩去种地。” “哈哈。” 陆一鸣心里一暖，有栓子陪着，他总感觉很心安。 就在这个时候，大院门口传来一声惊叫：“啥？种地？” 接着，李云龙两兄弟大呼小叫地跑了进来，每人肩头上还扛着一大块猪肉，加起来足足一百多斤。 兄弟俩把猪肉仍在桌子上，满脸慌张：“种啥地？咱的店不开了？” 栓子被茶缸里的水溅了一身，怒道：“毛手毛脚的，一点都不知道稳重。” “谁告诉你店不开了的？别乱叫。” 李云龙咧嘴一笑：“吓俺一跳。” 栓子看两人风尘仆仆，奇怪道：“咱爹的身体怎么样了？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李云峰拿过他的茶缸子，灌了一大口，抹了把嘴道：“咱爹根本就没啥病，他听说咱的猪肉不够卖了，这几天早出晚归去收毛猪。只是受了点风寒而已。他叫俺俩回去，就是帮他去杀猪的。” 李云龙指着桌子上的猪肉，接口道：“这猪肉可不赖，肥膘有一指厚呢。” “哦，对了，外面人家的驴车上还有一百来斤呢。” 说完，两个铁塔汉子又出去搬肉了，很快没人又搬进来两大块。 陆一鸣看着桌子上的四大块猪肉，还挂着血丝。小马庄距离罗镇有二十多公里，肯定是早上刚宰了就拉过来了。 有这样的兄弟们在他身边，他心里怎么能没有干劲？ “开张，做买卖。” “好嘞！” 栓子哈哈一笑，撸起袖子，搬着一大块猪肉走去了厨房。 李云龙两兄弟每人搬了一块，扛在肩上，憨声道：“陆哥，俺爹说他尽力了。这次如果赚不到盖瓦房的钱，他就不让俺们进家门了。” 陆一鸣扛起最后一块猪肉，郑重道：“开了春，我让你们家的猪崽子都睡瓦房。” 下午，大院里满园飘香，东风大食堂的大门上，又挂上了卤肉开卖的牌子。 但客人还是一桌没来。 与此同时，国营饭店的买卖异常红火，连饭店门口的空地上都摆满了桌子。 国营饭店元宵节大酬宾。 卤肉三毛钱一碗，有足量供应，而且米饭还是不限量供应。 这对于东风大食堂来说，已经是压倒性的优势。 东风大食堂的香辣卤肉，虽然只面世了不到半个月，但已经牢牢拿住了罗镇人的胃口。 只要手里有那么一点闲钱，都想过来吃上一碗。 张宝林坐在柜台上，看着饱满的客流，蹭蹭上涨的业绩，被打成猪头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如今，他手握那张配方，加上国营饭店的人脉资源，仿佛一夜之间掌握了财富密码。 想起昨夜的耻辱，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怨毒。 等空闲下来，他一定要找机会弄死陆一鸣，以解心头之恨。 厨房里，黄顺发忙的不可开交。这才一上午，昨天晚上煮了两大锅卤肉，差不多已经快卖完了。 上次从东风大食堂偷来的调料刚好用完。 黄顺发按照配方开始调配新调料。陆一鸣的配方非常复杂，足有28味料。每一种的用量都标注地非常精确。 做了多年厨师的黄顺发心里清楚，既然是绝密配方，用料的量和种类必然经过了千百次的尝试。 所以，他很谨慎，每一种料的分量都把握的非常精准。 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调料被装在了一个个小袋子里。散发出来的香气，跟陆一鸣调配的调料一模一样。 “大功告成。” 黄顺发招呼着新招来的两个帮厨，把猪肉和下水洗剥干净，开始了熬煮下午要卖的卤肉。 半个小时后，卤肉在锅里沸腾，香气也渐渐散发了出来。 看着锅里沸腾的卤肉，黄顺发心里非常兴奋。 有了这张配方，他以后就算去省城，也能算得上一方名厨。至于那个陆一鸣，可能一辈子都出不了罗镇。 整整大火熬煮了两个多小时之后，靠在椅子上打盹的黄顺发被帮厨叫醒。 “黄师傅，时间差不多了。” 黄顺发打了哈欠，围上围裙，把大锅盖掀开。 顿时，乳白色的蒸汽四散开来，厨房里弥漫着浓郁的香气。 本来还有些担忧的黄顺发，这下算是吃了定心丸。李凉给的配方的确没有问题。 他夹了一块猪大肠放进嘴里，细细嚼着：“嗯，不错。就是这味儿！” 不过，等到蒸汽散去之后，黄顺发注意到一个细节，卤肉的味道和香气跟昨天的一样。 只是色泽上比昨天更深，更红亮。看起来也更加有食欲。 黄顺发只是愣了片刻，便将这种细微的变化，归功于自己精湛的厨艺。 “去火，用余烬小火煨着，等下午客人上门。” 两个帮厨开始掏去燃烧的木柴，用剩下的余烬保持着锅里的温度。 下午马上就要营业了，张宝林才算把上午的账算完了。 仅仅是一上午，就有四十块的收入，由于降价酬宾的活动利润稍减，但却完全不影响他激动的心情。 来到厨房，闻到了熟悉的卤肉香气，张宝林脸色的笑容更浓了。 “老黄，下午的肉准备好了没？” 黄顺发一脸得意道：“经理放心，这次的调料是我亲自配比的。比那个陆一鸣配的只强不差。” 张宝林笑道：“我当然相信你，但千万别给我出什么岔子。” “有我在，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 黄顺发从锅里盛出一碗，端给张宝林道：“你看看这成色，是不是比昨天强多了？” 张宝林接过碗，观察了一会，见这卤肉的色泽的确比昨天更好看了。只是如果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放进嘴里，咂着嘴，一脸的享受道：“不错，就是这个味道。” 第100章 翠芬的心事 张宝林把碗递给身边的翠芬，道：“翠芬，这些天你辛苦了，你也来尝尝。” 翠芬有些无精打采，小尝了一口，香喷喷地卤肉吃在嘴里，却没有了以往的滋味。 张宝林注意到她的异样，问道：“翠芬，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经理，我去收拾一下大堂。” 翠芬转头离开了厨房。 张宝林皱着眉头，看向黄顺发：“翠芬这是怎么了？这个态度可是要影响工作的。” 黄顺发嘿嘿一笑：“从大早上我就感觉她不正常，一直往外面瞅。” “我听刘小军说，李凉昨天晚上拿了那500块钱，就不见人影了。” 张宝林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呼噜呼噜把剩下的卤肉吃完，离开出发来到大堂。 翠芬正在收拾大堂里的桌椅板凳，脸色略微苍白，却别有一番韵味。 张宝林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以前他整天为了业绩发愁，从来没注意到，身边还有这么一个有姿色的丫头。 饱暖思。 这就是张宝林现在最真实的心理写照。现在他有足够的信心把国营饭店的业绩搞上去，前途一片大好。 只可惜这么多年，他一直还没有享受过个人生活。 本想着等被调到大城市，再考虑享受的事。但自从李凉跟翠芬好上之后，他心里竟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如今，李凉那小子拿着钱跑了，让他的心里生出一丝异样心思。 这时，刘小军和张二虎正在整理外面的桌椅板凳。趁着大堂没人，张宝林大着胆子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翠芬的肩膀。 “翠芬，这几天辛苦了。” 翠芬被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看到张宝林红肿的脸色，露出了不常见的笑容。那口老黄牙隐隐发黑。 看一眼就让人恶心。 “不辛苦，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翠芬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继续低头擦着桌子。 张宝林没有意识到她的躲闪，荷尔蒙激素飙升，竟然用手拉住了翠芬的胳膊。 “经理，你这是要干什么？” 翠芬有些慌乱，对方的力气却非常大，根本挣脱不开。 张宝林的心脏嘭嘭直跳，哑着嗓子道：“翠芬，别再去想那个李凉了，我以后会照顾你的。” 翠芬一听，顿时又惊又羞：“经理，你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 张宝林双手扶着翠芬的胳膊，把她板了过来，眼中散发着赤裸裸的欲望。 “翠芬，你也知道，咱们饭店的业绩肯定会越来越好，我也不可能一辈子待在罗镇。” “等我调走的时候，你就跟我走。咱们去县城，不，省城，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翠芬脸色苍白，对方的意思不能再明显了，可就算她再虚荣，也不会考虑这么一个老男人。 “经理，请你放开我。” “我不放，除非你答应我。” 张宝林眼色通红，像是发情的公牛。 可不巧的是，就在这个时候，几个客人走进了饭店。 “张经理，卤肉煮好了没有？好了就给我每人上一碗。” 张宝林急忙松开翠芬，笑着道：“有，几位稍等。” “经理，我去记帐了。” 翠芬慌慌张张地跑去柜台，在张宝林眼里，她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绵羊。更加激起了他心中的占有欲。 刚过下午一点钟，国营饭店又挤满了客人。 张宝林心情极度愉悦，跟着忙里忙外。刘小军和张二虎腿都跑软了，在东风大食堂的时候都没这么累过。 只有翠芬心显得很焦躁。 李凉从昨天就不见人影了，连声招呼都没跟她打。本来以为是他有什么急事要处理，可今天都半天了，也不见他来找自己。 翠芬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李凉有钱了就抛弃了自己？ 本来心情就很糟糕，张宝林又突然说那些话，让她更加的坐立不安。 如果李凉真的变心了，她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翠芬的眼眶突然就红了起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向了门外，发现人群中站着一个俊秀的青年，正面带笑容地看着国营饭店里面的情景。 翠芬突然愣住了。 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注意到翠芬的视线，陆一鸣转头离开了。 翠芬心里越来越奇怪。 以前的陆一鸣是罗镇的着名人物，懦弱无能打老婆，没人正眼瞧他。 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人见人厌的人物，竟然突然转了性子。 李凉跟她约会的时候，简直要把他夸成神仙一样的人物了。 想起年前，陆一鸣在国营饭店跟猴三对着干的情景，翠芬对他的印象也扭转了不少。 这时，她突然想到，既然自己找不到李凉，那为什么不去问问陆一鸣呢？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翠芬在柜台里，如坐针毡。 平时都是张宝林坐在这里的，今天他却非得让自己管账。这其中的意味显而易见，让翠芬感到更加惶恐。 终于熬到了晚上。 翠芬晚饭都没吃，提前离开了国营饭店。 张宝林以为她是在害羞，故意躲着自己，也倒没多想。 而翠芬离开国营饭店之后，直接去往了东风大食堂。 现在已经是八点多了，东风大食堂里还亮着灯火。里面竟然还有几桌客人。 这些客人操着外地口音，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翠芬不敢进去，直到过了半个多小时，脚都冻麻了。 几桌客人才起身离开。 陆一鸣把他们送到门口，让李云龙带他们去附近的民居留宿。这才看到了门口，站在阴影里的翠芬。 “咦，你是国营饭店的翠芬？” 陆一鸣见她低着头，双手扯着衣角，笑着问道。 “是我，陆老板。”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翠芬肩头微微一颤，他怎么知道自己是来找他的？ “是。” 停顿了几秒钟，她鼓足了勇气问道：“陆老板，我已经一天没见李凉了。我想问问，你有没有见过他。” 看到翠芬眼眶微红，陆一鸣眉头一皱。要说李凉背着他，拿配方卖了500块钱还解释得通，毕竟谁也不跟钱过不去。 但如果说他有了钱就不喜欢翠芬了，绝对不可能。 这小子自从跟翠芬热乎上之后，连两个人以后埋在哪都相好了。 陆一鸣皱着眉头问道：“你多久没见他了？” 第101章 消失的青年们 翠芬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昨晚，他把你的配方卖给张经理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连个招呼都没跟我打，今天一天我也没见到他。” “你没去他家找他？” 翠芬脸色一红：“我，我不好意思。” 陆一鸣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李凉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这么急？ 更奇怪的是，刘猛也不见人影了。 难道是这两个小子串通好的？ 但仔细想想又说不通。陆一鸣早在几天之前，就把配方交给了李凉。这跟刘猛根本没半毛钱关系。 如果真是李凉独吞了那500块，有必要分给刘猛？ 联想到早上，机械厂的招工公告。陆一鸣突然意识到，两人可能去应聘运输队了。 但为什么两人连个招呼都不打？ 这显然跟李国强的谋划有关。 陆一鸣心头一跳，难道十年前的惨案又要上演了？ “翠芬，你别担心。我一会回家属院，去他家里看看。” “那就谢谢陆老板了。” 翠芬鞠了个躬，红着眼又补了一句：“陆老板，你如果见到李凉就告诉他，我翠芬也不是个贱货。如果他变了心，可以大大方方的告诉我。” 说完，翠芬捂着嘴，小跑着离开了。 陆一鸣看着她的背影，默默地点了支烟。 就算李凉背叛了他，他也不能坐视不理。更何况，这里面还牵扯到刘猛。 李国强要有动作了，他必须提早应对。 就在他要转身回到大院的时候，一个人影急匆匆地走来。 “陆哥。” “江鹏？” 江鹏已经好些天没来东风大食堂了，陆一鸣让他服从机械厂的安排。 看他急匆匆的样子，肯定有事发生。 “咱们进去说。” 陆一鸣转头就要进院子，却听江鹏道：“不了，陆哥。我被招进机械厂运输队了，本来是不让外出的，我借口回家拿东西才出来的。” “怎么还不让外出？” 江鹏点点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是李厂长要求的。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分厂要开工了，我被招进了厂里新组建的运输队。” 陆一鸣心头一跳，终于要开始了吗？ “那你有没有见李凉和刘猛？” 江鹏想了想道：“早上见过一次，后来就没见过了。” “陆哥，据说明天就要集训，我们要在厂里吃住。所以，我应该给你提供不了太多信息了。” 陆一鸣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不用担心这个。只要你记住，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还有，如果厂里有夜间任务，能请假就请假，尽量不要去。到时候找机会通知我。” 江鹏有些不理解，在厂里的运输队会有什么危险？不过，他还是老实的点头答应。 “好的，陆哥，我知道了。” 江鹏离开之后，陆一鸣眉头深锁。 李凉和刘猛果然也去应聘运输队了。 但有个问题他不理解，江鹏都能找机会来跟他打个招呼，刘猛怎么没回来跟他说一声？ 现在都快九点了，李国强还没有带着那三位来吃饭，应该是不会来了。 说明，从今晚就要开始计划了。 陆一鸣掐掉了烟头，从东风大食堂的后门，进入了旱冰场。进到张建国的办公室，给赵格生打了个电话。 “喂，赵伯伯。” “嗯，一鸣，有进展了？” “您已经得到消息了？机械厂要在白鹿坡建分厂的事？” “没错。我调查过，程序上没有存在问题。只不过，这件事是前镇长李长江李长江一手促成的。” 陆一鸣也猜到了。 李长江做为吴振芳的忠实爪牙，潜伏十年中，肯定要做些什么。原来目的在于促成机械厂在白鹿坡建造分厂，借机运出那批黄金。 “赵伯伯，不出所料，那批黄金会在最近一段时间出土。李国强已经秘密组建了一支运输队，可能就要把黄金运走。最便利的途径，应该就是通过罗镇的火车站。” 赵格生显得很激动，道：“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我已经派人铁路系统布控，只要那批黄金被运上火车，就一定跑不了。” 陆一鸣却没有兴奋，他总感觉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吴振芳隐忍了十年之久，绝对不会在最后环节出错。所以，他应该做好了两手准备。 “赵伯伯，对于那个吴振芳的藏身处，你难道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赵格生沉默了一会，道：“没有。自从十年前，我们开始调查这件事，他好像就发觉了什么。从那之后，就人间蒸发了。” “如果不是你发现了李国强也是他的人，恐怕我们就用永远错失那批黄金了。” 陆一鸣暗自叹了口气，他关心的并不是那批黄金，而是吴振芳的下落。 因为他才是隐藏在一切背后的幕后掌控者，也是害死父母的凶手。不找到他，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赵格生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安慰道：“放心，只要我们找到黄金，控制了李国强一伙人。吴振芳自然也就藏不住了。” 陆一鸣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如果事情真有这么简单，那批黄金早就找到了。 从前镇长李长江和派出所长赵成厚的自首不能看出，这些人对于吴振芳极为忠心，就算控制了他们，也得不到实质性的信息。 逼急了，甚至可能会自我了断。 “好，赵伯伯，那就先这样，希望下次咱们联系的时候，就是庆祝胜利的时候。” “嗯。你也要注意安全。” 赵格生顿了顿，又道：“我派了一名得力干将去了罗镇，现在就隐藏在老张的旱冰场里。他负责保护你的安全，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去找他。” “我知道了，多谢。” 陆一鸣挂掉电话，看到正躺在摇椅喝茶的张建国。罕见的没有在修鞋。 “张叔，最近生意不好么？怎么没见你修鞋呢？” 张建国闭着眼，淡淡一笑：“雇了个人帮忙，我也能闲下来了。” 陆一鸣左右看了看，没见到什么帮手，皱着眉头道：“张叔，既然雇人是为了修鞋，那就别让他乱跑啊。要不然可能会耽误事！” 张建国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摇摇头道：“放心，那小子有分寸。” “哦，对了。最近旱冰场的生意不好，听说年轻人都去应聘运输队了。但很奇怪啊，机械厂建造一个分厂而已，怎么会用到这么多人呢？” 第102章 国营饭店的灾难 听到这句话，陆一鸣脑袋突然闪过了什么东西。 “难道不是因为厂里的建筑队人手不够？” 张建国睁开眼，神色复杂道：“那个老狐狸用了十年玩了一手瞒天过海，难保这一次不会故技重施。” “张叔的意思是……” 有了张建国的提醒，陆一鸣的思绪突然清晰了起来。 机械厂招收这么多人，可能也是吴振芳的障眼法，他的目的，可能是把暗中的视线都吸引到白鹿坡的分厂。 难道说，那批黄金根本就不在白鹿坡？ 想到这个可能，陆一鸣心头直突突，如果真是这样，整件事将会再次回到原点。 “水到桥头自然直。只要咱们不着急，着急的就是别人。” 张建国喝了口茶，再次闭上了双眼。 陆一鸣叹了口气，离开空荡荡的旱冰场。 东风大食堂已经关门了，有了上次被堵截的经历，他不敢再走小路，顺着大道回了家属院。 路过国营饭店的时候，陆一鸣脸色阴森一笑。 张宝林啊张宝林，明天你得跪着来求老子。 陆一鸣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之后，国营饭店的后院亮起了灯火。 黄顺发披着衣服，急匆匆地来到厕所，刚要进去就听里面有人喊道：“厕所有人，你等等！” 这是刘小军的声音，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 噗嗤噗嗤…… 黄顺发捏着鼻子骂道：“你他妈给老子快点。” 他夹着双腿，早就憋不住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今天下午开始，他就开始闹肚子，一连跑了七八趟了。 其实也不只是他，国营饭店的所有人都在闹肚子，上厕所都要排队。 这时，又有一个捂着肚子跑了过来，正是跟刘小军一个屋睡的张二虎。 这些天国营饭店很忙，张宝林就把两人留在了国营饭店睡，起得早了，也方便他压榨。 张二虎捂着肚子，憋得原地直跳。 “黄师傅，你急不急，能不让我插个队？” 黄顺发怒道：“滚你妈的蛋。” 张二虎憋得想哭，直接找了个角落，脱了裤子，噗嗤噗嗤…… 一股臭气扑面而来，黄顺发干呕了几声，气得发抖，扯着嗓子喊道：“你个小瘪犊子，往他妈哪拉呢？” 没曾想这一嗓子用力过猛，小腹卸了力气，噗嗤…… 裤裆里一阵湿热，拉到裤子里了。 殊不知，这种情况不只是发生在国营饭店，罗镇的万家灯火中，很多家都在忽明忽暗。 只要今天来国营饭店吃过卤肉的，可能都要拉上一夜。 家属院。 陆一鸣一回家，就听到了震天的鼾声。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他也没感觉气恼，这两兄弟这几天回家也都没闲着，都是在为了自家的饭店出力。 简单洗漱了一下，陆一鸣躺在了床上。 那股熟悉的淡淡兰花香气跃入鼻腔，脑子里不禁回忆起昨晚的香艳画面。 从今之后，那个女人可能不会再来了。陆一鸣竟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不过也是件好事，他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没过多久，一场打呼噜竞赛拉开了序幕。 正月十六，天气彻底放晴了，气温稍稍回升。 积雪开始融化，道路上一片泥泞。 金乌初升，霞光万丈。 张宝林早早起来，骑着自行车，一路赶往国营饭店。只是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握着车把的手也有些不稳。 也不知道是着凉了还是怎么多，昨晚闹了一宿肚子。最后差点在厕所睡觉了。 当他远远地看到国营饭店的时候，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这么早饭店门口就为了一大群人，看来今天又是生意红火的一天。 可就在他距离饭店门口越来越近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头。 卤肉难道有这么大的吸引力？这些客人怎么都在砸门呢？ “马勒戈壁的，给老子开门。” “不开门，老子就要砸开了。” “国营饭店丧尽天良。” “国营饭店道德沦丧……” 张宝林听到这些骂声，一个身形不稳，自行车倒在了泥浆里。 他慌忙扶起自行车，也顾不上身上的泥，快速朝着国营饭店走路过去。 “大家让一让……” 看到张宝林过来，门口聚集到人们群情激奋，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张宝林，你他妈太缺德了。” “就是，这个生孩子没屁眼的，竟然干这种事……” “你亏不亏心？” “不要脸！” 张宝林一头雾水的同时，也感到心惊胆战。难道他喜欢翠芬的事，被别人知道了？ “大家冷静一下……” “冷你妈个大头鬼啊，吃了你家的卤肉，让老子昨天拉了一夜。” “你今天必须给老子个说法。” …… 张宝林听到众人七嘴八舌，顿时心里像是遭到了一击重击。他昨天也拉了一夜，本以为是肚子着凉，难道是他的卤肉有问题？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彻底完蛋了。 他越想越慌，挤到饭店门口，用力地敲着大门。 里面的张二虎顶着门板，吓得面如土色。这么多人来砸门，这种阵仗他还是头一次见。 “谁啊？别敲了，现在还没开张。” 张宝林急道：“我是你爹，给老子开门。” 张二虎一听是经理来了，从门缝确认了一下，顿时松了口气。 “是娘舅啊！” 可他一开门不要紧，门口的人一窝蜂地冲了进来。张宝林被人推到在地，身上不知道被踩了多少脚。 张二虎累得满头大汗，终于把他从人群里扶了起来，义愤填膺道：“娘舅，咱们报警！” “滚蛋！” 张宝林脸色铁青，如果真是卤肉有问题，报了警就彻底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现在不是跟众人置气的时候，必须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宝林扯着嗓子喊道：“大家安静一下，能不能派个代表出来说话？咱们有事好商量。” 这时，人群里站出来一个身形瘦小的女人，四十多岁，吊角眼，高颧骨，皮肤蜡黄，一看就不好惹。 张宝林看到这个女人，眼皮直跳。 这是村南的张寡妇，泼辣的要命，只要她不渴，用一张嘴能把牛给说疯了。 “这位女同志，你是来代表大家发表意见的？” 张寡妇本来胆子也不大，但今天有乡亲们撑腰，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骂街了。 只见她双手叉腰，摆开阵势，指着张宝林的鼻子骂道：“姓张的，你个鳖生王八养的……” 第103章 低声下气的张经理 张寡妇整整骂了半个多钟头，大气都没喘一口。 张宝林差点被骂出心脏病，最后终于得到一个结论。 这些人昨天都吃了国营饭店的卤肉，昨晚都跟他一样，拉了整整一晚上。 有的已经虚脱了，床都起不来。在被窝里，也把张宝林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可见问题的严重性。 这么大的一口锅，张宝林不敢可不敢背。但他想不通，为什么昨天都吃得好好的，为什么到了晚上才开始拉肚子？ 这件事如果不弄明白，国营饭店的声誉就彻底完蛋了。 张宝林脸色挤出一丝笑容，伸出双手，示意众人安静。 “各位乡亲父老，在事情完全弄明白之前，请大家稍安勿躁。” “请大家相信我，我张宝林在这里保证，一定会给各位一个交代的。” “大家先坐下喝口热水，消消气。” 这时翠芬还没来，张宝林让张二虎和刘小军给众人倒热水。他自己则着急忙慌地去了厨房。 “黄顺发，你给老子一个交代。” 刚进厨房，张宝林就急不可耐地吼道。 而此时，黄顺发却一脸呆滞地盯着热气腾腾的大锅，根本就没听到张宝林的怒吼。 他也想不明白，好好的一锅卤肉汤，怎么一晚上怎么就坏了？ 前几天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只有一个可能，李凉给的配方有问题。 想到这里，黄顺发额头上冒气一层层冷汗。 “老黄，我他妈耳聋了？” 黄顺发这才缓过神来，打了个激灵，回头看着脸色铁青的张宝林，苦涩道：“张经理，咱们被耍了。” 张宝林一阵头晕目眩，差点一头栽过去，这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回答。 他强撑着站稳身形，颤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黄顺发脸色发白的指着锅道：“这是昨天卤肉留下的汤，您还是自己尝尝。” 张宝林扶着桌子一步步走到灶台前，用颤抖的手拿起勺子，在锅里舀了半勺汤，刺溜喝了一口。 香味还是那个香味，但却有一股又酸又苦的味道在味蕾散开。 张宝林眼前一黑，曾经的一腔美梦，顿时支离破碎。 “陆一鸣，你个王八蛋！！！” 他下血本花500块巨资买来的配方，竟然是动过手脚的。 外面有一大群人等着要说法，要是众人报了警，这锅汤就能要了他半条命。 这还不是最致命的，前几天，他刚刚跟猪场签了两千近猪肉的合同。 违约的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黄顺发早就听到外面有人闹事，这事如果不能妥善解决，他也要跟着吃挂落，更别提什么一代名厨的美梦了。 他哭丧着脸道：“经理，咱们该怎么办啊？” 张宝林表情僵硬，脑袋里嗡嗡直响。回忆起这几天的经历，也终于意识到一个事实。 怪不得这几天，东风大食堂没客人，陆一鸣也能稳坐钓鱼台。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 堂堂国营饭店的经理，竟然被他一直看不起的毛头小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张宝林打了个寒颤，脑子也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毕竟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也经历过不少风浪。瞬间想到了破局的关键，只是看他能不能拉下来这张脸。 但事到如今，比起活下去，脸面已经不重要了。 想到这里，张宝林面如死灰，回到饭店大堂。见众人又要吵闹，他绷着脸道：“各位乡亲，昨天的卤肉的确出了点问题。” “我这里有两个解决方案。” “第一，你们去报警抓我。” “第二，咱们私了，我给你们每人5块钱的补偿。” 张寡妇一听他给钱这么痛快，哪能放过这个敲竹杠的好机会。叉着腰道：“5块钱？你打发要饭吃的呢？怎么也得每人10块。要不然，我们就不走了。” 众人也跟着起哄，道：“对，最少每人赔10块钱。” 张宝林心头都在滴血，咬着牙道：“好，10块就10块。” 众人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痛快，一时间都懵了。 张寡妇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刚要继续讨价还价，却听张宝林冷声道：“最多每人10块，要不你们就去报警。到时候，我一毛钱都不会给你们。” 看到张宝林吃人的目光，张寡妇顿时怂了。 反正每人拿的钱都一样，她也犯不上这么替别人强出头。 “那好，给钱，张经理。” “是啊，快给钱，我们也好回去吃早饭。” “真他妈晦气。” …… 张宝林面无表情地走向柜台，打开一个上锁的柜子，从里面取出一叠大团结。 这是国营饭店的老底和这几天的总收入，除去买配方的500块，只剩下不到200块。 眼前大堂里挤得满满当当，少说也有四五十号人。 剩下的300块该去哪搞？ 张宝林欲哭无泪，想要争取最后的一线生机，他只能去求陆一鸣。 “这是200块，我先放在这，等我去拿剩下的钱回来，一块给赔给各位。” 满屋子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反正不拿到钱，谁也不会回去。 走出国营饭店，张宝林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阳光从东方射来，刺得他睁不开眼。 这里距离东风大食堂并不远，但每一步都无比沉重。 想起那天晚上，自己还带人堵截陆一鸣，心里像是堵了这么东西。 这一次，他输地太彻底了。 早上9点，东风大食堂也没有生意。 陆一鸣正在跟栓子喝茶下棋，李云龙两兄弟把两张椅子并在一起，躺着晒太阳。 虽然没钱可赚，但却无比惬意。 “陆，陆老板在吗？” 栓子听着声音有些耳熟，转头看去，见张宝林正畏畏缩缩地站在门口，脸色没有了以往的高高在上，反而有一种灰败气息。 “跳马。” 啪！ 陆一鸣来了一手卧槽马，把栓子一招将死。 栓子撇撇嘴，把棋子一搅和：“不玩了，没劲！” “陆，陆老板在吗？” 这时，张宝林又喊了一声。 陆一鸣脸上带着冷笑，翘起二郎腿，靠在椅子上闭目假寐。 栓子心里奇怪，但也没多问。拍了拍肚皮道：“饿了，我去煮碗面吃。” “姐夫，给我煮一碗。” “我也要。” “大爷，我还得伺候你们。” 栓子骂骂咧咧进了厨房。 张宝林见没人理他，心里感到奇耻大辱。但他今天毕竟是来求人的，不得不低下他高傲的脑袋。 他深深叹了口气，走进大院，径直来到陆一鸣面前，低声下气道：“陆老板，您歇着呢？” 第104章 做狗的觉悟 陆一鸣抬了抬眼皮，看到张宝林呲着一口黄牙，笑得比哭还难看。 “哟，张经理，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怎么，国营饭店生意太好，又来挤兑我了？” 听到陆一鸣阴阳怪气，张宝林也不敢顶撞，鼓足了勇气道：“陆老板，您说的哪里话。我这次来是有点事要求您。” 陆一鸣故作惊讶，道：“求我？求我什么？” “我……” 张宝林欲言又止，沉默了许久，心里最后的一丝骄傲也崩塌了。 “我来跟您借点钱。” 陆一鸣拿起茶缸子，刺溜喝了口热茶，淡淡道：“借多少？” “300块。” “我凭什么借给你？” 张宝林闭上眼，嘴唇直颤：“陆老板，事到如今，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怎么才能放过我？” 陆一鸣瞥了一眼，笑道：“叫声爹，我就放过你。” “你……” 张宝林突然睁开眼，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哈哈，玩笑，开玩笑的。” 说完，陆一鸣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纸还有一支笔，放在桌子上，推到张宝林面前。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借给你500块。其中300块用来赔偿客人的损失，剩下的200用来维持国营饭店的经营。” “你说什么？” 张宝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陆一鸣竟然真的肯借给他钱，而且还是多借。 但当他看清楚这张纸上的内容时，后背又冒起了一层冷汗。 纸上写道：借据。 收款方为国营饭店，金额500块，五分利，月结，期限一年。 这时，张宝林看向陆一鸣那张年轻的脸，仿佛看到了魔鬼一样。 仿佛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他拿捏死了。 这张借据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张宝林年过半百，很清楚其中的要害。 陆一鸣是要他以国营饭店的名义借钱，把合同性质摆在了官方层面。彻底堵死了他耍赖的可能。 但本质上，这又是实打实的私人行为。这笔借，不能从国营饭店的利润中扣除，还得张宝林自己想办法还上。 一旦他还不上，这辈子就彻底完蛋了。 “陆老板……” 张宝林刚开口，就被陆一鸣不耐烦地挥手打断。 “要借就借，不借滚蛋。” 张宝林额头青筋直冒，但他已经没有后路可走了。 原本只是区区300块，他有的是人可以借到。但目前的形势，他只能找陆一鸣开口。 毕竟，这背后还关系到国营饭店的前途命运，还有猪场那2000斤猪肉的销路。 直到现在，他终于认清了现实，从他开始打东风大食堂的卤肉配方那一刻起，就钻进了陆一鸣下的死套。 所以，打碎了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好，我借！” 张宝林拿起笔，颤抖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陆一鸣为了保险，还让他摁下了鲜红的手印。 接着，他从兜里掏出一摞准备好的五十张大团结，又拿出一份合同，放在桌子上。 “张经理，你走的道太黑了，我给你指条明路。” 看到那厚厚的500块，张宝林彻底放弃了挣扎。似乎他每走一步，都被陆一鸣算计在内。 他拿起这份合同，看完了上面的内容。眼神复杂地看着陆一鸣，上一份借据等于给他戴了副手铐，而这份合同又给他带上了脚镣。 最可怕的是，陆一鸣没逼他这么做。 合同内容大致是，国营饭店和东风大食堂之间的合作。 国营饭店负责为东风大食堂提供肉源，东风大食堂为国营饭店提供调料。 这看似是互惠互利的合同，实际上却隐藏着一个大坑。 调料的价格要远高于猪肉，也就是说，国营饭店不仅解决了东风大食堂猪肉短缺的问题，还要被掏走五成利润。 更无奈的是，张宝林还要从剩下的五层利润中，想办法套出来一些，用来偿还陆一鸣的借款。 环环相扣，滴水不漏。 从今天起，他看似成为了陆一鸣的合作伙伴，但实际上，也只能算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命运就是这么奇妙，在一夜之间反转，让人猝不及防。 张宝林心里凄苦的要命，心里不断责问自己，为什么要招惹这样一个恶魔。 “张经理，给个痛快话，到底签还是不签？” 陆一鸣的眼中闪烁着渗人的光芒，像是一匹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 张宝林默默地拿起笔，在合同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陆老板，我输了。心服口服。” 这一刻，他终于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年轻人。 以前，陆一鸣在他眼中只是云雾中的一个小山包，而等云开雾散时，他才感觉自己站在一座巍峨的高山之下。 既然无法逾越，那就要懂得谦卑。 直到多年之后，张宝林不止一次地想外人炫耀，他今天的选择有多么的正确。 陆一鸣看到他眼中的斗志渐渐熄灭，倒是也没感觉有多么意外。 在前世，这样的人太见过太多了。只要头上一条鞭子，他们就会服服帖帖，按照他所指的方向策马奔腾。 “张经理，从今天起，咱们就是合作伙伴了。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这句话不像是在商量，更像是在命令。 “您吩咐。” 张宝林的态度让陆一鸣非常满意，接着说道：“这段时间，帮我留意一下丰谷县城的国营饭店。如果有机会，我想买下一家。” 张宝林猛然抬起头，看到这张古井无波的脸。他不理解陆一鸣的想法，心里却大为震撼。 国营饭店是说买就能买下的？ 姑且不说国家允不允许，他的钱从哪来？ 但这些并不是他所考虑的。 “我会帮您留意的。” 张宝林揣着五百块钱，一张借据和一份合作协议离开了。 现在的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命运也将从今天开始，被彻底改写。 栓子端出来三大碗面，跟两个小舅子呼噜呼噜吃得正香时，又有人造访了东风大食堂。 “陆老板在吗？” 陆一鸣抬头看去，竟然是在集市上卖糖葫芦的刘大叔。 刘大叔就住在附近，这段时间接待了不少外来的客人，吃了不少红利，跟陆一鸣的关系也很不错。 “刘大叔，我在呢。” 陆一鸣起身相应，又变回了那个淳朴的青年。 “您找我有事？” 刘大叔心事重重地走过来，左顾右盼，不断地叹气。 陆一鸣感觉有些奇怪，问道：“刘大叔，是不是碰上什么难事了？” 刘大叔拉了张凳子坐下，有些难为情道：“一鸣啊，今天我来的确有事找你帮忙。不知道你这里收不收驴肉？” “驴肉？” 陆一鸣微微一愣，驴肉在前世的确是好东西，但也并没有大范围流行。 而在现在这个年代，驴和牛是主要的农家劳动力，怎么有人肯卖驴肉？ 第105章 驴身上的谜团 栓子放下饭碗，惊声道：“刘叔，咋滴，不过啦？再困难也不能卖驴？开了春不种地了？” 刘大叔面露悲戚，叹道：“栓子，我也没办法啊。昨天，俺家的驴撑死了，不卖留着自己吃啊？” “撑死了？” 李云龙两兄弟面面相觑，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听说过家里的牲畜撑死的。 刘大叔哭丧着脸道：“都怪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听说机械厂要收驴，那个孬货为了卖个好价钱，昨晚就多喂了七八斤斤玉米，结果那畜生不知深浅，一晚上都给吃了。” “七八斤玉米？” 栓子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大冬天的，玉米干的不行，七八斤吃下去不撑死才怪。 而陆一鸣关注的重点不是驴被撑死，而是机械厂收驴这件事。 李国强想在正在组建运输队，用的都是汽车，为什么要收驴？ 陆一鸣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寻常，问道：“刘大叔，机械厂收驴干什么？” 刘大叔接过栓子递来的热水，也没心情喝，懊恼道：“谁知道他们要干什么，给的价钱是市价的两倍，要不然我那个蠢儿子也不会干那种没脑子的事。” “附近的的驴都卖了好价钱，怎么偏偏我们家倒了这种血霉。” 陆一鸣心头一跳，问道：“您是说，机械厂已经收了不少驴了？” “是啊，光是附近的人家，已经收了七八头了。” “是不是连带驴车一块收了？” 刘大叔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陆一鸣心头一惊，李国强到底要干什么？确切的说，是吴振芳到底要干什么。 他早就想到过，在这最后的关头，吴振芳肯定又要瞒天过海，把黄金秘密运出去。 走铁路固然方便，但也是最容易暴露的。 难道他们要用驴车运出黄金？ 如果真的是这样，白鹿坡的分厂和组建运输队，可能真的是那老狐狸的障眼法。 曾经的猜测又在陆一鸣心头浮现，那批黄金可能就没有藏在白鹿坡。 怪不得李国强要招手那么多没有驾驶经验的年轻人，果然是另有目的。 “刘叔，你别急。你那头被撑死的驴我收了，但是价格肯定不会太高。” 陆一鸣喝了口茶，又朝李云龙兄弟俩说道：“去，帮忙把驴给拉回来。” 刘大叔叹道：“行，能给多少是多少。” 李云龙两兄弟跟着刘大叔回家拉驴，陆一鸣迷起了双眼，琢磨着怎么把这头驴卖个好价钱。 这时，栓子吃完了面，一抹嘴道：“一鸣，咱的猪肉还没卖完，又没多少客人，你再收一头驴，能卖得了吗？” 陆一鸣嘿嘿一笑道：“放心，今天晚上，咱们就把这头驴钱给赚回来。” “栓子哥，你去收拾一口锅出来。下午，咱们准备全驴宴。” “行。” 栓子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感觉心里特别踏实。 大概半个小时后，李云龙两兄弟拉着一套车进了大院，上面拉着一头死驴。 刘大叔是个老实人，不会撒谎，这头驴应该就是撑死的。 陆一鸣对牲口不太了解，栓子和两个小舅子折腾了很久，终于给出了结论，这头驴没什么毛病。 这个年代驴和牛是主要劳动力，市面上少有驴肉可卖。所以，陆一鸣吃不准价格。 刘大叔的这头驴还很年幼，体格偏瘦，最多能出一百来斤肉。 栓子跟刘大叔商量了一阵子，按照当下的牲口价格，这头驴活着的时候应该在150块左右。 按照机械厂的收购价格，这头驴能买到300块以上，超过了市价的一倍。但毕竟已经死了，价格恐怕连100块都卖不了。 最后，刘大叔含泪拿着80块走了，临走时，还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那头死驴。 300块变成了80块。 他心里当然心疼的要命，开了春家里又没了牲口，这个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 不过，生意就是生意，陆一鸣没打算把人情也算进去。 如果刘大叔把这头驴拉到集市上买，可能连80块都赚不回来。 “云龙，云峰，看你们的手艺了。” 陆一鸣指着这头驴，下了军令。 “除了驴毛，驴粪不要，剩下的都给我洗剥干净了。” “您瞧好，陆哥。” 李云龙两兄弟摩拳擦掌，两眼放光。以前只杀过猪，还从来没机会杀驴。 今天终于可以在屠宰生涯中，填上一笔新履历了。 栓子长得人高马大，却有个晕血的毛病，两个小舅子杀驴的时候，他躲在厨房，总是忍不住想看，可每看一眼，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李云龙两兄弟杀驴的过程中，附近的邻居有不少人被吸引了过来。 这年头杀个猪都有人围观，杀驴就更稀罕了。 两个小伙子为了不丢面子，越战越勇，尤其是李云龙，简直是杀猪界的天才。下刀的时候稳准狠，很快就把整张驴皮剥了下来。 接着就是取出内脏，然后开始拆解骨架。 陆一鸣抱着整张驴皮走进厨房，扔进了沸水大锅。 “栓子哥，驴皮就靠你了。一定要把毛给刮干净。” “行。” 栓子撸起袖子干了起来，陆一鸣又回到院子里帮忙。 驴的内脏有很大一坨，而且还是吃玉米撑死的，收拾起来非常麻烦。 但陆一鸣却表现出了极高的大厨素养，强忍着干呕，用了两个多钟头，终于把驴下水给清洗干净了。 与此同时，李云龙两兄弟也把整个驴架拆成了两大盆，一盆骨头，一盆上好的驴肉。 陆一鸣累得满头大汗，对着围观的人群喊了一声：“各位乡亲，今晚咱们东风大食堂要炖五香酱驴肉。欢迎各位捧场。” 众人听得只流口水，奈何兜里没钱，没少人吃得起。 有人忍不住问道：“陆老板，不知道这驴肉怎么卖？” 陆一鸣笑呵呵道：“各位放心，绝对不必咱家的卤肉贵。各位晚上可以放心来吃。” 众人将信将疑，刘大叔站在人群众眼眶通红。就算再贵，他今晚也要来吃两碗。算是给自家的驴子送行了。 第106章 隔空宰客 煮驴肉的整个过程，陆一鸣交给了栓子和李云龙兄弟俩操作。 经过这段时间的培养，三人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他本人则开始揉面烙饼。 前世的驴肉火烧享誉大江南北，但现在时间不够，没办法烙火烧，只能用葱油饼代替。 驴肉配烙饼，也是绝佳的配搭。 最重要的是烙饼配汤喝，容易吃饱。 折腾到下午四点多，酱驴肉才出锅，几十张葱花饼也烙好了。 但迟迟没有等到客人。 陆一鸣准备主动出击，罗镇的有钱人几乎都集中在家属院，所以他直奔了李国强的家里揽客。 这头肥羊不宰白不宰。 可还没走到家属院的路上，就碰到里李栋梁，听身边还跟着几个年轻的小伙子。个个喜笑颜开，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 陆一鸣猜测，这些人应该就是机械厂新招的运输队。但他都没见过，好像都不是本地人。 “哟，栋梁哥这是去哪啊？” 李栋梁脸色有些不自然，挤出一丝笑容道：“我带着几个朋友去吃饭。” 陆一鸣一拍大腿，道：“那赶巧了，咱东风大食堂……” 还没等他说完，就见一个黄脸小青年不耐烦道：“去去去，滚一边去。我们要吃也得去国营饭店，谁去你那个破饭馆。” “呵，还东风大食堂，你特么害不害臊？” “一个卖杀猪菜的小馆子，竟然敢蹭机械厂的名头。你活腻了？” 陆一鸣被怼得一头雾水，心想这群人从哪来的？怎么这么大的口气？ 李栋梁也有些尴尬，把陆一鸣拉到一边，小声道：“现在机械厂不是办分厂了么？这些人都是县城里招来的运输队员。” 陆一鸣还没说什么，就听那个黄脸小青年不悦道：“李哥，你犯得上跟个饭馆的下三滥这么低声下气么？咱是什么身份，你也不知道爱惜羽毛。” 李栋梁脸色一僵，看到其他年轻人也有有些不高兴。变脸比翻书还快，突然抬高了声调道：“陆老板，今天我还有事，改天再聊。” “对了，你那个饭店的名字是该改改了，对厂里的影响不好。” 看着一行人越走越远，陆一鸣眉头拧了起来。 李栋梁的态度让他有些失望。前几天还信誓旦旦地跟他闯事业，这么快就翻脸无情。 让陆一鸣原本对他的好感，再次降低了一个层次。 暗叹这个李栋梁还是长不大。 还有，这些人竟然是县城招来的。 李国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揽客不成，陆一鸣怀着沉甸甸地心情往回走。 还没走两步，就听到后面有人叫他。 “一鸣？” 陆一鸣回头一看，竟然是李凉的父亲，李志忠。 李志忠是机械厂的老钳工，资格老地位高，一直很受厂里重视。 本来他希望李凉以后接他的班，却没曾想这小子非得跟着陆一鸣去开什么饭馆。 这曾经让父子俩的关系很紧张。 但毕竟是自家的独子，李志忠开始软磨硬泡不行，终于还是撒手不管了。 这些天他老听李凉说起陆一鸣，把这个曾经声名狼藉的年轻人，夸成了神仙下凡一般的人物。 这也让李志忠对陆一鸣的印象，有了潜移默化的改观。 但就在最近厂里招运输队，对于年轻人来说是个绝佳的机会。李志忠的两口子一哭二闹三上吊，终于劝李凉离开了东风大食堂，答应去应聘运输队。 李志忠也是老实人，心里总感觉对不起陆一鸣。所以今天碰上了，才主动打起了招呼。 这几天李凉不见踪影，陆一鸣也想过去他家问问。但又想到运输队的工作总比在东风大食堂跑堂强得多，自己去问也肯定要碰一鼻子灰。 更何况，李凉还背着他，用卤肉佩服敲了张宝林的一笔巨款。 两人见面又能说什么？只是徒增尴尬罢了。 “啊，是李大叔啊。” 李志忠笑着走过来，和声和气道：“一鸣啊，最近店里生意还好？” “嗯，也就那样了，发不了财也饿不着。” 陆一鸣感觉这人还不错，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那就好啊，老百姓过日子，平平淡淡就是福啊。” 陆一鸣笑笑，没有接话。 李志忠跟他并肩走着，沉默了一会，他终于说出了心底的歉意。 “一鸣，李叔有件事总感觉挺对不起你的。李凉从你那离开，去厂里应聘运输队是我的主意。你别怪他。” 陆一鸣心里有些感动，人家本来也犯不着跟他说这些，更没必要去道歉。 “李大叔，您别这么说。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 “李凉能找到份好工作，我打心底里替他高兴。” 李志忠转头看了他一眼，感觉这个年轻人是真心实意的。心里也就释怀了，笑道：“你能理解当然最好了。改天，我带着你婶子一块去你的饭馆吃饭。” “嗯，到时候给您打折。” “对了，李大叔，李凉这小子从我那走了，现在一面都没见他。厂里的任务很急吗？” 陆一鸣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李志忠皱着眉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李凉自从前天晚上离家去了厂里，现在都没回来过。他只是托人稍过一条口信。” “说厂里在搞什么集训，暂时回不了家。” “哦，这样啊。” 陆一鸣心里轻松了不少，原来李凉不是刻意回避他。 只是李国强的到底在搞什么鬼，更加难以揣摩了。 转眼就到了集市街口，李志忠停在了国营饭店的不远处，有些不好意思道：“一鸣，今天晚上李厂长请客在国营饭店吃饭，请了一些来支援建设的技术员，还有一些厂里的老人。改天我再去你那吃。” 陆一鸣淡淡一笑，道：“那李叔咱们改天见。” “嗯。” 虽然有一段距离，但他也能看到国营饭店里很热闹，摆了好几桌，应该都是李国强今晚要请的客人。 他这么大张旗鼓的请客，肯定是在向外界释放一个信息——分厂马上动工的消息。 只是陆一鸣还是想不通，如果那批黄金没有埋在白鹿坡，那么到底会藏在什么地方？ 苦思无果，他想起自家店里还有上百斤酱驴肉，这玩意跟卤猪肉不一样，搁得时间太长就不好吃了。 看着热闹的国营饭店，陆一鸣冷冷一笑。 “妈了个巴子的，就算不来我这吃饭，老子照样能宰你们。” 第107章 新一届的流氓 陆一鸣急匆匆地回到了东风大食堂，见已经有几桌食客落座了。 都是附近办民宿的乡亲，平时没少吃东风大食堂的红利，听说今晚要卖驴肉，都过来捧个场。 今天他们都没点卤肉，而是清一色地吃起来酱驴肉配烙饼。一个个吃得满嘴流油。 但栓子脸上却并不高兴，锅里还有几十斤驴肉呢，这么下去怎么卖得完？ 见陆一鸣回来了，他急忙上前问道：“怎么样，拉到了多少客人？” 陆一鸣笑道：“放心，今天咱们要狠赚一笔。” 说完，他从旱冰场借来一个小推车，让李云龙两兄弟把锅里的驴肉盛出来，装进两口大缸里。 然后，吩咐他们拉到国营饭店的后院，跟张宝林捎了句话，让他跟客人说，今天国营饭店的猪肉卖完了，却有刚出锅的驴肉。 按照每桌十人的规格，每桌建议零售价20块，能多赚多少，就要看他张宝林的本事了。 李云龙两兄弟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只做事，从不多问一句。 与此同时，国营饭店。 张宝林今天很高兴，李国强在中午就通知他要带人来饭店吃饭，一共六桌，也没预定菜式。 东风大食堂给了足够的调料，今天可以大赚一笔了。 看着客人都坐齐了，张宝林去厨房催菜。 由于包桌来得太急，黄顺发急坏了。最近厨房的备菜就没准备其他的，也不能让食客都捧着大碗吃卤肉？ 正在他手忙脚乱的准备炒菜的时候，张二虎急匆匆地进了厨房，惊声道：“经理，后院进贼了。” “贼？” 张宝林斜了他一眼，这货脑子不好使，经常说话不着调。 张二虎脸色严峻道：“没错，他们还带着推车来的，装着两口大缸。” 张宝林冷着脸道：“后院毛都没有，他们来偷屎吗？” “走，跟我去看看……” 可就在这个时候，李云龙两兄弟每人抱着一口大缸，走进了厨房。 嘭…… 李云龙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看着张宝林道：“张经理，我们陆哥给你送菜来了。” 张宝林一头雾水，但掀开那两口大缸的时候，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 跟卤肉的香味完全不同，却同样非常诱人。 黄顺发也被香气吸引了过去，看到两个缸里装得都是煮好的驴肉，顿时大喜。 “经理，太好了。陆一鸣是给咱送全驴宴来的啊。” 这次，陆一鸣送来了八十斤驴肉。酱驴肉，驴板肠，驴心，驴肝，驴肺，驴皮，驴架，应有尽有。 每桌可以上十多斤，再配上现成的香辣卤肉。 这顿包桌算是齐活了。 陆一鸣点名每桌只收20块，张宝林一点都不慌。今天是李国强做东，而且请的都是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每桌要他25块一点都不过分。 仅仅是一晚上就能净赚30块，还不算酒水的利润。张宝林第一次感觉到，被陆一鸣剥削还不一定是件坏事。 而他不知道的是，陆一鸣赚得更多。 这八十斤驴肉可以回收120块，东风大食堂还有二十斤驴杂。除去给刘大爷那80块的成本，最少也可以赚60块左右。 陆一鸣前世作为上市集体总裁，很清楚商人的本分，暴发户是没有前途的，赚取有限的利润才是长久之道。 同时他也明白一点，既然要把张宝林当一条狗养，总喂白饭不行，适当地要给他些肉骨头吃。 胡萝卜加大棒，循序渐进地驯养，才会让狗更加忠诚。 只是在张宝林和陆一鸣数钞票到时候，李国强可没那么高兴了。 他只是想来吃顿饭而已，没想到要花他一百多块。就算是厂里公款开支，也足够让他肉疼的了。 不过，说出去的话不能反悔，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 陆一鸣这边的生意也是极好的。 今天凑巧来了一批外来的过路商贩，九点多钟的时候，二十斤驴杂还有四十张饼全都卖完了。 收入一举突破了三十块，因为卖的便宜，净利润差不多有一半。 东风大食堂开张有半个多月了，钱赚得并不少，但剩下的却不多。 李栋梁退股的时候，本来只有三百块的股份，陆一鸣顾及情分给了他五百。几乎把前期的利润都让出去了。 后来的这几天，散客加上包桌，平均每天也有五十块的收入。 这么算下来，半个多月了，真正到手的利润也只有三百多块。 不过，陆一鸣并不着急，他的布局差不多都完成了。今后他只要把握住火车站的站台营销策略，就不愁没有客源。 加上跟国营饭店合作，猪肉再也不成问题了。 而且，今天的驴肉卖的这么好，让陆一鸣有了其他想法。是时候扩展一下菜品的原材料范围了。 如今，机械厂建分厂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以后肯定会吸收更多的职工。罗镇人的收入也会稳步提高。 就算李国强一伙人被抓，也不会影响机械厂的后续运作。 所以，只要东风大食堂跟国营饭店的合作，成功撬动罗镇的内需。陆一鸣的商业刺激计划就完成了第一步。 到时候，罗镇家家户户的鸡鸭鱼肉都会被摆上餐桌。农民从第三产中获利之后，也会大大的增强副业养殖欲望。 罗镇越来越有活力的同时，火车站的优势也会得到体现，外来的过路行人也会越来越多。 久而久之，就会形成良性循环。 罗镇便会率先完成从小农经济到市场经济的转变。 陆一鸣对商凤龙的承诺便兑现了一大半。 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就连陆一鸣自己都没有发觉，重生一场的他，渐渐褪去了前世满身的铜臭味，也算对得起身为华夏人的良心。 在离开罗镇之前，他还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只要能顺利实施，他陆一鸣的名字，将永久铭刻在罗镇人的心中。 可就在他还沉浸在自我陶醉中的时候，张晓晓急匆匆地来到了大院。 捎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那个在旱冰场被陆一鸣带人暴揍的白小阳，跟着几个狐朋狗友在卫生所住了几天，现在刚一出来又开始搞事情了。 当天参与过围殴的罗镇年轻人，已经有好几个遭到了围堵报复。 不过，事情都没有闹大，白小阳打完人都用钱堵住了当事人的嘴。 据张晓晓说，他们几个现在赖在旱冰场不走，生意都快被他们搅黄了。 张建国不闻不问，可能也是要让他自己解决这些人。 陆一鸣给张晓晓盛了一大碗驴杂，也不管她饿不饿，非得让她吃完再走。 这个小丫头屡次过来报信，必须得好好慰劳一下。 如果不是她及时过来通知一声，今天可能就要出大事了。 陆一鸣料定，白小阳现在还赖在旱冰场不走，不是为了报复其他人，真正的目标可能是他，或者是东风大食堂。 这新一届的流氓，比上一届可要难缠。 “马勒戈壁的，既然你们想玩，那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 陆一鸣脸色阴沉，上次在旱冰场，他怕给张建国惹麻烦故意留了手。 而这次，白小阳那群人就不会有那么幸运了。 第108章 月黑风高坑人时 晚上九点半，最后一桌客人也走了。 栓子帮忙收拾了一下桌子，看着一大盆的碗筷发愁。最近东风大食堂的人手短缺，他早就想跟陆一鸣提个建议，请个洗碗工来。 但最近的生意又不算太好，他也不好意思开口。 其实，陆一鸣也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不是他不想请人，而是最近罗镇暗潮汹涌，他的个人安全都无法保证，不想牵扯无辜的乡亲们进来。 四人围着一大盆碗筷，十多分钟才洗完，一个个蹲得腰酸背痛。 “一鸣，我先回去了啊。最近家里事多，我早上可能要来得晚一点。” 栓子伸了个懒腰，脸上带着浓浓的疲倦。 这阵子张婶身体不好，他白天要来上班，晚上还要伺候老娘和怀孕的媳妇。 前几天生意比较差，他还能凑合，今天突然来了这么多客人，还真有点吃不消。 陆一鸣朝着他胸口锤了一下，笑道：“栓子哥，咱们是外人吗？我知道你这阵子辛苦，但我就是不开这个口。怎么，你终于憋不住了？” 栓子苦笑一声，心里却满是感动。只是相处了这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却让他感觉陆一鸣越来越像自家人了。 “行，我以后也不跟你客气了。” 栓子个两个小舅子打了声招呼，刚要离开时，陆一鸣从厨房抱出来一个小坛子。 “栓子哥，把这个带回去。” “什么东西？” 栓子接过坛子，还有余温，打开盖子一闻，香气扑鼻，还有一种独特的中草药香气。 “驴肉？” 陆一鸣笑道：“这可不是普通的驴肉。是我加了些中草药，精心配比熬出来的。主要用料是驴皮，还有软嫩的驴里脊肉。” “这东西能补血驱寒，给张婶和嫂子带回去就着粥吃。” 栓子微微一愣：“你一下就忙活这个了？” 陆一鸣横了他一眼：“怎么，嫌我偷懒啊？我可告诉你，这种驴肉一般人可做不出来。用料火候熬煮手法很讲究，分毫都不能差。” 其实，他说的一点都不夸张。为了这坛子滋补驴肉，他整整在小灶前站了一下午，几乎什么事都没干。 前世，他偶然去过一次山东，从一个熬制阿胶的老乡家里学来的秘方。 这种用特殊配料煮出来的驴肉，特别适合老人和孕妇吃。安神补血，益气养身。 “那我替我娘和秀英谢谢你了。” 栓子转身的瞬间，感觉眼睛有些酸涩。死死地抱着坛子，生怕凉了。 这里头满满都是兄弟的情义。 说句良心话，就连他自己都没对老妈和媳妇这么用心过。 陆一鸣这小子…… 李云龙兄弟俩把厨房也收拾完了，恨不得现在就回去躺平。 而陆一鸣却没有回去的意思，双眼中没有一丝倦意，反而精光闪烁。 “陆哥，还等啥呢？咱还不回去么？” 李云龙活动着两条酸麻的胳膊，打了个哈欠道。 陆一鸣神秘一笑：“你们两个把上次我让你们买的东西都拿出来。” 李云峰耷拉着眼皮，问道：“什么东西？” “就是前几天，我让你们去铁匠铺买了的那些东西。” 李云龙有些疑惑：“陆哥，你要那些玩意干什么？镇子上已经好多年没闹过狼了。” “别废话，让你们去拿就去拿。” 陆一鸣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贼笑道：“上次我和栓子哥去县城，你们不是抱怨没赶上躺着赚钱的机会？” “今晚，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 他说的是年前送依依和小雨去医院，碰上了商少勇和白小飞那伙人找麻烦那次。非但没吃亏，还每人拿了120块的补偿。 回来之后，李云龙两兄弟气得直跳脚。 今天晚上，又有同样的戏码要上演了，只不过演对手戏的人选，换成了白小飞的堂弟，白小阳。 一听能躺着赚钱，李云龙兄弟俩困意全无，两只眼睛像是看到了老母鸡的黄鼠狼。 李云龙激动道：“那些东西够用不？” 陆一鸣点点头道：“应该差不多，太多了容易把人搞死。” 两兄弟蹭地站起来，朝着西屋的仓库奔去。 陆一鸣看了看天色，时间差不多了。 这样的月黑风高夜，最适合阴人。 自从上次刘小军和张二虎偷了厨房的调料，他就有了防范意识。 所以，让李云龙去铁匠铺买了一批防贼的东西，本来以为这玩意不好搞，没曾想铁匠铺却有现成的。 都是旧时代留下的东西，现在已经用不到了。 老铁匠一听有人买，高兴地不得了。 但陆一鸣把东西买回来之后，又感觉太不人道了，一直没敢用。 而今天晚上，他可没有那么多顾及了。就算把白小阳那伙人搞死了，也用不着他来负责。 一直忙活到十点半左右，李云龙两兄弟累得满头大汗，按照陆一鸣要求，把东西布置在各个角落。 虽然不知道到底要干什么，但既然陆一鸣说了躺着能赚钱，那就一定能赚到。 “你们在正门等我，我马上就来。” 陆一鸣小心翼翼地穿过大院，从后门进入了旱冰场。这时，张晓晓早就在等他了。 “嗝……” “一鸣哥，你怎么才来，冻死我了？” “嗝……” 张晓晓躲在阴影处，一边揉着肚子一边打嗝。 陆一鸣笑道：“怎么，吃撑了？” 张晓晓撇着嘴道：“都怪你，让我大晚上的吃这么多。打嗝都是驴杂味，熏死了。” “哈哈，怪我怪我。” “晓晓，你听好了。一会等白小阳他们离开了旱冰场，你就在后面跟着，如果见他们要从正门进入东风大食堂，你就立刻去报警，说白小飞他们在东风大食堂闹事。” 张晓晓一脸狐疑，怎么听都像是在给别人下套。 不过，她心里正憋着一肚子气。今天一天，白小阳他们就待在旱冰场，闹得都每人敢来玩了。 “行，交给我了。” 张晓晓屁颠屁颠地离开了。 陆一鸣站在阴影中，看着不可一世的白小阳，脸色一片阴寒。 今天不让你跪着喊爹，老子就不姓陆。 他悄悄地关上后门，锁死后，原路返回大院，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暗中布置那些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 来到正门时，李云龙两兄弟磨拳霍霍。 “一会我干什么，你们就跟着干什么。” “好，陆哥。” 陆一鸣嘿嘿一笑：“为了不出岔子，我帮你们回忆一下。还记得咱们饭店开张之前，猴三和黑瞎子来放火的那天晚上？” 第109章 白小阳，你完蛋了 李云龙兄弟俩面面相觑，点点头道：“记得。” “记住，今晚戏要跟那天晚上一样，演得要真，不能漏出半点马脚。” 李云龙下意识地摸了摸脑袋，咬着牙道：“放心，陆哥。这次我肯定比上次演的真。” 陆一鸣点点头道：“好，咱们先藏起来。” 说完，三人先后爬上了正对大门的平房。这个年代的农村旧房子都不高，三个大小伙子轻松地就爬到了屋顶。 “趴下，一会别说话，听我的口令行动。” “好。” 李云龙兄弟俩趴在冰冷的屋顶，心里却一片火热。 挨一板砖就能拿上百块，这买卖太值了。 旱冰场。 场地上只剩下白小阳几人，一圈又一圈地滑着。 上次被群殴之后，白小阳心里咽不下这口气，从卫生所养好伤出来，就一直踅摸着要报仇。 他也受过高等教育，思路要比同龄人清晰。复盘了上次被打的经过，他意识到自己太轻敌了。 上次，陆一鸣给他们挖了坑，让他们自己跳下去。害得他们被打得妈妈都不认识了。 这次，他一定要把场子找回来。 张晓晓捂着肚子，围着旱冰场转圈。卧底工作做得很到位，一直用眼角的余光撇着几人。 可他们就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这时，张建国在办公室里，听着收音机喝着茶。身边有一个刀疤脸汉子，手忙脚乱地修着一大堆旱冰鞋。 频频抬头时，眼中满是幽怨。 “老张，我这次来是有任务在身啊。” “废话。” “那你让我修鞋？” “修鞋就是你的任务。” “你……” 张建国睁开眼，沉声道：“你敢不服从命令？” 宋龙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对着张建国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不敢。” “还是的，乖乖修。今天这些搞不完，你就别想睡觉。” “……是！” 时间很快来到了11点钟。 旱冰场始终空荡荡的，只有白小飞几人。 他等的时机终于到了。 今晚，他的确要对东风大食堂下手，但如果旱冰场有人，可能会阻碍到他的计划。 所以，白小飞带着人一整天都守在这里。 他早就调查过，东风大食堂附近很多空置的老宅，如果旱冰场关了门，就算闹出什么动静，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人来。 “小阳哥，时间差不多了。” 白小阳身边的黄脸胖子，沉着脸提醒了一句。 上次在旱冰场，他被围殴的最惨，吐了好多血，今天发誓要报那天的吐血之仇。 白小阳看了看手表，点点头道：“东西都准备好了没？” “汽油和车都准备好了。一把火烧了东风大食堂，咱们就马上撤离。” 黄脸胖子有些不甘心，一脸怨毒道：“可惜这次弄不死陆一鸣那个王八蛋。” 白小阳冷声道：“急什么，来日方长。今天先砸了他的买卖再说。” 一群人离开了旱冰场，然后绕道，从集市街赶往东风大食堂的后门。 张晓晓心里很震惊，仿佛这些人的一举一动，都被陆一鸣拿捏得死死地。 她也没敢耽搁，一路小跑去往了派出所。 东风大食堂的正门，门栓上挂着一把崭新的大锁。 “把锁撬开。” “好。” 黄脸胖子和几个年轻人，合力用撬棍把锁翘开。 哐当…… 大门被推开，白小阳提着汽油桶，带人进入了东风大食堂。 这时，房顶上。 李云龙闻到了浓郁的汽油味，急道：“陆哥，他们果然要放火啊！” 陆一鸣不为所动，淡淡道：“放心，这把火烧不起来。” 嘴上是这么多，但他心里却被吓得不轻。 这帮王八羔子心还真他妈毒。 如果不是张晓晓今天来报信，他费尽心血搞的东风大食堂将会被一把火烧成白地。 想要重头再来，谈何容易？ 陆一鸣心里测算这几人的步数，马上就有他们好看的。 “一…二…三……” “啊！！！” 与此同时，大院里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陆一鸣阴森笑：“走，咱们下去。” 嘭嘭嘭…… 三人跳下了房顶，陆一鸣用准备好的木棍，从外面把大门挡住。 “你们两个给喊抓贼，玩命喊！” “好嘞！” 李云龙兄弟俩清了清嗓音，扯着嗓子大喊道：“抓贼啊！！！！” “抓贼啊！！！” 两人的声音如报晓公鸡般嘹亮，能传出去好里地。 附近的民宅纷纷亮起了灯火，距离东风大食堂最近的刘大叔，睡的迷迷糊糊，抱着被子就跑出了院子。 “贼？哪有贼？” 这时，儿子顺眼惺忪，指了指东边：“爹，好像是东风大食堂那边。” “走，咱们去看看。” 东风大食堂院子里。 黄脸胖子坐在地上，捂着脚，撕心裂肺地喊道：“爹啊！我的脚……” 黑咕隆咚的，白小阳几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接着，就听到外面有人喊抓贼。 几人心里慌得一批。 其中有几年轻人慌不择路，下意识地往院子里里面跑去，但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脚下传来一连串的咔嚓。 “啊！！！” 又是一连串的惨叫声传来。 “地……地上有夹子。” 白小阳本来脸就白，受到这么连番惊吓，仅剩的一丝血色也消失了。 现在他们几个都提着汽油桶，如果被抓个现行，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就算这次进不了局子，回去也得被老太爷打个半死。 怎么办？ 突然，白小阳想起东风大食堂还有个后门通往旱冰场。 但他听到黄脸胖子说地上有夹子，不敢先走，扯着身边的一个年轻人，沉声道：“前边带路，回去给你一百块。” “好……” 可就在这个时候，黄脸胖子扯着嗓子吼道：“白小阳，你他妈不讲义气，老子的脚都夹断了。你不能扔下我！” “夹断了？” 刚要带路的年轻人心头一凛，地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如果是普通的老鼠夹，怎么可能把人都脚夹断？ 就算给一千块，他也不敢再往前多走一步，咽口口水道：“小阳哥，咱们还是原路返回。” “滚尼玛的，快给老子走！”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白小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我怕！” “怕个鸟，快给老子带路！” 白小阳推了前面的年轻人一把，却激起了对方的火性。 “我不走，要走你自己走！” “你他妈敢跟我这么说话，找死！” 年轻人往下一蹲，死活就是不肯挪动一步。 白小阳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一咬牙朝着后门的方向跑去。只要不被抓个现行，他就有办法脱罪。 可惜，他的心肝脾肺肾都被陆一鸣看穿了。 果然，白小阳刚跑出去七八步，咔嚓一声，脚脖子被什么东西夹住了，隐约还伴随着骨头碎裂声，紧接着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啊！！！！” 杀猪般的惨叫此起彼伏。 与此同时，东风大食堂的大门被打开。 李云龙两兄弟走进来，手持板砖照着自己的脑袋狠狠来了一下，然后躺在地上，哭爹喊娘的哭喊了起来。 附近的街坊邻居的都来帮忙抓贼，一窝蜂地冲进了大院。 刚好看到这凄惨的一幕。 紧接着，张晓晓带着蒋晨峰一众民警同志赶来。 陆一鸣脸上带着残酷的笑容，一切都在他算计之中，每一步都时机毫厘不差。 白小阳，你完蛋了。 第110章 人赃并获 大院里黑漆漆一片，七八支手电筒的光束在地上乱晃。 东风大食堂的这座大院，曾经是生产队时代吃大锅饭用的。虽然接通过电线线路，但已经老化的很严重，根本就不通电。 陆一鸣去电力部门找过几次，要求整改线路，接通电灯。要不然，晚上客人吃饭实在太不方便。 但因为镇上唯一的电工得了重病，根本干不了活。县里说要派人过来帮忙，但至今都没有消息。 也幸好没有及时通电，否则，陆一鸣今天的计划也无法顺利实施。 蒋晨峰让人点燃了几支火把，照亮了整个大院。 顿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只见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几个人，一个个鬼哭狼嚎。几个白色塑料桶摆在院子里，散发着浓郁的汽油味。 这时，李云龙两兄弟躺在地上，不断地打滚，痛苦哀嚎，满脸都是血迹。 陆一鸣嘴角抽搐，这俩货怎么对自己下手这么重，都打出血来了。 都是实力演技派啊。 随即，他自己也捂着乌青的脑门，瘫坐在地上，一个劲的呲牙。 蒋晨峰看到陆一鸣的状态，眉心一跳，这一幕似曾相识啊。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一鸣眼眶通红，哽咽道：“蒋队长，这些混蛋半夜闯进我的饭店，声称要一把火烧了。” “呜呜！” 说完，陆一鸣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声哭了出来。 “今天风这么大，他们带了这么多汽油。烧了我的小店事小，如果火势蔓延烧了周围乡亲们的家，那就闯下大祸了。” 听到这句话，围观的乡亲们同时脸色一变，看着白小阳几人，脸上布满了憎恶。 关系到个人财产问题，没有人能自扫门前雪。 今天，陆一鸣这孩子可是救了他们都命。 殊不知，关于带节奏这方面，陆一鸣是专业的。 陆一鸣一把鼻涕一把泪，接着陈述道：“我和两个伙计为了阻止这些畜生放火，跟他们殊死搏斗，但他们人太多，我们被他们打成这个样子了！” “蒋队长，你一定要替我们做主啊！” 陆一鸣一把抱住蒋晨峰的大腿，鼻涕眼泪全都蹭了上去。 “噫……” 蒋晨峰恶心的要命，但根本就挣不开腿。 “那个，我说陆一鸣，咱们有话好说。你别拽我的腿行不……” “还有，咳咳，以后不要叫什么队长了，叫所长。” 陆一鸣微微一愣，这货难道升职了？ 他很快就想到，前所镇赵成厚去省城自首了，罗镇派出所也不能群龙无首。所以，作为队长的蒋晨峰也就顺利上位了。 这其中应该少不了赵格生的安排。 蒋晨峰这个人没太大能力，却有一个很大的优点。他来罗镇的时间还不长，属于中间派，不被吴振芳所掌控。 这样最好，既然蒋晨峰升了所长，今天的戏就更好演了。 新官上任三把，这第一把火就要烧到白小阳这些人身上。 这时，刘大叔气冲冲地站了出来，平时老实巴交的农民，在这一刻爆发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勇气。 他的驴前几天被撑死了，憋着一肚子怨气，自己的儿子又舍不得打。 听说，今晚他家的房子也差点被烧了，心里的怨气一股脑的爆发出来。 “蒋所长，今天的事你必须给乡亲们一个交代。如果你不解决，我们就去县里讨说法。” 在国营饭店门口卖烤白薯的张大妈，情绪也很激动。她儿子王胜利前几天刚去县税务局上班，家里就差点被人放火烧了。 这口气怎么能忍？ “蒋所长，今天这事你就说怎么办！如果你不解决，我明天就去给我家胜利打个电话。他现在可是在县税务局上班呢！” 张大妈特意把儿子的单位加上逻辑重音。 围观的乡亲们的怒火也都被拱了起来，相继附和道： “蒋所长。咱们都是本分营生的庄稼人，到底招谁惹谁了？就算是天皇老子，咱们老百姓的房子也不能说烧就烧？” “今天必须严惩暴徒！” “蒋所长，你也看到了，这三个可怜的孩子都被人打成这个鬼样子了。你必须要给他们一个说法。” …… 群情激奋之下，蒋晨峰不敢不重视起来。 他早就认出来了，这伙人就是白小阳带来的。但这小子身后是县城里的白家，有钱有势，上次在旱冰场闹事，上面就有人打过招呼，让他网开一面。 没想到，这个傻逼竟然变本加厉，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他今天竟然带着汽油来放火，还被人账并获抓了个正着。 今天的事件情节太恶劣，无论谁来说情，都必须严办。否则，他这个所长以后还怎么当？ 这时，白小阳看着围观的众人，满脸都是怨毒，他的骨头被夹断，现在整条腿都麻木了。 他心里很害怕，如果不尽快治疗，自己这条腿就算废了。 今天的事很明显，他又着了陆一鸣的道。 但现在不是掰扯这些事的时候。情急之下，他竟然好死不死地来了一句：“蒋晨峰，快送我去医院。如果老子这条腿废了，我让你们所有人不得好死。” 这句话再次点燃了群众的怒火。 刘大爷气得直哆嗦，看着蒋晨峰，叫道：“蒋所长，咱们罗镇还有没有王法？” 蒋晨峰也被激起了火性，你他妈的白家有钱有势又能怎么样？ 总不能把老子当狗使唤，我堂堂一个所长的面子往哪搁？ 他看着白小阳冷哼了一声：“不急，我还有些事要问你。如果老实交代，我才会考虑送你们去医院。” 蒋晨峰拿着火把，慢悠悠走到白小阳面前，低头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白小阳的脚被一个巨大的铁夹子夹住，血肉模糊，甚至能看到白森森的骨头。 这是六七十年代用来防止狼患的捕狼夹。张力极强，布满铁齿，再强健的野狼被夹到也会筋断骨折。 更何况是人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陆一鸣，心头直颤，这小子怎么比狼还狠。 不过，现在他心里的天平已经倾斜，既然不能保下白小阳一伙人，那就只能在相亲面前硬气一把了。 “白小阳，我问你。” “你们半夜的带着汽油来东风大食堂，到底想干什么？” 白小阳看到蒋晨峰眼中的冰冷，顿时感到有些不妙。但他并没有认怂，自己背后的白家底蕴雄厚，一个小小乡下所长，他还看不到眼里。 事已至此，他不想拖延时间，干脆实话实话。 “前几天，我被陆一鸣那个傻逼打了。所以我想来报复他，一把火烧了他的饭馆。” “一个破大院而已，老子敢烧也赔的起！” “别说是一个大院，就算是把半个罗镇烧了又能怎样？” “你们这些乡下人住的是房子？简直他妈就是狗窝。全烧了又能值几个钱？” 第111章 江鹏的密信 白小阳越说越激动，从来罗镇的那一天起，他就以为自己是人上人。怎么都想不到会被一个乡下小子折磨成这个鬼样子。 啪…… 蒋晨峰再也听不下去了，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 “白小阳，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以上你说的这些属不属实？” 白小阳没想到，蒋晨峰敢打他，眼中顿时一片血红，仿佛要吃人一样。 “蒋晨峰，你完了。” 说完，他又把目光转向陆一鸣，以及他身边的乡亲们。 “还有你们，老子记住你们了，等老子治好了腿再跟你们算总账。” 蒋晨峰看着乡亲们脸色不善，尤其是那个陆一鸣，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起来板砖。 他急忙对着随同前来的同事道：“把这些人先带去卫生院，包扎好了，立刻押到所里。” “是。” 刚才听到白小阳的那些话，陆一鸣已经起了杀心。这些人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旦沾上了，就很难扯掉。 他假装上去帮忙给白小阳打开捕狼夹，却被蒋晨峰阻止。 “陆一鸣，你受伤也不轻，带着你的两个伙计先去卫生所。” 陆一鸣心有不甘，转头看向那个黄脸胖子，这货现在的状态跟前几天在旱冰场一样，躺在地上麻木地看着夜空，一脸生无可恋。 路过他身边的时候，陆一鸣蹲下身子，用力掰开了他脚下的捕狼夹。 “你！！！” “唔……” 陆一鸣急忙捂住他的嘴，小声道：“别喊，我没想伤害你。今天你也看到了，白小阳根本就没把你们放在眼里。” “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别他妈当别人的狗腿子。” 黄脸胖子脸色一呆，回想起白小阳抛下他的样子，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 陆一鸣说得没错，白小阳的家族家大业大，虽然跟他一起玩，但从来没把他当过人看。 黄脸胖子淡淡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一鸣冷笑道：“上次在旱冰场是我做的局，今天也是一样。白小阳想跟我斗，他还嫩的很。” “不过，今天我俩彻底结下了梁子，不是他死就是我活。如果你想挺直了腰杆做人，明天就来东风大食堂找我。” 黄脸胖子还想问什么，陆一鸣已经起身离开了。 看着他背影，黄脸胖子的眼神有些恍惚，这个年轻人明明比自己年纪还小，怎么会有这么深的城府？ 他又转头看下白小阳，脸色逐渐冷了下来。 如果今天不是陆一鸣做好的局，他今天可能就要死在东风大食堂了。 仇恨这种情绪，一旦在心中萌芽，就再也无法遏制。 今天的事闹的太大，如果白小阳的腿没什么大问题还到好说。但如果废掉了，他回到县城也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自己的老爸还在白家做事，丢了工作事小，如果遭到了白家的打压。 他们一家人后半辈子该怎么活？ 想到这里，胖子心里生出了别样念头。陆一鸣说的没错，想要挺直了腰杆做人，首先要摆脱对白家的依赖。 看着陆一鸣消失在大门口，他有种错觉，这个人身上好像有一种魔力，让人胆寒，却又能给人希望。 说不定，他可以帮自己脱离苦海。 卫生所。 医生检查了陆一鸣和李云龙兄弟俩的伤势，发现除了一些皮外伤，啥问题都没有。 明天就可以吃嘛嘛香了。 回家属院的路上，陆一鸣一脸疑惑，问起李云龙两人脸上的血迹问题。 他这才明白，两人脸色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血，而是下午杀驴留下的血迹。 陆一鸣感叹，合理的利用道具，也是演员的必要素质之一。 十点多钟的时候，三人回到家属院，陆一鸣在家门口，意外看到了一个瘦弱的身影。 是个女人，冻得直发抖，在门口走来走去，好像已经等了很长时间。 走近了之后发现，是国营饭店的服务员翠芬。 见到陆一鸣回来，翠芬小跑着过来，双手抄在袖子里，一个劲地打喷嚏。 陆一鸣这才想起来，翠芬托他问李凉的事，这两天事情太多，不小心给忘了。 面对这个痴情的姑娘，他有些不好意思道：“翠芬，你是为李凉的事来的？我今天见李凉他爸了，说他被招进运输队了，最近要集体培训，过几天可能才能回来。” 翠芬摇摇头，道：“陆老板，你误会了。是江鹏托我给你捎个信。” “江鹏？” 陆一鸣心头一跳，让李云龙两兄弟先进屋。 “你怎么见到江鹏的？” 翠芬低着头道：“我把国营饭店的工作辞了。最近机械厂要建分厂，用的人很多，需要会做大锅饭的人手，我就跟着我妈去了。” 陆一鸣惊讶道：“辞了？为什么？” 国营饭店的工作冻不着饿不着，而且工资还不错。普通人挤破头都想往里钻，没想到翠芬竟然把这么好的工作辞了。 “没，没什么。” 翠芬的声音有些不自然，从兜里掏出一封信，递了过来。 “陆老板，这是江鹏让我交给你的。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啊。” 说完，翠芬扭头就要走，却被陆一鸣叫住。 “翠芬，李凉为什么不能回家我太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那小子做梦都想着你呢！” 翠芬一听，肩头微微一震，转过头来，声音有些颤抖：“真的？” 陆一鸣笑道：“当然是真的。他跟跟我说过你想去城里生活，所以才不要命的去拼搏。” “所以，我建议你在见到他之前，心里不要有别的想法。” “嗯。” 翠芬抽了抽鼻子，重重地点了点头，又道：“其实我也知道，李凉不是个薄情寡义的人。只不过……” “只不过我也是担心他。我最近在厂里做大锅饭，却一次都没见过他。跟别人问起，也都没人见过他。” 陆一鸣眉头一皱：“那你有没有见过刘猛？” 翠芬摇摇头：“没有，听说他跟李凉一块被招进运输队的。但后来也每人见过了。” 陆一鸣再次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李国强到底要干什么？ 这支包括李凉和刘猛在内的运输队，成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而且，这几天他也没见过李国强招来的那三男一女，心里越想越不踏实。 总感觉有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意味。 “行，时候不早了。翠芬，你先回去，别让家里人担心了。” “好的，陆老板。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翠芳走远之后，陆一鸣左右看了看，街上没人，进到院子里把门锁上。 然后迫不及待地回到屋里，打开了江鹏给他的信。 他曾经嘱咐过江鹏，如果运输队接到晚上的任务，就必须想办法尽快通知他。 江鹏的这次来信，很可能意味着白鹿坡的东西要出土了。 第112章 暗设的死局 陆一鸣没开灯，借着桌子上的一盏煤油灯的光亮，打开了江鹏给他的密信。 由于打开的太急，折叠的信纸里掉出一些黑色粉末，散落在桌子上。 隐约夹杂着一股硫磺的味道。 陆一鸣以为是碰巧夹进去的，并没有在意，急切地看向信的内容。 只见上面写道： 陆哥，分厂动工了。 果然跟你说的一样，这几天我们运输队总是接到晚上的任务。前两天我还能装病逃避过去，但也不能总装下去。 所以，我在昨天晚上加入运输队的任务。 我们运输队的任务是辅助建筑队，清理分厂工地的沙石。但就在昨晚，建筑队从工地里挖出了一些东西，好像是一批木材。 读到这里，陆一鸣心头一震。十年前的那批木材，还是被挖了出来。 但这跟黄金有什么关系？ 陆一鸣接着读了下去。 那批木材出土之后，我总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李厂长表现得很紧张，连夜疏散了建筑队。 而我们运输队被留下，将这批木材连夜装车。我听运输队长说，这批木材装完后，要运到镇上的火车站。 但奇怪的是，分厂建设本来就需要木材，为什么李厂长还把这批木材运走？ 我感觉这事有蹊跷，所以就写了这封信，又碰巧遇到翠芬，就托她交给你。 还有，我从这批木材的夹缝里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粉末，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在信里放了一些，请陆哥辨识。 对了，陆哥。在分厂建成之前，我恐怕回不了家了。 如果我妹妹江珊回到罗镇，请替我照顾她。 江鹏感激不尽。 看完这封信，陆一鸣眉头紧促起来。果然跟他预料的一样，白鹿坡隐藏的东西要通过罗镇的火车站运走。 但为什么只是一批木材？难道黄金藏在木材里面？ 想到这里，他突然看向桌子上的黑色粉末，凑近了闻了闻，脸上浮现疑惑，这些粉末是从木材夹缝里发现的。 这跟黄金又有什么关系？ 这种粉末好像很熟悉，在哪里见到过？ 陆一鸣搓了一点，放在煤油灯前，仔细辨别着，只是几秒中过后，他的脸色突然大变。 黑火药！ 吴振芳在十年前埋下的这批木材中，隐藏的不是黄金，竟然是黑火药？ 为什么？ 他要隐藏这么多黑火药想干什么？ 罗镇火车站…运走… 陆一鸣脑袋里闪过一道灵光，顿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批木材要运到哪里？ 江鹏的这封信是今天写的，意思就是说，那批木材可能在今天就要装到火车上了。 这时，他突然又想起那天，李栋梁第一次带着三男一女来吃饭的情景。 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煤火气。当时，他还猜不到那个男人的职业，如今他终于明白了。 那个男人是一名火车司机。 “马勒戈壁的吴振芳，好歹毒的老狗！” 陆一鸣大叫一声，随手拿起大衣，拼命地朝着旱冰场跑去。 如果让运木材的火车离开罗镇，可能会引发滔天大祸。 如今，赵格生已经派人盯紧了罗镇的火车路线，如果让他查到这列运输木材的火车，肯定会带人围追堵截。 到时候…… 陆一鸣越想越怕，脚下一不留神，被石头绊倒，腮帮子着地，半边脸都被蹭破了。 他顾不上疼痛，爬起来继续狂奔，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阻止那辆火车离开罗镇。 但他自己办不到，必须通知张建国想办法。 来到旱冰场时，已经是午夜12点多了。 陆一鸣跑得浑身几乎脱力，汗水湿透了全身。见旱冰场的大门紧锁，他扯着嗓子喊了几声，没人应声。 旱冰场的大门距离张建国的办公室很远，这么喊对方可能根本就听不到。 怎么办？ 想到了东风大食堂的后门，陆一鸣转身一路狂奔来到正门，可刚跨进大院没几步，就听到房顶上有人喝道：“站住！” “自己放的捕狼夹都给忘了？” 陆一鸣吓了一跳，今晚在阴了白小阳那伙人之后，捕狼夹还没来得及撤下。刚才因为太着急，把这事给忘的一干二净。 想到白小阳那伙人的惨状，背后不由冒起一层冷汗。 “你是谁？” 陆一鸣盯着房顶，神色紧张。 什么人会在大半夜出现在东风大食堂的屋顶？ 那人没有正面回答问题，淡淡道：“来老张的办公室再说。” 陆一鸣也忘了捕狼夹具体都在哪些地方，每走一步都非常小心，有惊无险地穿过后门。 张建国的办公室。 刀疤脸宋龙正在整理武器，张建国拿出一个大箱子，打开后，从里面取出一套钢铁设备，像是一种腿部护具。 他坐在椅子上，把护具套在腿上，用扳手拧紧各处零件的螺丝。 “好久没用过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成。” 咔嚓…… 张建国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钢铁的碰撞声铿锵有力，而他的腿好像也不是那么瘸了。 宋龙撇了他一眼，不屑道：“老张，人要服老，你还是省省。” 张建国脸上浮现冷笑，跟平常的温厚长者判若两人。 “小王八羔子，当初老子上战场的时候，你在乡下斗蛐蛐呢！” 突然，陆一鸣慌里慌张地闯了进来，看到两人全副武装的模样，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张叔，你们都知道了？” 张建国转头嘿嘿一笑：“当然，今天是个大日子。我们等了十年，终于要收网了。” “收网？” 陆一鸣笑得很凄惨，这哪里算什么收网，应该说是入瓮。 如果不是今天江鹏送来的密信，吴振芳那条老狐狸的瞒天过海又要成功了。 “张叔，我们都被李国强给骗了。” “嗯？” 张建国脸上的笑容突然一僵，从陆一鸣的紧张神色中，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火车上运走的不是黄金！” “什么？” 宋龙脸上也同时变色，问道：“不是黄金是什么？” “黑火药！” 嘭…… 张建国一拳砸了桌子上，眼中闪烁着极为复杂的情绪，惶恐，愤怒，还有一抹深深的沮丧。 他是什么人？曾经从尸山血海中活下来的人物。瞬间就想通了前因后果，他快步走向电话，急匆匆地播出了一个号码。 嘟嘟嘟嘟…… 张建国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挂掉电话，嗓音沙哑道：“太晚了，老赵他们已经出发了。” 宋龙跳起来，大叫一声：“那还等什么，快追啊！” 张建国看了看手表，摇摇头道：“来不及了，那列通往省城的火车，十分钟前已经发车了。” 这时，他的喉咙里像是卡住了什么东西，看下陆一鸣的目光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他和赵格生还是太小看吴振芳了，同时又太高估了自己。 本以为十年前的黄金失踪案，马上就要真相大白了。没想到在最后关头，又被事实给了当头一棒。 临了，吴振芳又给他们设了一个死局。 第113章 夜街惊魂 这条老狐狸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却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宋龙脸色苍白，瘫倒在椅子上，双手撕扯着头上的乱发。 现在又能做些什么？ 回忆曾经在战场上炮火连天的场面，战友们血肉横飞，他便感觉到一阵阵窒息。 陆一鸣看到两人的状态，气不打一处来，怒喝道：“这么就放弃了，你们还是不是铁血军人？亏你们还吹牛逼上过战场。” 张建国眼神呆滞，道：“不放弃又能如何？联系不到老赵，我们更追不上火车。” “用腿追当然他妈的追不上。” “能追上火车的只有火车！！！” 最后这一句，陆一鸣几乎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 听到这句提醒，张建国突然恢复神采，转头看了一眼宋龙，沉声道：“你会不会开火车？” 宋龙也看到了希望，蹭地一下站了起来：“飞机老子都会开！” 陆一鸣本想也跟着去，却被张建国严厉拒绝，临走前拍着他肩膀，留下了一个长辈最后叮嘱。 “一鸣，如果我回不来了，请你帮我照顾好晓晓。” 看着两人消失在夜色之中，陆一鸣眼眶通红。 如果他们回不来了，这个世界上有谁会记得他们？ 在滚滚的历史大潮中，这样为了国家默默奉献的无名英雄，到底还有多少？ 也正是从这一刻起，一种莫名的信念在他骨血里滋生。重生一场，或许是冥冥注定，或许是老天跟他开的一个玩笑。 但无论怎样，他陆一鸣，都不准备再变回前世那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 这一世，他要用血，在这片生养自己的土地上刻下印记。 “张叔，赵伯伯，就算你们今天回不来了。我陆一鸣，也会替你们找到那批黄金！” 陆一鸣猛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思绪快速稳定了下来。 他心里很清楚，那列火车是吴振芳的明修栈道之计，接踵而至的便是暗度陈仓。 无论那批黄金埋在什么地方，也必然会在那列火车爆炸的同时出土，然后用其他的方式运出罗镇。 驴车！ 陆一鸣突然想起机械厂收驴的那件事。 难道吴振芳想用这么原始的方式把黄金运出去？ “果然如此。” 陆一鸣一拍大腿，瞬间想明白了一切。 李国强为什么要招收那么多人进运输队？ 其中有一部分还是从县城里招来的。他这么做其实是想掩人耳目，秘密组建这支驴车运输队。 而且，赶驴跟开车不一样，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技术。 可惜的是，李国强百密一疏。 如果不是他把李凉和刘猛也招收了进去，陆一鸣不可能想到他走的这部暗棋。 但是这大半夜的，罗镇又四通八达，该去哪寻找这些不声不响的驴车？ 就在这时，李云龙兄弟俩追了过来，气喘吁吁。 “陆哥，你到底咋了？” “可让我们这顿追！” 那会兄弟俩刚脱了裤子，就听陆一鸣大喊一声，然后一溜烟跑得没影了。跟得了失心疯似的。可把兄弟俩吓坏了。 看他的精神还算正常，这才放下心来。 陆一鸣没办法跟他们解释，突然问出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如果有人大半夜赶着驴车，偷走了你们家的猪肉。该怎么追上小偷？” 李云龙紧了紧裤腰带，抓着脑袋道：“驴车走得那么慢，那小偷不会是脑子进水了？” 李云峰也咋咋呼呼道：“要是我，肯定要借辆摩托车去偷。” 陆一鸣横了他一眼，喝道：“说正事呢，别捣乱。” 李云龙嘿嘿一笑，道：“陆哥，这不难。驴这玩意跟人不一样，随吃随拉。只要能找到沿途新鲜的驴粪，就能找到驴车。” 陆一鸣眼中一亮，这倒是个办法。 不过，这大半夜在地上找驴粪，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更何况，他也无法确定，那批黄金是不是会在今天晚上用驴车运走。如果是，又会用多少驾驴车。 无巧不成书，正在陆一鸣犯难的时候，破局的关键悄然出现了。 这时，差不多已经快凌晨一点钟了。 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在集市街上晃来晃去。 这人往前走两步就停顿一下，然后又往回走。但往回走几步后，然后又回头。 如此反复，不知道心里有多纠结。 好巧不巧，这人正被陆一鸣看见，喊了一声：“什么人？” 这人吓了一跳，快步朝着南边走去。 大半夜的瞎溜达，不是贼也是贼亲戚。 陆一鸣低声道：“追上他。” 李云龙两兄弟撒腿就追，那人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撒腿就跑，奈何腿脚不太灵便。没跑几步，就被一个土坑给绊倒了。 陆一鸣快步走来，凑近了一看，一张黑漆漆的脸色满是怒容。 “小王八羔子，追你大爷干什么？” “赵大叔？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瞎溜达什么？” 陆一鸣满脸狐疑地看着这人，竟然是棺材铺的老赵头。 “我，我出来撒尿。” “撒尿？” 陆一鸣瞅了瞅黑咕隆咚的大街，又看向老赵头，低声道：“赵大叔，你家里没茅坑还是怎么滴？犯得上跑半里地来撒尿？” 老赵头仰着脖子道：“我爱上哪撒上哪撒，你管我？” 陆一鸣也不恼，嘿嘿一笑：“我听说最近镇上闹贼，您这大半夜的鬼鬼祟祟的，想不让人怀疑都难。” 老赵头一听就急了，忙道：“闹贼跟我有半毛钱关系？我正想去趟派出所呢。” “去派出所？干什么？” 陆一鸣眉头一皱，一个卖棺材的老头，大半夜的报警？ “难道有人偷你家棺材了？” “我家的棺材没被偷，倒是……” 老赵头欲言又止，想起傍晚看到的怪事，突然打了激灵。 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叹道：“算了，我还是回家睡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陆一鸣立刻意识到，老赵头肯定碰上什么怪事了。否则，也不会大半夜地来报警。 保不齐，就跟那件事有关系。 “赵大叔，别急着走啊。我店里还剩点五香驴肉，还有两瓶好酒。反正也睡不着了，要不咱们去我店里喝点？” “喝你个鬼啊？不了，回家睡觉。” 陆一鸣见他越走越远，把心一横，快步跟了上去，一把拽住老赵头，沉声道：“赵大叔，昨天晚上我店里丢了十斤猪肉，不会是你偷的？” 老赵头被拽了个趔趄，怒道：“你这后生可不敢胡说。我老赵本分营生了一辈子，哪里偷过别人的东西。” “那我不管，你今天非得跟我说清楚，为什么大半夜出来溜达。否则，我就抓你去派出所说个明白。” 听到陆一鸣语气不善，老赵头心里冤枉到了极点。 他用力甩开陆一鸣的手，叹道：“也罢，你想知道，我就说给你听。不过，你听了可别害怕。” 陆一鸣心头一凛，把老赵头拽到一个角落里，道：“说！” 老赵头挣扎了一会，咽了口唾沫，低声道：“傍晚那会，我去给张麻子烧三七纸。没想到，有人正在挖他的坟……” 说到这里，老赵头顿了顿，说出了下半句话，让人头皮发麻。 “不对，挖坟的好像又不是人……” 第114章 彻夜追踪 听到这句话，李云龙兄弟后脖梗子发凉。在这个年代，唯物主义思想光芒还没有普照偏远农村。 怪力乱神还是有相当市场的。 何况，老赵头的身份特殊，卖了一辈子棺材，跟死人打了一辈子交道，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奇谈怪论，相对来说更有说服力。 陆一鸣来自21世纪，当然不会相信这种说辞。认为必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但什么人会去挖张麻子的坟呢？ 他一个孤苦伶仃的护林人，死后又没什么陪藏品。这一点罗镇人尽皆知，挖他的坟有什么意义？ 不过，陆一鸣跟其他人不一样，他知道很多罗镇人不知道的真相。 张麻子的身份极为特殊，也是十年前那场惊天大案的参与者。如果有人挖他的坟，必然有着明确的目的。 想到这里，陆一鸣又问：“赵大叔，你这话什么意思？现在讲究封建迷信，可不能妖言惑众。” 老赵头可能早就料到他不信，急道：“我老赵虽说上了年纪，但眼又不瞎……” “我看得清清楚楚，那些挖坟的东西个个青面獠牙，身体硬邦邦的，干活也不利索。” “我还看见，它们从张麻子的棺材里拿出来一包包东西，很沉的样子。” 陆一鸣心头一震，死死地抓着老赵头的手：“你有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 老赵头被捏的生疼，但看到他吓人的一张脸，不由有些胆颤。 “没有，我只看见棺材里装得满满当当的。” 陆一鸣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黄金装在张麻子的棺材里？ 这根本就说不通。 张麻子在年前下葬，很多人都亲眼见过的。黄金什么时候被装进去的？张麻子的尸体又去了哪里？ 突然，他想到了一问题，死死地盯着老赵头问：“赵大叔，张麻子的尸身是不是你亲手入殓的？” 老赵头甩开他的手，揉着酸疼的胳膊，道：“不是。那天我拉着棺材去小木屋后，就被前镇长李长江截下了，说是政府部门要给张麻子入殓，让我不用管了。” 陆一鸣胸膛起伏，又问道：“当时，在场的还有谁？” 老赵头想了想，道：“还有派出所长赵成厚，机械厂的副厂长葛耀敏。对了，还有葛耀敏的儿子葛三强。” “最后一个问题，是谁告诉你张麻子的死讯的？” “葛三强。” 陆一鸣深吸了一口气，一个极为不可思议的念头在脑海里成型。 张麻子根本就不是病死的，还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死。 而且，那批黄金根本就没有埋在白鹿坡，而是榆树林！ 这时，他突然又想起，最后一次见到张麻子时，给自己的那块金表。 陆一鸣一拍脑门，现在终于能说得通了。 那块金表根本就不是张麻子的东西，而是从那批黄金里拿出来的。也就是说，那批黄金真正的埋藏地点就是那间小木屋。 关彪和猴三越狱之后，藏身地恰恰也是那里。 这绝非巧合。 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然而，想通了这些问题，陆一鸣心头又浮现更多解不开的谜团。 既然黄金就藏在小木屋，那为什么李国强等人不及时将其运走，还要大费周章地促成新厂建设，挖出吴振芳十年前埋下的黑火药？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张麻子为什么要给他黑账和金表，还让他尽快离开罗镇？ 这根本不符合吴振芳的行事作风。 陆一鸣心里一团乱麻，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都时候。既然确定了黄金是从张麻子的坟里挖出来的，现在应该已经上路了。 他闭上眼，脑海中勾勒出黄金出运的可能经过的路线。 罗镇的西边和北边都是黄土高坡，直通大西北的腹地，千里之内荒无人烟。 南边是火车站。 李国强既然决定声东击西，应该不会用火车线路运走黄金。 所以，只有一条路线。 从东边去往县城，然后通过其他汽车运输网络把黄金运走。 县城的客运四通八达，这个年代通讯还不发达，想要追踪根本就是大海捞针。 陆一鸣心急如焚，同时也想明白了，吴振芳的藏身处应该就是县城。 如果他在县城里接应到这批黄金，可能要永远的人间蒸发了。 时间紧迫，陆一鸣顾不上解释，招呼着李云龙两兄弟，朝着派出所的方向一路狂奔。 驴车虽然走得慢，但靠两条腿追不现实。必须去派出所借几辆自行车。 老赵头看着三人一溜烟跑得没影了，心里苦得很，心想自己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深深叹了口气，朝着自己的棺材铺走去。 派出所。 蒋晨峰和一干同事都没回家，正在喝茶打牌。 罗镇的治安人手本来就不够，今天又抓了白小阳一伙人。让他们跑了就坏事了。 这可是他上任一来，遇到的第一个大案子，马虎不得。 明天，县公安的同志就要过来接人，他必须把白小阳这几个烫手的山芋，全须全尾地做好交接。 蒋晨峰喝了口茶，紧张地捏着手里的牌，正愁怎么出手时，听到门外响起来咚咚咚地敲门声。 坐在门口的同志打了哈欠，懒洋洋道：“谁啊？” “是我，陆一鸣，有急事要见蒋所长。” 蒋晨峰本来也有些困意，听到敲门的是陆一鸣，突然来了精神。 最近，他被这小子搞得都神经衰弱了，一听到他的名字，下意识认为准没好事。 他把牌一扔，淡淡道：“陆一鸣，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没曾想，却听到门口的陆一鸣叫道：“蒋晨峰，给老子滚出来。要不然你要完蛋。”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同志全都脸色一变。 他陆一鸣是个什么东西，怎么敢用这种口气说话？ 蒋晨峰脸上涨成了猪肝色，一拍桌子，破口大骂：“陆一鸣，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还蹬鼻子上脸了。” 说完，他蹭地起身，身后的椅子倒地。 咔嚓…… 蒋晨峰亲自去开门，但刚一露面，就被李云龙两兄弟给拽了出去。 “你们……” 陆一鸣急忙捂住他的嘴，不给他机会喊出来。 然后从兜里掏出赵格生给的证件，沉声道：“蒋晨峰，看清楚这个再跟老子逼逼。” 蒋晨峰看到皮夹里的证件，顿时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 第115章 死者未死 这年头还不存在什么证件造假，就算有这贼心，也没有那个技术手段。 皮夹证件上那枚精致的金色徽章闪闪发光，容不得蒋晨峰怀疑。 这玩意谁敢仿造？ 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原来陆一鸣这小子还有这种惊人的身份。 这段时间以来，他在罗镇的一系列反常行为，好像在这一瞬间都讲得通了。 只是几个小时前，还抱着他的腿痛哭流涕的陆一鸣，突然就变成了高不可攀的上级。一时间，让他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陆一鸣松开他的嘴，正色道：“我现在要征用所里的自行车。还有，你跟我去执行一项机密任务。” 他本想让蒋晨峰多带几个人去追驴车，但很快又放弃了这个念头。 这一趟非常危险，人太多反而不合适。如果对方知道有警方介入，难保不会狗急跳墙，只会徒增伤亡。 所以，他准备只带蒋晨峰去县城。只有他能快速接向县公安求援。 但陆一鸣不敢让他直接打电话。谁知道他在县城里还留了什么后手。一旦信息被截获，那就麻烦大了。 蒋晨峰非但没有拒绝，反而心里非常激动。他虽然半宿没睡觉，但脑子却很清晰。 陆一鸣的身份摆在这里，如果不是紧急任务，不可能大半夜的来找他帮忙。 这可是天赐良机，他刚刚升任所长，要是再立新功，说不定可以越级往上跳。 蒋晨峰心头激动，脸上却严肃道：“坚决服从上级指示。” 陆一鸣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把目光转向李云龙兄弟俩。 这次去追驴车事关重大，前途凶险。所以，他不想让这两个小子去蹚浑水。 但还没等他开口，李云龙就率先表态：“陆哥，今晚你去哪，我们兄弟俩就去哪。” 李云峰也坚定道：“陆哥，既然有发财的机会，你休想甩开我们两个。” 陆一鸣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后悔，当初就不该把赵格生给的证件给他们看。 今天晚上事出紧急，他的行为太过反常。两兄弟虽然没问什么，但也应该知道今晚的任务的危险性。 事已至此，劝也没用。 陆一鸣扶着两兄弟的肩膀，沉声道：“好兄弟，那就跟我去干票大的。” “你们跟我去也可以，但千万记住，绝对不能鲁莽行动。一切都要严格按我说的做。” 李云龙两兄弟异口同声道：“陆哥放心。” 蒋晨峰被这三人搞得情绪非常紧张。他来罗镇有几年了，但从来没有意识到，这屁大点的地方竟然藏龙卧虎。 联想起年前年后，镇上一连串的人员伤亡事件，他的一颗心突然揪了起来。 不知道，自己的这次选择是对是错。 但话已经说出口了，就没有反悔的机会。 同样，老话说，富贵险中求，为了光明的仕途，他也必须硬着头皮拼一把。 “跟我走……” 陆一鸣话音未落，就听屋子里传来一声惊叫。 有个年轻的同志慌忙跑了出来，脸色极为难看：“蒋，蒋所，白小阳那伙人不见了。” 蒋晨峰一听就气炸了，阴着脸道：“他们怎么逃的？” “刚才我去撒尿，顺便去拘留室看了一眼，他们把锁给撬开了。” “马勒戈壁的……” 蒋晨峰刚要暴走，却被陆一鸣拉住。现在顾不上管那几个小子了，他必须尽快追上那批驴车。 “以后再跟他们算账，现在先跟我走。” 说完，陆一鸣又看向那个年轻的小同志，淡淡道：“你们继续打牌，今晚谁也不能离开所里一步。” 小同志不屑地撇了他一眼，冷声道：“陆一鸣，你算是干嘛的？用得着你来发号施令？” 蒋晨峰上去就踹了他一脚，骂道：“别他妈废话，陆老板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是……” 看着四人急匆匆地离开，小同志揉了揉大腿，像是见了鬼一样。 这个陆一鸣只是个私营小老板，怎么有能力指挥所长？ …… 按照李云龙估算的驴车前进速度，和老赵头所说的挖坟时间。 陆一鸣推测，这批驴车应该还没有走出十公里。 以这样的速度，想要抵达县城至少要走到天亮。 所以，他们还有充足的时间。 为了确保追踪路线不会走偏，陆一鸣四人骑着自行车，一路赶往了榆树林——张麻子的墓地。 不到十分钟，四人便来到了榆树林地事发现场。 蒋晨峰看到眼前硕大的坟坑，心里直打鼓。陆一鸣所说的任务不会是抓盗墓贼？ 可是罗镇本地人都不富裕，下葬更不会有陪葬品，谁会来这荒郊野外盗墓呢？ 不过，他现在人微言轻，不敢说，也不敢问。 陆一鸣围着坟坑转了一圈，里面的棺材还在，棺材里面却空空如也。这跟他的判断完全吻合。 只不过，他还要确认一件事。 “你们在这里等我。” 说完，陆一鸣转头走近榆树林，很快来到张麻子生前住过的木屋。 进到里面，手电筒的光束晃悠了一圈，入眼的都是灰败的气息。 房子这种东西需要人气的滋养，只要有个十天半月不住人，就会很快荒废下来。 陆一鸣在房间里翻找了一圈，终于在床底下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就是在年前，他给张麻子送来的那坛子红薯酒。 抱起坛子晃悠了一下，听到里面有液体的声音。竟然还剩下多半坛子。 陆一鸣缓缓吐了口热气，果然被他猜对了。 张麻子可能根本就没死。 他这个人极为嗜酒，不可能在死前留下这么多酒不喝。 记得在见张麻子最后一面的时候，他那个装酒的茶缸子根本就没离过手。 如果说是突发性死亡，这坛酒应该放在桌子上，而不是不放在床下。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他根本没来及地喝。 陆一鸣胸口像是压着一块石头，他想不明白，张麻子到底在这起事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就算他没死，应该也撑不了多长时间。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从最后一面的交流中，陆一鸣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 时间紧迫，陆一鸣把酒坛放回原处，快速回到了坟坑处。 “云龙，附近有没有发现驴粪？” 李云龙点点头，指向了榆树林地另一个出口，道：“我在那边发现了几颗，冻透了，但绝对还算新鲜。” “走，咱们追上去。” 一行四人，深更半夜，追随着新鲜地驴粪，一路东去。 第116章 李凉的恐惧 陆一鸣对自己的鼻子很自信，就算在野外，他也能分辨出几十米距离内的气味。 只要一路跟下去，就一定能找到驴车。 到时候，再让蒋晨峰去县公安求援，就万事大吉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这些驴一定要接力拉粪才行…… 与此同时，罗镇通往县城的土路上。 天上无星无月，隐约中，一排驴车慢悠悠地走着，一共有九架。 每架车上都拉着一个大箱子，被茅草盖住。 漆黑之中，这九头驴卯足了劲前行，除了轻微的驴蹄踩着泥土的声音之外，没有任何声响传来。 领头的驴车上坐着一个纤瘦的身影，裹着一件红色斗篷，看不清面容。 而后面的八架驴车上都坐着一个人影。 这些人头戴鬼头面具，穿着厚厚的棉服，直挺挺地坐着，手里握着辫子，每隔十几秒钟，就在驴背上敲一下。 动作麻木僵硬，像是被人为操纵的木偶。 而在最后的一辆驴车上，赶车人的状态却稍有不同。 他的身躯同样做的笔直，但两条胳膊却在止不住地颤抖。 这个人就是李凉。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心里却承受着巨大的恐惧。 回忆起这几天遭遇，像是活在地狱中一样。 正月十四的那天晚上，他耐不住爸妈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第二天一早就被强行送去了机械厂，应聘运输队。 但没曾想，这一去却掉进了火坑。 自从进厂的第一天起，他和刘猛，还有一群从县城招来的年轻人，就被分到了一片废弃的厂房里。 一天二十四小时在那里吃住，说是在接受训练，而每天都训练内容却非常诡异，教官除了让原地吃睡，就是原地打坐。 但只过了一天一夜，就有人受不了了，相继离开。最后，三十多个年轻人，最后只剩下八个。 但在后续的所谓训练中，李凉始终进入不了状态，他心里惦记着翠芬和东风大食堂。 随着这种执念越来越深，他的思绪反而愈发的清醒。 又过了两天两夜，他发现了一个不安的事实。 刘猛像是变了另外一个人，连跟他的眼神交流都没有了，表情麻木僵硬，像是变成了行尸走肉。 其他的年轻人也都一样。 李凉为人很机灵，感觉气氛越来越诡异。但他不敢半途而废，到时候没办法跟爸妈交代。 所以，他只能学着其他人一样，收敛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变成木头人一样，按照教官的口令行动。 这种状态持续了没多久，今天下午的时候，教官终于有了新的指令，让他们带上面具，离开了厂房。 每人还配上了一架驴车。 一行人在教官带领下，趁着夜色，赶着驴车离开厂房。 李凉感觉事情不妙，本能地想要退出，但就在这队驴车路过废弃厂房外地一口枯井，他只是往里面瞅了一眼，就直接被吓尿了。 里面都是层层叠叠的尸体，都是那些陆续离开的年轻人。 李凉的一口牙都快要咬碎了，拼命让自己镇定了下来。可当这对驴车来到榆树林时，教官让他们做的事，再次让他恐惧到了极点。 他们竟然被要求挖坟。 为了保命，李凉虽然心里极度害怕，但还是混在人群里，按照教官队指令行动。 没多久，一口薄薄的红棺材被挖了出来。李凉打小就没见过死人，如果不是有面具遮挡，这场戏他绝对演不下去。 可就在棺盖被掀开之后，李凉突然松了口气。 这副棺材里竟然没有尸体，而是装满了一个又一个木盒子。 在教官的号令下，他们把木盒子搬上驴车，用茅草盖好。然后绕小路，开始了长途夜行。 李凉不知道驴车上拉的是什么东西，但这些木盒子都非常沉重，每一车都装了两三百斤。 他这一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怪事，心里慌到了极点。 在刚才的几个小时里，他不止一次地想要逃跑。最后还是被胆怯阻止了脚步。 那个领头的女教官心如蛇蝎，他还不想死。而这条慢慢夜路，到底多远才是个头？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等死。” “爸妈，翠芬，陆哥，都在等着我回去呢！” 想起这些人生中最亲近的人，李凉心里注入一股暖流，接着有一股勇气在心底滋生。 但又该怎么逃走呢？ 如果对方有武器，他根本就跑不了几步就会被击毙。 必须等待时机。 这个可怜的孩子一直在期待，如果有人路过那该多好。 与此同时，东方的铁路线上，一列载满煤炭的火车在朝着省城疾驰。 火车驾驶室中，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眼神中闪烁着疯狂。他在蒸汽炉里拼命地添加着煤炭，驾驶室中的温度高达四五十度，但依然无法暖透他冰冷的内心。 罗英瑞心里清楚，这趟火车的终点，也将成为他生命的终点。 他正视着前方，泪眼迷离，似乎看到那个身穿红裙的女人。 两人都在漆黑的前路中前行，生命的轨迹却再也没有交织的一天。 罗英瑞自幼随着家人抵达了海的对岸，住棚屋，吃糠咽菜。他本以为会在混沌，毫无希望中度过余生。 直到他遇到了一个叫赛文君的女人。 赛文君的出现像是一道光，照亮了罗英瑞的人生。两人在棚屋中相识，相知，相恋。 本以为，往后余生会变得美好起来，可惜他又错了。 突然的一天，赛文君消失了。 罗英瑞找遍了两人曾经留下过痕迹的地方，一无所获。就在他要在绝望中，选择离开这个世界时，残酷的老天又给了他希望。 赛文君再次出现了，遍体鳞伤。两人再次相遇时，罗英瑞痛苦地意识到，这个女人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但他依然选择守护这个女人，直到他生命的终结。 还有十公里的距离，这列火车将抵达终点。罗英瑞等着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 “文君，来生再见。” 罗英瑞扔掉眼镜，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但就在这时，只听一声闷响，驾驶室的门被踹开，一条黑影钻了进来。 罗英瑞看到这人时，脸色大变。 第117章 灾难列车 来人正是刀疤脸宋龙，他跟张建国在火车站征用了一辆牵引车头，开足了马力，终于追上了这列向省城疾驰的火车。 于是，宋龙和张建国兵分两路，一个进到驾驶室想办法停下火车；另一个则去寻找那截装满木材的车厢。 罗英瑞双眼赤红，抽出腰间匕首，朝着宋龙刺了过去。 “去死！” 宋龙闪身躲过这一击，顺势一拳砸在了罗英瑞的脸上。见他一个趔趄，宋龙拼命去拉火车制动杆，却被罗英瑞从后面死死抱住。 “谁也挡不住我！” 现在的罗英瑞已经彻底陷入癫狂，潜能被彻底释放，宋龙被勒住脖子，很快感觉到一阵窒息。 就当他的手就要碰到制动杆时，却被罗英瑞一脚踹了过去。 制动闸杆竟然被他一脚踹断了。 看到这一幕，宋龙眼眶险些瞪裂，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马勒戈壁的，老子弄死你！” 他一个翻身，将罗英瑞撞在了蒸汽炉上，炉壁烧得通红，一声惨嚎传来。 噗嗤！ 宋龙顺手抢过他手中匕首，用力往后刺了下去，正中罗英瑞的胸膛。 “你们赢不了。” 罗英瑞眼中带着惨笑，头一歪，彻底地没了声息。他的身体顺着蒸汽炉划下，一头栽进了炽烈的火焰中，顿时整个脑袋化作了火团。 宋龙手忙脚乱地去检查制动装置，发现已经动过手脚，早就不能用了。 他转头看向不成人形的罗英瑞，这人竟然是故意激怒自己的，显然是一心求死。 这时，火车的前方已经隐约了有了光亮，省城火车站近在眼前。 宋龙懊恼地撕扯着乱发，不知道该怎么办。 突然，他想到了火车上还在寻找车厢的张建国，心下一横，转身离开了驾驶室。 就下他顶着寒风找到那节车厢时，发现张建国正呆呆地看着眼前。 宋龙也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大跳。 这节车厢里装满了锯断的木材，每一节中心都被凿空，缺口处用泥土封住。 更可怕的是在这堆木材的个个角落，安装着密密麻麻地定时引爆器。就算懂得拆解，时间也根本不够用。 “老张，我们该怎么办？” 宋龙脸色极为难看，声音都变得沙哑。 张建国转过头来，脸浮现一抹苍白的笑意。宋龙本能地意识到不对劲，刚要作出反应，就被一脚踹在了肚子上。 “给陆一鸣带个话，让他帮我照顾好晓晓。” “老张……” 宋龙哭号着飞出了车厢，巨大惯性和风力把他吹出去好远，最终，在布满沙砾的地上翻滚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 身上多处传来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剧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他死死地睁着双眼，眼角淌出血泪。 凭着仅剩的一丝意志爬起来。像是一头猎豹，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因为他看到火车的正前方的不远处，有一批全副武装的战士正在准备拦截火车。 为首的正是赵格生。 张建国深吸了一口气，来到一节木头前，一拳接着一拳地砸在了泥土封口上。 唰啦啦…… 张建国在衣服上扯下一条布条，一股脑的塞了进去。然后靠着木头，划亮一根火柴，点上了一支烟。 当火焰将要熄灭的时候，又点燃了封口处的布条。 “老赵，我尽力了！” 张建国吐出一口眼圈，缓缓闭上了双眼。 就在这时，火车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震颤，铁轨上传来了刺耳的轰鸣声。 就在宋龙倒下的一瞬间，眼中终于露出一丝惨笑。 火车站无恙，但这场仗远不算胜利。 这场爆炸声势巨大，传遍了方圆百里。 省城震动，相关部门听到声响，连夜赶忘了事发地点。 与此同时，罗镇东方的土路上，骑着自行车的陆一鸣，听到了这声爆炸，眼中布满了血丝，热泪爬满脸颊。 尽管他拼尽了全力，还是没能阻止最后的结果。 张建国的那张笑脸在脑海中回荡，他甚至都不敢去想，张晓晓那张天真烂漫的脸上挂着泪珠的模样。 陆一鸣心中嘶吼：“吴振芳，老子跟你不死不休！” 另一方面，驴车车队。 领头的驴车上，穿着红斗篷的女人听到这声爆炸，身躯微微一震。 她很清楚，这声爆炸意味着成百上千条生命的灰飞烟灭。 这其中，就有守护了她半生的男人。 天色就要亮了，她的使命也将完成。从今之后，这个世界再也不需要像她这样一个恶毒又肮脏的女人。 驴车车队并没有进入县城，而是进入了县城附近，一片被黄土高坡围绕的谷地。 那里正有三辆箱型货车接应。 此时，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的天空，光线也愈发的明亮起来。 驴车车队进入谷地之后，货车上下来几个年轻人。为首的，竟然是连夜从罗镇派出所逃走的白小阳。 这时，隐藏在土坡后的陆一鸣，看到白小阳时，睚眦欲裂。 又是这个阴魂不散地臭傻逼！ 没想到，县城里的白家竟然是吴振芳的内应！ 这时，蒋晨峰也是一脸的苍白，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明白任务内容，但凭着常年的职业嗅觉也能猜到个大概。 这队驴车上绝对装着了不得的东西。 而前来接应的竟然是白小阳，如果陆一鸣的任务有什么闪失，他这辈子的前途算是彻底完了。 第118章 谷地中的较量 陆一鸣寒着脸，把自己的证件交给蒋晨峰：“蒋所长，你拿着这个去向县里求援。记住，不要直接去公安局，先找到工商局的商凤龙局长说明情况。” “那你们……” “快去快回！我们三兄弟的身家性命都交在你身上了。” 从陆一鸣的神情中，蒋晨峰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他接过证件，骑上自行车，一路朝着县城的方向狂奔。 事关三条人命和自己的命运前途，容不得他不卖力。 陆一鸣牙关紧咬，他很清楚，在支援过来之前，绝对不能让车队离开。否则，仅凭自行车绝对追不上。 同时，他心里也有一丝担忧。 吴振芳在这片土地上经营多年，公安部门会不会有他安插的内鬼？ 在这个关头不能有任何大意，在县城里，他能信任的只有商凤龙。 谷地中，红衣女人正在指挥者一群赶车人，把驴车上的箱子搬下来，然后又转移到箱型货车上。 白小阳被两个人搀着，脸上满是慎重。 最近，白家的老人都不在县城，本来这趟任务应该由他堂哥白小飞执行，但前不久白小飞去了省城。 所以，白小阳就被家族从外地叫了回来。 开始他以为，这只是一趟普通的运输任务，也没放在心上，所以他才敢抽空离开县城，去罗镇找陆一鸣的麻烦。 但就在前天，他还在卫生所的时候，接到了家里来的急电。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本来，他想着时间还来得及，准备在陆一鸣的东风大食堂放一把火，然后再赶回县城执行这趟运输任务。 但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又被陆一鸣狠狠地阴了一把。上次，他在旱冰场只是受了些轻伤，而昨晚却直接废了他一条腿。 尽管他恨不得把陆一鸣碎尸万段，但家里交给他的任务，必须要按时按点完成。 白家有一条严厉的家训，无论白家子弟在外面怎么瞎折腾，出了事家族可以处理。但如果没有家里的任务，将受到极其严酷地责罚。 后果谁都承担不起。 所以，白小阳才火急火燎连夜越狱，一路逃回了县城。恰好赶上任务时间，连一趟医院都没敢去。 他不知道这次运输的是什么东西，也不想知道。只是想着尽快把这批货运到滨海港，然后回来找陆一鸣报仇。 所有的木箱都被装车完毕。 红衣女人淡淡道：“这批货需要尽快交付，出了事你知道后果。” 白小阳住着拐，冷声道：“这方面，我白家的信誉还没有被质疑过。” 说完，他就要带人上车。 红衣女人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几个赶车人，挥挥手道：“你们的任务完成了。一路往西去，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别人发现你们。” 一众赶车人走到各自的驴车前，动作一如既往的僵硬。 本来，这些人是不能留下的。 但赛文君在最后还是动了恻隐之心，过去她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如今任务完成了，她也要追随那列火车离开，弥留之际不想再多造杀孽。 眼看那三辆车就要发动，陆一鸣知道不能等了。 他一早就注意到那些赶车人身上的异样，也认出了那个红衣女人，就是跟他有过两夜温存的赛文君。 没想到她的催眠能力这么强，竟然能同时控制这么多人做她的傀儡。 本来，陆一鸣是想等她离开再动手，否则他们现在只有三个人，肯定斗不过白小阳几人。 可他发现，赛文君好像根本就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眉头紧蹙，问道：“云龙，云峰，没刀能杀猪么？” 李云龙挠了挠后脑，摇摇头：“这倒没试过。” “那今天就试试看，你们把眼前的这些人当成猪就行。” 李云峰眼睛瞪得溜圆，惊道：“陆哥，这么多猪，要是乱跑咋办？” 陆一鸣没时间跟他掰扯，指着那三辆车道：“跑了就不用追了，咱们的主要任务是别让那三辆汽车离开。” “好。” 行动之前，陆一鸣再次叮嘱兄弟俩道：“记住，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陆哥放心。” 三人骑着自行车从高处疾驰下来，陆一鸣扯着嗓子大声骂道：“白小阳，你个怂逼，有种给老子站住。” “不把你打出屎来，老子今天就跟你姓。” 如果今天是别人来，陆一鸣还真没办法阻止他们离开。但对方是白小阳，留下那批黄金就容易多了。 经历过在罗镇的两次冲突，两人已经结下了死仇。 陆一鸣吃定了白小阳昨晚的怒火未消，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如今他主动送上门来，白小阳绝不会这么轻易离开。 货车刚刚发动时，白小阳听到了这句怒骂，本能地心头一慌。 白家的做的生意多数都见不得光，如果被人发现了，肯定要惹出一连串的麻烦。 “快走……” 话音未落，白小阳突然感觉不对劲。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就像是刻在了脑子里一样。 他下意识地看向后视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骑着自行车追了上来。 顿时，白小阳脸色大变，眼中闪过无穷恨意。 “陆一鸣？！” “停车！” 这时，中年司机皱着眉头道：“白总，送货要紧。” 白小阳怒火攻心，一巴掌抽在他脸上：“老子让你现在停车！” 司机脸上火辣辣的，额头上青筋直冒。但他不敢发作，得罪了白小阳，他的妻儿老小今后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哧哧…… 司机一个急刹车，后面的两辆车差点撞上。 “喂，张铁生，他妈的怎么开的车？” 后面的司机伸出头来，大声骂道。 这时，只见白小阳从车上下来，拄着拐杖，沉声道：“带上家伙，都给我滚下来。” 后面的司机不明所以，但看到白小阳的脸色，不敢多问，直接带上钢管木棍，一股脑的下了车。 三辆车一共有六个人，除了白小阳，三个司机，还有两个跟车的年轻人。 其中一个，就是曾经跟白小阳去过罗镇的黄脸胖子，张义达。 昨晚在东风大食堂一众人被捕狼夹阴了，只有他的运气比较好，被夹到了肉多的腿肚子，没伤到骨头。 这货皮糙肉厚，经过简单包扎之后，跟个没事人一样。 本来他不想跟这次任务，但他老爸被选中这次运输任务的司机，也知道硬着头皮跟来了。 张义达提着钢管过来，看到老爸脸上的五个指印，心里的屈辱感升腾。 肯定又是白小阳打的。 自从昨晚回来，白小阳就没给他好脸色。没想到，他竟然迁怒到老爸的头上。 但当他看清楚来人时，脸色微微一变。 竟然是陆一鸣。 他怎么会…… 第119章 心理战 “你们都给我听好，今天必须给我弄死那三个傻逼！” 白小阳手里的拐杖杵进土里好几公分，眼中满是怨毒，扭曲的内心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 陆一鸣要了他一条腿，今天，他要拿陆一鸣的命来补偿。 张义达走到老爸身边，悄悄拽了拽他的一角。张铁生看了一眼儿子，见他在朝着自己摇头。似乎在示意他，不要参与这场纷争。 他心里暗叹了口气，白家的买卖本来就见不得光，他也不想节外生枝。 可惜，今天主事的是白小阳这个混蛋玩意。如果这次任务有了什么闪失，他也得跟着吃挂落。 赛文君本来以为任务圆满结束了，没想到在最后关头，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原本死水一般的内心，又掀起了层层波澜。 那批驴车本来都快离开谷地了，只听她吹了一声口哨，赶车人都调转车头返了回来。 走在最后面的李凉都快崩溃了，本来以为就要逃离魔掌，没想到在最后一步又被叫了回来。 但当他看到陆一鸣和李云龙两兄弟时，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扑通落地，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陆一鸣消瘦的身影，让他感到了久违的安全。仿佛有这个人在，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他本想摘下面具跟他们相认，却突然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目前的形势剑拔弩张，李凉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现在还不能冒然暴露自己。 不是因为他贪生怕死，而是他想在搞清楚情况之前按兵不动，说不定可以暗中帮一把手。 这时，东方的第一缕阳光冲破云层，洒向了谷地。久违的温暖重回世间。 陆一鸣扔下自行车，身后站着两个铁塔般的汉子，手里都捏着硬邦邦的土坷垃。 这是他们临时唯一能找到的‘杀猪’利器。 他们对面是白小阳六人，赛文君也带着八个赶车人走了过来，挡在了两波人中间。 赛文君受过多年训练，遵守上级命令已经刻在了骨子里。这批货的关系重大，她绝不允许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她淡淡地瞥了一眼白小阳，道：“怎么还不走？” 还没等白小阳开口，陆一鸣就抢先一步道：“往哪走？我已经通报了县公安，今天你们谁都走不了。” 赛文君脸上一变，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而白小阳却不为所动，鼓着腮帮子，阴沉一笑：“县公安？陆一鸣，你真他妈看得起自己。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 “在这片黄土地上，我白家做事谁敢插手！” 听到这句话，陆一鸣心头一凛，他还是漏算了一点。 就算吴振芳在县里没有内鬼，白家怎么可能没有？ 幸好，他没有让蒋晨峰直接去县公安，而是去找商凤龙。 虽然他只跟商凤龙吃过一顿饭，但也能看出他是个有大胸怀的领导。只要吴振芳不瞎，就不会招惹这样人物。 同样，白家应该也不会。 现在他只需要尽量拖延时间。 对方人太多，陆一鸣不想彻底激怒白小阳，转头看向赛文君，心中突生一计。 “文姐，怎么几天不见，学会赶驴车了？” 看到陆一鸣似笑非笑，赛文君的心跳莫名地有些加速。 这个年轻人好像跟前几天不一样了，眼神里好像隐藏着一个陌生的灵魂。 “小东西，我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人，劝你现在马上离开，否则你会后悔的。” “哈哈……” 陆一鸣仰头大笑，眼神突然变得凌厉。 “文姐，经过那两夜温存，你难道还摸不透我是什么人？” 赛文君脸色微红，满眼的不可思议：“你……” 这时，陆一鸣看到白小阳已经不耐烦了，急忙抛出一颗爆炸性话题。 “你们这些魑魅魍魉自以为聪明，殊不知天外有天。你们废了十年苦功，想要运出榆树林地黄金，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 “什么？” “黄金？” 这时，不只是赛文君，就连白小阳也被吓了一跳，他转头看下三辆货车，眼中满是震惊。 刚才从驴车上卸下来的都是黄金？ 赛文君脸色苍白，终于沉不住气了。 十年谋划，难道真的要毁于一旦？ 但她仍然不信，却又听陆一鸣道：“还有你们在那列火车上装的黑火药，已经被我方成功引爆。” “你们送的大爆竹，我们笑纳了。就当是提前为我们庆功。” 说这句话时，陆一鸣心头都在滴血，但脸上却要装作一副大快人心的样子。 “提前引爆了？” 赛文君紧握双拳，指甲都嵌到了肉里，眼中布满了血丝。 原本以为这场计划天衣无缝，没想到对方连那列火车的秘密都截获了。 难道，罗英瑞就这么白死了吗？ 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如果对方真的破获了所有秘密，那么为什么只派三个人来拦截黄金？ 赛文君突然打了个激灵，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实在太可怕了。竟然用短短几句话就差点突破了她的心理防线。 而且，他竟然连续两天晚上成功抵御催眠。 “小东西，故弄玄虚。你的这点小伎俩对我不起作用。” 陆一鸣见她很快冷静了下来，只是略微有些失望，他手里还捏着后招。 当他提起黄金时，白小阳眼中不只是震惊，还有赤裸裸的贪婪。这份贪婪让他短暂失神，压制了心头的仇恨。 既然赛文君没受影响，就拿白小阳下手。 他的视线依然看着赛文君，嘴里的话却是说给白小阳听的。 “文姐，这么多的黄金足够买下丰谷县城。让你们都带走了恐怕不合适。” 这时，陆一鸣脸上露出了贼笑，“这样，咱们见一面分一半。” 而这句话却像是触动了白小阳的逆鳞，指着陆一鸣的鼻子骂道：“放你妈的屁，这批黄金怎么都轮不到你分。” 陆一鸣斜了他一眼，挑衅道：“怎么，你们白家想要独吞？” “呵呵，我呸！白小阳，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你可知道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你们白家想独吞黄金，难道就不怕他们无孔不入的报复？” 听到这些，白小阳脸上微微变色。他虽然性格火爆，但脑子却很正常，普通人怎么能弄来这么多黄金？ 第120章 意想不到的帮手 陆一鸣应该没有撒谎。 这么多的黄金，如果白家的长辈知道这次任务内情，难道就一点也不会动心？ 这时，赛文君看到白小阳的眼神有些不善，更加意识到陆一鸣的可怕。 原本是二对一的局面，三言两语被他搞成了三足鼎立。 但她现在却是百口莫辩。 她的身份是事实，黄金也是事实。而且，白家接受这笔运输委托的酬劳，不可能赶上三车的黄金的价值。 人的贪欲一旦被激发，就如同开闸的洪水。 赛文君意识到陆一鸣是在拖延时间，转头看向白小阳：“你们白家难道就不顾及生意场上的声誉了？” “接到委托就必须执行。这是你们白家的家训。” 这时，白小阳脸上浮起一抹冷笑：“活人的委托，我们当然会去执行。但死人的嘛……” 赛文君脸色一寒：“你什么意思？” 白小阳回头看向他带来的人，一脸冷酷：“换真家伙。” 下一刻，所有人都开始抄向胸口。 陆一鸣心头一震，这次玩大发了。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带枪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赛文君率先掏出了一柄精致的小手枪，对准了白小阳一伙人：“都别动。” 白小阳吓了一跳，急忙躲到了张铁生的身后。这一举动，让他身边的张义达眼中闪过一抹杀机。 这么多年，他老爸为白家出生入死，到头来还比不上人家的一条狗。 赛文君淡淡道：“白小阳，咱们一会再考虑黄金的分配问题。现在，我要解先解决陆一鸣，你没有意见？” 从两人刚见面的时候，她就感觉到浓郁的火药味。所以，她断定两人肯定有仇怨。 陆一鸣能挑拨离间，她也同样可以。 但白小阳听到这个提议，却厉声拒绝了。 “不行。” “陆一鸣必须由我来解决。” 赛文君收起手枪，冷眼看向陆一鸣：“小东西，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这时，白小阳从胸口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陆一鸣，狞笑道：“臭傻逼，你没想到会有今天？” 本来，他不想让陆一鸣死得这么痛快。但为了那批黄金，他必须尽快动手。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笑得更加残酷：“对了，陆一鸣。我听说你还有弟弟妹妹，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前妻。” “你死了，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他们的。” 看到陆一鸣脸上勃然变色，白小阳笑得更加猖狂： “放心，我不会杀了他们，我会把他们关进猪圈里，让他们下半辈子像猪狗一样活着。” 李云龙两兄弟想挡在面前，却被陆一鸣蛮力推开。现在他心里的确很慌。依依和小雨有赵格生的人照顾，他不用担心。 他担心的是舒小凡。 就算赵格生还活着，也没有义务去照顾他的前妻。 虽然说两人已经离婚了，但舒小凡的那张脸，他始终忘不掉。可能在潜意识里，他还一直把舒小凡当做妻子。 一想到舒小凡被折磨的惨状，他的心里就像是点燃了炸药桶。 更何况重生一场，他不甘就这么死在这里。 陆一鸣看着黑洞洞的枪口，白小阳食指微动，马上就要扣动扳机了。他突然大叫一声：“现在还不动手，以后老子就不给你机会了。” 就在下一刻，异变突生。 赛文君的身后出现了一个鬼头面具，一块板砖高高举起，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后脑。 扑通…… 赛文君哼都没声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面对这种突发状况，不只是白小阳，陆一鸣也懵了。 只见戴面具的人急忙捡起手枪，对准了白小飞：“给老子把枪放下。” “嗯？” 陆一鸣脸色一呆，这声音好熟悉。 “李凉？” “是我，陆哥。” 这时，李凉摘下了鬼头面具，一脸激动道：“陆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陆一鸣满脸懵逼，刚才他抱着最后的希望，喊的话是给白小阳身后的张义达的听的。 没想到李凉会在这个时候蹦出来。 陆一鸣心头狂喜，天不绝我。 看到李凉那张兴奋的脸，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误会他了。他把卤肉配方五百块钱卖给张宝林，肯定另有原因。 “你，你怎么会用枪？” 李凉嘿嘿一笑：“我小时候经常跟我爷去打兔子，玩过土枪。” “刘猛呢？” 李凉朝着身后努了努嘴，道：“他跟这些人一样，都他妈魔怔了。” 这时，白小阳的枪口对着陆一鸣，李凉的枪口对着他。原本的优势荡然无存。 他不甘心！ 为什么老天爷总是帮着陆一鸣！？ 老子的腿都废了，也不见老天爷可怜一下。 白小阳怒不可遏，对着身边的人道：“还他妈等什么，掏家伙啊！” 唰唰唰…… 五把手枪同时对准了李凉。 “卧槽！” 李凉吓得浑身一颤，这要是挨上几下，自己怕是要被打成筛子。 也就在这个时候，赛文君醒了过来，摸了一把后脑，手上满是鲜血。 “给我杀了他！！！” 伴随着赛文君的尖叫，其他七个赶车人同时看向李凉，像僵尸一样朝着他步步走来。 这时，陆一鸣突然道：“云龙，云峰，你们去保护李凉。注意，不要伤到刘猛。” “那你呢，陆哥？” “别管我！李凉挂了，咱们都得死。” 眼看李凉就要被围住了，李云龙两兄弟举着土坷垃便冲了上去。 而这时，李凉的枪口依然对准了白小阳，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下一刻，李凉的脖子突然被一个人勒住了，脸色通红，同时，他把手枪扔给了陆一鸣。 “陆哥，接着！” 陆一鸣借机会纵身而起，将手枪握在了手里，着地又来了一个翻滚。动作潇洒漂亮一气呵成。 年轻的陆总裁可是去过极北之地猎过熊的人。 白小阳见状，嘶声吼道：“给老子干死他！！！” 有枪在手，陆一鸣心里安心多了。本以为重生一场再也摸不到这玩意。 他看向白小阳的眼神，充满杀意，举枪瞄准…… 啪啪啪…… 几声枪响，白小阳身边有三人倒下。 陆一鸣呆立当场，自己的枪法什么时候这么准了？但他马上清醒过来，刚才他根本就没有扣动扳机。 第121章 屈死的黄雀 这时，却听到白小阳满含暴怒的声音传来：“张铁生，张义达，你们父子果然是养不熟的狗！！！” 陆一鸣定睛看去，这才意识到，刚才开枪的是黄脸胖子和他身边的一个中年人。 他们是父子关系？ 张义达一脚把白小阳踹翻在地，用脚踩在他的脸上，狠狠地搓了几下。 “白小阳，老子今天郑重告诉你。我们爷俩今天跟你们白家掰了。” 白小阳连番遭到侮辱，气血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眼中的怨毒比刚才浓郁百倍。 “张铁生，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儿子。他今天的所作所为，会让把你们一家人带进地狱。” “我要把你的妻子和女儿都卖到南亚，让她们……”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嘭的一声。 张铁生的枪口冒着热气，白小阳的眉心出现了一个空洞，红白液体汩汩地冒了出来。 临死时，甚至没来及露出惊恐的表情。 作为白家高高在上的少爷，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家养的狗会反咬他一口。 这时，张铁生看向儿子，目光充满了震惊，疑惑，最后是一缕欣慰。 本来，他也没想到张义达会开枪，刚才那三枪已经把爷俩逼到了绝路。 这么多年他为白家出生入死，像狗一般默默活着。只是为了给家里人赚一口饭吃。 但一次次的辜负和屈辱让他濒临崩溃。 刚才开这一枪，将他多年来压抑在心里的痛苦，一股脑地爆发拉出来。 张义达满眼震惊地看着父亲，他只是想挟持白小阳，没想到老爸会直接动手。 “爸……” “别说了。” 张铁生摇摇头，看向儿子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舍。 “儿子，你比爹有出息。” “从今往后，你是个男人了，要扛起养家的责任。” 张义达听到父亲没有责怪心里稍安，但这后半句话让他意识到不对劲。 “爸，你这是……” “义达，替我照顾好你妈和你妹子，来世我给你当儿子。” 嘭…… 又是一声枪响，张义达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划过了天空。 “爸……” 张铁生应声倒下，选择了自我了断。临死前，脸上浮现一抹解脱。 他很清楚今天的局面。 如果白小阳不死，他们家也不会好过。 所以，白小阳必须死。 但如果他们爷俩都活着回去，白家肯定会怀疑。想要破局，他只能先杀了白小阳，然后选择自我了断，这样才能保全自己的儿子和妻女。 局势突然逆转，陆一鸣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事到如今，只剩下张义达一人，那批黄金无论如何都运不走了。 他的一颗心终于落地，看向东南方的天空，喃喃道：“赵伯伯，张叔，我做到了……” 但话音未落。 啪啪…… 又是两声枪响传来。 陆一鸣感到胸口一震剧痛，艰难地转过头，看到一个男人看着一柄步枪，走进了谷地。 扑通…… 陆一鸣一头栽倒在地上，闭眼的前一刻，看清楚了男人的面容。 这人去过东风大食堂吃饭，跟李国强和赛文君一起的那个嘴角有痣的男人。 千算万算，还是把他给漏了。 “陆哥……” “陆哥……” 李云龙兄弟和李凉三人悲愤地声音传来。 与此同时，张义达也摸着小腹，倒在了父亲的身边。 赛文君从地上挣扎着起身，看向步步走来的男人，重重地松了口气。 “闫克明？你不是护送老吴南下了？” 闫克明似笑非笑，眼中蕴含着复杂的情绪，愤怒和失落交加。 “去他妈的老吴，干完这一票，老子就不干了。” “文君，跟我走。” “留下两车黄金，剩下的一车，足够咱们两个远走高飞了。” 赛文君眼神中闪烁着疑惑，闫克是组织中能力最强的一个，完成了这次任务他可以飞黄腾达，为什么要突然选择背叛？ “为什么？” 闫克明摇摇头，道：“如果你跟我走，我会告诉你一切的。” 赛文君凄楚一笑，事已至此，她明白，任务已经失败了。 心中仅剩的一丝执念，荡然无存。 “要走你走，我累了。” 闫克明脸色一变，只见赛文君牙齿用力，几秒钟后，缓缓倒地，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只听到她嘴里喃喃道：“英瑞，我来了。” “哼，不识好歹！” 闫克明看了一眼被赶车人围攻的李云龙三人，刚要抬起抢，又缓缓地放下了。 “老子也学着做个人。” 他转头走向一辆装满黄金的箱型货车，一车黄金，足够他下半生活得有滋有味。而且，根本不用考虑组织的追杀。 直到最后他才明白，罗镇的一切布局，只不过是一场弥天大谎。 但他已经不在乎了。 闫克明上了车，看着前方谷地的出口，仿佛看到了充满光明的余生。 但就在他启动车子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巨响。驾驶舱也随着燃起了大火，瞬间被爆炸的火焰吞噬。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闫克明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只黄雀最后也什么都没捞着。 张义达一枪命中了汽车油箱，接着又昏死了过去。 与此同时，一群人爬上了黄土高坡，看着谷地中惨烈的一幕。 蒋晨峰吓得面如土色，挥舞着警棍大喊道：“跟我下去救人！” …… 罗镇，东风大食堂。 栓子起来的很晚，伺候好老妈和老婆吃饭，九点多钟才来到大食堂。 但奇怪的是，大食堂大门敞开着，里面却一个人都没有。 进到大院里，栓子吓了一跳。 院子里乱七八糟的都是茅草，其中布置了大量捕狼夹。地上还隐约残留着一些血迹。 栓子意识到不对劲，急忙来到了厨房，检查了一遍，发现什么都不缺。 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张晓晓的声音。 “一鸣哥，一鸣哥在吗？” 栓子听到张晓晓的声音有些急促，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走了出来。 果然，张晓晓一脸慌张，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搭理。 “一鸣好像还没来，你有事去家属院看看。” “我去找过了啊，家属院也没人。云龙和云峰哥也没在。” 栓子听了眉头一皱，意识到昨晚肯定出了什么事。 第122章 凶徒的末日 “晓晓，你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张晓晓摇摇头，眼神中满是困惑。 她平时起来的很早，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到日照三杆才起床。 醒来一看，他老爸不在。 要是平时张建国出门，都会跟她说一声，起码也要等到她起床。 张晓晓意识到不对劲，来一趟东风大食堂逛了一圈，发现也没人在。然后，她又去机械厂家属院找陆一鸣，发现家里也空空的，而且连门都没锁。 “栓子哥，我爸也不知道去哪了。你说，他和一鸣哥会不会在一块？” 这时，张晓晓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从小母亲死得早，对张建国非常依赖。从她记事以来，今天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遇见。 想着想着，她眼眶红了起来，带着哭腔道：“栓子哥，我那会去家属院，发现镇子上来了好多警察同志，你说他们会不会出事啊？” 栓子心里直打鼓，这么多人都不见了，又来了很多警察。 看来昨晚真的出事了。 为了不让张晓晓担心，他轻声安慰道：“放心，不会出问题的。” “走，咱们一块去看看。” 国营饭店。 张宝林靠在门口，看着一辆辆警车从门前路过。本能地意识到罗镇出大事了。 一大早，他就听说了，昨晚东风大食堂有人放火，可惜还是被陆一鸣给抓到了。 他心里有些幸灾乐祸。 陆一鸣的可怕他可是见识过的，也不知道哪个小王八蛋想不开要跟他做对。 直到现在，张宝林还记得两人交易的那天，陆一鸣的那双眼睛，深邃的让人心里发毛。 回忆起两人争斗的过程，他现在还有心有余悸。只是他想不通，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怎么会有那么深的城府。 他误以为这些警车都跟陆一鸣有关，同时心里也很庆幸，跟那个混世魔王的梁子及时解开了。 一行十五辆警车没有鸣笛，在人们的目光下，极速穿过了集市街。 这么多年，罗镇人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阵仗。很多人以为这么多警察，跟昨晚的纵火案有关。 但没想到，这些警车竟然开进了机械厂的家属院。 很快，家属院就被大批警察围了个水泄不通。 家属院被禁止进入，也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人们议论纷纷，很多人以为陆一鸣出事了。 今天的陆一鸣今非昔比，在罗镇人心里的形象大为改观。 东风大食堂刚开张的时候，没人以为他能做什么大事。 但事实证明，陆一鸣的生意很不错，甚至还吸引了一些外地人来吃饭。 罗镇的集市比以往也热闹了不少，很多在集市上做小买卖的人，收入也比以前多了。 这都是东风大食堂创造的奇迹。 尤其是东风大食堂附近的人家，都接了不少住宿的客人，心里都念及陆一鸣的好。 而陆一鸣在年轻人群体中的威望，也比以前强了太多。自从旱冰场那起事件之后，大部分年轻人都开始认可陆一鸣。 这么多年，他们受惯了葛三强一伙人的欺负。而奇怪的是，陆一鸣的饭馆开张，葛三强竟然不敢去找麻烦。 在旱冰场上，陆一鸣面对城里人的欺负面不改色，而且还一马当先，为所有人罗镇的年轻人出了口恶气。 这样的优秀的年轻人，不惹事不怕事，敢想敢干，简直是青年一代的楷模。 而以前那个嗜酒好赌，没出息，只敢爱打老婆的陆一鸣，已经被人们渐渐淡忘了。 陆总裁改变这一切，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家属院，李国强的家里。 李国强蹲在椅子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昨晚，他一宿没睡，抽了五包烟。 昨天晚上，李栋梁被他连夜送去了省城。今天他也向机械厂上级提交辞呈，也会去省城跟老婆孩子团聚。 本来，机械厂换届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但他等不及了。 昨晚的爆炸声让他寝食难安，一天都不想待在罗镇了。 这个片生活多年的土地，竟然让他感到了一丝畏惧。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一切都会没事的。 这九年来，他苦心积虑的谋划天衣无缝。无论那一方都不会识破。 只要熬过了今天，他将带着老婆孩子远走高飞。后半生将在异国他乡，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 为此，他早就做好了安排。 赵小兰一家人去了米国所用的经费都是他给的。只不过，这一切李栋梁并不知情。 咚咚咚…… 大门处传来了敲门声。 李国强下意识地一颤，看了一眼手表，九点半。 本来他今天跟厂里人说自己不舒服，要在家里休息一天。 什么人会这个时候找他？ 难道是那列火车…… 李国强摇了摇头，心里安慰着自己，这不可能。那批木材从运输到装车，都是他亲自指挥的。 他向火车站长出示了伪造的上级文件，说是要向省城输送一批零件。 爆炸距离现在区区几个小时，不可能有人查到那批木材的问题。 他刚要出去开门，却见到一个熟人进了院子。 县工商局局长商凤龙。 他怎么来了？ 李国强眉头一皱，但下一刻，他的脸上突然失去了血色。 虽然商凤龙脸上古井无波，但墙头却隐隐有人影浮动。 李国强咽了口唾沫，脸上带着震惊、不甘和落寞。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又点上了一支烟。 眼神中再也没有了神采。 商凤龙推门而入，看到一屋子烟气缭绕，皱了皱眉头，看向李国强的眼神闪过一抹厌恶。 他走过来，坐到李国强的对面，给自己倒了杯水，复杂地看着这位老友。 两人从初中相识，认识了也有三十多年了。在商凤龙的印象里，李国强老实巴交，不苟言笑，有些抠门。 但这也只是他唯一的缺点了。 如果不是铁证如山，他不会想到，这位老友竟然隐藏的这么深。 “李国强，你好狠毒的心。” 商凤龙眼眶通红，拿起水杯狠狠地砸了桌子上。水杯粉碎，手掌被割除好几个血口，他都没意识到。 “昨晚的爆炸造成十六人死亡，五人重伤。你告诉我，你的心到底黑到了什么程度？” 商凤龙起身一拳砸了过去。 李国强的鼻梁碎了，鼻孔里流出两股鲜血。他只是轻轻地擦了擦，抬起头来时，眼中闪过一抹病态的疯狂。 “商凤龙，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第123章 未解开的疑团 “咱们同窗多年，我的成绩比你好，我的能力有目共睹，我为了能出人头地，付出了比你多十倍百倍的努力。可到头来，我得到了什么？” 李国强凄惨一笑：“到头来，你们当上了局长，处长，平步青云，一路高升。而我呢？” “我被分配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当一个破机械厂长。熬了十年，一个月只有不到五十块的工资。” “连我的老婆都比我赚得多。” “甚至连陆一鸣那个小杂种开的破饭店，都比我赚得多得多。” “为什么？” “凭什么？” 李国强陷入了癫狂，双脚又蹲回到椅子上，恶狠狠地看着商凤龙。 “就凭你们出身好有背景。就凭我老婆在饭局上酒量好，就凭他陆一鸣脑子好使？” “我勤勤恳恳一辈子，为什么得到任何人的认可？” “因为这老天爷瞎了，从十年前就瞎了。不，他从来都没有睁开过眼。” 商凤龙呆立当场，他从来没想到，李国强的内心已经扭曲到了这个程度。 事已至此，他已经不想多说什么了，冷冷道：“李国强，你罪孽深重，死不足惜。” “但哪怕你还有一丁点良心，就明明白白的告诉我，这十年里发生过的一切。” 李国强摸了一把不断留下的鼻血，眼中的活力在渐渐消失。突然，他从桌子底下掏出一把枪，指向了商凤龙。 “这对我来说，还重要吗？” “我就算死，也要你陪葬。” 商凤龙直面相对，脸上没有一丝惧意，淡淡道：“我既然敢来，就做好了准备。” “动手，大不了多比你走上几步黄泉路。” “也好弥补我认识你这多年，犯下的识人不善的罪过。” 商凤龙闭上了双眼。 李国强举着枪的手越来越沉，颤巍巍地抬起来，却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嘭的一声枪响，李国强倒在了血泊了。 同时，大批警察冲进了屋子里。 商凤龙捡起桌子上未燃尽的烟头，狠狠地洗了一口，泪满眼眶 如果他能早些识破李国强的真面目，昨晚的惨案也就不会发生了。想起那些无辜死亡的同志，他便一阵阵的心如刀绞。 …… 李国强的尸体被包裹的严严实实，被秘密运走。 这批警车来的快，走的也快，留下人们满腹猜测。 但老百姓的生活就是这样，无论是怎样的波澜，都会在柴米油盐中默默平息。 这是正月里的最后一天，罗镇的天空艳阳高照，积雪融化，仍带着一些余寒。 人们在忙碌中，迎接着新的一年。 省城。 陆一鸣等人被送去县医院救治，所幸都没有大碍。 现在，他们被安排在了特殊病房，一切都是高度机密。 谷地中发生的一切都被抹去痕迹，不会走漏一丝风声。 李凉等人都只是受了些皮外伤，经过包扎，已经能下床走路了。 张义达小腹挨了一枪，伤势最为严重，被秘密送去了省城医院。 陆一鸣胸部中枪，但老天帮了他一把。闫克明的那一枪正中他胸口的证件，子弹镶嵌在徽章上，根本就没打穿。 当时，只是因为剧痛昏厥了过去。 刘猛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失去了这几天都所有记忆。他从催眠中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李云龙打成猪头了。 但看到兄弟们被人围殴，一股子狠劲上来，一连撩到了个赶车人。 如果不是他及时醒过来，李凉他们不死也得重伤。 李凉也解释了那五百块钱的事，其实并不是他的主意。而是刘猛为了报复张宝林那一巴掌的仇，暗中假传圣旨。 听说陆一鸣为了这件事差点被张宝林阴了。刘猛跪在他面前，流着泪，一连抽了自己十几个大耳刮子。 不过，经历了这一切，陆一鸣早就看开了。 眼前的这几个人都能为了彼此不顾生死，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大难不死，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 艳阳高照，陆一鸣穿着病号服，在窗前喝着茶，享受着老天爷带来的暖意。 李云龙四人在打升级，一个个争得面红耳赤。 经历了谷地中的一切，他们的感情已经升华到新的层次。如果不是医务人员拦着，几个人恨不得在病房里斩鸡头，烧黄纸。 望着窗外，老槐树上叽叽喳喳的喜鹊，陆一鸣脸上浮现浓浓的担忧。 从爆炸至今，过去了一天一夜。但没人来告诉他那列火车造成的爆炸伤亡。 蒋晨峰来过几次，每次都支支吾吾，不肯说太多。 不过，他倒是透露了一则消息，清早，有一批省城的公安同志去了罗镇。 陆一鸣猜到李国强被捕了，但他并没有多么兴奋。 他很清楚，在罗镇的这汪浑水中，李国强并不是最大的鱼。 还有两个沉甸甸地问题压在心里。 吴振芳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如果张麻子没死，他现在会在哪里？ 如果这两个问题解不开，父母的仇就不算报完。 中午的时候，医务人员送来了午饭，很丰盛，有鱼有肉。但李云龙几人却挑肥拣瘦，嚷嚷着吃的不好。 也难怪，医院的伙食跟东风大食堂的伙食比起来，那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吃完了饭，陆一鸣准备躺会，蒋晨峰又急匆匆地跑来了。 说是有人要见他。 陆一鸣顿时困意全无，他一直在等着这一刻。 还有一件事，蒋晨峰征求了他的意见。上面的意思是如果没事的话，李云龙等人要在医院多住上些日子。 毕竟，这件事是高度机密，不能闹得沸沸扬扬。 但陆一鸣却不同意，东风大食堂现在只剩下栓子一个人，不可能忙的过来。 所以，李云龙四人必须尽快回去帮忙。 其实，陆一鸣这么做也不是因为私心，赚那么点钱对他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东风大食堂不能连日不开张。 这是他进行罗镇经济刺激计划很重要的一环。 蒋晨峰又回去请示了一趟，回来后告知，上面同意了陆一鸣的请求。但有一点，谷地中的事必须严格保密。 除此之外，蒋晨峰还带来了三千块巨款。说是白小阳在东风大食堂闹事，白家给予的补偿。 陆一鸣看着这么多钱，心里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白家犯了这么大的事，给三千块就能抹平？ 第124章 大人物的约见 白小阳的死因会被隐瞒下来，但他在罗镇跟自己的过节，肯定是瞒不住的。 昨晚，白小阳刚从罗镇逃走就死了，白家人会怎么想？而且，陆一鸣本来就跟白小飞有仇，对方还不把他往死里整？ 自己玩了命保住了那批黄金，没有报酬也就罢了。反而又背了白小阳之死这么一口大锅，谁心里会舒服？ 不过当前的形势，赵格生和张建国生死未知。陆一鸣也不敢瞎闹腾，毕竟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他的身份。 至于那三千块钱，陆一鸣一毛钱没拿。 按照他的分配，李云龙兄弟俩每人一千块，李凉和刘猛每人五百。 但李凉和刘猛说什么都不肯收，他们感觉自己非但没帮上忙，还给陆一鸣惹了不少麻烦。 如果非让他们手下这钱，那以后要跟陆一鸣老死不相往来。 所以，最后李云龙两兄弟每人分了一千五百块。 在这个年代，杀一头猪收八到十五块的工费。生产队时代刚刚结束，农户养猪的还不多见，到了年关也只能杀个七八头。 这三千块块等于李云龙一家人杀上二十年猪的利润。 两兄弟兴奋地直跺脚，闹了好一阵子，又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陆一鸣答应他们开了春家里的猪都能瓦房。没想到树上的新芽还露头，承诺就兑现了。 杀猪匠终于完成了跨界。 李凉和刘猛要说不眼馋那是假的，但两人的眼光看得更远。跟陆一鸣相处了这么久，很清楚他的脾气性格。 只要抱紧他的大腿，不愁以后没钱赚。 在四人离开之前，陆一鸣安排了他们罗镇的具体安排。 他给李云龙两兄弟放了个假，要求他们会小马庄盖大瓦房。跟当初两人的老爹的口吻差不多，如果房子盖不好，就不许他们回到东风大食堂。 两人跟着自己出生入死，也算是给他们都家人有个交代。 李凉和刘猛则去直接回东风大食堂，帮栓子维持生意。 现在是春运返工的高峰期，陆一鸣早就预料到，东风大食堂的生意会上一个新的台阶。 只有栓子在，那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还有，陆一鸣给了李凉一个特殊任务。让他跟翠芬说一声，这段时间让她什么都别干，去旱冰场陪着张晓晓。 经过这段时间都了解，陆一鸣发现张建国这个人很低调，但眼神里却沉淀着一股让人踏实的力量。 这种人是天生的守护者，一旦守护的目标受到威胁，绝对不会顾惜自己的性命。 如果张建国出了什么闪失，张晓晓的后半生该怎么过？ 陆一鸣心里没有答案，只能尽他所能，帮张建国做些什么。 最后还有一个人的安排。 那就在机械厂分厂运输队的江鹏。 不得不说，在这段时间接触的所有人当众，陆一鸣最欣赏的就是江鹏。 这个年轻人不如李凉精明，也不如刘猛有狠劲。但却拥有两人没有的优点，沉稳果决。 当初陆一鸣去找他，亮明了身份之后，江鹏果断地选择了战队。 这小子明明意识到会有危险，却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 他先连夜请假回家，跟陆一鸣报信说分厂招运输队的消息。随后又临机立断，让翠芬给他捎回了那封密信。 要知道，那封密信在整起事件中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否则，陆一鸣绝对想不到，李国强会利用火车运输制造灾难，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继而秘密转运黄金。 可以说，江鹏果断送出的那封信，拨开了笼罩罗镇的乌云。 从他身上，陆一鸣似乎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这样的人他本想留在身边，却又怕耽误了人家都前途。所以，陆一鸣对他另有安排。 如果这个计划成行，江鹏的前途将一片光明。 至于张宝林和国营饭店，陆一鸣已经不去考虑了。自己已经把吃死了，就算他心有不甘，也不敢在掀起风浪。 东风大食堂有这条老狗保驾护航，生意只能会蒸蒸日上。 眼下，罗镇的这条小船就要汇入改革开放的大潮中。而作为舵手的陆一鸣，将改变它的航向，走向与历史截然不同的命运。 而陆一鸣心里也清楚，他这条突破时空而来的苍龙，也将归入大海。 开启人生中新的篇章。 …… 陆一鸣等人办理了出院手续。 蒋晨峰安排车把李凉等人送回罗镇。随后，他带着陆一鸣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竟然是县文化馆。 跟年前空荡荡的场面不同，现在文化馆的职工已经开始上班了。 各科室的工作人员进进出出，显得有些忙碌。 陆一鸣刚进去，脑海中就想起了那天他被商少勇，白小飞围殴的情景。原本平静的内心波涛汹涌，眼神也变得阴冷起来。 他想不通，对方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这里见面？ 蒋晨峰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一路带着他来到文化馆二楼，走廊最尽头一个房间。 他敲了敲门，听里面有人道：“进来。” “一鸣，你自己进去。还有其他事要忙。” 蒋晨峰拍了拍陆一鸣的肩膀，还给他整理下衣服。 经历了前天的事件，蒋晨峰对陆一鸣的态度也好了许多，眼神中多了一些亲切，还有一丝感激。 如果没有陆一鸣，他不能平白得了这么大的功劳。 “嗯。” 陆一鸣等蒋晨峰离开后，没有着急进去，脑子里的思绪飞速运转。 他早就知道要见的人不简单。甚至可以说对他的事了如指掌，否则也不会刻意安排到文化馆见面。 但这人的目的是什么呢？ 愣了一分多钟，门突然被打开了。 陆一鸣看到了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带着眼镜，一脸笑容，头发搭理地一丝不苟，双鬓微霜，那双眼睛却让人看不透。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似乎都在进行彼此判断。 这人给陆一鸣的第一印象就是儒雅。但仔细分辨，却发现他身上有着跟赵格生和张建国很相似的气质，执着且干练，甚至隐藏着一丝狠辣。 对方也像从陆一鸣身上看出点什么，却很失望。这个年轻人似乎除了外边有些俊秀，似乎没有太大的有点。 但陆一鸣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脸上变了颜色，甚至可以说是震惊。 “您好，老班长。” 第125章 迟到的真相1 连陆一鸣伸出手来，中年人都没有注意到。短暂失神几秒中后，他才伸出手来笑道：“你好，小同志。” 两人走进房间，陆一鸣把门带上，宾主落座，中年人给他倒了杯茶。 “你怎么知道我当过班长？” 中年人没有先做自我介绍，迫不及待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知道陆一鸣接触过赵格生和张建国，但他相信，两人不可能跟他说起以往的故事。 所以他非常好奇，这个年轻人第一次见他，怎么会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陆一鸣喝了口茶，脸上带着笑容。 他以这样开场白打开局面，有些耍小聪明的嫌疑，但他不打算做杨修。 三国中杨修那样的人，刚开始相处可能会让人感到惊艳，时间长了却不讨喜，早晚都是要死的。 而陆一鸣之所以耍这个小聪明，只是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不想让人捏着鼻子走。 “我记得，张叔第一次带赵伯伯去我的饭店吃饭的时候，两人多喝了几杯，说起他们很想念以前的日子，尤其是那位老班长。” 听到陆一鸣这么解释，中年人皱着眉头：“就因为这个？你怎么判断我就是他们的老班长？” 陆一鸣耸耸肩，道：“很简单。事关罗镇的一切非常机密，普通人不可能接触到。而且只有赵伯伯和张叔知道我的身份。您在事发后第一时间要求见我，肯定跟他们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陆一鸣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从你们三人身上，都看到了一种独特的气质。那是一种只有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才有的男人血性。” “你上过战场……？” 这一句话刚出口，中年人就感觉失言了。 这怎么可能，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才二十岁出头，现在又是和平年代，哪里有机会上战场？ 陆一鸣为了避免尴尬，抢先道：“我爷爷曾经是老红军。小时候，经常听他提起以往那段艰苦卓绝的岁月。” 说这句话时，陆一鸣眼神中带着崇敬和郑重。 中年人微微一愣，眼神渐渐变得柔和起来。果然，赵格生没有看错人。 他再次起身，伸出手来，郑重地做了自我介绍：“你好，陆一鸣。我叫姚启贞。” 陆一鸣也站起来，两人的手握在一起，笑道：“您好，姚伯伯。” 有了刚才这些对话，两人都对彼此有了新的认识。 这个姚启贞就是前阵子在省城，请赵格生，依依和小雨吃饭的那个老姚。 他曾不止一次听赵格生提起陆一鸣，对他的欣赏毫无保留。 姚启贞很了解赵格生，性格孤傲，甚至有些不近人情，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给好脸色。 但他却对一个小镇青年情有独钟，说明这个陆一鸣的确有两把刷子。 如今一见，比他想象的还要满意。 而陆一鸣心里却有些沉甸甸的。 姚启贞的地位显然比赵格生更高。他找上自己进行连番试探，目的显而易见。 虽然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但经历过罗镇的生死，他心里也生出一丝怯懦。哪怕前世是赫赫有名的霸道总裁，却也是一个普通人。 刚开始接受赵格生的委托，的确有些刺激，但现在他不想再去趟浑水了。 毕竟，利用自己商业才能大展宏图，也算是曲线爱国。 但他没想到的是，姜还是老的辣，这位老姚跟赵格生的做事风格截然不同。抛出的条件也让他无法拒绝。 “姚伯伯，赵伯伯他们……” 陆一鸣话锋一转。前天的那场爆炸像是压在胸口的巨石，他本来也在逃避现实，却不得不问。 姚启贞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眼中带着浓浓的哀伤。 “那晚的爆炸造成十六人死亡，五人重伤。不幸中的万幸，老赵他们提前去拦截那列火车，关键时刻，建国也提前引爆了炸药，否则等它进站，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这里，姚启贞深深地看了一眼陆一鸣，道：“一鸣，我替省城火车站活下来的旅客，谢谢你。” “那张叔和赵伯伯他们……” 陆一鸣低着头，握着水杯的关节都攥白了。 “建国牺牲了。” 咔嚓…… 水杯的把手被陆一鸣生生拽了下来。张建国的那张温厚的笑脸历历在目，虽然早已经料到了结果，但面对现实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他甚至不敢想象，张晓晓那张伤心欲绝的脸。 姚启贞又给他换了一个杯子，重新倒上水，继续道：“宋龙伤势过重，怕是后半生要坐在轮椅上了。” “老赵被警卫员挡住了身体，捡回了一条命，现在在是省城医院救治，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陆一鸣眼眶通红，咬着牙道：“那李国强和吴振芳呢？” 姚启贞推了推眼睛，从抽屉里拿出一封褶皱的信，还带着污血。 “李国强被捕前自杀了。” “看完这封信，你都会明白一切。” 姚启贞坐回到椅子上，凄楚道：“到头来，我们都被耍了。” 陆一鸣拿起这封信，只是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这笔记他很熟悉，跟张麻子给他的黑账上的笔迹一模一样。也就是说，这封信是张麻子写的。 刚看了几行，陆一鸣就愈发感到心惊。 原来，围绕罗镇的疑云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惊天骗局。 十年前，榆木林场侵吞集体财产是真的，那批黄金是真的，藏在木材中的火药也是真的。 但这一系列阴谋的参与者，却跟他想象的截然不同。 吴振芳早在十年前就死了。而真正操纵着一切，竟然是机械厂厂长李国强。 …… 时间回了十多年前。 当时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榆树林地护林人张麻子。 两人根据掌握的情报潜伏多年，终于在榆树林找到了黄金的埋藏地。 但怎么把黄金运出去，成为了一个大难题。 为了守住黄金，吴振芳绞尽脑汁，当上了榆树林场的厂长。但在当时这个职位不受重视，也始终没有找到运出黄金的机会。 终于，在十年之前，他要等待机会来了。 第126章 迟到的真相2 十年前，省城建设需要大批木材，罗镇的榆木林场成为了炙手可热的木材供给地点。 手握木材开采和调度大权的吴振芳，脑子开始活泛了起来。 他和张麻子暗中篡改了木材运输队账目，从中侵吞了不菲的资金，并以此开始朝着罗镇高层渗透。 第一批被他网罗的有三个人。也就是签名信上的葛耀敏，李长江和赵成厚。 只不过，当时的吴振芳并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以及黄金的秘密，他是想暂时扩张势力而已。 这三让被渗透之初，就得到了不菲的钱财，被吴振芳死死地握住了把柄。 此后，吴振芳一次次利用李长江和赵成厚的人脉，开始为运出那批黄金制造条件，可惜并没有成功。 只不过，当时的两位罗镇高层并没有意识到他的阴谋。 而后来发生的一起事件，让这个见不的光的联盟，催生了内部矛盾。 省城宣布要在罗镇选址建设一座机械厂。 这座机械厂主要生产农机机械零件，供给省城的农机组装厂。一旦建设完毕，肯定会有成立一支运输队。 吴振芳意识到，运出黄金的机会终于来了。 他自以为要功成之际，心里又生出了一个阴毒的计划。 在运出黄金的同时，他还想干一票大的。 所以，他招募了一支青年队伍，秘密砍伐了一批木材。又让身为生产队木工队长的葛耀敏，带人把木材凿空，在其中塞满了提前制作的黑火药。 目的是为了运出黄金的同时，在省城搞一次破坏。 当时，除了吴振芳自己之外，没人知道他的目的。 但此后发生的一起事件，直接引发了吴振芳，李长江和赵成厚三人的矛盾。 砍伐木材的那批年轻人和葛耀敏带领的木工，只要是参与那起事件的所有人，都被秘密灭了口。 其中，就包括李大爷的儿子李东方。 如果不是李大爷提起往事，陆一鸣也不可能得知吴振芳的残暴阴谋。 罗镇大批人员失踪，当时的派出所长赵成厚意识到不寻常，联系了镇长李长江一起调查了此次事件。最终，还是发现了那批年轻人的尸骨。 两人去找吴振芳对峙，矛盾处于爆发的边缘。酒过三巡，赵成厚情绪失控，开枪怒杀了吴振芳。 这跟两人后来自首的供述基本一致。 可惜的是，就算是吴振芳死后，两位罗镇的高层依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以及他所进行的谋划。 此后，为了阻止上面的追究，李长江和赵成厚向省城递交了一份报告。说是罗镇出现了狼患，导致大批人员伤亡。 对罗镇内部，他们则散步消息，说那批年轻人是去省城运输木材而失踪的。 在那个消息闭塞的年代，人们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最终，吴振芳和那批年轻人的死，竟然奇迹般的被压了下来。 但李长江和赵成厚不知道的是，吴振芳死之前，还渗透了一个谁都没想到的人物。 那就是从省城下放来的知青，也就是后来的机械厂厂长李国强。 这一点连张麻子都不知道。这也正是李国强，为什么没有出现在那封签名信上的原因。 当时的吴振芳年事已高，没多少时间了。他为了利用李国强运出黄金，不惜透露了自己的身份，以及那批黄金的信息。 可惜两人的计划还没有开始，吴振芳就被赵成厚干掉了。 至此，罗镇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李长江和赵成厚并没有因为吴振芳的死而安心，而是因为良心难安，惶惶不可终日。 然而，罗镇的阴云并没有因为吴振芳的死而消散，而是刚刚开始。 重头戏终于来了。 李国强自从被下放到罗镇当厂长，一直郁郁不得志。 他本以为，这一辈子要留在罗镇的时候，吴振芳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恐惧，也带来了一丝脱困的希望。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榆树林埋藏的黄金数额巨大，让李国强动心了。 只要占有了那批黄金，他的后半生就再也不用仰人鼻息。 看到这里，陆一鸣心中依然很困惑。在他的印象里，李国强一直是个胆小如鼠的人，怎么会有魄力干这种事？ 但接下来读下去，他才意识到李国强的可怕之处。外人看到的那个机械厂厂长，只是他的一层伪装罢了。 李国强的后续谋划，将笼罩着罗镇的阴谋推向了高潮部分。 当时的李国强势单力孤，就算知道黄金埋在哪里，也不敢据为己有。 得到黄金之后该怎么办？运到哪里？该怎么变现？ 这都是亟待解决的问题。 也就在同一年，张建国退伍回到了罗镇，但目的并非是为了那批黄金。而是带着组织上的命令，去调查那批死去的年轻人的下落。 当时的张建国并没有开旱冰场，终日无所事事，经常往来与榆树林和白鹿坡。 他的举动引起了两波人的警觉。 分别是李长江和赵成厚，以及李国强和张麻子。 只不过，两拨人都是各怀心思。 当时的李国强已经财欲熏心，同时也展示了他的可怕之处，作为一个中立派，他开始布局一场弥天大谎。 并成功骗过了所有人。 首先，他利用吴振芳留下的电报设备和联系方式，联系到了海对岸。并以吴振芳的身份的稳住了对方。 这样一来，李国强便取代了吴振芳的资源，开始为后续运出黄金做准备。 同时，他又以吴振芳接替者的身份控制了张麻子，又向李长江和赵成厚透露了吴振芳的真实身份。 本来侵吞集体财产已经是重罪，如今又背上了沟通外敌的嫌疑，两人只能被迫受制于李国强。 这也正是为什么李长江和赵成厚选择自首时，宁愿吐露杀死吴振芳的秘密，也没有出卖李国强的原因。 这个年代，一旦打上了勾结外敌的标签，可是要祸及后代的。 但是李国强却漏算了一点，他发出去的电报被截获了一部分。 吴振芳和黄金的秘密被赵格生注意到，而当他利用张建国开始调查吴振芳时，发现他已经消失了一年之久。 也算歪打正着，赵格生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吴振芳本人身上，从而忽略了李国强。 这一查就是九年的时间，一无所获。 在此期间，李国强一直在等时机，奈何张建国非但没有离开罗镇，反而开起了旱冰场，生意红红火火。 这也让他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攻克的。 第127章 迟到的真相3 由于时间拖得太久，李国强的脆弱联盟也出现了内部矛盾。 这一次发难的并非是李长江和赵成厚，而是患上了肺病的张麻子。 自从吴振芳死后，他就感觉到了绝望；而李国强的出现，也并没有给他带来希望。 张麻子年纪大了，又得了重病。开始重新思考自己的前半生，感觉就像是活在一场罪恶的梦境之中。 终于，他开始良心发现。 于是，他把那封签名信交给了陆一鸣的父亲，陆明远。并吐露了，当时榆木林场的侵吞集体财产的秘密。 陆明远曾经做过榆木林场的会计，深知这件事的重要性。他原本打算向上级揭发这件事，却被张麻子劝阻，没有这份证据揭发也毫无意义。 张麻子并不想在狱中了却残生，本来是想等自己临死前，再将黑账交给陆明远。 没想到，两人的交情被葛耀敏看在了眼里。 当时的葛耀敏和陆明远都在机械厂工作，而且都是下一届厂长的候选人。 原本，葛耀敏并不知道张麻子把签名信交给了陆明远，但为了除掉竞争对手，他只是向李国强透漏些口风。 李国强也知道那封签名信的重要性，当年就是吴振芳逼迫葛耀敏、李长江和赵成厚签下的罪证。 他心里很慌，如果这封信被张建国得到，罗镇肯定要被掀个底朝天。 所以，他伙同签名信上的几人去找张麻子对峙，由于贪生怕死，张麻子还是出卖了陆明远。 终于，在去年的一天夜里，陆明远被几人合伙杀死在了值班室，而他的妻子张彦玲也只是刚好去给他送饭，撞破了这一秘密，被卷进了阴谋的漩涡。 陆明远夫妇死后，李国强让葛耀敏处理尸体，没想到他胆小懦弱，竟然把这件事交给了儿子葛三强。 葛三强带着小弟，把陆明远夫妇的尸体搬去了白鹿坡掩埋，但在几人挖坑的时候，夫妇的尸体却被他的两条老狗糟践的面目全非。 也正在这个时候，问询赶来的张麻子看到陆明远夫妇的惨状，悲从心来，他的阵阵哀嚎惊动了整个罗镇。 看到这里，陆一鸣想起去年的那天晚上，双眼血红，一口血险些喷出来，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想想白鹿坡的两座孤坟，他们犯了什么错？ 正应了那句话：当雪崩来临，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陆一鸣从重生那天起就想为父母报仇。而如今，所有的凶手都死了，根本没给他机会。 而陆明远夫妇的血将永远渗透在罗镇的黄土地上，见证着曾经的一段肮脏黑暗的历史。 姚启贞默默叹息，没有去打扰陆一鸣。 他很清楚，这个年轻人现在心中蕴含着怎样的悲愤。 陆一鸣喝了口水，擦干眼泪，继续看下去。 张麻子的自白书，也将迎来悲剧的终章。 陆明远夫妇死后，李国强也没有追回那封签名信，所幸，陆明远夫妇的死并没有引起多大震动。 李国强把怒火倾斜到张麻子和葛耀敏身上。 但当时，张麻子对他的后续计划有大用，还不能除掉他。但对于葛耀敏就没有那么客气了逼迫他尽快找回那封签名信。 而葛耀敏懦弱无能，又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儿子葛三强。 从此之后，陆家兄妹的灾难来临。 当时，陆一鸣刚成婚不久，又逢父母惨死，感觉到天塌了一样。 葛三强几乎每天都在找他们兄妹的麻烦，陆一鸣疲于应对，只能像个舔狗一样整天跟葛三强混在一起，拼命地讨好他们，只是为了保护依依和小雨而已。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总有一天会顶不下去。 终于在年前的一天，陆一鸣喝醉了酒，被呕吐物卡住了脖子，一口气没上来。 未来时空的陆总裁降临，替他们一家人扭转了悲剧的命运。 看到这里，如今的陆一鸣终于明白，原来脑海中缺失的这部分记忆，正是曾经的陆一鸣隐藏心底最痛苦的记忆。 他尽量伪装自己，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哪怕是重生后的陆总裁。 那封签名信始终没有找到。 李国强不再信任张麻子，但也不能除掉他，只是发出威胁，如果他再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海对岸的女儿会有生命危险。 就这样，张麻子被监禁在了榆树林的小木屋。 同时在陆明远夫妇死后，李国强也愈发的焦躁。他已经年纪不小了，如果还没办法运走黄金，等到晚年也就毫无意义了。 所以，他准备铤而走险，开始准备运走黄金。 为此，李国强接触了县城的白家，利用当年吴振芳留下的钱财，跟白家做了一场交易。 他需要新的身份，安全的藏金地点，以及通往米国的手续。 有了足够的报酬，白家欣然答应。于是，李国强先用赵小兰一家作为试金石，试探白家的办事效率。 果然，赵小兰的家人不到一周，就有两人去往了米国。 这给了李国强极大的信心。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罗镇有出现了不妙的局面。 陆一鸣跟张麻子见过两次面，并从头手里得到了那本黑账。 李国强得知了此事，心里极为慌乱。正巧在这个时候，关彪和猴三从县监狱越狱了。 所以，才有了两人夜闯家属院，盗走黑账和签名信的那起事件。 此后，李国强强迫李长江和赵成厚去自首，想以此平息十年前，榆木林场侵吞集体财产的事件。 可惜，李国强虽然夺回了黑账和签名信，但没想到猴三和关彪从家属院逃离时，被李大爷撞了个正着。 此后，李大爷将所有的过去告诉了陆一鸣，并引起了此后的一系列调查事件。 当时，陆一鸣已经被赵格生委派暗中调查吴振芳，他先从李大爷的讲述中，得知了白鹿坡那批木材的秘密。 为了把水搅浑，逼迫对方动手。所以，他通过吴大明散播白鹿坡有宝的传闻。 陆一鸣没想到的是，江鹏又将他和吴大明的交易，告知了李国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李国强意识到上面有人开始调查罗镇，黄金的秘密可能要暴露。所以，他准备最后一搏，又联系了海对岸，要求对方派人增援。 于是，赛文君、闫克明、罗英瑞应约而来。 可谁也没想到，这三人也只是李国强的棋子而已。 第128章 新的交易 李国强开始的确怀疑过陆一鸣，却没有证据。所以，他让赛文君利用催眠术辨别陆一鸣的身份，但被陆一鸣蒙骗了过去。 但经过了一系列事件，李国强变得越来越狡猾，也越来越残忍。 原本，在李长江和赵成厚自首之前，李国强让他们争取在罗镇建设机械厂分厂的机会。他这么做，只是为了永久隐藏那批木材的秘密。 而当他意识到上面可能在调查黄金时，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又临时决定把那批木材挖出来。 来了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准备继续进行吴振芳在十年前，没有完成的阴毒计划。 果然，暗中调查黄金的陆一鸣上钩了，注意力一直在白鹿坡。 可惜，冥冥中自有天意。 就在白鹿坡埋藏木材被运走的当天晚上，陆一鸣接到了江鹏的密信，终于明白车上装的根本不是黄金，而是巨型爆竹。 并由此推测出，这就是李国强暗度陈仓之计。 事实确实如此。 但李国强本意跟吴振芳不同，并不是想搞什么破坏，而是想利用一场爆炸，将所有的视线吸引过去，好为自己运走黄金做掩护。 可惜的是在紧急关头，陆一鸣又遇到了报警未遂的老赵头，无意间得知了张麻子的坟被盗一事。 这才最终确定，黄金的真正埋藏地点其实就是榆树林。 可怜他李国强穷尽十年时光，机关算尽，最后还是栽在了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手里。 可能他到底都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输给了谁。 最后，陆一鸣也终于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张麻子果然没死。 李国强留着他，是想让扮作吴振芳骗过赛文君三人而已。同时他在年前诈死，也是为了转移黄金做准备。 这么多年，李国强一直在用吴振芳的身份跟海对岸联系。如果突然间说他死了，可定会引起怀疑。 所以，张麻子成为了假扮吴振芳的绝佳人选。 对此，张麻子都被蒙在鼓里，前去县城接应他的闫克明更不明不白。直到两人在最后一天碰面的时候，一切才真相大白。 闫克明心里的愤怒和失落可想而知，所以才急忙赶去了谷地，准备劫走一车黄金。 可惜最后还是败给了天地间的正义。 张麻子的一颗心早就死了，又获悉自己被骗了十年，等他想通了一切，对于世间最后的一丝留恋荡然无存。 最后，他写下了这封自白书，将吴振芳和李国强的阴谋留在了这个世界，然后便吊死在了一个歪脖树上。 被姚启贞的人发现时，已经冻硬了。 到现在，陆一鸣已经完全明白了十年前的罗镇疑云始末。也可以说，他在重生在罗镇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一半多。 回想起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陆一鸣好像做了一场梦。 在这期间，他经历了离婚，家人被害，启动商业计划，又遭遇背叛乃至生死。 如今，虽说罗镇的一切已经告一段落，但这其中充满了太多戏剧性的巧合，可以说只要错走一步，生命可能就会迎来再一次终结。 作为一个重生者，他感到这种经历并不算太舒服，来自未来的自己，竟然依然无法精确把握自己的命运。 因此，陆一鸣做出了一个决定，不打算跟赵格生，或是现在的姚启贞混下去。 准备开辟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 而在姚启贞的眼中，刚才的一个钟头里，陆一鸣身上的种种情绪变化，让他感到非常地不可思议。 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而是一个经历过时光磨练的中年人。 也更加确信，陆一鸣就是他要找的人。 所以，等陆一鸣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姚启贞抛出了橄榄枝。 “一鸣啊，罗镇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陆一鸣淡淡一笑：“没什么打算。只是想继续在罗镇开我的小饭馆。当初，商局长给我批营业执照的时候，我答应过他，要为罗镇的百姓谋福利。” “现在终于可以腾出经历，干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了。” 他把‘喜欢’这个词加上了逻辑重音，算是对姚启贞的一种委婉回绝。 而姚启贞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更加满意。像这个年纪的年轻人，一个个都削尖了脑袋想往上爬。 遇到他这种‘大人物’的青睐，不知道要有多高兴。 但陆一鸣跟他们不一样，似乎对于命运前途看的非常淡然。 姚启贞笑道：“既然不是你所喜欢的做的，那你当时为什么要答应老赵，帮他调查吴振芳呢？” 陆一鸣喝了口水，心里早就准备好了回答。 “首先，这关乎我父母之死的真相；再者，我跟赵伯伯之间也算是一种交易，没有他的帮忙，我弟弟妹妹不可能活下去。” “交易？” 姚启贞眯起了眼睛，让陆一鸣微微一愣，他有种错局，好像掉进了陷阱一样。 “一鸣啊，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 “你有没有兴趣跟我来一场交易？” 陆一鸣心里暗叹，看来这个姚启贞是吃定自己了。继续回绝下去，可能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同时，他也很好奇，姚启贞到底要跟自己做什么交易？ “您先说说看。” 姚启贞一听有谱，哈哈一笑，没有直接进入正题，而是指着这件办公室的天花板道：“一鸣，你还记得这个地方？” “记得，我在这里挨过打。” 陆一鸣的回答直截了当。 姚启贞眼中一亮：“那你就不想报仇？” 陆一鸣有些吃惊，他现在还不太确认姚启贞的身份，但怎么说也是来自官方部门。 这些话题能摆在桌面上聊？ 但当初的在文化馆受得气，他绝对不会就这算了。 “想，而且我也准备这么做。” 听到他肯定的回答，姚启贞嘿嘿一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那好，我就给你个报仇的机会。同时也是咱们交易内容。” 这时，姚启贞的眼神突然变得郑重：“帮我扳倒白家，无论你用什么样的手段。” 陆一鸣表面平静，心里却波涛汹涌。 难道这个姚启贞，也在文化馆被白家人围殴过？ 第129章 白家的反应 不过，这样的条件已经让他动心了。 从李国强和白家的交易来看，白家所经营的生意应该都见不得光。而且，他们竟然明目张胆地动刀动抢，说明家族势力已经在县城根深蒂固了。 白小阳那种不可一世的态度就是佐证。 陆一鸣心里清楚，等他完成了对商凤龙的承诺，肯定要把店开进县城。 目的只有两个。 一是为了自己出口恶气，而是为了他心心念的舒小凡。 但如今他把白家得罪死了，一切计划都不可能顺利。 如果答应了姚启贞的交易，是不是就可以公报私仇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弄清楚对方的底线。 “姚伯伯，你确定说的是，无论我用什么样的手段？” 姚启贞干咳两声，道：“当然，也不是没有前提条件。” “你记住一点就行，你只是一个黑暗中的复仇者，而我才是最后的审判者。” 陆一鸣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姚启贞是在告诉他，跟白家的斗争不能像黑道拼地盘，而是要暗中进行。 他所说的审判者也有两层意思。 只要掌握了白家的罪证，最终还是要交给姚启贞去审判。还有一点，他是在提醒自己，可以在某种程度上给他庇护。 不得不说，这已经有些违反原则了。也间接说明白家的势力非同寻常。 如果选择拒绝这场交易，从哪个角度好像都不太明智。 不过，在答应这场交易之前，陆一鸣还需要索取上一次交易的酬劳。 毕竟，他还是一个商人。 “姚伯伯，我可以答应这场交易。不过，过去在罗镇的一个多月，让我精力交粹，你总得让我喘口气？” “哈哈，你个小滑头。” 姚启贞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心思？从抽屉里掏出一份文件，直接推到陆一鸣面前。 “只让马儿跑，不让马儿吃草。不是你姚伯伯的风格，我可比老赵大方多了。” 陆一鸣拿起文件，仔细看了上面的内容，心脏突然开始加速。 这竟然是县城唯一一家国营饭店的承包合同，而且还是永久性的承包。 在他的记忆里，这个年代国营饭店在老百姓心里依然根深蒂固。想要个体经营，没有门路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的东风大食堂开张，还是商凤龙特批的。 记得在收编张宝林的那天，陆一鸣就让他留意一下，县城国营饭店的经营情况。也只是为了以后的收购计划做个初步准备。 没想到短短几天之后，竟然有一家国营饭店送给他。 这家国营饭店还是两层建筑，占地面积比东风大食堂大了一倍。 有了这家店，陆一鸣有了足够的信心快速积累财富，为他日后的商业计划做铺垫。 不过，当陆一鸣看到合同结尾的承包费用时，脸色突然一僵。 元。 这家国营饭店不是送给他的。而且，这个承包金额好像有些熟悉。 这时，看到姚启贞正一脸奸笑地看着自己，陆一鸣心中苦笑。这个老狐狸，原来他早就猜到了。 这笔钱正是他从葛三强的菜窖里，发现的那笔不义之财，毫厘不差。 为此，他还倒贴了800块。 早知道如此，他就不把那张购房协议烧掉了，亏大发了。 看到陆一鸣吃瘪的表情，姚启贞笑得很得意：“一鸣啊，做人不要太贪心。” 说完，他脸上挂上了一丝感慨：“现在咱们国家百废待兴，不能乱花一分钱。否则，老赵他们也不用那么拼命了。你要理解我们的苦心。” 这些话让陆一鸣无话可说。 姚启贞此刻脸上的表情，跟当初的商凤龙很像。这样的老一代人不为私利，考虑的都是大局。 同时，也让陆一鸣意识到，重生华夏，就应该尽一份自己的力量。 “姚伯伯，有时间带我去看看赵伯伯。” 看到陆一鸣脸上的真诚，姚启贞笑得很舒心，这一趟总算没白来。 “走，现在咱们就出发去省城。顺便把依依和小雨接回来。” “好。” 当姚启贞带着陆一鸣去省城的途中，白家已经炸开了锅。 白小阳是白家嫡系子弟，竟然在任务中惨死。这么多年，白家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大事件。 县城，崇文街，翠宝楼，最顶层的豪华包间。 白家的高层共聚一堂，个个脸色阴郁。 坐在主位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七十岁左右，不怒自威，穿着黑色唐装，手上带着一个鸽子蛋大小的翠绿戒指。 “从今天起，在场的所有人准备撤离县城。” “我今晚也会乘机赶往米国。从今天起，白家在县城的所有生意由小辈们留下负责。” 嘭…… 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人，挥拳砸了桌子上，满眼不甘道：“爸，小阳就这么白死了？” 白发老人眼神阴鸷道：“当然不会。我白家子孙的血不会白流。更何况，还是在我白家的地盘。” 中年人继续追问道：“那我们为什么要走？” “上面已经有人注意咱们的生意了。为了顾全大局，咱们必须暂时撤离。” “爸……” “别说了，我已经做了决定。” “通知小飞，让他给我白家争口气。给我查出小阳的死因，把仇人碎尸万段。” 这时，一个中年女人皱着眉头道：“爸，那咱们的生意？” 白发老人淡淡道：“只要根系还在，白家这颗大树就不会倒下。” “小飞和小燕的底子干净，不会有人查到他们头上。” 这时，他的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寒光：“所以，他们才能无所顾忌地为小阳报仇。” “这也是白家向外界释放的信号，没有人可以动的了我们。” 与此同时，省城医院，高级特护病房。 一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女人，靠着枕头，乌黑的头发散在脑后，雪白精致的脚趾翘着病床的围栏上。 这时，手里捧着一本英文杂志，看得津津有味。 在她旁边，白小飞正在捧在一个果盘，一口一口地给女人喂水果。 “表姐，你中午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准备。” “没胃口。这个破地方我是一天都不想待了。食物太油腻，根本就没法吃。” 女人放下杂志，伸了个懒腰道：“好怀念在米国的生活啊。” “瞧瞧这破病房，连个像样的护士都没有。国内的医疗条件真是差的没边了。” 白小飞堆着笑脸道：“表姐你就忍忍。这哪能跟米国比？” 就在这个时候，床头柜的电话铃声响起。 白小飞放下果盘去接电话，但刚听对方说几句，脸色就突然大变。 第130章 劫持 “你说什么？” “什么时候的事？”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好，我尽快回去。” 放下电话，白小飞眼眶通红，坐在椅子上，双手撕扯了乱发。 女人奇怪地看着他，意识到家里可能出事了，问道：“怎么了？” 白小飞抬起头来，热泪满面：“小阳……让人给弄死了。” “什么？” 女人脸色顿时冷若寒冰，阴沉道：“谁干的？” 白小飞抹了把泪，道：“还不知道。爷爷说，他和家里的长辈今天就要离开了。让我们留下为小阳报仇。” 女人双拳紧握，脸色发青：“给我办理出院，回县城。” 白小飞咬着牙道：“家里人说，小阳在死之前去过罗镇找过一个人，还跟他有过冲突。” “什么人？” “一个乡巴佬，叫陆一鸣。” 女人一脚把床边的果盘踢翻，横眉倒立，一字一顿道：“在我回去之前，让人把他给我带去县城。” 白小飞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满是怨毒道：“姐，那个陆一鸣的弟弟妹妹，现在就在这家医院住院。” 女人眼中凶光直冒：“那还等什么，把那两个小杂种一块带回去。” 白小飞有些犹豫，上一次在病房里冲突让他意识到，有人在护着那一对姐弟。 “姐，你记不记得上次我跟说过那件事。那个陆一鸣好像跟省城的某位领导有关系。” 女人沉默了一会，眼中寒光不减：“怕什么？只要做的干净，天皇老子我们白家都不怕。” 白小飞沉声道：“那好，我这就去办。” …… 省城医院，某病房。 陆依依和小雨的伤已经彻底恢复了，但没有赵格生的命令，没有人敢让他们姐弟俩出院。 如今的这座病房里，也只剩下姐弟两人了。 在护士芳芳的照顾下，姐弟这段时间生活得很好，全都胖了一圈。 离家一个多月了，陆依依每天都在想家。虽然说家里的生活没省城好，但毕竟那里还有她挂念的亲人。 这段时间，赵伯伯和姚伯伯都没来过，让她感到很担心，不知道大哥那边是不是出事了。 天气晴朗，阳光透过窗子，照进了洁白的病房。 床上，依依正在教小雨认字。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在她的严厉调教下，小雨已经会读上百个字了。 而且，她自己的功课也没有拉下。 “小雨，这个名字怎么读？” “陆一鸣。” “这个呢？” “陆依依。” 小雨抢在姐姐指第三个名字的时候，抢先道：“二姐，我还能连我自己都名字都不认识吗？” 依依挑着眉头道：“我不教你，你能认识？” 这时，护士芳芳进入了病房，兴奋道：“依依，小雨，有人来接你们出院了。” 小雨站在床上，兴奋道：“赵伯伯来了吗？” 芳芳摇摇头道：“没有，好像是你们的那位大哥派人来接你们的。” “大哥？” 姐弟对视一眼，都能看到眼中的惊喜。 “二姐，还等什么，快收拾东西啊！” “好。” 芳芳也走过来，笑道：“我帮你们。” 陆依依早就把衣服什么装好了，只剩下一些小雨点零食和水果。也顾不上整齐了，一股脑的全都放进了编织袋里。 小丫头归心似箭。 收拾好东西，姐弟俩不舍地看了一眼病房。毕竟，这里有过一群关照过他们人，在他们有限的人生历程中，也算是一段温馨的时光。 “走，人都在外面等呢。” 芳芳也有些不舍，她当护士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碰到这么懂事的两个小孩子，让人忍不住心疼。 但毕竟病人还是要出院的。 三人来到医院的大厅，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正在等他们。 “你们就是依依和小雨？” 中年人从芳芳手里接过包，一脸笑意道。 “嗯，是。” 陆依依点了点头，心里有些疑惑。这个人他并不认识。 中年人脸上笑容不减：“你们的大哥陆一鸣让我来接你们出院。” “那您是？” “我是谁不重要。走，陆一鸣就在外面的车上等你们呢。” 小雨兴奋得一崩三尺高，扯着依依就往外走。 “二姐，快走啊。”说完，又看下护士芳芳，嘿嘿笑道：“芳芳姐，有时间去罗镇做客啊，我给你买糖苹果吃。” 护士芳芳却急道：“你这个小东西急什么，还没有办理出院手续呢。” 这时，中年人却道：“不用了，有人会办理的。我们先走了。” “哦，这样啊。” 护士芳芳也没有再拦着，她听院长说过，这姐弟的身份好像有些特殊。 看着姐弟走出大门，她急忙喊了一句：“依依，小雨以后来省城记得给来找我玩啊。” 姐弟俩刚走没多长时间，大门处就进来一群人。 为首的就是姚启贞，跟陆一鸣并肩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群面色颜色的便衣青年。 护士芳芳认出了姚启贞，刚想上去打个招呼，却又放弃了。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小护士而已。 上楼之前，姚启贞问道： “一鸣，先去看依依小雨，还是……” “还是先去看赵伯伯他们。” 一个多月了，陆一鸣也很想弟弟妹妹，但想了想，还是准备先去看望赵格生。 毕竟，这么长时间都是他在照顾依依和小雨，这份恩情怎么都得记下。 “好，那咱们先去看看老赵。” 姚启贞笑了笑，率先上了楼，而那群便衣则分散到了楼道的各个位置。 病房里，赵格生正在看书，头上抱着纱布，脸色也比一个多月之前憔悴了太多。 仿佛老了十岁。 那一天的爆炸，对他的打击太大，死伤的每一位同，都是他精心培养出来的。 他心里的伤要原本身体上严重的多。 咚咚咚…… 姚启贞敲了敲敞开的门，赵格生转头看来，见到陆一鸣时，原本灰暗的眼神中有了一丝光彩，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你们来了？” 陆一鸣和姚启贞来到床前，各自拉了张椅子坐下。 赵格生深深地看了一眼陆一鸣，比上次见他的时候，好像更沉稳了些。 “一鸣，我替同志们谢谢你。” 第131章 白家兄妹遇袭 “如果不是你……” 话没说完，赵格生的眼泪已经噙满眼眶。这半辈子他什么事都经历过，但到最后还不如一个年轻人。 在最后关头，如果不是他太过心急，那些同志也就不会牺牲。 对此，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陆一鸣拉着椅子往前靠了靠，主动拉起了赵格生粗糙的大手，叹道：“赵伯伯，您别这么说。” “如果不是您带人提前去拦截那列火车，省城火车站怕是要出大事了。” “对于那些无辜的旅客来说，您的功德无量。” 姚启贞也安慰道：“是啊，老赵。牺牲总是难免的。重要的是，咱们活着的人不能让同志白白牺牲。” 这时，赵格生捂住嘴，哭得像个孩子。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真的老了。 三人又聊了半个多钟头，赵格生才催促陆一鸣离开。他也知道，陆一鸣来医院，还是为了看他的弟弟妹妹。 临走时，陆一鸣拉着赵格生的手道：“赵伯伯，等您出院了来躺罗镇。我再摆上一桌。” 赵格生点点头：“到时候，我还想吃粉蒸肉。” “一定。” 离开了赵格生的病房，姚启贞带着陆一鸣来到了依依和小雨住的病房。 刚进来时，却看到护士芳芳正在整理病床。病房里空荡荡的，连一件行李都没有。 陆一鸣疑惑道：“姚伯伯，咱是不是走错病房了？” 姚启贞走出去看了看门牌，也有些奇怪：“没有啊，就是这间。” 这时，芳芳见两人站在门口，急忙走过来，笑道：“姚局……姚先生，您来找人啊？” 姚启贞点点头道：“住在这里的那对姐弟俩呢？” “出院了啊！说是他们大哥来接了。” “大哥？” 陆一鸣和姚启贞同时惊声道。 姚启贞意识到不对劲，急道：“什么时候走的？” 护士芳芳摊摊手道：“就在刚才。说是他们先走，有人帮着办出院手续，现在也不见人来。” 陆一鸣心里咯噔一声，颤声道：“是什么人接的他们？” 这时，姚启贞脸色苍白，也知道情况不妙。自从赵格生住院后，他就负责照顾陆依依小雨，这才过去两天就把人弄丢了？ 护士芳芳看两人着急的模样，把那个中年人的模样回忆了一遍。 陆一鸣拳头攥得咯咯直响，额头青筋直冒。他心里瞬间冒出一个念头，白家。 他早就想到白家会报复，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姚启贞也想到了这个可能，额头冒出豆大的汗滴，的确是他太轻敌了。没想到对方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劫人。 想起前不久跟陆一鸣的交易，顿时感到羞愧难当。这时候，他也顾不上面子了，扯着嗓子喊道：“来人！！！” 唰唰唰…… 十几个便衣从楼道里蜂拥而出。 …… 深夜，赵格生的病房。 陆一鸣焦急地走来走去。现在是在省城，他根本帮不上忙。 依依和小雨只能依靠姚启贞去找。 赵格生心里又是着急又是愤怒。没想到白家敢这么无法无天，如果依依和小雨出了什么事，他不只是良心过不去，又怎么跟陆一鸣交代。 毕竟，在此之前，他就欠了陆一鸣一个天大的恩情。 终于在天色蒙蒙亮之际，姚启贞回来了，身上的气质判若两人。脸上还有好几些个血点子。 “依依和小雨回罗镇了，毫发无损。” 听到这句话，陆一鸣像是虚脱了一样，瘫倒在椅子上。这一夜他想过无数可能，唯独不敢去想依依和小雨出事的后果。 姚启贞擦了一把脸上的血，点了支烟道：“一鸣，白小阳的死跟你没关系了。” 赵格生意识到他的情绪不对劲，问道：“老姚，你不会是……” “明天我将接受停职审查。” 姚启贞死死咬着烟头，再也不见往日儒雅的模样，眼中满是野狼般的凶狠：“一鸣，我知道现在没脸跟你说这些，但我希望咱们的交易能继续下去。” “白家是一颗毒瘤，必须除掉。” 听到这句话，赵格生沉默了。 这一刻，陆一鸣也感到骑虎难下。进一步是家人和自己的安慰，退一步却又是姚启贞的委托。 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抉择。自己只是一个饭店的小老板，怎么能跟庞大的白家对抗？ 虽然说今天姚启贞把依依和小雨找了回来，但这种保护又能持续多久？ 但反过来想，他跟白家的梁子结的太深了。 即便姚启贞帮他洗脱了白小阳之死的嫌疑，以后他想要在县城立足，白小飞势必也不会饶了他。 难道要带着弟弟妹妹远走高飞？那舒小凡该怎么办？他跟李云龙等人许下的豪言壮志该怎么兑现？ 懦夫！ 突然间，陆一鸣心里冒出这样一个名词。 前世的种种过往，如过眼云烟在眼前闪现。 曾经的那个陆总裁去哪了？ 为什么总是要寻求其他人的帮助？自己的家人为什么非得受到威胁？为什么一定要被动挨打？ 没错，我陆一鸣的人生，容不得窝囊下去。 “姚伯伯，我答应你，咱们的交易继续。但有一点，我可能不会心慈手软了。” 说完，陆一鸣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房。 赵格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道：“老姚，值得吗？” 姚启贞没有说话，吐掉烟头，又点了一支烟。看着东方的启明星高悬，许久之后，才淡淡道：“战争总会有牺牲，只有强者才能从硝烟中活下来。” 姚启贞转头看向自己的老战友，眼中带着一丝落寞：“我们活了下来，但都不算强者。” 与此同时，清晨时分，另一间高级特护病房。 白小飞也躺在了一张床上，白皙的脸上包着纱布，隐隐还渗着血迹。 另外一张床上，他的表姐白小燕脸色苍白，头发掉了一大片，头皮上疼得钻心。 想起昨晚的经历，现在还心有余悸。 白小阳的死因真相大白了，竟然是他的发小张义达下的毒手。 根据警方的案情回执，在前几天的任务中，张义达父子想要独吞那批要运送的货物。 而在交火过程中，白小阳干掉张义达的父亲，又被盛怒的张义达干掉。 就在昨晚，逃逸的张义达潜入省城医院复仇。 白小飞的脸上被划了一刀，伤口极深，算是彻底毁容了。白小燕腿被扎上，头皮也被扯掉了一块。 幸好张义达及时被抓，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更巧的是，劫持陆一鸣弟弟妹妹的人手也失去了联系。 只不过，白小燕已经没心情去考虑这些了。她只想快点出院，回到县城重新整顿白家。 在她白小燕的主持下，白家的名声绝对不能被玷污。 第132章 回家了 …… 回到罗镇时，陆一鸣赶上了第一缕朝阳，从东边的黄土坡上泼洒下来。 街道上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人间的烟火味弥漫在空气中。 陆一鸣走在集市街上，心里百感交集，过去一个月的经历，比他前世的一年还要丰富。 不过，如今总算是松了口气。 姚启贞的人告诉他，依依和小雨在省城前往县城的路上被追上，然后连夜送回了罗镇。 两个可怜的小人，现在不知道吓成了什么样子。 陆一鸣本想尽快赶回去，但卖糖葫芦的刘大叔还没出摊。他答应过小雨，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他买糖苹果吃。 张宝林刚打开国营饭店的门，就看到陆一鸣蹲在门口抽烟，脸色一呆。 “哟，陆老板，您这是……” “滚蛋，现在没心情搭理你。” 张宝林尴尬一笑，躲回了柜台里。心里骂道，这小子吃枪药了？老子惹不起还躲不起啊？ 等了约摸半个钟头，刘大叔姗姗来迟，陆一鸣挑了个最大的糖苹果，一路匆匆赶往家属院。 还没进家，就碰到了一个熟人。 只见江鹏背着零零碎碎，好几个大包袱，后背还背着一口铁锅，一边走一边擦眼泪。 “哟，这是要逃荒啊？” 江鹏抬头，看到陆一鸣，眼泪顿时又掉了下来。 “陆哥……” 他上前两步，一把将陆一鸣抱住，哽咽道：“陆哥，谢谢。” 陆一鸣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等到了省城，好好上大学。以后有出息了，别忘了我就行。” 其实，他对江鹏的安排早就想好了。 昨天在跟姚启贞赶往省城的时候，就跟他要了一个省城大学的名额。 江鹏这个孩子很适合读书，可惜爹妈死的早，家里也很穷，没想着考大学，只是想攒钱供妹妹读书。 只是没想到姚启贞的办事效率这么高。 昨晚，江鹏接到有人给他送大学录取通知书，当场就懵了。在听说是陆一鸣的安排时，一直哭到天亮。 “行了，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去给我家小雨送糖葫芦。” 江鹏放开陆一鸣，擦了把眼泪，道：“陆哥，我……” 陆一鸣笑道：“别废话了，赶紧滚蛋。江珊那边你别管，有我呢。” 江鹏噙着泪，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对于他来说，陆一鸣就像是一个亦父亦兄的存在。他的每一个微笑，都让人感到无比心安。 看到江鹏离去的背影，陆一鸣笑得很轻松，第一次感觉到，无私地帮助别人原来这么美妙。 按照他前世的风格，绝对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但这次他安排江鹏去上大学，只是做个顺水人情。从没有把他当成一笔投资。 却没想到，现在含泪而去的江鹏，在未来，将会给陆一鸣带来一笔丰厚的回馈。 来到自家门前，陆一鸣心里很激动，终于可以看到弟弟妹妹了。 他刚推开大门，就看到里屋的窗台上趴着两个小脑袋，紧张兮兮地盯着大门。 “大哥，是大哥回来了。” 小雨蹦下窗台，一路哭着跑出来，扑倒了陆一鸣的怀里。 “大哥，小雨好想你。” 陆依依也随即跑了出来，看着陆一鸣眼眶微红。在她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过这么依赖这位大哥。 仿佛陆一鸣一出现，就算天塌下来，她都不会害怕。 这种安全感，甚至比当初父亲活着的时候还要强烈。 陆一鸣抱着小雨，在他的小脑袋上亲了一口，腾出一直手来，朝着妹妹招了招。 陆依依扑过去，紧紧地跟大哥抱在了一起。 大哥脸上的笑容，冲破了她心里的最后一层隔阂。这时被陆一鸣抱在怀里，感觉拥有了全世界。 在这一刻，气温虽冷，但兄妹三人的心却一片火热。 陆一鸣享受着这久违的温暖，喃喃道：“回家了，咱们一家人都回家了。” 陆依依抹了把眼泪，仰着头道：“大哥，你饿不饿？我去给你煮碗面。” “不了。今天咱们依依和小雨回家的第一天，大哥带你们吃顿好的。” 陆一鸣没进家门，抱着小雨，牵着依依，一路来到了东风大食堂。 重新来到了集市街，车水马龙。行人看到陆一鸣，都热情地打着招呼。 “陆老板，早上好啊。” “一鸣哥，早上好。” “哟，依依和小雨也回来了啊？谢天谢地，没事就好啊。” “依依，吃瓜子。” …… 看到人们都热情，陆依依心里非常震惊。这才过去一个多月，怎么人们对大哥的态度变成了这个样子？ 要是在以前，人们看到陆一鸣不是冷嘲热讽，就是谩骂攻击。 有些欺软怕硬的，可能还会上来踢两脚。 更没有人关注可怜的姐弟俩。 而如今，陆依依看到打招呼的人们，脸上都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似乎看向大哥的眼神，都带着一些尊敬。 她想不明白，过去的一个多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兄妹三人一路来到了东风大食堂，看到里面人满为患。 陆依依诧异道：“大哥，这是什么地方？” 小雨闻着空气里的香气，指了指自己的肚皮道：“大哥，我想吃炖菜，多放肉。” 陆一鸣哈哈一笑，点了点他的小脑袋道：“没出息，吃什么炖菜？今天咱们只吃肉，吃不饱我都要打你。” 陆依依突然想到了什么，震惊道：“大哥，这不是会……” 陆一鸣笑道：“没错，这就是咱家开的饭馆。从今天起，咱们依依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吃多少肉，咱就吃多少肉。” 陆依依看着大院里十几张桌子，坐满了客人，一个个吃得满头大汗。她的肩头微微颤抖，没想到张晓晓说的是真的。 这时，她抬起头重新看向大哥时，眼神中充满了崇拜。 三人进入大院，顿时就有食客认了出来，抹了把油嘴道：“哟，陆老板来了。” “陆老板，这卤肉真是越做越好吃了。” “是啊，每天不来吃上一碗，总感觉肚子里缺点什么。” “陆老板，咱们都是常客，你给不给打折啊？” 陆一鸣心里很高兴，没想到大早上的生意就这么火爆。而且，人群中的常客并不多，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 说明，火车站的广告营销凑效了。 “大家伙吃着喝着，我陆一鸣有句话要说。您顺带听一耳朵。” 吃饭的客人都抬起头来，听陆一鸣继续说道：“今天为了庆祝我的弟弟妹妹出院，我宣布，今天的饭钱全部打八折。” “哇……” 食客中爆发出一阵欢喜，纷纷竖起了大拇指。 第133章 李秀英发难 “陆老板大气。” “来，给我再端一碗卤肉。” “还有这里。” “我这桌加两碗面。” …… 李凉和刘猛忙得脚不沾地，注意点陆一鸣回来，也只是朝这边笑笑，根本就没功夫过来说话。 陆一鸣在厨房里看到了张婶和秀英的身影，顿时吓了一跳。急忙带着依依和小雨走了进去。 栓子一家三口，正在灶台上忙碌，盛肉的盛肉，煮面的煮面。个个满头大汗。 见到陆一鸣一家人进来，都是满脸惊喜。 “依依，小雨？” 陆一鸣急忙上去帮忙，拿了个凳子让张婶坐了下来。 “婶子，您身体不好，还是我来。您陪着依依和小雨说会话。” “唉，行。没想到今天这么忙，可把我累的够呛。” 张婶拉着依依和小雨坐了下来，左看右看，见他们没事，脸上终于放下心来。 “我的两个小祖宗，可把婶子担心坏了。” 这时，栓子端着两碗满满的卤肉，放在小桌子上，笑道：“依依，你们还没吃饭？来，趁热吃。你们刚出院，得好好补补身子。” 小雨见了卤肉，急得只吞口水，拉过一碗，用筷子加了块肉，自己没吃，先递给了张婶：“婶子，你先吃一口。” 张婶满脸心疼，擦了擦眼角：“婶子吃过了，你吃。” “还有依依，快点吃。这都是你哥的手艺，好吃着呢。” 依依见小雨吃得香，自己也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眼睛中顿时充满了光亮。下筷子地速度越来越快。 让人看在眼里，有种说不出的心疼。 陆一鸣把一碗面递给李凉，然后对着秀英道：“嫂子，我都回来了，你就别干了。小心动了胎气。” 秀英挺了挺小肚腩，瞪了他一眼道：“咱们都是庄稼人，哪里有那么娇气？咱们的生意这么好，我心里高兴，愿意干。” 栓子也笑道：“一鸣，你别劝了。这几天可是她们娘俩非得过来帮忙的。” 陆一鸣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只是感觉到心里充满了干劲儿。 人生如此，复何求？ 只是他心里有些遗憾，这种温馨的日子，怕是没剩多久了。 很快，忙碌又充实的一天过去了。 今天的生意是开张一个多月以来最好的一天，总收入超过了300块，纯利润也高达180块。 按照这个程度，两个月就能成万元户。 在这个时代，无异于一场奇迹。 但陆一鸣却并没有这么乐观，现在的生意火爆也只是因为春运的返工潮。顶多再过半个月，等到不到春耕，东风大食堂的生意就会快速冷却下来。 不得不未雨绸缪。 所以，在晚饭的时候，陆一鸣宣布了新的经营计划。 从明天起，东风大食堂将开始收购鸡鸭鹅等副产品了，多元化菜品的才能吸引更多的食客。 卤肉固然好吃，但要配汤，否则凉了就不好吃了。而卤鸡，卤鸭却解决了这个问题，方便外带食用。 这样也能更好的利用火车站的客源优势。 听到陆一鸣的这个计划，栓子激动地只拍桌子。 “一鸣，你说的你脑子是咋长的？怎么就这么好使呢？” “这么一来，咱们东风大食堂的收入可是翻上好几番呢！” 就在栓子滔滔不绝地夸着陆一鸣的时候，秀英突然拽了他一把，捂着自己的小肚子道：“生意是好了，但是也累啊。” 这句话听起来没毛病，但听在有心人耳朵里，却显得有些阴阳怪气的。 这句话一出口，站在陆一鸣身后的李凉和刘猛，同时皱起了眉头。 从昨天，这个李秀英就挺着肚子来店里帮忙，虽说也干了不少活，但态度上却很不好。好像把自己当成了老板娘，对着两人吆五喝六的。 搞得李凉和刘猛很是不爽。 但碍于栓子和陆一鸣的关系，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陆一鸣眉头微蹙，也听出了这句话的含义。 秀英是在跟他要条件。 这些天，李云龙兄弟俩不在，都是栓子一个人在操持东风大食堂的生意，的确是难为他了。 本来，陆一鸣知道自己留下罗镇的时间不多了，对于东风大食堂的安排早就有了主意。 但如今听到秀英的这句话，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不过，他脸上没有表现出来，故意打了个哈哈：“嫂子，这段时间栓子哥的确是辛苦了。” “放心，这个月我会给栓子哥多发些奖金。” 秀英一听，脸上有些不悦，道：“多给点奖金？呵呵，陆老板真是大方。” “栓子，我累了，扶我回去。” 说完，她扭头就走。张婶不知道怎么回事，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路小跑地跟了上去。 栓子脸色有些难看，关于店里的合作问题，秀英早就跟他提过。但他碍于跟陆一鸣的关系，怎么都没好意思开口。 没想到，秀英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说的这么直白。 “一鸣，你嫂子不懂事，你担待点。我回去就收拾她。” 陆一鸣摇头一笑道：“栓子哥，没事的。累了一天了，你也赶紧回去。” 栓子叹了口气，把杯里的残酒喝了，起身离开了。 依依和小雨都愣了。 他们虽然年纪不大，但也都听出了秀英的不高兴。只是想不明白，一直对他们很好的秀英嫂子，怎么突然开始发脾气了。 这时，刘猛哼了一声，道：“陆哥，我早就看她李秀英不是个善茬。” 见陆一鸣眉头微微一皱，李凉急忙拽了他一把，骂道：“你特么喝多了，这里面有你什么事？” 刘猛急了：“有我什么事？我是在替陆哥鸣不平。” “这东风大食堂本来就是陆哥的生意，他栓子也只是个员工而已。李秀英凭什么这么张扬跋扈？” “你今天没注意到？李秀英都自己当老板娘了。” 啪…… 陆一鸣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把众人吓了一跳。 “行了，收拾一下。关店回家。” 刘猛撇了撇嘴，跟李凉去收拾卫生。 两人刚进到厨房，李凉就踹了他一脚，低声道：“刘猛，我可告诉你，以后不该说的别说。” 刘猛委屈道：“我不也是替陆哥着急么？” “用得着你着急？陆哥跟栓子哥什么关系，你会不知道？” “就算她李秀英再有不是，也轮不着你说。说句难听的，你刘猛算个什么东西？” 李凉一边刷着碗，一边毫不留情地训斥。他的最后一句话，让刘猛心里咯噔一下。 第134章 书里的英雄 是啊！ 李秀英把自己摆在了老板娘的位置，他刘猛又把自己摆到了什么位置？ 想到这里，刘猛突然打了个寒战。 李凉见他情绪有些低沉，安慰道：“放心，只要咱们做好本分的事，陆哥不会亏待咱们的。” “陆哥是什么人？那可是人中龙凤，店里的事需要咱们瞎操心？” 听着李凉絮絮叨叨，刘猛耐心地听着，脸上有些火辣辣的。 他突然发现，当初被李栋梁招进东风大食堂的五个年轻人中，李凉竟然是最精明的一个。 当初跟国营饭店一场较量，几乎把东风大食堂的生意给搅黄了。 张宝林第一个想挖的人就是李凉，而且开出了优厚的条件。但李凉没答应，刘小军和张二虎却舔着脸进入国营饭店。 刘猛扪心试问，如果当时张宝林挖的是他，会不会像李凉一样坚定？ 又想起他假传圣旨，让李凉把配方以五百块的价格卖给张宝林，心里便一阵凉飕飕的。 如今，他还好好的待在东风大食堂，足见陆哥的仗义。自己却不知好歹地嚼起了栓子夫妇的舌头根子。 刘猛微微一声叹息，干活的动作麻利了不少。 两人收拾好厨房，陆一鸣整理好桌椅板凳。一行人在夜色中，慢悠悠的往家属院走。 陆一鸣抱着睡着的小雨，依依跟在身后。李凉和刘猛走在最后面。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硬。 陆一鸣突然道：“李凉，刘猛，你们都看过水浒传？” “看过。” 两人异口同声。 “那你们感觉我陆一鸣，最像水浒传里的哪一个人物？” 李凉不假思索道：“武松。” 陆一鸣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饶有兴趣地问道：“为什么？” 李凉抓了抓脑袋道：“武松这个人急侠好义，恩怨分明，知恩图报，嫉恶如仇。” “我很喜欢武松被刺配孟州牢城的一段，有犯人抢他的烧鹅吃。他这么说：要，我便给；抢，我偏不给。” 这个回答，让陆一鸣刮目相看，又问：“刘猛，你说说看？” 刘猛闷着头道：“我感觉陆哥像晁天王晁盖。” 陆一鸣淡淡道：“你不会是说我死的早？” 刘猛吓了一跳，急忙道：“陆哥，你别误会。我是说，你像晁天王的义薄云天。” “哈哈哈……” “说的好啊。” 说着，一行人就进了家属院。陆一鸣带着依依和小雨直接回到了家里，关上了大门，此后一句话都没说。 刘猛心里没底，问道：“李凉，你说陆哥这到底是啥意思？” 李凉哈哈一笑：“孬货。这都想不明白？陆哥的意思是，无论他是武松还是晁天王，咱们兄弟跟着他混，少不了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刘猛想了一会，朝着李凉竖起了大拇指。 “凉哥，高。” …… 回到家里，陆一鸣把小雨放回了床上，用毛巾给他擦脸擦脚。 陆依依也简单洗漱了一下，进了房间，把毛巾抢过来，给小雨擦了起来。 “依依，这段时间，让你们受苦了。” “不苦，我们在省城医院过的好着呢。” 陆一鸣淡淡一笑，刚要回屋睡觉，突然转过头来，问道：“依依，你也看过水浒传？” “看过啊。” “你感觉大哥像哪一位梁山好汉？” 面对陆一鸣期待的目光，陆依依头都没抬，道：“我感觉都不像。那些人表面上都是英雄豪杰，但实际上，都是为了所谓的侠义抛家弃子，杀人越货，都不是好东西。” 听到这句话，陆一鸣呆立当场。过了好久，才摇头苦笑。 他陆一鸣枉活半生，却一直都活在书里头。还不如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活得现实。 同时，这也让他想起了在县城的舒小凡。 没有她在，这个家始终不完美啊。 …… 晚上，刚回到家，栓子和秀英大吵了一架。 “栓子，你个没出息的，你为了东风大食堂忙里忙外，最后连句屁话都不敢说。” “没有你的操持，他陆一鸣能有今天？” “我就告诉你，明天你不跟他提股份的事，我就自己跟他说去。” 秀英一遍摔东西，一边破口大骂。 张婶气得脸色发青，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儿媳妇肚子里还有身孕。她干脆不管了，收拾了被褥，去李大爷家里睡了。 栓子闷着头，默默地收拾地上的碎碗片。 “呜呜呜，我怎么嫁了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 “我不活了。” “孬种，怂货。” 秀英闷头抱着被子，哭了起来。 栓子终于受不了了，气得浑身直颤，骂道：“老子不干了。从明天起，我去种地。你他马勒戈壁的满意了？” 说完，栓子提这瓶酒，来到了陆一鸣住过的房子。找了个旮旯角坐下，有一口每一口的喝了起来。 仿佛看到了年前的那个夜晚，他跟陆一鸣喝酒的场景。 “栓子哥，你估摸一下，只靠你和嫂子种地，一年能有多少收入？” “我的哥啊，你想哪去了？我陆一鸣以前是很混蛋，但浪子也有回头的时候。” “栓子哥，我跟李厂长的公子李栋梁说好了，要合股在罗镇开一家饭店。这笔钱就是启动资金。” “栓子哥，要不要跟着兄弟一块干？” 想起陆一鸣说过的话，栓子猛灌了一口酒，眼睛通红。 人心不足蛇吞象。 陆一鸣对他们家不错，东风大食堂没有他栓子可以，但没有陆一鸣能做的起来？ 秀英为什么还非得跟人家要股份呢？ 这个脸，他拉不下来。 “一鸣，哥怕是不能陪你走到最后了。” 说我，堂堂一米八多的汉子，竟然捂着脸哭了起来。 翌日，清晨。 栓子一身酒气地从陆一鸣屋子里钻出来，冻得浑身发麻。 秀英也端着个簸箕走出房门，脸依然怒气不减：“栓子，你给我句话，到底去不去跟陆一鸣说明白？” 栓子没理他，回屋翻箱倒柜，拿出一个小布包。 这是他们家的所有积蓄了。 秀英脸色一变，拉住他问道：“你上哪去？” “买驴，种地。” “你……” 秀英拦不住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没想到，一直对自己服服帖帖的栓子，竟然会在这件事上这么执拗。 既然拦不住栓子，秀英心下一横，一路来到东风大食堂。 第135章 泼妇的悲剧 张婶见儿媳妇气势汹汹，也悄悄跟了上去。 早上九点多种，东风大食堂已经人满为患。人们并不是来吃饭的，而是带着家里的鸡鸭鹅前来出售的。 一大早，东风大食堂门口就贴上了副产品收购告示。 收购价格比县城里的小贩还高，人们纷纷竖起了大拇指，还是人家陆老板会做生意，知道照顾乡亲。 东风大食堂人手不够，李凉刘猛被折腾的鸡飞狗跳，刘猛负责收货，李凉负责记账，忙得焦头烂额。 而陆一鸣却稳坐钓鱼台，甩出一摞票子，然后就悠闲地喝起了茶。 也就在这个时候，李秀英匆匆进了大院。看到这么多人，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家男人就要回去种地了，东风大食堂的生意这么红火，她心里怎么能平衡？ “陆一鸣，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李秀英这一嗓子，惊动了大院里所有的人。陆一鸣眼中闪过一抹不悦，继续喝茶晒太阳。 李凉拽了一把刘猛，低声道：“继续干活。” 李秀英见没人理他，走到桌子前坐下，冷冷道：“陆一鸣，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谈谈股份的事。” 陆一鸣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股份？什么股份？” 李秀英拉了张椅子坐下，既然已经撕破脸了，她也不想在遮遮掩掩。 以前，她并不知道东风大食堂的生意怎么样，但在几天里过来帮忙时才发现，火爆程度远超她的想象。 在李秀英的认知里，陆一鸣开饭店之前第一个找的是栓子，所以东风大食堂能有今天，理应有他们家的股份。 记得在那天晚上，她搭上了十斤猪肉，还连夜给依依和小雨做了棉衣。 但她不知道的是，情分和生意根本就是两码事。 李秀英质问道：“陆一鸣，你摸着良心说，我家栓子为了东风大食堂付出了多少辛苦？” 陆一鸣指了指李凉和刘猛，道：“嫂子，你这么说的话，你看他俩辛不辛苦？” 李秀英脸色有些难看，依然不依不挠道：“这不一样，我家栓子怎么能跟两个伙计比？” 陆一鸣没接她的话茬，继续道：“大家都很辛苦，但你知道为什么我能坐在这里喝茶？” 李秀英绷着脸道：“因为你没良心。” “良心？” “呵呵。” 陆一鸣笑了。 “因为我是东风大食堂的老板。这家饭馆没有谁都行，但就是不能没有我陆一鸣。” 李秀英听到这句话，脸色一呆，知道多说下去没有意义。 干脆把水杯一摔，又把椅子推倒，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快来人呐，陆一鸣欺负人了。” “大家都来评评理啊。” “这个狼心狗肺的陆一鸣，欺负我们老实人啦！” 这时，前来卖鸡鸭鹅的人群的注意力，顿时都被吸引了过来。 卖糖葫芦的刘大叔认出了秀英，惊讶道：“这不是栓子媳妇么？” “是她。这个泼辣娘们又作啥妖呢？” “难不成，陆一鸣做了啥对不起是栓子的事？” …… 听到这句话，刘大叔立马就急了，拽着那人的衣领道：“放尼玛的狗臭屁。陆老板是什么人，你难道心里不清楚？” “人家陆老板的饭馆开的这么久，有没有做过对不起乡邻的事？” “我说赵老三，你家的几间破房子改成了旅馆，没少吃人家都红利？” “还有那天晚上，如果不是人家陆老板拼死抓住了那些县里的混混。那把火早就把你们家烧没了。”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刘大叔越说越气，身边的乡亲们也跟着附和。赵老三脸色一边，哭丧着脸道：“大伙别冲着我来啊，我只是随口一说。” 刘大叔横了他一眼，带着乡亲们凑了过去。 这么长时间，他们跟东风大食堂相依相存。别人找陆一鸣麻烦，就是侵犯他们的利益。 见人都围了过来，李秀英以为是给她撑腰的，瞬间来了底气，越闹越凶。 “陆一鸣，今天你给句话，如果你不把股份的事说明白。我今天就不走了。东风大食堂也别想开门做生意。” 陆一鸣不紧不慢地喝着茶道：“嫂子，你这么做，让我很为难啊。” 李秀英顾不了那么多，又要撒泼，却听陆一鸣又道：“乡亲们，今天大家伙都在。我就趁机会宣布一件大事。” “一个月之后，东风大食堂所有的卤货调料配方，都将向大伙公开。” “到时候，大家都可以用我陆一鸣的配方开店赚钱了。” 这一句话就像是冷水进热油，顿时在人群中炸开了锅。 刘大叔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道：“一鸣啊，你可想清楚了。如果心里有什么苦，你跟大家伙说，可别意气用事啊。” “是啊，陆老板。有谁欺负你，你就说出来，咱们不受这窝囊气。” 顿时，人群的情绪转移到李秀英身上，个个脸色不善。 李秀英意识到不对劲，如果陆一鸣公开了配方，东风大食堂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里，她顿时恼羞成怒，爬起来指着陆一鸣的鼻子道：“好你个陆一鸣，宁愿不做生意也不肯给我家股份，今天老娘就跟你拼了。” 说完，她张牙舞爪，朝着陆一鸣扑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张婶突然从人群里挤出来，一把拉住了儿媳妇，苦口婆心道：“秀英，跟妈回去，别闹了。” 李秀英早就气昏了头，顺手一推，张婶被推倒在地，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婶子……” 陆一鸣脸色一变，冲过去把张婶扶了起来，掐住了她的人中。 过了好一阵子，张婶才睁开眼皮，看着急的陆一鸣，抹着眼泪道：“一鸣啊，给你添麻烦了。” 李秀英见婆婆没大事，冷着脸道：“今天，他陆一鸣非得给我个说法。” “说法？你要什么说法？” 这时，人群外突然传来了一声暴喝。 原本强硬的李秀英听到这个声音，突然吓了一个激灵，像是霜打了的茄子，马上就蔫了。 人群让开了一条路，只见一个胖老头挤了进来，人高马大，六七十岁，满面红光，走路虎虎生风。 身后还跟着李云龙两兄弟和栓子，个个都低着头，像是很怕这个老头。 “李秀英，你跟我说说，你到底要什么说法？” “我……” 话没说完，胖老头来到李秀英面前，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啪…… 顿时，李秀英脸上多了五个鲜红的巴掌印，嘴角都淌着血，眼眶一红，却不敢多说一句。 第136章 匆匆结束的闹剧 胖老头把张婶扶了起来，叹道：“亲家母，是我养了个母夜叉，给你添麻烦了。你心里有气就冲着我来。” 亲家母？ 陆一鸣心头一震，见李云龙两兄弟正在朝他挤眉弄眼，顿时明白了这胖老头的身份。 正是小马庄杀猪界的传奇人物，栓子的老丈人，李国忠。 据说，这李国忠年轻时候杀过狼，斗过土匪，也算是一方豪杰。否则，也不会把两个虎背熊腰的儿子，训得服服帖帖的。 张婶对这个亲家也有些害怕，忙道：“亲家，你别多想，我没事。” 李国忠把张婶扶起来坐下，又看了一眼陆一鸣，笑道：“好小子，长得眉清目秀，跟个绣花大枕头似的。” 陆一鸣脸色一呆，这是夸他还是在骂他？ “李伯伯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去去去，别跟我拽文。” 陆一鸣尴尬一笑：“那您坐下喝杯水。” 李国忠大手一甩：“不忙，我先解决了家务事再说。” 说完，他看向李秀英，冷声道：“给你婆婆跪下。” 李秀英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扇耳光，心里虽然害怕，但也有几分牛脾气。 仰头看天，就是不跪。 见李国忠作势又要打，李云龙急道：“姐，你就跪下。” 栓子也挤了进来，拦住老丈人，苦着脸劝道：“爸，您高高手，秀英现在还怀着孩子呢。” 李国忠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让张婶又昏了过去。 “孩子算什么，我给她打掉了，你们再生一个。” 陆一鸣也吓得不轻，这老帮菜怎么这么虎呢？ 同样，李秀英却着实吓坏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她跟栓子结婚好几年了，肚子一直没动静，相邻都传，她跟葛三强的媳妇一样，都是不下蛋的母鸡。 如今好不容易才怀上了孩子，可不敢有什么闪失。 她可知道自己老子的脾气，说一不二。 李国忠拉了张椅子坐下，结果陆一鸣递过来的茶缸子，对着李秀英道：“你说，你今天来想要个什么说法？” 李秀英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我想替栓子，争点东风大食堂的股份。” 这句话一出，栓子脸色顿时涨成猪肝色，根本不敢去看陆一鸣。 而周围的人群，也都投来了鄙视的目光。 李国忠喝了口茶，淡淡道：“你凭什么要人家的股份？” “人家开张的时候，你出钱了？” 李秀英撇撇嘴道：“没出钱，但我给了十斤猪肉。” 李国忠端起茶缸子就要砸过去，被陆一鸣玩命抢过来。只能抓起桌子上的一把炒黄豆扔到李秀英头上。 “那十斤猪肉从哪来的？” 李秀英肩头一颤，低声道：“爹给的。” 李国忠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爹？那十斤猪肉是我给的，跟你有个屁的关系？” “李伯伯，您消消气……” 陆一鸣想劝几句，却被李国忠推开：“你别管，这是我的家务事。” 说完，他又指着李秀英骂道：“我李国忠虽然是个杀猪的，但乡里乡亲谁看见我，哪个不会竖个大拇指？” “老天爷在上面看着，我李国忠一辈子没做过丧良心的事。” “怎么偏偏生了你这么个财迷心窍的东西？” “今天老子打死你算了。” 见李国忠又要起身，栓子把他死死地按住，哀求道：“爸，秀英他知道错了，您就别再打了。” 这时，李秀英脸色灰败，终于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她知道自己再闹下去，李国忠就算不打死她，也绝对不会让她登娘家的门了。 李国忠见她服软，扭头瞪了一眼栓子，骂道：“没出息的东西。竟然让个娘们管事，你赶快把她带回去，别给我丢人现眼。” 栓子松了口气，忙道：“爸，那您歇着。” 说完，他就要去扶李秀英，却听李国忠道：“让她自己起来。” 李秀英红着眼眶站起身来，扶着张婶就要回家，又听李国忠骂了一句：“李秀英，你给老子听好了。亲家母是什么脾气，我心里一清二楚。” “以后再让我听说你跟人家闹脾气，我他妈大耳刮子抽死你。” 这一幕闹剧匆匆而来，又匆匆落寞。 陆一鸣久久都没缓过神来。 经历过昨晚的事，他料到李秀英早晚回来闹着这么一出。乡村农妇撒起泼来，那简直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陆一鸣昨晚半宿没睡，依然没想到什么应对方案。 可就在大早上的，李秀英就跑来闹，着实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陆一鸣本想选择用强硬手段，回绝李秀英的无理要求。但没想到，跟李秀英的老爹的手段比起来，自己的手段简直是小儿科。 有这么一个爹，人身安全实难保证。 陆一鸣看了眼李云龙两兄弟，心里非常疑惑，这两个小子是怎么活下来的。 不过，这个李国忠的确是个耿直的汉子。 在东风大食堂最困难的时候，竟然跑去走街串巷去收猪肉。虽然最后也没帮上啥大忙，但这份情义确是无价的。 而且，就今天他处理李秀英的方式来看，简单粗暴，快刀斩乱麻。让陆一鸣再次对这位杀猪界的传奇人物另眼相看。 栓子见媳妇和妈都离开了，他一个人实在没脸留下。转身就要离开的时候，却被陆一鸣叫住。 “栓子哥，你别走，一会我有话要跟你说。” 栓子脸上发烧，忙道：“一鸣，你别说了。今天这事是哥对不住你。上个月的工资我也不要了，算是给你陪个不是。” 陆一鸣摇头苦笑：“你忘了我当初说过什么？我陆一鸣的也就是栓子哥的。” 听到这句话，栓子的眼泪唰一下就掉下来了。 为了不让他尴尬，陆一鸣推了他一把：“李伯父来咱们饭馆吃饭，得好好招待不是？你跟云龙，云峰去准备下配菜，一会我要亲自下厨。” “好嘞！” 李云龙两兄弟挽起袖子，架起栓子就往厨房走去。 李凉和刘猛也很识趣，招呼着乡亲们都散了。把所有的鸡鸭鹅都关进笼子里，然后把东风大食堂的大门关上，挂上了暂时停业的牌子。 眼瞅着李凉和刘猛也进了厨房，陆一鸣起身，对着李国忠毕恭毕敬鞠了躬。 “李伯父，真乃神人也。” 第137章 转让协议 李国忠被他的一脸严肃逗笑了，摆摆手道：“神个屁。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个泼辣的闺女。给你小子添麻烦了，你担待点。” “应该的，应该的。” 陆一鸣坐下来，给李国忠的茶缸子填了热水，笑道：“李伯父，我不是说让云龙，云峰回去盖房了么？怎么又让他们过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 “哪能呢。” 李国忠哈哈一笑，跟陆一鸣说话很放松。 他听说陆一鸣的父母是下乡知情，本来以为没那么好相处，但如今一聊，既没有生意人的市侩，也没有文人的酸腐。 “唉，一鸣啊。你小子才是神人。” “前几天，我家的那两个小子带回去三千块。着实把老子吓了一跳，以为他俩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李国忠感叹道：“那可是三千块啊！我李国忠杀一辈子猪，都赚不了这么多。” “家里的房已经开始起建了，按你说的，咱家的猪崽子也有福了，猪圈重新翻新了一遍。家里有你婶子看着，我也好抽出空来给你道个谢。” 陆一鸣急忙摆手道：“您这是哪里话？” “本来我打算忙过了这一阵，还去看看您老呢。” 没想到李国忠把脸一板，道：“亏心了不是？我可不喜欢假客套。你小子要是有心去看我，还不早就去了？” 陆一鸣苦笑一声，这汉子还真是耿直的不像话，用力在脸上抽了一下：“我错了还不行吗？” “那你得表示表示，我不能白来一趟。不吃饱喝足，老子绝对不走。” “得嘞。” 陆一鸣拍了拍胸脯，正色道：“今天不让您吃美了，我陆一鸣一头磕死。” 瞅着他小跑着进了厨房，李国忠拿起茶缸子抿了一口，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通过刚才几句简单的交流，他可以断定，自家的两个儿子跟他混，那绝对错不了。 想起那会对李秀英的所作所为，李国忠不免也有些心疼。 自己也只是做做样子，说说狠话，就算当时没人拦着，他也下不了狠手。 李秀英这个女儿是他打小最疼的，娇惯的有些不像话。如果不是他今天过来的及时，跟陆一鸣见面可就尴尬了。 想起陆一鸣抢他茶缸子的一幕，李国忠不由咧嘴笑了起来。 “小狼崽子。” 也不知道是褒是贬。 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比平时招待客人还紧张。为了这顿饭，陆一鸣挖空了心思，店里能用的食材都用上了。 他今天心里很痛快，李国忠帮了他的大忙，得好好谢谢人家。 更何况今天大食堂的人都在，他也要宣布一项重要决定。留在罗镇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提前做好所有的安排。 总共有七个人的饭局，陆一鸣准备了九个菜。 除了东风大食堂的特有杀猪菜，还添加了新增的鸡鸭鹅各色卤味。 看着一大桌子好菜，李国忠笑了合不拢嘴。而且，陆一鸣还拿出了从省城带来的三瓶茅台。 酒过三巡，陆一鸣把两份合同摆在了酒桌上。 一份是旱冰场的转让协议，一份是东风大食堂的转让协议。 张建国死后，张晓晓就被姚启贞的人带走了。连陆一鸣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她留下了这份无偿转让协议，还是让蒋晨峰代交给他多。 张晓晓的未来生活肯定会受到特殊安排，所以物质上不用担心。她把旱冰场送给陆一鸣，可能也只是对他的最后一份惦念。 陆一鸣受之有愧。所以，他打算把旱冰场再次转让出去。 还有，依依马上就要读完初三的最后一个学期了。陆一鸣准备等她毕业之后，就带她去县城上高中。 届时，他跟罗镇的缘分也就算尽了。 所以，在东风大食堂的处理问题上，他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准备交给他认为最亲近的人。 “栓子哥。” 陆一鸣把两份协议推到栓子面前：“把这个签了，以后东风大食堂和旱冰场，就都是你的了。” “什么？” 这句话一说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了。 尤其是栓子，急忙又把协议推了回去。他以为是秀英闹过这一场，陆一鸣才做了这种决定。 “一鸣，你不要我寒碜我了。你栓子哥是什么，你难道还不清楚？” 栓子酒意翻腾，眼中闪烁着愤怒和羞愧。 陆一鸣摇摇头道：“栓子哥，你别激动。东风大食堂虽然开张时间不长，但也是我的心血，所以我想把他交在你的手上。” 见栓子还要推脱，陆一鸣挥手阻止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实话跟你说，最多再过三个月，我就要离开罗镇了。” “离开？” 这时，桌子上除了栓子，其他人都没有表示惊讶。李云龙两兄弟，李凉和刘猛，都知道陆一鸣早晚要去县城发展。 栓子愣了一会，眼神中浮现一抹黯淡。 他也记得陆一鸣说过，他不可能一辈子待在罗镇。早晚是要去外面的世界闯荡的。 当初，自己也曾经有过雄心壮志，想追随陆一鸣一路高歌闯出罗镇。 但在秀英怀孕之后，他心里便了有了羁绊。况且，老娘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老天爷没有给他离开的机会。 终于还要分开了吗？ 栓子抓着脑袋，眼眶通红。他也是血性汉子，这段时间已经把陆一鸣当成了亲弟弟，难割难舍。 陆一鸣拍了拍他的胳膊，真诚道：“栓子哥，我陆一鸣把你当成了亲哥。所以，我离开之后，东风大食堂的担子还是要由你挑起来。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说完，他又把旱冰场的转让协议退了过去：“旱冰场以后也由你运营。但其中一半的收入你得帮我存起来。等以后晓晓回来的时候，替我交给她。” “如果她一天不回来，那笔钱你就一分钱都不能动。” “张叔对咱们不薄，咱不能丧了良心。” 这时，酒桌上所有人都沉默了。 李国忠看着陆一鸣，眼中越来越欣赏。他把自己的两个儿子交给他，也算是余生无憾了。 “栓子，是个男人就别这么磨磨唧唧。不要伤了人家一鸣的一份心意。” “来，端起酒来。咱们一家人敬一鸣一杯。” 老丈人发话了，栓子不敢不依。更何况，陆一鸣说了这么多，再推脱下去就有些矫情了。 他抹了把眼泪，端起酒杯，情真意切道：“一鸣，以后不管你走到哪，都要记住，罗镇有你一个哥在。” 第138章 罗镇的神人 “干！” “干！” …… 喝完了这杯酒，李国忠转移了话题，问出了一个在场所有人都感到疑惑的问题。 东风大食堂的配方是生财的关键，为什么他肯公开？这不等于断了以后的财路？ 陆一鸣夹了口菜，笑道：“我的根在罗镇。” 接下来，他把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如今，东风大食堂点燃了罗镇经济振兴的第一把火。 李国强的阴谋烟消云散，而机械厂的分厂还在建设。一旦建成，必然还会吸收更多的工人。 随着罗镇人的收入提高，内需就有了。 而东风大食堂在火车站的营销策略，又吸引了一大批外来的客人。 但有一个现实问题，东风大食堂吸引力还是太有限了。想要让罗镇的经济活力再上一层楼，就需要所有人罗镇人的努力。 按照陆一鸣的计划，罗镇以后还要以东风大食堂为中心，开上很多的卤肉店。最后，形成一个规模性农家乐孵化基地。 在华夏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的大潮中，这个小镇也将成为第一位急先锋。届时，竞争也将成为经济发展的重要推动力。 等罗镇变成了远近闻名的卤肉之乡，小康之路也就不远了。 这也正是陆一鸣公开配方的原因。 听完这些话，酒桌上的所有人都带着同一种表情。震惊之中还有敬佩。 这种胸怀，他们难以理解，却大为震撼。 李国忠又举起了酒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一鸣，好小子。” “来，我们再敬你一杯。” 喝的差不多了，陆一鸣又说了今后一个月的计划。 今天他当众承诺，要在一个月之后公开配方。所以今后的一个月里，将是东风大食堂盈利的高峰期。 当初，他在葛三强家的地窖里得到的一万多块，还要去城承包县国营饭店。 所以，今后东风大食堂一个月的收入，也成为他去县城打拼的启动资金，自然是多多益善。 一直喝道12点多，这场酒席才算散了。 李国忠喝多了，说什么不肯留在罗镇过夜，被李云龙两兄弟用推车，连夜送回了小马庄。 陆一鸣也被李凉和刘猛搀扶着，回去了家属院。 栓子拿着两份沉甸甸的转让协议，回到家里的时，张婶和秀英都还没睡。 他冷冷地把两份协议仍在秀英头上，转身又回到了陆一鸣曾经住过的房子。 秀英拿起协议看了一遍，顿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张婶见她情绪不对，急忙问道：“秀英，这上面写的啥啊？” 秀英想起白天在东风大食堂闹剧，羞愤难当，一头扑在婆婆怀里，哭道：“妈，我李秀英不是个东西。” …… 这是很忙碌的一个月。 东风大食堂决定公开配方之后，陆一鸣的声望在罗镇一时无两。 食客络绎不绝，生意蒸蒸日上。 陆一鸣自己则玩起了神秘，躲在小楼成一统，不管春夏与秋冬。 东风大食堂以后交给栓子，所以必须让尽快进入到老板的状态。自己在店里待着，会让栓子放不开手脚。 所以，陆一鸣干脆不去了，在家里对小雨进行了一场学前教育，顺便辅导一下依依的功课。 前世的陆总裁毕业于知名学府，名副其实的学霸。对于这个时代的初中生功课，还是信手拈来。 这期间，李凉和刘猛时常来跟他回报工作，东风大食堂离开了他的掌控，也能很好的运营。 同时，秀英接手了旱冰场做起老板，雇了一些人，竟然也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她心里对于陆一鸣的怨念荡然无存，有的只是无尽的感激。 匆匆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陆一鸣承诺公开配方的日子到了。 东风大食堂人满为患，很多乡亲们都拿着小本本前来取经。一场卤肉掀起的致富神话，一时间传遍了整个罗镇。 陆一鸣暂停了东风大食堂的生意，举行了为期一周的公开培训。他让人把锅支在了院子里，将自己对于卤肉的理解倾囊相授。 一周过后，陆一鸣不在只是一位单纯的私营老板，还成为了罗镇人心里神一般的存在。 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 集市上出现了大批出售卤肉的商贩，吸引了罗镇周边的人们前来购买。同时，火车站也成为了卤肉商贩的主要阵地。 有越来越多的外地人，注意到了罗镇。而鸣家卤肉的名头，也随之愈加响亮。 这个名字不是陆一鸣取的，而是乡亲们自发叫出来的。随着收入上涨，他们对于陆一鸣的尊敬不在流于表面，而是发自内心的。 罗镇的活力初步显现了出来，商凤龙悄悄来过一趟。比起年前的那次相遇，似乎苍老了不少。 但他看到罗镇这几个月的变化时，心里的震惊难以言喻。 难以想象，这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镇青年创造的神话。 家属院，陆一鸣的家里。 两个人坐在饭桌前，喝了一杯又一杯。 菜色简单，酒水廉价。但一老一少，却喝得分外开心。 “一鸣，你果然没让我失望。我再敬你一杯。” 商凤龙端起酒杯，跟陆一鸣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陆一鸣也干了，眉头却微微蹙起，他感觉商凤龙的情绪很不对劲。这次来，似乎是跟他告别的一样。 “伯父，您最近遇到什么事了吗？” 商凤龙叹了口气，摆摆手道：“不提也罢。不过，我这次来的确是跟你辞行的。再过几天，我就要调走了。” 陆一鸣心头一惊，他本还想去县城发展有商凤龙的照顾，可以更加顺利一些。 商凤龙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怎么，舍不得我走？” 陆一鸣点了点头，又听商凤龙道：“一鸣，你很特别。我从你身上看到了同龄人身上看不到的光点。” “记住，你要走自己的路，不需要什么人的庇护。” 这句话意味深长，陆一鸣若有所思。 商凤龙的调离，可能跟姚启贞的计划有关。但姚启贞知道他跟商凤龙关系好，为什么还要让他走呢？ 这时，商凤龙又喝了一杯酒，起身就要走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道：“一鸣，这次我来找你，芳菲让我给你带句话。” “您说。” 商凤龙似乎有些难以开口，最后叹道：“她说你的前妻舒小凡，这段日子过的很不好。让你有时间去县城看看她。” 陆一鸣心头一跳，难道舒小凡又出事了？ 第139章 计划提前 那为什么李芳菲没有打电话告诉他，而是让商凤龙稍口信？ 商凤龙活了半辈子，怎么能不明白年轻人的心思。他在来罗镇前，就知道李芳菲似乎对陆一鸣有种莫名的情愫。 只是两个人的家庭，出身天差地别，不可能走到一起。 “芳菲要去省城上大学了，你有时间给她打个电话。” “好的，伯父。” 陆一鸣送走了商凤龙，心里很着急，一路来到了旱冰场。 自从上次在东风大食堂闹过之后，秀英就很少见陆一鸣。夫妻俩接手东风大食堂和旱冰场的生意之后，收入直线上升。 这都是因为陆一鸣的以德报怨。 秀英一直想找机会去跟他道个歉，却怎么都抹不开面子。 如今，看到陆一鸣行色匆匆来到旱冰场，秀英有些不好意思，刚要开口打招呼，却听到陆一鸣道：“嫂子，电话还能用？我想打个电话。” “能，能用。还在办公室，你去。” “好。” 陆一鸣急匆匆地进了办公室，里面的摆设跟张建国生前没太大变化。想起过去的种种，他心里浮现淡淡的哀伤。 叹了口气，拨通了李芳菲的电话。 嘟嘟嘟…… “喂，哪位？” “是我，陆一鸣。” “一鸣……” 李芳菲的声音有些惊喜，但几秒钟后，便平淡了下来。 “你打电话来，是想问小凡的事？” 陆一鸣顿了顿，道：“也不全是。” “听说你要去省城上大学了啊？” “嗯。” “恭喜啊。芳菲，你从小就很聪明，祝你学业有成。” “谢谢。” 说到这里，两人陷入了沉默。十几秒之后，李芳菲开口道：“一鸣，小凡跟家里闹掰了。她现在过得很不好。” 陆一鸣的情绪明显有些紧张：“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那个白小飞。你也知道，他一直对小凡有意思，跟狗皮膏药似的，一直粘着小凡不放。” “自从他上次从省城回来，脸上留了道疤，脾气也变得很暴戾……” 嘭…… 陆一鸣心里紧张的要命，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他对小凡做了什么？” 李芳菲忙道：“你别着急，倒是也没做什么。只是他追求不成，开始向小凡的父母施压。” “小凡受不了父母的逼迫，跟家里闹翻了。现在一个人住在外面，生活过得很苦。我想帮她来着，但都被她拒绝了。” 陆一鸣声音有些沙哑：“她现在靠什么生活？” “她……她在崇文街摆摊卖面条。” 陆一鸣眼眶一热，难以想象自己妻子，竟然在短短几个月里流落街头。 一个正常的男人，谁能接受得了？ 更何况，舒小凡根本就不会做饭，她煮的面条谁会吃？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 听李芳菲没说下去，陆一鸣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问题，歉意道：“对不起。” “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嘟嘟嘟嘟…… 陆一鸣放下电话，坐在椅子上，双手抓着头上的乱发。 这几个月来，哪怕是面对李国强一伙人，他的心都没有这么乱过。但每当听到舒小凡，他的情绪就会忍不住掀起波澜。 尤其是听到舒小凡过得不好，更让他心如刀割。 同时，他也想通了一点。李芳菲为什么没有及时告诉他舒小凡的处境。 上次在县城，他被商少勇和白小飞一伙人算计。李芳菲可能也认为对不起他，所以不敢再随便给他打电话。 况且，两人只是同学关系，并不算太亲密。人家凭什么对他的家事这么上心？ 陆一鸣吐了口气。一想起舒小凡在寒风中卖面的场景，他就感觉一阵压抑。 看来，他去县城发展的计划要提前了。 离开了旱冰场，陆一鸣又去了趟国营饭店。 他来找张宝林。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张宝林对陆一鸣有了全新的认识。 当初，陆一鸣宣布公开卤肉配方的时候，的确把他惊到了。生怕国营饭店和东风大食堂的生意会受到影响。 而如今看来，这都是杞人忧天。 尽管说，现在罗镇到处都是卤肉店，但东风大食堂和国营饭店却是公认的最正宗的卤肉店。 随着外界客源地不断流入，生意反倒比以前更好了。 陆一鸣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让张宝林从单纯的畏惧变成了敬畏。 而在陆一鸣心里，对张宝林的印象也有所改观。这个人看似中规中矩，但做生意的能力的确很强。 此前，国营饭店生意差，只是缺少了天时地利人和。 张宝林没有陆一鸣的创造能力，自然也无法改变现状。但如今东风齐备，国营饭店的生意他的操持下，业绩突飞猛进。 直到现在，陆一鸣已经不把他当狗看了，而是一个未来的合伙人。 办公室。 张宝林跟陆一鸣对面坐下，桌子上放着两杯茶。 “一鸣啊，你今天怎么有空出山了？” 如今，张宝林对于陆一鸣的称呼也变了。 陆一鸣喝了口水，笑道：“张经理，我这次来是有笔买卖要跟你谈，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买卖？” 张宝林下意识有些警惕，但马上又放松了下来。他跟陆一鸣的债务一笔勾清了，而且，也没收他的利息。 如今，陆一鸣可是罗镇的神人，既然是他提出的买卖，肯定非同小可。 “说说看。” 陆一鸣打量了一圈狭小的办公室，没有直接切入正题，道：“张经理，现在国营饭店的业绩这么好，上头怎么还不把你调走呢？” 张宝林脸上有些尴尬，陆一鸣捕捉到，他眼中闪过一抹失落和愤怒。 “谁知道呢，可能没有其他的岗位。” 陆一鸣又道：“那你的工资涨了没有？” 张宝林叹道：“没有，还是每月三十五块。” “那如果调到省城的国营饭店，你的工资会涨到多少呢？” “大概有五十块？” 张宝林脱口而出，却又感到奇怪，皱着眉头问道：“一鸣，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陆一鸣见时机成熟，那出那份姚启贞给他的承包协议，推到张宝林的面前。 “你先看看这个。” 张宝林拿起协议只扫了一眼，脸上就浮现一抹震惊。 这怎么可能？ 国营饭店承包给私人经营，而且还是永久承包？ 不过，这份协议上的印的是省城民政部的章，还有高层的签字。绝对不可能是伪造的。 这时，他看向陆一鸣的眼神又多了些复杂，这个年轻人怎么有这么大的能量？ 第140章 新饭店的计划 “一鸣，你是想……” 陆一鸣摊摊手道：“没错，这家饭店已经是我的了，也是我想跟你谈的买卖。” 张宝林的呼吸有些紧促，敏锐地意识到一场机遇摆在面前。 他没说话，静待陆一鸣的下文。 “承包这家饭店需要一万三千多块，由我来付。后续的经营启动资金，我也准备好了。” 张宝林似乎猜到了什么，结结巴巴道：“那，你找我干什么？” “我缺一个经理。一成干股，月薪60块加奖金。” 张宝林脑袋里嗡的一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成干股差不多两千块，月薪也是他现在工资的一倍，而且还有奖金。 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这他有些受宠若惊，同时心里也有浓浓的疑惑。 如果是别人跟他谈这种买卖，张宝林肯定嗤之以鼻。他就算工资不高，但也是实打实的铁饭碗。 绝对不会为了别人画的一张大饼辞职。 但现在跟他谈合作的是陆一鸣。仅是这个名字，就是一张金字招牌。 “一鸣，你为什么要找我？你自己干，不比我强得多？” 陆一鸣淡淡道：“我这么做有我的理由，你不必多问。你只负责表面上经营这家饭店，暗中还是由我来把关的。” “干与不干，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说完，陆一鸣起身就走，刚走到门口时，却听到张宝林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我干。” “你确定？” 陆一鸣转过头来，脸色很郑重。 张宝林咬着牙道：“怎么，看不起我？” 两人僵持了几秒钟，同时哈哈笑了起来。 陆一鸣之所以选择张宝林，一方面是肯定他的能力和多年积攒的人脉。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到现场发展还背负着跟姚启贞的交易。 所以，不适合站在明面上跟白家斗。 白家在县城根深蒂固，底蕴深厚。想要跟他们博弈，需要充足的资金，和出其不意地手段。 而县城的国营饭店和他的头脑，恰好可以满足这两个条件。 所以，国营饭店的经营需要一个表面上的掌舵人。李凉和刘猛干不了，李云龙两兄弟更不合适。 于是，张宝林就是一个绝佳人选。 对于他的忠诚度，陆一鸣并不担心。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所谓的稳固关系，只靠感情靠不住，主要还是需要稳定的利益去维系。 陆一鸣有信心把张宝林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随着这件事情敲定，也意味着他跟白家的战役，已经开始悄悄打响了。 …… 翌日。 陆一鸣拿着从一笔巨款又来到了国营饭店。 一共三千块。 原本，陆一鸣只打算按照约定，从东风大食堂拿取公开配方之前一个月的利润，大概有一千二百块。 但栓子是个老实人，把前两个月东风大食堂和旱冰场的利润，也全都一股脑的塞给了他。 对此，秀英也不敢说什么。 陆一鸣没有推辞，他的确很需要钱。 张宝林的办公室。 看着桌子上厚厚的一摞大团结，张宝林惊得合不拢嘴。他没想到，东风大食堂的赚钱能力这么强。 冷静下来，他心里兴奋的不得了。 仅仅是一个东风大食堂就这么赚钱，那等县城的国营饭店重新开张，那还不是财源滚滚？ “一鸣，你就这么放心把这么多钱交给我？” 陆一鸣瞥了一眼：“如果你连这点钱都眼馋，那就当我陆一鸣瞎了眼。” 张宝林嘴角抽搐一下：“啧啧，你管着三千块叫这点钱？还是陆老板财大气粗。” 陆一鸣不耐烦道：“别扯没用的。我这次来是想跟你交代一下，县城新饭店的经营计划。” “明天我先一步去县城。你赶紧准备辞职，安排妥当之后也去县城。” 张宝林眉头一皱：“这么快？” “赚钱还嫌快？你有毛病？” “好，我尽快。” 陆一鸣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等到了县城你先不要急着找我，按照我说的计划，接手国营饭店，并开始重新装修。” “记住，要严格按照我说的来。” 张宝林的脸色也郑重了起来：“你说，我听着呢。” 整整两个多钟头后，陆一鸣才从办公室出来，碰上了正在忙碌的刘小军，舔着连笑着迎了过来。 “哟，陆老板，您走啊？” 陆一鸣没理他，自顾往外走。 刘小军急忙追了上去，急道：“陆老板，您别急着走啊，要不要跟咱喝杯茶？” 陆一鸣转过头来，一脸冷笑：“你算个什么东西？有资格跟我坐下喝茶？”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刘小军看着他的背影，脸色阴晴不定。最后，脸上露出一抹失望。 当初，他本以为陆一鸣没资格跟国营饭店对着干，眼看就要完蛋了。但没想到仅仅过去了两三个月，连张宝林都不敢给他脸色看。 都说风水轮流转，但这也转的太快了。 现在李凉和刘猛工资可比他和张二虎高一倍。 刘小军心里很后悔，如果当初留在东风大食堂该多好。 这时，张二虎凑了过来，担忧地问道：“陆一鸣说啥了？” 刘小军冷冷地看着他，一巴掌抽了过去：“马勒戈壁的，当初如果不是你蛊惑老子，我怎么可能背叛陆老板？” 张二虎捂着脸，委屈道：“你放屁，怎么是我蛊惑你？你喊张经理娘舅比我喊表姑夫还勤快。” 刘小军本还想抽他，举起来的手又放了下去。现在后悔已经晚了，打两巴掌又有什么用。 昨天，他听厨子黄顺发说，张经理要带着他去县城发展了。这可急坏了刘小军和张二虎。 如果张经理走了，他俩怎么办？ 思来想去，他们准备去跟陆一鸣套近乎，想重回东风大食堂。 可这两个智商堪忧的二百五并不知道，当他们俩从东风大食堂偷走调料的那天起，在陆一鸣心里就被判了死刑。 跟张宝林交代了县城的经营计划，陆一鸣又来到了东风大食堂。 生意跟他预料的一样，寡淡了不少。但一个月下来的利润，对于庄稼汉来说也是个巨额数字。 对此，栓子已经很满足了。 看到陆一鸣过来，栓子起身，脸上浮现一抹笑容：“一鸣，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第141章 离开 “有点事找你。” 栓子给他倒了杯热水，一勺又一勺地加着白糖。 “行了行了，你想齁死我啊？” 陆一鸣急忙拿出抢过杯子，“栓子哥，我这次来是跟你说一声。东风大食堂该招人了。” 栓子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又有些感伤。 “你们这就要离开了吗？” 陆一鸣瞪了他一眼：“瞧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县城离咱这又不远，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 栓子叹道：“话是这么说。但还是舍不得你们走。” “栓子哥，说正经的。我这次来是想提醒你一下招人的条件。” 栓子见陆一鸣脸色严肃，也认真了起来。 “你说。” 陆一鸣点了支烟，道：“吃一堑长一智。你还记得刘小军和张二虎？” “当然记得。” “记得就好。你记住了，以后东风大食堂招人，不要从家属院招，最好招一些庄稼人。” 说到这里，陆一鸣加重了语气道：“还有，不要招亲戚进来。” 栓子点了点头。他也明白陆一鸣的苦心，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他没有陆一鸣的脑子，如果招来的人有问题，他没有那么多脑筋对付。 更何况经历过这家媳妇的那场闹剧，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心不足蛇吞象，越是亲近人的人越不能合伙做生意。 “一鸣，我明白了。” 陆一鸣松了口气，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道：“这是几副食疗的方子。你有时间就照着做，给婶子和嫂子两人补身体。” “现在咱有钱了，不要舍不得花。” 栓子听得眼眶一红，秀英曾经那么对陆一鸣，没想到人家还记得给她补身子。 “一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天。” “这么快？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李凉他们去拉猪肉了，等他们回来，咱们晚上一块喝点。” 陆一鸣摇摇头笑道：“今晚就不喝了，我还要回去安排依依和小雨。等我的侄子侄女生了，我回来喝满月酒。” 见栓子又要掉眼泪，他急忙起身逃走。 “一鸣，照顾好自己……” “行了行了，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唉……” …… 回到家属院，陆一鸣把床底下埋的巨款给挖了出来，准备明天启程去县城，尽快完成国营饭店的承包交接。 这么多钱，他一个人不好带走，所以给蒋晨峰打了个电话，让他明天亲自开车过来一趟。 如今的蒋晨峰被调到了县城，据说是进入了县公安局。他是少数知道陆一鸣身份的人，所以不敢推辞，满口应承了下来。 下午的时候，依依放了学，先把小雨从张婶那接过来，然后回到了家属院。 陆一鸣把今后的计划告诉了她。 依依没有表示反对，反正大哥去哪，她们姐弟俩就跟着去哪。 “依依，大哥明天就要先去县城了。我跟张婶说过了，她白天可以帮忙照看小雨。你只负责好好上学就行。” 依依倒是没说什么，小雨有点不同意了。仰着小脑袋，不悦道：“大哥，我什么时候才能上学啊？” 陆一鸣把他抱起来，点了点他的小脑袋。 “快了，再过半个月，等你二姐上完初中，大哥就送你去县幼儿园读书。” 小雨眼中闪烁着光点，嘻嘻笑道：“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哟，我们小雨都会用成语了？” “嘿嘿，我二姐教的。” “大哥……” 依依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跟大哥说的？” 依依脸色一红，道：“你这么急着去县城，是不是因为嫂子？” 陆一鸣微微有些尴尬，拍了拍小雨的脑袋：“你去听收音机，我跟你二姐有话要说。” “好。” 小雨屁颠颠地抱着收音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陆一鸣叹道：“依依，你希望我和你嫂子复合吗？” “当然希望。” 依依毫不犹豫地回答。 “为什么？” “嫂子待我和小雨就像是亲生弟弟妹妹一样，过去一年多，大哥你……” 说到这，依依突然止住了话头。 陆一鸣知道她要说什么，尴尬笑道：“不用不好意思，过去一年大哥实在是太混蛋了。” 依依红着脸道：“那算时间，我和小雨的生活很惨。都是嫂子偷偷给们送米送面，她自己连身新衣裳都没买过。” 陆一鸣深有感触。其实，对于舒小凡的安排，他心里早就做出的决定。之所以这么问依依，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尽快把你嫂子领回家来。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真的？” 依依攥着拳头，满眼都是喜色。 陆一鸣暗叹，自从和舒小凡离婚后，依依一直不太高兴。即便现在可以吃肉吃到饱，但眉宇间依然有些愁丝。 “走，帮大哥做饭去。今天晚上，咱们一家人在家里吃。” “嗯。” 晚上，小小的饭桌上，围着一家三口。 三菜一汤，吃得很温馨。 在这一刻，陆一鸣心都化了，感受到无比的放松。这段时间，他活得太累了。 也只有面对家人，才能完全放下戒备。 回想起前世种种，财富和地位他应有尽有，却忽视了人生中最美好的东西。 所以，他打算在今生好好的弥补自己。 翌日，清晨。 小雨还在睡觉，依依已经起来帮陆一鸣收拾行李了。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是依依不想让大哥不声不响的离开。 蒋晨峰准时开着来到家属院，按照约定，摁了两声喇叭。 陆一鸣背起包裹，拍了拍依依的脑袋：“照顾好自己和小雨。等你毕业了，我就让人过来接你们。” “好，大哥放心。” 依依乖巧地点点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自从父母死后，她已经习惯照顾小雨了。 陆一鸣上车走后，依依有些落寞的回到小院。 现在离上学还有短时间，她从屋子里抱出来一些脏衣服，泡在冷水里洗了起来。小手被冻得通红。 一辆小汽车横穿集市街，一路往东离开了罗镇。 看到窗外的景致掠过，陆一鸣怅然若失。尽管罗镇距离县城不算太远，但这一走，也意味着他跟这座小镇的缘分尽了。 “怎么，有点不高兴啊？” 蒋晨峰打了哈欠，转头笑道。 “要离开家了，心里有点不舍。” 陆一鸣淡淡道。面对外人，他尽量表现地让自己显得符合现在的年龄。 “年轻人嘛，就要去外面闯一闯的。” 蒋晨峰看向后视镜里的罗镇越来越远，脸色也郑重起来。 “一鸣，有些事我得告诉你，县城的高层大换血了。” 第142章 不太顺利的开局 陆一鸣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蒋晨峰叹道：“具体我也了解的不是太多。目前，各局领导在这段时间都相继调离了。” 陆一鸣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姚启贞没有通知他？ “老姚让我给你带句话。不要暴露身份，尽量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 听到蒋晨峰的这句话，陆一鸣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本以为有了姚启贞罩着，他可以在县城里大显身手。没想到对方给他来这么一出，这不是挖坑给他跳吗？ 这时，蒋晨峰又道：“白家的实力比你想象的还要深。所以，我劝你不要跟他们硬刚，曲线救国。” 陆一鸣冷笑道：“怎么个曲线法？” 他现在已经意识到姚启贞的处境。这次县城高层换血，可能已经脱离了他的张奎。 而是白家意识到上面风向不对，发起了反击而已。 这么一来，自己简直是困在池塘里的泥鳅，怎么跟那些大王八斗？ 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他不管姚启贞有什么苦衷，只知道自己算是被坑苦了。 蒋晨峰也知道他不高兴，无奈道：“这事怪不得老姚，如果那天他不是为了救依依和小雨，用了一些非常手段。白家也不可能抓到他的把柄。” 这时，陆一鸣想起他在医院，跟姚启贞的对话。记得他说过一句，自己要接受停职审查了。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平息白家对自己的怀疑，但从他那天的状态来看，应该是做了一些违反原则的事。 这么说，自己反倒欠他的人情了？ 陆一鸣捏了捏太阳穴，实在太头疼了。 蒋晨峰安慰道：“还有，我现在进入了县公安局，算是二把手。可以尽量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不幸中的万幸。” 陆一鸣抓了把头发，又道：“能不能给点有用的情报？” 蒋晨峰见他没有拒绝的意思，松了口气，道：“其实对付白家不算太难，他们的所有生意都击中在崇文街。” “只要你把这条街端了，白家就算完蛋了。” 陆一鸣嘴角抽搐了一下：“端一条街？你太看得起我陆某人了。” 蒋晨峰笑道：“别灰心，不是还有我吗？” “这次我打算整理一下县联防队，你要帮我创造条件。只要把联防队握在手中，咱们就多了一把武器。” 联防队？ 陆一鸣眉头蹙起，想起了他被骗到县城的那次。本来他带着李栋梁一群人过来的，却没人给截住了。 后来听李栋梁说，他们就是被联防队算计的。 先拿他们开刀，也算是先收点利息。 “行，到时候见机行事。” 蒋晨峰点点头，又道：“老姚知道对不起你。他还说，只要你搞定了白家，他会好好补偿你的。” “算了，我得先活到那个时候。” “不要这么没信心嘛……” 两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很快小轿车便进入了县城，停到了一家饭店门口。 这是一座两层的水泥建筑，外墙呈土灰色，符合这个时代的色彩特征。 蒋晨峰驱车离开后，陆一鸣进了国营饭店，刚进去就让他眼前一亮。 这座饭店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奇，里面的空间却别有洞天。 一层是大厅，足有五六百平，非常敞亮。地砖是青灰色的石板，稀稀疏疏地摆放着一些木质的桌椅板凳，门口处是柜台，厨房在最里面，用木窗隔着。 从外面可以看到整个厨房的布局，灶台设计跟陆一鸣想象的差不多，双排灶，同时可以容纳五六名厨师操作。 中间是一排案板台，可以配菜使用。 陆一鸣越看越满意，这么大的一间饭店，以后就是自己的了。 “喂，我们还没上班呢！过会再来。” 这时，一个中年胖女人，打着哈气，从楼上走了下来。瞥了了一眼陆一鸣，说话的口气有些不耐烦。 有这样的员工，生意怎么能好的了？ 陆一鸣淡淡道：“我不是来吃饭的。” 胖女人大量着他的装扮，衣服洗得很干净，却很土，尤其是那双球靴，都有毛边了。身后还背着两个大包袱，看起来跟个逃荒的差不多。 “要饭的？抱歉，我们的厨房还没开灶呢。” 陆一鸣没理她，随手拉了张椅子座下。 “喂喂喂，我说，我刚才的话你没听得见？我们这里还没开灶，要饭去别的地方要去。” 胖女人脸色不善道。 “滚尼玛的蛋！老子是来找你们经理的。” 陆一鸣脸色一寒，本来心里就憋着一肚子火，这傻娘们儿还往枪口上撞。 胖女人脸色发青：“你……” “我什么我？赶紧把你们经理叫来，要不然老子砸死你。” 陆一鸣随手拽过一张凳子，作势就要扔过去。胖女人吓得急忙上了二楼。 没过一会，二楼传来一叫骂。 “哪个王八蛋干来国营饭店闹事？你他妈别动，看老子不锤死你。” 噔噔蹬蹬…… 二楼走下来一个黑脸胖子，一脸横肉，上身穿着油乎乎的白色厨师装。 胖女人紧随其后，跟着走下楼梯，指着陆一鸣骂道：“就是他，刚才想拿凳子砸我来着。” 黑脸胖子一步上前，破口大骂：“臭傻逼，给我老婆跪下道歉，然后再扇自己十个耳光。老子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陆一鸣黑着脸，刚要搬身边的椅子，却见楼上又有一个人跑下来。 看样子也是国营饭店的厨师，只是体格很瘦，一脸蜡黄。 看着剑拔弩张的局面，瘦子急忙过来劝道：“马师父。消消气。” 这时，胖女人瞪了瘦子一眼，道：“刘老四，这没你的事，刚才这个王八蛋要打我。必须让老马给我出气。” 瘦子陪着笑脸道：“有什么事咱们等经理来了再说不行吗？” 啪…… 黑脸胖子一巴掌扇在了瘦子脸上，把他打了一个趔趄。 “马师傅，你……” “你算个什么东西？给老子滚远点，要不然你就别想在这干了。” 黑脸胖子一脸凶神恶煞，瘦子捂着脸，又羞又气。转头看向陆一鸣，委屈道：“同志，你赶紧道个歉。” “道歉？” 陆一鸣脸色乌云密布，瞬间搬起了旁边的椅子，咔嚓一声，砸在了黑脸胖子的脑袋上。 “哎哟，你他妈还敢打我？” 黑脸胖子捂着脑袋，满头是血。陆一鸣还不打算放过他，一下又一下地砸了下去。 胖女人和瘦子都看呆了。 直到黑脸胖子倒在地翻了白眼，陆一鸣才把椅子放下，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们经理什么时候来？” 第143章 跟恶霸的交锋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夹着皮包，带着眼镜中年人走了进来。 看到眼前的一幕，他突然愣了。 “你们这是……” 胖女人见到这人进来，嗷的一嗓子，哭喊道：“陆经理，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说完，她扑在黑脸胖子身上，从兜里拿出毛巾，手忙脚乱地给他额头止血。 中年人往上推了推眼镜，看向陆一鸣，眉头微微皱起。 “请问您是？” 陆一鸣淡淡看了他一眼，从兜里掏出一张承包协议，在空中晃了晃：“我是来做交接的。” 陆经理脸上顿时堆起了笑容：“哦，原来是您啊。” 他给身边刘老四使了个眼色：“去，沏壶茶来。” “好。” 陆一鸣摆摆手道：“不用忙了。陆经理过来在协议上签个字，之后这家店就归我了。” “什么？” 这时，黑脸胖子捂着额头，一脸震惊的看着陆一鸣。 “陆经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经理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走过来接过承包协议，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盖上了这家国营饭店的公章。 随即他伸出手来，笑道：“敢问您贵姓？” “免贵姓陆。” “哦，原来咱们还是本家啊？” 这个陆经理明显是想套近乎。但陆一鸣现在的心情不好，懒得的跟他多说。 “陆经理，其实我是替我家老板过来的。您也不用跟我客气什么。” “我家老板吩咐了，只要我接手了饭店。就立刻解雇所有的原员工，即刻关店等待老板过来重新整顿。” “哦，这样啊。” 陆经理有些失望。本来想见一见那位大人物，没想到人家只派过来一个跟班的。 他虽然不知道是谁接手了这家饭店，但既然是省里特批的，那肯定地位非凡。 毕竟在这个年代，想要私人承包国营饭店，普通人想都别想。 “马师傅，你们收拾东西赶紧走。现在这家店不是我做主了。” 陆经理瞥了一眼地上的一对胖夫妇，感到一阵解脱。 这两口子仗着在县里有点关系，平常连他这个经理都不放在眼里。活干得稀里糊涂，工资还一分钱都不能少发。 胖女人现在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见陆经理不肯给他们做主，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撒起了泼。 “哎哟，打死人了，没王法了。快来人呐！” 黑脸胖子从地上爬起来，把带血的毛巾往地上一扔，眼中满是怨毒：“老子不管这家店谁做主，想开除老子，没门。” 说完，他扶起在地上的打滚的胖女人，走出饭店门口，回头恶狠狠道：“有种给老子等着。” 陆经理皱起眉头，看向陆一鸣，叹道：“这位小兄弟，没事你就走。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两口子肯定是去联防队闹了。” “联防队？” “是啊。这个马师傅的表弟在联防队当队长。平时可都是张扬跋扈惯了的。” 陆一鸣脸上闪过一抹冷笑，真是无巧不成书。 蒋晨峰本来就想搞联防队，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他转头看向那个瘦子刘老四，淡淡道：“你可以不用走。但想要继续在这干，得帮我做件事。” 刘老四本来听说丢了工作，心里慌得很，他家里还有个老妈要养，没了工作可怎么办？ 可听到还能继续在这干，立马来了精神：“您吩咐。” “你去县公安找蒋晨峰，就说……联防队要来砸国营饭店。” “这……” 刘老四吓了一跳，却见陆经理朝一个劲朝他使眼色。 “好，我这就去。” 刘老四一路小跑出了饭店。 陆经理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把包放在桌子上，随手拉了张椅子坐下。 心道，今天可有好戏看了。 联防队在这个年代有不的小权力。但本县的联防队却都是由一些地痞流氓组成，平时欺行霸市不说，连国营饭店都不放在眼里。 自从陆经理被调来县城后，光是他们赊的账就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 陆一鸣从地上捡起黑脸胖子丢下的带血毛巾。这可是一会要演戏时，要用到的关键道具。 果然，没过不久，黑脸胖子两年口子带着一群人闯了进来。他指着陆一鸣，满脸怒容：“表弟，就是这个臭傻逼用椅子砸我的。” 黑脸胖子身边站着一个小平头，个子不高，长得很粗壮，也是满脸横肉。 他先是看了一眼陆经理，冷笑道：“陆经理，那会我表哥表嫂挨打，你有没有在场？” 陆经理干笑道：“没，我刚到，刚到。” 这时，胖女人指着丈夫额头的血痂，叫道：“我说兄弟，这还能有假？看看你哥都被打成什么熊样了。” 黑脸胖子顺势身形一晃，捂着脑袋道：“哎哟，不行，头晕。我得上医院。” 小平头寒着脸走到陆一鸣面前，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拍了两下。 “我说，你到底哪来的王八蛋？敢来我马国涛的地盘放肆？” “我马家的人也是你能动的？” 陆一鸣甩开他的手，冷冷道：“人是我打的没错，你想怎样？” 马国涛以为他怂了，冷冷一笑：“这么办，你给我表哥跪下磕三个头，然后赔五百块钱。我可以保证，让你全须全尾走出这道门。” “磕三个头？五百块？” 陆一鸣瞥了一眼黑脸胖子，不屑道：“这头黑猪也配？” 马国涛脸色一变：“你敢耍老子？不识好歹的东西。” 说完，他举起巴掌用力朝陆一鸣的脸抽了过来。但还没打到，就被陆一鸣握住了手腕。 马国涛长得很粗壮，但平时被酒色财气挖空了，使不出多大力气。 这时，陆一鸣的手好像铁钳子一样夹住了的手腕，根本动弹不得。 马国涛憋得脸色通红，怒道：“给老子放手。” “呸！” 陆一鸣一口口水吐在了他的脸上，顺势一脚又踢在了他的小肚子上。 “啊！” 马国涛惨叫一声，捂着肚子，身子弓成了虾米。 当队长这么多年，谁动过他一根手指头。 马国涛的一张脸扭曲到极致，扯着嗓子喊道：“还他妈等什么，给老子弄死他！” 顿时，一群人围了上来，各自抄起椅子，朝着陆一鸣砸了下来。 陆经理见势不妙，刚想躲到一边。但一个不留神被陆一鸣拉了一把，挡在了自己的前面。 “啊！！！” 六七张椅子同时砸在了陆经理身上，同时，陆一鸣趁乱掏出那条带血的毛巾，在他脸上一顿乱抹。 “呕……” 第144章 完美布局 陆经理被血腥气呛得差点吐了出来。 马国涛带来的人见打错了人，手忙脚乱地把陆经理拉开，又抄起椅子砸了过来。陆一鸣推翻一张方桌，举在头顶，格挡着众人的攻击。 这时，国营饭店门口已经挤了很多看热闹的。 陆一鸣等的就是现在这一幕，他需要给蒋晨峰创造一个完美的行凶现场。 很快，街角传来了汽车的马达声。 陆一鸣扔到方桌，双手抱头捂住要害，然后蹲在地上，扯着嗓子哭嚎一声：“联防队杀人啦！！！” 马国涛意识到不对劲，急忙想要阻止，但已经太晚了。 “都别动！” 大批警员冲进了国营饭店，带头的正是蒋晨峰。 他看了一眼国营饭店乱七八糟的场面，还有抱着头蹲在地上的陆一鸣，眼中闪过一抹惊叹。 这小子办事能力实在太强了。 马国涛并不认识蒋晨峰，还以为能掌控局面。 他急忙从兜里掏出华子，想要给蒋晨峰递上一根，脸上对着笑容道：“这位领导，我是联防队的马国涛……” “滚！” 蒋晨峰一把打掉他手里的烟，寒着脸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明目张胆的打砸饭店。还有没有王法了？” 马国涛脸色一僵，急忙解释：“领导，您误会了。我们是来抓人的……” “抓什么人？” “有人打了我表哥……不，是国营饭店的马师傅。所以，我带人过来抓凶手。” 蒋晨峰步步紧逼：“谁是凶手？” “他……就是他。” 马国涛回头一指，却见陆一鸣躺在地上直抽抽。 本来嘴角还应该吐点白沫，可他实在控制不了生理反应。 所以，只用肢体语言来诠释表演。 蒋晨峰大袖一挥，怒道：“你们就是这么来抓人的？” 随即，他又看到满脸是血的陆经理，更是怒不可遏。 “这位陆经理又是怎么回事？” 马国涛心里慌得一批，刚才场面那么乱，他哪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时，陆经理从地上爬起来，满眼含泪，指着马国涛一众人，控诉道：“公安同志，就是这些恶棍，不问青红皂白就进来打砸。” “街坊邻居都看见了，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说完，陆经理扑通跪在地上，双手捶地，像是受了极大的冤屈。 这时，正在装昏的陆一鸣，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里大为惊叹，即便是配角，演好了也照样能把戏抢过来啊。 加鸡腿，必须加鸡腿。 蒋晨峰一脸懵逼，也被陆经理声情并茂的演出震惊了。 见时机差不多了，他转头看向门口的人群，朗声道：“各位乡亲父老，我是刚调来的县公安局的蒋晨峰副局长，从今往后主抓县城治安。” 说完，他转头看向马国涛，一脸愤恨道：“我刚到任上就听说，咱们县联防队有一颗毒瘤。” 马国涛听得浑身一颤，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今天，我就要拔出这颗毒瘤，给朗朗乾坤一个交代。各位乡亲，有我在你们不用怕打击报复。欢迎举报……” 蒋晨峰的这句话，瞬间引爆了群众的气氛。 “蒋局长，就是这个马国涛，平时无恶不作……” “是啊，这个混蛋可把我们欺负苦了。请蒋局长为我们做主啊！” “抓了他，抓了他！” “抓了他！” 群情激奋，蒋晨峰义愤填膺道：“把这些人都给我带走！！！” 唰唰唰…… 马国涛一众人被带上了冰冷的手铐，一个个垂头丧气。 这时，陆一鸣幽幽醒来，脸上表现出极大的痛苦，指着黑亮胖子和胖女人两口子，气若游丝道：“他们也是帮凶……” 说完，便头一歪又昏了过去。 黑脸胖子的脸色极为精彩，头皮都快被抓破了。明明他是挨打，怎么现在成了帮凶了？ 胖女人哀嚎一声：“蒋局长，我们冤枉啊……” “都给我带回去！” 蒋晨峰带人众联防队员离开后，陆经理起身来到门口，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以他多年的人生阅历来看，今天的这场闹剧，原本就是一个局。 看来这小子不简单啊。 “乡亲们，都散了。” “陆经理，您的伤没事？要不要送您去医院？” “不用不用，都是皮外伤，我自己能处理。” “那有事您言语一声。” “多谢各位了。” 陆经理拱着手把众人驱散。 等人都走了，他把国营饭店的门关上了。回头捡起马国涛掉在地上的华子，掏出火柴点上。 “喂，醒醒。别装了。” 陆经理走过去踢了一脚陆一鸣，坐在椅子上揉着胸口。刚才被这小子阴了一把，替他挨了好几下，现在还疼得不行。 陆一鸣一个鲤鱼打挺，平地而起。 陆经理撇了撇嘴，苦笑道：“有这么好的身手，还让我一把老骨头替你挡枪。真有你的。” 陆一鸣哈哈一笑，这个陆经理还真是个妙人。 “陆叔，得罪了。刚出是我不对，您消消气。” 陆经理把烟抽到一半，递了过去。脸色有些复杂道：“跟我说句实话，是不是你承包的这家饭店？” 陆一鸣接过烟抽了一口，点点头道：“您是怎么猜到的？” “呵呵，还用猜？刚调来的蒋局长刚跟你打个照面，就能配合你的演出。除了这件饭店未来的老板，谁有这么大能力？” 陆一鸣拉了张椅子座下，竖起了大拇指。 “姜还是老的辣。” “陆叔，刚才还得谢谢你啊。” 陆经理摇摇头道：“不用你谢我。你能除掉马国涛那帮子混蛋，也算是为乡亲们办了件好事。” “不过，你以后得小心点了。马家在县城有点势力，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多谢您提醒，我会的。” 陆一鸣把烟头扔到地上，吐了口烟圈，心里叹了口气。 这小小的县城也是盘根错节。姚启贞还真是一个挖坑标兵。 “陆叔，您以后要调去什么地方？” “要去省城了。省城大学食堂缺个经理，我再去干上几年，就光荣退休了。” “省城大学？” 陆一鸣想到了江鹏，也不知道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了。 “陆叔，你也是明白人。今天您的仗义相助，我陆一鸣记下了。如果日后有机会再见，小辈定有回报。” 陆经理也不矫情，脸上浮现了笑意，他等的就是这句话。这个年轻人肯定不简单，他今天结了个善缘，这顿毒打也算没白挨。 “行了。我走了，天高水长，江湖再见。” 陆经理走到门口时，又回头一笑：“对了，我叫陆春生。” 陆一鸣拱手作揖，目送他离去的背影。回想起前世复杂的人际关系，这个年代的人更容易打交道。 如今，蒋晨峰的布局完成了第一步，他的下一步棋又该怎么走呢？ 是时候去看看舒小凡了。 第145章 崇文街的生意 陆春生离开后，陆一鸣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承包这座饭店的那笔巨款，还一动不动地放在桌子上。 对方怎么只字未提？ 陆一鸣再次拿出那份承包合同，仔细一看才发现，这笔金额需要通过汇款到指定单位。 无论如何，这笔钱必须尽快汇出去，留在手里他总感觉不踏实。 陆一鸣拿起陆春生放在桌上的钥匙，又背起两个大包裹，锁了国银饭店的门，一路朝着最近的邮政局赶去。 县邮政局所在的街区，距离崇文街只隔着两条街。陆一鸣心想汇完钱，还可以去看看舒小凡，顺便了解一下崇文街的情况。 走进了邮政局的办公大厅，见到里面空荡荡的。 陆一鸣来到一个窗口，见里面只有一个男同志，正在低头写着什么东西。 “同志，我想汇点钱。” 男同志看了看表，有些不耐烦道：“现在马上就下班了，你下午2点以后再来。” 陆一鸣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石英钟表，才不到11点半。 这三个小时还不知道要出现多少变数，他又敲了敲窗口，笑道：“这位同志，我有急事，能不能先帮我办理个汇款？” “你烦不烦？” 男同志抬起头，却突然一愣。 “陆一鸣？” “张川？” 两人同时叫了一声。 这人竟然是陆一鸣曾经上学时的同桌，张川。 曾经，陆一鸣也来县城上过中学，只不过当时是住校。后来，他因为没有考上大学，回到了罗镇。 自从父母死后，他就很少来县城，一度跟曾经的同学都断了联系。 不过，这个张川曾经跟他关系很铁，还去过他父母的葬礼。只是后来陆一鸣自暴自弃，也没有再联系过张川。 “陆一鸣，你个混蛋，我以为你死了呢。” 张川起身从窗口里探出身子，两手扶着陆一鸣的双臂，拼命地摇了摇。 “特么的，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来看看我。” 陆一鸣苦笑道：“你不是也知道嘛，过去一年我并不好过。” 张川又锤了他一下，冷着脸道：“不好过找兄弟，天经地义。” 听到这句话，陆一鸣心里很暖和。 张川的家庭条件也不怎样，上学的时候连饭都吃不饱，经常蹭陆一鸣的伙食。 不过，这家伙很讲义气，平时也喜欢争强斗狠。只要有人敢欺负陆一鸣，他第一个挡在前面。 陆一鸣现在有钱了，心想不能忘了旧人。 “今晚有没有空？咱哥俩喝点。” 张川的身子缩了回去，丛柜子里拿出一些文件，道：“不急不急，说，你要办什么业务？” “哦，对了。你说是要汇款？汇多少？哪个单位？” 陆一鸣暗叹，还是有熟人好办事。他把肩头的大包裹递了过去，解释道：“这些钱，帮我全部汇到省财政厅。” “省财政厅？” 张川眉头一皱，这个陆一鸣不声不响，都跟省里有业务往来了？ 他不紧不慢地打开了包袱，顿时傻眼了。 包袱里装得都是崭新的大团结，总共有十几摞。 “这……” 陆一鸣笑道：“你可得数清楚了。” 张川的一张嘴能塞上两个鸡蛋，结结巴巴道：“一鸣，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等有时间细说，你先把业务给办了。” “好，好。” 张川舔了舔嘴唇，他虽然也经常给别人办理汇款。但像今天这么多钱的业务，他还是第一次办。 只见他想做贼一样，把一捆捆的大团结放在桌子上，点了一遍又一遍。 一万多块钱，整整数了半个多钟头。 “应……应该没错。” 张川紧张地看着陆一鸣：“？” 陆一鸣耸耸肩道：“没错，不多不少。” 说完，他又拿出了国营饭店的承包协议，递进了窗口。 “汇到上面的指定单位。” 张川随便瞥了一眼这份协议，只见上面的承包方栏位签着陆一鸣的名字，又被震懵圈了。 “卧槽！陆一鸣，不会你……” 陆一鸣比了禁声的手势：“这件事帮我保密。” “好，好。” 张川颤抖着办完了汇款手续，又把那笔巨款锁在了保险柜里。这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他回到柜台前，狠狠地瞪了一眼陆一鸣。 “晚上，我得吃顿好的。” “好说，下午你几点下班？” “五点半，你来找我。” 陆一鸣比了ok的手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邮政局。 张川看着他的背影，又回头看了一眼保险箱，满脸呆滞。仅仅一年多不见，这个陆一鸣到底干了什么？ 回过神来，他把那会正在写的东西，一股脑的扔进了垃圾桶。然后盯着天花板，喃喃道：“我兄弟都发达了。老子还考个毛的大学啊？” 陆一鸣办理完汇款，心里总算了了一桩心事。 从今之后，国营饭店就属于他个人了。有官方合同在手，谁也甭想反悔。 这家店以后作为他在县城的根据地，绝对马虎不得。 为此，他给了张宝林足足三千块，就是要把这家店彻底改造一遍，要把它打造成密不透风的铁桶。 无论面对任何突发情况，都要有抵御的能力。 穿过了两条街区，陆一鸣看着曾经熟悉的景象，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重现。 记得，他跟舒小凡谈恋爱那会，曾经走遍过县城的大街小巷。 睹物思情之际，崇文街已经在眼前了。 这条街在陆一鸣印象还留在几年之前，这曾一条很萧条的街道，平时都是大门紧闭。很少有人过来这里。 据说，这里隐藏着很多神秘的买卖，干得都是见不得光的勾当。 西北地区古墓众多，很多古董贩子就是靠这里起家的。 而如今，这条街却大变了模样。 笔直的一条街上，两排都是新建的二层小楼，墙体呈暗灰色，房顶上吊脚飞檐，像极了旧社会的商业街。 街上人来人往，户户大门洞开，都在做开门生意。 陆一鸣心里清楚，这条街的繁荣，跟白家的背后的操作分不开。 这也正是姚启贞要他来县城的目的。 如果说白家的生意都击中在这里，那肯定跟古董交易抹不开关系。如果想要撬动这座大山，还得在这条街上扎进一枚钉子。 不过，他今天过来跟白家没关系。 在人群中挤来挤去，陆一鸣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第146章 与妻子的重逢 在这个年代，西北还没有鼓励个体经营，按理说不可能出现这么多商店。 直到陆一鸣仔细观察了一阵子，才明白这条街繁荣的秘密。 这条街上虽然不算大，却是五脏俱全。简直就是一个旧社会的缩影，黑赌房，典当铺，古玩店一应俱全。 怪不得姚启贞说这里是一颗毒瘤。 像这样的一条街，一旦形成了黑色利益链条，将会变成一个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集结点。 就算上头想查也无从查起。 有了风头就避一避，风头过去再次开张。 这些套路，陆一鸣在前世也见过不少。 不过，有句话说的不错，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克的。陆一鸣心中，暗暗定下了对付白家的初步方针。 他从屠夫李国忠那里学到了一条。 越是复杂的线团，就越是需要快刀斩下。 所以，陆一鸣不准备再想罗镇那样畏首畏尾，他要用处雷霆手段，猛击敌人的七寸。 “同志，要不要进去看看，咱店里有好东西？” 这时，一个穿着皮夹克牛仔裤的小平头，拉住了陆一鸣，直把他往一间小店里面拽。 陆一鸣没有拒绝，任凭跟着他往屋子里走。 但刚走到门口时，他却来了一句：“我今天身上就带了两毛钱，您看能买点什么？” 小平头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消失了，推了他一把，骂骂咧咧道：“去去去，土包子，给老子滚远点。没钱敢来崇文街？吃拧了你？” 陆一鸣没理他，自顾又走到了街上。 这种套路在前世的火车站见得太多了。 他们先诓过路的人说店里有好东西卖，进去后就拿出点破铜烂铁给你看，甭管你看上看不上，不出点血肯定是出不去。 如果过路的人执意要走，他们还有后手。在出门的瞬间，迎面肯定要进来一个人，兜里会调出一块手表之类的东西，肯定是坏掉的。 这样一来，过路的人就有理说不清了。少不了要被坑上一笔。 遇到这种事，破局其实也不难，只要不进门就是了。如果对方依依不饶，就跟刚才陆一鸣这样装傻充愣，直接说没钱就行了。 陆一鸣在街上逛了一圈，终于在一个典当铺门口的角落里，看到了他要找的人。 如果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这就是他曾经的妻子。 现在的舒小凡的模样没什么变化，只是身上穿着有点说不过去，甚至可以说有些褴褛。 她头上带着一定绿色的破军帽，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围着一条洗掉毛的围裙，活脱脱的像个乡下农妇。 生意也很简单，一个破三轮车，上面放着火炉，汤锅，还有挂面，配菜，油盐酱醋。 三轮前就摆着三张桌椅，现在没生意上面，舒小凡在街角佝偻着身子捧着本书看。小脸蛋和小手冻得通红，眉宇间带着淡淡的愁丝。 陆一鸣眼眶微红，没想到他在罗镇混的风生水起，而自己的妻子却在县城里流落街头。 这样一个曾经温婉如云，温柔似水的女人，怎么能吃这种苦？ 陆一鸣深吸了一口气，来到了面摊前，背对着舒小凡，找了个凳子座下。 舒小凡见有客上门，放下书，热情道：“您吃面啊？” 听到她沙哑的嗓音，陆一鸣低着头，肩头在抑制不住地颤抖。 “嗯，一碗酱油汤面。” “好嘞，您稍等。” 舒小凡刚要起火时，身子像遭到了雷击，缓缓地转过头来，看向陆一鸣的背影。 “你……” 陆一鸣站了起来，转过身来，红着眼走到舒小凡面前，脱下手套给她戴上。又把她拉到角落里，把书塞到她手里。 整个过程，舒小凡像是一个受惊的绵羊，任由陆一鸣摆布。 陆一鸣围上围裙，来到三轮车前，起火烧锅。然后扯着嗓子喊道：“卖面条嘞，热气腾腾的大碗面，好吃您就赏点，吃了不出汗不要钱嘞。” 听他这么喊了一嗓子，舒小凡这才回过了神来，忙用书挡住脸，眼泪唰一下就流了下来。 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再跟陆一鸣见面是这样一副情景。内心的惶恐，惊喜，窘迫交织，她不敢再去看陆一鸣一眼。 这仿佛是一场迟来的香梦，在这冬日里给她冰冷的内心，送来了一丝温暖。 买卖靠吆喝，这是千古不变的生意经。 本来不起眼的面摊，在陆一鸣卖力地吆喝下，很快就来了两个客人。 还是两个金毛蓝眼的外国人。 “老板，来两碗面。” 其中一个高个子的外国人，用蹩脚的中文说了一句。 陆一鸣随口说道：“please wait a ont。” 然后，麻利的忙活了起来。 这时，两个老外被震懵了。没想到一个街边卖面条的也会英语？ 高个子老外瞪着眼，试探了一句：“ can you speak english?” “a little。” “老天爷，终于碰上个能交流的。” 两个老外喜出望外，激动地直拍桌子。 舒小凡也懵了。 她擦了擦眼泪，把书移开一点点，偷偷看了一眼陆一鸣，他的英语什么时候说的这么好了？ 这时，高个子老外兴奋地用英语说道：“这位先生，请问您怎么称呼？” 陆一鸣一边煮着面，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杰克陆。” “哦，亲爱的杰克陆。没想到你的英语说的这么好。” 高个子老外指了指自己，道：“我叫史密斯来自米国，我身边的是我的朋友，戴维斯。” “我们这次是这里，是想做一笔生意。正缺一个翻译，你能不能帮我们一个忙。” “当然，我们会付钱的。” 陆一鸣端了两碗面，放在桌子上，双手摸了摸耳垂。 “当然可以，远来的朋友。我可以帮忙，但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 史密斯和戴维斯点了点头，拿起筷子，闻着热汤面的香气，低头呼噜呼噜吃了起来。 陆一鸣回头看了一眼舒小凡，见她急忙又用书挡住了脸。 这是一本是国外的诗集，曾经伴随了他整个高中时光。书皮都快翻烂了，没想到她竟然还留着。 陆一鸣鼻子一酸，曾经夫妻之间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 很快，两个老外吃完了热汤面，满头大汗，直竖大拇指。 “杰克陆，你煮的面太好吃了。我们自从来了这个地方，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 舒小凡的英语虽然不好，但也能听出了个大概。她嘴角不经意地一撇，心里感到很不平衡。 明明用的是一样的材料和家伙式，为什么平时客人们，吃了她煮的面都说难吃？有的甚至没吃完，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可她哪知道，自己的前夫已经是罗镇赫赫有名的厨神了。 简简单单的一碗面，他能玩出十八种花样来。 史密斯掏出手帕，擦了擦嘴，问道：“杰克陆，我们该给你多少钱呢？” 陆一鸣又开始胡诌了。 第147章 古玩迷局 “我这小摊有个规矩。不好吃不要钱，如果您感觉好吃，就看着给点。款待从远道而来的朋友，是我杰克陆的荣幸。” 闻言，史密斯和戴维斯面面相觑，相继点了点头。 “杰克陆，你做生意的态度让我们感到惊讶。既然你肯把我们当成朋友，我们也不会让你吃亏。” 说完，史密斯从兜里掏出一张十美刀的外汇放在桌子上。 “我的朋友，这些钱里包括饭钱，还有今天的翻译酬劳。你看怎么样？” 舒小凡把书移开一点点，看到那张绿油油的票子，眼神有些呆滞，心里却被震得七荤八素。 两碗酱油汤面，卖十美刀？ 把这个面摊卖了都不值这么多钱啊！ 只是她听不懂三人在叽里咕噜说些什么。 “足够了，我的朋友。感谢两位的慷慨。” 陆一鸣拿起美刀，来到舒小凡面前，想把她的书拿开，却舒小凡攥得很紧，根本就夺不过来。 无奈，他把美刀塞进舒小凡的兜里，沉声道：“你把钱收好，在这老老实实地等我。如果一会回来看不见你，看我回去怎么削你。” 说完，他看向两个老外，换上了一副笑容。 “走，我的两位朋友。既然收了你们的钱，那就让我开始工作。” 史密斯笑得很愉快，拍了拍陆一鸣的肩膀：“杰克陆，我就喜欢你这种爽快人。” 三人聊天的声音越来越远，舒小凡把书放下时，陆一鸣已经不见人影了。 攥着手里的巨额收入，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放松。 自从跟家里断了联系，她也没有什么经济来源了。现在在外面租房住，连房租都快交不起了。 思来想去，感觉自己只能靠摆摊赚钱，可跟陆一鸣结婚一年多，她只会煮面条。 所以，她心一横就借钱置办了这个小面摊。 可是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摆摊卖面这两个多月来，舒小凡一共赚了不到十五块钱。没有赔本就算是好的了。 没想到，如今陆一鸣只用了不到半小时，两碗面就卖了十美刀，换算成大团结，足足有二十块不止。 舒小凡伸着脖子，在人群中寻找陆一鸣的身影。找了一阵子不见人，失落了好一会。冷静下来后，又脸上感觉有些发烧。 自己怎么这么没羞没臊呢？ 都离婚了，怎么还…… 但陆一鸣临走的那句话，却一直在舒小凡的脑海中回荡。 他还是以前那样，却好像又不一样了。他说要回去削自己，回哪去？ 难不成…… 舒小凡脸上越来越烫，老老实实地坐在墙角，一动都不敢动。像极了一个走丢了孩子，等待父母来认领。 虽然她心里不愿意承认，但陆一鸣的到来，扛起了她心中塌下来的那一片天。 那个平平无奇的身影，像是一座大山，让她找回了久违的依靠。 坐了好一阵子，舒小凡突然想起了什么，一双眼又红了起来，双手拽着衣角，心里充满了挣扎。 没多久，她匆匆收了小摊，回头看了一眼陆一鸣离去的方向，含泪蹬着小三轮，离开了崇文街。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不想给陆一鸣惹麻烦。 …… 好巧不巧，陆一鸣跟着俩老外又来到了同一家店前。 牌匾上写着云宝斋，正是那会的小平头把他往里拽的那家店。 陆一鸣心里敞亮，知道这俩老外要上当了。 这个年代，像这种偏远地区很少见到老外，所以就算知道他们有钱也不敢乱坑。 所以，对方应该是换了一种套路。 前世的陆一鸣也涉足过收藏界，在那个物欲横流的年代，只要是富豪就没几个不喜欢倒腾古玩，艺术品之类的。 谈不上喜欢，多数人也只是附庸风雅而已。 但陆一鸣跟普通的富豪不同，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刨根问底。这种态度不仅让他成为了美食家，也让他在古玩界混出了些名气。 对于鉴宝这一块，他算不上专家，但也跟他在美食领域差不多一个水平。 史密斯简单地说了说两人来县城的目的。三人并肩走了短短的十几步距离，陆一鸣便想通了前因后果。 同时，心里也有了算计。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既然这俩老外愿意当冤大头，谁坑不是坑？ 陆总裁今天就要露一手绝活了。 两个老外先进了门，陆一鸣后脚就要跟上，但一只脚还没有跨进去，就被那个小平头一把拦住。 “喂喂喂，你进来干什么？土包子，赶紧滚蛋！” 陆一鸣笑了笑，没答话。 小平头怒了，挥起拳头吓唬他：“还不快滚，找抽呢？” 这时，门里的史密斯看到这一幕，窜出来一把抓住小平头的手，道：“你干什么，这是我带来的朋友。” “朋友？” 小平头尴尬一笑，又瞅了一眼陆一鸣，嘴角微微抽动一下。 真稀罕。 身上只有两毛钱的货色，怎么跟老外谈上朋友了？ 不过，他也很清楚这崇文街的门道。骗谁不是骗？只要你敢进咱的门，想出去就得褪层皮。 小平头在自己脸上抽了一下，堆着笑脸道：“这位爷，怪我有眼不识泰山。您请，请。” 陆一鸣拍了拍身上的土，跟着史密斯，大摇大摆地进到了门里。 小平头脸上露出一抹阴笑，跟里面的人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说，鱼上钩了。 里面的人会意，把陆一鸣和两个老外恭敬地请了进去。 从这时起，一场明里暗里的较量开始了。 云宝斋的老板是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五十多岁，带着金边眼镜，一双绿豆眼，梳着油亮的黑背头，身上穿着一身唐装，像极了旧社会的汉奸。 宾主落座，香茶奉上。 老外做事不墨迹，直接切入了正题。 “袁老板，上次的那件东西，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史密斯的中文说得很差，磨蹭半天，说出来的话也只能让人听个大概。 这位袁老板喝着盖碗茶，目露难色，摇摇头道：“史密斯先生，真的不能再降价了。我也不能赔本赚吆喝不是？” 史密斯叹了口气，转头用英语跟陆一鸣说道：“杰克陆，这件东西必须要买到手。请你帮我讲讲价钱。” 陆一鸣耸耸肩道：“我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怎么帮你降价？史密斯，你到底要买的是什么东西？” 第148章 这可是你先坑我的 这时，袁老板诧异地看了一眼陆一鸣，这小子看起来俊秀伶俐，不像是普通人，但穿着也太寒酸了，像个乡下佬。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 袁老板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莫名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由得多了个心眼。 史密斯看了一眼身边的戴维斯，道：“这件宝贝的来历你最清楚，还是你跟杰克陆谈谈。” 戴维斯叹了口气，说起了一段百年往事。 他要买的这件东西，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宝贝。而是一百多年前，他曾祖父来到华夏时，遗失的一块怀表。 戴维斯和史密斯本来是来华夏旅游的，无意间在京都的一家古玩店里，看到了那块怀表的照片。 然后，他们两个一路追踪线索，来到这个西北的小县城。 目的地就是这家云宝斋。 本来，一块怀表值不了多少钱，贵的是它的材质，竟然是纯金制成的。 戴维斯买下这块表是想回收曾祖父的遗物。可云宝斋见他真心想要，便狮子大开口要一万块，而且还是美刀。 经过两次降价，袁老板将价钱降到了三千美刀。 但就算是如此，戴维斯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陆一鸣听到这里，眉头一皱，这袁老板也够黑的。就算是纯金打造的金表，也卖不到这么高的价钱。 他瞅准的就是戴维斯的买表心切，所以才导演了这个局。 可怜的戴维斯并不知道，就算他这次买到了，到手的也只是一件仿品，外表可能差不多，但绝对不是黄金打造的那块。 陆一鸣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自冷笑。 既然你袁老板要玩云遮月，老子就给你唱一出月朦胧。 “咳咳……” 陆一鸣清了清嗓音，转头对袁老板道：“袁老板，既然是我的朋友求宝心切，那能不能先让我掌掌眼？” 袁老板眉头又是一皱。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难道是个行家？ 不过，他随即就打消了这念头。 他才多大年龄？充其量也只是个在崇文街混过的几天，学了几句行话现学现卖的混子罢了。 可能连半瓶子醋都算不上。 袁老板淡淡一笑，朝着伙计挥挥手道：“去，把宝贝取出来，请这位爷掌眼。” 没过一会，伙计从里间捧出一个檀木盒子，从做工来看还算可以，只是用料很新，绝对不是老物件。 陆一鸣心知肚明，接过盒子，轻轻地打开了。这一看不要紧，脸色突然大变。 这怎么可能？ 这块金表怎么会在云宝斋？ 陆一鸣的看着盒子里的这块表，心跳开始加速，怎么会跟那自己的那块一模一样？ 曾经，他第二次去榆树林的小木屋时，张麻子送给了他一块纯金怀表。 当时，张麻子劝他离开罗镇，并暗示他不要卷进阴谋的漩涡，如果日后如果有机会，帮忙寻找流落在海对岸的女儿。 这算是一种交换。 但陆一鸣却不这么想，这块表他一直放在身上，从来没有想过要卖。 张麻子对他还算可以，所以他打算有一天找到了张麻子的女儿，留给她做个纪念。 而直到后来，李国强的阴谋败露，陆一鸣才知道，这块表并非是张麻子的东西，而是从那批黄金中取出来的。 但怪就怪在，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两块一模一样的黄金怀表？连花纹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对，不对。 应该不是同一块。 陆一鸣摸了摸胸口，张麻子给的那块还在，也就是说这两块表的来历可能另有故事。 但这也太巧了？ 随即他又想到了塞维斯说所的时间段，一百多年前？ 应该是庚子年间。 陆一鸣心中冷笑，顿时对于两位外国朋友的好感消去了大半。 明明是抢咱老祖宗的东西，还有脸回来说是自己曾祖父的遗物？ 马勒戈壁的，两边都不是好东西。 既然如此，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这时，一屋子都在盯着陆一鸣，见他脸色变了又变，史密斯和戴维斯都紧张了起来。 而袁老板却连连冷笑。这块金表货真价实，这个乡巴佬再怎么演都没用。 史密斯紧张地问道：“杰克陆，怎么了？难道有什么意外？” 陆一鸣打了个嗝，捂着胸口，用中文说道：“没事，吃多了。刚才肚子不舒服。” 噗…… 袁老板一口茶喷了出来。这小子是猴子请来的逗比？ 见史密斯一脸尴尬，陆一鸣忙道：“别急，我马上就帮两位讲价。”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戴维斯，用英语问道：“戴维斯先生，请问你的心理价位是多少？” 戴维斯皱着眉头道：“最多一千五百美刀，再多我连回国的机票都买不起了。” 陆一鸣点点头，看来这货是铁了心要买这块表。今天如果不是碰上他，可能要被宰得回国连other都不认识了。 “嗯，我明白了。” 他转头看向袁老板，搓着下巴道：“袁老板，这块表的确是开门货。但你我对这块表的价值心知肚明……” 袁老板哼了一声：“低于三千美刀绝对不卖。” 陆一鸣摊摊手，叹道：“那真是太遗憾了。我这位戴维斯朋友有的是钱，本来还想买一批其他的古玩。如果你不肯卖这块表，我只能把他往别的店领了。” 袁老板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他在判断陆一鸣这句话的真假。 经过刚才短短的几句对话，他发现，这个年轻人似乎也不像是街上的愣头青。否则，怎么能说这么一口流利的英语？ 难道他是在扮猪吃老虎？ 袁老板考虑了很久，认为当断则断。否则，错过了这比买卖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下家了。 这年头找肥羊太难了，骗子家里也没有余粮。 “不知道戴维斯先生想要出什么价钱？” 陆一鸣见对方松口了，淡淡道：“一千五百美刀，多一分都不要。” 袁老板嘴里发出嘶得一声，佯装很心疼的样子。 “这……” 但他见到陆一鸣作势要起身，突然一拍大腿：“好，我卖。” 陆一鸣心中一喜，鱼上钩了。 袁老板啊袁老板，虽然都是华夏人，但这可是你先坑我的。 第149章 铜表换金表 他转头对着戴维斯道：“成交了。” 史密斯和戴维斯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纷纷竖起了大拇指，对陆一鸣的能力大为肯定。 戴维斯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之后，竟然是一叠绿色美刀。 袁老板的眼珠子都瞪直了。 古玩界有句话，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但眼下这笔钱何止他吃上三年？ 况且，他玩的就是云遮月，钱到手了，物件却还留在自己手里。 但就当戴维斯要放下钱，就要取那个木盒子的时候。 袁老板上前一步，挥手阻拦道：“戴维斯先生，这块表跟了我很多年。能不能让我再看它最后一眼？” 说着，还用袖子摸了一把眼角。 陆一鸣冷眼旁观，重头戏要来了。 戴维斯点点头，把木盒子又交到了袁老板手上。可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小平头突然惊叫一声。 “哎呦……” 这时，不明情况的两个老外同时向外看去，陆一鸣为了保证戏码顺利演下去，也跟着往外看去。 只见小平头蹲坐在门口，抱着脚丫子，疼得龇牙咧嘴。 “哎呦，摔死了。这特么破台阶，老子早晚拆了你。” 见小平头只是摔了一跤，史密斯和戴维斯相视一笑，等他们回国头来时，袁老板正捧着盒子抹眼泪。 “戴维斯先生，这块表就跟您走了。请以后替我善待它。” 戴维斯深以为然，用蹩脚的中文，正色道：“放心，我一会妥善保管的。” 袁老板点点头，叹着气，拿起了那叠钞票。 戴维斯见交易完成，冲着陆一鸣笑道：“杰克陆，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咱们走，找地方吃一顿。” 说完，就跟史密斯往外走。 袁老板一看就急了，说好了还要买其他东西呢？他脸色不善地看着陆一鸣，难道被这小子给耍了？ 而在这时，陆一鸣却道：“等一等。” 袁老板松了口气，这小子还算识相。可接下来陆一鸣的一句话，让他的一颗心跌落谷底。 “戴维斯，能不能再让我看看你的表？” 看到袁老板脸色微微一变，陆一鸣却冷冷一笑。 见势头不对，旁边的伙计就要抄家伙，却被袁老板按住。 这可是跟老外做买卖，他心里虚，不敢硬来。只能赌陆一鸣看不破盒子里的秘密。 史密斯不解道：“怎么了，杰克陆，有什么问题？” 陆一鸣没说话，只是接过戴维斯的手里的木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的金表还在，无论是成色样式都一模一样。 还做了旧，工艺非常了得。 就算单独拿出来卖，这件仿品也价值不菲。 但陆一鸣早就看穿了对方玩的是云遮月，这块表绝对不是真品。 他将金表捧在手心，又在手里掂了掂，回头看向袁老板，冷笑道：“这块表是假的。” 这时，袁老板额头青筋直冒，恨不得把陆一鸣吞下去。事已至此，今天的这比买卖算是栽了。 陆一鸣的一身鉴宝本是也不是白给的。 曾经，他遇到过一位古玩界的泰斗，屡屡放低姿态上门求教，整整三年的缠磨，让他学了不少鉴别古董的本事。 同时，也了解了很多古玩界的经典骗术。 他记得，在古董行有一种骗局叫做云遮月。 店家先给你抛出一件极具诱惑力的真品，然后给出一个让买家接受不了的大价钱。 此间，店家会下足了功夫让买家动心，只要买家惦记上，这笔买卖就成了一半。 等到买家二次登门的时候，店家会适当降价，留出买家讲价的空间。经过一阵讨价还价，店家还是不会卖。 而这个时候，买家已经彻底上钩了。 店家还是不会松口，静待买家第三次登门。到时就可以收网了。 当买家下定决心要买这件真品时，店家会故作忍痛割爱的架势，再一次做出降价的让步。 直到达到买家的心理预期。 买家见店家终于肯卖了，肯定欣喜若狂。而在这个时候，也是买家的精神最为松懈的时候，给店家创造了可乘之机。 这时，他们会再加上一些戏码，把真品换成仿品。 如果买家识破了也到罢了，若是拿着东西就走，那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古玩界跟别的买卖不一样，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交易达成，离柜两清，谁走了眼算谁倒霉。 可惜，今天袁老板碰上了陆一鸣，这手云遮月算是玩砸了。 史密斯和戴维斯两人，眼神都开始变了。 戴维斯接过陆一鸣手里的表，仔细看了一会，交给史密斯，脸色阴沉道：“杰克陆说的不错，这根本就不是黄金，而是黄铜仿制的。” 史密斯拿出放大镜，仔细看了一会，转头怒不可遏：“袁老板，这就是你做生意的态度？竟然卖假货给我们？” 这时，袁老板虽然认栽了，但他还有后手，干脆把话挑明了：“您这话说的，我卖的就是铜表，但从来没说过它是黄金的。” 戴维斯气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道：“一块铜表，你卖我一千五百美刀？” 袁老板委屈道：“古董嘛，总得有个历史价值。” “那你……到底有没有那块真的金表？” 袁老板可不傻，这比买卖打不了不做，但绝对不能承认手里有真品。否则，就真的成了卖假货的了。 “没有，只此一块。” 戴维斯撕扯头上的乱发，眼中又是愤怒又是失望。 本以为此行就要买到曾祖父的遗物，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不过，他对陆一鸣是真心感激，如果不是他帮忙，自己这一千五百美刀就要打水漂了。 “杰克陆，谢谢你。你是个厚道的朋友。” 戴维斯感激地看了一眼陆一鸣，然后从袁老板把那一摞美刀夺过来，抽出两张递给了过来。 “钱虽然不多，但还是请你收下。” 陆一鸣本来想客气一下，却被戴维斯强行塞到了手里。 “呵呵，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时，袁老板欲哭无泪，看向陆一鸣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一样。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敢乱来。 暗中打定主意，等到这两个老外走了，非得弄死这个臭傻逼不可。 陆一鸣也知道自己要吃不了兜着走，但心里一点都不害怕，他早就准备好了后招。 两个老外跟着陆一鸣来到店外，一个个垂头丧气的。 陆一鸣眼中闪过一抹阴笑，坑完了袁老板，他也不准备放过这两个老外。 他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带着两人来到了一个街角，悄声道：“两位，难道你们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那块表是假的？” 第150章 一句话值三千块 史密斯苦着脸道：“难道不是因为你对黄金有充分的了解？” 陆一鸣摇摇头，神秘一笑道：“当然不是。因为我知道那块真表的下落。” 戴维斯一听就惊了，抓住陆一鸣的手，急切道：“杰克陆，那块表到底在什么地方？” 陆一鸣却故作为难道：“抱歉，戴维斯。我虽然知道那块表在什么人手中，但却不能说。” 戴维斯都快急哭了，央求道：“杰克陆，请你告诉我。无论让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就算花钱买你的消息也行。” 来了来了，他骑着小三轮给我送钱来了。 陆一鸣安耐住心里的激动，仍然摇头一叹：“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我真的不能说。” 他这样一卖关子，史密斯也好奇的要命，拉着陆一鸣的另一只手道：“杰克陆，你们华夏人有句古话说的好，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脏话。” 陆一鸣嘴角猛地一抽，这货的中文是跟谁学的？ “哎，我也有我的苦衷。这块表在我的一位远方的长辈手中，但他告诉过我，这块表对他有特殊意义，不能跟外人提起。” “特殊意义？” 听到这句话，史密斯和戴维斯同时惊叫一声，脸色也表现地很古怪。仿佛是被人偷走了很重要的东西一样。 陆一鸣心里也很纳闷，那块金表本来就是他们的祖宗在庚子年间抢来的。怎么还这么护食呢？ 吃相太难看了。 “咳咳，杰克陆，如果你能告诉我那块表的下落，我……” 戴维斯脸色挣扎，似乎在决定什么很重要的事。 “我可以把剩下的一千三百块美刀也都给你。” 陆一鸣心脏砰砰直跳，自从重生以来，他的格局变小了。曾经的几十亿资产，都没能让他怦然心动过。 没想到重生后，竟然为了钱心动过两次。 一次是在葛三强家里的地窖，一次就是现在。 这个年代，一千五百美刀，换成软妹币有三千多块了。 这钱来得太容易了，只要他一句话就行。 陆一鸣为了把戏演足，面对这一千五百美刀面不改色，依然有些为难。 “两位朋友，真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们。而是这位长辈的脾气非常古怪。就算你们找上门去，他可能也不愿意承认，金表就在他的手中。” 这时，两个老外交流了下眼神，十几秒钟之后，同时点了点头。 想起陆一鸣在云宝斋看到金表的表情变化，两人心里认定，陆一鸣肯定见过真品。 戴维斯把剩下的一千三百美刀，也全都塞给了陆一鸣。 难怪这俩货被袁老板坑，这也太心急了。这也让陆一鸣感到奇怪，这块表难道只是遗物那么简单？ 陆一鸣握着一大摞绿油油的票子，心里很激动，脸色却很郑重道：“两位，丑话我得说在前头。我说了那位长辈的地址和名字，你们得自己去找。但如果他不肯吐露手里有金表，可跟我没关系。” “你们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史密斯攥着拳头，像极了输红眼的赌徒：“说，杰克陆。你就打开天窗说脏话。” 陆一鸣干笑道：“好，这可是你们非让我说的。” 当即，他就把前世的一个熟人给卖了。正是那位在京都的古玩大藏家，也算他混迹古玩界的老师。 那位老师的祖上是从宫里出来的，家里珍宝无数。手里的金怀表多的是，谁知道这两个老外要买哪一块？ 最重要的是，那位老师极为痛恨卖国贼，这一辈从来不跟外国人打交道。 就算连个老外找上门去，肯定也得被棍棒打出来。 这个套完美至极，简直无解。 陆一鸣从史密斯手里接过小本本和铅笔，唰唰唰，写下了那位老师的住址，他住在京城四合院，世代没搬过家，大宅大户，好找得很。 史密斯接过这个地址，像是捧着宝贝一样，合上之后塞进了裤兜里。 “杰克陆，能认识你这种朋友，简直是我三生有幸。” 这句中文说的倒是很地道，陆一鸣跟他的手紧紧我在一起，真诚道：“ too。” “我们要走了，后会有期。亲爱的杰克陆。” 临别前，戴维斯也给了陆一鸣一个拥抱。 看着两个老外急匆匆离去的背影，陆一鸣的脸上的悲伤消失了，捂着胸口的那块金表，眉宇间浮现深深的褶皱。 为什么？ 这两个老外为什么这么渴求这块金表？难道真的是为了寻回祖上的遗物？ 难道…… “你的外国朋友终于走了啊？” 这时，一个阴阳怪气地声音在陆一鸣身后传来，正是云宝斋门口的小平头。 陆一鸣转过头来，看到小平头带着五六个人，已经把他包围了。 但他却没有丝毫惊慌，淡淡笑道：“巧了，我也正想再去见见袁老板。” 袁老板啊，袁老板。 坑你一次还不够么？我都不忍心了啊。 陆一鸣拍了拍身上的土，大摇大摆地走在了前头。 小平头的腮帮子鼓得像鱼尿泡，怒道：“少他妈装大尾巴狼，一会看你怎么死！” 陆一鸣在几人的‘护送’下，一路回到了云宝斋。 袁老板正躺在椅子上，伙计给他捋着胸口。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见陆一鸣被带进来，他的两眼直放光，扯着嗓子吼道：“你个王八羔子，老子今天活剥了你。” “二嘎子，关门。” “好嘞！” 小平头转身把门给关死了，顺手抄起门后的一根大棒子。看着阵势，绝对不会让陆一鸣活着出去。 而陆一鸣却不慌不忙，来到了袁老板身前，端起他的盖碗茶喝了一口，然后猛然砸了桌子上。 “姓袁的，你好大的胆子。” 这一声爆喝声量极大，全屋子的人都被吓了一哆嗦。 袁老板也是一脸懵逼。这算怎么档子事？到底是谁找谁的麻烦？ 但看到陆一鸣脸色阴沉，他也有点心虚，问道：“我，我怎么了？” 陆一鸣冷笑道：“你可知道，你刚才骗的是什么人？” 袁老板心更虚了，难道刚才的两个老外不是普通人？ “什，什么人？” 第151章 都是仿品 “这两个老外都是米国的外交官。个顶个都是的大人物，你吃了野猪胆？连他们都敢骗？” 袁老板一听就吓呆了，加上陆一鸣上来就这么咋咋呼呼，顿时心里就信了八分。 本来，他最近就有些烦心事，眼看就要在街上混不下去了，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又招惹了外国的大人物。 这可怎么办？ 袁老板悲从心来，连连叹气。 陆一鸣坐到他的对面，冷哼了一声：“如果不是老子给你打圆场，你这小破店明天就得关张。” “还有你们。” 陆一鸣又看向小平头一众人，厉声道：“你们他妈的一个个都得进去。” 要论演戏，陆总裁算是资深票友了。 小平头见老板都像是霜打的茄子，心里不由的一阵后怕。只是跟陆一鸣对视了一眼，就急忙把头低了下去。 跟此前的流里流气判若两人。 听到老外的事被摆平了，袁老板不由松了口气。就凭陆一鸣那会跟老外叽里咕噜，说的一口流利的外语，也由不得他不信。 “大恩不言谢，袁福通，在这里给小哥作揖了。” 袁老板起身，对着陆一鸣鞠了一躬。 “请问小哥尊姓大名？” 这出戏终于可以散场了。 陆一鸣心里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如果这个袁福通不信他的说辞，今天可能要被人抬着出去。 事实证明，学好外语还是很必要的。 “陆一鸣。” 陆一鸣也没有藏着掖着，既然打算要在这条街上混，身份早晚瞒不住。不过，他要在白家发现他之前，给自己安排一个合理的身份。 “原来是一鸣兄弟，来人，给我兄弟上茶。” 袁福通掏出华子，递给陆一鸣，又过来给他点上。 陆一鸣嘴角一撇，这袁老板还真是生意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没过一会，两盏新茶端了上来。 袁福通把小平头众人全都撵到了外面，又把门关上，他有很多话想问。 “一鸣兄弟，你是怎么看出那块表是仿品的？” 陆一鸣喝了口茶，噗嗤噗嗤抽了两口烟，才缓缓道：“云遮月，都是我师父当年玩剩下的。” 袁福通眼皮一跳，这小子果然是内行人。 “那请问你的师父是？” 陆一鸣瞥了一他一眼，有些骄傲道：“自然是高人。” 随即，他叹了口气道：“我本是罗镇人，师父是滨海人。他老人家游遍大江南北，无意间去过一次罗镇，跟我接下了师徒之缘。师父见我聪明伶俐，就教了我三年，然后就不知去向了。” 陆一鸣编故事也是信口拈来。 不过，这个故事中的师父确有其人。就是那个曾经去东风大食堂吃过饭，陆一鸣送他卤肉配方的那个老人。 当时，陆一鸣见到他时，就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认为这个老人不简单。 老人临走的时候，只说他来自滨海市，叫郭荣启。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陆一鸣随口就把他编进了故事，当成了自己的师父。 袁福通表现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这个故事也算是圆了过去。 陆一鸣见时机差不多了，开口问起了那块金表的来历。 他总感觉那两个老外不对劲，两人这么急切地想要得到金表，肯定是另有原因。 “袁老板……” 袁福通挥挥手道：“别叫地这么生分，我比你年长，不嫌弃就叫我一声袁叔。” 现在，他已经确定了陆一鸣不是普通人，所以就抢先一步套上了近乎。 陆一鸣也没有拒绝，笑道：“袁叔，我能不能看看你珍藏的那块金表的真品？” 袁福通眉头蹙起，像是很为难。 陆一鸣不悦道：“怎么？连看都不肯给我看一眼？” 袁福通摇摇头道：“不，你误会了。不是我不给你看，而是那块金表的真品根本就不在我手里。” “什么？” 陆一鸣心头一惊。他明明在木盒子里见到过那块金表，怎么会不是真品？ 难道前后两块都是黄铜仿制的？ 不能够啊，袁福通这么做，不是脱裤子放屁么？ “袁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袁福通叹了口气，从兜里又掏出一个红木盒子，放在桌子上，然后他将两个一模一样的盒子都推了过来。 “你还是自己看。” 陆一鸣看着面前两个盒子，同时打开后，两块一模一样的金表躺在盒子里。 他取出两块表捧在手里，仔细比对，发现左边的一块是黄金制成的不假，右边的那块就是云遮月用的黄铜仿品。 工艺上可以说丝毫不差。 没想到，在这个年代的西北县城，竟然有这么高明的巧匠。 看到陆一鸣脸色的疑惑，袁福通无奈道：“这两块表其实都是仿品。只是你左手的那块是纯金仿制的，右手的这块是黄铜仿制的。” 陆一鸣心里更加奇怪了。 袁福通为什么要花这么大力气，仿制那块金表？ 光是工费，料钱，应该要花上不菲的价钱。 考虑一会，他意识到自己的猜测应该没错。金表的真品应该来历非凡，可能有着比本身更高的价值。 “袁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袁福通掏出根华子点上，喷了两口烟圈，脸色有些复杂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那块金表的真品原来的确在我手上，而且是我家传的宝贝。” “可惜，现在被人给霸占了。” “霸占？” 陆一鸣眉头一皱：“这条街不是白家的地盘？难道白家没有给袁叔讨个说法？” 这时，袁福通突然就怒了，一拍桌子道：“白家？就是他们霸占了我的传家宝贝，会给我什么说法？” 想起白家曾经的所作所为，袁福通就感觉到一阵心口疼。 这么多年，他袁福通为白家当牛做马，最后竟然不仅被霸占了传家宝，还要把他扫出崇文街。 这口气他已经憋了很久了，但苦于白家势力太大，他一个古玩店的小老板，根本就没能力跟对方对抗。 陆一鸣一听呆住了。 天底下的巧合，怎么都让他给碰上了？ 第152章 西佛爷金表之谜 他原本就想在崇文街扎一根钉子，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看来这个袁福通跟自己缘分不浅。 不过，陆一鸣现在不准备提这件事，他更好奇的是那块真品金表的来历，为什么连家大业大的白家都动了私心？ “袁叔，你还真是把我肚子里的馋虫给勾出来了。能不能跟我说说，那块金表有什么特殊之处？” 袁福通深深地叹了口气，往自己脸抽了一巴掌。 “都怪我这张嘴太特么贱了。那块表曾经在我手上的时候，就因为酒后多说了几句，就被白家强行给霸占了。” “如今表不在我手上，我也不怕贼惦记了。跟你说说也无妨。” 此后，袁福通把这块表的来历，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陆一鸣听得心头激动，这金表果然不只一块，而是一对。而且，有着超乎寻常的来历。 这也解释了他藏在心里很长时间的一个疑惑。 当初，张麻子面对那么多黄金都没有心动，为什么唯独私自藏了这块表？如今看来，他可能也知道这块表的来历。 据袁福通说，这对金表出自于晚清时期的西洋巧匠之手，后来被送给了西佛爷。 西佛爷对这两块表爱不释手，还取了两个好听的名字，一块叫琼华，另一块叫英兮。 后来在庚子年间，列强入京都，西佛爷西逃，随着就带着这两块金表。 只是很可惜，这两块表在来到西北的途中遗失了。 西佛爷震怒，派人四下寻找，但直到最后回到京都，都没有找到两块表的下落。 很多人都感到奇怪，晚年时期的西佛爷生活奢华无度，挥金如土，怎么会对两块遗失的金表这么上心？ 当时，西佛爷的近侍中有人猜测，这两块金表中蕴含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只是直到西佛爷归西，这个秘密都没有被流传下来。 而后来，袁福通的祖上误打误撞得到了那块琼华，至于是怎么得到了，袁福通也说不清楚。 只是他获悉这块的来历后非常惊喜，他花重金打造了多块琼华的仿品。并将拍了些真品的照片，送往京都。 希望吸引更多人的来，进他云遮月的套路。 他的苦功没有白费，仅仅是卖仿品就让他转的盆满钵满。但很可惜，他一次喝醉了酒，透露了自己手中有琼华真品的信息。 很快就被白家的高层盯上了，用了一些威逼利诱的手段，从袁福通手中霸占了琼华金表。 听到这里，陆一鸣脑子里思绪飞转。 既然白家和两个老外，都极力想要占有琼华金表。可能说明一点，他们比袁福通知道更多有关于金表中隐藏的秘密。 仅凭戴维斯肯用一千五百美刀换取那块表的信息，也足以证明，琼华金表的内在价值，要远高于其本身的价值。 要不然在这个年代，就算是西佛爷的心爱之物，也值不了这么多钱。 “袁叔，你在让人仿制琼华金表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发现其中隐藏着什么秘密？” 陆一鸣迫不及待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袁福通摇摇头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哪敢让人瞎拆？只是让他们做出了一个外形而已。” 陆一鸣失望之余，也有些庆幸。 虽然说白家霸占了琼华金表，但他手里还有一块英兮金表。 既然这两块表本来就是一对，西佛爷都是随身佩戴。也就说明，只有其中一块，根本无法破解其中的秘密。 当然，前提是有关这两块表的传闻是真实的。 陆一鸣拿着那块黄金仿品，心里还有一个问题。 “袁叔，既然你手里有这么多仿品，为什么要把真品交给白家？随便给他们一块不就蒙混过去了？反正，也没人见过真品。” 袁福通欲哭无泪，道：“还不是因为我这张贱嘴？我不该吐露那件真品难以仿制的秘密啊。” 陆一鸣心头一跳，又问：“什么秘密？” 袁福通叹道：“其实，琼华金表的外在工艺并不算复杂，但要想完全仿制根本就不可能。因为金表的背面用未知手法，烙上了一个不易察觉的英文字母q，仿制匠人尝试过多种方法，都做不到这一点。” 字母q？ 这应该是琼华的简写，这么说，英兮金表背面应该也有个y字。 陆一鸣恨不得现在就拿出来比对一下，但他可不敢这么做。白家本来就跟他有仇，如果知道他身上有英兮金表，绝对不会让他见到明天的太阳。 现在的局面是敌明我暗。 白家早晚要被他干翻的，那块琼华金表他也是势在必得。 毕竟，既然是西佛爷到死都没吐露的秘密，肯定是非同一般。甚至比罗镇隐藏的那批黄金更具价值。 天色不早了。 陆一鸣起身准备离开，而袁福通脸上却有一丝急切，像是有什么事要求他，又难以开口。 既然打算拉他入伙，陆一鸣也打算帮人帮到底，问道：“袁叔，还有别的事么？” “这……” 袁福通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老脸一横，道：“一鸣，咱们萍水相逢，你也救过我一命，我本不该提这么无力的要求。但袁叔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陆一鸣笑道：“相逢就是缘分，袁叔有什么难处尽管说说看。” 袁福通挣扎了一回，红着老脸道：“能……能不能借我点钱？” 借钱？ 陆一鸣眉头一拧，这刚认识才多久？这个要求的确有点过分。 不过，他看到袁福通的表情，应该是穷途末路了，否则也不会跟一个陌生人借钱。 “借多少？” 袁福通伸出三根手指道：“三千块。” 陆一鸣的脸色更加精彩了，这个数刚好是自己还没捂热的一千五百美刀。 他怀疑这个袁福通是不是算计好的？自己砸了他的买卖，这时要踅摸回去？ 袁福通急忙解释道：“一鸣兄弟，你千万不要误会。你救了我一命，我袁福通牢记在心里。绝对不是在打那笔美刀的主意。而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陆一鸣又坐了下来，问道：“钱也不是不能不借，但袁叔总得给我个说法？” 袁福通一听有戏，松了口气，原原本本说出了自己的难处。 第153章 反白同盟 自从白家霸占了琼华金表，他心里不忿，几次喝醉了酒上门讨要。以至于后来跟白家起了摩擦。 他的这家云宝斋的铺面就是白家的。眼瞅着租约就要到期了，白家找了个借口要收回铺面。 不但涨了房租，还称，如果他非得继续租下去，就得一次性交清三年的房租。 一共五千块。 袁福通自从开始卖假表得罪了不少人，生意也是每况愈下，他东拼西凑才凑了两千，本想着今天的这笔买卖成了，就能凑够房租。 没想到被半路杀出的陆一鸣给搅了局。 如果明天还凑不齐房租，他就要被白家扫出崇文街了。 袁福通自己也到无所谓，可以去别的地方做些小买卖。但他手下还要养着几个孤儿，也就是小平头和几个伙计。 况且，他这么多年一直在古董行打拼，根本就不会做的别的。 如果离开了崇文街，去别的城市另起炉灶，仅凭着手里的两千块存款谈何容易？ 陆一鸣这时才明白，袁福通为什么非得把金表的价格定在一千五百美刀。 原来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眼下来看，这笔钱必须要借。这样一来，他在崇文街的钉子也算是扎下去了。 陆一鸣从怀里掏出那一千五百美刀，放在桌子上，推到袁福通面前。 “袁叔，这些你拿去。再多我可就真的没有了。” 袁福通看着这些钱，老眼通红道：“等我拿纸笔来……” 陆一鸣摆摆手道：“袁叔，字据什么的就免了。” “这……” 袁福通先是一愣，心里又是一阵感动。愈发地感觉到这个青年不简单。小小年纪，竟然有这样的魄力。 “一鸣，你……你让我说什么好呢？” 陆一鸣摇摇头道：“袁叔，就凭你肯收留这些孤儿，我陆一鸣也不能见死不救。也算是托您的福给自己积德了。” 袁福通抹了把老泪，这会倒是真的哭了。他活了这把年纪，骗了无数人，没想到到最后还有人能跟他交心。 这时，小平头几人在门口偷听，陆一鸣和袁福通的对话被他们听得清清楚楚。 啪…… 小平头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红着眼对几个兄弟道：“哥几个，你们都听到了？咱们得知恩图报。” 几个伙计相继点点头，手里都捏着一股劲。 他们本来都是孤儿，在街头受尽了欺负，如果不是袁福通收留，可能根本活不到现在。 对几人来说，袁福通是他们亦师亦父的存在。如今云宝斋有难，他们帮不上什么忙。没想到这个原本要被他们胖揍一顿的乡下青年，竟然成了他们的救星。 陆一鸣见机会成熟，跟袁福通摊牌了。只见他的脸色沉了下来，低声道：“袁叔，给句实话。你想不想跟白家干一场？” 袁福通肩头微微一震，那会他在提起白家的时候，发觉陆一鸣的眼神就有些异样。 难道他跟白家也有过节？ “一鸣兄弟，你这话的意思是……” 陆一鸣淡淡道：“实话跟袁叔说了。我这次来县城，就是要干翻白家。” 说完，他眼中闪过一抹利芒。 “不你死就是我活。” 袁福通愣了愣，这个青年怎么跟白家有这么大的仇？ 他犹豫了好久都没下决定，这件事关系重大。他跟白家共事多年，对他们的势力了若指掌。 虽然已经肯定陆一鸣不简单，但想要撼动白家在县城的权威。简直是蚍蜉撼树。 的确，他心里恨透了白家，如果是孤身一人，也就跟着陆一鸣干了。但他还有几个伙计要养活，不敢轻易下决定。 这时，只听到哐的一声，门被打开了。 小平头几个人进到屋子里，又把门关上。 “爸，白家把咱们当狗一样欺负，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小平头攥着拳头，恶狠狠道。 “是啊，爸，就算这三年咱们熬过去了，以后又该怎么办？” “跟一鸣兄弟干了。” …… 袁福通见到几个伙计的态度，心里下一横：“一鸣，这件事牵扯到咱们的命运前途，你给我交个底。你有几成把握？” 陆一鸣伸手比了个手势：“八成。” 从刚才小平头几个人对袁福通的称呼和态度，他很确定，这是一个很牢靠的小团体。甚至不比他的班底差。 自己初来乍到，对于白家两眼一抹黑。如今有了云宝斋作为基础，他就可以放手一搏了。 袁福通深吸了一口气，把两块金表的仿品交到陆一鸣手上：“一鸣兄弟，我见你对这表很感兴趣，拿去玩。就当是利息了。” 陆一鸣刚要拒绝，却听袁福通又道：“你不收，我心不安。” “好，那我就不矫情了。” 陆一鸣把一铜一金两块表揣进口袋，心里又有了一条算计。 他要用这两块表，打响跟白家战争的第一枪。 “袁叔，各位兄弟，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走到门前，他又回过头来道：“袁叔，明天赶紧把租金交了，稳住白家。等我下次来，咱们就动手。” “好，静待佳音。” 袁福通一拍桌子，沉声回应了一句。 陆一鸣打开门，大步迈出了云宝斋。阳光有些刺眼，却照得他心里暖洋洋的。 这次来崇文街收获太大了。 不但见到了舒小凡，也为他在以后对付白家埋下了铺垫。 他要把云宝斋磨成一根尖锐的针，扎进白家的心脏，让他们在痛苦中走向灭亡。 既为共事，也为私仇。 …… 陆一鸣回到小面摊的时候，却发现舒小凡早就不见人影了。 “这傻妞跑哪去了？十美刀而已，难道卷钱跑了？” “没出息啊！” 陆一鸣嘴上这么嘟囔着，心里却很担心。从今天舒小凡的态度来看，对他一点都不抵触。 可她为什么要跑呢？ 这时，他突然在街上看到了两个熟人，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两个前小舅子——舒小宁和舒小山。这两个白眼狼从陆一鸣和舒小凡结婚时起，就看不起他。 几次跟舒小凡回娘家，没少受到两人的挤兑。 有一次还在他的饭碗里加了屎尿，丈母娘非但没管，还说什么他们两个还是孩子，让陆一鸣让着点。 难以置信，舒小凡正是出自于这样的家庭。 既然两人不把他当自家人，陆一鸣也就没有必要跟他们心软了。 更何况，他在文化馆被围殴，舒小宁和舒小山也参与过。 这笔账早晚要算。 陆一鸣转过身，没有让他们发现。等两人走后，他悄悄地跟了上去。 第154章 逼债 “哥，这可是咱妈买药的钱，现在全都输了，回去怎么交代啊？” “交代个屁，我哪知道怎么办？” “要不这样，咱们还去姐那要点？” “她还能有什么钱么？现在连房租都交不起了。真是个贱骨头，干嘛非得跟陆一鸣那个废物，跟了人家白小飞多好，咱们还用为这点钱发愁？” “哼，就是。” “不过，她今天收摊这么早，应该是赚了点钱？要不咱们去试试？” “走！” 听着两人的对话，陆一鸣恨得牙根痒痒。 这是人话吗？ 这两个傻逼从小就被父母骄纵惯了，吃喝嫖赌什么都干，简直是人渣中的战斗渣。 舒小凡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跟这两个兄弟抹不开关系。 如今自己的姐都姐在街头卖面条了，凭着那点可怜的手艺，一天能赚几个钱？ 这俩傻逼竟然还要打她的主意，简直禽兽不如。 陆一鸣掐死他们的心都有了。 但现在是白天，他一个人还不能把这两兄弟怎么样。不过，他正愁找不到舒小凡。跟着这两兄弟，应该能找到她的住处。 舒家的两兄弟离开了崇文街，朝着复兴街走去。 陆一鸣心里不淡定了。 复兴街在几年前就是旧城区，脏乱差的代名词。住在那里的基本都是收入底层的人群，生活质量还比不上罗镇。 舒小凡竟然会住在这种地方？ 想起白天，小面摊上寡淡的生意，陆一鸣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几个月来，自己的确太粗心了，根本没考虑过舒小凡过得怎么样。 快五点了，天色暗了下来。 舒家兄弟在肮脏恶臭的巷子里，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座不起眼的小院。 院墙很矮，普通人一个翻身就能进去。大门也只是木头拼起来的栅栏，长满了黑漆漆的霉斑。 左右都荒废了，没人住。 这样的居住条件，比曾经的陆家老宅还破。 陆一鸣很了解舒小凡。从念书的时候就单子很小，一个人连夜路都不敢走，怎么敢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 更何况，这个年代的治安并不太好，她住在这里安全吗？ 舒家兄弟见门是从里头插上的，舒小宁翻身进去把门打开。两兄弟穿过长满荒草的小院，走到了屋子前。 小院里停止一辆三轮车，装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正是舒小凡的那个捡漏的小面摊。 屋子里没通电，亮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 “谁？谁在外面？” 舒小凡正在厨房里煮面，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心里顿时一慌。她下意识地把菜刀握在手中，颤抖着从厨房走出来。 见到是自己的两个兄弟，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是一阵愤怒和无奈。 他们肯定又是来要钱的。 “姐……” 舒小宁还没说完，就被舒小凡打断道：“我没钱，你们走。” 舒小山接口道：“姐，这次不用给太多。给五块钱就行。” “五块钱就行？” 舒小凡气得脸色通红，她两个多月都没赚到二十块，都给了这两个兄弟不说，现在还欠了不少外债。 债主已经来逼过几次债了。如果不是今天陆一鸣为他赚了十美刀，真不知道这个月该怎么过下去。 “我没钱，你们走。” 舒小凡懒得跟他们掰扯，拿着菜刀刚要回厨房，小院的门又被打开了。 这次进来的是一群人。 舒小凡手里的菜刀不由的紧了紧。舒家兄弟俩见到这些人，脸色也顿时也变了。 这时，陆一鸣躲在东边的废宅里，从墙壁的缝隙里观察着一切。 进来的这群人有五个人，打扮的流里流气，一看就是街头上的混混。为首的是一个光头瘦子，满脸麻子。 陆一鸣注意到。舒小凡的脸色很不正常，她看到光头时，紧张地要命，眼中不只是有慌乱，还有一抹恐惧。 这么多年，陆一鸣从来没有见到过她这种表情。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他猜到这个光头肯定不是第一次来。 光头瞥了一眼舒小凡，眼神不怀好意。随即，他看向舒家兄弟，笑道：“哟，我当是谁呢？” “原来是我未来的两个小舅子。” “苏麻子，你，你胡说什么。” 舒小凡羞愤难当，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随时都准备把门关上。 听到光头的这句话，陆一鸣心里的火蹭地一下就冒了上来，眼中露出了浓烈的杀机。 他动怒不只是光头的这句话，而是因为舒小凡对光头的态度。 这个光头肯定抓到了舒小凡的把柄，还不止一次地过来要挟过。更让陆一鸣难以接受的是，这个光头竟然跟白小飞一样，对他的老婆动了邪念。 这样的人活在世界上一天，就是对他陆一鸣人格上的侮辱。 但这个时候他还不准备现身。对方人实在太多，非但帮不了舒小凡，可能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光头朝着身边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道：“抓住这两个小混蛋。” “嘿嘿，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咱们可得抓住啊。” “一会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几个手下满脸淫笑地看着舒小凡，冲上去把舒家兄弟，摁在了地上。 舒小宁慌了神，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满口哀求道：“苏哥，你这是要干什么？我们可没有招惹你。” 光头朝着他啐了一口，冷声道：“真他妈没出息。你们没招惹我，但你们的这位漂亮的姐姐欠我不少钱。” 说完，他看向舒小凡，淫笑道：“小娘们，别说哥没给你机会。” “今天给个说法。要不然，老子就从你的两个兄弟身上拿点东西。” 这时，光头的几个手下掏出了明晃晃的刀子。 光头搓着手，朝着舒小凡步步靠近。舒小凡握着菜刀，进退两难，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舒小宁见对方真的要动手，顿时就吓尿了，他惹不起这些人，转头对着舒小凡叫道：“你个贱骨头，你惹得事怎么让我们替你遭罪。赶紧他妈的还钱啊！” 舒小山也哭着哀求道：“姐，欠多少就给他们，我，我还没娶媳妇啊！” 而此时，舒小凡看向两个兄弟的眼神，逐渐变得麻木空洞。 第155章 杀机后的春雷 这段时间，两兄弟屡屡过来纠缠，每次都以各种理由过来要钱。舒小凡性格柔弱，经不起他们软磨硬泡，每次多少都会给一点。 但她还要做买卖，付房租，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在崇文街借钱。但没想到，这一借就掉进了债务漩涡。 崇文街的债主都是吃人肉喝人血的。不怕你不借，更不怕你不还。 仅仅两个月，她借来的五十块钱，除了进货付房租，剩下的也很快就被舒家兄弟掏空了。 而她借的那笔钱滚来滚去，到现在已经有三百多了。就算让她去卖血也还不起。 舒小凡正是因为这笔债务，今天才偷偷溜走的。当然不是因为想私吞那十美刀，而是她怕给陆一鸣惹麻烦。 但真正让她心如死灰的不是苏麻子的逼债，而是这两兄弟对她的态度，彻底击溃了她对亲情的最后一丝念想。 如果不是这个两个没出息的兄弟，她怎么可能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苏麻子见舒小凡面无表情，脸色一寒：“真他妈的不识抬举。” 接着，他转头道：“先从耳朵动手。” 舒小宁吓得面如土色，朝着自己的亲姐姐嘶吼道：“舒小凡，你个贱骨头，快还钱啊！！！” 舒小山则直接被吓得昏死了过去。 舒小凡闭上眼睛，颤声道：“住手……” 说完，她从怀里掏出那十美刀，扔到了苏麻子的面前，眼神中带着哀求：“我，我只有这么多了。” 苏麻子捡起来一看，眼中一喜，心想着小娘们怎么会有外汇？ 但这点钱对于她欠的债来说，还远远不够。 “这点钱你想打发要饭的？我跟你把话说明白了，老子忍你很久了，别他妈不识抬举。” 苏麻子舔了舔嘴唇，眼神中满是。 自从舒小凡刚进崇文街摆摊的时候，他就惦记上了。 这个女人穿着跟个农村妇女一样，但仔细一看，那张脸真是漂亮的不像话。越看越让人心里痒痒。 苏麻子三番两次想占有她，但总是没机会下手。 直到舒小凡在崇文街借了一笔钱，他才知道机会来了。 “我苏麻子想要的女人，就没有弄不成事的。” 苏麻子把十美刀塞进兜里，冷声道：“剩下的两百八十块，要么给钱，要们陪我和兄弟们睡一觉，再加上你兄弟的两只耳朵。” “你自己选。” 舒小凡好像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她把菜刀往上移动了一下，贴近了自己的雪白的脖子。 “你们别逼我。” “想死，哪有那么简单？” 苏麻子脸色一沉，邪笑道：“就算你死了，老子也得把你办了……” 此刻，舒小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她终于后悔了，为什么今天没有在崇文街等下去。 如果现在陆一鸣在她身边该多好。 “卧槽尼玛！” 眼见舒小凡作势就要抹脖子，陆一鸣双眼血红，爆喝一声，从墙头翻了过来，手里提着搬砖冲了过来。 苏麻子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脑门上就挨了一下。 “啊！！！” 苏麻子应声倒地，摸了一把额头，满手是血，脸上顿时扭曲成一团。 “给老子弄死他！！！” 下一刻，他带来的几个手下，扔下舒家兄弟，操着刀就冲着陆一鸣冲了过来。 这一幕来得太突然，舒小凡还没反应过来，但看到陆一鸣有危险，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挥舞着菜刀护在他的面前。 而这时，舒家兄弟根本不管姐姐的死活，连滚带爬地朝着门口跑去。 陆一鸣抱住发了疯的舒小凡，急忙去夺她菜刀。 “冷静点，有我在……” 可就在他夺刀的时候，苏麻子从他身后站了起来，怒吼一声：“老子活剥了你！” 说着，一把尖刀就要扎进陆一鸣的后腰。 就在这个危机的瞬间，舒小凡反身抱着陆一鸣，拼尽全力把他板了过来，任由苏麻子的刀扎进了自己的身后。 “啊！” 舒小凡惨叫一声，死死地抓着陆一鸣，睁大着眼睛，眼神中渗透浓浓地依恋。 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你为什么要来？ 舒小凡感到天旋地转，心里冒出了这两个矛盾的问题。 “小凡！！！” 陆一鸣死死地抱着妻子，像是一头困兽般仰天嘶吼。 今天的事来得太突然，任凭他心思如何缜密，都来不及多做考虑。 当他冲出来那一刻，就明白自己今天可能迈不过这道坎。但在这一刻，他却没有丝毫的后悔。 舒小凡昏厥前充满依恋的眼神，融化他冻结许久的心脏。 黄泉路上，他不孤单。 陆一鸣放弃了抵抗，任凭几人的刀扎在他身上。他只是死死地抱着妻子，让她在临死前，不再多受任何一丝的痛苦。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又冲进来一群人。 看到陆一鸣被人拿着刀疯狂地扎，顿时惊喝道：“都给老子住手……” 来人正是云宝斋的二嘎子几个兄弟。 陆一鸣走后不久，二嘎子在街头拉生意，碰上到了苏麻子一群人，听他们嘴里还谈论着卖面的小娘们。 二嘎子常年混迹街头，脑瓜子很伶俐。 陆一鸣在舒小凡的面摊上吃饭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两人的身份不一般。 只是他不懂英语，没有看穿陆一鸣和老外之间的关系。 二嘎子听到苏麻子等人，好像要找舒小凡的麻烦。所以，赶紧禀报了袁福通。 袁福通意识到这是个机会，只要帮那个卖面的小娘们一把，可能就等于卖了陆一鸣一个人情。 所以，他让二嘎子带人一路找来了复兴街。 但这个街区范围太大，而且交通很不方便。如果不是苏麻子的叫声，他们可能还找不过来。 “卧槽尼玛！” “兄弟们，给我上！” 二嘎子也急红了眼，掏出家伙就冲了上去。 而此刻，陆一鸣却抱着舒小凡倒在了血泊中，直到失去意识他都没有闭上眼睛，一直盯着舒小凡的那张脸。 夜幕降临，浓厚的层云布满了天空。一声惊雷炸响，惊醒了沉睡的春天。 一场春雨不期而至，县医院的医务工作者，迎来了初春时节最为忙碌的一个夜晚。 第156章 手术室里的睡狮 夜深正浓，窗外的雨淅沥沥地下着。 一群人围在手术室前。 张宝林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烟，护士过来劝过好几次，都被他骂走了。 他对陆一鸣的感情很复杂，从开始的轻蔑，震惊，畏惧和最后的信任和尊重，也只用了仅仅几个月的时间。 毕竟在几个月前，国营饭店和东风大食堂还势同水火。 如今想来有些可笑。他之所以肯丢掉铁饭碗，跟陆一鸣来县城闯荡，竟然只是因为自己的直觉。 自从陆一鸣跟他说了要在县城开饭店的那天起，他每天晚上都睡不好。但一觉醒来，那些噩梦又一点都记不起来。 直到昨天晚上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曾经的那些梦好像又清晰了起来。 他一个活了半百的人，最害怕的竟然是陆一鸣死掉。这种感觉连他自己都解释不通。 如今，张宝林已经把工作辞了，如果陆一鸣真的死了，他的后半辈子该怎么办？ 李凉和刘猛也都红着眼眶，脑袋里回忆着跟陆一鸣的一幕幕。曾经在他们眼中像神一样的存在，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脆弱？ 他怎么可能会被人放倒？ 李云龙两兄弟表现地最为纯粹，抱着脑袋，差点哭昏过去。 两人脑子里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只知道自己的亲哥现在就躺在手术室里，危在旦夕。 而他们却什么做不了。 手术室外，袁福通带着二嘎子几人守在外面。 在事发的前一刻，袁福通挣扎过，是带着五千块前离开县城，还是交了房租赌上一把。 苏麻子是白家的人，二嘎子他们这一出手，就等于跟白家彻底撕破脸了。 但最后，他还是相信了直觉。 陆一鸣给他的印象，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更像是一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所以，袁福通不打算走了，要留下来跟陆一鸣建立反白联盟。 他心里憋着一团火，不只是为了那团琼华金表，还为了自己这张老脸。 如果今天他真的选择卷钱跑了，下半辈子可能都活不痛快。 “爸，你回去歇着。一鸣哥，有我们守着呢。” 二嘎子脱了棉袄，给袁福通披上。 袁福通把棉袄又抖了下去，怒道：“怎么，嫌你爹老了？” “您想哪去了？” 二嘎子嘟哝着，把棉袄又捡起来穿上。 袁福通叹道：“嘎子，从今之后，你们没事就被出崇文街了。” “怕什么？苏麻子那些人不是被抓了么？” 袁福通抄着袖子，又叹道：“那些人有白家保着，说不定明天就放出来了。” “那，那可怎么办？” 二嘎子很担心，苏麻子那些人都是刀口舔血的货色，要是让他们全须全尾的出来了，绝对没有兄弟几个的好果子吃。 “静观其变。” 袁福通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嘱咐道：“如果陆一鸣醒了，无论他有什么要求，你们都给我答应下来。” 说完，他回头看了一眼手术室，感觉那里面睡着一头怒狮。一旦醒来，可能要吃人。 “嗯。” 小雨下了一夜，湿润了脚下的土地，也洗礼了枝头的新芽。 舒小凡在病房了沉睡，这几个月来，她从来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过。 就像是临死前的安宁。 但老天有眼，苏麻子扎她的一刀偏了，蹭着右肾穿过，并没有伤到要害。经过手术之后，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在手术期间，她被注射了镇定，但在无意识状态下，还是表现地非常激动。嘴里模模糊糊喊着陆一鸣的名字。 无奈之下，医生又给她加大了剂量。 清晨时分，天上的层云终于散去，阳光穿透了春寒，再次普照大地。 同时，一道光从手术室里射出来，门被打开了。 张宝林冲了上去，慌忙给第一个走出来的老医生递烟。 “同志，这里不能抽烟。” 张宝林扔掉烟，急得双眼通红，问道：“医生，怎么样了？” 老医生摘了口罩，打了哈欠道：“平安度过危险期了。这小子体格真好，能活下来是个奇迹。” 张宝林握着拳头，叫道：“老天有眼啊！” 李凉和刘猛击了一掌，眼泪哗哗地往下掉。李云龙两兄弟又抱着脑袋，也是嗷嗷地哭。 见陆一鸣被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几人赶忙上去帮忙。 陆一鸣全身包裹着绷带，李云龙看得一阵钻心疼，哭着道：“陆哥，什么人干的。老子去弄死他们。” “嘘……” 身边的护士比了禁声的手势，悄声道：“他现在需要休息，你们别吵。” “哦，对了，他那会醒了一下，说是要见一个人，叫什么蒋晨峰。”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雨衣的人刚好走了进来。看到躺在床上的陆一鸣，沉声道：“我就是蒋晨峰。” 张宝林认识蒋晨峰，也听说他调到了县里，现在的职位等于连升三级。 既然陆一鸣第一个见的是他，就说明跟昨天遇袭的事有关。 他早就猜到陆一鸣的背景不简单，也很识趣，自己只需要帮助陆一鸣搭理好新饭店就行。 “既然一鸣没事，咱们回去。” 刘猛第一个不愿意了。 “张经理，这怎么能行？我们走了，谁来照顾陆哥？” 张宝林看了一眼蒋晨峰，严肃道：“陆一鸣把你们交给我，你们就得听我的。走，咱们回去给他弄点好吃的补补。” 李凉也看出了一些事，拉着刘猛和李云龙两兄弟走了。 张宝林也跟着离开了，在院子里遇到了袁福通。两人擦肩而过，却都没有意识到，他们在今后将成为最亲密的伙伴。 听说陆一鸣醒了，袁福通也走了。留下二嘎子等人听候陆一鸣的吩咐。 怒狮苏醒，需要血食滋养。 病房里。 舒小凡躺在陆一鸣旁边的床位上，只有半米的距离，却像是天涯之隔。 陆一鸣想抱抱她，却浑身都动弹不得。 他那会清醒了几分钟，一直在要求医生不要给他打安定。不仅仅是为了保持清醒，而是为了承受和铭记今天所受的伤痛。 上一次，他被商少勇和白小飞围殴，痛的得只是自己。而如今，他的妻子跟自己承受着同样的痛苦。 从今之后，他可以流血流汗，但绝对不能再让自己的家人刀剑加身。 蒋晨峰刚进到病房，就见陆一鸣指了指窗台。 这时，阳光照在了舒小凡脸上，应该很刺眼。 蒋晨峰走过去把窗帘拉上。又拉了张椅子，坐在陆一鸣的床前，随手拿了个苹果，沉默地削着皮，他知道陆一鸣有话要说。 第157章 葱油面做法详解 “苏麻子那些人……什么时候放出来？” 陆一鸣的声音有些沙哑，没有一丝感情波动，却听起来异常寒冷。 蒋晨峰叹道：“最迟不过后天。” “这段时间咱们不要见面了，你避避嫌。” 蒋晨峰眼皮一跳，猜到陆一鸣要做什么，把削好的苹果递了过去。 “吃点，润润嗓子。” 陆一鸣接过苹果，身上的伤口再度裂开，但还是强撑着咬了一口，缺口上带着血。 “替我给老姚带句话。”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蒋晨峰欲言又止，沉默了几秒钟，还是劝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陆一鸣嚼着苹果，用手指向了熟睡的舒小凡：“这是我的妻子。” 蒋晨峰点点头，给陆一鸣盖了盖辈子，默默地离开了病房。 二嘎子等人一直在病房前守着，看到蒋晨峰离开，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一鸣哥，我爸让我们在这儿等。他说，你可能有话要吩咐。” 陆一鸣一口一口地吃着苹果，最后连苹果核都嚼碎了咽了下去。 “后天，来接我出医院。” “好。” 二嘎子几人应承了一声，转头离开了。 江湖人做事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 二嘎子几人跟李凉几人有着本质的区别，虽然同属一个小团体，但在未来的分工会有所不同。 看着熟睡的舒小凡，陆一鸣心里斗志激昂。 窗台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找过了，与黑暗阴影泾渭分明。 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光和暗，它们在交替，压榨，排挤，而只有灰这种颜色才是永恒。 未来的新饭店和云宝斋，交织出的正是一幅灰色的画卷。 “小凡，咱们的新饭店就叫望舒楼。” 陆一鸣喃喃说了一句，沉沉地睡了过去。 …… 张川在邮政局一直等到了晚上八点，都没见陆一鸣来赴约。 他的心情非常复杂。陆一鸣现在发达了，难道真的不认当年的情义了？ 又等了一个小时，张川终于绝望了。 他从垃圾桶里拿出了一些考大学的资料，落寞地往家里走去。 可能自己根本就不该有那份非分之想。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夜幕再次降临，舒小凡醒过来的时候，旁边的病床上已经没人了。 陆一鸣转移到了新的病房里，让医生给他频繁换药，就是为了能尽快出院。 同时，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跟舒小凡见面。 “你醒了啊？” 舒小凡揉了揉眼，惊讶地叫了一声：“芳菲？” 这时，李芳菲打开了一个饭盒，里面冒着热气，香气扑鼻。 “喝点粥，我煮的，加了些肉沫。” 舒小凡晃了晃脑袋，突然想到了什么，蹭的一下坐了起来，抓着李芳菲的手臂问道：“一鸣呢？” 李芳菲急忙把扶住：“你身上还有伤，千万别乱动。” “陆一鸣他没事。” “没事？他怎么可能没事？” 舒小凡想起当时的经过，眼泪哗哗的往下掉。 李芳菲搂住她的肩膀，安慰道：“我还能骗你？陆一鸣的确挨了几刀，但都没有伤到要害。你们两口子，还都挺命大的。” 说完，李芳菲心里一阵叹息。 听说舒小凡受伤，她就急急忙忙地赶来了。 她的老爸是县里的领导，在公安方面有关系，很快就打听到了前因后果。 曾经，李芳菲很嫉妒舒小凡，为什么她能陆一鸣在一起。 如今，她终于想开了。这两个人能为彼此赴死，已经没有什么能他们分开了。 舒小凡抹了把眼泪，追问道：“那，那他现在在哪？” 李芳菲摇摇头，道：“我也只去看过他一眼，然后就被他赶出来了。” “喏，这是他给你的。” 舒小凡结果李芳菲拿出的一个小本子，翻开了第一页。 见上面写着一行大字：葱油面做法详解。 第二页是做葱油面的详细方法，水温，油温，火候，放盐等等，事无巨细，全都写在纸上。 舒小凡脸色一红，自己做的面的确难吃。 但陆一鸣为什么要给她这些，难道还要自己去街上卖面？ 他真的不要我吗？ 一想到这个念头，她的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 眼看她又要掉眼泪，李芳菲急忙道：“怎么又哭了啊？陆一鸣还让我给你带句话，以后他会很忙，可能不会经常跟你一块卖面条，所以让你以后多多练习。” 舒小凡肩头一颤，难道他要跟自己一块卖面条？ “嘿嘿，小凡你还不知道？那个陆一鸣还真是有本事呢。你猜罗镇现在都怎么说他？” “怎么说？” 舒小凡顿时来了兴趣。这么长时间，她心里虽然一直惦记着陆一鸣，但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打听他的事。 李芳菲一边喂粥，一边跟舒小凡讲起，陆一鸣这段时间在罗镇的所作所为。 比如，他如何经营东风大食堂，如何跟国营饭店对着干，如何公开卤肉配方，如何帮助乡亲们致富，如何获得罗镇人的尊重等等。 舒小凡听得都呆了。 她不理解陆一鸣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神通广大。但她却牢记着，陆一鸣那场大醉后的第二天，跟她说过那句话。 “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结果，他真的做到了，而自己却没有陪着他一路走来。 这段时间，他一定比自己还要辛苦？ 看到舒小凡再次眼泪汪汪，李芳菲学着陆一鸣的口吻道：“不要哭，如果一个月后还是做不好葱油面，就不配当我媳妇。” 看到舒小凡眉头一蹙，李芳菲干笑道：“咳咳……陆一鸣的确是这么说的。” 舒小凡抹了把眼泪，拿起小本本认真看了起来。 李芳菲喂完了粥，拍了拍舒小凡的肩膀道：“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想吃点什么可以跟我说。” 舒小凡把视线从小本本上移开，有些不好意思道：“芳菲，听说你不是要去省城上大学吗？” “我过几天再走，怎么也得等你出院。” “那多不好意思……” 李芳菲挥了挥拳头，骄傲地仰着脑袋：“你还不知道我的牛脾气？只要我打算做的事，就没人能劝我回头。” 听到这句话，舒小凡沉默了。 第158章 落难的同窗好友 她也知道李芳菲喜欢陆一鸣，只是一直在刻意回避这件事。 如今看来，好像李芳菲的性格更适合陆一鸣，而自己只是一个累赘。 李芳菲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从来不去猜测别人的心思。临走前，她回头看了一眼舒小凡，欲言又止。 “小凡，如果你打算跟定了陆一鸣，就不应该优柔寡断。有些事，你心里得想明白。” 李芳菲离开后，舒小凡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很清楚这位好朋友在暗示自己，既然要追求爱情，就不要再受到家庭的束缚。 自从跟陆一鸣离了婚，家里对她很热心。但目的也只是想让她嫁给白小飞而已。 当舒小凡跟家里摆明态度的时候，在两个兄弟添油加醋地怂恿下，父母对她大发雷霆。最后闹得很厉害，她才一气之下搬出了家。 更让她悲哀的是，父母竟然一次都没找过她，更没关心过，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这样的家庭，真的值得自己留恋吗？ 舒小凡想起危急时刻，两个兄弟慌忙逃走，而陆一鸣却死死地抱住她，眼神是那样的决绝。她忍不住又有两行眼泪滑下脸颊。 与此同时，陆一鸣躺在另外的一间病房里，看着天花板，脸色阴沉如水。 苏麻子等人已经被二嘎子，抓到了一个隐秘的地方。 就等着他出院。 陆一鸣曾经去过北方冰原猎过熊，也宰过熊。只是时隔已久，不知道有没有手生。 无论从哪个方面想，苏麻子等人都不适合再留下去。 陆一鸣要用他们的血，在崇文街立威。 事已至此，他也不打算再隐藏身份，日后将以云宝斋老板的身份，跟白家发起正面碰撞。 蒋晨峰在联防队的布局也已经完成了，正好可以跟他里应外合。 今天，陆一鸣跟袁福通聊了一天，将白家在崇文街的势力摸得一清二楚。 原本崇文街的所有店铺都属于白家势力，而在上次姚启贞打算对他们下手之后，白家的高层都去了国外。 只剩下从外面回来的白小燕和白小飞主事。 经历了白小阳的死，白小燕认为家族势力不够稳固，所以进行了一场大清洗。 其中云宝斋就是被打击的头一波，还有一些小老板也受到了波及。 陆一鸣就是要抓住这个机会，分化白家在崇文街的势力。等他们的店铺一间间倒下，就是白家被彻底根除的时候。 只是，这个过程说起来简单，做起了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陆一鸣掏出三块表，一块英兮金表，和一金一铜两块仿品。 这块英兮表他仔细确认过，背面的确有个很容易察觉到的字母y，也就是说，这块表的确是西佛爷手中的那块。 关于这块英兮金表，他没跟任何人提起过。甚至连袁福通都没敢说。 白家和两个老外这么看重这两块表，其中肯定隐藏着极大的秘密。要是提前暴露，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风波。 同时，这块英兮金表可以拿出来做做文章。 白家在崇文街的主要声音来源有三个方面，赌场，典当和古玩。 其中的典当行夹杂着各种肮脏的放贷业务，不知道坑了多少人。舒小凡就是其中之一。 既然恩怨是从这里开始的，陆一鸣准备先从白家的典当行下手。 至于具体该怎么做，他需要好好想想。 在这个时候，病房外传来了吵闹声。 “让我进去，我兄弟在里面呢！” “不行，一鸣哥现在不能见外人。” “你们让我进去，别逼我动手。” “有胆子你就试试看！” 张川？ 陆一鸣听出了是张川在外面吵闹，这才想起了，两人还有个饭局。 他急忙朝着外面喊了一声：“二嘎子，让他进来。” “是，一鸣哥。” 外面的张川整了整衣服，提着一兜水果，横了二嘎子一眼，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病房。 但当他看到陆一鸣的状态时，一个箭步窜了过来。 “卧槽，你这是怎么了？” 陆一鸣笑笑，撩起病号服，露出了一层层纱布，还渗着血。 “没什么，就是被人扎了几刀。你也看见了，真不是我故意放你鸽子的。” 张川眼中有些羞愧。如果不是在街上碰上李芳菲，他心里还一直在埋怨陆一鸣不讲义气。 “一鸣，你怎么这么虎呢？有事你找我啊，干嘛这么冲动？” 张川从兜里拿出个橘子，剥了皮，整个塞到了陆一鸣嘴里。 “你哥现在虽然过得不如意，但胆子还在，有事你得跟我说，不跟我说，我怎么帮？是不是这个理？” “看你现在这个熊样，如果被人扎死了，我还得随份子。” “是不是这个理？” “……” “打住！” 陆一鸣急忙挥挥手打算了张川的碎碎念。这货哪都好，就是一激动会唠叨个没完。 不过，他这些话都是真心实意。如果陆一鸣找他打架，那肯定不说二话。 但现在的陆一鸣今非昔比了，跟人说话时，比以前心细多了。他刚才注意到张川说出了一个细节，这小子现在过得不如意。 陆一鸣漫不经心地问道：“川哥，现在过得怎么样？” 张川剥着橘子皮，突然沉默了。 陆一鸣眉头一挑：“要不属你话多，怎么又不说话了？” 张川又要把一个句子塞到他嘴里，陆一鸣急忙接了下来，一片片地掰着吃。 “一鸣，跟哥说个实话，你现在是不是发达了？” 陆一鸣点点头，道：“也不算发达，但是还过得去。” 张川又要剥橘子，陆一鸣急忙摆手道：“我不想吃了。” “不行，你得吃，要不然我开不了这个口。” 张川又给他递了一个橘子，脸色一红，道：“一鸣，我在邮政局待不下去了。赚钱太少，供不上花。能不能跟你混？” “不能？怎么说也有一个月三十多块，怎么会不够话？你不会是……” “你想哪去了？” 张川踢了一脚床腿，叹道：“我爹已经病了好几年了，给他治病欠了一屁股债。跟你说句实话，哥现在连药钱都凑不齐了。” 陆一鸣愣了，他记得自己父母出殡的时候，张川还去过，硬是给他塞过五十块钱。 这还是前年的事。 “川哥，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第159章 训斥 张川一脸幽怨道：“你都不联系我，我哪有脸去找你？是不是这个理？” 陆一鸣无言以对，“你现在缺多少钱？” 张川摇摇头道：“我不要你的钱，只想让你帮我找份事情做。等我爹死了，我给你做牛做马。” 陆一鸣看着买来的这堆水果，肯定是花了不少钱。现在还是初春，橘子的价格肯定贵得要死。 他很了解张川的性格，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绝对不会跟别人低头。 而且，这个老同学说到做到。做牛做马这句话，绝对不是随口说说。 陆一鸣考虑了一会，望舒楼的人员已经满了，张川过去也做不了什么。云宝斋这边有袁福通在，他也不适合安插人进去，而且这边更加危险。 张川见他不说话，以为有什么为难之处，急忙道：“帮不上忙也没事，哥不逼你。” 陆一鸣拿起一块橘子皮就砸了过去：“想什么呢？” “川哥，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进联防队？” “什么？” 张川蹭的一下蹿了起来，一脸难以置信。 “这……你也能做主？” 前天在邮政局汇款的时候，他就知道陆一鸣混得很不错，能承包国营饭店，肯定有大门路。 但他没想到，陆一鸣的能量能大到这种地步。 陆一鸣点点头，道：“你就说你愿不愿意？” 张川急忙点点头，下意识地拿起一个橘子，剥皮的速度越来越熟练。 他早就听说联防队是个肥差，每个月除了工资还有很多隐性收入。如果能混进去，那老爹的药钱就有着落了。 可陆一鸣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让他手里的橘子掉在了地上。 “那行，我就让你去联防队当个队长。” “队……队长？” 张川抓着头发，脑袋有些转不过来。看着陆一鸣的眼神，像是见到了鬼一样。 “一鸣，你不是拿我寻开心？” 陆一鸣嘿嘿一笑：“明天你办理个辞职，我让人跟你对接一下。” 张川直到离开到时候，脑袋还晕乎乎的。 二嘎子见他失魂落魄，以为出什么事了，急忙往病房瞅了一眼，见陆一鸣正在优哉游哉地吃橘子。 蒋晨峰今天也来过一次，说是联防队被清理干净了，问他有没有队长的人选。 毕竟，这个联防队就是配合崇文街的计划而存在的。 在人员选拔上，肯定要问陆一鸣的意见。 本来陆一鸣是想让二嘎子去当队长，但现在发现张川却是个更好的人选。他是个中立派，可以不被白家怀疑。 而且，虽然张川这个人也是性如烈火，但比起二嘎子更适合干这个队长。毕竟，他有在机关单位的工作经验，没有那么多的江湖气。 如果张川当上了队长，可比任何人都放心。 陆一鸣心里感叹，老天爷又帮了他一把。 现如今，望舒楼正在紧锣密鼓的装修，联防队和云宝斋也被他握在了手里。 万事俱备，就等着跟白家开战了。 张川离开后，李凉几个又过来送饭。 李云龙两兄弟给陆一鸣了各种肉食，猪蹄，猪腰子，猪肠子，都是他平时爱吃的菜。 “给小凡送点过去了没？” 李凉笑道：“陆哥，你这话说的，我们有那么不懂事么？嫂子早就吃上了。” “来，陆哥，吃块你平时最爱吃的猪蹄子。” “张嘴……” 李云龙端着碗，像喂孩子一样。 陆一鸣吃了一口，唧着嘴道：“嗯，不错。挺烂糊，不过不够入味。云龙云峰啊，你们还得多练练厨艺。” 那会吃了不少橘子，陆一鸣现在也不算太饿，简单吃了几口就示意李云龙把碗筷放下。 “李凉，刘猛，云龙，云峰，你们都坐下，我有话要说。” 看到陆一鸣脸色郑重，四人都老老实实坐了下来。 “咱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我把你们当成我最亲近的人。” 听到这句话，李凉四人脸上都有些动容。 虽然只有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但他们亲眼见证了陆一鸣创造的奇迹，对他的崇拜是发自内心的。 “你们还记得半年前，咱们来县城一共有几个人来着？” 刘猛不假思索道：“九个。” “没错，一共有九个人。但现在只剩下咱们五个了。不容易啊。” 陆一鸣长叹一声，回忆起东风大食堂当初创建时的情景。 如今李栋梁下落不明，江鹏去上大学了，栓子留在罗镇经营东风大食堂。刘小军和张二虎那两个垃圾最惨，张宝林离开后就没再管他们。 “你们四个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也是我陆一鸣这辈子最信任的人。” 说到这里，陆一鸣的语气变得沉重了下来。 “但有句丑话我还得说在前头，我对你们一心一意，也不希望你们对我有二心。” 李云龙两兄弟听得一头雾水，李凉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低下了脑袋。 这时，刘猛却道：“陆哥，你这话说的，我们怎么可能做哪些对不起你的事……” 话还没说完，陆一鸣的眼神就冷了下来。 “真的没有？” 刘猛想了想，刚要回话，却被李凉拉了一把，低声道：“陆哥，我们知道错了。” 陆一鸣淡淡道：“错在哪了？” “我们不该跟张经理对着干。” 嘭…… “你们还知道错了？” 陆一鸣一拳砸在了床头柜上，肚子上的伤口裂开，疼得龇牙咧嘴。 李云龙两兄弟吓了一跳，低着头不敢吭声。刘猛也明白了什么，红着脸，低下了脑袋。 自从陆一鸣刚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一点。 李凉几个人对张宝林很不服气，但这也是人之常情。他们自以为跟陆一鸣关系亲近，而张宝林却是曾经的敌人，凭什么踩在自己头上？ 陆一鸣在用人这方面很有心得，几人的小九九自然瞒不过他的法眼。 望舒楼的发展对他的未来计划至关重要，绝对不能出现内讧。 看到几人有悔过的意思，陆一鸣的脸色缓和来下来。 “你们跟了我这么久，我很清楚你们的能力和脾性。” “李凉，你机灵有余，但做人太老实，手段不够狠辣。” “刘猛，你性烈如火，敢作敢当。但太冲动了。” “云龙，云峰，你们两个的脾气我更清楚，倔得跟牛一样，不轻易服人。” “但扪心自问，在做生意方面，你们哪一个比得上张宝林？” 第160章 地窖中的惨叫 听到这些褒奖和批评，四人脸色更红了。明明年龄都差不多，陆一鸣却能把他们的性格优劣点得明明白白。 “老实告诉你们，我陆一鸣来县城是要做一场大事。你们既然打算跟我，就不能拖我的后腿。” 说完，陆一鸣在四人脸色扫视了一眼，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道：“望舒楼的装修有张经理盯着，我很放心，你们别一个个给我阴奉阳违。” 这句话是要提醒四人，就算他不在饭店，张宝林也有绝对的话语权。 李凉点点头，道：“陆哥，我们真的知道错了。你就说，以后让我们干什么？” 陆一鸣见火候差不多了，把望舒楼未来的经营计划说了一遍。 李凉和刘猛还是伙计，配合张经理，学习着如果管理。 李云龙和李云峰留在厨房，跟着黄顺发学徒。国营饭店的黄顺发是个可造之材，有过多年的掌勺经验，配合陆一鸣的菜谱和配方，掌管望舒楼的后厨绰绰有余。 这四人的未来，陆一鸣已经安排好了。早晚要他们排到其他城市，作为连锁饭店经营的主力培养。 毕竟，他们跟二嘎子那些人不一样，应该清清白白的活着。 “最后，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再过一个多月，依依要来县城读高中，小雨也要来县城上幼儿园。” “他们两个的安全，我就托付给你们了。” 李凉四人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保质保量完成任务。 陆一鸣摆摆手，道：“说了这么多，我累了。你们也回去休息。” 刘猛还要说什么，被李凉踹了一脚，刚到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 “对了，这些菜我吃不完，拿出去分给二嘎子兄弟几个。” “好的，陆哥。你休息。” 看着四人离开了病房，陆一鸣叹了口气。 队伍大了，不好带啊。 人生就像是在下棋，走一步看三步是入门，看十步才是高手。 但有一点必须心里有数，棋局千变万化，临机应变才是真正的绝顶高手。 在来县城之前，陆一鸣只想好好经营望舒楼，徐徐图之，慢慢跟白家玩。 但他没想到变数会出现在舒小凡身上。所有的计划都被迫要打乱重组。 所幸，陆总裁是位临机应变的绝顶高手，及时变换了棋路，用最短的时间，创造出了更大的优势。 现在的望舒楼和云宝斋，一明一暗，就像是两只刚刚断奶的幼狮，需要血食滋养才能尽快成长起来。 等到那时候，白家那个头猛虎反应过来，已经太晚了。 但这一切布局的前提是，所有的棋子必须按照他的棋路来走。 翌日，天色还没亮。 二嘎子既然搞了架带棚子的驴车，拉着陆一鸣回到了复兴街，舒小凡租的那间小院。 小雨淅沥沥的下着，几人身上都穿着黑色雨衣。 “一鸣哥，要不要我们跟你进去？” 二嘎子提着一个手提箱，脸色一片阴狠。 “不用，把东西给我。你们在外面等。” “好。” 二嘎子把手提箱递给了陆一鸣，然后带着几个兄弟在门口等着。 陆一鸣拎着手提箱进了小院，在东北角找到了地窖的入口。 这是他这辈子第二次钻地窖，第一次是找钱，而这次是为了见血。 他忍着身上的伤痛，用牙咬着手提箱的把手，慢慢地下到了地窖里面。 “呜呜呜……” 这时，地窖中亮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芒下，有五个人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抹布。 见到穿着雨衣的陆一鸣下来，眼神中散发着极大的惶恐。 陆一鸣走过去，把五人中的苏麻子拽了出来，扯开他嘴里的抹布。 “你他妈到底是什么人？放开老子，要不然白家会活剥了你。” 苏麻子疯狂地叫嚣着，陆一鸣没理他，慢吞吞地打开了手提箱。里面装得是一些手术器械，都是二嘎子从县医院里偷出来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柄手锤，和四根半尺多长的铁楔子。 看到这些东西，苏麻子像受惊的兔子，脸上的血色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你想干什么？” 陆一鸣拿起手锤和一个铁楔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现在，他满脑子塞满了乱七八糟的念头。如果前天他没有尾随舒家兄弟找到舒小凡，她到底会遭遇什么？ 苏麻子这些垃圾，在白家的庇护下，不知道祸害过多少良家妇女。 “你，你不能怪我！那个小娘们不是我要动的。” 苏麻子带着哭腔，解释道：“是白家少爷，白小飞让我这么干的。” “冤有头债有主，爸爸，爷爷，饶……” 陆一鸣眼中闪烁着寒光，一脚把苏麻子踹翻，用膝盖压住他的胸口，将第一根铁楔子钉在了他的手腕上。 噗…… “啊！！！” 苏麻子撕心裂肺地叫着，跟杀猪一样。 门口，二嘎子几人听到隐约传来的惨叫，彼此看了一眼。心里对于陆一鸣的敬重，又添上了一些畏惧。 他们几个从小混迹江湖，争强斗狠是家常便饭。 但没想到，这个跟他们年纪差不多的乡下青年，手段比他们更加狠辣。 雨越下越大，几人守在门口不敢动。 初春时的冷空气不让寒冬。 整整一个多小时之后，惨叫声才不再传来。陆一鸣爬上了地窖，鲜红的血迹顺着雨衣，被大雨冲落。 他没有出门，站在院子里仰头看天，一双眼睛红的像野兽一样。 经历过这场洗礼，陆一鸣似乎变了一个人，心底压抑了数十年的兽性，彻底被激发了出来。 他打开了心门，释放出一头怒狮。 既为掠食，也为守护。 直到大雨将雨衣上血冲刷干净，陆一鸣才走出大门口。 “一鸣哥……” 二嘎子跟陆一鸣对视一眼，心头微微一颤。 “今天夜里，把这些东西给我钉在白家商铺的门口。” 陆一鸣把手提箱扔给二嘎子，缓缓地走向了驴车。 二嘎子看着手提箱里滴下的血迹，深深地吸了口凉气。 这是旧社会土匪拜山的手段，意味着正式宣战，不死不休。 第161章 风雨欲来 陆一鸣这么做并非只是因为泄私愤。其实，还有更深一层的目的。 现在只剩下白小燕和白小飞主事。 据袁福通所说，这两个生瓜蛋子一从省城回来，就开始收拢势力。隐隐有想避其锋芒的意思。 而陆一鸣要扳倒白家，不能任由他们龟缩下去。 所以，他从苏麻子等人身上借了点东西，目的就是想激怒白家。 袁福通还透露了一条消息。 再过一个月，崇文街要举办一年一度的鉴宝会。到时候，整个西北的古董贩子都会汇聚到崇文街。 白家非常看重这场鉴宝会，每年都能从中获取巨大的利润。 在这个节骨眼上，白家的权威受到挑衅，肯定会做出激烈的反应。 如果是白家的那些老人没走，可能会看出些什么猫腻。但如今主事的却是年轻一代的白小燕和白小飞。 陆一鸣料定，这姐弟俩绝对忍不下这口气。 这样一来，他计划中的一场好戏就要开场了。 …… 又是一天过去了，天刚亮，崇文街面上就炸开了锅。 一股浓郁的血腥气，随着湿润的空气回荡，紧张地气氛急速蔓延。 各位白家店铺的掌柜匆匆赶往了白家老宅，隐隐有些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白家老宅坐落在县城的东北的衡山路。 这条街在四九年之前，是县城有名的米粮街。乡绅地主都曾经住在这里。 白家作为最大的地主，老宅修得也是相当气派。 三进三出，占地十多亩。 又过了二十年，白家又奇迹般的兴旺了起来。并延续了旧时的传统，以血缘关系为基础，重新打造了一个庞大的家族。 而在背后主导这一切的，就是现在旅居米国的白守凤，白家老太爷白雄礼的三女儿。 也就是不久前回国的白小燕的母亲。 很少有人知道白小燕的父亲是谁，更没人知道，为什么白小燕会随母姓。 白守凤很少回国，一切大事小青都交给父亲白雄礼操持。但她在白家的地位，始终被默认为家主一般的存在。 在白家人的心中，白守凤是一个神秘又传奇的女人。 而白小飞的父亲——白守阳是白雄礼的长子，在早年的时候失踪了，所以他在家族里的地位并不高。 甚至还不如那个死掉的白小阳。 白小阳的父亲白守英是白雄礼的次子，不久前跟着白雄礼去了米国。 如果不是他死在了谷地中，也轮不到白小飞留下来，帮助白小燕搭理家族事务。 这时，白家老宅议事厅。 白小燕坐在主位上，白小飞坐在她身边。 长桌的两侧，坐着的都是白家在崇文街各家店铺的掌柜。 白小燕的脸色有些难看，白小飞脸上毫无血色，胃里翻江倒海，各位掌柜也是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嘭…… 白小燕雪白的拳头砸在了桌子上，冷声道：“一个月后，就是崇文街一年一度的鉴宝会，怎么会出现这种事？” “到底是什么人，有胆挑战我们白家的权威？” 这时，桌子上放着一些照片，拍摄的内容极度血腥。白小飞只看了一眼，就出去吐了好几次。 从上面的纹身判断，正是此前失踪的苏麻子的等人。 这时，凌源典当行的掌柜白德贵小心翼翼，道：“大小姐，咱们崇文街……” 听得白德贵的这个称呼，白小飞不经意间皱起了眉头。 明明自己才是长房长孙，白小燕年龄上是大了点，但也不能叫她大小姐？ 更何况，她白小燕只是白家的外孙女，算不上嫡系血脉。 但现实如此，家里的老人去了米国，白小燕回国后，他这个长子长孙也就更不受重视了。 与其说是帮助白小燕搭理家族事务，不说是个小跟班。 这让从小就很自卑的白小飞，心里更加的不平衡。 自从上次在省城医院的那天晚上，白小飞脸上被张义达划了一刀之后，他的性格就变得愈发的扭曲起来。 只是白家上下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他的心理扭曲，让苏麻子办的那些事才引发了今天的崇文街血案。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这件事绝对不能这么算了。” “给我查，把幕后凶手给我找出来。” 白小燕一锤定音，起身就要离开。而在这个时候，白小飞忙道：“表姐，这件事就交给我负责。” “不用了。我帮你联系了省城有名的外科医生，你先去把脸上的疤痕修复一下。挂在脸上只会给我白家丢人。” 白小燕不给他表现的机会也就罢了，还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短。 白小飞脸上热辣辣的，下意识地捂住了脸。 各位掌柜相继离去，空荡荡的议事厅，只剩下白小飞一人。 他看向白小燕离去的方向，目光中再也没有了一丝敬畏，渐渐变得扭曲狰狞。 “白小燕，我把你当我表姐，你却把我当狗看。” “还有你们这群老狗，咱们走着瞧。” …… 中山路，国营饭店。 张宝林忙得不可开交，国营饭店正在热火朝天的进行改造翻修。 李凉几个人也没闲着，帮着建筑工人运沙子搬水泥。自从被陆一鸣敲打了之后，他们再也不敢跟张宝林对着干了。 张宝林看着一车车的沙子和水泥运进来，心头都在滴血。按照陆一鸣的改造计划，三千块还不知道够不够呢。 这哪是改造，差不多算是拆了重建了。 整个国营饭店的格局都要大改，一楼还是大厅，要重新装修；二楼的结构就复杂的多了，要割开许多包间。 最头疼的是饭店后面的小院，本来有五间房，被陆一鸣加盖了三间，周围的院墙也要加厚加固。 不像是在盖员工宿舍，更像是在修炮楼。 第162章 捡漏 不过，张宝林虽然心里着急，但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毕竟他只是个经理，一切还得听陆一鸣的安排。 陆一鸣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把国营饭店打造成一座多功能的堡垒。 赚钱是基本原则，还要保护好他所珍视的人。 他把后面小院改造成密不透风，只留一个只供一人通过后门，方便依依和小雨上学用。 高墙上插满了玻璃碎片，可谓把弟弟妹妹保护到了极致。 再过一个月，依依和小雨就要来住，而且崇文街一年一度的鉴宝会也要开始了。 陆一鸣叮嘱张宝林，国营饭店必须要在一个月后准时开张。 到时候，西北的古董贩子都要来县城，陆一鸣非得从他们身上扒层皮下来。 与此同时，舒小凡还在医院里修养，不眠不休地研究着那本葱油面做法详解。 只是她做的笔记，就比陆一鸣写的字多一倍了。 这几天，她的理论知识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就差出院后实践一番。 陆一鸣的那句话给了她很大的压力。如果做不好葱油面，就不配当他媳妇。 崇文街，云宝斋。 陆一鸣刚从医院换药回来，躺在藤椅上悠哉悠哉地喝着茶。 以前在东风大食堂，他只是凑合喝点茶叶沫子，如今有身份了，也开始喝好茶了。 袁福通的私藏全都拿出来孝敬他。 自从袁福通从二嘎子嘴里，听说了小院地窖里发生的事，对于陆一鸣的态度愈发的恭敬了起来。 安心做起了二掌柜，时不时得还给陆一鸣端茶送水。 如今，他已经认定了陆一鸣有对抗白家的实力。 好戏要在一个月后的鉴宝会时才会上演，陆一鸣感觉这么坐着喝茶有点浪费时间。 经过一天一夜之后，崇文街的气氛酝酿的差不多了。所以，他准备出去活动活动。 其实，主要目的还是出去搞点钱花。 来县城之前，他的确赚了不少钱，但在承包和改造国营饭店方面几乎都用掉了。 在两个老外那敲来一千五百美刀，也都给了袁福通交房租，当是入股云宝斋。 现在，陆一鸣身上只有不到一百块。云宝斋的生意也不景气，不赚钱，没办法养活这一大家子人。 “走，嘎子，跟我出去转转。” 陆一鸣从藤椅上起身，伸了个懒腰道。 “好嘞，一鸣哥。” 二嘎子从凳子上蹦起来，扶着陆一鸣就往外走。 这几天，陆一鸣不准他们再去干一些坑蒙拐骗的勾当，也不准出门，早就憋坏了。 “袁叔，不用等我们回来吃午饭了。” “好，你去。” 陆一鸣和二嘎子离开了云宝斋，剩下三个小伙计不乐意了。 年龄最小的狗蛋，苦着脸道：“爸，一鸣哥不让咱去街上拉客，咱以后吃啥啊？” “就是啊，这几天咱天天吃窝头，谁受得了啊？” 袁福通却不着急不发慌，抽着华子，喝着上好的红茶。 “别吵，我要睡会。你们可别出门。” 崇文街还是像往常一样热闹。 不得不说，白家在活跃当地经济方面也算是有份功劳。 如果没有白家的典当，赌坊，古玩店铺，不可能有这么多外地人过来。 当地人也跟着受益，什么磨剪子戗菜刀的，配钥匙，卖小玩意的，都一股脑地涌了进来。 陆一鸣拿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扔，随口问了一句：“嘎子，你说在这条街上，干什么来钱最快？” 嘎子想了想，指着一间赌坊道：“要不咱进去玩会？” 陆一鸣在他脑门上吐了一口瓜子皮：“万一输了算你的？” 嘎子干笑两声，这几天他的口袋比脸都干净。 “亏你还跟袁叔混了这么多年，真是一点真传都没学到。” 嘎子有些不服气，道：“那一鸣哥你说，这条街干什么来钱最快？” 陆一鸣在街上随手拽住一个七八岁小孩，把剩下的半把瓜子给他，然后拍拍手，指着街边的一个店铺道：“既然是古玩街，那非捡漏莫属。” “捡漏？” 二嘎子苦笑道：“我的一鸣哥啊，这世界上那有那么多漏可捡？” “这家店可是白家的荣宝阁，里面的伙计都是猢狲生的，精明的很呐。” 陆一鸣神秘一笑：“那咱俩打个赌怎么样？如果我今天能捡到漏，你一会就背着我回云宝斋。” “如果一鸣哥输了呢？我可不敢让你背，回去我爸非弄死我不可。” “如果我输了，就给你买烧鸡吃。” 二嘎子顿时两眼放光，满口答应，跟这陆一鸣进了荣宝阁。 荣宝阁占地有五间，比起云宝斋可气派多了。里面的古玩玉器陈列在柜台上，看的人眼花缭乱。 跟前世的旅游景点的工艺品商店差不多。 进来的客人大多都外地人，比较好蒙。 但有一点，人家荣宝阁的确有很多珍品，不像云宝斋那样，就靠着坑蒙拐骗做生意。 但在昨天，陆一鸣就来过一趟，无意间注意到字画类的柜台上，挂着一副不起眼的竹图，要不是他知道这副图的来历，也不敢跟二嘎子夸口。 两人来到柜台前，荣宝阁的伙计瞅了一眼陆一鸣，见他穿着普通，根本就没打算跟他打招呼。 又看到二嘎子跟在身边，认出他是云宝斋的伙计，脸上更是不屑。心想，这货越混越完蛋，竟然连要饭吃的都坑。 陆一鸣笑道：“这位同志，能不能把这幅竹图给我看一下？” 小伙计把嘴一撇，轻蔑道：“谁特么是你同志？在咱崇文街，你得叫爷。” 二嘎子一听就急了，伸手攥住小伙计的衣领，恶狠狠道：“跟谁在这称爷呢？傻逼玩意，别他妈不识好歹，你当嘎爷的拳头是棉花做的？” “你，你，你，……” 小伙计结结巴巴好半天，也没说出后半句话来。 这个二嘎子虽然是云宝斋的伙计，但是仗着自己有几个兄弟，做事心狠手辣不计后果。 现在是在白家的荣宝阁，二嘎子不敢胡来，但保不齐会在外面敲闷棍。 小伙计怂了，嘟哝了一声：“看了也白看，买得起么？” 嘴上是这么说，但手上已经把画交给了陆一鸣。 陆一鸣打量着这幅画，上面画得是一副竹林，竹林中有一只野猪在悠闲嬉戏。 从画工来说，这幅画平平无奇，年代也不算久远，没有落款，不知道作者姓谁名谁。 只要是稍微懂些字画的，肯定不会在意这幅画。 但陆一鸣注意的并不是这幅画本身，而是画的左侧提了四个字：竹中有猪。 玄机就在这个四个字上。 第163章 竹中有猪 陆一鸣仔细检查了这幅画，发现完好无损，当即就问道：“这幅画卖多少钱？” 小伙计伸出一根手指，冷笑道：“一百块，你买得起么？” 陆一鸣摇摇头，把画放在柜台上，淡淡道：“五十。” 小伙计听得心头一惊，狐疑地看了一眼二嘎子，心想既然是他盯上的人物，保不齐还真是个有点钱。 但既然是买卖，就得有个讲价的过程。 小伙计作势就要把画收起来，道：“少了八十不卖。” 没曾想，陆一鸣掉头就走。 小伙计急了，急忙喊道：“这位同……” 二嘎子冷冷道：“叫爷。” “这位爷，您真的想要？” 陆一鸣回过头来，从怀里掏出三张大团结，拍在柜台上：“想要，但我现在改主意了，三十块，卖就卖，不卖我走人。” 小伙计看着这三十块，肠子都悔青了。 没想到这真是个有钱的主，而且是真想买这幅画。 他听掌柜说过，这幅画来历不明，不值什么钱，给柜上定得底价是二十块。多卖多少都算是提成。 见陆一鸣马上要收回那三十块，小伙计一咬牙道：“三十就三十，您收好了。” 说完，他急忙把钱揣好，又把画卷起来，递给了过来。 陆一鸣将画揣进怀里，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荣宝阁。 二嘎子也跟了上去，心里急得要命。他跟了袁福通多年，多少还有些眼力的，这幅画不可能值三十块。 他想吃烧鸡不假，但更不愿意陆一鸣被坑。 两人前后脚离开了荣宝阁，小伙计嘿嘿一笑：“俩傻逼玩意，有钱烧慌？” 二嘎子跟着陆一鸣，来到了舒小凡卖面的街角。 “一鸣哥，你到底懂不懂行啊？这钱花得多冤枉？” 二嘎子愁眉苦脸，抱怨了一路。 陆一鸣却不理他，撇了撇左右行人没人注意，连画都没打开。直接把画轴咔嚓一声给撅折了。 二嘎子吓了一跳，急道：“一鸣哥，你这是干啥？” 但接下来，他看到陆一鸣从空心的画轴里倒出来一个圆珠，一张嘴再也合不上了。 陆一鸣把画扔给二嘎子，捏起这颗圆珠端详了一会，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这是一颗上好的东珠。 这幅画上的题词：竹中有猪。 其实，并不是作者在描绘画上的情景。而是在暗示这画中藏着珠子。 陆一鸣在前世听他的老师说起过这幅画。一副平平无奇的竹图，竟然在画轴里藏着价值百倍的珍珠。 说起来，也是一桩古玩界的奇谈。 只是没想到他在今生又遇到了这幅画，还在它的下一任主人接手之前，看破了画中的秘密。 可见，冥冥自有天意。 “嘎子，你说这颗珍珠能卖多少钱？” 二嘎子接过珍珠，观察了一会，咽了口唾沫道：“我的亲哥，别的地方咱不说，只在这条街卖，少说也只这个数。” 说完，他伸出三根手指。 陆一鸣嘿嘿一笑：“三十换三百，算不上捡漏？” 二嘎子一脸懵逼，把珍珠还了回去，蹲下来道：“愿赌服输，我背你回云宝斋。” 陆一鸣摇摇头道：“急什么？” 说完，他看向一家叫凌源典当行的牌匾，脸上露出了奸笑：“今天，我要让你开开眼，怎么让这三十块翻上三百倍。” “三百倍……？” 二嘎子捂着胸口，有些喘不过气来。 陆一鸣勾了勾手指，让他附耳过来，悄悄地说了些什么。 二嘎子眼中满是疑惑，却也连连点头。 陆一鸣正色道：“记住，一会的戏演的要真，千万别给我搞砸了。” 二嘎子拍拍胸脯道：“一鸣哥放心，这是咱的看家本事，错不了。” 说完，两人一路朝着一家典当行走去。 这才是陆总裁今天出门的最终目的，他要让这家放钱给舒小凡的凌源典当行，狠狠地吐上一口血。 自从出院的那天起，他就决定拿这家典当行开刀。 但陆总裁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每走一步棋都有背后的深意。为了这个计划，他已经谋划了好久。 如今白家的老人都逃去了米国，这是天时。 然后，他手里有一块英兮金表，和两块一金一铜的仿品。今天又凑巧得到了这副画中的东珠。这是地利。 最后他拉二嘎子这个业余表演爱好者出来，配合他演上一出戏。这是人和。 如今三者齐备，他的计划终于可是开始实施了。 走一步看十步，陆一鸣再次展现了他可怕的算计能力。 凌源典当铺。 门头上写着五个烫金大字。 两间门面，只有左边一间大门洞开。 门口左右写着一副对联，上联是‘长长短短当铺，当的是闲杂碎银’，下联是‘恍恍惚惚做人，做的是空闲时辰’。 陆一鸣点了点头，这当铺开的倒是中规中矩，颇有几分古时的味道。 进去之后，迎面是一座高高的柜台，大概有一米七八，正常人想要当东西，都得仰着头。 这在古话里叫‘压人一头’，目的就是为了给当客一种压迫感，制造出紧张心理，毕竟前来当东西都是迫不得已。 进门就被人压上一头，所当之物的价格也自然抬不起来。 右边的有一个茶几和两张椅子。如果当客真的有好东西，这是用来上茶议价用的。 柜台下面立着一副硕大的木牌，上面写着凌源二字，下面写着一个大大的押字。最下面还有四行小字。 写的是： 神袍戏衣不当，旗锣伞扇不当。 皮货无袱不当，低潮首饰不当。 这里的神袍戏衣指的是坟里的死人衣服，这种东西收了晦气。 旗锣伞扇指的是家里的常用物件，不值钱，收了还嫌麻烦。 皮货无袱指的是贵重的皮货，需要当客自己准备箱子包袱，以防虫吃鼠咬，免得以后来赎所当之物，引起纠纷。 低潮首饰指的是不值钱的首饰，也值假的金银首饰。开当铺的都有两把刷子，是在暗示这种玩意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陆一鸣一个人走了进去，二嘎子在附近的街头晃悠，按照约定的暗号，随时准备配合陆一鸣，演上一场戏。 第164章 英兮金表现世 这时，柜台上有一个小伙计在打盹，看到陆一鸣进来，只是瞥了一眼，就又把眼睛被闭上了。 能在典当铺做伙计，都是有些眼力见的。打眼这么一看，就知道来人有几斤几两。 陆一鸣穿得衣服还是从罗镇带来的那几套，这个年代乡下人的衣服，任凭国际影星穿上都土得掉渣。 不过论演戏，陆总裁是资深票友。 他不理会柜台上的小伙计，表现地紧张兮兮，站在门口左顾右盼。给人一种想当东西，又犹豫不决的感觉。 这时，小伙计看似是在打盹，其实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陆一鸣的态度，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年头，只要是乡下人来典当行当东西，无非只有两种情况。 要么是实在过不下去了，拿点家里的东西出来当点吃喝，这样的人拿不出好东西，当铺自然也不会理会。 还有一种就是从地里刨出旧物件了，就鬼鬼祟祟地拿来典当。 而此时，陆一鸣的状态跟两种情况都不一样。 他表现的很紧张，像是怀里夹着很重要的东西。脸上的犹豫表现出他可能是遇到了难处，又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当这件东西。 小伙计见他磨磨唧唧，终于开口说话了。 “喂喂喂，干什么？有屁就放，没屁就赶紧滚蛋。” “别打扰小爷做梦。” 陆一鸣叹了口气，怯生生地来到到柜台前，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红木盒子。 这个盒子并不是那天袁福通蒙两个老外用的那个。而是他从云宝斋的仓库里，找来的一个旧盒子。 年代也不算久远，但起码有个二三十年了。 小伙计见到盒子，当即就要伸手。陆一鸣心中冷笑，对方开始动心了。 在小伙计要接触到盒子的瞬间，他又收了回去。 然后，一声不吭，揣起盒子转头就走。 小伙计心痒难耐，拍着柜台骂道：“臭要饭，跑什么跑，还真当自己捡到宝贝了？” 这时，原本要出门的陆一鸣，突然回过头来，沉着脸道：“你说谁是臭要饭的？” 小伙计冷冷道：“我说你是臭要饭的，有意见？” “你今天要是拿出点像样的东西，我跟你叫声爷。” “不然，就赶紧滚蛋。” 陆一鸣心中冷笑，这小王八羔子年龄不大，心机倒是不浅，都会用激将法了。 “这话当真？” 小伙计脸色露出一抹讥笑：“当然。” 陆一鸣转身回到柜台，从怀里拿出那个红木盒子，轻轻抚摸着，脸上露着惋惜和不舍，像是再跟家传的宝贝告别。 小伙计见他演的声情并茂，兴趣越来愈浓，不耐烦道：“到底给不给看？” 陆一鸣闭上眼，把盒子递了上去。 小伙计接过盒子，轻轻打开一看，脸色顿时就变了。 这是一块样式古朴的金表，上面的花纹精雕细刻，只此一眼就是知道不是凡品。 而且，他们掌柜还曾经严厉叮嘱过，如果遇到典当金表的，必须要给他过目。 啪…… 小伙计盖上了红木盒子，换上了一副笑脸道：“这位爷，您稍后，这东西我看不了，得请掌柜的过来掌眼。” 陆一鸣拿回红木盒子，仰着鼻孔，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小伙计安耐着心里的不爽，转头去了里屋。 只过了不到几分钟，一个五十多岁的胖男人匆匆走了出来。应该就是这家典当行的掌柜。 这人肥头大耳，一字胡，面色白里透红，看来小日子过的相当不错。 穿着跟袁福通差不多，一身唐装，因为干得是老行当，除了脑袋后边没有留辫子，活脱脱的一个旧社会老乡绅的模样。 掌柜打量了陆一鸣片刻，拱手笑道：“鄙人就是小铺掌柜，白岩朗。” 白眼狼？ 陆一鸣满眼惊异，还有人叫这种名字的？ 白岩朗尴尬一笑，他这个名字的确经常引起误会。 “请坐，虎子，上茶。” “好嘞。” 陆一鸣跟着白岩朗宾主落座，稍后，小伙子端着两盏茶出来。 仅凭白岩朗的这种态度，就能看出他在白家应该有些地位。 否则，他也不可能仅凭小伙计的描述，就能断定他刚才拿出来的金表，疑似是那块遗失的英兮金表。 为了演足这出戏，陆一鸣拿出了真家伙。 他料定，白家应该知道些西佛爷的两块金表隐藏的秘密。所以，一旦英兮金表出世，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拿下。 陆一鸣没有喝桌子上的茶，怀里抱着红木盒子，表现地非常谨慎。 白岩朗把他的态度看在眼里，心里隐隐有些激动。 跟陆一鸣所预料的一样，白家老太爷白雄礼曾经跟他们内部人严令过，只要市面上出现了那块英兮金表，无论是真是假，先拿下再说。 白岩朗做了多年典当生意，知道欲速不达的道理。 他没有直接切入正题，而是问道：“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吴如书。” 陆一鸣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谐音就是‘我是你叔。’ 白岩朗没反应过来，笑道：“吴兄弟打哪来啊？” “小马庄。” “哦，倒是离得不远。” 白岩朗喝了两口茶，心里早就急不可耐。白家老太爷亲口许诺过，谁能收到那块表，就会给予巨额奖金。 “来，我看吴兄弟也挺着急的，东西拿出来让我看看。” 闻言，陆一鸣看了看怀里的盒子，脸上露出一丝悲痛，还是让盒子递了过去。 白岩朗吞了口唾沫，慢慢地打开盒子，眼皮微微一跳。 果然，外形上有谱。 他安耐住心里的激动，把金表捧在手心细细观察。其实，他也只是做做样子，他主要想看的是这块金表的背面。 当他把金表反过来时，原本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大了少许。 这块表的背面，竟然真的有一个小小的字母y。 原本他也没抱太大希望，但没想到，这块金表竟然是真的。 白岩朗心里激动的要命，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把表放在桌子上，转头道：“虎子，拿试金石来。” “好嘞。” 片刻后，小伙计从柜上拿来一块黑色的石块，递到了白岩朗手上。 第165章 欲擒故纵 陆一鸣对这种东西很熟悉，其实就是一种叫做碧玄岩的矿石，在黄金上划一下，行家就能看出黄金的成色。 白岩朗装模作样地用试金石，在金表上轻轻地蹭了一下，留下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痕迹。 其实，他对于这块表的真伪早有定论，这么做另有他意。 白岩朗很清楚，白家曾经从云宝斋老板袁福通那里，得到过另外一块真品金表。 那块表的背后，就有一个不易察觉的字母q。 白家老太爷请仿造高手看过，这种工艺极难仿造，起码在国内是不可能做到的。 也就是说，眼前的这块金表，绝对不是从云宝斋流出来的仿品。 白岩朗故作镇定，看着试金石上的一丁点金粉，点点头道：“嗯，的确是块纯金的好玩意。不知道吴兄弟要当多少？” 陆一鸣想了一会，伸出了五根手指。 白岩朗心中暗喜，这个数已经远低于他的预期。 但接下来陆一鸣的话，却让他脸上表情僵住了。 “白掌柜，我要当五千块。” “五……五千？” 饶是白岩朗早有心理准备，脸色也冷了下来。如果不是这块表来历非凡，他就要直接开骂了。 “吴兄弟，你这有点太不过了？你当我白岩朗没见过东西？这块破表你跟我要五千？” “呵呵，你自己留着玩。” “虎子，送客。” 小伙计瞬间明白了掌柜的意思，急忙打圆场，道：“掌柜的，您别急着赶人啊。咱们开门生意。我看这位吴爷也是家里出了事，要不然也不可能狮子大开口。” 说完，他转头看向陆一鸣，皱着眉头道：“吴爷，就算您急着用钱，也不能这么没轻没重？” “我们掌柜可是这崇文街有名的大善人，见不得人家受苦。要不，您再考虑考虑？我这可是在帮您说话呢。” 陆一鸣表面一副为难的样子，心里却阵阵冷笑。 这就是典当行的常用套路。外行人看不透，他却心知肚明。 这一招叫做‘架腔’。 古时当铺，至少会有两个人操持。一个伙计配一个掌柜。 如果有人来当值钱的东西，掌柜唱黑脸，伙计唱白脸，目的就是为了促成这笔生意。 陆一鸣考虑了好一阵子，一咬牙道：“白掌柜，我是真的需要用钱，如今是走投无路了。要不您给开个价钱。” 白岩朗和小伙计相视一笑，端起茶杯，道：“一千。” 陆一鸣一听，蹭的站了起来，怒道：“白掌柜，您这也太狠了？砍价怎么能从脚脖子砍？” 说完，他从桌子上拿起金表放在了盒子里，冷声道：“这崇文街不止您这一家当铺，我就不信就没有识货的。” 白岩朗板起了脸，道：“请便。” 小伙计见陆一鸣要走，拽着他的胳膊，道：“吴爷，一千块不低了。” 陆一鸣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白岩朗看着他背影，翘起了二郎腿，奸笑道：“虎子，你猜他多会能回来？” 小伙计嘿嘿一笑：“应该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您不是在金表上做了记号吗？这条街的当铺谁敢打您的脸。” 陆一鸣离开了凌源典当行，脸上露出笑意，计划成功了一半了。 可能白岩朗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打了一辈子鹰，最后让家雀啄了眼。 不怪别人，只怪他求表心切。 这时，二嘎子正在隔壁赌坊里玩得正起劲，陆一鸣给他的五十块钱，已经输得差不多了。 他却不着急不发慌，时不时往街上瞅一眼，就是在等陆一鸣的信号。 陆一鸣在街上转了一圈，一连跑了好几家典当行。跟他预料的一样，没人肯收他这块金表。 这是当铺之间的行业潜规则，如果第一家相中的东西，会在物件上留下一种特殊的记号。 第二家看到记号，就算再想要也不会收。 这也是白岩朗的底牌，他料定陆一鸣还是会回去的。 崇文街上一共有六七家典当行，但最大的两家都是白家的。除了凌源典当行，还有一个宝通当铺。 这是陆一鸣来到的最后一家，也是最关键的一家。 他听袁福通说过，宝通当铺的掌柜是叫白岩忠，跟凌源典当行掌柜白岩朗是亲兄弟。 不过，这两兄弟因为家产问题，闹得并不和睦。 陆一鸣就是要利用这一点，也正是这出戏最精彩的地方。 这时，云宝斋。 在门口蹲了好久的狗子，远远看到陆一鸣进入了宝通当铺。跑进了店里，对着在藤椅上假寐的袁福通，报告道：“爸，一鸣哥进去了。” 袁福通睁开了眼睛，起身回到里屋，拨打了一通电话。 “喂，哪位？” “是我，袁福通。” “时间到了？” “再过半个小时，你们可以过来了。” “好。” 挂掉电话，袁福通的眉头迟迟没有舒展。他搞不懂陆一鸣到底要干什么。 崇文街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外面的人管不到白家的地界。 而且，联防队也没有少吃白家的好处，怎么会听从陆一鸣的指使？ 不过，他见识过陆一鸣的老谋深算。对他又是畏惧，又是钦佩。 就在双方达成反白联盟之后，陆一鸣坦白了两人初见那天的一切。 袁福通听完，哭笑不得。 原来这小子跟那两个老外只是第一次见面，只是一顿面条的功夫，就能把他和两个老外耍得团团转。 真不知道这小子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跟这样的人为敌，实属不智。 袁福通更加坚定了他和陆一鸣合作的信心。 陆一鸣这次出门前有过保证。这次会带回一笔巨款。 让袁福通按照计划早做准备。 袁福通回到外屋，对着狗子三人道：“你们去找福源阁的刘掌柜，玉如斋的房掌柜，还有春宝号的吴掌柜，告诉他们，今晚我袁福通在店里请客，让他们务必过来一趟。” “好的。” 狗子几人离开了店里，袁福通又坐回到藤椅上，吱吱呀呀哼起了小曲。 他非常好奇，陆一鸣那小子，到底还会创造什么样的奇迹。 与此同时，陆一鸣进到了宝通当铺。 第166章 宝通当铺 这家当铺的摆设跟凌源典当行如出一辙，伙计也在柜台上打盹。 陆一鸣再次表现出精湛的演技，成功吸引了小伙计的注意力。 那块英兮金表一亮出来，宝通当铺掌柜白岩忠像是闻到了腥气的猫，从里屋走了出来。 白岩忠跟白岩朗长得很像，只是瘦了些，相貌堂堂，好像白家的基因里天生就有小白脸的基因。 陆一鸣说明了要当这块金表的意图，白岩忠眼中精光四射。 这块表他看的真真儿的，的确是那块传说中的英兮金表。而且，这上面还有他那个大哥亲手做的特殊记号。 按照业界规矩，这块表他不能收。 但坏就坏在两兄弟本来就不合。这块表关系重大，无论是谁弄到手，等白家老太爷回来，肯定会另眼相待。 所以，白岩忠打定了主意，这块表必须要拿到手。 不过，他没有直接进入正题，而是问起了这块表的来历。 白家上下都知道，白家老太爷在找这块表，但没人知道其中的内情。 “吴兄弟，能不能跟我说说，这块表你是从哪得来的？” 陆一鸣谨慎地看着他，道：“白掌柜，这怕是不合规矩？我这块表不在你们业界的四不当之内。问这么多干什么？” 白岩忠忙摇摇头道：“吴兄弟别误会，既然你有心要当。我也这里给你交个底，这块表我肯定要收。但我是想交你这个朋友。” 陆一鸣看着桌子上的金表，考虑很久，起身来都门前，朝外面左右看了看。 这时，二嘎子在赌坊把钱输完之后，已经在街上等了。见到陆一鸣往外张望，相互之间暗自点了点头。 白岩忠见陆一鸣关上了门，态度紧张，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这时，陆一鸣回过头来，严肃道：“白掌柜，今天我把这块表留下可以。同样，我还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一会等咱们交易完成，你得找人把我护送出崇文街。” “这……” 白岩忠一头雾水，这么奇怪的要求还是他第一次遇到。 陆一鸣回到座位上，叹了口气道：“既然白掌柜感兴趣，我就说说这块表的来历。” 白岩忠让伙计回到了里屋，亲自给陆一鸣倒了一杯茶，道：“洗耳恭听。” 陆一鸣又开始信口胡诌。 综合袁福通和两个老外对这块表的介绍，他编了一个无懈可击的故事。 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只是想分散白岩忠的注意力。 “白掌柜，不怕你笑话。我曾曾祖父曾经在西北一带做过胡子。” “这块表就是祖上留下来的。” “据说在庚子年间，红毛鬼子进京城，西佛爷西狩，来到了咱们西北地面。” 听到这里，白岩忠心里已经信了十分。关于这块金表的来历，白家老太爷虽然没提起过，但云宝斋的袁福通却酒后吐真言。 他曾提起过，自己手里的那块琼华金表，就是西佛爷的心爱之物。 人们本以为他是胡说的，没想到却真的有这么个来历。 白岩忠搓了搓手，追问道：“后来呢？” 陆一鸣长叹一声，道：“这块表本来是一对，只可惜我祖上分家的时候，我们家只得到了其一，也就是你眼前的这块。” 听到这里，白岩忠眼中闪过一抹怀疑，听出陆一鸣话里的不合理之处。 抢在他发问之前，陆一鸣解释道：“其实，我并不姓吴，而是姓袁。说到这，白掌柜该明白了？” 白岩忠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子跟袁福通是本家。 怪不得这一对金表，袁福通也有一块。 不等白岩忠多做考虑，陆一鸣痛心疾首道：“其实，我这次来县城是想投奔云宝斋袁掌柜的。” “我家里出了些事，需要一笔钱。我本想袁福通跟我是一气连枝，想借着他的手把这块金表卖出去。” “谁曾想，这个袁福通狼子野心，竟然想独吞我这块表。” 说到这里，陆一鸣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眼中尽是愤怒。这演技要是放在前世，家里不知道要摆上多少小金人。 白岩忠听得心头很激动，这块表今天绝对出不了宝通当铺。 “袁兄弟，你刚才说想让我派人把你送出崇文街。难到袁福通在派人跟着你？” 陆一鸣点点头，眼眶通红道：“白掌柜，您帮个忙。我家里还等着这笔钱救命呢。” 白岩忠拍拍胸脯道：“袁兄弟，这块表就放我这儿了。你跟我说句实话，凌源那边给你开价多少？” 陆一鸣抹了把眼泪，道：“其实，这块表我也不想当的。据我祖上留下的话说，这块表不但是西佛爷的心爱之物，其中还隐藏着一个大秘密。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打这块表的主意。” “我本来想当三千。可惜那个凌源掌柜不识货，只肯给我出两千。” “三千？” 白岩忠眉头一皱，这个数的确超过了他的预期。毕竟，他这里是当铺，不是古玩店。 “袁兄弟，有句话咱得说明白。你这块表放在古玩店里卖多少，跟咱们现在的买卖没关系。” “这样，我给你加五百。两千五，你看怎么样？” 陆一鸣暗自松了口气，鱼儿上钩了。 而这时，他依然表现地有些为难，又兜里取出了那颗东珠。 “白掌柜，我真的需要三千块。再加上这颗东珠，您看值不值。” 白岩忠一看这颗珠子，眼前顿时一亮。 这个乡巴佬身上还真有不少好东西。他接过这颗珠子，仔细端详了一会，像这样品相的东珠还真不多见。 不过，这样玩意的价值，最多只能卖到五百。 左思右想，白岩忠一咬牙，道：“行，三千就三千。” 直到这时，他对陆一鸣最后的一丝防备终于也放下了。 小伙计拿来了当铺的合同，双方签字，当期一个月，三分利。到时候想要赎回，就需要三千九百块，实在是黑的离谱。 白岩忠拿出了三捆大团结，爽快地拍在了桌子上。就当他要收回那个红木盒子时，却被陆一鸣阻止，正色道： “白掌柜，咱的规矩呢？我这是当，可不是卖。” 第167章 崇文街的骚乱 白岩忠尴尬一笑，意识到自己有些心急了。 他叫伙计拿来宝通当铺的封条，双方在封条上签字，然后撕下一半给了陆一鸣。另一半要用胶水封在红木盒子上。 这叫‘交封’。 这是当铺封存贵重物品的一种方式。赎回物品的凭证不只是当票，还有这半截封条。 如果一个月之后，陆一鸣拿着这两样东西和赎金赎回金表，红木盒子上的封条必须要纹丝未动，同样，两半封条的撕痕必须要对得上。 白岩忠表面上按规矩办事，心里却乐开了花。他可不相信，一个月之后，陆一鸣有能力赎回这块金表。 眼见着白岩忠，就要把半截封条封在红木盒子上，陆一鸣额头见汗。 二嘎子如果还不来，他就要亏大发了。 但就在下一刻，只听到嘭得一声，一个人影破门而入。 白岩忠和小伙计都被吓了一跳，陆一鸣见二嘎子终于来了，心里大松了一口气。 只见二嘎子满脸怒容，不由分说，上来就照着陆一鸣的脸抽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极狠，陆一鸣的嘴角都出了血。 “姓袁的，你他妈找死是不是？” “原来你把我支去赌钱，是想偷偷过来当金表？” “丑话摆在这，今天你要是敢当这块表，老子就活剥了你的皮。” 二嘎子揪着陆一鸣的衣领，举手还要打下去，却被小伙计死死拉住。但他力气太小，根本就拉不住二嘎子。 白岩忠心中一慌，在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能让人坏了这比买卖。 他也认出了二嘎子，正是云宝斋袁福通的养子，怒道：“你他妈算什么东西？敢来我白家的铺子撒野。” 见到陆一鸣在使眼色，二嘎子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玩命地往上扑。白岩忠和小伙计则是拼命地把他往店外推。 二嘎子入戏太深，张牙舞爪，在白岩忠脸上挠出了两道血印子。 “马勒戈壁的，叫人过来，把这小子给我打出去。” 白岩忠气得脸上发青，朝着小伙计喊道。 小伙计把手放进嘴里，吹了个响亮的口号。顿时，街上有人围拢了过来。 二嘎子见势不妙，甩来两人，恶狠狠地盯着陆一鸣，道：“有种你就别出这家店。” 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白岩忠捂着脸，回过头来，看到又惊又俱地陆一鸣，脸色发青道：“袁兄弟，你别怕。我白某人说话算话，一会让人把你送出去。” 经过二嘎子这么一闹，白岩忠生怕节外生枝，赶忙来到桌前，看到那块表还躺在红木盒子里。根本没多想，拿起半截封条粘上胶水，把盒子给封死了。 同时，一群人冲进了当铺，这些都是宝通当铺在街上安排的打手，平时就在街上溜达，防止有人来闹事。 白岩忠对着他们吩咐道：“你们给我听好了，把这位兄弟给我平安送出崇文街。有人敢跟着他，你们就给我打回去。” “是，白掌柜。” 陆一鸣揣起三千块，当票和封条，满脸感激道：“白掌柜，谢了。” 说完，大步离开了宝通当铺。 至此，第一笔买卖就算做成了。 陆一鸣前脚离开宝通当铺，脚下就加快了速度，故意跟后面护送他的人拉开了距离。 故意营造出一种被追赶的假象。 刚才二嘎子闹得动静很大，半条街都被他吸引了过来。 凌源典当铺的伙计听到街上有人闹事，跑来门口看热闹，正巧看到陆一鸣怀里抱着什么东西，正在被一群人追赶。 而那些人他也认识，正是宝通当铺养的打手。 小伙计眼珠子一转，急忙朝着里屋跑去，大叫道：“掌柜的，大事不好了。二爷要抢您得的买卖了。” 白岩朗正在里屋转圈，茶水换了好几盏了，陆一鸣还没有回来，他是真的慌了。 如今听小伙计这么一喊，心中一紧，小跑着来到门口，见到眼前的一幕，牙都快咬碎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二弟真敢明目张胆坏了行业规矩。 白岩朗见到陆一鸣被一群人追赶，怀里还抱着什么东西，不由得松了口气。 还好，这小子并没把金表当给宝通当铺。 他本想出去阻拦，街上却异变突生。 二嘎子带着云宝斋的几个兄弟，提着棍棒，朝着陆一鸣这边拦截了过来。 “宝通当铺的杂碎们，你们给老子听好了。我们云宝斋忍你们很久了，今天你们敢抢咱家的买卖，老子就跟你们不死不休。” 二嘎子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街上看热闹的更多了。 宝通当铺的打手们根本就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只记得掌柜的吩咐过，有人拦路就给打回去。 见到二嘎子几人气势汹汹，这些人也都拿出了家伙。 陆一鸣也拿出了影帝级自我修养，把自己伪装成一只被两群狼夹击的小绵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急得眼眶通红。 这时，二嘎子爆喝一声：“兄弟们，动手！” 两拨人打成了一团，街上很快就乱成了一锅粥。 白岩忠看到这一幕，不顾危险冲出店门，把人群中的陆一鸣死拉活拽带了回来。 “东西还在吗？” 白岩忠眼中满是血丝，像是一头饿极了的野狼。 陆一鸣吓了一跳，死死地保住怀里的东西，颤声道：“白掌柜，抢劫可是犯法的？” “犯法？” 白岩忠冷冷一笑：“在崇文街，白家就是王法。” 说完，他作势就要动抢，小伙计也上来帮忙。既然他兄弟都坏了规矩，他也顾不上什么了。 白老太爷手里的另外一块金表，就是从云宝斋那抢来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街上又传来了一声怒喝。 “马勒戈壁的，哪个王八蛋敢在联防队的眼皮子底下撒野？” “兄弟们，给老子往死里打，看谁敢不服。” 这时，带头的张川一脸凶狠，挥舞着棍棒冲进了人群。一大群穿着绿军装的小伙子，胳膊上带着被看标，提着棍棒，也跟着打了上去。 整个崇文街都懵了。 联防队什么时候敢进这条街了？ 第168章 连环计 这一场骚乱来得快，去得也快。 联防队过来了二十多个小伙子，而宝通当铺和二嘎子几兄弟加起来，也不过十几个人。 更何况，张川带人过来就是来拉偏架的。 很快，宝通当铺的七八个打手就打得筋断骨折，躺在地上哭爹喊娘。 二嘎子四兄弟也被误伤，但没什么大碍，识趣地抱着脑袋蹲在地上。 张川踩着其中一个打手的脑袋，凶神恶煞道：“这条街上能喘气的，都给老子听好了。” “从今天起，老子就是联防队的新队长，张川。以后，这条街也是老子的治安范围，谁敢撒野这就是下场。” 说完，他有意无意地看向了凌源典当铺，用力一踩，脚下的打手发出一阵痛苦的哀嚎。 宝通当铺的白岩忠楞在了门口，这算怎么档子事？ 联防队的队长不是马国涛？怎么换人了？而且，这些人竟然敢进崇文街，还敢打白家的人。 顿时，他意识到风向好像不对劲，急忙让小伙计关上了店门，抱着红木盒子进了里屋。 而凌源典当行的白岩朗看到张川吃人的眼神，更是吓了一跳，急忙松开了陆一鸣的衣领。 陆一鸣趁机就要逃跑，却又被白岩朗拽住，咬着牙道：“你开个价，这块表我收。” “五千，少一分钱我都不当。你们白家这么黑，大不了我去京都卖表去。” 陆一鸣死死抱着胸口，脸上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白岩朗攥着拳头道：“虎子，拿钱。” 陆一鸣见伙计拿来了五捆大团结，当票，封条也都准备好了，才把胸口的红木盒子拿了出来。 为了今天的这个局，他可是做了充足准备。 英兮金表的仿品有两块，一模一样的红木盒子，他也准备了两个。 直到白岩朗签了当铺协议，陆一鸣才肯把盒子交出来。 白岩朗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金表还在，成色是纯金不假，而且还有那道他用试金石做过记号。 啪…… 红木盒子又被盖上了。 经历了这一连串紧锣密鼓的大戏，白岩朗根本就不可能想到，盒子里的金表会有问题。 他只想尽快完成交易，然后把这块表送进保险柜，等白老太爷回国，他好去邀功领赏。 在白岩朗的催促下，陆一鸣签了字，拿上当票，半截封条，五捆大团结，一路小跑离开了典当行。 至此，第二场交易完成了。 陆一鸣趁着张川制造的声势，一路小跑溜回了云宝斋。 店门又被关上，陆一鸣靠在门板上，大口喘着粗气。原来演戏也是力气活。 只见他把八捆大团结，一股脑的仍在了桌子上，袁福通激动地浑身颤抖。 仅仅半天的时间，陆一鸣带回了八千块巨款。所用的成本也只是买竹图的三十块，还有一金一铜两块英兮金表的仿品。 总共加起来用不了三百块，赚大发了。 但袁福通都没有想到，陆一鸣的真正计划才完成了一半而已。 他手里还有两张金表的当票，两半截封条，不久之后，也将在崇文街引起一阵狂风暴雨。 “一鸣，我服了。” 袁福通佩服得五体投地，亲自倒了杯茶，端了过来。 陆一鸣端起来一口喝了下去。 直到现在，他的心脏都在砰砰直跳。 回忆起来，这半天的戏份太刺激了，算不上天衣无缝，但短时间内没有人能看穿其中的疏漏。 他第一次去凌源典当铺，给白岩朗看的的确是英兮金表。但他知道白岩朗不会给高价，欲擒故纵是当铺的拿手好戏。 陆一鸣将计就计，又一连跑了好几家当铺。最后才去了宝通当铺。 目的是为把戏演得足够逼真。 接着到了宝通当铺，一场大戏才开始上演。 陆一鸣拿出来的也是真正的英兮金表，先利用白家两兄弟的矛盾，吸引白岩忠上钩。 然后，他编了一个可信度很高的故事，分散了白岩忠的注意力，最后加上那颗货真价实的东珠，让他彻底放下防备。 后来，等二嘎子来闹事的时候，也是最关键的一步，他趁乱将那块黄铜仿品掉包了真品。 而那块仿品上，他也用试金石做过同样的记号。 英兮金表经过了白家兄弟的亲眼鉴定，做不得假。但他们不可能想到，一个乡下佬竟然敢在他们眼皮底下玩手段。 经历了二嘎子这么一闹，白岩忠意识到，云宝斋也在打金表的主意，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没多做考虑，就把那块黄铜仿品给封存了。 当时，陆一鸣紧张地要死，如果当时被看穿了，他后续的计划就彻底被打乱了。 所幸，这一关算是蒙过去了。 接下来，他还要去凌源典当行，坑白岩朗一笔。 英兮金表上的记号是白岩朗亲自刻上去的，这一关并不好蒙过去。 所以，陆一鸣又利用宝通当铺的打手，配合张川，二嘎子等人再次导演了一出戏。 目的就是为了挑起崇文街的紧张气氛。 最后，陆一鸣利用精湛的演技又蒙骗了过去，白岩朗只看了一眼金表，根本没有多做怀疑。 毕竟，这块表的确是纯金仿制的，比起那块黄铜仿品更不容易看穿。 所幸，白岩朗求表心切，最终还是着了陆一鸣的道。 这一上午的大戏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张川进入崇文街创造了条件。可谓一石三鸟。 “袁叔，钱我带回来了，以后几天我不适合在崇文街露面，接下来就要看你的了。” 陆一鸣又拿出了那两张当票，和两截封条。 “三位掌柜约好了没有？” 袁福通正色道：“约好了。” “很好。接下来，你这么办……” 陆一鸣把后半部分的计划全盘托出，事无巨细，任何一环都说得清清楚楚。 袁福通听得心惊胆战，后背冒起了一层冷汗。看向陆一鸣的目光，像是看怪物一样。 如果那天他跟陆一鸣对着干，会是什么样的一个后果？ 袁福通吞了口口水，问道：“一鸣，你是怎么跟那个张川……” 陆一鸣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袁福通尴尬一笑：“我错了，以后也不问了。” “袁叔，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有些事知道太多了，怕你睡不着觉。” 看着陆一鸣似笑非笑地眼神，袁福通打了个寒颤。想起这小子对付苏麻子等人的手段，现在都感觉脊背发凉。 第169章 两个女人，两种选择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是看低了陆一鸣。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竟然给他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对于袁福通这些江湖人，陆一鸣不打算跟他们交心，只需要仗义就足够了。 所以，在展现雷霆之威的同时，也需要保持一份神秘感，这样才能降得住他们。 天黑的时候，又有一场小雨飘落，无声润物。 陆一鸣穿着一身黑色雨衣，趁着夜色，离开了崇文街。 接下来，他需要隐藏一段时间，坐岸观火。 他在崇文街投下了埋下了一些引线，就等着袁福通寻找时机点一把火了。 顺便，也好抽出时间来去陪陪舒小凡。 路过文化馆的时候，陆一鸣心里五味杂陈。这个地方表面上跟他没什么关系，却跟他的命运密切相关。 他在这里被人围殴过，接着导致跟舒小凡离婚。 一想到当天的经历，就有一阵怒意忍不住往上翻。 在陆一鸣接下来的计划中，白小飞和商少勇都被列入了黑名单。 那天在文化馆的所有参与者，即将遭到他狂风暴雨般的报复。就算是商凤龙回来，也无法阻止他的复仇。 还有在文化馆中，陆一鸣也被姚启贞委以重任。 扳倒白家本来是一场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曾经深感压力。 但在经历过舒小凡租住的小院里的事件，陆一鸣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某些变化。 内心的黑暗面被释放了出来。 回头想想在罗镇时的自己，就像是一个记忆中的陌生人。 这种改变固然让他变得阴沉残酷，但并非都是负面影响，同时也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锐气。 面对白家，他不在有什么畏惧之心。 如果说在罗镇时，他是一名追寻狐狸的猎人；那么现在经历了血的洗礼，他进阶为一名猎魔人。 崇文街的魑魅魍魉，都将成为他的刀下之鬼。 来到医院，时间已经太晚了，陆一鸣没买到礼品。 不过，他倒是有一样东西送给舒小凡。 对于整个崇文街来说，这件东西非同小可，人人求之而不得。而对于陆一鸣来说，却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东西。 也就是那块英兮金表。 从今天过后，这块表就不适合留在他身上了。 或许在以后会有大批仿品现世，但他身上有真品的消息早晚是瞒不住的。 思来想去，陆一鸣把这块表托谁保管都不放心，所以他准备送个舒小凡。 就凭那天，舒小凡毫无顾忌地当在他面前，就证明这个女人深爱着他。 两人早晚要复婚，不过现在并不合适。金表放在舒小凡那里，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来到了病房门前，陆一鸣透过门上的小窗口，看到李芳菲也在。 两个小闺蜜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天，舒小凡的脸色好多了，精神也饱满了血多。 陆一鸣想起在崇文街见到她时的模样，心里就感到一阵难受。 李芳菲无意间瞥到了门口，发现了陆一鸣。她的脸色微微一变，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小凡，天色不早了，我得走了。记住，这碗米饭你可得吃完。” 李芳菲笑得有些不自然，开始收拾东西。 舒小凡注意到了她的异状，也看了一眼门口，一颗小心脏顿时开始砰砰乱跳。 陆一鸣意识到被发现了，推门而入，脸上带着很轻松的笑容。 “芳菲也在啊？” “嗯，我正要走呢，你们聊。” 李芳菲脸色微红，背着书包就要走，却听得舒小凡道：“一鸣，帮我送送芳菲。” “啊？” 李芳菲有些惊异，回头时，看到舒小凡正在用真诚的目光看着她。 “哦，好。” 陆一鸣朝着舒小凡笑笑，一路送李芳菲来到室外，两人在小雨中静静地走着。 许久之后，李芳菲才主动开口道：“一鸣，我就要走啦。” “去上大学吗？” “嗯，是啊。” “祝你学业有成，还来得及请你吃顿饭吗？” 李芳菲摇摇头道：“来不及了，我明天一早就要走。” “好，一路顺风。” 医院门口，两人就要分别了。 李芳菲看着陆一鸣，眼中闪烁着柔情。她原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但如今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发现自己很难割舍。 小雨下的越来越急促，两人的身影在路灯下，拉地很长。 “一鸣……” 陆一鸣伸开手臂，给了李芳菲一个拥抱。 “我都懂。” 顿时，李芳菲泪如雨下，紧紧地抱着陆一鸣。但她明白，这个拥抱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别的可能了。 她有很多话要说，却在此刻一句话都讲不出口。 “我还做不到为你奋不顾身。所以，你本来就该属于小凡。” 说完，李芳菲挣脱了陆一鸣的怀抱，捂着脸转身离去。 陆一鸣仰头长叹，在他的记忆里，李芳菲是个非常理性的姑娘，比起舒小凡的温婉，性格上更多的是热情和直爽。 在这一刻，他也很矛盾。 如果当初是自己做出选择，到底会选舒小凡还是李芳菲？ 可惜在重生之后，以前的陆一鸣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其实，陆总裁一直都没有明确的爱情观，甚至直到现在他都搞不清楚，自己对舒小凡是爱情还是亲情。 回到了病房时，舒小凡正抱着半碗米饭发呆，嘴角还留着几粒米。 傻乎乎的，还蛮可爱的。 见到陆一鸣进来，她的脸色一红，有些无所适从，干脆把脑袋低了下去，数着碗里的米粒。 小别胜新婚。 在这一刻，舒小凡感受了两人谈恋爱的时候，那种让人悸动的纯情。 陆一鸣脱掉雨衣，来到了病床前，单手托腮，看着舒小凡笑道：“别浪费，快吃啊。” 舒小凡很听话，端起碗继续扒饭，脸蛋上的米粒粘得更多了。 但吃着吃着，她的眼眶就红了起来。 脑子里慢慢地都是此前的种种，仿佛现在的一刻是那么的不真实。 陆一鸣接过碗筷，用手帕轻轻地擦着舒小凡脸上的米粒。见她脸上垂下的泪滴，忍不住一阵心疼。 他躺倒床上，紧紧地抱住妻子。重复了那句重生当天许下的承诺。 “以后，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突然，舒小凡伏在他的怀里，哭出了声来。这几个月所有的委屈，全都随着眼泪宣泄出来。 第170章 四十年后的熟人 陆一鸣用手摩挲着妻子的面庞，比起以前，多了一些粗糙感。这都是这半年来，风吹日晒的结果。 一只白白胖胖的小媳妇，差点就被老天爷给毁了。 他拿出那支金表，在舒小凡眼前晃了晃。 “这块金表送给你。” 舒小凡盯着金表，抹了把眼泪，满脸震惊道：“金表？金子做的？会不会很贵？” 陆一鸣淡淡一笑：“当然很贵，非常贵。这可是当年西佛爷的心爱之物。” 舒小凡看着这块金表，却迟迟没有用手去接，喃喃道：“为什么要送给我？” 陆一鸣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笑道：“废话，当然是传家了。” 舒小凡脸色一红，把金表死死地我在手中，又躺回到陆一鸣的怀里。 “那你……你什么时候……接我回去？” “现在还不行。” 舒小凡肩头一震，眼眶又红了起来。 陆一鸣急忙解释道：“我现在还赚够钱……” “这不是理由。” 舒小凡仰起头，眼神异常的执着。陆一鸣心头一热，俯身吻了下去。 两唇相接，两具身躯渐渐地火热了起来。 “不行，这里还是医院……” 舒小凡浑身酥软，感到陆一鸣的手不老实了，急忙拽住他，声若蚊蝇。 陆一鸣哪里肯放手，动作愈发地猛烈起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一阵响动。 两人转头看去，见来换药的小护士红着脸跑了出去。 舒小凡把脸埋在被子里，恨不得找个洞钻出去，在陆一鸣的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陆一鸣疼得龇牙咧嘴，把一双小手握在手中，翻身咬住舒小凡的耳朵，轻声道：“怕什么，你生是我陆一鸣的人，死是我陆一鸣的鬼。” 鼓捣了大半夜，舒小凡都没有让他得逞。 陆一鸣兴趣索然，干脆抱着被子睡着了。 舒小凡抚摸着眼前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他真的变了。 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突然间，舒小凡又想到了什么，拿出那个快翻烂的小本本，又认真得看了起来。 正是陆一鸣给她写的葱油面做法详解。 到目前为止，她已经背得滚瓜烂熟，就差实际操作了。 …… 一夜匆匆过去，小雨下了小半夜，直到凌晨时分才渐渐停歇。 窗外的风也没有那么寒冷。一股春天的气息，轻抚着世间万物。 舒小凡靠着枕头睡着了，白嫩的手臂拄着脸颊，口水打湿了枕头。 等她醒来的时候，一条胳膊已经麻得抬不起来了，半边脸颊也被摁地通红。 意识到枕头上全是口水，红着脸抹了又抹，生怕被人发现。 这时，陆一鸣睡得正香，他已经很久没睡得这么安然了。 脸上带着淡淡笑容，似乎正在坐着什么美梦。 舒小凡看得心都暖化了，凑了上去，想在他脸颊亲上一口，但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又被打开了。 “咳咳……” 蒋晨峰凑巧看得这一幕，立刻转过身去，来的真不是时候。 舒小凡害羞地要死，蒙着辈子，一拳锤在了陆一鸣的脸上。 “哎哟……” “谁，谁他妈打我？” 陆一鸣蹭地一下坐了起来，揉着酸痛的脸颊。转头看向门口，发现蒋晨峰正好回头，一脸都是尴尬。 “老蒋，我不是说过了？这段时间咱们别见面了。” 陆一鸣打了哈欠，满满地都是起床气。 蒋晨峰干笑道：“找你有事，你出来一下。” 陆一鸣起身，顺手在舒小凡的小屁股上捏了一把。 然后，心情愉快地出了门。 医院的花池旁边，蒋晨峰抽着烟，见陆一鸣出来，也给他递了一根。 “哟，刚上任就腐败了啊？都抽上华子了？” 蒋晨峰横了一他一眼：“老子也算是出生入死过了，就不能享受享受？” “老姚那边来消息了。” 陆一鸣接过烟，噗嗤噗嗤抽了两口：“说什么了？” 蒋晨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嗯，说是都叫什么斯的，我记不住。” “史密斯和戴维斯？” “哦……你果然认识。” 蒋晨峰的语气故意拉长，陆一鸣锤了他一下，没好气道：“你特么的，学会套话了？” 听到金表两个字，陆一鸣突然谨慎了起来。 果然，那两个老外有问题，他们寻找那块金表另有目的。 不过，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老姚的意思的？” 蒋晨峰熄灭了烟头，直勾勾地盯着陆一鸣，道：“他要我问问，你有没有那块表的信息。” “没有。” 陆一鸣回答的直截了当，他再也不上姚启贞那个老鬼子的当了。 他从罗镇开始，就一直出生入死，到最后，付出和回报完全不成正比。 那块英兮金表可是他的私人战利品，绝对不容其他人染指。 蒋晨峰似笑非笑，道：“可那两个老外说，是你让他们去京都找一个长辈，他手里有那块金表。” 陆一鸣一听就知道坏事了。 他刚起来没多久，脑子还不够灵活，根本就没考虑太多，没想到那两个老外这么不争气，竟然什么都说了。 这该怎么圆过去？ 灵机一动，他干脆把骗那两个老外的经过，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 蒋晨峰听完，倒是也没有怀疑什么，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也不知道那位长辈有里有没有那块金表，只是想蒙那个两个老外一笔？” “嗯，就是这个意思。” 陆一鸣松了口气，总算是蒙混了过去。 但接下来蒋晨峰的一句话，让他彻底蒙圈了。 “老姚派人接触过你那位长辈。据他陈述，他手里的确没有那块金表。他还让老姚给你带句话，有时间去京都看看他老人家。” “嗯，好，我知道了。” 陆一鸣感到一阵头皮发麻，这么可能呢？ 那位老师现在也不过三十几岁，前世两人相识的时候，他已经七十多岁了。 如今，两人的交集提前了四十年，那位老师怎么可能认识他？ 还是说，这其中另有内情？ 第171章 暴打小舅子 蒋晨峰离开前，拍了拍陆一鸣的肩头，意味深长道：“一切要以大局为重啊。” 陆一鸣没理他，自顾回到了病房。 他很不喜欢这种官腔，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 本来，他不想欺骗姚启贞，再世为人，毕竟还是有个人的欲望。 早晚有一天，他手中有英兮金表的消息肯定会暴露。到时候，他怎么跟姚启贞解释？ 那会蒋晨峰的这些话，明显夹杂着试探的成分。 这让陆一鸣有一种被狼盯上的感觉。 他心中萌生了一个念头，等扳倒了县城的白家，他不想再跟姚启贞有任何瓜葛。 县城的事情了结了，他就带着舒小凡、依依和小雨远走高飞，再也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为此，他也早有打算。 望舒楼和云宝斋的班底已经初具规模，等到时机成熟，他就会把这些派往华夏各地。 必须要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第一时间站稳脚跟。 病房里，小护士刚给舒小凡打完消炎针。 “同志，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小护士笑道：“你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随时可以出院。” 这时，见陆一鸣走进了病房，小护士脸色一红，想起昨晚她撞见的羞羞事。 白了陆一鸣一眼，道：“我说同志，有什么事不能回家再说么？这里可是医院，要注意影响。” 陆一鸣脸皮再厚，也忍不住老脸一红。 “嗯，我会注意的。” 小护士红着脸离开了。 舒小凡更是羞地没脸见人，横了陆一鸣一眼：“都怪你。” 陆一鸣毫不在意，贼兮兮地又钻进了被窝。 “小凡，再过些日子，依依和小雨就要来县城了。你过来跟他们一块住？” 舒小凡脸色一喜，道：“真的？” 她已经很久没见依依和小雨了，心里很挂机。比起她的两个兄弟，依依和小雨更像家人。 随即，她感觉陆一鸣的话头不对，眼神中有些狐疑：“那你住哪里？” 陆一鸣在她鼻子刮了一下，嘿嘿一笑：“真没羞，咱们还没复婚呢，咱俩住一块像什么话？” 舒小凡一听，眼眶顿时又红了，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她心想，陆一鸣该做的都做了，为什么还是不肯复婚？难道是他外面有人了？ 陆一鸣意识到玩得有些过火了，把舒小凡强行板过来，认真道：“小凡，以前是我对不起你。让你跟着我稀里糊涂地过日子。” “所以，我决定，不能跟你稀里糊涂地复婚。到时候，我要八抬大轿再把你娶回去。” “但是，我最近的确遇到了一些事。你能给我一些时间吗？” 舒小凡肩头微微一震，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扭捏道：“都老夫老妻了，其实也用不着那么麻烦……” “哼，妇道人家。你懂什么！事关男人的尊严，没有商量的余地。” 陆一鸣把脸一拉，双手抱头躺下，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舒小凡愣了愣，陆一鸣这种霸气的样子，跟以前炕头上的汉子截然不同，让她有些着迷。 “我都听你的。” 舒小凡乖乖地躺在他胸口，柔顺的像只小绵羊。 过去的半年，她受了太多苦，家人的抛弃，衣食无着。如今，跟陆一鸣的重逢，让她看到了人生中的希望。 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手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陆一鸣才懒洋洋地从床上起来，准备去给舒小凡办理出院手续。 但就在他回到病房时，意外还是出现了。 舒小凡的父母，带着舒家兄弟来到了病房。 “小凡，跟妈回家。如果不是你两个兄弟说起，妈都不知道你住院了。” 这时，舒小凡的母亲罗红娟，拉着她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 舒小凡脸色清冷，淡淡道：“我不会回去的，你们走。” “胡闹。这事能由你做主？” 舒小凡的父亲，舒建设一拍桌子，脸上满是做家长的威风。 舒小宁也跟着阴阳怪气，道：“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像什么话？” 舒小凡听得寒心，热泪滚滚而落。 “离婚了的女人？抛头露面？” “爸，妈，你们知道我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 “我一个人在街上卖面条，房租都快交不起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想过，我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我被流氓欺负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我这两个不争气的弟弟，一次又一次跟我要钱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舒小宁和舒小山脸色一变，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什么时候跟你要过钱？” 罗红娟抓着舒小凡的手，责怪地看了她一眼：“小凡，你说话得负责任。你的两个兄弟是什么人，妈心里清楚，他们怎么会跟你要钱？” “我还听说，如果不是他们兄弟俩挡住了流氓，你肯定不会这么快出院。” “跟妈回去。你跟白小飞的事咱们再从长计议。” 舒小凡气得浑身发抖，没想到她的两个亲弟弟竟然这么不要脸。更让她感到绝望的是，都这个时候了，罗红娟还在惦记着她跟白小飞的事。 这时，舒小宁嘟哝了一句：“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心里还挂着那个陆一鸣。” “你就不能长点心？跟着那个土包子，以后能有什么前途？” 舒建设一听陆一鸣，脸色铁青，指着女儿怒道：“舒小凡，你给我听好了。这辈子就算你嫁猪嫁狗都行，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允许你再跟那个陆一鸣有什么瓜葛。” 嘭…… 陆一鸣再也听不下去了，一脚踹开病房的门。 “陆一鸣？” 这时，舒家兄弟脸色不善，朝着陆一鸣走了过来。 “喂，你他妈来干什么？” 舒小宁上去就要拽陆一鸣，却被他反手握住了手腕，用力一拧。 咔嚓…… 舒小宁惨叫一声，肩胛骨被拧得错了位。 舒小山胆小，不敢往前一步。 舒建设顿时大怒，竟然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打他的儿子，这口气他怎么忍得了？ “陆一鸣，你找死是不是？还不给我放开！” 罗红娟更是又惊又怒，她最心疼的就是这两个儿子，见舒小宁被打伤，指着陆一鸣的鼻子骂道：“陆一鸣，你个混蛋，还不快住手！” 陆一鸣放开舒小宁，却又是一脚踩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脚力度极大，舒小宁叫的更惨了。 “啊！” 舒小宁被踩着脸，疼得都快晕过去了，他脸色狰狞道：“陆一鸣，我让你不得好死。” “小山，把外面的人都叫进来。” 碰巧这时，李凉，刘猛，还有李云龙兄弟俩过来送饭。 第172章 恶魔手段 这时，舒小山打开窗户，大叫一声：“哥几个，都进来。” 陆一鸣看了一眼舒小凡，见她闭着双眼，等于默认了自己现在做的一切。 这就足够了。 他看了一眼门口，声音低沉地可怕：“李凉，刘猛，云龙，云峰。不管是谁，只要敢进这间病房，就给我往死里打。” 李凉几人第一次见陆一鸣发这么大的火，沉声道：“陆哥，交给我们了。” 很快，七八个人冲进了楼道，被铁塔般的李云龙两兄弟堵住。两人手里提着铁凳子，不由分说就砸了过去。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陆一鸣生气，他们也跟着生气。 刘猛被激起了凶性，这段时间他很少见陆一鸣，绝对不会放弃这个露脸的机会。 他也抄起一个铁凳子，玩了命地冲进了人群。 李凉没打过架，但在这个时候也没有退缩，见没凳子了，便赤手空拳冲了上去。 病房里，陆一鸣掏出了一把匕首。 他蹲下来，眼神冰冷地看着舒建设和罗红娟：“给你们机会，现在滚还来得及。” 舒建设心高气傲，怎么可能被他威胁？刚要上前一步去救儿子，就听噗的一声，陆一鸣的匕首在舒小山胳膊上扎了一下。 “啊！！！” “爸，妈，救我！！！” 舒小宁没想到陆一鸣真敢动手，顿时就吓尿了，哭着向父母求救。 舒建设急得两眼发红，怒喝道：“陆一鸣，你再敢动我儿子一下，我让你不得好死。” 噗…… 陆一鸣狞笑着又扎了一下。 “啊！！！” 罗红娟看着那双恶魔般的眼睛，终于知道怕了，转头看向舒小凡，怒道：“小凡，你兄弟都快没命了。你还不赶快说句话？” “让这个陆一鸣住手。” “快说啊，你个死丫头！” 噗…… 噗…… 噗…… 陆一鸣把舒小宁的嘴捂住，一刀接一刀的扎了下去，每一刀都不致命，但会引起巨大的疼痛。 这时，外面的人在刘猛等人的疯狂攻击下，已经被打得不见人影了。 舒建设脸色苍白，心里终于生出了一丝畏惧。仿佛眼前的不是陆一鸣，而是一头恶魔。 罗红娟看到舒小山身上到处是血，急道：“建设，报警！” 但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哟，什么人敢来医院闹事？” 这时，张川带着两个联防队员，手里提着两大兜子橘子站在门口。他本来是想看看舒小凡的，没想到竟然碰上这么个局面。 舒建设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问道：“这位同志，我是农技站的副站长舒建设，请问您是？” 张川淡淡地瞥了一眼，顿时就明白了个大概。 “我是新任的联防队长，张川。” 罗红娟大喜，上来就握住张川的手，抹着泪，指着陆一鸣道：“队长同志，这个流氓陆一鸣持刀伤人，还不快把他抓起来。” 张川看到陆一鸣那张可怕的脸色，意识到自己兄弟肯定被气坏了。 这个场子，他必须要找回来。 张川一把甩开罗红娟的手，不悦道：“胡说八道，朗朗乾坤，哪有什么流氓？” “喂，小李。昨天派出所是不是有人报案，说是家里丢了五百块钱？” “嗯？啊？对，没错。” 这个小李是从罗镇派出所调过来的，以前跟着蒋晨峰，他也认识陆一鸣。 小李还不明白什么情况，但也领会了张川的意思。 “队长，据知情人告发，昨晚行窃的好像是一对双胞胎，而且姓舒……” 舒建设一听，脸色就白了。 他也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不争气，没想到还会偷东西。 “同志，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张川不耐烦，道：“误会不误会，你说了不算。小李，带这小子去包扎一下，然后把舒家兄弟给我带回去。” “给我好好的审。” “好嘞！” “妈，说句话啊，我冤枉啊！” 舒小山吓得两腿发软，见没人理他，竟然翻窗逃走了。 张川使了了个眼神，跟着他过来一名联防队员，翻窗追了出去。 罗红娟抱着昏迷舒小宁不放，哭求道：“同志，我的儿子是好孩子啊。” 小李把她拉开，把舒小宁像拖死猪一样拖了出去。 舒建设当了这么多年小领导，很快就看明白了其中的道道。 这个张川跟陆一鸣关系不浅，再耗下去，两个儿子就要完蛋了。 但他现在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儿子被人带走。 “红娟，咱们走。” 罗红娟看到丈夫脸色不对，回头看了一眼女儿：“舒小凡，你好狠的心。” 两口子刚走到门口，陆一鸣却挡住，只见他笑得很灿烂，就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伯父伯母，做人呐，得讲良心。” “如果人没了良心，那还不如一条狗。” “你们猜，我会怎么对付那种不如狗的东西？” “我会把它们抓起来，剥皮抽筋去骨，然后一锅炖了拿去喂狗！” 陆一鸣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听在舒建设两口子耳朵里，像是一击闷锤。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曾经那个唯唯诺诺的陆一鸣，会变成恶魔一样的存在。 舒建设板着脸道：“今天算你狠，咱们走着瞧。” 陆一鸣让开了一条路，笑道：“慢走，不送。” “你们给我记清楚了，今天的事不算完。” 舒建设心头一震，拉着还在哭的罗红娟快步离开了。他没时间在这里耗着，必须想办法把儿子捞出来。 张川跟着陆一鸣进入了病房，把两兜子橘子放下，他没兴趣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只想让陆一鸣给句话，接下来该怎么办。 “川哥，那两个王八羔子关两天就放出来。我会看着办的。” “行，你说了算。” 张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一鸣啊，看开点。这年头什么人都有，你可不要为了屁大点气坏了身子。” 他这句话看似是说给陆一鸣的，其实是给舒小凡听的。 自从两人离了婚，张川也知道舒小凡过得不好。但他自身难保，哪有能力去帮助舒小凡？ 如今，陆一鸣王者归来，既然跟他站在了一条船上，肯定是要维护自家兄弟的。 “川哥，小凡要出院了。今天不跟你多唠叨了，改天叫上兄弟们一块吃顿饭。” 张川点点头，他知道出了这些事，陆一鸣要跟舒小凡独处，转身离开了。 陆一鸣看向门口，李凉四人正气喘吁吁，刚才的一架打得酐畅淋漓。 自从来到县城，他们整天都待在望舒楼，早就憋坏了，这场架勾起了他们的斗志。 “刘猛，你去一趟崇文街的云宝斋，找一个叫二嘎子的，让他下午去望舒楼找我。” “好的，陆哥。” 刘猛转头离开，陆一鸣又道：“李凉，云龙，云峰，过来帮忙收拾东西，咱们回望舒楼。” 李凉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笑道：“陆哥，张经理早就算到嫂子最近要出院，让我们都过来就是来帮忙的。” 说完，就招呼着李云龙两兄弟开始收拾东西。 这时，舒小凡脸色有些苍白，眼神也有些空洞。 其实，她早就被家人伤透了心，陆一鸣刚才的行为她并不排斥。但让她感到畏惧的是，陆一鸣不只是比以前有本事了，还比以前狠辣了许多。 他竟然敢用刀…… 陆一鸣知道舒小凡被吓到了。走过去，把她的头抱在胸口，安慰道：“世道艰难，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窝囊地活着了。” “但你记住，只要我陆一鸣活在世上一天，就不会再让你一丁点委屈。” 舒小凡抓着他的手，就算是当着李凉几人，也没有半分害羞的模样。 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值得她去相伴一生。 第173章 新家新气象 离开了医院，李凉雇了辆三轮车，拉着舒小凡和陆一鸣，一路回到了中山路的国营饭店。 中山路是县城最繁华的一条路，附近都是各单位的家属楼，交通部便利，人口密集，在这里开饭店是一个绝佳的宝地。 可惜，以前的国营饭店经营模式死板，菜品单一，价格也不便宜，所以一直也没赚到什么钱。 张宝林跟陆一鸣汇报过，以前国营饭店的账目，每个月的流水低的可怜，甚至还不如罗镇的东风大食堂。 就算陆一鸣不来接手，曾经的经理陆春生也干不了多久了。 为此，陆一鸣心里还很气愤，姚启贞利用一家快破产的国营饭店，竟然跟他要了一万三千多块。 不过话说回来，这家饭店以后就是个人的了。 地段绝佳，以后不愁没有钱赚。 小三轮来到饭店门前时，建筑工人们还干得热火朝天，门口堆放着大量的建筑材料。 见陆一鸣和舒小凡回来了，张宝林急忙出来迎接，脸上堆满了笑意。 那天李凉几人从医院回来，跟他真心道了歉。还说陆一鸣狠狠骂了他们一顿，让他们几个以后，老老实实配合他这个经理工作。 对此，张宝林心里非常感激。 李凉几个都是陆一鸣在罗镇的老班底，有很深厚感情的。就算他们几个不听话，自己也没办法。 长此以往可能会影响饭店的生意。 张宝林有几次都想跟陆一鸣谈谈，但怎么都开不了这口，一个话茬不对，他可能还要落个打小报告的名声。 他没想到，陆一鸣虽然身在医院，却依然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还主动给他解决了难题。 跟着这样的老板，心里很踏实。 现在的舒小凡，还知道这家饭店已经是自家产业了。 她见到张宝林热情地出来迎接，有些不太适应。她在罗镇也生活过近两年，认识这个国营饭店的张经理。 据说，这个人心高气傲，非常不好相处。 “一鸣，回来啦？” 张宝林热情地接过陆一鸣手里包，又转头看向舒小凡，道：“小凡，身体没什么问题了？” 舒小凡受宠若惊：“没，没事了。” “哦，那就好。以后可得注意身体，可别跟这头小驴驹子学，伤没好就到处乱跑。” 张宝林说完，瞪了一眼陆一鸣。 “喂，我说张叔，你跟谁学得这么婆婆妈妈？” 陆一鸣拍了拍胸脯子，道：“我身上这点伤早就没事了，用不着您老担心。” “行了行了，赶紧进来。” 陆一鸣拉着舒小凡地走，跨进了国营饭店的大门。 舒小凡看着里面装修的热火朝天，完全不明白是怎么个情况。 陆一鸣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张经理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李凉几个小伙子，他们本来不是在罗镇吗？为什么会来县城？ 每次，李云龙给她送饭，她都忍不住问起这些问题，但那小子口风很严，什么都不肯说。 张经理提着大包小包，跨过一些建筑垃圾，直接走向厨房。 “一鸣啊，二楼还没有完工。先来小院，这里最先返修过，已经可以住人了。” “嗯，好。” 陆一鸣带着舒小凡通过厨房的后门，来了一个小天地。 也就是国营饭店的后院。 这个小院子面积不大，被一圈房子围着，东西各两间平房，北边是一座小楼，上下各四个房间。 自从承包了这家饭店，陆一鸣一天都没闲着，只知道有这么个小院，但还没进来过。 如今一看，顿时感觉那一万三千多花得太值了。 这个小院的平房和小楼的面积，比整个国营饭店都不小了。 他左右逛了一圈，心里非常满意。 这里往后就作为饭店的员工宿舍区，舒小凡，依依和小雨也将住在这里。 如今这上下十二间房，被重新整修过，里面被白灰刷得亮亮堂堂，窗户也换过，刷上绿漆，玻璃也都重新换过。 张宝林看着小院的成果，心里也很开心。 他蹉跎了这半生，辗转各地，最后被分派到罗镇当经理，可谓仕途不顺，也从来没有像这段时间这么高兴过。 往后，他张宝林终于有了自己的事业，也有了自己的家。 “一鸣，挑。你打算住哪？” 陆一鸣指了指楼上的四间房，道：“我们一家人往后就住在上面。” “行。” 张宝林提着就上了楼梯，又道：“家具什么的会下午送来，但我可没钱买电器什么的，这你得自己想办法。” “那是当然。” 陆一鸣拉着晕乎乎的舒小凡，一路来到了楼上。 这里房间已经被打扫过了，干净明亮。明媚的阳光充斥在房间里，处处泼洒着希望。 陆一鸣在转了一圈，心里也很激动。 重生一场，他也终于有个属于自己的家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邻家的一个小院里，冒起了浓烟，顺着风飘了过来。 “咳咳……” 舒小凡被呛得咳嗽了几口。陆一鸣眉头一皱，指着那间小院道：“张叔，那是谁家的院子？大白天的干啥呢？” 张宝林放下大包小包，叹道：“一个孤寡老人的。每天中午就会来这么一出，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我让李凉去看过几次，那老头子不肯开门。” 陆一鸣疑惑道：“那你怎么知道是老头子？” “唉，我也说不清楚。不过，你们住在楼上，这个问题早晚得解决。” 张宝林似乎想到了什么，道：“对了，刘老四好像知道那老头子，一会我让过来跟你说说，这事我算是没招，你自己解决。” “一鸣啊，这几天在赶工，争取早点开业。没时间跟你闲聊，我先去前面忙了。” 见张宝林急匆匆地下了楼，陆一鸣忙道：“张叔，我和小凡还没来记得吃饭呢。让刘老四过来的时候，顺便给我们送点吃的。” “行。” 陆一鸣牵着舒小凡的手，来到阳台的栏杆前，指着前面的饭店主体，豪情万丈道： “小凡，本来我是不准备这么早告诉你的。” “但还是瞒不住了。” “我不装了，摊牌了。” “以后的这家饭店，就是咱们家的产业了。” 舒小凡早就猜到了什么，但听陆一鸣亲口说出来，还是被震得七荤八素。 饭店？自家产业？ 一年前，一家人吃饭都成问题，如今竟然拥有了一家这么大的酒楼？ 舒小凡呆呆道：“一鸣，我不是在做梦？” 第174章 什么人这么拽 舒小凡突然血压有点高，眼前都是小星星。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陆一鸣搂住她的腰，笑道：“你不是在做梦。我还给这家饭店取了好听的名字。” 舒小凡咽了口唾沫，仰头问道：“叫什么？” “昼竞羲和之末景，夕照望舒之馀耀。” “咱们的这家饭店，就叫望舒楼。” 望舒楼？ 舒小凡愣了愣，眼眶顿时又红了起来。 记得两人谈恋爱那会，陆一鸣就经常给她念诗，正是这句抱朴子中的名句，撬开了她的心房。 陆一鸣把她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秀发，动情道：“自从咱们离婚之后，我在罗镇无时无刻不在遥遥地望着你。” “一鸣……” “对不起。” 陆一鸣双手捧着舒小凡的脸蛋，嘿嘿一笑：“以后不许你叫我的名字，叫声老公听听。” “老……老公。” 这时，又是一阵浓烟从隔壁的小院飘来，呛得两人一阵咳嗽，大好的温馨时刻毁于一旦。 “他妈的扫兴……” 陆一鸣骂了一句，现在他已经是半个扛把子了，怎么到哪都有人跟他对着干？ 这时，刘老四端着饭菜，从厨房的后门走出来。 看到满院子的浓烟，无奈地叹了口气。 隔壁那个老头很难搞，以前的陆经理都束手无策，也算是历史遗留问题。 刘老四端着饭菜上了楼，心里琢磨着该怎么解释老头的问题。他好不容易才继续留在厨房工作，可不能得罪了新领导。 陆一鸣的手段，他可是第一天就见识过。 “老，老板，这是，给您准备的吃的。” 陆一鸣淡淡地看了一眼这个刘老四，人挺老实，就是有个毛病，一紧张就结巴。 “小凡，你先吃着，我去去就来。” “嗯。” 舒小凡早就饿坏了，拿起一个馒头就啃了一口，打开食盒，里面全都是好吃的。顿时，满眼都是小星星。 她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女人，能吃饱穿暖就不再奢求什么了。 陆一鸣带着刘老四来到阳台，淡淡道：“跟我说说这个老头子是怎么回事？” 刘老四结结巴巴道：“老，老板，你听，我说……” “把舌头捋直了，不然就辞了你。” “好，老板你听我说。” 刘老四顿时说话就利索了，一口气把老人的情况，一五一十全都说了一遍。 …… “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忙。” “好的，老板。有事您随时叫我。” 刘老四刚要转身就走，又被陆一鸣叫住：“听说你家里很困难，先去找张经理预支一个月的工资。” “不，不用了，老板。” “别废话，让你去就去。” “好。” 刘老四抹了把眼泪，小跑着下了楼。 他家里的确很困难，跟张川一样，家里也有个药罐子。老妈身体一直不好，全靠着他这点工资过日子。 如今，新饭店转让，他上个月的工资都没发，家里的积蓄已经见底了。 正愁从哪里借点钱，没想到人家陆老板心肠这么好。想着，全身就充满干劲儿。 这时，隔壁小院里又是一阵浓烟滚滚飘来，陆一鸣心里没了底。 根据刘老四的介绍，这个老人也是个可怜人，不能来硬的。 虽然自从来了县城，他变得愈发心狠手辣。但也不是没有原则，只要面对的不是敌人，他还是以前的陆一鸣。 回到屋子里，舒小凡正在大口地嚼着馒头。 盘子里的菜也吃了不少，但肉一口没动，都让她扒拉到了一边。 陆一鸣心里有些难受，他记得，以前家里日子不好过，但凡菜里有点肉，舒小凡就会先紧着他吃。 如今，这个习惯还是没改。 陆一鸣过来坐下，拿起一个馒头也啃了起来。他夹了一片肉放到嘴里，把剩下的都扒拉到舒小凡的那边。 “小凡，咱家有钱了。” “千万别给我省，玩命吃。” 舒小凡重重点了点头，夹了片肥肉放进嘴里嚼着，头靠在陆一鸣的肩头，笑得非常甜美。 老天有眼，苦尽甘来。 饭吃到一半，舒小凡突然想起了什么，嘴里的肉突然就不香了。 “一……老公……” “嗯？” “我有件事想跟你谈谈。” 陆一鸣吃得满嘴流油，含糊不清道：“说。” 舒小凡有些紧张，用眼角瞄着他反应，道：“我的两个兄弟，你打算怎么办？” 陆一鸣咀嚼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脸色也突然变了。 “这个你别管，吃你的饭。” “可……” “可什么可？可是他们是你的亲兄弟？” 陆一鸣扔下馒头，喝了口热水道：“小凡，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如果那天我不在，你会有什么结果？” “如果你出了事，我又会有什么结果？” 这时，陆一鸣的嗓音突然沙哑了起来，眼眶也有些湿润。 “如果你出了事，我陆一鸣努力到今天，又有什么意义？” “自从上次，我被白小飞和尚少勇他们在文化馆围堵之后，我就懂得了一个道理。” “任何不利于我陆一鸣过好日子的潜在因素，都必须提前清理掉。” 舒小凡看到陆一鸣流泪，突然心里像刀扎一样。自从公公婆婆死后，他的泪好像就流干了。 “我，我以后不再过问了。只求你给他们留条命。” 陆一鸣把舒小凡搂在怀里，淡淡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其实，他刚才可不是真心想哭，而是戏一上来，感情没收住。由于事先没有心理准备，感情不太好控制，眼泪突然又没了，险些穿帮。 “一鸣，吃好了没，下来一趟。” 这时，张宝林在下面喊了一句。 陆一鸣刚想把手伸进舒小凡的毛衣，突然又被搅了兴致，气得脸色发青。 舒小凡也知道他要干什么，脸色一红，声若蚊蝇道：“晚，晚上再说。” 陆一鸣像发了情的公牛，等着血红眼睛：“那咱们说定了。” 下了楼，张宝林正在原地转圈，像是遇到了什么急事。 “怎么了，张叔？你可是饭店经理，遇到点事怎么就这么不冷静？” 陆一鸣把刚才的欲火浇灭之恨，一股脑地发泄在张宝林身上。 张宝林他干笑道：“有件事的确很棘手。刚才又有人找我，说是想入咱这家饭店的股份。” 陆一鸣疑惑道：“为什么要说又？” 张宝林苦着脸，道：“那人来过好几次了。张口就要咱的五成股份。” “五成？” 陆一鸣顿时脸就拉了下来，怒道：“马勒戈壁的，什么人这么拽？” 第175章 以敌制敌 “前工商局长商凤龙的侄子，叫商少勇。” 商少勇？ 陆一鸣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之后，脸上露出了一抹阴笑。 他正想找这个臭傻逼，没想到竟然送上了门来。 张宝林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记得在东风大食堂，他去借那五百块钱的时候，陆一鸣脸上就是这种阴笑。 当初，可是把他给坑苦了。 “张叔，如果商少勇再来找你。你就告诉他，这家饭店送给他也无妨。” “送，送给他？” 张宝林一听就吓尿了。 他为了这家饭店忙里忙外这么些天，付出了所有的心血，正想指着这家饭店养老。 怎么说送就送出去？ 陆一鸣嘿嘿一笑：“张叔，难道你还不了解我？我陆一鸣的东西就算白给，哪个不长眼的敢心安理得地收着？” 张宝林咽了口唾沫，点点头：“嗯，我有体会。” “告诉商少勇，如果他能帮我办成一件事。这家饭店就送给他了。” “如果他问起这家饭店幕后的老板，你就告诉他，是京城原来靖王府老宅的人。” 张宝林嘴角抽搐，这小子不知道又憋着什么坏屁。 商少勇要想从陆一鸣手里接手这家饭店，怕不是要让他去把县城白家的祖坟给挖了？ “你，你要他办什么事？” 陆一鸣到张宝林耳边，小声道：“告诉商少勇，让他去崇文街，帮我找到一块金表。” “只要找到了金表，这家饭店就送给他。” 张宝林听他提起了京城原来的靖王府，心里不由得一颤。 那个地方他听说过，住的可不是一般人。难道陆一鸣的后台是…… “好，他下次来，我就跟他这么说。” 说完，张宝林的腰板顿时就挺直了。听陆一鸣这么一交底，他就再也不怕什么前局长的侄子了。 看着张宝林又进了厨房的后门，陆一鸣脸上笑得极为灿烂。 他在崇文街还留下了两张当票。按照计划，他要让袁福通借别人的手卖出去。 无论卖给谁，都会将是他陆一鸣对付白家的两杆枪。 但对于买主，他心里早就有计划。 那就是上了他黑名单上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商少勇。 这在孙子兵法中，叫‘以敌制敌，以敌养己；将多兵众，不可以敌，使其自累，以杀其势’。 白家在县城家大业大，就算他现在有了望舒楼和云宝斋。也不足以撼动这棵大树。 所以，陆一鸣在崇文街做了一个局，所有的敌人都将成为局中的棋子。 现在距离他离开崇文街刚刚过去一天，袁福通要放的那把火，应该差不多已经点着了。 就连陆一鸣自己都没想到，当初张麻子送给他的一块金表，如今竟然派上了大用场，成为了他刺向敌人的一把利剑。 走一步看十步，加上随机应变。 陆总裁要踏着敌人的尸体，大发横财。 陆一鸣刚要上楼，跟舒小凡再热乎热乎。刘猛带着二嘎子又来了。 两人勾肩搭背走出后门，有说有笑，像极了两个刚从勾栏里出来的流氓。 见到陆一鸣双手抱肩看着他们，两人急忙放开了彼此。 刘猛尴尬一笑：“陆哥，嘎子哥我给你叫来了，你们聊，你们聊。” 说完，扭头就进了后门。 二嘎子嘿嘿一笑：“一鸣哥，你找我有事啊？” “嗯。” 陆一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你感觉刘猛怎么样？” “还行，挺聊得来。” 陆一鸣点了点头，自从上次跟张宝林闹过之后，他就知道问题出在刘猛身上。 这小子不如李凉凌厉，但是鬼心眼很多，就凭他在罗镇假传圣旨，就能看得出他不安分的一面。 以后的望舒楼是他的大本营，不能留下这种不稳定因素。 刘猛的性格跟张川差不多，爱出风头，性烈如火，不是块做生意的料，更适合去跑江湖。 如今一看，他还真的跟二嘎子挺合得来。 二嘎子见他不说话，小心问道：“一鸣哥，你啥意思啊？” “这事以后再说，我叫你来，是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闻言，二嘎子顿时严肃了起来。 “什么事？” 陆一鸣眼中凶光直冒：“你有没有听说过舒小宁和舒小山这对双胞胎？” 二嘎子点点头，道：“听说过。这俩货经常去白家的赌坊，每次都输得个溜干净。” “那你知不知道，两人跟谁玩得好？” “知道，农机站家属院的那帮毛孩子。” 陆一鸣冷冷一笑：“找到那些人，让他们吃点苦头，但别出人命。” 二嘎子笑道：“我以为是什么事呢，好说。那些小崽子，我一个能打他们十个。” “还有，收拾完他们，释放一个信息。他们挨这顿打，全都是因为舒家兄弟惹的祸。” “这……” 二嘎子有些诧异，这两兄弟可是舒小凡的亲兄弟。 陆一鸣淡淡道：“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有任何顾虑。” “好嘞。一鸣哥，你就瞧好。” “对了，袁叔那边事办得怎么样了？” “都办妥了，三家掌柜有一家要退出崇文街，剩下两家准备跟咱们一块干。” “还有，那块金表的传闻已经放出风去了。” 陆一鸣松了口气，道：“很好。最近就有当票的买主上门，让他们给我往死里宰。” “好的，一鸣哥。那我走了啊。” “哦，对了。” 陆一鸣又把二嘎子叫住，道：“我这饭店的库房里有一盒西洋参，袁叔不是爱咳嗽吗？给他拿回去降降火。还有，现在咱有钱了，告诉袁叔，钱是王八蛋，该花就花。” 这些话很受用，二嘎子听得心里暖烘烘的，平时云宝斋的买卖不好，兄弟们经常上顿吃了没下顿。 如果没有陆一鸣，他们现在说不定已经离开崇文街了。 二嘎子挠了挠脑袋，笑道：“那我就替老爸谢谢了。” “去。” 所有的事终于都安排好了。 陆一鸣瞅了瞅四下无人，一路小跑上了楼，准备再跟舒小凡温存一会。 可到了房间才发现，她已经蜷缩在小沙发上睡着了。 “唉……” 陆一鸣把上衣脱下来，给舒小凡盖上。然后又下了楼。 隔壁的浓烟又滚滚飘来，他皱着眉头，心里也很好奇。 这老东西到底作什么妖呢？ 以后，依依和小雨要来这里住，环境问题早晚都得解决。想着，他就从后门出去，来到了老头子的家门前。 第176章 传说中的奇人 据刘老四说，老头住在这里已经有十多年了。从来都是闭门不出，家里经常冒浓烟，又呛又臭，附近的邻居也是不堪其扰。 有人报警后，老头子就消停一阵子，没多久还是我行我素。 只不过后来，附近的各机关家属院纷纷建了起来，这一片的居民全都搬走了。 除了国营饭店之外，附近的民房几乎都荒废了。 因为老头家里经常冒烟，熏得小院占不了人，所以陆春生就让刘老四等人住进了饭店二楼。 陆一鸣天生嗅觉就比较敏感，他能从隔壁飘来的浓烟中，闻到了多种化学品混杂的味道。古怪的很。 要不是西北的春天风大，气味很容易消散，这个小院根本就没法待。 咚咚咚…… 陆一鸣敲了几下门，里面没有反应。 一气之下，他一脚踹开了门板，撸起袖子就走了进去。 刚进到院子里，就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这哪是人住的地方？简直是一片坟头。院子里的杂草一尺多高，横七竖八地放着很多古旧的石雕，瓶瓶罐罐。 空气里的恶臭就是从里面散发出来的。 这时，小院的西边的房子里，又有一股浓烟冒了出来，熏得人都睁不开眼睛。 陆一鸣气不打一处来，用袖子堵住鼻子，一头扎进了那间房子。 “什么人？”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浓烟中传来，有点被惹毛了意思。 “你爹！” 陆一鸣单手驱散着浓烟，看到屋子里有一个大灶台，熊熊火焰中冒着黑烟，大锅里蒸汽升腾，好像是在煮着什么东西。 一个乞丐般的老头子，用纱布围着脸，一手握着竹竿，正在搅拌大锅里的东西。 “老不死的，你他妈在炖屎啊？” 陆一鸣看到灶台旁边有一个水桶，拎起来就泼进了灶台里。 顿时，火焰被扑灭，一阵白色雾气从灶台口喷了出来。 “你，你，你他妈干什么……” 老头见状气炸了，举着竹竿就敲了过来。 陆一鸣冷冷一笑，一脚踢在了他的膝盖上，老头子脚下一个不稳，身子往前一扑，摔了个狗吃屎。 “唉哟……” 老头摔倒在地，半天都爬不起来。 陆一鸣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让浓烟尽快散去。这才看清楚房子里的情景，跟院子里一样，到处都是瓶瓶罐罐。 从这些瓶罐的器型上看，做工还算精美。陆一鸣心中疑惑，这里怎么像是仿古做旧的作坊？ 等等，仿古做旧？ 陆一鸣来到灶台前，见沸腾的锅里煮着什么东西，竟然是几个青花瓷瓶。 沸腾的液体散发着屎尿的臭味。 他回头看了一样还趴在地上的老头，眼神中闪过一抹讶异。 这老头子竟然真的是在仿造古董。 陆一鸣在仿造一道懂得不多，但听他的老师讲过许多这方面的内容，仿古做旧这一行业自古以来就非常兴盛。 有些工艺手法流传了千百年，有的仿古高手甚至可以以假乱真，就算把真品的工匠请来，也看不出真假。 陆一鸣走到老头面前，见他哼哼唧唧，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他的左手齐腕断掉了。 老头眼中有一丝慌乱：“你，你是什么人？” “联防队，有人投诉你污染空气。” “放屁！” 老头子哼了一声：“联防队的马国涛老子塞过钱了，你算哪一号？” 陆一鸣眉头一皱，这老头子果然是做仿古的。看着屋子里的摆设，应该有两把刷子。 “有话起来再说。” 陆一鸣伸手要拉他起来，老头却不领情，自顾爬了起来，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没事就赶紧滚。” 这时，陆一鸣看清了老头子的脸，眼神突然一变，心里道一声卧槽。 不会这么巧？ 老头脸上乌漆嘛黑，五官的轮廓却很有棱角，浓眉大眼，鼻梁高耸，要是好好洗洗，说不定也是一个老帅哥。 但仅从面貌，陆一鸣还不能确定他的身份。可巧就巧在，老头的左手被人砍掉了。 这货难道传说中的那位？ 不能，如果真的是他，怎么还敢在县城出现？还嫌罪没受够？ 老头见他的脸色一变再变，急忙把断腕伸进了袖子里，似乎在掩饰着什么。 陆一鸣注意到这个细节，试探问道：“你是唐铁生？” 果然，老头肩头一震，猛然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恐惧。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竟然真的是他！ 陆一鸣心头火热。老天爷，你真是我的亲爸爸。 跟袁福通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意识到那两块金表的仿制工艺不凡，寻常的工匠做不出来。想要在崇文街扎根立足，必须要跟这种仿制人才搞好关系。 根据袁福通所说，两块金表的仿制工匠叫唐一仁。现在住在京城。 平时想要见他一面并不容易。袁福通通过朋友找关系，才见到了这位仿制高手。 他又下了血本，让唐一仁定制了一批琼华金表的仿制品。 仅一块的工费就高达两百块，而且还仿制所用的金料，还得袁福通自己出。 要说这个唐一仁是什么人？在京城的古玩界也是大名鼎鼎。但说起他的出身，却也是来自这个西北的小县城。 唐一仁的一身手艺，全是从父亲那学来的。 而他的父亲就叫唐铁生，外号唐铁手，各种古玩的仿制工艺无所不精。堪称西北古玩界首屈一指的奇人。 只可惜，这位唐铁手在早年跟白家起了摩擦，被人砍掉了左手，从此隐姓埋名，从江湖上消失了。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他。 陆一鸣有很多话想问，但这个时候不适合开口询问。 高手的脾气都很古怪。 据袁福通说，唐铁手比他的儿子唐一仁脾气更差。小肚鸡肠，只要得罪他一次，那这辈子就结上仇了。 如果传闻是真的，刚才陆一鸣这一脚，算是把这位高手给得罪死了。 这个梁子必须尽快解开。唐铁生这个人对他以后有大用。 陆一鸣脑袋里思绪快速运转，突然灵机一动，既然没办法正面搞好关系，那就来个迂回之策。 他淡淡一笑：“唐铁手，你可让我好找。” 听到这句话，唐铁生眼神顿时失去了光彩。他以为陆一鸣是白家的人，自己这条命今天算是栽了。 “动手。白家的狗，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第177章 靖王府老宅的主人 见唐铁手眼中充斥着仇恨的火焰，陆一鸣知道这事有谱了。 他摇摇头，道：“你错了，我不是白家的人。” 唐铁生猛然抬头，眼中又浮现一抹生机，沉声道：“我不管你是谁，只要你不暴露我的身份，就算我唐铁生欠你一个人情。” 陆一鸣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实话告诉你，我是京城那座靖王府老宅的人。” “靖王府老宅？” 唐铁生心头一惊，眉头深锁：“那你找我干什么？” 他隐姓埋名回到县城，除了自家儿子没有人知道。更何况他现在住在这里，连唐一仁都不知道。 靖王府老宅在古玩界是一个传奇所在。里面住的那位爷，祖上就住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 曾经，那位爷对他也有大恩。但他从来没有见过对方，那种级别的人物傲气很重，不屑于跟他这种人打交道。 陆一鸣见他神色复杂，意识到时机成熟，当即就抛出了一枚重磅级炸弹。 在唐铁生死寂的内心掀起了千层浪。 “我要铲除白家！” “什么？” 唐铁生一脸惊愕，抬头看着这个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如果这话是从别人口里说出来，他可能会嗤之以鼻。可这个年轻人是从靖王府出来的。 就算他白家底蕴再深，也比不上京城名门。 唐铁生的一颗心突然又火热了起来，但毕竟是老江湖，早年吃过大亏，不肯再轻易上当。 冷静下来，他淡淡道：“你说来自靖王府老宅，有什么凭证？” 陆一鸣暗自松了口气，幸好那块金表还在自己身上。他本是想做一条链子，再送给舒小凡。 “这个算不算凭证？” 陆一鸣拿出那块英兮金表，递给了过来。 唐铁生接过来一看，双眼眯起了一条线，把金表反过来一看，眼中顿时精光四射。 这可是失落已久的英兮金表，货真价实。 他虽然蜗居在这座小院，但也听到过外界的风声。 云宝斋袁福通曾经有一块琼华金表，后来被白家夺去。万幸的是，袁福通比他当年识时务，否则下场可能跟他一样惨。 唐铁生自幼继承了祖上的技艺，对于各种古玩秘闻野史也是如数家珍。 他知道这一对西佛爷的金表中，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如今，靖王府老宅的人派人来到县城，手里还有一块英兮真表。意图已经不能在明显了。 必然是想从白家得到另外一块。 如此说来，这个年轻人的身份应该就假不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所猜测的真相，正是陆一鸣给他刻意制造的假象。 想通了这些，唐铁生的态度缓和了下来，一手抱着断腕，恭敬道：“唐铁生见过艾爷。” 陆一鸣点点头，并没有立刻指正这种身份的误认。 靖王府老宅的那位爷，现在已经改皇姓为艾。既然唐铁生这么称呼，说明他也对那位爷很了解。 这让陆一鸣意识到，必须尽快抽时间去一趟京城。想办法把这个身份给坐实了。 否则，早晚会反受其害。 前世的陆一鸣身家数十亿，但依然惹不起自己那位老师。更何况是重生到了这个年代。 万幸的是，姚启贞上次派人跟那位老师接触过，对方非但并没有拆穿他，而且还想跟他见一面。 这说明，那位艾爷对他起了兴趣。或许在今生再续前缘，也不是不可能。 “唐先生，有没有说话的地方？” 陆一鸣捏着鼻子，实在是受不了了。 唐铁生尴尬一笑：“抱歉，咱家里的这情况您也看得到了。哪哪都站不下脚。” “这样，你跟我来。” 陆一鸣一路把唐铁生带回了国营饭店的小院。 舒小凡早就醒了，左右找不到陆一鸣，正着急呢，看到他带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从后门走了进来。 “老……一鸣，你去哪了？这位是？” 陆一鸣拉过舒小凡的手，笑道：“这位是咱们的邻居，铁大爷。” “铁大爷，这位是我的老婆舒小凡。” 舒小凡性格温婉，见陆一鸣对老人很恭敬，急忙打招呼：“铁大爷，您好。” 唐铁生忙拱手道：“你好。” “小凡，下午有人送家具来，你看着布置布置。去前面跟张经理说一声，我这里有贵客登门。” “让云龙云峰炒几个好菜，把仓库里毛台也拿几瓶过来。” 舒小凡乖巧地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 唐铁生，忙道：“不用，不用，我吃过了。” 陆一鸣笑道：“走，铁大爷。这场缘分来之不易，今天咱爷俩好好喝两盅。” 舒小凡进了后门，陆一鸣带着唐铁生进了西边的一个房间。 这里是张宝林的房间，家具什么有。 陆一鸣请唐铁生在沙发上坐下，沏了一壶茶，用得都是张铁林的私藏。 他拉了张凳子坐在对面，恭敬地把茶杯递过去。 “唐叔，请喝茶。” 唐铁生点点头，喝了一杯热茶，身体和心里都暖和多了。 靖王府老宅的人，果然是懂规矩的。 自从离开京城，跟儿子分别之后，就再也没人对他这么好过。 一晃十年过去了，他的性格也越来越怪癖。但没想到却被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轻易地撬开了心门。 陆一鸣也不准备再瞒下去，淡淡道：“唐叔，其实我并不姓艾，我叫陆一鸣。” “说起来，我只是艾爷的学生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 唐铁生恍然，怪不得这个年轻人，跟他记忆中的艾爷长得不太像。 不过，既然对方身怀英兮金表，应该地位也很不凡。 其实，陆一鸣心里清楚，唐铁生口中所称的艾爷，并非是他前世的那位老师，而是老师的父亲。 也就是现在靖王府老宅的主人。 只是在前世，陆一鸣跟老师相识的时候，这位老艾爷已经过世了。 如今阴差阳错，让他涨了一辈。 唐铁生心里放下了戒备，打量着这个房间，他跟国营饭店做了十年邻居。 这几天总感觉小院的动静比以前大了不少，如今看来是换了主人。 “一鸣，这家饭店……” 陆一鸣笑道：“从今往后，咱们就是邻居了。这家饭店从今以后归我了。” 唐铁生暗自点头，这个年代，普通人可做不到这一点。 “还有，现在崇文街的云宝斋，也是我的了。” 第178章 唐铁生的往事 唐铁生眼中再次一亮：“袁福通把那块琼华金表的事都告诉你了？” “嗯，不错。” 原本，陆一鸣也想从他口中，打听两块金表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但突然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现在可是靖王府老宅的人，不可能对祖宗留下的东西一无所知。 “唐叔，恕我冒昧。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当年跟白家有什么过节？” 闻言，唐铁生眼中闪过一抹仇恨，随即又是一抹浓浓的沧桑。 “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不过，既然你问起，我就跟你说说。” 唐铁生喝了口茶，缓缓道出了以往。 陆一鸣这么问，是想激起他心里的复仇欲望。有了这么一位高人加入反白联盟，他也就是稳操胜券了。 再过半个多月，崇文街一年一度的鉴宝会就要开始了。 陆一鸣正好可以联合唐铁生，在这场盛会上做做文章。 但他没想到，老天爷又帮了他一把。 唐铁生这阵子在小院里的折腾，就是在为鉴宝会做准备。 二十年前，白家在县城重新立足。 唐铁生受到白家老天爷白雄礼的邀请，进入白家，做起了大供奉。 他的手艺在西北远近闻名，但所谓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在那个饭都吃不饱的年代，古董生意每况愈下。 可奇怪的是，白家却在那二十年中愈发的兴旺。唐铁生道出了其中原因，白家手中控制着一个完善的古玩交易体系。 利用这个年代古董的价格颓势，小日子过得异常滋润。 白家所获得的利润可想而知。 可惜，随着白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所谓树大招风。他们不得有所收敛，将所有的生意都转入了地下。 同时，白家也利用唐铁生培养了大批仿制高手。 所谓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唐铁生的业务也一度低迷，收入锐减。 当他意识到白家要抛弃他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有一次唐铁生酒后发疯，跟白雄礼闹翻了。后来他被逐出白家。 唐铁生这才意识到白家的冷血无情，为了保命逃去了京城。也正是因为靖王府老宅伸了把手，他和儿子才勉强有了口饭吃。 从那之后，他一手把唐一仁培养了起来，而自己则回到了这个小县城。 准备在这里了却残生。 其实，唐铁生心里清楚，他回到县城不只是为了叶落归根，更多的为了出胸中的一口闷气。 所以在此后十年，他隐藏在县城里，每年白家举办鉴宝会，他就会暗中制作一批仿品，鱼目混珠流入崇文街，为白家收购古董制造麻烦。 只是他一个人身单力薄，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而今天，唐铁生遇到了靖王府老宅的人，终于看到了复仇的希望。 听完唐铁生的过往，陆一鸣唏嘘不已。 靖王老宅那里面住的都是爷，黑白两道通吃，这才是他陆一鸣需要寻找的靠山。 这时，张宝林和刘老四端着饭菜过来，见到房间里的唐铁生时，脸上都带着惊异。 他们两个都跟这个老头子接触过，每次不是吃闭门羹，就是被骂出来。 可这才多一会，陆一鸣竟然跟他聊上了，而且还有说有笑。 唐铁生见到张宝林，脸上也有些愧意，拱手道：“张经理，以前是我犯浑，您别往心里去。” “我以后不会再给您添麻烦了。” 张经理忙道：“您可别这么说，咱陆老板都说了，您是贵客。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您言语一声。” “行，你们聊，我前面还有事要忙。” 说完，张宝林放下酒菜，带着刘老四离开了。 刘老四前脚刚出门，就拽住了张宝林，焦急道：“张经理，让陆老板跟着老头子喝酒合适吗？” “这老头子可不是个东西了。” 张宝林甩开他的手，淡淡道：“这不用你操心。你给我记住，咱这家饭店姓陆。” “哦，好。” 刘老四回头看了一眼，从窗户里看到，唐铁生跟陆一鸣谈笑风生。 满脸的不可思议。 记得有一次，他刚敲开老头的门，就被老头拿着刀追着跑了半里多地。 屋子里。 陆一鸣开了一瓶毛台，拿了两个大杯子，先后倒满。 那会刚见唐铁生的时候，就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酒气，而且他的两眼和鼻头发红，这都是嗜酒的表现。 所以，换大杯更合适。 “来，唐叔，先尝尝这个红焖猪蹄。” 陆一鸣拿了个大猪蹄子，掰开一半递给唐铁生，自己啃了一半。 唐铁生看着眼前的好酒好菜，眼睛直放光，啃了一口猪蹄，顿时感觉香气四溢。 “好吃。” “咱们边喝边吃。” 陆一鸣端起酒杯跟唐铁生碰了一下：“我好久都没有碰酒了，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唐铁生也深有感触，如果当初不是他酒后失言，也就不会被人砍掉一只手了。 从那之后，他从来不跟陌生人喝酒。但今天面对陆一鸣，他感觉很心安。 “来，喝一大口。” 半斤的杯子，唐铁生一口闷掉了一半多，吐了口气道：“好酒。” 陆一鸣暗暗咋舌，这老头东西还真能喝。 两人边吃边喝，酒过三巡，关系很快便拉进了许多。 第179章 暗巷 啪…… 陆一鸣把啃完的猪骨头扔在了桌子上，打了个嗝。 “唐叔，我喝多了，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别见怪。” “哪的话，你不说我才不高兴。” 唐铁生只有一只右手，一边喝一边吃，都有点忙不过来了。 陆一鸣眼神迷离，道：“唐叔，说句实话，你跟我死去的爷爷很像。” 情绪酝酿好了，陆总裁的戏开始走心了。 顿时，他的眼眶红润了起来，哽咽道：“我看你的那只断手，就想起了我的爷爷。当年，他去西北剿匪，也被土匪砍了一只手。” 唐铁生啃猪蹄的动作一顿，微微一愣，眼眶也红了起来。 “后来呢？” 陆一鸣一拍桌子，情绪激愤道：“我爷爷临死前，用另一只手活活掐死了那个土匪。” 唐铁生胸中的某种情绪被勾上了来了，将剩下的半杯酒一口闷了。 “你爷爷是个汉子。” 说完，他竟然一头磕在桌子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当年他被人砍手时的情景，又浮上了脑海。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仇恨和恐惧中度过。 每一次梦中惊醒，都会抱头痛哭一场。 如今，陆一鸣短短地两句话，又让他陷入了噩梦。 看着痛苦的唐铁生，陆一鸣暗自叹了口气。 他是故意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激起唐铁生对白家的恨意。他在小院蜗居了这么多年，可能已经丧失了复仇的信心。 更不用说去崇文街抛头露面。 在以后，唐铁生是他扳倒白家的利器，必须让他振作起来。 陆一鸣紧紧握住他的肩膀，坚定道：“唐叔，你我爷俩有缘。我陆一鸣没本事让你长出一只手，但我却能替你砍下仇人的手，为你报这断手之仇。” 唐铁生哭了好久，再次抬起头来时，眼中充斥着疯狂。 “一鸣，说，想让我为你做点什么？” 陆一鸣掷地有声，道：“我想请你做我云宝斋的大供奉。咱们爷俩同心协力，让白家万劫不复。” “大供奉？” 唐铁生肩头微微一颤，眼神顿时闪过一抹挣扎。当年，他做了白家的大供奉，最后断了一只手。 如今，他已经没有机会在一个坑里跌倒两次了。 陆一鸣急忙又道：“云宝斋的股份，我分出三成给你。只要我陆一鸣活着一天，就给你当一天的儿子。” 唐铁生看着他一脸真诚，双拳紧握，终于下定了决心。就算他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自己在京城的儿子留一份家业。 既能报仇，又能赚钱，何乐而不为？ “好，我干。” 陆一鸣眼中精光四射，如今他有望舒楼和云宝斋在手，袁福通说服了崇文街的两位掌柜加盟。 现在，他手里又多了唐铁生一张王牌。 如今才算万事俱备。 他终于有资格跟白家开战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先去一趟京城。了结一些后患。 …… 晚上六点钟左右，农机站家属院附近，一条偏僻的巷子里。 二嘎子带着三个兄弟，一直在这一块晃悠。他按照陆一鸣的吩咐，锁定了家属院里的几个小青年。 正是今天早上，跟舒家兄弟去医院的那几个。 “黑子，小双，狗蛋。一会给我往死里打。” 二嘎子点上了一支烟，眼中满是凶光。 “好嘞。” 没过一会，几辆摩托车轰隆隆的开了过来。 几个小青年带着满身酒气，刚路过巷子时，被狗蛋扔的一块转头砸到一人的脑门上。 “哎哟……” “谁他妈扔的砖头。” “是那小子，进巷子里了。” “追上去，弄他！” 几个小青年扔下摩托车，蜂拥进入了巷子。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巷子里更是什么都看不清。 既然刚进去，就被二嘎子等人敲了闷棍。四兄弟下手极狠，手里的砖头转往脸上和裤裆里砸。 不到五分钟，几个小青年就全被干翻了。 二嘎子揪起其中一个，一连在他脸上抽了十几个嘴巴子。 “别打了……” “谁再叫一声，老子砸烂你们的脑袋。” 黑暗之中，几个小青年虽然疼得要命，但一声都不敢吭。 二嘎子恶狠狠道：“老子是鸿运赌坊的人，舒家兄弟欠了我们一笔钱。” 这时，躺在地上的小青年都被打怕了，其中一人惨兮兮道：“我的爷爷，舒家兄弟欠你们去，干嘛打我们啊？” “舒家兄弟说你们欠他们的钱，让我找你们要。” 这一句话顿时让几个小青年炸开了锅。 他们平时都是欺软怕硬的主，鸿运赌坊是崇文街的买卖，他们惹不起。立马就把今天的这顿毒打，全都算到了舒家兄弟头上。 几人顿时就闹成了一团。 “卧槽踏马的舒小宁，舒小山。枉我们今天中午还跟他们去撑场子。” “老子忍不下这口气。” “等他们从联防队出来再说。” “老子要用板砖拍死他俩。” 几个小青年怒火冲天，恨不得现在就冲到舒家兄弟的家里讨个说法。 二嘎子见时机成熟，把几个小青年身上的钱都搜走。一共才不到十块钱。 “这点钱连他妈利息都不够。告诉你们，再过几天我们还要来收钱。连本带息一千块，如果你们拿不出来，别怪老子心狠手辣。” “兄弟们，咱们走。” 说完，二嘎子带着三个兄弟扬长而去。 剩下的几个小青年从地上爬起来，一个个又惊又怒。这算怎么档子事？稀里糊涂挨了顿打，还踏马背上了一笔糊涂账。 “李哥，这咋办么？一千块，就算把咱卖了都不够啊。” “滚尼玛的，这笔钱咱们不可能出。我听说舒小宁和舒小山明天就放出来了，咱们去他们家里要个说法。” “就是，明天咱们一块去。” “拿不出钱，咱就搬他们家东西。” “就这么干！” …… 联防队。 罗红娟一回家就又哭又闹，舒建设被逼得没办法了。硬着头皮找了农机站的领导，跟他一块过来说情，交了一百块保证金，才把两个儿子个捞出去。 张川本来打算再关他们两天的，但这个农机站的领导认识他，自己刚过来当队长，也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 不过，在舒家兄弟前脚刚走，他就打算去一趟国营饭店。 这事必须第一时间通知陆一鸣。 中午那会，张川亲眼见到陆一鸣发飙，知道这事绝对马虎不得。 张川离开了联防队的办事处，骑上自行车就赶往了中山路。 这时，已经快晚上八点了，街上很黑，寥寥几盏路灯根本就不足以照亮道路。 就在张川刚到中山路交叉口的时候，突然从对面的街上冲出来几辆摩托车。 第180章 老同学的冤屈 他急忙把车把手一拧，摔在在了马路牙子上。 几辆摩托车没停下，直接拐向了中山路。 张川扶起自行车，破口大骂：“什么玩意，没长眼睛么？” 对方好像听到了，几辆摩托车突然掉头，折了回来。 张川感觉现在自己是联防队长了，不用怕什么人，正想再骂上几句，却看到了为首的骑摩托车的是一个熟人。 “哟，我当是谁呢？” “这不是老同学张川么？” 轰轰轰…… 几辆摩托车围住了张川，为首的竟然是商少勇。 张川脸色变了又变，不只是商少勇，剩下几人也都是县里的二世祖，家里都有背景。尤其是商少勇，他老爸在国外做生意发了家，亲叔叔就是商凤龙。 这些人在县城的地痞中，算是最高段位的一群人了。 即便张川现在当上了联防队的头，在这些人眼里也连个屁都算不上。 这时，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小青年，脸色不善的看着张川，道：“刚才是你骂街来着？” 见张川没说话，小青年停下摩托车，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你再骂一句试试？” 商少勇胳膊伏在摩托车把上，笑道：“张川啊，你特么还是像以前那么贱。” “今天我还有事，没时间跟你瞎白扯。” “这样，你给我兄弟跪下磕个头，今天这事算是了了。” 张川脸色憋得通红，他哪受过这种气？ 上学的时候，商少勇比他高一个年级，经常欺负同学。两人也时常有过摩擦。 不过，当时是在学校，社会背景没吊用。 张川曾经能把商少勇按在地上摩擦，而如今对方可不是他能惹的。 但下跪道歉是绝对不可能。 黑夹克小青年见张川不服软，一拳就砸在了他的鼻梁上，顿时一股血从鼻腔里喷了出来。 “给老子跪下磕头。” 张川死死地瞪着他，腰杆还是挺得笔直。 “你他妈属鸭子的？” 小青年又在他脸色抽了几个嘴巴子，张川嘴角流着血，眼中的怒火越来越旺。 但他知道不能还手。 自己家里还有病重的父亲要养，他现在的工作也是陆一鸣安排的，不能因为自己一时冲动，坏了陆一鸣的大事。 小青年还要打，商少勇看了看表，挥挥手道：“行了，今天放他一马，别误了正经事。” “算你今天走运。” 小青年临走又照着张川的肚子踹了一脚，然后骑上摩托车扬长离去。 张川捂着肚子，心里憋着一团火，但还是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喘了一会气，他在地上吐了口血沫子，扶起自行车，朝着国营饭店赶去。 在张川到达国营饭店之前，商少勇几人率先赶到。 大摇大摆地进了饭店，张宝林见又是这些人，眼中闪过一抹冷笑。有陆一鸣的那番话撑着，他不用再装孙子了。 “哟，是商大少爷来啦？” 商少勇皮笑肉不笑，道：“张经理，考虑的怎么样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上楼去说。” 张宝林做了请的手势，带着几个小青年上了楼。 张川后脚就到了，见到商少勇几人的摩托车，顿时心里一阵紧张。商少勇会不会是来找陆一鸣麻烦的？ 这个时候，正在和水泥的李凉认出了张川，忙出来迎接：“川哥，你来找陆哥啊？” “嗯。” 张川进了饭店，左右瞅了瞅，紧张道：“没出什么事？” “没有。” 李凉看到他鼻子上的血迹，惊讶道：“川哥，你的脸……” 张川摆摆手，道：“没事，刚才在路上摔了一跤。一鸣在吗？” “在后院呢，我带你去。” “不用，你忙，我自己去。” 张川匆匆进了厨房，从后面去了后院。 李凉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楼上，已经猜到了什么。 这时，刘猛凑了过来，看着楼上，冷声道：“凉哥，这几个货怎么又来了？” 李凉瞥了他一眼，道：“刘猛，你小子给我听好了。别想那些没用的，这里不是你说了算。” 刘猛抓了抓脑袋，气愤道：“真他妈憋屈。” 说完，他拿起铁锹，把一肚子气全都撒在了水泥上。 陆一鸣在文化馆被围殴那件事，东风大食堂的几个人都知道。 自从上次商少勇过来威胁张宝林，要这家饭店的股份，刘猛心里就憋着一股子气。 这些人欺人太甚。 他顺带也恨上了张宝林，这老家伙也太没骨气。明知道这个商少勇是陆一鸣的仇人，还一副客客气气地模样。 李凉看着刘猛的状态，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刘猛这段时间很不正常，动不动就发火。让他这么继续下去，留在望舒楼可能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李云龙兄弟像两头骡子，啥都不说啥都不问，只知道卖力干活。 李凉心里暗叹一声，这就是差距。这也是为什么陆一鸣最信任这兄弟俩的原因。 国营饭店后院。 唐铁生喝多了，被陆一鸣送回去睡下。这一顿酒没白喝，两人暂时敲定了入伙的事。 他自己也喝得晕晕乎乎，刚打算去楼上找舒小凡温存，就见张川鼻青脸肿的找来了。 “川哥，你这是……” “那会过来的时候摔了一跤。” 张川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连带声音都有些沙哑。 陆一鸣很了解他，上学的时候就是这样，打架输了从来不承认。但他的性格太直，什么事都写在脸上。 陆一鸣眉头一挑：“进来说。” 两人进到了张宝林的房间，一屋子酒气还没散去。 陆一鸣给张川倒了杯茶，直勾勾地盯着他，道：“说，谁打的？” 张川也知道被看穿了，咬着牙道：“那会我过来的时候，在中山路交叉口碰上了商少勇他们。” 对此，陆一鸣一点都不意外。 张川和商少勇上学的时候就不对付，现在更不可能关系融洽。 陆一鸣冷声道：“川哥，我向你保证，不出一个月，我让商少勇在你面前跪下叫爹。” 张川看着这位兄弟，露出了自己柔弱的一面，红着眼道：“有你这句话，今天这顿打就算没白挨。” 他喝了口茶，把嘴里的血水都漱了出来，眼神凝视着陆一鸣。 “一鸣，如果不是咱俩是同桌，我真不敢相信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你。” 在他眼中，以前的陆一鸣，善良又软弱，跟现在的强势判若两人。而这种变化只隔了不到两年。 陆一鸣微微一愣，随即就恢复了正常。果然还是张川了解他。 “人嘛，总是要变的。” 第181章 入瓮 “川哥，相信我，咱们兄弟不可能一直窝在这个破县城。等我办完了一些事，你就跟我去外面闯荡。” 张川深吸了一口气，心思激荡。就算陆一鸣不说，他也要提。 他从来没问过陆一鸣的背景，也不知道他来县城到底要做什么。但只要他还认当年的同窗之谊，无论他变成什么，要做什么，他都会一路跟他走到底。 “一鸣，有你这句话在，我就放心了。” 说完，张川放下茶杯要走，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转头道：“一鸣，舒家兄弟放出去了。你说让我关两天，但今天有个熟人过来说情，我就把人给放了。” 陆一鸣的眼神很奇怪：“你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张川摇摇头，欲言又止：“还有一件事，本来不打算跟你说的。但我爸……非得见见你。” “川哥，叔叔他……” “应该也就这几天的事了。明天你有空的话，就跟我回家看看。” 说到这里，张川的情绪格外低沉。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但张川是个例外。自从老爸得了重病，他始终一如既往地伺候着，再苦再难都没有抱怨过一句。 可惜，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谁也免不了有这么一回。 陆一鸣叹了口气：“行。明天我就去看看老爷子。” 张川离开之后，陆一鸣在小院里，看向国营饭店二楼的灯光。 那里是张宝林以后的办公室。 “商少勇，姑且让你多活几天。” 陆一鸣打了个酒嗝，上了二楼。 舒小凡早就洗漱好了，在黑暗的被窝里，等待着久违的一夜。 咔嚓…… 门被打开，她紧张地要命。虽然是老夫老妻了，但毕竟在离婚之前，就很少温存过了。 此刻，舒小凡就像是新婚之夜的少女，胸口的小鹿乱撞个不停。 陆一鸣闻着空气中熟悉的体香，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他现在的生理年龄只有二十二岁，正是需求旺盛的时候。重生之后，他一直在忙这忙那，根本没时间跟舒小凡独处。 又没过多久，两人就离婚了。 其实，就算当时两人没离婚，陆一鸣也不想乱来。 毕竟他不是以前的陆一鸣，接纳舒小凡还需要一个过程。 直到前不久，在舒小凡的租住的小院里，两人共患生死之后，他的心结才算真正解开。 陆一鸣走到床前，脚步有些虚浮，三下五除二脱掉衣服，钻进了温暖的被窝。 刚碰到舒小凡的柔嫩的身体时，心脏开始狂跳不止。这是他跟赛文君温存的那两晚上，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爱情是生理上最美妙的催化剂。 陆一鸣抱住舒小凡，把她压在身下，呼吸粗重，像是头发情的公牛。 舒小凡感受到丈夫身上火热的气息，忍不住双手挽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 “老公，我想你……” 陆一鸣脑袋里嗡得一声，动作难以控制地粗暴了起来。 两具火热的胴体交织在一起，在这万物复苏的时节，酝酿着浓浓的春意。 这一夜，陆一鸣的灵魂感受到，前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欢愉。 为了身下的这个女人，他愿意付出一切。 国营饭店二楼，张宝林的办公室。 “事情就是这样了，该怎么决定，您自己拿主意。” 张宝林拿着茶杯喝了一口，面对几个二世祖，再也没有了前几天的紧张。 陆一鸣的定心丸的确很管用。 这时，商少勇坐在张宝林的对面，脸上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傲气。 在场的几个朋友可能不知道靖王府老宅，他可心里清楚得很。 他老爸也在米国做生意，每次回来都要在京城留几天，数次想去拜会靖王府老宅的那位。可惜人家根本就不尿他这一壶。 如果这家饭店真的是艾爷的产业，他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过来要股份。 不过，对方好像对他不排斥。如果真的跟靖王府老宅搭上了关系，他就能超越老爸的成就。 光想想就感觉激动的要命。 但对方的条件并不容易办到，崇文街那么大，还是白家的地盘。就算他跟白小飞关系很好，想要找一块金表也是大海捞针。 “张经理，能不能给点线索？” 商少勇的态度恭敬了起来，让张宝林很受用。 不过，陆一鸣可没告诉他什么线索，他只能信口胡诌。 “我说商少爷，靖王府老宅要的东西能是普通货色？我一个打工的哪知道那么多？您还是自己去想办法。” 这时，一个黑色夹克的小青年似乎想到了什么，伏在商少勇耳边说道：“勇哥，昨天我去过一趟崇文街的鸿运赌坊。” “有件事都传疯了。说是有人在白家的当铺当了块金表，还说什么是当年西佛爷心爱的物件。” “你对方要找的金表是不是这块？” 商少勇眼前一亮，沉声道：“真的？” 小青年摊摊手道：“反正我是听人这么说的。” “那你给小飞打个电话，问问具体情况。” “勇哥，小飞现在不在县城，说是去省城治疗脸上的伤疤去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商少勇冷哼一声：“他妈的，每次用到他的时候就特么不见人影了。” “就算他在又能怎么样？现在白家也不是他做主。” “你是说白小燕？” “嗯。” 商少勇脸色顿时拉了下来，那个母老虎他可不愿意去招惹。两人只是小时候见过，给商少勇幼年的心灵造成过一次剧痛的阴影。 现在想起来都忍不住夹住两条腿。 “那行，张经理，明天我先去崇文街看看。有消息就给您答复。” 商少勇起身准备离开，张宝林并没有起来送的意思。他也是老油条了，从刚才商少勇用的那个‘您’字，他就知道对方服软了。 张宝林淡淡一笑：“静待佳音。” 刚离开办公室，穿黑夹克的小青年就有些不爽道：“勇哥，一个破饭店经理，你有必要这么舔他么？” 商少勇扭头瞪了他一眼：“别瞎说。你知道靖王府老宅里住的是什么人？” “跟你这么说李启明，就凭你那点家底，想去舔人家够不够格还两说。” “有这么夸张？” 这时，另外三个二世祖也吃了一惊。 第182章 葱油面 商少勇脸上浮现了些傲气，仿佛觉得他已经跟靖王府老宅搭上关系了。 “当然。如果这件事办成了，咱们以后也不用待在这破县城了。咱们去京城吃香喝辣。” 李启明激动道：“那还等什么？咱们现在就去崇文街？” “都几点了？明天再说。我告诉你们几个，这件事一定要给我使足了劲儿。无论如何，都得把那块表给我弄来。” 商少勇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只要能跟靖王府老宅搭上关系，他就算得罪了白家也在所不惜。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现在他里所想的，也正是陆一鸣让他这么想的。 与此同时，崇文街，云宝斋。 现在都晚上十点多了，云宝斋里还亮着灯。 袁福通已经两天没合眼了，只要一闭眼，就好像听到有人在敲门。 二嘎子已经困得不行了，打着哈气，道：“爸，你到底睡不睡啊？” “就算有人来买一鸣哥的当票。也是人家刘掌柜和房掌柜的事，你这么瞎耗着算怎么回事啊？” 袁福通横了他一眼，道：“你懂个屁！” “我不困，你先去睡。” “那行，我先去睡了啊。” 袁福通坐在藤椅上，又续了一壶茶。 真正让他激动的不是把当票卖出去，也不是白家要倒霉。而他在今天早上接到了一个京城的电话。 京城的仿制高手唐一仁，要回县城了。 说是在崇文街鉴宝会之际，要跟云宝斋合作一把。 虽然对方没说合作的具体内容，但袁福通也能猜到个大概。唐一仁肯定是想要借机狠捞一把，云宝斋就算跟着喝口汤，也能喝个肠肥脑满。 …… 翌日，清晨。 天气很不错，西北风里也没多少寒意了。老槐树的树冠已经开始泛绿，几只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闹个不停。 陆一鸣还在呼呼大睡，舒小凡已经溜进了厨房。 看着眼前的锅灶，心里一阵紧张。 她在医院背了好几天的葱油面做法详解，如今，终于到了实践的时候了。 理了理思绪思绪，开始备料。 但第一步就把她难住了。 厨房里存放着不少米面粮油，都是这阵子饭店装修内部人员吃的。但唯一没有的就是面条。 舒小凡本想出去买点挂面，但很快就放弃了这个念头。这是她第一次正式尝试，一切都该亲力亲为。 于是，舒小凡拿出面粉，热火朝天地开始做面条。 她在街上卖面的那段时间，所用的都是挂面。根本就没有自己动手做过面条。 只能按照记忆，面干加水，水多加面。 渐渐地，小盆不够用，只能换大盆，整整小半袋面粉，都被她和成了面团。 最后连大盆都装不下了。 舒小凡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如果让陆一鸣知道了，会不会嫌弃自己太没用。 越想心里越慌，就在她手误失措的时候。 李云龙俩兄弟进入了厨房，看到舒小凡弄的全身都是，顿时被吓了一跳。 “嫂子？你这是……” 舒小凡也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到两兄弟惊诧的目光，不由脸上一阵火辣辣的。 “我，我想和点面，给一鸣做碗葱油面……” “不，还有你们，我也给你们都一碗。” 李云峰抓着头皮，愣愣道：“嫂子，你和这么多面，难道打算也给工人们也煮一碗？” 舒小凡的脸都红到耳根了，硬着头皮继续和面：“嗯，是，我是这个意思。” 李云龙嘴角微微抽搐，这么多面，都够他们和所用工人们吃上两天的了。 这时，李凉和刘猛也来到了厨房，看到舒小凡揉面揉得热火朝天。也都吓了一跳，舒小凡昨天才刚出院，怎么能让她干这么重的活？ 刘猛把脸一拉，道：“云龙，云峰，你们忙不过来，可以叫我和凉哥帮忙啊，怎么干让嫂子动手？” 李云龙两兄弟比小白菜还冤，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李凉似乎看穿了什么，眼珠子一转，招呼一声道：“来来来，既然都起来了，咱们一块帮嫂子做早饭。” 顿时，四人也加入了做葱油面的战场。 李凉撸起袖子，道：“嫂子，揉面是个力气活，让我来。你去切点葱花。” 舒小凡如释重负，忙道：“行。” 但她刚想拿菜刀，却被李云龙抢了先：“嫂子，切葱太危险，让我来，你去打点水来。” “行。” 这时，刘猛不乐意了，怒道：“放屁，打水多费力气，怎么能让嫂子干？我来。” “嫂子，你去烧火。” 舒小凡头点得个小鸡啄米，刚来到灶台，又被李云峰挡住了。 “嫂子，烧火烟熏火燎的，你不适合干，我来。你去……” “你去……” 李云峰看了一圈厨房，实在找不到该干的活了。急得满头大汗。 最后灵机一动，憋出来一句：“你去……叫陆哥起床。” 舒小凡窘迫地无地自容，一路小跑从后门出去了。 这时，陆一鸣也起来了，正趴在阳台的围栏上刷牙。见到舒小凡从后门走出来，脸色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他心里很纳闷，这都一晚上了，这小妮子怎么还没缓过来？ “小凡，你咋了……” “没咋，就，就是闲得慌。” “……” 舒小凡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最后拿起扫帚，在院子里吭哧吭哧扫了起来。 吃完早饭，陆一鸣准备带着唐铁生去云宝斋，给袁福通一个惊喜。但还没等出门，就见联防队的小李急匆匆地找来。 见他神色焦急，陆一鸣猜到一定是出事了。 “小李，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小李喘了口气，叹道：“我们队长的老父亲没了。” 陆一鸣心里咯噔一下，随之是一阵神伤。 他没见过张川的父亲，但猜也能猜到，那一定是个正直的人。否则养不出张川这样的儿子。 张川有今天的成就，肯定也告诉了他的父亲，自然也少不了提起陆一鸣。 这位老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临死想见他一面，无非也就是想当面谢谢他。 可惜，还是没来及。 陆一鸣转头对着唐铁生，道：“唐叔，抱歉，咱们改天再去云宝斋。” 唐铁生点点头：“人死为大，赶快去看看。” 第183章 暴雨 陆一鸣嘱咐舒小凡不要出门，然后跟着小李一路来到了复兴街。 张川住在复兴街这件事，陆一鸣还真的不知道。 当时在县城念书的时候，张川一次都没请他到家里去过。可能是出于自卑，他甚至都没提起过父亲的职业。 等到了张川家里，陆一鸣才知道他家有多么困难。这座院子跟舒小凡租的房差不多，四处露风，连个像样的围墙都没有。 陆一鸣心头有愧。 在他父母的葬礼时，张川也到过场。据说，他当时刚参加工作不久。离开前还给他塞过五十块钱。 当时，陆一鸣拿到了机械厂的抚恤金，并不缺这五十块，而对于张川来说，可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可能有人会说张川是打肿脸充胖子，但只有陆一鸣心里清楚，张川是在还他上学时蹭饭的恩情。 进到灵堂时，张川抱着父亲的尸身，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他曾拼尽全力想要出人头地，给父亲治病，过上安逸的生活。没想到，自己刚有出息，老爸就撒手走了。 这份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苦，可能只有当事者才能体会。 陆一鸣蹲下来，抱住张川的肩膀。 “川哥……” 张川哽咽道：“我爸让我替他跟你说句谢谢。” 听到这句话，陆一鸣眼眶一酸。看向蒙着白布的尸身，郑重道：“老爷子，我听见了，你就放心的走。” 张川父亲临走的这句谢谢，可能是让他顾好张川。 父子俩相依多年，老人临死前这有这点念想了。 陆一鸣没有办过白事，他父母死的葬礼还是小院里的李大爷帮忙操持的。 “川哥，咱家还有没有什么亲戚？” 张川摇摇头：“自从我爸得了病，家里就没有亲戚了。” 陆一鸣转头看向小李：“你崇文街云宝斋找袁掌柜，就说我家里的长辈去世了。需要人帮忙张罗后事。” “好的，陆哥。” “对了，还要麻烦你回国营饭店一趟，让李凉他们也都过来。送老爷子最后一程。” “嗯。” 小李扭头走了。 张川心里很感动：“一鸣，不用这么麻烦。我爸说葬礼从简。” 陆一鸣摇摇头：“不行。老爷子生前一天好日子都没过，必须让他风风光光的走。” “你们张家没有亲戚，但还有咱们一帮子兄弟。” 张川抓着陆一鸣的手，又哭成了泪人。 晌午的时候，小院里已经挤满了人。 国营饭店李凉四人，云宝斋的袁福通，二嘎子四兄弟，吹打班，棺材，丧仪全都过来了。 凄凉的百鸟朝凤响彻在复兴街，附近的邻居也都凑了过来吊唁。 灵堂摆了三天，陆一鸣就带人守了三天。 一晃，终于到了下葬的这天，天气阴沉，似乎又有一场雨将临。 随着袁福通一声高亢的‘起棺’，张川披麻戴孝，抱着父亲的灵位，哭哭啼啼地走在前头。 陆一鸣等九人抬起上千斤的棺材，缓缓走出小院。后面跟着吹打班，还有联防队一众队员。 送葬队伍路过崇文街口的时候，突然一阵大雨滂沱。 这是入春以来最大的一场雨。天上闷雷阵阵，明明是中午，天色却跟傍晚差不多。 陆一鸣有些心惊肉跳，天气怎么突然这么反常。 他本来也是唯物主义者，但一场重生，让他开始相信冥冥中的一些东西。 墨菲定律，怕什么就来什么。 这时，大雨中，突然从崇文街冲出来一辆白色的小轿车。要不是一个急刹车，差点撞上了张川。 一个穿黑衣服的司机下车，对着张川破口大骂。 “没他妈长眼睛吗？” “还不快给爷让路。” 送葬队伍被迫停下，因为雨势太大，根本就看不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 张川脸色铁青，但今天是父亲的葬礼，他不愿意多惹是非。 但自古以来，就没有让棺材给活人让路的道理。 那个司机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上来就要推搡。张川咬牙切齿，还是忍住没动手。 陆一鸣见到这一幕，脸色阴沉下来。但他现在抬着棺材不能松手。 这时，袁福通走到他身边，指着那辆车，道：“一鸣，那是白家的车。” 白家？ 这时，只听到张川惨叫了一声，司机不知道用什么东西砸在他的头上。额头上顿时血流如注。 袁福通气得大叫一声：“还没有王法了！” 张川被这一击彻底激怒，反手一拳砸在了司机的耳根处，吭都没吭一声，直接栽倒在地。 这时，见到小汽车上下来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人给女人撑着伞，朝着张川走了过来。 走近之后，男人似乎认出了张川，对着身边的白裙女人，道：“小姐，这个人好像就是张川。前几天带人进崇文街，打过宝通当铺的人。” 年轻女人眉头一皱，看着张川披麻戴孝，身后还跟着一口棺材。 她冷若冰霜，道：“敢挑衅我们白家，那就应该知道代价。” “今天就堵在这，我看他们能撑多久。” 袁福通看到那个女人时，脸色微微一变。他已经猜到了，她就是现在的白家主事者白小燕。 一男一女就要回头朝着汽车走去，袁福通一咬牙，小跑着过去，大喊一声：“白家的，你们还讲不讲理？” “活人给逝者让路，你们连做人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 白小燕突然回过头来，冷冷地看着袁福通。她身边的男人介绍道：“小姐，这个就是云宝斋的掌柜袁福通。” “一条白家的狗也敢在主人面前放肆？” “白珑，给我掌嘴。” “是，小姐。” 男人把雨伞递给白小燕，朝着袁福通大步走来。 刚才这些话，张川听得真切，大步上前护住袁福通。那个叫白珑的男人，脸上带着一抹阴笑。 只抬腿一脚，张川就被生生踹出去十多米，在雨水中打了个好几滚才停下。 袁福通刚要开口大骂，却见男人快步走来，抓住他的衣领，啪啪啪，一连抽了十几个耳光。 看到这一幕，抬棺的二嘎子四兄弟火冒金星。 第184章 反扑 陆一鸣更是怒火中烧，朝着后面大吼一声：“小李，带几个人过来。” “来了，陆哥。” 七八个小伙子过来，接替了陆一鸣和二嘎子四兄弟的位置。 这时，刘猛也叫道：“陆哥，让我跟你去。” 李云龙两兄弟也打算跟上去，却听陆一鸣喝道：“给我老老实实待着，没你们的事。” 说完，他转头看向二嘎子四兄弟，道：“一会别省着力气。” 二嘎子四兄弟分散开来，朝着那个叫白珑的男人扑了过去。 陆一鸣没有冲动，从刚才白珑踢张川一脚，就能判断他是个练家子。 对付这种人，不明正面硬刚。 白珑面对二嘎子四兄弟，面无惧色。扎着马步，双手交叉，摆起了迎战的姿势。 “老子让你死！” 二嘎子冲了过去，却被白珑闪身躲过，顺势用膝盖顶在了他的胸口。 噗…… 二嘎子吐了口血倒在地上，抱着胸口直打滚，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狗蛋上去扶二嘎子，小双和黑子左右包抄了过去。 白珑早有防备，以极快的速度左右踢了两脚，小双和黑子惨叫着飞了出去。 这个男人太强了，跟二嘎子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准。 狗蛋咬着牙还要上去拼，却被二嘎子死死拽住：“别去。” 白珑体伤了四人，又从裤腿里抽出一根钢管，朝着二嘎子两人步步走来。 “就凭你们这种货色，也敢跟我白家对着干。” 白珑眼中凶光直冒，朝着二嘎子的头顶砸来。狗蛋拼命地保住二嘎子的脑袋，闭上了眼睛。 袁福通睚眦欲裂：“住手！” 眼见钢管就要砸到狗蛋身上的刹那，嘭的一声。白珑身形一僵，接着一头栽倒在地。 大雨中，陆一鸣握着板砖站在他的身后。 汽车上的白小燕看到这一幕，眼皮微微一挑。 白珑倒下了，让她失去了底气。 她没想到，这些人竟然真的跟白家对着干 看到陆一鸣步步走来，白小燕彻底慌了。她打开车门，顾不上拿伞，一路朝着崇文街跑了回去。 但还没跑几步，就被陆一鸣扔出的板砖击中了后背，脚下不稳，扑倒在雨水中。 脚步声越来越近。 这位不可一世地白家小姐，不顾形象地在浑浊的雨水中爬行。 这时，白珑醒了过来，见陆一鸣正在追白小燕，一个鲤鱼打挺就要起来。 却被二嘎子四兄弟直接扑倒在地，双拳难敌四手，白珑被四人压在身下，根本就动弹不得。 二嘎子目露凶光，朝着他的耳朵一口咬了下去。 “啊！！！” 白珑凄惨的叫声穿透雨幕。 白小燕吓得花容失色，回过头来时，正好看到陆一鸣一脸狞笑。 “你……别过来。” “你知道我是谁？” “我是白家的大小姐。” “你敢动我一下……” 啪…… 陆一鸣把白小燕从地上揪起了，抡圆了胳膊，一巴掌又一巴掌地抽了下去。 直到抽得胳膊酸软才停手。 白小燕的脸颊都肿了，在惊吓和疼痛中昏了过去。 陆一鸣还不解气，脑海中闪过一个恶毒的念头。他要让这位不可一世的白家小姐，彻底的臭大街。 想罢，他伸手就去拽白小燕的衣领。 可就在这个时候，崇文街里冲出来一大群人。为首的正是白小燕的司机。 看到昏厥的白小燕，都快吓疯了。指着陆一鸣吼道：“给我弄他！” 一群人快速围了过来。 陆一鸣心头一凛，什么时候让他溜了？ 这么多人，该怎么对付？ 眼看他就要被众人围住的时候，突然有几两摩托车从雨幕中冲了出来，挡住了这波人的围攻。 蒋晨峰抹了一把脸色的雨水，看着陆一鸣，眼中满是哀怨。 “我的爷，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劫后余生，陆一鸣重重舒了口气。 但他也清楚，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仅凭蒋晨峰一个人扛不住。 “你把我带回去，跟其他人无关。” 蒋晨峰叹了口气，道：“别怪我，这是在保护你。” 眼看陆一鸣被人给控制了。司机刚要上来阻止，却听蒋晨峰大叫一声：“你们给我动手试试？把这些人都给我带回去。” 说完，一群人蜂拥而至。这场骚乱就像是这场雨，来得急去得快。 …… 白小燕醒过来时，已经躺在医院了。 回想起雨中发生的一切，浑身忍不住颤抖。那个男人的恐怖面容，像是钉子一样扎进了她的脑海。 她在恐惧的同时，心里也掀起了滔天愤怒。 从记事的那天起，就没有人动过她一根手指头。没想到在崇文街的门口，白家的地盘，竟然有人敢对她下此毒手。 白小燕记得清清楚楚，在昏厥之前，那个男人抽了他三十七个耳光。 “来人。” “给我母亲打电话。” “告诉她，她的女儿出事了。” 白小燕咬着嘴唇，丝丝血液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另一方面，有蒋晨峰的特殊照顾。 陆一鸣没有遭到很严苛地对待。 他心里明白，这一次出手的确有些冲动了。但事情被逼到这种程度，他必须要拿出一些态度来。 否则，以后该怎么服众？ 张宝林来过一次，虽然没有特别表示，但脸色的担忧无法掩饰。 陆一鸣为了安抚他，只能再次搬出京城靖王府老宅，称自己不会有事。让张宝林替他管好望舒楼和舒小凡。 在张宝林离开之后，蒋晨峰也来了。 看到蒋晨峰脸上沉重的表情，陆一鸣隐隐猜到了什么。 “你有麻烦了。” 陆一鸣靠在墙上，叼着一支烟，淡淡道：“我的麻烦什么时候少过？” 蒋晨峰摇摇头，道：“这次不一样。老姚那边也出问题了，现在谁也帮不了你。” 还是来了吗？ 陆一鸣暗自叹了口气。自从在省城医院的那一夜，他就意识到，县城的事态脱离了姚启贞的掌控。 如今，白家终于开始反扑了。 他叹了口气，问道：“白家现在有什么动作？”、 蒋晨峰苦笑一声：“白家有人过来了。不只是你，我的好日子怕是也到头了。” 第185章 危机 陆一鸣心情也很沉重，蒋晨峰所说的这人，肯定来路不简单。 现在姚启贞使不上劲，仅凭他个人的力量该怎么翻盘？ 这似乎是一个死局。 蒋晨峰见四下无人，低声道：“要不，你走。远走高飞。” 陆一鸣果决地摇摇头，他可以走，但家里的一摊子怎么办？ 他在望舒楼和云宝斋付出的心血将毁于一旦，自己妻子，弟弟妹妹，手下的一大帮子人怎么办？ 白家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这种没担当的事他做不出来。 “不用。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考虑考虑。” 蒋晨峰急了，劝道：“你还考虑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等老姚没事了，你可以再回来。” 陆一鸣瞥了他一眼，苦笑道：“你以为白家会干等着我回来？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那……” “行了，别说了。张川父亲的葬礼怎么样了？” 蒋晨峰嘴角抽搐，这个时候了，这家伙还关心这些？ 见陆一鸣主意已决，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目前，两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要陆一鸣出了事，他蒋晨峰也没好果子吃。 所以，只能孤注一掷。 “你的人我替你照看着，我能做的也这么多了。你赶快想办法，我可不想陪着你去死。” 蒋晨峰离开了。 陆一鸣扔掉烟头，看着巴掌大的窗口，清冷的月光透了进来。 这次，他是真的黔驴技穷了。 这一场冲动，所有计划都被打乱了。 如果让对方摸到了他的底细，他身边所有人都将遭到白家的疯狂报复。 陆一鸣想到这些，便一阵心如刀绞。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步去京城。如果得到了靖王府老宅的庇护，就算没有姚启贞，他也不会这么被动。 可现在后悔已然太晚了。 与此同时，国营饭店，小院。 今天一天的时间，国营饭店的返修进入了尾声。原本就要开业了，没想到老板却出事了。 一群人急得团团转，舒小凡更是哭得梨花带雨。 她想去看看陆一鸣，张宝林却死活不让她出门一步。 看着满屋子的人，张宝林坐在沙发上，暗叹了口气。现在这种情况，不能自乱阵脚。 “行了，都静一静。一鸣说他自有办法，不需要咱们替他担心。” “我决定，明天一早，咱们望舒楼正式开张。” 刘猛一拍桌子，怒道：“都这个节骨眼了，开个屁的张？必须尽快想办法把陆哥救出来。” 张宝林刚要翻脸，却被李凉拉住了。 “别管他。” 刘猛愣了，没想到李凉也不跟他站在一条线上。 “凉哥，你不跟我去救陆哥？” 李凉冷冷道：“我没有你那么有本事。” 刘猛脸色一横，又看向李云龙兄弟：“你们呢？” 两兄弟面面相觑，摇摇头，道：“我们听张经理的。” “好，那老子就自己去。” 刘猛摔门而去。 张宝林反而有些如释重负，刘猛这个人太难控制，留在望舒楼只会给他添乱。 反倒是李凉这个人处事不惊，八面玲珑，让他很欣赏。 “开张的事就这么定了。” “李凉，你现在出去买点炮仗什么的。” “好。” “云龙云峰，你们明早带着刘老四去进菜，严格按照一鸣准备好的菜谱来。” “行。” 张宝林捏了捏额头，道：“那就这么办，该干嘛干嘛去。” 李云龙刚要出门，突然想到什么，转头问道：“张经理，黄师傅不在，我们兄弟俩怕是撑不住厨房。” 张宝林一拍脑门，怎么把黄顺发给忘了？ 国营饭店装修的这段时间，黄顺发也没事可做。张宝林就让他回家了。 “我给他打电话。” “好嘞。” 众人都走了，留下张宝林和舒小凡。 舒小凡红着眼眶，心焦不已。她本来就没遇到过什么事，一听说陆一鸣出事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张宝林安慰道：“小凡，放心。我跟着一鸣一路走来，知道他的手段。” “哦，对了。一鸣嘱咐过，他不在的这几天。你负责隔壁铁大爷的饮食起居，说在他回来之前，不能让铁大爷饿瘦了。” 舒小凡眼中有了光彩：“他真的这么说的？” 张宝林苦笑道：“我有必要骗你？” 舒小凡心思单纯，心里也期望着陆一鸣能平安无事。 “我这就去给铁大爷去做晚饭。” 看着舒小凡也离开了，张宝林感受到很疲惫。 他很清楚陆一鸣得罪的是什么人。 县城白家就像是一颗参天大树，陆一鸣再有本事，充其量也只是在树上嬉闹的猴子。 就算他认识什么靖王府老宅的人，可能也很难平安脱身。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张宝林已经上了陆一鸣的贼船，这个时候脱身，前程丢了不说，商少勇会放过他？ 所以，眼下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期望着陆一鸣能有通天的本事，平安归来。 崇文街，云宝斋。 袁福通脸上一片愁云惨淡。 完了，一切都完了。 陆一鸣出事了不说，云宝斋也彻底激怒了白家，前几天刚送去的五千块房租，被人撒花式的扔进了店里。 白家限云宝斋的所有人，三天之后，离开崇文街。 袁福通担心的不是店面被收回，而是担心他们离开崇文街之后，能不能平安离开县城。 白家返还了租金，给了三天时间，目的在于释放一个信息，白家恪守崇文街的规矩。 鉴宝会召开的日子就快要到了，白家不会在这个时候撕毁信誉。 否则，云宝斋这些人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爸，咱们该怎么办？” 四兄弟的心情都很低落。 “还能怎么办？” 袁福通苦笑一声。 原本打算跟云宝斋合作的两位掌柜，听到白家震怒的消息，今天下午就把两张当票送了回来。 收拾东西，退了房租，带着家小离开了崇文街。 现在街上的人都对云宝斋敬而远之，生怕受到波及。 混迹崇文街这么多年，袁福通今天才意识到，自己这条老命在白家眼里连狗都不如。 二嘎子咬着牙道：“进退都是死，那跟他们拼了。” 第186章 百密一疏 小双和黑子相继点头。 狗蛋也道：“爸，咱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如今还你。” 袁福通看着这四个孩子，眼中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不着急，咱们还有三天的时间。如果到时候没有转机，咱们就跟白家鱼死网破。” “转机？” 二嘎子心头一动：“爸，您说的是一鸣哥？” 袁福通点了点头，叹道：“咱们爷俩五个这条命，就交在了那小子身上。” 说完，他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如果咱们能平安度过这一劫，你们给我记住了，你们的命就卖给陆一鸣了。” 二嘎子四兄弟，重重点头。 袁福通心里清楚，现在云宝斋面临的是必死之局，如果陆一鸣能破局，就说明他的手段通天。 自己的四个养子跟着他，以后少不了飞黄腾达。 翌日，天刚亮。 县城里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白家来了位神秘人物，火速介入到白小燕被打一事。白家上下的人手都开始调动。 崇文街一时间风起云涌。 而蒋晨峰却惴惴不安，现在已经能证实，这个大人物跟白家有关。 但很奇怪的是，这位神秘人物并没有直接对陆一鸣下手。而是第一时间使了些手段，搞散了联防队，张川似乎嗅到了什么，躲在家里闭门不出。 而且，白家人的动向也有些不对头，竟然对准了复兴街。 蒋晨峰思绪不宁，又来看了一趟陆一鸣。将白家的奇怪动作，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陆一鸣听完，感到很不对劲。 白家人为什么要进复兴街？蒋晨峰不明白，他心里清楚得很。 对方的目标是舒小凡住过的出租小院。 如果让他们发现了那个地窖，一切就真的完了。 冷静下来，陆一鸣意识到，对方还没有找到小院，还有转机。 但也有一些疑点说不通。 他来到县城没多久，就掌握了望舒楼和云宝斋，但外人可并不知道。 白家也不可能不知道他有这么多背景。况且，既然昨天的事件事实已经很清楚了，白家的神秘人物为什么要大动干戈地调查他？ 而且，这人怎么刚来就就盯上了复兴街？他是怎么知道苏麻子等人的失踪，跟他有关系的？ 陆一鸣确定，那件事只有他和二嘎子四兄弟知道，那时候天还没亮，不可能有人发觉。 二嘎子等人身为参与者，绝不可能去告密。 到底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还有一点更难以理解。 那位神秘人物为什么一来，为什么先用手段搞散联防队？这一系列的反常，让陆一鸣意识到很不妙，但一时间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蒋晨峰意识不对劲，声音都有些发颤：“那件事，你有没有处理干净？” 陆一鸣摇摇头：“还没来得及。” “你……” 蒋晨峰后背冒起一层冷汗，怒道：“你，你真他妈是个二百五……” 陆一鸣也感觉是自己太大意了，叹道：“现在说这些没用。你去一趟崇文街的云宝斋，让二嘎子几人想办法善后。” 蒋晨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很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如果苏麻子等人被发现，陆一鸣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现在白家已经有人怀疑他和陆一鸣的关系。如果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一步，他的前程也就彻底完蛋了。 陆一鸣闭上了双眼，仔细回忆着自己从出院，到去往复兴街小院的全过程。 他现在想的不是如何破局，而是想要弄清楚这件事是哪里开始的。 很可能在白家的神秘人物来县城之前，就有人盯上他了。如果不弄清楚这个人是谁，他就算死也不甘心。 陆一鸣清楚地记得，自己提前出院的事，只有一些内部人知道。 除了二嘎子等人，就是李凉他们。 二嘎子等人肯定不会背叛，那么就是说…… 陆一鸣不愿意承认这个猜测。李凉，刘猛和李云龙兄弟，都是跟着他从罗镇一路走来的。 怎么会背叛自己？ 但只要有一丝可能，他就不能忽视。 假设是李凉四人中有人背叛，那么他又是怎么跟白家联系上的？ 思考了很久，陆一鸣突然想起来，他刚来罗镇那天，跟陆春生交接的过程。 当时，他得罪了一个人，就是那个联防队的马国涛。 而这个马国涛显然也跟白家有关系。 陆一鸣惊出了一身冷汗，百密一疏，没想到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竟然让他在阴沟里翻船。 但只凭马国涛一人，还不足以摸清楚他的底细。 也就是说，在他待在云宝斋的那段时间，马国涛跟李凉几人中的其中一个接触过。 想到这个可能，陆一鸣感到一阵悲哀。 他宁愿相信是二嘎子四兄弟出卖了自己，也愿意承认李凉几人的背叛。 可事实如此，他的班底中的确有内鬼。 这个推测不是凭空而来，而是缜密推理出来的结果。但他还是想不通，望舒楼中的所有人都有股份，他们有什么理由出卖自己？ 陆一鸣在墙上撞了几下，脑袋疼得都快炸开了。 如果破不开这个死局，仅凭望舒楼里的内鬼，就能让他所有亲近的人万劫不复。 但现在这个局面，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希望，二嘎子等人能帮他善后那个地窖。 事情可能还会有转机。 陆一鸣刚喘了口气，又意识到一个问题，脸色再次大变。 “糟了！” 既然白家的神秘人物，找到了他和苏麻子等人失踪的关联，说明那天他出院后就一直有人跟踪。 也就是说，对方可能也知道，二嘎子四兄弟也参与过。 为什么没有对他们下手？ 陆一鸣一拳砸在了墙上，这是对方的设的一个局，目的是想欲擒故纵。 但现在蒋晨峰已经离开了…… 县人民医院。 白小燕的病房里。 一个穿着中山装吗，个子不高，脸色黑黑的中年男人，守在白小燕的病床前，正在给她剥香蕉。 “小燕，吃根香蕉。” 男人把香蕉递过来，白小燕却看都不看一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眼神一片空洞。 “既然你都来了，为什么不动手？” 第187章 追击 男人淡淡笑道：“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那个陆一鸣得深挖。” 白小燕咬牙切齿道：“我不想等了。” “你必须要等，这是你母亲嘱咐过的。那个陆一鸣，可能跟上面想动白家的人有关。” 男人眼中闪着精芒，补了一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蒋晨峰趁着夜色，一路来到了崇文街的云宝斋。 他现在恨不得自己亲自去善后，但一个人办不成事，只能来找二嘎子等人帮忙。 但他前脚刚迈进崇文街，就发现后面有人跟踪。 蒋晨峰想到一个可能，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等他进入云宝斋之后，崇文街口就多了一些人影。 咚咚咚…… “谁？” 袁福通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来到门前，小声翼翼地问道。 二嘎子四兄弟抄起家伙，满脸警戒。 “是我。” 袁福通刚打开门，蒋晨峰就冲了进来，然后把门关上。 “我说同志，你这是……” 蒋晨峰抓了抓头上的乱发，盯着二嘎子四兄弟，道：“都是你们干的好事。” “我们？” 二嘎子几人低下头，以为是在说昨天的事。 蒋晨峰深深吐了口气，知道时间不多了。把他心里的猜测和陆一鸣的交代地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袁福通脸色顿时就变了。 他是老江湖，知道这件事的后果，转头对着二嘎子几人道：“你们现在就去，把地窖给我处理干净。” 二嘎子几人脸色很难看，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去。 蒋晨峰却摇摇头，苦笑道：“太迟了。外面已经有人盯上咱们了。” 他打了多年的鹰，还是有些嗅觉的。 白家的那位神秘人物已经开始怀疑，苏麻子等人是在复兴街失踪的，却没有找到具体位置。 既然对方知道他跟陆一鸣有关，为什么没有对他下手？唯一的可能，就是在等他给陆一鸣通风报信，然后等待时机找到证据。 如果今晚二嘎子等人去了小院处理地窖，肯定正中对方的下怀。 这是一个连环死局。 袁福通一屁股坐在藤椅上，满脸绝望。 如果小院的事情被白家发现，云宝斋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在众人的唉声叹气中，二嘎子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狗蛋，咱们是死是活，就看你的了。” 狗蛋一脸懵逼，结结巴巴道：“我？我能干什么？” 二嘎子招了招手，所有人都凑了过来。 “咱们这么办……” 听完，所有人都一脸呆滞。 尤其是蒋晨峰，看着二嘎子像见到了鬼一样。这么偏门的计划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但应该可行。 如果这件事办成了，就能创造出绝地反击的机会。 狗蛋听得都快哭了：“为什么是我啊？我，我能行吗？” “再者说，那玩意昨天就丢了。我上哪去找啊？” 二嘎子揪着他的衣领，道：“你的个子最小，不容易被发现。这件事不行也得行，找不到也得找。咱们全家人的性命就交在你手上了。” 袁福通盯着狗蛋，道：“事在人为。” 狗蛋见一群人都在殷切地看着他，咬着牙道：“行，我干。” 计划敲定之后，所有人都换了衣服。 蒋晨峰和袁福通都换上了二嘎子平时穿的衣服。 狗蛋则穿上了一身黑色衣服。 出门前，蒋晨峰叮嘱狗蛋，道：“天一亮，我们肯定要被对方拿住。你办完了事，就去国营饭店找张宝林经理，让他按照这个号码打一个电话。” “就说陆一鸣有难。” 狗蛋把蒋晨峰报的号码重复了几遍，点点头道：“我记住了。” “那好，等我们出去引开了追踪者，你就找机会出去。” 狗蛋咽了口口水，道：“我知道了。” 蒋晨峰五人打开门，鱼贯而出，朝着崇文街的另一个出口奔去。 果然，很快就有一群人冲进了崇文街，一路追了上去。 狗蛋从门缝里看到这些人走远了，打开门，心惊胆战地溜了出去。 很快，他来到了昨天张川父亲送葬的这条街上。 黑漆漆一片，地上满是泥泞。 狗蛋按照记忆，找到了一个地点，跪在地上一阵乱摸。 许久之后，他摸了一个软乎乎又冰冷的东西。闻起来还残留着一股血腥味。 狗蛋胆战心惊，把那东西装进口袋，一路朝着复兴街区狂奔。 另一方面，蒋晨峰四人一路狂奔，从另一头离开了崇文街，然后调转了方向，也朝着复兴街赶去。 后面的追踪者走走停停，始终跟他们保持着一定距离。 与此同时，国营饭店。 张宝林左右都睡不着，想起来要去一趟二楼的经理办公室。他得把明天李云龙兄弟俩去采购食材的钱准备出来。 陆一鸣给了他三千块，饭店返修用了两千多一点。剩下的钱应付开张应该够了。 终于要开张了，张宝林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不住地叹气。 如果陆一鸣平安无事，望舒楼的兴旺指日可待。倒时候，他的后半辈子就有着落了。 来到办公室后，张宝林打开了抽屉，从最里面摸出来一个小铁盒。 但他打开之后，脸色突然变了。 盒子里的一千块钱，一毛钱都没剩下。 遭贼了！ 张宝林脸色惨白。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劲，这间办公室白天都是锁着的，也没来得及挂上办公室的门牌，小偷还知道这里有钱？ 张宝林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拍桌子，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狗改不了吃屎！” 明天开张是他的主意，钱也是他弄丢的。 责任也必须由他来负。 张宝林长叹了一口气，走向一个小书架，从里面取出一本书。 里面夹着一张信封，这里面是他所有的积蓄。 “陆一鸣，我可是把老本都压给你了。可千万不要坑我！” 张宝林离开了办公室，把门锁上，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一切都要等陆一鸣回来拿主意。 复兴街。 黑漆漆的一片，四处都是荒废的老宅。一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狗蛋一路上跌了好几个跟头，一路抹黑，来到了舒小凡曾经住过的小院。 第188章 夜行 站在门口，他的两条腿不住地哆嗦。 这种事，他这辈子都没干过，下辈子也不准备干。 但是云宝斋所有人的身家性命，都在他身上，就算再害怕，也必须要去做。 狗蛋深吸了一口气，翻墙就跳进了小院。 按照记忆找到了地窖的入口，扒开上面铺的草垛。然后，他掀开地窖的木板，胆战心惊地进到了里面。 另一方面。 蒋晨峰五人一直在复兴街瞎转悠，尽量远离地窖所在的小院。 他们早晚要被抓的，只是为了给狗蛋拖延时间。 直到凌晨时分，袁福通实在走不动了。蒋晨峰也是苦不堪言，意识到时间也差不多了。 “行了，不用走了。” 五人走进了一家荒废的宅子，刚进去没待多久，就有一群人冲了进来。 为首的人蒋晨峰认识，李胜利，人称李狗头，管理着白家一众闲散人员。 这人平时非常嚣张，但自从蒋晨峰来了之后，把他摁地死死地。 今天，李胜利终于可以出口气了。 “蒋晨峰，你他妈也有今天？” “怎么，你还敢跟我动手？” 蒋晨峰点了根烟，一脸冷笑。 “你算个什么东西？今天小爷还真要弄你。” “来人，把这位大人物给我弄回去。” 说完，李胜利又转头看向袁福通四人：“还有他们几个白眼狼，敢在白家面前呲牙，都给我带回去。” 二嘎子冷声道：“我们好歹也是条狼，你呢？赖狗一条。” 李胜利上去就抽了他一巴掌，阴笑道：“现在别他妈嘴硬，有你哭得时候。” “你们几个今天就守在这里，等我消息。” 李胜利跟身边的几名手下吩咐了一句，刚要带蒋晨峰几人离开时，突然感觉到不对劲。 据他得到的情报，云宝斋一共有五个人。现在怎么只剩下四个了？ 李胜利回头揪住袁福通的衣领，沉声道：“还有一个去哪了？” 我呸！ 袁福通朝他脸色吐了口口水。 “你他妈的找死！” 李胜利抬手就要打，却听蒋晨峰道：“那小子胆子小，下午就跑了。” 李胜利瞥了他一眼，当即打消了疑虑，要是只有一个人也干不成什么事。 “最好别骗我。” …… 蒋晨峰等人被带走的同时，狗蛋也从地窖了爬了出来，眼睛发直，裤裆里一片潮湿。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强撑着离开了小院。 一路朝着国营饭店赶去。 最后一步，只要找到张经理，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这时，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狗蛋赶到国营饭店的时候，大门紧闭，任凭他怎么敲都没人来开门。 他急得团团转，突然想起这家还有个后院。转身又朝着后门摸去。 在巷子里一同摸索，狗蛋终于找到了国营饭店的后门，却发现，后门是厚厚的铁皮包着木头做的。 拼命敲了一阵子，只能发出咚咚咚闷响，根本传不了多远。 “真尼玛……” 狗蛋急得直骂街。 突然，身后传来咯吱一声，他一回头，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黑影，突然怪叫一声，直挺挺地栽了下去。 唐铁生一头雾水，抓了抓头上鸡窝似的乱发，这小子怎么回事？ 他蹲下来，看到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满身都污泥，感觉也挺可怜的。于是拽起狗蛋的一条腿，拖进了自己的小院里。 迷迷糊糊中，狗蛋感觉在被什么东西拖着走，睁开眼一看，那个黑乎乎的东西，把他拖进了一个臭气熏天的小院。 顿时，两眼一翻，又给吓晕了。 与此同时，白家大院，一间装修华丽的套房。 李胜利在兴致勃勃地回报今晚的成果。 “吴爷，事情就是这个样子。” 这位吴爷就是在县医院去看望白小燕的中年男人，吴国锋。 现在都凌晨三点多了，他的脸上依然没有倦意。听完李胜利的回报，眼神冷了下来。 “都说穷乡僻壤出刁民，没想到还出废物。” 李胜利一听就愣了，这是在说谁呢？ 吴国锋冷声道：“废物，说你呢，给我滚。” 李胜利脸色一呆，自己忙活了大半夜，就混了这么个评价？心里自然非常不爽，但脸上也不敢表现出来。 “那，那吴爷早点休息。” 说完，灰溜溜地离开了房间。 吴国锋靠在椅子上，感觉有些头疼。 听完李胜利的回报，他第一个念头想到的是，这些废物都被耍了。 蒋晨峰像遛狗一样带着他们跑了几个钟头，最后被捕的时候还一脸的淡定。 这显然不正常。 这时对方的调虎离山计。 也就是说，苏麻子等人可能还藏在别的地方。 这也让吴国锋再次意识到，那个陆一鸣的确不简单。 刚来到县城的时候，吴国锋就接到马国涛的告密，说陆一鸣跟蒋晨峰关系密切，好像还有别的背景。 蒋晨峰在罗镇待过，陆一鸣的老家也是罗镇，这绝对不是巧合。 当时吴国锋就断定，陆一鸣来到县城是有目的的。所以，这个人不能用非常手段解决，必须让他死在明面上。 同时，苏麻子等人的失踪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种用土匪拜山的宣战手段，在这个年代已经不常见了。 综合猜测，吴国锋把怀疑指向了陆一鸣。果然，很快就发现了疑点。 前不久发生了一起事件，将陆一鸣和苏麻子等人联系到一起。也就是那场发生在复兴街的冲突事件。 可惜的是，自从苏麻子等人失踪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通过马国涛的渠道，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可能说明，有人在刻意掩盖冲突事件的具体地点。 碰巧的是，根据马国涛的告密，陆一鸣在凌晨出院后，带着云宝斋的二嘎子几人去过一趟复兴街，整个过程神神秘秘。 可惜，马国涛派去的追踪者怕暴露，所以没有继续跟下去。 吴国锋敏锐的意识到，苏麻子等人的藏身地，就是冲突事件的事发地点。 但由于苏麻子等人在那之后，也没提及过跟陆一鸣发生冲突的地点，最关键的舒小凡现在也下落不明。 于是，苏麻子等人的下落也就无迹可寻了。 吴国锋故意没有对蒋晨峰，以及云宝斋二嘎子几人下手。还故意让白家的人手去了复兴街，目的就是引起陆一鸣的警觉。 他打算顺藤摸瓜，找到苏麻子等人。 果然，蒋晨峰跟陆一鸣见过一面后，就立刻去往了崇文街的云宝斋。 这一切都在吴国锋的算计之内。 但他漏算了一点，蒋晨峰非常警觉，竟然在最后关头摆了一道。也怪李胜利一帮下属实在太废物，好好的一盘棋就这么毁了。 既然这条线断了，就只能从别的方面入手。 第189章 敌人的线索 吴国锋想起了张川。 他又拿出了一份买来的情报，记录了前不久的一起不寻常事件。 前几天，张川在医院抓了一对双胞胎兄弟，罪名是偷盗财物。 但问题是，根本就没有人报案。 当时陆一鸣也在场，还跟这对双胞胎有过冲突。 显而易见，这是张川在替陆一鸣解决问题。 更巧的是，这对双胞胎也姓舒。这个姓在县城并不常见，应该跟陆一鸣的前妻舒小凡有些关系。 想到这里，吴国锋眼中闪过一道利芒，只要找到这对双胞胎兄弟，可能会有新的线索。 “来人，把李胜利给我叫回来。” 李胜利还没走到大门口，就被叫了回来，满脸的倦意，心里极度不爽。 “吴爷，您找我？” 吴国锋淡淡道：“你去一趟农机站家属院，把一对叫舒小宁和舒小山的兄弟俩带来。” 李胜利苦着脸，道：“现在？” “怎么，你有意见？” 看到吴国锋脸色不善，李胜利立马道：“我这就去。” 农机站家属院，李胜利看着一片低矮的楼房，抽着闷烟。 这大半夜的找两个人，那不是大海捞针么？ 李胜利满腹怨气，把吴国锋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一连抽了好几根烟，他突然想起，家属院有个熟人叫董国强，现在在农机站当站长。 李胜利敲开了董国强家的房门，说明了来意。 董国强吓了一跳，前阵子由他作保，刚把舒家那两个不争气的孩子给放出来。 今天就又捅娄子了？ 董国强心惊胆战地问道：“老李，他俩又得罪谁了？” 李胜利没好气，道：“我哪知道，我也是跑腿的。” 董国强急得直跺脚，早知道他就不管这闲事了。明天去农机站，非得把舒建设骂一顿不可。 舒家那两个小王八蛋，得罪谁不好，非得惹崇文街的人。 “大半夜的，也别影响你休息了。告诉我，那两个小混蛋住在那栋楼？” 董国强毫不犹豫道：“西边的3号楼1单元102。” 李胜利带着人直接闯进了3号楼。 舒建设两口子睡得正香，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了。 罗红娟半睡半醒，推了推丈夫，道：“你去看看。” 舒建设被搅了美梦，披上衣服，嚷嚷道：“谁啊？大半夜的。” 谁想刚开门，就冲进了一群人。 “你们……” 李胜利板着脸道：“我们是崇文街的商户，你们家两个儿子惹了点麻烦，我找他们说点事。” “什么？” 舒建设一听就懵了，他的两个儿子刚放出来，这就又惹祸了？ 而且这次惹得还是崇文街的人，情况可能比上次更严重。 “来人，给我搜。” “李哥，找到了，这俩小子刚想跳窗户。” 舒小宁和舒小山满脸惊恐，被从房间里拖了出来。 舒建设上去就一人一个大嘴巴子，怒道：“不争气的东西，你们又给我闯什么祸了？” 舒小山和舒小宁也是一脸懵逼，两人干的缺德事实在太多，实在想不到是哪一件。 一听对方是崇文街的，顿时就吓尿了。 这时，罗红娟听到动静，从里屋走出来，看到两儿子被人扭着双臂。急道：“这是怎么回事？” “快，快放开我儿子。” 李胜利不耐烦，道：“带走。” 罗红娟急哭了，刚要跟着出去，却被丈夫拽住。 “你干什么？儿子都被抓走了，你怎么不追？” 舒建设铁青着脸，道：“往哪追？这些人是崇文街的，肯定又是来要账的。” 罗红娟噗通坐在了地上，这个家都快被两个儿子败光了。如今看来，又不知道在外面欠了多少钱。 但毕竟是自己的骨肉，罗红娟捂着脸哭道：“他们还是孩子啊……” “你还要惯到什么时候？活该，就该让人好好管管他们。” 舒建设气不打一处来，铁青着脸回到了房间。但今晚，他铁定是再也睡不着了。 白家大院，吴国锋的房间。 舒小宁和舒小山满脸惶恐，对面的吴国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听说你们在前几天，在县医院跟人打架了？” 舒家兄弟一听就傻了。 那天根本算不上什么打架，反倒是舒小宁被陆一鸣打得不轻，现在胳膊上还缠着纱布。 不过，对面这人看起来不简单，他们也没胆子否认。 吴国锋淡淡道：“不用害怕，我不是想找你们的麻烦。我要找的其实是陆一鸣。” “陆一鸣？” 舒家兄弟同时精神一震，合着没他俩什么事。 这段时间，他们可是被陆一鸣给害惨了。 兄弟俩刚回家，一群狐朋狗友就找上门来，不由分说就是一顿胖揍。 还让他们还一千块钱，说是崇文街的鸿运赌坊要的。 舒家兄弟整天游手好闲，却也不傻。他们好赌不假，但根本就没欠过赌坊的钱。人家也得让他们欠才行。 思前想后，舒小宁很快就猜到，应该陆一鸣在整他们。 如今听这人的意思，陆一鸣好像是捅娄子了。遇到这么个落井下石的好机会，兄弟俩怎么可能放过？ 舒小宁撩起胳膊，露出渗血的纱布，红着眼眶诉苦：“这位爷，您看，这就是陆一鸣用刀扎的。” 吴国锋把脸一沉：“这个陆一鸣还真是心狠手辣，竟然连小舅子都下手这么狠。” 舒小山怯生生道：“谁说不是呢！要不是我跑得快，肯定也得挨打。” 舒小宁推了他一把，怒道：“闭嘴你，还有脸说？” 吴国锋敲了敲桌子，道：“当时，陆一鸣还有什么帮凶没有？” 舒小宁想了想，道：“有是有，但我们都不认识啊。” “你们好好想想。” 吴国锋十指交叉，眼神山说不定。 既然陆一鸣能为了前妻对苏麻子等人下手，就说明两人有着很深的感情。只要找到舒小凡，就能逼迫陆一鸣松口。 但仅凭这个还是不够，吴国锋还得准备后招，找到其他跟陆一鸣相关的人。 很快，舒小山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舒小宁道：“哥，那天不是有那个刘猛吗？” 舒小宁眉头一挑，“哪个刘猛？” “就是咱们去崇文街鸿运赌坊见过的那个刘猛。他不是还吹嘘自己在国营饭店有股份？” 舒小宁想了一会，道：“还真是他！” 吴国锋听到这个名字感觉熟悉，好像马国涛跟他提起过。 舒小宁一脸热切，道：“这位爷，错不了。那天就有那个刘猛，还有三个我们不认识，但肯定跟陆一鸣是一伙的。” 吴国锋眼中闪过一抹冷笑，原来陆一鸣的老窝，除了云宝斋还有一个国营饭店。 舒小凡一定就在那里。 确定了这一点，他还不着急下手。 “你们两个认不认识苏麻子？” 舒家兄弟心头一震。他们也听说，苏麻子等人好像失踪了，现在白家都没有找到人。 这个节骨眼上，谁敢说认识他们？ 第190章 望舒楼危机 吴国锋眼眸锐利，继续道：“你们别多想。我只是怀疑，苏麻子等人的失踪跟陆一鸣有关，希望你们尽可能地提供一些线索。” 闻言，舒小宁眼中闪过一抹怨毒。原来，陆一鸣真的犯事了。 “没错，这位爷。我的确认识苏麻子，他在复兴街跟陆一鸣打架的时候，我们就在现场。” 吴国锋眼神直勾勾地问道：“在什么地方？” “就在我姐舒小凡曾经租过的小院里。” 吴国锋脸上终于有了笑意。陆一鸣，终于抓到你的尾巴了。 只要找到了舒小凡和苏麻子等人，他有的是办法让陆一鸣万劫不复。 “李胜利，你进来。” 这时，李胜利正在外面打瞌睡，听到屋里有人喊他，蹭地站起来，推门而入。 “你带着这两兄弟去国营饭店找几个人。” “然后，再带着他们去趟复兴街，找到那个小院，挖地三尺也要把苏麻子等人给我找出来。” 李胜利心里一阵哀嚎，马上就要天亮了，到底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不过，他知道这个吴爷跟白家关系很深，脸上不敢有一丁点的反抗。 “好，我这就去。”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了国营饭店。 …… 今天要准备开张，张宝林起来的格外早，李凉和李云龙兄弟俩也起来了。 砰砰砰…… 李云龙两兄弟刚准备出门采购，就听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还夹杂着一阵脚步声，外面好像有很多人。 李云龙刚要开门，却听张宝林低声喝道：“别开门。”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怎么这么早就有人来敲门？ 张宝林多了个心眼，急匆匆过来，从门缝里一看，见到一大群人站在外面。 糟了！ 张宝林背后冒起一层冷汗，这些看起来气势汹汹，肯定不是来吃饭的。 如果对方来闹事，只能认命。但有一点，他必须保护好舒小凡。 “李凉，把小凡带去铁大爷的小院，快！” 李凉也意识到情况不对，转身就朝着小院跑去。 张宝林又对着李云龙兄弟俩嘱咐道：“记住，一会千万不要动粗，不要给人抓住把柄。” “放心，我们有分寸。” 李凉来到小院，跑上二楼。舒小凡已经起来了，正在洗漱。 “嫂子，快跟我走！” 舒小凡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被李凉拽起来，就往楼下跑。 “李凉，怎么了？” “别问了，跟我去找铁大爷。” 舒小凡见他神色慌张，也知道出事了。老老实实跟着李凉从后门出去，来到了铁大爷的门前。 咚咚咚…… 刚敲了几下，门就打开了。 唐铁生看到李凉和舒小凡，疑惑道：“你们这是……” 李凉焦急道：“铁大爷，我们饭店发生了点事。我嫂子能不能暂时藏在你这里？” “进来。” “多谢了。” 舒小凡进了门，李凉掉头又从后门回去了。 唐铁生带着舒小凡进了小院，在南墙根下，掀开了一块恶臭的草皮。露出了一个地窖入口。 “进去。” “铁大爷……” “快点，里面很安全。” 舒小凡忍着恶臭，钻进了地窖。 唐铁生把草皮盖上，转身回走向屋子。 这时，狗蛋早就醒了，恰好也看到舒小凡钻进了地窖。 也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看到唐铁生进来。 “昨晚，你是不是敲了国营饭店的后门？” “是，是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唐铁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却清楚一点，他必须保护好这孩子和舒小凡。 “一会如果有人闯进来，你就是说是我的孙子。” 狗蛋不明所以，但想起自己还要张经理，焦急道：“不行，我必须去国营饭店一趟。” 唐铁生摇摇头，道：“不用去了。那里出事了。” “出，出事了？” 狗蛋的一脸惨白。如果找不到张经理，一鸣哥该怎么办？云宝斋又该怎么办？ 与此同时，国营饭店。 见李凉回来，张宝林松了口气，整了整衣服，把门打开了。 李胜利带着舒家兄弟闯了进来。 “是不是他们？” 舒小宁恶狠狠地盯着李凉和李云龙兄弟，道：“就是他们三个，但这个老东西我不认识。” 张宝林故作惊慌道：“各位，发生了什么事？我是这家饭店的经理，张宝林。” “老子管你是谁。老老实实跟我走，有人请你们喝茶。” 李胜利在国营饭店转了一圈，发现厨房里有个后门。 “你们两个跟我去找舒小凡。” 来到后院，李胜利见二楼的灯都没灭，直接带着舒家兄弟上了楼梯。 舒小宁为了表现积极，直接闯进陆一鸣和舒小凡的房间，在床头上看到两人的合照。 “嘿嘿，这就是陆一鸣和我姐的房间。” 李胜利瞅了一眼墙角的脸盆，伸手一摸，水还是温的。 “追，她跑不远。” 说完，就带人匆匆下楼，出了后门，看到一条黑漆漆的巷子。 李胜利带人进了巷子，刚要往前追，无意间看到地上有很多脚印。 这次他带来的人太多，无法分辨出脚印的方向。回头看去，发现唐铁生的家门前，也有一团脚印。 这明明不是他带来的人踩上去的。 “把门给我撞开。” “是。” 唐铁生的门被撞开，一群人冲进小院。 这时，一个脏兮兮的老人，正在摆弄瓶瓶罐罐。 “你，你们干什么？” 李胜利没搭理他，一挥手，道：“给我搜。” 这时，狗蛋听到有动静，从窗子里往外看去。 这群人里竟然有舒家兄弟。 狗蛋意识到不妙，而这时已经有人走向屋子。他急忙从窗台上摸了一把浮土，抹在了脸上，然后又弄乱自己的头发。 看起来跟个小乞丐似的。 见到有人进来，狗蛋故作惊慌，抱着被子道：“干，干什么？” “别废话，滚出来。” 狗蛋被带出了屋子，低着头，不敢跟舒家兄弟对视。 这俩货经常去崇文街，可能认识他。 “他是谁？” 李胜利指着狗蛋，看着唐铁生道：“我，我的孙子。” 两人都衣衫褴褛，脏兮兮的，看起来真是一对爷孙。 李胜利让人找遍了各个屋子，并没有发现舒小凡。他在院子里打量了一圈，视线定格到了南墙根。 唐铁生心里一慌，刚才事发突然，没有来得及处理地上的脚印。 眼见李胜利就要走过去，却突然感觉脖子一凉，一把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第191章 我是好人 这时，狗蛋挟持了唐铁生，恶狠狠道：“老东西，你不是说不会出卖我吗？” 李胜利突然转过头来，看到戏剧性的一幕。 这又是怎么档子事？ 唐铁生也懵了，他什么都没说，怎么算是出卖？ 这时，狗蛋故意抹了一把脸色的泥，有意无意地看向舒家兄弟。 果然，舒小宁认出了他，惊异道：“这不是云宝斋的狗蛋吗？你小子怎么会在这里？” 李胜利突然想起来，昨天夜里云宝斋里少了一个人。 没想到藏在这里，还误打误撞让自己给碰上了。 昨天折腾了一宿，李胜利早就困得不行了，脑子也有些不清晰。只想快点完成任务，回去睡上一觉。 他冷着脸一步步逼近，狗蛋挟持着唐铁生步步后退。 “你，你别过来，否则我就干掉这个老东西。” 狗蛋常年混迹崇文街，演戏的功力不亚于二嘎子。 李胜利冷声道：“跟老子有半毛钱的关系？” 狗蛋故作惊慌，脚下一滑，放开了唐铁生，后仰着摔倒在地上。 顿时，一群人围了过来，夺下他手里的匕首。 经过这么一闹腾，李胜利打消了心中的怀疑。舒小凡是陆一鸣的前妻，怎么可能跟这种捡破烂的邻居有交集？ 接下来，他还要去复兴街找苏麻子等人，想想就一肚子火。国营饭店都被一锅端了，跑了一个舒小凡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给我把人带走。” 狗蛋临走时，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唐铁生。 唐铁生这才明白，这个孩子故意暴露自己是想引开李胜利的注意，从而保护舒小凡。 刚才狗蛋摔跤之前，在他耳边念出了一串数字，还有一句话。 唐铁生马上猜到，这是一条求救信息。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走远了，唐铁生打开地窖，把舒小凡给拉了上来。 “小凡，国营饭店有没有电话？” 舒小凡惊慌失措，道：“有，在张经理的办公室。” “走！” …… 这时，国营饭店门口挤满了人，张宝林等人被带了出来。人群中议论纷纷，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刘老四也混迹在人群中，看到这一幕，心里又急又惊。 眼看着国营饭店被锁上，他的一颗心掉落了低谷。 工作还是丢了，这可怎么办？ 想起陆一鸣待他不薄，平时老实巴交的刘老四，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想罢，他悄悄离开了人群。 国营饭店没了动静之后，唐铁生和舒小凡从后门进来，一路来到了饭店的二楼。 张宝林的办公室都没有锁，两人推门而入。 唐铁生急迫道：“小凡，按照这个号码打个电话，就说陆一鸣有难。” 舒小凡一听就急了，匆忙来到办公桌，拿起电话，拨通了唐铁生说的号码。 嘟嘟嘟…… 嘟嘟嘟…… 嘟嘟嘟…… “喂，哪位？” 舒小凡听到电话通了，哭着道：“陆一鸣有难。” “什么？” 对方语气一沉：“他在县城？” “是，是的。” “知道了，无论如何，让他坚持两天。”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舒小凡像是丢了魂一样。 唐铁生拍拍她的肩膀道：“放心，一鸣不会有事的。” 舒小凡流着泪道：“铁大爷，一鸣到底发生了什么？” 唐铁生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 “对方说，让一鸣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两天。” 唐铁生松了口气，他误以为，刚才打的是京城靖王府老宅的电话。既然他们出手了，陆一鸣肯定没事。 但他想错了。 这个电话的那头的能量不亚于靖王府老宅。而且，跟陆一鸣有着过命的交情。 “小凡，这两天你就呆在国营饭店，哪都别去。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好……” 与此同时，陆一鸣被关在一个隐蔽的地方。 他还是小瞧了这位神秘人物的能量，竟然有能力把他从里面弄出来。还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了地方。 如今，陆一鸣终于见到了那位神秘人物。 同样，吴国锋也是第一次见陆一鸣。 隔着栏杆，他看到是一个二十岁出头，面容俊美，略显憔悴的青年。 这样一个年轻人能有什么本事？ 吴国锋心里很是不屑。 “陆一鸣，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你肯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可以代表白家跟你握手言和。” 陆一鸣闭着眼睛，根本就没打算理他。这种话，只能骗骗毛头孩子。 “呵呵，还是个硬骨头。” “我倒要看看你要硬到什么时候。” “实话告诉你，我找到了那个小院。” 看到陆一鸣的眼皮微微跳动，吴国锋笑得很开心。 “还有，今天我让人端了你的国营饭店和云宝斋。跟你有关系的所有人，包括你的前妻，一个都跑不了。” 陆一鸣的双拳紧握，难道一切真的完了吗？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如果你不说点什么我想听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撬不开你的嘴，我就从别人身上下手。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你的前妻，舒小凡。” 吴国锋大笑着离开了。 陆一鸣睁开双眼，眼瞳中布满了血色。 他常常自诩走一步看十步。但没想到一招之失，就让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冲动本没有错。错的是，没有准备好应对冲动的结果。 那天的大雨中，他出手针对白小燕的确是一场意外。 更没想到，白家会在这个时候，来了一位心狠手辣的人物。 这个变数导致的结果让他无法承受。 如今，他所有的人都被对方握在手中，姚启贞那条线也断掉了，他又能怎么办？ 重生以来，陆一鸣第一次感觉自己慌了。 但就在吴国锋走后不久，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竟然溜进来看他。 正是这个微不足道的来访者，为这重重迷雾透来了一丝光明。 “陆老板？” “陆老板？” 陆一鸣睁开眼，微微一愣：“你怎么来了？怎么进来的？” 刘老四慌张道：“我表哥在白家做事。我跟他打听你，没想到还真找道你了。” “你知道不？咱们国营饭店出事了。” 陆一鸣惨笑道：“听说了。” 刘老四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鼓起勇气道：“那我，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 陆一鸣惊异地看着他，这个老实到掉渣的刘老四，竟然有勇气在这个时候来帮他？ “你不怕引火烧身？” 刘老四老实回答：“怕。” “但我知道你是好人。以前，我刘老四经常受欺负，没人愿意正眼看我。但自从你让留在饭店，所有人都对我很好。” “要不是你提前让我预支一个月的工资，我妈的药就断了。” 陆一鸣脸上浮现淡淡的自嘲，自己真的算是个好人吗？ 第192章 转机 好人？ 陆一鸣脑海划过了一个光点。 对啊，我陆一鸣是个好人，大好人。 想到这里，陆一鸣脑海中的光点越来越亮，最终变成一轮火热的太阳。 “刘老四，能不能替我去趟罗镇？” “能啊。离这里不算太远。” 陆一鸣深深舒了口气，道：“那好，你去罗镇的东风大食堂，去找一个叫栓子的老板。” “让他告诉罗镇的乡亲们，我陆一鸣被人算计了。” “好，我这就去。” 刘老四转身离去。 纵观千古，每一个变革性的星火，都是由小人物点燃的。 正是刘老四的投桃报李，为陆一鸣迎来了一轮生机。 陆一鸣非常肯定，吴国锋这么久才找到那座小院，就说明他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自己跟苏麻子等人的失踪有关。 这就是破局的关键。 只要陆一鸣一口咬定自己是清白的，吴国锋也拿他没有别的办法。如果对方非得拿舒小凡他们下手，那只能忍下这口气。 等他逃出生天，再去跟吴国锋算账。 目前，能让他逃出去的希望，不在县城而在罗镇。 陆一鸣的一场重生，让罗镇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谁不念及他的好？ 如果听说他在县城受欺负了，应该会引起罗镇人的气愤。 只要栓子能带人来县城，他就有救了。 白家横行无忌，靠的就是人多。但他们人再多，能比得上罗镇卖鸣家卤肉的人多？ 只是有一点，陆一鸣没有想到，他常常自诩料事如神，却低估了自己身边的人。 张宝林，蒋晨峰，袁福通，二嘎子，狗蛋，唐铁生，哪个不是老江湖？ 如果没有这些人的临机应变，这场危机只靠他一个人是绝不可能扛过去的。 白家大院，豪华套间。 吴国锋坐在椅子上假寐。脑子里回想着自己的前半生，他一直惦记着白家的那个女人。 也就是白小燕的母亲，白守凤。 白守凤是一个充满魔力的女人，让人看上一眼就不会忘记。 可惜当年，吴国锋什么都不是，充其量也只是白家的一个狗腿子。 癞蛤蟆怎么能吃上天鹅肉？ 吴国锋心有不甘，离开里县城，去外地闯荡。终有一天，他在江湖上混出了名头。 可惜那个时候，白守凤走了，再也没回来过。 身在外地的吴国锋，朝思夜想，日渐成魔。 终于在前不久，他接到了白守凤的电话。此后，便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县城，甘为白守凤作为马前卒和守护者。 他把白家当做了自己的家族。任何人敢跟白家作对，都是他的死敌。 吴国锋刚到县城的时候，感觉自己被大材小用了。 一个小小的陆一鸣，犯得着他出马？ 而接下来，马国涛的告密让他意识到，敢当街暴打白小燕的陆一鸣，身份并不简单。 白守凤在电话里也已经印证过，上头有人开始对白家动手了。 所以，吴国锋没有立即处理陆一鸣，他要在白守凤面前展现自己的实力。 既然陆一鸣可能跟上面有关，就必须让他死在明面上。 这么做，既能展现自身的实力和头脑，也是一种敲山震虎。。 确切地说，吴国锋只是为了能让白守凤对他另眼相待。 咚咚咚…… “进来。” 李胜利带着满脸倦意进到办公室，打着哈欠道：“吴爷，找到苏麻子他们了。” 吴国锋眼中闪着精光，万事俱备，就等着陆一鸣松口了。 “很好，给我看好了。” “好的。但是……” 吴国锋脸色一板，道：“但是什么？” 李胜利垂头丧气，道：“我翻遍了国营饭店，都没找到舒小凡。” “废物！” 吴国锋斥责了一声，但很快脸色就缓和了下来。如今，有没有舒小凡已经不重要了。 “你亲自去找一趟马国涛，让把那个刘猛给看好了。” 还有事做？ 没完没了了？ 李胜利几乎要崩溃，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应承下来。 “好，我这就去办。” 李胜利离开后，吴国锋靠在椅子上，脸上满是愉悦。 就算无法利用舒小凡逼迫陆一鸣松口，他还有后招。 想罢，他拨通了一个长途电话。 “喂？哪位？” 一个清淡的声音响起，吴国锋的喉咙有些干涩。 “是，是我。” “哦，老吴啊。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很顺利，最晚后天就能有个结果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是那么平淡，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辛苦你了。” “这是哪里的话。守凤，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小燕受半点委屈。” “我知道。有你在，一切我都很放心。” 对方淡淡说了一句，又道：“我这里还有些事，咱们改天聊。” “好，好。” 吴国锋挂掉电话，兴奋都写在脸上，左右都睡不着，干脆驱车赶往了县医院。 病房门口，看到白小燕正在跟白家的几个掌柜说些什么，吴国锋并没有急着进去。 白小燕跟她的母亲太像了。 一眸一笑，都像那个让他心思若狂的女人。 这让吴国锋心里有一丝病态的误解，好像白小燕就是他和白守凤生的女儿。 十分钟过后，白家的几位掌柜离开。 在门口见到吴国锋时，都毕恭毕敬地问好。他们都知道，这个人就算白家嫡系都不敢惹。 吴国锋很受用，这些人能在他面前点头哈腰，等于另一种形式的认可。 整了整衣服，进到了病房里。 白小燕见到他进来，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地不快。这个人虽然很有能力，但总给她一种不正常的感觉。 这人的热情好像有些过了。 “小燕，吃饭了没？” 吴国锋不客气地坐在床边，笑呵呵地问道。 “吃过了。” “嗯，那就好啊。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要记得补充营养。” “吴叔，那个陆一鸣……” 吴国锋拍了拍白小燕的手，却被条件反射式地弹开。他尴尬一笑道：“我已经抓住他的把柄了，后天就能让他万劫不复。” “他玩完的时候，我会让你亲眼见证。” 白小燕眼神中充斥着仇恨，任何敢在她面前放肆的人，都必须要付出代价。 “吴叔，多谢你了。” 吴国锋眼中闪过异样的光彩，“谢什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谁敢跟咱们白家作对，这就是下场。” 咱们白家？ 白小燕对这个称呼感到刺耳，但现在她还需要吴国锋，没有明确表示异议。 “吴叔，我累了。” “嗯，那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 吴国锋悻悻离开。白小燕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厌恶。 第193章 搬救兵 但她不能否认这个人很重要。在不久之后，鉴宝会就要召开了。这可是白家的重要节点。 届时不只是崇文街，整个县城都会鱼龙混杂。少不了要吴国锋去镇场面。 另一方面，罗镇。 中午的时候，刘老四坐着班车来到了罗镇。 今天正好是集市，街道上非常热闹。半条街都在卖着鸣家卤肉，有卤猪肉，卤鸡，卤鸭，卤鹅等等，香气能跑出去几里地。 刘老四很震惊，感觉自己才像是土老帽进城。他以前来过罗镇，跟现在的生机勃勃完全是两个地方。 “师傅，那个东风大食堂怎么走？” 刘老四来到一个卖卤肉的摊位，跟着一个老头子问路。 “不是本地人？来尝尝咱的卤肉。” “不了不了，我不饿。” 老头热情地给他切了一小块猪头肉，刘老四咽了口唾沫，急忙推辞道。 “哎哎哎，就是让尝尝，不收钱。” “拿着。” 老头把猪头肉用油质包了，硬塞了过去。 “你要去东风大食堂，就一直往前走，二十米右转就到了。” “谢谢老伯。” 刘老四被老头的热情搞得很不好意思，他朝着沿途的摊位多看了一眼。这些老板应该都是乡里乡亲，相互之间很融洽。 街上买东西的有很多外地人，在摊位上挑选着各色卤肉。出手都很阔绰，买卖上方都是一脸满意。 按照老头的指示，刘老四来到了东风大食堂的门口。 只是一家不算太大的饭店，里面却是人声鼎沸。 食客络绎不绝地进进出出。 刘老四再次吃了一惊。他在县城国营饭店帮厨有好几年了，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 他不明白，一个小镇的饭店怎么会有这么有吸引力？ 刘老四看着手中的猪头肉，忍不住咬了一口。 嗯？ 嗯！ 好吃，太好吃了。 刘老四差点把舌头都吞了下去，这才明白那老头为什么肯送他一块。如果现在他还在摊上，说不定就要咬牙买上几两。 这种肉的味道，不只是闻起来香，吃着更香。 刘老四舔了舔手指头，意犹未尽。这才想起陆一鸣的托付。 他走进了东风大食堂，看到一群妇女在食客中穿梭，有的送肉，有的送面，有的送汤。忙得不亦乐呼，每个人脸色都带着汗水和微笑。 “这位女同志，请问栓子在吗？” 其中一个女服务员停下脚步，热情地问道：“您是？” “我从县城来的，是陆一鸣让我来找栓子的，有急事。” “哦，是一鸣让你来的？” 服务员看到刘老四很着急的模样，把一碗面放在桌子上，“那快跟我来。” 刘老四跟着她进了厨房，见到里面干得热火朝天。 四个大锅冒着热气，几个小灶也都开足了马力，厨师们忙得满头大汗。 “栓子哥，这个人是一鸣让他来的，说是有急事。” 这时，栓子正在煮肉，一听一鸣这个名字，突然转头看了过来。 “稍等。” 他盖上锅盖，用围巾擦了擦上，快步走来。 “你好，同志。一鸣让你来的？他还好吗？” 栓子已经有很久没有陆一鸣的消息了，满脸关切。 刘老四却叹了口气，道：“陆老板让我过来，是想让我给你带句话，他被人算计了。” “什么？” 栓子脸色大变，厨房里的其他厨师也都相继看了过来。 “谁他妈害了我兄弟？” 栓子心头的火气蹭地就被勾了起来。 其他的厨师也都抄着大勺，道：“一鸣哥被算计了？马勒戈壁，栓子哥，咱们不能不管啊。” “咱们去县城。” “哪不长眼的敢动我一鸣哥一根汗毛，老子就跟他玩命。” …… 刘老四被吓得不轻，没想到陆一鸣在罗镇这么有威望。 栓子解开围裙，放灶台上一放，转头道：“熄火。今天的生意不做了。” “张方，你镇上的鸣家卤肉协会去一趟，告诉主事的李叔，一鸣在县城出事了。” “好的，栓子哥。” “刘江，你去一趟学校，让依依放了学直接去我家，让她跟小雨待在一块。绝对不能提半句一鸣出事的事。” “我这就去。” “张龙，你去一趟旱冰场……算了，还是我自己去。” “剩下的你们几个收拾好厨房，让翠芬安抚好客人，然后到鸣家卤肉协会集合。” “好。” 栓子安排好一切，对着刘老四说道：“这位同志，辛苦你在这里等等，我去去就来。” “好，好。” 栓子快步走出厨房，从后门去了旱冰场。 今天旱冰场的声音也格外好，罗镇鸣家卤肉的名头打了出去，赶集的本地人，路过的外地人蜂拥而至。 李秀英挺着大肚子，都快临产了，依然不肯在家休息。 栓子匆匆过来，见他神色不对，李秀英忙道：“栓子，出啥事了？” “我没事，是一鸣出事了。” 李秀英一颗心揪了起来，“咱兄弟出啥事了？” “刚才他让人过来找我，说是被人算计了。” “这……” 李秀英脸色一变，“这该怎么办？” “我来就是跟你说一声，我要带人去县城，你照顾好自己和咱妈。” 李秀英急了：“你带人去？想干嘛？” “这事你别管，也管不了。我要替一鸣去讨个公道。” 栓子说完转头就走，李秀英急着追了两步，就没再追了。 她知道栓子的脾气，几头牛也拉不回来，更何况是关于陆一鸣的事。 李秀英看着热闹的旱冰场，不由叹了口气。人家陆一鸣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他出了事，咱乡里乡亲也不能不管。 她做不了什么，只能祈祷栓子和陆一鸣平安无事。 鸣家卤肉协会。 这是陆一鸣离开之前，建议栓子组建的一个民间组织。目的是为了规范化卤肉市场的竞争。 协会主席是李凉的父亲李志忠。 栓子带着刘老四匆匆过来时，协会里已经挤满了一群人。 “会长，你就说怎么办？” “乡亲们都听说，都准备去县城呢。” “他是什么人咱能不知道？必须要为一鸣讨个公道。” …… 李志忠点点头，这事还关乎到他的儿子李凉，必须要有个说法。 “行，栓子你正好也来了，我让人去召集大家伙，咱们一块去县城，给一鸣撑场面。” “好。” 第194章 内奸 国营饭店。 舒小凡考虑了很久，还是给李芳菲打了个电话。 李芳菲去省城上大学，说是会住在姨妈家，临走的时候还给了舒小凡联系方式。 在打这个电话之前，舒小凡心里非常挣扎。 她知道李芳菲喜欢陆一鸣，而如今的状况是陆一鸣出了事，她什么都做不了，还要向喜欢陆一鸣的李芳菲求助。 这等于直接承认自己的不如李芳菲。 虽然两人是闺蜜，但舒小凡还是不免有一些小心思。 可是现在，不只是陆一鸣有危险，整个国营饭店都出现了危机。 舒小凡知道自己不能自私下去了。 “喂，你好，哪位？” “您好，请问芳菲在吗？” “哦，找芳菲啊，稍等，我去叫她。” 许久之后，李芳菲过来接电话。 “喂，小凡吗？” “嗯，是我。” 李芳菲那边揶揄道：“这才几天不见就想我啦？” 舒小凡紧紧握着电话，道：“芳菲，一鸣他……” 李芳菲意识到她的语气不对劲，顿时也紧张了起来，“他怎么了？” 舒小凡哽咽道：“他被抓走了。” “抓走了？为什么？” “据说是因为打架……” 舒小凡把自己知道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芳菲。 “小凡，你先别着急。我马上给我爸打个电话。” “谢，谢谢你。” 挂掉了电话，舒小凡坐在张宝林的办公椅上，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此刻，她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不用说去救陆一鸣，甚至连一顿饭都做不好。 有这么资格作为陆一鸣的妻子？ 白家大院，豪华套间。 吴国锋接了个电话，脸色变得很难看。 根据他得到的消息，上面可能要来人了。目的显而易见，肯定是要保下陆一鸣。 他必须尽快动手。 “来人。” 一个小青年从外面推门进来，问道：“吴爷，您有什么指示？” “把马国涛给我叫来。” “是。” 不久之后，马国涛匆匆来到白家大院。自从丢了工作，他打算抱白家的大腿，一接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吴爷，您找我？” 吴国锋淡淡地看着，道：“嗯，那个人怎么样了？靠不靠谱？” 马国涛谄笑道：“火候差不多了，今晚我再给他来点狠的。” “明天早上，我要当众揭开陆一鸣的真面目，你可别给我掉链子。” “保证完成任务。” 马国涛离开了白家大院，直接带人去了崇文街的鸿运赌坊。 这几天，刘猛吃住都在这里，差不多都魔怔了。 自从来了县城，刘猛在国营饭店帮着装修，感觉憋得慌，就经常偷懒出去找乐子。 没曾想，却被暗中寻找国营饭店把柄的马国涛给盯上了。 马国涛因为陆一鸣丢了肥差，对他恨之入骨。一直在寻找机会，给陆一鸣点颜色瞧瞧。 刘猛的出现，给了他一个机会。 马国涛找机会接近了刘猛，发现他非常好赌，就把他带到了鸿运赌坊玩。 这一陷进去，刘猛就再难脱身了。 在国营饭店装修的那段时间，他就已经输了不少钱。其中很多一部分，还是马国涛借给他的。 有了这个把柄，刘猛无奈只能开始出卖陆一鸣的情况。以此换取赌资，继续在鸿运赌坊翻本。 可惜却越陷越深。 马国涛通过刘猛获取了陆一鸣很多珍贵情报，直到吴国锋来白家坐镇，他就知道机会来了。 通过李胜利马国涛得知，陆一鸣竟然当街殴打了白小燕。 这是一个搞死他的绝佳机会。 于是，马国涛直接告密了自己所知的一切，从而获得了吴国锋的信任。 深陷赌局的刘猛还不知道，他已经被人当枪使了。而且，还将利用他对陆一鸣发起致命一击。 崇文街，鸿运赌坊。 这种赌坊原本是被明令禁止的，但崇文街是白家的地盘，自成一个小天地。 经过白家的上下打点，上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尤其是马国涛还在位的时候，也经常来这里玩几把。白家给他面子，每次总能捞点喝酒的钱。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刘猛在牌局上杀红了眼，身边围了不少人，都在等着看他热闹。 “顺子。” 刘猛把把手里的牌一扔，红着眼，仰头大笑。 而庄家却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直接甩出了一副全色。 刘猛脸色呆滞，指着对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仅有的一百多，也全都被对方拿走了。 “还玩不玩？” 刘猛肺都快气炸了，咬着牙道：“玩。” 庄家冷笑道：“你还有钱么？” 刘猛四下掏了掏口袋，比脸还干净，疯狂地抓着头上的乱发。 这时，一个阴阳怪气地声音传来。 “谁说我兄弟没钱？” 马国涛挤进人群，把一摞大团结摔在了桌子上。 “兄弟，继续玩。” 刘猛看着这些钱，眼中顿时来了神采。但很快也冷静了下来。他已经欠了马国涛不少钱了，根本就还不起。 “马哥，这次就算了，不玩了。” 马国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怕什么，你玩你的。再说，不把钱捞回来，你拿什么还我钱呢？” 听到他的言外之意，刘猛一颗心悬了起来。 “发牌。” 庄家心里门清，知道马国涛就是想搞这个刘猛，自然不会坏他的好事。 几轮较量之后，刘猛手里的三百块又输得溜干净，眼神中一片灰暗。 马国涛见时机成熟，嘿嘿一笑：“兄弟，今天时候也不早了。走，去我家喝点。” 刘猛本来想走，但看到马国涛眼中的阴冷，彻底清醒了过来。现在，他已经是案板上的鱼肉了。 临走的时候，庄家叫住了马国涛，把刚才刘猛输的钱全都还给了他。 马国涛乐呵呵，道：“够意思。” “马爷，走好。” 马国涛带着刘猛离开了赌坊，朝着他自己家走去。前后左右都有人，刘猛根本就没机会逃跑。 十几分钟后，几人来到了马国涛的家里。 刘猛被人推进了一间屋子，哪里有半点请他喝酒的意思？ 马国涛也进来了，第一句话就让刘猛掉进了深渊。 “我说刘猛兄弟，这段时间你欠了我两千多了。是时候还钱了？” 刘猛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他自己都不知道，已经欠这么多了。 但他哪有钱还？ 第195章 对质 “马哥，能不能……” “妈的，马哥也是你叫的？叫马爷。” 马国涛的一个小弟板着脸，骂了一句。 刘猛唯唯诺诺，道：“马爷，您能不能宽限几天？我现在真的没钱。” “没钱？” 马国涛脸色一横，“那怎么行？我马国涛的钱，什么时候让人欠过这么长时间？” 刘猛知道这是对方的局，心下一横：“马爷，要钱我真的没有。要这条命的话，你拿去就好了。” 马国涛哈哈一笑：“没想到你还挺有种的。” “你这条贱命能值几个钱？” 见刘猛低头不语，马国涛又道：“不过，我这里有件事交给你做。如果你肯干，那这笔钱咱们就一笔勾销。还能保你一个大好前程。” 刘猛心头一震，似乎猜到了对方的意图。但现在，他根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 “马爷，您说。” 马国涛凑了过来，附在耳边说了什么。刘猛脸色惨白，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做不做由你。” “但如果你不答应，我明天就派人去罗镇，跟你爸妈要钱去。” 许久之后，刘猛闭着眼睛，神色一片灰暗。 “我干。” 马国涛嘿嘿一笑，揽着刘猛的肩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与此同时，陆一鸣的关押地，另外的一个房间。 蒋晨峰，张宝林，袁福通，还有望舒楼和云宝斋的所有人，都被关在一起。 几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如今连跑掉的狗蛋也被抓来了，可以说被一网打尽。 只有蒋晨峰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只要舒小凡打出了那个电话，一切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 谁也没想到第二天，县城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上百号罗镇的乡亲们，来到县城为陆一鸣撑腰。 为首的正是栓子和李志国。 他们的到来，在县城里引起了轰动，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了过来。 栓子一众人跟着刘老四，一路来到了崇文街。 吴国锋始料未及，却又并没有慌了阵脚。他现在手里握有底牌。 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正好可以让陆一鸣当众玩完。 因为事发在崇文街，这起事件也引起了县商会的注意。 昨天接到李芳菲的电话，县商会会长李益民本来是不想趟这趟浑水，但现在这种局面出现在崇文街，他就不得不出面了。 白家大院，豪华套房。 李益民和吴国锋正在面谈。 “吴国锋，我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人，但在这个地面上，容不得你胡来。” 李益民敲着桌子，面带不悦道。 这么多年，他夹在白家和商会之间，非常难做人。一方面他不想靠拢白家，另一方面还要维持大局。 再熬两年就要退休了，他本来打算平稳度过。没想到这个吴国锋刚来，就给他出了这么一个大难题。 吴国锋心里有底，不慌不忙道：“李会长，崇文街归你管不假，但这里也有我白家的产业。白家人出了人命，还关系到陆一鸣，我总不能眼瞅着不管？” “陆一鸣？人命？” 李益民微微一愣，他只听说陆一鸣是个普通的小镇青年，跟自家女儿是同学，怎么会闹出人命？ 吴国锋把大概情况说了一遍，让李益民更加为难。 如果陆一鸣真的是凶手，吴国锋这么做也有情可原。但现在闹得沸沸扬扬，又不得不解决。 吴国锋淡淡道：“李会长，你不用担心。我有充足的证据指证陆一鸣。到时候我会亲自把他送去法办。” “要不这样。今天中午，咱们就来个当堂对质。让大家都看在眼里。如果我当场证实了陆一鸣有罪，群众自然会看清楚他的真面目。到时候，也就出不了什么乱子了。” 李益民叹了口气，道：“这可是你说的。” 吴国锋笑道：“如果他陆一鸣无罪，我愿意承担全部责任。” 这句话给李益民吃了定心丸，也就不在多问了。 “那行，我这就去外面跟群众当面说清楚。你尽快准备。” 李益民起身离开。 吴国锋脸上带着冷笑，如果陆一鸣完蛋了，他还要顺藤摸瓜，让他上面的人吃不了兜着走。 到时候，也将是他在白守凤面前的高光时刻。 李益民离开白家，直接来到了崇文街。很快，被大批的群众围住了。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 “我是本县商会会在李益民，请大家听我说一句。” 栓子招了招手，所有的罗镇居民都安静了下来。 “李会长，陆一鸣是我们罗镇的骄傲。他的为人我们罗镇人心知肚明，他可不能不明不明地被小人给害了。” “这其中一定有冤屈。” 栓子在经营了大半年的东风大食堂，阅历也比以前多了不少。这一番话有理有据有节。 这时，群众的情绪也被调动了起来，纷纷为陆一鸣说情。 “是啊，李会长，一鸣是个好孩子，为我们罗镇谋福，带领我们发家致富。” “我们相信陆一鸣的为人。” “请李会长为他做主。” …… 李益民看到罗镇人脸上的真诚，不免有些动容。这个陆一鸣他也听说过，被李芳菲夸得跟朵花儿似的。 不止如此，商凤龙也对他大为赞赏。 他心里也很纳闷，这样的人刚来县城不久，怎么就扯上了人命官司？ 不过，既然吴国锋说他有证据，那应该也不是空穴来风。 “各位乡亲，我知道你们跟陆一鸣有感情。但话说回来，人无完人，谁都有犯错的时候。” “今天，白家事主要跟陆一鸣当堂对质，也要让大家看个明白。” “算是给你们一个交代。” 听到李益民的这些话，乡亲们也无话可说。 栓子的一颗心悬了起来，他也见识过陆一鸣的手段，知道他的隐藏身份。难道这里面真的有什么问题？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好说什么。 “那就多谢李会长了。” 随后，李益民让人清空了街面，人群自动围起了一个大圈，中间留出了一大块空地。 李益民又派人摆了一排桌子，搞得像是旧社会的三堂会审似的。 没过多久，吴国锋带人过来，身后也跟着陆一鸣。 栓子等人顿时就激动了起来。 “一鸣！” “一鸣哥。” “陆老板。” …… 看到乡亲们都过来了，陆一鸣心里注入了一股暖流，顿时也踏实了不少。 “各位，都来了啊？” 第196章 证人 陆一鸣脸上带着笑意，没有一丝的沮丧。 “我没事，大家放心。朗朗乾坤，我相信老天爷会给我一个公道的。” 说完，他看向吴国锋，见对方却面带笑意，像是吃定了他一样。 陆一鸣心头闪过一抹不妙，难道他手里有什么底牌？ 李益民坐在中间，吴国锋则坐在旁边，清了清嗓音，道：“各位乡亲，既然你们都来了，就一块做个见证。” “今天，我就要解开陆一鸣的真面目。” “李胜利，你先简单说一说事件经过。” “好。” 李胜利起身，握着一份演讲稿。 说是案情简述，实际上有好几页，详细记录了陆一鸣跟苏麻子等人发生冲突，失踪，然后到在小院发现尸体的整个过程。 随即，人群中出现了骚动。 陆一鸣竟然跟四个人的失踪有关？ 栓子捏了把冷汗，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妙。陆一鸣虽然跟他很亲近，但也很神秘。 他现在心里也摸不准，陆一鸣到底是不是凶手。 这时，吴国锋拍了一下桌子，大声道：“陆一鸣，你承不承认，你跟苏麻子等人发生过冲突？” “承认。” 陆一鸣当即作出了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这再次让在场的所有人吃了一惊。但接下来，陆总裁的演技再次上线了。 只见他红着眼眶，道：“我是跟那些地痞流氓发生过冲突，但事出有因。” 这句话，直接给苏麻子等人定了性。 这年头地痞流氓不少，就比如罗镇的葛三强一伙，惹得天怒人怨。 罗镇人深有体会。 接下来，陆一鸣把跟苏麻子等人发生冲突的原因，以及过程详细的复述了一遍，声色并茂。 尤其是苏麻子要调戏舒小凡的那一段，更是浓墨重彩。听得在场上的所有人义愤填膺，不只是罗镇人，县城居民都开始同情陆一鸣。 说完，陆一鸣撩起了衣服，身上布满了一道道血痂，触目惊心。 “各位乡亲父老，你们看看，这就是苏麻子等人在我身上留下的伤疤。” 看到这一幕，栓子带来的罗镇乡亲们怒气冲天。 “还有没有王法？” “县城的治安状况就这种程度？” “我们罗镇人虽然是乡下，但也不能随便受人欺负。” “这群流氓死的好！” …… 顿时，群情激奋，县城居民也跟着喧闹了起来。 李益民有些担忧，在桌子底下拽了拽吴国锋的衣角，如果他今天拿不出证据。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吴国锋也没想到陆一鸣这么能说，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调动了群众的情绪。 搞得好像就算命案跟他有关，苏麻子等人也死有余辜似的。 感觉苗头不对，吴国锋急忙拍了拍桌子：“大家静一静，咱们还得接着往下说。” 他必须尽快出手。 “陆一鸣，既然你承认跟苏麻子等人发生过冲突，那你承不承认亲手害死了他们四人？” 陆一鸣仰起头，一副比窦娥还冤的模样，就差六月飞雪了。 “我虽然恨极了他们，但他们死不死的，跟我没半毛钱关系。” 吴国锋冷笑一声：“你的嘴还真硬。那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 “我问你，在本月3号那天，你都去过什么地方？” 本月3号？ 陆一鸣心头一沉，这就是他出院的那天。难道这个吴国锋真得找到了什么？ 必须谨慎应对。 “我去过一趟复兴街，然后去了崇文街的云宝斋。” 吴国锋眼中闪过一道利芒：“你去复兴街干什么？” 陆一鸣额头冒汗，硬着头皮道：“我去了同学张川家。他的父亲病重，我国去看望了一次。” 这个回答非常冒险，如果跟张川的陈述对不上，那可就糟了。 但事已至此，他没有别的办法。 吴国锋又拍了下桌子，怒道：“胡说八道。你在早上5点出院，怎么会大清早的去看望病人？” 他没想到陆一鸣会这么说，以他跟张川的关系，这么辩解也倒是合情合理。 陆一鸣却不紧不慢道：“这有什么的？我在住院的时候，张川去看过我，说起过他父亲病重。” “我出院去看望，难道不是人之常情？” 这时，群众的情绪还是偏向于陆一鸣。 毕竟，陆一鸣临走时公开了卤肉配方，将他个人包装地非常完美。 人们都知道，他重情重义。 陆一鸣早就猜到，吴国锋可能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他这么说，是为了营造一种罗生门的局面。 就算吴国锋想找人作伪证，也很难有说服力。 因为他料定，当天没有人亲眼见到，他和二嘎子等人去过那个小院。 否则，吴国锋也不会那么大费周章地去找。 果然，吴国锋脸上阴晴不定，他还是太小看陆一鸣了，本以为这只是个小毛孩子，没想到有这么深的心机。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把证人给请上来。” 很快，马国涛带来了一个人，在场的罗镇人一阵哗然。 陆一鸣看到这人时，眼中先是闪过一抹黯然，继而就是浓烈的杀机。 其实，他早就猜到了谁是望舒楼的内鬼，只是心里不愿意承认罢了。 “刘猛？” 栓子看到刘猛时，双眼瞪得跟铜铃一样。他不敢相信，刘猛竟然会成为对陆一鸣不利的证人。 “好你个刘猛，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畜生。” “禽兽不如。” “当初是谁给你高工资的？谁让你吃香喝辣的？” “猪狗一样的东西。” 罗镇人看到刘猛竟然敢出来作证，顿时把他看成了眼中钉。这种行为无异于背叛了整个罗镇。 刘猛脸色惨白，手心里都是汗。没想到今天会是这种局面，根本不敢抬头面对众怒。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作证。就算得罪了陆一鸣，以后大不了不回罗镇就是了。 如果现在反悔，马国涛肯定会把他往死里弄。 吴国锋再次拍了拍桌子，大声道：“大家安静一下，咱们听证人怎么说。” “刘猛，在本月3号那天，你去过什么地方？” “我，我去过一趟县医院。” “去干什么？” 刘猛吞了口口水，道：“我，我去看望陆一鸣。” 陆一鸣咬牙切齿，果然是刘猛跟踪了自己。 但他现在还不明白，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吴国锋冷声道：“接着说。” 第197章 罗生门 刘猛咬着牙道：“我那天去医院看望陆一鸣，结果发现他刚出院。我就赶紧出门去找，发现他上了一辆驴车，然后我就一路尾随他去了复兴街。” 吴国锋步步追问：“你为什么要尾随？” “我听说他要找苏麻子等人复仇，怕他犯下大错，所以就想跟上去阻止。” 陆一鸣听得怒火中烧，这完全是胡说八道。他要对苏麻子等人动手的事，只有二嘎子几人知道。 甚至，连他最信任的李云龙两兄弟都不知情。 没想到，刘猛竟然从那时期就背叛了他。 吴国锋看到陆一鸣的态度，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结果呢？你跟着陆一鸣去了什么地方？” 刘猛沉默了一会，深吸了一口：“复兴街的一家小院。” 吴国锋一拍桌子，趁热打铁，转头看向李胜利，道：“李胜利，你发现尸体的小院，跟刘猛所说的小院，是不是一个地方？” 李胜利点点头，道：“已经确认过了，是同一地点。” 吴国锋看向陆一鸣，冷声道：“陆一鸣，现在苏麻子等人已经被我们找到了，还有确切的人证，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这时，所有人都在紧张地看着陆一鸣。 刘猛的陈述非常冷静，不像是在撒谎。 难道陆一鸣真的为了报仇，杀害了苏麻子等人？ 陆一鸣还是不相信，刘猛真的跟踪他到了小院。 只要吃定了这一点，他还有翻盘的希望。 “刘猛，既然你跟我去过小院，那你记不记得，小院的大门是什么材质？” 闻言，刘猛突然愣了，随即额头冒起一层冷汗。 他根本没有去过小院，哪里知道这些？ “当时天色很暗，我，我没看清楚。” 看到刘猛肩头一颤，陆一鸣确定，他的确是在撒谎。 “那好，就算你没有看清楚大门的材质，那你总不能看不清小院院墙的高度？” 刘猛真的慌了。 就连吴国锋和马国涛都没想到，陆一鸣竟然会问这些。 “大概，大概……” 刘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吴国锋打断：“好了，陆一鸣你不要胡搅蛮缠。我的证人明明看到过你去过小院，这是不争的事实。” 陆一鸣意识到吴国锋也乱了阵脚，抓住机会，道：“事实？” “一个瞎子证人，说的话是事实？” 说完，他看向周围的群众，大声道：“各位，你们都听见了。这个人口口声声说跟我去过小院，结果对于小院的情况一问三不知。” “我怀疑，他是在作伪证。” 吴国锋脸色大变，指着陆一鸣道：“你胡说……” 这时，群众再次开始骚动了起来。 陆一鸣所说不无道理，如果刘猛真的跟踪过他，只要眼睛不瞎，不可能连院墙的高度都答不上来。 李益民也感觉有些不像话，对着吴国锋怒斥道：“这就是你所说的确凿证据？” 吴国锋摇摇头，道：“不，我还有其他证据，能证明他陆一鸣的确是凶手。” 陆一鸣的心再次悬了起来，看来这个吴国锋为了对付他，没有少下功夫。 “李队长，把舒家兄弟给我带上来。” “是。” 很快，舒小宁和舒小山也挤进了人群，两人看着陆一鸣的眼神，满是怨毒。 陆一鸣心头一跳，当即断定这两个王八蛋也是来作伪证的。他们两个可是去过小院的，对于里面的一切应该都很清楚。 吴国锋沉声道：“舒小宁，舒小山，说说你们所知道的内情。” 两兄弟看着有这么多人在场，不免有些心虚。 舒小山胆子本来就小，对着舒小山道：“哥，还是你说。” “我就出生就比你早两分钟，凭什么让我说？” 吴国锋敲了敲桌子，不耐烦道：“舒小宁，你来说。” “哦……” 舒小宁不敢顶撞吴国锋，转头指着陆一鸣，恶狠狠道：“就是他杀了苏麻子等人。” 陆一鸣冷冷道：“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哼，都是亲眼所见。” 舒小宁义正言辞，道：“本月3号早上5点钟，我和弟弟从崇文街出来。刚好碰上你和云宝斋的二嘎子等人，亲眼见到你们进入了复兴街。” “我俩看你们鬼鬼祟祟，就知道你们准没干好事。所以就暗中尾随，亲眼看到你们进了那座小院。” 陆一鸣暗自松了口气，瞬间明白，这两个王八羔子的确也是在作伪证。 事发当天，只有他自己进了小院，二嘎子四兄弟一直在门口把风。 “那好，我问你。假如我进了小院，你怎么能证明是我杀了苏麻子他们？” “这……” 舒小宁的脑子比脸还干净，被这一个问题给问住了。 吴国锋却在这时，抢先道：“苏麻子等人就是在小院发现的。你还狡辩什么？” 陆一鸣呵呵一笑：“我说这我仁兄，你叫我来是来当堂对质的。怎么搞得像是在审我一样？” “你到底算哪根葱？” “先不说舒小宁是不是胡说八道。那座小院本来就荒废了很久，难道只要进去过人就都是凶手？” “再者说，你有舒小宁作证，我也有张川和二嘎子等人作证。我那天根本就没去过什么小院，而是去看望张川的父亲了。” “如果你不信，可以让他们来跟大家说个明白。” 这些话有些诡辩之嫌，但陆一鸣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罗生门的本质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何况，现在的舆论对他有利。 他也能断定，吴国锋不敢让张川和二嘎子等人前来对质。 这时，吴国锋脸色铁青，他果然还是太低估这个陆一鸣了。本以为有双重底牌，可以轻易让陆一鸣掉进深渊。 没想到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心理素质竟然这么好，头脑也清晰地可怕。 他费了这么大功夫想证明陆一鸣是凶手，可说来说去，反倒让他的底牌全部作废了。 目前，人群又开始骚动，绝大部分偏向陆一鸣一方。如果再拿不出确凿的证据，今天这事就算白忙活了。 这时，李益民也是恼火的够呛。 这就是吴国锋所谓的证据？ 这么下去，他怎么跟这么多群众交代？ 眼看着人群中投来怀疑的目光。 李益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吴国锋，真有你的。我本来念你初来乍到，给你个面子，没想到你就是这么糊弄事的？” “人命关天，你能不能严谨一些？” 吴国锋脸色变了。 李益民的这句话，等于给今天的对质画上了句号。 第198章 开张 这时，栓子等人也趁机起哄。 “看，我就知道咱一鸣不可能跟这桩糊涂案有关系。” “哼，这明明是栽赃陷害。” “咱们乡下人淳朴，一鸣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人，被人下了套。” “就是，县城的治安真是够呛。” “一鸣，咱不在这破地方待了，回罗镇。” …… 李益民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他做人一直小心谨慎，被群众这么明嘲暗讽，这还是他担任会上生涯中的第一次。 都怪这个吴国锋，真是太不像话了。 他虽然不了解陆一鸣，但自家的闺女还能不了解？ 李芳菲提他一次就夸一次，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坏心思？更不用说扯什么人命官司了。 “吴国锋，我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以后不准你再招惹人家陆一鸣……” 吴国锋一听就急了，他这些天的辛苦不就白费了？ “不行，且不说陆一鸣是不是凶手，就凭他当街行凶，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当街行凶？” 这时，陆一鸣悲愤地嚎了一嗓子。 “老天爷，那也叫当街行凶？” “各位乡亲父老，你们给咱评评理……” 陆一鸣语速极快，根本不等吴国锋阻止，就把张川父亲出殡那天的经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白小燕如何挡住出殡队伍，如何派人殴打张川，如何蛮不讲理等等。 群众一听就炸了锅了。 人死为大，活人给死人让路天经地义。 没想到白家那位小姐这么不讲理，还让人打伤孝子。 这放到哪都说不通。 李益民心头火起，这个吴国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恨不得上去踢他两脚。 “吴国锋，你别给我蹬鼻子上脸。那件事最多是个互殴，你再这么胡搅蛮缠，就别怪我李益民不讲情面了。” 吴国锋气得浑身发颤，这小贼简直是巧舌如簧。怎么什么事到了他嘴里就变了味？ 但眼下，他也明白李益民的意思。如果他再纠缠下去，李益民就要把事情闹到上面去了。 现在他都搞不定陆一鸣，到时候还能有什么办法？ “好，咱们走着瞧。” 吴国锋狠狠地看了一眼陆一鸣，带着人愤然离去。 陆一鸣重重松了口气，对着前来助阵的乡亲们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顿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喝彩。 事实证明，谁把握了舆论阵地，谁就能赢得先机。 陆一鸣的这步棋，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走下去了。 只是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吴国锋肯定不会放过他，可能要用出一些过激手段了。 突然，陆一鸣想起了什么。看着李益民，道：“李会长，既然这事情告一段落了，为什么我的朋友都不见了？” “难道他白家还敢明目张胆地扣人不成？” 李益民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他很清楚白家是个什么德性，这事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怎么回事。 陆一鸣不说出来，也只是卖他给面子而已。 那就赶快顺坡下驴。 “陆一鸣，你放心。有我在，你的朋友不会有事。” 说完，便拂袖而去。 陆一鸣心里的石头落下了，对着栓子道：“栓子哥，今天乡亲们就别回去了，去国营饭店凑合一宿。现在国营饭店改名望舒楼了，也是咱的产业了。” “我要好好请大家伙喝一杯。” “好嘞。” 栓子欢天喜地，他也好久没见陆一鸣了。今晚一定要好好喝两口。 “老四，这件事你办的漂亮，等我回去给你发奖金。” 刘老四听到陆一鸣的夸奖，满心的欢喜，急忙应承道：“陆老板您放心，一切有我呢。” 这么多年了，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被尊重和认可的滋味。 “栓子哥，你先带乡亲们去国营饭店。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去去就来。” 栓子点点头，冲着人群笑道：“乡亲们，咱们走。去一鸣的饭店给他捧捧场，可不能让他再被那些不安好心的人给陷害了。” “那是当然，咱们都去。” 说罢，栓子带着一大帮子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县城的围观者见大戏散场，也都陆陆续续散了。 今天的事必然会很快传遍县城。陆一鸣自己成名了，也借机也为望舒楼做了个广告。 等到望舒楼一开张，必然会全城轰动。 所有人都离开了，空荡荡的大院里，只剩下刘猛和马国涛。 刘猛的情绪非常低落。 陆一鸣在离开的时候，看都没看他一眼。罗镇的乡亲们也都没搭理他。 仿佛在这一刻，他成了全世界的弃儿。 “马爷，该做的我都做了。咱们的事……” 马国涛冷冷瞥了他一眼，道：“现在我没心情搭理你，这事以后再说。” 等马国涛走后，刘猛双眼无神，愣了许久之后，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本来大好的前途，被自己生生给作没了。 正所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翌日，上午。 蒋晨峰等人都被吴国锋放了出来。听说陆一鸣化险为夷，全都松了口气。 听说罗镇的乡亲们都在，一众人直接去了望舒楼。 这一来不要紧，被眼前热闹的一幕惊呆了。 张宝林也被吓了一跳，望舒楼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客人吃饭？ 只见大厅里都坐满了人，有酒有菜，吃喝地正欢。 舒小凡和刘老四在忙里忙外地端菜送酒。 李凉眼尖，看到了在厨房里忙活的栓子和李国志。惊喜叫道：“栓子哥？爸？” 李云龙两兄弟看到是姐夫了，屁颠颠跑进厨房帮忙。 “哟，张经理。” 这时，食客中也有人认出了张宝林，热情地打着招呼。 张宝林这才意识到，这些人都是罗镇的乡亲们。 “你们这是……” “我们都是来给一鸣壮胆的，咱们罗镇人虽然不惹事，但也绝对不怕事。” “是啊，你们在县城受了欺负也不说一声。真是的。” “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一鸣他人呢？” “说是有事要处理，很快就会回来的。” 终于尘埃落定，张宝林长长舒了口气。胸中的斗志顿时被激了起来，转头对着袁福通等人道：“你们也找张桌子坐下。” “李凉，把鞭炮拿出来，放上几鞭。今天咱望舒楼借着喜庆，正式开张。” “好嘞！” 噼里啪啦…… 李凉在门口挂上了十几挂大地红，点燃之后，顿时响成一片。 火红的碎纸随着青烟飞舞。 写着三个大字的烫金牌匾挂上了门头。 望舒楼就这样仓促地开业了。 第199章 布局 周围的邻居都凑了上来。 他们都听说这家饭店的主人就是陆一鸣。很多人今天都去过崇文街，听到过陆一鸣的慷慨陈词。 现在几乎没人相信，他跟苏麻子等人的死有关。 更何况，就算是他干的，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邻居们纷纷自发过来道喜。 “恭喜啊，张经理。” “恭喜恭喜。” “陆老板吉人天相啊。” 张宝林站在门口笑着回礼：“借各位吉言。多事之秋过去了，等我们陆老板回来，一定摆上几桌，各位一定要来捧场。” “一定一定。” “张经理先忙着，我们就不打搅了。” 邻居们散去，张宝林感慨不已，转身回到了饭店。 “各位，吃好喝好……” …… 两个多小时之后，一个人出现在门口。满屋子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张宝林看到陆一鸣回来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满脸惊喜道：“一鸣？” 而此时，陆一鸣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眼底深处却隐含着一抹悲伤。 他成功躲过了这一劫，却得到了一个很糟糕的消息。 就在过去的几个钟头里，赵格生的人来到县城，以雷霆之势平息了这场事端。 根据尸检发现，苏麻子嘴里含着一块残缺的耳朵。根据耳朵上面纹身对比，白家的一名男子被抓获。 也就是张川父亲出殡当天，跟白小燕在一起的白珑。 此后，吴国锋也被带走了，赵格生的人留下了一封信。 陆一鸣打开之后，发现这是姚启贞写给他的一封绝笔信。 根据信上的落款日期推断，姚启贞已经在三天前，在省城选择了自我了断。 这个消息来得突兀，诡异，非同寻常。 陆一鸣在大街上转悠了好久，像是丢了魂一样。 直到现在，一颗心都没有平复。 他不敢相信，姚启贞竟然会这么仓促的走了。 仅仅为了制造一种假象，让白家以为调查他们的人已经不在了。 如今吴国锋被带走，陆一鸣的身份也不会有人知道。 想起姚启贞在省城医院那一夜的行为，他感到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 原以为姚启贞是一条老狐狸，没想到却是一座铜铸的钟，身上刻满了对于使命的忠诚。 为了铲除白家这颗毒瘤，他竟然会毫不犹豫付出生命。 陆一鸣无路可退，只能以自己这一腔热血，祭奠姚启贞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 从这封信中，陆一鸣不只是看到了姚启贞的一身赤胆，也读到了岁月中最阴沉的黑暗。 如果将这黑暗比喻为一个巨人，而白家只是巨人身上的一块骨骼。 姚启贞轻视了白家背后错综复杂的人脉，所以第一步棋就是错的。 他的计划太仓促，陆一鸣隐藏的还不够深，过早让对方有了防备，所有的计划险些付之东流。 所以，他只能以死亡的方式，强行切断他和陆一鸣的关系。 想以此将陆一鸣切割成单独的个体。好让他在暗中成长，最终化身为巨人身上的附骨之疽，第一步感染白家，继而侵蚀巨人的脏腑。 做出这个决定，也是因为他被逼到了绝境。 姚启贞认识到一个事实，如果他还活着，白家将无懈可击。 如今，赵格生在南方被一些事缠住了手脚，陆一鸣能走到哪一步，也只能靠他自己了。 “一鸣？” “你回来了？” “真是太好了。”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有事的。” 罗镇的乡亲们喜出望外，本来不打算多喝，这下终于可以喝个痛快了。 陆一鸣内心承受着巨大的悲伤，却依然强颜欢笑，走又在席间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只有舒小凡看到了他身上的不对劲，但也没有说什么，甚至没有上前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给乡亲们端菜上酒。 蒋晨峰也知道，可能是那个电话起了作用，心里畅快了不少。 跟袁福通等人交杯换盏，吃得不亦乐乎。 酒席持续了一上午的时间，中午时分，栓子带着乡亲们才打算离开。 昨晚他们都没睡好，又喝了很多酒，准备回去好好睡上一觉，毕竟明天都还要做生意。 临别时，栓子握着陆一鸣的手，欲言又止。 其实他早就猜到，陆一鸣背负着很多不能跟别人说的事。也不便多问，只是嘱咐他以后做事千万不要冲动。 陆一鸣点点头，跟乡亲们一一握手送别。 他的心很累，但看着那一张张真诚的脸，意识到自己并不孤单。 起码在这一世，罗镇是他的根之所在。 回到店里，陆一鸣嘱咐李凉和李云龙兄弟收拾卫生，然后出去采购食材。张宝林也给黄顺发打了电话，让他赶紧回来炒菜。 下午，可能就有客人陆续上门。既然是做生意，那就马虎不得。 为此，陆一鸣早就准备好了经营计划，饭店上的管理全权交给了张宝林。 蒋晨峰和袁福通吃完了，跟着陆一鸣来到了后院。 几人进行一场秘密会议。 姚启贞走了，针对白家的一系列计划都要重新做调整。 开门见山，陆一鸣把姚启贞的信给了蒋晨峰。 蒋晨峰只扫了一眼，脸色顿时就变了，同时心里也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 本来跟着姚启贞能有大好前途，没想到却一头扎进了深不见底的泥潭。 “老蒋，给句话。是走是留，你自己要考虑清楚。” 蒋晨峰考虑了很久，叹道：“我不能走，老姚不能白死。不过，以后咱们还是不要碰面了。” 陆一鸣点点头：“那好，既然你打算留下了，明天应该就有人事安排下来了。” “真的？” 蒋晨峰舒了口气，看来那个电话的确起了作用。只不过福祸相依，以后可能也会越来越危险。 得到了蒋晨峰的肯定答复。陆一鸣又转头看向袁福通，和二嘎子四兄弟。 “袁叔，四位兄弟。有些事我不便开口。但白雄礼可能很快就要回到县城了。” “以后的白家不会像以前那么好对付。如果你们想走，我当金表得来的八千块，你们可以全部带走。” 袁福通面露难色。 二嘎子等人也没有立刻发表意见。 实际上，姚启贞并没有白死。他在临死前，摆了白家一道，虽然没有实际证据将其扳倒，但足以敲山震虎。 这样便导致了两个有利的结果。 第200章 破釜沉舟 其一，白家会被其背后的人脉视为弃子；其二，既然白家被逼到了绝境，势必会回来一位高层坐镇，收拾完崇文街的残局，然后全家撤离县城。 就算他白雄礼不回来，陆一鸣也有办法逼他回来。 所以，不久后的鉴宝会是白家最后捞一笔的机会，也是陆一鸣最后的机会。 袁福通也考虑了一阵子，脸色一横：“一鸣，我们父子几人之前就谈过了。” “如果能平安度过这一关，这几条命就卖给你了。” “如果你能识货，我们为你马首是瞻。” 二嘎子四兄弟没开口，但从眼神就能看得出来，他们也打算留下。 “那好，既然你们都决定留下。那我就说说接下来的计划。” 陆一鸣脸色郑重，把针对白家的详细计划说了一遍。 这是破釜沉舟的一战。 “老蒋，该对马国涛那些人动手了，以后就不要让他们再闹腾了。” “明白。” 蒋晨峰点点头，又道：“那刘猛和舒家兄弟呢？” “也都让他们消停了，以后再慢慢跟他们算账。” “行。” 陆一鸣又转头看向袁福通，道：“袁叔，我找到唐铁生了。” “什么？” 袁福通大为震惊，这位传奇人物已经消失了很多年。没想到竟然被陆一鸣找到了。 “他在哪？” “一会我带你去见他。你最近没有别的任务，就跟唐铁生待在一块。在鉴宝会开始之前，我需要一批能以假乱真的古董。” 袁福通有些为难，道：“时间太短了，这来得及么？” 陆一鸣淡淡道：“这你不用担心。唐铁生有一批存货，你只需要帮他完成最后的收尾就行。” “这就好办了。” 陆一鸣又看向二嘎子，道：“哥儿几个，这些日子让你们受委屈了。” “接下来，我给你们一个出气的机会。” 二嘎子听得心头激动，问道：“一鸣哥，你吩咐。” “我记得，当初让袁叔联系的那几位掌柜，都离开了崇文街对？” “没错。” 陆一鸣目露凶光，道：“那好，袁叔手里那八千块交给你们支配。只需要帮我做到两件事。” “第一，给我占了云宝斋和那三位掌柜的铺子。” “第二，密切监视白家动向，只要白小飞从省城回来，让他也吃点跟咱们一样的苦头。” “记住，不用畏首畏尾。” “白家在县城当了那么多年土匪，现在该转转风水了。” 这些话一出来，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镇住了。 想想就有些热血沸腾。 袁福通有些担忧，道：“一鸣，这合适吗？咱们不能这么明目张胆？” 陆一鸣摇头一笑：“不用担心。根据我得到的消息，崇文街的房产看似都是白家的产业，实际上都没有正规手续。” “整条街的地面，谁拳头硬就是谁的。” 二嘎子一拍大腿，道：“一鸣哥，有你这句话，就瞧好。” 陆一鸣安排好这些，总感觉遗漏了什么。突然，他想起了少了一个人。 “对了，你们见张川了没有？” 几人同时摇摇头。蒋晨峰疑惑道：“那小子没跟我们关在一起。按理说你都出来了，他应该也出来了？” 陆一鸣感觉有些不对劲，以张川的脾气，一出来肯定会来望舒楼。 难道出什么事了？ “老蒋，尽快找到张川。” “好。” “那今天就先这样。二嘎子，你们先回崇文街多招些人手。袁叔，我带你去找唐铁生。” “行。” 离开前，狗蛋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一鸣哥，你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陆一鸣不明白他的意思，整起事件结束的很仓促，他也有很多疑惑。 比如，苏麻子嘴里为什么会有白珑的耳朵？ 恰好，狗蛋问的也是这个问题。 他挠了挠头，道：“一鸣哥，苏麻子的嘴里的那半片耳朵，不会没有被人发现？我干那件事的时候，差点就吓死在地窖里了。” 陆一鸣惊异道：“你干的？” 二嘎子笑道：“主意是我出的。” 陆一鸣眉头一皱，问道：“那这件事都有谁知道？” 蒋晨峰接口道：“只有我们几个知道。” “那就奇怪了。” 陆一鸣感到很难理解。赵格生派来的人根本就没见过在场的几人，怎么会知道苏麻子嘴里有耳朵的事？ 这可是让他脱身的关键。 难道是巧合？ 目前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狗蛋，多谢你了。以后烧鸡管够。” 陆一鸣拍了拍狗蛋的小脑袋，这小子现在也刚刚十八岁，能有这份胆量，已经非常不简单了。 “嘿嘿，不谢不谢。” “行了，该干嘛干嘛去。” 蒋晨峰走了，二嘎子等人也回了崇文街。 陆一鸣带着袁福通，来到了隔壁小院。 可两人刚进门的时候，就听到里面有人在哭。 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陆一鸣急忙冲进了屋子。发现一个中年男人，正跪在地上，抱着唐铁生的腿，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爸，让你受苦了。” “你都过成这样了，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你让我这当儿子情以何堪。” 中年人抹着眼泪，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唐铁生见到陆一鸣进来，红着眼睛，表情略微有些尴尬。 “一仁，快起来，有客人到了。” 中年人扭头的时候，袁福通也正好进到屋里来。 两人同时叫了一声。 “袁福通？” “唐一仁？” 陆一鸣微微一愣，这个人就是唐铁生在京城的儿子唐一仁？ 仔细一看，这爷俩长得还真像。 唐一仁娃娃脸，面貌清秀，穿着一身利索的的确良，也算得上是一个中年帅哥。而且，身上有一种很儒雅的气质。 只不过，这时却哭得梨花带雨，能看得出来是个孝子。 唐一仁起身，抹了把眼泪，拱手道：“让两位见笑了。” 他似乎在刻意回避袁福通的目光，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袁福通感到很奇怪，两人算不上很熟，但也是做过生意的。怎么现在，感觉这个唐一仁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唐铁生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有客人来了，还不快点去搬俩凳子？” “好的，爸。” 唐一仁从外面搬来两张破凳子，都快被雨水泡得坏掉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坐。 第201章 存货 “抱歉，咱家没茶叶，也没烧干净的热水。袁掌柜多多包涵。” 唐铁生有些不好意思道。 “无妨无妨。” 袁福通可是听说过唐铁生的大名，当年威震西北一带。能跟传说中的前辈说两句话，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两人落座。 唐一仁站在唐铁生的身后，低着头，似乎在回避什么。 陆一鸣说明了来意，延续了上次的话题。云宝斋要分出三成股份给唐铁生，然后两家联手，在鉴宝会上，狠狠地坑白家一笔。 唐铁生上次已经答应过了，接下来就是商议具体的合作事宜。 袁福通忍不住插了一句嘴，道：“唐兄，你上次打电话给我说要合作，也是这件事？” 唐一仁眼皮一跳，支支吾吾道：“嗯，是的。就是这个意思。” 陆一鸣感到很奇怪。 上次，他跟唐铁生谈合作，好像并没有牵扯唐一仁。 从刚才父子相认的态度来看，应该也很久没有见面了。 唐一仁怎么会跟袁福通打电话要求合作？ 唐铁生见儿子心里像是纠结着什么事，训斥道：“有屁就放，几年不见，怎么变得这么磨磨唧唧了？” 唐一仁苦着脸，道：“爸，我是真不知道您认识袁掌柜。要知道的话，我就不……” 唐铁生脸色微微变了，“你就不怎样？” 唐一仁纠结了很久，才叹了口气道：“我就不该骗他了。” “骗我？” 袁福通的表情很精彩，他打了一辈子鹰，难道让家雀给惦记上了？ 唐一仁抓了抓，头发道：“我还是说实话。” 接着，他把曾经欺骗袁福通的经过，一五一十全都说了一遍。 如今，在场的气氛奇怪了起来。 唐铁生一脸羞愧，陆一鸣表情呆滞，而被骗过的袁福通，却是一脸哭笑不得。 唐一仁没料到会是这种局面，有些心虚道：“袁掌柜，您可不能怪我，毕竟当时咱们还不熟。我也不知道你跟我爸有交情啊。” 袁福通干笑两声，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陆一鸣缓过神来，激动道：“你是说，那块琼华金表还在你的手上？你还给袁叔的那块其实是仿品？” 唐一仁硬着头皮，道：“不错。自从我见了那块金表就喜欢的要命。琢磨了半个多月，才成功仿制出金表背后的水印。” 这句话一出，就连唐铁生都感到震惊不已。 他也见过陆一鸣的那块英兮金表，想要仿制背面的字母水印，不是普通工艺能做到的。 没想到，自家儿子竟然真的做了出来。 “能不能让我看看那块真品？” “可以。本来就该完璧归赵。” 唐一仁从怀里掏出一块金表，过来递给了陆一鸣。 看着这块朴实无华的金表，陆一鸣心头巨震。全世界都在苦寻的两块西佛爷的珍爱之物，竟然被他凑齐了。 如果不是他重生在罗镇，又碰巧遇到了张麻子，那块英兮金表现在应该已经在海对岸了。 这两块表中蕴藏的秘密，永远不能大白于天下。 “袁叔，你再仔细看看。跟那块被白雄礼霸占的仿品有没有什么区别？” 袁福通接过金表，仔细地看了起来。心里的震惊不亚于陆一鸣，虽然是他家的祖传之物，但他也根本看不出两者之间的区别。 也就是说，白雄礼也被成功的骗过了。 “巧夺天工，巧夺天工啊。” 袁福通不由得赞叹了一声，眼眶也红了起来。这块表终归还是回到了他的手上，也算是了了一桩心病。 说完，他又把金表递给了陆一鸣。 “一鸣，还是你收着。” 陆一鸣诧异道：“袁叔，这可是你的传家之物。给我算怎么回事？” 袁福通摇摇头，脸上有些沧桑道：“如果没有你，我到死还以为这块表在白雄礼手中。如果不是因为你，唐兄能跟我说实话吗？” “想我袁福通混迹古玩界二十多年，没想到一身所学，都学到了狗肚子里。” “所以，我不配拥有这块表。” 袁福通见陆一鸣不接，硬是塞给了他，补了一句：“我把这块表送给你，也不是没有条件的。” “我早就跟那个几个小子说过了，我们一家五口的命卖给你了。”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希望你能给四个孩子一口吃的。” 陆一鸣接过金表，心力很感动。如果这只是西佛爷的玩物，倒是也值不了什么大价钱。贵就贵在其中隐藏的秘密。 否则，白雄礼和那两个老外，也不会玩命寻找。 袁福通今天把这块表送给他，就说明打心里认可他这个人。 “袁叔，这块表我收着可以，但我不占你便宜。如果日后我陆一鸣从中获利，必然有你一半。” 唐家父子看到这一幕，彼此看了一眼，暗自点了点头。 这世道合作者不难找，难找的是有良心的合作者。 唐一仁知道袁福通是什么人，能让他心服口服的世上并不多见。 所以，陆一鸣值得他们爷俩信任。 唐铁生一锤定音，道：“一鸣，说说你接下来的计划。” 陆一鸣没急着表态，而是反问道：“唐叔，您是怎么打算的？” “你们跟我来。” 唐铁生提着一盏油灯，带着几人出了屋子，来到了南墙根儿。也就是舒小凡那天藏身所在的地窖。 掀开草皮，露出了一个入口。 唐铁生先下去，陆一鸣三人相继也钻进了地窖。 油灯虽然昏暗，但也足以照亮地窖里的空间。并不算大，只有十几个平方。但里面却摆满了瓶瓶罐罐。 铜器，铁器，陶瓷器应有尽有。 袁福通随手拿起一个小碗，仔细一看，心里一阵波涛起伏。 “明成化……？” 无论是小碗的成色，质地，落款微妙委屈，品相极佳。虽然光线不足，但既然出自于大名鼎鼎的唐铁手之手，那肯定错不了。 “这不会都是您的手笔？” 袁福通吞了口口水，如果是在鉴宝会上出手，绝大部分肯定会落入白家手中。 如果他们不识货，那就有乐子看了。 如果再转手的时候被行家看破，白家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唐铁生点点头，道：“不错，这是我这十年来存留下来的精品。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给白家一记重拳。” “可惜，我蹉跎了十多年也没找到机会。” 第202章 包厢宴客 说完，他看向陆一鸣，叹道：“如果不是遇到你这么个鬼精鬼精的小子，我这辈子可能都报不了仇。” 陆一鸣脸色一红，道：“唐叔，既然咱们都彼此交了底。那我也得给您告个罪。” 唐铁生撇了撇嘴：“你小子不会也骗过我？” 陆一鸣抓了抓脑袋，面带尴尬道：“其实，我的后台并非是靖王府老宅。” 接着，他把跟姚启贞的合作，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现在姚启贞已经不在了，这个秘密用不着保留下去。况且，他现在需要坚定的盟友，不能建立在欺骗上。 唐铁生连连苦笑，倒是也没说什么。 袁福通心里又吃了一惊，没想到陆一鸣还是个卧底。 而唐一仁却一脸不可思议，道：“一鸣？你不会就是那个杰克陆？” 陆一鸣惊异道：“你怎么知道的？” 唐一仁一拍脑门，哈哈一笑：“缘分呐！” “我这次回县城就受过艾爷所托，让我找一个叫杰克陆的人。没想到竟然是你小子。” 陆一鸣心虚道：“艾爷，他找我干什么？” 唐一仁耸耸肩，道：“我还想问你呢。” 袁福通有些吃惊，道：“一鸣，你不会真的认识艾爷？” 陆一鸣干咳两声，“嗯，不熟，不熟。” 他现在更加好奇了，前世的那位老师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他猜到，自己手里有西佛爷的金表？ 这个问题答案可能等两人见了面才会有揭晓。 陆一鸣一看表，“该吃午饭了，走，咱们去我那喝两盅。给一仁哥接风洗尘。” 唐铁生暗中拉了儿子一把，小声道：“快走，那小子店里有毛台。” 唐一仁鼻子又是一酸，如果老爷子一直跟他生活，毛台还不管够？ 这次喝酒没有在袁福通的屋子里，而是去了二楼。 望舒楼装修最好的一间包厢。 在这个年代，私人饭店都不多见，更何况是包厢了。 陆一鸣是过来人，这第一只螃蟹的鲜美，必须由他来品尝。 不久之后，就是鉴宝会的日子。到时候，西北的古董贩子齐聚一堂，没个吃饭的地方怎么行？ 这种私人包厢最适合谈生意，到时候必定会爆满。 几人进了包厢，见里面亮亮堂堂，墙壁上不是白色，而是涂上了黄色漆料。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富丽堂皇。 桌椅板凳都是定做的，刷上了红漆，看起来跟红木一样，雍容典雅。 在碗筷上陆一鸣也下了功夫。每一双筷子上都刻着望舒楼三个字。这在前世稀松平常，而在这个年代却格外新奇。 几人落座之后，李凉跑上来点菜。穿着新作的一声蓝色工作服，看起来很正式。 “陆哥，想吃点啥？” 陆一鸣横了他一眼，道：“都是自家人来吃饭，还用问？告诉黄顺发，咱店里最高规格的菜式，都给上上来。毛台也多拿几瓶。” “好嘞。” 李凉转身离开了包厢，轻轻地把门带上。 唐一仁打量着这间屋子，惊得合不拢嘴。他在京城都没见过这样的饭店，没想到县城的饭店规格已经这么高了。 袁福通也忍不住东看看细看看，呆呆道：“一鸣，你小子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没过多久，舒小凡端着托盘进来。 上来就是三道硬菜，红烧鲤鱼，麻辣卤鸡，还有一大盘酱牛肉。 唐铁生见舒小凡额头见汗，皱着眉头道：“小凡啊，你可是老板娘，怎么自己上菜啊？” 舒小凡脸色一红，“我也总不能闲着，正因为是自家生意，我才更应该出力。” 说完，她看故意看了一眼陆一鸣，见他的神色好转了不少，一颗心也就放了下来。 “对了，忘了介绍了。” 陆一鸣急忙起身，看着唐一仁，道：“一仁哥，这是我的老婆，舒小凡。” “哦，原来是弟妹啊。幸会幸会。” “小凡，这是唐叔的儿子，唐一仁大哥。” 舒小凡微微一愣，被搞糊涂了，怎么一会铁大爷，有一会唐叔。 “一仁大哥，您好。” 陆一鸣又看向袁福通，道：“袁叔，这是你侄媳妇，你在医院见过的？” 袁福通笑呵呵，道：“见过见过，一鸣，你可有福气啊。娶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舒小凡脸色一红，“袁叔，您过奖了。” “你们聊着，我去厨房催催菜。” 陆一鸣摆摆手道：“去去，记得先把酒上上来。” “行。” 不一会，舒小凡拿来了几瓶毛台，又接连端来了五个菜和一个汤。 都是前世常见的各地名菜，只不过用料很足，多加了些陆一鸣自配的香辛料。保准吃一回，就能惦记下一回。 唐一仁看着这八菜一汤，肚子里的馋虫都给勾起了来了。 这次回县城前，他去靖王府老宅吃过一次饭。就算是以前宫廷菜，也不如望舒楼的这一顿。 “一鸣，搞这么多，咱吃得了么？” 唐铁生也不客气，上来拽下一只鸡腿，就啃了起来。 “爸，你慢点吃。” 唐一仁急忙打开一瓶酒，给老爷子倒上，心疼得要命。早知道，就不让他一个人回县城了。 “来，袁叔你也先垫点。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做的。” 陆一鸣给袁福通夹了一块酱牛肉。 “嗯，大家都吃。” 袁福通小口吃了一口牛肉，眼前顿时就亮了起来。看向陆一鸣的眼神，惊异不已。 这小子肚子里到底有多少货？ 酒过三巡，陆一鸣开始说正事了。 他把目前和不久之后，白家的形式大概分析了一遍。 如今，白小燕已经被秘密抓起来了。白小飞也应该快从省城回来了。只要他一到县城，就会被二嘎子几人给弄过来。 到时候，白家群龙无首。 白雄礼应该会从国外赶回来。 何况，凌源典当行和宝通当铺，各自收到了两块金表。肯定早就通知了白雄礼。 陆一鸣料定，就算他不为孙子孙女考虑，为了英兮金表，也必然会回到县城。 本来，碍于白雄礼手里还有那块琼华金表，陆一鸣对付起来不免有些束手束脚。 如今，真品已然在他手中，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大干一场了。 白家失去了上面的庇护，接下来要较量的就是江湖手段。这也正是陆一鸣让二嘎子等人招兵买马的原因所在。 按照他的构想。 利用唐铁生的那批存货，只能剥夺白家的财力，破坏他们在业界的声誉。 第203章 江珊 要想要依照姚启贞的遗愿，将白家在县城的势力连根拔起，需要打掉他们的整个运输链条。 曾经，李国强就跟白家合作，想运出那批黄金。从中可以见，白家有着自己成熟的运输手段。 在这个年代，没有道路监控手段，想要摸清白家的运输路线可并不容易。 所以，在鉴宝会结束之前，陆一鸣还要在白家打入一根钉子。在他们最后撤离县城的时候，发起致命一击。 但这跟钉子该怎么打，他心里还没有成熟的想法。 但其实，这跟钉子的人选姚启贞已经帮他准备好了。只是现在还没有现身而已。 听完了陆一鸣的计划，唐一仁心里暗叹。 这小子不愧是艾爷要找的人，心思之缜密不属于五六十岁的人。 “一鸣，我完全同意你的计划。但现在货咱们有了，该怎么流向市场呢？” 唐铁生啃着鸡腿，问了一句。 袁福通也有这么方面的担忧，道：“没错。白家在县城经营多年，方方面面都有人。咱们的货想放给他们，该怎么不引起怀疑？” 陆一鸣神秘一笑，“这就要看袁叔和一仁哥的了。” “我们？” 两人大眼瞪小眼，不明白他的意思。 陆一鸣解释道：“据我得到的消息，白家现在是惊弓之鸟。他们就算不愿意，也会在这次鉴宝会之后从县城撤离。” “所以，这是他们捞钱最后第一次机会。只要市场上出现好货，肯定会一股脑的收走。” “既然咱们几个都跟白家有仇怨，干脆就跟白家挑明了干。他们要收什么，咱们就放高价跟他们抢。” “白家做了这么多年地头蛇，能允许别人虎口夺食？到时候，咱们就可借机会把货放出去了。” 袁福通恍然大悟，道：“你让二嘎子招兵买马，就是为跟白家硬刚？” 陆一鸣点点头，道：“不错。” “那他们万一狗急跳墙呢？” “怕什么，这不是还有一仁哥在么？咱们放出消息，就说是他是靖王府老宅的人。我看他们敢怎么样。” 唐一仁听了心头一惊，假冒靖王府老宅的人，他是不是吃拧了？ “这，这能成吗？” 陆一鸣安抚道：“放心，等咱们干翻了白家，我会亲自去一趟京都。跟艾爷赔个不是。” 唐一仁喝了口酒，道：“这样最好。” 这时，唐铁生也问起了一个关键问题：“可钱从哪来？白家财大气粗，咱们哪来的钱跟他们争？” 陆一鸣眼中闪过一抹利芒，“这个就交给我了。” 他手里还有两张当票，本来是打算卖给商少勇和白小飞，勾起他们之间的内斗。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既然身份都摆在了明面上，就不需要这一环了。 明天他就去白家的两家当铺赎货。其中宝通当铺的那块开是黄铜仿品，而当票上明明白白写的是金表一块。 剩下凌源典当行的那块，虽说是纯金仿制，但他也自有办法敲上一笔。 这回，他一定要白家大出血。 初步计划敲定之后，桌上的几人共同举杯。 但就在这个时候，李凉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 “陆哥，川哥出事了……” 陆一鸣脸色一变，问道：“出什么事了？” “据川哥的邻居过来报信，他被商少勇强行给带走了。” 一听这话，陆一鸣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血蹭蹭往脑子里冲。 “马勒戈壁的，他真是活够了！” 姚启贞的阴影还没有散去，陆一鸣心里早就憋着一团火无处释放。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借着这次机会，他要在县城进行一次重整。 “李凉，你去给蒋晨峰打个电话，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我这就去。” 这顿饭吃的差不多了，唐铁生喝得迷迷糊糊。 这老头子一见酒就没命了。不过，倒没有撒酒疯的不良习气。 “那就这样。咱们各司其职，静待一周后的鉴宝会。” “好。” 唐一仁和袁福通把唐铁生扶了回去，两人顺带还要研究一些具体细节。 陆一鸣来到一楼时，已经有不少客人落座了。 望舒楼的首发菜式当然是罗镇的名家卤肉。这种东西便宜实惠，可以积攒不少口碑。 日后，张宝林会逐渐引入一些平民菜式，稳步就班的扩大经营。 只要有了回头客，望舒楼就不愁不赚钱。毕竟，现在县城里还有竞争对手。 陆一鸣嘱咐了张宝林几句，刚打算出门去崇文街，找二嘎子等人去营救张川。 又有一个中年男人急匆匆找来。 这人身穿一身灰色的确良，带着黑框眼镜，脸上带着一种知识分子的呆板。 “这位同志，请问陆一鸣在吗？” “我就是，请问您是？” “你就是陆一鸣？” 中年男人有些惊讶，打量了片刻，慌忙道：“你认识罗镇的江珊？她出事了。” 江珊？ 陆一鸣一拍脑门，他怎么可能不认识？这是江鹏的亲妹妹。 江鹏在离开罗镇之前，还托付他照顾江珊来着。只是他来县城之后，就被一堆事给缠住了。 竟然把这小丫头给忘了。 陆一鸣脸色慌张，如果她出了什么大事，怎么跟江鹏交代？ “她出什么事了？” 中年男人焦急道：“快跟我来，她现在在县医院！” 医院？ 陆一鸣心头一沉，难道江珊受伤了？或是得病了？ 中年男人叹道：“我是江珊的班主任，张利民。咱们边走边说。” “好。” 刚要迈出门口的时候，张利民突然回过头来，有些尴尬道：“你，你带钱了吗？” 陆一鸣翻了翻口袋，发现身无分文。 急忙回头又去找张宝林，在柜台上拿了五百块。 这让陆一鸣更加紧张，江珊肯定是出了大事。 临走前，他又让李凉给云宝斋打了个电话，如果二嘎子等人还在云宝斋，就先让他们去找张川。 随后，陆一鸣跟着张利民匆匆来到了县医院。 从医生那里得知，江珊的伤势很严重，需要做一场手术。 陆一鸣垫付了医药费，从张利民口中得知了江珊出事的原因。 听完，他的脸色阴沉地像一潭死水。 江珊竟然是被人打伤的。 “人是谁打的？” 第204章 欺凌 看到陆一鸣脸色铁青，张利民感觉有些不妙，支支吾吾道：“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只是同学之间的矛盾……” “同学之间的矛盾？” “那为什么打人者没来？” 张利民叹了口气，道：“小陆，我知道你心里着急。但这件事你最好还是不要追究了。不会有结果的。” 陆一鸣急得都想挠墙，沉声道：“告诉我，到底是谁打的？” 张利民无奈，见四下无人，凑上来低声道：“你认识商少勇？打人的是他的亲弟弟，商少杰。” “这个商少杰仗着他家有点势力，平时没少欺负同学。就算我是班主任也拿他没有办法。” “更何况，他在学校有人。” “你听我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行了，张老师，别说了。” 陆一鸣打断了张利民的唠叨，说了声谢谢，然后就打发他走了。 他也知道张利民是怕他冲动，但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简单了事。 不是冤家不聚头。 商少勇，这可是你自己作死。 这时，陆一鸣心头的怒火都快把他自己点着了。 自从他重生后第一次来县城，就跟商少勇发生过冲突。然后又被白小飞骗到县城，被他们围殴了一顿，导致他和舒小凡离婚。 接着，商少勇竟然敢打望舒楼股份的主意。如今还劫走了张川，他的王八蛋弟弟还打伤了江珊。 无论是那一条，都不能让他好好活下去。 本来，陆一鸣还算让他多嚣张几天，等到把当票卖给他，让他跟白家发生冲突，然后再慢慢跟他算账。 但是现在，这个计划已经破产了。 商少勇的好日子也倒头了。 如果江珊有个三长两短，他该怎么跟江鹏交代？ 陆一鸣感到深深地自责，如果他来到县城能早点想到江珊，她也不用受这份罪了。 紧张的两个多小时过去了。 傍晚时分，江珊才被推出手术室。 陆一鸣急忙追了上去，问道：“医生，怎么样了？” “你是病人家属？” “我是他哥。” 医生没好气，道：“哪有你这么神经大条的哥？妹妹都被打成这个样子了，你到底是干嘛吃的？” 陆一鸣心头一颤，看到江珊那张稚嫩又惨白的脸，眼眶顿时就红了。 “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身上多处骨折，内脏也有些损伤。恐怕短时内上不了学了。” 多处骨折？内脏损伤？ 陆一鸣紧握着双拳，指甲都嵌到了肉里。 “医生，我妹妹身上的伤，会不会影响到以后……” “好好疗养，问题不大。” 医生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陆一鸣强忍着愤怒，跟着护士把江珊送进了病房。 这个护士认识陆一鸣，就是曾经照顾过舒小凡那位。 她瞥了一眼陆一鸣，嘟哝道：“到底是不是男人？先是老婆被人捅了，现在妹妹又被打成这个样子。” “不是我说话难听，我都替你丢脸。” 陆一鸣全程没有答话，在护士挂好吊瓶后，还跟她说了句谢谢。 小护士也没脾气了，给江珊盖好被子，然后嘱咐了一句。 “她现在需要休息，你别吵。还有，记得送点汤水什么的过来，这丫头的营养状况很差，需要补身体。” “知道了，麻烦你了。” “有事叫我。” 小护士离开之后，陆一鸣握着江珊的冰凉的小手，心里的愧疚和愤怒交织。 小护士的这些话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内心，但也是实话。 江珊出了这么大的诗，的确是他没有尽到责任。 如果让江鹏看到妹妹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该多么心疼。 直到十点多钟，江珊才幽幽地醒来。感觉到有人在攥着她的手，下意识地叫了声‘哥’。 “你醒了？” 江珊睁开眼，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像是受了惊的小兔子，急忙把手抽了回来。 她眼神惊恐道：“你是谁？” 陆一鸣柔声道：“别怕。我是陆一鸣。” 江珊听到这个名字，眼泪哗哗往下掉。 她小时候见过陆一鸣，但没有什么印象。只是江鹏离开前跟她说过，以后他走了。 陆一鸣就是他的亲哥。 “一鸣哥，我，我好委屈……” 江珊无助地哭了起来，十分伤心。陆一鸣坐到床上，把她搂紧了怀里。 “有我在，没事了。” “明天我就把依依接过来，让她在医院照顾你。” 江珊稍稍冷静了下来，把身子从陆一鸣怀里挪开。 “一鸣哥，不用这么麻烦。我能照顾自己。” 陆一鸣把买来的饭盒打开，里面是一些肉粥，晾个半个多钟头，温度正合适。 “先吃点东西。你要是能照顾自己，还要我们做哥哥的干嘛？” 接着，他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地喂给江珊。 江珊虽然有些不太适应，还是含着泪，一勺一勺地吃了起来。 她很小就失去了父母，哥哥虽然也很关心她，但从来没有这样照顾过。 仅仅是普通的肉粥而已，却好像是拥有了一种神奇的力量。治愈了她内心的创伤。 眼前的这个男人年纪比哥哥不大，眼神中却有一种坚毅。让人感觉格外的心安。 仿佛在他身边，就是安全的。 吃完了肉粥，江珊的精神好了许多。 陆一鸣虽然很难开口，但还得问一些问题。 “珊珊，除了商少杰，还有什么人参与了？” 就凭医生的那番话，陆一鸣就断定，这些伤绝对不是一个人打的。 江珊一想起今天的经历，就像是一场不愿意回忆的噩梦。她不愿意给他添麻烦，一句话都不肯说。 陆一鸣再次握着她的手，柔声道：“没事的，你照实说。不用替我担心，哥上面有人。” 江珊低着头，把脸挡在了阴影里。 “有商少杰，白小易，李启东……” 听她一连说出了七个名字，陆一鸣眼中的火焰熊熊燃起。这么多男生殴打一个柔弱的小女生。 就算活吃了这些王八蛋，他都不解恨。 这时，病房门打开了。 李凉和李云龙兄弟俩匆匆赶来，李凉手里还提着个食盒。 江珊看到李凉时，眼泪又掉了下来。她不认识陆一鸣，却跟李凉很熟。毕竟都是一个院里长大的。 “凉哥？” 李凉小跑着过来，脸色铁青。如果不是陆一鸣打电话回望舒楼，他根本没想到过江珊会被欺负成这个样子。 “珊珊，谁干的？” 第205章 对弈 陆一鸣淡淡道：“她都跟我说过了。” 李凉咬着牙道：“陆哥，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也知道陆一鸣不是忍气吞声的脾气，这件事必须要有个说法。 陆一鸣点点头，“放心。” “川哥找到了没？” 李凉叹道：“找到了。据说是被关在郊区的一家废弃味精厂。” 陆一鸣脸色一紧，“他人怎么样了？” “二嘎子说，他派人把那里包围了，怕川哥出事，没敢硬闯进去。说是要等你回云宝斋再做决定。”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陆一鸣的声音中隐约有些怒气。 这时，李云龙小声道：“陆哥，你不能怪凉哥。我们接到消息马上就赶过来了。” 李凉没有在意，他也知道陆一鸣很着急。 “陆哥，你去。我留下照顾珊珊。” “我们也一起去。” 李云龙兄弟俩也表了态。 陆一鸣摇摇头，道：“不行。” 李云龙不解道：“为什么？” “因为你们跟二嘎子他们不是一路人。” 陆一鸣转身离开，李云龙两兄弟面面相觑，还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时，李凉却叹道：“云龙，云峰，陆哥是不希望我们身上染上鲜血。” 闻言，李云龙和李云峰都沉默了。 他们在罗镇时，也跟着陆一鸣出生入死过。但自从来了县城，很多事他们都没有参与的份，心里也跟曾经的刘猛一样，愤愤不平。 只是从来没有明说过。 而刚才李凉的一句话好像点醒了他们。 陆一鸣不用他们，不是疏远，而是在保护他们。 李凉叹道：“你们两个回去，今天已经够累了。明天店里可能会更忙。” “你们记住，望舒楼是咱们的根本，不能有一点马虎。” “知道了，凉哥。” 李云龙两兄弟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这段时间陆一鸣不在望舒楼，也加速了李凉的成熟。其实，在李云龙兄弟俩的心中，望舒楼的主心骨不是张宝林，而是李凉。 “来，珊珊，再吃点面条。这可是咱们嫂子亲手煮的，里面有你爱吃的鸡蛋，还放了排骨。” 李凉端着碗，递给了江珊。 “凉哥，刚才一鸣哥让我吃过了。” 想起刚才陆一鸣喂他吃饭的情景，江珊脸色微微一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竟然也不知道推辞，就让他那么一勺一勺的喂了。 “嫂子？” “一鸣哥成家了吗？” 李凉笑道：“是啊。咱们嫂子长得可漂亮了，温柔贤淑，秀外慧中。” “你快吃，一会该凉了。” 江珊眼神微微黯淡，接过碗慢慢地吃着。但怎么都没有滋味，竟比不上刚才那碗在医院食堂买的肉粥。 “对不起，珊珊，让你受苦了。” 李凉手拄着膝盖，看着江珊那张清秀的面容，突然想起了还在罗镇的翠芬。 …… 陆一鸣离开了县医院，并没有直接去云宝斋。而是去了一个意外的地方。 马上就要跟白家开战了。 有了上一次苏麻子等人的教训，做事必须三思而后行，绝对不能再留下任何把柄。 复兴街，一个荒废的院子里。 蓬头垢面的刘猛，正蜷缩在又脏又潮的小床上，双目无神地盯着窗户。 他的世界就像这漫长寒冷的夜，似乎永远也见不到光明。 咯吱…… 房门被打开了。 听到脚步声走向里屋，刘猛并没有慌张，慢吞吞地转过头来，看到一个人走了进来。 眼中先是惊喜，又是悔恨，接着是无尽的痛苦和茫然。 “陆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陆一鸣面无表情，拿着一盘象棋，把棋布摆在了地上，席地而坐。 “来，杀一盘。” 刘猛摇摇头，双眼呆滞：“我玩不过你。” “那也要下。” 刘猛从床上下来，浑身酸痛，今天他吃了马国涛一顿‘杀威棒’，每动一下都感到很吃力。 但还是强忍着起来，坐到了陆一鸣的对面。 “你先来。” 刘猛顺手拱了一个卒。 陆一鸣冷冷道：“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刘猛把头垂下，不敢跟他对视：“陆哥，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但我也是被逼的。” 陆一鸣也走了一步棋，淡淡道：“世事皆有因果，细节决定成败。如果你不去赌，怎么会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 “如果你没有把柄握在别人手里，又怎么会对不起我？” 刘猛肩头颤抖，豆大的泪滴掉在了地上。 陆一鸣又走了一步棋，长叹了一口气。 “刘猛，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在罗镇的时候？” “我陆一鸣从一个混蛋变成现在的老板，少不了你们几个掏心窝子地帮我。” “面对白小飞和赛文君的时候，你跟这我拼过命流过血。” “我在住院的时候也跟你们说过。你，李凉和李云龙兄弟俩，都是我最亲近的人。” 这时，曾经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刘猛捂着嘴，肩头耸动，不住地哽咽。 “陆哥，别说了……” 陆一鸣手里的棋子刚拿起来，又放了下去。 “为什么不说？不管你信不信，如今就算你彻底地背叛了我。但我陆一鸣，现在依然把你当兄弟。” 这时，刘猛突然抬起头来，眼中焕发出一抹神采。 “将军！” “刘猛，你的棋艺可不如以前了。” 陆一鸣的眼中闪烁着晦涩的光芒。 出奇的是，刘猛却看懂了，他抹了把眼泪，沉声道：“陆哥……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不是我想让你做什么，而是你要弥补自己的过错，想为我做点什么。” 刘猛不在乎这些文字游戏，只是重重地点点头。 陆一鸣站了起来，居高临下，让刘猛感受到巨大的压迫感。 “明天晚上八点，郊区的味精厂。” 扔着这一句没头没尾地话，陆一鸣便离开了。 刘猛低着头看向棋盘上的死局，陆一鸣的‘帅’下面好像压着什么东西。 他掀开棋布，发现了一柄明晃晃地匕首。 刘猛深吸了一口气，把匕首揣进了怀里。眼中闪过一抹利芒，道：“陆哥，我欠你的，明天就给你还上。” 深夜时分。 刘猛突然睁开眼，蹭地坐了起来，捂着胸口，悄悄地走出了门口。 第206章 送信 崇文街，云宝斋。 目前，只有陆一鸣和二嘎子在。 灯火昏暗，两人在啃着猪蹄，喝着酒。 “嘎子，你找到人靠得住吗？” 二嘎子打了个嗝，嘿嘿一笑道：“陆哥，放心。都是平常被白家欺负惨的混蛋。还有相当一部都是欠鸿运赌坊钱的，都快被逼上绝路了。” “现在咱给他们康庄大道走，哪个缺心眼的肯不来？” 陆一鸣喝了一盅酒，又问道：“那就好。对方有多少人？” “大概有十几个。” “咱们完全可以对付，就是怕川哥受了委屈。” 陆一鸣眼中闪着寒光，“这个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二嘎子有些好奇，问道：“一鸣哥，商少勇既然想找你，为什么非得这么大费周章呢？” “他干嘛非得绑了川哥逼你去味精厂？” 陆一鸣淡淡道：“都是老恩怨了。” 二嘎子脸色一横：“那行，我也不多问了。明天，咱们就一块把恩怨给彻底解决了。” 陆一鸣摇摇头，道：“嘎子，你给我记住了。咱们以后还有大事要做，明天不准你下死手。” 二嘎子眉头一皱：“那你能忍得下这口气？” “我为什么要忍？” 看到陆一鸣脸上的阴笑，二嘎子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似乎想起两人初遇的那一天。 如果那天跟陆一鸣接下了梁子，现在可能已经去阎王爷那报道了。 “嘿嘿，一鸣哥。幸好那天我没真的把你得罪了。” 两人喝完了一瓶酒，随便找个地方睡下。 明天有一场硬仗要打，必须养好精神。 另一方面，刘猛从复兴街出来之后，在街上游荡了很久。 月光隐藏在乌云中，透出猛烈且惨白的光亮，就像是他现在的内心一样。 来到两条街的交叉口，他犹豫了。 如果这时候一走了之，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 但想起陆一鸣的那番话，他还是没下定决心做个懦夫。捡起一支烟头，没找到火，干脆放在嘴里嚼了嚼，直接咽了下去。 然后，他便一头扎进漆黑的巷子。 这时，马国涛在家里抱着一瓶酒，心思不宁。 吴国锋诡异的消失了，白家人也对他不理不睬。原本抱大腿的愿望落空了。 树倒猢狲散，平时跟着他混的那群人，也都躲得远远儿的。 “马勒戈壁的，都是他妈的势利眼。等老子东山再起……” 咯吱…… 马国涛的一肚子抱怨，被开门的声音打断了。 “谁？” 没有人回应。 他刚想下炕去看看，却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走了进来，一双眼中闪烁着吃人的凶光。 “刘……刘猛？” “你，你想干什么？” 马国涛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要找家伙。 但根本来不及，只见刘猛像恶鬼一样扑了上去。 “你是不要钱吗？以后老子有机会烧给你。” 这时，刘猛已经彻底疯了。 马国涛眼中的惊恐和愤怒，渐渐消失，最后瞳孔中只剩下一片空洞。 刘猛终于感到累了。 从马国涛身上下来，抓起桌子上的烧鸡，狼吞虎咽了起来。吃完了烧鸡，又把桌上的半瓶酒一口闷了下去。 然后，他躺在马国涛的身边，呼呼睡去。 翌日，清晨。 陆一鸣来到县高中门口，看着成群的学生走进去。 他不明白，这个年纪的学生本该青春烂漫，为什么要有那么龌龊的想法？ 再过不久，依依也要来这里上学。他必须趁这次机会，清理掉一切不利因素。 终于，在快要上课的时候，张利民夹着书本匆匆走来，看到门口的陆一鸣时，脸色微微一变。 他本想转身就走，却被陆一鸣过来一把抓住。 “我说小陆啊，你别给我惹麻烦好不好？” 张利民没力气挣开，一脸无奈道。 “张老师，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让你帮我个忙，把这封信给商少杰。” “当然，你可以偷偷塞进他的课桌里，或是书包里。随便你怎么搞，只要把信送到了就行。” 陆一鸣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信封，塞进了张利民的手里。 “真的只是送信？” 张利民狐疑地看着他。 陆一鸣耸耸肩道：“不然呢？” “那好，信我可以帮你送到。以后可千万别来找我了。” 张利民左右瞅瞅，见四下无人，一溜烟地跑进了校门。 陆一鸣的脸色冷了下来。只要商少杰看到这封信，肯定会按时去郊外的味精厂。 到时候，就有一场大戏要上演了。 不过，在晚上的戏开始之前，他还有一笔巨款要收回来。 随后，他又回到了云宝斋。 如今，二嘎子招来了十几名人手，把当初那三个掌柜的铺子都给占了下来。 云宝斋也每天都开门。 出奇的是，白家竟然没有人来驱赶，反而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二嘎子招来的人也感觉不可思议。但听说云宝斋和那三间铺子背后的主人，就是望舒楼的老板陆一鸣的时候，也全都释然了。 这个陆一鸣现在可是县城里的名人，不仅敢跟白家对着干，还把对方弄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这些人中要么平时跟白家有仇，要么就是欠鸿运赌坊的钱。已经被逼得一无所有了。 如今有这么个能出气的机会，谁不会放过。 而且，二嘎子也不是让他们白干活，还有一笔工钱可拿。不怕他们不肯出力。 这样一来，云宝斋的势力迅速扩张，一度有了稳压白家的势头。 但陆一鸣心里清楚，白小燕被安排在一个秘密的地点，白小飞也没有从省城回来。 现在白家是群龙无首，就算有人跟白家对着干，几个掌柜也不敢擅自做主。 中午，陆一鸣买了十几只烧鸡和几瓶酒，来到了云宝斋。 招呼着所有人大吃了一顿。 这些人平时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主，如今能吃香喝辣，对陆一鸣的忠诚度直线上升。 陆一鸣对这些人不感冒。只是今天需要他们出力，所以得喂饱一点。 “陆老板，你可真是大好人。” 一个喝得满面红光的瘦子，竖起大拇指。 “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啃着烧鸡纷纷附和。 “陆老板，以后我们就死心塌地跟你干了。” “是啊，我们为陆老板马首是瞻。” “谁敢跟陆老板过不去，咱就跟他们拼命。” 第207章 赎表 陆一鸣淡淡一笑：“这话是不是真心的？” 那瘦子瞪着眼，拍了拍胸脯道：“我刘康对天发誓，如果有半点谎话，就让我下辈子烂舌头。” “呵呵，下辈子烂舌头？你特么想得挺远啊？谁知道你下辈子是骡是马？” 二嘎子冷冷道。 刘康讪讪一笑：“那就这辈子，这辈子。” 陆一鸣擦了把手上的油，道：“别光说不练。云宝斋手下不养闲人。” “一会我就要去宝通当铺走一趟，谁要是能跟我去，而且能好好表现。我陆一鸣就把他留下。” “否则，这顿烧鸡就当是散伙饭。” 刘康刚才信誓旦旦，正是表现的时候。但一听要去宝通当铺，顿时就有些怂了。 那可是白家的两大当铺之一。 不过，话都说出去了，不能丢了脸面。况且，他还欠鸿运赌坊不少钱，根本就还不起。 如果以后跟了陆一鸣，以后说不定就不用还了。 “陆老板，我跟你去。你让我上东，我绝不上西。” 刘康拍着胸脯表态之后，其他人犹豫了一会，也相继表示愿意跟着去。 二嘎子掏出一把匕首，拍在了桌子，目露凶光：“那好，既然都打算去。那一会就不能给我云宝斋丢脸。否则，别怪小爷不客气。” 陆一鸣和二嘎子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在场的人的小心脏都扑通扑通跳了起来。但事已至此，他们没有回头路可走。 陆一鸣喝完最后一口酒，沉声道：“都吃饱了吗？” “吃饱了。” “那好，咱们走。” 一群人抄起家伙，浩浩荡荡朝着宝通当铺走去。 街上的人见了，都纷纷躲开，目光中都有些畏惧。 自从上次在崇文街当堂对质之后，街上便流传着一则有关陆一鸣的传闻。 不久前的土匪拜山的情景，所有人都历历在目。 那几张鲜血淋漓的人皮，钉在白家主要店铺的门板上。 很多人都是亲眼所见的，触目惊心。 即便陆一鸣在当堂对质的时候，矢口否认跟苏麻子等人的死有关。但依然免不了很多人心里犯嘀咕。 他和苏麻子等人的恩怨，如今传得沸沸扬扬，所以就算他不承认，也肯定脱不了干系。 对此，不少人拍手称快，苏麻子等人横行无忌，天怒人怨，死了也到让崇文街清净了不少。 但还有一些人心里就只有单纯的恐惧了。 比如，现在宝通当铺的掌柜白岩忠。 昨天，吴国锋跟陆一鸣唇枪舌剑，他可是看的真真儿的。 当时，他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小子原来叫陆一鸣，不姓吴，更不姓袁。 事后，他派人去街上打听，又得到了一个心神不宁的消息。 陆一鸣跟云宝斋关系匪浅，而且还隐隐作为主事人。 白岩忠寝食难安，总感觉陆一鸣前不久来当表那件事，隐藏着什么猫腻。 但他又不敢妄自拆封确认。 如果那块表出了什么问题，就算陆一鸣不找他麻烦，白雄礼回来也饶不了他。 毕竟他在收到表的当天，就跟白雄礼打过电话，拍着胸脯保证，这块表就是传说中的英兮金表。 昨天当堂对质之后，他就打断把金表交给白小燕，但去白家大院找了好几次都不见人影。 白岩忠心里慌得很，现在心里只求白雄礼早点回来，把这个烫手的山芋给扔出去。 谁曾想，怕什么就来什么。 “白掌柜，一向可好啊？”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白岩忠吓了一哆嗦。 抬头看去，陆一鸣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袁……陆一鸣？” 陆一鸣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一摞大团结，拍在桌子上。 “三千九百块，点点。” 看着这些钱，白岩忠心脏加速，眼皮也跟着跳了起来。 陆一鸣眉头一挑，“怎么，一个月期限还没到。白掌柜就想昧了我那块金表？” 白岩忠心里那叫一个苦。 这可怎么办？ 如果把表交出去，白雄礼回来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如果不交，眼下这一关该怎么过？ 白岩忠权衡了许久，心下一横，还是不能交。 他拿起钱，有模有样地数了一遍，点点头道：“嗯，不多不少。” 转头看向小伙计，道：“去咱们白家大院，把那块表给取来。” “啊？” 小伙计一脸懵逼，但瞬间就明白了掌柜的意思。 “啊，好。我这就去。” 陆一鸣冷眼看着两人唱双簧，不慌不忙，坐下来，翘起了二郎腿。 白岩忠瞥了他一眼，表情渐渐冷了下来。 很快，小伙计又跑了回来，带回来七八个大汉。 白岩忠见自己人来了，心里有了底气，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摔。 “陆一鸣，识相地就赶紧给我滚蛋。” “告诉你，这块表老子要定了。你不想留也得留下。” 陆一鸣眼中闪过一抹寒光：“这么说，白掌柜是吃定我了？” 小伙计也跟着较劲，怒道：“没听见我们掌柜说了？还不快滚？” 陆一鸣伸手就要去拿桌子上的钱，却被白岩忠一把按住，冷冷一笑：“事已至此，你还想拿钱走？” 陆一鸣似笑非笑：“谁给你的胆，敢黑我陆一鸣的钱？” 说完，他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往地上摔得粉碎。 白岩忠脸色一寒：“给我打出去！” 话音未落，就有十几个人冲进了当铺。 二嘎子把门一关，冷笑道：“给老子打！” 顿时，一群人拿棍棒的拿棍棒，拿板砖的拿板砖。宝通当铺的七八个大汉，手里什么家伙都没有，眨眼的功夫就被打得哭爹喊娘。 小伙计更惨，倒在地上，满脸是血，直翻白眼。 白岩忠吓得脸色惨白，他怎么都没想到，陆一鸣竟然敢带人来找宝通当铺的麻烦。 而且还这么简单粗暴。 二嘎子上前一步，一把匕首扎在了桌子上，“白掌柜，别他妈给脸不要。快去给老子拿表！” 白岩忠双眼无神，这回算是彻底明白了。 从一开始，陆一鸣跟二嘎子就在跟他唱大戏。 “我，我这就去。” 白岩忠步履踉跄，朝着里屋走去。 在取表的这个空荡里，趁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嘟嘟嘟…… 嘟嘟嘟…… “喂，哪位？” 听到白雄礼的声音，白岩忠急道：“老太爷，您再不回来，崇文街就要变天了。” “出什么事了？” 第208章 三万块到手 “事主要把那块表赎回去。” “废物，他说赎就赎？” 白岩忠欲哭无泪：“那个陆一鸣带人来，把咱的当铺都给砸了。我不给的话，这条命就要没了。” 白雄礼怒不可遏：“他敢！谁给他的胆子？” “他还真……” 话还没说完，电话突然没声了。 “喂？老太爷？老太爷？” 白岩忠把话筒往桌子上磕了磕，发现还是没声音。 “白掌柜，给谁打电话呢？” 白岩忠猛然抬头，吓了一哆嗦。 这时，二嘎子眼中闪烁着凶光，电话线已经被他用匕首挑断了。 “没，没给谁打电话。” “表呢？” “这就拿，这就拿。” 白岩忠从货架上，取下那个红木盒子，封条纹丝未动。 然后在二嘎子的监视下，从里屋走了出去。 “陆，陆爷，这是您的表。” 白岩忠把红木盒子放在桌子上，双手下垂，愣愣地站着，再也没有先前的嚣张气焰。 陆一鸣使了个眼色，二嘎子会意，将门再次打开。 外面已经围了一大群人，都是过来看热闹的。 “各位给评评理。一周前，我在宝通当铺当了一块金表。今天我带着本息来赎，却没想到这白掌柜要昧了我的金表不说，还要黑了我的钱。” “这算是哪门子道理？” 陆一鸣捧着红木盒子，来到门前，对着众人大倒苦水。 人群里大眼瞪小眼，不信他的鬼话。刚才听到里面哭爹喊娘，本以为是陆一鸣在里面挨了打。 现在一看，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白岩忠听到陆一鸣说这些，莫名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到底想干什么？ 眼见陆一鸣当众揭开了封条，打开了红木盒子，白岩忠的心跳再次加速，下意识感觉到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果然，陆一鸣刚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那块‘金表’，在阳光下检查了一遍，脸色渐渐变了。 “白掌柜，这块表不对。” 白岩忠眼皮一跳，颤声道：“哪里不对了？” 陆一鸣转过头来，沉着脸道：“我当初当给你明明是块金表，你给我好好看看，这一块又是什么东西？” 说完，就把手里的金表，当众扔给了过去。 白岩忠吓了一跳，慌忙接住金表，上眼一看，顿时额头上冒起了一层冷汗。 他执掌宝通当铺多年，一次都没走过眼。 而现在的这块表的成色明显不对头。但他明明记得，当时看到的的确是那块英兮金表。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想起一周前，陆一鸣当表的整个过程，白岩忠脸上渐渐失去了血色。 “陆一鸣，这是你捣的鬼……” 这时，陆一鸣对着门口的围观者，大声道：“大家都看到了。” “这红木盒子上的封条，是我当着你们的面打开的。如今这块表出了问题，他宝通当铺竟然把屎盆子扣在我陆一鸣的头上。” “明明是他白岩忠想要昧了我的金表。” “有没有人懂当铺的规矩？如果当期未到，当品丢失，该怎么办解决？”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人群中喊了一句。 “当票上写得清清楚楚，当品丢失，照价十倍赔偿。” 十倍赔偿！ 白岩忠一阵头晕目眩，险些一头栽过去。 这块表当的时候作价三千块，如今非得收不到利息，反要倒赔陆一鸣三万块。 这种损失，宝通当铺根本就承受不起。 “白掌柜，我陆一鸣不想讹你。如果你能把那块金表还给我，这笔赔偿我就不要了。” 陆一鸣双手抱肩，笑眯眯地看着白岩忠。 这是一个无解的局。 经过刚才的一场戏，围观者已经认定是白岩忠私下掉包了真品。以前，这种事他们白家没少干。 只是曾经仗着势力大，最多赔个一星半点，事主也不敢多说。 更何况，一般来当东西的都是穷鬼，很少有人来赎当品。 二嘎子见白岩忠不说话，冷声道：“怎么？我们陆老板已经网开一面了，你特么还不识抬举？” “麻利点，要么拿表，那么拿钱。小爷没时间在这里跟你墨迹。” 白岩忠气得浑身发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三万块的赔偿他的确拿得出来，但账上没有这么多，只能让他自己掏腰包。 真要陪的话，他们劝家就要喝西北风了。 晚上还有大事处理，陆一鸣不打算跟他耗下去。冷声道：“二嘎子，既然白掌柜不打算拿钱，那咱们就自己动手。” “去他库房里找找，那块表到底藏在什么地方了。” 二嘎子嘿嘿一笑，招呼着众人道：“走，咱们自己去找。” 白岩忠慌得一批，库房里存放着不少好货。可不能让他们闯进去。 事已至此，只能赔钱了事。 “别，我拿钱。” 白岩忠眼中闪烁着无穷恨意，今天这笔账，他早晚要讨回来。 只要白雄礼回来，势必要把云宝斋一锅端。 白岩忠回到里屋，很快就提出来一个大包袱。二嘎子一把抢了过来，当众点了起来。 看着一摞摞的大团结，围观者都看得非常眼红。 陆一鸣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一鸣哥，不多不少，整整三万块。” 二嘎子兴奋地直抽抽，他这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一周前，他本以为配合陆一鸣演得两场戏，能赚到八千块已经是奇迹了。没想到，如今还有更大的惊喜。 三万块到手了。 陆一鸣心里也很激动，但脸上却表现地没有那么高兴。 他冷冷地看着白岩忠，道：“白掌柜，现在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如果还我那块金表，这三万块你还能拿回去。” 白岩忠闭上眼，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这时，围观者都来了兴趣。那到底是一块什么样的表，陆一鸣竟然连三万块都不动心？ 有好事者忍不住好奇，问道：“陆老板，能不能跟我们说说那块表的来历？” “是啊，陆老板，让我们开开眼界呗。” …… 陆一鸣摇头一叹：“既然大家想知道，那我就跟你们说说。” “其实，这块表大有来历……” 接着，陆一鸣把琼华、英兮两块金表的来历，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而且，还给这两块表杜撰了一个故事。 这两块表值不了多少钱，值钱的是两块表中隐藏的秘密。 西佛爷到死都没说的秘密，必然是非同一般。 陆一鸣还有意无意地提醒众人，两块表中隐藏的秘密，可能是关系到一批隐藏的宝藏。 听我陆一鸣的故事，围观者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向白岩忠。 第209章 再坑一家 有人眼红，有人鄙夷，有人狂热。 噗…… 白岩忠气血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陆一鸣这是要把白家往死里整。 曾经白家从袁福通手里抢夺金表的事，在崇文街传得沸沸扬扬。但很少有人知道其中涉及的秘密。 如今陆一鸣道出了其中真相，一度把白家逼到了风口浪尖上。 白家手握重宝的秘密很快就会传遍县城，乃至周边城市。 在过不久，鉴宝会马上就要召开了，到时候，免不了会有人生出异样的心思。 即便白家是棵大树，也承受不住亿万虫蚁的撕咬。届时，陆一鸣只需要轻轻一推，这棵树就会轰然倒下。 拿了这三万块。陆一鸣没打算回云宝斋，又带人径直走向凌源典当行。 凌源典当行的小伙计，刚才挤在人群中，目睹了刚才的一切。心知不妙，一路小跑回到了店里。 “掌柜的，不好了。出大事了。” 白岩朗正在里屋喝茶，听到小伙计咋咋呼呼，不悦道：“喊什么，你爹死了？” 小伙计来到里屋，把刚才所见的一切说了一遍。 白岩朗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浑身的毛孔都往外冒着凉气。他急忙跑进库房，从货架上取下一个红木盒子。 看着上面的封条，额头上满是汗水。 一周前，那个乡下青年来当表的过程，在脑海中一幕幕闪现。 白岩朗这才知道被算计了。而且不只是他，他那位二弟也着了道。 他擦了一把汗，小心翼翼地撕开封条，取出里面的金表，小心翼翼地检查一了一遍。 正面没有什么问题，的确是纯金的。但当他表反过来的时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字母水印竟然不见了！！！ 白岩朗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出来个喘气儿的。” “是他！” 白岩朗深吸了一口气，稳住了心神。 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把金表放回红木盒子，带着盒子直接来到了外间。 陆一鸣正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 “白掌柜，我来赎表。” 白岩朗眼中满是怒气，但这个时候不能发作。只是冷冷道：“别演了。你到底想要怎样？” 陆一鸣嘿嘿一笑，看来这老家伙也听到了宝通当铺的动静。也好，省得他多费口舌了。 “怎么，白掌柜，这就把封条给撕了？这怕是不合规矩？” 白岩朗瞥了一眼门外站着的一群人，知道对方有备而来。不出点血，这一关怕是过不去。 但他心里不甘。 一向都是他们白家这么欺负人，没想到今天却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 白岩朗气得牙根痒痒：“陆一鸣，你不要欺人太甚。” 陆一鸣起身，一脚把桌子踹翻。眼神中满是挑衅：“老子就是你要欺负你，你能拿我怎样？” “凌源典当行，擅开当品封条。说，按规矩该怎么办？” 白岩朗闭着双眼，浑身颤抖：“虎子，去柜上取两千块。” 小伙计见过陆一鸣的凶狠，不敢吱声，跑到柜上去了一摞大团结。 陆一鸣数了数钱，全都塞给了二嘎子。 “算你白掌柜识相。这块表你那去玩。这可是真金白银。” 陆一鸣留下一句话，带着人扬长而去。 前后两次，耗时一周，用不到三百块的本金，一共从白家量家当铺诈来了四万块。 在这个年代，等于四个万元户的全部家产。 这就是陆一鸣在崇文街创造的奇迹。 但这些钱想要在鉴宝会上有所作为还是不够。只能期望望舒楼能在鉴宝会期间，开足了马力赚钱。 说不定资金上还能周转得开。 如今陆一鸣的目标不只是扳倒白家，还要掏空他们的家财，为自己以后的商业版图赚取铺展道路。 回到云宝斋。 众人一脸呆滞，像是做了一场梦。这一趟回来，竟然能从白家搞到几万块。 刘康一干人等，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看向陆一鸣的目光又多了一份坚定。跟着这样的老板，以后不愁没有好日子过。 陆一鸣也很大方，当即拿出了一千块给众人分了。 今晚要他们还有大用，必须给喂饱了。 十八个人仅仅不到两个钟头，每人分到了几十块钱。 这样的买卖，足以让他们卖命了。 随后，陆一鸣让二嘎子等人在云宝斋养精蓄锐，晚上五点钟去郊外回合。 他自己则带着巨款回到了望舒楼。 这笔钱非常重要，不能留在云宝斋，还是放在张宝林那里比较安全。 陆一鸣的名人效应终于开始起作用了。 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望舒楼的一楼，已经差不多都坐满了。 鸣家卤肉的香气飘出了几里地。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往里头看一眼。 张宝林见陆一鸣回来，兴奋地向他汇报工作。 “一鸣，你知道咱们今天的流水有多少了？” “老天爷，差不多快一千块了。” 张宝林激动地满脸通红，陆一鸣却不为所动。曾经，他的东风大食堂红火的时候，一天的流水也有几百块。 如今望舒楼的规模和地段都比东风大食堂强得多，赚这么点的确不够看的。 “张叔，跟我上楼。” 张宝林见陆一鸣提着一包东西上楼，脸色也很严肃。心里感到很奇怪，也快步跟了上去。 经理办公室。 陆一鸣把一个大包仍在办公桌上，道：“张叔，看看里面是什么？” 他点上一支烟，浓郁的烟气从鼻孔里喷了出来。 张宝林好奇的走了上去，一打开包，心脏都险些骤停了。 这竟然是满满的一兜子钱。 “三千九千块，千万别给我弄丢了。” 张宝林一脸复杂地看着陆一鸣，怪不得他对今天望舒楼的流水不感兴趣。原来根本就看不上那点钱。 “你，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这你别管，帮我收好就是了。” 张宝林急忙点头应承了下来。当即就把钱全都放进了保险柜里。 自从上次办公室丢了一千块，他直接去买了一个保险柜。足有上千斤，十几个人才抬到办公室的。 这样就不怕贼惦记了。 至于上次到底是谁偷的钱，张宝林心知肚明，陆一鸣也猜到是刘猛。 只不过，这事陆一鸣没让他传出去，丢不起这个人。 第210章 解怨 刘猛作为班子里的核心成员，竟然干出这种事。陆一鸣脸上无光，也不想影响军心。 “张叔，在过不久，二楼也的包厢也要大力宣传出去。” “嗯，我知道了。” 张宝林点点头，又有些担忧道：“那个包厢费是不是有点高？咱们毕竟刚开张不久。” 陆一鸣摇摇头，道：“不高。每个包厢一百块的包厢费，一分钱也不能给我少收。” “这……” “张叔，你放心。一周之后，就是崇文街的鉴宝会就要召开了。” “到时候，来县城的都是有钱的。他们不差这点。” 张宝林不在犹豫，点点头道：“那就按你说的办。” “对了，这几天该多招点人。别到时候忙不过来。” “嗯，我已经着手准备了。厨子，帮厨，服务员都在招。” 陆一鸣抽完了烟，脸上有些疲倦。自从来了县城，他就没睡过几个囫囵觉。 今天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如今，张宝林也猜到了些事，只是不该问的他一句都没问过。 “一鸣，你就专心做你的事。望舒楼有我和李凉，出不了大问题。” 陆一鸣舒心一笑：“这个我知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有一大堆的事要做。别的我不多做要求，只是有一点。” “在鉴宝会的那段时间，必须给我开足了马力赚钱。” 张宝林拍了拍胸脯，保证道：“行。你先休息会，我下去忙了。” 陆一鸣靠在办公椅上，眼中闪过一抹利芒。 复仇的时机终于来了。 今晚，他要彻底结束跟商少勇的恩怨。 陆一鸣闭上眼，刚眯了没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 舒小凡看到他一脸疲惫，不由得有些心疼，刚要转身离开，却听到：“小凡，进来，我没睡着。” “你，你怎么知道是我？” 舒小凡进到办公室，一脸的惊讶地问道。 陆一鸣朝她招了招手，舒小凡红着脸走过去。 “哎呀，你别这样。” 陆一鸣把妻子揽在怀里，贪婪地闻着她的体香。 “你身上有一股特殊的香味，一闻就知道你是。” 舒小凡感觉陆一鸣的手有些不老实，急忙扭动了下身体，脸色红的像大苹果。 “油嘴滑舌。别闹，这不是咱家。” 陆一鸣嘿嘿一笑，把手又伸到她的衣服里，感受着光滑柔嫩的皮肤。 “怕什么，望舒楼就是咱家。” 舒小凡呼吸有些急促，用力把那只不老实的手按住，瞥了陆一鸣一眼：“我来找你说正事呢。” “什么事不能等我晚上回来再说？” “不行。那会你不在，栓子哥来电话了。说依依马上就要结业考试了，来不了县城。” “要不这样，我明天去医院照顾江珊。等依依考完试，再带小雨过来。” 陆一鸣点点头，道：“行。这样也好。李凉毕竟是个大小伙子，在医院照顾江珊会有不方便的地方。” 说完，他握着妻子的手，认真道：“小凡，你可得帮我把江珊照顾好了。江鹏在罗镇帮过我的大忙，这个恩情咱不能不还。” 舒小凡乖巧地点了点头。她现在很后悔，为什么要在陆一鸣最艰难的时候跟他离婚。 所以，她这段时间非常勤快，生怕让别人说闲话。 “放心，我虽然什么都做不好，但照顾一个小丫头还是绰绰有余的。” 陆一鸣在舒小凡脸蛋上亲了一口，笑道：“这我当然放心。” “不过，你的葱油面做得怎么样了？” 舒小凡脸色一红，低着头有些紧张。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做服务员，根本就没进过厨房。 “我……” “行了，逗你玩的。以后你就是望舒楼的老板娘了，做什么葱油面。以后，你就负责数钱就行了。” 陆一鸣看着妻子可爱的模样，忍不住揪了一下她的鼻子。 见舒小凡还是不高兴，陆一鸣又补了一句：“其实，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等依依和小雨来了县城，你要负责他们的饮食起居，还要每天送小雨去上学。” “嗯，这个我能干。” 舒小凡傻乎乎地一笑，她也很想念两个弟弟妹妹。当时，在罗镇过得那么苦，如果没有那两个小家伙，她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 感觉陆一鸣的手又要上下其索，舒小凡急忙从他怀里逃了出去。 “现在店里很忙，我不跟你聊闲天了。一会，我还得把李凉换回来。” “行。” 陆一鸣看了看表，现在已经快五点了。他也得去郊外的味精厂了。 小两口一路来到楼下时，大厅里已经人满为患。 李凉不在，只剩下刘老四一个跑堂的。忙得脚不沾地。但他的脸上却洋溢着笑容，仿佛以后的日子有盼头了。 见到陆一鸣下楼，刘老四在一桌上放下一盘菜，急忙过来打招呼。 “陆老板。” “老四，辛苦你了。过段时间要招人来，你就不用这么忙了。” 刘老四顿时就误会了，急忙道：“陆老板，我能干的。” 陆一鸣笑道：“别急，我又没说辞退你。你以后就是咱望舒楼的铁杆员工，不管招多少人，你都得给我继续干下去。” “对了，你晚上回去的时候，从厨房带点肉什么的回去。就说是我说的。听说伯母身体不好，得多补补。” 刘老四眼眶一红，重重地点点头：“多谢陆老板。” “行了，去忙。” 陆一鸣看着熙熙攘攘的大厅，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成就感。 也就是他这个重生者，换一个人，绝对吸引不来这么多食客。 望舒楼虽然不大，菜式却涵盖了大江南北的经典家常菜式。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只要打响了这第一枪，等到鉴宝会过去，他就要在县城多开两家分店。 等到白家完蛋的时候，就是他离开县城的时候。到时候他必须攒足资金，去实施下一步开设工厂的计划。 一鸣集团要在这个时代重新开始。餐饮业也只是众多商业计划中的第一步。 离开了望舒楼，陆一鸣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该怎么去郊外的味精厂？ 这年头的县城可没有出租车可以打。 回头想想，这段时间他赶路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 是时候该买个代步工具了。 这个年代汽车在县城还很少见，陆一鸣打算先弄辆摩托车骑。 想起摩托车，他又想起了下落不明的李栋梁。如果他现在还跟自己干，幸福250可能早就已经买上了。 就在陆一鸣发愁的时候，见一个邻居推着自行车从迎头走来。 “哟，陆老板啊。生意很火红嘛！” 第211章 味精厂 来人是一个中年男人，小平头，一身经典的的确良打扮， “哦，是赵江大哥啊。下班啦？” “嗯，今天下班早。” 这个赵江在工商局上班，就住在国营饭店的隔壁。目前，周边大部分邻居都搬去了各局家属院。 剩下的邻居没多少，陆一鸣都认识。 “赵江大哥，问句不该问的。你没有分到房子吗？” 赵江眉头一皱，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叹道：“哎，前不久是有一套房子分给我。但最后还是黄了。” “怎么说？” “说是要照顾新同志，那套房子分给新来的了。” “哦，对了。据说那个新同志跟你还是老乡呢。” 陆一鸣微微一愣，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还有在县工商局上班的老乡。 “怎么，你不认识那个叫王胜利的？” 王胜利？ 陆一鸣脑海里突然想起了那个势利眼的胖子。他不是在税务局吗？怎么跑去工商局了？ “哦，是他啊。认识，不过不熟。” “人家工作可积极了，刚来每半年，据说就要提拔了。” 赵江的语气中有些嫉妒的意味。他是老同志了，没想到被一个新人强压一头，心里本来就非常不痛快。 听到陆一鸣跟王胜利也不熟，所以就跟他多唠叨了几句。 好巧不巧。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胖子带着几个人，有男有女，朝着望舒楼走了过来。 “赵大哥，这么巧啊。” 这时，胖子看到赵江，走过来热情地打着招呼。 赵江脸色拉了下来，淡淡道：“哦，是胜利啊。” 陆一鸣看到王胜利那张意气风发的胖脸，就忍不住想把他摁在地上捶上一顿。 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大概就是命相相克。 王胜利也认出了陆一鸣，眼中闪过一抹不屑。 “哟，这不是老同学陆一鸣吗？听说这个望舒楼是你开的？” 陆一鸣根本不想鸟，淡淡道：“是我。” “哦……那正好，我带着几个同事过来捧场。你就作陪招待一下。” 王胜利不像是在跟老同学说话，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 其他几个同事笑眯眯看着两人。反正他们也是来蹭饭的，听说望舒楼的菜非常不错，又听说王胜利跟陆一鸣是老乡，就怂恿他过来撮一顿。 没想到，陆一鸣却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道：“改天，今天有事，得出去一趟。” “赵江大哥，自行车能不能借我骑一下？” 赵江见王胜利吃瘪，心里暗爽了一把。把自行车推了过去，笑道：“陆老板，你尽管用。” 他还故意把陆老板这三个字加了重音。 王胜利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本来他打了包票，说来这里吃饭肯定不能花钱。 但没想到陆一鸣根本不顾及老同学的情分，顿时把脸一拉：“陆一鸣，你有什么事不能改天再办？你知道这几位都是什么人？” 这时，跟他来的一个女同事，忙道：“我说胜利啊，你说话可得注意影响。咱们能是什么人？” 其他同事也都跟着附和。 “是啊，你别乱讲。咱们跟陆老板一样，都是普通老百姓。” 王胜利不识好歹，他们可不能跟着犯二。陆一鸣在县城里搞出的动静人尽皆知。 更何况，能私人承包国营饭店，放眼周边城市也是独一份。 这样的人能好惹？ 可王胜利头脑简单，根本就想不到这一层。他靠舔商少勇的屁股，一来县城就混得风生水起。 从税务调到了工商，又分了房子，据说不久还要提拔。 这更让天生自卑的王胜利更加不可一世。 “不行，这顿饭他陆一鸣必须得作陪。” 赵江脸色一沉，语气中隐隐有些怒气道：“我说王胜利，你别太不像话了。” “你现在还没有提拔呢。” 王胜利见赵江也不给他面子，脸上更加难看。 “行了，胜利同志。既然陆老板没时间，咱们也不强求。吃顿饭而已，不要闹得这么不愉快。” 这时，刚才的那位女同事劝了一句，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陆一鸣眉头一皱，果然都是老油条，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这个女人明显是在拱火。不过，他现在要急着去郊外的味精厂，没时间跟他们掰扯。 干脆骑上自行车扬长而去。 赵江也掉头离开，嘴里还嘀咕了一句。 “都是从一个地方来的，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跟特么没吃过饭一样，丢人！” 这句话让其他几个同事也都脸色一红，听在王胜利耳朵里，更像是在骂人一样。 陆一鸣不给面子，这顿饭怎么也得吃。要不以后怎么做人？ “走，咱们进去吃饭。这顿饭我请了。” 王胜利脸色铁青，大步走向了望舒楼。他打定了主意，这笔账一定要从陆一鸣身上讨回来。 但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靠山今晚就要塌方了。 郊外，一家废弃的味精厂。 这里本来是一家国营厂房，但后来因为交通上的问题，建到一半就废弃了。 这里距离县城有好几公里，荒无人烟，平时很少有人来。 空荡荡的厂房里，冷风呜呜地吹过。虽然是进了五月份，但西北的傍晚还是有些寒冷。 商少勇等人围在一起烤火，一个个脸色都不好看。 他们身边有个麻袋，根据里面所装物体的形状判断，应该是一个人。现在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是活。 商少勇等人已经在这里被围了一天一夜，也饿了一天一夜。 “勇哥，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我都他妈快饿死了。” 李启明过了过身上的皮夹克，饿得两眼无神。 “再等等，据说今天晚上陆一鸣会来。” 商少勇抽着烟，胃里也在不停地反酸水。他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要不是在崇文街闹出了动静，他也不知道国营饭店是陆一鸣承包的。当时听到消息，商少勇顿时就怒了。 别人不知道陆一鸣的底细，他心里可清楚得很。一个从罗镇来的乡下佬，怎么可能跟京城的靖王府老宅扯上关系？ 商少勇知道自己被耍了。他平时耀武扬威惯了，这口气怎么可能忍得下去？ 但陆一鸣既然能承包国营饭店，一定还是有些背景的。 商少勇不敢冒然找陆一鸣的麻烦，所以就打算从张川下手，问问他具体的底细。 所以，他当天就带人去张川家把他给绑了。毒打了一顿，可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可就在事后，商少勇听说白家上面来的吴国锋离奇失踪了。 第212章 设伏 这让他意识到了一丝危机。 白家的手段他清楚得很，竟然连吴国锋都对付不了陆一鸣。那么间接说明，陆一鸣的确是傍上了什么人的大腿。 如今他打了张川，就意味着跟陆一鸣接下了梁子。更何况，两人以前就有旧怨。 商少勇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冒险。他把张川带来了味精厂，又让人去给陆一鸣报信。 就是想把他引过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做掉。 这样，一切就万事大吉了。 可没想道的是，陆一鸣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昨天，陆一鸣并没来，却派来了一群不要命的人，把他们堵在了味精厂。 对方是油盐不进，隐约有想把他们困死在这里的势头。 商少勇现在的确没招了，他只能期盼着，陆一鸣心里还惦记着张川。如果他能来，一切就还有的商量。 反正他现在手里有张川，陆一鸣可能会投鼠忌器。 味精厂外。 二嘎子带着二十多个人，把商少勇等人骑来的摩托车，堵在了厂房唯一的大门处。 陆一鸣还没过来，一群人在烤着火，啃烧鸡。 旁边也有两个麻袋，每个里面都在不停扭动，传出呜呜地声音。 “再叫一声试试？老子一把火给你们点了。” 二嘎子朝着两个麻袋各踢了一脚，顿时就没有声音了。 在快到五点钟的时候，一阵摩托车的声音传来。不久后，七八个少年从摩托车上下来，手里提着棍棒朝着二嘎子等人走了过来。 狗蛋认出了其中一人，皱着眉头道：“嘎子哥，那不是白小阳的弟弟白小易吗？” “还真那个小王八羔子，他们来干什么？” 二嘎子扔掉鸡骨头，擦了擦手，朝着身边的刘康使了个眼色。 刘康会意，起身拦住了那七八个少年。 “喂，你们几个小毛孩子是干嘛的？” 为首的就是商少勇的弟弟，商少杰。他看着二嘎子这些人，心里也有些奇怪。 明明是他哥托人送信到学校，让他带人今晚过来味精厂的。 怎么会有一群不认识的人？ 商少杰淡淡道：“我哥呢？” 刘康疑惑道：“谁是你哥？” “商少勇。” 闻言，二嘎子眉头一皱，难道这些小兔崽子是来救人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骑着自行车从远处过来。 狗蛋眼尖，认出了是陆一鸣。 “嘎子哥，一鸣哥来了。” 二嘎子这才意识到，这些毛孩子应该跟陆一鸣有关。 “哥儿几个，动手。” “好嘞！” 二十几个小青年吃饱喝足，一拥而上，把商少杰几个人围了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 二嘎子阴笑道：“干什么？让你们兄弟团聚啊。” 商少杰意识到情况不妙，喊了一声道：“打出去。” 几个少年挥舞着棍棒刚要出手，但怎么斗得过崇文街地面上地痞？ 很快就被躲了棍棒，躺在地上哭爹喊娘。 陆一鸣停下自行车，走进人群。从相貌上很容易判找出了商少杰，一把抓起他的头发，淡淡道：“江珊是你们几个打的？” 商少勇的脸肿的像猪头一样，心里也顿时凉了。 “我，我没打……” 陆一鸣脸色一寒：“阉了他。” “好嘞。” 刘康阴沉一笑，说着就去解商少杰的腰带，商少杰吓得肝胆俱裂，哭求道：“别，是我打的。我错了，哥，爷爷，别……” 其他几个少年也都被吓尿了。 他们平时在学校欺负同学，没见过什么真正的风浪。如今面对这群凶神恶煞的地痞，瞬间就被击溃了心理防线。 陆一鸣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行了。一会再说，先带他们进去。” 二嘎子让人把他们几个捆上，一路推推搡搡，跟着陆一鸣进入了厂房。 商少勇等人见到有人进来，全都来了精神。 但看到几个被捆住的少年，被推了进来。商少勇几人的脸色同时都不淡定了。 “哥，救命啊！” “哥，我是启东，救我啊！” …… 商少杰和李启东等人，看到自己的亲哥哥，不由得都哭喊了起来。 刚才他们都被揍得不轻，又经过陆一鸣那么一吓，精神上都很紧张，现在看到亲哥，都像是见到了救星。 商少勇寒着脸，看向陆一鸣。 “陆一鸣，放开我弟弟。你他妈还是不是男人？” 陆一鸣不打算跟他废话，回头一拳就砸在了商少杰的鼻梁上，顿时一股热血喷了出来。 “哥……” “我疼啊……” 商少杰凄惨地叫了一声。 接着，陆一鸣让七个少年并排跪在地上，从地上捡起了一个板砖。 “我数三声，把川哥给我送过来。” “一……” “二……” “三……” 嘭…… 商少杰的后脑勺挨了一下，应声倒地。 商少勇睚眦欲裂，恨不得上来跟陆一鸣拼命。但却被身后的李启明既然死死拽住。 “勇哥，放人。” “是啊，都这个节骨眼上了，不能让弟弟们掺乎进来。” 眼看着陆一鸣走向李启东，李启明突然大叫道：“你他妈给我住手，老子放人。” 说完，他招呼着身边的两个人，抬着麻袋就走了过去。 商少勇这个时候也慌了，平时都是他说了算，但现在却没人听他的话了。 麻袋被抬了过来，陆一鸣扔掉板砖，快步走了上去。 打开麻袋后，发现的确是张川。只不过，他现在呼吸很微弱，脸上多处红肿，应该是被人毒打过。 陆一鸣恨得一口牙都快要碎了。 “嘎子，动手！” 二嘎子就在等这一句话，从后腰抽出一根钢筋，对着众人道：“给老子打！” 李启明顿时脸色就白了。 “陆一鸣，你不讲信用……” 嘭…… “别他他妈打我的脸……” 商少勇带来的几个人瞬间就被放到，他本来想跑，但还没跑到门口，就被陆一鸣一板砖撂倒了。 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 商少勇、李启明和他们的弟弟们，就被全部制服。双手用牛筋绳捆住，嘴里堵着破布，眼睛也都被蒙上了，跪在地上支支吾吾，神情惶恐。 “一鸣哥，接下来该怎么办？” 陆一鸣眼中闪着寒光，道：“去把外面的东西抬进来。” “好。” 没过一会，刘康几人把两个麻袋抬了进来，扔到了商少勇等人的面前。 陆一鸣看着这些人，虽然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打算暂时放过他们。 有了苏麻子等人那起事件的教训，他以后做任何事都不打算自己动手。不能有任何把柄落在别人手中。 第213章 风暴 更何况，二嘎子新招来的这些人，信任度还有待考察。 所以，他留了一步后手。 陆一鸣从怀里掏出一摞大团结，整整一千块，扔在了麻袋上。 “我们走。” 二嘎子一群人被搞得一头雾水，不知道陆一鸣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也没问什么，一群人紧跟着离开了厂房。 离开之前，二嘎子看着这些摩托车有些眼馋。但陆一鸣却警告他，不要打这些摩托车的主意。 今晚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晚上。 如果这些摩托车出现在崇文街，以后肯定会是大麻烦。 二嘎子也只能作罢。 等陆一鸣他们离开后，差不多又过了两个钟头。 八点多，气温骤降，狂风四起。雷云密布，似乎有一场暴雨将至。 一个乞丐般的男人，从夜色中走来，像是行尸走肉般，缓缓进入了厂房。 篝火烧得正旺。 眼前的十几个人跪在地上，困得结结实实，还有两个不断鼓动的麻袋。 刘猛眼中反射着熊熊火焰，一颗心却无比寒冷。 如果他按照陆一鸣的要求做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但如果不做，陆一鸣肯定也不会放过他。 想起他此前的种种手段，刘猛就感觉到一阵胆寒。 挣扎了许久之后，他来到了两个麻袋面前。商少勇这些人他认识，很好奇麻袋里装得又是谁。 打开第一个麻袋，刘猛心里再次一惊，竟然是白小飞。他又打开了第二个麻袋，又被吓了一跳，这里面装得是白小燕。 姐弟俩都被蒙着眼，堵住嘴，耳朵里也塞着棉花，此刻的脸上满是惊恐。再也不见曾经的飞扬跋扈。 刘猛终于明白了陆一鸣的意思。他是要借着自己的手，除掉望舒楼和云宝斋的一切不利因素。 看到麻袋上散落的大团结。 刘猛终于意识到，现在的陆一鸣比在罗镇时，还要可怕一千倍一万倍。 陆一鸣下棋时，每走一步都会有埋伏着无穷变化。 如果他现在后悔，陆一鸣肯定还有后招，他的下场也绝对不会比逃走好到哪里去。 刘猛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了匕首。 刚要扎向白小燕的时候，突然动作一僵，脑袋里划过一道光芒。 既然陆一鸣要借他的手除掉这些人，那么也不定要自己亲自动手。 条条大路通罗马。 陆一鸣想要借刀杀人，自己为什么就不可以？ 刘猛像是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思绪快速运转。 看着商少勇一群人，又低头看着一脸惊恐的白小燕。很快，一个恶毒的念头在脑袋里成型。 白小燕长得很漂亮，皮肤白嫩地跟婴儿一样。 刘猛看着她那白皙的脖子，体内的雄性荷尔蒙急速飙升。把白小燕从麻袋里拖了出来，咽了口口水，上去就去撕扯她的衣服。 很快，在白小燕无助地哭泣中，一个沉重的身体压在了她的身上。 十分钟过后，刘猛满身是汗，从白小燕身上爬了起来。心里感受到无比的快感。 如果不是今天这种情况，他一辈子都得不到这么极品的女人。 刘猛穿好裤子，从地上捡起一块板砖，走向了商少勇等人。 嘭…… 嘭…… 嘭…… 一连十几声闷响，商少勇等人全都倒在了地上。 刘猛不关心他们是死是活，只要暂时醒不过来就行。然后，他解开了这些人身上的束缚。把商少勇身上的裤子脱掉，让他压在了白小燕身上。 接着用商少勇的腰带，捆在了白小飞地手上。 这样，就造成了一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假象。 临走之前，刘猛还故意挑开了绑在白小燕手上的一根绳子，让她有机会挣脱，但又不会短时间内挣脱。 做完了这一切，刘猛骑了一辆摩托车，一路朝着县城返了回去。 只要再完成最后一步，他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往后这一辈子，都不打算再见陆一鸣一面。 夜半时分，白家大院的门被敲开。有人留下了了一封血书，然后就不见了人影。 白家看到血书上的内容，顿时就炸了锅。当即组织了几十号人，紧急赶去了郊外的味精厂。 同时，云宝斋。 陆一鸣接到了蒋晨峰的电话，对方匆匆说了些什么就挂掉了。 点上了一支烟，陆一鸣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还是小看了刘猛。 这个人身上拥有着枭雄的特质，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却也有着明显地人格缺陷。 如果他当初没有选择背叛，必然是陆一鸣日后的一员得力干将。 只可惜，两人的恩义在今晚算是彻底的断掉了。 翌日，清晨。 张川在医院醒来，身上的伤势问题不大，只是被饿了很久，身体太虚弱了。 刚醒过来就连吃了两大碗肉粥，精神也逐渐恢复了过来。 “一鸣，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张川摸着鼓鼓的肚子，回想起这两天的经历，心里又是愤怒又是失落。 这段时间，他非但没帮上陆一鸣什么忙，反而成为了他的累赘。 陆一鸣摇头一笑：“怎么，这就心灰意冷了？” “反正你的伤也没什么大问题。那今天就赶紧出院，我还有事交给你做。” 张川一听就来了精神。 “说，有什么我能做的？” “继续去当你的队长。我给你两天时间，把崇文街的白家赌坊全都给我打掉。” 张川脸上有些担忧：“那白家会坐视不理？” 陆一鸣神秘一笑：“这你就别管了。如果我没料错，白家现在的主要人手已经被一锅端了。” 果然，还不到中午的时候，一起大事件就惊爆了全城。 郊外的废弃的味精厂，出现了一起眼中的绑架流血事件。 根据小道消息，大致情况是这样的。 商少勇带人绑架的白家的白小燕和白小飞，而且白小燕还被那伙人给糟蹋了。 昨夜凌晨时分，白家人得到线报去了味精厂，此后商少勇等人遭到了严厉报复。 据说，在场的所有参与者都被白家人阉割了。 此后，蒋晨峰带人去了味精厂，将商少勇等人送去救治，但有几个因为重伤不治，没抢救过来。 白家人也为冲动付出了代价，全都被抓了起来。 一时间，县城里风云诡谲，酝酿着一股滔天风暴。 第214章 故人 张川带伤上阵，重整队伍，把崇文街的赌坊全都一锅端了。 随后，二嘎子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占了崇文街的半条街面。 陆一鸣让袁福通火速通知，以前被白家赶走的各路掌柜，云宝斋的势力一度暴涨，已经可以稳压白家一头。 但陆一鸣心里清楚，这只是风暴前夕的平静。 等到白雄礼回来，肯定不会不会忍下这口气。当时一个白珑就能打的二嘎子等人毫无还手之力，如果白家再有高手回来，肯定会发起一系列的反扑。 对此，陆一鸣也早有对策。 如今，白家人在味精厂的恶行已经坐实了。商少勇等人死伤惨重，他们背后的家长肯定会跟白家势同水火。 只要多方适当施压，白雄礼就不敢乱来。 只是刘猛最后耍的小聪明，给整个计划带来了不小的变数。 如果商少勇等人有人醒过来，肯定会吐露陆一鸣参与此事的真相。到时候，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就在他苦思对策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人来到了县城。 天上的层云犹如铁幕，一场暴雨不期而至。 崇文街笼罩在一片肃杀的气氛之中，一个体型微胖的青年，穿着雨衣，站在崇文街的街口。 “我回来了。” 张义达抹了一把头上的雨水，一头扎进了崇文街，目的地很明确，径直走向了云宝斋。 此一时彼一时。 现在的云宝斋已经不是曾经的单间小门面了，而是打通了隔壁的五间店铺，形成了一个颇具规模的古玩店。 街面上的无业游民都被二嘎子招了过来，人数上超过了五十多人。 张义达前脚刚迈进云宝斋的大门，就被人拦住了。 “什么人？今天咱们店里不营业。” 刘康瞥了张义达一眼，脸上满是傲气。 在味精厂的出色表现，让他成为了云宝斋的大伙计，手底下有人使唤，兜里也有了钞票。 比起以前，不知道要有多神气。 张义达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浑身散发着一股阴寒的气质。 刘康看到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心头一颤，竟然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这人见过不少血，否则不可能有这种气质。 张义达冷冷道：“让陆一鸣出来见我。” “你是什么人……” 这时，陆一鸣从里间出来，看到张义达时，微微一愣，随后挥挥手道：“让他进来说话。” 里间。 陆一鸣坐在红木太师椅上，也换了一身唐装，梳其了一头油亮的背头。隐约也有了大掌柜的气象。 张义达来到他对面坐下。 “来人，给客人上茶。” “好嘞。” 张义达盯着陆一鸣，似乎想把他看穿。 半年前，他还是罗镇的一个普通的小老板，没想到现在已经能独掌半条崇文街了。 在实力庞大的白家面前，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陆一鸣，你真是个奇人。” 许久之后，张义达叹了口气，给出了这样一句评价。 这一会，陆一鸣也打量了张义达。只见他的脸色多了几条深深的伤疤，过去半年的日子肯定过得不舒服。 不过，张义达的气质跟半年前有了极大的转变。以前，他只是白小阳手下的一条狗，而如今却像是一头饿了许久的下山猛虎。 陆一鸣喝了口茶，淡淡道：“你为什么回来找我？” “这是一场交易。有人让我过来替你做事，所以我就提前出来了。” 陆一鸣眼神一黯，心里想到了一个人。只有姚启贞知道张义达的底细。 “你跟老姚的交易完成了。那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张义达喝了一口茶，滚烫的茶水直接从食道滑进胃里，让他的一张脸变得分外狰狞。 “我已经是死了一次的人了。不求名，不为利，只求陆老板能赏口饭吃。” 陆一鸣看了他好久，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 他正发愁没有打入白家内部的人选，这个张义达应该很合适。只不过，他在省城医院袭击了白小燕和白小飞，肯定不能明摆着进入白家。 但张义达和他父亲常年为白家做事，肯定认识一些熟人。 “想跟着我也行。但你得先立个投名状。” 张义达一口喝干半盏茶，龇牙咧嘴道：“一顿饭，一件事。” “来人，上两只烧鸡。” “好嘞。” 马上，刘康就提着两只烧鸡进来，用油布裹着。这都是望舒楼出品的卤鸡，冷热都能吃，备受云宝斋一众伙计的喜爱。 张义达像是好久没吃过东西一样，撕开烧鸡大口咀嚼。不到十分钟，风卷残云，两只烧鸡只剩下一堆碎骨头。 刘康看到这人的吃相，心里直颤。幸好刚才没跟他发生冲突。这种人像极了亡命之徒，动不动就要玩命的主。 “陆老板，我吃饱了。” 陆一鸣眯起双眼，淡淡道：“那好，你现在就去县医院……” 听完他的吩咐，刘康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而张义达却一脸平静，扭头就离开了云宝斋。 “刘康，你去望舒楼订一桌酒席，晚上送过来。” “好，这就去。” 陆一鸣暗自松了口气，张义达的到来，补足了他计划中的一个缺陷。而且，说不定还可以祸水东引。 只需要老天爷在帮一把手就行。 下午五点钟，天上跟扣了个锅盖似的，天色阴沉入夜，暴雨如注。 今年开春，这块黄土上的雨水尤其多，而且病人也是一波接着一波。 县医院中乱成了一锅粥。 早上送来的病人都在抢救中，因为伤势过重根本来不及送省城。 抢救了几个小时候之后，味精厂中的十四人，最后只剩下商少勇、李启明和白小易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也都处于重度昏迷中。 前来的家属哭成了一团，医生们更是焦头烂额。 混乱中，一个穿雨衣的男人从窗户，溜进了特护病房。 看着床上三个大粽子，面无表情地走了上去。 黑暗中，昏迷中的商少勇被捂住了嘴，本能地挣扎了几下，很就不动弹了。接着是李启明和白小易。 可能是白小易比较年轻，生命力比较旺盛。 挣扎地尤其剧烈，踢到了一根输液钢架。听到了病房里的动静，外面顿时有就有人冲了进来。 张义达毫不犹豫，翻身从窗户中逃走。 紧接着，病房中传来了一阵哭嚎。 “给我追……” 第215章 要害 张义达在雨幕中穿梭，并没有直接离开医院，而是顺着墙角，来到了另外一间开着窗的病房，翻身便钻了进去。 病房中，小护士正在给江珊换输液瓶，见到有人闯了进来，吓了一跳。 但她看清楚到来人时，先是一阵错愕，接着眼泪哗哗地掉了下来。 “哥……？” 张义达见到小护士，顿时眼眶也红了，但马上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直接钻进了江珊的床底下。 江珊也吓得不轻，刚要喊人，见李凉走了进来。 李凉刚好看到张义达钻到床底下，顺手抄起一根输液钢架，面色铁青地走了过来。 而小护士却扑了上来，哭求道：“求求你，别出声，床底下的是我哥。” “你哥？” 李凉刚才从外面回来，也听到了一些动静。好像是商少勇那边的病房出事了。 如果真是这个人干的，倒是也没必要揭发。但他也不敢掉以轻心，江珊出了事就麻烦了。 李凉握着输液钢架，守在病床前。 直到窗外的骚动远去之后，他才冷声道：“出来。” 张义达从床底下钻了出来，看到李凉时，脸色一愣。李凉也是低呼一声：“是你？” 小护士急得要命，抓住张义达的手问道：“哥，你这半年都去哪了？来医院做什么？” 张义达抓着小护士的手，红着眼眶道：“玲玲，你和妈还过的好吗？” 小护士流着泪，道：“好。你和爸失踪之后，二叔把我和妈照顾的很好。” “咱爸呢？” 张义达低着头，豆大的眼泪直往下掉。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等我有时间，会跟你解释清楚的。” 说完，张义达翻身离开了房间，消失在了茫茫雨幕之中。 商少勇等人的病房中，一个中年男人抱着儿子的尸体，哭嚎地像一头野兽。 商凤良刚回京城，就接到了两个儿子出事的消息。匆匆赶回来后，小儿子已经没命了。大儿子好不容易抢救了过来，却在刚才也断了气。 这时，听到一个医生喊道：“这个病人还有救。” 看到白小易被推走，商凤良的一张脸扭曲到了极致。 从味精厂拉回来的十四人都死了，唯独这个白小易还活着。这明显说明了一个问题。 商凤良已经被悲痛冲昏了头脑，对着身边的下属吼道：“去，让白家先给老子垫付点利息。” “是。”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群黑衣人冲进了医院。刚打听到白小易被推进了急救室，就见到另一波人围了过来。 “保护白少爷。” 这句话，更加刺激了病房里商凤良的神经，只见他在病房里咆哮着冲了出来。 “今天，不能让他们任何一个走出医院。” 顿时，两拨人打成了一团。整个医院都差点给掀翻了。 见医院的动静越闹越大，张义达离开了县医院，没有回云宝斋，而是去了复兴街。 如今，白家的敌人不只是可怕的陆一鸣，还得罪了另外的一大波仇人。他必须去通知一下二叔，不要再趟白家这汪浑水了。 刚来到一座小院门口时，就见一个人打着伞匆匆走了出来。差点跟张义达撞在一起。 “他妈的，没长眼睛……” “二叔？” 来人身躯一震，手里的伞掉在了地上。看着眼前的张义达，颤声道：“你是义达？” 张义达哭着抱住眼前这个男人：“二叔，是我。” “你……” “孩子，你终于回来了。你爸呢？” “我爸他……” 张义达泣不成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起当时在谷底中，父亲为了让他活下去，银弹自尽，就感到胸口一阵撕心裂肺。 张铁营猜到兄长可能出事了，流着泪道：“孩子，你能回来就好。” 说完，他擦了擦张义达的眼泪，又道：“你先回家看看你妈，我还有事得去白家大院一趟。” “白家大院？” 张铁营点点头，叹道：“白雄礼回来了。说是要我们运输队拉人去一趟罗镇。” 张义达眉头一皱，“去罗镇干什么？” “说是要抓人，具体抓什么人我就不清楚了。” 张义达考虑了几秒钟，顿时脸色就变了。罗真是陆一鸣的老家，白雄礼刚回来就派人去罗镇，还能去抓谁？ “二叔，你今天就别去了。这段时间就抱病在家。” 说完，张义达就要离开。张铁营拽住他，急道：“你上哪去？” “二叔，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一切都要等我回来再说。” “可……” 张铁营还要说什么，就见张义达匆匆消失在了雨幕中。 崇文街，云宝斋。 陆一鸣张罗了一桌酒席，就等着给张义达接风洗尘。 可饭菜刚摆到桌上，就见张义达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了云宝斋。 “怎么，事情没办好？” 陆一鸣眉头一皱。 张义达摇摇头，道：“白雄礼回来了。现在已经派人去了罗镇。” “什么？” 陆一鸣脑袋里就嗡的一声。 马上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果然是白家的掌门人，一回来就直击他的要害。 现在，依依和小雨还在罗镇。 如果让白雄礼的人先下手，那他此前所做的一切就完蛋了。 陆一鸣心急如焚，当即就给栓子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让他务必保护好依依和小雨。 但这么做也非常冒险。白雄礼亲自派去的人绝对都是高手，如果他们下死手，栓子他们可能也会有危险。 “刘康，马上让二嘎子他们都过来，集合所有的弟兄们。” “是。” 很快，二嘎子等人火速集合到了云宝斋。还带来了十几辆摩托车，都是张川这两天的收缴成果。 “狗蛋，黑子，小双，你去找张川，让他带人去守住望舒楼。” “好的，一鸣哥。” “嘎子，你带人跟我去一趟罗镇。” 二嘎子见陆一鸣神色焦急，问道：“一鸣哥，出什么事了？” 陆一鸣咬着牙道：“白雄礼回来了，要跟老子玩阴的。他派人去了罗镇。” 二嘎子额头见汗，这么大的事他竟然没有听到一点风声。说明白家肯定是有备而归。 他也知道陆一鸣的弟弟妹妹还在罗镇，白雄礼肯定要对他们下手。 “那还等什么，咱们现在就走。” “等等。” 陆一鸣转头看向了刘康，沉声道：“我们走后，你带着剩下的人，给我守好云宝斋的基业。如果我回来出了半点闪失，你知道后果。” 第216章 谋划 经过这段时间考察，他发现刘康这个人虽然很油滑，但很有统筹能力。 除了二嘎子之外，也是云宝斋最能服众的一个。 刘康心里很害怕，但也很激动。他也知道，陆一鸣早晚要跟白家硬刚，这一天终于来了。 既然跟白家站在了对立面，那就干一笔大的。 “陆老板，您放心。云宝斋有我和兄弟们呢。” 陆一鸣点点头，道：“嘎子，咱们走。” 一行十几人离开了云宝斋，骑着摩托车，迎着大雨，火速赶往了罗镇。 刘康集合了剩下的三十多号人，阴着脸道：“兄弟们，咱们已经把白家给得罪完了。这时候没有退缩的道理。” “如果你们谁敢临阵脱逃，不只是白家和陆老板饶不了他，只是我刘康都不会让他好死。” 众人虽然都是混街面的，但也知道目前的形式。吃了这么多天云宝斋的烧鸡，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康哥，你说该怎么办？” “白家平时把咱们当狗，今天就狠狠地咬他们一口。” “好，跟他们拼了。” 刘康脸色一寒，道：“兄弟们，都给我抄家伙。今天，不能让白家任何一个打进咱们云宝斋。” 白家大院。 外面暴雨如注，白家议事厅气氛一片凝重。 白雄礼脸色黑得像天上的云层。他才离开县城不到几个月，如今崇文街都快改姓了。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仅剩的白家三个独苗，也都在同一天出了大事。 白小燕和白小飞被绑架了不说，白小燕还被人给糟蹋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而且，他最小的孙子白小易现在也进了医院。 更可气的是，他竟然是被盛怒之下的白小燕给误伤的。 二十多年了，白家都没有遭遇过这种挫折。 最让白雄礼不可接受的是，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竟然直指一个从乡下来的毛头小子。 根据种种迹象表明，这个人毛头小子跟上面没什么关系，而是跟京城靖王府老宅有关联。 他绞尽脑汁都没想通，靖王府老宅为什么要跟白家作对。 难道只是为了那块英兮金表？ 如果真是为了那块表，只要对方开口，他也能忍痛割爱。但对方为什么要把白家往死路上逼？ 白雄礼身心俱疲，这把年纪了，已经没力气跟天争跟地斗了。 他派人去罗镇，只是想抓住陆一鸣的把柄，让白家平安度过鉴宝会这一关。 如果对方不识相，就算是靖王府老宅的人，他也要碰一碰。 白守英双眼通红，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咬牙切齿道：“当初，咱们就不该走。” 他离开之前，儿子白小阳就不明不白的死了。如今，几个后辈竟然连番遭遇同样的厄运。 白雄礼瞥了一眼自己这个最不争气的儿子。 当初如果让他留下，肯定后果比现在还要惨。 他很清楚这次回县城的目的，挽回白家的颓势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几天后的鉴宝会。 如今，白家在外面的投资需要大笔资金，如果这次不想办法捞钱，白家二十多年的辉煌就要走下坡路了。 “我警告你们，眼下的局势我自有安排。你们谁都不要插手。” “守英，你想办法把小燕和小飞接回来。” “白露，你去医院接小易去省城治疗。不能让他再出问题了。” “好的，爸。” 白守英不动弹，被白露拖着离开了议事厅。 这个白露是白雄礼的养女，能力出众，在白家也有着一定的话语权。白小易就是她的儿子。 但因为不成器，不受白家看重。 两人离开之后，桌上就剩下崇文街的几个掌柜了。 白雄礼盯着白岩朗和白岩忠两兄弟，恨不得活吃了他们。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用两块假表刷得团团转。 但眼下鉴宝会就要召开，正是用人之际，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不过，陆一鸣的一手空手套白狼，也暴露了他手握英兮金表的秘密。 白雄礼让人去罗镇抓人，其中一个目的还是想从陆一鸣手里，得到那块英兮金表的真品。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两块表藏着什么秘密，只是有人出的价钱实在太高了，让他不得不心动。 白雄礼现在也有些后悔，如果当初把袁福通处理干净，可能也就不会有如今的这些麻烦事了。 “来人，把东西拿上来。” “是。” 两名下属将两个大皮箱放在桌子上。打开之后，在座的几个掌柜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箱子里装得都是满满当当的大团结，粗略估计，足有二三十万。 在这个年代，这么多钱足以买下一条街区了。 白雄礼面无表情，道：“这些钱是我积攒的老本，也是白家目前所有能调动的资金。” “这次鉴宝会，我要让你们都替我花出去。” “都……都花出去？” 白岩朗结结巴巴。这可是往年投入资金的五倍之多。 “把眼睛都给我擦亮点。谁让我白雄礼花了冤枉钱，我就让他下半辈子活得冤枉。” 这时，几个掌柜都各怀心思。 白家现在的局面，他们心里一清二楚。这白老爷子要孤注一掷了。 这可能也是一个信号，白家可能要从县城撤离了。 只是不知道白家嫡系走的时候，还会不会带他们这些人玩。 白雄礼的自负还保持在半年之前，白家能有绝对话语权的时代。而如，陆一鸣的异军突起，让这些掌柜都有了其他的心思。 那个年轻人虽然诡计多端，心狠手辣，但从他能一呼百应的情况来看，要比白家人有情有义。 白雄礼曾经干过太多缺德事，也让很多白家老人寒心。 就比如袁福通，跟着白家混了十多年，最后不但被抢了传家宝，还被扫地出局。 在座的几位掌柜虽然都姓白，号称也是白家嫡系，但实际上他们心里清楚，真正的嫡系只有白雄礼的几个儿女。 他们这些人只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看门狗罢了。 白雄礼也不是傻子，执掌白家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 他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就断了眼前这些人的小心思。 “你们的家眷我会安排人送去省城。等到鉴宝会结束，你们就可以去跟他们团聚了。” 几个掌柜脸色一片灰暗，心里也不由升起一阵恨意。 第217章 狂夜 好你个白雄礼，我们替白家做牛做马这么多年。最后，你竟然用这种方式来胁迫自己人。 早知如此，他们还不如在这个老东西回来之前，拍屁股走人。 “行了，你们拿着钱走。” 白雄礼挥了挥手，几个掌柜分了钱，各自离去了。 空荡荡的议事厅中，只剩下白雄礼一人。 他这次回来县城所求不多。只要带走白小飞和那块英兮金表，还有这三十万带来的收益，其他的一切他都可以舍弃。 哪怕是自己苦苦经营二十年的崇文街。 如今，白家失去了依靠，外强中干，想要生存下去，就只能靠自己。 白家这棵大树不好挪活，但也必须要挪。 与此同时，罗镇。 栓子刚接到陆一鸣的电话，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本想让人把依依和小雨送去小马庄的老丈人家，但又怕给他们惹麻烦。 思来想去，终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派人把妻子和老妈送去了小马庄，然后把依依和小雨送到机械厂，交给李凉的父亲李国志照顾。 然后他带人潜伏在了家属院。 陆一鸣曾严厉叮嘱过，来人非同一般，绝对不能硬碰硬。还必须拖住对方，不让他们在罗镇闹出乱子。 所以，栓子也暗中布置了一些手段。 下午五点钟，罗镇的国营饭店。 一个身穿雨衣的男人进了店里，要了一瓶酒，一碗卤肉，坐在角落里一直吃喝。 他已经来罗镇很长时间了。 如今罗镇今非昔比，有外地人过来也并不会引起太大注意。 这个男人面容白皙，神色清冷，右耳缺了一块，有一条残缺的龙形纹身。 本地的食客大声喧闹，男人却充耳不闻。 直到七点钟左右，几辆厢型车从饭店门口经过，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中。 男人朝着门外看了一眼，在桌子上扔下二十块，把脑袋缩在雨衣里，出了门，他深吸了一口气，像利箭一样朝着几辆车的方向追去。 机械厂家属院，依依和小雨租住的小院。 外面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栓子和几名厨师潜伏在屋子里，紧张地看着外面的情景。 一个满脸麻子的胖子，皱着眉头问道：“栓子哥，到底啥人要来啊？用得着这么紧张兮兮地？” 栓子闷声道：“我哪知道？但既然一鸣嘱咐过，那肯定是不好惹。” “你们给我记住了，一会别冲动，尽量不要受伤。” 麻脸胖子不以为然：“怕什么？咱们这么多兄弟呢。” “更何况，外面摆了这么多夹子……” 就在这个时候，小院门外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隐约还夹杂着狗吠声。 栓子握着手里的木棒，紧张道：“人来了。” 话音未落，大门一脚被踹开。 但进来的却不是人，而是一群狼狗。 这些体型巨大的狼狗气势汹汹，一头扎进了院子里，但还么有冲进屋子，就听到一阵沉重的咔嚓声。 有三只狼狗随着凄惨的叫声倒在了泥水里。 剩下的几只狼狗惊慌失措，在院子里四散开来，又是几声惨叫，七八只大狼狗全军覆没。 这时，外面有人低声道：“小心，里面有埋伏。” 看到这些倒下的狼狗，栓子心有余悸。如果没有这些事先安排，仅凭他们几个，瞬间就会被这些狼狗撕碎。 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依依和小雨在家，会是怎样的情景。 这也让栓子意识到，这些人的穷凶极恶。 现在对方已经引起了警觉，捕狼夹不会再起作用。只能咬着牙硬抗，希望陆一鸣能尽快带人过来。 麻脸胖子再也没有先前的轻松，两条腿抖得像筛子。 院子里的这些大狼狗，任意一条冲进来，都不是他能挡得住的。 这时，门口进来了一群穿着雨衣的彪形大汉，屋里几人已经完全没有了退路。 “兄弟们，准备跟他们干。” 栓子用桌椅堵住了门口，但对方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直接砸烂了窗户，玩命地往里钻。 栓子大叫一声：“堵住窗口。” 但还是晚了一步。 他带来的个人要么是东风大食堂的跑趟，要么就是厨师，哪面对过这种场面？ 要是被这些人冲进来了，这么狭小的空间，根本就招架不住。 栓子心下一横，把门口的杂物移开，大叫一声：“跟我出去。” 话音未落，身后就传来一声痛呼。 麻脸胖子头上挨了一下，气得挥舞着棒子就朝着对方敲了过去。 栓子见闯进了人越来越多，拽着胖子的后衣领，闯出了门去。 外面的雨势很大，小院里的积水很深，根本就捕狼夹的位置。 这时，屋里的人往外冲，栓子等人已经被包围了，小院门口堵着几个人。 “都别动！” 栓子大叫一声，指着地面的积水道：“刚才你们也看到了，这院子里到处都是捕狼夹。你们敢乱动，小心腿被夹断。” 听到他这一喊，入侵者都愣住了。 刚才，那几条大狼狗已经不叫了，足以说明了捕狼夹的威力。 一个穿着雨衣的男人站在门口，沉声道：“雨总有停的时候，把这里住的两个孩子交出来。否则，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这时，麻脸胖子捂着脑袋，怒道：“滚尼玛的。怕你，老子就罗镇的汉子。” 那人冷笑一声，单手一甩，一条黑影射了过来，正中胖子的大腿上。 “哎哟！你踏马……” “还用暗器……” 麻脸胖子捂着大腿，疼得破口大骂。 剩下几人也都慌了。虽然说对方不敢轻举妄动，但就凭刚才这一手飞刀，他们也顶不住。 栓子也急了，怒道：“告诉你们，孩子不在这里。你就算杀了我们，也找不到他们。” 这时，又听到嗖嗖的几声。 又有几柄飞刀射了过来，栓子等剩下几人也都中了招。但其他人都是腿上手上，而栓子却是伤到了小腹。 只见他捂着肚子，倒在了大雨中。 “栓子哥……” 麻脸胖子怒火冲天，他们都是本分营生的老实人，没想到会遭到这种无妄之灾。 “老子跟你们拼了……” 他刚要冲去门口，却被栓子拽住了后脚跟，咬着牙道：“胖子，别过去。咱们斗不过……” “算你们识相，一群乡巴佬。” 门口的那人挥了挥手，让人用铁棒杵着地，一步步朝着栓子几人走来。 然后用在院子里检查了一阵，排除了所有剩下的捕狼夹。 栓子等人被围了起来，为首的黑衣人揪住栓子的衣领，一把把他提了起来。 “说，那两个孩子在哪？” 第218章 抢救 “呸！” 栓子吐出一口血沫，喷在这人脸上。 “不识抬举。” 这时，一把匕首按在了栓子的脖子处：“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栓子慌了，他的孩子还没有出生，没有给老娘养老送终。如果今天就这么死了，他的家人该怎么办？ 但他不能说出依依和小雨的下落。否则不只是他们两个有危险，还会给机械厂的员工带去威胁。 麻脸胖子被人死死摁住，看到栓子有危险，吼了一声：“放开我栓子哥，我知道哪两个孩子在什么地方。” 噗通…… 栓子被扔在泥水中，两眼一黑，差点昏过去。 “胖子，不能说……” 麻脸胖子看着剩下的几个兄弟，心下一横：“我带你们去！” “不用耍小心思，不用你带路，告诉我们位置就行。” 麻脸胖子脸色一僵，他本来是想拖延时间，没想到被对方看穿了。 “卧槽你老母。” 他从大腿上拔出飞刀，狠狠刺向眼前的男人。但就在下一刻，手腕突然被踹了一脚。 随后腹部又遭到了重击，整个人飞了出去。 “垃圾。” “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男人又把栓子提起了来，一拳砸向他喉咙处。这一下，显然是动了杀心。 栓子无力的闭上眼，前半生的回忆像走马灯般闪现。他本来还有大好的未来，根本没想过这条命会这么匆匆丢掉。 就在这个千钧一发之际，黑暗中飞来了一块转头。 嘭…… 男人后脑勺被击中，身形晃了晃，勉强站定。他也没想到，暗中还有人藏着。 “给老子滚出来！” 大雨依旧，但根本没有人回应。 “给我搜！” 顿时，一群人开始爬墙上房。但接下来，不断地有砖头从暗中飞来。每一次都能精确命中目标。 惨叫声接连传来。 男人终于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来人不是普通人，也受过专业训练。 他一把栓子抛了出去，从腰间抽出两把匕首。 “有种就出来跟我一战。” 这时，门口闪进了一条黑影，头锁在雨衣里，根本看不清楚脸。 “白洋，好久不见。” 男人听到这个声音，肩头微微一震。 “白珑？怎么会是你？” “你为什么要跟白家作对？” 白珑把头上的头蓬掀开，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惨笑一声：“没有为什么，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活下去？” 那个叫白洋的男人声音阴冷了下来。 “这么说，你今天是铁定要趟这趟浑水了？” 白珑淡淡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有人能治你。” 这时，家属院外面传来了摩托车的咆哮声。 白洋的脸色一变，转头看向身后，他的人已经没有了战斗力。今天罗镇一行，算是彻底栽了。 这时，陆一鸣带人冲进了小院，看到院子里的一幕，眼眶欲裂：“给我弄死他们！” 二嘎子等人抄这家伙，不要命地朝着白洋冲了过来。 白洋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一群淹没了。 陆一鸣从泥水里抱起昏迷的栓子，玩命地冲向门口，骑上摩托车在大雨中疾驰。 “栓子哥，你可不能有事。” 在赶往卫生所的途中，陆一鸣的眼泪比雨水还要多。 这个淳朴的西北汉子，是他重生以来，第一个走进他心里的兄弟。 如果他就这么走了，自己下半生将永久活在阴影中。 来到了卫生所，陆一鸣抱着栓子踹开了大门，扯着嗓子喊道：“出来救人！” 值班的医生吓了一跳，急忙出来，帮着陆一鸣把栓子送进了病房。 但这个时候医生都下班了，值班医生根本就做不了手术。 他也认识陆一鸣和栓子，急忙道：“你先等着，我去联系医生。” 陆一鸣摇摇头，道：“时间不多了，去给我准备手术用品。” “你……” “快去！” 陆一鸣把栓子放在了病床上，撕开了他的衣服，发现一柄小刀插在了肚子上，伤口已经开始肿了。 很快，值班医生送来了手术用具。 陆一鸣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仔细地回忆着前世学过的紧急手术救助步骤。 栓子这条在他的手上，不能有一丝的马虎。 “给我打下手。” 陆一鸣小心翼翼地握起了手术刀…… 整整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栓子腹部的伤口被缝合，呼吸虽然也有些微弱，但也算稳定了下来。 “去拿些消炎药，给他挂上。” “好。” 值班医生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陆一鸣。他到底还有什么不会的？ 陆一鸣瘫倒在椅子上，浑身使不出一丝力气。看着栓子那张惨白的脸，心跳一颗都没有平复过。 所幸栓子没有伤及内脏，否则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如果他能挺到天亮，这条命就算捡回来了。 很快，麻脸胖子等人也被送进了卫生所。 陆一鸣怀着沉重的心情，给他们一一做了伤口缝合。 这些人看着他的目光，就像是看着神仙一样。 麻脸胖子几人不是罗镇人，而是周边村子里招来的。他们虽然也听说过陆一鸣创造的种种奇迹，但没想到他连医生的行当都会。 “一鸣哥……” “栓子哥怎么样了？” 陆一鸣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胖子的肩膀，道：“好兄弟，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办一些事就回来。” “行。” 胖子精神振奋，没想到陆一鸣竟然称呼他为兄弟。今天的这一刀算是没白挨。 陆一鸣转身出了病房，一颗心彻底被阴寒笼罩。 复兴街小院的一幕，又要再次上演了。 几辆厢型车被强迫开到了阵子外的榆树林。 雨势渐渐小了下来，在二嘎子等人的注视中，陆一鸣上了一辆车的车厢。 白洋被五花大绑，脸也被打成了猪头。他怎么都没想到，本来是一场很轻松的任务，如今却是这个结局。 但他料定，陆一鸣不敢拿他怎么样。 白家强势回归，一个乡下小子还不够看的。 看到一个人影进了车厢，白洋的语气依然很傲慢：“陆一鸣，识相的就把老子送回去。我就当今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噗…… 下一刻，白洋感受到腿上传来了一阵剧痛。 “你……” 陆一鸣捂住了他的嘴，声音冰冷到了极致。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手段，叫土匪拜山？” 白洋动弹不得，一双眼瞪到了极限。 他刚跟白雄礼回来，就听说了苏麻子等人的事。但一直不相信真的是陆一鸣干的。 如今，他不信也得信。 第219章 投靠 车厢整整晃动了半个多小时，里面才渐渐没有了动静。 二嘎子虽然参与过苏麻子等人的事件，但再次经历时，心里依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寒冷。 白珑躲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他还是小看了陆一鸣。没想到这个人发起狠来，竟然这么疯狂。 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陆一鸣从车厢上出来的时候，浑身笼罩着一层暗红色，像是从地狱里钻出来的修罗。 云宝斋众人虽然跟他很熟悉了，但在此刻，没有人敢跟他对视。 “让人把车开回去。让他白雄礼好好看看，动了我陆一鸣的逆鳞，到底是什么样的结果。” “好。” 二嘎子从另一辆车上拽出来俩司机，又是一阵拳打脚踢，让他们开着车回去了县城。 陆一鸣刚要带人离开榆树林的时候，白珑终于现身了。 看到他时，二嘎子先是一惊，眼中满是杀意：“是你？兄弟们，给我弄了他。” 顿时，一群人围了上来，却听到陆一鸣喝道：“你们先回去。” “一鸣哥……” 陆一鸣回头看了一眼二嘎子，看到那双血色的眸子，吓得他浑身一颤。 “我们这就回去。” “咱们走。” 二嘎子带人离开之后，陆一鸣找了个树底下坐下，点了支烟，一连抽了好几口才开口。 “一码归一码，今晚你救了我的兄弟。这得谢谢你。” 他心里很清楚，仅凭栓子几人根本对抗不了白家派来的人。 他们能撑到现在，应该是有人帮忙。这一点，从院子里那些昏迷的白家人手就能推断出来。 罗镇没有这样的高手。 现在白珑主动现身，也证明帮忙的人就是他。 但陆一鸣不明白的是，两人明明在不久前还是死敌，为什么白珑会来罗镇，还选择出手帮忙？ 白珑也很惊讶，陆一鸣怎么知道是他出手的？ 如今不得不承认，如果仅凭头脑上说，这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比自己要强了太多。 “我只想活下去。” 白珑叹了口气，把一周前的经历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苏麻子等人的事件被摆平后，吴国锋和白珑就被赵格生的人带走了。但在运送途中，吴国锋丢了一条命才让他逃了出来。 就是为了回县城继续保护白小燕。 但就在白珑辗转回到县城时，听到了白小燕被绑的消息，而且还被人给糟蹋了。 他意识到情况非常不妙，选择隐藏了下来。 其实，白珑虽然姓白，却并非是白家人，而是白守凤从小培养起来的人形武器。 白小燕从米国回来没过多久，白珑也被派了回来。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所以，自从来县城就一刻不离地守护着白小燕。 而如今，白小燕遭遇的伤害不可弥补，他的使命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如果他在现在现身，白家不会放过他，远在天外的白守凤更不会放过他。 所以，他为了活下去，必须做出选择。 听完这一切，陆一鸣眉头皱了起来，问道：“那你为什么不选择远走高飞，而是过来找我？你就这么确定，我能斗得过白家？” 白珑摇摇头，道：“你不了解白守凤。如果我选择一走了之，穷极一生都被她追杀。” “当然，我也不确定你是否值得信任。但我不会在早死晚死中做选择，只想拼出一线生机。” 听到这句话，陆一鸣竟然出奇地有些欣赏他。 这种人是一柄利剑，不会在泥土中忍辱偷生。也犯不上过来当卧底。 “你跟着我也行。但我不养闲人，你能帮我做些什么？” 白珑眼中精光闪烁：“我能让你多条命。” “像我和白洋这样的人还有很多。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如果没有我的保护。鉴宝会结束之后，就是你的死期。” 陆一鸣眉头一皱。经历了今晚的事件，他知道白珑所说不是危言耸听。 云宝斋虽然招了不少人，但面对高手全都是送菜的。 如今他跟白家势同水火，白小易也并没有死。如果让他说出自己那天出现在味精厂，白守凤肯定会不屑一切代价找他复仇。 如果连自己这条命都保不住，舒小凡和弟弟妹妹怎么办？ 陆一鸣感到问题的严重性，狐疑地看着白珑：“你凭什么敢夸口能保护我的周全？” 白珑淡淡一笑：“就凭白守凤能放心把白小燕交给我。” “那你怎么保证，我不会是下一个白小燕？” “只要你能保证，没有下一个陆一鸣出现就行。” 两人相视许久，同时笑了起来。在这一刻，彼此竟然有一种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 回到罗镇的途中，陆一鸣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白珑。 这个小白脸漂亮的有些不像话，比自己这张连还要好看。心里不免有些嫉妒，忍不住打击他一句。 “你的耳朵……哎，可惜了你这张小白脸。” 白珑下意识地躲开他，眼神有些古怪：“我不是太在乎这些。” 陆一鸣的脸顿时涨成猪肝色，怒道：“你踏马想哪去了？老子是纯血的直男。” 回到卫生所的时候，栓子的烧已经退了。这条命算是捡了回来。 只是东风大食堂的厨师都挂了彩，恐怕要关张一段时间。 这些人都是为了依依和小雨才受伤的，陆一鸣自然不会亏待了他们。直接发钱有点俗气，陆一鸣表示要奖励他们每人一台黑白电视机。 在这个年代，罗镇的电视普及率很低，有钱还不一定买得到。只要有电视机的家庭，每天晚上都会有邻居凑过来一起看。 不知道多有面子。 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欢天喜地，不断地跟陆一鸣道谢。 只有那个麻脸胖子别有心思，他表示不想要什么电视机。找了个机会，把陆一鸣拉到一旁，扭扭捏捏道：“陆哥，我能不能跟你去县城啊？” 这胖子叫赵二喜，跟李云龙两兄弟是发小。自从半年前，兄弟俩家里都盖起了新瓦房，村里人都知道他们跟着陆一鸣发了财。 赵二喜虽然也渴望发财，但是个要强的人。拉不下脸来直接联系李云龙两兄弟，听说东风大食堂招厨子，就屁颠屁颠地跑来了。 栓子给他的工资也不低，但他还是感觉差点意思。 如今赵二喜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陆一鸣，准备要抱紧了这条大腿。 第220章 缘尽 陆一鸣笑道：“兄弟，你想跟着我干也不是不行。但栓子是我亲哥，咱能不能等他醒了再说这事？” 赵二喜一听有谱，兴奋道：“那是当然，当然。” 这时，另外几个小伙子听到两人说话，一颗心顿时也热切了起来。 陆一鸣有些头疼，这些人如果都要去县城，东风大食堂怎么办？ 抢在几个人开口之前，栓子幽幽醒了过来。 “栓子哥？” 陆一鸣急忙走到床边，握着他粗糙的大手，眼中满是激动。 “你醒了？” “伤口还疼不疼？” “饿了吗？要不要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这连珠炮式的提问，让栓子感到心头一热。这一刀算是没白挨。 他挣扎着起身，靠在床头摇头一笑：“我感觉没什么事了，别担心。” “不过，你去给我弄几个好菜补补。” “好嘞，我这就去。” 见陆一鸣转身就走，栓子急忙拉住他的手，笑道：“傻蛋，逗你玩的。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 “那你想吃了就说话。天上跑的，水里游的，你想吃啥，我就给你做啥。” 这时满屋子的人看到两人的关系，不免都有些羡慕。他们都知道陆一鸣跟栓子关系好，但没想到能好到这个程度。 白珑和二嘎子都见识过陆一鸣的心狠手辣，如今也见到了他温情的一面。 栓子很享受众人的目光。 如果没有陆一鸣，他现在也只是个庄稼汉。如今，就算他不是东风大食堂的老板，就凭跟陆一鸣这层关系，也在镇上很吃得开。 别人都是一个陆哥，一鸣哥，陆老板的叫。也只有他能对陆一鸣直呼其名。 栓子突然想起了什么，谨慎道：“一鸣，今晚的事不能让你嫂子和我妈知道。” “放心，我心里有数。” 栓子沉默了一会，叹道：“如果没别的事，你现在就接着依依和小雨走。” 陆一鸣微微一愣，栓子又道：“你应该明白我意思。” 栓子的确是赶他走，却也是迫于无奈。 自从他重生以来，闹出了一系列的大事件。栓子知道他不是普通人，不仅随时都会有危险，还会连累身边的人。 如今罗镇一片欣欣向荣，都是拜陆一鸣所赐。所以，他更不能毁了这一切。 如果依依和小雨留在罗镇，不知道还会招致怎样的麻烦。有了这次死里逃生，栓子只想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不想再经历什么风雨了。 “栓子哥，那你好好养伤。抽时间我再回来看你。” 陆一鸣有些神伤，带着二嘎子和白珑转身离开了。 他知道，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可能，他跟罗镇的缘分也就此彻底尽了。 栓子看着窗外陆一鸣的背影，泪眼迷离。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陆一鸣带着依依和小雨来到了望舒楼。 至此，他已经无牵无挂，白家再也抓不到他什么软肋。 听张川说，昨夜县城也并不平静。望舒楼虽然没事，但崇文街和白家大院都受到了冲击。 好像是有什么人闯进了白家大院，闹得非常凶。 冲击云宝斋的白家人手连夜赶了回去。跟据刘康打电话来说，云宝斋的人并没有什么损失。 陆一鸣彻底的放下心来，给蒋晨峰打了个电话，明白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昨晚在县医院，商少勇死在了病床上，商凤良盛怒之下，把怒气洒在了白小易身上。 结果跟白家的人手发生了冲突。随后白家来人增员，把白小易给劫走了。 商凤良一怒之下，带人去了白家大院大闹了一场。 直到蒋晨峰带人过去，这场冲突才算是告一段落。 陆一鸣坐在经理办公室的椅子上，长长地松了口气。 如今白小易被送去了省城，想要除掉他并不容易。但味精厂里发生的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云宝斋和白家的梁子早就解不开了，也不用担心再添上一笔新账。 现在唯一担心的是，鉴宝会之后，无论结果如何。白雄礼撤离之前，肯定会拼尽全力发起致命一击。 所以，在鉴宝会结束之前，必须要最大限度的消耗白家的实力。 在生意方面的压制，陆一鸣已经想好了对策。问题是该如何暗中拔出他们的人手。 这时，办公室里还有另外两个人。 白珑和张义达。 陆一鸣扫了两人一眼，既然他们主动投靠自己，那么这个难题就不妨交给他们去解决。 “白珑，义达，你们两个对白家的实力比较了解。” “我有一个任务交给你们。” 白珑猜出了他的心思，淡淡道：“问题不大。但我们需要一些人手。” 陆一鸣摇摇头，道：“我这里也缺人，没办法分派给你们人手。” “但我有一条路指给你们。” 张义达眼中精光闪烁，道：“你指的是商凤良？” 陆一鸣眼中满是欣赏，这小子的心思还挺活套。 “没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要你们抓住这个机会。” 白珑担忧道：“那你不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陆一鸣耸耸肩道：“只要你们足够出色，白雄礼怎么可能还顾得上我？” 白珑不置可否道：“说的也是。” “去，给老子开足了马力去干活。等到鉴宝会结束，我保证会给你们一个光明的前途。” “走的时候把门带上，我要眯一会，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搅我。” “对了，告诉张经理，今天晚上我要办一场家宴，让他准备一桌好吃的。” 说完，陆一鸣就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这几天他实在太累了，甚至顾不上跟弟弟妹妹多说一句话。 再过三天就是鉴宝会，他必须养足了精神，应对这即将到来的关键一战。 早上，云开雾散，碧空万里。 西北各地的古董商人开始向县城云集，这座死气沉沉的小县城，焕发出了惊人的活力。 张宝林招来的一批人到了，经过简单的培训，直接进入了岗位。 望舒楼很快就热闹了起来，这架印钞机终于开始马不停地运转。 经历了昨晚的风波，崇文街大局初定。 袁福通和唐铁生父子联袂回到了云宝斋，对外高调宣称，云宝斋跟京城靖王府老宅有关系。 各路古董商带着自家货物，蜂拥而至。白家各家店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云宝斋。 袁福通一整天都在愁眉苦脸。 第221章 家宴 这段时间，他和唐铁生父子一直待在那个小院，备好了这次鉴宝会的货品。 但一个问题始终无法解决，那就是这批货怎么出给白家。 陆一鸣这段时间风里来雨里去，袁福通也不忍心再给他添堵。 这几天有不少曾经的老客户登门，袁福通都明里暗里想让他们帮一把手。 但都被拒绝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是现在云宝斋在崇文街站稳了跟脚，背后有京城靖王府撑腰，但还是没人愿意得罪白家。 唐铁生父子也只是手艺人，在勾心斗角这方面也帮不上什么忙。 与此同时，凌源典当行。 白岩朗和白岩忠两兄弟，闹了多年的不和，终于在关键时刻站在了一条线上。 两兄弟坐在一块，大眼瞪小眼。 “哥，你说白雄礼还真敢对咱们的家人下手么？” 白岩忠非常慌乱，他老来得子，把儿子看得比什么都金贵，一天不见心里就难受。 可就在昨天，白雄礼把他的老婆孩子全都送去了省城。说是为了保护，实际上就是人质。 白岩朗叹了口气，道：“这谁能猜得准？不过，咱俩被陆一鸣用两块金表坑了，老爷子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白岩忠越想越怕，起身就要走。 白岩朗急道：“你上哪去？” “我去找陆一鸣要个说法。大不了我出钱，买下他手里那块真品。” 闻言，白岩朗冷笑道：“你吃拧了？陆一鸣是个什么东西你还没看明白？” “再者说，就算他肯卖，你能买得起？” 白岩忠一听，又颓丧地坐了下来。 “那可怎么办？我那苦命的儿子……” 说着，眼眶就红了起来。 白岩朗不耐烦到：“行了，行了。活了半百了，哭个鸟？” “哥，那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白岩朗喝了口茶，脸色变了又变。 当下的形式很微妙。 白小燕和、白小飞、白小易都被送去了省城，白守英和白露也跟着去了。 目前，白家只有白雄礼一人留下。 而且，他肯拿出了三十万巨款投入到这次鉴宝会。显然是打算要撤退了。 以白雄礼一贯的行事风格，肯定是打算放弃他们这些旁支。否则，也不会拿他们的家人做人质。 如果真如料想的那样，白雄礼一走，陆一鸣肯定会独占整个崇文街。 到时候，他们兄弟俩该何去何从？ “既然如此……” 白岩朗脸色一横，看着白岩忠道：“既然他白雄礼不仁义，那也就别管咱无情了。” “哥，你什么意思？” “你凑过来。” 白岩忠老实附耳过去，听白岩朗快速说了些什么，脸色顿时大变。 “这怎么能行？你不要老婆孩子，还要呢！” 白岩朗瞪了他一眼，道：“我还没说完呢。” “这样，你一会去找一趟运输队长老张。让他晚上过来一趟，我要听他喝酒。” “请他干什么？” “榆木脑袋，张铁营负责白家的运输车队，咱们的老婆孩子去了哪他最清楚。” 白岩忠点了点头，又担忧道：“那你怎么知道，他会不会出卖咱们？” 白岩朗冷声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如今白雄礼要走了，张铁营就不想捞一笔？” “今晚我就去找陆一鸣，只要他肯帮忙，这事就算成了。” “哥，你怎么知道陆一鸣肯帮忙？” 白岩朗有些头疼，这个弟弟的智商的确有点差劲。要不是亲兄弟，宝通当铺早就被凌源典当行搞垮了。 “我懒得跟你解释，快点从我眼前消失。” 白岩忠离开后，小伙计被叫到了里屋。 “虎子，你去库房把那副压箱底的帖子找出来。晚上我有用。” “掌柜的，您说的是那副行书贴？” “废话，快去。” “好，这就去。” 白岩朗端起来的茶又放到了桌子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没想到现在还要求陆一鸣帮忙。 想起那小子的那张嘴脸，他就恨得牙根痒痒。而如今，他却不得不拿着自己凌源典当行压箱底的宝贝，主动送给陆一鸣。 那副书贴来历非凡，就算陆一鸣不懂眼，袁福通也是识货的。 白岩朗不信他不动心。 晚上六点多，望舒楼依然人满为患。 张宝林坐在柜台上，不停地算账，算盘拨得手指头都麻了。 算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得出了同样一个数字。 截至到现在，望舒楼一天的营业额达到了七千多块。除去人工、材料之外，纯利润近五千块。 两天一个万元户，张宝林幸福地都快昏过去了。 不过，他也很清楚一点。 望舒楼之所以能有这么红火，跟将至的鉴宝会有关系。大量的外地人涌入，望舒楼恰好开张，生意不好就有鬼了。 起初，张宝林以为一百块的包间费太贵，但没想到现在却天天爆满。望舒楼一半多的营业额，都来自二楼的包间。 好像这些外地人个个都是揣着钱袋子来的，根本就不差这点。 后院，二楼。 陆一鸣一家人终于团聚在了一起。 厨房送来了一桌子菜，全都是望舒楼的经典菜式。鸡鸭鱼肉不用说，甚至还有一些不常见的河鲜。 小雨兴奋地满脸通红。这段时间，他在罗镇顿顿有肉吃，胖了一大圈。 依依和舒小凡坐在一块，相互说着这半年来的经历。 听舒小凡说起她在街头卖面的那段经历，依依不断抹着眼泪。 “嫂子，让你受苦了。” “行了，行了。大喜的日子，哭什么哭？” 陆一鸣故作不悦，道：“菜都到齐了，咱们开动。” “小雨，你先来个大鸡腿？然后再吃点虾。” 依依撇了撇嘴，道：“大哥，你怎么只顾着小雨？真偏心。” “哈哈，依依，剩下的大鸡腿给你吃。” 陆一鸣又撕下一个烧鸡腿，放到了依依的盘子里。 “小凡，这个鸡胸肉也很好吃。一点都不柴，你尝尝。” “我自己来，你也吃。” “大哥，小雨给你剥个虾，你也吃啊。” “乖，咱们小雨越来越懂事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着晚饭。陆一鸣心里高兴，不停地给弟弟妹妹夹菜。 作为家里的顶梁柱，能让家人吃饱穿暖是基础，让他们开开心心无忧无虑，这辈子才算是没白活。 舒小凡看到陆一鸣这么放松，主动要跟他喝一杯。 但小两口刚把酒倒上，就见张宝林急匆匆地上了楼。 “一鸣，有人找你。” 第222章 新计划 陆一鸣板起脸，不悦道：“张叔，我不是说了？今天我们一家人吃饭。就算天皇老子来了，我都不见。” 张宝林尴尬道：“我也知道。但这个人你必须得见。” 陆一鸣怒了，“谁？谁他妈这么大谱？” 小雨用一双沾满油的小手捂住他的嘴，小声道：“大哥，骂人不好。” “呃，好，大哥以后注意。” 舒小凡也有些失望，但见张宝林很着急，也劝道：“一鸣，你去忙。咱们一家人日子还长着呢，不差这一顿。” 依依俏皮一笑，道：“是啊，哥。你去，我们不怪你。” 陆一鸣看向张宝林，无奈道：“到底是哪路神仙要见我？” “商凤龙。” 陆一鸣脸上的不悦顿时消失了。 如果是他，那还真的必须得见。 “他在哪？” “经理办公室。” “行，我知道了。你先去。” 张宝林下了楼了，陆一鸣没有立马跟过去。 他在想，商凤龙来找他的目的。必须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如果是因为商少勇和商少杰两兄弟，他该怎么应对？ 如今，白小易并没有死，味精厂的事肯定瞒不住。所以，必须趁这个机会，把商少勇和商少杰的问题提前给圆过去。 默默的喝了半杯酒，他心里有了打算。 “小凡，你们先吃着，我去去就来。” 舒小凡给小雨剥着虾，道：“行，你去。” 陆一鸣穿过闹哄哄的一楼大厅，上到了二楼。 二楼比一楼要安静许多，但依然能听到南来北往的口音。间接说明，外地人对这次鉴宝会的热衷程度。 望舒楼在这个节点开张，也算是个开门红。 来到经理办公室的门前，陆一鸣整了整衣服，轻轻地敲了三下。 咚咚咚…… “进来。” 陆一鸣收拾好情绪，推门而入。 这时，商凤龙正坐在沙发上看书，见到陆一鸣进来，脸上有些笑容。 “怎么，来你自己的办公室还要敲门？” 陆一鸣嘿嘿一笑：“商伯父大驾光临，做晚辈的得拿出个态度不是？” “茶都凉了，我给您换一壶新的。” 商凤龙摆摆手，道：“别忙了。我就是来找你聊聊，然后就走了。” 陆一鸣心头略微一沉，对方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做到商凤龙对面，给他续了半杯热茶。 “商伯父，您不是调去省城了吗？怎么突然有时间回来了？” 陆一鸣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商凤龙。虽然两人只是半年多没见，对方却已经老了不少，双鬓的白发更多了一些。 “县城里出了这么多事，我就不能回来看看？” 这时，商凤龙的语气多了些清冷。 陆一鸣干笑，道：“能，当然能。” 气氛僵凝了一会，商凤龙叹了口气，道：“一鸣，我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你。” “如今的罗镇今非昔比，老百姓的物质水平上了一个台阶。这其中你功不可没，你搞得那个鸣家卤肉，在省城都有了不小的名气。” 陆一鸣不好意思，道：“呵呵，您过奖了。小打小脑。” 商凤龙又道：“没想到你来县城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创下了这么大的家底。你这望舒楼最近没少赚？” “但是一鸣啊，既然你是个人才，就不能光想着自己赚钱。” 陆一鸣没有接话，知道商凤龙马上就要发难了。 “我也知道，你来县城跟老姚有关系。他把我支走，也是方便你做事。” 商凤龙眼中隐约含着怒意，喝了口茶，继续道：“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崇文街虽然鱼龙混杂，但老百姓能从中受益也是事实。” “但你如今把崇文街闹得天翻地覆，知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闻言，陆一鸣松了口气，原来商凤龙是为了这件事。 对此，他心里早就想好说辞。 陆一鸣换了壶新茶，又给商凤龙续上了一杯，正色道：“商伯父，你说的不错。崇文街的繁荣，的确可以拉动县城的经济水平。” “但你有没有想过，在这种畸形的繁荣之下，到底会造成多大的损失？” 商凤龙怎么可能不知道白家的勾当，但眼下这个年代物质匮乏，经济低迷，只能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 接下来，陆一鸣为了平息商凤龙的愤怒，将崇文街存在的利弊详细地分析了一遍。 果然，商凤龙听完之后，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他叹了口气，道：“既然你决定搞掉崇文街，那你必须拿出一个方案来。该怎么弥补县城的经济损失。” 陆一鸣微微松了口气，终于可以进入正题了。 其实，在解决了百家之后，他早就有了未来的计划。到时候也少不了商凤龙帮忙，干脆趁着这次见面，把事情全都说开了。 “商伯父，以您的眼界和身份，应该非常清楚一点。如果想要发展当地经济，拉动内需是必不可缺的一环。” “然而想要拉动内需，就需要有一种创收的手段。” 商凤龙眉头皱起，道：“你不会是想把罗镇那一套搬到县城来？” “你难道想让全县城跟你这卖卤肉？” 陆一鸣苦笑一声：“这哪儿能呢，也不现实。” “那你打算怎么办？” 陆一鸣神秘一笑，道：“想要给当地创收，也不一定都要做买卖。在我的鸣家卤肉红火之前，罗镇也不是有一部分人先富了起来吗？” “你说的是东风机械厂？” “不错。” 商凤龙摇摇头，道：“你就死了这条心，目前机械厂不允许私人经营。” “商伯父，您误会了。我没说要开机械厂，而是一家调料工厂。” 陆一鸣趁热打铁，道：“县城郊外不是有一家废弃的味精厂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想把它承包下来，开一家专门制作调料的工厂。” “咱的鸣家卤肉已经打出了名气。但也不是家家户户都能来饭店吃。所以，我打算把制作卤肉的调料做成商品，销售到各家各户。” “味精厂？” 商凤龙听到这个地方，脸色顿时就变得有些不自然了。 不过，他现在顾不得其他，已经被陆一鸣的想法勾起了兴趣。 如果这家工厂真的可行，那自然可以创造不少的就业岗位。这样一来，县城的经济发展也就有了底子。 如果是其他人提出这种想法，商凤龙肯定不感冒。而陆一鸣却不是普通人，毕竟他是罗镇奇迹的缔造者。 “继续说说看，你打算怎么经营。” 第223章 故人来访 陆一鸣松了口气，商凤龙既然没有转移话题，就说明这件事有戏。 “商伯父，我是这么想的。” “在崇文街的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在县城里再开几家望舒楼的分店，继续扩大影响。” “只要我的饭菜足够吸引人，也可以为调料厂起到一定的宣传作用。” “只要上面肯把调料厂批下来，别的不敢说，我在这里跟您保证，最少可以创造两百人左右的就业岗位，工人工资可以跟罗镇的机械厂持平，甚至会更高。” “两百人？” 商凤龙精神一震。罗镇的机械厂加上分厂，一共才吸收了不到五十个工人。 陆一鸣竟然敢夸口创造两百人的就业岗位？ “当然，这只是工厂的发展初期，只要我生产的调料足够优质，能进一步向省城销售。” “我可以保证，将工厂扩大到五百人的规模。” 这句承诺，陆一鸣并不是忽悠人的。 在他的计划里，这家工厂要生产的可不是味精，而是鸡精类的高级调味品。在这个时代绝无仅有，一旦进入市场，必然会引起热烈反响。 只要把他脑子里的那些绝密配方拿出来，就绝对可以套牢劳动人民的胃口。 只要工厂的产品能进入千家万户，到时候开饭馆就不是主要营收方向了。 商凤龙一颗心跳得越来越快，看着陆一鸣的眼光也柔和了起来。 只要这家工厂真的能达到五百人的规模，县城的收入水平将直线上升。 但很快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一鸣啊，你的想法很好。但你知道要拿下那个味精厂，再加上购买设备，一共需要多少资金？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陆一鸣蹙着眉头，点了点头，道：“您说的没错。根据我的估算，想要把调料厂办起了起码需要二十万左右。” “二十万？” 商凤龙吃了一惊。这笔钱在这个年代，无异于是一个天文数字。 “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商伯父，这我自己想办法。我只想让您帮个忙，把那家味精厂批给我就行。” 商凤龙考虑了一会，终于还是点头了。 那家味精厂闲置多年，根本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既然陆一鸣想用它给本地创收，还是自己出钱开办。 何乐而不为呢？ “行，这件事我回去就帮你处理。” 说完这句话，商凤龙的脸色又变了。 陆一鸣也紧张了起来，说完了公事，终于要开始谈私事了。 “一鸣，味精厂的那起事件，你要不要给我一个解释呢？” 陆一鸣额头隐隐见汗，如果这件事圆不过去。那么他开工厂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伯父，既然您亲自过来，我就跟您说实话。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接下来，陆一鸣半真半假，把那天的所有经过说了一遍。 将责任全部推到了白家身上，只要商凤龙相信了，他的弟弟商凤良自然也不会怀疑。 这就制造了一个先入为主的假象，就算白小易把当天所见的事吐露出来，也商家这两兄弟也不会再相信了。 陆总裁编故事的能力炉火纯青，又开始拿靖王府老宅和金表说事了。 那天，味精厂。 商少勇的确绑架了白小燕和白小飞兄妹。目的是想从白家得到当铺里的英兮金表，从而换取望舒楼的股份。 反正商少勇已经挂了，算是死无对证。 关于商少杰为什么带人去味精厂，又被陆一鸣带人毒打了一顿。 这他倒是没撒谎，说是江珊在学校被欺负，他只是想把商少杰等人约出来出口恶气。 但没想到，在味精厂又碰上商少勇等人绑架了白小燕兄妹。 商少勇见事情败露，想要灭掉陆一鸣等人的口。双方一场恶斗，互有损失，陆一鸣怕事情闹大，就带人闯出了味精厂。 至于此后发生了什么，他就一无所知了。 反正后来的一切都是刘猛干的，跟他陆一鸣无关。 这个故事半真半假，可以说参与的三方都有责任。只不过，陆一鸣虽然有过错，但说到底还是受害的一方。 最后剩下的只是商家和白家的矛盾。 陆一鸣沉着脸，道：“如果您不信，可以去医院看看。江珊现在还在医院呢，医生护士都可以作证。” 商凤龙心里已经信了八分，那两个侄子是什么德性，他心里一清二楚。 只是没想到，两兄弟竟然因为同一起事件毙命。老商家怕是要绝后了。 怎么都是血脉连枝，他心里怎么能不痛心？ 如果当初老姚没有把他调走，可能也不会出现今天的局面。但如今姚启贞也没了，他就算想发火也没处发了。 “一鸣，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有句丑话，伯父要说在前头。” “无论是以后变成什么样的人，都一定不能忘本。” “如果有一天，让我知道你违背了良心，我这把老骨头可绝对不会放过你。” 商凤龙的最后一句话说的极重，陆一鸣倍感压力。但同时也松了口气，毕竟味精厂的事算是圆过去了。 “伯父放心，我陆一鸣就算长了三头六臂，这颗心依然是鲜红色的。”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商凤龙喝完最后一口茶，起身就要离开。 陆一鸣忙道：“伯父，您要在县城待多久？我还没正式请您吃顿饭呢。” 商凤龙摇摇头，没好气道：“你小子不用跟我来这一套，弄得我跟没吃过饭似的。” “我明天就走，省城还有一摊子事，离不开我。” “那改天我去省城看您。” “随你。” 商凤龙离开了望舒楼，陆一鸣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 的确，他承诺要为县城创造五百个就业岗位，但并没有说要马上实现。这个过程可以分好几年走，只要他在调味品市场占据先机，别说五百个岗位，五千个又有何难？ 陆一鸣刚要回去跟家人继续吃完的时候，又有一个人急匆匆地叫了他一声。 “陆老板……” 回头看去，见到依然匆匆走了过来。 这人裹着大衣，头戴棉帽，噶肘窝里还夹着什么东西。 陆一鸣微微一愣，现在都五月份了，有必要过得这么严实？ 那人走进之后，抬起头来，脸上还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贼兮兮的双眼。 “是你……？” “呃，是我。” 陆一鸣吃了一惊，这人是凌源典当行的白岩朗。他来找自己干什么？ 第224章 秘闻 “陆老板，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没空，老子忙着呢。” 陆一鸣扭头就走，却被白岩朗一把抓住，近乎哀求道：“陆老板留步，就当我求求你了。我的确有急事找你。” “这不，我还带了礼物。保准您能满意。” 白岩朗把噶肘窝里的东西直往陆一鸣手里塞，好像是一幅装裱过的字画。 伸手不打笑脸人，陆一鸣狐疑地瞅了他几眼，把这副字画打开，仅仅只是看了那一么一眼。 一颗心顿时就开始加速狂跳。 “这是……” 白岩朗干笑道：“当然，真品不可能存世。这是一幅宋代的临摹本。” 陆一鸣脑袋里嗡的一声，果然是它！ 没想到重生一场，这书圣贴竟然到了自己的手上。 这可是东晋书圣的极品行书贴，虽然不是原本，但宋代的临摹本也是绝无仅有的。 放在前世的市价，少说能有五个亿以上。 放在这个年代也是价值不菲。白岩忠既然肯把它拿出来，肯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相求。 陆一鸣强自安耐住心里的激动，把画卷好，淡淡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去说。” 随后，陆一鸣带着白岩朗回到了二楼的办公室。 白岩朗急忙脱下大义，棉帽子，捂得一身大汗。 “我说白掌柜，你这是躲阎王爷呢？” 陆一鸣坐在沙发上，连杯茶都没给倒，翘着二郎腿揶揄了一句。 白岩朗口渴，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抿了一口，叹道：“落魄的凤凰不如鸡。陆老板，我算是走到绝路了。” “这次来，是想求陆老板给我们兄弟俩一条活路。” 说着，白岩朗的眼眶就红了起来，表情是到位了，但情绪跟不上，这演技太浮夸了。 陆一鸣看了恶心，挥挥手道：“行了行了，有屁快放。” 白岩朗挤了挤眼睛，眼泪还是没出来。 “陆老板，事情是这样的……” 接着，白岩朗把眼下白家的局势，以及他们兄弟俩目前遭遇的困境全盘托出。 陆一鸣的眼神渐渐亮了起来，这个白岩朗还真是个及时雨。 “白掌柜，你确定你不姓宋？” 白岩朗奇怪，道：“不啊，我姓白。陆老板什么意思？” “不重要。” 陆一鸣摇摇头，道：“说说看，我能帮你什么？” 白岩朗一听有谱，急忙凑上来，道：“陆老板，只要你能把我们兄弟俩的家人都就出来。我们愿意为你做牛做马。” 陆一鸣眉头一皱，“怎么救？省城那么大，我上哪找人？” “这您不用担心，我负责找人，你只需要负责救人就行。” “你都能找到人，干嘛还要我去救？” 白岩朗叹了口，道：“白雄礼做事滴水不漏，他可能早就想到我们会去救人，怎么能不防着？” 陆一鸣又道：“那你怎么能确定，白雄礼不会料到你会来找我？” 白岩朗尴尬道：“还不是因为咱们之间有点过节吗……” 陆一鸣考虑了一会，认为白岩朗的这些话并没有什么欺骗成分。 如果白雄礼要给自己下套，总不至于拿出那副书圣行书帖。白家倒腾古玩这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它的价值。 如果真的能把白岩忠兄弟俩收归囊中，云宝斋的那批货就容易出手了。 只是现在摆着一个问题，如果白岩朗在省城找到了人，该怎么去救？ 根据白珑透露，白雄礼这次回来带来了不少高手。就凭云宝斋那些货色，根本就指望不上。 见陆一鸣有些犹豫，白岩朗的一个心落入谷底。 如果今天这场交易无法达成，他就彻底完犊子了。要是陆一鸣出卖了他，白雄礼肯定会把他往死里整。 “好，我答应你。” “只要白掌柜能找到人，我就可以帮你把人救出来。” 陆一鸣终于拍板了。其实他心里也没底，但有买卖上门先接下来再说。 白岩朗长长地吐了口气，眼中带着感激道：“如果陆老板能帮这个忙，就如同我白家兄弟的再生父母。” 这句话倒是真心实意。 “行了，你先回去。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陆一鸣嘱咐了一句，然后下了逐客令。 “好，有了消息，我给陆老板来电话。” 白岩朗毕恭毕敬地离开，临走时悄悄把门给带上了。 陆一鸣看了看表，已经八点多了。舒小凡她们可能早就吃完饭了。 距离鉴宝会还有两天时间，必须在这之前搞定救人的事。 开调料厂需要的二十万资金，这笔钱还得由他白雄礼来出。 约摸又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张义达来了，还带来了一个中年男人。 “陆老板，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亲二叔。” 中年男人笑着伸出手来，：“陆老板，你好。我是张铁营。” “你好。” 陆一鸣跟他握了握手，打量着这个人。果然跟他印象中，张义达的父亲很像。 不过，张义达带他过来干什么？ “陆老板……” “以后别叫陆老板，听着不舒服。叫陆哥。” 张义达眼光闪烁，点点头道：“陆哥，我二叔现在是白家的运输队长。今天下午，宝通当铺的白岩忠找过他一趟，打听了些事。” 运输队长？白岩忠？ 陆一鸣心头一震，不会这么巧？ “白岩忠是不是想打听，他们兄弟的家人在省城的下落？” 张义达叔侄同时色变，“陆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一鸣嘿嘿一笑：“白岩朗那会刚走，想让我帮他们把家人救出来。” “我答应了。” 张义达和张铁营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忧虑。 “陆哥，这恐怕没那么容易。二叔，还是你说。” 张铁营点点头，道：“陆老板，我的确知道那些人的位置。但那个地方距离省城很远，也很偏僻，还有很多人把手。” 陆一鸣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劲，问道：“白雄礼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只是拿那些人当人质，干嘛这么大张旗鼓？” 张铁营神秘一笑道：“陆老板，白雄礼转移那些人只是个幌子，还顺带转移了一批见不得光的东西。” 陆一鸣来了兴趣，“什么东西？” 张铁营裤兜里掏出了一张旧报纸，递了过来。 “您还是自己看。” 陆一鸣接过来一看，是一张去年的省城晚报。头版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西北某汉王墓被盗挖。 第225章 老实人的心事 就算不看下面的内容，陆一鸣也猜到了个大概。 原来白雄礼是为了掩人耳目，想把那批东西给运出去。 陆一鸣严肃道：“张二叔，你确定白雄礼运的是那批东西？” 张铁营点点头，道：“错不了。装车的时候，我亲眼见过。” 陆一鸣把报纸扔进了垃圾桶，笑得非常开心。 这样一来，救人的事就容易多了。根本就用不着他动手，就能狠狠地打击一下白家的势力。 如果省城的那些人都被一锅端了，白雄礼能用的人也只有县城这些。 到时候，还不凭自己捏圆捏扁？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吃饭了没有？没有的话，咱们就一块吃点？” 张铁营忙道：“不了，不了，我们吃过了。这次来就是想告诉陆老板这个消息的。” 陆一鸣心知肚明，张铁营是来示好的。如果白家这颗大树倒了，他以后的生计怎么办？ 如今，还正好有一个需要张铁营的地方。 “张二叔，你回去跟亲近的兄弟说一声。等崇文街的事结束了，我打算承包郊外的那个味精厂，到时候需要一直运输队。只要想跟着我陆一鸣干的，就及时跟白家撇清关系。” 张铁营心里一喜，这趟果然没白来。 “那我就替兄弟们谢谢陆老板了。” “义达，你去把二叔送回家，然后再过来一趟，我有事交给你办。” 张义达点点点，道：“好。” 张铁营忙道：“我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要人送吗？有事你们聊，我先走了。” “义达，跟着陆老板好好干。” “二叔，你放心。” 张铁营离开后，张义达立刻问道：“陆哥，有什么事需要我办？” 有了张铁营这层关系，他已经彻底站在了陆一鸣这边。 陆一鸣点了支烟，问道：“白珑那边跟商凤良接触的怎么样了？” “据说是见了一面，没什么结果。商凤良好像是在等什么消息。” 陆一鸣淡淡一笑，没想到今天所有的事都碰一块了。 商凤良肯定是在等商凤龙回去，只要确定他的两个儿子的确是死于白家之手，接下来的合作就水到渠成了。 “我知道了。” “你去告诉白珑，只要商凤良肯合作，就不用留手，给我往死里整。” “还有，以后不管有没有事发生，你都必须晚上来一趟办公室个我碰个面。” 张义达点点头，道：“我知道了，陆哥。” “行了，你去。” 张义达转身离开了。 陆一鸣伸了个懒腰，真是一会都不让人消停。 不过，今天算是好事连连。只要白家的人在省城被端掉，白珑和商凤龙那边联合起来，处理掉白雄礼剩下的人手。 整个白家就等于被架空了。 “白雄礼，我看你拿什么跟老子斗。” 陆一鸣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拨通了云宝斋的号码。 “喂，哪位？” “是我。” “哦，一鸣啊。” “袁叔，货都备好了吗？” “备好了，只是该怎么出货？” “这你不用管，只需要等着收钱就行了。” 挂掉电话，陆一鸣还打算打一个电话。但号码按到一半，突然又挂掉了电话。 考虑了很久之后，还是再次拿起了话筒。 嘟嘟嘟…… 嘟嘟嘟…… “喂，哪位？” 听到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陆一鸣百感交集。 本来，他不打算在跟这个人有任何交集了，但眼下省城的事还真需要他帮忙。 “赵伯伯，是我。陆一鸣。” “一鸣？” 赵格生的声音明显有些激动。 “你小子，上次的事情解决了，都没说打电话过来跟我道个谢。” “这段时间太忙了。实在抱歉。” “行了，别跟我假惺惺的了。说，这次又惹什么麻烦了？告诉你小子，我这次可抽不开身帮你了。” “不过，只要你肯求我，那咱们另说。” 陆一鸣听了，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这么长时间不见，赵格生还是一样把他当晚辈看待。 “赵伯伯，你可别误会。这次我没惹麻烦，而是要送你一个大功劳。” “功劳？” 接下来，陆一鸣把去年报纸上登载的汉王墓一案，还有省城那个地点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赵格生听了，非常激动：“真的？” “这么大的事，我能开玩笑吗？” “那好，我这就给省城去个电话。” “对了，赵伯伯。根据我得到的情报，白家运走的那些人是为了掩人耳目，都是无辜的。千万不要伤了他们。” “嗯，我知道了。” “你小子啊，以后照顾好自己。别让我一把年纪了还替你担心。” 陆一鸣鼻腔微微一酸，他都不知道多久，没有受到过长辈的关怀了。 赵格生的这句话，直接刺中了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赵伯伯，等我忙完了去南方看你。” “你有这份心就行了，挂了。” 挂掉电话，陆一鸣感觉眼角有些冰凉。姚启贞死的时候，他都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情绪反应，却被赵格生的一句话给破防了。 “看来我这辈子算是消停不了了。” 陆一鸣叹了口气，只要跟赵格生的关系断不了，他以后肯定也会麻烦缠身。 现在差不多九点了，陆一鸣离开了办公室。 二楼的包间里还有不少客人，一楼已经差不多打烊了。 陆一鸣见饭店的职员在吃饭，凑过去看了看。 出了几个望舒楼的老骨干，很多新员工都不认识他。 刘老四端着碗过来，笑道：“陆老板，您吃过了吗？” “吃过了。你多吃点，这些天应该很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咱们虽然活不少，但心里高兴。” 刘老四转头看向吃饭的众员工，大声道：“各位，这就是咱们望舒楼的陆老板。” 众人一听就惊了。 陆一鸣的名头传遍了县城，但真正见过他的人却不多。如今一见，竟然是一个秀气的青年。 有些年轻的女服务员，看着他那张俊美爽朗的笑脸。不由得都红着脸低下头吃饭。 有这样年少多金的老板，远远看着就感觉很舒服。 “张叔，大家这么辛苦。伙食上你得多抓一抓，顿顿要有肉吃。” 张宝林顿时就不乐意了，端起碗用筷子在里面扒拉着，“你看你看，这菜里肉还是少么？别把我想得跟周扒皮一样。” “陆老板，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就算张经理是周扒皮，我黄顺发也不当黄世仁。” “滚。” 黄顺发的一句话，惹得满堂哄笑。 陆一鸣感觉很轻松，这就是他所希望的内部气氛。只要员工没有怨气，才能踏踏实实干活。 这时，他发现李云龙两兄弟坐在角落里，情绪好像有些不太高涨。跟有说有笑的众人泾渭分明。 “云龙，云峰，吃完饭去后院找我一趟。” 第226章 夫妻 李云龙低着头，道：“好的，陆哥。” 到了后院，陆一鸣没有直接上楼。小雨的房间灯都灭了，应该是睡了。 依依的房间还亮着灯，隐约能听到她和舒小凡聊天的声音。 陆一鸣点了支烟，等着李云龙兄弟俩。 这两人在他心里地位非常重要，跟栓子不相上下。他不想让两兄弟有什么苦水都憋在心里。 约摸了过去了十多分钟，李云龙兄弟俩慢吞吞地来到了后院。 见陆一鸣正在等他们，都有些不好意思。 “陆哥。” 陆一鸣瞥了两人一眼，道：“怎么，有人欺负你们了？” 李云龙摇摇头，道：“没有。” “还是说嫌工作太累了？” 李云峰抢答道：“不累。” 陆一鸣没好气，道：“那你们两个混球干嘛一副丢了二百块钱的样子？” 李云龙沉默了一会，鼓起勇气，道：“陆哥，能不能给我们换个工作？” “为什么？” 陆一鸣眉头一皱，这两兄弟平时从来没跟他提过要求。如今主动要换工作，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见李云龙不说话，他心里着急，催促道：“你们倒是放个屁啊。” 李云龙挠了挠后脑勺，红着脸道：“陆哥，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以为我们兄弟俩只会杀猪，所以只能在厨房干？” 陆一鸣深吸了一口烟，这货啥时候这么有想法了？ 这是好事，必须得鼓励。 “云龙，云峰，你们两个跟了我这么久，难道还不了解我的脾气？” “我把你俩当亲弟弟，这话我说过多少次了？” “有话直接说，有屁直接放。” 李云龙两兄弟被这一顿训斥，搞得面红耳赤。 “是，是这么回事……” 李云龙红着脸，把心里憋着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原来是前不久，秀英回了一趟娘家。如今她管旱冰场，栓子管东风大食堂，两口子都是老板了。 回娘家后可是一顿显摆。 这可惹急了她的两个弟媳妇。 前两天，两个弟媳妇托人给李云龙两兄弟稍信，说什么他们两个跟陆一鸣这么久了，还在厨房里窝着，这么干下去能有什么出息？ 被家里的婆娘骂没出息，李云龙两兄弟顿时感觉抬不起头来。 但又不好意思跟陆一鸣开口，这才一直闷闷不乐。 陆一鸣听完都气笑了。 “就为这点屁事？” 两兄弟低着脑袋不敢跟他对视。这些话说出来的确有些丢人。 陆一鸣扔掉烟头，语气温和下来，道：“云龙，云峰，其实我也没打算让你们一直待在望舒楼。” 李云龙猛然抬起头来，等着两个牛眼道：“陆哥，有啥好差事给我们俩么？” 李云峰也是一脸期待。 “实话告诉你们，等我解决了白家，就会在郊外开一家调料工厂。到时候，你们可去厂里上班。” “只要你们肯去，就给你们安排个副厂长当当。” “副……副厂长？” 李云龙激动地浑身发抖，要是换作半年前，能去工厂当工人已经是光耀门楣的职业了。 跟别提是副厂长。 这要是回村说出去，全家还不得乐疯了？ 李云峰不停地掰着手指头，现在已经开始幻想回老家，被亲戚围起来夸的情景了。 陆一鸣看人一向很准，这两兄弟的确不如李凉脑子灵活，不适合做正职。但这俩小子贵在踏实能干。 所以在厂里做副职，辅助厂长工作，那肯定是没得说。 如果以后要在县城开望舒楼的分店，李凉肯定是要去当经理的。李云龙两兄弟继续留在总店厨房，也的确是说不过去。 所以，把两人尽早安排进工厂锻炼一下，对他们的未来很有帮助。 “行了，行了，滚回去睡觉。记住，这事不能跟别人提起。” “这段时间店里会很忙，你们可不能给我偷懒。” “陆哥，你就瞧好。” 兄弟俩吃了定心丸，心里的不快一扫而空。屁颠屁颠地回房睡觉去了，连洗漱都忘了。 陆一鸣刚要去二楼，张宝林从后门走了出来。 “张叔，你刚才是不是偷听来着？” 陆一鸣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呵呵，是听了一耳朵。” 陆一鸣叹道：“行，反正这事也瞒不住。你听到了也好，尽早有个心里准备。” “咱们望舒楼不可能只开这一家店，你得提前做好员工培训。别到时候抓瞎。” 张宝林笑道：“放心，不会拖你后腿的。” 陆一鸣蹬蹬上了二楼，张宝林脸上满是感慨。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做的够好了，没想到还是跟不上陆一鸣的脚步。 这小子的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有时候他真的怀疑，陆一鸣不像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这小子的老谋深算，算是张宝林平生仅见了。 陆一鸣来到楼上的时候，小雨已经睡熟了。 舒小凡还在跟依依聊天，见到陆一鸣上了楼，忙道：“你肚子饿不饿？我去给你把菜热一热？” “不用了，吃点凉的就行。” 依依打了个哈欠，道：“哥，小雨给你剥了小半盘子虾，睡前特意嘱咐要你回来吃完。” “嘿嘿，还是我兄弟疼我。” 陆一鸣转身出了屋子，回到他和舒小凡的房间，见到桌子上果然有半盘虾。 旁边放了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哥，我扒的，你吃。 陆一鸣随手捏了一个放进嘴里，感觉格外的鲜甜。 这时，舒小凡也进了屋，把门关上。在脸盆里倒了热水，毛巾也准备好。 “吃完了就洗洗。” 陆一鸣招招手，笑道：“不忙，咱两口子的酒还没喝呢。” 舒小凡红着脸，嗔声道：“这么晚了，就别喝了。明天我还得到店里帮忙呢。” 陆一鸣故作不悦，道：“帮个屁的忙啊，你是老板娘，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份。” 舒小凡无奈，过来坐了下来。端起那会没喝的酒杯，跟陆一鸣碰了一下。 “那，那就喝一点。” 陆一鸣哈哈一笑，一下喝了多半杯。顺势把舒小凡拉到了怀里。 “你干嘛，依依还没睡呢。” “怕什么，咱们只是聊聊天。” 陆一鸣攥着妻子的手，比前阵子柔嫩多了。感慨道：“小凡，这段时间我的确有很多事要处理，没有多少时间好好陪陪你。” 舒小凡听到这些贴心的话，把头靠在丈夫的肩头，安慰道：“你这么说，我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如果不是你这么忙里忙外，咱们这个家能有今天吗？” “倒是你，不要太辛苦了。咱们只有一家四口人，吃不了多少，也穿不了多少。你可千万别把自己累垮了。” 舒小凡摸着丈夫粗糙的胡茬，一时间有些痴了。 这张脸她看了好多年，却从来没有想今天这样好看过。 陆一鸣心里升起了一团火，低头便吻了上去，一把抱起妻子，顺手关掉了灯。大步朝着床上走去。 第227章 风波 县招待所。 商凤良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的可怕。经过了几天的酝酿，丧子之痛已经转化为滔天愤怒。 刚才商凤龙来过一趟，味精厂发生的一切也都明了了。 就算是他的两个儿子有什么不对，白家何至于把他们往死里整？ 就算他们家大业大，商凤良也不看在眼里。他要让白家付出血的代价。 “商先生，不知道你考虑好了没有？” 这时，坐在椅子上的白珑开口问道。 商凤良冷冷道：“你回去告诉陆一鸣，我用不着他帮忙。白家我自己可以解决。” 白珑眼中带着一丝嘲笑，道：“商先生，我出自白家。有太多事是你不了解的。” “你凭什么敢保证，可以一力跟白家对抗？” “就凭你带来的那些货色？” 商凤良刚要反驳，白珑又道：“这次鉴宝会关系到白家的未来的命运前途，如果商先生不信，可以去试试看。反正无论你谁打赢了，我们陆老板都喜闻乐见。” “我就先告辞了。” “等等。” 商凤良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两个儿子都死了，但他有事在身，不能在县城待下去。 “说说你们的合作条件。” 白珑转过头来，很臭屁的甩了甩头发。 “你出人手由我支配。生死有命。” 商凤良手里死死地攥着茶杯，恶狠狠道：“可以。但我有个条件，把那个白小燕给我留下。” “成交。” 翌日，县城里越来越热闹。 再过一天，鉴宝会就要召开了。 县里的人们闲来无事的，都过来凑热闹。有些人干脆在家里炸点油糕，麻花，包子什么的，来到崇文街里贩卖。 鉴宝会期间，崇文街有条不成文的规矩，来者是客。不准任何以防闹事。 望舒楼更是人满为患，又是盆满钵满的一天。 依依想去县医院看望江珊，被陆一鸣阻止了。在新学期开学之前，哪里都不准他去。 不过倒是也不无聊，陆一鸣托商凤龙在省城搞到了几台黑白电视机。 今天一早就到了。 望舒楼留下了两台，后院的楼上一台，楼下一台。 剩下几台送去了罗镇，给东风大食堂送了过去。 依依和小雨第一次看电视，都非常的兴奋。大早上就拉上窗帘，躲在屋子里不出来了。 陆一鸣来到望舒楼一楼的大厅，众食客都在吃早餐。 望舒楼的早餐很丰盛，油条，包子，麻花，豆腐脑，卤肉汤面，应有尽有。 其中有些食物在西北是不常见的，人们刚开始吃着新鲜，但天长日久了，只要合胃口也自然会形成习惯。 饭店只要有了回头客，那就不愁生意不兴旺。 店里人手还是忙不过来，张宝林亲自上阵，一会端面，一会送包子，还要给客人结账，一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但他心里痛快。 陆一鸣给了一成干股，根据保守估计，这一个月下来比他过去一年赚得都多。 “张叔，我出去了。有事就给云宝斋打电话。” “去，去。” 陆一鸣跟舒小凡来了个眉目传情，然后便出了望舒楼的大门。 可刚一出门，就碰上了老邻居。 赵江见到陆一鸣，一把把他抓住，慌张道：“陆老板，你上哪去？” “我，我溜达溜达。” 陆一鸣愣了愣神，“赵大哥，你这是出什么事了？” 赵江摇摇头，道：“我能出什么事？出事的是你，还有你的望舒楼。” “我和望舒楼？” 陆一鸣脸色一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赵江叹了一口气，道：“那个王胜利升上去了，主抓经营这一块。我听说，他一会就要过来查封你的望舒楼。” “王胜利？查封？” 陆一鸣的脸色很精彩。这年月了，县城里谁不知道他陆一鸣？ 王胜利就算升了职，也不会飘到这种程度？ “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 赵江苦笑一声，指着不远处的街角。 这时，王胜利带着一群人，大摇大摆地朝着望舒楼走了过来。 陆一鸣干脆哪也不去了，倒要看看这货要闹什么幺蛾子。 王胜利见他就站在门口，双手抱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上次，他带着同事来吃饭，本想着能蹭陆一鸣一顿，没想到最后还是自己掏了腰包。 为了面子还上了二楼的包间。 只是包间费就是他三个月工资，加上一桌子菜，几乎把他那点继续给掏空了。 吃完了那顿饭，王胜利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这不，刚升上去就来报仇了。 “陆一鸣，正好你也在。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望舒楼的经营程序上存在问题。必须停业整顿。” 王胜利走过来，沉着脸道。 “程序？有什么问题？” 陆一鸣根本就不尿他，还故意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王胜利气得牙根痒痒，恼羞成怒道：“我说有问题就有问题，我要让你停业整顿，你就必须给我停业整顿。” 这时，街边渐渐有人围了过来。 王胜利更是不可一世，指着望舒楼的牌匾，大声道：“你不停是？那我就让人给你停。” “小李，小张，你们去搬梯子来。把望舒楼的牌匾给我摘下来。” “好。” 很快，两人就从邻居家借来了梯子，搭在了望舒楼大门的旁边。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应该都是计划好的。 陆一鸣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一脚，就把梯子给踹倒了。 王胜利一张胖脸都憋紫了，指着陆一鸣大骂道：“好你个陆一鸣，你竟敢他妈的……” “你再骂一句？” 陆一鸣脸色一沉，什么货色都敢骑在他头上拉屎。以后在县城还怎么混？ 王胜利骂到嘴边的话，突然又咽了下去。 这时，街上的人都在朝他指指点点，心里羞愤难当。干脆自己去把梯子竖了起来，要亲自动手摘匾。 陆一鸣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 这时，张宝林和舒小凡突然冲了出来，死死地把他拖住。 厨房里的一众厨师和跑堂也相继走了出来。 李云龙手里抄着一把菜刀，刚宰过一只鸡，现在还沾着血。 “谁他妈敢在咱望舒楼的牌匾，活腻歪了是不是？” 李云峰也抄着一根擀面杖，虎视眈眈地看着王胜利。 “你敢给我摘一个试试？” 王胜利刚上梯子，上去不是，下来更不是。一时间挂在了梯子上，成为了街上众人的笑柄。 跟他来的同事也都感到很难堪。 “陆一鸣，我今天还就摘了。我就不信你能把我怎么样！” 第228章 狮子大开口 王胜利恶向胆边生，朝着梯子上面爬了上去。 李云龙兄弟俩刚要动手，却被张宝利呵斥道：“你给动手试试。” 可就在王胜利的手刚刚够到望舒楼的牌匾时，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住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众人都循着声音看去，见到一个穿中山装的中年男人，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王胜利等人一看，脸上顿时就没有血色了。 中年男人他们认识，男人身后的两人他们更是熟的不行。 王胜利喉咙干得说不出话来，“商，商……” 商凤龙脸色很难看，指着他怒道：“还不赶紧给我滚下来。” “好，好……” 王胜利麻利地从梯子上滑了下来，垂着脑袋来到了商凤龙的面前。 “商，商……” “给我住嘴。” “你有什么权力让望舒楼停业整顿？” 商凤龙厉声呵斥道。 “我，我……” 王胜利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道：“我发现望舒楼的承保手续有问题，所以……” 商凤龙脸色一板，道：“有什么问题？” “我记得望舒楼就是以前的国营饭店，陆一鸣承包这家饭店的程序是省里批下来的。” “你是从哪看出了问题？” 王胜利额头冒出豆大的汗水，他哪知道有什么问题。这次来完全就是来报仇的。 “我……我……” 这时，商凤龙身后的两人，身上的汗比王胜利还多。 “王胜利，你太不像话了。” 其中一个年级稍大些的戴眼镜的同志，指着王胜利，嘴里的唾沫星子喷出去好远。 商凤龙冷着脸，道：“我说老李，你是怎么管人的？” “这样的同志，是怎么混进你的队伍里的？” “我看，还是放下去锻炼锻炼。” 戴眼镜的老同志，摸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忙道：“是，是该下去锻炼锻炼。” 听到这句话，王胜利面如土色。 他带来的同志也都离他远远的。 这句话等于给王胜利的未来命运判了死刑。 “商，商……” 王胜利还想辩解什么，但商凤龙已经跟着陆一鸣走进了望舒楼。 戴眼镜的老同志从他身边路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看向面前的赵江。 “老赵，从明天起，你接替王胜利的工作。那套房也给你。” 赵江听了大喜，语无伦次道：“我，我会好好干的。” 这时，陆一鸣刚进门，安排好商凤龙上楼，又回到门口，对着王胜利带来的那些同事道：“各位，都进来。今天我请客，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这些同志面露羞愧，都不敢抬头。 “来不来随你们啊，不吃白不吃。” 眼见跟自己一起来的同事，一个个进了望舒楼。王胜利脸色一片灰暗，挤出人群，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正应了陆一鸣当初在罗镇国营饭店，第一次见到他时，心里想的那般。 这种人是走不远的。 商凤龙带着两个男人上了二楼，没有选择去包间，而是直接来到了办公室。 陆一鸣安耐不住心头的激动，他知道商凤龙不会吃饭，这次来肯定是为了味精厂的事。 进了办公室，陆一鸣急忙给三人倒茶。 商凤龙给他介绍了一下，坐在身边的两男人。 那个略上年纪的老同志，叫杨秀章。在商凤龙调到省城后，接替他在工商局主持工作。也就是王胜利的顶头上司。 另外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叫李文亮。在县里的办公室工作，主要负责经济这一块。 商凤龙把两人带来，说明味精厂已经有谱了。 “老杨，小李，这小子就是我跟你们提起过的陆一鸣。” “罗镇卤肉奇迹就是他创造的。” “当初，他在罗镇开饭馆，营业执照还是我给批的。” 商凤龙脸上带着笑意，能看着陆一鸣成长到现在，他心里也感到很欣慰。 杨秀章笑呵呵的喝了口茶，道：“果然是人中龙凤，一表人才啊。” “如果不是商局亲口证实，我还真不相信你陆一鸣这么年轻。” 李文亮也是一脸的惊叹。 罗镇的生机勃勃有目共睹，但没想到，那就是眼前的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创造的奇迹。 陆一鸣挠了挠后脑勺，装作朴实青年，有些不好意思道：“两位过奖了，我只是歪打正着。我能有今天这点成绩，全凭商伯父的栽培。” 商凤龙用责怪地眼神看了他一样，这小子总不忘占他的便宜。 这句商伯父喊得亲切，旁边的两位也都听得真切。 “行了，客套话也不用多说。” “咱们快点计入正题。” 杨秀章和李文亮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小李，经济这一块主要你在抓，还是你说。” “好。” 李文亮看着陆一鸣，一双小眼睛，咕噜咕噜直转。 “一鸣啊，你能在县城投资办厂，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不过，现在这个形势你也知道，上面还没有开放私营工厂，所以……” 陆一鸣紧张道：“所以？” 李文亮笑了笑，道：“所以，那家味精厂也不是不能给你。但是需要一些条件。” 陆一鸣眉头一皱，下意识就明白了，这两位显然是来敲竹杠的。 说不定就是商凤龙撺掇的。 他赚钱的本事别人不知道，商凤龙清楚得很。这次如果让他办成了味精厂，肯定又是一笔巨额收入。 雁过拔毛，商凤龙熟络的很。但他却没有半点私心，只是为了给这一方水土造福。 陆一鸣给自己倒了杯茶，坐下来，道：“李主任，什么条件呢？” 李文亮喝了口茶，郑重道：“那家味精厂可以无偿提供给你，但咱们县里必须占一部分股份。” 陆一鸣眼皮一跳，“多少份额？” “百分之三十。” 陆一鸣手里的茶杯没端稳，差点摔在桌子上。 这哪是狮子大开口啊，简直是霸王龙大开口。 “算了，您还是给估个价，这个份额我不可能接受。” 陆一鸣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根本不容半点商量。 他的工厂必须控制在自己手里，其他人谁都别想染指。 商凤龙见气氛有些僵凝，打了圆场道：“一鸣，我知道你有难处，但要为了大局考虑嘛！” 陆一鸣摇了摇头，起身来到了办公桌，拿了一份文件。 这是他为了开调料厂经过缜密分析，详细测算过的报告。 “商伯父，您先看看这个。” 第229章 鉴宝会 商凤龙接过这份文件，仔细地看了起来，眉头也不由得皱了起来。 这个年代，私营工厂非常罕见，他也没有涉及过这一块。现在看了陆一鸣的计算报告。心里不由得吃了一惊。 工厂建设，机械采购，招收工人，修路…… 这一系列的花费竟然达到了三十万，比先前的预测还高了整整十万块。 商凤龙把报告又递给了身边的两位。 杨秀章和李文亮看完之后，也是被震得七荤八素。 李文亮脸色微红，刚才他要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就是整整十万块。 这种空手套白狼的事，果真还是不太地道。 陆一鸣见三人都看完了，叹了口气，道：“商伯父，两位长辈，跟你们说句实话。” “这一算不要紧，可是把我吓坏了。” “三十万啊！我上哪弄这么多钱？” “思来想去，就算我砸锅卖铁能凑到这些钱，但风险还是太大。” “所以……” 商凤龙三人紧张了起来，异口同声道：“所以？” 陆一鸣耸了耸肩，道：“要不，这工厂我还是不开了？” 商凤龙一听就急了，把辈子往桌子上一摔：“胡闹！你说不开就不开？不行，男子汉一言既出，你就必须得给我落实了。” 陆一鸣可怜巴巴，道：“商伯父，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这时，杨秀章和李文亮相视苦笑，看来这个陆一鸣能有今天的成就，真的不是运气好。 这小子，心里鬼着呢！ 杨秀章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你也别在这唱大戏了。” “这样，味精厂还是无偿给你，县里也不要你的股份。但有一点，你的那条路可得直通县里。” 陆一鸣眉头又皱了起来，按照他的计划，调料厂的那条路只需要修到火车站就行了。要是从县里绕道，那肯定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但话都说道这份上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行，就这么办。” 味精厂的事敲定了，商凤龙这一趟过来，什么都没捞到，心里有些不痛快。 “去去去，我还没吃饭呢。给我弄点好吃的来。” 陆一鸣哈哈一笑，道：“走，三位，咱们包间请。” 商凤龙脸色一板，道：“不，就在你的办公室吃。” “您说了算。” 陆一鸣给三位续上茶，然后屁颠屁颠的离开了办公室。 商凤龙看着身边的两位，一脸苦笑道：“看见了？我就说这趟也是白来。” 杨秀章哈哈一笑，“商局，这小子跟你当年可是颇有你当年的几分风采。” 李文亮也叹道：“不管怎么说，这对于咱们县里总归是一件好事。只要陆一鸣能创造就业岗位，咱们的老百姓的日子不愁红火不起来。” 对此，商凤龙也心怀期待。 他期望着，陆一鸣能在县城干出更大的成绩，造福一方。如果他以后能有更大的发展，说起来也是他培养起来的人才。 没过多久，陆一鸣和舒小凡端来了一桌好菜。 商凤龙明天就要回省城了，情绪有些低沉，不免多喝了几杯。 陆一鸣和李文亮边吃，便商量调料厂的具体规划。两人越说越上劲，俨然成为了一对忘年之交。 一家欢喜一家愁。 与此同时，白家大院。 白雄礼在自己的豪华房间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累得气喘吁吁，但心里的气还是没出完。 省城被人端了，他还不能吱声。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次，他不只是损失一批好手，而且那批重要的货物也全都丢了。 这对于白家的经济来说，无疑是一场巨大的打击。 如今，只剩下这次鉴宝会的机会，如果再有什么闪失，白家就彻底一蹶不振了。 白雄礼坐到太师椅上，脸上满是怨毒。 自从那个罗镇的乡下小子来了县城，白家似乎就陷入了一场魔咒。 先是崇文街连连出事，又是白小燕遇袭，接着是被绑架糟蹋。 最后，竟然连半条崇文街都丢了。 二十年了，白家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 “等着，鉴宝会结束之后，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白雄礼咬牙切齿，一头白发乱颤。 不管陆一鸣跟京城靖王府老宅有什么关系，只有让他死，才能解开心头之恨。 但就在他琢磨着，该怎么折磨陆一鸣的时候，白珑那边已经开始了布局。 白家的厄运，还远远没有结束。 翌日。 鉴宝会终于开始了。 整条崇文街被熙熙攘攘，街道两旁摆满了摊位。各色古玩，宝石玉器，瓷器字画，像是摆地摊一样，堆放在各个摊位上。 当然，古玩行里的水非常深。行家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崇文街有条规矩，只要是鉴宝会这段时间，无论有无店铺，只要手中有货，就能来街边立摊。 就算当了店铺门门，店家也不得驱赶。 陆一鸣来到云宝斋坐镇，袁福通在外面招待顾客。今天是鉴宝会的第一天，放出去的都云宝斋库存的小物件。 赚不了几个钱，只为了讨个彩头。 唐铁生和唐一仁坐在陆一鸣对面，神色中都有些激动。 陆一鸣已经跟他们交了底，再过两天，父子俩准备的那批货就能往外放了。 主要目标是凌源典当行和宝通当铺。 省城的事了之后，白岩朗和白岩忠跟家人取得了联系，说是现在被安排到一个安全的地点。 既然没有了后顾之忧，两人也可以甩开膀子反水了。 陆一鸣还跟他们承诺，只要能接了那批货。就能从中获得一成的提成。 就算白家这颗大树倒了，兄弟俩也有安家立命的本钱。 容不得他们不卖力干活。 “一鸣，要不咱们上街看看？” 唐一仁有些坐不住了。今天是鉴宝会开始的第一天，肯定有不少新货出手。勾得他心里难受。 陆一鸣呵呵一笑，道：“既然唐大哥憋得慌，咱们就出去看看。” 唐一仁脸色一喜，看着唐铁生道：“爸，你要不要去？” 唐铁生喝着茶，道：“我不去了，你们两个去。” “好。那您歇着。” 唐一仁给老爸添上一杯茶，然后就跟着陆一鸣离开了云宝斋。 这位京城的仿造高手，在古玩界的眼力上，肯定比袁福通要强得多。陆一鸣也想接着机会见识一下。 顺带看看，今天能不能捞到什么好货。 第230章 赌约 两人在街上溜达，走走停停，每到一个摊位上，都会留下看看。 二嘎子带着人在后面跟着，随时保护两人的安全。 唐一仁转悠了一会，不停地唉声叹气。 陆一鸣笑道：“怎么了，唐大哥。没有入眼的物件？” 唐一仁苦笑道：“这鉴宝会真是一年不如年，连往日地主家里的尿壶都拿出来了。” “我倒是感觉有不少好东西啊。” 唐一仁微微一愣，“怎么，有你看上的东西？” 陆一鸣神秘一笑，道：“这么着，唐大哥。咱们现在就分开走，一个钟头之内，每人带一件东西回去。” “到时候让唐大爷做个见证，谁的东西好，今晚吃饭就自罚三杯。” 唐一仁一听就乐了。他在行里混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输给陆一鸣？ 就算他跟京城靖王府老宅有关系，但这年岁可骗不了人。在古玩界没个十年八年的沉浮，眼力可不是会自己长出来的。 “那行，这可是你自找的。” 唐一仁哈哈一笑，扭头就离开了。 陆一鸣转头对着嘎子道：“让两个兄弟跟上去，唐大哥出了事拿你是问。” “一鸣哥，你就放心。” 二嘎子吩咐刘康，带着几个人去追唐一仁。他自己则跟这陆一鸣后面，想要开开眼。 陆一鸣创造的奇迹太多了，他也很好奇这场赌局谁赢谁输。 在街上溜达了半个钟头，陆一鸣还是没找到什么好东西。他在前世虽然说也混迹过古玩界，但见过的东西还是太少，道行也浅的很。 之所以跟唐一仁赌这么一回，其实就是想给他找点事干。万一能踅摸到什么好玩意，那还不是云宝斋的东西？ 眼看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陆一鸣终于在一个小摊上停下来。 摊主是个瘦老头，脸上干巴巴的，跟老树根似的。跟别的摊主不一样，该吆喝吆喝，该拉客拉客。 这老头却只顾自己抽着闷烟，对驻留的顾客也是爱答不理。 陆一鸣被他摊位上的一个小物件给吸引住了。眉头微微一皱，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西北地界？ 他蹲下来，把一个黄皮小葫芦拿在手里，封口是黄玉包的，葫芦盖是黑玛瑙材质。 乍一眼看去，并不显眼，却光滑内敛，像是有些年头了。 陆一鸣打开瓶盖往里头看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然后又在葫芦上敲了几下，声音清亮。 “大爷，您这东西怎么卖？” 瘦老头放下韩燕，瞅了一眼摊位前的年轻人，淡淡道：“五百。” “五百？” 二嘎子听了吓了一跳，冷哼一声：“就这么个破葫芦，你要五百？怎么不要五千呢？” 瘦老头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抽着闷烟。 “后生，不买就放下。去别的摊上看看。” 陆一鸣哪肯放手，这东西今天他必须要拿到手。只是老头要的价格，的确有点太高了。 “大爷，我听您的口音，应该是从京城来的？” 瘦老头抬起头，眼神闪过一抹异彩，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 “嗯。” 陆一鸣故作恍然，喃喃道：“怪不得。我怎么说在西北这个小县城，怎么会出现三河刘的仿品。” 瘦老头一听，猛然又抬起头来，问道：“怎么，你还知道三河刘？” 陆一鸣笑道：“我老家也是在京城，从小也住在胡同里。只是后来，我爸妈下乡，在西北生的我。” “三河刘在咱们这地方可能知道的人不多，但京城里谁不知道他的大名？” “咸丰年间，三河县的刘显庭嘛！他做的蛐蛐葫芦，在四九城可是稀罕物价。” 瘦老头听了，语气有些激动：“后生，有点见识。” “但你怎么说这葫芦是仿品？” 陆一鸣有模有样，道：“三河刘的葫芦，一般用黄玉包口，玛瑙做盖。您这个葫芦看起来的确很像，但所用的材质不对。” “您看这包口，显然是后期加上去的。还有这玛瑙，质地太糙。”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玩意没有落款啊。” 陆一鸣把葫芦递给瘦老头，反过来一看，底下的确什么都没有。 瘦老头眉头皱了起来，眼神中也有些犹豫了。 陆一鸣心头一喜，原来这老头也不是太懂这葫芦。今天这笔买卖算是成了。 “大爷，跟我交个底，您这葫芦多少钱收的？” 瘦老头叹了口气，道：“这东西不是我收的，是祖上留下了的。我本来还想拿它卖个好价钱，没想到……” 还没说完，老头就把葫芦放在脚底下，作势就要踩碎。 陆一鸣差点被吓尿了，急声道：“大爷，脚下留情。这东西虽然是仿的，但工艺还行。您不要可以，能不能转给我？” 瘦老头瞥了他一样，道：“你真想要？” 陆一鸣安耐住心头的激动，道：“我爷爷早年也有一个三河刘的葫芦，但后来给弄丢了。如果您肯把这葫芦让给我，我替我爷爷谢谢您了。” 二嘎子听了，嘴角直抽抽。 这一鸣哥胡诌起来，怎么就脸不红心不跳呢？ 瘦老头看了一眼葫芦，点点头，道：“看来你也是个孝子贤孙，拿去。” 说完就把葫芦递了过来。 “大爷，我给您多少钱合适？” “算了，反正也是个丢人的东西。既然被你看穿了，那就送给你。” 说完，瘦老头把旱烟别在裤腰带上，开始收摊了。 陆一鸣握着葫芦心头很激动，但又感到很奇怪。现在还不到中午，这老头怎么就要收摊了？ “大爷，鉴宝会期间摊位可不好占。您怎么这么早就要收摊？” 瘦老头叹道：“我得回去给孙女做饭了，下午再来。” 陆一鸣微微一愣，心里升起了愧疚感。 从老头刚才的这句话，起码就能猜到两件事。 老头家里没有别人，而且他的孙女应该很年幼。 陆一鸣又问道：“您孙女不会自己做饭吗？” “病着呢，起不来床。” 听到这句话，陆一鸣心里的愧疚更浓了。做人不能丢了良心，不义者的钱可以赚，但他不能坑了可怜人。 想罢，他从兜里取出来一摞大团结，只有三百多块，然后又看向二嘎子：“拿两百给我。” 二嘎子从兜里点出二百，凑足了五百。 陆一鸣把这些钱递给老头，道：“大爷，这钱您拿好了。今天也算是有缘分，如果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就去云宝斋找陆一鸣。” 说完，他就拿上葫芦，带着二嘎子离开了。 第231章 憋宝 瘦老头看着摊位上一摞大团结，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就算是三河刘的葫芦，在这个年月也值不了这么多钱。 这时，隔壁小摊上的一个摊主，嫉妒地看着那些钱，酸溜溜道：“这云宝斋的老板陆一鸣，看来也是个生瓜蛋子。” 云宝斋？陆一鸣？ 瘦老头攥着一大摞大团结，看着陆一鸣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陆哥，一个破葫芦你干嘛花这么多钱？” “再说了，人家都说送你了，你怎么还主动给这么多钱？” “五百块啊，那得多少只烧鸡？” 二嘎子一路上唠唠叨叨，心疼的要命。这个念头，五百块等于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了。 “闭嘴！” 陆一鸣把葫芦藏在怀里，像是捂着什么宝贝一样。 别人不知道，他心里清楚。今天算是捡到宝贝了。 这五百块钱花得太值了。 但这玩意他不打算卖出去，而是未来有大用。京城靖王府老宅的那位艾爷，生平最爱三河刘。 而且，如今现在手上的这个葫芦不是普通的三河刘，而是一位大人物用过的。 约定的一个钟头，很快就到了。 陆一鸣和唐一仁先后到达了云宝斋。 但让陆一鸣惊讶的是，唐一仁怀里也抱着东西，神色比他还要激动。 那好像是一幅字画。 这时，云宝斋里有不少人，两人却像是做贼一样，一路溜进了里屋。 唐一仁后脚进来，回头就把门关地死死地。 唐铁生见两人的神色紧张，皱着眉头问道：“你们俩抽什么风呢？” 唐一仁从怀里抽出一幅画，激动地浑身发抖。 “爸，您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说完，他把桌子上的茶杯拿开，将那幅字画徐徐展开。 唐铁生只看了一样，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这是……” 陆一鸣心头好奇，也凑了上来，看到是一副字。两颗眼珠子也等的溜圆。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捡到宝了，没想到唐一仁带回来的这幅字更加惊人。 唐一仁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一鸣，这可是咱们说好的。今晚你要自罚三杯。” 陆一鸣垂头丧气，把收来的葫芦放在了桌子上。 “算你狠，我认栽！” 唐铁生拿起葫芦看了一眼，这物件他没怎么见过。 而唐一仁却一眼看中了这个东西，拿过来仔细看了几眼，心里也冒了一层冷汗。 他带回来的这幅字固然惊为天人，但陆一鸣带回来的葫芦也是一件惊世之作。 没想到时隔千年，两位皇帝的东西，竟然在同一时间碰到了一块。 “宣和！” “同治！” 陆一鸣和唐一仁相识一样，同时大笑了起来。 陆一鸣看着那副宣和年间的字，一颗心突然火热了起来。眼前这两样东西，加上白岩朗送他的那副书圣行书帖。 就算他现在什么都不干，再过二三十年。也绝对能超过前世积累的财富。 但他不打算卖，也不能卖。这三样好玩意，将在他日后的宏图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唐一仁看着这两样宝贝，激动地难以自持。 “一鸣，有了这两件东西，就算那批货不出手，咱们也值了。” 陆一鸣摇摇头，道：“唐大哥，这两件东西我准备卖，还是先收起来。” 唐一仁眉头一皱，“为什么？” 三河刘的葫芦是陆一鸣收来的，卖不卖不管他的事。但这个这张宣和年间的瘦金体，可是他从法眼淘换回来了。 进了一这一行都很信命，有些踅摸了一辈子，都找不到这么一件东西。 不夸张的说，这幅字用尽了他毕生的气运。可能今后，再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上手了。 唐铁生看到了儿子的私心，咳嗽了两声。看向陆一鸣，好奇地问道：“一鸣，难道你有什么更好的安排？” 陆一鸣神秘一笑，道：“当然有。” “咱们爷仨既然走到了一起，那就得同呼吸同命运。咱们不可能在这个小县城窝一辈子。” “所以，我想进军京城。” “而这两样东西，再加上我手上的一件。足以让咱们在进城站稳脚跟。” 闻言，唐一仁松了口气，原来陆一鸣并不是想独占这幅瘦金体。 他饶有兴趣地问道：“你说说看。” 陆一鸣看了一眼唐铁生，意味深长道：“唐大爷，你的断手还疼吗？” 唐铁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左手，眼中有些黯然。 “有话你就直说。” 陆一鸣点上一支烟，叹道：“世人皆有自己的宿命。有人喜欢闯荡，有人喜欢安定。” “云宝斋现在走的这条路，说白了还是太江湖了。” “保不齐有一天就得在阴沟里翻了船。” “所以，我想让它洗尽铅华，在我陆一鸣手中涅盘重生。” 说到这里，陆一鸣看向唐铁生父子，脸色郑重起了。 “唐大爷，唐大哥。如果咱们手里的这些东西出手了，那彻底地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唐铁生父子对视了一眼，眼神都带着复杂。没想到陆一鸣的想法跟他们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关于未来之事，他们还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 “所以，我想等鉴宝会结束之后，带着三样玩意去靖王府老宅。咱们两家合伙，开一家私营博物馆。” “博物馆？” “不错，就是博物馆。” 陆一鸣淡淡一笑，接着说道：“到时候，二位就不在是什么古董贩子，仿造圣手了，而是古玩界的专家泰斗。” 听到这句话，唐一仁眼中精光四射。 他终于明白了陆一鸣的目的。原来是想给他爷俩洗白，安排一条康庄大道。 顿时，心里便有一丝羞愧，把那幅瘦金体推了过去。 “一鸣，是我太短视了。” 唐铁生心里也非常激动，手里的茶杯都在微微颤抖。 回想他纵横古玩界数十年。虽然被业界尊为唐铁手，但说白了，也只是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站在台前，受到人们的追捧膜拜。 而如今，陆一鸣正在给他铺就这条光明大道。 “一鸣，你说怎么做，我们爷俩都听你的。” 陆一鸣点点头，道：“那好，从今天起就辛苦你们爷俩了。望舒楼柜上的钱，你们可以任意支配。” “我只希望在鉴宝会结束之后，能有一批真玩意在手。” 唐一仁精神振奋道：“既然是大家的买卖，那就不能让你一个人出钱。我在京城这么多年，攒了一些钱。” “爸，我可要动你的棺材本了。” 唐铁生哈哈一笑：“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我不在乎。” 说完，爷俩就坐不住了。联袂出了云宝斋，淘换真玩意去了。 第232章 出事了 陆一鸣稳坐钓鱼台，翘着二郎腿，喝着香茗，抽着华子。 自从重生之后，他从罗镇走到县城，可以说一天都有清闲过。 但他心里清楚，自己重生一世，要做的不是鞠躬尽瘁的诸葛亮，而是识人善任的汉高祖刘邦。 只要手下有能人可用，他只需要给足粮草就行。 到现在，他甚至不知道白雄礼长得什么模样，就已经把他彻底给掏空了。 陆一鸣很自信，在这个年代要玩手段，他也算是蝎子拉屎独一份了。 关于未来的规划，他准备多线发展。 首先，望舒楼是必须要开分店的，而且在未来还要成立餐饮集团。仅凭张宝林和李凉等人，远远不够用。 所以，等到鉴宝会事了，他打算出一趟远门。根据前世的记忆，他认识很多经营方面的人才，只要把他们挖过来，不愁做不大。 再者就是调料厂的事，这一方面前期必须由他亲手去抓。 工厂建设，招工，修路，设备采购，除了他之外，身边的人都是两眼一抹黑。 但这个工厂的前景极为广阔，只要他的鸣家调味品能上市，那就是目前市场的第一把交椅。 到时候就可以成立品牌，扩大产能。 最后是云宝斋袁福通等人的安排。 他们跟唐铁生父子不同，走的是真正的江湖路。所以，等到鉴宝会结束之后，陆一鸣打算让他们南下深港。 去闯荡真正的江湖。 影视业现在还刚刚萌芽，未来的市场前景更加广阔。只要袁福通等人能去创开一条路，未来将是一片铁打的江山。 而京城的博物馆将是这一切的核心。 无论在哪个时代，人脉关系都是商业运作的重中之重。 从前世过来的陆一鸣很清楚，能进古玩界的一般都不是普通人。只要套牢了这个圈子，未来的一鸣集团，将提早在世上绽放光芒。 望舒楼，后院二楼。 舒小凡看着坐在沙发上父母，脸色一片清冷。 罗红娟碰了碰身边的舒建设，让他开口说句话。 舒建设也拉不下脸来，心里非常后悔。 自从舒小凡嫁给了陆一鸣，他一直很看不起自己这个女婿。 尤其是在陆明远夫妇死后，他更是一次门都没登过。 后来，听说陆一鸣经常家暴自己的女儿，心里怒不可遏，经常暗地里给舒小凡写信。 让她跟陆一鸣离了，回县城的娘家。 舒小凡长得漂亮，性格温柔，再加上舒建设在农机站有些关系，不愁找不到好人家。 可惜，自己这个女儿就是不争气，非得守着陆一鸣不走。 当时舒建设怒其不争，也就跟舒小凡断了联系。 没想到只过了短短半年，陆一鸣就已经有现在的成就了。 现今在县城，谁提到陆一鸣不得竖起个大拇指？ “小凡啊，过去是我们不对。要不，你跟陆一鸣说说，让你的两个兄弟出来。” 舒建设握着茶杯，手心里全是汗。 现在没人在乎舒小凡是不是他的女儿，在乎的是她是陆一鸣的女人。 所以，地位上自然也水涨船高。他们已经惹不起了。 舒小凡淡淡道：“话我可以带到，但是一鸣愿不愿意，我不敢保证。” 罗红娟急道：“小凡啊，怎么咱们也是一家人。你难道就眼睁睁地看你的两个兄弟受苦？” 舒小凡冷着脸，道：“那是他们活该。” “你……” 舒建设顿时就急了，刚要大吵一顿，但话到嘴巴又咽了下去。 舒小凡却一点都害怕，因为现在这个地方是自己家。 “如果不是他们连番找一鸣的麻烦，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舒建设眼神黯淡，知道跟这个女儿已经无法回到从前了。 “小凡，算爸爸求你了。” “你就行行好！” 罗红娟哭着起身，说着就要跪下。 舒小凡再硬的心，也不敢承受当妈的一跪。急忙上去把罗红娟扶了起来，叹道：“好，我会跟一鸣好好说说的。” 罗红娟抹了把眼泪，道：“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小凡啊。你的两个兄弟出来也没事可做，要不要让他们来望舒楼帮个忙？” “当个经理什么的锻炼锻炼……” 舒小凡拧着眉头，一脸的难以置信。看罗红娟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 舒建设怒道：“闭嘴你。” “当经理？你的两个儿子哪个是当经理的料？” 罗红娟委屈，道：“谁天生就是经理？他陆一鸣不也是从乡下一路熬上来的吗？” “我看他比咱家的两个儿子聪明不到哪去。” 舒小凡气得嘴唇都发紫了，冷声道：“这我做不了主，没事的话，你们就回去。” 罗红娟有些生气：“这就要赶我们走？” “好你个死丫头，连顿饭都不让我们吃？我算是白养你这么大了。” 罗红娟越说有气，干脆就不装了。指着舒小凡的鼻子骂道：“我告诉你，舒小凡。如果你想跟陆一鸣复婚，必须也得过我这一关。” “没有我点头，你们的手续就别想办。” “你们现在算什么？这叫搞破鞋！” 舒小凡浑身发抖，眼眶里满是泪水。她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会对她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走，你们都给我走！” 舒小凡哭着就往楼下跑去。 这时，正巧赶上李凉回望舒楼，给江珊送饭。 他刚从后院的厕所出来，就看到舒小凡哭着从楼上跑了下来。脸色不由得一沉。 这是望舒楼的地盘，谁敢过来欺负老板娘？ 李凉急忙拦住舒小凡，问道：“嫂子，怎么回事？” 舒小凡蹲在地上，捂着脸哭得非常伤心。 这时，楼上的舒建设和罗红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李凉见状就明白了个大概，对方肯定又是来找事的。 既然这事让他遇上了，就顾不得舒小凡的脸面了。否则，等陆一鸣回来还不给他骂死。 李凉冷冷地看向楼上，“两位还是快点走。晚走一步，你们的两个儿子就要倒大霉了。” 闻言，罗红娟急道：“你算什么东西？敢动我儿子试试？” “试试就试试，我现在就去打电话。” 舒建设见事情闹大了，急忙小跑着下楼，陪笑道：“这位小兄弟，误会，都是误会。” 说完，转头看了罗红娟一眼，沉声道：“还不跟我走？” 罗红娟终于知道怕了，下了楼，跟着舒建设打算离开。 李凉却又补了一句，道：“两位，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舒小宁和舒小山能落个什么下场，都是我们陆哥一句话的事。” “如果你们再敢来我望舒楼胡来，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舒建设现在算明白了，陆一鸣身边没有一个好惹的。急忙拉着罗红娟匆匆从后门离开了。 李凉叹了口气，把舒小凡从地上扶了起来。 “嫂子，别难过了。有些事你得看开点。如果以后再有这样的麻烦，记得跟我们哥几个说。” “要不然，你受了委屈。陆哥还不得扒了我们的皮？” 舒小凡抹了把眼泪，点点头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李凉笑了笑，又看向楼上，道：“依依和小雨呢？好久没见了，挺想他俩的。” 舒小凡左顾右盼，奇怪道：“刚才还在院子里玩呢，跑哪去了？” 李凉在各个屋子里找了一圈，没见到人。他是从前门过来的也没有看到依依和小雨。 当他看向洞开的后门时，一个不好的念头在心头升起。 李凉急忙跑出后门，跑到巷子口的时候，看到了一只鞋。脸上顿时就没有了血色。 他拿起小鞋跑回后院，看着舒小凡问道：“嫂子，这是不是小雨的鞋子？” 舒小凡看到鞋子，一颗心就掉进了冰窟窿。 “是……” “糟了！” 李凉大叫一声，就往大厅跑去。 舒小凡看到地上的鞋子，吓得面如土色。刚才她为了跟父母说话，故意依依和小雨支到了院子里。 如果他们出了什么问题，她该怎么跟陆一鸣交代？ 第233章 要挟 李凉心里慌得要命，但也知道这件事不能声张，所以跟张宝林说了声自己要打个电话。 接着来到二楼的经理办公室，给云宝斋去了个电话。 云宝斋。 陆一鸣正在考虑未来的发展计划，接到李凉的电话之后，脑袋里嗡的一声。 他千算万算，没想到在胜利的曙光到来之前，竟然后院失火了。 依依和小雨刚来县城才几天，这就又出事了。 他急忙拨通了张川的电话，让他带人去了望舒楼的后门。然后自己也带上二嘎子，一路前来回合。 望舒楼的后院。 陆一鸣的脸色冷的可怕，舒小凡浑身颤抖，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小凡，跟我说说今天发生了什么？” 舒小凡低着头，一个劲的抹着眼泪。见他不说话，李凉凑到了陆一鸣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这时，张川带人勘察了小巷，并没有发现什么疑点，回来到后院，跟着陆一鸣报告道：“一鸣，这绝对是有预谋的行动。” 舒小凡肩头一颤，几乎都站不住了。 陆一鸣心头的怒火顿时就被点燃。 这件事的确蹊跷。舒小凡的父母早不来晚不来，刚一来依依和小雨就出事了。 “跟我走。” “李凉，你继续去医院照顾江珊。” “好的，陆哥。” 陆一鸣匆匆离开，根本没看舒小凡一眼。 李凉临走前，叹了口气，道：“嫂子，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有什么事，还是不要自作主张了。” 所有人都离开了。 舒小凡眼中满是悔恨的泪水。她不仅什么忙都帮不上，还只会添乱。 如果这件事真的跟她的父母有关，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原谅他们。 陆一鸣带着人直接去了农机站家属院。 他早就猜到这件事跟白雄礼有关，但在去营救弟弟妹妹之前，他必须要确定一件事。 砰砰砰…… 陆一鸣用力砸了几下门，里面没有应声。 “给我撞开！” 二嘎子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用起一身蛮力，只用了几脚就把门给踹开了。 “你们在外面等我。” 陆一鸣铁青着脸，进入了岳父岳母的家里。 这时，舒建设和罗红娟正站在客厅里，一脸的惊慌，看到陆一鸣闯了进来。 舒建设厉声呵斥道：“陆一鸣，你不要太放肆了。” 陆一鸣打量着两人脸色的神色，罗红娟低着脑袋，不敢抬头看他。 如果是平时登门，第一个说话的绝对不是舒建设。 这也证明，依依和小雨被人绑走，的确跟他们有关系。 陆一鸣强压着内心的愤怒，平淡道：“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是不是跟白家做过交易？” 舒建设眼中闪过一抹惊慌，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一鸣寒着脸，道：“如果我的弟弟妹妹少了一根毫毛，我对天发誓，你们的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这辈子就算是走到头了。” 这时，罗红娟猛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怨毒：“陆一鸣，我告诉你，如果我们的儿子出了什么事，你的弟弟妹妹……” 舒建设一巴掌抽在了妻子脸色，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罗红娟被打蒙了，却看到陆一鸣眼中闪过一抹杀机。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中了陆一鸣的激将法。 “那咱们就试试看！” 陆一鸣一脚踹到眼前的茶几，转头离开了。 舒建设绝望地坐在沙发上，瞬间好像苍老了十几岁。 早知如此，他哪怕去跪下求陆一鸣，也不会跟白家合作，干出这种自绝门户的龌龊事。 陆一鸣出了门，急得差点掉泪。 如今，白雄礼已经恨死了他，依依和小雨落在了他的手中，必然是凶多吉少。 这时，张川保持着冷静，安慰道：“一鸣，这事还有转机。” “白家已经是第二次对依依和小雨下手了。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白家恨你，为什么不直接对你动手？” 闻言，陆一鸣心头升起一阵希望。 不错，白雄礼对依依和小雨下手，必然有所图。否则，犯不上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他到底想要什么呢？ 陆一鸣瞬间就想到了白雄礼的目的。他应该是想要那块英兮金表。 想道这个可能，依依和小雨应该暂时不会出事。 “二嘎子，你去白家大院，帮我给白雄礼捎个口信。” 二嘎子严肃道：“好。一鸣哥，你说。” “你就跟他说，他手中的那块琼华金表是仿品，出自京城唐一仁之手。不信的话，可以拆开一看，表体内部有一个暗藏的‘唐’字。” “好，我这就去。” 二嘎子匆匆离开了。 “一鸣，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陆一鸣淡淡道：“川哥，这段时间你就带几个兄弟，守在唐大爷家里，帮我保护好小凡。不能让她再出事了。” “兄弟们的吃喝，都算我望舒楼的。事后，每人五百块酬劳。” 这时，张川身边的小李，急道：“陆哥，你这算什么话？咱兄弟们靠你才混到现在，给口吃的就行，钱我们绝对不会拿。” 在场的几个联防队员也纷纷表态。 张川也道：“别不拿我们当兄弟。” 陆一鸣心头感动，朝着众人一一道谢。然后一众人又回到了望舒楼。 二楼的办公室。 陆一鸣焦急地等待着二嘎子的消息。 如果白雄礼印证了手里的琼华金表是仿品，那绝对不会动依依和小雨半根毫毛。 只是作为哥哥，他还是有些关心则乱。 与此同时，白家大院。 二嘎子见到了白雄礼，将陆一鸣的原话带到。 白雄礼急忙派人从保险柜，取出那块琼华金表。又请来了县城了一个修表匠，拆开了金表之后，果然在表壳内部发现了一个暗藏的‘唐’字。 由于是古篆体，跟内部的花纹交相呼应，很难发觉。也说明了唐一仁的巧夺天工的仿制手段。 白雄礼怒不可遏，原来自己费尽心机搞到的琼华金表，竟然是一块仿品。 显而易见，两块真品就在陆一鸣手中。 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目前他手中握有陆一鸣的弱点，对这两块金表势在必得。 “你回去告诉陆一鸣。人的确在我手中，只要他肯用金表交换。我可以将那两个小东西完璧归赵。” 白雄礼趾高气扬地看着二嘎子，眼中满是不屑。 到现在为止，他还是打心底里看不起陆一鸣。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沉不住气。这么快就把底子给抖搂了出来。 二嘎子一句话都没说，转身离去。 第234章 将计就计 晚上七点钟。 张义达应约而来。陆一鸣嘱咐过他，不管发生什么事，每天都必须跟他碰一次面。 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有即时通讯手段。 张义达刚一进门，就发现陆一鸣情绪不对劲，问道：“陆哥，出什么事了？” 陆一鸣把白天的事说了一遍，张义达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发现陆一鸣非常讲义气，更注重亲情。如今弟弟妹妹被人劫走，他心中的压力可想而知。 与此同时，二嘎子也进了办公室。 “陆哥，那个老王八蛋承认了。说要用依依和小雨换那两块金表。” 陆一鸣长长地懂了口气，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依依和小雨暂时是不会有危险了。 那两块金表固然珍贵，但绝对比不上自己的家人。 更何况，他告诉白雄礼自己手中握有金表，也会是权宜之计。 “义达，我让你和白珑去帮我做一件事。” 张义达马上道：“陆哥，你说。” “手头上的事都给我放一放。你们两个带人去省城一趟，找到白小燕和白小飞。” 这句话，陆一鸣是咬着牙说的。 本来，他还想打算给白家留个后，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张义达点点头，道：“陆哥放心。白珑早就掌握了白小燕和白小飞在省城的下落。我们今晚就去。” 陆一鸣寒着脸，道：“找到人后，把他们藏好。给我个联络方式，听候我的命令。” “我明白了。” 张义达匆匆离去。 二嘎子想了想，道：“一鸣哥，这事要不要通知老蒋？” 陆一鸣摇摇头，道：“不用了。” “你在舒家兄弟待的地方有没有熟人？” “有。” 陆一鸣眼中利芒一闪：“还用我告诉你该怎么做吗？” 二嘎子马上会意，脸色露出一丝残酷。 “一鸣哥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了。” 二嘎子前脚就要出门，却听到陆一鸣补了一句：“给他们留口气。” “我心里有数了。” 漆黑的办公室里，陆一鸣深深地叹了口气。 即便他心头如何愤怒，但也必须得替舒小凡考虑。毕竟，对方是她的家人。 到现在为止，已经晾了她一天了，应该也知道教训了。 张宝林和饭店的其他员工，这两天的确忙得要命。根本没意识到今天发生的事。 陆一鸣在望舒楼进进出出，也没有引起过多注意。 后院，二楼。 舒小凡躲在被子里，枕头都被泪水浸透了。 现在，她似乎被全世界都抛弃了。家人把她当敌人，陆一鸣也对她爱答不理。 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要搞成这个样子。 依依和小雨那么无辜，为什么总有人要害他们？ 咯吱…… 听到房门被打开，舒小凡心头一颤，接着是熟悉的脚步声靠近了床边。 一个双坚实的臂膀从身后抱住了她。 “放心，有我在。依依和小雨不会出事。你也不用自责。” 闻言，舒小凡的泪水又像是决堤的洪水。丈夫的声音仿佛有种魔力。 只要他说出的话，就肯定能做到。 “一鸣，我对不起你。” 舒小凡转过身来，躲在丈夫怀里，哭得更厉害了。 “如果不是我，依依和小雨也不会丢了。” “我不配当你的妻子，也不配当他们的嫂子。” 陆一鸣轻轻拭去妻子脸上的泪水，把她抱得紧紧地。 “人嘛，总是要学会成长。” “还记得吗？在咱爸咱妈没了之后，我也懦弱过，也曾经对你那么不好。” “你却一直没有抛弃我，任劳任怨替我照顾依依和小雨。” “所以，在我陆一鸣的心里，你跟他们一样重要。” “其实，依依和小雨出事并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没有尽到丈夫和哥哥的责任。” “放心，他们俩没事，最晚后天，我就会把他们全须全尾地接回来。” “很抱歉，我今天对你摆了一天臭脸，还让你这么担心。” “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 说完这通话，陆一鸣在妻子额头亲了一口。 这时，舒小凡的一颗都快要他融化了，死死地抱着他，生怕他会离开似的。 “一鸣，请我一点时间。我会努力做好一个妻子。” 陆一鸣拍打着她的后背，轻轻唱起了前世的一首民谣。 “往后余生，我只要你……” “清贫是你，荣华是你，心底的温柔也是你……” 白家大院。 一座僻静的偏房里。 依依的头发有些蓬乱，衣服也全是尘土。此时，她在昏暗中，抱着熟睡的小雨，眼中闪烁着有着恐慌，只能勉强保持冷静。 心里有一份执念在支撑着。大哥无所不能，一定会找到他们的。 省城医院。 白小飞和白小燕被安排在同一个病房里。 白小燕自从经历了味精厂的事，整个都痴呆了一样。每天只是蒙在蒙在被子里，晚上还时不时地发出几声惨叫。 而白小飞却对她爱答不理，心里还有些病态的快意。 如果当时他不被整个蛮横的表姐支走，可能也不会有今天这种局面。 害得自己还被她连累了。 只能说她活该！ 这段时间每到晚上，白小飞都睡不着觉。他感觉最近白家的风头有些不对劲。 爷爷白雄礼从外面回来了，三叔白守英和四姑姑白露也跟着回来了。 前几天，白露把白小易从医院接走，白守英也只来过医院一次，然后就再也没露过面。 三叔和四姑来医院的时候，只是为了看望白小燕，根本就不拿正眼看他。 白小飞心里有一种危机感。 白小易由白露护着，白小燕背后还有一个三姑白守凤。目前白家的嫡系子孙里，也只有他没有靠山。 如今白雄礼似乎也把他放弃了，以后在白家该怎么混？ 夜半时分，白小飞又睡不着了。 窗外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他翻身下床，打开窗户，想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这时，白小燕又做噩梦了，身子在被子里不停地翻腾扭曲。 白小飞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心里渐渐浮现起一个恶毒的念头。 如今，白小易是个废人了，对他在白家的地位没有威胁。现在也只有这个白小燕，可能作为白家的继承人。 如果她…… 这时，一阵冷风从窗外吹过，白小飞打了个寒颤。 虽然心里有了念头，但他真的不敢那么做。 米国的那位三姑，他至今都没有见过，但其手段却听说过不少。如果没有她远程遥控，白家也不可能有现在的基业。 也就在这个时候，窗外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白少爷。” 白小飞被吓了一跳，看到窗外有一个黑影在靠近。刚要向门外的守卫呼救，却听对方道：“别喊，是我。” 黑影渐渐逼近，被房内的灯光照亮。 白小飞吃了一惊，道：“白珑？” 白珑沉声道：“是我。” “白少爷，你现在有生命危险，我是来救你的。” 白小飞本来就心烦意乱，又受了一惊。下意识就相信了白珑所说。 这个白珑是三姑白守凤派来保护白小燕的，但在前不久就离奇失踪了。现在突然回来，警告他有生命危险。 这显然不是信口胡说的。 “我，我有什么危险？” “如果你相信我，那就出来说话。不能被门外的那些人听到。” 说完，白珑的身影就消失在夜色中。 白小飞考虑了一会，一咬牙，关了房间里的灯，披了件衣服就翻窗跟出去了。 但在他刚刚离开，一个黑影就翻身进了病房。手里拿着一条毛巾，朝着白小燕的床位走去。 第235章 应对 翌日，清晨。 陆一鸣起来的时候，舒小凡已经去店里帮忙了。 此前，还给贴心为他准备好了洗漱用的毛巾，牙刷和热水。 昨天的一晚上，陆一鸣睡得非常不踏实。虽然知道白雄礼不敢拿依依和小雨怎么样，但在见到他俩之前，心里总是不放心。 陆一鸣随便洗漱了一下，就来到了二楼的办公室。 不出所料，今天白雄礼就会给云宝斋递消息，给出交换的场所和时间。 比起陆一鸣担心自己的弟弟妹妹，那个老东西肯定对于两块金表更加心切。 叮铃铃…… 陆一鸣刚泡上一壶茶，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喂？” “陆哥，人都搞到手了。” 陆一鸣有些失望，电话不是二嘎子打来的，而是张义达。 “我知道了。记住，把人给我藏好了。” “好的，陆哥。这个电话号码是……” “嗯，我记住了。” 陆一鸣刚挂掉电话，云宝斋就又来电话了。 “喂？” “一鸣，是我。” “哦，袁叔。” “你小子，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 袁福通的语气有些不悦。 “白家那边递来了一个纸条，说是今天晚上，在郊外的味精厂交换。” “味精厂？” 陆一鸣心头一跳，感觉到一丝不妙。 “白雄礼选在味精厂，显然是没打算让他活着回来。” 可能意识到陆一鸣的担忧，袁福通安慰道：“放心，没事的。今天我让咱云宝斋所有人都跟过去。看那个老王八蛋敢不敢造次。” 陆一鸣淡淡道：“不用，今晚让二嘎子来接我。人不带多了，就我俩去。” “你俩？” “袁叔，你放心。我自由安排。”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 “对了袁叔。今晚你去给白岩朗接洽一下，明天就可以放那批货了。” “好，我就等你这句话呢。” 挂掉了电话，陆一鸣眼中精光闪烁。 既然白家这么作死，那就让他们快点上路。 随即，他又拨通了张义达的电话。 “喂，陆哥？” “今晚七点之前，把两样东西给我送过来。” “什么东西？” “能证明白小飞和白小燕身份的东西。” 张义达阴恻恻笑道：“我明白了。” 关掉电话之后，陆一鸣又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哪位？” “是我。” “又是你小子？咱不是说了，这段时间不要联系了吗？” 陆一鸣沉声道：“这次不一样，给你送一场大功劳。” “什么功劳？” “有人绑架了我的弟弟妹妹。今晚八点半，你去郊外的味精厂抓人。保准人赃并获。” “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陆一鸣没好气，道：“你刚才不是还说了，咱们不要联系。” “这能一样吗？行了，别废话。我今晚准时到。” “多谢了。” “谢什么，屁话真多。” 陆一鸣挂掉了电话，深深地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些心有余悸。 如果不是他昨天让张义达和白珑找到了白小飞姐弟俩，今天可能又是另一种局面了。 白雄礼做了多年扛把子，心思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他指明了要在味精厂交易，出了要陆一鸣的命之外，可能还有另一层意思。 如果陆一鸣让带人倾巢出动，云宝斋必然空虚，白雄礼可能也安排了人手趁机发起突袭。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陆一鸣只打算带二嘎子去。 只要张义达晚上能按时把东西送到，他手里就多了一条保命的底牌。 这一天的时间，过去的极其缓慢。 陆一鸣吃不下任何东西，心里一想到依依和小雨惊慌失措的面孔，就感到一阵的揪心。 同时，滔天的愤怒也在他胸中酝酿。 他恨不得今晚就把白家大宅一把火烧成白地。但在那批货出完之前，他必须要忍耐下去。 终于等到了晚上七点钟。 白珑风尘仆仆地进入了办公室，将两个盒子摆在桌子上。 “怎么是你回来了？义达呢？” 陆一鸣有些不悦，如果白小飞和白小燕跑了，这场戏就不好唱了。 白珑淡淡道：“我怕你有危险。” “通过我在省城的调查发现，白雄礼带回来的人高手里面，还有一个叫白冲的人。” “如果我今晚不会来，你必死无疑。” 陆一鸣眉头一皱，道：“为什么？不是有这两样东西？” 白珑摇摇头，道：“你不了解白冲。那是一个恶魔。如果让他知道你动了白小飞和白小燕。他非但不会投鼠忌器，反而会用尽一切手段逼迫你开口。” 陆一鸣心头一颤，“那白雄礼会让他胡来？” “白冲根本不受白雄礼支配。所以，白雄礼必然会让他今晚去味精厂。” 陆一鸣心下焦急，问道：“那你有没有把握对付他？” “只有三成把握。” “那我就多带点人过去。” 白珑冷笑道：“对付白冲那种人，你带多少人都没用。” “我通知了蒋晨峰。” “你这是玩火自焚。如果白冲见到蒋晨峰带人过去，可能会毫不犹豫地撕票。” 陆一鸣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握着拳头，道：“我让他们晚半个小时到。” 白珑考虑了一会，道：“你必须明白一个事实。如果蒋晨峰早到，依依和小雨就会有危险。如果他晚到，咱俩必死无疑。” “所以说，咱们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让依依和小雨先走。只要咱俩能撑到蒋晨峰带人过去就行。” 陆一鸣沮丧的叹了口气，本以为自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没想到，问题比他想象的更加棘手。 如果他和白珑撑不到半个小时呢？ 无论如何，依依和小雨都不能出事。 “那好，今晚我让二嘎子跟咱俩过去。让他带着依依和小雨先走。然后是死是活，就看咱俩的本事了。” 白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陆一鸣感到有些愧疚，这个人在不久前还是他的敌人，没想到现在却跟他一块应对危机。 “你为什么要帮我？” 白珑点了一支烟，长长地吐了口气，道：“没有为什么。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 第236章 交易 白珑点了一支烟，长长地吐了口气，道：“没有为什么，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 “你就这么肯定，我以后能对付白守凤？” 白珑略带深意的看了陆一鸣一眼，道：“我有一种直觉，你的身体里好像装着另外一个灵魂。好像不属于这个时代。” 闻言，陆一鸣背后出了一曾冷汗。 “你胡说八道什么。” 白珑淡淡一笑，道：“如果这次咱俩大难不死，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陆一鸣很好奇，这样一个亡命之徒，在这个时候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 “以后，你要给我找一个电影明星当老婆。” 陆一鸣苦笑道：“你这不是二百五么？找老婆还让我替你找？” 白珑冷哼一声：“泡妞不得花钱？到时候你可别跟我哭穷。” 陆一鸣心里的紧张，被这一句话冲散了。 “行，到时候你敞开了花。但我也有个条件，要娶咱就娶一线，否则我一毛钱都不会给你。” “一言为定。”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仿佛今晚的危机，根本就算不上什么问题。 陆一鸣心头浮起了一抹自信，前世他也不是省油的灯。去北方猎过熊，去南海猎过鲨的人，根本就不应该有什么畏惧心理。 晚上，二嘎子四兄弟骑着摩托车来了。 本来陆一鸣指定直让二嘎子一个人来，但小双、黑子和狗蛋，说什么也得跟来。 “一鸣哥，我们把你当亲哥，你可能不在这个时候让我们回去。” 狗蛋一脸坚定道。 小双和黑子也是把有门轰得震天响。 “那好，今天咱们哥几个就闯上一趟威虎山。” “走！” 一行六人，骑着摩托车，一路赶到了郊外的味精厂。 傍晚八点钟，月明星稀，微风中带着初夏时节的燥意。 味精厂外停着十几辆摩托车。看来对方是做足了准备。 陆一鸣心头一沉，转头对着狗蛋道：“一会，给你个艰巨的任务。” 狗蛋脸色严峻，道：“一鸣哥，你说。” “进去之后，我会用两块金表换回依依和小雨。到时候你带着他们两个先走，务必把他们安全送回云宝斋。” 狗蛋眉头一皱，“怎么又是让我先跑？” 二嘎子一巴掌抽在他的后脑勺上，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废话。” 狗蛋不情愿，道：“好。” 一行六人停下摩托车，走进了味精厂的大门。 漆黑的厂房里点着一堆篝火，十几黑衣汉子围着篝火，依依和小雨靠在一个木箱子上，眼神中满是恐惧。 小雨听到门口的动静，转头看去，眼泪汪汪地喊了一声：“大哥！” 依依也猛然转头看去，陆一鸣正朝着两人大步走来。一颗惊慌失措的心，顿时就安定了下来。 只要有大哥在，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陆一鸣看到浑身脏兮兮的弟弟妹妹，心头不由得一阵难受。 这时，人群中的一个秃头青年，脸上满是横肉，看到陆一鸣和白珑时，眼中闪过一抹杀机。 “白珑？没想到你真的反水了。” 白珑淡淡道：“自保而已。” 秃头青年在火焰中吐了口唾沫，火星四溅。 “东西呢？” 陆一鸣从兜里掏出两块金表，在空中晃了晃。 “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秃头青年冷冷一笑，朝着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两个人把依依和小雨拽过来，朝着陆一鸣的方向走去。 其中一人，道：“东西拿来。” 陆一鸣摇摇头，“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秃头青年，见他点了点头，把依依和小雨退出去后，从陆一鸣手里接过两块金表。 秃头青年走过来，根本就不怀疑金表的真伪，直接就装进了口袋里。 眼中的杀机越来越旺盛。 他根本就不在乎什么金表，今晚只是来执行白守凤的命令的。 白珑意识到情况不妙，忙道：“白冲，我知道你今天来的目的，我们也做好了准备。” “但有一点，这两个孩子是无辜的，先让他们离开。” 秃头青年残酷一笑，道：“凭什么？” 这时，陆一鸣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扔了过去，淡淡道：“就凭这个。” 秃头青年从地上捡起盒子，打开一看，脸色微微一变。 里面摆放着一根手指，还带着一枚红宝石戒指。他很清楚这枚戒指的主人是谁。 白冲眼中喷火，骂道：“你他妈真是活腻了！” 陆一鸣不慌不忙，道：“这是咱俩的恩怨，先让我的弟弟妹妹离开。如果半个小时后，我的人接不到电话。” “你就彻底完蛋。” “懂我的意思吗？” 白冲第一次被人这么威胁，但他真的没胆子去验证陆一鸣这些话的真伪。 放两个小鬼走也问题不大，只要陆一鸣跑不了，他早晚都能找到白小燕。 啪啪啪…… 白冲拍了几下手，门口处埋伏的人全都撤了回来。 陆一鸣把小雨从地上抱起来，擦了擦他眼中的泪水。 “小雨，听话。跟着姐姐先回去，大哥还有事情要处理。” “嗯，小雨听话。” 依依却感觉到情况不对劲，拽着陆一鸣的衣角，道：“大哥，为什么不跟我们一块回去？” 陆一鸣温柔一笑，“依依，这是大人的事。听话，先回去。” 随即，他转头看向狗蛋，眼神中满是严厉，“记住我说的话。” 狗蛋重重地点了点头。 “去。” 狗蛋抱起了小雨，拉着依依的手，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大院。 直到外面响起了摩托车的轰鸣声，陆一鸣的一颗心才算落了地。 这时，厂房的大门被关死了。 白冲见陆一鸣不打算离开，同样舒了口气。只要他在，白小燕就一定不会有生命危险。 “兄弟们，跟他们几个玩玩。” 白冲一声令下，十几个黑衣汉子，同时抄起了木棒。 白珑的神色一变，对着陆一鸣道：“白冲交给我，剩下的你们自求多福。” 陆一鸣点点头，跟二嘎子三兄弟，同时从裤腿里抽出了钢管。 他们只要再撑二十分钟就够了。 第237章 险象环生 白珑弓起身子，像是一头猎豹，双腿用力，朝着白冲窜了过去。 白冲活动了下脖子，目露凶光，身体往前一纵，跟白珑扑了个正着。 两人就像是抢食的野兽，所用的招式凶狠异常，很快便缠斗在了一起。 剩下的十几个黑衣汉子，朝着陆一鸣四人围了过来。 “哥儿几个，今天咱们就闹个痛快。” 二嘎子毫无惧色，大声道：“弄他们！” 说罢，小双和黑子像是两头怒熊，挥舞着钢管冲进了人群。 陆一鸣没有上去，而是在一旁策应。如果被人群围住就危险了。 二嘎子挥舞着钢管，朝着一人砸了过去。顿时，随着骨头碎裂和惨叫，那人应声倒地。 混江湖的不讲什么招式，能打赢就是好招。 接着，陆一鸣和二嘎子联手，放倒了三人。 而小双和黑子却步入险境，被七八个人围着打。 黑子的后背挨了好多下，嘴角留着鲜血，身形都快站不住了。小双为了保护他，脑门上被木棒砸中，鲜血流的满脸都是。 二嘎子气急败坏，刚要冲上去，却听陆一鸣道：“嘎子，别冲动，拖延时间。” 陆一鸣提着钢管冲了上去，不在攻击要害，而是专朝着人腿砸。 二嘎子学得有模有样，在外围游走，每挥出一棒就能听到一声惨叫。 很快十几个人就被全部撂倒。陆一鸣四人也是浑身带伤，有些筋疲力竭了。 而此时，白珑和白冲依然浑身破破烂烂，依然斗得难解难分。 陆一鸣感到很奇怪，这些人实力怎么这么差？ 正当他还想上去帮白珑的时候，大门口突然又冲进来一群人。 陆一鸣看到为首的老头时，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 他从来没有见过白雄礼，但一眼就断定，眼前的这位就是个老瘪三。 白雄礼带来的这些人，两两一组，驾着几个人，都被打昏了过去。 其中一个便是前来接应的蒋晨峰。 陆一鸣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这个老东西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带人袭击蒋晨峰。 如今，就算是撑过了半个小时，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这时，白珑一个慌神，被白冲一拳砸中了太阳穴，顿时也昏死了过去。 他刚要下死手的时候，被白雄礼喝止。 “住手，这个叛徒交给我解决。” 白冲有些不服气地撇撇嘴，还是放下了拳头。 白雄礼对着身边的人命令道：“把这人都给我围起来。” 瞬间，又是十几个黑衣汉子把陆一鸣四人包围。 刚才的战斗已经拼尽全力了，如今根本不可能对抗这么多人。 二嘎子一脸灰暗，知道今天难逃一劫。 “一鸣哥，你走。我们哥仨帮你突围。” 白雄礼冷笑道：“突围？谁给你们的胆子？告诉你们，今天我不仅要弄死你们几个，就连云宝斋和望舒楼，也要一锅端。” 陆一鸣咬着，心里终于慌了。 难道自己苦苦打下的基业，就要在今晚彻底完蛋了吗？ “白雄礼，你难道不想见白小飞和白小燕？” “呵呵，当然想。所以，我会让你最后死，有的是手段撬开你的嘴。” 白雄礼笑得很痛快。 为了今天的这场局，他下了很大的功夫。 甚至不惜拦截蒋晨峰等人。 只要今天晚上的事料理得足够干净，等鉴宝会一结束，他就会带着收来的货远走高飞。 到时候，谁都别想找到他。 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出一口恶气。 彻底将陆一鸣一棒打死，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白冲，把东西拿过来。” 白雄礼目光热切，如今那两块金表就要到手了。他不相信陆一鸣会拿自己的弟弟妹妹开玩笑，所以这两块表绝对货真价实。 白冲走过，从怀里掏出两块金表，递了过来。 白雄礼接着两块表，旁边人的人打起了手电筒。自己看了一阵，白雄礼脸色终于有了笑意。 眼神却异常的冰冷。 “除了陆一鸣和白珑，剩下的人都给我解决掉。” “是。” 白冲转身冲向了陆一鸣等人，白雄礼带来的人拿出家伙，把蒋晨峰等人拖到了黑暗之中。 陆一鸣心急如焚，大喊一声：“白雄礼，如果你真敢下毒手，这辈子别想见到白小飞和白小燕。” 白雄礼把两块金表放进怀里，哈哈大笑道：“怕什么？孙子孙女没有了再生就是了。而且，我也可以让你弟弟妹妹陪葬。” “不止如此，还有你的云宝斋和望舒楼里所有的人。” 陆一鸣咬着牙关，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这一关该怎么破？ 他心里没有任何计划。 可就在白冲刚要冲过来的时候，厂房的黑暗中，突然传来几声惨叫。 陆一鸣心头怒起翻腾，知道蒋晨峰等人可能遭到了毒手。 “嘎子，小双，黑子，杀一个不陪，杀两个赚一个。” “好。” 可白冲是什么人物？连白珑都感到忌惮。 四人根本就不是对手，三拳两脚，二嘎子三兄弟就倒在了地上。 陆一鸣看着白冲，双眼血红。 “卧槽尼玛的！！！” 他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飞腾，举起钢管砸了过来。 白冲咧嘴一笑，竟然稳稳地接住了钢管。 “垃圾就是垃圾……” 但就在下一刻，只听到‘嗖’得一声，白冲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感到后脑一阵剧痛，伸手一摸，竟然有一把冰凉的匕首插在脑后。 噗通…… 白冲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这时，白雄礼突然大叫一声：“什么人？” 他看向蒋晨峰等人被拖到的黑暗中，眼神中布满了恐惧。 白冲是什么人，他心里非常清楚。竟然会被人瞬间干掉。 对方的来路肯定非常不简单。 哒哒哒…… 黑暗中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但暗中的人并没有露面。而是又射出了十几把匕首，白雄礼带来的人相继倒地。 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 白雄礼吓得心脏险些炸开，掉头就跑。却见到大门处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迎面而来。 “你，你是什么人？” 来人从兜里掏出一根烟，轻轻地点上，淡淡道：“把那两块金表交出来。” 白雄礼咽了口唾沫，颤声道：“能不能换我一条命？” 那人摇摇头，道：“这我做不了主，你得问他。” 第238章 最后一步 说完，那人用手指向了陆一鸣。 陆一鸣现在也是一头雾水，整件事翻转的太快，他也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从黑暗中走出了五个人影，把蒋晨峰等人也拖了出来。 这五人从头到脚都用黑色衣服捂得严严实实，根本就看不出身份。 白雄礼脸色惨白，就因为这么几个人的出现，他的整个布局被彻底大乱。 不仅金表保不住，甚至小命都得丢在这里。 陆一鸣现在虽说恨不得把白雄礼生吞活剥，但却不能让他现在死。 否则，姚启贞就白死了。 但又不能故意放他走。 陆一鸣寒着脸，步步来到白雄礼面前，伸手从他的兜里掏出那两块金表，朝着来人扔了过去。 不管他是谁，既然救了自己一命。这两块表就理应奉上，不管其中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那人接过两块金表，在手里巅了颠道：“陆一鸣，等县城的事完事了。记得去一趟京城。” 说完，就带着人离开了味精厂。 陆一鸣心头一颤，顿时明白了这些人的身份。 这些人应该就是靖王府老宅的人。可能从鉴宝会开始之前，他们就来到了县城。只不过一直都没有露面。 没想到重活一世，他又欠了老师一个天大的人情。 如果这些人没有及时出现，难以想象今晚会导致怎样的结果。 二嘎子三兄弟也是云里雾里，本来打算慷慨就义来着，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副局面？ 不过，他们也由此印证了一点，陆一鸣的确跟京城靖王府老宅有关系。 陆一鸣看着白雄礼，刚举起拳头，这老东西就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二嘎子三人走了过来，脸色一横：“一鸣哥，事已至此，干脆……” “不行。白雄礼不能死。” 陆一鸣咬着牙，摇了摇头。 “我留着他还有大用。” “你们去看看老蒋他们。” “好。” 现在这种情况，二嘎子三人对陆一鸣已经绝对服从。 “一鸣哥，没什么事，老蒋几人呼吸匀称，没有明显外伤，应该只是昏过去了。” 陆一鸣松了口气，这样最好。 蒋晨峰跟他一路走来，也算是有过命交情。今天如果真的在味精厂丢了命，可能他下半辈子都活不痛快。 陆一鸣在白雄礼身上摸索了一阵子，找到了一串钥匙。 其中有一把显然是保险柜的。 “嘎子，你们三个现在就回去，稳住云宝斋的军心。顺便带着这把保险柜的钥匙去一趟白家。” “先弄点利息再说。” 二嘎子接过钥匙，心里满是快意。 半年前，他们云宝斋还被白家骑在脖子上拉屎，没想到今天就要去抄对方的老窝了。 “一鸣哥，让小双和黑子在这陪你。” “不用。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等老蒋他们醒过来，我还要帮着他们善后。” “黑子和小双现在都受了伤，赶紧去趟医院，别落下病根了。” 二嘎子见两个兄弟浑身是血，也不再客气。 “那我们先走了。” 二嘎子三人临走前，找来一些废铁丝，把白雄礼带来的人不管死活，手脚上都给捆上。 这才放心的离去。 陆一鸣来到篝火前，添了把柴火。 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 吃一堑长一智。 这是依依和小雨第二次遭遇危机。说明他的保护力度还不够，今后必须要时刻派人盯着他俩。 也只有这样，他陆一鸣才会没有软肋。 同样，陆一鸣意识到，虽然现在手下可用的人很多，但是信息网络还是不够。 白雄礼倾巢而出，他竟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这种敌我不请的情况，绝对不能再出现第二次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经历了罗镇的白洋，今晚的白冲，还有靖王府老宅派来的人。陆一鸣意识到，自己今后可能要组建一支自己的安保力量了。 在这个年代，如果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就算生意做得再大也难保不会被人放黑枪。 最先醒过来的竟然是白珑。 这货不愧是高手，平常人遭到白冲那一击，绝对不可能这么快醒过来。 看到满地都是人，白冲倒在了血泊中，白雄礼也昏倒在地。白珑一脸的惊愕。 “发生了什么？” 陆一鸣在嘴边竖起食指，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又指了指白雄礼。 白珑会意，不再说话，而是坐在了篝火旁，揉着酸痛的胳膊。 本来以为自己跟白冲能打个平手，没想到对方还是比他强了太多。 白守凤培养的第一高手，真不是浪得虚名。 没过多久，蒋晨峰也醒了过来，看到一地的狼藉，脸色非常难看。 没想到白雄礼的胆子竟然大到这种地步。 陆一鸣见他醒了过来，指了指了地上的白雄礼，示意这老家伙根本就是在装昏。 蒋晨峰脸色铁青地点了点头。 “老蒋，既然你醒了，这烂摊子就交给你了。” 蒋晨峰故意，道：“这老东西把你害成这样样子，你就打算这么放过他？” 陆一鸣咬着后槽牙，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累了，以后只想安安稳稳地做买卖。” “以后，只要人不犯我，我就不会再下死手。” 说完，陆一鸣就带着白珑离开了。 蒋晨峰看着他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跟着一路走来，很了解陆一鸣的脾气。 之所以肯放过白雄礼，只是为了完成姚启贞的遗志。 就凭这一点，陆一鸣也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所以，最后这一场戏，必须要配合好他。 回到了崇文街，陆一鸣立即派人找来了白岩朗和白岩忠，进行了一场密谈。 最后的这一步棋，就要看他们兄弟俩了。 如果白雄礼今晚死在了味精厂，白守凤还可以继续遥控白家的大局。 所以，只有从根本上给他们致命一击，姚启贞才不会白死。 陆一鸣要白雄礼带着那批货离开县城，然后亲手毁掉白家二十年来建立的信誉。 到时候，就算不用陆一鸣动手，白雄礼也会亲自点燃白家这棵大树。 事已至此。 县城的事，基本上已经不用陆一鸣操作了。 他打算给自己放几天假，等到鉴宝会结束之后，就带着唐铁生父子去一趟京城，去会一会自己那位前世的老师。 第239章 情窦初开 果然，唐一仁的运气用尽了。 父子俩一连好几天，腿都快给跑断了。但一直没有在街面上淘换到一样像样的玩意。 可见，这一届的鉴宝会有多么的不景气。 如果没有唐铁生准备的那批货，恐怕白家也要空手回归。 但这也给白岩忠兄弟俩收货制造了不少的便利。 仅用了三天时间，唐铁生准备的货九成都流进了宝通当铺和凌源典当行。 剩下的一成被其他的白家店铺瓜分了。 除去白岩朗兄弟俩的抽成，整整二十七万巨款，就摆在云宝斋的保险箱里。袁福通幸福地都快昏过去了。 如果没有陆一鸣，他到死都见不到这么多钱。 陆一鸣倒是显得云淡风轻，这几天一直在望舒楼陪依依和小雨看电视。 按照他的估计，这几天白雄礼就该出来了。 只要他带着那批货离开县城，崇文街的大局就定下了。 依依在看电影《庐山恋》，被周筠和耿桦的爱情感动，哭得稀里哗啦。 小雨噘着嘴，根本不知道电影里演的是啥，像换台却又不敢。 陆一鸣被逗乐了，把收音机塞给他，让他听评书去了。 根据这半年的相处，陆一鸣感觉到小雨虽然只有六岁，但对于文艺方面非常痴迷。 各位名家的评书只要听上一段，就能有模有样的背下来。 这股子聪明劲，让陆一鸣感到非常惊讶。说不定以后是个搞文艺的好苗子。 而依依性格有点像小家碧玉，来了县城却注重打扮了。这几天看了几个电影，被里面的女主角深深触动。 吃饭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依依和舒小凡的聊天。 她竟然说以后想当电影明星。 这个理想看似有些不切合实际，却被陆一鸣记在了心里。 如今他重生一世，无论弟弟妹妹想干什么，都得给他们安排上。至于最后成不成，那就得看天命了。 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 这几天，狗蛋一直往望舒楼跑。还经常借机来后院玩，说是来看陆一鸣的，但每次来都显得鬼鬼祟祟。 陆一鸣两世为人，岂能不明白他的心思？ 有一次，故意躲在厕所，在狗蛋去二楼找依依的时候，被他堵了个正着。 狗蛋见东窗事发，吓得肝颤。 陆一鸣倒是也没怪他，这个年纪情窦初开，也是人之常情。而且在这个年代，青年男女在婚前还不敢跨越红线。 他把狗蛋揪到张宝林的房间，跟他谈了一次心。 “狗蛋，跟我说实话，你小子是不是对我家依依有意思？” 陆一鸣板着脸，眼神可怖。 狗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揉搓着衣角，心里又羞又怕，脸色红的跟大苹果似的。 这孩子比依依大一岁，长得也倒是俊俏。只是出身有些不好，没受过什么教育，脾气也有些太江湖。 如果不是对他知根知底，陆一鸣绝对不允许他跟依依有任何交集。 不过，毕竟是自己人。 陆一鸣也很喜欢狗蛋这个孩子。那天狗蛋骑摩托车带着依依和小雨先走，也遇到了白雄礼的埋伏。 身上被砖头多处砸伤，但还是咬牙完成了任务。等回到云宝斋的时候，倒地就起不来了。 这样的人也倒是值得依靠。 “狗蛋，咱们虽然相处的时间不短了，但你知道我陆一鸣是什么人。” 陆一鸣喝了口茶，淡淡叹了口气。 “你觉得，你配得上我家依依？” “不说别的，如果没有我陆一鸣，云宝斋现在是个什么下场？” 狗蛋脸上渐渐失去了血色。他没想到，一直把他当亲兄弟的陆一鸣，会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陆一鸣瞥了他一样，要的就是现在这个效果。 年轻人必须要承受打击，只要能挺过去，那才能成长为真正的汉子。 狗蛋带着哭腔道：“一鸣哥，我……” “哭什么哭？男人能轻易掉眼泪？废物！” 陆一鸣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摔，把狗蛋吓得浑身一颤。 “作为一个男人，天天哭鸡鸟嚎的，你以后怎么照顾家庭？” 狗蛋眼中噙着泪水，把头深深垂了下去。 陆一鸣感到有些不忍，淡淡道：“你的心思我清楚的很。但我把丑话给晾在这。” “如果你真的对依依有想法，就必须给我闯出点名堂来。否则，就算依依也喜欢，你过来倒插门，我都嫌你不够格。” 闻言，狗蛋猛然抬起头来，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 “一鸣哥，你要我闯出怎样的名堂？” “这事今晚再说，现在给我滚回云宝斋。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来望舒楼。” “哦，好的。” 狗蛋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可刚一开门，就看到一脸慌张的依依站在门口。 两人四目相对，像是触了电一样，同时低下了脑袋。 “你，你要走啊？” “嗯，是，是啊。” “我送送你……” 这时，陆一鸣冷淡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依依，给我上楼去。今天除了上厕所，不准你再下楼一步。” 依依微微一愣，眼眶渐渐地红了。她不明白一向疼自己的大哥，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无情了。 “狗蛋，赶紧给我滚。” 狗蛋吓了一跳，一溜烟地从后门跑了。 依依一撇嘴，眼泪哗哗掉了下来，捂着嘴跑上了二楼。 这时，舒小凡正好来到后院，看到依依哭了，顿时就急了。刚要跟上去，却见陆一鸣从张宝林从屋里走出来。 “别理她。这丫头片子还翻天了。” 舒小凡见丈夫脸色不好看，急道：“到底怎么回事啊？” “早恋。” 舒小凡脸色古怪地看了陆一鸣一眼，脸色顿时就红了。 “你追我的时候比依依大了？” 陆一鸣脸色一僵，仰头看天，背着手朝着望舒楼的大厅走去。 舒小凡噗嗤一声笑了，急忙去了二楼。 进到依依的房间，看她正蒙着辈子哭得伤心。 舒小凡走过来，拍着依依的后背，叹道：“好了，依依。你大哥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怎么还这么凶我？” “你大哥是怕你年纪小，被人给欺负了。” “也他也没有少欺负你。” 舒小凡脸色一变，被这句话给噎住了。 依依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看到嫂子眼中的黯然。 “嫂子，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 “我知道。” 舒小凡吐了口气，握着依依的手，道：“你说的没错。你大哥以前的确很混蛋。” “但他现在不是浪子回头了吗？” 第240章 赐名 “如果没有他忙里忙外的，咱们这个家能有今天？” “可能正因为你大哥有过那段不堪的回忆，所以才会更加担心你遇人不淑。” 依依是过过苦日子的孩子，懂事也比同龄人早。听到舒小凡的这番话，心里不由得有些愧疚。 “嫂子，对不起。” “傻丫头，跟嫂子说什么对不起。” “对了，你大哥过几天好像要出趟远门，这几天可别给他添堵了。” 依依点了点，道：“我知道了。” 云宝斋。 陆一鸣召集了所有元老，开了个重要会议。 他马上就要去京城了。一是为了采购调料厂的设备，二是为了去一趟靖王府老宅，把博物馆的事给敲定了。 在走之前，他有很多话要吩咐。 袁福通、二嘎子四兄弟，唐铁生父子，共聚一堂。 陆一鸣坐在主位上，没有人敢不服。 “各位，鉴宝会马上就要结束了。咱们也该规划一下未来了。” 在场的几人都严肃了起来。 他们都知道陆一鸣走一步看十步，可能对于未来早就有了规划。 陆一鸣清了清嗓音，道：“既然相逢一场，那就是天大缘分。” “从今天起，我打算成立一个永久性的团体。名字就叫做云宝汇。” “我占一股，唐大爷占一股，袁叔占一股。” “以后，咱们可能要天南海北，很难聚到一块。但只要加入了云宝汇，那咱们的心就必须在一块，有劲往一块使。” “唐大爷和唐大哥以后回去京都，主持云宝汇的古玩界的活动；我将留在县城发展餐饮业和进军制造业。袁叔，你带着二嘎子四兄弟南下深港市，去成立一个袁家班，进军影视业。” “深港市？影视业？” 袁福通听得两眼发懵，他半辈子都没出过县城。深港市远在大陆的南头，往常是在报纸上看到过。 再说了，影视业是什么鬼？ “一鸣，你能不能跟咱具体说说。我在古玩界混了半辈子，总不能一下子就跨界？” 袁福通非常为难。 陆一鸣淡淡一笑，道：“袁叔，你现在才五十出头，这么快就没有雄心壮志了？” “放心，我不会让你们两眼一抹黑。” “我过两天要去一趟京城，顺便给你们铺个路。” 袁福通点点头，道：“那样最好。可是咱从来没有涉及过什么影视业。这该从哪干起呢？” 陆一鸣笑了笑，转头看向二嘎子四人，道：“你们有没有看过武大电影？” 四兄弟同时点点头，道：“看过。” “那你们知不知道什么叫龙虎武师？” 四兄弟面面相觑，这个年代，他们哪知道这些？同时又摇了摇头。 陆一鸣有些头疼，该怎么跟他们解释呢？ 突然，他灵光一闪，道：“袁叔，你总看过戏？” “当然看过。” “那就好办了。我要你带着二嘎子四兄弟，去深港市成立一个袁家班。说白了，就是以戏班子的形式打底，然后去拍电影。” “拍电影？” 二嘎子听得热血沸腾。他去电影院看过武打电影，每次都激动地面红耳赤。 难道他们真的有机会进入到电影里面？ 陆一鸣耸耸肩，道：“具体就是这么个意思。等崇文街的事情完了，你们就可以动身南下。先去熟悉一下环境，资金方面我自有安排。” 袁福通见他已经做了决定，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总感觉心里没底。 陆一鸣又补了一句，这才让他安心。 “等调料厂的事安排的差不多了，我就去深港市找你们。” “那再好不过了。” 这时，狗蛋的心头也很激动。他想起在望舒楼，陆一鸣跟他说的那番话。这显然是在为他闯出名堂铺路。 “对了，还有件事。二嘎子、小双、黑子、狗蛋。你们也该有个正式的名字了。总叫小名不合适。” 袁福通老脸一红，从小就带着这四个小子闯江湖，小名都叫习惯了，从没想过给他们换名字。 二嘎子几人倒是激动地很，对着陆一鸣道：“一鸣哥，你看我们叫什么合适？” 陆一鸣哭笑不得，“屁话！什么叫我看叫什么合适？” 这时，唐铁生笑道：“我看这样，既然老袁要成立戏班子，那就得论资排辈。我斗胆出四个字，以后就按资排辈。你们看怎么样？” 袁福通急忙道：“这简直太合适了。请唐爷赐字。” 唐铁生想了想，道：“既然咱们都属于云宝汇，那么就取云鹤九霄，龙腾四海，八个字。” 二嘎子灵机一动，大喜道：“那我以后就叫袁云嘎？” “我叫袁云双。” “我叫袁云黑？” 狗蛋这时不乐意了，撇着嘴道：“那我叫什么合适？袁云狗，还是袁云蛋？” 噗嗤…… 唐一仁没憋住，一口热茶给喷了出来。 袁福通又羞又恼，怒道：“一群王八羔子，叫你们平时多读书。别给我丢人现眼了。” 唐铁生苦笑道：“那这样，辈分有了。我给他们再取个名字。” “嘎子，你性情耿直，为人技巧。以后就叫袁云亭。” “小双，你的小名里有一个双字，很雅致。干脆就叫袁云双。” “黑子，你体格壮硕，憨态可掬，以后就叫袁云雄。” “还有狗蛋，你最小，鬼灵精怪，相貌堂堂，以后就叫袁云堂。” “你们看怎么样？” “云亭，云双，云雄，云堂。” 陆一鸣悼念了一遍这四个名字，拍手叫好：“唐大爷，妙啊。” 袁福通情绪上来了，摸了一把眼泪，道：“云亭，云双，云雄，云堂。赐字之恩，犹如天大。给唐爷磕头。” “是。” 二嘎子四兄弟起身，排成一片，跪在地上，咚咚咚，给唐铁生磕了三个响头。 “谢唐爷赐名。” 唐铁生摆摆手，笑道：“起来。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别这么生分。” 说完了袁福通一家子的安排。 陆一鸣又看向唐铁生父子，道：“唐大爷，唐大哥，我这次去京城，你们两个还得留下帮我在崇文街善后。” “以后，云宝斋将就地解散，崇文街也不会在涉及古玩界。如果有人敢违背我的意思，你们就看着办。” 陆一鸣眼中闪过一抹利芒。如今，崇文街他说了算。他不能让姚启贞白死，以后县城里绝对不允许有人犯了他的规矩。 第241章 讲和 “我会让望舒楼的张经理过来，在云宝斋的原址上开一家望舒楼分店。” “这样可以解决闲散人员的安置问题。如果还有剩下的，就先给点安置费。等我的调料厂开起来，可以择优录取。” 唐铁生点点头，道：“就按你的意思来。” “还有，等白雄礼走后。白家的运输队咱们也会接手。到时候，可以先让运输队把这阵子收上来的东西运抵京城。好为咱们的博物馆做准备。” “嗯，我明白了。” 陆一鸣想了一会，感觉没有什么好安排的了。 只要白雄礼一走，白家的影响不在了，整个县城就会不如铅华尽洗的第一步。 “行，你们在多聊会，我还得回趟望舒楼。” “等我走之前，咱们再好好喝一杯。” 陆一鸣起身，匆匆离开了云宝斋。 袁福通和唐铁生面面相觑，都能看到眼中的唏嘘。 两人都是活了半辈子的老骨头，却心甘情愿地被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使唤。 还真是平生仅见。 “唐爷，今天高兴，咱们喝点？” 唐铁生哈哈一笑，道：“行，那就喝点。” 袁福通一招手，道：“嘎子……不对，云亭。你去望舒楼订桌酒席送过来，今天咱们一醉方休。” “好嘞。” 陆一鸣回到望舒楼，站在大门口，久久都没有进去。 看着牌匾上的三个烫金大字，感到无比的放松。 一切终于过去了。 回想起来过去半年，如履薄冰。每走错一步，都可能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万幸的是，他都撑过来了。 就在他感慨的时候，张宝林突然来到门外，急道：“一鸣，快，有人打电话找你。” “谁？” “他说叫张义达。” 陆一鸣一拍脑门，怎么把他给忘了。急忙一路小跑，来到了二楼的办公室。 “喂，义达？” “是我，陆哥。” 张义达的声音有些颤抖。 “怎么了？” 张义达带着哭腔，道：“陆哥，我没用。让白小飞和白小燕跑了。” “跑了？” 陆一鸣眉头一皱。现在的局势，就算两人还在也没什么用了。 “他们怎么跑的？你不是一直在守着他俩？” “我，我被人迷晕了。醒过来的时候，姐弟俩就不见了。” 陆一鸣心中陡然一惊。 这个时候，白雄礼还被关在里面。到底是谁救走了白小飞和白小燕？ 刹那间，他便想到了一个人。 难道是她回来了？ “义达，你现在给我立刻回县城。” “好，我马上就回去。” 挂掉了电话。陆一鸣颓废地坐在了椅子上。 根据白珑提供的信息，白雄礼身边唯一的高手白冲，已经被解决掉了。 所以，只有一个人有能力救走白小飞和白小燕。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白守凤回来了。 想到这个可怕的女人，陆一鸣便感觉一阵心惊肉跳。 如果不是白雄礼还没有离开县城，张义达绝对不可能活着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又响了。 陆一鸣接到电话，听到了一个清冷的声音。 是个女人。 “喂，陆一鸣？” “白守凤？” “是我。” 陆一鸣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既然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不想怎么办。只是想告诉你。以后，你跟白家的仇怨一笔勾销。” “什么？” 陆一鸣有些错愕，又问：“为什么？” 白守凤淡淡道：“前提是你能让我的父亲平安离开县城。” “如果你反悔了呢？” “我白守凤虽然是女人，但也一样一诺千金。” “更何况，经过我的调查，你跟我们白家的仇恨并不是因你而起。你该报的仇已经报了，咱们没必要继续纠缠下去。” 陆一鸣突然愣了。 白守凤打电话来，竟然是来讲和的。 不管是真是假，他都必须表达出自己的态度。 “既然你都知道了来龙去脉，我也不废话了。” “我答应讲和。但有一点，今后如果你们白家再敢打我的家人的主意。” 陆一鸣的声音突然冷厉了下来，“我将穷极一生，不管付出任何代价，都要把你们白家斩尽杀绝。” 白守凤沉默了一会，淡淡道：“希望你也遵守承诺。” 挂掉了电话，陆一鸣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了下来，出了一身透汗，就像是跟舒小凡大战了几百回合。 如果他现在孤身一人，根本鸟不着什么白守凤。 只是他现在家大业大，还有舒小凡，依依和小雨在侧。如果白守凤盯死了他们，这一世他将什么都做不了。 白守凤之所以肯讲和，肯定也是慑于靖王府老宅的实力。 应该做不得假。 味精厂那一夜，陆一鸣记忆犹新。像白冲那样的高手，那些人竟然能一击秒杀。 而且，如果他们没有主动露面，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这样的人跟白家的人手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 就算白守凤有通天的本事，也应该会感到畏惧。 陆一鸣深吸了一口气，当即就做出了决定。明天，他就准备去京城一趟，只要靠上了靖王府老宅这颗大树。 他才能高枕无忧。 晚上九点钟，望舒楼提前打烊。 张宝林被陆一鸣叫到办公室，开了一个小会。 “张叔，明天我就要去京城了。我有事交给你去办。” “这么急？” 陆一鸣点点头，道：“我有些私事，必须要去处理。” “这几天江珊也该出院了。我走之后，你和李凉要着手望舒楼分店了。” 张宝林有些激动，道：“人员我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就等你这句话了。咱们在哪开分店？” “云宝斋。” “云宝斋？” 张宝林眉头一皱，“崇文街不是倒腾古玩的么？” 陆一鸣笑道：“从今之后，崇文街就要变成小吃街了。” “你不是在开玩笑？” “我哪有心思跟你开玩笑？我已经跟袁叔谈好了，你和李凉可以把东风大食堂那一套照搬进崇文街。” “记住，做生意不能一家独大。有竞争才会有繁荣。所以，等咱们望舒楼分店开张之后，千万不要阻止其他人在崇文街开放。” 张宝林若有所思。执掌望舒楼的这些天，比他半辈子得到的经验都多。 按照陆一鸣的章法来，肯定是错不了的。 “行，你忙你的。望舒楼分店的事就交给我了。” 张宝林伸了个懒腰，感到很疲惫。这些天这把老骨头都快累散架了。 “对了，张叔。你也该张罗个媳妇了。” 第242章 梦想 张宝林脸色一红，陆一鸣还真戳中了他的心事。 如今前程有了，就差成个家了。在罗镇的时候，有了翠芬那件事的教训，他不敢在望舒楼吃窝边草。 最近有抽不开身，根本没时间去讨老婆。 陆一鸣这老货腼腆的模样，顿时被逗乐了。 “这件事就交给我了。明天我会让袁叔给你介绍几个，如果你满意的话，咱就先处着。” 张宝林嘿嘿一笑，露出一口老黄牙。 “这……多不好意思。” “行了，行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陆一鸣的脸色严肃了下来，“我走之后，请务必帮我照顾好小凡，依依和小雨。” 张宝林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张川带人已经搬到附近来住了。绝对不会再出现问题。” “行了，天色不早了。咱们下楼休息。” 两人一块下了楼，闻着望舒楼里淡淡饭菜余香。心里都满是感慨。 望舒楼里的一切，都是他们两个创造的奇迹。 来到后院的二楼。 依依和小雨屋里黑着灯，陆一鸣以为他们两个睡了。 舒小凡这时正在屋里洗漱，陆一鸣看着她白嫩的脖子，一阵心猿意马。刚要回屋的时候，却听到依依叫了他一声。 “哥……” 随后，小雨披着衣服走出了房门。 陆一鸣勉强压下那颗躁动的心，尴尬一笑，“还没睡呐？” “嗯，我睡不着。” “怎么，有心事……” 陆一鸣的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 依依看着天上的一轮皎月，微微一笑。 “哥，咱们俩好像还没怎么谈过心？” 陆一鸣心头苦笑。我的小祖宗，你什么时候找我谈心不行，非得这个时候？ “哥，我不想上学了。” 依依的这句话，突然浇灭了陆一鸣一颗火热的心。 顿时，注意力就从舒小凡身上移开了。 “你说什么？” 依依不敢跟他对视，语气却异常的坚定。 “我说，我不想上学了。我想去外面的世界闯一闯。” “胡闹。” 陆一鸣冷着脸，斩钉截铁地拒绝。 “你现在还不满十五岁，能去什么地方闯荡？” 这时，舒小凡听到他的声音，从窗户里一直朝他使眼色。 好像是在示意他不要发脾气。 看到依依楚楚可怜的身影，陆一鸣的一颗心顿时又软了下来。这小丫头现在正处于叛逆期，越是强硬，她就越听不进去。 整理了番思绪之后，陆一鸣的语气柔和了下来。 “依依，听说你相当电影明星？” 依依肩头微微一震，把头低了下去，“我知道，我没有那个资格……” “谁说的？” 陆一鸣嘿嘿一笑，把她板过来，道：“咱们依依长得漂亮，身材又好，活脱脱的一个美人坯子。” “这样，如果你能答应我上完高中。我就安排你去当电影明星，你看怎么样？” 依依猛然抬起头，一颗心突然火热了起来。 “哥，你不是在逗我玩？” “骗你，我是小狗。” 陆一鸣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知道你跟狗蛋的事。但现在你们还小，没办法看清楚爱情的根本。” “在过不久，狗蛋就会被我安排南下深港了。” “你猜，我要他去干什么？” 依依摇摇头，眼中满是好奇。 “我让他去成立一家电影公司，希望他能干出点名堂，你到时候也刚好高中毕业。” “到时候，如果你们两个还彼此有意，那一切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 依依激动地浑身发抖，死死地抓住陆一鸣的手，道：“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现在知道我对你好了？” “小丫头片子，回去睡觉。明天我就要去京城了，我跟你嫂子还有事要商量。” 依依看了一眼窗户里的舒小凡，脸色微微一红。 “哦，那我去睡了。” 舒小凡羞地直跺脚，干脆关灯钻到了被子里。 陆一鸣见依依把门关上，急不可耐地回到了屋里。 “你干嘛？依依刚回屋。” “怕什么” “你明天就要走了？” 陆一鸣叹道：“是啊，有些事得尽快去处理。” 舒小凡有些不乐意，“我不是说过吗？咱们吃不了多少，也穿不了多少。咱们有这家望舒楼还不够吗？” 陆一鸣摩挲着妻子光滑的胳膊，道：“当然不够，我要让咱们以后的孩子，生下来就是人生巅峰。” 听到孩子的事，舒小凡有些失落。 她跟陆一鸣这么长时间，可肚子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只是单纯的认为可能是自己有什么问题。 而只有陆一鸣清楚，他现在还不到要孩子的时候，所以一直在采取措施。 “那你去京城会不会有危险？” 陆一鸣哈哈一笑：“放心。我陆一鸣是什么人？罗镇奇迹的缔造者，望舒楼的老板，云宝斋的主人。” “哪个不长眼的敢跟我作对？” “看把你能的？” 舒小凡撇了撇嘴，心里却非常骄傲。陆一鸣的这些名头，她在半年前想都不敢想。 可自己的男人偏偏就做到了。 “一鸣，等咱家的厂子开起来了，我能不能去厂里帮忙？” 陆一鸣眉头一皱，“为什么？老实待在望舒楼享福不好么？” “我，我只是想帮你。” “嘿嘿，厂子里目前不需要你帮忙。” 舒小凡顿时就不高兴了，坐起来背对着他，委屈道：“你是嫌弃我吗？” 陆一鸣苦笑道：“哪能呢？我对你另有安排。” 说完，他一把把舒小凡搂在怀里，道：“等我从京城回来，就教你做蛋糕。到时候也给你开家店，完全由你掌管。” 蛋糕？ 舒小凡眼中一亮，难道自己也能开店？ “你，你说话要算话。” 陆一鸣打了哈欠，“骗你，我是小狗。” 说完，就响起了呼噜声。 这时，一缕银白色的月光，从窗户里照了进来。照亮了舒小凡那张充满憧憬的脸。 谁还没有点梦想呢？ 总有一天，她要做出点成绩来，不再给陆一鸣拖后腿。 第243章 出发 翌日，上午六点多。朦胧的雾气笼罩着火车站。 这次陆一鸣去京城，准备带上白珑和张义达。其实就算他一个人去，安全上并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他身上带着三件重宝，绝对不能有任何差池。 舒小凡带着小雨和依依，来送陆一鸣。 “京城不比咱们县城，那里人生地不熟的，你不要跟人家闹矛盾。” “到时候吃了亏，咱们也没帮手。” “还有，再忙也要按时吃饭。穷家富路，你可不要省着花钱。” “这是我让厨房给你烤的红薯，带上几块路上吃。” “你也不要只顾着自己吃，也要分给白珑和义达吃。” 舒小凡将极快红薯塞进陆一鸣的包包里，事无巨细地嘱咐着，就像是在送一个去外面游学的孩子。 陆一鸣哭笑不得，“行了，知道了。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 “我去不了多久的，到时候回来给你们买礼物。” 小雨瞪着眼睛，道：“大哥，京城的糖葫芦是不是比咱这里的好吃。” “应该差不多。” 陆一鸣把他抱过来，在脸蛋上亲了几几口，“小雨啊，大哥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可要记得刷牙。不然，我回来可是要打屁股的。” “嗯，我会记住的。” 小雨这孩子自从来了县城，谁的话都不听，唯独就听陆一鸣的。 “大哥，你路上要照顾好自己。” 依依把小雨抱下来，又嘱咐了一句。 陆一鸣脸色严肃，道：“依依，记得你答应我的事。” 依依脸色一红，“嗯。” “行，你们都回去。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陆一鸣三人上了火车之后，把头伸出窗户，跟舒小凡他们摆手，直到双方都看不清彼此。 张义达看到这种情景，情绪有些低落。可能又在想念他的父亲。 “白珑，这一路上就要看你的了。” “记住，千万要看好东西。” 陆一鸣脸色郑重道。 “放心。” 这次上火车，三人都打扮成进城打工的民工。每人都扛着一个化肥袋子，里面装得都是衣服和被褥。 只有陆一鸣挎着一个小包，里面装了些零钱和吃的东西。 而那三样宝贝，就藏在白珑的化肥袋子里。 毕竟，他是三人中身手最好的。 在这个时代，火车上的扒手很多。但估计没人会盯上他们三个进城的乡巴佬。 “陆老板，你让我带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不怕我带着东西跑了？” 白珑咧嘴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自从听说了白守凤主动求和的事，他心里的压力一扫而空。 性格也开朗了许多。 陆一鸣淡淡一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如果你真的要走，那这三样东西就算是我送给你做安家费了。” 白珑嘿嘿一笑，道：“这么大方？那我可真的要找机会跑路了。” “走呗。不过，你以后想娶电影明星做老婆，肯定是没指望了。” 陆一鸣昨晚没睡好，干脆闭上了眼睛。 张义达听到两人插科打诨，并不感兴趣，但精神一刻都不敢放松。 他跟白珑不一样。 白珑跟着陆一鸣屡次立功，而他却把白小燕和白小飞弄丢了。 为此，一直感觉对不起陆一鸣。 更何况，二叔张铁营还要跟着陆一鸣继续干，所以这一趟，他得好好表现自己，绝对马虎不得。 白珑也闭上眼假寐，只是耳朵悄悄地竖了起来。 周围的环境很嘈杂，但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出他的耳朵。 从县城到京城，沿途不用换车，但却有四天的路程。 沿途还会有很多人上车下车，到时候环境会更加复杂。 与此同时，省城最大的饭店，德隆饭店。 经理办公室中，气氛僵硬。 白雄礼从地板上碎了一地的瓷器中，捡起了一小片。 只见上面隐约烙着一个‘唐’字，这个字藏在瓷器内部，如果没有外界反光根本就看不到。 看着这个熟悉的笔迹，白雄礼浑身颤抖，噗……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然后就倒在了沙发上。 “唐铁生，当初我就该弄死你！！！” 白雄礼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声。 完了，全完了。 白家那三十万全都打水漂了。 更可怕的是，其中有一批货已经卖了出去。这对于白家的名声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 白雄礼对面的办公桌里，坐着一个面貌清冷的女人。 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穿着一身妮子大衣，皮肤光滑如少女，乌黑的头发束在脑后，五官也相当精致。看起来跟白小燕十分相似。 她就是白守凤。 五十多岁却保养地跟三十多岁似的。 “爸，你别生这么大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嘴上是这么说，但白雄礼都吐血了，都没见她动过一下。 “肯定是那个陆一鸣干的，我非得弄死他不可。” 白雄礼用手帕擦了擦嘴，呼吸都有些紧促。 “省省。明天我就安排你去米国养老，以后的事不用你管了。” “守凤，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守凤冷冷一笑，“好好的一盘棋被你们打得稀烂，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白雄礼脸上挂不住了，怒道：“你个丫头片子……” “住嘴！” “如果以后再让我听到你这么喊我，后半辈子，我就活活饿死你。” 白雄礼神情一愣，眼神急速黯淡了下来。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现在才意识到，这个女儿从来没有把他当回事。 “好，我走！” “但你记住，是谁把你的女儿还成那个样子的。不报此仇，你就不配姓白。” 说完，白雄礼拄着拐杖，摔门而去。 白守凤双拳紧握，眼神中凶光直冒。 她这辈子最心疼的就是这个女儿，本以为回到白家可以让她成长一些。没想到，如今却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为此，所有有关系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如今，商凤良和他的那些人都被埋在了地底下。只有那个陆一鸣还活的好好的。 为了隐忍，她甚至不惜去低头讲和。 “既然我不能出面，那就让其他人下手。” 白守凤一拳砸在桌子上，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哪位？” “是我。” 对方也是个女人，声音有些激动。 “白总。” “章惠，从明天起，你可以过来接手德隆饭店了。” “真，真的？” “但我有个条件。” “您说。” 第244章 被盯上了 “帮我搞垮一个人。就是你我的共同仇人，陆一鸣。” “陆一鸣？！！” 电话那头的章惠咆哮一声。如果不是陆一鸣，他们家李国强也不会自杀。 她和李栋梁母子也不会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虽然不知道罗镇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陆一鸣逼死李国强是事实。她恨不得将陆一鸣生吞活剥。 “白总放心，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白守凤淡淡道：“以后，只要是陆一鸣的生意，你就给我全面打压。” “明白。” 火车上。 一下午了，他左右都睡不着。耳朵发烫，总感觉有人们要算计他。 傍晚时分，张义达买了一些吃的。 陆一鸣吃不下，一下午的火车搞得腰酸背痛，不知道接下来的几天几夜怎么熬。 “义达，现在火车到哪了？” “过了青川市了。” “怎么才走这么点路程？” 陆一鸣叹了口气，拿出包里的烤红薯，“你们把这个也吃了，我去趟厕所。” 现在还没有到主要城市，上车的人也不算太多。 经过一个硬座时，陆一鸣注意到一个小姑娘，大概八九岁的样子。脸色苍白，都快到初夏了，身上还穿着脏兮兮的毛衣。 她靠在窗户上，不停地咳嗽。像是得了重病。但她身边却没有人，只留下一个大包袱。 陆一鸣感觉小姑娘有些可怜，本想上去问问情况，但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径直去到了厕所，发现里面有人。所以就在隔间点了支烟，没多一会，厕所的人出来了。 是一个老头，大概六十多岁，腰里别着一袋旱烟。 虽然老头背对着，陆一鸣还是感觉有些眼熟。 突然，他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在鉴宝会期间，卖给他三河刘葫芦的老头么？ 而且，当时记得他说过的确有个孙女。 “大爷？” 老头转过头来看到陆一鸣，眼中有些惊异。 “是你？” 陆一鸣哈哈一笑，急忙掏出了一支烟，递了过去。 “大爷，原来真的是你啊？” “您这是要上哪去啊？” 老头朝着车厢里瞅了一眼，接过烟，叹道：“去京城，给孙女治病。” 陆一鸣眉头一皱，看来刚才的那个小姑娘，就是老头的孙女。 “大爷，贵姓啊？” 老头点上眼抽了几口，道：“免贵姓金。” “金？这个姓在我们这块可不多见。我记得您是京城人士，怎么大老远地跑去俺们县城做买卖呢？” 陆一鸣感觉这老头不简单，漫不经心地套他的话。 金老头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打了打土，道：“嗯，我这次就是为了鉴宝会来的。孙女得了病，需要钱治。” 陆一鸣疑惑道：“京城不是有古玩街么？您犯得着这么大老远的跑来？” 金老头皱着眉头，抓了抓头上的乱发。 “我在街上得罪了人，人家不让我在那做生意。” “哦。” 陆一鸣感觉跟人家不熟，也不好继续往下问。 这时，车厢里又传来一阵咳嗽声。 “爷爷，我饿了。” 金老头急忙掐灭了眼，抬头看了一眼陆一鸣。 “失陪了。” 然后一路小跑回到了车厢。 陆一鸣看着他背影，心里有些难受。 虽说古玩行有个规矩，买卖成交，各不相欠。但他还是感觉很愧疚。 他从金老头手里买来的三河刘葫芦，可不是普通的三河刘。其真正的价值，除了真正了解过这件东西人或是资深古玩虫，很少有人看穿它的来历。 哪怕是金老头祖上传下来的，说不定都搞不清楚。 如果他不会跟金老头重逢，也到没什么大不了的。偏偏，他还有个病重的孙女。 陆一鸣前世就最受不了这种可怜人。看到刚才的小姑娘，他总能想起依依小的时候。 抽完了烟，他回到了车厢。 路过的时候，看到金老头正在拿着馒头和咸菜，喂给小姑娘吃。 陆一鸣叹了口气，回到座位上，拿了一张张义达买来的肉饼，又裹了两块烤红薯，来到了金老头的座位。 “金大爷，这个拿去给孩子吃。” “不用了，我们有……” 金老头一再推让，却被陆一鸣硬塞了过去。 “不用客气。咱们还能见面，就是莫大缘分了。” 说完，他在小姑娘的脸蛋上拍了拍，“孩子正生病呢，不能总吃馒头咸菜。” 金老头叹了口气，道：“陆老板，那就多谢了。” “小莲，快谢谢陆叔叔。”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苍白一笑：“谢谢陆叔叔。” “嗯，乖。” 陆一鸣随口问了一句，“金大爷，小莲得的是什么病？” “这孩子生来就心脏不好。” “他的父母呢？” “早没了。” 陆一鸣注意到，金老头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仇恨。 看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抱歉。金大爷，我们就在那边的座位上，有事您言语一声。” “好，好，麻烦你了，陆老板。” “不碍事。” 陆一鸣轻吐了口气，回到了座位上。 张义达见他心情有些不好，问道：“陆哥，怎么了？” “没事，碰到了个熟人，聊了一会。” “熟人？你说的不会是那边的那个老头？” 张义达朝着金老头的座位指了指。 陆一鸣眉头一皱，“怎么，你认识？” 张义达摇摇头，道：“倒也说不上认识。这老头每年都会来鉴宝会。手上好像有不少瓶瓶罐罐。” “只不过白家好像不待见他。每次只要鉴宝会一结束，就会把他赶出崇文街。” “为什么？” “据说，这老头好像得罪了京城里的什么人。白家也只是做个顺水人情。” “嗯。” 陆一鸣有些心烦意乱，怎么又平白无故沾上这种因果了呢？ “义达，以后几天买吃喝的时候，都过去给那老头送点。” “哦，知道了。” 这时，白珑眼睛睁开了一条线，若有兴致的看着陆一鸣。 这还真是个怪人。 在面对苏麻子和白洋的时候，陆一鸣是个活脱脱的恶魔；但面对有些可怜人的时候，却又是一副菩萨心肠。 不过，看到了陆一鸣身上人性的一面，他心里也就感到心安了。 这时，一声鸣笛传来，火车临时停站。 一大群人在外面拥挤着上车，车厢里一下子就喧闹了起来。 白珑再次闭上了眼睛，耳朵又竖了起来。 跟陆一鸣灵敏的嗅觉一样，白珑生来就有一副好听力。能在很远的距离，清晰地分辨出人们说话的声音。 在张川父亲出殡的那天，如果不是暴雨如注，影响了他的听力，根本不可能被陆一鸣偷袭成功。 等到火车再次行驶的时候，白珑听到了两人的低声对话，突然睁开了眼睛。 第245章 遇险 “是他吗？” “没错。” 循声看去，白珑发现几个男人坐在隔间出口处，正在往这边看。 显然，三人是被什么人给盯上了。 不过，白珑对自己的手段很自信，也没有声张。 可就在这个时候，金老头却把帽子压得很低，把孙女小莲的脸也给用衣服遮住了。 他似乎很怕被什么人给认出来。 直到半夜十分，火车有临时到站，陆一鸣想去抽烟。 白珑给张义达使了个眼色，让他跟了上去。 陆一鸣路过金老头的时候，本想看看小莲的情况，却发现祖孙两人不见了。 座位上坐着两个大妈，正在呼呼大睡。 难道金老头带着孙女下车了？ 陆一鸣朝着窗外看了一眼，上下车的人很多，根本就找不到两个人。 “这老头神神秘秘的，下车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陆一鸣嘟哝了两声，来到隔间，跟张义达抽着烟。 又过了一会，他去了趟厕所，里面又有人，等了好半天都不见人出来。 “喂，里面的同志，就算上大号也用不着这么长时间？” 咔嚓…… 厕所的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金老头的脸贴在缝隙上，看到是陆一鸣才放下心来。 “金大爷，你这是……” “嘘，别出声。” 金老头急忙打断了他，又低声道：“陆老板，前阵子我卖给你的三河刘，你不会带在身上？” “你问这个干什么？” 陆一鸣眉头一挑，难道他反悔了？ “陆老板，你误会了。我没有找你后账的意思。” “而是你要警告你，那个葫芦留在身上，恐怕要招来杀身之祸。” 陆一鸣心头一紧，难道还有人知道那个葫芦的秘密？ “到底……” “你被盯人上了。” 金老汉打开门，身上扛着包，怀里抱着小莲，一副很吃力的样子。 “人就在咱们刚才的车厢，你要小心。我去别的车厢躲躲……” 陆一鸣急忙拉住他，问道：“金大爷，你把话说清楚，对方是什么人？” “他们是京城金源街柳五爷的人。” 说完，金老头就抱着孙女，急匆匆地去往了另外一个车厢。 柳五爷？ 陆一鸣回到隔间，心事重重。 前世，他听过艾爷说过柳五爷这个人。曾经也是在旗之后，据说祖上还是步兵衙门的长官。 这个人心狠手辣，人脉关系也很复杂。就连靖王府老宅也很少去触他的霉头。 如果他想要那个三河刘，这趟出行可能就有麻烦了。 “陆哥，出什么事了？” 张义达谨慎地问道。 “咱们被人盯上了。” “什么人？” 陆一鸣叹了口气，道：“咱们现在还惹不起的人。” “那怎么办？” 张义达眉头一皱，“要不，咱们分开走？我和白珑引开他们，你自己先去京城。” 陆一鸣摇摇头，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些人既然是从半路上车的，那应早就有所准备。 “走，咱们回去。随机应变，他们在车上也不敢胡来。” 但就在两人回到车厢时，白珑却不见了踪影。而且，他们所带的行李也全都不见了。 张义达脸色大变，道：“陆哥，白珑是不是真的带着东西跑了？” 陆一鸣脸上阴晴不定，现在他也不敢确认。回头看了一眼车厢，刚上车的人都在安排行李。 而且原来的乘客也都睡着了。 根本就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 “义达，咱们下车。” “好。” 陆一鸣感觉事情有些不妙，对方要找的人是他。如果对方在车上下黑手，空间太小防不胜防。 只有下车一条路可走。 更何况，他必须找到白珑。 两人下车后，在火车开动之前，几个人从不同的车厢出来，也跟着下了车。 在车站找了一圈，根本就不见白珑的踪影。 陆一鸣心里清楚，白珑不辞而别不是为了独吞那三件东西。否则，不会连他和张义达的行李也都拿走。 显然是想独自引开那些跟踪者。 只是他太自负了，低估了来人的实力。 陆一鸣心里也有些窝火，他最讨厌手下的人自作主张。如果三人就此失散，不仅耽误时间，也平添了许多危险。 就在两人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出现在他们身后。 “走，咱们先出站再说。” “陆哥，咱们出去好像更危险。” 张义达担忧道。 陆一鸣阴着脸，道：“我自有打算。” 两人离开车子，就有几个蹬三轮的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要抢生意。 这些人显然来者不善，陆一鸣随便坐了个三轮。 他心里清楚，不管做谁的车，都会拉到同一个目的地。 张义达的手抄着胸口，准备随时动手。 陆一鸣拍了他一下，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果然，三轮车朝着黑夜中蹬去，没有朝着市里走，而是来到了一片黑压压的民房。 “陆老板，进去。里面有人等你。” 蹬三轮的那人冷声道。 陆一鸣两人进到一处院子里，其中一间屋子里亮着灯。 “义达，一会千万不要动手。” “好的，陆哥。” 两人走进了屋子，见里面有十几个人。白珑被五花大绑，嘴里堵着毛巾，见到陆一鸣和张义达，眼神中一片灰暗。 其中一个大胡子，看了陆一鸣一眼，道：“你就是云宝斋的陆一鸣？” “是我。” 陆一鸣的回答干净利索。 大胡子嘿嘿一笑，“没想到还挺爷们。你难道就不想问我是谁？我找你干什么？” 陆一鸣冷冷地看着，道：“你是京城金源街柳五爷的人，想要从我手里得到那个三河刘葫芦。” 大胡子陡然一惊，这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既然你知道我的来意，那就干脆把东西交出来。我还能留你们一条命。” 陆一鸣眉头一皱，既然他们抓到了白珑，难道还没有找到那三样东西？ “你先给我兄弟松绑。” 大胡子摇摇头，道：“不行，这小子太狠了。一连伤了我十几号人。” “东西在他手上，你至少得松开他的嘴？” 大胡子狐疑地看了一眼陆一鸣，上去把白珑嘴边的毛巾扯掉。 白珑急道：“你们干嘛还要跟来？” “你给老子闭嘴！” 陆一鸣愤怒难当，怒骂一声。 白珑咬着牙，把头垂下。这次，他算是闯大祸了。 就算三人能捡回一条命，那三样宝贝也留不住了。 第246章 目的地 “既然咱们都是江湖人，那就按江湖规矩办。” “如果我把东西交给你们，怎么能保证我们安全？” 陆一鸣看着大胡子，眼神中满是警惕。 大胡子咧嘴一笑，“既然你这么识相，我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陆一鸣摇摇头，道：“口说无凭。这样。明天日出，等街面上有人了，咱们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大胡子脸色一沉，“你这是在跟我讲条件？” 陆一鸣冷眼以对，“你以为呢？” “如果你等不起，那现在就动手。老子还就告诉你，如果我陆一鸣出了事。就算靖王府老宅动不了柳五爷，你们在场所有人都他妈一个别想跑。” “不信，咱们就试试看。” 陆一鸣突然发难，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大胡子也有些进退两难，他在县城就摸清了陆一鸣的底细。如果他真的是靖王府老宅的人，仅凭他们这些货色还真惹不起。 “算你有种。” “今晚，你们就睡在那边的屋子里。” 陆一鸣三人被推进了一间破败的屋子，到处都是尘土和蜘蛛网。根本就没有下脚的地方。 门被关上后，白珑颓废地坐在地上。 “陆老板，我对不起你……” “别废话，养好精神，明天继续上路。” 陆一鸣找了个角落坐下，靠着墙，竟然打起了呼噜。 张义达给白珑解开身上的绳子，低声道：“咱们俩都是戴罪之身，以后千万别作妖了。” 白珑苦笑一声，以前他还看不起张义达，现在看来，自己也比他强不到哪去。 见陆一鸣对他爱答不理，一颗心也悬了起来。 三个多小时后，天色亮了起来。 陆一鸣三人被叫了起来，灰头土脸地来到了院子里。 大胡子伸了个懒腰，道：“陆一鸣，别跟我耍花样。否则，就算是光天化日之下，你也知道后果。” “白珑，带路。” 陆一鸣淡淡道。 一群人离开了这片民房，在公路边的一个垃圾堆里，翻出了三人此行所带的行李。 陆一鸣从白珑的行李中，取出那个三河刘的葫芦，递给了大胡子。 “我们可以走了吗？” 大胡子阴恻恻一笑，“走？” 张义达和白珑脸色一变，作势就要动手。 大胡子从胸口掏出一把黑黝黝的东西，对准了陆一鸣的脑袋，道：“你们给我动手试试看？” 陆一鸣铁青着脸，“你给我动手试试看？” 大胡子摇头一笑，“放心，我不是要干掉你。而是要你行李中另外两样东西。” 陆一鸣脸色大变，怒道：“做人不要太贪心。” “交不交你给个准话。” 这时，大胡子把手里的家伙又对准了张义达和白珑。 陆一鸣深吸了一口气，把手里的行李扔了过去。 大胡子在行李中翻腾了一阵子，发现了两幅字画。正是白岩忠送的东晋书圣法帖，还有唐一仁在鉴宝会上淘来的瘦金帖。 大胡子打开后，只看了一眼，脸上便一阵激动。 他得到的消息果然不假，陆一鸣身上还真有其他好东西。这次回去肯定会被柳五爷重赏。 “陆老板，咱们后会有期。” 大胡子带着人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白珑心里恨极了，怒道：“我去把东西抢回来。” 陆一鸣朝他快步走过来，啪地一个大嘴巴子抽了过去。 白珑白皙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五个鲜红的指印。 “这一巴掌算是你还了我那三样宝贝的债，从今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义达，咱们走。” 陆一鸣转身便朝着公路大步离去。 张义达看了一眼白珑，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白珑被这一巴掌打蒙了，愣在原地许久。直到陆一鸣的身影走远之后，感觉心里缺了一个大口子。 此刻，他才真正的低下骄傲的脑袋。像个丧家之犬一样，小跑着跟了上去。 回到了火车站，陆一鸣买了两张去京城的车票，继续上路。 三天之后，终于抵达了京城的火车站。 下车后，陆一鸣和张义达在汹涌的人潮中挤来挤去，用了半个多小时才出站。 站在京城火车站的门口，陆一鸣很是感慨。 这个时代，哪怕是京都小轿车也不多见。大批的自行车在干净的公路上，像是潮水般涌来涌去。 老式公共汽车拖着庞大的身躯，在人流中蠕动。 跟前世的高楼大厦，豪车遍地的京城，判若两个城市。 张义达看着眼前的繁华都市，车水马龙的街道，还有衣着时髦的路人，彻底被惊呆了。 而他和陆一鸣则穿着一身破旧的劳动布，灰头土脸，浑身还散发着浓浓的臭气。 跟眼前的城市格格不入，甚至拉客的出租车都对他们不理不睬。 “陆哥，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打车。” 陆一鸣回了一句，站在路边，朝着出租车挥手。但没有一辆肯停下。 人靠衣装马靠鞍，在哪个时代都适用。 他干脆从兜里掏出几张大团结，继续朝着路边挥手。 果然，很快就有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路边。 司机把他探出窗户，带着一副黑色墨镜，有些不屑地看着两人。 “兄弟，要坐车？” “嗯，去锣鼓巷多少钱？” “五十。” 张义达暗自心惊，怎么这么贵？他们大老远的从县城来京城的火车票，也才三十几块。 司机催促道：“走不走，别耽误我时间。” 陆一鸣从大团结中抽出两张，递了过去：“二十，走的话我们就上车，不走就给老子滚蛋。” 这句话是用了纯正的京腔，司机听了一愣，难道这两人不是从外地来的？ “上车。” 陆一鸣和张义达上了车，出租车一路朝着锣鼓巷疾驰而去。 半路上，司机还是没忍住好奇，问道：“怎么着兄弟？你这是去外地遭了难了？” 陆一鸣在副驾驶上假寐，淡淡回了一句：“嗯，做了点买卖，赔了点钱。” “嘿，怪不得。我还把你当外地进城打工的呢。” “怎么，你住在锣鼓巷？” “没有，去找个熟人。” 见陆一鸣不愿意多说，司机看了眼后视镜，急道：“干什么呢你？别瞎摸。” 张义达急忙把手缩了回去。直愣愣地看着车顶上，一张艳丽女明星的贴画。 刚才一时没忍住，摸了摸女明星的胸脯子。 半个钟头过后，终于到了锣鼓巷。 第247章 多智近乎妖 陆一鸣见时间还早，没有直接去靖王府老宅。而是在街角的一个卤煮摊儿上坐了下来。 两人在火车上吃了几天干粮，早就受不了了。 他和张义达每人两大碗卤煮，痛痛快快吃了一顿。 小摊老板以为是遇到逃荒的了，生怕两人没钱付账。 “我说两位……” 啪…… 陆一鸣把一张大团结拍在了桌子上，小摊老板这才闭嘴。 这年月，一碗卤煮才两毛钱。 这也让张义达明白了一个道理。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吃完了卤煮，陆一鸣也没着急去靖王府老宅。 而是带着张义达离开了锣鼓巷，坐在街边，像是在等什么人。 终于在中午的时候，一辆香型货车从来到路边。 张义达看到车上的司机时，惊声道：“二叔？” 张铁营从车上下来，笑道：“陆老板，义达，你们刚到啊？” 陆一鸣淡淡道：“张二叔，货运到了没？” 张铁营指了指车上，道：“全都到了。” 张义达听得一头雾水，根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而这时，白珑躲在不远处的一颗电线杆上，看着陆一鸣从车上拿出了一个包裹。 打开之后，从里面抽出了两幅字画，和一个小葫芦。 两只眼睛顿时睁的溜圆，苦笑着嘟哝着：“陆一鸣，果然是陆一鸣。” 瞬间，他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从一开始，陆一鸣带上火车的三样东西，根本就不是真品。 难怪被大胡子抢劫的时候，一点都不紧张。原来，他早就料到了可能要发生的事。 他的那一巴掌并不是怪白珑丢了东西，而是怪他自作主张。 这样的人，多智近乎妖。 “张二叔，你现在可以回县城了。剩下的货，你要安排人相继送过来。” “路上千万小心。如果遇到不可力抗的因素，记得保人，不要保活。” 陆一鸣这些话说的真心实意，张铁营心里也很感动。 “陆老板，你就放心。我张铁营干运输这么多年，绝对不会给你添堵。” 张铁营又看了一眼张义达，嘱咐道：“义达，我先回去了。家里你不用担心，好好跟着陆老板干。” “嗯，二叔。我知道的。” 张铁营坐上货车，跟两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就一路返回县城去了。 张义达背上包裹，问道：“陆哥，咱们现在去哪？” 陆一鸣深吸了口气，道：“去见个贵人。” 两人在回锣鼓巷的过程中，白珑一直在后面尾随。 他也不傻，陆一鸣这样的老板不好找了。就算死皮赖脸也得跟着他混。 走到巷子口的时候，陆一鸣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 白珑没地方躲，靠在一个电线杆子上不敢动弹。 张义达被逗乐了，小声道：“陆哥，既然东西没事，就暂且饶他一回。” 陆一鸣冷哼了一声，“滚出来。” 白珑扭扭捏捏，从电线杆子后面挪了出来。低着头走来，脸上带着愧疚。 “陆老板……” “我当不起你的老板。” 白珑心头一颤，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白珑，不是我自夸。当今，能他妈算计我陆一鸣的人还真不多见。” “如果你还想跟着我干，就必须拿出点东西来弥补你这次的失误。” 白珑心头一热，郑重道：“说，你想让我干什么？” 陆一鸣眼中精光一闪，：“我让你回省城去，给我盯死了白守凤的动向。” 白守凤？ 白珑脸色一呆，双方不是讲和了？难道这个女人回来了？ 陆一鸣淡淡道：“别管我怎么知道的，白守凤的确已经回来了。而且，现在就在省城。” “既然你是曾经是她的人，那就用你的表现证明对我陆一鸣的忠诚。” 白珑深吸了一口气，自从背叛的白家。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那个女人。 没想到还是要面对。 他也明白陆一鸣的顾虑，毕竟自己是名副其实的反骨仔。而且此行还差点把陆一鸣害死。 “我这就回去。” 白珑转身离开。 他现在还有一条路可走。白守凤不会放过他，那就只能跟着陆一鸣一条路走到黑了。 看着他萧瑟的背影，陆一鸣有些于心不忍。 白珑虽然性格孤傲，却也是个可怜人。自幼没有了父母，被白守凤培养成人形武器。 如今，更是连一个安身之处都没有。 可能，他想要娶个明星做老婆，也只是单纯的想要有一个家。 “如果咱们下次能活着见面，我的承诺依然有效。” 白珑听到陆一鸣的喊话，眼眶微微一酸，脸上却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他从陆一鸣身上，感受到了被谅解和尊重的滋味。 “咱们走。” 陆一鸣带着张义达进了锣鼓巷，但刚露头，就看到对面的街头进来一群人。 其中就有打劫过他的大胡子。 陆一鸣脸色一变，“快跑！” 而对方早就看到了两人。 大胡子大叫一声：“追！” 陆一鸣带着张义达在胡同里左冲右突。前世，他对这一带很熟悉，但现在这个年月街道线路肯定跟以后不一样。 如果被对方堵住了，一切就真的完蛋了。 “陆哥，引开他们。你去锣鼓巷求援。” 张义达不由分说，把东西塞给陆一鸣，然后跑了回去。 一边跑一边破口大骂。 “臭煞笔们，跟爷爷比腿脚，你们还差得很。” 大胡子本来就瘪着一肚子火，听到喝骂声，咬着牙道：“给老子抓住他！” 陆一鸣带着包袱钻进了破旧的四合院，听到大胡子等人的脚步声远去。这才钻出来，原路返回。 张义达很胖，根本就跑不远。 靖王府老宅里的那位爷爱玩，经常不在家。 如果他现在一个人过去，见到了艾爷最好，如果见不到，张义达可能会有危险。 他不能冒这这个险。 陆一鸣心里着急，返回到锣鼓巷，找到了那个卖卤肉的摊位。 “老板，有没有纸笔？” 老板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 啪…… 陆一鸣把两张大团结和一些零钱，全都拍在了桌子上。 “有没有。” “有……” 卤煮摊老板从兜里拿出纸笔，递给了陆一鸣。心头一阵火热，这些钱不会都是给他的？ 陆一鸣快速在纸上写了什么东西，然后把包裹交给摊贩老板。 “老板，这是我带给靖王府老宅艾东阳的东西。只要你能把这张纸条和东西送过去，这些钱都是你。” “艾爷？” 第248章 故人 老板听了急忙摇头，道：“既然是给艾爷送的东西，那我就不能要钱了。钱你拿回去，东西我这就去送。” “多谢了。” 陆一鸣钱也没拿，放下东西就朝着张义达的方向跑去。 他也不怕老板昧下这些东西。在这一带混的，谁不知道艾爷的大名？ 敢动他的东西，那是虎口拔毛。 与此同时，张义达跑得气喘吁吁，被堵在了一条死胡同里。 看到大胡子等人脸色不善，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子。 大胡子看到只有他一人在，心里哇凉哇凉的。如果他只有两条活路，要么把陆一鸣带回去，要么就把东西带回去。 否则，柳五爷绝对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大胡子从兜里胸口掏出一把黑乎乎的东西，对准了张义达，恶狠狠道：“马勒戈壁的，给脸不要。” “那老子成全你。” 大胡子刚要动手的时候，只听到背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在这。” 大胡子转头一看，不由得松了口气。只要陆一鸣在手，他回去也就有个交代了。 “把他们两个给老子带回去。” 与此同时，卤煮摊老板接了陆一鸣的委托，见他急的样子，生意都顾不上做了。 带上东西和纸条直奔了靖王府老宅。 在锣鼓巷拐来拐去，来到了一座深宅大院之前。 朱红色的大门红漆斑驳，门口的狮子也不见了踪影。看起来有些破败的迹象。 但住在这一片的人都知道，艾家虽然看似门庭落魄，但底蕴却不是普通人可比的。 卤煮摊老板敲了敲门，没过一会，一个瘦老头打开了大门。 “老林子？” 老头认识卤煮摊老板，问道：“这个点，你不做买卖，过来有事？” “有事有事。这是一个乡下人让我给艾爷送来的东西。” 卤煮摊老板把包裹和纸条塞给老头，嘱咐道：“这人看起来很急的样子，出手也很阔绰。应该找艾爷有急事。” 瘦老头挠了挠脸，道：“艾爷不在家，东西我先收着。” “好，那您待着。我回去看摊了。” 卤煮摊老板赔了个笑脸，扭头就走了。 瘦老头拿着东西，关上大门，一路跨越两道门，进到了客厅里。 包裹里的东西，他不敢擅自打开。只是打开纸条看了一眼。 只见上面写道：“救命！柳五爷，罗镇陆一鸣拜上。” “罗镇陆一鸣？” 瘦老头叨念了一句，突然一拍脑门。 “是这小子来了？” 他记得艾爷嘱咐过，这几天如果一个叫陆一鸣的年轻人登门拜访，就一定要妥善招待。 可见，艾爷非常重视这个人。 瘦老头看到纸条上凌乱的字迹，知道对方肯定出事了。 他看了一眼大院，急得直跺脚。 艾爷今天带人去逛花鸟市了，家里只剩下他一个。 花鸟鱼虫市场那么大，他该去哪找人？ 瘦老头把包袱收好，刚出门，就听到大院里传来艾爷的声音。 “真他妈晦气！” “你看看这鸟笼子，包浆少说也有几十个年头了。” “怎么就这么放在太阳底下晒？” “真他妈有眼无珠。要不是让爷今天碰上，还真就可惜了这件宝贝。” 这时，大院里走进来一个中年人，面冠如玉，头发乌黑，上身穿着唐装，下身配着中山装裤子，脚下踩着黑色布鞋。 手里捧着一个红木鸟笼，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的。 瘦老头急忙喊道：“艾爷，那个陆一鸣来了。” 艾东阳一听，急忙把鸟笼子递给了身边人，惊喜道：“他在哪？” “好像在柳五爷手上。” 瘦老头回屋拿出纸条，交到了艾东阳手上。 艾东阳看到了纸条上的内容，眉头微微一皱。 “这小子怎么刚来京城，就跟柳五那个王八蛋杠上了？” “走，跟我去要人。” 艾东阳带着一群人，匆匆赶往了金源街。 可就在他走后没多久，一辆小轿车停在了靖王府老宅的门口。 车上先下来一个年轻的女人，长得很漂亮，皮肤白皙，朝着一身小洋装，非常洋气。 接着，车上又下来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老人。鬓角有些斑白，精神矍铄。 女人看了一眼老宅的大门，皱着眉道：“郭老，这就是靖王府老宅？” 老人点点头，感慨道：“是啊。很多年没回来了，没想到还是老样子。” “去敲门。” “嗯。” 女人上去敲了敲门，喊道：“有人吗？” 很快，瘦老头又来开门，看到老人时，揉了揉眼睛，惊叫一声：“郭爷？” 说完，他急忙出门，说着就要下跪。 “小庄子给郭爷请安了。” 老人急忙把他扶住，苦笑道：“都什么年月了，还搞这一套？” 瘦老头摸了一把眼泪，道：“不管什么年月，规矩不能坏了不是？” 年轻的女人有些惊异，瘦老头看起来比郭老年纪还大，怎么一见面就这幅态度？ “小庄，咱们有年月不见了，你过得还好吗？” 瘦老头红着眼眶，道：“劳您惦记。这把骨头还能动换。” “那老艾在不在家？” “老艾爷身体不好，让小格格陪着去国外疗养了。” 老人眼中有些失望，“这老头子，要走也不说一声，让我扑了个空。” “那小东阳总在？” 瘦老头忙道：“在呢，不过，小艾爷刚才有事出去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 “郭爷，您先去喝杯茶。今晚，我让仿膳楼的李主厨过来，给您好好的接风洗尘。” “呵呵，也好。好久没吃过李大厨的菜了。” “周蕴，咱们跟着你庄叔进去。” “嗯。” 三人联袂进入了靖王府老宅。老人看着旧王府里的情景，感慨颇多。 这里曾经记录了他的童年时代。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四海漂泊。如今回来一趟，不免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老庄让老人和女人坐下，然后就去泡茶了。 “周蕴，你是学建筑的，看看这老宅子怎么样？” 女人起身，在客厅了转悠了一圈，满眼都是小星星。 没想到这老宅子的门庭不怎么样，里面却别有洞天。 “这些家具都是以前宫里赏下来的。现在能留下这么多，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老人感叹一声，看了一眼身边的桌子，无意间瞥到了包袱旁边的纸条。 “嗯？” 老人感觉纸条上的字迹很熟悉，不止如此，上面的地名和人名同样熟悉。好像在哪听说过。 他拿起纸条看了一会，眼神略微睁大了一些。 “不会这么巧？” 第249章 郭先生 这时，周蕴被老人惊讶的语气吸引了过来，问道：“郭老，您怎么了？” 老人眉头蹙起，没想到世界上会有这么巧的事。 半年前，他路过西北的一个小镇，在那吃过一顿美味的卤肉。 那个饭店好像叫什么东风大食堂，老板就叫陆一鸣。在他临走的时候，陆一鸣还送给他一份卤肉配方。 这时，老庄端着茶从里屋出来。 “郭爷，您喝茶。这是老艾爷私藏，平时都是我收着。小艾爷都喝不上。” 老人没有喝茶，而是指着纸条问道：“这个陆一鸣跟柳五有什么矛盾吗？” “回郭爷，我也不知道。” “今儿一早，有人送来这个包袱和纸条。说是陆一鸣转交给小艾爷的。” “嗯？陆一鸣认识小东阳？” 老庄点点头，又摇摇头，“算不上认识。” 接着，他又把艾东阳和陆一鸣的交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老人听完，眉头舒展了开来，笑道：“这小子还真不是池中之物。” 说完，他打开了包裹。 从里面取出两副画轴，还有一个小盒子。 相继打开之后，老人的脸色渐渐地僵住了，肩头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他的祖上也达官贵人，对于古玩一行的眼力，比老艾爷只高不低。 而眼前摆着的三个物件，无一不是稀世珍宝。 老人心里又是好奇又是震惊，那个陆一鸣到底是从哪弄来的。 “老庄，你跟我走一趟。” “您要去哪？” 老人脸色冷了下来，“去找柳五要人。” 与此同时，金源街，大荣祥金行。 艾东阳带着人，跟柳五在堂上对峙。由于怕造成不好的影响，柳五让人关了金行大门。 这个柳五是个光头，穿着一身碎花唐装，踩着布鞋，脑袋后边留着一小撮鞭子。 贼眉横木，看起来就不是善茬。 这时，艾东阳只带来了五个人，柳五的满屋子人却是如临大敌。 “小艾爷，您这就有点不讲理了？” 柳五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拿出鼻烟壶吸了一口，揉了揉鼻子道。 艾东阳冷着脸，道：“我的货你也敢劫，我的人你也敢抓。论讲理，我还真比不上你柳五。” 柳五冷哼了一声，“话不能这么说。既然货没到你手里，那就不是你的货。人没跟你见过面，也就不是你的人。” “更何况，我拿到的东西是仿品。而且，陆一鸣那个小王八蛋坏了我十几个人手。” “这笔账，我必须跟他算清楚。” “就算你艾东阳，也别想在我柳五头上虎口拔毛。” 艾东阳拳头攥得咯咯直响，看来柳五是不打算交人了。 “哥儿几个，给我砸了大荣祥。” 说罢，五人就要动手。 柳五大喝一声：“砸我的大荣祥？我他妈看谁敢！” 啪！ 艾东阳随手推到了一个架子，上面放着的一尺多高的大青花罐子掉下来，碎了一地。 柳五没想到他真敢动手，气得肝颤，“马勒戈壁的，老子的青花大罐。” “既然你不讲情面，那就别怪老子不讲规矩了。” “来人，给我弄他们！” 顿时，满屋子的人朝着艾东阳几人围了过去。 艾东阳阴恻恻一笑，顺手又推到了一个架子。一个硕大的西洋钟摔在地上，彻底散了架。 柳五气得浑身直哆嗦，大骂道：“快他妈把老子的宝贝都搬开。” 艾东阳虽然带来的人手不多，但都是个顶个的高手。 柳五的人根本就近不了身，有几个不长眼的凑了过来，瞬间就被卸了胳膊腿，疼得在地上打滚。 这时，柳五身边的大胡子，沉着脸道：“五爷，要不要动点真格的？” 柳五脸色有些犹豫，艾东阳虽然说砸了他不少好东西，但如果真的玩出了血。那后果可就不好收场了。 毕竟，对方跟陆一鸣那些乡下人不一样。 但眼看艾东阳正在继续砸东西，柳五终于绷不住劲了，寒着脸道：“瞄准腿，不要把人弄死了。” 大胡子从怀里掏出一把黑乎乎的东西，瞄准了艾东阳的腿，刚要动手的时候。 就见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都给我住手！” 这时，老庄在前面开路，后面跟着一个老人。 老人的一声爆喝，中气十足，顿时让全场安静了下来。 大胡子见有人来搅局，大骂道：“他妈的，老王八羔子，敢来坏老子的好事？” 自从得了这把枪，他还一次都没开过。总想找个机会试一次，但每次都会被人搅局。 老庄一听就急了，怒斥道：“你叫谁王八羔子呢？老子跟你拼了。” 说完，他抱起地上的西洋钟，就朝着大胡子扔了过去。 咔嚓！ 大胡子一个闪身躲过，而柳五却被砸了个正着。额头上裂开一个口子，顿时鲜血直冒。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动怒，而是摸了一把脸上的鲜血。 朝着老人直愣愣地走了过来，众目睽睽之下，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柳家第六代长子，见过郭祖爷。” 说完，就一脑袋磕在了地上，地板上满是鲜血。 整屋子的人都被弄蒙了。这算是哪一出？ 这时，艾东阳也认出了老人，惊喜道：“郭爷爷？” “你也给我跪下！” 老人冷着脸，呵斥了一声。 艾东阳脸色一呆，也乖乖地跪在了地上。 “虽然年月不一样了，但你们祖上都是一气连枝。怎么？现在没人管了，就敢跟自己人动家伙了？” “你们的规矩呢？” “老庄，清场。我要跟这两个晚辈好好说道说道。” 听到老人吩咐，老庄朝着屋子里的呵斥道：“都给我滚出去。” 无论是艾东阳的人，还是柳五的人，现在也都搞清楚了状况。 这个老人惹不得。 于是，所有人都乖乖地离开了大荣祥，大胡子走过老人时，苦胆都快给吓破了。 刚才的那句老王八羔子，可是他亲口喊出来的。 所有人都离开后，老庄也跨过门口，把大门给关上了。 屋子里只剩下老人、艾东阳和柳五。 老人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扔到柳五面前，“先止止血。” “多谢郭祖爷。” 柳五拿起手帕捂在头上，老人走向太师椅，他和艾东阳也跪着挪了挪方向。 “小东阳，这些东西都是你砸的？” 老人横眉冷目，问了一句。 艾东阳苦着脸，根本就不敢辩解，老实道：“是我砸的。” “你赔！” “是。” 柳五忙摆手道：“郭祖爷，这事也不只怪小艾爷。我……我也有错。” 老人冷笑道：“你还知道有错？” 第250章 葫芦的来历 “柳五，你把柳家当什么地方了？土匪窝？” “如果你爹还活着，我非得抽他几个嘴巴子。打他个教子无方。” 闻言，柳五低下头，开始抽自己的嘴巴子。一下接着一下，根本不惜力。 艾东阳看了，也跟着开始抽自己。 直到两人腮帮子都被打肿了，老人才挥了挥手，叹道：“行了。知道错了就行。” “柳五，听说那个陆一鸣在你这？” “把人放出来。” 柳五吃了一惊，这个陆一鸣到底什么来路？ 不只是艾东阳为了他闯大荣祥金行，连郭祖爷也知道他？ “我这就去。” 柳五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地钻进了里屋。 老人看向艾东阳，一脸嫌弃，道：“小东阳，你爹不在家，你就想翻天了？” 艾东阳不敢起来，苦着脸，道：“郭爷爷，您误会我了。我，我是来救陆一鸣的。” “救人？” “起来，这笔账先给你记下了。” “多谢郭爷爷。” 艾东阳起身，来到老人身边站住，轻轻地给他捶着肩膀。 “郭爷爷，您来京城怎么也不事先通知一声？我好去接您啊。” 老人淡淡道：“我这次来京本来是看你父亲的。没想到那个老东西不在，害得我白跑一趟。” “这怕什么的？我这就让人订机票，您也去外面享享福。” “不去，洋鬼子的东西，我这把老骨头享受不了。” 没过一会，柳五带着陆一鸣和张义达从里屋出来。 陆一鸣也很懵逼，原本还要弄死他的柳五爷，怎么突然就变了副态度？ 当他看到椅子上的老人时，微微一愣。 这老人他在半年前见过，还去过他的东风大食堂吃饭。 好像是滨海市那位郭荣启老先生。 当时见他并没有这么苍老，这才过去了半年，怎么像是老了十岁。 柳五把人带到之后，作势又要跪下，却见老人摆摆手道：“算了，在一边候着。” “是，郭祖爷。” 陆一鸣心头再次巨震。 这时，郭老先生旁边给他捶肩的就是前世的那位艾爷，而且金源街的扛把子柳五爷，竟然也在老人面前，像只小绵羊一样。 这位郭老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老人看到陆一鸣时，脸上露出了笑意。 “陆老板，咱们又见面了。” 这时，陆一鸣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赶忙上前见礼。 “陆一鸣，见过郭老先生。” 老人点点头，笑道：“嗯。你给的卤肉配方很不错啊，我回去找人做过，但味道总不如在罗镇时吃得香。” “这么着，你今晚过来一趟，亲自给咱再做一回。” 陆一鸣挠了挠后脑勺，道：“您想什么时候吃，我就给您什么时候做。” “那行，我先回去休息会。” “东阳，柳五，你们带一鸣去池子里洗个澡，然后给他换套衣裳。” “晚上，咱们一家人一块吃个饭。” 艾东阳和柳五异口同声，道：“是。” 老人离开后，几人都开始大眼瞪小眼。 尤其是张义达，已经彻底懵逼了。 艾东阳率先发话了，抱了个拳道：“五哥，今天是我不对，你包含。这些东西值多少钱，我三倍赔给你。” 柳五哈哈一笑，“别，这些东西不用你陪。但我脑袋上的医药费，你得出。” “那好说。” 陆一鸣虽然也不明白状况，但也知道这一关算是跨过去了。 现在他心里极度好奇，郭老先生怎么又这么大的能量，能把两个小狼崽子训得跟三孙子似的。 想起半年前主动送出的那张卤肉配方，真是太值了。 澡堂子里。 艾东阳和柳五一进去，里面的人就跑的差不多了。 可见，这两位平时在这一片有多么不是东西。 陆一鸣泡在池子里，艾东阳和柳五一左一右，像是保镖一样。 张义达则坐在对角，浑身烫得跟煮熟了虾米，但强撑着不敢动弹。 作为陆一鸣的铁杆小弟，他不能丢人。 “一鸣啊，你小子也真够鬼的。” “你怎么知道我早在县城就盯上你了？” 自从他打听到两块金表的下落，也派人去过县城的鉴宝会。只是他不知道，两块金表已经被艾东阳派去的人截胡了。 而且，他派人去鉴宝会，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盯着那个金老头。 他手上有一个特殊的三河刘葫芦。柳五找过他好几次，可能是派过去的人态度不好。 金老头急脾气上来，说破了大天都不肯卖。 后来，在鉴宝会上被陆一鸣给捡了漏。 所以，柳五就派人暗中一路追踪陆一鸣。为了保证不打草惊蛇，还是让人从半路上的火车。 没想到，大胡子等人忙里忙外抢到手的东西，却都是仿品。 陆一鸣摇摇头，道：“如果不是在火车上，金老头提醒我，我还真没发现自己被盯上了。” “但是我带来的三件东西非同小可。为了保险起见，我选择分兵两路。如果真的有人跟踪，肯定会被我本人吸引注意力。另一路人自然会把东西平安送到京城。” “高！” 柳五竖起大拇指，称赞了一声。 这时，艾东阳也好奇，道：“一鸣，你给我送来了什么东西？” 柳五一脸嫉妒道：“当然是好东西。” “我柳五混迹古玩界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那么好的东西。” 陆一鸣嘿嘿一笑，“运气，都是运气。” “不过，五哥。有件事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问呗，现在咱们又不是外人。” “那个金老头跟你有什么仇？干嘛非得赶尽杀绝呢？” 柳五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抹利芒。 “也倒没什么仇。只是他手里有一样不属于他的东西。” 陆一鸣眉头微微一皱，“难道是那个三河刘的葫芦？” 柳五点点头，叹道：“既然葫芦在你手上，你肯定也知道它的来历。” “那玩意是刘显庭进献给宫里的东西。后来到了同治爷手里，请匠人在葫芦内壁用油沁出了三个字。” 艾东阳吃了一惊，“难道是柳凌塘三个字？” “没错。” 柳五眼中闪过一抹暗淡，道：“当年我的曾祖柳凌塘，跟随僧亲王镇压捻子军，中了埋伏被全歼。” “同治爷念我曾祖死得壮烈，知道他生前喜好三河刘。就把那个葫芦赐了下来。” “可惜在庚子年，那个葫芦在战乱中遗失。” 第251章 厨艺 “我父亲活着的时候就找了很多年，最后含恨而终。到了我这一代，才知道葫芦就在那个金老头手上。” 柳五冷声道：“那个葫芦对于别人来说只是一件古董，而对于我柳家来说，却是祖上留下了的荣耀。” 陆一鸣点了点头，果然跟传闻中一样。 其实这个葫芦的来历，也是他在前世听艾东阳说过。只不过柳五到死都没找到，没想到在这一世落在了他的手上。 “五哥，你放心。葫芦现在就在艾爷家里，是该完璧归赵的时候了。” 陆一鸣看了一眼艾东阳，道：“艾爷，你看呢？” 艾东阳哈哈一笑，“东西是你的，我能有什么意见？” 柳五激动地两眼通红，拍了拍陆一鸣的肩膀道：“好兄弟，此前哥哥有什么冒犯，你担待。” 陆一鸣松了口气，冤家宜解不宜结。有柳五和艾东阳帮忙，他这次来京城的目的就达成了一半。 “对了，五哥。那会关我的地方，还有一个叫刘自勋的人。” “这个人对我有用，能不能把他给放出来？” 柳五眉头一皱，“你找他干什么？” “他可是欠了我十多万。” 陆一鸣神秘一笑，道：“钱我可以替他还，但人必须交给我。” “真的？” “当然。” “那好，我明天就把人交给你。” 陆一鸣激动地挥了挥手，在池子里溅起一片水花。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个刘自勋是京郊一个制糖作坊的老板，纯粹的技术人才。 而且，他的作坊里有一套完整的造粒设备和封装设备。正是因为买这些设备才在大荣祥金行借钱。 可惜，半年前作坊里起火，造成了不少人员伤亡。 刘自勋彻底破产了，这才被柳五抓了回来。 只要把这个刘自勋握在手中，他的调料厂不仅多了个厂长，而且技术设备也全到齐了。 跑完了澡，陆一鸣浑身上下都舒坦极了。 又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服，终于回到了此前玉树临风的模样。 等他再次回到靖王府老宅的时候，让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郭荣启笑呵呵的看着陆一鸣，自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感觉这个小子不简单。 而他身边的周蕴，更是眼中闪过了一抹异彩。没想到，在偏远的西北黄土地上，竟然会生出这样气质出众的年轻男子。 “一鸣，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姑娘是我的一个侄女，叫周蕴。在国外的名牌大学学习建筑系。” “你们都是年轻人，有时间可以多聊聊。” 陆一鸣羞涩一笑，道：“这位姑娘长得一身好气质。比起我的妻子，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呢。” 妻子？ 郭荣启微微一愣，这小子已经结婚了？ 周蕴眼中闪过一抹失望，道：“陆先生说的是哪里话，你这么说让我无地自容呢。” 陆一鸣刚才是故意这么说的。否则，让人家误会了，以后可能会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各位先聊着，我去厨房做饭。” “义达，你跟我去打下手。” “好的，陆哥。” 这时，艾东阳看着柳五，道：“五哥，你在这先陪陪郭爷爷，我带一鸣去厨房看看。” “行，你们去。” 老庄追了上去，拉住艾东阳，小声道：“小艾爷，怎么搞的？怎么陆一鸣要去厨房做饭？” 艾东阳苦笑道：“我哪知道，这是郭爷爷安排的。” “这……” 老庄有些为难。 现在，仿膳楼的李主厨正在厨房忙活晚饭，陆一鸣过去算怎么回事？ 这不是明摆着挑衅人家么？ 陆一鸣却不知道这事，只是领着张义达就进了厨房。 可到里面一看，一帮子人正干的热火朝天。 一位穿着厨师服装的男人，见艾东阳进来，急忙打了声招呼。 “小艾爷，有日子不见，您真是越长越精神了。” “哟，李主厨可真会说话，不在面上混算是屈才了。” 李主厨掂着大勺，嘿嘿一笑：“靠手艺吃饭，稳当。” 陆一鸣细心地看着这位炒菜的大厨，当即就认出这位就是前世鼎鼎有名的京城食神，李光忠。 心头一喜，急忙上去拜会：“李主厨，您好。我叫陆一鸣。” 李主厨看了他一样，小伙子长得挺好看，里里外外都透着精神劲，心里不由得就喜欢上了。 艾东阳一拍脑门，道：“看我这个脑子，忘了介绍了。” “一鸣，这位是仿膳楼的主厨李光忠。” “李主厨，这是我的朋友陆一鸣，打西北来的。” 接着，他又补上了一句，道：“郭爷爷让他来厨房，做一顿卤肉吃。” 李光忠心头一惊，把一盘菜装了盘子，然后把炒勺递给帮厨，擦了擦手，狐疑道：“这位一鸣兄弟，你也会做饭？” 陆一鸣挠了挠后脑勺，扭捏道：“做不好，瞎做。” 李光忠摇摇头，道：“郭爷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的很。既然他要你来厨房做卤肉，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 “来，让我看看你手艺。” 说着，他就招呼了两个帮厨过来，对着陆一鸣道：“说，你都需要什么材料？” 陆一鸣瞥了一眼材料案板上，他要的猪下水什么应有尽有。 只是调料上不知道齐不齐。 “李主厨，那我就班门弄斧了。” “我要做的卤肉，需要的材料无非就是一些猪下水。只是调料上有些讲究。” 李光忠不以为然，笑道：“你就说需要什么，我今天从仿膳楼带了不少调料。” 陆一鸣清了清嗓音，像是说贯口似的，一脸报出了二十八种调料。 李光忠听了一脸懵逼，他身边的两个帮厨也是额头见汗。这么多种调料，就连他们都记不全。 艾东阳也是震惊不已，他只以为陆一鸣只能会做点家常菜，但没想到还是个行家。 这些调料中，有的他都没听说过。 李光忠终于收起了轻视，直视着陆一鸣问道：“小子，你实话告诉我，你的厨艺是跟谁学的？” 陆一鸣故作羞涩，道：“跟我爷爷学的。” 心里却苦笑着说，这些调料配方正是出自于李主厨的手笔。只不过，并不是在这个年代而已。 李光忠拍了拍手，道：“大家伙，都挺好了。咱们的菜都做的差不多了，现在你们给我听这位小哥的安排。” “是，李主厨。” 陆一鸣接过围裙，开始指挥帮厨清洗下水，切葱段、蒜末、姜蓉，还有整理那二十八种调料的配比。 等这些调料都端上来后，陆一鸣开始了他的表演。 第252章 转生莲 他的手法极快，将各种调料精确取出一部分，放在白布上。包好之后，用擀面杖细细碾碎，加上盐、味精、以及切好的葱段、蒜末、姜蓉。 这种干湿混搭的调料融合方式，正是前世的李光忠创造的。 在罗镇时，陆一鸣只用了干料混合，今天算是见到真神了，所以准备好好露上一手。 李光忠看到陆一鸣调料的方式，眼前顿时打开了一扇窗户。 竟然不由自主地过去，给陆一鸣打下手。 艾东阳看到这一幕，眼中的震惊不言而喻。他没想到，这个陆一鸣竟然还是个全才。 李光忠和陆一鸣合力，将一包调料配比完成。 两人额头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相识一笑，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一鸣，你小子今天算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来，咱俩一块把这顿卤肉给煮出来。” 陆一鸣哈哈一笑，“您来，还是我来？” “你来。” “好嘞！” 陆一鸣见洗好的下水摆在案子上，又开始秀起了刀工。 只见一把菜刀在他的手中，像蝴蝶般上下翻飞。旁边的切菜帮厨见了，被震得七荤八素。 这样的刀工少说也得练个五六年，难道这个陆一鸣从十几岁就开始进厨房了？ 经过陆一鸣的处理，原本丑陋不堪的各种猪下水。相互纠结，变成了一朵巨大的莲花。 然后，他让人烧油，加入配比好的调料，用热油浇灌莲花。 原本软绵绵的莲花，竟然开始绽放。 整个厨房的所有人都看呆了。 尤其是张义达，像是见了鬼一样。他明明记得，半年前陆一鸣只是罗镇一个开小饭馆的。 什么时候学会的这种手段？ 艾东阳眼睛都酸了，都不想眨一下。 李光忠更是激动地满脸通红，他从来没想过，菜还可以这样做。 陆一鸣对于材料、油温的掌控，简直是炉火纯青。 接下来，他又让人配制卤水，大火烧开之后，将那朵巨大的莲花放到了锅里。 然后盖上盖子，对着帮厨道：“大火三十分钟，立即停火。不需要过多熬煮。” “放心您那，我记清楚了。” 帮厨看着火，手里握着块表，精神高度集中。生怕自己一会不注意，就毁了这一锅好菜。 仅仅过去三分钟，锅里的香气便弥漫了出来，充斥着整个厨房。 李光忠深吸了一口气，满脸的陶醉。 “一鸣，这道菜叫什么名堂？” 陆一鸣擦了擦汗，笑道：“我爷爷当初只做出了这道菜，但没有想好名字。” “要不，李主厨您给取个名字？” 李光洙心头火热，一拍巴掌，道：“下水本是污秽之物，却被你爷爷做成了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要不，就叫转生莲？” 艾东阳哈哈一笑，拍着手道：“妙，太妙了。” 陆一鸣握着李光忠的手，激动道：“李主厨，多谢您满足了我爷爷的一桩遗愿。” 他现在心里是真的激动。 如果跟这个前世的京城食神搞好关系，以后还愁他的餐饮集团不能红红火火？ 他甚至有一个大胆的念头，该怎么把李光忠从仿膳楼里挖出来。 “行了，行了，咱们上菜。” 李光忠跟陆一鸣勾肩搭背，在去餐厅的路上，一直在交流各种烹饪技术。 这一聊可不要紧，李光忠像是见到了人生中的贵人，陆一鸣的每一个奇思妙想，都像是给他打开了一扇窗户。 “一鸣，你要在京城待多久？” “说不准呢，应该待不长。” “京城这么大，你好不容易来一次，不玩玩怎么行？” “明天，我带去逛逛京城怎么样？” “就这么定了，明天我让车来接你。” 艾东阳看着两人亲密的模样，不由得一阵苦笑。 这个李光忠向来高傲的很，一般人想请他喝杯酒都难，没想到竟然能跟这个陆一鸣一见如故。 餐桌上。 人都到齐了。 李光忠带来的帮厨，把一个铜锅放在了桌子上，周围摆满了李光忠亲自做的菜。 足以证明，中间这道菜的地位。 郭荣启仔细闻了闻，感觉香气似曾相识，但又不太一样。似乎比以前在东风大食堂吃的卤肉，更加勾人胃口了。 “一鸣，这就是我要的卤肉？” 陆一鸣点点头，笑道：“没错。李主厨还为它取了名字，叫转生莲。” 这时，一旁的周蕴撇了撇嘴，心里很不屑，猪下水就猪下水，怎么取这种例外不挨边的名字。 这不是哗众取宠么？ 但等到通过的盖子被掀开时，整屋子的人顿时都惊呆了。 在洁白的水蒸气中，一朵红白相见的莲花，若隐若现。真的像是一朵极乐世界的圣洁莲花。 红色的是猪心肝，白色的是肥肠。 这种设计简直巧夺天工。 郭荣启激动，道：“转生莲？妙，实在太妙了。” 柳五不由得吞了口口水，问道：“一鸣，这是都是猪下水做的？” “没错。” “五哥今天算是见着玩意了，服，我服。” 周蕴看到这多莲花，眼中满是震惊，有多看了陆一鸣一眼。 在陆一鸣去厨房的这段时间里，她听郭荣启和柳五两人，一个劲的夸赞陆一鸣。 本以为是客气话，没想到他还真有两把刷子。 但周蕴心里很疑惑，一个人的精力有限，陆一鸣怎么什么都会？ “吃饭吃饭。” “老庄，去把老爷子的藏酒拿点出来。今天，我要跟几位贵客不醉不归。” 艾东阳今天打心眼里高兴，自从老爷子和妹妹去了国外，这座老宅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陆一鸣的到来，不只是给他带来了好东西，还带来了好运气。 只要金源街和锣鼓巷不闹别扭，以后有的是发财的机会。 这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陆一鸣成为了饭桌上的核心，周蕴被冷落在一旁，心里不由得有些酸楚。 本来，她作为一个大美女，还是从国外进修回来的。而艾东阳、柳五和李光忠都不看她一眼，而是拉着陆一鸣一杯又一杯地喝着。 就连郭荣启的视线，都在一直盯着陆一鸣。 看到周蕴好像有些不高兴，郭荣启拍了拍她的手，道：“如果闷了，你就先去睡。” “嗯。” 周蕴离开之后，陆一鸣跟艾东阳几人推杯换盏，喝得非常高兴。 这一趟来京城，虽然说有不少波折，但结果也算是圆满。 最重要的是，陆一鸣见到了前世的两个贵人，艾东阳和李光忠。 这种感觉很奇妙。 前世他们以师徒相称，而如今却是称兄道弟。 第253章 诡异 最后，几个人都喝大了。 郭荣启由周蕴扶着去睡觉了。李光忠被带来的帮厨拉了回去，柳五也回了家。 艾东阳非得拉着陆一鸣再喝点，但一杯酒刚到上就吐得乱七八糟。被老庄也拽去睡觉了。 陆一鸣也喝了不少，被张义达扶了回去。 回到了屋子里，陆一鸣洗了把脸。躺在床上，整理着今天的收获。 他没想到，郭荣启的来头那么大。 他竟然是一位当世的旗主。 尽管现在这个年代没了皇帝，也不讲过去那一套，但他的威信依然还在。从柳五和艾东阳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 郭荣启在小圈子里还是有着极大影响力的。 博物馆的事如果由他牵头，问题应该不大，但依然需要一大笔资金。 明天还要把刘自勋从柳五那弄出来，调料厂的事几乎也可以搞定了。同样需要大笔钱。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该怎么把袁福通等人安排去深港。 未来的影视业可是一个非常肥的行业。前世有句话说的好，只要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得起来。 这同样需要钱。 原本，陆一鸣手里已经有了近三十万巨款。但如今一算，还真的办不成什么事。 “唉，看来得加快赚钱的进度了。” 陆一鸣叹了口气，打了个酒嗝，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张义达刚准备洗洗睡下，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别动……” “老实点……” 他下了床，就往往外跑去。 可到了院子里，一切又归于平静了。偌大的院子里，一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这时，老庄从一间屋子里匆匆走出来，正巧看到了张义达。 “哟，还没睡呢？” 银白的月光下，老庄的脸色有些清冷。 “刚要睡，上了个厕所。” “快去睡，这老宅子时间长了，阴气太重。” 老庄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这间偏院。 张义达看着地上斑驳的树影，感觉有些诡异。他知道自己跟陆一鸣不一样，对于这座老宅来说，完全就是个外人。 刚才的事也不好开口去问。 突然，一阵凉风吹来，大槐树的枝叶晃动，隐约传来如泣似诉的声音。 张义达打了个寒颤，一溜烟的跑回到了屋子里。 这时，陆一鸣的呼噜声震天响，他心里才感到稍稍的安宁。 今晚，他并没有喝酒，刚才的声音听的真切，似乎真是人发出来的声音。 张义达在靠窗子的床上躺下，没脱衣服，裹着一条毯子眯起了眼睛。 等到半夜的时候，院子里又有什么声音传来。 张义达竖起耳朵，辨认出是人的脚步声。而且不止一个。 他悄悄地侧起身子，朝着窗外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把他吓得昏死了过去。 这时，一个黑影正站在窗前，冷冷地盯着他。 “啊……” 张义达惊叫一声，噗通一声掉在了床下。 这时，陆一鸣被他惊醒，翻身起来，揉了揉眼睛，问道：“怎么了？” 张义达躺在地上指着窗外，惊慌道：“外面……有……有……” “有什么？” 陆一鸣下床，走过来，从窗子外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发现。 “什么都没有啊？你叫毛呢？” 陆一鸣被搅扰了美梦，怒斥一声。 张义达爬起来，也朝着窗外看了看，刚才的那个黑影不见了。 他想起不久前鬼鬼祟祟的老庄，以及他的警告，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难道这老宅子里真有什么东西？ “陆哥，我感觉这宅子不对劲。” 陆一鸣打了哈欠，又回到了床上躺下，嘟哝着：“别特么胡思乱想，能有什么不对劲。明天还有事，赶紧睡觉。” 张义达疑神疑鬼，不敢再靠着窗户睡，干脆把被褥铺在地上。 用毯子抱住头，只留下了一条缝隙，紧张地注视着窗外。 不知不觉，实在困得受不了了，终于进入了梦乡。 与此同时，一条黑影进入了老宅子的后院，打开后门，又进入了一个小院。 小院似乎荒废了很久，堆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 黑影来到一座小屋前，拿出手电筒，推门而入。 这时，屋子里站着两条黑影，前面是一个木架子，上面捆着一个人。 “东西在哪？他吐口了没有？” “没有。” “尽快让他开口，迟则生变。” “废话，我能不知道吗？” “这个陆一鸣是个麻烦，得找个机会把他解决掉。” “都怪你。如果你在半路上就给他做掉，怎么会这么多麻烦事？” “我哪能想到，郭祖爷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这时，两人同时看向第三人，道：“你对陆一鸣最熟悉，我们就把他交给你了。” 这人肩头微微一颤，咬着牙道：“好，好……” 三人离开了小屋后，木架子上被绑着的那人，轻轻地叹了口气。 “老子打了一辈子鹰，最后却被家雀给啄了眼睛。” 翌日，清晨。 陆一鸣刚醒过来，就看到张义达坐在床头，愣愣地盯着地面。 “喂，醒这么早？” 张义达缓缓地转过头来，眼中却满是血丝，脸色也很不正常。 “陆哥，我昨晚根本就没睡着。” “放屁，我都听到你打呼噜了。” 张义达揉了揉眼角的眼屎，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道：“陆哥，你猜我昨晚看见谁了？” 陆一鸣一把推开他的大脸，打了个哈欠，道：“你是梦见谁了？” 张义达突然抓住他的手，激动道：“陆哥，千真万确。” “我昨晚见过你一个熟人。” 陆一鸣眉头一皱，不明白这货为什么这么紧张。 “我的熟人？谁？” 张义达紧张，道：“刘猛。” “什么？” 陆一鸣心头一惊，问道：“你不会看错？” 张义达摇摇头，道：“绝对不会。我跟刘猛不输，但也总不至于认错人。” “昨晚，他就站在窗外吓了我一跳。你醒过来后，他就不见了。” 陆一鸣抓了抓脑袋，感觉张义达不像是在做梦。 “还有，昨天我感觉这院里有些动静……” 接着，张义达把昨晚所见所闻，全都说了一遍。 陆一鸣搓了搓下巴的胡渣，难道这座老宅隐藏着什么秘密？ 自从上次味精厂的事件之后，刘猛下落不明。 如果昨晚张义达见到的真的是他，那应该不是巧合。 刘猛生在罗镇长在罗镇，怎么可能跟靖王府老宅有关系？ 第254章 局中局 只有一个可能，他就是在县城的时候，跟这里牵上线的。 也就是说，此前刘猛可能一直藏在县城里，来到京城也没有多久。 还有一点很奇怪。 从昨天见面到现在，艾东阳根本就没提过那两块金表的事。而且，昨天他带去大荣祥金行的人中，并没有那个在味精厂要走两块金表的人。 想到一个可能，陆一鸣心头一惊。 如果那人根本就不是艾东阳派去的呢？ 不行，这件事必须尽快搞清楚。 两人出门之前，陆一鸣突然停下了脚步，又想到了什么。 他记得，前世跟艾东阳认识了之吼，两人曾经无话不谈。 艾东阳经常跟他说起过以前的往事，但唯独没有提及过一个人。 那就是现在这座老宅的管家，老庄。 综合张义达见到的怪事，陆一鸣思绪飞速运转。 刘猛、老庄、味精厂带走两块金表的神秘人。 三者交织起来，似乎说了一个隐藏的事实。 他们在谋划什么，而艾东阳一直被蒙在鼓里。 有了这个料想，陆一鸣的心神稍稍安定。如果对方真有什么阴谋，他还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 离开了偏院，来到了正院。 艾东阳正在逗鸟，看到了陆一鸣过来，笑道：“昨晚喝多了？怎么现在才起来呢？” “昨天是喝了不少，小艾爷起得早啊。” “别叫什么小艾爷，听着怪别扭的，叫哥。” 陆一鸣笑道：“那好，东阳哥。” “郭爷爷一大早就带着周蕴出门了。咱家里也没预备早饭，要不咱俩去街上吃点？” “好啊，我看街角的那个卤煮摊就不错。” “那咱哥俩走着。” 艾东阳把鸟笼子用布罩起来，领着陆一鸣和张义达往外走。 刚走到大门的时候，就见到卤煮摊的老板正在跟老庄说些什么。 “老庄，我就纳了闷了。” “怎么最近老有人让我送东西呢？” “这不，一大早的又有个老头，让我来给陆一鸣送字条。” 老板有些不高兴，他本来都准备收摊了，但见老头很着急，也就给送过来了。 要不是陆一鸣跟艾爷有关系，他才懒得搭理。 老庄笑道：“那先给我。” 老板把字条递过来，说了声会见，转身就走了。 老庄看着字条，脸色微微一沉。刚准备打开看一眼，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老庄啊，我们要出去吃早饭，你去不去？” 老庄急忙把字条折好，神色一变，回头笑道：“我就不去了。” “一鸣，正巧有人给你送信。也省得我去找你了。” “哦，那谢谢庄叔了。” 陆一鸣走过来，接过字条，顺手放进了兜里。 老庄疑惑道：“怎么，也不看看有没有急事吗？” 陆一鸣摇摇头，笑道：“没什么急事，就是我前几天托人买了点东西。又没留联系方式，所以就约定在锣鼓巷的卤煮摊见面。” “这不，那小子可能是等不及了，就给我留了个字条。” “这样啊。那行，你跟小艾爷去吃点东西。等中午郭祖爷回来，咱们在家吃。” “好，您忙。” 老庄转身离开了，陆一鸣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 但他没有注意到，艾东阳的眼神同样闪过一抹冰冷。 “东阳哥，咱们走。” “嗯。” 三人朝着巷子口走去。 这年月人们都习惯早起，在街上随便吃点，上班的上班，溜达的溜达。 现在都八点多了，街上几乎已经没什么人了。 艾东阳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 陆一鸣趁机掏出那张纸条，见上面写道：“小心柳五。晚上六点，锣鼓巷天桥。” 落款是老金。 看完字条，陆一鸣眉头一皱，又悄悄揣进了兜里。 看来，金老头爷孙俩也到了京城。只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靖王府老宅？ 自从来了京城，里里外外都有些不对劲。 好像每一个跟他有关系的人，都很不简单。 金老汉约他晚上见面，到底想说些什么呢？ 没多会，陆一鸣三人来到了卤煮摊。 老板正在收摊，见艾爷来了，急忙笑着招呼道：“哟，艾爷，您早啊。” “要吃点什么吗？” “这可不巧了，卤煮都卖完了。” 艾东阳眉头一皱，不悦道：“怎么，连汤都没有了？” 老板有些无奈道：“您还真猜着了，汤也没了。” 艾东阳拉着脸，道：“不行，我今天就想吃点卤煮。你得给我想办法。” 老板一拍脑门，道：“那这么着，您赏脸跟我回趟家，家里还炖着一锅呢。” 这两人一唱一和，陆一鸣挠了挠脑袋，感情这艾爷年轻的时候这么任性？ “行，就去你家里吃了。” “我这位兄弟大老远的从西北来，就想吃点地道的京味儿。” “那咱们走着。” 老板担着家伙式，领着三人离开了锣鼓巷，七拐八拐，进入了一条羊肠胡同。 十分钟后，进了一个小四合院。 老板关上大门，朝着艾东阳点了点头。语气顿时就变得严肃了起来，道：“艾爷，这里安全，您两位去屋里说。” 陆一鸣眉头一皱，听这口气好像是在搞地下工作。看来，艾东阳的处境，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 艾东阳松了口气，叹道：“一鸣，跟我进屋说。” 张义达也想跟着进去，却被卤煮摊的老板拉住，“你别去，跟我进厨房帮忙。” 见陆一鸣点头，张义达便跟着进了厨房。 随后，他跟着艾东阳进了一间屋子。 两人坐下之后，艾东阳随手倒了杯茶，眼神中略显一丝疲惫。 “一鸣，你实话告诉我。” “咱们此前从未谋面，你怎么会把那两个老外支到我这边的？” 陆一鸣早就知道他要问，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随口就拿出袁福通做挡箭牌，说是从他那听说的艾东阳。他把两个老外支到京城，只是为了他们手里的美刀。 听完，艾东阳倒也没有怀疑，继续问道：“那两块金表是不是在你手上？” 陆一鸣眉头一皱，他的猜测果然不假。 “东阳哥，可能咱们都被骗了。” 艾东阳的嘴角微微抽搐，喝了口茶，道：“说说看。” 陆一鸣把得到两块金表的全过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艾东阳苦笑一声，“这个唐一仁，还真有他的。竟然把我们所有人都骗了过去。” 第255章 宝藏 “一鸣，跟我说句实话。你来京城，到底想干什么？” 陆一鸣摇摇头，道：“现在，我的事已经不重要了。咱们还是先想办法找回那两块金表。” “东阳哥，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两块金表中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艾东阳瞥了他一样，神色郑重了起来，“你真的想知道？” 陆一鸣点点头，他早就被那个秘密勾得不行了。 “有些话得说到前头，只要你知道了这个秘密。可能会踏上一条不归路。” 陆一鸣握了握拳头，淡定道：“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我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艾东阳被他这句话给逗乐了，“那好。我现在就告诉你那块金表中的秘密。” “昨天，你还记得昨天柳五说过的捻子吗？” 陆一鸣点了点头。他也不是历史白痴，很清楚捻子是什么。 那是一场清末，横扫南方十六年之久的农民起义。 但他还是不明白，捻子跟西佛爷的两块金表有什么关系。 艾东阳见他不明白，接着说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首歌谣？” 亳州城子四方方，捻子起手涡河旁； 杀财主，打官府，大户小户都有粮。 “这应该是一首捻子的歌谣？这个跟那两块金表有什么关系？” 艾东阳眼中一亮，赞许道：“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些？” “不错。当年捻子横扫南方十六年之久，但在最终被扑灭之后，他们的香油钱始终下落不明。” 听到这里，陆一鸣心头一惊。 “难道……” “没错。” 艾东阳点点头，眼中精光四射：“那两块金表中暗藏的就是一种特殊的经纬度。” “特殊的经纬度？” 陆一鸣搓了搓下巴，“你是说，那是一种局域性的坐标？” 艾东阳微微一愣，随即大喜道：“局域性坐标，没错。这个形容太到位了。” “那你知道，柳五为什么那么渴求那个三河刘的葫芦吗？” 陆一鸣刚要摇头，脖子却突然僵住了。 那个三河刘是咸丰时进献的，后来在同治时赐给了柳五的祖上。 而当时，正好是西佛爷听政前夕。 这绝对不是巧合。 陆一鸣恍然大悟。如果说两块金表中暗藏的是一个经纬度坐标，那么那个三河刘的葫芦里，应该就是那副局域地图。 艾东阳看到他的表情，心里非常震惊。 这个陆一鸣到底是什么人物？怎么懂得这么多？ 只要稍一点拨，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不过，艾东阳现在的确需要一个帮手，陆一鸣的到来，让他在迷雾中看到了一线光芒。 “其实，柳五昨天撒了谎。那个三河刘根本就不是同治爷赐下了的，而是从宫里盗出来的。” “后来因为事情败漏，柳凌塘被暗中除掉了。” “只可惜那个葫芦再也没有人见过。没想到却落到了你的手里。” 艾东阳感慨万千，暗中的那些人寻找金表和葫芦费尽心机，最终却落到了同一个人的手中。 不止如此，他竟然还带来了两副稀世珍品，正是那两幅跨越千年字帖。 这个陆一鸣也不知道前世积了多少阴德。 “原来如此。” 陆一鸣的心情非常复杂。曾经他手上的两块金表加上那个三河刘，竟然隐藏着一个富可敌国的秘密。 比起这些财富，前世他的那点家业简直不值一提。 只是很可惜，那两块金表已经遗失了。 但他还有个问题不明白。艾家作为京城名门，为什么现在这么不堪？甚至说个话，都得来这么隐秘的地方？ 这跟他记忆中的靖王府老宅，可不是一个水平线。 “东阳哥，你们家到底出什么事了？” 听到陆一鸣的这个问题，艾东阳眉头深锁，像是遇到了很棘手的事。 “还不是因为那两块表给害的？” “你也知道的？我们艾家，也只是那个庙堂上的大家族的其中一支。” “很多人都想找到那两块金表据为己有。只有我父亲表示反对。他认为，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金表中的秘密已经不属于我们了。” “也正是因为他这种想法，遭到了其他家族的集体抵制。” 艾东阳长叹了口气，“这不，他老人家气坏了身子，才由我妹妹陪着去了国外疗养。” “他走之前，让我不要管这事了。但我作为儿子，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所以，我现在虽然守着个老宅子，有点家私，但也只是一个孤家寡人了。” 陆一鸣点了点头，问道：“也就是说，你早就开始怀疑老庄了？” 艾东阳苦着脸，不置可否。 陆一鸣明白他的意思，是想找到那批宝藏，然后上缴。否则，还不知道要引起多少腥风血雨。 “那郭先生知不知道这件事？” 艾东阳摇摇头，道：“不知道。郭爷爷虽然也是几大家族之一的嫡系，但打祖上就移居了滨海市，不再过问往事了。” “就是说，就算是他旗主的身份也镇不住京城的场子了？” “没错。所以我不打算把他老人家拉下水，还是让他安度晚年。” 陆一鸣有些失望，本来以为抱上了两个大腿。没想到又一猛子扎进了深不见底的泥潭。 他重生一场，本来是想闷声发大财的，没想到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白家的事还没处理干净，这就又跟京城的遗老遗少干上了。 这算怎么回子事？ 陆一鸣现在也算是骑虎难下了。 “东阳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就凭咱俩，怎么跟他们斗？” 艾东阳喝了口茶，道：“目前只有一个突破口。” “其实，去县城从你手里带走两块金表的人叫金宗卜。他本来是我的人，但在不久前失踪了。” “只要找到他，咱们就能绝地反击。” 陆一鸣回想起那晚在味精厂的经历，发现那个金宗卜的确没有恶意。 如果他也背叛了艾东阳，可能当时就会把他做掉。 也就是说，金宗卜去县城的目的以及后续的失踪，应该跟柳五和老庄有关。 昨天，柳五并没有那么迫切的要回那个三河刘，很可能就是还没有得到了那两块金表。 所以，一切还有机会。 “东阳哥，昨天晚上，义达听到院子里外面有动静……” 陆一鸣把张义达昨晚见到的怪事，说了一遍。 艾东阳听完，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第256章 赎人 “好这两个王八蛋，竟然在老子脖子上拉屎。” “一鸣，你现在可以做决定了。是不是要留下来帮我？” “只要你帮我挺过这个难关，以后我艾东阳有的一切，就是你陆一鸣的。” 陆一鸣轻吐了口气，无论是前世今生，他都无法拒绝帮这个忙。 但这次他面对的不是敌特，也不是白家，而是扎根京城的几个老牌家族。 比起以前要更加小心谨慎。 “东阳哥，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给你交给底。” “我这次来京城有三个目的，没有你的帮忙还真办不成事。” “所以，这一关我跟你一块抗。” 艾东阳大喜，道：“好。既然你决定了，那咱们就这么干。” 此后，他把憋在肚子里的计划全盘托出。 其他，他这一段时间一直在装疯扮傻。就是给对方造成一种不问世事的假象。 否则，老庄也不可能在老宅里造次。 如今三河刘的葫芦在手，艾东阳打算跟对方‘同流合污’了。 只不过，他需要一个置身事外的帮手。这个人不能是自己人，也不能跟几大家族有任何关联。 而陆一鸣便是最好的合作对象。 只要艾东阳打入敌人的内部，集齐了两块金表和三河刘，就是陆一鸣发出手的时候了。 其实，艾东阳也早就打听过陆一鸣的事迹，他在县城搅得风起云涌，以一己之力干翻了白家，甚至都传到了京城的古玩界。 这样的人肯定也有自己的道道。 在最后关头，他只要设法通知陆一鸣，接下来就要看他的神通了。 陆一鸣听完他的计划，不由得点了点头。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么干了。打不了，到时候跟赵格生打个招呼，让他带人亲自来一趟京城。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去办。 只要这件事办成了，陆一鸣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吃完了卤煮，三人离开了胡同。 陆一鸣带着张义达去了趟邮局，取了十万块现金出来。 这笔钱要去大荣祥金行赎回刘自勋。这个人对于调料厂的建设起到重要作用，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大荣祥金行。 陆一鸣让人通报了一声，过了好久，睡得迷迷瞪瞪的柳五才从里面出来。 “一鸣兄弟，这么早啊？” “嗯，五哥。我晚上说的那事你还记得？” “昨晚？” 柳五突然打了个激灵，精神清醒了不少。 “是啊，昨晚我不说要来赎那个刘自勋吗？” “哦，这事啊！” 柳五松了口气，用茶水漱了漱口道：“一鸣啊，交情是交情，买卖是买卖……” 陆一鸣笑道：“当然，当然。” 啪…… 陆一鸣把一书包的现金放在了桌子，拍了拍道：“整整十万块，不多不少。五哥点点。” 柳五看到这么多钱，笑得很开心，道：“我还能信不过你吗？” “来人，带我一鸣兄弟去领人。顺便把借据还给人家。” “哦，对了一鸣兄弟。那个葫芦……” 陆一鸣一拍脑门，道：“坏了。我把这茬给忘了。要不，我一会回去给你送来？” 柳五摇摇头，道：“你忙你的，我还是亲自跑一趟。” 这个葫芦非同小可，还是自己去拿比较稳妥。 “那行，我去了啊五哥。” “去。” 陆一鸣被人领着去了后院，柳五看着他的背影，脸色阴冷了下来。 他本能地意识到，这个陆一鸣很不简单，绝对不能留下。 柳五朝着一个手下，勾了勾手指。 “你去通知那个人，让他尽快动手。” “是。” 大荣祥金行后院。 陆一鸣让张义达在外面守着，自己一个人进入了刘自勋关押的小屋。 合作的事必须在带他走之前就说明白，不能给他反悔的机会。 小屋里，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正捧着一碗白米饭小口吃着。浑身臭气熏天，两只眼睛已经没神了。 见到陆一鸣进来，刘自勋麻木地看了他一眼，问道：“兄弟，你怎么又被抓进来了？” 陆一鸣摇摇头，笑道：“我不是被抓进来的，而是来找你的。” “找我？” 啪…… 陆一鸣把一张借据拍了在桌子上，正是刘自勋欠十万块的那张。 “你看看这个。” 刘自勋放下饭碗，拿起借据瞅了一眼。 只是一眼，视线就再也挪不开了。 “这是……” “从今天起，你跟大荣祥的账一笔勾销了。” 刘自勋愣了一会，呼吸渐渐紧促，砰地一声，把头磕在桌子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段时间，他的压力到达了极限。 如果不是家里还有妻子和女儿，他恐怕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但这毕竟是十万块，他又怎么还得起？ “行了，刘大哥。你得赶紧走，以后京城不会是你的容身之处了。” 刘自勋抬起头来，擦了擦眼泪，道：“为什么？” 陆一鸣看了一眼外头，低声道：“我只替你还了十万块，利息可是一分钱都没还。” “我上面有人，可以暂时帮你压下来。但等我离开了京城，柳五还找不找你那就两说了。” 刘自勋怔怔道：“你为什么要帮我还钱？” “实话告诉你，我在西北要开一家工厂，需要你作坊里的设备。” “而且，我还挺看重你的手艺。只要你肯带着家人去西北帮我办厂，我可以保证，柳五以后不敢再去找你的麻烦。” “你？办厂？” 刘自勋有些难以置信，这个年轻人才二十岁出头，怎么有能力办工厂呢？ 陆一鸣明显有些不耐烦了，“别废话。去不去，你给个话。” 刘自勋思考了片刻，一拍桌子，道：“兄弟，你救我一命，还给了我一场前程，我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陆一鸣松了口气，笑了笑，道：“那好，你先回去跟家里打声招呼。” “如果可以的话，就先让你的家人去西北安顿好。” “然后，再合计合计怎么把设备运过去。” “行。” 刘自勋猛地站了起来，心里激动地要命，终于可以回去跟妻子和女儿团聚了。 离开了大荣祥金行，陆一鸣把存折交给了张义达。 里面还有十几万的存款。 “义达，你跟刘大哥回家，先把他的家人安顿好。” 张义达握着存折，手心里都冒汗。陆一鸣给了他无以复加的信任，绝对不能出一点岔子。 “还有，运设备的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 “记住，无论是人和设备都必须给我安全运回县城。” 第257章 狗眼看人低 张义达点了点头，又有些担心：“陆哥，那你自己能行吗？要不把白珑叫回来？” 陆一鸣摇摇头，道：“不用，我自己能行。” “那行，陆哥，去了。” “千万小心。” “嗯。”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陆一鸣知道张义达靠得住，比白珑那小子可踏实多了。 现在差不多快中午了。 陆一鸣没有想着回老宅吃饭，而是去了一趟仿膳楼。 如果他猜得没错，艾东阳现在已经跟柳五见面了。只要他能说服柳五，这件事就算是成了一半。 这个时候，他要注意避嫌了。 仿膳楼是一家国营饭店，坐落在老皇城的边上。尽管是在这个年代，也是寸土寸金的地方。 能进去撮一顿的食客非富即贵。 陆一鸣这次来，是想跟李光忠深入交流一下。顺便，看看他有没有意愿想出来单干。 如果可以，陆一鸣的餐饮集团差不多就赢在了起跑线上。 有京城食神坐镇，想不发财都难。 刚来到仿膳楼的大门口，牌匾上写着龙分凤舞三个大字。这可是名家手笔，比其他的望舒楼可要气派多了。 陆一鸣穿着一身胡同爷们的装扮，看起来有些江湖气。 刚要进入大门，就被一个迎宾给拦住了。 “这位先生，您几位？” 这迎宾是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神色有些轻佻，语气显得也有些冷淡。 摆明了是看不起人。 陆一鸣眉头一皱，道：“就我一个。” “哦。是这样的，我们仿膳楼的菜价可是不低。您确定是来吃饭的吗？” “我不是来吃饭的，想来找一个人。” 果然，说完这句话，迎宾的脸色又冷了一分。 “抱歉，我们现在是工作期间，所有的员工都不能见外人。” 陆一鸣有些不耐烦了，道：“我要找的是你们的主厨李光忠。” “李大厨？” 迎宾的眉头一挑，瞥了一眼陆一鸣，讥笑道：“每天都有人慕名来找我们李大厨，都是各界名流。” “请问您是哪位？我听您的口音不像是京城人？” 陆一鸣不想跟他继续掰扯，淡淡道：“这么说，你是不打算让我进去了？” 迎宾摆摆手，道：“你可别冤枉人。我没说不让你进去，只要你付得起饭钱才行。” “屁话真多。” 陆一鸣一把将他推开，直接进了大门。 “喂，我说你这个乡巴佬……” “你再说一遍？” 陆一鸣回过头来，眼神中满是冰冷。 “我……” 这时，有个经理模样的中年人走了过来，呵斥道：“在大厅里吵吵闹闹，成什么体统？” 迎宾见到了经理过来，瞬间有了底气。 “姐夫……不，赵经理。你看这人一副穷酸相，非得来见咱们李大厨。” “也不知道谁给他的胆子。” 赵经理蹙着眉头，道：“这位先生，我们李大厨很忙，没时间见你。请你立刻出去。” 陆一鸣挠了挠脑袋，心情极度不爽。 怎么到哪都有人狗眼看人低呢？ 他干脆从兜里掏出一叠大团结，少说也有三四百块。 “今天我就是来你们仿膳楼吃饭的。” “我只点一个菜。如果能让我满意，这些钱就是饭钱。如果不满意，你们两个就得让老子抽几个大嘴巴子。” 陆一鸣的声音极大，顿时周围就有很多客人被吸引了过来。 “你们仿膳楼不是号称京城一绝吗？敢不敢接这个挑战？” 这时，赵经理有些骑虎难下，这个年轻人摆明了就是来砸场子的。 但现在很多客人都看了过来，如果这个时候认怂，仿膳楼的名誉肯定要受影响的。 更何况，李大厨有言在先，只要客人点什么菜，他都会尽量满足。 如果让人给难住了，今天可是要丢人的。 到时候，他没办法跟李大厨交代。 赵经理看陆一鸣很年轻，又是从外地来的，应该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暴发户。 淡淡道：“你说。只要你点的菜不偏不怪，我们都可以满足。” “但丑话我得说在前头，如果你是来存心刁难的，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 陆一鸣在大厅了找了个座位坐下，冷笑道：“当然，我要点的菜，只要是干过几年厨师的都听说过。” “就叫菩提玉斋。” 菩提玉斋？ 这时，大厅西北处的一张桌子上，有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低呼一声。 他站起身来，在众人的注视着，来到了陆一鸣的桌子前。 “这位小兄弟，你吃过菩提玉斋？” 陆一鸣见老人态度很好，温和一笑：“当然。不然我怎么能点这道菜？” “温先生？您没必要搭理这个人。什么菩提玉斋？我怎么没听说过？” “他分明就是来找茬的。” 赵经理对老人的态度很恭敬。这种狗眼看人低，说明老人的身份不低。而且他的一身穿着考究，手上带着翠玉扳指，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位温先生摆摆手，笑道：“菩提玉斋说白了就是蛋炒饭。” “什么？” “蛋炒饭？” “哈哈哈……” 赵经理旁边的迎宾笑得前仰后合，指着陆一鸣，道：“乡下人就是乡下人，连个蛋炒饭都没吃过？” 老人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了，沉着脸道：“怎么？你看不起乡下人？我温兆林曾经也是乡下人。” 赵经理急了，一脚揣在迎宾的屁股上，怒道：“快步快给温先生赔不是？” 迎宾额头冒汗，急忙道歉，道：“温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 老人坐在陆一鸣身边，淡淡道：“去跟李大厨说一声，如果他能做菩提玉斋，就给我顺便做一份。” “这位小兄弟的饭钱，我请了。” 赵经理有些为难，“这……” 陆一鸣冷冷一笑：“怎么，不敢了？告诉你，如果今天我吃不到菩提玉斋，这件事就没个完。” 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兄弟，不要这么大火气。我相信，李大厨不会让咱们失望的。” 陆一鸣叹了口气，道：“您说的是，小子是有些毛躁了。不过，我这个人就看不惯有些人狗眼看人低。” 赵经理脸色铁青，但当着老人的面也不好发作。 “那好，就由温先生作证。如果我们能做出菩提玉斋，你的这些钱就得留下。” “当然。” 赵经理离开之后，老人给陆一鸣倒了杯茶，先做了个自我介绍。 “小兄弟，我叫温兆林，从深港来的。你怎么称呼？哪里人啊？” 第258章 赌约 陆一鸣忙接过茶杯，道：“我叫陆一鸣，从西北来的。” 温兆林笑了笑，道：“好名字。凤鸣岐山，一鸣惊人。” “你说是从西北来的？那可不近呢。我看你这身打扮，应该是在京城有熟人？” “嗯，我现在暂居在锣鼓巷，那边有个哥哥。” “锣鼓巷？” 温兆林微微一愣，心想不会这么巧？但总感觉不太可能，他认识的那位世代居住在京城，应该不会在西北有什么亲戚。 “一鸣小兄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吃过菩提玉斋？” 陆一鸣再次展现了他的精湛演技，神色略显伤感，眉宇间隐藏着淡淡的惆怅。 “我小时候吃过。我爷爷曾经也是个美食家，早年走遍天下，尝过各式美食。” “他曾经给我做过一次菩提玉斋，那种味道现在都很难忘记。” “其实，也不是说菩提玉斋有多么好吃。只是能做出这道菜的功力，没有十年八年是做不出来的。” 前两句话，温兆林还不以为然，但最后一句却引起了他的兴趣。 菩提玉斋他早年在南方吃过一次，只不过那位名厨趋势已久，就再也没有尝过那种味道了。 陆一鸣说的不错，蛋炒饭是极其普通的菜式。就算不是厨师也能做得出来。 但只有一点，想要做出菩提玉斋那样的蛋炒饭，步骤极其反锁，而且每一个步骤都需要岁月的打磨。否则，一个失误就得从头再来。 “李大厨能不能做出你爷爷的味道？就让咱们拭目以待。” 温兆林淡淡一笑，喝着茶，拿起了一份报纸看了起来。 陆一鸣看着这个老人，总感觉有些熟悉。 温兆林？ 他绞尽脑汁，搜索着前世的记忆。 突然，终于想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老人，心头的激动难以抑制。 与此同时，赵经理来到了后厨。 这是一间三十多人的大厨房，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只有李光忠在看着报纸喝茶。 这就是主厨的权力。 平时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平常的客人，他只需要安排那些徒弟就行。 只有来了重要客人，或是制作一个些高难度菜式时，才需要李主厨亲自出马。 “李主厨，喝茶呐？” 赵经理笑着凑过来，给李光忠的茶杯里续上了热水。 “嗯。” “怎么？又来重要客人了？” 赵经理眉头一皱，叹道：“是也不是。” “不过，客人点了一道菜，叫什么菩提玉斋。” “菩提玉斋？” 李光忠放下报纸，神色突然严肃了起来。 这年代有些人还吃不饱饭，能知道菩提玉斋的人，非富即贵。 而且，这道菜的制作难度很高，整个京城怕是也找不出来一个。 就算他挂着京城第一名厨的名号，这道菩提玉斋也只是听说过，从来都没有做过。 “赵经理，你去给客人回个话。这道菜我做不了。” “如果有需要，我会亲自去给客人道个歉。” 说完，李光忠又拿起了报纸。 这可极坏了赵经理，“不行啊，李主厨，客人可是把话放下了。如果吃不到正宗的菩提玉斋，他就要……” 李光忠脸色一寒，“他就要干什么？” 赵经理的眼珠子一转，道：“他就要砸你李主厨的金字招牌了。” “放肆！” 李光忠把报纸往地上一扔，气得脸色铁青。 他的名声享誉四九城，要说人脉，也是上下都要给几分薄面的。没想到，还真有人敢来触他的霉头。 “走，跟我去看看。” 赵经理脸上阴沉一笑，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虽然说仿膳楼是国营饭店，但他这个经理还真惹不起这位李主厨。 大堂。 经历过刚才陆一鸣这么一闹腾，很多食客都在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瞥一眼。 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有吃瓜群众。 很多人都在等着看陆一鸣的笑话。 这个乡下佬的臭小子，竟然敢来跟李主厨对着干，今天怕是要丢大人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喊了一句。 “快看，李主厨来了。” “呵呵，有好戏看了。” “我上次见李主厨发威，还是在半年多前呢……” 随着食客们的窃窃私语，李光忠快步走来，但看到陆一鸣坐在桌子前修指甲的时候，脸色顿时一愣。 赵经理说的来砸场子的，不会是这小子？ 昨天两人还在勾肩搭背，怎么突然就变脸了呢？ 李光忠也是人事上的老油子了，顿时心里都猜到了个大概。 他看向门口的迎宾，脸色一沉，肯定又是这个赵经理的小舅子捅的篓子。 这时，陆一鸣也抬起头，跟李光忠四目相对，眉头挑了挑，脸色的俏皮一闪即逝。 “你，就是李主厨？” 李光忠苦笑道：“没错。” 他也很好奇，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菩提玉斋呢？你能不能做？” 李光忠挠了挠脑袋，如果是别人，他现在早就发飙了。 可偏偏来人是这个陆一鸣。 这小子来历非常不简单，仅从郭旗主和小艾爷对他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 而且，就连一向张扬跋扈的柳五也跟他称兄道弟。 最重要的是，这个陆一鸣厨艺不低，跟他很投缘。 无论从哪个方面，他都不能有脾气。 “这位小兄弟，的确是我李光忠学艺不精。这道菩提玉斋只是传说中的一道名菜。我还真做不出来。” 这时，陆一鸣身边的温兆林有些失望，叹道：“看来，我今天是没有口福咯。” 李光忠歉意，道：“温先生，您难得来一趟。要不我给您做一道拿手菜，算我请您的。” “这位小兄弟，你也多包涵，我也给你做道菜，算是补偿。” 听到这句话，全大厅的人都惊呆了。 李主厨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过？ 赵经理脸色发白，本想借李光忠出口气，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局面。 “李主厨，这小子是存心找茬的，你别搭理他。我这就让人把他轰走。” 李光忠猛然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由吓了一跳。 你只是个小小的经理而已，要真的敢把陆一鸣给轰出去，他见了小艾爷该怎么交代？ 如果柳五找上门来，那就更麻烦了。 “赵经理，那你就轰。出了事，可跟我没关系。” 赵经理心头一突突，这是怎么个情况？ 难道这小子有什么来头，连李光忠都惹不起？ 这时，陆一鸣冷冷一笑：“李主厨说的没错，菩提玉斋的确是一道传说中的菜式。” “那咱们刚才的赌约怎么算？” 第259章 传说中的名菜 赵经理急忙装起了糊涂，支支吾吾道：“什么赌约？我跟你没什么赌约……” 陆一鸣冷笑一声，站在椅子上，大声喊道：“各位那会应该都听清楚了。” “我那会说，如果仿膳楼能做出菩提玉斋，我愿意付三百块的饭钱。” “如果吃不到，赵经理就要被我抽几个耳光。” 这时，大厅里的食客看热闹不嫌事大，顿时都跟着起哄。 既然李主厨都不敢跟这个年轻人呲牙，说明人家来路不低。这回赵经理还真是被自己的狗眼给害惨了。 “是啊，我听到了。” “嗯，是这么回事。赵经理也答应过。” “小兄弟，我们挺你。” …… 听到这些吵闹声，陆一鸣暗自一笑。 看来这个赵经理平时还真不攒人缘，这么干下去，仿膳楼就算有李光忠坐镇，也坚持不了多久。 无论多高级的饭店，如果脱离了人民大众的口碑，那肯定是走不长久的。 记得前世有家着名的烤鸭店，就是这么倒闭的。 痛打落水口，是陆一鸣的拿手好戏。 “赵经理，是你自己打？还是我来？” 赵经理一阵面红耳赤，如果真被打了脸，他以后还怎么混？ 这时，他的小舅子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指着陆一鸣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我姐夫这儿呲牙，不想活了是？” 本来，温兆林还打算圆个场，但听到这句话，顿时又拿起了报纸。 李光忠也是双手抱肩，看起了戏。 他也早就看这对垃圾不爽了，让陆一鸣出手教训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打是？” 陆一鸣起身，赵经理吓得后退了两步。他的小舅子干脆躲在了他的身后。 “你，你想干什么？” “别怕，我不想干什么。” “既然你不承认先前的赌约，那么咱们就重新赌一次，敢不敢？” 陆一鸣故意提高了声量，让所有食客都听得见。 赵经理握着拳头，看来今天这一关必须得硬抗下来。否则，就算陆一鸣不打他，今天的脸也算是丢尽了。 如果要是赌赢了，说不定还能挽回些颜面。 “你说。” 陆一鸣扫视了一周大厅，高声道：“大家伙给做个见证。” “你们也都听到了。菩提玉斋的确是传说中的一道菜。” “李主厨做不出来也是正常。” “但如果我能做出菩提玉斋，我就要赵经理给我鞠躬道歉。” “而且，今天在座的各位，全场免单。” “免单？” 大厅里顿时就热闹了起来，白吃饭谁不愿意？ “小兄弟，我们愿意给你作见证。” “对，跟赵经理赌。不敢赌就是孙子。” “小兄弟，我们挺你。” …… 赵经理脸色一白，又一次骑虎难下。 不过，转念一想，连李主厨都做不出来的菜，一个毛头小子凭什么能做出来？ 激愤之下，赵经理冷着脸，道：“温先生可是吃过这道菜的，还有李主厨把关。你如果做不出来呢？” “如果我做不出来，今天在场的客人我请客。” “还有，我愿意给你磕三个响头。” 赵经理心头一紧，这小子不会真的会做什么菩提玉斋？ 这时，他的小舅子在背后，也看热闹不嫌事大，怂恿道：“姐夫，跟他赌了。” “他才多大？怎么可能能做出传说中的名菜？” 赵经理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跟你赌。” 陆一鸣阴森一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李主厨，能不能在大厅里给我摆个锅灶？” “我要当众做出这道菩提玉斋。” 李光忠心头隐隐激动，昨天的那道转生莲就让他大开眼界。如果陆一鸣真能做出菩提玉斋，他也能顺便偷个师。 何乐不为呢？ “行，我这就让人去安排。” 李光忠离开后，温兆林皱着眉头，道：“小兄弟，你这次可玩大发了。” “哎，年轻人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 陆一鸣嘿嘿一笑，“温先生，如果我没记错。您应该是为电影导演？” 温兆林笑道：“怎么，你也听说过我？” “当然。” “这样，温先生。咱们也打个赌怎么样？” 温兆林饶有兴趣，道：“怎么个赌法？” 陆一鸣神秘一笑，“如果我做的菩提玉斋能入您的法眼。” “您的下部电影，由我个人来投资。” “你？” 温兆林吓了一跳，他虽然早就猜到这个陆一鸣来历不简单，没想到竟然口气这么大。 尽管是在这个年代，一步电影的投资也不是个小数目。 他竟然敢说个人投资？ 不过，现在深港市的电影行业混乱。由于盈利情况很可观，就算你想投资，也得看谁的拳头硬。 就算是温兆林也做不了主。 “你不是在开玩笑？” 陆一鸣摇摇头，道：“君子无戏言。” 温兆林看着他脸色的坚定，恍惚间像是在看着一个同龄人。 “实话跟你说，投资的事我做不了主。” “这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我可以解决，我只需要您能答应我，如果我拿到了投资权，咱们能合作就行。” 温兆林心动了。 他在深港电影业混迹多年，甚至其中的不易。就算他现在有了名声，也总是得在投资方低声下气。 这口气一忍就是十多年。 如果陆一鸣真有能力拼出个投资权，谁的钱不是一样花？ 更何况，他感觉这个年轻人本质不坏。 “好，我答应你。” 陆一鸣心中大喜。没想到来一趟仿膳楼，能有这样的奇遇。 前世，温兆林是位大器晚成的大导演，九十岁高龄依然活跃在电影行业。获奖无数。 以他现在的年纪，怎么说也能再干个二十多年。 只要抱紧了这个大腿，陆一鸣有信心称霸影视业。 只不过，这件事得等解决完艾东阳的事再说。仅仅以袁福通等人，还远不足以在深港市站稳脚跟。 没过多久，李光忠带着几个帮厨，把煤气罐、移动灶台，案板、全都搬到了大厅。 陆一鸣撸起休息，对着温兆林笑道：“温先生，您就瞧好！” 菩提玉斋，他只在李国强家做过一次。 只不过，那次做的非常粗糙。 后来，他按照记忆中的步骤，在东风大食堂做过多次试验。就算做不出十全十美的菩提玉斋，那也绝对能糊弄大多数的人。 其实，美食一道跟武打片差不多。 只要动作好看，就能唬住人。谁管什么拳脚真不真呢？ 陆一鸣接过李光忠手里的围裙，握住大勺，勾住锅耳，双臂用力，锅子在空中转了一圈。 这一手花活，惹得满堂赞叹。 就连李光忠也被这一手给惊到了。殊不知，更惊讶的还在后头。 第260章 惊艳全场 陆一鸣跟帮厨一连报出了十几种材料，包括调料和配料。 李光忠非常激动，暗自记在了心中。 菩提玉斋之所以难做，并不是因为制作过程太复杂。而是其中的材料配比。 普通的蛋炒饭吃起来，只有米饭和鸡蛋的香味，而菩提玉斋其中不添加一丁点的肉，却吃起来满口肉香。 而这种肉香便是配料交织出的香味。 李光忠也曾经尝试过很多次，但最后都无一例外的失败了。 就是因为难以用蔬菜配出肉香。 陆一鸣报出的这十几种材料，可能就能解开他心中的疑惑。 材料准备齐全之后，陆一鸣开始展示他精湛的刀工。 青红椒、洋葱、茄子、胡萝卜丝、香菇、竹笋，切片的切片，切丝的切丝。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手里的菜刀就是他的双手。 此后，是调料配比。 陆一鸣从调料筐里取出了七种配料，分别是八角、花椒、小茴香、丁香、砂仁、香菜籽、干辣椒。 他用温度严格的温水，将击中调料分别浸泡。等到香气在空气中稍稍挥发的时候，捞出之后，用潮湿的白布裹住。 然后，他又取来了一个四层蒸笼。 将事先煮了5分钟的籼米，捞出之后迅速过了一遍凉水。放到蒸屉中，同样用白布裹住。 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如果半熟的籼米直接放入蒸笼，可能会出现米粒开裂的现象，极为影响口感。 就算后续的过程全部正确，也没办法做出真正的菩提玉斋。 大厅中的食客们渐渐围了过来，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刚开始，他们并不相信陆一鸣。但从李光忠的神色中就能推断，可能今天他们真的能见到传说中的名菜。 一切准备就绪。 陆一鸣将各种材料装入笼屉。 第一层以薄如蝉翼的姜片打底，然后放上切好的葱心，以及洁白如玉的大蒜。 第二层是各种蔬菜。 第三层是用湿布包好的调料。 第四层才是米饭。 陆一鸣小心翼翼地将四层笼屉放在了大火上，摸了一把头上的汗水，道：“三十分钟，一份不能多，一分不能少。” 身边的一位帮厨，昨晚见他做过那道转生莲，知道陆一鸣的厉害。手里掐着表，精神高度集中。 随后，陆一鸣在一大筐的鸡蛋中，开始认真挑选。 他用手电筒，一个接一个地照。足足挑了二十多分钟，才终于挑出了三颗。 前面的步骤所有人都看清了。只有这一步，没人知道调鸡蛋的门道。 陆一鸣看着众人屏息凝神的模样，心里暗自发笑。 其实，挑鸡蛋这一步只是他在故弄玄虚而已。 终于，三十分钟到了。 帮厨大叫一声：“关火。” 顿时，煤气灶上的火焰熄灭。 陆一鸣快速掀开蒸笼，将白布中的米饭扣在了大碗中。然后放在凉水桶里。 接下来是最后的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如果这一步有失误，前面的一切就白费了。 陆一鸣等着米饭冷却的过程中，将三颗鸡蛋打入碗中。 看是用一种惊人的速度开始搅拌鸡蛋，不到十秒钟，蛋清蛋黄融为一体，渐渐地开始有泡沫出现。 陆一鸣额头见汗，如果蛋液中的泡沫不够多，就很难做到跟米饭融合。 足足五分钟后，他才放下碗。 起锅烧油，将米饭放入锅里快速翻炒，温度差不多时，又加入了米饭。 这时，陆一鸣端起锅子，大叫一声：“起！” 顿时，火焰高涨，锅子在空中转了几圈，大勺却依然在锅里不断翻炒。 米饭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金黄，宛如一颗颗金色的豆子。 与此同时，一个难以言喻的香味在空气中飘散。 温兆林激动地两眼通红，胸膛急速欺负，喃喃道：“不错，就是这个味道。” 李光忠深深地吐了口气，心中有一种挫败感。 他比陆一鸣大了十岁不止，厨艺上却不敢说比他高上多少。 这小子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 这时，赵经理和他的小舅子一脸惨白，今天的赌局如果输了，丢人不说，国营饭店的损失还都得他一个人背。 菩提玉斋终于出锅了，装进盘子里后，陆一鸣又撒上了几颗泡好的青豆。 青黄相间，犹如一盘翠玉黄金。 陆一鸣擦了擦汗，这个过程他曾重复过很多次。今天的发挥还算是最完美的一次。 “温先生，李主厨，都过来尝尝。” 温兆林小跑着过来，拿起勺子，轻轻地挖了口放在嘴里。 细细吃完，然后又挖了一勺。 最后，眼中竟然闪烁着泪花。 “没错，没错，菩提玉斋。我终于又吃到了。” 李光忠也尝了一口，脸色极其复杂，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一鸣兄弟，看来我以后得多多向你学习才是啊。” 这一句话一出口，满堂皆惊。 在厨艺一道，能得到李主厨的这样评价。那岂不是说，京城要多一位厨神了？ “我们也尝尝行吗？……” 陆一鸣哈哈一笑，“当然可以。” 顿时，众人争前恐后的拿着勺子冲了过来，像是来抢唐僧肉的一样。 陆一鸣松了口气，这道菩提玉斋好吃不好吃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影响已经造成了。 温兆林和李光忠亲口承认的菜式，谁敢说不好吃？ 从今之后，他陆一鸣也将在京城餐饮业有了一席之地。 “哇！这哪里是蛋炒饭？简直是龙肝凤髓。” “没错，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老天爷，吃了这口炒饭，我的偏头疼好像也减轻了……” 陆一鸣哭笑不得，这就是评论区带节奏的威力。 这时，赵经理一脸灰暗，来到陆一鸣面前，道：“我输了。” 陆一鸣摇摇头，道：“算了。古话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也不是来故意找麻烦的。” “如果不是贵店店大欺客，我也不会闹这么一出。” “这三百块我就留下了。在场的客人的饭钱，我只付这一部分，剩下的还得赵经理掏腰包。” 赵经理握着厚厚的一叠大团结，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这可能就是高人的心胸。 “陆先生，我赵崇喜心服口服。” 赵经理终于低下他高傲的脑袋，同时又回头瞪了一眼自己的小舅子。 心想，这小子不能继续待在仿膳楼了，否则以后不知道还要捅多大的篓子。 第261章 挖墙脚 温兆林被人群给挤了出来，拿着勺子着急地还想往里挤。 陆一鸣哭笑不得，拉住他，道：“温先生，您都这把年纪了，小心点身子骨。” “如果您真的想吃，我找时间再给您做一份就是了。” 温兆林舔了舔勺子，激动道：“当真？” “君子无戏言。” “对了，咱们的约定还算不算数？” 温兆林拍着胸脯，道：“当然算数。不过，你也说了，能不能投我的电影，还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好，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陆一鸣哈哈一笑，看向李光忠，道：“李哥，我这次来本来是想看看你的。结果碰上了这么一出，希望你不要见怪啊。” 李光忠摆摆手道：“你小子，这说得是哪里话？昨晚咱们就没喝痛快，今晚有时间没？咱们接着喝。” 这时，仿膳楼的迎宾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就白了。 原来，这个陆一鸣真的跟李大厨认识。 赵经理拿着钱去了柜台，小舅子急忙追了上去，“姐夫，我今天真不是故意的。” “这钱你拿着，从今天起，别来上班了。” 赵经理塞给他二十块钱，看都没看他一眼。 陆一鸣本想去厨房，再给温兆林单独做一份菩提玉斋。 温兆林却推辞了，他因为有事，马上要会深港市了。 两人互留了联系方式，并约定在不久之后，在深港市重聚。 温兆林走后，陆一鸣跟着李光忠去了后厨。厨师们都听说了他的事迹，纷纷投来了敬佩的目光。 这样的年轻的厨神，比如是天赋异禀。 “李哥，这里太吵了。有没有能说话的地方？” “当然有，跟我来。” 李光忠把他陆一鸣领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是一件很狭小的房间，里面堆满了各种书籍。 陆一鸣随手翻了翻，几乎都是有关饮食的着作。 看来，人家的厨神名号不是浪得虚名，李光忠是真心喜欢烹饪一道。 “一鸣啊，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单纯来看我的。” 李光忠给陆一鸣倒了杯热水，歉意道：“没茶叶了，将就着喝。” 陆一鸣嘿嘿一笑，“李哥，我这点小心思还是瞒不过你的法眼。” “既然咱哥俩投缘，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李光忠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陆一鸣。 “李哥，这仿膳楼身为京城的名店，一个月的流水大概有多少？” “十万八万是有的。” “十万八万？” 陆一鸣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很惊讶。 李光忠脸上带着些傲气，道：“不是跟你吹，在这里吃饭的非富即贵，都是冲着你李哥我的名头来的。” 陆一鸣皱着眉头，道：“李哥的名头就值这么点钱？” 回忆起刚才大厅里的一幕，吃饭的人也就那么些。说明，仿膳楼的菜式太高端了，没有群众基础。 这个年代不是前世，请客吃饭还没有真正普及。有钱人在饭店的消费也自然很有限。 否则，一个月的流水绝不止十万八万。 李光忠微微一愣，没想到陆一鸣还嫌少？ “李哥，实话告诉你。我在西北老家的县城，也有一家饭店，叫做望舒楼。” 陆一鸣神秘一笑，“你猜，我的望舒楼一个月有多少流水？” “多少？” “上个月是十二万。” 噗…… 李光忠一口热水喷了出来，满脸的难以置信：“你再说一遍？” 陆一鸣摸了摸鼻子，道：“确切的说，不到十二万。” 李光忠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本来还以为陆一鸣是个老实孩子，没想到说起大话来还真不脸红。 “怎么，李哥不信？” “不是不信，是没法让我信。” 李光忠擦了擦嘴，道：“咱这里可是京城，而你那是黄土高坡。” “你凭什么一个月的流水能有十二万？” 陆一鸣早就知道他不信，干脆直接把望舒楼的经营理念，菜品，一股脑地全都报了一遍。 望舒楼走的是大众路线，赚得是老百姓的钱。 一毛钱不嫌少，一百块也不嫌多。 总而言之，有了老百姓的口碑，钱才能源源不断。 想仿膳楼这种只打高端的酒店，天长日久，自然会生出骄纵心理，脱离了群众基础，自然也会很快消亡。 听陆一鸣细细地算了这一笔账，李光忠心脏跳得很厉害。 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做老板的料。 如果是编瞎话，可遍不到这么事无巨细。 而且，仔细想想，郭旗主都对他的厨艺另眼相待，昨晚和今天也是他亲眼所见，陆一鸣能赚那么多钱，也并不是太意外。 陆一鸣见时机差不多了，主动开口道：“李哥，冒昧地问一句，你现在的工资一个月多少钱？” 如果没有刚才的对话，李光忠可能会很自豪地报出自己的工资。 但现在的情况，他还真不好意思提。 “嗯，那个，两百块。” 陆一鸣眉头一挑，有些不高兴道：“以李哥的厨艺，就给这么点吗？” 实际上在这个年代，哪怕是京城的工人阶级，工资也不过四十块左右。 李光忠能拿两百，绝对是顶天了。 但他这次来是要挖墙脚的，当然要在表演上浮夸一些。 “李哥，不是打击你。我现在望舒楼的经理，每个月赚得都比你高上不少了。” “而且，那个经历还是个五十多的老头子，跟着我从一个小乡镇里走出来的。” 说到这里，陆一鸣脸色微微一红，不知道张宝林听到这句话会怎么想。 李光忠皱起了眉头，心不在焉地喝着水。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他似乎也明白了陆一鸣这次来的目的。 “一鸣，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 陆一鸣点点头，神色郑重了起来。 “李哥，现在咱们国家改革开放了。允许一部分先富起来。” “这可是一个遍地黄金的年代，只要有本事，有魄力，不愁发不了财。” “咱哥俩相识一场，志同道合。” “所以，我不忍看你埋没在仿膳楼。” “咱们合伙开一家饭店怎么样？我出钱你出力，赚了钱咱们对半分账。” 见李光忠有些犹豫，陆一鸣又给了他致命一击。 “我有把握，让咱们的新饭店业绩一举超过我的望舒楼。利润上，可能要翻上几番。” “保守估计，李哥的收入要比现在高上十倍乃至数十倍。” “不止如此，只要咱俩肯下功夫，你李光忠的名号，将在这片大地上青史留名。” 李光忠手里的茶缸子都在微微颤抖。 第262章 竟然是他 他本人不是太爱财，却对名誉看的十分重要。否则，也不会屈尊到靖王府老宅做饭。 只要上层喜欢他的才，厨神的名声就坐稳了。 如今，陆一鸣的到来，好像又给他打开了一条光明大道。 “一鸣，你说的这些让我有点难以消化。能不能给我些时间考虑？” 陆一鸣哈哈一笑，道：“当然。我还要在京城待一段时间，如果李哥考虑好了。就给小艾爷捎个信过去。” “那就这样。李哥先忙着，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陆一鸣起身离开，出门时还把门给带上了。 李光忠一直在发呆，甚至忘了送客。 这就说明，他心里已经动摇了。 陆一鸣离开了仿膳楼，心情极度愉悦。 此行又办成了两件大事。 跟温兆林搭上了关系，他的影视帝国也算迈出了第一步。 而且，李光忠已经动心了，以后的餐饮集团也有了指望。 其实，陆一鸣看重的并不只是李光忠的厨艺，还有他的教学才能。 日后，望舒楼肯定要遍地开花，需要那么多厨师怎么解决？ 陆一鸣身兼数职，没那么多经历管这些。所以，李光忠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前世，这位京城厨神桃李满天下，只要有他在手，厨师培训这一块就算是彻底解决了。 只要搞定了艾东阳的事，一鸣集团的三栖业务都将正式开展。 再过一个小时就到六点钟，也正是跟金老头约定的时间。 陆一鸣去见他是想搞清楚一个问题。 他才来京城不久，只有柳五和艾东阳知道他在锣鼓巷。 金老头怎么会知道他在靖王府老宅？ 不搞清楚这个问题，他心头不安。 锣鼓巷天桥，天色还不算黑，街上行人并不少。 这个时间正是下班点，很多人骑着自行车往家走。 陆一鸣躲在天桥上台阶的阴暗处抽烟，时不时地还往天桥上瞥一眼。 跟金老头约定的时间快到了，他的一颗心也紧张了起来。 两人素昧平生，为什么金老头要警告他小心柳五呢？ 如果不是跟艾东阳的密谈，他也不知道柳五有问题。也就是说，金老头可能知道更多内情。 转眼就到了约定的时间，金老头迟迟没来。 陆一鸣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现在，白珑和张义达都不在身边，天色越黑，可能会越危险。 现在他又不能回靖王府老宅，所以就想先找个招待所住下。 可他刚要转头离开时，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陆哥，好久不见。” 陆一鸣心头一颤，回过头来时，看到一个戴帽子的人站在面前。 “刘猛……” “果然是你……” “没错，是我。” 刘猛的一张脸被帽子遮住，但声音一点都没变。 陆一鸣心头五味杂陈，如果当初刘猛没选择背叛，现在应该也是他的得力干将。 可惜…… “陆哥，对不住了……” 刘猛这句话没说完，陆一鸣就感觉到了极大的危机。 “你要干什么……” 就在这时，刘猛手里的尖刀，猝不及防之下，扎进了陆一鸣的腹部。 噗嗤…… 一阵剧痛传来，陆一鸣感觉天旋地转。 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刘猛收起家伙，从陆一鸣手上解下手表，匆匆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就在他离开不久后，金老头才姗姗来迟，看到阴影中倒下的陆一鸣，惊叫一声：“四人啦！！！！” 他的这声叫喊突兀且大声，引来了许多人的注意。 金老汉把陆一鸣馋了起来，对着周围的行人急道：“各位好心人，能不能搭把手？” 这时，有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探了探陆一鸣的鼻息，叹道：“不用去医院了，人已经死了。” 闻言，周围的人群都吃了一惊。 陆一鸣上身穿着暗色唐装，腹部的血液很难分辨。人们虽然知道他死了，但并不明白死因。 戴眼镜的男人看着金老汉，道：“人都没了，留在这也不是回事。” “我是京城人民医院的外科主任，这样。” “先把尸体拉去太平间。然后在想办法寻找死者的家属。” 金老汉也点点头，道：“只能这样了。既然遇到了，咱也不能不管。这样，我也搭把手。” 戴眼镜的男人把自己的桑塔纳开过来，两人把陆一鸣抬上了车。 周围的人群散去。 这起事件匆匆而来，又匆匆结束。 只有两个小青年站在天桥上，相互看了一眼，道：“看来刘猛这个乡巴佬还挺可靠的。” “走，回去跟五爷交差。” 小轿车上，陆一鸣闭着眼睛，懵逼了好一阵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刘猛扎他的一刀，根本就没刺穿肚皮，用的好像是弹簧刀。 这个金老汉怎么突然冒出来，说什么死人了？ 还有，这个戴眼镜的男人，号称什么医院外科主任，但他身上没有任何药味。显然是假冒的。 他为什么会当众断定自己已经死了？ 太奇怪了。 没过多久，陆一鸣的确被送进了一家医院。 有人把他放上担架，推进了一间病房。 在此期间，他一直都在装死，想看看对方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房间里安静下来之后，陆一鸣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线。 看着病房中灯光昏暗，墙壁斑驳，真像是被推进了太平间。 不过，这病房里只有一张床。 他刚要起身时，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急忙又把眼睛给闭上了。 咯吱…… 房门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听着脚步声的节奏，陆一鸣感觉有些熟悉。 但等到这人开口时，陆一鸣像是遭到了雷击，浑身都动弹不得。 怎么会是他…… “行了，别装了。” 陆一鸣猛地睁开眼睛，又蹭地从床上蹿了起来。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正在笑眯眯地看着他。 陆一鸣六神无主，怎么都不会想到是他。 “老，老姚？” 这个人竟然是死去已久的姚启贞。 姚启贞苦笑，道：“对不住了，一鸣。骗了你这么久。” 陆一鸣上前一步，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热乎乎的，软乎乎的，的确是活人无疑。 在心头激动的同时，脸色却拉了下来。 “我说老姚，你到底搞什么鬼？” “害得老子，当初还为你的死哭地死去活来的。” 姚启贞摆了摆手，道：“别跟我扯犊子，你会为我掉眼泪？我不信。” 陆一鸣挠了挠头，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整个死而复生的人。 不过，既然姚启贞当初是诈死，又找上了他，肯定不会是来跟他叙旧的。 “说，你这回又想怎么坑我？” 姚启贞摸了摸鼻子，尴尬道：“你怎么能这么想我？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印象？” 陆一鸣顿时就激动了起来，“废话。你当初可是我把我给坑苦了。” “你撂挑子不干了。你知道我后来遭遇了多少危险？” “如果不是赵伯伯搭了把手，我早就嗝儿屁了。” 姚启贞摇头一笑，“你以为那次真的是老赵出的手？他在南方忙得焦头烂额，哪有时间搭理你。” 陆一鸣微微一愣，“难道是你……” 第263章 再次合作 姚启贞叹道：“没错。我当初选择诈死，就是为了麻痹敌人。” “藏在暗中，我更容易做事。” 陆一鸣冷哼了一声，“果然是老狐狸。” “对了，当初我可是记得，蒋晨峰跟我说过，只要我打掉了白家。你不会亏待我的。” 姚启贞眼中闪过一抹狡黠，道：“嗯，我这次选择跟你见面，就是打算谈谈上次的奖励。” “说，你想要什么？” 陆一鸣毫不犹豫道：“我现在最缺钱，给我一百万现金好了。” 姚启贞皱着眉头，看着他：“你能不能现实点？” “不给钱也行，那就把仿膳楼承包给我。” “还是不够现实。” 陆一鸣气恼道：“我为你出生入死，这么点要求都达不到？” 姚启贞撇撇嘴，道：“经历了这么多，你怎么还是看不透呢？钱财都是身外之物。” “再换一个要求。” 陆一鸣咬着牙，心想这姚启贞把自己坑地那么惨，必须得要让他出点血。 “那干脆这样，你帮我干掉跟艾东阳有关的几大家族。” 姚启贞眉头一皱，“为什么？” “我要那两块金……” 话没说完，陆一鸣突然打了个寒颤，看到姚启贞疑惑的面孔下，隐藏着一抹奸笑。 完了，又上当了。 “金……什么？” 陆一鸣点上一支烟，处于崩溃的边缘。 原来姚启贞在这等这他呢！ 那两块金表他早就势在必得的了。 “一鸣啊，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你要为大局考虑啊！” 考虑尼玛！ 陆一鸣心里问候了姚启贞祖宗十八代。 “那行，我什么都不要了。” “明天我就回西北，再也不管京城的烂摊子了。” 说完，他蹭着姚启贞的肩膀，就要往外走。 可还没等开门的时候，姚启贞就抛出了让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省城的国营饭店可以承包给你。” “我还可以牵头，在银行方面为你提供不低于五十万的贷款。” “还有，你不要在西北开工厂吗？” “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些设备技术上的支持。” 陆一鸣转过头来，看向姚启贞的目光很是纠结。 既然他对于那两块金表了如指掌了，怎么还需要自己出手？ 这其中肯定还有坑。 “你干嘛不自己去找那两块表？” 姚启贞叹道：“我的人跟艾东阳也接触过，想要跟他联手。” “可惜那小子油盐不进，非得自己单干。” 陆一鸣还是有些狐疑。不过，他也清楚艾东阳的性格，只要老子不乐意，天皇老子都不屌。 如果不是他熟悉艾东阳的性格，也不可能在这一世这么快就跟他称兄道弟。 而且，这些遗老遗少对于姚启贞这些人，本来就心有抵触，不肯合作也不意外。 “那好。以上你说的那些条件是上次扳倒白家的奖励。” “这一次如果我能弄到两块金表，你能给我什么？” 姚启贞皱着眉头，有些怒其不争的意思。 “你小子，还天生就是个做商人的料。怎么就不知道为了大局考虑呢？” 陆一鸣冷着脸，道：“光让马儿跑，不让马儿吃草。这种事我干不来。” 姚启贞拿他没办法，只能退了一步，道：“这样，我在深港市有几个好朋友。” “你不是想让袁福通他们过去搞什么袁家班？” “我那些朋友你可能用得着。” 陆一鸣没来由地有些危机感。 这个姚启贞虽然一直没露面，但对他的每一步计划都了解的清清楚楚。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要成立袁家班的事，只有袁福通和他的四个养子知道。 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班子里，再次出来一个刘猛。 姚启贞见他眉头紧锁，看穿了他的心思，忙解释道：“你也别瞎猜了。” “没人背叛你。只不过，有些事现在还不能让你知道。” 陆一鸣叹了口气，他知道姚启贞是个有原则人。也不会真的坑他。 毕竟人家是机密部门出身，可能自有消息来路。 不过，不得不说，姚启贞的死而复生，让陆一鸣心里感到很安全。 如今，赵格生远在南方，他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姚启贞跟他这次见面，的确给他打了一针强心针。 自从上次诈死之后，姚启贞给他的那封信中不难看出。 这个老狐狸已经开始转变了。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只要这八字真言不过时，陆一鸣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去斗那些魑魅魍魉了。 “老姚，最近我不能跟艾东阳接触了。” “我的人也都不在京城。” “能不能给我派些人手用？” 姚启贞笑道：“早就给你安排好了。” 说完，他对着门外喊了一声：“进来。” 马上，那个戴眼镜的‘外科主任’便走了进来。 “一鸣，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同志叫宋铁。” “宋铁？” 陆一鸣从新打量着这个人，如果摘了眼镜，相貌上好些有些熟悉。 “你是……” 宋铁笑着过来，跟他握了握手。 “没错，我的哥哥就是宋龙。” “如果不是你在罗镇的义举，我哥哥可能已经不在了。” “一鸣兄弟，我替我们全家感谢你。” 陆一鸣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有些眼熟。 “您别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无意间瞥了一眼姚启贞，叹道：“一切都是为了大局嘛！” 宋铁和姚启贞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行了，以后你们两个就是搭档了。” “我还有要是在身，要离开京城一趟。” “两位同志，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能听到你们胜利的消息。” 姚启贞分别又跟两人握了握手，又拍了拍陆一鸣的肩膀道：“一鸣，你是个好孩子，还有大好的前程。” “记住，一定要注意安全。” 最后的这句话说得真心实意，陆一鸣心头感动。 姚启贞和赵格生，都是真心把他当晚辈看待的。 “我会的，姚伯伯。” 姚启贞脸色的笑意轻松了许多。刚才陆一鸣一直叫他老姚，现在终于肯叫一声姚伯伯了。 “宋铁，我走后。任何事都由一鸣全权负责。” 宋铁点点头，道：“好的，您放心。” 姚启贞走后，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一鸣，接下来该怎么办？” 陆一鸣沉吟一会，道：“我去金老汉和她的孙女。” “你去帮我找一人。” “谁？” 陆一鸣眼中含光一闪，“把刘猛带来见我，最好不要惊动柳五。” 第264章 后招 晚上十点多钟，天上有丝丝小雨飘落。 陆一鸣穿过个大院，来到了住院楼。 根据宋铁给的房间号，找到了金老汉爷孙俩。 小莲躺在病床上，睡得很熟。 金老汉在端着一盆洗好的衣服，晾晒在窗户上。 衣服小小的，打满了补丁，显然都是小莲的。 这里是一间单独的病房。 陆一鸣知道金老汉肯定付不起医药费，这应该都是姚启贞给花的钱。 这爷孙俩本来都是可怜人，最后还要卷入肮脏的地下斗争中。 “金大爷，今晚的雨肯定不小。你这么晾衣服，什么时候才能干？” 陆一鸣进来淡淡地说了一句。 金老汉回头看了他一眼，叹道：“日头总会出来的，衣服也总会干的。” 陆一鸣有些无奈，这就是这个时代底层人民生活现状。 “小莲的病好些了么？” “做过手术了，据说应该不会留下后遗症。” 金老汉晾完衣服，搬了个椅子给陆一鸣坐下，来到小莲的窗边，心疼地给她擦了擦脸。 “这个孩子受了太多的苦，终于算是有个盼头了。” 陆一鸣点点头，“如果后续还有花钱的地方，您尽管告诉我。” 金老头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好奇道：“陆老板，您这是为什么呢？”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谢谢。” 金老汉深深地看了一眼陆一鸣，又道：“想问什么，你就尽管问。” 陆一鸣沉吟片刻，问道：“金宗卜跟你是什么关系？” 他之所以来见金老汉，主要就是想弄清楚这个问题。 同样是混迹锣鼓巷和金源街，还都姓金。 自从艾东阳跟他提起金宗卜的时候，陆一鸣就感觉他跟金老汉有关系。 果然，金老汉听到这个问题，眼神中突然闪过一抹惊讶。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一鸣摇摇头，道：“并不是我知道，而是猜测。” 自从来了京城，他就感觉自己深陷了一张大网中。 而张义达那晚上的所见所闻，又印证了他的猜想。 艾东阳并不不是前世他的认识的那个人，在这个时代，可能跟他想象的有很大的差别。 不仅是他，还有柳五，甚至是姚启贞，没有一个值得他真正去信任。 可能只有旁观者才能看清楚其中的迷局。 这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金老汉，正是其中之一。 金老汉叹了口气，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瞒着了。” “其实，金宗卜是我的儿子，也就是小莲的父亲。” “什么？” 尽管陆一鸣早有心理准备，还是吃了一惊。 “既然金宗卜是在帮艾爷做事，为什么会不管你们？” 金老爷凄苦一笑，“他不是不管，而是不敢管。” “为什么？” “都是因为那个葫芦。” 金老汉又叹了口气，道：“我混迹金宝街多年，一直靠倒腾古玩营生。” “但就在我收到那个三河刘的时候，一切就变了。” 接下来，金老汉把他经历的一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其实，金宗卜是他的养子，而小莲却是金宗卜的亲身女儿。 只是这个可怜的小丫头，从出生时心脏就有些问题。 金宗卜为了给女儿治病，想尽了一切方法，但最后都无济于事。 最后，他凭着一身硬本事，混进了靖王府老宅。就是为了想让艾爷给想想办法，救救自己的可怜的女儿。 可惜的是，艾东阳也托了很多关系，都能治好小莲的病。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找到了金宗卜。 说是可以为他的女儿治病，只不过代价就是背叛艾东阳。 金宗卜为此挣扎不已，艾东阳对他不错，如果真的选择背叛，这一生都会在愧疚中度过。 奈何小莲的病越来越严重，金宗卜最后还是做出了抉择。 此后，他投靠了柳五。 从很久之前，艾东阳就开始寻找那两块金表的下落。柳五拉拢金宗卜的目的，就是想要坐享其成，在关键时刻坐享其成。 只是在两人合作的过程中，金宗卜愈发感觉柳五这个人心狠手辣，根本就不靠谱。 所以，他要求柳五尽早给小莲治病。 而柳五却一拖再拖。 最后，柳五被他逼急了，甚至找人把金老汉赶出了金源街。 金宗卜愤怒难当，但当时柳五自持他已经背叛了艾东阳，所以逼迫他尽快寻找两块金表的下落。 否则，不只是女儿的病没有着落，连他跟柳五勾结的事情也会捅到艾东阳那里。 金宗卜急了眼，很巧合的是，西北传来了金表的消息。 此后，金宗卜急不可耐地带着人去了西北，潜伏了好久之后，才调查到两块金表都在陆一鸣的手中。 也就是在味精厂的那一夜，金宗卜渔翁得利，带走了那两块金表。 但在回到京城之前，便下落不明了。 当时，金老汉带着小莲去县城，也正是跟着金宗卜去的。 就在金宗卜失去联系之后，金老汉意识到出事了，这才急忙带着小莲逃离县城。 他本想去京城寻找艾东阳的帮助，但刚回来，就被姚启贞的人找到了。 听完这一切，陆一鸣感慨万分。 原来只是两块金表而已，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牵扯。 假如说金宗卜是受到了柳五的拦截，现在肯定就在他们手中。 但一个问题出现了。 如果柳五已经得到了那两块金表，为什么对三河刘的葫芦没有表现出那么急切？ 张义达那晚在后院听到的动静该怎么解释？ 陆一鸣思绪飞转，终于想到了一个可能。 金宗卜可能的确落到了柳五手中，但并没有得到那两块金表。 他可能是把金表藏了起来，想要逼迫柳五兑现承诺。 想到这里，陆一鸣暗自叹了口气，如果金宗卜能早点遇到姚启贞，可能也不会出现这么多事了。 “金大爷，金宗卜最后一次跟你联系是什么时候？” 金老汉想了想，道：“就是你在买我的三河刘之后不久。” “那他有没有留下什么其他信息？” 金老汉蹙起了眉头，突然想到了什么，道：“他好像说过一句，把什么东西留在了郊外的一家味精厂。” 陆一鸣心头激动，问道：“是不是琼华和英兮？” 第265章 下棋的人 金老汉惊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不过，他没说英兮，却说过琼华两个字。” 陆一鸣一拍大腿，心中非常惊喜。 原来这个金宗卜留了一手，把其中的一块金表留在了味精厂。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就有大把的时间跟柳五等人斗下去。 “金大爷，我有事先走了。” 陆一鸣起身，从兜里掏出一些钱，放在了病床上。 “小莲刚做完手术，给她买点好吃的补一补。” “这……” 没等金老汉推让，陆一鸣已经离开了。 来到了医院外的一间保亭，陆一鸣紧急给云宝斋打了个电话。 “喂，哪位？” “是我。” 袁福通有些惊喜，道：“一鸣，你在京城那边还顺利？” “还好。” “袁叔，你现在立刻让嘎子四兄弟去一趟味精厂。” “里里外外给我找一遍。” 袁福通疑惑道：“找什么东西？” “琼华金表。给我挖地三尺也要找到。” 听到陆一鸣的语气非常急迫，袁福通也没有多问，“好，我这就让他们过去。” “如果找到了金表，不要跟我联系。” “我明天会再打电话给你。” “行。你在那边千万小心。” 挂掉了电话，陆一鸣的心脏直跳。 当初，他不知道金表中隐藏的秘密，就算集齐了两块，心里也没有多大波澜。 如今从艾东阳口中得知，两块金表中隐藏着惊天的宝藏。 陆一鸣没办法不激动。 不过，这两块表不可能私吞，姚启贞必然是最后的赢家。 但交换的代价依然很可观。 就算无法得到那笔财富，只要姚启贞能帮他搞定深港市，那么陆一鸣今后所赚取的财富，比那笔宝藏只多不少。 现在的局势很微妙。 如果味精厂有那块琼华金表，金宗卜手中有一块，而艾东阳手中有那个三河刘的葫芦。 可以说是三足鼎立。 陆一鸣断定，艾东阳应该是自己这边的。 只要找到金宗卜，他此行京城的目的就圆满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京城的这汪水远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 仿膳楼，二楼的贵宾包间中。 李光忠面对一桌子人点头哈腰，后背冒气了一层热汗。 今天他招待的这座人非同小可，稍有不慎，就会毁了他在京城的名声。 要说这些是什么人？ 为首的就是郭荣启，身边坐着周蕴，其他六位都是跟郭荣启年龄差不多的老人。 “各位旗主，吃好喝好。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各位要多包涵。” 李光忠堆着笑脸，甚至可以说有些卑躬屈膝。 郭荣启笑道：“非常不错了，你下去。” “有事您喊我。” 李光忠离开了包间，关上门，擦了擦头上的热汗。 今天的这桌人非常不简单。京城八大家族的旗主竟然都到齐了。李光忠执掌仿膳楼厨房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 包间里，郭荣启端起了一杯酒，笑道：“咱们好久都没有这么聚过了，先喝上一杯。” 在座的所有人共同举杯，一饮而尽。 郭荣启放下酒杯，指着身边的周蕴道：“可能大家也都清楚了？” “从今天起，周蕴接替了周家的旗主之位。” 说完，周蕴起身，端着一壶酒，给在座的所有人都满上了一杯酒，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各位前辈，家父因为身体原因，把旗主之位暂时交给我。还望各位长辈多多提携。” 听完这句话，在场的老人脸色各异。 有的脸上带着轻蔑，有的赞赏，有的则是干脆闭上了眼睛。 郭荣启见气氛有些尴尬，再次举杯道：“各位，就当是给我个面子。” “我这次召集你们来，不只是为了周家旗主易位的事。” “还因为西佛爷金表的事。” 果然，说完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其中一位穿着唐装，须发皆白的老人，道：“郭旗主，听说你有了那两块金表的下落？” 郭荣启摇摇头，道：“我没有。但周蕴却得到了一些消息。” “周蕴，还是你跟大家说说。” 周蕴点点头，心中颇有些压力。 她知道，这是郭荣启在给她展示自己的机会。 周蕴清了清嗓音，道：“各位前辈，你们应该都知道那两块金表的分量。” “这是老祖宗留给咱们的财富，绝对不允许外人染指。” “而如今，两块金表就在京城。我想你们都不愿意让咱们的财富旁落。” 这句话一出，满座哗然，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 “周家丫头说的没错，这笔宝藏本来就是祖宗留下来的。” “说的是，绝对不能让外人得了便宜。” “周丫头，既然你知道两块金表的下落，那就说说看。只要我们几个老骨头能帮上忙，绝对不会惜力。” 周蕴眼中露出了一抹冷笑，果然还是利益管用。 “据我所知，两块金表就在大荣祥金行的柳五手中。” “什么？” 周蕴这句话刚说出口，就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叫了一声。 他叫柳东元，柳家一脉的旗主。也是柳五的爷爷辈。 “周丫头，你说这话可是要讲证据的。” 见所有人都朝他看了过来，柳东元急切地说了一句。 周蕴淡淡一笑道：“当然，我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柳五手中有两块金表。” “而且那个暗藏地图的三河刘，就在艾东阳的手中。” 听完这句话，再次的几位旗主神色各异。 这么多年，他们各怀心思，都在寻找当年的捻子宝藏。 如今三种信物齐聚京城，他们怎么能不心动。 柳东元率先表态，道：“如果两块金表真的在柳五手中，那我有办法让他交出来。” “但艾东阳手里的三河刘，就要让各位费心了。”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不自然了。 艾家地位超然，比起在做的几位旗主都高上一层。 虽然几家都跟艾家不和睦，但也并没有撕破脸。 这时，郭荣启看着所有人，眼中露出了一抹冷笑。 捻子宝藏他志在必得，今天把这些人都叫过来，只是为了把水搅浑，他好从中渔翁得利。 目前，他手中不只是有艾东阳，还有一个跟两块金表，和那个三河刘葫芦密切相关的陆一鸣。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郭荣启就是要当一个下棋的人。 第266章 宽恕 虽然艾东阳答应把那个三河刘还给柳五，但郭荣启早就猜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如今几大家族都知道金表和地图的秘密，艾东阳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怜那个柳五，还在傻乎乎等着发财。 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是案板上的鱼肉了。 见在做的各位都不说话，郭荣启淡淡道：“先吃饭。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 众人纷纷开始动筷子，就算是李光忠亲手做的菜，他们也吃着没有什么滋味。 如今宝藏的秘密浮出水面，饭桌地下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暗流涌动。 周蕴看着几位旗主心不在焉，不由得看了一眼郭荣启，两人暗自点头一笑。 与此同时，李光忠也回到了办公室。 自从陆一鸣跟他说了合作的事，他的一颗心就再也静不下来了。 刚才伺候那些遗老遗少让他感觉心里很不爽。即便他是京城名厨，但在那些人眼中也只是个下等人。 真正的尊重，留在仿膳楼干一辈子都得不到。 或许陆一鸣说的合作的确可行。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李光忠心里就安耐不住了。他想本想立刻联系陆一鸣，却突然发现并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只说他做了决定之后，给艾东阳带句话。 不过，李光忠不想把跳槽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所以刚拿起电话又放下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李光忠下意识地接了电话，道：“哪位？” “李哥，是我。” “一鸣？” 李光忠有些惊喜，没想到这小子跟他还挺心有灵犀。 “李哥，我在西北那边有好消息了。忍不住先告诉你一声。” “什么好消息？” “省城的国营饭店要承包给我了。如果你同意合作，咱们的第一家酒楼很快就能开张了。” 李光忠稍稍有些失望，他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本不想离开皇城根儿。 “一鸣，咱们能不能在京城开店啊？” 陆一鸣笑道：“这么说，你是同意合作了？” “没错。我想了想，还是跟你混有前途。” “李哥，我很高兴你能这么想。但咱们的路要一步一步的走，京城里鱼龙混杂，不是咱们的龙兴之地。” “何况，我那边的省城虽然不必京城，但也是贯穿南北的交通要道。” “听我的，绝对没错。” 李光忠沉吟片刻，一拍桌子，道：“那好，我这几天就办理辞职的事，然后带着一家老小跟你去西北。” 陆一鸣爽快一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李哥，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相信呢。” 刚要挂断电话时，李光忠突然补了一句：“一鸣，最近锣鼓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陆一鸣的声音谨慎了起来，“嗯？这话怎么说？” “是这样的。京城几大家族多年都没有聚过会了。今天却全都来到了仿膳楼吃饭。” “都有谁？” “郭旗主、周蕴，还有其他的几位旗主。” “什么？” 电话那头的陆一鸣吃了一惊。 “李哥，我知道了。” “京城这些日子可能会不太平，你最近不要去锣鼓巷了。” 李光忠心里好奇，但也不好多问，只是应承了一句就挂掉了电话。 许久之后，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个陆一鸣很不简单啊。” “跟着他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不过，现在已经做了决定，那就没有退缩的道理。 与此同时，京城某招待所。 陆一鸣躺在床上，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 按照计划，只要找到味精厂的那块金表，然后再找到刘猛，顺藤摸瓜找到金宗卜。 他跟艾东阳以及姚启贞的交易就完成了。 没想到，事情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如今，金宗卜手中的那块金表是重中之重，如果极大家族横插一脚进来，就真的麻烦了。 陆一鸣深深地叹了口气，本以为是郭荣启是条大腿。没想到，却是隐藏最深的老狐狸。 如果没有李光忠的这通电话，到最后的胜利果实可能就要被人截胡了。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陆一鸣的神经紧绷了起来，手里拿着一个茶杯，来到门前低声问道：“谁？” “是我。” 打开门，见是宋铁拉着一个大行李箱。 “人我给你带来了。” 陆一鸣松了口气，没想到宋铁的办事效率这么惊人。比当时的宋龙还要干脆利索。 “宋哥，人没事？” 宋铁嘿嘿一笑，“我办事，你放心。” “这小子会在半个小时醒过来，我去外面抽支烟。天亮之前，我还得给他弄回去。” 陆一鸣点点头，道：“宋哥辛苦了。” 宋铁离开之后，陆一鸣把皮箱打开，见到刘猛正在里面熟睡。 看到他时，陆一鸣的心情很复杂。 这曾经是他的好兄弟，好帮手，但也是难以饶恕的叛徒。 还有味精厂的那一夜，刘猛自作主张，惹出了不少麻烦。但也无可厚非，毕竟当时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不过，今天在天桥的那一刀，刘猛没有下死手。 可能心里还念及着往日的情分。 陆一鸣一连抽了几支烟，刘猛打了哈欠，从睡梦中醒来。 感觉身体很疲倦，也伸不开腿。 等他睁开眼睛时，突然一颗心沉了下来。 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黑暗中烟雾缭绕，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 “你是什么人？” 陆一鸣淡淡道：“是我。” 刘猛肩头猛然一颤，“陆，陆哥。” “别叫我陆哥，咱俩已经没关系了。” 刘猛心中苦涩，从皮箱里钻出来。来到陆一鸣面前，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陆哥，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 “在我犯事之后，打听过家里的情况。” “你没让我家里人受苦，谢谢你。” 陆一鸣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一码归一码，我照顾你的家人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曾经的那个兄弟。” “可惜，他已经死了很久了。” 听到这句话，刘猛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掉。爬过来，抱住陆一鸣的大腿。 “陆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第267章 闷声发财 “这些日子，你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 “我经常做梦，梦到咱们在东风大食堂的那段日子。” “陆哥……” 陆一鸣没有心软，一脚把他踢开，爆喝一声：“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对我动刀子？” 刘猛低着头，抹了把眼泪道：“陆哥，我是寄人篱下，迫不得已。” “何况，何况我，我根本就没想下死手。” “就算我刘猛良心都被狗吃了，也不会再次对不起陆哥。” 陆一鸣沉声道：“当真？” “老天在上，如果我有半句瞎话，就让我……” “行了。” 陆一鸣掏出一支烟扔了过去，自己又叼了一支。 刘猛心头狂喜，捡起烟，爬起来拿出火柴，给陆一鸣点上。 他意识到，两人的关系能有缓解的迹象。 “说。你到底是怎么来京城的？” 刘猛也给自己把烟点上，深深地吐了口烟圈。 “陆哥。其实，柳五这个人比你想象的要可怕的多。” “你猜，我昨天回去的时候，见到了什么？” 陆一鸣眉头一挑，冷声道：“别卖关子。” “老庄被埋在了大荣祥金行的后院。”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有人那么绝望过。” “自从我来了京城，就一直跟在柳五身边，以为他跟老庄是合作者。没想到他的心竟然这么狠毒。” 陆一鸣也吃了一惊，这么快老庄就被干掉了。 也就是说，艾东阳和柳五达成了某种协议。 “柳五到底知道我多少信息？” 刘猛脸上闪过一抹尴尬，道：“知道的不多。你也别怪我，我在柳五面前没少说你的坏话。” 陆一鸣饶有兴致，道：“都说我什么了？” 刘猛咽了口口水，道：“我，我说你年轻气盛，持才傲物，目高于顶……” 陆一鸣淡淡一笑：“算你小子精明。” 刘猛挠了挠后脑勺，“都是跟陆哥学的。” 他这么说，就是为了保护陆一鸣。如果柳五知道了他的全部底细，绝对不会让他活着来到京城。 “金宗卜现在在哪？” 听到这句话，刘猛吃了一惊。 “陆哥，你还知道金宗卜？” “废话。” 刘猛再次见识到了陆一鸣的可怕，仿佛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幸好，自己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否则，绝对活不到现在。 “金宗卜被转移到京郊的一个偏僻地点，只有柳五和他的几个心腹知道。” 陆一鸣眉头一皱，“那当时，他为什么要把金宗卜藏在艾东阳的老宅？” “而且，还把你安排在那里。” “还有，你那天晚上故意在张义达面前露面，是想向我传达信息？” 刘猛点点头，叹道：“什么都瞒不过陆哥。” “柳五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金宗卜回到京城之后，就被藏在了老宅。” “我隐约感觉到，就算是他的大荣祥金行也不是铁板一块。” 陆一鸣又问了一个他最担心的问题。 “那金宗卜有没有说出金表的下落？” 刘猛摇摇头，道：“应该没有，否则他早就跟老庄一样被埋了。” 陆一鸣暗自松了口气。 只要嘎子等人能在味精厂找到那块暗藏的金表，他就有握有绝对的话语权。 而且，他手里还有一个唐一仁，这里面就有很多的操作空间了。 郭荣启不是想黄雀在后吗？ 那就让他见识见识，来自西北的老鹰有多厉害。 “刘猛，在这件事结束之前，你不要跟我有任何联系。” “咱俩今晚所说的一切，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刘猛心头激动，顿时就明白了陆一鸣的意思。 这也是他将功补过的最后机会。 “陆哥，我明白了。” “等京城的事情结束了。你就跟着嘎子他们去深港。” 刘猛的鼻腔突然一酸，：“陆哥……” “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这么哭鸡鸟嚎的。赶紧滚蛋，看见你就心烦。” “嗯。我这就走。” 刘猛擦了把眼泪，乖乖地躺回到皮箱里。 很快，宋铁便推门而入，扛起皮箱就走。 “宋哥，帮我办完这件事，就去帮我找那个金宗卜。” “找到之后，不要打草惊蛇。我自有打算。” “明白了。” 宋铁深深地看了一眼陆一鸣。以前，大哥宋龙总跟他说起这个年轻人，他总以为有些夸张成分。 如今这么一共事，果然比他想象的要可怕。 哪怕是姚启贞和赵格生都没有这么深沉的气质，就像是在面对一头潜伏在湖中的水怪。 让人琢磨不透。 宋铁离开后，陆一鸣躺在了床上，脑袋里思绪飞转。 事到如今，他心里有更大的谋划。 在有关捻子宝藏的这摊浑水中，所有人的心思都不单纯。 出了姚启贞之外，哪怕是艾东阳都不值得信任。 毕竟，年轻时的艾东阳和前世他认识那位，并不是一个时期。说不准，他心里还有其他什么小九九。 所以，陆一鸣必须全力以赴。 那批宝藏最终还是归姚启贞的。但在此之前，他要从京城的那些遗老遗少身上，最大程度压榨出油水。 要说坑人，陆总裁是专业的。 渐渐地，陆一鸣进入了梦乡。 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好像回到了半年前，在罗镇的机械厂家属院，跟赛文君在黑暗中抵死缠绵。 翌日，清晨。 陆一鸣起床后，马上拨通了云宝斋的电话。 “喂，袁叔？” 袁福通显得很幸福，道：“嘎子他们找到了。根据唐一仁鉴定，的确是两块金表中的其一。” 陆一鸣突然就来了精神，“非常好。” “袁叔，唐大哥在不在店里？让他接电话。” “嗯，你稍等。” 片刻之后，唐一仁来接电话。 “喂，一鸣吗？” “嗯，是我。” “唐大哥，这几天我让你帮我做件事。” “说。” “你这样……” 陆一鸣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唐一仁连声应承。这些事他干过不少次，并不难办到，就是时间比较赶。 “放心，这几天我就算不睡觉，也会把东西给你赶出来。” “那就辛苦你了，唐大哥。” “哪的话？挂了啊。” 关掉了电话，陆一鸣心头脸上闪过一抹阴笑。 别人都在浑水摸鱼，却也正是他发财的好机会。 曾经在崇文街，他用两块假表坑了白岩朗兄弟俩几万块。 如今，这一幕又要在锣鼓巷和金源街上演了。 第268章 卖表 事情都安排好了，陆一鸣打算去揽生意了。 最好的谈生意地点，目前只有仿膳楼一家。而且，他要做的生意非同小可，去小饭馆可能没人信他。 今天陆一鸣来到仿膳楼，发现迎宾的确给换掉了。 这次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穿着一身深蓝色的洋装，带着同色的法式礼兵帽，踩着一双皮靴。 见到陆一鸣过来，急忙上去开门：“陆先生，您好。” “怎么？你认识我？” 小伙子腼腆一笑，道：“您这话儿说的，如今咱仿膳楼谁不认识您陆先生啊？” “嗯，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卢兵，您叫我小卢，小兵都行。刚来仿膳楼不久，以后还要托您照拂我。” 陆一鸣心情很愉悦，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拍在卢兵的胸口。 “好小子，脾气对我胃口。拿去吃顿好的。” 卢兵受宠若惊，他刚来仿膳楼，一个月工资也就是三十多块。 陆一鸣出手就是他十天的工资。 “不不不，陆先生。您给的太多了，有毛票的话，给点就行了。” “废什么话，让你拿着就拿着。” 陆一鸣大摇大摆地进入了仿膳楼，卢兵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激动的要命。 以后再有人说陆一鸣蛮横不讲理，他就得上去说道说道了。 陆一鸣来到台，跟赵经理打了个招呼，然后直接去了厨房。 赵经理看着他的背影，眉头微微一皱，这小子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陆一鸣进入了厨房，跟李光忠说了些什么。 “行，你去楼上找个包间。剩下的事我来安排。” “不行，李哥。电话必须由我来打，这些事你不要掺和。只需要亲手坐一桌菜就行。” 李光忠笑道：“这好说。我这就把电话给你。” 说完，他找来了纸笔，写下了一连串的电话号码。 陆一鸣看着这几个号码，眼中满是小星星，这可都是要被他坑的土财主。 “多谢了李哥。” “哪的话，咱们之间还这么客气？” 李光忠想到了什么事，微微皱起了眉头，“对了，一鸣，最近你嫂子身体不大好，我得过阵子再辞职了。” 陆一鸣摆摆手，道：“不着急。这几天我先安排省城国营饭店的接收工作。你这边慢慢处理就是了。” “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陆一鸣来到台，扔给赵经理五十块钱，定了个最大的包间。 赵经理听说他是来请客吃饭的，终于喜笑颜开，急忙上楼安排去了。 然后拿起台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哪位？” “我现在手里有西佛爷第一块金表。半个小时后，仿膳楼二楼天字房。” 刚说完，陆一鸣啪嗒就挂掉了电话。 这个年代，电话还没有来电显示，对方根本就不知道电话从哪打过去的。 陆一鸣回到了二楼，来到了天字房包间。 这说是包间，实际上也就是个大一点的房间而已。装修上稀里糊涂，只是足够封闭，说起话来比较方便。 想他的望舒楼的包间，可比这里强太多了。 只是这里的包间费只要十块钱，最后结账要算在饭钱里。 没多会，四个热菜，四个凉菜就上齐了。 陆一鸣扯下一只荷叶鸡的腿就啃起了来，这顿饭他是要算账的，不吃白不吃。 果然，在半个小时之后，有人推门而入。 陆一鸣头都没回，吐出一根鸡骨头，淡淡道：“关旗主，你一个人进来就行了。” 这时，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男人对着身边的两人，低声道：“你们在外面等我。” “是。” 在做这笔买买之前，他从唐一仁那打听过接下来这几个客户。 来人叫关咏颐，京城几大旗主之一。因为嗓门很大，人称关三炮。 这个人性烈如火，脑子不太好使，应该是最好懵的一个。 关三炮坐在桌子前，打量了一番陆一鸣。见他吃得满嘴流油，心里不由得有些鄙夷。 “兄弟，听说你手里有块老佛爷的金表？” 陆一鸣点点头，用毛巾擦了擦手，道：“抱歉了，三爷。赶路太急，饿坏了。吃没吃相，您包涵。” “要不，您也填点？” 关三炮摆摆手，他现在哪有心情吃饭。 “能不能先让我看看货？” 陆一鸣摇摇头，干脆道：“不能。” “你耍我？” 关三炮一拍桌子，顿时就急了。 陆一鸣忙道：“三爷，你别急啊。听我解释。” 说完，打了个饱嗝，喝了口茶水，又道：“实话告诉您，这块表是我几个兄弟拼了性命抢到的。” “怎么能轻易带在身上？” “抢到的？” 关三炮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在哪抢的？抢得谁的？” 陆一鸣叹了口气，道：“是谁我就别说了，伤你们几大家族的感情。” “不过，有些话倒是可以跟您说说。” “这块表最初是一对，主人是金源街大荣祥柳五爷。只是被我的兄弟给偷了出来，本来是想买个好价钱的。” “结果刚一露面，就让人给抢了其中一块。” “我兄弟拼了性命也才保住了另一块。” 说到这里，陆一鸣眼眶微红，道：“关三爷，我们兄弟以后半辈子就靠这块表过了。您说，我能不小心点吗？” 关三炮从来没见过演技派，见陆一鸣声色并茂，顿时心里就信了八分。 更何况，出了他们几大家族，谁知道两块金表在柳五手上？ 这时，他脸色一沉，问道：“这位兄弟，也就是说，你已经知道金表中的秘密了？” 陆一鸣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知道一些，但是不多。” “不过，就凭柳五爷看这两块表的态度，谁能猜不到其中隐藏着一些秘密呢？” 关三炮紧握着拳头，道：“既然话也说明白了，给句话。你到底要什么价钱？” 陆一鸣心中窃喜，传闻竟然是真的，这个关三炮果然很自负。他不相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骗他。 “这个数。” 陆一鸣十指交叉，又补了一句：“美刀。” 关三炮瞪着牛眼，怒道：“你怎么不去抢？” 陆一鸣痛心疾首，道：“这不是没抢过人家么？要不然，两块表加一块绝对可以卖出这个数好几倍的价钱。” 关三炮顿时语塞。 第269章 掩护 如果这小子真的知道两块表的秘密，要这个价倒也不算太离谱。 尽管如此，这个年头的十万美刀可不是开玩笑。就算关三炮把压箱底的东西多卖了，差不多能凑够这个数。 关三炮瞪着牛眼，威胁道：“我只给你这个数，要卖就卖，不卖老子也要动抢了。” “三万美刀？” “大团结。” 噗…… 陆一鸣刚喝进去的茶水，顿时就喷了出来，不悦道：“三爷，您不是在开玩笑？” “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来见你之前，就做好了万全准备。” “只要我出了事，或是准点没回去。我家里的兄弟就会联系其他的家族。” “关三爷，你出不起这个价，可能有人出得起。” 说到这里，陆一鸣贱兮兮一笑，气得关三炮火冒三丈。 “五万，不能再多了。” “两万美刀，是我的底线。” 陆一鸣留下一句话，作势就要离开。关三炮铁青着脸，一拍桌子道：“那行，什么时候交易？” “七天之后，我通知您交易地点。” “七天？为什么要七天？” 关三炮眼珠子一转，顿时怒道：“你小子不会是想坐地起价？” 陆一鸣摇摇头，道：“哪能呢？实话告诉您，三爷。其他几大家族我还真不敢去找。” “咱就说这四九城里，谁不知道您关三爷是条汉子？” “我可不敢随便显摆手里的东西，还没活够呢。” 关三炮听了，心里颇有些受用。不过，他越想越不对劲，这小子的话好像哪里有点别扭。 陆一鸣在他想明白之前，急忙伸手道：“请，三爷。您带人走远了，我才敢出这道门。” 关三炮狐疑地瞅了他一眼，道：“你小子给记住了，别在三爷面前耍花样。否则，你知道结果。” 陆一鸣嘿嘿一笑，“当然，当然。” 关三炮离开了包间，带着人一路往楼下去了。 赵经理见了刚要找招呼，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尿他这一壶。 关三炮离开了仿膳楼的大门，敢要上车时，突然一拍脑门。 看着仿膳楼的方向，怒道：“这个小王八羔子，难道是在说三爷的脑子不如其他几家好使？” 但转念一想，一腔的怒火又迅速被扑灭了。 只要他手中有一块金表在手，以后谁还敢不把他关三爷放在眼里？ 就算是郭荣启也得在面前低头。 上车之前，身后有一个大汉问道：“三爷，要不要我去盯着点？” 关三炮摇摇头，道：“别了。玩意惊了鸭子，最后还不是个鸡飞蛋打？” “只要交易的时候把招子放亮点。确定金表没问题，给不给钱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关三炮目露寒光，他的钱可不是那么好赚的。 只是他没想到的，陆一鸣从一开始就吃定了他。 而且，还不只是打算吃他一家。 包间里，陆一鸣看着一桌子菜，实在吃不下了。 揉了揉肚子，喝了几口茶，然后又去台打了个电话。 赵经理被他瞪了一眼，灰溜溜地跑远了。他心里很憋屈，但也得忍着。 这个陆一鸣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认识的人一个比一个厉害？ “喂，哪位？” “我现在手里有西佛爷第一块金表。半个小时后，仿膳楼二楼天字房。” 陆一鸣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然后又干脆地挂掉了电话。 接着，他又回到了二楼，准备迎接第二位顾客。 可他前脚刚来到二楼，一个衣着时髦的女人便来到了仿膳楼。 正是郭荣启这次来京带来的周蕴。 今天，她穿着一身得体的洋装，上身是翻领妮子小衫，下身是红色包腿裙，肉色丝袜配着一双坡根黑皮靴，手里拿着一个烫金色的手包。 看起来雍容优雅。 如果陆一鸣看到这个女人，必然会心惊肉跳，立刻取消半个小时后的约见。 万幸，两人一前一后，根本就没有碰面。 赵经理见过一次周蕴，记得他是郭老先生的侄女，急忙小跑着过来打招呼。 “周小姐，欢饮光临。” 周蕴淡淡道：“我来找李主厨。” “哦，您跟我来。” “不用了，我自己去厨房就好了。” 周蕴扭着腰子走向厨房，赵经理一张脸皱成了苦瓜。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没有一个人给他好脸色。 周蕴来到了厨房，李光忠急忙放下报纸，起身相迎。 “周小姐？您怎么来了？” 周蕴淡淡笑道：“李主厨，我顺便路过这里，来问您一下，今晚有空吗？” “郭爷爷想吃您的做的菜了。” “有，当然有空。” “哎，那个陆一鸣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一连几天不见人影。要不然我也不会来麻烦李主厨了。” 李光忠微微一愣，难道这几天陆一鸣没有回艾东阳哪里？ 不过，他掩饰地很好，笑道：“您这是哪里话？郭老爷子想吃我的菜，那是我的荣幸。” “对了，李主厨。这几天陆一鸣来过仿膳楼没有？” 李光忠表面不动声色，手心里却捏了一把汗，道：“昨天倒是来过一次，跟我切磋了切磋厨艺。然后待了会就走了。” 见周蕴没有怀疑，李光忠长长地松了口气。 昨天晚上，陆一鸣跟他过电话，当他提起郭荣启作为的聚会，陆一鸣的态度明显有些不对劲。 这说明，他可能是在刻意回避郭荣启。 虽然不知道陆一鸣在搞什么鬼，但既然两人差不多是合作伙伴了，当然要打个掩护。 为了防止赵经理说漏了嘴，李光忠亲自把周蕴送出了饭店。 周蕴刚出门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穿着一身老唐装，手里还拄着拐杖，身后还带着几个人。 老人穿着一身唐装，急匆匆地朝仿膳楼赶去。后面的人想要扶他，都被他用拐杖敲开。 “嗯？谢老爷子？” 周蕴差点被老人撞到，急忙一个侧身，语气有些惊讶。 老人抬头一看，脸上也是微微一惊，“哦，是周蕴啊。” “谢老爷子，您干嘛这么着急呢？” 老人干笑，道：“没事，就是来会个朋友。” 周蕴有些狐疑，这个老人的身份可比郭荣启不低，能让他这么着急要见的人肯定也不简单。 不过，她倒是没理由多问。 “那您请了，咱们回头见。” “嗯，回见。” 老人带着人急匆匆地进入了仿膳楼，一路朝着二楼赶去。 周蕴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又回到了仿膳楼门口。 她看着迎宾的卢兵，笑着问道：“小同志，能问你句话吗？” 卢兵被这一声喊，叫得骨头都酥了。 “您，您问。” “我想问问，这个谢老爷子今天要见的是什么人？” 第270章 第二笔交易 卢兵微微一愣，目前二楼只有陆一鸣摆了一座，没见有其他人上楼。 “是……” 他刚要实话实话的时候，突然又改了口，道：“是一个不认识的客人。” 周蕴又问：“什么样的人？” 卢兵挠了挠后脑勺，完全按照陆一鸣相貌的反方向去描述。 “本地人，大胡子，长的很矮，很黑……” “行了，我知道了。谢谢你。” 周蕴淡淡一笑，转身便离开了。 卢兵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只是感觉不该出卖陆一鸣。 毕竟，人家那会还给了十块钱小费来着。 可能是老天爷帮忙。 陆一鸣被李光忠和卢兵连番掩护，终于把周蕴给打发走了。 如果让她知道陆一鸣今天就在仿膳楼，那陆一鸣的一切计划就全泡汤了。 二楼包间。 陆一鸣喝着茶，桌子上的菜都凉了，也没有要热一下的意思。 反正他约的人都不值来吃饭的，是个意思就行了。 砰砰砰…… “进来。” 接着，一个穿着唐装，头发稀疏，面色枯黄，足有七八十岁的老头走了进来。 身上的一身行头却是价值不菲，红木拐杖，顶端镶着一块翠绿。十根手指带了七个硕大的戒指，镶嵌着各色宝石，晃得人眼花。 “鄙人谢春堂，不知道小哥怎么称呼？” 陆一鸣淡淡道：“谢旗主，咱们做的买卖有必要知道姓名吗？” 谢春堂看着一桌子菜，都是李光忠的拿手菜。 说明，这小子为了这顿饭下足了本钱。顿时就对这笔买卖信了三分。 “那行，小兄弟。咱们时间有限，谈谈那块手表的事。” 谢春堂坐下，一双小眼睛死死盯着陆一鸣。这架势像是要看穿他的心肝脾肺肾。 陆一鸣却不慌不忙，用牙签剔着牙花子，道：“东西我肯定是不会带来的，咱们先谈谈价钱。” “十万美刀，不讲价。” 谢春堂吃了一惊，这小子还真是狮子大开口。不过，越是敢要价，说明对方手里有好东西。 “小兄弟，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你知道骗我的下场会如何？” 陆一鸣点点头，笑道：“无非是三刀六洞。” “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谢旗主。到时候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果那块表有问题，我人跑不了，任你处置。” 谢春堂眼中的寒光收敛了起来，笑道：“这样最好。” “不过，十万美刀价钱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陆一鸣摇摇头，道：“谢旗主，这块表的秘密我已经知道了个大概。” “难道捻子纵横南北十几年积攒的香火钱，还不值十万美刀？”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谢春堂十指交叉，考虑了一会，沉声道：“这样，只要你不在联系其他的下家，我可以给你五万美刀现金。” “另外，这个东西算是定金。” 说完，他从手上摘下一个最大的戒指，上面镶嵌的翡翠足有鸽子蛋那么大。 陆一鸣对于珠宝也有涉猎，这颗翡翠现在还不算太值钱。但如果到了九十年代末期，翡翠价值会直线上涨。 这么大的翠玉，哪怕在前世也是极其罕见。在京城换一套大平米的四合院绝对没问题。 陆一鸣拿起戒指，笑道：“谢旗主，难道就不怕我带着这枚戒指跑了？” “不怕。这枚戒指如果换不成钱，也就是块石头而已。” “如果你敢坑我，还敢出售这枚戒指。无论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 谢春堂哈哈一笑，眼中却隐藏着浓烈的杀机。 “爽快。七天之后，我会告知您交易地点。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陆一鸣伸出手来，跟谢春堂握了个手。 临了，又给柳五挖了个坑。 “谢旗主，再附赠您一条消息。目前大荣祥金行的柳五爷，手里还有一块金表。我手里的这块还是费了好大劲，才从柳五爷周中得来的。” 谢春堂眼中精芒一闪，目前柳五手中有金表的事，只有他们几大家族知道。 顿时，他就对这笔买卖的真实性又多信了一分。 如果他手里有一块金表，将在此后的宝藏分成中，占有决定性的话语权。 “小兄弟，多谢了。七天之后，静待佳音。” “慢走。” “不送。” 打发完关谢两家，陆一鸣心里琢磨着下一位受害者。 但思来想去，也没有个合适的。 柳家跟柳五是本家，没有那么好蒙。再除去郭荣启和周蕴两家，剩下的三家无论是财力还是话语权，都非常的稀松平常。 就算他真打算卖金表，这三家也拿不出多少钱来。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如今，关三炮肯出两万美刀，谢春堂肯出五万，这七万美刀在这个年代的汇率算下来，足有二十多万。 陆一鸣打算把这笔钱留给袁福通，作为南下深港的第一笔创业资金。 但他也知道，这些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交易的时候必须要做好万全准备。 回到了招待所，宋铁在门缝里留了张纸条。 陆一鸣进了房门，打开一看，上面写道：“金宗卜找到了。” “嘿嘿嘿……” 陆一鸣忍不住笑了出来，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看了看表，正好中午12点。 下午还得去一趟半导体市场，陆一鸣伸了个懒腰，准备睡个午觉。 但一躺在床上，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来京城这么久了，他还没有给家里打过电话。 拿起电话，拨通了望舒楼的号码。 这个年代连个大哥大都没有，联系起来也真是不方便。幸好这个招待所的房间有固定电话，但电话费也贵得要死。 “喂，哪位？” 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了个女人的声音，陆一鸣听着很陌生。 “你是哪位？” 对方的语气有些骄傲，道：“我是望舒楼的总经理助理，您有什么事吗？” 经理助理？ 陆一鸣愣了愣，他离开县城之前，的确跟张宝林说过，如果他忙不过来，可以请一个助理。 没想到这老厮这么快就找到了，还是个女同志。 “我是陆一鸣。” “陆一鸣？” 电话那头的女人突然惊叫一声，忙道：“对不起，陆老板。不知道是您打来的电话，我没有冒犯到您？” 陆一鸣苦笑一声，道：“没有的事。麻烦你去帮我叫一下小凡。” “好，好，您稍等，我这就去。” 第271章 给家打电话 咔嚓…… 那边把电话重重放在地上，接着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陆一鸣嘿嘿一笑，没想到张宝林找的人还挺能干的。 没过多久，又有一阵脚步声传来。舒小凡气喘吁吁地接了电话。 “喂，一鸣啊？” “是我。” “你，你个没良心的，怎么去了这么久都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呢？” “你，你不会是外面有女人了？” 听到舒小凡连珠炮式的问题，陆一鸣有些头疼。 “你想什么呢？” “我才刚来几天啊？本一些事情搞得焦头烂额，今天没什么事，才想起来给你打个电话。” “怎么样，最近还好？” 舒小凡叹道：“好啊，好的不得了。咱望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了。都快把我累坏了。” “胡闹，我不是说过吗？你是老板娘，别整天忙里忙外。” “行行行，遵命我的陆老板。” “反倒是你，一个人孤身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我一点事都没有。家里还好？依依和小雨呢？” “依依还没放学，小雨在后院吃饭呢。这几天也朝着非得去幼儿园。” “对了，江珊出院后也搬来了。跟依依一块上学。” 陆一鸣松了口气，道：“他们没事就好。记住啊，一定要让人保护好他们。” 舒小凡笑道：“这你放心。云宝斋的那几个小子，已经把学校里里外外都整顿了一遍。没人敢欺负你的宝贝妹妹。” “嗯，这就好。小凡，我过阵子应该就能回去了。你想要啥？我给你买回去。” “去去去，买礼物哪有问当事人的？真是个二百五。” 陆一鸣吃瘪，苦笑道：“那行，别到时候你不喜欢。” “你买什么我都喜欢。”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下去忙了。张叔在旁边等着呢。” “嗯……” 张宝林接过电话，语气有些尴尬道：“一鸣啊，那边还算顺利？” 陆一鸣揶揄道：“装啥呢？你以为能瞒得过我？” “嘿嘿，嘿嘿……” “你也知道，我也要成个家了。” “这我倒是不反对。但有一点，千万别给我任人唯亲。” 陆一鸣这句话说的很认真。 张宝林不要意思，道：“哪能呢？你放心，等我跟张兰结了婚，就不让他在店里帮忙了。” “这你自己看着办。对了，张叔，我有件事得跟你商量。” 张宝林认真了起来，道：“你说。” “我打算在省城也开家饭店。经理的人选定在你跟李凉之间，但我想你更有经验，所以就问问你愿不愿意去省城？” 张宝林那头沉默了。 他已经一把年纪了，虽然也想赚大钱，但现在的收入已经足够他后半辈子用了。 陆一鸣能问他的意见，让他心里很感动。这就已经足够了。 “一鸣啊，让李凉去。他还年轻，有大把学习的时间，未来能帮你的大忙。” “那行。” 其实，陆一鸣也是想让李凉去省城挑大梁，这么问只是给张宝林一个面子。 “一鸣，那你看咱们崇文街的分店该交给谁管理？” 陆一鸣也有些头大，反问道：“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张宝林想了想，道：“你看李云龙兄弟俩怎么样？” 陆一鸣否决，道：“我答应过他们两个，让他们去调料厂帮忙。” “那也用不着两个都去？毕竟，在分店当经理，也不比调料厂的副厂长差？” 陆一鸣想了想，感觉也是。 “那今天晚上，你就找机会问问兄弟俩的意见。但别勉强他们。” “嗯，这个我知道。” 挂掉了电话，陆一鸣又给云宝斋去了个电话。随着鉴宝会的闭幕和白家的退出，崇文街的古玩业务渐渐冷却。 按照陆一鸣的吩咐，云宝斋招募的那些人，被袁福通遣散了。 有愿意去调料厂上班的，可以提前报名；不愿意去的，就给一笔钱，让他们在街上租店卖卤肉。 云宝斋也变得名存实亡，这阵子嘎子四兄弟都快闲出屁来了。 “喂，哪位？” “袁叔，是我。” “哦，一鸣啊。怎么，还是找唐一仁吗？” “不是，我想问问张义达回去了没有？” “回来了。还带来了一家子人，现在都安排在崇文街住下了。” “嗯，很好。这样，这几天你让嘎子四兄弟去帮张义达的忙。城郊的调料厂必须尽快建起来。” 袁福通笑道：“那太好了。省得那四个小子整天游手好闲。” “对了，一鸣。有个人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还留下了一个号码。他说你有时间就给他回个电话。” “什么人？” “白珑。” 陆一鸣微微一愣，都快把这小子给忘了。 “袁叔，把电话给我。” “嗯，你记一下……” 挂掉了电话，陆一鸣按照号码给白珑打了过去。 没多久，电话结果了。 “喂，陆老板？” “嗯，是我。” 白珑叹道：“我可算联系到你了。” 陆一鸣淡淡，道：“省城的情况怎么样？” “白守凤离开了省城，好像是去了南方。她的德隆饭店被你一个熟人接手了。” “我的熟人？” 白珑道：“没错，叫章惠，还有一个儿子叫李栋梁。” 陆一鸣微微一惊，是他们母子两个？ 自从李国强出了事后，这对母子就下落不明了。 其实，对于章惠和李栋梁，陆一鸣心里还是抱有一丝好感的。 但如今章惠接手了白守凤的饭店，可能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你确定德隆饭店是白守凤的？” 白珑肯定道：“这个绝对没错。” 这个白守凤到底想干什么？ 陆一鸣脑海中盘旋着这个问题。章惠这个女人的确很能干，但白守凤不会单纯到认为，章惠有能力跟他陆一鸣对着干？ “嗯，你就留在省城，继续观察德隆饭店的一举一动。过些日子，我要在省城开一家饭店。” “人手应该很快就会过去。” “好的，我明白了。” 白珑这次倒是出奇的听话，看来上一次真是把他给打疼了。 这种人就像是野生的纯血马，想要驯服，就必须用强有力的手段。 挂掉电话，陆一鸣感到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白珑和宋铁这种人，手底下当然是越多越好。以后，他要南下深港，这些人就是他手里的尖刀。 第272章 证据 家里的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陆一鸣就要专心开始解决京城事物。 下午一点钟左右，陆一鸣来到了官厅百货大楼。 这里是京城最大的百货销售中心，很多私营业主开始在这里做生意，赚取改革开放的第一桶金。 什么进口牛仔裤，进口半导体，各种家庭用品，应有尽有。 陆一鸣随着人流，来到了半导体销售中心。 这个年代的收音机、录音机大部分都是进口，价格极其昂贵，普通人也做不起这种生意，所以只有官方销售点。 陆一鸣挑了一家最大的店铺，进去晃悠了一圈，很快便锁定了此行的目标。 这是一款岛国产的随身听，在这个时代极其稀有。 而且，这个随身听不只是有播放功能，还有陆一鸣所需要的录音功能。 他刚要从货柜上拿出来看看，却被一个服务员急忙跑出来阻止。 “我说这位先生，看就看，怎么还上手了呢？” “你知道这款随身听要多少钱？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这个女服务员大概有二十多岁，长得还算不错，就是面相上有些刻薄。 也难怪，这个年纪就能在国营店铺里当服务员，家里肯定是有些门路的。 陆一鸣也不恼，淡淡道：“这一款多少钱，我要了。” 女服务员打量着他的穿着，冷冷一笑：“这位先生，你不是在开玩笑？” “别废话，快说多少钱。” 陆一鸣有些不耐烦。 女服务员鼻孔朝天，面带讥讽道：“一千七百块。” 就等着看陆一鸣的笑话，没曾想去看到这年轻人从怀里掏出一大摞大团结，从里面数出了十七张，拍在了桌子上。 “你点点对不对，发票就不用开了。” 不等女服务员回过神来，拿着随身听就要走。 “这位先生，你等等。” “怎么给的钱不够？” 陆一鸣回过头来，皱着眉头问道。 “不是，我只是怕您不会用。我可以给您介绍一下……” “不用。” 陆一鸣立刻拒绝，转头就走。 女服务员跺了跺脚，一脸的失望。没想到这还是大款，而且长得好像也很不错。 如果早知道如此，她肯定不是这个态度。 又错失了一个钓金龟婿的机会。 买了随身听之后，陆一鸣又来到了一家音像店，随便挑了几盒磁带。 这些可不是用来听的，而是要擦掉之后用来录音的。 陆一鸣跟金宗卜见过面，深知他的个人实力不亚于白珑，甚至是宋铁。 这样的人物怎么会被柳五轻易制住？ 只能有一个原因，他受到了要挟。 为了给小莲治病，金宗卜丢掉了个人原则。说明，他也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 只要能让他知道金老汉和小莲平安无事，就等于打开了一头猛虎的牢笼。 买完了设备，陆一鸣来到了京城人民医院。 金老汉和小莲受到姚启贞的特别看护，柳五的人进不来。 陆一鸣也算是坐享其成了。 进到房间里，陆一鸣悄悄打开了录音键。把买来的水果放在了桌子上。 正在吃饭的小莲，认出了陆一鸣，笑道：“陆叔叔，你好啊。” “小莲，真乖。” “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陆一鸣从兜里拿出红富士、香蕉、还有这个时节不常有的葡萄。 金老汉有些不好意思，道：“陆老板，这段时间你已经帮了我们够多了。怎么还让你破费。” “金大爷，您这话算是怎么说的？” 陆一鸣摆摆手，道：“咱们相识也是一种缘分。我也是从乡下来的，前几年没了父母，底下还有一个弟弟妹妹。” “我就看不得小孩子受罪。” 金老汉听陆一鸣也是可怜人，不由得关系也拉进了一层。 “陆老板，你吃饭了没？要不我去给你打点？” 小莲抹了把嘴上的米粒，道：“陆叔叔，医院的饭很好吃，有蛋炒饭，还有红烧肉。” “我吃过了，你多吃点。” 陆一鸣在小莲的头上摸了摸，给她拨了一个香蕉，塞了过去。 “你现在病刚好，要多吃点，知道吗？” “嗯嗯。” 小莲继续埋头吃饭，陆一鸣看了一眼金老汉，低声道：“金大爷，咱们借一步说话。” “好。” 两人来到窗口，陆一鸣刚想掏烟，发现这里是病房，也就没掏出来。 “金大爷，给你交个底。我找到金大哥了。” 金老汉突然一惊，激动道：“他在哪？” “放心，他没事，可能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陆一鸣把随身听从腰里拿出来，放在窗台上，道：“金大爷，这是一种录音设备。你跟金大哥说两句，好让他放心。” 金老汉看着录音机，感到很新奇。这种玩意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一想起儿子能听到他的话，眼眶顿时就红了起来。 “宗卜，我是你爹。” 陆一鸣嘴角抽搐，这话怎么这么像骂人呢？ 金老汉没感觉有什么不对，捧着录音机，就像是捧着儿子的脑袋。 “我和小莲现在很好。我也没有让你失望，小莲的心脏病终于治好了。” “这还得多亏了姚先生和陆老板的帮衬。爹老了，这份情算是还不上了。你还有膀子力气，就替爹还了。” 说到这里，金老汉情绪上来，语气有些哽咽。 这时，陆一鸣插了一句嘴，道：“金大哥，你不用怀疑，也不用担心。” “我和姚先生是上面派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肃清京城的遗老遗少。这还得请你全力协助我们。” “具体事宜，我派去的人会跟你细说。” 说完，陆一鸣便关掉了录音键，不由得松了口气。 金宗卜经历了那么多波折，多疑是难免的。但只要他听到这盒磁带里的内容，必然不会再怀疑什么。 有了他的协助，京城的这个烂泥潭就算是干了一半了。 “金大爷，等我找到了金大哥，尽快把他带过来见你和小莲。” 陆一鸣把录音机揣好，郑重道。 金老汉抹了把眼泪，道：“陆老板，那就有劳了。” 又陪小莲玩了一会，陆一鸣才回到了招待所。 宋铁已经在等他了。 见到陆一鸣进来，宋铁伸了个懒腰，一副很疲倦的样子。 “宋哥，辛苦了啊。” “没什么，还撑得住。” 陆一鸣给倒了杯茶，又低了一根烟，道：“再帮我做一件事，你就可以休息了。” 第273章 金宗卜 说完，他又把随身听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打开了播放键。 里面的内容正是他在医院跟金老汉的对话，还有跟小莲的互动。 宋铁听完陆一鸣的计划，不由得松了口气，笑道：“有了这东西，也就不用我多费口舌了。” “你小子鬼主意可真多。” 陆一鸣哈哈一笑，“宋哥，你这次回去找金宗卜，告诉他，再撑两天就可以逃走了。” “还有，一定要问出那块金表的下落。” “嗯，我这就去。” 宋铁喝完了茶，匆匆离去。 陆一鸣坐在沙发上，哼着小曲。只要金宗卜吐口，他自导自演的大戏就要上演了。 与此同时，那些遗老遗少的本色出演，也必然会对这部戏增光添彩。 大荣祥金行，柳五的秘密会客室中。 柳东元脸色十分难看，指着柳五的鼻子骂道：“好你个小王八蛋，竟然背地里干了这么多事。”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竟然妄想独吞捻子的香油钱。” “你跟我说说，你自己有几斤几两？” 柳五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按照辈分，柳东元算是他的曾祖一辈。家里的势力也不是他能比的。 “祖爷，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柳东元咬牙切齿，道：“如果你当初肯跟我沟通一下，事情又怎么会落到今天的这步田地？” 柳五也有些后悔。 祖爷说的没错，如果当初他没有要挟金宗卜去去那两块金表，而是让柳家的高层处理。 现在说不定两块金表和三河刘都已经到手了。 到现在，他的贪心坏了大事。 陆一鸣手中的三河刘葫芦，现在在艾东阳手中。关于那两块金表的下落，金宗卜无论如何都不肯吐口。 可以说，一手好棋被他打得稀烂。 柳东元骂也骂了，气也出了，叹道：“你起来。今晚就把金宗卜转移到我那边。” 柳五嘟哝道：“那小子嘴硬的很，怎么都不肯说。” “这不用你管。” “不过，你也放心，只要能得到那两块金表，我记你头功。” 柳五这才放心了下来，恭敬道：“那就谢谢祖爷了。” 柳东元喝了口茶，问道：“艾东阳那边怎么说？” 柳五眉头拧成一个川子，叹道：“我本以为他看不穿那个葫芦的秘密。没曾想，这小子在最后关头阴了我一把。” “他明确表态，艾家要在捻子香油钱里占三成。” 柳东元脸色一寒，“三成？他也真敢要。就不怕没命花？” “先不用管他，那个陆一鸣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柳五脸色露出一抹轻蔑，道：“只是个乡下小子而已，古玩行的眼力倒是有两把刷子。” “他应该不知道两块表中的秘密，否则也不会把三河刘拱手送给艾东阳。” 柳东元又问道：“他现在在哪？” “应该是回西北了，据说是要开什么工厂。” 听到这句话，柳东元心头的疑虑打消了。 自从听说了陆一鸣，他就感觉这小子不简单。但只要他回了西北，就说明对京城的事不感兴趣。 自然也不会知道其中的秘密。 如此一来，捻子的香油钱就属于几大家族的内部矛盾了。 如果能从金宗卜口中得到那两块金表，就算让艾东阳拿三成又有何妨？ 想到这里，柳东元的脸上终于浮现了笑意。 下午五点多钟，京城北郊的一片民房中。 金宗卜被关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里，浑身被五花大绑。房门也被锁死，只有北边的墙上有一块巴掌大的窗户，勉强能透点气。 这个村子叫小宋庄，离城区有三十多里，地广人稀，住的也都是一些老人。平时很少有人来这里。 看守金宗卜的人并没有那么严，总共也就五六个人，平时就买点酒菜在外面喝酒。 毕竟，他们也不知道柳五为什么要抓金宗卜。 天黑下来的时候，北边的窗户上传来了一阵异响。 金宗卜自幼习武，练就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这种异响显然是人为的，在前两天也听到过。 说明，外界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了，只不过猜不到对方的身份。 咔嚓…… 咔嚓…… 窗户硬撑开了一条缝隙，然后伸出来一根铁丝，将铁栓挑开，窗子被打开了。 紧着，一个人影从外面往里钻，这么大的窗口竟然能钻进来一个大活人，显然对方也是有大本事的。 金宗卜没有吭声，直到那人钻进了房间。 “并肩子，哪路？哪边儿的天？” 宋铁拍了拍身上的土，笑道：“都什么年景了，还说黑话？” “放心，我对你没有歹念。” 说完，他拿出随身听，把耳机塞到金宗卜的耳朵里，按下了播放键。 金宗卜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却从里面听到了人声，心里非常震惊。 但很快，他的脸色就变了。 里面竟然有他老爹和女儿的声音。听着听着，一双眼眶渐渐红了起来。 这些天，柳五的人对他用尽手段，都没见他眉头眨一下，而此时眼角却不由得湿润了。 见他听完了，宋铁收好随身听，沉声道：“我这次来，就是为了给陆老板带话儿的。” “那块金表到底在什么地方？” 金宗卜眼神复杂，想起了在味精厂的那一夜。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当初的那个文弱的年轻人，竟然能有这种能量。 不过，既然他帮了自己的老爹和女儿，也算是个恩人。 “他怎么知道我手里只有一块金表？” 宋铁笑道：“另一块被你藏在了味精厂，已经被陆老板找到了。” 金宗卜又吃了一惊，这个陆一鸣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时间紧迫，说。另外一块被你藏到哪儿了？” 金宗卜叹道：“就在大荣祥后院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脆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折断了。 宋铁脸色一沉，急忙朝着门口冲去，但门外已经被锁死。 下一刻，一阵浓烟便从门缝里冒了进来。 金宗卜脸色一变，喊道：“快走！” 宋铁转身过来，想要给他松绑，却发现金宗卜身上锁着几条铁链，根本就解不开。 “这位兄弟，你快走！” “刚才我的话肯定被外面的人听到了，你必须尽快回去告诉陆老板。” “快走啊！” 金宗卜大喊一声。 宋铁有些犹豫，“那你……” 第274章 唐一仁来了 “不用管我，我自有办法脱身！” 房间里的浓烟越来越多，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宋铁深深地看了一眼金宗卜，爬上窗户快速逃离。 他现在救不了人，就只能尽快回去把消息传达给陆一鸣。 与此同时，关着金宗卜的民房小院里，冲进来一群人。 看到院子里的人正在点火，其中一个大胡子怒骂道：“谁他妈让你们点火的？” “快给老子灭火！！！” 这时，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道：“胡爷，柳五爷不是说过吗？问出金表的下落就把人处理掉。” 大胡子瞪着眼，道：“别他妈废话，给老子灭火。” “快！” 顿时，一群人冲上去拍打门口燃烧的柴火。 十几分钟过后，火终于给扑灭了。 大胡子胆战心惊，如果人被熏死了，他回去该怎么交代？ 但在他打开门之后，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地上留着一堆铁链。 而北墙上的窗户却洞开着。 “给我追！” 大胡子嘶声吼道，如果这次把人给弄丢了，他回去不死也得掉层皮。 毕竟，金宗卜被关在这里，是他一手安排的。 但一群人在民房区搜遍了，都没有找到金宗卜的任何痕迹。 回到了大荣祥金行后，大胡子硬着头皮禀报了小院的事件。 柳五不由分说，只接用一盏茶给给他的脑袋开了瓢。 大胡子满脸是血，噗通跪在地上，哀求道：“五爷，念在我跟你这么久的份上，您就饶了我。” “我还有一条重要消息。” “金宗卜逃走之前，说那块金表就藏在……” 柳五眼中突然冒着精光，“藏在哪？” “藏在大荣祥金行的后院……” “放你妈的屁！” 柳五顿时又怒了，上去一顿拳打脚踢，眨眼的功夫大胡子就被打得奄奄一息。 就在这个时候，刘猛凑了上来，沉声道：“五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我记得金宗卜的确在后院关过，保不齐他还真会把金表藏在什么地方！” 柳五打累了，气喘吁吁，眼珠子不停地转。 “刘猛，我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你处理。找到金表，记你大功一件，如果找不到……” 他的眼神看向大胡子，凶狠道：“你知道该怎么处理他。” 刘猛阴恻恻一笑，“五爷放心，我心里有数。” 平时，大胡子一直看不上刘猛，一直在给他使绊子。如今终于揪到他的小辫子，还不把他往死里整。 从今天起，在大荣祥金行，刘猛也将取代大胡子的位置。 在大荣祥后院开始轰轰烈烈地挖掘行动开始的同时，锣鼓巷的靖王府老宅。 夜深人静的时候，一条黑影翻墙而入，一路来到了后院，进入了那间杂物间。 不久之后，黑影从里面出来，翻墙离开了老宅。 凌晨时分，省城人民医院。 金老汉睡得正熟，突然被人捂住了嘴，猛然睁开了眼睛。 “爹，别喊。是我。” 金老汉一看是金宗卜，眼中顿时躺下两行老泪。 “宗卜……” 金宗卜看了一眼门外，小声道：“爹，我是来确认一下，那个陆一鸣有没有说谎。” 金老汉摇摇头，道：“没有。陆老板人的确很好，而且小莲的病的确恢复的差不多了。” 金宗卜松了口气，来到小莲的病床前，脊梁骨突然挺拔了许多。 他请抚着女儿的脸蛋，从今天起，他金宗卜不在受制于任何人。 “爹，我还有事，先走一步。等我的事完结了，就带你和小莲远离京城。” “宗卜……” 金老汉刚想挽留，却见金宗卜从窗户里翻身离去。 晚上七点钟左右，招待所。 陆一鸣听刘猛说完了大荣祥金行的情况，综合宋铁带回来的消息，有一点可以确定，金宗卜逃走了。 只是现在的局面很棘手。 如果那块金表真的藏在大荣祥，想要搞到手并不算太难。问题是金宗卜有没有撒谎。 “宋哥，你感觉金宗卜的话里有没有水分？” 陆一鸣看着宋铁问道。 宋铁沉吟了一会，摇摇头道：“我也吃不准。如果金宗卜知道外面有人偷听，可能也有混淆视听的可能。” 刘猛拍着胸脯保证，道：“陆哥，你放心，如果金表真的在大荣祥，我一定给你搞来。” 陆一鸣摇摇头，道：“你先不要轻举妄动。我自有安排。”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 宋铁前去开门，问道：“什么人？” “是我，我找陆一鸣。” 宋铁脸色一变，陆一鸣在这个招待所只有他们三人知道，谁会找上门来？ 而这时，陆一鸣却笑道：“开门，是我的朋友来了。” “朋友？” 宋铁点点头，打开门一块，竟然是一个白白净净的青年，手里提着包裹。 脸上略带疲倦，像是很久都没有休息过来。 陆一鸣走过来，拉住他的手，笑道：“唐大哥，这几天辛苦了？” “快进来坐。” 来人正是唐一仁，打了哈欠，无精打采，道：“还不是为了你小子的事？这几天的确把我给累坏了，眼睛都快给熬瞎了。” “刘猛，给唐大哥倒杯茶。” “好嘞。” 四人纷纷落座，唐一仁从包里翻了翻，里面全是旧报纸，最后取出一个油布包。 “这是你要的东西，看看。” 唐一仁喝了口热茶，靠在沙发上假寐。 陆一鸣心头激动，轻轻打开油布包，里面摆着极几块金光闪闪的东西。 看到这些东西，刘猛和宋铁同时吃了一惊。 “这是……” 陆一鸣从里面拿出来一块，细细看着，做工非常精良，而且相当古朴。 跟曾经他手里的两块金表一模一样。 唐一仁闭着眼睛，嘴角一撇道：“味精厂里发现的真品就在这块里面，看看你们能不能找出来？” 陆一鸣三人凑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翻腾了半天也没找出来到底哪块是真品。 最终，唐一仁睁开眼，从里面随手捡出来一块，道：“这块是真品。” 然后又拿出一块，“这块也是真品。” “这几块表，可以说都是真品。” 陆一鸣脸色一呆，他要唐一仁仿制金表，可不是让做得一模一样。那样的话，真品还设有什么意义？ 唐一仁看穿了他的心思，凑到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陆一鸣恍然大悟，胸膛剧烈起伏。 第275章 大火 唐一仁仿制的这些金表一共有六块，英兮三块，琼华三块。 其中隐藏的数字坐标已经被他抹除了，只记载脑子里。也就是说，金表本身已经没有意义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这一回，最紧张的是陆一鸣。 这次又是谁在敲门？ 他向宋铁使了个眼色，刘猛也走过去，潜伏在门后，手抄在胸口处。 宋铁把门打开一个缝隙，见外面并没有人，而是地上有一个小布包，下面还压着一封信。 他急忙拿起布包和信，又把门锁死了。 “一鸣，有人送来这个。” 宋铁走过来，把东西交给了陆一鸣。 陆一鸣掂了掂布包，心头一沉，又打开那封信，看到上面写道： 陆老板，金表物归原主了。今后，咱们两不相欠。 陆一鸣打开了布包，里面的确放着一块金灿灿的金表。他递给唐一仁，道：“唐大哥，有没有带工具来？” 唐一仁会意，从包里翻出工具和眼镜，开始拆解这块金表。 这时，宋铁和刘猛识趣地把头转了过去。 紧张的半个小时过去了，唐一仁取出金表中的一个零件，用放大镜一看，脸色突然松弛了下来。 朝着陆一鸣点了点头，“没错，是真品。” 说完，他又在陆一鸣耳边报了一串数字。 陆一鸣心头激荡，只要他有这两串数字记在脑子里，西佛爷的两块金表就彻底没用了。 唐一仁用镊子在那个零件上磨了磨，上面的数字被渐渐磨掉了。 等他再次组装完金表之后，陆一鸣把这块表递给了刘猛。 “刘猛，明天你就把这块表交给柳五。” 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磨练，刘猛的性格比以前沉稳多了，再也不问那么多问什么。 “好的，陆哥。” 陆一鸣眼中闪着寒光，道：“如果我猜的没错，大荣祥金行今天晚上一定有大事发生。” “你明天让人在金源街放出消息。” “就说柳五手中只有一块金表。” 刘猛把金表收好，点点头道：“行。” 陆一鸣又从六块金表中取出一块，递给了唐一仁。 “唐大哥，你明天去拜访一趟靖王府老宅。记得要在中午去。” “把这块表交给艾东阳，就说是你从一个姓金的手里买到的。” “具体价格自己定。这块表换来的钱，就是以后咱们开博物馆的启动资金。” 唐一仁有些犹豫，他记得陆一鸣不是跟艾爷有关系么？怎么还骗到他头上了？ 陆一鸣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唐大哥，你就听我的。以后我会跟你具体解释。” “那行。” 其实，陆一鸣并不是要坑艾东阳，而是住在老宅的郭荣启。 明天中午，李光忠要去给郭荣启做一场宴席，唐一仁肯定会碰到。如果让郭荣启见到金表，必定会开出高价来买。 加上卖给关家和谢家的两块，总共获得资金绝对能超过三十万。 如果还是不够的话，剩下的这些金表就可以暗中投放到金源街了。 这几天陆一鸣打听过金源街的地价行情，在那里开博物馆正合适。 而大荣祥金行就是绝佳位置。以后京城开发，仅仅地皮就是天价了。 柳五这个人肯定是要被处理掉的，想要从柳家盘下大荣祥金行，连地皮带存活少说也需要五十万。 陆一鸣叹了口气，钱越赚越感觉不够花。 他想要打造自己的财富帝国，还需要更多的资金。 刘猛离开之后，唐一仁另开了一个房间休息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陆一鸣和宋铁。 “宋哥，这段时间你辛苦了。好好去休息几天。” 宋铁伸了个懒腰，道：“嗯，有事的话你随时给我打电话。” “嗯。” “对了，宋哥。有件事还要麻烦你，你在京城博物馆有没有熟人？” 宋铁想了想，道：“有，我认识那里的副馆长。” “那太好了，你抽空去帮我打个电话，就说我陆一鸣要捐献一批古玩。” “捐献？” “没错，捐献。” “那好，有了消息给你打电话。” 宋铁走后，陆一鸣靠在沙发上，重重的松了口气。 本来，他是想利用艾东阳的影响力开一家私人博物馆，但如今看来，艾东阳似乎不想跟官方层面有什么交集。 所以，还得他自己来。 到时候，只要他搞到了大荣祥金行的地皮，博物馆倒是可以跟艾东阳合伙。 陆一鸣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姚启贞的号码。 “喂，姚伯伯。” “是一鸣啊，这么晚了打电话过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陆一鸣嘿嘿一笑：“给你报个喜讯。” “我找到坐标了。” “真的？” 姚启贞的声音非常激动，“一鸣，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 “只要再拿到那个三河刘，一切就可以尘埃落定了。” 陆一鸣趁机道：“姚伯伯，有功可得赏啊。” “说，你有什么要求？” 姚启贞这次倒是很大方。 “事后，我想收购大荣祥金行。” 姚启贞那边沉默了一会，道：“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柳五肯定是要完蛋的。” “你准备好钱就行了。” “一言为定。” 陆一鸣挂掉了电话，猛地击了一下掌。 等到这件事过去之后，几大家族肯定会被姚启贞挨个收拾，到时候金源街和锣鼓巷，就是他陆一鸣和艾家的天下了。 再过个十年八年，陆一鸣有信心拿下这两条街。 到时候，他的人脉在京城也将根深蒂固，谁要动他陆一鸣，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果然如他所料，深夜中。 金源街亮起了火光，大荣祥金行起了一场大火。 由于晚上风大，火势一时间难以控制。 柳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业被烧光，一口气没上来，直接给气昏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后，刘猛浑身乌七八黑的，从废墟中跑了出来，将一块金表递了过来。 “五爷，福祸相依。我找到了金宗卜藏在后院的那块金表。” 柳五看着金表，像是发了疯一样，仰天大笑道：“天不亡我柳五！” 但就在第二天。 柳五手中有一块金表的事不胫而走，一时间在金宝街闹得沸沸扬扬。 原本已经被淡忘的捻子宝藏，再次在坊间流传。 第276章 出手 中午时分，靖王府老宅。 郭荣启在老宅宴请其他几大家族。 这一次，包括艾家在内，京城里所有的遗老遗少都集齐了。 既然艾东阳也答应加入寻宝计划，那么事情就可以摆在明面上说了。 两块金表和三河刘的葫芦便是寻找捻子香油钱的关键。 如今，艾东阳手里有三河刘，柳家手中有其中一块金表。郭荣启建议，这两家可以各分得三成份额。 如果谁找到了另一块，还可以分走三成，剩下的一成由剩下几家分了。 如此以来，最后一块金表就变得炙手可热了。 本来，有三家并不同意这么分，但他们手里没货，也没有什么话语权。 关三炮和谢春堂更是举手赞同，因为他们已经有另外一块金表的下落了。 宴席散去之后，唐一仁来访。 艾东阳正在院子里逗鸟，见到唐一仁时，神色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昨晚，陆一鸣就跟艾东阳打过招呼，让他配合唐一仁眼上一场戏。 两人只是打了一个照面，交换了一个眼神，就已经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唐一仁此行是为了卖表个郭荣启，还需要艾东阳的引荐。 “哟，这不是唐圣手吗？” 艾东阳瞥了一眼唐一仁，阴阳怪气道。 唐一仁有些尴尬，赔了个笑脸道：“艾爷，有日子不见了，您还好啊？” “好着呢，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怎么，唐圣手，这次来是不是又钱紧了？想从我这儿蒙点花销？” 艾东阳说话的声音很大，为的就是引起偏院里郭荣启的注意。 唐一仁也提高了音量，忙道：“您这话儿算是怎么说的，我这次来是弄了件好玩意儿，想拿过来给您上上眼。” “去去去，你的东西谁他妈敢要？” “还有，别他妈大呼小叫的，都把老子的鸟给惊着了。” 唐一仁见对方不给面子，有些失望道：“您真的不看？据说这玩意儿可是以前宫里留下来的，我可以花了大价钱才收来的。” 艾东阳冷哼了一声，“放屁！老子没工夫跟你逗闷子。” 说完，提起鸟笼就往外走，在经过唐一仁的时候，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看着艾东阳离开了院子，唐一仁从另一个兜里掏出一块金表，在手里掂了掂，叹道：“哎，看来这个靖王府老宅也没个识货的。” “也罢，老子再去找个下家。” 说完，唐一仁掉头就走。 但就在这个时候，周蕴从偏院中走了出来，恰好看到唐一仁手里的捏着的金表。 脸色顿时就变了。 “这位先生，您请留步。” 唐一仁回头一看，顿时两眼就直了。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有气质的女人。 乌黑的长发披肩，头上带着粉色发卡，上身穿着红色的绣花佯装，下身是一裹腿裙，白色的丝袜勾勒着小腿的完美曲线。 一双棕色的小皮鞋踩在脚上，看起来温柔端庄。 周蕴见到唐一仁时，脸色微红，心里也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个人长得斯斯文文，算得上是个美男子，身上有一种很浓的儒雅气质。 “请问，这位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唐一仁低下头，耳朵有些发烧。 周蕴点点头，笑道：“嗯，恕我冒昧，我刚才听到你了和东阳的谈话。” “您手里是块表？能让我看看吗？” 见周蕴走了过来，淡淡地香味在空气中弥漫。 唐一仁咽了口口水，下意识地将金表递了过去。 周蕴接过金表，胸膛稍稍起伏，脸上却尽量平静道：“唐先生，您这块表是从哪来的？” 唐一仁挠了挠后脑勺，道：“不瞒小姐说，这块表其实我一个朋友从西北带回来的。只是他最近缺钱，让帮着卖掉。” “唐先生，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好，好的。” 唐一仁跟着周蕴来到了偏院，进入了一套豪华偏房。 这里就是郭荣启住的地方。 两人进到屋里，郭荣启正在喝茶。 见周蕴领进了一个陌生的男人，他不由得眉头一皱。 “这位是？” 周蕴忙介绍道：“郭爷爷，这位是唐先生。他手里有块表想要出手。本来是想卖给东阳哥的，但他好像不感兴趣。” “表？” 郭荣启微微一愣，随即又感觉兴趣索然。既然艾东阳都不感兴趣，应该也不是什么好玩意。 但等周蕴把那块表交到他手上的时候，郭荣启的脸色突然大变。 他起身把周蕴拉到一旁，低声问道：“东阳没见过这东西？” 周蕴眼中也闪过一抹惊喜，道：“没有，他跟不信这个唐先生，所以看都没看。” 郭荣启深吸了一口气，心道天助我也。 原本以为这次来京城要空手而归了，没想到这最后一块表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他仔细捧着这块金表看了许久，越看越激动，应该不是仿品。 这两块表在京城古玩界都快被淡忘了，怎么可能刚一面世就有这么精良的仿品？ 无论如何，都要拿下。 郭荣启回到座位上，看着有些拘谨的唐一仁，认为这小子根本就不是混古玩界的料。 怎么看都少了一股精明劲。 “这位小兄弟，能跟我说说这块表的来历吗？” 唐一仁点点头，淡定道：“虽然我那位朋友没有明说，但我也知道一些。” “据说这块表原本是一对，曾经是西佛爷手里的玩物。只不过在庚子年间佛爷西狩的时候，散落到了民间。” “据说，这两块表凑齐了，就能解开一个隐藏的大秘密。” 郭荣启眼中精光直冒，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秘密？” 唐一仁摇摇头，道：“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不过，我感觉这都是市井传言。” “我那位朋友从西北的一个小县城参加过了什么鉴宝会，我估摸着也是捡了个漏。” 西北？鉴宝会？ 郭荣启心里顿时又信了几分。 “那你的朋友想卖个什么价钱？” 唐一仁想了想，伸出了五根手指。 但看到周蕴皱起了眉头，突然又收回了两根。 唐一仁硬着头皮，道：“这个数不能再少了。” 郭荣启捏着金表，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次他来京城是有备而来，带来了不少现钱。 “周蕴，去后面拿钱。” “好的，郭爷爷。” 周蕴看了一眼唐一仁，脸上笑得很甜。让唐一仁有些心神荡漾。 没多久，周蕴从里屋取出了一个小皮箱，打开之后，里面装满了一摞摞的大团结。 唐一仁咕咚咽了口口水，眼睛都看直了。 他本来只想要三千块而已，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给了三万块。 不过，谁能跟钱过不去？ 第277章 无私奉献 唐一仁按捺着心头的激动，叹道：“周小姐，郭先生，真是爽快人。我那位朋友有了这笔钱，应该后半辈子也有着落了。” “那我走了啊，再会，再会。” “我送送你。” 周蕴陪着唐一仁离开了屋子，一路朝着老宅大门走去。 这个过程中，唐一仁闻着周蕴身上淡淡的香气，浑身的血液都升腾了起来。 他心里砰砰直跳，难道这就是一见钟情？ 在快走到大门口时，周蕴突然问了一句。 “唐先生，您的那位朋友是不是姓陆？” 唐一仁脸色一呆，下意识地就要说是。但生生地被他又吞了回去。 “不是，他，他姓金。” “金？” 周蕴眼中闪过一抹难懂的光芒，一闪即逝，笑着道：“那唐先生慢走，咱们后会有期。” “好，好，后会有期。” 唐一仁本想厚着脸皮跟周蕴要个联系方式，却被刚才她的问话打乱了思绪。 噶肘窝里夹着小皮箱，一路溜出了锣鼓巷。 看着他匆匆离开，周蕴脸上浮现一抹神秘的笑容。 前几天，她一直在怀疑陆一鸣有问题，但事到如今，锣鼓巷和金源街发生的一切应该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如果卖表这位姓金，她也就放心了。 羊肠胡同，卖卤煮的老板家里。 陆一鸣正在和艾东阳秘密会晤。 桌子上放着两幅画，正是陆一鸣从县城带回来的那两幅。此外，还有一个三河刘的葫芦。 “一鸣，现在东西都齐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收尾？” 艾东阳逗着笼子里的小鸟，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陆一鸣说了跟姚启贞合作的事，让他心情有些低落。时代变了，本来捻子的香油钱也不属于他们，只是到最后还是有些不痛快。 “东阳哥，你也别太想太多了。咱们总得往前看。” “只要以后，咱们把金源街和锣鼓巷控制在手里，以后就有享不完福。” 陆一鸣轻声安慰道。 在前世，金源街是京城着名的商业中心，而锣鼓巷则是超大型四合院的集中地。 这两条街在未来的价值不言而喻。 艾东阳淡淡道：“我知道，你没必要安慰我。你说说你接下来的打算。” “最多再过两天，京城的事就要彻底完结了。” “到时候，柳五的大荣祥金行就是咱们的了。到时候，我会把唐铁生也调过来，由你们三位坐镇咱的云宝博物馆。” 艾东阳点点头，把鸟笼子盖上，叹道：“你小子，我还真看不透你。幸好，我没有上了那几位的贼船跟你作对。” “我走了，你自己悠着点。” 艾东阳离开之后，陆一鸣也带着东西立刻回到了招待所。 宋铁和唐一仁也在。 陆一鸣将那个三河刘交给了宋铁，让他日夜兼程送去给姚启贞。 至此，他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唐一仁送来了三万块现钱，等到他将剩下的金表全都卖出去。收购大荣祥的钱应该就能凑齐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 陆一鸣带着两幅画来到了仿膳楼，今天他要见一位大人物。正是宋铁给他介绍的京城博物馆的副馆长。 这两副稀世珍品便是见面礼，只想要对方的一句承诺。 二楼的包间。 陆一鸣让李光忠亲自做了六个菜，三个热菜，两个凉菜，还有一个羹。 八点钟刚到，包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进来，国字脸，穿着一身中山装，带着黑框眼镜，有些不苟言笑。 陆一鸣急忙起身，伸出手来打着招呼。 “您就是文馆长？您好，我叫陆一鸣。” 男人跟他握了握手，淡淡一笑道：“没错，我就是文宣。” “不知道，陆先生约我来有什么事？” “咱们坐下说，边吃边谈。” 文宣坐下，但并没有动筷子。注意力被桌子上的两幅画给吸引了过去。 据宋铁说，陆一鸣是在西北倒腾古董的，这次是想来为博物馆捐献一批文物。 本来他心里还挺高兴，但一见陆一鸣，一颗心马上就冷了下来。 这小子看起来才二十岁出头，能有什么好东西？ 陆一鸣也看出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 “文馆长，这次我来京城的目的，宋大哥可能已经告诉您了。我这里有两样东西，请您掌掌眼。” 说完，他将白岩朗送他的那副东晋书生贴递了过去。 文宣接过画，在桌子上缓缓打开。 脸色从不屑，渐渐变得严肃下来。仅仅打开了三分之一，眼珠子就已经瞪到了极限。 他的呼吸也明显紧促了起来。 “这……” “这是……” 文宣从公文包里拿出了放大镜，贴近了字画，仔细地鉴赏了起来，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几分钟过后，文宣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目光灼灼地看着陆一鸣。 “你确定要捐献这副字？” 陆一鸣摇摇头，又将另一幅递了过来。 “不只是要捐这副，还有这副，您也掌掌眼。” 文宣深吸了一口气，感觉眼前发黑，急忙夹了两口海蜇丝吃了。 撸起袖子，又缓缓地打开这这幅画。 这一看不要紧，两眼一翻，差点抽抽过去。 一个心跳得跟马达似的，指着陆一鸣，颤声道：“陆先生，你真的决定了吗？” 陆一鸣坚定地点了点头，头道：：“这样的东西本来就不该由个人私藏，而是要供后世子孙瞻仰。” “好，好，好。” 文宣激动地双眼通红，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他拿起旁边的一瓶酒，打开之后，亲自给陆一鸣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陆一鸣的形象在他眼中顿时就高大了起来。 “陆先生，你能有这样的胸怀。让我文宣无地自容。如果你看得起我，就跟我干了这杯。” 陆一鸣拿起酒杯，跟文宣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文馆长，除了这两幅画，我还有一批文物要捐献。如果可以……” 文宣听得两脚发软，握着陆一鸣的手，道：“你打住，打住。这样，改天我把李馆长请来，这种事还得他老人家拿主意。” 陆一鸣哈哈一笑，扶着文宣坐下，“那咱们今天就只吃饭。” 这顿饭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两人越聊越亲密，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 文宣对于陆一鸣对于古董的见识十分欣赏，而且这个年轻人竟然有一种大无畏的奉献精神。 不说别的，仅仅是这两幅画的价值，就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 陆一鸣竟然肯拱手奉送，这用常人的思维简直难以理解。 而他不知道的是，陆总裁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所图的东西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能理解的。 第278章 还是缺钱 文宣平时不太爱喝酒，今天却多喝了几杯。最后是被陆一鸣送回去的。 一路上抱着陆一鸣哭鸡鸟嚎的，无意间透露了一个信息。 京城博物馆的老馆长马上要退休了，而文宣就是候选人之一。 所以说，陆一鸣捐献的这批古玩等于雪中送炭。 文宣拍着胸脯保证，只要他能成功当上馆长，陆一鸣就是他的亲兄弟了。 全然不顾两人之间巨大的年龄差距。 回到招待所后，陆一鸣迷离的醉眼顿时就清醒了过来。 他站在窗口，看着天上清冷的明月。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那些遗老遗少自己往坑里跳了。 十点钟的时候，陆一鸣刚要睡觉。 姚启贞的电话打来了，语气中非常的激动。 “一鸣，我们确定了那批宝藏的位置。今晚就可以开挖了。” “我替同志们谢谢你。” “同志们？” 陆一鸣抓到了话头的隐藏的信息，问道：“姚伯伯，不会……” “哈哈，还是瞒不过你啊。” “事到如今，就跟你说明白。老赵自从离开了罗镇，接到上头的任务就是寻找这批宝藏。” “而我在选择诈死之后，就来到了京城。” 陆一鸣苦笑道：“真是两条老狐狸。” 原来赵格生和姚启贞一直在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记得他在县城文化馆，跟姚启贞的那次会面中，姚启贞就隐晦地问过，他有没有其他的收获。 当初，陆一鸣只是认为对方知道了葛三强地窖里的那笔钱的事。如今看来，可能这两条老狐狸掌握的信息远超他的想象。 突然，陆一鸣想到了一个问题。 “姚伯伯，这件事会不会登报？” “当然，但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报纸上不会提及的信息。” 姚启贞怕陆一鸣误会，又补了一句：“你可千万别瞎想，我们没有夺你功劳的意思。” “姚伯伯，你误会了。” “但我有个请求，这件事登报之前，必须提前通知我一声。” “嗯，这倒是没问题。” “行了，今晚还有大事要做，我不跟你闲聊了。” 姚启贞挂掉了电话，陆一鸣躺回到了床上。 他意识到必须尽快把手里的金表卖出去，否则等到捻子的香油钱出土，可就一毛钱都不值了。 翌日，清晨。 陆一鸣首先联系了关三炮，选在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交易地点。 邮局门口，大庭广众之下。 关三炮本来还像黑吃黑来着，但陆一鸣一么一搞，让他考虑了好几天的抢表计划顿时就不灵了。 陆一鸣单刀赴会，关三炮带着一个小箱子，身边只带两个人。都上了年纪，应该是古董行的专家。 “哟，三爷挺准时啊。” 关三炮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小子，你到是挺机灵的啊。” “算不上，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说完，陆一鸣招了招手，让那两个老专家过来，把手里的盒子递给他们。 “两位，上眼。可要瞅仔细了，今天的这场买卖可不一般。” 两个老头没理他，打开盒子，瞬间就被里面古朴的金表吸引住了。 “嗯，从成色看，应该是好玩意。” 其中一个白胡子老头，拿起金表，打太阳底下一照，看到了表背后的英文字母。 顿时就激动了起来，“嗯，没错。这块应该是英兮。” “老姜，你也看看。” 另外一个老头也仔细看了一阵子，终于拍了板，转头看向关三炮道：“三爷，这东西没错。” 关三炮松了口气，看了看手里的皮箱，有些不舍地递了过来。 “你也数数。” 陆一鸣摇摇头，道：“不忙不忙，您可要让这两位爷看仔细了，别到时候打了眼找我后账。” 闻言，两个老头顿时就急了，吹胡子瞪眼，道：“你个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呢，这是跟谁俩呢？” 关三炮冷哼一声，“按规矩来，货钱两清，谁打眼谁倒霉。” 陆一鸣接过皮箱，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绿油油的美刀。数量上应该没错。 这个年代绝对没有人有能力伪造。 “三爷，祝您财运亨通。” 陆一鸣笑着走进了邮局，钱这个东西，除了花出去和留在自己户头上，放在哪儿都不安全。 存上了这笔钱，陆一鸣又换了个邮局，约了谢春堂。 这一次的交易更加顺利。如今金源街闹得沸沸扬扬，谢春堂恨不得马上把最后一块表搞到手，根本就没有其他歪心思。 在带来的专家鉴定过之后，直接就痛快地付了钱。 一上午，两笔交易，七万美刀到手，按照现在这个年代的汇率，足足可以换到二十万大团结。 但就算加上唐一仁的三万块，还是不够买下大荣祥金行。 在短时内想要再搞二十多万，怕是神仙下凡都难了。 本来，陆一鸣是想自己吞下这块地皮，奈何凑不齐钱，实在不行只能打艾东阳的主意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刘猛竟然又给了他一个惊喜。 短短两天之内，刘猛接连卖出了剩下的四块金表。总共卖出去了十七万多。 这些买主都是打北边来的，也属于东北的皇族后人，他们听说了捻子的香油钱现世，也想来分一杯羹。 加上刘猛在大荣祥金行的身份，这些人很快就上套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北边来的这些人，比起京城的这些遗老遗少更不好惹。在未来给陆一鸣惹出了不少麻烦。 虽然现在手里有了四十万左右，但还是不够花。买下大荣祥需要五十万，袁福通等人南下开电影公司的钱又没着落了。 等京城的事情完结，他还必须尽快回县城，把调料厂运作起来。 昨天张义达打来电话，调料厂已经开工建设了。县里的李主任帮了不少忙。 目前刘自勋正在研究设备问题。所幸，张义达手里还有存折，加上望舒楼的收益，应该可以供得上花销。 只是这么一来，省城里的望舒楼饭店又会被拖慢进度。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陆一鸣还是第一次感觉这么缺钱。 但陆一鸣并没有气馁，他的这些布局都是潜力股，只要任何一个开始运作，就是一个个巨型的印钞机。 到时候，他将会以最强的姿态进军制造业。 不过，眼下有个很重要的问题要解决。 第279章 戏剧性的会议 如果姚启贞那边的事情结束，整个事件登上了报纸，京城的这些遗老遗少肯定不会放过他。 必须想个办法永绝后患。 中午的时候，陆一鸣刚回到招待所。 姚启贞就打来了电话，尘封半个世纪的宝藏，终于要出土了。 明天一早，这个消息就会随着报纸传遍全国。 对于陆一鸣而言，这个消息来的刚刚好。 他当即给文宣打了个电话，约定明天跟京城博物馆的老馆长见面，到时候他还会捐献一批古玩。 这批货早就被张铁营的车队运达了京城，只不过被暗中藏了下来。 这些都是云宝斋在鉴宝会上收来的好货，一部分用来捐献，另一部分用来给他的云宝博物馆压堂。 挂掉了电话，陆一鸣又给宋铁和刘猛分别打了个电话。 明天必定非常凶险，必须要宋铁亲自带人保护他。刘猛的任务则是辅助宋铁工作。 安排好一切，出去随便吃了点饭，然后去京城南郊的一片平房。 张铁营的车队在这里住了一个星期了。 见到陆一鸣终于来了，张铁营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这些日子，他守着这些宝贝，整天提心吊胆的。 少了一样，他都赔不起。 “张二叔，明天你领着车队去一趟京城博物馆，把这些清单上的货送过去。” 陆一鸣把一张单据交给了张铁营，然后又道：“然后你就带着兄弟们回县城，休息一阵子。等调料厂开张，继续跟着我干。” 张铁营拍了拍胸脯，道：“行，你放心。” 陆一鸣很欣慰，张铁营叔侄的办事能力都值得肯定。 “张二叔，回去到望舒楼支五千块。给咱这十几个兄弟分了。” 众司机一听，顿时都来了精神。 陆一鸣给的工资，差不多能顶上他们过去一年干的了。 “陆老板，我们果然没跟错人。” “那是，咱们陆老板是什么人？那可是神仙下凡。” “陆老板，多谢了。” 看着众人脸上的笑脸，陆一鸣挥挥手道：“各位大哥，跟着我踏踏实实的干，以后咱们共同致富。” “那必须的。” 张铁营笑道：“行了，一鸣。你有事先去忙？我带着兄弟们先去安排一下。” “嗯。” 离开了京郊的平房，陆一鸣本打算回一趟艾东阳的老宅。 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能不能度过明天的一劫，就要看他郭荣启识不识相了。 对于这个老人，陆一鸣一直有种特殊的感觉。但没想到，他会卷入京城的这摊浑水中。 要不然，可能对他以后去滨海市发展，有着很大的帮助。 回到招待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钟了。 陆一鸣洗了洗就上床睡觉了。 只要度过了明天的一关，京城的事就要彻底告一段落了。 翌日，天色蒙蒙亮。 陆一鸣就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仿膳楼，跟宋铁碰了个面。 宋铁带来的人包围了整个仿膳楼，遇到危险情况，可以第一时间保护陆一鸣。 与此同时，靖王府老宅。 今天是几大家族约定例会的时间，无论两块表有没有集齐，都要赶过来开会。 几位旗主兴致勃勃地赶来，却没想到会面临一场戏剧性的聚会。 简单的会议室中，郭荣启坐在主位上，感觉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对头。 所有的旗主脸上都带着花，也不知道家里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既然大家伙都到了，咱们就开会！” 郭荣启清了清嗓音，刚要接着往下说，却听到关三炮大着嗓门，道：“郭旗主，您的辈分最高，资格最老。” “我想问一句，您上次说的话算不算数？” 郭荣启眉头一皱，道：“关三，你指的是？” 关三炮嘿嘿一笑，道：“谁拿到了第二块金表，就会分得最后的三成。” 艾东阳有些不悦道：“三叔，你这是什么话？郭爷爷一言九鼎，你这一问不是多余吗？” 关三炮尴尬笑道：“得得得，算我多嘴。” 这时，在场所有的旗主眼中都冒着镜光，似乎都看到了发横财的希望。 但接下来，关三炮从兜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啪地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各位看清楚了，这就是第二块金表。” 这句话一出口，全场顿时静了下来，所有旗主都像是被冰封了一样。 郭荣启的脸色也很精彩，这怎么可能呢？ 关三炮不是想发财像疯了？随便拿个仿品出来蒙事？ 但他没想到的是，白头发的谢春堂抢先发难，指着关三炮的鼻子骂道：“好你个关三，竟然胆子大到这种地步。” 关三炮顿时眉头一拧，“老谢，你到底什么意思？” “哼哼，什么意思？你看这是什么意思？” 谢春堂从胸口也掏出来一块金表，啪地拍在了桌子上。 “我这块才是真品。” 关三炮顿时就急了，“你放屁……” 但话还没说完，顿时其他几位旗主，同时都从兜里拿出来一块金表。 会议室中顿时就炸了锅。 艾东阳也不明白怎么回事，脸色也极为精彩。瞬间就想到，这是陆一鸣和唐一仁搞的鬼。 郭荣启看到这一幕，一颗心顿时就凉了。 这时，他心里又是憋屈又是震惊，怀里的金表也不敢拿出来了。 他怎么都想不到，传承几百年的家族，竟然都被人打了眼。这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就在这个时候，周蕴急匆匆地闯进了会议室。 将一张报纸拍在了桌子上，脸色一片苍白。 “各位长辈，别吵了。你们……” “你们看看这个……” 关三炮拿起报纸，看到头版上赫然的几个大字，顿时两眼一黑，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谢春堂心里好奇，也接过报纸看了眼，干脆直接两眼一白昏了过去。 报纸传了一圈，能喘气的旗主，全都额头上青筋直冒，脸色通红，似乎是被人扇了几百个大嘴巴子。 郭荣启最后拿到了报纸，看了一眼，额头上顿时就冒起了一层冷汗。 他们加大家族苦苦寻找半个世纪的宝藏，竟然在昨天就在江西某地出土了。 郭荣启颤抖着看向艾东阳，问道：“那个三河刘呢？” 艾东阳的演技也极为精湛，一拍桌子，怒道：“肯定是陆一鸣干的，他前几天从我这借走了三河刘……” 听到这句话，柳东元和柳五彼此看了一眼，同时指着艾东阳的鼻子骂道：“你个王八羔子，你糊涂啊……” 第280章 酒楼风波 柳五肺都快气炸了，他以为陆一鸣已经被干掉了。没想到竟然还会在最后关头，给他们所有人当头一棒。 宝藏没戏了，他的大荣祥金行算是白白被烧了。 “来人……” 柳五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外面的跟班跑了进来。 “刘猛他人呢？” “回五爷，据说一大早就去仿膳楼了……” “仿膳楼？” 柳五目露凶光，拳头攥得咯咯直响，“亏老子还他妈这么信任他，竟然在老子后背捅刀子。” “陆一鸣，刘猛，你们两个乡巴佬，老子要把你们碎尸万段……” 这时，关三炮突然寒着脸问道：“这个陆一鸣是什么人？” “他长得什么样子？” 周蕴白着脸，把陆一鸣的相貌描述了一遍。她早就怀疑陆一鸣有问题，没想到最后还真是他在背后布局。 这一招瞒天过海，玩的实在是太漂亮了。 关三炮怒不可遏，原来耍他的那个小子叫陆一鸣。 谢春堂刚醒过来，听到周蕴的描述，顿时喷出来一口老血。 为了这块假表，他可是花了整整五万美刀。 柳五阴着脸，道：“那个刘猛跟陆一鸣关系密切，肯定现在也在仿膳楼。” “来人，跟我去仿膳楼。” “咱们一块去！” 顿时，几位旗主一窝蜂地冲了出去。 周蕴无力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郭荣启，道：“郭爷爷，咱们……” 郭荣启脸色泛白，嘴唇发干，用奇怪的眼神看向艾东阳。 这时，艾东阳的神色反而淡定了不少。 “小东阳，这事你早就知道？” 艾东阳也干脆不装了，叹道：“郭爷爷，时代变了。咱们已经不缺钱了，干嘛还要趟这趟浑水呢？”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们所有人都小看了陆一鸣。” “你信不信，这些人都是有去无回。” 听到这句话，周蕴脸色更加苍白。 太可怕了！ 想起陆一鸣那张纯真无邪的笑脸，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他，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艾东阳摇摇头，道：“半年多以前，陆一鸣在罗镇靠着卤肉发家，救活了一个偏僻的小镇。” “现在当地人都在传，他是神仙下凡。” “后来，他把饭店开去了当地县城。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扳倒了白家。” “白守凤和白雄礼父女被打得毫无还击之力。” “根据我得到的消息，白守凤回国了，还亲自给陆一鸣打电话求和……” 说完这一连串的信息，艾东阳自己都感觉有些不真实。 陆一鸣今年才刚刚二十一岁，不是神仙是什么？ 郭荣启闭上了双眼，脑海里出现了那个淳朴青年的面庞。 他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半年前那个卖卤肉的陆一鸣，尽然会是今天算计京城几大家族的人。 他不由得苦笑一声：“小东阳，看来你是真的长大了。” 几大家族争来争去，最后最大的赢家，尽然还是艾家。 身边能有陆一鸣这样的盟友，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周蕴，明天我就要回滨海了。你留下来，有东阳这层关系，陆一鸣不会把你怎么样。” “如果有可能，就跟他搞好关系。” 周蕴心里还是不服输，板着脸道：“郭爷爷，我跟你一块回去。” 艾东阳淡淡道：“周蕴，你还是留下。” “等这件事情过去了，陆一鸣要在金源街开一家博物馆。你不是学建筑的吗？正好可以帮着设计设计。” 周蕴还想反驳，却听郭荣启道：“丫头，你的确很优秀。但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半年前，我跟陆一鸣有一面之交，就知道他不是池中之物。” “跟这样的人中龙凤搞好关系，对你们周家有好处。” 周蕴纠结了好久，还是叹了口气，道：“那好。” 与此同时，仿膳楼也正在上演戏剧性的一幕。 二楼的包间。 陆一鸣正在盛情宴请京城博物馆的两位馆长，陪同的还有一众工作人员。 这一桌菜都是李光忠亲自做的，色香味俱全，还有很多旧时宫廷里传下来的糕点。 这种东西寻常人是吃不到的。 京城博物馆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对陆一鸣这个小伙子感到十分的满意。 老馆长李明耀更是对他赞不绝口。 “一鸣同志，你的觉悟是我平生仅见。来，我们全体京城博物馆敬你一杯。” “干！” 在座的所有人共同举杯。 陆一鸣捐献的东晋书生发帖和宋朝的徽宗瘦金体，乃是货真价实的稀世之宝。 无论那一样都是传家的重宝。 而陆一鸣竟然选择捐献出来。不止如此，他还将一批古董的名单交给了李明耀。 也都是不同时期的珍贵文物。 据说，现在这批文物已经被送去了京城博物馆。只要李明耀回去一趟，就能正式签收了。 试问，在这个年代，谁能像陆一鸣一样无私？ 不过，李明耀活了这么大年纪，应该也知道陆一鸣应该另有所求。 只不过现在当着这么多人，他也没有好意思开口。 文宣带着众人跟陆一鸣交杯换盏，几乎要把他夸上天了。 酒过三巡。 李明耀在众人的怂恿下，站起来唱了一段京剧助兴。 这老货可是京城的老票友，只一开腔，顿时就惹得满堂彩。 李明耀喝了些酒，越长越高兴，但就等他要刚要唱到高潮的‘叫小番’时，砰的一声，包间的门被踹开了。 顿时，一大群人蜂拥挤了进来。 赵经理跟在后面，但根本就挤不进来，急得直跺脚。 柳五首当其冲，见陆一鸣喝得面红耳赤，指着他的鼻子骂道：“陆一鸣，你他妈好大的胆子！” 关三炮怒喝一声，“跟他废什么话，敢跟咱们几大家族对着干，看他是不想活了。” 谢春堂也是一脸阴毒，道：“陆一鸣，你敢在京城的地面上干这种缺德事，得先问问老子的刀答不答应。” 听到这一连串的指责声，京城博物馆的同志们都懵了。 陆一鸣眼中闪过一抹阴笑，伏在李明耀的耳边说了什么。 李明耀听完顿时大怒，指着一众遗老遗少，骂道：“你们这些旧朝遗毒，老子就告诉你们，陆一鸣做了什么都有我兜着。” “识相地就赶紧给我滚蛋。” 柳五一听就炸了，上去啪啪啪抽了李明耀三个大嘴巴子。 “你他妈算哪根葱？敢跟爷在这儿炸刺。” 第281章 卤肉夜宴 李明耀本来就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被这几个嘴巴子抽得眼冒金星。 文宣等一众工作人员，顿时就炸开了锅。 “哪里来的流氓，竟然敢这么蛮横？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老子就是王法。” 关三炮怒骂一声，对着身后的人道：“给我打，往死里打。” 顿时，一群人冲了上来。 陆一鸣识相地躲在了桌子底下，他可不想被人趁乱打上几拳。 博物馆的这些人是干嘛的？就是要让他们来顶雷的。 他们被毒打地越狠，也就越恨这些遗老遗少。 正好借此机会，将他们一并除掉。 文宣被人围住，一顿毒打，嘴角都出血了。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打倒在地。 这时，其他的男同志也都被打得头破血流，女同志们更是尖叫成了一团。 李明耀急火攻心，顿时就昏了过去。 陆一鸣躲在桌子底下，见时机差不多了，将事先准备好的西红柿酱抹在了嘴角和头上。 爬出来饱含着热泪，大喝一声，“你们这些恶棍，有本事冲我陆一鸣来。博物馆的同志们都是无辜的，你们不要对他们动手。” 博物馆的同志？ 一众遗老遗少顿时就愣了。 这些不是陆一鸣的同伙吗？跟博物馆又有什么关系？ 这时，谢春堂眉头一挑，仔细看了一眼倒地的李明耀。 这老家伙今天出门穿得很低调，一时间竟然没认出来。 “坏了！” 谢春堂心道不好，转身就想溜走。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出现了一大群穿着绿色服装的战士们。 宋铁首当其冲，冷冷地看了一眼众人，喝道：“都给我抓起来。” 一边是地痞流氓，一边是训练有素的战士。 仅仅不到分钟，场面就被彻底镇住了。 无论是柳五、柳东元、关三炮、谢春堂，还是其他旗主。不由分说，全都挨了一顿毒打，然后全都被带走了。 文宣被打得鼻青脸肿，满眼含泪，拉着宋铁的手道：“警察同志，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我们博物馆的同志和一鸣同志，今天只是来商讨捐献文物的事由。没想到被一群地痞流氓如此欺负。” “请一定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宋铁义正言辞，道：“放心，同志。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但还是请你们跟我回去一趟，为今天的事做个见证。” 一些女同志抹着眼泪，争先恐后，道：“警察同志，我们都愿意去。” 这时，陆一鸣的身形摇摇欲坠，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一鸣同志，一鸣同志……” 在人们惊呼中，宋铁嘴角直抽抽。 这个陆一鸣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与此同时，靖王府老宅。 郭荣启接到了一个电话，后背冒起了一层冷汗。 就在刚才短短的几个小时内，京城六大家族全都完蛋了。 罪名是当众行凶，殴打的还都是博物馆的同志们。馆长李明耀和副馆长文宣，伤势很严重，目前正在医院抢救。 郭荣启脸色泛起一阵苦笑。他活了一辈子都快入土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可怕的年轻人。 计划环环相扣，走一步能看到未来的十步。而且，做起事来诡计多端，手段上心狠手辣。 简直是卧龙凤雏、幼麟冢虎的综合体。 幸好他没有打算参与报复陆一鸣，否则可能永远回不去滨海了。 他也有种直觉，陆一鸣绝不是孤身一人，他背后的势力可能远超京城几大家族。 而陆一鸣也只是他们推出来，对付他们这些遗老遗少的利矛。 可能，时代真的已经彻底变了。 本来，郭荣启是要回滨海的，但他现在不急着要走。 他打定主意，必须要见陆一鸣一面，为他背后的家族谋一条康庄大道。 果然，今天一整天的时间，金源街上所有的古玩店都被查封了。大荣祥金行虽然已经被烧成了废墟，但也没有避免被关店的命运。 晚上六点多钟。 陆一鸣带着刘猛，来到靖王府老宅。 艾东阳等的花儿都快谢了。 这几年，老宅因为跟其他极大家族不合，势力上已经在急剧缩减，外强中干。如果不是陆一鸣到来，他艾家恐怕要在锣鼓巷被除名了。 会客厅。 陆一鸣刚进来，就见到三双眼睛在直勾勾地盯着他。 干咳两声，道：“怎么了？难道我脸上有花儿？” 郭荣启摇头一笑，道：“一鸣，能不能给我做碗卤肉吃？” “不要搞得那么花里胡哨，就吃你在罗镇时做的那种。” 陆一鸣微微一愣，当即明白了郭荣启的意思。爽快答应，道：“郭先生稍等，很快就来。” “刘猛，你去市场买点下水来。” “好的，陆哥。” 郭荣启起身，忙道：“别去了，食材和调味品我都替你准备好了。” “咱们都去厨房，昨晚直接在那吃了。” 陆一鸣看他有些意味深长，点头答应道：“全按您的意思来。” 这个郭荣启能位居几大旗主之首，连艾东阳都对他毕恭毕敬，说明他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一行人来到了厨房。 陆一鸣挽起袖子，对着刘猛道：“还记得怎么洗下水不？” 刘猛点点头，道：“洗不干净，陆哥你抽我。” 接下来，刘猛招来一个大盆，把一坨下水放进冷水里，开始卖力地洗了起来。 这一刻，他仿佛找回了人生的意义，回到了东风大食堂时期，忙碌却幸福的日子。 陆一鸣取来猪骨头，开始精心熬煮骨头汤。 他做任何事都会精神高度集中，仿佛完全忘却了身外的一切。 周蕴看到他的这副模样，不知不觉中有些痴了。 无数次的梦中，她要找的白马王子一定要比她强，而陆一鸣无论是外貌、能力、城府、心胸，远远超越了她的标准。 可惜，他已经有家室了。 郭荣启也在暗自点头，陆一鸣这样人能够成功，绝非偶然。 这种将所有事做到极致的精神头，不是天生的，后天也极难养成。 艾东阳倒是有些没心没肺，翘着二郎腿大口啃着苹果。 他只知道，陆一鸣已经是他的盟友了。 整整两个小时过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厨房里的灯光并不算亮，但却有一种朦胧又温暖的气氛。 陆一鸣将一锅卤肉撒上辣子，端在了一个小桌子上。用小泥炉，用小火煨着。 仿佛是庄稼人围在一起吃家常便饭。 第282章 刘猛失踪 刘猛给每人盛了一碗卤肉，撒上了葱花和香菜。 郭荣启凑到热气腾腾的碗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嗯，就是这个味道。” “周蕴，东阳，快尝尝。” 郭荣启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一股浓香在舌尖散开，顿时跃如鼻腔。回味无穷。 周蕴和艾东阳也都吃了一口，感觉也没什么特别的。比那天晚上的转生莲差了不少。 但两人都没有说话，知道郭荣启吃的不吃卤肉，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五个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吃完了一顿晚饭。 郭荣启抹了抹嘴，道：“一鸣，我要走了。还是那句话，如果有一天你能到滨海市，定当扫榻相迎。”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厨房，留下有些无所适从的周蕴。 艾东阳急忙打了个圆场，道：“一鸣，你不是想建博物馆吗？周蕴可是在国王学过建筑设计的。郭爷爷让她帮咱们的忙。” 陆一鸣哈哈一笑，道：“这太好了。周小姐，真是太谢谢你了。” 周蕴脸色一红，淡淡道：“绵薄之力而已。如果做不好，希望陆老板不要怪我。” “哪里的话，你放手施为就行。” 陆一鸣看着锅里的卤肉都见底了，只剩下一些汤，神秘一笑，道：“你们都还没吃饱？” “等等我。” 说完，陆一鸣又回到了灶台，开始揉面和面，用最快的速度烙了几张葱花饼。 然后趁热切开，倒进了香气浓郁的卤肉汤里。 小锅子里咕嘟咕嘟，不一会饼和肉汤完美融合。 “快吃，保证你们满意。” 刘猛也不客气，他好久没吃过陆一鸣烙的饼了。夹起一口放进嘴里，烫得直掉眼泪。 “陆哥，还是那个味道。” “废话，陆哥也是你原来的陆哥。” 艾东阳也夹了几筷子，然后就开始动抢了。 周蕴小口吃着饼，有意无意地看着陆一鸣，心头的酸楚好像更浓了一些。 吃完了这顿饭，京城的事情就算彻底地告一段落了。 陆一鸣打算尽快回到西北县城，去操作调料厂的事，然后还要去省城，把望舒楼的分店开起来。 白守凤这个女人还在一天，陆一鸣就感觉心里不安宁。 但谁曾想，第二天一早，他又被一件事打乱了计划。 刘猛突然失踪了。 陆一鸣找遍了金源街，都没有发现他的下落。 艾东阳知道了后，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才弄清楚了刘猛失踪的内情。 他被人带走了，目的地应该是东北的辽京市。 陆一鸣顿时就急坏了。这些人应该就是那几快暗中投放到金源街的金表买主。 知道上当了之后，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对刘猛动手了。 如果他被带去了辽京，肯定是凶多吉少。 陆一鸣也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办得有些不地道。但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时代。 只要拳头足够硬，抽你大嘴巴子，你也得受着。 艾东阳动用了辽东的关系网，查到刘猛可能被带去见了一个人。 这个人叫罗红燕，江湖人称红姐。跟艾家有远房姻亲，也是旧时的贵族。 艾东阳解释了前因后果，并明确表示愿意把钱退回去。 而罗红燕却不打算放人，并扬言要他陆一鸣亲自去辽京一趟。 艾家老宅的客厅里，陆一鸣和艾东阳全都愁眉苦脸。 辽京可不比京城，这个时代乱的很。那里的地头蛇都常年吃肉喝血的，一旦动了真火，谁的面子不会给。 “一鸣，这样。我跟你去一趟辽京，罗红燕不敢把我怎么样。” 艾东阳建议道。 陆一鸣却摇了摇头，“她指名道姓的要我去一趟，显然就没打算给你面子。” 艾东阳脸色一红，撇了撇嘴，事实的确不错，但这货说的也太直白了。 “那怎么办？你真的要去？” “我非去不可。刘猛曾经背叛过我，但现在他是我的兄弟。” 陆一鸣的语气不容置疑。 “那你有什么计划？” “东阳哥，这你就别管了。大荣祥金行已经被我买下了。你的主要任务是在它的废墟上开建咱们的元宝博物馆。” “我现在的确有些缺钱，你先垫上点，回头还你。” 艾东阳苦笑道：“哪有你这么合伙做买卖的？做个甩手掌柜也就罢了，还特么不愿意出钱。” 陆一鸣没好气，道：“我买大荣祥金行的地皮就花了我几十万，还有第一批展品已经运到了京城。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行行行，你去。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艾东阳急忙摆了摆手，他知道陆一鸣现在不高兴，可不敢给他添堵。 “一鸣，你能不能给我交个底。咱们花这么多钱建一座博物馆，到底有什么意义？” “就卖几张门票值当么？” 陆一鸣神秘一笑，“当然没有这么简单。其实，我建这座博物馆的目的，只是为了扩大影响。” “真正赚钱的不是博物馆本体，而是后续的拍卖行。” 拍卖行？ 艾东阳眼前一亮。 “没错。就是拍卖行。目前京城只有一家国营博物馆，没有任何商业属性。而咱们的云宝博物馆将是第一家商业博物馆。” “你也知道，金源街的古玩行非常混乱。咱们的目的就是整顿整个古玩界，建立秩序，打造出鉴宝、交易一条龙的古玩流通体系。” 艾东阳猛然一震，他这才明白陆一鸣的真实目的。就是为了整个古玩界洗白，而且还要做为这一行的龙头。 如果这计划实现了，云宝博物馆就拥有了古玩界的定价权。 到时候，只是抽取佣金这一块，就能获得不菲的利润。 其实，这个想法是陆一鸣从白家身上学到的。只不过，白家的流通体系处于地下，见不得光，而陆一鸣却要把买卖做到明面上。 所以，他才会捐献一批重宝给京城博物馆，传递的信号就是云宝博物馆只做正当买卖。真正的国宝级物件，绝对不会在地下流通。 艾东阳握茶杯的手都在颤抖，看陆一鸣的目光像是看怪物一样。 “你说，你小子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陆一鸣淡淡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其实，他对于艾东阳还是有所保留。就比如金源街地皮的事。 未来，陆一鸣准备将所有收入中的百分之十拿出来，用于收购金源街的地皮。 只要把这条街握在手心，他这辈子就算是没白活。 “一鸣，这次你去辽京很凶险，我推荐帮手给你。” 陆一鸣早就猜到了他说的是什么人。 “金宗卜？” 第282章 刘猛失踪 刘猛给每人盛了一碗卤肉，撒上了葱花和香菜。 郭荣启凑到热气腾腾的碗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嗯，就是这个味道。” “周蕴，东阳，快尝尝。” 郭荣启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一股浓香在舌尖散开，顿时跃如鼻腔。回味无穷。 周蕴和艾东阳也都吃了一口，感觉也没什么特别的。比那天晚上的转生莲差了不少。 但两人都没有说话，知道郭荣启吃的不吃卤肉，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五个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吃完了一顿晚饭。 郭荣启抹了抹嘴，道：“一鸣，我要走了。还是那句话，如果有一天你能到滨海市，定当扫榻相迎。”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厨房，留下有些无所适从的周蕴。 艾东阳急忙打了个圆场，道：“一鸣，你不是想建博物馆吗？周蕴可是在国王学过建筑设计的。郭爷爷让她帮咱们的忙。” 陆一鸣哈哈一笑，道：“这太好了。周小姐，真是太谢谢你了。” 周蕴脸色一红，淡淡道：“绵薄之力而已。如果做不好，希望陆老板不要怪我。” “哪里的话，你放手施为就行。” 陆一鸣看着锅里的卤肉都见底了，只剩下一些汤，神秘一笑，道：“你们都还没吃饱？” “等等我。” 说完，陆一鸣又回到了灶台，开始揉面和面，用最快的速度烙了几张葱花饼。 然后趁热切开，倒进了香气浓郁的卤肉汤里。 小锅子里咕嘟咕嘟，不一会饼和肉汤完美融合。 “快吃，保证你们满意。” 刘猛也不客气，他好久没吃过陆一鸣烙的饼了。夹起一口放进嘴里，烫得直掉眼泪。 “陆哥，还是那个味道。” “废话，陆哥也是你原来的陆哥。” 艾东阳也夹了几筷子，然后就开始动抢了。 周蕴小口吃着饼，有意无意地看着陆一鸣，心头的酸楚好像更浓了一些。 吃完了这顿饭，京城的事情就算彻底地告一段落了。 陆一鸣打算尽快回到西北县城，去操作调料厂的事，然后还要去省城，把望舒楼的分店开起来。 白守凤这个女人还在一天，陆一鸣就感觉心里不安宁。 但谁曾想，第二天一早，他又被一件事打乱了计划。 刘猛突然失踪了。 陆一鸣找遍了金源街，都没有发现他的下落。 艾东阳知道了后，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才弄清楚了刘猛失踪的内情。 他被人带走了，目的地应该是东北的辽京市。 陆一鸣顿时就急坏了。这些人应该就是那几快暗中投放到金源街的金表买主。 知道上当了之后，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对刘猛动手了。 如果他被带去了辽京，肯定是凶多吉少。 陆一鸣也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办得有些不地道。但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时代。 只要拳头足够硬，抽你大嘴巴子，你也得受着。 艾东阳动用了辽东的关系网，查到刘猛可能被带去见了一个人。 这个人叫罗红燕，江湖人称红姐。跟艾家有远房姻亲，也是旧时的贵族。 艾东阳解释了前因后果，并明确表示愿意把钱退回去。 而罗红燕却不打算放人，并扬言要他陆一鸣亲自去辽京一趟。 艾家老宅的客厅里，陆一鸣和艾东阳全都愁眉苦脸。 辽京可不比京城，这个时代乱的很。那里的地头蛇都常年吃肉喝血的，一旦动了真火，谁的面子不会给。 “一鸣，这样。我跟你去一趟辽京，罗红燕不敢把我怎么样。” 艾东阳建议道。 陆一鸣却摇了摇头，“她指名道姓的要我去一趟，显然就没打算给你面子。” 艾东阳脸色一红，撇了撇嘴，事实的确不错，但这货说的也太直白了。 “那怎么办？你真的要去？” “我非去不可。刘猛曾经背叛过我，但现在他是我的兄弟。” 陆一鸣的语气不容置疑。 “那你有什么计划？” “东阳哥，这你就别管了。大荣祥金行已经被我买下了。你的主要任务是在它的废墟上开建咱们的元宝博物馆。” “我现在的确有些缺钱，你先垫上点，回头还你。” 艾东阳苦笑道：“哪有你这么合伙做买卖的？做个甩手掌柜也就罢了，还特么不愿意出钱。” 陆一鸣没好气，道：“我买大荣祥金行的地皮就花了我几十万，还有第一批展品已经运到了京城。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行行行，你去。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艾东阳急忙摆了摆手，他知道陆一鸣现在不高兴，可不敢给他添堵。 “一鸣，你能不能给我交个底。咱们花这么多钱建一座博物馆，到底有什么意义？” “就卖几张门票值当么？” 陆一鸣神秘一笑，“当然没有这么简单。其实，我建这座博物馆的目的，只是为了扩大影响。” “真正赚钱的不是博物馆本体，而是后续的拍卖行。” 拍卖行？ 艾东阳眼前一亮。 “没错。就是拍卖行。目前京城只有一家国营博物馆，没有任何商业属性。而咱们的云宝博物馆将是第一家商业博物馆。” “你也知道，金源街的古玩行非常混乱。咱们的目的就是整顿整个古玩界，建立秩序，打造出鉴宝、交易一条龙的古玩流通体系。” 艾东阳猛然一震，他这才明白陆一鸣的真实目的。就是为了整个古玩界洗白，而且还要做为这一行的龙头。 如果这计划实现了，云宝博物馆就拥有了古玩界的定价权。 到时候，只是抽取佣金这一块，就能获得不菲的利润。 其实，这个想法是陆一鸣从白家身上学到的。只不过，白家的流通体系处于地下，见不得光，而陆一鸣却要把买卖做到明面上。 所以，他才会捐献一批重宝给京城博物馆，传递的信号就是云宝博物馆只做正当买卖。真正的国宝级物件，绝对不会在地下流通。 艾东阳握茶杯的手都在颤抖，看陆一鸣的目光像是看怪物一样。 “你说，你小子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陆一鸣淡淡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其实，他对于艾东阳还是有所保留。就比如金源街地皮的事。 未来，陆一鸣准备将所有收入中的百分之十拿出来，用于收购金源街的地皮。 只要把这条街握在手心，他这辈子就算是没白活。 “一鸣，这次你去辽京很凶险，我推荐帮手给你。” 陆一鸣早就猜到了他说的是什么人。 “金宗卜？” 第283章 宣泄 艾东阳点点头，道：“没错。他前几天来见我一次，跟我告了个罪。但明确表示不想再去打打杀杀了。” 陆一鸣白了他一眼，“那你不是废话吗！” 艾东阳贼兮兮笑道：“金宗卜可是个好手，你以为我会那么痛快地放他走？” “他的女儿小莲的心脏问题，虽然暂时控制住了，但谁能保证以后不会再犯病啊？” 陆一鸣眉头一拧，“你这也太缺德了？” 艾东阳脸色一红，“去去去，什么叫缺德？这叫替人着想，防患于未然。” “总之，你这次去辽京带上他，以前他在东北混过，对于地面上还算熟悉。” 陆一鸣叹道：“行。” 最后，艾东阳又提醒了他一句，“一鸣，这次去辽东，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惊动上面了。” “否则，罗红燕可能会……” 陆一鸣眼中寒光一闪，“我知道了。” 他明白艾东阳的意思，那个罗红燕肯定不是省油的灯，肯定也不太喜欢跟官方打交道。 如果陆一鸣动用姚启贞的关系，可能会激起对方的逆反情绪。 不过，如果罗红燕真敢动刘猛，他也不在乎在辽京玩一把大的。 回到招待所，陆一鸣把房退掉。带上行李，按照艾东阳给的地址，在京城火车站附近找到了一座小院。 金宗卜一家人现在就住在这里。 可能被柳五坑的太狠了，金宗卜才想要远离锣鼓巷和金源街。 见到陆一鸣来访，金老汉又惊又喜，急忙把小莲喊出来。 小莲从屋里跑出来，脸色的气色也好多了。身上穿的都是新衣服，小脸蛋也胖了一圈。 金宗卜长相威武，小莲完全继承他的优秀基因。也是个妥妥的小美人坯子。 “陆叔叔，你好。” 小莲跟陆一鸣打着招呼，懂事的给他搬了张凳子，还用毛巾擦了擦。 “陆叔叔，你快坐下。我去给那点吃的。” 小莲转身跑进屋，把一袋子苹果搬了出来，从里面挑了个最大最红的，洗了好几遍，给陆一鸣递了过来。 “陆叔叔，吃苹果。要削皮吗？” 陆一鸣摇摇头，笑道：“不用，陆叔叔喜欢带皮吃。” “我也是。” 小莲的眼睛完成月牙。 金老汉摸了摸小莲的脑袋，一脸的宠溺，轻声道：“小莲，先去看会电视，我跟你陆叔叔说会话。等你爸爸回来，咱们一块吃饭。” 小莲乖巧的点了点头，冲陆一鸣笑了笑，然后回到了屋子里。 金老汉看到陆一鸣拿着行李，有些失落道：“陆老板，这就要走吗？” 陆一鸣刚吐出来的话，又咽了回去，点点头，道：“是啊。这次就是来看看你们。” 他本来也想带金宗卜去辽京，但看到眼前的一家三口，心里总有些不落忍。 人家刚刚团聚没多久，怎么好拆散他们呢？ 两人唠了会家常，陆一鸣起身就要走了。 如今宋铁去了江西，白珑在西北省城，张义达在县城，他只能一个人去辽京了。 可刚走到门口的时候，金宗卜回来了。 这还是陆一鸣第二次见金宗卜，第一次在味精厂的时候，并没有看清楚他的脸。 如今一件，的确是个相貌堂堂的汉子，浓眉大眼，五官棱角分明。 比起阴柔的白珑，身上多了一种阳刚之美。 “是你？” 金宗卜见到陆一鸣时，并不算太高兴。他搬到这里很少有人知道，料定肯定是艾东阳让他来的。 “嗯，是我。” “金大哥，我来看看金大爷和小莲，这就要走了。” “有缘的话，江湖再见。” 陆一鸣背着包，朝着火车站走去。 金宗卜脸色很复杂，看了小院一眼。前几天，他去过金王府老宅告罪，艾东阳的那些话的确让他很放心不下。 “爹……” 金老汉苦笑一声，从他手里接过烧鸡，还有一些蔬菜道：“去。陆老板比艾家值得依靠。” 金宗卜眼眶一红，“爹，我对不起你。这么多年，还没有好好孝敬您……” “说什么呢，我身体棒着呢，来日方长。” “过几天，我就带小莲返回西北县城。那里是陆老板的根据地，我们在那边你可以放心。” 金宗卜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看来，他这辈子也得绑在陆一鸣的战车上了。 买票进站，陆一鸣背着包，感觉分外凄凉。 他现在怎么说也是个老板了，出趟差身边都没个人跟着。感觉肚子饿了，就买了俩包子，坐在长椅上，吭哧吭哧啃着。 这个时候，谁也不出来，他其实已经是个身家百万的超级富豪了。 正吃着包子呢，渐渐有几个人围了上来。 其中一个邋里邋遢的胖子，坐在了陆一鸣的身边，笑道：“兄弟，这是要去哪啊？” 陆一鸣淡淡地回了一句，“辽京。” “哦，兄弟看起来不像是东北人啊，来京城是干啥的？” 陆一鸣有些不耐烦，干脆把包子砸在了胖子脸上，骂道：“你他们到底算干嘛的？唠唠叨叨，让你爹吃个包子都吃不痛快。” “赔你爹包子！” 陆一鸣心里已经很不爽了，还得被一群小混混欺负。 顿时就怒了。 他的突然发难，把一群小混混给吓愣了。 胖子被扔的满脸的都是包子馅，缓过神来后，一张脸涨得黑红黑红的。 “你他妈的……” 这句话还没吐出口，就被陆一鸣一脚揣在了裆部。 “卧槽……” 胖子捂住裆的时候，又被一拳砸在了鼻子上，顿时血流如注。 其他的小混混刚想上来帮忙，却被一个高大的汉子拦住了。 “你他妈又是什么人？” 这时，陆一鸣心心满满地都是负面情绪，寒着脸道：“给往死里打。” 金宗卜像是一家机器，接到了命令，三下五除二，六七个小混混全都倒在了地上。 这群人的哀嚎声惊动了很多人。 车站的管理人员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其中一个像是领导模样的人，看到陆一鸣和金宗卜时，脸色一寒。 “来人，把这两个闹事分子给我抓起来。” 陆一鸣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没上去打他的逼脸。 这群混混在车站混迹，肯定是得到首肯的。其中不知道有多少肮脏的勾当。 啪！ 陆一鸣从兜里掏出一个皮夹子，用力甩在了那人脸上。 “抓你爹？你算个什么东西？” 第283章 宣泄 艾东阳点点头，道：“没错。他前几天来见我一次，跟我告了个罪。但明确表示不想再去打打杀杀了。” 陆一鸣白了他一眼，“那你不是废话吗！” 艾东阳贼兮兮笑道：“金宗卜可是个好手，你以为我会那么痛快地放他走？” “他的女儿小莲的心脏问题，虽然暂时控制住了，但谁能保证以后不会再犯病啊？” 陆一鸣眉头一拧，“你这也太缺德了？” 艾东阳脸色一红，“去去去，什么叫缺德？这叫替人着想，防患于未然。” “总之，你这次去辽京带上他，以前他在东北混过，对于地面上还算熟悉。” 陆一鸣叹道：“行。” 最后，艾东阳又提醒了他一句，“一鸣，这次去辽东，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惊动上面了。” “否则，罗红燕可能会……” 陆一鸣眼中寒光一闪，“我知道了。” 他明白艾东阳的意思，那个罗红燕肯定不是省油的灯，肯定也不太喜欢跟官方打交道。 如果陆一鸣动用姚启贞的关系，可能会激起对方的逆反情绪。 不过，如果罗红燕真敢动刘猛，他也不在乎在辽京玩一把大的。 回到招待所，陆一鸣把房退掉。带上行李，按照艾东阳给的地址，在京城火车站附近找到了一座小院。 金宗卜一家人现在就住在这里。 可能被柳五坑的太狠了，金宗卜才想要远离锣鼓巷和金源街。 见到陆一鸣来访，金老汉又惊又喜，急忙把小莲喊出来。 小莲从屋里跑出来，脸色的气色也好多了。身上穿的都是新衣服，小脸蛋也胖了一圈。 金宗卜长相威武，小莲完全继承他的优秀基因。也是个妥妥的小美人坯子。 “陆叔叔，你好。” 小莲跟陆一鸣打着招呼，懂事的给他搬了张凳子，还用毛巾擦了擦。 “陆叔叔，你快坐下。我去给那点吃的。” 小莲转身跑进屋，把一袋子苹果搬了出来，从里面挑了个最大最红的，洗了好几遍，给陆一鸣递了过来。 “陆叔叔，吃苹果。要削皮吗？” 陆一鸣摇摇头，笑道：“不用，陆叔叔喜欢带皮吃。” “我也是。” 小莲的眼睛完成月牙。 金老汉摸了摸小莲的脑袋，一脸的宠溺，轻声道：“小莲，先去看会电视，我跟你陆叔叔说会话。等你爸爸回来，咱们一块吃饭。” 小莲乖巧的点了点头，冲陆一鸣笑了笑，然后回到了屋子里。 金老汉看到陆一鸣拿着行李，有些失落道：“陆老板，这就要走吗？” 陆一鸣刚吐出来的话，又咽了回去，点点头，道：“是啊。这次就是来看看你们。” 他本来也想带金宗卜去辽京，但看到眼前的一家三口，心里总有些不落忍。 人家刚刚团聚没多久，怎么好拆散他们呢？ 两人唠了会家常，陆一鸣起身就要走了。 如今宋铁去了江西，白珑在西北省城，张义达在县城，他只能一个人去辽京了。 可刚走到门口的时候，金宗卜回来了。 这还是陆一鸣第二次见金宗卜，第一次在味精厂的时候，并没有看清楚他的脸。 如今一件，的确是个相貌堂堂的汉子，浓眉大眼，五官棱角分明。 比起阴柔的白珑，身上多了一种阳刚之美。 “是你？” 金宗卜见到陆一鸣时，并不算太高兴。他搬到这里很少有人知道，料定肯定是艾东阳让他来的。 “嗯，是我。” “金大哥，我来看看金大爷和小莲，这就要走了。” “有缘的话，江湖再见。” 陆一鸣背着包，朝着火车站走去。 金宗卜脸色很复杂，看了小院一眼。前几天，他去过金王府老宅告罪，艾东阳的那些话的确让他很放心不下。 “爹……” 金老汉苦笑一声，从他手里接过烧鸡，还有一些蔬菜道：“去。陆老板比艾家值得依靠。” 金宗卜眼眶一红，“爹，我对不起你。这么多年，还没有好好孝敬您……” “说什么呢，我身体棒着呢，来日方长。” “过几天，我就带小莲返回西北县城。那里是陆老板的根据地，我们在那边你可以放心。” 金宗卜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看来，他这辈子也得绑在陆一鸣的战车上了。 买票进站，陆一鸣背着包，感觉分外凄凉。 他现在怎么说也是个老板了，出趟差身边都没个人跟着。感觉肚子饿了，就买了俩包子，坐在长椅上，吭哧吭哧啃着。 这个时候，谁也不出来，他其实已经是个身家百万的超级富豪了。 正吃着包子呢，渐渐有几个人围了上来。 其中一个邋里邋遢的胖子，坐在了陆一鸣的身边，笑道：“兄弟，这是要去哪啊？” 陆一鸣淡淡地回了一句，“辽京。” “哦，兄弟看起来不像是东北人啊，来京城是干啥的？” 陆一鸣有些不耐烦，干脆把包子砸在了胖子脸上，骂道：“你他们到底算干嘛的？唠唠叨叨，让你爹吃个包子都吃不痛快。” “赔你爹包子！” 陆一鸣心里已经很不爽了，还得被一群小混混欺负。 顿时就怒了。 他的突然发难，把一群小混混给吓愣了。 胖子被扔的满脸的都是包子馅，缓过神来后，一张脸涨得黑红黑红的。 “你他妈的……” 这句话还没吐出口，就被陆一鸣一脚揣在了裆部。 “卧槽……” 胖子捂住裆的时候，又被一拳砸在了鼻子上，顿时血流如注。 其他的小混混刚想上来帮忙，却被一个高大的汉子拦住了。 “你他妈又是什么人？” 这时，陆一鸣心心满满地都是负面情绪，寒着脸道：“给往死里打。” 金宗卜像是一家机器，接到了命令，三下五除二，六七个小混混全都倒在了地上。 这群人的哀嚎声惊动了很多人。 车站的管理人员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其中一个像是领导模样的人，看到陆一鸣和金宗卜时，脸色一寒。 “来人，把这两个闹事分子给我抓起来。” 陆一鸣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没上去打他的逼脸。 这群混混在车站混迹，肯定是得到首肯的。其中不知道有多少肮脏的勾当。 啪！ 陆一鸣从兜里掏出一个皮夹子，用力甩在了那人脸上。 “抓你爹？你算个什么东西？” 第284章 闯街 那人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被陆一鸣这一下跟弄蒙了。 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一种很不一样的气质，就像是被一头充满攻击欲望的饿狼。 他感觉很没面子，但还是老实地捡起了地上的皮夹。 打开一看，顿时一张脸就白了。 “您……您是……” 陆一鸣上前一步，夺过皮夹子，往那人脸色又吐了一口口水。 “我呸！” “臭傻逼。” 然后往前用力一撞，那人被撞倒在地，如果不是众目睽睽，陆一鸣非得给上去踹他两脚。 这种无法无天的感觉实在太他妈爽了。 在罗镇时，他被李国强压着，在县城他被白家压着，来到了京城，他又被几大家族给压着。 如今他妈的坐个车，还得被小混混压着。 这哪是老板该受到的待遇？ 表面上没那么点嚣张，他怎么敢去闯辽京？ 陆一鸣这么做，不知道想出一口胸中闷气，还是想给金宗卜一个下马威。 这是在给他提个醒，陆总裁绝对不是软柿子。 一路上平平静静，三天之后，陆一鸣和金宗卜抵达了辽京市。 几乎在同一时间，白珑也从省城做另一趟直达火车，同样抵达了辽京站。 三人在一个小饭馆碰了面。 白珑这段时间消瘦了许多，断耳处也用硕大的耳环给遮住了。下巴上也蓄起了胡渣，从奶油小生变成了风流俏大叔。 金宗卜见到白珑的时候，脸色便谨慎了起来。 他是外家拳硬功夫的高手，从对方的气息、步伐和眼神来看，绝对也是一个高手。 陆一鸣无情打彩地喝着混沌汤，给两人做了下自我介绍。 “这位是白珑，这位是金宗卜。”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的打手了。” “这次来辽京，你们都给老子拿点狠劲出来。千万被给我丢脸。” 白珑苦笑一声，没有接话。他就知道这次来辽京肯定没好事。 金宗卜却信誓旦旦，道：“陆老板，咱们这次要打谁？” 陆一鸣摇摇头，道：“还不知道。应该很快就有人来跟咱们接头了。” 果然，在一个多钟头之后，有个鬼鬼祟祟的小寸头，进到了小饭店。 打量了陆一鸣一阵子，凑过来小声道：“三位贵客，是不是南边来的？” 陆一鸣瞥了他一样，冷声道：“别尼玛废话，说。罗红燕要我做什么？” 小寸头嘴角微微抽搐，忍着心里的不悦道：“红姐说了，三位远道而来，要先好好招待一下。” “跟我来。” 陆一鸣三人跟着小寸头，来到了一家豪华饭店。 门头上霓虹闪烁，写着三个大字，珍膳楼。 陆一鸣有些吃惊，这座饭店的规模比京城的仿膳楼规格还要高。 进去之后，生意异常火爆，商政各色人等都有。 最让陆一鸣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饭店里竟然已经有了驻场歌手。 陆一鸣三人被安排到了一个豪华包厢里，很快就端上来十六道菜。似乎早就做好了，就等着他们过来上菜。 看到这陆陆续续上来的十六道菜，陆一鸣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竟然是传说中的‘山海八珍’，像什么鲍鱼、海参、熊掌、鳖裙、鹿胎、鹿筋、猴头菇、驼峰、鱼翅等等。 传说，这些菜一同出现在饭桌上，只有满汉全席才有的规格。 前世这些东西并不罕见，而现在这个年代想凑齐这么多食材，非常难得。 这个罗红娟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陆一鸣也懒得理会，拿起一个王八壳子，滋遛滋遛吸着裙边。 “你们两个也吃，多吃。这些玩意可都是好东西。” 白珑也不客气，拿起一个驼峰便抱着啃了起来。金宗卜扒拉了过来一只熊掌，抱着一顿吸溜。 这玩意他只见艾东阳吃过。 三人一顿胡吃海塞，都是大小伙子，很能吃，最后只剩下一个骨头渣子。 吃饱喝足了，小寸头又带着他们去了一个叫海泉池的温泉洗澡。 现在快六月份了，辽京的天气还是有些冷。 舒服地泡上了一顿温泉，里里外外都感觉很舒服。 陆一鸣头上盖着毛巾，渐渐打起了呼噜。 白珑和金宗卜却有些懵逼了。他们不是来打架的么？怎么还有好吃好喝好招待？ 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三天时间，每天都是这么安排的。 最后连陆一鸣都有些不好意思享受了。 他揪住小寸头，一顿威逼利诱，最终才弄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陆一鸣三人现在就是斗兽场中的角斗士，在进行一场生死大战之前，往往要喂上几天饱饭。 而这场战斗结束过，如果他还能活下来，罗红燕就同意放掉刘猛。 听到这交易条件，陆一鸣气的够呛，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白珑敲掉了小寸头三根肋骨，但他还是不肯说罗红燕到底在什么地方。 他只是告诉陆一鸣，还有三天时间，如果不按照罗红娟的要求去做，刘猛将遭遇极其残酷的处决。 第二天晚上，陆一鸣带着白珑和金宗卜，来到了辽京市的一条热闹的街道。 这里面酒、ktv比比皆是。 一共有十三家店铺，只要陆一鸣能在天亮之前，把这些店铺的老板干趴下。 任务就算完成了。 陆一鸣心头的愤怒滔天。他自从重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受这种窝囊气。 就算是白家都被他耍得团团转，如今却要被一个未曾谋面的女人牵着鼻子走。 但刘猛必须要救，否则他往后没法做人。 陆一鸣站在街头，白珑和金宗卜一左一右。 “谁要是想退出，现在还来得及。” 见白珑两人不吭声，他又道：“那好，只要能活到天亮，你们两个就是我陆一鸣的生死兄弟。” “走！” 三人踏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了第一家店前。 陆一鸣按照罗红燕的要求，大喊了一声：“有喘气儿的没有，有的话，就出来较量较量。” 门口的保镖听到这话，冲进了店内，不到片刻，就带着一大群人冲了出来。 为首的是一个独眼龙，右眼上带着眼罩，但也难掩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当真要较量？” “当真。” 独眼龙阴恻恻一笑，道：“这个罗红燕也太他妈嚣张了。兄弟们，照规矩办事，不要动家伙。” “是。” 顿时，十几个人围了上来。 陆一鸣点上一支烟，淡淡道：“动手！我给你们打分。” 第284章 闯街 那人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被陆一鸣这一下跟弄蒙了。 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一种很不一样的气质，就像是被一头充满攻击欲望的饿狼。 他感觉很没面子，但还是老实地捡起了地上的皮夹。 打开一看，顿时一张脸就白了。 “您……您是……” 陆一鸣上前一步，夺过皮夹子，往那人脸色又吐了一口口水。 “我呸！” “臭傻逼。” 然后往前用力一撞，那人被撞倒在地，如果不是众目睽睽，陆一鸣非得给上去踹他两脚。 这种无法无天的感觉实在太他妈爽了。 在罗镇时，他被李国强压着，在县城他被白家压着，来到了京城，他又被几大家族给压着。 如今他妈的坐个车，还得被小混混压着。 这哪是老板该受到的待遇？ 表面上没那么点嚣张，他怎么敢去闯辽京？ 陆一鸣这么做，不知道想出一口胸中闷气，还是想给金宗卜一个下马威。 这是在给他提个醒，陆总裁绝对不是软柿子。 一路上平平静静，三天之后，陆一鸣和金宗卜抵达了辽京市。 几乎在同一时间，白珑也从省城做另一趟直达火车，同样抵达了辽京站。 三人在一个小饭馆碰了面。 白珑这段时间消瘦了许多，断耳处也用硕大的耳环给遮住了。下巴上也蓄起了胡渣，从奶油小生变成了风流俏大叔。 金宗卜见到白珑的时候，脸色便谨慎了起来。 他是外家拳硬功夫的高手，从对方的气息、步伐和眼神来看，绝对也是一个高手。 陆一鸣无情打彩地喝着混沌汤，给两人做了下自我介绍。 “这位是白珑，这位是金宗卜。”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的打手了。” “这次来辽京，你们都给老子拿点狠劲出来。千万被给我丢脸。” 白珑苦笑一声，没有接话。他就知道这次来辽京肯定没好事。 金宗卜却信誓旦旦，道：“陆老板，咱们这次要打谁？” 陆一鸣摇摇头，道：“还不知道。应该很快就有人来跟咱们接头了。” 果然，在一个多钟头之后，有个鬼鬼祟祟的小寸头，进到了小饭店。 打量了陆一鸣一阵子，凑过来小声道：“三位贵客，是不是南边来的？” 陆一鸣瞥了他一样，冷声道：“别尼玛废话，说。罗红燕要我做什么？” 小寸头嘴角微微抽搐，忍着心里的不悦道：“红姐说了，三位远道而来，要先好好招待一下。” “跟我来。” 陆一鸣三人跟着小寸头，来到了一家豪华饭店。 门头上霓虹闪烁，写着三个大字，珍膳楼。 陆一鸣有些吃惊，这座饭店的规模比京城的仿膳楼规格还要高。 进去之后，生意异常火爆，商政各色人等都有。 最让陆一鸣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饭店里竟然已经有了驻场歌手。 陆一鸣三人被安排到了一个豪华包厢里，很快就端上来十六道菜。似乎早就做好了，就等着他们过来上菜。 看到这陆陆续续上来的十六道菜，陆一鸣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竟然是传说中的‘山海八珍’，像什么鲍鱼、海参、熊掌、鳖裙、鹿胎、鹿筋、猴头菇、驼峰、鱼翅等等。 传说，这些菜一同出现在饭桌上，只有满汉全席才有的规格。 前世这些东西并不罕见，而现在这个年代想凑齐这么多食材，非常难得。 这个罗红娟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陆一鸣也懒得理会，拿起一个王八壳子，滋遛滋遛吸着裙边。 “你们两个也吃，多吃。这些玩意可都是好东西。” 白珑也不客气，拿起一个驼峰便抱着啃了起来。金宗卜扒拉了过来一只熊掌，抱着一顿吸溜。 这玩意他只见艾东阳吃过。 三人一顿胡吃海塞，都是大小伙子，很能吃，最后只剩下一个骨头渣子。 吃饱喝足了，小寸头又带着他们去了一个叫海泉池的温泉洗澡。 现在快六月份了，辽京的天气还是有些冷。 舒服地泡上了一顿温泉，里里外外都感觉很舒服。 陆一鸣头上盖着毛巾，渐渐打起了呼噜。 白珑和金宗卜却有些懵逼了。他们不是来打架的么？怎么还有好吃好喝好招待？ 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三天时间，每天都是这么安排的。 最后连陆一鸣都有些不好意思享受了。 他揪住小寸头，一顿威逼利诱，最终才弄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陆一鸣三人现在就是斗兽场中的角斗士，在进行一场生死大战之前，往往要喂上几天饱饭。 而这场战斗结束过，如果他还能活下来，罗红燕就同意放掉刘猛。 听到这交易条件，陆一鸣气的够呛，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白珑敲掉了小寸头三根肋骨，但他还是不肯说罗红燕到底在什么地方。 他只是告诉陆一鸣，还有三天时间，如果不按照罗红娟的要求去做，刘猛将遭遇极其残酷的处决。 第二天晚上，陆一鸣带着白珑和金宗卜，来到了辽京市的一条热闹的街道。 这里面酒、ktv比比皆是。 一共有十三家店铺，只要陆一鸣能在天亮之前，把这些店铺的老板干趴下。 任务就算完成了。 陆一鸣心头的愤怒滔天。他自从重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受这种窝囊气。 就算是白家都被他耍得团团转，如今却要被一个未曾谋面的女人牵着鼻子走。 但刘猛必须要救，否则他往后没法做人。 陆一鸣站在街头，白珑和金宗卜一左一右。 “谁要是想退出，现在还来得及。” 见白珑两人不吭声，他又道：“那好，只要能活到天亮，你们两个就是我陆一鸣的生死兄弟。” “走！” 三人踏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了第一家店前。 陆一鸣按照罗红燕的要求，大喊了一声：“有喘气儿的没有，有的话，就出来较量较量。” 门口的保镖听到这话，冲进了店内，不到片刻，就带着一大群人冲了出来。 为首的是一个独眼龙，右眼上带着眼罩，但也难掩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当真要较量？” “当真。” 独眼龙阴恻恻一笑，道：“这个罗红燕也太他妈嚣张了。兄弟们，照规矩办事，不要动家伙。” “是。” 顿时，十几个人围了上来。 陆一鸣点上一支烟，淡淡道：“动手！我给你们打分。” 第285章 红姐 白珑和金宗卜相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战意。 唰！ 白珑一把马当先，上去擒住了一人，双手交叉锁住对方的脖子，用力一拧，一个大小伙子顿时就昏了过去。 金宗卜收起了轻视，抬腿一脚，将冲上来一人踹飞十几米。 陆一鸣淡淡道：“白珑1分，金宗卜1分。” 白珑像条游鱼在人群中穿梭，伴随着一连串的惨叫声。他的招式是柔术加军中格斗术，没有那么多花架子，每一招的目的都在于制敌。 金宗卜也不遑多让。他连得是外家拳的硬功夫，腿脚力度极大，随便一个横扫就人跟着飞了出去。 十几个手下顿时就折了一半多，独眼龙额头冒起了冷汗，这些人到底是从哪来的？ 他也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趁乱来到陆一鸣面前，挥起拳头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陆一鸣嘴角叼着烟，身形动都没动，只是抬起一脚，揣在了独眼龙的裤裆里。 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了整条街。 独眼龙捂着裤裆，跪在地上。 陆一鸣又是一拳，砸在了他的另一只眼上。接着就是一阵暴风骤雨般的拳打脚踢。 最后，独眼龙竟然被打哭了。 “别打了，我的爷爷。我认输！” 陆一鸣见好就收，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绳子，把独眼龙的手脚捆住，像拖死狗一样，把他带到了另一家店前。 按照先前的约战方式，又喊了一遍。 顿时，又有一群人冲了出来。见到独眼龙被打地嗷嗷直哭，不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白珑9分，金宗卜11分。” “白珑你他妈得加把劲了。” 随着陆一鸣的喝骂，白珑又是一马当先，撂倒了其中两人，把比分追了回来。 金宗卜也不甘示弱，越战越勇，再次将比分拉开。 从头到尾，陆一鸣都在抽着烟，看着两人想在切水果一样，横扫着眼前的混混们。 没过多久，第二家店的老板，也被绑了起来，跟独眼龙做了伴。 两人都被打得鼻青脸肿，眼中泛着泪花。 早知道这样，他们就同意罗红燕的要求了。 这三个外地人实在太他妈的牲口了。 整整五个多小时，陆一鸣带着白珑和金宗卜横扫了整条街。 一共有十三个老板，被绳子串成了一串，像是垂死的蚂蚱一样。 陆一鸣很不理解，这些混混的实力也太差了。罗红燕出面也能自己扫平，为什么非得千里迢迢的把他给叫来呢？ 等到天亮的时候，陆一鸣才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经历了昨晚那么一闹腾，惊动了很多人。 陆一鸣三人被带走了，十三个老板也被放了回去。 等于一晚上都白忙活了。 进去之后，陆一鸣才明白，原来这条街是有人罩着的。也明白了一切的真相。 罗红燕曾经是这条街的主人，只不过她平时飞扬跋扈，得罪了太多人。 最终被上面的人找了个由头赶出了这条街。 她曾不止一次地打回来，但最后都以手下被抓告终。 罗红燕咽不下这口气，开始想别的办法。 偶然间的一个机会，他听说京城的几大家族在寻找西佛爷的金表，她作为曾经的皇家后人，也想从中分一杯羹。 可惜，她的势力远在辽京，京城的遗老遗少根本就不鸟她这一壶。 但直到最后，她通过各方渠道，搞清楚一个事实。 京城八大家族都被一个叫陆一鸣的年轻人给耍了。 罗红燕意识到，这个年轻人身后拥有着巨大的能量。所以，才派人把刘猛给带到了辽京。 目的就是借陆一鸣的手出一口恶气。 果然跟她想象的一样。陆一鸣只进去待了一晚上就被放了出来。 而且，罗红燕的那条街也再次变成了无主之地。 陆一鸣三人刚放出来的时候，一辆白色小轿车过来迎接。 刘猛和一个年轻妩媚的女人从车上下来。 看到陆一鸣灰头土脸的样子，脸色似乎还血迹，刘猛顿时脸色就白了。 小跑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陆哥，我……” 陆一鸣没理他，点上了一支烟，看向那个二十多岁的女人。 肤白貌美，穿着也非常时髦。上身是羊绒大衣，里面裹着黑色连体裙，半截雪白的小腿露在外面，脚上踩着一双高跟皮靴。 脚趾处的凹痕非常精致，勾起人的无限遐想。 陆一鸣冷冷一笑，“你就是红姐？” 罗红燕脸上有些不自然，陆一鸣的第一印象让她非常震惊。 他才不过二十出头，怎么可能有这么大能量？而且，只带两个人就横扫了那条街。 自从她把刘猛带到了辽京，就一直好吃好吃好招待。 刘猛听说她要找陆一鸣帮忙，心里也放了心，经不起美人的软磨硬泡，几乎把陆一鸣的那些老底都抖搂了出去。 当然，也尽都是他在西北的英雄事迹。 罗红燕终于意识到，她只是一条松花江里的美人鱼而已，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才是浩渺四海中的真龙。 为了平息陆一鸣心中的愤怒，她急忙走过来，用手挽住陆一鸣胳膊，用雪白的胸脯蹭了又蹭。 完全像是一条犯了错的小母狗。 “陆哥哥，我错了。你想怎么教训我都行，但在此之前，能不让我请你喝一杯？” 罗红燕的声音软糯糯的，齁地陆一鸣够呛。 搞得在场的所有人都脸色一红，不再敢看他们俩。 陆一鸣眉头一皱，心里本来积攒的滔天愤怒，竟然被这小妮子一句话给化解了。 紧接着，罗红燕又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只要陆哥不生气，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闻言，陆一鸣深吸了一口气，血管里的血液急速汹涌。 这个小妖精，实在太难招架了。 看来，艾东阳的情报不实啊。 就算他又再多的不爽，也不好这个时候发作。 “好，咱们先去吃个饭。” 陆一鸣又看了一眼刘猛，骂道：“以后给老子小心点，这一趟为了捞你，可把老子折腾的够呛。” 刘猛抹着眼泪站起来，道：“陆哥，对不起。” “行了行了，都一把年纪了，还在这哭鸡鸟嚎的。” 一行人两辆车，又回到了珍膳楼。 这竟然也是罗红燕的产业。 老板娘亲临，所有员工都过来打招呼，一个个噤若寒蝉。 看来，这个红姐在江湖上的威名也非浪得虚名。 但奇怪的是红姐今天脾气出奇的好，而且还一直抱着一个年轻人不撒手。 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绵羊，让所有人的下巴掉了一地。 众人都在纷纷猜测，这个面冠如玉的年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285章 红姐 白珑和金宗卜相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战意。 唰！ 白珑一把马当先，上去擒住了一人，双手交叉锁住对方的脖子，用力一拧，一个大小伙子顿时就昏了过去。 金宗卜收起了轻视，抬腿一脚，将冲上来一人踹飞十几米。 陆一鸣淡淡道：“白珑1分，金宗卜1分。” 白珑像条游鱼在人群中穿梭，伴随着一连串的惨叫声。他的招式是柔术加军中格斗术，没有那么多花架子，每一招的目的都在于制敌。 金宗卜也不遑多让。他连得是外家拳的硬功夫，腿脚力度极大，随便一个横扫就人跟着飞了出去。 十几个手下顿时就折了一半多，独眼龙额头冒起了冷汗，这些人到底是从哪来的？ 他也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趁乱来到陆一鸣面前，挥起拳头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陆一鸣嘴角叼着烟，身形动都没动，只是抬起一脚，揣在了独眼龙的裤裆里。 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了整条街。 独眼龙捂着裤裆，跪在地上。 陆一鸣又是一拳，砸在了他的另一只眼上。接着就是一阵暴风骤雨般的拳打脚踢。 最后，独眼龙竟然被打哭了。 “别打了，我的爷爷。我认输！” 陆一鸣见好就收，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绳子，把独眼龙的手脚捆住，像拖死狗一样，把他带到了另一家店前。 按照先前的约战方式，又喊了一遍。 顿时，又有一群人冲了出来。见到独眼龙被打地嗷嗷直哭，不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白珑9分，金宗卜11分。” “白珑你他妈得加把劲了。” 随着陆一鸣的喝骂，白珑又是一马当先，撂倒了其中两人，把比分追了回来。 金宗卜也不甘示弱，越战越勇，再次将比分拉开。 从头到尾，陆一鸣都在抽着烟，看着两人想在切水果一样，横扫着眼前的混混们。 没过多久，第二家店的老板，也被绑了起来，跟独眼龙做了伴。 两人都被打得鼻青脸肿，眼中泛着泪花。 早知道这样，他们就同意罗红燕的要求了。 这三个外地人实在太他妈的牲口了。 整整五个多小时，陆一鸣带着白珑和金宗卜横扫了整条街。 一共有十三个老板，被绳子串成了一串，像是垂死的蚂蚱一样。 陆一鸣很不理解，这些混混的实力也太差了。罗红燕出面也能自己扫平，为什么非得千里迢迢的把他给叫来呢？ 等到天亮的时候，陆一鸣才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经历了昨晚那么一闹腾，惊动了很多人。 陆一鸣三人被带走了，十三个老板也被放了回去。 等于一晚上都白忙活了。 进去之后，陆一鸣才明白，原来这条街是有人罩着的。也明白了一切的真相。 罗红燕曾经是这条街的主人，只不过她平时飞扬跋扈，得罪了太多人。 最终被上面的人找了个由头赶出了这条街。 她曾不止一次地打回来，但最后都以手下被抓告终。 罗红燕咽不下这口气，开始想别的办法。 偶然间的一个机会，他听说京城的几大家族在寻找西佛爷的金表，她作为曾经的皇家后人，也想从中分一杯羹。 可惜，她的势力远在辽京，京城的遗老遗少根本就不鸟她这一壶。 但直到最后，她通过各方渠道，搞清楚一个事实。 京城八大家族都被一个叫陆一鸣的年轻人给耍了。 罗红燕意识到，这个年轻人身后拥有着巨大的能量。所以，才派人把刘猛给带到了辽京。 目的就是借陆一鸣的手出一口恶气。 果然跟她想象的一样。陆一鸣只进去待了一晚上就被放了出来。 而且，罗红燕的那条街也再次变成了无主之地。 陆一鸣三人刚放出来的时候，一辆白色小轿车过来迎接。 刘猛和一个年轻妩媚的女人从车上下来。 看到陆一鸣灰头土脸的样子，脸色似乎还血迹，刘猛顿时脸色就白了。 小跑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陆哥，我……” 陆一鸣没理他，点上了一支烟，看向那个二十多岁的女人。 肤白貌美，穿着也非常时髦。上身是羊绒大衣，里面裹着黑色连体裙，半截雪白的小腿露在外面，脚上踩着一双高跟皮靴。 脚趾处的凹痕非常精致，勾起人的无限遐想。 陆一鸣冷冷一笑，“你就是红姐？” 罗红燕脸上有些不自然，陆一鸣的第一印象让她非常震惊。 他才不过二十出头，怎么可能有这么大能量？而且，只带两个人就横扫了那条街。 自从她把刘猛带到了辽京，就一直好吃好吃好招待。 刘猛听说她要找陆一鸣帮忙，心里也放了心，经不起美人的软磨硬泡，几乎把陆一鸣的那些老底都抖搂了出去。 当然，也尽都是他在西北的英雄事迹。 罗红燕终于意识到，她只是一条松花江里的美人鱼而已，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才是浩渺四海中的真龙。 为了平息陆一鸣心中的愤怒，她急忙走过来，用手挽住陆一鸣胳膊，用雪白的胸脯蹭了又蹭。 完全像是一条犯了错的小母狗。 “陆哥哥，我错了。你想怎么教训我都行，但在此之前，能不让我请你喝一杯？” 罗红燕的声音软糯糯的，齁地陆一鸣够呛。 搞得在场的所有人都脸色一红，不再敢看他们俩。 陆一鸣眉头一皱，心里本来积攒的滔天愤怒，竟然被这小妮子一句话给化解了。 紧接着，罗红燕又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只要陆哥不生气，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闻言，陆一鸣深吸了一口气，血管里的血液急速汹涌。 这个小妖精，实在太难招架了。 看来，艾东阳的情报不实啊。 就算他又再多的不爽，也不好这个时候发作。 “好，咱们先去吃个饭。” 陆一鸣又看了一眼刘猛，骂道：“以后给老子小心点，这一趟为了捞你，可把老子折腾的够呛。” 刘猛抹着眼泪站起来，道：“陆哥，对不起。” “行了行了，都一把年纪了，还在这哭鸡鸟嚎的。” 一行人两辆车，又回到了珍膳楼。 这竟然也是罗红燕的产业。 老板娘亲临，所有员工都过来打招呼，一个个噤若寒蝉。 看来，这个红姐在江湖上的威名也非浪得虚名。 但奇怪的是红姐今天脾气出奇的好，而且还一直抱着一个年轻人不撒手。 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绵羊，让所有人的下巴掉了一地。 众人都在纷纷猜测，这个面冠如玉的年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286章 光头强 白珑、金宗卜和刘猛被安排到一个包间，陆一鸣跟着罗红燕到了一个单独的包间。 三人虽然都是陆一鸣的心腹，但谁都不认识谁。 白珑和刘猛倒是有过一面之交，但当时雨下得很大，根本就没看清楚对方的脸。 金宗卜加入陆一鸣的小组织最晚，也是性格最沉默的一个。 不过，他也是最靠得住的。 “陆老板没什么问题？” 刘猛哈哈一笑，道：“金大哥放心，红姐不会对陆哥不利的。” 金宗卜点了点头，拿起一瓶酒自顾倒了一杯。这种东北的烧刀子，是他最喜欢的一种酒。 白珑也不客气，喊服务员来了瓶洋酒。静静地自斟自酌起来。 刘猛感觉没啥意思，也知道这两人惹不起，倒了杯烧刀子，自顾喝起了闷酒。 另一个包间里。 陆一鸣坐在桌前，面前都是山珍海味。 罗红燕换了一身更露骨的衣服，蕾丝和轻纱混合，香肩如雪，鹅颈如玉，脸上没有一丝杂色，五官也像是羊脂雕刻而成。 在通红的烛影中，尽显曼妙身姿。 她的态度一直非常温顺，给陆一鸣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陆哥哥，这一杯酒算是小妹给你赔不是了。” 说完，一饮而尽。 陆一鸣也是过来人，还不至于见到美女就心猿意马。但刚才这一生陆哥哥，的确喊得他的骨头有些酥软。 也不知道罗红燕用了什么香水，让他不由得热血沸腾。 端起酒也干了，满口酒香在舌尖散开，回味无穷。 但也是在有些烈，像是吞了一口火焰下肚。 “好酒。” 罗红燕脸色一喜，凑上来，挽着陆一鸣的胳膊，笑道：“这酒我还存了不少，如果陆哥哥喜欢喝，今天就喝个痛快。” 陆一鸣用手推开她的胳膊，也知道红颜祸水的道理。 罗红燕虽然秀色可餐，但是保不齐还会给他下套。 “说，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罗红燕摇摇头，一脸的委屈：“你看你，跟个榆木疙瘩似的。难道没事就不能请陆哥哥吃顿饭了吗？” 说完，还抹了一把眼泪。 陆一鸣有些哭笑不得，这样的女人还真让他捉摸不透。 “哭个毛线啊，我又没把你怎么着。更何况，你把我叫来辽京，吃苦头的是我，你怎么还委屈上了？” 罗红燕抽泣了两声，又给陆一鸣倒上一杯酒。 “陆哥哥，你不知道。自从我父亲走了，家里就剩下我一个弱女子。” “这么多年，我一个人苦苦守着家业，不容易啊。” “本来，我是不想麻烦你的。但最近，小妹的确遇到了一件解决不了的难事，所以才用了条小计，把你给骗了过来。” 这些话，罗红娟说的有些感伤，不像是惺惺作态。 陆一鸣不由得有些心软，叹道：“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好去怪你。” “幸好，事情已经完美解决了。我明天就带着兄弟们离开，咱们今后两不相欠。” 闻言，罗红娟脸色一白，挽着陆一鸣胳膊摇晃着，道：“不行，你不能走。” 陆一鸣脸色有些不悦，但也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似乎有人外面打了起来。 罗红燕脸色一沉，叹道：“陆哥哥，你先吃着喝着，我去去就来。” 她披了件衣服，就匆匆离开了包间。 陆一鸣也没心思喝酒了，来到包间的窗户前，打开了一条缝隙，往外面看去。 这时，珍膳楼的大厅里，冲进来一群人。 个个满脸横肉，为首的是一个光头，八字胡，眼似铜铃，闪烁着凶光。 珍膳楼的工作人员被打倒了好几个，剩下的也不敢再上前去。 这时，罗红燕出现在楼梯口，娇喝一声：“光头强，你到底想干什么？” 光头强？ 陆一鸣听得小心肝一颤。这货不是来砍树的？ 罗红燕走下楼梯，上前跟光头强对峙。 “小浪蹄子，听说你请来了救兵？昨天把我的庙前街给端了？” 罗红燕冷眼以对，“你的庙前街？” 光头强脸色一横，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硬生生地给拽了个过来。 “我是我的就是我的，怎么，你有意见？” 罗红燕毕竟是个女人，被一个彪形大汉制住，疼得浑身发抖。但怎么也挣脱不开。 光头强看着她的曼妙身姿，不由得咽了口口水。淫笑道：“本来我顾忌罗二爷往日的情分，没有对你动强。” “没想到你这么不识好歹。” “既然闹到了这一步，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 “走，跟哥回去睡一夜，明天我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这时，罗红燕凄厉的喊了一声，“不要，你放开我。”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揪心，包房里的陆一鸣也是额头青筋直冒。 男人都有一种天生的保护欲，尤其是面对漂亮的女人。 罗红燕被光头强拖着往外走，同时也看向了陆一鸣所在的包间，眼中含着眼泪和祈求。 砰！ 陆一鸣一把推开窗户，大喝一声：“给老子住手。”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包间的刘猛三人，也同时打开了窗户。 光头强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了窗户前的陆一鸣，眼中寒光一闪。 “小浪蹄子，这就是你的救兵？长得跟个绣花枕头似的，床上功夫肯定不怎么样？” 罗红燕仰着头，怒斥道：“没人跟你一样猪狗不如。” “妈个比的……” 光头强上去就抽了她一嘴巴，罗红燕的嘴角流出鲜血，又被一脚踩在了小腹上，顿时就疼昏了过去。 “等老子解决了你的小白脸，然后再来跟你玩。” 光头强把罗红燕扔在地上，拍了拍手，道：“兄弟们听好了，谁能第一个抓到那个小白脸，老子就赏他一根金条。” 说完，从胸口掏出一根黄橙橙的金条，扔在了地上。 顿时，他的那些小弟像是闻到了鲜血的鬣狗，朝着陆一鸣露出了凶狠的獠牙。 陆一鸣担心地看了一眼罗红燕，淡淡道：“小白，老金，下去打扫一下。只留下那个没毛的喘气就行。” 话音未落，白珑一马当先蹿了下去，昨晚他的比分就比金宗卜低了不少。今天誓要把场子给找回来。 金宗卜不急不慌，也跟着跳了下去。 一方两头猛虎，另一方是一群鬣狗。大战一触即发。 第286章 光头强 白珑、金宗卜和刘猛被安排到一个包间，陆一鸣跟着罗红燕到了一个单独的包间。 三人虽然都是陆一鸣的心腹，但谁都不认识谁。 白珑和刘猛倒是有过一面之交，但当时雨下得很大，根本就没看清楚对方的脸。 金宗卜加入陆一鸣的小组织最晚，也是性格最沉默的一个。 不过，他也是最靠得住的。 “陆老板没什么问题？” 刘猛哈哈一笑，道：“金大哥放心，红姐不会对陆哥不利的。” 金宗卜点了点头，拿起一瓶酒自顾倒了一杯。这种东北的烧刀子，是他最喜欢的一种酒。 白珑也不客气，喊服务员来了瓶洋酒。静静地自斟自酌起来。 刘猛感觉没啥意思，也知道这两人惹不起，倒了杯烧刀子，自顾喝起了闷酒。 另一个包间里。 陆一鸣坐在桌前，面前都是山珍海味。 罗红燕换了一身更露骨的衣服，蕾丝和轻纱混合，香肩如雪，鹅颈如玉，脸上没有一丝杂色，五官也像是羊脂雕刻而成。 在通红的烛影中，尽显曼妙身姿。 她的态度一直非常温顺，给陆一鸣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陆哥哥，这一杯酒算是小妹给你赔不是了。” 说完，一饮而尽。 陆一鸣也是过来人，还不至于见到美女就心猿意马。但刚才这一生陆哥哥，的确喊得他的骨头有些酥软。 也不知道罗红燕用了什么香水，让他不由得热血沸腾。 端起酒也干了，满口酒香在舌尖散开，回味无穷。 但也是在有些烈，像是吞了一口火焰下肚。 “好酒。” 罗红燕脸色一喜，凑上来，挽着陆一鸣的胳膊，笑道：“这酒我还存了不少，如果陆哥哥喜欢喝，今天就喝个痛快。” 陆一鸣用手推开她的胳膊，也知道红颜祸水的道理。 罗红燕虽然秀色可餐，但是保不齐还会给他下套。 “说，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罗红燕摇摇头，一脸的委屈：“你看你，跟个榆木疙瘩似的。难道没事就不能请陆哥哥吃顿饭了吗？” 说完，还抹了一把眼泪。 陆一鸣有些哭笑不得，这样的女人还真让他捉摸不透。 “哭个毛线啊，我又没把你怎么着。更何况，你把我叫来辽京，吃苦头的是我，你怎么还委屈上了？” 罗红燕抽泣了两声，又给陆一鸣倒上一杯酒。 “陆哥哥，你不知道。自从我父亲走了，家里就剩下我一个弱女子。” “这么多年，我一个人苦苦守着家业，不容易啊。” “本来，我是不想麻烦你的。但最近，小妹的确遇到了一件解决不了的难事，所以才用了条小计，把你给骗了过来。” 这些话，罗红娟说的有些感伤，不像是惺惺作态。 陆一鸣不由得有些心软，叹道：“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好去怪你。” “幸好，事情已经完美解决了。我明天就带着兄弟们离开，咱们今后两不相欠。” 闻言，罗红娟脸色一白，挽着陆一鸣胳膊摇晃着，道：“不行，你不能走。” 陆一鸣脸色有些不悦，但也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似乎有人外面打了起来。 罗红燕脸色一沉，叹道：“陆哥哥，你先吃着喝着，我去去就来。” 她披了件衣服，就匆匆离开了包间。 陆一鸣也没心思喝酒了，来到包间的窗户前，打开了一条缝隙，往外面看去。 这时，珍膳楼的大厅里，冲进来一群人。 个个满脸横肉，为首的是一个光头，八字胡，眼似铜铃，闪烁着凶光。 珍膳楼的工作人员被打倒了好几个，剩下的也不敢再上前去。 这时，罗红燕出现在楼梯口，娇喝一声：“光头强，你到底想干什么？” 光头强？ 陆一鸣听得小心肝一颤。这货不是来砍树的？ 罗红燕走下楼梯，上前跟光头强对峙。 “小浪蹄子，听说你请来了救兵？昨天把我的庙前街给端了？” 罗红燕冷眼以对，“你的庙前街？” 光头强脸色一横，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硬生生地给拽了个过来。 “我是我的就是我的，怎么，你有意见？” 罗红燕毕竟是个女人，被一个彪形大汉制住，疼得浑身发抖。但怎么也挣脱不开。 光头强看着她的曼妙身姿，不由得咽了口口水。淫笑道：“本来我顾忌罗二爷往日的情分，没有对你动强。” “没想到你这么不识好歹。” “既然闹到了这一步，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 “走，跟哥回去睡一夜，明天我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这时，罗红燕凄厉的喊了一声，“不要，你放开我。”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揪心，包房里的陆一鸣也是额头青筋直冒。 男人都有一种天生的保护欲，尤其是面对漂亮的女人。 罗红燕被光头强拖着往外走，同时也看向了陆一鸣所在的包间，眼中含着眼泪和祈求。 砰！ 陆一鸣一把推开窗户，大喝一声：“给老子住手。”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包间的刘猛三人，也同时打开了窗户。 光头强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了窗户前的陆一鸣，眼中寒光一闪。 “小浪蹄子，这就是你的救兵？长得跟个绣花枕头似的，床上功夫肯定不怎么样？” 罗红燕仰着头，怒斥道：“没人跟你一样猪狗不如。” “妈个比的……” 光头强上去就抽了她一嘴巴，罗红燕的嘴角流出鲜血，又被一脚踩在了小腹上，顿时就疼昏了过去。 “等老子解决了你的小白脸，然后再来跟你玩。” 光头强把罗红燕扔在地上，拍了拍手，道：“兄弟们听好了，谁能第一个抓到那个小白脸，老子就赏他一根金条。” 说完，从胸口掏出一根黄橙橙的金条，扔在了地上。 顿时，他的那些小弟像是闻到了鲜血的鬣狗，朝着陆一鸣露出了凶狠的獠牙。 陆一鸣担心地看了一眼罗红燕，淡淡道：“小白，老金，下去打扫一下。只留下那个没毛的喘气就行。” 话音未落，白珑一马当先蹿了下去，昨晚他的比分就比金宗卜低了不少。今天誓要把场子给找回来。 金宗卜不急不慌，也跟着跳了下去。 一方两头猛虎，另一方是一群鬣狗。大战一触即发。 第287章 新的布局 白珑不再在乎什么规矩，抄起一张椅子砸烂，然后从里面跳出一根带刺的椅子腿。 借着酒劲，虎入狗群。 金宗卜从兜里掏出两个指虎套在关节上，从陆一鸣刚才的语气中，就知道他动了真火。 所以，今天他不必再留手。 另外一边，刘猛也不甘示弱，他不敢往下跳，朝着一根棒子，从楼梯冲了下去。 光头强原本戏谑的一张脸，很快就僵了下来。 他的人成批的倒下，根本不是对方的一合之敌。 尤其是白珑和金宗卜，就像是一条白虎和青龙在配合，横扫着眼前的卑劣物种。 光头强知道这次踩到硬钉子了，拔腿就想往外跑。却被追上来的刘猛，一帮子敲在了后脑勺。 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白珑见到这一幕，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刘猛。让这个王八羔子白捡了一道送分题。 陆一鸣见到尘埃落定，心里却平静不下来。 他这次本来是想来救刘猛的，没想到又摊上这么一个烂摊子。 仅从这个光头强的嚣张气焰判断，对方身后的势力不容小觑。起码，连艾东阳忌惮的罗红燕都不敢惹。 而且，从两人的对话不难看出，两人的积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过，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必须快刀斩乱麻。 “把那个没毛的给老子带上来。” 罗红燕被饭店的服务员背到了楼上包间，光头强也被刘猛像拖死狗一样，拖上了二楼。 陆一鸣喝着闷酒，等着两人醒过来。 按照他的想法，从光头强的嘴里逼出幕后主使。然后再过去干掉就行了。 但他没想到，这一行的麻烦比他想象要难解决的多。 罗红燕率先醒了过来，看到光头强被五花大绑，不由得松了口气，但看向陆一鸣的眼神，也有些愧疚。 “你们都出去。该吃吃该喝喝。” 陆一鸣挥了挥手，刘猛三人相继离开了包间。 他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罗红燕要说实话了。 她来到陆一鸣身边坐下，全然不顾狼狈的形象，倒了一杯烈酒，一饮而尽。 然后，她把头靠在陆一鸣的肩头，流着泪道：“陆一鸣，我是真的山穷水尽了。否则，也不会把你拖进这个泥潭。” 接下来，罗红燕把她和光头强的陈年旧怨，以及现在所处的困境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一切的恩怨的起源，来自于北方的大山里。 罗家曾经也是皇族的分支，只不过自古就在东三省扎根。 曾经罗家的产业遍及三省，但主要经营业务还是山里的林场。 在各大城市建设的过程中，罗家曾获取了不菲的财富。 财富这种东西就像是腐肉一样，免不了引来苍蝇。 罗红燕的父亲叫罗章海，江湖人称罗二爷。他自幼没有儿子，只有罗红燕一个女儿。 为了支撑家族的声音，打小就收了三个养子。 老大叫罗勇，老二罗强，老三罗霸。 罗勇能力最强，也是罗章海内定的家族继承人。可惜，他在十年前就死在了山里，至今死因不明。 老二就是这个光头强。自从罗章海死后，罗强就开始自立门户，招兵买马，在辽京有着不小的势力。 而老三罗霸现在还在背包的黑龙市，控制着罗家的林场。 其实，罗红燕早就打听到了消息。 当初，罗勇之死就跟罗强和罗霸有关。 两人相互勾结，侵吞了罗家的林场不说，还想把罗红燕赶尽杀绝。 就算她来到辽京，也没有被两人放过。 罗强一路跟着她来到辽京，无论她做什么生意，都会横插一脚。 罗霸的目的是想把她赶出东三省，而罗强却一直阴奉阳违，其实也只是觊觎罗红燕的美色。 他的脑筋相对简单，认为霸占了罗红燕就有实力跟罗霸对抗。 可惜，两人各花心思，打得一手好算盘，都被陆一鸣的到来给搅和了。 听完罗红燕的诉苦，陆一鸣思绪飞转。 他在权衡去留的得失。 罗红燕再怎么可怜，两人也只是萍水相逢，没必要跟着她趟这趟浑水。 陆一鸣考虑的利益问题。如果这些事对他的未来发展没有益处，就算罗红燕把家底子拱手相赠，他也并不稀罕。 可事情就是这么寸。 陆一鸣对北边山里的林场生意并不感冒。这些都是一时之利，他要的是放长线钓大鱼。 东三省在以后几十年会飞速发展，然后陷入无尽的没落。 但有一点，却让陆一鸣非常动心。 东三省是一个工业铝材发展的重要根据地。 在这个时代，建筑材料用的无外乎是砖石、水泥、钢铁。但陆一鸣却心里清楚，在未来的大时代中，工业铝材也将快速进入建筑行业。 而且，接着这一波红利，可以进一步发展工业铝材。 未来的前景，甚至比他谋划的古玩行、餐饮业和电影院都要有前景。 这也是陆一鸣重活一世，最希望切入的领域，那便是工业之根本，也就是制造业。 工业铝材可能将成为他的工业帝国的第一步。 罗红燕可能是最好的一个代理人。 衡量再三，陆一鸣还是决定留下来。 他的想法非常直接，只要打掉了罗强，然后引出罗霸，一股脑的干掉。眼前看似复杂的乱局，就能被一刀斩开。 只是，这其中比如也会隐藏着巨大的风险。 稍有不慎，他这条命就得留下。 “红燕，那个罗霸有没有什么弱点？” 罗红燕听到这句话，眼中大放异彩，这说明陆一鸣准备要帮他了。 “弱点？” 她想了许久，突然道：“罗霸一直不肯离开山里的林场。有人传说，他找到了一座金矿。” 金矿？ 陆一鸣眼中露出了一抹寒光。 好小子，胆子不小啊。 本来，他来辽京救刘猛，给姚启贞也打过电话。对方明确表示愿意帮忙，但也警告过他，绝对不要玩得太过火了。 意思就是说，陆一鸣可以行事嚣张一些，但绝对不能违反原则。 所以，想让姚启贞帮忙对付罗霸，绝对不可能。 但如何罗霸真的找到了金矿，那事情就是另一种性质了。 如果让姚启贞听到这个消息，他肯定会不遗余力的提供帮助。 到时候，想要干掉罗霸，可能就会容易许多了。 只要罗红燕重新登顶，陆一鸣在东三省的布局，就可以徐徐展开了。 第287章 新的布局 白珑不再在乎什么规矩，抄起一张椅子砸烂，然后从里面跳出一根带刺的椅子腿。 借着酒劲，虎入狗群。 金宗卜从兜里掏出两个指虎套在关节上，从陆一鸣刚才的语气中，就知道他动了真火。 所以，今天他不必再留手。 另外一边，刘猛也不甘示弱，他不敢往下跳，朝着一根棒子，从楼梯冲了下去。 光头强原本戏谑的一张脸，很快就僵了下来。 他的人成批的倒下，根本不是对方的一合之敌。 尤其是白珑和金宗卜，就像是一条白虎和青龙在配合，横扫着眼前的卑劣物种。 光头强知道这次踩到硬钉子了，拔腿就想往外跑。却被追上来的刘猛，一帮子敲在了后脑勺。 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白珑见到这一幕，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刘猛。让这个王八羔子白捡了一道送分题。 陆一鸣见到尘埃落定，心里却平静不下来。 他这次本来是想来救刘猛的，没想到又摊上这么一个烂摊子。 仅从这个光头强的嚣张气焰判断，对方身后的势力不容小觑。起码，连艾东阳忌惮的罗红燕都不敢惹。 而且，从两人的对话不难看出，两人的积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过，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必须快刀斩乱麻。 “把那个没毛的给老子带上来。” 罗红燕被饭店的服务员背到了楼上包间，光头强也被刘猛像拖死狗一样，拖上了二楼。 陆一鸣喝着闷酒，等着两人醒过来。 按照他的想法，从光头强的嘴里逼出幕后主使。然后再过去干掉就行了。 但他没想到，这一行的麻烦比他想象要难解决的多。 罗红燕率先醒了过来，看到光头强被五花大绑，不由得松了口气，但看向陆一鸣的眼神，也有些愧疚。 “你们都出去。该吃吃该喝喝。” 陆一鸣挥了挥手，刘猛三人相继离开了包间。 他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罗红燕要说实话了。 她来到陆一鸣身边坐下，全然不顾狼狈的形象，倒了一杯烈酒，一饮而尽。 然后，她把头靠在陆一鸣的肩头，流着泪道：“陆一鸣，我是真的山穷水尽了。否则，也不会把你拖进这个泥潭。” 接下来，罗红燕把她和光头强的陈年旧怨，以及现在所处的困境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一切的恩怨的起源，来自于北方的大山里。 罗家曾经也是皇族的分支，只不过自古就在东三省扎根。 曾经罗家的产业遍及三省，但主要经营业务还是山里的林场。 在各大城市建设的过程中，罗家曾获取了不菲的财富。 财富这种东西就像是腐肉一样，免不了引来苍蝇。 罗红燕的父亲叫罗章海，江湖人称罗二爷。他自幼没有儿子，只有罗红燕一个女儿。 为了支撑家族的声音，打小就收了三个养子。 老大叫罗勇，老二罗强，老三罗霸。 罗勇能力最强，也是罗章海内定的家族继承人。可惜，他在十年前就死在了山里，至今死因不明。 老二就是这个光头强。自从罗章海死后，罗强就开始自立门户，招兵买马，在辽京有着不小的势力。 而老三罗霸现在还在背包的黑龙市，控制着罗家的林场。 其实，罗红燕早就打听到了消息。 当初，罗勇之死就跟罗强和罗霸有关。 两人相互勾结，侵吞了罗家的林场不说，还想把罗红燕赶尽杀绝。 就算她来到辽京，也没有被两人放过。 罗强一路跟着她来到辽京，无论她做什么生意，都会横插一脚。 罗霸的目的是想把她赶出东三省，而罗强却一直阴奉阳违，其实也只是觊觎罗红燕的美色。 他的脑筋相对简单，认为霸占了罗红燕就有实力跟罗霸对抗。 可惜，两人各花心思，打得一手好算盘，都被陆一鸣的到来给搅和了。 听完罗红燕的诉苦，陆一鸣思绪飞转。 他在权衡去留的得失。 罗红燕再怎么可怜，两人也只是萍水相逢，没必要跟着她趟这趟浑水。 陆一鸣考虑的利益问题。如果这些事对他的未来发展没有益处，就算罗红燕把家底子拱手相赠，他也并不稀罕。 可事情就是这么寸。 陆一鸣对北边山里的林场生意并不感冒。这些都是一时之利，他要的是放长线钓大鱼。 东三省在以后几十年会飞速发展，然后陷入无尽的没落。 但有一点，却让陆一鸣非常动心。 东三省是一个工业铝材发展的重要根据地。 在这个时代，建筑材料用的无外乎是砖石、水泥、钢铁。但陆一鸣却心里清楚，在未来的大时代中，工业铝材也将快速进入建筑行业。 而且，接着这一波红利，可以进一步发展工业铝材。 未来的前景，甚至比他谋划的古玩行、餐饮业和电影院都要有前景。 这也是陆一鸣重活一世，最希望切入的领域，那便是工业之根本，也就是制造业。 工业铝材可能将成为他的工业帝国的第一步。 罗红燕可能是最好的一个代理人。 衡量再三，陆一鸣还是决定留下来。 他的想法非常直接，只要打掉了罗强，然后引出罗霸，一股脑的干掉。眼前看似复杂的乱局，就能被一刀斩开。 只是，这其中比如也会隐藏着巨大的风险。 稍有不慎，他这条命就得留下。 “红燕，那个罗霸有没有什么弱点？” 罗红燕听到这句话，眼中大放异彩，这说明陆一鸣准备要帮他了。 “弱点？” 她想了许久，突然道：“罗霸一直不肯离开山里的林场。有人传说，他找到了一座金矿。” 金矿？ 陆一鸣眼中露出了一抹寒光。 好小子，胆子不小啊。 本来，他来辽京救刘猛，给姚启贞也打过电话。对方明确表示愿意帮忙，但也警告过他，绝对不要玩得太过火了。 意思就是说，陆一鸣可以行事嚣张一些，但绝对不能违反原则。 所以，想让姚启贞帮忙对付罗霸，绝对不可能。 但如何罗霸真的找到了金矿，那事情就是另一种性质了。 如果让姚启贞听到这个消息，他肯定会不遗余力的提供帮助。 到时候，想要干掉罗霸，可能就会容易许多了。 只要罗红燕重新登顶，陆一鸣在东三省的布局，就可以徐徐展开了。 第288章 重聚 心里有了计划，陆一鸣淡淡道：“你先出去。我有话要问罗强。” 罗红燕眉头一皱，“难道你信不过我？” 陆一鸣摇摇头，道：“我问话的方式有些特别，怕你不适应。” 罗红燕撇了撇嘴，“你问，我没问题的。” 陆一鸣似笑非笑，道：“你确定？” “嗯。” “那好。” 陆一鸣把门关死，然后用毛巾堵住罗强的嘴，从桌子上拿了根筷子从中间折断…… 整整一个多小时，罗强像是在地狱里走了一遭。 他这一辈都没有这么疼过，如果陆一鸣现在撤掉他嘴里的毛巾，可能马上就会咬舌自尽。 罗红燕脸色惨白，肩头止不住地颤抖。 她没想到陆一鸣的手段，竟然这么残忍。想起这些手段原本可能用在自己身上，她就不由自主地一阵胆寒。 陆一鸣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对着罗强道：“接下来，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打错一句，咱们重新再来。” 经过了一个钟头的折磨，罗强心里的愤怒已经被磨没了，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恐惧。 半个小时之后，罗强把该说的都说了。 甚至包括罗霸找到的那个金矿的大概位置。 快刀斩乱麻，陆一鸣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接下来，他又给姚启贞打了个电话，汇报了罗霸盗采矿产的信息。 这件事非同小可，金矿被隐瞒下去一天，就是巨额的财富流失。 姚启贞当下就做出了决断，让陆一鸣在辽京等上三天，他和赵格生要亲自过来一趟。 陆一鸣松了口气，只要那两个老家伙亲自过来，他就可以撂挑子不管了。 回到了包间，他开始跟罗红燕谈判接下来的计划。 罗强被带走了，包间里被人收拾干净了。 陆一鸣倒了杯红酒，淡淡道：“罗红燕，你应该不了解我是什么人，但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我活到现在，从来没有吃过亏。” 罗红燕心惊肉跳，一双玉手无处安放。 难道陆一鸣要跟她算账了？ “你，你想干什么？” 陆一鸣眯起眼睛，招了招手。罗红燕温顺地坐了过来，被陆一鸣用手指抬起了下巴。 “如果我能帮你解决了罗霸，你想什么报答我？” 罗红燕娇躯一震，眼中含着泪光，“你真的能帮我？” “君子无戏言。” 罗红燕咬着嘴唇，脸上满是娇羞，“如果你能帮我除掉罗霸，我愿意把一切都交给你。” 陆一鸣咧嘴一笑，“一切？” “是，是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 罗红燕身躯微微颤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感觉到陆一鸣正在靠近，心脏跳得非常厉害。 可等了好久，只感觉鼻子被人刮了一下。 “哈哈哈……” 罗红燕睁开双眼，见陆一鸣笑得很得意，“你想什么呢？小爷的身子哪里是你想得到就得到的？” “你……” 罗红燕羞地无敌自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罗红燕，从今天起，除了这件酒楼，我让要你放弃所有的罗家生意。” “过两天会有人来跟你交接。” 陆一鸣说完，喝完了杯里的红酒。 罗红燕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真的会索取她的一切。反而对她的身子一点都不动心。 “你真的这么狠心？” 看到罗红燕一脸的幽怨，陆一鸣哈哈一笑，“放心，你罗家的基业不是我要的，而是要交给上面的。” “我可以帮你罗家换来一份万世基业。” “当然，前提是你要信得过我。还要绝对的忠诚我。” 陆一鸣的语气很清淡，却充满了一种阳刚气和压迫感。罗红燕心脏再次砰砰直跳，居然开始病态地享受这种压迫。 “你，你说说看。” 接下来，陆一鸣把他的一切计划全盘托出。 他要罗红燕放弃所有生意，只为换取北方一座铝矿的承包权。 在这个年代，金银铜铁都是重要的战略物资，只有铝矿不太被看重。这也正是陆一鸣的一个机会。 这次，他要借着除掉罗霸，还有罗红燕上缴的生意，开始他在工业帝国中迈出的第一步。 这个帝国一分为二，他和罗红燕五五分账。 这可以说是典型的空手套白狼。但谁让陆一鸣有这个资本呢？ 如果罗家继续发展下去，早晚会掉进火坑，还不如趁早洗白，归入他的财富帝国。 罗红燕听得云里雾里，有些犹豫道：“这值得吗？” 陆一鸣冷笑道：“你还是信不过我？” “信，信得过。” 罗红燕立刻摇摇头，道：“只要你能帮我除掉罗霸，我就一切都听你的。” 陆一鸣伸了个懒腰，拍了拍酸疼的后背。 罗红燕急忙起身，过来给他捏着肩膀，小手的力道刚刚好。曾经名震辽京的大姐大，竟然温顺的像个小丫鬟一样。 “不出一个星期，罗霸必除。” 陆一鸣很是享受，伸出手去，在罗红燕的大腿上扭了一下。 算是为这次辽京之旅做的补偿。 渐渐地，陆一鸣靠着罗红燕，竟然打起了呼噜。 罗红燕哭笑不得，这还是真是个奇怪的男人。 她大小就跟着父亲在江湖上混，见过太多不可一世的男人。而这个陆一鸣却让她琢磨不透。 看着他那张秀丽而又坚韧的面容，罗红燕不由得舔了下嘴唇，凑过去，在他的额头轻轻地亲了一口。 这时，她的胸口小鹿乱撞，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三天时间一闪即逝。 陆一鸣在珍膳楼吃好喝好，小胖了一圈。 第三天的时候，姚启贞和赵格生按时赶到了辽京。还带来了一支精锐部队，看来是要跟罗霸强干一场。 罗红燕也是见过世面的，知道这两个老家伙不简单。 更让她惊讶的是，他们竟然对陆一鸣非常亲热，就像是见到了亲儿子一样。 赵格生已经很久都没见过陆一鸣了，刚见面就给了他一个拥抱。 仔细打量了好一阵子，“你小子，瘦了。” 陆一鸣用袖子沾了沾眼角，道：“赵伯伯，你也憔悴了不少啊。” 姚启贞苦笑道：“行了行了，搞得跟认亲仪式似的。给弄点吃的，饿了。” “好嘞。” 陆一鸣给罗红燕使了个眼色，完全把自己当成了珍膳楼的男主人。 罗红燕也不觉得难堪，直接去后厨安排饭菜了。 陆一鸣领着姚启贞和赵格生进入了包间，着实把两个老家伙给吓坏了。 他们这辈子还没有这么奢侈过。一瓶酒就能顶他们一个月的工资，一桌子菜换成大团结，足够他们全家吃一年的。 不过，既然是陆一鸣请客，他们两个也就欣然接受了。 谁让他们是长辈呢？ 第288章 重聚 心里有了计划，陆一鸣淡淡道：“你先出去。我有话要问罗强。” 罗红燕眉头一皱，“难道你信不过我？” 陆一鸣摇摇头，道：“我问话的方式有些特别，怕你不适应。” 罗红燕撇了撇嘴，“你问，我没问题的。” 陆一鸣似笑非笑，道：“你确定？” “嗯。” “那好。” 陆一鸣把门关死，然后用毛巾堵住罗强的嘴，从桌子上拿了根筷子从中间折断…… 整整一个多小时，罗强像是在地狱里走了一遭。 他这一辈都没有这么疼过，如果陆一鸣现在撤掉他嘴里的毛巾，可能马上就会咬舌自尽。 罗红燕脸色惨白，肩头止不住地颤抖。 她没想到陆一鸣的手段，竟然这么残忍。想起这些手段原本可能用在自己身上，她就不由自主地一阵胆寒。 陆一鸣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对着罗强道：“接下来，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打错一句，咱们重新再来。” 经过了一个钟头的折磨，罗强心里的愤怒已经被磨没了，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恐惧。 半个小时之后，罗强把该说的都说了。 甚至包括罗霸找到的那个金矿的大概位置。 快刀斩乱麻，陆一鸣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接下来，他又给姚启贞打了个电话，汇报了罗霸盗采矿产的信息。 这件事非同小可，金矿被隐瞒下去一天，就是巨额的财富流失。 姚启贞当下就做出了决断，让陆一鸣在辽京等上三天，他和赵格生要亲自过来一趟。 陆一鸣松了口气，只要那两个老家伙亲自过来，他就可以撂挑子不管了。 回到了包间，他开始跟罗红燕谈判接下来的计划。 罗强被带走了，包间里被人收拾干净了。 陆一鸣倒了杯红酒，淡淡道：“罗红燕，你应该不了解我是什么人，但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我活到现在，从来没有吃过亏。” 罗红燕心惊肉跳，一双玉手无处安放。 难道陆一鸣要跟她算账了？ “你，你想干什么？” 陆一鸣眯起眼睛，招了招手。罗红燕温顺地坐了过来，被陆一鸣用手指抬起了下巴。 “如果我能帮你解决了罗霸，你想什么报答我？” 罗红燕娇躯一震，眼中含着泪光，“你真的能帮我？” “君子无戏言。” 罗红燕咬着嘴唇，脸上满是娇羞，“如果你能帮我除掉罗霸，我愿意把一切都交给你。” 陆一鸣咧嘴一笑，“一切？” “是，是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 罗红燕身躯微微颤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感觉到陆一鸣正在靠近，心脏跳得非常厉害。 可等了好久，只感觉鼻子被人刮了一下。 “哈哈哈……” 罗红燕睁开双眼，见陆一鸣笑得很得意，“你想什么呢？小爷的身子哪里是你想得到就得到的？” “你……” 罗红燕羞地无敌自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罗红燕，从今天起，除了这件酒楼，我让要你放弃所有的罗家生意。” “过两天会有人来跟你交接。” 陆一鸣说完，喝完了杯里的红酒。 罗红燕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真的会索取她的一切。反而对她的身子一点都不动心。 “你真的这么狠心？” 看到罗红燕一脸的幽怨，陆一鸣哈哈一笑，“放心，你罗家的基业不是我要的，而是要交给上面的。” “我可以帮你罗家换来一份万世基业。” “当然，前提是你要信得过我。还要绝对的忠诚我。” 陆一鸣的语气很清淡，却充满了一种阳刚气和压迫感。罗红燕心脏再次砰砰直跳，居然开始病态地享受这种压迫。 “你，你说说看。” 接下来，陆一鸣把他的一切计划全盘托出。 他要罗红燕放弃所有生意，只为换取北方一座铝矿的承包权。 在这个年代，金银铜铁都是重要的战略物资，只有铝矿不太被看重。这也正是陆一鸣的一个机会。 这次，他要借着除掉罗霸，还有罗红燕上缴的生意，开始他在工业帝国中迈出的第一步。 这个帝国一分为二，他和罗红燕五五分账。 这可以说是典型的空手套白狼。但谁让陆一鸣有这个资本呢？ 如果罗家继续发展下去，早晚会掉进火坑，还不如趁早洗白，归入他的财富帝国。 罗红燕听得云里雾里，有些犹豫道：“这值得吗？” 陆一鸣冷笑道：“你还是信不过我？” “信，信得过。” 罗红燕立刻摇摇头，道：“只要你能帮我除掉罗霸，我就一切都听你的。” 陆一鸣伸了个懒腰，拍了拍酸疼的后背。 罗红燕急忙起身，过来给他捏着肩膀，小手的力道刚刚好。曾经名震辽京的大姐大，竟然温顺的像个小丫鬟一样。 “不出一个星期，罗霸必除。” 陆一鸣很是享受，伸出手去，在罗红燕的大腿上扭了一下。 算是为这次辽京之旅做的补偿。 渐渐地，陆一鸣靠着罗红燕，竟然打起了呼噜。 罗红燕哭笑不得，这还是真是个奇怪的男人。 她大小就跟着父亲在江湖上混，见过太多不可一世的男人。而这个陆一鸣却让她琢磨不透。 看着他那张秀丽而又坚韧的面容，罗红燕不由得舔了下嘴唇，凑过去，在他的额头轻轻地亲了一口。 这时，她的胸口小鹿乱撞，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三天时间一闪即逝。 陆一鸣在珍膳楼吃好喝好，小胖了一圈。 第三天的时候，姚启贞和赵格生按时赶到了辽京。还带来了一支精锐部队，看来是要跟罗霸强干一场。 罗红燕也是见过世面的，知道这两个老家伙不简单。 更让她惊讶的是，他们竟然对陆一鸣非常亲热，就像是见到了亲儿子一样。 赵格生已经很久都没见过陆一鸣了，刚见面就给了他一个拥抱。 仔细打量了好一阵子，“你小子，瘦了。” 陆一鸣用袖子沾了沾眼角，道：“赵伯伯，你也憔悴了不少啊。” 姚启贞苦笑道：“行了行了，搞得跟认亲仪式似的。给弄点吃的，饿了。” “好嘞。” 陆一鸣给罗红燕使了个眼色，完全把自己当成了珍膳楼的男主人。 罗红燕也不觉得难堪，直接去后厨安排饭菜了。 陆一鸣领着姚启贞和赵格生进入了包间，着实把两个老家伙给吓坏了。 他们这辈子还没有这么奢侈过。一瓶酒就能顶他们一个月的工资，一桌子菜换成大团结，足够他们全家吃一年的。 不过，既然是陆一鸣请客，他们两个也就欣然接受了。 谁让他们是长辈呢？ 第289章 回归 三人边吃边喝，陆一鸣把目前的形势分析了一遍。 跟罗强的供述，还有罗红燕打听到的情报。罗霸钻进深山已经一年多了，从来没有露过面。 林场里也没人见过他。 说明，他的确找到了金矿，而且已经进行开采了。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来得及往外运。 只要找到了金矿的位置，就能将其大一网打尽。 陆一鸣拿出一张地图，将罗强供述的位置圈了起来。 姚启贞抚掌大笑，“一鸣，你小子天生就是来立功的。” 赵格生也非常欣慰，这近一年的时间，陆一鸣创造了太多的奇迹。记得刚见到他时，还是个毛头小子。 现在却已经成长到连他都看不透了。 再想想自家那个傻儿子，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陆一鸣嘿嘿一笑，“不过，咱们有言在先。有过要罚，有功也得赏不是吗？” 姚启贞眉头一挑，警惕了起来，“你小子不会是想打金矿的注意？明明白白告诉你，这你就别想了。” 陆一鸣故意把脸垮了下来，“金子捞不着，那给点铜铁矿总行？我又不是白拿，我给钱的。” 赵格生抢先摇摇头，道：“一鸣啊，要以大局为重，你赚得钱还不够多吗？这些方面你还是不要染指的好。” 陆一鸣撇撇嘴，早就料到他们不会同意。 “那这样，让我包一个铝矿怎么样？现在铝锅什么的不是卖的挺好么。” 姚启贞瞟了他一样，总感觉在这小子话里藏雷。 “你现在开了那么多家点，怎么会想去卖铝锅？” 陆一鸣摊摊手，道：“多元化经营嘛！这样，我也不会让上面吃亏。我以高于市价一成的价格收购铝矿，这总行了？” “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 姚启贞和赵格生相视一眼，都知道陆一鸣肯定有发财的路子。只不过，现在这个条件他们的确没办法拒绝。 其实，陆一鸣这么做的确是在做亏本的买卖。但他要的不是一时之利，而是一份长期饭票。 只要签订了一份多年合同，他的工业铝业就再也不缺原材料了。 届时，工业铝材将大举进入建材业，制造业。所获得的利润完全可以补足这一成的亏空。 记得前世就有一位知命企业家，在这个时代开始发展工业铝材。直到几十年后，做出了几百亿市值的超级企业。 而且，还是长盛不衰的那种。 敲定了合作计划，陆一鸣就要离开辽京了。 他只需要静待时机，等待罗红燕的发展就行。 终于可以回西北了。 陆一鸣的心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而是多一分沉重。 本来，西北的调料厂，饭店就已经够他忙的了，如今还得考虑东三省、京城和深港的发展。 一个人是怎么都忙不过来的。 所以，他准备多挖掘一些市场人才，帮他做一些管理工作。 尤其是西北的调料厂，现在差不多已经快竣工了。 刘自勋是个技术人才，但不适合管理。李云龙两兄弟经过商量之后，李云峰决定去崇文街接手望舒楼的分店。 李云龙去调料厂做副厂长，但厂长的位子还空着。 陆一鸣绞尽脑汁都找不出一个可以替代他的管理人才。 在路过省城的时候，他顺便带着钱去接手了国营饭店。再过不久，李光忠一过来，就可以正式开张了。 到时候，李凉会过来接手经理的位子。 离开省城之前，陆一鸣心血来潮，突然想到了前世的一个人。 这个人曾经也是在商界叱咤风云的顶级销售大佬，曾经以一己之力，将一款国产方便面推向了世界市场。 现在，他可能还在某个机械厂烧锅炉呢。 如果能把他挖过来，他的调料厂就有人管理了。 说干就干，陆一鸣打了个电话，对方也是他老熟人。 “喂，哪位？” “恭喜啊，老蒋。听说你高升了？” “陆一鸣？” 对方传来了蒋晨峰惊喜的声音。 “你小子失踪了这么久，跑哪潇洒去了？” 自从县城的事情了结之后，蒋晨峰就被调到了省城。想他半年多以前还只是罗镇的副所长，现在就已经在省城位居高位了。 这一切还得托陆一鸣的福。 “潇洒个毛线，去了一趟京城，又去了趟辽京，差点把小命给交代了。” “告诉我个位置，现在我去找你。” “德隆饭店，我请客。” “谈不上，这顿必须我请。” 挂掉了电话，陆一鸣来到了德隆饭店。他是刻意把双方约见的位置定在这里的。 这家饭店本来是白守凤的，现在转让给了章惠。 目的就是为了给陆一鸣暗中使绊子。 但她没想到，现在的陆一鸣已经今非昔比，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对付的了。 他约蒋晨峰在这里吃饭，就是想敲山震虎。 德隆饭店的确很气派。这里是省城的第一家私营饭店，装修、员工、全是西方那一套。 搞得挺洋气，只是据说菜色很一般。 开饭店的根本就是菜，如果菜炒不好，失了口碑，就算用金子砌成的饭店都赚不了钱。 陆一鸣带着白珑、刘猛和金宗卜进了大厅，顿时就有几个穿着粉红色工作服的迎宾来迎接。 搞得花里胡哨的，但是大厅里的食客却少得可怜。 陆一鸣既然是来敲山震虎的，就没打算上二楼的包间。 “先生，您几位？” 一个年轻的姑娘热情招呼道。 “至少五个。” “您要不要去包间？” “不用，就在大厅里吃了。” 服务员脸上的热情顿时就消失了，二楼的包间有包间费，她们有提成可赚。 要是客人在大厅吃，那肯定不是什么有钱人。 “那几位跟我来。” 服务员淡淡的说了一句，领着四人来到一个角落。 “您几位要吃点什么？” “来几个招牌菜就行，看着上。” 服务员眉头一拧，不悦道：“先生，您这可让我为难了。要吃什么看菜单，看着上怎么行啊？” 不等陆一鸣开口，刘猛顿时一拍桌子，怒道：“你他妈在这上班，难道就不知道自家的招牌菜是什么？” 服务员被他这么一吓，顿时就有些怂了。 “那，那你稍等。” 刘猛哼了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 服务员眼中含着泪花，咬着嘴唇朝着柜台跑去。 正巧，有一个年轻人从二楼下来，见到服务员脸上带着泪花。脸色一沉：“小丽，怎么回事？” 服务员顿时来了底气，抹了把眼泪，委屈道：“李大哥，也不知道哪来的一群乡巴佬，不会点菜还骂人。可难听了。” 年轻人脸色一寒，“他们人呢？” “就是他们几个。” 顺着服务员的指向，年轻人看到了陆一鸣一桌人。显示一阵错愕，接着眼中便闪过一抹怨毒的光芒。 “陆一鸣！！！” 第289章 回归 三人边吃边喝，陆一鸣把目前的形势分析了一遍。 跟罗强的供述，还有罗红燕打听到的情报。罗霸钻进深山已经一年多了，从来没有露过面。 林场里也没人见过他。 说明，他的确找到了金矿，而且已经进行开采了。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来得及往外运。 只要找到了金矿的位置，就能将其大一网打尽。 陆一鸣拿出一张地图，将罗强供述的位置圈了起来。 姚启贞抚掌大笑，“一鸣，你小子天生就是来立功的。” 赵格生也非常欣慰，这近一年的时间，陆一鸣创造了太多的奇迹。记得刚见到他时，还是个毛头小子。 现在却已经成长到连他都看不透了。 再想想自家那个傻儿子，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陆一鸣嘿嘿一笑，“不过，咱们有言在先。有过要罚，有功也得赏不是吗？” 姚启贞眉头一挑，警惕了起来，“你小子不会是想打金矿的注意？明明白白告诉你，这你就别想了。” 陆一鸣故意把脸垮了下来，“金子捞不着，那给点铜铁矿总行？我又不是白拿，我给钱的。” 赵格生抢先摇摇头，道：“一鸣啊，要以大局为重，你赚得钱还不够多吗？这些方面你还是不要染指的好。” 陆一鸣撇撇嘴，早就料到他们不会同意。 “那这样，让我包一个铝矿怎么样？现在铝锅什么的不是卖的挺好么。” 姚启贞瞟了他一样，总感觉在这小子话里藏雷。 “你现在开了那么多家点，怎么会想去卖铝锅？” 陆一鸣摊摊手，道：“多元化经营嘛！这样，我也不会让上面吃亏。我以高于市价一成的价格收购铝矿，这总行了？” “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 姚启贞和赵格生相视一眼，都知道陆一鸣肯定有发财的路子。只不过，现在这个条件他们的确没办法拒绝。 其实，陆一鸣这么做的确是在做亏本的买卖。但他要的不是一时之利，而是一份长期饭票。 只要签订了一份多年合同，他的工业铝业就再也不缺原材料了。 届时，工业铝材将大举进入建材业，制造业。所获得的利润完全可以补足这一成的亏空。 记得前世就有一位知命企业家，在这个时代开始发展工业铝材。直到几十年后，做出了几百亿市值的超级企业。 而且，还是长盛不衰的那种。 敲定了合作计划，陆一鸣就要离开辽京了。 他只需要静待时机，等待罗红燕的发展就行。 终于可以回西北了。 陆一鸣的心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而是多一分沉重。 本来，西北的调料厂，饭店就已经够他忙的了，如今还得考虑东三省、京城和深港的发展。 一个人是怎么都忙不过来的。 所以，他准备多挖掘一些市场人才，帮他做一些管理工作。 尤其是西北的调料厂，现在差不多已经快竣工了。 刘自勋是个技术人才，但不适合管理。李云龙两兄弟经过商量之后，李云峰决定去崇文街接手望舒楼的分店。 李云龙去调料厂做副厂长，但厂长的位子还空着。 陆一鸣绞尽脑汁都找不出一个可以替代他的管理人才。 在路过省城的时候，他顺便带着钱去接手了国营饭店。再过不久，李光忠一过来，就可以正式开张了。 到时候，李凉会过来接手经理的位子。 离开省城之前，陆一鸣心血来潮，突然想到了前世的一个人。 这个人曾经也是在商界叱咤风云的顶级销售大佬，曾经以一己之力，将一款国产方便面推向了世界市场。 现在，他可能还在某个机械厂烧锅炉呢。 如果能把他挖过来，他的调料厂就有人管理了。 说干就干，陆一鸣打了个电话，对方也是他老熟人。 “喂，哪位？” “恭喜啊，老蒋。听说你高升了？” “陆一鸣？” 对方传来了蒋晨峰惊喜的声音。 “你小子失踪了这么久，跑哪潇洒去了？” 自从县城的事情了结之后，蒋晨峰就被调到了省城。想他半年多以前还只是罗镇的副所长，现在就已经在省城位居高位了。 这一切还得托陆一鸣的福。 “潇洒个毛线，去了一趟京城，又去了趟辽京，差点把小命给交代了。” “告诉我个位置，现在我去找你。” “德隆饭店，我请客。” “谈不上，这顿必须我请。” 挂掉了电话，陆一鸣来到了德隆饭店。他是刻意把双方约见的位置定在这里的。 这家饭店本来是白守凤的，现在转让给了章惠。 目的就是为了给陆一鸣暗中使绊子。 但她没想到，现在的陆一鸣已经今非昔比，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对付的了。 他约蒋晨峰在这里吃饭，就是想敲山震虎。 德隆饭店的确很气派。这里是省城的第一家私营饭店，装修、员工、全是西方那一套。 搞得挺洋气，只是据说菜色很一般。 开饭店的根本就是菜，如果菜炒不好，失了口碑，就算用金子砌成的饭店都赚不了钱。 陆一鸣带着白珑、刘猛和金宗卜进了大厅，顿时就有几个穿着粉红色工作服的迎宾来迎接。 搞得花里胡哨的，但是大厅里的食客却少得可怜。 陆一鸣既然是来敲山震虎的，就没打算上二楼的包间。 “先生，您几位？” 一个年轻的姑娘热情招呼道。 “至少五个。” “您要不要去包间？” “不用，就在大厅里吃了。” 服务员脸上的热情顿时就消失了，二楼的包间有包间费，她们有提成可赚。 要是客人在大厅吃，那肯定不是什么有钱人。 “那几位跟我来。” 服务员淡淡的说了一句，领着四人来到一个角落。 “您几位要吃点什么？” “来几个招牌菜就行，看着上。” 服务员眉头一拧，不悦道：“先生，您这可让我为难了。要吃什么看菜单，看着上怎么行啊？” 不等陆一鸣开口，刘猛顿时一拍桌子，怒道：“你他妈在这上班，难道就不知道自家的招牌菜是什么？” 服务员被他这么一吓，顿时就有些怂了。 “那，那你稍等。” 刘猛哼了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 服务员眼中含着泪花，咬着嘴唇朝着柜台跑去。 正巧，有一个年轻人从二楼下来，见到服务员脸上带着泪花。脸色一沉：“小丽，怎么回事？” 服务员顿时来了底气，抹了把眼泪，委屈道：“李大哥，也不知道哪来的一群乡巴佬，不会点菜还骂人。可难听了。” 年轻人脸色一寒，“他们人呢？” “就是他们几个。” 顺着服务员的指向，年轻人看到了陆一鸣一桌人。显示一阵错愕，接着眼中便闪过一抹怨毒的光芒。 “陆一鸣！！！” 第290章 人才 刘猛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突然转头看去，脱口叫道：“栋梁哥……” 可看到陆一鸣的脸色有些不对劲，突然把话又给咽了下去。 虽然他跟李栋梁认识比陆一鸣早，但也只是玩了一年多。绝对比不上跟着陆一鸣经历的风风雨雨。 只是他不理解，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栋梁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之着陆一鸣的鼻子道：“你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陆一鸣眉头一皱，心里有些失落。 原本半年多以前还是亲如兄弟的人，现在却一见面就跟仇人一样。 “开饭店的，进来的都是客。哪里有驱赶客人的？” 李栋梁根本不想听他说什么，阴着脸道：“你到底走不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也正巧在这个时候，蒋晨峰风尘仆仆地进到了大厅。 李栋梁见到他，脸色突然缓和了不少。 德隆饭店重新开张的时候，蒋晨峰也过来捧过场。两人年纪差不多，也倒是很聊得来。 李栋梁现在只以为，陆一鸣只是在县城开了个小饭店而已。 现在跟他已经不是一个段位的人了。 蒋晨峰现在身居高位，可能也不把陆一鸣看在眼里。 李栋梁走过来，刚要跟蒋晨峰握手，却没想到对方看都不看他一样，而是直接来到陆一鸣身边坐下。 “抱歉抱歉，来迟了。” “今年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不用替我省钱。” 蒋晨峰对陆一鸣表现地极为热情，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 李栋梁脸色非常尴尬，一抹嫉妒情绪在心头盘旋。 他现在是省城第一大饭店的经理，他陆一鸣算个什么东西？ 但现在的这种情况，他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陆一鸣淡淡笑道：“老蒋啊，幸亏你来得早。要不然我就要被赶走了。” 蒋晨峰微微一愣，看了一眼李栋梁，眉头皱了起来。 这两人以前不是合伙人吗？怎么现在闹得这么僵？ 转念一想，应该李栋梁误会了李国强之死跟陆一鸣的关系。 不过，这种事非常隐秘，他也不好出面解释。但陆一鸣的面子绝对不能丢在这里。 “栋梁啊，今天是我请客，你去准备一桌子好菜。” “对了，再来两瓶毛台。我今天要跟一鸣多喝几杯。” 李栋梁脸上挤出僵硬的笑容，道：“好，我这就去。” 陆一鸣朝着刘猛三人使了个眼色，他们便去了旁边的桌子上。 现在蒋晨峰的地位跟以前不一样，必须得给他起码的尊重。 “你这是何必呢？咱们做一块吃就行了。还得让我多花一桌的钱。” 蒋晨峰嘴上是这么说，脸上却比刚才更高兴了。 “行了行了，你那点工资够干嘛的？这顿饭还是我请了。” “那怎么行……” 陆一鸣摆了摆手，不想跟他继续掰扯下去。 “老蒋，我这次来省城，是想让你帮我找个人。” “什么人？说。” “他叫余敏江，男，现在大概二十七八岁，省城人。” 蒋晨峰记住了这些信息，好奇道：“你找他干什么？” 陆一鸣打了个马虎眼，道：“其实我也不认识他，只是有人跟我推荐过这个人。说这个人很有才干。” “我的调料厂现在缺人才，所以才想托你找找这个人。” “行，这个不难。最晚明天就能给你消息。” “那就多谢了。” 很快，几个服务员开始接连上菜，多是些鸡鸭鱼肉，一点新鲜玩意都没有。 别说陆一鸣，连刘猛都看不上这些菜。 蒋晨峰倒是吃得有滋有味，最后还把剩下的菜都给打包了。 陆一鸣很有信心，只要他新饭店一开张，很快就能把这个德隆饭店给挤垮了。 这里地理位置，装修都算不错，如果有可能，直接盘过来更好。 可惜，德隆饭店背后的主人是白守凤。 在离开辽京之前，姚启贞告诉了陆一鸣一条消息。 现在白守凤就在深港，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陆一鸣有些心里没底，这个女人神出鬼没的，一天不除，他就一日不得安宁。 所以，他打算等调料厂走上正轨之后，亲自带着袁福通等人南下。 彻底解决白守凤这个后患。 吃完了饭，陆一鸣又去省工商局，拜访了一次商凤龙。 比起上一次见面，商凤龙又苍老了一些。 在一个多月之前，他的弟弟商凤良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家里的老爷子受到连番打击，终于也病逝了。 商凤龙膝下没有子女，对于陆一鸣更亲近了不少。 陆一鸣为了让他高兴一些，详细说了说调料厂未来的规划，以及大好的市场前景。 还说要把望舒楼开到省城来，进一步活跃西北的餐饮业发展。 商凤龙非常欣慰，临走时还特意给陆一鸣塞了几包好茶。 下午，陆一鸣带着刘猛三人，去了蒋晨峰推荐的招待所住下。 晚上的时候，蒋晨峰就打来了电话，说是找到了余敏江了。 不过，这人现在的境况并不太好，牵扯到一件冲突案件。 好像是打了人，现在连对方的医药费都赔不起。 挂掉了电话，陆一鸣嘿嘿一笑。 如果余敏江小日子过得舒服，拿下他还得费点波折。但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陆总裁的出现就等于是雪中送炭。 晚饭都没吃，陆一鸣就带着刘猛，按照蒋晨峰给的地址去找人。 集市口街。 这里是省城商品交易集中地点，也是西北最大的露天市场。 据蒋晨峰说，余敏江一家人就在这里卖鱼。 只是前不久，市场管理改革，余敏江家的鱼摊要被收回去。这次闹出了一场打架事件。 陆一鸣心里门清，这个年代所谓的区域性改革，其实都伴随着很多看不见的利益纠葛。 吃亏的都是老实人。 余敏江在前世就是个耿直的人，为了争一口气啥事都干得出来。 让他去做市场，靠的就是一腔赤诚。所有的客户都对他竖起大拇指。 可惜，余敏江在这个时代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来。如果没有陆一鸣的出现，可能他在十年之才会有翻身的机会。 在肮脏的街道里七拐八拐，陆一鸣找到了一家低矮的民户。 就冲里面有一股子鱼腥味，应该就是余敏江的家了。 砰砰砰…… 陆一鸣敲了敲大门，如果稍微用力，说不定就能给推倒了。 过了好一阵子，里面才传来一阵咳嗽声。 “谁啊？” “余敏江在家吗？” 第290章 人才 刘猛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突然转头看去，脱口叫道：“栋梁哥……” 可看到陆一鸣的脸色有些不对劲，突然把话又给咽了下去。 虽然他跟李栋梁认识比陆一鸣早，但也只是玩了一年多。绝对比不上跟着陆一鸣经历的风风雨雨。 只是他不理解，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栋梁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之着陆一鸣的鼻子道：“你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陆一鸣眉头一皱，心里有些失落。 原本半年多以前还是亲如兄弟的人，现在却一见面就跟仇人一样。 “开饭店的，进来的都是客。哪里有驱赶客人的？” 李栋梁根本不想听他说什么，阴着脸道：“你到底走不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也正巧在这个时候，蒋晨峰风尘仆仆地进到了大厅。 李栋梁见到他，脸色突然缓和了不少。 德隆饭店重新开张的时候，蒋晨峰也过来捧过场。两人年纪差不多，也倒是很聊得来。 李栋梁现在只以为，陆一鸣只是在县城开了个小饭店而已。 现在跟他已经不是一个段位的人了。 蒋晨峰现在身居高位，可能也不把陆一鸣看在眼里。 李栋梁走过来，刚要跟蒋晨峰握手，却没想到对方看都不看他一样，而是直接来到陆一鸣身边坐下。 “抱歉抱歉，来迟了。” “今年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不用替我省钱。” 蒋晨峰对陆一鸣表现地极为热情，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 李栋梁脸色非常尴尬，一抹嫉妒情绪在心头盘旋。 他现在是省城第一大饭店的经理，他陆一鸣算个什么东西？ 但现在的这种情况，他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陆一鸣淡淡笑道：“老蒋啊，幸亏你来得早。要不然我就要被赶走了。” 蒋晨峰微微一愣，看了一眼李栋梁，眉头皱了起来。 这两人以前不是合伙人吗？怎么现在闹得这么僵？ 转念一想，应该李栋梁误会了李国强之死跟陆一鸣的关系。 不过，这种事非常隐秘，他也不好出面解释。但陆一鸣的面子绝对不能丢在这里。 “栋梁啊，今天是我请客，你去准备一桌子好菜。” “对了，再来两瓶毛台。我今天要跟一鸣多喝几杯。” 李栋梁脸上挤出僵硬的笑容，道：“好，我这就去。” 陆一鸣朝着刘猛三人使了个眼色，他们便去了旁边的桌子上。 现在蒋晨峰的地位跟以前不一样，必须得给他起码的尊重。 “你这是何必呢？咱们做一块吃就行了。还得让我多花一桌的钱。” 蒋晨峰嘴上是这么说，脸上却比刚才更高兴了。 “行了行了，你那点工资够干嘛的？这顿饭还是我请了。” “那怎么行……” 陆一鸣摆了摆手，不想跟他继续掰扯下去。 “老蒋，我这次来省城，是想让你帮我找个人。” “什么人？说。” “他叫余敏江，男，现在大概二十七八岁，省城人。” 蒋晨峰记住了这些信息，好奇道：“你找他干什么？” 陆一鸣打了个马虎眼，道：“其实我也不认识他，只是有人跟我推荐过这个人。说这个人很有才干。” “我的调料厂现在缺人才，所以才想托你找找这个人。” “行，这个不难。最晚明天就能给你消息。” “那就多谢了。” 很快，几个服务员开始接连上菜，多是些鸡鸭鱼肉，一点新鲜玩意都没有。 别说陆一鸣，连刘猛都看不上这些菜。 蒋晨峰倒是吃得有滋有味，最后还把剩下的菜都给打包了。 陆一鸣很有信心，只要他新饭店一开张，很快就能把这个德隆饭店给挤垮了。 这里地理位置，装修都算不错，如果有可能，直接盘过来更好。 可惜，德隆饭店背后的主人是白守凤。 在离开辽京之前，姚启贞告诉了陆一鸣一条消息。 现在白守凤就在深港，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陆一鸣有些心里没底，这个女人神出鬼没的，一天不除，他就一日不得安宁。 所以，他打算等调料厂走上正轨之后，亲自带着袁福通等人南下。 彻底解决白守凤这个后患。 吃完了饭，陆一鸣又去省工商局，拜访了一次商凤龙。 比起上一次见面，商凤龙又苍老了一些。 在一个多月之前，他的弟弟商凤良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家里的老爷子受到连番打击，终于也病逝了。 商凤龙膝下没有子女，对于陆一鸣更亲近了不少。 陆一鸣为了让他高兴一些，详细说了说调料厂未来的规划，以及大好的市场前景。 还说要把望舒楼开到省城来，进一步活跃西北的餐饮业发展。 商凤龙非常欣慰，临走时还特意给陆一鸣塞了几包好茶。 下午，陆一鸣带着刘猛三人，去了蒋晨峰推荐的招待所住下。 晚上的时候，蒋晨峰就打来了电话，说是找到了余敏江了。 不过，这人现在的境况并不太好，牵扯到一件冲突案件。 好像是打了人，现在连对方的医药费都赔不起。 挂掉了电话，陆一鸣嘿嘿一笑。 如果余敏江小日子过得舒服，拿下他还得费点波折。但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陆总裁的出现就等于是雪中送炭。 晚饭都没吃，陆一鸣就带着刘猛，按照蒋晨峰给的地址去找人。 集市口街。 这里是省城商品交易集中地点，也是西北最大的露天市场。 据蒋晨峰说，余敏江一家人就在这里卖鱼。 只是前不久，市场管理改革，余敏江家的鱼摊要被收回去。这次闹出了一场打架事件。 陆一鸣心里门清，这个年代所谓的区域性改革，其实都伴随着很多看不见的利益纠葛。 吃亏的都是老实人。 余敏江在前世就是个耿直的人，为了争一口气啥事都干得出来。 让他去做市场，靠的就是一腔赤诚。所有的客户都对他竖起大拇指。 可惜，余敏江在这个时代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来。如果没有陆一鸣的出现，可能他在十年之才会有翻身的机会。 在肮脏的街道里七拐八拐，陆一鸣找到了一家低矮的民户。 就冲里面有一股子鱼腥味，应该就是余敏江的家了。 砰砰砰…… 陆一鸣敲了敲大门，如果稍微用力，说不定就能给推倒了。 过了好一阵子，里面才传来一阵咳嗽声。 “谁啊？” “余敏江在家吗？” 第291章 除恶 “敏江，有人找你，快去开门。” 又过了一会，一个戴眼镜的青年出来，长得干瘦干瘦的，有些营养不良。 开门的时候，手里还捧着一本书在看。 封面上写着《市场管理入门》。 陆一鸣感慨良多，连饭都吃不饱了，竟然还在看书。有句话说的不假，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你找我？” 余敏江抬头看了一眼陆一鸣，从来没有见过。 “没错。做个自我介绍，我叫陆一鸣。这次是专程慕名来拜访敏兄的。” 慕名？拜访？ 余敏江两眼瞪得溜圆，嘴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 陆一鸣忙道：“一年前，我在省城晚报上看过你的文章。” “就是那篇经营学原论分析。” 说是文章，其实只是一个巴掌大的小版块，给一些领域的业余爱好者当做小黑板报用。 余敏江一听，一颗心顿时就热切了起来。 这种千里马遇到伯乐的关键，只有当事者才能感受到。 “陆先生，您快进来，快请进。” 余敏江把两人迎进小院，穿过肮脏潮湿的地面，来到了一间偏房。 一进去就有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屋子不大，除了一张床还有一个小桌子，剩下的就是书。 各种乱七八糟的书堆在一起，仿佛一个小书店。 余敏江好不容易腾出两地方，给陆一鸣和刘猛坐下。 刘猛看到这些书心里就发慌，干脆去外面抽烟去了。 陆一鸣随便拿了一本书翻了翻，竟然有一些西方的英文着作。 “敏兄，你还懂英文？” 余敏江推了推眼镜，道：“不是太懂，瞎看而已。” “陆先生，你这次来找我是因为……” 陆一鸣叹道：“敏兄，实不相瞒。我是看中了你的才华，这才特意来拜访你的。” “现在这个年代，有真本事的人不多。就算有，也没有人真正重视过。” “就比如我说我陆一鸣。” “曾经，我开了个小卤煮店。不知道有多少人对我冷嘲热讽。” “结果，我发了点财。然后把饭店开到了县城，但还是有人看不起我。” “现在我准备开工厂了。而那些曾经看不起我的人呢？” “他们还是在烂泥塘里洗澡，准备去寻找另一个挖苦的对象。” 听到这些经历，余敏江有些感触。 这么多年，他又何尝不是如此？虽然心里有不少抱负，但谁能理解他呢？ 就连父母也认为，他这一辈也只是个卖鱼的。 余敏江也叹了口气，但突然脑袋里划过了什么。 陆一鸣？卤肉店？饭馆？工厂？ 这一系列的词汇怎么这么熟悉呢？ 余敏江猛然抬头看向陆一鸣，又像是疯了一样，开始在书堆里翻找。 终于找到了一份半个多月前的报纸。 上面的头版上赫然写着，丰城县调料厂建设在即。 有为青年陆一鸣一手缔造了罗真的卤肉奇迹，他是否能在丰城县再创辉煌？让我们拭目以待。 余敏江浑身颤抖，指着陆一鸣道：“你，你不会就是这个陆一鸣？” 陆一鸣接过报纸，一看内容就乐了。 这应该县办公室主任李文亮的主意，就是在为调料厂造势。 只要这家工厂开起来，这可是他和闫秀章的一大笔功劳。 “哟，我这几天不在，都上报纸了啊？” 陆一鸣把报纸放下，点点头笑道：“敏兄，没错。我就是报纸上的陆一鸣。” 余敏江一个没坐稳，差点摔在地上。 陆一鸣把他扶起来，又道：“我这次来是想请敏兄出山的。” “古有刘玄德三顾茅庐请诸葛。你就别让我那么麻烦了，跟我去丰城县，只要调料厂建成了。你就是厂长。” 嗡…… 余敏江脑袋里嗡的一声，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简直是掉下来一只烤全羊。砸的他七荤八素。 好一阵子后，余敏江才缓过神来，呆呆道：“陆先生，你不是再跟我开玩笑？” 陆一鸣摇摇头，道：“我从敏兄的文章里，看到了你的梦想，你的抱负，还有你的才华。” “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余敏江听到这句话，嘴角一撇，眼泪唰唰地往下掉。 想要下跪，感觉不合适。对着陆一鸣深深地鞠了一躬。 “古有伯牙遇子期，仅有敏江遇一鸣。” “从今往后，余敏江这条命就交给陆先生了。” 这句话一出口，隔壁房间的老妈突然就惊了，大叫一声：“余敏江，你个小兔崽子，又要跟谁玩命？不能给老娘消停消停吗？” “妈，你误会了。我在跟朋友聊天呢。” 余敏江对着外面喊了一声，脸色十分尴尬。 陆一鸣嘿嘿一笑，“敏兄，你的事我也听说了。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但有一点，事情了结之后，你就得跟我回去。” 余敏江激动道：“承蒙陆先生看得起，敏江敢不效死。” 陆一鸣感觉这话风有些别扭，砸砸嘴，心想干嘛要跟这货提什么三顾茅庐呢。 这可倒好，钻到戏里都出不来了。 跟余敏江约好了，剩下的就是解决市场上鱼摊的事。 如果给商凤龙打个电话，应该就是他一句话的事。但陆一鸣不准备打这个电话。 他倒要看看，现在的市场上到底有黑暗。 如果能打击个欺行霸市的，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回去之后，陆一鸣就给蒋晨峰打了个招呼。况且，市场不安定，也会制约他在餐饮业的发展。 蒋晨峰怕他再出什么幺蛾子，打算明天一早就亲自介入这起事件。 陆一鸣又让白珑说了说，他在省城那段时间打听到的各种情报。 各种信息综合到一起，将矛头指向了一个叫孙二虎的人。 这个人早年发迹很早，据说是大锅饭时代，在省城某机械厂当工人。 后来改制之后，被安排到市场管理部门。但因为脾气火爆，跟同事没办法相处。 所以就纠集了一些街头闲汉，在市场上找钱花。 一来二去，就跟某些人牵上了线。开始在市场上欺行霸市，这次的市场改革就是由他牵头发起的。 据说，是要清理一些闲散商户。 说白了，就是想多占一些摊位罢了。 弄清楚了前因后果，陆一鸣心头冷笑。如今经供销社已经不太吃香了，随着改革开放，私营市场越来越繁荣。 如果让孙二虎这种人做大了，对于老百姓是一种巨大的伤害。 最终的事，望舒楼的分店马上就要开过来了。如果让孙二虎给盯上了，那还不得狮子大开口？ 所以，这种人必须要提前除掉。 第291章 除恶 “敏江，有人找你，快去开门。” 又过了一会，一个戴眼镜的青年出来，长得干瘦干瘦的，有些营养不良。 开门的时候，手里还捧着一本书在看。 封面上写着《市场管理入门》。 陆一鸣感慨良多，连饭都吃不饱了，竟然还在看书。有句话说的不假，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你找我？” 余敏江抬头看了一眼陆一鸣，从来没有见过。 “没错。做个自我介绍，我叫陆一鸣。这次是专程慕名来拜访敏兄的。” 慕名？拜访？ 余敏江两眼瞪得溜圆，嘴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 陆一鸣忙道：“一年前，我在省城晚报上看过你的文章。” “就是那篇经营学原论分析。” 说是文章，其实只是一个巴掌大的小版块，给一些领域的业余爱好者当做小黑板报用。 余敏江一听，一颗心顿时就热切了起来。 这种千里马遇到伯乐的关键，只有当事者才能感受到。 “陆先生，您快进来，快请进。” 余敏江把两人迎进小院，穿过肮脏潮湿的地面，来到了一间偏房。 一进去就有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屋子不大，除了一张床还有一个小桌子，剩下的就是书。 各种乱七八糟的书堆在一起，仿佛一个小书店。 余敏江好不容易腾出两地方，给陆一鸣和刘猛坐下。 刘猛看到这些书心里就发慌，干脆去外面抽烟去了。 陆一鸣随便拿了一本书翻了翻，竟然有一些西方的英文着作。 “敏兄，你还懂英文？” 余敏江推了推眼镜，道：“不是太懂，瞎看而已。” “陆先生，你这次来找我是因为……” 陆一鸣叹道：“敏兄，实不相瞒。我是看中了你的才华，这才特意来拜访你的。” “现在这个年代，有真本事的人不多。就算有，也没有人真正重视过。” “就比如我说我陆一鸣。” “曾经，我开了个小卤煮店。不知道有多少人对我冷嘲热讽。” “结果，我发了点财。然后把饭店开到了县城，但还是有人看不起我。” “现在我准备开工厂了。而那些曾经看不起我的人呢？” “他们还是在烂泥塘里洗澡，准备去寻找另一个挖苦的对象。” 听到这些经历，余敏江有些感触。 这么多年，他又何尝不是如此？虽然心里有不少抱负，但谁能理解他呢？ 就连父母也认为，他这一辈也只是个卖鱼的。 余敏江也叹了口气，但突然脑袋里划过了什么。 陆一鸣？卤肉店？饭馆？工厂？ 这一系列的词汇怎么这么熟悉呢？ 余敏江猛然抬头看向陆一鸣，又像是疯了一样，开始在书堆里翻找。 终于找到了一份半个多月前的报纸。 上面的头版上赫然写着，丰城县调料厂建设在即。 有为青年陆一鸣一手缔造了罗真的卤肉奇迹，他是否能在丰城县再创辉煌？让我们拭目以待。 余敏江浑身颤抖，指着陆一鸣道：“你，你不会就是这个陆一鸣？” 陆一鸣接过报纸，一看内容就乐了。 这应该县办公室主任李文亮的主意，就是在为调料厂造势。 只要这家工厂开起来，这可是他和闫秀章的一大笔功劳。 “哟，我这几天不在，都上报纸了啊？” 陆一鸣把报纸放下，点点头笑道：“敏兄，没错。我就是报纸上的陆一鸣。” 余敏江一个没坐稳，差点摔在地上。 陆一鸣把他扶起来，又道：“我这次来是想请敏兄出山的。” “古有刘玄德三顾茅庐请诸葛。你就别让我那么麻烦了，跟我去丰城县，只要调料厂建成了。你就是厂长。” 嗡…… 余敏江脑袋里嗡的一声，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简直是掉下来一只烤全羊。砸的他七荤八素。 好一阵子后，余敏江才缓过神来，呆呆道：“陆先生，你不是再跟我开玩笑？” 陆一鸣摇摇头，道：“我从敏兄的文章里，看到了你的梦想，你的抱负，还有你的才华。” “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余敏江听到这句话，嘴角一撇，眼泪唰唰地往下掉。 想要下跪，感觉不合适。对着陆一鸣深深地鞠了一躬。 “古有伯牙遇子期，仅有敏江遇一鸣。” “从今往后，余敏江这条命就交给陆先生了。” 这句话一出口，隔壁房间的老妈突然就惊了，大叫一声：“余敏江，你个小兔崽子，又要跟谁玩命？不能给老娘消停消停吗？” “妈，你误会了。我在跟朋友聊天呢。” 余敏江对着外面喊了一声，脸色十分尴尬。 陆一鸣嘿嘿一笑，“敏兄，你的事我也听说了。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但有一点，事情了结之后，你就得跟我回去。” 余敏江激动道：“承蒙陆先生看得起，敏江敢不效死。” 陆一鸣感觉这话风有些别扭，砸砸嘴，心想干嘛要跟这货提什么三顾茅庐呢。 这可倒好，钻到戏里都出不来了。 跟余敏江约好了，剩下的就是解决市场上鱼摊的事。 如果给商凤龙打个电话，应该就是他一句话的事。但陆一鸣不准备打这个电话。 他倒要看看，现在的市场上到底有黑暗。 如果能打击个欺行霸市的，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回去之后，陆一鸣就给蒋晨峰打了个招呼。况且，市场不安定，也会制约他在餐饮业的发展。 蒋晨峰怕他再出什么幺蛾子，打算明天一早就亲自介入这起事件。 陆一鸣又让白珑说了说，他在省城那段时间打听到的各种情报。 各种信息综合到一起，将矛头指向了一个叫孙二虎的人。 这个人早年发迹很早，据说是大锅饭时代，在省城某机械厂当工人。 后来改制之后，被安排到市场管理部门。但因为脾气火爆，跟同事没办法相处。 所以就纠集了一些街头闲汉，在市场上找钱花。 一来二去，就跟某些人牵上了线。开始在市场上欺行霸市，这次的市场改革就是由他牵头发起的。 据说，是要清理一些闲散商户。 说白了，就是想多占一些摊位罢了。 弄清楚了前因后果，陆一鸣心头冷笑。如今经供销社已经不太吃香了，随着改革开放，私营市场越来越繁荣。 如果让孙二虎这种人做大了，对于老百姓是一种巨大的伤害。 最终的事，望舒楼的分店马上就要开过来了。如果让孙二虎给盯上了，那还不得狮子大开口？ 所以，这种人必须要提前除掉。 第292章 市场风波 翌日，陆一鸣跟着余敏江早起出摊。 刘猛、白珑和金宗卜三人也在市场上游走，随时准备策应。 按照余敏江的说法，他上次被孙二虎陷害，明明是他被别人打，到了最后却成了行凶者。 那人索要五百块赔偿，把原本就不富裕的余家逼得更加雪上加霜。 实在没办法了，余敏江的老母亲只能签署了主动退出市场的协议。换来的是那五百块一笔勾销。 今天，余敏江再次出现在市场上，比如会引起孙二虎的注意。 陆一鸣要的就是借机把事情闹大，这样才会引起重视。就算孙二虎上面有人，也护不了他了。 两人在鱼摊上百无聊赖，余敏江看着报纸，眼睛不停地往两边嫖。 陆一鸣倒是不急不慌，躺在躺椅上假寐。 果然，没过多久。一群人从大门处进入了市场。 邻摊儿上的大婶一看情况不对，急忙对着余敏江道：“小余，你快走。孙二虎带人来了。” 余敏江眉心直跳，看了一眼陆一鸣，壮了壮胆道：“五婶，你不用担心我。孙二虎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哎，你就犟。” 大婶见劝不动，也就不再管了。她本是也是泥菩萨过江，过了这个月也得退出市场。 孙二虎是个又挫又胖的中年人，满脸麻子，酒糟鼻红彤彤的，一看就不是好玩意。 他在市场上扫视了一圈，看到了正在摊位上看报纸的余敏江，脸色顿时就阴了下来。 “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兄弟几个，跟我过去看看。” 孙二虎带着几个人来到了鱼摊前，周围的摊主全都低下了头，像是很害怕他。 啪！ 鱼筐被踢翻，几条死鱼被水冲了出来。 唧！ 孙二虎一脚上去，把其中一个鱼头踩成烂泥。 “余敏江，你到底是哪不对付？” 面对孙二虎的凶神恶煞，余敏江吓得两腿发软。但看到陆一鸣仍然还没有睁眼，一颗心也悬了起来。 硬着头皮，道：“我，我很正常。” 孙二虎摇摇头，冷声道：“不，你不正常。” 余敏江的牛脾气也上来了，抬头道：“我很正常。” “老子说你不正常，你就不正常。属鸭子的吗？还他妈的嘴硬。” “我呸！” 孙二虎将一口浓痰吐在了余敏江头上，然后上前一抓，揪住他的衣领，骂道：“你他妈到底算个什么东西？敢跟孙爷爷这么说话？” 说完，抬手就要抽下去。 这时，陆一鸣却突然睁开双眼，淡淡道：“把他放开，这个摊子余敏江转让给我的。有事冲我来。” 孙二虎一听就愣了，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几个弟兄。一群人同时大笑了起来。 “还有这么个二百五呢？” “你怕是不知道？余敏江的租赁合同马上就到期了，他有什么资格转让给你？” “识相的赶紧给老子滚，要不然……” 陆一鸣翘着二郎腿，直视着孙二虎，道：“要不然怎样？” 要不然怎样？ 孙二虎还真没想过。他只是没想到，市场上竟然有人跟他说话用反问句。 “哥几个，把这个不识好歹的给老子轰出去。” 话音未落，几个大小伙子冲上来就要动手。却听到陆一鸣大喝一声：“孙二虎，你动动我试试？” 这一句话声量极大，不但镇住了孙二虎等人，将整个市场的视线也都吸引了过来。 陆一鸣清了清嗓音，继续大声道：“我们在这里租摊做生意，是跟市政签的合同，跟你孙二虎有什么关系？” “你有什么权利赶我们走？” “谁给你的底气？” “你背后是谁在撑着你？” 这一连串的问题，把孙二虎问得哑口无言。市场上的商贩们也都被勾起了隐藏的情绪。 他们都是本分营生的老实人，从来没得罪过谁，讲究买卖公平，从来没有缺斤少两过。 但自从这个孙二虎进入市场之后，一切就乱了套了。 他纠结人欺行霸市，强买强卖。搞得整个市场乌烟瘴气，甚至连顾客都比以往少了很多。 照这样下去，就算孙二虎不赶他们走，生意也不好做下去了。 如今，陆一鸣的一席话，似乎让他们重新抬起了头来。买卖可以不做，但尊严不能丢在这里。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孙二虎冷静了下来，感觉陆一鸣这个人气质很不一般。竟然面对他们几个人面不改色。 “你没长耳朵吗？都说了，我接手了这个摊位。” 陆一鸣把鱼篓扶起来，指着地上的烂鱼，道：“这条活鱼被你踩死了，你得赔钱。” “赔钱？” 孙二虎比气笑了，眼中凶光一闪，“我陪尼玛！” 说完，又提到了几个鱼篓，甚至把邻摊大神的鱼都给弄了一地。 见他这么嚣张跋扈，摊主们的脸色全都阴沉了起来。 陆一鸣见时机差不多了，就差一桶油了。 “孙二虎，我最后问你一句，你赔不赔？” “我……” 孙二虎的一句国骂还没出口，就听到啪的一声。 脸上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不只是孙二虎，整个市场的人都被这一巴掌抽蒙了。 “你，你他妈敢打我？” 孙二虎捂着脸颊，暴跳如雷。对着身边的人嘶吼道：“给我弄他！” 这时，余敏江见事情闹大了，一咬牙护在了陆一鸣身前。 “孙二虎，你们不要欺人太甚。老子忍你们很久了，今天就老子再也忍不下去了。” 砰…… 余敏江搬起凳子，砸在了冲过来的一个年轻人的头上。 旁边的五婶被这句话也给点燃了，顿时怒道：“我也忍不下去了。反正也干不下去了。” 说完，她将一桶抽水泼了过来。 “乡亲们，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抱冤。错过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了啊！” 五婶的这一嗓子传遍了整个市场，被孙二虎欺负过的摊主全都围了上来。 孙二虎见事情不妙，寻机会就像溜走。 但一脸闯了三个方向，都被人跟逼了回来。 刘猛三人怎么可能让他逃走？ 这时，余敏江的情绪已经上来了，曾经的委屈一股脑的宣泄了出来。 “孙二虎，老子跟你没完！” 说着，把上衣一脱，张牙舞爪地冲了上去。 白珑和金宗卜混进人群，轻易地制住了孙二虎的爪牙。很快，孙二虎本人就被摊贩们淹没了。 他连一声惨叫都叫不出来，嘴已经被刘猛用麻布给堵上了。 第292章 市场风波 翌日，陆一鸣跟着余敏江早起出摊。 刘猛、白珑和金宗卜三人也在市场上游走，随时准备策应。 按照余敏江的说法，他上次被孙二虎陷害，明明是他被别人打，到了最后却成了行凶者。 那人索要五百块赔偿，把原本就不富裕的余家逼得更加雪上加霜。 实在没办法了，余敏江的老母亲只能签署了主动退出市场的协议。换来的是那五百块一笔勾销。 今天，余敏江再次出现在市场上，比如会引起孙二虎的注意。 陆一鸣要的就是借机把事情闹大，这样才会引起重视。就算孙二虎上面有人，也护不了他了。 两人在鱼摊上百无聊赖，余敏江看着报纸，眼睛不停地往两边嫖。 陆一鸣倒是不急不慌，躺在躺椅上假寐。 果然，没过多久。一群人从大门处进入了市场。 邻摊儿上的大婶一看情况不对，急忙对着余敏江道：“小余，你快走。孙二虎带人来了。” 余敏江眉心直跳，看了一眼陆一鸣，壮了壮胆道：“五婶，你不用担心我。孙二虎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哎，你就犟。” 大婶见劝不动，也就不再管了。她本是也是泥菩萨过江，过了这个月也得退出市场。 孙二虎是个又挫又胖的中年人，满脸麻子，酒糟鼻红彤彤的，一看就不是好玩意。 他在市场上扫视了一圈，看到了正在摊位上看报纸的余敏江，脸色顿时就阴了下来。 “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兄弟几个，跟我过去看看。” 孙二虎带着几个人来到了鱼摊前，周围的摊主全都低下了头，像是很害怕他。 啪！ 鱼筐被踢翻，几条死鱼被水冲了出来。 唧！ 孙二虎一脚上去，把其中一个鱼头踩成烂泥。 “余敏江，你到底是哪不对付？” 面对孙二虎的凶神恶煞，余敏江吓得两腿发软。但看到陆一鸣仍然还没有睁眼，一颗心也悬了起来。 硬着头皮，道：“我，我很正常。” 孙二虎摇摇头，冷声道：“不，你不正常。” 余敏江的牛脾气也上来了，抬头道：“我很正常。” “老子说你不正常，你就不正常。属鸭子的吗？还他妈的嘴硬。” “我呸！” 孙二虎将一口浓痰吐在了余敏江头上，然后上前一抓，揪住他的衣领，骂道：“你他妈到底算个什么东西？敢跟孙爷爷这么说话？” 说完，抬手就要抽下去。 这时，陆一鸣却突然睁开双眼，淡淡道：“把他放开，这个摊子余敏江转让给我的。有事冲我来。” 孙二虎一听就愣了，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几个弟兄。一群人同时大笑了起来。 “还有这么个二百五呢？” “你怕是不知道？余敏江的租赁合同马上就到期了，他有什么资格转让给你？” “识相的赶紧给老子滚，要不然……” 陆一鸣翘着二郎腿，直视着孙二虎，道：“要不然怎样？” 要不然怎样？ 孙二虎还真没想过。他只是没想到，市场上竟然有人跟他说话用反问句。 “哥几个，把这个不识好歹的给老子轰出去。” 话音未落，几个大小伙子冲上来就要动手。却听到陆一鸣大喝一声：“孙二虎，你动动我试试？” 这一句话声量极大，不但镇住了孙二虎等人，将整个市场的视线也都吸引了过来。 陆一鸣清了清嗓音，继续大声道：“我们在这里租摊做生意，是跟市政签的合同，跟你孙二虎有什么关系？” “你有什么权利赶我们走？” “谁给你的底气？” “你背后是谁在撑着你？” 这一连串的问题，把孙二虎问得哑口无言。市场上的商贩们也都被勾起了隐藏的情绪。 他们都是本分营生的老实人，从来没得罪过谁，讲究买卖公平，从来没有缺斤少两过。 但自从这个孙二虎进入市场之后，一切就乱了套了。 他纠结人欺行霸市，强买强卖。搞得整个市场乌烟瘴气，甚至连顾客都比以往少了很多。 照这样下去，就算孙二虎不赶他们走，生意也不好做下去了。 如今，陆一鸣的一席话，似乎让他们重新抬起了头来。买卖可以不做，但尊严不能丢在这里。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孙二虎冷静了下来，感觉陆一鸣这个人气质很不一般。竟然面对他们几个人面不改色。 “你没长耳朵吗？都说了，我接手了这个摊位。” 陆一鸣把鱼篓扶起来，指着地上的烂鱼，道：“这条活鱼被你踩死了，你得赔钱。” “赔钱？” 孙二虎比气笑了，眼中凶光一闪，“我陪尼玛！” 说完，又提到了几个鱼篓，甚至把邻摊大神的鱼都给弄了一地。 见他这么嚣张跋扈，摊主们的脸色全都阴沉了起来。 陆一鸣见时机差不多了，就差一桶油了。 “孙二虎，我最后问你一句，你赔不赔？” “我……” 孙二虎的一句国骂还没出口，就听到啪的一声。 脸上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不只是孙二虎，整个市场的人都被这一巴掌抽蒙了。 “你，你他妈敢打我？” 孙二虎捂着脸颊，暴跳如雷。对着身边的人嘶吼道：“给我弄他！” 这时，余敏江见事情闹大了，一咬牙护在了陆一鸣身前。 “孙二虎，你们不要欺人太甚。老子忍你们很久了，今天就老子再也忍不下去了。” 砰…… 余敏江搬起凳子，砸在了冲过来的一个年轻人的头上。 旁边的五婶被这句话也给点燃了，顿时怒道：“我也忍不下去了。反正也干不下去了。” 说完，她将一桶抽水泼了过来。 “乡亲们，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抱冤。错过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了啊！” 五婶的这一嗓子传遍了整个市场，被孙二虎欺负过的摊主全都围了上来。 孙二虎见事情不妙，寻机会就像溜走。 但一脸闯了三个方向，都被人跟逼了回来。 刘猛三人怎么可能让他逃走？ 这时，余敏江的情绪已经上来了，曾经的委屈一股脑的宣泄了出来。 “孙二虎，老子跟你没完！” 说着，把上衣一脱，张牙舞爪地冲了上去。 白珑和金宗卜混进人群，轻易地制住了孙二虎的爪牙。很快，孙二虎本人就被摊贩们淹没了。 他连一声惨叫都叫不出来，嘴已经被刘猛用麻布给堵上了。 第293章 回县城 陆一鸣看着怒不可遏的众人，脸色浮现冷笑，又坐回到了躺椅上。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 看来这孙二虎还没来得及成气候。 按照国际惯例，孙二虎等人爬不了的时候。蒋晨峰带人到了。 孙二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蒋晨峰哭诉，说是被人打了，要求一个公道。 但蒋晨峰问他人是谁打的时候，他却回答不上来了。 总不能说市场上的人都有份？ 最终，孙二虎将所有的愤怒都转移到了陆一鸣身上，这个小子很可疑。 “蒋队长，就是他打的我！” “还有我们这些兄弟，都是他打的。” 孙二虎捂着红肿的腮帮子，含糊不清道。 蒋晨峰沉着脸，道：“有谁可给为你们证明？” 孙二虎看着旁边摊位上的五婶，一半威胁一半利诱道：“给我做个证，再给你续签半年合同。” 谁想五婶却不吃他这一套，一口老痰啐在了他的脸上。 “同志，别听他瞎说。没人打他们，是地上滑？他们自己摔得。” 五婶叉着腰，朝着余敏江使了个眼色，道：“你说是不是啊，小余？” 余敏江急忙道：“没错，是他们自己摔得。市场上的同行都可以作证。” 这句话一出口，市场上突然喧闹了起来。 “没错，我们都可以作证。” 孙二虎一听脸色发紫，心里的火气一阵阵的往上冒。心想，等以后再跟你们算账。 可陆一鸣没有给他机会，当着众目睽睽的面，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在蒋晨峰惨白的目光中，陆一鸣把孙二虎踹倒在地，骑在他身上，一拳又一拳地抡了下去。 等蒋晨峰把陆一鸣拉开的时候，孙二虎都快没气了。 “让开！” 陆一鸣一把甩开蒋晨峰，眼中的凶光极其浓烈。 蒋晨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颤声道：“一鸣，你这是……” “我怎么了？” 陆一鸣擦了一把脸上的血，环视着市场，大声道：“我这是为民除害。” “大家说，是不是？” “没错！” 市场上突然爆发出热烈的回应。 真是他妈解气了。 孙二虎这种人一直都没人管，被他欺负的人们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会用这么一种有效的方式把他解决掉。 蒋晨峰苦笑一声。 他就知道陆一鸣不会安分，但没想到这才多久没见，已经狂到这种地步了。 不过，他的确有狂妄的资本。 招待所，陆一鸣正在跟蒋晨峰下棋。 孙二虎的事情解决的很顺利，由余敏江牵头，市场上联名告发了孙二虎。陆一鸣在后面使劲儿，孙二虎的背景也不敢露头了。 有时候，看似麻烦的问题解决起来就是这么简单。 “老蒋，我要回县城了。我的望舒楼分店很快就要开起来了，到时候你得帮着照应照应。” “你说这话就多余。” 蒋晨峰没好气道。 “那个德隆饭店你打算怎么办？人家家大业大，你怎么跟那娘俩竞争啊？” 啪…… 将军。 “你问这话也是多余。” 陆一鸣脸色露出淡淡笑容，神色中透露着强大的自信。 对付章惠和李栋梁母子，根本用不着他出手。李凉一个人过来足以。 陆一鸣也分析过，白守凤转让德隆饭店的原因。 怎么都感觉不太合理。 白守凤不会单纯到以为，章惠母子能给他添上什么麻烦？ 事出反常必有妖。陆一鸣为此多张了一个心眼。 吃了顿晚饭，陆一鸣送走了蒋晨峰。 明天一早，他就要带着余敏江回县城。至此，调料厂的最后一步也完备了。 算起来，从上次离开到现在一共才过去了半个多月。如今想起来，却像是过去了一年。 陆一鸣来到了郊外的调料厂，心潮澎湃。 眼前的工厂正在如火如荼地建设，刘自勋跟姚启贞推荐的人联系上了，采购到了所有的设备。 按照陆一鸣的构想，这个家工厂大有乾坤，但却能生产各种干料、酱料，以及各种复杂的配比调料。 李云龙这段时间出去了几次，按照陆一鸣的计划跑通了一些原材料上的渠道。 就等着工厂建设完毕开始生产了。 余敏江看着眼前吞吐着云雾的巨人，心头激动的同时，腿肚子也在哆嗦。 他本以为陆一鸣只是开一家小作坊，没想到却是一家比省城市场都要庞大的工厂。 “陆先生，我能行吗？？？” 陆一鸣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把吗给我去掉。不要有压力，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就行。” “从今天起，你就是一鸣调料厂的厂长。” “李云龙和刘自勋作为你的副手，一个管原料和配送，另一个管设备和技术。” “余厂长，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余敏江撇嘴苦笑道：“你一边说不让我有压力，一边又让我不让你失望。我太难了。” 陆一鸣哈哈一笑，“这就不关我的事了。” “这家工厂花了我近三十万块，还有无尽的精力。这座工厂的业绩好不好，关系着整个县城的就业水平……” “打，打住！” 余敏江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你再说下去，我就撂挑子不干了。” 陆一鸣耸了耸肩，让刘猛骑上摩托车，一路回到了望舒楼。 来到望舒楼门前，里面人声鼎沸。 刘猛看着这副牌匾，鼻子一酸。曾经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他仿佛经历了一场轮回。 曾经，他是一条恶鬼游魂，今天终于再世为人了。 张川听到陆一鸣回来的消息，还没下班就赶过来了。 自从蒋晨峰离开之后，他就进了县公安。现在干的有声有色，按部就班地按照蒋晨峰安排的路子走。 如今，陆一鸣在县城的所有生意，都受到他的严密保护之下。 晚上。 望舒楼让员工们提前下班，足足摆了两大桌子。 望舒楼和云宝斋共聚一堂，喝的好不畅快。 刘猛喝多了抱着李凉哭了一个多钟头。最后是被李云龙俩兄弟抬到后院的。 张宝林也喝了不少，拉着陆一鸣的手，说了很多心里话。 让所有人都动容了。 张宝林最触动的人心的一句话就是，陆一鸣改变了在场所有人的命运。 舒小凡在酒桌上一直保持着安静，但心里最激动的就是她了。 古话说，小别胜新婚。 这次才半个月不见，陆一鸣身上的魅力似乎又浓郁了几分。只要待在他身边，就感觉无比的安全。 第293章 回县城 陆一鸣看着怒不可遏的众人，脸色浮现冷笑，又坐回到了躺椅上。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 看来这孙二虎还没来得及成气候。 按照国际惯例，孙二虎等人爬不了的时候。蒋晨峰带人到了。 孙二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蒋晨峰哭诉，说是被人打了，要求一个公道。 但蒋晨峰问他人是谁打的时候，他却回答不上来了。 总不能说市场上的人都有份？ 最终，孙二虎将所有的愤怒都转移到了陆一鸣身上，这个小子很可疑。 “蒋队长，就是他打的我！” “还有我们这些兄弟，都是他打的。” 孙二虎捂着红肿的腮帮子，含糊不清道。 蒋晨峰沉着脸，道：“有谁可给为你们证明？” 孙二虎看着旁边摊位上的五婶，一半威胁一半利诱道：“给我做个证，再给你续签半年合同。” 谁想五婶却不吃他这一套，一口老痰啐在了他的脸上。 “同志，别听他瞎说。没人打他们，是地上滑？他们自己摔得。” 五婶叉着腰，朝着余敏江使了个眼色，道：“你说是不是啊，小余？” 余敏江急忙道：“没错，是他们自己摔得。市场上的同行都可以作证。” 这句话一出口，市场上突然喧闹了起来。 “没错，我们都可以作证。” 孙二虎一听脸色发紫，心里的火气一阵阵的往上冒。心想，等以后再跟你们算账。 可陆一鸣没有给他机会，当着众目睽睽的面，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在蒋晨峰惨白的目光中，陆一鸣把孙二虎踹倒在地，骑在他身上，一拳又一拳地抡了下去。 等蒋晨峰把陆一鸣拉开的时候，孙二虎都快没气了。 “让开！” 陆一鸣一把甩开蒋晨峰，眼中的凶光极其浓烈。 蒋晨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颤声道：“一鸣，你这是……” “我怎么了？” 陆一鸣擦了一把脸上的血，环视着市场，大声道：“我这是为民除害。” “大家说，是不是？” “没错！” 市场上突然爆发出热烈的回应。 真是他妈解气了。 孙二虎这种人一直都没人管，被他欺负的人们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会用这么一种有效的方式把他解决掉。 蒋晨峰苦笑一声。 他就知道陆一鸣不会安分，但没想到这才多久没见，已经狂到这种地步了。 不过，他的确有狂妄的资本。 招待所，陆一鸣正在跟蒋晨峰下棋。 孙二虎的事情解决的很顺利，由余敏江牵头，市场上联名告发了孙二虎。陆一鸣在后面使劲儿，孙二虎的背景也不敢露头了。 有时候，看似麻烦的问题解决起来就是这么简单。 “老蒋，我要回县城了。我的望舒楼分店很快就要开起来了，到时候你得帮着照应照应。” “你说这话就多余。” 蒋晨峰没好气道。 “那个德隆饭店你打算怎么办？人家家大业大，你怎么跟那娘俩竞争啊？” 啪…… 将军。 “你问这话也是多余。” 陆一鸣脸色露出淡淡笑容，神色中透露着强大的自信。 对付章惠和李栋梁母子，根本用不着他出手。李凉一个人过来足以。 陆一鸣也分析过，白守凤转让德隆饭店的原因。 怎么都感觉不太合理。 白守凤不会单纯到以为，章惠母子能给他添上什么麻烦？ 事出反常必有妖。陆一鸣为此多张了一个心眼。 吃了顿晚饭，陆一鸣送走了蒋晨峰。 明天一早，他就要带着余敏江回县城。至此，调料厂的最后一步也完备了。 算起来，从上次离开到现在一共才过去了半个多月。如今想起来，却像是过去了一年。 陆一鸣来到了郊外的调料厂，心潮澎湃。 眼前的工厂正在如火如荼地建设，刘自勋跟姚启贞推荐的人联系上了，采购到了所有的设备。 按照陆一鸣的构想，这个家工厂大有乾坤，但却能生产各种干料、酱料，以及各种复杂的配比调料。 李云龙这段时间出去了几次，按照陆一鸣的计划跑通了一些原材料上的渠道。 就等着工厂建设完毕开始生产了。 余敏江看着眼前吞吐着云雾的巨人，心头激动的同时，腿肚子也在哆嗦。 他本以为陆一鸣只是开一家小作坊，没想到却是一家比省城市场都要庞大的工厂。 “陆先生，我能行吗？？？” 陆一鸣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把吗给我去掉。不要有压力，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就行。” “从今天起，你就是一鸣调料厂的厂长。” “李云龙和刘自勋作为你的副手，一个管原料和配送，另一个管设备和技术。” “余厂长，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余敏江撇嘴苦笑道：“你一边说不让我有压力，一边又让我不让你失望。我太难了。” 陆一鸣哈哈一笑，“这就不关我的事了。” “这家工厂花了我近三十万块，还有无尽的精力。这座工厂的业绩好不好，关系着整个县城的就业水平……” “打，打住！” 余敏江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你再说下去，我就撂挑子不干了。” 陆一鸣耸了耸肩，让刘猛骑上摩托车，一路回到了望舒楼。 来到望舒楼门前，里面人声鼎沸。 刘猛看着这副牌匾，鼻子一酸。曾经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他仿佛经历了一场轮回。 曾经，他是一条恶鬼游魂，今天终于再世为人了。 张川听到陆一鸣回来的消息，还没下班就赶过来了。 自从蒋晨峰离开之后，他就进了县公安。现在干的有声有色，按部就班地按照蒋晨峰安排的路子走。 如今，陆一鸣在县城的所有生意，都受到他的严密保护之下。 晚上。 望舒楼让员工们提前下班，足足摆了两大桌子。 望舒楼和云宝斋共聚一堂，喝的好不畅快。 刘猛喝多了抱着李凉哭了一个多钟头。最后是被李云龙俩兄弟抬到后院的。 张宝林也喝了不少，拉着陆一鸣的手，说了很多心里话。 让所有人都动容了。 张宝林最触动的人心的一句话就是，陆一鸣改变了在场所有人的命运。 舒小凡在酒桌上一直保持着安静，但心里最激动的就是她了。 古话说，小别胜新婚。 这次才半个月不见，陆一鸣身上的魅力似乎又浓郁了几分。只要待在他身边，就感觉无比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