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皇帝互穿之后》 第1章 重活一世也值了 “醒了醒了!皇上醒了!” 叶姝是被带着哭腔的声音惊醒的,方一睁眼,便看到明黄的团龙密文图案。 她只觉得头痛不堪,又有些疑惑,她不是因执行任务时放走了目标任务家的老人和孩子,该被组织处死了吗?怎么还会有“痛”的感觉? “皇上,您觉得怎么样了?” 一身着华丽古装的女人凑上前来,浑身浓郁的脂粉气息令叶姝不由得蹙眉。 这是什么地方!? 叶姝警惕地看着众人:“这是哪……” 却在“哪”字还未落音时,她便顿住了——这不是她自己的声音! 应该说,这甚至不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叶姝愣愣地低头,只看到自己的身上穿了一袭团龙密纹的寝衣,而原本该隆起的胸部,此刻竟是一马平川! 不会? 她不可置信地将手探入了腿根的地方,在那里触到无比陌生的手感后,终于觉得天旋地转,一脑袋栽回了身后的软锦枕上。 “皇上!”萧贵妃哭天喊地地扑了上来,只被叶姝伸手拨开。 她,21世纪地下组织的垫底杀手,居然灵魂穿越到了一个男人的身上……而且,还是古代的皇帝。 头晕目眩过后,叶姝认命般地从龙榻上爬起,推开了要来搀扶的萧贵妃和太监陈玉,自顾走到房间里的蟠龙铜镜之前。 一看便是一愣,镜中的男子肤白如玉,剑眉凤目,虽此刻憔悴地披散着一头长发,却一点都不影响他的相貌,哪怕只是一件松垮的寝衣,也衬得他宛若谪仙。 叶姝忍不住感叹:“一副祸国殃民的相貌,又是个九五至尊皇帝,重活一世也值了!” “皇上您说什么?”萧贵妃面色发怔,总觉得皇上落水醒来后似乎和以往不甚相同,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那娇美的脸上还带着豆大的泪滴,叶姝一回头便看到一副美人落泪的模样,虽仍旧受不了那一身刺鼻的香气,却还是腾升起一股成为“渣男”的快感来。 于是伸手在她脸上轻轻一擦,深情款款地看着眼前人:“爱妃受惊了,朕一切都好。” 哪成想这一句话如炮仗一般掷地有声,萧贵妃的脸“唰”一下便红了。 她激动又不可置信地攥住叶姝的手。 皇上居然对她如此温柔了! 服侍皇上这么多年,他一向也只是冷着脸问候几声……难道,她终于等来侍寝的那一日了? 萧贵妃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叶姝早已抽身活动了一下腰肢。 得知自己这张脸如此俊秀后,她心情大好,这才斜眼撇到跪在地上的太监,便问道:“这是怎么了?” 陈玉擦了把冷汗,似乎很怕这具身体发飙,说话都颤颤巍巍的:“皇上您不记得了?今晨叶昭仪责罚了魏淑仪的宫女,魏淑仪不依便吵起来了,您去后宫要主持公道,结果被叶昭仪一不小心拉入了塘中……” 说完陈玉又急忙堆起满脸笑容:“幸好皇上无事!” 萧贵妃这才从幻想中脱离出来,挽上叶姝的胳膊娇嗔着道:“皇上!叶昭仪未免太跋扈了,不过是因为她家世好……” 最了解女人的也只有女人,叶姝当下反应过来眼下就是后宫争宠的戏码。 只是一听说那个昭仪也姓叶,她便不由有些好奇。 于是勾了勾萧贵妃的下巴,笑道:“替朕更衣,朕亲自去看看。” …… 成了一个男人,且坐拥三千后宫,叶姝总不受控制的变得很“猥琐”,但她叫萧贵妃给她更衣,实在是因为古代的衣服她不会穿。 在萧贵妃激动地替她穿戴整齐后,叶姝便跟着一群人泱泱到了未央宫内。 里面传来女人委屈的哭声。 陈玉高喊了声“皇上驾到”,屋内便一股脑涌出好多宫女太监来齐齐下拜,以及一个衣着鲜艳、梨花带雨的美人。 “臣妾参见皇上……”魏淑仪面上是说不尽的委屈。 只是如此矫揉造作的脸看得多了,叶姝未免有些许厌烦。 刚要开口,屋内又气冲冲地走出一身着素白中衣的女子,只见她动作豪迈,双拳紧握,见到皇帝也没有丝毫的卑微。 萧贵妃不满地皱起眉头:“叶昭仪!见到皇上你竟敢不拜!” 叶姝循声看去,那叶昭仪生得一副玲珑面孔,右眼眼下还落了一只鲜红的朱砂痣,倒是与叶姝上辈子的那朱砂痣位置相同。 此时在一身白衣和苍白的面色衬托下,显得格外惹眼。 而她只漠然看着叶姝,没有丝毫卑躬屈膝的意思。 叶姝被盯得古怪,摆手道:“罢了罢了,叶昭仪受了惊吓就不必下拜了,你们几个把主子扶回去歇着,今日这场闹剧就到此为止罢!” 萧贵妃和魏淑仪显然不满叶姝的判决,一个个地都凑上来,又是拉袖子又是拉衣摆的,嘴里说着什么“叶昭仪胆大包天,不敬尊卑”,又或者是“不处置了后宫难平”这样的话。 可惜,叶姝最讨厌的就是这样娇嗔的女人,还是叶昭仪看着顺眼一些。 加上她总莫名觉得叶昭仪很亲切,于是大手一挥——魏淑仪无事生非,闭门思过一个月,萧贵妃煽风点火,闭门思过半个月,至于叶昭仪,好生安抚。 叶姝离开后,“叶昭仪”带着满身的怨气,眼睛一翻,昏死了过去。 “娘娘!”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十分,楚玄墨看着外头渐暗的天色,脸色却比天还要黑。 宫女丁香见她醒了,忍不住絮叨:“娘娘身子素来弱,落了水后便一直高烧,您非下地做什么?幸好皇上没有多怪罪。” 楚玄墨并不想说话,主要是不想听见从自己口中发出的那小鸟似的声音。 今晨他和叶昭仪双双落水,醒来后他竟出现在叶姝的身体中! 他本以为叶昭仪也该出现在自己的身体里,可方才一见,她竟没有丝毫的反应,好似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份一般。 也是因此,他不敢轻举妄动。 那女人大大咧咧的模样,让楚玄墨气不打一处来。 平日见了他都低声下气的,如今却也懒得装了。 想着,楚玄墨拳头一握:“把叶……皇上给我叫过来!” 第2章 这具身体叫叶姝 正在倒茶的丁香被茶水烫了一下,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楚玄墨:“娘娘,奴婢哪儿有这本事啊?” 楚玄墨脸色一黑——也是。 今日早上,他就不该过来多管闲事。 若非登基小一年来,他只在几日前醉酒后临行过这叶昭仪一次,怕她肚子里有自己的孩子,他才不会管这女人的死活。 楚玄墨趁着一张脸愤然起身:“去华阳殿!” 却在还没有站起来时,便一阵目眩,狗吃屎般摔在了地上。 吓得丁香急忙抛开手里的东西将他搀扶起来:“娘娘您急什么?您烧还未退呢,好生躺着,明儿待皇上下了早朝奴婢定去华阳殿找皇上,求皇上来看您好不好?” 早朝?这才是他最担心的啊! 楚玄墨要被这个不听话的丫鬟气死了,可他此刻身上更难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挣扎了两下想要骂人,最终还是放弃了,任由那丁香把一层层被褥扣在自己的身上。 回了华阳殿的叶姝却很是自在,也旁敲侧击着打听了一些事情。 比如这具身体是东离国国君,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多岁。 只可惜后宫人不算多,更从不曾与后妃有过肌肤之亲。 民间有传言,这东离皇帝有断袖之癖。 ——第二日一早。 陈玉拖着肥胖的身体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一进门就叹道:“哎哟天爷!皇上醒醒,今儿还上早朝呐!” 叶姝迷迷糊糊睁眼,却也仅仅是瞥了一眼,便又不耐烦地翻过身去,还拿被子盖上了脑袋,含含糊糊:“早你妹啊,我今天没任务。” “皇上您这是说什么呢,文武百官都在宣事殿候着呢……”陈玉急得一头冷汗,苦笑比哭还要难看。 他觉得皇上跟变了个人似的,怎么还忽然耍起赖皮来了?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 一个小太监死命拦着,口中嚷“皇上正在歇息”,却又被来者逼得节节败退。 陈玉惊惶地看了床上的叶姝一眼,这才踱步到门口去,只见是“叶昭仪”气势汹汹而来,压着嗓子没好气道:“叶昭仪,这华阳殿也是您随意闯的?皇上现下正休息呢,您还是赶忙走。” “休息?”闻言,楚玄墨的一张脸顿时黑了下来,“这都几时了还在睡?陈玉,你这都太监不想干了吗,竟如此没规矩!” 陈玉被骂的一愣一愣的,“我招谁惹谁了……” “皇上身子不适,今日不早朝了,让百官都回去,”楚玄墨懒得跟他贫嘴,正色道,“还有,有什么事就写折子送到华阳殿来,待会儿皇上醒了自会看的。” 陈玉怔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了装傻——反正皇上醒了也只会对叶昭仪发脾气,关他什么事? 楚玄墨扒拉开陈玉,大步闯了进去,还不忘将雕花大门“砰”地一闭。 屋内传来酣甜的呼声,还夹杂着微弱的哼气。 他的身体正四仰八叉地躺在龙榻上,毫无形象可言。 楚玄墨怀疑,自己醉酒后临幸的这么个玩意儿,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叶昭仪? 毕竟记忆中她为了争宠无所不用其极,因为家世还算不错,入宫后常常是目中无人,连萧贵妃都敢随意欺压。 这样的女人,怎会如此心大地承接了自己的身份,安心睡在自己的床榻上呢? 但不管她是谁,看着她用自己的身体做出如此不雅的动作来,楚玄墨彻底没了耐性,一把掀开了叶姝身上的被子。 睡梦中的叶姝惊醒,双眸睁也睁不开,迷茫地看着“叶昭仪”。 楚玄墨冷呵:“叶姝,这皇位你坐的可习惯?” “你怎么知道?” 叶姝几乎瞬间就清醒了。 她自认自己杀过不少人,便是站人家祖坟上也不会有丝毫畏惧,可面对这叶昭仪,她竟不由出了一背的冷汗,卷着被子颤颤巍巍地往后挪了几步。 楚玄墨受不了自己的身体如此娘炮,带着火气一把连被子带人拽到了自己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满是无比违和的愠怒:“因为这是朕的身体。” “啊……啊?” 叶姝努力了许久,终于反应过来,看着面前的美人:“你、这具身体叫叶姝?” 楚玄墨没说话,但脸上写满了“不然呢”三个字。 感情她穿越穿错了!本该穿到死了的叶昭仪身上,却不知怎的挤走了楚玄墨的灵魂,到了他的身体中…… 她刚捋顺,楚玄墨便冷眼道:“不过朕很好奇,你究竟是不是叶姝?” “我自然是……”叶姝吞了口口水,说着便伸手扶额,“你不知道,我醒来后就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之前发生的事情我都忘了。” 对她的话楚玄墨只将信将疑,没好气地将人从床上拖了下来:“给朕起来!” 叶姝相信,若非这是楚玄墨自己的身体,他只怕是连穿衣服的时间也不给她了。 匆忙地洗着脸,当水接触道她面颊的那一刻,叶姝忽然醒悟过来:“等等,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现在才是皇帝啊。” 楚玄墨脸上一暗:“你就不怕我用你的身体做什么?” “无所谓呀,”叶姝理所当然,反正不是她本来的身体,同时又微微一笑,“我倒是能用你的身体……” “你想做什么?”楚玄墨终于露出些许的局促,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无赖的女人。 只见那英俊的脸露出一个狡黠的坏笑:“比如养几个面首……你知道的,你虽然是男人,可我还是个女人嘛……” 叶姝似乎听见在自己说完后,有一根弦绷断了—— 楚玄墨理智的弦。 他虽露出了笑容,却带着森森寒意:“你信不信,朕不用这具身体,也有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叶姝信。 并且很怂地险些给楚玄墨跪下。 沉默着梳洗完,楚玄墨大概是累了,坐在太师椅上的姿势很是豪迈:“国师闭关,在他出来之前,你给朕好生爱惜身体,另绝不可露出端倪,叫朝廷里的那些人看出来。” 叶姝敷衍地点着头:“我好好躲着就是了。” 第3章 朕看你很是享受 “不可,国不可一日无君,今日你没有上朝,我替你搪塞过去了,但明日就不是这么好对付了。”楚玄墨冷着一张脸。 叶姝刚要抱怨,就听见外面有人喊什么萧贵妃,不耐烦道:“我说皇上,你的贵妃事儿也太多了,我关禁闭了还敢往外跑,看来你这皇帝没什么威严啊。” 楚玄墨脸色一暗,道:“萧贵妃是丞相之女,宫中后位空悬,她自来协理六宫,已是众人眼中的皇后了,连朕平日里都多加爱抚,你倒好,直接罚了半个月的禁闭。” 对古代后宫的利益羁绊,叶姝并不熟悉,想了想只觉得头疼,索性甩甩手,不怀好意地看着他:“那你想让她做皇后吗?” 楚玄墨冷冷一笑:“公孙雪,也就是萧贵妃性情温良纯真,但,公孙丞相之女能登上贵妃之位,已经算是到头了。” 温良?纯真? 男人果然都是眼瞎的,她只见过萧贵妃一面,也看得出来她那些体贴都是装出来的。 这时,萧贵妃便不顾陈玉的阻拦闯了进来,刚一进门,就看到了“皇帝”立在屋中,而“叶昭仪”正坐在皇上专属的那把太师椅上。 萧贵妃惊呼一声,一双好看的杏眼瞪得老大:“叶昭仪,这、这是皇上的位置,皇上您怎么能让她随意坐在这里?” 叶姝看向楚玄墨,只见方才那叉着腿放肆坐着的人,不知何时早已换了个小鸟依人的姿势,低眉顺眼地装着柔弱。 好家伙,叶姝直呼好家伙。 “皇上,臣妾协理六宫,您对臣妾的情谊当真就如此吗?”萧贵妃黛眉一簇,便挤出两滴眼泪来,许是因昨日的举动,她也更大胆了些,抓着叶姝的袖子撒娇。 见楚玄墨铁了心不肯管此事,叶姝只得伸手将萧贵妃扶了扶,极尽温柔地看着她:“雪儿,你也知道朕有颇多无奈,此事委实让你委屈了,朕日后定会补偿的。” 萧贵妃抬头,满面羞红,含情脉脉地看着叶姝。 叶姝也装模作样地看了回去,轻轻伸手理了理她耳后的乱发:“好了好了,都是做样子给别人看的,爱妃也要体谅朕,样子还是辛苦你装下去。” “这是自然!” 萧贵妃顿时就一副愿打愿挨的样子,甚至有几分骄傲。 “正好你回去好好歇几日……陈玉,送萧贵妃回去!” 萧贵妃美滋滋地被送走后,叶姝就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直到听见楚玄墨冷笑着说风凉话:“方才装的那么深情款款,你也会觉得恶心?” “我到底是个女人……而且,她身上的脂粉也太呛了,呕……” 叶姝承认,装成男人撩妹也就罢了,真要做出什么亲密的举动,她还真没办法突破内心的防线。 “你就这么看着你的身体遭罪?” 楚玄墨正色:“朕看你很是享受啊,还顺便把朕的形象也毁成一个耽于女人的色胚。” “那是你的妃子,我不该如此?”叶姝不服气,但转念一想,这男人这么多年连侍寝都从未有过,要不是个性冷淡,要么就真的是个断袖,对待后妃……的确不该如此。 顿了顿,她又笑道:“不过你现在可是‘叶昭仪’,一大早就呆在我身边,不怕毁了自己的名声?” 果然,楚玄墨再没心思嘲讽了,他敛了敛衣摆:“朕到华阳殿来的确不妥,你今晚带着折子到未央宫去,白天没什么事就莫要出门了,省的被人看出什么。” 说罢,便用很别扭的姿势离开了华阳殿。 显然,他对女人的身体也并没有那么快适应。 楚玄墨刚走出华阳殿的范围,一直等在转角阴凉处的萧贵妃便挺着腰走了上来。 他略略抬眼,不明就里地看着她。 “叶姝,你是什么东西,见着本宫竟然不行礼?”萧贵妃居高临下地开口。 楚玄墨微微一怔。 萧贵妃平日里最是温顺,只在受了委屈时才耍小性子哭哭啼啼,今日这副模样,竟是如此的陌生…… 没想到下一刻萧贵妃便扬起一只胳膊来,居然是一掌要打过去。 “看什么看,真以为皇上不罚你就是宠着你了?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楚玄墨下意识地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想不到萧贵妃人前人后竟是如此两副面孔。” 猛然对上他那冰冷的眼神,萧贵妃也不禁愣了片刻,但她很快定了神—— 再如何,也不过是个昭仪,她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粗暴地收了手,满是不屑:“叶昭仪,你以为你好到哪儿去?只有美貌没有头脑,你以为你腆着脸到皇上面前晃悠两下,就真能勾引到皇上了?” “哟皇上来了。” 闻言,萧贵妃立刻撑起笑脸来回过头去,可自己身后哪有什么人,等她再回过头来时,连“叶昭仪”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了。 意识到被戏耍了的她只得气得跺脚,她如今毕竟是带罪之身,不好找到未央宫里去。 楚玄墨是趁着萧贵妃回头的时候快步离开的。 他倒也不生气,毕竟对这女人从一开始就没什么感情。 只是没想到,在朝堂面对各怀鬼胎的大臣们也就罢了,自己这看似一派祥和的后宫,竟也是如此不安分。 他若有似无地轻叹,心道叶姝想做皇帝,莫不就是知道后宫的争斗,可她又怎知身为天子的无奈呢。 …… 傍晚时分,叶姝果真如期而至。 她倒很享受他的身体,高大精壮,什么衣服也能衬得很是完美。 是以楚玄墨看到她时,叶姝正迈着大步子高昂着头走在前头,而身后的陈玉弓着肥胖的身子,双手抱着一摞半人高的奏折,咯吱窝里还夹着他从不离手的拂尘。 这女人,用起他的人来倒很不手软! “皇皇皇……皇上!?” 丁香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不敢相信自家主子完整地从华阳殿出来了也就罢了,竟还真的把皇上请到了未央宫来。 而且皇上还带了奏折朱批,难道还要在未央宫长留不成? 叶姝三两步走到楚玄墨面前,也学着他板起一张脸,“爱妃,朕来了。” 楚玄墨:“……” 第4章 今夜你同朕一起睡 楚玄墨几乎是摔上房门的。 叶姝还是第一次进除华阳殿外的其他宫殿,上次也不过是在长乐宫外走了一遭。 因叶昭仪位居魏淑仪之下,长乐宫的正殿自然留给眼下正在禁闭的魏淑仪,这偏殿狭促得很,叶姝看了一圈便不由得撇撇嘴:“皇上,这长乐宫也太挤了,要不咱们还是去华阳殿。” 楚玄墨没什么好脸色:“你住了这么久了,还不习惯你的地方?” “都跟你说了我不记得了。”叶姝嫌弃地在圆桌前坐下,伸手拍了拍那半人高的奏折,“没看出来你平日里还挺辛苦的。” 到底是皇帝,大事小情都要经他朱批,不过是一天没有上朝,递来的折子就足有百余本了。 楚玄墨没再说什么,顶着一具较弱的身子在叶姝面前端坐下来,染着丹蔻的手拿来一副折子,另一手轻车熟路地拿毛笔沾着朱墨。 见他神色认真,叶姝只好靠着椅子悠闲地吃着果子。 叶昭仪不算宠妃,下人送来的吃食也很是敷衍,吃了两口叶姝便咽不下去了,百无聊赖地随手拿了本折子看着。 楚玄墨微微抬眼,延伸略带讽刺:“看得懂么?” “有何不懂?”叶姝轻蔑一笑,要做杀手可不是只会打架就行,组织里安排过不少培训,她自来没有落下过。 于是从楚玄墨手中拿过狼毫,在奏折上勾画了几下,丢回了他手中。 楚玄墨垂眸一看,叶姝竟写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 这奏折乃户部所呈,写了本月户部的开支和救济灾民的银两数额,但很多项上都被叶姝一笔勾掉。 “你这折子看的倒是容易。” “皇上,我又不懂政务,只是觉得户部这事做的太华而不实了而已。” 楚玄墨的眸底闪过几道意味不明的光,他终是呼了口气,对叶姝勾勾手指:“你过来。” “干嘛?”叶姝警惕地看着他,同时还用八尺男儿的身躯娘们唧唧地缩了缩脖子。 一见她这副样子楚玄墨就来气,黑着脸一拍桌案:“给朕滚过来!你不知道朕是如何处理政务的,明日露馅了怎么办?” 楚玄墨很是认真,明日说什么、答什么,甚至下朝后要叫谁来御书房商议、商议什么都一一给叶姝安排好了。 叶姝虽记忆力不差,但也听得云里雾里,好容易他吩咐完了,外头的天都黑了下来。 “皇上,我好困。” 叶姝苦着一张脸,“您也该早点休息了,我就不打扰您了,我先回华阳殿……” “等等,”不等她说完,楚玄墨便道,目色冷厉,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床榻,“今夜你同朕一起睡。” “什么?皇上,您不会……” 见叶姝一脸挣扎,楚玄墨嗤笑:“放心,朕对同自己翻云覆雨的事情毫无兴趣。” 话虽如此,可叶姝从未和男人同榻而眠过,磨磨唧唧地挪到床边:“皇上,要不我睡地上?” “朕的身体怎可睡在地上?” “那您……” “你敢让朕睡在地上?” 叶姝闭了嘴,认命般地去了床榻上。 丁香进来熄了灯,眼看着皇上和叶昭仪同榻而眠,仍旧有几分不可置信,激动地退了出去。 真的躺下了,叶姝也没了方才的不适,睡得很是舒服,半夜还无意识地将一条腿搭在了楚玄墨的身上。 寅初,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的,楚玄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边看着她。 “醒了就去更衣,朕已经写好了一道旨,你让陈玉过来宣。” “叶昭仪侍寝……赐独居长乐宫,让魏淑仪搬到芳华宫?” 丁香来伺候叶姝更衣时,她才想起看看拿到旨上的内容,只是一看就险些闪了舌头——楚玄墨睁着眼说瞎话也就罢了,还不忘给自己提升一下生活水平,竟让魏淑仪滚蛋,把未央宫给他一人住着。 最终叶姝也没说什么,被楚玄墨又嘱咐了几声,这才上轿前往宣事殿。 殿上,文武百官排列整齐,身着朝服手拿笏板,各个都神色肃穆。 陈玉高声宣后,一双双眼睛便都落在了叶姝的身上。 其实叶姝本不紧张,可底下人们的神色却令她不得不忐忑起来,脑中回忆着昨晚楚玄墨教给她的动作和口气。 好在楚玄墨为人一向冷漠,叶姝怔怔地坐在龙椅上,外人看来还以为她是心情不佳,连陈情说话时都加快了语速,连一句废话都不敢多说。 叶姝学着楚玄墨的样子,总算是熬过了早朝。 下朝之际,唯有辰王留在了原地。 先前叶姝一直没有注意到他,闻声看去,发现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犹如春日里的和风温润飘逸,只可惜皮肤透着失血的惨白,一副病态的模样。 昨晚楚玄墨似乎说过,如今朝中有三位亲王,端王爷年纪小,爱玩乐,不常来宫中。而宣王爷眼下正在巴蜀游历,只有一个辰王在宫中。 而这辰王,是当今太后的亲儿子。 没错,太后不是皇帝的亲娘,楚玄墨能够登基,完全是因为他的太子之位。 不得不说,楚家的基因很是强大,辰王眉眼中还真与楚玄墨有几分相似。 看着也觉得赏心悦目。 “辰王,你还有何事?” 辰王抬起头,对叶姝笑了一下,“听闻昨夜皇上招幸了叶昭仪。” 这消息穿得倒是快。 叶姝冷笑着腹诽。 辰王虽长得赏心悦目,但总给叶姝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她虽不知道辰王和楚玄墨之间有什么关系,但直觉告诉她,这人不简单。 “朕宠幸谁,辰王有什么异议吗?” 辰王风清月白地轻笑:“不敢,只是皇上登基半年来从未进过后宫,连贵妃都尚未侍寝。” 叶姝斜睨着他:“叶昭仪温婉贤淑、倾国倾城,朕招幸她有何不妥?” 辰王一本正经:“叶昭仪的确很好。皇上,臣与叶昭仪多日未见,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能见上一面。” “你要见叶昭仪?” 叶姝眉头动了动,这似乎不合规矩? 但她又不好直接问,只好直了直身子,若无其事地拂了拂衣角,幽幽道:“既然如此,辰王自便。” 第5章 我叶姝,很喜欢皇上呢 叶姝回到华阳殿的时候,楚玄墨早就在里等着了。 他显然很是惬意,正靠在软榻上随手翻着一本书,见叶姝回来也仅仅是抬了抬眼:“没露馅儿?” 叶姝挫败地摇摇头,堆起一个十分讨好的笑容来:“皇上,辰王要见您,哦不,是要见我……” 她很不想承认自己就是叶昭仪。 没有那具身体的记忆,她甚至不知道辰王是什么人。 正思忖着,忽然感觉到身边传来了一道冰冷又危险的目光,叶姝立刻不动声色地拉回了思绪。 开玩笑,这个时代皇帝为尊,她可不想惹毛了楚玄墨。 殿内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楚玄墨放下手中的书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姝儿,见到三哥,你就没跟他打个招呼吗?” 姝儿? 叶姝直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叶昭仪和那个辰王,之前一定有过些什么! 可她是冤枉的呀。 这时陈玉通报,辰王来华阳殿了。 刚一进门他便一副熟络的样子,也不管屋中二人正在做什么,轻笑着踏步而来:“皇上脸色怎么这么差?不必担忧,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姝儿已成了皇上的妃子,臣自只将她当家人看待。” 叶姝彻底懵了。 看那辰王唇边隐隐有笑意,目光温柔似水地落在楚玄墨的身上。 楚玄墨冷哼一声,反倒眼含深意地看着叶姝,好似要从她的脸上找到什么似的。 “咳,朕还有事。” 叶姝立马咳了两声,却在将要离开屋子时一个闪身,躲到了屏风的后头——这样的好戏她可不想错过。 “姝儿,许久未见,你清瘦了不少。” 辰王犹不自知,说得深情款款。 楚玄墨忍着心底的厌恶,却默默往后退了几步:“辰王好像忘了我现在已经是皇上的妃子了。觊觎皇上的女人……该当何罪?” 闻言,辰王那白皙的脸上多了几分阴翳:“本王说了,你是皇上的后妃,自然也是本王的家人。” 说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从袖口中摸索出一封信来:“这是你父亲母亲要本王代为转交的家书。叶将军很是懊悔,当年不顾你的感受便将你送入宫来。” 楚玄墨只扫了一眼尚未打开的信函,旋即抬头展颜,笃定地露出一个微笑:“哦……那也劳烦王爷帮我说一声,皇上龙章凤姿,气度不凡,这天下舍他取谁?我叶姝,很喜欢皇上呢……” “……” 躲在角落里的叶姝险些一口血喷出来。 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辰王闻言,那羊脂玉般的面容也有片刻的凝滞,随后淡淡一笑:“姝儿,你还在怪我。” 啥? 叶姝诧异地看去,却只看到他清雅一笑,已经转身离去。 “看够了吗?” 她还在发愣,楚玄墨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吓得叶姝一跳。 他的唇角似乎勾起一抹笑意来,将那信递给了叶姝,自顾解释道:“既是你的家书,朕便不看了。” 叶姝没想到,楚玄墨竟也勉强算得上一个正人君子。 随后楚玄墨便气定神闲地在桌案前坐下,用叶昭仪的身子批改起奏章来。殊不知他虽看似专注,实则也在偷偷打量着叶姝。 她看过家书后,脸上却并没有什么表情,随后便有限地在他方才躺着的软榻上靠下,一手拿托盘里的荔枝往嘴里送,一手随意翻着他看过的书。 太正常了。 楚玄墨的脸色微沉。 叶家是朝廷的武官世家,叶老将军当年为父皇鞠躬尽瘁,戎马一生,可到了如今的叶定山,也就是叶姝的亲生父亲,叶家倒是愈发不安分起来。 他刚登基,叶家就迫不及待地把女儿送了进来,这半年以来叶定山与叶姝之间的勾连,他都是看在眼中的。 但叶姝的存在既是叶家别有企图的棋子,也是他掌控叶家的一个关键。 他记得入宫当日,叶姝不肯,一头撞在了柱子上。 若非那一道圣旨,她怕是已经嫁给辰王了。 宁愿撞柱自裁也不愿入宫做他的妃子,难道不是为了辰王? 想到这里,楚玄墨的黑瞳闪过一道幽冷的光。 既如此,旧情人相见,叶姝却非但没有丝毫激动,甚至与辰王如陌生人一般。 究竟是她真的失忆了,还是她因那一夜醉酒的接触后回心转意……又或者,这一切都在她和叶家的计划之中? 晚膳时分,陈玉满面难色着走了进来:“皇上,昭华宫有人来报,贵妃娘娘病了,眼下正在佛塔静修的太后娘娘也得知了此事,要皇上去多陪陪贵妃呢。” 楚玄墨轻哼:“那太后可知昨夜我侍寝一事?” 陈玉瞪了他一眼,腹诽连皇上都没说话,叶昭仪竟也敢问这样的话。 可看向叶姝,却见她丝毫没有生气,也只好低声下气地回答道:“回叶昭仪的话,太后自然是知道了。” 楚玄墨脸上的表情有些深沉,最终什么也没说,只眼含讥笑着催促叶姝:“皇上快去昭华宫陪贵妃罢,别让人等急了。” “……” 叶姝恨不能打死他。 终于有人替他面对难缠的后妃们了,楚玄墨一定高兴坏了。 叶姝离开后,楚玄墨也佯装回宫,却又半路上偷偷潜入了华阳殿,将剩下的奏章都批改完,这才乘着月色回到未央宫。 丁香听说皇上又被萧贵妃装病叫走了,不大高兴,原本还盼着今晚皇上还能来未央宫陪她家娘娘呢。 这些话与楚玄墨说了,却只得到他无比淡然的回应,丁香不解:“娘娘您就不着急吗?” 若是以往也就罢了,可昨晚娘娘才和皇上圆房,将军在入宫前对娘娘的吩咐,总算是有了苗头呀! “不急。” 楚玄墨淡定地吃着热茶。 在后宫不比前朝,为了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哪怕“得宠”与否掌控在他自己的手中,他也不能一步登天。 除了要时时刻刻提防着周围宫宇里面的女人……更要小心的,是那慈宁宫中的太后。 丁香撇了撇嘴,担忧地看着他:“娘娘,您一定很伤心,不过您不用担心,奴婢对娘娘很有信心,只要您想,凭您的绝世容貌和姿色,定能够宠冠六宫的!” 看着丁香那满脸的斗志,楚玄墨忽然觉得陈玉都顺眼了许多。 第6章 教训恶仆 叶姝前脚刚走,太后的贴身宫女后脚便到。 她身后跟着两个下等宫女,趾高气昂的踏入了未央宫。 “娘娘,不好了!李姑姑又来了!” 一个二等丫鬟从门外慌张跑了进来,神情间透着几分恐惧。 又? 楚玄墨将热茶置于石桌,神情淡漠的站起。 看来,这里姑姑也不是个简单的货色。 “走。” 拂了拂宽袖,楚玄墨迈出了宫门。 “娘娘,等等奴婢!”丁香连忙追上。 刚踏出宫门,便瞧见了昂扬着下巴,满面不悦的李姑姑。 眼瞧着楚玄墨姗姗来迟,李姑姑不由冷笑一声,斥责的话脱口而出。 “叶昭仪何时如此不知礼数了?” “李姑姑,有话直说便可。”楚玄墨撇了她一眼,眉眼间透着几分不耐。 李姑姑面色陡然一沉,“太后有请,叶昭仪跟奴婢来。” 太后有请? 楚玄墨心底泛冷,只怕,这次有请,是要敲打? 他没开声,面色未变的跟上了李姑姑的脚步。 因着距离有些远,丁香悄摸的溜到楚玄墨的身旁,压低着声音道:“娘娘,您这一次可不能像上次一样忤逆太后了,否则,咱们就真的没好日子过了!” “上次?”楚玄墨侧目看向丁香。 “是啊。”丁香重重点头,“上次您与太后顶嘴,若不是因着皇上,只怕你要挨不少板子呢!” “是么?”楚玄墨没有任何印象。 无法掌控前朝,太后对这后宫的管辖倒是不少。 不过从前他与这后宫中的女人都没有发生实质上的关系,所以倒是无所谓太后的小动作。 正说话间,慈宁宫到了。 站于红木门外,楚玄墨微微抬头,一双墨瞳满含冰冷。 李姑姑微微垂头,语气带着几分奚落,“叶昭仪在此等候,太后还在休息,醒了自然是会传召您的。” “既然睡了,何必将本宫叫来?” 楚玄墨轻蔑一笑,丝毫不惧于李姑姑陡然沉下的面容。 “难不成,李姑姑擅自做主将本宫叫来的?李姑姑可知,以下犯上,是何罪?” “叶昭仪可知祸从口出?”李姑姑捏紧了拳头,气愤的话似乎都是从仅有的齿缝间蹦出的。 楚玄墨拢了拢宽袖,指尖触碰到腰间的帕子,略带嫌弃的捻动一番,连忙抽回,一眼都没赏给李姑姑,漠然道: “祸从不从口出本宫倒是不知道,但是,本宫知道,以下犯上轻则三十大板,重则,遣散出宫。李姑姑认为如今凭借着皇上对本宫的喜爱,本宫能不能让李姑姑滚出宫里。” “你!” 李姑姑被气的双颊泛红。 身后的下等宫女撇了撇嘴,喃喃自语,“不过是承宠两夜而已,真当自己是个了不得的?” “丁香,掌嘴。” 宫女话音刚落,楚玄墨悠然一笑,漠然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那下等宫女,就好像在看一具死尸一般。 丁香抖了抖肩头。 娘娘这简直就是在作死啊! “还不动手?本宫的话你听不进去了是吗?”楚玄墨回头一看,丁香一震,连忙点头。 “是!” 话落,两步之间走到了那宫女的面前。 “你敢!” 李姑姑恶狠狠的瞪着丁香,“不过一个下等宫女罢了,哪来的胆量敢动太后宫里的人!”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在空荡的外院响起,半晌后,依稀还可听见回音。 李姑姑被打懵了。 丁香吓得双眼一闭! “李姑姑,既然太后说了,让本宫在外面等,那在这外面本宫就是这里最大的,你一个区区的宫女,便敢如此斥责于本宫,莫不是,也不将皇上看在眼里了?” 楚玄墨甩了甩手,将帕子从腰间抽出厌恶的狠狠擦拭了一下掌心,随后指尖微松,帕子滑落到了地下。 他一向不喜欢触碰这些个恶仆。 原来,平日里看起来恭恭敬敬的李姑姑,背地里竟是个助纣为虐的玩意儿。 “你敢打我?!” 李姑姑瞪大双眸,似乎下一秒就要扑到楚玄墨身上。 “够了。” 紧闭的红木门内终于传来了声音。 李姑姑狠狠的瞪了楚玄墨一眼,只得乖乖的将红木门打开,退到了一边。 在越过门槛之时,楚玄墨浅淡的看了一眼低垂着眉眼的李姑姑,居然好心的劝诫道:“李姑姑日后还需注意分寸,毕竟这一次也就是遇到了本宫,若是还有下一次,只怕旁人就不是那么轻易放过了。” 这话简直像是一个重重的巴掌,又一次落在了李姑姑的脸上。 李姑姑只觉一股怒火萦绕心间,恨不得直接撕烂楚玄墨这张伪善的嘴脸! 收回视线,楚玄墨看向坐于榻上的太后,脑子里回想起那些个妃子是如何跟他行礼的。 当真是麻烦。 他略带嫌弃的拧了拧眉,依照脑子里模糊的记忆,双手食指指尖微微蜷起,立于左侧腰间,缓缓下蹲。 “太后吉祥。” “叶昭仪几日不见,倒是变了许多。” 太后不紧不慢的将手中的茶杯端起,也没让楚玄墨起身。 “太后何出此言?” 楚玄墨不紧不慢的抬起眉眼,与太后的视线正面碰在了一起。 隐约间,丁香只觉得,昭仪似乎是有些不同了。 不过还没等丁香细想,太后的茶杯便落在了桌上。 “啪嗒——”一声,杯里的茶水溅了出来。 太后摩梭着左手的镯子,略带褶皱的脸上扬起笑意。 “叶昭仪是在与哀家装傻?” “太后言重了。” 楚玄墨只觉膝盖蹲的都要软下去了,这后宫中的勾心斗角,他不明所以。 但是,太后这显而易见的敲打做得过于明显,他若是还看不出来,那这些年的皇位也便是白坐了。 太后手指轻点桌上溅出来的茶水,笑意不直达眼底, “这人啊,像这茶水一般,有性子自然是好的,但是这个性子若是过了,便如同溅出来的茶水没了价值,叶昭仪是想安分待在这茶杯里,还是想溅于桌上?” “臣妾不是茶水。”楚玄墨不卑不亢,“太后有事直说便是,臣妾自然不敢不听。” 第7章 不舒服就叫太医 这一口又一口的臣妾,说的楚玄墨烦躁不已。 不过,喜怒不形于色,一向是他的本事,即便心底带着些烦躁,面上也还是没有半丝动容。 太后唇角的笑意逐渐敛起,“叶昭仪想必已然收到家书了?” 楚玄墨心底一冷。 太后的手居然已经伸得这么长了? 就连,叶昭仪收了个信件,也无法瞒得过太后的眼睛? 又或者说,叶家从前便已经与太后有了暗地里的联系? 后宫不得干政,前朝与后宫之人也不能有丝毫牵扯。 看来,还是有人没把他这皇帝放在眼里啊。 楚玄墨眼底泛起冷意,低垂眉眼将那一丝冷意掩盖,“自然是收到了的。” 太后点了点头,敲打的话却是没有停下,“叶昭仪,哀家知晓你对辰王的心思,不过,你现在是皇上的女人,你可明白?” “自然明白。” 楚玄墨微微垂头。 看起来还当真是一副可怜之样。 太后指尖捏了捏太阳穴的位置,抓住一旁李姑姑的手腕,便是摇了摇头。 “看来这头疼的老毛病是又犯了。” “行了,既然已经明白了,那便回去,记着哀家所说的话,切莫恃宠而骄。” 太后拂了拂宽袖,从榻上站起,抓着李姑姑的手腕,进了内院。 这内院一向是歇息的地方,所以楚玄墨并未跟着一同进去。 他勾起唇角,眼底的冷意,逐渐蔓延。 彼时,叶姝在朝华殿中,被萧贵妃缠的心烦。 “皇上,您对臣妾怎么如此冷淡,莫不是忘了当初臣妾进宫来时,你曾说过的话?” 萧贵妃柔弱的半蹲着身子,眼里闪烁着泪花,看起来有几分梨花带雨之意。 “贵妃,身子不舒服应当叫太医,朕来了难不成你的病就能好了?” 听着这娇柔的语气,叶姝暗叹不如。 这要是换成了她,那鸡皮疙瘩可不得布满一身? “皇上,您就是臣妾的药引子,只要有皇上在,即便是再严重的病,臣妾也能自愈。” 转会费抽泣一声,忽然站起,身子一步上前猛地抱住了叶姝的腰身。 卧槽?! 叶姝一惊。 还能这么操作吗?! “萧贵妃,若是有病,这宫里的太医自然会为你诊治,日后就别寻这个由头将朕叫来了,贵妃身子贵重,若是伤到了,朕会心疼的。” 她说的真切,手也拂上了萧贵妃的细嫩面容。 萧贵妃面颊瞬间一红,含羞带怯道,“臣妾就知道皇上是心疼臣妾的,只要皇上能时不时来臣妾宫里看望臣妾一下,纵然是再多委屈,臣妾也是能忍住的。” “朕怎么舍得贵妃受委屈?”叶姝转头看向在于门外的陈玉。 “陈玉,没听见贵妃身子不舒服吗?赶紧传太医,杵在门口当门神吗?” 陈玉无辜躺枪,心底一阵委屈。 他这不是看皇上跟贵妃恩爱的模样,不敢上前打扰吗? 不过,这话陈玉自然是不敢摆在明面上说的。 他连忙应和,随后退了下去。 “皇上,臣妾不想传太医。” 萧贵妃心虚一笑,整个人的身子几乎都已经贴在了叶姝的身上。 叶姝暗暗感叹。 果然人比人是要气死人的。 这萧贵妃身子如此柔软,简直就像是个妖精。 她若是个男子,只怕也防不住像贵妃这妖媚之样。 “爱妃,现在你可是替朕处理着后宫之事,你不舒服,那就代表后宫无主,自然不能轻易看待。” 叶姝说的真切,脸上也带上了几分疼惜。 萧贵妃感动的说不出话来,还在眼眶里打转的热泪顿时滚滚而落,滑过了面颊。 就在萧贵妃又准备说话之时,匆忙赶来的陈玉打断了两人之间和谐的气氛,“皇上,太医来了!” 叶姝转头一看。 一个耷拉着半拉胡子的太医,正站在两人的身后,头也不敢抬。 “咳咳。” 叶姝这才注意到了此时两人的姿势到底有多么微妙。 她松开萧贵妃,淡漠的挥了挥手。 “既然太医已经来了,那日后爱妃就听从太医的话,好好治病,朕那里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便不在此逗留了。” 说完径直踏出了门外。 “皇上!” 萧贵妃面色骤变。 叶姝头也不回,连忙加快了脚步,离开了朝华殿。 开玩笑! 这要是继续留着,还不知要发生什么事呢! 陈玉只觉得身后那满带着怨念的目光,差点没将他扫死。 他打了个寒颤。 刚才,他是不是又作死的破坏了皇上与萧贵妃的恩爱?! 不知陈玉的心思,叶姝倒是颇为潇洒的回了未央宫。 在楚玄墨那冷冽的视线之下,她大咧咧的躺在了香榻之上,长舒了一口气。 还未等楚玄墨开口,叶姝便从榻上一跃而起,英俊的面容上透着几分委屈, “皇上,我总算是知道你从前到底有多辛苦了,这应付女人怎么这么麻烦?” 她从前就是在执行最低级任务的时候也没这么烦躁过啊。 被女人缠着很烦。 被漂亮的女人缠着更烦。 就连拒绝都显得有罪恶感啊! “过来,熟悉明日早朝之时的内容。” 楚玄墨并未搭理叶姝的话,只漠然的盯着眼前的奏折,言语间透着几分冷意。 “我才刚回来。” 叶姝撇了撇嘴,“身为一个妃子,你这时候不是应该为朕捏肩捶背吗?” “你说什么?” 捏着奏折的指尖微微一缩,楚玄墨幽深的墨瞳落在了叶姝身上。 “没什么!” 叶姝只觉得这目光就好像毒蛇一般,紧紧将她缠住。 一个不小心,脖子就会直接从身体分离。 她打了个寒颤,乖乖竖起耳朵。 从前就算是面对任务首领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可怕啊!! 原是这几日有两个州,连续下了好几天的暴雨,导致河水决堤,一大众难民逃进了与皇朝相近的各个州。 这件事若不解决,只怕,难民会越来越多。 “明日早朝之时,必然有大臣将这件事提出来,朕教你如何回答。” 将奏折摊开,楚玄墨娇柔的声音撒在了叶姝的耳垂上。 她耳根微微发红,楚玄墨说到一半,她的头便不知不觉的垂了下去——睡着了。 第8章 上不了台面的贱人 她细微的鼾声在木桌边缘轻响,羽扇般的睫毛微动。 楚玄墨垂头一看, 居然睡着了?! 他在认真说明天上朝之事,这女人居然睡着了?! 怒气在心中萦绕,楚玄墨险些绷不住紧锁的面色。 他深吸一口气,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狰狞的面容缓缓落下,将奏折“啪嗒”一声,重重落在了桌子上,起身走向门外。 “娘娘?” 丁香一看楚玄墨一副生人勿近之样,隔着一步之遥,小心翼翼的抬眸,轻声道,“皇上在屋中,娘娘不在屋内服侍皇上生气了可怎么办?” “呵,她可不会。” 楚玄墨忍不住发出一声嘲讽,“她睡的正是香甜之时,只怕是外头降了雷,她也是听不见的。” “嘘!” 丁香连忙上前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之势,回头看了一眼紧锁的屋门,压低声音道, “娘娘,虽然您现在是昭仪,但是咱们还得乘着皇上的恩宠呢,您这话要是让皇上听去了,只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罢了,与这不知真相的小丫鬟又有何话好说。 楚玄墨心底的怒气逐渐歇下,未免看到叶姝那挂着自己的脸,却做着蠢事的模样,只得先离开未央宫,走到了御花园。 平日里这御花园倒也是他爱来之地,处理奏折时在疲惫之时,这御花园的景象倒也能让他放松一二。 不过,楚玄墨却并未想到刚步入御花园,映入眼帘的就是萧贵妃那嚣张的鲜红色拖叶裙。 他眉头瞬间拧起,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 不料,萧贵妃发现了他。 当真是多事。 楚玄墨颇为苦恼的转过头,“贵妃有何事?” “这是你与贵妃说话的态度吗?” 萧贵妃还没说话,身后的一等宫女气急,站出来扬声道。 “叶昭仪,你别以为你承宠了几天便是这后宫之主了,你可别忘了现如今萧贵妃才是皇上的心头好,你不过就是个消遣的玩意儿而已。” 消遣的玩意儿? 楚玄墨微挑眉梢。 原来,在这后宫之中,就连宫女说话都已经变得如此刻薄了? 他冷笑一声,面色冷漠,“本宫与贵妃说话,轮不到你这小宫女来插嘴,即便是要训斥,你这小丫鬟,也没这个资格。” “你!” 宫女气的不停发抖,略显娇俏的面容,被憋的通红。 “若是贵妃没有别的吩咐,朕……臣妾便先告退了,皇上还在宫中等待,若是在这御花园被缠住,只怕皇上是要生气的。” 楚玄墨心里一跳。 险些要漏了把柄。 这身份转换当真是麻烦。 就连这称呼也得小心翼翼着,生怕被他人抓了把柄。 “你是在跟本宫炫耀吗?” 萧贵妃面色一沉,这话几乎是从齿间蹦出的。 “?” 楚玄墨不解。 他只不过就是寻了个由头,想要离开而已,怎么就变成炫耀了? 实在不明所以,他也不曾在意,只是淡然的勾起唇角,属于女子的柔和的声线缓缓而出, “贵妃误会了,臣妾并无此意。” “闭嘴!” 萧贵妃狰狞着面色,几步之间就已经走到了楚玄墨面前。 也许是从未见过萧贵妃如此凶狠的模样,楚玄墨竟是不由得一愣。 这模样怎么与平日那副装出来的温婉相差如此之大? “叶昭仪,本宫告诉你,即便你这几日得了皇上的恩宠,也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贱人!” “皇上今日在你那里又如何?明日皇上必定还是本宫的,咱们走着瞧,看看谁才能笑到最后!” 落下狠话后,萧贵妃转身离去。 宫女冷哼一声,跟上了萧贵妃的脚步。 倒是丁香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娘娘,您何必嘴硬,这下得罪了萧贵妃,只怕日后咱们在宫里的日子又要难过几分了。” 楚玄墨没有说话。 他并未将萧贵妃的怒气放在心中。 夜深之时,叶姝悠悠转醒。 她揉了揉睡眼,只觉后脖子传来了一阵酸痛。 她微微扭动,一股密密麻麻的疼痛,瞬间弥漫全身。 “哎哟。”叶姝惊呼出声,“难道落枕了?!不至于这么惨?!” 她哀嚎着就又要趴下桌子。 “起来。” 头还没落到桌子上,一只柔弱无骨的手就抓住了她的领子。 “你莫不是忘了,现在究竟何时?” 楚玄墨走到了叶姝身旁。 昏暗的灯光下,叶姝能看到的只有楚玄墨,被月光映着的半面脸庞。 居然出奇的柔和。 她一怔,睡着之前的画面缓缓回笼。 “我这不是太累了吗?” 她心虚一笑,连忙缩了缩脖子,绕到了另外一边。 “你看,如今你才是这后宫中的妃子,当然轻松的很,可是你看我要替你承担起上早朝的责任,我还得每天看奏折。” 话音刚落,忽然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变得冰冷。 叶姝连忙又道,“虽然那些奏折还是你处理的,但是,我还要想办法把奏折搬运过来,那不是也得费脑子吗?” 她说的真切,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也无比真诚。 楚玄墨紧盯着叶姝挂着自己的面容,却说着叫人好笑的话,只觉得一阵头疼。 “过来。”他朝着叶姝挥了挥手,随后落座在了书桌边。 “哦。”叶姝心虚的应了一声,随后坐在了楚玄墨身旁。 楚玄墨将今日下午所列出的一些事宜摆了出来。 “明日上朝之时的说辞,我已经为你拟好,那些大臣会提出的问题也已经为你设想好了,你只需要按照这上面的说辞回答即可。” “哇。” 叶姝睁大眸子,奉承的话脱口而出。 “不愧是皇上!这事情做的就是干脆利落!我明白了,明日我一定会替皇上好好应付那一群大臣的!” 她伸手拍了拍胸脯,只觉一阵平坦。 这落差让叶姝不适应的将视线落在了楚玄墨胸前。 她心底腹诽,鼓鼓的。 却不料这眼神落在了楚玄墨眼里。 “你在看什么?”楚玄墨咬紧牙根,一字一句道,“你若是再看,明日,我便让人把你的眼睛给挖了。” 陡然变得阴沉的音色,让叶姝瞬间怒了。 第9章 老娘不稀罕 “你以为我乐意穿到你的身上啊,就你这一马平川的身材,老娘还不稀罕呢!” 她一拍胸脯,愤怒的模样瞧的楚玄墨眉心一跳。 胸中的怒气陡然转化为了好笑。 “从前朕怎么没发现,原来叶昭仪这嘴如此了得?”他撑着漠然的表情,将宽袖隆起,“看来叶昭仪这是认为到了朕的体内,就可以随心所欲了?” “我没这么觉得。” 气质昂扬之后,就只剩下了心虚。 叶姝移开视线,连忙讨好一笑。 “皇上,你看咱们两个人现在都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要是被其他人发现了,这件事情咱们俩都不会好过, 所以你看现在咱们两个人正是最不能起内讧的时候,你退一步我退一步,我先跟你道歉你就顺势接受,怎么样?” 方才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已然全部消失。 楚玄墨将书桌上的茶杯端起,轻抿一口后,眼角的余光扫向叶姝的面容。 这种看自己脸上表情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新奇。 原来他脸上竟然还能露出这样的表情。 将心思压在心底,楚玄墨移开面容。 “没有下次。” “好嘞!” 叶姝连忙应和,但是心中的虚软可没有消减半分。 今夜两人同样歇在了未央宫。 第二日一早,上早朝之时,果不其然有大臣将近日的暴雨连绵之事进谏。 叶姝按照楚玄墨所拟好的说辞搪塞过去,却不料变故突生。 今日,辰王来了。 只见辰王穿着一身素色青袍,如墨色一般的秀发被一根簪子笼起,脸上的一道浅色伤疤平添了几分男子气概。 他双拳紧攥,手中拿着一柄进谏所用的玉盘,缓缓弓下身子,道, “皇兄之策,只是暂时性的计策,若是这连绵的大雨不停,只怕,难民还是会越来越多,迟早有一日难民会将这皇朝附近的村落全部涌进,到时只怕民生的怨气不停。” 这是在找事? 叶姝暗眯凤眸,眼底浮出几分冷色。 在现代之时,她向来没有什么大的志向,所以只喜欢窝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对这些所谓的任务也只接最低级的。 但是这下来不代表其他人可以盘踞在她的头上。 她眼睛一转,计从心来。 迎着众大臣纷纷附和的话,叶姝微启薄唇,道, “辰王既然如此为民着想,那这件事情便交给你去做了,朕觉得,辰王必定会不负朝堂所托,将这件事情办得干脆。” 辰王面色一僵。 “这件事情,倒也有一定的难度,所以朕给你五日时间,想必,辰王必定能够不负所托?” 舒了一口恶气,叶姝唇角微勾,步步紧逼,继续道, “众位爱卿若是有什么反对之意,大可以代替辰王将这事揽下,所以众位大臣有何异议?” 这话一出原本还面带犹豫,站在辰王那边的大臣瞬间就歇了想要进谏的心思。 这件事远比想象之中的还要更加棘手,他们可不想背下这口黑锅。 辰王面色陡然阴沉下去。 他倒是没想到,这居然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但是,君无戏言。 他根本没有可以拒绝的余地。 他咬紧牙根,面色阴沉的垂下头,道,“皇兄所吩咐的事情,臣自然尽数应允。” 叶姝淡漠一笑。 这件事便就此敲下了决定。 回到未央宫之时,叶姝看到的便是坐在书桌上,还在处理着今日大臣进谏的奏折的叶姝。 “你今日做的很好。” 刚步入门槛,楚玄墨的声音就缓缓而响。 叶姝脚步一顿,半点不心虚的昂扬着下巴。 “那是自然,想要坑我,他还没修炼到一定的境界呢。” 她说的骄傲,楚玄墨却连头也未抬。 “对了,明日就是去太后宫中请安的日子,你可要记得。” 就在这时叶姝的脑海里忽然记起,每月都有一次要向太后请安之日。 这件事早已在原主的脑海里深深地扎着根,所以每到了请安的前一日,叶姝就会不可避免地记起。 “请安?” 楚玄墨面色一顿,手中的毛笔落在了桌上。 “你从前是皇上,当然是想什么时候过去请安就什么时候过去请安,但是你现在可是叶昭仪,所以请安之事自然是要落到你的头上啊。” 叶姝耸了耸肩膀,坐在了楚玄墨身旁,手一伸直接抓起盘子上的一些零嘴,指尖微跳,放入了嘴中。 “嗯。”楚玄墨淡漠应和。 …… 一日的时间眨眼而过。 第二日,天还未亮,楚玄墨便被丁香叫醒了。 他紧拧眉头,看向还在睡的深沉的叶姝。 “娘娘,今日是需要请安的时辰,需要尽早准备。” 没有靠近床榻,但是丁香却可以敏锐地感觉到一股冷烈的低气压。 她连忙解释,“娘娘,您可别忘了上月请安之时,曹答应去的晚了,被萧贵妃责罚之事。现在您正是萧贵妃的眼中钉,肉中刺,若是去晚了,只怕就是给了萧贵妃为难您的机会啊。” 丁香说的真切,楚玄墨心中的怒气却是半点未消。 这怎么请安的时辰比上早朝还要更早? 他压着怒气,将床帘掀起,坐在了梳妆台前。 铜镜在昏暗的烛光下映的他面色迷离,丁香与另一位专门梳妆的宫女为他捯饬了好一会儿,才将面上的妆容与妆发完成。 “娘娘当真绝色。” 梳妆的宫女在后面微微张唇,显得有些惊愕。 “那是当然!”丁香在一边重重的点了点头。 “娘娘未施粉黛之时,都惊为天人,现如今自然是不差的。” 两个宫女的奉承,并没让楚玄墨角觉得开心。 他嘴角抿起,一把将眼前的铜镜重重拍下。 叶姝睡得香甜,被铜镜拍到地下的声音陡然惊醒,瞬间在周遭环顾一圈嘴里慌张道,“卧槽!怎么回事?!” “皇上恕罪!” 丁香和身后的宫女心里一惊,连忙跪地。 叶姝愣了两秒,终于反应了过来。 铜镜掉在地下并未粉碎,但是楚玄墨那想要吃人的目光,却落在了叶姝身上。 她望着楚玄墨阴沉的面色,忽然轻快一笑,“啊,还没到上朝的时间呢,我再睡一会儿,叶昭仪去。” 第10章 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 这副沾沾自喜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偷到了吃食的小猫。 楚玄墨移开视线,将想要掐死这只小猫的冲动抑制住,站起身子,在丁香和宫女瑟瑟发抖的眼神中迈出了未央宫的宫门。 “皇上居然如此好脾气?”站在丁香身后的宫女窃窃私语,面上带了几分惊讶。 坐于轿辇之上,楚玄墨微眯着双眸,依稀可以听得见丁香和深厚的宫女议论之言。 “这倒是有些稀奇。” 丁香也有些不解的,晃了晃脑袋。 “所以说未曾见过皇上几回,但是,一直听说,皇上向来阴晴不定,几句话之间便可翻云覆雨可现,如今好像也不是这样啊,这几日皇上都在未央宫歇下,我瞧着,皇上也没发过火啊。” “对呀,对呀。” 宫女还在附和着丁香。 “奴婢觉着皇上的气性倒没多大,反倒是娘娘这段时间也太奇怪了,怎么这脾气忽然长得如此厉害,还敢对皇上如此放肆。” “这话可别让娘娘听见。”丁香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还在微眯双眸的楚玄墨一眼。 “否则一会儿你脑袋就要搬家了!” 宫女一听,连忙捂住嘴巴退了一步,与旁边的宫女站成了一排。 到达慈宁宫之时,天色已然亮了不少。 因着太后还在歇息,所以宫门外已经占了一众嫔妃。 楚玄墨看的眉心一跳。 他从未注意过,原来这后宫的嫔妃已经如此之多了。 楚玄墨刚下轿辇,迎面便见了萧贵妃。 萧贵妃冷冷一笑,“本宫竟是不知叶昭仪如此大的派头,居然是这最后一个来的。” 丁香连忙上前,将萧贵妃的话堵了回去, “贵妃娘娘,这几日皇上都歇在了未央宫,昭仪要伺候皇上,自然是晚了一些,还请贵妃勿加责怪。” 萧贵妃面色一沉,“你一个区区的下等宫女,居然敢越了叶昭仪的身份与本宫说话?” “奴婢不敢!” 丁香连忙跪地,神色慌张,声音似乎都带了几分颤抖。 “奴婢,奴婢只是实话实说!求贵妃娘娘饶命啊!” “起来。” 楚玄墨看向跪地的丁香,面色平淡。 “除了本宫之外,你不必向他人跪着。” 站在萧贵妃一旁的妃子,忽然出声:“早前间便已经听闻叶昭仪行事极为跋扈,从前也不过当成传言罢了,现如今这一看这传言还颇有几分真实性啊?” 这话一出,其他看热闹的妃子也纷纷附和。 “是啊,从前虽然不与叶昭仪接触,但是素来听闻叶昭仪的脾性不好,居然敢当众与萧贵妃发生争吵,这事故将太后放在眼里啊。” “叶昭仪还是快些,向贵妃娘娘求饶,毕竟,您的辈分虽然比咱们大,但是贵妃娘娘好歹也是主里六宫之人,您怎能越了贵妃的名头呢?” 这些妃子你一言,我一语,将楚玄墨吵得头疼。 楚玄墨眉间褶皱渐深,如墨色般的眸子在刚才说话的那几个妃子身上扫了一眼。 这一眼如同地狱而来的罗刹一般,叫人心生胆寒。 那几个妃子纷纷吓了一跳,帕子虚掩着唇角,眼神闪躲。 楚玄墨将腰间的帕子捏紧,把丁香拽了起来。 他向来不喜欢与旁人有肢体接触。 虽说是个宫女,但是平日里对他这具身子的叶姝倒也算是关心的。 只听叶姝将丁香扶起以后,冷冽的声音在众妃子耳边响起, “本宫的奴婢说的难道有错?皇上这几日的确是都歇在本宫的未央宫里了,这几日伺候皇上的确是费了些心力,所以今日请安的晚了一些,又如何轮得到你们来嚼舌根?” 这话犹如一个重重的巴掌落在了萧贵妃的脸上。 她气的捏紧了拳头,恨不得现在就撕了楚玄墨这张脸。 楚玄墨却并未停下话头,迎着萧贵妃,愤怒的目光又继续往下道, “贵妃娘娘若是实在有本事,不如将皇上叫去您的宫里,这样一来您不是也能晚些再来请安了吗?” 他说的真切。 倒是没有半点计算之心。 可是,萧贵妃却觉得楚玄墨这话就是在故意刺激她! “叶昭仪,你这是在跟本宫炫耀你夺得了皇上的恩宠?!”萧贵妃冷笑出声,掌心里的帕子已经被捏的完全变形。 “本宫并无此意。”楚玄墨移开视线,“贵妃若真是要如此理解,本宫也不能阻止。” “你!” 萧贵妃气得浑身发抖,望着楚玄墨那淡漠的面容,只觉得心尖一阵发颤。 她面色狰狞,脑海之中一阵灵光闪过,忽然勾起唇角,道,“叶昭仪,可知以下犯上,是要挨板子的?你在众多嫔妃面前与本宫公然顶嘴,可做好了准备?” “顶嘴了吗?” 楚玄墨面色未变,“刚才本宫也只是与贵妃娘娘说道理而已,难道贵妃娘娘就连道理也听不进去?” 从始至终,楚玄墨还真没说过一句逾矩之语! 淡漠的模样和平淡的语气,压根就没有挑衅之意。 可是这话里话外却每一句都如同含了能伤人的剑,朝着萧贵妃刺去。 萧贵妃被气的彻底失了理智。 她恶狠狠的指着眼前的楚玄墨,对身后的宫女发号施令, “阿若,给本宫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本宫今日倒是要好好瞧一瞧,你一个小小的昭仪,有什么本事与本宫抗衡?!” 话音刚落,萧贵妃身后的宫女便连忙站出。 她掌心一抬,狠狠落下!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宫门外响起。 可是这一掌打的不是楚玄墨。 而是萧贵妃的贴身宫女——阿若。 阿若猛然倒地,泪水瞬间从眼角滑落,连忙跪在了萧贵妃的面前,声音里似乎透着万般委屈。 “娘娘!这叶昭仪居然如此不将您放在眼中,敢违背您的旨意!” 楚玄墨嗤笑一声,迎着众位嫔妃诧异和萧贵妃愤怒的目光缓缓而道,“你一个小小的宫女敢对本宫动手?” 教训完了想动手的宫女,楚玄墨又将矛头对准了萧贵妃, “再者,这里是慈宁宫,什么事情都有太后管辖,何时轮到你一个贵妃对本宫动手?难道贵妃是不将太后放在眼里了?” 第11章 珍贵的西域胭脂 “你!” 萧贵妃气得肩头发颤,仿佛淬了毒的视线紧锁在楚玄墨身上,恨不得从楚玄墨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够了。” 彼时,李姑姑出来了。 她双手置于腰前,朝着众嫔妃微微躬身。 “太后娘娘已然起身,众位娘娘请。” 说完,李姑姑便是朝左侧大门一偏,让出了大门。 萧贵妃位置最大,自然是要率先进去的。 她越过楚玄墨,声音带着些寒意,“叶昭仪,别以为今日的事情到此为止了,本宫迟早会叫你好看!” 楚玄墨垂着视线,面色漠然。 仿佛根本就没有听见萧贵妃方才的威胁。 其他嫔妃见状,也纷纷随着萧贵妃走了进去。 “真是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丁香在楚玄墨身后暗暗呢喃,随着楚玄墨的脚步踏进了慈宁宫。 太后左手握着一串佛珠,指尖在佛珠上不停的转动着。 她另外一只手撑着面颊,半眯着眸子,似乎还没完全醒来。 一众嫔妃手捏帕子,离太后一步之遥时,纷纷将手帕抬起置于肩头后,半蹲身子,齐声道, “妾身见过太后娘娘。” 楚玄墨拧着眉头,跟随着嫔妃的动作,一同蹲下身子。 但是这只是让他觉得颇为怪异,所以也不由得慢了其他人半拍。 “起来。” 太后虚抬右手,抬起眼皮淡漠的扫了一眼,蹲着的一众嫔妃。 “是。” 一众嫔妃领命颔首,纷纷坐在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萧贵妃坐在左端最靠前的位置,这才刚坐下,奉承的话,便从嘴里拖了出来。 “这几日未见母后,发觉母后这脸上的肤质真是越发细嫩了。” “胡说。”太后瞪了萧贵妃一眼。 不过这一眼毫无杀伤力,反倒还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臣妾可没有胡说。” 萧贵妃说着便从腰间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这小盒子一眼瞧去便知是用珍贵的红木制成,尽管这盒子小,但是,外面雕刻的凤凰却是栩栩如生。 看起来倒颇有几分真实之意。 只见萧贵妃将这小盒子交予了李姑姑,这才解释道。 “母后,这是臣妾的母亲从宫外进贡而来,据说乃是西域之地的胭脂,臣妾从前倒也不知这西域的胭脂如何,这不,一有好东西便立马拿来了,母后可切莫嫌弃才是。” 她说着便将帕子捏起,遮住唇角带起的笑意。 “你倒是个孝顺的。”太后扫了一眼李姑姑手中的红木盒子。 的确看起来价值不菲。 其他嫔妃见状,也纷纷将自己手里头的好东西拿了出来。 唯有楚玄墨一人自始至终都端坐在凳子上,仿佛对这些嫔妃的献礼充耳未闻。 萧贵妃眼睛一转,与身后的其中一位嫔妃对了个眼神。 那嫔妃立即明白了萧贵妃的意思,转过头状似惊讶地扫了楚玄墨一眼,随后道, “哟,叶昭仪今日过来请安,没有带什么东西吗?” 楚玄墨微抬眼皮。 “没有。” 那嫔妃眼神一亮,似乎抓到了楚玄墨把柄,连忙道, “哼,叶昭仪是没看到所有的嫔妃都在献出手中的东西,难不成叶昭仪对太后没有半分恭敬之心?” “你又怎知我对太后没有恭敬之心?” 楚玄墨淡漠移开眼神,压根没将这嫔妃的挑衅放在眼里。 “那叶昭仪倒是将此次带过来的东西拿出来呀。” “我说了我没有带东西,你耳朵聋了吗?”楚玄墨皱起眉头,一脸不悦的扫向那嫔妃陡然难看的面色。 若是以往,哪有女人敢对他这般说话? 不过现在都是这该死的身体,让他连撕破脸皮都不能。 将心思压下来,楚玄墨转头便对着太后,认真道, “对太后的恭敬是要放在心里的,纵然这一次我什么也没有带,但是对太后的恭敬之心却不比你们少,难不成我对太后是否恭敬,还要在于我有没有将礼物献出吗?” 这话说的无比诚恳。 萧贵妃的脸色蓦然变得阴沉。 叶昭仪的嘴巴何时变得如此凌厉了?! 这时,坐于右边的一位嫔妃忽然附和道,“叶昭仪说的有理。” 所有人的视线落在了那嫔妃的身上。 楚玄墨定睛一看。 这嫔妃他倒是有些印象。 她应当是一年前进宫的,不过因为家中的父亲官职并不大,所以也只谋得了一个小小的贵人。 平日里这嫔妃也是个安分守己的,从未争过宠,所以他倒是也乐得清闲,时不时的便到这嫔妃的宫中坐一会儿。 没成想这嫔妃今日倒是站出来了? 她微垂眼皮,含着笑意道, “叶昭仪平日要照顾皇上就已然很辛苦了,这一次过来慈宁宫会忘记带礼,那也实属正常,再说了,臣妾也觉得叶昭仪所言有理,对太后的恭敬是要放在心中的,何必拘泥于表面功夫?” “你又怎知道叶昭仪是恭敬在心里的?” 萧贵妃不愿楚玄墨如此轻易便能找出借口。 她想要继续找茬,没想到太后却是轻拍了两下桌子面带不悦, “行了。” “太后恕罪。” 底下的嫔妃纷纷垂头,生怕惹怒太后。 只见太后扶着李姑姑的手站了起来,轻挥了掌,心里的佛珠两下随后带着几分倦意道: “今日的请安便到此结束,这每月一次的请安道也让哀家不得消停,日后想来的便来,不想来的便也不用过来了,免得让哀家心烦。” “是。” 嫔妃纷纷垂头。 但是这来与不来可不是她们能说得清的。 直到太后步入内宫,众嫔妃才站起身子,纷纷踏出了慈宁宫。 还未等登上轿辇,楚玄墨便被人拦住了去路。 他如墨色般的眸子微抬,这才看见了眼前的人,竟是在慈宁宫为他说话的可贵人。 “昭仪娘娘何必如此着急?” 可贵人生的温婉,就连这声音,也让人如沐春风。 “可贵人有何事?”楚玄墨退了一步,神情间有一丝不适闪过。 可贵人被这动作瞧得一愣,“昭仪娘娘这是与臣妾生分了?” 生分? 楚玄墨一怔。 难不成,这叶昭仪,与可贵人之间还有什么所谓的情分可言? 第12章 可贵人相约 只见可贵人似乎有些伤心地垂下了头,用帕子掩了掩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委屈道。 “臣妾知晓,昭仪娘娘对臣妾心有怨念,但是昭仪娘娘,臣妾并非有意跟您争宠啊!” 争宠? 楚玄墨听得一头雾水。 不过他并未有这个心思应对可贵人。 所以只是淡漠道,“我不在意你是否与我争宠。” “昭仪娘娘别搪塞臣妾了。”可贵人显然不信楚玄墨的话。 她上前一步,忽然半跪在地。 因着习惯了这些人动不动就跪,所以楚玄墨连身子都未移动,只是疑惑地看着可贵人,不知她究竟想做什么。 可贵人如沐春风般的声音,陡然变得低了下去,似乎含了万千的冤屈, “当日,臣妾并未想着与昭仪娘娘争宠,只不过昭仪娘娘也知道,当初臣妾劝过皇上的,但是臣妾也没想到皇上居然如此冷落昭仪娘娘,若是臣妾知道,当日皇上已然翻了昭仪娘娘的牌子,便是借给臣妾几万个胆子,臣妾也不敢用计谋将皇上夺来啊。” “所以你今日是要与本宫解释吗?” 楚玄墨听得有些头疼。 他根本不知道这些女人的心思。 说到底前朝之事他都处理不完,哪有心思顾及后宫这些女人的想法。 可贵人摇了摇头,抬起一双布满泪眼的脖子, “臣妾不敢苛求昭仪娘娘的原谅,只是想请求昭仪娘娘,不要与臣妾生分,臣妾在这宫中,可就只有昭仪娘娘一个姐妹了啊!” “我知道了。” 楚玄墨随口应贺,装作认真的点了点头,抬脚上了轿撵。 “昭仪娘娘!” 可贵人一瞧楚玄墨要离开,连忙张开双手,又挡住了前行的轿辇。 “你又有何事?” 楚玄墨紧拧眉头,这一刻,原本还维持的耐心已然完全消失。 可贵人惊恐的退了一步,受了惊的眸子连忙垂下,“昭仪娘娘别误会,臣妾没有别的心思,不过是太久没有与昭仪娘娘叙旧了,所以还请昭仪娘娘明日到御花园中,臣妾有东西想送给昭仪娘娘。” “知道了。” 楚玄墨挥了挥手,用眼神示意丁香。 丁香很快就明白了,走到前头,让下人赶紧抬着轿撵离开。 直到轿辇逐渐远去,可贵人才抬起了头。 但是此时的可贵,人脸上已然完全没了那副温婉,这样留下的仅有一脸的阴狠。 她捏紧双拳,手中的帕子也被攥的变形。 微风拂过,只听可贵人喃喃道。 “叶昭仪,你欠我的终有一日我要全部拿回来,我也要让你好好体验一番,从前你施加在我身上的一切!!” …… 回到未央宫。 叶姝也下了早朝。 两人迎面碰在了一起。 楚玄墨有些烦躁的收回了目光。 “皇上,你的火气怎么这么大?我来帮你捏捏背呀!” 叶姝小心翼翼的缩了缩脖子,试探性的伸出手,触碰到了楚玄墨的肩膀。 确定楚玄墨没有要发怒的意思,这才缓缓的动了起来。 “今日朝堂的情况如何了?” 楚玄墨长舒一口气,将手中的帕子甩在了桌上。 “没什么情况。”叶姝连忙回答。 “不过,近日西域那边的动作似乎不小。” “西域?”楚玄墨睁开眸子冷笑一声,眼底带着几分刺人的冰凉。 “不过是些没有武力的老弱病残罢了,他们还没那胆子敢造反。” 叶姝不赞同的摇了摇头,直接收回手,走到了楚玄墨身边,一同坐下,分析道, “据丞相所说,西域那边似乎正在大肆招兵买马,所以说都是些老弱病残,但是南丁却也不少,要是放任西域如此发展,只怕不日西域便会成长起来,变成我朝的头号敌人。” 楚玄墨没有说话。 他微眯眼眸,一双凌厉的眸子在叶姝打量着。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叶姝警惕的双手环胸,连忙退了一步。 “皇上,现在住在你这身子里面的人,可是我你该不会这么重口味想要对你自己出手?!” 她一双凤眸盛满了惊愕。 眼看着叶姝顶着自己那高贵清雅的脸做出这副表情,楚玄墨眉心不由一跳。 他忍着怒意,声音却冷得吓人,“你若是再贫嘴,朕会将你的嘴给缝起来,让你此生都不能再说话。” 叶姝一惊,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摇了摇头,呜咽着声音道,“不说了!” 楚玄墨收回视线。 耳根子总算是清静了不少。 不过,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由将眼神重新放在了叶姝身上。 “你与可贵人,是否很熟?” “不熟啊。”叶姝理所当然的摇了摇头。 开玩笑。 她又不是真正的叶昭仪。 她只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一个因为没有完成任务,被组织灭掉了的小可怜而已。 不过这说辞楚玄墨显然不信。 他正面迎上叶姝的眸子,漠然道,“今日请安之时,可贵人可是与朕说了,与叶昭仪原本是好姐妹。” “啊。” 叶姝恍然大悟一般的拍了拍脑子。 的确,原主与可贵人是认识的。 但是这两人可不是什么所谓的好姐妹。 不过都是一些表面功夫罢了。 原主是个蠢的,什么事情都藏不住,只会露在表面上,而这可贵人似乎并不简单,能将叶姝的小心思都给掌握,从叶姝手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夺过皇上。 若说原主的脑子愚钝,没想得通这些事情,那这可瞒不住叶姝。 这些小伎俩,她在现代的时候就看电视上的宫斗剧演过不知多少回了。 想通这些后,叶姝连忙点了点头,“原本我倒是与这可贵人相识的,不过这可贵,人心思不简单,所以久而久之我也就懒得跟她继续接触了。” “当真?” 楚玄墨审视的目光还是没有丝毫变化。 “自然当真!” 叶姝举起四根手指放在太阳穴上,信誓旦旦道, “比珍珠还真!我要是骗你,明日就让我出门被雷劈死!” 叶姝说着便放下了手指。 但是,心里却不由腹诽。 反正这身体也是你的,被雷劈死的也是你,不是我! 第13章 让她滚 也许是叶姝的誓言起了作用。 楚玄墨虽然并未表示相信,但是却也没有再怀疑。只是将叶姝带来的奏折摊开,开始批阅了起来。 叶姝颇为苦恼地托着腮,看着奏折上密密麻麻的毛笔字,只觉得一阵头疼。 这么多的奏折,每一章奏折上都有无数个字,这要是换成了她,迟早有一天都得被逼疯。 这皇上没得近视眼,还真是件神奇的事。 她有些无聊的抓过楚玄墨,放在桌上的手帕在指尖中不停缠绕,嘴里嘟囔着, “皇上,你说我一直窝在这里会不会不太好?万一哪天哪个嫔妃起了嫉妒的心思,为难的人可不还是你吗?” “所以你打算利用朕的身体去做什么?”楚玄墨头也没抬,声音却冷得让叶姝打了个寒颤。 她连忙讨好一笑,“我这不是为您着想吗?再说了,您这副尊贵的身躯,我哪敢用来做些什么别的呀?!” 她说的真诚,楚玄墨却是半点没信。 这几日,楚玄墨虽说没有全部看透叶姝,却也是猜一个大概。 这女人嘴上就没一个把门的,所以说都是以开玩笑的形式说出来的,但是这玩笑里藏着几分真心还不一定。 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唇角也不由泛起了一抹弧度。 “哎?” 叶姝忽然一惊,伸手戳了戳楚玄墨唇边泛起的弧度。 这一戳,让楚玄墨的身子陡然僵住。 他眯起眸子,幽深的瞳孔里似乎含了能将人卷进去的波澜,声音冷冽,“你干什么?” “皇上,你刚才笑了啊?” 叶姝没有半分惧意,反而还傻傻的笑出了声。 顶着自己的脸,笑得如此傻,真是叫人可气又好笑。 楚玄墨收回视线,原本满心的暴躁在这一刻逐渐消散。 “不要打扰朕。否则一会儿这些奏折,就由你来处理。” 这话一出,叶姝立刻乖乖的蜷缩着双腿坐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喘。 开玩笑! 这些奏折光看一下都觉得头疼,这要是真的放在手里,那岂不是得让她当场休克?! 还没等奏折处理完,丁香忽然急忙的赶了进来,望见叶姝居然乖巧的坐在楚玄墨身旁,有些惊悚的连忙锤头。 声音弱弱道,“皇上,萧贵妃求见。” “她来做什么?” 叶姝拧眉,还以为穿到皇上的身上这些破事就不需要担心了呢。 没想到,这女人的争宠也让人头疼不已。 “让她滚。” 叶姝还没说话,楚玄墨却在一边开了声。 “啊?”丁香惊悚的瞪大了眸子。 叶昭仪哪里来的如此大胆子?! 皇上可是还没有开口说话呢! 叶姝轻咳两声,挥了挥手,“就按照昭仪所说的做。” 眼前的皇上都发话了,丁香自然不敢违抗,连忙退了下去,贴心的将红木门关上。 “皇上呢?” 眼看着只有丁香一人出来,萧贵妃张望着,却没有瞧见丁香身后有人。 丁香害怕的垂着头,声音带着些小心,“那个,萧贵妃娘娘,叶昭仪说了……” “说了什么?”萧贵妃神色一沉。 “昭仪说,让你滚……” “什么?!” 萧贵妃瞬间睁大眸子,仿佛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让她滚?! “这是叶 昭仪的话,奴婢不敢欺瞒啊!” 丁香吓得连忙跪地,恨不得将自己埋入土壤里。 “呵,好样的!当真是好样的!” 萧贵妃不怒反笑。 她一拂宽袖,面色狰狞道,“本宫倒是要好好瞧一瞧,这叶昭仪能笑到什么时候?!” 说完,径直转头离开了未央宫。 而此时,宫门内,叶姝双手撑着下巴带着几分怜惜道, “啧啧啧,皇上,你说好歹也是跟了你那么多年的妃子,你怎么还让人家滚呢?” “你可以跟着她一起滚。” 楚玄墨将批阅好的奏折放在一旁,声音冷淡。 “那还是算了。”叶姝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重新缩回了位置上。 这皇上喜怒无常的,指不定哪天穿回来了,她还真会被这皇上斩了头。 退一步海阔天空! …… “砰——” 彼时,回到朝华殿的萧贵妃,将桌上的东西尽数扫到了地下。 各种瓷器碎裂的声音响彻宫中。 太监和宫女连忙跪地。 “贱人!该死的贱人!” 萧贵妃赤红着双眸,怨恨的话语从嘴里不停蹦出。 “她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资格与本宫争抢皇上?!” “娘娘息怒!”一边的贴身宫女连忙劝道,“也许叶昭仪这番话就是想要让娘娘您发怒啊。” “那又能如何?!”萧贵妃冷笑一声,阴鸷的面容让贴身宫女也不由有些害怕。 只见贴身宫女眼睛一转,随后低声道,“娘娘,奴婢倒是有个好法子!” “哦?”萧贵妃视线陡然一凝,“说来听听。” 贴身宫女连忙垂头,随后压低了声音,在萧贵妃的耳边缓缓开声。 好一会后,萧贵妃眼神发亮,赞赏的拍了拍贴身宫女的手背。 “你这条计划很好,不过这种借刀杀人的事情本宫不适合做,据说可贵人与叶昭仪之间的恩怨不浅,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自然是知道的。”贴身宫女笑着点头:“奴婢现在就去做!” 说完便退了出去。 “你们都下去。”萧贵妃心里的怒气消了一大半,挥了挥手。 其余的宫女和太监如释重负一般,连忙退了出去,生怕晚了一步就会被萧贵妃抓着发了气。 而过了一会儿,可贵人手里便收到了一条项链。 可贵人视线一沉,猛然看向萧贵妃的贴身宫女,竹青。 “这是什么?!” 她颤抖着手,险些将项链摔在地上。 “可贵人对这项链不是无比熟悉吗?”竹清冷冷一笑,眼中浮出一丝阴狠。 “可贵人,您终究是错付了,我们娘娘怜惜您,您对那叶昭仪这么好,却没有想到这叶昭仪居然会在背地里害您,您之所以不孕,不都是因为这条叶昭仪曾经送给您的项链啊!我想这东西可贵人这辈子应该都忘不了?” “呵……怎么会忘得了?” 可贵人狰狞一笑,“怎么可能忘得了!!” 第14章 处理你的破事 眼看着可贵人的怒气已然上涨到了极点,竹青识趣的退了一步,随后道, “奴婢已经将贵妃娘娘的话带到了,至于可贵人到底要怎么做,娘娘可就完全不知了。” 说完,便踏出了门槛。 只有可贵人手里还捏着那条项链,眼底闪烁着几分不甘,又闪烁着几分怨恨。 半晌,这些不甘和怨恨,全部都被压到了眼底深处。 最后,可贵人的宫里只留下了一阵又一阵如动物被刺伤一般的呜咽声。 …… 翌日一早。 不用请安的时间,楚玄墨自然是乐得清闲。 不过今日答应了与可贵人见面,他倒也不会食言。 临近中午,直到叶姝回来,楚玄墨这才换好了外衣,准备出门。 “爱妃,这是要去哪?” 叶姝顺着陈玉的手,将这沉重的龙袍脱了下来。 “去处理你的破事。”楚玄墨头也未抬,说出来的话,却叫陈玉和丁香一头雾水。 “哎?!那朕跟你一同去!”叶姝说着,便将陈玉递过来的外衣穿上,一把勾住了楚玄墨的腰身。 啧啧,真是又细又软。 “放开。” 楚玄墨眉心一跳,音色陡然变得阴沉。 “爱妃这是在抗拒?”叶姝的声音蓦地低沉,“难不成是因为朕这几日都委屈了你?” 这模样看起来倒真有几分宠溺之意。 楚玄墨恨不得现在就伸出手将叶姝掐死。 这女人怎么能如此利用他的脸,露出这副见鬼的表情?! “走,爱妃,既然朕这几日亏待于你,自然是会在其他方面补偿回来的。” 叶姝就好像并未察觉到楚玄墨的愤怒,只是搂着楚玄墨的腰踏出了门槛。 这落在了丁香和陈玉的眼中,只觉得皇上和叶昭仪当真恩爱。 “我让你放开,你是耳聋了吗?” 楚玄墨只觉得这下不仅头疼,就连心肝儿都开始疼了。 怎么会有如此不要脸的女人? “爱妃真火辣!”叶姝不怒反笑居然乖乖地松开了手,但是这指尖却在楚玄墨的下巴划过。 她心知危险,加快脚步走在了楚玄墨前头。 楚玄墨捏紧双拳,恨不得现在就将叶姝的灵魂从他的体内拔出来! 这女人还真是,时刻都在挑战他的忍耐度! 就在楚玄墨憋闷的时间,两人已经到了御花园。 可贵人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眼看着居然是皇上一同过来的,可贵人神色不由得暗了下去。 她半蹲着身子行了个礼,“皇上万福请安。” “起来。”叶姝微微点头,抓着楚玄墨的手腕便坐在了石凳上。 可贵人的视线蓦地一沉。 “不知今日可贵人将叶昭仪叫来,所谓何事?” 叶姝将陈玉递过来的零嘴放在了掌心中,不紧不慢开口发问。 可贵人没有直面叶姝的问题,只是淡然的将视线落在了楚玄墨的身上,道, “臣妾本以为今日会是姐姐独自前来,没想到皇上竟然会跟着姐姐一同过来,看来这几日的传闻果然是真实的,姐姐夺得了盛宠呢。” “叶昭仪生的绝色,且性子温婉,朕自然是喜爱的。” 叶姝将零嘴放入嘴中,夸奖的话脱口而出。 性子温婉? 这话跟叶昭仪可从来不搭边。 可贵人心底嗤笑,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附和着点了点头,将一个盒子拿了出来。 “今日妹妹要给姐姐的,便是这个东西。” 她说着就将盒子推进了一些。 楚玄墨淡然垂眸,将盒子打开。 里面赫然躺着一条蓝色和红色胶件的玛瑙制作而成的项链。 看起来倒没什么稀奇的地方。 但是,这项链居然有一股异香。 女人对于这些东西自然没什么抵抗力,所以说前世一直没什么追求的叶姝对这些饰品不算喜爱,却也有些好奇,不由开口发问道,“这项链怎么如此香?” 可贵人浅淡一笑,道, “姐姐当日可是亲手将这项链送给我的,难道忘了您对我说的吗?” 可贵人的视线落到了楚玄墨身上。 楚玄墨嘴角一抽,脸上的表情险些龟裂。 他怎么会知道,叶姝曾经送给其他人什么东西? “时间过得太久,本宫早已遗忘了。” 楚玄墨随意找了个借口,却没看见他话音刚落,可贵人眼底便闪过了一秒嘲讽。 “姐姐贵人多忘事,不记得这条项链到也是正常的。” 可贵人将项链抬起,随后指尖捏紧了项链的边缘。 “咔哒——” 原本看起来毫无破绽的项链,忽然开了个口子。 一些细碎的粉末从口子里面流了出来。 更浓郁的异香涌入鼻尖。 叶姝与楚玄墨齐齐皱紧了眉头。 这股味道可不那么好闻。 “姐姐可觉得这味道似曾相识?”可贵人却仿佛没有闻到任何味道一般将这粉末给拾起。 “这可是姐姐亲手赏赐予臣妾的啊,姐姐怎么能忘了呢?” 可贵人眼底带笑。 但是楚玄墨却只觉得这带笑的眼神含了万千的嘲讽。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下意识抓住了叶姝的手腕,就在要往后退之际,可贵人忽然狰狞一笑,一把匕首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掌心里,直接朝着楚玄墨冲去!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随着爆喝声响起,可贵人的匕首直直朝着楚玄墨冲去! “我去!” 叶姝惊愕一叫,腿上的动作比脑子的反应更快,一脚踹了出去,直接将可贵人的匕首踹出了几米之外! 楚玄墨一时不备,整个人都跌落在了叶姝怀里。 陈煜挡在了两人身前,怒瞪着可贵人,对着一边的护卫连忙道,“你敢袭击皇上!快将她抓起来!” 护卫早已在第一时间就将可贵人制服。 可贵人被按压在地,可是那双怨恨的眸子却紧锁在楚玄墨的身上,声音如同地狱而来的魔鬼一般,声声淬毒。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害我生不出孩子!我要让你付出代价,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 叶姝视线陡然一沉。 她拨开护卫,双指捏着可贵人的下巴,声音冷厉,“谁给你的胆子?” 第15章 拿不出证据 可贵人一瞧,是心爱的皇上走到眼前,也不顾下巴上传来的剧烈疼痛,眼底含着浓烈到似乎能将人烧尽的爱意,簌簌留下的泪水却没能叫人心疼。 “皇上,我才是那个最爱你的女人啊,这些后宫的女人一个个对你都没有什么好心思,全部都在想着害您,只有我才是全心全意地用身体和心灵在爱着您啊!” “是么?” 叶姝浅淡一笑,忽然站起身子。 就这也能称之为爱? 可贵人眼底的恨意浓郁,视线忽然直勾勾的扫向楚玄墨。 她指着楚玄墨,神情间布满了癫狂, “皇上,您相信臣妾!这一切全部都是叶昭仪的阴谋,当初臣妾与叶昭仪交好,叶昭仪使了计策,让臣妾怀不了孩子,这一切都是叶昭仪造成的!叶昭仪就是想要害臣妾啊!” “够了!” 叶姝呵斥一声。 她并不知道可贵人的话里有几分真实性,也不知道没传来之前,这叶昭仪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是求着可贵人这副满心怨恨的模样,叶姝不确定了。 难不成这叶昭仪在之前还真是如此恶毒之人? 她没细想下去,只挥了挥手,示意将可贵人带了下去。 楚玄墨始终沉默不发。 但是那双如墨色般的瞳仁,却是微微眯起,叫人看不懂他的心思。 很快一行人就回了未央宫。 但是这件事也以极快的速度传播了出去。 可贵人所说之言,震惊了一大片人。 他们都在等待着皇上治罪叶昭仪。 可是终究没有等来。 彼时,叶姝和楚玄墨两人正坐在未央宫的石凳上,两两相对。 “具体说说。” 楚玄墨将腰间的帕子抽出,直接甩在了一边,朱唇轻撇。 这种腰间时时刻刻会卡着东西的感觉还真是叫人难受。 “皇上,我这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吗,我已经没有印象了。” 叶姝心虚一笑,她对于原本的叶昭仪本就不熟,而且就是被强硬的塞进体内的,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印象? 楚玄墨显然不信叶姝的说词。 他半眯着漆黑的瞳孔,乌黑的 发尾被半开的红木门卷进的微风撩起,拂在了面颊上。 白皙如玉的面颊与乌黑的发,衬着楚玄墨的面色越发白了。 当真是个尤物。 叶姝收回视线,心里啧啧称奇,面上却只得,重重点头。 “皇上,我想您如此足智多谋,应该也能明白后宫中这些女人的争斗。我还不屑于做给人下药这种事情,可贵人所说之言,不能完全相信。” “若不是你做的,那便拿出证据。”楚玄墨站起身子,手臂双侧的宽袖让他有些不适,他拧了拧眉,忍住将这宽袖剪掉的想法。 叶姝视线猛然一落。 她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些嘶哑,“皇上,这证据还真拿不出来。” “呵。” 楚玄墨冷笑一声。 他没有在说话。 但是那光看背影便觉得冷烈的气势,却在周身不断迸发。 叶姝只觉得一阵呼吸急促,原本如玉般的脸,忽然憋得胀红。 但是,她可不是真真正正的柔弱小白兔。 她垂在双侧的手紧紧一攥,以极快的速度退了一步,远离了那一股气势的杀伤。 但是,心底一直压着的怒气也在这一刻逐渐从心底弥漫,缓缓攀上了原本还维持着的一丝冷静。 叶姝眼神微冷,一双凤眸,微微向上挑起,多了些肃杀之味。 她正面迎上楚玄墨的目光,背部绷得发直,略微沙哑的声音带了些寒冷, “皇上要是想跟臣妾动手,臣妾奉陪到底。” “谁给你的胆子?!” 话音刚落,叶姝忽然觉得下巴已然被人擒住! 楚玄墨什么时候到她眼前的?! 她居然一点也未曾察觉? 这认知让叶姝心里陡然一跳,单手一撑,猛的压下了楚玄墨的肩膀! “呵。” 楚玄墨浅笑一声,肩膀上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让他不悦。 但是,骨子里面那一股嗜血之意,忽然从骨血之中丝丝弥漫,转眼间已经布满了全身。 “从前倒是没看出来,叶昭仪武艺如此高强。”他拧动拳头,恋上含笑,但是这笑却如同地狱而来的罗刹一般,眨眼间便可要人性命。 叶姝半点都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中。 她心底的警惕已然升起。 多年来的作战经验,让她与楚玄墨之间相隔一步之遥。 与敌人太接近,有弊无利。 这会让敌人以最快的速度擒住她的命脉。 “既然叶昭仪都已经打算与朕搏斗一番,朕若是不答应,岂不是对不起叶昭仪的一片深情啊?” 他特意加重了一片深情几个字。 眼底的嘲讽却映入叶姝的眼里。 这一波嘲讽还真是让人不爽。 叶姝嗤笑一声,“皇上,说到底,您连您后宫中的女人都没有弄清楚究竟是什么身份,不是吗?” “什么意思?”男子唇边漾起的冷笑忽然僵住。 “您看这个。” 叶姝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瓶子放在了桌上。 “这个小瓶子是从可贵人身上搜来的,但是这小瓶子里的里面含有剧毒,只需要一滴便可取人性命,这种东西在这里应当是不存在的,究竟是从何而来的,我想皇上是个聪明人,应该不用臣妾提醒?” 的确不用提醒。 楚玄墨将小瓶子拿了起来,当掀开小瓶子的木盖之时,一股浓郁的异香从里面传了出来。 如果是旁人,只怕早就被这异香吸引的连忙靠近瓶口,甚至会忍不住将这小瓶子里的液体都倒入嘴里了。 但楚玄墨的自制力从小过人。 确定了这一股异香不简单,之后又将木盖重新封起。 正在思索间,叶姝忽然站到眼前,沙哑的声音里含了几分认真, “凭这当然无法判断可贵人,究竟是否好坏,但是,皇上,从前的叶昭仪究竟如何我不知道,但是我绝对不会像从前的叶昭仪那样做这些害人的事情。无论您信还是不信,那个叶昭仪不是我,我也不可能会是那个叶昭仪。” 第16章 当的太憋屈了 楚玄墨微微抬眸。 看着叶姝用自己的脸做出这般认真之样,不知为何,他居然丝毫也不抗拒。 他移开视线,没有说话。 叶姝却是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这下子也不顾及什么所谓的形象了,大咧咧的变撑着下巴,双腿交叠在了一起,分析的头头有道。 “按道理来说,普通的嫔妃身上根本就不可能会有这样的东西,就算是身份尊贵的娘娘,也绝对不可能将这样的东西带入宫里来,如果不是有心人的授意,可贵人没这个胆量。” 楚玄墨没有说话。 但是他的眼神却落在了叶姝身上。 叶姝喋喋不休,在分析着可贵人这几日的可疑事情。 “皇上,您好歹也是一位君主,难不成就连这点判断力也没有吗?一个贵人身上能携带这种东西,要不然就是娘家势大想要谋害某个嫔妃,如果不是嫔妃,那么,想要谋害的人究竟是谁,只怕不言而喻?” 楚玄墨陡然一愣。 一股惊人的气势,再一次爆发了出来。 叶姝害怕被波及,连忙退了两步,心中却是暗叹一口气。 这后宫之中艰难重重,没想到就连一个贵人居然都能拥有这样的毒药。 如果不是因为在现代之时需要进行各种任务,只怕就连她也无法发现可贵人身上携带的小瓶子。 “您这皇上当的也未免太过憋屈。”叶姝撇了撇嘴,丝毫没有看见楚玄墨甩过来的冰冷眼瞳。 “若是这可贵人当真是针对您的,那还真别说,这可贵人对您还真是一心一意,否则,这小瓶子里面的药若是一滴一滴放在您的饮食之中,只怕如今您的身子早就坏了。” 叶姝分明一字一句“您”,但是楚玄墨却并未感到一丝尊敬之意。 也许是因为登上皇位以来,再也没有人敢对他这般说话,他竟然没有升起杀心。 叶姝双眼一转,在楚玄墨的注视下直接将桌上的小瓶子拿了起来,随后对着屋外站着的陈玉道, “陈玉,将这个东西拿去给太医验一验,结果保密,明白了吗?” 陈玉领命,连忙走了进去。 将小瓶子小心翼翼的包裹在两片手帕之中,陈玉才敢放进腰间。 而此时外面的传言已经大肆流落了出来。 可贵人被抓入狱,叶昭仪给可贵人下药致使可贵人不孕之事,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后宫。 所有人都以为,皇上这一次必定会惩罚叶昭仪。 却没有想到,什么也没有。 可是这也因此惹怒了一大波人。 众嫔妃站在未央宫外,神情间带着几分积分,就好像是要为可贵人鸣不平一般。 叶姝踱步走出门外。 门外已经被各个宫的嫔妃堵成了一团。 楚玄墨凤眸微微眯起,视线紧盯着叶姝的背部,似乎想要透过背部知道叶姝的心思。 但是他终究什么也没有探查到。 叶姝背部绷得紧直,分明内里是个女子,但是在他的身体内却完全不受阻止,就连走路的步伐看起来都像极了一个男子。 门外女人的熙熙攘攘声让叶姝不由烦躁地揉了揉耳朵。 真是两个女人就像一只鸭子在叫,这么多的女人就等于各种鸭叫的声音盘旋在耳边,自然不好受。 “萧贵妃,朕给了你管理六宫的主权,你就是这么用的?” 叶姝的视线首先落在了最前头的萧贵妃身上。 萧贵妃身子一抖,只觉一阵心虚,连忙跪在地上,泪水簌簌而下。 “皇上!请您为臣妾做主,为众嫔妃做主啊!” “做什么主。”叶姝忽然勾唇一笑,坐在了太监搬过来的凳子上。 “你们只是听闻了御花园中那些下人传出去的留言,却并不知道这些留言的真实与否,你们倒是说一说你们想要让朕做什么主,今日若是说不出来,爱妃,你这主理后宫的权力,朕只怕要想想了。” 萧贵妃身子一抖。 主理六宫的权力,可是她好不容易要到手的,怎么可能会在此时甘愿被收回?! 叶姝看着萧贵妃的脸一点又一点的苍白下去,叶姝却恍若未知,只冷笑一声,一双凤眸直勾勾地盯着萧贵妃的脸,字字珠心道, “后宫一日无主,你便是这后宫的最高掌权人,你非但没能安住这些嫔妃躁动的心思,也没有私底下查看真相,就只想着过来以这样的方式逼迫朕惩罚叶昭仪,你觉得你配得上这权利吗?!” “臣妾……臣妾……” “可是皇上,叶昭仪这一次做了如此大的错事,这些事情早就已经传入各个宫中了,难不成皇上还想继续包庇叶昭仪吗?” 萧贵妃话音未落,一个作死的嫔妃忽然走了出来。 她神情间满是激愤,似乎觉得颇为不公。 “皇上,这后宫之中的女人,哪个对您的爱意都不少,但是叶昭仪却因为自己的妒忌,就让臣妾们都没了生育能力,皇上不严加惩处她吗?!” 就在这时,楚玄墨也从未央宫走了出来。 他神情淡漠的在众嫔妃的脸上扫视一圈,仿佛并不被这些嫔妃的话语所影响。 那嫔妃似乎万般怨恨叶昭仪,在楚玄墨出来之后,那如同要吃人的视线锁在了楚玄墨身上,似乎恨不得这一刻就扑过去咬下楚玄墨一块肉来。 不过楚玄墨却并未将这番恨意放在心中,只对着丁香浅淡道,“以下犯上,丁香,掌嘴。” 这话如同询问你要不要喝茶一般平淡。 丁香愣了两秒,反应过来之时,连忙颔首,走到那嫔妃的面前,一个巴掌就重重的落了下去。 “你敢打我?!” 也许是因为没想到楚玄墨在皇上的面前居然也敢如此放肆,那嫔妃不由得睁大了眼眸,眼底的震惊,丝丝弥漫了出来。 “奴婢是叶昭仪的下人,叶昭仪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得罪了,贵人。” 说完又是两个巴掌落在了那嫔妃的脸上。 许是因为丁香用的力气不小,不一会儿那嫔妃直接就摔倒在地,唇角也溢出了一丝鲜血。 第17章 谁才是皇上 萧贵妃终于看不下去了。 她双膝一弯,眼底含着决绝,声音里似乎含着万分委屈, “皇上!您如此宠爱叶昭仪,只怕会让我们都寒心啊!” “寒心?” 叶姝还未说话,楚玄墨便先一步站在了萧贵妃的眼前。 分明萧贵妃的位分比他还高,可是现如今看来,这辈分低的人倒像是萧贵妃了。 萧贵妃不甘心的咬紧了唇瓣,此时恨不得跳起来,重重地给楚玄墨两巴掌。 但是萧贵妃不敢。 毕竟皇上就站在身旁。 她必须得维持从前那一副温婉的模样,免得皇上怀疑。 眼看着周身的气势一点又一点的冷了下去,叶姝连忙抓了一下楚玄墨的手腕,遏制住了楚玄墨即将喷涌而出的怒气,对着身前的嫔妃挥了挥手,道,“你们都先退下,朕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皇上!” 嫔妃的反对声此起彼伏。 但是谁才是皇上? 当然叶姝才是! 她站起身子走到楚玄墨的身旁,直面跪在地下的这些嫔妃,声音冷冽, “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朕必定会审查可贵人将可贵,人嘴里的真相套出来,但是现如今正自然相信叶昭仪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从今天开始,各位爱妃也不必大肆针对叶昭仪,若是让朕知道,这后宫之中还有为了争宠而不择手段之事,众爱妃便都各自回去。” 这个话一出,原本还想施压的嫔妃,不敢说话了。 她们丝毫不怀疑一直以来喜怒无常的帝皇,绝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没有人想在这个时候被遣散出宫。 毕竟宫里的生活奢靡,并且当上了妃子之后,娘家的地位也在不断拔高,这些嫔妃哪来的胆子敢在这时继续触及叶姝的底线。 她们纷纷告退,只留下了萧贵妃。 萧贵妃满心不甘,只觉得皇上对叶昭仪的偏袒实在是越来越严重了。 若是长久下去,只怕有朝一日皇上必定会全身心都放在叶昭仪的身上! 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叶姝自上而下地俯视着萧贵妃,声音冷漠道,“萧贵妃还不起来,是要让朕亲自送你回去吗?” “臣妾不敢!” 萧贵妃心里一惊,连忙从地上站起,随后服了服身子,行了个礼,含着泪意对着叶姝委屈道: “皇上,臣妾对你一片真心,从未进攻之时,便已经倾心于华山,一直认为皇上是个明君,希望这一次皇上不要叫妾身失望,也不要叫这后宫中的众位嫔妃失望,叶昭仪不是个心思单纯的,希望皇上终有一日能明白,只有臣妾才是最爱您的!” 说完这番话,萧贵妃转身就走。 “等等。” 忽然楚玄墨开了口。 萧贵妃暮然转身,视线直勾勾地盯着楚玄墨的一双水眸,如同毒蛇一般淬了毒的视线,仿佛恨不得现在就将楚玄墨的水眸给挖下来。 “啪——” 一个巴掌声在未央宫门响起,随着一缕微风,卷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一众宫女和太监都吓傻了。 他们纷纷跪地,不敢抬头。 “你敢打我?!” 萧贵妃捂着被打疼的脸,只觉得这一巴掌犹如踩在她的尊严上狠狠碾压一般,疼得她满心怨恨! “打你又怎么了?” 楚玄墨冷笑一声,这娇柔的声音,越听越让他烦躁,让他的神色也不由越发冷了。 “萧贵妃,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日后若是再这样,我会下手更重。” 而叶姝只是愣了两秒,随后就恍若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四处移动着眼神,就是不把眼睛看向满含委屈的萧贵妃身上。 萧贵妃恶狠狠的咬紧了牙根,在叶姝恍若未闻的视线之下,压低了声音,恶狠狠的威胁着楚玄墨,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我一定要让你知道惹怒我的代价,我不会让你这么好过的!等着瞧!” 说完,转身径直离开了未央宫。 拖地的瑶裙在石子路上不停发出刺耳的声音,如同萧贵妃的心情一般,既尖锐又满含着愤怒。 回到内院,叶姝有些苦恼地托着腮,想到方才萧贵妃脸上的那样恨表情,不由得苦恼的拍了拍头,道, “皇上,您这样不是给我添麻烦吗?” “你还会怕麻烦?” 楚玄墨冷然一笑。 “怎么就不怕了?”叶姝撇了撇嘴。 “再说了,以后咱们俩要是穿回来了,我可就是叶昭仪了,萧贵妃到时候一定针对我,而根本就不知道这一切全部都是皇上做的,吃亏的不还是我一个人吗?” 叶姝越说越觉得委屈,到最后竟然忍不住拍了拍桌子。 “皇上这计谋当真高强!到时候只需要坐山观虎斗,静静的看着我跟萧贵妃争!” 楚玄墨没有说话。 他倒是没有这种心思。 但是实际上以前的他不就是在做这些事情吗? 任由宫里的嫔妃如何斗气,他权当没有看见,尽管知道这后宫里的阴谋不断却也没打算插手。 抱怨着,抱怨着,叶姝的怨气忽然以极快的速度缓缓消散,最终只遗留了不甘。 她站起身子,忽然无所谓的晃了晃脑袋。 “罢了,反正你是皇上,什么都是你说了算,我们也不过就是皇上身边小小的小虫子而已,皇上只需要两根手指就能把我们都捏死。” 这副模样大有破罐子破摔之意。 楚玄墨拧紧眉头,一时之间,只觉得心里浮上了一股浓郁的不满。 这女人就这么无所谓? 从前不是还用尽了手段? 难不成失了意,就连这性子也变了? 就在楚玄墨沉思之际—— “啪嗒——”一声,叶姝猛然拍了拍木桌,激烈的站了起来。 “对了!我还得证明我的清白呢!要不然这身体要是穿回来了,到时候还得被嫔妃们误会,这件事是我干的,老娘才不吃这哑巴亏呢!” 说完兀自拉着楚玄墨的手,就要往天牢去。 手腕之处的热度,仿佛能将人融化。 楚玄墨微微垂头,凝望着交缠的手,这一刻,不知为何,心底浮上了一层淡淡的安稳。 这股感觉来的太莫名,他也无法深究,只得压了下去。 第18章 疯魔的可贵人 天牢的环境算不上好。 刚迈入天牢的石坎,一股浓郁的潮湿味便扑面而来,地上还有些黏腻的感觉,似乎是还没完全干涸的血迹。 也许是因为建了许久,所以天牢里关押犯人的牢栏已经被腐蚀得不成样子,青色的霉菌覆盖着牢栏,老鼠的叫声吱呀作响。 “啊!!” 刺耳的凄厉叫声,从天牢内不断传出。 不过好歹在现代时,叶姝也是个杀手,虽然是个不太称职的杀手,但是对于这些惨状,早已适应。 本以为叶姝进入天牢会有些不适,却没想到叶姝这模样看起来颇为淡然。 实在不像一个在家里养尊处优,进入宫中后,又骄奢的宫妃。 将心底的疑惑和怀疑压了下去,楚玄墨面色未变。 现如今叶姝的身份才是皇上。 几个监狱里的侍从连忙将凳子放在了叶姝身后,半弯着身子,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双眸微垂,模样恭敬。 “将可贵人提出来。” 叶姝坐于凳上,双腿交叠,单手撑着凳子的把手,托着下巴,颇有几分慵懒之意。 “是。” 几名狱卒对视一眼,连忙退了下去,不过片刻工夫就已经将可贵人压到了楚玄墨与叶姝的面前。 可贵,人过得似乎并不好,这才进入监狱,没有一天的功夫,人看起来就已经完全萎靡。 她双眸耷拉着,长发凌乱的散落在身后,白皙的皮肤布满了亲子痕迹,在监狱中似乎过得极为凄惨。 但是在望向楚玄墨的那么一刹那可贵人原本萎靡的精神忽然变得焦躁了起来。 她忽然开始剧烈的挣扎,那双仿佛淬了毒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楚玄墨,嘴里恶毒的诅咒着楚玄墨。 “贱人!都是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你居然还敢来!你就应该下地狱,被饿鬼缠食!你害了那么多人,下地狱,也必定不得安宁,我诅咒你!诅咒你毕生再无子嗣,唔……” 可贵人的嘴唇已经干涸起皮,隐约间甚至还透出了点点血迹。 她那些恶毒的诅咒还没说完,就已经被狱卒捂住了嘴。 狱卒吓得浑身冒起了冷汗,连忙跪在地上,“皇上,我们已经遵照您的吩咐警告了可贵人,但是这可贵人实在嘴硬,我们也没办法啊!” 望着可贵人这如同想吃了他的样子,楚玄墨不怒反笑。 叶姝揉了揉发疼的耳朵,淡然的挥了挥宽袖,“起来,你们先退下。” “这……” 狱卒有些害怕。 毕竟这可贵人这样子看起来实在是过于可怖,若是他们退下,指不定下一秒可贵,人就要扑到楚玄墨面前,狠狠的撕碎楚玄墨这副灿笑的模样。 叶姝高挑眉梢,面色肃然,声音里忽然多了几分冷意,“朕让你们退下,没听见?” 两个狱卒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这下子狱卒再不敢多说,连忙垂头随后退了下去,只是在退下去之前,将可贵人的双手绑上,免得可贵人忽然发疯又要伤害叶昭仪。 “呜呜……” 虽然嘴巴被堵上,手也被绑着,但是可贵人的神色却还布满了阴郁。 叶姝从凳上站起,走到了可贵人身旁,随后将可贵人嘴里捂着的破布拿了出来。 在可贵人即将发出恶毒的言语之时,叶姝先一步开了口,“可贵人,你说是叶昭仪害的你,你有私底下调查过吗?” 可贵人一愣,随后便是咬紧了牙根,声音里仿佛含了能伤人的万根针刺。 “就是这贱人害的!还需要什么调查?!这贱人从前面嫉妒我,能得到皇上的恩宠,所以刻意与我以好姐妹相称!没想到竟然在背地里毒害于我!” 可贵人这副模样显然就是疯了魔。 她完全听不见他人的解释,只一心一意的以为就是叶昭仪害的她。 叶姝压着心底的一丝烦躁,冷静开口,“你仔细想想,那串玛瑙项链是谁拿给你的?那个人只是将玛瑙项链拿给了你,还是与你说了叶昭仪毒害你的细节?” 这话一出,可贵人瞬时一愣。 这个认知让可贵人有些恐慌。 她似乎陷入了死胡同,现如今已经被逼得步入天牢,如果在这时候服了软,那岂不是代表间接承认自己误会了叶昭仪?! 可贵人无法接受这个认知。 她像一条虫子一般在地上忽然开始剧烈的扭动起来,紧紧的咬着牙根,恶毒的视线锁在楚玄墨的身上,“不!就是叶昭仪害的我!除了叶昭仪,不会有其他人希望我过的这般凄惨!皇上,臣妾服侍您这么久了,从未想过害任何人!您一定要为臣妾查明真相,这叶昭仪只是想要利用您的身份和权势而已,叶昭仪根本就不是真心的喜爱您,臣妾是真心爱慕与您啊!” 可贵人说着说着,泪水竟是从红肿的眼眶中滑落,径直与地上的尘土混为一体。 这若是不知道的,指不定以为真是受了多大的冤屈。 叶姝心里啧啧两声,倒是有些可怜这可贵人了。 不过,她可没有什么想被黑锅的心思。 这要是哪天灵魂换回来了,到时候这黑锅可就真得她来背了。 她叹息一声,凝望着可贵人满是愤恨的眸子,有理有据的分析道, “你只有一串玛瑙项链,但是却并不能证明,这玛瑙项链里面的药粉是叶昭仪亲自放进去的,况且你现在也根本找不到人为你证明,你觉得朕会相信你,还是会相信现如今受宠的叶昭仪?” 可贵人懵了。 她原本还想麻痹自己,这一切就是叶昭仪害的。 可是现如今皇上的话,却将事实摆在了她的面前。 她只有一串玛瑙项链,剩下的什么都没有! 而叶姝却并未注意到。 楚玄墨如墨一般的水眸紧紧的盯着她的背影,漆黑的瞳仁里,遍布着点点疑惑。 从前的叶昭仪,似乎空有一副美貌的皮囊,但是却根本无法做到如此有理有据的分析一件事情。 第19章 隐匿的悲哀 望着可贵人迷茫,又带着些恐慌的面容,叶姝心底终是一软。 她虽然不是什么菩萨心肠,但是却也不是一言不合便肃杀之人。 沉思片刻后,她站起身子,在可贵人恐慌的视线之中,缓缓道, “罢了,可贵人,虽然你被人下了药,但是这一切你却也不是无辜的,自今日起,你便不再是宫中的贵人,好生过日子去罢。” “不……” 可贵人眼底的恐慌忽然转换为了着急。 她已经习惯了宫中这奢靡的生活,要是进入民间要体会民间的百般辛苦,那她怎么还能活得下去?! 可贵人又惊又怕,在地上扭动的身躯,不停的往叶姝脚边靠去,嘴里哀求着, “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知道冤枉了叶昭仪,臣妾愿意跟叶昭仪道歉,让臣妾做什么都愿意,不要把臣妾贬为庶人啊!” 站在一边如同雕塑一般的楚玄墨终于动了。 他越过叶姝,径直望向可贵人。 可谓人眼底藏着的一丝恐慌并没能收回,完全落在了楚玄墨冷漠的瞳孔之中。 他双指微张,捏住了可贵人的下巴。 在可贵人即将呼疼之时,他率先开口将可贵人想说的话,全部都堵在了喉咙里。 “今日若是我,我会让你再也无法走出这间牢房。” 他声音冷漠,一字一句恍若能杀人的长剑一般,恶狠狠地刺入了可贵人的身躯,贯穿了可贵人唯一仅存的理智。 可贵人疯了。 她忽然开始大声的尖叫着,嘴里嘟嘟囔囔却始终叫人听不清具体的言语。 狱卒生怕会发生意外,连忙闯了进来。 望着可贵人这副凄惨的模样,他们不由得对视一眼,却不敢说话,纷纷垂下头。 可贵人这副惨状,叶姝并不觉得心疼。 她摇了摇头,终究是自食恶果罢了。 两人走出监牢,却并未上轿辇。 如同闲逛一般,叶姝在前方幽幽开口,“啧,心狠手辣啊皇上,那可是陪在你身边将近一年的女人。” 清冷的声音遍布着点点倦意,楚玄墨眉间褶皱微深。 “朕与她,没有情谊。” 他说的无情,叶姝却是笑出了声。 “没有情意自然是最好的。”她淡漠的抬起头,银白的月光下,她俊朗的面容被映得微微发亮,可是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深棕色的虹膜包裹着漆黑的瞳孔,眼底一片悲哀。 她在现代就是个孤儿。 没想到,穿到了古代与皇帝灵魂互换,却也未尝体会到一丝情意所在。 是了。 皇宫就如同一所囚禁的牢笼一般,把人牢牢的锁在里面,里面的每个人似乎都是如此,只为了生路而谋划。 “别顶着我的脸做出这副模样。” 楚玄墨不知何时走到了叶姝身旁,他紧皱眉头,实在无法看着自己这原本俊逸的面容,被叶姝做出如此表情。 这张脸,就不应该露出除了冷然之外的其他表情。 叶姝蓦然转头,漆黑的瞳孔里包裹着的一丝悲哀被完全敛去,“啧,皇上,你还好意思说我呢?你看看我这张绝代无双的脸,被你摆出这副冷漠的样子,平白削弱了我的美貌,咱们俩一来一往岂不是很公平?” 这般自夸,真是不害臊。 从未有过女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楚玄墨忽然冷笑一声,视线直勾勾地撞入了叶姝的眼底。 “叶昭仪若是不想灵魂互换回来的时候徒生事端,最好别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朕的耐心。” 话音刚落,他忽然加快了脚步。 身后的丁香等是从与宫女连忙跟上,但是却都不敢转头看向叶姝。 丁香害怕的身子都在颤抖。 娘娘胆子也实在太大了! 这怎么还敢越了皇上走在前头?! 叶姝撇了撇嘴,反正都已经死过一次了,她才不怕又死一次。 不过还死不如赖活着,她还不想这么快脑袋就被搬了家。 回到未央宫,叶姝大咧咧的躺在了床榻之上,因着是用西域珍惜的棉草制成,所以这床榻也出奇的柔软,与现代的床垫,差的约莫就是这高度了。 在床上躺着躺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叶姝忽然从床上一跃而起,以极快的速度凑到了楚玄墨眼前,双手托着腮,认真道, “话说,皇上,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换回来啊?您总得想个办法,毕竟我想您应该也不愿意一直被锁在我这娇柔的身子里?” 楚玄墨淡漠的扫了一眼叶姝迫切的面容,随后,喉咙之间发出一声似讥讽又似嘲笑的声音,道,“不用怀疑,朕比你还要更想将这身子换回来。” “皇上有办法了?”叶姝眼神一亮,急不可耐地拽住了楚玄墨的手腕,丝毫没有发现两个人这时的距离近的只差一寸。 “那赶紧换回来!” 她实在是受够了,每日清晨就要上朝,所以说那些官员提出的问题都无法能够难倒她,但是在现代,她可能就是因为懒得执行高难度的任务,所以才一直接低难度的,哪有那个心思每天处理朝政。 “再等几日。”楚玄墨提起狼毫毛笔,沾染红色的墨,在奏折上缓缓划出一个“准”字。 叶姝垂头一看,忽然睁大双眸,随后颇为不赞同的晃了晃脑袋,“皇上,我觉得这件事情不应该认同。” 楚玄墨提笔的动作一顿,带着些审视的目光,在叶姝面容上流连了一会儿,随后将沾染红色墨的蓝毫毛笔放置在了书桌上,“仔细说说。” 叶姝恰好来了兴趣,她指着奏折上朝臣请求批示再一次运送水源前往塞北之地的语句,头头有道的分析: “你看,天气干旱之时,缺的便是水流,既然西北边塞较为干旱,那想的应当是如何开凿水源,若是一直用水桶长途跋涉将水运送过去,实在耗费人力物力,而且在中途这水桶里的水,若是一个不小心没了,那岂不是代表这一个月之内,西北之地的人喝不上新鲜水源,要导致一大批民众死去,这只会引起民生哀怨,并不会缓解干旱之时的水源问题。” 第20章 献出计策 楚玄墨眸色渐深。 他略带审视的目光变得深沉,漆黑的瞳孔倒映着叶姝认真分析的模样。 不知为何,他忽然感觉似是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心脏的位置,一股心悸的感觉,从心间弥漫至四肢百骸。 “那依你来看,该当如何?” 他压下那一股心悸的感觉,逼着自己移开了目光。 “当然是要解决塞北之地的水源问题啊!”叶姝一拍手掌,继续道,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皇上,您要是信得过我,便将西北之地大概的路线以及周边的地方告知与我,办法总比困难多,必定能找出解决的具体方式。” 她笃定的模样,似乎是有魔力,一般让人不知不觉便会信任于她。 楚玄墨半眯水眸,随后,捏起一张淡黄色的书纸,红色的狼毫毛笔,在淡黄色梳子上,缓缓地描绘出了一幅地形图。 叶姝目不转睛的盯着楚玄墨的手,眼底盛满了惊讶。 难道这古代的皇帝都是十项全能的? 不但武力值高的下人,就连这绘画的功底似乎也完全不差。 不过一会儿楚玄墨就已经将一副大致的地形图完全描绘出来。 他将地形图平摊而开,放在了叶姝眼前,指着其中的一处要点,道,“这里是西北之地的大概地形。这里就是西北之地,往西北之地上方是一片偌大的沙漠,但是只要越过了这一片沙漠,后方就是连绵不尽的雪山,雪山与西北之地,相隔甚远,朕倒是也想过将雪山之地的水源引入西北之地,但是却都无疾而终。” 楚玄墨说着又将指尖放在了西北之地下方的一处地形上,平淡道,“这里是一处平原,平原后方是高耸的山地和森林,这里的水源虽然不少,但是因着地势太下,所以想要从这里将水源引上西北之地,难度大于当登天。” 越说到后面,楚玄墨眉间的褶皱变越发明显。 西北之地的水源问题已经困扰了朝堂多年,自从上任以来,不断有朝臣将西北之地的水源问题上奏。 只可惜,历代以来都只能采用最传统的运送水源的方式,其他方式皆不可取。 叶姝眼睛一转,在楚玄墨画出的地形图之间找出了一个极小的地点。 这处地点离西北之地并不算远,而且看起来,似乎正处在沙漠之地与雪山的中间位置。 她伸手指着那处地点,疑惑道,“皇上,这里是什么地方?” 楚玄墨仔细一瞧,随后忽然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这里是处于雪山下方的一处小地方,但是这里水源稀少,并且时常会有凶猛的兽类出没,从这里将水源引入西北之地,太过虚妄。” “不!”叶姝忽然眼神发亮的摇了摇头,一下子凑到了男子身边。 一股很淡的幽香翻入鼻尖,男子面色一征。 他身上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味道,难不成是因为灵魂互换了,就连这身上的味道也换了? 楚玄墨心中不定,面上却没有显露分毫。 “皇上,你看,这处地形应该算是最好的,既不在西北之地的干旱之地,也不在沙漠的笼罩之中,虽然是在雪山之下,但是只要能从雪山上引入水源,从这里将水源引入西北之地会比从这里将水源引过去省心太多!” 楚玄墨轻捻指尖,“那里凶猛兽类太多。” 叶姝沉思片刻,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什么,紧接着凝望着楚玄墨的瞳孔,分析道, “兽类一般都会在晚上出没,特别是一些凶猛的兽类,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出来,除非,军部的人都是在当地过夜。” 楚玄墨微微一顿。 的确。 从前派出的这样是因为要勘察当地的情况,所以一般情况下都会选择在那里安营驻扎。 而且,自从他在位以来,以前赛出了几波将士,去当地勘察,每一波将士似乎都没有想到,凶猛的兽类是在夜间出没的。 心尖笼罩的一丝一缕在这一刻忽然被拨开,楚玄墨脑中顿时清明了不少。 叶姝却仿佛没有察觉到楚玄墨的异常,只是指着地形上的一处极为明显的道路,继续分析道, “皇上,您再仔细看,这里有一处很明显的通道,如果能够从地下挖通,将雪山之上的水源从这一处通道引入西北之地,到时候必定可以解决西北之地的干旱问题!” 每一字每一句都分析的极为有理,让人完全找不出破绽。 楚玄墨视线微眯,看着叶姝所指的那一处道路,的确这道路看起来极为通畅。 只要能从这里挖通通道,必定能让西北之地的水源问题完全得到解决。 一直困扰着楚玄墨的难题在这一刻完全消失。 他有些不敢置信。 但是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所以心底里面即便在震惊,楚玄墨面上却也没有任何表情。 他将手中的地形图卷起,“你说的很好。” “啧,那是当然。”叶姝毫不谦虚的昂扬着下颚,面上带着的骄傲在一瞬间牵动了楚玄墨的一丝情绪。 不过这一丝情绪很微妙,所以楚玄墨也并未感觉到。 “就按你说的办,一会儿朕会将具体解决的法子写入书卷,你到时候在草稿纸上尽可将证书卷给林将军。” 男子说着,便又摊开了一张泛黄的书纸,随后将解决的具体法子尽数写在了这张泛黄的书纸上。 “皇上,那你慢慢写,我先去睡了!” 叶姝站起身子,兀自兀自伸了个懒腰。 她的确累了。 每日清晨就要起来上早朝,晚上又得陪着这皇上处理奏折,自然是精力损耗过多。 古代的皇帝老是容易早死,每天都只睡那么几个小时,这要是能活得久,那还真是奇了怪了。 楚玄墨没有说话。 但是原本还在撰写对策的手停了下来。 他的视线紧跟着叶姝的步伐,在灰暗的烛光下,漆黑的瞳孔微微收缩,烛光映不到的面容透露着丝丝冷漠。 叶昭仪,从前可没有这般睿智,她只晓得如何用恶毒的手段争宠,却不知那些法子都愚蠢至极。 第21章 镇定自若 翌日一早,朝堂之上。 将昨夜楚玄墨撰写的对策一一念出,叶姝长舒一口气,冷冽的眉眼微抬,道,“众位爱卿可有异议?” “这……” 位于阶梯之下的几名大臣面面相觑,面上露出几分为难之意。 好一会儿后,其中一个大臣站了出来,手里拿着谏言所用的玉牌,连忙半弯着身子,恭敬道, “皇上您提出的这法子看似毫无破绽,但是实际上想要实施难度颇大,只怕这朝廷之中无人能接下这任务啊。” 他苍老的声音遍布着点点无奈,一丝小心被掺杂在其中,这个要是不仔细听,压根就听不出来。 叶姝凤眸半眯,“哦?无人能接下这任务?” 话音刚落,她的视线便在众大臣身上环视一眼。 只见原本还欲言又止的大臣,纷纷躲避着叶姝的视线,不敢与之对视。 这还有什么好不明白的。 叶姝轻笑一声,清冷的声音里遍布着点点冷漠,“所以众位爱卿是要告诉朕,这朝堂之上,皆是无用之人了吗?” 这话听起来极为危险。 没人敢与之附和。 所有人的视线,落在了楚玄泽身上。 在他们眼里,仿佛楚玄泽就是他们的救世主,能化解这般尴尬之局。 叶姝眉心一跳。 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啊。 不负众大臣所望,楚玄泽果然站了出来。 他面上噙着温和的笑意,看起来人畜无害,嘴里认真道,“皇兄何必如此动怒。” “那皇弟且说说,此事可还有解决的法子?” 叶姝不慌不忙的将视线落在了楚玄泽身上,那双凤眸里溢出的点点冷意,似乎能够化为利刃,无声无息就能将刺破人的心脏。 “皇兄,这的确是一项较为艰难的任务,并且,历代帝皇都是采用最简单的法子进行运输水源,这运输水源的法子倒也不是不可取,现如今为何要兵行险招?” 楚玄泽心理微颤,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心底里的小算盘好像已经被全然看出。 他强装着镇定,若无其事的继续道,“皇兄,战士们在边塞之地苦守,现如今想要真正实施您所说的计划,只怕难度比我们想象之中的还要更高,若是如此不如运用老方法将水源运输,这样也省了许多事情。” “呵。” 叶姝唇角划出一抹弧度,但是那一抹弧度却显得尤为讥讽。 “那么,皇弟可有想过,运输一次水源,将近半月的时间,而这半个月之内,倘若发生了任何变故,那么急需这一批水源的百姓,都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从前倒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许多百姓甚至死于饥渴,如若真的挖通了这一条通道,那么就代表着以后完全可以省了这一条水源运输之道,不仅为国库省了一大笔开支,更是为百姓造福,难不成,为百姓造福之事,皇弟也要反对不成?” 这话相当于是挖了一个巨坑。 若是赞同了叶姝的观点,那就代表着这份差事,他也参与到其中,他也当起了这个恶人,毕竟在朝堂之上,他非但没能反对成功,还成了推波助澜之人。 可若是反对叶姝的观点,那便表明,他丝毫不为百姓着想着,若是流传出去,只怕会失掉民心。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楚玄泽神色一僵,一时之间居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叶姝收回眼神,现如今解决了楚玄泽这一大患,其他人倒也不足为惧。 她淡漠道,“众位爱卿可还有反对的?” 其他有心想要反对的大臣面面相觑,但是此时却没人敢再站出来说话。 叶姝唇角弧度扩散,迎着众人欲言又止的眼神,道, “既然众位爱卿没有任何意见,那么此事便就此敲定,皇弟,既然你也是为民着想,那薄弱这件事情便交给你来处理,一月之内,这条通道想必一定可以挖通,对?” 楚玄泽没想到这事居然又落到了自己身上。 他一口气憋在了喉咙里,面色瞬间就被憋得胀红。 楚玄墨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平和了?! 若是以往,有人敢反对他提出的计策,他必定是要大发雷霆的,因着喜怒无常,这件事也被百姓和大臣所诟病。 方才楚玄墨若是发了脾气,那这件事到最后也会不了了之,可是楚玄泽却没想到,此时在楚玄墨这句身子里的是叶姝,作出决定的人自然也是叶姝。 “皇弟既然没有否认,那朕便当成默认了,这件事就此敲定,退朝!” 叶姝没有忽略楚玄泽脸上的变化。 但是,她可不关心楚玄泽到底是怎么想的,她现在饿得很。 宽袖一挥,这件事情便就此决定。 楚玄泽就连反驳的时间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叶姝拂袖而去,一双冷漠的眸子遍布着点点恨意,仿佛恨不得下一秒就冲上去,将叶姝这副虚伪的面容给狠狠撕碎。 彼时,未央宫内。 叶姝在朝堂之上的决策自然已经传了出来。 “娘娘,奴婢听说皇上今日在朝堂上,居然难得的没有发怒。” 丁香在一旁用银针试着盘子里的菜是有无毒性,一边嘟囔着说出自己今日听说的事情。 “这倒是奇了怪了,据说以往若是有人敢反驳皇上只怕下一秒人头就要落地,可是这一次辰王反驳了皇上,没想到皇上非但没有恼怒,还镇静的将辰王提出的意见踢了回去。” “哦?”楚玄墨捏着书籍的掌心,微微一顿。 他一直都知道后宫对于前朝的事情倒是能听说些许,没想到原来在后宫人的眼里,他竟是这般喜怒无常的性子。 但是更让他诧异的是,叶姝居然没有附和辰王的意见。 他将心思敛去,随后音色淡漠道,“后宫不得干政,以后这些事情少打听。” “哦。”丁香顺从的点了点头,“娘娘,皇上似乎已经下了潮,也不知今日还会不会到咱们这未央宫来,因着皇上这几日都歇在未央宫,咱们未央宫的膳食都好了不少呢!” 丁香说着便收起了银针,道,“确定无毒,娘娘,可以服用膳食了。” 第22章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眼前的菜肴看起来颇为诱人,因为刚做没多久,那热气尚在,凝成的烟雾,混合着菜肴的香味钻入鼻间。 丁香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但是,楚玄墨却是拧紧眉心,将掌心里的书籍放在一边,却始终没有食欲。 他对于这些菜肴本就不感兴趣,即便做得再好看,说到底也不过就是那么些滋味罢了。 丁香有些忧心,“娘娘,您这几日吃的都不多,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身子撑不住啊。” “退下去。”楚玄墨挥了挥手,手中的筷子终究还是落在了桌上。 “这……”丁香为难的揪着手指。 楚玄墨神色一冷,原本平和的面色陡然布上了几分阴沉,“本宫让你退下去,没听……” “嗯,好香啊……” 他话音未落,门边忽然传来了突兀的清冷声。 “一下早朝就有东西吃,真幸福!” 还未等楚玄墨反应过来,便瞧见叶姝已经大咧咧的坐在了一边,周围的宫女和太监已然下跪在地。 她甚至毫无形象地捏起了他,方才放在桌上的筷子,夹了一口软嫩的豆腐便,放入嘴中,那模样就好像在吃着什么山珍海味一般,叫人看了也不由得起了食欲。 “瞧我做什么?你也吃啊。” 叶姝不明所以地歪头看了楚玄墨一眼,似乎不明白楚玄墨为何盯着她。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眼前的一块肉夹到了楚玄墨的盘子里。 跪在地上的丁香,瑟瑟发抖的抬起头,声音里都带着几分颤意,“皇上……这……这是娘娘的碗筷……” 丁香说完便连忙垂下头,肩膀已然缩到了脖颈之处,仿佛已经做好了风雨欲来的准备。 “嗯?那又怎么样?” 出乎意料的事情是,叶姝并未发怒。 甚至手上的动作都未停止,一口看起来软糯香甜的甜点已经被夹入了她的口中。 楚玄墨只觉内心一跳。 他平和的面容完全龟裂。 叶姝只觉周边跪着的下人,实在碍眼的很。 她本就不是古代这些人,动不动就喜欢跪来跪去的,自己在吃饭,其他人在旁边跪着,还显得颇为不自在。 叶姝轻咳两声,将筷子放在桌边,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你们都先退下,这里只剩下朕与叶昭仪便可。” 下人不敢抗命,纷纷退下。 唯有丁香又将一副碗筷端了来,这才退了下去。 叶姝长舒一口气,盯着眼前的菜肴,眼神微微发亮。 “你怎么不吃啊?这般好吃的东西放在以前,我可吃不到,可别暴敛天物!” 眼瞧着,楚玄墨的面色越发阴沉,叶姝也不由撇了撇嘴。 “能吃是福,你自己饿着没关系,但是可别将我这副身子饿瘦了,要是灵魂穿回去了,我可不喜欢这般瘦弱的身子,摸起来都是排骨,你抱着能舒心?” 这话简直就是踩在楚玄墨的底线上原地蹦跶。 楚玄墨视线陡然一沉,双指弯起,猛地擒住了叶姝的脖子。 “看来是朕太放纵你了,才让你有这胆量与朕这般说话。” 他声音冷然,如同地狱而来的魔鬼一般,让人遍体生寒。 可是,但他出乎意料的是,叶姝非但没有半丝惧怕,反而双手一摊,破罐子破摔一般的道,“你动手呗,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我现在也是在你的身体里,你要是掐死我,那你也活不下去。” 额间青筋暴起,楚玄墨只觉得双指几乎快要忍不住收缩。 只要他双指一缩,这命脉就能瞬间被捏断。 可是这就代表着,他这辈子都得受限于叶昭仪的身子里。 在楚玄墨阴沉可怖的面容中,叶姝沉着道,“皇上,咱们两个人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无意与你作对,并且在朝堂之上还能帮着你打掩护,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这幅模样太过于镇定了。 镇定的完全不像是一个久居于宫中的女人,反而像是江湖上那些死士一般,将生死置之度外。 将心中的疑惑强行压下,楚玄墨收回了手。 “哎,这就对了嘛!”叶姝单手撑着脖子扭了两下,密密麻麻的疼痛感从命脉之处逐渐蔓延至全身。 她垂在桌子底下的指尖微微的发着颤。 吓死个人了! 怎么可能不害怕?! 这男人一副下一秒就想要掐死她的模样,简直无比真实! 那种即将被捏断命脉的疼痛感,仿佛还停留在脖颈之间。 她刚才要是不表现的镇定一点,只怕现如今早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来,皇上,美食能治愈糟糕的心情,我跟你说,我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吃东西,吃东西的时候,那些烦恼都会被抛在脑后,你也试试这种法子,指不定以后就不会再喜怒无常了!” 冷静下来之后,叶姝连忙端起楚玄墨眼前的盘子,将一大摞菜缩到了楚玄墨盘子里,随后放在了楚玄墨眼前。 她眼底似乎都在绽放着治愈的光芒,一点又一点的侵蚀着楚玄墨暴躁的情绪。 他眸色渐深,发现原本暴躁的情绪,忽然奇迹般地平稳了下去。 面前原本没有丝毫诱惑的菜肴,忽然也让他多出了几分食欲。 他没有在说话,但是,桌上的筷子已经被双指抬起。 望着楚玄墨终于吃得下东西,叶姝这才松了口气。 好了,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许久之后,桌上的菜肴已然空了一大半。 而这一大半全都是被叶姝收进了肚子里。 她满足的拍了拍鼓起的腹部,俊逸的面容上遍布着满意,“这里的菜可真好吃,比我以前吃的好多了。” 她说的认真,楚玄墨心底的疑惑却是又一次生根发芽。 以前? 未央宫的伙食从未差过,身为叶昭仪,且没有进宫之时,又是在府中极度得宠。 叶姝怎么可能会吃不上好东西? 又或者说,面前的叶姝并非真正的叶昭仪。 可这,太过荒谬了。 楚玄墨将心底的怀疑压了下去,只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被如今这状态逼得疯魔了,否则又怎会产生这般荒谬的想法。 第23章 露出破绽了 酒足饭饱,便又是该处理奏折之时。 因着提出要挖通水道之事,众多大臣提出各种各样的异议,这其中,自然是不乏一些,明里暗里让叶姝收回成命之人。 这类奏折,楚玄墨只是匆匆扫了一眼,随后便丢到了地下,再不搭理。 当真愚蠢。 帝皇之言,出了口便不能再收。 否则便是将帝皇之言当成了戏言,若是如此,日后怎还会有人服从帝皇。 叶姝双手撑着下巴,乖顺的坐在楚玄墨的身旁,望着楚玄墨在作者上批阅,不由连连感叹,“皇上,突然发现你还真的挺辛苦的,不仅要面对朝堂之上这些大臣,还要背地理处理这些奏折。” 楚玄墨没有回话。 但是,叶姝却也不觉无聊,自己在一旁嘟嘟囔囔的继续念叨着。 “这要是换成了我,只怕一个月下来就得累的直接休克了。” “休克?”楚玄墨指尖微顿,疑惑的看向叶姝。 叶姝心里一跳。 糟糕!这古人哪里知道什么叫做休克啊! 她连忙干笑两声,敷衍道,“就是晕倒的意思啊。” “晕倒便是晕倒,休克两字从何而来?”楚玄墨似乎不打算放过叶姝,一双锐利的眸子紧盯着叶姝的眼睛,似乎想要从叶姝的眼中察觉出一丝慌乱的情绪。 但是,好歹在现代也是作为杀手的女人,叶姝怎会如此轻易暴露。 她移开视线,看似平静的耸了耸肩膀。 “看来皇上当真是孤陋寡闻,休克两次乃是西域之地的人传出来的,从前我也觉得奇怪,但是听久了之后,倒也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她说的认真,脸上也毫无破绽。 好一会儿之后楚玄墨才收回了视线,但是究竟信与不信,估摸着也只有他心中才清楚了。 就在两人之间的气氛又一次沉寂下去之时,丁香从门外走了进来。 “皇上,娘娘,贵妃娘娘的贴身宫女来了。” 丁香半弯着身子,但是语气却显得有些不善。 “让她进来。” 楚玄墨充耳不闻,叶姝只得认命的将手垂放在了大腿两侧,看起来威严十足。 “是。” 丁香连忙垂头,随后退了下去好一会儿之后,才将门外的宫女带了进来。 那名宫女一进来便直接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语气带着几分颤意,匆匆道,“皇上,贵妃娘娘让奴婢来传话,三日后是贵妃娘娘的生辰,以往必定是要大办的,不知道,皇上今年打算如何为贵妃娘娘举办生辰?” 叶姝一愣。 她哪里知道什么所谓的生辰怎么过? 一想片刻之后,脑子里忽然浮上了一条计策。 叶姝挥了挥手,神色平淡道,“既然是贵妃的生辰,那必定不能匆忙了事,这样,去年究竟是如何过的,今年便还是如同去年一般。” 这似乎是意料之内的回答,宫女也未提出任何意见,只是连忙点头,随后退了下去。 直到丁香也退了出去,叶姝强撑的气势才在这一刻软了下来。 “真期待啊。”她盘起双腿,脸上竟然还带了几分希冀之意。 “这有何好期待的?”楚玄墨拧紧眉心,手中的毛笔也被放在了一旁,将其中一本奏折合上之后,便放在一边。 叶姝正色道,“现在贵妃可是这后宫之中最大的妃子,想必生辰之日必当无比热闹,怎么还不期待?” 这模样看起来,仿佛她与贵妃之间是多年的好友,而并非这后宫中的宿敌。 “将你心里的那些小心思都给收回去,朕警告你,别在贵妃生辰上多事。” 楚玄墨紧盯着叶姝期待的面容,警告的话语伴随着点点冷意迸发而出。 叶姝一愣,满面迷茫。 她不过是说了有些期待罢了,怎么这还上升到多事上面了? 再说了,她又不是真正的这些后宫中的妃子,怎么可能会为了求取一个帝皇的宠幸,就开始纷争之路。 能吃好喝好在这后宫之中,她就已经满足了,可没有那个心思再去争吵。 叶姝撇了撇嘴,语气也有些冲,“你放心,我不会多事的,到时候咱们灵魂互换回来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两个井水不犯河水,还请皇上到时候网开一面,可别想着找我秋后算账就好。”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对接到了一起。 在真正触及上对方视线的一刹那,两人不由得一怔。 叶姝有些慌乱的收回了目光。 “你若能相安无事,朕自然不会找你算账。”楚玄墨轻咳一声,掩饰着方才心底升起的那一抹波澜。 …… 彼时,贵妃宫殿内。 “什么?!又是要如同去年一样?!” 萧贵妃怒目圆瞪,仿佛要将面前的宫女吞入腹中。 “娘娘,这是皇上的原话,奴婢不敢有任何欺瞒啊!” 宫女连忙垂首在地,肩头发颤。 萧贵妃气的身子微抖,在周边宫女和太监恐惧的目光之中,将桌上的一切尽数扫到了地下! 噼里啪啦的声音,让在场的宫女和太监心底越发恐惧。 他们的头垂得越发低了。 萧贵妃冷笑一声,眉目之间遍布着点点怨恨,面容狰狞的道,“皇上当真是被那个贱人迷了眼睛!自从那个贱人进宫之后,皇上便一而再再而三的冷落本宫,现如今,已经连续好几日都歇在了未央宫这后宫中的妃子都在等着看本宫的笑话!该死!全都该死!” 宫女不敢应和,就连大气也不敢喘。 “全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都给本宫滚出去!” 没有得到一点回应,萧贵妃心底越发烦躁。 她一脚踹在了面前的宫女身上,满身戾气,让宫女和太监连忙退出。 “哟,姐姐怎么发这么大的火气?”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尖锐声音传入耳畔。 萧贵妃面色一凝,满是阴沉的面容迅速收起,“是魏妹妹啊,不过是下人毛手毛脚打翻东西罢了,没什么大事。” 这话自然无人相信。 魏淑仪面上端着笑,捏着帕子的指尖却是已经紧缩,“不过是些下人而已,姐姐若是不满意,尽管打发就是了,何必动如此大怒。” 第24章 表面姐妹而已 萧贵妃淡然一笑,原本狰狞的面容,此时已经被完全收。 她从腰间抽出带着淡香的手帕,掩着嘴角便笑道,“也不是什么需要大动干戈的事,不过是些小玩意儿而已,碎了也就碎了,人命可才是最重要的。” 魏淑仪紧拧帕子,眼中似乎蕴藏着无数算计。 她附和着萧贵妃的话,“不愧是身为六宫之首,姐姐当真是仁慈。” 这话简直像一个巴掌重重的扇在萧贵妃的脸上。 这后宫谁不知道萧贵妃行事乖张跋扈,莫说是一个下人的命了,即便真是某个不得宠的妃子得罪了她,她也是照杀不误的。 似乎发觉气氛逐渐冷凝,魏淑仪连忙岔开了话题,“如今快到姐姐生辰了,不知道,皇上打算如何置办?” 这不说还好,一说便是又挑起了萧贵妃的怒气。 原本含笑的面容此时略微阴沉,晦暗不明的眸子里,似乎还蕴藏着骇人的深意。 她转头掩盖着眸子里的怨恨,语气淡然,“妹妹,本宫好歹也是六宫之首,难不成连过个生辰都要与皇上请示?再者说了,皇上对本宫的宠爱也是这后宫人尽皆知的,皇上自然是打算大办本宫的生辰了。” “这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魏淑仪面上了然,心中却不由嗤笑。 现如今谁不知道皇上独宠未央宫的那位,萧贵妃说这话,只不过是在为了自己找些理由罢了。 她瞳眸微转,上前一步靠近萧贵妃的耳边开声道,“对了,姐姐,妹妹,听说近日皇上似乎对未央宫那位颇为关注,难道姐姐就愿意一身的荣宠被那贱人抢去?” 萧贵妃面色一沉,甚至掩盖不住心底的怨恨,瞳孔上覆盖的红血丝似乎都能化为怨恨的种子,一丝一丝的流露出来。 “姐姐,妹妹这里有一条计策,能够帮姐姐夺回荣宠,而且,还能让姐姐除掉那贱人,不知道姐姐可否愿意一听?” 眼瞧着萧贵妃的怒火已然被完全激发,魏淑仪连忙将自己这一次的目的循循诱出。 不料,原本还满是怒火的萧贵妃,听闻这话,头上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一般,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轻笑一声,下颚微扬,面上满带不屑,“怎么,你自己做不成的事情,现在要将本宫推出去吗?” “妹妹哪有这胆量啊?”魏淑仪一怔,唇角讨好的笑容,瞬时变得僵硬了起来。 萧贵妃没有揭穿魏淑仪。 好歹也是坐在这贵妃的位置上好一段时间的人,心机和城府自然不会太浅。 她移开视线,道,“别给本宫耍心眼,本宫不是不明白你心里的那些小九九,说说你的计划,若是可行,本宫自然会采纳,但是若是你只是想将本宫当成一把刀,容你借刀杀人,那你可是小看本宫了!” “妹妹不敢。”魏淑仪垂下眉眼。 声音听起来满是恐惧,但实际上低垂的眉眼却透着点点嫉妒。 紧接着,她上前两步,压低声音,在萧贵妃的耳边落下一串计划。 话音落下之际,魏淑仪退了两步,眼底带着算计的暗芒。 “这句话当真可行?”萧贵妃侧目看着魏淑仪,声音里虽然还含有几分疑惑,但实际上却是信了个半分。 “自然是可行的。”魏淑仪满口应和,“姐姐放心,这件事情不会经由我们俩之手,就算是到时候叶昭仪倒下了,也不可能会有人怀疑到咱们的身上,姐姐尽管放手去做,到时候出了问题,妹妹便一人担着。” 她说的真诚,刻薄的嘴脸透着几分阴险。 萧贵妃点了点头,警告般的视线紧锁在魏淑仪的刻薄的面上,“那本宫便听你这一回,若是出了事,你可别忘了你说的话,否则,只怕妹妹就不仅是一个人要受难了。” 这话无疑是用魏淑仪宫外的家人做了威胁。 魏淑仪咬紧粉唇,心底的恨意如同扎根的种子一般,一点又一点的攀附上了心脏,几乎快要将她吞噬殆尽。 但是,在这后宫之中,位分大一级便已经能够压死一个宫嫔。 更何况,萧贵妃的外家却也不简单,压根就不是她一个淑仪惹得起的。 平日里两人装的素来较好,但是心里到底有何算盘,也只有她们两人自己心里清楚。 魏淑仪噙着好好的笑意,连忙点头,“姐姐放心,妹妹说的话自然是算数的。” 萧贵妃满意的冷哼一声,用帕子掩着眼角,垂首暗笑。 …… 而此时,正被两个人算计的楚玄墨,正盯着眼前的信件,绝艳的面色晦暗不明。 丁香眼瞧着不对劲,上前两步,小心翼翼的抬首,声音也压低了几分,“娘娘。” “嗯。”楚玄墨将信件折叠,随手放在桌上,但是那双勾人的凤眸,此时却绽放着一抹叫人看不清的狠意。 经常有些惊惧的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信件,安慰道,“娘娘,您别因为夫人的话别乱想,夫人一向是心疼您的。” “是么?”楚玄墨嗤笑一声,面上竟是含了几分笑意。 “自然是的。”丁香连忙点头,“自从娘娘进宫以来,夫人便觉得对不起娘娘,许多好东西都已经从宫外运了进来,娘娘可切莫多想,现在好不容易稳固的地位,可不能就这么丢了。” 丁香的话乍一听,自然毫无其他意思。 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楚玄墨水眸微眯。 原来,自从进宫开始,叶家就已经前前后后送了诸多东西进入这后宫。 就连叶家的信件,都可以在皇帝的眼下自由传送。 也不知是该说他这皇帝当的毫无威严,还是说叶家的行事太过嚣张,居然半点也未曾惧怕这信件会被发现。 这信件看起来毫无破绽,就好像真的只是在单纯询问着,叶姝在这后宫之中,可否过的安好。 但是唯一一点不对劲的是,在这信件之中,特意提到了他的好弟弟——辰王。 叶家与辰王,关系可谓不简单啊…… 第25章 生辰之前的波澜 正在说话之间,躺在榻上,睡姿极度不雅的叶姝忽然翻了个身。 丁香脖子一缩,连忙退了几步,压低声音念叨道,“娘娘,皇上估摸着快要起身了,还请娘娘可切莫又耍小性子,免得惹了皇上不快。” 说完,径直退了出去。 寝宫里便只剩下了叶姝与楚玄墨二人。 还未等楚玄墨将视线投过去,叶姝忽然揉了揉睡眼,单手撑着床榻,坐了起来。 眼瞧着寝宫居然如此安静,叶姝不由在寝宫内环视一眼,发现除了楚玄墨再无其他人后,便大大咧咧的伸了个懒腰。 慵懒矜贵的模样,将俊逸的面容衬得越发清贵。 “皇上,正值午休之际,你确定不补个觉?”她抬腿下榻,一边念叨着,一边走到了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清茶。 一杯茶下肚,原本还有些惺忪的睡意,总算是清醒了许多。 “不必了。”楚玄墨将桌上的信件折叠放入宽袖之中,他阻隔着叶姝的视线,所以叶姝能看到的只有楚玄墨放在桌边的宽袖。 也并未在意楚玄墨的小动作,舒爽的叹息一声,随后将杯子重重的落在了桌上。 她侧目望了楚玄墨一眼,有些忧愁道,“啧,皇上真了不起,不过,皇上,咱们俩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互换回来?再这样下去,只怕有朝一日,纸包不住火啊。” 那模样看起来嫌弃感十足。 “快了。”楚玄墨将宽袖拢好,信件安然的躺在了宽袖之间藏着的暗袖之中。 “真的?!”叶姝惊喜的瞪大双眸,“具体什么时候?也让我好做个准备!” 开玩笑! 她当然得做好准备。 这段时日,她可是仗着这皇上的身份与楚玄墨之间发生了不小的争吵,指不定现在这小心眼的楚玄墨正在谋划着身体互换回来之后怎么惩罚她呢! 俗话说未雨绸缪,她可得先想好退路,到时候身体换回来,就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皇宫! 叶姝单手撑着下巴,原本清冷矜贵的面容,被唇角那一抹勾起的弧度完全破坏。 楚玄墨只觉眉心一跳,这般痴傻的表情怎能从他的面容上绽放出来! 他忍着想要捏死叶姝的冲动,蓦然开口,“萧贵妃生辰过后,便是法师出关之日。” “哈?法师?”叶姝暗暗砸舌,“皇朝之中居然还有法师?” “嗯。”楚玄墨微微垂首,随后移开视线,“护国法师,乃是我东离国一大底牌之一,精通卦象,你与我这般情况,想必护国法师必定能看出。” “那他还能不能看出别的东西?”叶姝讪讪一笑,有些心虚。 毕竟,她并不是真正的叶昭仪。 而这复活法师听起来如此厉害,指不定真的能够从中参透一些玄机。 她才重活一世,虽然并不惧怕死亡,但是叶姝可不想这么早就一命呜呼。 “你想说什么?”楚玄墨捏着茶壶的动作一顿,半带着怀疑的眼神落在了叶姝身上。 叶姝心里只觉猛然咯噔一声。 楚玄墨的视线太过锐利,就好像能直接拨开她身上笼罩的这层皮肉,而完全印进她的灵魂里。 这种感觉实在太过于渗人,叶姝心底警惕大起,眼底的笑意逐渐收敛,“我这不是为皇朝着想吗?皇上您想想,我们俩要是真的能够灵魂互换回来那还好说,这要是出现了什么意外,到时候皇上的灵魂又穿到了别人身上,那岂不是又添了一大麻烦?” “不会发生这种事。”楚玄墨将桌上的茶杯端起,掌心里的帕子已经被随意丢弃到了一边。 楚玄墨这笃定的模样,无疑是在证实着,这所谓的护国法师的强大。 叶姝只觉越发心虚,不过,她向来不是个知难而退之人,不过贱命一条,大不了再死一次罢了。 而此时的叶姝与楚玄墨并不知道,他们俩心心念念互换之事,却早已被他人圈进了计划之中。 萧贵妃的生辰在三日之后。 这三日内,萧贵妃已经向各个府里的夫人发了邀请。 六宫之首乃是众多夫人都想巴结的对象,所以在接收到邀请之时,夫人们皆是满心欢喜地应了下来。 距离萧贵妃生存仅有一日之时,一份册子列到了叶姝眼前。 “这个是什么?”叶姝抬头看向眼前的陈玉,眼底满是茫然。 “皇上,您忘了?明日便是贵妃娘娘的生辰,这册子上面列着的乃是贵妃娘娘从库房之中拨出的一些东西。” “哈?”叶姝一愣,将册子摊开,关于萧贵妃所从库房之中播出的东西,一一展露在了眼前。 她忽然觉得有些肉疼。 这么多东西?!就只为了一场生辰?! 她避免让自己越发心疼,连忙将册子重新合上丢在了一旁,随后正色道,“你就直接告诉我贵妃所办的这个生辰总共需要多少银两?” 以往,皇上向来不注意这些小事,像这样的册子,也不过是看两眼便同意了。 怎么这现如今居然还开始盘问了? 陈玉心中不定,却也不敢违命。 “根据内务府的奴才回话,贵妃娘娘明日的生辰总共需要五千两白银。” “什么?!”叶姝瞪大双眸,矜贵面容此时完全皲裂。 “一场生辰就要用掉五千两白银?!” 五千两白银与五千两银子,相差甚大。 普通人家的百姓一年的开销,也就在五两银子左右。 可想而知这五千两白银究竟能够支撑多少百姓数年开销了。 陈玉有些惧怕的缩了缩脖子,这段时日以来,皇上的脾气大有改进,不过这副面色阴沉震惊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得胆战心惊。 “皇上,去年贵妃娘娘的生辰也是拨了如此款项的。”陈玉压低了声音,如鼠般眯起的眼瞳,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叶姝。 “不行,这太过于奢侈了。”叶姝摇头否决,细想片刻之后,这才道,“这样,若是贵妃的生辰过得太过于寒酸倒也不行,只是播出这番大的银两,实在是过于奢侈了,你去内务府知会一声,贵妃这一次生辰缩减两千白银。” 陈玉懵了。 这岂不是足足缩减了一半?! 第26章 白花花的银两啊 “皇上说话,你没听见?” 就在陈玉愣神之际,一旁正在看着奏折的楚玄墨开了口。 “昭仪娘娘,这……”陈玉有些为难的踌躇在原地,这话若是真的只会下去了,只怕贵妃娘娘是要大闹一通的。 楚玄墨眉间一紧,将手中的狼毫毛笔挂在了台架上,神色冷漠道,“怎么?你现在是要站在贵妃那一边与皇上作对?” “奴才不敢!” “啪嗒”一声,陈玉臂膀中夹着的拂尘瞬间落地。 他被吓得连忙俯首跪地,“奴才现在就知会下去!” 说完便连忙将掉在地上的拂尘拾起,脚步匆匆的离开了未央宫。 那模样,就好像有上万匹狼狗在后面追着跑,看起来既狼狈又好笑。 “啧啧啧,我还以为皇上当真对贵妃心有所属,”直到陈玉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叶姝这才将调侃般的眼神,落在了楚玄墨身上。 她话语轻挑,即便端着一副清冷的面容,此时看起来却像是个地痞一般,并不引人反感,多添了几分邪魅的诱惑。 “从前只是不爱管这些事情罢了。”楚玄墨再次提起台架上的狼毫毛笔,目光冷淡的扫了一眼被摊开的奏折。 叶姝撇了撇嘴,一想到那些白花花的银两就这么流了出去,不由得感叹道,“这要是再多几个妃子办这样的生辰,只怕整个皇宫都得被掏空。” “你何时还会为国事着想了?”楚玄墨嗤笑一声,语气里的嘲讽让叶姝瞬间就不服气了。 她挺了挺胸膛,大手在一马平川的胸膛上狠狠一拍,昂扬着下巴,放下豪言,“那还用说?!我现在的身份那可是皇上!我得一心都为了民众着想!” 楚玄墨一愣,有些怪异般的抬头看向叶姝。 这眼神实在过于炙热,叶姝就算是想忽略都不行。 难不成说错话了? 她心中有些没底,面上却是噙了笑容,“皇上,你要知道,不论以前如何现如今,我都是一心为您还有为皇朝之中的百姓着想的,您看,好汉不提当年勇!以前的事情咱们就此烟消云散,你看如何?” “呵。” 一丝冷笑从楚玄墨的红唇之中缓缓溢出。 叶姝瞬间打了个寒战,整个人如坠冰窖般浑身僵硬。 难不成,叶昭仪真的与皇上有着莫大的仇恨?! 在叶姝略微有些发虚的目光之中,楚玄墨朱唇轻启,“你若是能像现在一般安分,朕自然能留你一条命,若是你还想多生事端,那么……” 他说的轻松,就好像在说着最平常的事情。 可是语气里的威胁却恍若一把抵在脖间的大刀,随时便可划开她细嫩的皮肉。 叶姝讪讪一笑,心里腹诽不已。 真是个大尾巴狼。 被缩减了将近一半开支的萧贵妃,此时看着册子上不得不除开的一些生辰细节,忍不住一把将澈子撕碎,扔到了面前的内务府总管脸上! “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这一场生成本宫看的极为重要,若是删减了这些细节,那不就等于是在所有人面前狠狠的打了本宫的脸吗?你们究竟是何居心!” 内务府总管大气也不敢喘,连忙答道,“贵妃娘娘,这已经是奴才们尽了最大的力气才保存了册子上这些最重要的细节,毕竟皇上缩减了将近一半的白银。这……奴才实在无能为力啊!” “废物!” “啪——” 萧贵妃话音刚落,便径直扬起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内务府总管的脸上。 内务府总管的脸被打偏到了一旁。 他神色阴沉,垂在地下的时候已经紧握成了拳头。 萧贵妃气笑了,“怎么,你还想跟本宫对抗不成?” “奴才不敢!”内务府总管连忙俯首。 不管心里有再多怨恨,此时他都得端着一部恭敬害怕的模样。 但是这心底的怨恨,可总得有宣泄的出口。 他眼睛微转,忽然抬头,道,“贵妃娘娘,奴才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有话就说。”萧贵妃没好气的转过身子,坐在了凳上。 内部副总管忍着疼痛,膝盖跪地向前挪了几步,左右环是一圈,这才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道, “以往皇上是不会管内务府这些银两的事情的,更何况您以往都是皇上捧在心尖尖上的人,别说这生辰所需要用的五千两白银了,就是您平日想要的东西,皇上只是扫了一眼便会直接同意!” 说着便是停顿一下,在萧贵妃略带阴沉的目光之中继续道, “但是自从皇上宠幸了叶昭仪之后,性情突然发生了变化,以往皇上是最宠爱您的,可是现如今,就连这区区几千两白银都要缩减一半,奴才看啊。这其中必定少不了叶昭仪的挑拨!” “又是这个贱人!”萧贵妃满面阴沉的将桌上的茶壶尽数扫到了地下! 茶壶碎裂在地,从地上迸裂的碎片让内务府总管缩了缩身子,生怕这碎片会扫到他的身上。 在内务府总管面前,将心思尽数露出自然不是好事。 虽然心中怒极,但是萧贵妃却还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落在内务府总管身上的眼神冰冷,只冷漠道,“行了,明日生辰之事,就按照你这册子上的做。” “奴才遵旨!” 内务府总管得令,匆匆退下。 生怕晚了一步便会被萧贵妃揪着又发一通大火。 寝宫里唯余萧贵妃一人。 她指尖紧捏着桌子的边缘,将铺在木桌上柔软的绸布捏得完全变形,声音里仿佛含了万千索命的厉鬼,面带怨恨的喃喃自语, “叶姝,本宫原本还不想将你逼到死路,可是现如今你已经挡了本宫的路,若是再不将你除去,迟早有一日本宫这六宫之首的位置都得被你抢去!别怪本宫,要怪便怪你自己阻了本宫的路!” 眨眼间,一日的时间便已然过去。 为了不与从前的楚玄墨相差太大,也为了彰显皇帝对贵妃的宠爱,叶姝直接下令罢朝一日。 大臣虽有异议,却不敢进谏,只得纷纷附和。 第27章 一直倾慕皇上 夜色将至。 楚华殿内,木架与房梁牵上了一层又一层极细的木枝,木枝上垂挂着红灯笼,从灯笼里透出的烛光被风拂过,想着昏黄的光芒,原本应当昏暗的地方被完全照亮。 空旷的青石地被摆上了两排桌椅,桌上已然布满了菜肴与美酒,站在最后方的琴师拨弄着手中的乐器。 悦耳的声音,让在场的众人都享受的眯起了眸子。 此时,众多夫人与皇戚都已落座。 唯一空下的,仅有最上方的三个位置。 “皇上驾到——” “贵妃娘娘驾到——” 一道略显尖锐的声音响起,众人的视线齐齐落在了上方。 迎着众人的目光,叶姝坐在了最中间的位置。 跟随在叶姝身后的萧贵妃,则是坐在了叶姝左下方的位置。 而此时的楚玄墨,却是乖乖的坐在了独属于嫔妃的那一边,因为这段时日所有妃嫔都默认叶昭仪才是最受宠的,所以楚玄墨能够坐的位置正好就是萧贵妃的正下方。 萧贵妃刚入座,便与楚玄墨的目光正面碰撞在了一起。 她皮笑肉不笑般的仰头看着楚玄墨,仿佛是在炫耀着自己的地位。 楚玄墨淡漠的移开视线,压根没将萧贵妃的挑衅放在眼里,这淡然的模样,仿佛不将任何事物放在眼底。 一股屈辱的感觉,从身体弥漫全身,萧贵妃咬紧牙根,恨不得现在就撕下楚玄墨这般伪善的面容。 “太后驾到——” 若在叶姝与萧贵妃落座之际,又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 只见身穿华服的太后,被贴身宫女搀扶而来。 太后年纪本就不大,如今看来,非但不显苍老,反而有几分风韵犹存之势。 叶姝心底暗暗感叹。 这古时之人结婚早生娃早,所以,许多人三十多岁,就已经到了能当奶奶的年纪。 太后落座,最上方的三个位置,算是彻底满了。 只见下方的皇戚与众多夫人齐齐跪地,声音洪亮道,“见过皇上,太后,贵妃娘娘。” 叶姝坐在高位,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面色还带着几分愣怔。 “皇上?” 萧贵妃笑容僵硬,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嗯?”叶姝这才反应过来,她现在才是这中间最有话语权的人! 垂在一旁的手攥紧,捏成拳头放在唇边,尴尬地咳了两声,叶姝虚台掌心,道,“众位平身。” “谢皇上——” 落坐在两排之人,纷纷站起,将裙摆与袍尾捏住,这才纷纷落座。 楚玄墨抬头看向叶姝,两人视线在空中对接到了一起,叶姝瞬间了然,视线转向了萧贵妃,道,“好了,爱妃,今日是你的生辰,内务府应当准备了不少节目,也让朕好好瞧瞧,这内务府近日办事之风有无 敷衍。” “臣妾遵旨。”萧贵妃微微颌首,泛红的面颊,彰显了此时的激动。 内务府总管闻言,连忙从后方走到中央,弯着身子恭敬道,“启禀皇上,贵妃娘娘,今夜贵妃娘娘的生辰分为三段,这首先,自然就是舞娘,与琴师的开场。” 说罢,便退到一旁,拍了拍手掌。 “唰——” 破空声,从中央猛然传出,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只瞧见七彩的丝绸从青石地破出,瞬间合成了一个圆形。 众人惊呼不已。 叶姝更是起了兴趣,单手撑在大腿之上,眉眼间布满了喜悦。 这古时之人,没想到对于歌舞方面居然还别有研究! 就在众人指着被彩色的丝绸围成的圆形,议论纷纷之时,只听见“砰——”的一声,圆形瞬间炸开! “啊!” 其中一些胆小的夫人忍不住惊呼出声,下意识的便想要后退。 但是随之而来的并非让他们恐惧的东西,而是一位绝妙之色的少女,足尖立于彩色丝绸之上,宽袖中的彩带被两边的舞女拖出,被衬托的无比美艳。 少女随着琴师的乐声翩翩起舞,足尖自始至终都未曾落地,而是始终清点于彩色的丝绸之上。 彩色丝绸变换多样,少女的身影也随着彩色丝绸不断变换,昏黄的烛光下,少女白皙细嫩的面容被映得越发通透。 一舞毕,淅淅落落的掌声才从周围传起。 叶姝眼中盛满惊喜,一双冷冽的凤眸,紧紧的锁在绝美少女的身上,不吝夸奖,“果然是绝妙之人!” 其他人纷纷附和。 唯有楚玄墨与萧贵妃面色难看。 楚玄墨捏进茶杯的边缘,紧咬牙根,唇角勾起的弧度,透着几分阴沉之意,居然敢用他的身体说出这般轻佻之语! 而萧贵妃,则是满面怨毒的盯着中央的少女,恨不得现在就将眼中的怨毒转为利刃,狠狠的刺进少女的身子。 “民女肖沁,见过皇上。”那名少女莞尔一笑,弯身俯首,挺直的身体线条被弯成了一道曲线,多添了几分美感。 叶姝听得身心甚悦,大手一挥直接道,“好!果然是个妙人!陈玉,赏!” “是。”一旁的陈玉连忙点头,而叶姝并未注意到身旁的萧贵妃,此时脸色已经彻底的沉了下去,放在木质靠椅边的手也已经紧握成了拳头,心底一片波澜。 “多谢皇上。”反而是最被注意的肖沁,所以但没有半点惊慌,反而笑容看起来无比得体。 萧贵妃压着心尖的怒气,狰狞着面色开口,“不知肖小姐可有婚配?” 因着夜色微沉,灯笼的昏暗烛光无法映出完全的面色,所以,众人只能听到萧贵妃压低的柔和声,却并未注意到萧贵妃满是狰狞的面容。 肖沁忽然抬眸,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看起来颇为勾人。 她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几分媚意,“民女自懂事时起,便已经倾慕皇上已久,未曾有过婚配。” “这……” “这女子好生大胆!” 还未等萧贵妃发话,坐在宴席之上的大臣与夫人,瞬间发出了一声惊呼。 这可是等于在众人面前公开说明对皇上的爱意啊! 如今六宫之首,还坐在正位上,这女子却敢明目张胆的说倾慕皇上,这不是不将萧贵妃放在眼里吗? 第28章 被推入风口浪尖 “呵。” 就在众人惊呼之际,坐在萧贵妃正下方的楚玄墨,忽然发出一声浅笑。 死寂的气氛瞬间被打破,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楚玄墨的身上。 这些目光之中有嫉妒,有怨恨,甚至于也有一丝丝惊艳掺杂,但是更多的却都是抱着一种看热闹的态度。 敢在这时发出如此浅笑之人,众人即便不用多想,也知道这是最近风头正盛的叶昭仪了。 萧贵妃眼睛一闪,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计策。 既然不能在众人面前展露自己的心思,那不如就找一个能够替代的人,让那人承担所有指责! 萧贵妃忽然一笑,狰狞的面色有所缓和,捏成拳头的手也缓缓松开,语气柔和道,“叶昭仪有何见解?” “没有见解。”楚玄墨淡然的将手中的香茶置于桌面,头也未回,声音冷淡,“倾慕皇上之人大有人在,不过是个小女子罢了,天下百姓都应当倾慕皇上,这又有何奇怪?” 这话,化解了肖沁的倾慕之心。 所有人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但是究竟是怎么想的,想必也只有他们自己心中才明了了。 一旁的魏淑仪忽然掩嘴轻笑,“叶昭仪不愧是近日最得宠的妃子,这见解也比我们强多了。” 这相当于是将楚玄墨推入了风口浪尖之上。 所有人的视线变得怪异了起来。 楚玄墨不慌不忙,“魏淑仪,本宫得宠,自有本宫的法子,若是魏淑仪觉得不甘,大可与皇上直说。” 平淡的面色甚至没有一丝变化。 根本就没有将魏淑仪的挑衅放在眼里。 魏淑仪揪紧了手中的帕子,面色略微阴沉,“叶昭仪别误会,本宫可没有旁的意思,不过是替贵妃姐姐觉得不值罢了,从前皇上一心一意都扑在贵妃姐姐的身上,叶昭仪一出现贵妃姐姐的荣宠便被完全夺去,还请叶昭仪明白这六宫之首,现如今仍是贵妃姐姐!” 顶着众人各异的眼色,楚玄墨冷笑一声,嘲讽的话脱口而出,“难道你不想得到皇上的恩宠?” 他不屑于与后宫这些女人争吵,但是却也并不代表着能有人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挖坑让他跳。 原本温柔懂事的魏淑仪,这副算计的样子当真是难看至极。 魏淑仪被说的面色胀红,却找不出反驳的话,连忙抬头看向萧贵妃。 萧贵妃瞬间了然,捏着帕子虚掩眼角,看起来满带委屈,“叶昭仪,今日是本宫生辰,你怎能当着如此多人的面与魏淑仪争吵,难不成是真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了?” “是啊,今日可是贵妃娘娘的生辰,照理说,贵妃娘娘应当是主理之人,这叶昭仪得宠之后,行事如此乖张,当真过分!” “贵妃娘娘现如今是六宫之首,怎么就连一个小小的昭仪也能在贵妃娘娘的生辰上如此放肆?” “我看啊,是贵妃娘娘太过仁慈宽和了,否则这一身的恩宠也不至于被一个刚刚出现的 叶昭仪抢了去!” “不过就是个嘴上了得的狐媚子而已,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随着萧贵妃委屈的话语,宴席之上的夫人与妃子,顿时开始议论纷纷。 坐于最正中间的叶姝眉间微微一紧,察觉了一丝不对劲。 这些妃嫔与夫人似乎都在有意针对楚玄墨,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够了。”她略微下沉的声音颇显威严,原本还想要继续掺合一脚的夫人,瞬间止住了话头。 叶姝的视线转向了旁边安稳坐着的萧贵妃身上,声音淡漠如水,“萧贵妃,现如今是朕宠着叶昭仪,难不成你是在对朕表达不满?” “臣妾不敢!” 萧贵妃心里一跳,扑通一声,连忙跪地俯首,模样看起来,仿佛含着万般委屈。 “皇上,臣妾的心自始至终都挂在您的身上,不管您要独宠哪个妃子,臣妾都会替您打理好后宫,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多生事端, 可是今夜是臣妾的生辰,您却在臣妾的生辰上如此袒护叶昭仪,岂不是在臣妾的脸上狠狠扇了巴掌吗?难道皇上的心当真被叶昭仪完全夺去,已经无法看得见臣妾以及众多妃嫔对您的仰慕之心了吗?” 萧贵妃说着便是垂下眉眼,手中的帕子在眼角不停掩着,看起来一副梨花带雨,当真叫人心疼。 如若是普通的男子,只怕早已被这个模样蒙蔽。 可偏偏此时在这里的人是叶姝。 她在现代之时早已见过众多手段,没吃过猪肉她也见过猪跑啊,这些妃嫔之间的小手段根本瞒不住她。 萧贵妃看似是在万般委屈的诉说着自己的遭遇,但是实际上却是将叶昭仪推入了风口浪尖,所有人都只会谴责叶昭仪,行事跋扈,争夺恩宠。 就在叶姝脸色阴沉不定,所有人都以为是风雨欲来之兆时,叶姝不然轻笑一声,随后上前一步,掌心放在了萧贵妃葱白如玉的手腕上,语气带着些无奈道, “萧贵妃,朕给你打理六宫之权,这难道不就是无上的荣宠?若是朕的心当真扑在了叶昭仪身上,现如今叶昭仪还会是一个小小的昭仪吗?” 萧贵妃一愣,抬头之际,只看见眼前的叶姝眼底似乎闪着几分看透一切的光芒。 她只觉一阵心虚,干笑两声后,顺着叶姝的力道站了起来。 “皇上,臣妾并非此意……”她慌忙想要解释,但是,被推在风口浪尖之上的楚玄墨开口了。 他站起身子,迎着所有人各异的面色,直面刚上了萧贵妃。 “贵妃娘娘,您若是当真善良,皇上又怎会看不出来?如果贵妃娘娘想将皇上的恩宠夺去,那么还请改改您的性子。” 这话如同一颗大石落入了水池一般,瞬间惊起了一阵巨大的波澜! 筵席两天的妃嫔与夫人纷纷惊呼,被楚玄墨这毫不畏惧的模样吓到了。 一个后宫的嫔妃居然敢公开敲打主理六宫之首的萧贵妃,这不等于是江雨佩的脸狠狠的踩在地底下,甚至还碾了几脚吗? “放肆!” 就在众人惊呼之时,一直沉默的太后,终于开口了。 第29章 公然反驳太后 略有褶皱的脸上溢满威严,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太后冷笑一声,右手握着一串佛珠,指尖在佛珠上微点,声音却是冷冽如冰,“叶昭仪,谁给你的胆子,在今夜萧贵妃生辰之时与萧贵妃争吵?” “自然是皇上给的胆子。”楚玄墨非但不惧,反而还抬起下巴,与太后的视线直直撞在了一起。 这下子众人是彻底被吓到了。 叶昭仪当真是行事跋扈,不但与贵妃娘娘争吵,现如今居然还敢当着所有人的面反驳太后! “放肆!”太后拧紧眉心,手中的佛珠瞬间甩出,直接往楚玄墨脸上砸去! 众人爆发出一阵害怕的叫声,有些胆小的夫人甚至已然掩住双眼,生怕看见血腥的一幕。 “啪——” 但是,出乎意料的事情是,这佛珠只是直直的砸在了青石地上,佛珠手串被砸的完全开裂,一颗又一颗的珠子在地上弹了几下,随后滚入宴席之间。 萧贵妃垂下眉眼,看起来满是委屈,但实际上,低垂的面容上,一抹得意的弧度自双唇展开。 叶姝心里咯噔一声。 她才不想搭理楚玄墨的死活! 但是,楚玄墨现在的身体以后可是她的!可不能有丝毫损坏! 眼瞧着事态已经往自己无法预知的情况发展,叶姝在楚玄墨阴沉的面色之下,连忙开口,“母后,何必如此愤怒。” 太后冷哼一声,语气之中满是冷冽,“哼,皇帝难道就是如此管理后宫的嫔妃的?” 叶姝笑着敷衍,“母后,叶昭仪平日甚是温婉,也许是惊艳身子略有不适,所以这才逾矩,母后不必如此动怒。” 这语气所有人都能听得出来,完全是在袒护楚玄墨。 萧贵妃指尖瞬间捏紧帕子,泛白的指尖透着她此时的愤怒。 皇上怎么还在袒护这贱人! “皇帝这是打算在哀家面前保下这不知规矩的女人了?”太后不怒反笑,声音虽轻,但是这其中饱含的威严,却让众人不敢小觑。 叶姝避而不答,“母后。朕乃是一朝之君,一国之主,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又怎能护得住这江山社稷?” 这话乍一听完全有理,但是实际上所有人都能听得出来,这完全是在告诉太后,整个江山都是他的,他要护着叶昭仪,太后又岂能多嘴? “哈,当真是哀家的好儿子!” 太后面上的笑容完全皲裂,声音听起来满含失望,就好像当真是被叶姝伤到了心。 “哀家这太后,看来是连一个普通的妃子也比不上了!不入皇上,就将哀家这太后之位给废去,将哀家也压入天牢,听候叶昭仪的审视?” 叶姝嘴角一抽。 完了。 平和的局面已经完全崩盘了。 萧贵妃得意一笑,方才的愤怒与怨恨已然完全消失。 她趁着所有人惊惧之时,连忙开口,“皇上,臣妾倾慕于您,不管您要做什么决定,臣妾向来都支持,但是如今您怎能为了一个叶昭仪与太后如此争吵?这会伤了太后的心,也会伤了江山百姓的心啊!” 叶姝拧紧眉头,垂在背后的双手已然捏紧。 这相当于是挖了两个大坑,不管跳入哪一个坑都会摔得粉身碎骨! 就在这时,被针对的楚玄墨忽然悠悠开口,“太后与贵妃娘娘是在威胁皇上吗?” 迎着众人惊讶的目光,楚玄墨上前一步,挺直的身影满是不屈。 “太后与贵妃娘娘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番话语是要逼迫皇上处罚臣妾吗?” 他抬头看向太后,眼中不知何时已然布满了冷漠。 与轻柔的语气不同,他绝美的脸上,透着几分不卑不屈之味,挺直的身影也让众人面面相觑,竟是无法说出嘲笑之话。 “若是太后执意要让皇上为难,臣妾愿意受罚。”他垂下眉眼,语气听起来虽然没有委屈之意,但是却还是让众人不由得心惊。 所有人的视线转到了叶姝身上。 叶姝只觉额间冷汗暴出。 “罢了,母后,这件事情并非叶昭仪的错,今夜是萧贵妃的生辰,不宜闹出血腥之事,叶昭仪,今夜你的确过分了,回去闭门思过,七日之内不得踏出未央宫一步。” 思索片刻之后,叶姝大手一挥,下了处罚。 “皇上!”萧贵妃震惊抬头。 皇上这偏袒也未免太过于明显了! 与太后顶撞,这可是要打板子的重罪,可是现如今皇上居然只是让叶昭仪回去闭门思过?! “臣妾遵旨。” 随着萧贵妃震惊的声音响起的,是楚玄墨清冷的声音。 他巴不得逃离这是非之地,满是妃嫔与夫人的地方到处都是算计。 他虽然是一朝帝皇,但是实际上对于后宫的这些小心思却也不是完全不了解,进入到叶姝的身子之后,他越发明白,这后宫的阴谋比起前朝来说可半点不少。 楚玄墨退了下去。 众人不敢发出反对之声,但是那眼神已经充分说明了他们明白叶昭仪的荣宠到底有多盛。 萧贵妃不甘的咬紧了粉唇,但是,在叶姝与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却阴侧侧的发出了一声浅笑。 叶姝,既然你要与本宫作对,那,你便别怪本宫容不下你了! 魏淑仪与萧贵妃的视线碰撞在了一起。 两人同时点头,魏淑仪随着众人的议论声退了下去。 几刻钟后,楚玄墨已然回到了未央宫。 刚步入宫殿之内,一股倦意忽然袭来。 他下意识的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把扯住了丁香的手,正要开口说话之际,脑中的意识忽然完全散去。 “扑通”一声,楚玄墨与丁香瞬间倒在了地上。 两名黑衣人忽然从黑暗之处显出身形。 “动手。”两名黑衣人对视一眼,随后两人直接架起楚玄墨,往宫殿外移去。 而两人并未注意到,在他们匆匆走动之时,楚玄墨垂在身下的指尖忽然微微一动。 几息的功夫后,一声尖叫,从楚华殿外响起—— “啊!!” 众人一惊,纷纷从筵席之上站起。 第30章 竹林里面的丑事 “外面发生了何事?” 叶姝也从位置上站起,面色看似焦急的看向了陈玉。 陈玉连忙弯腰,擦了擦额间透出的冷汗,恭敬回道,“皇上,奴才也只听见尖叫声,唯恐外面发生大事,不如咱们出去瞧一瞧?” 这可就正中叶姝下怀了。 她声音一亮,当下拍板决定,“出去瞧一瞧。” 话音刚落,便大步迈开走出了楚华殿。 其他人纷纷跟在身后,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就想看看外头究竟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的脚步停在了一处竹林之外。 竹林建造在御花园的后方,在踏入竹林的泥地之间,还有一块需要几人才能围抱起来的大石。 刚才尖叫的宫女一瞧皇上和其他的夫人以及宫嫔居然来了,瞬间便惊得连忙跪地,整个人身子都在发着颤,声音发抖,“皇上,皇上恕罪!” “你何罪之有?”叶姝微挑眉梢,“你刚才在这里尖叫什么?里面可是有人?” 说话间,叶姝耳朵微动。 里面传来的喘息声没能瞒过她的耳朵。 好歹前世也是个杀手,对于各种声音,她向来能敏锐察觉。 而这种喘息声,就像一男一女酣畅大战一般,听起来勾人心魄。 “里面是谁?” 她面色陡然冷漠下去,心里却是在低吼。 完了!躲不过去了!这皇宫之中怎么这么多破事?! 那宫女面色惨白如纸,心虚的瞳孔在眼眶里打着转,害怕地俯首在地,呜咽出声,“皇上……里面,里面是叶昭仪啊!” “什么??” 叶姝面色骤然一变! “叶昭仪怎么了?!”她说着便要抬腿踏进,却不料宫女扯住了她的袍尾,拖拽着她的脚步,声音里含满了害怕, “皇上不要进去!里面的情景实在太过污秽不堪了,求皇上饶命啊!” 这话相当于是在昭告众人,里面的人在与他人行污秽之事。 萧贵妃更是一步上前,一个巴掌就重重的落在了宫女的脸上! 她面色胀红,看似气愤的怒吼。 “你一个小小的奴婢,居然敢伙同叶昭仪欺瞒皇上!秽乱宫闱是何等大罪,你可知道?!” 宫女一听似乎越发害怕了。 豆大的泪珠从杏眼里滚落,宫女哭的梨花带雨,抽泣着不敢说话,只是缩着身子,看起来既无辜又可怜。 叶姝没有说话,淡漠的扫了宫女一眼,心知这件事情可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简单。 但是她更担心,楚玄墨会着了其他人的道! 叶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担忧,对着身后众人说道,“你们不必进来。” 萧贵妃愤慨的妖媚面容一紧。 绝不能让皇上单独进去! 她拉着叶姝的宽袖,眼眶微红,看起来满带控诉, “皇上,如今事情已然发展到了这般境地,若是不让宫妃以及夫人进去,只怕到时候流言蜚语会更多,倘若叶昭仪当真是无辜的,请皇上给叶昭仪一个公平,但是若叶昭仪当真会乱恭维,那,皇上能继续宠爱着叶昭仪,这江山社稷的百姓却不能啊!” 其他夫人与宫妃不敢说话。 但是那伸长的脖子早已证明了,她们此时的想法。 如今这等于是一个大坑,不跳都不行。 叶姝咬紧牙根,舌尖顶着上颚,脑中思绪万千。 “皇上!难道你现在还要如此糊涂吗?!”萧贵妃乘胜追击,不愿放过这好机会。 而姗姗来迟的太后,略带沧桑的声音在后方缓缓响起,“皇帝,若是真有宫妃秽乱宫闱,里应行刑,就让众多宫妃与夫人进去瞧一瞧,如果不是叶昭仪,那皇上自然不用担心。” 这下子是真的没了可回转的余地。 叶姝双眼一闭,暗暗祈祷,希望楚玄墨能够聪睿一些,不至于落在他人的陷阱之中。 “罢了,你们随朕一同进去瞧瞧。” 说完,叶姝抬脚走了进去。 萧贵妃心底一喜,连忙跟上。 其中一些并不想掺杂这趟浑水的夫人,并没有打算进去,而是乖乖的驻足在地。 皇家的丑闻,知道的多了只会惹祸上身。 越是靠近竹林的大石,喘息声越发明显。 这下子又连一同进来的众多夫人以及宫妃都变了脸色。 “荒唐!” 太后更是怒不可遏的低吼一声。 在真正看清眼前场景之时,众多夫人与宫妃不由得纷纷惊呼,连忙捂住了双眼。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个身上仅穿着亵衣,昏暗的月光下,白皙的肌肤被烙印上了点点青紫,细嫩的腰部,被一个底在石头上的男子一臂搂住,两个人正颠鸾倒凤,诱人的喘息声不绝于耳! 叶姝神情彻底僵住。 她前世虽作为一个杀手,理论知识不少,但是,身临其境,这还是头一次啊! 还未等叶姝反应过来,太后忽然直接将手中的拐杖直直甩了过去! 嘴中怒道,“给哀家将这奸夫打醒!” 身后的护卫得令,上前将正在缠绵的二人拖开,几个巴掌瞬间就落在了两人的脸上! “啊!” 女人尖叫不已,看起来还未完全清醒。 而那男人则是身子一震,害怕的瞳孔放大,“皇上,皇上饶命啊!” “皇,皇上?!”那女人似乎也反应了过来,但是因为正被护卫拽着,所以,其他人并未看清具体长相。 “这……怎么,怎么会这样?!”她望着自己身上的青青紫紫,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了脑上,让她彻底蒙了。 “叶昭仪,你可认罪!”萧贵妃见缝插针,紧盯着被护卫拦住的女人,锐利的视线,仿佛要透过护卫的身体,直接扎入那女人的心脏。 但是叶姝却并未有太大的反应,甚至涨红的脸色,还透出了几分羞涩之意。 她松了口气,心中却是冷笑不已。 而此时,一直拽着女人的护卫站到了一边。 众人终于看清眼前的女人究竟是谁! 那女人怕的连忙磕头,因为情,欲而通红的面色,满是恐慌,她颤抖着求饶,“臣妾……臣妾是被陷害的!求皇上为臣妾做主啊!” 第31章 演技有所增长 映入众人眼帘的人赫然就是魏淑仪! “怎么会是你?!”萧贵妃愤怒的表情一僵,瞳孔猛然放大。 这话一出,众多夫人与宫妃瞬间面面相觑。 其中一些脑子聪明的已经感知到了这事情的不简单。 叶姝俊逸的面容勾起一抹浅笑,声音里却透着让人心惊的凉薄,“怎么,难道爱妃一开始就知道了,在这竹林里面的人不应该是魏淑仪?” “不,不,臣妾不知道!”萧贵妃心里咯噔一声,惊得连忙跪地! “臣妾,臣妾只是没有想到,魏淑仪居然敢做出这种会秽乱宫闱的事!” 她连忙解释,但是这理由相信的人却寥寥无几。 “皇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啊!”众人心中的怀疑还未打消,便被魏淑仪凄惨的音色吸引了过去。 叶姝不怒反笑。 唇角勾起的那一抹弧度如同地狱而来的罗刹一般,众人连连低头。 她语气冷漠,蹲下身子,那双冷冽的凤眸此时满目幽深,“那你倒是说说,是谁冤枉的你?难不成这么多人眼睛都已经瞎了,看不见你与这男子的所作所为?” 魏淑仪被吓得连连后退,白皙细嫩的皮肤,已经被地上的奴隶划出了一道又一道的伤痕。 但是,心理的恐惧早已盖过肉体的疼痛。 她慌张之下,嘴比脑子更快,“是,是叶昭仪!” “哦?”叶姝又是一笑,但是这笑容比起刚才来说,又多了几分让人看不懂的深沉。 她双指捏住魏淑仪的下巴,眼底盛满冷色,“魏淑仪,朕下令让叶昭仪回未央宫闭门思过,却并未准许你离开筵席,如今你私自离开与男子在这里缠绵,却又想将脏水泼到叶昭仪身上,你究竟是何居心?!” 魏淑仪唇色已然完全泛白。 她捏紧双拳,压着心里的恐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连忙道,“求皇上为臣妾做主!就是叶昭仪想要陷害臣妾的!她,回到未央宫之后,寻了宫女,说找臣妾有事,臣妾也为有防备直接变过来了,没想到到达竹林之后, 那叶昭仪不知使了什么计策,让臣妾中了药,臣妾根本没有选择之地啊!还请皇上将叶昭仪传来,这一切必定能水落石出!” 叶姝将双指收回,站起身子,掌心微抬。 陈玉瞬间明白了叶姝的意思,连忙将一块干净的帕子放在了叶姝的掌心里。 叶姝用帕子覆盖着刚才触碰了魏淑仪下巴的手,狠狠的揉搓着,仿佛是碰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一般。 魏淑仪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整个人的身子轻颤着。 叶姝冷笑一声,转头离去,落下最后一句话。“将叶昭仪传到楚华殿,把这奸\/夫绑了,一同送到楚华殿。” “是。” 身后的护卫微微垂头,不顾魏淑仪的尖叫声,径直将两人绑了起来。 那男子甚至连一句话也不敢说,任由护卫将他层层捆绑,拖拽着走到了楚华殿。 在外面的夫人与宫妃虽然已经猜到了发生什么,但是刚看见叶姝清冷矜贵面容浮上一层阴霾之后,都纷纷垂首,只想找个借口赶忙离开。 而后,看见如同死狗一般被拖拽而出的两人,聪明一些的夫人与宫妃更是面露苦涩。 这下子,见证了皇室丑闻的她们,只怕后面的日子,可不会太过平安了。 一刻钟后。 所有人都回到了楚华殿。 与一开始的热闹气氛不同,此时每人的脸上都挂满了承重。 而满身伤痕倒在地上的魏淑仪与男子,则是微微的喘息着,身上的疼痛让他们难以冷静,在叶姝冷漠的视线下,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只得憋着气。 楚华殿中的气氛陷入了死寂之中。 众人能听到的便是身旁之人的喘息声,其余的,都已然无法听见。 也正是死寂的气氛,让一切小声音都无所遁形。 门外忽然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众人齐齐将视线投向门外。 身穿华服,绝妙之颜,头带华簪的楚玄墨,迎着众人各异的目光踏进了楚华殿的殿门。 此刻面容清淡,从腰间抽出帕子,往肩头微微一甩,膝盖微弯,行了个恭敬的半礼,声音清脆,“臣妾见过皇上,太后,贵妃娘娘。” “爱妃平身。”叶姝心中甚悦,面上却还是端着一副冷漠模样。 “谢皇上。”楚玄墨乖乖起身,望向叶姝的眼里却含着几分警告。 这般会用他的身子作威作福,当真觉得他不存在。 叶姝轻咳一声,掩饰着心虚。 楚玄墨视线一转,瞧见了倒在地上的两人。 只见魏淑仪满带怨恨的眸子落在了楚玄墨身上,下一秒便尖叫出声。 “叶昭仪!你为何要如此陷害本宫?!” “陷害?”楚玄墨冷然一笑,“臣妾不知,魏淑仪这是何意?” “你还敢狡辩!”魏淑仪如同一只蛆一般,在地上扭动着身形,似乎想要挣脱束缚,将面前的这张绝艳之脸划破! “本宫这一切不都是你害的吗?!你为何要如此设计本宫,让本宫遭受如此侮辱?!” 楚玄墨面带茫然,“魏淑仪,本宫被皇上勒令,回到未央宫闭门思过,自始至终都未曾踏出未央宫一步,又怎能陷害于你?” 真是好演技! 叶姝心里暗暗发笑,没想到这么几日的功夫,楚玄墨的演技居然成倍爆发。 这若是在现代不当个影帝都侮辱了楚玄墨这般演技。 “你胡说!” 魏淑仪瞳孔放大,惊恐的面容透着丝丝怨恨。 “分明就是你叫宫女让本宫到竹林之中的!”魏淑仪有些心虚,视线不敢对上楚玄墨。 “哦?”楚玄墨越发茫然,转头看向身后的丁香。 “丁香,你可曾踏出未央宫一步?” “没有啊。”丁香摇了摇头,神色认真道,“奴婢跟娘娘回宫之后便一直在未央宫之中,因着皇上的吩咐,奴婢与娘娘都不敢踏出未央宫一步,又如何能够出去将魏淑仪叫到竹林之中呢? 认真诚恳的模样,看起来让人完全找不出破绽。 第32章 那便株连九族吧 “不,不可能!” 魏淑仪尖叫出声,“一定是你跟你的奴婢私底下已经串通好了,就是要陷害本宫!皇上,这未央宫之中,不止有丁香一个宫女,必定是其他的奴婢,求皇上切莫相信叶昭仪一人之语啊!” 她恐慌不已,眼泪漱漱而下,与地上的尘土混为一体。 “够了!” 叶姝拍桌而起,冷冽的声音,让在场的气氛又一次降到了冰点。 她目光如炬,盯着魏淑仪的神色,仿佛是在看着一个死人一般。 “魏淑仪,朕下令,让叶昭仪闭门思过,叶昭仪与贴身婢女自始至终都待在未央宫之中,你与这男子发生污秽之事,现如今居然还想将这肮脏的名声安在叶昭仪的身上!” “皇上!叶昭仪绝不无辜啊!” 魏淑仪痛哭出声,“臣妾一心一意都挂在皇上身上,怎么可能会与陌生男子行这等污秽之事,这一切全部都是有心人的预谋啊!” “现如今真凭实据摆在面前,你还要抵赖!”叶姝声音越发冷冽。 她不蠢,自然懂得这里面的门门道道。 “今日你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等污秽之事,必定是有人伙同你,将你的同伴说出来,念在从前你服侍朕的面上,朕也许还能对你从轻发落。” 萧贵妃坐在旁边,面色骤然一白。 放在双腿上的两只手已经紧紧的纠缠在了一起,被拖拽的手帕也已经完全变了形。 魏淑仪的视线,隐晦的落在了萧贵妃的身上。 那里面满含哀求,似乎是想让萧贵妃站出来为她说话。 但是这个时候为魏淑仪说话,那可就是踩在了皇上的逆鳞之上啊! 萧贵妃不敢求情,只得苍白着面色,缓缓垂头。 眼看已无生路,魏淑仪缓缓闭上双眸,紧咬泛白的双唇,凄然一笑,“没有,没有同伴!” 即便是死,她也要拖着叶昭仪一同下水! “这一切就是叶昭仪陷害的臣妾,臣妾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是吗?”楚玄墨巧夺话头,“那你可敢对天发誓?如若你有半句谎话,不仅是你要被碎尸万段,你的母家会被株连九族,并且世世代代,男为奴,女为娼!” 她清脆的声音如同淬了毒一般,分明是柔和的声线,却叫人听得不寒而栗。 “你怎能如此歹毒!”魏淑仪睁大双眸,震惊的瞧着,楚玄墨仿佛不敢相信,即便在皇上的面前,楚玄墨也敢口出狂言。 “歹毒?”楚玄墨唇边笑容扩散,看起来却如同一条盯上了目标的毒蛇,满是凌厉之感。 “魏淑仪,本宫自认为与你无冤无仇,可是今日你竟然想要伙同其他人陷害本宫,现如今你依旧要将这污秽的名声安在本宫的身上,难不成本宫就得这么乖乖应下?” 这话让其他夫人与宫妃纷纷点头。 是了。 魏淑仪做出这等污秽之事,还想要拉着叶昭仪下水,实在叫人不齿。 “就是你陷害的本宫!!” 找不出反驳的理由,魏淑仪面色狰狞,还想要徒劳挣扎。 只可惜现如今,她再找不出半点理由。 所有人屏气凝息望着叶姝,似乎想知道叶姝究竟会如何判决这秽乱宫闱的魏淑仪。 叶姝则是幽幽开口,视线转而望向身旁的萧贵妃,“爱妃,你认为应当如何处置她?” “臣妾……臣妾不知。”萧贵妃慌忙一笑,声音里尽显心虚。 “不知?”叶姝高挑眉梢,俊逸的面容映衬着一双剑眉越发凌厉,“朕给你六宫之权,难不成爱妃连这等事情都处理不好?” “不……不是的。”萧贵妃连忙摇头,心里已然乱成一团。 就在这时,淡漠如水的楚玄墨,忽然开了口,“皇上,既然臣妾是被冤枉之人不如,就让臣妾来处置魏淑仪。” “哦?”叶姝一下来了兴趣。 “的确,爱妃受了委屈的确是要讨个公道的,不知道爱妃准备如何处置魏淑仪?” 楚玄墨悠然一笑,“株连九族。” 众人瞬间打了个冷颤! 这绝美的容颜分明是在笑着,可却让人如坠冰窖。 “皇上,皇上不要啊!臣妾,臣妾知错了!这一切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一律承担,求皇上不要牵连臣妾的母家啊!” 魏淑仪怕了。 她在地上不停的扭动着身躯,想要凑到叶姝的面前。 只可惜,还未靠近叶姝便已经被人狠狠的踩住了脸。 “啊!!” 她原本引以为傲的脸蛋,被楚玄墨用足尖狠狠的碾压着。 她甚至觉得此时自己那细嫩的脸已然被踩出了一个洞,疼的她几乎快要失声! 楚玄墨却是不慌不忙,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他说:“皇上,臣妾受了这等委屈,且,这等肮脏的女人,皇上必定不会如此善罢甘休的,对吗?” 叶姝嘴角一抽。 这可不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吗? 望着楚玄墨这般残暴的动作,所有人的面色都僵住了。 更有甚者,望着魏淑仪脸上溢出的血迹,忍不住已经干呕出声。 叶姝收回视线,大手一挥,“就按照叶昭仪所言,将魏淑仪拖下去。” 萧贵妃连忙抬首,犹豫着道,“皇上……这等法子会不会有些过于残暴了?” “残暴?”楚玄墨轻笑出声。 “试问贵妃娘娘,如果今日被陷害的人是臣妾,躺在这里的人也是臣妾,那么贵妃娘娘认为臣妾会被轻易原谅吗?还是贵妃娘娘到时候也能为臣妾求情?” 这等咄咄逼人之语,让萧贵妃瞬间一震。 叶昭仪何时变得如此口齿伶俐了?! “这法子的确过于残暴了。”一旁的太后附和着点了点头。 “魏淑仪做了这等污秽之事,为了维持后宫的稳定,自然是留不得的,但是这并不牵连九族。” “为何不?” 楚玄墨直面太后那双满是沧桑的瞳眸,“太后娘娘现在是在为这肮脏的女人说话吗?如若当真如此,贵妃娘娘日后怎么处理六宫,皇上日后怎能服众?” “你在质疑哀家?”太后瞳眸微闪,眼底满是冷色。 第33章 跋扈之名彻底远扬 “臣妾不敢。” 楚玄墨不卑不亢的直起身子,没有半分不敢之意。 太后冷笑一声,眼底的冷色逐渐溢出,“哀家看你最近是认为得了皇上的荣宠,就翻了天!” “臣妾只是小小的昭仪,没有这般胆量,但是这等污秽之事臣妾不敢苟同,今日是臣妾好运,躲过了魏淑仪的诬陷,可若是下一次没有躲过,那岂不是要被治罪?光凭这一点,臣妾也请皇上做主,给臣妾一个公道!” 叶姝无奈扶额。 她算是知道,前世为什么有一句话叫做三个女人一台戏了。 现在扮演着皇上的角色,她得面对几十个女人,等于是要演好几十台戏。 “皇上,你当真要听这女人的话!” 太后的视线也落在了叶姝身上。 叶姝心里猛然一跳。 这下可好,所有的问题全都丢给她了。 眼瞧着这锅怎么也甩不掉,叶姝只得淡然挥手,“按照叶昭仪所说的做,不必再说了。” 这话等于是一记晴天霹雳,狠狠的劈在了魏淑仪身上。 她不顾脸上的疼痛挣扎着就要求饶,只可惜守在门外的护卫没在给她求饶的机会。 那名男子自始至终都不敢说话,缩在角落里只想把自己变成一个透明人。 两人被拖下去之后,原本热闹的气氛也已然不在。 众多夫人与宫妃都寻了由头,离开了楚华殿。 萧贵妃眼底闪着泪意,这一场闹剧,直接给她的生辰之夜,蒙上了一层羞辱的布帘。 “皇上……” 眼看着叶姝起身,准备走向楚玄墨,萧贵妃连忙抓住了叶姝的龙袍,眼底的泪珠潸潸而落,看起来颇为可怜。 叶姝正面迎上萧贵妃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中却无半点怜惜之意,只有警惕。 她淡漠的抽回了手,冷声道,“萧贵妃,今夜这事究竟有没有你的参与,朕不知道,但是朕希望,你不是这般恶毒之人。” “臣妾岂会做这种事情?皇上现如今宠爱叶昭仪,难道连臣妾的话也无法听进去了吗?”萧贵妃心中只觉万般委屈,但是一股心虚却始终萦绕着她,让她连控诉的话都说的无比低下。 “没有,自然最好。”叶姝转身而去,拽着楚玄墨的手腕,只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若是你想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之上,就不要多生事端,好好做你的贵妃。” 直到叶姝与楚玄墨的身影逐渐消散,萧贵妃双腿一软,径直跪在了地上。 “娘娘!” 身旁的贴身宫女连忙上前,想要扶起萧贵妃。 “滚开!”萧贵妃面色狰狞,一把推开了伸出双手的宫女。 “贱人!该死的贱人!本宫不会让你好过的!” “今日让你逃过一劫,改日本宫必定要将你坠入无边地狱!” 她无力的瘫软在地,怨恨的话语,却从泛白的唇齿间不断蹦出。 旁边的宫女被吓得瑟瑟发抖,再不敢上前搀扶。 …… 楚华殿外的青石小路旁。 叶姝松开攥着楚玄墨的手,轻咳两声掩饰着尴尬。 她眼神微动,看见陈玉与丁香离着他们有好一段距离,这才缓缓开声。 “皇上,那个,您也想开一点,这种事情搁在哪个男人身上,哪个男人都憋屈,不过你看看你这后宫的妃子这么多,也就出了这么一个给你戴绿帽子的人,那还是应该庆幸的,对?” “绿帽子?”楚玄墨站定身子,眼里露出丝丝疑惑,“什么意思?” “额……” 叶姝嘴角一抽。 完了。 又不小心蹦出这个朝代不应该有的词汇了。 她挥动手腕,连忙岔开话题,“大概意思就是做了这等背叛您的事情。” “嗯?”楚玄墨将信将疑。 叶姝讪讪一笑,继续转移话题,“皇上,不过,我瞧着今天的事情,似乎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魏淑仪必定不是无辜的,但是,您在这其中出的力肯定也不小,对?” 而这一次转移话题成功了。 楚玄墨微微点头,一丝冷笑从唇齿间蹦了出来。 “从前朕倒是不知道,看起来温婉知性的魏淑仪,背地里的手段居然如此恶毒。” 楚玄墨说着便是转过身子,忆起了两个黑衣人将自己与丁香迷晕之际的事情。 “朕与丁香回未央宫之时,便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朕身上带有锦囊,里面有解百毒所需的药草,区区的迷香自然对朕不起任何作用。那两个黑衣人,将朕送到了竹林之后,又将一位男子送了过来,这等小伎俩,真以为能瞒得过朕。当真可笑。” 叶姝瞬间了然。 她竖起大拇指,“不愧是皇上!果然睿智无双!” 楚玄墨撇了叶姝一眼,昏暗的月光下,叶姝那双勾人的凤眸仿佛在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他移开视线,眉间微紧,只觉从前自己怎么从未注意过,原来这张脸倒也是出奇的好看。 大拇指竖着,不过片刻工夫,叶姝便忽然记起了一件事,瞬间就蔫蔫地收回了手指,“不过,皇上,你今日让我将魏淑仪九族株连,可是将你的跋扈名声,彻底的远扬在外了。” “那又如何?” 楚玄墨透着昏暗的月色眺望远方,那双水眸里,只如死水一般的平静。 “这可是大事啊!” 叶姝双掌一拍,正色道,“你看,如果咱们两个灵魂穿回来了之后,所有人都认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这跋扈之名自然得按在我的头上,那我多无辜啊?” “无辜?” 楚玄墨轻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冷意。 “纵然所有人都是无辜的,你也不会无辜。” “嗯?”叶姝心底一跳,下意识察觉到了楚玄墨话里的不对劲。 “皇上,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以前做了什么滔天的恶事?需要天打雷劈被碎尸万段的那种?” “你自己不知道么?”楚玄墨抬起眼皮,两人的身高差让他不得不仰视着叶姝。 他眉心褶皱越发明显,厌恶极了这娇小又秀丽的身材。 “我哪能记得啊?”叶姝移开视线,认真道,“皇上,我是真的忘了诸多事情,这点绝对比珍珠还真!” 第34章 滚回你的寝宫 凝望着叶姝真挚的面容,楚玄墨移开视线,原本冷漠的声音却稍稍有所缓和,“但愿你所说之言,句句属实。” “那绝对属实啊!”叶姝绕到楚玄墨身前,双指忽然伸出,轻勾楚玄墨的下巴,威严的凤眸,此时显得满是暧昧。 “皇上,臣妾从进宫以来对你可谓是一心一意,就算以前做了什么错事,那也是以前的事情,君子孰能无过,皇上宽宏大量,想必不会有我这么一个小女子认真计较的?” 分明是一张俊逸清冷的脸,可是说出的话却充斥着痞气,一双暧昧的凤眸倒映着楚玄墨此时的绝美面容。 他神情一征,左手下意识猛然提出,勾住叶姝的手腕,狠狠往下一压! “?!” 身体的下意识动作比脑子更快,叶姝手腕微弓,躲过楚玄墨的左手,在楚玄墨又想抓过她的脖子之时,她灵光一闪,径直绕到了楚玄墨身后,双手擒住楚玄墨的手腕,交叉叠放,直接往后一拉! 这下子,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完全为负。 紧贴的身体让楚玄墨不适的扭动了一下,被人拥抱,后背完全展露在其他人眼里的感觉,让他满带不安。 他是从一场又一场的厮杀之中活下来的,他当然知道将脆弱的后背展露给敌人到底是什么后果。 在未确定叶姝究竟是敌是友之前,他都不会放松警惕,更何况两人现在身份互换,若是叶姝真的想杀他,只需一个命令,他现在便能身首异处。 他眉心一跳,倒没成想叶姝居然耍出这般无赖的招数。 “放开。” 他声冷如冰,手腕被擒住动弹不得,但是语气却出奇的狠厉。 “不放!” 叶姝暗自腹诽。 这什么见鬼的皇上!真是伴君如伴虎!这都还没说错什么话就要被杀,万一日后身体互换回来了,那岂不是得完蛋?! 楚玄墨呼吸一滞,心知无法挣脱叶姝的怀抱,只得咬牙切齿道,“你若是再不放手,朕,现在就能捏死你。” 好歹也是杀手出身,她自然不会惧怕皇上的威胁。 但是,这要是哪天一起床身体就互换了,那她一个人可打不过这皇宫中的上万个护卫! 叶姝轻咳两声,掩饰着心底的虚晃,梗着脖子,强撑气势,“那皇上,你得保证我放开你之后,你绝对不能对我出手!” “放开。” 楚玄墨并未允诺叶姝的话,水眸已然布满了杀意。 这一股如暴风而来的杀意甚至无法掩盖,叶姝径直打了个寒颤。 她心里一惊,可不能选择在这个时候继续惹怒这个喜怒无常的疯子! 如此想着,就连语气也都缓和了下来,她嘿嘿一笑,调笑道,“皇上,你看咱们两个人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不管谁受伤那可都是致命的,所以皇上慈悲心肠,必定不会对我动手的,对?” 这恬不知耻的模样,哪里像一个真正的昭仪。 简直就像是街头行走的地痞,抓着一个女子,便口出污秽之言。 楚玄墨双拳紧握,额间青筋暴起。 在最后一丝理智即将要被吞没之前,他咬牙开口,“放开,滚回你的寝宫!” “好嘞!” 叶姝一喜,甚至没察觉到楚玄墨的异常,松开楚玄墨的手腕变如风一般火速离开了未央宫。 她已然忘了,未央宫才是她真正的寝宫。 坐上轿撵,陈玉在下方小心翼翼抬眸看向叶姝,轻声道,“皇上……您跟叶昭仪这是又争吵了?” “你怎么知道?”叶姝视线往下一瞧,只见陈玉暗戳戳的拢了拢宽袖,这才回答道, “皇上,其实,奴才在宫门之外,就已经听见了里面传来的争吵声,皇上难道是对叶昭仪用了真心?” 最后一句话,陈玉说的极为小声。 若不是因为耳力过人,只怕叶姝也会忽略陈玉的最后那句话。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情。” 她声音蓦然发冷,俊逸的面试被阴霾笼罩。 陈玉吓得瞬间一抖! 皇上不是收敛心性了吗!怎么还会露出如此恐怖的神情?! “皇上赎罪!”他连忙跪地,护卫也吓得停了轿撵,垂首跪伏在地。 叶姝眉眼微抬,望向远处。“起来。” 分明是一条有尽头的过道,但是,她却只觉得望见的是一片黑暗。 有尽头的黑暗,才更加恐怖。 陈玉与护卫松了一口气,连忙从地上站起,这一次却是再不敢多言了。 回寝宫的一路都尤为安静。 应该多话的陈玉寂静无声,被叶姝方才的怒气吓得六神无主,还未完全缓过神来。 片刻的宁静,让叶姝也有了缓和的功夫。 她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从前的叶昭仪面对皇上,想必根本就过不了一招。 但是,今日,她下意识的便抵住了皇上的攻击,并且制止了皇上接下来的动作,想必皇上心中有了疑虑。 她闭上双眼,将所有的思绪尽数压回了脑海。 …… 死牢之内。 木质的栏杆已然潮湿的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青苔,青黑交加的苔藓,散发着浓重的恶臭,如同死去多日的人被啃食之后散发出的腐味,让四散逃窜的老鼠也不敢接近。 一个披散着头发,身穿满带血迹的白色囚服,身上的鞭伤和其他伤痕,还在往外汩汩的渗出血迹,她躺在地上,娇俏的面容已经被完全刮花,唯有一双充斥着死寂的眸子,牢牢的盯着狱门。 而这女人,自然就是今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魏淑仪。 就在这时,狱卒的话让死寂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微光! “贵妃娘娘。”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有些结了血痂的伤口,因为她的动作,又一次崩开来。 但是,她就好像完全察觉不到疼痛一般,跪伏在地,连忙爬到了狱门,鲜血淋漓的双手紧紧的抓着木质的腐臭栏杆,闪着微光的瞳孔,紧紧的锁在穿着华服的萧贵妃身上。 她面色狰狞,声音如厉鬼一般沙哑粗糙,“贵妃娘娘!姐姐,我的好姐姐!你是来救我的,对不对?是来救我出这鬼地方的对不对?” 第35章 被放弃的棋子 萧贵妃没有应和魏淑仪的话。 牢狱里面的腐臭味让萧贵妃经不住拧紧了眉头,她抽出宽袖间的帕子在鼻尖下掩了掩,直至那一股狐臭味终于消散些许,这才松了眉头。 “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快把我从这里弄出去,继续待在这里,我一定会被他们这群下贱的东西弄死的!” 魏淑仪就好像完全没有看出萧贵妃的嫌弃与厌恶。 她甚至直接伸出了那些血淋淋的双手,猛地抓住了萧贵妃的裙尾,狠狠往前一拉! “啊!” 萧贵妃只来得及惊呼一句,整个人便直直往前跌去! “扑通——”一声,萧贵妃径直跪在了潮湿腐臭的地上,那张引以为傲的妩媚脸庞,也直接被青黑交加的苔藓擦上! 萧贵妃神情一僵,鼻尖传来的浓重臭味让她忍不住尖叫出声,“啊!!该死的东西!” “娘娘!” 身后的奴才与宫女也连忙上前用手中沾着香味的帕子,擦拭着萧贵妃的面容! 魏淑仪也发觉方才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她脸上划过一抹惊慌,但是恐惧感,让她压根想不到别的层面只能拼命抓着萧贵妃的裙尾,神情癫狂的吼叫着, “姐姐,我方才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害怕了,你过来这边就是将我救出去的,对不对?你快让这群下贱的东西把我放出去!” 鼻尖污秽的气息让萧贵妃眼中满是愤怒与厌恶。 不过,自知有把柄在魏淑仪手里的她,还能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强撑着笑容,柔声道, “妹妹,是皇上下令让你死的,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贵妃,还需要仰仗着皇上的鼻息才能生活,又怎能救得了你?” “什么意思?”魏淑仪癫狂的面色霎时一怔。 萧贵妃轻叹一声,用帕子掩盖着眼底的厌恶, “我的好妹妹,如果有可能姐姐当然也想把你救出这火海呀,但是皇上可是说了禁止任何妃子为你求情,否则就视为你的同谋,你想想姐姐才坐在这贵妃之位上多久?若是现在就被人搬下台,那可就无法对付叶昭仪了。” 这话如同一切惊雷狠狠的劈在了魏淑仪的头上。 她震惊的张着红唇,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眼瞧着自己的话起了效果,萧贵妃眼底的厌恶也逐渐被得意所掩盖。 她伸出掌心。 宫女连忙从宽袖之中拿出了一个通体黑色的小绿瓶,放在了萧贵妃的掌心里。 萧贵妃将这黑色的小玉瓶放在了魏淑仪面前,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妹妹,姐姐现在来找你是因为事情还有可以回转的余地,姐姐知道你不愿意在叶昭仪面前失了面子,所以这个东西你拿着,若是想开了今晚便可以有尊严的好好离去。” 魏淑仪望着地上的黑色小玉瓶,神情呆滞,过了好一会儿后忽然狂笑出声,那双怨毒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萧贵妃的面容,癫狂开口, “你想让我去死,然后你也是同谋的事情就会直接被掩盖了,对吗?” 萧贵妃并不惊讶魏淑仪的癫狂模样。 她退后一步,往外瞧了一眼,确定狱卒真的听不见她们说话之后,才放心开口,“妹妹,你若是能乖乖服下这小绿瓶里面的东西,那我便能保你母家子嗣平安,如何?” 癫狂的模样被定格在了脸上。 魏淑仪捏紧拳头,身上的疼痛如同一只只蚂蚁在伤口里面狠狠啃噬一般,又痒又疼,让她生不如死。 她深吸一口气,落在萧贵妃身上的目光,逐渐从癫狂转换为了怀疑,“真的?你真的能把我母家子嗣平安!?” “自然是真的。”萧贵妃满口答应下来,“这个东西,吃下去之后不会有任何痛苦,只要明天一早本宫能听见你在牢中已经离去,那么,你母家的子嗣本宫就拼尽全力,全部保下,究竟应该怎么做?我想妹妹是个聪明人,应该很清楚?” “我明白了。”魏淑仪惨淡一笑,鲜血淋漓的面容露出一抹苦涩。 她没有等到萧贵妃离开,才将玉瓶打开,而是直接当着萧贵妃的视线,将玉瓶里面的药丸倒出,直接塞进了嘴里,咀嚼几下之后,喉头滚动,药丸混合着唾液,滑进了肚子里。 在萧贵妃满意的视线之中,魏淑仪闭上双眸,语气里尽显绝望,“你可以走了。” 萧贵妃满意的点了点头,语气忽然变得亲密无比,“妹妹放心,姐姐答应的事情必然会做到你在黄泉之下也保佑姐姐将叶昭仪早日送下黄泉之路,到时候给你赔罪。” 说完,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手中的帕子也厌恶的丢给了身后的宫女,在不愿触碰半分。 出了牢狱之后,萧贵妃身后的宫女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您当真要冒着被皇上发现的风险救下魏淑仪母家的子嗣吗?” “呵,本宫为何要冒这风险?” 萧贵妃嘲讽一笑,在宫女不解的视线之中,漠然开口。 “不过就是一枚已经被放弃的棋子罢了,本宫又怎么可能会为这么一颗棋子而放弃后面的荣宠?反正,她都已经要死了,本宫究竟会不会救出她们家的子嗣,她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这话一出,宫女恍然大悟。 萧贵妃得意的勾起唇角,眼底的厌恶,逐渐被算计笼罩。 她拨弄着小拇指的金色护甲,朱红色的双唇微启,“本宫就不相信叶昭仪逃得了一次,还能逃得了两次!” …… 彼时,正被萧贵妃惦记的楚玄墨,可压根不知晓这些事情。 他双腿盘起,坐在榻上,从门外进来的丁香惊悚的瞧了他一眼,连忙道, “娘娘,这般不雅的坐姿可千万不能啊!若是这副模样落在了皇上眼底,只怕,日后可就没有半分荣宠了!” “荣宠?”楚玄墨嗤笑一声,面容满含冰霜。 眼瞧着楚玄墨压根不搭理自己的话,丁香也不敢再继续往下劝,只是不安的往门外看了一眼,道,“娘娘,皇上怎么离开了?莫不是娘娘说错了话,惹得皇上生气了?” 第36章 又被安上了大帽子 “她没资格生气。” 楚玄墨淡然回答,丁香却是惊悚的瞪大了双眸,迈着小碎步,跑到叶姝的面前,虚抬着手,却不敢真的捂住楚玄墨的嘴巴,只惊恐道, “娘娘,日后这些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落在了有心人的耳朵里,只怕到时候要被治大不敬之罪的!” 她说的小心,楚玄墨唇边不屑的弧度却是越发浓重。 眼瞧着楚玄墨压根不搭理自己,丁香也不觉得枯燥,反而要继续往下念叨着, “娘娘,今夜皇上从未央宫离去,只怕明日变多了诸多看热闹的妃子,您到时候可切莫着了其他人的道!奴婢相信皇上明日必定还会再来的!” “说够了吗?” 耳边念念叨叨的声音,让楚玄墨心生烦躁。 他紧拧着眉心,不悦的眼神让丁香又是狠狠一颤。 丁香连忙站起,弯着身子向后挪了几步,“说够了!奴婢这就退下了!” 话音刚落,转身连忙离去,生怕晚了一秒便会被楚玄墨的怒火波及。 走到门边之时,丁香还很识趣的将门口给轻轻合上,这才快步离开了未央宫。 不过,走在宫门之外,丁香心底却是有些不踏实。 她嘟囔着嘴,心里默默道,这些日子娘娘的脾气出奇的大,所以说以前也是动辄发怒,但是从前的发怒却不像现如今这般,颇有威严。 幸好她是娘娘的贴身宫女,否则当真要以为娘娘的身子都换了另外一个主人了。 翌日一早,不出意外的是,又收到了大臣劝她,后宫之中不能独宠一个妃子,必要雨露均沾的奏折。 叶姝气笑了。 她将奏折随意丢在一边,漠然的凤眸紧盯着台阶之下的大臣。 “各位爱卿,现在居然还开始操心起朕的后宫来了,前朝的事情还未解决,你们的目光却都放在朕的后宫之上,成何体统?!” 众多大臣纷纷垂下头,但是却总有那么几人,挺直着脊梁,仿佛并未觉得自己有错。 “皇上,您登基近一年,但是后宫之中却并未有妃嫔怀有子嗣,即便夜夜独宠叶昭仪,却也并未瞧见叶昭仪的肚子有动静,这样下去只怕皇室子嗣凋零啊!” “这用不着你们来操心。”叶姝手拍椅背,锐利的双眸在阶梯之下的大臣身上扫了一眼。 “莫不是,众位爱卿还想替朕行使权力不成?” “微臣不敢!” 众多大臣连忙跪地,其中几位一直不满的大臣却并未觉得自己有错,反而梗着脖子继续到。 “皇上,昨夜只是已然传出,您如此独宠叶昭仪,并不是一件好事啊!这叶昭仪行事实在乖张跋扈,就连诛灭九族这话都可以轻易说出,您继续独宠下去,只怕这叶昭仪日后必定越加跋扈!” “这就用不着你们来担心了。” 叶姝嗤笑一声,“朕要宠幸哪个妃子,是朕的自由与权利,更何况,后宫不得干政前朝也不得过万后宫之事,难道众位爱卿是将历代以来的帝皇警示,当成玩笑不成?!” 她怒气渐起,冷冽的语气在朝堂之中缓缓回响。 “皇兄息怒。” 就在这时楚玄泽站了出来。 他双手交缠紧握成拳头,弯着身子声音恭敬道,“各位大臣,绝无恶意,只不过是望着皇兄如此独宠一个如此跋扈之人,这才好心提醒,还请皇兄不加责怪。” 众多大臣一听,纷纷露出了感激的模样。 唯有叶姝心里只觉一阵嘲讽。 当真是好计谋。 看来这楚玄泽每次在楚玄墨发怒之时都会适当的站出来,这样一来众多大臣便会将他视为唯一能够抑制皇帝怒气的人。 那么日后若是他想要造反,众多承蒙他的恩惠的大臣,必定会站在他那一边,公然对抗皇帝。 可真是个机灵的人儿。 “哦?皇弟是在为他们说话?”叶姝不怒反笑。 “不敢。”楚玄泽连连摇头,“只是,皇兄,臣弟实在不忍皇兄后宫子嗣凋零。” “这便不需要你们来操心了,若是有时间还是与朕禀报禀报,塞北之地的通水通道挖的如何了?” 这问题一出,楚玄泽面上温润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 他紧咬牙根,视线落在自己已然黑了不少的手臂上。 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所以即便心中再怎么失控,面上也能维持着一丝理智。 楚玄泽垂下面容,声线却是变得紧绷了起来,“皇兄放心,您吩咐的事情,皇弟定当办到。” “既然如此,皇弟还需要更加努力才是,时间可不多了。” 叶姝淡然提醒,楚玄泽额间青筋却是微微一跳,显然被叶姝的话气到了。 而叶姝的耐心也已然耗尽。 她可没心思在这里听着众多大臣,教她如何宠爱后宫的妃子,当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些大臣未免太过逾矩。 宽袖一挥,她站起身子,旁边的陈玉瞬间了然,挥动着臂膀之间的拂尘,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众多大臣这下子没了敢继续进谏的胆量,只得纷纷垂着头。 叶姝眼底露出一抹嘲讽。 看来就连这古人也能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一个一个缩着脖子,像只鹌鹑似的,与方才那副冒死谏言的模样,简直就是形同两人,当真可笑。 她转身离去,只留下满朝堂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的大臣。 他们纷纷对视一眼,同时松了一口气。 而这件事情不出意外的是很快便传到了未央宫。 丁香站在楚玄墨身后,撇了撇嘴,面上带着一丝愤慨,“娘娘,这些大臣当真过分,从前皇上独宠贵妃,娘娘之时也不见他们禁噪弹劾,现在不过就宠了您这么几天,居然满大臣一起上奏!” “何必如此愤慨?” 楚玄墨将茶壶端起,又将浸泡在冰水之中的茶杯用木质的小夹子夹起,置于茶桌上,面色漠然,显然没将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放在心里。 “那群大臣这不就是针对您一个人吗?”丁香语气越发不满,“当真是过分至极!后宫之事,前朝不得涉及,这可是历朝以来的规矩!” 第37章 撞上鬼了 楚玄墨看了眼丁香,却并未开口反驳。 自古以来,后宫荣宠兴衰便与前朝密不可分,否则刁蛮如萧贵妃,又怎能安稳在宫中坐到如此位置?不过仗着有萧家在背后撑腰罢了。 金鸾佩响,是叶姝到殿外了。 那群老顽固要她雨露均沾,她偏要流连在这未央宫中,左右没人能奈她何。 丁香行过礼,便知趣的退到了殿外。 正巧陈玉来报魏淑仪暴毙的消息,换作平日,这事挑不起丝毫波澜,但这次被害的叶昭仪,可非彼身。 “牢中暴毙?倒是个封口的好由头。” 楚玄墨嗤笑一声,凤眸微阖,看得陈玉心底一寒——莫不是叶昭仪和皇上相处得久了?连神态气度都变得如此相像。 反观叶姝,虽似如常的坐在位上,却莫名透出些漫不经心来。 “死牢的差事可愈发好当了,竟能眼睁睁瞧着罪妃暴毙,实在无能。” 这话从楚玄墨口中说出,后妃论政,可是大逆不道的死罪! 陈玉战战兢兢地看了叶姝一眼,见她面无异色,也只能硬着头皮听了下去。 叶姝却早习以为常,楚玄墨就是楚玄墨,当着外人的面或许会遮掩一二,如今只有两人和陈玉在时,便少有掩饰的时候。 这也恰印证了,楚玄墨对陈玉信任何等之深。 想到先前陈玉的问话,叶姝眸色渐沉。 她和楚玄墨,到底还隔着道天堑,照如今的情势,若是两人突然互归原位,楚玄墨还不知会怎么对她。 既然如此,那她便想个法子,让楚玄墨回归后也无法轻易料理她就是。 “皇上。”楚玄墨连唤几声,才惊得叶姝回过神来,让陈玉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两人,叶姝才收了架子,“皇上有何高见?” 楚玄墨睨了她眼,方开口道:“既然有人装神弄鬼,那成全了她便是。” 是夜,宫中罕见的下了大雨,连带着惊雷阵阵,搅人清静。 萧贵妃被雷声吓醒,招手便叫了竹青来。 “如今是何时辰了?” “刚过未时。”竹青小心卷了帘帐,“娘娘可是热了?奴婢这就唤水来。” “嗯。”萧贵妃眼都未抬,任由殿中宫人服侍。 朝华殿内奢华,竹青等人备足了香料热水,恭候萧贵妃入浴。 “都下去!本宫瞧你们便觉得心烦。” 萧贵妃语气不耐,今晚皇上又宿在了未央宫,叶姝那小贱人还不知有多得意。 殿外脚步渐消,萧贵妃难得宽心,方睁眼便瞧见殿外闪过道黑影。 “竹青!” 萧贵妃只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宫女,大声叫了竹青来。 “娘娘?”竹青从外殿进来,与那黑影闪过的方向截然相反。 萧贵妃这才意识到了什么,不安的指着方才的窗格,“竹青,这殿后是哪个婢子在当值?” 竹青莫名的看了眼那窗格,依言回道:“娘娘怕是记岔了,那殿后是小厨房的后墙,间隔甚窄,并无婢子当值。” “不可能的!”萧贵妃陡然提高了声音,“本宫方才分明见有人跑过去了!” 竹青见萧贵妃这般模样,心底亦有些发毛,“夜深露重,娘娘许是眼花了。” “是吗?” 萧贵妃心有犹疑,再没了沐浴的心思,只叫竹青在旁守着,不许挪动分毫,果然再没见那人影出现。 白日去死牢走过一遭,萧贵妃确是乏得厉害,撑到后半夜终是忍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天色渐亮。 萧贵妃起得晚,却还是没忘记昨晚的事,特意叫人一道去殿后查看, 竹青说得没错,那殿后果真是堵石墙,间隙之窄,根本容不得一人通过。 萧贵妃面上无虞,心底却犯起了嘀咕,昨晚的那道黑影,真的是她的幻觉吗? 竹青见她魂不守舍,特意提议去御花园转转,谁知这一遭去,才是真正惹了大祸。 昨夜方下过雨,御花园的青石路上还泛着土腥的气息。 萧贵妃转了两步,便嫌弃的准备回宫,却兀的听到一声女子的惨叫来。 “啊!” 萧贵妃面色一白,慌乱的看向竹青,“你,你可曾听到了?” 竹青鲜少见萧贵妃这般模样,到底还存着理智,跟着点了下头,“奴婢听到了。” 不知是不是心虚作祟,萧贵妃总觉得,方才那声女子的惨叫,像极了昨日“暴毙”的魏淑仪。 “来人呐!本宫倒要看看,是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萧贵妃特意叫了人在身边,心里这才有些底,径直往发声处去,却在半道上遇到了叶姝。 “贵妃这般阵仗赏花,未免大材小用了些。”叶姝眼底闪过道意味不明的光,率先开口道。 萧贵妃自觉收了惊吓,如今见了叶姝,下意识的便要往她身上扑,却被躲了过去,眼中立时多了几分哀戚。 “皇上,你如今连抱都不肯抱臣妾了吗?” 叶姝肃了下嗓子,还好她坚持没让楚玄墨来,不然他听了,还不知要怎么对萧贵妃。 “你还未回答朕,带这么多人在御花园中,意欲何为啊?” 萧贵妃后颈一寒,连忙躬身请罪,“皇上莫怪,只是臣妾和竹青方才听到这边有女子的声音,是以才找人来察看。” 叶姝眼底的笑意转瞬即逝,萧贵妃叫这么多人来,可全然不似她往日跋扈的作风啊!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萧贵妃日后,怕是有的受了! 叶姝敛眉看了眼陈玉,后者会意,开口帮萧贵妃解惑。 “娘娘莫怕,不过是几个不长眼的奴才,嚷嚷着在宫中见鬼罢了。” “见鬼?”萧贵妃声音微颤,“可是有宫女撞上鬼了?” 陈玉讶然的看了眼萧贵妃,“娘娘听错了,是几个秦风殿的内侍嚷嚷着见了女鬼,可没有宫婢在此。” “没有宫婢?” 萧贵妃也顾不得维持仪态了,抓着竹青的手愈发用力,“怎么可能呢?本宫和竹青方才分明听到了声女子的惨叫,难道你们没听到吗?” 叶姝眸色凌厉,显然已有了不悦之色,“贵妃怕是昨晚没歇好,青天白日的,竟也说出这种话来!” 第38章 异象 叶姝不提昨夜还好,如今乍一提起,萧贵妃立时想到了那道不明所以的黑影。 一股寒意陡然从脚底升起,萧贵妃额间渗出了汗来,颇为艰难的开口,“皇上当真没听到吗?那声惨叫如此凄切,臣妾断不会听错的。” 见叶姝不为所动,萧贵妃求助似的看向了竹青,“竹青也听到了,是?” 不等竹青答话,叶姝已彻底没了耐心,“萧贵妃!你可知在宫中散布鬼神之说,乃是大忌!” 天子大怒,众人慌张跪了满地。 萧贵妃人虽认了错,心却紧念着方才的声音,待到叶姝离开,拉着竹青便往御花园深处去。 “娘娘,方才皇上已然动怒,您再这般坚持,怕是要惹皇上不喜。” 竹青隐约有种感觉,萧贵妃去看了真相,恐会更加不安,连声劝阻道。 萧贵妃置若罔闻,径直往方才听到的声源处去,却只见几个昏倒的内侍。 如叶姝所说,确实没有女子的踪影。 萧贵妃心底紧绷的弦瞬间断开,眼前一黑,直直的朝地上栽了过去。 “娘娘!” 宫中没有不透风的墙,萧贵妃的异样转眼便在各宫中传开了来。 未央宫中。 丁香帮楚玄墨取了盏水墨来,“娘娘,听说萧贵妃今日撞鬼被吓昏了呢?” 楚玄墨正在习字,笔划间尽显挥逸姿态,并未因丁香的话有任何波动。 直到一方宣纸用完,楚玄墨才让丁香取了烛火来,把方才的墨宝尽数烧尽。 天子的笔迹,可不该出现在叶昭仪手上。 丁香不知真相,好奇的在旁看着,反正从前的叶姝做事随心,烧字画已是习以为常的事。 待到烛火散尽,楚玄墨才冷然开了口,“心中有鬼,看哪儿都是不干净的。” “说得好!” 正巧叶姝从带着奏章过来,这么些个折子,可都要楚玄墨自己批阅才行。 被楚玄墨瞥了眼,叶姝才敛正神色,“咳,你找朕来有何事啊?” 楚玄墨凤眸微沉,“皇上莫不是忘了,今日是国师出关的日子。” 叶姝今日只惦记着看萧贵妃出丑,倒真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闻言瞬间来了精神。 “既是如此,那叶昭仪便与朕一道去迎国师出关!” 陈玉应声,连忙去备了轿撵,国师闭关的地方在西宫深处,从未央宫过去可要好久的路程。 叶姝端坐鸾车之内,仗着车内只有她和楚玄墨,不时透过帘帐往外瞧上几眼。 看叶姝用自己的身体做出如此鬼祟的动作来,楚玄墨的心情实在算不上好。 “你在看什么?” 叶姝不曾察觉楚玄墨的情绪,闻言头都未抬,小声嘀咕道:“你瞧这路上的宫人,八成都在议论萧贵妃的事……” “那又如何?” 楚玄墨话中的不耐已溢于言表了,叶姝这才坐直了身子,不再朝车外探头探脑。 国师闭关的宫殿名作祥安宫,意为庇佑本国国泰安祥。 叶姝倒颇为好奇,这国师是何能耐,能让不信鬼神的楚玄墨看重至此,一到地方便迫不及待的下了车辇。 只是祥安宫外一片寂静,哪有半分国师出关的样子? 楚玄墨眸中划过道异色,方要开口,忽然间竹青失魂落魄的从祥安殿殿门那边走来。 若不是陈玉冷咳了声,竹青怕是都没注意到圣驾在此。 “奴婢给皇上请安,见过叶昭仪。” 叶姝已尽量收敛八卦之心,漠然开口:“萧贵妃倒是诚心,特意来叫你迎国师出关吗?” 竹青点头应下,却又纠结不已,“回皇上的话,奴婢方才问过守门弟子,他说国师今早出关,忽然窥得天有异象,决定闭关深研,怕是还要再过几日才能出关。” “天有异象?”叶姝看了眼楚玄墨,还以为是他的手笔,“无事了,你先退下!” 叶姝让众人留在原地,自己和楚玄墨远远走开了来,“行啊皇上,你安排得如此周全,为了吓那萧贵妃,连国师都通过气了。” 楚玄墨眸色复杂,“你觉得朕顶着你的脸,如何说服国师延迟出关?” 叶姝心中一顿,“皇上是说,国师真的窥见了天有异象,所以才会推迟出关?” 想起宫中国师的传说,叶姝莫名担心了起来,那国师有几分本领,可别靠着那异象断出她是异世之魂才好。 楚玄墨却觉出了叶姝的不对,墨眸间多了些怀疑之色,“你似乎,很是在意异象的事?” 叶姝不动声色的回了过去,“皇上都跟我互换身体了,天要没个异象才奇怪呢!” 这话回得无懈可击,连楚玄墨都找不出问题,既然国师要延迟出关,两人也只能空手而归了。 叶姝已计划好了后路,后宫之人,全靠一个权势才能保全性命,她若想事后保全性命,亦要靠权势二字。 此法有两条出路,一条是利用现在身体的便利,尽量提高叶家在前朝的地位;二则是……提升她在后宫的位分。 其一已被叶姝干脆的否定,她若是在前朝提携叶家,楚玄墨定以为她要和母家联手造反,反倒会更想解决她。 至于这第二条嘛,叶姝饶有深意的看了眼楚玄墨,若想提升位分,总得有个名头才行。 楚玄墨被叶姝瞧得浑身不自在,“你在想什么?” 叶姝挤出抹殷切的笑来,娇滴滴的道:“皇上,那些老臣的折子你可都看了,他们都在催您要皇嗣呢!” 楚玄墨眉心一跳,“你敢用朕的身子宠幸旁人?” “怎么是旁人呢?”叶姝突然握住了楚玄墨的手,“肥水不流外人田,要不然咱们……” 楚玄墨实在听不下去,用奏折盖在了叶姝脸上,“你若敢胡作非为,朕能让你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叶姝不以为然,“近日宫中大雨,我连今日的太阳都瞧不见。” “你说什么?”楚玄墨语气不善。 “皇上听岔了,臣妾说您批阅辛苦,可别累坏了身子呢!”叶姝笑着把话圆了过去,也不管楚玄墨信还是不信。 左右她只是试探下楚玄墨的态度,若真让她的身体在皇宫怀孩子,还不知要面对多少明枪暗箭。 第39章 遭逢刺客 听着楚玄墨似是从牙齿中挤出来的几个字,叶姝脸上的笑越发殷勤讨好,“哈哈,皇上果然聪明绝顶。” 楚玄墨脸色阴沉,一甩宽袖,背过身去,不欲再看叶姝顶着自己的脸做这种讨好的表情。 叶姝咽了口口水,讪讪的将三件衣服依次穿好。 “时辰到了。”楚玄墨穿戴好后,如针般的余光落在叶姝身上。 “明,明白。朕这就陪同爱妃一同回门。”叶姝大步流星的走到楚玄墨身旁,伸出胳膊虚勾着他的腰肢。 楚玄墨面无表情,提了一把裙摆走出宫门。 未央宫外已然乌压压的跪候了一匹太监宫女。 叶姝皱眉看着这浩大的仪仗,总觉得有些过于隆重。 她不过是陪楚玄墨回个门,光是伺候的太监和宫女就用了一百来人,更别提还候在皇宫外等着接驾护送的侍卫有多少了。 楚玄墨见这般兴师动众,心底生出烦躁,冷声道,“本宫不过回门,何须如此大的阵仗。” 他从前怎不知,宫妃回门,需如此多人陪同侍候? 先前禀报回门之事的嬷嬷从一旁站出来,俯身朝叶姝和楚玄墨行礼,“回昭仪娘娘,太后有旨,此次叶昭仪回门有皇上相陪,自是要事事入微,特清点了二百名太监宫女好生伺候皇上与娘娘。” 太后的旨意? 楚玄墨眼皮掀起,满含威压的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身旁的叶姝。 一阵冷意袭来,叶姝心底‘咯噔’一下。 “传朕旨意,太监宫女各留五人,其余人等遣回各宫。” 叶姝端着一副冷漠的脸,下达旨意。 嬷嬷脸色骤变,跪在地上再一扣首,“皇上,这是太后的懿旨。” 显然是要将太后搬出来压制叶姝。 楚玄墨嗤笑一声,轻抚宽袖,两只绝美的眸子漫不经心的盯着那嬷嬷,“何时太后的旨意竟比皇上还要管用。” “昭仪娘娘慎言。”嬷嬷抬头,警告般的向楚玄墨使了个眼色。 楚玄墨状似未见,偏过头看向叶姝,“皇上,臣妾回门,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免得落了旁人话柄。” “爱妃所言极是。” 叶姝一双凤眸威严的看向众人,“朕的旨意,不想再说第二遍。” 一众太监宫女立即磕头扣首,齐声道,“奴才,奴婢遵旨。” 嬷嬷张了张嘴唇,还想说话。 叶姝看出她的意图,高声问,“嬷嬷是想替朕做主?” 嬷嬷连连磕头,“老奴不敢,老奴谨遵皇上旨意。” “退下。”叶姝重重喝道。 出了皇宫,果然又是两百名侍卫侯着护驾,然在接收到楚玄墨冰冷的眼神后,叶姝又是一道旨意减半至一百人。 好不容易踏上了回门之路,就已经过了三炷香的时间。 慈宁宫内。 “混账!” 太后手中的佛珠愤然甩落,她满头的珠钗步摇也跟着抖了三抖。 “太后息怒。” 一众宫女吓得连忙跪地,颔首低眉,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回来传话的嬷嬷哆嗦着身子,将地上的佛珠捡起,擦拭干净,跪行到太后身旁,双手举着佛珠,将其高高呈上,“太后息怒。” 太后眼皮抽动,竭力压住心底不断上涌的怒气。 她抬手重新将佛珠攥入手中,“皇上当真如此宠溺叶昭仪?” “老奴不敢妄言,叶昭仪还说,太后的旨意莫不是还能大过皇上。” “好!很好!”太后深吸一口气,眼神仿佛淬了毒般阴狠,“你过来。” 那嬷嬷站起身子,弯腰躬身在太后耳旁。 太后轻声耳语了一番,那嬷嬷就道了声“是”,便转身退了出去。 另一边,叶姝毫无形象的靠在马车的后壁上,两条腿大刺刺的翘着,她时不时的敲着自己的额头,“当皇上可真累啊……” 原本闭目养息的楚玄墨‘唰’的一下睁开清冷的双眼,冷峻犀利的目光顷刻间便落在叶姝不雅观的动作上。 叶姝心尖一颤,连忙收了腿,端正的坐好。 “咳,坐马车有些许的疲累颠簸。” 楚玄墨敛了敛水眸试探性的问道,“你与叶柏城夫妇的关系如何?” “啊?” 叶姝神色一怔,显然是没想到叶柏城夫妇是谁。 不过也姓叶,应该跟她原主是有关系的,等等,叶柏城,好像是她爹啊! “一般。”叶姝摸不清楚玄墨问这何意,便随口道。 楚玄墨面上不动声色,疑虑却萦绕在他心底。 “待会儿到叶府后,你需牢记你此刻的身份,如果你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朕会让你人头落地。” 叶姝抓着衣服的手微微一紧,脸上却一派风轻云淡,道,“皇上放心。” 啧,这帝皇可真是喜怒无常,她还没有叮嘱他要小心行事。 他倒是先说教起她了! “咻——” 楚玄墨正欲重新闭上眼睛休息时,一支箭破空而来,直直的穿过轿子的纸窗插在外面的大树上。 敏锐的洞察力立刻让叶姝看出那支箭矢是带了杀意而来的。 不过为了伪装自己,叶姝装作恐惧的模样,呆愣的问,“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咻’的一下就过去了。” 看到这副娘们唧唧的表情出现在他自己的脸上,楚玄墨捏死叶姝的心立刻又提了起来。 “咻咻咻——”三箭并发。 楚玄墨伸手按住叶姝的肩膀,一支带毒的箭矢擦着叶姝高挺的鼻梁而过。 “妈耶,皇上救命,皇上救命。”她往后缩了缩。 轿子外就响起太监侍卫慌乱无措的喊声。 “护驾,护驾,有刺客!” “闭嘴。”楚玄墨厉声喝道。 一群没用的废物。 楚玄墨掀开帘子看了一眼,不知何时轿子竟是走到了郊外之地。 从林中走出二十几个黑衣人,拦在轿子前。 他们个个手持弯月刃,脸上统一蒙着黑巾,显然是江湖上卖命为生的杀手。 那群杀手透过帘子,看见楚玄墨的脸,互相相视一眼,喊道,“只要那个女人的命。” 什么? 叶姝脸色一凝。 楚玄墨放下帘子,神情似九幽炼狱里的恶鬼般冰冷,他伸手提住叶姝的脖领,沉声道,“你招惹的人?” 叶姝睁大眼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 还未等他们细想,轿子顶端便插进来一把长刃,楚玄墨来不及逼问叶姝,提着叶姝的脖领就往后躲。 黑衣杀手破开轿子的顶部,眼神锁定在楚玄墨的身上,身上一览无余的杀意已然肆溢在周围。 楚玄墨眼神一冷,猛的落在黑衣杀手的脸上。 两人的眼神相对,黑衣杀手瞳孔一缩,竟不自觉的脚下一个踉跄,滑落轿顶。 好浓烈的狠意! 叶姝脸上一晃而过的错愕,不是?这种杀手也配出来混? 人家一个眼神就吓得你直接败北! 兄弟,你比起你前世的叶姐,是真的像个小弱鸡啊! “啊——” 叶姝惊呼一声,眼神落在楚玄墨提着她脖领的手上。 纤细白皙,干净漂亮,骨节分明……青筋暴露。 再看楚玄墨此刻的样子,他幼小妖娆的身躯爆发了无限大的力气。 拖着厚重的裙摆与头上叮叮作响的步摇,神情冷漠而又可怕的一把将叶姝给拽了出来。 “嘭——” 顷刻之间,轿子四分五裂。 “就是那个女人,只要她的命。”为首的杀手一声令下。 一干杀手倾巢而动,纷纷直扑楚玄墨。 楚玄墨眼神一动,内心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 就在弯刃下一秒就要落在他的脖颈之上时,他伸手提起叶姝就横放在他身前。 叶姝目瞪口呆。 卧槽? 皇上你有点过分了!拿她给他挡刀?! 第40章 心心念念着辰王 “那不知母亲想要什么?”楚玄墨的声音突然振地有声,一字一句都带着刺骨的冷意,就连一双眸子都裹挟着万千冰霜的看向秦瑜。 秦瑜莫名心底敲响了警钟。 看着昔日对她毕恭毕敬的女儿,如今竟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待她。 她心底生腾出怒气。 “你对我说话最好客气点,叶家能让你进过做昭仪,自然也能把你拉下来,还是你忘了,你心心念念的辰王殿下。” 不知为何,秦瑜总觉得楚玄墨的眼神太过陌生,从前她的女儿无论在外多么嚣张跋扈,到她面前也只能唯唯诺诺。 可如今,这丫头竟是进了宫当了几天昭仪,就翅膀硬了,连她也不放在眼里。 “是啊,本宫还心心念念着辰王,母亲大可放心,本宫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本宫都明白。” 楚玄墨语气之中竟带了一丝讽刺。 秦瑜满意的点点头,上前拉住楚玄墨的手,“姝儿,爹爹和娘亲日后都是要靠你的,你可千万不能让爹和娘失望。” 她脸上挂满慈祥和蔼的笑,将楚玄墨的手包在自己手里,微微用力。 楚玄墨勾唇一笑,“母亲不妨直说。” 秦瑜脸色骤变,眼中的冷意迸发而出,“我说的话,你还不明白吗?谁让你在后宫处处与萧贵妃做对了,我们要你给皇上吹耳边风,让皇上信任辰王。” “明白了。”楚玄墨推开秦瑜的手,眼底隐隐浮出很绝。 很好,叶家与辰王之间的勾结,果然蓄谋已久。 秦瑜舒了口气,看着楚玄墨姣好的侧颜,眼底划过一抹欣慰,“姝儿,最近这些日子,宫里都传你骄横跋扈,你需切记,要收敛些。趁着皇上喜欢你,尽早怀个龙儿,届时,即便辰王不行,那咱们还有小皇子。” “嗯。”阵阵杀意从心底肆溢而出。 他知诸多大臣王孙子弟对这皇位虎视眈眈,可没想到他们竟如此胆大妄为。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手! “娘娘,夫人,老爷传话,让娘娘和夫人去前厅用膳。” 秦瑜正想让楚玄墨挽着自己的胳膊,好彰显她的尊贵。 可一转头,楚玄墨就已经款款走出房门。 到了前厅后,叶姝正看着满桌的好酒好菜,馋的心底只流口水。 不过为了维持他高大威严又霸气的形象,她只能冷静的忍着。 直到看见楚玄墨进来,她的眼神才跟着一亮,“爱妃也累了,快些用膳。” 楚玄墨眼神一冷,端坐在叶姝身旁。 他悄然观察着叶姝的神色,竟仍旧发现不了任何破绽。 她难道不知,秦瑜单独叫他出去,会说些什么吗? 叶柏城看了一眼秦瑜,秦瑜微敛眸子。 两人都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臣听闻皇上来时遭遇刺客,必定是受了惊吓,不若今日就留宿一晚,明日再启程回去。” 叶姝正想答应,楚玄墨却“咳咳”轻咳两声。 当时就转了口道,“朕除了皇宫,其他地方都睡不习惯。即刻便带爱妃回宫。” “臣遵旨。”叶柏城低头,眼角划过一抹精光。 用过晚膳后,叶姝与楚玄墨就踏上了回宫之路。 “你不好奇,在偏殿叶夫人与朕说了些什么?”楚玄墨冷不丁的出声,双眼直直的盯着叶姝。 “这有什么好奇的,无非就是一些家长里短!” 叶姝心底‘咯噔’一下。 完了!她忘了这回事儿了? 楚玄墨的眼神停留在叶姝毫无破绽的脸上,她当真这么想? “难道我娘还跟你说了其他的?”叶姝试探道。 “自然。”楚玄墨冷声答道,“叶夫人希望你为朕开枝散叶。” “噗——”叶姝猛然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口,伸手去捏葡萄的手也顿在了半空中。 “皇上,我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的。” 楚玄墨脸色一黑,嫌恶的瞥了她一眼,“你以为朕对你有兴趣吗?” 叶姝捏了颗葡萄,放入口中,淡然自若的嚼着,仿佛根本不将楚玄墨的话放入心中。 楚玄墨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她果然是喜欢辰王,所以才对他的话如此忽视吗? 回到皇宫后,两人一同宿在了未央宫。 楚玄墨教会叶姝早朝怎么应对诸位大臣后,又将白日的事情前前后后的捋了一遍。 眼神中肆虐着杀意,太后,叶家,辰王,萧丞相。 朕还要感谢这句身子,能让朕知道这么多惊喜。 次日一大早,叶姝顶着一个发晕的脑袋被楚玄墨从床上提起来。 “啊——这苦命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她不情愿的抱怨了一声,便在楚玄墨威胁的眼神下穿戴好里衣,让陈玉进来给她穿朝服。 不是她要麻烦陈玉,而是她真的不会啊! 陈玉低着头,诚惶诚恐的给叶姝穿了衣服,“皇上,龙辇已在外头备着了。” “嗯。”叶姝大手一挥,甩了袖子走出门外。 这边叶姝刚走,太后那边的李嬷嬷便来传话让叶昭仪过去请安。 “太后有旨,宣见昭仪娘娘。”李嬷嬷低下头,嫉恨的目光一览无余。 楚玄墨皱眉。 这个时候,太后忽然召见他做什么? 心下疑惑,却也知道此刻不是他说不的时候。 “嗯。”楚玄墨从喉间溢出一个字,便拖着厚重的裙摆在丁香的搀扶下出了未央宫。 “娘娘,不知太后此次召见你所为何事,娘娘切不可再顶撞太后,昨日夫人定然又在偏殿训诫娘娘了,在宫里,娘娘还需小心行事。” 丁香一边搀扶楚玄墨,一边低声劝道。 生怕楚玄墨到了慈宁宫,再凭着皇上的宠爱任意妄为。 “嗯。” “娘娘这几日都太过宣扬,家中定然不满,娘娘别太往心里去,从今往后,可要低调行事。” 丁香细若蚊蝇般的声音落入楚玄墨的耳中,使他原本平静的心情,瞬间烦躁。 “闭嘴。”楚玄墨冷声道。 丁香脸色一凝,迅速噤了声,不敢再出声热闹楚玄墨。 这丫头好是好,就是有些聒噪。 “本宫都不怕,你怕什么。” 李嬷嬷听见楚玄墨的话,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这次,没有皇上护着你,看你还怎么逃! 第41章 赐死 “回禀太后,叶昭仪已在殿外侯着了。” “带她进来。” 太后静若流水的眼睛缓缓睁开,手指轻轻拨弄着紫檀佛珠。 虽浑身上下都强装一副礼佛的祥和模样,可满头的珠钗和华丽的衣服却仍旧让人觉得刻薄。 楚玄墨伸出手指提了一把裙摆,迈过高高的台阶,一步一步的走入慈宁宫。 他用余光环视了一遍慈宁宫,发觉六宫之内所有的嫔妃都在此侯着了。 呵! 莫不是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做皇帝那般辛苦,没想到这后宫看似风平浪静,却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臣妾见过太后,太后万福金安。”她扯出腰间软帕,捏了个兰花指,膝盖半蹲,虚浮的行了个礼。 不待太后说话,便自顾自的起身。 “放肆!” 尖锐的叫声,险些刺破楚玄墨的耳膜。 她闻声望去,原是平日里温婉贤淑的萧贵妃。 “啪——” 萧贵妃的手重重的落在了身旁的桌子上,一派威严肃穆的样子盯着楚玄墨,“太后未叫你起身,你就起身,实在不将太后放在眼里。” 楚玄墨水眸半眯,对此不屑一顾。 “贵妃娘娘怕是忘了,本宫上次说过,对太后的尊敬是放在心里的。何来放在眼里一说?再者,本宫昨日回门,回来后更是彻夜伺候皇上,身子难免困乏了一些,想必太后菩萨心肠,自然不会跟臣妾计较。” 萧贵妃一变,另一只藏在宽袖中的手紧紧的握了起来。 指甲都险些陷进自己的掌心,竭力遏制自己心中的愤怒。 “昭仪妹妹的意思是,本宫就是蛇蝎妇人,非要挑你的毛病吗?” “贵妃娘娘何必妄自菲薄,不过,也确实不能与太后相提并论。” 楚玄墨漆黑的眸子,毫无波澜。 “你!”萧贵妃气结。 楚玄墨薄唇轻启,“贵妃娘娘乃是六宫之主,多注意一点礼仪,也并无错处。” 一言一语之间就已将萧贵妃给气的脸色涨红。 “昭仪真是伶牙俐齿。”高坐主位一言不发的太后,突然沉声道。 楚玄墨颔首低眉,“臣妾不敢。” “昭仪,你可知哀家今日换你来,所为何事?”太后脸色阴沉,一双眼睛仿若毒蛇一般紧锁在楚玄墨的身上。 楚玄墨站直身子,神色淡然,“臣妾不知。” “你好大的胆子!” “啪——”的一声,紫檀佛珠再次被太后给直直扔了出去。 楚玄墨身躯一侧,佛珠应声砸落在地上。 他顺着佛珠掉落的方向看去,眼底一片冷肃。 “咔嚓——” 佛珠应声而碎,断裂的佛珠串子滚落遍地,而最先着地的那颗珠子已然四分五裂。 “太后息怒!” 萧贵妃即刻率众人一同跪地,以求平息太后的怒意。 楚玄墨恍若未见的走至那颗裂开的佛珠旁,伸手将其捡起放在掌心,不由得嗤笑一声,“太后诚心向佛,佛却不庇护太后。” 萧贵妃抬头厉声喝道,“叶昭仪,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楚玄墨懒得看她,直直的对上太后的眼神,“太后娘娘,臣妾不知犯了何罪,以至于让太后如此愤怒。还请太后,明示臣妾。” 太后闭上双目,拂了拂宽袖,威严冷涩的声音传遍大厅,“萧贵妃,你告诉她,她犯了什么罪。” “是。”萧贵妃得旨,从容的站起身子。 冷笑着缓缓走到楚玄墨面前,“叶昭仪昨日回门,路上突遇刺杀,可叶昭仪竟然不以保护皇上为主,还将皇上的身躯挡在自己的面前。至皇上的安危于不顾,这是一罪。刺杀之事结束后,竟然不为皇上的身体考虑,执意要皇上陪你回门,这又是一罪。” “这两重罪名,足够将你千刀万剐,斩首示众!” 萧贵妃嘴角带笑,眼底却藏着万千恨意。 这一次,她一定要把这个贱人拉下去! 说罢,她转身跪地,朝太后言辞恳切的祈求道,“太后,皇上乃天子之躯,叶昭仪却将皇上的生死置之度外,实乃天大的罪过。臣妾请太后赐死叶昭仪,平六宫之怒气。” 丁香听到‘赐死’二字,当即便脸色大变。 她瞬间腿脚一软,险些跌在地上。 “太后,贵妃娘娘所言绝不属实,昨日我与昭仪娘娘一同回门,娘娘本为一介弱女子,遇到刺杀的事情,害怕是人之常情。至于娘娘强要皇上陪她回门之事,更是子虚乌有,皇上宠爱娘娘,所以才不忍娘娘一年一次的回门之日被毁掉。” 丁香冲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太后连连扣首。 “太后,奴婢所说,万不敢有一字之虚,请太后明鉴。” 萧贵妃冷笑,“这里哪有你一个低贱的奴婢说话的份儿!” 楚玄墨见状,神情一凛,低声道,“丁香,起来。” 萧贵妃侧头冷眼看着楚玄墨,“叶昭仪,不知你还有何话要说?这两重罪名,今日你认也就罢了,你不认也得认。” 众位嫔妃纷纷垂首,生怕战火烧到自己身上。 心里皆是不约而同的认为,这叶昭仪的恩宠恐怕也就到今日了! 太后缓缓睁眼,将跪在地上的丁香当做透明一般不理会。 “叶昭仪,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萧贵妃站起身,踱步到楚玄墨身旁,凑近在他耳边,低声耳语,“皇上去上早朝了,我看这次还有谁能保得住你。” “呵。”楚玄墨不屑的冷笑一声。 萧贵妃即刻拉开距离指责道,“我好心劝你认罪,兴许太后慈悲心肠还能将你从轻发落,可你竟然如此不屑一顾。叶昭仪,你妄为皇上的后妃。” “太后,为皇上的天子之躯,为我们东离国昌盛,臣妾率六宫求请太后即刻赐死叶昭仪。” 六宫之中,本就不乏将楚玄墨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这几日更是怨愤他抢了帝皇所有的宠爱。 此刻也俱是同仇敌忾,长跪于地。 “臣妾等求请太后,即刻赐死叶昭仪。” 太后虚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叶昭仪,事已至此,哀家是留不得你了。哀家念你伺候皇帝有功,便赏你个体面的死法儿。李嬷嬷,将毒酒呈上,赐给叶昭仪。” 第42章 他杀人不眨眼 但很快,杀手眼中闪过一抹惊慌,即将落在叶姝身上的弯刃也生生的拐了个头。 楚玄墨微勾唇角,神情邪魅,狭长的眸子落在杀手头子的脸上。 呵,果然如此,他的猜测没有错误。 这群人就是冲着叶姝这具身体来的! 杀手头子也没想到楚玄墨竟然这么大胆,竟然敢拿当今九五之尊的皇帝挡刀。 就在怔愣之时,身后仓皇赶来的侍卫急急忙忙的围在楚玄墨和叶姝身旁。 其余侍卫皆全力去与黑衣人厮杀。 “皇上赎罪,臣等救驾来迟。” 楚玄墨漠然的看了一眼叶姝,示意她说话。 叶姝方从刚才的刺激中回过神来,此刻还心有余悸,她轻拍了拍一马平川的胸口,稍微缓了片刻。 “传朕旨意,来人身份不明,意图行刺朕,杀无赦。” 叶姝阴沉着脸,摆手下了命令,颇有一副暴君的意味。 “等等。”楚玄墨抬起眼皮,冷若刺骨的眼神凝视着对面的杀手头子,“留活口。” 侍卫们看向叶姝。 叶姝一脚踹在最近的侍卫身上,“还不快去。” 得了空,楚玄墨柳眉微微皱起,一双幽深的水眸有意无意的看向叶姝。 他右手的指尖在腹前微微抬起,不轻不重的敲着交叉着左手的手背。 杀无赦? 叶姝为何这么急迫的下令杀无赦,连原因都不急于调查? 而且这群人可是奔着她来的,莫非,她知道什么? 对面的杀手头子眼见已错失最好的杀人时机,便收了手要准备撤离。 此次发生变故,有皇帝陪同,本就不能大张旗鼓,杀人还要收着气息,未免太过憋屈。 不过,他发现一个有趣的事情,这个昭仪娘娘像是个会武功的人! 他转身欲走,楚玄墨察觉出他的意图,趁众人不察,抽出发间的金簪,手下微微运力,准确无误的射入那黑衣人的脚腕处。 “嗯!”黑衣人闷哼一声。 脚筋断裂,足下不能用力,竟是直直的跌落下来。 楚玄墨冷哼,“呵。” 叶姝垂在袖口中的手,狠狠的抽动了一下。 楚玄墨要是在她现代的组织,那必定是一等一的杀手!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所有黑衣人都已经被侍卫处理干净。 唯独剩了那个断掉脚筋的黑衣人,还躺在地上低吟。 众人见状,连忙跪地恭维叶姝,“吾皇威武,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当这是叶姝亲自制服了这个杀手。 叶姝敛去脸上错愕的神情,一派威严肃穆,她轻抬袖子,“都起来。” 随即,牵起楚玄墨的手,缓缓走到那个杀手身前。 楚玄墨蹲下身子,动作狠厉的将金簪一把拔下。 “唔——”黑衣人压抑着痛楚,两只眼睛震惊的盯着楚玄墨。 楚玄墨轻启薄唇,“谁派你来的,为何要杀本宫。” 黑衣人冷笑两声,“昭仪娘娘好手段,勾得皇帝对你魂牵梦绕,也怨不得别人重金要买你的命。” “啊——” 楚玄墨手握金簪,重新插进黑衣人的另一只脚中。 同样是一击断了脚筋。 “本宫问你话,你好好答便是。至于旁的废话,本宫不想听。” 黑衣人额头渗出一大片汗水,紧紧的盯着楚玄墨冷漠如鬼魅般的脸庞。 片刻之后,他眼神一瞪,脸色也逐渐由惨白转为青紫色,从唇齿之间也溢出一道黑色的毒血。 已然是服毒自尽。 楚玄墨扔掉金簪,站起身子,抽出腰间细白的软帕,仔细的擦拭了一遍手,便厌恶的扔在地上。 “死了。” 叶姝瞧着楚玄墨这幅杀伐果断的模样,心底更是发怵。 这皇帝杀人不眨眼,喜怒无常,改明儿如果换回来,他会不会为了灭口,一刀让她人首分离! “是谁让你们走郊外的林荫之道的。”楚玄墨冷着脸问道。 一名被吓得浑身颤抖的太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着头回道,“回,回娘娘的话,是,是太后身边李嬷嬷说,太后吩咐,皇上出门为了避免影响到百姓的生活……还,还需低调行事,故此才走了这郊外的……” “太后。”楚玄墨清丽的脸庞,秀眉紧锁。 叶姝浑身生出一股冷意,难道是太后要至她于死地? 不至于! 楚玄墨挥了挥宽袖,淡漠清冷的眼睛看向叶姝,“皇上,既然刺客已经处理干净,还是莫要耽误了臣妾回门的时间。” 什么? 周围的太监侍卫俱是脸色骤变。 皇上遭遇刺客袭击,这叶昭仪还执意让皇上陪她回门! 简直是胆大妄为,恃宠而骄! 更令他们惊掉下巴的是,叶姝满脸深情的执起楚玄墨的手,柔声安抚,“爱妃受惊了。耽误了些时间,叶爱卿应是不会怪罪爱妃的。” 说罢,她转头看了一眼四分五裂的轿子,直接吩咐道,“你们立刻去皇宫再重新弄一顶轿子,若是慢了,朕斩了你们的头。” 第43章 先君臣,再母女 折腾了许久,叶姝和楚玄墨才重新坐入轿中。 楚玄墨正襟危坐,压迫力十足的眼神落在叶姝身上,“朕问你,这群人为何要杀你。” 叶姝缩了缩脖子,情不自禁的往后靠了靠,“我,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冰冷的声音落在叶姝的耳中。 ‘唰——’的一下,楚玄墨的身影已然移到她身前,他单手掐着她的脖子,指尖虽未曾用力,但仍旧让叶姝感觉。 下一秒,她的脖子就和身体分离了。 她喉结上下滚动,眼神镇定的直视着楚玄墨嗜血的双眼。 “我真的不知道,你我现在于对方的身体里,我何必框你。” 楚玄墨的眼神直直的望进叶姝的眼底,细白的指尖缓缓收紧。 叶姝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强装淡定的看着楚玄墨。 良久,楚玄墨松开手,甩了甩袖子,冷哼,“你最好老实安分。” 叶姝心底松了口气,腹诽道,这可真是喜怒无常啊! 楚玄墨重新落座在自己的位置上,敛上幽深的水眸,面无表情的脸上令人读不出他丝毫情绪。 半个时辰后,马车落定,陈玉胳膊弯夹着拂尘,一脸肃穆,尖着嗓子喧,“皇上,昭仪娘娘到!” 楚玄墨睁开双眼,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百无聊赖的叶姝。 只听马车外,“臣叶柏城携妻眷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叶姝神色自若,面上看不出一丁点儿波澜。 陈玉掀开珠帘,叶姝率先探出头下了马车,随后转身伸手亲自去接楚玄墨。 只待叶姝与楚玄墨站稳脚跟,叶府上下的人才整齐划一的俯首叩头,“皇上,娘娘,万福金安。” 叶姝虚抬手,“平身。” “谢皇上。” 叶柏城撩起裙摆,挺起胸膛走到叶姝下方,眼神有意无意的往楚玄墨身上瞟了两眼。 楚玄墨状若未见。 叶柏城眼神一暗,“小女回门能有皇上相陪,实属是臣的荣幸。” 这无疑是在宣告众人,皇上对他叶家的宠爱与信任。 叶姝又怎会听不出这其中意味。 “昭仪最得朕心,叶卿实该荣幸。” 叶柏城脸上的笑霎时僵了片刻,干笑了两声,弯腰道,“皇上与娘娘舟车劳顿,还请移步内厅休憩。臣已备下茶水与饭菜,恭请皇上与娘娘大驾光临。” 叶姝不再看他一眼,俊逸的脸上无任何多余的表情。 她一手牵着楚玄墨,一手背在身后,无视众人,迈步率先进了叶府。 楚玄墨颔首,余光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叶姝。 她面对叶府的至亲之人,竟丝毫不露破绽。 他们二人进去之后,一位妇人缓缓走至叶柏城身旁,神情肃穆,“老爷,我怎么瞧着姝儿对咱们生疏了。” 正是叶姝的嫡母,秦瑜。 叶柏城暗暗的瞥了她一眼,提醒她在皇上面前要慎言。 到了内厅后,叶姝端着架子坐在主位上,楚玄墨坐在她右侧,神色意味不明。 大厅竟一时之间陷入寂静,无一人敢说话。 秦瑜频频将眼神落在楚玄墨身上,但回应她的只有楚玄墨冷淡空如未闻的脸庞。 她脸上挂着温婉沉静的笑容,藏在宽袖中的手指却用力绞紧了帕子。 叶姝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看不见她对她使眼色吗? 进了宫,莫不是就真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娘娘了? “皇上,臣妇与娘娘一别多日,可否让臣妇带娘娘去偏殿叙旧。” 秦瑜压下心尖泛起的怒气,稳住心神,起身站在叶姝面前俯身请礼。 楚玄墨清冷的水眸看向秦瑜,眸子中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本以为,叶姝会一口回绝。 可没想到…… “准了。”叶姝大手一挥,直接道。 秦瑜脸上一喜,“臣妇多谢皇上。” 她暗地里望了一眼叶柏城,这些小动作自然也没有逃过叶姝和楚玄墨的眼睛。 楚玄墨警告的瞪了一眼叶姝,随后从座位上请安,连礼都不带请一下的直接离开主殿。 秦瑜和叶柏城相视一眼。 “娘娘这般无礼娇纵,实乃臣与贱内教导无方,望皇上赎罪。”叶柏城见二人离开,便主动与叶姝说起话。 叶姝挑了挑眉眼,“无妨,昭仪是真性情。” 叶柏城眼神一动,早先听闻皇上宠信昭仪,可万万没想到,居然会这般溺爱。 呵! 叶姝悄无声息的打量着叶柏城,心底不住的腹诽。 这就是原主的爹啊! 看着倒是朴实无华,可这眼中的算计却未免有些太明显了。 另一边,秦瑜带着楚玄墨到了偏殿。 她狭长上扬的眸子扫视了一遍周围的人,“都下去!本夫人与昭仪娘娘有些体己话要说。” “是。” 楚玄墨背对着她,嘴角不屑的勾出一抹弧度。 果然,叶姝与叶家果然有勾结! 待人都退出去之后,秦瑜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她皱着眉头,气势汹汹的走到楚玄墨面前。 狠狠的扬手。 眼看着一巴掌就要落在楚玄墨细嫩的脸上,然下一秒秦瑜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一只手赫然在半空中截住了秦瑜的手腕。 楚玄墨冷笑一声,“不知母亲这是何意啊?”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母亲!”秦瑜回神后,愤然甩开楚玄墨的手。 “本宫如今是昭仪,母鸡即便是本宫的生母,见到本宫也得行跪拜之礼,先君臣,再母女,这等道理,想是不用本宫教母亲的?”楚玄墨嫌恶的掸了掸手,往后退了几步。 隔着这么近的距离,秦瑜身上的脂粉气都窜入她鼻间。 “叶姝,没有我,你哪里来的现在这些尊崇。”秦瑜一甩宽袖,双目透着阴霾。 “不知母亲唤本宫来偏殿有何要事。”楚玄墨懒得和她废话,直击要点。 “叶家送你进宫,就是为了稳住皇上的心。你做的不错,已经完成了第一步,让皇上宠爱你。” 秦瑜拖着宽大的裙摆绕着楚玄墨走了两圈。 “你也该为叶家做些事了。” 楚玄墨勾唇,冷若冰霜的眼神落在秦瑜的脸上,“叶家的位置在冬离国还不算高吗?” “本夫人说的自然不是位置。” 不知为何,秦瑜总觉得楚玄墨的眼神太过陌生。 第44章 刺杀与太后贵妃有关 “是。” 李嬷嬷转身进了偏殿,不出一刻便端着一个鎏金托盘,弓腰俯首走了出来。 托盘上赫然放着一杯毒酒。 “这里面是鹤顶红,哀家赐你个体面。”太后抬了抬眼皮,面无表情的道。 丁香身子一软,瘫倒在地,颤颤巍巍的说,“太后娘娘,我家娘娘真的没有,您万万不可相信小人的一面之词啊!” “啪——” 清脆的巴掌声落在丁香的脸庞。 萧贵妃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丁香,“你的意思是,本宫是小人了。” 楚玄墨眼眸一深。 这萧贵妃,在自己看不到的时候,竟越发嚣张跋扈了。 丁香扭头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楚玄墨,心下一狠,站起身便往殿外冲。 只有皇上能救娘娘! 她今日一定要冲进宣德殿,把皇上请过来! 楚玄墨眉心一跳,这小宫女若是擅长宣德殿,定是会被当做刺客乱棍打死。 还未等她开口,萧贵妃便看出丁香的意图,生怕她惊扰了皇上。 “拦住她,别让这个贱婢走出慈宁宫。” 瞬间便窜出几名侍卫扣住丁香。 丁香费尽全力的挣扎也抵不过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 “娘娘,奴婢无能啊!” 萧贵妃冷喝,“你放心,等太后处置了叶昭仪,本宫自会送你下去陪她的。” “叶昭仪,还不快谢恩。” 萧贵妃冷笑着看了一眼托盘上的毒酒。只要叶姝一死,皇上的心会重新回到她身上。 届时,她仍旧是这六宫最尊贵的宠妃! 楚玄墨脸色波澜不惊,一双幽深的水眸在太后和萧贵妃的脸上辗转几度。 这是迫不及待的要赐死他? 连皇帝都没有禀报,看来后宫俨然已不将他这个皇帝当回事了。 私自处死宫妃,呵! 楚玄墨眼眸一敛,唇畔微微勾起。 他伸手轻拂宽袖,指尖轻勾托盘上的酒杯,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下,缓缓挪至自己的唇边。 另一只手撑起宽袖,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 萧贵妃的神色已近癫狂,她终于要死了!这个贱人终于要死了! 高坐在上的太后满意的勾了勾唇角,这后宫中的嫔妃,还不是要任她拿捏。 “嘭——” 本该倒下的楚玄墨仍旧屹立在原地。 他慢条斯理的拿出帕子擦了擦手。 琉璃杯盏被他摔落在萧贵妃跟前,里面的酒也撒了萧贵妃一裙摆。 “你!谁准你如此放肆的”萧贵妃怒甩宽袖,原本癫狂得意的神情已然变成不可置信。 “不让本宫放肆,本宫也放肆多回了。” 楚玄墨神情冷淡,上挑的眼尾夹杂着一丝厌恶。 见状,太后的手重重落在扶手上,“叶昭仪,哀家的旨令,你当是耳旁风吗?” 楚玄墨将手中的软帕扔在地上,仰起头,直视着太后犀利的双眼。 而他的目光竟比太后还要冷峻。 “太后有何证据能证明臣妾至皇上的安慰与不顾,将皇上的生死置之度外?” 楚玄墨勾唇,“据臣妾所知,昨日皇上陪臣妾回门,所随侍的太监宫女皆是皇上与臣妾的贴身之人。莫不是这群人到太后和萧贵妃面前胡言乱语?” 太后双眸一紧,身姿都不由自主的坐正了起来。 楚玄墨神情一凛,眼眸古怪,“可皇上与臣妾的随侍,皆是只做事不说话之人。那究竟是谁乱嚼舌根,太后与贵妃可告诉臣妾,臣妾定拔了他们的舌头。” “这里还轮不到你做主。” 太后气的胸口上下起伏。 “臣妾没有做主之意。臣妾的意思是,皇上与臣妾遇刺一事,为何这么快就传到太后和贵妃的耳中了,莫不是这刺杀的幕后主使,与太后或者贵妃有关?” “否则,太后和贵妃又怎会知道,臣妾拿皇上的身躯挡了刀剑了呢?”楚玄墨冷峻的双眼从太后和萧贵妃的脸上一扫而过。 太后眼底闪过一抹冷光。 而萧贵妃在听到这些话后,显然是来不及思考就大喊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本宫爱皇上,人尽皆知,这刺杀一事怎么可能与本宫有关。” “萧贵妃急什么,臣妾也不过是妄加揣测罢了。莫非贵妃真的……” 楚玄墨稍稍停顿。 萧贵妃对上那双毫无感情的眸子,心底一颤。 这双眼,为何会这么可怕? 楚玄墨转身看向太后,“太后娘娘,臣妾倒想知道,究竟是谁将这件事情告知与您的。可否让他出来,与臣妾当面对质。” 太后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楚玄墨身后的一名丫鬟。 “不管是谁告知哀家的,这都是事实。即便没有这些罪名,你今日在慈宁宫如此无礼,哀家要治你的罪,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见她们不想揪着那件事情不放,楚玄墨就已知晓。 这次刺杀绝对和她们二人其中一个,沾点关系。 楚玄墨缓缓走了两步,脸上一派冷肃。 “臣妾现在是皇上的宠妃,若是皇上下朝之后,见不到臣妾,太后又该如何给皇上一个交代呢?” 听到这话,萧贵妃心中更是气愤。 “你不就是凭着你那副狐媚子样儿才勾引的皇上吗?” “这便是臣妾的本事。”楚玄墨淡淡的说。 “你个贱人,今天就是皇上来了也保不住你。” “够了!”太后制止萧贵妃。 “李嬷嬷,去将白绫拿上来。既然昭仪不想走的体面,那便赐白绫!” 她语气极为平淡,仿佛只是在说着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一般。 难以想象,这是成日礼佛的人! 楚玄墨藏在宽袖中的手指,微微收紧。 眼神也在思考,此时该不该出手。 待白绫呈上之后,太后指了几名会些功夫的嬷嬷拿着白绫走向楚玄墨。 “太后,臣妾求太后给臣妾一个恩典,让臣妾亲自送一送叶昭仪。” 萧贵妃跪地请恩,眼角的狠毒再也藏不住。 太后瞌上了眸子,似是极为困乏疲倦的揉了揉眉心,“准了。” “谢太后恩准。” 萧贵妃站起身,从嬷嬷手中接过另一头白绫,诡笑着走近楚玄墨。 楚玄墨心中一动,他从未见过这般狠毒的萧贵妃。 “叶姝,即便你生的再美,再得皇上的恩宠又如何,还不是要败在我手里。今日,无论是谁,都救不了你,你放心,本宫定然会替你伺候好皇上。” 第45章 安居佛堂礼佛 “你以为你杀了我,皇上就会专宠你吗?”楚玄墨嗤笑,“呵。” 萧贵妃眼神一冷,将手中的白绫围上楚玄墨细白的脖颈,附在他耳边低声道,“那就不管你的事了。” 楚玄墨手下一动,正要伸手打退萧贵妃。 “住手!” 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落入大殿中的每一个人耳中。 众位嫔妃俱是诚惶诚恐的看向门口。 太后猛的睁眼。 楚玄墨收回蓄力的双手,眼底的肆溢的杀气也尽数敛去。 陈玉拖着肥胖的身躯,边喘息边摆正手中的拂尘,“皇上驾到!” “皇上万安。” 萧贵妃手下一顿,白绫顺着她的指尖滑落。她迅速收去脸上的阴狠,唇角微微上扬。 又一派温婉贤淑的模样。 她双手放置左腰间,膝盖微曲,含羞带怯的行礼道,“皇上万安。” 叶姝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沉着一张脸,快速踱步至楚玄墨身旁。 随后温柔的将围在楚玄墨脖颈之上的白绫给拿开。 她低着头,背对着众人,“爱妃受惊了,是朕来迟了。” 妈耶,还好她今天心脏狂跳,提早就宣了下朝。 下了朝就直奔未央宫,问了宫女才知道楚玄墨被太后召到慈宁宫了。 她当即便察觉到有一样,立刻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还好,还好,楚玄墨要是死了,那她岂不是要做皇帝一辈子! 楚玄墨抬了抬眼皮,警告般的盯了叶姝一眼,随后用只限他们二人的声音道,“算你来的早。” 在众人眼中,俨然是一副叶姝心疼楚玄墨的模样。 萧贵妃半蹲的身子都要险些支撑不住,此刻看着叶姝对楚玄墨如此疼惜,全然将自己视为无物。 心中的委屈更是尽数化为了对楚玄墨的嫉恨。 她深吸一口气,“皇上,臣妾……” “皇上,还好你来的早,再晚一步,您就看不见臣妾了。太后与贵妃坚持说臣妾至您的安危于不顾,可皇上知道,皇上在臣妾心中,自始至终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楚玄墨打断萧贵妃,半敛着眸子,显得楚楚可怜。 实则,他搭在叶姝胳膊上的手却微微用力。 叶姝当即会意,心底腹诽,好一个奥斯卡影帝! “大胆,是谁在母后和贵妃面前乱嚼舌根。” “皇上息怒。” 萧贵妃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帝,不是旁人在哀家面前嚼舌根,是你要被这蛇蝎夫人迷了心智。”太后抓着扶手的手用力收紧。 手上的筋骨都尤为明显。 该死,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叶姝一双俊逸的脸上,面无表情。 她淡漠的扫了一眼在场的嫔妃。 一众嫔妃感受到头顶传来巨大的威压,纷纷将头垂的更低。 最后,叶姝将目光落在萧贵妃身上,对她伸出来手,“贵妃无需惊慌,朕知道你定是听取了谣言。朕不怪你,起来。” 萧贵妃咬了咬唇,颤颤巍巍的伸出一只白皙的手,娇柔的搭在叶姝宽厚的手掌上。 借着叶姝的力,站直身子。 楚玄墨看的心底一阵冷意,直想把叶姝的头都给拧了。 借着他的身体作威作福,还如此不止检点。 萧贵妃站稳后,便一脸柔弱无依的模样站在叶姝身旁。 “母后,昨日朕与昭仪一直在一起,有什么事情你问朕这个当事人便可,何必听取旁人的谣言。” “皇帝,哀家看你是被这个女人迷的颠三倒四,不好好的上朝,却跑来后宫维护这个至你于死地的女人。” 太后震怒,重重的拍着身旁的扶手。 满头的珠钗步摇也震得不停摇晃。 叶姝脸色不变,声音若钟鼓之磬一般振地有声。 她直面太后的眼神,“后宫不得干政,朕何时上朝何时下朝,应与太后无关。至于朕维护昭仪,更是子虚乌有。朕不过是为了来证明昭仪的清白,不至于让昭仪含冤而死。” “放肆!” 太后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反驳叶姝的话。 李嬷嬷站在太后身旁,不停的拍着太后的胸口,给她顺着气。 见状,萧贵妃凄凄艾艾的道,“皇上,叶昭仪不将您的安危至为第一,在慈宁宫更是屡次冲撞太后,皇上不惩治叶昭仪,难平六宫之怨,愧对太后对您的信任,更是枉顾果本啊!” 叶姝眼神一凛,将楚玄墨的神情学了个十足像。 她伸出手捏住萧贵妃的下颚,眼神落在她挂满泪痕的脸上。 “贵妃,朕不怪你,是因你为六宫之主,掌六宫之事,事物繁忙,难免错听了旁人的谣言。可若你执意如此,朕倒觉得,这六宫之主的位置换个人来做倒也未尝不可。” 她声音平淡,可任谁都能听得出她的杀伐果断。 萧贵妃睁大眼睛,不甘心的看着叶姝,“皇上。” “还要朕说几遍!” 叶姝猛的一甩宽袖。 唉,这我见犹怜的模样,她也不想斥责的。 可是楚玄墨就是这个鬼样子! 众人连忙扣首,不敢抬头。 萧贵妃贝齿轻咬下唇,最终久久不敢出声。 然她看向楚玄墨的眼神,也愈发嫉恨。 若是眼神能杀死人的话,恐怕楚玄墨此刻就是一具尸体。 太后深深叹了口气。 “皇帝,连哀家的旨意,你都不放在眼里。哀家有负先皇所托,将这东离国全权交于你手上。若是先皇在世,看到你为一个女子这般任性妄为,定然会失望后悔。” 楚玄墨淡漠无波的双眸看向太后,眼底隐隐浮现了一丝杀意。 好一个太后! 竟拿先皇压制他。 “太后言重了,皇上乃天下明君,不过是不希望有人蒙冤而死,倘若先皇在世,也定不会轻易定人生死。” 楚玄墨轻启薄唇,淡然说道。 叶姝执起楚玄墨的右手,义正言辞的说,“母后年纪大了,还是安居与佛堂礼佛!日后六宫之事,还是交由贵妃处理。” 说罢,她转头冷冷的看向萧贵妃。 “贵妃,倘若再有此等小事影响到太后礼佛,你便也不配执掌六宫了。” “臣妾,臣妾遵旨。” 萧贵妃颔首低头,掩去脸上的不甘。 此话俨然是将太后的权利给断了个干净。 让她从今以后都不得插手六宫之事。 叶姝不再逗留,直接用大手包裹着楚玄墨纤细白皙的小手踏出慈宁宫。 见状,丁香狠狠的剜了两眼扣着她的侍卫,奋力挣脱开,紧紧的跟上叶姝和楚玄墨。 第46章 隔岸观火 见叶姝与楚玄墨执手相携而去,萧贵妃的手情不自禁的收紧。 指甲陷进肉里也不觉察。 “母后,臣妾身子困乏,便先告退了。” 说罢,她略微整理了衣裙,当目光触及到裙摆上那一片酒渍时,眸光又暗了些许。 太后敛去脸上难看的神色,疲倦的撑着额头,另一只手虚抬半分,“你们都下去。” “臣妾等告退。” 萧贵妃率先走在前头,两列十六个宫女八个太监老老实实的跟着她身后。 这仪仗可谓是比之皇后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众位嫔妃见萧贵妃离开,才敢起身走出慈宁宫。 她们可不像叶昭仪,有皇上的宠爱,如何任性妄为都有人撑腰。 待慈宁宫的人走完后,太后的脸上才出现一丝皲裂,“福之,皇帝如今越发不将哀家当回事了。” 从前他还会顾念天下百姓,就算如何不喜她这个嫡母,也会做足了孝道。 可如今,他竟然屡次三番的为了一个女人公然与她作对。 李嬷嬷走到太后身后,伸手轻柔而有力道的按揉着太后的太阳穴。 “太后,皇上被叶昭仪蛊惑,您可要撑住,关键时刻得拿个主意。” 李嬷嬷说的隐晦,可太后却瞬间明悟。她浑身放松的往后面一靠,状似闭目养神。 “福之,还是你最得哀家的心。叶昭仪嚣张跋扈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便再传一个祸国殃民,也不算辱没了她的姿色。” “太后圣明。”李嬷嬷想起被楚玄墨打的几巴掌,眼底便似淬毒般可怖。 太后想起被皇帝委派引水工程的楚玄泽,眼底泛起一抹柔光,“泽儿近日如何了?” “辰王殿下最近正在为引水的事情发愁,不过这件事也赢得了百姓的一片赞叹之声。” 太后冷哼一声,皇帝想凭借这件事为难泽儿,可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等日后,吾儿……登上皇位,哀家绝不会放过皇帝。叶昭仪素来倾慕泽儿,福之,你派人去告诉叶昭仪,她若想做泽儿的女人,就让她老老实实的听话。” 李嬷嬷点头:“老奴明白。” 回到宫后,萧贵妃又是一通乱砸,更是拿剪刀将自己沾了酒渍的裙摆给剪了去。 “嘭——” 剪刀应声落地,萧贵妃扭曲的脸色映照在铜镜之中,衬得更为可怖吓人。 “叶姝,三番几次让你给逃了,本宫倒要看看,你的运气能有多好!” 话音刚落,从门外走进一个穿着宫娥服饰的丫鬟。 她冷眼环视一遍被摔的乱七八糟的寝宫,眸底闪过一抹寒光。 “娘娘,夫人派我来助娘娘一臂之力。” 萧贵妃闻声望去,熄了脸上的怒火,勾着凤眼简单的打量了几眼,“你是母亲身边的绿兰。” “奴婢正是绿兰。”绿兰挑了块干净的地方,跪下,“夫人怕娘娘在宫中势单力薄,特地派奴婢来协助娘娘。” “母亲身边的人,本宫自是信得过。那你且说说,本宫应如何对付叶昭仪。”萧贵妃转身把玩着梳妆台上的紫玉发簪。 绿兰勾唇,不急不缓的道,“娘娘最近只需谨守宫规,安稳度日便可。” “咚——” 萧贵妃手中的发簪脱手而出,甩在绿兰的眼前。 绿兰面不改色,微微颔首。 “叶昭仪一日不死,本宫就无一日能安稳。”萧贵妃眯起细长的双眼,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绿兰。 绿兰抬头,眼底浮现算计,“皇上对娘娘的印象显然没有以前那么好了。娘娘还需稳住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至于叶昭仪,这后宫之中,可不止您不喜欢叶昭仪。娘娘只需隔岸观火,只待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时。” “你是说,无需本宫动手,也会有人按捺不住?”萧贵妃挑眉。 绿兰低头,“正是。” “好,你是母亲亲自教育的,本宫就信你。”萧贵妃理了理衣襟,端坐在梳妆镜前,看着绿兰唤宫女进来收拾满地狼藉。 而另一边,楚玄墨一进未央宫就甩开叶姝的手,自顾自的落座。 看的丁香又是一阵心惊胆战。 陈玉生怕叶姝动怒,连忙传内侍上了几盘糕点和瓜果,“皇上,这都是您平日里爱吃的。” 叶姝瞄了一眼,佯装威严的点点头,又看见未央宫乌压压跪了一片宫女太监。 便摆了摆手,下旨道,“都下去!” “是。” 未央宫内,只余叶姝和楚玄墨。 “你有没有事?”叶姝捏了颗晶莹剔透的青提放入口中,关切的眼神落在楚玄墨身上。 “无事。”楚玄墨脸色如同古井一般平淡无波。 叶姝松了口气,邀功道,“你都不知道,我上朝的时候就感觉小心脏噗通噗通的,下了朝我就赶紧过来找你,还好没让你提早下线了。” “下线?”楚玄墨秀眉一蹙。 “啊,就是离开这个美丽的人世。”叶姝脸色一僵,讨好的笑道。 楚玄墨烦闷的别过眼,不去看自己冷若冰山的脸庞做出那种丢人现眼的表情。 “你就不想知道,是谁要杀你吗?是太后还是萧贵妃,亦或者是……辰王?” 楚玄墨漆黑的水眸中倒映着叶姝高大却略显局促的身影。 叶姝捏葡萄的手微微一顿,“臣妾与辰王并无过节,辰王为何要杀臣妾。” “呵!”楚玄墨嗤笑一声,“你倒是相信辰王。” “皇上有话直说,臣妾不喜欢绕来绕去。”叶姝坐直身子,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说出‘臣妾’这二字,总让人难免恶寒。 楚玄墨为什么突然提到辰王,难道辰王跟这次刺杀事件有关系? “帝王心,海底针啊!”叶姝随口念叨了一句。 楚玄墨神情立刻凝住。 杀气也在瞬间肆溢而出。 叶姝心底猛的一震,当即张着嘴连忙解释道,“皇上,臣妾现在与你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臣妾对您的衷心,天地可鉴。” 她现在总算是体验到伴君如伴虎的感觉了,稍有不慎,人头落地啊! 楚玄墨敛了敛杀气,不屑的提及秦瑜对他说的话。 “你对朕是衷心,对辰王是爱慕。这爱慕与衷心,究竟哪一个更胜一筹。” “咚——”叶姝心底的弦霎时崩了一根,她爱慕辰王? 这事,她怎么没有印象? 原主喜欢的人,竟然是辰王? 第47章 信物 “臣妾自从假如后宫,一直都以皇上为重。与辰王并不关系,请皇上放心。” “放心?”楚玄墨伸出食指和拇指,捏住叶姝刀削般的下巴。 一双泛着冷意的眸子直视着叶姝镇定自若的脸庞。 叶姝被捏的生疼,不悦的皱起眉头。她都说以皇上为重了!这个死疯子还想要怎样啊! 许是察觉自己力气过重,楚玄墨收了手指,坐在桌旁,给自己添了杯新茶。 白瓷茶盏在掌心之中微微晃动,平静如水的面孔令人捉摸不透。 叶姝狠命的搓了两下下巴,不用看都知道,一定是两个红指印。 她不满的瞪了一眼楚玄墨,“这是你的身体,你能不能爱惜一点,别动不动的就动手动脚的。” 楚玄墨淡然的抿了一口放凉的茶水,余光慢条斯理的落在她紧皱的眉头上。 心底的疑虑逐渐消散了些许。 这么愚蠢的人,怎么可能是辰王安插在后宫的人? “你自己慢慢在这儿喝茶!”叶姝低声嘟囔了一句,随后气呼呼的撩起衣摆,就跑出未央宫。 楚玄墨看着他的背影,眼底透着沉思。 “娘娘,太后身边的李嬷嬷来了。”丁香见叶姝走远,方才进门禀报。 见楚玄墨神色无异,暗自松了口气。 “咚——”的一声,楚玄墨重重的放下茶杯,幽深的水眸看向门外,“传她进来。” 他们刚从慈宁宫回来,太后就派人来找他? 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猫腻,见一见李嬷嬷便知。 李嬷嬷神气昂扬的走进未央宫,轻视的瞥了一眼走在她身前的丁香,活像她才是这未央宫的主人。 “老奴见过昭仪娘娘。” 楚玄墨拂了拂袖子,连眼皮都不抬的吩咐道,“丁香,茶凉了,去给本宫换一壶新茶。” 待丁香走后,李嬷嬷才仰头看着楚玄墨,“老奴来是奉太后和辰王的旨意,转交给娘娘一个物件。” “呈上来。”楚玄墨眼眸微动。 李嬷嬷从袖口中拿出一块干净纯粹的白玉佩,上前走了两步,呈给楚玄墨。 楚玄墨伸出食指用指尖勾住玉佩的绳索,淡淡的观察了一番。 待见到玉佩上刻有“玄泽”二字时,他蓦然勾唇冷笑。 “这是辰王让老奴交于昭仪的信物,辰王知道昭仪放不下他,也许诺了昭仪,只要昭仪在宫中为辰王做事,为太后做事,自然不会亏待了昭仪。辰王心中,是有昭仪的。” 李嬷嬷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楚玄墨声音平淡,“他还说了什么。” “昭仪只需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待辰王登基,昭仪就是皇后。”李嬷嬷脱口而出。 楚玄墨眼底一片清冷,“连皇后的位置他都愿意给本宫?” 李嬷嬷见楚玄墨上钩,当即便不再掩饰,“辰王对昭仪的心意,众所周知。” “那他可还说,最近需要本宫做什么?”楚玄墨试探道。 “让皇上收回辰王引水西北的旨意,还有帮太后重获凤印。” 好啊! 儿子打他皇位的注意,母亲还眼巴巴的望着这块凤印。 楚玄墨挥了挥手,“本宫知道了。” 正巧这时,丁香也煮好新茶,走了进来。 李嬷嬷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楚玄墨,“太后的旨意,老奴已经传到了,老奴就不打扰昭仪品茶了,老奴告退。” 说罢,她便再次神气昂扬的离开未央宫。 丁香跪在楚玄墨身旁,毕恭毕敬的给楚玄墨添了杯茶。 余光正巧移到楚玄墨手中的白玉佩上,便好奇的道,“这玉佩成色这么好,定是皇上留给娘娘的。” 楚玄墨斜视了她一眼,将目光移到手中的玉佩上,随后伸手一甩,便将玉佩给甩了出去。 丁香心下一惊,立马跪爬着将白玉佩给捡了起来,还念念有词,“这是皇上御赐之物,还好没碎,否则就是大不敬之……” 当她的眼神触及到玉佩上所刻的‘玄泽’二字之时,脸色骤变。 丁香猛的看向楚玄墨。 楚玄墨面无表情的从腰间抽出软帕,仔仔细细的将摸过那块玉佩的手指都给擦拭干净。 什么上好的成色,一块白玉也想哄人。 呵,这辰王未免有些小气了。 丁香似是念及往事,眼眶瞬间就红了,“娘娘,奴婢知道你曾经倾慕辰王,可是现在你已经嫁入皇宫了,还是忘了辰王罢。皇上对您的宠爱,奴婢都看在眼里,辰王可比不得皇上半分啊!” 她说的恳切,仿佛生怕楚玄墨因为一块玉佩睹物思人,回心转意。 “出去。”楚玄墨神色不变的喝了口茶,“顺便把那块玉佩,给本宫扔了。本宫不想再看见它出现在本宫的眼前。” 丁香脸上一喜,立刻得令出了未央宫。 不管怎么说,只要娘娘不再想辰王便可。 楚玄墨捏着白瓷茶盏,脸上的神情若极地之巅的寒冰一般冷峻。 回想起叶姝毫无异样的脸色,他冷笑一声。 究竟是你当真忘了不知情,还是你做戏跟朕看? 丁香出了未央宫后,心想着将这害人的玉佩扔的远些,便一路来了即将扔出宫废品处。 她方将玉佩扔掉,转而回头就看见了刚进宫不久的箐修仪携着自己的宫女朝这边走来。 “奴婢见过箐修仪。” 箐修仪文弱的伸手扶起丁香,声音宛如黄鹂一般清脆柔和的说道,“快起来,本宫认得你,你是昭仪姐姐身边的丁香。” 丁香没想到自己一个丫鬟,竟也有人记得住。 瞬间便觉得受宠若惊,眼下见她一个嫔妃只带了两个丫鬟来这等荒凉偏僻之处,心下好奇,便多嘴问道,“箐修仪身份尊贵,怎可来这等脏乱之地。” 她身后的两个丫鬟神情不悦,没好气的说道,“我家小主初进宫,身份低微,不得皇上宠爱,哪里比得上你家昭仪娘娘。” “住口。”箐修仪待她们说完,才脸色严肃的斥责。 “小主,本来就是,若不是叶昭仪独宠六宫,你何至于如此被冯淑仪欺负到如此境地,堂堂一届宫妃,竟也要亲自出来给冯淑仪丢弃它不要的东西。” 那二人相视一眼,仍旧将事情给说了出去。 第48章 被亲了 箐修仪难为情的看了一眼丁香,“你切莫放在心上,都是两个丫鬟不懂事,本宫回去定责罚他们,这件事情还请不要告诉昭仪姐姐。免得她生气责罚于我。” “我家娘娘为人十分和善,定然不会责罚箐修仪的。”丁香连忙摆手。 看向箐修仪的眼神不免多了丝同情。 这淑仪之下,是不允许为一宫主位的,看来是这新入宫的箐修仪在冯淑仪的手底下,日子怕是也不好过。 但她身为一个丫鬟,也终究做不了什么。 “修仪为人如此良善温柔,定会有出头之日的。昭仪娘娘还等奴婢回去伺候,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丁香俯身行礼,随后便绕开箐修仪往未央宫而去。 箐修仪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温柔尽数泄下,嘴角兀自勾起一抹淡笑。 “小主,奴婢不明白,你让奴婢二人在她面前说这些话,究竟是何意啊?” 箐修仪淡淡的瞥了说话的宫女一眼,“愚蠢。如今昭仪正得宠,她是昭仪的贴身宫女,见我如何可怜,兴许会在昭仪面前替我美言两句。而我性子纯良的事情,则更有可能传入皇上的耳中。” “是奴婢愚昧,奴婢明白了。” “去将她方才丢的东西找出来。”箐修仪不再理会宫女,将视线挪至废弃炉中。 她方才明明看见,那是一块成色上品的白玉佩,那么好的东西为何要丢了,这其中也定然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娘娘,是一块白玉佩。”宫女将其擦拭干净,恭敬的递给箐休息。 她伸手接过,脸色不由自主的闪过一抹嫌恶。 然还是仔仔细细的将玉佩打量了一遍,“玄泽……” 箐修仪喃喃出声,手指抚摸着那两个刀刻的小字,“玄泽……” 这是当朝辰王殿下的名讳! 那岂不是证明,这块玉佩是辰王殿下的? 一名小小的宫女,怎么可能会拥有辰王殿下的玉佩 这玉佩定然是叶昭仪的,听说叶昭仪进宫之前,曾倾慕辰王…… “哈哈!”箐修仪难掩心中的喜悦,竟情不自禁的笑出声,“等了这么久,小心翼翼这么久,本宫终于有机会了。” 御书房,叶姝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中的狼毫笔,时不时的长叹一口气。 唉,这做皇帝的日子未免也太无聊了! 吃喝玩乐是一个都不能沾,有什么好的!等她和楚玄墨换回身体之后,凭借她的一身过人本事和绝世无双的容貌,一定可以独步江湖。 届时,她劫富济贫,为民除害,必定能在江湖上流芳百世。 等出了宫,她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玩什么玩什么,麻将扑克骰子与牌九,她还不是信手拈来! 何至于在这小小一方角落,要什么没什么,每天还要胆战心惊的伺候那个大爷! 唉,太无趣了! 叶姝第六十五次长叹一口气。 “皇上,您在御书房也坐了快一天了,这会儿御花园的花开的正艳,不若奴才陪您去御花园逛逛,也好放松放松身体。”陈玉见叶姝神情倦怠,便出声提议。 叶姝抬头,威严的神情看向陈玉。 陈玉当即吓得额头冒冷汗,“奴才,奴才是怕皇上累着。” 皇上终日心系百姓,该不是不愿意出去! “咚——”叶姝一把拍向桌子,陈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就在陈玉以为叶姝要责骂他时,却忽听上方传来一句沉稳有力的,“摆驾御花园。” “喳!”陈玉拍了拍胸口,把心又给咽了回去。 叶姝明黄伟岸的身影穿梭于御花园之中,百花的馨香袭入鼻间,确实令人心旷神怡。 不得不说 这御花园的花还是开的娇艳欲滴的。 穿过一边桃林,一个白衣若雪,长发如瀑,未施粉黛的女子在桃林中翩翩起舞。 粉色的花瓣随着她的裙摆片片在空中卷起弧度,她身姿仿若九天之下的仙子一般轻盈妩媚。 叶姝虽是女人,却也一时之间看的呆了。 人面桃花相映红,幸得识卿桃花面啊! “皇上,这是冯太医的嫡女,前些年进宫的冯淑仪。”陈玉在一旁解释道。 一舞终了,冯淑仪像是突然看见叶姝一般,惶恐的向后退了两步,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煞是清纯可爱。 “皇上,臣妾不知皇上来了,请皇上恕臣妾无礼之罪。” 见她这般模样,叶姝不由心底咂舌,果然是绿茶中的战斗机啊! 这小模样,分明就是男人心尖尖上,善解人意的好妹妹啊! 叶姝大步一跨,借着楚玄墨的身子,想过一把被绿茶哄骗的瘾。 她伸手亲自扶起冯淑仪,“不必害怕,朕见你舞的极美,不忍心打断,不怪你。” 冯淑仪低敛着眸子,娇娇柔柔的站起身,身子还有意无意的往叶姝身上贴近。 叶姝直接伸手勾住她纤细的腰肢,冯淑仪白皙的俏脸顿时浮现两坨红晕。 “淑仪为何在这园中起舞。” 提起这个,冯淑仪的眼圈立刻一红,颇有盈盈欲滴之势。 “皇上你忘了,你曾言臣妾伴着桃花起舞绝美,臣妾便只为皇上这一句夸赞,无论是风吹日晒,还是寒霜箭雨,臣妾都愿日日在这桃林起舞,只为了皇上路过时,能看一眼臣妾。” 说着,冯淑仪提起袖子,微微擦拭着眼角渗出的泪珠。 叶姝心底,啧啧称奇。 你看看,这就是后宫的女人啊! 这就是楚玄墨的幸福生活啊!三千嫔妃只围着他一个人转! “淑仪莫哭,是朕忽视你了,往后朕会多加关心你。” “皇上当真?”冯淑仪吸了吸通红的鼻子,含羞带怯的仰头看着叶姝。 躺若是普通人,恐怕早就拜倒在这小妖精的石榴裙下,奈何叶姝是个女的,心底着实对她感不了冒。 叶姝伸手挂了挂冯淑仪小巧的鼻梁,“朕的话,自然当真。” “皇上讨厌~”冯淑仪仰头‘唧’一口印在叶姝的脸颊之上。 刹那间,叶姝的脸色就僵了! 这冯淑仪怎么越品还一股勾栏女子的气息? 不,现在要紧的不是这个,而是,你一个女的你怎么能这么主动。 这若是让楚玄墨知道,她用他的身体调戏妃子还被妃子亲了…… 第49章 和冯淑仪抢人 “皇上,今天晚上能不能去臣妾宫里啊~臣妾跳舞给皇上看!”冯淑仪偏着头朝叶姝的耳边吹气。 手上的动作也越发不安稳起来,她的手指在叶姝的腰际打着圈儿,一张纯真的面容却挂着妖媚的笑。 叶姝心底讪笑一声,面上却霎时威严起来。 “今夜朕要去陪昭仪,就不去瞧你了。” “皇上,臣妾好不容易见你一面,你就这样据臣妾于千里之外吗?”冯淑仪贴着叶姝的肩膀,微微晃动着身躯。 叶姝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冯淑仪,你逾越了。” 冯淑仪身躯一颤,眼底忽而闪过惊慌,但随即她又不甘心的咬了咬唇。 好不容易才碰上皇上一回,绝不能这么轻易的放弃。 她眼底浮现泪花,双手娇弱无依的攀上叶姝的臂膀,“皇上,你哪怕是不留下,也随臣妾去宫中坐一会儿。就陪臣妾一会儿……” 见她这般楚楚可怜,叶姝心底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 “既然淑仪盛情相邀,朕便去你宫里坐坐。” “臣妾就知道,皇上定然不会那么狠心的。” 冯淑仪眼底隐隐浮现出得逞的意味。 随即,她挽着叶姝的胳膊,朝自己宫中走去。 心想着,只是坐一会儿,应该也不会耽误多长时间。 到了冯淑仪的宫中后,冯淑仪即刻命人摆宴,自己则捏着叶姝爱吃的糕点,一点一点的往叶姝嘴里放。 同时,冯淑仪还给门口站着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那宫女微微点头,便退了下去。 不多时,叶姝便察觉到宫内似乎瞟着一股异香,身体也莫名有些轻微的燥热。 “皇上~”冯淑仪又笑着捏了颗青提放入叶姝的口中。 未央宫内。 楚玄墨的眼皮时不时的翻跳两下,心内生出烦躁之意。 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心间,又看了看时间,已近夜色,叶姝却还没有带着奏折过来。 他脸色蓦然一沉,“丁香。” 丁香听唤,连忙走近楚玄墨身旁,“娘娘有何吩咐?” “皇上现在何处?” “许是在御书房,批奏折?”丁香怯怯的说。 楚玄墨修长的指尖捏着卷轴,鼻间不屑冷哼一声。 她若是会在御书房批奏折,那才是奇了怪了。 见楚玄墨脸色不好,丁香便想着说些其他事情转移楚玄墨的注意力。 “娘娘,奴婢今日出宫,遇到了刚进宫不久的箐修仪,箐修仪为人甚是良善,只不过她的主位是冯淑仪,听说冯淑仪待她很是不好。” 楚玄墨抬了抬眼皮,脑海中浮现箐修仪和冯淑仪的身影。 这箐修仪,母家位分不高,是以进宫封了个修仪的位分,为人确实还算老实本分。 倒是冯淑仪…… 整日里变着法儿的耍计谋把他骗到她的宫里。 “不可妄议后宫。”楚玄墨动了动嘴唇,脸色冷的惊人。 丁香连忙住了嘴,颔首跪在地上,“奴婢知错。” “嗯。” 将目光重新移回到手中的卷轴,楚玄墨却再也看不进书中的内容。 “啪——”的一声,他将手中的卷轴扔在桌子上,冷喝道,“去御书房。” 话音刚落,叶姝身旁的陈玉便跑进来宣,“昭仪娘娘,皇上今夜宿在了冯淑仪的宫里,昭仪娘娘莫要再等了,小心凤体,早些歇息。” “嘭——”的一声,楚玄墨忍着怒气一脚将身前的案牍踢翻。 细白的手指狠狠的捶在软榻之上。 陈玉心下一惊,这叶昭仪被皇上宠了几日,脾气好生的大! 他作为总管太监,各宫娘娘哪一个不给他三分薄面。 陈玉跪在地上,“娘娘莫要生气,皇上心里还是娘娘最重要。” “唰——”的一下,楚玄墨冷若冰霜的眼神便落在陈玉身上,“她好大的胆子。” 也不知这‘她’说的是冯淑仪还是叶姝。 楚玄墨迅速站起身子,一脚踹开陈玉,便提着衣裙朝宫外而去“丁香,叫步辇。” “奴婢遵命。”丁香怜悯的看了一眼陈玉,急匆匆的唤人载着楚玄墨就往冯淑仪的宫里去。 叶姝,你真是好打的胆子,若是让朕看见你用朕的身子胡作非为,朕顶将你千刀万剐。 一股冷冽的杀意,瞬间从楚玄墨身上爆发出来。 陈玉拖着肥胖的身躯,气喘吁吁的跟在后边 “昭仪娘娘,昭仪娘娘……这可是大不敬啊!” 冯淑仪方将叶姝扶到床上,一个宫娥便附耳说道,“娘娘,叶昭仪过来了。” 闻言,冯淑仪脸色一变,看了一眼半睡半醒的叶姝,眼底闪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本宫知道了,去回了她,皇上已经和本宫歇下了,她若有事,明日再来拜访。” “奴婢明白。” 楚玄墨坐在步辇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来传话的宫娥。 “昭仪娘娘请回,可别惊动了皇上。” 楚玄墨勾唇嗤笑一声,伸出手扶着丁香,缓慢的走下步辇。 “啪——” 清脆的巴掌声落入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 那宫娥下意识的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盯着楚玄墨。 早先便听说,叶昭仪嚣张跋扈,没想到竟然是如此霸道。 “昭仪娘娘,皇上是九五之尊,爱去哪个宫就去哪个宫,难不成你一个昭仪还能管得住皇上?” 楚玄墨掏出软帕,擦了擦手,随手扔在脚边,“本宫再说一遍,本宫要见皇上。” “奴婢也再说一遍,皇上与我家娘娘已经歇下了。” “歇下了?”楚玄墨眸光一冷。 身上的寒意更甚了些许,那宫娥情不自禁的微微颤抖。 “来人,给我把这不懂事的宫女扣下来。” 一声令下,楚玄墨随行的太监宫女便齐齐出动,将传话的宫娥给扣了下来。 宫娥大叫,“昭仪娘娘,你这是大不敬,皇上会降罪的。” “掌嘴二十。” 这一会会儿的功夫已然惊动了冯淑仪和歇在偏殿的箐修仪。 冯淑仪看着叶姝的俊脸暗骂一声,随意裹了件外衣就走了出去。 “昭仪妹妹好大的胆子,本宫位分比你高,你竟也敢到本宫的宫里撒野。” 满含怨气的声音落入楚玄墨耳中,随后他的一双冷眸便看向冯淑仪。 冯淑仪刚走出寝宫门口,楚玄墨便闻见一股异香,他幽深的水眸不禁暗了暗。 第50章 臣妾救驾来迟 “冯淑仪好大的胆子!”楚玄墨见冯淑仪里衣尚且完整的穿在身上,心底不由的松了口气。 于是不紧不慢的落下一句话。 冯淑仪脸色陡然一变,原本纯真娇弱的脸庞却覆上一层轻蔑,“叶昭仪,本宫留的住皇上,是本宫的本事。叶昭仪也算是一连承宠好几日了,今夜便让本宫替你伺候皇上。” 楚玄墨轻拂宽袖,慢条斯理的走到冯淑仪面前,“冯淑仪的本事,恐怕还不够。” 说罢,从宽大的裙摆之中迅速伸出一只脚。 转眼之间,在众人惊愕的视线中,冯淑仪被踹倒在地。 身上的外衣也随之掉落,众人连忙跪地掩面,不敢直视。 正巧这时,箐修仪穿戴整齐走进正殿。 当下便看见叶昭仪竟一脚将冯淑仪踹到在地,她捻起手帕,掩住下颚。 眼底却不着痕迹的闪过一抹快意。 “你,你敢踹我?”冯淑仪跪趴在地上,眼中的怒火恨不得将楚玄墨给撕碎。 楚玄墨头也不低的斜视她一眼,随即径直往宫内而去。 冯淑仪神色一凝,连忙叫道,“还愣着干什么,拦住叶昭仪,这是本宫的寝宫,还轮不到叶昭仪来撒野。” 然而,丁香转了转眼珠,当即便吩咐未央宫随行而来的太监和宫女与冯淑仪的让扭打在一起。 冯淑仪忍着痛膝盖上的疼痛,爬了起来,“你们都反了不成。” 楚玄墨气势汹汹的走进内室,心思敏锐的他霎时便察觉道宫内有异香。 心底猛的一沉,快步朝床上走去。 掀开床幔,入眼的便是叶姝顶着他的脸却露出一副娇憨的表情。 他当即气的捏紧了拳头,恨不得给她两拳。 “唔……”叶姝翻了个身,低沉喑哑的嗓音时不时的发出一两声嘤咛。 楚玄墨的脸色顿时黑的像锅底一般,眼神平静的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一般。 一股冷意瞬间从他身上肆溢出来。 叶姝皱了皱眉,伸手在周围划拉了两下,扯住一块布便往自己身上盖。 奈何她扯得不是被子,而是楚玄墨的裙角。 “咚——” 楚玄墨不备,被叶姝一拽,便直直的倒了下去。 “唔——”察觉到触及一个温热又熟悉的身躯,叶姝竟情不自禁的收紧臂弯。 楚玄墨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由于男女力量悬殊过大,他现在被叶姝压的死死的。 他简直厌恶极了这副娇弱瘦小的身躯! “啊——”冯淑仪拖着疼痛的腿,一歪一歪的走到寝宫中,便看见叶姝抱着楚玄墨睡的安稳。 她当即便抑制不住心中的恨意叫了起来。 这可是她处心积虑,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 怎么可以便宜了叶姝这个贱人! “闭嘴,吵死了。”叶姝被这尖锐的叫声,吵的从睡梦中回了神,半眯着眼,抄起身旁的一个软枕朝声源处砸了过去。 冯淑仪被砸倒在地,心如死灰的漱漱掉着眼泪。 楚玄墨眼眸一深,薄唇轻启,从嗓子里溢出两个字,“叶—姝——” 沉浸在半睡半醒间的叶姝,只感觉从九天炼狱中传来一个呼唤。 她顿时睁开了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楚玄墨。 发生了什么? 谁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她为什么会和楚玄墨睡在一起。 叶姝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了一眼自己还算整齐的衣服,又扭头看了一眼楚玄墨冷若冰霜的脸庞。 一张俊美非凡的脸上写满了茫然无措。 楚玄墨缓缓从床上站起来,冷着脸理了理自己略微有些凌乱的衣襟。 “你,我?”叶姝皱着眉,大脑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等等,她好像是在冯淑仪的宫里坐着,然后,然后后来她就有些燥热…… 她被下药了! 一个清晰的认知猛的窜入叶姝的脑海中,从脚底升起的冷寒瞬间袭满全身。 她竟然毫无提防? 叶姝,你踏马是傻子!怎么能看见冯淑仪那张纯洁天真的脸,就忘了后宫里的女人信不得! 亏你曾经还是杀手组织的成员!这简直太丢人了! 楚玄墨的眸子落在叶姝的脸庞上,看着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心底的怒火稍稍散了些,“皇上,臣妾救驾来迟,请皇上赎罪。” 原本一脸死灰的冯淑仪,听到楚玄墨的话,瞬间攥紧了衣袖。 她抬头,眼眶再次盈满泪水,楚楚可怜的说,“皇上,你今夜本是要宿在臣妾的宫里,可是叶昭仪她嫉恨我,竟然偏要来把您抢走。” “住口。”叶姝看向冯淑仪的眼神无比陌生冷峻。 一想到她中了这个蛇蝎美人的计,她心底就一阵不爽。此刻看见她这般样子,心底哪里还有什么同情爱怜。 简直恨不得将她给剁了! 楚玄墨坐在叶姝身旁,冷冷的瞥了一眼冯淑仪。 “皇上,臣妾在宫里等你多时,却仍旧见不到皇上的身影。皇上对臣妾向来君无戏言,臣妾担心皇上,便赶来看看。 本想着看一眼便走,可冯淑仪偏生拦着臣妾,臣妾心下难安,便闯进寝宫,果然见皇上昏迷在床。皇上的身子向来健壮,怎么会睡得如此沉,臣妾闻这寝宫内的香……闻久了也确实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你胡说!”冯淑仪眼中闪过一抹慌乱,眼神下意识的看向香炉。 叶姝神色一沉,“陈玉,打开窗户通风换气,传太医,朕要看看这香到底有什么猫腻。” “皇上,皇上,你不能相信叶昭仪的一面之词,臣妾有多爱你,怎么可能会伤害你,皇上!”冯淑仪爬到叶姝的脚边,苦苦哀求着。 叶姝一脚将其踹倒一旁,心底的烦躁一波一波的升起。 她害的难道是她吗? 妈的,等这件事完了,楚玄墨不得把她头砍下来? 想到这里,叶姝转头,怯怯的看了一眼楚玄墨。 楚玄墨眼底赫然一片冷意。 完了,完了,她完了! 而这副场景落在冯淑仪的眼中,俨然已成楚玄墨夺了她的恩宠。 皆是后妃,凭什么她一个人就能宠冠六宫。 “皇上,臣妾真的不会伤害你,臣妾的心早就给了皇上……” “你住口,朕不想听见你说话。”叶姝别过脸,冷硬的道。 第51章 降为婕妤 “皇上,冯太医,赵太医到。”陈玉胳膊弯夹着拂尘,带着一老一年轻两个太医,步入正殿。 叶姝眸光微动,面上冷肃异常。 冯太医自踏入正殿后,就莫名的打颤。尤其是目光触及到趴在叶姝身旁衣衫不整的冯淑仪后,心就猛的一沉。 “微臣参见皇上,昭仪娘娘。” 冯太医与赵太医,脸色不变,打了打袖子,撩起衣摆跪地叩首。 叶姝脸色阴沉,眼眸微敛,“陈玉,去将冯淑仪寝宫的香炉拿过来。” 冯太医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冯淑仪。 他的女儿自小就喜欢耍些小聪明,从前那些跳舞唱歌顶多就算是小把戏。 她这次该不是在香里混了些什么东西? 冯太医的头低低的俯趴在地上,额头已微微渗出些许冷汗。 “拿给冯太医和赵太医看看。”叶姝平稳冷静的声音落在冯太医耳中。 他的心猛的‘咯噔’一下,接过陈玉手中的香炉。 伸出食指捻了少许,凑在鼻间细细的闻了一下。 当即便重重磕头,“求皇上赎罪。” “赎罪?”叶姝冷哼一声。 楚玄墨坐在她身旁,神情已然如寒冰一般冷峻。这冯太医千辛万苦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里,如今冯淑仪犯了这等事情,他倒想知道他如何自处。 “赵太医,你且说,这香是什么香。” 被点到名字的赵太医神色不变,不卑不亢的跪地道,“回皇上,娘娘。此香混有少量的催情药与致幻药,不过分量极少,对身体无害。” 难怪! 叶姝低眸看向跪趴在地上的冯淑仪,“你好大的胆子?” 冯淑仪见事已至此,她一咬牙干脆承认。 “皇上,臣妾是因为太爱你,自从叶昭仪入宫,您有多久没有看过臣妾了。臣妾真的只是因为爱你啊!” 冯淑仪跌跌撞撞的爬到叶姝的脚边,伸手抱着叶姝的腿。 “冯淑仪,你可知道这是谋害皇上的大罪。”楚玄墨轻启薄唇,面色不轻不淡。 说出的话却让在场的人都打了个颤。 冯淑仪抬头看向楚玄墨,恨不得此刻就能撕碎楚玄墨那张平静无波的脸。 凭什么她此刻狼狈不堪,而她区区一个昭仪就能高高在上的指责她? “你闭嘴,本宫是淑仪,轮不到你一个昭仪来教训!” “嘭——”话音刚落,冯淑仪的身子便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连滚好几圈的落在几米外。 众人看着叶姝阴沉的面容,丝毫不敢上前去扶冯淑仪。 冯太医低着头,偷瞄了一眼冯淑仪,将自己的气息压的更低。 没有脑子的蠢货! 这个时候还敢和叶昭仪顶嘴,难道她不知道说重了这就是诛九族的大罪吗? “咳咳,皇上,你怎么能这样对臣妾,臣妾对你的心……”冯淑仪捂着胸口,难以置信的看着叶姝。 叶姝收回脚,连眼神都吝啬给她一个。 “冯太医,这是你的好女儿。朕想知道,这香是不是你给她调制的?” “微臣不敢。”冯太医连连磕头,“微臣居于太医院,一直谨守本分,皇上明鉴。” “明鉴?” 叶姝挑眉,抓起身旁的茶盏狠狠的砸在冯太医的脚边。 冯太医猛的咽了口口水,额头渗出的冷汗凝聚出豆大的汗珠,直直砸落在地上。 “微臣实在不知冯淑仪竟有这等东西,皇上明鉴。” 楚玄墨微抬眼皮,朝一脸死灰的冯淑仪看了一眼,“许是冯淑仪自幼跟随冯太医长大,略懂医术。” 叶姝伸手揉了揉眉心,眼神却偷偷往楚玄墨身上瞟。 那你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冯淑仪捂着胸口抬头,一张纯洁天真的脸此刻满是凄凉,“皇上,此事是臣妾一人所为,与臣妾的父亲无关。可是臣妾真的只是因为思慕皇上,臣妾也并无谋害皇上之意。” “皇上,臣妾有错,可叶昭仪就没有错吗?她区区一个昭仪,竟然夜闯一个淑仪的寝宫,还仗打臣妾的婢女,对臣妾更是多番羞辱,这些难道皇上你都看不到吗?” 冯淑仪凄凄艾艾,眼中的泪更是漱漱而下。 叶姝冷笑一声,“若非叶昭仪,朕恐怕就中了你的计谋。” “皇上,这并非是计谋,这只是因为臣妾爱你啊!” 楚玄墨嗤笑一声。 冯淑仪似毒舌般的眼眸落在楚玄墨身上,最终只能愤愤不甘的说,“叶昭仪好大的本事,竟能缠的皇上夜夜留宿,终究是我比不上叶昭仪。” “本宫留住皇上,可不用这些下三滥的本事。”楚玄墨淡淡的说。 冯淑仪大叫一声,“你又比我清白到哪里去?” “够了!”叶姝厉喝一声,看向冯淑仪的眼神毫无感情,“此事既已证实,贬为庶人,废入冷宫。” 短短八个字,却足以让冯淑仪整个人都如坠冰窟。 “皇上,微臣恳求皇上,念在微臣为皇上效力多年,减轻冯淑仪的惩罚。是微臣教女无方,可这香对皇上龙体无害,冯淑仪并无谋害之心,只是为情所困啊,皇上!” 冯太医反应几块,一连在低声‘咚咚咚’的磕了好几个响头。 额头上都渗出鲜血来,整个人看起来好不凄凉。 冯淑仪忍着身体的疼痛,端正的跪在地上,哭喊着道,“皇上,您饶了臣妾,臣妾今后绝对恪守本分,求皇上看在臣妾对皇上多年的情意,不要废臣妾去冷宫。” 叶姝见她这般可怜的模样,也看过电视上冷宫妃子的下场。 心底难免生出些许不忍。 楚玄墨淡漠的瞥了叶姝一眼,见她侧脸微微动容,心底产生疑虑。 按理说,这是和她争宠的妃子,她理应至冯淑仪与死地。 “罢了,看在冯太医操劳多年的份上,降为婕妤,罚俸半年,禁闭寝宫月余。叶昭仪救驾有功,赏玉如意一柄,西南进贡来的翡翠珠冠一顶。” 听见叶昭仪获赏之话,冯淑仪简直要将嘴里的牙都要咬碎。 冯太医见她无动于衷,恨铁不成钢的喝道,“还不快谢恩。” 冯淑仪这才狠狠的低头扣首,“臣妾谢皇上恩典。” 对她来说,从废黜冷宫,现在也不过是降了几个位分罢了。 已经是极好的结果。 不过 她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叶昭仪! 第52章 实力不济 望着叶姝和楚玄墨相携离去的身影,冯婕妤扭曲了脸庞,她狠狠的遥望着楚玄墨的背影。 冯太医见众人都离去,便挥退了太监宫女,“你明知现在叶昭仪风头正盛,你跟她做什么对?” “若我什么都不做,从前是萧贵妃,现在是叶昭仪,什么时候有我的出头之日?”冯婕妤趴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 她整张脸都陷入愤恨之中,在这后宫,若自己什么都不做,到了最后,也不过是红颜枯骨一堆。 这让她如此骄傲的人,怎么能忍受。 “当初是你为了稳固太医院的地位,送我进宫,怎么你现在反倒要怪我了吗?” 冯婕妤冷眼看着冯太医,嘴角扬起一抹怨愤的笑容。 冯太医见她这幅疯魔的样子,长叹一口气,“好自为之!” 说罢,便提着药箱走出正殿。 冯婕妤一个人趴在正殿的地上,身上的疼痛与心底的嫉恨混合在一起。 她冲着冯太医的背影叫喊道,“你别妄想独善其身,你得帮我!” 可回应她的却是箐修仪。 “淑仪姐姐,不,如今要叫冯婕妤了……” 箐修仪一手搭在宫女的手腕上,一手提了一把裙摆,迈过门槛。 她嘴角带笑,缓缓的走到风婕妤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冯婕妤。 “你们是瞎了吗?没有看见婕妤身着里衣倒在地上,还不快扶起来。” 她薄唇轻启,颇有威严的吩咐道。 殿门口的宫女闻言,连忙走上前要扶冯婕妤。 就在宫女的手触碰到冯婕妤身子的那一刻,冯婕妤狠狠的甩落宫女的手。 随后,她仰头鄙夷的看着箐修仪淡然的神色,“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指使本宫的宫女。” 箐修仪不怒反笑,从容不迫的蹲下身子,捻出腰间的软锦帕子,伸手去擦冯婕妤染了灰的额头。 “今夕不同往日,姐姐曾经欺辱我的时候,恐怕也没想到,会被皇上降为婕妤?说来也是,本宫仍旧还是修仪,可姐姐却降为了贵人,往日见到本宫,还需行礼呢?” 一字一句都想把匕首,一刀一刀的刺入冯婕妤的心口。 她神色一怒,伸手推了把箐修仪,“贱人,你不过一个边陲小地的庶女,也配让本宫给你行礼。” 箐修仪被推的踉跄一下,蹲坐在地。 扶着她的宫女连忙搀扶住箐修仪,“娘娘。” 箐修仪眸光微暗,伸出纤纤玉手,摆了个‘无妨’的手势 随后笑着都对冯婕妤道,“姐姐说的是,我不过一个边陲小地的庶女。” 她将帕子扔在冯婕妤的面前,“姐姐今日若能成功,许是会再升一级,届时连贵妃都要让姐姐三分。可没想到叶昭仪居然这么胆大妄为,擅闯姐姐的宫门,致使皇上降罪与姐姐。” 冯婕妤胸口起伏不定,一双杏仁眼盛满了怨恨。 “你想说什么?” 箐修仪唇角的弧度又重了些,她从袖口中抽出一块白玉佩,放在冯淑仪面前。 “这块玉佩还是本宫出去闲走时,碰巧碰上昭仪身旁的丁香出来,她不小心弄掉了这块玉佩。” 冯婕妤忽悠的看了箐修仪两眼,将地上的玉佩拾起来仔细观察。 当她看见玉佩上刻的‘玄泽’二字时,脸色骤然一变。 箐修仪满意的搀扶着宫女,站起身子,围着冯婕妤的身子缓缓踱步。 “本宫听说,昭仪未入宫时,与辰王殿下两情相悦,还曾发誓非辰王不嫁。也不知道,是不是昭仪对辰王余情未了,又或者是……昭仪与辰王仍旧在暗度陈仓。” 冯婕妤攥着玉佩冷笑一声,“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无非是想让她斗败叶昭仪,而她坐收渔翁之利! 箐修仪停下脚步,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这件事情我只是说与姐姐玩笑罢了,本宫乏了,便回去就寝了。” 她转身走了几步,到了殿们口时,又转过身装作懊恼的说,“姐姐如今已降为婕妤,自然不能掌一宫主位,明日本宫便派人来帮姐姐搬到偏殿。” “滚!” 冯婕妤厉喝一声。 箐修仪不以为意,搭着宫女的手腕,扭着纤腰慢条斯理的离开。 “娘娘,您不怕冯婕妤到时候把我们供出来吗?” 箐修仪眼皮一敛,“她不会,就算她供出来了,一个为了恩宠不择手段的人,皇上也不会信她。” 呵,她等了这么久,在冯淑仪的手底下忍辱偷生这么长时间。 就是为了等这个机会,她一定要稳住! 箐修仪愈走愈远,冯婕妤攥着手中的玉佩,愤然吼道,“还不快把本宫扶起来!” 然此刻众位宫女太监看向冯婕妤的眼神都充满了不屑。 在宫中行事多年,基本都知道这冯婕妤的路也就走到这儿了。 冯婕妤坐在床上,阴狠毒辣的目光落在手中的玉佩上。 心底萌生出一个计谋,这次她要让叶姝永无翻身之日,以报今日之辱!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萧贵妃坐在窗边,手指漫不经心的拨弄着修剪好的花草。 绿兰走至萧贵妃身旁,低声道,“娘娘做的很好,冯淑仪已被皇上贬为婕妤,不过此次倒是便宜了叶昭仪。” “呵!冯淑仪就是个蠢货,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敢行勾引皇上之事。” 萧贵妃语气中夹杂着杀意,一双泛着冷意的眸子遥望着窗外的细雨。 “本宫已经照你的话做,低调行事,安稳度日,之后怎么办?” 绿兰勾唇,恭敬道,“娘娘依旧隔岸观火,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 未央宫内,楚玄墨玉手握着狼毫笔,认真的批改着奏折。 叶姝撑着下巴,昏昏欲睡的看着楚玄墨。 都怪那个什么冯的,要不是她,楚玄墨现在早就批完奏折了。 她何至于还要在这里等这么长时间! 做皇帝,属实是早起晚睡,根本休息不好! “辰王引水失败一事,你如何认为?” 楚玄墨批完最后一本奏折,放下狼毫笔,深邃的眸光落在叶姝困乏的脸上。 叶姝甩了甩头,“嗯?” “失败?国库都拨给他银子了,路线也大致给他规划了。他还做不好……实力不济。” 第53章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叶姝稍微清醒了点,打了个哈欠。 “户部上奏,引水工程耗费人力物力财力,朝廷播出的银子不足,提议搁置工程。”楚玄墨将那本奏折放在叶姝面前,示意她自己看看。 叶姝扫了两眼,眉头紧锁,倒也颇有楚玄墨的神韵。 “不可,马上便进入三伏季节,按往年惯例,西北每逢此时必经旱灾,若是搁置,不就等于这工程白做了一半吗?” 楚玄墨漠然点头,叶姝此话不无道理。 “若银子不够,国库充盈,当可再拨啊!” 叶姝眨了眨眼,“况且朝廷拨给引水工程足足有五千两白银,怎么可能不够。皇上,臣妾怀疑,有人从中作梗,行贪污之事。” “嘭——” 楚玄墨的手重重的落在案桌之上。 叶姝脸色微变,他又怎么了? “你可知,匪议官员贪污是什么罪名?”楚玄墨冷眼甩向一脸茫然的叶姝。 叶姝气极反笑,“皇上,我什么时候非议了,自古以来,贪官污吏何其之多。即便朝廷之上都是清官正客,你又怎能保证,远在朝廷之外的地方县官,边陲太守个个都是为民造福的君子呢?” “难道这些官员会当着你的面行贪污受贿之事吗?你为一国之君,自然不知百姓在面对贪官污吏之时,何其无奈!” 楚玄墨见她这般侃侃而谈的模样,心底竟生出一股赞赏之意。 他任东离国国君后,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提及贪官污吏一事。 而他也因为事物繁忙,极少关注这方面的事。 如今被叶姝提醒,他确实也应该好好查查,这五千两白银到底用在什么地方上了。 “如果真的有人贪了,这次是五千两白银,难道皇上能保证从前没有这种事情发生吗?有一次,就必定会有两次。” “那朕问你,如若是辰王从中作梗呢?”楚玄墨仔细的留意着叶姝的神色,连细微的表情变化也不放过。 叶姝翻了个白眼,“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自然是严惩不贷!” “好,好一个严惩不贷!”楚玄墨竖起柳眉,冷笑一声。 她说的倒是慷慨激昂,不卑不亢。又未可知,她真的舍得自己的意中人。 “明日早朝,户部尚书必会提及拨款一事,你只道,三伏季节,中原多雨,届时多处洪灾,需要朝廷抗灾,国库绝不能再拨款。”楚玄墨交代给叶姝。 叶姝撑着眼皮打架的冲动,频频点头,“那我可以睡了吗?” “嗯。” 话音刚落,叶姝就倒在床上,连衣服也没有脱。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楚玄墨将奏折整理好,也涌上一阵困乏之意,却思及今日频频有人传话给叶昭仪,让叶昭仪未辰王做事。 心底突生一种不悦之感。 等他回到自己的身体之后,必定要解决了这些跳梁小丑。 次日清晨,叶姝撑着困意坐在龙椅上,眼眸微敛,看似威严无比,实际是在掩饰他的困意。 “臣启奏皇上,此次西北引水工程,财力不足,臣请皇上下旨,暂停工程。”户部尚书接到辰王授意,站出来禀报。 叶姝抬了抬眼皮,“此事不是交于辰王了吗?” 辰王眼眸一暗,“财力不够,臣弟也无能为力。” “朝廷拨给你五千两白银,你现在告诉朕,一半的工程还没有完成就没了。朕想知道,这五千两白银究竟有多少是用在了工程上?” 叶姝坐直身子,龙威大振。 辰王心底微微一动,直觉告诉他,皇帝像是知道了什么。 “臣弟所言,句句属实。若皇上极力完成这个工程,那朝廷只能再拨出五千两白银。” 叶姝冷冷一笑,“三伏季节,中原多雨。届时多处爆发洪灾,朝廷拿什么去赈灾,拿你们去抵抗洪水安抚难民吗?” 众官员‘噗通’一声齐齐跪倒在地,“微臣不敢。” “引水工程朕要在两月之内完成,至于财力,辰王足智多谋,定能想出办法。” 辰王脸色霎时铁青,他藏在宽袖之中的拳头也瞬间攥紧。 五千两白眼,让他上哪儿去找? 叶姝若无其事的扫了一眼辰王,“退朝。” 未央宫内,丁香一边给楚玄墨剥桔子,一边说着从朝廷那听来的事。 “娘娘,奴婢听说今天皇上斥责辰王了,好像是因为引水之事,皇上让辰王自己想办法解决财力的事情。” 闻言,楚玄墨眸光微动,似是也没想到叶姝又将这等棘手的事情抛给辰王。 这不就意味着,如果他贪了他就得如数拿出来。 如果他没贪,也得盯着谁贪了尽数拿出来。 不得不说,叶姝确实耍的一手好计谋! “娘娘,您是不是因为皇上为难辰王而不高兴啊?” 丁香捏起一瓣橘子,递到楚玄墨的嘴旁,瞧着他面无表情的脸色,还只当又因为辰王而难过。 楚玄墨淡漠的瞥了她一眼,未曾开口。 算算日子,国师也该出关了。 他也总算是能从这幅娇弱幼小的身躯里出来了。 “娘娘,箐修仪求见。”宫娥传报。 楚玄墨眉眼都不抬的回绝道,“不见。” 那宫娥颇有为难之意,嚅喏着开口道,“娘娘,箐修仪跪在宫门口,说要当面感谢娘娘的相救之恩,我们按娘娘以往的性子,已是回绝了一次,她偏生不走,我们无法才来禀告娘娘。” 箐修仪……楚玄墨拂了拂宽袖,脑中闪过昨日那极其没有存在感的女人。 “罢了,让她进来!” “是。” 箐修仪穿着极其朴素,就连发髻也只盘了个灵蛇髻,插了一支苏簪子。 一进来就跪在楚玄墨面前,泫然欲泣,“臣妾多谢娘娘救臣妾于水火之中。” 楚玄墨稍稍打量两眼,面无表情的说,“本宫何来救你一说。” 箐修仪捻起帕子,细细的擦拭眼角的泪痕,“娘娘有所不知,臣妾原本是冯婕妤宫中的,冯婕妤掌一宫主位,对臣妾多番打骂。如今娘娘戳穿冯婕妤的恶行,她降为婕妤,臣妾才不用再受此等折辱。” 楚玄墨向来对后宫中的女人不甚在意,如今看见箐修仪楚楚可怜,心中也别无感觉。 第54章 国师出关 “嗯。”楚玄墨不轻不淡的应了一声。 箐修仪跪在地上的身躯微微一怔。 现如今叶昭仪竟已如此嚣张了吗?连妃嫔的示好都视而不见? 楚玄墨坐在软榻之上,目光片刻不离手中的卷轴。 “无事的话,你便回去。” 箐修仪神色倏然一沉,“臣妾……” “皇上驾到!” 话还没说完,便被陈玉打断。 叶姝挥着朝服宽大的袖子,大步流星的走进未央宫。 箐修仪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连忙惊喜的唤道,“臣妾箐修仪,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哪知叶姝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直接落座在楚玄墨身旁。 楚玄墨的身子仍旧稳稳的坐在软榻上,目光依旧坦然的凝视着手中的卷轴。 他这幅淡然自若的模样显然与箐修仪的低姿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箐修仪心神一动,叶昭仪如今竟然这么得宠了吗?见到皇上,连行礼都可以免了吗? 叶姝方才经历了背后宫嫔妃算计的事,故而一时之间还是心有余悸,对这些妃子显然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她坐定之后,自顾自的添了杯茶,“箐修仪,你不好好在自己寝宫里待着,到未央宫做什么?” “臣妾是为了感激昭仪娘娘。” 被皇上问话,箐修仪的神色明显窃喜了几分。 这可是她为数不多,能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一定要牢牢把握! “皇上,臣妾原本是冯婕妤宫里的人……” “好了,即是感谢昭仪,现在感谢过了,便回去!”叶姝直接打断道。 这后宫的妃子一天天的事情真不少,屁大点儿事至于吗? 还感谢楚玄墨,呵呵!楚玄墨有什么好感谢的! 箐修仪脸色一僵,未曾料到皇上竟如此不给她脸面。 “丁香。”叶姝不顾她的脸色,直接吩咐道,“送箐修仪回宫。” “是。”丁香踱步到箐修仪身旁,俯下身子,眼神略带怜悯的说,“箐修仪,奴婢送您回去。” 唉,这箐修仪也是个可怜人。 箐修仪心知此刻不是她出风头的时候,便敛去脸上的错愕和眼底的嫉恨,搀扶着丁香的手站起身子。 随后微微俯身行礼,“臣妾便不扰皇上和娘娘了。臣妾告退。” 直到箐修仪完全踏出未央宫后,叶姝也一脸严肃的挥退了众人。 而后‘啪’的一下松了劲儿,躺倒在靠椅上。 “今日早朝,你做的不错。”楚玄墨微抬眼皮,慢条斯理的扫了叶姝一眼。 叶姝骄傲的冷哼一声,“那当然了,我怎么会便宜他们!” “传早膳。”楚玄墨懒得跟叶姝争执,看了看时间,搁下了手中的卷轴。 吩咐外面的人传早膳。 很快,精美的膳食便摆了一桌子,叶姝坐在楚玄墨身旁,摸了摸自己饿的塌下去的肚子,长叹一口气。 “做皇上可真委屈。” 说罢,便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胸肉放入口中,“唔,这个好吃!” 叶姝自然而然的用自己筷子夹起肉放到楚玄墨的碗里,“皇上你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楚玄墨眉头狠狠一皱,嫌弃的目光落在叶姝那双沾满了她自己口水的筷子。 “你干什么?” 冷肃的声音裹挟着怒意,落入叶姝耳中。 叶姝莫名其妙的咬着筷子,一副憨相,“吃饭啊!怎么了嘛?” 楚玄墨瞧着这幅表情出现在自己一贯冰冷的脸庞上,心中的怒火便极速浮起。 他别过眼,不欲搭理叶姝这个蠢货。 然而,拿起筷子准备吃饭时,眼神又触及到碗里的鸡胸肉。 “来人,给朕……给本宫换一副碗筷。” 闻言,叶姝霎时明白,当即脸色便难看的问道,“你什么意思啊?” 楚玄墨眉心抽动,她竟还敢问他什么意思。 他堂堂一个九五之尊,让他吃她的口水? “你这是在嫌弃我吗?”叶姝‘啪’的一下撂下筷子,怒气冲冲的瞪着楚玄墨。 她不就是给他夹了快肉吗? 至于吗? 什么臭皇帝,毛病多都是惯的。 楚玄墨身形一动,转眼之间便移到叶姝的面前,一双纤细的素手已攥紧了叶姝的脖颈。 叶姝瞳孔微微放大,伸手宽厚的手掌一把扣住了楚玄墨瘦削的肩膀。 楚玄墨眼眸一暗,“叶昭仪,你好大的胆子。” 叶姝眼神向下瞟,看着停驻在自己脖颈之上的素手道,“臣妾不敢,臣妾不过好意给皇上夹了一块肉,谁知道皇上反应那么大。皇上,你该不是有什么怪癖?有病得趁早治。” 楚玄墨素手蓦然收紧,一张清丽的脸庞已布满冰霜,“你找死。” “这是你的身体!”千钧一发之际,叶姝大喊一声。 楚玄墨深吸一口气,头上的步摇气的摇摇晃晃,叮当作响。 心底的烦躁一股脑的升了起来,他松开手,重重的拍在叶姝身前的桌子上。 随后径直去了内室。 待看不见楚玄墨之后,叶姝也小心翼翼的吐了一口气。 身体也略微有些瘫软,许是做皇帝做久了,身上自然而然的有一种威严。 差点吓得她腿都软了! 看着这一桌子的好菜,叶姝朝内室做了个鬼脸,随后自顾自的拿起筷子,吃的好不乐乎。 吃饱喝足之后,叶姝让人撤了膳桌,双手背后,踱步到内室。 楚玄墨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将头上的步摇一一拆卸下来。 自己的心也逐渐冷静下来,只不过,眼眸依旧晦暗不明。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楚玄墨对着铜镜,薄唇轻启,“国师要出关了。” “啊?”叶姝心底一惊,“就是那个很厉害的国师,要出关了?” “嗯。”楚玄墨淡然应道。 叶姝‘哈哈’一笑,伸手掩着眉眼道,“那我们就能换回去了,哈哈哈,真是太好了!” 照这么所说,这个国师应该也能看出她的不同寻常。 万一到时候,国师把这件事告诉楚玄墨,他会不会被当成孤魂野鬼给消灭掉。 楚玄墨透过面前的铜镜,看着镜子里叶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眼眸微敛。 “名声午时三刻,国师便会出关,随后你召见他来未央宫,为我们二人调换身体。” “哦,嗯嗯,明白!”叶姝转身,轻抚着胸口。 第55章 行夫妻之事 次日午时一刻,叶姝如约到未央宫与楚玄墨一同等候国师。 叶姝坐在软榻上,此刻摆在她身前的糕点水果也都成了摆设,丝毫勾不起她一丝兴趣。 这东离国的国师到底是何方神圣,她还没有见过呢! 此刻多少还是有点紧张的! “你抖什么?” 楚玄墨皱眉看着自己的身子时不时的晃晃腿,跺跺脚,只差没有将‘焦虑’二字写在脸上了。 叶姝眨了眨眼,克制住自己想动一动的念头,“我激动啊!” 其实,她是紧张。 楚玄墨冷冷的斜视了她一眼,“只要你在宫里,老老实实的,朕自然会让你安稳度日。” 他还没忘记,她与辰王,太后,还有叶家私下勾结之事。 纵使她表现的毫不知情,也绝不能证明她没有心计。 当然,念在她这几日在他身体里,还算尽职尽心的份上,只要她乖乖的,他自然不会为难她。 叶姝讪讪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端端正正的坐好。 随着时间欲过欲快,马上就要午时三刻,叶姝的心也被吊了起来,紧张万分的盯着未央宫的大门。 终于,陈玉挥了一把手中的拂尘,尖着嗓子喊道,“护国国师到!” “宣。”叶姝稳住心神,沉声道。 不多时,从宫门走入一个紫衣墨发的女子,不,男子,不女子…… 长发若绝尘的瀑布,异常柔顺的垂于腰际。清冷淡漠的脸庞,虽不似男子般棱角分明,却有一种温和柔弱之美。 平眉凤眼,挺翘琼鼻,朱唇不点而红,隐隐约约还带了些许笑意。 倘若忽视这一米八几的身高和一马平川的前胸,谁见了不得感叹一句,好一个绝色佳人! 叶姝一时之间,竟看的痴了。 她从未见过,有人长得这般美丽,不是艳俗之美,亦不是空谷出尘之美,那是比男子柔和,比女子刚硬的中性之美。 楚玄墨余光落在叶姝痴痴傻傻的侧脸上,心内陡然生出气闷之意。 没出息! 那男子款款走至叶姝和楚玄墨身前,一双浅色瞳孔落在叶姝和楚玄墨的身上。 左右徘徊片刻,微微皱眉朝娇柔幼小的楚玄墨道,“皇上。” 叶姝骤然回神,她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男生女相的男子,“你,你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男子扭头看向叶姝吓坏了的表情,兀自勾唇轻笑出声。 他还没有见过楚玄墨这冰山脸上,能出现这么生动的表情。 若非今日见了,恐怕他都要一直认为楚玄墨是个面瘫了。 楚玄墨冷眼看向叶姝的一脸惊恐,“这是东离国的护国国师,卜南。” 卜南对着叶姝微微拂袖,“这便是最近风头正盛的叶昭仪了!” 叶姝回过神,讪讪而笑,指了指楚玄墨稳如泰山的身姿,“那位才是最近风头正盛的‘叶昭仪’!” 楚玄墨脸色一凝,攥着的手指‘咯咯’作响。 “呵呵……”卜南见她这般好笑的模样,一时控制不住,悦耳的笑声霎时从他喉间溢出。 叶姝又是一阵怔愣,这踏马是国师? 这是国宝! 这说是妲己她都信,若说楚玄墨帅的人神共愤,那这个国师简直就是美得祸国殃民。 不过,叶姝还没有忘记正事,她抿了抿唇,试探性的问道,“你还看出什么了?” 没错,她怕他看出她乃是一缕异世之魂。 卜南眼眸一深,神色不动的说道,“皇上与娘娘应该是通过某种媒介,意外灵魂互换了。” 叶姝眼底浮出疑虑,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根本就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啊! 就在她出神时,楚玄墨沉着脸问,“可有换回来的方法。” “自然是有的。”卜南看向楚玄墨。 绕是见惯了大场面,碰见楚玄墨的灵魂被困在一个女儿家的躯体中,他还是忍不住觉得好笑。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知己,卜南在楚玄墨面前,从未有个正行。 “皇上,你与叶昭仪这样不好吗?” 楚玄墨面前的茶杯‘嘭——’的一声,碎了! 一张漆黑如墨色的脸庞,无时无刻不在显示着他很生气。 卜南像是见惯了一般,毫不在意,倒是叶姝连忙替楚玄墨解释道,“那个国师大人,你别介意,他就是这个鬼样子。” “噗——”卜南偷瞄着看了一眼楚玄墨。 倒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当面骂楚玄墨。 “够了。” 楚玄墨一声厉喝,甩了叶姝一记眼色,让她老老实实的闭嘴。 “什么方法,朕要立刻,马上换回来。” 叶姝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楚玄墨。 你以为我很想在你的身体里待着吗,一马平川,身体还笨重的要死。 楚玄墨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尖泛起的怒意。 “朕不喜蜗居在这幅小身子里,最好是马上就能见效的方法。” 卜南皱眉,略微沉思了片刻,“皇上与昭仪互换身子的前一刻发生了什么?” 叶姝迷茫的看向楚玄墨。 “朕与她一同落水,醒来后就变成这样了。” 楚玄墨回想了一下,那日他不过是念在于叶昭仪有一夜之缘,才想着去救她,谁知道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 卜南点点头,“只依靠水恐怕还不能完成互换的事情,那日应该还有其他东西参与了。” 闻言,叶姝别过脸,眼神中都透着心虚。 那个其他东西…… 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她! “朕不知。”楚玄墨回绝道。 卜南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叶姝,这互换灵魂一事自上古时期到如今,也难有几个。 凡所有能互换灵魂的人,都不是凡人。 “你且说有何法子,能换回来。”楚玄墨见他神神叨叨的,一言不发,便觉得心烦意燥。 卜南沉默片刻,“倒也不难。” “说。” “皇上与昭仪行夫妻之事,臣用灵药加以扶持,一夜的时间,便可换回来。” “什么?” 叶姝与楚玄墨异口同声的说,眼睛也一齐落在卜南的身上。 夫妻之事? 让她跟楚玄墨,做那种事情!不不不,打死都不行! 楚玄墨也嫌弃的瞥了一眼叶姝。上次他和她也不过是是因为意外,这次却要让他真情实意的跟她行夫妻之事。 怎么想,心里都别扭。 第56章 家宴 “有什么不妥吗?”卜南略微蹙眉。 怎么瞧着楚玄墨和叶昭仪的神色都不大乐意呢? “当然……不妥。”叶姝小声嘀咕了一句。 楚玄墨脸色晦暗,“可还有其他法子?” 卜南心底明了,楚玄墨这家伙自由都不喜欢与女人接触,倒也难怪他不愿意。 只是这种方法已经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了! 见卜南神色有些为难,楚玄墨心底一沉。莫非真的这一种方法可行嘛? 正在他内心挣扎时,卜南轻轻叹了口气,将落于前肩的墨发捋到脑后,温润如玉的说,“倒也不是没有其他法子。” 楚玄墨松了口气,脸色也稍微缓和了一些。 只不过,他仍是抿着唇不说话。 叶姝可管不了那么多,这护国国师说话也太大喘气了! “什么法子,你且说来听听。” 卜南沉吟片刻,“这,我暂时还未找到正确,没有意外偏差的方法。” “啊?”叶姝无语凝噎。 卜南轻笑一声,“叶昭仪莫急,我的意思并不是没有其他方法。而是暂时不能确保安全无虞,待我查阅古书,几经确定,自然也可让你们二人换回来。” 叶姝与楚玄墨下意识的相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嫌弃之意。 “那便等你确定之后,再行换体之事。”楚玄墨轻启薄唇,沉声说道。 卜南料到会是这番结果,眼神不自主的落在叶姝身上,“叶昭仪以为呢?” 叶姝撑着下巴,朝天翻了个白眼,吊儿郎当都晃着头,“自然是和皇上一样,等国师确定之后咯!” 切,为了换回身体,还要让她用男人的身体和一个女人行周公之礼。 她会有心理阴影的好不好! “那既然如此,微臣便回去查阅古籍。”卜南拱手告退。 “去。”楚玄墨轻拂宽袖,示意他可以走了。 卜南不紧不慢的转身离去,修长的身姿,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尽是温柔风情。 尤其是转身之际,墨发间溢出的清香始终萦绕在叶姝鼻间。 她目光痴痴的盯着卜南的背影,眼中赫然是一片欣赏之意。 “看够了没有,口水都流出来了。”楚玄墨的余光触及叶姝一脸痴相,心底兀自生出不悦之感。 “啊!”叶姝回神,伸出衣袖擦了一把嘴,“哪有口水……” “呵!”楚玄墨嗤笑一声,自己伸手添了杯茶,慢条斯理的品着手中的茶水。 叶姝背着他,吐着舌头办了个鬼脸,那副滑稽的模样在楚玄墨冷若冰山的脸上,倒也别有风趣。 “既然还要再等等,那就委屈皇上,再委屈一阵子咯。” 叶姝伸了个懒腰,靠在软榻上。 楚玄墨见她那副惫懒的模样,毫不客气的说,“做皇帝若是做成你这般,东离国便也毁了。” 叶姝不以为意,躺在软榻上翻了个身,打着哈欠说,“我又不做皇帝,要不然迫于无奈,鬼才会坐这个又苦又累的皇帝呢!” 闻言,楚玄墨深邃的目光向叶姝投去。 她这话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三日后乃十五月圆之夜,按往年的惯例,皇宫要举行家宴,受邀人员已由礼部发出请帖了。”楚玄墨放下手中的白玉瓷杯。 “家宴?”叶姝翻身而起,一脸茫然的看着楚玄墨。 楚玄墨斜睨了她一眼,“届时,各宫嫔妃,以及皇亲国戚,萧丞相,你父亲母亲,辰王,臣王妃等人皆会参加。” “这么多人?”叶姝的脸色瞬间垮了下去。 楚玄墨淡淡的说,“你初入宫一年,不知这些也不稀奇。这件事情由礼部着手准备,你只需明日在宴会上,别露出马脚即可。” 叶姝抽了抽嘴角,这什么劳什子的家宴,摆明了就是为了折磨她啊! “我知道了。”叶姝闷闷的回道。 回到御书房后,不多时,礼部尚书便拿着流程图进来禀报。 “启禀皇上,今年的家宴是否还要与往年一般?” 叶姝扫了两眼,无非就是一起吃个饭,再赏赏歌舞,最后再听个戏。 “与往年一样,这开销照例减至一半。” 在皇宫待的这段时间,叶姝已经发现这宫里搞个什么宴会都耗资巨大。 区区一个宫宴,就是普通百姓几十辈子都努力不来的。 礼部尚书为难的看着叶姝,“皇上,这家宴乃是开国时传承下来的,若是开销减至一半,那许多活动都办不成了。” 叶姝皱眉,“如何办不成?” “皇上有所不知,宴膳食歌舞听戏都要用银子。” “马上便是多雨季节,现下实在不适合抽调国库中的银子大办宴席。” 叶姝本想着这家宴要不也能省则省,但又想着这到底不是萧贵妃的生日宴。 这么隆重的宴会要是办砸了,未免显得寒酸和不重视。 可是,她又不想抽调国库的银子…… 等等,她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 “国库抽调一半,剩下的一半……后宫的嫔妃已有不少,开销也太大。”叶姝微微沉吟,随后吩咐陈玉。 “传朕旨意,萧贵妃蕙质兰心,勤勉节省,当为后宫表率,这家宴一切事物交由萧贵妃打理,萧贵妃理应率领后宫,为家宴尽一份绵薄之力。” 陈玉连忙跪地接旨,礼部尚书低下头一脸茫然。 这是要把剩下的开销让各宫嫔妃给出了啊! 啧,皇上这一招真是妙啊!既省了国库,还能让各宫嫔妃出出血! 叶姝坐在案牍前,宽大的手掌握着狼毫笔把玩,让后宫把钱都交出来也好,省的她们天天私底下私相授受。 “萧贵妃接旨!”陈玉手持圣旨,胳膊弯里夹着拂尘,站在萧贵妃面前。 萧贵妃俯首叩谢,“臣妾接旨。” 随后,陈玉将圣旨放入萧贵妃的手中,“娘娘,皇上这是看重你,才会委以重任。此次家宴,极为重要,可万万不能出了差错。” 萧贵妃被身旁的宫女搀扶着起了身,温柔贤淑的脸庞毫无破绽,她轻声细语的说,“陈公公,皇上的意思是让本宫率领六宫嫔妃捐出家宴的钱?” “娘娘,皇上让奴才特地嘱咐你,马上便是多雨季节,洪涝时有发生,此次国库不能抽调过多,娘娘能做好这份差事,便全当娘娘一片善心。” 第57章 辰王妃 萧贵妃点点头,攥着手中的圣旨目送着陈玉离开。 回到寝宫中后,萧贵妃将圣旨一把扔在梳妆台,神情已然冷漠阴沉。 “娘娘,万万不可。”绿兰连忙将梳妆台上的圣旨卷好收起来。 萧贵妃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自己扭曲的面容,愤愤不平的说,“皇上哪是重视本宫,分明是想让本宫成为这六宫的众矢之的。” 绿兰跪在她身旁,轻轻的捶打着她的腿安慰道,“娘娘,不管如何,此次家宴,娘娘都必须要尽心尽力,这是重得皇上恩宠的机会。” 萧贵妃攥紧手中帕子,咬着唇道,“本宫在这后宫之中已是如履薄冰,皇上这是至本宫的颜面与不顾。绿兰,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娘娘,您虽是贵妃,却比同皇后,此次家宴你全权负责,一来能让众人看出皇上对你的重视,二来还可以拉拢大臣家眷。所以这个亏,咱们便吃了。” 绿兰轻轻揉捏着萧贵妃的腿,眼中闪过一抹冷光。 “娘娘,这次辰王妃也会进宫,娘娘不妨与她交好。” 萧贵妃拧眉,脑海中浮现出南宫诗柔那张柔美的脸旁。 “本宫与她交好做什么?” 她可没忘记,南宫诗柔曾经与皇上可是青梅竹马,从小一块长大。 想起这个,她心底就对南宫诗柔喜欢不起来。 绿兰低声道,“娘娘,辰王妃曾与皇上有过情意,咱们可以借她的手除掉叶昭仪。” 萧贵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本宫明白了。” 三日后,家宴如期举行。 因是晚宴,故而殿外圆月高悬,树影婆娑。 殿内却悬灯万盏,亮如白昼,大殿中央空出了极大的场地给宫娥乐姬跳舞助兴,两侧则列坐皇亲国戚和六宫嫔妃。 “皇上与昭仪到——”陈玉甩了一把拂尘,尖着嗓子喧道。 众人连忙俯首下跪道,“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叶姝携楚玄墨一同入场,让楚玄墨赚足了眼光。 到了主位后,她只身坐到雕龙玉漆宝座上,而左右两侧自然是太后与萧贵妃。 楚玄墨径直坐上嫔妃首位,身姿端正,面容冷峻。 “平身。”叶姝虚抬宽袖,冷声道。 “皇上没有与萧贵妃一同来,却与叶昭仪同行,可见叶昭仪颇得皇上宠爱啊。” “叶昭仪进宫不过数日,就有如此恩宠,未来可期啊!” “只是听说这叶昭仪凶悍跋扈,莫非皇上就喜欢这样的?” 众人低着头,小声的交头接耳。 楚玄墨扫了一眼叶姝。 叶姝霎时会意,坐在主位上,面色威严的‘咳’了几声。 殿内这才瞬间安静下来。 “太后娘娘,贵妃娘娘到——” 太后身着一身正红明黄金丝边的宫服,头戴百鸟朝凤之金冠,右手搀扶着萧贵妃,步伐缓慢的迈入殿中。 “叩见太后娘娘,贵妃娘娘。” 萧贵妃穿着奢华美艳,却一脸温柔谦恭。 她搀扶着太后走上台阶,又站立与叶姝面前,含羞带怯的俯身行礼。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叶姝站起身子,绕过桌案,亲自走到萧贵妃面前,伸手将她扶起来。 “贵妃不必多礼,此次家宴还有劳贵妃辛苦了。” 萧贵妃缓缓的轻摇额头,纤细的手搁在叶姝的掌心中,心底生出窃喜。 “能为皇上分忧,臣妾不辛苦。” 叶姝微微勾唇,牵着她落座。 太后倚靠着凤椅,半敛着眸子看似慵懒的扫了一眼大殿中的诸位宾客。 “皇帝,哀家怎不见辰王与辰王妃啊。” 话音刚落,一道清脆爽朗的声音便从殿外传来。 “儿子不孝,让母后记挂了。” 声先到,人未到。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大殿门口。 唯有楚玄墨,兀自斟着桌上的美酒,时不时的微酌两口。 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向楚玄泽。 辰王大步流星的走进大殿,身后跟着一个瘦小可爱的女子。 她身穿正统王妃服饰,头戴玲珑步摇,一张不谙世事的脸庞看起来娇憨可人。 待辰王站定,她才跟上他的步伐走到他身旁,两人一起行礼道,“儿子\/儿媳参见母后,臣弟\/弟妹参见皇上。” 太后万年不变的脸上破天荒的露出一丝笑意,“快起来!” 辰王与辰王妃谢恩站直身子。 “皇上,母后,臣弟来迟,当自罚三杯。”辰王挥了挥手,立刻有太监会意端上酒杯。 叶姝面色不变,淡然自若的说,“臣弟不必自责,今日本就是家宴,无需多礼。” 辰王妃南宫诗柔虽一直微低着头,然而目光却一直有意无意的落在叶姝身上。 每每叶姝惊觉有人看她,可等她回过神来时,已察觉不到。 辰王暗暗扫了一眼南宫诗柔,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随后,便与南宫诗柔一同落座。 期间,在路过楚玄墨时,还漫不经心的抛了个暧昧的眼神。 这些,大殿内的人自是察觉不到。 可楚玄墨在一抬头便对上辰王那风情万种的桃花眼,自是避免不了。 然而,除了辰王暧昧的眼神,这大殿之上还有好几道想将她置于死地的眼神。 “开宴。”叶姝见众人百无聊赖,便直接喧道。 随着叶姝一声令下,从殿外走进一个面覆白沙的女子,她白衣若雪,轻纱飘逸,墨发被一只白玉簪尽数挽起。 额前的碎发随着她的舞动,轻轻飘扬。 腰肢纤细,步履灵动,那双露在外面的双眼更是含羞带怯的看着叶姝。 吸足了在场人所有的目光。 萧贵妃却不自觉的皱起秀眉,今年的家宴是她安排的,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一出? 那女子踩着乐姬奏响的音乐,伸展着自己柔软的身姿。眨眼之间,从水袖中捏出一把羽扇,执与脸庞。 霎时之间,一种若隐若现的朦胧之美在她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长袖开合遮掩,舞姿飘忽若仙,眉眼之间似含了万种风情。 举手抬足之间,自她怀中漫溢出一阵芳香,迷煞了众位皇亲国戚的眼。 萧贵妃的目光微微偏移到叶姝的脸上,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看。 她的笑差点僵在了脸上。 若是让她知道,谁安排的这个狐媚子,她定拔了她的皮。 第58章 子嗣凋零 而坐在辰王身边的辰王妃南宫诗柔此刻更是阴郁都盯着大殿中央跳舞的女子。 辰王暗自看了她一眼,心底陡然生出一股讽刺之意。 一舞毕,白衣女子站稳脚步,双手放在自己的左侧腰际前,轻缓的俯身行礼。 “这是哪里来的舞姬,竟有这等仙人之资。” 辰王赶在叶姝前面开口,叶姝不甚在意的看了他一眼。 这等狂妄自大的行为,也就这个辰王敢当众做了。 “取下面纱。”叶姝一双狭长威严的眸子落在女子身上。 女子伸出手指,取下自己的面纱。 当露出脸的那一刻,众人确实有些失望。 因为这张脸与方才那惊为天人的舞姿属实不匹配。 “臣妾箐儿,见过皇上。”跳舞助兴的女子赫然是向来深居简出的箐修仪。 她原本也是舞技过人,奈何从前一直被冯婕妤压制着,才不得展示。 这次家宴,就是她得来不易的好机会! “箐修仪?”叶姝显然也没想到,竟是后宫的嫔妃。 萧贵妃的眸子似冷箭一般落在箐修仪身上,原来是被你这个狐媚子钻了空子。 看她回去怎么收拾她! 辰王妃南宫诗柔待看清这幅容貌之后,不屑的嗤笑一声。 这幅模样,也配勾引玄墨哥哥,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姿色。 难道是阿猫阿狗都能入了玄墨哥哥的眼吗? “我还当这位姑娘有多漂亮,原来也不过如此啊!”她蓦然出声。 众人霎时将目光移到南宫诗柔身上。 叶姝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南宫诗柔,这丫的就算事实如此,也不用明摆着说出来! 这让她这个一国之君面子往哪儿隔? 原本沾沾自喜的箐修仪听到这句话,面色微微一白。 她握着羽扇和面纱的手也不自觉的收紧。 “皇上,臣妾知道自己不过凡庸之人,臣妾也是为节省开支,才想亲自献舞,请皇上不要责怪臣妾。” 叶姝虚抬掌心,淡淡的说,“起来!箐修仪一片好心,赏。” “臣妾谢皇上赏赐。”箐修仪面上一喜,心觉得了皇上青睐。 往后宫中的日子必定不会再独守空房,被人耻笑了。 太后饮了一杯茶,讽刺看着箐修仪,“一届宫妃,竟也学舞姬取悦旁人,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箐修仪脸上一僵,连忙跪在地上,“臣妾,臣妾未曾想到这些,臣妾只是想尽绵薄之力,为皇上和娘娘分忧。” 叶姝余光扫了一眼太后,没事找事的老妖婆。 萧贵妃贤良的看了一眼箐修仪,随后笑着对太后说,“母后,箐修仪一片好心,只是不懂规矩。母后不必为此生气。” 太后敛了敛眸子,手里攥着佛珠手串,不停的转动。 “罢了。” 箐修仪松了口气,她没想到太后竟然会在家宴上针对她。 还未等她退下,太后便重新开口道,“皇帝,今日是家宴,哀家就畅所欲言了。” 叶姝正想回她一句不必堵住她的嘴。 奈何太后就已经开始自以为是的滔滔不绝起来。 “皇帝,后宫嫔妃屈指可数,其中还有的上不了台面,再加之你正为壮年,极少在后宫逗留,时至今日,竟无一个子嗣,哀家想劝你为了东离国子嗣后代,广纳后妃。” 叶姝面容微微一怔。 众位官僚皇亲就已经开始符合起来。 “臣等恳求皇上下旨选秀,广纳后妃,繁衍子嗣。” 这对他们来说,本就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楚玄墨眼眸微动,选秀? 这些年这些人往他的后宫里塞的女子还少吗? “母后,朕还年轻,子嗣一事不着急。”叶姝瞧了一眼楚玄墨的脸色,回绝道。 太后神色一凛,右手重重的落在扶手上,“胡闹,你别以为哀家不知道,这段日子你独宠叶昭仪,可叶昭仪这么久的时日,半点儿动静都没有,指望她给皇家开枝散叶,怕是也指望不上!”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齐齐的落在正襟危坐的楚玄墨身上。 他指尖轻勾着酒杯,对众人的目光不屑一顾。 “皇帝,选秀一事,你若国事繁忙,哀家可与贵妃代为执行。届时,只需你过个目便可。” 太后冷冷的扫了一眼楚玄墨,重新劝道。 “皇兄,臣弟以为母后此言不错,皇兄还是要以子嗣为重。” “皇上,臣亦以为,子嗣乃关乎国本,皇上三思。” “臣等听闻叶昭仪独得恩宠,却没有子嗣,臣以为皇上应广纳后妃……” 叶姝瞧着原本都默默无语的大臣们,此刻都像是上了膛的机关枪一样,火力全开。 难道在古时候,子嗣真的是一个国家的命脉吗? 不过,她还没有见过选秀,倒是挺好奇的! 而且,给楚玄墨再多选两个老婆,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说,选进来的都是有嫁妆的啊! “朕以为选秀之事可以……” “不妥。”楚玄墨轻启薄唇,冷不丁的冒出两个字。 太后冷眼看向楚玄墨,攥着佛珠的手已然收紧。 “叶昭仪,有何不妥。” 楚玄墨站起身子,冷肃的目光令人感觉心惊胆战。 “臣妾以为,皇上正直壮年,子嗣一事并不着急。” 太后冷笑一声,“哀家认为,叶昭仪是怕失去皇上的恩宠,故而阻止选秀。叶昭仪,倘若你能为皇上开枝散叶也就罢了,可你入宫多时,膝下无子。” “太后多虑了,子嗣一事全凭机缘。贵妃比臣妾入宫时日还要长,可也没有子嗣啊!”楚玄墨丝毫不惧。 众位大臣见状,纷纷指责楚玄墨恃宠而骄。 “叶昭仪,臣等敬你是娘娘,可你也断然不能阻碍皇上选秀之事。” “够了!”叶姝见一众大臣吵的不可开交,直接高声喝道。 “朕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做主了。” “皇上息怒!”众位大臣连忙跪地。 叶姝心底腹诽,谁家的家宴比皇宫里的还压抑。 “今日乃是家宴,朕不想闹得不愉快,选秀之事稍后再议。” 众人相视一眼,不甘心的住了嘴。 楚玄墨重新坐回到位置上,神色仍旧冷肃平淡。 有一道目光,竟直直的落在楚玄墨的后脑勺上,那目光充满了嫉恨怨愤。 第59章 原来是辰王妃 楚玄墨在这大殿内待的烦闷。 从前他是皇帝,不可随意离场,可如今不一样了。 暗自给叶姝递了个警告的眼神,随后起身悄无声息的离开。 “娘娘,今晚是家宴,您冒然离席是不是不太好啊?”丁香跟在楚玄墨身后,担忧的说。 “无妨。” 楚玄墨步履缓慢,悠然而行。 借着晚风,也好吹去身上沾染的酒气。 “站住。” 楚玄墨眉头微微一皱,站定脚步,这声音倒是颇为熟悉。 南宫诗柔提着裙摆,气势汹汹的走到楚玄墨面前。 无端的打量着楚玄墨一张清冷秀丽的脸庞,嘴角蓦然勾起一抹嗤笑,“我还以为叶昭仪有多漂亮,竟然迷的玄墨哥哥神魂颠倒。今日一见,也不过r如此!” 楚玄墨微敛眼眸,他对南宫诗柔倒也是客气。 不外乎其他,只因为他们二人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南宫诗柔本性也不坏,只是有些娇纵罢了。 思及此,楚玄墨并未生气,只是语气淡淡的回道,“辰王妃若是想看本宫的话,也看过了,无甚其他事,便可回去了。” 南宫诗柔脸色骤变,一双杏眼紧紧的盯着楚玄墨的面庞。 这个贱女人竟然胆敢不把她放在眼里! “别以为玄墨哥哥是真的喜欢你,你不过是他的一个玩物罢了,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闻言,楚玄墨眼眸一冷,从前的南宫诗柔可从来不会当着自己面说这些话。 “皇上喜不喜欢本宫,都与辰王妃无关。” “你!”南宫诗柔面色一沉,“叶昭仪,你最好给本王妃掂量清楚自己的身份,上次你回门之时,我没能杀了你,可是你能确保你的运气能一直这么好吗?” 回门? 刺杀? 楚玄墨霎时震惊的看向南宫诗柔,仿佛没想到从小到大一直乖巧的跟在自己身边的小丫头,竟然能和江湖上的杀手勾结? 他一直以为,是太后派人做的…… “诗柔,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楚玄墨一时讶异,当下便忘了对南宫诗柔的称呼。 南宫诗柔冷哼一声,猛的推了把楚玄墨,“就凭你,也敢直呼本王妃的名讳。” 楚玄墨捏紧拳头,稳住脚步,神情似寒冰一般冷肃的盯着南宫诗柔。 “本王妃既然做了,就不怕告诉你。玄墨哥哥对你恩宠有加,可你要拿的清自己的身份。如果你再继续这么缠着玄墨哥哥,就别怪我南宫诗柔对你不客气。” 南宫诗柔轻轻拍了拍手,仿佛碰到楚玄墨的衣衫令她无比嫌恶。 “柔儿。”辰王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 南宫诗柔脸色一顿,随即又恢复王妃端庄的做派。 “王爷怎么出来了。” 辰王暗自给楚玄墨递了个眼神,随后走到南宫诗柔面前,轻声细语的说,“本王遍寻不到王妃,故此出来找找。” 南宫诗柔轻蔑的瞥了一眼楚玄墨,“妾身不胜酒力,出来醒酒。” “原来如此,母后在殿内召你,本王头有些沉,便不陪你进去了。” 辰王伸手扶额,仿佛当真有些头晕。 南宫诗柔看了一眼楚玄墨和辰王,心知肚明,但也不戳破,俯身告退道,“那妾身就先回去了。” 他们二人虽是夫妻,却明白彼此同床异梦。 辰王要与谁勾搭,她并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有玄墨哥哥! “嗯。”辰王扶着额头的手,掩去了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得逞。 眼见南宫诗柔的身影已消失在眼前,辰王的一双桃花眼也含情脉脉的盯着楚玄墨。 楚玄墨心底一阵恶心。 “姝儿……”辰王温柔缱眷的低声唤道。 丁香心中警铃大作,这可是皇宫,辰王与娘娘再怎么两情相悦,也被不能这么明目张胆。 倘若被人发现了……那可是秽乱宫闱的死罪! “娘娘,您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还是赶快回去!免得皇上担忧。” 楚玄墨掀起眼皮,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丁香。 辰王眼含冷意的瞪了一眼丁香,“主子说话,哪有你一个下人插嘴的份儿?” 丁香怯弱的低头,连忙告罪,“奴婢不敢。” “丁香,本宫于辰王有话说,你且远远的跟着。” 楚玄泽大晚上的跟着她出来,定然是有事要说。否则他不会费这么大的心思…… 丁香不甘心的咬了咬唇,担忧的看了一眼楚玄墨,随后便走远了些放慢脚步。 见周围空无一人,辰王瞬间便展现出他的另一副模样。 他满面深情的伸手抓住楚玄墨的手腕,楚玄墨心中一紧,下意识的想反手扣住辰王。 但大脑传达的指令让他按兵不动。 辰王站在楚玄墨面前,两只手执起楚玄墨的手腕,面对面的说,“姝儿,你是不是生本王的气了?” 他心底禁不住生出疑虑,从前只要没人的时候,叶姝都恨不得贴在他身上。 为何现在,他这么深情的站在她面前,她却仍旧不为所动? 莫非,她真的对皇帝移情别恋了? “辰王自重。” 冰冷的四个字从楚玄墨的口中蹦出。 辰王眼眸微微黯淡,随后抓着楚玄墨的手也用力收紧,“姝儿,本王心中一直有你,让你进宫,实非本王的心意,这都是迫于无奈之举。姝儿,你相信本王,待本王事成之日,定封你为东离国最尊贵的皇后。” 楚玄墨心底泛起丝丝缕缕的冷意,仰头漠视着辰王装出来的一副深情款款。 “辰王言重了,本宫如今独得皇上恩宠,已经别无所求了。” 辰王眼底闪过一抹冷意,但他仍旧装出被楚玄墨伤的极深的样子。 桃花眼中已蒙上一层水雾,“姝儿,本王知道你说的是气话,否则你怎会收下本王给你的信物。” 楚玄墨拂开辰王紧抓着她手腕的双手,转身不屑一顾的说,“那玉佩,本宫已经扔了。辰王别把自己太当一回事。” 辰王低头看着自己落空的双手,竟蓦的冷笑一声,“姝儿,如今叶大人已经归本王派遣,本王成为皇帝,是志在必得,天命所归。你若听话,本王念及你我之间的一分情意,给你一个善终的结果。” “好一个志在必得,天命所归……”楚玄墨低声说道。 第60章 嫔妾要告发辰王与昭仪 大殿内,叶姝一边面容严肃的应付众位大臣和皇亲国戚,一边心底盼着这家宴赶紧结束。 “皇上,臣妾见叶昭仪出去也好一会了儿,怕不是出什么事了,还没有回来。” 萧贵妃的目光从叶昭仪的位置上移到叶姝身上,提起裙摆,款款的走了两步。 纤细的手指轻勾着酒壶,给叶姝倒了杯酒。 闻言,叶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楚玄墨的座位。 心底陡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无事,许是昭仪身子不适,先回去休息了!” 话音刚落,贬为婕妤被皇上恩准出席家宴的冯婕妤突然从座位上走出来。 她走至大殿中央,恭谨的朝主位上的叶姝,太后以及萧贵妃行了个大礼。 萧贵妃眼眸微动,不明白这个时候冯婕妤要干什么? 太后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叶姝看见这个冯婕妤就料定她要闹事,顿时感到一阵头疼。 冯婕妤朝楚玄墨和辰王的位置看了一眼,眼中生出窃喜之色。 “皇上,嫔妾有事要禀告皇上!” “冯婕妤,今日是家宴,朕不想处理琐事。有什么事,明日再议。”叶姝生怕出什么乱子,一口回绝了她。 冯婕妤脸色一僵,仍旧不依不饶的跪在地上。 “皇上,此事关乎皇上,嫔妾不得不禀。” 叶姝面容猛的一沉,冷冷的吐出三个字“冯婕妤。” 在场的皇亲国戚个个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大殿中央的冯婕妤。 这就是前些日子,给皇上用迷香的冯淑仪啊! 皇上都龙威大怒了,她还这般不依不饶,果然是不识抬举,难成大器。 萧贵妃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绿兰,绿兰朝她点点头。 随后,她笑着说,“冯妹妹有什么事,还是等明日再议,莫要惹得皇上不开心了。叶昭仪已不胜酒力回宫了,不若妹妹也先回去休息一晚。” 冯婕妤看了一眼叶昭仪的位置,藏在宽袖之下的手已然攥紧成拳。 倘若今日不说,那日后再找机会还要等多久? 思及此,冯婕妤深深的闭了下眼,毅然决然的说,“皇上,嫔妾要告发叶昭仪与辰王殿下旧情不断,私相授受。” “咚——” 叶姝手里的酒杯顷刻间落与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太后神色猛然一变,但随即又恢复为面无表情,只不过手指捻动佛珠的速度愈发快了起来。 南宫诗柔方才坐稳位置,便听到这样一句话,面色微微一顿。 此刻竟也分不清是悲是喜。 “冯婕妤,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只有萧贵妃从头到尾都一脸平静,仿佛她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一般。 冯婕妤咬了咬唇,下定决心的说,“嫔妾所言,不敢有假。倘若嫔妾是蓄意陷害,嫔妾愿接受任何惩罚。” “嘭——” 叶姝的手高高抬起,随后又重重的落在案桌上。 众人连忙低头噤声,余光却忍不住往辰王与叶昭仪的位置上看。 果然两人都不在位置上,再加上这个嫔妃如此信誓旦旦,辰王与叶昭仪曾经又是定过亲的。 大多人心底都信了五六分。 “朕饶你一次,不是让你在后宫兴风作浪。” 叶姝一字一顿,生生从嘴里蹦出这几个字。 冯婕妤浑身一颤,眼底涌出泪花,“皇上,嫔妾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可是皇上却宁可宠爱一个残花败柳,宁可相信一个放荡狐媚。 这些,嫔妾都可以不在乎,可是皇上,这有关皇家的颜面,有关皇家的国本,更有关皇上,嫔妾不得不站出来揭发叶昭仪与辰王殿下的私情。” 萧贵妃拿起帕子挡在眼前,虽作的是不敢相信之状,然而帕子下赫然是她的一脸快意。 她俯身跪在叶姝身旁,“皇上,事已至此,若是不查明真相,怕是会有损叶昭仪的名声。” 都到这个时候了,叶姝再猜不出原主和辰王之间有猫腻,那她恐怕真的是蠢笨如猪了。 回想起辰王屡次三番的到未央宫去找她,难道…… 可楚玄墨却什么都没有告诉她? 他明明已经知道了,可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她,任何多余的话都没有告诉她。 简直是细思极恐啊! 辰王啊辰王,你可害惨了我!这要是换回身体,楚玄墨那个疯子岂不是要斩了她! 叶姝顿时感觉前途一片渺茫。 不过,当下还是要坚决这个烂摊子才对。 依照楚玄墨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应该是不会被轻易抓到把柄的。 “冯婕妤,朕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解释不清楚,朕绝不留任何情面。” 冯婕妤心中一喜。 就在这时,太后停下捻动佛珠的手,静如古井的眼眸看向冯婕妤,同时施压的说,“冯婕妤,你给哀家……好好的说。” 冯婕妤害怕的看了一眼太后,这辰王是太后的亲生儿子。 她这次不成功便成仁…… 倘若成了,便可成功扳倒叶昭仪,但代价就是从今以后与太后为敌。 倘若不成,今天就是她再无可能之日。 冯婕妤俯身扣首,“嫔妾知晓。” 她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双手呈上,“皇上,这是嫔妾外出之时,亲眼见到从叶昭仪的贴身宫女丁香袖中掉出来的。” “呈上来。”叶姝淡淡的说。 陈玉耸着肩,弯着腰将冯婕妤手里的玉佩接过来,递到叶姝手里。 众位皇亲国戚和六宫嫔妃皆伸长了脖子。 叶姝将那块白玉佩放在手中细细打量摩擦。 冯婕妤解释道,“皇上,那玉佩的反面刻着两个小字,正是辰王的名讳。” 叶姝满含威严的睨了她一眼,随后反转玉佩,果然在玉佩背面看到两个小字‘玄泽’。 她随手将玉佩扔在桌子上,不以为意的说,“一块玉佩而已,不能证明什么。况且,这是不是辰王的玉佩,以及这玉佩是不是给叶昭仪的,也不能证明。” 看似她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她心底波涛汹涌。 辰王真的去找楚玄墨,传递信物了吗? 她真的是大意了。 冯婕妤勾唇,“嫔妾早知皇上不会相信嫔妾,皇上只需把辰王殿下和叶昭仪请来,当面对峙便可。” “好,准了。陈玉,带人去请辰王与昭仪。”叶姝不假思索。 第61章 叔嫂分明,形同陌路 “不必请了。” 楚玄墨迈着端正的步伐,从容不迫的走进大殿。 在他身后,赫然跟着辰王挺拔的身影。 众人见状,都不由的露出惊诧的神色。 “这,这叶昭仪与辰王一同回来,莫不是真的私底下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嘘,别瞎说,皇上的事情岂是你我能议论的。” “可是早先确实听闻叶昭仪与辰王自幼结亲,情投意合啊!” 楚玄墨不咸不淡的瞄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冯婕妤,眸子里赫然是鄙夷的神色。 叶姝见楚玄墨与辰王一同出现,心底蓦然一沉。 “皇上,臣妾方才身体不适,便出去走走,散散酒气。”楚玄墨当着众人怀疑的眼神,坦然自若的解释道。 “你胡说!叶昭仪与辰王殿下,一前一后出去,却是同时回来。外面夜深人静,哪里知道你们背着皇上坐了什么见不到人的事情!” 冯婕妤先是心中一喜,随后又装作义愤填膺的样子指责楚玄墨。 叶姝坐在高位上,一言不发。 众人见皇帝神色阴沉,自然也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辰王看向冯婕妤,神情里半含着厌恶威胁之意,“臣弟不知这位小主凭何指正臣弟与昭仪娘娘有染。” 冯婕妤扭头对上辰王的眼睛,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但仍是硬着头皮道,“辰王殿下,您敢说您与昭仪娘娘方才出去不是为了私会吗?” “呵!”辰王看着她畏惧的眼睛,莫名嗤笑一声,“本王并不知情昭仪娘娘身子不适,只是见了王妃不胜酒力出了大殿,这才跟了上去。” 南宫诗柔面无表情的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听辰王提到她的名字,她脸色微微一变,却并不曾说话。 “那为何不见王爷与王妃一同回来,却和叶昭仪一同回来。”冯婕妤咄咄逼人道。 辰王看向南宫诗柔,“王妃身子虚,吹不了晚风,便先回了殿内,本王多喝了些酒,便想在外多待一会儿,回来时碰巧遇上了昭仪娘娘。” “碰巧?”冯婕妤跪在地上的身子震了一下,“王爷和昭仪娘娘曾经情投意合,两情相悦,这让众人不得不怀疑这‘碰巧’二字的分量。” 辰王一张风轻云淡的脸上,不显半分仓惶。 “小主也说了,这些事不过都是曾经之事,如今我与叶昭仪叔嫂分明,形同陌路。” “好,好一个叔嫂分明,形同陌路!”冯婕妤指着叶姝面前桌子上的白玉佩,“那辰王殿下又该如何解释这枚刻着您名讳的玉佩,为何会出现在叶昭仪宫里。” 楚玄墨和辰王一同朝桌子上的玉佩看去。 仅仅扫了一眼,楚玄墨便断定这就是那天太后身旁的李嬷嬷送过来的那一块。 而辰王风轻云淡的脸上也逐渐出现一丝皲裂。 那枚玉佩,她当真给扔了? 她不是应该小心翼翼的收好吗?如今为何会成为别人揭发他们的证据? 楚玄墨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太后身旁随侍的李嬷嬷身上。 李嬷嬷连忙低头,不敢说话。 “叶昭仪,这枚玉佩,你作何解释?”叶姝状似一片冷峻,实则看向楚玄墨的瞳孔中却带了些‘怎么办’的意思。 楚玄墨敛了敛眼眸,“这枚玉佩臣妾不曾见过。” “你胡说,这枚玉佩分明是从你的贴身宫女丁香袖中掉出的。” 冯婕妤在逼问楚玄墨时,明显多了一丝底气和怨愤。 “你有证据吗?”楚玄墨轻拂宽袖,不在意的挑了挑眉。 冯婕妤慌张之下,竟看了一眼在暗处的不声不语,低眉顺眼的箐修仪。 楚玄墨顺着她一瞬间而有的目光看过去,心底冷哼。 这箐修仪倒也不是个省心的。 “这是嫔妾亲眼所见,是不是真的,皇上把丁香叫出来问问便可。” 冯婕妤尖长的指甲刮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楚玄墨厌烦的皱了皱眉,“丁香。” 丁香听唤,脸上一惊 心中已想好措辞。 她走出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卑不亢的解释道,“我家娘娘闺中时是与辰王有所来往,这是东离国上下全部知晓的事情,可娘娘自进宫以来便于辰王殿下断了来往,皇上待娘娘如珍宝,娘娘感念皇上还来不及,又怎会做出对皇上不利的事情。 这枚玉佩是娘娘前几日整理嫁妆时,无意间发现的。娘娘心想着嫁与皇宫,自当于过去断绝,一心一意侍奉皇上,便吩咐奴婢将这块玉佩拿去杂物处给扔了。” 说到此处,丁香稍顿了顿,又看向冯婕妤,“奴婢倒想知道,奴婢已经扔了的东西 怎会被冯婕妤捡到。莫不是冯婕妤早就嫉恨我家娘娘得宠,故意留意我的行踪,以便得到机会陷害我家娘娘?” 叶姝高坐于龙椅之上,看着丁香的唇舌非同以往的流利清明,当下心底便松了口气。 “昭仪与辰王曾有婚约,朕也是知道的。后来生有变故,昭仪嫁与宫中,无任何出格之事,待朕更是关怀备至,勤勉有加。仅凭一枚玉佩,不足以定昭仪的罪。” 闻言,冯婕妤张口结舌,一双杏仁眼挣得大大的,楚楚可怜的看着叶姝。 “皇上,您怎可半分都不信嫔妾……偏要信这个祸国殃民的狐媚子!” 楚玄墨悠然自得的把玩着手中的蔻丹指甲,眼神也不吝啬的分给冯婕妤几个。 萧贵妃暗地里不争气的看了一眼冯婕妤,蠢货 连证据都做不足,还想扳倒叶姝! “皇上,冯婕妤的性情素来温和,为何这次偏要指控叶昭仪,这其中定然有误会。不若让冯婕妤好好说一说。” 一直默不作声的楚玄墨接下萧贵妃的话茬,“臣妾也有此意。便让冯婕妤好好与众人说说,本宫于辰王之间到底有什么。” 叶姝眉头微拧,搞不明白楚玄墨到底要做什么。 “皇上,既然叶昭仪都这样说了,便给冯婕妤一个机会罢!” 萧贵妃诡蹲在叶姝身旁,明明声音不大,语气中的森森寒意却让叶姝和楚玄墨听了个清楚。 “倘若叶昭仪无罪,冯婕妤乱嚼舌根,辱没皇家声誉,也不可轻纵了过去。” 第62章 搜宫 叶姝面色一寒,沉声道,“准。” 冯婕妤尖锐的指甲扒在地上,细白的十指也染上灰尘。 她对着叶姝重重叩首,心中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皇上,嫔妾断定昭仪与辰王余情未了,私相授受。嫔妾恳请皇上,派人彻查未央宫,倘若叶昭仪与辰王还持有联系,定然还有蛛丝马迹。” 楚玄墨把玩指甲的手指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 大殿陷入一片沉寂。 直到太后捻着佛珠的手指重新拨弄起来,方才又恢复了一丝声响。 太后微瞌凤眸,描有朱丹正红色的唇瓣微微张开,“皇帝,这事关皇家的声誉,你可要好好的拿主意。” 任谁也听得出,这其中的威胁之意。 不过是怕自己的亲生儿子被皇上拿了把柄。 叶姝微微点头,“母后放心。”转而又道,“陈玉带人去查未央宫。” “奴才领命。”陈玉胆战心惊的看了一眼楚玄墨,便弯着腰弓着身退出大殿。 楚玄墨仍旧神色淡淡,仿佛料定了冯婕妤查不出什么东西来一样。 实则不然,他心中已猜到冯婕妤一定在未央宫动了手脚。 否则,她断然不敢如此笃定。 冯婕妤跪在地上,仰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楚玄墨。 嘴角几不可查的露出一抹阴毒的笑容,自从得知自己此生不能再得皇上宠爱。 扳倒叶昭仪就已经是她余生唯一的事情…… 另一边,陈玉带着十几个太监迈入未央宫,掌事宫女春雪见陈玉手持拂尘,一脸严肃。 当即便心生怯意,她迈着碎步跑到陈玉面前,“陈公公,昭仪娘娘最近深得皇上宠爱,你们怎么……” “不必多说,皇上有旨,彻查未央宫。”陈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暗戳戳的给掌事宫女春雪递了个眼神。 “都听好了,娘娘深得皇上宠爱,你们搜归搜,万不许碰乱了这未央宫一丝一毫的东西。” 掌事宫女春雪见陈玉这般,心底松了口气。 然,刚放下些心,便从未央宫的寝宫传来一声尖叫。 “啊——我,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春雪心底一沉,这是翠果的声音! 她与陈玉相视一眼,都急忙朝寝宫踱步而去。 只见一个十五六七的宫女,跌坐在地上,神情慌乱,手足无措的抱着膝盖。 她哭哭啼啼的口中喃喃自语道,“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娘娘饶了奴婢,奴婢什么都没看见。” 在她身前赫然飘落着几封书信。 春雪面容阴沉,将地上的书信捡起。 每一封书信上都写有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叶姝亲启’,落笔又是端正的三个小字‘楚玄泽’。 她的手竟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即便是像销毁这几封书信,也来不及了。 春雪目光深沉的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翠果。 见状,陈玉长叹了口气,他就是有心包庇,也无能为力啊! 但愿昭仪娘娘能平安度过此事啊! “春雪,将这几封书信交于咱家!”陈玉接过春雪手中的几封书信,转而看向地上的翠果,“把这宫女一并带去。” “陈公公,奴婢也一并去!”春雪面无表情的说。 陈玉点了点头,随后两名太监上前架住翠果,一同往回走去。 一路上,翠果都在喃喃着‘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也没看见!’ 活像疯了似的。 到了大殿,陈玉将手中的书信呈上,又将翠果放到大殿中央。 众人心底的惊疑已不是三言两语能描述的出来的。 尤其是辰王,他是有写书信习惯,可从来不会这么不小心! 而楚玄墨只默默的看了一眼冯婕妤,冯婕妤抬头,正好对上他幽深的眼睛。 那双眼如同深渊一般,望一眼,便会跌下去! 太后偏头侧眼看了一眼那书信上的‘叶姝亲启’,心底已然开始慌乱。 身为人母,那字迹她再清楚不过。 与辰王殿下的简直如出一辙。 萧贵妃站在叶姝身旁,目光落在那信封之上,她状似惊奇,实则便是为了让众人都听明白,这信封确实是辰王写的。 “呀,这字迹喝辰王的,果然相似无比。” 什么相似,分明是一模一样。 辰王看了一眼楚玄墨,此刻他竟分不清,究竟是旁人陷害她连累了他,还是这个女人与皇帝演了一出戏要陷害他? “皇兄,臣弟并没有给叶昭仪写过信,请皇兄明鉴。”他跪地拱手,原先还是一脸冷静。 此刻心底却已然慌如乱麻。 叶姝宽厚的指腹摩擦着信封表面,倏然将信封拆开,平静的眼睛一一略过上面的每一个字。 她现在按照剧情,是不是要表现的震怒一点? 否则这…… 皇帝被带了绿帽子,表现太平静是不是太不合常理。 不过还别说,这信上写的情话还真挺不错的。 叶姝摆正脸色,将手中的信封重重的砸到辰王与楚玄墨的面前,“放肆!这上面的字是不是你写的?” 众人‘噗通’一声齐齐跪地,“皇上息怒。” 这可是龙威大怒! 楚玄墨抬了抬眼皮,借着他的身子耍威风。 辰王倒是一把将地上的信封抓在手里,细细观看。 可无论哪一个字,也确实像是出自他手。 然而,他敢发誓,这些话他绝对没有写过! “皇兄,这些信件,虽字迹与臣弟如出一辙,但这信绝非臣弟所写,请皇兄查明真相!” “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也没看见,求娘娘饶了奴婢!” 跪在冯婕妤身后的翠果,突然抑制不住的大叫一声。 她声音充满了惊恐,尤其是看向楚玄墨的眼神,惶恐又可怜。 冯婕妤低着头,唇畔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皇上,这名宫女是昭仪娘娘宫中的,此刻这般模样,必定有隐情。”她抬起头,义正言辞的说。 楚玄墨回头看了一眼那名宫女,心中无任何印象。 叶姝沉着脸,裹着怒意的眸子落在那名宫女身上,“你叫什么名字,你方才说不知道,不知道什么,看不见什么,如实说来!!” “奴婢,奴婢不知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翠果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楚玄墨,整个身子抖如筛糠。 第63章 对峙 冯婕妤爬到翠果身旁,状似和蔼的挽住翠果的胳膊,实则是按住她的身子,低声道,“你不用怕,把你知道的,把你看到的,都说出来。皇上会为你做主的!” 翠果怯怯的看了一眼冯婕妤,随后稳住身子,回道,“奴婢,奴婢看到娘娘与辰王在未央宫相……相会,奴婢还看到娘娘收到辰王的书信,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 “放肆!” 叶姝沉声喊道,看着翠果的眼神充满了震怒。 翠果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奴婢不敢妄言,求皇上赎罪!” “叶昭仪,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冯婕妤一脸得意的看着楚玄墨。 挽着翠果的手,尖锐的指甲划过翠果的手背,留下一道道血印子。 “本宫不认识这个宫女。” 楚玄墨淡淡的说。 丁香也偏头看了一眼翠果,随即瞪着眼眶大声道,“皇上,翠果只是未央宫打扫庭院的人,如何能进的了娘娘的寝宫,她定是在撒谎。” “奴婢不敢撒谎,奴婢虽进不了寝宫,但是奴婢只是无意间看到娘娘与辰王……” 翠果低着头,一副受惊慌乱无措的模样。 楚玄墨嘴角隐隐上扬,随后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既然说你看见了,那就说清楚是什么时候看见的,看见了什么,又是何时看见本宫收到辰王的书信,本宫收到书信后做了什么,你都一并跟本宫说清楚。” 翠果的手掌扣着地板,脸上忽而涌出惊慌之意。 她下意识的看向冯婕妤,冯婕妤面色一顿,笑着对翠果说,“叶昭仪让你说,你就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敢露了一个细节,可仔细你的皮。” 翠果转过头,两只眼睛已凝满泪珠,“奴婢明白。” “奴婢,奴婢是在七日前申时二刻看到辰王与昭仪娘娘在寝宫中相会,娘娘对辰王说,她虽然假如后宫,但心意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楚玄墨冷笑一声,“那这书信呢?” “这,书信,是奴婢三日前末时三刻,看到娘娘收到书信,娘娘看了书信以后,神情很是愉悦,还将书信妥善保管在梳妆匣子里。” 翠果怯弱的抬头看了一眼楚玄墨的脸色。 然楚玄墨连眼神都懒得甩给她一个。 “奴婢,奴婢万万不敢欺瞒皇上!”翠果扣首说道。 冯婕妤笃定的说,“皇上,翠果乃是未央宫打扫庭院的人,光天化日之下便能撞见这等丑事,那贴身伺候叶昭仪的宫女,是不是已日日伺候辰王殿下和叶昭仪……” “混账!”叶姝打断冯婕妤。 冯婕妤愤愤不平的噤了声,仍旧不甘的瞪着楚玄墨一副高高在上,临危不惧的模样。 陈玉见大殿之上的气氛已严肃到极致,便小心翼翼的夹着拂尘道,“皇上,这书信并非奴才在梳妆匣子中找到,而是在寝宫的地上,像是这个宫女故意拿出来的。” 此时,随行而来的春雪跪地说道,“皇上,奴婢想来觉得蹊跷。奴婢当时与陈公公同在寝宫外,忽然听到翠果一声尖叫,赶去看时发现了这封书信。翠果乃是末等宫女,进不得娘娘的寝宫,她是如何看到娘娘将信封放在梳妆匣子里。 况且这书信若真是辰王写与娘娘的,娘娘第一时间不销毁反而留作把柄,即便娘娘不舍得销毁也应该藏在秘密的地方,至少也应该会在梳妆匣子上落锁,何至于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旁人发现。” 楚玄墨看向说话的春雪,此宫女思路清晰,说话条理分明。 又忠心护主,实在不错。 冯婕妤瞪了一眼春雪,“叶昭仪胆大妄为,明目张胆的放在寝宫的梳妆台上都不足为奇。” “皇上,奴婢是在寝宫外透过窗子看到的,今日奴婢害怕,又实在不想让皇上被叶昭仪蒙蔽了双眼,所以才跑到寝宫将这书信拿出来的。” 翠果缩着脖子,颤颤巍巍。 楚玄墨伸出纤细的手指,缓缓的将书信从辰王的手中抽出,而后从容的展开,“你是三日前末时三刻看到本宫收到书信?可这书信上却分明写着七日前写的。辰王府与皇宫相隔不过百里,何至于寄出一封书信便要四日的时间? ” 说着,便随手将那封书信扔在翠果面前,又抽出腰间的帕子仔细的擦了擦手。 仿佛碰过那封被辰王碰过的东西有多脏一般。 翠果看着飘落下来的信纸,看了看上面的时间,支支吾吾的说,“许是辰王殿下忘记递出来了……” “呵!”楚玄墨嗤笑一声,“好,那你说本宫七日前申时二刻与辰王相会,本宫问你,辰王既然决定七日前药与本宫见面,那他当日还写这封信作何?” 看着翠果的脸色越来越惶恐,楚玄墨不以为意,“丁香,你且说说,本宫七日前申时二刻在做什么?” 丁香细想了一下,“回禀娘娘,七日前申时二刻,皇上与娘娘用过了晚膳,皇上在寝宫披折子,娘娘陪在皇上左右。” 楚玄墨蹲下身子,将手指上垫了一层软锦帕子,挑起翠果的下颚。 “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不清楚,本宫就拔了你的舌头,扔到军营里自生自灭。” 他声音极其平缓,却如铜钉砸地,字字都敲在翠果的心上。 楚玄墨收回手,将软锦帕子随意的扔在冯婕妤的手边。 冯婕妤抓住那软锦帕子,将帕子都捏的变了形,冷冷的说,“翠果,说!” 翠果咽了口口水,“许是时间太长,奴婢记错了……” “记错了?” “是十日前,十日前辰王与叶昭仪相会……”翠果慌不择言。 “荒谬,十日前,王爷与本王妃前去嘉南湖游湖,戊时才回王府,王爷一直陪在本王妃身边。” 一道清丽的声音自左侧飘出。 南宫诗柔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身子走到辰王身旁。 随后一脚将翠果给踢翻了去。 然她脸上还挂着可爱的笑容,“玄墨哥哥,柔儿看这个宫女分明是胡言乱语,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玄墨哥哥可要治她的罪!” 玄墨哥哥? 这四个字霎时将叶姝给弄懵了。 大庭广众之下,堂堂辰王妃竟然直呼皇帝为玄墨哥哥? 她现在的感觉已不是楚玄墨被绿了,而是辰王被绿了! 第64章 其罪当诛 “如此看来,是这名宫女撒谎?” 叶姝的眼神平静无波,似九幽寒霜一般盯着翠果,“既然如此,便乱棍打死,祸连九族,女眷充姬至军营,男子发配与边疆。” 翠果到底是一名没见过大世面的宫女,一听到牵连至家人,当即便吓得脸色大变。 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她抬眼怯懦的看着冯婕妤,忽然伸了手抓住冯婕妤的裙摆道,“小主救我,小主救救我的家人……” 南宫诗柔挂着天真烂漫的笑意,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玄墨哥哥,这宫女好生奇怪,不向皇帝求饶,倒是在这儿求这位小主,莫不是这位小主捏了这宫女什么把柄……” 辰王与太后的脸色此刻已黑的像墨鱼。 看向南宫诗柔的目光仿佛有万千嫌恶和恨其不成体统,可又对她无可奈何。 未等众人细想南宫诗柔话中的含义,冯婕妤便一把推开翠果,“你的命和你家人的命都掌握在你自己手里,你求本宫做什么!” 楚玄墨眼眸微敛, 此话无疑是在威胁翠果了。 翠果难以置信的看着冯婕妤,此时此刻,无论她怎么做,她都难以保全她的家人。 倒不如,索性认了! “皇上,奴婢有罪,是奴婢诬陷昭仪娘娘,奴婢认罪,奴婢死不足惜,但求皇上饶了奴婢的家人。” 冯婕妤的眼神如钉子一般死死的钉在翠果身上,她如五雷轰顶一般一下子泄了气。 不,这是她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 “贱人,你想清楚你在说什么!” “来人,把冯婕妤的嘴堵上。”楚玄墨轻一拂袖,指尖抵在自己的太阳穴,微微按揉了几下。 这尖锐的刺耳声,着实让他心烦。 两名太监拿着绳子与口巾缓缓逼近冯婕妤,见状,冯婕妤跪坐在地上,恐惧的朝后挪着。 “混账,本宫是皇上的女人,你们谁敢动本宫……唔。” 待手被绳子捆上,嘴巴也被堵住之后,冯婕妤只能露出一双满是仇恨的眼睛盯着楚玄墨。 大殿中人不由的掩面垂头,这叶昭仪的手段确实凌厉。 此刻,萧贵妃脸上有半分失色,心底也暗骂着冯婕妤。 没用的废物! 叶姝正襟危坐,脸上薄怒依旧,“你且说你为何要诬陷叶昭仪。” 翠果瞧见冯婕妤确实倒台,便一五一十的说,“回禀皇上,奴婢曾受冯婕妤恩惠,冯婕妤便找来奴婢,用奴婢的家人和性命威胁奴婢,倘若奴婢不照做,她便要将奴婢卖入窑子,将奴婢的家人全部杀光。奴婢别无他法,只能照做,求皇上饶恕奴婢的家人……” “放肆!”叶姝伸手抓起桌子上的酒,‘嘭’的一声便砸在冯婕妤的脚边。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宫里做出这种事!” “呜呜呜,唔——”冯婕妤跪趴在地上,疯狂的摇着头。 叶姝状若未见,指着书信道,“这书信又是怎么回事?” 翠果偏头看了一眼楚玄墨,“这书信是冯婕妤找了师傅临摹王爷的字迹,让奴婢在搜宫的时候,拿出来……” 辰王捏着信封的手已全然收紧。 南宫诗柔诡秘一笑,站在辰王身旁,低声道,“妾身便知,王爷怎会写这种书信,当真是好笑。” 太后的神情已恢复来时的平静,无论是谁都不能动她亲生的嫡子。 楚玄墨将在场众人的脸色都收入眼底,不动声色。 翠果继续说道,“奴婢自知有罪,死不足惜,但求皇上和娘娘看在奴婢是被人胁迫的份上,宽恕奴婢的家人。” 说罢,她重重的叩了个头,转眼间便从袖子中掏出一把剪刀,狠狠的插在自己的脖颈之上。 众人都被她这一举动惊的变了神色。 尤其是冯婕妤,更是惊恐万分,翠果一死,她便逃不过去了。 大殿即刻静默无声,陈玉得了个叶姝的眼神,朝翠果走去,伸手在她鼻间探去,末了,跪下回禀道,“皇上,这宫女已畏罪自尽。” 叶姝瞌了眸子,再一睁眼,便是凌厉的看向冯婕妤,“将她口中的纱布取出。” 冯婕妤呆坐在原地,连反抗都忘了。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叶姝虽是问句,却已是肯定的意味。 楚玄墨慢条斯理的拨了拨发簪上垂落的碧珠流苏,站在大殿中央,清清冷冷的道,“皇上,冯婕妤诬陷本宫是小,可造谣诋毁皇家声誉是大。私底下威胁宫女,滥用私权,现如今在大殿之上逼死翠果。 臣妾以为,她,其罪当诛。” 冯婕妤眼睛恨得发红,只差将眼珠子给瞪了出来。 “叶姝,你不得好死!” 楚玄墨不以为意,“此前冯婕妤因着冯太医在太医院任职多年的缘故,免去了褫夺封号,贬入冷宫之罚。臣妾以为,冯太医教女不善,当逐出太医院。念及他一生并无其他过错,可让他告老还乡。” 冯婕妤眼泪漱漱而流,脸上的神情已陷入疯魔癫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叶姝,是我没有本事,无法将你送入额鼻地狱,叶姝,你不得好死,我会在下面等着你,看着你!” 此番咒乱之语,落入众人耳中。 都听得出这是冯婕妤临死之前之话,便都从下往上涌出一股森寒之意。 整个大殿只有冯婕妤癫狂疯魔的笑声和咒骂,楚玄墨神色冷淡。 直到她笑的没了气力,才冷冷道,“本宫死后进不进额鼻地狱,本宫不知道,可你,却势必要下去了。” 冯婕妤原本娇艳纯洁的脸蛋此刻已被泪水将精致的妆容冲的红一片青一片,看起来如同地狱走来的恶鬼。 她大哭着趴在地上,痴痴的目光落在高位上的叶姝身上。 低了声的喃喃自语,“皇上,嫔妾待你之心,绝无造假,嫔妾此生最怨愤之事,便是让嫔妾的父亲送入宫中,成为皇上的妃子……皇上偏信叶姝那个贱人,皇上为何不愿多看嫔妾一眼……” 叶姝看着她的嘴唇一张一合,心底的烦躁徒然而生,他虚抬手掌,沉着脸道,“抬下去,即刻斩首。太医院冯太医贬出太医院。” 第65章 会不会是叶家 “朕乏了,此事到此为止。” 叶姝站起身子,绕过案桌,走下楼梯,一步一步走到楚玄墨身旁,随后在众人的眼下,温柔的执起楚玄墨的柔夷。 “昭仪受惊了,朕随你一同回宫。” 说罢,便牵着楚玄墨的手缓缓离开大殿。 见状,南宫诗柔的目光像淬了毒的毒舌一般,紧紧的跟着楚玄墨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为止。 辰王眼眸晦暗如深,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在她耳旁道,“收起你的心思。” 南宫诗柔仰头,甜甜的勾唇而笑,“妾身明白。” 见一场闹剧终于结束,太后装模作样的扶了扶额头,“哀家也累了,这戏不听也罢,回宫。” 李嬷嬷搀扶着太后的手,渐渐消失在众人眼前。 辰王松开南宫诗柔的手,“本王有话与母后说,你在这儿等着。” 南宫诗柔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随后,就在大殿中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之后,萧贵妃缓缓走到南宫诗柔面前。 “早先便听闻辰王妃聪慧貌美,气质不凡,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南宫诗柔抬了抬眼皮,“萧贵妃有话便说。” 萧贵妃殷勤的笑容霎时一僵,伸出手去勾南宫诗柔的手。 哪知南宫诗柔不着痕迹的侧身一躲。 萧贵妃伸在半空中的手蓦然顿住,随即迅速收了回来。 “倒也没什么事,本宫只是想结识王妃罢了。” 南宫诗柔冷哼一声,“贵妃娘娘在宫中,应不缺姐妹相陪!”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闻言,萧贵妃一脸愁苦之相,捻着帕子掩面道,“王妃方才也看到了,这后宫叶昭仪独得恩宠,一人做大,本宫在后宫的日子可着实不好过。” “叶昭仪当真如此得宠?” 南宫诗柔锁眉问道。 萧贵妃唇畔微勾,仍掩着面道,“何止是得宠,皇上下了早朝便往未央宫赶,连折子都拿去未央宫批改了。” 南宫诗柔捏紧粉拳,低敛着眸子。 她竟是不知,玄墨哥哥竟然会如此宠爱那个女人,莫非玄墨哥哥当真是动了真情吗? 慈宁宫中,辰王站在太后面前,太后斜躺在软榻之上,李嬷嬷拿着把团扇轻轻的扇着微风。 躺了好一会儿,心中的燥意稍散了些许,才睁开禁闭的双眼,看着辰王。 “泽儿,你也太不小心了。” 辰王眼眸晦暗,“母后,儿臣仿佛觉得,叶姝不似从前那般好掌控了。” “呵!”太后一甩宽袖,坐直身子,“岂止是你觉得,这几日,叶姝在宫中频频顶撞哀家,无论哀家如何警告她,她都装若未见。” 辰王般敛着眸子,一张平静的脸上掩藏了万千情绪。 “母后,要不要让叶家那边施压?” 太后舒了一口气,“叶姝回门之日,哀家就已授意叶家。可叶姝却毫无变化,哀家是怀疑是不是叶家那边……” “儿臣明白了。”辰王点头,随后告了退便转身离开。 后宫本就是人多眼杂,还是提早离开便好。 未央宫内,楚玄墨靠在金丝软枕上,目光片刻不离手中的卷轴。 叶姝在晚宴上顾虑着这是楚玄墨的身子,本也就没吃多少。 此刻回了未央宫,自当是大吃特吃。 她坐在桌案旁,一手抓了个鸡腿,一手拿着筷子,吃的毫无形象可言。 关键是,她吃便吃,还发出声音来。 楚玄墨拧着眉,忍无可忍的将手中的卷轴甩在床上,低声怒吼道,“你身为一个女人,还是官宦之家的嫡女,怎地吃相如此难看。” 叶姝咀嚼东西的嘴巴短暂的停顿了片刻,她睁着漆黑的墨瞳看着楚玄墨,眨巴了两下眼睛。 随后又不以为意的继续吃。 被无视的楚玄墨,头疼的扶了扶额,“到底有没有教习嬷嬷教你规矩。” 叶姝翻了个白眼,“皇上,人是铁,饭是钢,我一顿不吃很饿的。” “朕有说过不让你吃吗?”楚玄墨冷喝道。 “我这是在自己的寝宫里,我吃的随意点怎么了。”话音刚落,叶姝便打了个嗝。 楚玄墨满眼嫌弃的别过脸。 “皇上,臣妾希望你能稍微收敛一点,你已经用我的身体,为我树了多少敌人啊!”叶姝吃的差不多了,便撂下筷子,拿帕子擦了擦手,伸了个懒腰。 楚玄墨三两步走到了梳妆台前,照着铜镜,慢条斯理的卸下头上的发簪。 “朕也都为你解决了。” “什么叫为我解决,明明都是你惹出来的……” 叶姝嘀咕道。 “你说什么?”楚玄墨转头,冷眼看着叶姝。 “啊……没什么。”叶姝连忙摆手。 将耳朵上的耳环卸下后,楚玄墨皱着眉暗骂做女人就是麻烦。 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问道,“你与辰王,到底有没有私相授受。” 叶姝猛的看向楚玄墨,一张俊逸的脸庞此刻充满了惊诧。 楚玄墨冷笑一声。 然叶姝解释道,“你在我的身体里,你不是最清楚吗?” “朕说的是,在这之前。”楚玄墨用染着蔻丹的指甲勾着肩头的发丝,微微打着转。 叶姝拍了拍头,不耐烦的说,“臣妾都说了,臣妾醒来以后,已经记不清很多事情了。你偏要问这些,我怎么知道?我也一头雾水。” “噌——”的一声,楚玄墨勾着的那缕秀发顷刻间一分为二。 没有剪刀,没有匕首,楚玄墨只轻轻用了丝气力,便将坚韧可勒死人的头发给弄断了。 他喑哑着嗓子问,“当真?” 叶姝咽了口口水,拍着胸脯道,“当真,当真,臣妾说的话绝对当真,臣妾对辰王简直一清二白,就算他脱光了站在臣妾面前,臣妾也不为所动。” 楚玄墨抬了抬眼皮,不欲再搭理叶姝。 将自己身上的外衣给脱了,挂在衣架上,便传了丁香打水进来洗漱。 可此次进来的却是掌事宫女春雪。 春雪端着一盆清水,颔首低眉的走到殿中。 楚玄墨坐在床边,沉声道,“抬起头来。” 叶姝心底一惊,他该不是看上这个宫女了? 春雪麻利的抬起头,恭敬的看着楚玄墨,“奴婢未央宫掌事宫女春雪。丁香去司衣库拿布料了,故此让奴婢在殿外侯着。” 第66章 十五日后选秀 “嗯,下去。”楚玄墨洗漱罢了,斜靠在床榻上看折子。 春雪俯首,断了用过的水退出寝宫。 叶姝朝春雪的盈盈身姿看了两眼,“这个宫女倒是挺机灵的。” “嗯。”楚玄墨见时间不早,便道,“早些休息,明日还要早朝。” 闻言,叶姝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伸了伸腰顺从的去睡觉。 次日,叶姝一如既往的被楚玄墨从床榻上拉起来,先是顶着一张迷糊困乏的脸洗漱好,才穿戴了朝服,坐着龙辇去上朝。 “皇上,臣有本启奏。” 叶姝端坐在金雕龙椅上,定睛看去,原是大理寺少卿陈汝州,便沉声道,“说。” 陈汝州手持笏板,义正言辞的说,“臣以为,皇上正当壮年,膝下却无子。应当召开选秀,择天下女子,充盈后宫,为皇上绵延子嗣。” 说罢,他再次朝叶姝行了一礼,以表示自己的诚恳。 叶姝眉头微微一皱,选秀? 此事昨日才有人向她提过,今日便又有人朝她提? “萧贵妃,叶昭仪皆年华正茂,子嗣一事,不着急。” 陈汝州神情一顿,再次道,“皇上,萧贵妃已入宫三年,三年无所出。叶昭仪入宫也有月余,臣听闻,皇上独宠叶昭仪,可叶昭仪却也无所出。臣以为,皇上应广选妃嫔,充盈后宫。” “陈大人此话之意颇深,莫非暗指萧贵妃与叶昭仪身子有隐疾?”萧丞相一听此事竟牵涉到自己的女儿,当即便有些不乐意了。 叶柏城冷笑一声,却并无言语。 陈汝州神情漠然,低声道,“老臣并无此意,萧丞相何出此言。” “陈大人不是此意又是何意?” 陈汝州挺直腰板,举高手中的笏板,颇有一种忠志之士的意味。 “臣是为国本着想,子嗣乃是国运昌盛的根本,皇上不可无子。况且,后宫嫔妃本就不多,现如今魏淑仪,可贵人,冯婕妤都被处死。后宫妃位更是悬空,更应广纳信任。” 萧丞相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叶姝喝止。 “住口。” 叶姝玩味的目光落在陈汝州身上,挑了挑眉,“陈大人对朕后宫的事情知道的颇为详细啊?” 陈汝州心下一惊,连忙垂首回道,“臣心系国本,一心只求皇上子嗣昌盛。” 叶姝见这大理寺少卿如此执着,心底生出一丝疑虑。 是以沉思片刻,不曾说话。 半晌,便有其他大臣支持陈汝州的话。 “皇上,臣以为陈大人所言极是,皇上应广选妃嫔,充盈后宫,绵延子嗣。” “臣附议。” “臣附议。” 叶姝放眼望去,大殿里少说也有超过一半的大臣要让她选秀。 想来也是,古代对子嗣一事,极为看重,楚玄墨也确实没有个一儿半女的。 也难怪这些大臣都一个个的急着让她举行选秀的事宜。 思及此,叶姝虚抬掌心,声音四平八稳,“罢了,选秀一事便定在十五日后。” “皇上圣明!”陈汝州带头跪下,恭维叶姝。 想到一众美女站在她面前,让她挑选,叶姝心底便生出喜悦。 反正最后这些女人是楚玄墨的,跟她可没有关系! 下了朝后,萧丞相追上陈汝州的脚步,在他身旁嘲讽的说,“本相没记错的话,陈大人家中还有个年芳十五的的嫡女?” 陈汝州停下脚步,朝萧丞相微微颔首,“丞相所言不错。” “呵,陈大人打的一手好算盘啊!”萧丞相双手背后,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陈汝州倒也不以为意,直言道,“听说萧贵妃今日在后宫颇不受宠,丞相还是多加留意些。” 说罢,陈汝州也不再与萧丞相客气,之间挥着宽袖离开。 萧丞相站在原地,脸色已被陈汝州那句话气的有些难看。 这几日,兰儿在宫里确实不如从前了。 恰逢由赶上选秀,也不知往后的日子还能不能尊崇无比了。 未央宫内,丁香火急火燎的跑到楚玄墨身旁,“娘娘,娘娘,皇上下旨要选秀了。” “你说什么?”楚玄墨手中的杯盏倏然一落,脸上淡然的神情也在一瞬间凝固僵硬。 丁香见他这幅模样,身子一阵哆嗦。 “奴婢听到皇上早朝那边传来的消息,皇上定于十五日后,举行选秀。娘娘您别生气,可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楚玄墨微瞌眸子,咬着牙忍着心底生出的怒气。 整个身子都气的有些颤抖,头上的玲珑步摇叮叮作响。 选秀? 好样的,叶姝,你竟敢擅自决定给朕选秀? “娘娘,皇上只是下旨选秀,并非是不喜欢你了。待会儿皇上来了,娘娘万不可用这幅模样面对皇上,可万万不可再使小性子。” 丁香瞧见楚玄墨脸色难看,还当他是接受不了皇帝选秀的事情。 又见他气的捏着杯盏的手青筋暴露,可想而知楚玄墨此刻是生了多大的气。 丁香拿着团扇,缓缓的扇着风。 “娘娘,自古以来,选秀一事本就寻常。皇上已经是历代最不近女色的皇帝了,这段时日,皇上宠着娘娘,对娘娘已经不错了,娘娘就算心中不悦,也不可表现出来。省的旁人说娘娘善妒骄横……” “闭嘴。”楚玄墨睨了一眼丁香。 丁香连忙噤了声,只低着头扇着风。 说曹操到,曹操便到。 叶姝下了早朝,照例来未央宫用早膳。 只是,她方一踏进未央宫的殿门,便有一个杯盏径直砸在她脚边。 楚玄墨满面怒容的看着她,丁香大吃一惊,手中的团扇也直直掉在地上。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丁香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碎碎念。 方才才叮嘱过娘娘,见了皇上万万不可使小性子,怎地一眨眼的功夫就酱手里的杯盏给砸到皇上的脚边了啊! “你还敢来?”楚玄墨抬头,垂落在额前的流苏微微晃着。 丁香瞳孔猛的放大,来不及思考便伸手按住楚玄墨的手,“娘娘不可使小性子,皇上恕罪,求皇上恕罪……” 楚玄墨拧眉看着按在自己手背上的手,眼底的怒意径直浮了出来。 “你退下。” 这宫女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 第67章 撤回旨意,君无戏言 丁香怯怯的抬头看了一眼叶姝。 叶姝站在门口,看着脚下四分五裂的陶瓷杯盏,心底长叹了口气。 楚玄墨又发什么疯? “你退下。” 头顶上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丁香仿佛得到宽恕一般飞也似的逃出大殿。 直到殿内空无一人时,楚玄墨才抬起俏丽的脸庞,幽深的水眸似蕴含了万千怒意的盯着他。 “选秀一事你作何解释?” 原来是为了这事,叶姝低着头撇了撇嘴,视线却始终落在地上那四分五裂的陶瓷杯盏上,心里嘀咕着,不就是个选秀吗? 说到底最后占便宜的还是他楚玄墨呐! “过来。” 楚玄墨见她一直伫立在原地,身高八尺的修长身躯却是一副犹犹豫豫的扭捏模样,心底便一阵来气。 叶姝踢了一脚脚边的碎瓷片,缓缓的踱步至桌旁。 “选秀一事,臣妾是为了皇上着想,朝堂之上,那些大臣就已经说了,皇上要趁着此时此刻身体康健,多生几个皇子,绵延子嗣……” “嘭——”楚玄墨的手重重的落在桌上。 叶姝立刻抿唇噤声,无辜的看着楚玄墨。 “朕看你是活腻了,胆敢替朕做注意?”楚玄墨的虽极力压制着心底泛起的怒意,然一张清冷俏丽的脸庞到底是显示着几分薄怒。 叶姝端坐在桌旁,一言不发。 “朕要你立刻撤回旨意。” “啊?”叶姝半张着唇瓣,手指绞着自己宽大的袖子,“那旨意可是在朝堂之上下的,皇上不会不知道,君无戏言四字为何意,此时撤回旨意,岂不是落人话柄。” “那你的意思是,要朕如期举行选秀?”楚玄墨半挑着眉,语气之中隐隐含着威胁之意。 “臣妾以为,选秀对皇上而言,亦并无坏处,皇上要三思而后行。” 叶姝伸出手,又拿了个崭新的杯盏,倒了杯水。 见状,楚玄墨心底的怒意稍稍平复了一些,正要伸手去拿杯盏喝水,也算她识趣。 然,叶姝自顾自的捏住杯盏,便送到自己的嘴边。 楚玄墨捏紧拳头,眉心抽动,心底顿时燃起勃然大怒。 “叶姝!” 叶姝转首看他,见他一脸怒意,还当他在为选秀之事生气,便一口气喝光了杯盏中的茶水,慢悠悠的说,“皇上,选秀可是从天下各处挑来的美女,难道你一点都不心动吗?” “滚!”楚玄墨忍着想捏死叶姝的念头,从喉间溢出一个字。 叶姝讪讪的放下手中的杯盏,“别,别生气。” “滚。”楚玄墨横了她一眼,“别再让朕说第二遍。” 感受到自楚玄墨身上逐渐溢出的阵阵寒意,叶姝的心便悬了起来。她动作迅速的从座位上站起身子,步履生风的跑出殿外。 “爱妃,朕下次再来看你。” 丁香看着叶姝飞快的身影,心底兀自松了口气。 娘娘的脾气,最近是日益见长了!再这么下去,在宫里迟早会出事的啊! “丁香,茶凉了。”殿内传来一声细语。 丁香忙收了心思,俯首低眉的走入殿中,余光偷瞄着楚玄墨的神色,大气也不敢喘的拿起凉了的一壶茶,添了茶回来后,又收拾了门口的碎瓷片和茶渍。 楚玄墨忍下心中的怒气,倒了杯茶,清茶的香味在唇舌之中丝丝缕缕的满溢,才使得他的心情稍稍好了些。 “你退下。” 丁香弯着腰倒退出殿外。 楚玄墨手指捻着杯身,目光讳莫如深。君无戏言不错,可现下也确实应将这选秀之事给避开了过去。 叶姝不明白,可他这个做皇帝的可太明白了。 细细的想一想,便知道,这些大臣急着给他安排选秀,不过是因为后宫这几日去了几个人,他们着急了罢了。 无非是想安插几个眼线,在他耳旁吹枕头风! 可叶姝却实在让他想不明白,她身为宫妃为何会同意选秀的提议,她难道不怕新人入宫抢了她的恩宠? 想了许久,楚玄墨始终想不明白叶姝为何要这么做,便道不想了,有这会子功夫不若多研究研究朝堂上的风云诡异。 慈宁宫。 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站在殿中央,脸上妆容精致,眼尾也轻轻上扬,明明是一副略有妩媚的脸庞,却穿了一身浅紫色衣裙,裙摆上用鎏金丝线勾了几朵开的正艳的牡丹花。 她头上斜簪了三两支碧玉步摇,耳朵上坠了两个紫玉流苏,气质十分沉静温和。 “臣女陈惜音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女子手捻绣帕,慢条斯理的搁在腰间,缓缓俯身屈膝。 这幅做派,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从小培养的嫡女。 太后稍稍打量了她几眼,眼见着从穿着到礼数都颇为讲究,便唇畔微勾,满意的点点头。 “起来罢。” 陈惜音再一俯身屈膝,“臣女谢太后。” 随后站直身子,头微微垂了些许,却正好能让太后看见她的脸。 “你便是大理寺少卿陈汝州的嫡次女?”李嬷嬷在太后身旁,捏着团扇给她扇着风。 陈惜音不骄不躁的点点头,“臣女正是。” “听你母亲说,你已年芳十五了?可曾许配过人家?” “臣女今年虚岁十六,不曾许配人家。家父念及臣女年幼,故不曾想为臣女说亲。而且……” 陈惜音脸上染上一抹绯红,娇羞的低下了头。 “而且什么,你但说无妨。”太后捻着佛珠的手指微微顿了顿,眼中划过一抹疑虑。 陈惜音连忙单膝跪地道,“因着臣女偶然一次随着家母进宫,在御花园游逛之时,得遇皇上天人之姿,自那一见,臣女便对皇上倾心不已,奈何年纪尚幼,不能参加选秀,进宫伴圣。为此,臣女还颇感遗憾。” 闻言,太后点了点头,轻笑了声。 脸上的威严不知何时全都卸了下去,“这有什么,大理寺少卿乃东离国栋梁之材,想必教导出来的孩子也必定不会差。哀家看你也着实欢喜的紧,恨不得你能时时在宫中陪伴哀家,快起来!地上凉,福之,赐座。” “是。” 李嬷嬷瞧见太后脸上的满意,心底约莫有了想法。 第68章 大理寺少琴之女陈惜音 便隔了手中的团扇,走到陈惜音身旁,伸手将陈惜音给搀扶了起来。 让她坐到太后身旁。 陈惜音心中大喜,脸上却不动声色,仍旧是一副得体端庄的笑。 太后这般待她,可不就是意味着,她进宫之后,能有太后这个靠山给她依靠。听说叶昭仪骄横跋扈,独得皇上恩宠,如今有了太后的宠爱,她进宫之后岂不是多了一层保障。 “臣女多谢太后赐座。” 太后看着陈惜音宠辱不惊的模样,心中愈发满意。 有这样的人进宫,好好搓搓叶姝的锐气,也是极好的! “不必于哀家如此生疏,凭你的姿色气度,十五日后的选秀,你必定能拔得头筹,入了皇上的眼,倒是你与哀家就是一家人。” “臣女不敢当太后如此谬赞,臣女只求能入宫于皇上相伴,能日日侍奉在太后左右。”陈惜音脸上略过一抹娇羞,手指轻绞着手上的软锦帕子。 太后伸手,将陈惜音的手搁在自己的手里,轻轻拍了拍,“哀家膝下无女,真想有你这样一个女儿。这后宫的妃嫔,心思只隔在皇帝身上,没有一个能像你这般,还能顾虑哀家这个老太婆,日后你进宫,哀家自然会将你当做亲生女儿一般对待,” 此话无疑是在告诉陈惜音,只要她乖乖的听她的话,她自然会在宫中,庇佑她。 陈惜音也是个聪明人,当即便明白太后的意思,矜着性子点了点头,却说了一句奉承的话,“太后娘娘才不是老太婆,太后娘娘的风姿,乃是天下女子都比不得的。” “呵呵。”太后状似被逗得乐开了花,“福之,你瞧瞧,这丫头多会说话。” 陈惜音娇羞的偏了偏头,又与太后说了会儿话。太后便撑着头,表现出一副困乏疲倦的模样。 “太后娘娘,臣女初来这宫中,对宫里的一切都是好奇又欢喜的。臣女听说御花园的花儿开的正艳,太后娘娘可否允了臣女,去看看再出宫啊!” 太后一手撑着头,一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宠溺的说,“去去去,正好哀家也乏了,你若不知路怎么走,随意从哀家这儿点一个宫女。” “臣女多谢太后娘娘。”陈惜音站起身子,俯身屈膝告退。 待她走后,太后的眸子才又恢复了精明,斜靠着软塌低低地说,“大理寺少卿之女果然不错。” “陈大人愿意送自己的女儿入宫探听消息,也不枉太后当初对他的提拔。”李嬷嬷扇着扇子,轻声说道。 太后勾唇,眼中闪过一抹阴狠,“若非叶姝最近越发忤逆哀家,也不服管教。哀家何至于出此下策。” “太后不必为这等贱人烦忧,她的好日子也不会太长。” “哀家是怕影响到泽儿,那日在家宴上,冯婕妤不知死活,竟然将泽儿牵扯其中,皇帝性子沉稳,又善于猜忌。约莫已经对泽儿有意见了。”太后目光幽深,尖锐精致的护甲轻轻的敲击着自己的大腿。 楚玄墨看书看的眼睛有些昏沉,便带着丁香和春雪起身去了御花园的河边。 坐在石桌上,花香随着微风阵阵袭来,到让他郁结的心微微舒畅了些。 “娘娘,这是御膳房新来的江南厨子,做的糕点可有滋味了,再配上着玉螺春的茶,据说别有一番滋味。娘娘尝尝。” 丁香将糕点一一摆在石桌之上 楚玄墨略微皱了皱眉,“这玉螺春不是涩茶吗?” “娘娘有所不知,这糕点兴许太过甜腻,配了这涩茶一起喝冲一冲这甜腻才好喝呐!” 丁香给楚玄墨倒了杯茶。 楚玄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嗯。”随后端起桌上的玉螺春,送入口中浅唱了一小口,方才放下杯盏,远远的便看见一身浅绿衣裳的女子绕着湖朝这边走来。 眼瞧着是个陌生的女子,楚玄墨又看了两眼,但也没有理会。 倒是陈惜音在楚玄墨落座的一瞬间便看见他了。 心想着,这便是最近颇得圣宠的叶昭仪,她倒要去会一会。于是静立了一会儿,整理好自己的衣衫。 “看我这妆容可差了些?”她正准备起步而去,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随侍的丫鬟。 “小姐的容貌无需妆容点缀就已漂亮十分了。” 陈惜音满意的勾了勾唇角,掂着身姿,捻着帕子,莲步微移朝楚玄墨走了过去。 “这位便是风姿绰约的叶昭仪了!臣女大理寺少卿之嫡女陈惜音见过昭仪娘娘,娘娘万福金安。”陈惜音俯身屈膝。 眼角的余光却在悄悄的打量着楚玄墨,她故意提及她大理寺少卿之嫡女的身份便是为了要给叶昭仪一个下马威,叫她知道她的身份也不低微,莫要将她轻看了去。 楚玄墨端坐在石桌上,将她的小动作都收入眼底。 旋即捏了快糕点放入口中,慢条斯理的咀嚼着,脑海中想着,大理寺少卿之嫡女。 那不是陈汝州吗? 倒是知道陈汝州有女儿,不过嫡女已嫁为人妇,这个应当是嫡次女。他听说,朝堂之上,便是陈汝州提议选秀,如今看到她女儿出现在后宫,也差不多明白。 原来是在为自己的女儿铺路。 “丁香,这新来的江南糕点厨确实不错,晚会儿做了去给皇上送一些,皇上最喜吃甜食了。” 楚玄墨并不理会还曲着膝的陈惜音,倒是偏头对一旁的丁香说道。 丁香面上一喜,连忙应道。娘娘总算是对皇上上点心了!不过她也知娘娘这是故意晾着这位嫡女。 陈惜音半蹲着身子,饶是从小接受礼数教导,此刻身子也微微有些颤抖。 心想这叶昭仪果然是个狠角色! “娘娘,臣女大理寺少卿之嫡次女陈惜音见过娘娘!”她又耐着性子说了一遍,脸上已微微渗出些汗珠。 楚玄墨心底冷笑,还以为这丫头能有多大的耐性,看来也不过如此。 他放下手中的糕点,接过丁香递过来的软锦帕子,擦了擦手才道,“起来罢!” 陈惜音低着头咬了咬唇,她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旋即起身谢礼道,“臣女谢昭仪娘娘。” 第69章 出言不逊,以下犯上 楚玄墨端坐着身子,凤眸微眯,俏丽的容颜格外冷清。 他的目光遥望着四角亭旁的荷花湖,状似丝毫不将陈惜音放在眼里。 陈惜音见他这般,往日里的聪慧霎时跑的不见踪影,只觉得这叶昭仪委实嚣张。 “娘娘,这是什么糕点,臣女长这般大还未曾见过呐!” 她将视线移到桌上放置的糕点上,故意搭话道。 楚玄墨抬眼看了眼丁香,丁香立即会议,“这是皇上为了我家娘娘,特意从江南寻来的厨子,姑娘要是喜欢,尝尝便是。” 陈惜音脸色一僵,饶是她再知礼数,也被叶昭仪这高傲的模样给气的满心恼火。 “谢娘娘。”陈惜音硬着头皮捏了块糕点,缓缓的送入口中,浅尝了一小口,便道做,“确实好吃。” 见楚玄墨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陈惜音自讨没趣的说,“娘娘的性子果然如传言不假,孤高清傲,便是除了皇上,谁也不放在眼里。” 闻言,楚玄墨这才微微抬了眼皮,淡淡的看着她,“你不过大理寺少卿的嫡次女,本宫乃刑部尚书唯一的嫡女,何况本宫如今是皇上亲封的昭仪,本宫何须将你放在眼里。” 陈汝州的女儿,果然是个牙尖嘴利的! 陈惜音原本得体的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好半天回不过神。 她是在讽刺她方才强调她是大理寺少卿之嫡女的身份吗? “娘娘身份尊贵,臣女自知不及。” “自知不及就莫要自讨没趣。”楚玄墨声音四平八稳,说出的话却让人恨得牙痒痒。 跟在一旁随侍的春雪和丁香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嘲笑! 陈惜音脸上出现一丝皲裂,将手中捏着的糕点又隔了回去。 这下才真是将楚玄墨给惹火了。 什么东西,也敢把吃过的东西放回他用过的东西里? 楚玄墨眼眸一沉,看着那盘糕点极为嫌恶,“丁香。” 丁香会意,连忙弓着腰将那盘糕点给撤走,远离楚玄墨的视线。 末了,还补充了一句,“我家娘娘爱干净,姑娘莫要介意。” 陈惜音藏在宽袖之中的手指紧紧攥起,手指绞着帕子,死命的忍着自己心底的怒火和恨意。 便是在家中,嫡姐也要让她三分,这叶昭仪却屡屡对她出言不逊。 这摆明了便是嫌弃她吃过的东西脏! “臣女怎会介意,只是昭仪娘娘不爱用旁人用过的东西,在这宫中岂不是要吃了亏。”陈惜音手中用力,脸上却还竭力维持着得体的笑。 楚玄墨微敛眸子,半含了一丝疑虑的看向她。 陈惜音勾了勾唇角,“现如今皇上独宠昭仪娘娘,可十五日后便是选秀之日,届时新人环肥瘦燕,各有姿色。皇上若是瞧上了哪个新人,娘娘是不是也要将皇上给丢弃了。” 听到这里,楚玄墨再不明白,他便是个傻子了! 这是将他比作东西呐! “放肆。”楚玄墨语气平稳的吐出两个字。 随后,从容不迫的站起身子,挺直脊背,斜睨了一眼陈惜音。 “皇上岂是你一个朝臣之女可议论的?” 陈惜音呼吸一窒,却冷笑着道,“臣女不敢。臣女是怕娘娘往后独守空房罢了。” 楚玄墨脸上半点怒容也无,只轻拂宽袖,淡淡道,“春雪,掌嘴。” 春雪突然被楚玄墨点到名字,身形微微一愣,转而脸上略过一抹喜色,屈膝道,“是,娘娘。” “你凭什么打我?” 这下可将陈惜音吓得花容失色,伸出食指指着楚玄墨,不敢相信的惊呼出声。 楚玄墨略偏了些头,侧眸而视,“你在宫中妄议皇上,对本宫出现不逊,以下犯上,本宫难不成不能罚你?” 说话间,楚玄墨身上散发出一股伶俐的气势。 陈惜音咬紧牙关,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叶姝定了这么多罪! 春雪踱步到陈惜音身前,“姑娘,奴婢得罪了。” 陈惜音闭上眼睛,认命的要领下这巴掌,然—— “住手!” 一道熟悉的女声喝止了春雪。 陈惜音睁开紧闭的双眼,与众人一同朝声源处看去。 只见萧贵妃身着一袭艳红的宫装,脖颈上挂着鎏金项圈,腰间缠了细软蚕丝做的束腰,满头的琉璃首饰与步摇彰显着她的高贵与威严。 却偏偏化了个楚楚可怜的妆容,看起来倒是有些不伦不类。 她一手搀扶着身旁的绿兰,一手撑着宽大的袖摆搁置在自己的腹前,缓步朝这边走来。 “参见贵妃娘娘!” 众人纷纷屈膝下跪行礼,唯有楚玄墨只淡淡的瞥了一眼便转首,只微微屈膝俯首,便也算是见过礼了。 萧贵妃将他这幅敷衍的模样看在眼里,却强忍着并不点破。 陈惜音连忙单膝跪地道,“臣女大理寺少卿之嫡女,陈惜音见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萧贵妃站定脚步后,打量了陈惜音两眼,温声道,“免礼。” “谢娘娘!”陈惜音起身,低着头站在一旁。 还好这萧贵妃来的及时! 萧贵妃看向站在陈惜音身前的春雪,想起她便是那日在家宴上维护叶昭仪的宫女,眼眸微冷,“陈姑娘好歹也是十五日后参加选秀的秀女,极有可能会成为宫里的小主。你一个低贱的宫女也敢动手?” 春雪抿唇不言。 楚玄墨冷笑了一声,“春雪,你退下。” 转首看向萧贵妃,“此女冒犯皇上,对本……臣妾出现不逊,难道臣妾不能罚她吗?” “陈姑娘初来宫中,不懂规矩犯了错,不足为奇。倒是叶昭仪如此斤斤计较倒显得没有风度了。” 萧贵妃针尖对麦芒,字字句句都在针对着楚玄墨。 陈惜音低着头,听着两人你来我往,心底却忍不住升起快意! 这叶昭仪再怎么厉害,还不是得看萧贵妃脸色! 楚玄墨淡漠的瞥了一眼萧贵妃的衣裙,见外披上绣满了牡丹花,眼眸微暗。 又瞧了一眼陈惜音裙摆的牡丹花,竟冷笑出声。 “再不懂规矩,也该知道这牡丹花意为国色天香,母仪天下。陈姑娘穿了这身衣裙入宫,怕不是包藏祸心啊?” 第70章 一脚踹入湖中 陈惜音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裙摆上用金线勾勒的几朵牡丹花,当即大惊失色。她只顾着好看,忘了牡丹不可穿着进宫! 她连忙屈膝下跪,“臣女是无心为之!” “无心为之?”楚玄墨抬腿踱步绕着萧贵妃走了两圈,“那萧贵妃呐?是无心之为,还是早就做好了荣登皇后的宝座!” “叶姝,你捏造事实,颠倒黑白!本宫看你是该好好管教一下了!” 萧贵妃的脸色也在刹那间变得愠怒严肃。 只是,她还警告般的看了一眼陈惜音,一个官宦之女,还未入宫便敢穿着如此放肆,简直是嚣张至极! 想起她父亲与大理寺少卿陈汝州极为不对付,萧贵妃对陈惜音也没什么好感! 楚玄墨眉眼之间尽是冷色,“哦?那看来臣妾是戳到贵妃的痛处了!” “你!”萧贵妃气结,“来人,叶姝不服管教,赐二十大板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楚玄墨神色一凝,停在原地。 春雪与丁香立刻走到楚玄墨身旁,将楚玄墨给护的严严实实。 “娘娘,奴婢会些功夫,今日定不让娘娘受苦!” 春雪深吸一口气,眼眸伶俐的看着萧贵妃身后的一群太监宫女。 如今她们也算是明白,她们即便为昭仪娘娘求情,凭萧贵妃的性子,根本不会轻易放过娘娘。 倒不如死死的护着娘娘! 楚玄墨眼眸微暖,倒是个衷心的! 那叶姝是哪来的好运,能得了这两个丫头衷心护主。 “去啊,还愣着干什么?”萧贵妃大喝一声。绿兰上前伸手握住萧贵妃的胳膊,微微用力,“娘娘,您忘了吗?” 萧贵妃扭头,一双满是怒意的眸子落入绿兰的眼中,半晌,她才舒了口气道,“罢了,本宫便饶她这一次。” 原本还幸灾乐祸的陈惜音见状,顿时傻了眼! “皇上驾到——” 陈玉尖着嗓子吆喝了一声。 众人纷纷下跪,“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离得老远,叶姝便听到这边一阵吵闹,心下疑惑,便带着陈玉朝这边走来! 入眼便是一群女人们再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只不过嘴皮子最厉害的还是那个假女人! 叶姝踩着登云靴,大步流星的走到楚玄墨身旁,朝这个假女人伸出一只宽大的手。 楚玄墨抬起纤细的皓腕,将如玉般的手隔入叶姝的手掌中,旋即借着叶姝的力站起身子。 直到这一动作做完了以后,叶姝才虚抬掌心,沉声道,“平身。” 萧贵妃见状,恨得牙痒痒也不敢说话,只能状似优雅得体的起身,笑道,“皇上怎地有空来御花园游湖了?” “嗯,闲来无事。”叶姝淡然回道。 目光却放在楚玄墨身上,带着邀功的意味:怎么样,够给你面子? 楚玄墨冷哼一声,别过眼。 将这幅情景收入眼中的萧贵妃心底更是一阵嫉恨! “皇上以后若是闲来无事,可传臣妾,臣妾定为皇上排忧解难。” “嗯,贵妃有心了。”叶姝双手背后,丰神俊朗。 陈惜音自打叶姝出现以后,眼神便放在叶姝身上移也移不开,一张洁白的小脸立刻染上红晕之色。 藏在宽袖下的手,更是有意无意的绞着手中的软锦帕子。 这便是她从今以后,要侍奉的人! 风度翩翩,俊逸非凡,身上还若有若无的君王之气…… 这才是应当于她相配的人! 半晌,叶姝才注意到有一个陌生的面孔,随即看向陈惜音道,“这是?” 萧贵妃正欲开口介绍,哪知陈惜音快她一嘴,浅低着头,软软的说,“臣女是大理寺少卿之女,陈惜音。” “原是陈大人之女。”叶姝脸色威严的点点头。 那不就是提议她选秀的陈汝州吗? “模样倒是挺周正。”叶姝淡淡的说。 然这一句话却让陈惜音心底乐开了花,脸上的笑也掩饰不住。 她娇羞的说,“惜音谢皇上夸奖。” “嗯。”叶姝瞧她那副样子,同为女人,自然也能看得出陈惜音定然是对这具身体芳心暗许了。 不禁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楚玄墨。 “朕今日有兴致游湖,你们便陪朕走走。”叶姝收回放在陈惜音身上的眼神,看向偌大的荷花湖。 “是。” 叶姝自然而然的牵上楚玄墨的手,朝前走去。 感受到来自冰冷的手落入温暖的掌心中传来的温度,楚玄墨心中竟微微生出些暖意。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叶姝。 叶姝扭头对上他的眼神,唇畔微微上扬。 那张原本是自己见惯了的脸庞,此刻竟让他看出了些许灿烂…… 萧贵妃咬着牙跟在叶姝与楚玄墨身后,胸口时不时的剧烈起伏着。 绿兰倒是一直拦着她,以防止她仪容不佳。 陈惜音的目光一直搁在叶姝的身上,看着叶姝的眼中仿佛只有楚玄墨似的,她心底便涌上一股醋意。 如果,在他身边被他这么温柔以待的人是她该多好? 看着叶姝空空如也的另半边胳膊,陈惜音眼眸微暗,计上心头。 眼看着便到湖边的转角处,陈惜音佯装好奇的快走了两步,恰好停在叶姝左侧,向湖里张望着。 “皇上你看那荷花下面的鱼是金色的,一簇一簇的,好生漂亮!” 楚玄墨冷眼看着她这幅模样,似是已经猜到了她想干什么了。 果不其然,陈惜音脚步佯装不稳,双腿一软,便刻意的往叶姝身上道,“啊——” 楚玄墨唇角一勾,伸腿,抬脚,使劲儿!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噗通——”一声。 陈惜音被楚玄墨给一脚踹进了湖里,众人皆惊诧的看着楚玄墨这一举动,纷纷忍不住为他的大胆而感到佩服。 这可是当着皇上的面啊! “唔,救命,我,我不会水——救命……”陈惜音显然也没想到自己屁股一疼,便飞身一跃而入这冰冷的荷花湖里。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尤其是叶姝瞪大眼睛看着楚玄墨。 你好歹是个男人,大可不必如此不怜香惜玉! 唯有楚玄墨,理了理裙摆,抬眼淡淡的看着湖里挣扎的陈惜音,以及被她惊得四散而逃的金鱼。 第71章 颜面尽失,一死了之 萧贵妃先是心底一阵快意,同是女人,她自然能看出陈惜音想要勾引皇上。 而后,她面上一阵焦急,站在湖边喊道,“陈姑娘,陈姑娘,你莫怕,本宫这就找人来救你!” 话虽是这样说,可她心底却也是想着让陈惜音多在水里泡一会儿,好好去一去她身上的狐媚子气息。 “叶昭仪,纵使方才陈姑娘得罪了你,你也不必如此狠心将她一脚踹入湖中。”萧贵妃转首看着楚玄墨,声声责问。 楚玄墨冷冷的转头,不屑给萧贵妃眼神。 叶姝收回脸上的惊诧,眼神默然移到湖里。 陈惜音的头已经埋了大半,她的腿原本还有力的在水里扑腾,但这会儿明显是有些窒息,身子逐渐没了力气。 “还不快下去救人!” 身后的太监仓皇的跳入水中,划拉着胳膊,朝坠入水中心的陈惜音而去。 不到半株香的时间,陈惜音便被两个太监给打捞上来。 叶姝沉着脸道,“传太医。” “皇上,叶昭仪此番如此放肆,竟然将朝廷重臣之女踢入湖中,请皇上务必降罪于叶昭仪,免得寒了陈大人的心!” 萧贵妃单膝跪地,仰头,一正言辞的对叶姝说。 叶姝淡漠的瞥了她一眼,随后将目光移到陈惜音身上。 陈惜音已被大量的水淹的昏迷过去,原本浅紫色的衣衫也浸泡成深紫色,衣襟还在太监的拉扯之下,略微散开了些,由于是夏天,陈惜音穿的并不太厚,里面只穿了个粉色的肚兜儿。 她的发髻也被水泡的散乱开来,脸上精致的妆容也略微有些花了。 楚玄墨冷眼看着躺在地上的陈惜音,嫌恶的别过脸。 叶姝微微瞧了楚玄墨一眼,看见那副漠不关心的脸色,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 真是个狠心的男人! 不多时,太医院的赵太医便提着药箱朝湖边赶来。 “微臣见过皇上,贵妃娘娘,昭仪娘娘。”赵太医气喘吁吁的跪地行礼道。 叶姝虚抬宽袖,摆了摆手,“不必多礼,快去看看陈大人的女儿怎么样了。” 赵太医立马遵命,小心翼翼的走向陈惜音,先是被衣衫不整的陈惜音吓得面红耳赤,而后仔细看了两眼陈惜音憋得青紫的脸色。 这是典型的溺水之症。 赵太医得了结论,随即打开自己的医药箱子,拿出了几根银针。 眼神也不敢往陈惜音身上看,只凭着感觉扎了几个穴位。 很快,陈惜音的胸口便剧烈起伏了几下,从喉结溢出一胸腔的水,吐了出来。 “咳咳……”随着陈惜音悠悠转醒,赵太医动作迅速的撤了针,低着头谨慎的退居一旁。 叶姝松了一口气,毕竟是朝廷重臣之女,死在皇宫里,多少会落人话柄。 陈惜音清醒过来后,先是迷茫的打量了四周两眼,随后看到楚玄墨的身影后,立刻回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指着楚玄墨惊恐的说,“你,是你,是你把我提进水里的。” 楚玄墨转身,正视着她,“是本宫又怎样?” “你,你……”陈惜音没想到楚玄墨竟然会如此直白的承认,咬着下唇,泫然欲泣的将目光看向叶姝。 楚玄墨冷笑一声,“当着本宫的面,就敢勾引皇上,本宫只是对你略作惩戒罢了!” 说罢,楚玄墨解开自己身上的披风,随意的扔在陈惜音身上,“陈姑娘还是注意点礼义廉耻。” 陈惜音揪着扔在自己腿上的披风,正想将其一把仍开,却在低头的一瞬间,看到自己解开的衣襟,顿时脸色大变,羞耻之意涌上心头。 这附近,这么多太监宫女,她此次岂不是将脸都给丢尽了! 叶姝! 陈惜音连忙将披风改在自己的胸前,眼眶蒙上一层水雾,抽抽泣泣的看向叶姝。 “皇上,臣女颜面尽失,臣女已无颜面圣,就让臣女一死了之!” 萧贵妃低头,勾唇一笑。 旋即,走上前,蹲在陈惜音身旁,抚了抚她湿漉漉的头发,安慰道,“陈姑娘,这不是你的错。你千万别这么想,若不是叶昭仪将你踹入湖中,你岂会……” 楚玄墨眉眼一挑,萧贵妃这是在煽风点火啊! 果不其然,陈惜音恨恨的看了一眼楚玄墨,咬着唇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她才不会去寻死,她从今往后还要做这东离国最尊贵的女人! 但今日若是能借着这个事情,将叶姝置于死地,那她入宫就少了一个劲敌。 “皇上,臣女今日进宫,本是太后娘娘召见,太后娘娘身子困乏,便允了臣女出来走走,臣女偶遇昭仪娘娘在此观赏风景,臣女便拜见昭仪娘娘,可昭仪娘娘却以为臣女是在挑衅她,偏要掌臣女的嘴,幸得萧贵妃救我,方才,昭仪娘娘又将臣女踹到湖里,臣女真的想知道,昭仪娘娘为何要这般对待臣女,臣女到底哪里得罪了娘娘。” 萧贵妃不给楚玄墨说话的机会,站起身子,走到叶姝身旁。 “皇上,陈姑娘是个好姑娘,又是陈大人的嫡女,自然不会做出有失礼仪的事情。纵使陈姑娘如何得罪叶昭仪,叶昭仪也断然不可将她踹入湖里,让这么多下人看了她的笑话啊!” 叶姝眼眸动了动,仍旧一言不发。 萧贵妃继续添油加醋道,“陈姑娘不过年芳十五,就被这么多阉人看了身子,这名声对姑娘家的来说可最为重要!从今往后可让陈姑娘如何自处啊!” 话音刚落,陈惜音便配合着抽泣了两声,用楚玄墨的披风捻着眼角的泪珠。 “臣女不敢回家见父亲母亲,不敢告诉母亲,她费心教养出的女儿竟然落得如此地步。臣女还不如死了算了,也好过出家为尼,青灯古佛伴此生啊!” 萧贵妃眼中划过一抹厉色。 这小蹄子还真是个聪明伶俐的,怪不得太后这么着急的要召见她。 “陈姑娘可万万不敢寻死,皇上乃是一国之君,自然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处理的。” 听到这句话,叶姝又是一阵头疼, 萧贵妃此言,不就是在用这话压制她吗? 便是非要她给出一个解决方法的! 第72章 封为修仪,取消选秀 “昭仪,你告诉朕,你究竟是不是故意为之。” 叶姝转首看向楚玄墨,眼神里只差没写上:快,快否认! “是。”楚玄墨漠不关心,轻启薄唇,直直的道。 叶姝内心飞奔而过一只乌鸦。她脸色有一瞬间的木然,楚玄墨在搞什么乌龙? 楚玄墨嫌恶的斜睨了一眼陈惜音,“皇上,此女还未入宫,便身着牡丹衣衫,其野心昭然若揭。” 陈惜音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随即立刻认罪道。 “皇上,臣女初来宫中,不懂规矩,臣女知罪。” 楚玄墨继续道,“方才陈惜音目无尊法,妄议皇上,还对臣妾出言不逊,以下犯上。臣妾只是想略施惩戒罢了。” 话罢,他转头,深邃的眼眸落在陈惜音狼狈的身上,一字一顿的问。 “你敢发誓,你没有妄议皇上,以下犯上吗?” 陈惜音盯着楚玄墨的眼睛,只觉得身上寒意阵阵。 她伸出三只手指,放在自己耳边,愤然说道,“臣女以性命起誓,臣女没有妄议皇上,以下犯上,都是叶昭仪凭空捏造!” “噗——”楚玄墨微勾唇角,“本宫还当是什么毒誓,原不过是自己的性命罢了。” “你还想怎样?”陈惜音咬唇。 楚玄墨漫不经心的摆弄着自己的蔻丹指甲,声音四平八稳。 “以你陈家一族起誓,若你有,便全族无后而终。” “叶姝,你欺人太甚!”陈惜音终究抑制不住自己内心升起的怒火,指着楚玄墨骂道。 楚玄墨满不在乎,走到叶姝身旁,伸手挽着叶姝的胳膊。 “臣妾是故意踹她入水,谁让她不长眼的当着臣妾的面勾引皇上。” 叶姝面色一僵,余光落入楚玄墨似有些嗔怪的脸上,心底陡然而生一股恶寒! 奥斯卡影帝又开始飙戏了! “叶昭仪,你太过放肆!” 萧贵妃见状,嘴里的牙都要气的咬碎。 陈惜音眼泪漱漱而下,“皇上,臣女没有勾引皇上,求皇上明鉴,这都是叶昭仪的一面之词!” 楚玄墨仰头,威胁的目光迎上叶姝不知所措的眼神。 “皇上,陈惜音失节,是臣妾的过失,臣妾承认。但臣妾也尽可能的补偿陈氏。既然陈氏是在皇宫里衣衫不整,现下除了太监,也没有旁人。皇上不若就纳陈氏为妃。” 嗯? 萧贵妃和陈惜音俱是一愣。 还没等陈惜音高兴,楚玄墨便又道,“只不过陈姑娘到底冒犯了臣妾,皇上可不能给她太高的位份。修仪也不算委屈了她。” 说到‘委屈’二字时,楚玄墨的声音陡然转冷。 陈惜音错愕的看着楚玄墨,身躯微微颤抖,不知是气的还是冷的。 要她堂堂一个嫡女,屈居一个修仪之位? 这怎么行? 那她岂不是要永远在叶姝之下! “皇上……” 楚玄墨打断她道,“若是陈氏不愿意的话……那就只好让她出宫,陈大人爱女心切,自然会为她另择良人。” “不——”陈惜音神情一愣。 叶姝牵着楚玄墨的手,佯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昭仪所言甚是。” “反正十五日后,也要举办选秀,届时皇上再挑其他的秀女为皇上绵延子嗣即可。” 楚玄墨看也不堪陈惜音的说道。 “不,不,臣女愿意,臣女愿意入宫陪伴皇上!”陈惜音见楚玄墨如此说道,当即不愿失去入宫的机会! 楚玄墨淡淡的点头,“那陈氏是愿意入宫成为修仪了?” 陈惜音俨然没听出,这是楚玄墨在给她下套,急迫的点头答,“是,臣女愿意。” “那皇上,你都又新纳了一个修仪了,十五日后的选秀就取消了罢。” 楚玄墨转头,目光悠长的看着叶姝。 叶姝还没来得及说话,楚玄墨便再说。 “皇上,有了陈氏,也可堵住诸位大臣的悠悠之口了。” “况且,陈大人也不想,牺牲自己的女儿,全了这选秀之事!”楚玄墨眼眸微挑,认谁也能听得出,这就是赤果果的威胁。 叶姝眉心抽动,话都让他给说全了,那她还能说什么。 “陈玉。” “奴才在。” “传朕旨意,选秀之事取消,陈氏端庄贤淑,温婉可人,甚得朕心,赐封号惜,位份修仪。恩准归家三日,三日后入宫伴圣。” 叶姝压着嗓音,脸色淡然无波。 在外人看来,这便是皇上独宠叶昭仪的证据。 选秀事宜重大,叶昭仪三言两语便让皇上给取消了,又将大理寺少卿的嫡女封了个仅仅修仪的位份。 不得不说,手段高明! 这三日之内,因为这件事,叶昭仪嚣张跋扈,善妒暴戾的名声更是传阅千里。 慈宁宫内。 太后端坐在佛像前,听着下人的禀报,转动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 “你是说,陈氏只封了个修仪?” “正是。”李嬷嬷跪在太后身后,小心翼翼的回禀。 太后深深的瞌上眼眸,深深的叹了口气,本想着靠陈惜音与叶姝抗衡,没想到陈惜音看起来到是个聪明伶俐的,谁知道,竟然如此愚笨。 “福之,你且将当时的情景细细于哀家说来。” “是,太后。” 李嬷嬷一五一十的将御花园发生的事情说给太后听。 “太后,事情大致便是如此了。” 太后了然的摆手道,“叶姝果然是好手段!叶柏城教了个好女儿!可怜那个陈氏,到现在恐怕还没悟出来,这是叶姝给她下的陷阱。” “太后的意思是?”李嬷嬷脸上一惊。 “哀家的意思是……叶姝最开始的目的便是选秀,她怕选秀之后,宫中多入新人,对她的地位不利。故而才给了陈氏和皇上一个选择,要么陈氏入宫,取消选秀,要么进行选秀,让陈氏永无入宫的可能。” 太后冷笑一声,“陈氏为了入宫,自然是甘愿屈居修仪。陈氏在御花园出了这么大一个丑,位份又比叶姝低,在叶姝眼里,陈氏已不足为惧。” “而皇上,现在又被叶姝迷得颠三倒四,自然会全部同意她的要求。所以叶姝兜了一圈,还是为了最后的选秀。这场闹剧最大的赢家,也是——叶昭仪!” 第73章 朕不缺女子的芳心 “太后睿智,老奴愚钝。”李嬷嬷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太后伸出手,李嬷嬷连忙上前搀扶着太后起身。 她右手捻着佛珠,左手搭在李嬷嬷的胳膊上,眼眸泛着冷意,缓缓的移动着步伐朝殿外走去。 “不怪你愚钝,怕是萧贵妃与皇上也没看出来。” 未央宫内。 叶姝捏了颗青提送入口中,又捏了块那江南厨子做的糕点咬了一口,发出一声感叹。 “这刚来的江南厨子,做出来的糕点确实软糯香甜。” 楚玄墨淡漠的瞥了她一眼,“好吃你便多吃些。” “这算是对我今日配合你的奖励吗?” 叶姝捏着糯米糕,大步流星的走到楚玄墨身后,突然从他左侧探出头来。 楚玄墨兀自皱了皱眉,自叶姝身上散发出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他从前从来不知自己的身上还有这种细微的味道。 “注意些。” 叶姝收回脖子,在寝宫内随意的走动着,“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有什么好注意的!” 说着,便又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块糕点。 这时,丁香端着煮好的玉螺春走进来,看到叶姝吃着糕点吃的不亦乐乎的样子,便多嘴道,“我们娘娘记挂着皇上近日爱吃甜食,特地让江南御厨刚做的呐!” “哦?”叶姝诧异的转头看向楚玄墨。 楚玄墨轻抬头,沉声道,“多嘴。茶放下,出去。” 丁香忙低头,局促的看了楚玄墨一眼,“是,奴婢告退。” 叶姝擦了擦手,提起茶壶,倒了杯水搁在楚玄墨的桌前。 楚玄墨眼中划过一丝满意,这次还差不多,知道应该先给他倒上新煮的茶水。 叶姝轻勾唇角,俊逸的脸上竟多了一丝调侃之味。 “朕怎么不知,爱妃对我如此上心啊?该不会是爱上朕了!毕竟朕可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风姿绰约,风度……” 看着横在自己脖颈前的金簪,叶姝立刻脸色一变,迅速闭嘴。 楚玄墨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旋即收回金簪,随即的撂在了桌子上,拿起桌上的茶水,微抿了一小口。 这玉螺春单喝,确实有些苦涩。 叶姝舒了口气,“我就开个玩笑!” “朕没有心思跟你开玩笑。”楚玄墨摇晃着手里的杯盏,不咸不淡的说。 叶姝轻哼了一声,嘀嘀咕咕的说,“对我上心就是对我上心,我又不会笑话你。” “嗯?”楚玄墨斜睨了她一眼。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说。”叶姝摆了摆手,频频摇头。 想到御花园的事情,叶姝朝楚玄墨竖了个大拇指,“轮高明,还是你高明!” “何出此言。”楚玄墨放下手里的杯盏,不解的看着叶姝。 “你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皇帝不惹人非议的取消选秀的事情吗?兜兜转转一大圈,还是因为选秀。” 叶姝撇了撇嘴,真是不明白,不过就是一个选秀,他何必如此抗拒。 楚玄墨眼眸微微转冷,先前还以为凭着叶姝这粗枝烂叶的心眼儿,根本猜不到他的想法。 却没想到,这女人还挺聪明。 “若不是你在朝廷之上答应选秀,朕何须出此下策。” 叶姝转了转眼珠,“可如果换回身体,你还是高高在上,英明睿智的君主,可我就是嚣张跋扈,善妒暴戾的叶昭仪。” “你从前不就是嚣张跋扈,善妒暴戾?” 楚玄墨眼眸微动,淡淡的打量着叶姝。 叶姝下意识的皱起眉头,眼中全是疑惑,“我什么时候嚣张跋扈,善妒暴戾了?” 楚玄墨身形一动,转眼之间便飞身到叶姝身前。 叶姝坐在椅子上,楚玄墨站着身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叶姝,“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啊?” 叶姝这才意识到,楚玄墨说的是原身。 她无比诚恳的点了点头,“我真的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楚玄墨看着她毫无破绽的脸庞和眼神,眼神晦暗不明。 良久,他转身拖着裙摆又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闭上了眼睛,细细的思量着近日以来的事情。 叶姝看着那张原本本该属于自己的脸,出现了一种类似于忧伤的表情。 心底不知怎地,竟生出些怪异的感觉。 叶姝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抚上楚玄墨的脸。 下一秒,自己堂堂八尺男儿的手腕,便瞬间被一只柔弱无骨的手给握着。 楚玄墨猛地睁开双眼,眼底一片警惕与冰冷。 叶姝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顿时感到从脚底蔓延而上直至全身的冷意。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想别开楚玄墨恐怖的眼神,却不知为何像掉入了漩涡一般,逃脱不开。 他们二人就维持着这种姿势,半天没有动静。 直到楚玄墨的眼神渐渐回暖,叶姝才感觉松了一口气。 “你干什么?”楚玄墨冷声问道。 叶姝眼神有些躲避,脸上竟飞上一抹红晕。 “我不干什么,我想摸摸我自己的脸……” 楚玄墨狭长的凤眼微微一眯,从喉间溢出一声冷笑,随即抓着叶姝的手,往自己俏丽的脸上按去,“摸了?是什么感觉?” 叶姝被楚玄墨的举动吓了一跳,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 “你神经病啊!” “嗯?”楚玄墨低哼一声。 叶姝忙退后三尺,咽了一口口水道,“我的脸自然是光洁无比,美貌非常。哪像你这张冰山一样的脸,一点都不好看。” 楚玄墨冷笑一声,“男子的脸,要好看作甚。” “你不懂,男子也得漂亮,这样才能俘获女子的芳心!”叶姝侃侃而谈。 “女子的芳心?朕难道缺吗?还是朕要那种东西,能治国安天下?” 楚玄墨不屑的瞥了叶姝一眼,直接讽刺道。 叶姝脸色顿了顿,这种东西好像对楚玄墨来说真的不重要!他是堂堂九五之尊,即便没有一张俊美的脸,那也多的是漂亮的女人为他神魂颠倒。 不过,那究竟是为了他而神魂颠倒,还是为了他的地位神魂颠倒,那就不得而知了。 “你是不缺,可是那些女子的芳心,真的是因为喜欢你吗?” “不然呐?”楚玄墨颇为自信的说。 第74章 楚夏来犯 叶姝背地里翻了个白眼,这迷人的自信! 随后,又转过身朝楚玄墨谄媚的说,“皇上说的不错!” “皇上,安抚使有要紧事禀告。” 陈玉弓着腰,移步到殿内,打断楚玄墨和叶姝之间的对话。 闻言,楚玄墨脸色一沉,安抚使?他不是应该驻守在东离国要塞路段吗?怎么这会儿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 该不是边关出了什么事? 想起这个,楚玄墨神情便阴沉无比。 他赶在叶姝开口前道,“传他觐见。” 陈玉微微皱眉,脸色有些为难。这皇上还没说话,叶昭仪怎地就先开口了。 这也太不合规矩了! 叶姝看出陈玉在犹豫什么,便道,“去,传他来未央宫觐见。” “皇上,不妥啊!”陈玉当即吓得慌忙屈膝跪地,劝阻道,“皇上,安抚使觐见定是为了要事。历来后宫不得干政是铁板钉钉上的规矩。皇上,若是让安抚使来未央宫见皇上,那岂不是又要落人诟病?” 楚玄墨心神一紧。 叶姝将目光略微移至他身上,默默不言。 良久,楚玄墨才攥紧了拳头,低声对叶姝说,“你去。” 叶姝才轻拂宽袖,严肃的说,“移步御书房。” “喳!”李玉往后挪了两步,叶姝大步流星的走出未央宫。 到了御书房后,安抚使已风尘仆仆的等候在御书房,一见到叶姝,便单膝跪地道,“臣安抚使刘安叩见皇上,皇上万岁。” 叶姝从他的表情中,察觉出微末的焦虑,便直接坐在龙椅上,沉着脸色道,“免礼。” “这些虚礼就免了,你快马加鞭的赶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刘安站起身子,拱手作揖,“皇上,微臣有要事要禀。我东离国地大物博,国土宽广,具中心地脉。可今年来,我国时有季节性灾难频发,以致国库空虚。周边小国,对我国一直都虎视眈眈,趁着我东离大国盈盛不及,屡次在边疆侵略我国国土,致使边疆民不聊生。 尤其是距离我国最近的楚夏国,最近更是频频生事,我国的暗探发现,楚夏国在边疆聚集兵马,微臣以为,很有可能在近期向我国大举侵犯,楚夏国兵强马盛,微臣实在害怕……” 以下的话,不用说也不言而喻。 叶姝的脸色逐渐凝重了起来,垂在桌下的手也逐渐攥紧。 “朕明白了。” “皇上,边疆地势凶险,楚夏国又擅长阴谋诡计,微臣怕我国多有不及,故此快马加鞭赶回来禀报消息,恳请皇上派军支援边疆。” 刘安脸上全然是肃穆之色,说话的语气义愤填膺,连带着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把东离国,楚夏国,以及边疆的地图全部给朕呈上来。” 叶姝一甩袖子,整个人都有一种阴郁之感。 刘安连忙弯腰道,“微臣遵命。” 不出半炷香的时间,御书房的桌案之上就铺满了地图。 “皇上,这是东离疆土,而东离疆土的正对面便是楚夏国土。这条河流,便是东离与楚夏的分界线。”刘安指着地图上标注的重要地点。 叶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细细观察了一番。 她从前接受的训练也不少,可在军法上面却稍逊一些。 看了一小会儿,叶姝便觉得太阳穴隐隐有些发疼,实在是这地图太过庞大,又标注了那些细小的要塞,一时之间根本让她分辨不出来,这些要点到底哪一个重要,到底哪一个不重要。 “皇上,你看这里,这个据点是我东离国的观察点,可是如今已然被楚夏国侵犯占据。还有这个这个是我东离国的军事要塞,可是楚夏国屡次三番的偷袭,已经让我东离国的大部分将士疲惫不堪,还有这里……” 叶姝的眼睛随着刘安手指的地方依次移动,虽然觉得眼花缭乱,头疼至极。 但她还是发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刘安,楚夏国进犯我国,是否要越河?” 刘安眼中划过一抹疑虑,“正是。” “那我国将士为何每次追击都追到河边就退回?”叶姝皱着眉问道。 刘安脸色明显有些为难,“皇上有所不知,我东离国将士在土地上那是如履平地,可是在水上却是不会水的旱鸭子。将士们不是没有乘船越水追击楚夏士兵,但是将士们在船上就已经颠簸的胆汁都要吐了出来,那还有力气追杀楚夏,越水而过,反倒是让楚夏给围杀了。” 叶姝的指腹摩擦着粗糙的地图,心中的疑团也渐渐打开。 “楚夏擅水,而东离遇水则败。”叶姝眼眸晦暗,“刘安,是这个意思吗?” “是。”刘安垂首叹息道。 “所以东离就是仗着我国将士不会水,才敢屡次冒犯我东离国。” “正是!” 叶姝抬手,旋即,手掌重重的落在地图上。 浑厚的内力,震得地图都差点要四分五裂。 刘安惶恐跪地,叩头道,“是我国将士不争气,请皇上恕罪!” 叶姝眼眸微寒,心中的思虑百转千回。不得不承认,这就是最本质的问题! 如果不从根本上解决,那东离的边疆,便会一直受楚夏侵扰! 但现在,不能寒了将士的心! “你起来!这不是将士们的错,让朕好好想想,明日定会想出解决方法,地图留下,你先退下!” 听到此话,刘安抬头瞄了一眼叶姝毫无变化的脸色。 心底有些诧异,这…… 皇上今日有些怪异啊! 他为何没有震怒,反而宽慰他,说不是将士的错!莫非皇上转性了? 刘安收起心底的疑虑,转而叩首告退道,“微臣告退。” 叶姝见刘安离开之后,便拿着地图匆匆往未央宫而去。 到了未央宫之后,楚玄墨虽然自持冷静的在品茶,但叶姝还是从他微皱的眉头中看出担忧和严肃。 不得不说,楚玄墨确实是一个比较称职的皇帝。 “还知道把地图拿过来,还不算太笨!”楚玄墨放下手中已凉透了的杯盏,转而一下将桌子清空。 看着叶姝手中的地图,眼中划过一抹欣慰。 叶姝也不多说话,直接将自己手中的地图平铺在桌子上! 第75章 大摆空城计 楚玄墨直接看向边关要塞,一眨眼便点出了问题所在,“是这条河。” 叶姝神情一愣,他这么快就看出来了? “我东离国的将士不会水。”楚玄墨攥紧拳头,眉头紧锁,重重的锤在桌子上。 叶姝眼中划过一抹赞叹,随即道,“是。楚夏国便是仰仗着这条河,屡次冒犯东离。” “嗯。”楚玄墨的眼神紧紧的落在地图上,片刻也不眨眼的说。 叶姝:“皇上,解决问题要从根源处解决,倘若不能荡平楚夏国,那便要填平这条河。” 此番狂妄之言,才让楚玄墨抬起头,目光深邃的看着叶姝。 “荡平东离国?”楚玄墨冷笑一声,“你以为朕不想?我东离国地处中原,马上就要到多雨时节,届时多处洪灾,国库里的银子是要留着救治灾民,此刻决不能大兴兵马!” 闻言,叶姝方才想起还有‘洪灾’一事。 “为什么东离国不是缺水的地方,那将士们为什么对水如此惧怕?” 这也是叶姝至今为止都十分疑惑的地方。 既然水多,那大可以建造水库,趁着边疆安定的时候,让将士们会水并且不惧怕水! 楚玄墨眼神复杂的瞥了叶姝一眼,“你可知过尤尔不及的道理?” “你的意思是说,东离国的将士们被淹怕了?”叶姝睁大眼睛。 这算是什么理由? 楚玄墨默然的点点头,虽然知道这确实很可笑。但这就是事实。 “东离国的将士,大多都经历过水患,所以他们遇水则败。” “为什么不尽力克服?”叶姝沉沉的叹了口气,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才让东离国屡次被楚夏冒犯。 楚玄墨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叶姝,若是能克服,他们东离大国何至于惧怕区区一个周边小国,那可是边陲之地出来的小国,可就是捏着这个命脉,让他们东离屡次折损将士。 “这群将士和你一样,也是白痴。” 叶姝脸色一凝,默默的转过了身。 随着叶姝转身之后,楚玄墨的目光再次移回到地图上,口中喃喃自语道,“既然不能过河,那就引楚夏越河,可如果这样就要诱敌深入,那就必须要牺牲至少两座城池。” 听着身后传来的有理有据的计策,叶姝悄无声息的转过了身,看着楚玄墨认真的根据地图分析当前的局势。 令他震惊的是,楚玄墨根本不在现场,却好像实地勘察过一样,要放弃哪一座城池,要守在哪一个边塞要点,要在哪里给楚夏军队来一个瓮中捉鳖,都说的详细无比。 叶姝注视着他认真的侧脸,看着那张阴柔漂亮的脸庞,此刻竟有着男儿般的刚强之气,俊朗之气。 这,大概也许就是君王自带的一种‘buff’加持! “可一旦这样,那就以为着东离要和楚夏开战,但凡这个时候下一场暴雨,那么东离的士气便会大挫,稍有不慎,便是全盘皆输。” 楚玄墨眼中忧虑更甚。 作为泱泱大国之主,他何尝不想一统全国。 可也是作为泱泱大国之主,他更要在意的是百姓的安危! “皇上,可请国师占卜天象。”叶姝看着他因为暴雨而困扰,灵机一动,便想到那男生女相的国师——卜南。 楚玄墨眼神一亮。 对啊,那小子出关了,他何至于如此困扰在天气上! “对。只要让国师占卜,何时何日会下暴雨,那便不必担心打仗的时候,楚夏会胜。” 叶姝点点头,但楚玄墨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不不,我要想一个完全之策。不能大兴兵土!”楚玄墨喃喃。 叶姝插嘴问道,“如果牺牲两座城池,那两座城池的百姓该移到哪里去?如果留下两座空城,那楚夏士兵又怎会上当继续往前进攻?” 楚玄墨冷哼一声,“朕就是要大摆空城之计!” 空城计? 那不是诸葛亮的空城计吗?难道这个架空的朝代还能接触到这么牛掰的玩意儿? 楚玄墨抬头,锐利的眼眸直射叶姝的眼睛里。 “此空城计非彼空城计。” “嗯?” 楚玄墨指着地图上,距离河最近的两座城池,“这两座城池,我要让将士扮成城中百姓,埋伏在四周。朕了解楚夏国的将军,骄兵必败的道理,朕明白。再加上楚夏国的民风太过彪悍,一旦踏入我东离国的国土,必定不会轻易离开,所以他们只会大肆进攻!只要攻陷两座城池,他们必定骄傲!届时,他们警惕心便会丧失,那就是我东离国反击之时。 他们一定会想,这两座城池临近海面,所以他们一定会迅速撤离。一旦撤离,潜伏在城池的中的将士便会拦截住往返之路!” “所以,空城计,不是诸葛亮那个空城计?”叶姝听完以后,顿时蒙了! 楚玄墨疑惑的看向叶姝,“诸葛亮?” “啊,没事……”叶姝讪笑。 虽知道了这不是诸葛亮的空城计,但叶姝心底还是觉得楚玄墨的头脑真的很灵活。 至少在面对这些军事策略的时候,他能迅速的找出问题,然后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不过,既然知道了没有诸葛亮…… 叶姝心底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皇上,臣妾有一计。” “你还懂兵法?”楚玄墨眼底浮现警惕。 叶姝微微勾唇,“既然楚夏仗着他们会水就对我们东离为非作歹,那我们不如,让他们也尝尝在水里战败的滋味!” “说来听听!”楚玄墨被勾的起了好奇之心。 叶姝的指腹落在地图上,“皇上,臣妾以为,等到楚夏军队过去以后,埋伏在这两座城池的将士,直接撤离到距离海最近的地方,楚夏民风彪悍,虽然会水,但不见得擅长水,他们只是利用我们东离的弱点,而我们未尝不可将这个也视为他们的弱点。” 楚玄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继续。” “这条海这么宽,楚夏必定是乘船而来。皇上,待东离撤离之后,若想躲避我们东离的追击,必定要原路返回乘船离开,这个时候潜伏着的东离将士,只需点上一把火……” 叶姝对上楚玄墨的眼睛,眼中含着些许俏皮。 第76章 派辰王出征 “点火?”楚玄墨被叶姝的想法勾出兴趣。 叶姝信心满满的说,“没错。” 巧借东风,火烧连营! 楚玄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倘若点火,就要一把火烧光?船上定然还留着楚夏国的人,我们东离将士未必能轻易得手。” 叶姝随意的撩起衣服下摆,端坐在楚玄墨面前,指着地图上的河流道,“皇上,这条河的风向是自西向东,只要我们从西边点火,再加以酒辅之,必定能一举烧了这些船,打楚夏国一个措手不及!” 楚玄墨抬起眼眸,定定的看着叶姝。 叶姝被他看的一阵莫名其妙,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脸颊,莫名其妙的问道,“皇上,臣妾说的不可行吗?” “可行。”良久,楚玄墨移开眼眸,低声道。 他只是有些好奇,这女人怎会想出这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法? 有意思! “只是,朕想不到可派谁前去领兵执行这个计谋。”楚玄墨眉头再次紧紧锁了起来,脑海中闪过一张又一张的脸。 可最终都没有确定合适的人选。 楚玄墨伸出指尖,揉了揉眉心,又添了杯茶水,兀自喝着。 “东离国重文轻武,唯一一个能带兵打仗的将军,现在镇守在东南。其他的武官,也不过都是虾兵蟹将,没什么真没事。” 这也怪他父皇,因为怕武官为将篡权,故而东离国自上个皇帝开始,便是重文轻武。他上任后,也想过改变这个现象,可他上任时间不长,确实还没来得及。 叶姝摸着下巴,她对东离国的武将,并不是很熟悉。 所以在这方面,她是毫无发言权。 楚玄墨的目光,扫过叶姝淡然的脸色,突然想起一个人。 “你觉得辰王如何?” 叶姝听到‘辰王’二字,脸色并无异常,缓缓的点头道,“辰王也可。只不过,倘若辰王上阵领兵,若胜,那辰王在东离国的拥护者会更多,到时候上上下下的人,都会只称赞辰王。” 楚玄墨放下手中的杯盏,靠在桌椅上,脸上划过一抹深沉。 他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襟,状似满不在乎的说,“只要国泰民安,谁获称赞,朕都不在乎。” “辰王懂兵法,又是皇上的弟弟,这样看来,辰王确实是不错的人选。” 叶姝撑着下巴,喃喃道。 然,楚玄墨原本还好好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却瞬间暗了下去。 果然,她还是想让辰王领了这份军功! 还没等楚玄墨责难叶姝,叶姝便又动了动嘴唇继续说,“可是倘若由皇上朝堂上,亲口说这个方法,然后让辰王去执行呐?那这样,天下百姓岂不是都知道,这是皇上的计谋,而非辰王?” “不可。”楚玄墨严肃道,“东离国看似风平浪静,可没人知道,这朝堂之上,亦或者后宫,朝臣家眷之中有无他国的暗探。” “所以,这个只能秘密进行?”叶姝恍然大悟。 “嗯。” 楚玄墨坐在位置上,目光径直落在地图上。 看来,只能派辰王出征。 半晌之后,楚玄墨抬头,认真的看着叶姝道,“明日早朝,派辰王出征,领兵十万,前往边疆。下了朝之后,把辰王留下,你亲自告诉他这个方法,让他即日出发!” “好。” 叶姝猜到会是这个接过,除了辰王,是别无选择。 次日早朝,叶姝端坐在龙椅上,威严肃穆的目光压得文武百官喘不过气来。 “边关告急事情,想必诸位爱卿都知道了!” 大理寺少卿陈汝州手持笏板,大步出列,站在朝堂中央,义愤填膺的说。 “皇上,微臣以为,楚夏小国太过猖狂,我东离乃是泱泱大国,不容侵犯。当派兵出征,将楚夏一举拿下!” 叶姝剑眉一挑。 左侍郎脚步一迈,走至陈汝州身旁,“皇上,臣觉得不妥。楚夏与东离隔水而立,我们并不能完全取胜,倒不如派遣使者与楚夏议和。待日后时机成熟,方再起兵出征。” 陈汝州冷哼一声。 “时机成熟?何时是时机成熟?倘若派遣使者,楚夏拒绝议和又该如何?” 左侍郎脸色一顿,被陈汝州这么当朝反驳,面上有些挂不住。 “陈大人,若是派兵出战,又该让哪位大人领兵?我朝多文官,少武将,这个事情你不是不知道。” 听到这句话,陈汝州明显落下风来。 嘴巴诺诺着,也没再说出个所以然。 左侍郎眼神一喜,轻蔑的看了陈汝州一眼,随后语重心长的说。 “皇上,臣愿代表我东离,出使楚夏,商议议和之事!” 看着两位朝臣吵得不可开交,叶姝将目光移至萧丞相脸上,“丞相以为该当如何?” 萧丞相心神一跳,斟酌半晌。 “老臣以为,皇上应当已定好了决策。倘若领兵出征,我朝即便无一人所用,那老臣甘愿前往边疆为皇上扫除倭寇!若皇上要议和,那老臣也愿携着这幅身躯,只身前往楚夏!” “好!”叶姝高喝一声。 “这才是我东离,一心为国为民的忠臣。” 叶姝这不着调的一句话,让诸位大臣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尤其是深深将头埋下去的叶尚书。 他与萧丞相向来不合,皇上此番特意提及丞相,该不是要在此事上重用萧丞相? 然而下一秒,却打破了所有人的猜测。 “辰王出列。” 辰王眉心微动,不动声色的走到大殿中央。 “臣弟在。” 叶姝宽袖一挥,“朕封你为骠骑将军,带十万兵马,即可前往边疆,击退楚夏,扬我东离国威。” 辰王垂着头,眼珠在眼眶中不停的转动。 “皇兄,臣弟恐难胜此任。” “嗯?”叶姝带着威胁的一声,落入辰王耳中。 他心神一紧,目光凝视着自己的鞋尖。这种领兵之事,楚玄墨怎么可能舍得给他? 这其中莫非有炸? 没等他仔细想明白,叶姝含着鼓励的声音再次传来。 “皇弟,你也算是自由熟读兵法,此次,朕将这个重任交给你,还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仔细去听,也能听出其中的威亚。 辰王不得已领命道,“臣弟领旨。” 第77章 狼子野心 诸位大臣心底俱是一阵惊喜。 原本以为这差事应该是要落在萧丞相的头上,却没想到给了辰王殿下! 帝王心难测啊! “诸位爱卿,可还有异议?”叶姝佯装困乏的揉了揉太阳穴。 左侍郎犹豫片刻后,坚持道,“皇上,臣还是认为此刻不能引动战争……” “左侍郎,此事朕自由考究!”叶姝打断他的话。 “无事的话,便退潮,辰王留下。” 御书房内,辰王站在叶姝面前,佯装出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叶姝坐在桌案后,手里捏着狼毫笔,随意的把玩着。 “臣弟不知皇兄让臣弟留下,所为何事。” 辰王被叶姝弄得没了耐性,率先开口问道。 叶姝晾了他好一会,才开口道,“朕要交代给你一些事情,让辰王你能够一举得胜。” “哦?皇兄的意思是,已经有了能致胜的万全之策。” 辰王脸色微变,藏在宽袖中的手指微微摩擦着里衣。 叶姝将手中的狼毫笔规整的搁在桌子上,两只犀利无比的眼眸看向辰王。 “那是自然。”叶姝肯定的说。 “请皇兄赐教。”辰王恭敬的躬身。 楚玄墨既然已经想到了万全的方法,为何要让自己做这个认领军功的人? 叶姝将与楚玄墨商议的结果一五一十的告知给辰王,让他按方法行事即可,其他的事情万万不能再多做。 说完以后,辰王心中惊讶他的计谋,没有身临边疆,便能一举看出指出问题所在。而且能在短时间内制定出一个完美的计划! 他心底忍不住泛起一丝嫉妒。 “这么好的计谋还是皇兄能想的出来,换做臣弟,恐怕就不行了!” 辰王表面恭维夸赞道。 叶姝勾唇,站起身子走到辰王面前,伸手拍了拍辰王的肩膀。 “臣弟不必妄自菲薄。你可知为何朕要选你领兵出征?” “臣弟不知。” 感受到肩膀上陡然传来的威亚,辰王眼眸微微一暗。 叶姝收回宽大的手掌,双手背后道,“战场上波云诡谲,危机四伏。朕想出这个方法不过纸上谈兵,若是派一般的文官武将前往边疆,一旦计划突生变故,他们定然应付不过来。但朕相信臣弟,以臣弟的本事,东离定然能大获全胜。” 辰王俯首躬身,“臣弟多谢皇兄夸赞,必不会辜负皇兄的信任。” “嗯。”叶姝满意的点点头。 “你即日便出发,朕会让国师尽快推算出今日天气,以防水患之灾。” “臣弟明白!” 叶姝坐回到雕龙椅子上,“你此次出行,想必没有半载怕是回不来的,去慈宁宫与母后道个别。” “臣弟谢皇上。” 看着辰王离开的身影,叶姝暗暗的‘呸’了一声。 原身喜欢的这个男人,除了长得温润如玉,哪一点能比得上楚玄墨? 不自觉的,叶姝竟然会将辰王与楚玄墨相比,并且还认为,辰王根本比不上楚玄墨。 甚至,她还觉得,辰王这幅翩翩公子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 辰王离开御书房后,没有前往慈宁宫,反而是去了楚玄墨所在的未央宫。 他绕道未央宫后门,翻了墙入了楚玄墨的寝宫。 此时,楚玄墨正坐在桌案边,翻看手中的图书。 寝宫窗口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他不用看便知道有人偷溜到了未央宫。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时辰不走正门而入的人,只有楚玄泽。 楚玄墨装作不在意的翻着书,实际上已经警惕起来。 辰王,跳过窗户之后,便迈着步伐朝内室走过来。 在看到窗纱之后,楚玄墨纤细温柔的身影若隐若现,他心底横生出一种莫名的想法。 他踱步到楚玄墨身后,温润的嗓音从喉咙中溢出。 “姝儿。” 楚玄墨冷冷的勾唇,“不知辰王这时,不走正门的造访未央宫,所为何事?” 辰王神情一顿,站在楚玄墨身后,高大的身影将楚玄墨给笼罩其中。 “姝儿,本王知道,你还在生本王的气。” 楚玄墨冷哼一声,“辰王言重了。” “上次在家宴上,那必定都不是你的真心话。你与本王是自幼青梅竹马的情分,怎么能说断就断了。” 辰王长叹一口气,仿佛心痛万分,对叶姝无比的牵挂和后悔。 说话间,他伸手想要勾弄楚玄墨的乌黑的秀发,然楚玄墨神情一冷,“辰王自重。” 他冷冷的吐出这四个字,随后坦然自若的起身,绕开桌案,朝前走了几步。 与辰王拉开距离,旋即转身漠视着辰王。 “辰王究竟有何事找本宫?” 辰王看着眼前熟悉的人,却是一副陌生的神色。 苦笑了一声,“姝儿,你从前可不会这样称呼本王,你都唤我玄泽哥哥的。” 楚玄墨胃里一阵恶心。 “本宫现如今是皇上的昭仪,即便从前和你有什么情分,那也是从前了。” 辰王悲苦万分的说,“姝儿,是本王有负于你,可那也是本王迫不得已的事情。本王对你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明。你相信本王,待本王来日称帝,定然不会亏待与你。” 楚玄墨眼眸微动,缓缓的踱步到辰王身前,细长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辰王。 “你凭什么称帝,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辰王脸上一喜,还以为是楚玄墨回心转意。 “姝儿,这些年,我让楚玄墨在众人眼中就是个暴君。待时机成熟,本王会率领朝臣一齐反了楚玄墨,到那时,再拿出伪造的先帝亲笔,证实楚玄墨篡位之名。那本王称帝,就是天命所归,到时候,本王就封姝儿为皇后,绝不让姝儿如此委屈的做一个昭仪。” 他脸展现出狼子野心,然语气却温柔至极。 辰王伸出手,想轻抚楚玄墨的脸庞。 楚玄墨勾唇一笑,伸出手截住辰王的手腕。 “本宫就等辰王的好消息,辰王若有什么为难,本宫一定竭尽全力的帮你。” “姝儿,你上次为何不这么说?”辰王心底横生出一抹疑虑。 “上一次,玄泽哥哥也没告诉姝儿,一定能称帝啊!” 楚玄墨语气略微嗔怪。 实则,他恨不得将手里捏着的手腕,骨头都给捏碎! 第78章 来月事 “姝儿放心,本王必不会辜负你。” 楚玄墨松开手,转身,在寝宫内缓缓踱步。 辰王看着她柔若无骨的身子,唇畔勾出一抹弧度,“姝儿,本王要离开东离国数日,这段时间,你要多照顾一点母后,本王知道母后不喜欢你,但是她总归也是本王的母后。” “离开?”楚玄墨装作不知情的问。 辰王冷笑一声,“皇上派我领兵出征,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嗯。”楚玄墨面无表情。 “皇上本是让本王去慈宁宫和母后话别,但本王心心念念的还是你,又恐怕害了你,不敢走正门。所以才翻了窗,没吓到你?” 辰王走到楚玄墨身旁,温柔的凝视着楚玄墨的侧脸。 楚玄墨伸手轻轻抚弄了一下垂在肩头的流苏,意味不明的说,“你此去可千万小心,本宫等你回来。” 闻言,辰王颇为的得意的笑了笑。 “这个时辰,皇上也该来了。”楚玄墨不想再与辰王周旋,便婉言下了逐客令。 辰王脸上布满遗憾不舍之色,他竟伸手将楚玄墨揽入怀中。 为了不打草惊蛇,楚玄墨强忍着作呕的感觉,僵硬的依偎在辰王的怀中。 辰王的下巴抵着楚玄墨的头发,“姝儿,本王真的不想让皇兄碰你,对本王来说,你的所有都只能是本王一个人的。” 楚玄墨默默不言。 正极力压抑着想动手揍辰王的冲动时,丁香敲了敲寝宫的门。 “娘娘,这个时辰,皇上便要到了,奴婢传了早膳。” 辰王抱着楚玄墨长叹了口气,“姝儿,本王真舍不得你,但本王真的该走了。” 楚玄墨心底松了一口气,丁香若是再晚来一步,他就要出手将这个狼子野心的楚玄泽给千刀万剐了! 辰王依依不舍的松开楚玄墨,随后步伐灵动敏捷的跳窗而出。 稍稍缓和了片刻后,楚玄墨终于忍不住心中作呕的感觉,一掌劈向案桌。 “嗯!” 然他忘了他此刻是叶姝的身子,体内无半分内里可言,这么一用劲,疼的也只能是自己罢了! 楚玄墨疼的连带着手肘都在微微颤抖,虽是竭力忍住。 但小女儿家的身子就是娇贵! 再加上,一想到方才辰王碰了这具身子,他就像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好不容易将手掌的痛缓了过来,从腹部猛烈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钝痛之感。 紧接着,下方便有一种排泄之感。 楚玄墨脸色一黑。 身为成年男子,他自然知道那是女人的月事! 很快,楚玄墨便忍不住瘫软在地,腹部的疼痛一波又一波的袭来,疼的他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这种疼是一阵一阵的,哪怕是身中数刀他也可以咬咬牙就过去了。 但,这女子的月事,为何这么疼? “丁香。” 楚玄墨忍着疼冷声唤道。 丁香侯在殿外,听到楚玄墨传唤,立刻踱步进去。 入眼便是楚玄墨瘫坐在桌案前,浑身发颤。 丁香霎时晃了神,连忙走到楚玄墨身旁,“娘娘,娘娘,你这是……” 这幅模样在丁香眼中是无比的熟悉,算算日子,娘娘的月事也就是这几天了! “娘娘,您身子虚弱,每到这几日就疼痛难忍,奴婢去传太医给您看些药膳,缓解一些。” 楚玄墨伸手扶住丁香的胳膊,“传太医先等会儿,本宫要沐浴。” 丁香瞪大眼睛,“娘娘不可。” 楚玄墨不悦的斜睨她一眼,抓着她胳膊的手一度用力。 “本宫要沐浴。” “娘娘,您身子本来就虚弱,这种时候,是万万不能碰水的!”丁香连连劝阻道。 但楚玄墨实在忍受不了这具身子被辰王抱过,身下又沾染了血迹,实在难受。 “本宫最后再说一遍,本宫要沐浴,去!” 丁香为难的看着楚玄墨,在接收到楚玄墨威胁的眼神后,最终还是无奈的转身。 然,一声厉喝制止住丁香的脚步。 “站住。” 叶姝一脸阴沉的走入寝宫,看着楚玄墨瘫坐在地上,抓着桌案的手青筋暴起,额头上的汗颗颗滑落脸颊。 “你不能沐浴。” 楚玄墨冷眼看着她,从牙关中挤出两个字,“放肆。” 丁香慌张失措的跪在地上,“皇上,我家娘娘身子及其虚弱,每逢来月事的时候,都疼痛难忍,娘娘不是存心要冒犯皇上的。” 叶姝沉声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去准备些热水给你家娘娘擦身子,拿一套干净的衣物,将该备的东西都备上,让春雪去太医院请赵太医。” 说罢,叶姝大步流星的走到楚玄墨身旁,弯腰,大臂一挥便将楚玄墨给公主抱了起来。 楚玄墨蜷缩着身子,脸上暴起震怒之色,在叶姝耳边低声道。 “叶姝,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叶姝皱着眉,一言不发的将楚玄墨给抱到床上。 这具身子确实虚弱,就是来个月事,竟能让钢铁意志的楚玄墨疼的身子发颤。 该不是有什么大病? “你现在的身子,是我的身子。”叶姝将他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 楚玄墨神情一怔,旋即眼神复杂的盯着叶姝的脸。 也就是说,她一个小小的女子,每月都要经历一次这么蚀骨灼心的痛? 丁香震惊的看着叶姝的举动,随后连滚带爬的跑出宫殿。 在东离国,女子来月事,男子是很避讳的。 可是皇上竟然将娘娘给亲自抱到床上,还事无巨细的吩咐的这么清楚!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叶姝坐在床边,伸手去解楚玄墨的外衣。 楚玄墨迅速回过神来,一把扣住叶姝的手腕,“你干什么?” 叶姝撇了撇嘴。 “皇上,这是臣妾的身子,臣妾自然知道来月事了该怎么办。” “朕要沐浴。”楚玄墨冷冷的说。 “不行。” 叶姝果断的拒绝,“女子来月事的时候,不能碰冷水,也不能泡在热水里,否则会更疼的。” “可是方才辰王……” 楚玄墨几乎脱口而出,然觉得这关乎他的面子,又瞬间住了口。 “辰王?辰王什么?” 叶姝耳尖的听到‘辰王’二字。 随即,她睁大眼睛,“辰王该不会把你?” 楚玄墨脸色一沉,“不许想。” 第79章 无微不至的照顾 “好好好,不想,不想。” 叶姝翻了个白眼,继续手上的动作。 楚玄墨皱眉,瞌上了眸子,平躺在床上,任由叶姝给他脱衣服。 心中慢慢生出些异样的情愫。 不出片刻,丁香便打了盆热水进来。 见叶姝正在细心的给楚玄墨脱外衣,窃喜了一下,随即将水放在床榻边。 “皇上,奴婢给娘娘擦拭整理一下。” 言外之意,便是要叶姝回避一下。 然叶姝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随即仍旧稳如泰山的坐在床边。 丁香面色微微顿住,站在原地犹豫不决。 “皇上……” 叶姝似是想到些什么,便从床上起身,见状,丁香心底松了口气,正准备将布巾浸了水时。 才发现,叶姝不过是稍稍移了个位置,“朕挪个地方。” 丁香拿着布巾,霎时怔愣在原地。 为难的目光移向楚玄墨惨白的小脸上,“娘娘,这……不太还。” 楚玄墨本无心去在意这些,然而在丁香的提醒下,心中也觉得有些怪异别扭。 便睨了叶姝一眼,“你出去。” 叶姝瞳孔逐渐阔了一圈,用口型在说,“我的身子,我有什么不能看的?” 楚玄墨懒得跟她废话,面色一沉便冷声道,“出去。” 这声斥责吓的丁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直呼,“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好好好,我出去。” 叶姝对上楚玄墨那副要杀人的目光。 她转身正欲离开,踏出寝宫的殿门时,又回过头不放心的交代了一句,“丁香,整理好之后,给昭仪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奴婢遵旨。”丁香屈膝应道。 见叶姝完全走出去之后,才小心翼翼的脱去楚玄墨的里衣。 楚玄墨禁闭着眼眸,躺在床榻上,腹部传来的刺痛清晰的涌入自己的大脑。 他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正准备吸气吐气以此来缓解疼痛时,却发现这玩意大吸气都费劲! 脱完里衣后,丁香拿被褥给楚玄墨盖住上身,又拿布巾给他额头渗出都细汗擦去。 转而才仔细的将她下身的血迹给清理干净。 “娘娘,皇上待您真好。奴婢从来没有见过男子在女子月事的时候不避讳呢!” 楚玄墨眼眸微微睁开,看着头顶的床幔,心底涌上复杂的心思。 “丁香,这个要多少天才好?” 丁香手指一顿,“娘娘的身体虚弱,少则三天,多则五天。” “嗯。”楚玄墨从喉间溢出一个字。 转而又闭上了眼睛。 每个月都要有这么几天,也亏得那女人能受得住。 擦拭过后,丁香拿了套干净又保暖的里衣给楚玄墨穿上,边穿边说,“娘娘一来月事,就伺候不了皇上,也不知皇上今夜会翻哪个宫的牌子。” 楚玄墨眼眸一深,没有接丁香的话。 穿好里衣后,丁香给楚玄墨盖上了被子,又将他的发髻拆开,卸了珠钗,让他能轻松舒服的躺在床上。 “娘娘,奴婢去唤皇上进来。” “嗯。” 丁香端着用过的水,走出殿外,见叶姝就在殿外守着,心中更加欢喜。 若是换了旁的男子,早就去了其他妾室的房里了。 她端着盆,屈膝道,“皇上,娘娘已换好了衣物。” 叶姝点点头,旋即碰了个手炉走进寝宫,他大步走到楚玄墨床边,看着他此刻极为不舒服的脸色,叹了口气。 掀开被子的一角,将手中的手炉贴在他小腹上。 “可觉得好些了?” 叶姝低眉,关切的问道。 楚玄墨感受到腹部传来的温热之感,那钻心的痛意似乎也减轻了少许,便淡淡的点了点头。 “这是添了些梅花香的手炉,这几天你定然会特别冷,要是手炉不热了,便让丁香给你换一个。” 叶姝拿了个软枕,垫在楚玄墨头下,又扶着她娇小的身躯,让他坐躺着,最后伸手将被子给楚玄墨往上盖了盖。 “这样坐着,是不是又好了些。” “嗯。” 楚玄墨靠在软枕上,叶姝无微不至的照顾,竟让他有些别扭。 他别过脸,压着心中生出的温暖。他母妃本就是身份低微之人,生了他后便被先帝强命留子去母。 从小,他便是嬷嬷带着,可因为他母妃身份低微,连带着宫里伺候的人都看不起他,怠慢他。 再大些被当今太后领到了膝下,太后有亲生儿子,自然也不会对他多好。 像叶姝这般,对他如此关怀备至的人…… 从始至终都没有。 楚玄墨烦躁的闭了闭眼,随即有意想赶走这种特别的感觉,便道。 “朕口渴。” “那我去给你倒点水。”叶姝不曾在意楚玄墨的情绪有异样。 起身去案桌上,正准备倒水时,却看着淡绿色的茶叶水皱了皱眉。 随即出了殿,再回来时,手里新提了一个茶壶,陈玉在后面端着茶杯。 叶姝坐回到床边,“陈玉。” 陈玉会意,端着托盘凑上前去。 叶姝倒了杯热茶,“将这些放下,你先退下!” “是。”陈玉依言退出寝宫。 叶姝将杯盏送到楚玄墨嘴边,楚玄墨看着被子里彻彻底底的白热水,眉头下意识的皱紧。 “东离国何至于如此贫穷,你便给朕喝这个?” “皇上,女子来月事时,不能喝茶叶水的。茶叶属凉性东西,皇上先将就几天,好不好?” 叶姝像是哄小孩一般,哄着楚玄墨。 楚玄墨眸光不善的瞧了一眼叶姝,最终还是张开嘴,慢慢的喝了一口。 “你如此待朕,是因为这具身子是你的?” 楚玄墨背靠着软枕,淡淡的问道。 叶姝将茶杯放在床头的桌子上,坐在床头,让楚玄墨靠着自己的肩膀,随即伸了一只手到楚玄墨的小腹上的手炉上。 楚玄墨眉头一皱,“你干什么?” 叶姝低头看着他,“给你揉揉。” 楚玄墨霎时怔愣住,叶姝趁着他愣神的功夫将手炉搁在他手里,随即用自己温热的大掌轻柔的揉着楚玄墨的小腹。 “不只是因为这具身子是我的,是我知道,女子来月事时,是极为难受的。你现在肯定很难受,心里也憋着一团火,我能做的,只能帮你缓解一下……再等等,等国师找到法子了,你就不用这么难受了。” 第80章 身子不痛快就找太医 叶姝的嗓音温润又低沉,又带着一种致命的温柔。 楚玄墨仰头看着她认真的眼眸,竟不自主的产生一种困乏疲惫之意。 他重重的晃了晃头,这对他来说不是一个好兆头! 他绝对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放低警惕心!绝不能。 叶姝见他晃了晃头,还以为他怎么了,正准备低头问他怎么了的时候。 丁香领着赵太医进来道,“皇上,娘娘,太医到了。” 叶姝收回在喉咙间的话,“给昭仪看看。” 赵太医见皇上对待叶昭仪如此温柔细致,自然也不敢怠慢。从随身携带的医药箱中,取出小软垫,又拿了块软锦帕子搭在楚玄墨的手腕上。 把了脉后,赵太医恭谨的跪在地上,回话道,“娘娘只是身子骨弱,小时候许是受过风寒,落了病根。所以才会在月事时,疼痛难忍,微臣稍后开些药,给娘娘调养调养便好。” 叶姝点点头,“嗯,抓好药,丁香去煎了给昭仪喝。” “是。” 赵太医见叶姝如此细致,心中对叶昭仪愈发恭敬。 “那微臣便先退下。” “嗯。”叶姝虚抬宽袖,殿内众人都退下后。 楚玄墨的脸色也瞬间变得冷硬无比,他偏头,不去看叶姝。 面若冰霜的说,“出去。” 叶姝脸上浮现诧异,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个样子。 “皇上,您不必觉得不好意思……” “朕让你出去。”楚玄墨打断叶姝,再次冷冷的说。 叶姝见他脸色难看,一副神情不善的样子,心底吐槽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那你有什么事,就叫丁香,我晚上再过来。” 楚玄墨偏着头,一阵脚步声愈来愈远,直至他听不见为止。 他才转头,眼神复杂的盯着门口。 从今天开始,他必须要跟叶姝保持距离,绝不能被她蛊惑,也绝不能放松警惕。 叶姝踏出未央宫后,还一脸莫名其妙。 女人来例假的时候,确实是会脾气暴躁。 但是,这楚玄墨好歹也是个男人,该不会是换了个身子,连脾性也变了! “皇上,萧贵妃说,她身子有些不痛快,想让皇上过去瞧瞧。” 陈玉见离未央宫远了,才敢轻声道。 这萧贵妃身边的宫女,一得知叶昭仪来了月事,便急匆匆的跑到未央宫来找皇上。 可当时,皇上正与叶昭仪在寝宫说话,他哪敢提这事儿,去惹皇上和昭仪娘娘的不痛快。 便回了宫女,待皇上得空,必会告诉皇上。 叶姝双手背后,大步流星的走在碎石子铺的路上。 淡淡的说,“身子不痛快就找太医。” 陈玉一时语塞,“皇上,您也好些日子没去瞧瞧贵妃娘娘了,贵妃娘娘可思念着皇上呢!” 叶姝抬了抬眼皮,“也罢,去贵妃宫里。” “喳!” 此刻,萧贵妃正在自己的宫里大发脾气。 “废物,连皇上都请不来,我要你们作甚!留着你们有什么用,还不如打发了去勾栏院子里。” 萧贵妃高坐在主位上,一众宫女奴才都缩着脖子,乌压压的一片跪在地上。 绿兰站在萧贵妃身旁,伸手轻轻的捏着她的肩膀。 “娘娘,不必为这些没脸没皮的生气。” 萧贵妃冷哼一声,“叶姝来了月事,皇上都要留在她那里,本宫是生的不美,还是哪一点比不上叶姝,皇上宁可陪在她那里什么都不做,也不愿来看看本宫!” “娘娘,奴婢听太医院的人说,叶昭仪来月事时身子极其虚弱,娘娘不必跟这些人生气,要好好抓住眼前的机会才是。” 绿兰给宫女太监们使了个眼色,“都下去。” 一众宫女太监像是得了大赦一般,慌里慌张的退了出去。 萧贵妃还正想说话时,便被门外一声‘皇上驾到’给惊的脸色微变。 随即连忙屈膝跪地,侯着皇上进来。 叶姝踏进萧贵妃的宫里,便察觉到一股压抑的感觉。 倒也不甚在意的看着跪在地上,穿着娇嫩的萧贵妃。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叶姝坐上主位,“起来。” 萧贵妃温温柔柔的站起身子,脸上立即展现出虚弱之态。 “皇上,你好些日子没来瞧瞧臣妾了……” 那细弱的声音绵绵不绝的传入叶姝的耳中。 叶姝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贵妃不是身子不痛快嘛,怎么不请太医?莫非是太医院的人怠慢了贵妃?” 萧贵妃低敛着眼眸,眼角似有盈盈泪珠,她抬起帕子,虚掩着眼眶,装模作样的擦拭着眼泪若有似无的泪珠。 “只要皇上能常来看看臣妾,臣妾的病便能好一些。臣妾患的是相思病,相思无解,只有皇上便是臣妾的药。” 叶姝嘴角抽了抽。 “贵妃快坐下。” 萧贵妃依言,坐在叶姝身旁,伸手给叶姝倒茶。 “皇上自从有了昭仪妹妹,便再也没有来看过臣妾了。臣妾知道,皇上认为臣妾是大家闺秀,不能与昭仪妹妹争风吃醋,可是臣妾也是一个想要得到皇上垂怜的女子啊……” 叶姝接过,她递来的茶水,掩饰般的喝了两口。 这难道是在暗指叶昭仪是小家子气嘛! “朕今日事务繁忙,薄待了贵妃。” 萧贵妃捻着帕子的手指一勾,歪着头,楚楚可怜的道,“臣妾怎么敢怪皇上。但是臣妾听太医院的人说,昭仪妹妹来了月事,不便伺候皇上,皇上今日可留宿在臣妾宫中?” 叶姝答非所问,“贵妃的消息倒是挺快。” 萧贵妃脸色一变,连忙跪地。 “臣妾不是有意打听,臣妾只是太想念皇上了,所以才……昭仪妹妹独得皇上恩宠,臣妾不敢与昭仪妹妹挣,只盼着皇上能在昭仪妹妹不能侍奉皇上的时候,皇上能想到臣妾……” 叶姝勾了勾唇,将手里端着的茶杯放在桌子上,宽慰着萧贵妃。 “贵妃起来!朕可没有怪你的意思!” 萧贵妃跪在地上,抬头怯怯,我见犹怜的看着叶姝。 “皇上当真不怪臣妾?” “不怪。”叶姝定定的道。 萧贵妃娇羞的勾唇而笑,随即起身走到叶姝身旁,“那皇上今晚是要留宿在臣妾宫里了!” 第81章 不是赶你出来 “边关告急,朕无心留宿后宫。” 叶姝简短的一句话,便直接回绝萧贵妃。 萧贵妃唇边的笑意盈盈倏而一僵,伸出去够叶姝的手也轻微的在半空顿了一下。 半晌,遗憾从她眼底一闪而过,萧贵妃屈膝俯身,一派优雅端庄之态。 “臣妾明白,国事要紧。” 叶姝抬手讲她扶起来,宽慰的说,“贵妃最是识大体之人。” 萧贵妃顺着她的力道,站起身子。 “皇上,明日便是大理寺少卿之女陈惜音入宫的日子。臣妾觉得陈大人为国为民,称得上是个好官。皇上只封陈氏为修仪,恐怕会寒了陈大人的心。” 闻言,叶姝挑眉看向萧贵妃。 “你父亲在朝中,素来不与陈大人为友,你倒是想给陈氏抬个位分。” 萧贵妃微微勾唇,“臣妾父亲与陈大人那是在朝堂上为皇上出谋划策,臣妾却是后宫伺候皇上的妃子,臣妾觉得,陈氏入宫从今以后,也是臣妾的姐妹,不忍心委屈了她罢了。” “贵妃心善,旁人比不得。”叶姝虚无缥缈的夸赞一句。 萧贵妃屈膝跪在地上,额头枕在叶姝的腿上。 “皇上,臣妾倒觉得,陈氏家世显赫,不如封为昭仪。” 叶姝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昭仪?叶尚书官居一品,膝下唯一的嫡女进宫便赐封昭仪,陈氏再抬昭仪不合适。” “皇上,陈氏在咱们宫里可受了委屈。臣妾唯恐陈大人心中颇有怨愤。” 萧贵妃仰头,似秋水一般的眼眸凝视着叶姝。 叶姝不以为意,心想,萧贵妃非要抬陈氏,其中必定有缘由。 且不如看看? 沉吟片刻后,叶姝直言,“既然贵妃这么宽厚心善,朕便看在你的面子上,赐封陈氏昭仪,封号为惜。” 萧贵妃眼中划过一抹得逞之意。 送走叶姝后,萧贵妃斜靠在软榻上,捏着绿兰剥的葡萄,慢条斯理的往嘴里送。 绿兰跪作在地上,用手不轻不重的捶着萧贵妃的小腿。 “娘娘,丞相大人与陈汝州可是政敌,娘娘这般抬陈氏的位分,恐怕丞相心中多有不乐意了。” 萧贵妃冷笑一声,“父亲会明白本宫的。” 她拂了绿兰的手,坐起身子,抬手抚弄了一番发簪。 “抬了陈氏为昭仪,陈氏进宫便会对本宫感恩戴德,至少让她不必屈于叶姝之下,届时便可为我所用。” 绿兰会意都点点头。 “娘娘睿智。” “绿兰,先前在家宴上献舞的箐修仪,也不大安分。便让她随本宫,明日去瞧瞧叶昭仪。” 萧贵妃蓦然勾起一抹笑。 慈宁宫内。 太后端坐在佛像前,胸口不停的上下起伏着。 “福之,泽儿竟被皇帝派去领兵打仗?” 说话间,太后的头便是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作势也要载到下来。 李嬷嬷连忙上前扶住太后,“太后,此番辰王殿下出征,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太后满戴华饰的头枕在李嬷嬷肩上,“皇帝真是好算计。哀家现在就怕泽儿一去,就回不来了。” 李嬷嬷顺着太后的气。 “太后万万不可这么想,辰王殿下是真龙天子,有祥和之气庇佑。此番出征,定然会一举得胜,凯旋而归。” “但愿如此。”太后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太后,老奴听说,叶昭仪这几日,身子来了月事,不能伺候皇上。” 太后眼眸一凛,“这是个好机会啊!” “明日陈氏便会进宫,她定会趁着此时,用尽浑身解数的绑住皇帝。福之,哀家不能让叶姝一人独大。” 太后站起身子,缓步走出佛堂。 看着院外开的正盛的梨花,心中约摸有了考量。 “叶姝如此承宠,待来日有了子嗣,凭她的身世,怕是封为皇后也不为过。可叶姝桀骜不驯,难为哀家掌控,你派人趁着她来月事,给她送一副绝子汤药,切记,要看着她喝完。” “老奴明白。” 叶姝在御书房百无聊赖的歇了会后,心底情不自禁的想起还在床上躺着的楚玄墨。 那个疯批男人,也不知道突然间发了什么疯的,要赶她出来! “陈玉。” 叶姝烦躁的唤道。 “皇上有何吩咐?” 陈玉俯首在叶姝身侧。 “传国师。” 陈玉点点头。 半个时辰后,卜南仍旧是一袭紫衣,风姿绰约的踏入御书房。 “臣叩见皇上。” 碍于太监再身旁侯着,卜南也不好不行礼。 但也只是微微福了个身。 叶姝虚抬宽袖,将楚玄墨威严肃穆的样子学了个十足像,“平身。” 见状,卜南不经意间微微勾唇。 “你们都退下!朕与国师有要事相商。” 随着一众太监躬身退下之后,卜南才完全抬起头,饶有兴趣的瞧着叶姝。 “不知娘娘单独找我,有何贵干?” 叶姝双手背后,走到卜南身前,以她现在的身高,是足以和卜南相媲美的。 她直视着卜南的眼睛,一字一顿都问,“国师看本宫,还有没有看出些其他的东西?” 卜南面色不变,意味深长的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无聊。” 叶姝收回视线,暗骂了一句,“本宫找你来,是想让你卜算一下,未来几日的天气。” “臣明白。”卜南神色微微一顿,“为何皇上不亲自问我?” 叶姝甩了甩袖子,没好气的说,“他来月事了,心情不好,我那么贴心的照顾他,他还把我赶出来了,真是好心没好报。” 卜南眉头一皱,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这‘月事’是什么。 但很快,他便俏脸一红,眼神不自觉的飘向其他地方。 旋即,卜南若有所思的看着叶姝。 “非也。” 叶姝抬眼,“非也什么?” “我与玄墨自幼一起长大,他是什么样的性子,我最了解。他不是赶你出来,他是害怕别人照顾他。” 卜南长长的叹了口气。 犹记得第一次遇见楚玄墨,他不过是给了他一颗糖罢了,楚玄墨就当着他的面,直接将那颗糖给丢在地上,还踩了两脚。 若是换做旁人,早就揍他了。 偏偏是他这个国师之子,不服气才一直赖在他身边,想感化他! 第82章 哄着楚玄墨喝药 叶姝疑惑的皱眉,不太明白卜南的意思。 什么叫害怕别人照顾? “你叫他玄墨,看来你们二人私下关系不错。” 卜南点点头,“那是自然。” “那你方才说,他害怕别人照顾是什么意思?” “因为他从小就没有人照顾啊。”卜南简简单单的说了一句。 可就这一句话,却让楚玄墨过了二十多年的水深火热的生活。 叶姝仔细的盯着卜南的神情,他状似毫无变化,可敏锐的叶姝还是从他眼底捕捉到一丝无奈的意味。 她也是个聪慧之人,自然也明白了这句话的背后,楚玄墨经历了什么。 “原来如此。” 卜南轻声笑道,“在下可什么都没说。” “本就是我自己悟出来的。”叶姝轻哼,“你随我一起去看看他!” 卜南脸色轻顿,虽然他很想现在去看看楚玄墨那副虚弱可怜的样子,可是他却明白,此刻绝不是去看楚玄墨的绝好时机! 于是他微微颔首道,“娘娘,观星阁还有些琐事,我就不便去了,在下告退。” 说罢,还没等叶姝问清楚,卜南便颇有一身傲骨的转身潇洒离去。 叶姝看着他桀骜不驯的背影,眼中浮现出一抹赞叹。 随即收起眼底的神色,沉声道,“陈玉。” 陈玉从殿外走进来,“奴才在。” “去御膳房,传几个清淡些的糕点送去未央宫,你便在这儿等着,稍晚些将奏折搬去未央宫,朕今晚宿在未央宫了。”叶姝吩咐道。 陈玉弓着腰身,悻悻的说,“皇上,叶昭仪今日不能侍驾,皇上不若翻个牌子,挑个小主,奴才用风暖春恩车给小主接到……” 话还没说完,便被叶姝打断。 叶姝面色兀自沉了沉,眼神颇有威亚的斜睨向陈玉。 “你的话愈发多了。” “奴才不敢。”吓得陈玉一个‘噗通’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叶姝冷哼一声,站起身,狠狠的甩了个袖子,踏出御书房。 丁香跪在楚玄墨床边,手上端着黑漆漆的汤药,拿着勺子舀了一勺,哀求般的说,“娘娘,您就把这药给喝了!奴婢知道,您最不喜欢吃药,但是太医说了,喝了这个能减轻些痛楚。” 楚玄墨依靠在软枕上,目光幽幽的看向丁香手中的那碗药。 隔着这么远,他便能闻见里面传来的难闻之味。 更别说,灌入口中,那定是要多难喝有多难喝。 思及此,楚玄墨神情厌恶,沉声道,“你切拿过去,本宫待会儿再喝。” “娘娘,奴婢还不知道您啊!你从前这个时候,也是把奴婢支了出去,把这药倒掉,所以身子才一直不好的。” 丁香略有些嗔怪。 楚玄墨眉心微蹙,“我从前也不喝这药?” “对啊!娘娘您都忘了?”丁香撇了撇嘴,端着药碗,一脸苦相的跪着。 “朕喂你喝!” 一声中气十足的轻喝,打断了楚玄墨的思绪。 他抬眼望去,叶姝一个人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随即,接过了丁香手里的药碗,“你出去!” 丁香脸上一喜,“谢皇上。” 直到丁香出去,楚玄墨才眼神复杂的盯着叶姝,“朕不是让你出去吗?” 叶姝舀了一勺药,放在嘴边吹了吹,递到楚玄墨唇边。 楚玄墨眉头轻皱,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拿走。” 叶姝眼中刻意的透出一股轻视,“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皇上,居然怕吃药啊!” “朕并非怕,而是厌恶。”楚玄墨别过头,懒得去看叶姝得意洋洋的脸,“朕让你出去,你怎么又回来了了?” “你看你这话说的,你知不知道你来了月事之后,有多少嫔妃对我虎视眈眈,你如果真的想让我去别的嫔妃那里留宿的话,你就直说。” 叶姝见他不愿意喝,便将汤药给收了回来,一勺一勺的搅着。 “你敢?” 楚玄墨冷不丁的回头,怒视着她。 叶姝讪讪而笑,“臣妾不敢。” “皇上,你就看在臣妾的面子上,将这药给喝了!” 楚玄墨冷嗤,“你有什么面子。” 叶姝脸上立刻展现出凄苦之色,眼角隐约还渗出些难过委屈。 楚玄墨看着那张英俊冷肃的脸上,此刻却全然一副委屈懦弱之色,气的苍白的脸色都多了几分红润。 “叶姝!” 他低吼出声。 叶姝吸了两下鼻子,“皇上,这是臣妾的身子,你不心疼,臣妾还心疼呐!” 见她这幅矫揉造作的模样,楚玄墨一阵头疼袭来,他伸手揉了揉眉心。 “皇上,你就看在这是臣妾身子的份上,就把这药喝了!” 楚玄墨睁开锐利的双眼,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拿来。” “臣妾喂你?”叶姝故作温柔的说。 楚玄墨冷笑,“不必。” 随后,便直接夺过叶姝手上的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就在他忍着作呕的感觉,将汤碗递给叶姝的时候,唇边突然伸过来一节手指,旋即,一颗蜜饯便被塞到了嘴里。 甜腻的感觉瞬间掩盖了口中的苦味,楚玄墨定睛看过去。 叶姝收回手,脸上带着得逞的笑意,朝他眯了眯眼。 “现在不苦了!” 楚玄墨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但脸上仍旧是一副面若冰霜的模样。 叶姝搬了把椅子,坐在楚玄墨身旁,也不说话,就只是撑着头看着楚玄墨。 楚玄墨被她看的一脸莫名其妙,干咳了两声道,“你看朕作甚。” “我观摩一下自己的脸。”叶姝淡淡的说。 楚玄墨面色一沉,顷刻间便要大发脾气。 叶姝却突然转移话题道,“对了,今天萧贵妃让我给陈氏抬了位份,她明日便要进宫了,可能背地里会耍些什么小动作,你可小心一些。” 闻言,楚玄墨的脸色果然平静了一些。 “她让你抬,你便抬了?” “我若是不抬,她就不让我走,那皇上你的清白不就不保了吗?”叶姝嘟了嘟唇,一副为楚玄墨着想的样子。 楚玄墨眉心直抽,忍着想捏死叶姝的冲动道,“叶姝,你可知道,开朕的玩笑,足以让你诛九族!” 叶姝不以为意的说,“诛九族就诛九族,反正臣妾也没什么牵挂。” 第83章 萧贵妃造访 “你当真没什么牵挂?”楚玄墨一双幽深的水眸,紧紧的盯着叶姝的眼睛。 在考量她话中的真假。 叶姝当着他的面,故作轻松的长叹了一口气,“臣妾的牵挂只有皇上了。” “呵呵。”楚玄墨黑着脸干笑了两声,摆明了就是不相信,他还以为她真的不将叶家一家老小放在心里。 第二天,叶姝照常从未央宫出发去上早朝。 合宫上下听说了这件事,俱是无不震惊。 尤其是萧贵妃,在自己的寝宫里又是大砸一通,发泄完了怒火之后,坐在铜镜前,双手死死的绞紧帕子,嘴里的牙都几乎要使劲儿咬碎了。 “该死的贱人,她到底有什么好!来了月事还让皇上能歇在她那里!” 萧贵妃胳膊放在铜镜上,看着镜子里那张扭曲的面容。 她眼中竟流出泪来。 “原来昨日皇上说边关告急,也不过是为了能留宿未央宫的借口罢了!” 绿兰挥退一众太监宫女,那这内务府刚进供来的胭脂水粉,走到萧贵妃身旁,跪下身子。 将手里的托盘放在梳妆桌上,看着铜镜里哭的梨花带雨的萧贵妃道。 “娘娘,您不能认输,您可是丞相的希望。” “本宫当然不会认输,可,绿兰你好好瞧瞧。” 萧贵妃扭头,指着眼角的细纹道,“绿兰,本宫已入宫三年,三年无所出啊!本宫能有几个三年。” 绿兰拿起软锦帕子擦拭着萧贵妃脸上的泪痕。 “娘娘,您还年轻。” “本宫若是再不得皇上宠爱,本宫就老了,届时新人入宫,本宫就要数着这宫里的石板过日子了。” 萧贵妃怒火尽数发泄之后,心中只剩下惶恐和害怕。 “娘娘,您还年轻,皇上不是好色之人,只要娘娘您在皇上心里一直温顺端庄,皇上是不会辜负您的。” 绿兰知道萧贵妃心里苦。 她是丞相夫人费尽心思培养出来的,为的不是做宠妃。 而是成为东离国的皇后,生下东离国的太子! “娘娘,您听奴婢的,把眼泪擦擦,奴婢给您梳妆,稍晚一会儿,箐修仪便会过来请安。” 萧贵妃长舒一口气,“本宫一定不会放过叶姝。” “梳妆。”萧贵妃重重的吐出两个字。 随即,绿兰拿起胭脂水粉,在她脸上好一阵图画,又梳了个灵蛇髻,插上几支翠罗烟的翡翠鎏金步摇。 绿兰跪在萧贵妃身旁,看着铜镜里如花似玉的女子,哄着说,“娘娘还年轻,哪里有什么细纹,分明还是年轻貌美,国色天香。” 萧贵妃也看着那化完妆明显美了好几分的样子,唇畔满意的勾了勾,“就你会说话。” “奴婢可没有乱说,娘娘箐修仪来了。” “让她进来。”萧贵妃站起身,理了理外衣。 不多时,箐修仪便进了萧贵妃的寝宫,恭敬的屈膝俯身,“嫔妾拜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她偏着头,余光打量着萧贵妃的雍容华贵的背影。 这会子,萧贵妃唤她过来作甚? 萧贵妃转过身,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起来。” 箐修仪站起身子,仍旧是一副低着头的卑微姿态。 萧贵妃轻蔑的笑了笑,小家子气! “妹妹那日在家宴上,一舞惊人,倒是让本宫十分惊艳,本宫什么都会,就是不会跳舞。” 箐修仪目光直视着自己的鞋尖,脸色微微白了几分。这贵妃莫不是要秋后算账? 她连忙又屈了个膝道,“嫔妾的舞不过是小丑闹笑罢了。嫔妾听闻,娘娘在闺中时,便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娘娘凤仪之姿,嫔妾怎敢与皓月争辉。” 萧贵妃勾唇,缓缓的迈下台阶,伸手虚扶了一把箐修仪。 “本宫是在夸你,你怎却反倒夸起本宫来了。” 箐修仪怯弱的低着头,“娘娘无需人夸,便已是天人。” “油嘴滑舌。”萧贵妃颦笑,“修仪妹妹,本宫听说叶昭仪身子不痛快,所以想带你去瞧瞧她。” “娘娘,嫔妾与叶昭仪素来没有交情,恐怕去了不太妥当。” 箐修仪瞬间明白萧贵妃唤她来做什么。 萧贵妃伸手握住箐修仪的手,眸中泛着冷意,说话却温柔至极。 “本宫听说修仪妹妹曾去叶昭仪宫里坐过呐!怎地这个时候就没有交情了呐?” “娘娘……” “再说,大家都是姐妹,没有交情才更要去瞧瞧昭仪呐!”萧贵妃握着箐修仪的手多了几分力道。 箐修仪垂首咬唇,“嫔妾明白了。” “明白就好。”萧贵妃松开手,不着痕迹的擦了擦手。 随即率先走出宫门,箐修仪眼含苦涩的跟在她身后。 此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萧贵妃在后宫,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未央宫内,楚玄墨自打叶姝去上早朝,便斜靠在软枕上,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着手中的卷轴。 “娘娘,萧贵妃和箐修仪来了。” “说本宫身子乏困,不宜面见。” 楚玄墨眉心微动,直直的回绝道。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道娇柔的声音。 “叶昭仪身子乏困,躺着就是了,本宫亲自来见妹妹。” 萧贵妃扭着纤腰,走进楚玄墨的床榻边。 楚玄墨见躲避不及,便道,“丁香,给贵妃和箐修仪搬个位置。” “是。” 萧贵妃从容的坐在楚玄墨的床边,瞧着楚玄墨一脸灰白之色,心中的快意便畅通了几分。 她故作怜惜的道,“叶昭仪的身子,怎地就这么弱。” 楚玄墨放下手中的卷轴,看着眼前这张伪善的脸,便一阵心烦。 “萧贵妃来我未央宫,到底有何事?” 言外之意便是,没事便快些走。 萧贵妃脸上笑意不减,“本宫是想着妹妹身子不适,特地拿了上好的千年人参来给妹妹补身子。” 她招了招手,让绿兰将端着的锦盒打开。 “萧贵妃倒是舍得。” 楚玄墨睨了一眼,便知道那不是普通的货色。 萧贵妃挥手让绿兰将东西交给丁香,随即想握住叶昭仪的手。 然,楚玄墨不着痕迹的向后一缩,让萧贵妃落了个空。 萧贵妃脸色一僵,“只要妹妹的身子能康健,早日为皇上诞下子嗣,本宫有什么舍不得的!” 第84章 楚玄墨中计 丁香与楚玄墨对视一眼,楚玄墨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臣妾谢过萧贵妃了。” 萧贵妃倏而勾唇,捻着帕子掩着笑,“不必,本宫那里像这样的好东西多的是。” “嗯,萧贵妃若无事的话,便回去!臣妾要休息了。”楚玄墨淡淡的说。 萧贵妃却一反常态的与楚玄墨亲昵着,“叶昭仪,从前是本宫怨你得了皇上独宠,如今本宫算是看开了,只要昭仪能为皇上诞下个一儿半女,本宫便什么也不求了。” 楚玄墨眉梢微挑。 “萧贵妃有这些话,臣妾就放心了。” 又随意的攀扯了几句,萧贵妃才笑着从床边起身,扭着纤腰离开未央宫。 从始至终,箐修仪都缄默寡言的坐在一旁,生怕什么事情牵扯到自己身上。 出了未央宫后,萧贵妃端坐在凤辇上,单手撑着额头,斜睨了一眼跟在身旁的绿兰。 “事情都办好了吗?” “办好了,娘娘放心!”绿兰低声回道。 旋即,萧贵妃唇瓣绽放出一抹嗜血的笑意。 打发了她们二人之后,楚玄墨顿感有些困乏,想着这是女人来月事时都会有的,便也不甚在意。 “丁香,你退下!本宫乏了,要歇息一会儿。” 丁香不疑有他,给楚玄墨盖好了被褥,便关了殿门出去殿外守着。 楚玄墨躺在床上,眼皮越来越重,不一会儿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直到两个时辰后,叶姝提前从御书房过来送折子时,也还没有醒过来。 “昭仪还在休息?” 丁香屈了屈膝,“娘娘自打萧贵妃和箐修仪走后,便说困了,到现在也没有传唤奴婢,应是最近累极了。” 叶姝兀自皱了皱眉。 两个时辰就等于四个小时,白天能睡四个小时显然不是楚玄墨的作风啊! “萧贵妃和箐修仪来过?” 叶姝皱眉问道。 丁香点头:“是的,萧贵妃拿了一株千年人参,说是送给娘娘补身子。” 叶姝心底一阵狐疑,这萧贵妃和她向来不对付,怎么可能主动来看她? “咚——”叶姝的心脏猛烈的跳动了一下。 似是意识到什么,连忙推开宫门,跑了进去。 在踏进去的一瞬间,叶姝便从空气中嗅到了一丝丝不对劲。 随即,她迅速的跑的床边,看着楚玄墨睡得一脸安详的模样,连忙叫了几声。 “皇上?皇上?” 身后丁香跟上来,叶姝换了称呼:“昭仪,昭仪!” 然而无论怎么叫,楚玄墨都睡得十分沉。 叶姝伸手晃了楚玄墨两下,这么大的劲儿都晃不醒? “还愣着干什么,传太医!” 叶姝下意识的攥着楚玄墨的手,凭借着她敏锐的观察力,房里若有若无的飘着一股怪异的味道。 那味道极淡,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出来。 叶姝脸色一沉,先是给她用迷香,这会子又给楚玄墨用香!真她娘的神经病! 她不想再在这房间待着,伸手将楚玄墨打横抱起,抱到了偏殿。 这过程中,楚玄墨一直闭着眼眸,跟平常睡着的样子并无一二。 “皇上,皇上,赵太医来了!”丁香一路小跑的带着赵太医跑到未央宫。 赵太医看见叶姝正想行礼,叶姝摆手,“不必,快给昭仪看看。” “是!”赵太医偷空擦了一把额头上跑累了渗出的汗水,随即迅速的拿出药箱中的软垫和帕子。 赵太医将食指和中指搁在楚玄墨的手腕上,脸色越来越严肃。 随即,他像是不敢相信一般,又把另一只手的脉。 叶姝看着他的脸色,心猛地一沉。 楚玄墨该不会是要歇菜了? 那她怎么办? “赵太医,叶昭仪究竟如何了?” 赵太医收回手,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脸色难看的说,“皇上,昭仪娘娘恐怕是吸入了西域迷香,此香无色无味,呈膏体状。微臣在古籍中见过,这种香吸入少量会呈现出困乏,入梦,随即在睡梦中致幻。吸入大量,可窒息而死。” 叶姝咽了一口口水:“那昭仪现在如何了?” “以微臣看,昭仪娘娘吸入的迷香量还不算太多,幸亏发现的及时。而且微臣发现,这迷香中被人混有少量的麝香,麝香轻微的化解了一部分迷香的药性。只是,这麝香在娘娘月事时侵入身体,倘若日后不好好调养,恐难生育。” 叶姝吓得一个踉跄,恐难生育? 这是剥夺了她从今以后做母亲的能力吗? 叶姝脸色阴沉,“只要昭仪人没事便可,可有办法让昭仪醒过来?” “微臣在古籍中看见过解救之法,只要不是大量吸入产生窒息,便可化解。”赵太医略微思量了片刻。 叶姝冷声道:“那你还不快去,昭仪若是有什么事,朕要了你的命!” 赵太医被叶姝的语气吓得哆嗦了一下,连忙退出宫殿。 叶姝坐在床边,眼神复杂的看着躺在床上楚玄墨。 “我不是让你小心点儿,你怎么……” 此时,丁香已跪在地上哭成了泪人。 “都是奴婢的疏忽,是奴婢害娘娘成了这个样子,若不是皇上提前来未央宫发现及时,娘娘就……” 叶姝瞥了一眼丁香,沉声道,“除了萧贵妃和箐修仪,便没有人再来过了?” 丁香哭着摇头,“没有了,奴婢记得娘娘让萧贵妃无事便可以走了,但萧贵妃却一改往常的和娘娘说话,说了好一会儿才走的!” “主殿里可燃有香?”叶姝眼眸微动。 “没有,娘娘自从上次醒来以后,便不喜欢燃香,奴婢就再也没有点过了。” 叶姝头脑一阵胀痛,她方才在主殿里闻到那细微的味道,所以,那东西一定还在主殿。 “陈玉,带人彻查未央宫主殿,任何一个角落都不得放过。” 按照凶手推测的时间和剂量,那块无色无味,燃之无烬的迷香一定还有残余。 有人已经观察出了她每日是什么时辰来未央宫,但绝对没有想到她今天会突然想到楚玄墨身子不舒服,提前收了奏折过来! “春雪。”叶姝朝殿外吼了一声。 “奴婢在。” 叶姝,“你带人去查,昭仪经手的东西,查的干干净净。” 第85章 梦境和现实 “是。” 叶姝将目光移到丁香身上,“你别哭了,省的让朕心烦。” 丁香抽泣着忍住哭声。 叶姝的手还攥着楚玄墨的手,脑海中回放着赵太医那句‘恐难生育。’ 看来有人做了两手准备,倘若不能至死,便要让她再难有子! 后宫中,除了那些个闲的没事争宠的女人还能有谁? 没过多久,陈玉就捧着一个黑玛瑙的物件过来,“皇上,奴才没有发现赵太医说的无色透明膏体,倒是碰巧在昭仪娘娘的窗户边发现了这个东西!” 叶姝闭上眼睛,仔细的嗅了一下。 没错就是这个怪异的味道,任何香就不可能无色无味,只是在于味道重或淡! 陈玉继续说道,“皇上,普通的黑玛瑙在太阳底下是不会刺眼的,可奴才看这个黑玛瑙却反着光,伸手摸了一把,上面确实有黏腻的东西!奴才想着,这会不会就是那西域迷香。” 叶姝仔细瞧了一眼,随即问丁香:“这是你宫里的物件吗?” 丁香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这确实是未央宫的东西,可这东西却不是在窗口放着。” 叶姝凝眸,“陈玉,将这东西拿出去严加看管,等赵太医过来让他看看。” 事已至此,叶姝大概明白了。 “皇上,奴才瞧见这东西的时候,却没有发现任何点燃的痕迹。” 叶姝冷笑一声,“放在窗口,就是为了能晒到太阳,利用阳光让这种东西能融化自燃,产生香气。” “原来如此。”陈玉瞠目结舌,“那这背后的人也太阴毒了些。” 说罢,陈玉便连忙将手里的黑玛瑙搬了出去,派了好几个人寸步不离的守着。 “陈玉,你派人去合宫搜查,一旦发现有类似东西的人,统统给朕带过来。”叶姝低头,看着楚玄墨安详的脸。 只要那人敢做,她就一定能找到凶手! “丁香,你去看看萧贵妃送的人参有没有毒。”叶姝将所有人都差遣了出去。 随后静静的凝视着楚玄墨的脸,埋怨的说“你是做了个什么好梦,要睡这么久。” 此时此刻,楚玄墨修长潇洒的身躯就坐在一张四面方的石桌前。 桌子上摆了黑白分明的棋子,卜南就坐在他对面。 两人一人执黑子,一人执白子。 “玄墨,你不应该走在这里,你这步棋应该在这儿!”卜南伸手捏住楚玄墨方才落下的棋子,给挪了个位置。 楚玄墨眼眸微挑,明知他是故意耍赖,却也不戳破。 挪了棋子之后,卜南又犹豫着下了一子。 楚玄墨嗤笑一声,卜南连忙摆手道,“不对不对。” 说着便要捏起那枚刚落下的棋子。 楚玄墨薄唇轻启,“落子无悔。” 卜南撇了撇嘴,直接将棋盘给推了,牢骚道,“不下了,反正也是输。你快回去!否则你那位心上人又要说本国师扣着你不让你走了。” 楚玄墨皱眉,“心上人?” 然不等他再问,卜南的身影便从眼前消失不见。 他轻拂宽袖,从石椅上起身,行走在偌大的皇宫里,看着来来往往的太监宫女,他此刻竟然有些迷茫。 分明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为何会处处充斥着不对劲的感觉。 楚玄墨只觉得大脑一阵胀痛,旋即下意识的走向一个方向。 等到站定脚步时,才发现自己走到了未央宫的门口。 丁香朝他俯身屈膝道,“皇上万福金安,娘娘已在宫里等您用晚膳了。” 他眼前一阵昏沉,再睁眼,原本还万里无云的蓝天霎时变的漆黑如墨。 唯一不变的,他还在未央宫的门口站着。 楚玄墨朝里面走去,宫内悬灯数盏,亮如白昼。 他像是不受控制般大步流星的走到寝宫,床榻边坐了个身穿白色里衣的女子,一头乌黑的墨发披散在肩头。 “你……”楚玄墨从喉间溢出一个字。 那女子转头,未施粉黛却足够美艳的脸庞赫然是——叶姝! 楚玄墨杵在原地,叶姝大大咧咧的从床榻上站起身,缓缓的走到楚玄墨身旁,“愣着干什么,上床睡觉啊!” 纤细的手指抚上他的衣襟,楚玄墨眼眸一深,“朕何时要与你同床共枕。” “啪——” 叶姝气的一巴掌拍在他的胸口,“皇上不与我同床共枕,难道还要跟其他女人同床共枕吗?” 楚玄墨脸上闪过一抹错愕,叶姝的胆子真是越发大了! 他伸手扣住叶姝的手腕,“你别以为朕纵容你,就意味着你可以对朕这么无礼。” 叶姝像是丝毫不害怕一般,反而伸手勾了勾他的下巴,“臣妾就这么无礼了,皇上又能怎么样?” 楚玄墨脸色骤然一变,正要对叶姝动手,然叶姝却整个身子都贴在了他身上。 温热的身躯迅速让他的心跳剧烈的加速,楚玄墨想推开叶姝,却发现自己的身子怎么都动不了了。 叶姝抱着他的腰身,仰头,灿若星辰的眼眸直视着楚玄墨的的眼睛。 “皇上,我很累了” 她张着唇,像小猫一般细细的说了一句话。 随即,掂起脚尖,将自己的唇瓣印在楚玄墨的嘴上。 楚玄墨凌空的手,竟不自觉的环保住叶姝纤细的腰。 他垂眸看着叶姝微微闭上的眼眸,喉结上下滚动,情不自禁的加深了这个吻。 梦境外,叶姝看着楚玄墨突然有些涨红的脸,诧异的拍了拍楚玄墨的脸。 “皇上,皇上?” 这是怎么回事儿,太医还没有熬出汤药呐! 楚玄墨该不是要变异了! 这脸色多少,是不是有些不太对劲啊! 叶姝俯下身子,端详着楚玄墨的脸色,再次伸出手探上楚玄墨的额头,“没有发烧啊!” 旋即,叶姝重重的打了楚玄墨两下,“要是一直这么乖,该多好!” 话音刚落,她顿时感到一阵天翻地覆,转眼之间,她便落到了床上。 楚玄墨瘦小的身躯竟然,覆在她身上。 他幽深的水眸异常深邃,脸上的潮红还未落下。 叶姝对着他的眼睛,悻悻的笑了笑。 他该不会是发现她拍他脸了? “皇上——唔——” 刚说出两个字,楚玄墨的唇便直直的朝着她的嘴落下。 第86章 醒来 四目相对,叶姝的整个身子都僵硬的像尸体一般。 她凝视着楚玄墨幽深的水眸,连呼吸的差点静止,楚玄墨娇小的身躯压在她身上,微微红润的面色,让她不自觉的往另一方面去想。 “嘭——”瓷碗落地的声音惊醒叶姝的遐想。 丁香的脚步顿在原地,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她家娘娘将皇上压在身下的场景。 她顷刻间便忘了她进来到底是做什么的,连忙蹲下身子将碗捡起来,怯怯的说,“奴婢罪该万死。” 说罢,便急匆匆的退出偏殿。 叶姝听到丁香的声音,便知她定是误会了。 “楚玄墨!” 她猛地推开楚玄墨,旋即坐直身子,抬起袖子狠狠的擦了擦嘴。 楚玄墨被她这么一推,后脑勺撞在床沿上,顿时一阵疼痛。 他伸手摸了摸头,眉心一阵胀痛之后,意识渐渐回笼,神色也逐渐清明。 叶姝一个翻身下床,怒视着楚玄墨。 “亏我还一心照顾你,你竟然占我便宜?” 楚玄墨脑海中浮现梦里的场景,脸颊两侧的红晕不仅没有褪下,反而愈发燥热了起来。 他抬头看向叶姝,方才意识到自己是做了个梦。 “咳咳——” 楚玄墨干咳两声。 叶姝直直的瞪着他的眼睛,“你知不知道你中毒了。” 闻言,楚玄墨脸色霎时凝重起来,冷肃的目光直视着叶姝难看的脸色。 “你说什么?” 他方才陷入梦中,是因为中毒了! 叶姝见他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模样,便将方才他强吻她的事放到一边。 把自从萧贵妃走后,他就开始沉睡和西域迷香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可唯独没有说,这具身子,日后恐难有育的事情。 楚玄墨眼眸漆黑,垂在床侧的手下意识的捏成拳。 “你说朕已经睡了四个时辰多了?” 叶姝微微点头,“可奇怪的是,太医已经去熬药了,还没有熬药,你便醒了。” 楚玄墨侧眸,想起他做的那个梦,梦里按照卜南的说法,叶姝莫非是他的心上人? 不,不,绝不可能。 思及此,他烦躁的说,“查出是谁下的手吗?” 究竟是谁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宫中,用西域迷香这种阴毒之物? “我已经派陈玉去合宫搜查了。” 正巧这时,丁香重新鼓起勇气端了碗黑乎乎的汤药进来,见叶姝和楚玄墨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才敢走上前去。 “娘娘,这是奴婢亲自盯着熬的药,您快喝了!” 楚玄墨瞥了一眼,便觉得胃里一阵干呕。 “本宫已经醒了,不必再喝药了!” 丁香蹙眉,“娘娘,说不定毒素还残留在您体内,这药喝了不会对身体有害的。” 叶姝接过丁香手中的药,“你下去。” 随即,叶姝将药摆在楚玄墨面前,“你是让臣妾喂你呐,还是皇上自己喝呐?” 楚玄墨脸色一黑,直接将药给拿了过来,憋着气,仰头一饮而尽。 在他喝完以后,叶姝像是变戏法一样,不知从哪里掏出颗蜜饯塞进他嘴里。 楚玄墨诧异的看着叶姝,“你随身携带这些东西?” “自从知道某人害怕吃药之后,臣妾便日日都带在身上了。” 叶姝谄媚的笑笑,其实是上次装在里衣里,忘记取出来了! “你敢取笑朕?”楚玄墨神色一顿,冷声道。 “臣妾不敢。” 叶姝眼珠转了转,坐在床边,撑着下巴看着他。 楚玄墨身子尚且虚弱,懒得跟叶姝计较。 只是脑海中,时不时的浮现出梦里的场景。 储秀宫中,萧贵妃坐在铜镜前,正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桌上的收拾。 铜镜中的萧贵妃满脸得意之色,然不多时,绿兰从宫外跑进来,在萧贵妃面前放低身子,低声道。 “娘娘,皇上提前从御书房去未央宫了。” “你说什么?”萧贵妃的笑倏然凝固在脸上。 绿兰皱眉,“奴婢一直派人留意未央宫的动静,方才线人来报,皇上进了未央宫之后就发现了不对劲,随后便传赵太医给叶昭仪诊治。里面传出来的消息是,叶昭仪吸入迷香过少,还有救。” “嘭——” 萧贵妃将梳妆台上的首饰一扫而空,脸色瞬间变得极为扭曲。 “该死的贱人,皇上平常都不是这个时辰去未央宫,怎么偏偏就今天提前了!” 绿兰握住萧贵妃的胳膊。 萧贵妃抚了抚脸颊,忽然扭头目光逼人的看着绿兰,“这西域迷香的事,跟本宫没关系?” 绿兰轻轻拍了拍萧贵妃的胳膊。 “娘娘放心,这件事情跟咱们储秀宫毫无关系!” “那就好。”萧贵妃松了一口气,旋即又道,“即便叶姝能活下来又如何,本宫在那里面掺了麝香,她这辈子恐怕都再难有孕了。” “只是本宫不甘心,本宫宁可她永远消失在本宫面前!” 萧贵妃将袖子攥在手中,十分嫉恨的说。 “娘娘,这一次不成,咱们还有下一次!”绿兰理了理萧贵妃的衣衫,“娘娘现如今是要作为六宫之首,去看看叶昭仪,再把这件下毒的事给解决了。” 萧贵妃斜睨了一眼绿兰,“果然是母亲身边的人,到底机灵。” “奴婢一心为娘娘,为相府。”绿兰俯首低眉,端的是忠心耿耿。 “走,本宫要去未央宫,看看叶昭仪的身子到底如何了!”萧贵妃在绿兰的搀扶下,站起身子,又瞧了瞧自己的妆容。 “绿兰,皇上此刻定然在未央宫,本宫既不能太过张扬,也不能太过简素,没的让皇上觉得本宫不够美,亦或者让皇上觉得本宫不够关心叶昭仪。” 绿兰打量了一番,“娘娘现在便很好。” “好,去未央宫看看本宫那命硬的昭仪妹妹……”说罢,萧贵妃扭着纤腰踏出宫门,坐上凤辇。 没过多久,萧贵妃便身披华服,头戴金冠,搀扶着绿兰,满脸慌张焦急之色的跑了进来。 进来之后,看见叶姝在床边坐着,她心底一阵嫉恨。 但面上却装作一愣,“臣妾参见皇上,臣妾不知皇上也在,多有失礼,请皇上见谅。” 叶姝淡淡的虚抬宽袖,“平身。” 萧贵妃站直身子,将目光移到尚且虚弱的楚玄墨身上,“昭仪妹妹受苦了,本宫定要查到毒害妹妹的凶手,替妹妹做主!” 第87章 证据皆指箐修仪 楚玄墨面色冷淡的瞥了一眼叶姝。 叶姝即刻会意,当即便脸色震怒,“萧贵妃,昭仪是自从你来了之后便中毒昏睡不醒,朕倒要问问你,这件事情与你究竟有没有关系?” 萧贵妃神情一顿,立刻双目含泪的跪在地上。 声泪俱下的说,“皇上,臣妾与皇上三年情分,皇上难道情愿冤枉臣妾吗?” “臣妾听说昭仪妹妹身子不适,便拿了臣妾母家送给臣妾最好的人参来给妹妹补身子,怎地到了妹妹这里,就成了臣妾下毒陷害妹妹呐?” 萧贵妃抬起袖子,擦拭着眼角若有似无的眼泪。 楚玄墨冷笑,“臣妾未曾说毒就是贵妃下的,贵妃何须如此惊慌。” 萧贵妃掩着的眼眸闪过一抹厉色,旋即疼惜的看着楚玄墨。 “本宫怎是惊慌,不过是有些心寒罢了。本宫原本也想通了,不管昭仪如何受宠,只要妹妹能为皇上诞下个一子半女便好,可如今……太医竟说,妹妹的身体日后都恐怕再难生育了。” 楚玄墨脸色倏然一变,“你说什么?” 萧贵妃装作一副惊讶诧异的模样,“妹妹还不知道?妹妹的身子吸入了麝香,恐怕再难为皇上生子了。” 楚玄墨立即看向叶姝,神情也突然复杂起来。 他虽是一国之君,可也知道在东离国,女子不能生育就意味着不能出嫁,尤其是在宫里,更不会再有什么前程。 楚玄墨张了张嘴,他是真的没想到,他一时疏忽,竟然会造成这个结果。 叶姝接到那眼神,神情略微黯淡了些许。 原本,她都要忘了这件事,这该死的萧贵妃干嘛又突然提起来? 等等,萧贵妃怎么知道,她再难生育的事情? “贵妃的消息未免也太快了,昭仪不能生育的事情,朕还没有对外说,你便知道了?” 叶姝看向萧贵妃,眼神森瑟逼人。 要么是这毒就是她下的,要么就是,这未央宫有萧贵妃的人。 萧贵妃身姿轻颤,不过片刻便恢复镇定,“皇上,这合宫上下,哪里出些什么事,太监宫女便要嚼上几句,臣妾也是心系妹妹,听说罢了。” 说罢,她满眼遗憾的看着楚玄墨,“倒是苦了妹妹了。” 她这么明目张胆在叶昭仪面前说,无非就是想让他也尝尝痛苦是什么滋味。 即便你再得宠又如何,不会生子那就是个废物! 楚玄墨紧抿薄唇,一阵头疼。 还没说话,陈玉便胳膊弯里夹着拂尘,带了一堆太监走进未央宫。 太监之中还围着箐修仪! “奴才参见皇上,贵妃,昭仪。”陈玉俯首低眉。 叶姝沉声道,“查到什么了?” 陈玉站直身子,朝后摆了摆手,旋即一名太监捧着一个锦盒走了上来。 “皇上,奴才在箐修仪住的地方,搜到了这透明无色膏体,还是用了一半的!”陈玉将那锦盒接过来。 打开呈给叶姝,叶姝扫了一眼,便确定这就是那所谓的西域迷香。 叶姝摆了摆手,让陈玉拿下去,随后将眼神落在箐修仪身上。 “是你毒害叶昭仪的吗?” 楚玄墨心情有些沉闷,这箐修仪家室低微,平日在宫中也素来安稳。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箐修仪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有条不紊的跪在地上,“皇上,嫔妾冤枉,嫔妾从来没有毒害过叶昭仪,叶昭仪与嫔妾有恩,嫔妾断然不会做出这种腌臜事!” 萧贵妃赶在叶姝之前开口,“好啊你,箐修仪,本宫素日是轻视了你,没想到你竟然会为了这点恩宠,便下毒毒害叶昭仪。本宫定然饶不了你。” 箐修仪抬眼看着萧贵妃,她清晰的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威胁之意。 如今,她便是明白了,真正容不下她在家宴上出风头的不是叶昭仪,而是萧贵妃! 她既然决定不再韬光养晦,便要承受萧贵妃的怒火。 箐修仪垂下头,眼神凄凉的看着地面。 叶姝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萧贵妃,旋即沉声道,“你既说不是你,那朕想知道,这西域迷香为何会在你的宫里。” 箐修仪轻咬下唇,一阵心酸苦涩涌上心头。 “嫔妾不知,嫔妾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东西,更不知道这是西域迷香,求皇上明鉴!” “你是跟着萧贵妃一同来瞧叶昭仪的?”叶姝眼眸微动。 瞧这箐修仪的模样不像是说谎。 箐修仪点点头,“贵妃娘娘说叶昭仪身子不适,让嫔妾一同随她来看看。” 叶姝颇有威严的看向萧贵妃,“可有此事?” 萧贵妃心神一跳,撩起裙摆跪在地上。 “确有此事,臣妾以为六宫皆是姐妹,所以才叫了箐修仪来未央宫,可臣妾却万万没想到,箐修仪借着臣妾,在未央宫做出这种阴毒之事。” 箐修仪看着萧贵妃那义正言辞的模样,苦笑着摇摇头。 “贵妃娘娘既说是嫔妾下毒,嫔妾有什么理由对昭仪下毒。” 萧贵妃扭头,瞥了一眼箐修仪,“你嫉妒叶昭仪得宠,故而下毒。” 请修仪眼泪漱漱而下,“究竟是贵妃娘娘嫉妒昭仪得宠,还是嫔妾嫉妒?” “放肆!”萧贵妃怒喝一声。 然,叶姝却比她更具威严的吼道,“够了!” 萧贵妃回首,委屈的看着叶姝,“皇上,臣妾没有做过的事,臣妾绝对不认,倒是箐修仪分明下毒毒害昭仪,却要推到臣妾身上。” 叶姝没有搭理她,倒是看向陈玉,“除了这个,可还有搜到其他的东西?” 陈玉摇了摇头,“奴才无能。” 就在这时,未央宫的一名宫女,突然跪倒在地。 众人朝她看去,那宫女跪在地上,低着头,怯怯的说,“奴婢,奴婢有罪……” 叶姝朝楚玄墨相视一眼,楚玄墨轻启薄唇,“臣妾不认识。” 他堂堂九五之尊,何须记这些小宫女? 萧贵妃看向那名宫女,眼中划过一抹得意,紧接着她便冷声呵斥,“皇上面前,不可失礼。” “皇上,娘娘,奴婢有罪,求皇上恕罪。”那宫女怯生生的看了一眼叶姝。 叶姝沉声道,“你有什么罪,说来听听。” 宫女‘咚咚咚’连着磕了三个响头,随即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箐修仪道,“先前,萧贵妃和箐修仪来未央宫,箐修仪一直坐在边上不说话,奴婢起初并不在意,可是奴婢却无意间看见箐修仪身边的宫女将桌子上的黑玛瑙挪到了窗户边……” 第88章 留下箐修仪 叶姝的指尖轻轻敲着腿,“把箐修仪身边的宫女带过来。” “是。”陈玉吩咐了两个太监,很快,那宫女便跟着太监走到偏殿。 “奴婢春花,见过皇上,娘娘。”春花跪在地上,余光看了一眼跪的笔直的箐修仪。 叶姝问道,“是你将桌子上的黑玛瑙,放到窗户上的?” 春花头磕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说,“是,是奴婢放的……” 箐修仪脸色骤然一变,震惊的看着春花,全然不敢相信真的是她做的! “春花,真的是你放的吗?谁指使你的,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箐修仪双目紧紧的盯着春花,生怕错漏她的任何一句话。 萧贵妃冷笑道,“春花,当着皇上的面,你可要仔仔细细的说清楚,究竟是你想毒害叶昭仪,还是谁指使你毒害叶昭仪。” 春花恐惧的看了一眼萧贵妃。 旋即,下定决心道,“皇上,娘娘,是箐修仪指使奴婢做的!之前,箐修仪来拜访叶昭仪,可叶昭仪却轻视箐修仪,所以,所以箐修仪才在……其他地方弄来了这西域迷香,趁着萧贵妃带她过来,让奴婢将这香给涂抹到不易令人观察出的黑玛瑙上,移到窗户边,借助阳光受燃,挥散迷香!” 闻言,箐修仪像发了疯一般扑向春花,“本宫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诬陷本宫?” 春花像后躲避,陈玉连忙上前制止住箐修仪。 “娘娘,如今事情已经暴露了,您不能独善其身啊!娘娘,奴婢知道您对奴婢有恩,但奴婢绝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啊!” 这话入铜钉落地,声声砸在箐修仪心上。 “春花,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要陷害本宫是不是萧贵” “啪——” 萧贵妃扬手甩给箐修仪一个巴掌,“现在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箐修仪伸手捂着发红发肿的脸,楚楚可怜的注视着叶姝。 “皇上,嫔妾没有。”随即,她转首看向楚玄墨,跪着爬到楚玄墨身旁。 然还没有接近床边,便被陈玉给拦下。 箐修仪哭诉的对楚玄墨说,“昭仪娘娘,嫔妾真的没有谋害你的心思,嫔妾在宫中一向只求安稳度日,即便嫉妒你得宠,也绝不敢与你相争,求娘娘还嫔妾一个清白!” 楚玄墨脸色淡淡,瞧向春花,见她视线屡次与萧贵妃对上。 “春花,你可知,诬陷自己的主子是什么罪名。” 春花脸色一慌,“奴婢不敢,奴婢没有诬陷箐修仪。” 去带队调查的春雪,此刻押着一个御膳房的厨子走了过来。 叶姝诧异的看向春雪,“此人犯了何事?” 春雪跪地禀告道,“回皇上,奴婢奉旨去查娘娘经手的膳食,在这个御厨身上发现了不属于宫里的东西,还有箐修仪的物件。” “拿来给朕看看。”叶姝皱眉。 这件事情不处理,还真就不完了! 春雪恭敬的将从御厨身上搜到的东西呈给叶姝,“皇上,奴婢见此人遮遮掩掩,便搜了他的身。” 叶姝接过春雪呈上来的玉钗,仔细端详了两眼,确实是见箐修仪佩戴过。 “皇上,这分明就是箐修仪的物件,臣妾见她在家宴上,戴的便是这支。”萧贵妃刻意说道。 叶姝将那枚玉钗随手扔在箐修仪面前,“你作何解释?” 箐修仪看着那枚数日前,便丢失的玉钗,看着春花的目光愈发凉薄。 想不到,从那时起,春花便已投靠了萧贵妃! “皇上,嫔妾的这枚玉钗,早在家宴之后的没几日,便不知所踪了!” 叶姝沉默的点了点头,旋即看向那名御厨,“箐修仪的钗子,怎么到了你的手里?” 那御厨跪在地上,身上的肥肉抖了三抖,“皇上,奴才,奴才不敢说谎!” 萧贵妃大喝一声,“说,是不是你与箐修仪私相授受?” 御厨连忙磕头,“奴才不敢,奴才不敢!是箐修仪给了奴才这枚玉钗,作为奴才从宫外给箐修仪寻东西的报酬。” “什么东西?”萧贵妃紧接着问道。 御厨畏惧的说,“是坊间流传的西域迷香……” 此话一出,箐修仪不争不辩的跌坐在地上,唇角莫名的勾起一抹嗤笑。 她明白了,所有的一切都是萧贵妃安排好的,无论怎样,所有的证据都会指向她! 而她,根本就是百口莫辩! 连身边最信任的宫女都被萧贵妃收买,萧贵妃的父亲乃是一国丞相,她母家强大,又怎会是她这个小小的修仪能斗得过的! 萧贵妃痛心疾首的看着箐修仪,“箐修仪,枉本宫还觉得你为人老实沉静,想不到这心思竟然会这么歹毒!” 箐修仪抬头,眼神不聚焦的看着萧贵妃那张伪善的脸。 “贵妃娘娘,您若想让嫔妾死,嫔妾死就是了,何必兜兜绕绕设下这么一个陷阱哦,对了,贵妃娘娘是想利用嫔妾,除了叶昭仪。”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萧贵妃喝道,旋即转首看向叶姝。 “皇上,箐修仪见毒害叶昭仪不成,便想诬陷臣妾,请皇上万万不可相信箐修仪。” 叶姝不欲理会她,转头看向楚玄墨。 楚玄墨拉住叶姝的手,轻轻的在叶姝手上打着圈,实际上却是在写字。 萧贵妃见状,愤愤的别过头,贱人,当着她的面,勾引皇上! 半晌,叶姝才拍了拍楚玄墨的手道,“朕不会让昭仪受委屈的。” 箐修仪早已料到会是个怎么样的结局,留着泪轻笑了两声。 “萧贵妃,有叶昭仪在,皇上永远都不会正眼看你,嫔妾便等着看你,落到和嫔妾一样的下场!” 萧贵妃侧头,在叶姝看不见的角度,狠狠的瞪了一眼箐修仪。 “本宫和叶昭仪之间,轮不到你来挑拨离间!” 叶姝沉着脸色道,“够了。” 萧贵妃看向叶姝,柔声道,“皇上~” 叶姝却不看她,佯装疲乏的揉了揉眉心,“箐修仪下毒暗害叶昭仪,即刻起废除位份,打入冷宫,非召不得出。” “皇上,箐修仪犯下如此罪过”萧贵妃本以为叶姝定然会赐死箐修仪,却没想到只是打入冷宫。 叶姝瞟了她一眼,继续道,“春花受箐修仪指使,一同随箐修仪入冷宫,还有未央宫的宫女,护主不利,除了春雪,丁香一律入辛者库。剩下的人,交由萧贵妃处理。” 第89章 陈氏入宫 萧贵妃牵强的勾出一抹笑,“皇上圣明。” 这摆明了就是不想处置箐修仪! 箐修仪听到等待自己的竟不是赐死,而是打入冷宫,她竟苦笑了一番,跪在地上,“谢皇上饶嫔妾不死。” 在这漫无天日的皇宫里,死倒是一种解脱。 叶姝吩咐陈玉将该带走的人都带走,便对萧贵妃道,“你回去。” 萧贵妃神色一顿,眼眸如秋水般凝视着叶姝。 她迈着碎步走到叶姝身旁,微微屈膝。 “皇上,昭仪妹妹身子不舒服,不能侍架,今晚不若去臣妾宫里,臣妾定然好好侍奉皇上。” 楚玄墨警告般的瞥了一眼叶姝。 叶姝心底腹诽,纵使她有千万个胆子,也不敢去啊! 于是,她脸色阴沉,略带愠怒的说,“昭仪受了惊吓,朕留在这儿安抚昭仪,你且回去。” 萧贵妃脸上涌入一阵失望之色,暗地里对叶昭仪的嫉恨也更甚了许多。 她压抑着心尖上的怒气,大方道,“是,那皇上便好好陪陪叶昭仪,臣妾告退。” 待萧贵妃走后,叶姝才挥退众人,整个端起来的架子也瞬间垮了下去。 楚玄墨眼神复杂的看向她,“不能生育的事情,为何不告诉朕?” 叶姝脸色顿了顿,淡淡的勾了勾唇,装作不在意的道。 “太医说了,只要悉心调养,还是能恢复的,况且,我暂时也没打算要孩子,顺其自然。” 楚玄墨眼神一凛,“你现在不打算要孩子,是为了以后给辰王生吗?” 不知怎地,自从做了那个虚无缥缈的梦,楚玄墨便觉得叶姝是他的所有物。 叶姝皱眉,瞪着楚玄墨,“你说什么呢?” 楚玄墨冷冷的笑了一声。 “皇上,我都说了我跟辰王之间的任何一切我都记不大清了,请你相信我好吗?”叶姝瞧着楚玄墨的神色,无奈的说。 怎么,这皇帝是怕自己被绿了吗? “皇上,方才你在我掌心中写下,保住箐修仪,是不是你已经猜到真正下毒的人是萧贵妃。” 叶姝回忆起方才发生的事情,这一切的证据都有些太过于指向箐修仪。 倒让人觉得,这是旁人做的一个局。 楚玄墨收回心中莫名而起的醋意,沉着脸色点头。 “嗯,方才箐修仪一口咬住是萧贵妃陷害她,也不是无迹可寻。只不过,萧贵妃的背后是丞相府,现在绝不是动萧贵妃的时候。” 叶姝眼眸微动,心中泛起一抹冷意。 “什么,就算明知道不是箐修仪所为,也要把这些罪名按到箐修仪身上,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保下她?” 楚玄墨若有所思的道,“以待来日,萧家倒台,萧贵妃所做的事情被翻出来,让萧家不能仰仗贵妃,再无翻身的可能。” 后宫虽不得干政,但后宫与前朝却是息息相关。 楚玄墨的声音四平八稳,却字字透着冷意。 叶姝一阵心惊,对于一个多年痴慕他的人,他都能算计的如此不留情面。 良久,楚玄墨将目光移到叶姝脸上。 倘若她与叶家肯断绝关系,他留她一命,陪在他身边倒也未尝不可。 “你看什么?” 叶姝抬头,冷不丁的对上楚玄墨深邃的眼眸,她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 生怕楚玄墨此刻算计的人便是她! 楚玄墨移开视线,淡淡的说,“朕饿了。” “也是,你都睡了一下午了,也该吃点儿东西了。” 叶姝喃喃道,旋即让丁香去御书房传膳。 “你便在床上吃,省的在下来受累。”叶姝按住楚玄墨将要下床的身子。 楚玄墨眼神一紧,“在床上用膳,成何体统?” “你身子不舒服,在床上吃又怎么了?” 在叶姝的一阵坚持下,楚玄墨最后无奈妥协。 用过晚膳后没多久,陈玉便来通禀。 “皇上,陈氏已入宫,只是还不知皇上要将她安置在何处?” 叶姝拧眉,“这些事不是一向交由贵妃吗?” 陈玉脸色有些为难,“这,贵妃自打回了储秀宫,便道身子有些困乏,奴才们也不敢去烦扰贵妃,便央着奴才来问问皇上的意思?” 楚玄墨略微沉吟,便道,“皇上既然抬了她昭仪的位分,便赐居望月宫。” “望月宫的主位乃是深居简出的豫妃,陈氏会不会不太情愿。” 陈玉回想了一番。 楚玄墨沉声道,“豫妃为人冷漠清傲,陈氏素来自视甚高,让豫妃磨磨她的性子也好。” “这……” 陈玉看向叶姝,这都被叶昭仪给安排好了,皇上也无意见? 叶姝轻咳两声,“就按昭仪的意思去办。” “喳!”陈玉退出未央宫。 皇上对叶昭仪可真是宠爱的紧! 出了未央宫后,陈玉便领着刚入宫的陈惜音朝望月宫而去。 “惜主儿,皇上赐了您望月宫居住,这望月宫的规格庞大,环境雅致,可见皇上对您十分重视。” 陈惜音穿了件嫁衣形制的衣服,头上戴了簪金冠子,脸上的妆容也是和民间成亲时的一模一样。 她细细回想了一番,这望月宫乃是素来不争宠的豫妃所居之处…… “陈公公,皇上今夜可翻了牌子?可说要在本宫这儿留宿?” 陈玉犹豫片刻,殷勤的说,“惜主儿才来宫中,路上颠簸,皇上怕惜主儿没适应这宫里的生活,所以让惜主儿先好好休息几日。” 陈惜音握紧手里攥的红绸缎,“陈公公,你且实话告诉本宫,皇上是不是宿在叶昭仪处?” “……惜主儿,今个儿叶昭仪受了委屈,皇上宿在叶昭仪的宫里,也是为了安抚叶昭仪。” 陈玉滴水不漏的说道。 然陈惜音的脸色却微微泛白,她勉强的笑了笑,“多谢陈公公告知。” “奴才不敢当惜主儿的一句谢。” 陈玉将陈惜音领到望月宫前,“惜主儿,便是这儿了,皇上说了,明日便是惜主儿的册封礼,让主儿好好休息。” 陈惜音看着眼前偌大的宫门,又回首看了看来时的路。 再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嫁衣形制的宫服,心中万般滋味。 从今往后,她便是出嫁入宫了,她的荣辱皆与母家息息相关,在宫中不仅要争宠,还要把叶姝那个贱人踩在脚下! 第90章 不可描述的梦 “惜主儿,走。”陈玉推开宫门,带着陈惜音去见了豫妃。 豫妃端坐在主位上,慵懒的抚弄着手里蓝眼灰毛的猫,瞧见主殿门口走进来一个妙龄女子,也不甚在意。 仍旧在逗弄着趴在膝盖上的猫。 陈惜音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旋即屈膝跪地行了个大礼。 “臣妾陈氏惜音,见过豫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这豫妃看起来不像是个好相与的。 果不其然,豫妃逗弄着猫,全然像是没有听到陈惜音的话一般。 直到陈玉道,“豫妃娘娘,这是皇上新封的惜昭仪,皇上怕您一个人住冷清,便让惜昭仪也居住在望月宫。” 豫妃嗤笑一声,抬眼端详着陈惜音。 “模样倒是周正,这新人入宫,穿着一身嫁衣皇上怎地也不来看看,岂不是辜负了惜昭仪的痴心?” 陈惜音听出这话,便是在讽刺自己。 然她却平静的道,“臣妾穿这嫁衣,也是为自己穿罢了。” 豫妃冷冷的勾唇,不再想与她攀谈。 “你且去偏殿!” “谢豫妃娘娘。”陈惜音心下松了口气,只要豫妃不再为难她便可。 豫妃见她起身,又道了一句,“今后,闲来无事,不必向我请安,本宫素来喜静,你做什么本宫不管,但绝不能扰了本宫的清净。” “臣妾明白。”陈惜音眼中划过一抹喜色。 这话不就是免了她今后的晨昏定省! 豫妃摆了摆手,“明白就好,退下。” 陈玉将陈惜音安置好以后,便转身回去复命了。 陈惜音坐在偏殿的主位上,看着这不算太过简陋的居室,满意的勾唇。 “主儿,今夜是您第一次入宫,皇上便不来,那今后主儿在宫里的日子可难过了啊!”她的贴身丫鬟思书在一旁担忧的道。 陈惜音斜睨了她一眼。 “皇上不来便不来,日后总有来的时候。” “可是奴婢打听到,皇上自从救了落水的叶昭仪后,便再也不曾翻过牌子,日日留宿在叶昭仪宫里。” 闻言,陈惜音脸上划过一抹不善,“她叶姝有的,本宫也要有。” “主儿,此番您抬了昭仪的位分与叶昭仪平起平坐,是萧贵妃向皇上提议的。” 陈惜音冷笑一声,“萧丞相与父亲素来不和,她提本宫的位分不过是想让本宫和叶姝抗衡罢了。” 她摆弄了一下额前垂落的流苏,讽刺般的说,“她自己没有本事留住皇上,除掉叶姝,反而把希望寄托在本宫身上了。” 说罢,她取下自己头上的簪金冠子,垂眸仔细的抚摸了一番。 亏得她还如此慎重的挑选首饰,原来进宫第一晚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 “将这冠子和衣服都收起来。” “是,主儿。”思书接过陈惜音手中的冠子,又多嘴的说,“主儿,奴婢听说,今天在宫中,叶昭仪被箐修仪下毒暗害,箐修仪已经被打入冷宫了。” “这些事与咱们无关,以后不提便是。” 陈惜音缓步走进寝宫内室,眼眸一片幽深。 怎么没有把叶姝毒死,若是叶姝死了,她定要好好的谢谢箐修仪! 次日一早,内务府便送来了册封的吉服。 陈惜音的手指一一拂过那些衣服和首饰,嘴角逐渐斜勾。 “给本宫换上。” 换好衣服后,便等候在望月阁,等皇上行册封礼。 “皇上驾到——” 陈玉的尖嗓,一声呼喊,陈惜音便连忙撩起衣裙,端庄跪地,“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姝大步流星的走到陈惜音面前,“陈玉,行册封礼。” 一通繁琐的流程下来后,陈惜音才得以起身。 她缓步走到叶姝身旁,柔声道,“臣妾还以为,皇上不来臣妾的册封礼了呢!” 叶姝禁不住她这幅我见犹怜的模样,便沉着脸色,饮了口茶,“惜昭仪的册封礼,朕怎么会不来呢?” “皇上,这茶是臣妾父亲珍藏的,臣妾知道皇上喜欢喝茶,便偷偷将父亲珍藏的茶叶带了些,皇上喝着,可觉得香甜?” 陈惜音挽了挽宽袖,抬手给叶姝添了些茶。 叶姝敷衍的点点头,“嗯,香醇可口。” “想必这会子,臣妾的父亲还在家里赌气,说臣妾出了嫁,便忘了父亲,只惦念皇上了。” 陈惜音开着玩笑说道。 叶姝眉头一皱,“那倒是朕的不是了?” 陈惜音嗔怪,“皇上取笑臣妾,皇上分明知道臣妾不是在怪皇上。” “呵。”叶姝尬笑一声,旋即道,“朕还有些琐事要处理,惜昭仪累了半天,好好歇息。” 说罢,便起身离开望月宫。 陈惜音看着叶姝离开的背影,眼眸暗暗藏着志在必得。 她从小便被教导,能配得上她的男子,必是九五之尊。 所以,皇上,她一定会抢过来。 未央宫宫内,楚玄墨严肃的看着卜南。 卜南的食指和中指搭在楚玄墨的皓腕上,神情逐渐意味不明起来。 “到底如何了?” 楚玄墨不耐烦的问。 卜南收回手,沉吟片刻道,“这具身子确实虚弱,那迷香中混有麝香,女子来月事时确实吸入不得。我把脉看的脉相也非常虚弱,赵太医说的没错,若是不仔细调养,很难有孕。” 楚玄墨眼眸微微黯淡,轻启薄唇,淡淡的说,“如何调养?” “我是算命的,我又不是太医。” 卜南翻了个白眼,“太医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呗!” 楚玄墨冷冷的凝视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卜南突然饶有兴趣的看着楚玄墨,“听说中了西域迷香的人,会做一个非常美丽的梦,你那天做了什么梦?” 楚玄墨身躯一僵,呼吸不自觉的急促了些许。 “看来,还是个不可描述的梦啊……”卜南浅浅的勾唇,一双桃花眼泛着浓重的兴趣。 楚玄墨一个凌厉的眼神甩过来,“闭嘴。” 卜南霎时收了那副表情,正襟危坐起来。 “看你这幅模样,那必定就是梦到什么了,你这么关心叶昭仪的身子能不能生育,该不会梦里的那个人,就是叶昭仪?你莫非想和她生个孩子?你不是想换回去吗?很简单啊……” 第91章 你看上了他不成 “只要你和她……” “闭嘴。” 卜南话还没说完,便被楚玄墨厉声打断。 这时,丁香端着汤药走到楚玄墨身旁,“娘娘,该吃药了。” 楚玄墨眼眸微敛,这次倒没有推辞,反而直接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随即立马将碗给扔到丁香手里,皱着眉,苦涩的草药味在口中蔓延。 缓了好长一会儿,他脸色才逐渐平淡起来。 卜南见他如此,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角。 “从前也没见你喝药喝的如此痛快!” 楚玄墨脸色一僵,冷哼道,“从前我需要喝药吗?” “娘娘,皇上来了。”丁香俯身。 话音刚落,叶姝便大步流星的走到未央宫,见状,楚玄墨挥了挥手,对丁香道,“你下去。” “是。”丁香弓着腰身退出未央宫。 直到大殿没有一个人后,突然陷入一片沉静。 楚玄墨目不斜视的看着从床边拿来卷轴,叶姝则是坐到不远处的椅子上,悠闲惬意的吃着桌子上的糕点。 “噗——” 卜南不由得笑出声。 “原来皇上和叶昭仪平常便是这么相处的啊!” 叶姝抬头,不甚在意的瞧着卜南,“不这样相处,还要怎么相处。不过,国师大人今天倒是得空来后宫转转啊?” 卜南抬袖掩着嘴唇,意味深长的瞥了楚玄墨。 “嗯,皇上最近整日躺在床上,传我来给他解解闷儿。” 叶姝眉梢微挑,调侃的目光在卜南和楚玄墨之间徘徊。 感受到叶姝那坏坏的眼神,楚玄墨瞬间便明白是她在想什么。 当即一个满含杀气的眼神甩过去,“明白你的身份。” 叶姝连忙收起眼神,干笑了两声,“臣妾明白自己的身份。” 切,她堂堂一个杀手组织的……小杀手,竟然被楚玄墨的眼神给吓到了。 “皇上,今天早朝时,萧丞相说今年宫里的开支用度节省了不少,臣妾觉得,这些省下的钱不如用在建筑堤坝上。” 楚玄墨眉心微蹙,“堤坝?” “对,臣妾想起皇上说,东离国地处中原,夏季常有暴雨,有些低洼地区容易造成洪灾。臣妾觉得,沉着现在暴雨还未至,比如在那些地方建造堤坝,防止冲毁庄稼,造成人员伤亡。” 叶姝缓缓的点头,侃侃而谈。 卜南仔细的听了叶姝的话后,也认同的说,“这个法子倒是不错。” 楚玄墨脸色有些难看,“建造堤坝这件事,朕也考虑过,只是劳民伤财,百姓不一定会拥护。” 之前倒是有提议过这件事情,可萧丞相作为老臣,一直竭力反对,到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而且,建造堤坝之后,那些水又该引流到哪里?” 叶姝边吃葡萄,边解释道,“蓄起来的水可以用来浇灌庄稼,再慢慢引流到西北,而且这也可以防止未来有大旱。如果河水有没过堤坝的趋势,那也可以让百姓提前撤离到安全地带,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吗?为什么百姓不拥护呢?” 楚玄墨锁眉长叹了口气,紧抿着唇不说话。 卜南替他解释道,“昭仪有所不知,这建造堤坝,朝廷拨下去的银两,会经过层层官员之手,最后用于建造堤坝的就所剩无几,不是皇上不处理,而是这些官员盘庚错杂,如果不抓住头目,那就很难将他们一网打尽。” 叶姝了然于心,这就是所谓的山高皇帝远呗。 “皇上刚登基没多久,不易太过动荡。” 叶姝若有所思的道,“那知道头目是谁吗?” “萧丞相。” 一直沉默不语的楚玄墨冷冷的吐出三个字。 眼中的厉光直射穿手中的卷轴。 叶姝震惊的转头看向楚玄墨,“萧丞相?他不是自诩一向两袖清风吗?” 楚玄墨对上叶姝的视线,冷笑一声。 “萧贵妃在宫里所需所用都高处其他嫔妃整整三倍不止,你以为她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和珠宝首饰,不过都是萧家送进来的罢了。” “所以,你才没有将萧贵妃扶持到皇后的位置上。” 叶姝顿时想到她从前看到过的一部宫斗剧,里面就有一个家世庞大的妃嫔,因为家世而获宠,也因为家世而衰败。 她不禁有些可怜萧贵妃。 “皇上既然知道是萧丞相,想必心中已经有解决的办法了。” 楚玄墨将眼神从她脸上移开,纤细的手指拨弄着手下的卷轴。 表面看似风平浪静,无波无澜,然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将萧家一网打尽的计谋。 “建造堤坝的事情,先往后隔置一段时间,卜南观了天象,近一年都不会有暴雨。” “哇,国师,你真的是一个移动的天气预报啊!” 叶姝夸张的笑道。 卜南被她炙热的视线盯了一会儿,心底略感尴尬。 便别过脸,喝了口茶,掩饰自己的无奈。 “这是我职责所在。” 叶姝放下手里的糕点,擦了擦手,屁颠屁颠儿的跑到卜南身边。 “你能不能教教我,我勤奋好学,保证不给师傅你丢脸。” 卜南脸色倏然一黑,默默无语的看向楚玄墨。 他表示,他并不想收徒! 楚玄墨冷笑一声,眼神中明摆的表示了他一点都不想管这件事。 卜南横了楚玄墨一眼,旋即对叶姝笑道,“叶昭仪,这占卜观测之术,是玄学之术,你身为女儿身不适合……” “我现在就是男儿身啊!”叶姝拍了拍自己一马平川的胸脯,叉着腰道。 “咳咳——”卜南脸色一顿,“昭仪,这等玄学 太过伤身,学习之人必须保证童子之身……” “……” 叶姝兴高采烈的脸色瞬间僵在了脸上。 她无不失落遗憾的说,“原来是这样啊,那国师你这一生岂不是都不能娶妻生子了?” “咳咳……咳咳……”卜南抬起袖子,掩着脸道。 “年满四十便可。” 叶姝伸手一把扯掉卜南的手,端详着他那张男女不辨的脸。 咂舌道,“啧啧啧,如此美丽之人,竟然要等到中年才可以娶妻,也太惨了。” 许是觉得叶姝的动作,有违常理,楚玄墨冷不丁的出声道,“怎么,你看上了他不成?” 第92章 舞艺坊 叶姝顺着道,“这种容貌,自然令人看了便难以忘怀。” 说完以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糟糕,她这不是公然给皇帝戴绿帽吗? 叶姝猛的松开卜南的手,转头笑着看向楚玄墨那张已漆黑无比的脸色。 打着哈哈,挥手道,“皇上,国师的容颜与您相比,还是差了一些男性的刚硬!” 卜南饶有兴趣的看着叶姝在楚玄墨面前认怂,唇畔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楚玄墨将手中的卷轴重重的撂在床边,旋即冷着脸凝视着叶姝讨好的脸色。 “你若真看上他,朕便等他四十岁时,给你们二人赐婚。” 细听之下,这话里还泛着一股酸味。 叶姝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皇上,等国师四十岁的时候,臣妾的青春年华也一去不复还了!臣妾绝无此意啊!” “哼。” 楚玄墨冷哼一声,别过脸。 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他竟然不自觉的将叶姝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的看在了眼里,放在了心里。 卜南适时的插话道,“皇上,听说后日舞意坊一年一度的才艺大会,也正好赶上休沐之时,你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不如和叶昭仪出去散散心。” 楚玄墨不感兴趣的说,“不去。” 然叶姝却眼前一亮,转身眼巴巴的看着卜南。 “舞艺坊是什么?” 卜南微微勾唇,“舞意坊是东离国聚集了大量佳人才子,歌女舞姬,文人墨士的地方。” “是不是特别热闹,特别好玩?”叶姝眨了眨眼。 那张原本冷若冰霜的脸庞此刻表情灵动,双眼灿若星辰。 卜南点点头,“好玩,热闹。” 叶姝眼珠转了一圈,她自打穿越过来,活动范围就在宫里,唯一一次出宫还是省亲那次,什么都没看到,就回来了。 这次,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她不牢牢把握住,岂不是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打定主意,叶姝变戏法似的,换了张笑意盈盈的脸,随后转身,满含讨好之意的走向床榻边。 旋即在楚玄墨狐疑的眼神下,缓缓坐到了他身前,双手攀上楚玄墨的胳膊,轻微的晃了两下。 “皇上,臣妾觉得,既然是文人墨士云集的地方,说不定我们去了能发现卧龙凤雏啊!若是能为东离国再寻来能人异士,那肯定对皇上来说,如虎添翼啊!” 楚玄墨脸色淡淡的看着叶姝的手挂在自己的胳膊上,无语的别过脸。 见状,叶姝当即又往前凑了一些,“皇上,您在未央宫憋了这么长时间,肯定都闷了,臣妾觉得,那什么才艺大会肯定要比宫里的乐姬舞姬的好啊!说不定,才艺五花八门,可好看了!” 楚玄墨知道舞意坊的才艺大会,早些年也去过两次,所以心底不甚好奇。 但是看见叶姝竟然这么想去,不禁有些松动。 “皇上,若是您看上了哪个姑娘,臣妾就立马接她入宫,让她天天只为您一人吟诗作赋,唱歌跳舞,弹琴作画……” “叶姝!” 楚玄墨脸色一凝,当即甩开了叶姝的手,没好气的说,“不去。” 叶姝看着落空的手,咬了咬唇,大吼道,“楚玄墨,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卜南瞪大眼睛,暗暗的朝叶姝竖起了大拇指。 楚玄墨浑身一僵,转头阴恻恻的看向叶姝。 叶姝瞬间便像蔫了的黄瓜一样,又重新抓住楚玄墨的胳膊,声情并茂的说。 “皇上,臣妾自打入宫以来,就没有出去过,这世界那么大,臣妾想去看看,您就圆了臣妾这个梦!” 楚玄墨胸口微微起伏,胳膊被叶姝牢牢的握在手里。 他垂眸看着叶姝那张‘诚恳,可怜’的脸,叹了口气,妥协道,“好。” 叶姝扬起笑容,“皇上你真的是我见过,最英明的皇帝了!” “哼。” 楚玄墨别过头,懒得去看叶姝。 实则,他唇角不自觉的勾了勾。 卜南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从前若是有谁这么对楚玄墨,楚玄墨第一反应绝对不是无奈妥协。 早就将他给斩首示众了。 “我还有些事,就先回去了。”卜南勾了勾唇,起身离开。 叶姝还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压根没有注意到卜南的离开。 她整个人都讨好的坐在楚玄墨身旁,时不时的给他剥个葡萄。 出了未央宫后,卜南便要出宫回自己的府上。 然而刚来,便碰上一个不甚熟悉的人。 “玉罄见过国师。” 豫妃难得多了丝笑容,走到卜南面前微微欠身道。 卜南略微回忆了一番,旋即连忙拱手道,“不敢,微臣不敢受豫妃娘娘之礼,还请娘娘莫要折煞微臣。” 豫妃这才站直身子,抬头端视着卜南的脸庞。 “国师何时出关的啊,玉罄也没有派人送些礼物,恭贺国师。” 卜南微微勾唇,客气的说,“微臣不敢劳烦豫妃娘娘。” “怎么会是劳烦呢!国师今日来未央宫所为何事啊?” 豫妃的手指在宽袖下打着圈儿,背部已微微紧张的浸湿了些。 卜南总觉得这个豫妃有些怪异,但也没有点破。 “皇上说叶昭仪身子不适,让微臣来看看,不过微臣哪会什么医术。” “原来如此,皇上对叶昭仪可真好。”豫妃略微有些酸涩的说道。 卜南只当豫妃是因为楚玄墨专宠叶姝才会出现在这里,同他问话。 是以也没有怀疑。 “豫妃娘娘出来也没带个宫女跟着。” 豫妃脸色微红,“我,我总觉得带着她们倒是麻烦了,便一个人出来走走。” “原来如此,不过娘娘还是要注意些才是,出来带个人总好过一个人。”卜南随口说道。 豫妃微微颔首,“我知道了,多谢国师关心。” “娘娘,微臣还有些事,便先告退了。” 卜南微俯身,拱手道。 “国师路上小心。”豫妃眼眸浅浅的浮现一层不舍,看着卜南那渐行渐远的身影,长长的叹了口气。 旋即转头看向未央宫。 他今日是因为皇上宠爱叶昭仪才来到未央宫吗? 倘若她能有皇上的宠爱,是不是也能时常见他一面? 总好过这样,一年到头在这深宫里,连见他一面都难。 第93章 出宫 到了出宫那日,叶姝不用楚玄墨叫,便早早的起身,穿好了陈玉准备的便服。 楚玄墨眉梢微挑,端坐在桌前,饶有趣味的看着叶姝那张高兴的唇角从醒来便没有下去过的脸。 她自小也是宫外长大,难不成对出宫就这样高兴? 叶姝扭头,笑呵呵的看着楚玄墨。 “啧,爱妃今天这身衣服,可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啊!” 楚玄墨眼眸微敛,倒了杯茶,送与口中。 他今个儿这身衣服,自然也是便服,不过一条青绿色的衣衫,衣衫上晕染了一副水墨图罢了。 连配饰都极其素雅,头发更是只斜簪了一支极长的云簪。 叶姝见他喝茶,调侃道,“爱妃这几日半点茶叶水也没沾,是不是急坏了?” 楚玄墨警告的斜睨了她一眼,叶姝这胆子真是愈发大了。 其实他不知,倘若不是他无形中在纵容叶姝,叶姝怎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的威严。 “皇上和娘娘可别拌嘴了,奴才都羡慕坏了。” 陈玉边给叶姝整理衣襟,边打趣着说。 楚玄墨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从前怎么不知,陈玉的嘴这么碎。 他搁下手中的杯盏,站起身子道,“时辰不早了,快些走。” 坐上马车,叶姝才道,“皇上,这才艺大会不是晚上才有的吗?你这么急着出来作甚?” 楚玄墨背靠在马车壁上,闭着的双眸微微掀开一条缝儿。 “你既然想出去看看,那便让你看个够。” 叶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的也是,皇上你连早膳都没用,是不是知道这东离国的国都,有什么好吃的啊!” 楚玄墨皱眉,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不知。” 叶姝,“……” “皇上,您也没有出宫来看过吗?” “出过。”楚玄墨不耐烦的说。 叶姝撇了撇嘴,出过还不知道哪里有什么好吃的? 她掀开帘子,对坐在外面的陈玉道,“陈玉,朕饿了,你可知道有什么好吃的酒楼?” 陈玉肥胖的身躯霎时横了起来,他出手指掰扯道,“皇上,这皇宫西行二十里有一家烧子鹅,那味道便是宫里的御厨都比不上,还有集市北,有烤牛肉烤羊肉,配着素菜吃也是一绝,还有……” 叶姝打断陈玉,“去最近的一家。” “奴才遵旨。”陈玉咽了一口口水。 叶姝又探出头吩咐道,“陈玉,丁香,出了皇宫,便不可再唤朕为皇上了,要叫公子和夫人。” “是!” 说罢,叶姝缩回马车里,本来就像是是出来散散心,所以他们也只带了陈玉和丁香。 楚玄墨偏头道,“你倒是聪明。” 嗯? 叶姝不明所以的看向楚玄墨,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楚玄墨收回眼神,继续闭目养神。 没过多久,便到了一家饭店。 陈玉先去酒楼里定了个包厢,随即才出来接叶姝和楚玄墨。 “夫人小心。” 叶姝像是玩角色扮演一样,玩心大起,下了马车还专门扭头扶着楚玄墨。 楚玄墨冷哼一声,借着叶姝的力下了马车。 到了包厢后,叶姝打开窗户,看着外面街道上的喧闹。 唇畔不自觉的勾起。 楚玄墨看着她愉悦的脸色,也如放晴一般,破天荒的噙了一抹笑。 “公子,夫人,菜都上齐了。”陈玉对叶姝唤道。 叶姝转身,看着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双眼一亮,连忙坐了下来。 “坐,快坐。” 叶姝下意识的对陈玉和丁香招呼道。 陈玉不明所以的看着叶姝,“公子,夫人已经坐下了。” 叶姝皱眉,“我是让你们坐下,这么多菜,我们俩个怎么吃的完,你们俩个今天早上也忙了挺长时间,没顾得上吃饭,坐下吃。” 陈玉和丁香霎时脸色一变,‘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奴才\/奴婢不敢!” 叶姝脸色一凝,拿着筷子的手顿在半空中。 楚玄墨诧异的看着叶姝,她当真是叶尚书的嫡女? 奴才不得和主子同桌而食这个道理,是个有身份的人都知道,她却不知道? 还是她故意而为之。 叶姝撂下筷子,沉声道,“今日本公子与夫人要在外面游上一天,难不成你们一天都不吃不喝了吗?若是饿的有气无力,还怎么伺候本公子与夫人。” 陈玉额头渗出冷汗,整个身姿也不住的颤抖起来。 “公子,您是天之骄子,奴才断然不敢与您一同用膳。” “奴婢也不敢。” 丁香也抖如筛糠。 叶姝眼眸微暗,这倒成她逼迫他们了。 楚玄墨淡淡的开口道,“你们二人去隔壁在开一个包厢,吃好了再来伺候。” 叶姝见陈玉和丁香还犹豫在原地,脸色一沉,冷声道,“这里不用你们伺候,就按夫人说的办。” “是,是奴才\/奴婢遵旨。” 说罢,陈玉和丁香起身退出包厢。 楚玄墨慢条斯理的拿起筷子,夹了口菜,不急不缓的吃着。 叶姝见他不为方才的事烦心,嘀咕道,“你倒是吃的挺舒服。” “叶姝。”楚玄墨冷不丁的开口叫她。 “朕不知道你在尚书府接受的是什么教养,但朕告诉你,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 叶姝眨了眨眼,当然明白楚玄墨说的是什么意思。 无非是告诉她,身为一国之君,不能和奴才在一块吃饭。 想来也是,这就是这里的规矩。 凭她一个人,谈何坏了这地方的规矩。 “明白了。” 叶姝点点头。 楚玄墨淡淡的说,“吃。” 叶姝这才又重新对满桌子的菜有了食欲,拿起筷子吃的不亦乐乎。 楚玄墨看她吃的津津有味,也多吃了些。 吃的差不多时,陈玉和丁香又重新敲了敲包厢的门走进来。 “公子,夫人,奴才和丁香姑娘已经吃好了。” “嗯,那便前往舞意坊,顺便沿途欣赏一下集市的风光。”叶姝擦了擦嘴,将手伸向早已吃好的楚玄墨。 楚玄墨看着突然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心底陡然而生一种温暖的感觉。 他不自觉的将手放在叶姝手中,与她并肩走下楼梯。 在外人看来,这简直就是神仙眷侣。 第94章 烂桃花 “这集市上白日里都这么热闹吗?”叶姝掀开马车上的帘子,趴在窗边,津津有味的看着外面的景色。 楚玄墨淡淡的说,“今日是舞意坊的才艺大会,所以会格外热闹写。” “原来是这样啊!” 叶姝喃喃了一句,随后安静的趴在窗口,看起来慵懒又惬意。 楚玄墨淡淡的凝视着叶姝的侧脸,旋即握了握方才被她牵过的手。 “停车!” 叶姝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玩意,整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 陈玉听到叫声,拉紧了缰绳,叶姝偏头对楚玄墨道,“你现在这儿等一会儿!” 说罢,便窜出了车,不一会儿的功夫,就重新回了车上。 然,这次她脸上戴了个狐狸状的半面面具,面具两侧坠了两个普普通通的红流苏。 叶姝一手背后,将脸凑到楚玄墨面前。 “好看吗?” 楚玄墨淡漠的睨了一眼,眼中毫无兴趣。 “嗯。” “铛铛铛铛——”叶姝故作幼稚都从背后将另一只手伸出来,手上赫然是和她脸上一模一样的面具,只不过这个小了些罢了。 楚玄墨狐疑的看着叶姝手中的面具,“你这是坐什么?” “我帮你戴上。” 叶姝作势要将手中的面具给楚玄墨戴上。 然楚玄墨却脸色淡淡的将她的手推开,“朕不玩这些小东西。” 叶姝眉头一皱,“你不玩,那我就把这个给丁香了。” 说着,便要掀开窗帘。 楚玄墨心中莫名一紧,脱口而出,“等等。” “嗯?”叶姝转首。 楚玄墨将她手中的面具接了过来,旋即放在自己身旁,冷声道。 “给朕买的便是给朕的,再转赠一个宫女,成何体统。” 叶姝会意的勾了勾唇,摆弄着自己脸上的面具。 楚玄墨就是冰山禁欲系美人,也是闷骚型男人。 一个时辰后,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陈玉朝里面大声道,“公子,夫人,舞意坊到了。” 叶姝百无聊赖的精神瞬间变得昂扬起来,她率先掀开帘子,朝外看去。 “哇,原来舞意坊是在水上建立的啊!” 眼前近白个小船,大船,船坊有规律的停靠在岸边,有的已经被人租下在水上飘荡着往水中央而去。 水面波光粼粼,映照着周围的柳树,梨树,杏树,还有悬挂在树上的百盏还未点燃的灯火。 湖中央矗立着一座庞大的,宛若朗庭宫坊的殿宇。 这殿宇房檐上皆悬挂着灯笼,建筑风格虽不比皇宫大气,却可以看出将风情,富丽,雅致融汇一体的风格。 殿宇上方,不知是哪位墨客题的匾额,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舞意坊’。 不到傍晚,便可见坊上人潮涌动,音律歌声喧闹。 叶姝放下帘子,满脸好奇之色。 “这,这也太漂亮了!” 楚玄墨凝视着叶姝的脸,冷不丁的吐出一句,“你从前也是尚书府的嫡女,这种地方没来过吗?” “……”叶姝讪讪而笑,“我这不是,忘记了好多事情吗?” “陈玉。”楚玄墨暗暗瞥了她一眼,转而对外面的陈玉道,“去租下一座船坊。” “是,夫人。” 叶姝端坐在原位,好奇的问道,“这船坊是不是最漂亮最大的那种船?” “嗯。”楚玄墨见她兴趣极大,便破天荒的开口解释道。 “这附近一共有一百搜船只,其中船坊占十艘,多为达官贵人,皇亲国戚所用。大船占四十搜,多为文人墨客,才子佳人所用。小船占五十搜,多为百姓所用。” “那我刚才看那么大的船坊,上面是不是有吃的?” 叶姝摸了摸肚子,在马车上颠簸了这么长时间,她早就饿了! 楚玄墨淡淡的道,“嗯。” 旋即他皱着眉道,“这才离用过膳后不到两个时辰,你怎么又饿了?” 叶姝眉梢微挑,“我就是饿了啊!” 楚玄墨别过脸,不想去看她用着自己的身体,吃的一天比一天多。 叶姝忽然凑到楚玄墨耳边,低声道,“你放心,你肚子上的腹肌还隐约可见!” 楚玄墨脸色一沉,伸手一拽便将叶姝给按在了他身旁,“你给朕老实点,否则朕换回身体就让你人头落地。” 话音刚落,李玉便在外面道,“公子,夫人,船坊已经租好了,咱们是否现在就上船?” “上!” 叶姝一个精神抖擞。 转而,将脸上的面具取下,放在马车上,直接掀开帘子,踏出马车。 她露头的一瞬间,外面便一阵惊呼声。 “好生俊俏的公子,这位公子也不知是何方人士,可还有婚配。” “若是这位公子还没有租船,我定要邀他共乘,这惊为天人的容貌,简直不可多见啊!” “看这衣服的布料,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若是能结为姻缘,快,那位公子下来了,我这便去问问!” 叶姝不知她的容貌竟引起众多女子注意,她下了马车后,转身朝里面伸出手。 下一秒,从马车内伸出一个纤细的玉手,落在叶姝的手上。 那些要上前询问的女子生生止了脚步,顿顿的看着从马车里面俯身而出一个绝美的女子。 楚玄墨薄施粉黛,身上虽素净雅致,但光那容貌和气度也足以让一众女子望而退步。 “夫人,小心些。” 叶姝低声道,将楚玄墨给搀扶下来。 待两人站定脚步后,周围的女子看着这一对浑然天成的璧人,脸上充满艳羡和遗憾。 叶姝和楚玄墨才不管旁人的想法,直接牵着楚玄墨的手,在陈玉的引路下,朝租下的船坊而去。 “这,这位公子看起来年纪轻轻,没想到,竟已有家室了。” “是啊,还那么贴心温柔,那位夫人是前世修了什么福分啊!竟然能嫁给这样一位公子。” “你也不看看那姑娘什么姿色,便说这舞意坊的一等美人任落梨,都要逊色三分啊!” 上了船坊之后,船外室站了两男一女,男的管划船,女的管伺候。 在看到叶姝的脸后,女子脸上闪过一抹惊艳。 旋即垂下首,眼中浮现出志在必得。 能租的起船坊的人,非富即贵,况且这位公子还这么年轻…… 若是攀上了,那她便不用在这儿做这种营生了! 第95章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至于那位夫人,美则美,也太过安分素净了。 但是她却是穿着若隐若现,身材玲珑有致。 男人吗,谁不想换换口味! 打定主意,女子抬首,脸色扬起媚笑,她理了理衣裙,走到叶姝面前,俯身倩礼。 “奴家彩月,不知公子贵姓?” 叶姝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沉声道,“免贵姓叶。” 出门在外自然不敢称‘楚’姓,楚乃是国姓,免得过多引人注目。 “原来是叶公子。” 彩月婉转低眉,抛了个媚眼给叶姝。 楚玄墨不着痕迹的扫视了一眼彩月,这种货色,也敢勾引他? “彩月,你去外面侯着!”楚玄墨冷声道,“本夫人自有人伺候,用不着你。” 彩月脸色一僵,求救般可怜兮兮的看向叶姝。 “公子,是彩月伺候的不好吗?姐姐为何要赶彩月出去……” 楚玄墨冷哼一声,“你算哪门子的人,也配叫本夫人姐姐?” 彩月攥紧手,这女人怎么这么不给她面子? “公子,您别赶彩月出去,彩月若是出去,便挣不着银子,彩月还如何生活啊……” 彩月欲伸手去抓叶姝的袖子,楚玄墨眼神一凛,抬手将其一把打掉。 “啊——”彩月痛呼一声,愤愤的看着楚玄墨。 “这位姐姐,你好狠的心啊……” 站着楚玄墨身后的丁香,盯着彩月的脸早已咬牙切齿,恨不得摩拳擦掌,磨刀霍霍宰了这个女人。 皇上和娘娘好不容易出来散散心,竟还能碰上这种狐媚子! 彩月泫然欲泣的说,“这位姐姐,我不过是为了生活,便是这里面待着什么也不做,您也不能将彩月赶出去啊!你怎地生的是漂亮,但这心肠也太歹毒了……” 说着,便要往叶姝身上贴。 楚玄墨脸色兀自沉了下去,伸手将彩月一把拽了出来。 “啪——” 扬手便是一巴掌。 彩月捂着发红的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楚玄墨。 楚玄墨朝后慵懒的伸手,丁香立即会意将一块软锦帕子放入楚玄墨的手中。 “你,你也太狠毒了,你配得上公子吗?” 彩月愤然说道。 然楚玄墨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将帕子扔在她身上,转而挽住叶姝的手臂。 叶姝本看戏看的津津有味,突然被楚玄墨挽住手臂,顿时打了个激灵。 “本公子的夫人,是本公子的心头至宝,凭你一个小小的船女,也配与夫人相提并论。” “公子……” 彩月被叶姝这般明目张胆的讥讽,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楚玄墨冷笑一声,“丁香,给她十两银子,让她滚出去候着。” “是。”丁香从荷包里掏出十两银子,鄙夷的放在彩月手上。 “麻烦这位姑娘出去!我们公子和夫人不喜欢外人伺候。” 彩月攥紧手中的银子,铁青着脸色,甩了一下裙摆踏出船坊外。 楚玄墨松开挽着叶姝胳膊的手,慢条斯理的坐在软榻上。 叶姝捏了块糕点,放入口中,咽下去后咂舌道,“这到底是没有‘家’里面的好吃。” 说着,她捏了快送到楚玄墨嘴边,“夫人尝尝。” 楚玄墨微微皱眉,但也没有拒绝叶姝,反而趁着叶姝的手将糕点送到嘴里。 “嗯,确实没有‘家’里的好吃。” 丁香看着叶姝和楚玄墨其乐融融的样子,和陈玉相视一笑。 “公子,夫人 这外头的点心怎么比得上‘家’里的。” 话音刚落,船外一声惊呼。 “有人落水了!” 叶姝心神一紧,和楚玄墨相视一眼,掀开船坊的帘子。 只见与他们相近的船坊边,一名女子在水里扑腾着。 而那座船坊上,站着几名年纪相仿的女子和公子哥,对水里的人不住的嘲笑。 “啧,就你这幅模样,也配和辰王妃相比,你连鞋都不配给辰王妃提。” “还痴心妄想要入宫,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辰王妃肯让你上这座船坊,你都得磕头谢恩,居然还不知足。” 叶姝微微拧眉,“难道辰王妃在那座船上?” 楚玄墨眼神一暗,听他们谈话的内容,倒像是南宫诗柔授意的。 眼见着那名女子都快被淹的没了气,叶姝心下一急,便想跳下去救人。 却被楚玄墨给按住。 叶姝皱眉,“你拦着我干什么?” “你忘了先前在宫里,你看了陈惜音落水后的身子,你便要将她纳入宫里的事吗?” 楚玄墨淡淡的说。 叶姝翻了个白眼,那分明就是他把陈惜音踹到水里去的! 否则哪还有那么多事。 “陈玉,让划船的船夫下去救那个女人,救上来后披件衣服接到这个船坊来。” 楚玄墨沉声吩咐。 陈玉得令立刻拿了银子去使唤那两名船夫。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两名船夫得了银子,立刻跳下水去救那名女子。 旋即,邻近的船坊上,那一堆嘲笑的人,见女子被打捞起。 当即大声喝道,“你们是是谁啊,竟敢救辰王妃不喜欢的人!我劝你们少管闲事!” 船夫也是个聪明的,知道反是坐船的非富即贵,当即吆喝道,“是我们船上的公子让救的!” “谁啊!”那些人朝这里面看来,楚玄墨却早已把帘子放下。 “这样的话,南宫诗柔肯定要找上我们的。”叶姝头疼的扶了扶额。 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出来玩一会儿,谁知道遇到了这种事。 楚玄墨下意识的拍了拍她的手,“无事。” 另一座船坊上,一个官家小姐走到船坊内,对正在饮茶的南宫诗柔道。 “王妃,李家四姑娘被隔壁的船坊上的人给救了!” 南宫诗柔脸色一暗,“可知道是什么人?” “不知。” “呵!本王妃倒要看看,是谁敢救本王妃要惩处的人!” 南宫诗柔站起身子,脸上的阴郁之色恐怖吓人。 她因为日日听着玄墨哥哥和那个贱人在一起的话,心情郁结,便出来看看这才艺大会。 这群官家公子哥和小姐,都为了巴结奉承她,说尽好话。 谁知道偏就有个不长眼的,敢在她面前提叶姝那个贱人! 她今天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敢公然和她南宫诗柔作对! 第96章 青梅竹马的情分 南宫诗柔轻拂宽袖,连眼神都不屑给那官家女子一个,直接走出船坊。 “王妃,就是那艘船,李家四姑娘已经被救到那艘船上了。” 南宫诗柔顺着下人手指的方向看去,见船头上站了两个刚上去的船夫,还有一个敛红肿着的船女。 微微皱眉,旋即薄唇轻启。 “将这艘船,靠近那艘船,本王妃去看看,究竟是哪个达官贵人,敢于本王妃作对。” “是。” 叶姝和楚玄墨还不知仅此一个举动,便会引来辰王妃,现下也正坐在船坊内悠闲惬意的饮茶。 陈玉将那名女子披了件外衣,带进了船内。 那女子被呛得咽了好几口水,又受了那么大的惊吓,方缓了过来,也不敢抬头直视叶姝和楚玄墨。 只用余光略微探看了一眼,是个穿着不菲的公子和夫人。 “小女李蔓蔓,多谢公子和夫人的搭救之恩。” “嗯。”叶姝淡淡的扫了一眼,旋即道,“待会下了船,再给你找身干净的衣裳,你先坐一会儿!。” 头顶上方传来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李蔓蔓俏脸一红,声音细若蚊蝇都道。 “谢谢公子……” 话音刚落,船便停靠下来,一个威严不悦的声音传入船内。 “让本王妃瞧瞧,哪个不长眼的敢……” 南宫诗柔踏进船内,入眼的却是身穿便服的叶姝和一身素衣却难掩姿色的楚玄墨。 她口中的话生生咽了回去,错愕的看着眼前的叶姝和楚玄墨。 “玄……玄墨哥哥……” 南宫诗柔的声音瞬间柔软了下来,她小跑两步,脸上带笑的跑倒叶姝身旁。 作势要去挽叶姝的胳膊,然叶姝却不着痕迹的躲过。 旋即,南宫诗柔的双手一顿,嘟着嘴撒娇道,“玄墨哥哥,你怎么出宫了也不和柔儿说啊,柔儿可以陪你出来玩啊!” 坐在角落里的李蔓蔓当即脸色一白,玄墨?这不是当今皇上的名讳吗? 救她的人,莫非是皇上? 那他身边那位是,萧贵妃,还是叶昭仪? 很快,叶姝的回答便解了她的疑。 “叶昭仪身子方好,朕带她出来散散心,不必麻烦辰王妃。” 南宫诗柔目光幽幽的从楚玄墨身上略过,这该死的贱人,竟然勾引的玄墨哥哥堂堂一国明君,陪她出来游玩? “玄墨哥哥,你从前都不叫柔儿辰王妃的,柔儿还是你的柔儿妹妹啊……” 叶姝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自打上次在家宴上,她就觉得这辰王妃看她的目光不一般。 如今,她更是觉得,这南宫诗柔对楚玄墨绝对是非同一般的情意啊! 叶姝端起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倒是坐在她身旁的楚玄墨冷不丁的开口道。 “皇上如今是一国之君,辰王妃也是辰王的正妃,再如此称呼,也不合适。” 南宫诗柔脸色一僵,冷哼一声,“合不合适轮得到你来说吗?本王妃与玄墨哥哥可是从小青梅竹马的情分!” 楚玄墨抬头,寡淡的目光落到南宫诗柔脸上。 “再怎么青梅竹马,如今你也是辰王的正妃,都要注意自己的身份,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这丫头真是从小被人宠坏了。 南宫诗柔骂道,“好你个叶姝,别以为进了宫你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够了!” 叶姝见南宫诗柔都快要和楚玄墨吵起来了,便沉着脸拍了一下桌子。 南宫诗柔脸色顿时缓了下来,委屈的看着叶姝。 “玄墨哥哥,是叶姝先挑衅我的。” 叶姝冷声道,“叶昭仪说的也并不无道理,你是该注意些分寸。” 闻言,南宫诗柔眼中蓄满泪水,控诉着叶姝。 “玄墨哥哥,你从前从来都不会指责柔儿的,你一向最护着柔儿了!” 叶姝见她这般不依不饶的模样,头疼的扶了扶头。 “南宫诗柔!” 南宫诗柔气的跺了跺脚,却也不敢真的惹怒叶姝。 “你身为一个王妃,说到底也代表着皇家的颜面,怎么如此轻率的就将一名女子给扔到水里?” 叶姝皱着眉,脸色端正。 坐在角落的李蔓蔓浑身一颤,南宫诗柔轻蔑的瞥了她一眼。 “是她在柔儿面前,妄议皇宫里的事情,所以柔儿才要给她一个小小的惩处而已。” 叶姝抬眼,“那你倒说说,她妄议皇宫什么了?” 南宫诗柔撇了撇嘴,“玄墨哥哥,你难不成还要为了这个低贱的庶女指责我不成?” 叶姝冷冷的说,“朕问你话,你答便是。” “玄墨哥哥……”南宫诗柔的双手绞着手里的帕子。 “你不说,便让她来说。”叶姝看向角落里的女子,“你来说,王妃说你妄议皇宫的事情是真是假?” 李蔓蔓‘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说,“皇上,臣女,臣女只是听说皇上对叶昭仪十分宠爱,也听闻昭仪娘娘在闺中时的风采,便在王妃面前多嘴了两句,昭仪娘娘的容貌定然惊为天人……王妃听后震怒,便把臣女给扔到水里了……” 楚玄墨的秀眉紧紧的皱起,根本没想到一向在他面前娇纵天真的南宫诗柔,背地里竟然如此偏执。 叶姝冷眼转向南宫诗柔。 南宫诗柔连忙道,“玄墨哥哥,她说的都是假的,你不能相信她!” 叶姝眉梢微挑,“嗯?” “她分明是说你独宠叶姝,偏信叶姝,是不明智之举。”南宫诗柔警告的瞥了一眼李蔓蔓。 “玄墨哥哥 这李家的庶女也太会嚼舌根子,更是会编造谎言,你可要将她送还给李府,让李大人好好的管教一下!” 李蔓蔓垂着头,咬了咬下唇。 楚玄墨眉心微蹙,道,“你再说一遍,究竟是怎么回事?” 南宫诗柔冷哼一声,“莫非叶昭仪不信本王妃,那与我同行的有的是官家子弟,大可让他们来为我证明便是。” 转而,她看向李蔓蔓,尾音上挑着说,“你说对吗?李家四庶女?” 李蔓蔓不敢抬头,顿在原地不住的颤抖。 她秀发上的水珠落到地上,头顶上方,南宫诗柔威胁的话还萦绕着。 叶姝面色微沉,“你且好好说,朕会为你做主。” 第97章 公子世无双 “王妃说的是对的,是臣女撒谎,求皇上恕罪。” 李蔓蔓深深的闭上眼,重重的磕了下头。 楚玄墨眼中划过一抹深思,叶姝放在桌案上的手微微一紧。 南宫诗柔背对着叶姝,讥讽的勾起唇角,旋即不屑的眼神从李蔓蔓身上移开。 她转身,天真灿烂的笑容面对着叶姝。 “玄墨哥哥,你看她自己都承认了,你就不能再说是柔儿欺负她了!柔儿只是见不得别人说玄墨哥哥一句不是!” 叶姝心底一阵拔凉的感觉,摆了摆手,“嗯,既然如此那这名女子辰王妃也惩处过了,回去后便交给李大人处理便可。” 南宫诗柔不满的撇了撇嘴。 李蔓蔓倒是松了口气,磕头谢恩道,“谢皇上恩典。” “你起来。” 叶姝淡淡的说,她当然能看得出,这女子完全是因为惧怕南宫诗柔才不肯说出真相。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辰王妃便回自己的船坊去。” 楚玄墨喝了口茶,慢条斯理的说。 南宫诗柔瞪了楚玄墨一眼,“本王妃走不走,也是玄墨哥哥说了算。” “昭仪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 叶姝淡淡的接过话。 南宫诗柔脸色霎时一阵青一阵白,她委屈的凝视着叶姝的脸。 “玄墨哥哥,柔儿已经很久没有和玄墨哥哥在一起玩了,这次好不容易能碰上玄墨哥哥,玄墨哥哥就不能让柔儿多陪你一会儿吗?” 说着,南宫诗柔的眼眶中便再次蓄满了泪水,顷刻间便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在地上。 叶姝满眼无奈的看着南宫诗柔,“朕不需要你陪。” “玄墨哥哥,是不是你真的被这个狐狸精迷住了,连柔儿都不在乎!” 南宫诗柔越哭越大声,说话更是抽抽涕涕。 叶姝和楚玄墨相视一眼,仿佛是在说:你瞧你的青梅竹马,对你的情意多么真切! “好了,朕不赶你走。” 南宫诗柔倏然间便恢复了笑颜,擦了擦眼泪,道,“我就知道玄墨哥哥不会赶我走的!” 叶姝微末的叹了口气,“不过,你不可再唤我玄墨哥哥。” “为什么?” 南宫诗柔皱眉。 叶姝沉声道,“朕今日出来不想引人注目。” “那我该叫你什么?”南宫诗柔嘟嘴问道。 叶姝直接道,“叫公子便是。” “公子?”南宫诗柔不乐意的说,“那看起来我像个丫鬟一样。” “你不乐意的话,便离开。”叶姝冷冷的说。 南宫诗柔顿时不敢再拒绝,当即便乖乖的说,“我答应,我答应还不行吗?只要玄墨哥哥……公子不赶我走,你要柔儿怎么样都可以!” 叶姝不再说话,实在是不想跟这么幼稚的人说话。 “玄墨哥哥,你这次来舞意坊是不是来看才艺大会啊?” 南宫诗柔见叶姝不想理会她,便故意找话题的搭话。 叶姝漠然的点点头。 “听说今年的才艺大会,彩头是玲珑斋最新出的独一无二的款,双龙浮云簪。” 南宫诗柔坐在叶姝右侧,撑着下巴,眼神非要装出一种灵动的感觉。 听了这个名字,叶姝饶有兴趣的道,“双龙浮云簪?” “对啊,这双龙浮云簪,乃是用金针和纯金丝打造而成的,玲珑斋将这个作为这次才艺大会的彩头,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叶姝转首看向楚玄墨,眼中毫不掩饰的表达出想要的意味。 楚玄墨嘴角微末的噙了一抹笑。 觉得叶姝这个模样还有些好笑,“妾身想要这个簪子。” 叶姝嘴角上扬,伸手握了握楚玄墨的手,“那本公子定然竭力为夫人夺来。” 见状,南宫诗柔脸上笑径直僵在了脸上。 凭什么叶姝说想要就可以要? “玄……公子,柔儿也想要。”南宫诗柔伸手扒拉着叶姝的衣袖。 叶姝递了个眼神给楚玄墨。 楚玄墨会意的说,“王妃与玲珑斋的人一向交好,就不要夺人所爱了!” 南宫诗柔咬了咬嘴唇,愤恨的瞪了一眼楚玄墨。 我得不到的,你叶姝也别想得到! “公子,夫人,船靠岸了,下了船便是舞意坊了。” 陈玉弓着身道。 叶姝站起身子,故意将一只手伸到楚玄墨面前,面朝楚玄墨挑了挑眉。 楚玄墨瞥了一眼南宫诗柔铁青的脸色,随即将素手搭在叶姝手上。 就这样,叶姝攥着楚玄墨的手,并肩下了船。 “你这位青梅竹马的妹妹,对你可是有不一般的心思啊!” 叶姝站在围栏前,低声在楚玄墨耳边道。 楚玄墨微敛眼眸,“那又如何?” 叶姝看了眼后面,见南宫诗柔已经跟了上来,收了调侃的脸色,牵着楚玄墨朝里面而去。 到了大门时,一名女子见叶姝气宇轩昂,楚玄墨又惊为天人,当即欠身行礼道。 “公子和夫人瞧着面生,可是其他地方过来的?” 叶姝淡淡的点头。 女子将门口桌子上的红色宣纸平铺开,又将狼毫笔递给叶姝。 “反是参加才艺大会的人都要留个姓名。” 叶姝略微沉吟,便直接挥笔写下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叶无双。 女子敲了敲,直夸,“公子写的一手好字。” 就连楚玄墨都颇为意外的看着叶姝,想不到她写的字竟会如此豪放。 开玩笑,她从前可是信心钻研过大书法家王羲之的字迹! 女子默默念了一番,“叶无双,公子的名字可是有什么深意?” 叶姝轻一勾唇,脱口而出,“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好名字,奴家在此恭贺叶公子拔得头筹,一举夺魁。”女子将宣纸收起来,欠身道。 从始至终,对叶姝那鬼斧神工的脸都只有惊艳和钦佩,绝无玷污勾引之意。 叶姝牵着楚玄墨的手,淡淡的说,“这舞意坊就是不普通啊,连一个守门的女子都如此有教养!” 楚玄墨将探究之色都掩下,只觉得他对叶姝号真是愈发好奇了。 跟在他们二人身后的南宫诗柔气的牙都要咬碎,随手在宣纸上写了个名字,便紧紧的跟上叶姝和楚玄墨。 玄墨哥哥竟然一点都不顾虑她的感受,果真是被这个狐狸精给迷了心智! 第98章 那只好我上了 进了舞意坊之后,叶姝和楚玄墨随意逛了逛,旋即用了晚膳之后。 才艺大会才算是真正的开始。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万盏灯火将这一片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 外围露天的舞意坊中已座无虚席,叶姝和楚玄墨自然是坐到了最前排。 南宫诗柔忍了一天的气,脸色已由最初的强装不在意,变为现在的装都装不下去。 “公子,听说这才艺大会开始之前,会有一个开场展示,奴婢听说去年是舞意坊的一等美人,任落梨跳了一支舞,不知今年是什么。” 丁香一边给叶姝和楚玄墨剥葡萄,一边饶有兴趣的硕。 “任落梨?”叶姝喃喃出声,倒是个读来唇齿生香的好名字。 “夫人可知,这任落梨是何许人也?” 楚玄墨淡漠的凝视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摇了摇头,“不知。” “呵!”南宫诗柔鄙夷的冷笑,“玄墨哥哥问她作甚,她懂什么!” “那莫非你知道?”叶姝挑眉。 南宫诗柔高傲的仰起头,“这任落梨可是舞意坊的头牌美人,舞意坊是艺馆,任落梨四年前走投无路流落到舞意坊,她妖娆妩媚,风情万种,便是‘叶夫人’也比不上。” 说到‘叶夫人’三字时,南宫诗柔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 叶姝缓缓的点头,“看来是位佳人了。” 正说着,水面上陡然而升起一个水台,青石反射的烛光只落在水台上。 从不远处踏空而来一个身穿红衣的的女子,翩翩悠然落与水台上。 一段悠扬的琴声和笛音相映着响起,众人皆目光炙热的看向那水台上的女子。 叶姝也跟着遥望,只见那女子,红纱覆体,腰腹裸露,光洁的大腿也若隐若现。 她下半张脸附着着一层金丝流苏,朱红的嘴唇和金丝交相辉映,引诱着人内心的罪恶。尤其是那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在加了妆容点缀之后,更是魅惑人心。 叶姝不由的咂舌道,“美,好一个美人。” 楚玄墨眼神一黑,伸手猛的打了叶姝一巴掌。 这死女人胆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这种痴迷的表情。 简直有辱他声誉! 叶姝猛的回神,不解的看向楚玄墨,低声道,“你打我干什么?” “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楚玄墨僵硬着脸色,冷声道。 叶姝连忙抬起袖子,擦了擦嘴,“没有啊!” 楚玄墨冷笑一声,浑身散发出鄙人的戾气。 叶姝咽了口口水,当即表示,“我会注意分寸的,我一定会注意分寸的!” 转而,将目光重新‘含蓄’的移到水台中央翩翩起舞的女子。 她的动作大胆又热情,脚戴着脚饰,将水台上的水溅的三尺之高,直引得在场男子热血沸腾,激情澎湃。 “果然是舞意坊第一美人,简直是国色天香啊!” “是啊,有幸能来观任姑娘一舞,我便是死了也值啊!” “可惜了任姑娘不愿意别人给她赎身,否则的话,我便是耗尽家财万贯也要为任姑娘赎身。” 叶姝悄无声息的观察了一下楚玄墨的脸色,见他面无表情,但是缺看的极为认真。 她凑到楚玄墨耳边,“啧,还说我呐,你不是也一样看的这么认真吗?” 楚玄墨幽幽转首,冷峻的目光落入叶姝的眼底。 “这个任落梨,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她的武功十分罕见。” 叶姝皱眉,“你怎么看出她会武功?” “她的起步走势,都与寻常舞步不同,而且浑身都有着一种刚劲的力道,方才踏空而来,若非会武功的人绝对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楚玄墨解释道。 叶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哦……”那又怎么样? 她白了楚玄墨一眼,再次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终于一舞毕,场内爆发出一阵惊心动魄的掌声,任落梨站在水台中央,唇畔勾起一抹妖娆的笑。 一直等到所有人都平静了,她才开口道,“今天是舞意坊的才艺大会,诸位英雄豪杰,文人墨客,才子佳人远道而来,我舞意坊盛迎各位。 今晚一共有四个环节,第一是舞,第二是音,第三是诗书辞赋,第四是投壶射箭。若是有人能在四个环节中皆取得前三甲,便可摘的我们舞意坊重金打造的双龙浮云簪。可以组队,每队不能超过三人。” 叶姝听着这四个环节,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她诗词歌赋,投壶射箭还可以,但是这舞和音…… 叶姝转头看向楚玄墨,凑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会跳舞吗?” 楚玄墨眼眸一凛,“你觉得堂堂一国之君,会学这种玩意儿来取悦别人吗?” 叶姝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她无奈的说,“那只好我上了,是骡子是马,上去溜溜就知道了。” 闻言,楚玄墨的脸色更阴沉了,他按住叶姝的手。 “你是要用我的身体去跳舞?” “不然呢?”叶姝皱眉,“难不成我们弃权?” 叶姝底下身子,在楚玄墨耳边道,“皇上,这双龙浮云簪,你听这名字就很霸气,而且还是独一无二的,臣妾还从来没有拥有过,你若是不上的话,那臣妾只好……” “住口。” 楚玄墨喝止叶姝,他咬牙切齿的说,“我去。” 他总不能让叶姝顶着他的身体去台上瞎跳一通! 叶姝眨了眨眼,嗲声嗲气的说,“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楚玄墨拂开叶姝的手,南宫诗柔突然道,“公子,柔儿就不和你们一队了,我先前组了队的,柔儿就先过去了。” 叶姝立刻端出姿态,冷声道,“去。” 南宫诗柔走开只会,叶姝又道,“你准备跳什么?” 楚玄墨冷哼一声,“你不必多问。” 任落梨在台上道,“请参加的人到前面抽个序。” 叶姝不再问楚玄墨,起身去抽了个号,她看着手中那标着十的序号球,缓缓点点头。 任落梨看着叶姝俊逸非凡的脸,眼中划过一抹意味深长,她放低身子,勾唇道,“这位公子,您抽中的是最后一个。” “嗯?” 叶姝错愕,十就是最后一个了,难道参加的人只有十个? “公子,您别看来的人这么多,真正参加的人屈指可数的。”任落梨看出叶姝的疑虑,柔声道。 第99章 剑舞 “嗯。”叶姝拿着手中的小圆球,坐回到楚玄墨身旁。 没过多久,任落梨便娇声道,“第一轮比试现在开始。” 说巧也是巧,叶姝抽中了最后一名,而南宫诗柔却抽中了第一个。 她换了身鹅黄色纱裙,在夜色中翩翩起舞,像极了一只翩然飞舞的蝴蝶。 楚玄墨神色淡淡,“南宫诗柔自小学艺,包括舞技,也是请了专门的大师教导的。” 叶姝缓缓点头,目光从台上的南宫诗柔身上移开。 “你该不会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楚玄墨横了叶姝一眼,旋即招来丁香,在她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丁香便点点头转身离开。 叶姝见楚玄墨这般神神秘秘的模样,心下也生出好奇。 倒是有些期待待会儿楚玄墨的表演了。 不多时,南宫诗柔便以一个极其高傲的姿势平稳的落与地面上,底下的人传来一阵叫好声。 “辰王妃的舞技果然名不虚传!” 任落梨赞佩的朝南宫诗柔夸道,不与她相比,这南宫诗柔也算是佼佼者了! 南宫诗柔轻蔑的瞥了一眼坐在前排的楚玄墨,她可是听说叶姝根本就不会跳舞,那今天这一轮的第一名,她是志在必得。 随着南宫诗柔下台后,陆陆续续的又上去了八个选手,无一例外都不如南宫诗柔。 南宫诗柔自信满满的斜靠着座椅,身旁坐着和她组队的一男一女。 叶姝伸手抓住楚玄墨的胳膊,“夫人,到你了啊!不要紧张。” 楚玄墨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旋即出去许久的丁香也正好赶过来,她手里捧着一个锦盒。 “夫人,您要的东西。” 丁香将锦盒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剑。 楚玄墨伸手握住剑柄,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提着长剑,从容不迫的走上台阶。 他脸庞清丽无比,眉梢眼尾却泛着冷意,一身素衣配长剑,当真是非同一般的韵味。 皎月之光透过斑驳的梨树缝隙,落在他手中的长剑上,折射出变幻莫测的光彩。 绕是身为女人的叶姝,也忍不住呼吸一窒。 待站稳脚步,在场的人皆发出一阵惊呼。 “这名女子竟然提了把长剑上台,莫不是要舞剑。” “舞剑可不比跳舞啊!跳舞讲究的是柔美,舞剑却要刚柔并济,实在太难掌握,想不到这名女子竟然这么大胆的尝试。” “是啊,若是她舞的好,说不定靠这别出心裁,也能进前三甲了。” 楚玄墨淡淡的扫了一眼观众席,旋即腕上用力,手中的长剑便脱手与空中,打了个旋儿,落与手中。 与此同时,他纤细柔软的身姿却展现出异于常人的刚劲,楚玄墨脚踩虚空,身姿翩若惊鸿,长剑挽花,插在梨树间,片叶不掉,却朵朵梨花飘散而下。 一片,两片,三片的花瓣落与他发间,亦或者是肩头,清冷的面容配上洁白的梨花,简直是天人下凡。 叶姝痴痴的观望着楚玄墨的身影,他竟然还有这么风姿绰约,气质脱俗的一面! 一舞毕,楚玄墨将长剑背与腰侧,清清冷冷的眸子看向叶姝。 “这位夫人的剑舞果然是惊为天人。”任落梨发自内心的惊叹。 旋即她顺着楚玄墨的眸光看向台下的叶姝,原来如此…… 楚玄墨将长剑扔回锦盒中,不理会任落梨,直接下了台坐回到席位上。 叶姝怔怔回神,凝视着楚玄墨的眼睛,半晌不知说些什么’ 本来以为,只要进前三就可以了,但现在若是楚玄墨不得第一,那就肯定是有内幕。 不远处,南宫诗柔自打楚玄墨提着长剑上台后,脸色由最初的不屑鄙夷,转变为难以置信。 她一把将身旁人递来的酒水给打翻,狠狠的说,“怎么可能,叶姝什么时候学会这个了!” “王妃,这一定是她投机取巧,咱们还有后面的三轮呢!您别生气。” 跪坐在她身旁的女子安抚道。 南宫诗柔不悦的瞪了她一眼,“本王妃跟你们组队,便是因为你们能为本王妃做些什么。接下来的可就看你们了!” “是。” 结果不出所料,夺得第一名的果然是楚玄墨。 叶姝朝楚玄墨竖起了大拇指,“夫人果然是女中豪杰。” “呵。”楚玄墨冷笑,“这第一轮便算是过了,那第二轮呢?” 叶姝勾唇一笑,“第二轮便让为夫来。” “嗯?”楚玄墨眼眸一凛,“你绝不能用我的身体做出不该做的事。” 叶姝讪讪的锤了锤楚玄墨的小手,“夫人放心。” 南宫诗柔上场弹了一曲箜篌,赢得了满堂喝彩。 到叶姝时,叶姝叫住南宫诗柔,“王妃,可否借箜篌一用?” 南宫诗柔面含娇羞的将箜篌递到叶姝手中,随即在叶姝面前,用仅能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即是玄墨哥哥想借,那柔儿便借给玄墨哥哥……” 叶姝微微勾唇,从陈玉手里拿了在集市上买的面具戴上,旋即将怀里的箜篌重新放在台上。 “这人怎么带着面具啊?” “对啊,该不是长得巨丑无比,不敢见人!” “不过这身形看起来却是一个俊郎之人啊!” 楚玄墨眼眸微暗,叶姝竟能用面具来遮住容颜上台,简直不可理喻! “铮——” 叶姝的手指拨弄在箜篌的弦上,一声空灵的声音瞬间抓住在坐各位的心。 紧接着,叶姝清了清嗓子,平平淡淡的慢唱了一句,“就借着月光……” 众人拧眉,弄不清叶姝到底要干什么。 “就借着月光……” 叶姝的手指终于在箜篌上拨弄起来,“就借着月光,再与你对望,不管落魄风光,我都为你守望。” 这四句话一出,众人瞬间静默下来,楚玄墨耳中回荡着这奇怪的音律,以及脑海中回映着这四句意味深长的词。 他不自觉的看着叶姝戴上面具,只露出一双脉脉深情,又略含苍凉遗憾的眼睛。 楚玄墨眼眸微敛,桌案下的手已轻轻捏成拳。 “就借着月光,再与你对望,不管落魄风光,我都为你守望——” 叶姝的眼睛看向楚玄墨,薄唇轻启,在别人看来,仿佛就是道不尽的深情。 第100章 我都为你守望 “就让这月光,把你的回程路照亮,有太多的话,与你慢慢讲……” “就让这月光,把你的回程路照亮,有太多的话,只想与你讲……” 叶姝喑哑低沉的嗓音,配合着箜篌空灵的弦音,沿着湖面,传了很远很远。 楚玄墨的心房似乎在某一瞬间塌陷了,他怔怔的看着台上那个在他身体里的灵魂,炙热而美丽。 “铮——” 最后一声弦音落下,叶姝在寂静的深夜里,在皎洁的月光下,唱完最后一段。 “就借这月光,再与你对望,不管落魄风光,我都为你守望。” 不光是楚玄墨,坐在不远处的南宫诗柔也痴痴的遥望着台上那被月光笼罩的身影。 叶姝见台下久久不见掌声,还怀疑是不是自己唱跑调了! 不应该啊! 她以前学过一点声乐啊! 不过,如果问她为什么就只唱这么两段一直重复的话,问就是她没记住那么多词! 任落梨率先回过神来,感慨万分的道,“叶公子果然是陌生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叶姝面具下的唇角微微上扬,旋即让陈玉将箜篌送还给南宫诗柔,自己轻拂衣衫,走到楚玄墨身旁。 “怎么样,我唱的好听吗?” 楚玄墨眼神复杂的睨了一眼叶姝,没有说话。 休整了半个时辰之后,任落梨才宣布第三轮开始。 “诸位,今年的诗词比试做了一些微末的调整,为了不浪费时间,所以请各位今日之景,作诗或赋词一首,给诸位半个时辰的时间。” 叶姝四周环顾了一遍,略微偏头沉思,“今日之景……” 楚玄墨淡淡的饮了口茶,不接话,对于他来说,吟诗作赋乃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不过他想看看叶姝究竟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叶姝拿起桌上的狼毫笔,沾了些墨水,陈玉为她铺平宣纸。 她下笔如有神的写道,‘东离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叶姝的笔画落字都极其刚劲,丝毫不像寻常女子的端正小楷。 不到一炷香时间,叶姝便将狼毫笔隔回原位,楚玄墨看着宣纸上看似平常的诗句,实则细品之下却蕴含着深意。 而且,这诗中从夜宴之酒为重点,展现了夜宴的欢愉之景,而且最后两句更是蕴藏着豪放不羁。 “好诗。” 楚玄墨不吝啬赞叹,他目光幽幽的看向叶姝,能写出这种诗的人…… 当真只是尚书府的嫡女吗? 叶姝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楚玄墨淡淡的回答,旋即转过头。 叶姝撇了撇嘴,“那你盯着我看干什么?” 楚玄墨莫名勾唇,在她耳边低声道,“真只是觉得昭仪才华横溢罢了。” 叶姝眉梢微挑,自信满满的说,“那当然了。” 虽然都是她偷来的! 半个时辰过去后,任落梨将宣纸一一收了上来,待舞艺坊历年拔得头筹的文人墨客一致品读后。 任落梨将叶姝的宣纸悬挂在台上供人观看,“这首‘客中行”便是此次获得第一名的诗。 参赛的人听到不是自己的,便纷纷上前围观,待看了那四句诗后,纷纷自愧不如。 “这首诗确实比我的要有深意啊!我输得心服口服!” “唉,今年不知道又是哪里来的一个高人,竟然能做出这样豪放的诗词。” “若是比试结束之后,我有幸知道这是谁,定然要结识一番。” 叶姝面具下的唇畔几乎要勾到眼角,楚玄墨‘啪’的一下打在她腿上。 “收敛些。” 叶姝连忙将唇角放平,端正了坐姿。这也不能怪她,她前三轮都是第一名,只要第四轮进到前三,那不是轻而易举的就拿到那个什么双龙浮云簪了吗? 而且下一轮可是她最擅长的投壶射箭! 别的不说,就这个投壶射箭,她前世进入组织的时候,可是从早练到晚。 进前三不是分分钟搞定的事情吗? 另一边,南宫诗柔看着贴出来的第一名,脸上怒气横生。 玄墨哥哥都已经赢了三轮了,那支双龙浮云簪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玄墨哥哥送给那个贱人吗? 她‘啪’的一下扇在作诗的女子脸上,“本王妃让你得第一,你却给本王妃拿了个第三。” “王妃,王妃恕罪,是小女才学疏浅。” 女子捂着脸,怯怯的说。 南宫诗柔懒得看她这幅唯唯诺诺的样子,转而对身旁的男子吩咐道,“待会的射箭,你只能拿第一,本王妃会派人在其他人的靶子上动手脚,如果你再拿不了第一,那本王妃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 “是,王妃放心,属下一定为王妃挣个第一。” 一身黑衣的男子跪地恭敬的说道。 “今年第四轮采用的是射箭,舞意坊与湖对岸中间有十个靶子,这十个靶子有四个会移动,有两个会被若隐若现的水雾遮挡,击中者最多的获胜。” 任落梨说完后便退居幕后。 率先出场的便是南宫诗柔身边的黑衣男子,叶姝看他拿剑的姿势和眼神,显然是接受过专业的训练。 不动的四个靶子他一一正中红心,若隐若现的靶子也偏差不到哪去,只有那四个无章法无规则移动的靶子射的不太好,不过也都射在了靶子上。 那男子射完之后,一脸傲气的回到南宫诗柔身边。 南宫诗柔满意的拍了拍手,“做的不错。” 随后舞意坊的人清理了箭靶,便一个挨一个的去射,还有几个直接弃了权。 楚玄墨看着叶姝哪好不慌张的脸色,颇有些好奇,“你不担心你进不了前三?” 叶姝偏头,悠哉的反问道,“难不成你去射?” “呵。”楚玄墨脸色一黑,“做梦。” “咳咳……”叶姝也知道自己说话愈来愈放肆了,便干咳两声,缓和道,“我我,凭我的实力,一定可以进前三的。” 楚玄墨眉心微蹙,想起她曾经在自己面前卖弄的那些功夫。 也是,叶姝会武功,想必射箭对她来说应该也不算太难。 不过,楚玄墨在这具身体里,探知不到任何内力,要么就是叶姝根本不会武功,要么就是她只会武功的招式。 第101章 一箭穿四靶 到了叶姝时,叶姝淡然自若的起身,目测了一下距离。 旋即到台上拿了十支箭矢,随手拿了把弓,便站在台上,对着十米以外的靶子,摆好了姿势。 南宫诗柔看着台上英俊神郎的叶姝,喃喃道,“玄墨哥哥,这可怪不得柔儿……” 她已经让人暗中调换了叶姝周中的箭,十支箭中有四支断箭。还有那四个会移动的箭靶,她也让人暗中神不知鬼不觉的调换了移动顺序。 玄墨哥哥的实力,她自然清楚,所以她做了两手准备。 她绝对不能让叶姝那个贱人,得到玄墨哥哥为她赢来的双龙浮云簪。 “王妃,都安排好了。” 南宫诗柔缓缓的点点头,阴毒的目光落在端坐在席位上的楚玄墨身上。 叶姝的手自打触上手中的箭,就发现这箭有问题,像是被人故意折断又用某种东西黏合在一起。 根本经受不了弓箭巨大的冲力! 她眼眸一暗,正想说这箭有问题时,却突然噤了声。 叶姝在箭篓里摸了一通,不过片刻便确定这里面总共有四支断箭。 她唇畔微扬,这人似乎也太小看她了! 这箭靶有三个是并列不动,一个是十五米之外,所以她必须要耗费四支箭矢,那么她还剩两支,用仅剩的两支箭射中剩下的六个移动重叠的靶子,而且还必须要正中红心。 叶姝眼眸微敛,从篓子里掏出三支箭,放在右手手指中间,稍微测了一下距离,便三箭齐发。 “这,这个人不简单啊!竟然能三箭齐发!” “是啊,自古以来少有人能三箭齐发还能每支箭射中红心,厉害,厉害。” 场上观看的人皆惊愕的看着箭靶,任落梨挥了挥手,派人去查看。 查看的人高声道,“全部正中红心。” 楚玄墨挑眉,也没想到叶姝的准头竟然会这么厉害! 南宫诗柔仰慕的看着叶姝挺拔的身影,这就是她的玄墨哥哥,这世间唯一一个能配得上她的人! 叶姝面不改色,又从篓子里抓了一支长箭,对准十五米开外的的箭靶一击直中。 “这个靶子还没有一个人能射中的!” “在水中的箭靶本身就有一种不可抗力的因素,所以这个十五米开外的箭靶,从来没有人射中。” 但,叶姝做到了。 她目光淡淡的看着看不真切的箭靶,她的自信告诉她,绝无可能偏差! 射完这四支箭后,叶姝知道里面能用的箭只剩下两支,她必须要一箭射中三靶,或者一箭射中四靶,才有获胜的可能。 否则,她连前三都进不了。 就在她沉思之际,她面前的箭靶已经开始移动起来,原本,她通过前九轮已经摸索到了这箭靶移动的规律,但就在她拿箭的时候,她猛然发现这箭靶移动的规律好像变了! 不只是她,连楚玄墨也发现了。 原本箭靶是看似无规律,然而细心观察还能看出是顺时针移动,在某一刻还会故意停留一下。 但现在箭靶的移动规律明显变得毫无章法。 他莫名皱起了眉头,看来有人动了手脚。 不过以叶姝的实力,应该可以每支箭都可以射中。 南宫诗柔看到那无规章移动的箭靶,满意的勾了勾唇。 她要的就是这样! 叶姝拿起一支箭,比在箭弓上却始终没有射出。 她锐利的眼眸直直的盯着那移动的四个箭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场下的人已经开始起哄。 “到底还射不射了啊!该不会是这种移动的箭靶他不敢射!” “就是,这再等下去,天都要亮了!” “就随便射一下 前面都得了那么好的成绩了!” 叶姝全然不受外界影响,仍旧攥着手中的箭。 要用一支箭穿过四个箭靶,不仅要借用弓力还要借用楚玄墨的内力。 “就是现在!”叶姝心底默念。 在四个箭靶移动的快要完全重合在一起时,手中的箭带着破空之势,直穿第一支箭靶。 然而,那支箭并没有停留在第一个箭靶上,反而穿过了第一个箭靶,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那支箭直直插在第四个箭靶的正红心处。 再看前三个靶子,红心的地方无疑被箭矢穿出三个明显的洞。 叶姝松了口气,但现场的人却被叶姝的举动给震惊的久久不能回神。 南宫诗柔捏紧扶手,仓皇失措的站起身,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四个箭靶。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有人一支箭穿过四个箭靶的!” 南宫诗柔攥紧拳头,楚玄墨听到动静,淡淡的回头瞥了一眼南宫诗柔。 看来动手脚的人是南宫诗柔了。 不过,他也很震惊,叶姝居然能够一箭穿四靶! 叶姝继续拿起最后一支箭,在千钧一发之际射中最后两个箭靶。 “啪啪啪——” 雷鸣般都掌声和叫好声,震耳欲聋。 叶姝扔下弓,走到楚玄墨身旁。 任落梨回神之后,将箭篓中剩下的四支箭拿出,激动的宣布,“看来今晚的彩头非叶无双公子莫属了!” 楚玄墨的目光落到任落梨手中的四支箭后,眼中闪过一抹明了。 原来,那四支箭是断箭。 叶姝面具下的唇角淡淡的上扬,“我厉害!” 楚玄墨不置可否。 南宫诗柔颓败的坐回到椅子上,任落梨命人将那支双龙浮云簪取出。 “这是武器还是首饰啊!”叶姝盯着那簪子眨了眨眼。 这双龙浮云簪比其他正常长短的簪子都长了不少,而且簪身是用铜金打造的,上面还刻有古典的纹路。 簪头更是用金色勾勒弯折打出来的缥缈的浮云与两支金龙。 端庄大气又不失风姿惊艳! 叶姝几乎是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双龙浮云簪。 这要是谁敢跟她动手,她直接抽出来当武器都能用! 等她跟楚玄墨换回身子,她日日都要戴上这双龙浮云簪! 任落梨扭着纤腰将那枚簪子呈给叶姝,还不忘抛个媚眼。 “叶公子好生厉害。” 叶姝面色淡淡,旋即接过那支簪子,拿帕子仔细擦拭了一下,转首将楚玄墨头上的玉钗取了下来。 高挽的墨发瞬间散落肩头,落在旁人眼中又是一副绝美的花卷。 第102章 千妃所指 叶姝用那双龙浮云簪给楚玄墨挽了个发髻,又伸手将他额前的碎发理了理。 “好看。” 任落梨脸色一僵,不再自讨没趣的搭话。 叶姝牵上楚玄墨的手,丝毫不理会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离开舞意坊。 从今以后,叶无双的大名都会从始至终的留在舞意坊的历史上。 南宫诗柔将叶姝的举动都收尽眼中,她压着心尖上泛起的怒意,‘嘭——’的一下将桌子上的东西一扫而尽。 随即提起裙摆,愤怒不堪的离席。 叶姝,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坐上回宫的马车上后,叶姝凑在楚玄墨身旁,双手抚摸着他头上斜簪的那支双龙浮云簪。 楚玄墨低声道,“你很喜欢?” 叶姝点点头,“喜欢啊!这簪子多霸气!” “嗯。” 楚玄墨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叶姝唱的那首歌,他轻启薄唇,淡然问道,“你唱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歌?”叶姝回忆了一番,“借月。” “借月……”楚玄墨喃喃道,“可有什么含义?” 叶姝脸色顿了顿,“这首歌不是我写的。” “嗯?” 叶姝坐正身子,喝了口水,“我应该是以前在哪里听过,具体的词我忘了,我只记得这几句,不过我大概记得含义好像是,让所有离家远走之人都有一个寄托,也让所有等候之人有个期盼。” “嗯。”楚玄墨没有纠结这首词到底是谁写的,亦或者这首歌的音律是谁人所坐。 但今晚的叶姝,实在带给她太多的惊艳。 宫内。 萧贵妃将寝宫内的东西大砸一通,她发泄着怒气,身上的衣服也在大动作中凌乱不堪。 “皇上居然带着那个贱人出宫游玩,我对皇上的真心,难道皇上从来不知吗?” “贱人,贱人,通通都是贱人!那个贱人对辰王的心思,皇上居然知道,也能宠爱她,那本宫,本宫的心意,皇上从来都不在乎!” “嘭——” 又是一个珍贵瓷器落地碎成一片一片的,萧贵妃还不觉得解气,对着身旁跪着的宫女便狠狠的踹了一脚。 “你是不是看不起本宫,你是不是嘲笑本宫战战兢兢这么多年,也换不来皇上的一丝疼惜!”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萧贵妃‘啪——’的一声赏了她一个巴掌,指着门口道,“滚,给本宫滚,本宫不想看见你们!腌臜人的东西。” 发泄完怒气后,萧贵妃趴在檀木桌上,痛哭起来。 “为何,为何皇上不带本宫出去,为何自从叶姝那个贱人入宫以后,本宫就再也没有得到过皇上的宠爱。” “这深宫寂寥,难道要让本宫日日夜夜都数着青砖瓦片过日子吗?” “皇上,皇上,皇上为何不多看看本宫……就连本宫的父亲,母亲,都要看不起本宫!” 萧贵妃的眼泪漱漱而下,整个人好不凄凉。 绿兰站在寝宫外,一直等到萧贵妃发泄完了,才端着热水,拿着帕子走进去。 她将热水放在一旁,把趴在桌子上的萧贵妃扶起来。 “绿兰,本宫是不是很没用,所以母亲才排泥过来……” 绿兰敛了敛眸子,拿着帕子擦了擦萧贵妃的眼泪。 “娘娘,您是夫人的嫡女,夫人怎么可能会看不起你,夫人派奴婢来,是怕娘娘心善,在宫里被人陷害。” 萧贵妃哭泣着说,“可是父亲让人递话进来,说,说本宫要是再怀不上皇子,再铲除不了叶姝,就不再管本宫的死活了。” 绿兰拍着萧贵妃的背,“娘娘,丞相那都是气话,哪有为人父母不管孩子的死活,丞相那是怕您太过心慈手软,平白让人欺负了。” “真的吗?” 萧贵妃哭的梨花带雨,绿兰拿着帕子仔细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 “娘娘这么美,皇上只是一时之间对叶姝有些新鲜感罢了,娘娘,今日是休沐,您今晚还要去给太后请安呢!” 萧贵妃长叹了口气,“是啊,本宫还要去给太后请安。” 她端坐起来,收起心中的情绪,“给本宫洗个脸!妆便不必画了,便让太后瞧瞧,本宫如今的憔悴模样。” “是,娘娘。” 慈宁宫内。 萧贵妃一脸憔悴的提着裙摆走到大殿,身后众位嫔妃却穿红戴绿,各个美艳不可方物。 “臣妾率六宫嫔妃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萧贵妃屈膝跪地,纤细的手虚弱的在耳边拂过。 太后手中捏着佛珠,目光淡淡的扫了她们一眼。 “萧贵妃穿戴都极其朴素,你们倒是一个比一个的金贵。” 一众嫔妃连忙道,“嫔妾有罪,嫔妾知罪。” 平日里就属萧贵妃穿的美艳,怎么今个儿倒像是转了性子。 萧贵妃柔弱的抬头,宽慰着太后道,“太后明查,是臣妾身子不爽,与诸位妹妹无关,再说这后宫要靠诸位妹妹点缀,倘若人人都穿的素气,未免让皇上瞧了觉得乏味。” “你倒是心善。”太后沉声道,“都起来。” “谢太后仁慈。” 萧贵妃在绿兰的搀扶下,端坐在椅子上。 陈惜音到底刚进宫,沉不住气,便第一个开口道。 “太后,臣妾听说皇上携叶昭仪出宫赏玩,臣妾觉得皇上身为一国之君,怎可如此为了叶昭仪,随意出宫,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啊。” 太后无奈的看着陈惜音,“叶昭仪放肆,哀家也没有办法啊!” 陈惜音幽幽的道,“难道后宫便没有人能制衡叶昭仪了吗?” “哀家倒是盼着你们,能得了皇上的眼,分了叶昭仪的宠爱。” 太后撑着头,疲惫的说,“萧贵妃,你这身子是怎么不爽了?” 萧贵妃勉强勾唇,“臣妾日夜为皇上忧心,皇上这一出宫,臣妾的心就悬着,生怕像上次与昭仪回门省亲一样,遭受刺杀。” 这句话无疑是将叶姝推进风口浪尖,责怪她不顾皇上安危。 太后叹了口气,“难为你了。” “臣妾无能,劝不住皇上。”萧贵妃起身跪地,自责的说。 众嫔妃见她跪地,也跟着跪在地上。 太后揉了揉眉心,给李嬷嬷了一个眼色。 李嬷嬷连忙会意,上前扶起萧贵妃。 第103章 不能专宠 萧贵妃借着李嬷嬷手上力,虚弱的站起身子,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哀家又哪里说怪你了,只要有叶昭仪,便是哀家也劝不住皇帝。” 太后言语之间便是暗示诸位妃嫔对叶姝出手,除了叶姝。 萧贵妃了然,“太后,叶昭仪经过上次箐氏下毒暗害一事,太医说日后恐怕都不能生育。想必皇上顾虑国本,日后也会冷落一些叶昭仪。” 太后缓缓的点点头,这萧贵妃倒是个聪明的。 “你们也要放宽心,皇帝此次携叶昭仪出宫,也是顾虑着叶昭仪受了委屈。” “是,嫔妾们谨遵太后教诲。” 太后的手指摩擦着手中的佛珠,淡淡的开口,“叶昭仪不能生育,朝臣定然不愿意皇上日夜宠幸她,具体要怎么做,哀家就看你们的了。” 太后点到为止,众位嫔妃也瞬间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各自心里都有了揣测。 “都回去,哀家乏了。”太后佯装身子困乏,瞌上了眼眸。 萧贵妃率领诸位嫔妃再次跪地败别,直到慈宁宫的人都走了个干净时,太后才淡淡的睁开眼眸。 “上次,哀家派你去给叶姝送绝子汤,你送到了吗?” 李嬷嬷跪地,“老奴还没有踏进未央宫,皇上便到了,之后太医便诊断出叶昭仪不能生育,所以老奴还没有给叶昭仪喝。” “没有也好,省的让皇帝再与哀家生嫌隙。”太后淡淡的点了点头。 李嬷嬷俯首道,“太后,您觉得这件事真的是箐氏所为吗?” “呵。”太后冷笑一声,“哪个蠢货下毒会这么粗心大意,这分明就是有人栽赃陷害。” 说罢,太后起身,往寝宫内室走去,“福之,萧丞相不与辰王为友,你可知是为何?” “老奴不知。”李嬷嬷搀扶着太后。 太后勾唇,“因为萧丞相打的心思是——外戚专权。” 李嬷嬷瞳孔一缩,“那,那萧贵妃岂不是比叶昭仪还要难处理。” “哀家知道,皇上也知道,所以他才宠着叶姝。叶家在暗帮着泽儿,萧丞相却明着图谋皇帝的江山,皇帝会先除掉谁,自然分明。” 太后伸展双手,李嬷嬷恭谨的将太后的外衣给脱掉,伺候太后洗漱。 半夜,叶姝和楚玄墨回了未央宫,叶姝衣服也不脱的就倒床就睡。 说来也累了一天了,她实在顶不住困意,刚一沾床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楚玄墨看着她的睡相,隐隐皱了皱眉,旋即在丁香的服饰下洗漱腿衣,才沉沉睡去。 次日一大早,楚玄墨便将床上还睡得十分香甜的叶姝给拽了起来。 叶姝嘤咛一声,“干嘛啊——” 一道冷冽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今日该上朝了。” 叶姝在床上不耐烦的打了个滚,旋即认命的起身伸了个懒腰,在楚玄墨的帮助下,将朝服穿戴好。 “皇上,龙辇已在外侯着了。” 陈玉在等着叶姝洗漱好,掀开了帘子。 叶姝回头看了一眼楚玄墨后,便出了门上早朝。 “皇上,臣有本启奏!”萧丞相直言。 叶姝沉着脸道,“奏。” “皇上,臣听闻叶昭仪身子恐日后难以再生育,臣恳请皇上能为了东离国子嗣考虑,不能再专宠叶昭仪。” 萧丞相一脸正气。 陈汝州也站出来符合道,“皇上,臣亦觉得萧丞相说的不错,皇上不能专宠叶昭仪,宫中妃嫔不少,可不能生育的可只有叶昭仪。” 叶柏城眼眸一暗,平日里这两个老贼可是政敌,在这件事上倒是沆瀣一气! “皇上,叶昭仪虽然是臣的女儿,但臣也认为两位大人说的不错,叶昭仪不能为皇上开枝散叶,皇上平日对她宠爱,已是她的福气,可为了子嗣着想,皇上不能专宠叶昭仪啊!” 萧丞相和陈汝州皆狐疑的看了叶柏城一眼,好一招以退为进。 叶姝看着满朝文武大臣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让她不能独宠叶昭仪。 显然都是串通好的! 她脸色一黑,厉声呵斥,“放肆。” “皇上,微臣是肺腑之言!”萧丞相率先跪地,但语气坚定不让。 叶姝冷笑一声,“如今,边疆战事吃紧,辰王率将士在边疆抵御外敌,而你们不操心国家大事也就罢了,反而倒格外注意后宫之事啊!” “皇上,子嗣亦属国家大事。” 萧丞相不卑不亢的说,实则是在逼迫叶姝。 叶姝冷冷的道,“自古后宫不得干政,前朝也不得插手后宫之事,朕倒想知道,是是告诉你们叶昭仪不能生育,莫非是萧贵妃?还是惜昭仪?” 萧丞相和陈汝州脸色具是骤然一变,没想到叶姝竟然会把这件事牵扯到干政之上。 “皇上,贵妃不敢,臣亦不敢。” 萧丞相沉声道,“臣心系皇上,心系国本,贵妃亦是如此。” “呵,即是不敢,这件事情便莫要再提。” 叶姝冷冷的看向一众欲言又止的大臣。 “皇上……” 叶姝的手重重的落在龙椅上,“叶昭仪不是不能生育,只是受人迫害,身子一时之间不能转圜,待修养过后,自然能为朕开枝散叶。”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萧丞相和陈汝州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是。” 另一边,楚玄墨看着梳妆桌上那支双龙浮云簪,脑海中不住的回忆起“借月”这首词。 便忍不住拿起笔将那几句词给写了下来,丁香看到后,打趣说,“娘娘这对皇上春心萌动了啊!” “嗯?”楚玄墨尾音上挑,将那宣纸给扔到一旁。 丁香细心的将宣纸收起来,“娘娘只是和皇上出去了一天,感情就好了这么多,只要娘娘好好调养身子,以后小皇子小公主出生就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你很希望本宫生个孩子?”楚玄墨试探道。 丁香点点头,心疼的说,“只要娘娘有个孩子,不管是公主也好,皇子也罢,那都是在宫里有了倚仗,日后便不必再受老爷和夫人的斥责和脸色,凭着皇上的宠爱,娘娘日后一定能平安顺遂,子孙满堂……” 闻言,楚玄墨顷刻间便想去在尚书府偏殿,秦瑜对他的脸色。 看来,叶姝在尚书府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啊! 第104章 陈惜音的小计谋 “叶……父亲和母亲对本宫都不好?” 丁香脸上浮现心疼,“大人和夫人对娘娘寄予厚望,未免对娘娘过于苛刻了,娘娘不喜欢大人和夫人也是应该的。” 此话又给楚玄墨透露出一个重要讯息,那便是叶姝不喜欢叶柏城夫妇。 得到这个结论后,楚玄墨莫名心里一喜,“丁香,本宫想出去走走。” “好,娘娘先等一下,奴婢去把赵大人熬的汤药给娘娘端来喝了。” 丁香趁着楚玄墨心情好,忙起身去给楚玄墨端药。 楚玄墨淡淡的勾了勾唇,将丁香端来的药一饮而尽。 “这就对了,娘娘好好吃药,等以后一定可以生个小皇子或者小公主。” 丁香将药碗递给身旁的宫女,自己则递了杯不加茶叶的热水给楚玄墨,“娘娘,冲冲苦味。” 楚玄墨将嘴里的药味给化开,又喝了杯没味道的热水,“丁香,日后给本宫沏茶都要用上好的茶叶,本宫不喜欢喝这些没味道的。” “娘娘,赵太医说喝药前后不能喝茶叶水的,要不然会冲淡了药性。”丁香解释道。 闻言,楚玄墨微末的皱了皱眉,“罢了,日后便不喝了。” 丁香脸上荡起一抹纯真的笑,搀扶着楚玄墨往宫外走。 “那奴婢陪您出去走走。” “嗯,你不必扶我。”楚玄淡淡的说。 虽然丁香是个衷心的丫鬟,但他到底不喜欢被女人触碰。 丁香老老实实的跟在楚玄墨身后,走着走着便逛到了御花园。 碰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楚玄墨想也不想的转身就走。 “站住。”陈惜音看着楚玄墨连声招呼也不和她打便离开,脸色当即有些难看。 楚玄墨闻所未闻。 陈惜音快走几步,拦在楚玄墨面前。 “叶昭仪,如今本宫也是昭仪,你如此无礼,恐怕不太妥当。” 楚玄墨淡漠的眸子看向陈惜音。 “本宫是昭仪之首,且又是皇上最宠爱的昭仪,你一个被抬举了的昭仪,凭何让本宫对你礼遇有加。” 陈惜音脸色一变,几乎忘了她的身份没有比楚玄墨尊崇。 她忍下这口气,微微屈膝道,“那是臣妾的不是了。” 楚玄墨懒得与她多话,绕过她便要走。 “叶昭仪头上这簪子好生别致,是宫里没有的物件呢!” 陈惜音的目光落在楚玄墨头上那支双龙浮云簪上,“该不是叶昭仪和宫外的人私相授受得来的?” 楚玄墨脚步一顿,冷笑一声,“惜昭仪,你的话未免太多了。” 见楚玄墨不正面回答,陈惜音愈发笃定这就是楚玄墨在宫外得来的东西。 “这支簪子果然是叶昭仪从宫外得来的,臣妾也没听内务府的人通报说,有这等物件过了眼,那叶昭仪这支簪子便是没有登记在册,若是臣妾将这件事禀告给皇上,萧贵妃,太后,那叶昭仪岂不是要落个罪名担担了。” 楚玄墨转首,幽深的眸子略过陈惜音得意的脸。 “是从宫外得来的,没有登记入册又如何。” 丁香看不惯陈惜音这幅小人得志的脸,多嘴道:“这支双龙浮云簪是玲珑斋独一无二的款,是皇上陪我家娘娘出宫游玩 皇上亲手为娘娘赢来的,无需登记入册。” 陈惜音捏着帕子的双手一紧,脸色出现一丝皲裂。 “那倒是臣妾不长眼……” 楚玄墨转过头,目视前方:“惜昭仪孤陋寡闻,本宫不怪你。” 陈惜音嘴角动了动,眼中突然涌入一个明黄色的衣摆。 她眼眸一暗,旋即走到楚玄墨身旁,伸手去够楚玄墨的手,然而还没够到,便自己身子向后一仰,倒在地上。 “叶姐姐,你为何如此容不下我,臣妾已经对你礼遇有加,可为什么姐姐却不愿意容下我……” 楚玄墨淡淡的看着陈惜音这一行为,真想不到,这些女子背地里竟如此让人作呕。 叶姝正巧错位看见楚玄墨将陈惜音给推到地上,眉头一皱。 “发生了何事。” 陈惜音佯装不知皇上来了,便大惊道,“皇上,臣妾不是皇上来了,让皇上看见如此不堪的一幕。” 叶姝眼眸一深,并没有说话。 陈惜音倒在地上,拿着帕子掩着眼角,我见犹怜的说。 “皇上,姐姐不是有意要推臣妾的,是臣妾见姐姐头上的簪子好看,便要凑近点看看,惹了姐姐生气……” 楚玄墨斜睨了一眼叶姝,“皇上可听了,是她惹的臣妾生气。” 陈惜音眼中划过一抹狐疑,她怎么不反驳? 但下一秒,没差点让她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叶姝沉声道,“即是你惹了昭仪生气,受些惩罚也不为过。” “皇上!”陈惜音错愕的看着叶姝,“皇上,臣妾疼……” 叶姝漠然道,“轻轻跌一下便矫情喊疼,看来惜昭仪的身子不痛快,那便好好待在自己宫里休息,传朕旨意,惜昭仪身子抱恙,传御医给她瞧瞧,让惜昭仪好好的待在自己的宫里修养半个月。” “皇上,臣妾不疼了,臣妾不疼了,您不要给臣妾禁足……” 陈惜音显然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朝着这种方向发展,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道,“臣妾不……” 然,叶姝懒得再与她纠缠,牵了楚玄墨的手便往未央宫走。 陈惜音愤愤的看着叶姝和楚玄墨的背影,跺了跺脚。 “这叶姝到底有什么好的,竟然让皇上如此溺爱她!” 走远后,叶姝才开口道,“药喝了吗?” 楚玄墨面色淡淡,不说话。 倒是跟在她身旁的丁香回话道,“皇上,今天娘娘可乖了,不用奴婢催就把药喝完了。” “多嘴。”楚玄墨横了丁香一眼。 丁香俏皮的眨眨眼,连忙捂着嘴不说话。 叶姝摸出两颗蜜饯,佯装遗憾的说,“那真是可惜了,朕还想着爱妃不想喝药,给爱妃准备了蜜饯。” 楚玄墨冷嗤一声,“本宫不需要。” “那朕今后便不带了。”叶姝将两颗蜜饯扔在陈玉手里,“赏你了。” 楚玄墨面不改色,然眼中已出现一丝愠怒。 “又不是什么稀罕的玩意。” 叶姝不着痕迹的翻了个白眼,又变戏法似的变出一个蜜饯,“张嘴。” “嗯?干什——”楚玄墨话还没说话,便被叶姝手中的蜜饯给堵住了嘴。 丝丝甜味沁入口腔中,楚玄墨皱眉瞪着叶姝,“放肆。” “朕不敢。”叶姝笑嘻嘻的说。 第105章 朝廷命妇来见 次日一早,叶姝便去上朝,而楚玄墨也没清净。 “娘娘,通政司参议之妻于氏,翰林院侍讲之妻胡氏求见。” 楚玄墨眉心微蹙,“宣。” “是。” 这两个朝廷官员的夫人来求见她一个后宫妃嫔做什么? “妾身通政司参议之妻于氏,翰林院侍讲之妻胡氏拜见昭仪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两个穿着正服,端庄得体的妇人跪地朝主位上的楚玄墨行了个大礼。 楚玄墨淡淡的扫了一眼,“起来。” “谢娘娘。” “丁香,赐座,看茶。” 两位夫人却不落坐,看着楚玄墨欲言又止。 楚玄墨瞧出了她们的意图,便眉梢微挑,“找本宫所为何事?” “娘娘,妾身听闻娘娘前些日子凤体抱恙,想必卧床许久,必定乏闷,便寻了些稀奇玩意给娘娘解闷。” 于氏不答反道,遂向后招了招手,四名名婢子便端着托盘从后面走上来。 一个托盘上放着一个送子观音,另外三个托盘上都放着一个锦盒。 “娘娘,这送子观音,是妾身去佛寺开了光的,灵验无比,妾身送给娘娘,便是恭祝娘娘能早日为皇上诞下皇子。” 楚玄墨的目光移到那洁白无瑕的送子观音上,心道,确是一整块实打实的好玉。 “有劳夫人了。” 于氏欠身一笑,又命人打开一个锦盒,里面赫然是一对晶莹玉透的玉镯。 “这对玉镯,也是妾身无意间得来的,碰撞在一起还能发出清脆的响声,玉最能养人,妾身得了这样的好物件,想着最能配得上昭仪娘娘了。” 楚玄墨微微勾唇,看向另外两个锦盒。 原本不说话的胡氏立马让人打开两个锦盒,轻轻柔柔的说。 “娘娘,妾身没有于夫人对玉的喜爱之情,搜罗不来那样好的玉,不过,妾身去玲珑斋专门为娘娘寻了一套首饰,和一个项圈,虽不是独一无二,但也是世间仅有三套。” 楚玄墨缓缓点了点头,那套首饰和项圈整体以鎏金为主,却加了点翠辅助,模样又独特,确实价值不菲。 于氏和胡氏相视一眼,道,“还望娘娘万不要嫌弃妾身的东西寒碜。” 楚玄墨勾唇,“怎么会呢!” 转而吩咐道,“丁香,将两位夫人送的东西,都好好收起来,本宫喜欢的紧。” 闻言,于氏和胡氏皆是脸上一喜,“娘娘喜欢就好。” 楚玄墨道,“快些坐下,本宫好好谢谢你们。” 他挥了挥手,春雪便会意,给两位夫人沏了上好的茶。 两位夫人浅唱一口,道,“娘娘果然最得皇上宠爱,连这茶也是别处比不得的。” 楚玄墨轻泯了一口,“两位夫人送了本宫这样好的礼物,本宫定要好好谢谢夫人,不知有什么忙能是本宫帮的上的……” 于氏和胡氏等得便是楚玄墨这句话,于氏率先开口道,“妾身不敢求娘娘谢意,只是……妾身还真是有个不情之请……” 楚玄墨隔下杯盏,淡笑道,“夫人且说。” 于氏脸上浮现一层忧虑,“娘娘有所不知,妾身与胡夫人的夫君已在朝为官将近十年,可官位却始终无所变动。 倘若妾身的夫君和胡大人都是碌碌无为之官便也罢了,可夫君与胡大人乃都是兢兢业业,为国为民的清官,妾身实在不忍心夫君与胡大人一片冰心,却不能得到皇上宽待。” 楚玄墨眼眸微敛。 翰林院侍讲胡大人和通政司参议于大人都是从五品之官,也是老臣了,在朝也不和其他人结党营私,事事亦积极的出谋划策,确实是难得的清官。 只是每每他要为他们升官之时,萧丞相于叶柏城却总是横加阻拦。 胡氏眼中浮现难过,“娘娘,妾身是真心不想看到夫君一心为国,还得不到善待,所以才瞒着夫君,来求娘娘,能不能在皇上面前为我们美言两句……” 楚玄墨沉重的点点头,安慰道。 “夫人且放心,既然于大人和胡大人都是难得的清官,本宫断不会坐视不理。” 两位夫人相视一眼,起身跪倒在地上,“多谢娘娘。” 这叶昭仪得宠也不是不无道理的,便是这种性子便比萧贵妃那人面兽心的好了许多。 楚玄墨给丁香,春雪递了个眼神,“还不快将两位夫人扶起来。” 重新落座后,楚玄墨才道,“两位夫人日后不必送本宫这些东西,于大人和胡大人一年的俸禄也不是很多,想必这四件东西便耗费了许多的银两。” 于氏羞愧的低头,“娘娘所言不假,我们一家子只靠夫君的俸禄过日子,这送子观音和玉镯是妾身的嫁妆换来的。” 胡氏点点头,“妾身与于夫人一样。” 楚玄墨吩咐道,“春雪,你去库房相看两件上好的物件,算是本宫回礼给两位夫人的。” “娘娘无需如此,说来也不怕娘娘笑话,妾身原本是打着拿些好东西讨娘娘欢喜的注意,但现在确实是真心实意想送给娘娘的,可别麻烦春雪姑娘了。” 于氏和胡氏连忙阻拦。 楚玄墨见她二人骨子里都透着谦逊,便挥挥手让春雪去准备。 “二位夫人不必与本宫客气,日后若是在朝堂上有些什么事,只要是为国为民之事,本宫一定会帮。不过……” 于氏连忙道,“娘娘但说无妨。” “不过下次,可别再带东西给本宫了。”楚玄墨端起杯盏,淡淡的说。 “娘娘如此宅心仁厚,有娘娘,是皇上之福,亦是东离之福。” 于氏感慨万分的说。 楚玄墨勾唇笑了笑,“夫人谬赞了。” 旋即又试探道,“不过本宫是有些好奇,为何二位夫人不去找萧贵妃,本宫区区一个昭仪,怎能比得上萧贵妃六宫之主的位分。” 于氏和胡氏脸上浮现愤慨。 “娘娘,妾身也就直说了,萧丞相教出的女儿又能好到哪里去,左不过也是个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 “嗯?”楚玄墨眉心微蹙。 于氏继续说道,“娘娘有所不知,萧丞相在朝中素来高傲,与靖国公,宁远候等退居家中的老臣都不慕,倒是与中东府令曹琦和工部尚书齐玉阳格外友好,他们二人更是唯萧丞相马首是瞻。 妾身夫君与那齐玉阳是同一年中第的,我夫君是状元,那齐玉阳是探花,只不过讨好了萧丞相,才一路步步高升做到了工部尚书的位置,还反过来嘲笑妾身的夫君,状元又如何,还不是官位底下。” 第106章 以国丈自居 听着于氏如此义愤填膺,楚玄墨眼眸微暗。 “夫人只需劝谏着自己的夫君,终有一日,会苦尽甘来的。” 于氏微微一笑,“有娘娘这句话,无论如何,妾身喝夫君也当为东离国尽心尽力。” “妾身亦是。”胡氏温顺的道。 “本宫若是没记错的话,中东府令曹琦乃是掌管国库之人?”楚玄墨眉梢微挑。 于氏兀自点点头,“娘娘所言不差,妾身听说,每年从国库中拨出去的银子,总要经了曹琦的手,再过了萧丞相的手,才拨下去的。” “原来如此。”楚玄墨心底冷哼。 怪不得这萧丞相,富可敌国。 “娘娘,妾身多嘴的话,您可万不敢对外说了去,否则妾身夫君的官位恐怕就不保了。” 于氏方才意识到自己多嘴,急忙补救。 楚玄墨勾唇,宽慰着于氏,“夫人多虑了,本宫素来不喜嚼舌根子。” “多谢娘娘。”于氏也是十分聪慧之人,一下便听出了楚玄墨是在袒护她。 便又忍不住说道,“萧丞相自诩清高,明面上从来不收礼,只是着私下……也是妾身无意间听旁的夫人说,萧丞相只要私底下收了谁的礼,便会把谁提拔上去。” 楚玄墨心再一沉,“果真放肆!” “娘娘息怒。”于氏和胡氏连忙说道。 楚玄墨脸色稍缓,继续问道,“那萧丞相于辰王殿下,私交如何?” 于氏微微蹙眉,“这倒是没有听说过,萧丞相向来以国丈自居,想来应是也看不上辰王殿下的。” “这萧丞相竟如此胆大妄为,区区贵妃之父,也敢以国丈自居。” 楚玄墨捏着手中的瓷杯,指尖泛白,恨不得将杯子都给捏碎了。 于氏长叹一口气,“唉,有个贵妃的女儿又如何,在宫中亦不得宠,岂不是平白耽误了年华。” 楚玄墨眼眸中闪过一抹遐思,“莫非夫人以为进宫伴圣不好?” 于氏脸色一顿,眼中浮现一抹慈爱,“不瞒娘娘,妾身已是有一双儿女之人,只求儿子能考取功名,建功立业,不输父辈,女儿能嫁得良人,生儿育女,平安度日。” “倒也不是说进宫不好,像娘娘这样进宫能得圣眷恩宠,与皇上不羡鸳鸯不羡仙也极好,只是妾身不想让女儿为妃为妾,免得受了委屈,让为娘的心疼,倒不如寻个门当户对的做个嫡妻,也不受夫家轻视。” 于氏本就能说会道,这一番话说下来,可谓是滴水不漏。 楚玄墨淡淡的点点头,想不到,这世间还有不想让女儿进宫为妃之人。 “于夫人是有福气的,想来日后也能如愿。” 于夫人即刻下跪道,“那妾身便在此谢过娘娘吉言了。” 楚玄墨,“夫人快请起。” 又随意攀谈了一会儿,于氏和胡氏见快至晌午,便起身告退道。 “娘娘,这时辰也不早了,妾身便先出宫,不扰娘娘清静。” 楚玄墨也不客气,挥了挥手,“春雪,给二位夫人挑的物件,可备好了。” “备好了,娘娘过目。”春雪招呼两名丫鬟端着托盘走进来。 楚玄墨道,“二位夫人,可别嫌本宫的礼物轻了。” 于氏低眉,“娘娘如此心善,妾身真是……” “夫人不必推脱,收下便是。” 于氏和胡氏齐齐欠身行礼道,“那妾身便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娘娘。” 送走于氏和胡氏后,楚玄墨斜靠在软榻上,心底琢磨着这萧丞相与工部尚书和中东府令之间的联系。 想了一通后,楚玄墨脸色晦暗不明。 想不到,除了辰王包藏祸心,这萧丞相也是狼子野心啊! 楚玄墨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叶姝端着药碗从门外走进来。 楚玄墨蹙眉,“怎么是你,丁香和春雪呢?” “臣妾来的巧,见丁香端着药碗过来,便挥退其他人了。” 叶姝稳稳的走着,不让碗里的药撒出来一分。 楚玄墨这才发现,宫里已没有伺候的太监宫女了。 “喝药。”叶姝用勺子和了两下。 楚玄墨伸手,淡淡的将药碗捏着手中,旋即一饮而尽。 叶姝拿出准备好的蜜饯,塞进楚玄墨嘴里。 楚玄墨没有说话,看着叶姝淡然无波,没什么心机的眼神,兀自想起于夫人的话。 生儿育女也不错…… “早朝上可有什么为难的事?”楚玄墨将蜜饯的甜味在口中化开。 叶姝摇摇头,“最近都把注意力放在边关的战事上了,辰王已经将近两座城的人都撤空了。” “嗯。”楚玄墨观察着叶姝的神色,见她说起辰王时,脸上并无异色,心下莫名舒了一口气。 “奏折我已经拿过来了,你歇会儿再看。” “嗯。” 叶姝见楚玄墨回回只答一个字,也不再自讨没趣,坐在软榻边,百无聊赖的玩着自己的手指。 从前,楚玄墨看见这幅场景,定然要责骂叶姝不顾形象。 可毕竟这么长时间,倒不知是习惯还是懒得说。 竟也觉得赏心悦目起来。 “皇上,娘娘,内务府总管海公公来了。”丁香进来传报道。 叶姝随手一挥,“宣。” “是。” 不多时,一个头发微微泛白的太监便进来俯身道。 “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娘娘千岁。” “起来。”叶姝淡淡的说。 海公公起身,弓着腰道,“皇上,这今年没有闹洪灾,马上要入秋了,所以奴才想着给娘娘寻些好料子,做几身得体的衣裳,还请皇上,娘娘过目。” “拿进来。” “喳——” 从外走进来四五个小太监,呈着布料。 叶姝大概扫了一眼,便道,“那重紫色的布料不适合昭仪,就不要了。” “喳。”海公公撤走那匹紫色的布料。 “那匹白色的布料倒不像是白的啊?”叶姝的目光落在那泛着光晕的白色布匹,心下生了好奇。 海公公连忙道,“这是西域进贡来的浮光锦,今年只有这一匹,奴才便拿来孝敬娘娘了。” “浮光锦?” 叶姝起身,走到那不料前,伸手触了一下,“不错,倒是好料子。这匹布料留着,朕要为昭仪亲自设计一款衣服。” “皇上待娘娘,果真是好。” 海公公殷切谄媚道。 第107章 教训庶妹 海公公走后,楚玄墨斜睨了一眼叶姝,“你还会做衣服?” “不会。”叶姝直白道。 楚玄墨挑眉,“嗯?” “不过是会画些图罢了。”叶姝自谦道。 次日用过晚膳后,便又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娘娘,叶家派了三小姐和四小姐来看您,您若是不想见,奴婢就去回了她们。” 丁香脸色有些难看。 楚玄墨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传进来。” 旋即,楚玄墨理了理衣饰,他倒想知道,叶家派这两个庶女来干什么。 “大姐姐,大姐姐……” 叶家的两个小姐,叶若盈和叶若兰,一看见楚玄墨便迅速围了上来,丝毫没有行礼的意思。 反而佯装熟络,楚玄墨眼眸一暗,给丁香递了个颜色。 丁香会意,上前挡住叶家的两个小姐。 叶若兰是个沉不住气的,一看见丁香拦住自己,便怒斥道,“你一个伺候人的奴婢,拦着本小姐作甚?” 楚玄墨皱眉,想不到这四小姐这么粗俗。 丁香漠视着她们道,“二小姐,四小姐,曾经在叶府,你们见了我家娘娘,也得行礼,怎么如今我家娘娘身为皇上的妃嫔,你们就忘了该有的规矩呢?” 叶若兰脸色一变,绞着帕子,不服气的抿着嘴。 没错,她在府中的时候,就得看叶姝的脸色! 倒是叶若盈一副乖巧的模样,“是若盈和四妹见了大姐姐,想念的紧,便有些激动,所以才一时之间忘了规矩,还请丁香姐姐和大姐姐不要见怪。” 说罢,她拉着叶若兰,屈膝跪在地上,朝楚玄墨行礼道。 “若盈携四妹,拜见昭仪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丁香这才收回了手。 楚玄墨淡淡的扫了她们一眼,叶若盈倒是有种小家碧玉的感觉,叶若兰却有些粗俗。 这叶尚书当真是会教女儿,故意教出一个粗俗的来衬托其他女儿的乖巧。 “起来。” 楚玄墨淡然道,“本宫不喜与人接触,你们不必上前来。” 这句话,霎时制止住叶若盈和叶若懒的动作。 “大姐姐……” “本宫即入了宫,便是皇上的昭仪娘娘,你们再唤我长姐,有失妥当。” 楚玄墨冷声道。 叶若盈脸色一僵,显然没想到叶姝比之从前更难对付了。 而叶若兰却十分嫉恨的瞪了楚玄墨一眼,腹诽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昭仪吗? “是,昭仪娘娘,若盈此番前来,也是代父亲,母亲,探望昭仪娘娘,自从上次回门省亲一别,已是数日,父亲与母亲格外想念娘娘,但进宫又不便,怕惹人非议,便让若盈和若兰来看看姐姐是否康健。” 叶若盈有条不紊的说道。 楚玄墨端起杯盏,慢条斯理的品了一口。 听惯了叶姝那大大咧咧的说话方式,他如今听这细声软语,怎如此不习惯。 “有劳父亲,母亲挂念了,劳烦三妹和四妹回去了,代本宫向父亲母亲,问好。” “那是自然。”叶若盈捻着帕子,轻声道。 叶若兰多嘴道,“听说娘娘如今是后宫最受宠的妃子,只是朝野上下,却在传,娘娘不能生育之事,不知是真是假?若是不能生育,那娘娘岂不是不会下单的母鸡,没有半点用处……” 她脸上充斥着毫不遮拦的恶意。 楚玄墨淡淡的将手中的杯盏放在桌子上。 “四妹从何听来的?” 叶若兰下巴一仰,“那自是爹爹……” “四妹!”叶若盈制止叶若兰。 楚玄墨眼眸微敛,方才骂她的时候,不开口,这会子提到叶柏城便知道劝阻了? 叶若兰不悦的皱了皱眉,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正在说不该说的话。 “自然是爹爹在朝堂上听了其他大人的话,说给我们听的。” “丁香。”楚玄墨薄唇轻启。 丁香立刻会意,走到叶若兰面前,“四小姐,得罪了。” “啪——” 清脆的巴掌声落入在每一个人耳中。 叶若兰捂着脸,难以置信的说,“你一个婢子,竟敢打我?” 丁香冷笑一声,“四小姐,娘娘这是为你好 妄议朝堂上的事情,当诛,还望四小姐今后说话注意分寸,免得日后被有心人听到,剪了四小姐的舌头。” 叶若兰眼中浮现恐慌,但仍旧是不甘心的道。 “昭仪娘娘,我们是自家人,我才敢这么说,你就让你的丫鬟打我?” 楚玄墨把玩着自己的蔻丹指甲,“就是自家人,我才只赏你一个巴掌。” “你!你这个毒妇!” “啪——”又是一个巴掌打在叶若兰的左脸上。 正好让她肿了个对称。 丁香厉声道,“你一个庶出四小姐,也敢辱骂昭仪娘娘,怕是得受些教训。” 楚玄墨淡淡的勾唇,这丁香倒是越来越知他脾气了。 叶若盈眼中划过一抹狠毒,旋即收敛起来,跪在地上,惶恐道。 “娘娘,四妹年纪尚幼,所以还不懂事,还请娘娘大人有大量,不要责怪四妹。” 叶若兰是个没脑子当即便道。 “叶姝,你不能生育,再得宠又怎样,皇上早晚会把你给废了。” 楚玄墨抬头,慵懒的抚弄着自己头上垂落的流苏。 叶若兰捂着脸,“爹爹让我们来给你带句话,你若是再不听话,爹爹能让你成为受宠的昭仪,也能让你从这位置上跌下来。” 闻言,楚玄墨了然。 眼里叶柏城这老贼是想让这两个庶女来威胁他? “是真的吗?”楚玄墨看向跪在地上的叶若盈。 叶若盈犹犹豫豫的道,“娘娘,爹爹是在气头上,所以才会这么说的……” “那就是说过了?”楚玄墨冷笑一声,“不知父亲,想让本宫听什么话呢?” 叶若盈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件,呈给丁香,“这是爹爹亲笔。” 丁香又转交给楚玄墨,楚玄墨随意的接过,拆开了信封。 越看,他心就越凉。 这叶柏城当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不,是辰王 辰王打的是一手好算盘! 楚玄墨竭力压抑着心头泛起的怒火,脸色不善的盯着那信封上的字迹。 “爹爹说,娘娘看完信自然会知道 应该怎么做。” 叶若盈看着楚玄墨逐渐浓重的脸色,心中冷笑一声。 叶姝,做与不做,我都会想尽办法,将你踩在脚下。 第108章 初次揭露叶姝 “皇上驾到——” 殿外,李玉的声音响起来。 叶若盈和叶若兰脸上具是一喜,她们便是打听好了,皇上会在这个时辰入未央宫,所以才踩着点来见叶姝。 楚玄墨将她们二人的神色收入眼底,旋即慢条斯理的将信纸给装到信封里,藏在自己的暗袖中。 他安坐在主位上,丝毫没有起来恭迎之意。 叶若盈和叶若兰颇为意外,倒是未央宫的宫女,太监早就习惯了。 叶姝迈过台阶,见殿里跪了两个年轻的女子,眼眸微暗。 “臣女叶若盈,臣女叶若兰,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叶若盈和叶若兰,跪地行大礼。 叶姝眉心微蹙,姓叶,莫非跟她沾亲带故的? 就在她怔愣时,丁香开口解释道,“皇上,这两位是叶府的庶女,也是娘娘的三妹和四妹。” 丁香格外咬中了‘庶女’二字,叶若盈和叶若兰脸色一僵。 断不敢抬头,明视叶姝,但光看那修长的轮廓影子,便知道,当今皇上必定俊美非凡。 叶姝脸色淡淡,越过她们二人,朝楚玄墨走去。 楚玄墨起身,给叶姝让了个主位,自己主动走到副位上去。 “起来。” 一直等了许久,才有一道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谢皇上。”叶若盈和叶若兰怯怯的抬头,娇羞的看了一眼叶姝。 这动作搁在叶若盈身上,倒没什么大碍,但是搁在叶若兰的身上,怎么都有种别扭之感。 尤其是那张红肿的脸,颇有些滑稽。 叶姝差点没忍住就要笑出声来。 “哪个是三小姐?” 叶若盈心底激动,忙道,“臣女排行为三。” 叶姝点点头,看向肿着脸的叶若兰,“那你便是四小姐了?” 叶若兰嘴角扯出生硬的笑,不笑不打紧,一笑便牵动了脸上的伤。 “唔——” 叶若兰此刻都要把楚玄墨给恨死,她本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为了皇上这一眼。 结果却被打成这个样子,皇上一定对她印象差极了! 叶姝道,“四小姐这脸倒是喜庆的很,昭仪,你瞧着像不像年画娃娃?” 楚玄墨淡淡的斜睨她一眼,“皇上说是,便是。” 叶姝语塞,转而叶若兰像是被嘲讽一般,委屈道。 “皇上,臣女的脸是被昭仪娘娘派人打的!” 叶姝狐疑的看向楚玄墨,楚玄墨面不改色。 “是本宫打的。” 叶姝知道楚玄墨动手从来不屑说理由,但还是象征性的问道,“四小姐怎么惹的昭仪不痛快了?” 楚玄墨淡淡的说,“这是本宫的庶妹,本宫想管教便管教了,难不成皇上连这也要插手吗?” 叶若兰脸色骤变,脸上的疼痛简直又像是被撒了一把盐水一般。 叶姝干咳两声,“即是昭仪管教庶妹,朕怎会插手。” “皇上!”叶若兰惊呼。 “四妹。”叶若盈不悦的制止叶若兰,“四妹万不可在皇上面前失了礼仪。” 叶若兰愤愤的垂下首,好事都让你们占尽了,呸! 叶姝问道,“你们今日进宫找昭仪,所为何事?” 叶若盈脸色一变,旋即温声笑道,“若盈挂念长姐,听说前些日子,长姐在宫中受了委屈,所以想来陪陪长姐,也算是帮长姐,驱散郁结。” 楚玄墨冷冷的勾唇,“本宫的话,你当耳旁风吗?” 叶若盈惶恐的道,“若盈一时口误,请娘娘恕罪!” 本以为在皇上面前 叶姝至少会收敛些,没想到,竟然这么嚣张。 她不过就是改口叫了声长姐…… 叶姝淡淡的说,“昭仪在宫中很好,日后无甚要紧事,不必入宫。” 叶若盈不甘心的咬了咬唇,“是。” 叶姝转首看向陈玉,“时辰不早了,送二位小姐出宫。” “喳——”陈玉领命,朝叶若盈和叶若兰摆了个请的手势。 “请,三小姐,四小姐。” 叶若盈余光恋恋不舍的瞥了一眼叶姝,低头道,“有劳公公了。” 那样霸气威武的人,应该是属于她的! 送走叶若盈和叶若兰后,楚玄墨低声问道,“她们是你的庶妹,你竟分不出,哪个是四小姐,哪个是三小姐?” 叶姝无辜的说,“我不是说,大多事情我都忘了吗?” 楚玄墨冷哼一声,试探道,“那你可知,她们今日进宫,所为何事?” 叶姝道,“不是为了看你吗?” “荒唐。”楚玄墨冷道,旋即从自己袖中将那封信给拿了出来,扔在旁边的桌子上。 叶姝脸上浮现疑虑,顺手拿了过来,仅仅看了两行,她就沉沉的吐出一口气。 看完后,叶姝将信重新隔回桌子上。 下一秒,楚玄墨纤弱的身影便出现在她面前,一手扼住她的咽喉。 “待辰王凯旋归来,让朕下旨赐封他为护国大将军,将东离国三分之一的兵权都交到辰王手中。” 楚玄墨眼中充斥着恐怖的怒气,他浑身肆溢着杀气。 将叶姝和他相处的这几日的点点滴滴抛诸脑后。 叶姝咽了口口水,现在的楚玄墨相当于开了狂暴模式。 没错,那封信上写着,让她给皇帝下毒,蛊惑皇帝,让皇帝对辰王下放兵权。 若是不照做,便杀了她,派庶女进宫顶替她…… 她早就猜到原主和叶柏城,以及辰王之间都有联系,但没想到叶柏城竟然会这么狠。 为了达到目的,竟然不择手段!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放弃! 楚玄墨伸手抚摸着叶姝的侧脸,“朕若是没有与你对换身体,是不是早已成为一具尸体。” “皇上……” “你闭嘴!” 楚玄墨怒吼,他不想听到叶姝说话,他不可否认的是,他心软了。 “叶姝,你又该怎么为朕解释这一切?是不是待辰王凯旋归来,朕的江山,朕的子民,朕的皇位都要易主啊!” “皇上……”叶姝摇头。 楚玄墨按住叶姝的头 俯身,咬住她的唇。 鲜血的铁锈味在口中肆溢蔓延,叶姝瞪大眼睛,楚玄墨抽开叶姝的衣襟,在她耳边低声道。 “国师不是说,只要行夫妻之事,便能换回来吗?你放心,换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要你人头落地。。 森森寒意落入耳中,叶姝深深的瞌了一下眼眸。 第109章 达成协议 楚玄墨凝视着叶姝紧闭的双眼,心底的怒意几乎要将他吞噬。 叶姝震惊过后,睁开双眼,眼底一片清明。 “这些日子,臣妾待皇上唯命是从,悉心照料,更是矜矜业业,勤勤恳恳,为东离子民做事。若是皇上只信那封信,那臣妾无话可说。” 她用极为平淡的语气,说着这段话。 楚玄墨心底涌上复杂的意味 扼着叶姝咽喉的手,逐渐松了些。 “即便如此,你仍旧是联合叶家喝辰王,意图对朕不轨。” 叶姝勾唇,定定的注视着楚玄墨幽深的水眸。 “皇上莫不是忘了,臣妾自打醒来以后,便不记得这些事情了。” “嗯?那又如何?”楚玄墨眉梢微挑。 “皇上为何不选择相信臣妾,臣妾与皇上兑换身体,乃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叶姝眼眸微敛,“毕竟皇上在臣妾的身体里,也确实获知了不少消息。” 楚玄墨冷冷的看着她的脸,紧抿薄唇,一言不发。 叶姝看似这么镇定,然背后早已出了些许的汗意。 “皇上不妨借臣妾的身体,查明叶家与辰王暗中的勾结,再将其一网打尽,敌在明,皇上在暗,岂不是更好?” 楚玄墨眼中划过一抹沉思,手上的力道又送了几分,脸上的愠怒也散了不少。 “那你若背叛朕,对叶家和辰王通风报信,又当如何?” 叶姝肯定的说,“臣妾愿为皇上肝脑涂地,若有违此事,那便让臣妾轮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楚玄墨冷哼一声,“你倒是敢说。” “不过臣妾由一个条件。”叶姝眼眸微暗。 转瞬间,楚玄墨捏着叶姝的咽喉又再次收紧,他从牙关里蹦出话来。 “你敢和朕谈条件?” 叶姝顿感呼吸困难,她挣扎着说,“臣妾,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有个小小的请求。” “说。”楚玄墨冷声道,旋即松开了手,一甩袖子,站到一旁。 叶姝捂着脖子,疯狂吸气。 待喘过气来之后,才道,“臣妾请求皇上,铲除叶家和辰王之后,能赐臣妾一个自由之身,允许臣妾出宫。” 楚玄墨眼神一凛,周围寒气层层。 叶姝继续道,“只要皇上答应臣妾,给臣妾一个保证,那臣妾必定竭尽全力,帮助皇上。” “朕若是不答应呢?”楚玄墨皱眉。 叶姝心底一慌,面不改色道,“那臣妾宁可与皇上鱼死网破,反正现在臣妾的身子是皇上的,若是臣妾用皇上的身子做点什么,皇上也阻拦不了。” “你威胁朕?” 楚玄墨警告般的看向叶姝。 叶姝浅浅勾唇,“臣妾不敢,臣妾只是跟皇上做一个对皇上来说百利而无一害的交易。” 楚玄墨转过身,半晌不言。 她的目的,难道紧紧就是为了出宫? “你非要出宫的目的是什么?” 叶姝眉心微蹙,“臣妾不妨直说,伴君如伴虎,臣妾不想活的这么累,不如出宫游走四方,做些小生意,行些善事,快意一生的好。” 楚玄墨被宽袖挡住的手,微微摩擦,许久,他才转身直视着叶姝的眼睛。 “好,只要你能为朕铲除叶家和辰王,那朕就许你出宫。” 叶姝眉梢一喜,开口道,“臣妾多谢皇上,空口无凭,白纸黑字,才算证据。” 楚玄墨皱眉,眼底隐隐浮现愠怒。 “朕一国之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叶姝却不管他如何振振有词的说君无戏言,她向来只信证据。 疾步走到桌案前,拿了支狼毫笔,铺平了宣纸。 叶姝微微躬身,“皇上,请!” 楚玄墨眼眸一暗,不予理会。 “皇上,请皇上成全!”叶姝坚定不移的道。 楚玄墨心底恼火,但实在不想和叶姝纠缠,转而直接在宣纸上写道,“若事情顺利完成,朕许叶姝出宫。” 叶姝满意的点点头,旋即将宣纸吹干,小心翼翼的藏在自己怀里。 “那臣妾便不打扰皇上休息了。”说罢,叶姝大步走出宫殿。 楚玄墨淡淡的瞥了一眼她离开的背影,随即又犟目光移到桌案上的信纸上。 呵,封辰王为护国大将军,三分之一的兵权,看来辰王按捺不住了。 不过在这之前,他得先解决掉萧丞相。 楚玄墨叹了口气,现在只又卜南知道,他与叶姝换了身体。 能全然相信且为他做事的也只有卜南。 思及此,楚玄墨又重新拿起狼毫笔,在宣纸上写了一行字。 旋即朝外唤道,“丁香。” 丁香听唤走进来,“娘娘有何吩咐?” 楚玄墨将信纸封好,递给丁香,“将这封信交给陈玉,让陈玉送到国师府。” 丁香虽有疑问,但跟在楚玄墨身边这些天,让她学乖了,不该问的便不问。 “是。” 丁香接过信封,转而出了宫殿。 另一边,叶姝刚到御书房,便大门一关,浑身松了劲儿的坐到在雕龙宝椅上,她现在感觉身心俱疲。 看了眼桌子上放着的茶杯,叶姝顿感口干舌燥。 动作麻利的端起来,一饮而尽。 丝丝凉意沁入心肺之后,叶姝才感觉松了口气。 她方才是真的害怕,楚玄墨那个混蛋一刀把她给咔嚓了! 不过这一番,倒是与楚玄墨摊开了说,也算是达成了一个共同协议。 她确实没想到,叶家竟然如此大胆,外面递进宫的信件都需要过了宫里人的目,没有问题之后才能送到各宫嫔妃手里。 叶柏城倒是聪明,还知道派两个庶女不仅送信, 还威胁她,还趁机勾引皇上。 啧,只不过,这个老狐狸的算盘是打岔了。 “皇上,豫妃娘娘在宫外侯着。” 陈玉出声提醒道。 叶姝皱眉,“豫妃?” 她怎么没什么印象,逢年过节在各大请安典礼,乃至家宴上都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倒是之前楚玄墨提过一次,豫妃性子冷住在望月宫。 “皇上,豫妃娘娘常年不喜与外人接触,今个儿突然来见皇上,想必是有些其他事情。皇上要不要见一下?” 陈玉提示了一番,叶姝点点头。 她对这豫妃也确实有些好奇。 “宣进来。”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请豫妃娘娘进来。” 第110章 过不去心里那关 从门外走来一个身穿白色宫服的女子,气质漂染若尘。清清冷冷的面容,不施粉黛,也足以艳压群芳。 纤腰长腿,走路时,头上是饰品丝毫不会相互碰撞,腰间长坠的禁步更是稳稳的贴着衣服裙摆,足可见这豫妃所受过的教养和礼仪有多么严苛。 叶姝一时之间竟看的呆了,这人的气质倒是和在她身子里的楚玄墨有些相似。 不过,最不相同的便是,此女清冷中透着柔美,而楚玄墨却是清冷和刚硬交杂在一起,走路亦端不会如此稳妥。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金安。” 豫妃微微欠身,微低着头,声音宛若空谷之音一般婉转灵动。 叶姝不禁有些羡慕楚玄墨了。 这么美的女子,困在后宫,着实有些暴殄天物了。 叶姝观察了一下豫妃的脸庞,发现她的眼睛竟是海蓝色,脸型虽与东离国女子相似,却有些细微的差别。 莫非这豫妃,不是东离国之人? “起来。” 豫妃脸上并无多余的表情,她淡淡的起身,斜睨了一眼身后的宫女。 那宫女立即端着托盘上前,豫妃伸出纤纤玉指,将托盘的呈汤的盅打开,旋即汤的香味漫溢在御书房。 豫妃盛了一碗,缓缓走到叶姝身旁,“臣妾听说,皇上从叶昭仪那出来,还未用晚膳,所以臣妾便让人做了这汤,给皇上尝尝。” 叶姝凝视着豫妃海蓝色的双眼,伸手接过汤,放在桌子上。 豫妃颇为不自在的别过头,从前,东离国的皇帝可从未这样看过她。 应是说,自她进了皇宫后,便拒不侍寝…… “有劳豫妃了。” 叶姝诚心说了一句。 她莫名对这个豫妃还挺有好感的。 豫妃微微欠身,便不再多说话了。 叶姝开口,“你这么晚来,只是为了给朕送一碗汤吗?” 豫妃垂着头,眼眸微暗,“臣妾……” 她绞着手中的帕子,明明只要侍寝,获得宠爱,便能轻而易举的见到国师。 可是,她却怎么也说不出那句话来。 “即来了,便坐。” 叶姝指了指陈玉。 陈玉立马会意,从庞挪过来一把椅子,“豫妃娘娘请。” 豫妃淡淡的坐下,仍旧是也不说话。 叶姝狐疑的看着豫妃低着的头,她怎么不按常规套路出牌啊! “你没有什么想对朕说的?” 豫妃心底的弦‘噌’的一声便断了。 她抬了抬眼眸,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臣妾想……臣妾想……” 叶姝打断她,“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可玄太医看看。” 说着,叶姝便要让陈玉宣太医。 豫妃连忙道,“不是。” 叶姝瞧着她这幅清冷却娇弱的模样,莫名有一丝喜感。 便生了捉弄的意思,“可是惜昭仪在望月宫不安生?” “她如何敢对本宫不敬。”豫妃立马清傲的仰了仰头。 叶姝心底暗笑,“那你是怎么了,倒说来给朕听听。” 豫妃霎时又像蔫了的茄子一样。 她最终也没能说出那句‘臣妾是来伺候皇上的’。 “皇上,臣妾只是来给皇上送个汤,臣妾乏了,便先回去了。” 豫妃说罢,没等叶姝应允,便迈着步子,匆忙不失优雅的离去。 叶姝莫名看着豫妃的身影,这豫妃娘娘真是个妙人啊! “陈玉,朕有些不记得了,豫妃娘娘叫什么?” 陈玉不敢妄自揣测圣意,只当是豫妃吸引了皇上的注意。 便如实答道,“皇帝,豫妃娘娘是皇上登基那年,战败的藩国送来和亲的玉氏,名唤玉罄,不过皇上却没有召见过她。豫妃娘娘本也喜清净,所以在后宫素来不与人来往,往日也都紧闭宫门。” 藩国,和亲的? 怪不得生了一双漂亮的蓝眼睛。 叶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且还是个完璧之身…… 这豫妃也太有趣了! 回望月宫的路上,豫妃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帕子。 “娘娘,皇上方才明明有意留你过夜,您为何仍要如此啊……” 豫妃警告的瞥了那宫女一眼。 “本宫的事,岂轮得到你妄议。” “奴婢该死,求娘娘恕罪。” 宫女连忙低头道。 “娘娘,奴婢也是为您好,这宫里多的是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您忘了您刚进宫不愿侍寝,被其他妃嫔宫女嘲笑奚落欺负了吗?若不是皇上杖责了几人,且吩咐不准再欺负您……” 豫妃冷声道,“住口。” 宫女愤愤不甘的说,“是,娘娘。” 见她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会儿,豫妃才又道,“本宫不喜欢皇上,实在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宫女小声道,“可娘娘进了宫,还能喜欢谁呢?” 豫妃长叹了口气,道理她都明白,可是她真的无法说服自己,去迎合一个不爱的男人。 而且,那日若非国师突然出现救下了她,还去让皇上庇护她,她又怎么会活的好好的。 她在这深宫里,唯一的期盼就是能日日见上他一面。 豫妃落寞的走回到自己的宫里。 次日上完早朝之后,叶姝闲来无事,破天荒的没有再去未央宫,而是遣了人带了些稀奇玩意,往望月宫而去。 这豫妃还真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皇上驾到——” 坐下主殿逗猫的豫妃,听到后皱了皱眉。 只当皇上是来看新入宫的惜昭仪,与她可是沾不上半分关系。 而躺在偏殿的陈惜音却面上一喜,她连忙站起身子,站在铜镜前,整理自己的妆容。 皇上来望月宫,可是头一遭,一定不可能是去看那个素日不出宫的豫妃。 那么在这望月宫里,便只有她陈惜音一个小主了! “彩莲,快看看本宫的妆容穿戴可有和不妥?” 不光是惜昭仪,连太监宫女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觉得自己伺候的这位小主总算是有盼头了。 “娘娘,没不妥,漂亮的紧。” 陈惜音自信一笑,她自进宫便未曾乘宠,都怪叶姝那个贱人。 可这次,一定是上天开了眼了,她绝不会让皇上离开的! 等了许久,陈惜音都没等到叶姝。 “彩莲,你去看看,皇上怎么还没来?” 彩莲出去看了一眼,便满脸失落的回来道,“娘娘,皇上……去了豫妃那里……” 第111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什么?”陈惜音柳眉倒竖。 彩莲连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娘娘,奴婢看清楚了,皇上是去了豫妃娘娘殿里。” 陈惜音瘫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怎么可能呢?” 豫妃向来不争宠,皇上怎么可能到她那里去? “娘娘,奴婢听说,豫妃昨日端了一碗燕窝去瞧皇上……该不是……” 陈惜音眼神骤变,“你说的可是真的?” “奴婢不敢说假话。” 好啊! 她还以为,住到这望月宫,不至于腹背受敌,也不用受叶姝和萧贵妃的气! 倒是没想到,这豫妃也是个有心思的,什么与世无争,通通都是骗人的! 另一边,叶姝踏进主殿,便被豫妃手中的英短蓝猫吸引了。 毕竟是个女人,哪有不爱小动物的道理。 豫妃见叶姝进来,还有些意外,转而脸色淡淡的抱着猫欠身道,“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叶姝虚抬宽袖,“起来坐。” “谢皇上。” 豫妃起身落坐,手掌轻轻摩擦着猫头,那只猫也十分温顺慵懒的卧在豫妃的膝上。 “这猫到不像是东离国的。” 叶姝随意开口。 豫妃心底却兀自一惊,“这只猫是臣妾家乡才有的,国师大人无意间得了,便送给了臣妾。” “原来如此,也能抚慰豫妃的思乡之心。”叶姝勾了勾唇。 豫妃垂下头,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猫头。 叶姝干咳两声,“能让朕……摸摸吗?” 豫妃手指顿在半空中,眼中明显划过一抹不悦。 “臣妾怕这猫野性难除,伤了皇上。” 叶姝方想说一句“朕不怕”,门外便走进来一个不速之客。 “臣妾参见皇上,参见豫妃娘娘。” 陈惜音挂着甜美的笑容,屈了屈膝,手指抚向自己的耳旁。 叶姝眼眸一暗,她来干什么? “起来!” “谢皇上,臣妾不知皇上在豫妃娘娘这儿,没有扰了皇上和姐姐?” 陈惜音款款起身道。 叶姝心底不屑,陈玉那么大尖嗓子,你跟我说没听到? 豫妃却是直接嗤笑出声,“无事,惜昭仪来了也好,那本宫便为皇上和惜昭仪腾个地方。” 索性她也不喜欢在这里,陪这些人说话。 陈惜音脸上一喜,她走了更好,那她就更有机会了。 豫妃正想起身,叶姝却直接道,“坐下。” 她头疼的看了一眼陈惜音,什么时候不来,偏这个时候来。 叶姝看向豫妃,“朕特意来看你的,你走了成何体统。” 豫妃脸色一僵,似乎极其不想引到叶姝的注意。 不过就是一碗汤,怎么会…… 陈惜音心底不悦,却佯装天真的道,“皇上,臣妾喜欢姐姐这只猫好久了,不知今天能不能借着皇上的面子,抱一抱这猫啊?” 豫妃脸色清冷,她抬头冷冷的看着陈惜音。 叶姝正想回绝陈惜音 毕竟连她都不能抱这只猫,陈惜音她凭什么啊? 豫妃却道,“惜昭仪当真想抱一抱本宫的猫?” “当真。”陈惜音笑道。 “可本宫的元宵,不喜生人触碰,所以惜昭仪还是罢了!” “没关系,臣妾就想抱抱它,它如此可爱,臣妾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呢!” 陈惜音坚持道。 豫妃不悦的撇了撇嘴,随后,起身将怀里的猫递给陈惜音。 陈惜音伸手去抱猫,刚抱到手里,那猫就像是抓了狂一般,抓了陈惜音的手一下。 “喵——” 猫尖叫了一声,陈惜音吃痛,惊呼一声,伸手将猫给打了下去。 “元宵。” 豫妃心疼的看着跑走的猫,旋即怒视着陈惜音。 元宵从来不会当着她的面无故发狂? 陈惜音看着自己被抓出的血淋淋的三道印迹,眼眶中蓄满泪水。 “豫妃娘娘,臣妾只是抱了一下它,它为何就将臣妾的手抓成这样?” 陈惜音不给豫妃说话的机会,转头看向叶姝。 “皇上,怎么豫妃娘娘的猫,不抓旁人,就只抓臣妾一个人呢!” 叶姝皱眉,豫妃脸色阴沉,“本宫告诉过你,元宵不喜欢生人触碰,是你偏要抱的。” 陈惜音哭哭啼啼的说,“可臣妾也没想到,豫妃娘娘的猫竟然如此烈性,留在宫里,万一伤了皇上可不好了。” 豫妃眼眸一冷,这惜昭仪是想把她的元宵给送走。 呵! “本宫的猫,本宫自会管教,倒是元宵从来不会随便伤人,那定是惜昭仪心怀不轨,才让元宵伤了。” “臣妾怎会心怀不轨,臣妾的手是实实在在的被豫妃娘娘的猫抓了。” 陈惜音欲抓叶姝的衣服下摆,然叶姝却不着痕迹的抬了抬腿。 “今个儿望月宫怎么如此热闹?” 楚玄墨早在听说叶姝竟然私自来了望月宫,心底便有些不悦。 所以吃了早膳,便朝望月宫来。 不想一来,却看见如此热闹的场面。 叶姝眉心抽动,他怎么还来了? “昭仪来了,快坐!” 楚玄墨淡淡的坐下身子,眼神落在豫妃和陈惜音身上。 “皇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偏头看向叶姝。 陈惜音狠狠的瞪了一眼楚玄墨,旋即道,“皇上,臣妾觉得还是将这猫给送出去的好,免得伤了皇上。” 豫妃心下一紧,欲开口说话。 叶姝却脸色一沉,“朕都不怕这猫伤了谁,惜昭仪未免管的也太宽了。” 豫妃神情一愣,陈惜音脸上震惊。 “皇上……臣妾是为皇上的安全着想的。” 叶姝冷哼一声,“方才豫妃也告诉过你,这猫性子野,是你偏要抱,才会如此,如今到怨起豫妃了。” “臣妾,臣妾……”陈惜音脸上的泪戛然而止。 “皇上,臣妾的父亲为皇上鞠躬尽瘁,您不该如此薄待臣妾!豫妃的母家不过是个战败的小国而已……” “啪——”豫妃抬手便不管不顾的给了陈惜音一巴掌,“本宫的母家确实是战败的藩国,但本宫一是公主,二是皇妃,你对本宫不敬,可细想了你有几层皮?” “你!你!”陈惜音捂着脸,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豫妃是故意当着皇帝的面如此嚣张跋扈,若是皇上关她禁闭,那是最好不过。 “臣妾失仪,请皇上降罪。” 第112章 班师回朝 “皇上。”楚玄墨瞥了一眼豫妃和陈惜音,转而看向叶姝。 叶姝扭头,“昭仪有话要讲?” 楚玄墨淡淡的说,“臣妾虽是后来者,但也到底看出了个什么形势。无非就是惜昭仪非要抱豫妃的猫,这才有了后面这些。归根结底,错在惜昭仪,可惜昭仪的父亲到底是大理寺少卿,那便只罚她抄写佛经二百卷,送给太后。” “昭仪所言极是。”叶姝点头。 陈惜音怒视着楚玄墨,这个贱人凭什么降罚与她? 豫妃则是垂着首,莫名其妙。 怎么瞧着,皇上和叶昭仪都有些偏向她? “皇上,时辰不早了,早些处理完,早些回去!” 楚玄墨淡淡的说。 叶姝点头,旋即沉声道,“惜昭仪罚抄二百卷经书,早些送与太后,豫妃好生歇着。” 说罢,叶姝便牵起楚玄墨的手,直直踏出望月宫。 “恭送皇上。” 豫妃清冷的从地上站起身子,冷冷的道。 “惜昭仪早些回去抄经书的,恕本宫不奉陪了。” 陈惜音嘴硬道,“臣妾以为豫妃娘娘是个与世无争的,竟不想也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说罢,她愤愤起身离开,“臣妾告退。” 豫妃冷冷的坐在软榻上,“去看看元宵跑哪里去了。” “是。” 出了未央宫,楚玄墨淡淡的开口,“你闲来无事,去找豫妃做什么?” “我喜欢她啊!”叶姝大大咧咧的说。 楚玄墨皱眉,“喜欢?” 叶姝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改口道,“不是那种喜欢,是投眼缘的喜欢。” “你最好与后宫的女人少走动。” 楚玄墨冷冷的吩咐道。 叶姝撇了撇嘴,“是。” 楚玄墨挥退身后的众人,让他们远远的跟着。 “朕有个想法,还需你的配合。” 叶姝眉心微蹙,“皇上但说无妨。” “朕想将计就计,奉辰王为护国大将军,但却不下发兵权。”楚玄墨眼中闪过一抹沉思。 叶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这样不仅可以让他们放松警惕,也可以让他们误以为你还听他们的话。不过,若是不下放兵权,众位大臣依吗?” 楚玄墨冷哼一声。 “朕是皇帝,朕说的话,就是圣旨。” 叶姝眉梢微挑,奉承的说,“是是是,皇上威武。” “不过现在,朕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吩咐你去做。” “皇上请讲。” 楚玄墨眼眸微敛,“萧丞相联合萧贵妃私下敛财,贪赃枉法,朕已经命卜南暗中调查取证,除了萧丞相,中东府令曹琦,工部尚书齐玉阳是萧丞相的左膀右臂,朕要让你升翰林院侍讲胡钰为翰林院掌院学士,升通政司参议于绰为通政使,司通政使。” “你是想借此来打压萧丞相的气焰?” 楚玄墨讽刺的勾唇,“以萧丞相的品性,势必会拉拢朕提携的官员,与胡于二人达成共识,朕是想让胡于二人假装奉承萧丞相,待时机成熟,一举揭露萧丞相。” 叶姝兀自咽了口口水,别说这后宫的人工于心计,这皇帝才是才智双绝,阴眸诡计多端玩的真是漂亮! 楚玄墨勾唇,“还要大肆宣扬这件事,让萧丞相没有机会反驳。” 叶姝点头,“好,那就明日早朝。” “嗯。” 楚玄墨目光直视前方,“快要入秋了?” “是啊!”叶姝突然多嘴问道,“臣妾有一事不明,豫妃为人不错,为何皇上不喜欢?” 闻言,楚玄墨淡漠的瞥了她一眼,“朕当以家国天下为重,怎可沉溺于儿女私情。况且,朕不喜欢豫妃。” 叶姝撇撇嘴,“合着皇上喜欢萧贵妃那一类型的?” 楚玄墨眼底划过一抹不悦,“朕宠萧贵妃,是因为她的家世,豫妃是战败藩国进贡的女子,她自打进宫便对朕极为抵触,朕还没有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哦。”叶姝心底生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皇上不喜欢,那来日臣妾出宫,皇上便放了豫妃随臣妾一起走!” “叶姝,你别得寸进尺。”楚玄墨语气隐隐有警告之意。 叶姝打了个激灵,连忙道,“好好好,这件事情,我们以后再谈。”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边关也传来了大捷,东离军队士气高涨,班师回朝。 “皇上,辰王此次用兵如神,一举击败楚夏小国,皇上请重重嘉奖辰王,以扬我东离君威。” 叶柏城大肆夸奖辰王楚玄泽,言语之间尽是钦佩赞叹。 “臣附议,辰王为我东离击败倭寇,皇上一定要重重嘉奖,万不可寒了将士们的心。” “臣附议!” 叶姝听着底下至少有一半的官员都在催促自己嘉奖楚玄泽。 尤其是还有三分之一的人,竭力催促。 想来,这些人便是楚玄泽的拥护者。 楚玄泽身穿战甲,低调的战在朝堂一侧,似乎这些人说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但,低下的头,唇边却弯出一道弧度。 叶姝勾唇,按照事先和楚玄墨套好的词道。 “辰王楚玄泽,领兵出征,不到四个月便击败倭寇,朕深感欣慰,特赐封辰王为一品护国大将军,辰王上前听封。” 话音刚落,朝野上下一片不可思议的喧嚣声。 “这,皇上竟然封辰王为护国大将军,这简直是旷古未有啊!” “辰王果然是一代杰出人士,连皇上都如此信任他!” “那当然了,辰王一心为国为民,皇上理应重奖辰王殿下。” 唯有楚玄泽,缓缓将唇角的笑替换成满面和风,他披着战甲,缓缓走到朝堂中央。 “臣弟楚玄泽听封。” 他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叶姝挺直腰板,沉声道,“朕赐封辰王为一品护国大将军,赐良田三百亩,黄金一百两……” 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叶姝才停下。 楚玄泽脸色已逐渐变了个样子,什么良田三百亩,黄金一百两,他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叶柏城不是与他说,皇上下放兵权吗? 他的兵权呢? 没有兵权,他怎么一举推翻楚玄墨?成为朝廷新的拥护者? 不止是辰王,就连众位官员都听出,这护国大将军不过是个空有虚名,却无实权的封诰罢了。 第113章 楚夏二公主 叶姝挑眉笑道,“辰王还不谢恩?” 楚玄泽压下心中的疑虑,垂首道,“臣弟谢皇上赐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姝虚抬宽袖,“起来!你与朕是一家人,无需多礼。” “臣弟不敢僭越。”楚玄泽站起身子,“皇上,臣弟此行大胜楚夏国,楚夏对我东离惧怕十分,故而送来一公主,让臣弟带回来给皇上笑纳。” “嗯?”叶姝微微蹙眉。 这‘笑纳’二字就十分巧妙了,一般和亲,乃要两国使者交谈商议,但这笑纳,却是楚夏国送与辰王交给皇帝,经了辰王的手,送进宫的女人,也不知底细干净不干净。 楚玄泽朝外道,“将楚夏二公主带进来。” 片刻后,一名身穿紫罗兰色薄纱衣裙的女子,光洁的皮肤若隐若现,叶姝几乎一眼断定,她大腿和腰腹上露出来的肌肉都是长期练武所致。 该女子面上覆纱,倒是一头卷发如海藻般华丽蓬松。 一双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在龙椅上端坐的叶姝。 她双手交插放在胸前,微微屈膝弯腰道,“楚夏二公主,夏光瑶拜见东离皇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玄泽勾唇,“皇上,此女容貌不俗,是楚夏国君送与皇上的礼物。” 叶姝脸色淡淡,“平身。” 夏光瑶站直身子,面向叶姝,随后纤纤玉指勾落脸上的轻纱。 她妖娆一笑,饱满的嘴唇勾出一个艳丽的弧度,“谢皇上。” 顷刻间,朝臣议论纷纷。 “这女人的容貌确实与我东离有不一样的美啊!” “是啊!这么美丽的女子,很难不让皇上动心啊!楚夏二公主国色倾城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不知皇上,会给这二公主封个什么位分呢?” 夏光瑶深邃的眼眸似是含着什么特别的东西一样,盯着叶姝的眼睛。 没过一会儿,叶姝便觉得神智有些昏沉。 催眠术? 叶姝皱眉。 但她好歹也是经历过特殊训练的人,心知这种催眠术对意志坚定之人,用处不大。 夏光瑶见叶姝不动声色,心下微微诧异。 这东离皇帝果然厉害! 楚玄泽出声道,“皇上,夏光瑶乃楚夏国二公主,身份尊贵,皇上若迎她进宫,封个什么位分教好。” 叶姝勾唇,“朕何时说要迎她进宫了?” 众人哗然一惊。 楚玄泽脸色一顿,夏光瑶更是错愕的看着叶姝。 随即,她跪下身子,娇媚道,“皇上,光瑶在楚夏时,便时常听闻皇上的威名,偶然得见皇上的画像,更是对皇上一眼倾心。若皇上不愿娶光瑶为妻,那光瑶也无颜再回楚夏,请皇上赐光瑶一死。” 闻言,叶姝心底嗤笑。 娶是后,纳为妃。 这夏光瑶想做的,还不是小小一个后妃。 别说她一个他国公主,便是辰王送来这一条,就足以让皇帝对她警惕戒备了。 还想做皇后! 既然如此,她偏不打算成全她。 “好,既然二公主如此说,那朕便成全你。” 夏光瑶勾唇,“谢皇上。” “只是。”叶姝顿了顿,“你并非和亲的公主,只是楚夏送与朕的一个礼物,不宜加封过高的位分,便从美人开始做起,待日后逢年过节,再一一晋升位分。” “什么,皇上竟然才只奉一个小小的美人,这可是楚夏尊贵的二公主啊!” “皇上莫非不喜欢这楚夏的二公主?” 朝臣心中擅自揣测圣意。 夏光瑶更是脸色大变,连原本娇媚的脸色都几乎维持不住。 “皇上……” 楚玄泽眉头一皱,似是为叶姝考虑。 “皇上,夏光瑶乃一国之公主,若是只奉个美人,怕是有失我大国风度。” 叶姝的指腹微微摩擦着龙椅的扶手,她淡淡的道,“那以辰王所见,该封个什么位分?” 楚玄泽心中已颤,这是把问题抛给他了啊!。 他硬着头皮道,“臣弟以为,贵妃之下,淑仪之上。” 叶姝冷笑一声,“妃?辰王如此尊重这位二公主,若非辰王已经有了王妃,朕必定要将这位二公主赐给辰王做王妃,岂不彰显我大国风度?” “臣弟不敢。” 楚玄泽眉心抽动,瞬间跪下道。 夏光瑶脸色有些难看,莫非她长得不够美艳,皇帝竟然要把她赐给别人? 楚玄泽使了个眼色给一个信任的官员。 那官员斟酌着道,“皇上,如今后位空悬……” “放肆。” 叶姝的手重重的落在扶手上。 龙威尽显,朝堂上上下下立即乌压压的跪了一片。 “皇上息怒。” “皇后之位乃一国之母,区区一个楚夏小国送来的女子,连和亲都算不上,你竟敢提议让她做我东离国的皇后,是谁给你的胆子!” 叶姝的眼睛盯着方才说话的官员。 那官员剧烈的颤抖起来,连乌纱帽都几乎要掉了下来。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臣有罪!” 叶姝冷哼一声,“臣治你一个大逆不道,忤逆犯上之罪,革去正五品官职,降为从九品。” “皇上,臣以知罪……” “住口,来人,将此人给我带出去,朕不想看见他。” 叶姝雷厉风行的道。 楚玄泽不仅深思,皇帝这是在杀鸡儆猴吗? “皇上息怒!” 众朝臣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再次异口同声道。 叶姝定睛看向夏光瑶,好一个能屈能伸的,在大殿上被羞辱成这样,还能面不改色。 “至于你,朕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嫁入辰王府成为侧妃,二是进宫从美人做起。” 夏光瑶偏头看了一眼辰王,辰王不着痕迹的冲她使了个不的眼色。 随即,她闭了闭眼,扣首道,“光瑶心属皇上,无论是何位分,哪怕是以宫女入宫,只要能伺候皇上,光瑶便知足了。” 叶姝冷冷的勾唇,“那便以美人入宫,赐居长春阁。” “嫔妾谢皇上。” “即是辰王带过来的人,那便由辰王带回去好好教教她,东离皇室的礼仪。”叶姝吩咐道。 楚玄泽眼眸微暗,俯首道,“臣弟遵命。” “退朝。” “臣等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114章 连猫都见不着 “你说什么,楚夏送来一个公主,皇上只封了美人?” 朝堂上的事情,在合宫传的沸沸扬扬,萧贵妃一得了消息,便大为震惊。 这豫妃也是边陲小国送来的女子,一来就封了妃,倒是这楚夏二公主,只封了个美人! 可笑至极! “是啊,娘娘,奴婢听相爷那边过来传话的人说,竟然还有人举荐她做皇后,皇上大怒,将那个官员一下子降到了从九品。” 绿兰一边给萧贵妃捶腿,一边说着话。 萧贵妃‘咯咯’的笑起来,“笑话,一个战败之国的公主,也配做皇后,皇上抬了美人,便是抬举她了。” “那是自然,没人能踩在娘娘头上。” 萧贵妃眉头微微皱起,眼中划过忧虑。 “本宫听说这楚夏二公主乃是倾国倾城之资,不知是真是假?” 绿兰眼中浮现算计。 “是假的也好,是真的更好。” 萧贵妃斜睨了她一眼,“此话怎讲?” 绿兰勾唇,“娘娘,若是假的,她对我们便没有威胁,若是真的,娘娘可用她与叶昭仪抗衡。” 闻言,萧贵妃冷冷的哼了一声。 “都是狐媚子。” “娘娘,最近相爷在官场上,屡次被人弹劾,娘娘可要沉得住气。” 绿兰安慰道。 萧贵妃脸色微变,抚弄着自己的发髻。 “谁敢弹劾本宫的父亲?” “是皇上新晋的翰林院掌院学士,胡玉胡大人。” 绿兰禀告道。 萧贵妃柳眉倒竖,愤愤不平道,“又是他!先前父亲去拉拢他,他死活都不肯投靠父亲,倒是司通正使于大人,是个识相的,一点就通。” “娘娘,奴婢听说,于夫人和胡夫人都给叶昭仪送过礼,只不过那于夫人是个墙头草,哪边风大便往哪边倒。” 萧贵妃不屑的说,“给叶姝送礼,倒不如来求求本宫,到底是丞相的话好使,还是她叶姝的话好使。” 绿兰停下手,“那自然都不如娘娘好使。” “你传话给父亲,让父亲小心些,最近皇上有意调查贪官污吏,连工部尚书都被莫名其妙拉走了好几次。还好他聪明,做事没有留下点什么痕迹。” 萧贵妃嘱咐道。 绿兰点头,“奴婢知道了。” “嗯。”萧贵妃又道,“本宫的银子用的差不多了,让母家再托人送进来些。” “是,娘娘。” “这三个月,皇上还是日日宿在叶昭仪宫里,本宫这心里,实在堵得慌,若是能来个美人给叶姝添添堵,本宫心里瞧着也痛快。” 萧贵妃挥开绿兰的手,“本宫有些口渴。” 绿兰会意,伸手将杯盏放入萧贵妃手中。 “娘娘,相爷说了,成大事者要万般隐忍。” “本宫便是要忍,待本宫假以时日生下皇子,封为皇太子,本宫一定要把叶姝做成人彘,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萧贵妃眼中浮现一抹狠辣。 御书房内,楚玄墨背对着叶姝,听着叶姝在早朝上汇报的事情。 末了,他难得的夸赞叶姝。 “你做的不错,无需朕教,便把楚夏公主之事,处理的很好。” 叶姝微微勾唇,“臣妾是想,楚夏二公主身怀武功,又经了辰王之手入宫,必定图谋不轨,所以给她安排个小小的位分,搓搓她的锐气,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嗯。”楚玄墨淡淡的应了一声。 叶姝又道,“我降了辰王心腹从九品的官职,也算是杀鸡儆猴。” “不错。”楚玄墨转身,落坐在软榻上。 “萧丞相之事也已有眉目了?”叶姝开口问道。 “嗯,卜南暗中调查取证,已发现不少萧丞相贪赃枉法的证据了,动手,只需要一个时机。” 楚玄墨摆弄着自己的指甲,神情有些玩味。 叶姝点点头,“那皇上动手的时候,只需吩咐一声臣妾,让臣妾好有个心理准备。” 楚玄墨嘴角噙了么笑,“最近怎么不去逗豫妃的猫了?” “呵!还不是都怪你这个破身体,人家豫妃一看见我就躲的远远的,我还逗猫呢?我连猫见都见不着。” 叶姝不满的吐槽道。 她若是在她自己的身体里,豫妃怎么可能会不愿意和她这么善良美丽聪慧的女子一起玩? 楚玄墨挑眉,“那倒是朕的不是了?” “呵!”叶姝冷笑一声。 “皇上,国师来了。”陈玉推开御书房的门,进来禀告道。 叶姝脸色一顿,沉声道,“宣。” “喳——”陈玉应声道。 旋即,一个雌雄难辨的身影便跟着陈玉的身影进来。 将卜南带入御书房后,陈玉便察言观色的退了出去,关上门。 “不知皇上和昭仪召我来,所为何事?” 楚玄墨抬了抬眼皮,“自然是问你,可研究出让我二人换回身体的方法?” “呃……”卜难脸色稍稍停顿,“这本就是极其难的事情,我已经在很努力的研制了。” 叶姝撇了撇嘴,“国师大人,你说这话,就更让我怀疑你根本没有努力了。” “怎么会!”卜南眼神闪烁,“我日夜研究,可二位应该明白,这交换灵魂之事本就极其麻烦,我也说了,你们要是想换,一晚上的时间就可以了!” 楚玄墨冷眼甩过去。 “朕不想听你废话。” “咳咳,昭仪娘娘……” “我也不想听你废话。”叶姝当即打断道。 卜南讪讪的晃了晃头,“那既然如此,你们还叫我来干什么?” “彻查萧丞相之事。”楚玄墨脸色正经道。 卜南倏然脸色一凝,“皇上,臣沿途彻查,发现大大小小涉嫌贪污的官员就有数十个,其中多半以萧丞相为首,中东府令和工部尚书贪的最多,少数……以辰王为首。” “辰王?”楚玄墨挑眉。 卜难点点头,“没错 臣顺藤摸瓜,发现辰王贪污的这笔银两去向不明。” 楚玄墨眼眸微敛,“那萧丞相呢?” “一部分进了储秀宫,一部分被萧丞相收入囊中。” 卜南如实答道。 楚玄墨冷笑,“好,好得很,这就是朕的一个个贤良忠臣,一个个肱骨重臣!” “玄墨,现在还不是处置萧丞相的时候!”卜南严肃道,“若是冒然撤除萧丞相,那么朝廷之上就没有与辰王相抗衡之人。” 第115章 看出猫腻 楚玄墨眼神一紧,“那依你之见,朕该当如何?” “臣曾夜观天象,有文曲星降世,后北寻千里,果不其然在北方,找到一名文才武略样样精通的少年,臣以为当把此人寻来,加以雕琢,当可为臣,成为皇上的左膀右臂。” 卜南款款道之。 楚玄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还,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朕派你将这名少年找来。” “是。”卜南微微俯首。 叶姝不着痕迹的翻了个白眼,既然知道人家是文曲星降世,早先还不带过来,偏等到要用的时候才提起来。 门外,豫妃眼眸中隐隐含着期盼。 “陈公公,皇上与国师可都在里面?” 陈玉道,“回娘娘,确实都在。” 豫妃眉梢一喜,清冷的面容也不自觉的缓了几分。 “那劳烦公公,进去通报一声,本宫想见皇上。” “娘娘稍等片刻。” 陈玉转身进了御书房,“皇上,豫妃娘娘来了。” 叶姝双目一亮,“传。” “喳。” 楚玄墨眉头微微皱起,豫妃这时来御书房干什么? 卜南见叶姝方才一副兴致恹恹的模样,此刻却像是打了鸡血般。 忍不住调侃道,“莫非这豫妃,甚得娘娘喜爱?” “那是自然。”叶姝颇傲的仰头。 不多时,豫妃便缓步走进来,她今日穿了身湖蓝色衣裙,更衬得她眼睛玄幻美丽,三千青丝也不同于往日般凌乱,显然是好好打理过得。 她欠身道,“臣妾参见皇上,国师大人。” 叶姝忙道,“快起来!” 豫妃依言起身,眼眸淡淡的略过楚玄墨,“昭仪安好。” 楚玄墨思及此人位分比他高,若是如此倨傲,恐怕传出去惹人诟病。 便起身随意屈了屈膝,“豫妃娘娘万福金安。” “昭仪不必多礼。” 豫妃颔首,余光却下意识的往站在一旁的卜南身上望去。 待触及那道身高八尺的修长身影,以及披散在肩头飘逸的墨发,还有那副如画中人一般的容颜。 她心底微微窃喜,今日总算见到他了。 “豫妃,豫妃?” 叶姝叫了几声,仍见豫妃垂着头入神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豫妃娘娘,皇上唤你呢!”卜南离她最近,便出声提醒道。 犹如三月里春风的声音罗如豫妃耳中,她清冷的面容红了大半。 怔愣出神后,才道,“嗯,皇上唤臣妾有何事?” 说话间,却不抬头看叶姝。 叶姝看着豫妃微微红润的侧脸,眼中闪过一抹探究,旋即问道,“你今日来所为何事?” 豫妃脸色一顿,“臣妾在宫中闲来无事,便出来走走,打发时间。” “嗯,那既然如此,朕今后会多去你宫里坐坐。” “不必。” 叶姝话音刚落,豫妃便果断利索的回绝叶姝,说话间还莫名张皇失措的看向卜南。 卜南开口道,“皇上莫要打趣豫妃了。” 叶姝道,“朕怎会是打趣豫妃,朕是真心喜欢豫妃。” “不是。”豫妃解释道,“皇上宠爱叶昭仪,众所周知,与我沾不上半点关系。” 她偷瞄的瞥了一眼卜南,见他脸色无异,才悄悄舒了一口气。 叶姝将她的小动作都收入眼中,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脑海中若隐若现。 这豫妃喜欢的人…… 该不会是国师? 怪不得拒绝和楚玄墨接触呢! “时辰不早了,豫妃和国师便和朕与昭仪一同用了午膳再走!” 叶姝刻意的说。 果然,御书房的三人神色各异。 楚玄墨眉头一皱,眼中浮现不悦。 卜南则一脸无所谓加莫名其妙。 而豫妃的脸色便更让她惊喜了,这明显就是有些窃喜。 “谢皇上。” “陈玉,移驾,传膳。”叶姝高声道。 一张大圆桌,叶姝右侧坐着楚玄墨,左侧坐着豫妃,豫妃身旁则是卜南。 叶姝眼眸微挑,故意夹了个菜放入豫妃碗中。 “豫妃身子清瘦,需多吃些才是。” 豫妃却勉强的笑了下,“臣妾不喜欢吃这个。” 趁人不察时,便将叶姝夹给她的菜给挑的出去。 叶姝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嘴角噙了抹笑。 桌案下,楚玄墨抬脚踹了叶姝一脚,用眼神警告了她一番。 又在搞什么名堂! 叶姝吃痛,脸上却无表情,她不以为意的看向豫妃,“不知最近元宵如何了?” 豫妃偏头看了一眼国师,“元宵很好。” 卜南接话道,“说来,这元宵还是我出去游历时所得,见它可怜便带了回来,不成想与豫妃十分投缘。” 豫妃微微勾唇,搁下手中的筷子道,“玉罄要多谢国师。” 卜南忙道,“豫妃不必与我如此客气,你是皇上后妃,臣自然要对你礼遇有加。” 闻言 豫妃眼眸一暗,脸色倏然结成冰块。 对啊,她是后妃,与他之间,是万般没有可能的…… 叶姝狠狠的剜了卜南一眼,扫兴的东西,竟没瞧出来,人家姑娘暗恋你吗? “国师,用膳。” 叶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 吃了一点,豫妃便起身道,“皇上,臣妾身子不适,便先回去了。” 叶姝拧眉,“国师正好会些医术,不若让国师给你看看。” 豫妃脸上,憧憬和失落交杂在一起,最终还是道,“不必了,臣妾回去歇歇便好。” 叶姝微叹了口气,“那朕让国师送你回去。” “嗯?”卜南诧异的看向叶姝,“皇上,臣身为男人,虽是国师,却也不能在后宫行走如常?便让陈公公代劳不可吗?” 豫妃心底泛起苦涩,正想开口回绝。 叶姝却脸色一凛,“陈玉需伺候朕,况且朕最相信的人便是你,由你送豫妃回去,朕放心。” 卜南偏头看了一眼楚玄墨,怎么回事? 楚玄墨淡淡的点点头,意思是,你就去! 卜南脸色一僵,随即道,“那臣去送送豫妃娘娘。” 豫妃回绝的话,停在嘴边,心底的私心和奢望,最终让她将‘不用’两个字给咽了回去。 “多谢国师大人。” “嗯,没事,举手之劳。”卜南淡淡的说。 旋即,目送着卜南和豫妃的背影,叶姝勾了勾唇。 “说,到底为何今日如此反常?” 楚玄墨冷声问道。 第116章 挑拨皇帝和叶姝的感情 叶姝勾唇,抬袖挥退众人,反问道,“皇上怎滴如此八卦?” 楚玄墨脸色一黑,“好好说话。” “哦!也没什么。”叶姝冷哼一声,旋即道,“臣妾随便说说而已。” 她才不会告诉楚玄墨,豫妃大约应该是看上了国师。 明目张胆的告诉皇帝,你被戴了隐形绿帽子,她怕是十个头都不够楚玄墨砍的。 再连累豫妃就不好了。 回望月宫的路上,卜南和豫妃间隔一米,并肩走着。 一路上,两人都寂静无言。 豫妃的手指紧张的绞着自己的帕子,“国师要进去看看元宵吗?” “嗯?”卜南微微摇头,客气道,“不必,豫妃娘娘为人善良,定是把元宵照顾的很好。” “嗯。” 豫妃低眉,眼中略过一抹失望。 到了望月宫门口时,卜南拱手道,“臣不便进去,便到此止步了。” “国师慢走。” 豫妃微微屈膝,欠身行礼道。 望着他离开的身影,豫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即从宽袖中拿出一块破碎的衣料,指腹在上面轻轻摩擦。 而这一幕,恰巧落在陈惜音眼中。 那衣料的颜色…… 国师大人素来喜欢穿紫衣,而豫妃手中的布料,也正好是紫色…… 莫非? 陈惜音勾起一抹阴笑,旋即缓步走到豫妃面前。 “臣妾要去萧贵妃宫中请安,豫妃娘娘不若一起去?” 豫妃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不必了。” 简单道出三个字后,豫妃便不着痕迹的放下宽袖,藏住自己手中的布料,径直向自己宫而去。 陈惜音鄙夷一笑,竟敢在后宫,肖想旁的男人,也是活腻了。 她的手指轻轻抚向被猫抓伤的三道痕迹,太医说,这猫的爪子毒的很,她这疤也怕是难消。 到了储秀宫,陈惜音将方才的所见所闻,添油加醋的说给萧贵妃。 萧贵妃眼眸微敛,声音四平八稳,“你说的可当真?” “臣妾万不敢有一句话欺瞒娘娘。” 陈惜音讨好的笑道。 萧贵妃把玩着手中的团扇,眼眸闪过一抹狠厉。 “惜昭仪可知道,上一个把本宫当枪使的魏淑仪,如今怎样了?” 陈惜音心尖一颤,“臣妾不敢。” 对于魏淑仪的事情,她亦早有耳闻,若说这件事情与萧贵妃没关系,那是谁也不信的。 萧贵妃冷笑,“那该怎么做,不用本宫交你?” “娘娘,臣妾怕是心有余而立不足。”陈惜音顿了顿,道。 萧贵妃挑眉,“哦?” “近日来,皇上宠幸叶昭仪最多,除此之外,便是去瞧豫妃最多,赏赐的东西也如流水一般,源源不断的流进望月宫,臣妾只是一个小小的昭仪,不敢与豫妃抗衡。” 陈惜音委婉的表达出,想让萧贵妃找其他人动手,揭发豫妃为妃不贞的事情。 然萧贵妃又怎会是个没脑子的愣头青,由着她说不,便不的! “本宫说你能,你便能。” 陈惜音咬了咬后槽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惜昭仪,你进宫也有三个多月了,却一次凤鸾春恩车都没坐过。这马上楚夏公主便要进宫,本宫实在为你担心啊!” 萧贵妃懒懒的搁下手中的团扇,“惜昭仪,本宫可真是心疼你。” 陈惜音脸色一僵,勉强的笑道,“臣妾能进宫已是福分,不求皇上能宠爱臣妾。” “既然惜昭仪都这么说了,那本宫就不打趣惜昭仪了。听说这楚夏二公主,长得是国色天香,本宫实在担心的紧。” 萧贵妃拧了拧眉。 陈惜音忙奉承道,“娘娘,即便国色天香,即便贵为公主,也不过是个美人罢了。况且听说这楚夏二公主还是宫女所生,身份哪里比得上娘娘尊贵。” “哼。”萧贵妃冷哼一声,“惜昭仪这张嘴倒是讨巧,怪不得太后喜欢。” 陈惜音垂眸,“臣妾在宫中,全凭太后和娘娘庇佑。” “回去!关于豫妃的事情,本宫便交给你了。”萧贵妃撑着额头,颇为疲倦的说。 与此同时,辰王府中。 夏光瑶正在偏殿的大厅里,受教养嬷嬷的教导。 “小主,这抚鬓礼,别看简单,里头学问可大着呢!您屈膝时,右手肘要抬起,但不能太往外扩,手指要在自己的右侧发髻旁,再来一次!” 夏光瑶顺从的又做了一次,然眼中已隐隐浮现不耐之色。 该死,这东离后宫怎地比楚夏的后宫还要麻烦! “小主,您的位分是美人,宫里除了才人,您便是最小的,见到才人是平礼,见到其他娘娘是尊礼。” “嬷嬷,我来了,让我休息会儿!”夏光瑶忍着脾气道。 教养嬷嬷眉头一皱,“这才一个时辰不到,小主便喊累。” “怎么了?”一道让人如沐春风般的声音响起。 教养嬷嬷屈膝道,“老奴见过王爷,王爷夏小主不肯好好学礼仪,老奴实在没有法子。” 楚玄泽瞥了一眼夏光瑶,旋即挥退众人道,“都下去!” “是。” 待众人都退出去后,夏光瑶扭着纤腰,懒懒的从地上站起来,随即媚眼如丝的朝楚玄泽走去。 “王爷,你明知奴家喜欢的人是你,却还要将奴家送进宫,王爷的心好狠。” 楚玄泽挑起夏光瑶的下巴,“本王实在想不到,一国之公主竟然能像窑子里的姑娘一般。” 夏光瑶娇弱的勾唇,随即攀上楚玄泽的胸膛。 “王爷不是试过了吗?奴家伺候王爷的时候,王爷也没有拒绝奴家啊!” 楚玄泽的手指轻轻在夏光瑶的背上摩擦。 夏光瑶‘咯咯’的笑起来。 “王爷,奴家若是进宫,可就再也伺候不了王爷了。” 楚玄泽垂眸,“本王让你进宫,不是让你去享乐的。” 夏光瑶脸上的笑顿时隐去,她淡淡的推开楚玄泽。 “本公主明白,只要本公主进宫挑拨皇上和叶昭仪之间的关系,以及做王爷的眼线,待王爷事成之后,便扶持本公主的弟弟登上楚夏国的皇位。” 夏光瑶语气一顿,“不过,本公主倒是好奇,王爷对这个叶昭仪又是何情感,不惜牺牲本公主,也要挑拨皇上与叶昭仪之间的感情?” 第117章 催眠术 楚玄泽眼神一凛,转眼间扼住夏光瑶的脖子。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情。” 夏光瑶脸色骤变,转而嘴角又勾起一抹媚笑,即使呼吸渐渐苦难。 她的手也在挑拨着楚玄泽的情欲。 见夏光瑶的脸色逐渐憋的通红,楚玄泽才冷冷的松开手。 “明日午时入宫,你好好准备一下。” 撂下一句话,楚玄泽便转身离开。 然,夏光瑶突然从后抱住楚玄泽的腰身,“王爷,奴家以后就不能伺候王爷了,便让奴家最后再伺候您一回!” 她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身后的身子贴在他的背上摩擦,楚玄泽心底涌上一股冲动,然他仍旧面无表情的道,“不必了,还是好好准备一下,别让旁人发现你不是处子。” 夏光瑶诡异的勾唇,随即跳到楚玄泽面前。 两只妖异的眼睛,含情脉脉的凝视着楚玄泽的眼睛。 她薄唇轻启,“王爷,就让奴家再伺候您一回!” 随即,她踮起脚尖,埋在楚玄泽的脖颈中。 楚玄泽眼神顷刻间便变得有些迷茫,他抬手抚摸着下光瑶如海藻般的头发。 夏光瑶勾唇,“在床上。” 随即楚玄泽依言将夏光瑶打横抱起,走入内室。 夏光瑶靠在楚玄泽的怀里,心底却想着在朝堂上,她给皇帝下催眠术,竟然毫不起作用。 她还以为,她的催眠术失效了,可却显然不是。 分明对楚玄泽还有用,为什么就是对皇帝没用! 次日早上,楚玄泽从夏光瑶的床榻上醒来。 看着夏光瑶一身青青紫紫的痕迹,楚玄泽眼眸微暗。 “你这样如何进宫?” 夏光瑶起身,胳膊勾住楚玄泽的脖子。 “王爷别着急嘛!奴家自有妙计。” 楚玄泽冷哼一声,“为何本王对你,总是情难自已?” “那自然是王爷喜欢奴家。”夏光瑶在楚玄泽耳边吹着气,楚玄泽推开夏光瑶。 转而起身穿戴好衣裳,落下一句,“正午时分,本王送你入宫。” 夏光瑶玩味的看着楚玄泽离开的背影,她倒要进宫看看,这皇帝到底是什么厉害人物。 竟然连她的催眠术都能视而不见。 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端着新衣服的侍女,见到夏光瑶满身青紫的暧昧痕迹,仿佛司空见惯一般习以为常。 她跪在床边道,“公主,这是东离王爷让奴婢拿给公主的。” “嗯,给本公主更衣!” 夏光瑶抬起胳膊,侍女伺候她起身。 “公主,奴婢是否去备些人血,以防今晚东离皇帝看出些什么?” “嗯。”夏光瑶淡淡的应了一声。 “小乔,你是本公主用起来最得心应手的丫鬟,所以本公主才将你从楚夏皇宫带了过来,你记住,此次入宫,需得万分谨慎小心。” “奴婢明白,请公主放心。” 小乔垂眸,将衣服都给夏光瑶穿好,随即将她的卷发分成三摞,两小摞分别在脸部两侧。 最大的一摞则是在后面加了珠氏,披散着。 到了正午时,夏光瑶在侍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楚玄泽将其一路护送入宫。 到了宫门口时,长春阁的管事太监早就等在宫门口。 “奴才参见辰王殿下,皇上有旨,辰王到此便可回去了。夏美人需步行而至长春阁,奴才会护送夏美人到长春阁的。” 楚玄泽抬头望了眼太阳,“有劳公公了。” 说罢,楚玄泽便转身骑马离开。 “小主,宫中不可驾行马车,还请小主步行到长春阁。” 夏光瑶心底不悦,却还是顺从的从马车里窜出来。 然看到头顶上方炙热的太阳时,夏光瑶的脸色瞬间一僵。 “这么热的天,让本公主步行到长春阁?” “小主,这是宫里的规矩,而且应该有教养嬷嬷教过小主,小主到了宫里,便不可自称为公主了。” 管事太监纠正道。 夏光瑶冷冷的勾唇一笑,旋即从马车上下来。 小乔连忙拿了把油纸伞,撑在夏光瑶头上。 夏光瑶冷笑一声,“莫非本宫撑个伞,也不准了吗?” “这倒是可以。”管事太监讪讪笑了一下。 将要到长春阁时,陈惜音正好从储秀宫回望月宫,她坐着凤辇而行,时不时的擦一把汗水。 “站住,这是哪个宫的,本宫怎么从未见过。” 夏光瑶装若未闻,仍旧向前走着。 “本宫让你站住,你没听见吗?”陈惜音厉声喝道。 早在看见那一头卷发时,陈惜音就认出这女子便是那位楚夏二公主。 她刚入宫,怎么着也得给她个下马威尝尝! 夏光瑶止步,抬头看了一眼陈惜音。 陈惜音呼吸一窒,这女人怎么会这么妖艳? 果然是个狐媚子。 管事太监解释道,“回娘娘,这位小主是皇上刚纳入宫的美人,奴才正要护送夏美人去长春阁入住呢!” “美人?”陈惜音故意嘲讽道,“区区一个美人,见到本宫也敢如此放肆!” 管事太监道,“娘娘,夏美人初入宫,不懂规矩,还请娘娘别和夏美人计较。” “她是哑巴吗?需要你替她回本宫的话?”陈惜音冷哼,“再多说一个字,本宫就把你发配到慎刑司去。” 管事太监连忙噤了声。 夏光瑶看着陈惜音,唇瓣轻启,“不知这位娘娘是哪位娘娘?” 陈惜音倨傲的仰头,“本宫是大理寺少卿之女陈惜音,是皇上亲封的惜昭仪,你见到本宫竟敢视若无睹?” “我们公主千金之躯,怎可给你一个少卿之女行礼。” 小乔不屑道。 陈惜音脸色一暗,“放肆,如今是在东离皇宫,不是在你楚夏国,收起你的公主架子!” 小乔正欲反驳,夏光瑶却拦住她,随即单膝跪地道,“嫔妾参见惜昭仪,昭仪万福金安。” “公主……” 夏光瑶呵斥道,“我如今已不是什么公主,你切莫再叫我公主了。” “奴婢知道了。” 陈惜音看着夏光瑶屈服的样子,心底生起快意。 “识相最后,省的在后宫惹了别人不悦。” 夏光瑶勾唇,“惜昭仪教训得是。” 陈惜音不欲再和她多话,旋即高声道,“回宫,本宫不想看见某些狐媚子扫兴。” 第118章 亲自会会她 “臣妾恭送惜昭仪。”夏光瑶屈膝行礼,目光阴毒的看着陈洗一远去的步辇。 她站直身子,身后的婢女小乔搀扶着她道,“公主,您贵为公主,怎么就被这种身份低贱之人欺辱。” 夏光瑶警告的斜睨了她一眼,“本宫不是告诉过你了,从今以后,不可再叫公主。” 小乔心不甘情不愿的改口道,“是,小主。” 管事太监躬身道,“小主,时辰不早了,咱们走!” 夏光瑶微微点头,旋即迈步而行。 她没有选择的权利,在楚夏国时,她便是从一个小小的宫女之女熬到了声名远扬的楚夏二公主。 可是…… 仍旧敌不过被父皇送来别国当暗探的命运。 忍辱负重,她最在行,她不信,凭她的姿色,会做不上东离皇帝最宠爱的女人。 到了长春阁时,夏光瑶看着这距离皇上的住所最远的,也最简陋的宫殿,心下生出愤恨。 绕是她再怎么做足了准备,她也恨啊! “公公,这便是皇上赐给我的长春阁吗?” “是。小主,皇上赐了您一个人住,这可是天大的福分呢!现在这宫里,也只有叶昭仪独居未央宫,萧贵妃独居储秀宫呢!” 管事太监语气透着讽刺。 夏光瑶紧了紧手中的帕子,随即道:“本宫今天入宫,皇上没有来吗?” “小主,皇上此时正在陪叶昭仪用膳,小主,您是美人,按规矩来,无需办册封礼。” 管事太监解释道。 夏光瑶忍着怒火,面上笑意盈盈,她吩咐道,“小乔,给这位公公五两银子,劳烦这位公公了。” 管事太监笑眯眯的接过银两,对夏光瑶的态度也好了些。 他笑道:“知道小主要住,奴才咋就吩咐人将长春阁里里外外都打扫好了,小主直接入住便是。” 夏光瑶微微欠身,“多谢公公。” 管事太监指派了两名太监,两名宫女道:“小主是美人,这指派的人也不能太多,就委屈小主了。这四个人都是奴才给小主过目了的,小主放心大胆的用便是。” 夏光瑶点点头。 管事太监躬身,“那奴才就回去复命了,不打扰小主歇息了。” 待管事太监走后,夏光瑶的脸色便瞬间冷淡下来,她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留下的两个太监和两个宫女。 唇瓣轻启道:“本宫如今只是一个美人,可本宫早晚有一天会翻身,只要你们尽心尽力的伺候本宫,本宫便不会薄待了你们。” “是,奴才\/奴婢定会好好伺候小主。” 夏光瑶转身,进了阁里,“小乔,随本宫去未央宫。” “小主,奴婢听说叶昭仪为人十分嚣张跋扈而且还善妒,小主这时候去,万一被叶昭仪欺负了……” 夏光瑶轻蔑的勾唇,“她能欺负本宫更好,男人嘛!最厌恶的便是善妒的女人……” 她喝了口水,理了理妆容和衣襟,便踏出长春阁。 未央宫内。 叶姝吃了午膳,便有些困乏之意,她打了个哈欠道。 “皇上,今日是楚夏二公主进宫之日,臣妾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楚玄墨放下手中的书籍,抬眸看去,“说。” “臣妾先前在早朝见这位楚夏二公主时,她的一双眼睛十分妖异,臣妾与她对视的时候,有一阵精神恍惚。臣妾早先好像看过此类书籍,像是……催眠术。” 叶姝考虑了几日,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告诉楚玄墨。 让他多留个心眼儿,省的被那公主给蛊惑了。 楚玄墨蹙眉,“催眠术?” “嗯。” “朕闻所未闻。”楚玄墨淡淡的说。 叶姝眉梢微挑,“那皇上,是不相信臣妾了?” 楚玄墨睨了她一眼,沉声道,“朕会小心的。只是朕不知这催眠术是什么?” 叶姝歪着头,稍微思考了片刻。 “皇上,这催眠术,简单点的会扰乱人的心智,复杂点的会控制人的心智。” 楚玄墨喉咙一紧,“那这楚夏二公主岂不是危险的很。” “臣妾那日与她对视时,只是觉得有一瞬的恍惚。可见夏光瑶的催眠术并不是很厉害,兴许只能对心智不坚定的人有用。” 楚玄墨直视着叶姝,心底好奇,为何她会知道这么多? “那你看朕,是心志坚定之人吗?” 叶姝眨了眨眼,奉承道,“皇上乃真龙天子,心智必当坚定。” “哼。”楚玄墨冷哼一声。 门外,丁香进来禀报道,“皇上,娘娘,夏美人来了,说是仰慕娘娘,想见见娘娘的真容。” 叶姝眉心微蹙,“说曹操,曹操便到啊!” 楚玄墨心下也对这夏光瑶好奇,便开口道,“移步大厅。” “是,娘娘。” 楚玄墨偏头看向叶姝,“你就待在这儿!朕亲自去会会这个二公主。” “是。” 不让她去,她自然也落得清闲。 楚玄墨穿着一袭正紫宫服,指甲上戴了护甲套,头上除却一支双龙浮云簪,还斜簪了两支点翠的玉簪。 他气势磅礴的走到正殿大厅,慢条斯理的落坐到主位上。 夏光瑶早已等候在此,她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番楚玄墨。 待触及到那张清冷却不失风情的脸庞时,呼吸一窒。 果然,这叶昭仪得宠也不是不无道理的。 “嫔妾夏光瑶,参见叶昭仪,叶昭仪万福金安。” 夏光瑶屈膝跪地,行了个大礼。 楚玄墨轻启薄唇,淡漠的扫视了一眼夏光瑶,“起来!” 夏光瑶勾唇起身,“嫔妾仰慕昭仪许久,今日得见真人,是嫔妾的荣幸。” “夏美人仰慕的究竟是皇上,还是本宫?” 楚玄墨不按套路出牌的反问道。 夏光瑶脸色一顿,“嫔妾喜欢皇上,仰慕皇上,也敬佩叶昭仪。” “夏美人果然是公主出身,说话很得本宫的心。”楚玄墨垂眸,把玩着自己的手指。 “你再仰慕本宫也不能越过了宫规,如今萧贵妃六宫之首,你自然要去向她见过礼,才能来见本宫。” 夏光瑶佯装做错事般委屈,“是嫔妾疏忽了,嫔妾初来乍到,想来萧贵妃是不会在意的。” 楚玄墨静默不言,夏光瑶却在注视着楚玄墨身上的气息。 她总觉得,这叶昭仪很不寻常! 第119章 立刻有孕的药丸 “娘娘,嫔妾听说皇上在未央宫陪娘娘用膳?” 楚玄墨眼眸微敛,轻声道,“皇上午间有些困乏,已睡下了。” “原来如此。”夏光瑶勾唇,“嫔妾听说,娘娘被人陷害,一直未有身孕,嫔妾的母国,有一种玄奇之药,只要食用,便能立马怀孕生子。” 楚玄墨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精光,他故意装出一副好奇模样,“妹妹所言当真?” “自然当真。” 夏光瑶心中得意,幸而她来之前,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不能生育,在后宫对女人来说,可悲哀的紧! “娘娘,嫔妾来之前,母妃给了嫔妾两颗,嫔妾便赠与娘娘一颗,让娘娘早日怀上龙裔,更得皇上宠爱。” 楚玄墨眉梢微挑,“妹妹当真愿意把这等神奇的药物,赠与本宫?” 夏光瑶勾唇,“嫔妾在宫中无甚依靠,只求娘娘庇护。” 说着,她取下自己的项链,项链的坠子是一个圆形的锦盒。 锦盒中赫然隔着两枚红色的药丸。 夏光瑶伸出纤纤玉指,捏住一颗,随即进献给楚玄墨。 楚玄墨慵懒的抬手接过,端详着手中的药丸。 “这种小东西真的有用?” 夏光瑶道,“只需娘娘在与皇上行夫妻之事后服下,便必定能怀上龙裔。” 楚玄墨将手中的药丸,攥在手里,勾唇道,“妹妹帮了本宫这么大的一个忙,本宫势必要回妹妹个大礼。” “娘娘果真要回赠嫔妾?” 夏光瑶的目光移到楚玄墨头上的那支双龙浮云簪,“不满娘娘,嫔妾的母国可没有这样精致的首饰,想来,像娘娘头上这支簪子,娘娘定是数不胜数,嫔妾想恳请娘娘,将头上这支簪子赠与嫔妾!” 楚玄墨眼眸微暗,旋即抚上自己头上的双龙浮云簪。 看来这簪子确实很招人喜欢! 他抬眼看向夏光瑶的眼睛,夏光瑶微微眯了一下眼睛,随即凝视着楚玄墨的双眼。 “娘娘……嫔妾想要这支簪子。” 楚玄墨短暂的晃了下神,夏光瑶的似带着回音的声音在耳边回旋。 他冷冷的勾唇,这便是叶姝口中所说的‘催眠术’了? 也不过如此! 楚玄墨闭了下眼睛,再睁眼时,眼底一片清明,他反而径直直视着夏光瑶的眼睛。 “本宫这支簪子,是皇上为本宫赢来的,本宫实在不能辜负皇上的心意,送给妹妹,除了这支簪子,这未央宫,你看上什么物件,本宫都能舍得。” 夏光瑶眼中闪过一抹惊愕,她缓缓朝后退了两步。 “是嫔妾妄想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催眠术对叶昭仪也不管用? 这究竟是为什么? 明明对其他人,对辰王都能进行的无比顺利,可偏偏就是皇上和叶昭仪, 根本不起丝毫的作用。 这究竟是怎么会是? 夏光瑶收起眼底的惊愕,攥紧了手指。 “那嫔妾想要娘娘身旁这个宫女,嫔妾从楚夏远道而来,身边也没个得心应手的人,娘娘可否割爱?” 丁香神色一紧。 楚玄墨却淡淡的看向夏光瑶,“本宫方才说了,是这宫里的物件,美人都可以选,可丁香与本宫来说,却不是物件。” 听到这句话,丁香紧握的手逐渐松开,心底也生出一股暖意。 夏光瑶勾唇,“娘娘,嫔妾给你的可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孩子,难道龙子,比不上区区一个宫女。” “那美人若是这样说,本宫便不要这颗药丸了,美人拿回去便是。” 楚玄墨将手中的药丸,随意的扔在桌子上。 夏光瑶心下错愕,没想到这叶昭仪竟然如此难以对付,若是她把这丹药给拿走,那六宫势必会知道她有可以让人至孕的药,那她就是六宫的眼中钉,肉中刺。 “嫔妾是说笑呢!娘娘怎么还当真了!” 楚玄墨轻拂宽袖,“丁香,去库房将本宫那套铂金首饰,送与夏美人,算是本宫的回礼。” “是。” “那嫔妾便多谢娘娘了!”夏光瑶又道,“嫔妾还有一事相求娘娘。” “妹妹但说无妨。”楚玄墨淡然道。 “嫔妾不想成为合宫的笑话,嫔妾知道皇上独宠娘娘,娘娘可否劝说皇上,今晚传嫔妾侍寝呢?娘娘宽宏大度,将皇上让给嫔妾一次,娘娘定是可以成全嫔妾的。” 夏光瑶知道,后宫的女人最忌讳这些,即便表面上不在意,可心底却会难受的紧。 她便是在这儿膈应叶昭仪。 但同时,她也想再试一次她的催眠术。 夏光瑶的眼眸再一次诡异的看向楚玄墨,楚玄墨却一直眼底清明。 楚玄墨冷冽勾唇,“妹妹的话,本宫知道了,不过劝不劝的动就不是本宫的问题了。” 夏光瑶脸色一僵,为何还是不管用? 而且,她这话的意思是,即便她劝了皇上,皇上也不会传她侍寝吗? “嫔妾知道了。” 楚玄墨冷道,“本宫乏了,夏美人回去!” “是,嫔妾告退。”夏光瑶往后退了两步,转身之时,眼中闪过一抹阴狠。 她必须要搞清楚,为什么她的催眠术对叶昭仪一点用都没有,这对她来说,可是个巨大的变故! 夏光瑶走后,叶姝从屏风后走出来,楚玄墨挥退众人。 “这便是你说的催眠术?” 叶姝点点头,“没想到皇上的意志比臣妾还要坚定,当时臣妾可是晃了晃神呢!皇上竟然丝毫不受影响。” “区区玄学之术,不足为惧。” 楚玄墨淡漠的说。 但很快,他便将目光移到桌子上的红色药丸上。 “夏光瑶说,这药丸会让人迅速有孕,你拿去交给卜南,让他好好查查这里面有什么东西。” 叶姝挑眉,捏住桌子上的药丸蹙眉道,“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嗯。怎么,你想试试?”楚玄墨问道。 叶姝连忙摇头,“不不不,臣妾并不想,通过不正当手段生出的孩子,大多都不健康。” 想到一事,叶姝突然开口问,“皇上,你已喝了将近四个多月的药了,太医说,这药还要继续喝下去吗?” “不知。” 叶姝皱眉,“调养身体这种事,还是要仔细着, 臣妾即刻传太医给皇上瞧瞧。” 第120章 抬位分 “丁香,传赵太医。”叶姝高声道。 楚玄墨暗暗看了一眼叶姝,没有多话。 不多时,赵太医便跨着医药箱,马不停蹄的跟着丁香赶到未央宫。 “微臣参见皇上,参见昭仪娘娘。” 叶姝坐在主位上道,“给昭仪看看,身子恢复的如何了?” 赵太医谨小慎微的从医药箱中拿出一块软锦帕子,搭在楚玄墨的皓腕上,食指和中指捏在他的脉搏上。 稍过了一会儿后,赵太医又换了只手把脉,随后观望了一下楚玄墨的脸色,方得出了个结论。 “回皇上,回娘娘,娘娘的身子经过四个月汤药的滋补调理,已大好了不少。而且娘娘极为小心,在生育上,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楚玄墨蓦的松了一口气,他偏头观察了一眼叶姝的神色,见毫无变化,又移开目光。 叶姝心底愉悦,却面无表情的道,“好,你即医好了叶昭仪,朕便大赏你,作为太医院院正。” “微臣叩谢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赵太医脸上一喜,随即跪地扣首谢恩。 斟酌了片刻又道,“娘娘的身子虽是已无大碍,但娘娘本就体弱,微臣把脉时,发现娘娘四季体寒,微臣建议喝着滋补的温性药膳,可保娘娘不得寒凉之症。” “好。”叶姝点头,“即是你调理了昭仪的身子,那昭仪的药膳便由你全权负责,倘若出了一点岔子,朕便让你人头落地。” “是,是,微臣遵旨,微臣一定细致入微的照顾娘娘的凤体。” 赵太医连连称是。 叶姝摆手,“你下去!” 赵太医走后,楚玄墨才抬头看向叶姝,“朕要你即刻升朕的位分。” “嗯?”叶姝蹙眉,“好端端的升什么位分?” 楚玄墨狐疑的看着她,他这是在抬她的位分,怎么搞的反倒是她还不乐意了。 “朕居于昭仪多日,可借着此次恢复生育能力的事情,抬个位分。怎么,你不愿意?”楚玄墨眉梢微挑。 “不不不,臣妾都听皇上的旨意。”叶姝恭维道。 说罢,叶姝便拟了份旨意,“传朕旨意,叶氏昭仪,性温婉纯良,贤淑乖巧,甚得朕心,今为庆叶昭仪恢复生育之力,故赐封叶昭仪为叶淑仪。” 拟好后,叶姝便将其递给陈玉,让陈玉着手去准备册封礼。 陈玉得知后,立马跪下磕头道,“奴才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真是皇上心肝肝儿上的人呐~” 楚玄墨瞧着陈玉这幅狗腿子的模样,心想,这陈玉倒是跟着他从小长大,秉性都没有变过。 这旨意传封之后,六宫皆大为震惊,尤其是太后和萧贵妃。次日一早,众位嫔妃坐在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因着楚玄墨身子虚弱,皇帝特意免了她的晨昏定省。 萧贵妃嘴角狠狠抽搐了一番,进宫不久的两个嫔妃便开始你一言,我一句的讨论起来。 “这叶昭仪,不,叶淑仪,当真是好福气,自打进宫就恩宠不衰,如今更是,连子嗣都没有,也没到逢年过节,就抬了位分。” “这种尊容,哪是你我能比的!我就只是个庶女出身,哪儿比得了人家真真的嫡女。” “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宫里嫡女多的是,可像叶淑仪那般恩宠不绝的人,放眼望去,也没有啊!” 萧贵妃暗暗的瞥了一眼说这话的人,敢暗讽她身为嫡女却不受宠! 该死的贱皮子! 可萧贵妃还不是最生气的,反倒是陈惜音脸色瞬间塌了下去,她目光阴沉的凝视着地面。 原本她们二人都是昭仪,如今好了,那个贱人竟又大她一个位分,那岂不是从今往后,她又要被叶姝给踩在脚下。 陈惜音越想心越不甘,她直直的骂了一句,“贱人 ” “够了。” 陈惜音一惊,连忙垂首噤声。 太后皱眉看着眼前这些个儿花容月貌,却满脸怨气的宫妃们,“皇上喜欢什么,你们便迎合什么,成日里像个长舌妇一样,也难怪留不住皇上的心。” “臣妾\/嫔妾有罪,太后教训的是。” 萧贵妃率领一众宫妃,屈膝跪地。 太后手指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冷冽的目光在地下逐一扫过。 “叶淑仪晋封,乃是好事,若是能为皇上添个一儿半女,那就更是好事。倒是你们,一个个儿的,都是容貌上乘,家世清白的,好好想想如何留得住皇上,才是正事。” “嫔妾可学不来那种狐媚子的本事。”一个模样尚且周正的妃嫔,暗暗的腹诽一句。 太后厉眸,暂定住那嫔妃身上,“不管是狐媚子本事 还是怎么本事,留得住皇上就是叶淑仪的本事。” 那嫔妃眼眶一红,当即吓得跪在地上。 “太后娘娘恕罪,嫔妾不过是气不过才如此说的。” “哼。”太后轻哼一声,“别学那些个小家子气!” 萧贵妃见太后气撒的差不多了,便开口道,“太后,臣妾等人是什么法子都使了,可偏就留不住皇上,臣妾也不知这叶淑仪究竟是做了什么,让皇上一门心思扑在她身上。” 太后抚弄着自己的手指,沉声道,“难不成要哀家去教你们如何做?合宫都是姐妹,该去向叶淑仪取取经,便去取些经来。” “臣妾遵命。”萧贵妃牵强的笑了笑。 太后轻蔑的扫了她一眼,“哀家知道,你最是喜欢皇上,可你也该想想,皇上为何愿意去叶淑仪宫里,愿意去豫妃宫里,可偏就是不愿去你宫里。” “臣妾不明白,还请太后指点。”萧贵妃跪地请求道。 太后道,“你得有让皇帝非去你那儿不可的理由!” 萧贵妃眼眸一闪,旋即顿顿的俯身道,“臣妾多谢太后娘娘。” “行了,都起来!”太后向后倚靠在椅子上,雍容华贵之气显露无疑。 随之,太后将目光移到刚入宫的吓光瑶身上。 那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妖异之气,脸上更是一副谁也不放在眼里的表情。 太后眼神暗了些许,这楚夏二公主虽是泽儿,亲自在边关带过来,也把过了关,可她怎么觉得,这女人仍旧给她一种不可控制的感觉。 第121章 禁闭半年 思及此,太后开口道,“你便是新入宫夏美人?” 夏光瑶睫毛一颤,不动声色的屈膝道,“嫔妾初入宫,还请太后赐教。” 太后端详了她两眼,微微点了点头,“不错,模样倒是美艳,便是不知,皇上可喜欢吗?” 夏光瑶眼眸微微一顿,正想回话,陈惜音却已接住了话茬。 “太后娘娘,夏美人自打入宫,也还没有侍寝。” 太后不悦的扫了陈惜音一眼,夏光瑶勾唇浅笑,神色不变的说,“嫔妾一路舟车劳顿,还没有熟悉东离皇宫,所以嫔妾便没有让敬事房挂嫔妾的牌子。” “嗯,歇几日,便把绿头牌挂上,也让皇上见见你。” “嫔妾谨遵太后的旨意。” 太后看着夏光瑶恭顺的模样,心底的疑虑稍稍消散了些,想着到底是自己儿子推入宫的人,只是个美人未免太低微了。 “你瞧着是个可心的人,哀家也觉得你温柔恭顺。福之,传哀家的旨意,美人夏氏甚得哀家的心意,便赐封修仪。” 夏光瑶唇畔微扬,俯首低眉道,“嫔妾谢太后娘娘抬举之恩,嫔妾日后一定会好好服侍皇上,代皇上为太后娘娘尽孝。” “起来!”太后满意的道,“你能尽心伺候皇帝,便是对哀家尽孝了。” 夏光瑶依言起身,坐在位置上。 太后蹙眉,“叶淑仪的身子即好了许多,便去传她来向哀家请安,哀家也确实有许多日子没有见过叶昭仪了。” 众人闻言,眼中闪过各色各样的眸光,但无一例外都勾起不怀好意的笑。 看来这太后,是要整治一顿叶姝。 楚玄墨到慈宁宫时,满共的妃嫔都直勾勾的凝视着楚玄墨的身影,恨不得要降楚玄墨身上瞪出几个洞来。 太后凤眸微眯,定定的直视着楚玄墨的眼睛。 楚玄墨毫无示弱的回视过去,旋即轻撩衣裙,屈膝行礼道,“臣妾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千岁。” 太后淡淡的扫了楚玄墨一眼,“几日不见,叶淑仪不仅身子大好,这位分也跟着抬了,就是不知道这性子有没有温顺些?” 心知太后没有让他起身,然而楚玄墨却自顾自的站直身子。 “臣妾性子向来温顺,不知太后此番召臣妾而来,所为何事啊?” 太后被噎的怒火霎时烧了上来,“哀家唤你过来,自然有哀家的道理,难不成叶淑仪身子好了,还能借着什么理由不向哀家请安行礼?” “臣妾身子方好,可太医说还需要静养,所以臣妾不便来给太后请安。” 楚玄墨一字一句,不卑不亢的说。 太后深吸一口气,手指掐在佛珠上,这合宫的妃嫔,哪一个不得屈服于她的位分下,偏是这个叶姝! 当真是好的很! “既然叶淑仪的身子还需静养,不便伺候皇上,传内务府,将叶淑仪的绿头牌卸下,不准她再侍寝!” 楚玄墨冷漠勾唇,陈惜音插嘴道,“太后娘娘,即便将叶淑仪的绿头牌卸下,皇上也依旧宠爱叶淑仪,娘娘不若……将叶淑仪关了禁闭,想来皇上也不会为了叶淑仪而忤逆太后娘娘。” 萧贵妃符合道,“臣妾也觉得惜昭仪言之有理。” 太后略微斟酌,底下的妃嫔们都三言两语的劝起来。 最终,太后长叹一口气,佯装为难的说,“也罢,既然叶淑仪身子需要静养,那哀家便让叶淑仪禁闭半年,也算是略施小惩。” 半年? 楚玄墨敛了敛眼皮。 “太后圣明。” 走出慈宁宫后,陈惜音刻意的擦着楚玄墨而过,还故意撞了丁香一下。 楚玄墨眉梢一挑,冷声道,“站住。” 陈惜音脚步略顿,旋即转身凝视着楚玄墨的脸,“不知姐姐有何吩咐?” “谁允许你,竟敢走到本宫前头?”楚玄墨冷冷的说。 陈惜音佯装不知情,笑道,“你瞧嫔妾这记性,姐姐如今是淑仪了,嫔妾怎么敢冒犯姐姐,只不过……姐姐刚当上淑仪,便被太后禁了足,嫔妾实在觉得大快人心,所以一时不察,还请姐姐恕罪。” 楚玄墨心底作呕,吩咐道,“春雪,掌嘴。” 春雪即刻上前,陈惜音的丫鬟拦在她面前,春雪两巴掌就给她们扇了过去。 随后对陈惜音道,“惜昭仪,得罪了。” 说罢,‘啪啪’清脆的巴掌声落在陈惜音的脸上,楚玄墨不喊停,春雪便一直打。 直到四五个巴掌下去之后,楚玄墨才淡淡的开口道,“行了,惜昭仪下次管好自己的嘴。春雪,你在这儿看着,让惜昭仪跪上三个时辰,若是她胆敢起来,便便再赏她几个巴掌。” 说罢,楚玄墨便绕过陈惜音,末了还道,“对了,惜昭仪还不知!本宫听说陈大人被辰王殿下举报贪污受贿,已经被皇上下旨革职代办了。” “你说什么?本宫的父亲怎么可能贪污受贿?你胡说!” 陈惜音迅速扯住楚玄墨的袖子,楚玄墨眼神微冷,丁香立即会意,上前推开陈惜音的手,为楚玄墨理了理衣服。 “本宫是不是胡说,惜昭仪去找皇上问个明白便是。” 楚玄墨冷笑一声,“春雪,可记住本宫的话,三个时辰。” “是,奴婢明白。” 待楚玄墨走后,陈惜音神情恍惚,喃喃道,“不可能,我爹不可能贪污受贿,皇上一定是搞错了!” 说着,她便要往乾清宫而去,春雪拦在她身前,“惜昭仪,请你遵淑仪的命,在此跪上三个时辰。” 陈惜音狠厉的瞪了一眼春雪,“本宫要去见皇上,你一个小小的丫鬟也敢拦着本宫,仔细你有几张皮!” 春雪不为所动,仍旧冷着一张脸道,“请昭仪跪上三个时辰。” “你!”陈惜音扬手,却被春雪轻而易举的拦截。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这个贱婢……啊——” 陈惜音捂着被打痛的脸,难以置信的瞪着春雪,“你竟然敢打我!你个贱婢。” 春雪三下五除二就将那几个上前阻拦的奴婢给打了过去,随后手上用力将陈惜音给压了下去,‘噗通’一声,陈惜音的膝盖跪在地上的鹅卵石上,疼的她泪花四溅。 第122章 心思各异 “回娘娘,不止跪了三个时辰,还赏了好几个巴掌。” 萧贵妃倏而冷笑,手下的花草也被她尖锐的指甲给掐断,“不过是被皇上封了个淑仪,她就敢如此放肆。” 绿兰拿过一把团扇,给萧贵妃扇着微风。 “娘娘,今个儿夜里是夏修仪侍寝的,依奴婢看,这夏修仪也不是个简单的货色!” 萧贵妃倚靠在窗边,“本宫自然知道她不是个简单的货色,太后轻而易举就给她连升两个位分,本宫不得不怀疑,夏修仪已经和太后沆瀣一气了。” “可即便如此,那夏修仪也越不过娘娘。”绿兰低声道。 “今日早朝父亲揭发陈汝州有功,那么想必明日皇上便会来见本宫,对了,派人给陈惜音递个消息,是叶尚书暗通曲款,恶意栽赃陈汝州。” 萧贵妃站起身子,朝自己的寝宫走去,“这火烧的已经很旺了,不妨再添一把柴。” “是。”绿兰欣慰的看着萧贵妃,自她进宫以来,贵妃是愈发能沉得住气了。 望月宫偏殿,陈惜音被下人换了身衣服,膝盖上的伤口也被人粗略的包扎了一番。 “娘娘,奴婢,奴婢听说了个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 彩莲从宫外着急忙慌的跑进来道。 陈惜音面无表情,两只眼睛丧失光彩的道,“说。” 彩莲小心翼翼的说,“奴婢听宫里的宫女说,大人贪污受贿是叶尚书与人暗通曲款,刻意陷害!” “你说什么!” 陈惜音毫无光彩的两只眼睛,顷刻间闪着仇恨的光芒,“叶尚书!那不是叶姝的父亲吗?定是叶姝指使叶尚书,让他父亲陷害我父亲!叶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彩莲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娘娘,大人被革职查办,您一定要在后宫站稳脚跟,这样大人才有生还的可能啊!” “本宫如何站稳脚跟?” 陈惜音自嘲的冷笑,“我入宫四个月,皇上从未召我侍寝,本宫如何站稳脚跟,这都怪那个贱人,若不是那个贱人……” 她冷毒的目光落在彩莲身上,“本宫让你找的药,你可找来了?” “奴婢,奴婢……” “说!”陈惜音冷喝。 “奴婢没有找来鹤顶红,但是奴婢从宫外寻来了些砒霜,可娘娘,咱们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下毒啊!”彩莲急迫的劝阻道。 陈惜音蹙眉,“砒霜?” “娘娘!”彩莲从荷包中取出一包黄纸包住的粉末。 陈惜音伸手将那包砒霜攥到手里,“本宫知道了,你退下!” 未央宫内,丁香不解的询问楚玄墨,“娘娘,您为何不让皇上来未央宫过夜啊!” “丁香,你僭越了。”楚玄墨淡淡的瞥了丁香一眼。 丁香即刻噤声,不再说话。娘娘自然娘娘的道理,哪是她一个小婢女能过问的! 楚玄墨端起桌上的茶杯,递到嘴边,一缕清香浸入鼻间,他难得的勾了勾唇。 “这茶是内务府新奉的?” 丁香回话,“是皇上说娘娘已有三月没有品过茶了,特意差遣李公公送来未央宫,给娘娘解解馋的。” “嗯,难为她有心了。”楚玄墨轻轻抿了一口,抬眸,“给皇上送去的糕点,他可吃了?” “奴婢特意告诉皇上,这是娘娘点了名要送过去给皇上吃的,皇上可开心了。” 楚玄墨喉间溢出一声轻笑,转而又严肃起来,“下次不必多说。” “是,奴婢遵命。” “你下去!本宫乏了,该歇歇睡了。”楚玄墨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站起身子,朝床榻边走去。 他让叶姝不必过来,其目的,不过是想试探她,没有他的监视,她还会不会衷心与他? 天蒙蒙亮的时候,叶姝被陈玉从床榻上叫起来,穿戴洗漱之后,才大步流星的准备去上朝。 出了内室,夏光瑶身上的衣服端端正正的穿在身上,叶姝眉梢微挑,“夏修仪在外殿可歇息的好?” 夏光瑶嘴角一僵,欠身道,“嫔妾休息的很好,谢皇上挂怀。” “陈玉,传朕旨意,夏修仪伺候的很好,赏。内务府新晋的八宝玲珑串,九曲穿金环都送到长春阁。”叶姝淡淡的说。 夏光瑶牵强的勾唇笑到,“嫔妾谢皇上赏赐。” 这算什么赏赐,她又没有侍寝,这皇帝不过是在讽刺她罢了! 叶姝双手付后,不再看夏光瑶一眼。 回到长春阁后,夏光瑶脸色晦暗难看,她穿了件保暖的外衣坐在椅子上,眼眸凝视着地面。 手指不自觉的抚向脖颈上的吊坠,她本想侍寝过后,就将这里面的药丸给吞掉,借此怀孕,可如今看来,她连皇上的身都近不了,如何侍寝? “小主,您没有吃那会怀孕的药丸?” 小乔看着她脖子上的吊坠,皱着眉问道。 夏光瑶冷冷的睨了她一眼,“这药丸伤身,本宫暂时还不想吃。” “小主……你的身子被……已经不适合生子了,倒不如吃了这药丸,待到孩子六七月份的时候,再随意嫁祸给哪个娘娘,皇上对您也会更心疼,这可是咱们楚夏皇宫的娘娘们,惯用的手段。”小乔劝道。 夏光瑶冷嗤,“本宫说不想吃,本宫的身子已经不适合生育,吃了这药恐怕更伤身。” 不过两个时辰,合宫便在传自叶姝专宠之后,可算是有个妃子能入了皇上的眼。 下了早朝后,叶姝惯例去了未央宫。 楚玄墨正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的与自己博弈,他的侧脸异常认真,清素的衣裳,优雅的坐姿,如墨的碎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 碎发丝丝缕缕的落在自己的额前,叶姝不由得驻足观看,若是她的灵魂进入这样一具身体,恐怕也做不出这样清冷的气质。 “来都来了,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楚玄墨眼神不离棋子,薄唇却轻启道。 叶姝怔怔回神,旋即迈步走到楚玄墨对面坐下,垂眸看着棋局。 在楚玄墨落下白子后,叶姝捏了颗黑子,落了个点,便截杀住楚玄墨的白子。 楚玄墨神情略微有些波动,淡淡的抬眸道,“想不到你棋技竟如此高深。” 第123章 生不出正常的孩子 叶姝捏着黑子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抬头笑道,“不过是随便下下罢了。” “臣妾听说,你昨日宠幸了夏修仪?”楚玄墨一边下棋,一边冷声问道。 叶姝眉心微蹙,落下一子,“不是爱妃差遣丁香去告诉朕,要听太后的话吗?怎么,爱妃如今可是反悔,可是吃醋了?” 楚玄墨眼眸一凛,杀气重重的截住叶姝的黑子。 “臣妾怎么会吃醋,只是皇上要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叶姝勾唇,状似不甚在意的换了个地方落子,“朕知晓,爱妃放心。” 楚玄墨看着已成定局的棋盘,眼眸不由的深暗,他扔掉手中已捏的白子,甩了甩袖子道,“臣妾输了。” “爱妃下棋太过勇猛,对上棋风亦刚劲之人,才会更胜一筹,若是对上变幻莫测的棋风,不懂得转旋,输就已成定局了。” 叶姝虚抬宽袖,挥退众人,转而对脸色难看的楚玄墨道,“臣妾雕虫小技,多谢皇上赐教。” “哼。”楚玄墨冷哼一声,叶姝的话竟与卜南所说一模一样。 “朕问你,你昨日究竟有没有让夏光瑶侍寝?” 叶姝笑的像狐狸一般,“这楚夏二公主的身材……啧,果然不一般。” “放肆。”楚玄墨眉头抽动,抬手便将棋盘掀翻在地,怒吼道,“叶姝,你竟敢用真的身体,做如此胆大妄为的事!” 叶姝讪讪的仰头,顺着楚玄墨的气,“臣妾虽是男儿身,可灵魂是个女人,怎么可能对一个女人做那种事情,皇上您多虑了!” “满口谎话,朕看你是留不得了。”楚玄墨眼眸犀利的说。 叶姝无比诚恳的说,“皇上,臣妾断然没有做那种事,不信的话,这是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摸摸,你自己感受一下!” 楚玄墨脸颊两侧涌上些粉红色,他冷冷的瞥了一眼叶姝,这女人就是个油嘴滑舌,没个正经的! 叶姝瞧见楚玄墨露出的一支耳朵上的红色,眼睛微微眯了眯,想不到楚玄墨还是一个纯情小皇帝。 她站起身,佯装无奈的开始脱自己的外衣,“皇上不信,臣妾就给你看看,臣妾为您保管的龙体是丝毫没有受损。” 见状,楚玄墨伸手扣住叶姝的手腕,“你,朕不必看。” 叶姝顿了顿,低头看着之到他下巴的楚玄墨,两只漆黑如墨的眼睛直直的凝视着楚玄墨的眼睛。 她开口道,“臣妾怕皇上不信,还是看看的好!”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脸上,楚玄墨胸口起伏了一下,咬牙道,“朕信。” 叶姝这才放下手,责怪道,“皇上早说,臣妾也不必脱给皇上看了。” 楚玄墨松开手,脸色难看的坐在软榻上,“那昨日,你与夏光瑶都做了些什么?” 叶姝如实道,“她想勾引我,但我是相当的坐怀不乱,把她赶到歪殿睡了一宿。” “那还差不多。”楚玄墨冷哼,“朕让人去找国师了,你安分些。” 话音刚落,卜南飘逸的身影便步入未央宫,入眼便是被掀翻在地的棋盘,和散落一地的黑白棋子,再然后,就是楚玄墨那张面色不善的脸和叶姝无辜的眼神。 “皇上和娘娘这是……吵架了?” 叶姝撇了撇嘴,“国师不必在意,皇上方才肝火有些旺盛,现下已经大好了。” 楚玄墨暗暗的瞪了她一眼。 卜南勾唇,“若是知道皇上肝火旺,臣便带些降火的药给皇上尝尝了。” 楚玄墨眼眸冷凝,“你也跟着她胡闹不成。” 卜南将手握成拳头,虚掩在嘴边干咳了几声,“咳咳,臣已经研究出那药丸是什么药丸了!” “哦?” 楚玄墨脸色正经起来,叶姝也瞬间精神抖擞的竖起耳朵,“药丸,什么药丸,我怎么不知道?” “夏光瑶给我的,可以至孕。”楚玄墨淡淡的斜睨她一眼。 叶姝睁大眼睛,“至孕?这也太不符合科学依据了?什么药这么厉害?” “什么是科学依据?”这么陌生的词汇令楚玄墨和卜南具是一怔。 叶姝连忙打着哈哈说,“就是,就是不符合常规!” 楚玄墨没再理会她,天天都会莫名其妙的蹦出来几个莫名其妙的词句。 “卜南,你切说,那红色药丸中究竟是什么?” 卜南微微沉吟,“我稍微取了一点点,在那药丸中大约能分辨出几种难的的药材,我查阅古籍,发现将这几种药材混合在一起,确实会让人有孕,只不过有违常理,所以服用此药致使有孕之人,最后无一例外都生不出正常的孩子。” “不是正常的孩子是什么?”叶姝眉头一皱。 卜南脸色严重的说,“有的一出生便是死胎,有的一出生便其状可怖,有的一出生便没脚没手,更有甚者,出生状若野兽,浑身黑毛。” “这……” 这不是类似于畸形儿吗?但是,畸形儿一般都是血缘关系极其亲厚才会生出来,这个药丸该不是有促进改变人体染色体的功能? 卜南继续道,“古籍上一共记载了四个典例,其一是南皇朝的皇后,服用此药后,生出的孩子青面鱼身,也就是两条腿完全合在一起分不开,南皇帝视其为妖魔,当场赐死掩埋,废去南皇后身份, 其二是楚夏国前四朝的一个公主,和驸马成亲后,苦于没有子嗣,便服用此药,生下一个双性胎,仅活了三年便窒息而死。其三其四,都是些小门小户的。” 叶姝浑身的血液都似乎凝固了一般,“这么阴毒的药,还有人愿意服用?生下的孩子不健全,岂不是让孩子来这世上受罪 ” 卜南看了楚玄墨一眼,楚玄墨朝他微微点头,他才继续道。 “娘娘,臣少时游历天下,见过太多穷苦亦富贵之家,因没有子嗣,甘愿尝试任何方法。也见过皇朝妃嫔私用此等药物,强制怀孕来争宠,世人世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叶姝敛了敛眼眸,“可是就这么把一个残破的婴孩儿带到这个世上,又有谁问过,他们愿不愿意以这种模样,这种短暂的生命,来这世上遭受厌弃,辱骂,和指责呢?” 第124章 朕不喜欢主动的人 将近傍晚时,叶姝正准备带着奏折去未央宫,然而太后身边的李嬷嬷却过来传话道。 “皇上,太后派老奴过来禀告皇上,叶淑仪需要静养,以被太后关了禁闭。皇上要六宫平衡,太后说,新入宫的夏美人便不错。” 叶姝蹙眉,“朕宠幸谁是朕的权利,难不成太后还要插手朕的后宫之时。” “皇上,太后娘娘是为了皇上好。”李嬷嬷屈膝道。 叶姝缓缓点了点头,脸上隐隐含着一层怒意,“去回了太后,朕自有分寸。” 李嬷嬷走后,陈玉进来道,“皇上,叶淑仪身旁的丁香过来了。” 叶姝眉头微蹙,狐疑的道,“宣进来!” 丁香正巧和李嬷嬷擦肩而过,她端了个锦盒放在承乾宫的桌子上,将里面的糕点吃食一一都拿了出来。 “皇上,娘娘让奴婢传话,娘娘禁闭,皇上今日便不必过去了,皇上要孝顺太后,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就不必忤逆太后了。” 丁香俯身,“这些糕点都是娘娘惦记着皇上爱吃的,奴婢回去了。” 叶姝挥了挥手,坐在桌子旁,捏了会糕点,放在口中,皱着眉思索着楚玄墨的话。 他该不是让她召幸夏光瑶? “陈玉,让凤鸾春恩车去接夏修仪。”叶姝沉声道。 陈玉点点头,面上有些不情愿,经过这四个月的相处,他早就已经把叶淑仪当成了自己的主子。 “皇上,奴才觉得夏修仪不如淑仪娘娘……” 叶姝沉声道,“让你去,你便去,废话连篇。” “喳——” 夏光瑶过来时,特地穿了一袭级吸睛的红衣,且肌肤皆若隐若现的裸露在外,“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叶姝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起来。” 夏光瑶勾起一丝媚笑,放浪大胆的走到叶姝身旁,正要伸手勾住叶姝的脖子,可叶姝也是个会些身手的人,便眼眸瞬变,抬手朝夏光瑶的脖颈抓去。 叶姝冷冷的勾唇,夏光瑶条件反射的反手牵制叶姝,而仅仅这一个举动,便让叶姝断定。 “想不到夏修仪,竟然还会些功夫。” 夏光瑶脸色一顿,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容易就暴露了自己会武功。 但她毫不生怯,修长的手指摩擦着叶姝的皮肤,随即身子一跃,便倒在叶姝的怀里。 她伸出一只手,去挑逗叶姝的下巴,“皇上,嫔妾不美吗?” 说话间,夏光瑶的眼神妩媚多情的凝视着叶姝的眼睛,唇瓣一张一合,她挺起身子,朝叶姝贴去。 叶姝皱了皱眉,她可不想和女人做那种事! 这夏光瑶未免也太主动了,叶姝眼神晃了晃,顷刻间又恢复为清明,她伸手将夏光瑶给扔了下去,“朕不喜欢主动的女人。” 夏光瑶跌在地上,脸色有些难看,她咬着后唇盯着叶姝,“皇上,是嫔妾不如叶淑仪美吗?嫔妾自持楚夏第一的容颜,为何动摇不了皇上的心?” “朕说了,朕不喜欢主动的女人。”叶姝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夏光瑶心中诧异,这一次,她的催眠术再一次失效了。 “可是嫔妾不主动,皇上又怎么会见嫔妾呢?” 叶姝冷哼一声,转身走进寝宫内室,“你便在外室伺候!不许进朕的寝宫。” 闻言夏光瑶狠狠的掐紧了自己的手指。 该死,她好不容易进了皇上的寝宫,却没有办法侍寝?她的容貌,试问哪个男人见了能不喜欢?可偏偏就是这个东离皇帝,夏光瑶愤愤的从地上站起来。 心中,浓浓的升起一股征服欲。 承乾宫外,陈惜音的两条腿血迹斑斑,但她仍旧跪在地上,哭喊道,“皇上,臣妾的父亲没有贪污受贿,求皇上明鉴,臣妾的父亲没有贪污受贿啊!皇上,求皇上开恩,皇上见见臣妾……” 陈惜音已痛的双腿麻木,春雪愣是让她跪了整整三个时辰。她恨,她恨啊!她的父亲现在革职查办,而她却在宫里受尽羞辱! “皇上,求皇上开恩,皇上明鉴,臣妾的父亲没有贪污受贿,臣妾的父亲对皇上忠心耿耿,父亲为官清正廉明,怎么可能贪污受贿啊!皇上!” 陈玉眼中略过些许不忍心,拿了条毯子给陈惜音盖上,“娘娘,皇上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公公,今日皇上没有去叶淑仪那儿,那是谁侍寝?”陈惜音抱住陈玉的大腿问道。 陈玉沉默片刻道,“是新入宫的夏修仪。” “是她……”陈惜音咬了咬牙,“公公,本宫平日里待你极其尊敬,公公救救本宫,救救本宫的父亲,求求公公禀报皇上,臣妾有要事求见!” 陈玉长叹了口气,扒开陈惜音的手,“娘娘,皇上已经睡下了,娘娘若是想为父亲证明,大可明日再来,奴才就帮你到这儿了。” 说罢,陈玉转身离开。 陈惜音跪在地上,破败的跌在地上,她看着承乾宫熄灭的灯光,痛苦不堪的闭上了眼睛。 她进宫,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啊——”陈惜音痛呼出声。 冷静过后,陈惜音咬了咬下唇,伸手道,“彩莲,扶本宫起来。” 彩莲心有不忍的将陈惜音给扶了起来,陈惜音忍着双膝传来的剧痛,将身子依靠在身旁的宫女身上,咬着牙道,“回宫。” “娘娘,您千万要保重身子。” 陈惜音冷笑,“保重身子?本宫的父亲被革职查办,本宫如何能保重身子!” “娘娘……” “彩莲,去给本宫找一包鹤顶红,本宫要杀了叶姝。” 储秀宫中,萧贵妃抚弄着手下的花草,眼眸略沉,“父亲这件事办的很是利落,大理寺少卿贪污受贿,父亲亲自揭发,会让皇上减少对父亲的怀疑。” 绿兰低声道,“怪就怪在,那陈汝州,总是和丞相作对,那惜昭仪也总想着陷害娘娘,奴婢听说惜昭仪在承乾宫外跪了好些时辰呢!” “活该!”萧贵妃冷笑,“一个小小的少卿之女,也妄想陷害本宫,这就是她的下场,本宫听说叶姝那个贱人在慈宁宫外,让惜昭仪跪了三个时辰?” 第125章 惜昭仪误食砒霜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可谁问过他们愿不愿意呢!”叶姝叹了口气。 楚玄墨凝眉看着叶姝,“每一件事都有自己存在的理由。” 气氛倏然凝固,卜南开口,“这药丸,我拿去处理了?” “留着。”楚玄墨制止道,“先放你那里。夏光瑶一共有两颗,不知那一颗,她是会自己用还是给别人。” 卜南蹙眉,“这种药服用十分伤身,为了确保腹中子嗣能生存,这药会促使母体上的营养和精血都大部分流入胎儿身上,所以她若是知道,应该不会用在自己身上。” 楚玄墨漠然道,“不一定。” “也是,人心难测。”卜南掏出一个锦盒,“那这药还交给你。” 楚玄墨淡然接下,“既然她这么希望我有孕,那我为何不全了她的心思。” 叶姝倏然一惊,伸手将那锦盒给夺了过来,“你疯了,这个东西这么伤身,你还要吃?合着不是你的身体,你不心疼是吗?” 楚玄墨不悦的皱眉,“朕何时说要吃这个了?” “你……”叶姝气结。 卜南轻笑道,“娘娘不必如此担忧,皇上不是拿自己身体不当回事的人,他的意思是,他要假装有孕。” 这叶淑仪真是一时聪明,一时糊涂啊! 闻言,叶姝讪讪的眨了眨眼,脸色有些尴尬,她又将手中的锦盒放在楚玄墨身旁的桌子上。 “臣妾是关心则乱,关心则乱。” 楚玄墨没有与她计较,淡淡的道,“两月后,再让赵太医对外宣布,朕有孕了,卜南你即刻便召你寻来的那名少年参加殿试,朕让他入朝为官,顶替萧丞相的位置,三月后,朕要铲除萧丞相一派,这三月,我要萧丞相所有贪赃枉法的证据。” “噗——”如此严肃的事情,卜南一时没忍住,捂着嘴笑出声。 楚玄墨抬眼,卜南道,“我,我听着这个‘朕有孕了’实在是太好笑了……” “无事你便回!好好研究研究朕怎么换回去,才是头等大事。”楚玄墨冷声道。 叶姝摸了摸鼻尖,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卜南,“国师慢走。” 卜南悻悻的告退道,“得,用得到我的时候,我是随传随到,用不得我的时候,我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阵喧闹。 “皇上,皇上,惜昭仪突然腹痛难忍,晕死过去了,皇上快去看看啊!” 叶姝和楚玄墨眉头倏然紧缩,“这是又做什么妖。” “昨日早朝萧丞相揭发陈汝州,今个儿陈惜音就闹这一出,恐怕也是为了陈汝州,昨日她跪在承乾宫外,我让陈玉赶她走了。” 楚玄墨点点头,“不错,不过陈汝州贪赃枉法,也不算冤了他。” 门外突然闯进来一名宫婢,衣衫凌乱的跪在地上大喊道,“皇上,惜昭仪腹痛难忍,求皇上去看看惜昭仪!若是再晚一步,惜昭仪的命就没了啊!” 楚玄墨冷道,“腹痛难止找太医便是,来我未央宫做什么。” 那宫女嫉恨的瞪了一眼楚玄墨,“淑仪娘娘有个头痛脑热的自然是有皇上护着疼着,可我们昭仪,父家落魄,合宫上下都看不起昭仪,那太医院的人又怎么会来照看我们昭仪,求皇上,去看看昭仪!” 她猛的磕了几个头,“求皇上,求皇上,奴婢求皇上去看看昭仪!” 楚玄墨递给叶姝一个眼神,随即叶姝道,“摆驾望月宫。” 卜南开口道,“这是皇上的家事,臣就不去了。” 叶姝眼眸微动,豫妃也在望月宫…… “无妨,朕待你如兄弟,一同去看看罢。” 卜南皱眉,看向楚玄墨,这什么情况?楚玄墨淡淡的点了点头,卜南自嘲一笑,楚玄墨这一看就是有了媳妇忘了兄弟! 到了望月宫后,萧贵妃和合宫妃嫔已等在偏殿。 “臣妾\/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叶姝虚抬宽袖,“起来!” 行着虚礼的豫妃,在看到卜南那修长的身影时,双目一亮,心跳倏然漏了一拍。 他怎么来了…… 萧贵妃略过楚玄墨,提起裙摆,急迫的走到叶姝身旁,“皇上,太医说惜昭仪是误食了砒霜,他们正在竭尽全力为惜昭仪配置药材催吐,只是……只是,惜昭仪的身子虚弱,太医也不敢保证,能救治惜昭仪,皇上可要……进去看一眼。” 叶姝脸色沉沉,踏步走入偏殿,掀开床榻边的帘子。 陈惜音见叶姝来了,她牵强的勾出一抹笑,有气无力的说,“臣妾,臣妾这幅模样,是不是吓到皇上了……” “无事,惜昭仪,你父亲的事情与你无关,你要保重身子。” 叶姝装模作样的说。 陈惜音眼眶湿润,伸手想去抓叶姝的手,“皇上,皇上终于肯见臣妾了……皇上,臣妾的父亲是被冤枉的,臣妾的父亲清正廉明,两袖清风怎么可能会做出贪赃枉法的事情,一定是有人蓄意栽赃陷害,皇上你一定要明察,还臣妾父亲一个公道啊……” 叶姝长叹了口气,“惜昭仪,你身子太虚弱好好养着。” “皇上,臣妾是被人毒害的,是叶淑仪派人下毒陷害臣妾,是叶淑仪的父亲陷害臣妾的父亲,求皇上,还臣妾一个公道,还臣妾父亲一个公道。” 陈惜音‘噗’的一口吐出鲜血,“皇上……臣妾求你,臣妾求你了。” 叶姝眼眸一沉,“你如何断定,就是叶淑仪毒害你的。” 陈惜音挣扎着要说话,却两只眼睛一闭,昏倒过去。 “太医,给惜昭仪催吐。”叶姝直接走出内室,萧贵妃连忙迎上去道,“皇上,臣妾也觉得此事有蹊跷,好端端的,惜昭仪怎么就吃了砒霜呢?” 楚玄墨眼皮微抬,“贵妃的意思是,臣妾指使人下毒毒害惜昭仪?” 萧贵妃勾唇,“叶淑仪,本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方才惜昭仪那般肯定,是叶尚书陷害陈大人,是你毒害他,本宫身为六宫之主,自然要问个清楚明白了。” “臣妾不知,臣妾父亲陷害陈大人的依据在哪里,贵妃又凭何如此肯定,还有臣妾毒害惜昭仪的依据又在哪里,贵妃也要为臣妾说个清楚明白。” 第126章 新砒霜 楚玄墨眼眶涌上泪珠,泫然欲泣的看着叶姝,“皇上,臣妾不知,究竟怎么得罪了惜昭仪,惜昭仪就要如此污蔑臣妾,请皇上明鉴。” 说话间,便一头靠在叶姝宽厚的肩膀上,抬起袖子,虚掩着眼睛,擦拭着并没有的眼泪。 叶姝身姿一僵,这还是楚玄墨头一次主动靠在她身上,这简直太惊悚了。 她缓缓的伸手轻轻拍了拍楚玄墨的背,“爱妃放心,朕相信你,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的。” 这一幕,不仅让在场的妃嫔恨得牙痒痒,更让卜南大跌眼镜。 这女人,呸,这男人,究竟是不是楚玄墨? 差点闪瞎他的眼! 豫妃却一双眼睛一直落在卜南身上,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还有他变幻莫测的神色。 萧贵妃牵强的勾唇道,“皇上,惜昭仪如今生死不明,臣妾以为,还是要查到元凶,为惜昭仪讨回一个公道啊!不管是不是叶淑仪做的,查清楚,也算是解开了后宫姐妹之间的心结。” 楚玄墨在叶姝胸膛前,点了两下。 叶姝才道,“好!朕也觉得要查清楚,为姝儿讨一个清白。” 萧贵妃得意一笑,“皇上,咱们移步正殿?” 叶姝淡淡的点点头,随即拥着楚玄墨移步到正殿。 “传惜昭仪的贴身宫女。”萧贵妃坐在副位上,温声道。 “奴婢彩莲,参见皇上,参见贵妃娘娘和几位小主。”彩莲怯生生的跪在中间道。 萧贵妃开口道,“你别怕,本宫召你来,是有些事情要问你。惜昭仪是因为误食砒霜而中毒那本宫问你,惜昭仪在服下砒霜前,可有吃什么东西?” 彩莲垂着头思索了片刻道,“娘娘,惜昭仪因为陈大人的事情,茶不思饭不想,所以没有吃什么东西。” “哦?”萧贵妃疑惑道,“那这就奇了怪了,惜昭仪既然是什么都没吃,那又怎么会中毒,又怎么会说是叶淑仪下毒的呢?” 彩莲摇摇头,“奴婢不知,只是……只是……” 她连说了两个只是,突然慌张的磕头。 萧贵妃神情一凛,声音四平八稳的道,“你别慌,你就告诉本宫,只是什么?” 彩莲怯怯的看了一眼楚玄墨,“先前惜昭仪入宫,叶淑仪曾赏赐给惜昭仪一些茶叶,昨夜,奴婢泡了给惜昭仪喝,但是昭仪心情不好,便没有喝,方才奴婢看了那凉茶,昭仪应该是只抿了一口,可是奴婢已经将那茶给倒掉了……” “叶淑仪,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戕害嫔妃!” 萧贵妃脸色大变,当即站起身子,指着楚玄墨道。 豫妃冷冷的开口道,“不过是一杯茶罢了,也值得空口无凭的说是叶淑仪下的毒,真是笑话。” “豫妃,你放肆!”萧贵妃脸色一寒,“别以为你是众妃之首,就可以对本宫无礼。” 豫妃别过眼,抚摸着手里的猫毛,不甚在意的说,“是臣妾放肆,贵妃娘娘息怒。” “够了。” 叶姝沉声打断萧贵妃。 萧贵妃连忙脸色转缓,柔和的道,“皇上,臣妾是心急惜昭仪,请皇上恕罪。” “无妨。”叶姝言简意赅的说。 萧贵妃道,“皇上,彩莲已经说了,惜昭仪误食砒霜前,心系家父,不曾服用任何东西,唯有这……叶淑仪赏赐的茶叶,那不是叶淑仪,又能是谁啊!皇上,可见叶淑仪是包藏祸心啊!” 楚玄墨嗤笑出声,“萧贵妃,你便还没有查验那茶叶有没有毒,便说是臣妾下的毒,萧贵妃未免太武断了。” “皇上,臣妾是什么样的为人,皇上是知晓的。”楚玄墨柔柔弱弱的看向叶姝。 叶姝面无表情的腹诽,这奥斯卡小金人的演技,她实在匹配不上! “彩莲,你去将那罐茶叶取来,让赵太医验一验,有没有毒。” “若是有毒,皇上又该当如何?”萧贵妃继续问道。 “这有毒,也不能说是叶淑仪下的,万一是惜昭仪贼喊捉贼,故意冤枉叶淑仪,也未尝不可啊!” 豫妃阴阳怪气的说。 萧贵妃转头笑对豫妃,“豫妃妹妹如此向着叶淑仪说话,可见与叶淑仪的感情十分好啊。” 豫妃懒懒的抬眸,“好,倒是谈不上,只是臣妾实在不相信惜昭仪的为人罢了。” 萧贵妃不再搭理豫妃,转头对叶姝道,“皇上偏心叶淑仪,这是合宫众所周知的事情,连臣妾都要羡慕叶淑仪,此次太后,将叶淑仪关禁闭半年,这才短短不过两日的时间,皇上就接了叶淑仪出来,臣妾真是好生羡慕。” 叶姝睨了一眼萧贵妃,“惜昭仪中毒,姝儿只是想过来看看,朕便带她来了。” “皇上,叶淑仪即便身子抱恙,也不妨碍皇上召幸,这样臣妾和六宫的妹妹,情何以堪啊!”萧贵妃明里暗里的暗示叶姝应该平衡六宫。 然而叶姝是个油盐不进的,她摆了摆手,“正是因为姝儿身子抱恙,朕才要好好的陪着姝儿。” 萧贵妃脸色蓦然一顿,“臣妾……臣妾……” “皇上,这茶叶中确实有砒霜残留。”赵太医俯首道。 六宫嫔妃脸色骤变,纷纷将逼人的目光直射向楚玄默。 楚玄墨面无表情的扫视了她们一眼,而后楚楚可怜的看向叶姝,“皇上,这罐茶叶确实是臣妾赏给惜昭仪的,科里面的砒霜,却不是臣妾所下。臣妾拥有皇上的宠爱,已经别无所求,为何还要陷害惜昭仪。” 萧贵妃抢先道,“因为你心地歹毒,戕害妃嫔,乃有违宫规,十恶不赦。” 楚玄墨起身,屈膝道,“皇上这茶叶是臣妾四个月前,赏给惜昭仪的,皇上,只要查看这砒霜是陈砒霜还是新砒霜即可。” 萧贵妃眼神一变,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叶姝伸手将腿边的楚玄墨扶起来,“爱妃言之有理,地上凉,快先起来。” “皇上,叶淑仪所言不错,这砒霜确实不是陈年老砒霜,微臣观望这砒霜的颜色,超过三个月的砒霜,颜色微微泛黄,不过这罐茶叶中的砒霜,却是洁白色,由此可见,这砒霜是刚刚倒入这罐茶叶中的。” 赵太医解释道。 第127章 公然撮合 “皇上,臣妾此身分明了。”楚玄墨垂眸道。 叶姝忍着想笑的冲动,轻抚着楚玄墨的纤细玉手,安慰道,“朕自然相信爱妃,爱妃万万不要难过,否则朕可要心疼死了。” 楚玄墨幽幽然的瞥了一眼叶姝。 卜南站在角落里,看着楚玄墨和叶姝互相飙戏,难忍的掩面而笑。 知道真相的他,实在见不得这种场面。 萧贵妃心底嫉恨,当着皇帝的面,又得装的大度无私,只能将这口气给咽了。 “皇上,既然不是叶淑仪下的毒,那究竟是要至惜昭仪与死地?” 叶姝这才回过神,想起来还有这桩事,便沉声道,“查,给朕查!” 萧贵妃威胁的看向彩莲,“彩莲,你且和本宫好好说说,你家昭仪中毒之前究竟还吃了些什么东西?倘若错漏了一点消息,本宫饶不了你。” 彩莲怯怯的说,“奴婢,奴婢真的没有撒谎,昭仪牵挂父亲,除了喝了这罐子里的茶叶,其余的便再也没有了。” 叶姝脸色沉了沉,“那就是非得让朕搜宫,陈玉,搜给朕搜,这宫里大大小小的地方,都给朕搜仔细了。”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 叶姝阴霾的盯着彩莲道,“作为惜昭仪的贴身宫女,你疏于对惜昭仪的照顾,把这丫头送去慎刑司,好好让她长长记性。” 彩莲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去慎刑司,那可是有去无回的地方!她才不到二十岁,就要为了惜昭仪断送自己的命吗? 可是,可是若揭发惜昭仪,她又能何去何从? 一瞬间,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也在纠结着到底要不要揭发惜昭仪是自己服毒陷害叶淑仪的…… “皇上,奴婢有罪,奴婢没有伺候好昭仪,但求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奴婢日后一定改正,一定好好伺候惜昭仪,皇上,奴婢与昭仪是自小长大的情分,皇上饶了奴婢!奴婢不想去慎刑司……” 叶姝看了一眼楚玄墨,楚玄墨回了她一个眼神。 而后,叶姝便无可奈何的抬手道,“送去慎刑司。” “皇上,皇上,求皇上恕罪……”彩莲被两个太监按着拖着,出了望月宫。 叶姝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都凉透了,这怪不得那么多女人都费尽心思的争宠,原来是不往上爬,就会一不小心掉进深渊里。 “这砒霜事件,朕会派人着手去查,都各自回宫!” 叶姝冷声道,“别整日里就喜欢凑在一起说三道四,玩那些阴眸诡计。” “是,臣妾\/嫔妾遵旨。” 夏光瑶在离开前,破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叶姝和楚玄墨,还有站在角落里的……国师。 萧贵妃担忧的看着叶姝,“皇上日益劳累,臣妾心疼的紧,臣妾为皇上做了皇上最喜欢的鱼肉粥,皇上可来臣妾宫里坐一会儿?” 叶姝淡淡的回道,“不必了,朕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去贵妃宫里了。” “皇上……臣妾的父亲揭发陈大人有功……”萧贵妃暗示叶姝。 叶姝佯装恍然大悟,“对,是朕忘了。” 萧贵妃脸上一喜,正要去挽叶姝的胳膊,“皇上真是健忘,臣妾这就回去给皇上做鱼肉粥……” 叶姝却直言道,“贵妃,萧丞相有功,但他的官位已是一品,朕实在不能再提了,不若便赐丞相夫人一品诰命,以示朕对丞相的信任和喜爱。” 萧贵妃脸上一僵,“皇上,难道皇上不愿意去臣妾宫里……” 叶姝道,“朕最近疲累,便不去储秀宫了,贵妃好生歇着。” 说罢,叶姝转头对陈玉说,“陈玉,送萧贵妃回宫。” 萧贵妃心不甘情不愿,但脸上却仍旧一副温柔面孔,“是,那皇上要照看好自己的身子,国家大事要紧,但皇上的身子更要紧。” “嗯。” 萧贵妃还想再与叶姝说几句话,但陈玉却已经在她面前伸了个‘请’的手势,她无法,只能忍着满心怒气,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望月宫。 此刻殿里就只剩下叶姝,楚玄墨和豫妃,卜南。 叶姝道,“豫妃啊,朕颇喜爱你这只猫,可否让朕抱走了养着。” 豫妃眼眸微动,冷声道,“皇上,臣妾这猫性子野,皇上怕是要不喜欢,臣妾也怕她伤了皇上和叶淑仪。” 她绝不允许有人动她的猫! “那若是国师想养,你可愿意啊?”叶姝故意将话题引上卜南。 豫妃俏脸一红,脸上的冷意也散了不少,“若是国师喜欢……也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卜南开口解围道,“皇上别打趣豫妃娘娘了,这猫即是微臣送给豫妃娘娘的,那便是豫妃娘娘的,哪还有要回去的道理。” 豫妃偏头,含羞带怯的看了一眼说话的卜南。 见状,楚玄墨眉梢微挑。 看到这里若是再看不明白,他就妄为东离国的皇帝,这豫妃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而这叶姝却不顾他的颜面,一味的撮合他们…… 真是其罪当诛! 楚玄墨虽不喜欢豫妃,但在他的想法中,豫妃还是后宫的妃嫔,便不可和其他男子做出有违常伦之事。 更何况,卜南还是东离国师。 “皇上,臣妾乏了,回宫。”楚玄墨开口打断叶姝的沉浸。 叶姝此刻正宛如一脸瞌cp的样子,盯着豫妃和卜南,直盯的卜南心底发毛。 “皇上!”楚玄墨见叶姝没动静,抬手猛拍了一下桌子。 叶姝倏然一跳,“怎么了?” “臣妾乏了,该回宫了。”楚玄墨冷冷的睨了叶姝一眼。 叶姝兴致恹恹的道,“好好好,回宫,回宫。” 卜南轻笑出声,豫妃抬头,眼中略过一抹疑惑 待叶姝和楚玄墨走出望月宫后,豫妃开口叫住卜南,“国师……很喜欢皇上和叶淑仪?” 卜南轻笑,“不瞒豫妃娘娘,我与皇上自幼一同长大,刚刚出关,觉得皇上与叶淑仪相处甚是融洽,向来叶淑仪为人是不错的。” 豫妃心中生出些想法,她试探的问道,“那国师喜欢叶淑仪这样的女人吗,会和这样的女子结亲吗?” “嗯?”卜南不疑有他,直接答道,“叶淑仪性子活泼明艳,确实惹人喜欢,只不过微臣暂时还没有娶妻的想法。” 第128章 豫妃惩治惜昭仪 豫妃皱眉,他说叶淑仪性子活泼明艳?可她却怎么也看不出啊! 难道是叶淑仪在旁人面前清高冷傲,在皇上面前明艳活泼? 转念一想,豫妃的眼神又倏然黯淡下来,她垂眸凝视着地面,久久不言。 卜南没有察觉到豫妃的心思和情绪,见望月宫内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便轻颔首道,“豫妃娘娘,微臣府中还有事宜,便不打扰娘娘歇息了。” 豫妃回神,抬头看着卜南,俯身道,“那,国师慢走,玉罄不便相送。” 卜南走后,豫妃抱着手里的猫,纤细的手指顺着猫身,秀丽的眉头紧紧皱起,满面愁容。 她从今以后,是不是要多去和叶淑仪走动走动,好好看看叶淑仪究竟是何种性情,才能引得国师对她赞誉有加? “什么声音这么吵,像个怨鬼似的。”豫妃的思绪冷不丁的被一阵哭喊给打断,皱着眉询问身旁的宫女。 “娘娘,偏殿里的惜昭仪已经醒了,正大哭大喊着要见皇上,让皇上为她申冤。” 豫妃神情冷淡,本不想理会,可偏殿中那疯女人一个劲儿的吵吵嚷嚷,着实不让她安生。 偏殿里,惜昭仪自醒过来后就神色疯魔,“彩荷,怎么是你?彩莲呢?” “娘娘,彩莲因为在皇上面色,说话含糊不清,又伺候娘娘不利,被皇上罚去慎刑司了。” “什么?在本宫昏迷这段时间,彩莲,彩莲竟然被皇上罚去慎刑司。”惜昭仪脸色苍白的抓住宫女的手,“那叶姝呢?皇上可有治她的罪?” 宫女被吓得跪倒在地,颤颤巍巍的说,“皇上证实此事与叶淑仪无关,所以……所以皇上已经和叶淑仪回未央宫了。” “啪——” 陈惜音使尽浑身力气,朝这个宫女奋力打了一巴掌,“贱人,叶姝那个贱人竟然没事,本宫损害自己的身体,竟然也扳不到那个贱人!” 宫女瑟缩着趴在嗲地上,连脸都不敢捂住。 “皇上,我要见皇上,我要告诉皇上,是叶姝毒害我!去,还不快去,去把皇上请过来!” 陈惜音的身子在床上一扭一动,每一次动到腿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她膝盖的伤口还没有结痂,连下地行走都是难事。 “娘娘……” “去,本宫让你去将皇上请过来,你是耳朵聋了吗?” 陈惜音抓起床上的硬枕便往那宫女头上砸去,“本宫让你去,你快去啊!本宫要见皇上!” 豫妃神情冷漠的踏进偏殿,瞧着满宫宫女都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陈惜音更是对最近的宫女动辄打骂,心底涌上不悦。 “都退下。”豫妃淡淡的说。 宫女们望了一眼陈惜音,见她没有说话,都迫不及待的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你来做什么?”陈惜音深深喘了一口气。 豫妃慢条斯理的寻到一处干净地方落坐,“来瞧瞧你,这癫狂疯魔的模样。” “呵!豫妃娘娘若是来看臣妾的笑话,那大可以回去了!”陈惜音冷哼一声。 豫妃抚了抚头上的发簪,缓缓的道,“惜昭仪这一出贼喊捉贼的戏,怕是糊弄不了皇上和叶淑仪。” “你?你胡说!”陈惜音眼中掠过一抹慌乱。 她怎么知道,砒霜是她自己放的,难道皇上也知道了? 豫妃清冷的眼神落在陈惜音狼狈的身影上,“是不是胡说,想必惜昭仪比本宫更清楚。皇上已经为叶淑仪查证,不是叶淑仪下的砒霜,即便你再怎么呼喊,皇上也不会过来,更不会相信你,本宫劝你还是省些力气,在宫中了却残生罢了。” 陈惜音尖叫道,“我才不会了却残生,该了却残生的人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豫妃娘娘身为皇上的女人,却惦念着东离国的国师,这种看着心上人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滋味不好受!” 豫妃的手指陡然抓紧扶手,但转瞬间,她的神情便又归于平淡。 “惜昭仪说这话,可有证据?皇上难道会信你?” “看来你是有恃无恐。”陈惜音冷笑,“可若是臣妾揭发豫妃,即便皇上不相信,那国师大人也会避嫌,再也不和豫妃娘娘来往了!况且,在皇上心里,国师要比你一个战败小国的和亲公主要重要?” 豫妃轻瞌了下眼眸,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意。 陈惜音毫不在意,“不如豫妃娘娘和臣妾联手,臣妾只要皇上的宠爱,只要豫妃娘娘能帮臣妾除了叶淑仪,那臣妾就永远隐藏这个事情,让豫妃娘娘仍旧和国师保持这种若隐若现的距离?” 豫妃沉默不语,她是怕陈惜音揭发她的情愫,导致国师与她疏远。 可她此生,本就身不由己,所以更恨旁人威胁她! 豫妃缓缓起身,逼近陈惜音,随即扬手打了陈惜音一巴掌。 随后,她轻轻抚了抚手,“想利用本宫,你还不够资格!” 陈惜音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豫妃,“你,你难道不爱国师?” “呵!都是你胡乱猜测罢了,本宫何时和国师有过逾越的行为,若是惜昭仪揭发,不知皇上可会相信一个自损身体也要陷害旁人的女子,再说,事关皇家颜面,不知皇上还会不会留一个不顾颜面的蛇蝎妇人。” 豫妃理了理腰身,转身背对着陈惜音道,“本宫要休息,实在听不得喧闹,若是惜昭仪再如此疯魔癫狂的乱吼乱叫,那就别怪本宫将你扔出望月宫。” 说罢,豫妃直接踏出偏殿,悠然离开。 陈惜音颓败的躺在床上,眼睛空洞的凝望着头顶上方的床幔,自嘲般的‘咯咯’笑起来,本以为这次至少能伤了叶淑仪,却没想到,皇上竟然如此偏袒她! 还有豫妃,竟敢如此奚落威胁她! 她如今,母家失势,最得手的宫女也被遣送入慎刑司,孤立无援,她在后宫,又能翻得起什么浪花? “皇上,你为何从不愿看看臣妾,臣妾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日月可明,你为何从不愿看看臣妾……” 陈惜音躺在床上,两行眼泪落在枕头上。 她不能输,她绝对不能输! 第129章 活不长久 另一边,叶姝和楚玄墨回到未央宫后,楚玄墨便一脸森然的凝视着叶姝。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豫妃心悦国师?所以在屡次三番的故意撮合?” 叶姝脸色一僵,她悻悻的摸了摸鼻头,嘴上却说,“皇上,你这是说什么呢?豫妃怎么可能喜欢国师,皇上高大威武,这世间所有的女子都应该败倒在你是石榴裙下……” “你少给朕贫嘴。” 楚玄墨甩了甩袖子,“你可真是好样的,既然知道豫妃心悦国师,还不出手阻止,反而故意撮合,你让朕的颜面往哪里放,让皇家的颜面往哪里放?” 叶姝垂首,撇了撇嘴,嘀嘀咕咕道,“男未婚,女未失身,你又不喜欢,干什么不让人家追求人家的爱情。” “你说什么?” 楚玄墨竖起耳朵。 叶姝连忙摆手,“臣妾什么都没说。” “叶姝,朕劝你好自为之,入了后宫,那就是朕的女人,绝不能与其他男子勾结。” 楚玄墨冷凝着叶姝的脸庞,愤然说道。 叶姝索性道,“你又不喜欢她,你干什么非得这么霸道?” “就因为朕是天子!”楚玄墨冷声道。 叶姝脸色难看,“若是国师喜欢她呢?你是愿意成全他们,还是非要把这女子绑在宫里,与国师兄弟之情断裂?” 楚玄墨冷冷的凝视着叶姝的眼睛,半晌不言语,良久之后,才有些晦暗的道,“卜南自幼学习卜算之术,窥探天命,活不长久,而且他四十以后才准婚配,所以他没有娶妻的心思,便是怕害了人家姑娘一生。” “活不长久……”叶姝的腿脚踉跄了一下,“自古以来,习卜算之术之人,最多能活到多少岁?” “不过六十。”楚玄墨走到叶姝面前,瞧着她脸色复杂,心知她没有坏心思,心里也有些不忍。 倘若卜南真的可以娶妻,亦或者心悦豫妃,他与他自幼一同长大,为何不能成全了他们,左不过是宣告豫妃薨逝,换个身份而已。 只是……他知道,卜南断然不可能接受女子的心意。 “以后不可再胡来,朕全当不知此事。” 楚玄墨主动拍了拍叶姝的肩膀,叶姝失落的绕过楚玄墨,坐在桌案边,闷闷不乐的趴在桌子上。 她来这个世界,除了楚玄墨,也就卜南是唯一知道她的身份,还能合得来的人,突然听到他命不长久,心里还挺怅然若失的。 还有豫妃,她原本想,豫妃是个不错的人,若是她真的心悦国师,那她不妨全了她的心思…… 如今看来,倒是她没有思虑周全。 楚玄墨低声道,“去把御书房的折子都拿来,朕已两日没有批奏折了。” “哦。”叶姝浑浑噩噩的站起身子,朝殿门外走去。 楚玄墨端坐在软榻上,闭目休息。 次日一早,叶姝高坐在龙椅上,脸色肃穆的凝视着下方的官员。 “此次萧丞相揭发陈汝州贪赃枉法有功,朕赐封丞相夫人一品夫人诰命,可进宫探视萧贵妃。” 萧丞相眼眸微动,跪地谢恩道,“臣谢主隆恩。” “起来!”叶姝沉声道,这都是昨晚楚玄墨交代好的,嘉奖萧丞相,却不能太过,好让他放松警惕。 叶姝高声道,“朕最恨贪官污吏,若是让朕发现,还有谁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行行贿之事,朕便即刻下令,诛杀九族。” “臣等不敢有违圣令。” 萧丞相暗戳戳的瞥了叶姝一眼,随即俯首道,“皇上,陈汝州贪赃枉法已是事实,不知他的女儿惜昭仪又该作何处置。” 叶姝皱眉,“惜昭仪已入宫,不知陈汝州所作所为,今又身子虚弱,朕便赐她无罪。萧丞相可有何异议?” “臣无异议。”萧丞相眼眸微敛。 楚玄泽站在角落里,嘲讽的看着萧丞相。 但下一秒,叶姝便点到他的名字,“辰王。” 楚玄泽心尖一跳,走出来道,“臣弟在。” 叶姝凝视着楚玄泽的脸庞道,“你自打从边疆回来,还没有去看过太后,太后她老人家,思儿心切,你下了朝,去太后宫里走一趟,问候问候她老人家。” 楚玄泽垂首,眉头微微隆起,不知叶姝此举何意。 “臣弟遵旨,臣弟下了朝,一定会去幕后宫里走一趟。” “嗯。”叶姝淡淡的点点头,“于绰,你下了朝留下,朕有话问你。” “微臣遵旨。”于绰给萧丞相互通了眼。 叶姝开口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臣等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姝转身退朝,楚玄泽破有深意的看着叶姝的背影。 御书房内,于绰撩起衣服下摆,跪地道,“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于大人请起。”叶姝随手将手边的奏折放下,抬头看着于绰。 于绰开口道,“皇上,微臣近日潜伏在萧丞相身边,果然发现了他和工部尚书交好联手,贪污国库给重大工程批出的银两,私下里招兵买马的证据。” “是什么证据?”叶姝眼眸暗了些许。 “萧丞相为人谨慎,臣去他府中赴邀之时,曾无意中发现他与工部尚书联络的信件,只不过匆匆一瞥,萧丞相就将其收了起来,不过微臣假意与萧丞相交好,萧丞相也向微臣透露出许多事情……还有一事,微臣要禀告皇上。” “说。” 于绰脸色严肃,跪地忐忑道,“皇上,萧丞相欲使萧贵妃有孕,待生下皇子后,意图毒害皇上,挟天子以令诸侯。” 叶姝沉声道,“好,萧丞相真不枉为朕的老臣,朕的国丈。” “皇上息怒。”于绰道。 叶姝微敛眼眸,对于绰交代道,“于大人,还请你继续潜伏在萧丞相身边,为朕收取消息,待事成之后,朕必会厚赏你。” “臣不敢,皇上是位明君,臣只求在皇上的带领下,天下太平,国泰民安。”于绰由衷的道。 叶姝道,“于大人,你是位衷心之臣,你夫人乃是个左右逢源却不失本性之人,所以朕才会让你与萧丞相假意逢迎,而胡大人与其妻子秉性都太过刚直,不懂得变通,朕怕他们露出马脚,所以才让你与胡大人一个明一个暗,里应外合,待时机到了,一举将萧丞相拿下。” 第130章 不如本王今晚来陪你 “臣明白皇上的良苦用心。” 叶姝又道,“明日便是殿试之日,此次有一位叫何相辞的少年,朕觉得不错,还请于大人好好探探这名少年的才学魄力。” “臣遵旨。” 慈宁宫中,楚玄泽对坐在主位上的太厚道,“儿臣参见母后,母后万福金安。” 太后难得发自内心的慈祥而笑,她起身在李嬷嬷的搀扶下,走到楚玄泽身边,拉住楚玄泽的手道,“泽儿,母后已经有四个月没有见过你了!” “是儿臣不孝,不能日日陪在母后身边。” 太后长叹一口气,“只要你平安,母后就放心了,你这次进宫来见母后,可是皇帝应允的?” “是,母后,儿臣此次被封为护国大将军,却一点兵权都没有,儿臣怀疑,是楚玄墨故意捉弄儿臣!”楚玄泽提及此事,脸色倏然难看。 太后屏退众人,轻轻拍了拍楚玄泽的手,“楚玄墨生性多疑,又计谋过人,封你为护国大将军,是为了安抚众将士的心,不给你兵权,怕也是对你多有怀疑。” “可是母后,儿臣已经等不及了,儿臣只想早日荣登皇位,能日日给母后请安。” 楚玄泽眼眸晦暗如深,除此之外,他更不想他看中的女人,日日伴着楚玄墨入睡! 太后拧眉,“泽儿,此事不可操之过急,还不到那个时候,你若此时举兵谋反,难得人心。” “母后……”楚玄泽不甘心的道。 太后安抚着他,“泽儿,你此次带回来的那个楚夏二公主,可有把握掌控在手。” “自然,母后,那楚夏二公主看似美艳动人,实则就是个浪人,儿臣打败楚夏之后,她就迫不及待的爬上儿臣的床,儿臣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不敢有一丝违抗。” 楚玄泽不屑的冷嗤。 太后缓缓的点点头,“哀家还因为她多有本事,原来不过如此。泽儿,哀家觉得皇上不喜欢这女人,自打这女人进宫,皇上仍旧日日去未央宫,叶姝虽说是咱们的人,可到底不好掌控。” “母后,你别这么想,此次儿臣被封为护国大将军,就是叶姝在皇上面前游说。” 楚玄泽话里话外,竟还有一丝向着叶姝的意思。 太后诧异的皱眉,“哦?难不成是哀家错怪她了?” “母后,姝儿对儿臣一片真心,是儿臣对不住她,将她送入宫,她对儿臣有所埋怨也是人之常情,母后在宫中,可别再为难她了。”楚玄泽道。 太后试探的看向楚玄泽的眼睛,“你莫非还对她动了真情?泽儿,你可要切记,帝王无情。” 楚玄泽脸色一顿,继而笑道,“母后,儿臣明白,儿臣不过是可怜她罢了。况且,她为我们所用,母后对她也不必那么苛刻。” “你最好明白,成大事者,不可有儿女私情,母后可就盼着你成为东离国的皇帝,这样,母后就不用在佛堂枯坐到天明,亦不用看楚玄墨的脸色。” 太后脸上浮现一层顾虑和忧愁,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泽儿,你要争气。” “母后放心,儿臣都明白的。”楚玄泽勾唇道。 离开慈宁宫后,楚玄泽径直去了未央宫,仍旧是从后窗跳到了楚玄墨的寝宫。 楚玄墨听见身后细微的脚步声,面色不改,似乎早就知道楚玄泽会登门入室,他不急不缓的提起茶壶倒了杯茶,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辰王殿下既然来了,便不必藏着掖着了。” 楚玄泽脚步微顿,这才径直走了出来。 “什么时候,姝儿竟然也变得如此敏锐了?” “身上宫中,若是不小心谨慎一些,那本宫岂不是早就死上几百,几千次了,那还如何为辰王殿下做事。” 楚玄墨淡淡的起身。 楚玄泽勾唇,“姝儿,这是还在埋怨本王?” “不敢。”楚玄墨淡淡的抬首道。 楚玄泽走到楚玄墨身前,看着那一张冷若冰霜却堪称天人之资的脸庞,心底泛起一丝涟漪。 “姝儿,你待本王不似从前那般亲近了。” 楚玄墨淡淡的开口道,“辰王殿下亲手将本宫送如宫中,本宫实在不敢再和辰王殿下亲近。” “姝儿,本王知道,你还在生本王的气,但是你心里还是有本王的,此次本王被封为护国大将军,是姝儿的功劳,本王都知道,也都记得。”楚玄泽伸手去牵楚玄墨的纤纤玉手。 楚玄墨却故意抬首轻轻抚摸着头上的双龙浮云簪。 “姝儿这簪子倒是别致。”楚玄泽脸色微僵。 楚玄墨悠然道,“谢辰王殿下夸奖。” “姝儿,你知道吗?皇上每次来你宫中,本王都觉得心如刀割,本王特地把夏光瑶送进宫,就是为了让她吸引皇上的注意力,免得你再和皇上接触。” 楚玄泽脉脉深情的说。 楚玄墨却只觉得恶心,他转过身,淡淡道,“原来辰王殿下是为了我。” “那当然了,本王心系与你,怎么忍心你委身在一个不爱的男人身下。” 楚玄泽欺身而上,趴在楚玄泽耳边低声道,“姝儿,本王从未碰过你,你是不是心底怨本王,那今晚你将皇上给支走,本王来陪你如何?” 楚玄墨强忍着作呕的冲动,宽袖下的手已不自觉的捏成拳头。 若是楚玄泽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他就宰了他这个大逆不道,觊觎兄嫂的混账东西。 “本宫来月事了,今晚辰王殿下怕来不了了。” 楚玄泽身姿一顿,脸上的兴致顿时消散于无,“那本王过几日再来看你。” 呵!楚玄墨心底冷哼,楚玄泽也就这点能耐了。 “辰王殿下若是无事的话,就请回!待会儿,皇上就会来了。” 楚玄泽叹了口气,最后道,“姝儿,本王心里有你,你好好照顾自己,本王改日再来看你。” 说罢,楚玄泽便又重新跳出窗户离开。 楚玄墨淡淡的收回目光,他就知道楚玄泽只要入宫,就绝对会来找叶姝,果不其然,那夏光瑶果然是辰王故意派进来的。 哼,恐怕辰王这如意算盘是落空了。 “丁香,本宫要沐浴。” 第131章 出题 每每用这具身体接触楚玄泽,他都觉得恶心至极。 真想不明白,从前的叶姝怎么可能会看上这样一个狂妄自大,宝藏祸心的男人! 焚香沐浴之后,楚玄墨换了套干净的衣裙,他满头秀发都披散在肩上,脸上不施粉黛,素净又美丽,“丁香,去将本宫方才所着衣衫和首饰都扔了。” “娘娘,那衣服是内务府新裁制的,为何要扔了啊?”丁香不解的问道,从前娘娘从不会这样奢华无度的,只穿了一次的衣服便要扔了。 楚玄墨威胁的瞥了丁香一眼,“本宫让你扔,你便扔,何来那么多废话。” “是,娘娘。”丁香将方才准备送去洗的衣服又拿了回来,顺便又将铜镜前楚玄墨刚才戴过的首饰都收了起来,准备拿去扔。 当手指触及到桌子上的双龙浮云簪时,丁香眉心微蹙,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这双龙浮云簪可也要扔?” 闻言,楚玄墨倏然凝眉,想起楚玄泽夸赞这支簪子别致,便想直接道扔了。 然而,思及叶姝最喜欢这支簪子,便缓了缓道,“那支便不扔了,留着!” 叶姝从殿外走进来:“扔什么?” 丁香看到叶姝后,跪地道,“娘娘方才穿的衣裳和戴的首饰,让奴婢去扔了。” 叶姝狐疑的看了一眼楚玄墨,“好端端的,扔了做什么?” 楚玄墨冷哼一声,淡淡的说,“臣妾的东西,想扔便扔,何干皇上的关系。” 叶姝被楚玄墨的话噎了一下,她转而直接对丁香道,“扔了可惜,既然淑仪不喜欢,那就充国库!” “是,皇上。”丁香拿着那些衣服首饰,退出大殿。 转眼间,大殿内便又只剩下叶姝和楚玄墨 这是未央宫所有宫女太监心照不宣的事情。 只要皇上来了,那他们便直接退居殿外侯着便可,省的皇上再吩咐他们。 而叶姝和楚玄墨也喜欢极了他们这种识趣的人。 “方才辰王来过了。”楚玄墨抬眸,观察着叶姝的神色。 然而叶姝却仍旧神色不便,微微点了点头,“我依你之意,让他入宫看太后,倒是没想到,你是为了在未央宫见他。” 楚玄墨满意的收回视线,只要她没有因为辰王而情绪异常,那他便不降罪与她。 “那夏光瑶确实和他有些关系,不过,依朕看,他并不知夏光瑶会催眠之术。” 叶姝坐在身旁的椅子上,随意的翘起二郎腿,捏了块糕点放在嘴里,边吃边道,“楚玄泽看着挺聪明,实际上也就一般般。” 听了这话,楚玄墨的心情出奇的好,对叶姝也和颜悦色起来。 “哦,对了,明日便是殿试之日,国师推荐的那个少年也确实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就是不知,这样的卧龙凤雏,国师是怎么让他入朝为官的。”叶姝砸砸嘴道。 楚玄墨微敛眼眸,“山人自有妙计罢了。” “你倒是说的简单。”叶姝‘啧啧’两声,旋即正经问道,“明日殿试的题目是什么?” 楚玄墨走到放着笔墨纸砚的桌案旁,席地而坐,随即拿起狼毫笔,淡声道,“给朕研墨。” 叶姝朝着楚玄墨的背,翻了个白眼,乖乖的走到桌案旁,拿起石墨在砚台里打着圈。 “认真点,像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砚出墨?” 楚玄墨一声呵斥,叶姝被吓得猛的一个激灵,手里的石墨直直的敲落在砚台里,将本就不多的墨水溅的到处都是。 “我,我……”叶姝张了张嘴,目瞪口呆的看着楚玄墨洁白的衣裙上,星星点点的黑墨水。 楚玄墨轻瞌了下眸子,压住心底陡然而起的火星子。 他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吐出,伸出纤细的手指将石墨给扶了起来,往叶姝的手里递。 叶姝悻悻的接过,正想重新研墨的时候,手背上突然覆上一只微凉的手。 她抬头朝楚玄墨的侧脸看去,只见他极为认真的抓着她的手捏着石墨,用力的按着他在砚台中磨着墨。 叶姝的喉结不由自主的上下滚动了两下,怔怔的看着楚玄墨,原来,楚玄墨不说话又认真的时候,也没那么讨厌啊! “看我做什么!研墨。”楚玄墨头也不抬的开口道。 叶姝连忙回神,移开自己的视线,“好,好,我研墨。” 等砚台中终于出了些许墨汁时,楚玄墨才松了手,重新拿起狼毫笔,蘸了些许的墨汁,目光落在洁白的宣纸上,下笔如有神的写道: 第一问,金木水火土 谷惟修。 第二问,君,文官,武将,后宫。 第三问,何为捭阖,何为富贵,何为国士无双。 写罢之后,楚玄墨搁下狼毫笔。 叶姝偏头朝宣纸上看去,喃喃道,“皇上这题出的好刁钻啊!” “你有何见解?”楚玄墨眉梢微挑。 叶姝勾唇一笑,将手上的石墨放下,“这第一题,考生难免会将这‘金木水火土’与五行之术牵连,若是不细心的人,那自然是洋洋洒洒的答这个,稍微细心一些的会注意到后面的谷惟修,说不定还能答的沾点边,那最细心也最博学之人,才会将金木水火土谷惟修与百姓民生相联系,皇上,不知臣妾说的可对?” 楚玄墨意外的看着叶姝,双目之中满是赞叹,“不错,若你为男子,当可入仕为官,可惜生做了女儿身。” “即便我是男子,也对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不感兴趣,宁可在天涯四处,寻一居所,草草一生。”叶姝不认同的道。 楚玄墨定定的看向叶姝,“你倒是出奇。” “还好,还好。”叶姝讪讪而笑。 “那这第二题?”楚玄墨问道。 叶姝看了那四个人物,道,“臣妾也不知说的对不对,但臣妾觉得,这君王,文臣,武将,和后宫都有一定的联系。皇上是想试探考生,能不能平衡这死者之间的关系。” “不错,你很聪明。”楚玄墨点点头。 “那这第三题,便是有固定之答案,只考考生,平日里用不用功。”叶姝勾唇,还好她曾经研读过帝王心史,否则对这些还不甚熟悉呢! 第132章 反将一军 楚玄墨满意的看着叶姝,她如此聪慧敏锐,明日殿试他便不用费心了。 “皇上,娘娘,夏修仪在殿外求见。”丁香在殿外禀报道。 楚玄墨和叶姝相视一眼,叶姝高声道,“宣。” 夏光瑶一步一扭的穿着若隐若现的红纱,她欠身行礼之际,胸口恰好对着叶姝,泄露出一大片春光。 “嫔妾参见皇上,参见淑仪娘娘。” 叶姝虚抬宽袖,沉声道,“起来!” “皇上,嫔妾知晓淑仪娘娘身子虚寒,所以嫔妾特地煮了些薏米粥,给娘娘尝尝,叶姐姐,你应该不会拒绝嫔妾的?” 夏光瑶起身,从身后宫女的托盘里端了一碗粥,轻轻柔柔的递到楚玄墨身前。 楚玄墨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给丁香使了个眼色,丁香会意道,“夏修仪,给奴婢!娘娘方才用了膳,怕是吃不下这些,待晚些了,奴婢再热给娘娘喝。” 夏光瑶当即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叶姐姐,嫔妾亲手熬的粥,若是不亲眼看到姐姐喝,嫔妾这心可真是要伤透了。” 身后的小乔符合着道,“我们家公主旁的不会,可熬这一手粥,乃是最好的,淑仪娘娘可别辜负了我们公主的好意啊!” 她特地强调‘公主’二字,便是要警告楚玄墨,别不知好歹,这可是堂堂公主熬的粥,该喝便要喝。 叶姝偏头看了一眼楚玄墨,见楚玄墨没有回首看她,便没有说话。 夏光瑶低眉顺眼的将手里的粥递到楚玄墨的手边,“叶姐姐~” 楚玄墨唇畔微微上扬,伸手去接夏光瑶手中的粥碗,在手指刚刚触碰到碗口时。 那碗粥直直的向夏光瑶的手腕上倾斜而去。 夏光瑶惊呼一声,粥碗掉落在地上,四分五裂。转瞬间,她的手腕被烫的红肿一片,“姐姐,嫔妾亲手熬的粥,姐姐不喜欢喝直说便是,为何先是让这位婢女回绝,再是亲手将这碗粥打翻在地。嫔妾究竟是如何得罪了你啊……” 她抬起袖子,擦拭着眼眶中掉出的眼泪。 “姐姐,若是气不过那日嫔妾代姐姐侍寝,嫔妾从今以后,再也不靠近皇上便是。” 叶姝心底啧啧称奇,这简直是绿茶中的战斗机。 楚玄墨看不看得出来,她不知道,但她身为一个女人,看的真是太清楚了。 这女人这几段话,隐晦的表明了她侍奉了皇上,显然是要隔阂楚玄墨和她之间的感情。 再者就是将柔软无依的模样,展示了个彻底!将楚玄墨的刁蛮任性善妒也表现了个彻底。 夏光瑶的一只手刻意的往烫伤的胳膊上捂,任谁都能看得出烫的严重。 “皇上,这不是姐姐的错,是嫔妾不小心,是嫔妾没有拿稳粥碗,皇上要怪就怪嫔妾,万般全部都是嫔妾的错。” 楚玄墨抚弄了一下自己的指尖,慢条斯理的说,“皇上,妹妹都说是妹妹没有拿稳粥碗,但臣妾却不忍心皇上责罚妹妹,便求皇上降罪与臣妾。” 夏光瑶眼底骤变,这女人怎么不按她预想的走? 楚玄墨眼眸看向夏光瑶,“妹妹放心,本宫绝不让皇上降罪与你,你亲手给本宫熬的粥,本宫无福享受,但本宫一定护得住你。” 夏光瑶僵笑了一下,“姐姐……嫔妾……” “妹妹不必感谢本宫,这都是本宫应该做的。”楚玄墨伸手拍了拍她的手。 随即,楚玄墨朝叶姝道,“皇上,都是臣妾的错,请皇上降罪。” 叶姝道,“怎么会,朕见你们姐妹二人,如此和睦,朕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降罪与你们二人。” 楚玄墨勾唇浅笑,“臣妾便知,皇上最是明事理之人。”转而,楚玄墨转首对夏光瑶道,“妹妹快起来,皇上已说了,不怪罪与你。” 说着,还虚扶了一把夏光瑶,夏光瑶僵笑着起身。 楚玄墨佯装才看见,“呀,妹妹这手腕烫的怎地这样严重,丁香,还愣着干什么,去太医院请太医来给夏修仪看看,免得落了疤,妹妹如花似玉的,带条疤可不好看。” “嫔妾,嫔妾谢谢姐姐……”夏光瑶顿了顿,收起眼中的情绪道,“嫔妾的伤就不劳姐姐费心了,嫔妾皮糙肉厚的,经得住烫,倒是别伤了姐姐才是。” 楚玄墨故意抓起她的手,手指佯装不经意间刻意的按向夏光瑶的烫伤,“妹妹怎么会是细皮嫩肉的,这如同皓月般的手腕,本宫羡慕还来不及呢!” “唔。”夏光瑶吃痛,扭曲着脸庞道,“姐姐说笑了。” “呵呵。”楚玄墨底笑出声,心底一片冷意。这女人故意将粥碗倾倒在自己的身上,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计谋,他才不屑于用。 更何况,她这法子遇上他根本是于事无补。 “姐姐,嫔妾适才想起,宫中还有些事情,便不打扰姐姐和皇上了。”夏光瑶抽回自己的手,匆匆的行礼告退道,“皇上,嫔妾先行告退了。” 她就是看出来了,这个叶淑仪根本就没有要为她找太医的想法,否则那个丁香就一直杵在那里不动,难道她真的要让自己光洁的皮肤上留下一个烫伤的疤痕吗? 该死,真是出师不利! 看着夏光瑶狼狈逃窜后,叶姝转首看向楚玄墨,“爱妃真是比夏光瑶还我见犹怜,柔弱无依啊!” 楚玄墨淡淡的擦了擦手,端起桌子上的茶杯递到嘴边,“夏光瑶有意挑拨我们二人的关系啊!” “嗯,可是爱妃却反将一军,着实令朕震惊。”叶姝咂舌道。 楚玄墨将茶杯又隔回到桌子上,方才的无辜可怜早已消失不见,他淡漠的看了叶姝一眼。 “明日殿试谨慎些,别着了别人的套,知道吗?” 叶姝点点头,“这是自然,爱妃放心,朕有分寸。” “嗯,臣妾乏了,皇上回去歇着!”楚玄墨淡淡的起身,理了理衣服下摆,朝叶姝道。 随后,他丝毫不顾及叶姝的表情,转身朝寝宫内室走去。 丁香怯怯的看着叶姝,“皇上,娘娘向来是这个脾气,您到晚上再来!” “嗯,朕知道了。”说罢,叶姝直接朝外走去。 第133章 殿试之日 次日金銮殿上,一共站了三名衣着端正,相貌堂堂的男子。 站在最右侧的正是卜南推荐的那名少年——何相辞! 叶姝坐在龙椅上,仔细观望过去,那少年眉眼平庸,却端的是一副不俗的气度,倒真有种卧龙凤雏之气派! 他低垂着眼眸,双手置于腹前,与身旁两人截然不同的是,他少年老成,务实低调。 叶姝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以她多年来看人的本事,这人倒像是个厉害的! “皇上,这三位分别是南阳草户出身何相辞,长安西平候之子秦川,西北大荒富甲之子李银越。都是此次经过层层选拔而出的前三名,请皇上过目。” 萧丞相暗中给中间叫秦川的男子递了个眼神,“皇上,西平候为人敦厚善良,想必教导出的孩子也不会太差,臣倒是很看好秦小世子。” 叶姝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秦川,并不理会萧丞相,反而对楚玄泽道,“辰王觉得这三人,哪个能拔得头筹,一跃为状元?” 楚玄泽脸色淡淡的道,“臣弟未与这三人接触,着实不知,倒是皇兄一定慧眼识珠。” “好!”叶姝扫了一眼底下那三人。 秦世子略有浮躁,显然是和萧丞相通了气的,何相辞是国师举荐的,那自是不必多说,而这富甲之子李银越,一脸稚气未脱,身上却浑然天成一股正气。 “皇上,时辰不早了,请皇上出题考问这三人。” 萧丞相眼眸微敛,私心里自然是想让秦川成为状元,可是殿试乃是皇上亲自出题,绝无泄题的可能。 纵使之前,他能帮这秦世子作弊,但现下却…… 叶姝回想了一下楚玄墨写在宣纸上的第一题,旋即沉声道,“好,朕倒要看看,今日这前三名,可能答出朕满意的答案。” “请皇上出题。” 秦川和李银越的脸欲跃试,唯有何相辞脸色始终淡然无波。 叶姝高声道,“金木水火土 谷惟修。” 待叶姝念完之后,大殿一片寂静,众人脸上皆是惊愕,这就完了? “皇上,这一题就这么短?”萧丞相弓腰道。 叶姝眼眸淡淡,“不错,金木水火土,谷惟修,众位爱卿也可好好思考一下,待这三人答完,也可答来听听。” 萧丞相不禁担忧的看了一眼秦川,今年这题未免也太过刁钻!也不知这草包世子能不能答的出。 正在思量间,秦川便脱口而出,“皇上,这金木水火土乃是五行,莫非皇上是想考我们五行之术,金克木,木克水,水克火,火克土,土克金。皇上,这是相生相克啊!” 在他说完,萧丞相就难以接受的掩面转首,若是真这么简单,那岂不是人人都能成为状元。 这秦世子是不长脑子吗? 众位文官武将皆有些轻蔑的瞧着秦川,腹诽道,这西平王怕是后继无人了。 叶姝神色淡淡,李银越上前一步道,“皇上,这金木水火土与谷结合在一起,莫非是五行之术与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 不少的大臣在听到这句话后,都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皆认为,这就是正确回答了。 叶姝笑而不答,眼眸落在一直沉默不语的何相辞身上,“不知何相辞可想出解答来?” 何相辞微移步伐,抬手脸色平淡的道,“草民小小的见解,怕措辞粗鄙,难登大雅之堂。” “但说无妨。”叶姝沉声吐出四个字。 何相辞微微沉吟片刻道,“金能断割,木能兴作,水能灌溉,火能烹饪,土能养殖,谷能育人。草民以为,这并不是五行之术,这六样东西,被百姓与先人称之为六府,百姓生活能安居乐业,平安顺遂,这六样东西,缺一不可。若草民答得有不当之处,乃全是草民妄言,请皇上恕罪。” 话音刚落,叶姝便拍了一下手道,“好!不错,唯有相辞知朕之心,众位爱卿,可还有何见解?” 皇上都这么说了,谁还敢再出口说,自己有什么独到的见解。 “皇上圣明,臣等无话可说。” 秦川垂首,退回到原位,冷不丁的瞪了一眼何相辞的鞋面。 何相辞眼眸微敛,不予理会。 叶姝继续道,“这第二题,朕要问问你们,君王,文臣,武将,后宫之间的关系?” 这次萧丞相脸色骤然一变,他甚至怀疑,皇上是对他起了疑心,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也可能是,皇上在敲打朝臣,为臣子必得安分守己。 秦川仍旧率先答道,“皇上,您是君王,您是九五之尊,这文臣武将亦或者是后宫,乃都臣服于您之下,所以皇上是这四者中最至关重要的!” 他不会答,但恭维总行? 从古至今,有哪几个不喜欢别人恭维奉承自己的。 叶姝微微讥讽的勾唇,“好。你们二人可有什么见解?” 李银越皱着眉思索片刻后,婉拒道,“草民只知,前三者乃是守护天下百姓之人,但这第四者,草民实在想不通。” 待他说完,何相辞才缓缓的吐出六个字,“在其位,谋其职。” “哦?”叶姝饶有兴趣的看向何相辞,“此话何意啊?” “皇上身为天子,心系天下黎民百姓,文臣武将为皇上的左膀右臂,后宫乃是皇上用以平衡朝堂的关键,但草民认为,东离国重文轻武,皇上若不加紧武将的培养,必会失去一臂,而后宫,草民以为,后位虚制,天下无国母,后宫便纷扰多变,无益于前朝。孔孟有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便是告诫后世,唯有自身德行端正,在位谋职,才能使天下安乐,草民以为,只要做到在其位谋其职,少些官场盈利,尔虞我诈,便可做到‘平衡’二字。” 何相辞缓缓解释道。 叶姝瞧着何相辞的身形,满意的点头,“引据经典,句句在理,相辞是天生的为官之人。” 众人皆叹,皇上从政这几年,从未大肆夸奖过一个人。 看来,这状元郎,是非何相辞不可了! “皇上,这位考生虽是南阳草民出身,但才学斐然,得他,必佑我东离啊!”一位武将叹道。 第134章 相安无事坐了一天 然而却有一大批文官相当不喜欢何相辞的这番言说,如果武将崛起,那他们文官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叶姝又将楚玄墨提的第三问一一念了出来,何相辞都对答如流。 她不禁叹道,这何相辞看着年纪轻轻,在学术和志向上却已经如此宽阔。 果然是国师寻来的人啊! “皇上,臣以为何相辞出身草莽,不足以争当状元!”萧丞相看出何相辞根本不好掌控,当即便用这种理由阻止叶姝。 但何相辞也不是个好拿捏的,当即便锋芒乍现,语气含刺的讥讽道,“皇上光纳天下才文人墨客,是百姓之福,怎地到了吗萧丞相眼中,就成了何某身份低微,不配为状元?难道在萧丞相眼中,只有身份尊贵的西平候世子秦川才能担得起状元二字?” “你,你巧舌如簧,本相不与你争辩。”萧丞相斥责道。 何相辞冷笑一声,“是何某巧舌如簧,还是萧丞相为老托大?” “黄口小儿,皇上,此等不尊长辈之人,即便有才学在身,但道德败坏,不足以为状元!” 萧丞相义愤填膺的对叶姝道。 叶姝看到何相辞如此针尖对麦芒的奚落萧丞相,心底就暗戳戳的爽。 “好了,宰相肚里能撑船,萧丞相何苦和一个年轻人置气。朕觉得何相辞为人刚硬,才华毅力皆远超常人,是状元的最佳人选。” “皇上!”萧丞相竭力阻止道。 但叶姝却摆了摆手,沉声道,“丞相,莫在朕面前闹出笑话。” 萧丞相心不甘情不愿的噤了声,站在原地。 何相辞讥讽的瞥了他一眼,他应邀入朝为官,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幼时读书艰难,母亲曾带他上京求助于萧丞相,然……母亲病死京都,萧丞相见他一个破烂户的孩子,便将他扫地出门…… 不知萧丞相若是知道他是当年那个孩子,可会后悔当日的决定。 “何相辞,秦川,李银越听封。”叶姝高声道,“何相辞才华横溢,当之无愧为今朝状元,李银越为人正直,秉性直爽,是为榜眼,秦川才学不足,又十分莽撞,但念及也是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到了殿试,便赐个探花!” “草民谢皇上厚赏。” 秦川磕头时,恨恨的瞥了一眼何相辞,都让这个人出尽了风头,他才会如此狼狈。 “至于官位,何相辞身为状元,便封为一品大学士,李银越为御前兵马总督,至于秦川,还有待考究,翰林院侍讲一职暂时悬空,你便填补上!”叶姝按照先前楚玄墨透露的官职,一一按在了他们身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退朝。” 何相辞抬首,看着叶姝离去的伟岸背影,暗暗期待,希望这是位明君。 秦川正想去寻萧丞相,奈何萧丞相却嫌丢人,气愤十分的率先甩袖而离。 李银越在朝中本就没啥亲近的人,下朝后,直接去寻何相辞,“何兄,那些解答,你都是如何想出来的,可否给老弟解答一二啊!” 何相辞脸色淡淡的朝前走,身后李银越步步紧追的跟着何相辞。 下了朝,叶姝便直接去了未央宫。 “皇上,豫妃娘娘在里面与叶淑仪说话,淑仪说,若是皇上来了,便让皇上回去,朝堂上的事,她已都知晓。”丁香欠身拦住叶姝道。 叶姝蹙眉,“豫妃来了?” 丁香点头道,“豫妃娘娘来与我们家淑仪说说话。” 叶姝猛然想起,楚玄墨已经知道豫妃心悦之人是国师,那他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声誉…… 杀人灭口? 叶姝心里猛的一个咯噔,随即撩开衣服下摆,大步流星的朝未央宫而去。 “皇上,皇上,淑仪说,不让您进去……” “嘭——”的一声,大殿的门被猛的推开,楚玄墨一手端着杯盏,一手提着杯盖,神情淡淡的抬头看向叶姝。 “本宫不是说了,皇上来了,就让他回去吗?” 丁香跪地道,“奴婢说了,可皇上硬要闯进来。” 叶姝怔愣的看着眼前的场景,楚玄墨和豫妃一人坐在一个椅子上,一人喝茶,一人撸猫,两者之间还有种诡异的气氛…… “豫妃今个儿怎么有空来寻叶淑仪?” 豫妃神情淡漠的起身欠礼道,“臣妾在宫中闲来无事,想着叶淑仪应是有空,所以来找叶淑仪解解闷。” 叶姝朝楚玄墨挑了挑眉,楚玄墨盖上杯盏,慢条斯理的将其放在桌子上。 “诚如豫妃姐姐所言,我二人正是聊聊天罢了。” 叶姝掩嘴干咳两声,“咳咳,原来如此,那倒是朕打扰你们了。” 楚玄墨狭长清冷的眸子威胁的扫了叶姝一眼,“既然皇上知道,那臣妾就不送了。” 豫妃瞧着楚玄墨这幅模样,心底疑惑,从她与他相处这半天以来,着实没从叶淑仪身上看出半点活泼明艳之感啊!国师怕是……看错了人! “咳咳,朕想起还有些奏折未批,便先回去了,两位爱妃慢慢聊。” 说罢,叶姝便瞪了楚玄墨一眼,随即退出大殿。 楚玄墨收回视线,把玩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 豫妃亦性子清冷的坐在原位,两个人谁都不说话,就这么干坐了一上午。 “本宫多来叨扰淑仪了,现下也该回去了。”直至傍晚,豫妃才起身道。 楚玄墨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旋即也起身道,“恕臣妾没有招待好姐姐。” “无妨。”豫妃转身而走,心中的疑虑却一直未解开,这叶淑仪终究不像国师所说那般,她在此坐了一天,也没看出这淑仪哪里活泼明艳了,倒是也清冷的很。 而楚玄墨便更莫名其妙了,他心想着豫妃心悦国师,所以才神色淡淡的坐在这里,想看看这豫妃搞什么名堂。 结果一整天,什么话也没说! 不过,他后宫所有的妃嫔中,也就豫妃不喜喧嚣热闹,倒是和他的性子像的很。 可他对她,却着实喜欢不起来,太无聊了。 “丁香,皇上现下还在御书房吗?” “回娘娘,皇上回承乾宫休息了。” 楚玄墨眉头一皱,好的很,没他的旨意,她就敢直接回了承乾宫入睡? 第135章 又中计了 “丁香,去承乾宫。” 与此同时,承乾宫内,夏光瑶借着胳膊被烫伤之事求见皇上。 “皇上,上次叶姐姐不喜欢嫔妾熬的粥,将这粥都给打翻了,嫔妾心里难受的紧,所以这次,嫔妾就熬了给皇上喝,皇上尝尝会不会?” 夏光瑶坐在椅子上,食指和拇指捏着汤匙,搅动着那碗色香味俱全的粥,“皇上,嫔妾在楚夏时,父皇可最喜欢嫔妾熬的粥了,皇上尝一些?” 叶姝警惕的看了一眼夏光瑶,“修仪手上的烫伤可好了些许。” 提及这个,夏光瑶便一手抚上那被包扎的烫伤,我见犹怜的道,“嫔妾没事,只要皇上高兴,姐姐高兴,嫔妾便是受多么重的伤都无妨的。” 叶姝隔下手中的竹简,佯装心疼的看着夏光瑶,“你若是受伤了,朕也心疼的紧。不如,朕传太医再给你看看。” “皇上,嫔妾不要太医,只要皇上喝了嫔妾亲手熬给你的粥,嫔妾便开心极了。”夏光瑶唇畔带笑的说。 那模样像极了,我受些委屈没什么,但皇上可不能冷着饿着。 “皇上,嫔妾喂你。”夏光瑶捏起汤匙,朝叶姝的嘴边递去 一阵香味袭入叶姝的鼻间,再加之她确实也很久没吃饭了,故而,叶姝便顺其自然的张口喝了一口。 夏光瑶眼中浮现一抹得逞的冷光,她又准备给叶姝嘴里送时,叶姝却道,“放下!朕待会自己喝。” “皇上,嫔妾今晚能留下来陪你吗?”夏光瑶妩媚至极的拨弄了一下自己的秀发,另一只手抓住叶姝的手,在她手心打着圈圈。 叶姝皱眉,将手抽了回来,“朕的承乾宫不喜欢留宿妃嫔,夏修仪回!” 夏光瑶脸色一僵,难道是喝的太少,药效不起作用? “皇上,嫔妾舍不得您……” 叶姝看着夏光瑶那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头疼的抚了抚额,“陈玉,送夏修仪回长春阁。” “喳——” 夏光瑶看着桌上那碗下了药的粥,脸色倏然难看,不是说只要服下,药效便会发作吗? 为何,都这么长时间了,皇上看着还是那么正常的样子,是吃的太少?还是那药根本就不起作用。 夏光瑶的手指抚向自己脖颈之间的吊坠,什么破药一点用都没有,她还想着等今晚侍寝成功,她就吃下这颗能怀孕的丹药!可现在,皇上一个劲儿的赶她走,她不甘心啊! “皇上,您再吃一些粥!是嫔妾好不容易为您熬的!” 夏光瑶还抱有一线生机。 然而,叶姝却道,“朕不是很饿,饿了朕自会吃,朕乏了,修仪回罢!” 夏光瑶想上前,再引诱一下叶姝,然而叶姝却不着痕迹的躲过。 她还想再等等,然而陈玉已经在催促,“夏修仪,请回!” 夏光瑶不甘心的看了叶姝一眼,随即慢吞吞的欠身行礼道,“皇上,嫔妾告退。” 走出承乾宫,快到长春阁时,正巧看见楚玄墨的步辇朝承乾宫而去。 她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这个时候叶姝去承乾宫做什么,除了皇上召见…… 她莫不是平白又为别人做了嫁衣? “修仪,奴才就送您到这儿了!前面便是长春阁了,奴才回去复命了!” 陈玉匆匆说完,便匆匆往回赶。 “娘娘,事情未成,您怎么就回来了?”小乔不解的问道。 夏光瑶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本宫倒要问问,你从哪儿弄来的药,一点用都没有!” “娘娘,不可能的,这个药是奴婢从楚夏带过来的……”小乔即刻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的说。 夏光瑶甩了甩袖子,走进自己的寝宫。 而承乾宫内,叶姝稍稍有些困意,正想上床睡觉,突然,腹下涌来一阵热流,叶姝敏锐的感觉到,她的这具身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咽了口口水,意识逐渐有些浑身,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热的感觉。 叶姝伸手将自己的外衣给脱了去,然而还是热的不能自已。 “唔——”叶姝从喉间溢出一,身上急躁的感觉愈发令人难以忍受。 在意识消失的前一刻,她才意识到,她又着了别人的道了! “陈玉……陈玉,水……”叶姝叫道,然而宫内的宫女太监她之前都遣散到外院,陈玉也被她派去送夏光瑶。 此时此刻,宫内无一人能帮她…… 叶姝摇摇晃晃的走到门边,刚一打开门,楚玄墨娇小身影便出现在他身前。 “你怎么了?”楚玄墨刚问出口,叶姝便脸色潮红的倒在了他身上。 “丁香,守住宫门,不能让任何人进来。”楚玄墨吩咐道,随即,她费力的架住叶姝高大的身躯,朝寝宫而去。 丁香识趣的将宫门关上,叶姝察觉到身边有一个微凉的身子,便不顾不过的往上蹭,一边蹭,还一边脱楚玄墨的衣服。 楚玄墨看着被她弄得凌乱不堪的衣服,脸色倏然一黑,“说你聪明,连这种不入流的计量都能中!” 他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那碗没喝完的粥上,没等他细想,叶姝便一把抱住他的腰身,将其锁在自己的怀里。 “热……”叶姝在楚玄墨耳边喃喃出声,随即,嘴唇擦着楚玄墨的脸庞直直的落在楚玄墨的薄唇之上。 楚玄墨呼吸一窒,他正要抬手推开叶姝,脑海中却突然浮现那个异常瑰丽的梦…… 他和叶姝便是如此,只不过梦里,他是男儿身,她是女儿身罢了。 就这么迟疑这一会儿,叶姝便吻住楚玄墨的唇齿。 她衣衫半褪,双手从楚玄墨的腰间绕过去,一手扣着他的后脑勺,一手抚摸着他的背部。 楚玄墨魔怔了一般,顿在原地。 叶姝中了药,这是人之常情的,但他不能,他怎么能用这副躯体和叶姝行夫妻之事…… “唔……”叶姝的嘴唇轻轻拉离了楚玄墨,楚玄墨顿感一阵失落。 他不自觉的双手攀上叶姝的的肩膀,又重新追了上去,双唇贴在一起的那一刹那,楚玄墨心底甚至想,他是女子身,又如何…… 叶姝总归是他的妃子! 第136章 现在还不行 楚玄墨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任由叶姝解开他的衣衫,温热的手掌勾着他的腰身。 “热……” 叶姝迷茫的眼睛落入楚玄墨的眼中,他依稀想起那日在才艺大会上,叶姝的唇瓣一张一合,优雅别致的曲子便倾泻入他的心怀。 楚玄墨的心,在一刹那,奇迹般的复苏了一样。 就像冬日里的暖阳,升起来时的第一缕柔光,包裹着他那颗饱受风霜而支离破碎的心。 “叶姝,朕可以相信你吗?”楚玄墨依附在她耳边,低声喃喃道。 他吻向她的脖颈,轻柔的吮吸着,落下一个个红痕。 叶姝眼神稍有些清明,她难耐的叫道,“楚……,我,我好难受……你救我……” 楚玄墨眼眸一凛,低声问道,“你叫我什么?” “楚玄墨,皇,皇上。”叶姝整个人都贴在楚玄墨身上,“我热,水,我要水,楚玄墨,你救我。” 楚玄墨莫名松了一口气,心底甚至还溢出些欣喜,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叶姝的脊骨,引的叶姝一阵阵轻颤。 “楚玄墨,我是不是要死了,你救救我啊……”叶姝在楚玄墨带着哭腔的嘤咛着。 楚玄墨眼中升腾出心疼,他是想现在就要了她,可是现在绝对不行。 “乖,现在还不行。”楚玄墨低声问道,“你告诉朕,你心里究竟还有没有辰王?你日后会背叛朕吗?” 尽管楚玄墨明知叶姝此刻可能意识还尚且清醒,但他就是非要问这一句,只要她否认,只要她说她日后会一心一意待他…… 叶姝哼咛了两声,手指在楚玄墨身上攀爬着嘟囔道,“我心里才没有那个傻帽,谁知道原来那个叶姝眼光怎么那么差……楚玄墨,我不知道怎么办,救我,唔。” 楚玄墨勾唇一笑,以为叶姝说的是从前的她,他心底纵使有些不悦,但看着叶姝此刻像小猫一样赖着他,他的心情还是很愉悦的。 他板正叶姝的头,欺身而上。 “唔——”叶姝吻着楚玄墨的嘴,直到她自己快吸不上气,楚玄墨才放开她,“乖,现在还不行。” 他似乎是用了毕生最温柔的语气,与叶姝说话。 其一,他还不能和叶姝换回来,他还要依靠叶姝这个身体试探叶家和辰王。 其二……他真的不想用这幅身体和叶姝做夫妻之事。 “丁香,去打盆冷水。”楚玄墨放下叶姝,看了眼被叶姝扯得几乎褪尽的衣衫,随意披了件外衣朝外吩咐道。 丁香有些惊诧,但还是照办,不多时,便打了盆冷水进来。 楚玄墨接过后,便道,“你出去!守着别让别人进来。” “是。”丁香俯身,关了殿门出去。 楚玄墨将不巾浸了冷水,一手按住叶姝的身体,一手擦拭着叶姝的额头。 额头上的冷意袭来,叶姝才稍稍安分了些。 楚玄墨一次又一次的浸水,擦拭着叶姝的身体,其实将她泡在冷水里,会好的更快。 只不过,这样到底会伤了她! 如此循环往复了将近二十次,叶姝脸上的潮红才逐渐退了下去。 楚玄墨扔下手中的布巾,摸了摸叶姝的体温,见冷下来,才松了口气。 幸好这药性不烈…… 他偏头瞥了一眼桌上的白粥,随即,一阵天旋地转,他一个不察,便落在叶姝的怀里。 叶姝本能的寻着冷源,依靠过去。 她的一双有力的胳膊,紧紧的锁着楚玄墨娇小的身躯,抵在他的额头上沉沉睡去。 楚玄墨无奈的勾了勾唇,方才也着实累着了,便也很快的沉沉睡去。 次日早上,出奇的,叶姝比楚玄墨率先醒来,而楚玄墨却睡得异常的沉。 叶姝伸出一只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旋即要抬另一条胳膊的时候,却发现肿胀酸痛。 “唔——” 叶姝朝下看去,只见楚玄墨衣衫半褪的躺在自己的怀里,而她更是不着寸缕的平躺在床上。 “啊——”叶姝惊呼一声。 楚玄墨皱着眉,动了动身子,连眼都不睁的冷冷道,“闭嘴。” 好不容易睡一个好觉…… 叶姝惊悚的说,“还要上早朝……” “今日休沐,不必起。”楚玄墨闭着眼睛,淡然答道。 叶姝看着楚玄墨那一张祥和宁静的脸庞,当即便躺不住了,她伸手一把将楚玄墨推开,坐起身子怒道,“楚玄墨,你,你无耻!” 楚玄墨狠狠的皱起眉头,半睁眼睛道,“怎么无耻了?” 他不辞辛劳照顾她一整夜,她还好意思说他无耻了? 叶姝心底暗暗骂道,这个不要脸的皇帝! “你对我做了什么?你是不是想换回去,就用了这么不堪入目的手段,你要是想换,你就直说,我成全你!” 话音刚落,楚玄墨便袖手一捞,将叶姝直直的按倒在床上,而他整个人都覆在叶姝的身上,他慵懒的伸手拨弄着叶姝的秀发。 “这可是你说的?” 叶姝心尖一颤,“我,我说什么了?” 楚玄墨勾唇,“成全我。”说罢,他便低头噙住叶姝的唇瓣。 “唔——”叶姝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觉醒来,就天翻地覆了? 楚玄墨抬起头,轻啄着叶姝的唇畔,“昨夜,你可并非如此木讷,不解风情。” 叶姝反应迟钝的将楚玄墨推开,“这到底是怎么了?” 楚玄墨眼中闪过一抹恼怒,随即靠坐在床壁上,“你中了媚药,我来时,你便已经中了,若不是朕,你恐怕又要用朕的身体和哪个妃子颠鸾倒凤?” “那你也不能让我和你颠鸾倒凤啊!”叶姝十分恼怒的说。 楚玄墨眼神一凛,“为何不能?” “我现在是男的,男的,你知道吗?我心里会有那个膈应你知道吗?”叶姝控诉的说。 楚玄墨眉梢微挑,“仅仅如此?” “不然呢?”叶姝皱眉,撇了撇嘴,“想不到我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我竟然用这幅身体做了天理难容的事情……” 似是想到什么,叶姝瞬间皱眉,“不对啊,如果做了,那我们现在不就应该早就换回来了吗?” 楚玄墨喉间溢出一阵轻笑,“呵,算你还聪明些。昨夜朕打了冷水,给你降温。” 第137章 敞开心扉 叶姝的目光这才落在地上那盆冷水,歉疚的说,“对,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无妨。”楚玄墨垂眸轻笑。 叶姝看到楚玄墨脖子上的红痕,眉头皱了皱,“这是我弄得?” 楚玄墨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去,“嗯,没事。” 叶姝低下头,“以后再有这种事,你直接把我打醒就行了。” 楚玄墨眼眸一暗,移到叶姝的耳边,低声道,“不知你还记得吗?昨夜你用尽全力抱着朕,可怜兮兮的让朕救你,朕怎么忍心打你。” 耳边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叶姝心底泛起一阵涟漪。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到此为止啊!” 楚玄墨勾唇,坐直身子理了理衣襟,正经道,“昨天都吃过谁送来的东西?” 叶姝晃了晃昏沉的脑袋道,“夏光瑶,她来送了碗白粥,就是桌子上那碗,吃了以后倒没什么,直到我开门看见你的时候,意识就昏昏沉沉的。” 楚玄墨点了点头,偏头之际,眼中流露出肆无忌惮的杀意。 他起身,穿好鞋袜,“起来!朕带你出去走走。” “出宫?”叶姝双眼一亮。 楚玄墨眉头轻蹙,转首道,“你当皇宫是什么,说出便出。” “那皇宫就这么大,还去哪儿走走啊?”叶姝不情愿的撇了撇嘴,还不如留在宫里睡觉呢! 楚玄墨威胁的瞪了她一眼,“朕只说一遍。” 叶姝连忙起身穿衣服,“好好好,我去,我去。” 楚玄墨看着叶姝笨手笨脚的穿衣服,仿佛穿这衣服是第一次穿似的,他微末的叹了口气,脸色淡淡的伸手去帮她穿衣服。 叶姝垂眸凝视着楚玄墨的脸庞,总觉得楚玄墨好像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就像平常,她不会穿衣服,他都恨不得一刀把她砍了,才能了解心头之恨。 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一脸安静的给她穿衣服。 “皇上……” “嗯?”楚玄墨头也不抬的道。 叶姝顿了顿,没有说话,伸着手乖乖的让楚玄墨给她穿衣服。 穿戴洗漱好之后,又吃了些早膳,楚玄墨才带着叶姝往皇宫里的某一个角落而去。 他自然而然的牵上叶姝的手,让身后跟着的太监宫女远远的跟着。 “朕是宫女所生,身份低微,原本这个皇位本不该是朕的,众望所归的是辰王,可最后却成了朕,你怀疑朕吗?” 叶姝转首看了一眼楚玄墨,道,“皇上是说,皇上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吗?可臣妾却觉得,皇上比辰王更适合做万民敬仰的皇帝。” “嗯?” 叶姝侃侃而道,“帝王肩负着国家百姓的责任和重担,辰王看似聪明睿智,良善醇厚,可他却不够聪明,不够有担当,心底还隐隐狡诈阴狠。单从他将自己的青梅竹马送进宫为自己铺路而看,他就不是个合格的君王,若他为王,东离命数尽矣。而皇上,看似暴躁易怒,却事事顾及百姓,文能阅事批奏折,武能安邦保天下,皇上刚柔并济,是位不可多得的帝王之才。所以臣妾觉得,百姓有你,东离有你,是百姓和东离的福气。” 这话是叶姝发自肺腑之言,这几个月的接触,她明显看出辰王不如楚玄墨。 所以她也好奇,为什么当初叶姝就喜欢上了辰王而不是楚玄墨呢? 虽然楚玄墨脾气是差点,可各方面才能哪一项比辰王差了? “皇上才德兼备,辰王则只顾一己私欲,即便皇上是用手段登上皇位,只要皇上是位为民造福的帝王,那辰王就不该再想着谋反,若他真为百姓好,当应该臣服皇上,与皇上一起治理国家。” 楚玄墨的脚步顿了顿,“难得你有这样的见解,可在你口中,辰王为何这般不堪?” 叶姝道,“臣妾具是肺腑之言。” 楚玄墨勾了勾唇,“朕并非用了手段。” 他便是要告诉叶姝,他楚玄墨是堂堂正正登上皇位的,“先皇看出辰王并非帝王之才,他自幼被太后教导,学的都是阴柔之道,便在临终前改换了圣旨,但是他要求朕,无论如何留辰王一命。” “原来如此。”叶姝缓缓的点了点头。 不急不缓的,楚玄墨牵着叶姝的手,走到一处废弃的竹宛。 “这是我母亲,生前住的地方。” 叶姝眼眸微动,她从未听说过,楚玄墨的生母是个什么样的人。 “能被皇上称一句母亲的人,想必是个很好的人!” 楚玄墨凝望着眼前的竹宛,微风吹过时,竹叶瑟瑟作响,他的眼神开始缥缈起来…… “朕不记得了,朕只依稀记得,尚在襁褓中时,她抱着我,似乎笑的很沉静,很温柔。” 楚玄墨轻瞌了眸子,“她身份低微,在先皇眼中,根本不配生下皇子,可是朕就是出生了。而她却因为朕,被先皇赐死,那时朕才出生不过两年。” 而后,他便被先皇赐给当朝太后,养在太后的身边,太后本就厌恶他这个宫女之子,对他向来是动辄打骂,却在皇帝面前,对他和颜悦色,嘘寒问暖。 甚至,在她生下楚玄泽后,利用他,让先皇愈发喜爱楚玄泽,却对他视若敝履,弃之不顾。 那些年,他用的吃的,全都是楚玄泽剩下的,他记得很清楚,太后的心机颇深,经常剥夺他读书骑射的权利,亦经常明里暗里的在先皇面前,说他随了他生母,一样的难登大雅之堂。 楚玄泽还时常欺辱他,可他在这种情况下,依旧顽强生长,那些时日,是卜南进宫无意中发现了他,开始从宫外偷偷给他带书,偷偷教他骑射武功剑法…… 叶姝察觉到楚玄墨的气息倏然转冷,她用力的握了握楚玄墨的手。 楚玄墨回神,眼中的魔障逐渐散去,掌心传来的暖意,似乎让他气息稍稍回暖。 “叶姝,有时候朕常常会想,若是母亲还在世,那朕幼年的日子会过得好些吗?” “皇上,那些日子都过去了,你如今是九五之尊,没有人会再轻视你了。” 叶姝知道楚玄墨说的是什么,她明白她理解,因为她从小也是个孤儿。 “可高处不胜寒,朕很累,朕做叶淑仪的这些日子,确实轻松不少。” 第138章 朕想你陪着我 楚玄墨微微勾了勾唇。 叶姝道,“皇上不觉得后宫之事也很令人烦心吗?” “可相比朝堂上的波云诡谲,这后宫也不过就是一些女子耍些小把戏罢了。”楚玄墨凝视着前方,“叶姝……你可曾想过,若辰王做了皇帝,可否会放过朕?” 叶姝断然开口道,“皇上,唯有皇上能保东离百姓免受战火纷扰,能保东离国泰民安。” “你当真这么想?”楚玄墨转头,一双犀利的眸子凝视着叶姝毫不畏惧的眼睛。 叶姝郑重点头,“皇上,叶姝不是不识大体之人,我明白皇上身居高位,危险重重,叶姝虽是女流,但尚且明白皇上是位明君,叶姝愿辅佐皇上,与皇上并肩作战,铲除外党。” 楚玄墨轻笑出声,“你很聪明。” “请皇上相信我,臣妾愿在皇宫一直待到铲除辰王。”叶姝沉声道。 楚玄墨牵着她的手,朝竹林深处走去。 “朕的母亲被先皇赐死之后,因身份低微,不得入妃陵,故而一直葬在此处。” 绕过竹林,一块裂缝斑斑的石碑跃入眼前,叶姝张望过去,枯草虚虚实实的遮掩着石碑,依稀露出上面镌刻的碑文。 “废妃嫣然之碑。” 除此六字,再无其他。 在这一刻,叶姝突然有些心疼楚玄墨,他才两岁,就离开了亲生母亲,被先皇赐给一个蛇蝎妇人。 若是他的母亲知道,九幽之下,又该有多心疼。 楚玄墨松开叶姝的手,走到那块石碑面前,蹲下身子,抬手拂去遮掩在石碑前的枯草。 “朕依稀记得,少年时,太后看着朕的脸,咒骂她。她生的极美,尤其是嫣然一笑时的样子,所以先皇赐她嫣然之名,可笑,朕连生母的名讳都不知道是什么。” “皇上……”叶姝担忧的叫出声。 她虽不知,楚玄墨带她来这里,究竟所为何事,可是她却能感受到,从楚玄墨身上散发的森森寒意。 “太后联合众臣,求先皇留子去母,是朕害死了她。” 叶姝走上前,随他一起蹲下身子道,“皇上,不是你害死了她,若她得知自己唯一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还成为了一位难得的明君,她在天之灵,一定很欣慰,有时候死也是一种解脱,我想她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了。” “叶姝,你知道朕为何要带你来这儿吗?” 楚玄墨转头看着叶姝。 叶姝眨了眨眼,心底萌生出不祥的预感,“不知。” 楚玄墨顿了顿,道:“朕想让你陪着朕。” 叶姝心跳加速,却克制的道,“我会一直陪着皇上,直到铲除辰王一众。” 楚玄墨看着她面不改色的脸,眼中升腾出异样的情绪,“你知道,朕不是这个意思。” “皇上……”叶姝想岔开话题。 楚玄墨却突然抓住叶姝的手腕,“叶姝,朕信你,那朕也告诉你,朕此生只相信过两个人,其一是卜南,其二便是你,朕希望你,不要辜负朕的信任。” 叶姝重重的道,“皇上放心,叶姝绝不会背叛皇上。” 楚玄墨松开抓着叶姝的手腕,看向那石碑,心底暗道,若你在天有灵,便保佑我,得我所想得之人,成我所想成之事。 “走!”楚玄墨拉着叶姝起身,又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他今天便赌一把,若是叶姝是联合叶家和辰王骗他,他也认了。 叶姝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可心底却波涛汹涌,她怎么觉得楚玄墨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难不成,他真的? 不不不,他是皇帝,皇帝怎么可能有真情,她绝不能被这种表象给欺骗了。 “皇上,再过五日是太后的寿辰,皇上想怎么操持?” 叶姝想起陈玉提醒她的事,楚玄墨皱了皱眉,“吩咐给内务府,往年怎么办,今年就怎么办。” “好。”叶姝点了点头。 回到未央宫后,叶姝正想回御书房,楚玄墨却叫住她,“折子就让陈玉晚会儿带过来,今日休沐,你就留在这儿陪朕坐坐。” 叶姝肩膀抖了抖,温顺的坐到软榻上,楚玄墨招来丁香,让御膳房做了些糕点过来。 “皇上,何相辞如今已是一品大学士,想必萧丞相和辰王都想拉拢他。”叶姝展开话题道。 楚玄墨微微沉思,“朕听说,这何相辞在朝堂上的表现还不错,在其位,谋其职,朕欣赏他。” “国师看中的人,大抵是不会太差的。叶姝道。 楚玄墨皱眉,“你话里话外都是赞叹国师之话,莫非你亦对国师有别样心思?” 叶姝捏着茶杯的手倏然一顿,“没有,臣妾不喜欢国师。” “哼。”楚玄墨轻哼一声:“最好如此。” “启禀皇上,娘娘,豫妃娘娘来了。” 叶姝和楚玄墨同时皱眉,她昨天便在此坐了一天,今天又来干什么? 楚玄墨给了叶姝一个眼神,叶姝朝内室走去。 随即,他自己起身理了理衣襟,亲自出去迎接豫妃。 “臣妾参见豫妃娘娘。”楚玄墨随意的欠身行礼。 豫妃虚扶了他一把,道,“淑仪不必多礼,见着本宫,无需行礼。” 说这话时,豫妃细心的观察着楚玄墨的神情姿态,心底只想着,这叶淑仪究竟是哪一点得了国师的眼,能让那谪仙一样的人物,夸奖? 楚玄墨迎着豫妃进宫,“皇上今日休沐,在寝宫里睡着,咱们声音小些,免得惊扰了皇上。” 豫妃诧异道,“是本宫疏忽了,没注意门口的陈公公。” “无事。”楚玄墨见豫妃先坐到椅子上,自己才坐了下去。 “豫妃姐姐近两日老是往臣妾的未央宫来,倒是让臣妾摸不着头脑了。” 豫妃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角,“其实也没什么,本宫是觉得叶淑仪投眼缘。” 楚玄墨心底腹诽,究竟是投眼缘,还是所为他事…… “叶淑仪觉得国师大人是个怎样的人啊?”豫妃笑道,“你别多想,本宫是好奇些。” 楚玄墨面色一僵,冷笑道,“国师大人自然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豫妃嫣然一笑,“你也这么觉得,实不相瞒 本宫亦这样觉得。想不到叶淑仪还是率性之人。” 第139章 自信过头 叶姝藏在内室里,都忍不住给豫妃捏了把汗,说你聪明你却如此糊涂。 这种话,那是能当着后宫妃嫔的面说吗? “叶淑仪,本宫实话告诉你,本宫不欲与你争宠,本宫无心与皇上,本宫看得出,你是位良善之人,也是识大体明事理之人,本宫自入宫初见国师的第一眼,便以牵挂上他,但本宫知道,我二人此生再无可能,但只求能远远看上他一眼便可。” 豫妃脸色诚恳,难得说了这许多话。 楚玄墨的脸已经黑的像煤炭一样,但豫妃却以为是她的话吓到了他。 叶姝强忍着出去,把豫妃提溜着辱骂一顿的冲动,这楚玄墨不得把她砍了? 当着他的面,绿了他,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楚玄墨平复住心情后,脸色淡淡的喝了口茶水。 “豫妃娘娘,臣妾听说,国师未满四十不可娶妻。” 豫妃惨淡一笑,“本宫此生亦不能再嫁人,那便终此一生,守望着他便可。” 楚玄墨心神一动,“臣妾不知,豫妃娘娘来找臣妾便是为了告诉臣妾,不与臣妾争宠吗?” 豫妃抬眸,舒了口气,“并非,本宫是发觉,国师大人对你颇有赞誉,想来看看,叶淑仪究竟有何出色之处,如今看来,叶淑仪宠辱不惊,胸怀宽广,本宫确实不如。” 楚玄墨搁下手中的杯子,对豫妃道,“若是有需要,臣妾会帮娘娘一把。” “我别我所求,只求能远远的看上他一眼。”豫妃垂首勾唇,凝视着地面,“我若不来东离,许是就不会遇到他了。” 楚玄墨淡声道,“娘娘把握好分寸。” “会的,本宫还有一事要告知叶淑仪,近日陈昭仪总是很不安分,叶淑仪切记要小心些。”豫妃说罢,便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我便回宫了,叶淑仪不必送了。” 待豫妃走后,叶姝才胆战心惊的从内室里出来。 楚玄墨有条不紊的整理着自己的袖子,冷不丁的道,“是朕不够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叶姝牵强的勾起唇角,“怎么会,皇上与国师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 “截然不同?这世间女子,难道不应该都臣服于朕之下吗?”楚玄墨眉心微蹙。 叶姝暗暗吐槽,你以为你是谁啊!全世界的女子都要臣服于你之下,呕! “兴许,国师是她遇到最惊艳之人。”叶姝委婉的道。 楚玄墨抬头,凝视着叶姝,“那你呢?你最惊艳之人是谁?” “目前为止,那自然是皇上。”叶姝直接恭维符合道。 楚玄墨满意的点点头,“从今往后,也不会有比朕更令你惊艳的人了。” 叶姝不着痕迹的翻了个白眼,她从前怎么没发现,楚玄墨这么自信啊? “皇上不怪豫妃?” 楚玄墨冷脸睨了她一眼,他已有心悦之人,对旁人都不甚在意。 叶姝舔了舔下唇,坐在软榻上,没再说话。 慈宁宫内,萧贵妃伸手给太后揉捏着小腿,“太后,过几日,便是您的寿辰了,臣妾想即是太后的寿辰,必得大办一场,也能彰显皇上的孝心。” 太后手指转动着佛珠,斜躺在软榻上,轻瞌着眸子。 “皇上不喜奢华,这寿辰便简略些!” 萧贵妃脸色一顿,偌偌道,“是,臣妾遵旨。” “你管着这六宫,哀家甚是放心,可你年纪也不小了,未能给皇上生下一儿半女,哀家想着借着此次寿宴,给皇帝相看几个漂亮的,知书达理的女子,纳入后宫。” 太后一边暗讽萧贵妃生不出孩子,一边想着给后宫塞人。 萧贵妃垂首,脸色难看的说,“臣妾无能,不能为皇上生育子嗣。” “无妨,至少你能为皇帝排忧解难,为皇帝挑选可人儿。” 太后闭着眼勾唇笑道。 “太后娘娘,贵妃娘娘,老奴近日发现,豫妃和叶淑仪走的极近。”李嬷嬷禀报道,“方才,老奴还看见豫妃从未央宫出来呢!” “嗯?”太后微微挑眉。 萧贵妃却愤慨道,“豫妃和叶淑仪,都是一丘之貉,左不过都是想获得皇上的宠爱。” 太后斜睨了她一眼,“你身为贵妃,却沉不住气,难怪皇上不喜欢你。” “太后……”萧贵妃咬了咬唇。 “行了,你下去!哀家用不着你伺候。”太后挥了挥手,坐直身子。 萧贵妃委屈的张了张嘴,却在看到太后那张威严的脸时,怯怯的噤了声,退了出去。 “娘娘。”绿兰见萧贵妃出来,连忙上前去搀扶,“娘娘的腿跪的都酸了,这太后也太不把娘娘当回事儿了。” 萧贵妃冷笑,“一个老妖婆,本宫迟早要越过她。” 绿兰压低声音道,“娘娘,奴婢已经找到钦天监正使的把柄,此次太后寿宴,可指使陈惜音……” “好,很好,只要不将事情牵扯到咱们身上就成。”萧贵妃冷冷的勾唇。 萧贵妃从慈宁宫出去之后,便直接去了望月宫偏殿,看陈惜音。 只见陈惜音状若疯魔,衣衫不整的坐在床榻上,眼神呆滞。 在看到穿的光鲜亮丽的萧贵妃进来后,她空洞的眼神略过一抹嫉恨,随即又归为死寂。 “不知萧贵妃,来我这破院干什么?” 萧贵妃和颜悦色的将自己身上的披风给卸了下来,走上前,披在陈惜音身上,“苦了妹妹了,这天这么冷,可怜妹妹这里连个炭盆都没有,怪不得手这样冷。” “萧贵妃不必猫哭耗子假慈悲,臣妾已经威胁不到你了,你不必在臣妾身上费心了。” 陈惜音讥讽的说道。 萧贵妃却并不在意,她拍了拍陈惜音的手道,“本宫怎么会是假慈悲,本宫是真心实意来帮你的。” 陈惜音冷笑,“不必了,臣妾已什么都不求了。” “妹妹入宫四个月,却正逢叶姝独宠,让妹妹嫁入皇宫,却还是完璧之身,本宫实在为妹妹抱不平。妹妹与陈大人都是忠厚老实之人,而那叶姝和叶尚书心肠歹毒,却依旧安然无恙,一个被独宠,一个在朝做宠臣,本宫实在心疼妹妹。” 第140章 指日可待 萧贵妃握着陈惜音的手,垂怜的说。 陈惜音眼眸一动,彻骨的恨意从心底萌发,“萧贵妃,如果臣妾没记错的话,是萧丞相揭发我父亲贪赃枉法的?你如今将错都按在叶姝身上,我难道会看不出来,你安的是什么心吗?” 闻言,萧贵妃神情一冷,随即松开握着陈惜音的手,站起身子,嫌恶的拍了拍手,“你既然这样说,那本宫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 陈惜音冷冷一笑,“萧贵妃有话直说。” “叶姝如今更得盛宠,本宫知道你对她恨之入骨,可你之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让本宫觉得很可笑。你如今已是穷寇末路,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将叶淑仪也拉下去。” 萧贵妃面上带笑,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陈惜音抬头,“萧贵妃,你想利用我……” “没错,本宫是要利用你,本宫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单凭你一个人,根本无法搞垮叶姝,但若是有本宫的相助,定会事半功倍。”萧贵妃幽幽的在床榻前踱步,她丝毫不着急,因为她断定,陈惜音一定会答应她。 果不其然,不出片刻,陈惜音便咬了咬牙道,“好,你说。” 萧贵妃嫣然一笑,“好,五日后便是太后的寿宴,本宫要你……” 她低头在陈惜音耳边私语一番,随后笑着拍了拍陈惜音的肩膀,“惜昭仪,能不能将叶姝置于死地,那可就看你的了。” 陈惜音抓紧床上的被褥,没错,她如今再无翻身的可能,倒不如搏一把,将叶姝拉下去给她陪葬。 “东西,本宫会派人送到你手上,本宫提前警告你,倘若你敢将本宫利用你的事情,告知旁人,那陈家老小在牢中……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萧贵妃说罢,便将手搭在绿兰的手心上,扬长而去。 陈惜音咬紧牙关,手指愈发的收紧,床上的被褥也被她揪的变了形。 叶姝,就算我死,我也绝不让你好过! 次日一早,叶姝照常上朝,她的衣领比平日里的低了些,露出一截雪白的脖子。 而那脖颈之上,还点着几颗红梅。 朝堂上,大多都是已有妻室的人,一眼便看出那红梅是什么,纷纷脸色潮红,心底却大喜。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叶淑仪身子恢复生育之能,皇上又年轻力壮,看来我朝能有皇嗣,是指日可待啊!” 叶姝皱了皱眉,眼中似有疑虑,这好端端的提起皇嗣做什么? 几个大臣不住的朝她脖子上看,眼中都明显的含着窃喜。 从前皇上可从来没有以这幅样子出现在朝堂之上啊! 叶姝察觉到他们的目光,随即微微侧头,突然,她似乎意识到什么后,脸色骤然一僵。 完了,前天晚上,她和楚玄墨…… 天啊!楚玄墨下嘴也太狠了,不对不对,她下嘴是因为中药了,那楚玄墨下嘴是为什么? 想到这儿,叶姝的思绪瞬然乱了! 只有楚玄泽,脸色晦暗如深的看着叶姝脖颈上的红梅,藏在朝服宽袖中的手下意识的收紧。 为什么,每每想到叶姝与楚玄墨同床共枕,他的心里就泛起酸水,整个人都处于暴怒之中! 明明,他都已经把夏光瑶送进宫了,为什么楚玄墨还是日日和叶姝缠绵悱恻? “皇上正值年轻气盛,相信要不了多久,我朝就有皇子了!” 叶姝面色微沉,“众位爱卿,若是无其他事,就退朝。” “皇上,臣有一事禀报。”叶柏城站出来道,“皇上,不日便是太后的寿辰,为表皇上孝心,臣觉得应大肆操办。” 叶姝皱眉,“不是朕不为太后着想,往年太后寿辰,这国库的银子就源源不断的支出去,今年,萧贵妃的生辰就开支减半,那太后的寿辰,便减去三分之一。” “皇上,这若是被天下人知道,定要指责皇上不孝了!”叶柏城重申道。 叶姝却看向楚玄泽,“辰王,太后即是你生母,那辰王觉得应该如何操持?” 楚玄泽脸色一顿,躬身道,“臣弟全凭皇上吩咐。” 叶姝勾唇,“自古以来,孝道并非表现与形式,而是要存于心里,朕对太后之心,众所周知,无需过于外在,想必太后能体会朕的一番孝心。” 叶柏城还想说些什么,但楚玄泽都没再说话,他一个外臣,又能说得了什么? 叶姝缓缓点了点头,“爱卿可还有什么事吗?” “臣等无事。” “好,那就各司其职,在其位,谋其职。”叶姝引用了何相辞的话,严肃的警告众位大臣,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底都摸清楚。 回到御书房后,叶姝撑着头思索,楚玄墨该不是真的对她有超乎寻常的感情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不就必须得留在皇宫,历史上,哪一个后宫中的女子能有好的下场。 她不自觉的摸向脖颈上的那片红痕,那天晚上,他明明可以趁着她中药,与她换回身体,可他为什么没有? 这些,都令她百思不得其解,还有昨日,他为何要带她去见生母之碑,还与她说了那么多。 叶姝晃了晃头,趴在桌子上闷闷不乐。 另一边,储秀宫中,萧贵妃的母亲被恩准入宫面见贵妃,丞相夫人踏入宫中后,便跪下道,“臣妇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萧贵妃连忙将其扶起,“母亲不必与女儿如此多礼。” 丞相夫人借着她的力站起身子,“如今娘娘是贵妃,这礼数自然是不能忘得。” “母亲快坐。”萧贵妃扶着丞相夫人坐在副位上,“母亲,家中可安好?” “安好,娘娘放心,只是臣妇看娘娘在宫中倒像是举步维艰啊?”丞相夫人担忧的握住萧贵妃的手。 萧贵妃一脸愁容,难以启齿。 绿兰道,“夫人,自从叶淑仪入宫后,皇上就甚少来看娘娘了。那叶姝真不是个简单的货色,屡次三番都让她逃了奴婢的算计。” “连你都奈何不了,看来是个聪明的。”丞相夫人眼中崩出一抹冷意,随即她握住萧贵妃的手,宽慰道,“静兰,母亲会与你父亲说,让他给皇上施压,你千万要把握住机会。” 第141章 巫邪之术 “母亲,女儿已经想到了万全之策,还是让父亲莫要轻举妄动,经过上一次陈大人之事,皇上已经疑心父亲了。”萧贵妃反握住丞相夫人的手,“让父亲那些不干净的事情,也都收敛收敛。” “是,母亲知道了。”丞相夫人叹了口气,“母亲也劝过你父亲,可他不肯收手,母亲也没有法子,只有静兰你当上皇后,做未来太子的母亲,丞相府才能安稳。” 萧贵妃垂眸,“女儿知道了。” 丞相夫人从暗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锦盒,“这药是能助孕的,母亲只能帮你到此了。” 五日后,太后寿宴。 然而,太后不知怎地,忽然就病倒了,就连在寿宴上,也都昏昏沉沉的,浑身疲惫,没有气力。 起初也让太医来看过,可来的太医都说太后应该是疲劳过度所致,尤其是医术最为高明的赵太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太后看着底下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只觉得泛呕恶心,便开口道,“好了,好了,都下去!” 叶姝朝太后道,“不知母后身子哪里有何不爽利?” “哀家这几日头昏脑涨,食欲不振,疲累难受,实在无心再过这寿宴了。”太后无力的摆了摆手,她也怀疑是不是自己中了别人的计谋。 可太医无论怎么号脉,都说她是累极了。 楚玄泽故作担忧的道,“母后,找太医看过了吗?您这样,儿子实在担忧的紧。” 太后有气无力的说,“看了,可是都说哀家是疲累过度,休息几日便好了。” 叶姝张口道,“若是宫里的御医不行,便招民间有能之人来为母后瞧瞧。” “哀家一大把年纪了,何须费这种心思。”太后抚了抚额头,“罢了,罢了,哀家乏了,今日的寿辰也不必办了,哀家想回去歇息了。” 萧贵妃思衬了片刻道,“太后,臣妾听说,若是身子没什么病痛,却一直颓败无力,应该是与什么冲着了,或者是招惹什么东西了。” “荒唐。”叶姝呵斥,“太后久居慈宁宫,能招惹什么东西,朕看你是怪力乱神。” 萧贵妃连忙跪地,“皇上,是臣妾妄言了,求皇上恕罪。” “好了。”太后制止叶姝,“萧贵妃也是为哀家的身体着想。” “臣妾听说,若真找不出病因,请钦天监来看看也无妨。”萧贵妃犹犹豫豫的开口。 端坐在下方的楚玄墨眉头微挑,随即不动声色的掩面喝茶。 萧贵妃担忧的看向太后,“臣妾心系太后娘娘,皇上,不如就请钦天监来为太后看看!” 楚玄泽符合道,“是啊,皇兄,虽说是怪力乱神,可到底还是看看方能心安。” 叶姝沉声吩咐,“陈玉,召钦天监正使。” “是。” 太后的手指顺着自己的胸腹,渐渐的竟咳嗽起来,咳的厉害时,还一口鲜血吐出来。 “噗……咳咳!” “太后,太后吐血了。”李嬷嬷惊恐万分的道。 太后的垂落在扶手上,双目已无力的闭了上去。 “母后!”楚玄泽脸色骤变,连忙扑上去扶住太后。 叶姝佯装震怒道,“传太医,将太医院的人都给我叫过来。” 没过一会儿,钦天监的人和太医院的人便都同时而到。 “微臣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参见辰王殿下,参见各位娘娘。” 叶姝愤然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行这些虚礼,还不快滚去看看太后的身子。” “是,是。”赵太医和一众太医前仆后继的扑向太后,纷纷给太后把着脉。 赵太医的眉头整个皱成川字型,把了好一会儿之后,也没把出个所以然。 “究竟如何了?”叶姝沉声问道。 赵太医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皇上,微臣几经把脉,可却发现太后的麦相紊乱,确实是疲劳过度所为,可是当臣进一步把脉时,这脉相却透着一股诡异之感,微臣实在不敢妄言啊!” 叶姝冷哼,“可有缓解之法。” “微臣只能先开些安神药,让太后娘娘将养着。”赵太医无奈的说。 楚玄墨把玩着藏在宽袖下的手指,眼眸深邃不可见底,脉相诡异,莫不是有人给太后下了毒? 可若是有毒,太医又怎会查不出来,正想着,赵太医便说,“微臣取过太后的血液,用银针试毒,可太后没有半点中毒的迹象,所以微臣也实在不敢随便用药。” 楚玄泽原本温润儒雅的模样,顷刻间破灭,他冷冷的道,“庸医,也配做太医院院使。” 楚玄墨观察着楚玄泽的表情,见他眼中确实含着不知情又担忧的意味,这才排除了是楚玄泽和太后联手想要搞幺蛾子。 萧贵妃又小心翼翼的道,“皇上,既然太医查不出病症,那不如让钦天监看看。” 楚玄墨淡淡的凝视着萧贵妃,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事情往钦天监身上引,那……太后成这幅模样,应该是萧贵妃所为? 叶姝一双锐利的眼眸落在钦天监正使的身上,“那你倒是来说说,太后这究竟是怎么了?” 钦天监正使跪在地上,四处观望了一下,随即道,“皇上,微臣方才观望这屋中的气象,太后娘娘原本属凤,乃是昌盛之物,按理说不应该一病不起,还找不到缘由,臣好好看过之后,才发现,原来太后之病是有迹可循。这屋中有一人的命数冲撞了太后娘娘,而且在西南方有一处宫落似乎存在有巫邪之术,在祸乱太后娘娘。” 萧贵妃故意惊呼,她捂着心口,难以启齿的道,“皇上,那西南方,不是叶淑仪的未央宫吗?” 楚玄墨抬眸,“萧贵妃此言差矣,西南方除了有臣妾的未央宫,还有两位婕妤,三位美人,两位修仪的宫落,贵妃姐姐如何就断定,是本宫的未央宫在祸乱太后娘娘?” 萧贵妃脸色一僵,“妹妹说的也是,是本宫疏忽了。” “大家都是姐妹,臣妾怎么会怪贵妃姐姐呢?”楚玄墨冷冷勾唇。 萧贵妃看向钦天监,“那你便好好看看,究竟是西南方哪一处宫落,冲撞了太后娘娘。可要说的仔细些,免得让皇上与本宫再污蔑了谁。” 第142章 在未央宫搜来的 “贵妃姐姐,皇上都没有说话,你就先下命令,是不是僭越了啊?”楚玄墨轻拂宽袖,漫不经心的看着萧贵妃。 萧贵妃脸色迅速慌张了一下,她转身对叶姝道,“皇上,臣妾心系太后,所以一着急,才不小心说在了皇上前头,请皇上不要怪罪臣妾。” “嗯。”叶姝淡淡的点了点头,萧贵妃暗中给钦天监使了个眼神。 那正使便开始道,“皇上,臣只知是西南处宫落的,却不知究竟是哪个宫落,还请皇上恕罪,恕臣无能之罪。” “皇上,钦天监正使既然说是那处的宫落里有巫邪之物,那皇上不若派人去搜,总是让太后娘娘如此病着,也不是办法啊!”萧贵妃一脸为太后着想的样子。 而这会子,太后和楚玄泽也意识到,他们定然是被人给算计了。 太后暗中按住楚玄泽,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叶姝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楚玄墨,随即吩咐道,“陈玉,带人去将西南方所有的宫落都搜个干净,倘若漏掉一处地方,那朕必不饶你,但若……什么都没有,那这个钦天监正使,也做到头了。” “是,奴才遵旨。”陈玉即刻领命去搜宫。 楚玄墨眉眼淡淡,端坐在椅子上,脸色不变。 搜宫? 这是第二次搜未央宫了,这次,他倒要看看,萧贵妃还能惹出什么幺蛾子。 叶姝转首对赵太医道,“去给太后配些安神药,太后如此难受,朕实在不忍。” 楚玄泽在叶姝背后,暗中释放出了一丝恨意,猫哭耗子假慈悲,呵! “咳咳……”太后猛的又咳出一口鲜血,“皇儿,泽儿,哀家,哀家怕是不行了,你们,你们……” “母后,你说什么傻话呢!”楚玄泽握着太后的手,急迫的转身对叶姝道,“皇兄,母后从前身子那么英朗,如今也不过三十几岁,为何,为何突然之间会病的这么严重。” 这话无疑是指责楚玄墨没有照顾好太后! 叶姝长叹一口气,脸色沉重的说,“皇弟,朕会竭力治好太后的。” 没过多久,陈玉便脸色难看的捧着一个托盘走进来。 “皇上……奴才身边的小夏子搜到了这个东西……”陈玉将托盘中的东西呈上来。 萧贵妃一看那个东西,便止不住的大叫道,“啊,这,这不是……” 那是一个白布团成的小人,背上贴了一张符纸,肚子上写了八字生辰。旁边还放着,几根细小的银针。 萧贵妃难以置信的说,“到底是谁,竟敢在皇宫里行此种阴毒之事,害旁人也就罢了,竟敢谋害太后娘娘,简直放肆。” 叶姝沉声问道,“是在何处搜来的。” “回皇上,是小夏子在未央宫搜到的。”陈玉不着痕迹的瞪了一眼小夏子,不要命的东西,竟敢陷害叶淑仪。 萧贵妃还不等叶姝说话,便落井下石的朝楚玄墨吼道,“未央宫,叶淑仪,你还敢说这件事与你无关,如今人赃并获,容不得你狡辩,来人,将这个谋害太后的贱人,打入慎刑司,严刑拷打。” “谁敢。”楚玄墨脸色不变,悠悠起身。 楚玄泽眼中略过一抹担忧,正想说话,太后却按住了他的手。 萧贵妃咬牙,话就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放肆,这后宫,难道还没有人能管得了你是吗?” 楚玄墨勾唇,“光凭一个扎了针的小人,贵妃娘娘就断定是臣妾谋害太后?万一这小人儿是旁人故意扎着来陷害臣妾的呢?再说,又怎么断定太后的身子便是这小人儿害的,其三,太厚娘娘的症状究竟是不是中毒……也未尝可知。” 萧贵妃咬了咬下唇,扭头对叶姝泫然欲泣的说,“皇上,叶淑仪仗着您的宠爱,如此胡作非为,如今人脏并获,她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太后如今病入膏肓,皇上要为太后着想啊!” 叶姝轻瞌了下眸子,“贵妃说的是,但叶淑仪说的也不无道理。” “皇上,方才太医都看过了,太后根本不是中毒所致,而钦天监也说了,是有人用巫邪之术迫害了太后娘娘,这,这还有什么可辩解的。”萧贵妃不敢相信,都到这个份上了,叶姝竟然还护着楚玄墨。 楚玄墨接下萧贵妃的话茬,“皇上,这世间之毒,并非都能让银针试出来。” 赵太医眼神一动,跪地道,“是,是,娘娘说得对 是微臣疏忽了。” 楚玄墨又开口道,“钦天监正使,你且瞧瞧这玩意是咒太后的吗?你可要掂量着,否则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本宫也保不了你。” “皇上……”那钦天监正使粗略的扫了一眼那小人,道,“皇上,没错,这就是诅咒太后的毒物。” 楚玄墨看向陈玉,“陈公公,你方才说,这东西是小夏子发现的,那本宫问你,你是如何得知这是小夏子发现的。” 陈玉脸色微顿,回想了一下道,“当时奴才在外室 这小夏子没经过奴才的允许,就去了娘娘的内室。” “那他可有查其他的地方?” “并无。” 楚玄墨勾唇,看向那小太监,“小夏子,本宫且问你,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个东西?” “奴才不敢隐瞒,是在娘娘的床下,发现了这个东西。”小夏子垂头道。 楚玄墨‘啧啧’两声,“那你又如何旁的地方都不找,偏就去找本宫的床底下呢?” “奴才,奴才是碰巧,无意中发现的。”小夏子瑟缩着说。 萧贵妃脸色微微一变,朝楚玄墨吼道,“你这是在故弄什么玄虚?如今人证物证都在,本宫劝你还是认罪伏法,皇上兴许还能饶你一命,若你如此执迷不悟,那皇上也留不得你性命。” “贵妃娘娘莫急,臣妾总要知道贵妃娘娘想让臣妾认什么罪?否则,臣妾认的不明不白,不情不愿,岂不是辜负贵妃娘娘的好意了。” “叶姝,你这个贱——”萧贵妃被楚玄墨那淡然自若的模样给气的怒火中烧。 叶姝冷声喝道,“够了。” 楚玄墨毫不畏惧的对叶姝道,“皇上,钦天监学的只是微末的观测之术,咱们东离国的运数又不是仰仗这些钦天监,臣妾有一人可推荐,可让他来为臣妾证个清白。” 第143章 落实下毒 “可是……”叶姝想起卜南。 楚玄墨开口道,“正是我东离国的国师大人。” 果然,叶姝微微点了点头,“叶淑仪所言不差,国师确实比钦天监要更懂这些。” “放肆!”萧贵妃却突然出口吼道,“国师乃观测我东离国运之人,岂能浪费自身功力,去为你澄清?” 她怎么没有想到,叶姝这个胆大妄为的贱人,竟然敢提及国师大人! “皇上,国师大人本就才修炼出关,臣妾以为,不必以后宫之事,烦扰国师,国师大人占卜我东离国运,已损耗精气十分之多,断然不可让国师为这些微末小事,再动用占卜之术,和观测之术了。” 萧贵妃转身,柔柔弱弱的跪在叶姝面前,口口声声都是在为国师和东离着想。 楚玄墨悠然开口,“贵妃娘娘既然说了,是微末小事,便动用不了多大的精气。况且,钦天监也说了,太后属凤,乃国母之身,那既然是为太后身体康健而动用国师,也不无不妥之处。” 这话即巧妙的将责任推到太后身上,又顺带着堵住了萧贵妃的嘴。 萧贵妃颇为嫉恨的瞥了一眼楚玄墨,她分明是说不必为了叶姝而动用国师的精气,怎么又变成是她不想动用国师为太后医治呢? “皇上,臣妾觉得当请国师来为太后观测占卜,究竟是怎么回事。”楚玄墨欠身道。 萧贵妃咬了咬下唇,“皇上……” 叶姝却打断她道,“传国师。” 这会子的功夫,太后已经将安神药给喝了下去,身子也略有些气色,至少是不再呕血了。 赵太医抱着一本晦涩难懂的古籍,就跪在大殿的角落里,频繁翻阅。 太后娘娘的症状像是中毒,可脉相上却没有一点中毒的迹象,这究竟是个怎么一回事! 萧贵妃只祈求,待会国师过来,也只会看不出什么个所以然,否则,她以为的万全之策,便又要功亏一篑。 两炷香后,陈玉在殿外道,“皇上,国师大人已在殿外侯着了。” “传进来!”叶姝沉声道。 卜南依旧是那身紫衣,迈着风流不羁的步伐走入大殿,他略微打量了一番在场人的神色,又瞧见太后身前呕出的那两口鲜血。 再者便是萧贵妃和楚玄墨。 楚玄墨暗中递给他一个眼神,他瞬间便明了,合着这宫里面是又出了事针对他,他没办法才找的他卜南啊!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叶姝轻拂宽袖,“起来!” “不知皇上找微臣来所为何事?”卜南只是轻轻躬身,并未行大礼。 叶姝也满不在意,可见皇帝对卜南的信任有多大! “太后近几日身子不痛快,请了太医也查不出病症所在,便请了钦天监,钦天监的人说,是有人用这个小人,使用巫邪之术毒害太后,你对这些颇有造诣,朕请你来为太后看看。” 卜南脸色微变,不用想便知道,这小人肯定是在未央宫发现的。 “皇上,容微臣好好看看。”卜南朝那钦天监正使看了两眼,那钦天监正使脸色一顿,脖子轻微的缩了缩。 他这点微末又不入流的本事,哪里比得上这位国师大人! 卜南先是随手拿起那布做的小人儿,又看了看它背上贴的符纸,兀自嗤笑一声。 “皇上,这看似是巫邪之术,可下术之人,连符上的咒语都画不对,那太后的病症又谈何是这布人儿所致。” “此言何意?”叶姝眉心微蹙。 卜南继续道,“臣饱读玄术之书,这咒人的符纸与古书之上的却不照应,而且这玄学之术,说实在,臣以为只能咒人,却不能害人,这都是心理作用罢了。” “那依你看,太后的病症又是怎么回事?”叶姝双手付后,脸色阴郁难看。 卜南上前观望了两眼太后的神色,只见她的眼睛下方,乌青发黑,双眼血丝遍布,脸色却煞白如同死人一般。 “可否让微臣看看太后的指甲?” 太后虚弱的将手指给伸了出来,卜南瞧着太后略微发黑的指甲,心底略微明白了个大概。 “皇上,太医可查出太后是中毒之症啊?” 叶姝皱眉,“太医说,太后并非中毒,而是身子疲劳所致,也像是中了巫邪之术。” “哦?”卜南微微勾唇。 原本脸色如常的萧贵妃霎时白了一张脸,生怕旁人查出太后身上的毒。 可是,这不可能,这种毒,旁人把脉是绝对把不出来的! 于是她出声道,“国师大人,麻烦你再为太后看看,若真不是这巫邪之术,太后又怎么会病成这个样子,您还没有为太后娘娘把脉呢?” 卜南道,“娘娘放心,微臣一定会将太后医治好,无需把脉,观这脸色,十有八成就是中毒了。” 萧贵妃还想说话,然而却被楚玄墨直接打断,“国师大人的本领,我们都自然是相信的,还请萧贵妃莫要多话,再扰了国师。” 亦就在这时,那边的赵太医突然惊呼出声,“是这个,是这个,皇上,微臣找到病症所在了啊!” 他惊喜的抱着一摞厚的古籍,连滚带爬的走到叶姝面前,“皇上,微臣终于找到这病症所在了。” “说。”叶姝淡淡的吐出一个字。 萧贵妃恨恨的瞪了一眼楚玄墨。 赵太医跪地道,“皇上,太后娘娘的脉相上看,是虚弱,却并未中毒,但是观面相又状似中毒,方才微臣查了许久,终于查到这是一种在坊间早已失传的毒药,菌叶毒,此毒是从丛林中的菌菇上提取而来,少量服下会让人产生疲劳乏累之状,长期服用还会致死,此毒是毒却又不是毒,所以才会让人在脉相上把不出中毒之相。” 叶姝面色一沉,大手一挥,“放肆,究竟是谁,敢给太后下这种阴损之毒!” “皇上,这布人是在叶淑仪宫中发现,说不定便是叶淑仪下的毒啊!” 萧贵妃竭尽全力将问题源头往楚玄墨身上扯。 楚玄墨接下话茬道,“且不说这东西究竟是不是我宫里的,若是在我宫里,我何苦还要再去弄这些毒药给太后娘娘吃。” 第144章 那就把嘴闭上 “够了。”叶姝端坐在龙椅上,手指抓着扶手,沉声道,“来人,去查太后近日的膳食可有问题,还有所用之物,彻查源头。” “皇上,太后娘娘的吃食一直是老奴负责的,绝无可能是在吃食上出了问题啊!”李嬷嬷跪地道。 叶姝眉梢微挑,威胁的道,“李嬷嬷,方才太医也说了,这毒寻常银针查不出来,你又如何确定太后的吃食上没有问题呢?” “皇上,老奴……”李嬷嬷犹犹豫豫的不敢开口。 叶姝眼眸微微眯起,打量着李嬷嬷这神色慌张磕磕巴巴的模样,多半是找不到由头, 说不出借口。 “李嬷嬷,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在吃食上查出了问题,便是嬷嬷的失职,这罪你可担当的起?”叶姝语气带着怒火,众人吓得大气不敢出,生怕多说一句引火上身。 而李嬷嬷则是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皇上明察啊,老奴伺候太后娘娘这些年来,尽职尽责,丝毫不敢懈怠半分。老奴对太后娘娘的忠心,天地可鉴啊。” 躺在榻上的太后,骤然开口道:“李嬷嬷是不可能害哀家的,这一点,哀家最清楚。” 她这一开口,不管是与不是,都将这责任跟李嬷嬷撇的干干净净。 叶姝也不再为难一个待在宫里几十年的老人,更何况还是太后的贴身侍女,她道,“李嬷嬷不必这么惊慌,就算是朕整日守在母后身边,也做不到百密无一疏。这赏是罚,还得等御膳房那边查出来才可下定论。” 若用膳上无毒,李嬷嬷恪尽职守,自然要赏。 没过多久,便有太监进来汇报,叶姝竟能够清楚的看到李嬷嬷跪在地上颤抖的身体。内心思索,她到底是有多怕在吃食上出了岔子。 “禀皇上,奴才在御膳房调查一番后,发现用膳方面,没有问题。” 李嬷嬷颤抖的身体一瞬间放松下来,犹如经历了生死之劫。 叶姝朝着李嬷嬷勾唇一笑:“既然用膳方面没有问题,李嬷嬷也不必再跪着了,起来。” “奴才谢皇上。”李嬷嬷道。 殿内气氛凝重,除去用膳方面,还有太后所穿衣物,戴的饰品,皆有被投毒的可能。到底是谁,心思缜密且不说,还如此歹毒。 萧贵妃手里捏了一把汗,眼神恶毒,她超楚玄墨的方向看去,见后者依旧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恨的咬牙切齿。 都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是没能把屎盆子往她身上扣。皇上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知道一味的偏袒她。 楚玄墨冷笑一声,“萧贵妃这下可还有话说?臣妾到底哪里惹了贵妃娘娘,使得娘娘不断栽赃给臣妾。” “叶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耍的什么把戏,你给本宫等着。”萧贵妃指着楚玄墨怒喝,指甲差点划过她粉嫩的小脸蛋,这个动作惹的楚玄墨极为不悦。 “放肆,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还出口威胁,这就是你作为贵妃的气量吗?你以为皇上不敢罚你吗?”楚玄墨语气震怒,将萧贵妃的胳膊甩过去。若是可以,他真想一把掌扇在这个毒妇身上,只可惜他现在用的是叶姝的身体。 身为贵妃,被人当众谴责,还是被一个小小的淑仪,萧贵妃气的五官狰狞,嗓音尖锐,“凭你也敢教训到我头上?” 说着,不顾婢女搀扶,伸手就要打在楚玄墨脸上。 这是谁的脸?这是她叶姝的脸啊。于是叶姝快步挡在楚玄墨身前,一把推开袭来的萧贵妃。这养尊处优的身体,经不起被人推,竟直接倒在了地上。 萧贵妃反应过来,坐在地上震惊的看着叶姝,随后又转变为楚楚可怜的眼神,“皇上!” 叶姝心想,居然想打她的脸,就算是楚玄墨也不能打她的脸,于是顶着一张楚玄墨脸,表演了一番龙颜震怒,成功的威慑到了在坐的众人。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查出谋害太后的真凶,萧贵妃仿佛将这事置身事外,不顾太后身体安康,一味的将责任推卸给叶淑仪,在这胡搅蛮缠,我看你这贵妃之位是不想当了。” “皇上!”听到最后一句,萧贵妃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叶姝脚下,以及她宫里的宫女。“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啊!” 她只不过是想教训一下叶姝,如果因此丢了贵妃的位置,她身后的家族定会嘲笑她身为贵妃不受宠爱,嫌弃她一无是处。 “那就把嘴闭上,吵死了。”叶姝不耐烦的说了句。 楚玄墨赞赏的看了一眼叶姝,内心琢磨:这女人是当皇帝当上瘾了。 此刻的模样气度,确实与他三分相似。 而萧贵妃不仅被叶姝当面侮辱,还被皇上推到在地,扬言要降低她贵妃的位置,不知又有多少宫里的人看她笑话。内心这份屈辱,她一辈子都不会忘,一切都是因为叶姝,这个贱人,不仅魅惑皇上,还敢欺负到她头上,早晚有一天,她要让叶姝身败名裂。 察觉到萧贵妃恶毒的目光,不甘的爪子抓着衣角攥的紧紧的,楚玄墨淡淡的开口:“萧贵妃,别弄坏了指甲,皇上这会儿可没空心疼你。” “你……!”萧贵妃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不一会儿,又有太监进来汇报,他弯着腰,眼睛余光瞅见了贵妃跪在地上,虽然他好奇,但他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 穿过贵妃,跪在皇帝面前。 “禀皇上,太后娘娘衣裳首饰这方面,都没有发现问题。” 叶姝心生疑惑,这就奇了怪了,不是用膳方面,不是穿衣方面,那太后还用过什么东西呢? 同样察觉到这一点的楚玄墨把目光投向国师,两日相互对视一眼。 卜南若有所思,朝太后的脸上看见,一个人的气色如何,看脸是最容易看出来的。 “知道了,你先下去。”叶姝对太监道。 这时,太后扶着额头叹气:“既然都无问题,堂堂一国太后,竟然连如何被害都查不清楚,要你们这些奴才有什么用?”说罢,将旁边的杯盏衰落在地,位分不够的宫女,妃子皆跪在地上。 第145章 掌嘴二十 国师倒是从容淡定,依旧盯着太后的唇看。 “国师盯着哀家的脸看有什么用,看脸能看出来谋害哀家的凶手是谁吗?”太后被卜南看的厌烦,拍着桌子指责道。 这国师真是越来越无礼了。 卜南淡漠一笑,果然是太后的脸有问题,表面上看唇色是红的,但总有些被遗漏的边缘,不是正常的唇色,而是发紫。且皮肤下明显有血丝纹路,脸上的脂粉涂的再厚,也休想逃得过国师的法眼。 “太后勿恼。”他扭头对叶姝道:“皇上不如叫人查一查太后娘娘用的胭脂粉末里,兴许答案就在其中。” 卜南处变不惊的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神色,让众人对此事重新燃起了眉头。 楚玄墨看着国师得意的面容,不会错了,这家伙只要露出这种表情,就错不了,看来问题是真的出在里脂粉里。 叶姝忙唤下人检查,这一查,可不得了。 “赵太医,去看看那毒是否混在太后的脂粉中。”叶姝沉声道,“陈玉,去将平日里给太后梳头弄妆的丫鬟带过来。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没过多久,赵太医便跪在御前道,“皇上,臣在太后娘娘的口脂里果真发现了菌叶毒的毒性,臣判断是将菌叶毒研磨成汁,混和在口脂里。每次微量涂抹造成不了大的伤害,但长期涂抹,毒性透过皮肤深入到娘娘的血液里,侵害五脏六腑啊。” “什么!?竟然有人对哀家下如此剧毒。”太后捂着胸口愤恨的说道,想不到,她纵横后宫多年,竟然也会找了旁人的道。 叶姝面色一沉,皱眉下令:“来人,将伺候太后梳妆的宫女全部押下,一个一个的审。” 几名侍卫面无表情的过来,把太后身边的宫女押在叶姝面前,其中也包括李嬷嬷。 萧贵妃眼见事情有了着落,站起来指着那群宫女,“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平日里待你们不薄,你们怎么这么歹毒。” 被萧贵妃一顿指责,几位宫女跪地磕头,“冤枉啊,贵妃娘娘,冤枉啊皇上,奴婢怎敢对太后娘娘下此毒手,还请皇上明查。” “奴婢实在不敢胆大妄为做这种事情,求皇上明查。” 一众沾染过太后胭脂水粉的宫婢,瞬间脸色恐惧,哭哭啼啼的道。 然而,萧贵妃却迅速出声道,“还明查什么?就是你们下得毒,来人,把她们都押入地牢,各打一百大板,卖为娼妓。” 萧贵妃一口咬定她们几个,匆匆忙忙想将此事与自己撇干净。 但她仍旧是威胁道,“但你们若是说,有人指使你们,你们便给本宫说出来,本宫可留你们一命。” 那几个宫婢怯弱的看着萧贵妃,转而对太后道,“太后娘娘,奴婢们跟着您也有十几载了,请太后娘娘查明真相,不要让真正的凶手继续迫害您的凤体。” 太后虽面色虚弱,然而却依旧威严十足的道,“皇帝,哀家这群贴身宫女,哀家还是信得过的。” 楚玄泽一直被太后按着,让他别说话。 叶姝微微颔首,“母后,朕势必要为你讨个公道的。” 李嬷嬷开口道,“皇上,您若是擅自对太后娘娘的奴婢动用私刑,势必要遭天下人不耻。” 此行为惹得君颜不悦,叶姝一脸无语的看着李嬷嬷。 楚玄墨眼瞅着李嬷嬷狗仗人势,在这里暗中讽刺皇帝,冷笑一声,下令道,“李嬷嬷,掌嘴二十。” 掌嘴二十? 李嬷嬷面色一惊,“叶昭仪,老奴是太后的人,你打老奴的脸,就是打太后的脸。” “放肆!”楚玄墨厉声喝道,“区区一个宫婢,也敢跟太后娘娘相提并论,本宫打的就是你。春雪,还愣着干什么,将这个妄想动摇皇上名誉,还狗仗人势的老婆子掌嘴二十。让她长长记性。” 春雪身姿一动,便移步到李嬷嬷身边,“得罪了,嬷嬷。” “啪——”的一声,响亮的巴掌声震慑了所有人。 “叶淑仪,你怎敢如此耀武扬威!这可是,太后身旁的贴身嬷嬷……”萧贵妃咬牙切齿道。 叶姝面无表情的开口,“陈玉,萧贵妃出言不逊,掌嘴。” 萧贵妃霎时惊恐的看着皇上,她又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一旁的萧玄墨见状,额头的青筋抽了两下,好家伙,还学会了狐假虎威。 “臣妾只是想帮皇上找出真凶罢了,皇上怎么能不领情呢?臣妾也是见叶淑仪对太后身旁的人,动辄打骂,看不过才训斥叶淑仪,皇上却要责罚臣妾,皇上因为叶姝这狐狸精魅惑,对臣妾又骂又罚,让臣妾的脸往哪搁啊?”萧贵妃哭哭啼啼的说着,她不想被掌嘴啊。 太后心底烦躁,突然想将她赶出去,她的毒,八成就是她下的,对她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而卜南则是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这位娘娘,您要脸吗?” 楚玄墨站在宫女面前,丝毫不把萧贵妃放在眼里。 “不过是小小的宫女,何德何能找来菌叶毒,定是有人 指使她们做的,皇上,臣妾恳求此事彻查。” 叶姝看了一眼楚玄墨,心知他定是有了算计,便附和道,“叶淑仪所言有理。” “哼,还能有谁,这宫里与太后娘娘不和的,不就只有你叶淑仪吗?”萧贵妃再次将事情往叶姝身上引,明里暗里告诉众人,就是告诉众人是她叶姝毒害太后娘娘。 楚玄墨看着萧贵妃不分青红皂白的,先是断定毒是宫女下的,再是让众人以为是叶姝指使的。原来这个女人比自己想的还要歹毒,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 “萧贵妃是如何知道我与太后娘娘不和呢!即便我与太后娘娘不和,这也不能构成我就是指使宫女下毒的凶手。是不是我指使的,问一问便知。” 萧贵妃眼见她说的话没有威胁到叶姝,心底嫉恨,却又无能为力,好在她已经将自己置身事外,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望月宫那位惜昭仪身上。 “哼。”萧贵妃轻哼一声,心态又恢复了平静。 她轻拂宽袖,慢条斯理的道,“问就问,本宫也想知道,这毒究竟是谁下的,还有叶淑仪宫里的布人儿,究竟是何用处。” 第146章 惜昭仪指使 叶姝沉声道,“将这些宫女,都发配到慎刑司,严刑拷问。” 连带着李嬷嬷在内的一众宫女,脸色大变,“皇上,奴婢没有毒害太后,皇上明鉴啊!” 叶姝面无表情,挥了挥手,让陈玉动作快点。 进慎刑司,那可是有去无回,谁进了慎刑司不是严刑逼供,即便不是自己做那也要认啊! “皇帝……”太后接到李嬷嬷投来的求救眼神,不忍心的开口劝道。 然而,叶姝直接打断她,“母后,不过是一群宫婢罢了,朕隔天再找些身家清白的给母后用。” 太后张了张口,却如同噤了声一般,发不出声音。 “皇帝,这些人哀家已经用习惯了。” 楚玄墨接住话茬道,“太后娘娘,这人不都是从不习惯用到习惯的吗?皇上亲自给你掌过眼的人,自然是极好的,您用着也放心。” 太后舒了口气,顺着自己胸口,两眼差点要翻上天去。 终于,有个宫女见叶姝态度如此肯定,即便是太后也保不住她,顶不住恐惧,跪出来道,“皇上,太后娘娘,奴婢认罪,是奴婢下的毒……” 叶姝好整以暇的瞅着地上跪的宫女。 “皇上,是奴婢,是奴婢将毒混入太后的口脂中,让太后每日借着涂口脂服入一些,才会让太后娘娘变成这个样子,求皇上恕罪,求太后娘娘恕罪。” 那宫女不停的磕着头,太后猛的呕出一口血。 她指着那个宫女,愤然道,“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谋害哀家,哀家待你不薄,你竟然敢谋害哀家,杀了她,给哀家杀了她。” “太后娘娘,是奴婢对不起您,求太后恕罪。”那宫女面朝太后疯狂的磕着头。 太后喘着粗气,楚玄泽脸色阴暗的站在太后身旁:“皇兄,若是母后在宫中受着如此大的委屈和迫害,那请皇兄批准臣弟,让臣弟将母后带回府中,臣弟定然好好照顾母后。” “胡闹。”太后虚弱的从唇齿之间崩出两个字。 楚玄墨抬了抬眼眸,“辰王殿下若是接太后去王府,那将皇上至于何地,这天下子民岂不是要诟病皇上不孝,辰王殿下安的是什么心啊?” 楚玄泽脸色愠怒,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楚玄墨,似乎想不到,曾经为他是从的女人竟然在大殿上反驳她? 太后按住楚玄泽的手,断断续续的说,“泽儿,不可,不可胡闹,皇上乃是一国之君,不能让他被天下子民笑话,母后,母后这些苦还是受得了的。” 这话落在众人耳中,便是皇上不孝,让自己的养母置身于为难之中。 楚玄墨反击道,“是啊,皇上费尽千辛万苦为太后查明真相,天下子民只会称赞皇上,待养母孝顺至极,又怎么会沦为百姓的笑话。” 太后冷冷的瞥了一眼楚玄墨,楚玄墨不以为意。 “够了。”叶姝沉沉出声,“朕为给母后查个水落石出,若母后执意要出宫,那朕只能将母后平安送至辰王府。” 他们俩一唱一和,便把这几句话说的是太后非要出宫,并非是他皇帝不孝而至。 太后混迹后宫,又怎会听不出这其中的意思。 她气的没差点翻了个白眼,昏死过去,这皇帝的口齿真是愈发凌厉了! 楚玄墨开口道,“皇上,当务之急,还是要为太后找寻下毒的凶手。” “嗯。”叶姝看向那名宫女,“你可知,谋害太后,乃是诛九族的死罪!” 那宫女脸色一沉,怯弱的说,“皇上,奴婢并非有意谋害太后,皇上可否保奴婢全家平安,奴婢便告知皇上真相啊!” 叶姝眉梢微挑,“你敢威胁朕?”紧随着,叶姝身上便迸发出威严肃穆之气,吓得那宫女身子一软,瘫在地上。 “奴婢不敢,求皇上恕罪,奴婢实在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楚玄墨直接忽略萧贵妃,问道,“你且好好说,皇上若是知道你有难言之隐,定会饶你一命。” 那宫女瞧着楚玄墨宽宏大量的神情,这才小心翼翼的道,“是望月宫的惜昭仪把这毒药给了奴婢,让奴婢找机会给太后娘娘服下,她拿着奴婢弟弟的长命锁威胁奴婢,说奴婢的家人已经被她在宫外的人全部制服,一旦奴婢不照做,便要杀了奴婢全家,奴婢有心告知太后和皇上,可是惜昭仪却对奴婢说,如果这件事暴露,她便要让我们一家人为她陪葬,奴婢实在不敢不从啊……” “惜昭仪?”叶姝震怒,“这个毒妇,竟然能坐下这种离经叛道,欺师灭祖的事情。” 太后亦是震惊,“哀家如此看重她,她竟然能对哀家下如此毒手,哀家真是识人不清啊!” 萧贵妃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藏在宽袖中的手指缩了缩,但面上一直是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 陈惜音绝对不可能背叛她的…… 她还捏着陈惜音的命脉呢! 楚玄墨顺着道,“皇上传惜昭仪问问便知。” 叶姝坐回龙椅,手掌重重的落在扶手上,“来人,传惜昭仪来慈宁宫。” 想不到这件事,竟然会牵扯这么多! 但,真正的凶手,却一直逍遥法外…… 没过多久,两个太监便架着状若疯魔,满身素衣的陈惜音而来。 “放开我,我是皇上亲封的昭仪,你们这些狗奴才,怎么能如此粗待于我!” 陈惜音怒吼着。 萧贵妃在一看见她时,便怒喝一声,“放肆,宫中无人薨逝,你竟敢身着丧服,本宫看你是疯魔了不成,难道,你是为你在大牢里的父母宗亲哭丧吗?” 她先发制人,便是要威胁陈惜音,掂量着说话,否则,她远在大理寺关押的家人宗亲便全部会命丧黄泉。 哪知,事情却不随着萧贵妃所想而进行。 “哈哈哈哈,我就是要为我的父母宗亲哭丧,怎么臣妾马上就要死了,他们也马上要死了,还不准臣妾活着的时候哭上一哭?萧贵妃,你可不能这么霸道啊!” 陈惜音癫狂的大笑。 萧贵妃心底一阵发怵,生怕她将她给抖落出来。 “皇上,惜昭仪指使宫女下毒谋害太后,其罪当诛。”萧贵妃跪地道。 第147章 意料之外 叶姝看向陈惜音,“朕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闻言,陈惜音收起脸上的癫狂,痴痴的看着叶姝的容貌,她伸手理了理头发,又抚平被太监拉扯出的褶皱。 随即,脸色带笑的看着叶姝,“皇上,臣妾幼时入宫见你,便倾心于你,皇上是九五之尊,所见是天下万民,如何能看得到臣妾。臣妾入宫那日,身着嫁衣,那是臣妾最美的一天,可是皇上却没来看臣妾。臣妾喜欢皇上,可皇上眼里却只有叶姝那个贱人,臣妾哪一点比不上她啊,皇上……” 叶姝瞧着陈惜音这幅可怜的样子,心底微微有些不忍,她偷偷瞄了一眼楚玄墨,见他面无波澜,心底泛出一丝冷意。 这么多女人倾心与他,可他却如此冰冷,如此漠然。 叶姝开口道,“朕知道有负于你。” “呵呵……”陈惜音轻笑出声,似乎听了这句话,就极其满足似的。 “皇上,臣妾能进宫伺候皇上,此生已无憾。” “惜昭仪,你究竟为何要谋害太后?”叶姝沉沉的问道。 陈惜音看向虚弱的太后,想起初入宫时,便是太后帮她站稳脚跟,她又抬头冷冷的瞪了一眼萧贵妃。 那一眼,让萧贵妃的血液都迅速冷却下来,她总觉得有些事情朝着她不可控制的方向而去。 她迫切的想要杀了陈惜音,堵住她的嘴,然而,当着皇上和太后的面,她又能做什么呢! “皇上,惜昭仪在这里妖言惑众,无非就是想博取您的一点同情心,臣妾觉得,还是尽快处理了她……”萧贵妃劝道。 楚玄墨勾唇,“萧贵妃这么急做什么,惜昭仪的死罪已经是定了的,不妨听听她到底要说什么,毕竟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陈惜音看着萧贵妃和楚玄墨,她进宫,就是这俩个人的垫脚石,如今她死,她也要拉下一个人为她陪葬。 “皇上,臣妾有话要说。”陈惜音抹了把眼泪,跪地道。 叶姝揉了揉酸胀的眉心,“说罢。” 她倒是真是想看看,还能闹出什么乌龙。 陈惜音轻瞌了下眸子,一字一顿的道,“是萧贵妃威胁臣妾,指使臣妾下毒毒害太后,栽赃嫁祸给叶淑仪。” “嘭——”萧贵妃抓起桌子上的杯子,一把砸在陈惜音的膝盖边,“你胡说什么,本宫从未指使你,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诬陷本宫,仔细你在大牢里的宗亲!” 楚玄墨睨了一眼萧贵妃,“贵妃娘娘急什么,皇上也没说相信惜昭仪啊!” 萧贵妃气的胸口起伏,“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 叶姝脸色沉沉,大有风雨欲来催满楼之状,“说!” 仅仅一个字,便可见叶姝已经震怒到极点,萧贵妃吓得跪倒在地,“皇上千万不要相信这个毒妇,臣妾一心为你,怎么可能毒害太后呢!” “你闭嘴。”叶姝冷声呵斥,转而看着陈惜音道,“你来说。” 陈惜音深吸一口气,“太后娘娘待惜音不薄,臣妾又怎么会忍心谋害太后娘娘。臣妾自陈家宗亲皆发配大牢之后,便一直安分守己的待在宫中,不敢出来招惹嫌隙,是萧贵妃特地来臣妾宫中,告诉臣妾,臣妾的母家到了这种地步,全部都是拜叶家所赐,她激起臣妾心中的恨意,给了臣妾一瓶毒药,让臣妾找人毒害太后,陷害叶昭仪,扳倒叶昭仪和太后,臣妾此生已无望,自然不肯,可萧贵妃竟然以臣妾在大牢中的宗亲威胁。 萧丞相乃朝中大臣,处死几个重犯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臣妾不敢违逆萧贵妃,所以,所以才酿成大错。臣妾甘愿以死谢罪,只求皇上能饶恕臣妾宗亲,陈家已无人了……求皇上看在臣妾一片情意的份上,绕如臣妾宗亲啊!” “反了,反了……”太后的胸脯又剧烈的起伏起来。 这一个个的竟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可笑,她竟然以为自己高枕无忧,原来她竟然被人如此谋害。 楚玄墨脸色冷淡的凝视着萧贵妃,“臣妾不知,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萧贵妃,萧贵妃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迫害臣妾?还不惜谋害太后娘娘凤体来陷害臣妾?” 萧贵妃咬了咬唇,“皇上,是惜昭仪诬陷臣妾,臣妾没有,臣妾断然不敢谋害太后啊!” 陈惜音勾唇,“萧贵妃需要臣妾把话说的再清楚些吗?萧贵妃让太医把不出中毒之召,又让臣妾派人将那布人扔在叶淑仪宫中,造成是叶淑仪诅咒太后,小夏子,便是萧贵妃指给臣妾的人,还有萧贵妃买通钦天监正使,让正使准备好说辞,指认叶淑仪。这些臣妾都没有说错!若是皇上不信,大可去问问望月宫的人,五日前萧贵妃究竟有没有来过臣妾宫中,也可问问钦天监正使,更可以问问陈公公身边的小夏子。” 被提到名字,小夏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皇上,都是萧贵妃和惜昭仪指使奴才,奴才是迫不得已啊!求皇上明查,求皇上饶恕。” 萧贵妃此刻已气的怒火中烧,她猛的欺身而上,甩给陈惜音一个巴掌,“贱人,你竟然敢背叛本宫,本宫要杀了你。” 陈惜音摸着唇角边溢出的鲜血,冷冷盯着萧贵妃,“你不是自诩在这宫中为你独尊吗,可你连叶姝都斗不过。我陈惜音不是旁人三言两语就能威胁的,我告诉你,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只要我败露,你绝对也逃不过。” 萧贵妃还想在动手去打,叶姝却起身直直的拦截住陈惜音的手,随即将她甩落出去。 “皇上……”萧贵妃被叶姝推翻在地,惊惧的看着叶姝,“皇上,臣妾不是,臣妾没有……” 陈惜音看着叶姝,兀自勾唇笑了,“皇上,这是您第一次维护臣妾,臣妾可真高兴,但是臣妾以后不能陪着你了,臣妾自知已铸下大错,不求皇上饶恕,但求皇上看在臣妾一片真心的份上,饶了宗亲,臣妾今日所言句句属实,皇上,臣妾愿以死谢罪!” 说罢,陈惜音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叶姝,旋即又颇为嫉恨的看向楚玄墨。 她这辈子,都扳不到这个贱人…… “嘭——” 第148章 是奴婢一人所为 陈惜音一头撞上距离她最近的柱子上,顿时,血流如注,而她整个人也倒在地上,再没了气息。 “啊——” 不少胆小的妃嫔见到这一幕,都吓得尖叫起来。 叶姝更是面色一凛,怔怔的看着陈惜音了无生机的躯体。 楚玄墨别开眼,心底纵然有些不忍,面上却不显分毫,“皇上,惜昭仪以死明志,这钦天监也不必问了!这世上,也没有旁人能用自己的生命,去诬陷别人?” 他看向萧贵妃,“你说是?萧贵妃?” 萧贵妃也吓得整个人生起一层鸡皮疙瘩,她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落到这个地步…… 钦天监再也承受不了压力,跪地道,“皇上,微臣是受萧贵妃胁迫,微臣愿革职查办,只求皇上饶了微臣性命。” “啪——”萧贵妃狠狠的打了钦天监正使一巴掌,“你放肆,本宫岂容你诬陷。” 楚玄墨瞧着眼前这些奴才,一个个都是临阵倒戈,冷冷的笑了一声。 萧贵妃看向楚玄墨,伸出手指指着楚玄墨道,“是你,是你事先买通了这些下人,是你逼死了惜昭仪,是你要陷害本宫!” 楚玄墨勾唇,“臣妾何德何能,能逼得惜昭仪撞柱而死,毕竟臣妾的父亲可没有在朝中只手遮天,能容得了萧贵妃在后宫胡作非为。” “叶姝——你给本宫住嘴!今日这一切,一定都是你安排好的!”萧贵妃此刻全无往日的柔弱端庄,只剩下癫狂之状。 楚玄墨抬手轻抚自己耳垂上的景泰蓝耳坠,暗暗的朝叶姝递了个眼神。 叶姝收起心中复杂的情绪,阴沉出声,“够了!” 萧贵妃跪在地上,凄惨万分的道,“皇上,臣妾自知是百口莫辩,只求皇上能相信臣妾啊!” 叶姝面无表情的上前两步,伸出食指和拇指掐住萧贵妃的下颚,一字一顿的道,“惜昭仪不惜自戕,也要证明是你指使她,还有这么多宫女太监,难不成都是怨了你吗?你要朕如何相信你。” 说着,叶姝猛的甩手,“枉朕将掌管六宫之权交于你!” 萧贵妃的头被甩向一边,积涌的眼泪漱漱而下。 “惜昭仪受人指使,下毒毒害太后,褫夺封号,降为婕妤,死后不得入妃陵。”叶姝冷冷的降下命令,“来人,将惜昭仪的尸身带下去,好好安葬。” 说罢,叶姝又看向钦天监正使,“钦天监正使,心术不正,受人指使,陷害淑仪,明日午时,宣武门外赐死,以儆效尤。” “皇上,臣是被萧贵妃胁迫,皇上明鉴……”钦天监正使哭喊着被侍卫带走。 叶姝面色不改,继而道,“太医院众位太医,医术平庸,致使太后受邪毒迫害,每人罚俸半年。” “微臣谢皇上宽宏。”众位太医跪成一排,齐齐磕头谢恩。 比起处死,只罚俸半年,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太后身边的梳妆宫女,跟随太后多年,却受旁人威胁,毒害太后,赐死。” “太后身旁的贴身宫女,照顾太后不利,以致太后中毒却不知,各领二十大板。” “小夏子,受人指使,陷害叶淑仪,赐死。” “……” 叶姝下了一大堆命令,每一条命令都将牵涉这件事情中的人,罚的恰到好处。 楚玄墨微微点头,不错,还挺有做君王的智谋。 最后,叶姝看向萧贵妃…… 萧贵妃听着那一连串的罪罚,心愈来愈冷,她浑身的血液都凝固在身上,冷的她跪在地上,就连腿筋麻痹酸痛,也感觉不到。 她抬头,迎上叶姝的眼睛,“皇上,臣妾究竟是哪里不好,让皇上如此厌恶?” 叶姝正欲开口,萧贵妃身边的绿兰心一沉,走出来跪地道,“皇上,此事与萧贵妃无关,是奴婢一人所为,是奴婢教唆萧贵妃与叶淑仪争宠,是奴婢教唆萧贵妃指使惜昭仪下毒暗害太后娘娘,这一切都是奴婢所为!” “绿兰……”萧贵妃震惊的看着绿兰。 绿兰勾唇一笑,伸手握着萧贵妃的手,眼神直视着萧贵妃,给她递了个眼色,“娘娘,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娘娘本性不坏,只是太爱皇上了,是奴婢利用这些,让娘娘和叶淑仪争宠,是奴婢看不惯叶淑仪得宠那狐媚样子,是奴婢心疼娘娘,才做下这许多事。” “皇上,这许多事,萧贵妃都不知,都是奴婢一人所为,求皇上明鉴。” 绿兰放开萧贵妃的手,面朝叶姝磕头道。 萧贵妃半张着嘴,眉头紧皱的盯着绿兰,她自然看得懂那眼神的意思,无非就是,她是丞相府的嫡女,她是东离的贵妃,她不能倒。 “绿兰,本宫……本宫……” 绿兰加强语气道,“娘娘,是奴婢对不住您,让您陷入今日的局面。皇上,贵妃娘娘那么爱你,她每日都等在自己的宫中,数着地上的砖石,守着那燃尽的烛火,枯坐到天明,也要等着皇上,可皇上的眼里却只有祸国殃民,善妒嚣张的叶淑仪,奴婢实在心疼娘娘,所以才做下这许多错事!” 萧贵妃深吸一口气,硬下心肠道,“绿兰,你为何要这么做,本宫等不来皇上,也就罢了,本宫宁愿守着青灯古佛度日,也不愿你为本宫做下这种阴毒之事,是本宫的错啊……” “皇上,奴婢死不足惜,但求皇上看在丞相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的份上,看在娘娘对您一片痴心,为您打理后宫的份上,宽恕娘娘。” 绿兰频频朝叶姝磕着头。 楚玄墨的指尖摩擦着手指上的护甲,心中思索着计策。 这绿兰倒真是厉害,搬出来丞相来压制他……呵!罢了。 “皇上,既然这个宫女已经承认,那皇上便不要再怪罪萧贵妃了,降个位分,警示后宫便可。”楚玄墨淡淡开口。 萧贵妃冷冷的睨了一眼楚玄墨,那一眼含着万千仇恨,直恨不得将楚玄墨剥皮抽筋,也难消她心头之恨。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楚玄墨都能侥幸逃脱,而她屡屡失败? 楚玄墨走到叶姝身旁,挽着叶姝的胳膊,娇柔道,“皇上,萧丞相为我东离国做下不少有功之事,皇上可不能寒了萧丞相的心。” 第149章 心头血之一唱一和 叶姝垂眸看了一眼楚玄墨,随即提气道,“宫女绿兰,为人歹毒,教唆主子在后宫兴风作浪,押入宗人府,隔日赐死。” 绿兰一脸了然于心的表情,扣首谢恩道,“奴婢谢主隆恩。” 她被侍卫拖着带出去时,隐隐看了一眼萧贵妃,“娘娘,奴婢以后不能伺候娘娘了,娘娘一定要保重。” 萧贵妃闭上眼睛,绿兰是随她自幼长大,年纪还要比她长上几岁,是母亲特地派进宫扶持她的,可是她却…… 还没回过神,思绪便被叶姝沉稳有力的声音打断。 “萧贵妃,心志不坚,受人教唆,犯下弥天大祸。但朕思及贵妃入宫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饶其性命,降为昭仪。” 萧贵妃霎时难以置信的抬头盯着叶姝,“皇上,你怎么能将臣妾降为昭仪……” 这不是让叶姝那个贱人踩在她头上吗? 叶姝冷冷的睨了她一眼,“朕对你已是极为仁慈,陈玉,将萧昭仪送回储秀宫,为太后抄写祈福经文五百卷,非召不得出。” “喳——” 叶姝的雷霆手段,震慑住了不少宫女太监,还有一众妃嫔,“即日起,若是让朕发现,谁还胆敢在后宫勾心斗角,就别怪朕不留情面。” “臣妾\/嫔妾不敢。” “滚。”叶姝低吼一声,一众妃嫔连忙马不停蹄的离开现场。 太后被安神汤吊着一口气,无力的说,“皇帝,哀家,哀家怕是要不行了……” 叶姝这才想起,还有个半死不活的太后,和一个对楚玄墨恨之入骨的辰王殿下在场。 “母后放心,朕一定找人医治好母后。”叶姝看向那群跪在地上,做透明人的太医道,“谁能医治好太后,朕重重有赏。” 众位太医,垂着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敢上前医治太后的。 这种毒本就极为稀少罕见,他们见都没见过,又怎么可能有把握将其治好啊! 叶姝瞧着那群畏畏缩缩的太医,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们竟然入宫在太医院当职,医术又怎会如此平庸?” “皇上,臣等实在没有把握,请皇上饶恕。”最终还是太医院院长赵太医,站出来道。 叶姝闭了闭眼,转而看向国师,“国师,你可有办法医治太后。” “回皇上,臣是有一药方可试。”卜南突然被叶姝念道,身姿一顿,又迅速抱拳道。 听见这话,太后几乎是差点又要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既然早就知道有药方,为何不早点拿出来,若是皇上不问,他难道要看着她死吗? 楚玄泽率先发了难,“国师,你好大的胆子,有药方还要藏着掖着,不给太后熬药!” 卜南无所在意的勾了勾唇,“方才也没人问臣,臣自然不敢说话,何况,这药方并不是寻常药方,臣也怕,这药引子辰王殿下不舍的给啊!” “你胡说什么,本王怎么可能不舍的给母后药引子,你快说,到底是什么药引子?” 楚玄泽向来不喜欢卜南那风轻云淡的模样,可奈何人家又是东离唯一一个会占卜国运的人,所以无论是皇室,亦或者百姓都极其尊崇他,最重要的是,卜南与楚玄墨关系还极近! 卜南眉梢微挑,从口中吐出三个字,“心头血。” 楚玄泽脸色一惊,楚玄墨挑了挑眉,这小子又要干什么? 太后‘噗’的一口,又是呕出鲜血,“不,不……” “朕愿意,朕愿意用朕的心头血去救太后,请国师取朕的心头血!”叶姝刚硬,视死如归的道。 几乎是一瞬间叶姝便明白了卜南的算计,他这是要给楚玄墨报仇,报曾经的羞辱不屑之仇。 所以,她才会火上浇油的说道。 此话一出,反响显而易见,上至太后,下至宫女太监都被叶姝的话震惊在原地。 尤其是去而复返的陈玉在听到这句话后,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哭腔的道,“皇上不可,皇上是九五之尊,怎么能取皇上的心头血,奴才,奴才,要取就取奴才的,皇上不能受一点伤害啊!” 卜大气凛然的道,“皇上虽贵为九五之尊,却尊崇孝道,宁舍自己心头血,也要救下养母,实乃吾等楷模。” 这话,更是将皇帝的名声整个扭转过来,传出去,就是皇帝宁可用自己的心头血救养母太后,而太后的亲生儿子却不表态! 太后道,“皇帝,不可,皇帝,哀家老了,哀家死不足惜,但皇帝正值壮年,绝对不能剜出心头血啊!” 她竭力扭转着局势,但很快,卜南便又道,“皇上,并非臣不想取您心头之血,实在是……您的心头血不能作为太后的药引。” “为何?”叶姝急迫道,“朕是真龙天子,难道真龙天子的心头血都不足以救下太后吗?” “非也!”卜南缓缓道,“臣曾经在古籍中看过,这种毒者要想解毒,必须要血亲之人的心头血做药引,比如父母儿女,即便是孙女,孙子的心头血,都难以达到解毒的效果。皇上虽与太后母子相称,可到底也不是血亲之人啊!” “胡闹,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刁钻的解毒之法?”楚玄泽接下话茬道。 他的这句话,让众人心底又是一个改观。 听辰王这意思,怕是不愿意给亲生母亲解毒啊!到头来,亲子,竟还不如养子! 卜南慢条斯理,毫无惧怕的道,“辰王殿下,臣句句属实,您若是不信,臣也没有办法。” 叶姝看向那群太医,又加了把火,让卜南的话更有可信度,“赵太医,你方才在哪本书上看到这种毒,可标注解毒之法。” 赵太医顿了顿,“回皇上,此毒是毒非毒,本就刁钻古怪,所以书上并没有标注解毒之法,但臣觉得国师之话,也并不无道理。” 叶姝一脸沉痛的道,“母后,怪朕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否则现在,朕早就取出心头血,让母后病愈啊!” 楚玄泽脸色一黑,他们俩这是一唱一和,将他逼上绝路了是吗? 楚玄墨坐在角落里,淡淡的喝了口茶,观察着眼前的局势,果然啊,叶姝是越来越上道了。 第150章 哑巴吃黄连 太后被气的心底郁结,她‘咳咳’两声,越发一副性命垂危的模样。 但她又不舍得取她亲生儿子的心头血,所以才如此矛盾。 卜南继而开口道,“辰王殿下,这心头血也不多,只要在心口化开一个细小的口子,取出一点点心头血。” 楚玄泽被他逼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若是他不情愿,那他落在世人口中,必定是不孝不义,这对来日登上皇位绝对是个不利的选择。 可若是取心头血,他听人说,取心头血会让人极其虚弱,再者,若是这一刀划偏了,那他这一辈子岂不是就毁了? “辰王殿下,时间不等人啊!” 卜南催促道,“太后娘娘的脸色已呈灰败之色,看来确实是耽搁许久啊!” 叶姝长叹一口气,“唉,朕不忍心母后受这种苦,也不忍心辰王要取心头血,这该如何是好。” “皇上仁慈。”卜南顺势夸赞道。 辰王见宫中的宫女太监,越来越多的露出怀疑,鄙夷之色,便一狠心,咬了咬牙道,“好,快取本王的心头血,为母后医治。” “辰王殿下果然是孝子啊!”卜南勾唇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辰王移步内室,让臣为太后取辰王的心头血。” 辰王心下紧张,迈着步伐朝内室而去,卜南顺手弯腰取了赵太医的医药箱,暗戳戳的对楚玄墨眨了下眼睛。 看本国师怎么折腾他! “辰王殿下,您可千万不要动,臣的刀虽然利,但手却不是很稳,您一定要保持这个动作!”卜南一手拿着细小的刀子,一手按着辰王的胸脯。 楚玄泽握紧拳头,一声不吭,阴沉的看着卜南。 卜南将刀抵在楚玄泽的心口处,辰王呼吸一窒,闭上眼睛,憋着气去等待刀子划破皮肤,刺入心脏的感觉。 然而,左等右等始终等不到那刀片划入肌肤的感觉,他睁开眼,卜南笑着道,“辰王殿下您不要紧张,您一紧张,我这个刀就握不准。” 楚玄泽深吸一口气,他到底划是不划,就这样的等待,堪比凌迟还令人痛苦。 “你到底划……啊——”楚玄泽痛呼出声。 就在那一瞬间,那刀直直的插入楚玄泽的心口处,卜南脸色冷肃,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卜南真的要致楚玄泽与死地! 卜南眼眸凌厉,将刀往里面探了许久,翻滚着楚玄泽的血肉,才寻着感觉引出楚玄泽的心头血。 他慢吞吞的将刀给拔了出来,随即将刀尖上的一大片血,小心翼翼的倾斜入旁边的碗中。 “有了辰王殿下的心头血,太后娘娘一定会尽快好起来的。” 楚玄泽脸色苍白,胸口传来的剧痛,让他瘫软在地,咬着牙也坚持不下。 卜南佯装才意识到,对外喊道,“来了,来人,快给辰王殿下上麻沸散,我方才一紧张就给忘了。” 躺在外面的太后又是一口鲜血呕出。 他不是忘了,他是故意的。卜南将楚玄泽扔在里面,让外面的太医去给他包扎伤口,自己则端着那碗心头血朝外走去。 “皇上,臣这便去熬药,一定能让太后娘娘早日康复。” 叶姝沉着脸色点点头,“去!” 楚玄泽已经在里面疼的晕死过去,他发誓,等他做了皇帝,一定不会放过国师! 没过多久,卜南端着一碗血腥味十足的药,走入慈宁宫,“皇上,这就是能够解毒的药,快让太后娘娘服下。” 叶姝指了名宫女,“去,服侍太后服下。” 当那碗药凑近太后的鼻腔时,原本就极其不舒服的肠胃霎时又想呕吐,卜南连忙制止,“太后,这可是辰王殿下的心头血所制成的药,您若不喝,岂不是辜负了辰王殿下,太后娘娘难道是想辰王殿下再取一次心头血吗?” “咳咳——”太后被卜南的话噎的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他是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 “母后,这是辰王的心血,您还是快喝了!”叶姝催促道,脸上显然是一脸焦急。 太后眼中含着愤怒,瞪着卜南,憋着气,将那一碗血腥味浓郁的药给一饮而尽。 刚碰到舌苔,她就想一口给吐出来。 然而卜南又道,“太后,这可是辰王殿下的心头血啊!” 便再次活生生的让她给吞咽了回去。 楚玄墨看着太后如此狼狈,心情不由得大好,他端起茶杯,悠闲惬意的饮了一口。 他就知道,卜南一出手,他们俩还能完好无损? “母后,您感觉如何了?”叶姝凑上前,关切的道。 太后昏沉着神色,长舒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将犯呕的感觉给压了下去。 “快去,快去看看泽儿,泽儿有没有事?” 卜南顺着答道,“太后娘娘放心,辰王殿下无事,只不过方才臣取心头血时,一时紧张,忘记放麻沸散,有些疼罢了!” “放肆!”太后中气十足的道。 有些疼? 没有放麻沸散,那跟生生挖出心脏有什么区别?她的泽儿,怎么能受这样大的罪!这个卜南,一定是故意的! 卜南一脸无辜茫然的道,“太后,臣是为了医治你,何来放肆之说,听太后娘娘方才说话,那可是气血极足之象,与方才的虚弱截然不同,臣是心急如焚的救太后,所以才忘记给辰王殿下服用麻沸散,臣又何来放肆之说。” 他巧舌如簧,能言善辩,令叶姝不由暗暗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真是干得漂亮! 叶姝佯装惊喜道,“母后,您的脸色真的恢复红润了,看来,辰王的心头血果然有用,赏,赏,国师救治太后有功,赏黄金百两。” “臣谢皇上赏赐!”卜南喜气洋洋的高声道。 太后看着他们俩人三言两语就将责任给撇的干干净净,尤其是卜南,如此放肆,如此胆大妄为,竟然不罚而赏? 难不成,就是她的泽儿,活该受这些罪吗! 难不成,她真的要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吗? “母后,只要您能好好的,朕便放心了,赵太医,快来看看太后的脸色还像中毒之召吗?”叶姝随手招来赵太医,便是要堵住太后的嘴。 第151章 胡诌的心头血 赵太医马不停蹄的从不远处小跑过来,仔仔细细的观摩着太后的神色。 “这眼下的乌青已消散,唇边泛起的血紫也恢复正常,还有这脸色也逐渐红润起来,再加之太后娘娘的指骨间的黑青色也没了大半,可见这药确实有用,相信不出三日,太后娘娘便会如之前一般,安全无虞。” 叶姝边听边缓缓的点头,“好,从宫中派出两名医术高明的太医,去辰王府,好好照顾辰王。” 赵太医俯首,“臣遵旨。” 转而,赵太医对卜南由衷的钦佩道,“国师在占卜观测上已颇有造诣,想不到在医术上也如此厉害,臣佩服至极啊!” “不敢当。”卜南微微勾唇,谦逊道。 太后见状,心知这次的亏她和她的泽儿是必定要咽下去,怪就怪萧贵妃,竟敢胆大妄为的给她下毒,才有了让皇帝扳回一局的机会。 她竭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既然让皇帝落了个孝母爱弟的好名声,那她自然也不能再落个偏心的名声,让人诟病。 “皇帝,哀家此番能痊愈,多亏了你,哀家多庆幸,不是你的心头血,否则哀家就是这东离的罪人,又有何颜面去见你父皇,去见东离的列祖列宗啊!” 叶姝连忙道,“母后言重了,百善孝为先,母后虽不是朕亲母,但养恩大于生恩,朕怎会弃母后不顾。” 演戏? 她叶姝怕过谁! 太后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伸手抓住皇帝的手,拍道,“哀家此生有你和泽儿,便是哀家的福气了。” “朕有母后抚养长大,才是朕的福气。”叶姝不着痕迹的从太后手中抽出手,勾了勾唇,一脸会心的道。 旋即,叶姝便朝大殿内的众人道,“今日乃太后的寿辰,不成想生出了这样的事端,朕深敢愧疚,隔日便启程去镇国寺为太后祈福,为百姓祈福。” 太后狐疑的皱了皱眉,皇帝此刻提出要去镇国寺祈福,有何目的? 叶姝道,“今日,太后也乏了,都退下!陈玉,朕命你亲自护送辰王回府,一刻也不能耽搁,命内务府送往王府两颗千年血燕,给辰王补身子。” 太后别过眼,两颗血燕就能将他们打发了…… 那心头血,可是剜上一滴,便是修养三个月,也难以好全,更何况,那个天杀的国师,连麻沸散都没有给她的泽儿用。 “母后,朕还要批阅奏折,便先回去了。”叶姝说罢,便走向楚玄墨。 自然而然的伸出手,楚玄墨隔下手中的茶杯,勾唇一笑,将纤细的柔夷搁置在叶姝宽厚的手掌中。 随即借着叶姝的力起身,与之相携而去,卜南也紧随其后。 “你如今倒是愈发合朕的心意了。”楚玄墨边走,边低声道。 叶姝倏然勾唇,“是皇上教导有方。” 身后的宫人识趣的远远跟着叶姝和楚玄墨,卜南追了上去。 楚玄墨微微偏头,问道,“那解药当真是需要亲子的心头血?” 卜南眼中掠过一抹讥讽,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那倒不是,心头血是我胡诌来的,只是想让太后和楚玄泽吃吃苦头罢了。” 叶姝眉梢微挑,对卜南这一大胆的行为颇为吃惊,她一早猜到必须用亲子的心头血是卜南故意而为之,倒没想到,连心头血这一药引,压根就是不存在的。 “那种毒只要用植物茎叶,动物肝胆,适量中和一下,服用,便可解毒。”卜南得意洋洋的道。 楚玄墨道,“你倒是不怕被人发现?那朕可保不了你。” 卜南白了楚玄墨一眼,“我做事向来是滴水不漏,那种菌汁毒在坊间早已失传,我不过是游历四方时,听一个八旬老叟说过罢了,这种草本毒,是毒非毒,古籍上是不会记载的,即便记载也没有解毒之法。” “所以你就笃定了,寻常医师根本破解不了,然后你就胡诌了个心头血?”叶姝将卜南的意图给重述了出来。 卜南点点头,瞥了一眼俩人十指相扣的手,“淑仪娘娘果然聪明,怪不得能令皇上如此倾心。” 这可是他活了几十年的奇闻奇观,楚玄墨这个人竟然肯与人十指相扣? 不是对人家叶姑娘有心意,又是为何。 叶姝只当卜南是开玩笑,便没有在意。 “后日去镇国寺祈福一事,你自己定下的?”楚玄墨偏头问道。 叶姝瞳孔一缩,干咳两声,“咳咳,我也好久没出去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去见识见识,皇家的镇国寺,有何种威严。” 若是寻常,楚玄墨早就怪罪叶姝做事不和他商量,胆大妄为的自作主张。 但是早在楚玄墨明了自己的心意之后,便有些纵容叶姝。 卜南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身后,他入关前,有个人告诉他,东离国的国母,辅佐楚玄墨坐稳皇位的人……来了。 所以他才会入关演算推测,哪成想一出关就瞧见这幅情景,他当即便明白,叶姝就是天定之人。 “既然没什么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楚玄墨叫住他,“研制将我们换回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卜南面色一沉,为难道,“眉目倒是有,我查到一种符咒,名为换魂咒,只需将符文画在一块法步上,让换魂之人,平躺上,再通过某种契机,便能换回。” “那便去制。”楚玄墨冷声道。 “不是我不想制,而是我只知道有这种符咒,但是符文,我只推测出了一半,另一半还尚且在演算中,至于契机,我猜测应该是水,因为你们两个人是误入水中而完成交换,只能等我再演算出另一半的符文试一试。”卜南解释道。 但至于这个真正的契机,究竟是不是水,还不得而知。 所以说,还不如两个人行夫妻之事而来的简单快速。 楚玄墨眉头紧皱,虚抬宽袖,“去!” “好。”卜南干脆利落的转身就走,丝毫没有把楚玄墨当成一个皇帝。 叶姝道,“你之前不是不急吗?现在急什么?” 楚玄墨冷哼一声,“朕不急。” 他急得是,一直用这幅身子,让他什么都做不了,好好的心上人就在眼前,他却是一副女儿身。 第152章 认下所有罪 储秀宫内,萧昭仪一脸灰败的瘫坐在地上,满宫的婢女和太监都小心翼翼的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 虽然萧昭仪已失势,但谁让人家娘家势力强大,难保什么时候就会重新得势! “绿兰……”萧昭仪虚弱的出声道。 旁边新换的宫女低声道,“娘娘,绿兰姐姐已经发配到宗人府了。” 萧昭仪回神,讥讽的自朝几声,旋即起身,朝宫外走去。 她必须要去见绿兰最后一面,让她安心的去了! 然而,刚走到工门口,便被叶姝派来把手储秀宫的侍卫给拦截住。 “放肆,本宫即便降为昭仪,也是一宫之主,你们竟敢拦我?” 萧昭仪甩袖而怒喝! 侍卫面无表情的道,“娘娘,我们奉皇上之命,让娘娘安心在宫中抄写经文,请娘娘莫要为难我们。” 萧昭仪咬了咬下唇,气的转身,“什么安心抄写经文,分明就是软禁罢了。” 侍卫不接萧昭仪的话,仍旧笔直的站在储秀宫的门口,连一只苍蝇都不允许放出去。 萧昭仪朝宫内走去,随即看向方才回她话的宫女,“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当初得娘娘赐名,叫绿萝。”那宫女俯首低眉的说道。 萧昭仪坐在软榻上,朝那宫女招了招手,随即低头在她耳边道,“你帮本宫办一件事,本宫保你一生荣华富贵。” “奴婢不求荣华富贵,但求能为娘娘尽绵薄之力。”那宫女恭顺的说。 “好,即日起,你就是本宫的贴身宫女,他们禁了本宫的足,本宫便不能给父亲母亲传递消息,你借故出去,先去宗人府帮本宫给绿兰带句话,让她认下所有的罪,本宫会善待她在宫外的家人。另外,给本宫的父母传句话,就说本宫在宫中有难,让他们想想法子。” 萧昭仪从头上抽出一支金簪,搁在绿萝的手里,“绿萝,本宫如今只有你能依靠了。”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为娘娘办好差事。”绿萝将那支金簪握在手里,随即起身走出殿外,握着那金簪狠狠的划向自己的胳膊。 顿时,她胳膊上的鲜血滴落一地,“来人啊!来人啊!昭仪娘娘发疯了……” 萧昭仪脸色一沉,这丫头倒是又蠢笨又聪明。 不多时,宫外守着的侍卫便进来问道,“怎么回事?” “昭仪娘娘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突然间发疯了,用这簪子,将奴婢的胳膊给划破了,现在太医也不愿意来储秀宫,大人可否让奴婢出去包扎一下。” 绿萝一把泪一把鼻涕的道。 那侍卫相视一眼,无奈道,“去!” 反正只是出去一个丫鬟,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绿萝低头,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笑,“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说着,她迈开脚步,朝宫外太医院的方向跑去。 那两个侍卫又重新关上宫门,站在岗位上。 绿萝待跑的远些了,便随手扯出一个布条,将自己的胳膊粗略的缠住,便拿出萧昭仪给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宗人府。 “绿兰姐姐!”绿萝看着蓬头垢面,浑身血迹斑斑,关押在铁门内的绿兰,不由得一阵心悸。 绿兰听到熟悉的声音,迟钝的抬起头,抬起被鞭子抽的一道道血痕的胳膊撩起额前零落的头发,“绿萝……” “绿兰姐姐,娘娘让我来寻你。”绿萝皱着眉,趴在铁门前。 绿兰已被折磨的不成样子,她虚弱的叹出一口气,嘶哑着嗓音道。 “娘娘让你来给干什么?” 绿萝咬了咬唇,不忍心的道,“娘娘让奴婢转告给姐姐,希望姐姐认下这所有的罪,将娘娘置身事外,娘娘一定会善待姐姐的家人。” 绕是绿兰早已做好认罪的准备,然而在听到这是从萧静兰口中说出,心不免还是冷了许多。 她闭了闭眼,腿边的蟑螂老鼠啃食着她腿上的烂肉,她伸手将其挥落一边,心如死灰的道,“我知道了,也请你回去转告娘娘,奴婢为娘娘认罪,娘娘万不可倒下,更不可再胡乱作为,一切事情都要和夫人商量着来,最后,还请娘娘务必善待我的家人” “你放心!绿兰姐姐,我一定会替你转告娘娘的。”绿萝种种的点点头。 她对绿兰的关心是有几分真心在里面的,从前萧昭仪只要一生气,对她们就是动辄打骂,每当这时,都是绿兰姐姐站出来救了她们。 “绿兰姐姐,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娘娘的。” 绿兰咳了几声,躺在满是污垢的地面上,闭上了眼睛,人之将死,她眼旁到底还是落了几滴泪水。 “你回去!” “是,绿兰姐姐,你要好好保重。”绿萝叹了口气,转身走出宗人府,在皇宫中,她们这些婢女的命,根本算不上命。 与此同时,丞相府也得知了宫内传来的消息。 萧丞相‘啪’的一下拍向了桌子,“皇上竟然如此薄待我们萧家,静兰那么温婉贤淑的女人,他竟然将其降为昭仪禁足,这让我萧家的脸面往哪儿隔!” “老爷,事情已经发生了,再生气,又能如何呢?”丞相夫人白了一眼萧丞相,幽幽的道。 “静兰已经惹下圣怒,再得宠恐怕就难了,我萧家又没有旁的女儿可以入宫,稳固地位,这可如何是好。” 萧丞相恨恨的说,当初若不是她夫人心机颇深,让那些个入府的姨娘,一个个的肚子里都生不出来东西。 他又何至于到现在子嗣稀薄? “老爷,现在当务之急是在这里想着怎么稳固地位吗?静兰好歹也是你我静心培养出来的,她此次只是算计不深罢了,又不是没有得宠的机会。” 丞相夫人对萧丞相这一番言论极为不满。 萧丞相皱眉,“我还能如何去做,谋害太后,那是诛九族的大罪,皇上容许将这个罪责降在一个丫鬟身上,就已经是宽容仁慈了!” “老爷,您如今一国丞相,又与朝中各位大臣交好,皇上不会不卖你这个面子的。”丞相夫人信心满满的劝道,“再说,咱们又不是非要让静兰得宠,只是想让她生个皇子,那咱们就能继续后面的事情,妾身倒是有一计……” 第153章 互相演戏 “不如联合工部尚书和中东府令宜向皇上施压,老爷手里不是还有着先皇赐的金牌吗?这种压力下,皇上一定不会再将静兰弃如敝履了。” 丞相夫人心想着只要萧静兰能复宠,那这件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否则,他们萧家只有这一个女儿能入宫,失宠就意味着萧家在宫中没有靠山。 萧丞相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旋即沉声道,“好,这件事我会和那些个官员说的。” 辰王府中,楚玄泽脸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之上,回到王府许久,他才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心口处传来的剧痛,几乎让他瞬间紧皱眉头,脸色狰狞。 “王爷,王爷,您醒了,奴才这就去唤太医来看看。”身旁跪着的下人间楚玄泽醒了,脸上一喜,便要起身去唤太医。 “回来。”楚玄泽费劲儿的说出两个字。 那下人生生停了脚步,往回走,趴在床边道,“王爷,可是哪里有什么不舒服?” 楚玄泽喉咙沙哑,漆黑的眸子盯着床幔,“让太医熬些止痛安神的药,不必让他们进来见本王了。” “是。” 楚玄泽回想着那纤细的刀刺入自己血肉中,又不经意间的翻滚了几下的痛楚,手指便狠狠的捏在了一起。 该死的卜南,他绝对是故意的! 卜南从小就与楚玄墨交好,难保这次取心头血不是楚玄墨受益的!连带着他的母后都被人算计陷害,他绝对不会放过楚玄墨的! “王爷,王妃来了。”下人进来禀报道。 楚玄泽微微转了转头,眼神侧视向门口,她来干什么? 南宫诗柔心悦楚玄墨,他对这个王妃自然也谈不上有多喜欢。 他还没开口说话,南宫诗柔便盛装而来,她花枝招展的朝床榻边走来,只微微屈了屈膝,“妾身参见王爷,王爷万福。” 南宫诗柔微抬头,打量着楚玄泽的死灰一样的脸色,暗道,这次入宫当真是伤的不轻啊! “王爷,你怎么会伤的这么重,妾身听说,您为太后取了心头血,皇上和太后怎么忍心让王爷受这种苦啊!” 南宫诗柔自顾自的起身,趴在床边,握住楚玄泽的手,哀怜道。 楚玄泽牵强的勾了勾唇,“本王无事,王妃不必担心。” 他们夫妻二人平日里要么不见面,要么就是如此虚以逶迤。 “王爷,妾身看你伤的如此重,实在心疼的紧,妾身给您蹲了银耳粥,您喝一些。”南宫诗柔朝后伸了伸手。 随即,侍女将粥放在她手上。 “还不来将王爷扶起来,躺着要怎么喝粥。”南宫诗柔皱眉训斥身后的侍女。 那侍女连忙上前去扶楚玄泽,碰巧间还让楚玄泽胸口处的伤渗出血来,疼的楚玄泽闷哼一声。 “放肆,竟然如此不小心,自己下去领罚。”南宫诗柔故作生气的道。 楚玄泽见她这幅模样,心底恶心的紧。 但面上依旧脉脉含情,温润儒雅的道,“不碍事,王妃不必生气。” 南宫诗柔用汤匙舀了一勺粥,吹凉些许,送入楚玄泽的口中,“王爷此次入宫,遭了这么大的罪,早知,妾身就和王爷一起入宫了。” 呵! 哪是她不愿意入宫,分明是楚玄泽故意禁她的足,不让她入宫。 他打的什么主意,难道她还不知道吗? 所以,她才在他一回来,就来刺激他! 南宫诗柔一勺一勺的给楚玄泽喂着粥,脸上的笑刺激的楚玄泽心口郁结。 “以后这些事情,让下人来做就行了,你回去歇着!”楚玄泽伸手推开那碗粥,别过脸不去看南宫诗柔。 南宫诗柔双手一顿,将手中的粥碗递给旁边的侍女。 “王爷,妾身是你的妻子,伺候你是心甘情愿,也是名正言顺,王爷不必觉得歉疚。” “呵,你知道是本王的妻子就够了,别每每总让本王提醒你,对不该示好的男人示好。”楚玄泽讥讽道。 南宫诗柔勾唇,毫不在意的道,“王爷又何尝不是呢?妾身与王爷是彼此彼此!” 楚玄泽只觉得心口的顿痛是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你回去!本王乏了,想歇一会儿。” 南宫诗柔施施然的起身,朝楚玄泽欠身道,“那妾身就告退了,王爷若还有其他事情,让下人来禀报妾身便可。” 说罢,也不等楚玄泽说话,便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王妃,奴婢听宫里边传话过来……”侍女凑近南宫诗柔,低声道。 “什么话?”南宫诗柔目不斜视。 “皇上后日要去镇国寺祈福。” “后日,可是皇上一人?”南宫诗柔脸色一喜,行走的脚步也停在原地。 侍女微微摇头,“奴婢听说,皇上是和叶淑仪一同去的,好像是为太后祈福,也为叶淑仪求子。” “跟那个贱人?”南宫诗柔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那侍女的脸上。 “皇上还要为那个贱人求子,难不成他是真的喜欢上了那个贱人吗?” “王妃,那叶姝不及王妃半分,定是使了什么妖媚手段了。”捂着脸的侍女哄着南宫诗柔道。 南宫诗柔脸色难看,连脚下的步伐都不由的快了许多。 “皇上明日要去镇国寺,那本王妃明日也去镇国寺,我倒要看看,那个贱人又对皇上做了什么!” “王妃,王爷恐怕会不高兴……” “他不高兴就不高兴,现在躺在床上跟哥废人一样,有什么好惧怕的,这次,就是因为他,本王妃才没能入宫见皇上。”南宫诗柔不屑的说。 在她眼里,楚玄泽什么也不是,文韬武略,样貌才情哪一点比得上她的玄墨哥哥,左不过是有个太后宠着他罢了。 “你明日去买些干净的人,本王妃届时会把叶姝支出去,找机会把她给杀了,上一次就没有得手,若是这次还没有得手……本王妃唯你是问。” 南宫诗柔想起叶姝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庞,心底就一阵怒火,那张脸她是一刻都不想看见。 可一直以来,她在宫外,叶姝在宫内,她就是想动手,也没有机会! 然而,这一次既然她要陪皇上出宫去镇国寺祈福,那就怪不得她了。 “奴婢遵命。” 第154章 柔儿只想和你在一起 叶姝和楚玄墨踏出大殿,便看见等在原地的南宫诗柔。 一瞧见他们出来,便迫不及待的朝这边跑来,“玄墨哥哥,柔儿许久都没有见你了,柔儿想陪你一会儿。” 叶姝面无表情的道,“不必了,辰王有伤在身,你早些回去照顾他。” 南宫诗柔眼眶中续起泪珠,她楚楚可怜的揪着叶姝的宽袖道,“玄墨哥哥,你从前从来不会这样对柔儿的,柔儿只是想多陪陪你而已。” 见状,叶姝不着痕迹的翻了个白眼,她真的看不惯故作天真的人! “好了,你便陪朕走一会儿。” 楚玄墨在叶姝的掌心中微微使劲儿,叶姝侧目看向楚玄墨,只见楚玄墨的脸上尽是些不耐烦。 南宫诗柔心悦于他,他知道,可这不代表,他便要纵容着她! 叶姝夹在中间,两面为难。 南宫诗柔扯着叶姝的袖子,十分识趣的没有再非要挽上叶姝的胳膊,“玄墨哥哥,如果能一直这样该多好,柔儿一直陪着玄墨哥哥。” “王妃慎言。”叶姝打断南宫诗柔。 这些话若是让旁人听了去,恐怕又要落人诟病。 楚玄墨堵住南宫诗柔的罪道,“皇上,这镇国寺虽说没什么好玩的地方,但是论景致,还是不错的,你瞧不远处那座青山,像是在云里雾里似的。” 叶姝顺着楚玄墨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山头在云雾缭绕之中,若隐若现。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叶姝不由得感叹出声。 楚玄墨侧目而视,眼中的赞叹不言而喻。 这丫头肚子里到底还是有些墨水的,只是不知刚入宫那会儿,怎么会那么暴戾。 按理说失忆,也不可能把一个人的性情都改变…… 意识到这里,楚玄墨的眼神倏然冷凝。 他真是被叶姝给迷了心智,竟然这么晚才意识到这个! 南宫诗柔打断楚玄墨的思路,傻不拉几的说,“玄墨哥哥,柔儿最喜欢听你吟诗了,玄墨哥哥的才学乃是东离国无人能及的!” 男子最爱吹捧,但可惜的是叶姝十个女子。 经过南宫诗柔这么一说,叶姝看原本妩媚的青山,也瞬间变得庸俗不堪。 “这镇国寺地处富饶之地,果然景致颇美,你说对,姝儿?” 叶姝看向楚玄墨。 楚玄墨抬眸,淡淡的点了点头,“是啊!” 南宫诗柔见叶姝就这么给她晾在一边,暗暗的咬了咬牙,对叶姝道,“玄墨哥哥,柔儿有一事想与玄墨哥哥说,玄墨哥哥可不可以让叶淑仪先暂且回避一下,柔儿保证,柔儿说完以后,就绝对不再缠着玄墨哥哥了。” 叶姝与楚玄墨相视一眼。 “有什么事,是我听不得的?” 南宫诗柔冷哼一声,“玄墨哥哥,你就让她先暂且回避一下嘛!我说完我就该回王府了。” 见她如此不依不饶的样子,叶姝颇为无奈,只想着让她赶紧走,便道,“姝儿,你先到山腰等朕,朕待会便去寻你。” 楚玄墨睨了一眼南宫诗柔,便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你有什么事,便快说,朕与你孤男寡女,在一起,不合适。”叶姝冷冷的道。 南宫诗柔一把扑向叶姝,将头埋在她的胸口处,泫然欲泣的道,“玄墨哥哥,柔儿喜欢你,你是知道的,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柔儿,柔儿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只要你愿意和柔儿在一起,柔儿什么都愿意做。” 叶姝浑身一僵,这南宫诗柔也太大胆放肆了,且不说他是皇帝,她更是有夫之妇,她的丈夫还是她的弟弟,她竟然还能如此心安理得的投向丈夫哥哥的怀抱? 她使劲儿推开南宫诗柔,冷背过身冷脸道,“你要与朕说的事便是这个?” 南宫诗柔被推得一个踉跄,带着哭腔的道,“玄墨哥哥,小时候柔儿天天跟在你身后,你都没有推开柔儿,可是现在你做了皇帝,你就不喜欢柔儿了吗?” 叶姝闭了闭眼,暗骂,楚玄墨这都是你的风流债! 南宫诗柔想伸手去抓叶姝的衣袖,叶姝却超前走了两步,转身一脸冷意的看着南宫诗柔。 “辰王妃,你如今是辰王的正妃,趁早断了对朕的念想,好好对待辰王才是你应该做的。” 南宫诗柔面色凄凉,“玄墨哥哥,如果你是因为辰王才拒绝我的话,我可以脱离辰王府跟你在一起的!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柔儿在王府过得一点都不好,柔儿每天每夜都在思念王爷……” 叶姝心底有一丝不忍,“柔儿,朕与你之间,是没有可能的,你好好的待在辰王府,做你的辰王妃就足够了。” “不,我不要!”南宫诗柔面色一凛,她捏紧拳头,紧紧的盯着叶姝,“我不要,辰王根本就不爱我,他爱的是叶姝,玄墨哥哥,你还不知道?叶姝爱的也不是你,她爱的是辰王?为什么,你宁愿宠爱一个不爱你的人,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叶姝心神一动,幸好这番话没有让楚玄墨听到,否则,她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信任,顷刻间就轰然倒塌。 “不管朕宠爱谁,都与你无关。”叶姝冷漠的道,“若你是要告诉朕这件事,那现在朕知道了,以后无需因为这件事再来纠缠朕。” 女人最了解女人,知道说那些话最伤人。 南宫诗柔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砸落在地上,她看着叶姝的背影痛哭流涕道,“玄墨哥哥,柔儿不奢望能做你的妻子,只是想与你在一起而已,仅此而已都不可以吗?” 叶姝身形微微一顿,走的利索干脆。 陷入爱情的女人啊,何必要将自己活的这么卑微,好好的做辰王妃,吃穿不愁,闲的没事还能出去遛弯大鸟,有什么不好的,非得做这后宫的妾…… 这南宫诗柔的脑子被驴踢了! 看着她毫不留情的背影,南宫诗柔跌坐在地上,用袖子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既然你这么宠爱她,那我就杀了她,我得不到的,她也别想得到! 算算时间,玄墨哥哥现在赶过去,看到的应该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第155章 让她好自为之 “皇上,让老僧给娘娘看看。”两三名医僧被陈玉催着赶着朝这边跑来。 叶姝连忙起身,给那为首的老医僧让了个地方。 待触及到楚玄墨那纤弱白皙的身姿,老医僧脸色有些为难,“皇上,娘娘千金之躯……”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些。”叶姝见这老医僧拎不清状况,不由分说的怒斥道,随即坐在床头,小心翼翼的将楚玄墨的右半肩的衣服给脱掉,“快点,朕的淑仪若是遭遇不测,朕饶不了你们!” 老医僧见叶姝如此不拘小节,又如此紧张楚玄墨,便不再拘泥,掏出一条干净的白布帕子,仔细的擦拭着那伤口冒出的鲜血。 旁边随行的两个小僧递给他一把止血的草研墨的粉末,将其撒在楚玄墨的伤口上。 没过多久,那不断往外涌出的鲜血便止了住。 叶姝不自觉的松了口气,“怎么样,有没有生命危险?” 老医僧观察了一下楚玄墨受伤的部位,缓缓点了点头道,“无事,这伤口距离心脉还有三寸有余,只要缝合住,好好修养几日,再补补血,补补元神,就能痊愈,只不过,这可能要留个疤了。” “留疤无妨,只要能将淑仪的命保住,朕重重有伤。”叶姝紧绷的神经彻底松了下来,只要不会死就行! 叶姝握着楚玄墨的手,双目紧紧的盯着楚玄墨紧皱的脸庞。 老医僧道,“皇上,这缝合伤口的场面极其血腥,皇上要不回避一下?”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与朕说这些,朕要的是是淑仪的命。”叶姝此刻是真的想一巴掌将这老僧给拍死。 不知道先救人吗?在这里叽叽歪歪的! 老医僧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取出准备好的麻沸散和剪刀,以及针线,穿过楚玄墨的皮肤,将那极深的皮肉,一层一层的缝合而上。 这过程中,楚玄墨的眉头紧紧的皱着,像是在竭力忍着巨大的痛苦。 叶姝明白,这麻沸散的作用只是减轻一点点痛苦,根本不能让楚玄墨毫无知觉的缝合完整个伤口。 看到这里,她的眼角不由的微微湿润。 楚玄墨竟然替她挡了这一刀,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两炷香后,老医僧才将楚玄墨的伤口给缝合好。 他撕了绷带,将楚玄墨受伤的肩膀涂了药给包扎住,“皇上,娘娘的生命力很顽强,应该是不会有事的,只是方才失血过多,又遭遇这样大的苦楚,晚一会可能会发热,皇上只需给娘娘用湿冷的帕子擦拭身体降温,等明日,娘娘的体温降下来,就没事了。还有,娘娘的伤口可能会发痒,皇上一定要制止娘娘,千万不能让她用手去抓!” 叶姝点点头,“好,多谢老医僧。” “陈玉,将这三位医僧送回去。”叶姝压抑着心底的害怕,客客气气的道。 那为首的老医僧,见状,不由得心底感叹,看来传言是真的,皇上果然对叶淑仪用情至深! 待人都走光,叶姝坐在床榻边,蹙眉担忧的看着床榻上昏睡的楚玄墨。 方才那缝合伤口的痛,一定让他很不好受,就算昏迷也都苦着一张脸。 叶姝心中百味交杂,伸手将她身上的薄被褥往上拉了拉。 “你干什么非要遭这些罪,你为什么会救我?” 她的脑海中一遍一遍的回放着,楚玄墨伸手一把将她推到身后的场景,那般的不容置喙,那般的果断决绝。 这究竟是为什么? “皇上,辰王妃来了,说是要来看看娘娘。”丁香此刻还红肿着眼睛,脸上还挂着泪痕,尽管医僧已经说了娘娘,可是她心里还是自责的很。 若不是她没有跟着,娘娘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听到‘辰王妃’三字,叶姝就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她非要将楚玄墨给支走,那楚玄墨怎么可能受伤! 等等,南宫诗柔将楚玄墨支走,那些杀手,莫非就是南宫诗柔给派来的? “丁香,去回了辰王妃,朕不想看见她,让她从今日起见着朕都躲着点,否则朕将她千刀万剐,让她好自为之。” “是皇上。”丁香红着眼出去。 “陈玉,去山腰,找一个半死不活,手筋被挑断,下巴被卸了的黑衣人,把他关起来,没有朕的允许,他不能死。”叶姝想起被自己丢在山腰的那个半死不活的黑衣人。 陈玉‘喳’了一声,便躬身退出厢房。 厢房外,丁香没好气的说,“王妃请回!皇上口谕,不想看见你,让你好自为之。” 南宫诗柔心口狠狠的刺痛了一下,“皇上真的这么说?” “奴婢不敢妄自假传圣谕。”丁香一字一顿的道。 南宫诗柔身子一软,几乎要跌在地上,幸而身旁的侍女扶了一把,“那叶姝呢?她死了没有?” 闻言,丁香的脸色瞬间难看冰冷,“王妃,娘娘不过是受了一些轻伤,很快便会好起来,此刻,皇上正在里面照顾娘娘,并说了,谁也不让进,尤其是辰王妃。” 南宫诗柔眼中闪过一抹嫉恨和仓皇,他不愿意见她,还让她好自为之,难道是,他知道那些杀手是她派去的? 那也就算了,为什么叶姝那个贱人命那么大,都这样了,她竟然还不死? “王妃请回!皇上说了,让娘娘静养。”丁香瞧着南宫诗柔便没有一点好脸色。 同是女人,她怎么可能不出这个辰王妃对皇上的非分之想,都这个时候了,这个辰王妃怕是巴不得她家娘娘死了。 南宫诗柔看着丁香的脸色,愤愤的瞪了一眼。 但她又不敢在这厢房外,放肆,否则,玄墨哥哥岂不是更加厌恶她了! 一次不成,还有第二次,她就不相信她杀不了叶姝,她的这颗心感动不了玄墨哥哥! 想到这里,南宫诗柔咬了咬牙,转身离开。 丁香看着她的背影,狠狠的啐了口唾沫,不要脸的女人,都是有夫之妇还惦记着皇上! 厢房内,叶姝片刻不离的守在楚玄墨身边,看他额头有汗了,便立即给他擦擦。 她不由得想起,那日楚玄墨中那西域迷香时,昏睡在床上,双眸禁闭的模样…… 第156章 为叶姝挡了一刀 楚玄墨一个人朝山腰走去,然,在走离叶姝和南宫诗柔百米之后,他敏锐的察觉到周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袭来,他从小便生活在权利欲望的中心,对杀气和恶意这种东西再熟悉不过。 他瞳孔微微加深,唇畔轻轻上扬,又是哪群不死后的东西,敢对他下手? 楚玄墨神色不变,依旧淡然自若的朝半山腰走去。 转瞬之间,他的周围便涌上来十几个黑衣杀手,看那气势和之前回门省亲那一波相差无几。 那么……就是南宫诗柔办下的好事了! “你就是皇上的宠妃,叶姝了?”为首的黑衣人压低嗓音问道。 楚玄墨勾唇,冷声道,“我若说不是,你便信吗?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不是你们的宗旨吗?” 黑衣杀手面上覆巾,令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从他此刻的眼睛上看,想必是十分生气。 “呵!既然你知道,那就别怪我们刀下无情了。” 说罢,黑衣杀手便提着刀,杀气重重的向楚玄墨袭来。 楚玄墨正想运功提起,却发现丹田一空,迅速反应过来,叶姝的这具身子,没有内力! 他眼眸微敛,徒手绕过以迅猛之势杀来的刀剑,旋即全凭蛮力狠狠的锤向那杀手的腕部。 黑衣人们的瞳孔具是一缩,都没想到,看着柔柔弱弱的女子,竟然会武功,竟然有如此大的魄力。 那这人就坚决不能留! “杀!” 随着一声令下,其余黑衣人都冲着楚玄墨杀去,楚玄墨临危不乱,镇定自若,但他微微颤抖的手腕出卖了他此刻的状态。 他没有内力,硬拼的话,也很能打得过这十几个黑衣人! 就在他沉思之际,一把刀直插他的心脏,他身姿一侧,刀剑擦着他的衣袖而过,转眼之间,胳膊上白嫩的皮肤便多了一条血痕。 楚玄墨的眼眸嗜血冷冽的从胳膊上移向那黑衣人,他竟然将他心悦之人的身体伤了? “很好。”楚玄墨薄唇轻启,冷冷的吐出两个字,随即迅速出手将最近的黑衣人的刀给抢了下来。 他不再是以躲避为主,反而是全身心的猛攻起来。 那黑衣人见他这幅驾驶,纷纷心底一慌,楚玄墨出手快准狠,周身更是比这群杀人的杀气更加凌厉的气息,肆无忌惮的外放着。 眨眼之间,死在楚玄墨剑下的杀手已经占了四个,剩下的杀手退无可退,只能迎面对上楚玄墨的剑。 而这一会儿的功夫,楚玄墨显然也没讨到好处,实在是这幅身躯禁锢了他,打的狼狈又累的很! 叶姝赶到时,便见到一把刀直直的朝楚玄墨后背劈了下去,她条件反射的运起内功,冲了上去,将楚玄墨护在了身后。 楚玄墨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脸色骤变,抬手之际便将叶姝高大的身躯给拽到了身后。 然而,他自己的胸口却直直的迎上了那把利刃。 “噗——”一口鲜血自胸腔之中猛的喷出,楚玄墨提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杀手给挑落在地。 叶姝震惊的看着楚玄墨,接住他无力滑落的身子。 他,他怎么会…… 他可是皇帝,他怎么能为她挡下这一刀,他…… “楚玄墨,你,你没事?” “没事,别让他们……跑,跑了。”楚玄墨残破的看着叶姝的眼睛,随即双眼无力的半闭了下去。 那群黑衣人见已杀死楚玄墨,便低声道,“撤退。” 叶姝眼眸整个转为血红色,她周遭的气息比之方才楚玄墨的更甚,她自幼便是死人堆里混出来的,区区几个小杀手还想从她眼皮子底下跑! “想走?没那么容易。”叶姝将楚玄墨平放在地上,尽量不触及他的伤口。 随即,自她体内爆发出一阵强大的气息,将要走的杀手都震慑在原地。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你们想走,问过我吗?” 叶姝捡起方才楚玄墨手中握着的刀剑,脸色一冷,便以不可见的速度袭向那群杀手,转瞬之间,那群杀手便被叶姝的剑划破脖子,倒地而亡。 直留下一个为首的,叶姝站在那杀手面前,直接卸掉了他的下巴,挑断了他的手筋,以防止他再像上次一下服毒自尽。 这一连串的举动,她像是做过无数遍一样熟悉。 楚玄墨半睁着眼,看着叶姝的身影,心底还来不及多想些什么,叶姝便丢了刀,一脸慌张的朝他跑过来。 “楚玄墨,楚玄墨,你千万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叶姝不自觉的眼眶一红,但她知道,现在绝非她难过恐慌的时刻。 她将他打横抱起,直奔山头,镇国寺有医僧,这是楚玄墨告诉过她的! 楚玄墨昏迷的最后一刻,便是看到她那张慌张失措脸和聚满泪珠的眼睛,以及她说的那句,他要是死了她怎么办。 “皇上,娘娘,娘娘这是怎么了!”陈玉和丁香见到叶姝抱着楚玄墨从山腰,疾驰而来,尤其是那衣衫上大片鲜红的血迹,纷纷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别废话,快去请医僧!”叶姝怒吼道。 陈玉连忙起身,朝外走去,丁香看着面色苍白的楚玄墨,泪流满面,“娘娘,是奴婢没有保护好娘娘,奴婢罪该万死……” “先别哭,出去,去多找些医生,还有备热水,剪刀,针线,火,酒……” 叶姝将前世自己受伤能用到的工具全都报了出来。 丁香哭哭啼啼的跑了出去。 叶姝将楚玄墨温柔的放在寺庙的床榻之上,握着他逐渐冰凉的手,眼看着他胸口流出的血越来越多,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楚玄墨,楚玄墨,你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我难道要一直替你做皇帝,一直替你守着这个东离国吗?我不行的,我做不好皇帝……” “你要是死了,我就做撒手掌柜,我不要这个东离国,谁爱做皇帝谁做,我就用你的身体去云游天下……” “我还要用你的身体去逛窑子,去吃很多好吃的,你不能死啊!” 叶姝紧紧的抓着楚玄墨的手,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楚玄墨的脸色越发灰白,体温也越来越低。 第157章 不近女色 第三日早朝结束之后,叶姝便换上常福,和楚玄墨一同御驾前往镇国寺。 马车上,叶姝百无聊赖的剥着葡萄皮,一个一个的往自己的嘴里塞。 楚玄墨好整以暇的看着叶姝那慵懒是模样,竟不知自己的这幅身躯,也能做出这许多可爱的动作来。 “姝儿,朕若是换回去,这幅身躯岂不是要重上许多。” 叶姝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那你要是觉得不公平,那你也吃。” 她现在在这具身体里,吃进去的胖的又不是自己的,不多吃点多不起这次机遇。 况且,她笃定了,楚玄墨根本就不喜欢吃那么多! 等等,叶姝神情猛的一怔,方才楚玄墨叫她什么? 姝儿!? 叶姝顿顿的转过头,看着楚玄墨,“你方才叫我什么?” 楚玄墨瞧着她那副呆呆愣愣的模样,心情甚是愉悦,但脸色却仍旧板正,“姝儿,怎么,朕不能这么叫你?” 叶姝将嘴里的葡萄咽了下去,微微晃了晃头,“那倒也不是 总觉得怪怪的。” 楚玄墨脸色一黑,“怎么,辰王叫得,朕就叫不得。” “我不是那个意思。”叶姝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楚玄墨非得揪住这个称呼不放,于是她灵机一动,岔开话题道,“皇上,镇国寺里都有什么啊!是不是像庙会那样,什么稀奇是东西都有啊?” 楚玄墨微微皱眉,对这种无知的话颇为无奈。 “镇国寺乃皇家寺院,怎么可能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只能上香拜佛,祈求国运昌盛,百姓安定。”楚玄墨伸手敲了一下叶姝的脑瓜子。 叶姝脸色微微泛红,总觉得这种举动,有些过于暧昧了…… “真的就这么简单?”叶姝佯装失望的捂着被敲疼的地方道。 楚玄墨叹了口气,搁下手中的竹简,“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我以为,总比宫内好玩些。”叶姝拿了条帕子,擦了擦手,旋即撑着头打了个哈欠,“皇上,你这日子过得也太苦了,每天批不完的奏折,上不完的早朝,宠幸不完的后妃,安抚不完的前臣,啧,臣妾真是为您感到心痛啊!” “嗯,朕倒是有些不想与你换回去了。”楚玄墨佯装认真的说道。 叶姝惊的粗眉倒竖,一拍桌子便瞪着楚玄墨,“那怎么行啊!我又不能替你上一辈子的朝,再说了早朝我可以替你,但这宠妃我怎么替你?” 闻言,楚玄墨脸色一黑,直直的盯着叶姝的脸道,“朕平日里也不常宠幸妃子,明白?” “那你的后宫,光是才人,美人,婕妤,修仪,就得有二十几个,你难道让她们大好的年华葬送在宫里。” 叶姝回忆着第一次见到大型后妃聚会时的场景,那些个妃嫔看她的眼神,有哀怨,又心爱,有痛苦。 “并非是朕让她们将年华葬送在宫里,她们都是自愿亦或者被各个臣子送入宫,朕不想同意也得同意。”楚玄墨斜睨了叶姝一眼,“再说,那些妃子,我几乎碰都没碰过。” 叶姝意外的看着楚玄墨,“想不到皇上还是位不近女色之人。” 楚玄墨冷哼一声,“你想不到的多了去了。” 正说着,马车便停了下来,陈玉在外道,“皇上,娘娘,镇国寺到了。” 叶姝端起架子,沉声回道,“嗯,下去侯着。” 随即,她伸手撩开帘子,朝外探去,稳稳的落在马车外边,又撩开帘子,牵住从里面探出的一只纤细的柔夷。 南宫诗柔在不远处,瞧见这一幕,将手中的帕子都给绞的皱痕斑斑,尤其是看见叶姝头上那支双龙浮云簪,她眼底便冒出两团火苗。 自从上一次,玄墨哥哥给那个贱人赢了个双龙浮云簪后,那个贱人怕是日日都戴在头上,已宣示玄墨哥哥对她的宠爱! 哼,今日,我就让你有来无回。 “玄墨哥哥!”南宫诗柔收起脸上的愤恨,转为一脸天真烂漫,轻提着裙摆,朝叶姝和楚玄墨跑过去。 叶姝微微皱眉,听这声音,怎么像是臣王妃呢? 果然,南宫诗柔装作与叶姝碰巧遇见般的道,“玄墨哥哥,你今日怎么也来镇国寺了?柔儿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玄墨哥哥。” 叶姝偏头看了一眼楚玄墨,见楚玄墨并无说话的意味才道,“嗯,太后身子有些不爽,朕来为太后求个平安。” “玄墨哥哥,你真是全天下最好的人了!”南宫诗柔夸赞道,说着,她的手便想上前挽住叶姝的胳膊。 然而叶姝又岂会让她得逞,自是胳膊肘一动,便小心翼翼的扶住身旁的楚玄墨,一点机会都不给南宫诗柔留。 “玄墨哥哥,柔儿陪你一起进去给太后娘娘祈福?”南宫诗柔收回僵直在半空中的手,暗暗的瞥了一眼楚玄墨。 贱人,也配让玄墨哥哥如此对待。 楚玄墨终于懒懒的开了口,“辰王殿下此刻怕是还在床上躺着?臣王妃身为王爷的正妻,不在跟前照料着,跑出来游玩,怕是不太合适?” 南宫诗柔脸色一僵,脑子反应极快的道,“本王妃哪里是来镇国寺游玩的,王爷躺在床上,本王妃心急如焚,自然是来为王爷求平安的。” “原来如此。”楚玄墨抬头,幽深的眼眸落在南宫诗柔的身上,“王妃当真是对辰王极其爱护,如此皇上也就放心了。” 南宫诗柔生生打了个寒颤,她怎么会在叶姝的身上,看见和玄墨哥哥一模一样的眼神? “玄墨哥哥,柔儿来镇国寺碰巧遇到你,你这位妃子就如此奚落柔儿,真不知道玄墨哥哥是喜欢她什么!”南宫诗柔骄横的道。 叶姝头疼的瞥了一眼楚玄墨,没有理会南宫诗柔,牵着楚玄墨的手,朝镇国寺里面而去。 南宫诗柔见状,不悦的跺了跺脚,紧随其后。 被金光笼罩着的佛像树立在大殿上,叶姝从主持的手里取下三支香,点燃。 “皇上如此至纯至孝,我佛慈悲,定会保佑太后娘娘平安无事,也定会保佑东离国运昌盛。”主持颔首道。 叶姝淡淡的点点头,将那三支香插入佛像前,随即道,“朕想与淑仪四处走走,你们不必跟着了。” 第158章 一夜未眠 忽然,楚玄墨的手捏住叶姝的胳膊。 叶姝猛的回神,眸光落在那只纤细白皙的手上,她不自觉的伸手反握住那只手。 然那只手却死死的抓着她的胳膊,随之而来的,还有凛冽的杀意。若非此刻楚玄墨昏迷不醒,叶姝都要怀疑,下一秒,楚玄墨便能让她即刻毙命。 她明白,这是警惕心。 “楚玄墨,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叶姝稍稍叹了口气,另一只活动自如的手抚向楚玄墨的额头。 好半晌,他才缓缓放松紧绷的神经,抓着叶姝胳膊的力道也减少了些许。 傍晚时分,楚玄墨的脸色愈发灰白,就像一个破碎的纸人一样,单薄可怕。 叶姝的心不由得悬了起来。 “热……”楚玄墨干涸的嘴唇上起了一层死皮,他禁闭着眼,喃喃出声。 叶姝的手探向她的额头,怎么烧的这么厉害! 随即,她将布巾浸泡在打好的冷水中,拿出来叠成方块儿,敷在楚玄墨的额头上。 又拿了一块湿布巾,细致入微的擦拭着楚玄墨发热发烫的身体。 “热……水,水……”楚玄墨摇着头,额头上湿敷的布巾也垂落在脑边。 叶姝连忙去桌子边倒水,又小心翼翼的扶起楚玄墨,将水送到他口边,慢慢喂进去。 楚玄墨半睁着眼,看着叶姝认真的神色,即便现在脑子烧的厉害,烧的不清醒,但他强大的精神力还支撑着他能分辨眼前的事物。 喝完水,楚玄墨的体温也逐渐降了下去,叶姝暗自松了口气。 这一通折腾,把她折腾的也出了一身的汗,但还没等他彻底放松下来,楚玄墨的手就抓向胸口的伤。 叶姝浑身一个激灵,迅速出手拦截住,随即抓着楚玄墨的手,片刻不敢松。 楚玄墨的伤口开始发痒,他整个人都开始焦躁起来,叶姝干脆爬上床的里侧,将他圈在怀里,瞬间将那两只不安分的手控制住。 就这样,一夜不合眼的看着楚玄墨,生怕他再不小心做了别的事情。 次日一早,楚玄墨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叶姝顶着两个黑眼圈躺在他身侧,手还握着他的手。 “唔,你醒了?”叶姝见楚玄墨醒了,浑身松懈下来,她打了个哈欠,头一歪竟沉沉的睡去。 见状,楚玄墨勾唇,胸口传来一阵痛意,他眉心微蹙,随即,想到叶姝一夜未眠的照顾他,心底生出了一丝暖意。 他微微偏头,尽量让自己的身体平躺着。 回想起,他倒下之后的那一幕,叶姝整个人都像是从地狱而来的修罗,杀人不眨眼,身上的杀意比之他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奇怪,她一个从小被当成大家闺秀培养的女子,怎么可能会爆发出如此凛冽的杀意? 想到此处,楚玄墨又探究的看向叶姝,这里面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丁香推开了厢房的门,脚下无声的朝床铺边走来。 见楚玄墨醒了,她面上一喜,“娘娘,您醒了……” 楚玄墨侧目看她,用眼神示意她小点声。 “昨夜是她在这里看顾了我一晚上?” 丁香看向睡在里侧的叶姝,微微点了点头,小声道,“娘娘受伤,皇上亲自抱娘娘回来,随后便寸步不离的守着娘娘。” “嗯。”楚玄墨眉梢染上一抹喜悦,“本宫无事,你去吩咐寺庙做些膳食,皇上一夜未眠,此刻必是累极了,让她歇息会儿。” “是,娘娘。”丁香暧昧的看了一眼叶姝和楚玄墨,弓着腰退了出去。 门外,陈玉关切的出声问道,“怎么样,娘娘如何了?” 丁香回道,“娘娘已经醒了,倒是皇上有些累,睡着了。” “诶哟,谢天谢地,娘娘那般蕙质兰心的人儿,一定是有佛祖保佑,有皇上真龙之气庇护,可算是醒过来了,可吓死奴才了。”陈玉轻轻拍着胸腹,心口的一块大石也落了地。 昨夜不仅是皇上一夜未眠,连带着他和丁香都是在这门口守了一晚上啊! “娘娘吩咐奴婢去弄些膳食,陈公公,这边就交给你照看了。”丁香红肿着眼睛,微微欠身。 陈玉揉了揉眼睛道,“去,这儿有奴才,你放心便是。” 直到日上三竿,叶姝才幽幽转醒。 “醒了?”楚玄墨动了动自己被握的麻了的手臂,冷不丁的出声道。 清冷的声音落入耳中,叶姝的瞌睡虫瞬间四散而逃,她睁眼看着眼前脸色已恢复大半的楚玄墨。 “你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叶姝小心谨慎的坐起身子,关切的看着楚玄墨的伤口。 “无事。”楚玄墨面无表情的道。 叶姝越过楚玄墨,跳下床,看着太阳投落进来刺眼的阳光。 “这都晌午了?你用早膳了吗?伤口还疼吗?要不要再请医僧来看看。” 楚玄墨朝叶姝伸出一只手,叶姝即刻会意,上前将楚玄墨搀扶着坐起身子,又拿了个软枕垫在他背后。 “不曾用膳,伤口还有些痛,不过不碍事,养养便好了,也不必请僧医了,朕腹中亏空,去唤丁香传膳!” 他不厌烦的一一回答给叶姝。 叶姝肚子一阵叫,她颇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折腾这么长时间,她也饿了! “那你等我一会儿。”叶姝理了理衣襟和发冠,朝外走去。 胸口传来的阵痛让楚玄墨不自觉的皱起眉头,他抬手轻轻摸了上去,这一刀插得可真不浅…… “住手!”叶姝返回来时,便看见楚玄墨的手覆在自己包扎好的伤口上,顿时脸色大变,高声吼道。 楚玄墨狐疑的看向叶姝。 叶姝大步流星的走到床榻边,将楚玄墨的手拽了下去,“僧医说了,不能挠的,你就是再痒,也得忍着,否则,会把缝合好的伤口挠烂的。” 她脸色紧张的将楚玄墨的手放回到被子里。 楚玄墨瞧着她这幅模样,心底涌出源源不断的暖意,他呆呆的看着叶姝的举动。 叶姝垂眸,正好对上楚玄墨痴愣的眼神,她顿时慌张起来,“我不是责怪你,我是怕你的伤……” “我明白。”楚玄墨接下她的话,“朕没有要挠它。” 第159章 给皇帝挑个新人 “太后,隔墙有耳……”李嬷嬷谨慎的忘了一眼外面洒扫的宫女。 经过太后中毒一事,皇上将太后身边的宫女都换了一个遍,谁知道哪一个是不是包藏祸心! 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穿了出去,岂不是坏了太后娘娘的名声。 经李嬷嬷提醒,太后才回过神来,只是脸色依旧难看。 “叶淑仪的伤如何了?” “回太后,听说是没有性命之忧。” “也算是她命大。”太后冷哼一声,“倒是南宫诗柔……当初哀家就是看中她的家世,才将她指给了泽儿,没想到这丫头到现在了,对皇上还是有着不可告人的心思。” “太后,左右殿下也不喜欢她,无需因为她过于伤神。”李嬷嬷揉捏着太后的小腿。 太后轻蔑的道,“她还不配让哀家伤神,可听说皇上什么时候回来?” 李嬷嬷回道,“说是明日过了晌午。” “嗯,萧贵妃被禁足,后宫也没几个能与叶姝抗衡的人,哀家正发愁不知如何是好。”太后扶额,头疼的说。 “老奴倒是觉得夏修仪还不错。” “她?”太后讥讽的勾起唇角,“哀家千辛万苦给她一个侍寝的机会,可是她连这个机会都没有把握住,原先倒是萧贵妃对哀家还算是尽孝,只是没想到竟是个蛇蝎妇人,对哀家都敢下毒。” “那不如挑几个世家女子,给太后过了眼,送到皇上跟前儿?”李嬷嬷琢磨了一下道,“翰林院掌院学士胡大人之女,胡氏,老奴在宫宴上见过两面,长得倒是与叶淑仪有几分相似。” “相似?”太后眼中浮现一层算计,“相似好,就看皇帝要不要这个人了,你去传胡氏来与哀家见上一面,让她带上她的女儿。”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次日一早,胡氏便携着长女入宫面见太后,走在去往慈宁宫的路上,胡氏的一颗心杂乱无章的跳着,望着这满宫墙的红砖绿瓦,她心底总有一种不详之感。 她家与太后并不亲近,怎么忽然之间,就让她带着女儿入宫。 难道是…… 不,绝不能是那样。 “娘,太后忽然要见茹儿,茹儿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一妙龄女子,身穿嫩黄色衣衫,肤色白皙,长发垂落腰际,头上饰品简单,耳垂上带了两个白玉珠子,额间缀了朵红梅,杏仁眼,挺翘鼻,乍一看那张脸庞确实与叶姝有个四五分相似。 只不过叶姝的气质清冷出尘,眼睛更是不同于杏仁眼,狭长而眼尾上翘,端的是风情万种。 胡茹儿体态端庄的搀扶着胡夫人,眼底隐藏着担忧。 胡氏伸手轻轻拍了拍胡茹儿的手,“你放心,万事都有娘呢!” 走到慈宁宫门口时,李嬷嬷早已恭候在门口多时,一见到胡氏和胡茹儿便喜笑颜开的迎上来,行礼道,“老奴见过胡夫人,胡小姐,太后已在里面等候二位了,二位随我来便是。” 胡夫人理了理衣襟,温婉的迈着步子走入慈宁宫。 太后手中不离佛珠,面上也挂着慈祥和蔼的笑意,她由远及近的打量了一番胡茹儿的身姿和样貌。 看着那张与叶姝相似几分的脸庞,心底更是极为满意。 “臣妇携长女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胡氏与胡茹儿一同双手交叉与前,跪地磕头道。 太后连忙道,“快请起,福之给胡夫人赐座。” 胡氏心底一悬,太后愈是好态度,她便愈是胆战心惊。 “臣妇多谢太后。” 胡氏与胡茹儿一同起身。 太后端详着胡茹儿道,“这位就是胡大人与夫人的嫡长女,果然娇俏美丽,你叫什么名字?” 胡茹儿拘谨的欠身道,“回太后,臣女胡姓,名茹儿。” 太后含笑点了点头,“坐下!胡夫人,哀家听说,胡大人已成为翰林院掌院了?” “借太后的福气,臣妇的夫君确实已是翰林院掌院。”胡夫人心底一个咯噔,说到这里,恐怕她心里的猜想都已经要落实了。 太后慢条斯理的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吹着气道,“既然已是翰林院掌院,那就更要为皇上分忧,为天下百姓尽心尽力啊!” “是,太后,臣妇的夫君在朝中自然为官正直,为臣忠诚,臣妇也每每以官妇自省,为夫君分忧。” 胡氏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丝毫不将话题往自己的女儿身上引。 “臣妇听说太后前天身子抱恙,不知太后可好些了?” 太后勾唇笑道,“好多了,哀家一把年纪了,生死之事,不放在心上,倒是皇上……唉,正值壮年,底下却没个子嗣,让哀家着实心忧。” 胡氏与胡茹儿的心具是一紧,胡茹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不自觉的绞着手中的帕子。 她又不傻,自然知道太后的意思。 太后见胡氏没有回话的意思,便继续道,“哀家听说,茹儿还没有婚约,想来现在是亭亭玉立,落落大方,没有婚约,岂不是可惜了。” 胡氏强装淡定的道,“臣妇爱女心切,自然是想多留在身边几年,待实在留不住了,再挑个寻常人家嫁了去,也不至于让她在婆家受了委屈。” 这话便是在婉言回绝太后的意思。 太后眼眸一凛,却依旧笑的和蔼,“胡夫人此言差矣,茹儿正是婚嫁之龄,不可再耽搁下去了……再说茹儿的性子温婉,怎么会让婆家欺负了去。哀家倒是想把茹儿这么好的姑娘留在身边……” 这言外之意,已不言而喻。 胡氏牵强的笑道,“臣妇实在舍不得茹儿,还是想将她留在身边几年。” 太后唇角的笑彻底消失不见,她看向胡茹儿问道,“茹儿啊,这东离帝王威严肃穆,风姿绰约,哀家倒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入宫做皇上的女人,如今后位虚置,你可愿入宫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胡茹儿垂着头,眼底闪过一抹恐慌。 胡夫人转过头给胡茹儿使了个眼色,道,“茹儿,你是怎么想的,告诉太后娘娘。” 胡茹儿微末的深吸了一口气,抬头道,“茹儿全凭娘亲做主。” 来时,她娘便交她这么做,说是无论如何,把事情全部推给娘,这样碍于父亲的面子,太后也不会怎么样。 第160章 朕想封你为妃 叶姝收回手,端坐在床榻边,“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此时回宫,山路颠簸,我怕你身体吃不消。” “嗯,明日休朝,过了晌午,再回去。”楚玄墨指了指桌子上的水。 叶姝会意,起身去倒了杯陈玉新沏的茶水,递给楚玄墨,“寺庙里没有太香醇的茶叶。” “无妨。” 他只是觉得口苦罢了。 吃过饭后,叶姝又宣僧医来给楚玄墨把了把脉,跟着来的竟然还有南宫诗柔。 老僧医将软锦帕子搭在楚玄墨的手腕上,把完脉后道,“回皇上,娘娘的脉搏已强劲了许多,只是伤口千万要注意不能浸水,否则可能会减缓愈合的时间。” “好。下去!”叶姝摆了摆手,连眼神都吝啬给南宫诗柔一个。 南宫诗柔怯怯的开口,“玄墨哥哥,怎么会有一群杀手突然出现,还真真的伤了叶淑仪。” 她今日来,只为试探玄墨哥哥究竟知不知道那杀手是她派来的。 楚玄墨别过脸,一脸厌烦,显然是不想与南宫诗柔客套。 叶姝开口道,“你问朕,朕从何而知?只不过,朕留了一个活口,在大理寺的酷刑之下,就没有一个人能熬的过去的,朕相信,那个活口能给出朕满意的答案。” 闻言,南宫诗柔的脸色倏然一凝,她瞳孔微微紧缩,牵强的勾唇道,“玄墨哥哥,叶淑仪究竟是惹了什么祸事,每每出宫都会遭遇此事,叶淑仪会不会是不祥之人。” 该死的,那些人不是死士吗? 怎么还有个活口,大理寺的刑罚可是远近闻名,她得想办法,处理了那个活口。 叶姝冷笑道,“每每遇害?朕也想问问你,这每每遇害的原因究竟的什么?” “玄墨哥哥,柔儿不明白你的意思。”南宫诗柔无辜的仰头看着叶姝。 叶姝甩了甩袖子,一脸厌恶的看着南宫诗柔,“不明白就回你的王府,辰王有伤卧床,你身为正妃,不贴身照顾,整日里往寺庙跑,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她怀疑此次的杀手跟南宫诗柔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若不是她,楚玄墨也不会…… “玄墨哥哥……”南宫诗柔听不得叶姝对她说如此重的话,眼眶中再次蓄满泪水。 “够了,淑仪伤的这么重,朕心烦的紧,陈玉送辰王妃离开,也替朕传话给辰王,让他看顾好自己的家室。”叶姝冷冷的瞪了一眼南宫诗柔,对杵在一旁的陈玉吩咐道。 南宫诗柔泫然欲泣的看着叶姝,似乎没想到楚玄墨竟然对她这么冷漠! 她好歹也是他的青梅竹马,他从前也不似现在这么绝情啊! 都是叶姝,一定是叶姝这个贱人,勾住了玄墨哥哥的心。 南宫诗柔暗地里狠狠的剜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楚玄墨。 陈玉走上前道,“王妃,请?” 送走南宫诗柔后,叶姝才斟酌着开口问道,“皇上,臣妾怀疑是南宫诗柔派出的人,她故意支走你,让你远离我,再吩咐埋伏好的杀手,对你动手。如果是别人,要动手肯定是冲着皇帝来,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宠妃动手。” 楚玄墨淡淡的点点头,“嗯,朕知道。” “那……”叶姝道,“她喜欢你。” “朕知道。”楚玄墨转头,幽深的水眸凝视着叶姝,“朕不喜欢她。” 像是解释一般,楚玄墨眼眸微敛,十分认真的道出这句话。 然而,叶姝的心底却陡然生出一股寒意,“她们喜欢你,你不喜欢她们,你就对她们的心意,毫不在乎吗?” 那如若有一天,自己对楚玄墨上了心,那又当如何。 楚玄墨皱眉,“你怎么就知道她们喜欢的是朕这个人,还是朕的地位,朕的容貌?” 叶姝脸色一僵,对这句话竟没有反驳之语,半晌,她才道,“那关于南宫诗柔,你想怎么办。” 楚玄墨端详着叶姝的脸庞,总觉得她现在的情绪与方才不大一样,他伸手去抓叶姝的手,轻轻拍了两下,“朕与南宫诗柔幼时确实见过几面,那时,她还是鲜有的活泼明艳,但朕对她不曾动过半分心思,后来她被指婚与辰王,朕与她更是没有来往,朕不欠她的,所以,她的这两次刺杀,朕亦会为你讨回来。” 微凉的触感落在自己的手上,叶姝蓦的一愣,“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呵。”楚玄墨轻笑出声,然这一笑又牵动了胸口的伤,他眉头重新皱起,却没有发出一声闷哼。 叶姝白了他一眼,“你如今倒是比从前愈发爱笑了。” “姝儿,此次回宫,封妃。”楚玄墨没有理会她打趣他,勾了勾唇对叶姝道。 叶姝眉心微蹙,“封妃,你的意思是……借着这次你救驾有功,封为叶妃。” “叶字岂不是太难听了。”楚玄墨眼眸微敛,皱着眉沉思道,“朕觉得你的姝字不错,意为美好贤淑,不若赐封号姝,姝妃。” “可若是封妃,会不会让人诟病。”叶姝担忧的说。 毕竟朝堂上那些大臣,一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人。 楚玄墨眸光一暗,对叶姝道,“不必在意。” “好,那后日早朝过后,再行封妃之事。” 慈宁宫内,太后歇在床榻上,脸色已好了大半,回想着楚玄泽一身是血的从她眼前被抬走,她的心就一阵钝痛。 “太后娘娘,老奴听说了,辰王殿下的伤不要紧,只需修养几日就好。” 李嬷嬷在旁宽慰着太后。 太后哀怨的叹了口气,“哀家就不信非要取什么心头血,一定是皇帝联合国师在整治泽儿。” “太后,老奴听说,昨日皇上去镇国寺,偶遇了辰王妃,随后,叶淑仪就遭遇了刺杀,皇帝深陷危机时,叶淑仪替皇上挡了一刀……老奴觉得此事和辰王妃有关。” 太后眼眸一凛,伸手猛的抓住李嬷嬷的胳膊,“你说什么,皇上又遇刺了?” “是啊,太后,老奴听说,原本那刀要刺中皇上,可是被叶淑仪给挡了一刀。”李嬷嬷添油加醋的说道。 太后捏紧李嬷嬷的手腕,恨恨的说,“好一个叶姝,竟然事事违背我们,可笑泽儿还为她说话,若是她不挡那一刀,皇帝一死,那皇位岂不是顺理成章的落到泽儿头上。” 第161章 复位 “啪——”太后凤眸微眯,手中的杯盏重重的落在桌子上,溅出些许淡青色的茶水。 “入宫为妃,是多少女子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哀家把话挑明了说,如今后宫妃位虚置,皇上膝下又无子嗣,哀家是想替皇上物色几个女子,伺候皇上,也为皇家开枝散叶。” 胡氏垂眸,心已揪做了一团。 太后缓和了一些神色,淡然道,“胡夫人,这是茹儿的福气,哀家给你时间,回去好好想想,是入宫为妃,还是与哀家作对,相信胡夫人心里是有计较的。” 胡氏深吸一口气,跪地道,“是,臣妇定会好好想想,太后好生歇息,臣妇告退。” 太后佯装疲惫的撑着额头,道,“去!” 出了慈宁宫,胡夫人的脸色一直严肃难看,“茹儿,娘问你,你可愿入宫。” “娘……”胡茹儿脸上浮现一层为难之色,她咬了咬下唇,皱着眉幽怨的道,“娘……若是从前,女儿一定为了父亲母亲入宫,可是,可是女儿……不愿入宫,娘,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胡氏轻拍着胡茹儿的手,叹了口气道,“娘也不想让你入宫,这红墙绿瓦的,看似富贵奢华,实则内里腐坏不堪,你性子软糯,如果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里活下来,娘只愿你嫁个寻常人家,相夫教子,平安康健。” 胡茹儿眼眶中蓄满泪水,“娘,如果实在无计可施,那女儿愿为了保全娘和爹……在宫中谨小度日。” “胡说!娘会有办法的!”胡氏微微瞌了一下眸子,朝未央宫的方向望去,心中若有所思。 不知…… 叶淑仪是否愿意帮她一把,上次升官之事便是寻了叶淑仪,如今茹儿入宫为妃,更是触犯了她自身的利益。 “茹儿,有一人尚且可以帮你。” “娘……”胡茹儿顺着胡氏的目光望去,“娘说的可是叶淑仪。” “嗯,只是娘听说叶淑仪随皇上去镇国寺祈福,还未归来,待明日你随娘进宫,来见叶淑仪。”胡氏心中已有了想法,打定主意后,才牵着胡茹儿的手,朝宫外而去。 过了晌午时分,天稍阴凉些,叶姝才和楚玄墨回宫。 下了山路,楚玄墨倚坐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 叶姝瞧着他有些苍白的脸色,心底有些担忧,“你的伤怎么样,是不是方才下山,有些颠簸,牵动了伤口。” 楚玄墨闭目而言,“无妨,小伤罢了,只是可惜要留个疤痕了。” “疤痕不疤痕的都是小事。”叶姝无甚在意的道。 楚玄墨缓缓的睁开双眼,眸中隐隐含着一层狠意,“既然这件事的南宫诗柔所为,便派人将她不顾辰王安危,到镇国寺勾引皇上一事,大肆宣扬出去,朕倒要看看,辰王丢不丢得起这个人,也让他管好自己的王妃,省的再来朕的面前晃悠。” 叶姝点了点头,知道楚玄墨向来是有仇必报的性子。 “好,你回了宫之后便好好休息,把伤养好。” “嗯。”楚玄墨勾唇,探究的看向叶姝,“朕还有一事不明白。” “你说。”叶姝微微皱眉。 “那日在半山腰处,你身上何来的那么大杀气,即便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也不应该有宛如死神降临一般的杀气,朕想知道,一个在闺门宅院里长大的女子,究竟是如何做到杀人不眨眼的地步。” 楚玄墨的水眸映照着叶姝面不改色的脸。 实际上,叶姝的心底已泛起涟漪,那时候他不是晕死过去了? 她总不能跟楚玄墨说,她是缕异世亡魂,那她岂不是要被当做妖怪? “嗯?”楚玄墨见她久久无言,心中大抵已有了猜测,不能对他说的话……必定也不是什么好话。 叶姝回神,顺口胡诌道,“我天赋异禀,小时候看人家戏子在台上舞刀弄枪的,随便跟着学学,至于杀气……你应该是看错了,当时你都快要死了,我整个人都被吓得浑身颤抖,一股怒气油然而生,更别说这句身体中还有极大的内力……” 她滔滔不绝,楚玄墨却是半句都不信,他别过眼冷笑一声,她有心瞒着他的事情,他早晚会查清楚。 回宫之后,事情都依照楚玄墨的猜想而发生,次日早朝,与萧丞相交好的官员,纷纷站出来道。 “皇上,萧丞相之女虽犯下弥天大错,但那都是受宫女挑唆,实非本意,皇上降旨将萧贵妃降位禁足,实乃过于严重。” “臣附议,萧贵妃入宫三载,为人谦和有礼,更是天下女子表率,皇上实在不应如此严苛啊!” “皇上,萧丞相一生为国为民,皇上不应该给予萧贵妃如此大的惩罚,寒了丞相之心啊!” 叶姝眼眸微敛,眸光落在站在一旁不言语的萧丞相身上,“丞相,你觉得呢?” 萧丞相面无表情的道,“臣之女犯下如此大错,臣愧对皇上,愧对太后,请皇上降罪。” 叶姝讥讽的勾唇,这萧丞相还真是做戏一把手! “丞相,毒杀太后,是诛九族的大罪,朕只降她为昭仪,已是十分宽恕。” “皇上说的是,臣明白,可是臣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皇上可否对她仁慈些,臣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臣的女儿是有些娇纵,可毒杀太后的事,是万万不敢做的,定是那刁奴挑唆。” 萧丞相十分沉痛的垂了下了头。 叶姝的手指轻轻叩向龙椅的扶手,淡淡的道,“朕亦知道,丞相是肱股之臣,萧昭仪又是为朕打理后宫三年,朕怎会忍心让她委屈,降她的位分,不过是想堵住悠悠众口。” “皇上,老臣多谢皇上为臣的女儿着想。”萧丞相双手置于前身,屈膝跪地行了个大礼。 叶姝勾唇,“传朕旨意,萧昭仪已反省自身,入宫三载并无错事,便复其位分,仍为贵妃,解除禁足。” 萧丞相低着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冷笑,他扣首道,“老臣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朕是体恤你啊,丞相。”叶姝淡淡的说。 这句话,一语双关,看似是在体恤丞相,实则是在暗讽萧丞相官高盖主,让皇上不得不屈服于他的威压。 第162章 已有心悦之人 “既然提到位分,朕还有一事。”叶姝的声音四平八稳,却透着森森寒意,让众位朝臣都胆战心惊。 “皇上请讲。”萧丞相率先道。 叶姝淡淡的说,“前日朕与叶淑仪前往镇国寺祈福,在山腰处遇袭,叶淑仪替朕挡下一刀,几乎命丧黄泉,朕心愧疚,茶饭不思。” 百官垂着头,眼中多多少少带了些狐疑。 此事他们倒是略有耳闻,只是受伤的不是皇帝,他们也就没那么在意,此刻皇上突然提及,想必……是有缘由啊! 叶姝出声道,“叶淑仪救驾有功,其为人温婉善良,贤淑端庄,深得朕心,封其为妃,赐号姝。” 闻言,萧丞相脚下一个踉跄,“皇上,叶淑仪前几日已提了位分,如今还要再提,恐怕不妥。” 同时,他朝与他交好的朝臣使了眼色。 然而,叶姝在他们开口前,便一脸肃然的道,“有何不妥?怎么,萧贵妃意图谋害太后,朕都能将其复位,而叶淑仪救驾有功,朕仅仅是赐封姝妃,就不妥了?” “皇上!”萧丞相再次‘噗通’一声屈膝跪地,“皇上,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要仰仗自己身为国丈,管事都要管到朕的后宫上?”叶姝‘啪’的一下拍在龙椅的扶手上,一双冷眸凝视着萧丞相的身躯,“还是尔等为人臣子,硬要插手朕的后宫之事?” 大殿上即刻陷入一阵寂静,众官纷纷撩开衣服下摆,跪地道。 “皇上息怒,臣等不敢。” 叶姝冷哼一声,“从今以后,叶淑仪便是朕的姝妃,谁再敢有异议,就别怪朕不留情面,退朝。” 与此同时,未央宫内,楚玄墨斜躺在床榻上,面色虽苍白,鬓发虽未挽,衣衫也仅着一件白色里衣,却仍旧不失一种凌乱之美。 丁香端着滋补的汤药,跪在床榻边,舀了一勺递向楚玄墨嘴边。 楚玄墨道,“本宫自己来。” “是,娘娘。”丁香小心翼翼的将那药碗隔在楚玄墨手中,心疼的道,“娘娘小心些,别牵动了伤口。” 楚玄墨仰头,憋气将药碗中的汤药给一饮而尽,旋即又递回到丁香手中。 丁香起身将那药碗端了出去,省的娘娘看见这么苦的东西,再堵心。 没过一会儿,春雪便进来禀报道,“娘娘,翰林院掌院之妻,胡夫人和其女胡茹儿求见娘娘。” 楚玄墨眉心微蹙,胡氏,那不是上次送礼的其中一个吗? “宣进来,本宫身子不便起身,就让她们来这儿见本宫。” “是,娘娘。”春雪欠身道。 胡氏和胡茹儿走进未央宫的寝宫时,便怀着一颗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心。 待瞧见,斜躺在床榻上的那个标志人儿时,胡氏手心攥了一把汗。 “臣妇携女儿茹儿参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楚玄墨将眼神从胡氏身上移到乖巧站在一旁的妙龄少女,眉梢微挑,一身鹅黄色端庄衣裙,发髻是未出阁少女的长发及腰,连头饰都极其简单。 倒是这相貌,有种说不出的熟悉之感…… 楚玄墨不自觉的抚向自己的下颚,这张脸倒是和叶姝有个几分相似。 “起来!上次一别,已有月余了。” 胡夫人和胡茹儿依言,站起身子,胡夫人关切的看着楚玄墨苍白脸色和瘦弱的身躯道,“娘娘的身子可还好?” “无妨,受了些轻伤,春雪,给胡夫人和胡小姐赐座!” 胡夫人欠身道,“多谢娘娘,娘娘是有福气的人,往后的日子定是平安康健,长命百岁的。” “胡夫人,本宫印象中的你,可不似这般贫嘴啊!”楚玄墨虚弱的勾了勾唇,“你知道本宫向来不喜阿谀奉承,我们有话便直说。” 胡夫人牵强的笑了笑,“娘娘果然蕙质兰心。” “夫人,本宫不是外人,你且说罢。”楚玄墨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即便是再干净的人,又不相熟,闲来无事为何要来他这未央宫。 胡夫人与胡茹儿一同跪倒在地,向楚玄墨扣首道,“臣妇斗胆,请娘娘救救小女。” 楚玄墨皱眉,“胡小姐不是好端端站在这里吗?” “娘娘,看臣妇的女儿,是否与娘娘有三四分相似。”胡夫人让胡茹儿抬起头看楚玄墨。 楚玄墨微微点头,“不错。” “能有几分像娘娘,是她的福气,也是她的祸啊!娘娘,昨个儿太后,传臣妇携女儿觐见她,太后是想让茹儿入宫为妃,与娘娘争宠,为她所用,臣妇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来求娘娘相救。” 胡氏眼中蓄满泪水,却强忍着没有让它掉出来。 昨天一夜,她与夫君商议了一夜,也没想到别的更有用的法子,为今之计,便只能让叶淑仪去与皇上太后游说。 “太后让胡小姐入宫?”楚玄墨脸色难看了几分。 太后是见最近后宫太过风平浪静,再添几个人给他添添堵? 胡夫人继续道,“娘娘,臣妇从前便于娘娘说过,只愿女儿嫁的寻常人家,相夫教子,也不想让她入宫做妾,更何况,是与娘娘争宠,娘娘与我们胡家有恩,我们万不敢作出对娘娘不利之事。” 楚玄墨沉默片刻,让春雪上前去将胡夫人扶起来。 “胡小姐?” “娘娘叫臣女茹儿便是。”胡茹儿垂头,忧郁的道。 楚玄墨道,“你不愿入宫?可是皇上入不了你的眼?这天下女子,本宫还没见过,谁不想入宫的。” 胡茹儿紧张的咬了咬下唇,斟酌的说,“皇上乃是九五之尊,为天子男子中的翘楚,臣女不敢肖想。臣女自知与娘娘相似几分已是臣女的福气,但臣女断然不敢凭着这份福气入宫与娘娘争宠,请娘娘帮帮臣女。” 听了这话,楚玄墨的脸色稍缓和了一些。 说的也是,此女即便与叶姝相似几分,这浑身灵动的气质,也是这女人学不来的。 “此事即是太后决定,是有些难办……” 胡茹儿身子一软,几乎要载到在地,幸好胡氏扶了一把,“茹儿……” “臣女不瞒娘娘,臣女已有心悦之人,虽无婚约,可已……私定终身,请娘娘帮帮臣女,成全臣女。” 第163章 赐封姝妃 胡氏瞳孔微微扩大,她亦不知茹儿竟然已和旁人私定终身,这传出去对姑娘家的名誉有多损害! 楚玄墨亦是有片刻的惊愕,本以为这胡茹儿胆子怯弱,却没想到竟有这么大的勇气说出这个。 “胡夫人并非是不讲情理之人,你已有心上人,为何不告知胡夫人,让她为你牵线定下婚约?” 胡茹儿羞愧的看了一眼胡夫人,旋即低下头道,“他是臣女的琴师,是臣女心悦于他,他不知臣女心意,所以臣女才没有告知阿娘。” 楚玄墨看向胡夫人,并不说话。 “娘娘,臣妇并不想让茹儿进宫,求娘娘给臣妇想个法子!”胡夫人不曾直言琴师之事,只是请求楚玄墨勿让胡茹儿入宫。 她心底对这个事情,还是有稍许的抵触。 虽然她不介意对方家世低微,可是那琴师比茹儿要大上七岁…… “你既已求到了本宫这里,那本宫自然是要管一管的。”楚玄墨淡淡的说。 胡夫人和胡茹儿具是一喜,“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下次太后召见你们,给本宫递个消息便是。”楚玄墨也并不想宫里再添新人,便想着什么时候回绝了太后。 正想着,未央宫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笑声。 陈玉手中拿着明黄的圣旨,边走边笑道,“丁香姑娘,春雪姑娘,未央宫有喜事啊!” 丁香问道,“陈公公,有什么喜事啊?” 陈玉晃了晃手里的圣旨,旋即站在寝宫外,高声道,“皇上有旨。” 躺在床榻上的楚玄墨神色淡淡,他仿佛早就料到一样,听到圣旨,也不起身,依旧慵懒的躺在床上。 胡夫人和胡茹儿以及寝宫外的宫女皆跪地听候圣旨。 陈玉继而道,“淑仪娘娘身子虚弱,不必起身接旨,皇上吩咐了,让娘娘好生将养着。” 丁香见陈玉一阵磨磨唧唧,一时心急便嘴快道,“陈公公,你快说!可急死我们了!” 陈玉这才摊开圣旨,照本宣道,“叶淑仪贤淑温婉,端庄大方,深得朕心,此次救驾有功,赐封号姝,赐封姝妃,掌协理六宫之权,赏金珊瑚珠串,凤鸾金钗三支,琉璃珠冠一顶,金丝月光锦一匹……” 丁香越听,唇畔翘得越高,娘娘封妃了,真好! 陈玉将圣旨收好,递给丁香,“劳烦姑娘,代姝妃娘娘,接好圣旨。” 丁香喜不自胜,颤颤巍巍的接过圣旨,旋即起身跑进宫里,对楚玄墨道,“娘娘,皇上封您为姝妃了!” 胡夫人和胡茹儿再次欠身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楚玄墨淡淡的应了一声,“嗯。本宫有些乏了,便不送胡夫人和胡小姐了。” “是,臣妇\/臣女告退。” 陈玉宣完圣旨,便拿着另一份圣旨朝储秀宫而去。 萧昭仪原本静坐在桌案边抄写佛经,她下笔的每一划都极其用力,似乎那宣纸就如楚玄墨的脸,而手中的狼毫笔,就似一把利刃,狠狠的划着楚玄墨的脸。 看似冷静端庄,实则内心阴毒至极。 “昭仪萧氏听旨!” 陈玉站稳脚步,朝里张望了两眼。 萧昭仪听到陈玉的声音,落笔的手一顿,写差一个‘梵’字,她慌忙搁下笔,提起裙摆朝外走去。 陈玉上下扫视了一眼萧昭仪,只见其穿着一身素白衣裙,往日满头的簪子和钗子都卸了大半,一张俏丽的脸庞,此刻凄凉哀怜。 看来,这几天 萧昭仪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陈公公,可是原谅本宫了?” 陈玉笑道,“娘娘是个有福气的人,奴才此次就是来给娘娘传好消息的!” 萧昭仪连忙跪地,“请公公讲。” 她如今被禁足在储秀宫,哪里都去不得不说,连外面的消息都传不来。 “昭仪萧氏,入宫三载,为朕打理六宫,无功劳亦有苦劳,朕念其父,为国为国,兢兢业业,乃肱股之臣,特复其贵妃之位,与姝妃共掌六宫之权,钦此。” 陈玉笑着将圣旨递到萧贵妃手里。 萧贵妃听到自己被复位,脸上的笑是藏也藏不住,方才的凄凉哀怜眨眼睛就消失不见。 定然是父亲在皇上面前,为她说了好话…… 只是,这姝妃又是谁? 为何,皇上要让她与她共同打理六宫? “陈公公,本宫有一事不明,这姝妃可是皇上新纳的妃子?皇上如此信任,竟让她与本宫一同打理六宫?” 陈玉略微低头,如实道,“娘娘,这姝妃正是先前的叶淑仪,叶淑仪在镇国寺救驾有功,皇上赐封号姝,封为姝妃了!” 萧贵妃心里的弦猛的断开,她被禁足这短短四天,叶姝那个贱人竟然被封为姝妃了? 这岂不是,只比她低上一截? 而且还与她一起掌管六宫? “陈公公,救驾有功,皇上在镇国寺出什么事了?”萧贵妃皱眉问道。 陈玉长叹了口气,“有歹人刺杀,姝妃娘娘被刺了一刀,幸而没有生命危险,皇上还在承乾宫,不能没有人伺候,奴才这就回去了,贵妃好好歇息。” 萧贵妃攥着手中的圣旨,面色略有狰狞,怎么就没有让她死,她死了,她萧静兰在宫中岂不是高枕无忧! “绿萝!去小厨房做些膳食,本宫要去见皇上。” 一个时辰后,萧贵妃仍旧是一袭素衫,带着宫女,出现在承乾宫外。 她竟然难得的放低姿态,朝守在殿外的侍卫俯身道,“劳烦禀报,本宫求见于皇上。” 侍卫也并未为难,说了一声,便让她进去了。 萧贵妃轻移莲步,缓缓的走向桌案边的叶姝,她身上似乎少了以往的狠厉之气,取而代之的静是温柔纤弱之感。 她双手置于左腰前,欠身行礼,柔声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叶姝抬眸,瞧着萧贵妃那虚弱的样子,心底微微诧异。 “贵妃怎么来了?” 萧贵妃垂了垂头,唇畔微微上扬,一副洗尽铅华的模样。 “臣妾听陈公公说,皇上在镇国寺遇刺,臣妾不放心,所以来瞧瞧皇上,见皇上无事,臣妾就放心了。” 叶姝眉心微蹙,不明白这萧贵妃此番意欲何为。 “嗯,别站着了,坐!” 第164章 慈宁宫聚会 萧贵妃朝身后的绿萝伸了伸手,绿萝会意,提着食盒走上前。 “皇上,这是臣妾吩咐小厨房坐的,都是您素来爱吃的,臣妾想着您因为先前的事,思虑烦忧,所以……” 萧贵妃伸出纤纤玉指将食盒中的膳食一一摆在饭桌上,旋即沉静温柔的看向叶姝。 她像是转了性子一般,叶姝狐疑的挑了挑眉。 这萧贵妃若是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倒也不失为一个美人儿! 叶姝看着桌子上那些个清淡的菜,眉头不由轻皱,楚玄墨平日里就喜欢吃这些? 她撂下手中的笔,起身朝桌边走去,“贵妃也坐下!” 萧贵妃温顺的坐在叶姝对面,两只水眸含情脉脉的凝视着叶姝的脸。 “皇上从前私下里都唤臣妾静兰,如今却与臣妾愈发生分了。” 叶姝握着筷子,夹了一口菜,搁在嘴里,避而不答道,“要说这春笋,还是储秀宫做的好吃。” 萧贵妃半敛着眸子,用公筷给叶姝夹了一颗莲子,“从前皇上最喜欢臣妾宫里的莲子,现在却喜欢春笋,不过不要紧,只要皇上喜欢吃,每每来储秀宫,臣妾都做给皇上吃。” 叶姝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萧贵妃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对她被禁足降位之事,一字不提,倒是十分温柔沉静的与她回忆从前的事。 “皇上,皇上已有五六个月没来臣妾宫里了,臣妾先前做的那些糊涂事,都是臣妾太过思念皇上所致,皇上罚也罚了,臣妾亦知错了,皇上可否别再晾着臣妾了。” 萧贵妃说着,声音便隐隐含着抽搐,她捏起帕子,擦拭着自己眼角旁若有若无的泪珠,故作坚强的道。 叶姝嘴里的菜顿时没了滋味,她最不喜欢的便是女人家矫揉造作的,平白让人轻看了去。 “你知错便是,朕也没有怪你,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朕总要给太后一个说法。” 萧贵妃破涕为笑,“臣妾就知道,皇上不会不要臣妾的。” “嗯,朕没什么胃口,这些东西就撤了!”叶姝拿起桌上放着的帕子,擦了擦嘴道。 萧贵妃眉心微蹙,“是臣妾做的不好吃吗?” “那倒不是。”叶姝道,“是朕不想吃,朕瞧着贵妃这虚弱的模样,想来是好几日没有休息了,陈玉,去太医院请两个太医给贵妃瞧瞧。” 萧贵妃起身欠礼道,“臣妾谢皇上。” “贵妃回!”叶姝背过身去,走向桌子。 萧贵妃还想再逗留一会儿,然而心知自己刚刚复位,不能太过得寸进尺,便略微俯身欠礼道,“臣妾告退。” 叶姝长舒了口气,把玩着手中的狼毫笔,她复她位分,便是要让萧丞相降低警惕心,再将其捧高,最后,封杀! 不得不说,楚玄墨的权谋之术,确实厉害的很! “皇上,太后娘娘那边来人传话,说是想让皇上过去一趟!”陈玉将李嬷嬷的话转告给叶姝。 叶姝烦闷撂下手中的笔,暗自嘀咕了一句,这还没完没了是? 慈宁宫内,太后仍旧一如既往的端坐在主位上,双手转动着佛珠,慈眉善目的凝视着底下的一众妃嫔。 方才正准备出宫的胡氏和胡茹儿,也被太后截胡给叫到了这里。 除此之外,身负重伤的楚玄墨也位列席位,还有姗姗来迟,一身素衣的萧贵妃。 “哀家瞧着你们这些个妃嫔,宝婕妤,林美人,王美人,何答应,……一个个的也不知道去皇上面前先献殷勤,整日里就会摆弄些书画。” “还有媛淑仪,李昭仪,贤妃,温才人……长得花容月貌的,却不爱打扮,皇上瞧见你们这幅模样,哪里还愿意去你们宫里。” “尤其是豫妃,哀家不说见你,你就难来晨昏定省过一次,虽说你是和亲来的公主,可也不该如此无礼,皇上除了姝妃,就属去你那儿最多了。” “夏修仪,广婕妤,你们二人也是宫里的翘楚,怎地也不知道给皇上诞下个一儿半女。” 楚玄墨神色淡淡的瞧着太后数落这些妃嫔,这些妃子,连他自己个儿都记不住名字,也难为太后能一个个记得这么清楚。 正想着,话锋便落在了自己身上。 太后冷冷的凝视着楚玄墨,“姝妃,哀家还未恭喜你晋位,哀家听说那把刀原本就是要插在你身上的,所以也算不得什么救驾有功。” 楚玄墨勾唇,这是在讥讽他不该救了皇上吗? “太后说的是,臣妾也没居功自傲。” “你那是什么态度!”太后冷冷的吼道。 楚玄墨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捂着自己的心口,“太后,臣妾是真的没有居功自傲,怎么到了太后眼里,臣妾就没个态度啊!” 太后冷哼一声,别过脸。 “你们不得皇上宠爱,无法为皇家孕育子嗣,哀家眼瞅着皇上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却没个一儿半女 实在心急,便想着再给皇上挑几个可人儿!” 闻言,胡茹儿身姿一僵,生怕太后将事情引到她身上。 众位嫔妃,神情各异,但无一例外都是不想让宫里进新人。 太后随手指了个好拿捏的妃嫔道,“宝婕妤,你觉得哀家说的对吗?” 宝婕妤本就是后宫的透明人,她垂着头道,“太后娘娘说的是。” 太后又看向一言不发的萧贵妃,神情略过一抹厌恶,“萧贵妃,你说呢?” 萧贵妃勾唇浅笑,“回太后,臣妾如今也不是掌管六宫之人,这档子事,应该问姝妃啊!” 太后冷声道,“这后宫恐怕就属你们二人最得意了,一个盛宠在身,一个位列宫妃之首,在你们二人之下,宫里却没有子嗣出手,也不知反省反省。” “皇上驾到——” 叶姝大步流星的走到慈宁宫,朝主位的太后微颔首,“母后万福。” 太后摆了摆手,“皇帝来了。” “臣妾\/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众位妃嫔从座位上站起身子,屈膝跪地道。 叶姝自顾自的坐在太后左侧,“母后找朕来,有何要事啊?” 她扫视了一眼底下的妃嫔,今个儿这人倒是挺齐的,就是不知太后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第165章 善妒 “皇帝,你瞧瞧这些妃嫔,你拢共才临幸过几个。”太后手上挂着佛珠,朝下面的妃嫔指了指。 叶姝道,“朕勤于朝政,确实疏忽了这些个妃子。” “不是你勤于朝政,是她们入不了你的眼。近些日子,你不是独宠姝妃吗?哀家想着姝妃现在身负重伤,不能伺候你,所以哀家给你相看了一个妙人儿!” 太后身子朝叶姝倾斜了些许,颇有种做媒的感觉。 叶姝顺着太后的话道,“是吗?” 太后朝坐在角落里的胡茹儿招了招手,“就是翰林院掌院胡大人家的千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知书达理,端庄大方,比宝婕妤,王美人,李昭仪可都要好太多了,哀家保准儿你见了喜欢。” 胡茹儿紧张的绞着手中的帕子,一步一迟疑的走到太后和叶姝面前。 众位妃嫔,瞧着这幅扭捏的小家子气,眼中都透露着鄙夷轻蔑之意。 “抬起头来,让皇上瞧瞧。”太后勾唇笑道。 胡茹儿顿顿的抬起头,一双杏仁眼诚惶诚恐的看着叶姝。 叶姝瞧见她的容貌,不由得微微一怔,这张脸倒是与她的有几分相似之处…… 这幅神情落在太后眼里,便是属意之像,看来这个叫胡茹儿的女人,长得与叶姝有两分相似,还是不错的! “皇帝,你瞧着,这姑娘如何?”太后试探性的问道。 胡茹儿轻轻咬了咬下唇,双手置于腹前,宽袖下的手几乎要把帕子给绞成一段一段的。 “甚好。”叶姝轻启薄唇。 胡茹儿的脸色倏然间变得煞白煞白的。 这可如何是好,皇上一旦看中了她……那岂不是毫无转圜之地了。 ‘噗通’一声,胡茹儿跪在地上 鼓起勇气道,“皇上,臣女自知福薄,不配入宫为妃……” “住口!”太后几乎要将手中的佛珠给甩在胡茹儿的脸上,这不知好歹的贱蹄子,竟然一再辜负她的好意! 多少女人想入宫还没有机会,皇上看上她,是她的福气! 叶姝皱眉,合着太后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皇帝,哀家觉得胡大人的千金不错,想要纳入宫,也能代替姝妃伺候你。” 太后转为和颜悦色的对叶姝道。 叶姝不着痕迹的往楚玄墨那边瞥了一眼…… “母后,朕无心后宫之事,何必要再把姑娘纳入宫。” “她可以代替姝妃,伺候你,能为你添个一儿半女,也最好不过啊!”太后劝道。 胡茹儿的泪却已顺着脸颊,砸落在地上。 太后听到她细微的抽泣声,心底涌上一阵不耐烦,“殿前失仪,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叶姝制止太后,“母后不必生气,朕且问你,你为何而哭。” 胡茹儿冒着皇帝震怒的危险道,“皇上心悦姝妃娘娘,臣女不敢入宫替姝妃娘娘伺候皇上,臣女自知有几分与姝妃娘娘相似,可是臣女不过区区萤火,怎敢与娘娘皓月之身,相比!” 叶姝瞧她说话不似作假,一时之间也来了兴趣,这古代的女子,还鲜少会不愿入宫的。 “你为何不愿入宫?” 胡茹儿犹犹豫豫的道,“臣女不愿入宫,臣女已有……” 楚玄墨打断她道,“皇上,臣妾是有伤不能伺候你,可是臣妾宁愿皇上临幸宝婕妤,王美人,温昭仪,广婕妤,也不愿皇上临幸一个与臣妾相似之人,皇上若真要把胡小姐纳入后宫,那皇上就允许臣妾剃度出家,青灯古佛了此一生,臣妾不想做一个能被替代的人……” 说着,楚玄墨还十分哀怨的捏着帕子,擦拭着眼角根本没有的眼泪。 叶姝连忙安慰道,“姝妃,朕何时说要把胡茹儿纳入后宫了。” 胡茹儿兀自松了口气,幸好先前去求了姝妃! 见状,太后的脸色冷了些许,“姝妃,你也太过善妒了!你自己身子抱恙,难道还要让皇上一直洁身自好不成!” “太后娘娘此言差矣。”楚玄墨放下帕子,眉心微蹙道,“臣妾并非是让皇上洁身自好,皇上纳谁都行,可偏是与臣妾相像的人不行。” “你这不是善妒,又是什么?”太后眉头抽动,隐隐有暴怒之兆。 楚玄墨直接忽略她,看向叶姝,楚楚可怜道,“皇上,宝婕妤,王美人都不比胡茹儿差,您为何偏要纳她,咳咳……” 叶姝起身,走到楚玄墨身旁,蹲下身子道,“姝儿别多想,朕不会纳胡茹儿的,朕都听你的。” “咳咳……皇上,臣妾觉得伤口又流血了……”楚玄墨捂着心口,虚弱的道。 叶姝长叹了口气,佯装心疼道,“朕在,你莫要多想。” 他站直身子,朝太后道,“母后,朕无心后宫,你不必为朕挑选新人,朕若有心仪之人,自会亲自迎进宫,不劳母后费心了。” “皇上,臣妾想回宫了。”楚玄墨伸手扯了扯叶姝的衣袖。 叶姝点了点头,旋即甩了甩袖子道,“好,母后你若还有什么要说 的,便继续说,朕带姝儿先回宫了,胡夫人,你且带着胡小姐出宫去。” 说罢,叶姝便小心翼翼的扶起楚玄墨,朝慈宁宫外走去。 胡氏和胡茹儿,趁着叶姝还没走远,连忙道,“臣妇\/臣女告退。” 太后冷冽的凝视着叶姝和楚玄墨相携而去的身影,手中的佛珠串子都被她尖锐的指甲割断,珠子一颗颗散落在地。 萧贵妃静静的看着,不言不语。 但指甲却已经陷入到掌心之中…… “你们瞧瞧,姝妃那狐媚子样儿,把皇上的心是牢牢抓在手里,也不跟姝妃学学本事!” 太后瞧着底下这群不成器的东西,骂骂咧咧的道。 王美人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她那狐媚子的本事,哪是我们能学的会的!” 她身旁的宝婕妤用手肘捅了捅她,示意她不要说话。 “萧贵妃,如今你也复位了,可有什么想法?”太后斜睨了一眼萧贵妃。 萧贵妃垂眸,静静的道,“臣妾没有想法,臣妾已悔过,日后定安安分分的待在宫里。” 太后讥讽的冷嗤一声,她能悔过?呵,真是笑话!指不定等着什么机会出手呢! 第166章 计划开始了 “你好大的胆子,背着朕复她的位分。”楚玄墨躺在床榻上,睨了眼叶姝。 叶姝手上剥着橘子,自然而然的掰出一个送到楚玄墨的嘴边,“臣妾不是为了皇上着想吗?你是没看到,早朝的时候,萧丞相联合一群大臣逼我,索性我就将计就计了。” “哼。”楚玄墨将嘴里的橘子,吞入腹中,讥讽的冷哼一声。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这个道理,萧丞相和楚玄泽,致死都不会明白。 “夏光瑶那颗致孕的药丸,妥当收着?” 叶姝点了点头,将橘子皮给扔到桌子上,“收着呢,不过你可不能吃啊!” “朕不会吃,留着有用罢了。”楚玄墨眼眸微敛,“两月后,派赵太医来给朕安胎,何相辞和卜南那边,也已经握住萧丞相意欲不轨的证据了。” “皇上,你要用这胎,去陷害萧贵妃?”叶姝兀自皱了皱眉,嘴里的橘子顿时就不甜了。 她心底对楚玄墨生出一股浓浓的恐惧之感,这便是君王,即便他是明君,他也是一位杀伐果断,毫无感情的明君。 楚玄墨似是察觉她神色有异,缓了缓神色道,“朕是给她一个机会,若是萧贵妃能安分守己,那朕便饶了她,如若她敢擅自动手,那朕岂能容她。” “哦。”叶姝将最后一瓣橘子塞到嘴里,拿起帕子擦了擦手问道,“皇为何如此相信赵太医,臣妾发现皇上几乎每一次生病,都是宣的赵太医。” 楚玄墨眉心微蹙,淡淡的道,“赵太医为人忠厚,向来只听皇上的命令。” “原来如此。” “还想吃什么?”楚玄墨瞧着叶姝砸着嘴,意犹未尽,心底有些好笑。 叶姝轻轻皱了皱眉,“皇上不是不想让臣妾吃这么多,省的再把你英俊潇洒的身体给吃坏了。” “朕让你吃,换回来以后,朕自然会勤加练武。” 楚玄墨语气淡淡的道,但眼底却若有若无的含着一丝宠溺。 “哟,皇上你这心胸够开阔的啊!” 叶姝打趣的道。 楚玄墨淡淡的勾了勾唇,“都被刀划开了,能不开阔吗?” 闻言,叶姝神情一怔。 千年不变的冰山疙瘩,居然也会开玩笑了。 “皇上,你的伤还疼吗?” 楚玄墨的手指轻轻抚向胸口,本想直说,无妨。 然而在触及到叶姝关切的眼神后,他话音一转,开口道,“这么深的伤口,换做是你,你说疼吗?” “谁让你当初要给我挡那一下。”叶姝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楚玄墨看着她的嘴型,眉头一皱。 叶姝连忙摆了摆手,“没什么。” 楚玄墨斜睨了她一眼,倚靠在床头,淡淡的道,“朕想吃葡萄。” 叶姝将桌子上的一盘葡萄端到楚玄墨身前,“吃!受了伤的人,便是要多吃些才能恢复的快。” 楚玄墨瞥了那葡萄一眼,又道,“朕不吃带皮的。” “那就剥啊!”叶姝一脸狐疑的道。 楚玄墨抬眸,深浅分明的眼睛凝视着叶姝的脸,“朕受伤了,一抬胳膊,伤口就疼。” 叶姝这才反应过来,她那盘葡萄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剥了一颗送到楚玄墨嘴边。 “不想剥皮就直说。” 楚玄墨勾唇,张开嘴任叶姝将晶莹剔透的葡萄给喂进嘴里。 “皇上,臣妾听萧贵妃说,你喜欢吃春笋,还有夏莲子。”叶姝想起这些个清淡的东西,便有些想笑。 楚玄墨道,“朕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那不过是为了唬人说的。” “我就说那春笋和莲子吃起来淡了唧的,怎么可能好吃。”叶姝边说,边给他剥葡萄。 而楚玄墨则是一脸惬意的吃着叶姝送到他嘴里的葡萄。 丞相府内,萧丞相坐在首位上,低下坐了四五个官员,其中三个分别是工部尚书,中东府令,还有楚玄墨刚提拔上去的于绰。 “此次皇上如此薄待我萧家,本相心底十分不悦,想我萧家一生追随皇家,到头来,连自己的女儿都要在宫里受尽委屈。” 萧丞相铁青着脸色,长叹一口气。 工部尚书连忙符合道,“是啊,皇上此次确实太过分了,萧贵妃一看就是天下女子的典范,怎么可能做出那些个子虚乌有的事!” 萧丞相冷哼一声,“还不是他皇帝如今用不到我们了,就想找个由头,惩戒我们。” 中东府令粗声道,“就是,皇上每每到用得着我们,才会想起我们。” “好了,不说这个了。皇上此次给北边拨出的赈灾款……”萧丞相将目光落在工部尚书身上,意图不言而喻。 工部尚书瞥了一眼,一直坐着不说话的于绰。 萧丞相道,“无妨,都是自己人。” 工部尚书这才继续道,“皇上从国库里面拨出了两千两白银,只要运出城之后,吩咐人稍稍动些手脚,从中抽取一千两,再把账本换一下,没人能发现得了。” 萧丞相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就好!那这件事,本相就交给你去做了。” 工部尚书连连应道,吩咐他去做,就说明,他能从中抽取些油水。 “多谢丞相。” 于绰面不改色,心底却掀起滔天巨浪。 总共才两千两,萧丞相就要抽一半,这一半不用说,定然是一部分进了萧家,一部分运去北方,暗自招兵了。 “丞相,最近皇上对萧家心有芥蒂,依我看,不如缓一缓,待风平浪静,再行打算。” 于绰为了打消萧丞相对他的怀疑,主动为丞相考虑说。 萧丞相眼中略过一抹精光,他挥了挥手道,“无事,本相知道你才知道这些,多少有些顾虑谨慎也是应该的。” “丞相。”于绰微微颔首。 萧丞相斟酌片刻道,“不如这样,于大人,这批银两,便由你辅佐工部尚书去做,也让你提前习惯习惯。” 于绰佯装犹豫,工部尚书打趣道,“于大人,这是丞相,在抬举你呢!” 萧丞相勾唇道,“不急,这赈灾款少说还有两月时间,才能从国库中拨出,让于大人好好准备准备。” “多谢丞相,下官必定不辜负丞相的厚望。”于绰起身,双手置于胸前,弯腰道。 第167章 有喜封贵妃 两个月后,楚玄墨胸口的伤已好了大半。 此时此刻,他正趴在桌子边,一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一手扶着桌子,满脸憔悴的硬装出一副呕吐状。 “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近几日一直头晕恶心,奴婢看了真是心急的很。”丁香轻轻顺着楚玄墨的背,担忧的道。 楚玄墨坐起身子,手肘搁在桌子上,撑着额头,“本宫无事。” “娘娘,奴婢说去请太医看看,您还不愿。” 丁香撇了撇嘴,伸手给楚玄墨倒了杯茶水,“娘娘喝点,润润口。” “嗯,不必给皇上添麻烦。”楚玄墨接过丁香递来的水,送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什么添麻烦不添麻烦的?” 叶姝大步流星的踏进未央宫的门,瞧见楚玄墨那苍白憔悴的脸色,心底狠狠一颤。 这丫的也太能演了! 丁香跪地,脸都皱在一起,“皇上,娘娘身子不舒服,却一直碍着没有传太医来看看。” 叶姝脸色惊诧,她移步到楚玄墨身旁,“姝儿的脸色确实差了些,陈玉,去传陈太医。” “喳——” 楚玄墨伸手攀上叶姝的手,无力的说,“不必如此麻烦,臣妾不过是有些头晕罢了。” 叶姝反握着楚玄墨的手,深情款款的道,“仅仅是有些头晕,也要放在心上。” 看似是帝妃相依,琴瑟和鸣。 实则,叶姝和楚玄墨的眼神在空气中纠缠了一番,“皇上的演技可真是好!” “姝儿的演技,也不错!” 丁香识趣的减少存在感,跪坐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等着太医来。 不多时,陈玉便领着赵太医,从外而来。 “微臣参见皇上,参见姝妃娘娘。”赵太医撩开衣服下摆,朝叶姝和楚玄墨跪地行礼道。 叶姝虚抬宽袖,沉声道,“起来!姝妃身子不适,唤你来瞧瞧。” “是。”赵太医从随身医箱中取出一块轻薄洁净的丝帕,搁置在楚玄墨的皓腕之上。 楚玄墨淡淡的凝视着赵太医的神色,眼神不着痕迹的很赵太医打了个对视。 赵太医收起帕子,再次跪地道,“恭喜皇上,娘娘这是有喜了,医有两月之大,只是娘娘身子本就寒弱,所以以至头晕恶心,都是害喜的症状。” 话音刚落,叶姝便大肆发挥自己的演技。 她伸手握住楚玄墨的手道,“姝儿,我们有孩子了,你有朕的孩子了!” 楚玄墨温婉沉静的勾唇浅笑,“嗯,臣妾终于不负所望,为皇上怀了个孩子。” 赵太医垂下头,不敢去看这一幕,前些日子,皇上突然传他去承乾宫,还要让他为姝妃娘娘诊出喜脉,不仅如此,还要好好的给她安胎。 他满心不知所以,却也不能违逆皇上的旨意。 只能如此配合皇上和姝妃娘娘,现下,皇上装的跟一副真的有儿子的模样,倒是令他怀疑,他诊的当真是一条喜脉了。 陈玉半晌才反应过来,胖乎乎的身躯‘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更夸张的是,他那眼中竟蓄满泪珠,哭的比叶姝还像有了亲儿子。 “皇上,恭喜皇上,奴才恭喜皇上 恭喜姝妃娘娘,奴才就知道,娘娘是极有福气之人,皇上从未有过子嗣,如今,姝妃娘娘为皇上孕育第一个皇嗣,这,这,即能堵住百官悠悠之口,又能为皇上繁衍子嗣啊!奴才,奴才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楚玄墨和叶姝齐齐看向陈玉,叶姝用眼神询问楚玄墨,“你的贴身太监,也太过于真性情了?” “朕不知。”楚玄墨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旋即道,“陈玉,你哭什么?” “奴才,奴才是喜极而泣啊!娘娘!”陈玉抬起袖子,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丁香和春雪比陈玉的反应还要慢,她们二人齐齐跪在地上磕头道,“奴婢恭喜皇上,恭喜娘娘!” 娘娘有了孩子,还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以后就不愁在宫里站不稳脚跟了! 叶姝大手一挥,道,“姝妃有孕,朕甚欣慰,念及是朕的第一个孩子,特封姝妃为姝贵妃,明日行册封礼。” 姝贵妃? 丁香和春雪相视一眼,娘娘日后再也不必被萧贵妃踩在脚下了! “奴婢恭喜贵妃娘娘,贺喜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叶姝握着楚玄墨的手道,“姝儿,这是朕与你的第一个孩子,朕十分感激你。” “是臣妾感激皇上,让臣妾能有这份殊荣。”楚玄墨半敛着眸子。 瞧着眼前的景象,他竟然会私心的想着,如果他真的是有孕了该多好,不,是她,她真的有孕了,想必他的心情,定是比现在还要高兴! 叶姝拍拍楚玄墨的手,转而直接豪气万丈的道,“赏,未央宫所有宫女太监,月奉各提五两,赵太医,朕赏你白亩良田,你定要为朕好好的给姝贵妃安胎。 “是,臣遵旨。”赵太医摸不清楚状况,但有一条,那就是谨遵皇上旨意,这是赵家从祖辈便传下来的规矩。 楚玄墨有孕一事刚被查证,便像风一般席卷各宫。 储秀宫内,萧贵妃瘫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从前皇上赐给她的簪子,掌心被簪子的尖叫扎破,溢出鲜血,她都恍若不知。 “她,她怎么会有喜?叶姝怎么会有喜,我入宫三载,承宠数日,都没有怀上,叶姝,叶姝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娘娘,娘娘您的手!”绿萝瞧见地上淌的鲜血,惊恐万分的扑上去,要萧贵妃松手。 “啪——”萧贵妃拿着簪子的手狠狠的甩在绿萝脸上,“滚,滚,本宫不想看见你们!都给本宫滚!” 她尖锐的嘶吼着,簪子的尖狠狠的擦着绿萝的脸划过,‘叮咚’一声,落在储秀宫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上。 绿萝跌倒在地,脸上忽传一阵刺痛感,她顿顿的伸手抚向自己的脸,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萧贵妃的血,从她的右半张脸流淌而下。 她伸手去摸,只摸了一手的血,那支带血的簪子就静静的落在地面上。 “娘娘,娘娘,奴婢的脸……” 绿萝颤颤巍巍的叫道。 萧贵妃闻声看去,只见原本平庸,皮肤却既光滑白嫩的脸上,从鬓角处一直延伸到下颔处,划出一道又深又长,又丑陋的疤痕…… 第168章 虎视眈眈之孩子不能留 “绿,绿萝……” 萧贵妃心尖一颤,这容颜对女子究竟有多重要,再也没有人能比她还清楚了。 “传太医。” 萧贵妃也顾不得思虑其他了,步履匆忙的跑向外面,吩咐道。 “娘娘,奴婢的脸是不是毁了,奴婢的脸好痛!娘娘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毁了这张脸,奴婢以后还要出宫嫁入……奴婢的脸毁了可怎么办啊!” 绿萝捂着自己的脸,眼泪‘啪啪啪’的砸在地板上,她恐惧又可怜的哀求着萧贵妃。 “娘娘,奴婢的脸若是毁了,奴婢的后半辈子可该怎么活啊!娘娘,奴婢求求娘娘,娘娘救救奴婢!” 绿萝趴着到萧贵妃的脚边,伸出带血的手抓着萧贵妃的衣裙下摆,不停的晃动着。 萧贵妃被她的尖叫声,哭泣声给弄得心里发慌,原本就因为叶姝的事情,心烦得很,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 她索性抬脚狠狠的将绿萝给踹开,“本宫说不管你了吗?本宫的手也伤了,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都是本宫的宫女,怎么不见得你跟绿兰学着一点镇定的模样!没用的东西!” 绿萝被踹倒在一边,脸上的疼痛越来越重,她无助的小声哭泣着。 自从绿兰姐姐去后,她尽心尽力的伺候萧贵妃,可是……可是,萧贵妃却丝毫不将她当回事儿,如今她的脸还以为萧贵妃被毁了! 萧贵妃不仅不帮她,甚至还辱骂她不如绿兰姐姐镇定…… 绿萝心寒的忘了一眼萧贵妃不耐烦的脸色,“呜呜呜,奴婢的脸……” 听着这小声的呜咽声,萧贵妃心底多少生出些愧疚感,想到往后还要靠绿萝伺候,为她做事,她收起心里的厌烦,蹲下身子,哀怜的对绿萝道。 “绿萝,你放心,本宫一定会找太医 治好你的脸,方才本宫不是故意的,是本宫太心急了才会……” “娘娘不必说了,奴婢都明白。”绿萝抽泣着回了话。 萧贵妃伸手想去抚摸绿萝的伤口,却在看到那往外翻的皮肉时,心底涌上一股恶心之感。 “绿萝,本宫日后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绿萝却不再说话,低着头等太医来。 不多时,一名太医便匆匆忙忙的朝储秀宫而来,真是晦气,赵太医去瞧了姝妃娘娘,姝妃娘娘就遇喜封贵妃。 而他却要来储秀宫瞧一名宫女! “微臣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 萧贵妃站起身子道,“快给这宫女的脸看看!” 绿萝带有希冀的眼神看向那太医,只看了那伤口一眼,那太医的眼神便暗了暗。 这都皮肉外翻了,这脸多半是要毁了! 太医打开自己的医药箱,取了几根银针,封了穴位止血,旋即用干净的布巾将绿萝脸上的血渍擦干净,他瞧着绿萝脸上的那蜿蜒的伤口,微微摇了摇头。 “这伤口太深了,只能缝合了,若是不缝合,便会腐烂坏死,可是缝合,这宫女的脸怕是……要留一道疤了。” 绿萝双眼一黑,跌在地上晕死过去。 见状,萧贵妃轻描淡写的道,“那就缝合伤口!” 太医取了些麻沸散,撒在绿萝的脸上,又将针线消了毒,“娘娘,这场面有些血腥,您回避一下。” “嗯。”萧贵妃转身出了宫外,也没吩咐个人,将绿萝给抬到床上,只在地上简单的进行了一下缝合。 由于是宫女,那太医也没十分上心,粗略简单的缝合过后,便收了针。 萧贵妃端坐在殿外的石椅上,冷静下来,手上的疼痛感才渐渐传到意识里。 叶姝那个贱人竟然坏了龙子,不管是男是女,这都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绝不能让她生出来,否则…… 她如今已是贵妃,若是生了皇子,岂不是要顺应大势,登上皇后之位…… 那到时候,还有她萧静兰什么事? 越想,萧贵妃气息便越不稳,她长长的舒了口气,太医也从里面出来。 “娘娘,那宫女已缝合好伤口了。” “嗯,本宫的手也伤了,给本宫处理一下!”萧贵妃把手往前伸了伸。 不只是储秀宫掀起轩然大波,慈宁宫的气氛更是诡异到了极点。 太后在李嬷嬷的搀扶下,脸色阴冷的走到室外,“她竟然有喜了!” 李嬷嬷符合着道,“是有喜了,赵太医的医术,想必是不会诊错的,皇上还封了她为贵妃,真是便宜她了。” “叶姝与哀家不合,虽说与泽儿是有婚约的情分,但是,依哀家看,这叶姝太不好掌控了,几次三番的与哀家为敌。” 太后头疼的叹了口气,“这个孩子不能出生。” “太后,您且稍安勿躁,如今不只是您不想让姝贵妃生下这一胎,那萧贵妃,宝婕妤,王美人……都不想让姝贵妃生下这一胎,我们只需稳着,看她们如何做。” 李嬷嬷小声对太后说。 太后淡淡的点了点头,“不错,这是皇上的头胎,若是皇子,那必定是要封为皇后了,萧贵妃又怎么可能让她生下这一胎。” 她目光望向不远处,冷冷的勾起唇角,“就让她们鹬蚌相争,咱们渔翁得利。” 李嬷嬷符合道,“太后睿智。” “只是,咱们还是要防患于未然,不能让叶姝真的诞下皇子。” “太后,老奴倒觉得,咱们无需动手,这孩子生不生的出来,对咱们都有利。”李嬷嬷眼中闪过一抹算计之色。 “此话怎讲?”太后斜睨了她一眼。 李嬷嬷道,“太后,这孩子若是生不出来,那必定是姝贵妃,萧贵妃的责任,若是生的出来,姝贵妃身子那么弱,生的孩子自然也不会多康健,只等辰王殿下准备充裕,皇上驾崩,皇子体弱,那最后不还是辰王殿下得利吗?” “倒是有些道理。”太后勾了勾唇,“这两月的时间,泽儿的伤好的如何了?” “辰王殿下的伤已好的差不多了,太后娘娘无需忧心。”李嬷嬷劝慰道。 “哀家就泽儿一个嫡亲的儿子,不忧心她,又忧心谁。”太后幽怨的道,“也是哀家,让他受了那么重的伤。” “为了太后,辰王殿下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这都是辰王殿下的孝心。” 李嬷嬷恭维的话,一句接一句的说,直哄得太后喜笑颜开。 第169章 大封六宫 次日据说是犹豫姝贵妃害喜,害的严重,便将册封礼往后退了几日 然而 事实是,楚玄墨悠闲惬意的靠在床榻上,叶姝正心不甘情不愿的给他捏着腿。 “皇上,臣妾觉得,既然是册封贵妃,那不如给合宫姐妹,都抬个位分,免得你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楚玄墨眼中划过一抹不悦,“朕只封你一个,莫非你还不情愿。” 叶姝垂首,暗自腹诽,你那哪是封我,明明是封你自己,反倒让我成了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臣妾是觉得,大封六宫,以免萧丞相被逼的狗急跳墙,捅出些什么乱子。” 闻言,楚玄墨似乎觉得言之有理便道,“那便将宝婕妤抬为昭仪 王美人封为贵人,豫妃封为豫贵妃,何修仪封为何昭仪,夏修仪封为夏昭仪,其余妃嫔在原有位分上再升一级,如此,可和你心意了。” “皇上,你是不是忘了一个人啊?”叶姝试探性的挑了挑眉。 楚玄墨皱眉,“嗯?” “萧贵妃啊!”叶姝使劲儿掐了一下楚玄墨的腿,“萧贵妃若不封,你这跟没有封有什么区别?” 楚玄墨斟酌道,“她再封,可就是皇贵妃了!” “皇贵妃摄六宫事才是名正言顺,你若只封我,那我便是众妃之首,你若封她,她才有可能对你肚子里的‘孩子’动手。” 叶姝狡黠的勾了勾唇。 楚玄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就依你,萧贵妃封为皇贵妃。” 这旨意下达在六宫之后,又是激起一阵渲染大波。 沾了姝贵妃的光,六宫难得大封一次。 萧贵妃得知此事后,不仅没有高兴,反而还气的浑身发抖。 她才不想因着叶姝的脸面,封为皇贵妃,她要的是,皇上亲自封她为皇贵妃,乃至皇后! “嘭——”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之后,储秀宫又是一地狼藉。 “娘娘。” 绿萝冷不丁的出现在门口,萧贵妃正要发脾气,却在看到绿萝那张包着的脸后,无端的熄了火。 “绿萝,你的脸刚刚缝合 怎么不多休息会儿?”萧贵妃忍着脾气,和善的问道,“本宫这里有人伺候地方,你再回去歇歇。” 绿萝的严重已失了光彩,她将手里的茶搁在桌子上,淡淡的说,“奴婢无事,奴婢是来恭喜娘娘,荣封皇贵妃。” 萧贵妃被封为皇贵妃,而它的脸,自她醒来,便变成了这幅模样,她的脸再也好不了了! “这也不算喜事 不过也是,只有本宫的位分越高,才能保得住我们储秀宫的人和物。”萧贵妃虚伪的笑着走向绿萝,握住她的手。 “绿萝,本宫知道,伤了你的脸,本宫愧疚至极,可本宫也是无心的,你放心,待本宫重获皇上宠爱,一定为你寻最好的医师,让你的脸恢复成和以前一模一样,绿萝啊!本宫已经失去了绿兰,可万万不能再失去你了。” 绿萝垂下头,敛去眸中的恨意。 和从前一模一样,她以为她是傻子吗? 伤成这样,便是大罗神仙来,也难以挽回! 绿萝垂着头,小声道,“奴婢谢娘娘,娘娘菩萨心肠,奴婢自然是相信娘娘的,奴婢会一心一意的伺候娘娘,奴婢的伤不碍事的。” 萧贵妃勾了勾唇,拍了拍绿萝的手,“有你这句话,本宫就放心了。” 若不是她现在正值用人之际,她怎么可能对一个小小的宫女,做低姿态,呵! “娘娘,奴婢手上还有其他的事,就先退下了。” 绿萝将手从萧贵妃手里抽出来,欠身道。 萧贵妃脸色一冷,娇喝道,“这储秀宫,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宫女,以后其他的事情都不必你亲自去做,你只需伺候本宫就是了。” “奴婢遵命。” 萧贵妃发泄过怒火以后,再次冷静的寻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绿萝一声不吭的收拾着地上的瓶瓶罐罐,碎片瓷器。 叶姝这一步棋,走的真是高! 大封六宫,平白让合宫上下的人都承了她的恩……还让皇上对她赞不绝口,愈发宠爱。 这个孩子,绝不能让叶姝生下来! 几天后,便是大封六宫的册封大礼。 叶姝先前便命礼部和工部将制好的册宝送交内阁,到了行册封礼这天,叶姝亲自担任册封使,这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简直给足了楚玄墨面子。 楚玄墨身着一袭正红色凤制宫服,头戴朝凤冠,脚踏登云靴,一步一步的朝高处的叶姝走去,而她身侧的萧皇贵妃虽说穿戴和楚玄墨更胜一筹,却只走出了气势汹汹的劲头,倒是楚玄墨颇有一国之母的风范。 她身后跟着以丁香,春雪为首的两排宫女,个个神情肃穆,不敢有一丝松懈。 萧皇贵妃的身后亦跟着两排宫女。 钟鼓之声,自四周传来,楚玄墨瞧着叶姝那翘首以盼的模样,微微勾了勾唇。 这这仪式堪比封后大典,可见礼部有多重视这次的大封! “臣妾叩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萧皇贵妃和楚玄墨一同站在叶姝面前,下跪行礼道。 叶姝沉声道,“平身。” “臣妾谢皇上。”萧皇贵妃的眼神一直有意无意的看着叶姝。 然而叶姝却也吝啬给她几个眼神,甚至还伸手扶了一把楚玄墨。 “册封礼太过繁琐,姝儿有着身孕,可得万万小心着些。” 听着这嘘寒问暖,萧皇贵妃的后槽牙都咬的出声,她恨不得一时冲动将叶姝这个贱人给推下去,有了孩子,皇上就如此厚待于她! 待看向萧皇贵妃时,叶姝的脸色又严肃起来,“皇贵妃摄六宫事,从今往后,你可要好好打理后宫。” 萧皇贵妃沉静一笑,“臣妾谨遵皇上旨意,有姝贵妃妹妹协理六宫,臣妾也省事不少。” 楚玄墨淡淡的开口道,“臣妾身子笨重 恐怕是不能帮皇贵妃打理六宫了。” 萧皇贵妃脸上的笑顷刻僵住…… “妹妹只需坐着发号施令,其他的,让本宫来便是 省的让皇上的龙子再磕着碰着。” “好了,即是吉日,勿说不吉利的话。”叶姝冷声斥责。 第170章 众妃来见 “是臣妾失言了。”萧皇贵妃微微欠身。 叶姝瞥了她一眼,随即拿过旁边的册宝,赐给萧皇贵妃,“往后,朕就将后宫交给你了。” “臣妾谢皇上。” 叶姝看向楚玄墨时,整张脸几乎一瞬间就柔和下来,她将册宝轻轻搁在楚玄墨手里,仿佛生怕太重,压着楚玄墨肚子里的孩子。 这差别对待,简直让萧皇贵妃气的牙痒痒。 该死的贱人,仗着自己肚子里有孩子,就如此嚣张! 而她不知,这一切都是做给她看的。 大封六宫之后,楚玄墨便回了未央宫,褪去了那身端庄威严,肃穆的吉福。 “这身衣服还真是重的很。” “可不是嘛!娘娘,您如今可是贵妃了,依奴婢看 那萧皇贵妃虽说是封了皇贵妃,可还是不及您在皇上心里的分量。” 丁香便整理褪下的衣物,便喜气洋洋的道。 楚玄墨盘腿坐在软榻上,丁香瞧见以后,连忙放下手中的事儿,跑到楚玄墨身旁,扶着楚玄墨躺下,“娘娘,您如今已是有身子的人了,再也不可像从前一样胡来,万事都要紧着小皇子,或是小公主,快躺下,奴婢给您盖好被子。” “本宫才两个月。”楚玄墨脸色一黑,幽幽开口道。 丁香给楚玄墨盖好被子,道,“两个月怎么了,娘娘本就是个不小心的人,奴婢可要好好照顾娘娘。” “罢了,罢了。”楚玄墨懒得和一个宫女争辩,便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娘娘,奴婢去给赵太医开的安胎药煮一煮,春雪姐姐就在外面侯着。”丁香转身出了门。 楚玄墨淡淡的睁开眼睛,手指不自觉的抚向自己的小腹,若是这具身子的灵魂还是叶姝,若是真的有个小生命…… 他该是何种心情? 会不会,特别期待这个小生命的降临,说来也是啊! 他今年都二十多了,寻常世家公子,跟他一般年纪,都抱上孩子了,可他却始终膝下无子。 可若是叶姝真的有孕,叶家和辰王又会如何做? “娘娘,宝昭仪,夏昭仪,王贵人,林美人,蓝婕妤,温淑仪在殿外求见娘娘。” 春雪进来打断楚玄墨的思绪。 楚玄墨眉心微蹙,旋即道,“宣进来!” “是。”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以温淑仪为首的一群妃嫔,踏进未央宫。 楚玄墨正想起身,最为左右逢源的宝昭仪便连忙制止道,“娘娘可千万别起身,娘娘如今正怀着龙子,一切都要以自身为重,不必为了嫔妾几个妃嫔,伤了自个儿。” “是啊!贵妃娘娘千万不能伤了自个儿,否则我们可就是千古罪人了!”蓝婕妤符合道。 楚玄墨眉梢微挑,又重新安安稳稳的斜躺在软榻上,“不知几位妹妹到本宫这儿来,有何贵干啊?” 温昭仪道,“臣妾等还没有参见娘娘呢!” “不必多礼了,春雪赐座!” 楚玄墨懒懒的摆了摆手。 温婕妤坐在下方的首位上,温润的开口道,“臣妾等能提高位分,全都仰仗娘娘的福气,此次前来,是为了感谢娘娘的。” “姝贵妃,你这福气可大的很,从前我们只觉得萧皇贵妃就是宫里头最有头脸的人物了,没想到你比她可强上太多了。” 宝昭仪向来是个话溜子,说话看似不过脑子,实则都在掂量着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楚玄墨微敛眸子,他就说今个儿怎么这么热闹。 原来是上赶着巴结来了。 “姝贵妃,你这一胎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若是男子,便是长子,将来必定是要封为太子的,那贵妃姐姐必定就是皇后娘娘,臣妾等不求娘娘多照顾臣妾,只求娘娘往后瞧见臣妾等人,莫要心烦了才是。” “宝昭仪不可妄言,本宫肚子里的还不知是男是女,再说本宫头上还有皇贵妃 这皇后也轮不着本宫来做。”楚玄墨淡然处之。 宝昭仪脸色一僵,旋即又笑开花道,“姝贵妃是有福之人,这孩子必定是个男胎,皇贵妃再厉害,也不及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要我说,这皇贵妃的位置就该是娘娘的。” “嗯?”楚玄墨从喉间溢出一声。 宝昭仪笑道,“萧皇贵妃入宫三载都没有子嗣,也没有做什么建树,不像娘娘如今为皇上开枝散叶,自然担得上皇贵妃。” “宝昭仪,你便少说两句。”林美人生怕宝昭仪说了不该说的话,出口劝阻道。 “李妹妹你怕什么,现下萧皇贵妃又不在,况且如今,这后宫是姝贵妃做主,咱们再也无需惧怕萧皇贵妃了。”宝昭仪扬了扬下巴。 楚玄墨开口道,“本宫身子笨重,也协理不了六宫,所以,这凤印还在皇贵妃手里。”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可臣妾觉得,姝贵妃早晚有一天,会拿到这凤印的。” 宝昭仪恭维道。 夏光瑶瞧着楚玄墨的肚子,心底多了几分猜想,莫非这孩子…… 是她给的那药丸,才怀上的? 若是如此 那倒是不必忧心,甚至还要庆幸,反正那孩子也活不了多久。 旁的妃嫔来,是为了恭维讨好,而夏光瑶来,却是要好好的瞧瞧那肚子里的龙种,究竟是不是那药丸让怀上的。 “夏昭仪,这半天怎地不见你说话,反倒是一直盯着本宫的肚子看啊?” 楚玄墨收到夏光瑶的眼神,勾唇问道。 夏光瑶身姿顿了顿,旋即靠口道,“臣妾羡慕娘娘能怀上皇上的龙子呢!自打臣妾进宫,也就侍奉过皇上一次罢了……” 而那一次,还没有近得了皇上的身! 宝昭仪嘴碎道,“夏昭仪,你就知足!我等进宫的早,也没侍奉几次,还记得先前的惜昭仪,啧,进了宫还是个完璧之身,连一次侍寝都没有,就撞柱而亡了!” “呸呸呸,瞧臣妾这嘴,怎么能在娘娘的宫里,说这等腌臜话,没的冲撞了龙子。”宝昭仪连忙拍了几下嘴,“臣妾是无心之失,请小皇子可千万不要怪罪。” “宝昭仪最是爱闹腾了,娘娘别怪罪。”温淑仪替宝昭仪解释道。 “无妨。”楚玄墨淡淡的道。 “臣妾便知,娘娘不会怪罪臣妾。”宝昭仪笑呵呵的道。 第171章 还要多亏了你 “本宫不会怪罪你,还是要提醒各位妹妹,如今皇贵妃摄理六宫,各位妹妹除了给太后晨昏定省,也要时常去皇贵妃宫里走动走动,免得她要罚你们了。” 楚玄墨手肘倚在软榻上,撑着头。 宝昭仪捻着帕子,“这我们自然是晓得,皇贵妃先前谋害太后,惹了圣怒,臣妾等只是不敢触了太后和皇上的逆鳞罢了。” “那件事已过去了,如今她还是皇贵妃。”楚玄墨接下宝昭仪的话。 “还不是凭借着她那权势滔天的丞相爹!”宝昭仪撇了撇嘴,一脸不屑的说。 温淑仪见她说话,越发不知收敛,脸色黑了些许道,“娘娘,臣妾等是来恭贺您的,娘娘日后有了皇子,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求娘娘在这后宫给臣妾等一片落脚的地方,臣妾等必会安安稳稳,绝不滋生事端。” “温淑仪说这话,未免太早了。不过本宫也不是好事之人,无人招惹本宫,本宫也不会故意挑事。” 楚玄墨模棱两可的道。 这些个妃子,看似是来恭维巴结,实则一个个都有意无意的盯着他的肚子看。 恐怕没人想他生下这个孩子! “本宫自打有了身子,就愈发困乏了,各位妹妹还是回罢!”楚玄墨轻轻瞌了瞌眸子,“夏昭仪留下。” 温淑仪及宝昭仪一众人等,皆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夏光瑶。 “即是娘娘让夏昭仪留下,那必是夏昭仪的福气了。臣妾等便告退了!” 宝昭仪话有深意的说道,旋即随意欠了欠身,便要往前走。 甚至,还越过了位分最高的温淑仪。 温淑仪端端正正的行了礼道,“臣妾等告退,愿娘娘与小皇子福泽天下。” 一直等那群妃嫔走完,楚玄墨才淡淡睁开了眼,凝视着伫立在原地的夏光瑶,“这时间过得真快,你是美人时,本宫还是昭仪呢!如今,你已是昭仪,本宫也已是贵妃。” 夏光瑶不明所以,不动声色的道,“娘娘是有福之人,臣妾怎敢与娘娘相提并论。” 方才那群妃子临走时略有嫉恨的眼神,她也是看出来的,姝贵妃轻轻一句话,便让她成了众矢之的。 “说来,本宫还要感谢你,若不是你,本宫也不会有这个孩子。” 言外之意,便是他服用了那颗药丸。 夏光瑶眉梢一喜,道,“臣妾什么都没做,是娘娘有福。” “你是个聪明人,既然本宫借这个孩子做了贵妃,自然也不会忘了你。” “臣妾多谢娘娘提携之恩。” 楚玄墨道,“你退下!” “是,臣妾告退。”夏光瑶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楚玄墨的小腹,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之色。 就算这个孩子能生下来又如何,到最后还不是个怪物! 她就不相信,这东离国的皇帝,能娶一个生了怪物的女人做皇后! “娘娘,宝昭仪,温淑仪等人都走了,倒是皇贵妃身边的绿萝来了。”春雪送走了众妃嫔,进来禀报道。 楚玄墨兀自皱眉,“让她进来。” 不是他喜欢见这么多人,实在是现在为要紧关头,他得时时刻刻把握着前朝后宫的局势。 “奴婢参见姝贵妃,姝贵妃万福金安。”绿萝眼中毫无光彩,语气也是平平淡淡的。 她手上提了个食盒,楚玄墨的目光却落在她那包的严严实实的半边脸上。 “起来!” 绿萝自顾自的将食盒中的参汤和清淡的菜样摆在桌子上,“皇贵妃执掌凤印,特派奴婢来给姝贵妃送些有孕之人能吃的膳食,望姝贵妃能好好安胎。” 楚玄墨凝视着她那半边脸,出声道,“你的脸怎么了?” 绿萝手指一顿,眼光暗淡无光,“奴婢自己摔伤的。” “这女子的脸最是重要,摔的如何,可会留疤?”春雪从前见过绿萝几次,是个激灵活泼的丫头,就是被分在了皇贵妃的宫里。 绿萝眼中蒙上一层水雾,强忍着哽咽道,“奴婢的脸无事,多谢春雪姐姐关心。” 想不到,她的脸伤了,第一个关心她的人竟然是未央宫的春雪姐姐。 楚玄墨想了想,开口道,“春雪,传赵太医,来给绿萝瞧瞧!既然女子的脸最重要,可别落了疤了。” “姝贵妃!”绿萝惊诧的搁下手中的碟子菜,跪在地上,“奴婢身份低微,怎可请赵太医……” “无妨。”楚玄墨给春雪递了个眼色,春雪会意。 “丁香去内务府了,春雪去请太医了,你便伺候本宫用膳!”楚玄墨从软榻上起身,坐在饭桌旁,拿起竹筷,夹了口菜。 绿萝小声道,“娘娘放心吃,这菜无毒。” 楚玄墨抬眸睨了她一眼,勾唇道,“本宫不怕有毒无毒。” 绿萝想起赵太医,心中对自己的脸又有了期望,赵太医的医术是为人称赞的,应该会有些法子! 姝贵妃竟然去请太医院院正来给自己看脸,这是多么大的殊荣啊! 吃了几口,楚玄墨便撂了筷子,“也太过清淡了些。” “酸儿辣女,娘娘喜欢吃重些的,想必一定是位皇子。”绿萝在一旁恭维符合道。 此时,春雪也请了赵太医来未央宫。 “微臣参见姝贵妃,姝贵妃万福金安。” 楚玄墨虚抬宽袖,淡淡的道,“起来!本宫唤你来,是为了让你给这名宫女看看脸上的伤,本宫怀了皇嗣,也算是为皇嗣积了福报。” 赵太医偏头瞧了一眼丁香,眼中并无轻视之意。 “即是为皇子积福,那微臣必当尽心尽力的医治这名宫女的脸。” 赵太医走向绿萝,“你不必紧张,我将你脸上的纱布揭开,或许会有些疼。” “奴婢不怕疼,请赵太医帮帮奴婢。”绿萝诚心诚意的恳求赵太医,旋即她双手交握在一起,整个人的身子都激动的有些颤抖。 楚玄墨神情淡淡的瞧着这一幕,哪个宫女会将自己的脸摔成这样,前个儿,外面传的流言蜚语,说是皇贵妃将贴身宫女的脸给划烂了,既然这个好人萧静兰不愿意当,那他当一把好人又何妨。 第172章 治脸 待将那纱布揭开后,围观的人具是倒吸一口凉气。 “你的脸,怎么可能是摔的!”春雪难以置信的问道。 绿萝敛了敛眸子,自己从来没有勇气看过这张脸,如今在她们的眼神中,已然明白,这张脸一定是毁了个彻底。 一道极长的疤痕,被人用针线草草缝住皮肉,光的那缝合的技术,便是东一针西一针,将本就宽的疤痕,弄得更宽更丑陋。 赵太医紧皱着眉头,瞧着那张脸,长长的叹了口气。 “赵太医,奴婢的脸是不是……好不了啊?”绿萝颤抖着问道。 赵太医端详着那道缝合丑陋的疤痕,缓缓道,“这应该是用极其尖锐的物件划伤的,且没有及时治疗缝合,而且看这缝合也是草草了之,很多地方都有些腐烂了。” 绿萝身子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幸好春雪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住,且扶到椅子上。 看向绿萝的眼光,也不由自主的带了些怜悯。 “你先别慌,赵太医还未说能不能治呢!” 楚玄墨瞧着那触目惊心的疤痕,萧静兰是愈发狠毒了! “赵太医,女子容颜本就至关重要,还劳烦您费心了。” “娘娘,这位宫女的脸伤到了根本,再深一点,都要见骨了,而且也没有得到及时且规整的缝合,微臣不敢有把握啊!” 赵太医微微摇了摇头,“这针线不能全拆,为今之计,只能将这腐肉剔除,然后用药将这伤口慢慢愈合,然后再将这线拆除,再敷以舒痕凝胶,这疤应该会稍微淡一些,再随着年岁的增长,皮肤新陈代换,年的功夫,这疤应该远观就能看不见。” “嗯。”楚玄墨看向绿萝,“绿萝,赵太医的医术,你应该是明白的,虽不能恢复原样,但恢复个六七成,还是没有问题的。” 绿萝从椅子上站起身,跪在地上,磕头道,“奴婢谢姝贵妃,谢赵太医,请贵妃和太医救救奴婢,奴婢亦是年的光景就出宫了,奴婢熬的住,只要娘娘肯救奴婢,奴婢来世一定给娘娘当牛做马……” “好了,本宫无需你当牛做马,本宫说了,是为了给我这孩儿积些福报罢了。” 楚玄墨吩咐春雪将她给拉了起来,旋即对赵太医道,“有劳赵太医了。” 赵太医取了药箱中的麻沸散和剪刀,小心翼翼的将绿萝脸上的腐肉给剔除掉,旋即又将促进愈合的草药研墨成粉敷在绿萝的脸上。 “这是微臣特制的药粉,对促进愈合十分有用,先前姝贵妃的刀伤,也是用了这个粉末。” 闻言,绿萝对楚玄墨的感激愈发深重,给姝贵妃用的药,都能用在她脸上,不是沾了姝贵妃的光,又是什么? 赵太医取了新的纱布将绿萝的脸包上,“万万不能碰水,伤口在愈合时兴许会有些痒,一定要忍住不能抓。再过几个月,拆了线,用舒痕凝胶时常敷一敷,便会好的快些。” “好,奴婢多谢赵太医。”绿萝再次跪在地上,朝赵太医磕了个头。 赵太医连忙道,“要谢,就谢姝贵妃!” 旋即,绿萝面朝楚玄墨,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奴婢谢姝贵妃,姝贵妃定会平平安安生下皇子,日后姝贵妃若有用得到奴婢的地方,尽管开口,奴婢一定万死不辞。” “起来!免得再把额头给磕破了,本宫没什么需要你办的事,回去好好伺候皇贵妃,免得她再动怒。”楚玄墨淡淡的说。 “是,奴婢明白。” 春雪见绿萝眼中蓄满泪水,连忙道,“可别哭了,方才太医说了,万万不能碰水的。” 绿萝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是,奴婢谢谢春雪姐姐,谢谢姝贵妃。” “你这脸,当真是皇贵妃所为?”春雪小心翼翼的问道。 绿萝点了点头,想起那日脸上传来的剧痛,便深深的吸了口气,“皇贵妃是无心的,她听到自己是因为姝贵妃才封了皇贵妃,心有不悦,所以才……” 楚玄墨眼眸一凛,“皇贵妃性子跋扈,日后她若是发脾气,你离她远些便是。” “是,奴婢遵命。”绿萝感激道。 楚玄墨道,“时辰不早了,你且快回去!省的皇贵妃再觉得你心生反意。” “多谢姝贵妃为奴婢镯想,奴婢这就回去。” 绿萝起身,提起食盒匆匆的往储秀宫赶。 “娘娘真是宅心仁厚,这未出世的小皇子,日后定然是福泽深厚。”春雪瞧着绿萝走出宫外,转头对楚玄墨道。 楚玄墨端坐在软榻上,神情淡淡,“嗯。” 萧静兰的性子是愈发阴狠毒辣了…… 另一边,叶姝坐在御书房中。 何相辞与胡钰并排站在桌案前。 “皇上,这些信件是于大人暗中传给臣的,请皇上过目。”胡钰从暗袖中掏出几封信,谨慎的呈给叶姝。 叶姝拆开了看了几眼,旋即脸上便大为动怒,她一把将信封拍在桌子上,冷喝道,“好,好得很,竟然屡屡打赈灾款的注意,这次更是要分去一千两!” “皇上,于大人已潜伏其中,这信上说,萧丞相让于大人于工部尚书一同在城外分批运送银两。” 胡钰继续道,“皇上,于大人还说,在丞相府中的书房后有一个暗室,里面藏了大批官银。” “好,很好,朝廷下发银两是何日?”叶姝收敛了脾气,冷声道。 胡钰回道,“月末。” 何相辞开口道,“臣亦查到萧丞相在北方之地招兵买马的证据,萧丞相人不在北方,却派了他的侄子拿着令牌在北方一边招兵买马,一边胡作非为,臣觉得,可以先暗中将他侄子制服。” “好,何卿言之有理。”叶姝思衬片刻道,“捉拿他侄子的事情,就交由你来办,务必要人证物证俱在。” “臣遵旨。” “皇上,臣还有一件要事要禀告。”胡钰斟酌道,“皇上,皇贵妃私下里与官员勾结不清,似乎是有买卖官员和暗通曲款之嫌。” “嗯,那这件事便派给你去查。”叶姝暗暗捏紧了拳头,“朕倒要看看,丞相和皇贵妃这次还有何辩驳的。” 叶姝将那几封新建妥当收好,以免有心之人看到,旋即在何相辞和胡钰离开后,便出了御书房,往储秀宫而去。 第173章 丞相府的印章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萧皇贵妃屈膝跪地,手指在鬓边微微扫过。 叶姝自顾自的坐在主位上,脸色淡淡道,“起来!” “谢皇上。”萧皇贵妃站直身子,缓缓的走到叶姝身旁道,“皇上今个儿怎么有空来臣妾宫里了,往常皇上都是去陪姝贵妃的!” 叶姝勾了勾唇,“你父亲主动请缨,为朕去往北方救灾,朕不知该不该同意,故来问问你的意见。” 萧皇贵妃眼眸微敛,双手置于腹前,微微欠身道,“臣妾不过一介妇人,如何能对朝堂上的事情有所见解,皇上若让父亲去,那便去,皇上若不让去,也是皇上为父亲考虑,他身子年迈,去北方难免舟车劳顿。” “你说的很好。” 叶姝端起桌上的茶杯,指腹探了探温度,“茶都凉了。” “是臣妾疏忽了,臣妾方才派绿萝前去给姝贵妃送补品,忘了换壶新茶了” 萧皇贵妃伸手去拿那茶壶。 叶姝瞧了两眼道,“朕记得,封你为皇贵妃时,内务府新添了不少好东西,怎地现在用这茶具如此廉价。” 萧皇贵妃双手一顿,“臣妾素来简朴惯了,那些东西便都收入库房了。” 其实是前不久,才砸了砸,谁知道皇上今日竟会提起这个。 “朴素是好的,你身为皇贵妃,宫里头也没个宫女伺候?”叶姝扫视了一眼四周。 萧皇贵妃道,“臣妾近日头疼,便嫌她们站在跟前碍眼,便都打发了出去。” “嗯,静兰变了很多。”叶姝的指尖轻轻摩擦着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 萧皇贵妃手上端着托盘,欲要出去,“臣妾知道,从前是臣妾错了。从今往后,臣妾只愿为皇上打理好六宫,为皇上和皇嗣祈福就够了。臣妾去换壶新茶,皇上少坐片刻。” “嗯,去。” 叶姝摆了摆手,见萧皇贵妃出去后,才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至储秀宫的寝宫。 她悄咪咪的翻了翻萧皇贵妃的梳妆台,又在床上四处摸了摸,环顾一周后,什么也没发现。 不由得暗暗心惊,萧静兰竟然如此谨慎,做的任何事情连一丁点痕迹都没有! 就在叶姝皱着眉,准备出去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铜镜反射出的光源落在不远处的一副字画上。 那字画背面,竟呈一个四四方方的漆黑之色。 叶姝眉梢微挑,轻手轻脚的朝那字画走去,她伸手将那字画卷了半帘,后面果然有一个掏空的方格。 “这不是那西域迷香吗?”叶姝用手指蘸了些透明无色膏体,凑近鼻间闻了闻。 “果然上次楚玄墨中迷香,就是萧静兰的手笔。” 眸光又落在一个印章上,“这印章,是丞相府的印章,萧静兰入宫为什么还要带着丞相府的印章?” 听着外面脚步声传来,叶姝连忙将印章放回原位,又将字画给放下来,一脸若无其事的走出寝宫。 萧皇贵妃端着一壶新茶,款款的走到桌子边,将其放下,又亲手倒了杯茶,双手奉给叶姝。 “皇上,臣妾这儿没什么好茶,您可千万别介意。” 叶姝接过来,仅仅是嗅了几下,并未喝,“嗯,有劳皇贵妃了。” “皇上今晚可要留在储秀宫?”萧皇贵妃接过叶姝手中的杯子,略微娇羞的道。 叶姝皱眉道,“姝贵妃有了身子,夜里梦魇,朕不放心。” 萧皇贵妃脸色一僵,旋即又温婉的笑道,“妹妹是头一个为皇上怀了龙子的!臣妾也应该上心些,改日,臣妾便寻些土方子,给赵太医过了目,给妹妹送去。” “你能这么想,朕甚是欣慰。” “皇上的孩子便是臣妾的孩子,臣妾一定尽心力而为之。”萧皇贵妃垂眸道。 “那朕便先回去了。”叶姝双手背后,大步流星的朝宫外走。 萧皇贵妃似是刚想起一事,急忙唤道,“皇上,臣妾还有一事。” 叶姝停了脚步,转首问道,“何事。” “姝贵妃怀有身孕,这乃是我们东离第一个皇嗣,臣妾觉得,不如请镇国寺的高僧,来宫里做一场法事,为贵妃和皇嗣祈福,正巧,太后娘娘的身子也不爽利,一并祛除邪祟,才更好。” 萧皇贵妃似是全力在当好这个皇贵妃,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在为宫里的人考虑。 叶姝自然不相信她这么好心,不过仍旧是答应道,“嗯,那这件事,朕就交由你来办。” “是。” 萧皇贵妃凝视着叶姝愈走愈远的身影,脸上的笑逐渐化为了冷冽。 绿萝回宫后,瞧着倚立在门口的萧皇贵妃,眼中无端划出一股恨意,“奴婢参见皇贵妃,皇贵妃万福。” “吃食都送去了?”萧皇贵妃冷声问道。 “是,娘娘。”绿萝颔首道,“姝贵妃并不起疑,还当着奴婢的面吃了几口。” “哼,本宫还没有到这么没脑子,在她的吃食上动手。”萧皇贵妃冷哼一声,挑眉盯着绿萝单薄的身影,“你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绿萝心尖一颤,面不改色道,“奴婢正要回来时,姝贵妃身子不适,去请了赵太医过来瞧瞧,春雪去请的,丁香去内务府了,殿内只剩奴婢,姝贵妃便说让我侯着,等太医来了再走。” “嗯。”萧皇贵妃收回冷冽的眸光,朝内走去,“随本宫进来。” “是。” 萧皇贵妃端坐在方才叶姝坐的位置上,手指摩擦着叶姝用过的杯子,对绿萝道,“本宫如今身边最可信之人便是你,你也知道,若是姝贵妃这一胎生了下来,哪还有本宫的位置。所以,本宫绝不能让她生下这一胎。” “娘娘有何吩咐,尽管说便是,奴婢一定为娘娘做到。” 绿萝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萧皇贵妃抽出鬓间的一支发簪,朝绿萝招了招手,旋即让绿萝蹲下身子,将那簪子插在绿萝的头上。 “本宫知道你伤了脸,对本宫心有隔阂,可是本宫已经在为你寻找明医了,你放心,本宫不会弃你于不顾的。” “奴婢不敢怪罪娘娘,这都是奴婢的命,娘娘没有对奴婢不管不顾,已是奴婢最大的福气了。” 第174章 唇枪舌剑 闻言,萧皇贵妃满意的点了点头,“你是个好姑娘,本宫不会亏待你的。” “娘娘请吩咐。” 绿萝双手交握,垂着头,一副听话乖巧的模样。 可实际上,她心底对萧静兰的恨,无法释怀! 她太了解萧静兰了,她根本就不会去找什么名医,一切都是安抚她罢了!难道这种手段她用的还少吗? “你去镇国寺提前买通几个僧人……” 绿萝捏紧拳头,点了点头。 “江柳之。”萧皇贵妃朝外叫道。 储秀宫的总管太监,跪在地上道,“请皇贵妃吩咐。” “江柳之,最近温淑仪,宝昭仪等人与姝贵妃走的挺近的,本宫要你去偷些宝昭仪的物件,你应该办得到!” 萧皇贵妃阴恻恻的勾起唇角。 江柳之点头道,“奴才办得到,奴才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好,这件事成了以后,本宫定会重重有赏。” 萧皇贵妃就着叶姝方才用过的杯子,轻轻的抿了口茶。 次日,楚玄墨吃罢了早膳,便施施然的前往储秀宫,给萧皇贵妃请安。 “娘娘,您真要去给皇贵妃请安,奴婢觉得,既然皇上省了您的晨昏定省,咱们又何必去惹这个麻烦呢!”丁香和春雪一左一右的护着楚玄墨。 生怕,楚玄墨摔了磕了碰了。 楚玄墨淡淡的说,“她上任这么久,本宫总要去见见她的。” “可是娘娘,万一皇贵妃对您不利,您腹中可是怀着小皇子呢!”丁香担忧的看着楚玄墨平坦的小腹。 说来也是,娘娘有孕在身,这身子,却还是如此单薄纤细,尤其是这肚子,怎地一点也没有怀孕的迹象啊! 兴许是才两个月,不显怀! “她不敢。”楚玄墨冷笑一声,眼中浮现一层轻蔑。 储秀宫内,萧皇贵妃坐在梳妆镜前,端详着铜镜中的自己,这张脸,少说也是端庄稳重,风情万种,怎地就不及叶姝在皇上心里的地位。 她轻轻抚着自己的脸,长叹了口气…… “皇贵妃,姝贵妃来了,正在外面侯着呢!”绿萝不想让楚玄墨久等,便立即进来禀报道。 哪知,萧皇贵妃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即道,“给本宫梳妆穿衣。” “是,娘娘。” 绿萝忍着心头的厌恶之感,垂着头走到萧贵妃身旁,正要拿起桌子上她寻常带的簪子给她盘发髻时。 萧皇贵妃却突然指着最华丽贵重的那顶冠子道,“用这个。” 绿萝眉心一跳,萧皇贵妃这是要在姝贵妃面前立威吗? 盘好发髻,已过了一炷香的时辰,萧皇贵妃又挑了件红金相间的宫服穿戴上,如此整理之下,便又过了两炷香的时辰。 “娘娘,已经好了。” 绿萝想到外面等着的楚玄墨,便忍不住有些催促道。 萧皇贵妃不紧不慢的又舒展了一遍衣服,才缓缓的朝外走去,她一出现,身上的金色便夺了楚玄墨的目。 他皱了皱眉,从座椅上起身。 萧皇贵妃见他竟是坐着等她,脸色不由得暗了暗,“姝贵妃久等了,是本宫的不是了。” 楚玄墨微微颔首,却并不行礼,“臣妾并未久等,皇贵妃言重了。” “你见到本宫,竟然不行礼?姝贵妃,万不可仗着皇上的宠爱,就如此任意妄为啊!” 萧皇贵妃坐在座椅上,双手隔在膝盖上,目光凝视着楚玄墨的脸。 楚玄墨勾唇,“臣妾并未任意妄为,实在是太医说臣妾胎像不稳,不易行礼,所以皇上才免了臣妾的晨昏定省。” “哼。”萧皇贵妃冷冷一哼,目光下移到楚玄墨的肚子上。 她皱了皱眉,都两个多月了,怎地一点起伏都没有,莫不是根本就没有遇喜? “放肆!” 萧皇贵妃一声冷喝,“你竟敢假装有孕,欺君罔上!” 楚玄墨面不改色的挑了挑眉,双手抚向自己的肚子,“皇贵妃怎么知道,臣妾是没有遇喜呢?” “是不是遇喜,请太医来看看便是。” 萧皇贵妃看向一旁的江柳之,“去太医院将所有的太医都请过来,好好为姝贵妃请个脉。” “不必了。” 楚玄墨淡淡的吐出三个字,自顾自的端坐在椅子上道,“这是赵太医亲自把的脉,赵太医不听从任何人的旨意,皇贵妃应当是知晓的!难道,皇贵妃不相信皇上,不相信赵太医吗?” 萧皇贵妃脸色倏然凝固,赵家历代只听命与皇上……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可是,姝贵妃的肚子真的不像是有孕在身啊! “赵太医,本宫自然是信的,只是姝贵妃这肚子确实不像是有孕在身。” 楚玄墨有恃无恐的道,“是吗?臣妾身子虚弱,才两个月,不显怀也情有可原!还是皇贵妃不想让臣妾有这个孩子呢?” “你莫要信口胡说。” 萧皇贵妃脸色一寒,冷喝道。 楚玄墨抬眸,“臣妾是来感谢皇贵妃的!昨夜听皇上说,皇贵妃特地为了臣妾,请来了镇国寺的高僧,为臣妾的皇嗣祈福,臣妾真是感激不尽啊!” “本宫如今是皇贵妃,自然要事事为皇上,为皇嗣考虑。” 萧皇贵妃淡淡的饮了口茶,压住心底骤然而起的怒意。 “皇贵妃果然是六宫表率,不知皇贵妃准备在何日祈福呢?” 萧皇贵妃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淡淡的道,“十五便是个好日子,也让高僧来驱逐一下宫里的邪气。” “那臣妾就多谢皇贵妃了。”楚玄墨的手轻轻拍着自己的小腹,这一举动,简直刺瞎了萧皇贵妃的眼。 她眼巴巴的判了这么多年,却一个孩子都盼不来,这才多久,叶姝这个贱人就怀了皇嗣! “姝贵妃,你可要好好安胎,别如此大张旗鼓,最后却生不下来这个孩子。” 楚玄墨笑道,“皇贵妃放心,只要不是有心之人的加害,臣妾必定平平安安,将这个皇嗣给生出来。” “那就祝姝贵妃心想事成。”萧皇贵妃冷哼一声。 “借皇贵妃吉言,臣妾定是福泽深厚,就是不知,皇贵妃的路能走到什么时候。” “你放肆!本宫现如今是皇贵妃,岂容你如此嚣张。” 萧皇贵妃瞧着楚玄墨那张若无其事的脸,便一口郁结之气堵在胸腔,吐不出来。 第175章 你别得意太久 “给本宫跪下!” 丁香和春雪齐齐跪下道,“皇贵妃恕罪,姝贵妃身子重,跪不得。” “本宫执掌凤印,难道还惩处不了区区一个贵妃!”萧皇贵妃‘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楚玄墨身边,扬起手,便要给楚玄墨一巴掌。 楚玄墨冷哼一声,直直的捏住她的手腕。 “你,你给本宫放手!” “皇贵妃修身养性这许多时日,怎地还是如此冲动行事,你今日若是打了,那臣妾便顶着这张脸去找皇上哭诉去 只不过皇贵妃一个用力,臣妾肚子里的孩子便不保了呢!” 楚玄墨甩开手。 萧皇贵妃被甩了一个踉跄,伸出食指指着楚玄墨的脸,支支吾吾的说不利索,“你,你竟然如此放肆!本宫要告诉皇上!” “皇上都不让臣妾跪,皇贵妃又凭借让臣妾跪下。”楚玄墨勾了勾唇,轻轻拍了拍自己肚子,“本宫身子虚弱,跪不了,请皇贵妃恕罪。” 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做皇上的宠妃比做皇帝还有趣。 至少可以任性妄为,无需顾虑,尤其是与皇上一心的时候! “你……” 萧皇贵妃气结,绿萝只是冷冷的盯着萧皇贵妃发脾气,丝毫没有上前的意思。 毕竟先前,她便是上前去劝,才会让皇贵妃用簪子划破了自己的脸。 直到萧皇贵妃发够了脾气,绿萝才佯装焦急的上前搀扶住道,“皇贵妃,姝贵妃有着身子,咱们还是忍了这口气!待来日,不愁没机会惩治姝贵妃的。” 萧皇贵妃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站稳脚步,冷冷的看着楚玄墨。 “你别得意太久,本宫不会轻易饶了你,你可一定要看好自己的皇嗣!” “这就不劳皇贵妃忧心了!”楚玄墨悠然起身,临行时,又淡淡的瞥了一眼萧皇贵妃。 “江柳之。”萧皇贵妃咬牙切齿的盯着楚玄墨离开的背影,“让你去拿的东西,拿到手了吗?” “回皇贵妃的话,奴才已经拿到手了,是宝昭仪的荷包。” “很好。”萧皇贵妃冷笑一声,“再过三天,我便要让叶姝这个贱人,死无葬身之地!” 途径御花园时,楚玄墨正巧碰上,满园乱窜的宝昭仪和温淑仪。 “哟,这不是姝贵妃吗?今个儿怎么这么巧,在御花园碰着姝贵妃,可真是臣妾的福气。” 宝昭仪眼尖的瞥见楚玄墨的身影,拉着温淑仪急匆匆的上前行礼道。 楚玄墨站定脚步,淡然道,“无需多礼。” “谢姝贵妃娘娘。”宝昭仪瞥了两眼楚玄墨平坦的小腹,“娘娘果真是身子虚弱,旁人怀上两三月,身子就已开始臃肿,唯有娘娘的身子,还是如此纤细美丽。” 楚玄墨淡淡垂眸,手覆上自己的小腹,“兴许这胎儿也有些虚弱!” “既然如此,那姝贵妃更要好好的待在寝宫,免得冲撞些什么脏东西。”宝昭仪口无遮拦的道。 “温淑仪和宝昭仪今日怎么也得空来逛御花园了。” 楚玄墨斜睨了一眼垂着头,一言不发的温淑仪。 温淑仪正欲开口,却还是比不上嘴快的宝昭仪,只见宝昭仪嘴角一撇,柳眉一竖,不悦的道,“回姝贵妃,臣妾亲手绣的香囊荷包不知什么时候掉了,这女子家的东西,不能随意的就掉了,免得被有心人做文章。这不,拉着温姐姐,来陪臣妾在御花园找找。” “宝昭仪说的不无道理,本宫回宫便遣宫人来寻。” 楚玄墨客套的说。 宝昭仪连忙摆手道,“不过是一个破香囊罢了,哪里值得姝贵妃如此大动干戈,不值钱的玩意,丢了也就丢了。” 温淑仪符合道,“是啊,左不过就是个粗制滥造的香囊,没什么要紧的,可别惊扰了娘娘和皇嗣。”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 宝昭仪朝楚玄墨来时的方向望了两眼,嘴上没个把门的,“姝贵妃,臣妾见你是从储秀宫来到,可是皇贵妃她责骂你了?” 楚玄墨把玩着腹前的手指,轻声道,“那倒不是。” “姝贵妃,您可千万要提防着皇贵妃,她那个女人,啧阴毒的很,你没入宫的时候,咱们几个姐妹,可都着过她的道,你知道你进宫后的魏淑仪……” “宝昭仪!”温淑仪出声斥责制止。 宝昭仪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连忙道,“是臣妾失言了。” “魏淑仪……她不是早就死在了大牢里吗?” 楚玄墨兀自皱了皱眉头。 宝昭仪正要开口,温淑仪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魏淑仪是已经死在大牢里了,宝昭仪向来说话不过脑子,请姝贵妃恕罪。” “无事。” 楚玄墨心知是温淑仪拦着不让说,索性也不再追问,径直回了宫。 “温姐姐,你为何不让臣妾说话?” 宝昭仪有些嗔怪的撇了撇嘴。 “那些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罢了,若是在旁人面前说,被人听了去,一千条命都不够你死的。”温淑仪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你进宫以来,若不是本宫事事为你打点,你以为你的下场又比魏淑仪好到哪去!” 宝昭仪不敢违逆温淑仪,撒娇般的依着温淑仪的胳膊,“温姐姐,宝儿知道错了,你可千万不能不管宝儿,你若不管宝儿,宝儿在这宫中,可无人可依了!” “以后这种话,莫要再对旁人说。” 温淑仪长长的叹了口气,“魏淑仪只是个替死鬼,咱们斗不过皇贵妃,也斗不过姝贵妃,还是安安分分的……” “温姐姐,宝儿不想一辈子都这样,到死了只能去冷宫待着。” 说到底 宝昭仪心底还是有些嫉妒姝贵妃的。 “说什么傻话,只要姝贵妃平平安安诞下这个皇子,我们不争宠,也不与姝贵妃作对,等她的孩子长大做了皇帝,我们就是太妃了……” 温淑仪眼中略过一抹精光,她亦不想在宫中老死,可除了这个,又有别的什么办法吗? 宝昭仪依着温淑仪,心底却不这么想。 若是皇贵妃不动手,她也要动手把姝贵妃的孩子给弄掉了。 “温姐姐,你心不在皇上身上,当然不想要争宠……” 第176章 祈福前夕 临近十五的这天,萧皇贵妃又绿萝来送了许多膳食,无一例外都是安胎的。 “姝贵妃,这些膳食都是无毒的,你安心吃便是。”绿萝边摆弄盘子,边小声提醒道。 楚玄墨淡淡的‘嗯’了一声,“也是有劳她了,天天惦念着给本宫安胎。” “姝贵妃,奴婢感激您的大恩大德,有一事还是要提醒您的,皇贵妃派奴婢去镇国寺买通了几个高僧,意欲对您不轨,请贵妃万万小心堤防。” 绿萝压着声音道,在外人看来,毫无异样。 楚玄墨毫不意外的睨了她一眼,“多谢,此事你不必多管,免得到时候被皇贵妃责罚。” “多谢姝贵妃替奴婢着想。” 绿萝摆完膳食,递给楚玄墨一双银筷,“贵妃请。” 楚玄墨接过筷子,夹了一口菜,送入口中,“好好看护自己的脸,若恢复的快,赵太医说半月后便能拆线。” 绿萝双眼一亮,按捺不住激动的道,“奴婢谢娘娘。” 吃了几口后,楚玄墨撂了筷子,“回去复她的旨意!” “是。” 绿萝收了膳食,提了食盒,屈了屈膝出了未央宫。 丁香瞧着绿萝的背影,叹道,“好好一个宫女,怎么就去了皇贵妃的宫里。娘娘,这每日,皇贵妃都送来膳食,又没有下毒,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为了摆她皇贵妃的架子,为了在皇上眼中做个好样子。” 楚玄墨摩擦着手中的暖炉,脸色淡淡的道。 “近几日,皇上日日都往储秀宫走一圈,在旁人看来,倒像是她得宠的势头又回来了似的,殊不知,皇上从来不在储秀宫过夜。” 丁香伸手给楚玄墨倒了杯热气腾腾的茶,隔在楚玄墨身旁的桌子上。 楚玄墨勾了勾唇,“嗯,屋子里有些冷了,去再加几块碳火!” 储秀宫,萧皇贵妃送走叶姝之后,脸色阴沉的坐在主位上,皇上日日都来,却日日都不过夜。 这份殊荣,究竟算得了什么? 见绿萝回来,萧皇贵妃收了心中的怒气,问道,“姝贵妃吃了吗?” “吃了。” “她倒是信得过本宫。”萧皇贵妃冷哼一声。 绿萝垂着头回道,“娘娘为何不在膳食中下毒?” “本宫还没有那么蠢,亲自下毒给她送过去。”萧皇贵妃讥讽的瞥了一眼绿萝,“吩咐你办的事情,都办的怎么样了?” “回娘娘,都办妥了。”绿萝欠了欠身。 “嗯,很好。”萧皇贵妃喝了口茶,眼中迸发出一道狠厉的光芒。 十五这天,镇国寺的高僧早早的就被萧皇贵妃安排着进了宫,一群秃头身披袈裟,双手合十的人被储秀宫的总管太监,江柳之带着往宫内的诸佛殿而去。 “都听好了,今个儿,是为了给皇上最宠爱的姝贵妃驱逐邪气,为小皇子祈福,你们一个个的都谨慎着些,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清楚明白着些。” 江柳之意有所指的嘱咐着这群高僧。 他们垂着头,脸色由板正稍稍转为了邪气。 楚玄墨正在未央宫和叶姝下棋,他落了一白子后,淡淡的道,“那群高僧倒是无妨,左不过是将你们都移至偏殿,再对朕动手,就是不知,她还有别的打算没有。” 叶姝瞅着楚玄墨的肚子,挑了挑眉,“我看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弄出滑胎之状。” “朕自有打算,你且记得,到时候务必让赵太医迅速赶来。” 楚玄墨抬眸,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叶姝的脸庞。 叶姝瞧了瞧棋盘,将手中的黑子给扔了回去,“这局是皇上赢了,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去诸佛殿了。” “嗯。”楚玄墨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 叶姝起身,理了理衣襟,瞧着楚玄墨还在原处坐着,一副等着他扶的样子,兀自皱了皱眉。 他整得跟真怀孕了似的! 叶姝朝楚玄墨伸了只手,楚玄墨这才将手搭在叶姝的手心上,款款起身。 “皇上,龙凤辇已在宫外侯着了,镇国寺的高僧也已到诸佛殿置法阵了。”丁香进来禀报道。 叶姝和楚玄墨相视一眼,握着手朝外走去。 “皇上切记,自身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楚玄墨意外的睨了一眼脸色平淡如水的叶姝,一缕暖意萦绕在心头。 到诸佛殿后,萧皇贵妃和一众妃嫔已在殿中等着了。 二十名高僧站在殿内四周,围成了一圈,双手合十,口中喃喃着不知是何的经文。 佛像正中央,插着一把燃着的香火,弄得整个大殿,香火气十分浓重,光是踏进来,便当楚玄墨皱着眉,掩着鼻轻咳了几声。 还有几十个功德经幡,悬挂在大殿上方和四周,最大的佛像眼神严肃的盯着底下的一群高僧和妃嫔。 “臣妾\/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嫔妾等参见姝贵妃,姝贵妃万福。” 萧皇贵妃率领一众人朝叶姝问安行礼,叶姝虚抬宽袖,声音四平八稳的道,“平身。” “谢皇上。”萧皇贵妃站直身子,便一脸慈眉善目的笑意朝叶姝走来,“皇上,这便是镇国寺高僧,特来为皇嗣祈福的!” “嗯。”叶姝淡淡的应了一声,扫视了一圈那二十个高僧的脸色,“是皇贵妃安排的,朕亦放心。” 萧皇贵妃脸色一顿,“臣妾只是给镇国寺的住持,说了一声,是住持亲自挑选的二十个高僧。” “嗯,既然是祈福,那便早些开始!”叶姝睨了一眼萧皇贵妃,直接开口道。 萧皇贵妃笑道,“是,为皇嗣祈福是宫里头一遭,臣妾是想做的严谨些。” 宝昭仪瞧着萧皇贵妃装出来的笑脸,心底不仅一阵鄙夷。她难道,真的这么好心,给皇嗣祈福?她巴不得把姝贵妃的皇嗣给咒没了,才好! 一名为首的高僧,朝叶姝等人走来,双手合十,弯腰恭敬道,“皇上,小僧要先对皇上和众位娘娘做场驱逐邪气的法事,也保佑皇上和各位娘娘,往后平安。” 叶姝沉声道,“那便做!” 她率先跪在佛像前的蒲团之上,双手合十,身后左右两侧则是皇贵妃和姝贵妃,其次便是贤妃,温淑仪,宝昭仪等妃嫔。 第177章 朕知道你会来的 叶姝一把将萧皇贵妃给推开,只身朝里冲去! “皇上!皇上!”萧皇贵妃瞧着叶姝那毫不犹豫的身影,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陈玉吓得浑身颤抖,还是强装镇定的指挥着侍卫,“还不快进去救皇上,都愣着干什么,该运水的运水,该灭火的灭火,皇上和姝贵妃要是有什么大碍,你们通通都得诛九族!” 一众妃嫔,诚惶诚恐的缩在后面,一言都不敢发。 萧皇贵妃怔怔的看着冲进火光中的身影,眼泪漱漱而下。 她叶姝究竟有什么本事……竟然让皇上倾心至此? 为了她,皇上连自己的性命都能不顾,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萧静兰,究竟哪里比不上她叶姝啊! 原本以为,只要放一把火,把殿内所有的痕迹都烧了,让叶姝和她那不该活着的孩子一起去死……就够了。 可是……皇上,皇上为什么偏要冲进去! 叶姝一进去,便被呛的干咳,她撕下身上一块布,蒙在口鼻之上,在一团火焰之中,寻找着楚玄墨的身影。 楚玄墨在正殿接受祈福,他应该是离佛像最近的一个人。 叶姝朝那巨大的金佛看去,那金佛身上仿佛被浇了一层火油,燃的格外猛烈,头顶的那些经幡和木头也一点点的往下掉着火星子! “楚玄墨,楚玄墨!” 叶姝大吼道,步伐却一次比一次坚定的朝佛像那边走去。 楚玄墨已被呛得,意识有些昏沉,他费劲的寻了一处三角地区,靠了下来,“咳咳,咳咳……” 他抽出腰间的帕子,堵住自己的口鼻,身上被火烤的灼烧感,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要摧毁。 忽然,听到几声呼唤,楚玄墨眼眸睁了睁,是叶姝…… 她,怎么进来了! “咳咳,咳咳……” 叶姝凭借敏锐的耳力,听到楚玄墨虚弱的咳嗽声,以她多年杀手生涯的听声辩位的经验,寻着声音跑去。 “楚玄墨,楚玄墨!” 叶姝看到一身狼狈,倒在地上的楚玄墨,忽然一块房梁朝着楚玄墨直直落下。 她顾不得反应,抬起脚就将那熊熊燃起的房梁给踹到一旁。 “叶姝……”楚玄墨用尽全力的叫道。 叶姝弯腰,迅速将楚玄墨打横抱起,“我在,我在,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是天子,你是明君,东离百姓不能没有你。” 楚玄墨轻轻勾了勾唇,头枕在叶姝的肩膀上,眼眸无力的闭了上去,他喃喃道,“朕知道,你会来救朕的。” “你别说话。”叶姝低吼一声,抱着楚玄墨迎着火光,朝出口处走去,任火势凶猛,任那烧毁的柱子,砸落到她身侧。 叶姝的步伐停都不带停一下的,直奔出口。 她娘的,她不相信,她堂堂一个穿越者,运气能差到被砸死,被烧死! 果不其然,叶姝一路默念着,一路畅通无阻的抱着楚玄墨迎来了外面的光亮。 “皇上,皇上,皇上和姝贵妃出来了!”陈玉见到叶姝抱着楚玄墨出来的那一刻,双膝‘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喜极而泣,“皇上,皇上平安出来了,神佛庇佑,神佛庇佑啊!” 众位妃嫔也松了口气道,“快,快去请太医,皇上吉人自有天相,快去请太医啊!” 春雪眼尖的看到楚玄墨被熏的漆黑的衣裙上,一团血迹刺目耀眼。 她慌忙跟了上去,“娘娘 娘娘是有孕之身啊!” “请赵太医,快!”叶姝怒吼一声,抱着楚玄墨往偏殿而去。 萧皇贵妃瞧着叶姝抱着楚玄墨出来,整张脸都扭曲十分,她怎么可能还活着,她为什么不去死! 赵太医早在听说诸佛殿走水时,便匆匆的从太医院往这边赶来。 叶姝小心翼翼的将楚玄墨平放在床上,又褪去了他的外衣,瞧着他褪下的那团红色,她不知为何,鼻子一酸,眼泪便要掉下来。 想到这几日,她老是以他有孕打趣他,不知何时,她竟然几乎真的以为他有孕,如今看到这团醒目的红色,即便知道是假的,心底也还是泛出一阵难过。 叶姝握着楚玄墨的手,“不怕,不怕,没事的,赵太医,赵太医怎么还不来。” 赵太医匆匆进了偏殿,急忙道,“皇上,请众妃回避。” “朕不怕,朕要陪着姝贵妃,陈玉,让这些妃嫔宫女全部都出去殿外侯着。” 叶姝大声厉喝。 赵太医见人都出去,把着楚玄墨的脉,道,“皇上,姝贵妃无事,只是呛了几口烟气,吸入脑补,暂时缺氧,臣开个方子,给姝贵妃喝下便无事。” “好。”叶姝稳住自己的心神,瞧着楚玄墨紧皱的额头,心底暗骂道,好好做你的皇帝不行吗,非要做什么宠妃,现在好了,先是迷香,后是刀伤,现在又是火灾的! “皇上,至于有孕一事,可还要按照先前的说辞去说?”赵太医瞧了一眼那床上浸染的红色,低声问道。 叶姝点了点头,“嗯,就照先前的说辞说。” “微臣遵旨。” 宫外,萧皇贵妃已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尽力维持住一副担忧关切的面色,站在宫外。 尽管她心底恨得牙痒痒,她亦不能表露出来…… “也不知姝贵妃如何了,这腹中还怀着龙嗣 我方才瞧见,姝贵妃的身上全是血,估计着,这好好的龙嗣……就这么没了。” 宝昭仪佯装惋惜的道。 “这诸佛殿好端端的,怎么就起火呢!这其中必定是有猫腻,等姝贵妃醒了,皇上是一定要查个明白的。”夏光瑶悠哉的道,眼神暗暗的瞟了几眼萧皇贵妃。 “要说,这祈福的事情还是皇贵妃提出来的呢!不知此事,和皇贵妃可有无关系。” 几个妃嫔怯怯私语的将事情往萧皇贵妃身上牵扯。 萧皇贵妃脸色一冷,肃然道,“都闭嘴,如今姝贵妃受惊昏迷不醒,皇嗣又不知安在,岂容你们在这里胡言乱语,惊扰了皇上和姝贵妃。” 众妃嫔瞧着萧皇贵妃那脸色,都不自觉的噤了声。 这一会儿的功夫,诸佛殿的火势也已经控制了下来,萧皇贵妃的心也逐渐沉了下去。 第178章 诸佛殿起火 豫妃向来深居简出,如此重要的场合,也未曾来。 二十个高僧,一人拿了一只木鱼,围绕着皇上和众位妃嫔,叮叮当当的敲着,口中经文念念有词。 若不是叶姝定力好,几乎要被这吵吵嚷嚷的声音给送走了! 这也算是祈福,不过就是站在一边拿着个木鱼边敲,边念经文罢了!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就在叶姝头都要炸了的时候,这场折磨人的驱邪也总算是结束了。 为首的高僧停了敲击木鱼的声音,睁开了眼睛,对叶姝道,“皇上,接下来,是对姝贵妃和皇嗣的祈福,请皇上和众位娘娘暂且去偏殿回避一下,免得冲撞了神佛。” 叶姝眉间若有所思,旋即转身对楚玄墨道,“姝儿,你且安心在这里接受祈福,朕去偏殿等你。” 楚玄墨勾唇,将手搁在叶姝的掌心里道,“皇上放心,臣妾会好好接受诸位高僧的祈福。” “嗯。” 叶姝敛了敛眸子,总觉得有什么不祥的事情要发生。 她放下楚玄墨的手,率先朝外走去,即便是已经知道萧皇贵妃的心思,但……还是有一种不可掌控的感觉围绕在心头。 萧皇贵妃见叶姝第一个走出去,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她兀自勾了勾唇,对楚玄墨笑道,“妹妹可要好好接受祈福,让皇嗣能够平安出生,平安长大。” “借皇贵妃吉言,臣妾定然会让皇嗣平安出生。” 楚玄墨冷笑一声,转过了身,面朝佛像,神情逐渐冷凝。 萧皇贵妃差点没嗤笑出声,带着一种妃嫔,紧跟着叶姝去往偏殿。 待正殿只剩楚玄墨一个贵妃时,为首的高僧又道,“请贵妃娘娘跪下。” 楚玄墨眉梢微挑,冷冷的勾了勾唇,跪在佛像前。 那高僧又给身旁的小僧递了个眼神,旋即,一碗红黑色的汤被递到高僧手中,他躬下身子,面色如水的端给楚玄墨。 “娘娘,这是福水,请娘娘饮下。” 楚玄墨睨了一眼那高僧眼角的余光,大概是猜到了这福水是什么,便直接接过,一饮而尽。 高僧唇畔微微上扬,将碗又递给身旁的小僧,旋即吩咐其余僧人,手中各燃十炷香,顿时,大殿内便烟雾缭绕,香火气十分呛鼻。 楚玄墨皱眉,“高僧确定,是如此祈福的?” “是的,娘娘放心,贫僧不会有错的。” “但愿不会有错,否则本宫腹中龙嗣有误,诸位高僧可是诛九族的罪过。”楚玄墨冷声喝道。 那高僧听着如此冷冽的声音,心头一颤,强装镇定道,“姝贵妃放心,贫僧自有分寸。” 紧接着,那些高僧,再次嘴中念着经文,手中的迷香在半空中挥洒着,楚玄墨冷眼看着这一切,忽然,他敏锐的嗅到周围似乎有一阵火烧的味道。 他寻着那味道看去,只见佛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燃起一簇火苗,且燃烧的速度异常之快。 楚玄墨心头一跳,迅速起身,然而刚站起来,他便来不及反应的瘫软在地上。 那些高僧亦发现了那簇冲天而起的火焰,当即脸色大变,欲要站起来往外跑,可是,他们的症状几乎与楚玄墨一模一样。 “着火了,着火了!快来人啊,着火了!” 那些高僧开始,大声叫喊着,可主殿距离偏殿本就远的很,楚玄墨看着那群高僧毫不知情的样子,顿时明白,原来萧静兰留的后手在这里! 他不知道,该不该庆幸的是,他的身子瘫软,但意识却无比清醒,想来应该是萧静兰为了让他体验一把,被火灼烧的痛感! 楚玄墨趁机用针戳破体下的血包,顿时,鲜血如柱而涌,染红了一大片地面。 “本宫的孩子……本宫的孩子……” 叶姝,朕就把命交托给你了! 那群高僧,实际上怕死的很,一个个的扯着喉咙喊,“着火了,快来人啊,救火,快来救火啊!” 此时,偏殿中,叶姝起初还安安稳稳的坐在主位上,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叶姝越发的站立难安。 萧皇贵妃瞧见叶姝急迫的模样,心中嫉恨,却上前去安抚道,“皇上,姝贵妃在正殿,接受祈福,皇上不必心急,待祈福完毕,姝贵妃就出来了。” 叶姝冷不丁的斜睨了她一眼,萧皇贵妃心中一惊,脸上却仍旧笑意盈盈。 “皇上对姝贵妃可真是心疼又偏心啊!”宝昭仪笑的花枝乱颤。 萧皇贵妃剜了她一眼,旋即道,“皇上,姝贵妃身怀皇嗣,乃我东离之福,上天必定会庇佑的。” 叶姝微微瞌了下眸子,再睁眼,便是陈玉马不停蹄的跑过来道,“皇上,皇上,不好了,不好了啊!诸佛殿起火了,火势极猛,姝贵妃,姝贵妃还在里面啊!” 闻言,叶姝‘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步履匆匆的朝外面走去。 只见,诸佛殿,以佛像为首的位置,燃起冲天大火,而匆匆赶来的宫人侍卫,一个个的端着水,往上泼。 丁香已吓得晕厥了过去,春雪则是欲要冲进去救人。 叶姝瞧着这冲天而起的大火,狠狠的瞪了一眼紧随其后的萧皇贵妃,“若是姝贵妃有什么事,朕要你给她陪藏。” 萧皇贵妃看着叶姝那冷若冰霜的眼神,步伐踉跄了一下…… 他,他,竟直接怀疑,是她做的? “皇上,皇上,臣妾没有,臣妾没有放火啊!” 陈玉哭嚎着道,“姝贵妃还有小皇嗣在里面啊!这可怎么办啊!” 叶姝沉着脸色,目光扫到一边的冷水,旋即一盆从头直直浇了上去幸而这是冬天,穿的也比较厚实,叶姝从头到尾用冷水浸湿。 众位妃嫔见状,皆惶恐至极。 “皇上,皇上,您这是要做什么啊!皇上!” “皇上,姝贵妃吉人自有天相,侍卫已经进去救了,您是天子,您万万不可有任何闪失啊!” “皇上,您不能进去,您不能进去啊!里面火势冲天,有损龙体啊!” 萧皇贵妃抓住叶姝的胳膊,哀求道,“皇上 您不能进去啊!皇上,臣妾求您了!” 第179章 朕的孩子没了 不多时,叶姝便传召诸位妃嫔进去,萧皇贵妃带着沉重的心情走入偏殿。 “皇上,姝贵妃……” 叶姝沉着脸,那阴霾的气息令众位妃嫔都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整个偏殿都只剩下寂静。 赵太医打破寂静,朝叶姝道,“皇上,微臣无能,不能保下皇嗣。姝贵妃似乎前不久喝过能落胎的药物,再加上诸佛殿走水,这火气熏到姝贵妃,腹中的皇嗣就更不可能保得住了!” 闻言,众位妃嫔,脸上有惋惜之色,有得意之色,有幸灾乐祸之色。 萧皇贵妃咽了口口水,那碗落胎的福水,自然是她安排的…… “皇上,皇嗣已去,皇上要节哀啊…… 叶姝的手猛的抬起,重重的落在身旁的桌子上,“姝贵妃为何会喝落胎的药物,诸佛殿又为何会走水,给朕查,朕的皇嗣不能枉死,姝贵妃亦不能平白受了这等委屈。” “皇上息怒!” 一众妃嫔齐齐跪在地上,垂着头不敢抬起。 此时,太后问询,姗姗赶来。 “皇帝,姝贵妃的孩子……”太后的眼神朝内寝张望了两眼。 叶姝沉痛的闭了一下眼睛,将丧子的情感展现的淋漓尽致,“母后,朕和姝贵妃的孩子……没了。朕的第一个孩子,没了。” 闻言,太后踉跄一下,及时被李嬷嬷搀扶住,又瞧着叶姝这幅模样,面上不忍,被李嬷嬷搀扶着朝叶姝走了几步。 “皇帝,节哀啊!你还年轻,日后还能和姝贵妃有孩子的。” 叶姝抬头,长叹一口气,“多谢母后宽慰,此事有蹊跷,朕要查个水落石出,还姝贵妃一个公道。” “好,好,哀家亦有此意,皇嗣不能平白丧命。”太后朝赵太医问道,“姝贵妃现下如何了?” 赵太医回道,“姝贵妃身子虚弱,微臣已派人去抓药,给姝贵妃清理内宫。” 叶姝端坐在主位上,面色阴沉,太后被李嬷嬷搀扶着坐在副位上。 负责灭火的侍卫进来禀报,“启禀皇上,诸佛殿的火已经灭了,二十名高僧,十死,四残,六伤,臣还发现,诸佛殿的四周仿佛被淋了油水,所以才会火势冲天而起,一时熄灭不得。。” 这放火之事,那群高僧想必是不知道的…… “四残六伤的那几个,有没有醒着的!”叶姝沉声问道。 侍卫答,“回皇上,有两个临近门边,吸入火气甚少,现下还清醒着。” “带进来。”叶姝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萧皇贵妃。 萧皇贵妃身姿无端的轻颤了一下 她站着,却有些站不稳的迹象。 本就是打着,一把火全烧了的想法,让这些僧人一个字都说不出,又怎会料到,皇上会亲自冲进去救人,那群侍卫即便是为了皇上 也会进去…… 倒是漏掉了几个僧人。 萧皇贵妃暗中瞥了一眼绿萝,有心想询问她,事前吩咐勿要把她透露出来没有,却碍于皇上和太后都在,一句话都不能说。 “皇上,这起火一事,高僧也死伤惨重,看来这事,与高僧无关啊!” 叶姝冷冷的睨了她一眼,“朕自有分辨。” 不多时,两名腿被烧伤了的高僧,便让侍卫架着进来。 叶姝脸色铁青的道,“朕走后,诸佛殿究竟发生了什么,说!” 迫于帝王的威严,那两名高僧瘫在地上,双手合十,低着头怯怯的道,“皇上和各位娘娘走后,贫僧等人便为姝贵妃和皇嗣祈福,正燃着香念着经文,突然,从佛像后方,燃起一阵大火,贫僧等人皆要携姝贵妃逃出,可是身子瘫软无力,跌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叶姝眉梢微挑,“身子瘫软?” 说的也是,若是楚玄墨无事,那她早就自己出来了! “赵太医,可发现姝贵妃体内还有什么毒物?” 赵太医皱着眉思索片刻,“皇上,微臣方才为姝贵妃号脉,确定体内并无其他毒物,不过微臣听这两名高僧所言,倒是想起一种药,此药可掺在香中,燃之可使人浑身无力,但意识清醒,用于人身,毫无痕迹。” 那高僧连忙符合道,“是是,就是浑身无力,但意识极其清醒。” 萧皇贵妃的额头上逐渐渗出些冷汗,“皇上,这高僧和姝贵妃怎么可能都吃了这种药呢?这定然是个意外啊!” “皇上,微臣觉得,这二十个高僧和姝贵妃共同中了此药,想必玄机在于殿中焚烧的香上!”赵太医断言道。 叶姝冷笑,“好大的胆子,敢在诸佛殿的香上动手脚,这乃是对佛祖的大不敬。来人,去看诸佛殿的香都是从何而来。” “回皇上,诸佛殿的香,都是内务府亲自挑选进奉,但是今日烧的香,内务府却没有记录在册,倒像是凭空多出来的。” 诸佛殿的掌事姑姑回禀道。 “那就查,都有谁来过诸佛殿。”叶姝冷声道。 掌事姑姑回答,“奴婢记得,温淑仪身边的小李子来过,宝昭仪身边的福禄来过,太厚娘娘身边的王公公来过。” 被点到名字的三个太监,慌张的跪在地上。 王公公率先道,“皇上,奴才奉太后娘娘之命,来送太后娘娘抄写的经文,将经文在诸佛殿燃烧。” 太后缓缓的点了点头,“是哀家授意的。” “皇上,奴才福禄是奉宝昭仪之命,前来取日日供奉在佛前开光的玉石。” 掌事姑姑道,“回皇上,奴婢亲眼看着福禄拿了玉石走的。” 温淑仪身旁的小李子也答道,“奴才是奉温淑仪之命,前来为姝贵妃上香祈福,保佑姝贵妃平安诞下皇子的。” “原来是你!”萧皇贵妃不由分说的指着温淑仪道,“原来是你命太监偷偷放了这香!” 温淑仪不紧不慢的跪地反驳道,“臣妾不曾指使小李子偷放迷香,臣妾真的是希望姝贵妃能平安诞下皇子,求皇上明鉴。” “只有你身边的人,接触过诸佛殿的香,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萧皇贵妃斥责道,旋即对叶姝道,“皇上,温淑仪其心歹毒,臣妾必当要将她处置了。” “胡闹!”叶姝冷声喝道,“朕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凶手。” 第180章 翻出陈年旧事 “皇贵妃,臣妾自问与你无冤无仇,您为何要死咬住臣妾不放,莫不是皇贵妃做了什么事,欲掩人耳目,才要揪住臣妾!” 温淑仪生平第一次用如此仇恨的目光看向他人,萧皇贵妃脸色一僵。 “放肆,本宫怎么可能陷害姝贵妃。” 宝昭仪讥讽的瞥了一眼萧皇贵妃,旋即亦跪地道,“皇上,温姐姐性子纯良,断然不可能做下这种阴狠毒辣的事,求皇上明鉴。” 温淑仪偏头瞧了一眼宝昭仪,这种时刻肯站出来替她说话,也难为她平日里护着她了。 “皇上,皇上,娘娘醒了!”春雪一直守在楚玄墨床边,见楚玄墨手指动了动,眼皮缓缓睁开,惊喜的朝外唤道。 萧皇贵妃脸色倏然凝固,叶姝迅速站起身子,朝内室而去,随即看到穿上睁着眼,空洞无神的凝视着头顶床幔的楚玄墨,心无可抑制的紧了一下。 “姝儿,姝儿。” 叶姝握住楚玄墨的手,状似焦急的唤道。 楚玄墨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紧紧的反握住叶姝的手,幽深的水眸中流出两行清泪,他薄唇轻启,声音夹杂着委屈的道,“皇上,臣妾的孩子没了……皇上,你要为臣妾做主。” 叶姝沉痛的伸出一只手轻轻抚着楚玄墨额前的碎发,“朕会为你做主的,真不会让我们的孩子枉死。” “皇上,臣妾的孩子怎么就没了!”楚玄墨半张着嘴,泪水打湿了枕头。 叶姝看的一阵心疼,“有朕在呢!” 萧皇贵妃忍着心底的嫉恨,宽慰道,“姝贵妃,皇嗣没了,日后还会再有的!你千万要保重身子……” “是你!”楚玄墨眼中充满恨意的盯着萧皇贵妃,“是你杀了我的孩子。” 萧皇贵妃吓得往后退了两步,皱着眉道,“姝贵妃,你出事的时候,我与皇上在偏殿,如何害你的孩子啊!” 楚玄墨抽泣着对叶姝说,“皇上,臣妾在诸佛殿的时候,那高僧给臣妾喝了一碗福水,就是喝了那碗福水,臣妾才腹痛难忍。” “福水……”叶姝眼中浮现冷光,“赵太医方才说,姝贵妃食用过致使滑胎的药物,难道就是那碗福水?” 萧皇贵妃心尖一颤,“皇上,福水是洗涤邪气的,更是为皇嗣祈福的,怎么可能会致使姝贵妃滑胎,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啊!” 楚玄墨冷冷的瞥向萧皇贵妃,“那高僧是你安排进宫的,那福水亦是你让高僧端给我的,还有殿中的迷香,诸佛殿起火,都是你安排的!” “姝贵妃,你怎可如此随意诬陷本宫。” 萧皇贵妃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道,“皇上,臣妾不敢做下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够了!” 叶姝冷喝一声,转而温柔的给楚玄墨盖好被子,“朕一定会查明真相。” “去传那两名高僧进来。” 那两名高僧进来之际,还偷瞄了一眼萧皇贵妃。 叶姝沉着脸问道,“你们可有给姝贵妃喝过福水?” “回皇上,确实喝过福水,是明道高僧准备的福水,贫僧等人皆不知。” 叶姝冷笑一声,“姝贵妃喝了你们准备的福水,便腹痛难忍,滑胎丧子,你们难辞其咎!” “皇上,奴才在诸佛殿四周发现了一个香囊。”一名太监,呈着一个粉蓝色的香囊,走进偏殿。 宝昭仪几乎是一瞬间惊呼出声,“这,这不是我的香囊吗?” 叶姝睨了她一眼,旋即萧皇贵妃又道,“宝昭仪的香囊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诸佛殿四周,莫非这火是宝昭仪派人去放的?” 宝昭仪反驳道,“皇贵妃莫要信口雌黄,这香囊我都丢了好几日了,前些日子在御花园找寻之时,还碰上姝贵妃,姝贵妃亦是知晓此事的。定然是有人拿了臣妾的香囊,故意等着这一日,诬陷臣妾放火。” 温淑仪与宝昭仪同仇敌忾道,“今日萧皇贵妃先是诬陷臣妾动了诸佛殿的香,又是诬陷宝妹妹放火,看来萧皇贵妃对我姐妹二人,十分不满。” “这难道不是证据吗?”萧皇贵妃也未想到,向来好拿捏的温淑仪和昭仪竟然如此有勇气的反驳她。 “证据?这证据,皇贵妃又未尝可知,是不是旁人故意为之。”温淑仪硬着头皮道。 楚玄墨扯了扯叶姝的袖子,“皇上,宝昭仪的香囊丢了一事,臣妾确实知情。” 叶姝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手,“既然如此,那就是有人故意嫁祸给宝昭仪。” “皇上,您怎可仅凭旁人的三言两语,就断定是别人嫁祸宝昭仪呢?” 萧皇贵妃是彻底的急了,连仪态都几乎要顾不上。 “你闭嘴!”叶姝冲萧皇贵妃怒斥道,“你身为皇贵妃,不给朕好好查证就罢了,还在这里三言两语的煽风点火,你以为朕是傻子吗?” “皇,皇上……”萧皇贵妃身子整个僵住,她踉跄的往后退了两步,难以置信的道,“皇上,臣妾是在为姝贵妃查证啊,这证据难道不是指向温淑仪和宝昭仪吗?” 宝昭仪似瞥了一眼萧皇贵妃,心知今日若是皇贵妃无罪,那日后等着她们的便是一个‘死’。 于是,她视死如归的道,“皇上,臣妾有事要禀告。” “宝儿!”温淑仪欲要阻拦,宝昭仪却道,“温姐姐,宝儿今日必须要说。” 见状,温淑仪也不再阻拦,宝昭仪扣首道,“皇上,当年魏淑仪之事,另有隐情。” “你!”萧皇贵妃脸色一凛。 叶姝低声道,“魏淑仪之事?” “臣妾母家无势,是进了宫才为兄长谋了个狱头的差事,魏淑仪死的那一日,皇贵妃曾去看过魏淑仪,臣妾兄长当日是不慎偷听到此事,皇贵妃亲口对魏淑仪说,只要她认下种种事情,且服毒自尽,皇贵妃便可设法保住魏淑仪的家人。可后来,魏淑仪的家人分明是被满门抄斩,臣妾的兄长将此事告知臣妾,叮嘱臣妾万万不可与皇贵妃为敌,以免惹火上身。” “你胡说,本宫什么时候去见过魏淑仪!” 萧皇贵妃眼神一紧,便反驳道。 宝昭仪继续道,“皇上,皇贵妃气不容人,当日便是指使魏淑仪谋害姝贵妃,现下姝贵妃有孕,她怎么可能让姝贵妃平安诞下皇子!” 第181章 皆为皇贵妃所为 叶姝的眸子肆溢着冷意,漫不经心的瞥向萧皇贵妃,“她说的可都是真的?” 萧皇贵妃紧蹙眉心,哀怜的道,“皇上,臣妾与你相伴三载,臣妾的为人你是最知晓的!” 温淑仪眼眸微敛,继而道,“皇上,当日箐修仪毒害姝贵妃,在姝贵妃的房中放西域迷香,臣妾本就心中疑点重重,箐修仪母家低微,在宫中更是谨小慎微,如何能买通宫外之人买到这西域迷香,臣妾不想箐修仪含冤,便暗中找到了当日诬陷箐修仪的那名御厨的徒弟,一问才知,是皇贵妃所指使。” “你莫要含血喷人,箐修仪之事,皇上已经查明!”萧皇贵妃狠狠的剜了一眼温淑仪。 温淑仪深吸一口气,“那名御厨的徒弟尚在御膳房当差,皇上可叫来问问。” “皇上,你不要相信她,你不要听她的!”萧皇贵妃楚楚可怜的看向叶姝。 叶姝抬手,沉声道,“去传,再将冷宫的箐修仪传来。” 萧皇贵妃心尖乱颤,她就知道,留着箐修仪就是个隐患,可是后来种种事情,让她根本无暇顾及身在冷宫的箐修仪。 站在一旁绿萝,瞧着萧皇贵妃那不知悔改,依旧趾高气昂的模样,右手不自觉的抚向自己那依然包扎的脸。 眼眸中透露出彻骨的恨意…… 她一步一步走到萧皇贵妃身旁跪下,“皇上,奴婢亦有事要禀告。” 萧皇贵妃错愕的看着绿萝,不明所以,根本想不到,绿萝竟然会背叛她? “皇上,皇贵妃为人不善,在宫中向来是对宫女动辄打骂,奴婢的脸便是皇贵妃亲手用皇上御赐的簪子划破的。” 绿萝缓缓的解开覆在脸颊上的纱布,露出那道丑陋无比的疤痕。 这张脸仿佛千斤重担,掉落在平静的湖面上,激起阵阵涟漪。 众位妃嫔皆到抽了一口气,不忍的别过头。 “皇贵妃也忒狠毒了些,女子的脸最为重要……怎么能弄成这个样子。” “合宫上下的人,谁不知道皇贵妃心狠手辣,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意外!” “我瞧着这张脸,算是彻底的毁了,皇贵妃下手也忒没个轻重了。” 萧皇贵妃顿顿的解释道,“臣妾那是无心之失,这件事发生后,臣妾便给绿萝找太医,臣妾也不想这样的。” “皇贵妃给奴婢找的太医是太医吗?他看不起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便对我的伤口草草缝之,若是皇贵妃请的那位太医,我的脸兴许还不会这么严重。” 绿萝讥讽的冷哼一声,旋即又道,“皇上,奴婢要落实皇贵妃嫁祸陷害箐修仪一事,当日皇贵妃吩咐绿兰姐姐将西域迷香涂抹在玉器上,搁在窗口,然后再将所剩迷香放在箐修仪宫中,从头到尾,箐修仪都毫不知情,若皇上不信,可派人去搜皇贵妃的寝宫,皇贵妃的寝宫中,有一副字画,字画下有一个暗格,里面放了所剩无几的西域迷香,还有一个丞相府的印章。” “绿萝,你竟然敢……” 萧皇贵妃不敢相信的盯着绿萝的侧脸,自从绿兰死后,她可是掏心掏肺的把她当做最亲近的人! 绿萝只淡淡的睨了她一眼,便继续道,“那枚印章,是皇贵妃在宫中买卖官员,换取银两所得!” “什么!”一直不动声色的太后惊呼一声,“买卖官员,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只要有人想升官亦或者做官,便会派人递信给皇贵妃,附加银两,若是皇贵妃满意了,便将信件再盖个印章,送往丞相府,再由萧丞相向皇上举荐。” 绿萝仰着头,眼中的恨意再配着她脸上那道醒目丑陋的疤,阴森至极。 叶姝面无表情的抬了抬袖子,“陈玉,去皇贵妃宫里搜。” 熟知她的人都知道,她若是这幅表情,那便是已在盛怒中。 萧皇贵妃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她的脑子飞速运转着,指甲陷入掌心而不自知。 绿萝微微勾唇,只不过配上那疤,活像地狱里出来的恶鬼。 “惜昭仪那次,确实是皇贵妃所指使,绿兰姐姐不过是为了家人,才选择认下所有的罪名。还有这次,皇贵妃指使奴婢去镇国寺买通几名高僧,让之暗中进宫与皇贵妃交谈,可交谈内容奴婢属实不知,想来,那碗落胎的福水,便是那个时候给了高僧,让姝贵妃喝下。 皇贵妃为人谨慎,奴婢只知她让江柳之去偷盗宝昭仪的贴身物品,却不知她是为放火而为,奴婢亦不知,她派了何人前去诸佛殿放火。” 太后揉了揉胀痛的眉心,兀自叹了口气,“作孽啊!作孽啊!皇家怎会娶了这样一个毒妇……” 她还没忘记,萧皇贵妃下毒毒害她的那一次,若不是她,她的泽儿也不会平白受那些苦! “皇上,你不要相信绿萝,绿萝她一定是因为臣妾不小心划伤了她的脸,所以才会编造出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来诬陷臣妾。” 萧皇贵妃开始慌了,她摇着头咬着唇看着叶姝,跪着爬在叶姝的脚边。 叶姝深深的闭了一下眸子,旋即睁眼,抬手狠狠的甩给了萧皇贵妃一巴掌。 “放肆!” “皇上!”萧皇贵妃被这充满气势的一巴掌扇的倒翻在地,她捂着迅速发红的脸庞,眼中蓄满泪水。 绿萝又重重的道,“奴婢今日所言,句句属实,若有一句虚假,便叫奴婢此生不得好死!” 叶姝阴冷的盯着萧皇贵妃,开口道,“将江柳之送去慎刑司,严刑逼供。” “喳——” 正在这时,箐修仪和她的贴身婢女春花,走进偏殿中。 经过在冷宫的这段时日,箐修仪的身姿肉眼可见的瘦了,她一袭暗沉眼色的衣裙,头上只简单的挽了个发髻,身上各处无一饰品。 打一进来,她便冷冷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萧皇贵妃。 随后,屈膝跪地道,“废妃箐氏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箐修仪转冷眼看向萧皇贵妃,“皇贵妃,别来无恙,这一别几月,竟已是皇贵妃了。” 她不等萧皇贵妃说话,便再次像叶姝磕了个头,“皇上,当日西域迷香一事,是皇贵妃诬陷嫁祸于我。” 第182章 试试你的反应力 “这姝贵妃真是好命,萧氏落败,那姝贵妃可是后宫独大,虽说是没了皇嗣,可是获得了皇上的怜爱和六宫的掌权……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宝昭仪嫉妒的收回目光,颇有些恨意的道。 温淑仪睨了她一眼,叮嘱道,“你以后可千万要切记,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否则什么时候落到萧氏那么下场,可别后悔。” “知道了温姐姐,妹妹不过是耍几句嘴皮子罢了!”宝昭仪冷哼一声,“萧氏是内里阴毒,表面还要做个和和气气,可是这姝贵妃可是嚣张跋扈至极,根本不管面子不面子的!” “好了,别说了。” 温淑仪叹了口气,“还不知来日,再遇到些什么呢!” 夏光瑶若有所思的咬着下唇,这便宜怎么就叫她得了!不仅没有生出怪物,还用这个孩子扳倒了萧氏…… 这叶姝倒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啊! 回了未央宫,叶姝将楚玄墨平放在床上,正要起身时,楚玄墨却突然伸手按住她的脖子往下压。 叶姝一时不察,直直的往下落去,两唇相对,叶姝呼吸一窒,瞳孔放大的盯着楚玄墨微微颤抖的睫毛。 楚玄墨力道一松,叶姝便迅速挣脱开,站直身子,脸颊却已红了大半。 “你有病啊!” 楚玄墨淡淡的睁开眼眸,伸出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旋即勾起唇角,“试试你的反应能力罢了。” 叶姝使劲儿的擦了擦嘴,“呸呸呸,试试反应能力,有这么试的吗!去你大爷的!哼!” “朕亦想不到,姝儿的逢场作戏如此厉害?”楚玄墨全然无了方才的虚弱之态,坐直身子,倚靠在床边,饶有兴趣的盯着叶姝的脸。 叶姝嘴角抽了抽,嘴硬的反击道,“彼此彼此,皇上的戏比之臣妾,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楚玄墨瞧着她那副淡然自若的神态,心情愉悦了些,她如今仿佛已经习惯,他唤她做姝儿了。 “在诸佛殿到底发生了什么?那碗福水,你真的喝了?” 叶姝想到这里,皱着眉问道。 楚玄墨眼眸一敛,微微点了点头,“嗯,不过是寻常的堕胎药罢了,朕又没有有孕,喝了就喝了。” “可万一是绝育之药呢?万一是毒药呢?”叶姝气呼呼的戳了两下楚玄墨的胳膊,“那可是我的身体!” 楚玄墨脸色一僵,伸手抓住叶姝的手,隔在手中把玩,“坐下。” 叶姝紧皱着眉,不明所以的盯着楚玄墨,但还是乖乖听话的坐了下来。 “这是你的身体,朕有分寸,不会胡来的。”楚玄墨抬眸,“为何要放萧氏一条生路?” 闻言,叶姝表情蓦的一僵,她眼珠在眼眶中转了转,支支吾吾的道,“我就是觉得,觉得她也是个为情作茧自缚的可怜人罢了,没有忍心,将她赐死,一辈子关在冷宫里,其实也够惩罚她了!” 她心底最终还是保留着一丁点的善意,否则,亦不会在前世因为做任务,放走了一对夫妇,而被组织惩罚。 楚玄墨眼眸半张了张,把玩着叶姝骨节分明的手指,淡淡的道,“你高兴便好。” 真不知是该说她天真还是说她善良,萧氏是要治她于死地,而她却想着放萧氏一条生路。 看来萧氏,还是要交由他去处理! “明日早朝,萧丞相必会提及此事,就借着此事,将萧丞相一党一网打尽,朕这次不能陪在你身边,你切记,一定要谨慎,杀伐果决,明白吗?” 叶姝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大是大非上,我还是分得清的。” “朕就怕你再放虎归山。”楚玄墨深邃的水眸,盯着叶姝的眼睛,“等此事结束了,朕封你为皇后,如何?” “嗯?” 叶姝身姿轻颤了一下,她干咳了几声,难以置信的盯着楚玄墨,她抽出手中的手指,指向自己,“封我,为皇后?” “嗯,怎么,不愿意?”楚玄墨眉梢微挑,戏谑的看着叶姝,变化多端的神色。 叶姝咽了口口水,脑子迅速的运转起来。 皇后? 她如果坐了皇后,那到时候从皇后离开,岂不是更难了,不不不,这个皇后,谁爱做,谁做,反正她是不愿意做的。 想到这里,叶姝连忙摇头摆手,“皇上,臣妾行为粗鄙,实在有违中宫之德,不堪成此大任,皇上一定要慎重考虑。” 楚玄墨的脸色稍稍黑了些许,却并未让叶姝看出来。 他冷声道,“可是朕想做皇后,这做个妃子,贵妃,始终不如皇后舒服。” “皇上……这……”叶姝有意想劝他一把,然而在触及到楚玄墨那想杀人一般的眼神后,还是生生的将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臣妾没有异议。”叶姝牵强的勾起一抹笑,伴君如伴虎,方才还是笑呵呵的一个人,眨眼的功夫,就跟那地狱而来的阎王爷没有什么区别,论变脸,谁能比得过楚玄墨啊! 叶姝自以为不着痕迹的翻了个白眼,楚玄墨看在眼里,却并未出声斥责,“朕最后叮嘱你一遍,明日早朝,万万谨慎。” “是,臣妾明白,皇上放心。”叶姝讨好的笑笑。 慈宁宫中,太后靠在软榻上,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福之,哀家觉得今日之事,有蹊跷啊!” “太后,有什么蹊跷,您说来听听,老奴给您分析分析。”李嬷嬷给太后捏着小腿,松散她的筋骨。 太后长叹了口气,眼眸眯做一条缝,“皇上平日里向来不肯动萧氏,原因就是萧氏有一个强大的母家,可如今却说罚就罚了,莫不是,准备要动萧家了?” 李嬷嬷宽慰道,“太后,若是皇上动了萧家,这对辰王殿下来说,岂不是一件有利之事,皇上铲除萧家,不过是为辰王殿下铲除一个敌人罢了。” “可哀家总觉得不对劲,皇帝从来不做没有把握之事,他怎么可能会在这个紧要关头,铲除萧家,还有姝贵妃,萧氏一败,那姝贵妃在宫中就是一家独大,而且她还不服哀家的管教,哀家得好好想个办法,不能让姝贵妃如此得意……” 李嬷嬷笑道,“太后,姝贵妃玩的这些个心计,不都是太后当年玩剩下的,太后不必心急……” 第183章 谁是僧谁是佛 次日一早,楚玄墨瞧着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叶姝,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 若是从前,他想必早就一巴掌拍下去,将这懒惰的东西给拍醒。 可现下,他竟然多少还觉得有些可爱。 “姝儿。”楚玄墨坐在床边,低声叫了几声。 叶姝睁着迷糊懵懂的眸子,瞥了一眼楚玄墨,“嗯,什么时辰了?” “该起来上早朝了。”楚玄墨淡淡的说,旋即看着叶姝又闭上了眼睛,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提着叶姝的耳朵给提溜了起来。 “唔,疼,疼!”叶姝一手抚向耳朵,两只眼睛总算是彻底睁了开,她看着楚玄墨那冷气逼人的神色,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 “我起,我起还不行吗?” 叶姝小声嘟囔了一下,揉着被拽着发红的耳朵,从床上下了地,穿靴子。 楚玄墨拿起那几件繁琐的衣物,一件一件的给叶姝套上。 叶姝看着低头给她整理衣襟的楚玄墨,脑子里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鬼使神差的道,“皇上,您还记得吗?我们回叶府省亲的那天早上,臣妾不会穿这些衣服,你冷着一张脸,吓得我大气都不敢喘,如今你竟然舍得给我穿衣服了。” 楚玄墨指尖一顿,淡淡的抬头凝视着叶姝的下巴,“少说闲话,起的一日比一日晚,朕若不动手,那明日满天下传的都是朕晚起的丑闻。” “哼。”叶姝撇了撇嘴,将冠子给戴上。 陈玉在殿外道,“皇上,龙辇已备好了。” 叶姝正要往外走,楚玄墨突然抓住她的胳膊,“切记,万事谨慎,不可放虎归山。” “记住了……” 叶姝重重的点了点头,旋即朝外走去。 楚玄墨望着叶姝坐上龙辇而离去的背影,心中默念,叶姝,但愿你不要让朕失望才是。 “娘娘,你怎么起来了,你方才经历了小产,身子虚弱,得好好休息才是。” 丁香昏迷了一天,醒来都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又坐着自责到天明,天一亮便来伺候楚玄墨。 “不碍事。”楚玄墨淡淡的转身,坐在床榻边。 丁香忍着眼泪,将楚玄墨的鞋袜脱了,又给他盖上被褥,“娘娘,是奴婢不好 是奴婢没有保护好娘娘,没有保护好小皇子,求娘娘罚奴婢!” 楚玄墨实在见不得女人的眼泪,心底有些烦躁,便道,“本宫无事,也并无怪罪你之意,这都是天意罢了。” “娘娘,您别忍着,奴婢知道,小皇子没了,您心里一定很难过,您哭出来,哭出来的好了,等隔日,诸佛殿修好了,咱们便去诸佛殿给小皇子祈福。” 丁香见楚玄墨‘故作坚强’眼泪噼里啪啦的砸落下来。 楚玄墨微微叹了口气,他该怎么去解释,那个小皇子原本就是不存在的。 当日避免事情泄露,他连丁香和春雪,还有陈玉都瞒着,此事只有叶姝还有赵太医知晓。 丁香趴在楚玄墨的床边痛哭流涕,“娘娘,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万死难辞其咎啊!” “本宫说无事,皇嗣没了,日后还可以再有,你别哭了,本宫还未用早膳,你去小厨房弄些吃的来。” 楚玄墨被她哭的一阵头疼,索性寻了个由头将其打发出去。 这丫头衷心是衷心,就是脑子实在不灵光的紧! “是娘娘,娘娘方才小产,定是要好好补补身体的,奴婢这就去。” 丁香胡乱摸了把眼泪,匆匆忙忙的朝殿外跑去。 春鞋端着洗脸水,碰上匆匆忙忙而出的丁香,聪慧的她瞬间便明白了,她将洗脸水放在架子上道,“娘娘,丁香就是太过自责了,昨日你身陷火海,丁香竟是被吓的直直晕了过去呢!” “其实你早就猜到,本宫是假孕了!”楚玄墨冷不丁的吐出一句话。 春雪脸色一顿,端正的跪地道,“回娘娘,娘娘的事,奴婢绝不过问,奴婢只知道,一心效忠娘娘。” 她早在看到楚玄墨拿出来带血的里衣时,便猜到是假孕,可既然这件事皇上是知道的,且娘娘又没有告知她们的意思,她便也没有问,直接将那里衣给处理了。 “起来!你是个聪明人,丁香虽衷心,却有些蠢笨天真,你往后跟着姝……跟着本宫,要多细心些。” 楚玄墨亦知道,若是没有春雪里里外外的协理着,他的计划便不可能如此顺利。 春雪认真道,“娘娘放心,奴婢定会好好伺候娘娘。” “起来!” 楚玄墨淡淡的道了一声,“晚一会,你与丁香,陪本宫去冷宫走一趟,此事,务必不要告知皇上。” “是,娘娘。”春雪眼眸微敛。 她知道,这定然是要处置萧氏了…… 此时此刻,朝堂之上,叶姝高坐在龙椅之上,神情肃穆的盯着底下的一众大臣。 萧丞相早已收到后宫递出来的消息,他脸色十分难看。 “皇上,老臣的女儿在后宫做下如此错事,老臣有罪啊!” 叶姝眉梢微挑,极尽讥讽的道,“丞相的消息倒是挺快的,不过,丞相说有罪,其罪在何处啊?” 萧丞相低垂着头道,“皇上,老臣教女无方,纵容女儿犯下如此大错,可是老臣可以肯定,静兰是一心一意的为皇上,皇上为何不念及一点旧情……” “一心一意?”叶姝打断萧丞相,冷哼一声,“一心一意就是毒害太后,一心一意就是谋害真的皇子,朕的皇嗣何辜?” “皇上!” 萧丞相跪倒在地,眼中展露出一丝冷意,“皇上,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老臣乃是肱股之臣,实在不想,自己唯一的女儿,就要落到这种地步啊!” 站在角落的楚玄泽,轻蔑的瞥了一眼萧丞相。 就这种脑子,究竟是如何做到,丞相这个为止上的。 叶姝淡漠的开口道,“敢问丞相,谁是僧,谁是佛啊?” “老臣不是那个意思!”萧丞相脸色一变,连忙道。 叶姝冷哼一声,“那不知,萧丞相究竟是何种意思?莫非,萧氏毒害太后,谋害皇嗣,诬陷后妃,这桩桩件件,都让朕判不了她贬为庶人,发配冷宫吗?” 第184章 贬为庶人发配冷宫 萧皇贵妃瘫坐在地上,“皇上,你不要相信她们,是她们陷害臣妾,臣妾怎么可能做出这些事情……” 话音刚落,陈玉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正是印章和西域迷香。 叶姝手指摩擦着那属于相府的印章,“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皇上,臣妾没有,臣妾真的没有做出这许多事,今日种种都是臣妾被人冤枉的……”萧皇贵妃匍匐着爬到叶姝的脚边,头上的珠钗从发髻间垂落,掉在地上,她脸上精致的妆容都几乎被眼泪晕花。 叶姝瞌了下眸子,将那印章‘嘭’的一声砸在萧贵妃的脚边,震怒道,“你没有?这桩桩件件,哪一件冤了你?难道魏淑仪,惜昭仪等人都是活该而死,朕的皇嗣也是活该而死吗?” 萧皇贵妃目瞪口呆的看着,在地上四碎而落的印章,疯狂的摇着头,“皇上,皇上,不是臣妾做的,臣妾对你一心一意,怎么会害你的皇嗣啊!” 一名太监在陈玉的耳边轻轻耳语了一番,旋即陈玉躬身道,“皇上,江柳之已经全都招了,是皇贵妃派他去寻的堕胎药借福水的名义给姝贵妃服下,也是皇贵妃让他去偷宝昭仪的物件,在诸佛殿淋上火油,再放火烧之。” 闻言,萧皇贵妃震惊的双手撑着地面,不住的摇头。 叶姝冷声道,“毒妇,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皇上,臣妾的心从始至终都在皇上身上,可是皇上,自从姝贵妃入宫,你何时再看过我一眼啊!皇上,臣妾没有做,不是臣妾……” 萧皇贵妃抓住叶姝的衣服下摆,不停的摇晃,头上的步摇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众妃鄙夷的瞧着萧皇贵妃一身狼狈,却无一人产生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 “皇上,你相信臣妾,不是臣妾做得,皇上,臣妾那么爱你……” “够了!” 叶姝抬脚将萧皇贵妃的身子踢到一旁,脸色沉着的道,“你枉废朕对你的信任,朕封你为皇贵妃,摄六宫事,你竟然敢毒害太后,谋害皇嗣。朕念你入宫伴圣多年,饶你一命,褫夺封号,贬为庶人,发配入冷宫。” “轰隆——” 萧静兰的心中就像是响起了惊天闷雷一般,她风风光光了一辈子,如今让她去冷宫,了此残生! 不,不,绝不能这样。 “皇上,臣妾这么多年,一心一意为你,臣妾的父亲乃是朝中的肱股之臣,你怎么能将臣妾发配到冷宫那种凄冷的地方,臣妾知错,臣妾真的知错了,求皇上开恩,臣妾以后一定再也不会做错事了!” 叶姝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你以为事到如今,萧丞相还能保得住你吗?” 太后眼中划过一丝意味深长,皇帝这意思是,要动萧丞相了? 叶姝下发命令道,“昭告天下,庶人萧氏,毒害太后,谋杀皇嗣,诬陷妃嫔,其德行不配为皇贵妃,废其妃位,褫夺封号,择日发配入冷宫,死后不得与朕同葬。” “陈玉,还不将萧氏送入冷宫!”叶姝的声音振地有声,如铜钉落地一般,砸在萧静兰的心口上。 “皇上,臣妾一心为你,你为何要这般待臣妾,皇上,求皇上开恩,你为何要为了叶姝那个贱人,如此薄待与臣妾啊!” 萧静兰的声音,逐渐变小,偏殿内又陷入一片冷寂。 叶姝面色阴沉的扫了一眼,在场的妃嫔,“朕的后宫,绝不允许有勾心斗角之事,若是谁再敢违君意,便于萧氏一个下场!” “臣妾\/嫔妾谨遵皇上教诲,绝不行此阴损之事。” 众妃屈膝跪地,诚惶诚恐的道。 “废妃箐氏,无辜受冤,朕心有愧疚,便复其位,赐居永和宫偏殿。”叶姝淡淡的说。 然而箐氏却一脸生无可恋,磕了个头,双手合十道,“皇上,嫔妾经此一遭,不愿再于宫中长住,嫔妾在冷宫时,已想明白,天下之大,没有再比佛堂更幽静的地方了,嫔妾愿自请前往镇国寺尼姑庵,带发修行,为皇上,为太后,为东离,亦为已去了的皇嗣祈福。” 叶姝沉默片刻,“你想好了?” “嫔妾想好了,请皇上恩准。”箐氏闭上眼睛,再次朝叶姝磕了个头。 叶姝微微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朕便全了你这份心思。” “嫔妾谢皇上成全之恩,嫔妾日后定会日日为皇上诵经祈福!”箐氏站起身子,弓着腰退了出去。 叶姝又看向绿萝,“你协助萧氏做下不少错事,但朕念在你揭发萧氏有功,便赐你功过相抵,日后便守着储秀宫,待年岁满了,便可出宫。” “奴婢谢皇上饶恕奴婢’”绿萝脸上一喜,激动的眼眶中又蓄满泪水。 “母后,朕累了,就不送你回去了。” 叶姝揉了揉酸痛的眉心,甚是疲乏的道。 太后点了点头,见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也不想再多加逗留,她斜睨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楚玄墨,低声道,“皇帝,皇嗣没了,日后还会再有的。只是如今萧氏移居冷宫,这后宫无人打理,不如让哀……” “母后不提这件事 朕都要忘了。”叶姝即刻接住太后的话,朝外道,“即日起,六宫事宜全部交由姝贵妃打理,贤妃从旁协助,若有不从者,杖毙。” 太后脸色骤变,她是想把这六宫的权利攥到自己手上,怎么就便宜了叶姝这个小贱人! “皇帝,姝贵妃刚刚小产,恐怕有心无力啊!” 叶姝回道,“母后放心,朕有分寸,这不是派了贤妃协助姝贵妃吗?” 老妖婆,她早就猜到她会这样说了,不过,哼她早有准备! 说到这儿,太后也不能再多说些什么了,只淡淡的点了点头,起身道,“既然皇帝都做好了打算,那哀家就回慈宁宫了。” “恭送母后。” “恭送太后娘娘!” 叶姝疲惫的扫了一眼众位妃嫔,冷声道,“都回去!” 说罢,她转身甚是温柔的用被子将楚玄墨的身子裹好,旋即打横抱起,当着众位妃嫔的面,大步流星的走出偏殿。 朝未央宫而去,徒留一众妃嫔羡慕嫉妒恨的看着那离开的背影。 第185章 朝堂对决 “皇上息怒!”萧丞相皱着眉,佯装惶恐道。 叶姝冷冷的勾唇,“萧丞相莫不是以为,你已可以插手朕的后宫之事,任意妄为?若是这样,那朕这个皇帝送与你来当,朕的后宫也送与你一并管教!” 众位大臣听到这番话,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直直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 谁也不是傻子,皇帝这番话,岂不是意有所指说萧丞相有谋权篡位之嫌疑吗? “皇上,老臣不敢。” 萧丞相亦不知,为何皇上今日单单是因为他的女儿,就动如此大的怒?这不应该啊! 叶姝一双锐利的眼眸,直视着大殿中央,手持笏板的萧丞相,“你不敢,朕看你是巴不得,朕早点死了,好让你一统东离,做你高高在上的国丈爷!” 大殿顷刻间陷入一片死寂,所有官员都垂着头凝视着地板。 完了,萧丞相这次是真的触及皇上的逆鳞了啊! “皇上,老臣不知皇上从何而听来的风言风语,老臣一向不敢妄自尊大,从任这些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为国为民啊!皇上,你不可因为旁人的几句言论,就随意谴责老臣啊!” 萧丞相边说,边给工部尚书和中东府令递眼色。 工部尚书心一横,颤颤巍巍的符合道,“是啊,皇上,萧丞相是百姓口口称赞的好官,您千万不能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和丞相离心啊!再说丞相之女在宫中所做之事,一切还未分辨真假,万一是有人蓄意栽赃陷害,挑拨皇上萧丞相之间的君臣情谊……” “皇上,即便是丞相之女在宫中犯下祸事,但丞相一心为国,对此事毫不知情,往小的说,丞相只是一时护女心切,才惹怒皇上,皇上息怒,万万不可让小人钻了空子啊!”中东府令紧接着工部尚书的话茬便道。 叶姝冷冷的看着这几个为萧丞相辩护的大臣,竟讥讽的轻笑出声。 楚玄墨为人那么严谨,严苛,本该傲视群雄,却被这群大臣逼得不得不收敛锋芒,丰满羽翼! 呵! “工部尚书,中东府令,你们可真是好的很啊!朕还没有跟你们算账,你们倒是先来编排起朕来了?” 工部尚书和中东府令相视一眼,心底‘咯噔’一下,却不知叶姝说的是什么意思。 “皇上,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请皇上示下!” “呵。”叶姝的目光移向萧丞相,手指却抬起来,朝旁边的陈玉做了个手势。 陈玉立即会意,将那几封收藏好,写明萧丞相和工部尚书,中东府令私下往来,抽取国库银两的信件,一把冲萧丞相砸去。 满天的信纸在空中纷飞而落,有几封还落到了其他大臣的脚下。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枉朕信任你这么多年,贪图赈灾银两和工程银两,你好大的胆子,萧丞相,你让那些饱受水患和饥荒折磨的灾民如何生存下去,你又如何给已经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叶姝的声音如同钟声一般敲在底下的每一个大臣心口。 唯有楚玄泽,神色淡淡的跪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皇兄这是出息了,要惩治萧丞相了啊!就不怕萧丞相一死,他在朝中独大吗? 萧丞相看着那些自己亲笔写下的信封,额头的冷汗,丝丝缕缕的流下,“皇上,这信绝不是老臣写的,定然是有人诬陷老臣。” 皇上究竟是从何而来的这些信…… 叶姝微眯眼眸,恨恨的道,“不是你写的,萧丞相可睁大眼睛看看,那字迹不是你的字迹,还是那印章不是你丞相府独一无二的印章?” “皇上!” 工部尚书和中东府令身子已半瘫软下来,攥着手中那白纸黑字的信件,头脑一阵发晕。 “工部尚书,中东府令,一个替朕管银两,一个替朕管工程,好啊好啊,明着是效忠朕,暗地里却是效忠萧丞相啊!” 叶姝冷笑几声,工部尚书和中东府令的身上便起了层层的鸡皮疙瘩。 “皇上,皇上,这些信封一定是有人伪造,印章也可以伪造,是有人故意挑拨君臣关系,请皇上明鉴。” 工部尚书咽了口口水,颤抖着说。 叶姝继续道,“好,信件可以伪造,那人证物证呢?于绰,胡钰,将你们所知道的,都给朕说出来!好让萧丞相和他的两个忠臣清楚明白!” 萧丞相头一晕,回头看向于绰,原来,原来,于绰竟然皇上故意安插在他身边的内奸,原来皇上早已计划好了一切,就等着这一天…… 于绰沉声道,“皇上,臣奉皇上之命,潜伏在萧丞相身边,萧丞相向来喜欢以权势和财力收买拉拢官员,臣被皇上提拔之后,萧丞相便暗中联络臣,臣听从旨意,假意于萧丞相交好,终于,让臣发现萧丞相和工部尚书以及中东府令暗中做的一切勾当,并截获这些书信,呈给皇上,而且此次皇上下放给北方的赈灾银两一共是两千两,萧丞相抽取了一千两,让臣和工部尚书将其送往城外的一座宅子,臣已知会胡大人,胡大人已派人前往了。” 胡钰点头,“回皇上,算算时间,派出去的人,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朝堂上下到抽一口凉气。 “萧丞相竟然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怪不得皇上要惩治与他啊!” “从前只是以为萧丞相为人太过清高,原来内里竟然是如此不堪之人,还有工部尚书和中东府令,简直令人哗然。” 此时,叶姝提前吩咐出去搜家的何相辞,也带兵归来。 “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姝虚抬宽袖,“平身。” 何相辞脸色淡淡的禀报道,“臣奉皇上之命,前去搜萧丞相的府邸,果然在丞相书房发现一处暗格,推动暗格,则是一座地下室,里面藏有五千两白银五百两黄金。现,臣已派兵,将丞相府,团团围住,绝不漏过一只苍蝇。” 叶姝心下寒凉,这灾荒之下的子民,有多少连饭都吃不暖。 而萧丞相在位这么多年,竟然一共贪图了这么多赈灾的银两。叶姝脸色沉沉,竟气的边笑边鼓掌,“好,好,好!好一个萧丞相,好一个工部尚书,好一个中东府令!朕真是小看了你们!” 第186章 降罪 “皇上,你竟然如此不仁……趁着早朝就派兵搜老臣的家,你!你!” 萧丞相气的一口气喘不上来,食指指着高高在上的叶姝,脸色都憋的通红。 叶姝皮笑肉不笑,眼眸含着阵阵凛冽的寒风,射向萧丞相,“朕不仁?朕若是不这样做,那岂不是要被萧丞相蒙在鼓里一辈子!” “皇上……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那老臣也就不瞒着了,老臣确实动了赈灾款,可是那些赈灾款,原本就不该是那些灾民的,老臣一生为国,到头来只抽取一点赈灾款又怎么了!” 萧丞相见叶姝都已知晓,索性直接摊牌,嚣张猖狂的说。 “呵,萧丞相倒是比令女要直爽的多啊!那既然萧丞相已经承认了,那朕就不必多留情面了,判你个抄家斩立决,不为过!萧丞相!” 叶姝站起身子,缓缓的朝下走去。 萧丞相紧紧的盯着叶姝的脸,“皇上,你不能动我,我还有筹码在手……” “筹码?” 叶姝冷笑一声,伸手拍了两下。 清脆的掌声响起之后,从大殿门口,两名带刀侍卫押解着一个贼眉鼠眼的人。 那贼眉鼠眼的人,一瞧见萧丞相,便大喊着,“舅舅救我,舅舅救救我啊!我可是你的亲侄子啊!” 叶姝淡淡的说,“萧丞相,这就是你所说的筹码?” 萧丞相脸色骤变,额头上的冷汗一点一点的蔓延至下,他侄子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让他在北方替他招兵买马,留个后手吗? 叶姝瞧着萧丞相那副变换莫测的脸色,只身站立在萧丞相身前,神情淡漠的凝视着他,“萧丞相,你以为你背后所做的事情,朕都不知道吗?呵,暗地里勾结官员 招兵买马,贪污赈灾款,教唆女儿在宫中陷害皇妃,谋害皇嗣,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都足以让你满门抄斩!” 最后四个字,叶姝说的斩钉截铁。 萧丞相手中的笏板,直直的掉落在地上,他望着叶姝那森然的脸色,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难道,难道北方的那支……” “没错,北方的那支兵马,朕已派兵围剿,归顺朝廷者,不杀,否则,就地正法。” 叶姝淡漠的接下萧丞相的话,转而甩袖背身,走到龙椅上。 “萧丞相,朕再给你一个狡辩的机会!” 萧丞相一脸死灰的颓败在地上,耳旁那个不成器的侄子还在叫嚷着‘舅舅救我’,想不到,这个皇帝的手段如此杀伐果决,如此阴损毒辣,背地里将所有事情都查明,却还要捧着他,捧着他的女儿做皇贵妃! “皇上真是好手段……老臣佩服至极。” 萧丞相森然的道。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他既然已毫无胜算,那还挣扎什么! “皇上,老臣认罪伏诛,亦知道这是诛九族的大罪,但求皇上念在老臣膝下只有静兰一个孩子,求皇上饶了静兰,让她离宫。” 萧丞相到最后,依旧保留着那么一点为父之心,他毕竟这一生,只有萧静兰一个女儿啊! 沉默半晌,叶姝淡淡的点了点头,“朕念在萧氏入宫伴圣多年,自会留她一条命。” “老臣谢皇上隆恩浩荡。” 萧丞相实打实的磕了个头,深陷的两个眼窝中,不自觉的留着两行浑浊的眼泪。 叶姝沉着脸道,“萧丞相身为朝廷命官,却私下勾结官员,贪污官银,在北方招兵买马,意图对朕不轨,数罪并发,当诛九族,但朕心怀善心,萧氏一族,男子择日问斩,女子驱逐东离,永世不得归国。”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官俯首称臣,垂着的头脸色各异,属于萧丞相的朝堂,终于过去了! 能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已是不易,可从今日开始,这东离国的朝堂,便要改头换面了。 “工部尚书,中东府令。”叶姝的目光落在缩在角落里的两个长胡子男人,冷冷的勾唇。 不说话,就以为她看不到了吗? 工部尚书和中东府令,身躯齐齐一颤,缩着头,片刻不敢抬头直视叶姝。 “皇上,臣是受萧丞相指使胁迫,若无萧丞相指使,臣等断然不敢做出这种有违大道的事啊!求皇上明鉴,臣是受萧丞相威胁才会铸下大错啊!” “是是是,臣都是受萧丞相胁迫,请皇上明鉴,萧丞相以臣的身家性命胁迫臣,要帮他贪污官银啊!” 叶姝静静的等着他们说完,才淡淡的启齿道,“胁迫?呵,为官者,当清正廉洁,两袖清风,你们两个,一个管着朕的银两,一个管着朕的工程,官位皆是受萧丞相提拔,究竟是利欲熏心让你们做下这种事,还是萧丞相胁迫你们,不言而喻?” 工部尚书和中东府令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身子抖若筛糠! 叶姝冷冷的吩咐道,“工部尚书,中东府令,其罪与萧丞相同出一辙,其罪罚,亦与萧丞相一般。” “皇上!皇上,臣不想死啊!求皇上饶恕臣一命啊!” 工部尚书老泪纵横,哭着跪在地上大喊道。 叶姝摆了摆手,两名有眼力见的侍卫,连忙上前,架着工部尚书的胳膊,朝外拖去。 “皇上,臣不想死,臣不想死,求皇上饶恕臣啊!” 工部尚书边被在地上拖行,边大声哭喊着。 叶姝神色不变,眼眸淡淡的扫了一眼,僵坐在原地的中东府令,“这是朕的天下,倘若再有人敢私下里做这些勾当,朕便毫不留情面的诛九族,满门抄斩。” “皇上圣明,臣等不敢!” 众官齐齐扣首而道。 叶姝不着痕迹的长舒一口气,继续吩咐道,“于绰与胡钰为朕铲除奸臣有功,在原有的官位上,再升一品,其夫人尊封为一品诰命夫人。” 于绰和胡钰双双扣首,端正的道,“臣谢皇上恩赐!” “何大人,为朕查抄丞相府有功,朕念及品学兼优,胸怀大志,特让其接任丞相一职。工部尚书便由底下的人顶上去,中东府令暂时悬置。” 叶姝说罢,再次颇有威严的盯着文武百官,声音都带着不可违逆的感觉,“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第187章 是皇上要算计你 “臣无异议!” 楚玄泽垂下的脸庞,倏然间转为青紫色。 他以为楚玄墨突然对萧丞相动手,是因为实在看不惯萧丞相,原来是早就留好了后手…… 何相辞? 这可不是个简单的货色。 萧丞相从前与他也只是井水不犯河水,而何相辞恐怕是会与他处处作对! 叶姝沉声道,“退朝。” 与此同时,冷宫外,楚玄墨双手置于腹前,脸色淡淡的迈进冷宫。 此处杂草丛生,荒凉至极,连鸟莺雀儿都不愿意驻足,萧静兰一个人脸色苍白的枯坐在堂前。 她身上那些华贵的衣袍和名贵的首饰,都已经褪去,只穿了一身单薄的白素衫,目光呆滞的凝视着冷宫外。 一见到楚玄墨进来,她神情微动,唇角勾起一抹狠意的笑,“此处荒凉阴冷,姝贵妃刚刚小产,也不怕伤了身子。” 楚玄墨脸色不变,凉薄的目光落在萧静兰的脸上,丁香在身后,给楚玄墨理了理狐毛斗篷,“娘娘,您小心些。” “嗯,去外面侯着!”楚玄墨淡淡的启齿。 丁香和春雪屈了屈膝,退出了冷宫,还将残破不堪的门给带上。 萧静兰讥讽的道,“你竟敢一个人留在这儿,不怕我杀了你吗?” “呵!你没有那个能力。” 楚玄墨冷笑一声,缓缓的踱步几下,萧静兰瞧着他这幅趾高气昂的模样,心底的狠意几乎要将她吞噬。 凭什么,凭什么她如今就只能在冷宫,苟且偷生,而叶姝这个贱人,就可以高高在上的做姝贵妃! “哈哈哈哈,你少得意,你的下场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我萧静兰死了,路上也还有你的儿子陪着我!” 闻言,楚玄墨眼眸瞬冷,他开口道,“本宫从未有孕。” 此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将萧静兰震惊在原地,她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 “你没有遇喜,那你,那你就是欺君之罪,本宫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我要告诉皇上,我没有谋害皇嗣!” 楚玄墨瞧着她猖狂的喊着,哭着,笑着,不禁觉得有些可悲。 “你以为本宫无孕这件事,皇上不知情吗?萧静兰,这是皇上与本宫一起演的一出戏,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本宫的意思!” 萧静兰皱着眉,瞪着眼睛,‘腾’的一下从椅子上做起来,她伸出食指指着楚玄墨,“不可能,不可能,你是骗我的,你是骗我的,皇上怎么可能伙同你一起来骗我,皇上不可能明知你没有遇喜,还要治我的罪!” 她不相信,皇上怎么会和叶姝一起,来设计陷害她? 楚玄墨抬了抬眼皮,微微叹了口气,“萧静兰,皇上设下此计,是要试探你,若你乖乖的待在储秀宫,皇上会留你一命,可你偏偏就动了手。对了,你还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试探你对!因为你的父亲已经触犯圣怒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的……” 萧静兰频频摇着头,不敢相信的喃喃道。 楚玄墨又道,“你知道你入宫三载,为何一直无子吗?” 一种可能性从萧静兰的心中划过,她伸手捂着耳朵,摇着头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要听你胡言乱语,你是在刺激我对不对!” 皇上怎么可能不会让她有孩子? 楚玄墨接下来的话,却证实了萧静兰的心中所想。 “你承过宠,但你的身子,早已不能生育了,因为皇上不让你生育,你的父亲功高盖主,若是让你生了皇子,那萧丞相岂不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 “你胡说!” 萧静兰脸色一变,抬手就去往楚玄墨脸上去打。 然而,楚玄墨又怎会真的让她打在他的脸上,冷笑一声,便直接抬手擒住了她的手腕,“本宫有没有胡说,你心底是明白的。” 说罢,楚玄墨使劲儿将萧静兰的手给甩开。 旋即,他淡淡的抽出腰际的帕子,擦了擦碰过萧静兰手腕的那只手。 萧静兰跌倒在地上,眼泪顺着眼眶中漱漱而下,她哭的十分伤心,“啊——为什么,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楚玄墨慢条斯理的蹲下身子,深邃的眼眸蕴含着极地之冰一般,阴森寒冷。 “皇上已经拿到萧丞相勾结朝廷命官,贪污赈灾银,在北方招兵买马的证据了。相信今日早朝过后,一切都会尘埃落定。按照律法,萧氏一族,应该是满门抄斩!” 萧静兰的眼泪戛然而止,她伸手去抓楚玄墨的衣袍,呆呆的问,“你说什么,我爹,我爹还有我娘,你在胡说,我爹是肱股之臣!不可能违逆,叶姝,你骗我,你骗我——” 她冲着楚玄墨,嘶吼尖叫,抓紧楚玄墨的衣袍,她的手指整个青筋暴露,每一节指骨都在用力。 楚玄墨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本宫不过是来给你带句话罢了,也让你死个明白,至于信与不信,全在你。”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萧静兰一阵头疼,不自觉的松开了手,“你骗我的对不对,我要见皇上,我去求皇上,饶我父亲一命……” “你自己都自顾不暇……”楚玄墨讥讽的勾了勾唇,“皇上命本宫来送你一程,也算是全了你与家人团聚的心愿。” “哈哈哈哈哈……”萧静兰竟仰天大笑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那么爱皇上,皇上却要这样对我。” 听到这句话,楚玄墨的表情又冷了三分,他冷声问道,“你究竟喜欢的是皇上,还是楚玄墨。” 萧静兰神情一怔,不明白的看着楚玄墨,这句话好像,好像她刚进宫的时候,皇上也对她说过。 “丁香。”楚玄墨朝外唤道。 丁香和春雪端着一壶毒酒,推开门进来。 楚玄墨居高临下的看着萧静兰,薄唇轻启,“你若是识趣,就不必本宫亲手喂你喝了。” 萧静兰看着托盘上那套体面的杯具,自嘲的勾起唇角,想不到,她此生最后的日子竟然是在冷宫中度过的,亦想不到,她最后能用的最好的东西,竟然是送她离开的毒酒杯。 “叶姝,我父亲如何了……” 楚玄墨淡淡的开口,“估摸着时辰,已经押往宣武门,斩首示众了。” 第188章 一开始就错了 “斩首示众……”萧静兰抱膝痛哭,她知道,一切都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怜她们萧氏一族,竟无一人生还! “啊——哈哈哈,哈哈哈……我认输了,我输了,叶姝,我会在黄泉路上等你,我等你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萧静兰狠厉的勾起唇角,像怨鬼一般紧紧的盯着楚玄墨,“叶姝,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楚玄墨面无表情的转过身,一言不发的走出门外。 丁香往酒杯中倒了杯浊酒,奉给萧静兰,“皇贵妃,奴婢最后一次叫你一声皇贵妃,是娘娘吩咐了,让你走的体面些。” “呵呵!” 萧静兰凌乱的发丝,贴在冷汗渗出的侧脸上,她瞪着楚玄墨的背影,拿过托盘上那杯琉璃盏装的酒。 她这辈子,少时便听父母说,她是要进宫做皇上的女人的,她是要做母仪天下的皇后,可惜啊! 父母骗她,皇上骗她,连她自己都骗自己,到头来,萧氏一族满门抄斩,而她临死之际,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 萧静兰仰头,将那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琉璃盏落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叮当,叮当—— 萧静兰缓缓的勾起了唇,从她喉间溢出一丝腥甜之味,铁锈般的味道弥漫在口腔中,她却‘咕咚’一下,将那几遇涌上唇齿间的鲜血给咽了回去。 她走,也要走的体面。 “你喜欢的究竟是皇上,还是楚玄墨?” 回想起初入宫时的那一晚,皇上坐在檀木椅子上,红凤雕龙的喜烛,明明暗暗。 她坐在床畔,红盖头下的脸羞得通红。 “臣妾喜欢皇上。” 她不明所以的回答,可却并未察觉皇上眼底的那一抹厌恶。 原来,原来打一开始,她的回答就是错了。 可是,可是,她从前并未见过皇帝啊! “呵呵,原来一开始,我便错了。”萧静兰凝视着楚玄墨的背影,不知怎地,她竟从那纤细的背影上,看出了一丝丝皇上的感觉。 她的眼皮愈来愈重,最终瘫倒在地上时,还朝着楚玄墨的背影道,“皇上,臣妾错了……臣妾错了……” 丁香看着已完全失了气息的萧静兰,微微叹了口气,与春雪相视一眼,踏出了冷宫。 “娘娘,庶人萧氏,已服毒自尽了。” 楚玄墨淡淡的点了点头,旋即头也不回的朝冷宫外走去。 天上不知何时,飘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丁香正要撑伞,楚玄墨却摆了摆手。 “不必了。” “娘娘,您方才小产,不能受凉……” 春雪在后拽了丁香一把,用眼神示意她不必多言,娘娘心中自由分寸。 那洁白无瑕的雪花,落在楚玄墨的墨发之上,落在他的肩头,亦落在他的狐毛斗篷上,可他却不觉得冷。 自少时,便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他不禁讥讽的勾起了唇角,呵,后妃之悲,无外乎是与萧静兰一般了! 叶姝在回未央宫时,正巧碰上同行一条路的楚玄墨。 她站在不远处,轻蹙着眉头,遥望着楚玄墨那单薄而孤寂的身影,心神一紧。 不喜欢,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叶姝快步追了上去,高大伟岸的身影拦截在楚玄墨的身前,“下着这样大的雪,你出来做什么?” 楚玄墨掩去微微错愕的神情,勾了勾唇,淡淡的说,“闲来无事,出来走走。” 叶姝不疑有他,只是内心腹诽,下这样大的雪,还要出来散心。 她眼角的余光瞥到楚玄墨冻的通红的双手,不自觉的伸手将他的手攥到手里,“手这样凉,还要出来散步。” “嗯?” 楚玄墨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暖意,神情柔和了些许,“这就回去了。” “一起!”叶姝牵着楚玄墨的手,朝未央宫而去,转而对身后的人吩咐道,“姝贵妃的手这样凉,以后出来散步,都备个手炉给姝贵妃暖手。” “是,皇上,奴婢遵命。” 丁香偷偷的笑了,对于她而言,只要她的娘娘平安幸福,那其他的一切便都没什么要紧。 与此同时,辰王府。 楚玄泽端坐在堂前的椅子上,遥望着那漫天纷飞的大雪。 “王爷好兴致,竟能在此时此刻,赏雪!” 南宫诗柔拖着大红色的衣裙,慢悠悠的晃到楚玄泽身旁。 楚玄泽厌烦的皱了皱眉,对于这个王妃,他是真的一点都喜欢不起来,“王妃找本王有什么事吗?” “王爷已有两个月未曾踏足妾身的院子了,底下的那些侧妃,姨娘,通房,可都明里暗里的讽刺妾身,妾身正值青春貌美,却留不住王爷的心。” 南宫诗柔娇滴滴的朝楚玄泽依偎过去。 然而,楚玄泽不着痕迹的侧过身去,他淡然开口,“本王配不上王妃,毕竟本王没有皇兄那般足智多谋,那般令王妃倾心。” “你什么意思?” 南宫诗柔神情一凛。 楚玄泽蓦的脸色一黑,伸手捏住南宫诗柔的下颚,“本王什么意思?王妃还敢问本王,你平日里喜欢楚玄墨,本王不在意,可你看看,你背着本王都做了些什么好事。年前,本王带兵出征,你却在舞艺坊的诗词大会上和楚玄墨眉来眼去,两个月前,本王被剜心头血,你在干什么,你借着给本王祈福的名义在镇国寺勾引楚玄墨!” 南宫诗柔的下巴被捏的通红,直接显现出了几个指印。 楚玄泽猛的甩手,旋即双手付后,“你以为本王什么都不知道吗?本王清楚明白的很,只要你不做的太过分,本王就不与你计较,可是你,竟然弄得满城皆知,现在东离上下的百姓,口口相传,辰王妃勾引皇帝的典故,你不知道吗?” 南宫诗柔双手撑着桌子,她咬了咬牙,不服输的道,“王爷说我勾引皇上,那你呢?还不是对皇宫里的那位姝贵妃念念不忘,你与我又有什么区别,这王府上下的侍妾,不是与叶姝长相像,就是与叶姝身材像……王爷的司马之心,似乎更昭然若揭!” “啪——”楚玄泽怒不可遏,一掌挥在南宫诗柔的脸上。 南宫诗柔捂着自己的脸,难以置信的瞪着楚玄泽,“你,你竟然敢打我。” 第189章 叶尚书暗中来见 楚玄泽被戳中心思,自然是不将南宫诗柔身后的势力看在眼里,“你若是安安分分的的待在王府中,那本王自会把你当做王妃一样对待,但若是你敢……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楚玄泽,萧静兰一死,皇上就会更宠姝贵妃,日日夜夜都厮混在一起,我每每想到这个场面,都会痛不欲生,你呢!哈哈哈,想必心中的滋味更不好受!” 南宫诗柔向来是吃软不吃硬之人,她放下捂着脸的手,冷冷的看着楚玄泽的脸。 果然,楚玄泽气的又想抬手。 南宫诗柔仰着脸,“你打啊!明日王爷就要与妾身前往皇宫,给太后她老人家请礼问安,若是太后问起,妾身便说,王爷要毒打妾身,妾身要回娘家,你说,妾身的娘家,若是知道妾身在王府过得竟然是猪狗不如的日子,会不会一怒之下,上屡屡弹劾王爷啊!” “你!” 楚玄泽的手僵在半空中,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心口陡然而生的怒气。 他还需要南宫家的支持 此时此刻,绝不能冒然动手打她! 南宫诗柔冷笑一声,旋即贴近楚玄泽的身边,双手抵在他的胸口,爬在楚玄泽的耳边,吐气如兰的道,“王爷,你记得今晚要来妾身的院子,否则那些侍妾通房,岂不是又要背地里嚼妾身的耳根了。” 说罢,她便慢悠悠的退出楚玄泽的胸膛。 岂料,楚玄泽一把勾住南宫诗柔的腰肢,阴恻恻的道,“何至于今晚,王妃想要,现在也行啊!” 南宫诗柔皱眉,“楚玄泽!” “本王与自己的王妃行鱼水之欢,应该不算虐待苛刻王妃?”楚玄泽垂眸,盯着南宫诗柔的眼眸,眸底的冷意逐渐漫过整个瞳孔。 南宫诗柔看着那与楚玄墨相似的眉眼,脸色瞬间怔住,她的手兀自抚向楚玄泽的两眼之间,痴痴的道,“玄墨哥哥……” 闻言,楚玄泽浑身的怒气都暴涨,他一把推开南宫诗柔,忍着作呕的感觉道,“本王还不屑于做某人的替身,滚。” 经此一推,南宫诗柔瞬间清醒,她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襟,讥讽道,“呵!可王爷,却每日,无时无刻,不在把别人当成姝贵妃的替身啊!” 说罢,南宫诗柔慢条斯理的转身,“王爷别忘了,今晚上,妾身在房里等你。” 楚玄泽睨了一眼,那拖着大红拖尾,走的婀娜多姿的身影,暗暗攥紧了拳头。 “王爷,叶尚书来了。” 楚玄泽眉梢微挑,“传进来!” 叶伯城身披一件黑色斗篷,头上带着遮了半边脸的帽子,进来后,便将帽子给卸了下来,露出一张明明端正廉明却透着阴险狡诈的脸。 他伸手脱了斗篷,递给身旁的佣人。 “臣参见辰王殿下。” 楚玄泽背对着叶伯城,手指朝上挥了挥,“起来!” “谢殿下,王爷,此次萧丞相一党落败,那我们岂不是可以抢先展开计划了?” 叶伯城,此次前来,就是与楚玄泽商议篡位之事,“老臣已经拿到这天下传的神乎其乎的慢性毒药,只要日日吃上一星半点,太医根本查验不出,不到一年光景,皇上的身子,就败了!” “不急。” 楚玄泽皱起眉头,语重心长的道,“本王总觉得,皇上此举,看似铲除逆党,实则在震慑本王!是不是……他察觉到了什么?” “王爷,我们的计划比萧丞相的隐秘多了,皇上根本不会察觉到。现在萧丞相一族落败,皇上的警惕心是最为放松的时候……”叶伯城眼中划过一抹狠厉。 楚玄泽转过身子,眼眸落在叶伯城老奸巨猾的脸上,“本王知道,可皇兄的心思太隐晦了,本王怕这几年来的努力,在冲动之下,全部毁之一旦。” “王爷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 叶伯城紧皱着眉头,低低的道。 楚玄泽道,“本王倒是很好奇,如今你的女儿已经做上皇帝的第一宠妃,你为何还愿意帮本王?好好的靠着你的女儿,这一辈子恐怕只会越走越高!” 叶伯城心底一个‘咯噔’,他连忙跪地道,“王爷于臣有恩,臣这一辈子,誓死效忠王爷!” 楚玄泽伸手虚扶叶伯城,“叶尚书快起来,本王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王爷,您对姝儿的情谊……”叶伯城借着楚玄泽的力,站起身子,隐晦的问道。 楚玄泽微微叹了口气,右手摸着自己的胸口,“本王对姝儿的情谊,叶尚书是知晓的,本王现在每每想到,是本王亲手将姝儿送进宫,是本王亲手推开了姝儿,本王的心就痛不欲生。本王多想可以重来一次……若是可以重来一次 本王绝对不会让姝儿进宫!” “王爷,臣的这个女儿,桀骜不驯,最近愈发不与我们联络了,臣想……”叶伯城抬了抬眸。 楚玄泽瞌了下眸子,“姝儿定是在怪本王。” “王爷 既然你对姝儿有把握,那臣就相信王爷!”叶伯城将想说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他是想,换个人进去顶替叶姝,夺得皇帝的宠爱! “王爷,臣暗地里开的钱庄,最近收益颇丰,臣已经全部投入到制作兵器当中,只是那边,需要您出面,臣下不了命令,此次臣来与王爷相见,便是为了此事。” 闻言,楚玄泽从腰间取下一块令牌,递给叶伯城,“这块令牌便代表着本王,你带着这块令牌去下命令,这方面的事情,本王不能轻易露头,有劳叶尚书,为本王东奔西走了。” “王爷不必客气,这都是臣应该做的。”叶伯城点了点头,将那令牌妥当收好。 旋即道,“王爷,时辰不早了,那臣就先回府了。” 说着,他取下佣人手中的斗篷,披在身上,又戴上帽子,将自己的半边脸,整个遮住。 “老臣告退。” 瞧着叶伯城的身影逐渐隐去,楚玄泽眼眸晦暗如深。 先前,听说叶姝有了身孕,他整个人都像是如坠冰窟,好在,她竟然小产了! 明日得借机抽空,去瞧瞧叶姝! 第190章 南宫诗柔教训侧妃 南宫诗柔回到自己的院子后,愤然的将屋里的东西砸了一通! 她一边搬起一个碎瓷的瓶子,狠狠的往地上砸去,一边嘴里谩骂道,“为什么入宫的不是我,为什么我就要嫁给楚玄泽,为什么父亲不让我入宫!” “嘭——”那瓶子碎了一地,南宫诗柔还嫌不够解气,又抱起一个琉璃瓦罐,‘啪’的一下往地上砸去。 “若是我入宫,还有她叶姝什么事,我一定会成为玄墨哥哥的独宠,而不是在这个破王府,受着这些侍妾通房们的嘲笑!叶姝都是叶姝那个贱人,如果不是她进了宫,我一定会进宫的!” “王妃——”一名老嬷嬷连忙上前拦住了南宫诗柔,“王妃,进宫为妃,那是妾室,你在王府,才是堂堂正正的嫡妻!” 况且,老侯爷欲拥立辰王为皇帝,所以才将小姐嫁给了辰王,谁知道这最后成为皇帝的人,竟然不是辰王,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皇子! “王妃,可万万不能再砸了。” “嬷嬷,本王妃有哪一点比不上那个叶姝,为什么玄墨哥哥偏偏喜欢她而不喜欢我!” 南宫诗柔对这个老嬷嬷还是有些许的尊敬之心,她赌气的放下手里的物件,毫无仪态的坐在椅子上,撇这嘴,撒着气。 老嬷嬷心底叹了口气,老侯爷把小姐宠成这个样子,哪有一点做皇后的气派。 心中虽是这样想,但老嬷嬷还是哄着道,“王妃,以后这话可万万不能说了,您如今是辰王妃,不可说这样的胡话,依老奴看,辰王殿下不比皇上差到哪里去啊!” “差的多了,楚玄泽一根毛都比不上玄墨哥哥。” 南宫诗柔讥讽的哼了一声。 老嬷嬷正想开口说话,外面的婢女便通传,“王妃,彩灵侧妃,晚姨娘来给王妃请安。” 南宫诗柔皱眉,“两个狐媚子东西,本王妃才不愿意见她们呢!” “王妃,你这两个月因为镇国寺勾引皇帝一事,已经大受这些妾室的嘲讽,不如趁此机会,立立威风!” 老嬷嬷立刻转口道,“让她们进来。” 南宫诗柔心想着,反正她心里的气,还没有撒出来,倒不如对这两个女的动动手。 不多时,两个与叶姝长得有三分相似的女子,便穿着华贵妖娆的衣裙,从外走了进来。 为首的彩灵侧妃打一进来,眼神便没落在南宫诗柔身上,整个都带着一种轻蔑之感的屈了屈膝,“妾身等参见王妃,王妃万福。” 南宫诗柔瞧着她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便想到叶姝在她面前和楚玄墨如胶似漆,难舍难分,心底愈发愤怒。 她‘啪’的一下拍向桌子,“大胆!” 彩灵侧妃眼中划过一抹不解,她自顾自的起身,懒懒的道,“妾身不明白王妃的意思。” “你区区一个侧妃,敢在本王妃面前如此无礼?本王妃让你起来没有,你就敢起来?本王妃看你是忘了王府的规矩!” 南宫诗柔端起架子来,也还是有模有样的。 彩灵侧妃轻蔑一笑,“王妃,这王府的规矩,妾身自然是懂得,只是妾身最近伺候王爷,有些累,便疏忽了点,相信王妃如此大度之人,必定是不会与妾身计较的。” 老嬷嬷冷冷的瞥了一眼那侧妃,这明摆着是来炫耀了啊! 楚玄泽即便在南宫诗柔眼里,一文不值,可也容不得别人借着楚玄泽的由头,来她这里撒野。 “放肆!”南宫诗柔站起身子,快步走到那侧妃面前 ‘啪’的一巴掌就甩了上去,“本王妃今日就教教你规矩,定会让你刻骨铭心,半点也不会疏忽!” “你敢!”侧妃捂着自己的脸,瞪着南宫诗柔道,“我是王爷最宠爱的侧妃,你岂敢动我!” “本王妃敢不敢,你不过一个受点宠爱的侧妃,本王妃是正妃,而且本王妃乃南伯候的嫡女,你算个什么东西,让本王妃不敢动你!” 南宫诗柔甩了甩袖子,“嬷嬷,这王府的规矩,若是妾室对王妃无礼,该如何处置。” “回王妃,赏二十大板。”老嬷嬷依言答道。 南宫诗柔勾唇,“那就赏侧妃二十大板,倘若让本王发现有谁下手轻了,那本王妃饶不了他。” 侧妃这才意识到南宫诗柔是来真的,她脸色大变,眼神都带着焦急之意,“我今晚上还要伺候王爷,你把我打成这个样子,我还怎么伺候王爷,王爷不会饶了你的。” “王爷不会饶了你,还是不会饶了本王妃,哦对了,王爷今晚上来本王妃这里,所以你不必伺候王爷。” 南宫诗柔懒懒的挥手,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打,给我狠狠的打。” 看见那张脸,她就来气,这个侧妃倒好,还敢盯着一张与叶姝相似的脸,来她面前晃悠! 被打,也是活该! 与之一同前来的晚姨娘,见状,吓得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王妃,妾身只是侧妃威胁来的,并无冒犯王妃之意。” 南宫诗柔轻蔑的冷哼,什么东西,也敢背地里议论她。 “低下你的脸,本宫不想看到你的脸!” 门外,侧妃哭天喊地的声音,传到房内。 “王妃,你不能打我,啊——我还要伺候王爷,王爷最宠爱我了!你打了我,王爷不会放过你的啊——” 南宫诗柔起身,缓缓的踱步到外面,瞧着那张痛苦狰狞的脸旁,快意的笑了起来。 楚玄泽找叶姝的替身,也为她带来了好处,至少,可以时不时的拿她们出出气。 老嬷嬷站在身后道,“王妃,这才是王妃应该有的样子,便是让他们知道,咱们王妃,咱们南伯候的嫡女,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侧妃的屁股上逐渐渗出了血,可见打的人该有多用力,南宫诗柔把玩着自己的指甲,也不喊停,在一阵哭天喊地的声音中,淡淡的说,“嬷嬷,明日本王妃要随王爷一同入宫,你说本王妃穿哪件衣裳好,本王妃不能丢了王府的颜面啊!” 那侧妃‘噗’的一下 呕出一口鲜血,“你不过就是仗着你的家世,没了家世,你还能有什么!你给我等着……” 南宫诗柔冷冷的勾唇,嘴硬就打的很点! 第191章 位同皇后 “王妃,侧妃晕了过去。” 南宫诗柔抬手抚弄了一下自己的头饰,勾唇道,“那就送回她的春香院,再敢以下犯上,就别怪本王妃不留情面。” “是。” 当天晚上,即便白日里南宫诗柔那般讥讽楚玄泽,楚玄泽也还是顺着她的意,去了她的院子。 南宫诗柔身着红纱里衣,妩媚妖娆的倚靠在床边,手指缠着自己胸前的一缕秀发,打着转儿。 楚玄泽眼眸一暗,这南宫诗柔性子不讨喜,可美却是绝美。 “王爷果然没有食言,不过妾身累了,王爷便过来早些休息!” 南宫诗柔厌恶的撇了撇嘴,往里挪了些许。 这话,楚玄泽当然能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不外乎是不想他碰她!楚玄泽邪佞的勾了勾唇,扑向床榻上的南宫诗柔…… 次日一早,南宫诗柔在楚玄泽的怀中悠悠转醒,她眼中划过一抹恨意,不着痕迹的与楚玄泽拉开了些许的距离。 “醒了?” 楚玄泽轻佻的凝视着南宫诗柔脖颈间的红痕,讥讽道。 南宫诗柔裹上被子,坐起身子,冷哼一声,“王爷,今日不是还要进宫给太后请安问礼吗?时辰不早了,便早些起来!” 楚玄泽脸色一顿,威胁道,“你进宫是为了给太后请安,还是为了见楚玄墨……本王警告你,你若是敢背着本王,与楚玄墨做点什么,就别怪本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王爷不背着妾身,与叶姝藕断丝连,妾身就已是万幸了。” 南宫诗柔披了件外衣,从床榻上起身,眼神丝毫也不给楚玄泽一个! 收拾妥当后,南宫诗柔身着一袭正红色入宫觐见的吉服,妖艳的颜色衬得她肤色尤为白皙,脸上更是妆容精致,美艳不可方物。 楚玄泽与她站在一起,亦是十分般配的。 南宫诗柔伸出纤纤玉指,提了提裙摆,踏上马车。 慈宁宫内,南宫诗柔与楚玄泽齐齐齐齐朝太后行礼道,“妾身参见太后,太后万安。” “儿臣参见母后,母后万安。” 楚玄泽抱拳作揖,太后忙摆手道,“快起来。” 楚玄墨和叶姝神情淡淡的端坐在次首位和副位上,楚玄泽转首看向叶姝,“臣弟参见皇兄,皇兄万岁万万岁。” 叶姝虚抬宽袖,沉声道,“辰王不必多礼。” “臣弟听说,姝贵妃小产,特地寻来上好的血燕,给姝贵妃补补身子。”楚玄泽站直身子,朝外唤进来个下人。 那下人手中端着托盘,托盘上,正是用冰储藏的血燕。 楚玄墨眉梢挑了挑,侧眼瞥了一眼叶姝的神色。 只见叶姝神情不变,蓦然道,“辰王殿下有心了。” “姝贵妃乃皇兄心头挚爱,臣弟多费些心思亦是应该的。”楚玄泽温润如玉的勾起唇角。 他身侧的南宫诗柔鄙夷的翻了个白眼,啧,担心自己青梅,还要拿着玄墨哥哥做幌子。这种不要脸的事情,只有楚玄泽能做得出来! 太后坐在主位上,慈眉善目的凝视着叶姝和楚玄墨,“看到你们兄弟二人的感情这么好,哀家这也就放心了!今日,你们都来与哀家请安,哀家甚是欣慰,咱们一家人,也许久没有坐到一起吃过饭了,不如今日中午,便都留在慈宁宫用膳,哀家可还记得,你们最爱吃的膳食是什么呢!” 叶姝兀自皱了皱眉,正想回绝,楚玄泽就已经抢先答道,“母后说的是,儿臣正有此意。” 太后欣慰的点了点头,“那皇帝啊,你也留下来,陪哀家用膳!” 叶姝拿不准注意,因为太后甚少和她一块用膳,便微微偏头,用眼神询问楚玄墨。 楚玄墨伸手轻轻拍了拍叶姝的手,叶姝才道,“那朕也一同陪母后用膳。” 南宫诗柔瞧见叶姝和楚玄墨两人之间的互动,嘴里的牙都差点要咬碎!贱人,在这种场合都敢勾引玄墨哥哥! “母后,按理说,这是家宴,妾身是辰王殿下的正妃,也就是嫡妻,可姝贵妃再怎么得宠,那也是个妾!怎么能留下来,与我们同桌而食呢!” 南宫诗柔挑衅般的瞥了楚玄墨两眼,贱人,本王妃就是不想看见你! 楚玄泽和叶姝的脸色具是一沉,正要开口说话,太后便道,“辰王妃言之有理,哀家亦觉得姝贵妃在,不太合适,那就请姝贵妃回宫!” 南宫诗柔得意的道,“母后圣明。” 叶姝忽然振地有声的道,“姝贵妃在朕心中,位同皇后,只是不曾举办封后大典罢了。” 南宫诗柔脸色倏然凝固,她不敢相信的盯着叶姝那严肃神圣不可侵犯的容颜,他竟然,竟然要封叶姝为皇后。 “玄墨哥哥……” “辰王妃!”楚玄泽冷声喝道,“慎言。” 南宫诗柔猛的回神,但她仍旧是一脸难看的凝视着叶姝的脸,“皇上,封后乃是东离国的大事,需要与百官商议,现下,姝贵妃并非身为皇后,不应该与我们同桌而食。” 叶姝抬了抬眼皮,冷冷的道,“母后,姝贵妃身子不适,朕便送她回去休息了。” 言外之意,便是不再在慈宁宫用膳。 太后慈祥的脸庞上也出现一丝皲裂,她大喝,“皇帝,你是要为了这个女人忤逆哀家!” “姝贵妃刚刚小产,朕不能放下她不管不顾。” 叶姝温柔体贴的牵起楚玄墨的手,两人淡淡的起身,朝慈宁宫外走去。 南宫诗柔拼了命的攥着手中的衣袖,才堪堪忍住自己爆起的怒火,玄墨哥哥对叶姝那个贱人,竟然如此维护! 甚至不惜为了她,也要忤逆太后。 “母后,是妾身的不是,请母后降罪。”南宫诗柔深吸一口气,跪倒在地上,垂着头,掩去自己眼中浮现的恨意。 太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她虽看这个王妃不顺眼,可到底还是要顾及南伯候。 “无事,姝贵妃成天里就知道与皇帝耳鬓厮磨,勾的皇帝是一点也不将哀家放在眼里。你是个好孩子,哀家又怎么会怪你呢!” 南宫诗柔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楚楚可怜的道,“多谢母后开恩。” “泽儿,还不将你的王妃扶起来,地上凉。” 第192章 辰王殿下请自重 楚玄泽心底不屑,现在装的柔弱不堪,在家打侧妃二十大板的时候可不见你柔弱。 南宫诗柔看着楚玄墨伸到眼前的手,唇畔微微上扬,便将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借着力起身。 “既然皇帝和姝贵妃回了,那你们就留下陪哀家用膳!” 太后又恢复了方才的慈眉善目,招了招手,让李嬷嬷传膳。 正吃到一半时,旁人来报,“太后,辰王,辰王妃,皇上在御书房传辰王一见。” 南宫诗柔狐疑的瞥了那太监两眼,但到底是没有开口说话。 太后眉心微蹙,会意的道,“既然是皇帝找你,那想必是有什么要事,你快去快回!” 楚玄泽垂首,眼中隐隐含着一丝得逞的笑意,他撂了筷子道,“是,儿臣这就去见皇兄。” “那就让王妃陪哀家在这儿好好用膳,好好说会儿话。”太后夹起一道青笋,放入南宫诗柔的碗中。 南宫诗柔温顺的笑笑,“王爷早去早回,妾身替您在母后身边尽孝。” 呵,死老太婆,她才不想留在慈宁宫,陪这个老太婆。 楚玄泽微微颔首,转身出了慈宁宫。 纵然她们婆媳两个,谁也不从心底尊敬喜欢对方,但面上,还维持着一副和谐美好的模样。 不外乎就是因为,南宫诗柔的父亲是先皇亲封的南伯候! 算起来,南宫诗柔也是个郡主了! 出了慈宁宫的楚玄泽,暗中给那传话的小太监递了个眼色,那太监走的近了些,在楚玄泽的耳边低声道,“王爷,皇上陪姝贵妃用了膳,便回了承乾宫,现下,未央宫只有姝贵妃。” “很好。” 楚玄泽从腰间掏出一个荷包,随手扔在那小太监的手上,“做的不错,赏你了。” “奴才谢王爷赏赐。” 小太监左右环顾了一下,便悄然将手中的荷包给藏在了暗袖之中,又不着痕迹的与楚玄泽拉开了些距离。 楚玄泽毫不意外的抄着小道,冲未央宫而去。 皇帝召见他是假,他要去见叶姝才是真的! 与此同时,楚玄墨端坐在茶桌前,手指捏着杯身,轻轻的晃动着,那淡淡的茶香侵入鼻间,令他心神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突然,窗口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楚玄墨眼眸半敛,厌恶的皱了皱眉。 他的后宫,俨然已经成为楚玄泽的后宫了啊! “姝儿!” 楚玄泽凝视着楚玄墨的纤纤背影,包含深情的叫道。 楚玄墨心底一阵作呕,却面不改色,他缓缓隔下手中的杯盏,冷声道,“这个时候,辰王不陪太后在慈宁宫用膳,来本宫这里作甚!” 楚玄泽神情一顿,上前两步,自责的道,“姝儿,本王知道,你定是在怪本王,这两个月来,对你不闻不问。” “呵!辰王殿下自己都自顾不暇,何必要来管本宫呢!” 楚玄墨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对于楚玄泽来说,他胸口的疤,简直是奇耻大辱! “姝儿,本王知道你刚刚小产,心情不好……可是姝儿,以后你跟本王,会有咱们自己的孩子!” 楚玄泽的手轻柔的放在楚玄墨的肩膀上,在他耳边,轻声道。 没来由的,楚玄墨只觉得一阵恶心,身为臣子,还是他的弟弟,竟敢觊觎自己的皇嫂! 楚玄墨伸手推开楚玄泽,站起身子,双手置于腹前,冷冷的瞧着楚玄泽,“辰王殿下请自重,本宫如今是皇上的姝贵妃,即便日后再有孩子,那也是皇上的孩子,与辰王没有半点关系。” 闻言,楚玄泽整个人都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呆立在原地,他攥紧手中的拳头,咬牙切齿的道,“姝儿,本王知道你是在气本王,可你真该好好想想,自己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别仗着本王宠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在本王面前如此无礼。” “辰王殿下言重了,要宠也是皇上宠,辰王以后见到本宫,自觉退避三分!” 楚玄墨森然的说道。 楚玄泽气急,三步跨坐一步,欺身而上,他双手抓住楚玄墨的胳膊,指节收紧,愤怒的道,“叶姝,本王的容忍力是有限度的!” 楚玄墨似刀锋般的眸光落在牵掣住他胳膊的两只手,恨不得当场就拿刀给他剁了! 什么东西,也配跟他抢女人! “辰王殿下,若是本宫现在对外喊上几句,辰王殿下的人头,亦或是声誉,不知还保不保得住啊!” 楚玄泽瞧着那嫣红的嘴唇,心底一急,便要覆上去,哪知门外突然几声喧闹,让他放松了手力。 “本王妃是来拜会姝贵妃的,你们这些贱婢凭何拦着本王妃!” 楚玄泽眉心抽动,南宫诗柔? 她不在慈宁宫老老实实的陪母后用膳,来这里做什么! 楚玄墨邪肆的勾唇,“若是让王妃看到辰王殿下在本宫的宫里,对本宫意图不轨,不知南伯候还愿意拥护辰王殿下吗?” 眼看着,南宫诗柔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楚玄泽心有不甘的瞪了楚玄墨一眼,他愤愤的收回了手,隐身朝寝宫屏风后走去。 他倒要看看,南宫诗柔究竟要来做什么! 还有,叶姝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从前在他面前,叶姝不知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姝贵妃,姝贵妃!” 南宫诗柔一路横冲直撞的闯到楚玄墨面前,轻蔑的凝视着楚玄墨那张清冷的脸,“啧,你一小产,岂不是勾的玄墨哥哥对你愈发心疼了!” 她轻微的吸了几下鼻子,总觉得这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熟悉的味道…… 倒像是楚玄泽在家用的一种安神香的味道,哼,楚玄泽果然不是去见了玄墨哥哥,而是来了未央宫见这个贱人。 楚玄墨眼眸淡淡的凝视着南宫诗柔嚣张的脸,“是啊,若不是本宫拦着皇上,皇上都要封本宫为后了!” “你!” 南宫诗柔听着这刺耳的字眼,咬了咬后槽牙,“你也不看看你的模样,也配成为玄墨哥哥的皇后,能做玄墨哥哥皇后的人,只有我!” “呵呵!可惜啊,辰王妃已嫁做人妇,这古往今来,无一人妇能成为皇后的,难不成,王妃要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皇后?” 楚玄墨的嘴该毒的时候,亦十分的毒,三言两语就气的南宫诗柔面容扭曲。 第193章 动手 “叶姝,你不要太得意,皇上也不会立一个偷藏私情的女人为皇后,玄墨哥哥只是一时糊涂,他早晚会明白的!” 南宫诗柔有意无意的朝他身后的屏风看了两眼,楚玄墨不以为意的抬手抚了抚头上的双龙浮云簪,这一举动霎时将南宫诗柔的眼神给拽了回来,她恨恨的瞧着楚玄墨头上的簪子。 “贱人。” 楚玄墨眉头蹙了蹙,他从前一直将南宫诗柔当做天真的妹妹,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粗俗无礼,心底歹毒! “辰王妃闯入我未央宫,难道只为了奚落本宫两句?” 南宫诗柔涌余光翻了个白眼,“本王妃是来瞧瞧,没了龙子的姝贵妃,有多么憔悴狼狈。” “噗——”楚玄墨嗤笑一声,“你觉得本宫憔悴,那就憔悴!” 楚玄墨轻描淡写的样子,落在南宫诗柔眼底,便又成了炫耀。 南宫诗柔往怀里一摸,抽出一条蛇皮鞭子,阴恻恻的瞪着楚玄墨,“姝贵妃,你小产也是你活该,你根本不配生下玄墨哥哥的孩子,这个龙子往你肚子里来一趟,已经是你的福气了,怪只怪你上辈子造了太多的孽,所以才留不住这个孩子!” 楚玄墨扫了一眼那泛着冷光的蛇皮鞭子,轻拂了拂袖子,“怎么,难不成辰王妃要在本宫的未央宫行凶?” “即便如此,那又怎样!” 南宫诗柔恨恨的说道,握紧手中的鞭子,便朝楚玄墨挥去,“贱人,看我不打烂你的脸,让你勾引玄墨哥哥!” 藏在屏风后的楚玄泽,眉头紧皱,眼底不自觉的浮现一层担忧。 南宫诗柔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姝儿…… 眼看着那鞭子就要落到他的脸上,楚玄墨冷冷一哼,眨眼之间,他紧紧的攥住南宫诗柔的鞭子。 “你!”南宫诗柔震惊的看着被他截在半空的鞭子,使劲儿的拽了两下,“你,你怎么可能接住我的鞭子!” 楚玄墨淡淡的立于原地,在南宫诗柔使尽全力将鞭子抽出之际,轻飘飘的松了手。 “啊——”南宫诗柔的整个身子向后仰去。‘噗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贯穿了整个未央宫。 楚玄墨看着被鞭子甩出红痕的掌心,眼眸冷了冷。 旋即,他缓缓的走向主位,捋了一下裙摆,便坐了上去,他薄唇轻启,“辰王妃意图对本宫行刺,丁香去唤皇上前来,为本宫做主。” “你敢!”南宫诗柔一听到叶姝要来,当即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扶着自己的腰,瞪着楚玄墨,“本王妃什么时候要对你行刺了,这只不过是教训你罢了!” “入宫不得带兵器,王妃不仅违反了宫规,还出手伤了本宫,本宫如今归位六宫之首,岂能不替皇上处理了这件事!” 楚玄墨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在指尖摩擦了一下便道,“春雪,茶凉了,去换壶新茶,本宫今日,必须要去辰王妃,好好的聊聊。” 南宫诗柔再次挥起手中的鞭子,噼里啪啦的在未央宫乱砸一通,“叶姝,你欺人太甚!” 楚玄墨坐在主位上,眼眸淡淡的凝视着她暴怒的身影,即便未央宫的这许多名贵物件乒乒乓乓的掉落一地,碎成满地狼藉,他脸色也依旧平淡如水。 南宫诗柔许是砸的累了,停了手中的动作,站在原地,喘着粗气。 楚玄泽躲在屏风后,整张脸的颜色比墨水还要黑! 疯子,在家里丢人还不够,跑到皇宫里丢人! 春雪端着新上的热气腾腾的茶,走到楚玄墨身旁,给他倒了一杯,楚玄墨端在手里,悠闲惬意的抿了一小口。 “春雪,将未央宫损坏的物件都记录在册,上报给皇上和内务府,清点完了,就去辰王府拿些等值的东西,添补在咱们未央宫。总不能让内务府平白吃了这个亏。” “是,娘娘!” 南宫诗柔一整脸绿了,“你可真给玄墨哥哥丢人,这些东西值几个银子,玄墨哥哥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 “本宫现下管着宫中中馈,自然要仔细着些,若是王妃去各个宫里都乱砸一通,那宫里的损失找谁去添补?” 楚玄墨讽刺的勾了勾唇。 南宫诗柔再次抬手,这次她手上的鞭子蕴含了极大的怒气,直直的打向楚玄墨的脸。 楚玄泽呼吸一窒,身形微微动了动,却按捺住心性躲在暗处。 然而,有一个人,几乎是想都不想的冲上来,徒手拦截住这条似蟒蛇一般袭击而来的鞭子! 叶姝手握着鞭子,狠厉一拽,便将那蛇皮鞭从南宫诗柔的手中给拽了出来。 随即,‘啪’的一下扔到了地上。 “玄墨哥哥……”南宫诗柔怯怯的盯着叶姝那似要吃人的眼睛,“玄墨哥哥,柔儿不是故意的,是姝贵妃故意激怒柔儿的!” 叶姝扫视了一眼未央宫的满地碎瓷片,和桌子房梁上打出的条条鞭痕。 “你并非故意?难不成是朕的姝贵妃召你来未央宫,故意激怒你的?” “玄墨哥哥……我,我只是来问候一下姝贵妃!” 南宫诗柔手足无措的辩解着。 叶姝闭了闭眼,“你不好好的在慈宁宫陪太后用膳,跑到未央宫乱打乱砸一通是何意思?姝贵妃方才小产,本就经不得刺激,若是朕晚来一步,这鞭子是不是就打到了姝贵妃的脸上!南宫诗柔,你何时变得如此歹毒了!” 楚玄墨隔下手中的杯盏,他刚才就是看了叶姝在南宫诗柔的身后,所以才没有躲避。 “玄墨哥哥,柔儿没有……” 南宫诗柔被叶姝训斥,眼泪都要掉出来。 楚玄墨转换了神色,一半柔弱不堪,半贤惠大方,他站起身子,攀上叶姝的胳膊,“皇上,臣妾是受惊了不假,可辰王妃实在情有可原,她不过是因为太过爱慕皇上罢了。臣妾受些委屈也没什么的,请皇上,万万不要责备王妃了……” 南宫诗柔惊愕的瞧着叶姝的脸色,“你,你个贱人!” 楚玄墨垂下眸子,“只是臣妾管着宫中中馈,如今这未央宫砸了这么多东西,臣妾想让王府添补空缺,王妃却说臣妾不是皇后,没有资格从王府调动银两。” 第194章 封为皇后 “你胡说,我没有说过,玄墨哥哥……” 楚玄墨依着叶姝,暗戳戳的伸出手捏了一把她的劲肉。 “唔!”叶姝吃痛,闷哼一声,随即沉着脸宣道,“那朕即日便册封姝贵妃为皇后,皇后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 南宫诗柔紧皱着眉头,震惊的凝视着叶姝的脸,“玄墨哥哥,你怎么,你怎么能封她为皇后,她不配,她不配做你的皇后啊!” 楚玄墨也佯装为难的道,“皇上,臣妾有失中宫之德,实在难以担此大任啊!” 叶姝握住楚玄墨的手,郑重的道,“朕君无戏言。” 春雪和丁香极有眼力见的领着一堆宫女跪地道,“奴婢\/奴才等恭贺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南宫诗柔委屈的咬了咬下唇,“玄墨哥哥,你会后悔的,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后悔的!” 叶姝冷笑一声,连个眼神都吝啬给她。 “传朕旨意,姝贵妃为朕打理六宫有功,择日封后,移居永寿宫!” “永寿宫!” 春雪和丁香相视一眼,都难掩其眼中的惊喜之意。 “奴婢恭贺娘娘,恭贺娘娘!” 南宫诗柔眼中的泪漱漱而下,她吸了吸酸涩鼻子,愤恨的瞪着楚玄墨,都是这个贱人勾引了玄墨哥哥,否则玄墨哥哥怎么可能会封她为后! 叶姝瞥了眼南宫诗柔,吩咐跟着南宫诗柔来的几名侍女,颇有威严的道,“还不将辰王妃送回到慈宁宫!” 南宫诗柔扁着嘴,狠狠的甩了一下袖子道,“本王妃自己会走!” 说罢,转身朝未央宫外而去。 叶姝的眸光不由自主的落到屏风后,凭借楚玄墨高强的内里,她轻而易举的就发现那屏风后藏着一个大活人! 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楚玄墨,楚玄墨微敛眼眸,将手隔在叶姝的胳膊上,轻轻拍了拍。 “皇上,您封臣妾为皇后,那臣妾自然要去看看内务府历代皇后的吉服款式,免得与先祖的皇后相撞,犯了忌讳,皇上就陪臣妾一同去看看!” 叶姝点了点头,反握住楚玄墨的手,“姝儿说的有礼,那就一同去看看。” 躲在屏风后的楚玄泽,听到脚步声渐渐走远,才有胆量舒了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冷汗。 幸好没有被楚玄墨发现! 楚玄墨的内功是东离一绝,倘若被楚玄墨探查到他私自到未央宫,来私会姝儿,那她之后的事情岂不是难办的紧! 姝儿果然是在意他的…… 出了未央宫,春雪和丁香自觉领着宫女往后退了许多,直到她们听不得叶姝和楚玄墨说话的声音。 叶姝才低头对楚玄墨道,“方才藏在暗处的是楚玄泽?” “嗯。”楚玄墨也不藏着掖着。 “他来干什么?”叶姝皱着眉问道。 楚玄墨意味深长的睨了叶姝一眼,“与你叙旧私会的。” “噗——”叶姝尴尬的眨了眨眼,“皇上,臣妾是不会做出背叛你的事情的。” 那辰王吃几次闭门羹,有点智商的人都知道,别再自讨苦吃,这倒好,次次入宫都要来见一下她,可是她的身体里,藏的可是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楚玄墨!那辰王想来,是被楚玄墨奚落的不轻。 楚玄墨瞧着叶姝那幸灾乐祸的表情,心情甚是愉悦。 “朕知晓你不会背叛朕。” “皇上英明,不过,封后一事,不是应该和内阁和大臣商议之后再决定吗?” 叶姝想到楚玄墨在未央宫递给她的眼色,不解的问道。 楚玄墨淡淡的道,“朕从任以来,手段极为雷厉风行,所以不与大臣商议,也像是朕能办出来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叶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论起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相处久了,楚玄墨其实是个明事理知进退有权谋的君王,完全和她刚认识的楚玄墨,一点都不一样。 “那臣妾稍后便知会大臣和内务府。” 楚玄墨踏着积雪,眼眸长远的遥望着远处。 叶姝望了眼,皇宫最高的占星阁,扭头对楚玄墨道,“这占星阁,虽说是给国师大人和钦天监设立,以便观星占卜,不过臣妾倒是觉得,占星阁高耸入云,皇上时常上去看看,必会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楚玄墨顺着方才叶姝的眸光望了过去,仰着头,细小的雪花落在她的脖颈之中,透着一丝丝微凉之感。 “嗯,不错。” “不如,臣妾陪皇上上去走走?” 叶姝勾了勾唇,楚玄墨踩着洁白的积雪,朝占星阁而去,踏上那一层层台阶,叶姝小心翼翼的牵着楚玄墨的手,朝上而走。 终于踏上了最顶峰,楚玄墨清冷的脸庞都冻成了红色,叶姝扒着墙面,朝外望着东离国国都的整个景象。 “白雪积墙头,老妇塌上绣,稚子雪上笑,男儿铲雪行。” 叶姝不由得一声喟叹,“果然是国泰民安。” 楚玄墨站在叶姝的身旁,淡淡的勾了勾唇,倘若他不是手段雷厉风行,东离国又怎会得一副盛世! “姝儿,一个月后,便年夏了,朕想年夏之前,便行封后大典。” “皇上若是这样想,那便这样做,臣妾与皇上换了灵魂也有一年了,这过得这样快,国师却是什么也没研究出来。” 叶姝在墙头上捏了一把雪,握成雪球,使劲儿朝外面走去。 楚玄墨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轻快的道,“倒也是让朕再多休息几日了。” “皇上是可以休息,可是臣妾是真的不想鸡鸣便起的去替皇上上朝!” 叶姝不满的说。 春雪和丁香站在不远处,瞧着细雪之下,叶姝和楚玄墨相携而立,欣慰的道,“皇上独宠娘娘,娘娘亦成了皇后,往后的日子,兴许会好过多了。” “是啊,依我看,皇上可比辰王好太多了,最起码是真心对咱们娘娘好!” 丁香由衷的道。 慈宁宫内,南宫诗柔哭哭啼啼的趴在太后的膝头上,“母后,妾身去未央宫问候姝贵妃,可是姝贵妃竟然奚落妾身,还诬陷妾身欺负她,她堂堂一个贵妃,岂是我一个小小的王妃能欺负的了的,更可恶的是,皇上还封她做了皇后!” 第195章 借刀杀人 “什么?你说什么?” 太后轻抚南宫诗柔的手猛的顿住,脸色骤变的盯着南宫诗柔。 南宫诗柔泪眼婆娑的道,“皇上方才下了懿旨,要封姝贵妃为皇后,所所以姝贵妃才会那么嚣张,母后,你说,她若是做了皇后,那后宫还有谁会将你放在眼里啊!” 经南宫诗柔一挑唆,太后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皇帝,皇帝竟然连问过哀家都没有,就要封叶姝为皇后,他眼里,究竟还有没有哀家!” 南宫诗柔煽风点火道,“母后,皇上定然是被姝贵妃那狐媚子给迷惑了,否则,皇上平日那般孝顺的人,怎么可能会忤逆太后,又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不禀告太后,妾身看,都是姝贵妃暗中挑唆。” “放肆!” 太后中气十足的喊道,“姝贵妃德不配位,如何能成为东离国的皇后!” “就是,母后,若是姝贵妃得了后位,那从今往后,这后宫的妃嫔奴才们,岂不是都唯她马首是瞻,妾身真是怕,这后宫再也没有母后的立足之地,母后,不如,不如妾身和王爷接您去王府居住,妾身定然会好好照顾你的。” 南宫诗柔巧妙的激怒太后,加深太后对叶姝的恨意,同时又以退为进,让太后坚定在皇宫里的想法。 “走?”太后冷笑一声,她好不容易才熬到太后的身份,走了岂不是便宜了楚玄墨和叶姝! “哀家绝不会任由那叶姝在后宫作威作福,哀家还要劝诫皇帝,叶姝难为皇后!” 南宫诗柔眼中划过一抹得逞的笑意,“可是如今,萧贵妃死了,能压制叶姝的人都没有,妾身实在怕,姝贵妃对您意图不轨啊!” “无妨,哀家也是血雨腥风里走出来的,姝贵妃还嫩的很!”太后冷哼一声。 楚玄泽已从未央宫回来,他身上落了一身的雪,脸色更是十分难看。 南宫诗柔垂首,将脸上浮现的鄙夷之色给压制下去,旋即,她娇柔的起身朝楚玄泽走去。 “王爷,你这身上怎么落了这么多的雪,也没个下人给你打伞,万一着凉了可怎么办啊!” 南宫诗柔一边说,一边抬起袖子去擦拭楚玄墨肩头的落雪,这一幕,看似恩爱不已,实则各怀鬼胎。 楚玄泽一把捏住南宫诗柔的手腕,“你不好好待在慈宁宫用膳,跑去未央宫挑衅姝贵妃,你真是好的很啊!” 南宫诗柔背对着太后,眼神轻蔑的凝视着楚玄泽,仿佛是在说,我去了又怎样,你还不是背着我去私会情人! “王爷,妾身只是去问候姝贵妃,你为何要这么生气啊!” 楚玄泽咬牙切齿的道,“若不是你,叶姝又怎么可能被封为皇后!” “什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太后诧异的问道。 南宫诗柔的手腕被楚玄泽紧紧的攥在手里,她噘着嘴,楚楚可怜的道,“王爷,妾身不知你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妾身去未央宫问候姝贵妃,可姝贵妃却出言讥讽妾身,还编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去皇上面前诬陷妾身,更是让皇上封了她为皇后,妾身立马就回来禀报母后了啊……” 楚玄泽狠狠的将南宫诗柔的手给甩了出去,“你说的这些话,有几句真,几句假,你心底知道!” 闹了半天,太后也大概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南宫诗柔说的话,也不可全信,但是,泽儿绝不能这么对待她,她倒是不足为惧,可她身后的南伯候,可是手握兵权的! “泽儿!” 太后出声训斥道,“王妃是多好的秒人儿啊!你怎么能如此对到她啊!” 楚玄泽心有不甘,他正在气头上,也亲耳听到了是南宫诗柔去挑衅的叶姝…… “母后!” “泽儿!”太后的声音已隐隐含了威胁之意,“不管如何,诗柔终归是你的正妃,你怎可为了一个外人,如此对待你的王妃,还不快将诗柔扶起来。” 楚玄泽捏着拳头,一言不发。 太后又耐着性子道,“这天寒地冻的,诗柔身子骨弱,若是着了凉,有什么闪失,哀家为你是问!” 楚玄泽深吸一口气,心知太后是提醒他要忌惮南宫诗柔背后的势力,便忍着一肚子火,蹲下身子去扶南宫诗柔。 南宫诗柔借着楚玄泽的臂力,依在他的怀里,讥讽的道,“王爷,你大可以告诉所有人,是你在未央宫,亲耳听到的。” 楚玄泽捏紧南宫诗柔的胳膊,眼底一片阴霾,却柔情款款的道,“是本王的错,是本王不该对王妃如此严肃,王妃原谅本王。” “王爷,妾身怎么会怪王爷,妾身知道,妾身在王爷心里,连姝贵妃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南宫诗柔捻着帕子,虚掩眼角。 太后轻咳两声,颇具威严的道,“诗柔怎么这样说,如今你是泽儿的正妃,那你就是泽儿最重要的人,旁人是比不上你的。” “母后,那姝贵妃封后之事……” 太后冷哼一声,“封号,若是哀家不点头,皇帝执意封后,便是忤逆不孝,哀家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承受得住天下人的唾沫和议论。” 楚玄泽狠厉的垂眸,“母后,姝贵妃绝不能封后!” 若是叶姝封后,难保她会叛变,将他的事情全部抖落出来,古往今来,有谁能承受得住权利的引诱! 南宫诗柔满意的垂眸,只要叶姝不能封后,那谁做些什么,都不重要了! 楚玄泽朝太后弯了弯腰道,“母后,时辰不早了,儿臣也该和王妃一同出宫回府了,免得皇兄有所猜忌。” 太后微微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好,去!路上小心些。” “是。” 楚玄泽粗鲁的捏住南宫诗柔的胳膊,朝外走去。 被捏的一阵生疼,南宫诗柔使劲儿甩开了楚玄泽,“不劳王爷费心,妾身自己会走。” “呵!”楚玄泽冷笑,“本王真是没想到,王妃比本王想象中的,更加有心机,不过王妃这心机却对皇上一点用都没有啊!” 闻言,南宫诗柔狠狠的剜了一眼楚玄泽,“皇上英明神武,妾身这点雕虫小技,自然没用!” 言外之意,就是说楚玄泽是个白痴了? 第196章 你当真要与哀家作对 “皇上,姝贵妃膝下无子无女,在宫中更是无所作为,臣以为不足以封为皇后啊!” “臣附议。” “臣附议。” 叶姝神色淡淡的看着说话的官员,一言不发。 叶伯城原本身为叶姝的父亲,本应为了避嫌而退避此事,却没想到,他却是头一个站出来赞成这件事的。 “皇上,姝贵妃从小接受礼仪教,性格更是温婉端庄,待人和善大方,如何就不能成为中宫之选了!” 几名官员皱着眉瞥了一眼,叶伯城,没见过这么夸自家闺女的,真不害臊。 走了一个萧丞相,又来一个叶尚书,合着这东离国的朝廷和后宫都被你们给霸占了! “皇上,臣以为叶尚书所言不妥,皇后乃一国之母,必须谨慎择选啊!臣到觉得,如今后宫妃位玄虚,不若大肆举办选秀,择取天下,适龄女子,入宫伴驾,再从中选取一位有德之人,封为皇后。” 绕了一大圈,又绕到这选妃之事。 上次,她胡乱答应了之后,楚玄墨就恨不得砍了她的头,此次她若是再答应,恐怕今后换回身子,就落得死无葬身之地了! “于大人,胡大人有何见解?” 叶姝寻了两个对她印象颇好的官员,问道。 于绰上前一步,一本正经的道,“臣觉得姝贵妃是皇后之位最合适不过的人了。” “是啊,姝贵妃家世清白,论性格长相为人处世,都是翘楚,臣觉得姝贵妃可为皇后。”胡钰符合着道。 开玩笑,当初若非有姝贵妃在皇上面前游说,他们二人又岂能得君重用! “嗯。”叶姝缓缓的点了点头。 仍有官员不甘心,想要劝阻,然叶姝斩钉截铁的道,“姝贵妃曾为朕孕有一子,虽遭歹人陷害,不幸滑胎,朕已是十分亏待与她,今封其为皇后,临近年关前半月,行册封大礼。” “皇上!” “许爱卿不必再多言,朕意已绝,即日昭告天下,封未央宫姝贵妃为皇后,行册封大礼后移居永寿宫。” 叶姝说罢,便提了一下下摆,从龙椅上站起来,大步流星的朝殿外走。 “臣等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叶姝走后,几个官员立即围住叶伯城,阿谀奉承道,“叶大人,从今以后,你可是平步青云,真真是皇上的国丈啊!” “不敢当,不敢当,臣是臣子,皇上是君子,担不起一声国丈。” 叶伯城话虽是这么说,但脸上的表情却倨傲的很! 他的女儿成了皇后,那以后的计划,岂不是更顺利的就能进行? “皇上,方才太后娘娘传话过来,让您前往慈宁宫去一趟。”陈玉弯着腰,肥胖的身躯亦步亦趋的紧跟在叶姝身后。 闻言,叶姝皱了皱眉,太后找她,必定是为了封后一事! “回了太后,朕身子不适,改日再去拜会母后。”叶姝的步伐迈的愈发快,倒是让他身后的陈玉气喘吁吁的小跑着。 回了承乾宫,刚一踏进主殿,那副位上便坐着一个风韵犹存,背影依旧婀娜多姿的身影。 太后带着护甲的手指轻轻翘起,食指和拇指捏着茶壶盖,缓缓的在茶杯口上磨了两下。 叶姝顿时一阵头疼,她不去找太后,太后倒先在这儿等着她了! “母后今日怎么得空,往承乾宫走一遭。” 太后的嘴唇吹出一缕气,将茶的热气往旁边吹了吹,慢条斯理的道,“哀家要是不来,皇上连封后这样的大事,也要瞒着哀家去做了。” “朕并未有意隐瞒母后。”叶姝不以为意,撩开衣服坐上主位,陈玉极有眼力见的,将桌上的茶水给叶姝也倒了一杯。 叶姝端起杯盏,慢条斯理的喝了口润润嗓子才道,“自从上次母后中毒,便一直身体欠安,朕是为母后考虑,实在不想母后再操劳此事。” “哦?”太后轻勾唇角,眸光却一直落在手中的杯子中,“难为皇帝这番孝心了。” “那是自然,朕是母后带大的,自然要事事为母后考虑。”叶姝淡然的将话仍会给太后。 太后眼眸一冷,将手中的杯子猛的盖上,隔回到桌子上,闭着眼眸沉声道,“你还记得是哀家给你带大的,可哀家却想不到,你如今竟越发不将哀家放在眼里了。” “朕不明白太后的意思。” 叶姝扫了一眼太后的侧脸,微不可查的嗤笑一声。若是想要撕破脸,她随时奉陪。 太后听着叶姝连称呼都变了,心尖泛起一阵怒意,却也要忍着不敢发作。 现在还不是针锋相对的时候! “皇帝,哀家就实话跟你说了,你宠爱姝贵妃,哀家没有异议,但是姝贵妃能做你的宠妃就已经是福气了,她绝不能成为你的皇后。” 太后睁开眼睛,意味深长的道。 叶姝勾了勾唇,“姝贵妃无论是家世才学样貌,究竟哪一样不入母后的眼?” 太后的手指转动着手中的佛珠,思衬片刻道,“你若是真想立皇后,哀家的母族,倒是有适龄女子,清清白白,自然是配得上皇后之位。可这姝贵妃入宫前,本就是与泽儿解了婚配的,实在不太妥当。” “呵!”叶姝垂着头冷笑一声。 太后狐疑的看向叶姝。 当初可是楚玄泽和叶伯城亲自商议,接触婚约,将她送进宫,为他们打探消息,怎么到现在,连封后,她们都要横加阻拦! “母后,姝贵妃曾虽与玄泽有过婚约,不过早已接触,朕不在意,也请母后不必再提起此事。” “皇帝,你这是非要立叶姝为后了?” 太后眯了眯眼,语气隐隐透着威胁之意,“你这是要与哀家作对了?” 叶姝面无表情,亲自提起茶壶,给太后沏了壶茶,才缓缓的开口道,“朕从未与太后作对,太后若是安安分分的在佛堂礼佛,那就是一辈子的太后,朕封谁为皇后,也改变不了太后的身份,朕希望太后能明白朕的意思,免得让朕为难。” “皇帝真是好本事!”太后的手掌重重的磕在桌面上,“果然不是哀家亲生的,与哀家难为一条心。” 第197章 送药 “陈玉,隔日将封后所需太后印章证明的册宝,都送去与太后过目。”叶姝不答反道,“母后,朕是真心实意要封姝贵妃为后的,希望母后不要让朕为难。” “来人,太后乏了,送太后回慈宁宫。” 叶姝邪肆的勾了勾唇。 太后攥紧手中的佛珠,这种笑容,她在他登基之日便看过,她绝不甘心,泽儿到手的皇位就被这个贱人所生的儿子抢了! “既然如此,皇帝就好自为之!” 太后在李嬷嬷的搀扶下,甩了甩袖子,愤愤的踏出承乾宫。 叶姝在后目送道,“外面雪大,母后瞧着些路。” 老妖婆,还以为楚玄墨是曾经那么好拿捏的幼子吗? 与此同时,楚玄墨穿着一身宝蓝色与白色相间的衣裙,脖子上围着柔软的毛领,手上抱了个银制的暖炉,头上的饰品虽少,可却精致大方,脸上的妆容更是以清冷为主。 她坐在未央宫的首位上,接受着众妃来贺。 “臣妾\/嫔妾参见皇后娘娘,恭贺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楚玄墨伸出手,虚抬宽袖,神情淡淡的道,“都起来!本宫还未行册封大礼,算不得皇后,诸位妹妹仍唤本宫为姝贵妃即可。” “是,谢姝贵妃!”贤妃率领着众妃从地上站了起来,分别坐在下方相应的位置上。 宝昭仪瞧着楚玄墨身上的不菲的缎子,眼中闪过一抹嫉妒,“姝贵妃真是好福气,刚刚封了贵妃,这便摇身一变,成了皇后了,这内务府的好东西,可是紧着姝贵妃这儿,真真是叫臣妾羡慕的紧!” 楚玄墨眉梢微挑,“宝昭仪看上什么了,直说变成,本宫送与你。” “臣妾可不敢,这些东西都是皇上特地送给娘娘的!” 听着这话,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酸味,温淑仪偷偷扯了扯她的袖子,让她少些话! 贤妃本就话少,从前萧贵妃在时,哪有她掌权的份儿,可如今姝贵妃掌权,她便是沾了姝贵妃光,才得了这协理六宫的权利! “姝贵妃能封为皇后,是我等之福分。” 楚玄墨看向说话的贤妃,贤妃本就比他大上个几岁,是当初在王府时,贤妃的父亲上战场前,将她留在他府上,当了个侧妃。 如今细看,贤妃的鬓角都已有白发了! “贤妃姐姐也是宫中的老人了,妹妹还想着,趁着妹妹封后,将姐姐再往上封个贵妃,好帮妹妹打理六宫。” 贤妃性子沉静,当即便惶恐不安的跪到地上道,“臣妾不敢有此等非分之想,如今已是很好了。” 宝昭仪轻蔑的冷哼一声,贤妃的母家之人都已经死绝了,又是半老徐娘,根本就难以对她们构成威胁。 没想到,竟然能得了叶姝的眼,封为贵妃! 楚玄墨张了张嘴,这些年,他只晾着贤妃,一是因为他真是对她喜欢不起来,二也是因为应了老将军的愿,保下贤妃的命,可不曾想,竟蹉跎了贤妃的年华。 一个想法,在楚玄墨的脑中逐渐成型。 “快起来!姐姐不必与妹妹客气!这宫中,就属姐姐为人最为和善了。” 宝昭仪打趣着说,“姝贵妃这话中之意,难不成是咱们几个姐妹都不好相与。” “并非。”楚玄墨勾了勾唇,“春雪,等宝昭仪走时,取本宫的珊瑚珠链点缀而成的围脖,送与宝昭仪,堵住她的嘴。” 闻言,宝昭仪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臣妾多谢姝贵妃,臣妾定然再不说这些蔫酸拿醋的话来。” “娘娘,赵太医送来温补的汤药,您先喝了,奴婢才放心。”丁香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到楚玄墨身旁。 楚玄墨不在意的端了起来,当着众妃的面一饮而尽。 “皇上待姝贵妃可真是好,派了赵太医这样医术高明的太医为姝贵妃养身子,臣妾等人真是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夏光瑶看着那温补的汤药,心中有了个计较。 楚玄墨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呵呵,夏昭仪这样说,本宫实在承受不起。” “姝贵妃成了皇后,妾身等人,日后还要求着皇后娘娘庇佑呢!”夏光瑶搓着自己的手炉,皮笑肉不笑的道。 楚玄墨敛了敛眸子,“记得本宫还是淑仪时,夏昭仪入宫便来拜会了本宫,说起来本宫与夏昭仪也是合眼缘的很。” “多谢姝贵妃抬举。” 夏光瑶起身欠了欠身,又重新坐会到椅子上。 楚玄墨伸出一只玉手,有些疲累的撑着额头,“赵太医这药什么都好,就是这令人昏昏欲睡的!” 贤妃颇为识趣的率先站起身子,朝楚玄墨行礼道,“既然姝贵妃乏了,那臣妾等人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臣妾告退。” 见状,其他妃嫔也都乖乖的跪在地上道,“臣妾\/嫔妾告退。” 楚玄墨满意的点了点头,薄唇轻启,“春雪送客。” 只有夏光瑶,在众位妃嫔走后,又折返了回来,楚玄墨早就猜想到她的心思,也淡淡的坐在主位上等着她。 “夏昭仪又折返回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夏光瑶微微一小,取下脖颈之上的吊坠,从那吊坠中拿出另一颗红色的药丸,“臣妾自然是来助姝贵妃一臂之力的!” “哦?”楚玄墨目光佯装贪婪的盯着下光瑶手中的红色药丸,“夏昭仪,当真舍得把这最后一颗药,留给本宫?” 夏光瑶仿佛自艾自怜般的道,“皇上与臣妾无心,臣妾留着这药丸也没什么用,到不如送给娘娘,以求娘娘对臣妾多加庇佑。” “那本宫还真要好好谢谢你了。”楚玄墨凤眸微眯,眼底浅浅的藏着一丝算计。 夏光瑶毕恭毕敬的将那药丸呈给楚玄墨,“臣妾只盼着娘娘能再为皇上添个龙子呢!” “呵呵。”楚玄墨给丁香使了个眼色,让她把那药丸给收起来。 夏光瑶眼中闪过一抹冷笑,我可真是巴不得你吃了这药生出一个怪物,到时候,你的皇后之位,不知还能不能坐稳! 楚玄墨勾唇,“你如此帮本宫,本宫也没什么相送,近日皇上赏了一匹浮光锦,便赠与你!” 第198章 吉服 “多谢娘娘,臣妾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好东西呢!”夏光瑶的手指抚上春雪呈上来的浮光锦,妩媚多姿的笑道。 楚玄墨掩去眼底的讥讽,“你贵为楚夏国公主,什么样的好东西没有见过,不过是寻本宫开心罢了。” “不满娘娘说,这等好的料子,臣妾原先确实未曾见过。” 夏光瑶收回手指,吩咐身后的宫女将这浮光锦收好,“那臣妾就不打扰姝贵妃歇息了,臣妾告退。” “嗯。” 楚玄墨淡淡的从鼻间溢出一声冷哼,夏光瑶扭着婀娜多姿的身影,朝后外走去。 “娘娘,这颗药可是还放在原先的地方?”丁香捏着手中的红色药丸问道。 楚玄墨抬了抬眼皮,“嗯,收好便是。” 五日后,内务府的总管太监领着一群小太监,捧着皇后服制和首饰,浩浩荡荡的前往未央宫。 刚一禀报进了宫门,便瞧见,楚玄墨站在宫檐下,一袭玄色衣衫,清冷的眼眸落在刚进来的总管太监身上。 只见那总管太监,肥胖的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三步并做一步的捏着衣服下摆跳到楚玄墨面前,单膝跪地,一手撑着地面,给楚玄墨行了个大礼,并尖声道,“奴才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楚玄墨淡漠的睨了他一眼,旋即开口道,“本宫还未行册封大礼,还称本宫为姝贵妃便是。” 总管太监仰起头‘咯咯’的笑着道,“娘娘不日便要册封,也不差这两天,权当奴才提前给您贺喜了!” “起来!”楚玄墨淡声道。 “喳——谢娘娘!”总管太监站起身子,只是背还是恭顺的弯着,他眯了眯窄小的眼睛道,“奴才进宫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像娘娘这般的妙人儿,这才多少时日,便从昭仪一跃成为皇后了!娘娘真是受皇上的宠爱啊!” 丁香甚是不喜这总管太监油嘴滑舌的模样,便直截了当的道,“公公莫再打趣,公公今日来,究竟所为何事?” “奴才差点把正事儿忘了!” 总管太监装作才想起来的模样,敲了敲自己的头,“咱们内务府,请了最好的御用绣娘,五天五夜给娘娘赶制出来的皇后服制,特地来请娘娘过目,若是有不妥之处,奴才再拿回去,改一改!” 说着,他朝后伸了伸手,眉头一皱道,“瞧这些个儿不懂事儿的,还愣着干什么,快呈上来,给娘娘瞧瞧。” 他身后的两个小太监,连忙小心翼翼的将玉质托盘上的皇后吉服给拿起来,舒展开,晾在楚玄墨眼前。 “哇,这也太漂亮了,娘娘穿上,一定美得不可方物!” 丁香望着那美轮美奂的吉服,情不自禁的喟叹。 楚玄墨拧眉看去,那吉服中规中矩,与历代的册封服饰差别不大,只是款式上要比之从前新颖一些。 尤其是那从肩膀眼神至腰际的一只用金丝线勾勒出的,翱翔九天的凤凰,镶了两只红玉做眼睛,可谓是栩栩如生。 整个衣裙,奢华不失大气,端庄而又极有皇家威严之感。 楚玄墨不由得点了点头,确实不错,只是他总觉得哪里还少了些什么。 他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叶姝那灵动的双眸,以及自己头上的双龙浮云簪…… “不错,只是本宫觉得,那凤凰虽说是作翱翔九天之姿,可周身却无一朵云彩点缀,略显做作。” 总管太监顺着楚玄墨的目光看去,谨慎的道,“娘娘的意思是,将这周围勾些云彩?” “不错,用白玉线勾勒几层云即可。”楚玄墨往前走了两步,细长的手指抚上衣服的肩头,“这用料是极为不错的,赏。” 闻言,总管太监连忙跪地道,“奴才谢娘娘赏赐,为娘娘办事,奴才丁当尽心尽力!” 楚玄墨点了点头,“那就拿回去,再稍作改变,至于首饰……” 他往后的托盘上扫了一点,“首饰没什么问题,都带回内务府,妥善保管!” “是,奴才谨遵娘娘吩咐!” 总管太监朝那群小太监做了个回的手势,便弓着身道,“奴才告退。” 丁香见那群太监走后,才笑意盈盈的道,“娘娘在这深宫,可总算是熬出头了,这几日,不光是各宫的妃嫔送来贺礼,连朝廷命官的夫人都命人送来贺礼,恭贺娘娘。” 提起朝廷命官,楚玄墨眉头一皱,“丁香,本宫封为皇后的第三日,是否要回家省亲。” 丁香屈了屈膝,“娘娘是皇后,皇后可不用屈尊降贵的回母家,在宫中召母家的人进宫便可。” “原来如此。” 楚玄墨眼眸敛了敛,他最不想踏足的地方,便是叶府。 “娘娘,娘娘,瑞清太公主和朝阳长公主在公主殿召见娘娘,娘娘快收拾收拾。” 春雪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消息,急急忙忙的从外跑了进来。 楚玄墨微微拧眉,瑞清太公主……那不是先皇的五妹妹,出嫁后驸马不幸患病离世,近年来一直孤身一人住在驸马府。 算起来,他还应该叫她一声姑姑,这位瑞清太公主,也只在他登基时,露过一次面罢了! 还有朝阳长公主,是先皇膝下最小的女儿,先皇驾崩后,她才刚会走路,她母妃又自请去了镇国寺祈福,故而,瑞清太公主便将其接到了驸马府同住。 朝阳今年,约摸着才八岁! “替本宫梳妆!” 楚玄墨想起记忆中,牙牙学语的小丫头,那时朝阳不过才学会走路,先皇驾崩,太妃又被太后逼着去了镇国寺,这小丫头在慈宁宫哭个不停,太后哪是个会厚待别人女儿的人,那段时间,他还抱过她几次。 后来,瑞清太公主入宫,实在见不得这小丫头可怜,又想着自己膝下无子,便接了去与自己作伴。 先皇共有七个女儿,前五个公主无非是送出和亲,亦或者嫁给了哪个官宦子弟,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六公主今年也才十四岁,养在恭亲王府,七公主便是朝阳了。 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楚玄墨微微叹了口气,不知这瑞清太公主此刻携长公主入宫,所为何事。 第199章 瑞清太公主 没过一会儿,公主殿那边便来人传话。 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姑,她一进来便悄然打量了一番楚玄墨,旋即眼中闪过一抹满意之色。 “奴婢是太公主身边的芳若,请姝贵妃前往公主殿一叙。” 楚玄墨勾了勾唇,客客气气的道,“劳烦芳若姑姑跑这一趟了,太公主即便不派人来传话,本宫也是要去给太公主请安的。” “娘娘果真是个八面玲珑的,太公主见了,必定喜欢。” 芳若屈了屈膝,“那奴婢就先回去回话了。” “芳若姑姑慢走。” 楚玄墨抚了抚头上的鎏金珠花,低声道,“丁香,本宫记得库房里有一个金镶的玉鹤,还有一套波斯进贡的紫玉首饰,带上随本宫前去公主殿。” “是,娘娘。” 此刻公主殿中,叶姝正坐在主位上,逗着七八岁的朝阳玩,她手里攥了两颗糖,捏着拳头,在朝阳的眼前晃了晃。 “你猜皇兄手里捏了几颗糖,猜对了,皇兄都给你。” 朝阳粉嘟嘟的脸蛋皱成一团,灵动的大眼睛,盯着叶姝的拳头,故作老成的道,“三颗。” 叶姝轻笑一声,摊开了掌心,露出那两颗裹着纸的糖。 “猜错了!”朝阳委屈的撇了撇嘴。 叶姝将那两颗糖放到朝阳肉乎乎的掌心里,揉了揉她的头发,“你猜对了,是三颗,皇兄先欠着你一颗。” 瑞清太公主端坐在椅子上,满脸笑意的凝视着叶姝和朝阳,“这许多日子不见,皇帝身上可算是多了些人气,想来是那位姝贵妃的功劳了。” “啊……”叶姝眼中略过一抹诧异,“姑姑说笑了,朕是瞧着朝阳可爱。” “你若是觉得可爱,就赶紧与那姝贵妃生个皇子公主,可别惦记上我的朝阳。”瑞清太公主努了努嘴。 她虽已年过四十,可脸上却不显丝毫苍老之态,只是眼角多几条细纹,头上多几根白发。 笑起来时,唇边还有两个小巧的梨涡,由于经历的事情多,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温柔和谐的气息。 “朕怎么会舍得跟姑姑抢朝阳,倒是朝阳,真是生的和姑姑像极了,尤其是这嘴边的梨涡,简直一模一样,说是姑姑亲生的,也没人不信的。” 叶姝瞧着朝阳嘴边笑起来时,又深又小巧的梨涡,伸出手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蛋。 朝阳一把将叶姝的手打掉,娇哼着说,“皇兄都把朝阳捏痛了,朝阳就是姑姑亲生的,哼!” 瑞清太公主会心一笑,“这丫头真是被本宫给惯坏了。” “有姑姑养着,是朝阳的福气。”叶姝也不以为意,这丫头看似娇纵,实则方才那一巴掌压根就不敢用多大的力。 她来之前,可是好好的问了陈玉,做了一下功课,也不至于来了两眼懵! “如今太后,可还是为难你?”瑞清太公主面含担忧的问道。 叶姝眉头轻蹙,“太后本就是那样的人,也无妨。” “唉,当年先皇要立她为后,本宫是千百个不愿,谁知道,她就拾掇先皇,让本宫的夫君前去治时疫,没成想,驸马去了没多久,便染上病,临死前,本宫也没能见他一面。” 瑞清太公主提起太后,连语气中都透着一股恨意,只是,她不过是一个太公主,又能拿太后怎么样。 朝阳见瑞清太公主眼中浮上水雾,连忙伸着手去给她擦眼泪,“姑姑不哭,朝阳会一直陪着姑姑的。” 叶姝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话,她不知道,原来太公主的驸马是因为太后才染上的病! 呵,那这太后,还真是树敌无数。 “姑姑放宽心,朕总有一日,会治了太后。” 瑞清太公主收了情绪,“我在宫外,凡事帮不了你什么,你只要切记,一定要小心行事。” “嗯,朕明白。” 没一会儿,楚玄墨便缓缓的踏进公主殿,他一眼便瞧见,在太公主旁边坐着的叶姝,心中微微讶异。 旋即又将目光移到年华逐渐老去,却风姿犹存的太公主身上,“臣妾参见皇上,参见太公主,太公主万福。” 朝阳还不等太公主说话,便一溜烟的跑到楚玄墨身边,仰着头痴痴的看着楚玄墨那张清冷的脸庞。 “这就是皇嫂吗?皇嫂可真是漂亮,比仙女还漂亮呢!” 楚玄墨垂眸望去,只见朝阳这丫头,穿了身粉色的袄裙,脸蛋虽是肉乎乎的,眼睛却又大又灵动,头发挽了个双髻,十分可爱。 想不到当年那个只会窝着哭的小丫头,竟这般大了。 瑞清太公主大方的打量了一番楚玄墨,瞧着是个端庄善良的好孩子,不由的点了点头,“快起来!朝阳这孩子难得这么喜欢别人,看来姝贵妃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楚玄墨福了福身,“谢太公主。” 朝阳在他站起身子后,便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去牵楚玄墨的手,“姑姑,皇兄,不知怎地,我见皇嫂,竟觉得比见皇兄还要亲近许多!” 太公主掩嘴轻笑,“那今个儿,便把你留在你皇嫂这里,什么时候玩够了,姑姑再来接你!” 闻言,朝阳连忙撒了楚玄墨的手,往太公主怀里扑去,“那不成,姑姑一个人在府上,没有朝阳,该多害怕啊!” “你这丫头,姑姑都多大的人了,怎么会害怕!”太公主抚了抚朝阳的额头,抬头对楚玄墨道,“快坐,朝阳这丫头素来爱闹腾,姝贵妃莫要见怪。” 楚玄墨微微笑了笑,“怎会见怪,我瞧着朝阳的性子,也喜欢的紧。” 朝阳探出头,朝楚玄墨嬉皮笑脸的扮了个鬼脸,“皇嫂都说喜欢我呐!” 楚玄墨道,“臣妾头一次拜见太公主和长公主,也不知该做些什么,想着朝阳长公主是个孩子,便想起臣妾的陪嫁里有一只玉鹤,朝阳定是喜欢的。” 说着他朝后招了招手,丁香捧着那镶金的白玉鹤站在大殿中央,春雪也捧着一套紫玉打造的首饰走进来。 “这套紫玉首饰,是臣妾献给太公主的,以聊表心意。” 太公主会心的点了点头,“姝贵妃有心了。” 朝阳一瞧见那玉鹤,便双眼一亮,朝丁香跑了过去,“我要看,我要看!” 第200章 他莫非喜欢孩子 丁香小心翼翼的将那玉鹤放在朝阳的手心上。 朝阳当即喜不自胜的在殿里撒着脚,跑了一圈,给人看看她新的的玩具。 瑞清太公主瞧着楚玄墨是越瞧越满意,她转头对叶姝道,“瞧见你娶的皇后是这样一位好的女子,我也就放心了。” “十日后的册封大典,姑姑是一定要来的。”叶姝伸手给瑞清太公主添了杯茶。 太公主温柔的笑道,“那是自然的,我的亲侄儿娶妻,我能不来吗?倒是养在恭亲王府的小六,本宫想着,她都十四了,也该及笄了……” 她转头看向楚玄墨,“这件事儿,还真不能再让皇帝去做了,如今有了皇后,皇后可要上点心。” 楚玄墨已猜到太公主是何意,便道,“太公主是说昭和长公主的婚事,太公主放心,臣妾定然好好留意着。” “果真是个聪明人。”瑞清太公主脸色一转,唉声叹气的道,“小六也是个好姑娘,当初若非恭亲王丧女,向先皇要了小六养着,以太后那性子,小六怕是要比先皇走的还早。” 越听,叶姝就越觉得心惊胆战。 太后是有多狠毒,连公主都不放过,她只只是,先皇的妃嫔很多,可最终平安生下皇子的寥寥无几,甚至有的皇子,生下来几个月,几年,便莫名其妙的得了病,出了意外而离世。 皇嗣接二连三的离世,她不相信,先皇会一点都猜不出来? “姑姑放心,朕会和姝贵妃,好好为昭和找个好夫婿。” “那姑姑啊,就放心了。”瑞清太公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瞧着朝阳活泼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欣慰。 “幸好,皇帝当初保住了朝阳,本宫才能把她养在膝下。” 叶姝问道,“姑姑可曾带着朝阳去镇国寺见见琳太妃。” 瑞清太公主皱起眉头,“本宫是去过几次,不过朝阳却是死活都不肯去的。琳太妃也是个可怜人,母家低微,生了朝阳,没有被太后整死,逼着去了镇国寺留了条命,也算是不错的了。” 楚玄墨听着,眼眸愈发深谙。 当年宫里的许多事情,他都是亲眼所见,自然知道太后的手段有多狠毒! 瑞清太公主当着楚玄墨的面,与叶姝聊起这些宫中秘闻,可见是丝毫没有把这位皇后当做外人。 “从今往后,皇帝要与皇后好好的,只有你们好,东离才会太平。要多提防着太后和辰王,本宫太了解太后了,那个老妖婆,是断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叶姝和楚玄墨齐齐点头。 瑞清太公主又道,“本宫听说,姝贵妃从前与辰王还有过一段婚事?” 楚玄墨中规中矩的答道,“回太公主,确实有一段婚事,不过如今臣妾已嫁给皇上,自然一心一意皆为皇上,断然不会做出背弃皇上之事。” “本宫相信你。”瑞清太公主肯定的道。 “皇嫂,你那里还有多少个这样好玩的东西,朝阳还想要!”朝阳手里握着那玉鹤,站在楚玄墨的身前,天真的道。 楚玄墨从头上取下一支珠花,轻轻的别在朝阳的发髻上,“皇嫂这里多的是好玩的东西,朝阳若喜欢,以后经常来宫里寻皇嫂玩。” “那皇上可不许嫌朝阳烦,有时候,我将姑姑烦的狠了,姑姑可是要打朝阳的手心呢!” 楚玄墨用手指刮了一下她挺翘的鼻梁,“那定是你这个鬼机灵调皮了!” 朝阳趴在楚玄墨的膝头‘咯咯’的笑着。 叶姝怔怔的看着这样的楚玄墨,他眼底的冰层,似乎在逐渐融化,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春意。 他莫非喜欢孩子? 真想不到啊! 整日里不苟言笑,竟然会对一个孩子露出这么温柔的表情? 瑞清太公主笑道,“真是被本宫惯坏了。” 慈宁宫内: “瑞清来了宫里,不说来拜见我这个皇嫂,却先是要在公主殿召见姝贵妃,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哀家不清楚吗?” 太后气的伸手直锤桌子,她早先就看这个瑞清太公主不顺眼,自以为是先皇的妹妹,便高不可攀。 可是没想到!最终还是她,做了这皇后,做了太后,而她只能可怜孤寡的守着一个空了个的驸马府惨淡度日! 李嬷嬷拿着暖手炉,放在太后的手中,“太后息怒,瑞清太公主不懂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太后何必要跟她过意不去。” “呵,贱人,哀家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原是看着叶姝成了皇后,能压制我,特地来与叶姝交好,看哀家的笑话!” 太后一想起,那些年,瑞清太公主对她百般刁难,便气上心头。 一脱手,将手中的暖手炉给砸了出去,“她算个什么东西,进宫不来拜见我,难道哀家稀罕她的拜见吗?哀家只不过给她一个脸面罢了!” 鬼知道,当年,她要把朝阳公主给发落了的时候,不是楚玄墨横加阻拦,就是这个瑞清太公主入宫抢人! 李嬷嬷顺着太后的话道,“太后,瑞清太公主可不值得您大动怒火,东离国谁不知道,瑞清太公主就是个守活寡的……” “哀家不也是个守活寡的吗?”太后厉声喝道。 李嬷嬷脸色一变,惶恐的道,“那瑞清太公主跟您能一样吗?她膝下无子无女,又无母家撑腰,一辈子也就只能守着驸马府过日子了。可是太后娘娘可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而且,太后可是有辰王殿下这样好的儿子。” 太后的气焰稍稍降下去些,她揉了揉发涨的眉心,“叶姝要称后,从今往后,这宫中哪里还有哀家的地位可言。” “太后,老奴到觉得,姝贵妃能不能顺利封后,这还是另一回事儿呢!”李嬷嬷计上心头,眯着眼在太后耳边低声道。 太后蹙眉,“你有何妙计?” “太后,若是封后前,姝贵妃莫名其妙的死了,那岂不是就没有皇后了!”李嬷嬷阴恻恻的勾起唇角。 太后即刻道,“不行,若是叶姝死了,必会惊动皇上,你也见过皇上的手段,到最后能不能查到哀家头上,还是另一回事儿。” “太后娘娘,老奴的意思是……夏昭仪或许可用。” 第201章 神不知鬼不觉 李嬷嬷小声耳语一番,太后便眯起一双凤眼,唇畔微微勾起,叫人看不出她心中所想。 “传夏昭仪来见哀家。” 没过多久,夏光瑶便提着裙摆走入慈宁宫,她压住心底泛起的疑虑,毕恭毕敬的朝太后行礼,“臣妾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起来!”太后在李嬷嬷的搀扶下,缓缓的站起身子,一步一步的走到夏光瑶身前,“你是泽儿安排入宫的,于哀家来说,也是哀家的人。” 夏光瑶低垂的眼眸轻微流转,她大概……明白太后的意思了。 “臣妾效忠于辰王殿下,自然也效忠于太后娘娘,只是不知,太后需要臣妾去做什么事情。” 闻言,太后满意的勾了勾唇,伸出一只带着玉扳指的手搭在夏光瑶的左肩上,绕着夏光瑶走了两步,“果然是个聪明人,哀家就喜欢与聪明人讲话。” 夏光瑶隐晦的眸光落在左肩上涂抹着鲜红蔻丹的指甲上,温顺的答道,“请太后吩咐。” 太后侧眸而视,嘴唇一张一合,“不日便是封后大典,哀家不想让叶姝做皇后,所以,哀家要你为哀家除掉叶姝。” 夏光瑶抬眸,直视着太后那充满狠厉的眼睛,“臣妾亦不想让姝贵妃做皇后,可是臣妾人微言轻,不知该如何做,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姝贵妃!况且,姝贵妃乃是皇上心头挚爱,臣妾断然是不敢下手的。” “不,你敢!”太后肯定的道,“你母妃是个宫女,你能从最不受宠的公主做到楚夏国最受宠的公主,哀家相信你心上是有些手段的。” 夏光瑶略微低头,“太后言重了。” “哀家给你两条路,一就是帮哀家除掉叶姝,停止封后,二便是哀家找个由头,赐死了你。” 太后的指尖轻轻的拍了拍夏光瑶的肩膀,旋即收回了手,“你为哀家做事,哀家自然亏待不了你,即便皇上追查到你的头上,那哀家也能找到替死鬼保住你,可如若你不愿为哀家做事,那哀家只能……”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哀家,相信你是个聪明人,定会知道如何分辨,别妄想将哀家拉下马,哀家再怎么样,也是东离国的太后,不是你一个小小的昭仪亦或者公主,能抗衡的了的人!” 太后的眼眸暗自瞄了一眼夏光瑶略微收紧的双手,她不在意的笑了笑,旋即又在李嬷嬷的搀扶下,转身坐到主位上。 “福之,送夏昭仪回长春阁!” 夏光瑶被太后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能牵强的勾起一抹笑,欠了欠身道,“臣妾告退。” 她走后,李嬷嬷问道,“太后如此威胁夏昭仪,老奴怕她……” “她不会,也不敢。”太后冷哼一声,“她在公众如履薄冰,仰仗的是哀家和辰王,她若是活腻了,哀家一杯毒酒就能送她归西。” “太后英明。” 另一边,夏光瑶出了慈宁宫,整张脸色都如乌云密布般可怖,她死死的咬着自己的牙,生怕自己发出一点辱骂太后的声音。 如今姝贵妃如日中天,别说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姝贵妃,就单单是给姝贵妃找点绊子都难! 太后此番召见她,不就是为了让她做这个出头鸟。 偏偏,太后竟然还威胁她,弄得她连回绝的余地都没有! 夏光瑶冷静下来后,已经在思索着该如何除掉叶姝,下毒刺杀是断然不可行的…… 还要赶在封后大典前 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小乔。” 半晌,夏光瑶心生一计,她唤道。 小乔快走两步,跟在夏光瑶身侧,“昭仪有何吩咐?” “本宫记得,姝贵妃的皇后吉服,内务府应该已经赶制好了?”夏光瑶眼眸忽闪,低声问道。 小乔思索片刻,“回昭仪,今早奴婢瞧见,内务府的总管太监拿着吉服去给姝贵妃过目了,没过多久,就又拿回内务府了!” “好。” 夏光瑶隐隐勾起一抹笑,“你派人传话给辰王,让他帮本宫弄些磷粉。记住,一定要是传话,不要留下任何的证据。” “是,昭仪。” 傍晚时分,楚玄墨送走了瑞清太公主和朝阳长公主,单薄欣长的身影在宫门口,拉下长长的影子。 丁香给他紧了紧披风,轻声道,“娘娘,天寒露重,咱们快回宫去,兴许,皇上现在已经在宫里等您了。” “嗯。” 楚玄墨淡淡的应了一声,往回走的路上时,瞧见一个身披蓝色斗篷的宫女,脚步无声的朝宫门口而去。 他眉心微蹙,瞧这身量,像是宝昭仪身边的婢女和夏昭仪身边的婢女。 “娘娘,您看什么呢?”丁香顺着楚玄墨的目光看去,只见雪地上,留下一串娇小的脚印,脚印的尽头,便是巍峨高大的宫门。 “没什么。” 楚玄墨收回目光,不甚在意的往回走。 “娘娘,奴婢瞧着瑞清太公主和朝阳长公主,可喜欢您了!”丁香一边小心的注意着楚玄墨的脚下,一边由衷的为楚玄墨高兴。 “瑞清太公主虽说都已四十了,可看这容貌,竟还像二十多的女人似的,又漂亮,又温柔,奴婢真是好生羡慕。” “羡慕什么?”楚玄墨难得接了丁香的话。 “羡慕太公主即便孤苦伶仃,也能活的如此洒脱,若是奴婢早年丧夫,恐怕早就一头栽倒在柱子上,随夫君去了。” 丁香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太公主可真是了不得的人。 楚玄墨轻笑了一声,“太公主幼时,是先皇最宠爱的公主 为人谦和有礼,只是长大后,不得太后喜爱,不过也还算是嫁给了心悦的男子。” “对啊,太公主下嫁给一名太医,可震惊了许多人呢!只可惜,驸马去治时疫,没能挺得过来,否则太公主现在一定是极其幸福的人。” 丁香回忆着幼时,从旁人嘴里听来的只言片语,只觉得太公主这一辈子真是太可惜了。 边说边走,楚玄墨和丁香不久便到了未央宫。 果不其然,叶姝已经斜躺在软榻上,眼皮沉沉的欲睡去。 楚玄墨身上带了一身外面的寒气,脱了身上的斗篷,叶姝迷迷糊糊的睁眼道,“你回来了?” 第202章 朕以后就不是一个人了 “嗯。”楚玄墨轻道。 叶姝喃喃,“太公主和朝阳回去了?” 楚玄墨缓缓走到叶姝身旁,在软榻上空出的角落坐下,“回去了。” “我觉得太公主和朝阳是真心将你当做家人的,为何近几年,一直没有入宫来看看你?” 叶姝闭着眼,伸手勾着楚玄墨腰间的玉饰。 楚玄墨截住她的手,“宫中危险颇多,朕传令给恭亲王和太公主,无事不可往宫中走动。” “你手真凉。”叶姝嫌弃的撇了撇嘴,却并没有抽回手,“那你这几年,岂不是一直一个人身处尔虞我诈的中心。” 楚玄墨见她嗔怪,松了手,拿了叶姝怀抱的暖炉,贴在手上暖着,“朕习惯了。” “没关系,以后我会陪着皇上,一起摆平所有危机。” 叶姝不知是清醒,还是半睡半醒,眼睛也不睁,嘴唇一张一合的喃喃细语。 楚玄墨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此刻毫无防备,卸去所有杂质,憨憨的躺在软榻上睡觉的模样。 真想不到,自己清冷正直的脸上,竟然会出现这幅表情。 “嗯,以后有你,朕就不是一个人了。” 叶姝无意识的将楚玄墨手中的暖炉给抢了过来,楚玄墨一时不察,随着惯力,身子整个趴在叶姝的身上。 看着近在咫尺的唇瓣,楚玄墨毫不犹豫的印了上去。 “唔——” 叶姝在睡梦中,还以为是抱着什么毛茸茸的东西,索性又抱的紧了些。 楚玄墨抬起头,发现自己的整个腰都被叶姝侧身,禁锢在怀里,低声轻笑了一下,“你让朕,该拿你怎么办?” 现在,他真的想不管不顾,管他什么辰王楚玄泽还是太后和叶家,只想让卜南快点研制出换回灵魂的办法,再这样下去,他得疯掉不成。 “楚玄墨……”叶姝将头埋在楚玄墨的颈窝处,低沉的嗓音头一次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楚玄墨眉心微蹙,“嗯?” 叶姝嘟着嘴嘤咛着道,“楚玄墨,你忘恩负义,你要砍我的头,你过分……你不能砍我的头……” 听了半天,楚玄墨才听出叶姝说的是梦话,他微微勾唇,她的梦里还有他…… 虽然有些残暴血腥,不过那也算是梦到他了。 古人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就够了! 楚玄墨的语气像是在哄着叶姝,“朕不会砍你的头,朕要封你为皇后,生一个和朝阳一样可爱的公主……” 次日一早,叶姝伸了个懒腰,手指碰到身侧那温热的身躯时,她睁开了眼。 看着放大的自己的容颜,叶姝吓得一哆嗦,旋即又看了看四周,她竟然和楚玄墨在软榻上睡了一宿! “你醒了?”楚玄墨喑哑着嗓子问道。 叶姝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废话么? “皇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对,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都日上三竿了,你怎么不叫我起来上朝啊!” 叶姝‘腾’一下从软榻上做起来,楚玄墨默了片刻,伸手揽住叶姝健壮的腰身,“今日休沐!” “休沐!”叶姝双眼一亮,顺着楚玄墨的力道就又躺了回去,“你不早说,那我再睡一会儿。” “嗯,睡。”楚玄墨依着叶姝躺下,然而叶姝却半点睡意都没了,不是她醒了就睡不着,而是楚玄墨的身躯,着实让她心里瘆得慌! “咳咳……”叶姝干咳了两声,“我突然不困了。” 楚玄墨坐起身子,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既然不困了,那就起来!” “好。” 叶姝边穿衣服边道,“你昨天夜里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好像记得你回来了,然后我们说了几句话,我就莫名其妙的睡着了……” 而且,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楚玄墨和她已经灵魂换回去了,然后楚玄墨觉得她知道了他太多的秘密,就要砍了她…… 但是,不知道怎么了,就在砍头刀落下来的那一瞬间,她又落在了承乾宫的龙床上,然后在和楚玄墨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 想起这个,叶姝脸庞一红,连忙整理了衣襟,踏出未央宫,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压住心底的躁动。 楚玄墨望着她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不知她突然间又怎么了。 吃早膳时,叶姝夹了一筷子素菜,隔在嘴里嚼了嚼,皱着眉道,“整天都是这几个菜,吃都吃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出一次宫……” 楚玄墨抬了抬眼皮,“不好吃吗?” “也不是不好吃,就是宫中御厨的用料都太过统一谨慎,没有落差,自然也不觉得好吃!” 叶姝拿起勺子喝着碗里的粥。 “那隔日让四川总督推荐几个厨子。”楚玄墨慢嚼细咽后才道。 叶姝摇了摇头,“倒也不必那么麻烦,今日是休沐,那应该也没什么其他的是啊,不如今天晚上,我亲自下厨……” “不可,不可,皇上乃是天子,怎么能亲自下厨……”陈玉一脸惶恐。 叶姝这才注意到陈玉和丁香也在,便挥了挥手道,“你们下去!” “皇上,您是金龙之躯,万万不可下厨……”陈玉斟酌着道。 叶姝脸色一沉,有模有样的道,“朕的话,你当耳旁风不成!” 陈玉连忙弓着腰退下。 楚玄墨眼波流转,神情淡漠,“你倒是愈发像朕了。” “那都是皇上教导有方!”叶姝呲牙一笑,拿起公筷给楚玄墨夹了口春笋,“怎么样,皇上,今天晚上,臣妾亲自下厨给皇上做一次满汉全席,这可是别人想吃都吃不到的!” 楚玄墨眼眸上挑,道,“好,依你。” 叶姝对自己的厨艺还是非常自信的,虽然她从来没尝试过下厨,但是从前看别人做,好像还挺简单的! 想到这里,叶姝的眉梢都沾染了一丝笑意,楚玄墨淡淡的扫视她的脸庞,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那朕就拭目以待。” “你放心,臣妾一定会抓住皇上的胃!”叶姝信心满满的道。 过了中午,叶姝老早的就来了未央宫,又吩咐了几个太监去御膳房拿新鲜的食材。 看着鲜活的鱼虾,叶姝的脸不禁黑了些许,“朕让你们拿新鲜的,又不是让你们拿活蹦乱跳的!” 第203章 差点把厨房烧了 “奴才该死,奴才这就去换。” 陈玉还在叶姝身旁不停的念叨,“皇上,您是真龙天子,想吃什么,吩咐下去,自有御膳房去做,干什么非要亲自动手,这不合规矩啊!” 叶姝侧目冷冷的睨了他一眼,举了举手中明晃晃的切菜刀,“你再多说一个字,朕就把你剁了喂狗。” 陈玉身子一哆嗦,连忙捂着嘴噤了声。 叶姝将洗好的马铃薯,番茄,大白菜都切好后,剩下的就是肉了。 楚玄墨兴致勃勃的提着裙摆,走进未央宫的小厨房,只见,叶姝十分认真的拿着刀对案板上的鸡肉比划着。 不由的放下了些心,起初他还以为她是一时兴起,根本不会炒什么菜。 可现下,看这模样,应该是会些的! 叶姝抬眸时,瞥见伫立在门口的楚玄墨,她‘哐当’一下,将手中的菜刀给撂在案板上,那清脆的声响,吓得陈玉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旋即,叶姝大步流星的走到楚玄墨身侧,“这里面烟火气大,你先出去等我!” 说着,她伸手将楚玄墨给推出厨房,“丁香,好生照顾姝贵妃,不准她再进厨房。” 楚玄墨依着叶姝,趁着今日出了太阳,让小太监将里面的软榻给搬了出来,裹着毛毯斜躺在软榻上晒太阳。 一阵乒乒乓乓的切菜声过后,叶姝死活点不起火。 “皇上,许是天冷,这柴火点不起来,您换些干柴试试……” 一连点了好几次,就连身侧胆战心惊的陈玉都忍不住提醒道。 “你不早说。”叶姝埋怨了一句,使唤小太监将柴火都换了一个遍,这才好不容易的将柴火给点着。 起锅放油,是这样的没错! 就是这油,怎么瞧着不太像油啊! 难道是现在的油还没有现世时的那样,纯度那么高? 应该是这样的没错,叶姝放了两勺些许油腻的液体,又将自己切的素菜一股脑的给扔了进去,旋即,火花四溅! “哈!”叶姝惊喜的叫道,是这样的没错,她看大厨炒菜,都是有火花在锅里面烧的! “盐!” 陈玉小心翼翼的给叶姝递着调料,叶姝‘咔咔’两下,那两铁勺的盐便落进锅里。 “辣椒!” 叶姝接住陈玉手中的辣椒,疯了似的往锅里倒。 陈玉咽了口口水,“皇上,这是边疆进贡来的辣子,十分的辣,您少放些。” 叶姝不在意的道,“天天吃那些个没味儿的,足以可见,这辣子根本没多辣!” 话音刚落,一阵呛鼻的辣味儿便铺面而来。 叶姝呼吸一窒,眼眶上涌出眼泪,“咳咳,咳咳,咳咳……” “皇上!皇上,您没事?”陈玉紧张的道。 叶姝脸红脖子粗的道,“朕无妨。” 陈玉掩面摇了摇头,皇上这是对姝贵妃多大的仇,多大的怨,非要亲自下厨给姝贵妃做菜啊! “火怎么灭了。”叶姝低头看了一眼,旋即随手拿了一堆柴火棍儿给塞了进去,“怎么还不烧起来。” 嫌慢,叶姝又塞进去几根。 “皇上,够了够了,不能再放了。”陈玉瞧着那烟气缭绕,心里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灶台下的火,像冲天的凤凰一样,直窜起来,火大的叶姝根本掌控不住。 锅里的菜,一经火烧,贴着锅底开始发黑。 叶姝瞪大眼睛,“快,快,熄火,熄火!” 可这时候,哪还来得及,陈玉舀起一瓢水,果断利落的泼向灶台。 “咳咳,咳咳,咳咳……”叶姝吸入过多的咽气和辣子气,呛着整张脸都开始发红。 这会子功夫,楚玄墨在房檐下,也闻到从小厨房飘来浓重的辣子味,他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这是放了多少辣子。” “娘娘,您,您快去看看皇上!” 春雪慌慌张张的跑到楚玄墨身前。 楚玄墨眉心一跳,掀开裹在身上的毯子,健步朝小厨房走去,只见冲天的黑烟,在未央宫上方徘徊,楚玄墨沉着脸,走过去。 叶姝早已从小厨房出来,此刻满脸是灰,身上的龙袍有的还被火烧的卷了边,她不停的咳嗽。 楚玄墨不由得放下心,走近几步,抽出腰间别的帕子,给叶姝擦了擦脸,“你是要做饭给我吃,还是要把自己炖了给我吃。” “咳咳,不,咳咳,不是……”叶姝眼睛被熏得通红,“咳咳,我做的,没有问题啊!” 陈玉捏着鼻子,端着一盘乌漆嘛黑的菜从小厨房走出来,“皇上,皇上,奴才,奴才冒死,将您第一次下厨做的菜给铲出又端了出来!” 楚玄墨和叶姝的目光,都落在那盘已看不出原来样貌的菜。 叶姝狠狠的剜了一眼陈玉,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冒死把它端出来,是嫌她丢人丢的还不够大吗? “它,它原本不是这样的,是,是火太大了。” 楚玄墨竟‘噗嗤’一声笑出来,叶姝脸色一黑,有这么好笑吗? 连万年不化的大冰山都露出了笑脸? “那你来说说,这原本是什么样儿的?”楚玄墨调侃的眸子落在叶姝一阵青一阵白的脸上。 叶姝撇了撇嘴,“原本是那样儿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楚玄墨勾了勾唇,“皇上的心意,臣妾领了,日后万不可再为臣妾下厨,臣妾真是怕皇上,再把整个皇宫都给点着了。” 旋即,他又吩咐道,“丁香,将这道菜摆上桌,再去御膳房传几个菜。” 叶姝垂着眸,小声道,“那,改日,朕还是让四川总督推荐几个厨子……” “嗯。”楚玄墨轻轻牵起叶姝的胳膊,“皇上先前换身衣服,过一会儿,便可用晚膳了。陈玉,你也去换身衣服!” “是,娘娘。” 叶姝任他牵着,略有愧疚的道,“那菜都那样了,你还摆上桌,难不成是为了奚落我。” “怎么会。”楚玄墨给丁香春雪使了个眼色,让她们跟的远些,“朕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为朕用心做一道菜,不关乎任何。” “咳咳,下次,下次我一定控制一下。”叶姝脸色一红,进了内室,“你先去等我,我换个衣服就去。” 第204章 元宵不好了 换好衣服后,叶姝大步流星的朝膳桌上而去。 入眼,楚玄墨拿着一双筷子,犹豫试探的夹了一口放在正中间那乌漆嘛黑,分不清是什么的菜。 叶姝当即加快脚步冲了过去,“你,你别……” 然而,为时已晚。 楚玄墨将那黑乎乎的菜送入口中,下一刻,他的脸色变得晦暗不明,整张脸都瞬间僵住。 从舌尖蔓延而来的辣和咸味,直冲脑门。 “咳咳,咳咳……”楚玄墨将那乌漆嘛黑的菜咽下去后,便捏着喉咙开始干咳起来,“咳咳,水,咳咳……” 叶姝手忙脚乱的去拿旁边放着的热茶,送到楚玄墨的手中,“水,水!” 楚玄墨想都不想的接住,往嘴里倒,然而舌尖的辣再碰上手中的热茶,他脸色骤变,‘噗’的一口,将嘴里的茶都给吐了出来。 “烫,水!” 叶姝瞪大眼睛,着急忙慌的要出去拿水,而另一边回来的丁香看到楚玄墨这狼狈样子,当即就手脚麻利的去端了杯清水,“娘娘,娘娘,您,您还好!” 楚玄墨一饮而尽后,脸色还呛得通红,他紧皱着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缓了好长时间,才将那直冲脑门的辣咸味给压了下去。 叶姝像个错做事的孩子一般,睁着懵懂无知眼睛,悻悻的瞧着楚玄墨虽略显狼狈但仍不失清冷的脸庞。 “你这究竟是放了多少的盐和辣子。”楚玄墨无奈的瞥了她一眼。 “我……朕寻思着,这菜有些淡了……”叶姝的眼神开始飘忽起来。 身旁的丁香调和着尴尬的气氛,“娘娘,皇上从未做过菜,今日为了你,将厨房都差点烧了,皇上对您的一片心意,奴婢都看在眼里,您万万不可再使小性子了。” 叶姝适时的道,“朕确实是第一次……” 楚玄墨看了一眼那漆黑的菜,道,“无妨,皇上坐下用膳!” 叶姝眼珠转了一圈,坐在楚玄墨对面。 “丁香,将这盘菜,拿下去倒了。” 丁香屈了屈膝,端起中间的那盘菜,“是,皇上。” 楚玄墨端起桌子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叶姝讪讪问道,“皇上,这菜这么难看,你为什么还要尝一尝啊?” “好奇。”楚玄墨放下手中的杯子,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叶姝拿起筷子,撑着下巴道,“咳咳,那皇上,还是挑几个厨子,入宫!” 楚玄墨微微点头,“好,你安排就是。” “好。”叶姝夹了口菜放入口中,“不得不说,御书房的菜确实淡了太多。” “你还好意思说,你瞧瞧你做的那些,究竟是不是给人吃的。”楚玄墨不着痕迹的翻了个白眼。 叶姝霎时像霜打了的茄子,蔫不拉几的坐着扒拉自己碗里的饭,说的也是,她做的说不定连狗都不吃! “吃过饭,便好好睡一会。”楚玄墨随意吃了两口,便停了筷子,他实在是被方才那口菜给呛得没一点食欲。 十日后,合宫总算是迎来了封后大典。 皇后的吉服也已经制作完好,送到了未央宫,楚玄墨站在寝宫内,瞧着在衣架上挂着的吉服,唇角微微上扬。 遗憾的是,这副身体中,不是叶姝的灵魂。 “娘娘,六宫的妃嫔都前来道贺了,娘娘是否要见见她们?” 春雪话音刚落,宝昭仪的声音便紧随其后,“皇后娘娘不愿见我们,我们也是要见见皇后娘娘,沾沾喜气的。”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楚玄墨转身,淡漠的眸子落在寝宫门口。 只见以贤妃豫妃为首的妃嫔,一拥而进。 楚玄墨微微蹙眉,豫妃向来不喜这这种场合,今日怎么也来了? “臣妾\/嫔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众穿着吉服的妃嫔,跪地朝楚玄墨三呼千岁。 楚玄墨虚抬宽袖,眼波流转,神色淡漠,“平身!” “谢娘娘!” 豫妃缓缓的移了移脚步,给身后的妃子们都让出了一条道,宝昭仪瞧着那衣架上挂的皇后服制,双目一亮,便直直的朝前走去,伸手想去抚摸那令人神往的衣服。 却在即将触碰到时,收回了手指。 “这吉服真真是要比臣妾等人的漂亮多了,看着衣服的用料,还是这浑身串着的金丝银丝 还有这绣工,都是独一无二的啊!皇上果真最疼爱皇后娘娘了!” 楚玄墨不以为意。 宝昭仪踱步到楚玄墨身前,“也怪不得皇上喜欢,臣妾瞧着皇后娘娘这张惊为天人的脸,也喜欢的紧呐!” 温淑仪嗔怪道,“宝昭仪,不可对皇后娘娘无礼。” “啊,是臣妾失礼了,还请皇后娘娘勿要怪罪臣妾。”宝昭仪状似无意,连忙朝后退了几步。 楚玄墨只觉得被她的话聒噪,索性也不搭理她,转而对豫妃道,“豫妃今日怎么出望月宫了?” 豫妃眼眸微动,平铺直叙道,“今日是封后大典,臣妾理应前来恭贺娘娘。” “嗯,往后无事,可多出来走走。”楚玄墨收回目光,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 夏光瑶瞧着那华丽不失端庄的吉服,眼中闪过一抹冷笑,“皇后娘娘还是赶快穿戴上,免得耽误了吉时。” 丁香和春雪瞧了瞧时间,也不住的催促道,“娘娘,时辰不早了,夏昭仪说的是,您先穿戴上,再与各位小主说话也好。” “嗯,请贤妃豫妃和几位妹妹去外面侯着!” 楚玄墨伸手触碰上吉服,然而,门外突然窜进来一个宫女,那宫女瞧着面生,但像是望月宫的人。 “不好了,不好了,豫妃娘娘,元宵,元宵她……” 豫妃脸色骤变,她快步上前,一把揪住那宫女的胳膊,“元宵怎么了?” 天知道,这可是她在深宫中,对那人情意唯一的寄托了。 楚玄墨收回手,和众妃一同朝那宫女看去。 “豫妃娘娘,元宵不知怎地,吃什么吐什么,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方才杜鹃姐姐已经去请太医了,奴婢知道您最心疼这猫,所以……” 那宫女结结巴巴的道。 豫妃当即顾不得什么封后大典了,连告退都来不及说,就匆匆忙忙的朝外跑去。 第205章 吉服着火 “不过是一只猫罢了,豫妃姐姐如此无礼不太妥当!”宝昭仪瞧着豫妃匆忙离去的身影,撇了撇嘴,挑拨道。 楚玄墨的脸色叫人看不出情绪,叶姝也挺喜欢那只猫的…… “丁香,随本宫去看看。” 夏光瑶眉心猛的一抽,她的眸光落在那崭新的吉服上,顿了顿劝阻道,“皇后娘娘,今日是您的封后之日,您还是将其他事情暂且放一放,别误了大典的时辰。” “是啊,娘娘,封后之事非同小可,再说豫妃的猫,已经有太医去看了,您还是先把吉服换上,准备大典!”贤妃也跟着符合。 楚玄墨睨了一眼吉服,旋即目光又追着豫妃,“不碍事,本宫就去看一眼。” 说罢,便转身直追豫妃而出,夏光瑶不甘心的凝视着那件吉服,手握成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追了上去。 希望,那吉服上的磷粉能撑到叶姝穿上! 几名妃子见楚玄墨都去了,自己再在未央宫逗留,些许的不合时宜,便一同又浩浩荡荡的前往望月宫。 豫妃进了望月宫,便大踏步的进了自己的寝宫,瞧见猫床上,无精打采的元宵,她脸上的担忧不言而喻。 “元宵,元宵!”豫妃伸手轻轻的摸着元宵的猫毛,焦急的问道,“太医,元宵究竟是如何了!” “回豫妃娘娘,元宵吃坏了些东西,所以才上吐下泻的,平日喂给她一些有助胃肠的膳食就行了。” 豫妃这才稍稍放下些心,“谁是负责元宵膳食的,本宫这次就饶了你,以后切记,要仔细着些。” 一名宫女小心翼翼的道,“是,娘娘。” 楚玄墨站在宫门口,得知那猫没什么大碍,便要往回走。 豫妃追了出来,叫住楚玄墨,“多谢皇后娘娘忧心,臣妾不放心元宵,臣妾想留下来照看它” 楚玄墨微微点头,淡漠的道,“嗯,你便留下!” “多谢娘娘。”豫妃感激的望了她一眼,便转身进了寝宫。不管外人如果评价叶姝这个人,至少,在她眼中,确实是个不错的人! “真是虚惊一场,害得皇后娘娘亲自跑这一趟!”宝昭仪幽幽的道。 楚玄墨脚步不停,侧眸斜睨了她一眼,冷不丁的道,“宝昭仪素来是个爱说笑的,可说笑也该分个场合,再有下一次,本宫绝不饶你。” 宝昭仪跟在他身后,身子抖了抖,掩着嘴讪讪的道,“是,臣妾知道了。” 刚一踏进未央宫的宫门,寝宫就燃起一团红色的火苗,春雪慌不择时的往外跑,看见楚玄墨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娘娘,娘娘,奴婢有罪,奴婢没有看护好吉服,那吉服,那吉服不知怎么,突然就着火了,火势之大,奴婢就是拦也拦不住。” 楚玄墨皱眉,提着裙摆绕过春雪,朝内而去。 身后的几名妃嫔,各个神色各异的向内张望着,夏光瑶攥紧手中的帕子,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那原本流光溢彩的吉服,转瞬间燃起熊熊大火,不出片刻,就化为灰烬,一点点飘落在地上。 楚玄墨幽深的水眸划过一抹沉思,她摊开自己的手指,在指尖发现一丁点滑滑的粉末。 “春雪,封锁未央宫的消息。” 看来,是有人要设计烧死他? 若非他去看了看豫妃的猫,恐怕现下,一同化为灰烬的,还有他! 思及此,楚玄墨的眸光落在站在妃嫔中的夏光瑶,若有所思的移开了眼眸。 殊不知,只是那凉凉的一眼,就让夏光瑶浑身寒毛倒立,他难道知道,是她做的? “这吉服被毁了,那封后大典该如何是好?不出一个时辰,封后大典可就要开始了!” 贤妃为难的咬了咬唇。 温淑仪开口道,“娘娘,定然只有人蓄意要害您,幸好是有豫妃娘娘的猫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娘娘,这该怎么办啊!” 宝昭仪怯生生的道,“究竟是哪个不上眼,缺心眼的东西,竟敢损坏娘娘封后大典穿的吉服……要是让臣妾知道,臣妾定要扒了她的皮!” 楚玄墨凉薄的目光一一扫过她们几个的脸,封后大典耽误不得,“丁香,本宫记得,先皇的孝纯皇后,还未进行封后大礼,便不幸薨逝,而那件制给孝纯皇后的吉服便一直在内务府放着,传本宫懿旨,遣内务府总管将那件吉服在一炷香之内,给本宫送过来。” “是,娘娘。” 夏光瑶摩擦着手中的帕子,斟酌的道,“这到底是孝纯皇后的吉服,会不会太过冒犯……” 楚玄墨踱步到夏光瑶身前,伸出食指挑住她的下巴,凝视着夏光瑶的眼睛,“随后,本宫会命内务府亲自再做一套吉服,下葬皇陵,倒是你,这件吉服为何会凭空起火,本宫会好好查清楚,夏昭仪,自求多福。” 对于夏光瑶,楚玄墨只是猜测,毕竟他确实没有直接的证据。 夏光瑶眼底浮现一丝慌乱,随即又镇定的道,“臣妾不明白娘娘在说什么,这件吉服凭空起火,确实稀奇。” “哼。”楚玄墨放下手,冷哼一声。 “今日之事,本宫势必会查个清楚明白,春雪请各位主子在外头侯着。” 没过多久,内务府总管太监,便带着那套孝纯皇后的吉服而来,“奴才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这套吉服,除了咱们内务府的和孝纯先皇后见过,旁人是没有见过的,娘娘放心穿便是。” 楚玄墨睨了一眼,反问道,“最近这几日,可有人前往内务府?” 总管太监头低的更甚,他明白,这是在问他吉服无故受毁一事 来的时候,丁香就已经将事情全部告知与他。 他心里也纳闷,好端端的吉服怎么就突然失火了? “回娘娘的话,奴才回去之后,一定调动内务府的出入记录,一定为娘娘找到吉服凭空失火的原因。” “嗯,下去。”楚玄墨挥退众人,在丁香的服侍下,将那套款式有些旧的吉服换上。 丁香打量着,依旧端庄大方的衣服,穿戴在楚玄墨的身上,丝毫不显得丑,反而少了一丝美艳,更多了一丝温婉贤淑之感。 第206章 终于成了皇后 “这样式虽然老了些,但好在娘娘生的美,穿上这件吉服,也足够举行封后大典了。” 丁香一边给楚玄墨系扣子,一边由衷的称赞道,“不过,娘娘,您怎么知道,内务府放着这样的一件吉服啊?” 楚玄墨眸光一顿,“无意间听皇上说起过。” “原来如此。” 一个时辰后,楚玄墨盛装出席,她身上穿着华丽的衣服,头上带着沉重庄严的冠子,出现在众位妃嫔面前。 众人不由得看呆了,这可真真是位妙人,都说辰王妃南宫诗柔是东离国的第一美人,只可惜南宫诗柔太过张扬,反而多了一丝艳俗之感。 而叶姝,简直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的仙子! 清冷素雅的容颜,妆容重些也不碍一点事,眉眼之间更是透着一丝疏离之感,穿上这身极其端庄的吉服,更是像天定之人一般肃穆。 “孝纯皇后的这身吉服,真真是像为皇后娘娘贴身打造一般,无比合身啊!”贤妃掩去眼中的羡慕,喟叹道。 夏光瑶的此刻已经没有心思,去欣赏楚玄墨的这身衣服,她只担心,若是太后知道,她这件事情办砸了,那她还有没有命在后宫待着。 宝昭仪和王美人的眼底都充斥着嫉妒,恨不得穿着那身衣服被封为皇后的人是自己。 陈玉手持拂尘,踏进未央宫,见到楚玄墨也是不由得一愣。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吉时快到了,皇上特地吩咐奴才来接皇后和各位小主。” 陈玉弓着身子,走到楚玄墨身旁,伸出左胳膊小心翼翼的放在楚玄墨身侧。 众位妃嫔震惊的看着这一幕,陈玉乃是从小伺候皇上伺候到大的,他只伺候皇上一个人 如今竟然肯为了叶姝弯腰,足以可见,叶姝在皇上心目中,无比重要。 楚玄墨神情淡淡 他抬手放在陈玉的胳膊上,“有劳陈公公了。” “奴才能来接皇后娘娘,是奴才的福气!” 陈玉缓缓的迈着步子,在一众妃嫔羡慕的目光中,将楚玄墨扶上龙辇。 一炷香后,诸位妃嫔都已站在封后大典的殿下,按位分依次排列两侧,再往后,便是各个官员。 叶姝站在至高处,瞧着楚玄墨身穿端庄隆重的衣服,缓缓的朝自己走来,她不自觉的望向那双仿若深渊般的眼睛,一时之间竟陷了进去,良久回不过神。 楚玄墨在叶姝面前站定脚步 屈膝道 “皇上,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姝眼神一晃,伸手握住楚玄墨的双手,在他起来后,叶姝低语道,“这衣服怎么跟先前看的不大一样啊?” “出了些意外。”楚玄墨神色不变的回答。 叶姝皱了皱眉,心尖一跳,“你没事?” “无事,放心。”楚玄墨一手被叶姝握在手中,一手置于腹前,他淡漠的扫视着底下的众人,礼部的人亲手将皇后册宝交到他手上。 他微微勾了勾唇,做了皇后,想离宫,就没那么容易了! “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礼部的礼官,带头跪地直呼万岁,千岁。 封后大典过后,叶姝牵着楚玄墨的手去见了太后,楚玄墨凝望着脸色说不清道不明的太后,跪地朝太后扣首道,“儿臣叶姝,叩见母后,母后万福金安。” 太后冷眼看着楚玄墨的身姿,端起一旁的茶水,状若悠哉的喝着。 “真是令哀家意外,你竟然成了皇后!” 楚玄墨心知太后有意刁难她,不以为意的直起上身答道,“儿臣既然成了皇后,那必定担负起皇后的责任,必会妥善打理六宫,管好宫内妃嫔宫女太监的俸禄,亦不会再让母后如此费心费力,从现在起,母后只需在佛堂安安静静的礼佛,再也不用插手后宫之事了。” “你放肆!”太后端起手中的杯子,就砸在楚玄墨的膝盖边,“你这是要幽禁哀家吗?” “太后明鉴,儿臣只是尽自己作为皇家儿媳的责任,并无幽禁太后之意,此话只是想让太后在慈宁宫好好礼佛修养身体而已。” 楚玄墨勾了勾唇,话说的让人挑不出一丁点毛病,脸上一点恭敬之色都没有。 太后伸出食指,指着楚玄墨的脑袋说,“皇帝,你看看你选的皇后,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忤逆哀家吗?” 叶姝原本百无聊赖的站在一边,看着楚玄墨和太后犟嘴,突然有人将矛头指向了自己,还是有些不习惯。 “咳咳,母后,皇后都是为了您,朕并不觉得皇后有何错。” “那你的意思是,是哀家的错吗?” 太后一双锐利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叶姝的脸,丝毫不敢相信,皇帝竟然和叶姝沆瀣一气! 楚玄墨接过太后的话道,“母后何错之有,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儿臣会加以改正,请母后给儿臣一些时间。” 说罢,楚玄墨便再一磕了个头,随后不等太后说话 便自顾自的站起身子,“儿臣亦见过母后了,这边随皇上去永寿宫瞧瞧。” 叶姝抱拳,“母后好好歇着,朕带姝儿去永寿宫。” 太后的咬着后槽牙,手指陷入到掌心,在叶姝和楚玄墨离开后,大骂道,“这就是哀家养的好儿子,真真是好的很!果然不如哀家的泽儿,哀家的泽儿怎么会让哀家受如此委屈。” “太后,您仔细着身子。”李嬷嬷轻抚着太后的背,“太后,您瞧着皇后身上的吉服是不是有些眼熟。” 闻言,太后眼眸微动,喃喃道,“瞧着倒像是孝纯那个贱人封后时的吉服,当年孝纯根本没穿上就死了,这件吉服自然是在内务府封存着,怎么今个儿叶姝竟穿着了?” “太后,老奴听说,皇后的吉服突然凭空起火了!”李嬷嬷小声在太后耳边道。 太后冷声喝道,“起火,难不成是夏光瑶做的,没用的东西,竟想出这么差的法子!还是让叶姝那个贱人做了皇后!真是白白辜负了哀家的期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那叶姝穿着孝纯的吉服,真是让哀家恨死了她!当年孝纯就是凭着容貌,让先皇封她为后,如今的叶姝又与当年的孝纯有什么区别!” 第207章 不可能是豫妃 听着太后的牢骚,李嬷嬷眸中掠过一道暗光。 “太后不必为此事介怀,叶姝只不过是一得了势,这后宫早晚还得您的。” …… 叶姝坐在永寿宫的主位上,四下无人。 她毫无仪态可言,整个身子都躺在椅背上,头微微向后仰,撩袍翘着二郎腿。 左手端着果盘,右手捏着叉子,时不时的扎一小块各方进贡而来的果子扔进嘴里。 将楚玄墨那身极具傲骨,清瘦冷峻的身体,毁的不成样子。 “你的意思是说,凤袍上被人涂了磷粉,以致突然起火。” 楚玄墨换下了那身吉服,身着常服,只是衣服上的刺绣和头上的冠子,都比从前贵重庄严不少。 他沉声道,“没错,那人的目的不在凤袍,在于朕。” “与其说在于皇上,不如说在于叶姝这个人,她不想让叶姝做皇后。”叶姝将嘴里樱桃咽下去,淡淡的道。 楚玄墨道,“不错。” 叶姝又道,“万幸的是,你没事。” 楚玄墨见她那吊儿郎当,不着调的模样,眉头一皱,上前,一脚踹在她腿上,“你如此这番模样,让人看见,不成体统。” 叶姝吃痛,拧了拧眉头,噘着嘴嗔怪的说,“那现在这里又没有人。” 楚玄墨冷声道,“起来。” 叶姝冷哼一声,端着果盘,从主位上站起来。 她刚一站起来,楚玄墨就从容淡定的坐了下去。 叶姝嘴角微微抽搐,用叉子在苹果上扎了一个,送到楚玄墨的嘴边,“这果子稀奇,味道还不错,皇上尝尝。” 楚玄墨看着她狗腿子的一面,脸色微微缓和,张开口将那苹果咬掉。 “嗯,不错。” 叶姝索性直接坐在主位的台阶下,背倚靠着楚玄墨的腿,有一没一口的吃着。 楚玄墨低头看她,她怎么这么爱吃? “朕已让内务府去查看近几日出入的人员,让他拟了一份名单给朕,你心中可有怀疑的对象。。” 叶姝边吃边道,“现在后宫中,贤贵妃无母族势力,所以她知道,她不可能成为皇后,没必要做这件事。温淑仪性子低敛,也不像是会冒险的人,宝昭仪虽有些小聪明,但嘴上没个把门的,也不像是能做出此等事情的人,王美人软弱,更不可能,那就只剩下一个夏光瑶了。” “你还漏掉了一个人。”楚玄墨眼皮微抬。 叶姝当即反驳道,“不可能是豫妃。” “为何?”楚玄墨挑眉道,“豫妃性情沉稳,心思捉摸不定,其又是败国公主,为母国谋划,无可厚非。” 叶姝仰头,皱着眉,面色不善的说,“你明知她喜欢的是卜……她入宫到现在,连侍寝都都没有,每次侍寝都装病,她要做皇后,母猪都能上树。” 楚玄墨唇角轻勾,“你对她,倒是偏袒。” 叶姝意识到不对,将果盘给搁在地上,拍拍屁股站起身子,上下瞪着楚玄墨,“不对,你一定猜出来了,背后做这个的人,就是夏光瑶,故意在套臣妾的花?” 楚玄墨不置可否。 叶姝撇了撇嘴,朝下走去。 老狐狸。 丁香在外禀报道,“启禀皇上,启禀娘娘,内务府总管太监程槐安求见。” 楚玄墨给叶姝递了个眼色。 叶姝理了理衣襟,双手负后,神色正经起来。 而楚玄墨也淡淡的从主位上站起来,换叶姝坐了上去。 程槐安穿着一身总管太监衣服,垂着头弓着身,迈着碎步走了进来。 “奴才叩见皇上,叩见皇后娘娘,皇上万岁,娘娘千岁。” 叶姝正襟危坐,右手袖筒微抬,“平身。” “谢皇上。”程槐安手中拿着一本折子,朝叶姝呈上,“皇上,奴才奉皇后娘娘之命,彻查近日出入内务府人员,这便是名单,请皇上,娘娘过目。” 楚玄墨走上前,伸出葱白玉指将他手中的折子拿了过来,又迈着步子,淡淡的走到叶姝面前,将其呈上。 叶姝的视线与楚玄墨在空气中交汇,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折子上所写,宝昭仪曾去过内务府,她去内务府干什么?”叶姝翻阅了两眼,问道。 程槐安答道,“回皇上,当日宝昭仪是去取自己的衣服,宝昭仪的一件大氅,勾丝了,拿去命人缝补。” 叶姝淡淡的点了点头,又看着折子上一个醒目的名字,“杜鹃……朕记得,这是夏昭仪身边的丫鬟,她去内务府干什么。” “杜鹃是个末等丫鬟,当日的值班内侍说,是去替夏昭仪那些要紧东西。” 楚玄墨冷声道,“拿些要紧东西,是什么要紧东西?属于本宫的吉服被烧,本宫总要查个清楚的,来人。” 丁香和春雪从外走进来。 “娘娘,有何吩咐?” 楚玄墨吩咐道,“将夏昭仪身边的杜鹃带过来。” 闻言,丁香和春雪面色一顿,相视一眼,迟疑着道,“娘娘,方才不久传来的消息,杜鹃自裁了。” 楚玄墨皱眉,“自裁?” “是,不知缘故,杜鹃房中的利器,划拨咽喉,等人发现时,已经了无气息了。”春雪稳重的回道。 楚玄墨摆了摆手,“都退下,程槐安,日后每一个进出内务府的人,仔细盘查记录。” “是,奴才遵旨。” 等人都退出去后,楚玄墨才从叶姝的手中拿过那本折子,凝眸瞧了几眼,神色难看。 叶姝道,“这上面记录的臣妾都看过了,除了宝昭仪和这个丫鬟,记录的含糊不清,模棱两可,其他的,都挺仔细的。” 楚玄墨看着折子上的内容,确实,诚如叶姝所言。 其他人的都很仔细,仿佛毫无破绽可言。 但是……有时候,越详细,就越有猫腻。 楚玄墨将折子上的一个名字,记在心里,看着叶姝眼睛,并无言语。 “嗯,此事慢慢查,亦可。” 叶姝意外的看着楚玄墨,他竟然也会说,慢慢查,像平常这个时候,他早就震怒了。 她撑着头,目光落在楚玄墨的侧脸上,半晌看的他颇不自在。 “你看朕作甚。” “有吗?”叶姝反问道。 楚玄墨勾唇,两步站在她身前,四目相对,压迫感顷刻而来。 叶姝‘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绕过楚玄墨的身子,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第208章 强制性纳妃 楚玄墨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唇畔翘起一抹笑意。 他得尽快,跟叶姝交换回来,这具身体,限制了他太多行为。 …… 另一边,叶姝跑出来后,陈玉就拖着肥肥胖胖的身子,马不停蹄的跟在她身后。 “皇上,皇上,您慢点,小心龙体啊!皇上!” 叶姝全然不顾,步伐飞快。 她双手抚上脸颊,咽喉上下滚动。她能说,她方才被楚玄墨给看害羞了吗? 他一个大男人,用的却是她的身体,一双美目,活像能传情似的。 “呼~” 叶姝冷静下来,未走到御书房,就又被太后的人给请过去了。 太后手持一颗棋子,落在黑白分明的棋盘上,她一袭就寝时的衣裳,头上的首饰全部卸去,长发贴在背上,不显丝毫年老之态。 叶姝走进慈宁宫时,右半边的眼睛,跳了跳。 “母后万安。” 太后目光不离棋盘,手指摩挲着棋子,黑色的棋子,被她的手蹭的锃亮。 “坐,跟哀家还多什么礼,总归,你也不听哀家的。” 叶姝神色一顿,淡定自若的坐在太后的对面,“儿臣不敢。” 太后勾唇,伸出修长尖锐的指甲指着盛着白子的盅盒道,“陪哀家下一局。” 叶姝看着棋局上,厮杀半截的黑白棋子,现在,轮到她了。 她皱眉,一边思量着这棋子该如何下,一边想着太后叫她过来,绝不单单是为了下一盘棋。 该不是,白日的冲撞,让这个老妖婆心生怨愤,将她喊过来泄气的。 “皇帝,哀家记得你的棋艺精湛,怎么,连棋都不愿陪哀家下了?” “那倒不是。”叶姝回了四个字,执起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封住了黑子的去路。 太后笑道,“好棋,好棋。” 叶姝谦逊道,“母后过奖。” 太后像是耍赖般毁了棋,蓦的竟然说起楚玄墨的生母,“若是你生母在世,你与你生母必然不会这般疏离,到底还是哀家养母不如亲娘亲啊!” 叶姝眼皮跳了跳,“养恩大于生恩,母后于儿臣的教导,儿臣一直铭记在心。” 若是楚玄墨的亲娘还在世,别的她不敢说,但绝不会像你这个老妖婆一样,算计楚玄墨的。 太后眼中诧异,楚玄墨甚少如此恭维顺着她。 他们两个向来是水火不容,最近她也发现了不少猫腻,楚玄墨仿佛较之从前,和善了不少。 “皇帝,你是个有孝心的,于国于民,也都做的不错,可你就是愧对皇室列祖列宗啊。” 叶姝道,“此话怎讲。” 太后双手搁在膝盖上,目光幽深的凝望着不远处,“你父皇像你这个年纪时,已有三位公主,两位皇子了。” 叶姝瞬间明了。 她心里翻了个白眼,得,又是催生大队的。 “母后,儿臣会努力的。” 太后责备说,“光努力是不够的,魏淑仪没了,箐修仪修佛了,冯婕妤死了,萧贵妃也死了,如今你宫中妃嫔都没有几位,如何能有皇嗣,哀家知道,你对叶姝是真心实意了,才会屡次三番的袒护她,可是后宫不能只有她一个,后宫互相掣肘,前朝才能互相掣肘,这个道理,皇帝你是明白的,不需哀家多说。” 叶姝一言不发。 楚玄墨对她偏袒,那是因为,他用的是她的身体。 一旦有一日,换过来,他会不会一刀砍了她的头都不一定。 太后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听进去了。 “皇帝,你若好将列祖列宗放在心里,就听哀家的,多纳几个妃嫔,生几个皇子,咱们东离才能日渐繁荣昌盛。” 叶姝沉声开口,“此事容儿臣回去想想。” 太后脸色骤然一变,“还想什么,你封叶姝为皇后,前朝已然有诸多不满之声,李侍郎首当其冲,你还不赶紧想着安抚吗?” 叶姝反问道,“那母后的意思是?” 太后一只手搭在棋盘上,目光朝旁边的李嬷嬷睨了一眼,“让她们进来。” “是,太后。” 叶姝隐隐约约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了。 她头疼的皱了皱眉,楚玄墨都再三叮嘱过她,不要让她选妃,不要让她碰女人,可有这样一个身份,一个身体在这儿放着。 那女人不是前仆后继的来! 只见从外走进来三四个容貌气质皆上乘,却风格各异的妙龄女子。 “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 四个女子并排站在一起,分别穿着青色,黄色,绿色,蓝色的衣裳,朝着叶姝,盈盈一拜。 叶姝嘴角抽动,看向站在第一位,穿着青色衣裳的女子,这位倒是挺眼熟的。 太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怎么,皇帝认识?” 叶姝淡淡的道,“见过一面。” 太后解释道,“这便是李侍郎的四女,叫李蔓蔓,虽是庶女,可生的却是花容月貌,哀家看着讨喜,就接到宫里来了。” “嗯,太后喜欢,留在身边做个丫鬟伺候太后,也未尝不可。”叶姝揣着明白装糊涂。 太后神色一僵,冷声道,“哀家是给你这个机会,让你安抚李侍郎。” 此时,李蔓蔓怯怯的看了一眼叶姝,旋即软软糯糯的说,“皇上放心,自上次皇上携皇后娘娘前去舞艺坊,途中救下臣女,臣女便知皇上心中只有皇后娘娘,是以,臣女绝不僭越,只求能解皇上燃眉之急,能成为皇上的妃嫔,已是臣女极大的福分,臣女万不敢再奢求什么,求皇上成全。” “你瞧瞧,你瞧瞧,这孩子多懂事,处处为你着想。”太后仿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叶姝。 叶姝端起桌子上青釉瓷杯,品了口茶水,以暂时选择性失聪。 “朕痴心于公务,无心后宫之事。还请母后收回成命。” 太后一掌拍在桌子上,凤颜大怒,“皇帝,哀家是为了你好!今日,你必须给这四个女人,一个位分,否则,你就是不忠不孝。” 叶姝放下茶杯,这又跟不忠不孝有什么关系。 太后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李蔓蔓眼圈一红,撩起衣袍跪在地上,抽泣着说,“不瞒皇上,上次落水一事,已让臣女名声大损,又因是庶女,到适婚年纪,还无人登门提亲,主母放了话,若是臣女不能入宫为妃,就要卖给别的老爷做妾,臣女什么都不求,只求皇上让臣女在宫中,有一席之地 便足以。” 第209章 使帝后离心 “皇帝,李氏四女,是个可怜的孩子,你若是不将她以及这三名女子收入后宫,你让她们从皇宫里出去,如何自处啊?” 太后佯装语重心长的说。 叶姝手中握着一颗棋子,神色晦暗难懂。 李蔓蔓抽泣着将自己的衣袖挽开,露出那红肿青紫的掐痕,以及鞭子抽打出来的疤痕。 新伤旧伤,触目惊心。 叶姝眸光复杂。 李蔓蔓道,“皇上,臣女之前在船坊中,得罪了辰王妃,是以主母时常教训臣女,让臣女记住规矩,日常打骂臣女,臣女真的受不住了,只要不让臣女回到那个地方,臣女留在哪里都愿意。” 太后宛若不忍心般的叹了口气,手中捻动着佛珠,“皇帝,别人的家事,我们总归不能插手,但这李氏四女,未免太可怜了些,你就是把她收入后宫,对她也是一件好事。” 叶姝陷入两难之地。 没错,她现在明白,太后和这群人,是在逼着她纳妃。 如果,她收下了,那就意味着,她背叛了楚玄墨。 如果,她不收,那就是将旁人的生死置之度外,也落一个不孝的名声。 怎么办啊! 半晌,叶姝轻叹了口气,“好,朕依母后的,明日,朕便会给她们一个封号。” “明日?皇帝还不趁热打铁?她们今日就入了宫,你明日才给她们封号,传出去,平白让这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让人家笑话,尤其是这李家四女,瞧着性子温婉,你不给个封号,在宫中是站不稳脚跟的。” 叶姝眼皮抽搐,言外之意,就是让她必须今晚就给封号,和临幸是。 “李蔓蔓,蔓蔓青萝……封号为萝,便封为萝婕妤。你们三个都叫什么名字?” 另外三个女子,挨个上前道,“臣女常红苑。” “臣女高歆。” “臣女商皖。” 叶姝又依次指着道,“那便,常婕妤,歆美人,商皖,朕记得,你是户部侍郎的次女,封为商贵人。” “嫔妾等人,谢皇上赐封。”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皇帝如此,哀家便是到了九泉之下,见着先帝,也能有个交代了,对了,哀家记得,听潮轩,离承乾宫最是近,那就让他们四个,一并住到听潮轩。皇帝,今个儿也累了,便陪着她们四个去听潮轩瞧瞧。” 叶姝眉头一皱,面色沉了沉,“母后,今日是封后大典,朕理应去陪着皇后。” 太后凤眸微眯,“皇帝平日陪她的时间还少吗?今晚,是她们四个初次入宫,必得承恩露,皇后那边,皇帝明日再去也可。” 叶姝心底翻了个白眼。 这是连她跟谁睡,都要横插一脚。 “皇帝,哀家是为你好,也是为她们好,皇后为中宫之主,也该懂得宽容大度,为皇上着想。” 李蔓蔓我见犹怜的看着叶姝,“皇上莫要怪罪太后,若是皇上不愿,嫔妾等人也不会强求,只求皇上过去坐坐便可。” “你瞧瞧,这几个丫头,有哪个不比,你那个皇后好。”太后冷哼一声。 叶姝懒得跟这个老妖婆周旋,想着能用这四个女子,脱身,倒也未尝不可。 她站起身子,道,“既然如此,那就去听潮轩。母后早些休息,别累坏了身子。” 说罢,便不顾太后脸色,直接离开。 李嬷嬷给太后揉捏着肩膀,“太后这一计真是高明,这样不仅能使帝后离心,还能培养自己在后宫的亲信。” 太后抬起右手,揉了揉疲惫的眉心,旋即目光落在旁边的棋局上,待看见叶姝方才落下的那一子后,神色骤然冷肃。 “皇帝又何尝看不出来,哀家是在警示叶姝罢了。若论帝王之才,楚玄墨当之无愧,可他并非哀家亲子,终究与哀家不一条心,泽儿虽聪慧,却少了些做帝王的才能,不过没关系,有哀家在,泽儿终有一日会登上皇位。” 未央宫。 楚玄墨坐在棋盘边,纤细的手指夹着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 棋盘上,正是一局,难以破解的迷。 他一袭白色中衣盘坐,泼墨般的发丝贴在背上,容貌绝色,当之无愧的世间第一美人。 夜深人静,卜南从窗子口跳了进来。 一袭红衣,张扬刺目。 他拍了拍手,走到楚玄墨身后时,待看见楚玄墨只着中衣,连忙背过身去,念叨,“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楚玄墨一边捏着棋子思索,一边听到卜南的话,皱眉道,“都是男人,你非礼勿视个什么?” 卜南背对着楚玄墨,欲哭无泪。 “要都是男人,我就不用爬窗了。” 楚玄墨眼眸微眯,语气中透着威胁。 “那你的意思是,朕不是男人?” 卜南忙道,“皇上,您如今用的是皇后,您妻子的身体,您多少注意一些,你这个当丈夫的不介意,自己妻子被别人的男人看,我这个外人还介意,您先去穿件衣服。” 闻言,楚玄墨脸色一僵。 他将这回事给忘了。 突然,他厉声问道,“你看到了多少。” 卜南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臣什么也没看到。” 楚玄墨起身,走到屏风后,披了件外衣,“你最好什么都没看到,否则朕挖了你的眼睛。” “哟,听皇上这意思是,承认皇后娘娘是皇上的妻子了?”卜南挑眉调侃道。 楚玄墨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微微用力,卜南就浑身直打哆嗦。 “臣住口。” 楚玄墨冷哼一声,将手收回,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可以转过头了。” 卜南幽幽的转过头,好笑的道,“皇上对于这具身子,用的越发顺手了,是不是都舍不得换回去了?” 楚玄墨一记眼刀甩过去,卜南就堪堪闭上了嘴。 “说,这么晚了,来找朕,有何贵干。” 提起这个卜南的脸色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我从前见你,只需通报一声,如今见你,又得避开禁卫军,又得翻窗子跳墙,麻烦的紧。” 楚玄墨落下一颗棋子,眸光淡淡的睨了他一眼,“少说废话。朕如今是皇后,岂是你一个外男,想见就能见的?” 卜南翻了个白眼,撩袍下坐到他对面,“臣来,是有件喜事,要禀告皇上。” 第210章 换回来的方法 “说。”楚玄墨淡淡的吐出一个字。 卜南脸色正经起来,他从腰间的锦囊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放在桌子上,勾唇道,“我找到,能让你们两个换回来的方法了。” 楚玄墨捏着棋子的手,微顿,又气定神闲的落子。 “算一件好事,靠谱吗?” 卜南用指骨敲了敲那锦盒的盖子,“靠不靠谱,我怎么知道,皇上和皇后,试试不就得了?这种药,我也是第一次做,不敢确定,不过你放心,里面绝对没有致死致残致傻的成分,也就是说,你们两个服用以后,即便换不回来,也没什么大碍。” 楚玄墨伸手拿过那个锦盒,打开后,药香扑鼻。 只见盒子一左一右,放着一黑一白两颗药丸。 他抬起水眸问道,“如何研制出来的。” 卜南打了个哈欠,眼中遍布红血色,“自然是翻阅古籍,不断尝试,加以改正,做出来的。” 楚玄墨将盖子合上,蓦的抬眸看着卜南,“当初你对叶姝说,天机不可泄露,朕想知道 这个天机是什么?” 卜南困乏的脸色瞬间消失不见,一脸清醒。 “我拿你当兄弟,你却要我的命啊!你不是都这么吗?卜卦这一行,有些东西,就算,算出来了,也不能说。” 楚玄墨将锦盒放在桌上,眼眸微敛,“朕记得,可以隐晦一些表达出来。” 卜南脸色一黑,“你还真是要我的命,罢了,罢了,我只能告诉你,她不是她。” 她不是她? 楚玄墨眉头收紧。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卜南见他有要问话的意思,连忙摆手道,“只能说这么多了,再多没有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楚玄墨沉着一口气,目光落在那锦盒上。 终于可以换回去了…… …… 次日,皇上新纳了四个妃子的事情,像风一样席卷全宫。 丁香看着楚玄墨那漆黑如墨的神色,小心翼翼的沏了杯茶,劝道,“娘娘,兴许不是皇上的意思,奴婢听说,昨日皇上去了太后的宫里,也许是太后,太后逼迫皇上也有可能的,您千万别生气。” 楚玄墨坐在床榻上,逐渐握紧了拳。 而丁香,却越说,越跑偏。 “要说皇上也真是的,昨日是娘娘的封后大典,他不来陪着娘娘,却去了听潮轩,陪着新封的妃子,让娘娘的脸面往哪儿搁。” “太后也真是的,什么时候不给皇上纳妃,偏偏这时候纳!这不是打娘娘的脸吗?” “奴婢还听说,那四个妃子的住处,就在离承乾宫最近的听潮轩,那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丁香嘟嘟囔囔的发牢骚。 春雪见楚玄墨的脸色,越来越差,伸手打了一下丁香,示意她别再说了。 “都下去,本宫一个人待会儿。” “是。” 丁香和春雪相视一眼,从寝宫退了出去。 楚玄墨躺在床榻上,回想着叶姝同他在一起时,根本没有任何喜欢之意,她甚至怕他。 竟然还给他纳妃? 这不就是摆明了告诉他,他楚玄墨有几个女人,她都不在意吗? 楚玄墨的目光瞥到枕头边放着的锦盒,换回去,又能怎么样? 一个时辰后,丁香面色不善的看着来拜见皇后的四个妃嫔。 听说,皇上昨个儿在听潮轩,待了一整夜,这四个女人,该不会是来跟自家娘娘,抢风头的! “皇后娘娘身体不适,各位小主请回,待皇后娘娘醒了,奴婢自会请各位小主过来。” 四个女子顿在原地,相视一眼。 还是位分最大的商贵人开口说,“嫔妾等人拜见皇后娘娘,无关其他,只是初入宫中,不能没了规矩,娘娘若身体不适,还在歇着,那嫔妾等人便在这里侯着,直到娘娘愿意召见我们。” 丁香脸色一黑,语气不善的说,“那小主就在这里侯着。待娘娘醒了,奴婢再出来告知。” 四个女子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尤其是商贵人,她虽说是小小侍郎之女,但也是家中嫡女,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等气。 可入宫第一日,就被皇后拒之门外,而且皇后的丫鬟,还如此盛气凌人。 她叶姝,不就是一个尚书之女吗? 她能爬到皇后的位置,那么她也一定能。 叶姝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胖乎乎的陈玉,。 “都在这里站着干什么?”叶姝沉声问道。 商贵人听见身后叶姝的声音,连忙收敛了神色,转过身,十分乖巧,端庄大方的说,“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嫔妾等人今日是来拜见皇后娘娘的,但听皇后娘娘身边的丫鬟说,皇后娘娘身子不适,还未起身,便让嫔妾等人在这等候。” 叶姝淡淡的睨了她一眼,“你有心了。” 商贵人笑了笑,“嫔妾自在家中,便常受父母教导,入宫不可无规矩,所以才起了个大早,叫上几位妹妹,前来拜见皇后娘娘。” 叶姝的目光,几乎落都不会落在她身上。 听到她说,皇后身子不适。 她眉头皱了皱,楚玄墨又生病了? “既然皇后身子不适,那你们回去,朕进去看看皇后。” 商贵人脸色一僵,这…… 皇上为何不责怪皇后,反而让她们回去。 叶姝见几个人杵在原地,脸色不悦,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冷冽了起来,“朕说的话,你们没听到吗?” 商贵人见她侧脸冷肃,又早就听闻皇帝是个杀伐果决之人,顿时不敢再执拗。 她俯身道,“嫔妾告退。” 叶姝几乎没怎么搭理,就领着陈玉进了未央宫。 李蔓蔓走到商贵人身旁,眼中闪烁着不明意味的光芒。 “商姐姐,明明皇上昨日还和颜悦色的,今日待我们,怎地就如此严苛了。” 商贵人冷冷的瞪了她一眼,一个庶女,她若不是为了利用,压根不会搭理。 “你问本宫,本宫怎么知道。” 李蔓蔓被噎了一下,也不再说话,亦步亦趋的跟在商贵人身后。 只是,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她暗戳戳的回头看了一眼未央宫。 自那日落水被救,她就对楚玄墨那张脸,魂牵梦绕,费劲了心思,也要入宫,不就是为了能取代叶姝吗? 她忍。 第211章 换回身体 “皇后呢?”叶姝顿住脚步,看向春雪。 春雪面色顿了顿,屈了屈膝恭敬的说,“回禀皇上,娘娘心情不佳,在里面歇着。” 叶姝低低的‘嗯’了一声,迈步朝里面走去。 楚玄墨平躺在床榻上,双目定定的凝视着头顶的床幔,花纹繁琐,看的他心底烦躁。 “出去。” 听见脚步声,他直接冷声道。 叶姝的脚步停在床榻边,高大的身影,在楚玄墨的脸上投落上一片阴影。 她垂眸凝视着楚玄墨不悦的面色,讨好道,“皇上,怎么了这是,谁惹你不开心了,臣妾宰了他去。” 楚玄墨冷笑一声,“不打声招呼,就给朕纳了四个美人,你可真是好本事。” 叶姝脸色一僵,蹲下身子,趴在床边。 宛若一只惹人怜爱的小狗。 “皇上,臣妾不是有意要为你纳妃。” 楚玄墨斜眸,清冷的睨了一眼,“说。” 叶姝眼尾下垂,“臣妾昨日前脚踏入承乾宫,后脚太后的人就唤臣妾过去,臣妾想着不能让皇上担一个不孝的名声,臣妾就去了。果然不出臣妾所料,太后所唤,必无好事。她直接就给了臣妾四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其中一个,还是熟人,你猜是谁。” 楚玄墨坐起身子,纤瘦的身形,潇洒的靠在床柱上,他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的指腹摩挲着锦盒的盖子。 “叶姝,你有几条命,让朕猜?” 叶姝喉结上下滚动,咽了一口口水。 “咳咳……皇上,臣妾失言。” 楚玄墨的心情真是阴晴不定,前一秒还和颜悦色的跟她说话,下一秒就一副要砍了她头的样子。 叶姝道,“是上一次,皇上与臣妾去舞艺坊时,在水中所救的那个李氏庶女,李蔓蔓。” 楚玄墨眉头收紧,“何时,后宫的门槛都这么低了,区区一个庶女,长相平庸,也配入朕的后宫。” 长相平庸? 叶姝垂下头。 李蔓蔓虽说容貌不如她,但也算是小家碧玉,闭月羞花之姿,哪里就长相平庸了。 “这不是重点,皇上,是太后逼着臣妾收下这四个女子的。” 楚玄墨眼神一动,一手蓦的握住叶姝的胳膊,“这么说,您心底是不愿的?” 叶姝频频点头,“臣妾当然不愿了,皇上不喜欢做的事,臣妾是一百个反对。” 楚玄墨眼中一闪而过的亮光,又重新熄灭下去。 她不愿,是因为他不喜欢,并非是因为自己不愿。 叶姝又道,“皇上,李氏庶女,因落水之事,在家中无法立足,在城中更无人登门求娶,她一个没了生母的庶女,在家中被主母教训责罚,已是可怜。” 楚玄墨眼神冷冽,握着叶姝胳膊的手逐渐收紧,“那你的意思是,让朕收了她,好好待她,以让她在后宫得以立足?” 没来由的,叶姝胸口有些闷闷的感觉。 她低着头,不说话。 楚玄墨冷笑一声,“既然皇后如此大度,那朕成全你,又何妨。” 叶姝猛的抬头,成全,什么意思? 楚玄墨将左手下的锦盒拿了出来,“这里面装的就是能让你我换回来的药,今晚,朕在未央宫等你。” “换回来?”叶姝呆滞的看着那个锦盒。 终于要换回来了吗? 楚玄墨唇角勾起冷冽的笑意,“皇后大度,朕就遂了皇后的意,朕换回来后,就去宠幸李氏庶女,让她在后宫,有一席之地。” 叶姝眨了眨眼睛。 楚玄墨抬手,“朕累了,你下去。” 叶姝低低的‘哦’了一声,旋即站起身,朝外走去。 楚玄墨看着她的背影,心底气不打一处来,她就这么走了? “嘭——” 楚玄墨将手重重的拍在床榻上,若是他有内力,此刻这床榻,就如齑粉。 叶姝从未央宫,走出去时,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脑海中一直回荡着,楚玄墨说换回来以后,就去宠幸李蔓蔓的话。 为什么,心底闷闷的。 叶姝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着天空。 她用这具身体,就不能碰女人,他一换回来,就要碰? 真是的! 怎么,马上就要换回来了,她心底不是很高兴,反而还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皇上,您这是跟娘娘吵架了?怎么瞧着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陈玉跟在叶姝身后,察言观色道。 叶姝停顿了片刻,“没有。” 陈玉小声道,“奴才从小跟在皇上身边,皇上这几日,明显比从前开心多了,奴才瞧着是真心为皇上感到高兴。奴才觉得皇后娘娘,有莫大的功劳呐。” 叶姝边走边道,“朕从前很不开心吗?” 陈玉臂弯夹着拂尘,亦步亦趋是跟着,神色回忆起往昔,“皇上从前一天到晚都不爱笑,对下人也都不假辞色,自从皇后娘娘入宫以后,皇上对下人们,就好许多了。” 就比方说,他现在跟皇上说着掏心窝子话,皇上却未曾生气。 叶姝用余光睨了一眼陈玉,“那你觉得朕纳了四个妃子,是好是坏。” 陈玉灵光乍现,一拍脑袋,激灵道,“合着皇上,为这事而难受啊!皇后娘娘定然是生气了!皇上新纳了四个妃子,昨个儿又没陪着娘娘,娘娘定然是吃醋了,不开心。” 叶姝皱眉,脚步停驻,转头看向胖乎乎的陈玉,“吃醋?” “是啊!”陈玉讪讪而笑,“娘娘定然是吃醋,才会跟皇上吵架。” 叶姝眼眸敛了敛,楚玄墨吃醋? 这不大对? 给他纳妃,他一个大男人吃什么醋,要吃醋,也该是她吃醋? 呸呸呸,她吃什么醋。 “陈玉,朕从前有无什么喜欢之物。” 陈玉被问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皇上,奴才记得您从小就没什么喜欢的东西,要说有点意思的还当属……棋,军棋。” “军棋……”叶姝喃喃出声,“陈玉,传朕旨意,取最光滑的玉石来。” “奴才遵命。”陈玉颔首应道。 “喵~” 叶姝听见猫叫声,紧皱的眉头,倏然一展,“元宵?” “喵~”一只肥肥胖胖的猫,缩在墙角,听到人唤它,它才伸了伸脖子。 叶姝寻着声音过去,见那只猫委屈的看着她,他伸手,将其抱了起来。 第212章 她不想换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豫妃找不着你,该有多着急。” 叶姝可没忘记,这只猫,乃是豫妃的命! 正想着,豫妃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叶姝身形微顿,抱着猫,转过身,深邃的眼眸看向豫妃,“嗯,平身。” 豫妃的目光避开叶姝的脸庞,直接停留在元宵身上,“皇上,元宵在宫中走丢了,臣妾出来寻它。” 叶姝勾唇,走上前几步,将怀中的元宵递给了豫妃,“看紧些,免得伤了人。” “是,臣妾遵命。”豫妃抱着猫,屈膝。 等叶姝走后,豫妃才蓦的松了口气,将怀中的猫,抱在怀里,捋顺它的猫毛,嗔怪道,“我带你出来,是想让你散散心,你怎么能乱跑呢?下次遇到坏人,可怎么办?急死我了知不知道。” 说罢,她抬头,看着叶姝离开的方向。 为何现在的楚玄墨,跟从前的楚玄墨全然不同。 傍晚,楚玄墨端坐在软塌上,桌子上放着那个檀木色的锦盒,她一袭素青色衣裳,头上之别了一根钗子。 连那根看似最喜欢的双龙浮云簪都没有用。 他端起桌上的青釉,嫣红的唇边贴着杯沿,微微抿了一口。 “什么时辰了。” 楚玄墨看着明明暗暗的烛火,那烛火被换了一盏又一盏,然而,该来的人却始终未见其身影。 丁香回道,“子时三刻了,娘娘该歇息了,奴婢服侍娘娘歇息?” 楚玄墨重重的将瓷杯给放在桌子上,神色冷凝。 都子时三刻了,叶姝为何还不来? 莫非是不想换回去,违抗皇命吗? “去请皇上。” 他冷冷的吐出四个字。 丁香顿了顿,小心翼翼的说,“娘娘,商贵人她们刚刚获封,恐怕正得势,奴婢现在去请皇上,岂不是不大合适?” 楚玄墨抬眸,眼中含着不耐,“本宫让你去,你就去,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丁香心底轻颤。 楚玄墨又道,“你告诉她,若是她不来,本宫亲自去请她。” 丁香俯身,“奴婢知道了。” 楚玄墨看着氤氲的茶香气,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 好一个叶姝,竟敢让他九五之尊,在这儿等她这么久? …… 承乾宫中。 叶姝一个人趴在桌子上,手指拨弄着悬挂着的狼毫笔,昏昏欲睡,拨弄一下,便念叨一句,“去,不去……” 她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夜明珠的光亮下,显得白皙修长。 好半晌,她埋头趴在臂弯处,闷声叹了口气。 她应该去的,毕竟老是做皇帝,也不太好。 做皇帝多累啊,每天都要早起去上朝,换回女身多好,她又是皇后,现在也不用去给太后晨昏定省,何其潇洒自在。 但是为什么,她就是不想换呢? “皇上,皇上,皇后娘娘身边的丁香来了,您要见吗?” 陈玉推开门缝,朝里面谨慎小心点说。 叶姝抬眸,淡淡的道,“让她进来。” 她坐直身子,背靠在椅背上,两只眼睛下面,是熬出来的黑眼圈。 一手搭在扶手上,面色严肃,端足了皇帝的架子。 “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丁香撩起衣服下摆,跪在地上,低眉顺眼。 叶姝明知故问的说,“你有何事?” 丁香恭敬回道,“回皇上,娘娘凤体不适,想让皇上前去瞧瞧……娘娘说,皇上若是不去,娘娘就亲自来请皇上。” 叶姝眼皮一跳,嘴角抽搐。 行而丁香低着头,没瞧见一向威严的帝王,也会有如此表情。 叶姝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她叶姝,从不会选择逃避。 “你去回了皇后,朕即刻就到。” 丁香起身,颔首退出。 叶姝头枕在椅子上,浑身瘫坐。 他为了等她过去换身体,这么晚了还不睡,看来是迫不及待。 楚玄墨难道,就那么像换回来,他做皇后,不是也做的挺舒服的吗? 难不成,是为了换回来,去宠幸那个李氏庶女吗? 还是为了砍了她的头,让他们曾经互换身体的秘密,永远消失? 不不不,不可能,她是皇后,不能说砍就砍,那就只剩下,他要去宠幸李氏庶女了! 楚玄墨!果然,男人就是靠不住。 叶姝拍桌而起,脸色阴沉的朝外走去。 换就唤,还真当她稀罕这个身体啊! …… 楚玄墨一杯茶见底,都不见叶姝的身影。 春雪怯怯的说,“娘娘,奴婢再给您添些茶。” 楚玄墨冷声道,“不必。” 就在此时,丁香进来道,“娘娘,皇上说,即刻就到。” 说曹操,曹操就到。 丁香前脚到,叶姝后脚就到了。 她顶着那丰神俊朗的容貌,踏进未央宫寝宫的门槛,脸色阴沉不悦,这幅模样,倒是与楚玄墨像了个十分。 “你们都下去。”楚玄墨沉声道。 丁香和春雪看了低眉颔首的看了一眼叶姝,才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她们怎么瞧着,皇上跟娘娘,要打架似的。 楚玄墨将锦盒的盖子打开,露出那一白一黑两粒药丸,神色淡然宁静,“为何不来。” 叶姝顿了顿,答,“臣妾不小心睡着了,便忘记来了。” 楚玄墨怀疑的睨了她一眼,这么重要的事情,她会忘记?他信了才有鬼。 “之前的事,朕不予追究,时辰不早了,服药。” 叶姝走到桌旁,看着两颗流光溢彩的药丸,“吃了这个,我们真的能换回来吗?” 楚玄墨抬头,双眸清冷的看着叶姝,“那你希望,能还是不能。” 叶姝眼神有片刻的慌乱,“我自然是希望换回来的,只是,臣妾怕有什么副作用,损害身体罢了。” 那片刻的慌乱,自然逃不过楚玄墨的眼睛,他淡淡的收回眼神,“卜南说了,不会有副作用,即便换不回来,也不会有其他问题。” 闻言,叶姝双眸一亮,“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也是有可能换不回来的,对吗?” 楚玄墨听着她那惊喜的声音,心中的疑虑愈发深重。 怎么听她的意思,还不想换回来。 “不确定。” 叶姝又含糊不清的问道,“皇上,换回来以后,你会砍我的头吗?” 第213章 发了疯的叶姝 楚玄墨如墨的脸色,一时啼笑皆非。 “那要看你了。” 叶姝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儿,捏起一颗黑色的药丸,深吸一口气,仰头将其吃了进去。 楚玄墨皱眉,她就这么吃了? “你吃了?” 叶姝见他还在发愣,直接伸手捏住那颗白色的药丸,掐住楚玄墨的下巴,将药丸给塞了进去。 “你干什么?”楚玄墨捂住自己的咽喉,咳了几下,面色涨红。 叶姝伸手,顺着他的背,“这个药不是要同时服用的吗?臣妾都吃下去了,你不吃怎么行?” 楚玄墨缓过来脸色,冷冷的道,“你吃之前,会禀告朕一声吗?” 叶姝舔了舔唇瓣,蹲坐在地上,仰头讨好的看着楚玄墨,“咳咳,臣妾方才一时情急,主要还是,勇气不是一直都存在的!” 楚玄墨瞥了她一眼,站起身子,纤瘦的身影,竟然猛的一个踉跄。 叶姝连忙接住楚玄墨倒下的身子。 两人的双目同时模糊了起来,意识逐渐归于混沌之中。 楚玄墨抬手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他深吸了两口气,竭力忍住五脏六腑内传来的绞痛。 白皙的额头上,不断分泌出冷汗,脸色苍白如纸。 怎么回事,卜南那家伙不是说,没有副作用吗? 他费劲儿的睁开双眼,看着叶姝顶着他的脸,双眉紧皱,双目紧闭,唇瓣紧紧的抿在一起。 叶姝双手置于腹部,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 她咬进牙冠,即便多疼,都不多说出一个字。 楚玄墨静静的看着她,心中蓦的涌起一阵心疼之意。 他伸手,用微凉的手掌握住她的手,“叶姝——” 沙哑暗沉的嗓音,将他自己吓了一跳,再凝眸仔细看去,对面的脸庞,已然变成了叶姝那张清冷不失明艳的脸。 他觉得,他做了一个梦。 一个无比真实的梦。 他跟叶姝调换了灵魂,然后他们彼此在对方的身体中,经历了许多事,最后换了回来。 叶姝在紧闭双目,根本不知自己和楚玄墨已经换了回来,只是,体内的绞痛之感,非但没有平息,反而越来越强。 “唔——” 她一时没忍住,闷哼一声,整个身子蜷缩的越来越紧。 叶姝此刻,就像是一个受惊的刺猬,将自己团团裹住。 楚玄墨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他强行用内力压下体内那阵痛,旋即深吸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将地上的叶姝给打横抱了起来。 “叶姝,朕在,你无需忍着。” 楚玄墨一步一顿的抱着她,走到床榻边,小心翼翼的将叶姝给平放在床榻上。 叶姝睁开双目,她引以为傲的视力,此刻模糊不清。 只看到,一个穿着暗色衣袍,身形高大的男子,脸上棱角分明,此刻温柔凝视她的男子。 她莫名伸出手,触上那张脸庞,喃喃道,“你是谁……” 叶姝好像回到了她的世界,就像初来这个世界醒来一般,对周围所有的事情都懵懂无知。 她忍着剧痛,咬着下唇,尽管鲜血淋漓,也不肯松口叫一声。 楚玄墨坐在床榻边,双手撑着床榻,俯身看着叶姝,“楚玄墨。” 叶姝像是没听到,存在于脑中的记忆混乱不堪,她像是回忆到了不好的东西,双目睁开时,尽是一片戾气。 她陡然拔出头上的簪子,泼墨般的发,顷刻散在背上。 楚玄墨拧眉,她要干什么。 来不及细想,叶姝的簪子狠狠的朝楚玄墨插去,“想杀我的人,多了去了,你以为我叶姝这么多年是白熬过来的吗?” 她的声音,比之平常,显得太过冰冷。 楚玄墨眼神晦暗,一手截住她的手腕,“叶姝,你在说什么?谁要杀你?” 叶姝双目狠厉,戾气重重,一只手被抓住了,她也不肯安分老实,另一只手朝楚玄墨的后颈打去。 也亏得楚玄墨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反应敏捷,双手扣下叶姝的两只手。 “叶姝,你清醒一点,看看朕到底是谁。” 叶姝脸色狰狞,低头,狠狠的咬在楚玄墨的胳膊上。 楚玄墨脸色极差,他刚刚换回来,又耗费内力将体内的痛感压制,还得应付这个女人! 她怎么跟疯了一样,见谁咬谁。 鲜血顺着他的胳膊,她的齿缝流了下来。 楚玄墨低声怒吼,“叶姝,你疯了不是。” 叶姝置若罔闻。 楚玄墨松开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往床上按去,叶姝双齿松开,手中的簪子去扎了下去。 “嗯。”楚玄墨闷哼一声,整个身子都覆在叶姝的身上,他伸出手将叶姝握着簪子的手拿开,她直到簪子插进他身上,她才像是松了一口气,瞬间平静的瘫在床上。 楚玄墨一把将带血的簪子给拔了出来,扔在地上。 叶姝躺在床上,双目空洞。 楚玄墨正要起身处理伤口,叶姝却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她浑身冰凉,仿佛在汲取温暖阳光一般,一个劲儿的往他身上靠。 他身姿一僵,右手还撑着床榻,怕压着她。 垂眸看去,只见叶姝的眼角淌出眼泪,他一时无言。 半晌没有动作。 叶姝抱的更紧了些,楚玄墨身子稍稍移动,叶姝都像是感觉什么东西要离开似的,紧紧抱着。 他沉声道,“朕不走,朕今晚陪着你。” 叶姝一言不发,眼眸仍旧呆滞。 楚玄墨一手扶住她的肩膀,动了动身子侧躺在她身上,尽管被簪子扎出来的伤口,还鲜血淋漓。 叶姝无声的哭着。 楚玄墨看着她眼角的类,不知怎的,他竟从她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悲伤。 他伸手,拇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看着她下唇,被自己咬的还流着血,鬼使神差的,他低下头,四唇相对。 “唔。” 楚玄墨的手落在她的脖颈处,先是将她唇上的血迹舔去,又抬头看着她的呆滞的脸庞,“叶姝,姝儿?” 叶姝眼神微微动了一下,她亦觉得自己做了个梦,这个梦比她的人生美好太多。 她梦见一向冷肃的楚玄墨,竟然会抱着她,如视珍宝的唤她姝儿,还温柔的擦去她眼角的泪,也会轻轻亲吻她的唇瓣。 从不曾,被人如此珍视过。 那种感觉,就像是身后不再是悬崖,而是一堵坚固的城墙。 第214章 让她安安心心的做皇后 叶姝仰头,蓦的吻上楚玄墨的唇。 她的吻,生涩干净,纯属就是在咬。 这次,换楚玄墨呆滞了片刻,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化被动为主动,轻轻抬着她的头,轻轻碾磨着她的唇。 楚玄墨的左手落在叶姝的腰际,犹豫不决。 “叶姝。”楚玄墨撑着身子,双目直视着叶姝的眼睛,“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叶姝眼神迷茫,眼上又蒙上一层水雾,那模样,楚楚可怜,完全就是一朵等待被人采摘的花骨朵。 楚玄墨呼吸一窒,“怎么又哭了,朕从未见你哭过。” 叶姝吸了吸鼻子,眼睛一眨,眼泪就流到枕头上。 楚玄墨竟勾唇一笑,低下头,吻去她眼角的泪,用沙哑的嗓音,低低的说,“你是朕的皇后,日后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待在朕的身边。”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松松的就挑开了她腰上的玉带,外衫褪去,楚玄墨的吻也落到了叶姝的脖颈上。 叶姝迟钝的回抱着他,这是梦,就让这个梦,做的全一点。 然而,楚玄墨在褪去她的外衣后,在她的脖颈上留下一个嫣红的吻痕后,竟停滞不前。 他在她唇上又落了一吻,拉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将她环在怀里,“睡,朕陪着你。” 楚玄墨的手,轻轻拍了拍叶姝的肩膀,像哄一个小孩儿一般,哄着她睡觉。 叶姝瞌上眸子,意识逐渐消沉。 听到怀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楚玄墨苦笑一声。 今天晚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颗药,叶姝的行为太过诡异,她说的话,令他摸不着头脑。 她刚才,将他看成了什么,非要杀了他? 而她又是被什么人杀,才会情绪不稳,戾气那么重? 难不成是叶家,逼着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若是如此,那叶家,不必再留多久了,他要让她,安安心心,没有任何顾虑,害怕的待在他身边,做他的皇后。 清晨,叶姝睁开双目,看着头顶上颜色繁杂的床幔,她拧了拧眉头,不对劲啊! 丁香早已端着水盆候在床榻边,见到叶姝醒了,才小声道,“娘娘,您总算是醒了!奴婢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你之前可从来不赖床。” 娘娘? 叶姝‘腾’的一下坐了起来,懵懵懂懂的看着丁香,“丁香?” 丁香被吓得呆立在原地,娘娘这是怎么了? “娘娘,您是不是生病了,您别吓奴婢,奴婢这就去找太医,来给娘娘看看。” 说罢,她就双腿一迈,朝外跑去。 叶姝当即喝道,“站住,回来!” 丁香停下脚步,犹豫着返了回去。 叶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十指纤纤,白皙柔嫩,这明显就是一个女人的手啊! 她换回来了,她真的换回来了? 昨晚那个药丸,真的有用。 叶姝惊喜的从床榻上跳下来,赤脚踩在地上,突然,她又想起了什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还在,还在。 “哈哈哈,天不亡我叶姝啊!” 丁香凌乱的看着叶姝。 她家娘娘,到底怎么了? 叶姝赤脚踩在地面上,来回踱步,垂头思考。 换回来以后发生了什么? 她就记得很痛,很痛,然后,好像做了一个梦,至于梦到了什么,她实在想不起来了。 “丁香,皇上呢?”叶姝转头问道。 丁香骤然回神,咽了口唾沫,磕磕绊绊的说,“皇上今个早上,就去早朝了,这会子功夫,皇上也该回来了……” 叶姝点了点头。 “我饿了,你给我弄点吃的。”叶姝连自称都忘了。 楚玄墨一袭月色服饰,双手负后,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细看,他眼皮下,还有一大团黑青色。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楚玄墨瞧见她赤脚踩在地板上,神色一冷,“天未回暖,你如此这般,会着凉。” 叶姝僵在原地,顿顿的看着楚玄墨,他这是在关心她? 楚玄墨见她一动不动,直接动手将她抱起来,扔在床榻上,“丁香,服饰她洗漱穿戴。” “是。” 丁香莫名有一种感觉,她觉得,皇上叫丁香二字,比娘娘叫的顺口。 楚玄墨坐在外间的椅子上,桌上放着一盏茶水,他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 “陈玉,吩咐御膳房传膳。”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叶姝就穿戴整齐从寝宫内出来。 她亦是一袭月牙白的衣裳,只是外衫的绣摆绣着金色凤纹,腰间的要带也是金色丝线为主,简约大方。 发髻上的头饰,也精巧古朴。 她的性子,有些张扬,是以那张清冷的脸庞,此刻略显活泼明艳。 楚玄墨陷入沉思,不算落水前,这是第一次,他以男子的身份,去看这样的叶姝。 叶姝想着,现在楚玄墨是皇帝了,她若是不忍辱偷生,说不定什么时候,头就被砍了,这可不得行啊! 她佯装端庄恭顺的走到楚玄墨的面前,盈盈一拜,“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玄墨垂眸,眉梢微挑,唇畔轻扬,略抬宽袖,“平身。” 叶姝站直身子。 “既然收拾好了,就陪朕用早膳。” 他起身,伸手牵住叶姝的手,叶姝条件反射的甩开。 楚玄墨脸色一变,牵动了昨日被簪子扎到的伤口,那伤口是一直到今早才处理的,故而有些严重。 叶姝曾也受过大大小小不一样的伤,看楚玄墨的神色,就知道,他定然是出什么事了。 “你受伤了?” 楚玄墨睨了她一眼,“不碍事。” 叶姝垂头,脸上有些歉意,“对不起啊。” 楚玄墨回想起,昨夜她眼眶含泪,楚楚可怜看着他的模样,平日里再易动怒的他,都没了脾气。 他伸出手,“朕说了没事,陪朕去用膳。” 叶姝看着那只带着厚茧却修长分明的手,迟疑了片刻,她绝不能激怒楚玄墨,乖顺的将手放了上去。 楚玄墨满意的勾了勾唇,牵着她前去用膳。 丁香和陈玉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神色欣慰,皇上和皇后的感情,似乎更好了。 吃饭的时候,叶姝看着满桌子都是自己爱吃的,脸色的笑意就没消减过,唉,做皇后的日子真不错!早知道,她昨天就不墨迹着不换了。 第215章 因她受伤 吃着早膳,楚玄墨回御书房批阅奏折。 而叶姝则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衣服,要出去溜达溜达。 换回女身,连周围的空气都是神清气爽的呢! 叶姝走到未央宫门口时,唇畔洋溢着笑容,“春雪,这簪子还挺眼熟的,怎么还沾了血?” 春雪端着托盘的手微微一顿,朝叶姝微微欠身,恭敬道,“娘娘,这是娘娘昨日用的簪子,不知怎地,就沾上了些血迹,皇上吩咐奴婢,将其送到内务府去,去清洗一下。” 叶姝脚步停驻,伸手捏住簪子的顶端,拿起来,细细端详。 这簪子上的血迹,围绕了一周,规则分布,簪头血深,暂顶偶有溅射。 这是插在人体中,才会呈现的旋即分布。 簪子,是她的。 昨天晚上? 叶姝猛的回想起,用早膳时,楚玄墨那不太自在的右半边身体,而且,她你小心甩开他手时,他那瞬间变化的脸色。 伤他的,莫非就是这支簪子? 谁伤的他,该不会是她? 叶姝脑子一阵眩晕,一手扶住门框,晃了晃头。 脑海中回放着,她手持簪子将其插入楚玄墨的胸膛中的画面。 她骤然一愣。 是她? 为什么,楚玄墨没有告诉她? “娘娘,您怎么了?” 丁香和春雪见她脸色不好,关切的问道,“奴婢去请太医,给娘娘看看。” “不必了。”叶姝沉声道。 商贵人一行四人昨日在未央宫吃了闭门羹,今日,仍旧不依不饶不放弃的前来拜访。 行至未央宫门口,便瞧见叶姝脸色不佳的站着,身上穿的衣服,简洁朴素,却难掩其风华。 四人心中不由得一阵嫉妒。 “嫔妾等人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商贵人带头行礼,她穿着略显宽大的衣衫,更显得她弱柳扶风,仿佛风一吹,她就能倒似的。 叶姝站直身子,清冷的目光一一扫了一眼四人,在看到李蔓蔓时,她眸光一顿,她好像想起来,楚玄墨,似乎说过,等他换回去,就会去宠幸李氏庶女。 “娘娘,娘娘?”丁香见叶姝看着李蔓蔓出神,轻轻出声唤回叶姝的神思。 叶姝回神,为了不引人怀疑,她学着平日楚玄墨的模样,冷声道,“都起来。” 商贵人站直身子,头微抬,眼眸微扬,悄无声息的端详了一眼叶姝,“娘娘是要出去吗?嫔妾等人来的不巧了,挡了娘娘的路,早知娘娘要出去,嫔妾几人就不来了。” 叶姝双手置于腹前,冷不丁的说了一句,“嗯,你们回去。” 商贵人等人直接僵立在原地。 这叶姝,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她就算是被封后,身后又有叶尚书这个母家,也不该如此嚣张! “娘娘,嫔妾几人初入宫,有诸多事还不懂,想请教娘娘一番,而且,嫔妾几人,也是真心实意来拜访娘娘的,宫中有规矩,晨昏定省,缺一不可,皇上念着娘娘身子不适,免了嫔妾等人的晨昏定省,可……嫔妾几人,终还是要见见皇后的。” 商贵说起话来,也是滴水不漏。 叶姝勾唇,这女人是在暗讽她恃宠而骄吗? “不懂规矩,本宫便给你们安排几个嬷嬷,好好教教你们规矩,难不成还指望本宫一个六宫之主,亲自教你们规矩吗?” 商贵人脸色一僵,连忙道,“嫔妾不敢,嫔妾是想与娘娘学习一二。” 叶姝冷冷的睨了她一眼,“跟本宫学习什么,是如何伺候皇上,还是如何掌管六宫?” 商贵人低着头,眼神狠狠的瞪着李蔓蔓。 该死的,这三个女的是哑巴吗? 什么话都让她来说。 李蔓蔓心中不愿,却不得不碍于商贵人的位分和家世,出声道,“娘娘,嫔妾几人是尊崇娘娘,所以才想来拜访,若娘娘不喜欢嫔妾几人,嫔妾离开便是。” 叶姝轻笑一声,“本宫何时说过不喜欢你们,你这不是给本宫头上按莫须有的罪名,这若是传到皇上耳中,本宫岂不是落得一个,善妒的名声。” 李蔓蔓咬了咬唇,低着头,一副胆怯的模样。 四个女子,站在原地,片刻不敢说话。 叶姝转身回宫,“回自己宫里待着去。” 丁香和春雪,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娘娘,您怎么突然对商贵人她们,如此……”丁香小心翼翼的说,却被春雪一个眼神制止说,她将要说出口的话。 叶姝闷闷不乐的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 楚玄墨已经换回来了,那不就是说明,他今夜,就会去宠幸李蔓蔓吗? 等等,他宠幸他的,管她什么事儿? 可是为什么她心里这么在意? 叶姝拉过被子,直接蒙在头上。 商贵人几个吃了闭门羮,几人一商量,直接去找了太后,一见到太后,商贵人就眼圈一红,哭哭啼啼的趴在太后的膝头哭诉,“太后娘娘,皇上那夜根本就没有碰过我们……我们四人,到现在还是完璧之身。” “不仅如此,嫔妾去拜访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竟然将嫔妾赶了出来,连未央宫都不让嫔妾几个进去,嫔妾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太后手中捏着佛珠,单手撑着头,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掠过一抹暗光,她叹了口气,“皇帝一门心思的在皇后身上,皇后又是个不能生又善妒的,哀家这心中,也实在难受。” “太后娘娘,您要为嫔妾等人做主,皇后欺人太甚。” 商贵人拿起帕子,抹着自己眼角的泪珠。 太后伸出手,拍了拍商贵人放在自己膝头的手,“韵儿,皇后执掌六宫,哀家虽是太后 却无实权,皇帝又非我亲子,哀家帮不了你,只能靠你自己。凡事,要学会投其所好,有那功夫,不如去皇帝跟前儿晃晃,不必来求哀家,哀家老了,帮不了你们了……” 商贵人仰头,泪眼朦胧的说,“太后的意思是……” 太后背往后一趟,疲惫的摆了摆手,“哀家的意思,你明白就好。还有哀家虽不喜欢皇后,可你们日后在宫中,还需仰仗她,要讨好她。” “是,嫔妾定不辜负太后所托。”商贵人吸了吸鼻子,从容的站起身子。 第216章 你希望朕去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皇上可见?” 陈玉看着楚玄墨疲惫的脸色,心头涌上一阵心疼。 皇上除了用了早膳,都在这御书房坐了一天了。 这期间,就喝了两盏醒神的茶,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之前,皇上可万万没有这般勤奋,现在的皇上,倒像是,像更早之前的皇上。 楚玄墨听见陈玉的话,手上翻阅奏折的动作顿了顿,他抬起头,两眼中已布满红血丝。 他放下手中的笔,瞌上眸子揉了揉太阳穴,沉声道,“让她进来。” 陈玉‘喳’了一声。 叶姝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盅香甜可口的栗子粥,她端的胳膊都要酸了,陈玉才进来请她进去。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叶姝端着托盘,礼行的不大顺畅。 楚玄墨睁开双眸,眼中的疲惫下去几分,旋即唇角翘起一抹笑意,手微微一抬。 陈玉便明白楚玄墨的意思,上前将那托盘接了过来,搁在桌案上。 “你怎么来了。” 叶姝顿了顿,活动了一下酸胀的胳膊,“我……臣妾听说,皇上已经一日未用膳了,所以给皇上送些膳食。” 楚玄墨睨了一眼,盖的严严实实,却仍旧能散发出香味的粥,“不是皇后娘娘亲手做的?” 叶姝连忙摇头,“不是,这次不是臣妾做的。” 楚玄墨放心的道,“陈玉,给朕盛一碗。” 他边说,边朝叶姝招了招手,“过来。” 叶姝朝他的方向挪了两步。 楚玄墨眉梢微挑,等陈玉盛好粥后,吩咐让他出去。 “有话对朕说?”楚玄墨端起粥,用汤匙微微搅拌。 叶姝看了一眼,他不大好的脸色,犹豫片刻道,“你的伤,是我弄得?” 楚玄墨抬眸,探究道,“你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 叶姝睁大眼睛,意外的说,“除了我伤了你,还发生了其他事情,什么事情?我还干什么了 先说好啊,我根本都不知道,不能算的,你不能砍我的头。” 楚玄墨眼中闪过一抹失落,舀了一口粥含在嘴里,“昨晚是事情,不能算啊?” 叶姝频频点头,“不能算,我就算是打你,骂你,都不能算。” 楚玄墨幽幽道,“那要是亲呢?” 叶姝整个人,骤然石化在原地,她仿佛不相信一样,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头,又问,“皇上,你刚刚说什么,臣,臣妾没听清。” 楚玄墨勾唇,“朕逗你的。” 叶姝倏然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没干出出格的事。 楚玄墨的身子朝旁边移了移,将碗搁在桌子上,拍了拍身边空出来的地方。 “坐。” 叶姝愣了片刻,“这,不太好?” 楚玄墨有气无力的道,“朕受了伤,没力气说话,你坐的远,朕不仅要费力去听,还要费力去说。” 叶姝想了想,也是。 她走近了几步,坐在楚玄墨的边上,“那个,对不起,我昨晚,不知道怎么了,绝非有意要伤你,你的伤还好吗?” 楚玄墨背轻靠,表面,面无表情,细看,嘴角轻弯,“小伤罢了,朕不怪你。” 叶姝指了指栗子粥,“你快把粥喝了,待会就要凉了。” 楚玄墨‘嗯’了一声,却无动作。 “你怎么还不喝?”叶姝皱眉。 楚玄墨眼眸微动,“受伤了还是有些疼的,方才端起来时,没什么力气,就放下了,朕休息会儿再喝。” 闻言,叶姝眼上蒙上一层愧疚。 她伸手将碗端了起来,舀了一勺,“那我喂你。” “嗯。”楚玄墨眼中浮现出得逞的光芒。 叶姝将勺子送到他嘴边,楚玄墨乖乖喝了一口。 “昨日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哦。” 叶姝专心致志。 楚玄墨又道,“你刚刚换回女身,恐怕有些许不适,不急,若有什么异样,告诉朕。” “嗯。”叶姝又舀了一勺。 楚玄墨一边喝一边说,“若是叶家和楚玄泽找你,你若应付不来,便避开,朕来应付。” “好。” 楚玄墨又说,“有朕在,任何事,你都无需在意,只记住一点,不准背叛朕。” 一碗粥见底,至于楚玄墨说了什么,叶姝听进去了多少,没听进去多少,不得而知。 她放下碗,抽出帕子,自然而然的给他擦了擦嘴,“好吃吗?” 楚玄墨点头,“嗯。” 叶姝顿了顿,问道,“你今晚……要去听潮轩吗?” “去那儿干什么?”楚玄墨皱眉。 叶姝咬了咬下唇,低着头,闷声说,“你不是说,你换回来以后,要去……宠幸李氏庶女吗?” 楚玄墨脸色一黑,食指勾着叶姝的下巴道,“你希望朕去。” “不,不是。”叶姝紧抿着唇。 楚玄墨伸出一只手,环住叶姝的腰身,一只手迫使她抬头看他,“叶姝,你若再说这样的话,朕绝不饶你。” 叶姝直接曲解了他的意思。 “那这么说,你不去了?” 楚玄墨看着她那欢喜雀跃的脸色,无奈的皱了皱眉,“朕不做的事,无人能勉强,同样朕要做的事,想要的人,就没有做不成,得不到的。” 他放下手。 叶姝才发觉,她们两个直接的距离有些过于近了。 “皇上,商贵人听说您没用午膳和晚膳,给您送些膳食,皇上可见?”陈玉在门外敲了两下,问道。 叶姝看着离自己近在咫尺的楚玄墨,他的呼吸仿佛都能喷洒在自己的脸上,她咬了咬下唇,“你……” “不见。”楚玄墨沉声道。 只听见,御书房外。 陈玉对商贵人道,“贵人请回,皇后娘娘正在里面陪着皇上用膳,这会儿的功夫,怕是不会见贵人的。” 商贵人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御书房,她还是晚来了一步。 “那您禀告皇上,就说本宫来过了,明日是本宫的生辰,本宫希望皇上,能陪本宫过个生辰。” 陈玉点头。 商贵人叹了口气,提着食盒三步一回头的离开。 叶姝看着楚玄墨的眼睛道,“商贵人说,她明日过生辰。” “跟朕有何关系?”楚玄墨莫不在乎道,他看着叶姝那清冷干净的双眼,以及轻轻咬着的下唇,勾了勾唇,垂头,在她的唇上落了一吻。 第217章 铁血手腕 从承乾宫回到未央宫时,叶姝的脑子几乎是晕晕乎乎的。 楚玄墨方才是不是亲她了? “娘娘,您是遇到什么好事儿了,笑的这么开心?”丁香端来了洗脚水,搁在叶姝脚下,笑着替她脱了鞋袜。 叶姝眨了眨眼,伸手用食指触上自己的唇瓣。 之前也不是没有亲过,但那都是因为乌龙…… 而这次,却是实实在在的,她没有任何防备,中剑也没有发生任何乌龙。 叶姝脸颊发烫,“丁香,你若是被人亲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丁香脸庞一红,低着头含羞的道,“娘娘,您怎么说话越发口无遮拦了。” 叶姝看了她一眼,丁香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能明白这些东西。 洗漱过后,叶姝躺在床上。 丁香放下了床幔,“娘娘,你有什么事儿就唤奴婢,皇上今个儿晚上许是不会来了,奴婢就在外面。” 叶姝微微点头,等丁香走后,睁开眼睛凝视着头顶。 那一瞬间,她心跳的很快。 她不是涉世未深,只是不通情爱,也没与人谈过恋爱,自打她加入组织的那一刻,她的命就不属于她的了。 叶姝,你不能喜欢楚玄墨。 他是皇帝。 而你日后是要离开这里,去天涯海角,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叶姝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总是回想着楚玄墨的那张脸。 …… 楚玄墨刚瞌上眸子,眯了一小会儿,便被陈玉唤起来去上早朝。 “皇上看奏折看了一夜,也不嫌辛苦,可奴才还是要劝皇上,龙体要紧啊。”陈玉一边给楚玄墨穿衣服,一边对苦口婆心的劝道。 楚玄墨并未言语。 前些日子,他用叶姝的身体,处理事情,都不大方便,所以才堆积了许多。 “好了,上朝。” 楚玄墨揉了揉眉心,冷声道。 满朝文武百官,腰身微弯,头颅低垂。 一武官出来道,“皇上,如今我东离乃太平盛世,皇上当以子嗣为重。” 楚玄墨眼眸微敛,神色淡淡,背靠在龙椅上,双手搭在扶手上,不怒自威。 “继续。” 那武官顿了顿,道,“皇上,如今后宫无一子嗣,足可见宫中妃嫔不能生育,臣请皇上广纳天下美人,充盈后宫,绵延子嗣。” 楚玄墨伸手轻轻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其他爱卿可有话说。” “皇上,臣附议,皇后娘娘小产,臣等心中皆悲,但国不可一日无太子。” “请皇上三思,广纳后宫!” “后宫宫位悬设,皇上应充盈后宫……” 楚玄墨的手指,轻轻敲在扶手上,闭着眼睛,静静的听他们说。 直到大殿中,所有官员都停下了议论的声音,纷纷相视一眼,不明所以。 楚玄墨闭着眼睛,薄唇轻启,“说完了?” “皇上……” 楚玄墨一手抬起,重重的落在扶手上,声音起伏不定,“太平盛世?呵,东离北境,闹饥荒的事,你们知道吗?山匪横行的事情,又知道多少?当地富甲垄断物资的事情,又知道多少。” 他倏地睁开双眼,从龙椅上起身,“此事,朕在你们呈上来的奏折中,没有看见一个字,是底下官员瞒而不报,还是你们欺上瞒下?竟然还有心情管朕的后宫,朕看你们太过闲散了。” 文武百官,脸色震惊,齐刷刷的跪在地上。 “皇上喜怒,吾等万死。” 楚玄墨沉着脸色,“高侍郎,朕若不是了解有误的话,你儿子才纳了三房美妾?强抢民女,扰乱城内秩序,可当真是好样的!” 一留着胡子的老头,抖若筛糠,“皇上,臣不知此事,臣有罪。” 楚玄墨一甩袖子,怒道,“连儿子都教不好,也配做一品侍郎?竟还对朕的后宫,指指点点。废其官位,查抄高府。” 高侍郎整个人瘫坐在地板上。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楚玄墨不留情面。 随后,众人神色肃然。 皇上前几日上朝,都是平铺直叙,平平淡淡,朝中官员不由得放松下来。 可他们忘了,皇上还是皇上,铁血手段,从未消失。 楚玄墨沉声道,“满朝文武官员,不关心民生大事,却对朕的后宫十分上心,朕养着你们,不是让你们整日操心朕的后宫。” “臣等遵旨。” 楚玄墨走下台阶,步伐凌冽,“退朝。” 一众官员,头磕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直到楚玄墨的身影走远了,他们才敢从地上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再松上一口气。 叶伯城走到辰王楚玄泽身旁,“辰王殿下,皇上今个儿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他这突然提起北境饥荒之事,是不是别有用意啊!” 楚玄啧眼眸晦暗,“你问本王,本王怎么知道。” 叶伯城被噎了一下。 “殿下,臣是想说,叶姝脱离了相府的掌控,臣要不要,再往里面塞几个眼线。” 楚玄泽敛眸,睨了一眼叶伯城那张老奸巨猾的脸,“姝儿不会不帮本王的,一定有什么原因,你去安排。” 另一边,楚玄墨下了早朝,没来得及用膳,就又一头攥紧了御书房。 房中跪着一名脸戴面具的男子,男子将手中机要呈上,恭敬道,“皇上,这些是近几日东离境内的机要,请皇上过目。” 楚玄墨淡淡的‘嗯’了一声,道,“辛苦了。” “皇上,属下可否问问,前些日子,皇上为何传信属下,让属下暂时不将机要禀报上来。” 男子眼中含有疑惑,他们是直属皇帝管辖的。 楚玄墨低声道,“不该你过问的事情,无需过问,做好自己的事情。” 男子收声,颔首。 陈玉轻敲门,“皇上,沉降轩的商贵人今日生辰,请皇上过去。” 楚玄墨头也不抬的道,“回了她,说朕没空。” “喳——” 未央宫,叶姝悠闲惬意的靠在椅子上,吃着进贡来的樱桃,不住的咂舌,啧,这做皇后的日子果然比做皇帝还好。 做皇帝,还得上早朝,做皇后,免了晨昏定省,想睡到什么时辰,就睡到什么时辰,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没人敢对她大呼小叫的。 叶姝头仰躺,嘴角笑意盈盈。 “娘娘,沉降轩的商贵人今日生辰,派人来请娘娘过去一起贺生。” 第二百一十八章 生辰 叶姝吃着樱桃,津津有味,听到春雪说话,饶有兴趣的道,“商贵人的生辰。” 丁香道,“贵人的生辰,是不可大办的,娘娘若不想去,直接回了就是。” 叶姝头向后仰,想了想,“不用,去看看。” 说罢,她站起身拍了拍衣袖,对丁香春雪说,“把那盘樱桃给本宫端上。” 丁香端起琉璃盏,看着点叶姝的背影,总觉得有些奇怪。 从前娘娘行为举止,虽说有些豪气,但也是端正有礼,一举一动都是大家风范,可现在,娘娘怎么不太注意这些了,甚是说话,还与她们亲近了不少。 叶姝察觉到丁香搁在她身上的目光,冷不丁的回头对丁香道,“本宫好看吗?” 丁香脸色一怔,脸爆红,“好看,娘娘自然是天底下最美的人。” 叶姝勾了勾唇。 到了沉降轩时,宫内的宫女不少,但受邀参加商贵人的生辰礼的宫妃却少之又少。 叶姝身后跟着二八名宫女,她一袭白金色相间的宫服,罩在纤瘦的身躯上,金色步摇冠的璎珞串子垂至额头。 “皇后娘娘驾到——”太监一声高呼,里面的人便收敛了脸上的神色,齐齐欠身行礼道,“臣妾\/嫔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站定脚步,气度雍容华贵,眼神清冷。 “都起来。” “谢皇后娘娘。” 商贵人站起身子后,便领着三两名宫女走了过来,“娘娘,嫔妾恭候娘娘多时了,娘娘能来参加嫔妾的生辰,嫔妾感激不尽。” 叶姝淡淡的点了点头,“近日宫中节俭,你过生辰,本宫也没什么能给你的,这樱桃是本宫最爱吃的东西,便送你做生辰礼。” 她抬起袖子,朝后招了招手。 丁香嘴角轻轻抽搐,她还以为这樱桃是娘娘自己要吃,没想到,竟是送给商贵人做生辰礼。 若非这里人这么多,她恐怕都要笑出声了。 “商贵人,请。” 丁香将盛着樱桃的琉璃盏递到商贵人身旁的丫鬟手中。 商贵人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这种生辰礼,还不如不送。 “嫔妾多谢皇后娘娘割爱。” “不必。”叶姝自顾自的往里走,一边走,一边环顾四周,“这沉降轩果然不愧是离皇上最近的宫殿,里面的陈设装置,都比其他地方好上许多。” 商贵人垂头一笑,“再好,也缺一个一宫主位不是。” 叶姝道,“商贵人是四人中,最有位分的,当的起一宫主位。” 就在这时,陈玉派人来报,“回禀贵人,皇上说事务繁忙,就不陪贵人过生辰了,贵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叶姝的眸光淡淡的落在商贵人那张已经石化的脸上。 不知怎地,她心中竟然有些好笑。 楚玄墨还真是说不来,就不来的主。 商贵人僵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来。 皇上连这个面子,都不肯给她。 叶姝伸出手,握住商贵人的手,淡淡的说,“妹妹不必伤心,皇上近几日连本宫这里也没来,估摸着就是朝中事物繁忙,抽不开身,待皇上清闲了,自然会来看妹妹的。” 商贵人顿顿的回过神,脸上僵硬的神色,显得令人啼笑皆非。 她牵强的勾唇一笑,看着叶姝搭在她手上的手,眼中划过一抹厌恶。 装什么假好人。 昨日不就是叶姝将她呵斥了一顿,又抢在她前面 给皇上送膳食吗? “嫔妾都明白,嫔妾不是不懂事之人,多谢皇后娘娘开导。” 叶姝放开手,道,“你除了请了皇上,贤贵妃,还有她们三个,可还请了别人。” 商贵人低下头,不好意思的笑笑,“回娘娘的话,还请了豫妃娘娘 不过豫妃娘娘称身子不适就没来 还有夏昭仪也还未到。” 说曹操曹操到。 夏光瑶下了车辇,进来时,瞧见叶姝的身形,神色一愣,眼神躲闪,她走上前,恭恭敬敬的朝叶姝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叶姝冷声道,“几日不见,夏昭仪越发标志了。” 夏昭仪就着行礼的姿势,神色顿了顿,软言软语的说,“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夸奖,臣妾只是小家碧玉之姿,与娘娘的天人容貌,不可相提并论。” 叶姝未再看她,转过身,直接去了殿中,从容的走到主位上,神色淡淡的凝视着底下众妃,她落座,睨了一眼空着的茶盏,“这宫中来客,连个沏茶的都没有?” 商贵人神色一顿,连忙吩咐身旁的宫女去奉茶,“嫔妾是怕娘娘喝不惯这沉降轩的茶,毕竟这茶还当属娘娘宫中的香醇。” 叶姝眉梢微挑,看向一直默默无语的李蔓蔓,“萝婕妤,你与本宫也是见过面了,本宫也没想到,你与本宫还有做姐妹的一天。” 李蔓蔓猛的抬头,怯怯的看着叶姝,“嫔妾不敢与娘娘称姐妹。” 叶姝饶有兴趣的撑着头道,“都是宫里伺候皇上的,你不必害怕本宫。” 李蔓蔓垂着头,嚅嗫着说,“嫔妾还要多谢皇上和娘娘当日解救嫔妾的恩德,嫔妾无以为报,能入宫,嫔妾也是万分感激,都是仰仗了皇上和娘娘。” 这时,宫女也沏上了茶,叶姝端起来,打开茶盖,一阵浓烟升起,“太烫了。” 商贵人站起身子,走到那宫女面前,猛的就是一巴掌扇上去,“没用的东西,连沏茶都沏不好,烫到了皇后娘娘,你罪该万死,本宫要你有什么用。” 叶姝端着茶的手微顿,她不过就是说了一句太烫了而已,怎么瞧着商贵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啊! “奴婢该死,奴婢没掌握好分寸,是奴婢该死 求皇后娘娘恕罪,求贵人恕罪,求各位小主恕罪。” 宫女跪倒在地上,对着叶姝不停磕头,神色惶恐不安。 叶姝放下杯盏,冷声道,“好了。” 商贵人也跪在地上道,“娘娘,是奴婢没有管教好下人。” 叶姝定睛看着她,“你若想管教她,不必当着本宫的面管教,本宫不喜这么聒噪,都安生些,本宫走后,关上了门,你想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 “是,嫔妾知道了。” 叶姝道,“今日是商贵人的生辰,可准备些什么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换衣 “回娘娘的话,嫔妾准备了一曲琵琶,想奏给娘娘听听。”商贵人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中间,朝着叶姝盈盈一拜。 叶姝手撑着头,慵懒道,“这怎么行?今日是你生辰,怎么能让你弹曲儿,给本宫听。” 商贵人婉转一笑,“能借着嫔妾的生辰,让娘娘和诸位姐姐妹妹高兴,嫔妾这个生辰,也算是值了,还请娘娘恩准。” 叶姝抬了抬袖子,算作同意。 商贵人向后睨了一眼,一名宫女搬椅子,一名宫女怀抱琵琶的走了过来。 待商贵人坐上椅子后,宫女将紫金木制的琵琶,递到商贵人手中。 李蔓蔓奉承道,“商姐姐的琵琶乃是东离一绝,今日嫔妾是有耳福了。” 商贵人自信一笑,左手调试了音节,右手拨弄了几下琵琶弦,看似十分专业。 叶姝微瞌眸子,半睡未睡的听着商贵人奏曲。 此曲,曲调舒缓优美,若春风吹十里,桃花朵朵开,全然洋溢着一种春日万物复苏的欢悦之感。 但随即,那曲调又由欢悦转为背上,仿佛由春到夏,再到秋日的悲凉,最后又转为初冬的寒风刺骨,以及深冬的白雪皑皑。 如同让人身临其境。 叶姝神色懒散,仿佛沉浸进去。 啧,要不咋说,这做皇后好啊整日听这些妃嫔,唱唱曲儿,弹弹琴,是真的自在无比啊! 冬日寂寥之音过去,春日复苏再次响起,然,这一段却只有短短一瞬,琵琶声停,意犹未尽。 叶姝薄唇轻启,缓缓开口,“琵琶金翠羽,弦上黄莺语,商贵人担得起这东离琵琶一绝之称啊,这是首什么曲子?” 商贵人下巴微抬,十分骄傲,“这是嫔妾自己做的曲子,嫔妾将其唤为,四季琵琶语。” “好!”叶姝伸出双手,缓缓的拍了两下。 商贵人垂眸,看着怀中名贵的琵琶,她自由习得琵琶,原本今日是打算皇上来了,给皇上弹奏的,可谁的,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却全来了。 “嫔妾多谢娘娘夸奖,嫔妾记得娘娘在闺中时,也是曲舞双绝,嫔妾这点本事哪能跟娘娘相比。” 叶姝眉梢微挑,双手搁在扶手上,淡淡的说,“曲舞双绝的是萧皇贵妃,不是本宫。” 商贵人脸上的笑意倏然一僵。 她夸的是叶姝,可叶姝却将话题引到了已经死了的萧皇贵妃身上! “嫔妾口无遮拦的,还请娘娘恕罪。” 叶姝的目光看向其他宫妃,“今日是商贵人的生辰,她为诸位妹妹弹奏一曲,诸位妹妹也别藏着掖着,该献艺便献艺。” 反正来都来了,自然要看过瘾了再走。 几个宫妃犹犹豫豫,一个也不出头。 这商贵人的一个曲子,就这么厉害,她们做什么还要讨这个不愉快。 叶姝见没人说话,便看向夏光瑶,“夏昭仪,本宫记得你的舞跳的最好,给商贵人舞一个。” 夏光瑶的脸色差点忍不住,降至冰点。 让她一国公主,现在还是昭仪,去给一个贵人跳舞祝生,皇后娘娘你可真是能想得出来。 叶姝见夏光瑶不动,开口提醒,“夏昭仪?” 夏光瑶嘴角勾起一抹牵强的笑,战起身子屈膝道,“回禀娘娘,臣妾今日身子不适,恐怕是跳不了舞了,还请娘娘和商贵人见谅。” 叶姝脸色遗憾,十分惋惜的对商贵人说,“商贵人,你的运气着实不好了些,没法儿瞧瞧夏昭仪的舞,堪称一绝。” 商贵人看了一眼夏光瑶那难看的脸色,道,“娘娘说笑了,嫔妾能与娘娘,还有夏昭仪共同侍奉皇上,就已经是极大的运气了,哪里还有不好的。” 叶姝勾唇,摆了摆手,“罢了,既然如此,本宫也就不勉强你了。” 商贵人见时辰不早,便道,“娘娘,嫔妾在偏厅设置了些膳食,都是嫔妾在民间搜集来的,还请娘娘和诸位姐妹移步品尝。” 叶姝双目一亮。 这个好,这个好,今个儿不算白来。 叶姝被丁香搀扶着起身,率先朝偏厅走去。 看着满桌子稀奇古怪的膳食,叶姝从容落座,正要拿起筷子时,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宫女上茶,将茶水不小心碰翻倒在叶姝的裙子上。 顿时,那简单大方的群上,立刻显现出一大团茶渍。 商贵人当即就又扇了那宫女一巴掌,“没用的废物,竟然将皇后娘娘的衣服给弄脏了,拖出去,杖打二十。” 说罢,她连忙半蹲在叶姝身旁,垂头去看那裙子上的茶渍,“这茶叶,是太后娘娘赏的,恐怕很难洗净了,嫔妾该死,竟然让这毛手毛脚的丫鬟进来伺候,娘娘,未央宫离这儿远,一来一回,路上要浪费不少时间,嫔妾房中还有两套新衣裳,不如娘娘暂且先换上。” 叶姝皱眉看着裙子上的茶渍,幸好是这茶是温的,否则还不得烫的她皮肉开花。 她又抬头看了看满桌子的吃食,眼中划过一抹暗光。 她是想现在就走的,但是这一桌子的菜,都是她没见过的,不如就依商贵人的话 去换件衣服,再继续吃! 吃完再走! “罢了,本宫不忍扫了商贵人的兴,便去换身衣服。” 商贵人站起身子,“娘娘随嫔妾来。” 行至房门口,叶姝换衣服不喜欢太多人看着,便让宫女都留在门外。 两人单独进了房中,叶姝左右环顾了一下,“商贵人的房间,布置的还挺雅致。” 商贵人眼眸微动,走至衣柜旁,“娘娘说笑了,这儿再雅致,也比不上娘娘的未央宫。” 叶姝坐在椅子上,等着商贵人给她找衣服。 商贵人拿了一套深蓝色的衣裙,看样式有些老气,不过叶姝倒不在意。 “娘娘,这衣服样式虽说老气,可毕竟是新的,也衬娘娘的肤色。” 实际上,完全就是她自己不想穿的衣服罢了。 叶姝瞧了一眼,自己这具身子,就是个衣架子,什么衣服穿在身上都好看的紧,完全不需要考虑老气不老气。 “无妨。” 叶姝脱了外衣,将那件深蓝色的外衣穿在了外层。 商贵人看着那件原本样式老气的衣服,穿在叶姝的身上,却仿佛如同时下最新款一般,毫无老气之相。 她嘴角牵强的笑了笑。 第二百二十章 两个巴掌 “你先出去,本宫将外衣穿好,便出去。” “是。” 叶姝正对着铜镜,打理自己的衣服。 而商贵人则在转身的一瞬间,突然身姿一顿。 叶姝在铜镜中看的清清楚楚,商贵人的身子径直滑落,跌倒在地上。 她眉头一紧,顾不得系上外衣的绳子,便转身匆匆蹲在了地上,将商贵人的身体给翻过来。 只见商贵人面色无异,却紧闭双眸。 “商贵人,商贵人?”叶姝叫了两声,倒在地上的人却依旧一动不动,仿佛没了生息。 叶姝伸出食指和中指并拢搁在商贵人的鼻下,果不其然,已经没气了。 这短短不到一刻钟的功夫,竟然死了一个人,还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死的,“来人,传太医,封锁沉降轩。” …… “皇上,皇上不好了,不好了!”陈玉迈着小碎步,慌不择路的推开御书房的门,跑到楚玄墨卓前。 楚玄墨眉头一皱,神色淡淡的说,“有事说事,慌什么?” 陈玉站定脚步,深吸了一口气,酝酿了一下,胆战心惊的说道,“方才,方才,有人传来消息,说是,商贵人在自己宫中,突然暴毙了……” 楚玄墨运笔的手腕径自一顿,他抬起头,“再说一遍。” 陈玉咽着口水,吞吞吐吐的说,“商贵人在自己宫中暴毙了,太后已经赶过去了,据说,今日商贵人生辰,请了许多嫔妃,其中还有皇后娘娘,商贵人死时,和皇后娘娘单独同处一室,现在所有人都怀疑 是皇后娘娘嫉妒商贵人,所以才将商贵人给,给杀了……” 楚玄墨的脸色骤然一变,他想也不想的从龙椅上站起身子,大步流星的朝外走。 “陈玉,给朕说清楚皇后怎么会与商贵人同处一室?” 陈玉着急忙慌的跟上,“皇上,奴才也不知道啊!奴才刚听到消息就来禀告皇上了,奴才,奴才……” 楚玄墨脸色阴沉,连龙辇也顾不得坐,直接徒步而行。 未行至沉降轩门口。 就听见太后,大声照着叶姝怒吼,“皇后,哀家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恶毒之人,商贵人才年芳十七,初入宫门,连三日都不到,你竟然对此下毒手,花儿一样的年纪,就败在你手里,放肆,放肆,你个蛇蝎妇人。” 叶姝站在原地。 床榻上,商贵人脸色煞白,犹如睡着了一般。 太医院所有太医,忐忑不安的跪在地上。 一众宫妃,颤颤巍巍的跪着。 叶姝双手置于身前,不卑不亢的站着,“商贵人之死,并非臣妾所为。” 太后气的胸口上下起伏,手被李嬷嬷搀扶着,右手指着叶姝大骂,“不是你还能是谁?商贵人死时,只有你跟商贵人在一处,哀家万万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恶毒,可怜商贵人,是哀家邀进宫中,年纪轻轻就殒命在此,你让哀家,你让皇帝,如何对商大人交代。” 叶姝脸色冷峻,“太后娘娘,臣妾可以肯定,商贵人之死,并非臣妾所为!” 太后深吸一口气,上前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叶姝不避不躲,嘴角溢出鲜血,脸上赫然一个五指印,“太后娘娘 便是打死臣妾,臣妾也要肯定,不是臣妾所为。” 她现在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早知道,她就不贪那一口吃的,还换什么衣服,赶紧回宫得了。 现在,她收回皇后是个享福的差事这句话,啧,瞅瞅,她现在站着,连手都不能还。 太后食指指着叶姝的鼻尖,“当初皇帝要立你为后,哀家就不同意,可皇帝执意如此,哀家无奈妥协,可自打你当了皇后,这后宫就被闹得鸡飞狗跳,鸡犬不宁,后宫,连一个子嗣都没有,你身为皇后却善妒,后宫妃嫔,没有一个能进皇上的宫里。这就是你,叶姝!你真是好的很。” 叶姝咬了咬后槽牙,抬头定定的看着太后,“并非臣妾善妒,而是这群妃嫔自己没本事,没有子嗣,也是因为这些妃嫔没本事,臣妾亦再说一遍,商贵人之死,另有蹊跷,商贵人是在与臣妾独处时而死,但一个人不会身上没有一点伤口无缘无故而死,现在太医没有诊断出问题,太后娘娘就给臣妾定罪,臣妾不服。” “你还不服!”太后目眦欲裂,再次扬手,几乎要落在叶姝的脸上。 楚玄墨刚踏进听潮轩,就看见太后重重打了叶姝的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听潮轩。 楚玄墨脸色阴沉,“太后不分青红皂白,就将罪名定给皇后,未免太过武断。” 叶姝抬眸,清冷强忍戾气的眼眸定定的看着楚玄墨,她右半边脸上是清晰可见的巴掌印,嘴角已经溢出鲜血。 太后朝楚玄墨吼道,“皇帝,你来的正好,你瞧瞧你选的好皇后,竟敢弑杀宫妃,哀家要你立刻废了她,给众位妃嫔,文武百官,一个交代。” 楚玄墨一言不发的走到叶姝面前,手指轻轻触上她愈来愈肿的脸。 叶姝疼的到抽一口气,脸向后缩了缩。 “不是我。”叶姝咬着牙道。 楚玄墨沉声道,“朕知道。” 叶姝抬头,看着楚玄墨的眼睛,从那漆黑的瞳孔中,似乎看到了自己狼狈的身影。 太后气不打一处来,“皇帝,你难道要包庇这个贱人吗?” 楚玄墨眼眸淡淡的扫向太后,他勾唇冷笑一声,让太后感觉不寒而栗。 这副表情,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皇帝从不是逆来顺受之人。 楚玄墨睨了一眼那群太医,沉声吩咐,“给朕查,商贵人是怎么死的,把脉看不出来,就找仵作来剖尸,朕倒要看看,是谁敢当着朕和皇后的面,至商贵人与死地。陈玉,让禁军,将整个皇宫给朕翻个遍儿,商贵人之死,未查出真相之前,所有人,不得离开半步。” 太后意外的看着楚玄墨,手指颤颤巍巍,“你,你,皇帝,剖尸可是大不敬之罪啊!你这寒的可是文武百官的心啊!” 楚玄墨站在叶姝身前,一字一顿道,“朕是皇帝,朕要查出个真相。” 第218章 茶中有毒 太后身子后仰,仿佛被气的不轻。 众妃跪地道,“皇上三思,剖尸乃不敬神灵,请皇上三思啊。” 楚玄墨冷冷的扫了一眼在场的妃嫔,“究竟是朕是皇帝 还是你们是皇帝?” “臣妾\/嫔妾不敢。” 太后捂着胸口,被李嬷嬷搀扶着,骂道,“叶姝,你个狐狸精,祸国殃民的东西,谋害妃嫔不说,竟还蛊惑皇上!” 叶姝的半边脸,红肿不堪。 但她却顶着那半边脸,从楚玄墨的身后站出来,冷声道,“臣妾今日来参加商贵人的生辰礼,是受商贵人所邀,臣妾与商贵人同处一室,也是因商贵人的宫女将臣妾的衣物弄脏,太后娘娘认定是臣妾所为,臣妾无话可说。但臣妾,力求证个清白。” 满殿寂静。 众妃怔怔的看着叶姝的神色。 那神色充满了清冷,坚定,身为一国之母,临危不惧,身处舆论,却仍旧能自证清白,便是如此了! 楚玄墨喉头有些干涩。 短短片刻的寂静之后,太后攥着手中的佛珠,“你想怎么证个清白,哀家就看着你,如果证明你的清白。” 叶姝朝楚玄墨屈膝行礼,“皇上,请准许臣妾,将方才那名弄脏臣妾衣裙的女子唤上来。” 楚玄墨道,“准。” 叶姝看向隐身去门外的宫女,“你弄脏我的衣裙,是故意还是碰巧?” 那宫女跪在地上道,“碰巧。” 叶姝又问道,“你是商府跟着商贵人一同入宫的?” “是。” 叶姝眼眸一厉,“那为何商贵人之死,你脸上无半点悲伤?” 宫女顿了顿,眼神躲闪,“回娘娘,商贵人待奴婢不好,所以奴婢才没有太伤心。” 叶姝勾唇,原本明艳的脸庞,因为肿了半边,显得滑稽可笑,“哦?” 宫女垂头,“奴婢没有半点假话。” 叶姝又道,“你弄脏本宫衣裙前,那杯茶是给谁倒得。” 宫女果断答道,“是夏昭仪。” “很好,你记得很清楚。”叶姝转头对楚玄墨说,“皇上,臣妾请求查证倒在臣妾裙子上的茶渍,臣妾怀疑,其中有毒。” 楚玄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准。” 叶姝看向跪在地上的赵太医,“赵太医,您的医术我最信任不过,还请您查证一番。” 赵太医从地上站起来,弯着腰走到叶姝面前,“微臣谢娘娘信任,必不负娘娘所托。” 春雪将那件占了茶渍的衣服,拿给赵太医,“请。” 赵太医用银针试了试,银针并无变色。 “无毒。”太后肯定的道,“这茶渍中没有毒,叶姝,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分明就是你毒害商贵人,现在又在这里颠倒黑白,弄虚作假,你真把哀家当傻子作弄吗?” 叶姝垂眸,不言语。 赵太医用银针试了以后,见没变色,便又从药箱中拿出了一味药,那药撒上去之后,茶渍迅速变色。 由原来的淡清色,变成了墨黑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 贤贵妃半张着口,手帕掩着下唇,大为震惊。 赵太医回道,“太后,皇上,娘娘,这茶中果然有毒!” “胡说,赵太医,你方才用银针探试,分明是无毒的。”太后身边的李嬷嬷,立即就指着赵太医骂道。 赵太医脸色一顿,小心翼翼的说,“回太后,皇上,娘娘,银针只能试出含有特定物质的毒,并不能检测出所有的毒。比如这种毒,从商贵人的尸身上,并不能看出商贵人有无中毒,可现在微臣确定了,商贵人所中之毒,正是这种毒,它提取于草中,可使之心悸而死。” 夏光瑶看了看赵太医,又看了看那名宫女,“那我岂不是……” “夏昭仪不必担心。”叶姝打断她的话,“因为她上一个倒茶的人,并非是你。” 夏光瑶脸色一僵,噤了声。 那宫女战战兢兢的说,“奴婢就是给夏昭仪到了茶以后,才将茶不小心倒在了娘娘的衣服上。” 叶姝冷笑一声,“当时殿中那么多妃嫔,你是怎么清晰明确的知道,上一个是夏昭仪呢?况且本宫记得,商贵人因是生辰的主角,本宫特需她坐在本宫身边,所以那个人不是夏昭仪而是商贵人,至于你为什么一口咬定是夏昭仪…… 是因为你事先就准备好了说辞,所以才会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那宫女像是被说中了心中所想,频频摇着头。 叶姝一步一步走到那宫女面前,“本宫给你个机会,,你到底为什么要杀害商贵人,受何人指使,又为何要故意嫁祸给本宫。” 那宫女瘫坐在地上,口中不知喃喃着何话。 贤贵妃又道,“皇后娘娘,臣妾还有一事不明,既然那茶中有毒,但臣妾等人都喝了那茶,为何无事呢?” 叶姝冷声回道,“一壶茶可倒不了十个青釉盏。” 贤贵妃恍然大悟。 叶姝死死的盯着那名宫女,“本宫只给你一次机会,你若不说,本宫便请皇上将你送到宗人府,好好审一审。” 那宫女浑身一个颤栗。 对着叶姝疯狂磕头,“娘娘,娘娘,奴婢知罪,是奴婢要毒害商贵人,但奴婢绝没有要嫁祸给你的心思。” 太后眉头紧锁,似乎十分不满。 她还以为能凭借商贵人之死,将叶姝废后入冷宫。 叶姝道,“你为何要毒害商贵人?” 那宫女开始抽泣着说,“娘娘,娘娘也知道,商贵人脾气不大好,原来在府中时,就经常拿奴婢们撒气,奴婢心有不甘,却不敢反抗。后来,入了宫,贵人的脾气就能好些,可是,可是贵人得不到皇上的宠爱,脾气愈发暴戾,对你奴婢们更是轻则打骂,重则打死。奴婢不想死,所以才会,才会动了这种歪心思……” 叶姝蹲下身子,“你说你没有嫁祸本宫,那为何本宫会有机会与商贵人同处一室。” 宫女避开叶姝的眼神,呆呆的说,“奴婢,奴婢不是有意往娘娘的身上倒水的,真的是不小心的……娘娘明鉴,至于娘娘为何与商贵人同处一室,全然是巧合。” “巧合?”叶姝挑眉,分明不相信。 楚玄墨一直站在原地,就静静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这个女人,平常一副好吃懒做,吊儿郎当的样子,实则关键时刻,从不怯懦。 第219章 朕会护着你 “娘娘,真的是巧合,奴婢真的没有要嫁祸娘娘的意思……” 叶姝站起身,面朝楚玄墨,“皇上,臣妾请求皇上派人将其发落到宗人府,严加审问。” 楚玄墨正要说话,却听太后突然厉声喝道,“够了!” 众人齐齐望向太后,神色诧异。 太后眼眸冷冽的看着床榻上的尸首,沉沉的吐出了一口气,身子朝后靠着,“既然商贵人的死因已经找到了,哀家就不追究皇后的过失了,不过,这个宫女也该罚,就赏她一尺白绫。至于皇后啊,这到底是你看管后宫不严,皇帝,这该如何是好?” 她语气淡淡,眼眸沉沉的看着楚玄墨。 楚玄墨走到叶姝身旁,“太后也打了皇后两巴掌,气也出了,皇后也挨罚了,朕觉得到此为止便好。” 太后脸色瞬间阴沉,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怒气,又重新被点燃。 这个皇帝,从来都不给她面子! 她冷笑一声,“既然皇帝都这么说了,那哀家再追究,又有什么意义。” 叶姝意识到不对,为什么太后这会儿的功夫,不准她再查下去了? 楚玄墨伸手握住她的手,悄无声息的在她掌心写了个‘止’字。 叶姝拧眉,旋即垂下头,不再说话。 “来人,将这个宫女,拉下去,一尺白绫赐死。”太后一锤定音,拖着厚重的凤袍,转身,“将商贵人的尸身,好好安葬了。皇帝,商贵人初入宫,便死于非命,你若不给商贵人一个谥号,恐怕平息不了商大人的怒火。” “朕明白,多谢太后提醒。”楚玄墨看着太后的背影,淡淡的勾了勾唇,“封商贵人为商昭仪,安葬妃陵,赐封号曦。” 那名宫女被拖走时,双目中满是绝望,似乎还有意无意的往李蔓蔓身上看过。 未央宫中。 叶姝坐在软塌上,丁香拿着煮熟了的鸡蛋,春雪拿着冰块,都仔仔细细的给叶姝的脸消肿。 “嘶——疼。”叶姝拿着一小面铜镜,看着镜子里那肿的怕是有三尺之高的脸,心中郁闷。 怎么楚玄墨做皇后,做的威风凛凛,她做皇后就这么憋屈呢? “娘娘,赵太医送来了药膏,待会消了肿之后,涂上,徐是就不疼了。”丁香心疼的道。 叶姝淡淡的点了点头,旋即目光落在楚玄墨身上,一想到昨夜在御书房时,楚玄墨莫名亲她那一口,她就浑身不自在,比在听潮轩还不自在。 “皇上,臣妾已经无事了,皇上快回去出去正事。” 楚玄墨皱眉,以为是叶姝怪他来的不够及时。 他伸手接过丁香手中的鸡蛋,挥了挥手,让丁香推开,旋即坐在软塌的另一边,“生朕的气了?” 叶姝面色一僵,连忙道,“没有,臣妾不敢。” 楚玄墨用鸡蛋敷上她的脸,上下滚动,看着那肿的不成样子的脸,他心中蓦的涌出些许心疼。 “为何不躲?” 叶姝顿了顿,“臣妾不敢躲,若是躲了,太后要治臣妾的死罪,皇上岂不是更难抉择,左不过是挨两巴掌,总比丢了性命的好。” 楚玄墨眼神一暗,手中的力度重了几分,“谁教你这么说的。” 叶姝吃痛,条件反射的伸手抵在楚玄墨的胸膛上,“疼。” 合着打的不是你的脸,你就感受不到疼还是怎么的。 楚玄墨无奈,手下的力度轻了许多,“日后,自然有朕护着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迟早会铲除太后,还有辰王。 叶姝看着楚玄墨端正的脸,高挺的鼻梁,冷静自持的神色,还有说的那句护着她,心跳不自觉的加快。 一瞬间,殿中的气氛便变了。 她红肿的脸庞,涌上一阵热意,分不清是被打的,还是…… 叶姝截住楚玄墨的手腕,“这点小事,不劳烦皇上了,臣妾自己来就可以。” 楚玄墨低声道,“朕又弄疼你了?” 叶姝摇了摇头,“皇上是九五之尊,怎么能做这种事。” 楚玄墨将鸡蛋搁在她手里,顿了好半晌才道,“饿了,朕让御厨传膳。” 说到饿,叶姝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她老脸一红,讪讪的看着楚玄墨,“好像是有点。” 她方才就是看中商贵人那的厨子做的饭菜,各式各样的,跟宫里御厨的不一样,所以才留下来吃饭。 结果没吃到不说,还平白无故的挨了两个巴掌。 楚玄墨轻轻抬了抬袖子,跟在他身边的陈玉便知道是什么意思。 “奴才这就让御膳房的人,做几个信花样,给皇上娘娘品尝。” 叶姝一边给自己的脸消着肿,一边问道,“皇上方才为什么不让臣妾继续问,是因为,那个嫁祸臣妾的人,有可能是太后的缘故吗?” “这是其一。”楚玄墨淡淡的吐出四个字。 “那其二呢?” 楚玄墨瞌上眸子,揉了揉疲惫的太阳穴,“其二则是,前朝后宫牵扯不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真的是太后,那朕如何给百官交代,朕难不成真的冒天下大不讳之名,处置太后吗?现在还不到时候。若不是太后,那势必是其他妃嫔,商贵人已故,那其他妃嫔便不能再出任何事情,影响前朝。” 闻言,叶姝心中多出些失望。 楚玄墨的心里跟明镜似的,她怀疑,就算今天她没有自证清白,他也很有可能,就让她戴着杀人的帽子,一直在冷宫里过下去,尽管他相信她。 刚刚浮上来的心意,瞬间消失殆尽。 叶姝佯装愧疚的道,“皇上,是臣妾错了。” “你何错之有?”楚玄墨莫名其妙的挑起眉头。 叶姝垂头,“若不是臣妾同意收了那四个妃嫔,后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楚玄墨唇角噙着笑意,不自觉的伸手将叶姝揽到自己怀里,“你知道便好。” 叶姝整个人都石化了。 楚玄墨难不成真的把她当成他的皇后了? “皇上今日没有公务吗?” 楚玄墨下巴搁在叶姝的头顶,喉结上下滚动,“朕陪你用了午膳再走。” 叶姝正好趴在楚玄墨的胸口,听着从里面传出来的强有力的心跳声,没来由的,她心底一阵安静平和。 索性也不多想,就这么静静的靠着,然而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楚玄墨他睡着了! 第220章 帝后和睦 头顶上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叶姝窝在楚玄墨的怀里,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 楚玄墨算是一个十分有警惕心的人,身在高处,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敏感多疑。 然而现在,楚玄墨竟然就这么抱着自己,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他对她好像真的很放心。 陈玉进来时,瞧见楚玄墨睡熟,刻意的压低了声音,“娘娘,御膳房那边已经做好了,可要送过来?” 叶姝出奇的没有动,声音也小的像猫儿一般。 “晚一会儿再送进来。” “喳。”陈玉会心一笑,随机弯着腰正要退出去,却听叶姝又道,“等等。” “娘娘还有何吩咐?” 叶姝顿了顿,问道,“皇上这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吗?” 陈玉想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偷摸着睨了一眼楚玄墨尽管睡着也疲惫着的神色,“娘娘,实不相瞒,最近这几日皇上也不知怎地了,整日将自己关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处理政事,是整宿整宿的不睡觉啊!奴才看在眼里,实在是怕皇上将身子给累垮了,这不前些日子,又有地方闹饥荒了,皇上为了安顿灾民,已忙活了好几日了。 娘娘若是能劝劝皇上,那是最好不过了,皇上最近能听进去话的,也就只有娘娘了,奴才打小跟在皇上身边,从未见过皇上对哪个姑娘如此上心的,便是当初的萧贵妃,也没有这等殊荣。” 陈玉说罢,便施了一礼,往外退去。 叶姝听了陈玉的话,心里更不是滋味。 她更希望,楚玄墨是因为利益,才会对她这样不同,这样她离开时,便不会有太多的牵绊。 睡梦中,楚玄墨抱着叶姝的臂弯,又不自觉的紧了紧。 此刻,慈宁宫中,太后盘膝坐在佛前的蒲团上,一身缟素,双目紧闭,手中拿着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远看,真的是一个吃斋念佛的老人。 “嫔妾参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李蔓蔓身着嫩黄色衣裳,跪在太后身后,一边朝太后行礼,一边双手合十朝佛像参拜。 太后瞌着眸子,念经的声音渐停,“你这次做的可不算好啊。” 李蔓蔓顿了顿,低下头说,“嫔妾知罪。此次没有将罪名按在皇后身上,是嫔妾漏算了一步。” “哀家早就跟你说过,叶姝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你拿这么简单的计谋对付她?呵,连给她塞牙缝的都不够格。”太后头也不回的讥讽道。 李蔓蔓道,“是嫔妾狂妄自大了。” “你啊,还是太年轻,哀家不怪你,一次不成还有第二次,你想成为皇帝的心头好,就得在皇帝心中抹黑他现在的心头好,你才能取而代之,你是哀家帮你入宫的,哀家帮你一次,也会帮你第二次,只希望你不要辜负哀家。” 太后仰头看着金光灿灿的佛像,“论容貌,你不如商贵人,论家世,你也不如商贵人,可你知道为什么哀家愿意帮你,而不愿意帮商贵人吗?” 李蔓蔓谦卑答道,“嫔妾愚钝,请太后赐教。” 太后徐徐而道,“因为你聪明,你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明白你的主子是谁这就够了。商贵人什么都好,就是脑子不太好,所以哀家情愿让她当你的跳脚板。” 李蔓蔓磕头道,“谢太后指点,太后对嫔妾的恩德,嫔妾无以为报,只求能为太后尽绵薄之力。” 太后揉了揉眉心,“很好。” 李蔓蔓朝后招了招手,身后的婢女连忙上前,将一个盒子递了上来。 “太后,这是嫔妾亲手为太后抄写的佛经,嫔妾祈愿太后长命百岁,康健平安。” 她从中掏出厚厚一沓宣纸,宣纸上是工工整整的小楷,瞧着十分娟秀。 太后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你有心了,以后这种心思花在皇帝身上,哀家记得皇帝小时候,最喜欢象棋,你明白哀家的意思?” “谢太后指点。”李蔓蔓眼神一喜。 直到傍晚,楚玄墨才渐渐醒来。 他睁开双眸,看着眼前略微有些陌生的环境,身上的气息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凝固住。 但很快,他意识到自己的怀中,仿佛窝着一个软软的、香香的的姑娘。 楚玄墨垂眸看去,只见叶姝窝在他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腰,自顾自的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口水都差点淌到他的衣服上。 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恶心,反而还觉得有些可爱。 楚玄墨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叶姝许是觉得有些痒,便轻轻摇头在他怀里蹭了蹭。 他像是抚摸小动物一般,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叶姝的头发,这让他想起豫妃的那只猫,叶姝此刻的样子就像极了那只猫。 陈玉进来后,瞧见楚玄墨醒了,且还是一脸神清气爽的模样,正要出声说话。 楚玄墨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陈玉僵在原地,这两位主儿都这么为对方着想,这饭什么时候能吃到嘴里嘛。 这一会儿的功夫,叶姝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舔了舔嘴唇,嘤咛了一声,随机肚子叫了两声,便饿的睁开眼,四处环顾。 “什么时辰了?”叶姝小声嘀咕了一句。 楚玄墨喑哑着嗓子回道,“该吃晚膳了。” 叶姝一个激灵,鲤鱼打滚儿,原本是为了能让楚玄墨睡得舒服,她才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可是到最后,竟然是她睡了过去。 “你醒了?” 楚玄墨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饶有兴趣的看着叶姝惘然的脸。 陈玉“诶呦”了一声,“两位主儿,可算是都醒来了,奴才让御膳房备着膳食,都备了半天了,皇上和娘娘睡了半晌,肯定饿坏了。 要说皇上和娘娘可真是夫妻伉俪情深,奴才看着是打心眼里的高兴,皇上睡着的时候,娘娘吩咐奴才不要饶了皇上,娘娘睡着的时候,皇上又吩咐奴才,不要饶了娘娘,真真是帝后和睦,国泰民安啊!” 闻言,楚玄墨神色微顿,唇角翘起一抹笑意。 “你说这,是要朕好好写写皇后啊!” 陈玉小声道,“奴才不敢,奴才是打心底里觉得皇上,娘娘好。” “好了,皇后饿了,传膳。”楚玄墨从床榻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自然而然的牵住叶姝的手。 第221章 朕给你独一无二的信任 叶姝任由楚玄墨拉着她的手,坐在膳桌旁,楚玄墨才松开。仿佛做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极为平常的事情。 “看看,这些可还喜欢?”楚玄墨看着桌子上,也算的上是稀奇古怪,样式各异的民间小吃。 陈玉也算是看的出他的意思,不亏是从小跟着他的人。 叶姝的目光落到那满桌子的吃食上,随机双目放光。 啧,你还别说,这有了皇帝的授意,这些膳食真是越做越有样子。瞧瞧前几日吃了多少时日的清汤寡水,终于有点颜色了。 叶姝拿起筷子,刚夹了一筷子,突然想什么。 她清冷的眼睛,瞪得浑圆,这是楚玄墨的灵魂在她身上时,完全做不出来的表情。 “怎么不吃?”楚玄墨开口问道。 叶姝眼珠转了一圈,“皇上都没有吃,臣妾也不敢吃。” 楚玄墨顿时有些好笑,那张平日里全是冷肃自持的脸庞,只有面对叶姝这看似没心没肺的样子时,破天荒的有些松动。 “吃,朕陪你一起吃。” 说着,楚玄墨拿起竹筷,夹了一口素菜搁在嘴里。 叶姝却夹了一筷子鱼肉,挑了刺,搁在他的碗里,“皇上,你喜欢吃清淡些的没有问题,可是合理饮食最重要,偶尔也要吃一些肉,吃一些辛辣刺激的。” 陈玉见状,连忙想张口提醒叶姝。 然而楚玄墨却暗地里给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他不必多言。 只见楚玄墨夹起碗中的鱼肉送入口中,迎着叶姝期盼的眼神,他点了点头,“嗯,朕日后会注意的。” “那我明日给你煮个鱼肉汤。”叶姝自信满满的拍着胸脯道。 楚玄墨眼神一墨,冷不丁的说,“你忘了,你答应过朕什么了?” 叶姝实在是在宫中太闲了,她总要给自己找点事干干,虽然说,之前,她给楚玄墨做饭吃,异常难吃,她也答应了,从今以后,上刀山下火海,绝不进厨房。 可是…… “这次我让御膳房的师傅们,指导我一下子。”叶姝眨了眨眼睛。 楚玄墨无奈的点了点头,她好不容易想做些什么事情,还是做给他喝,就依着她。 陈玉在一旁,几次三番的想开口提醒,都被楚玄墨一个眼神给杀回去了。 “皇上,你记不记得,很早很早之前,臣妾给您夹菜,您都是一脸阴沉,恨不得将臣妾给剁了喂狗。”叶姝边吃边说。 楚玄墨眼神幽深,吃的慢条斯理,风度翩翩,“嗯。” 叶姝道,“你看你现在就不会了啊!这说明什么,真正一心对你的人,你是可以接受的。” 楚玄墨眼中划过幽光,放下碗筷,饶有兴趣的看着叶姝,“你是在暗示朕什么吗?” 叶姝夹肉的手突然一顿,她好像说错话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一心对你不会背叛你,你忠诚的合作伙伴,你是完全可以信任,完全可以接受的。” 叶姝脸色木然,她怎么越描越黑了。 楚玄墨沉默了片刻,一双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眸直勾勾的看着叶姝,“你不会背叛朕?也不会算计朕?你现在这般模样,是真实的你吗?” 有那么一瞬间,叶姝被他盯得心悸。 叶姝也沉默了好一会儿,随机放下筷子,神色无比认真,“皇上,我信任你,所以我希望,我在你面前不用担惊受怕,只需做最放松的叶姝。也请你相信我,即便我工于心计,也绝不会将龌龊肮脏的手段,用在你身上。” 她说的认真,楚玄墨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朕此生,从未全身心的信任过任何人,包括国师,但今日,朕承诺你,给你独一无二的信任,你可以在朕面前,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只要不离开朕的身边。 最后一句话,楚玄墨没有说出口。 因为他知道,叶姝向往皇宫外的生活,她迟早会要离开,但他决不允许。 叶姝嘴角荡起笑意,“皇上,我以前觉得你是个暴君,但我现在改变想法了,你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皇帝。” 楚玄墨脸庞一红,他即位以后,还从未有人这么直白的告诉他,他是最好的皇帝。 百官,百姓,太后,所有人的言论都是否定他的。 “吃,凉了就不好吃了,朕吃好了,要去将剩下的奏折批阅完了,今晚怕是不会来了,你早些睡。” 楚玄墨站起身子,揉了揉叶姝的头,转身超外走去。 他一走,简直就是一个压力离她而去。 叶姝吃的更加放肆了。 但反观楚玄墨,就没那么好受了,他出了未央宫,脸色就倏然白了一大半,双手攥成拳,抑制着挠痒的冲动。 “陈玉,传太医,到承乾宫。” 陈玉看着楚玄墨的背影,叹息着道,“皇上,您为何不跟娘娘说实话啊?您这身体打小就受不了了那些东西,一吃就浑身痒痒,哎,皇上的龙体要紧啊!” “别废话,去。” 楚玄墨紧锁眉头,她今日陪着他睡了半天,连午膳都没用,他怎么忍心扫了她的兴。 承乾宫中,赵太医给楚玄墨诊治后道,“皇上,您吃不得这些东西,微臣给您开些药,你喝下去后,就能没事,这次幸好是吃的少了,要是吃的多了,恐有性命之危啊!” “完了,明个娘娘还说要给皇上煮鱼汤呐!”陈玉欲哭无泪。 赵太医脸色一顿,劝道,“皇上,这不可啊,还是龙体要紧。” 楚玄墨瞌上眸子,沉默了良久道,“多备一份药,左不过皇后就做这一次,朕不能扫了她的兴。” 陈玉和赵太医相视一眼,皆是无奈叹息。 都说皇上行事手段,雷厉风行,可谁知皇上对娘娘,竟也是如此铁汉柔情,温柔细致啊。 次日晌午,楚玄墨身上的痒已经缓解了大半,只是脸色仍旧有些苍白。 陈玉带着一盒子形态各异的玉石,呈给楚玄墨。 “皇上,这是您吩咐过得,奴才寻来了这些玉石,您看看,可合心意?” 楚玄墨皱眉,玉石? 他并未吩咐过,要这些玉石啊? “朕是何时吩咐你的?” 陈玉算了算日子回道,“回皇上,约莫有七八日了。” 一说时间,楚玄墨顷刻便明白了,想到是叶姝让人寻得玉石,便道,“拿去给皇后。” 第222章 以后臣妾常做 说曹操曹操到啊! 楚玄墨话音刚落,叶姝就端着个托盘往内走,托盘山放着的正是叶姝‘精心’熬制的鱼汤。 “皇上,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叶姝端着托盘,像模像样的对楚玄墨行了个礼。 楚玄墨见她过来,冷肃的神色逐渐缓和了些许,连带着那张略有些苍白的脸,也跟着有起色了不少。 “姝儿。”楚玄墨对叶姝道,“陈玉给你找的玉石,你看看可还合你心意?” 听到‘玉石’二字,叶姝眉头一跳,她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她想起来,换回身体之前,她让陈玉给她寻些玉石,她要亲自做一副军旗,给他玩玩的! 一想到这个,叶姝鱼汤也顾不得了,她先是将托盘随心所欲的搁在桌案上,旋即走到陈玉旁边,打开那盒子。 里面的玉石,是清一色的青白色,只是形状各异,一看成色,便知道这玉石价值不菲。 “多谢陈公公。”叶姝随口说道。 却把陈玉吓得双膝跪地,直呼,“奴才但不得娘娘一声谢啊!娘娘叫奴才陈玉就好,叫小陈子,小玉子,都可以,担不起陈公公这三个字啊!娘娘真是折煞奴才了!” 叶姝无奈的嘴角抽搐,她忘了,陈玉是个胆小鬼! “你快起来,本宫随口一说,你倒还当真了。”叶姝转头对丁香道,“将这些玉石都收起来,放到本宫的寝宫中。” 叶姝安置好玉石以后,才走到楚玄墨面前。 楚玄墨眉头微皱,淡淡的问道,“你要这些玉石做什么?” 叶姝沉吟片刻,故作神秘的笑笑,“这个臣妾暂时,还不能告诉皇上。” 楚玄墨眉头一跳,也不追问。 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叶姝端起桌子上的鱼汤,刚一打开盖子,香鲜味便扑面而来,叶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皇上,这次绝对不会难喝了,你相信我,这次是御膳房的大厨,亲手指导的,我还亲自尝了,特别好喝,不信你问丁香和春雪,她们都尝过了。” 丁香和春雪疯狂点头。 娘娘终于肯对皇上上点心了! 叶姝睁着一双眼睛,手上端着鱼汤,汤匙不断地搅拌,可以看出确实比上一次他过生辰时,做的好吃的多! 楚玄墨勾唇笑了笑,她这么用心,他怎么能辜负她的一片心意。 陈玉看着那碗鱼汤,欲哭无泪,“娘娘……皇上……” 叶姝砖头看向陈玉,“你也想吃?” 楚玄墨一记眼刀甩过去,陈玉瞬间噤声,摇头道,“不不不,奴才没有这个福气。” 叶姝舀了一勺,送到楚玄墨的嘴边。 楚玄墨尝了一口,虽说他吃不得这些东西,不过确实尝得出来比上次的好很多。 “好吃吗?”叶姝问道。 楚玄墨轻微的点了点头,“嗯。” “那就多吃点!”叶姝一边往楚玄墨嘴里送,一边说着,“反正臣妾闲着也是闲着,臣妾以后天天给你做。” “咳咳——”楚玄墨猛地被呛了一下,差点吐了叶姝一身。 “是不是喝的太急了!”叶姝抽出腰间的帕子,擦拭着楚玄墨嘴边的汤渍。 “没有吗,朕觉得偶尔换换鸡汤,清淡一些的粥,也不错。”楚玄墨额头暴汗。 这要是天天喝这个,他好好的身体,半年不到,这个皇帝也就做到头了。 叶姝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老是吃这个,也会吃腻的,可是我只会做这个啊!那这样,这几天我先给你做这个,过几天我学会了别的,给你换换。” 楚玄墨沉默了片刻,瞧着叶姝那兴趣盎然的模样,不忍拒绝,“好。” 而陈玉已经石化在原地了。 我的皇上啊,你这可是拿自己的身体,陪皇后娘娘胡闹啊! 喝完鱼汤以后,叶姝端着空了的碗离开,离开之前,还对步惊澜道,“你注意休息,我走了。” 直到看不见叶姝的身影,楚玄墨才竭力忍着发痒的感觉,以及重重的咳了两声,今日吃的多,这身体上的不适感,便更重, 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觉得心跳快了不少。 “陈玉,将准备好的药,给朕拿过来。” 陈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啊! “皇上,奴才觉得,您还是跟娘娘说清楚比较好,您这身体吃不消的,你若是不想伤了娘娘的心,那,那奴才去说……” 楚玄墨皱着眉将碗中的药,一口饮完,冷声道,“你敢。传令下去,谁要是敢在皇后面前多嘴,朕诛他九族。” 陈玉瞬间闭口不言,心中默默叹息。 这边儿回到未央宫的叶姝,看着陈玉给她寻来的这些玉石,吩咐丁香去内务府拿一些纂刻类的工具。 自己则是窝着毛笔,在宣纸上勾勒形状。 “这个将军,这样画是不是有点丑啊!”叶姝撑着下巴,唤来春雪,“你瞧瞧,咱们南国的将军,是这个模子吗?” 春雪瞧了一眼,点头笑道,“娘娘,是这样的,娘娘是要为皇上做军棋的!皇上待娘娘好,娘娘也终于开始上心了,奴婢瞧着都为娘娘感到高兴。” 叶姝听着这话儿,是怎么听都不对劲,“我没有很上心啊,我这是感谢。” 春雪认真的端详着叶姝,“娘娘,您是不是哪里不一样了,您跟从前相差甚远啊,从前娘娘对奴婢说话都自称本宫,如今竟是直接说我了,而且还十分和善。” 叶姝神色一顿,是啊,她性子有些平易近人,但楚玄墨原先在这具身体里,可是十分清冷。 她随口胡诌,“本宫自然是觉得你们是本宫最亲近的人,不想对你们太严苛。” “娘娘这样也好,皇上看了欢喜,奴婢看了也欢喜。” “你怎么什么事情都往皇上身上扯,本宫跟皇上也不过是相敬如宾罢了!” 叶姝专心致志的画着手下的草图。 春雪笑而不语,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娘娘心里还是有皇上的! “你看这个卒怎么样,本宫觉得这个卒画的最像对不对!”叶姝拿起宣纸,正儿八经的端详着看了看,嘴角轻轻上扬。 春雪回道,“奴婢也觉得像,奴婢还不知道,娘娘竟然还有这番绘画工描本领,不过娘娘是打算自己亲手为皇上雕刻出一副军棋吗?” 第223章 哪有不还手的道理 叶姝点了点头,“是啊。” 没一会儿的功夫,丁香就将那些工具都拿了回来。 叶姝手中握着纂刻的工具,在坚硬的玉石上面,绘画雕刻,她的神情十分专注,春雪和丁香也不敢打搅她,就静静地坐在她旁边,看着她认真的雕刻。 她的手十分灵巧,尽管力气不大,但每一个落下的小剪刀,总是有敲到好处的力道,将其雕刻成她想要的样子。 看着一个又一个形状展现出来,叶姝噙着笑,模样十分可爱。 做完这一切后,天色还早,她也不记得雕刻剩下的玉石,便想起来豫妃的猫,她许久没有见过了,便起身出了未央宫。 朝豫妃的望月宫而去。 然而行至假山处,在丁香和春雪一个不留神后,叶姝被一只强有力的胳膊拽了过去,即刻便消失在丁香和春雪眼前。 叶姝背靠着假山,双手被牢牢地禁锢住,她被迫的抬头看着眼前与楚玄墨有三两分相似,却过于阴涩的男子。 “辰王殿下没有圣旨就入宫,传出去,怕是不大好?” 叶姝冷冷的看着楚玄泽,对于这个企图利用原主上位,原主做上皇帝的妃嫔后,还一直与原主拉拉扯扯,纠缠不清,故作深情的人,她是打心底里看不起。 楚玄泽比楚玄墨可真是差远了。 “姝儿,本王想你了,想入宫看看你。”楚玄墨两只手按着叶姝的手腕,深情款款的凝视着叶姝的眼睛。 叶姝只觉得作呕。 “本宫是皇后,王爷是臣子,还望王爷自重。” “自重?姝儿,本王知道,你一直都怨恨本王,本王也知道,昨日母后打了你两巴掌,一定打疼你了。” 楚玄泽放开一只手,轻轻的抚上叶姝那虽然消肿 ,却仍然有印记的脸,“母后怎么会下手这么狠,姝儿,本王会让母后好好待你的。” 叶姝勾唇,伸手将楚玄泽的那只手打开,“王爷还是先顾好自己再说。” 楚玄泽眼神似乎受伤,软软低低的说,“姝儿,本王后悔了,本王后悔将你送进宫,如果给本王重来一次的机会,本王一定不会这样做。” 叶姝直视着楚玄泽,“人生没有如果,王爷既然这样选择了,就不必再端着这幅深情款款的样子,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楚玄泽深吸一口气,呼出的气息沉沉的打在叶姝的脸上。 叶姝脸色阴沉,想要避开也想要离开。 然而楚玄泽一直紧紧的扣着她的手腕,“姝儿,你告诉本王,你是不是喜欢上楚玄墨了?” 叶姝神色一顿,对这个问题,竟然一时打不上来,尽管她应该说,没有,她没有喜欢楚玄墨。 “本宫喜不喜欢皇帝,与王爷何干?本宫就算不喜欢皇帝,本宫也是皇帝的皇后,理应夫妻和睦,王爷还是多操心一下自己的家事。” 楚玄泽神色骤然转阴沉,他死死的盯着叶姝的双眼,“你就是喜欢上楚玄墨了,本王就知道,你与叶府反目,迟迟不肯与本王通信联络,与母后作对,都是因为你不爱本王了,是不是?” 叶姝毫无俱意,勾唇轻笑,“辰王殿下,若你当真有一日能登基,我一个上任皇帝的皇后,你如何能确保我能光明正大再做上你的皇后,这套话,你拿去骗骗叶伯城还行,想骗我叶姝,做梦。” “你看中的只有皇后这个身份吗?你对本王的情谊呐?”楚玄泽低声吼道。 叶姝道,“情谊?对你有情谊的那个叶姝早就死了,知道什么时候死的吗?是她被别人陷害,落到水底淹死的,楚玄墨救上来的,是对你没有半点情谊的叶姝。” 楚玄泽唇角勾起阴森的笑意,“楚玄墨他有什么好,他不过就是救过你一次,你就移情别恋了吗?本王与你的那么多海誓山盟,你都忘记了吗?” “忘记了。”叶姝简单直白的答出三个字。 楚玄泽的深情比浓重的夜色还暗,他仿佛不敢相信,昔日还说着非他不嫁的女子,今日会这么决绝的要与他撇清关系。 “你是为了皇后这个位置,还是为了楚玄墨?” 叶姝抬起潋滟的水眸,那明艳清冷的脸庞仿佛夜中盛开的梦昙花,让楚玄泽越发后悔,将其送入宫。 这个女人,难道不比南宫诗柔美吗? 该听话的时候听话,该懂事的时候懂事,该有脾气的时候还有脾气,呵呵,可惜,是他亲手将她送到了楚玄墨的身边。 “辰王殿下,本宫两样都为。” “呵呵呵。”楚玄泽眼神奇黑无比,他挑起叶姝的下巴,“两样都为?姝儿,本王怎么不知,姝儿的野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我想要的,辰王殿下给不了。”叶姝淡淡的说。 楚玄泽冷声道,“本王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只要你肯帮本王,本王登基后,也会封你为皇后,会给你所有宠爱,你想要的本王都给你,但如果你不,那就别怪本王不顾念那一点点情分了?” 叶姝沉默片刻,“楚玄泽,你永远都比不上楚玄墨!若是为帝英明,对百姓好,楚家人,谁做这个皇帝,不都一样吗?” “本王最痛恨别人说本王比不上他。姝儿,你不懂,原本父皇最属意的人是我,是他抢走了我的东西,难道还不准我抢回来吗?” 叶姝沉声道,“他从来都没抢过,圣旨上写的明明白白,即位之人,是楚玄墨。” “啪——”楚玄泽狠狠地打了叶姝一巴掌,“你若是再敢在本王面前维护他,本王能让你入宫,也能让你在宫中神不知鬼不觉的死掉。” 这一把掌给叶姝打的脑门直清醒。 她叶姝好歹前世干的也是杀人越货的买卖,从来没有被人如此掣肘过,母子两个,三番两次的打她的脸是? 叶姝深吸一口气,气的脖颈处的颈窝都异常显眼,她舔了舔被打出血迹的唇角,旋即趁着楚玄泽不备,反手就狠狠地一巴掌打了回去。 楚玄泽压根没想到,叶姝竟然敢打他? “你——”楚玄泽眼神狠厉。 叶姝挑衅的道,“你娘打了我两巴掌,这还不够呐!” 说罢,就扬起另一只手,趁着楚玄泽没有反应过来,又一巴掌狠狠地打在楚玄泽的另外半边脸上。 第225章 甘之如饴 南宫诗柔像看一个玩物一般看着楚玄泽。 也是活该,若不是当初楚玄泽非要将叶姝送进宫,非要跟爹爹说,对她一心一意。 那叶姝现在就是辰王妃,而她就是玄墨哥哥的皇后。 “妾身是来提醒王爷,饥荒一事,王爷还是好好想想办法,安抚灾民,收取人心。”说罢,南宫诗柔就幽幽的转身,像是胜利者一般,骄傲的离开。 楚玄泽的手重重的落到桌边上,桌子便顷刻四分五裂。 次日。 叶姝的脸,经过一晚上的冷敷热敷,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至少看不出来,是太后打的还是楚玄泽打的。 她想起来,答应了给楚玄墨送鱼汤,便从床榻上起身,对丁香道,“给我拿一身高领口的衣服,今个儿有些冷。” 叶姝的手抚上被楚玄泽吮吸出来的印记,心底一阵恶心。 她根本就敲不定,楚玄泽给她吃了什么毒药,更不敢跟楚玄墨说,她怕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就这样崩塌。 那她到时候,岂不是死的更快。 叶姝穿戴好后,站在铜镜前,左右照了照,确认没有任何端倪,才走出了房门。 至于毒药,她现在倒是感觉,身上一点不适之感都没有,说不定是楚玄泽故意唬她的。 “走,去给皇上做鱼汤。” …… “皇上,娘娘来了。”陈玉哭丧着脸,他第一次觉得,真不该让娘娘来啊。 娘娘一来,皇上就得受罪。 楚玄墨眼中蒙上一层笑意,睨了一眼陈玉,“你这是给朕哭丧吗?” “奴才不敢。”陈玉连忙僵硬的摆出一个笑脸,龇牙咧嘴的,甚至还不如不笑的好看。 楚玄墨嫌弃的收回目光。 叶姝一身高领口的青色衣裳,端着鱼汤走到楚玄墨桌子前,目光落到楚玄墨苍白的脸上,“皇上,你的脸色怎么不大好?” 楚玄墨抬眸,嘴角噙着笑,“有吗?” “要不,找太医来看看?”叶姝看着他的脸色,倒像是中毒的人不是她,而是他一样。 楚玄墨微微摇了摇头,“不必,朕很好,兴许是昨夜累着了。” 陈玉在一旁听得汗如雨下,苍天啊!这是累着的吗?这分明就是吃娘娘做的鱼吃的! 叶姝蹲下身子,端着鱼汤,对楚玄墨说,“那就更得补补了,鱼汤就是大补之物,你多喝点,要是不够,我再给你做。” 楚玄墨眼皮抽搐了一下,旋即对叶姝说,“无碍。” 鱼汤对别人来说,确实是大补之物,对他来说,却是能要了他命的,但奇怪的是,他竟然甘之如饴。 楚玄墨将鱼汤喝完以后,手指碰上叶姝的脸,“朕怎么瞧着,这脸又肿了一些,疼吗?陈玉,朕让你去找太医拿最好的药,你可去了?” 叶姝打断楚玄墨,“他去了,臣妾也用过药了,许是太后打的太重,所以才会这样,过几天就好了。” 楚玄墨皱着眉,认认真真的看着她的脸庞,良久,轻轻叹了口气,“嗯,日后可别旁人打你,站着不动让人家打,朕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也要保护好自己,朕记得,你向来不是个软弱的人。” 闻言,叶姝想起昨夜的事情,鼻子一酸,眼眶一红,差点就掉下泪来。 原主到底是什么眼光,竟然能看上楚玄泽那个杀千刀的,看不上楚玄墨这样好的人。 “皇上,臣妾还有事,就先回去了。”叶姝迅速站起身子,背过身,不让楚玄墨看见她微红的眼眶。 楚玄墨神色稍稍有些异样,随机点了点头道,“嗯,去,朕今晚去陪你。” 叶姝只当‘陪’这个字,还和从前一样,他睡床,她睡软塌,便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好,臣妾恭迎皇上大驾。” 待她走后,楚玄墨看向陈玉,“药。” 陈玉苦哈哈的将准备好的药递给楚玄墨,皇上从前也是最不喜欢吃药了,现在为了娘娘,竟然做到如此地步。 楚玄墨吃了药后,整个人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脸色比之方才,更白了几分。 “方才朕未曾凶皇后?” “没有,皇上的脾气是越来越好了,脸上的笑也多了不少呐!”陈玉回道。 楚玄墨收紧眉头,“那为何方才皇后的眼睛红了,还不让朕看见。” 陈玉的眼睛都要红了,“奴才觉得娘娘是太过感动了,皇上什么时候对别人如此有耐心过,娘娘定然是感觉到皇上对娘娘的好,感动的要哭了,又不想皇上看了担心。” “是不是朕这几日总是忙于政事 ,忽略了她?”楚玄墨喃喃自语。 陈玉垂下头,双目凝视着自己的鞋尖,他现在不想说话。 皇上这还叫忽略的话,那些王孙大臣,恐怕都要羞愧死! “陈玉,去查查皇后这几天都干了什么。”楚玄墨冷不丁的吩咐道。 叶姝回了未央宫后,才发觉自己的身子有些不大对劲。 首先,是她走着走着,眼前竟然开始虚浮起来了。 她脚下一个趔趄,身子正好撞在柱子上,晃了晃头,眼前的景象才重新清晰起来。 叶姝心神一慌,她该不会真的中了什么毒了? 这种情况,是从前从来没有过的。 “娘娘,您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啊,要不要找太医看看?” 丁香扶着叶姝,看到她不大对劲的神色。 叶姝连忙摆手,“不用,本宫兴许是没休息好,有些乏了,进去坐坐就好了。” 如果她真的中毒了,她要不要告诉楚玄墨。 楚玄墨又会不会帮她,原身跟楚玄泽纠缠不清,弄得她也被连累。 坐下之后,叶姝手撑着下巴,目视前方,就目前来看,她本人更相信楚玄墨,但楚玄墨这个人身为帝王,嘴里又有几句是真话,他说给她信任,可一旦设计到东离国的利益,楚玄墨不一定会无条件的帮她。 而楚玄泽,就更不用提了,她绝不会向他妥协。 不是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吗? 她得先弄清楚,这种毒是什么毒,大不了,她先假意投诚,将解药给骗出来,再设计楚玄泽。 可是,楚玄泽,又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他既然敢给她下毒,就绝对会做两手准备,不可能一下子就将解药给她,既然下毒,就一定是要控制她。 第226章 你陪朕演下去 傍晚,楚玄墨处理好所有的政事之后,看了看自己的脸色,不怎么苍白之后,才带着陈玉前去未央宫。 “朕记得,御膳房新来的厨子不是会做两道新糕点吗,一并带上。” “喳,皇上待娘娘真是好。” 楚玄墨唇角翘起一抹笑意,神色轻松愉悦。 隔着很远,未央宫的烛火还未灭,明明暗暗的,依稀能透过窗户,看见叶姝左手捏着玉石,右手握着钻刀,垂眸细心专注的在玉石上雕刻的身影。 楚玄墨站在未央宫窗外,站了好久,才说,“陈玉,你可知皇后最近在做些什么、” “皇上,奴才也不太清楚,只听皇后身边的丁香姑娘说,是在雕刻什么棋子。” 陈玉回道。 棋子? 楚玄墨神色一怔。 “皇上驾到——”陈玉将臂弯中的拂尘换了个位置,嘶哑的声音在未央宫窗外响起。 叶姝猛地抬头。 丁香面朝叶姝,“娘娘,皇上来了。” 叶姝指着下面那些纂刻好的玉石,慌忙道,“快快快,收起来,别给皇上看见。” 丁香和春雪一脸茫然,这些玉石不就是做给皇上用的吗,怎么还不准皇上看见。、 等楚玄墨进来的时候,地上堆放的乱七八糟的玉石,以及纂刻的工具都已经被丁香和春雪有条不紊的装进箱子里,放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楚玄墨虽然不小心看在眼里,但并未多言。 叶姝仰起头,从容的从软塌上站起来,对楚玄墨盈盈一拜,“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起来。”楚玄墨伸出手,握住叶姝的胳膊,“你对朕不必这么客气。” 叶姝站直身子,“皇上奏折都批阅完了?” “嗯。”楚玄墨坐在软塌上,丁香和春雪上了茶。 叶姝便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一言不发。 楚玄墨蓦的开口问道,“叶家和楚玄泽最近可有找你?” 叶姝神色一僵,旋即神色佯装自然的说,“没有,叶府和楚玄泽最近都没有来未央宫。” “嗯,若是你应付不来,朕派几个人守在未央宫周围。”楚玄墨不疑有他。 叶姝垂着头,轻轻左右摇了摇,“不用,叶家和楚玄泽还没大胆到这个地步,皇宫守卫森严,他们不敢胡来的。” 楚玄墨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听了兴许会开心。” “什么?”叶姝仰起头问道。 楚玄墨勾了勾唇,“胡大人家的千金,胡茹儿于下个月完婚,男方正是她心仪之人,朕听胡大人说,此人才学匪浅,在府上教胡千金书法,胡大人为了女儿日后的日子,举荐他入朝为官。” “胡大人为人性情耿直,所举荐之人,应该也不会太差,皇上看过了吗?” 叶姝回想了一番,胡茹儿不肯入宫为妃,想来就是为了那名儒士。 “朕看过了,还不错。”楚玄墨淡淡的点了点头。 叶姝勾唇道,“她能得偿所愿,也是幸事一件。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由父母做主,而胡小姐生在这样一个开明的家庭,能嫁给心爱之人,能与其白首到老,生儿育女,确实让人羡慕的紧。” 楚玄墨眼眸微敛,“其实你也可以。” “我?” 叶姝顿住,“我没有想过。” “现在想想也不晚。”楚玄墨直接接住话道。 叶姝想了想,缓缓的说,“她确实让人羡慕,可人各有志,皇上答应过臣妾,事成之后,回放臣妾离开,天大地大,总有臣妾的容身之处。” 楚玄墨的右手摩挲着左手的拇指上的扳指,将叶姝的话收入耳中,“嗯,朕记得,朕不会食言。” 他能成为皇帝,靠的不全是雷厉风行的手段,有些人,有些事,还需要慢慢来。 比如——叶姝。 不知怎地,听到这句话,心中该有的轻松愉悦非但没有出现,反而升起一股郁闷失望。 她是不是以为,楚玄墨会开口留下她。 “时候不早了,睡。”楚玄墨站起身子,屏退下人,走到床边,转头对叶姝说,“身为皇后,为朕更衣,是你该做的事情。” 叶姝顿顿的点了点头,随机站起身,走到楚玄墨身边,“下人做的比臣妾好多了。” “可她们不是朕的妻子。”楚玄墨展开双手,任由叶姝纤细白皙的手指在他身上游走。 叶姝站在楚玄墨的面前,她纤瘦的身子,才到他的下巴下方,潋滟水眸直视着楚玄墨胸前的细绳,她用手指将绳子勾开,分明神情淡漠,却无端让楚玄墨看入了神。 随即,叶姝又走到楚玄墨身后,拉住他的外衫,轻轻的褪去,搭在衣架上。 “皇上入戏太深了。” “这场戏,需要你陪着朕演下去。” 楚玄墨看着走到他面前的叶姝,十指纤纤,在他腰间打转,“你动作再这样慢吞吞的,朕不确定,朕会做些什么。” 叶姝解开绳索的手硬生生的停在半空,心中腹诽,还不是你这绳子系的太紧,我有什么办法。 楚玄墨无奈的叹了口气,弯腰将叶姝打横抱起。 细细的绳子,从指缝中溜走,叶姝的瞳孔倏然放大,双手条件反射的环住楚玄墨的脖子,“皇上。” 楚玄墨一把将她扔在床上。 幸好床是软的,否则非得将叶姝的腰给摔断不可。 楚玄墨自然而然的将自己的衣服褪去。 叶姝震惊的看着楚玄墨,随机双手护胸,“你干什么?” 楚玄墨睨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邪笑,身子落到床上,“朕是皇帝,你是朕的皇后,你说朕想干什么,伺候朕不是你的义务吗?” 叶姝的身子朝角落里缩了缩,“什么义务不义务,楚玄墨,你不要蹬鼻子上脸啊,我给你脱个衣服已经仁至义尽了。” 楚玄墨躺在床榻上,看着她离得那么远,莫名有些好笑。 “睡。朕逗你玩的。” 叶姝挑眉,神情错愕,逗她,还真是恶趣味。 她撇了撇嘴,真要下床,楚玄墨却一把将她捞了回来。 “你去干什么?” 叶姝自然而然的回复,“我去睡软塌啊。” 楚玄墨原本惬意的神色,瞬间黑了个彻底,“叶姝,你再敢跟朕胡闹,朕就让你明天下不去这个床。” 叶姝整个人不知如何是好。 楚玄墨将她的身子拽了回来,按在自己的身边,拉上被子,“睡觉。” 第227章 他对鱼虾类过敏 叶姝嘟囔了一句,“以前明明都是您老睡床,小人睡软塌,又不是我非要自讨苦吃的去睡软塌。” 楚玄墨冷声道,“你再多说一个字,朕砍了你。” 叶姝连忙闭口不言。 楚玄墨抬手,手指间聚集出一团内力,转眼间,烛火便顷刻熄灭。 浓重的夜色中,楚玄墨将距离他八仗多远的叶姝,一整个捞了过来,搁在自己的怀里,旋即下巴抵在叶姝的头顶上,低声道。 “朕知道你身子凉,不会对你做什么,在你不愿意之前,朕尊重你。” 低沉喑哑的嗓音响起,叶姝安安心心的靠在楚玄墨的怀里。 “谢谢。” 楚玄墨道,“睡。” …… 一夜好眠,叶姝醒来时,楚玄墨已经去上朝了。 “娘娘,皇上吩咐御膳房,做了娘娘爱喝的冰糖栗子粥,奴婢给娘娘端来。”丁香见叶姝睁开双眼,嘴角的笑都快咧到耳根子处了。 叶姝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坐起身子,“好。本宫吃过饭后,就去御膳房,给皇上煮鱼汤。” “诶,好嘞。”丁香笑着转身出去。 叶姝仍旧是一身高领口的衣服,吃过饭后,神清气爽的朝御膳房去。 她在做饭这上面的天赋不高,所以,每次都得在御膳房的大厨手下指导着,放多少盐,放多少糖,才能做出鲜美的鱼汤。 “奴才恭迎皇后娘娘,娘娘又给皇上做鱼汤,奴才早就将食材都给准备好了,娘娘请。” 一名吃的膀大腰圆,穿着御膳房特制衣服的小胖子,一瞧见叶姝来,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他在这宫中,也算是老人了,从未见过一个像叶姝这样平易近人的娘娘。 叶姝朝他笑了笑,“做的不错,今日还是你来教本宫。” “是,奴才遵命。” 叶姝挽起袖子,看向那一整条鲜嫩肥美的鲤鱼,拿起菜刀,对着鱼就是一通乱砍。 还别说,这刀法,没差到哪去儿。 御膳房的大厨朝叶姝一边拍马屁,一边掂量着火候,“娘娘这刀法,就是奴才再练手那个十年,也不能像娘娘这样干脆利索。” 叶姝勾唇笑了笑,可不是吗,这是她之前杀人练得刀法。 要是被那小胖子得知这个,恐怕就拍不出来这样的马屁了。 正要将鱼肉放入锅的时候,萝婕妤李蔓蔓,穿着一身青色衣裳,领着四个宫女,步入御膳房。 “本宫要给太后熬紫参粥,想要写紫参片,可好了?” 叶姝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来看她。 小胖子瞧见李蔓蔓,连忙道,“回禀小主儿,已经准备好了,奴才这就去取。” 李蔓蔓仿佛才看见叶姝,神情有些吃惊,面朝叶姝,屈膝欠礼,“嫔妾不知皇后娘娘在此,失礼之处,还请娘娘恕罪。” 叶姝抬了抬手,手中的刀就跟着动了动,“没事儿,起来,本宫又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人,无妨。” 李蔓蔓看到叶姝手下的鱼,迟疑着道,“娘娘这是亲手给自己做鱼汤吗?可是宫中的御厨做的不好喝?” 叶姝将手中的刀,插在案板上,拍了拍手道,“不是,本宫的手艺比御厨的差远了。这是给皇上做的,皇上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本宫就想着给皇上补补。” 李蔓蔓眼神诧异,她牵强的笑了一下,“可是皇后娘娘不知道吗?皇上对鱼虾类的东西,都吃不了,吃一点就会全身发痒无力,严重的话,还会高热不退,危及性命。” —— 叶姝整个人僵在原地,双手倏然滑落,眼神中透着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楚玄墨没有告诉过她,他对鱼虾类的东西过敏啊? 而且,她每次,不都吃的是津津有味吗? 叶姝脑海中回放着无数画面,想到近几日见到他,他的脸色都十分苍白,莫非就是因为这鱼汤导致的? 还有陈玉,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早该察觉到的! 叶姝深吸一口气,面朝李蔓蔓,“你怎么知道的?” 李蔓蔓慢吞吞的道,“此事,是太后告诉嫔妾的,太后希望嫔妾投其所好,便将皇上的喜好与禁忌,都告诉嫔妾了。” 此时,那名御厨也手拿着紫参走了出来,瞧见气氛有些不对劲,遂将头朝下垂了垂。 “你过来。” 叶姝冷声道。 御厨“诶”了一声,走到叶姝身前,“娘娘有何吩咐?” 叶姝道,“皇上不能吃鱼虾类的东西,你可知道?” 御厨脸色一变,颤颤巍巍的道,“奴才知道。” “那你明明知道,本宫是做给皇上吃的,为何不拦着本宫,不告诉本宫。”叶姝冷声质问。 “回禀娘娘,是,是皇上下令不让奴才几个说的,皇上派陈玉公公来说过,娘娘头一次对皇上这样上心,皇上不想败坏了娘娘的兴致,就吩咐奴才几个,不准告诉娘娘。” 御厨垂着头,老老实实的将陈玉的话复述给叶姝。 听完这番话,叶姝的心思十分复杂。 李蔓蔓眼眸微动,暗藏着嫉妒,说话却是胆怯温柔,“皇上待娘娘是真心的,让嫔妾看了都羡慕,娘娘可万万不敢生气,免得让皇上一番心意做坏。” 叶姝咬了咬下唇,心中像是藏着一团气一般,疏散不开。 他明知道吃那个东西对身体不好,他也知道自己是一国皇帝,肩负着黎民百姓的生活,他怎么能一声不吭的喝了啊! 御厨连忙跪地,对叶姝道,“皇后娘娘,是奴才的不好,是奴才没有告诉娘娘,娘娘千万不能跟皇上置气,这事儿跟娘娘也没有半点关系,是奴才的错啊!” 叶姝沉默片刻,沉着脸色道,“你起来。” 李蔓蔓道,“娘娘不知足无罪,反倒是嫔妾坏了皇上的一番心意,嫔妾一定会去皇上面前领罪的。” 叶姝皱紧眉头,“不必了,是本宫粗心大意。不做鱼汤了,换个清淡些的,皇上爱吃的。” 她看向跪在她面前的御厨,“你来做。” “是,奴才这就做。” 叶姝失魂落魄的放下挽起的袖子,自顾自的走到一个椅子边,脸色沉静,眼底带着些许愧疚。 他喝了那么多,想必是这几日都吃着药的。 想到,他在自己身体里时,也是个极其不喜欢吃药的人,却为了不败坏她的兴致,一边喝着鱼汤,一边吃着药。 第二百三十一章 表明心意 “娘娘,嫔妾先告退了。”李蔓蔓朝着叶姝轻轻屈膝。 叶姝淡淡的抬起袖子,挥了挥手,“去。” 又呆坐了好一会儿,御厨才将皇上爱喝的清淡的粥给做好,“娘娘,这粥叫做春笋桂花粥,皇上素日颇为喜欢。” 叶姝睨了一眼,伸手端上。 春雪却颇有眼力见的接了过来,“娘娘,让奴婢来,您累了,奴婢给您端着,一样的。” “嗯,也好。”叶姝点了点头,随机看了一眼,被自己剁的稀巴烂碎的鱼肉,随口道,“扔了,日后宫中,不得出现这些东西。” 胖胖的御厨连忙答道,“明白,娘娘放心。” 叶姝一边朝御书房走,一边问其身旁的春雪和丁香,“你们知不知道,皇上不能吃鱼虾。” 丁香回道,“娘娘,奴婢是跟您一同入宫的,自然也是不知的。” 春雪连忙道,“娘娘,奴婢也不知道,奴婢从前就是个杂役丫鬟,从来不知道皇上不能吃鱼虾之类的东西,是奴婢疏忽了。” 叶姝摆了摆手,“不怪你们,就怪本宫粗心大意,连皇上不能吃这些东西都不知道。” “奴婢倒是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春雪冷不丁的说出这句话。 叶姝扭过头,看着春雪,莫名其妙的说,“这怎么是好事了,皇上的身体担负着家国百姓,半点叉子都出不得。” 春雪顿了顿,摇摇头道,“奴婢不像娘娘,如此宽容,为百姓着想,奴婢心里只只装得下娘娘一个人,这次,皇上为了不败坏娘娘的兴致,而冒险喝下鱼汤,奴婢就看出了,皇上对娘娘的真心,娘娘日后在宫中,一定会和皇上,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听到这段话,叶姝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你的意思是说,皇上对我是真心的。” “若娘娘还不能明白皇上的真心,那奴婢都要急死了,咱们几个是看在眼里的,就娘娘看不到。”春雪嗔怪了一句。 叶姝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她一直以来的愿望都是飞出这片天地,去看看大好河山,去看看她没有见过的景色。 她从来到这个世界,就在宫中,除了在都城内,游玩过,就再也没有去过别的地方了。 诚然,楚玄墨是对她越来越好了。 而她不可抑制的,谈到想离开,竟然也会犹豫。 他一个人待在这宫里,该多孤单。 叶姝垂下头,目视前方。 到了御书房的时候,陈玉看见她,便有一种欲哭无泪的表情,唯恐避之不及。 叶姝睨了他一眼,大摇大摆的走进御书房,“皇上,臣妾来给您送鱼汤了。” 正在用朱批,批阅奏折的楚玄墨,抬眸去看叶姝,昨夜还好好的,今个儿,怎么瞧着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啊。 “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楚玄墨放下手中的朱批。 叶姝一言不发,仔细的看着楚玄墨脸上的神色,他的脸上还有些许的苍白,整个人的身子,坐在龙榻上,有时候都坐不直,可见这几天的鱼汤,将他喝的,形神聚散啊! “没人惹臣妾不高兴,臣妾想着皇上身体不好,今日的鱼汤,比平日煮的久一些。” 楚玄墨点了点头,靠在椅子上,看着叶姝那行的礼不像礼的礼,他真是越发惯着她了。 “皇上,若是臣妾给您做一辈子的鱼汤,你会喝一辈子吗?” 叶姝莫名问道,脸上还带着倔强。 楚玄墨眼神微动,毫不犹豫的道,“若是你肯做,无论做多少,朕都喝。” 叶姝又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是朕的妻子。”楚玄墨没用皇后两个字,他总觉得‘皇后’二字,显得太生疏。 叶姝没再说话,垂着头,走到楚玄墨身旁,朝春雪招了招手,“把汤拿过来。” 春雪将托盘上的粥,放在桌案上。 叶姝道,“你们都下去。” 楚玄墨不明所以,叶姝今天一连串的举动,都有点奇怪。 “是不是太后找你麻烦了?” “没有。” “那是宫中其他的妃嫔?” “不是。” 楚玄墨看着叶姝,忽然抓住叶姝的手腕,耐着性子继续问,“那是怎么了,你说出来,朕给你解决。” 叶姝眼眶一红,抬眸瞪着楚玄墨,质问道,“你不能吃鱼虾,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楚玄墨抓着叶姝的手,倏然一僵,脸色怔住。 叶姝别过脸,吸了吸鼻子,“不是说,我们要互相信任吗?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吃不了这些东西,我给你做了这么多天,你二话不说就都给喝了,如果不是别人告诉我,你知不知道,很容易出人命的。” “我……”楚玄墨一时语塞。 两个人同时没了话说。 没料到,楚玄墨竟然率先打破寂静,“谁告诉你的,朕治他死罪,是不是陈玉?” 叶姝蓦的眼眶瞪大,原本红彤彤的眼睛,此刻不可思议的瞪着他,“是治死罪的问题吗?” “朕已经下令,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多说一个字,这难道不是死罪吗?” 这次轮到叶姝语塞了。 楚玄墨问道,“是不是陈玉,好大的胆子,连朕的话都不听。” 叶姝再次吸了吸鼻子,“不是陈玉。” “那是谁。”楚玄墨问道。 叶姝甩了甩袖子,“臣妾没料到皇上这么喜欢喝鱼汤啊,那臣妾就当做不知道,以后天天给皇上做,没准那一天,皇上驾崩,那臣妾就自由了。” 楚玄墨握住叶姝的手,轻轻一用力,就将她拽到了怀里。 伸出手指,轻轻刮去她眼角的泪痕,“怎么还哭了,朕见不得你哭。” “我这不是哭,我没有哭过。”叶姝倔强的道。 楚玄墨张了张口,还是头一次见她在清醒的状态下,老老实实的待在他怀里。 “你哭过,就那天晚上,你拿着簪子,插了朕一下的那天晚上,你两眼朦胧,眼眶红红的看着朕,朕就在想,你这女人,表面大大咧咧的,喊打喊杀,说怂就怂的,没想到,这么爱哭。” 说着,楚玄墨轻笑一声。 叶姝怔怔的看着楚玄墨,他现在的样子,好温柔啊! 第二百三十二章 她中毒了 她顺着他的话,开始回忆。 那天晚上的情景,如潮水一般涌来,她好像把他当成了,要杀她的人。 然后,她拼命的反击,最后,她以为她杀了要杀她的人,把他又当成了唯一的救赎。 “想起来了?”楚玄墨看着她的神色,眸光温柔,“不生气了,朕没告诉你,也是因为,朕想让你留在朕身边,给朕做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做的,便是上次炒的都糊了的东西,朕也愿意吃。” 叶姝睁着眼睛,半张着口,表情呆滞。 这算是表白吗? “那你就能一直喝那个吗?是不是每次喝完以后,都要喝药?” “嗯。”楚玄墨应了一声。 叶姝伸手,轻轻抚摸上他的脸颊,“你可以告诉我的啊,我可以给你做别的喝的。” “你做给朕喝,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 “想。”叶姝脱口而出。 楚玄墨怔神,这一刻,叶姝靠在他怀里,那种回答是不假思索的, 这一刻,什么去他妈的海阔任鸟飞,什么浪迹天涯,什么行侠仗义,如果可以,她愿意被困在这小小的一方角落,就这么安安静静的陪着他。 他也很辛苦。 她不能让他一个人,待在皇宫里,每天无休无止的尔虞我诈,让他一个人面对朝堂上的波云诡谲。 “我今天没有做鱼汤,以后都不做了,你喜欢吃什么,我都可以学。”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然让楚玄墨这个从来没有红过眼的人,生平头一次,眼圈微红,他抱起叶姝,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而自己,竟将头埋在叶姝的颈窝处,“那你的意思是,日后不想着出宫了,愿意留在朕身边了。” 叶姝低低的‘嗯’了一声,“但是。” “你说,朕尽己所能。”楚玄墨抬头,凝视着叶姝的眼睛。 叶姝咬了咬唇瓣,“你不能当着我的面,宠幸别的女人,就算有,也得背着我,不能让我知道。” 楚玄墨唇角噙着一抹笑意,“朕有了你,便不要别人了。” “可是你是皇帝啊,你不需要前朝后宫平衡吗?”叶姝问道。 楚玄墨眼中划过一抹冷光,他镇定自若,野心勃勃的说,“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需要。” “那我还有一个条件。”叶姝舔了舔下唇。 楚玄墨捏住她的脸蛋,“没完没了了?” “这个条件很容易的。”叶姝认真的凝视着她,“你每次微服私访啊,什么下江南啊,还是去打仗啊,都要带上我。” “微服私访可以,下江南游历也可以,打仗就算了。”楚玄墨皱着眉道。 叶姝按住楚玄墨的肩膀,“楚玄墨,你刚刚叫我妻子,我什么时候都可以陪着你,包括危险来临的时候,人这一生太短了,我不想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连最后一眼都看不到你,亦或者,和你相处的时间,太短。你是我,放弃最想要的自由,留下来的人,如果你不同意,那我觉得不划算。” 楚玄墨叹了口气,抱着她的腰身道,“我不会有事,我从无败仗。” 叶姝仰了仰头,吸了吸鼻子,“皇上之前说的,待事成之后,就放我出宫,君无戏言……” “我答应你。”楚玄墨无奈的道,算了,让她待在自己身边,总比出去安全。 叶姝喜笑颜开,“那我就放心了。” 她这一得意忘形,脖子上被楚玄泽留下的痕迹,倏然暴露出来。 楚玄墨眼眸一临,“这是什么?” 他扒开叶姝的衣领,眉头狠狠皱起。 叶姝脸色一僵,她顿顿的说,“我要是说,这是蚊子咬的,你信吗?” 楚玄墨挑眉,眼中是显而易见的威胁,“你觉得呐?” 叶姝轻咳了两声,她垂下头,像做错事的小孩儿,低声道,“前天晚上我去找豫妃,然后在御花园的假山,碰到了楚玄泽,他将我拖了过去,威胁我,让我为他做事,我不答应,就把他给激怒了,他喂我吃了毒药,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毒药,因为现在我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然后我就一直在夸你来着,他玩不起,他就更生气了,就变成这样了。不过你放心,别的地方都好好的。” 楚玄墨脸色阴郁,“他给你下了毒?” 叶姝点了点头,“我不知道是不是毒。”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朕。”楚玄墨冷声问道。 叶姝看着他乌漆嘛黑的神色,刚刚升起的喜悦,瞬间烟消云散,“臣妾怕你误会。” 她垂下头,想要遮住那一块东西。 楚玄墨拦住她的手,对外道,“陈玉,传太医。” 他仰头,凝眸盯着她的眼睛,“叶姝,朕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值得信任?朕今日告诉你,朕不会让别人动你一分一毫。” 叶姝眼眶微红,“你不怕,我这是反间计,算计你吗?” “朕就当是赌一把,朕不可能输,从来没输过。”楚玄墨肯定的道。 叶姝垂头,双唇贴到楚玄墨的嘴上。 楚玄墨神色一怔,抱着她的腰,右手按住她的头,缓缓的加深了这个吻,他在她唇上辗转反侧,“叶姝,你相信朕,自那天晚上起,朕就将命都堵在你身上了。” “嗯。”叶姝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原来被人护着,是这样的感觉。 楚玄墨伸出手,擦去她脸上的泪,“不哭了,朕不是说了吗,朕最见不得你哭。” 叶姝唇畔轻扬,正开心着,胸腔处却传来一阵钝痛,她脸色一变,捂住自己的胸口,一把推开楚玄墨。 “噗——”一口污浊的血,落到地上。 叶姝看着那口血,神色震惊。 而楚玄墨一把将她抱起来,问道,“你怎么样?” 叶姝眼前发昏,楚玄墨的脸庞越来越模糊,她接二连三的又吐了好几口鲜血,把楚玄墨吓得手足无措。 这也证明了,她没骗他。 楚玄泽真的给她下毒了,而她竟然不顾自己的性命,从未想过加害于他。 “叶姝。” 叶姝看不清楚玄墨的脸,却听得到他的声音,她牵强的笑了笑,“你别怕,楚玄泽说,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才过去了多久啊,你放心,暂时死不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诊断不出毒药 楚玄墨抱起叶姝,飞也似的往寝宫里冲。 叶姝靠在楚玄墨的怀里,听着他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跑得太快,而加速跳动的心跳声。 她突然就觉得,这辈子也不枉她来到这里走一遭,还能遇到一个,全心全意紧张她的男子。 楚玄墨将她放到床榻上,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她身上,“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若那种毒是即刻毙命之毒,该怎么办!” 语气虽是责怪,可白落幽却听出了着急担忧,心疼。 她看他的身影都是模糊不堪的。 但她能感觉到,楚玄墨现在的脸色,一定是难看到极致的。 “你不怪我,被楚玄泽非礼了。” “朕哪舍得怪你。”楚玄墨用手指擦去她嘴角溢出来的鲜血,压抑着内心的怒气,牵强的勾了勾唇。 “如果我真的死了,我就会后悔,这么早,就跟你互通心意。”叶姝握住楚玄墨的手,“你知不知道,我其实不想的,我已经很克制我自己了。” 楚玄墨道,“你对朕,无需克制。” 叶姝半眯着眼睛,吸了吸鼻子,“皇上,我是在知道,你就算吃不得那些东西,也为了让我开心,一次又一次的喝,我那时候就觉得,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待在皇宫里,就算以后,我要一直待在这里,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我也要陪着你……” 楚玄墨反握住叶姝的手,“乖,乖,你若是想去什么地方,朕得空了就陪你去。” 叶姝苦笑了一下,“可是,皇上,我后悔了,如果你一直不知道我也喜欢你,那我就算现在死了,你也不会难过,不会伤心。” “我想让你抱抱我。”叶姝‘噗’的一口,又吐出了一口鲜血,她的脸色铁青,似乎真的到了濒死之状。 楚玄墨坐在床榻边,将叶姝揽在自己怀里,“以后你想让朕抱你多久,朕都愿意。” 过了片刻,楚玄墨朝外吼道,“太医,太医为什么还不来,朕养着你们,是养了一群饭桶吗,去找国师,让国师过来。” 叶姝躺在楚玄墨身上,她很想看清楚,楚玄墨现在为她着急的样子。 可是她的眼前,一片模糊。 “我困。” 叶姝轻轻的道。 而楚玄墨却以为,她这一睡,是不是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姝儿,你别睡,你别睡,朕不想让你睡。” 叶姝像是撒娇一样,依偎在楚玄墨的怀里,纤瘦的身影又往楚玄墨的怀里缩了缩,“我困, 我就睡一小会儿。” 楚玄墨说,“朕不想让你睡,朕害怕。” 他低沉的嗓音在叶姝的耳边响起,叶姝已经听不到楚玄墨的声音,整个人乖乖的靠在楚玄墨的怀里,眼睛逐渐闭上,呼吸绵长而平稳。 楚玄墨紧紧的握着叶姝的手,没人发现,他整个身子,都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过了很久,太医院的太医,才一窝蜂的涌入承乾宫。 首当其中的便是医术最好的赵太医,他提着自己的东西,没有任何准备的跪在楚玄墨面前,“微臣来迟,请皇上恕罪。” 楚玄墨脸色阴沉,一字一顿,“还不赶紧给皇后看看。” 赵太医来不及拿出绢布,便已经三指并拢搁在叶姝的手腕上,探了一会儿脉搏之后,眉头紧紧皱起。 这是怎么回事儿。 “皇上,从娘娘的脉搏上看,娘娘只是睡着了而已,她只是身子有些疲累,睡着了。” “不可能。”楚玄墨断定道,“她方才吐了四口血,怎么可能只是太累了睡着了,你仔细给朕瞧瞧,若是皇后出了什么事情,朕要你们的命。” 赵太医在皇宫当值这么多年,见过大大小小的风浪,风波,却从没见过,像楚玄墨这样冷静自持的帝王,竟然会像此刻这般,为一个女人担惊受怕。 “皇上,皇后娘娘若是真的中了毒,请恕微臣才学浅薄,诊治不出,从脉象上看,娘娘就是睡着了。皇上不妨让国师来为娘娘看看。” 赵太医由衷的说。 楚玄墨问道,“皇后现在,可有性命之忧?” “回禀皇上,皇后娘娘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微臣估摸着,过不了半个时辰,就会醒过来。”赵太医垂下头,退居一旁。 很快,卜南就身着红衣,匆匆而来。 他站在一边,看着楚玄墨垂眸看着怀里的人,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他轻轻勾唇一笑,这个年轻皇帝,在这个世上,总算是有了牵挂。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别万岁了,快点,快点看看她怎么样。”楚玄墨冷冷的扫了一眼卜南,旋即,又对满屋子的内侍宫女,以及太医道,“都出去,关于皇后病倒一事,不得对外人多说一句。” 卜南走到楚玄墨身旁,看了一眼,仿佛睡得安详的女人,“你别抱得那么紧,再抱那么紧。勒也被你勒死了。” 楚玄墨冷哼一声,“你再跟朕废话,朕会杀了你。” “有了女人,就不要手足兄弟了。”卜南蹲下身子,伸出手扒开叶姝的眼皮,“她不是睡着了,人在正常的睡眠情况下,经受外力的刺激,会醒过来,她是昏迷了。” 说罢,他又将手移到叶姝的右侧脖颈处,随后又移动到手腕上。 “他说的没错,她的脉搏很平稳,看起来就是睡着了。而且也确实是半个时辰内就会醒过来。” 楚玄墨听着卜南的话,耐心已经快被磨灭了。 他沉声道,“朕要听重点。” “慢性毒,不明。”卜南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楚玄墨眼眸微眯,抬眸看着卜南,瞳孔中满是不敢相信,“连你都不知道,是什么毒药?” “不知道。”卜南老老实实的回答,“这种毒,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只是能诊断出来,这个毒药,暂时不会威胁到性命,她现在昏迷,应该就是因为这个。” 楚玄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轻轻的将叶姝放到床榻上,又细心的将她盖上被子。 随即,他站起身子,双目中含着压抑的怒火,“很好,楚玄泽,竟敢擅自入宫,给她下毒,他是真的将朕当成了纸老虎不成!” 说罢,他径直朝外走。 第二百三十四章 他疯了 “你去哪儿?”卜南伸手抓住楚玄墨的胳膊。 “下旨,抄家。”楚玄墨的眼睛通红,双手握成拳,指甲几乎要陷进手心里。 卜南横在他身前,咬牙切齿对着他说,“你疯了!” 楚玄墨双目直视着卜南,一手指着床上的叶姝道,“朕疯了,今日,今日,叶姝才对朕说,她愿意这一辈子都在宫里陪着朕,现在她就在床上躺着,你让朕怎么不疯,不下旨抄家,怎么从楚玄泽那里弄来解药。” 卜南惊愕的的眼神在叶姝和楚玄墨之间徘徊。 “我,我不知道你们两个……” 他难道抿了抿唇,随即找回理智对楚玄墨说,“你下旨抄家,楚玄泽就会将解药给你吗?他下毒就是吃准了,叶姝一定会顺从他,和他一起对付你。” 楚玄墨冷声道,“他不给,朕就严刑逼供。” 卜南现在只想,一巴掌打死楚玄墨,“你谋划了这么多年,为了叶姝,你想把你的皇位给搭进去吗?你疯了,我明白,你这个百年孤独的孤寡命,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女人,冲动,我理解,可是你能不能理智一点,你的手段呐?我又没有说,除了楚玄泽那有解药,别人那未必没有啊!” 听到最后一句话,楚玄墨仿佛瞬间豁然开朗。 他抬起手,一掌打向卜南。 卜南瞳孔放大,红色衣衫朝后飘去。 他一边躲避楚玄墨的攻击,一边破口大骂道,“皇上,你疯了?你打我干什么,你要打,也是打楚玄泽啊,又不是我让皇后躺在那里的。” “要紧话说不出来。”楚玄墨一甩袖子,冷哼一声。 就在这时,叶姝在床榻上悠悠转醒,她低吟一声,“楚玄墨……皇上,皇上……” 楚玄墨听到声音,一个箭步走了过去,坐在床榻边,握住叶姝的手,“你怎么样,姝儿,你可感觉那里有不舒服的?” 叶姝晃了晃头,仔仔细细的看着楚玄墨,她喃喃道,“我好像能看清你了……” 话说完,她自己竟然像个没事人一样,从床上坐起来,浑身上下哪还有点无力的症状。 她面对着楚玄墨,伸出手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随即又伸出手捏住楚玄墨的脸,“皇上,我又能看清了,我刚才看不清你,我现在感觉,浑身充满力量,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是不是因为,我只要吐几口血就好了?那我多吐几口。” 楚玄墨神色僵住,他顿顿的看着叶姝,“姝儿……” 不光是楚玄墨愣住了,还有卜南也面色错愕的看着叶姝,“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攻击脑子的毒。” 听到这句话,叶姝砖头看向卜南。 “你的意思是说,我脑子坏了。” “对啊,不坏能看上楚玄墨吗?”卜南淡然自若的道。 楚玄墨和叶姝的脸色俱是难看了一瞬。 而卜南还没意识到危险的来临,他看着叶姝的脸庞,眉头狠狠皱紧。 “我记得皇后娘娘从前是个很聪明的人啊!” 叶姝对楚玄墨说,“皇上,你看臣妾像个傻子吗?” “不像,朕的姝儿百般好。”楚玄墨面无波澜,但眼底却潜藏着温柔。 卜南回过神来,对楚玄墨说,“皇上,方才微臣的话没有说完,皇后娘娘确实中了一种慢性毒,没有解药的话,对生命是存在一定的危险的。” 随即他又看向叶姝,“皇后娘娘,你方才说,你看不清皇上,这样的情况,有几次?” 叶姝回忆了一下,“我中毒的第二天,眼前有些恍惚,但是那只是一瞬间,我睡了一会儿就好了,但是今天,我开始吐血,然后吐完血,才开始看不清东西,但是能听得到,就开始犯困,醒了以后,就又能看清了。” “那看来,皇后娘娘只要看不清,就意味着毒发了。”卜南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递给叶姝,“皇后娘娘,这里面的药,是我炼制的,叫百毒丹,虽然不能完全解毒,但是能有效缓解。” 叶姝接过瓷瓶,打开瓶盖,深深的嗅了一口,“还挺香的。” 卜南拍了拍胸腹,“放心,微臣的解毒丹,童叟无欺。” “连个慢性毒都解不掉,还好意思自夸。”楚玄墨不屑的冷哼一声。 卜南脸上的笑容霎时一僵,“你还想不想救你的皇后了?” “说。” 卜南道,“咱们东离往北走,越走越冷,有个虫谷,里面有个老人,医术高明,天下之毒,没有她解不掉的。” “朕派人去取。”楚玄墨道。 卜南却摇了摇头,“一来一回,足足要一个月的时间,而且那位老人不医富人。” 叶姝神色一动,她抬起头,“那你的意思是说,我要亲自去才行,而且还需要装扮成一个贫穷之人。” “没错。”卜南徐徐而道,“这位老人是我游历时遇到的,雌雄莫辨,性情诡异,微臣建议,皇上派人暗中保护娘娘,让娘娘亲自前往。” “不行。”楚玄墨直接否认,“朕不放心。” 叶姝握住楚玄墨的手,“皇上,他说的没错,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我亲自去,你在皇宫里等我。” 楚玄墨瞌了一下眼眸,转头直视着叶姝的眼睛,“你刚刚还在跟朕说,人这一生,何其短暂,能相互陪伴,便不分开,你去了,若是没有拿到解药,死在回来的路上,朕会后悔一辈子,朕去找楚玄泽,无论他要什么,只要有解药,朕可以换。” “如果是皇位呐?”叶姝问道。 “他不敢。” “那如果是你的命呐?”卜南翻了个白眼,皇位他是不敢明目张胆的要,但若是命,楚玄墨他给吗? 叶姝捂住楚玄墨的嘴,打断了他的话,她不想知道,在他心中,她的地位比他的江山高或者低…… “皇上,你别去找楚玄泽,我跟你保证,我会安全回来的。” “朕不想听你的保证。”楚玄墨面色冷硬,“你不让朕去找楚玄泽也可以,那朕陪你一起去。” 卜南和叶姝异口同声道,“你疯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都不必留着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叶姝不敢相信,楚玄墨竟然可以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朕知道,朕会安排好一切,陪同你一起。”楚玄墨握紧叶姝的手,掌心紧紧的包裹着叶姝那终日微凉的手背,似乎要融化她的心一般。 卜南恨不得指着楚玄墨的脑子大骂,“你知不知道,现在楚玄泽对你的皇位虎视眈眈,如果让他发现,你离宫,外面多少伏击刺杀等着你,你的命一旦没了,那楚玄泽就会顺利成章的登上皇位!你置东离于何地,你置百姓于何地?” 楚玄墨面无表情,似乎早猜到了他会这样说。 室内沉寂了半晌。 叶姝劝道,“皇上,臣妾暂时还不想坐实了祸国殃民的妖妃之称号,你若不放心,便让国师与我一同去,皇上只需在宫中,守好我们的家,就够了。” 楚玄墨的神情有些松动。 卜南给叶姝使眼色,会说话你就多说一点,现在只有叶姝能劝得动楚玄墨。 “皇上,请准许臣妾独自前往。”叶姝说着,就要从床上起身,落到地面,朝着楚玄墨跪去。 楚玄墨抬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制止了她跪地的行为。 “别跪了,地上凉。” 叶姝站直身子,神色坚毅,“皇上知我不是普通人,我惜命的很,只不过我怕,我的离开会让叶家和楚玄泽提高警惕,重新在皇上身边安插细作。” 闻言,楚玄墨面色凝重,“此事你无需去管,朕会对外宣称,皇后身子不适,朕心忧之,送往镇国寺静养。” 卜南松了口气,“这样的安排,最好不过。” 楚玄墨抬眸,上下端详了一眼卜南,“国师一同前往,为东离祈福。” 卜南讨好的笑笑,“也好,也好。”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楚玄墨的目光,略微有一些不怀好意的感觉。 楚玄墨拉着叶姝坐下,转头看她,“如此,你可放心了?” 叶姝勾唇,除却面上有些苍白,其他和平常无异,“臣妾放心。不过,外面那些太医……” 楚玄墨顿了顿,“你安心养病,在未出宫之前,就在承乾宫住着,其他的都不必放在心上。” 他站起身,“朕去将丁香和春雪唤进来,有什么想吃,就吩咐御膳房的人做。” 说罢,他睨了一眼卜南,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 卜南悻悻的摸了一下鼻子,亦步亦趋的跟在楚玄墨身后。 到了御书房之后,楚玄墨坐在主位上,面对叶姝时,那唯一一点温柔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冽阴沉。 “嘭——” 桌子上的琉璃夜光杯,落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的。 “他敢入宫下毒,楚玄泽是真以为,朕治不了他是吗?” 卜南站在桌前,目光幽暗的看着地上那些碎片,“你想怎么做,尽管吩咐就是了。” 楚玄墨冷冷的勾唇,“也该让他长长记性了,他在东离名下所有私有的产业,不必留着了。” “所有?这会不会太狠了,很容易将他的注意引到我们身上。”卜南嘴角蓦的抽搐了一下。 楚玄墨抬眸,眸底一片讥讽,“不狠,怎么让他长长记性,给他找点事儿做,才不会闲的没事来招惹朕的女人。” 卜南微微颔首,“是。” 他算是明白了,要点不在于楚玄泽擅自入宫给谁下毒,而是在于他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楚玄墨又道,“你确定去虫谷,姝儿的毒就有的解?” “不确定。” 楚玄墨没有大怒,只是轻飘飘的抬眸看着卜南,然而这一眼,却比他大怒还要可怕。 “那就做两手准备,一旦姝儿在虫谷没有治好,你立刻传消息回来,朕不惜一切代价,抓住楚玄泽,要出解药。” 卜南没有回话,反而是看了一眼桌案上放着的那一晚凉了的粥,“听说某人连着喝鱼汤,喝了三四天啊?据说,还是皇后娘娘亲自做的。” 楚玄墨拧眉。 卜南轻笑一声,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皇上,你这儿不属于你自己的了。” 楚玄墨定定的看着卜南,也不反驳,只大大方方的承认,“是朕的,她跑不了,不是朕的,朕抢也要抢到手。” “什么时候,送她出宫?” 楚玄墨回道,“越快越好,不过不能太突兀,便三日后。” “好,那我就回去准备着。”卜南行了个礼,不等楚玄墨说话,就退出了御书房。 楚玄墨看着卜南的背影,唇角逐渐上扬,眼中含着不知名的意思。 —— 叶姝在承乾宫住下后,她突然重病的消息便传了满宫。 于是,来看望她的妃嫔,多的数不胜数。 具体是想来看谁的,叶姝都不好意思戳破她们。 头一个来的,便是聒噪精宝昭仪。 她站在床榻边,看着叶姝所躺的偌大的龙床,眼中的羡慕不言而喻。 唉,她入宫这么多年,被接到承乾宫侍寝的机会可是一次都没有…… “皇后娘娘,这怎么就突然病了,臣妾得知以后,心中甚是焦虑,马不停蹄的就往娘娘这儿赶,生怕娘娘有个什么好歹。” 叶姝半靠在软枕上,一副浑身无力的样子。 她嘴唇泛白,眼眸低垂,即便如此,也是娇弱不堪的黛玉之姿。 “多谢妹妹来看望本宫,这合宫就属宝昭仪对本宫最是好了。太医说,本宫的病来势汹汹,兴许老的快,去的也快。”叶姝有气无力的说。 宝昭仪见她如此,对她重病的消息倒也信了几分。 “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再说,住在承乾宫,有皇上庇佑,邪祟更是不敢作祟的。” 停顿了一下,她又试探的道,“太医可诊断出是什么病了,娘娘几时能好啊?” 叶姝虚弱的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太医也是诊不出个所以然,但本宫脉象平和,太医猜测,应该过些日子就好了,妹妹不必担心,本宫会好起来的。” 她越是这么说,宝昭仪心中就越是开心。 太医诊断不出来的病症,在这深宫中,不是中毒又是什么? 看来是有人对叶姝下手了…… 看叶姝这个样子,恐怕也是时日无多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演技派 “娘娘,宝昭仪,贤贵妃,萝婕妤,夏昭仪,温淑仪,王美人结伴来探望娘娘。”春雪走到寝宫屏风外,轻声道。 叶姝懒懒的道,“都进来,本宫哪有不见的道理。” 很快,贤贵妃就领着一群打扮的娇艳美丽的莺莺燕燕走了进来。 瞧着不像是来探望病人的,倒像是……来给叶姝添堵的。 “臣妾\/嫔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叶姝捏起帕子,虚掩着唇瓣,“咳咳,咳咳,都,都咳咳,都起来……不必跟本宫多礼。” 温淑仪看了一眼宝昭仪,她怎么这么早就出现在这儿。 这个蠢货,难道不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吗? 叶姝一出事,就上赶着来看笑话。 “臣妾\/嫔妾谢娘娘。” 一众妃嫔站在叶姝的床边,个个都‘翘首以盼’的看着叶姝。 叶姝瞌了下眼眸,“丁香,春雪,赐座,奉茶。” 贤贵妃脸上,没有波澜,眼中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关心担忧,只是平平淡淡的说,“娘娘这病的太突然了,吓坏臣妾等人了。太医可说过,娘娘几时能好。” 这大概是她们这些女人最想知道的事情。 “太医也没有明确的说,只叮嘱本宫多看顾自己的身子,贤贵妃,这宫中,就属你资历最深,本宫的身子,咳咳,现下怕是不能掌管六宫了……咳咳,你,你便多替本宫担待一些。” 叶姝声情并茂的演绎着重病的角色。 贤贵妃道,“娘娘放心,臣妾一定尽心尽力。” 温淑仪对叶姝说,“娘娘,后宫一日不能没你,娘娘千万要早些好起来。不过臣妾觉得,娘娘这病,病的蹊跷啊!娘娘的身子,虽说称不上康健,但不是轻易能生病的身体……娘娘可有怀疑过,是有人……” “温淑仪。”叶姝打断她的话,吐出两个字,“慎言。” 温淑仪眼眸微动,垂下头,“是臣妾失言了。” 叶姝靠着软枕,无力的道,“太医诊断了,本宫确实是病了,并不是其他什么原有。赵太医的医术,本宫还是相信的,且太医说了,本宫只需静养,再吃着汤药,兴许这病去的也就快。” 她这话是故意说给她们听的。 气氛陷入片刻的安静。 最后还是贤贵妃开腔道,“娘娘,臣妾那儿也没什么好东西,只有前几年过生辰时,姑妈家送来的百年老参,臣妾也用不上,便拿来给娘娘补补身子。” 叶姝勾唇一笑,“多谢你了,这样的好东西,拿来给本宫用。” 贤贵妃自嘲笑笑,“也就娘娘肯称这是好东西了。” 宝昭仪摊了摊手,羞愧的道,“臣妾才是傻,竟然什么也没带的就来了,还请娘娘念着臣妾是一心着急见娘娘,给忘了,莫要嫌弃臣妾小气才是。” “不会,本宫可念着宝昭仪这张小嘴儿,又甜又能说会道。” 夏光瑶出声,问到了点子上,“娘娘是以后都住在承乾宫了吗?” 叶姝抬眸朝她看去,“皇上的意思暂时是这样的,估摸着是怕本宫回去,身子不适。” 夏光瑶羡慕的笑笑,“皇上待娘娘是真的好,不过臣妾几人来的这一会儿,为何不见皇上啊?” 叶姝勾唇道,“皇上正式繁忙,此刻兴许还在御书房呢!” 萝婕妤李蔓蔓冷不丁的道,“嫔妾还以为,先病倒的是皇上呐,皇后娘娘一碗鱼汤接着一碗的喂给皇上,没成想,最后先病倒的却是娘娘。” 听到这话,各宫妃嫔的脸色便都有些不大好了。 皇上不吃鱼虾的事,是人尽皆知的。 而皇后却不知…… 贤贵妃打破尴尬,“皇上对娘娘是真心的啊,臣妾听说,若是真心,便是做的再难吃,再吃不得的东西,为了博得心悦之人一笑,也是心甘情愿的。” 叶姝牵强的勾了勾唇。 她已经想象得到,明日朝堂之上,又有多少老东西,抨击她了。 “皇上驾到——” 陈玉前边刚喊完,楚玄墨就迈过门槛,越过屏风走了进来,瞧见满室的妃嫔,眉头不由自主的拧在一块。 一群穿的花红柳绿的女子,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楚玄墨盈盈一拜。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楚玄墨有些后悔进来了,他最不喜应付这些女子。 叶姝看向楚玄墨,“臣妾不便起身相迎,还请皇上见谅。” 楚玄墨走到床榻边,坐了下来,“你不必起身。” 随即,对着众位仍在行礼的宫妃,抬了抬衣袖,“都起来。” 这明目张胆的偏爱,几乎让在场的妃嫔都要将口中的玉齿给咬碎了,也不敢多说一个埋怨的字眼。 “可好些了。”楚玄墨目光直视着叶姝。 叶姝点了点头,“多谢皇上关心,臣妾已经好多了,就几位妹妹来探望臣妾,臣妾觉得说话也有精神了。” “那就好。”楚玄墨淡淡的说。 宝昭仪见楚玄墨进来,就急着刷存在感。 她嬉笑了一声道,“娘娘若是喜欢臣妾等人来探望娘娘,那臣妾几个日后天天来陪着娘娘说话,只要娘娘不嫌臣妾等人聒噪就是。” 还不等叶姝说话。 楚玄墨就抢先一步开口,“太医说了,皇后需要静养,你们日后能少来便少来,不可扰了皇后清净。” 宝昭仪神情一僵,讪讪的笑了笑,道了声“是”,便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不敢多说。 其他妃嫔,皆是一副看笑话的神色。 温淑仪道,“皇上这样护着娘娘,臣妾等人都羡慕的很,不过娘娘一直住在承乾宫,会不会过了病气给皇上,皇上到底是九五之尊,万万不可有任何的闪失。” 楚玄墨眼眸微动,他自己都不在乎,她操个什么心。 “朕是九五之尊,病气不敢轻易过到朕身上,有朕的庇佑,皇后兴许能好的更快。” 温淑仪只觉得,这是在打她的嘴巴。 她勉强笑笑,垂下头,不再说话。 贤贵妃道,“既然皇上来了,有人陪着皇后娘娘,那臣妾就不多留了,臣妾先行告退。” 瞧瞧,这才是个识趣的。 贤贵妃在宫中待了一辈子,早就知道楚玄墨是个什么心性的人,与其被人撵走,倒不如自己识相点。 第二百三十七章 送给他的 “下去。” 众妃见为首的贤贵妃都不自讨没趣的转身,脸色暗地里变了变。 虽然楚玄墨和叶姝都没有下逐客令,但她们也都不敢再多留。 “成妾等人不打扰娘娘静养,望娘娘早日仿佛,臣妾告退。” 温淑仪瞥了一眼不甘心的宝昭仪,眼神隐隐含着威胁之意。 宝昭仪纵使再不情愿,此刻也不敢忤逆温淑仪,乖乖的跟在温淑仪的身后。 出了承乾宫后,温淑仪脸色不变,只是淡淡的问,“皇后重病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宝昭仪瞳孔放大,轻笑一声,看着办前方的红墙绿瓦,自嘲的道,“妹妹我哪儿敢啊,妹妹纵使有心,也没那个胆子,妹妹也好奇,一向身子不错的皇后娘娘,怎么就突然病倒了,妹妹不曾怀疑过姐姐,姐姐怎到怀疑起妹妹来了。” 温淑仪冷哼一声,“皇后不是你我能招惹的了的人,你最好安分一些,本宫也是想着能护着你,就护着你,明白吗?” 宝昭仪轻叹了口气,撇嘴道,“妹妹知道了,姐姐放心,妹妹是不会做出有损自己性命的事。” 叶姝看着坐在床榻边的楚玄墨,他一言不发,只静静的坐着。 她倒觉得没趣极了。 “皇上的奏折都批完了?” “没。”楚玄墨道。 “那你?”叶姝眉梢微挑,苍白的脸上,五官却生动。 楚玄墨轻声道,“不急。” 叶姝也不知说什么,好像戳破了那层关系以后,他们之间的相处就诡异了很多。 两人静默无言。 “我……” “你……” 叶姝和楚玄墨同时开口,又同时住口。 顿了半晌,叶姝道,“皇上先说。” 楚玄墨眉眼低垂,左手不自觉的抚摸着右手上的扳指,“你若是觉得闷得慌,就将豫妃的猫抱来。朕记得,你挺喜欢的。” 叶姝眼珠轻轻转动,噙着笑意道,“那猫可是豫妃的命根子,我想要,豫妃怕是还不肯给呢。” 楚玄墨道,“那朕再给你寻一只。” “不必了,那玩意我又养不了。只是看着新奇罢了。”叶姝甚是怕麻烦。 “朕给你养。” 闻言,叶姝别过头,他养?他怕是丢给陈玉养! “我不喜欢养动物,这动物就跟人一样,养的久了,就有感情了,但是动物的寿命一般都比人的要短,她们总是先人一步离开,倒不如不养,剩的还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楚玄墨伸出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养只乌龟,命不就比你长了。” 叶姝嘴角抽搐,“养只王八给我送终吗?” 楚玄墨轻轻勾唇,道,“你方才想跟朕说什么?” 叶姝面色微僵,“我已经让丁香回去取了,本来是想做好了再送给你的。” “嗯?”楚玄墨深邃的眼睛,注视着叶姝,从喉间溢出一声喑哑。 就在这时,丁香已经领着人,走入承乾宫,她身后跟着两个内侍,内侍各抱了个箱子。 “皇上,娘娘,奴婢已经将东西带过来了,可是现在给皇上看看。”丁香眼中闪烁着笑意。 叶姝点了点头。 楚玄墨看了她一眼,待瞧见那箱子之后,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合着叶姝找陈玉搜罗那些玉石,就是为了送给他? 丁香将两个盒子打开。 一个盒子中装着的已经雕刻完成的军棋,另一个盒子则是还未雕刻完成的玉石。 丁香将雕成的玉石,呈给楚玄墨。 楚玄墨拿起一个,不得不说,叶姝的手上功夫很厉害,这玉石雕刻的栩栩如生,他手中拿的是个将军。 身上的铠甲纹路别致,背上的披风猎猎作响,手中的长枪做向前掷去的样子,而小人的相貌,竟然跟他有几分相似。 “你将这个将军,雕刻成朕的模样?” 叶姝笑着点了点头。 楚玄墨问道,“你就不怕朕输吗?” “皇上不会输。”叶姝肯定的说。 楚玄墨眼中划过一抹笑意,随即指腹轻轻摩挲那将军,又看向其他已经雕刻成的玉石,“不错,朕很喜欢。” 叶姝坐直身子,“我还没有雕刻完呢!” 楚玄墨道,“还差什么?” 叶姝道,“还差四匹马,两个先锋,两个副将,还有一个七个小卒。” 楚玄墨朝另一个内侍招了招手。 那内侍抱着箱子走了过来。 楚玄墨将箱子中的东西拿了出来,“去搬张桌子来。” 叶姝看着楚玄墨,“皇上是打算亲自来吗?” “嗯。” “那不行,这是我送给你的,怎么能劳烦让你动手啊。”叶姝将那些没雕刻的玉石,揽到自己怀里。 楚玄墨道,“很快,你就要离开朕,朕想要一副完整的,不过,就凭你雕刻速度,怕是离宫之前,也掉可不不完。” “那,那我跟你一起。”叶姝无奈妥协。 楚玄墨说的没错,她雕刻的细致是细致,就是太慢了。 “好。”楚玄墨拿起一块玉石,手中捏着纂刀,神情专注的,一刀一个刻痕的摆弄着手中的玉石。 当叶姝手下的马,才雕刻了一半的时候,楚玄墨手下的马就已经跃然而出,那马就如同真的一样,呈现出在战场上,嘶鸣奔跑的样子。 而且,马的眼神,十分犀利坚定。 那是和普通的马,不一样的战马。 楚玄墨雕刻完以后,将那匹马放在桌子上,转头看着叶姝一副跟马儿较真的样子,完全不受外力影响。 他唇角微勾,在过去的几个夜里,她都是这样,心里想着他,专注的为他雕刻这些东西。 楚玄墨收回目光,又拿起一块玉石,他手下的动作很快,不需要模纸,就能将先锋,以及副将还有小卒雕刻的完美精致。 叶姝完成一匹马之后,转了转眼珠,朝楚玄墨看去,只见桌子上已经摆放了好几个已经完成的玉石,她不由得咂舌道,“皇上不去当个木匠真是可惜了!” 楚玄墨没有分心,但还是笑着答,“朕日后退位,便去做个木匠,赚几两碎银,供你过日子。” 叶姝动了动身子,头枕在楚玄墨的腿上,仰头看着他的眼睛。 他这才停了手下的动作,“你累了就睡会儿,睡起来,朕就做完了。你这样,这些碎末,会落到你的眼睛里。”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太后要见她 “不睡。”叶姝轻轻在楚玄墨的腿上,蹭了蹭。 楚玄墨无奈的放下手中的东西,将其搁在桌子上,“那朕晚些时候再雕刻这些玩意,你睡。” 叶姝看着楚玄墨的眼睛,他的眼睛是丹凤眼,不笑时冷冽,笑时就像是阳光驱散了阴霾一般,格外温柔。 她想,这就是他不喜欢笑的原因。 一个皇帝,笑的这样好看,还怎么威慑众人。 渐渐的,她觉得,他的眼睛愈发模糊,连轮廓都不怎么清晰了…… 叶姝知道,这是毒发了。 她咽下喉中涌上来的那一口腥甜,缓缓闭上眼睛。 免让楚玄墨担心…… 叶姝如是想着,闭上眼睛,头顶上罩着楚玄墨那一团阴影,又咽下去几口涌上来的血之后,意识也渐渐消散。 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楚玄墨垂眸看着她的脸庞,七分清冷,三分明艳,端得是倾国倾城模样。 不过他更喜欢,叶姝醒着时,眼中总盛着着一些狐狸一样的狡猾活泼。 他细细看去,只见叶姝长长的睫毛下,已经有乌青之色,可见她体内的毒,越来越严重。 楚玄墨轻轻叹了口气,要尽早北下了。 —— 叶姝醒来的时候,那副军棋已经被雕刻完好了。 不知是什么时候,楚玄墨将她移到了床上,还细心的盖上了被子,桌子上的两匹马,正好对着她。 叶姝坐起身子,伸手拿过那两匹马道,她跟楚玄墨雕刻的方式不一样,不过,还都挺好看的。 “丁香。” “奴婢在。”丁香本就候在外面,听到叶姝喊人,便迅速的走了进来。 叶姝对丁香道,“将这些棋都收起来,将春雪叫过来,我有话对你们说。” “是是,娘娘。” 丁香动作麻利的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收拾干净,随即出了门,将春雪唤来。 叶姝靠在软枕上,双眸微垂的看着两个丫鬟,她缓缓开口道,“丁香,你是跟着本宫入宫的家生子,本宫信得过你,你待本宫也忠心耿耿。” 丁香跪在地上,两眼懵懂的看着叶姝。 随后,叶姝又对春雪道,“春雪,虽说你先前不是本宫的贴身婢女,但本宫也信得过你,你干事麻利,有时候比丁香还要聪明,本宫有你,也是本宫的福气。” 春雪抬起头,顿了顿道,“娘娘不嫌弃奴婢,让奴婢伺候娘娘,是奴婢的福气,奴婢一定尽心尽力的伺候娘娘。” 叶姝浅浅勾唇,“本宫知道。本宫的身子,你们大概也明白了,怕是不太好……” 说起这个,丁香和春雪便眼眶一红,自责的垂下头。 “娘娘,是奴婢没有保护好娘娘,才让娘娘中了毒,若是可以,奴婢情愿中毒的是奴婢,而不是娘娘。” 丁香抽泣着道。 叶姝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丁香的头,她的掌心,没有半点温度,但却温暖至极。 “本宫怎么舍得让你替本宫中了毒啊,本宫可没有怪你们的意思,只是,本宫三日后,要出宫寻人医治,叫你们来,是想问问,宫外北下,路途遥远坎坷,本宫的意思是,你们就留在宫中,等本宫回来……” 丁香猛的抬头,双目瞪的大大的。 “娘娘,您的意思是,出宫,不带上奴婢了?这怎么行,娘娘出宫,身边没有个婢女伺候,怎么行,奴婢不怕路途遥远坎坷,奴婢就想跟着娘娘,娘娘在哪儿,奴婢就在哪儿!” 叶姝看着丁香那迫切的神色,心中涌上些许的感动。 她语重心长的道,“在外边肯定比在宫里吃苦,虽说在宫里你们是个丫鬟,但好歹也吃喝不愁,又因着是皇后的宫女,也吃不了太多委屈,本宫是想着,本宫出宫前,将你们安置在豫妃身边,豫妃看似冷清,实则心底最是善良了。” “娘娘,奴婢哪也不去,奴婢就跟在娘娘身边!娘娘出宫不能没有人照料,奴婢要跟在娘娘身边,伺候娘娘!” 丁香抓住叶姝的胳膊,泪眼朦胧的说。 春雪一言不发,脸色黯淡。 “娘娘是觉得,奴婢拖累了娘娘吗?奴婢自打入宫,就没遇见过像娘娘这样的好主子,奴婢只希望,能照顾伺候娘娘,报答娘娘的知遇之恩。” 叶姝看着她们两个的神色,轻轻叹了口气,“你说说你们,本宫是让你们躲在宫里享清福的,你们还不听话了!” “奴婢不享清福,奴婢只想跟在娘们身边,照顾娘娘。”丁香松开手,朝叶姝磕头,“求娘娘,带着奴婢!” 叶姝无奈的坐直身子,“好了好了,本宫又不是不让你们去,只是想问问你们的意见罢了。” 丁香和春雪脸上,顿时浮现笑意,跪坐在叶姝的床榻前,殷勤的给叶姝捶腿捏肩。 “娘娘,最近身子不大好,想吃什么尽管跟奴婢说,奴婢都给娘娘做。奴婢也得为出宫,好好做准备,娘娘有喜欢的,奴婢就装起来,带着给娘娘路上吃!” 叶姝敲了一下她的头,“咱们说是出宫静养的,你带那么多东西,会引人怀疑的。” 又不是小学生春游。 丁香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叶姝对春雪道,“春雪,你收拾几件素净些的衣服,切记不可太华丽,首饰什么的也都素净些。其余的,就备上生活用品就够了,至于银两,本宫怕国师忘记,咱们也准备一些。” “是。” 叶姝又对丁香道,“至于你嘛,你就准备一些不易坏的糕点带上。” 闻言,丁香嬉笑着道,“娘娘这几日,跟前些日子的皇上一样,颇为喜欢吃糕点,尤其是甜而不腻,酸而不涩的。” 叶姝心里一个‘咯噔’。她忘了,这反差是不是太大了。 幸好春雪给她找补,“娘娘一定是,想着皇上喜欢,就给皇上准备的。也兴许是,皇上跟娘娘互通心意之后,连喜好也越发相同了,而且娘娘近几日,变的没有之前那样清冷了!” 话音刚落,太后身边的李嬷嬷便进来道,“老奴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太后娘娘口谕,要娘娘现在即刻前往慈宁宫面见太后娘娘!请娘娘速速前去。” 第二百三十九章 让她搬离承乾宫 李嬷嬷看似在恭恭敬敬的行礼,实则眼中的不屑十分刺眼。 还不等叶姝说话,她便自顾自的起身,“娘娘去或不去,自己决断,老奴就不耽误娘娘的时间了。” 叶姝眉尾上挑,啧,这李嬷嬷以往来‘请’她,都是不见到她到慈宁宫,就不罢休。 今日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李嬷嬷竟然不管不顾,不闻不问,不留恋的走了? 丁香担忧的对叶姝道,“娘娘,您还是不要去了,太后平日就不喜欢您,这次,奴婢也怕,她对您再有什么别的举动,娘娘的身子,经不起折腾了。” 叶姝轻轻勾唇,“无妨,本宫若是不去,岂不是又要给本宫冠上一个不孝的名声,左不过平日就省了这晨昏定省,去拜她这一次,也不吃亏。丁香,去将本宫的衣裳拿过来。” 此刻。 太后就坐在慈宁宫的主位上。 手中拿着上好的雨前龙井茶,湛青色的杯壁,将绿色的茶水显得澄澈无比,就像一副山水画般优雅。 太后右手手掌处挂着一串佛珠,一袭明黄色的衣袍,衬得她威严无比。 她沉声道,“皇帝,你这次做的是愈发过分了。” 楚玄墨自然而然的寻了个位置坐下,脸上神色模辩。 他身着一身墨色鎏金衣裳,坐下后,双手随意的搭在扶手上,“朕不知太后此话何意?” 太后眼眸一黑,声音清冷了几分,“你虽不是哀家亲生,但好歹,哀家是你的养母,心里也是向着你,为你好的。你怎么就不懂哀家的苦心呢?上一次,叶姝与商贵人单独相处,商贵人死了,你偏袒她,护着她,哀家就不说什么了,可是……” “可是什么?”楚玄墨神色淡淡的问道。 太后放下手中的青花瓷杯子,语重心长的道,“你是皇帝,是东离万千子民所爱戴的皇帝,你不能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就置东离于不顾,哀家听说了,她如今生了重病,太医也说,只怕是时日无多了,你合该认清自己的身份,与她保持些距离。” 楚玄墨抬眸,“朕不明白太后的意思。” 太后冷笑一声,“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皇帝,九五之尊,不该跟一个病秧子,共居一室!” 楚玄墨静默不言。 太后继续道,“叶姝重病缠身,免得过了病气给你,你尽快让她回未央宫住着,好好将承乾宫,清理打扫一番,去去晦气。” 楚玄墨竟认同的点点头,“太后说的有道理,朕九五之尊,不该如此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太后错误,她还以为,得好好劝劝楚玄墨,才能行。 她压下,心中的疑惑,兴许是楚玄墨他开窍了。 “你能这么想,哀家很是欣慰,要知道你父皇将江山托付给你,就是看中了你是个帝王的好苗子。你就听哀家的,多宠幸其他妃嫔,若是满宫上下,没有一个喜欢的,那就再纳几个新的,哀家瞧着最近几个大臣家的姑娘,都到适龄年纪了……” 楚玄墨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品了一口,“此事不急,太后放心,朕不会让皇后一直住在承乾宫中。” 叶姝蹲在屏风后,她眸中微微划过一抹落寞,楚玄墨身为皇帝,日后宫中的妃嫔一定不会少。 纵使他现在说,从今以后,他的身边只有她一个。 但是,谁又能说的了以后呢? 叶姝心中五味交杂。 李嬷嬷在她身旁,见她脸上神情落寞,不屑的冷笑一声,还真当自己是皇上的手心宝呢? “娘娘,太后吩咐了,皇后娘娘来了,直接进去便可。” 坐在椅子上的楚玄墨,神色蓦然间,有些变化。 她不会误会什么? 叶姝睨了一眼李嬷嬷,迈步走了进去。 她的身影纤瘦,脸色苍白,全然一副病态模样。 太后见状,心中生出讥讽,“皇后来了。” “臣妾参见皇上,太后娘娘。” 叶姝屈了屈膝。 太后不言语,楚玄墨率先开口道,“皇后坐。身子不适,便不要一直站着了。” 叶姝眼眸微动,“是。” 太后看向叶姝,“皇后啊,方才哀家与皇帝也正说到了你,皇后身为一国之母,该明白社稷之重,你拖着病身,住在承乾宫,是想皇上伺候你不成。不是哀家说你,你此举实在不好,还有,身为中宫之主,也不该善妒,自己身子不好,就多劝劝皇上去临幸其他宫女,皇上至今,可两个子嗣都没有。” 叶姝微微低着头,淡淡的听着太后指责她。 “哀家说的,你都听明白了吗?” 叶姝低声答道,“臣妾听明白了,母后放心,臣妾日后一定多劝着皇上,去萝婕妤宫里坐坐,去夏昭仪宫里谈谈心,去宝昭仪宫里,听个小曲儿,去温淑仪宫里饮酒作乐。” 任谁都能听得出,叶姝话里的讽刺之意。 叶姝又抬起头,直视着太后的双眼,仿佛受了无尽委屈一般,“臣妾谨遵母后教诲。” 楚玄墨的眸光落到她身上,一直冷冽的脸庞,此刻生出些许笑意。 叶姝看向太后身边站着的宫女,“方才臣妾听到太后娘娘说,后宫的妃嫔不够,臣妾瞧着太后身边的翠柳就不错,容貌也好,伺候太后的,做事一定也麻利,翠柳 本宫给你个机会,你可愿成为皇上的妃嫔,伺候皇上?” 翠柳被点到名字,身形一颤,连忙跪倒在地,“奴婢身份低微,不配做皇上妃嫔,皇上若是喜欢,奴婢便是不要名分也愿伺候皇上,但是,但是,奴婢还是想一心伺候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对奴婢来说,就是恩人,奴婢不愿离开太后娘娘。” “你瞧你这话说的,做了皇上的妃嫔,也能伺候太后,更是能替皇上在太后跟前尽孝,听你这”,是愿意伺候皇上的,那本宫今日就给你求一个恩典。叶姝淡淡的说完后,便抬眸看向太后,“母后,这就看您愿不愿意割爱了。” 楚玄墨饶有兴趣的看着叶姝,只要叶姝一露出这小狐狸一样的表情,他就觉得甚是有趣。 不过,想给他纳妃……该罚。 太后看着地上的翠柳,脸色铁青,又听到叶姝问她,神色更是不好。 翠柳这丫头,心眼子忒多,才不好掌控,可若是能给皇上身边安插一个人,似乎也不错。 “皇帝,你意下如何?” 第二百四十章 这世间只有一个你 楚玄墨看着叶姝道,“朕全凭皇后做主。” 叶姝浅笑,“既然太后和皇上都没有意见,也省的旁人再说臣妾善妒,臣妾就将翠柳收入宫中,母后和皇上,可给翠柳拟个封号。” 太后的目光落在地上跪着的翠柳身上,“一个丫鬟,位分不能太高,此事就由皇上做主。” 楚玄墨淡淡的睨了一眼翠柳,目光又不动声色的移回到叶姝身上,“虽是丫鬟,可到底是太后身边的,便不从美人开始做起,赐封号容,封为贵人。” 翠柳低着头,两只眼睛中划过一丝得意。 从今日起,她就不再是一个给太后捶腿捏足的奴婢了! “奴婢多谢皇上,多谢太后,多谢皇后娘娘,奴婢日后定好好服侍太后娘娘,替皇上尽孝道,好好伺候皇后娘娘,感激娘娘提拔之恩。” 翠柳连磕了三个头。 叶姝勾了勾唇,她便是早就看出这翠柳心思有异,早点挑出来,总比在暗中放着的强。 见她这般迫切模样,太后的神色反倒是不好了。 她也有心让翠柳成为皇帝的人,可这种话,无论如何也不能由叶姝先开这个口,这样,翠柳如何还能记得她的恩惠。 “现在你已不是哀家的婢女了,你是皇上的容贵人,不必行此大礼,起来。”太后沉声说道。 翠柳闻言,站直身子,仍旧是唯唯诺诺的站在太后身边。 太后也不多话,叶姝和楚玄墨都没有开口给她赐座。 她便从心底知道,于他们而言,自己终归是个婢女。 太后又开口道,“皇后,你何时从承乾宫搬出去啊。” 叶姝顿了顿,没来及开口,楚玄墨便抢先一步道,“太后,皇后的身子怕是不大行了,是以朕才将皇后接到承乾宫,由朕陪着,兴许皇后的身体能康健些。可皇后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太医建议静养,可后宫琐事一堆,皇后怕是有心无力。” 太后静静的听着。 楚玄墨顿了顿,继续道,“太后说得对,朕不能拿身子陪着皇后胡闹,既然朕无法用天子之气驱散病气,朕有意让皇后出宫前往镇国寺,在寺中清修静养,有佛光庇佑,朕也能放心。” “出宫?” 太后眉梢微挑,楚玄墨会这么轻易放叶姝出宫? 她看向叶姝,只见后者略显病态的脸上,浮现出失落无奈。 “若是皇后出宫,这宫中的一切事宜,又该交由谁搭理?” 楚玄墨道,“贤贵妃自朕在王府时,就嫁入王府,是个能管得住事的人,朕有意让她暂且执掌六宫。” 太后旁敲侧击,“贤贵妃到底没有母家,怕是难以震慑众人。” 楚玄墨抬眸看着太后,神色淡然,“这就有劳太后,帮扶着了。” 太后蓦的勾唇‘咯咯’而笑,这下子可算是舒心了,“皇帝将所有事情安排的这样好,哀家就放心了。皇后出宫,定在什么时候啊?” 叶姝出了宫,对于她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楚玄墨回道,“两日后。” “走的这样急,这夏天快要过去了,马上就要秋冬了,皇后可要收拾几件厚衣裳,镇国寺高远,皇后保重身子。” 太后难得关心了一句叶姝。 叶姝微微颔首,略有幽怨的道,“若非臣妾的身子突然病了,也不必这样大动干戈了。” 太后笑眯眯的道,“养好身子要紧。” 楚玄墨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叶姝身边,将她从椅子上扶起来,“那朕与皇后,就不扰太后了。” 太后缓缓抬袖,“去。” 待他们二人走后,翠柳又重新跪在太后身前。 太后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杯却是重重的落在了桌子上。 翠柳连忙嚅嗫着道,“太后娘娘,奴婢只是太后的奴婢,奴婢绝不敢忘了太后的恩德,太后有何事,尽管吩咐,奴婢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为太后在所不惜。” 太后身子向后靠了靠,气势雍容华贵,“你是个好命的,能让皇上收进宫里,哀家为你感到高兴,不过,翠柳啊!这做了皇上的妃子,日后的路哀家就帮不了你多少了。” “不不不,奴婢请太后娘娘指点,奴婢无依无靠,对奴婢来说,太后便是奴婢的倚靠啊,若是太后不管奴婢,奴婢,奴婢纵使做了皇上的妃子,也活不了几日的。” 翠柳磕着头说。 太后轻笑一声,是个识相的。 “好,那哀家日后就多指点指点你,毕竟你我主仆一场。” 另一边,楚玄墨牵着叶姝的手,两人并肩走在皇宫中。 “为何给朕纳妃?”楚玄墨的手紧了紧,嗓音喑哑深沉。 叶姝目光直视着前方,轻轻笑了一下,“这对皇上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又收了个美人?臣妾看那个姑娘,长得也不差的。” 楚玄墨的脚步微顿,脸上浮现一层薄怒,“你若再这样阴阳怪气,朕就要罚你了?” 叶姝讨好的挽上楚玄墨的胳膊,“别生气,臣妾跟你开玩笑呢。那丫鬟,整张脸上都写着想要做你的妃子,我臣妾便想着遂了她的意,日后皇上多注意她便是。” 楚玄墨冷哼一声,“再有下次,朕必不饶你。” “是。”叶姝轻轻道了一声,“皇上,臣妾也想这样挽着你,走啊,走啊,一直走下去。” 楚玄墨轻启薄唇,“会的。” “皇上日后若遇到跟臣妾一般无二之人,会不会就不喜欢臣妾了?届时,臣妾年老色衰,不及旁人青春貌美……” 楚玄墨停下脚步,转头,沉沉的看着她,“你这脑子里,终日就想这些,朕不是三心二意之人,若认准一人,自然只要她一人。这世间,不管有多相像之人,也只有一个叶姝罢了。你好好的,朕就陪你白头偕老。” 叶姝抱住楚玄墨的窄细的腰身,头埋在他胸口,“那若是我不在了,怎么办?” 楚玄墨回抱住她,双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背,“不会的,有朕在,你不会有事的,别多想。” 而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不远处的一双眼睛,楚玄泽原本是入宫想找太后,却没想到迎面撞见这个场景,他脸色漆黑,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 第二百四十一章 朕将皇后托付给你了 “皇上,咱们去望月宫,臣妾想在离宫前,再看看豫妃的猫。”叶姝的头从楚玄墨的怀里探出来,仰头看着楚玄墨。 那模样,分明她才是一只小猫,两只眼睛仿若蒙着水雾一般,清澈澄明的看着他。 楚玄墨微微点头,“嗯。” 到了望月宫后,叶姝松开挽着楚玄墨的胳膊,只听陈玉一声尖锐的叫喊,“皇上皇后驾到——” 身在离间的豫妃神色微动,放开了怀中的元宵,理了理衣襟,神色淡淡的走出来。 宫女内侍已跪了一地,望月宫摆设简谱,一切都是按照豫妃的喜好来的,再加上豫妃不得宠,是以内务府那群狗眼看人低的,每每发放东西,都要克扣些什么。 然而豫妃,却从不在意。 “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她微微屈膝,身形像是比从前纤瘦了几分。 叶姝走上前,微凉的手指触上豫妃的胳膊,虚扶一下,“起来,不必多礼。” 豫妃站起身,朝后退了两小步,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她与皇后见面,已是封后大典那日了。 这么多天,没有去拜访过。 “臣妾听说皇后娘娘病了,未曾去探望,是臣妾失礼,娘娘恕罪。” 叶姝轻轻勾唇,“无妨,本宫这病需要静养,你不来还是好的。元宵呢?本宫来这么久,也没瞧见它。” 豫妃轻声道,“在里面,臣妾怕它伤人,便关在了里面。” 叶姝眉间染上些许失落。 楚玄墨道,“放出来,一只猫罢了,伤不了人。” 豫妃走到离间,将隔着的门打开,同体灰黑色的猫儿就迈着优雅的步伐跑出来,屁颠屁颠的跑到豫妃脚边。 叶姝浅笑,“你看着清瘦,倒是不肯亏了这只猫,叫你养的胖成个球。” 豫妃听了这话,清冷的脸上多了丝笑意,许是察觉到叶姝并没有恶意,便将元宵抱在怀里轻声道,“皇后娘娘别打趣臣妾了,臣妾在这宫中,也只有元宵可以相伴了。况且,元宵又是臣妾故乡的猫儿,也能了解一番臣妾的思乡之情。” 叶姝站在豫妃身旁,没有半点皇后的架子。 “我能摸摸她吗?” 豫妃眼神错愕,皇后怎么跟之前,相差那么多,反倒是对这只猫颇有兴趣的皇上,看着这么冷淡。 “自然是可以的。” 叶姝抬起手,轻轻顺着灰黑色的猫毛,“本宫后日便要离宫了,突然想起你这只猫儿,便来看看。” “娘娘要离宫?”豫妃问道。 叶姝道,“嗯,离宫去镇国寺静养,身子不大好。” 听叶姝这么说,豫妃也没再多言,只道了一句,“那臣妾就预祝娘娘身体康健了。” 她抬眸,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楚玄墨,只见楚玄墨冷清的面庞上,夹杂着一丝模辩的温柔,目光一直落在叶姝的身上。 豫妃收回目光,“皇上,和皇后,今日可要留下用膳。” 叶姝摇了摇头,“不必,你太瘦了,往后多吃点,本宫临走之前,一定吩咐内务府的人,不能再欺负了你。” 豫妃的脸上,顿时浮现些许红晕,她垂着头,小声道,“臣妾一切都好。” 叶姝轻轻叹了口气,“你就听着本宫的,多吃些,太瘦也不好。” 豫妃屈了屈膝,心中只觉得莫名其妙,皇后向来也不是这么爱关心别人的人啊! 又寒暄了几句,楚玄墨便带着叶姝回了承乾宫,用过晚膳后。 叶姝躺在床上,抬头盯着头顶上明黄色的床幔,一想到明日就要跟楚玄墨分开,很有可能,这辈子也就剩这最后两天了。 她心中便生出怅然之感。 又过了一会儿,楚玄墨将奏折都给批阅完,脱了外衣,站在床榻边。 垂眸凝视着叶姝的睡颜。 她睡得毫无防备,他情愿,她以后,都如此没有防备。 楚玄墨掀开一角被褥,躺在床榻上,叶姝就好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热源,不自觉的往他身上靠。 小小的身子,像八角章鱼一般,缠在他身上。 他无奈的轻笑一声,搂紧怀里的人,随即低声道,“朕会陪着你,不管去哪里,朕都会陪着你。” 两日后,楚玄墨坐在御书房中,卜南一袭红衣,十分亮眼。 “皇上此刻唤微臣入宫,可是有要事?”卜南原本是准备了马车,要来接叶姝,可是马车刚到宫门口,就被楚玄墨宣入宫中。 楚玄墨放下手中的狼毫笔,淡淡的抬眸看着卜南,“自然是有事交代你。” 卜南勾了勾唇,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你放心,我一定护送好你的皇后,除非中毒致死,绝不让她出半点差错。” “嗯。” 楚玄墨意味深长的看着卜南,随即吩咐陈玉,“陈玉,去告诉皇后,朕公务繁忙,便不去送她了,让她一路平安,好好在镇国寺清修,国师稍后就到。” 整个御书房内,就剩下楚玄墨和卜南两个人。 楚玄墨神情严肃了几分,站起身走到卜南的身前,“朕将皇后交给你了,朕要看她平平安安的回来,朕自幼拿你做兄弟,你亦是朕最信任之人。楚玄泽知道姝儿中毒,他不会善罢甘休,很有可能会派人前去镇国寺,朕会安排好一切,至于宫中,你也不必忧心。” 卜南垂眸,看着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郑重其事的道,“你放心,你拿我当兄弟,我亦是拿你当兄弟。你真的不出去送送?” “不去了,免得朕舍不得。”楚玄墨看着宫外的方向,寂寥的勾唇一笑,“你走了,姝儿走了,这偌大的宫中,又只剩朕一个了。” “又不是生离死别,你别这么感时伤逝好。行了,一个月后就回来了,走了……”卜南拍了一下楚玄墨,转身大步流星的朝外走,走时还喃喃着,“你放心,我绝对将她平安带回来……” —— 坐在马车上的叶姝,掀开车帘子,翘首以盼。 楚玄墨跟她说,要处理一些事情,处理完,有时间,再来送她。 正想着,陈玉就站在马车外道,“娘娘,皇上说临时有些政务,不能来送娘娘了,望娘娘一路平安,照顾好身体。” 闻言,叶姝心中生出些许失落之意,但她也明白,楚玄墨是皇帝,肯定事事不能由着自己来的。 “本宫知道了,国师呢?” 第二百四十二章 离宫 “国师,稍后就到。” 叶姝落下帘子,敛去脸上的失落之意。 丁香坐在叶姝身旁,“娘娘,皇上是有事耽搁了,不然的话,皇上一定会来的。” 叶姝捏起桌上一块糕点,漫不经心的往嘴里送,尽管平日里吃着好吃的糕点,此刻也突然食之无味了起来。 过不了半晌,卜南鲜红飞扬的身影便落在了马车外,他掀开帘子,清隽的面容,朝里面探了一下,见叶姝安稳的在马车上坐着,勾了勾唇。 他嗓子稍微暗了些许,“皇后娘娘,皇上说了,此行不必浩荡,只备了一辆马车,皇后不介意微臣与您同乘一辆?” 叶姝睨了他一眼,“皇上不介意,本宫便不介意。” 卜南上了马车,坐在一角,眉眼惫懒,“启程。” “是。”外面的侍卫,内侍,牵动马的缰绳。 马车缓缓启程,到了镇国寺后,叶姝被丁香搀扶着进了寺中。 卜南跟在她身后,低声道,“娘娘先在寺中停留片刻,后门已新备了马车,待这些内侍回宫,便从后门启程北下。” “好。”叶姝回头,看了一眼卜南,眼中若有所思。 她怎么觉得,今日的卜南怪怪的。 再次从镇国寺出来后,新的马车虽外观简朴,但却足够宽敞。 叶姝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与方才的衣服毫不相同,但那清冷明艳的容颜,却没有被朴素的衣裳遮掩。 马车边,倚靠着一名身穿灰色束身长袍的男子,男子手中抱剑,脸庞冷硬,五官端正,看着就是一副不言苟笑的模样。 他一见到卜南,便双手抱拳,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属下参见大人。” 卜南睨了他一眼,淡淡的道,“起来。” 随即,卜南又对叶姝介绍道,“这是微臣的下属,名叫善尘。” 善尘面向叶姝,道,“属下见过娘娘,娘娘万福。” 叶姝微微点了点头,由丁香搀扶着朝马车上而去。 卜南道,“这一路上,都由善尘领路,他对东离以及周边小国的地图,都异常熟悉。” 他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出声,跟着叶姝上了马车。 而叶姝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卜南。 上了马车后,马车中间的桌子上放着几种她素来爱吃的糕点,还有一壶香茶,叶姝随意捏了一块,送入口中,熟悉的味道从舌尖上绽放。 叶姝看向卜南,眉梢微挑。 卜南勾唇,妖异的凤眼,微微眯起,“都是皇上吩咐的,娘娘爱吃。” 叶姝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很快,善尘就勒紧了缰绳,马匹缓缓迈开步子,叶姝靠在马车壁上,奇怪的是,这个马车,明显要比刚才的马车,震动感更弱一点,也更暖和一些。 卜南解释道,“这匹马车,只有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才可能会特别颠,其他的不会,娘娘若是想睡,睡一会儿便是。” 叶姝端详着卜南的脸庞,蓦的问道,“你来之前,在御书房里,皇上跟你说了什么?” “只说,让微臣好好照顾娘娘,将娘娘平安带回去。”卜南淡淡的回道。 叶姝皱眉,面有不解,“就说了这些?” 卜南反问道,“娘娘还想皇上能说些什么?” 叶姝睨了他一眼,身子朝后仰了仰,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本宫还以为,你是个有趣的人,这一路上必然不会太无聊,谁知道,你这人竟也这么闷,连带着外面那个善尘,也是个不言苟笑的,那这一路,本宫该有多无聊啊!” 坐在外面赶车的善尘,脸色一僵。 而卜南的脸色微顿,他派善尘,正是因为善尘是个做事利落,话少的人,要按这么说,他还派错人了?就该派两个聒噪的? “娘娘若是觉得闷,出了城,微臣再唤来一个。” 叶姝挑眉道,“真的?” 卜南点了点头,“微臣从不说假话。” 出了城后,卜南只出去跟善尘耳语了几句,善尘停下马车,走到不远处轻轻吹了几句口哨,招来一只鸽子,将写好的信纸塞进鸽子腿上绑着的竹筒上,放飞之后,回来对着卜南点了点头。 卜南才又重新进来。 “这鸽子是训练出来,一直跟着我们的吗?”叶姝透过窗户,看见那只渐渐飞远的鸽子。 卜南落下帘子,“是的,娘娘,把帘子放下来,等走的远一些了,别人认不出你的时候,再掀开。” 叶姝放下窗帘,转过头看着卜南,“别叫我娘娘了,出了皇宫,再叫娘娘就不合适了,你叫我夫人或者叶姝都可以。丁香,春雪,你们也是。” 丁香和春雪拘谨的点点头,“是,奴婢知道了。” 卜南眼眸微动,身姿潇洒的靠在马车壁上,缓缓瞌上了眸子。 “国师,你有没有想过,娶妻生子啊?你这样的,若是想娶妻,一定有很多姑娘想要嫁给你。” 卜南眼皮微微动了一下,“身为占卜算命之人,不到四十,不可娶妻。” 叶姝又追问道,“你们不可娶妻,是因为不能破童子之身,还是因为单纯的不能娶妻啊?若是这样的话,你们四十才能成婚,寿命又极其短暂,能生小孩儿吗?” 卜南禁闭的眼睛,蓦的睁开,锐利的看着叶姝,他皱着眉道,“叶姝, 这种话,是你一个女子能说得出口的吗?什么童子之身,小孩不小孩的。” 叶姝莫名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国师,你莫不是害羞了不成,这又没有别人,你只管告诉我,你不说我不说,丁香和春雪也不会说,你告诉我呗?” 卜南脸色冷了几分,“不能破童子之身。” “为什么?那如果破了会怎么样?” “能窥探天意之人,都是身心干净之人,若破了,则永远无法窥探天命。”卜南说完后 便打断叶姝,“别再问了,若是被皇上知道,你我二人谈论这些,微臣的小命,恐怕就不保了。” 叶姝原本还想再问些什么,不过看见卜南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便住了口,撇了撇嘴,不说话。 不着急,反正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她肯定能问出个所以然。 第二百四十三章 你不是卜南 约摸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一家酒肆前。 “大人,咱们可要停下,稍等一会儿善语。”善尘勒紧缰绳,言简意赅的朝里面询问道。 卜南掀开帘子,跳下马车,神色淡淡的看了一眼那酒肆。 “嗯,夫人头一次坐马车,走这么远的路程,停下歇一会儿也好。” 随即,卜南转过身,将帘子拉起,对里面的叶姝说,“夫人下来走走。” 叶姝坐这一会儿的马车,坐的精神萎靡不振,她倒觉得,让她坐马车,还不如让她骑马,至少骑马,还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坐在马车里,就感觉四四方方的,被人关在一个牢笼里一般。 这会儿听到可以下马车,双目乍然放出亮光,动作麻利的撩起裙摆,根本不用丁香和春雪搀扶,就跳下了马车。 这儿虽说远离了集市,但周围树木苍翠,花草葱郁,一间外观雅致的酒肆,屹立此处,从中还能散发出,若有若无的酒香气。 叶姝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 “总算是能下来了。” 卜南看向面前的酒肆,此酒肆上挂着牌匾,“尝尽天下酒”。 “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这酒楼,在东离各个城中,都有开。” 叶姝转头看去,她瞧着这家酒楼看着雅致,却看在这人烟稀少的偏僻小径中,着实奇怪。 “好生霸气的名字。”叶姝喃喃道。 卜南率先迈步往前走去,进了酒楼,叶姝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眉心划过一抹狐疑,她怎么觉得,卜南好像跟之前的卜南不大一样啊! 叶姝跟了过去。 善尘将马车安置好,也进了酒楼。 店小二瞧见卜南身上所穿的那身衣服料子,价值不菲,身上又无端萦绕着一股风雅之气,脸上带笑的走了过来。 “这位公子,这位夫人,咱们是品酒,还是吃饭,还是打尖住店?” 卜南淡淡的说,“吃饭。” “好嘞。”小二招呼着,待他们去包厢。 叶姝却自顾自的寻了个靠窗的地方,“我们不去包厢,就在这儿吃。” 小二神色一愣,看向卜南,毕竟这一行人中,说话最管用的,应该是这位公子。 卜南从怀中拿出几两碎银,搁在桌子的柜台上,“就在这儿,上菜。” “是是是。”小二收了几两碎银,问道,“几位想吃点什么,尽快吩咐,小的有的全给你们上了。” 卜南道,“上几个招牌菜便可。” 说罢,他转身,大步流星的走向叶姝那桌,又自然而然的落座,全然不将叶姝当外人,亦或者是好兄弟的妻子。 叶姝敛了敛眸,看向春雪和丁香,以及像个木桩子一样站着的善尘,“都坐下吃饭,站着干什么,咱们现在不比在府里,难不成现在还要分两桌吃,都坐,坐。” 丁香拘谨了片刻,“夫人,这恐怕不大好?” 叶姝眉头一皱,“有什么不大好的!坐,快点,不坐,我就要生气了。” 丁香和春雪相视一眼,最终老老实实的坐在叶姝对面。 只剩下善尘,仍旧一动不动,笔直的站在一旁。 叶姝饶有兴趣的看着善尘,卜南不着痕迹的睨了他一眼,善尘身姿微僵,随即不待叶姝说话,就乖乖的,僵硬的坐在椅子上。 很快,店小二就将菜都给上了。 叶姝先动的筷子,吃了几口后,觉得口中没什么滋味,便招来小二,“你这儿有什么不太烈,适合姑娘家喝的酒?” 小二连忙道,“有,夫人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 “夫人身子不好,不可饮酒。”卜南皱着眉说。 叶姝看着丁香,春雪,以及那连筷子都不敢握的善尘说,“都吃饭,不吃,你们以后还有什么力气照顾我,尤其是你啊,小公子,若是日后,遇到什么山匪,土匪什么的,还没有开打,你先饿昏过去……那不就不大好了吗?” 善尘莫名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了。 皇后娘娘,请您能少说两句行吗,我吃,我吃还不行吗? 叶姝见他开始狼吞虎咽,轻轻勾唇,“慢点吃,别噎着。” 善尘一下子被呛住,放下筷子,开始背对着叶姝咳嗽。 叶姝倒了杯茶,放在善尘的面前,“不急,慢慢吃,若是不够,可以再让人家做吗?” 卜南眼神幽深了一瞬,道,“夫人吃好自己的就是,别管他。” 善尘转过头,抬眸为难的看了一眼叶姝,而后又拿起筷子,吃的不那么狼吞虎咽,反而是慢条斯理。 刚吃没几口,传说中的聒噪精就来了。 酒肆外,马的嘶鸣声骤然而响,又戛然而止。 善语一步跨下马车,一身湖蓝色衣裳,头发高高束起,宛若一个偏偏少年郎,当然如果不开口说话的话。 他栓好了缰绳,吊儿郎当的走进酒肆,一进去,就瞧见靠窗坐的叶姝一行人。 但很快,他的下巴就要被惊掉了。 善语三步并作两步,跳到善尘身边,一巴掌拍在善尘的脑门上,“你竟然敢跟皇……” 卜南一个眼神扫过去,善语的话就直勾勾的拐了个弯,他大张着下巴,生硬的低声道,“你竟然敢跟皇后娘娘,同桌而食,你不想活了吗?” 善尘的头被善语打了,当即火气就蹭蹭蹭的往上涨,他忍着脾气搁下筷子,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只手拎住善语的后衣领,拖着他往外面走。 “属下有私事处理,大人和夫人慢慢吃。” 外面传来一阵打斗声,叶姝眉头微挑,卜南则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叶姝勾唇,抽出头上的长簪,转眼之间就抵在了卜南的咽喉处,“你不是卜南,说,你到底是谁?” 卜南慢条斯理吃饭的动作,骤然一停,他浅浅勾唇,“你怎知我不是卜南。” “卜南怎么会像你这样,一整日一个表情,换都不带换一下的,再之,那两个人,对你的尊敬,远远超过对我的尊敬,尤其是刚进来的那个,其实,是想说,怎么能跟你同桌而食,对?楚玄墨。” 卜南垂眸看着,抵在自己咽喉处的簪子,喉结上下滚动,他毫不在意的转头看着叶姝,“姝儿,很聪明。” 第二百四十四章 互换身份 叶姝收回手中的簪子,坐在椅子上,面色严肃的看着楚玄墨。 “你这一出宫,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楚玄墨勾了勾唇,狭长的凤眸中掠过一抹狡猾的笑意,“无妨。” 与此同时。 在御书房趴在桌子上的卜南,悠悠转醒。 他先是摸了摸自己生疼的后颈,而后又四处环顾着周围的景色,最后又低头打量自己的衣着。 这墨色的龙袍,鎏金的靴子,分明是楚玄墨的装扮。 回想起楚玄墨走到他身边,低语过后,那莫名其妙的神色…… 卜南眼神一片漆黑。 他‘啪’的一下,手掌握成拳砸在桌子上。 楚玄墨你大爷的,竟然算计我。 他根本就没想过,让他随行,他打一开始打的注意就是,让他扮成他,待在皇宫,替他稳固局面,而他则是以他的身份,陪叶姝北下。 “我一世英名,怎么就毁到了你手里。” 卜南咬牙切齿的喃喃道。 随即,他将目光移到桌子上,临行前,楚玄墨整理的那些宣纸。 只见上面,用苍劲有力的字体,写着有关朝政上的风云变换,以及后宫诸位妃嫔的明争暗斗。 还有……楚玄泽和叶家的关系。 “国师,此次是朕不义,但朕能相信的人,能将皇位托付的人,只有你。一个月后,朕必带皇后归来,重谢国师。” 卜南捏着最后一张纸,脸色铁青。 谁要他谢! 原本是他要出去,游山玩水,现在好了,中了楚玄墨的计了! “皇上,辰王殿下求见皇上。”陈玉在门外轻声禀告。 卜南脸色一敛,双目微睁,深吸一口气,坐的笔直端正。 他的身形与楚玄墨,相差无几,是以戴上人皮面具,竟然让人分辨不出。 “进来。” 他刻意压低嗓音。 楚玄泽迈步走入御书房,眼眸上扬,微微躬身颔首,“臣弟拜见皇兄,皇兄万岁万万岁。” 卜南淡淡的道,“起来。” 楚玄泽站直身子,目光直视着卜南,“臣弟听说,皇兄将皇后送去镇国寺静养了?” 卜南眉梢微挑,一个小叔子,说这种话,不觉得僭越吗? “嗯,这也是太后的意思。皇后身子抱恙,不以在宫中劳累,朕便下旨送去镇国寺静养了。” 闻言,楚玄泽微微敛眸,声音低沉,“即是皇兄和母后的意思,臣弟就不多言了。” 卜南淡淡的看着他,心中却想,若是放他这么闲情逸致,想必今晚就得去镇国寺找叶姝。 “玄泽,近些日子,南方知府向朕汇报,南方突然涌出一股商贾势力,打破了南方原本的商业贸链,朕心中思虑尤深。” 他点到即止,楚玄泽的脸色就已经黑了个彻底。 南方那突然涌出的商贾势力,鬼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他的产业,大多集中在南方,最近一家一家的被吞并,也弄得他心焦的很。 “皇兄,臣愿即刻前往南方,整治商贾势力。” 卜南目光淡淡的端详着他的脸庞,威慑力不比楚玄墨差多少。 “嗯,你有这份心自然是好的,不过朕不希望大动干戈,稍加惩戒就是。” 楚玄泽眼中划过诧异,他答应的这么容易? 卜南即刻拟了份旨意,让陈玉交给楚玄泽,早点让这混小子滚远点儿,早点清净,让他南下,也是楚玄泽的计谋。 南方属于楚玄泽的势力,屡次三番的被吞并,他肯定心急得很,早晚会来找楚玄墨,请旨南下。 而楚玄墨和叶姝是北下,两人又碰不到一块,还避免了楚玄泽留在京城,去镇国寺探虚实。 不得不说,楚玄墨这盘棋,下的秒啊!连他都给算计进去了…… 要不怎么说,楚玄泽跟他这个哥哥比,连一个指头都比不上。 楚玄泽接了圣旨以后,“皇兄,臣弟出了这趟远门,还希望皇兄多照顾母后,臣妾去看看母后,就启程。” “去。”卜南淡淡的抬了抬手。 太后寝宫中。 楚玄泽坐在太后身边,吃着婢女给他剥的葡萄,“母后,儿臣此次前去南方,实为迫不得已,若是不去,儿臣在南方埋下的暗桩,恐怕都要被人扒个干净了。” 太后眉头一皱,“你可有查出,究竟是谁,在暗中对付你?” 楚玄泽吃了颗葡萄,将嘴里的籽给吐到地上,“不知道,查不出来,种种迹象都表明,只是巧合。” 太后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声音稳重,“你此次南下,要多加小心,哀家挂念的很。” “母后放心,只是儿臣有一事告知母后。”楚玄泽擦了擦手,“叶姝身上的毒是我下的,她也知道是我下的,如果她不想死,那么她一个月之内,一定会来求儿臣,不过儿臣也不确定能不能赶回来,母后多加留意镇国寺那边,若是叶姝找人去辰王府,母后可将解药给她。” 说罢,他从袖口取出一个瓷瓶,“这解药,只有一颗,母后千万仔细着。” 太后抬眸,看着楚玄泽,“若是她没有求你呢?” 楚玄泽神情一顿,“母后,叶姝留着还有用。” 言外之意,便是就算叶姝不求,也要找个由头,将解药给她…… 太后勾唇,将那瓷瓶收入袖口,“哀家知道了,你快去收拾收拾,准备南下。” “是,儿臣告退。” 等楚玄泽走后,太后冷哼一声,“叶姝还真是个贱皮子,能勾引皇上不说,连泽儿,都对她上了心。” 李嬷嬷回道,“太后,老奴觉得,咱们可以利用叶姝,威胁皇上……” “不,现在还不是威胁皇帝的时候,再者,皇帝的心性可比泽儿的,狠多了,一个女人不见得能威胁他什么。不过,叶姝,已经不能留了……她活着是在影响泽儿,不管她有没有求,这解药,哀家都不能给。” 太后摩挲着自己尖锐的护甲,说出的话,冷寒阴瑟。 —— 叶姝脸色错愕,看着楚玄墨,都忍不住拍手鼓掌。 “皇上,将东离托付给一个外姓人手中,您的心可真是大啊!” 楚玄墨不以为意,“卜南是朕在这世上,唯一可信任的人,所有人都会背叛朕,但他绝不会。”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多了个话痨 “那我呢?”叶姝看着楚玄墨认真的神色,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 楚玄墨勾了勾唇,“现在多你一个。” 叶姝心中,因为楚玄墨没有送她而产生的失落之意,荡然无存。 原来他不来送她,是要陪她一起走这段路。 能得一个君王,如此对待,她此生便没有什么遗憾了。 过了一会儿,门外的打斗声戛然而止,善尘提着善语的后衣领,像拎小鸡一样,将其拎了进来。 善尘一把将善语按在椅子上,对楚玄墨和叶姝抱拳,“属下失礼了。” 叶姝转头看向楚玄墨,“所以,他们两个都是你的人,不是国师的人?” 楚玄墨淡淡的点了点头,“我若想安然无恙的坐好这个位置,身边必定少不了几个暗卫。” 善尘眼眸微动,没有多言。 反倒是善语,眼上顶着一片青一片紫的凑到叶姝跟前,“夫人,您知道皇……公子的真实身份了?你怎么这么快就猜到了,你也太聪明了!” 叶姝转头,双目饶有兴趣的看着善语,“你叫善语?” 善语点了点头,自以为很潇洒的将额前的两撮龙须,撩向一旁,“属下就是善语,善良的善,解语花的语,夫人日后有什么吩咐,尽管使唤属下,属下保准给夫人办的麻麻利利,利利索索的。属下没有见着夫人的时候,还想着,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然能让公子封……为正室,如今一见,夫人果然不是那些庸脂俗粉可以相提并论的。 夫人的长相,堪称国色,夫人的性格,与公子简直最为相配,这也不奇怪了……唔——” 话还没说完,善尘就接到楚玄墨递过来的眼色,拿起一个馒头,一把塞到善语的嘴里,堵住了他的滔滔不绝。 叶姝不由得微微点头,善语这名字,还真是没有起错啊! 善尘在善语耳边,低声道,“公子唤你来,是为了必要的时候给夫人解闷的,非必要,不许开口。” 在座的几乎都能听到。 叶姝勾了勾唇,“那个,吃饭。” 善尘松开手。 善语一把将口中的馒头,捏出来,瞪着善尘,正想说话,喉咙却像是卡住了一般,半张着嘴,怯怯的看了一眼楚玄墨,又紧紧的闭上了嘴。 楚玄墨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在叶姝的碗中,“你不觉得聒噪。” 叶姝摇了摇头,“不觉得,我觉得挺有趣的。” 看得出来,楚玄墨培养的这批暗卫,不同于杀手,他们虽说拥有杀手一切的本领,但却足够善良,也足够衷心。 不像前世的她……整日浑浑噩噩的待在一个可怕的组织,除了无休无止的杀戮,就是没完没了的明争暗斗。 所以,她还挺喜欢善尘和善语这种相处方式的。 善语裂开嘴,朝叶姝笑了笑,不过却没说话。 叶姝问道,“你们看起来年纪也不大?” 善尘回道,“属下今年二十二,比夫人大不了几岁。” 善语只是咧这嘴笑,伸出手指比了个数字。 叶姝被他他傻乎乎的样子逗笑,瞥了一眼楚玄墨,随即道,“说话,让你说话。” 善语脸色一喜,又开始滔滔不绝,“这可是夫人让我说的,夫人,我现在十九,过了秋,就二十岁了。” “你们这么小,就做暗卫啊。” 善语脸上划过一抹落寞,随即又扬起笑脸,“善尘是六岁的时候,被公子收养的,我是五岁的时候,我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况且,公子的人,还教我们武艺,教我们读书,这就已经是极好极好的事情了。” 叶姝眼中也浮现一丝落寞。 她从前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不过他们要比她幸运,遇到楚玄墨这样有人性的主子。 “吃过了饭,就上路。”楚玄墨打断善语,见都吃的差不多了,便吩咐说上路。 上了马车,楚玄墨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露出他原本那张冷寒端庄的脸。 叶姝道,“还是这样看着舒服些。” 善语和善尘坐在外面,驾车。 丁香和春雪则坐在里面伺候叶姝和楚玄墨。 善语带过来的那匹马,则栓在了马车上。 “善尘,你觉得咱们夫人怎么样。” “公子喜欢的,就是最好的。” “我也觉得夫人好,夫人笑起来特别好看,不过我总觉得,夫人明明年纪比我小,却像是我姐姐一样,有一种长姐的感觉……” 叶姝坐在马车内,听着外面善语又开始跟善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这孩子怕不是傻,马车的隔音效果又能有多好。 楚玄墨剥了个橘子给她,“你若是觉得聒噪,就让他回去换一个过来。” 叶姝问道,“他是你的人里面,最聒噪的一个吗?” 楚玄墨微微点了点头,“善字辈的,他是年纪最小的,都让着他,才造就了他这样的性子。” “善字辈?”叶姝微微皱眉。 楚玄墨眼眸微敛,“嗯,每一辈,约摸百人。善语是善字辈最小的孩子,取名的先生见他爱说,就随便取了个语字。” 叶姝点头,“那善字辈,只有他一个这么爱说吗?” 楚玄墨轻轻勾唇,“嗯,做暗卫的,话少是最基本的。” “那为什么还要收养他?”叶姝问道。 “姝儿,不是要收养话少的。有许多孩子跟他是一样的,不过他们在训练的过程中,棱角会慢慢磨平,只有他是个特例。” 叶姝道,“咱们是继续走山路吗?” “不是,从下个山口,拐到正路上,就到青州了,你不是说,从未出来看过吗?朕就当,带你一路上,到处看看,不过,不可耽误时间。” 楚玄墨掀开帘子,看了眼周围的环境。 叶姝看着他的神色,反问,“你好像,对这些地方,都很熟悉啊?” “从前打仗时走过。”楚玄墨淡淡的落下车帘,“大多还是地图上有记载,并没有具体看过。” 善语挑开车帘子,对叶姝道,“夫人,青州以各色膳食出名,而且就方才,那间尝尽天下酒的酒楼,在青州,也开有一家店,夫人待会儿可要好好尝尝。” 第二百四十六章 这样也不错 透过善语挑开的车帘子,她见着蔚蓝色的天际,无边无垠,层层叠叠的云悬挂在上面。此时快到青州地带的路上,早已是一片春色,绿意盎然。 宫中虽奢华璀璨,处处为琼楼。可外头的一切,到底是自由的。 “真羡慕外面的鸟,可以去到任何地方,展开双翅,无忧无虑的翱翔在天地之间。” 叶姝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哀愁,若是此次她活不成了,抛开身份,能在生命最后一刻,与楚玄墨过着平常百姓的生活,她死而无憾。 楚玄墨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狭长的眸子不知在思索什么。 “朕生在帝王家,虽贵为九五至尊,但从头到尾,都是为别人而活。可朕既然坐了这个位置,忧国忧民便是朕的责任。” 叶姝点头,“我知道,我会一直陪着你。” 直到我死为止。 这话被善语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不冷的天,他生生起了一身鸡皮。 自从中毒之后,叶姝总觉得莫名其妙就会有些困乏,而这时候总是提不上来精神,连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大概中了毒,都是这样。 叶姝靠在楚玄墨身上睡着了,只有窗外的暖风会时不时掀起帘子轻轻抚慰她鬓边的青丝,果然是温柔不过春意,有夫君在身边,如何都睡的香甜。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被楚玄墨轻轻叫醒。 “姝儿,到了。”楚玄墨轻唤。 善语没轻没重的,指着天边的晚霞大声吆喝,“夫人快看,青州的晚霞像只欲展翅腾云而去的凤凰,煞是新奇。” 那火红的一片,引人瞩目,叶姝被丁香搀扶着走下马车,此时已到了一家酒楼门前。 路上行人不断,不知从何处传来淡淡的花香,萦绕在这条街上。 叶姝微微抬头,面向西边,语气淡淡,“青州倒是有烟火味,不像宫里,晚霞再美,也鲜少有人注意。” 楚玄墨将披风给她系上,“姝儿想看,我带你去高处看。” “不了。”叶姝盯着那酒楼门匾上的五个大字,“尝尽天下酒”。 又听善语在耳畔开始滔滔不绝。 “夫人,这就是我说的,那间咱们刚刚进去的尝尽天下酒的酒楼,气势上嘛……虽说没有咱们京城的更加辉煌,倒也还算雅致。夫人一会喝二两桃花酒暖暖身子……” 比起善语的顽劣,善尘倒是稳重多了,早已订了几间雅间,将行李安置好。 掌柜的带着几个小二出门迎接,一看楚玄墨的气质,就知道肯定是个有钱人,一脸献媚的贴上来。 “公子算是来对地方了,咱们“尝尽天下酒”楼里的客栈,算得上是整个青州最好的客栈,棉被都是用金丝绒面料缝制……” 掌柜的话,一多半叶姝都没听。 她俯在楚玄墨身上,呢喃道,“咱们出去走走。” 好不容易来一次青州,总不能一直待在客栈里,她已经在马车上睡足了精神,在客栈如何能睡的下。 楚玄墨顺从的看了她一眼,抬手示意掌柜不用再说了,便带着叶姝往南街去了。 掌柜说的正起兴,被人这么突然打断,只能尴尬的笑笑。谁叫对方一看就是京城里来的大户人家,肯照顾他们生意就不错了。 “嘿嘿,剩下的几位客官,不如先随我进去?” 掌柜对着他们几人说道。 看着远去的主子身影,丁香春雪本想着一同跟去,却被善尘拦下。 善尘一本正经道,“你们俩和善语待在酒楼,我会照看好公子和夫人。” 丁香和春雪幽怨的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毕竟若是遇到危险,她们没准就成了拖后腿的人。 人家善尘实力摆在哪,确实也轮不到她们。 倒是善语,开始埋怨起来,“那也太不公平了,凭什么你跟着公子逛青州,而我们就得待在酒楼里,我不管,我也要跟着。” 他往前两步,便被善尘伸出一只胳膊拦住,“你留下,若是遇到什么危险,也好照看她俩。” 说罢,善尘用余光扫了一眼丁香和春雪。 善语示意之后,只是不满的撇撇嘴,倒也不再多说。 善尘离去之后,掌柜的看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出言缓和,“几位想必是头一次来轻则,还不曾见过青州的美景。其实咱们“尝尽天下酒”的酒楼里也有不少好玩的,有趣的,不如我带几位看看?” “好啊,把你们店里所有的酒都给我上一遍。” 善语咧嘴开笑,反正此次出行,最后结账的不是他。 掌柜一看是个大客户,笑的更开心了。 —— 叶姝挽着楚玄墨的手,像极了一对平常人家,这样的俊男靓女组合,确实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叶姝看着楚玄墨的侧脸,轻声问道,“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来过。”楚玄墨答道。 “那时候还没有坐上皇位,被封为护国将军带兵击退北方匈奴。” 叶姝攥紧他的手,“那时候一定很辛苦。” 楚玄墨点点头,一次又一次的厮杀,才让自己坐稳这个位置,现在才可以凭这个位置来护她一世周全。 “对比现在能和你在一起,以前的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楚玄墨的声音低沉,手掌心传来无尽的温暖。 叶姝浅浅微笑,依偎在他怀里。 天色渐暗,路边各家都燃气了烛火。叶姝以为小贩会收摊,街上也会清冷起来。 怎料万家灯火突然将街道照的明亮起来,头顶悬挂的纸灯笼熠熠生辉。 “这里可真热闹。” 叶姝道。 楚玄墨对她承诺,“你喜欢,以后每年都带你来一次。” “这是你说的,可不许反悔啊。” “嗯。” 叶姝看了看远处的繁华,又看了看身边之人,感慨道,“不愧是我夫君打理的天下,果然是一片祥和,百姓安居乐业,不愁温饱。” 楚玄墨被她这句夫君逗得心情甚是愉悦,有时候也想,若是跟叶姝就这么做一对寻常夫妻,似乎也不错。 两人正乐在其中,突然听到一声呼喊。 “救命啊——救命——” 之间一个女子身着素衣,突然冲出来,她身后跟着几个带着面具的男子,各个拿着刀,凶神恶煞的。 顷刻间,周围的百姓,一哄而散。 第二百四十七章 他们认识 楚玄墨皱眉,清冷的眸子里已染上杀机。 姝儿方才有些精神,竟然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 那女子像是中了什么软筋散之类的,脸色煞白,身上鞭痕重重。 她一个脚步不稳,趔趄一下跌倒在地上,吃痛的闷哼一声。 女子见周围百姓若受惊的鸟雀一般,见到麻烦就赶忙朝一旁躲,心中蓦然生出悲凉。 她敛了敛眸子,故意示弱。 “求求你们,放过我……你们要银子,我可以给你们……”该女子的声音婉转动听,却带着点冷清。 街市上似乎有人认出来她了,替她说了句话,“这不是经常劫富济贫的女侠陈英吗?怎么突然落到个这么下场,难不成是被哪个大户人家追杀了?” “去去去,大户人家会派青楼的人来追杀吗?肯定是这姑娘不小心着了道,被人给收拾了。” 陈英? 楚玄墨蹙眉,总觉得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他仔细看了那女子两眼,神色微变。 “善尘。”楚玄墨沉声吩咐。 “属下在。” 不等楚玄墨吩咐,从他身后又出现一道凌厉的女声。 “呦!你们也知道这是我们青楼的人。”老鸨穿着一身靓丽的衣服,带着小斯将陈英团团围住。 肥胖的身子蹲在陈英身边,“陈英,你得罪的可是青州县太爷的儿子,他花钱,买你的身子,我们不敢不从,怪就怪在,你劫富济贫,劫谁的不好,偏要去劫县太爷家的儿子。” 说着她在陈英细嫩的胳膊上狠狠一掐,勾唇笑道,“啧,这身子还不错,县太爷不要了,妈妈我还能接着。” “卑鄙无耻。”陈英怒视着老鸨,狠狠的咬着唇反驳道。 这一下子就彻底激怒了老鸨,她扬起手狠狠的打在陈英的脸庞上。 顿时,白皙的脸庞上就浮现一个五指印。 陈英咬了咬牙,“要不是你们卑鄙无耻,给我下这种下三滥的毒,我怎么可能会落到你们手里。” “贱人,还敢顶嘴。” 老鸨不等她话说完,再次扬起手狠狠的打过去。 巴掌未落,善尘就将她的胳膊拦下,生生一扯,只听一声脆响,直接给拽脱臼了。 老鸨胳膊传来一阵刺痛,她整个身子坐倒在地上,疼的大吼。 “谁,谁敢动我……” 善尘冷冷的看着老鸨在地上打滚喊痛的样子,未曾言语。 他看向叶姝和楚玄墨。 叶姝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当街欺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连下药这种手段都用的上,青州真是让本夫人大开眼界。” 清亮的嗓音响起,叶姝走到那名叫陈英的姑娘身前。 陈英仰头,看了她一眼,冷声道,“多谢。” 叶姝挑眉,哟,还是个不领情的主儿? 老鸨打量了叶姝几眼,见是个面生的,当即猜测她不是青州人士,冷笑一声,“不是我青州的,还敢在青州耀武扬威,都给我上,抓住这几个不要命的。” 有大着胆子的向善尘靠近,被善尘一脚踹飞三尺。 “还有不怕死的,尽管上。”善尘冷冷道。 老鸨神色瞬间惊愕,这是什么地儿来的牛鬼蛇神…… “走走走,还愣着干什么,你们给我等着,到了青州,就不是你们猖狂的地儿。” 那几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怯怯的看了一眼善尘。随即刀一扔,竟就这么跑了。 他们走后,叶姝给善尘使了个眼色,让他将地上的陈英给扶起来。 陈英站起身子后,目光落到叶姝身上,她心中惊叹,好一个漂亮的姑娘。 “多谢姑娘搭救,在下日后必当相报。” “你中了软筋散。”叶姝看她身子不被人撑着,连站都站不直。 “是,不小心着了道。” “算了,好事做到底,你随我们回客栈。”叶姝勾了勾唇,反正人都救了,也不差这个麻烦。 话音刚落,几支利剑破空而来,直射陈英的脑门。 叶姝神色一凛,这女人是惹了多少的事儿,不是青楼的人追杀,就是这些明显有备而来的人追杀。 陈英脸色骤变。 善尘一手抓着陈英的胳膊,一手使箭出鞘,身形利落的将飞来的箭雨打开。 楚玄墨将叶姝护在怀里,神色冷清,意味深长的睨了一眼,脸色焦虑的陈英。 很快,原本喧闹的街上,瞬间空无一人。 这些百姓,都像是习以为常一般,一旦发生这种事,就迅速逃离。 楚玄墨眼眸微动,从上方跳下来十几个黑衣人,比起刚才那些花拳绣腿,这几个才像是真的来追杀的。 陈英的精神已经撑到极限了,她一直精神紧绷,眼睛微眯,看东西都是模糊不清。 “你们走,别管我了……” 那群黑衣人,手中长剑,剑指陈英,“我们只要陈英的命,你们若敢阻拦,格杀勿论。” 楚玄墨冷笑一声,“本公子当是什么人,不过一些三教九流的杀手罢了。” 听到楚玄墨说话,陈英像是浑身一阵,使劲睁开眼睛,看向楚玄墨,“将军……” 叶姝眉头微皱,他们认识? 楚玄墨没有理会陈英,对善尘道,“善尘,剑。” 善尘将手中的长剑扔给楚玄墨。 楚玄墨目光淡淡的看着周围的黑衣人,“想取她的命,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转过头,冷凝的目光在对上叶姝的眼睛时,温柔了片刻,“在这儿站着,别乱动。” 说罢,他手挽剑花,踏空而行,眨眼的功夫,落到一名黑衣人身后,一剑刺穿那黑衣人的胸口。 所有黑衣人都惊愕与楚玄墨短暂的那爆发力,那速度,堪称瞬移。 “你——” 叶姝看着楚玄墨的身形,如鬼魅一般,穿梭在各个黑衣人之间,而她也在观察着那群黑衣人的身形,动作,已经握剑的习惯。 片刻之后,她断定,那是一群杀手。 等她回过神后,顿时察觉到一抹眼神落到她身上,那眼神带着探究,也带着一种……不甘心。 叶姝对上陈英的眼眸,此刻陈英绝对不像是刚才,对她说谢谢时的淡然,而是强烈的,迫切的探究。 陈英心脏骤缩,叶姝的眼睛干净清澈,也足够凌厉。 第二百四十八章 她救过东离 “小心。”叶姝的眸光猛的朝楚玄墨移去。 她动作比脑子快的,冲了过去。 一名黑衣人的爆发力明显高于其他人,而他也适合近战,两把短刀朝着步惊澜的背刺去。 叶姝高抬左腿,脚踢那名黑衣人的左手腕,转眼间,左手截住黑衣人的右手腕,一脚踹向黑衣人的胸口。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丝毫不拖泥带水。 陈英脸色惊愕。 她……会武功。 “姝儿……”楚玄墨一手揽住叶姝的腰,将她护在怀中,一手提剑,目光冷冽。 叶姝低声道,“我没事,你忘了,我的身手不差的。” 黑衣人见楚玄墨武功高强,他们不敌,于是为首之人,冷声下令,“撤。” 转眼之间,那些黑衣人便撤离现场。 叶姝将目光又重新转回陈英身上,她却不看叶姝,只虚弱的看着楚玄墨。 “将军……” 那一声将军百转千回,万般思恋。 然而,楚玄墨却神色淡淡,他揽着叶姝的肩膀,对满面苍白的陈英‘嗯’了一声。 叶姝仰头,“你们认识?” 楚玄墨微微点头。 陈英一言不发的看着楚玄墨,似乎要将这张脸完完全全的看进心里,与记忆中的那张刚毅俊美的脸重合。 叶姝看向善尘,“既然认识,那就带回客栈。看她这个样子,若是我们走了,那群杀手肯定还会杀过来。” 善尘拘谨的扶着陈英,对叶姝的话不置可否。 他本人是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不过既然夫人吩咐了,公子又没有阻拦,那就算了。 陈英收回眷恋的眼神,垂下头,轻声道,“多谢。” “公子,夫人,属下带她先行一步。” 等那两人不见踪影,叶姝才挽着楚玄墨的臂弯,抬眸看向他的眼睛,“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楚玄墨回忆了一番,边走边道,“许久之前了,那时,朕还未登基,被先皇封做护国将军,前往边疆抗敌,途径青州,偶遇此女。” 叶姝跟着他的步伐,听着他喑哑的嗓音。 头顶传来一骗寂静,“没了?” 楚玄墨道,“她救过朕,也可以说,她救过东离的百姓。” “此话怎讲?”叶姝眉头轻轻蹙起。 楚玄墨沉沉道来,“当时,东离军队不足三十万,而攻打东离的楚夏则有五十万大军,朕奉命抵抗楚夏,三十万对五十万已是不易,且当时,东离军中有出了叛徒,将线报传与楚夏,是她截住了线报,告知于我,才避免了三十万大军,命丧边疆。” 闻言,叶姝对陈英的印象稍稍改观,“那她却是可敬了。” “确实。” 另一边,一身劲装的陈英,有气无力的倒在善尘的肩膀上。 她干涩的唇瓣,微微张开,“你是将军的……侍卫?” 善尘淡淡的‘嗯’了一声,他知道,陈英口中的将军,就是楚玄墨。 陈英又问道,“那那名女子,是将军的……” “妻子。”善尘言简意赅的答道。 陈英瞳孔骤缩,她脸色木讷,微张的唇瓣,久久没有合上。 分别之时,他明明说了,他此生不会娶妻,亦不会有心悦的女子。 她只当,他是对女人没有兴趣。 可是现在,重逢之时,他的身边,竟然有了如此珍视的女人? 陈英半晌才回过神,她咽了口口水,喉咙肿痛干涩,又问道,“将军,待他的妻子很好?” 善尘又简短的回答,“没错。” 几步远的路程,善尘又问掌柜的开了一间房,将她带进去,善语百无聊赖的靠在二楼的围栏上,瞧见善尘带了个姑娘,眉头一挑,嬉皮笑脸的凑了过去。 “你这是从哪儿拐了个姑娘回来,看不出来啊,善尘,你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刚到这青州,就有了相好的。” 善尘脸色一沉,转头不善的看着善语,“她并不是。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将你的嘴缝起来。” 善语自讨没趣,“那她是谁?你也不像是,爱多管闲事的人啊!” 善尘瞥了一眼床榻上躺着的陈英,“公子和夫人让救回来的。” “原来是公子和夫人……”善语喃喃道。 楚玄墨和叶姝后脚踏入客栈,走上二楼,善尘对着颔首抱拳,“公子,夫人。” “她伤的怎么样?”叶姝问道。 善尘回道,“回夫人,依属下看,只是中了些软筋散,以及皮外伤,不打紧,暂时浑身无力罢了。” 叶姝又看向善语,“善语,你去给她准备点吃的。” 善语虽然话多,但办事绝不含糊。 叶姝和楚玄墨道,“你现在要进去看看她吗?” 楚玄墨淡淡的往里睨了一眼,“看与不看,都不重要。” 叶姝道,“那还是进去看看,善尘,你在外面守着。” 她牵上楚玄墨的手,提起裙摆,跨过台阶,走到厢房内。 床榻上的陈英,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她费力的坐起身子,双目直勾勾的盯着楚玄墨,眼中的情意不言而喻。 “将军,陈英拜见将军。” 她挣扎着要起身跪拜。 楚玄墨轻抬衣袖,神色淡漠,“你不必拜我,我如今已不是将军。” 陈英神色一怔,姣好的容颜上透着一丝凄凉,她坐在床榻上,苦笑一声,“将军现在不是将军可在陈英心中,却是世上最智勇双全的将军。” 叶姝自顾自的寻了个椅子坐下,屁股刚落座,便被一声厉喝惊的脸色未变。 “将军未做,你岂能先落座,在将军面前,不可如此无礼。” 陈英两只略显英气的眼睛,瞪着叶姝,大声斥责骂道。 叶姝背靠在椅背上,神色只除了她突然出声时,微微变了一下,其余皆波澜不惊。 她此举,显然是在试探,她在楚玄墨心中,占多大的分量。 不过恐怕,要让她失望了。 叶姝不开口,楚玄墨便沉声道,“她是我的夫人,自不必顾虑这些礼数。” 陈英垂下眼眸,掩去眼中那一抹寒光,转瞬,她又抬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原来是将军的夫人,是陈英无礼了。” 楚玄墨双手负后,站在距离她足足有三尺之余的地方。 “我说了,我如今不是将军,你不必叫我将军,若想唤,便同善尘他们一样,唤我公子即可。” 第二百四十九章 她看他的眼神可不单纯 陈英牵强的勾了勾唇,妥协道,“是,公子。” 她那模样,落在别人眼中,总像是她曾经和楚玄墨发生过什么,却因为不得已的苦衷,而被辜负,活像楚玄墨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一样。 叶姝淡淡端起桌子上的凉茶,还没抿一口,便被楚玄墨给夺了去。 “你的身子不宜饮凉茶,晚一会儿让她们给你端些热的。” 陈英怔怔的看着这一幕,楚玄墨的动作就像是习以为常一般,明明他从前是那般遥不可及,那般淡漠冷寒的人,如今却会记得一个女子,不能喝凉茶? 如此事无巨细,面面俱到,还是曾经的楚玄墨吗? 叶姝无奈的看着楚玄墨手中的白色玉瓷杯,“不过就是一口凉茶罢了,不碍事的。” 她顾念陈英,没有再说下去。 转而,幽深的水眸,冷不丁的看向她,“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陈英敛了敛眸,淡淡的吐出两个字,“陈英。” 叶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英应该是英气的英,你英气十足,我猜便是这个字了。陈姑娘缘何被青楼的人盯上,又缘何被杀手追杀,原本我想着,都不重要。可是我家夫君说,你曾经救过他,也救过东离的百姓,所以我对你还是有敬意的,你若是坦诚相告,我们兴许能想想法子帮你解决了这两桩祸事。但若你不愿意,我也不会逼迫你。” 陈英听着她轻柔却透着穿透力的声音,眼珠在眼眶中微微转动。 “我……” 叶姝见她迟迟犹豫着不说,便笑了笑道,“你不愿说,也罢,我已经吩咐了人,待会给你送些吃的,你好好休息,我们的人在外面守着,你放心。” 她的善解人意让陈英脸色错愕。 但同时,她又嫉恨,为什么叶姝可以这么理直气壮,这么理所应当的发号施令。 就因为,她是楚玄墨的妻子吗?当今的……皇后吗? 陈英反对楚玄墨问道,“将……公子,您此次来青州,是因为有什么要事吗?” 楚玄墨薄唇轻启,“我们是要北下,青州不过是途径罢了。” 陈英失落的敛着眼眸,她轻轻咬了咬下唇。 叶姝从椅子上站起来,自然而然的挽上楚玄墨的胳膊,“时候不早了,让陈姑娘早点休息,我们回去。” 楚玄墨‘嗯’了一声,随便叮嘱了几句,便与叶姝相携而出。 躺在床上,叶姝手中拿着一本经书,看了会儿,觉得看不到脑子里,便索性搁置在一旁。 “咱们在青州,停留几天?” 楚玄墨靠坐在床边,“你想多留几天,咱们就多留几天。” 叶姝隐晦的问道,“可是咱们明天走,陈姑娘怎么办?” 楚玄墨转头看向叶姝,伸出手将她捞到怀里,“她身怀武功,年纪轻轻就闯荡江湖,自是无需我们照顾,等明日她身上的软筋散消散了,自己就会离去的。” “我看她是好不了了。”叶姝头枕在楚玄墨的肩膀上,小心翼翼的避开他胸前的伤口。 “你说什么?” 楚玄墨未听清她的嘀咕,重新问道。 叶姝道,“你认识陈姑娘的时候,陈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女人的第六感向来是灵敏的,她看见陈英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个女人看向楚玄墨的眼神 丝毫不单纯。 楚玄墨抱着叶姝道,“谈不上认识。我当年遇见她时,她约摸才十六七岁,年纪甚小,虽为女人,身上却有男人的坚毅和勇气。当时,百姓饱受战乱之苦,我带军途经青州时,她打劫了刚刚上任的青州知府,碰巧被我抓到罢了。” “然后,你放了她?”叶姝头微微上扬,这剧情,怎么看都像是女主和男主的剧情啊! 楚玄墨沉声道,“并未。” “啊?” “按律法,打劫未伤人性命者,当重打五十大板。” “她是个小姑娘,你就打了?”叶姝怀疑的问道。 楚玄墨垂下眼眸,“她女扮男装,我不知她是女人,况且就算她是女子,在律法面前,人人平等。” 叶姝嘴角抽搐,僵硬的笑道,“你可真是毫不讲人情啊。那她应该很恨你啊,为什么最后又救了你,还帮了你。” 楚玄墨继续娓娓道来,“我记得,她当时怒目而视,大骂我是无能之辈,身为一国将军,却不能护其国土。我欣赏她的胆量,对峙了几句,将她说的哑口无言。随后,我追上军队,前往边疆。令我没想到的是,她休养了七日后,不顾身上的伤,快马加鞭,赶到了边疆。” 听到这里,叶姝心中有些泛酸。 “那你就没有一点点感动吗?” 好歹也是个十七八的女孩子,不顾身上的伤,不顾性命,跑去了战火纷飞的边疆,只为了他…… “感动什么?她是来杀我的。”楚玄墨紧皱眉头,不理解叶姝此话何意。 叶姝脸上的惆怅顿时僵硬,她尴尬的‘呵呵’笑了两声,“杀你?她不是去帮你的吗?” 楚玄墨道,“起初是来杀我的,不过被我教训了一次,又领教了我用兵如神的能力,便放弃了。” 叶姝听完这整个故事,头赈灾楚玄墨的胸口,听着他胸口传来平稳的心跳声,唇角轻勾。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你当时多大?” “十八。” “那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你遇见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子,就没有动过心,动过一点点念头?” 听了这话,楚玄墨大概明白,叶姝今晚上问这么多的原因是什么了。 他唇角微扬,一个翻身将叶姝压在身下,漆黑的双目直视着她霎时间有些惊慌失措的眼睛。 “怎么了?” “你是怀疑朕当时,与她有过露水姻缘?” 叶姝脸色一僵,频频摇头,“没有,没有。皇上乃君子……唔。” 楚玄墨低头,一吻落在她唇上,随即抬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她是对朕表露过情意,可朕当时对情爱之道一窍不通,再者,朕也不喜欢那样的女子。” 叶姝身姿僵硬,楚玄墨喷洒而出的热气落在她耳蜗中,弄得她浑身颤栗不止。 第二百五十章 望月宫走水 “那你对我……” 叶姝躲避着楚玄墨的呼吸。 楚玄墨侧开身子,将叶姝揽在怀中,眉眼不解,“朕不知道。朕见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只是个寻常女子,可现在朕也不知道,怎么就栽在你的手里了。” 叶姝听着他的心跳,明显比方才提起陈英时,加快了不止一倍。 她嘴角勾起满足的笑意,“睡觉。” 温香软玉在怀,名义上还是他的妻子。 楚玄墨下巴抵在叶姝的头顶,细嗅着她身上传来的芳香,那芳香不同于女子熏衣服时的香,也不同于胭脂香,兴许是她独有的,格外好闻。 他一抬手臂,红色的烛火顷刻熄灭。 黑暗中,叶姝动了动身子,在楚玄墨的怀里寻到一个舒服的地方,像只小猫一样,软糯慵懒。 楚玄墨倒抽一口冷气,他的臂膀箍的紧了些,嗓音暗沉,“别乱动,若不是你身子现在不大好,朕便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叶姝身子一僵,半晌明白楚玄墨话中的身意。 她老老实实的窝在楚玄墨怀里,再也不敢乱动。 —— 宫中。 卜南躺在偌大的雕龙床榻上,脸色颓败,现在这会儿,按照楚玄墨的脚程,应该已经到了青州了。 他现在是抱着媳妇热炕头,而他孤家寡人一个,躺在这冷清的承乾宫里,白日看奏折,早上上早朝,还得费尽心思的去应付那些争风吃醋的女人。 还有在慈宁宫坐着的那个老妖婆! 他现在骂娘的心思都有。 就这样吐槽着,渐渐快要进入梦乡。 陈玉一嗓子又将他的睡意,整个驱散,“皇上,不好了,不好了,望月宫里走水了!” 卜南‘腾’的一下从床榻上站起来,沉声问道,“火势怎么样了?” 陈玉肥胖的身子上尽是汗水,连衣服都紧紧的贴在身上,“皇上,火势也不知道怎么了,起的太大了,望月宫里还有几个宫女内侍,豫妃娘娘,豫妃娘娘也在里面。” 卜南脸色一俺,豫妃?是了,豫妃就在望月宫。 他火急火燎的穿上鞋子,脸色暗沉,披上外衣,大步流星的朝望月宫赶去。 此刻,望月宫中的宫女内侍都跑了出来,个个身上熏得漆黑,站在一边,不断的咳嗽。 整个望月宫,就主殿的火势最大。 卜南刚到望月宫主殿门口,一名丫鬟就‘噗通’一声跪下,“皇上,皇上,奴婢该死,是奴婢不小心打翻了火烛,落到易燃的棉布上,才让火着了起来,求皇上恕罪。” 他来不及听这些宫女的陈词,只四处环顾了一眼,见没有豫妃的身影,脸色瞬间冷肃,“豫妃呢?” 宫女朝里面张望了一眼,“原本,豫妃娘娘已经被内侍拖着出来了,可是,娘娘的猫还在里面,内侍没有将猫带出来,豫妃娘娘就疯了一般冲了进去,奴婢几人根本拦不住啊!求皇上恕罪。” 卜南冷眼看着说话的宫女,“恕罪?还不赶紧起来去救火。” 为了那只猫,她是疯了吗! 卜南看了那些,看似着急,实则无动于衷的太监侍卫。 心知,豫妃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亡国公主,死了也就死了,他们兴许还能再换个主子。 他心猛的往下一沉,脱了自己的外衣,往冰冷的水中一泡,就披在了自己身上,径直朝火场中冲了进去。 陈玉刚刚赶来的身影,瞬间瘫软在地。 “皇上,皇上,我的皇上啊!您怎么能亲自进去啊,您的龙体万万不能受损啊!” 他拖着肥硕的身子,朝里面爬去,“还不赶紧救火,若是皇上,有任何闪失,你们一个个的都得陪葬!快救火啊……” 卜南披着湿透的外衣,一进到里面,就被呛得咽喉生疼。 尽管有湿透的外衣披着,也仍旧免不了一番被炙烤的生疼。 “豫妃,豫妃!” 他连着叫了几声,却无回应。 卜南脸色难看,眸光沉重,披着湿透的外衣在起火的殿中横冲直撞,喊到,他吸入那些烟灰,根本喊不出来。 终于,一声细弱的猫叫,吸引了他的注意。 “喵~” 他浑身一震,寻着猫叫,朝声源处赶去,“豫妃。” 只见豫妃只穿了白色的里衣,头发披在胸前,她蹲坐在一个三角型的角落里,秀气的脸庞沾染了灰烬,她怀中抱着灰黑相间的元宵,双目微瞌,长长的睫毛不断的颤抖。 她一手,掐着喉咙,想咳却咳不出来。 不到片刻,她头低垂着,看不清眼前景色。 难道她这一辈子,就要止步于此了吗? 自幼在故乡,不得父皇母后宠爱,来到东离,也不得皇上宠爱,唯一心悦之人,却只能远远看着,到最后陪在她身边的,竟然是一只猫。 呵呵,豫妃自嘲的笑了笑。 卜南来不及多想,几个箭步冲了过去,他蹲下身子,双手扶着豫妃的脸,“豫妃?玉磬?玉磬?” 豫妃在昏迷的最后一瞬,她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听到卜南在唤她的名字。 她费劲的睁开眼睛,朦胧之中,好像确实看到卜南,神色焦急,将她打横抱起,连怀中的猫都没有抛下。 卜南抱起她,脸上闪过讶异,似乎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轻。 “你撑着点,我带你出去。” 豫妃轻声呢喃,“想不到,临死之前,还能有这样的幻觉,真好。” 卜南眉头轻皱,顾不得细想她说的是什么,寻着一片火光之中,哪里的火势小,能够出去。 他在充满火光的主殿中,又是横冲直撞,几块燃着的横梁断板,噼里啪啦的砸下来,他避之不及,右肩被重重的砸了一下,却不以为意。 拼了命的抱着怀中的女子,朝外奔去。 三步,两步,一步…… “皇上,皇上出来了,皇上出来了,快传太医,传太医!” 陈玉瞧见卜南的身影,眼中积蓄已久的泪瞬间掉落,他痛哭流涕,后怕不已的爬到卜南身侧。 卜南抱着豫妃,笔直耳立,“豫妃昏迷,传太医。” “是,是皇上。”陈玉瞧见卜南右肩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咬着衣袖不敢出声。 而卜南则当着众人的面,亲自抱了豫妃,前去最近的宫殿。 第二百五十一章 她要留下来 “皇上,先让赵太医看看您肩膀上的伤!您的龙体若是有什么损害,豫妃娘娘只怕也讨不了好处。” 陈玉小心翼翼的提醒在床榻边坐着的卜南。 卜南皱眉,看向左肩。 太后那个老妖婆,势必会以他受伤为由,斥责豫妃任性,再降罪于她。 “朕知道了。” 而就在他起身的一瞬间,躺在床榻上昏迷的豫妃,却突然呢喃了一声,“卜……南。” 陈玉脸色大惊,颤颤栗栗的看着卜南。 当着皇上的面,却喊了国师的名字,豫妃这是……不要命了啊! 然而更令他大惊失色的是,皇上脸色并未有异样,只是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豫妃,起身去往外殿。 索性的是,豫妃后来并未再说话,倒是让陈玉松了口气。 赵太医将卜南左肩的伤口处理完以后,跪地回禀,“皇上的伤,并无大碍,只是被重物砸中,有些受损,近几日,别用力,多加注意便好。” 卜南淡淡的‘嗯’了一声,“豫妃如何了?” “豫妃娘娘是吸入太多烟灰,导致气息有些堵塞,不过幸而救治及时,暂无性命之忧,要不了多久,就能醒来。” “那只猫呢?”卜南睨了一眼,在豫妃身边窝着一动不动的肥猫。 赵太医脸色一僵,传他过来,只说让他看看皇上,看看豫妃……却没说,还让他看一只猫啊! “微臣还未看过。” 卜南抬了抬手,“去看看,那猫是豫妃的爱宠,若是伤了,豫妃醒来怕是要伤心的。” “是。” 赵太医卑躬屈膝的走到床榻边,手轻轻的伸向那肥猫。 肥猫猛的睁眼,龇牙咧嘴的瞪着赵太医。 赵太医讪讪的收回手,对卜南禀告道,“回皇上那猫瞧着是挺有精神气的,想来没什么大碍。” “嗯,下去。”卜南揉了揉眉心,“陈玉,这殿是什么殿来着?” 陈玉回道,“是长春宫。” 卜南微微沉吟,看了眼床榻上气息薄弱的豫妃,“豫妃是远嫁而来,身边没个衷心的宫女内侍,实在可悲。传朕旨意,从今往后,豫妃移居长春宫,陈玉,你去好好挑两个中用的宫女奴才,调来长春宫,从前在长春宫任职的宫女内侍,都打发到浣衣局去。” 陈玉眼眸微动,跪在地上道,“喳,奴才遵旨。” 而其他的宫女和太监,简直肠子都悔青了。 皇上除了对皇后娘娘这般用心过,对那个妃子,还这样好过? 现下皇后娘娘去往镇国寺静养,宫中没有半个妃子合皇上心意,没想到,这一起火,竟让豫妃得了皇上宠爱! “皇上,奴婢等人并非没有伺候好娘娘,是娘娘自己非要冲进去……” 豫妃的贴身宫女跪在卜南面前,怯怯的说。 卜南眉头一挑,不怒自威,“那你的意思是,这要怪豫妃?” “不不,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卜南瞧了眼,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宫女内侍,神色不耐,“这个,拖出去,若有谁再敢多说,便送到慎刑司去。” 陈玉道,“是皇上,那天色已晚,皇上是留在长春宫,还是回承乾宫。” 卜南从椅子上站起来,陈玉立即识相的将承乾宫内侍送来的披风,给卜南披上。 “回去,豫妃醒了,来告知朕。” —— 次日。 “公子,夫人,陈姑娘今早吐了血,属下怀疑,她是另受了伤,不光是中了软筋散。”善尘将陈英的状况禀报给楚玄墨和叶姝,脸上隐隐透着不耐。 叶姝用汤匙,搅拌着碗中的粥,并不说话。 楚玄墨道,“找个大夫,来给她看看。” “是。” “不用了。” 虚弱的女声,截断善尘的脚步。 陈英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口,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捂着胸口,原本还高高束起的长发,此刻尽数披散在背上,清秀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看起来虚弱至极。 叶姝搁下手中的碗,她怎么觉得,陈英比昨晚还要严重。 陈英微微抬眸,“我是受了内伤,不必找大夫看了,休养几日便会好起来的。” “受了内伤,昨日我们见你时,你并未伤的这样严重啊!”叶姝狐疑的看着陈英的脸色。 陈英头下垂些许,刚遇见时,她确实只是中了软筋散和皮外伤,而这内伤,是她昨晚自己打出来的。 若是不这样,怎么让楚玄墨把她留下来。 “昨夜我也以为没事,直到今早才发现的。”陈英淡淡的回了叶姝的话,随即问道,“夫人尊姓大名,陈英还未知晓。” “叶姝。” 陈英在唇齿间,念了两遍,随即勾起轻笑,“好名字。那不知公子和夫人,准备在青州待上几日?” “不日便会离开。”叶姝回道。 陈英扶着门框的手一滑,双膝‘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陈英有一事相求。” 叶姝眉头轻皱,这一跪,她便觉得有什么不祥的预感。 “求公子和夫人,暂时留下陈英,我现在内伤未愈,便是遇到一个普通人,我也奈何不过。公子夫人,武功高强,又有侍卫相护,若是跟着你们,我便暂时不用害怕只求公子看在,我曾经帮过你的份上,暂且庇护我一段时间。” 她说的有理有据,也不扭捏,显得若是叶姝他们拒绝了,倒成了不近人情之辈。 叶姝看向楚玄墨,楚玄墨看惯了这些动不动就跪他的人,心中没有半点波澜。 “你且说说,为何会被追杀。我与姝儿此行,本是为了游山玩水,并不想带着一个随时都能引来祸患之人。” 陈英敛着眸子,眼角沾上自嘲。 “青州知县吕易德纵容其长子吕不忌,在青州境内,欺压百姓,强抢民女,我看不惯,便在吕不忌夜宿青楼时,劫了他身上所有的银两,给了被他欺负过的百姓,不幸被他得知,他邀我酒楼一叙,我没有防备就去了,才会有昨日青楼之人抢掳我一事。 那些杀手,我亦不知是谁雇来的,公子不在的这些年,我做惯了劫富济贫,行侠仗义的事,暗中不知有多少人看不惯我。至于是谁买凶杀人,我是真不知道。” 第二百五十二章 是皇上亲自救你出来的 她脸不红心不跳,看着像是说的真切。 而以楚玄墨曾经对她的了解,也觉得她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陈英抬起头,祈求的看着楚玄墨,“公子,我能相信的人,只有你了,若非您昨日相救,我现在恐怕早已是一具尸体,求求你,救救我。我发誓,等我伤好以后,我绝不再缠着你们。” 楚玄墨看向叶姝,询问她的意思。 叶姝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陈英面前,伸手扶住她的胳膊,“你快起来。昨日饿夫君也对我说了,你帮助过她,既然这样,如今你落难,我们怎么会不帮你呢?这样,你伤的这么重,我们便在此处停留三日,三日后等你伤好些了,再启程。” 陈英忍着心中的嫉恨,感激的看着叶姝,“多谢夫人。” 叶姝意味深长的松开手,“春雪,将陈姑娘送回她的房间。” 楚玄墨不解的看向叶姝,“你既然不喜欢她,为何还要留下她?” “谁说我不喜欢她了?”叶姝皱眉,“年纪轻轻,提剑闯江湖,这不就是我想过的生活吗?说起来 从某一方面上讲,我还是挺羡慕她的!” “是吗?”楚玄墨捋了捋她的头发,“你若是累了,便歇一会儿,我出去一趟。” 叶姝点了点头。 她总觉得,陈英似乎还隐瞒了什么。 丁香见楚玄墨和善尘都出去了,关上房门,站在叶姝身侧,不满的道,“夫人,奴婢看那个陈姑娘,分明对公子有别样的心思,她看着公子的眼神,柔情似水的,一点都不清白。夫人为什么还要留下她啊!” 叶姝走回到桌子旁,自顾自的倒了杯热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没什么大碍。” “夫人……在宫里,您就是这样不争不抢,怎么出了宫,还不提防些,我们知道是皇上陪着您出来以后,下巴都要惊掉了,您可倒好,拿着簪子抵着皇上喉咙,现在更好,那个陈姑娘一看就是跟夫人抢夫君的,虽然她长得没有夫人漂亮,可是,可是她从前跟皇上认识,夫人您就没有一点点,危机感吗?” 丁香忍不住的在旁絮絮叨叨,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夫君都快要没了,还这么悠闲惬意喝茶的女人。 叶姝淡淡的抿了一口茶,“危机感?没必要。” “夫人!”丁香急得都要咬牙切齿了。 叶姝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她愿意留就留,想走就走,一个在江湖上居无定所这么多年的女人,若真的被情爱所困,便不配被称之为侠女了。” 说罢,叶姝站起身,“陪本夫人出去走走。” 丁香忙道,“夫人,不行的,皇……公子不在,您若是出去遇到危险怎么办?” 叶姝嘴角噙着笑,推开门,瞥见在围栏处自己生闷气的善语。 “不是还有他吗?” 丁香疑惑。 叶姝唤道,“善语。” 善语百无聊赖的撩了撩额前的龙须,“夫人有什么吩咐。” 叶姝勾唇道,“看你这样子,怕是你家公子出门办事,只带了善尘,没有带你,你就不高兴了?” 善语脸颊一红,站直身子,拘谨的说,“夫人怎么知道?” “你知道你家公子,为什么只带善尘,不带你吗?” 善语垂下头,绞着自己手中的小短刀,嘟嘟囔囔的说,“还不是因为善尘武功比我高……” 叶姝飘到他身边,“不不不,只因为他喜欢话少的。” 善语苦着一张脸,“那我没办法了啊!我天生话就这么多,少说话会憋死的。” 叶姝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没事,你家夫人喜欢话多的,本夫人要出去走走,还要劳烦你相护了。” 闻言,善语双目一亮,“不劳烦不劳烦,夫人想去哪里,属下拼了命也会将夫人保护的好好的。” “走。” 与此同时。 躺在床榻上仍旧昏迷的豫妃,直到晌午,才幽幽转醒。 她身边的元宵,都已经饿了许久,这一天一夜的功夫,是谁也不让碰,没人搭理的时候,就乖乖的守在豫妃的床边。 豫妃张开双目,嗓子喑哑,她动了动手指。 元宵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爬到豫妃的头边,用肉乎乎的手,轻轻蹭了蹭豫妃的脸。 豫妃瞧见元宵安然无恙的在床上跳来跳去,眼中划过一抹放心,她喃喃道,“元宵你还好好的,我这是活着,还是死了。” 身边的宫女见她醒了,神情一喜,又听到她喃喃着说话,嘴快的回道,“娘娘,您还活着,活的好好的呢!奴婢这就去让人禀告皇上,娘娘醒过来了。” 豫妃听着这陌生的声音,神情恍惚。 片刻,那名照顾她的宫女跑着出去后,又进来一名新的宫女,端着参汤,将参汤放在桌子上,对豫妃道,“娘娘,奴婢扶您起来。” 豫妃‘嗯’了一声,被宫女扶着靠在软枕上。 那宫女不敢含糊,又去端来参汤,跪在床边喂豫妃喝,“娘娘,皇上吩咐了,娘娘醒来以后,一定让奴婢几人照顾好娘娘,娘娘只管悉心养病就好。” 豫妃喝了几口后,润了润嗓子,才张开干涩的嘴唇道,“你是谁,本宫在望月宫中,可没见过你,还有刚才那个,原来那些宫女内侍在哪?” 宫女如数答道,“回娘娘,奴婢叫紫云,方才那个叫紫娟,奴婢是新派来伺候娘娘的宫女,先前那几个,都被皇上以不忠心为由,贬去了浣衣局,娘娘放心,奴婢几人定不会像从前那几个一样,若是发生起火之事,奴婢定是拼了命也会保护好娘娘。” 豫妃狐疑的看着紫云,她昏迷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记得,她在昏迷的前一瞬,好像听到了卜南的声音。 可是卜南不是随皇后去镇国寺了吗? “是谁……救的我?”豫妃怀中抱着猫,眼中含着期盼。 然而,紫云的回答却让她失落又怔愣。 “回娘娘,昨夜望月宫起火,是皇上亲自冲进火场,将娘娘抱了出来。” “这其中没有别人吗?”豫妃不甘心的问道。 紫云回道,“千真万确,现在合宫都在传这件事,皇上独自一人,将娘娘救了出来。” 第二百五十三章 猫的异样 皇上? 不是他…… 豫妃怔愣之间,紫云还在继续说道,“娘娘,您的好日子就要来了,现如今,皇后不在宫里,最得皇上宠爱的一定是您,您可要把握好机会。待会紫娟一定会带着皇上过来的,您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那么冷清了。” 话音刚落,紫云将她的被角掖了掖,便听见门外一声“皇上驾到。” 卜南换了身月牙色的长袍,脸上带着楚玄墨的人皮面具,神色冷肃的跨步走了进来。 豫妃挣扎着起身行礼。 卜南却道,“你身子未好,不必起来了。” 豫妃这才又老老实实的靠在软枕上。 紫云瞧见豫妃木讷寡言的样子,心急如焚,她跪地道,“皇上,娘娘方才醒来,就去禀告皇上了,这会儿娘娘许是受惊后怕……” “你不必说了,朕明白。你们下去,给豫妃弄些吃的,还有那猫儿。”卜南打断紫云的话,抬了抬手,让人都下去。 待人都出走后,豫妃抱着猫的手僵硬,她迟钝的抬起头,漠然的看着卜南,“臣妾多谢皇上救命之恩,让皇上有损龙体,是臣妾的不是,臣妾自请禁闭半年,以儆效尤。” 他救了她,她却唯恐避之不及,听了流言蜚语,怕得了皇帝的宠爱,就自请禁闭。 卜南不由得勾唇,“你就这么怕朕?” 豫妃脸色一僵,轻轻咬了咬唇瓣,“臣妾没有,臣妾是为皇上着想,否则,太后势必会责骂皇上。” “你倒是心善,朕听说你昨日是为了这只猫,才又折返回去?” 卜南背靠在椅背上,神色淡淡的睨了一眼窝在被褥上的肥猫。 奇怪的是,那猫对卜南也不认生,蹦蹦跳跳的从豫妃的怀里跳到卜南的膝盖上,用鼻子嗅了嗅,寻了个舒适的位置蹲下。 豫妃神色惊愕。 元宵平日里,很少与人亲近的,便是皇上也不会的…… 难不成是因为昨日皇上救了他们吗? 别人不知怎么回事,卜南却是知道,这猫分明就是寻着气味,嗅出了他是它从前的主人。 他伸出手,轻轻撸了撸猫头。 豫妃收起脸上惊愕的神情,垂眸道,“这猫出自臣妾故乡,臣妾与故乡唯一有联系之物,便是这猫了,再者,这猫陪了臣妾许久,臣妾拿它当做家人般对待。” 卜南道,“日后你便安心住在长春宫。” 豫妃扔是道,“皇上,臣妾有罪,请皇上下旨将臣妾禁闭半年。” 卜南睨了一眼,脚步僵住在门口的紫云紫娟二人,不由得脑壳痛。 她知不知道,在后宫,她若是一直推拒恩宠,便会被下人宫女太监看不起,也会被其他妃嫔嘲笑。 “此话,日后不可再说。” 他沉声说话,隐隐带了些薄怒,才震慑住豫妃。 紫云和紫娟相视一眼,重新端着东西,走过来,“皇上,娘娘,奴婢做了些流食,娘娘吃了对身体也好。” 卜南‘嗯’了一声,低头猫着怀里的肥猫。 “喵~” 元宵还甚是亲昵的蹭着卜南的掌心。 “这猫,奴婢们碰一下都不肯,在皇上的怀里却这么乖,显然是也觉得,皇上跟娘娘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紫云趁机说道。 豫妃神色霎时间苍白如纸。 而卜南的脸色也未好到哪里去,“朕与皇后才是天造地设,陈玉!” “奴才在。” “朕让你寻几个聪明伶俐,忠心耿耿的宫女,你就找了这么个能言善辩,巧舌如簧的?豫妃性子清冷,不喜欢这种话多的,打发浣衣局去。” 卜南冷冷的睨了一眼紫云。 紫云瞬间明白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忐忑不安的跪在地上,磕头道,“奴婢说错话了,是奴婢有罪,求皇上开恩,奴婢也是一心为娘娘着想,求皇上开恩,求娘娘开恩。” 她不过是觉得,现在趁着皇后娘娘不在宫里,让皇上重视起豫妃,这样不仅豫妃的日子好过,她们的日子也跟着好过些。 豫妃看着紫云,心生怜悯,“皇上,是臣妾的错 求皇上开恩,臣妾日后会好好管教她的。” 紫云感激的看着豫妃。 卜南瞌了下眸子,沉声道,“既然豫妃为其求情了,那就算了,日后若再让朕知道,你乱说话,朕必不轻饶。” “是,奴婢遵命。”紫云慌里慌张的松了口气。 豫妃看着她说,“你下去,这儿不需要你伺候。” 紫云出去了没多久,太后便被李嬷嬷搀扶着过来。 她一身金装,雍容华贵,四十有余的容貌,瞧着风韵犹存,她还特地梳妆打扮,显然是心情不错。 卜南看见太后,神色几乎是一瞬间黯淡下去。 这会子,这老妖婆来这儿干什么。 豫妃再次起身,又再次被太后制止,“别起,你刚刚受了惊,身子不好,不必起来。” 这一番话,将卜南和豫妃皆弄得一头雾水,若是换成叶姝,此刻太后恐怕都指着叶姝的鼻子骂话了。 而此刻,太后竟然一脸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看着豫妃。 “若是哀家知道皇帝也在,哀家就不来了,免得打扰了皇帝和豫妃。” 卜南道,“太后也是来看望豫妃的?” 太后笑着点了点头,坐在豫妃的床榻边上,细心看着豫妃苍白的脸色,“嗯,哀家听说豫妃昨夜出了那样的事,心疼的紧,豫妃是个好孩子,一个人,待在这异国他乡,不争不抢,做好自己,哀家觉得难能可贵,想着受了伤,总要有人来看看豫妃,所以哀家就来了。没成想皇帝也在。” 她伸出手,握住豫妃隔在被褥上的手,轻轻拍打。 豫妃脸色拘谨,“让太后跟着忧心,是臣妾的不是。” “这说的是什么话,如今看到你好好的 哀家就放心了,想必经过昨日,皇帝从今以后,待你也会好些,你以后的路还长着,福气也还多着,早日好起来,为皇帝添个一儿半女,就更好了。” 这话摆明了,是她要拉拢豫妃,为自己所用。 卜南端起桌上的茶水,微微抿了一口,遮去眼中的深意。 楚玄墨啊楚玄墨,你老娘又要作妖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青州蜜三刀 慈宁宫中,太后兴致高昂的手执棋子,自己与自己对弈。 “唉,没想到啊,豫妃竟然重新得了盛宠,这对哀家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李嬷嬷小心翼翼的伺候在身边,新封的容贵人翠柳,虽身着一袭嫩色宫妃服饰,却仍旧低眉顺眼的跪在太后的脚边,轻轻捶着太后的小腿。 其他三两名宫女,一个捧着一碟子葡萄,一个在后面拿着团扇轻轻扇着风,一个则静立在一旁等着吩咐。 “太后娘娘,老奴不明白,这豫妃自入宫就清冷惯了,如今怎么突然就得了盛宠,老奴听说昨个儿,皇上是亲自跑到火场给豫妃抱出来的。”李嬷嬷面有疑虑,斟酌着开口。 太后双指捏着棋子,落到棋盘上,气定神闲的道,“甭管她是怎么得宠的,在这后宫中,没有恩宠的女人,就如同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天下女人,有哪个不想入宫,享帝王宠爱 荣华富贵。前些日子,皇后在的时候,皇帝不就挺喜欢往豫妃的望月宫里跑吗?如今皇后离宫,皇帝一个人也确实闷得慌,能想起来豫妃,也是豫妃的福气。” “可是,豫妃不是咱们的人,太后娘娘,老奴还是觉得不妥当。” 太后用尖锐的护甲,拨弄着棋子,神色淡然自然,“豫妃一个亡国公主,身后没有母家势力,在宫中得了盛宠,她能仰仗谁?若是不寻个靠山 早晚会没了性命。比起夏光瑶,比起温淑仪……豫妃也算是更好掌控一些。她现在不是哀家的人,可日后早晚有一天,会变成哀家的人。” 她垂眸,看向为她捶腿的翠柳,微微弯了弯腰,伸出护甲,挑起翠柳的下巴。 “啧,你啊,长得是不错的,不过比起豫妃,还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若想得到皇上的宠爱,除了哀家帮你,你自己也要争气着些,既然皇帝喜欢豫妃,那你最近,便不必来伺候哀家,多去找豫妃说说话。” 翠柳低敛着眸子,怯怯的看着太后,她轻轻咬了咬唇瓣,“是,奴婢遵命。” 太后收回手,嫌恶的道,“别一口一个奴婢的,你如今已是贵人,无论何时,都不改如此自称。” 翠柳跪在地上,太后召她来,便让她整整跪了一个时辰。 她垂着头,低声道,“嫔妾明白,谢太后娘娘指点。” “下去。”太后冷笑一声,抬了抬袖子。 她手按着地板,艰难的站起身子,双腿已经麻的没有知觉,她踉跄一下,胆小甚微的往后退去。 李嬷嬷睨了她一眼,“不是个安分的。” “呵,野心不小,也得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太后收回嘲讽的目光,重新看着棋盘上,看不出谁胜谁负的局面。 —— 白日里,青州街上,人声鼎沸,艳阳高照,浮云千里,小贩子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街上小吃零嘴儿不下百样。 叶姝一袭素衣,裙摆刺绣银海棠,外罩墨青薄衫,腰间禁步垂直膝下,一头墨发流云髻,斜簪三两海棠钗。 她嘴角噙着笑,饶是新奇的左顾右看,若是旁人,必然是粗俗小家子气,然她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竟显得十分自然。 叶姝是头一次,自个儿在外面转,自打来了这个异世,就一直在皇宫那个四四方方的地方待着。 “蜜三刀咯,蜜三刀咯,新做好的蜜三刀,家里小孩子最馋的糕点咯!” 临街的小贩儿,吆喝的嗓门异常敞亮。 叶姝眼眸微动,脚步径直朝着那卖‘蜜三刀’的摊位上走去。 蜜三刀,倒是个新奇的名字。 “小哥,你这蜜三刀,长什么样子?”叶姝停在那小贩面前,勾着唇角问道。 善语一直不离一尺的跟在叶姝身旁,丁香更是片刻不离。 那小贩瞧见叶姝,一时间竟没有回答,怔怔的看着叶姝的笑脸。 她笑意盈盈的端详着摊位上,精致的檀木盒子,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这青州城,还没见过这等好看的姑娘,来街上买东西呢! 善语瞧见那小贩看自己夫人,看的口水都要流到地上了,当即心生不悦,刀柄横在小贩脖子前,不悦的道,“我家夫人问你话呢!该答便答,若是再敢这样直视我家夫人,小爷儿我挖了你的眼睛!” 他说话不轻不重,听着像是玩笑话,叶姝却从中听出了一丝戾气。 心道,果然,善语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 那小贩顿时回神,听着善语的话,目光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善语,见是个穿着黑衣,背着重剑的少年郎,讨好的笑了笑,“这位兄弟,是我的不是,主要是你家夫人,真真像极了下凡的仙女儿,我一时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女子,所以才呆了,兄弟见谅,兄弟见谅。” 善语不屑的冷哼一声,“就是没见过,也不能这样看我家夫人,有损我家夫人的名声。” “善语。”叶姝出声制止,随即看向那小贩,“小哥,这蜜三刀可否拿出来让我瞧瞧,我们初来青州城,见什么都是稀奇的,方才听你说,你这蜜三刀是小孩子最馋糕点,便也想买一些尝尝。” 那小贩连忙伸手打开盖子,随即软糯香甜之味瞬间扑面而来。 “夫人,这您可就买对了,咱家的蜜三刀是青州城最正宗的蜜三刀,咱家的店就在前面不远,您初来青州城,便是可以先尝尝,觉得好吃,再买也不迟。” 叶姝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到那木盒子中,只见那重黄色的油酥团子,上面粘着一层稀薄的芝麻,芝麻周围又裹着一层晶莹玉透的饴糖,瞧着倒是新奇。 “这小点心,怎么叫蜜三刀啊?” 那小贩子听见叶姝问,可算是有了说话的地儿。 他伸出手,拿起盒子中的小碟子,递给叶姝,“夫人,您先尝一下,尝完了,我好好跟您解释一下,这为什么叫蜜三刀,来兄弟,姑娘,你们都尝尝,尝尝不要钱!” 叶姝捏起一块,倒是不见外,她放进嘴里轻轻一咬,里面竟是蜂蜜一般的糖浆,温而不凉,合着外层的酥团子,再有香芝麻和饴糖,是真真的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第二百五十五章 路遇吕不忌 “夫人,这蜜三刀,原先是因为,咱们青州城从前有个大家,他瞧了这蜜三刀上的油酥团子,有三道刀痕,又因为这甜呢!这里里外外,又甜又香,裹着一层蜜,便取了名叫蜜三刀。” 小贩的口才不遑多让,侃侃而谈,“不过要我说啊!这蜜三刀为什么叫蜜三刀,完全就是顾名思义,这外面一层饴糖,舌头也碰着,这是一刀,这再咬上芝麻,这是二刀,再到里面的蜂蜜浆,这是三刀!所以我觉得,这蜜三刀,该是这样的。” 叶姝认同的点了点头,“比起那个大家的说法,我倒是更喜欢你的说法,得,给我包起来一些!” “得嘞。”小贩儿喜上眉梢,善语尝了一口,咂咂舌,“确实甜,太甜了,公子怕是不爱吃这样甜的。” 叶姝斜睨着他,“你家公子吃药的时候,可是巴不得本夫人回回给他喂蜜饯子吃呢!” 善语倏然睁大眼睛,凑到叶姝的身后,“夫人,您说的都是真的啊?可是公子在我们面前,可从不吃甜食,有一次我跟善尘嘴馋,去买了点甜栗子,公子看都不看,连尝一口都不尝的。” 叶姝伸手敲了一下他的头,“我看是你嘴馋,干什么事儿,可别扯上人善尘。” 善语摸着被敲的不痛不痒的头,裂开嘴‘嘿嘿嘿’的笑了几声,接过那小贩儿递过来的蜜三刀,正准备付钱的时候,那小贩的目光不知是瞧见了什么洪水猛兽,连钱也不要了。 赶紧催着善语和叶姝说,“夫人,我不要您钱了,您赶快跑,这位兄弟,您赶快带着你家夫人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跑?”叶姝眉头微皱,狐疑的看着那小贩,“为什么要跑?” 尤其是善语,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还不紧不慢的从取下腰间的锦囊,从中取了几文钱递给小贩,“你这小贩是真奇怪,有钱还不赚,你放心,小爷我恩怨分明,我家夫人喜欢吃你这儿的蜜三刀,我也就不计较你方才一直盯着我家夫人看的事儿了。” 小贩急得满面通红,他一把接住那几文钱,推搡着善语道,“这位小兄弟,你快别跟我在这儿玩嘴皮子了,你若是再不带着你家夫人和这小丫鬟走,就来不及了,知县的儿子吕不忌就快要到了,别回头,千万别回头啊!” 叶姝看着那小贩,大概听明白这小贩话中的意思。 吕不忌,那不是找人暗害陈英的那倒霉儿子吗? 丁香不解其他,正要回头去看的时候,却被叶姝拦着了。 “夫人,要不要属下……” “不必了,我们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就听这位小哥的。” 叶姝权衡再三,没有回头,对小贩道了个谢,“多谢这位小哥提醒。” “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别谢了。”那小贩挪了挪摊位,给叶姝三人让出了一条道,“可千万别让吕公子瞧见夫人,否则,他定是不会放过夫人的。” 青州城内,谁人不知,知县吕易德之子吕不忌,仗着自己是官宦之家,在青州城内,无恶不作,强抢民女,可谓是纨绔弟子第一人。 这青州城内,漂亮的姑娘,不知有多少个,被吕不忌惦记上,抢回府里,做小妾。人家家人上门去寻,还被吕不忌给打了出来。 现在这街上的女子,只要年老妇人,便是已经嫁为人妻,长得有姿色的也不敢出来晃悠,生怕碰上了吕不忌啊! 然而,叶姝她们不想惹事,这事儿却总要寻着他们来的。 刚走了没几步,便听见一声含着调戏浪荡的声音响起在她们身后。 “站住。” 叶姝眉头微蹙,没有搭理。 小贩则是哀怜的看了一眼叶姝和丁香,完了,完了,终究还是没来得及啊! “本公子叫你们呢?竟敢不理会本公子,胆子也忒大了些,啧……” 身后之人,迈着虚浮的步子,朝叶姝三人走来。 这避,恐怕是避不开了。 叶姝转过身,目光冷凝的看着眼前故意寻衅挑事的男子。 那男子身着暗黄色锦衣华服,脚上踩着黑色绣青纹的靴子,身高堪堪才比她高个约摸一两寸,比善语都矮了一个头。 头上扎着发髻,身形削瘦,微弓着背,脸色焦黄,眼下青黑,走起路来都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瞧着一看就是纵欲过度。 叶姝心生不耻,此刻,她真是敬佩陈英,就这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不劫她劫谁,若是换做是她,指定要阉了这王八蛋。 吕不忌在叶姝转过身的一瞬间,双目都亮了。 那淫秽的目光,直勾勾的从上到下打量着叶姝。 方才,他大老远的就瞧见这女子,身形纤瘦如弱柳扶风,背影更是婀娜多姿,亭亭玉立,他当下就觉得,这女子的正脸,一定不不差。 果不其然,真真是比天香楼的花魁还要漂亮。 善语脸色一凛,冷视吕不忌,“你再敢用这样的目光,盯着我家夫人看,我要你的狗命。” “善语。”叶姝轻启薄唇,淡淡的说出两个字。 善语脸色缓和,不解的看向叶姝,“夫人,此人目露淫光,属下断不能让夫人受这种委屈,若是让公子知道了,怕是要拔了我的皮的。” 叶姝轻轻勾唇,略微转头看向善语,“跟在夫人身边,你只用听夫人的话。” 她的一举一动,都吸引着吕不忌的目光,他身后跟着的小厮个个目露凶光的看着叶姝。 “大少爷,这美人像是已经有了夫婿的,她旁边那个拿剑的该不会就是她的夫婿,那咱们是不是不好动手啊,要不小的回去找几个人打手。” 闻言,叶姝冷嗤一声,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吕不忌一眨不眨的盯着叶姝的脸,‘咕咚’咽了口口水,仿佛在他眼中,叶姝已经是脱了衣服躺在他床上的女人。 “敢问这位夫人,叫什么名字啊?” 叶姝眼眸微动,“玉无双。” “玉无双……那哥哥就叫你玉儿可好?哥哥告诉你,哥哥的爹是青州知县,只要你跟着哥哥回去,哥哥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第二百五十六章 当街怒打吕不忌 “放肆!”善语攥紧剑柄,只要叶姝一声令下,就亲手取了这狗东西的首级。 吕不忌不屑的睨了一眼善尘,“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青州知县的嫡长子,这整个青州的人,都得给我几分薄面,你竟然敢大声斥责我,你有几条命,够我杀的。” 善语目光冷冽,平日嬉皮笑闹全然收起,他手腕一动,长剑出鞘,剑指吕不忌,“青州的人给你薄面,可不代表小爷儿我能给你几分薄面,你若是羞辱的是小爷也就罢了,可偏偏打上我们家夫人的注意,你可知道,你有几条命,够你这样玩的。青州知县的儿子又怎样,便是你爹来了,若敢打我家夫人的注意,我也一样让命丧当场,魂归黄泉。” 他自小被善字辈儿的哥哥们宠着,除了训练苦了点,累了点,谁都不会给他气受,便是出去出任务,也是只要打得过,就绝不忍气吞声。 说来,还有点无法无天的,反正出了事,有哥哥们兜着。 且看这什么吕不忌,还有他身边几个小厮,他三招之内,全都得趴下。 吕不忌瞧着那明显开了光,锋利无比,在光照下,泛着冷光的寒剑,眼中的淫光褪去了几分。 然而,在看见叶姝那张绝美明艳的容颜后,又大着胆子道,“你们出钱,我愿意买,不过是一个女人,还至于你们和我爹为敌吗?你们可要想起出了,你们若想平安活着离开青州,就得仰仗我爹,我爹若是不想让你们活着出去,你们就一步离不开青州。何必闹得不愉快,这样,我出钱买这个女人,多少钱,我都给得起。” 听闻这话,叶姝站在善语身后,竟‘噗嗤’一声笑出来。 买她? 这吕不忌还真是色心上头,不管不顾了啊! “知县的儿子是?” 叶姝伸手按下善语的长剑,走上前,目光讥讽的看着吕不忌。 吕不忌的一颗心都被叶姝给勾走了,整个直勾勾的盯着叶姝。 “是,我是知县的儿子,你好好想想,你若是成了我的人,你这辈子吃喝不愁,在青州,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本公子都满足你。” 叶姝垂眸,冷笑一声,饶有兴趣的盯着吕不忌那双窄细的眼睛。 “知县生了你这么个好儿子,还真是他的福气,他的官儿,恐怕也快做到头了。青州百姓被你迫害至此,却无消息传出,知县这保密工作,做的真不错。” 什么工作……吕不忌听不大明白叶姝的话,但这话中的意思他却是明白了。 “你这是看不起本公子?” 叶姝挑眉,“本夫人也劝你,从今往后,收敛着些,否则到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就不得而知了。” 这时,一名小厮,看着叶姝的脸,总觉得眼熟。 他凑到吕不忌的耳边,低声道,“大少爷,我觉得昨晚救走陈英的就是这个女人,当时我离得远,看不大清,但是可以断定,就是她,还有同行的两个男的,把陈英那个贱货给救走了。” 吕不忌听见这句话,皱着眉扫视着叶姝。 “你救了陈英?哈哈哈,真的冤家路窄啊!” 吕不忌再也不顾虑善语,跳着脚就骂道,“给我上,活捉了那个女人,惹事惹到本少爷的头上,不想活了!” 不等善语动手,叶姝干脆利落的抽出善语刚刚收回剑鞘中的长剑,几步跃到吕不忌的身边,一剑架在吕不忌的脖颈上。 所有小厮瞬间停下脚步,怔怔的看着叶姝的动作。 尤其是善语,一整个呆滞。 夫人竟然会武功! 她宽袖在空中轻飘,长衫卷起一阵风,持剑的动作虽说有些生涩,但足可见其凌厉之势。 太帅了! 怪不得公子一门心思的扑到夫人的身上! 叶姝微扬下巴,眼神淡漠的看着吕不忌,这样的姿势与气势,再加上吕不忌那与叶姝差不多高的身高与猥琐胆怯的神色。 活像叶姝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吕不忌,周身气势如同王者一般,令人心生膜拜。 她脸上的笑意不在,长剑慢悠悠的在吕不忌的脖子边移动,“原本,你不出手,我倒还可以考虑和气生财,可你若这样,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叶姝手中的剑瞬间移到下方,用剑身,狠狠的打向吕不忌的腿窝。 只一击,吕不忌就单膝跪在了地上,疼的嗷嗷直叫。 “啊——你敢打我,你敢打我,快来人啊!” 方才那个卖给叶姝蜜三刀的小贩,震惊的看着这一幕,惊掉的下巴,迟迟合不上去,这位夫人怪不得,方才一点都不害怕,这分明是有恃无恐啊! 不得不说,打的好! 也算是为青州百姓,出口恶气了! 叶姝也不手软,她不能轻易取他性命,但是揍一顿,还是可以的。 几剑如棍子一般,敲打在吕不忌的身上,重剑之重,只打的吕不忌哭爹喊娘。 那几个小厮,转身就要去拦叶姝。 善语几步跃到叶姝身边,揪住一个小厮,手上巧劲一使,杀猪般的叫声响彻长街。 他一把将那被卸掉胳膊的小厮扔了出去,抱臂笑的邪气横生,“谁再敢靠近我们家夫人一步,小爷儿就不只是卸了他的胳膊那么简单,来啊!” 叶姝打累了,伸了伸胳膊,将手中的剑扔给善语,轻飘飘的落了两个字,“继续。” “是。” 善语接过剑,冷笑着看着吕不忌,他看这小子,老早就不爽了。 他的劲儿比叶姝的可大不少,“去你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调戏我们家夫人,我没挖了你的眼睛,都算是不错了。” 又接一‘棍子’,“下次调戏人,长点心眼,不是什么人,都是你这种宵小之辈,敢肖想的,若是让我们公子知道了,今日就是你命丧当场之时。” “这青州知县吕易德,是生了个什么玩意儿,穿的人模狗样的,干的尽是畜生干的事儿,我看吕易德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生了个你这么个丢人玩意。” “还敢动手,我打的你借你八百个胆子,都不敢再上街调戏良家妇女,再让小爷儿我瞧见,小爷我见一次打一次。” 第二百五十七章 吓唬 青州城城中心的一家深宅大院,砌的是朱墙,用的是松木梁,盖的是绿石瓦,庭院中偌大的池塘,荷叶莲花开的正好,金色鲤鱼在池塘中漫游,池塘边上,是个凉亭,亭中是大理石堆砌的六角石桌,与铺了羊皮毡子的石椅,凉亭的一旁,则是苍翠繁茂的竹林,除却这些,那庭院后方的住宅也是极为讲究。 主宅,出门正对着南,有招财之意,比旁的院子,要高处许多,从外看去,也知那窗子上雕刻的镂空花样,繁琐复杂。 一名妇人,容貌姣好,身上穿着蜀锦料子,头上戴着金簪步摇。 她侧身坐在凉亭上,手中端着鱼食儿,神色忧郁。 身旁梳着双髻的丑丫鬟,瞧着妇人的眼中,有些哀怜。 “少夫人,大少爷今日又出门去了,怕是回来,又要带上几房美妾。” 妇人轻启薄唇,“他不来找我,我还乐得个清净些。” 丑丫鬟瞧着妇人平静的面色,抿了抿唇,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 楚玄墨和善尘,倚靠在庭院的屋顶上,悠然斜睨着下方,不多时,楚玄墨讽刺的冷哼一声,“这青州知县,吕易德,倒是会享受,这庭院建设的,怕是比皇宫,还不遑多让啊。” 善尘默。 这夸张是夸张了点,天下楼阁殿宇,哪一个敢与皇宫相提并论。 不过,这知县府,确实也算是地方官员中,较为奢华的了,就是不知,这知县在青州城,是否是个土皇帝啊! “公子,属下这就下去……” “等等。”楚玄墨双目淡淡,脸上意味不明,“我们此次出行,是隐蔽身份,不可轻举妄动,暴露身份,否则会引来诸多麻烦。” “那……依属下看,公子绝不是会放纵这等官员,侵害百姓的。”善尘别扭的道。 楚玄墨瞧了一眼善尘,垂眸淡淡的看着下方,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让你准备的面具呢?” 善尘从腰间取出,那是一个银黑色面具,外观有些凶恶,“公子请吩咐。” 楚玄墨似笑非笑,从怀中摸出一块天家令牌,随意潇洒的丢给善尘,“拿着这块令牌,下去吓唬吓唬他。若他仍旧不知悔改,便传书京城,下旨革职抄家。” 吓唬? 善尘稳稳的接住令牌,他就知道公子出来,必然是有要事。 可是吓唬这回事,不是应该让善语那小子过来吗? “公子日后若是有这种任务,还是叫上善语,他唬人的本事,比属下可高多了。” “他话多。”楚玄墨淡淡的道。 善尘脸色一滞,戴上手中的面具,对楚玄墨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便握着手中的令牌飞身而下。 他径直落到庭院中,令喂鱼的少夫人吓了一跳,差点惊叫出声。 善尘沙哑着嗓子道,“帝都有令。” 她只说了这四个字,看都不看那夫人一眼,一手负后,一手持着玉令,一步一步的走向正宅中。 那少夫人手中的鱼食盒子,顿时惊的落到地上,面前的男子,一身黑衣,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且戴着面具,手持天家玉令,显然是武功高强……此刻来府上,莫不是发现了她夫君所做的荒唐事? “少夫人……这……” 丑丫鬟犹豫再三的要去叫人。 “别声张。” 那少夫人深吸一口气,咬着唇,眼波流转。 有府中侍卫来挡,善尘三拳两脚就将人通通踹到地上。 “帝都有令,请青州知县出来跪接御令。” 善尘的声音沙哑阴沉,叫人不敢轻视。 不多时,从里面窜出来一个身形有些肥胖,一脸横肉,穿着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叫叫嚷嚷的从中跑出来,“什么帝都御令,奶奶的,本官在青州,还没见过这种不要命的,竟敢冒充皇上的命令,本官今日必然打的你皮开肉绽,送到皇上跟前!” 屋顶上的楚玄墨眉头微挑。 青州知县,朝廷上报的是,此人憨厚朴实,不贪慕荣华富贵,才华横溢,治国有策,青州地界在其管理下,百姓安居乐业,无人生事。 呵…… 看来这胖子,给上面递了不少银子啊! 楚玄墨眼神猝然凌厉,朝中除却辰王一党,也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面具下的眼睛,微微眯起,杀意四起。 善尘手中玉令,摆在吕易德面前,他身形端正,不惧一切。 吕易德原本想好好教训教训善尘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竟然撒野撒到知县府中了! 然而,待看见善尘手中那明晃晃,金光闪闪的玉令,他双腿一软…… 他是见过的,皇上的玉令,所有在朝官员,必须认清,这玉令不像是假的。 “大胆,面见皇上玉令,竟敢不跪?” 善尘冷冷的看着眼前这青州知县,他儿子在青州可办下不少‘好事儿’,也没必要对他多么仁慈客气,对待这种人,不狠,如何能震慑住。 他身形一动,一脚踹在青州知县的腿上。 在吕易德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跪倒在地上。 “我乃皇上钦点暗官,奉命肃查青州。知县大人,您的丰功伟绩,都已经传到帝都,皇上的耳中了!”善尘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吕易德,手中的玉令悬在他头顶。 吕易德双眸一动,心底忐忑不安,额上冷汗连连。 他所做的事情,传到皇上耳中了? 这朝中官员皆知,独属于皇上,有一支暗卫,此暗卫遍布天下,非必要,不出手,难不成,眼前这个就是皇上派来收拾他的暗卫? 他‘咕咚’咽了口口水。 “大人,大人,不知皇上有何指示,下官为官清廉,为民谋福,实在不知,何错之有啊,请大人明示,下官无则加勉有则改之!” 说着话,他还小心翼翼的抬着眼眸,打量着善尘的神色。 然而,后者带着面具,什么也看不见。 善尘将手中玉令收起来,冷笑一声,双手负后,“知县大人为官清廉?自古以来,可没有自个儿夸自个儿的道理。” 吕易德,呼吸停滞了半分,“下官有罪,还是请大人明示。” 第二百五十八章 接了那女人来享福 “知县大人区区一个青州知县,凭借朝中俸禄,将府上修缮的这么富丽堂皇,实在是不易啊!况且,青州一带,令子怒打百姓,强抢民女,无恶不作的丰功伟绩,也深受皇上赏识,不知确有此事啊?” 说到这儿,吕易德再听不出善尘话中深意,那他就白活了这么多年,白在这青州知县的位置上做了这么多年。 定然是青州的有关事宜,传到了皇上耳中。 皇上心神不忿,才故意派人来敲打他! 吕易德跪在地上,肥硕的身躯,一抖一抖的,脸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淌到敞开的衣襟上,确实,他这府邸是修缮的稍有些富丽堂皇。 可听这位大人的意思,富丽堂皇还是小问题,真正触犯众怒的是他那不成器的儿子。 善尘勾了勾唇,不知何时,袖口中划出一柄短刀,他轻轻的把玩,沙哑着道,“知县大人方才说,为官清廉,一心为民……可惜却生了个这么残害百姓的儿子,皇上的意思,是让本官来次取了他的性命,给大人一个忠告。” ‘咚——’ 吕易德的心猛的一沉,他跪在地上,撑在地上的手,不停的抖动。 “知县大人,还不请令子,出来受刑……”善尘拖长尾音。 就在这时,在凉亭下跪的那少夫人,拖起裙摆,几个箭步冲到善尘面前,不顾仪态,头‘咣咣咣’的磕在冷硬的地板上。 “大人,是妾身的错,夫君性情浪荡,全是妾身的错,是妾身没有能力劝导夫君,求大人饶恕夫君一命,妾身日后一定多加规劝,再不让夫君出去惹下此等祸事。” 她动作决绝,磕的也属实用力,没过多会儿,光洁的额头便是血淋淋一片。 善尘眉头微皱,目光不自觉的瞥向楼顶的某个角落。 只听那知县吕易德,低着头斜睨了一眼少夫人,竟然也符合着说,“是是是,犬子原本也没有如此荒唐,皆是娶了这个女人,才会开始流连风尘,不肯回家。大人放心,待犬子回来,下官一定好好说道他绝不让他再出去为非作歹。” 跟着少夫人跪下的丑丫鬟听了吕易德这话,双目瞪大,难以置信的看着吕易德,老爷怎么能这样说,夫人嫁过来之前,大少爷就是那个德行,反而还是夫人受了诸多委屈呢! 善尘不屑的看吕易德,这么大把年纪了,竟然为老不尊,将自己儿媳妇推出去挡灾,救自己的儿子,呵。 “他说的可是真的?” 善尘问少夫人。 少夫人头上的血迹,丝丝缕缕的顺着脸流下来,她眼眸微动,咬着下唇,无奈又悲愤的看了一眼吕易德,最后不甘的说,“是,公公所说的,皆是对的,夫君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求大人饶命!饶恕妾身夫君的命。” 事到如今,又能怎么样呢? 她已嫁入吕家,腹中已有子嗣,除了纵容吕不忌还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她腹中的孩子,一出世,就没了性命! “大人,实不相瞒,妾身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夫君不能死啊!若是夫君死了,公公白发人送黑发人,妾身年纪轻轻就成了克夫的寡妇,再加之腹中孩儿年幼,一出生便没了父亲,妾身实在不忍,求求大人,绕过夫君性命,想来夫君现在年少,不知事故,不通人情,若是得知自己有了孩子,一定会成长顾家,不再如此荒唐的。” 楚玄墨站在屋顶,冷眼看着吕易德和那夫人。 不知怎的,当那夫人提及腹中已有身孕时,他竟心软了一分,许是想到,姝儿日后若是怀了他的孩子,必然也不会想要自己的夫君命丧黄泉,只留下她们母子二人。 是以,当善尘再一次朝上看时,楚玄墨做了个动作。 “罢了,看在你如此诚心的份上,就饶过他的性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待令子回来后,杖责三十,不可违抗,知县大人,你放心,本官就在暗处看着。” “是是是,是是是,下官一定好好约束犬子。” 话音刚落,知县府的大门,被猛的推开,伴随而来的是,吕府家丁的大喊大叫。 “老爷,老爷,大少爷被人打了,快没命了啊,老爷快请大夫,请大夫救救大少爷啊!” 只见吕不忌被人抗在背上,身上到处血迹斑斑,脸上还鼻青脸肿的,双眼紧闭一看就是晕死过去。 吕易德和其少夫人,也顾不得再管善尘,马不停蹄的扑了过去。 “儿子,儿子,你这是怎么回事,放肆,放肆,你们连少爷都保护不好,本官要你们有什么用!” “夫君,夫君,你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夫君,究竟是谁将你打成这个样子,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否则,否则让妾身和腹中的孩子,如何自处。” 一老一女,老的破口大骂,女的心急如焚。 善尘淡淡的看着那吕家公子浑身是伤的被人抗在背上猝然冷笑一声,也是活该。 这时,吕易德回过身,对善尘好不可怜的说,“大人,犬子如今危在旦夕,这杖责三十若是继续打下去,恐怕会没命的啊!求求大人行行好,这杖责三十,等犬子好一些了,下官一定不留情面。” 善尘摆了摆手,“也罢。” 他懒得继续看吕家这幅惺惺作态的模样,冷哼一声,双手负后,转身朝府外而行。 然而—— “老爷,打大少爷的人,是个女的,她身边还有个丫鬟,还有个侍卫,那侍卫手上拿的有剑,一看就是练家子,奴才听见那女的叫那个练家子善什么的,把大少爷打的不省人事,奴才几个想拦,也拦不住啊!他每打一句就骂大少爷一句,大少爷在青州城内,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气,左不过就是看上那女的了,让她进咱们府上,那也是她的福气!” 那奴才刚说完,善尘的脚步猝然一顿,随即一阵风卷过,短刀横在那奴才脖子上。 “你方才说,你们家大少爷想对那个女人怎么样?” 那小厮浑身一震,哆哆嗦嗦的说,“大少爷喜欢那个女人……想,想接来府中……让她,,享福。” 第二百五十九章 吕家不必留了 善尘面具下的脸色瞬间冷冽无比,他这次,连遮掩都没有遮掩,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说话的小厮,顷刻倒地就亡。 “看来令子这是出去欺男霸女了啊。”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人闻风丧胆,颤栗不安。 欺男霸女便算了,这想霸占的,还是他们家夫人。 善尘用带血的刀子戳了戳,昏死的一动不动的吕不忌,呵,活该被打成这样。 “吕大人,还想不想要你儿子的命了!” 吕易德方才从那顷刻毙命的小厮中回过神来,当即就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朝着善尘磕头谢罪,“大人,大人,下官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下官以后,绝对会将犬子,锁在家中,绝不让他出去啊。” 楚玄墨原本想要离去的身影,重新站回到屋顶,他冷冷的看着吕家人,眼中赫然已经动了杀意。 姝儿上街,被此等人惦记上了? 这吕家,看来是留不得了。 善尘抽出一块棉布,漫不经心的擦拭着手中带血的匕首,他细细的将血迹擦拭干净,眼眸轻抬,落在吕不忌身上,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 “仗责三十,即刻行刑。” 八个字,直直的让吕易德和少夫人,整个人瘫软在地。 吕易德嘴唇蠕动,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善尘一句话打断。 “谁若敢再多说,同刑。” 吕易德双手,在空中抬了又抬,半晌,最终还是垂着头,下令,“来人,将大少爷架起来,杖责三十。” 那声音,比之他刚刚从屋里出来对人破口大骂时的中气十足,此刻倒十分无力,像是一瞬间衰老了几十年一般。 所有人都看着吕不忌那因纵欲过度而孱弱的身子,被人放到架板上,他面朝地,还在昏迷中,丝毫不知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吕易德阖上眼睛,半点不敢看。 而少夫人则牢牢的跪在善尘面前,祈求他高抬贵手。 然而,善尘自幼被训练,该有的情感,只有忠义,可并没有同情怜悯,尤其是对这种可恨之人。 第一板子要落下的时候,善尘突然出口,“等等。” 吕易德和少夫人,仿佛像是又看到了光明一般,双目燃起一丝希望,他们欲言又止的看着善尘。 可善尘只是吩咐,“去打一桶冷水,泼醒他,让他好好看看,再这样胡作非为,草菅人命的下场是什么。” 少夫人的身子,整个瘫软,她一时承受不住,竟也晕厥了过去。 一名小厮,迟疑着去打了桶水,又迟疑着泼到吕不忌的脸上。 吕不忌瞬间清醒,他一睁开眼,便疼的嗷嗷大叫,还费尽全身力气的大骂,“谁,谁他娘的敢泼老子水,老子宰了你个混账东西,来人,来人!” 善尘迈着惬意的步子走到吕不忌身前,“吕大少爷,还挺有精神啊!这样也好,省的那三十三板,熬不过去。” “你是谁,你是谁,怎么在本少爷的家里,你信不信本少爷让你死无全尸啊,来人,来人,快点来人,爹,爹,有人打我,你看看,把你儿子都打成什么样子了,快救救我啊!” 吕易德三步并作两步,马不停蹄的跑到吕不忌面前,高高的扬起手,几个大嘴巴子噼里啪啦的就砸在吕不忌的脸上。 “混账东西,这是皇上跟前儿的人,你再敢出言不逊,我就宰了你这个混小子,还敢出去强抢民女,我看你是嫌命太长!” 吕易德强忍心疼,打的吕不忌呆愣在原地。 善尘轻笑,“吕大人大义灭亲,被皇上知道,一定会多多加奖。” 吕不忌回过神来,对着吕易德就开始干嚎,“爹,你竟然打我,我不是你最疼爱的儿子吗,现在我变成了这个样子,你不为我出气,反而还打我,我不活了!” 吕易德恨铁不成钢的掩面恼怒。 善尘抬手,指着拿着板子的小厮说,“打。” 那小厮对上善尘的眼神,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下了板子后又听见吕不忌大骂要杀了他们全家,而后就再也不敢下重手。 善尘转头看向吕易德,“犬子还能杀了人全家,真是叫本官大开眼界,既然他们不敢打,那本官来打,本官必然会将所见之事,一字不差的奉给皇上。” 他说罢,将手中擦拭干净的匕首,一把扔在吕易德的手中,随即取代打板子的那两个小厮,一板子更比一板子很,直打的吕不忌哭爹喊娘,到最后连叫都叫不出来。 等到善尘将三十板子打完以后,吕不忌已经再次昏死过去,他背后的血将衣服都浸染了个彻底。 吕易德瘫倒在地上,频频咽口水,擦冷汗还得仔细着手中锋利的匕首。 善尘将手中的木板子一扔,拿过吕易德手中的匕首,道,“这是给你们的警示,若是再让皇上知道,就不仅仅是三十大板这么简单了。” “是是是……” 总算是将这尊大佛送走,吕易德擦拭着头上的汗,肥硕的身子,需得别人架着才能站稳,“还不赶紧去找大夫,少爷若是出了什么事,本官要你们的命。” 而此刻,楚玄墨和善尘并排走在青州街上。 “公子,这吕不忌简直就是纨绔子弟,公子为何不让属下一刀杀了他。” “没必要引人瞩目。”楚玄墨眼神漆黑,脸色阴鸷,“传话给京城,让国师下旨,查抄吕家,吕家满门流放。” “是。”善语眼眸一顿,当即明白了,若是吕不忌不动夫人还好,可偏偏是打上了夫人的注意,那吕家就不能再留了。 “蜜三刀咯,蜜三刀咯……” 楚玄墨脚步微顿,停在那卖蜜三刀的摊位前,垂眸问道,“这蜜三刀是什么东西?” 还是原来那小贩,看起来心情颇好,他笑嘻嘻的道,“这位公子,也是外来人士,买点回去给家里人,家里人吃了都得说甜,这样,今个我心情好,我给您算便宜些,今个儿啊,我算是遇到了个侠义之士,算你两文钱半斤……” 楚玄墨看着那新奇的糕点,看向善尘,“包一些,带回去给夫人尝尝。” 第二百六十章 听听她的话 叶姝从街上回了客栈,陈英便坐在楼下临窗的位置上,目光自打她一进来,便一直黏在她身上,若说没事,叶姝是不信的。 春雪坐在她对面,狐疑的看着陈英。 这陈姑娘自打夫人出去了后,就一直坐在这儿,什么也不吃,什么也不喝,真是个怪人。 终于,她站了起来。 她不再穿着那身侠女一般的装扮,想来是觉得跟在楚玄墨和叶姝身边,不用再穿那么简便的衣裳。 一袭月色长裙,腰间紧束,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肢,她虽习武,却不健壮,皮肤虽不若叶姝那般白皙胜雪,却也不黑不黄,尤其是此刻,外面披着一件白色薄纱衫,头发轻巧的挽了个发髻,再不像昨日那般利索潇洒的束起来。 脸上像是薄施粉黛,像是遮掩苍白如纸的脸色,却是遮没遮住,反而添了虚弱哀怜,再加上恰到好处的妆容,更多了些倔强凋零之美。 叶姝垂眸扫了一眼自己的衣服,陈英被她们救回来时,身上可没有任何包裹,那这身衣服是从哪儿来的? 她微微勾唇,脚步未动,陈英就已经虚弱的朝她走过来。 “夫人。” “等我的?”叶姝双手负后,没半点大家闺秀之风范。虽是问句,却是肯定语气,她原本是不想与陈英多打照面的,一个整日惦记着自家夫君的女人,她属实不敢恭维,让她留下,已是最大的仁慈了。 “是。”陈英脸色一顿,没料到叶姝这么直接。 叶姝伸出一只手,勾起陈英胸前一缕秀发,脸色平静,眸光深邃,“那不知陈姑娘在此等候本夫人,所为何事?” 她的声音轻哑瑰丽,仿佛带着蛊惑之意一般,穿透耳膜,落入人心间。 陈英苍白的脸色,凝滞了片刻,随即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她微微斜眸看了看勾着自己头发的手指,随即又抬眸说,“不过是想跟夫人攀谈一二,互相了解,我与公子也算是旧识,陈英一届孤女,出门在外,只想广交善缘,不知夫人,可愿交陈英这个朋友。” 叶姝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她与昨日那副被人追杀的凌厉之态浑然不同。 此刻,倒更像是身世飘摇,什么都不懂的年轻姑娘,在这世上,寻求最后一丝庇佑,说话轻柔得体,神色温婉可人。 一个人,怎么会有这样两幅面孔呢? 不过叶姝也听明白了她话中的深意,刻意提起楚玄墨,也不过是想勾起她的兴趣罢了,这番话是说的漂亮,一面勾起她的兴趣,一面有让她不上不下。 “好,我呢,也没什么朋友,若能交到像陈姑娘这样心胸宽阔的朋友,自然也是一件幸事,那不如去房里谈?” 她就是顺着她的意来,又如何? 陈英微微一笑,眼中深意潜藏。 到了房中,叶姝稍稍挽起袖子,手指勾着茶壶,悠闲惬意的捞了两个青瓷杯盏,倒了两杯水。 一杯推到陈英身前,一杯轻轻提起,送到唇边,浅尝了一口。 “这儿的茶,夫人喝不惯。到底没有夫人家中的香醇。” 叶姝微微挑眉,漫不经心的回道,“有些涩,不过也好,涩味过后,便是香醇了。倒是陈姑娘,仿佛甚是不喜欢喝这种茶。” “行走江湖的人,有什么可挑剔的,有时候,遇到危险,被人追杀千里,片刻不能停歇放松警惕,有的吃,有的喝便不错了。”陈英斜眸看向比她这个在江湖刀尖上混饭吃的还要神情自在,行为洒脱的女人。 本以为一个在都城娇生惯养,娇滴滴的丫头,听了这话,必然会神色大变,惶恐害怕,却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倒像是听寻常事儿一般,神色波澜不惊,甚至根本未放在心上,自顾自的品着杯中的茶。 “说的也是。”叶姝转头,好整以暇的看着陈英,“陈姑娘在江湖上飘零这许多年,想来也是不易的,若是换做别人,我必然是不信的,毕竟一个孤女从何习来的武功,从哪得来的人脉,又是如屡次三番招惹大人物,却能干净无比,全身而退……我是真不信的,不过看见你,我便还有几分相信。” 她话中有话,虽未明说,却让陈英瞳孔骤缩。 这是怀疑她……根本就不是孤身闯江湖? “那如此,陈英还要多谢夫人信任了。” 叶姝轻笑了几声,没再说话。 “夫人就不好奇,我与公子当年是如何认识的吗?”陈英眼眸一厉,端正的坐着,比叶姝可更有几分世家小姐的模样。 叶姝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一个孤女,在江湖闯荡,难免身上多的更是江湖之气,可这位却有两面,她从前也是这行里摸滚打爬出来的,怎么看不出来,陈英这分明就是加入了某种组织,然后被特意训练出来的。 她端起杯子,遮掩住唇角那意味不明的笑。 “他都与我说过了。” 陈英眼眸直视着叶姝,“可男人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吗?夫人就不想听听我说的吗?” 叶姝巧笑嫣然,“说来听听。” —— 东离三十六年。 楚玄墨被封为护国将军,率二十五万大军,前往边疆抵抗楚夏突出起来的攻势。 然途径青州,路遇一女子。 此女子年纪轻轻,便已立志劫富济贫,行侠仗义。 “你这女贼,竟然敢偷到朝廷官员的身上,你知不知道本官是奉皇上之名,在青州一带巡查,你偷了本官的金银财物,本官便能要你的命!”知府大人一身绿色官袍,头顶乌纱,看着眼前拒不承认的女贼,气的胡子都往上翘着。 楚玄墨心急边疆战事,压根就没有时间跟这毛头小贼周旋。 “李大人,本王碰巧帮你捉住了这毛贼,你不必谢,本王已耽搁了多时,现下必须追赶前行的军队,这毛贼你便看着处置。” 知府大人面对楚玄墨,又是一副面孔,他点头哈腰的对楚玄墨说,“王爷说的是,微臣多谢王爷出手相助,若非有王爷,这毛贼轻功极好,微臣怕也是捉不住她的。” 不知怎的,那毛贼竟眼神炽热的看着楚玄墨。 第二百六十一章 自作多情 “等等。” 女贼唤住了楚玄墨离开的步伐。 楚玄墨眉头微皱,厚重的狐毛大氅显得他威严不可侵犯。 “我是贼不假,可他们就不是贼吗?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可他们身在其位,却不谋其政,难道不是窃取俸禄的国贼吗?你不去抓他们,反倒让他们对我这个小贼屡下重手?” 她的一番话,叫楚玄墨徐徐转过身来,目露探究的看着她。 倒是那知府脸色骤变,怒目而视的大骂,“区区一个女贼,你说的是什么话,连这等大逆不道的话都该当着王爷的面说,我看你是疯了!来人将此女拉入大牢,让青州知县做决断!若是处理的不到位,本官就禀告皇上!” 女贼紧紧的盯着楚玄墨,仿佛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楚玄墨微微抬手,只一个字就制止了那些要动手拖人的官吏。 他沉声道,“你又怎知,他们食君之禄,却不担君之忧呢?” 女贼倔强的抬起头,“因战火纷飞,青州境内,富贵官宦世家屯粮而生,他们事先得到消息,将青州城内所有的粮食都低价买入,而贫苦百姓,现在连一碗带米的粥都喝不起。若想换吃食,便要拿足够的银子去换,你不妨去看看,那些百姓现在的日子究竟是怎样的!” 她越说,知府的脸色便越凝重。 知府噗通一声跪在楚玄墨面前,“王爷,下官初来青州,不知此事,皇上派下官前来巡查,想必就是为了此事,若是青州城确实如此女所说,下官必定如实禀告朝廷。” 楚玄墨淡淡的睨了一眼女贼,他面生的俊俏,五官又端正,丹凤眼冷冽却邪气横生,寻常看一眼别人,不是叫人唯唯诺诺不敢说话,便是叫人面颊生红,心神荡漾。 他收回眼神后,只对知府说,“李大人是清廉之官,深受父皇宠信,本王便将此事交予你。不过这女贼,冲撞贵人,口无遮拦,杖责三十放了。” 说罢,他不再管其他,转身便行。 大氅在半空中卷起一阵微风,合着他日常用的熏香,落入女贼的鼻间,他连她的名字都没有问过,却叫她记住了他! 知府大人见楚玄墨走了后,看着那女贼,轻轻叹了口气,“你这姑娘,倒是什么都敢说,你也别怪王爷下令杖责你三十,他是为了保你一条命啊!你说了这番话,若是流传出去,被人家晓得,你这条命便保不住了。杖责你三十,也是以儆效尤,堵住悠悠众口,出去了之后找个地方,避避风头。” —— 陈英伸出带有厚茧的手指,捏起那杯盏,轻轻抿了一口,“那知府也确实是个好官,他彻查了青州的腐败,上报给皇上,没过几天,便又来了个知县,便是如今的吕易德。” 叶姝听着那跟楚玄墨跟她阐述的不差一二的话,没什么表情。 “他跟我说,你一路追过去了,是为了杀他,按理说,你也是知道他是在帮你,为什么还要杀他?” 陈英清清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又继续道。 —— “拿命来!”女贼不顾伤,一路追到了边疆,还未靠近楚玄墨的身,便被人拦截抓住。 “将军,这名刺客或许是敌军派来的奸细,末将立刻将之斩杀,扔到外面,让敌军看看,咱们东离,不是什么好欺负的!” 五大三粗,长着络腮胡的副将,指着被扣下的女贼吼道。 楚玄墨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那络腮胡子就瞬间噤了声。 “只是个小贼,不必如此。” “将军认识她?”络腮胡子试探着问道。 楚玄墨一边翻看手中的兵书,一边眼皮未抬的‘嗯’了一声。 络腮胡子的眼神在女贼和楚玄墨之间徘徊了一阵,又见女贼长得着实清秀,自然而然的就以为是楚玄墨暖塌的姑娘,便也没有将其赶出去。 —— 听到这儿,叶姝竟轻笑出声,银铃般的笑声打断陈英的思绪。 她略有不悦的道,“夫人笑什么。” 叶姝勾唇,“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要杀他?” 陈英眼眸一动,寻常人听到这里,怕是只会在乎自己的夫君有没有同这个女人在一起了? 叶姝见他不说话,便自顾自的替她答了,“因为你想借着这个由头,让他记住你,却不成想,反其道而行之,你终究是猜错了楚玄墨的性情。” “那又如何,将军待我终究是不同的。”陈英不甘示弱,微微一笑,“我与将军同在军营之中,军中将士皆以为我是他注定的夫人,对我毕恭毕敬,甚至将将军的饮食起居,皆都交由我来照看。虽然我知道,我说这些,会让夫人不开心……不过,我想着,这些事情,总应该让夫人知道的,虽然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我与将军阔别这许多年,但早些时候,也是情意在身上的。” 好话赖话都让她说了。 换做别人听了这番话定是要不舒服,可是叶姝不是别人。 陈英很好,不像宫中那些莺莺燕燕,矫揉造作,可她……也太心急,太急着冒头了。 “陈姑娘原是这么跟我夫君相识的,我夫君提过两嘴,也对我说过,陈姑娘对我夫君有些情意,可我夫君最终却是婉拒了。” 一口一个夫君,一口一个夫君,我现任难不成还比你差了。 陈英的脸色有些难看,不甘示弱的看向叶姝,“将军当日确实因为某些原因,婉拒了我。不过来日也未可知。” 话音刚落,楚玄墨推开房门,瞧见陈英和叶姝同处一室后,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随即看向陈英的眼神中多了丝警惕。 “姝儿。” “你回来了。”陈英勾唇笑道,宛若一个待夫君回家的妻子。 叶姝眉头微皱,面无表情的喝了口茶。 楚玄墨走到叶姝身旁,身后在门外守着的善尘和善语一同挤了进来。 善尘顿了顿,冷不丁的睨了一眼陈英,随即护主的道,“夫人,公子回来的路上,碰到个卖蜜三刀的,特意买回来给您尝尝。” 他边说,边掏出一个牛皮纸包的点心。 第二百六十二章 以后与她少些往来 善语眼眸一亮,也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牛皮纸包的点心,那牛皮纸跟善尘手中的如出一辙。 “巧了不是,今日夫人出门,碰到这卖蜜三刀的,也惦念着要给公子捎回来些尝尝,要属下说,公子和夫人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比不得那些个什么野鸡野鸭的,夫人和公子那就是一对鸳鸯,杂种可配不来。” 他挑衅的看着陈英。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女的打的什么主意。 一个江湖孤女,也配得上他们家公子。 陈英自然也听得出善语的弦外之音,他用下面的贝齿,轻轻咬了咬薄唇,我见犹怜的垂着头,遮掩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叶姝是那鸳鸯,怎么她就是野鸡野鸭了呢? 她抬起头,“陈英记得公子不爱吃甜的,这些东西,公子怕是吃不惯的。” 叶姝眉头微挑,看向楚玄墨,状似不解的问道,“是吗?” 吃不惯甜的,为何每每喝药,都要吃颗蜜饯,哪怕是吃不惯,她当着这女人的面,他也得说吃得惯。 楚玄墨收到叶姝不怀好意的眼神,从善如流的捏起一块蜜三刀,搁在嘴里。 他面色不改的将口中的甜点咽入喉中,淡淡的勾了勾唇,“挺好吃的。” 陈英的脸色霎时僵住,最后只能狼狈的垂下头,低声道,“我身子有些不适,便先回去休息了。” 门关上后,善语撇了撇嘴,情不自禁的嘟囔出声,“这女人瞧着就让我不喜欢,说是江湖中人,身上却是没有半点江湖中人身上的侠肝义胆。比夫人可差远了。”末了,他又转过头对楚玄墨说,“公子,今日在街上……” 叶姝一个眼神落在他身上,他顿时不敢再多言。 嘿嘿讪笑了几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就没再说话。 不敢说,不敢说,今日在街上,他可是好好领教了夫人的手段。 楚玄墨抬了抬宽袖,“你们出去。” “是。” 善尘自然而然的提住善语的后衣领,一言不发的拖着善语往外退。 叶姝将陈英用过的杯子扔在一旁,寻了个新的杯子,搁在楚玄墨面前,给他倒了杯茶。 倒不是她多嫌弃陈英,主要是楚玄墨他有严重的洁癖,若是让他知道,他用过别人用过的杯子,他恐怕会食不下咽,寝不能眠。 楚玄墨满意的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道,“今日在街上的事情,我知道。” “你知道?”叶姝睁大眼睛。 楚玄墨放下手中的杯子,将叶姝拉到怀里,上下打量了一番,除了衣裙下摆沾了些灰尘,其他倒没什么。 叶姝察觉到他的目光,勾唇笑了笑,“你知道的,我不是让自己吃亏的主儿。” 楚玄墨‘嗯’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将她按到自己的腿上,“方才她进来跟你聊了什么?” “聊了你们俩的过往。” 楚玄墨的脸色刹那间由平静转为冷凝,他眼中闪烁着杀意,她在挑拨离间? “没有过往。” 短短四个字,却让叶姝开怀大笑。 “我说了,我相信你的。” 而另一边,陈英坐在自己的房间中,纤细的手指死死的攥着桌角,每回忆起叶姝的一句话,她的手便会再紧一分,“你婉拒了我,却娶了她……我陈英,比叶姝究竟差在哪里?呵呵,如果她身败名裂,清白不在,那你还能这样一如既往的对她吗?那她还能这样趾高气昂,有恃无恐的对我说话吗?” 皇宫中,灯火通明,富丽堂皇的宫殿中,豫妃抱着怀中的猫,有一下没一下的逗弄着。 她终究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楚玄墨那天晚上,会冲进火海救她? 难道说为了利用她?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之中,容贵人翠柳便来了长春宫。 对于这个太后身边婢女抬上来的贵人,豫妃心中是没什么想法的,不想交好,也不想交恶。 容贵人拿了些佳酿,命宫女搁在桌子上,“豫妃娘娘,太后派嫔妾带些东西送给娘娘,娘娘请笑纳。” “嗯。”豫妃身着一袭深黛色的紫萝长裙,披着豆沙色薄纱披帛,灰黑相间的猫窝在她怀里,竟也不显得突兀,她见容贵人来了竟是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将亡国公主的孤高清傲,展现的淋漓尽致。 容贵人的容貌不及她,才学也不及她,便是家世也不及她,见豫妃如此,心里不舒坦,面上也得挂着笑。 “听说最近,皇上甚是喜欢豫妃娘娘,豫妃娘娘的好日子约摸是来了,不过,最好在镇国寺静养的那位皇后娘娘,永远都不要回来才是,这样豫妃娘娘的荣宠怕是就能长盛不衰了。” 翠柳装作不经意的提起,话里话外皆是为豫妃着想。 可惜她的这招借刀杀人,用错了地方,且不说豫妃对皇帝没有半点心思,便是有心思,豫妃也不会耍这种阴谋诡计。 豫妃看着怀中的猫,勾了勾唇,“容贵人还是回去伺候太后,本宫乏了,想歇息了。” 竟是一点情面也不留的下逐客令了。 翠柳脸色一僵,到底不好再继续待下去。 她福了福身,没再说话,便退出了长春宫,恰巧碰着往这来的卜南,双眼一亮,“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皇上是来瞧豫妃姐姐的,嫔妾刚瞧完豫妃姐姐,豫妃姐姐说乏了,现下应该已经歇下了,皇上不如去嫔妾那里坐坐。” 卜南轻描淡写的扫了她一眼,“不了,朕去看看豫妃,你回去。” 翠柳咬牙皱眉的看着卜南径直进了长春宫,气的在原地猛跺了跺脚,暗骂一句,“贱人。” 落在身后的宫女眼中,皆是不屑,到底是宫女上位,处处都是小家子气,瞧瞧豫妃娘娘,虽然是个亡国公主,可气质却比翠柳要高贵出不知多少。 卜南踏入长春宫的时候,豫妃正要更衣入睡,瞧见卜南进来,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这几日,皇帝确实来的殷勤,可她心中却没半点波澜。 “方才那是太后身边的翠柳,你与她少些往来,省的到时候被害了都不知道。”卜南难得坐在桌旁,自顾自的提起那外观精致的壶,倒了一杯,本以为是茶,没想到扑面而来却是一股酒香。 他眉头一挑,“豫妃这么晚了,独自饮酒?”微微勾了勾唇,品了一口。 对豫妃,他倒是没有半点提防。 第二百六十三章 他竟是卜南 “不,不是!” 豫妃神色一顿,乍然抬起右手想要制止卜南的举动。 卜南转过头,淡淡的看着豫妃,随即目光又落到手中那混着莫名芳香的佳酿,很快,他眉头骤然一紧,难以置信的看着豫妃。 “酒有问题?” 豫妃嘴唇轻轻嚅嗫,“臣妾不知道,是太后派容贵人送来的。” 卜南重重的将手中的杯子搁在桌子上,浑身多了些煞气来,太后绝不会莫名其妙的派人往这儿送东西,谁知道这老妖婆打了什么心思。 豫妃见卜南脸色不善,垂下头低声说,“兴许只是普通的佳酿,皇上不必如此担忧。” 卜南转过头,见她脸色煞白,他向来是个‘怜香惜玉’的,又想着豫妃如今也是个亡国公主,说是公主,其实也不过是个孤女,瞧她神色慌张了片刻,眼睛又低垂着,更知晓她对楚玄墨没有半分心思,否则也不会入宫多年,总想着法子避宠。 她也是无心的。 心下便软了几分,神色也缓和了些,“嗯,朕并非有意怪你。” 豫妃垂着头,心中暗自腹诽,我倒希望你怪我,最好日后再不踏进长春宫半步。 卜南顿了顿,想着待下去也没什么事儿,左不过他只是来履行一下楚玄墨的指责,看看受伤受惊的妃嫔,省的被太后迫害,见豫妃安然无恙,便也收了心思要回去。 然而,在他起身的一瞬间,身子狠狠的踉跄了一下,脑子里不知怎么滴,像是被人打了一拳,晃里晃荡的,一切事情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他轻抚额头,眨了几下眼,便开始天旋地转。 长春宫的地板竟然不平整了,桌子也像是修的十分奇怪,只有眼前的豫妃,身影绰绰,模样楚楚,此刻正皱着眉,不知所以的凝视着他。 “皇上,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臣妾让陈公公去唤太医。” 卜南扶住乱晃的桌子,深深洗了口气,摆了摆手,“不必了,朕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豫妃怯怯的看着卜南,眼见着卜南都要摔下去了,却硬是不愿抬手去扶一把。 卜南垂眸看了一眼,那玉盏中的佳酿,他的酒量一向不错,怎么会只抿了一小口就醉成这样,怕是这酒中真的有什么问题。 当务之急,还是赶快回承乾宫,省的出什么差错。 只是,他才走了两步,脚下一个趔趄,摔倒了地上。 豫妃轻轻咬了咬嘴唇,蹲的不远不近,正想着要不要叫陈玉过来,眼前突然袭来一个黑影,下一秒,她就落到卜南的怀中了。 她惊呼一声,“皇上!” 卜南只觉得意识越来越薄弱,身上一片燥热,半睁着眸子,瞧着豫妃那如同受惊的小鹿般可爱的容颜,也不刻意压低嗓子,转换声音,竟直接呢喃着说,“你别乱动,我不动你,我要回承乾宫,你放心……” 这声音落在豫妃耳中,便如同惊雷一般。 她思慕已久的人,她怎会听不出这声音,她睁大眼睛,瞪着卜南,怎么看,这张脸都是楚玄墨的脸,她都怀疑,方才那是她的幻听了。 可是这声音,又分明跟那日她深陷火场,昏迷之前,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豫妃怔愣的看着卜南迷蒙的双眼,微张着唇,震惊错愕。 两人就这样躺在地上,卜南浑身燥热,觉得自己抱着的是个冰块,以了解身上的燥热之感,便又抱的紧了些。 豫妃甩了甩头,将脑子中这荒唐的想法甩开,卜南怎么会假扮皇上,这可是杀头之罪。 “皇上,皇上,您放开臣妾,臣妾不是皇后娘娘,你放开我!” 她开始奋力推搡卜南,然而男女之间,本就悬殊太大,绕是她力气再大,也是卜南察觉有东西在抗拒他,而不断收紧胳膊。 他睁开狭长的双眸,布满的盯着豫妃,嚷嚷着道,“你不要乱动,不准乱动,要不然,本国师就杀了你……” 这一次,她可以确定,她没听错。 一次是幻听,两次是误会,那这一次呢? 卜南似是觉得不太舒服,翻了个身,抱着豫妃从地上起来,走到床榻边,一把将豫妃扔了上去,随后自己竟也躺了上去,再次不管不顾的将豫妃圈在怀里。 他伸出指腹,轻轻摩擦着豫妃微张的唇瓣,他皱眉,“这是什么。” 说出话,都像是小孩子气一般。 豫妃已六神无主,只怔怔的看着卜南。 片刻,唇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合着他方才微微抿的一口佳酿的香味,渡入她的口中。 豫妃伸出手,碰上他棱角分明的脸,她早年听闻,这世上有一种易容之法,便是将做好的人皮面具,严丝合缝的带着另一人的脸上,如此,只要两人身形相仿,气质刻意模仿,便不会被人发现。 她的手掩着卜南的脸的边缘,轻轻摩挲,突然不知摸到了那个凸起的地方,她瞳孔一缩,瞬间明了。 眼前这个人…… 真的是她心心念念的人,此刻将她抱在怀里,如同对待珍宝一般亲吻着她唇角的人,是她思慕了一生的人! 虽然不知,他与皇上为何要互换身份,但这都不重要,不重要,那日救她的人,就是卜南,是他奋不顾身冲入了火场,救了他。 又是他,又是他,每一次救她的人,都是他! “卜南……”豫妃靠近卜南,尽管面对的不是卜南那张妖异洒脱的脸,只看着他迷茫的双眼,她就满足了。 许是听到谁唤他,卜南意识不清,“嗯……不准叫,我不能破戒……” 也难为他,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忘着,身为占卜天命之人,四十岁之前,绝不能破戒。 豫妃抬起头,瞧瞧看了他一眼,随即乖乖的将头埋在他怀里,就这一夜也好,就这样抱着他一夜也好,这已经是她奢求不来的东西了。 她不会毁了他,更不会戳破他,更不会以此来威胁他,她这辈子,只要他好好的。 所以就这样静静的抱着他便够了。 卜南也克制着没再进一步,尽管身子烦躁无比,下腹冲动,然也许是骨子里印刻着的,绝不能近女色之事,让他不管再难受,也只是抱着豫妃,隐忍不动。 第二百六十四章 兄弟之妻不可欺 入秋了,外面的风有些凉,阳光也不盛。 长春宫的烛火不到子时就燃尽了,外面的宫女和内侍也都识趣儿的没有进来打搅,紫云和紫娟站在寝宫外,一个手持水盆,一个端着衣物,脸上都有了笑意。 “虽说娘娘不让说,但奴婢还是觉得,只要皇上留宿长春宫,娘娘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如此的话,咱们的日子,也跟着好过些。”紫云的眼眸斜斜的往里睨了一眼。 “可不是吗。”紫娟也有些得意,顿了顿,又谨慎的说,“这话断不可让娘娘听到,娘娘自来的性子冷清,对皇上,怕是你我也能看的清楚,那是毫无心意可言的,若是知道你我议论此话,咱们俩怕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紫云眼神暗了暗,语气有些讥讽,“皇上无论是容貌还是气度还是地位都是东离顶尖的好,什么样的女人会不喜欢皇上呢?依我看,她不过是在拿乔作势,欲擒故纵罢了。更何况,就算是她不喜欢皇上,处上几日,觉着这荣华富贵的日子有滋味了,自然就会想明白的。” 紫娟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旋即低下头,不再说话。 她是明白的,紫云对皇上,是有些心思的,也有些激怒豫妃,不过这宫里,何时轮到一个奴婢出头了。 卜南昏睡了一宿,身子骨都有些僵硬,缓缓睁开双眸后,看着顶上陌生的床幔色,瞳孔暗深了些许。紧接着,怀中埋着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他心中陡然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他垂眸,瞧着怀里发丝如墨的豫妃,喉结上下滚动,咽了口口水。 完了…… 完了! 此刻,豫妃睁开双眼,她这一觉睡得好,也睡得不好,生怕惊着卜南,也不敢随意乱动,这会察觉到卜南动了动,所以才抬起头,坐起身子,怯怯的看了她一眼。 卜南霎时坐了起来,看着豫妃端庄整洁的衣裳,还有自个儿身上还整齐的衣裳,他不知为何,心底松了口气,“朕……” 豫妃咬了咬唇,垂下头,小声道,“昨夜皇上喝了酒,有些醉了,与臣妾并未做什么。” 她不能戳破他,便当做不知便好。 卜南定定的看着豫妃,声音沙哑暗沉,“嗯,昨夜若有唐突之处,还请豫妃见谅。”话刚出口,他便察觉不对,他现在是皇帝,怎能对豫妃说这样的话。 豫妃竟然也没别的表情,眉目中似乎还隐隐透着喜色。 卜南腿落到床榻边,伸出手拿过靴子,开始自行穿靴子,然而豫妃却自顾自的赤脚下到地,柔顺乖巧的拿过卜南手上的墨色云纹长靴,跪在地上,给卜南穿靴子。 他脸色一僵,怔怔的看着豫妃。 所谓有言,兄弟之妻不可欺,虽说不是皇后,可到底是楚玄墨的妃子,而昨夜,他们竟然同塌而眠,这不大合适? 一想到这儿,卜南心里就如同堵了一口气,不畅通。 昨夜的事情,他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穿好靴子以后,豫妃又给他整理了衣襟和褶皱了的边边角角,随即垂下头道,“皇上,时辰不早了,该早朝了。” 卜南‘嗯’了一声,僵硬的朝宫外走去,路过桌上那杯佳酿的时候,他身形一顿,“太后送来的,左右不是什么好东西,得空让人‘收’起来,别搁在这儿了。” 他径直出了寝宫,外面紫云和紫娟蹲下身子,恭送卜南离开。 “豫妃醒了,进去伺候。” 紫云和紫娟进去后,便瞧见豫妃目光痴痴的凝视着皇上离去的身影,再加之她身上衣襟略微有些凌乱,两人具是神色一喜。 但紫云眼中却是有些讥讽的。 “娘娘,奴婢伺候您梳洗,娘娘得了盛宠,许是下了朝,皇上就会过来了。” 紫云走到豫妃身边,将她的外衣给脱下来。 豫妃收回痴缠的眼神,垂下头,眼底又是一片清冷,“昨夜之事,不得向外传。” “娘娘,这得了盛宠是好事,自然要传出去,让别人瞧瞧,咱们娘娘也是得了盛宠,不能让人随意欺负了的。”紫云有些不解,到现在还觉得是豫妃胆小如鼠,不敢叫别人知道。 豫妃自幼在宫中,见惯了宫里面的弯弯绕绕,便睨了一眼紫云,“本宫的吩咐,你若是不愿听,便也去浣衣局,慎刑司去,本宫身边多你一个人不多,少你一个人也不少。” 说罢,她拂开紫云为她整理衣衫的手,自顾自的系着衣裳上的纽扣,“你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你那点小心思,本宫是看不上的,你若是再敢打什么别样的心思,别怪本宫不客气。” 紫云神色倏尔僵硬,她跪在地上,咬着唇,“奴婢不敢打什么别样的心思,请娘娘明鉴。” 豫妃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倒是旁边的紫娟睨了一眼紫云,垂下眼眸。 —— 叶姝从床榻上起来时,眼前又是一黑,为了不让楚玄墨担忧,她趁着尚且能看见,便寻了个由子,“我觉得,咱们在青州停了也有两日了,还是早些北下 不耽误时辰,皇上出去吩咐善尘和善语还有丁香春雪准备着,我洗漱好,就继续启程。” 楚玄墨坐在床榻边,伸手捏了一把叶姝的脸,“出门在外,不可唤我皇上,你该唤什么?” “夫君。”叶姝无奈的勾了勾唇。 楚玄墨神情甚是愉悦,伸手轻轻抚了一下叶姝额头上的碎发,随即笑着站起身子出了房门。 善语和善尘早已等候在外面,看见楚玄墨走出来,又细细的看了一眼楚玄墨嘴角噙着的笑意,两人眼中具是产生一丝惊愕。 “公子近来愈发爱笑了,这可都是夫人的功夫。”善语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还没由惊愕回过神来,楚玄墨的眼神便凉凉的传了过来。 “不日启程,去准备东西。” 善语和善尘神色一僵,垂下头,“是。” 而留在房中的叶姝,眼前一阵模糊,胸中气血上涌,楚玄墨走后,她再也忍不住,搁在床上的手紧紧的握住床榻上的被褥,身形不自觉的颤抖着。 “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觉得胸中稍稍顺畅些,她便靠在床头,阖上眸子,不睡欲睡。 第二百六十五章 他对我情深义重 春雪敲了敲陈英的房门。 “进来。” 陈英坐在桌前,衣衫穿的齐整,发髻也梳的一丝不苟,显然是起了个大早。她桌上放着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砌的茶,手指捏起茶杯,递到唇边,微微抿了一口,那姿态端得是跟大家小姐别无二致,不知怎的,春雪总觉得,她是在学自家夫人,虽说是十足像,可一个江湖人,却是不伦不类的。 “陈姑娘,公子和夫人准备启程了,您若是想跟着,便准备一下。” 春雪说完,便退了出去。 陈英眼眸微动,垂眸看着杯中升腾着氤氲,清茶苦口,先苦后醇。 她必须跟着,只要这样才能找到机会,让叶姝身败名裂,她……取而代之。 是以,等叶姝缓和过后,陈英已经出了房门,袅袅婷婷的走到马车边,对着倚靠在马边的楚玄墨盈盈一拜,“公子。” 楚玄墨只觉得别扭,在他印象当中,陈英应当不是如此的,而是浑身充满热血正义,一身劲装,腰跨长剑,头发高束,潇潇洒洒的混迹于江湖,做着她想做的事。 可现如今,陈英却是让他没来由的一股子厌恶。 陈英见他神色淡淡,没再多言。 善语从善如流的解释道,“陈姑娘,我家公子顾念你重伤未愈,决定御马而行,你与我家夫人,还有两个丫鬟坐马车即可。” “嗯,多谢。”陈英眼眸敛了敛,也不扭捏,径直上了马车。 丁香和春雪还没上来,许是在给叶姝整理东西。 春雪看着地上的一摊子血,眼中甚是心疼担忧,她一边清理血迹,一边喃喃道,“夫人,您的身体状况是有心瞒着公子的,可是……连奴婢都察觉的出来,您这身体愈发差了,如今又来一个陈姑娘,奴婢真的怕,夫人有什么意外发生。” 丁香也是手上整理着叶姝的衣物,日常,嘴上嘟囔,“那个陈姑娘,我怎么看都是不怀好心。” 叶姝眼神渐渐聚焦,睁开眼后,约摸是能看清些东西了,她有些好笑的睨了一眼丁香,“我都没有意见,也不知你们俩哪来的这么大意见。” 春雪回道,“夫人性子温良,奴婢在宫里却是见得多了,那陈姑娘是想取夫人而代之。” 温良? 叶姝轻轻勾唇,她可谈不上温良一词。 陈英想取而代之,也得看她有没有本事了。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对了,那蜜三刀也带上,路上给善尘和善语吃。” 她从床榻上站起身子,丁香背起包裹,连忙搀扶住叶姝,“夫人可惦记他们两个,连奴婢跟春雪都不讨夫人喜欢了。” “说什么呢?”叶姝勾唇笑道,和春雪丁香一道出了房门,她脸上煞白的颜色,已经恢复了几成,分明是清冷的五官,却被她嘴角噙着的笑意带出来许多明艳。 “夫人,陈姑娘已在马车上了,只等夫人上了马车,属下就开始赶路。”善语朝叶姝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又勾着笑,凑近叶姝,讨好的低声说,“不过夫人您放心,您就是那绕指柔,咱们公子便是那百炼钢也逃不过夫人的手掌心,里面那个,不足为惧,自打属下昨日见了夫人当街怒打吕公子的壮举,属下对夫人那可是一百个心悦诚服,谁要是敢跟夫人作对,我善语第一个不服。” 虽说是低声瞧瞧话,但在场的除了春雪和丁香不会武功听不到,包括站在骏马旁边,还有里面坐着的陈英,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但奇怪的是,谁都没出声反驳他。 直到善语不要命的给叶姝抛了个媚眼。 “回去加罚。” 短短的四个字,犹如魔音灌耳,让善语顿时就正襟危坐起来。 楚玄墨冷冷的睨了他一眼。 善语讪讪的打着哈哈,坐在马车边缘,垂下头不再说话。 叶姝上了马车,从后将手搭在善语的肩膀上,“没事,有夫人护着你。” 善语脸上的笑都僵硬了,他总觉得一道凉凉的眼神直勾勾罚落在自己的右肩上,好似下一秒,他的这块被夫人碰过的地方,就会断掉一样。 等丁香和春雪上了马车,善尘也跨上马车,低声道,“好自为之。” 善语欲哭无泪。 陈英对叶姝微微颔首,便规规矩矩的作在一旁,低着头,目光垂直下落。 叶姝睨了她一眼,背靠在马车壁上,“陈姑娘是狭义之势,身上却没半点江湖之气,令在下佩服,陈姑娘这做派便是连我都比不上的,就是不知陈姑娘是从何处?” 这便是试探了。 陈英浅浅的眸光黯然加深,平静放在腹前的双手也顿了一顿,“并无师承,陈英自幼孤苦,也都是一个人在江湖上摸滚打爬,至于这些礼仪,见得多了,自然就会了。” 叶姝轻笑一声,仿若银铃般悦耳动听。 落在陈英耳中,却是格外刺耳,“不知夫人和公子是如何相遇相知的?” 叶姝漫不经心的捏起桌上放着的橘子,还没开始剥皮,丁香就自然而然的接过,“夫人想吃,吩咐奴婢就是了,夫人这样金尊玉贵的人,可不是什么粗活都能干的。” 这话便是说陈英是那不入流的三教九流了? “我与夫君……原是因为一场闹剧,实不相瞒,那日我不幸落水,夫君奋不顾身跳水救我,救上来后,男女授受不亲,虽说我二人有肢体接触,可我是不愿嫁与他的,怎奈何,他却是个负责任的,只说对我一见钟情,愿此生相伴左右。我见他长得俊美无涛,又是人中龙凤,再之对我一门心思,情深义重,配我也是不勉强的,他还说什么,若此生不能娶我,便终生不娶,我哪里忍心,所以,便互许真心了。” 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春雪和丁香则是埋下头,忍着唇角的笑意。 她们可是娘娘的贴身丫鬟,怎地就不知娘娘和皇上,还有这样一段姻缘。 马车外的善语眼神惊愕,原来竟然是公子亲自追求的夫人,看来以后还是要跟着夫人混才是! 骑在马上悠哉前行的楚玄墨,眉眼一挑,俊逸的脸庞浮现一抹若有所思。 第二百六十六章 把她抓回来 这话听在陈英耳中,无疑是赤裸裸的炫耀和讽刺。 楚玄墨对她自奔为妾不屑一顾,反而对这个女人,情根深种,更说什么此生非她不娶。 陈英低垂着脸,问出那句话,倒显得她自取其辱了。 “夫人的话,真是好叫人羡慕,但愿夫人日后也能如此得公子宠爱。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天理使然,公子现在对夫人爱重有加,怎知未来,会不会有旁人取代夫人。” 此话听的春雪和丁香具是神色一变,冷眼看着陈英,只恨不得张牙舞爪的扑上去撕烂了陈英的嘴。 叶姝微微一笑,收回目光。 与此同时,知县府上,七八个大夫背着医药箱匆匆忙忙的往府上赶,几乎是被脚程快的人催的,偌大的府邸,此刻前院寂静无声,丫鬟小厮都焦急的等候在后庭。 不外乎其他,正是知县嫡长子吕不忌先是在街上被怒打一顿,后回了府中,挨了那武功不低的善尘三十大板,差点将命都给丢了。吕易德对这个嫡长子向来宠爱的很,如今见他受了这般大的罪,差点将自己都给气晕过去。 吕府的姨娘美妾们,却是看笑话的。 除此之外…… 吕不忌的正妻,少夫人流产了! 具大夫诊断是受了惊吓,平日里又忧思过重,就没挺得住,腹中两月有余的孩子也没了。 外房中,吕易德坐在古朴的雕花太师椅上,绿色长袍被他肥硕的身躯穿的略显滑稽,手中捏着一盏茶,却是没喝,也没放下。 他目光阴鸷的盯着前方,“皇上果然在东离境内都埋了棋子,否则青州山高皇帝远,他怎么知道本官的宅子修的这样好,本官的儿子办下这许多荒唐事,还特地派了人来警告本官。果然啊,皇上的手段从来都是这般凌厉,就像现在,本官连知道这棋子在哪儿都不知道。” 吕易德的夫人,也是吕不忌的母亲方从娘家回来就得知了这件事,没有哭天喊地,撕心裂肺,反倒是一脸冷静的站在吕易德身边。 “老爷,忌儿现在丢了半条命,也算是从阎王爷那走了一遭,妾身心中看着实在不是个滋味,虽说忌儿平日行事荒唐,可到底是老爷和妾身的嫡子,怎么平白无故的给人打成这样,还有咱们的孙子,才两个月……就没了。” 她说的话,可谓是句句说到吕易德的心上。 吕易德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震的杯子中的茶水都溅到桌子上。 “莫说夫人,本官也咽不下这口气。此事,需得告知辰王殿下,让辰王殿下防患于未然,迟早本官这口气是要出的。不过……若非有人当街怒打忌儿,忌儿身受重伤,也不会抗不过这三十大板,本官要好好查查,这青州城,到底是谁敢明目张胆的打吾儿。” 陈氏皱着眉,沉沉的叹了口气,“老爷不可放过这等贼子,皇上便算了,这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打咱们知县府的少爷。” 吕易德抬头看着陈氏,他的夫人如今已经四十有五,年华不在,如今一副愁眉苦脸的更是让他心中郁结,再加上这次被皇上派来的人警告,也有一多半的原因是因为吕不忌那个狗东西在外面做下的荒唐事。 “好好管教管教你那不成器的儿子,要不是他出去招蜂引蝶,强抢民女,皇上会注意到青州吗?你整日整日的纵容那不孝子,气死我算了!” 陈氏垂着头,听着吕易德的算计。 吕易德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 就在这时,管家迈着步恭恭敬敬的站在吕易德的面前,“老爷。” “嗯。”吕易德端起桌上的杯盏喝了一口,“什么事儿?” 管家掏出一封信,递给吕易德,“老奴出门的时候,发现门上夹缝隔着一封信,老奴也没瞧见是谁放的,但上面写着是给老爷和大少爷的,您瞧瞧。” 吕易德接了过来,信的封面只写了知县大人亲启,纸的料子并不算好,想来只是小门小户的。 然而看完信之后,他的眼眸骤然一厉,愤愤的将信纸扔在桌子上,“打了人还想平安无恙的离开青州,那断然是没有这个道理的!呵,本官的儿子,再怎么荒唐,还轮不到别人当街教训。忌儿不是喜欢那个女人吗,那本官就将她抓回来,送给忌儿,好好的伺候忌儿,来偿还她犯下的罪。” “老爷。” 陈氏听见吕易德的话,拿起桌上的信纸,看完以后,也是一脸愤恨。 才出青州城,叶姝便觉得有些困乏,靠在马车壁上昏昏欲睡,不知怎的,中毒的时间越长,她的身子就越困乏,连感官都每况愈下。 陈英趁着叶姝阖着眸子休息,悄无声息的打量着她。 “陈姑娘这么瞧着我,我也是会害羞的。” 叶姝淡淡的道。 陈英神色一顿,她观察的这么小心,叶姝都能察觉到? “夫人长相貌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叶姝不置可否,懒洋洋的掀开马车帘子,侧头倚靠着,手撑着下巴看向外面骑马的男人。 男人身穿墨色云锦长袍,袖口和衣襟都用金丝勾勒了暗线,漫不经心的骑在马上,冷峻段长的脸上戴了个精致的银色面具,算作遮掩。 不过这遮掩,却没遮的住什么,毕竟那冷冽的下颔线还有那矜贵超然的气质,却是怎么遮都遮不来的。 她似是欣赏,坦坦荡荡的看着骑马的男子。 陈英皱眉,传到她手上的消息,叶姝不过是叶府的嫡女而已,自幼学习的该是端庄大方,怎么流露出的气息,如此洒脱纯粹,甚至还如此不遮不掩的看着男子? 这都是于理不合的。 楚玄墨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回过头睨了一眼叶姝,勾唇道,“想出来?” 叶姝挑眉,“马车里有些闷。” 她声音极轻,笃定了楚玄墨能听见。 果不其然,楚玄墨抬手,善语和善尘就连忙会意停下马车,接着叶姝从中跳出,只是还没落到地面,就被楚玄墨长臂一捞。 一阵天翻地覆,叶姝已稳稳的坐在马上,身后正是楚玄墨宽阔温暖的怀抱。 她勾了勾唇,伸手捏住缰绳。 楚玄墨低声道,“会骑马?”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一群蠢货 叶姝不回答。 双腿夹紧马腹,下巴微扬,高呵一声,“驾——” 楚玄墨眼神一惊,单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身,一手则虚浮的抓着缰绳,生怕叶姝把控不了,毕竟这匹马,也算是烈马了。 不过,他的担心像是多余了。 叶姝不仅会骑马,她的御马之术也很好! 烈马一骑绝尘,转眼间将善语等人甩在身后。 善语目瞪口呆的道,“夫人竟还会骑马,这一‘驾’荡气回肠,余音绕耳,不比昨日那当街怒打吕大公子差啊!夫人若非生到叶府,想来也应该是个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逍遥女子。啧,我瞧着,咱们公子是用了手段才将夫人留下的。” 善尘虽没有善语那般惊讶,但也是十分眼含错愕,听见善语口不择言,手肘猛的戳了他一眼,“别胡言乱语,主子和夫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善语,…… 倒是在马车内的陈英,透过微微掀开的帘子,目光一直若有似无的落在远去的叶姝和楚玄墨身上。 这个叶姝带给她的威胁感太大了。 丁香和春雪一直警惕的盯着陈英,陈英收到她们二人的目光,亦只是淡淡一笑,两个丫鬟而已,不足为惧。 马车不紧不慢的跟着楚玄墨和叶姝,这也是善语出的主意,生怕他们四个打扰到那边两个谈恋爱。 “你们想啊,公子和夫人在一块浓情蜜意,蜜里调油的,咱们跟过去算什么,公子现下一定希望咱们识相一点,春花楼的牡丹姑娘都说了,这新婚夫妻,最喜欢单独待在一块,咱们跟过去也只能碍着公子的眼。” 善语手中捏着根儿狗尾巴草,吊儿郎当的说,完全不觉得自己话中有什么毛病。 善尘一本正经,懒得接话。 倒是丁香探出头道,“牡丹姑娘是谁?” 善语扭过头,咧嘴一笑,“牡丹姑娘是春花楼最漂亮的姑娘,长得如花似玉,丰腴美丽,格外引人瞩目,这帝都城中,有为了她倾家荡产的都有。她啊,阅尽天上人间,最是懂男人了。” 丁香脸颊一红,“想不到善语小兄弟也会往那种地方去。” 善语脸色一顿,他也只是出出任务的时候去瞧上两眼而已。 “总之,咱们现在不能跟过去!免得打扰了公子和夫人。”善语勾唇,洋洋自得。 公子一定会感激他的! 突然,善尘猛的拽住善语的胳膊,将他往后一推。 一柄长剑直直的擦着善语俊俏的脸蛋而过,那长剑凌厉非常,一看就是开了光的,真正杀人的东西。 “别在那得意了,小命都要没了。” 善尘睨了一眼善语,拉进手中的绳子,低声,“驾——” 善语的神色也不轻巧了,眼神冷肃的直视着前方,“光天化日之下行刺,也不知是为了财,还是为了人?” 坐在马车上的陈英眼眸中涌出丝丝缕缕的杀气,她垂着头,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身后涌来刀剑摩擦的声音,那穿梭在森林中的窸窸窣窣的步伐,让丁香和春雪互相握紧了对方的手。 马车骤然而停,不为其他,只因前方齐齐的站了十个不要命的拦路虎。 丁香缓和心下焦急,隔着帘子怯怯的问道,“善尘大哥,善语小兄弟,外面怎么样了?” 善尘直视着前方手持兵器,杀气重重的人,目光不由自主的朝后看去,不必怀疑,他们被包围了。这是有人得知皇上和皇后北下而进行的刺杀,还是个巧合偶然? 若是前者,善尘眼眸微敛,便是拼了这条命,这些人一命都不能留。 若是后者…… 善语用手指敲了敲马车壁,安抚的道,“别怕,有我们在,不会有事的,不过是一群自以为是的小喽啰罢了,放心。” 他淡淡的看向对面凶神恶煞的人,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竟是开口问道,“你们谁啊,敢拦小爷我的马车,怕是不要命了!我劝你们,还是赶紧离开,别不识相的,若是小爷我动了杀心,你们一个都跑不了啊!” 闻言,善尘睨了一眼善语,这小子说大话的功夫,还真是一如既往啊。 对面的人也不甘示弱,“我们只要马车里的女人,其余的,其余的我们也不会与你们为难。” 善语嗤笑一声,摸出自己口袋里装的几颗碎石子,玩乐般弹了出去。 “女人?马车里三个女人,不知你要的是哪个啊?不不不,我应该这样问,谁给你的胆子,让你们来抢马车里的女人?” 他那石子,只为试探。 对面的人也没辜负他,轻而易举的就能避开,眼神也凌厉了几分,为首之人,一声令下,“给我上!” 善语和善尘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 陈英端坐在马车内,目光陡然转冷,那群废物,怎么就挑在叶姝不在的时候来围攻? 丁香看着陈英不为所动的模样,心下蓦的生疑,“陈姑娘仿佛一点也不怕,对了,陈姑娘身怀武功,想必也能出去帮衬善尘和善语,没准儿,跟这些来拦车的,还有几分交情,毕竟都是江湖上的人。” 陈英淡淡的抬眸看着丁香,“谁告诉过你,会武功的就一定是江湖中人。况且我身受重伤,外面那群人也不是阿猫阿狗,我若是出去,不过添乱。” 丁香被噎了一下,脸色涨红,正想反驳,却被春雪按下,“陈姑娘的伤确实还没好。” 她看着丁香,双目示意,暂时不必说话。 善语和善尘两个人,应付那二十几人,也算是得心应手,根本不放在眼里,否则刚才也不会那么没脑子的出言不逊。 他们被公子训练出来的,哪一个单拎出来不是一打十的! 那些人似乎也察觉出来,与善语善尘交手,占不了上风,但也没有实打实的很他们二人交手,就是拖着。 等善语和善尘反应过来不对的时候,横空又出现十几人,目的却不是善语和善尘,直直的奔向马车。 陈英双目一闭,真是一群蠢货废物。 “唔——” 丁香瞪大双眼,还没叫出声,就被人用汗巾堵住嘴抱了出去,春雪和陈英 自然也没能避开。 善尘和善语眉头一皱,却死死的被周围的人缠着,根本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丁香和春雪还有陈英被带走。 第二百六十八章 都是朕的 那些人又拖了一刻钟功夫,便都以极快的速度闪身不见,虽说与人对打的功夫不好,但轻功却是极好的。 善尘脸色难看,“别追了。” 善语攥紧拳头,一拳打在马车边上,“一群只会耍腌臜功夫的东西!那个陈英也就算了,丁香跟春雪可是夫人的贴身丫鬟,若是没了,夫人一定会伤心的。” “就算现在追过去,我们也无可奈何,对方人数之多,超出了预想,而且她们奔着抓人的目的,并不恋战。”善尘双手垂在腰侧,“当务之急,是先追上公子和夫人,确保公子和夫人的安全。” 对此事毫不知情的楚玄墨和叶姝还在纵马狂奔。 一直到身下是马儿有些许累了,叶姝才收紧缰绳,深呼吸了一口气,让马扬蹄停下。 “令朕刮目相看。”楚玄墨单手环抱着叶姝的腰身,低头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还有多少,是朕不知道的。” 不知怎的,楚玄墨从心头猛的生出一股危机感,叶姝不仅会武功,连御马之术都这么好,而且从她的脸上流露出的不是嚣张跋扈,而是一种肆意洒脱,于在宫中的的又不一样。 在宫中,她好歹偶尔还是娇憨的,然出了宫,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本该属于这里的感觉。 楚玄墨的眼眸微暗,抱着叶姝的腰又紧了紧。 叶姝深吸一口,又重重的吐出,仰头看着那万里无云的晴空,唇角噙着笑,“以后的日子还长,若是还有什么是皇上不知道的,日后总归会知道的。” 这一路,跑的畅快,将她在宫中的阴郁萎靡之气都跑的烟消云散。 “说的不错。”楚玄墨的手覆上她的手背,“可是叶府的嫡女,并未学过武功,也未学过御马,从小到大,都养在深闺之中,你又是从何学来的?” 叶姝浑身一震,被楚玄墨的掌心覆盖的那只手心,竟微微生出些湿意。 这段日子,楚玄墨待她不再像从前那样动不动就是砍了她的头,反而是温柔的细致的,顺从的,倒让她卸下防备,放下警惕之心,跟着楚玄墨给她准备的路一步一步走下去。 却忘了,此刻拥她入怀,陪她北下求药的男人,不仅仅是个心悦她的男人,更是一个城府极深,雄才伟略,阴谋诡计都不输于任何人的帝王。 帝王多疑,他比任何人都观察入微。 却终究没有开口问过。 “皇上,若我真的是叶府训练出来,刺杀你的人,你当如何?”叶姝声色不动的问道。 楚玄墨沉默了一会儿,他目视前方,眼中云墨变幻,就在叶姝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 他道,“朕想要的,就是朕的。” 她怔愣。 “即便不是朕的,朕也会抢过来,江山是朕的,人也是朕的,心也是朕的。” 楚玄墨垂眸,漆黑如墨的眼睛直直的凝视着叶姝的侧脸,“你若真是刺客,无疑叶府培养的刺客,是成功的,不过,既然他送到了朕的手中,那朕就接着。” 喑哑低沉的嗓音自耳边传来,叶姝顿了片刻,仰头巧笑嫣然,“我不是刺客,我不会害你。” 正当叶姝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 善语和善尘飞速架着马车赶来。 “公子,夫人。”善尘落地下跪,满面自责,“属下办事不利,丁香和春雪还有陈姑娘,被一群人劫走了。” 楚玄墨和叶姝眼眸微眯,“劫走了?” 奔着她们来的?楚玄墨的身份暴露了? 叶姝和楚玄墨相视一眼,神色严肃起来,若是这样,楚玄墨就必须要马上赶回皇宫,稳住局面,若是被有心之人得知,后果不可估量。 “不过……”善尘大喘气一般,“那群人并不像是知晓公子和夫人身份之人,他们只说要马车里的女人。” 善语接着道,“一共出现了约摸五十人,一大半的人都在想法拖住我们,只有少数几个抽了个空子,将马车上的三个人,绑了走,属下想追过去,但心系公子夫人安危,属下办事不利,请公子降罪。” 叶姝眉头紧皱。 楚玄墨面色平静,“从北地回去之后,便去刑塔领罚。” 善尘和善语脸色一变,去刑塔,看来公子是真的生气了。 刑塔这个地方,一般都是给犯了错的暗卫进去磨炼也算是处罚,往往进去五天,出来都得脱层皮。 “要女人?”叶姝打断他们,“那岂不是连我也算上了。只是阴差阳错的,我没有在马车上。你们在江湖上也摸滚打爬过,可看清楚过,他们的招式,服饰,所使的兵器,有没有熟悉的?” 善语挠了挠头,“他们轻功很好,手上功夫差点意思,兵器五花八门的,不像是有组织的,衣服穿的都是清一色的黑袍,江湖上可没这样的人物。” “我明白了。”叶姝眼中划过一丝厉色,“那就是被人豢养的杀手,类似于你们这样的。” 楚玄墨眼中浮现异色,他看向叶姝的目光,已然不单纯。 她怎么会这么迅敏? 殊不知,上辈子,叶姝干的就是这样的事儿。 “对方要的是女人,若是这样,便不是辰王派来的人,假设是针对陈英,也该是那天有组织有规律的杀手,而非今日被豢养的。假设是针对我,要么是我在镇国寺的谎言被戳破,行程泄露出去,南宫诗柔,太后都有可能。” “不会。”楚玄墨否认了这个可能,“都城有暗卫,若是被人发现,会赶在刺杀之人前送到我们手中消息。” “没错。”善尘重重的点了点头,他们如今并没有接到消息。 楚玄墨似乎早猜到了,不过却并没有说话,只静静的探究的看着叶姝,看看她能猜到哪个地步。 叶姝,“那就只有我近来得罪的人了。” 她转头对上楚玄墨的眼睛,“青州知县府,吕不忌。” 善语猛的就跳了起来,“好啊,昨日挨那顿打是没挨够啊,还敢打夫人的注意,属下现在就去把他抓起来,严刑拷打!” 楚玄墨睨了一眼善语,后者就立刻安静。 “吕不忌手上可没有这样的实力。”他淡淡的说。 第二百六十九章 抓错人了 “唔,唔——” 一间阴暗的柴房中,满是枯槁的味道,只是透着斜窗射进来的光亮,,隐隐约约似乎听到外面传来零碎的步伐声。 丁香睁开双眼,待看清眼前的状况时,她瞳孔放大,眉头紧皱,不停的左右摇晃着头,环顾四周。 “唔——唔,” 嘴巴被紧紧的堵着,手和脚都被绑的异常牢固,口中不停的发出‘呜呜’声 。 春雪也逐渐睁开双眼,眼中全是迷茫。 只有陈英,虽手脚全被禁锢,然她坐的十分端正,一袭素白的衣裳衬得她愈发清雅,即便身处此番境地,她也仍然面不改色。 她淡淡都睨了一眼费劲挣扎的丁香,眼中透露出一种讥讽的意味。 她们被抓到这儿来,即便再怎么费劲,闹出再大的动静,也不会有人来久他们。 ‘吱呀’一声,被锁着的房门被推开,光亮险些刺痛到他们的眼,陈英双目微闭,等到适应了才淡淡都睁开双眼,似乎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没有半点恐惧。 只见从外面走进来一矮瘦的男子,穿着黑灰色的干练长衫,双手装腔作势的背在身后,尖瘦脸,鹰钩鼻,丹凤倒三角的眼睛,鼻子下面长了两撇小胡子,刻薄的很。 他身后还跟着三四个高大强壮的小厮,却恭恭敬敬的低着头站在那男子身后。 “林管家,老爷也没说明白,是要这三个女人里的哪一个,小的拿不准注意,让您过来瞧瞧。”站在男子右手边的小厮,低着头,脸上甚是为难。 老爷因为大少爷受伤一事,心情不佳,动不动的就要打骂下人,他也不敢多嘴去问啊! 林管家扫了一眼那小厮,冷嗤一声,“没用的东西,老爷交代的事情都办不好,要你们留在府中是吃干饭的啊?去去去,别在这儿碍眼。” 他迈着步子走进柴房中,伸出一只手捏着自己的小胡子思量着,“这三个女的,那两个虽说长得也不错,但是到底还是丫鬟打扮,瞧瞧这个女的……这个女的……观背影,是不错的。” “把她带出来。”林管家指了指陈英的背影。 后者静静的坐着,唇角勾着冷笑,废物,连抓个人都能抓错。 几个小厮走到陈英身边,一把将人给揪了起来,提到外边。 林管家瞄了一眼,瞳孔倏然放大,伸出一只手指着陈英的脸,颤颤栗栗的说,“你,你,你是陈英那个小贱人!” 她在青州城,无疑是人尽皆知的,否则这青州知县的儿子也不会找人将她送到窑子里了。 陈英淡淡的抬眸,嘴巴被堵的严严实实,也不影响她看向林管家的神色讥讽又不屑。 “来人。”林管家冷静下来后,沉声吩咐,“将她送到老爷的书房去,想必老爷要的就是这个女人。” 他走到陈英面前,细细的端详着陈英的眉眼,因着她最近都上了柔弱楚楚的妆容,再加上又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衫,倒是比从前那副样子,惹人怜爱多了。 林管家伸出一只手指,抚上陈英的光滑的脸颊,眼神阴鸷了许多,“配,什么行侠仗义的侠女,最后还不是要落到我们家老爷都手上。” 陈英眼眸眯了眯,目光下垂,看着摸着自己连的咸猪手,早晚有一天,要剁了它的。 “带走!” 林管家一声令下,陈英就被人扛着越走越远。 只剩下丁香和春雪。 “林管家,这两个女人该怎么办?” 林管家目露淫邪,“啧,长得也不错 不过现在不是‘照顾’她们的时候,等老爷将陈英那个贱人处理了 这两个自然而然也就赏给我了。” 丁香和春雪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愤恨。 但无济于事,下一秒,柴房的门再次被牢牢的关上。 反观书房中,陈英被人扔到地上,门瞬间被关上,到了这种时刻,她仍旧是临危不惧。 吕易德从里间走出来,瞧见陈英后,神色瞬间就难看了,他本是让人去抓揍他儿子的那个女人,那群废物怎么把陈英给抓过来了? “就是你,当街打了本官的儿子?”吕易德坐在主位,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微微抿了一口。 不管是不是陈英,这陈英都留不住了! 之前,他三番两次的派人将这个顶着侠义之名做伤天害理之事,最后还将所有的骂名推到他们身上女人给除掉。 谁知道,每每都能让这个女人找到漏洞,溜走,且又将脏水给泼到他们身上。 如今,她落入他的手里,他势必也不会放过她的。 陈英皱着眉,手脚都被轮着,口中又堵着布。 这吕易德是真傻还是假傻,让她这么跟头说话吗?若非她自己伤了自己一掌,重伤未愈,早就挣脱开绳子跑了。 吕易德仿佛是刚想起来,走到陈英身边,将她嘴里的抹布给抽了出来,“本官倒是忘了,也不知道这次送到府上的信是哪个英雄好汉写的,能捉住你这个不好捉的东西!” 陈英活动了一下唇舌,抬起头冷冷的看着吕易德,“蠢,信是我让人给你送的。” “什么?”吕易德往后退了两步,肥硕的身子正好抵在桌子边,“你说什么,信是你让人送到府上的?”他哈哈大笑两声,像是听到了不可思议的笑话一般,“哈哈哈哈,本官还是头一次听到贼喊捉贼的!你写信给本官,让本官派人去抓你,你觉得本官像是傻子吗?” “吕大人不仅傻,还傻的天真。”陈英不着痕迹的翻了个白眼,也不知这种人,究竟是怎么当上青州知县的,“信是我写的,不是让你抓我。真正殴打你儿子的另有其人……你抓错人了。” 吕易德,“本官抓错了人?” “不信你去问问你那儿子,让她来瞧瞧,打他的人究竟是不是我陈英。” “那你为何会在那辆马车上?你又为何写信让本官去抓那辆马车上的女人?你耍本官?”吕易德狐疑的看着陈英,他当官这么多年,还没遇见一个骨头这么难啃的人,主要是这娘们背后有些势力,而他却查不出来。 第二百七十章 不愁她不来 吕易德和陈英在书房中聊了许久,也不知聊了什么。 总之吕易德又将陈英安然无恙的送回了柴房中。 “娘,娘啊——” 正房中传来杀猪般的叫声,吕不忌趴在床上,自打醒了以后,整个人都有气无力的着痛,偶尔还会痛彻心扉的大吼两声。 被小厮按着换了套干净的衣衫,此刻他的前胸后背大腿上,都是被人打出来的伤,不过这些伤,却不伤及肺腑,都只是皮外伤而已。可皮外伤才是最疼的,恢复的又慢,疼的又很。 再加上回来之后的那三十大板,整个打的他皮开肉绽,屁股开花啊! 不过也是奇了,这两种伤,都是皮外人 不会将人打死,却得让人吃吃苦头。 “娘啊,儿子疼,儿子好疼,娘,你要为我做主……” 吕不忌苦着一张脸,伸着手扑腾着揪住陈氏的袖子,平日猥琐淫邪的一张脸,此刻可怜哀怨的凝视着陈氏,“娘,儿子是您生的,从小到大就没受过什么苦,平日里身娇肉贵的,这一出门被人打成这样,儿子的命都快要没了,娘,您就不心疼吗?” 陈氏一脸心疼的握住吕不忌的手,眼中闪着泪光。 “忌儿,娘怎么不心疼你,你爹已经派人去将打你的人给拦截住抓回来,你放心,你是爹娘最疼爱的儿子,绝不会让你白白受了这个委屈啊。” 吕不忌吸了吸鼻子,两眼泪花,他动一下浑身的肉便像是被凌迟一般的疼。 “娘,儿子就知道,您对儿子最好。”他下巴搁在枕头上,眼神却是毒辣无比,“我要那个贱人,从今以后,跪着伺候我!” 陈氏拍了拍吕不忌的手,那片泪光之下,也是阴狠毒辣,她冷冷的道,“敢商我吕家的孩子,就得付出代价,更何况,这一次,连我那未出世的孙儿都因为此事而死了……娘便更不会放过那个女人。” “啊——” 吕不忌大喊一声。 给他上药的丫鬟双手一抖,陈氏直接上前就是一巴掌,“混账东西,难道不知道少爷伤的重,不知道轻点吗?” 那丫鬟捂着脸怯怯的跪在地上,“夫人恕罪,大少爷恕罪,奴婢见大少爷伤的这样重,心里为大少爷愤愤不平,想着那个女人定然是妖艳贱货,心狠手辣的,所以才会不小心下手重了几分。” 陈氏听见这话,脸色缓和了些许。 “你倒是个机灵的。” 吕不忌眼神昏暗,趴着道,“过来。” 那丫鬟抬头惶恐不已的看着吕不忌,从地上跪着跪到吕不忌面前,“少爷有什么吩咐。” “抬起头来。”吕不忌忍着身上的痛,戏谑的打量着眼前的丫鬟,“啧,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啊,本少爷从前怎么没发现,你长得也不错啊!待本少爷身子好了,一定要了你,可好?” 闻言,丫鬟如坠冰窟,石化在原地。 谁不知道吕不忌折磨人的手段,高明的很。 陈氏睨了一眼丫鬟,狐媚子东西,她嗔怪的道,“忌儿,就这么个货色,也难为你能看得上,你那夫人才小产,为了平衡两家的关系,你也该好好安慰安慰你那夫人。” 提起少夫人,吕不忌眼中浮现一丝厌恶。 “她算什么东西,不就是家里有点臭钱吗?长得不算美,才华风情占了哪一样?” “说的也是。”陈氏想起一件事,眼神掠过暗光,“她此次小产,身子又羸弱,大夫说了,日后都恐难生育了。留着这样一个不下蛋的公鸡,倒不如寻个由子给打发了,再娶一门好生养的。” 母子俩一唱一和,完全没想过此刻正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少夫人。 吕不忌朝陈氏笑了笑,“娘待儿子最好了。”随即又将目光放在跪着的丫鬟身上,他抬起一只手挑起那丫鬟的下巴,边看边咂舌,“确实不错,待本少爷好了,就收了你做通房。” 那语气,仿佛是天大的恩赐一般。 丫鬟嚅嗫着嘴唇,不敢拒绝也不敢顺从。 直到吕易德走进来后,眯着眼睛瞅了一眼吕不忌,面色板正,冷哼一声,“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敢在这里勾搭丫鬟,你知不知道,你的事情已经传到了皇上的耳中,皇上派人打你的三十大板是白打了不成,你个没用的东西!” 陈氏瞧见被骂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吕不忌,心下心疼。 “儿子现在都变成这个样子了,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怎么,难道这儿子是我一个人的儿子,就不是你的儿子吗?” 吕易德指着陈氏的鼻子骂道,“慈母多败儿,你瞧瞧你把他惯成什么样子了!还好皇上没有太怪罪,否则咱们吕家早就完了。” 陈氏撇了撇嘴,“老爷,先不说这个,那个贱人可抓到了?” “没抓到。”吕易德被打岔,转移了话题,皱着眉说,“抓错人了,那个打忌儿的贱人,本官还没抓到,贝塔给跑了,不过,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早晚,本官非把她抓回来不可。” 吕不忌头前伸,“爹,我要那个贱人 生不如死,她竟然敢在爹的地盘上,将我打成这个样子,我绝对不会放过她,那个女人身上有些功夫,她身边的人更是功夫高强,要不然儿子也不会吃了这个大亏。” 吕易德戳吕不忌的脑袋说,“你整日里脑子里就只有女人,只有女人,什么时候才能想想正事。” “爹……我……” “够了。”吕不忌打断了他的话,“这个女人,爹不会任由她跑出青州城的,赶在老虎地盘上撒野,也得看有没有那个本事,既然你想要,那本官还真得看看这是个什么天仙,竟然将你勾的到现在还舍不得要她的性命。爹且问你,你是不是真的想要她?” 吕不忌想起叶姝那张清冷明艳的脸,以及柔弱无骨的身姿,“想,爹,我做梦都想。” 吕易德冷冷勾唇,“那爹就给你抢过来,今日只抓到了陈英和两个丫鬟,让那个女人侥幸跑了,不过,有这两个丫鬟,就不愁他不会上门。” 吕不忌神色一顿,陈英? 第二百七十一章 折磨 “爹,那个女人算计过儿子,可否将她交给儿子处理?” 吕易德瞥了吕不忌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陈英,你不能动,再说了,你才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虽说都是皮外伤,也够你休养了,你最近给我老实点。” 说罢,吕易德警告的看了看陈氏,示意让她管好自己的儿子,便迈着阔步,走出房间。 吕不忌看着吕易德的背影,眼中不屑,待门重新关上,他才哼哼出声,“我看我爹根本就不想给我报仇,我打小他就不喜欢我,要不是那些个姨娘生的都是女儿,他早就不管我了。” “你别这样说。”陈氏顿了顿,伸出手抚摸着吕不忌的头发,“你爹也是疼你的,不过你这次做的确实太过分,最近收敛些,别再出去找姑娘了,你若看上谁,告诉娘,娘去将她纳进府里给你玩,这样让人寻不到错处 自然皇上那边也说不了什么了。” 吕不忌对他娘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就不当一回事儿。 陈氏又陪了他一会儿,眼见着天已经黑了,吕不忌也是昏昏欲睡的没什么精神。 她便起身道,“忌儿,你好好休息,娘明日再来看你。” 吕不忌眼皮也不抬的‘嗯’了一声,等她娘出去了以后,才算是双眼一亮,精神头都来了,“来人。” “大少爷。”三两小厮进到里面,恭恭敬敬的对吕不忌说。 “去将陈英那个贱人将本少爷带过来。”吕不忌阴恻恻的笑着,趴在床榻上,也耽误不了,他折磨陈英啊! “大少爷……”小厮稍稍犹豫,“小的不知道陈英关在哪里。” “怎么那么笨啊。”吕不忌冷笑一声,看向那几个小厮的目光愈发不善,他玩味的说,“我爹除了将人关到柴房,还能关到哪去,不过几个无关紧要的人,柴房的门是不会上锁的,知父莫若子,老东西想瞒着我,还不够资格。” 小厮听着吕不忌那大逆不道的话,皆是脸色一变,却不敢多说,“是。” 于是,夜半三更,柴房的门再一次开了。 陈英被人蒙着眼,堵着嘴送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眼前再次恢复光亮的时候,入眼都便是吕大少爷趴在软塌上,不怀好意的看着她。 那下流淫邪的目光,仿佛她现在已经脱光了衣服,坐在地上一般,令她极为不自在。 “啧。”吕不忌上下打量着陈英,虽说它现在动一下就浑身疼 不过不妨碍他折磨陈英这个贱人,敢算计他,就得知道算计他的代价。 “想不到啊 你平日里穿的那些个衣裳将你的身侧容貌都给遮掩了个七七八八,如今换上这身衣服,再梳个发髻,整个妆容,比窑子里的花魁都不遑多让啊!啧啧啧,如今落到了本少爷的手里……” 陈英脸色发黑,阴毒的看着吕不忌,她跟吕易德已经达成了交易,为什么吕不忌会把她绑到这里? “你别看了,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我爹他不知道,哈哈哈。”吕不忌欣赏着眼前的美人,指了名小厮,“把她嘴里的抹布抽出来,把爷准备的软骨散,春阳药都给她灌下去。” 陈英的脸色自进入吕府后第一次有了明显的波澜,口中的抹布被人抽出,她正要说话,一碗辛酸的汤药便递到她唇边。 她咬紧牙关,抿着嘴唇,然而小厮却硬捏着她的下颚将药给灌了进去。 陈英眼中浮现害怕。 吕不忌见她这幅神情,讥讽的道,“本少爷知道你会武功,这软骨散不灌下去,本少爷怎么放心啊!” 一碗软骨散灌下去后,她立即便发觉身上从上到下,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吕不忌,你爹没有告诉过你,我是你不能动的人吗?” 吕不忌无所顾虑的挑了挑眉,“我爹说的话,我几时听过,他不让我出去找乐子,我偏出去,他越不让我动你,我就越是要折磨你。别停,这春阳药才是最厉害的。我倒要看看,这从前飞檐走壁,无所不能的女侠,到最后变成一个荡妇会是个什么有趣样子。” 他抬了抬手,小厮就掰着陈英的下颚又灌了一碗散发着诡异香味的药。 “可惜了本少爷现在重伤,起不来,否则,定然好好让你伺候本少爷。” 吕不忌仿佛颇为遗憾。 再是一碗药入腹,陈英的腹部生出一股燥热之感,她面颊通红,想使出些力气,却如何也使不出来。 “把她的绳子解开。” 陈英双手双脚没有束缚之后,一个猛扑扑到吕不忌的身前,伸手掐着吕不忌的脖子,恶狠狠的说,“你该死。” 吕不忌却笑眯眯的。 “这少虽说有些茧子,到底也是纤纤玉手,啧,柔弱无依,一点劲都没有呢!” 他两只手还是自由的,一把扣住陈英的胳膊,将她拽到脸前,猥琐瘦削的脸就伸着往陈英的脸上凑,“来,让本少爷嘴一个,尝尝这飞檐走壁的女侠是个什么滋味。” 陈英费尽全力的挣扎,“你放开我,畜生!” 吕不忌被惹怒,一巴掌甩在陈英的脸上,冷声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给我上刑。” —— 楚玄墨和叶姝夜半三更趴在吕府的外宅墙上。 漆黑的天上悬挂着一轮明月,那明月旁边却只有着一颗星星,可以说,整个夜空,也只有那一颗星星,叶姝遥望着天际不由得有感而发,“即便是再璀璨光鲜,不可替代的月亮,也会只守护一颗星星啊。” 闻声,楚玄墨垂眸看着叶姝。 她说这句话的意思,难不成是…… 叶姝转过头,打断他的思绪,“查到丁香和春雪她们被关在哪了吗?” “嗯,柴房。” 楚玄墨淡淡的回道。 叶姝嘴角抽搐,仿佛不敢相信,“柴房?吕易德这么放心吗?竟然只关在柴房。” 楚玄墨将叶姝揽到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道,“这宅子暗处埋伏着不少人,所以才会有恃无恐。” “你怎么知道?”叶姝看着楚玄墨的神色,“而且看你的样子,像是已经来过这里一样,一来便挑了个能俯视整个宅子,还不被人发现的地方。” 第二百七十二章 夜半三更 楚玄墨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正当两人准备行动时,一道凄厉的女声划破漆黑的夜幕,在格外安静的吕宅中显得古怪十分。 那女声似是隐忍着极大的痛楚,令人问之胆战心惊。 叶姝神色一变,从房檐上站起来,细看,她的神色从容而淡定,仿佛对于这种事已经做了千百遍一般熟悉。 可明明,这是她第一次出宫,第一次跟着他做这种翻墙的逾越之举。 楚玄墨按捺出心中的怀疑,垂下眸淡淡的勾了勾唇。既然选择了相信,又何必因为这些小事,而心生疑窦。 “是陈英的声音。”叶姝肃然道。 “嗯?”楚玄墨挑唇问道,“你与她也才认识不到五天,怎会对她的声音,如此熟悉?” 叶姝看着发出声音的方向,脸上神色异常严肃,她的听力一直都很敏锐,如果没有听错的话,那一定是陈英的声音。 “每个人的声音都是独一无二的,我听过一遍的声音就会在脑海中留下印象,更何况这几日,她总是有意无意的找我说话呢?” 话音刚落,紧接着,原先放出声音的地方再次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那尖叫像是隐忍不住,才痛的呼出声,又像是被怎么堵着,只叫了短短片刻,就没了声音。 随之,整个吕宅突然灯火通明,原本的小厮丫鬟,都对这见怪不怪,谁不知道吕大少爷玩弄女人的把戏向来高超。然而当第二声尖叫响起来后,主宅中,吕易德披着外衣,一脸憔悴沧桑的和一名貌美如花的姬妾慌不择时的跑了出来。 而后便是,步履匆匆的朝发出声音的地方而去。 叶姝仰头,肯定的道,“绝对是陈英的声音,吕大公子与陈英之间有仇怨,她落到吕家的手里,日子必定不好过。” “要救她?”楚玄墨挑眉问道,“你不是不喜欢她吗?” 叶姝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自然要救。我虽说不喜欢她,可她好歹是个行侠仗义的侠女,也是个曾经救过东离百姓的女人,那么我不喜欢她那点恩怨,也就不算什么了。况且,她是因为我,才落到吕家人手中。” “好。”楚玄墨清冷的眼中含了几分笑意,让整张脸都似乎罩了一层暖意。 叶姝瞧着吕易德匆忙的模样,“这就是吕大公子的父亲,青州的知县,吕易德……他这么着急,难道不知道陈英出了什么事?” “大概率是吕不忌瞒着吕易德所做。”楚玄墨为叶姝解释道。 叶姝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应该是,现在惊动了吕府上下的人,恐怕救人不易。不过……你武功高,找到机会去救陈英,这会儿的功夫,柴房那边应该没什么人看守,我去找丁香和春雪。善语和善尘在外面接应。” 楚玄墨定定的看着她,连发号施令都这么自然。 “嗯。你就这么把自己的夫君推到别的女人那里了?” 叶姝脸色顿了顿,伸出舌头舔了舔略微有些干涩的唇瓣,她指了指吕大公子房间的方向,“那要不我去那里。” 楚玄墨脸色一黑,“我怎会忍心你身处危险之中。” 叶姝低下头,掩去眼中的得意。 “那行动。” 楚玄墨无奈的睨了她一眼,自打出了宫,他堂堂一国之皇帝,竟然被这个丫头牵着鼻子走。 叶姝从他身旁而过,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不如,朕送你下去,换善尘上来。” “你不相信我?” “并未,你身上的毒还没解……” 叶姝扬唇一笑,“没事,放心。以我的能力应付几个家丁还是可以的。” 说罢,她拂开楚玄墨的手,潇洒恣意的朝前走去。 她身姿矫捷灵动,转眼一瞬,就溜到了墙角,见状,楚玄墨微微叹息,随即看了一眼吕不忌那仍旧染着明晃晃烛火的房间,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此刻。 陈英本就内伤严重,而现在更是外伤遍体都是,她雪白的衣衫早已被剪刀亦或者是鞭子,抽打的七零八落,她无力的瘫软,像一团烂泥一般趴在地上,原本光洁白皙的后背,刀痕和鞭痕纵横错覆。 她那一双清冷的眼睛,像毒舌一般紧紧的盯着吕不忌,仿佛要将他拆吃入腹。 吕不忌趴在床上,身边站着两个小厮,还有两个丫鬟。 他得意洋洋的看着陈英身上那些醒目的伤痕,鲜血将她仅剩的白色肚兜儿染的红一块儿白一块儿。 “别让她叫,惊动了我爹,打扰本少爷的好事儿你们担待的起吗?” 吕不忌手中挥舞着鞭子 那带血的鞭子,几乎要断开,可见用力之大,仿佛见陈英痛成这样 他身上的伤,便也不算什么了。 他将手中的鞭子扔给身边一个唯唯诺诺的丫鬟,粗声粗气的指使,“你,去给我打,往死里打,本少爷就喜欢看这么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沦落到这个地步,呵。” 那丫鬟接住带血的鞭子,浑身颤栗,她迟疑的走向陈英,只觉得手中的鞭子仿佛烫手的山芋,她就是今天,下午被少爷调戏的那个丫鬟。 少爷将她叫过来,无非是在警告她,下一个就是她。 “打啊,你再敢迟疑一分,挨打的人就是你,听不懂本少爷的话吗?” 吕不忌催促道。 那丫鬟在两个小厮和另一名丫鬟的注视下,,心一狠,高高的举起鞭子,咬着唇,重重的将手中的鞭子抽向陈英。 她心中默念,对不起 陈姑娘,我也是被逼无奈。 陈英闷哼一声,到底是姑娘,力气不如那两个小厮打,可重复的打在伤痕上,也足够让她脸色又白了好几分。 她怒目看戏向吕不忌,若是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吕不忌早已被她杀了千百次。 然而,她忘了,若非她亲手送信给吕府,让吕府的人出手抓叶姝,她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她想到的只有…… 承受这一切的应该是叶姝! 陈英眼中突然暴增的愤恨,将吕不忌,吓得脸色一怔。 他反应过来后,指着那丫鬟大骂,“给我打,给本少爷打死这个贱人,还敢瞪本少爷。” 他指着另外两个小厮和丫鬟,“你,你 还有你,去拿刑具,都别闲着。” 第二百七十三章 调虎离山 “放肆!” 门被人一脚踹开,接着便是吕易德的一声大吼,他披着的大氅随着他激烈的动作而飘落到低声,待看见眼前这一幕时,他更是怒火中烧。 “你这个不肖子孙!”吕易德越过趴在地上的陈英,眼中厉色重重,一巴掌扇在吕不忌的脸上,大骂,“你连你爹的话都不听,吕不忌,这天底下还有谁能管得了你!” 吕不忌被吕易德一巴掌扇的眼冒金星,牵连起背上身上屁股上的伤,疼的龇牙咧嘴。 他一边捂着脸,一边手按着床头,“爹,你打我干什么,我又没出去抢别人家的,皇上他看不见,你急什么!” 吕易德气的气喘吁吁,伸着手指指着吕不忌的鼻子。 “你,你还敢顶嘴,白日里我警告过你什么,我让你安分点,陈英这个人你不能动,结果你连我的话都当做耳旁风,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了,都是你娘惯的,受着伤不好好养伤,还敢命人去柴房将陈英给抓过来,你就仗着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吕不忌当着众多下人的面被骂,脸色逐渐难看。 吕易德睨了一眼躺在地上,目光阴森至极的陈英,心底一个咯噔,白日里,陈英已经告诉过他,她的身份不简单,绝不能因为此事…… 他整个大吼,“吕不忌,你夫人刚刚小产,你不去安慰你的夫人,在这里跟我玩这些东西,老子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吕不忌一脸阴霾,冷哼一声,“不过就是一个毛头小贼,干的还是打家劫舍的勾当,爹你抓了她,就应该好好折磨她,让青州城被她偷过的世家大族都看看,只有您才有这样的本事。我替你折磨她,也是为了咱们吕家好。” 吕易德身子后仰,差点没背过气去。 陈英很恨的瞪着吕易德,仿佛在说,看看你的好儿子,干出来的这些破事。 吕易德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底的愤怒,他指着地上的陈英吩咐道,“来人,将她给我送回柴房,弄些药,把她的伤处理一下。” 几个小厮唯唯诺诺的上前,将地上几乎半死不活的陈英给拖了起来。 吕不忌皱眉 他还没玩够呢。 然而,在看到吕易德那铁青的脸色,终究是不敢再多说什么。 吕易德走出房门前,回头警告吕不忌,“你给我安分点,再敢招惹她,我宰了你这个畜生。” 楚玄墨一袭黑衣,脸覆面具,轻飘飘的落在吕府的宅院中,看着被人拖着几乎光裸的陈英,他脸色一僵,随即敛了敛深邃的眸子。 “你是谁!”家丁大着胆子问道。 只见一阵风掠过,眼前一花,那人的身影便如鬼魅一般飘到了眼前。 接着,楚玄墨将自己的披风取下,麻利的盖在陈英的身上,对她身上的伤,仿佛视而不见。 “大胆,你竟敢!”家丁发觉自己拖着的人没了,抬头看去,楚玄墨似风般来 也如风般走,他拘谨的揽住陈英的腰,便跳上房檐,避开所有追击的人,灵巧的消失在众人眼前。 吕易德追出来后,抬手制止了要继续追的人,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必追了,都去柴房。” 事情与预想的还是没有太大差别的,不过就是陈英受了点伤罢了。 陈英被楚玄墨揽在怀里,行走在夜空中,她怔怔的望着近如咫尺的脸庞,那张脸庞,端正冷硬,却又带着脉脉柔情,邪佞俊逸,是她朝思暮想了五年的人…… 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刻。 陈英眼圈发红,虚弱的道,“将军,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将军……” 楚玄墨眉头一皱,没有回话。 陈英断断续续的道,“将军,陈英的身子还是清白的,请将军相信陈英。” “嗯。”楚玄墨淡淡是回了一句。 就这一个字,足以让陈英欣喜若狂。 将军愿意相信她,那么就意味着,她是有机会的。 另一边,叶姝猫手猫脚的落到吕家的柴房周围,因着没有来过,她一路找过来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想到自己那两个可爱又衷心的小丫鬟,便不觉得什么了。 她不想让善尘来是因为,遇到突发事件,善尘一定会趋利避害,他会选择丢下丁香和春雪,但她永远不会。 叶姝站在柴房门前,打量了一眼没有上锁的门,不仅没有上锁,还被人动过手脚,她神色莫辨。 总觉得有诈。 她大剌剌的推开柴房的门,又悄无声息的关上,才看见在柴房中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的丁香和春雪。 眉头微皱,几步跃上前,她伸手拍了拍春雪的脸,又将堵着春雪嘴巴的布给抽了出来,“春雪,春雪。” 叫了几声,觉得她有点意识后,才又去喊了喊丁香。 两个丫鬟醒来后,睁开眼睛的第一眼就是叶姝那张无比亲切的脸。 “夫……” “嘘……”叶姝比了个静声的动作,抽出袖口的匕首,就麻利的给春雪和丁香二人手腕上缠着的麻绳给割开。 “夫人,这地方这么危险,你怎么能亲自来!”春雪脸色紧张的看着叶姝,语气中俨然是担忧。 丁香也道,“夫人,您不该来的,这里太危险了,他们将陈英给带了出去,我们两个一直被关在这里。” “我知道。”叶姝一边割麻绳,一边头也不抬的回答。 “夫人。”春雪急得都要哭了,“知道您还来。” 叶姝手上动作不停,抬眸道,“你们是跟着我出来的,不能回去的时候,就我一个人。” 春雪和丁香互相叹了口气,夫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软。 身后的柴房门,好像在黑暗中,几不可查的动了动,叶姝耳力敏锐,几乎在一瞬间就握紧手中的匕首,做出了防备姿态。 果然不出她所料,柴房没有上锁 怎么可能一个把守的人都没有。 她猫着脚走到门后,很快,门被打开了,从外面走出来一个穿着黑色衣服,戴着黑色面巾的男子,那男子身高八尺,周身杀气凛然,手中的刀更是开了光的…… 是个练家子。 那男子看了一眼春雪和丁香,“方才明明听到有声音,怎么会没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毒发来的真不是时候 悄无声息站在角落的叶姝,冷冷勾唇,出手迅猛,手中的匕首脱壳而出,眨眼间便插在那黑衣人的脖颈处。 那黑衣人长着嘴,瞪大眼睛,迟钝的抬手摸住自己喷涌着鲜血的伤口,他歪歪扭扭的转过身看着叶姝。 这个女人…… 她竟然武功这么好,就连她在身后站着,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嘭——”的一声,那高大的男子倒地身亡,死不瞑目,在寂静的也里,在破旧的柴房中,显得格外恐怖,尤其是那喷涌而出的鲜血仍旧在滋滋的往外流着。 丁香和春雪吓得抿紧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反观叶姝,倒像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她收回匕首,擦拭了一下匕首上的血迹,刚刚踏出一步,隔空而来便涌上三两个人影,跟倒下的那个男子气息一模一样。 叶姝神色一变,回身硬接,她没有内力,只能肉搏或者近战。 而那些人,似乎只是稍微探查一下就发现了她没有内力这个事实,于是公鸡愈来愈猛,却不是杀招要人姓名,仿佛只是要活捉她。 可她的身姿轻盈,即便没有内力,也能瞬息退到三尺之外,一时半会儿也让那群黑衣人捉摸不透。 “好厉害的身法。”一名黑衣人定定的看着叶姝那转瞬万变的步伐,眼中透露出痴狂之色,若是他有了这身法,再配上他那深厚的内功,一定比眼前这个女人利用的好。 “吕大人吩咐了,要抓活的,万不可伤了她。” 一道冷冽的声音自面巾下发出,叶姝眼眸骤然凌厉,原来今夜这一出戏,为的就是活捉了她?至于吗?就因为她当街打了他的儿子?就这么睚眦必报? “夫人,不用管我们,你快走,你走了才能有办法救我们。”春雪发觉叶姝身手还不错,便拼了命的大声让叶姝离开。 不用顾虑她们二人,夫人一个人一定可以离开的。 叶姝凝望了她们一眼,知道她们说的话在理,说的也是,她先走,才能想办法救她们。 于是,她的匕首灾半空中武的猎猎生风,尤其是她身高瘦小,那匕首转瞬之间就划破了好几个黑衣人的裤绳,裤子应声落地,几个黑衣人具是脸色一变。 她听到,有人愤慨而道,“卑鄙,无耻。” 在江湖上,他们还没有见过打不过便脱人家裤子的这种龌龊下流手段。 叶姝回头一笑,“更卑鄙的,你们还没有见识过呢!” 她迈步正准备翻墙,眼前突然一片模糊,胸口中,那熟悉的气血上涌的气息再次袭来,她晃了晃头,眼上似乎像蒙了一层雾,什么也看不清。 “该死的。” 她暗骂一句,不该发作的时候,你就发作了!这么危机的时刻,你就不能有点骨气吗? 那几个黑衣人匆匆拉上裤子,却疑惑的看着叶姝停滞不前的身影,还疑问,她又有什么鬼把戏。 叶姝攥紧双手,拼了命的想看清眼前的景象,却始终看不见,终于压抑着的鲜血猛的从咽喉处喷出来,她吐出一口血,乏力之感席卷全身,随即,单膝跪地。 “夫人!” 那群黑衣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作为叶姝的贴身婢女,无疑是太清楚了。 两人惊慌之下,竟控制不住的大叫出声。 叶姝头脑发黑,再一努力的想看清东西,身子却无法控制的到底,不省人事。 那群黑衣人谨慎的围在叶姝周围,试探了几下之后,发现是真的不省人事,才嗤笑一声,“还以为有多厉害,也不过如此!啧。” “别动她,吕大人说了,要活的,赶快送到地下室,别让别人发现了。”为首的黑衣人用剑指着叶姝,随即又睨了两眼在柴房没被松绑完全的两个丫鬟,“还有她们,都送到地下室。” —— 楚玄墨带着陈英到了善语和善尘接应的地方后,便一把将陈英丢在马车上,还顺带掸了掸衣服,仿佛陈英是个病毒一般。 “唔。”陈英闷哼一声,眼中略有苦涩。 善语和善尘恭敬的对楚玄墨行礼,“公子。” 楚玄墨阴沉着脸色,左右看了一眼,“夫人没回来?” 善语和善尘脸色一变,“夫人没跟公子在一起?” 楚玄墨的脸色霎时就白了,他回想方才,那么顺利的将陈英救了回来,连所谓的高手都没出现一个,这不是明摆着让他救吗? 那…… “不好。”楚玄墨眼神瞬间恐怖如斯,“你们带人回去找大夫,我去找她。” 她自然指的是叶姝。 在马车内的陈英,眼眸微动,她拖着残破不堪,伤痕累累的身体,撑着一口气从马车上下来,跪在楚玄墨面前,身上还披着楚玄墨的披风。 姿态更是楚楚可怜,柔弱不堪,“公子,您不能去。” 楚玄墨轻描淡写的扫了她一眼,不予理会。 陈英抱住楚玄墨的腿,哭的声嘶力竭,好不可怜,“您不能去,吕易德已经做好了埋伏,你若是去了,一定会出事的。您不能去,我求求你了,你不能去,夫人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就算你要去,也不该现在单枪匹马的一个人去。” 她垂着头,披散凌乱的头发遮盖住她一半的脸,没人看到,她的眼神阴狠毒辣。 叶姝,你就去死。 在楚玄墨赶着救你之前,无论是被折磨致死也好,还是身败名裂也罢,你绝不能好好的…… 善语和善尘站在一侧,看着楚玄墨的目光,欲言又止,都怪他们,要不是他们办事不利,也不会让人轻易就掳走丁香和春雪。 那夫人也不会涉险,公子更不会处在这种两难的境地。 他们二人齐齐单膝下跪抱拳而道,“公子,请准许属下前去营救夫人,拼了这条命,属下也一定会把夫人平安带回来。” “就凭你们?”楚玄墨阴鸷开口。 善语和善尘脸色一怔,自责惭愧的低下头,“属下愿领罚,只求公子,让属下弥补罪责。” 陈英仰起头,痴痴的看着楚玄墨,“公子,您不能去,吕易德有埋伏,他根本不像表面这样清廉正直,他暗地里圈养的杀手足足有百余人,公子,您单枪匹马,不仅救不了夫人,更有可能身受重伤,得不偿失……请公子三思啊。” 第二百七十五章 变了的人 楚玄墨抿了抿唇,“回去。” 听到这两个字,善尘和善语眼中浮现出复杂的光芒,陈英再次将头低了下去,她讥讽的勾了勾唇,倔强的从地上站起来,上马车之前,她意味颇深的回头看了一眼吕宅。 叶姝,不管你还活着没有,等再次从吕宅中出来,楚玄墨还会不会一如既往的爱你? 她扶上马车的边缘,吃力的抬腿,目光在触及一旁的楚玄墨时,灵光乍现,随即虚弱的向后仰去,正正好的载到在楚玄墨的怀里。 楚玄墨正要避开,却强忍着推开的冲动接住了陈英。 陈英眼中划过一抹喜色,“公子……” “上去。”楚玄墨看都不看,将她扶正了,送上马车。 许是碰到了她某处伤口,她痛呼一声,眉头颦蹙,“公子……我……” 话还没说完,马车的帘子便落了下来,楚玄墨自己也不清楚,分明上一次见到陈英,还没有这么大的抵触,总觉得陈英似乎变了,不是从前那个敢爱敢恨,侠肝义胆的姑娘了。 他脸色沉沉,吩咐了几句善语和善尘,便从善如流的跨上烈马。 陈英看着那落下的车帘子,神色由柔弱变为平静,而后化成一脸嫉恨。不由自主的,她在披风下的手指紧紧的攥在一起,偶尔透过窗帘子,吹进来几缕冷风,也不如她此刻的心。 为什么,她这么努力,在楚玄墨心中,还比不上一个叶姝。 传闻,叶姝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嚣张跋扈之女,楚玄墨那样骄傲的人,怎么会爱上她! 陈英深吸一口气,压抑心中的嫉妒,挽起披风,露出原本干净纤细的胳膊上,那被鞭子抽打出来的伤口,鲜血淋漓,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可他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如果换了是叶姝沦落到这个样子 她倒是很期待,那时候楚玄墨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 陈英勾唇,那笑三分讥讽,三分凉薄,剩下四分便全是对叶姝的嫉恨。 夜色深深,雾霭重重。 楚玄墨踏马而行,行至一间规格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当铺前,他墨着脸色,瞧了眼关的不算严实的窗户,轻轻一跳,便踩着马背落到那间房中。 房中熟睡的人也异常警惕,听到人的脚步声,几乎是片刻就抽出枕头下藏着的锋利短刀,一跃从床上起,朝着房中黑影杀去。 不过三招,房中稍有些年老的男子,便败给了楚玄墨。 楚玄墨把玩着手中从年老男子手中抢过来的短刀,漫不经心的坐在房中的一张桤木椅子上,眼眸在黑夜中显得尤为深邃。 “周叔老当益壮,功夫不减当年。”他道。 只此一句话,被称作周叔的男子眼眸一紧,跪地恭恭敬敬的对楚玄墨行拜礼,“属下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玄墨满意的将手中的短刀扔了回去,周叔抬手接住。 “属下不知陛下到临,请陛下恕罪。”周叔一袭黑色里衣,身形还算高大,然一条裤管却是空空荡荡,黝黑的皮肤,正经严肃时,正气凛然的脸庞,若笑起来,则又有些刻薄奸诈的神色。 他的床头正搁着一柄雕刻着虎头的拐杖。 楚玄墨淡淡道,“起来。” 周叔丝毫不费力的站起来,他虽少了一条腿,但在行动上却没有半点影响。 “坐。”楚玄墨又道。 周叔惶恐不已的坐在楚玄墨对面的椅子上,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他看清了眼前的男子,男子一脸冷峻,与几年前见到的行军打仗的将军,别无二致,唯一有区别的,可能就是经过帝位的熏陶,又增添了许多威严冷肃的帝王之气。 “属下没有收到陛下前来青州的消息,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属下一定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 楚玄墨抬眸看他,周叔是他的一个暗棋,在东离大大小小的城镇,几乎都有他的暗棋,这些暗棋不与朝廷有关,不与暗卫联络,只是作为为他承报东离国内大小重要事宜。 而周叔就是青州城的暗棋。 也是他行军打仗时,从战场上救下的一个老将士,断了一条腿,老家又在青州,又因着他在战场上时,这位老将屡次冲锋陷阵保他性命,还曾指点过他,所以他一直称他为周叔。 “朕此次来青州,是瞒着所有人的。” “什么!”周叔脸色大变,但好歹是经历过风雨的,片刻,便又恢复神色,“陛下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知朕者,周叔也。”楚玄墨微微一笑。 周叔道,“属下知道,陛下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来找属下的。” “嗯。朕的皇后身中剧毒,朕带她北下求药,路过青州城,着了青州知县的道,皇后落到了吕家人手中。”楚玄墨的声音听着没有波澜,实则微暗的神色却出卖了他的心情。 “皇后!”周叔低呼一声,尽管知道楚玄墨不走寻常路,也仍旧是吃了一惊。 “可是昨日在街上……怒打青州知县之子的那位夫人?”周叔小心翼翼的问道。 对于这个女子,他是颇为欣赏的,这当铺开在青州城最繁华的地方,那名女子怒打吕不忌的事情,几乎是一炷香的时辰,就传的沸沸扬扬。 青州城的百姓,暗中都忍不住竖起个大拇指。 “嗯。”楚玄墨眼神晦暗。 周叔嘴角轻轻抽搐,怪不得这么有能耐,原来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率性之举,令属下佩服佩服。”他顿了顿,脸色难看起来,“属下在青州这些年,青州知县虽说没有上一任昏庸腐败,不过也不是个什么好人,他表面为百姓,为东离,实则暗里也会做些不正经的勾当,不过都是些小勾当,不值一提。但是吕家人在青州城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 “遭了!”周叔一拍大腿,差点从椅子上弹坐起来,“皇后娘娘若是落到吕家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既然会陪着皇后北下求药,足以可见陛下对皇后娘娘的重视与珍爱。 楚玄墨神色默了默,“你继续说。” 第二百七十六章 暗室中醒来 周叔脸色凝重起来,“吕家的那个嫡子,好色爱赌,青州城漂亮的姑娘被他祸害过的没有七八也有一半,他老子吕易德更没有差到哪去,这父子俩都是一个德行,吕易德后宅里的那些女人,就足足就七个。若是皇后娘娘落到他们手中……这……” 殒命事小,失节事大。 周叔细细端详了一眼楚玄墨的神色,他还是头一次见陛下对一个女人如此情深义重,可惜…… 楚玄墨冷声道,“联系暗卫,明日入夜,血洗吕府。” “陛下!”周叔低声道,“吕易德是辰王的人,此时抄家并非明智之举,很有可能会让辰王怀疑到陛下暗中的势力。” “朕的话,不想再说第二遍。”楚玄墨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周叔立即噤声,重重的低下头,“属下这就去办。” “传信给皇宫,安排青州下一任知县。”楚玄墨眼眸清冷,在皎洁的月色下,显得杀气凛然,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踱步到窗边。 墨色鎏金的衣裳,愈发肃杀冷漠。 周叔跪倒在地,垂着头,再台头时,那窗口大剌剌的开着,窗前的人影却依然杳无踪迹。 他轻轻叹了口气,手撑了一下地面,从地上站起来,一条腿朝床榻边蹦去,那条空荡荡的裤管,在半空中显得格外凄惨。 陛下对一个女子用了情,也不知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而此时,叶姝仍旧处于昏迷之中。 这一次,不再是破破烂烂的小柴房,而是一个昏暗狭窄拥堵的地下室,室内搁置着一张红木桌子,两张红木椅子,还有一张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床榻。 叶姝平躺在床榻上,胸前还有粘上的鲜血,脸色灰败苍白,长长的睫毛在眼帘下落出一片阴影,原先不点而朱的唇,此刻惨白的毫无血色。 丁香和春雪被人打晕了扔在这小房间的一个角落。 吕易德从书房一隅,下到这拥堵的地下室,因着陈年都关闭着,空气中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灰尘尘土味儿。 他肥胖的身躯,随着他的走动而一颤一颤的,脸上的横肉几乎将狭小的眼睛都遮盖住。 身后跟着四名穿着黑衣人,是他豢养的杀手。 吕易德走到床榻边,垂眸打量着床榻上的叶姝,“啧,肤胜白雪,琼鼻高挺,凤眼上挑,唇若樱桃……确实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女子。也怪不得本官那不成器的儿子,如此心心念念。” 他冷笑一下,“方才你们说,她无缘无故的晕了过去?这是怎么一回事。” “回老爷,应该是中毒了,小的会些医术,把了她的脉,有些古怪,是中毒的脉象。”一名黑衣人回道。 “哦?”吕易德眉头轻皱,一手捋着下巴上鲜少的胡子,“看她这模样,也像是中毒了,啧,将死之人,也敢动本官的儿子,哼。” “大人想如何处理她?”黑衣人眼眸亮了亮。 “怎么处理……”吕易德的一只咸猪手停留在叶姝光滑的侧脸上,双目阖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呵呵,如此好的女子,本官怎么舍得她死了呢?就算要死,也得给本官伺候好了,才能去死……忌儿不是也喜欢她吗?那就等本官用完了,忌儿的伤好些了,送给忌儿。” 他倏尔睁开双眼,脸上满是淫邪之色。 吕易德轻轻勾唇,收回手,双手背后,格外滑稽,他故作高深的说,“可惜了那个陈英,也是个长得不错的女人,不过比起这个,还真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那陈英,呵,本官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辰王殿下的人,既然是同盟,那就不能动了。” 说罢,他转头看了一眼叶姝,“她现在昏迷,用着也索然无味,本官明日再来,走。” 暗室的门被关上,周围再没有任何一丝声音,静的连丁香和春雪的呼吸声都能够听到,床榻上的叶姝睫毛动了动,睁开了蒙着一层雾的眼睛。 她虽然现在还看不见,但意识是清醒的,也听得到吕易德刚刚说了什么。 令她没想到的是,陈英竟然说辰王的人。 那她费尽心思,处心积虑的接近楚玄墨是什么意思?她有没有将他们的下落行踪传给辰王?她是什么时候成为了辰王的人,是在与楚玄墨分别后,还是在更早以前。 如果是更早以前,那陈英与楚玄墨的相遇,就值得推敲了。 叶姝眼眸微闪,平躺在床上静静的等着眼前的模糊不适之感褪去,以及体内时不时的传来阵痛之感。 过了好一会儿,视线才再次清晰,她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神色不变,随即悄无声息的从床榻上起身,走到角落里。 在丁香和春雪面前蹲下,“唉,真不知道带你们出来,是福还是祸啊。” 叶姝探了探她们的鼻息,见没有出事,松了口气,倒不着急给她们松绑。 她四处走了走,又动手敲了敲墙壁,果然这里的出口只有一个……但是吕易德那个老贼现在对她是有非分之想啊! 啧,她还不想失身在这里。 可惜,她现在身上的匕首,刀具都被人搜走了,清清白白的很啊! “夫人!”春雪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看见叶姝一袭素青衣衫站在床榻边,迫不及待的张口喊道。 叶姝转过头,勾了勾唇,伸出食指在自己的唇上比了个一字。 春雪连忙点了点头,这会子的功夫,丁香也渐渐苏醒,她一醒来,眼中的泪就噼里啪啦的往下落。 “夫人,都怪奴婢,要不是奴婢,夫人也不会陷入到这般境地,女子的名声大于一切,夫人此次回去,若是被公子嫌弃了怎么办!” 丁香哭着对叶姝道。 叶姝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到她们二人身边,将她们手上绑着的绳索,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解开。 春雪道,“夫人,待会若是有人来,奴婢拼死保护夫人,奴婢拖住她们,夫人赶快走,奴婢相信以夫人的功夫,一定可以逃出生天的。” “逃不掉的。”叶姝淡淡的道,“上面被吕易德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知道我有点三脚猫的功夫,不仅人手加派了,还将我的匕首都拿走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死人是不会回来的 金碧辉煌的皇宫。 卜南穿着楚玄墨的龙袍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看着青州传回来的信件,眉头紧紧皱起。 他是万万没想到,才到青州就出了这些幺蛾子。 叶姝那么聪明机警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落到别人手里,还有青州知县,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深吸一口气,捏紧拳头,目光晦暗的看着桌案上的迷信。 殒命事小,失节事大。 卜南敛了敛眸子,摊开一道圣旨,提起狼毫笔,开始书写。 写罢之后,便将圣旨搁置在一旁,因着是机密事件,他一早就让陈玉出去侯着。 他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紧皱起,半晌,伸出食指捏了捏疲惫的眉心。 “皇上,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豫妃穿着一身青色绣莲花的长裙,梳着流云髻,戴着素步摇,手中还端着香甜软糯的膳粥。 她清清冷冷的容颜,略施粉黛,比之前多添了一丝妩媚,她规规矩矩的站着,方才也是陈玉通传了一声,皇上没有回应,通融了一下,才让她进来。 卜南抬起眸子,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厉色,待看见豫妃垂着眼眸,自打进来后没有乱看,也没有四处走动,只是静静的站着。 “你怎么来了?”卜南放下手,脸上严肃的神色缓和了几分。 豫妃微微勾唇,将手中的膳粥放在桌案上,便又站回到原先的位置上,“臣妾听说皇上在御书房已经坐了一天,没有进食,心生忧虑,所以给皇上送些粥,皇上放心,这些粥是臣妾宫里小厨房做的,可口倒算不上,但总归是干净的。”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尤其是面对卜南时,姿态愈发的温婉。 虽说眼前这张脸,是楚玄墨的脸,无论是仪态还是身形,似乎都跟楚玄墨别无二致,但只要她自己知道,这具身体里的人,是卜南,就够了。 卜南垂眸看向那碗粥,是碗补血八宝粥,冒着腾腾的白气,坐的这样远,都能闻着里面的香气,他微微笑了笑,“有劳了。” 豫妃腼腆一笑,“臣妾知道国事繁忙,但皇上也要注意自个儿的身体。” “嗯。”卜南发觉自己确实一天都没进食了,这会儿有人送到嘴边,倒也不客气,伸手端起那碗八宝粥,握住汤匙舀了一勺,“不错。” 豫妃笑意染上眉梢,这是她亲手做的。 “元宵如何了?”卜南边吃,边问了一句。 豫妃脸色一怔,随即答道,“回皇上,元宵很好,若是皇上喜欢,臣妾便带它来给皇上看看。” “不必了。”卜南微微抬头,瞧见豫妃那略有些失落的神色,不知怎的,那拒绝的话,就卡在嗓子眼儿,顿了顿她说,“有空,朕自己去看看。” 豫妃这才浅浅一笑,“那臣妾就回宫了。” 卜南点了点头,突然又道,“等等。” 他仰头,顾不得烫,就将碗里的粥喝了个干净,“把碗也带回去。” 豫妃看着被他喝的干干净净的碗,心底生出许多满足感,她福了福身子,将空了的碗放在托盘上,退出了御书房。 等她走后,卜南才像模像样的松了口气,自从那一晚之后,面对豫妃,他总是有一种心虚和不自在的感觉。 而豫妃自御书房出来后,这消息便如风一般席卷全宫上下。 温华苑的温淑仪和宝昭仪还有刚晋封的萝婕妤,容贵人,四个人正并一张桌子围着嗑瓜子聊天品茶。 宝昭仪向来不是个温软性子,她吐出一嘴儿的瓜子皮,酸酸的道,“唉,豫妃姐姐这是扮猪吃老虎啊,皇后在的时候,她是一水儿的远离皇上,皇后娘娘出了宫,她不就找到机会,一有时间就去勾引皇上,如今可爱,咱们姐妹几个才是承不了宠的啊。” “话也不能这样说。”温淑仪淡淡的睨了她一眼,端起一杯浓香的茶,抿了一口,“豫妃向来深居简出,这几次只是巧合罢了。” “巧合?”宝昭仪冷哼一声,“咱们姐妹端过去的粥,皇上可是一口不喝,豫妃端过去的,皇上喝的是一干二净,温姐姐竟还偏袒着豫妃呢,温姐姐要容貌有容貌,要家世有家世,要才情有才情,比那个亡国公主可好了太多了。” 温淑仪脸色一沉,这不是拐弯抹角的说皇上宁愿召见一个亡国公主,也不愿喜欢她这个样样俱全的才女吗? 萝婕妤李蔓蔓和气的道,“豫妃到底是个亡国公主,占着个公主的名头,实则连宫里最下等的婢女也不如,自古帝王都喜新厌旧,又哪有她几天的好日子。” 容贵人翠柳神色一僵,她不就是婢女提拔上来的吗? “好了。”温淑仪放下手中的杯子,淡淡的道,“有这会儿的功夫,不如想想趁着皇后没回来,如何讨好皇上。” “姐姐,光讨好皇上有什么用……”一道妩媚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宫内围着桌子的四个女子皆是眼中划过一抹厌恶。 夏昭仪扭着水蛇腰,聘聘袅袅的走到温淑仪身旁,勾唇一笑,“光讨好皇上……可没什么用呢?皇后回来了,咱们终究都是妃子。” “你想说什么?”温淑仪抬眸,她不像宝昭仪几个没有脑子,她自小在府里是个嫡女,弯弯绕绕的也见得多了…… 这夏光瑶从来就没打过好算盘。 “各位姐妹,若是皇后回不来……那这后位不就又空悬了吗?” 她的声音带着丝丝蛊惑之感,双目紧紧的直视着温淑仪,她的狐媚之术,向来之对男人有用,对女人……只是有一定的干涉作用罢了。 温淑仪回视着夏昭仪,不得不说,她说的确实很吸引人。 不过…… “本宫能有什么本事,让皇后回不来呢?” 夏昭仪浅浅笑了起来,声音宛若银铃,“死人是永远不会再回来的。” “放肆!”温淑仪不顾其他人的神色,拍案而起,“本宫警告你,别把本宫当傻子,拿本宫当枪使,否则,本宫绝对不放过你,即便你是个楚夏公主!” 夏昭仪毫不惧怕,她福了福身子,“臣妾明白,臣妾告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就不信,温华苑四个女人,就没有一个动心吗……再不济,不是还有南宫吗? 第二百七十八章 你来伺候本官 温淑仪深吸了一口气,敛去脸上的怒容,转过身对其余三人警告道,“别去招惹皇后,蜉蝣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她说完这句话,便淡淡的提起裙摆,走向寝宫。 而听进去这句话的人,又有几个。 宝昭仪,萝婕妤,还有容贵人皆是神色各异。 凭什么,她就是蜉蝣,而叶姝就是大树呢? 回到宝月宫,宝昭仪便书写了一封信,命人暗中交给辰王妃,南宫诗柔,她自然不能亲自下手,不过听说,辰王妃对皇上情根深种,不知道她会不会让皇后留下来呢? —— 夜里凉,秋末的天,北方的风呼呼的吹着,枯叶都落了几落,昼短夜长,不到酉时,天就已经黑了,连被残阳染红的天际,都以极快的速度褪了色,与长夜融为一体。 楚玄墨一袭黑衣,身批墨色狐毛大氅,头束玉冠,面覆银具,站在距离吕宅不远处的树枝上,眸光沉沉的睨了一眼无边无际的夜空。 昨个儿,叶姝趴在墙头指着皎洁的明月对他说,月亮也是会守护一颗星星的。 但今个儿,却是没有月亮的。 乌云层层覆盖,雾霭重重遮掩,这样的天,注定是一个会下雨的天,而且注定是一场瓢泼大雨。 “公子,人已经安排好了。”善尘在树下,仰望楚玄墨屹立在树间的身影。 “嗯,再过一个时辰,夜深人静,就动手。”楚玄墨的声音仿佛机械一般,没有任何感情,“记住,做的干净些,最好伪装成,别人寻仇的。” “是。”善尘顿了顿,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留活口?” “满门上下,不留活口。”楚玄墨冷冷勾唇,目光眺望着还染着微弱灯火的吕府,面上的冰霜几乎要将人冻结,在这个寂静的夜里,他喃喃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善尘垂头抱拳,“是。” 他怎么忘了,公子本就是一个杀伐果断之人,当初他刚刚登基,朝中有贼臣不瞒,他暗中派了他们去抄家,抄了两家之后,朝中怀疑反对的声音,便瞬间消散。 没有人知道,楚玄墨暗中还有什么势力,想要活着就乖乖顺从。 公子很少用这样的手段,一般都是明着来的恩威并施,显然吕家人这次是真的将公子给得罪狠了。 吕府地下室中,叶姝百无聊赖的躺在床榻上,丁香和春雪则坐在床尾给她捏腿捶脚,全然没有被关着的自觉。 她阖着眸子,瞧着头顶的床帐子,唇角噙着悠闲惬意的笑意。 春雪和丁香瞧着叶姝气定神闲的脸,都忍不住微微摇头叹息,都这个时候了,夫人竟然还这么淡定,真不怕死在这里吗? 不过说来也是,夫人如此,连带着她们俩紧张的心情都有些放松下来。 “夫人,这都一天一夜了,也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那群人将咱们扔在这儿,不管不顾的!连口饭也不给人吃。”丁香不瞒的嘟囔抱怨道。 叶姝睁开一只眼睛,“傻姑娘,不管不顾才是好事儿,给你饭吃……你知道饭里面有没有下毒,干不干净,敢不敢吃呢?” 丁香脸色一变,惊慌失措的点了点头,“还是夫人想的周到,奴婢就是担心夫人饿坏了,夫人本来身子就弱,若是再饿坏了……” 叶姝再次阖上眼睛,漫不经心的道,“无妨。” 说曹操,曹操来,上面的门被打开,吕易德领着四个黑衣人,走入这个昏暗狭窄的房间,他脸色阴沉,眼中却透着得意。 “啧,看样子是醒了啊?” 吕易德睨了一眼在床榻上躺着的叶姝,又看了看做出防备姿态在叶姝床前护着的两个丫鬟,啧啧了两声,“这两个丫鬟也不错。” “你是谁,我警告你,你敢伤害我们夫人,绝不会有好果子吃的。”丁香怒目而视。 吕易德不屑的冷哼一声,随即指了指身后的黑衣人,“将酒菜都放下。” 他看向说话的丁香,“这普天之下,本官还没见过,打伤本官的儿子,还能全身而退的人……啧,要说本官抓了她,便是抓了又怎么样,有谁知道,是本官抓的吗?” 丁香被堵了一下,一时语塞,不过片刻便又道,“我们夫人打你家公子,是因为你家公子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不要脸,我们夫人已经是有夫之妇,我们公子若是知道是你,定然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吕易德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我吕易德在青州城那都是说一不二的人,本官倒要看看,是谁能不放过本官。” 叶姝慢悠悠的坐起身子,握住丁香的一只胳膊,“鄙人丫鬟不懂事,得罪知县大人了 ” 她一双美目含着笑意,淡淡的看向吕易德,“不过鄙人倒是好奇,大人只是个知县,如何越过了政史大人,太尉大人等人呢?” 吕易德脸色变了变,诚然,他并不是青州城最大的官员。 “哦,让我来猜猜……因为他们暗中与大人有勾结,要仰仗大人?”叶姝挑起眉头,戏谑的道。 吕易德满是横肉的脸上浮现出惊慌之色,不过瞬间,就掩盖了去。 “是又如何,本官知道你身中剧毒,即便你知道,也活不过多久了。” “是啊。”叶姝仿佛极为痛惜,“我这条命到这儿也就结束了。” 吕易德严重的淫邪又浮了上来,他看着叶姝那因为微微仰起而露出的白皙的脖颈,和姣好的侧颜,心中那点子邪念又蹭蹭蹭的冒出来。 “若是你答应本官一件事,本官倒是可以考虑,为你找寻治疗的方法。” “哦?”叶姝仿佛看到希望,殷勤期盼的道,“吕大人这般有能耐?” 吕易德倨傲的道,“那是自然,本官的人脉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若你愿意,本官为你遍寻名医。” 叶姝拂开春雪和丁香的手,从床榻上站起来,笑道,“那吕大人且说说,要我答应你什么呢?” 吕易德上下扫视了一眼叶姝,“你。” “嗯?” “你好好伺候本官,就是本官的人,本官向来对自己人格外宽容。” 第二百八十九章 顺势而为与装腔作势 叶姝看着她身上的伤,脸色默了片刻。 “你再忍忍。” 她看向丁香和春雪,“你们‘照顾’好她。” 说罢,便走出了马车,她向下一跃,楚玄墨正好将她接在怀里,“下一个地方是哪儿?” “泉州。”楚玄墨灰道。 叶姝向后看了一眼,“那就拐到官道,去泉州,她身上的伤太重了,该处理一下。到泉州给她找个大夫。” 楚玄墨皱了皱眉,到底是没说什么。 随即,两人又回了自己的马车。 倒是善语冷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马车上的陈英,低垂着头,眼中若有似无的划过一抹冷光。 上了自己的马车后,叶姝才道,“她身上的伤,已经开始流脓了。之前你们为她找的大夫,并没有看出她是什么特殊体质,我倒是怀疑,她的伤是自己弄出来的。” 楚玄墨淡淡的‘嗯’了一声,“不用将你的两个丫鬟叫出来问问。” “不必。”叶姝勾唇,眼底晦暗,“她既然有本事将自己的伤加重,就有本事不被丁香和春雪知道。” 顿了片刻,她道,“下一个地方是泉州……早不严重,晚不严重,偏偏是到泉州的时候,就严重了,看来泉州和青州一样,有她熟悉的人,亦或者,有楚玄泽暗中布置的人。” “呵。”楚玄墨轻笑一声。 “你笑什么?”叶姝定定的看着楚玄墨,不理解在这种严肃分析的时刻,他为什么会笑。 楚玄墨轻轻点了点她的头,“有没有人告诉过你。” “嗯?” “聪明的女人,向来都不讨喜。”楚玄墨轻声道。 叶姝脸色一黑,冷哼一声,忽而凑近楚玄墨,大胆的挑着他的下巴道,“那有没有告诉过你?” “嗯?”楚玄墨挑眉。 “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聪明的女人。”叶姝勾唇。 楚玄墨垂眸看着挑起他下巴的纤纤玉指,神色暗了暗,转而在马车颠簸的一瞬间,将叶姝揽到自己的怀中,“若非你身子不好,朕是不会如此纵容你的。” 叶姝坐在楚玄墨的腿上,轻哼了一声,又转回到方才的那个话题,“照这样看,咱们到了泉州 第一个接触的人是谁?” “大夫。”楚玄墨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叶姝点了点头,“而且,要么是最好的大夫,要么是最临近的大夫。” 楚玄墨道,“若她要给楚玄泽传信,倒也不失为是一件好事。” “莫非,你想端了楚玄泽在泉州埋下的棋子?”叶姝咬着楚玄墨的耳朵道。 楚玄墨眉头一皱,脸上浮现红晕,“聪明。” “那你就不怕,楚玄泽真的收到消息?” “他早晚会收到的,咱们北下,瞒的不是楚玄泽,也不是太后,而是百姓,是朝臣。” 楚玄墨轻轻勾唇,指腹摩挲着叶姝略有些苍白的唇瓣,“朕从未想过瞒着他,只是他的本事太叫朕失望了,都过去了十日,他竟然还没有收到消息。” 叶姝嘴角抽了抽,是她天真了。 “他在泉州埋有暗棋,不代表朕就没有,若是能一具吞并泉州属于楚玄泽的势力,那磁性,倒也收获颇多。” 叶姝坐在楚玄墨怀里的身子蓦的一僵,“你打一开始就是这样打算的?” 楚玄墨‘嗯’了一声。 叶姝的脸色黯淡了几分。 那他……陪她北下,也只不过是被他算计进去了是吗? 她现在突然觉得,楚玄泽跟楚玄墨斗,还是太嫩了。 楚玄墨,他有那个能力,在一切事情突变之后的第一时间,做出最正确是反应和选择…… 他有那个能力,身在皇位,却能训练出优秀的暗卫,以及在东离甚至周边小国内安插棋子…… 甚至,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叶姝浑身打了个寒颤。 他对她的感情,又有多真? 许是察觉到叶姝的变化,楚玄墨将手贴在她的额头,“怎么了,太冷了吗?到了泉州,朕让人准备几盆紫碳搁在车上 这样就不冷了。” 叶姝牵强了勾了勾唇。 这一路走来,越是靠近楚玄墨,她就越是胆战心惊。 他这么一个心狠的人,真是会允许自己对另一个人动情吗?还是说,这一切只不过是是他顺势而为,装腔作势? —— 宫中。 豫妃也倏然从床榻上惊喜,她擦拭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坐直身子,手一如既往的触碰向元宵挨窝着的地方。 寻常她熟睡的时候,元宵就喜欢窝在她身侧守着她,是以她一觉醒来,就能摸到元宵,心底也有一股安全感。 然而这次,却摸了个空。 她的心猛的一坠。 又联想起方才的猛,豫妃咽了口口水,慌慌张张的,直胡乱穿了件衣裳,不加首饰就披头散发的从寝方中跑了出来。 “紫云,紫娟!”她大声唤道。 紫云和紫娟从外走了进来。 “元宵呢?”豫妃着急问道。 紫娟脸色茫然了一瞬,她在长春宫当差久了,也知道元宵在豫妃睡得时候,喜欢守在豫妃身边。 “娘娘,元宵没在您身边吗?” “没有,本宫一醒来,就没有看到它,紫云,紫娟,快去找找,元宵是个乖孩子,不会乱跑,它就算出去玩,也不会跑出长春宫的,你快叫宫里的人,都去找找。” 豫妃心中蓦的生出不详的预感,她脸色煞白,身子差点踉跄倒地。 紫娟敛眸扶住豫妃,“娘娘,元宵一向懂事,许是贪玩,出去逛逛,您别着急,奴婢马上派人去找找。” “快去,别让它冲撞了别人。”豫妃拂开紫娟,自己也往外跑着,“本宫也陪着一起招,你们快快快,都去找找。” “元宵,元宵!”豫妃在长春宫一个房间挨着一个房间的开始叫,然而原本只要一听到豫妃叫声的元宵,几乎是一瞬间就会扑向豫妃,这次却是找了满宫,都没找到一个猫影儿。 豫妃的脸色越来越白,她慌张的连衣服和首饰都顾不得穿戴整齐,顺着长春宫一路变喊边跑。 长春宫找了一个遍都没有找到,那元宵会去哪里? “娘娘,娘娘,天冷,您穿件衣服啊,别冻坏了身子。”紫娟手中捧着淡紫色的披风慌张的追在豫妃身后。 第二百九十章 元宵死了 御花园的某处假山后,围站着多个内侍宫女。 豫妃站在那群人身后,心底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她面色煞白,踩着不平整的砂石,迟疑的朝那群人走去。 只听得那几个内侍宫女,在悄声议论着,“这猫不是豫妃娘娘最宝贝的元宵吗?怎么会死在这儿啊!” “咱们要不要去跟豫妃娘娘通报一声……” “怎么通报,豫妃娘娘最喜欢的就是这只猫,若是让豫妃娘娘知道了,迁怒咱们做下人的倒是小事,别让豫妃娘娘伤心坏了自个儿的身子就是大事儿!” 豫妃听着那些细碎的议论声,双眼渐渐蒙上水雾。 她伸手拨开那群人,入眼的却让她瞬间浑身瘫软,跌坐在地上,抑制不住的尖叫了一声。 “啊——” 那群内侍宫女,一瞧见豫妃,便吓得跪在地上,“豫妃娘娘万福。” 紧跟而来的紫娟抱着披风,见到眼前那猫的惨状,脸上也是一百,她跑到豫妃身旁,将披风披到豫妃身上,“娘娘,娘娘,您千万要保重身子……” 豫妃泪眼朦胧,面色难看的拂开紫娟。 只见昔日活泼好动的元宵,此刻被利器开膛破肚,从腹中流出来都血将灰蓝的猫毛都浸湿了,它趴在地上,昔日蓝色灵动的双眼,也看不见了,那血已经凝固,显然死的也有一段时间了。 可就在她睡着前,元宵还懒洋洋的趴在她手边,用柔顺的毛罚,蹭着她的手。 豫妃跪着,跌跌撞撞的到元宵身旁,不顾那一团血污,小心翼翼的将元宵给抱到怀里,像是见所未见一般,抬手轻轻抚摸着猫背,“元宵,你怎么不听话,本宫不是叮嘱过你,不许跑出来吗?” 她一边说,眼中的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再手背上,掉在猫身上。 紫娟将披风盖在她身上,她也恍若未知。 “元宵,你不是最喜欢在本宫怀里闹了,你起来动一动,起来动一动,本宫给你吃你最喜欢吃的鱼干好不好?” 无论她再怎么喊,元宵都不可能这醒过来了。 地上那一摊醒目的血迹,无时无刻不刺激着豫妃的神经,她呆滞的垂着眸子,口中轻声呢喃着元宵的名字。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卜南脸色沉沉的大步流星走到这边,他得知了消息,就想都不想的往这边赶了。 众人见皇帝来了,纷纷跪地低头叩首。 卜南看着只着一身单薄衣裳的豫妃,长发凌乱的披散在身上,怀中抱着死去多时的元宵,眼神空洞呆滞,脸上的泪痕被一阵又一阵的秋风吹的风干。 仿若一个破碎的精致瓷器。 不知为何,一向豁达的他,心中像堵了一团棉花一样,喘不过来气。 他在豫妃身旁蹲了下来,轻声叫道,“玉磬……” 豫妃呆滞的双目恍然出现一丝松动,她抬眸看着卜南,心中委屈难过更甚,她吸了吸鼻子,眼角积蓄的泪珠又落了下来,“我的……我的元宵没了……” 她没用臣妾,也没称呼他为皇上。 她想告诉卜南,他送给她的猫,没了。 卜南眼神凝重了许多,他抬手将快要滑落的披风又围巾了些,随即一手揽着她腰身,将她稍稍提起,一手从她膝弯处绕了一下,轻而易举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尽管她怀里还抱着一只死猫。 豫妃抱着元宵,亦像一只无助的猫一样,锁在卜南的怀中。 卜南沉沉的出了一口气,再大步流星的抱着她朝长春宫走去。 将她安放到床上后,卜南跟哄小孩儿一样哄着她,“把它给我?它这样不舒服,受了伤也疼,我把它拿下去,让它入土为安,嗯?” 豫妃看着卜南的眼睛,咬着下唇,半晌才点了点头。 卜南将豫妃怀中的猫抱了出来以后,吩咐紫娟,“拿身干净的衣服给豫妃换上,小心伺候着。” “是。” 卜南看向在一旁站着的紫云,“去拿个盒子来。” 将死去的元宵安置好后,他走出寝殿,脸上的神色顿时变了,此刻的他,用着楚玄墨那张冷凝无比的脸,周身的气息肃杀,甚至比盛怒的楚玄墨还要冷上几分。 他掸了掸衣服上的血迹,坐在椅子上,“陈玉,去将长春功所有的宫女内侍都叫过来,还有方才发现元宵死状的那群宫女内侍,一个都别少。” “是,皇上。”陈玉眼皮子动了动,陛下这次是真生气了啊! 紫云今日穿着一身淡紫色鲜亮的衣裳,头上别出心裁的簪了两株紫娟花,格外清新亮眼,她端着一盏清茶放在卜南身侧的桌子上,“陛下,请用茶。” 卜南冷不丁的睨了她一眼,“站过去。” 紫云脸色一僵,“陛下……奴婢绝对没有害死元宵,陛下为何怀疑奴婢?” 卜南若有所思的挑眉,“朕有说怀疑你吗?还是你做贼心虚,不打自招!” 紫云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奴婢没有……” “站过去。”卜南收回威慑力十足的眼神,看向已经聚集在长春宫的宫女内侍,“斗说说,见到元宵的最后一面。” 他端起旁边的茶杯,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一点都不像杀伐果决的人,可宫中人都知道,皇上越是平静,叫说明他越是生气。 站在最前的紫娟先是上前一步,坦坦荡荡的道,“启禀陛下,奴婢进长春宫伺候的日子虽短,却也摸准了元宵的性子,每逢娘娘入睡,不管是午睡,还是晚上入睡,还是平日在软塌上小憩,元宵都会守在娘娘身边,可乖了。 它虽不喜欢旁人碰它,可也不会伤人,尤其是,豫妃娘娘入睡的时候,旁人都是近不了豫妃的身的。昨个夜里,奴婢伺候娘娘洗漱上塌,娘娘睡前有看的时候,元宵还在豫妃娘娘身边,娘娘看累了,便放下书,奴婢熄了烛火,那时元宵也在娘娘身边。 平日里,娘娘都是不传召,奴婢几个都不能进寝宫,所以奴婢最后看见元宵就是在昨个晚上娘娘入睡的时候,今早上,娘娘一醒来便发现元宵不见了,就胡乱穿了衣服出来吩咐奴婢几人去找,奴婢这时才知道元宵不见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杖毙 卜南看向紫云,“你呢?” 紫云瞥了一眼紫娟,“奴婢跟紫娟一样……” 此时,长春宫的总管太监曹公公脸色微微变了变,他小心翼翼的道,“启禀陛下,奴才昨个夜里……好像瞧见过元宵……” “说。”卜南一声令下。 无人发现,站在紫娟身旁的紫云脸色骤然一变。 “奴才昨个儿起夜的时候,好像瞧见元宵在长春宫院里儿,平日里元宵就不爱让奴才这些个碰,奴才就没往心里去,只当是元宵出来透个风,又回去了,今个紫娟一提,奴才倒想起来,当时元宵确实有些不对劲……比平日萎靡了些,平日元宵活泼的很,昨个夜里却像是……行动迟缓些……”曹公公一边回忆一边说。 蓦的他脸色一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奴才该死,若是奴才昨个儿就发现不对劲,元宵,元宵恐怕就不会变成这样了,请陛下降罪!” 卜南沉声道,“你昨日见到的元宵,精神不佳?” “是是,奴才瞧着像……”曹公公不安的道。 “陈玉,派人去查元宵昨日的吃食。”卜南脸色冷肃。 “是。” 紫娟眉头微蹙,“奴婢还发现已经不大对劲的事情……娘娘今日醒的好像比常日里要晚许多。” 卜南的眸光瞬间冷冽,“将豫妃的膳食也查了,另外宫中的香炉,熏香都找太医看个仔细。” “是,奴婢这就去。” 半个时辰后,去探查的宫女内侍回来禀报道。 “回禀陛下,豫妃娘娘的吃食没什么问题,倒是元宵的吃食中,被人添加了一些毒物,那毒物不会立即发作,是吃下约摸三分之二个时辰就会发作。” 曹公公一拍脑袋,“对对,距离元宵吃过膳后,三分之二的时辰就是奴才起夜的时辰。” 不过片刻,紫娟也端着香炉走了过来,脸色十分凝重。 “启禀陛下,这香炉中……被人掺了些助眠香……是以,昨个儿夜里,豫妃娘娘才睡的那么沉,早上才会起的晚了。” “嘭——” 卜南手中的杯子瞬间落地,“这次是助眠香,元宵的命,下次呢?下次是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和豫妃的命!” “陛下息怒。”紫娟和曹公公率先跪了下来。 “给朕查,定要查给水落石出!”卜南阖了下眸子,厉光重重,“查出来是谁,朕要将她千刀万剐!” 他揉了揉眉心,“这么大的事,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动手,好,好的很。若是查不出来,你们全都给朕去给元宵陪葬,一个宫的宫女内侍,连一只猫都看顾不好!” 跪在紫娟身侧的紫云紧紧的低着头,频频咽着口水。 只要查,就很容易的查到她身上…… 可那,不就是只猫吗? 想起前日傍晚,晚华宫侧殿的容贵人翠柳信誓旦旦的告诉她,死一只猫,不会引起多大的波澜…… 她现在只怕肠子都要悔青了。 “陛下,奴婢有罪,是晚华宫侧殿的容贵人指使奴婢的,是容贵人看不惯娘娘凭借这只猫得宠,所以才逼迫奴婢在香炉中下助眠的香,趁着娘娘熟睡,将元宵抱走给杀了……” 紫云心一横,主动认了罪。 “晚华宫的容贵人?”卜南冷眼看向紫云,方才他就察觉出,这紫云不大对劲。 紫云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是……是容贵人逼迫奴婢,否则奴婢万万不敢做出这种事。” “来人,传容贵人……”卜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从寝殿里走出来的豫妃给打断,“不必了,只是一只猫而已,皇上不必为了臣妾,责罚容贵人。” “玉磬……”卜南眼神微暗,从椅子上起身,走到豫妃身前,牵着她回了寝殿,将她安置在床上,“外面风大,莫要着凉了。” 豫妃眼眶红肿,显然是哭了好一会了了,此刻看着卜南的眼睛,她心中又回想起元宵刚刚送到她手里的时候,瘦瘦的,小小的一团。 一转眼的功夫,元宵就长大了。 是它陪着她在这深宫之中,度过一个又一个寂寥凉薄的夜晚,让她能抱着唯一一点信念,继续活下去。 想到此处,豫妃眼角的泪又低落下来,她蓦的伸手环住卜南的腰,将头埋在他怀里,抿着唇压抑的哭着。 卜南身子一僵,轻轻叹了口气,手迟疑的抚上她的背,有一↓没一下的拍着,“朕会给你做主。” 豫妃呢喃着道,“不必了。容贵人是太后的人,为了一只猫去处置容贵人,得罪太后,对你不利只怕太后要责骂你的。” 卜南眉头微皱,“你不必这样懂事。” “我不是懂事,我是想让你好。”豫妃咬了咬唇。 她只字不提皇上,不提臣妾,倒让卜南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他的身份了。 过了一会儿,他从他的怀里探出头来,擦了擦眼上的泪痕,牵强的笑了笑,“这大概就是元宵的命,皇上不必忧心,亦不必为臣妾出头。” 卜南抿唇不语。 “臣妾乏了,臣妾想睡一会儿……”豫妃勾唇,眼睛红肿。 卜南‘嗯’了一声,扶着她平躺在床上,又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睡,朕等你睡着再走。” 豫妃没再说话,只闭着眼睛,过了多时,见豫妃没什么动静了,卜南才从床榻边起身,落下床帐。 他满脸阴霾的走到寝殿外,看着跪在地上不安的紫云,冷冷的勾了下唇角,“杖毙。” 紫云猛的睁大了眼睛,当即匍匐着爬到卜南脚边,“皇上,皇上,奴婢知罪了,求皇上恕罪……是容贵人……” 卜南看向曹公公,“堵上她的嘴,拖远一点,处理的干净点,憋饶了豫妃休息,另外,负责照料豫妃元宵膳食的宫女内侍,各杖责二十,从今以后,长春宫的事儿,都给真仔细者点,再有下次,叫跟她一样的下场。” 曹公公的掏出一块绢布塞到紫云口中,领着两名小太监压制住紫云,朝外拖去。 紫云瞪大双眼,绝望的看着卜南,若是知道是这个结果,她绝不会答应容贵人…… 卜南睨了一眼紫娟,“你呢?” 紫娟浑身一颤,“奴婢一定好好照顾娘娘,绝不给人可乘之机。” 第二百九十二章 赐死 等卜南走后,床榻上平躺着入睡的豫妃,顺着眼角两侧,又流下两道泪痕。 她睁开模糊的双眼,睫毛上害挂着泪珠子,她手撑着床榻,从床榻上坐起来,木讷的穿起床榻边的靴子,又木讷的拿起挂在床侧的披风,披在身上,朝外走去。 紫娟仔仔细细的守在殿外,瞧见卜南刚走,豫妃就从殿中出来,当即迎上前道,“娘娘。” 豫妃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元宵葬在哪了?” 紫娟眼神敛了敛,回,“皇上说,元宵对娘娘的意义非比寻常,所以就还葬在长春宫的庭院中,日后还能守着娘娘,叫娘娘安心入睡。” “嗯。”豫妃垂了垂头,朝庭院处走去,“宫中不让烧纸钱,日后你记着,每逢初一十五,便提醒本宫,让本宫惦念着拿些它爱吃的小鱼干,放在它周围……” “是,娘娘。”紫娟应下。 从始至终,主仆二人,竟是从未提起过紫云。 —— 而被紫云指控的容贵人翠柳,此刻正坐在晚华宫侧殿的软塌上,手中捏着一把纯香瓜子,她翘着二郎腿,‘呸’的一下,吐出几口瓜子皮,“那只畜生如何了?” 她身侧的丫鬟眼中划过一抹鄙夷,却是恭恭敬敬的道,“回小主,已经按娘娘的吩咐死了。” “哼。”容贵人翠柳冷哼一声,“那只畜生死了,豫妃也能好好的伤伤心了,呵呵……好啊,看不起本宫的,本宫一个都不会放过。传去给辰王妃的信,她可收到了?” 那宫女顿了顿,“是。” “很好。”容贵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可惜她还没得意,卜南就一脸冷意的从侧殿门口,走了进来,方才的话,他是听的,清清楚楚。 “传给辰王妃的信……朕倒是小瞧你了。” 低沉喑哑的嗓音,将容贵人吓得从软塌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手中的瓜子,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 “皇,皇上,嫔,嫔妾……方才都是胡言乱语的……” 该死,外面怎么没个人通传。 卜南勾了勾唇,令人甚感胆寒,“让朕猜猜,你此刻是在想……外面为何没人通传,呵呵,朕的后宫,还不许旁人日夜监视着朕!” “皇上……” “再让朕猜猜,你传给辰王妃的信,是关于皇后的?”卜南挑眉。 容贵人翠柳一个踉跄。 卜南捏住容贵人的下颚,“豫妃替你求情,为着你是太后的人,让朕宽容你,可你怎么如此不知好歹。” 容贵人胆战心惊的看着卜南,下颚被捏的生疼。 “呵,豫妃为朕着想,朕甚是欣慰,但容贵人你……便是太后也保不住你。”卜南猛的脱手,将容贵人甩到一旁,他双手负后,“陈玉,传朕旨意,容贵人顶撞朕,胆大妄为,赐毒酒一盅,尸体送去乱葬岗,不得入妃陵。” 容贵人霎时脸就白了。 她万万没想到,她只是动了一只猫而已,怎么这人上人的位置才做了几天,就这么没了! “皇上,皇上饶了嫔妾,嫔妾知罪,嫔妾是受太后指使的,求皇上明鉴……” 容贵人死了的消息,如风一般再次席卷了全宫。 而在长春宫的豫妃只是眼皮微微抬了一下,便仍旧自顾自的喂着池子里的鲤鱼。 也算一命抵一命了。 只是,他……真的不会被太后责罚吗? 慈宁宫的太后,手中的佛珠屡屡脱手,她精致的妆容出现一丝皲裂,起伏不平的胸脯彰显了她此刻的怒气。 “放肆,真是放肆,他有没有将哀家放在眼里,一声不吭的将泽儿外放到南方,又一声不吭的赐死了哀家的婢子,这皇帝,皇帝是巴不得哀家早日被他气死,他才好高枕无忧。” 李嬷嬷在一侧道,“太后息怒,容贵人只是一个婢子出身,算不得什么。” “婢子?那好歹是哀家的婢子,岂是寻常婢子能比的,再说,哀家在皇帝身边安插一个人,有多不容易。”太后重重的捶打了两下桌面,“福之,你说她这个蠢货,冲撞谁不好,偏要去冲撞皇帝!她莫不是想另辟蹊径,欲擒故纵,吸引皇帝?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李嬷嬷眼睛动了动,“太后,奴婢倒是听说,豫妃的猫死了。” “死了就死了,那有什么?”太后没好气的说,“一只畜生罢了。” “是容贵人动的手脚。”李嬷嬷提醒道。 太后眼睛瞬然变化,“你的意思是说,皇帝是为了豫妃,所以才会赐死容贵人?” “正是。” 太后冷哼一声,“那这容贵人也是愚蠢……哀家什么时候教她去做这些,哀家分明是让她去跟豫妃交好,借机勾引皇帝……不过,皇帝这一出,难不成是真将豫妃放在心上了?” 李嬷嬷心中暗道,总算是往正确地方想了。 太后皱了皱眉,“若是这样……这豫妃,哀家势必要收到手下的。” “太后,不能再等了。”李嬷嬷道,“辰王殿下外放,正是因为皇帝跟前连个吹枕头风的都没有!眼下,豫妃就正好。” 太后若有所思的道,“不错。” “恩威并施才好。”李嬷嬷笑说。 “好,那明日就召豫妃过来见哀家。”太后勾了勾唇,眼中浮现志在必得,一个亡国公主,有什么不好拿捏的呢? 她看得上她,也是她的福气。 —— 泉州。 叶姝刚下了马车,就收到从帝都传过来的信,信上寥寥数语,却叫她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怎么了?”楚玄墨见是有关元宵的信,便未拆开,直接给了叶姝,想着叶姝喜欢这猫儿,许是会开心,却没想到,叶姝的脸色冷凝难看。 “元宵死了。”叶姝淡淡的吐出四个字。 楚玄墨抬眸,接过那张信纸,只见上面写着,元宵已死,豫妃大悲。 叶姝恍然想起,她初见豫妃的时候,她娇弱却不失清高傲骨,亦想起那只总爱窝在豫妃膝上睡懒觉的胖灰团子…… 良久,深吸了口气。 “上面没有说,是谁做的。” “卜南会处理好这事儿。”楚玄墨将信纸递给善尘,让他处理了,“他对豫妃一直是有些疼惜在的,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第二百九十三章 你吃醋了 叶姝挑了挑眉,“你先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我先前也没有心悦你。”楚玄墨脸色默了默,“他是国师,不过四十,不能娶亲。” 叶姝轻哼一声,“若是让我知道,是谁动了元宵,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说话之间,竟是半点温文尔雅,娴熟沉静都没有。 楚玄墨却仿佛早已习以为常。 叶姝收回了思绪,抬眸看向繁华热闹的泉州街市,“既然你要收拾泉州楚玄泽的势力,那咱们可要停几日。” “你的时日不多了。”楚玄墨睨了她一眼,言外之意便是给陈英处理好伤,便继续启程。 叶姝眼中浮现出遗憾,“听善语硕,泉州的夜景最是好,还想着逛一逛呢。” “回来再逛。”楚玄墨微微勾唇,身上轻轻抚了抚叶姝的长发,算作安慰。 而这一幕,落到方从后面那辆马车上下来的陈英眼中,格外鲜艳刺眼。 她敛了敛眸,弱不禁风的扶着丁香的手,一步三喘的走到楚玄墨盒叶姝面前,微微福身,“公子,夫人……” 楚玄墨面无表情的道,“离此最近,亦最有名的大夫是仁和堂的李大夫,善尘丁香,你们送陈姑娘过去。” “是。” 陈英点了点头,掩住了眼中的一丝暗芒。 而楚玄墨和叶姝见陈英走远之后,相视一眼。 “你把她支开了,我们去哪儿?” 楚玄墨勾唇,“走。” 半个时辰后,楚玄墨和叶姝乔装打扮,出现在当地的一条花巷子。 叶姝一袭青翠色束身长衫,头戴瓜皮小帽,手持玉骨折扇,端得是风度翩翩,恍若世家公子。 而楚玄墨也低调了些,换了一身与叶姝相仿的衣物。 叶姝看着头顶明晃晃,金灿灿的三个打字——醉仙楼,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有见过自己来逛花楼的,没见过带着自己媳妇儿一起来逛花楼的。” 楚玄墨睨了她一眼,没搭话。 “不过……”叶姝左右环顾了一眼,“这家花楼诚然有趣啊!大白天的也不歇业。” 楚玄墨率先抬腿走进,“白日里做的是清倌生意,夜里做的是皮肉生意。” 叶姝紧跟其上。 到了里面,楚玄墨只低声跟老鸨说了几句话,那老鸨就十分恭敬的带着楚玄墨和叶姝朝隐蔽的暗室里去。 说是暗室,其实也不然,同样是外面丝竹管弦绕耳,里面熏香烛灯雅致,且房中檀窗木琉璃盏,皆是价值不菲的物件,光是横在门前不远的宽大屏风,也是苏杭独有的双面刺绣,绣着一副七八女子河边嬉戏的美人图。 叶姝走入后,不由的咂了咂舌。 “果然是金银销魂窟,烧钱的地方。” 楚玄墨自顾自的坐上主位,而叶姝就在房中四处徘徊打转观察,“你别告诉我,你在泉州的暗棋和产业的花楼产业链?” 虽听不懂产业链是什么意思,但叶姝大概的表达是正确的。 楚玄墨微微皱了皱眉,“泉州商业完备,富甲商贾备出,在这样一个声色犬马的地方,花楼诚然是获取消息和银两的最佳渠道。” 叶姝不由得点了点头,说的不错。 没过多时,屏风后走入一个二十有五的美貌女子,身着桃红艳色罗群,露肩淡紫披帛,腰间系着桃粉色金丝带,上面还颇有情趣的系着一连串的铃铛,随着她一走动,便会发出悦耳的轻响声。 而她的发髻也是极为讲究的流云髻配流苏簪子,耳坠上两颗醒目耀眼的红宝石衬得她白皙的皮肤滢滢有光泽。 眉心一朵艳桃匆匆勾勒,显然她们等待的这段时辰,这女子还特意去梳了个妆。 叶姝的眼神不禁玩味起来。 那女子见到临窗而站的叶姝后,身前突兀一愣,随即看向坐在主位上的楚玄墨,“祁字辈,祁月叩见陛下,陛下万岁。” 叶姝看似百无聊赖的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实则耳朵却时时刻刻竖着。 楚玄墨看了她一眼,“见过皇后。” 祁月面色一僵,倏尔转头盯着叶姝,她早看出这人玩的是虚凰假凤的把戏……谁知道原来是一只真凤凰。 眼中卤鹅过暗光,祁月再次屈了屈膝,“祁月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只是这语气,着实听不出来多少尊敬之意。 叶姝淡淡的点了点头。 楚玄墨道,“泉州的事,查的如何了。” 祁月柔柔答道,“回陛下,辰王的人,属下已经查的差不多了,泉州朱周两家,乃商贾世家,每年暗中向辰王各奉上十万两白银。朱周两家在泉州也是有头脸的人物了,泉州大部分生意,皆是靠着朱周两家才得以正常运营。” “那朕的呢?”楚玄墨淡淡的问道。 祁月微微一顿,“按陛下的吩咐,两年前开始渗透泉州生意,半年前开始暗中接察朱周两家……不过属下倒是认为,若再等上半年,朱周两家的消失,对泉州就没那么大的影响了。” 楚玄墨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敲击着扶手一侧,“不必等。从商本就是一个不稳定的事,有人失败坠毁 就必会有人成功崛起,能借着这个空子一跃成为泉州商业巨鳄,也算是他们的机遇。” 祁月眼神微暗,“是,属下遵命。” “还有一事,仁和堂的李大夫……抓住了,严加审讯,审不出来,就不必留着了。”楚玄墨轻描淡写的道。 “是。” “朕派了祁六来交接泉州的事情,你的身份已经不适合留在泉州了,免得被人抓住把柄,交接完以后,便回帝都。” 闻言,祁月的眼底瞬间浮现欣喜之色,她激动的单膝跪地,“属下谢陛下恩典。” 从醉仙楼出来后,叶姝扭头看向楚玄墨,“我以为,你不会告诉她,我的身份。” “为何?”楚玄墨牵上她的手。 “她喜欢你啊!”叶姝轻笑一声,“你这么光明正大的告诉她我的身份,不就间接性让她对我产生敌意,然后不怕她因爱生恨,心生反意?” 楚玄墨沉默了片刻,忽而垂眸道,“你吃醋了?” 叶姝姣好的脸色一僵,“我没有。” “我将她调回帝都,也是因为……一个不确定的棋子,还是放在身边比较安全。”楚玄墨微微一笑。 第二百九十四章 在你面前的就是真正的我 回马车的街道上,叶姝顺手买了四五个包子,她真的太馋了。 这几日在马车上,遇到近些的城镇倒还好,还能吃上热乎乎的饭菜,若是一直揍偏僻近道,那吃的可都是干粮馒头冷糕点。 楚玄墨瞅了一眼叶姝手上的包子,“好吃吗?” “你尝尝。”叶姝抓了一个递给他,“刚出锅的,可香可香了!” 楚玄墨眉头微皱,摇了摇头,眼中具是嫌弃之意。 叶姝轻哼了一声,低头狠狠的咬了一口,“你不懂,这个特好吃!民间的这些小吃,比那些世家厨子的吃食不一样,反正就是好吃。” “你怎么知道?”楚玄墨问道。 叶姝一边吃一边道,“你管我怎么知道的,就是好吃,你尝尝呗。” 她伸手将包子往楚玄墨的嘴巴递,楚玄墨看着被她咬了两口,露出肉馅的的包子,眼眸动了动,竟然不由自主的低头咬了一口。 果然,那包子皮是发面,馅是肉和小葱拌的,又用了特别的佐料,确实比宫中的不一样。 “好吃。” “嗯。”楚玄墨点了点头,嘴角噙着笑。 陈英迎面走过来,看见堂堂九五之尊竟然在跟一个女人吃同一个包子,这么粗俗的东西,怎么能入的了他的口。 他那么矜贵超然…… “公子,你怎么能吃这个东西,街头做的东西,干不干净还不一定!” 叶姝的脸色猛的一黑,“平头百姓是人尚且吃的,公子也是人,为何吃不得?” 陈英脸色一僵,“这东西到底不干净。” “你所吃的软糕桃酥,也都是这些百姓用双手努力耕耘的五谷杂粮所做,包子也是五谷杂粮,怎么就不干净了,你若是觉得不干净,那就啥什么也别吃,当个仙女就行了。” 叶姝不咸不淡的说。 陈英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楚玄墨道,“你的伤处理的如何了?” 陈英面色缓和了几分,脸颊升起红润,“多谢公子关心,英已无大碍。” 楚玄墨勾了勾唇,“既然已无大碍……善尘将陈姑娘送往醉仙楼,交给祁月,祁月知道该如何处理。” 不光是陈英,就连叶姝的眼中都闪过几分错愕,她以为楚玄墨会将陈英带着一路到百药谷,结果他现在来了一招釜底抽薪,用完就扔啊。 陈英脸色愕然,“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善尘将从仁和堂李大夫手中拿到的小竹筒子递给楚玄墨,楚玄墨淡淡的接了过来,微微勾了勾唇,“什么意思,不用我多说了。” 陈英满脸震惊的看着他手上的竹筒,断断续续的说,“你,你早就知道了?” “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对我说清楚,当年靠近我的目的,已经这次设计偶遇我的目的。”楚玄墨抬了抬手,他没那么多时间跟她废这些功夫。 陈英刚想动手,却恍然发觉,自己打出来的内伤还有她自己迫使外伤恶化,都让她现在宛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根本奈何不了。 “上车。”楚玄墨将叶姝送上了车。 善语暂且充当了驾车的车夫,方才他跟春雪去置办了些东西,这会儿也确实该启程了。 叶姝靠在马车壁上,“你把陈英留在泉州……” “朕不能再让她耽误时辰了,你的身体要紧。”楚玄墨沉了沉面色。 叶姝轻轻叹了口气,靠向楚玄墨,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你一会儿是这样,一会儿是那样,我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楚玄墨伸出右手摸了摸叶姝的脸,“在你面前的就是真正的我。” 叶姝阖了阖眸子。 “接下来,不会再停了,朕会用最快的速度北下,你若是哪里难受了,就赶快告诉朕。” “好。” “不许瞒着不说。”楚玄墨加重了几分声音。 显然他知道,叶姝妹妹病症发作之事,都用各种各样的幌子企图瞒天过海。 而此刻的宫中,也不甚平静。 容贵人死了,太后自然而然的就将注意打在了豫妃身上。 一大清早的,就将豫妃召来慈宁宫请安。 豫妃原本刚刚失去了元宵,面上还有着愁容,却不得不从长春宫出去,来到慈宁宫请安。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万福。” 太后坐在主位上,一手捏着佛珠串子,一手端着茶盏,轻轻抿着,不疾不徐,仿佛压根儿没听到豫妃的声音。 终于,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她才放下已经空了的茶杯道,“起来。” “谢太后。”豫妃从容的站起身子,太后朝她招了招手,“离哀家近些。” 豫妃犹豫了片刻,走向太后身前。 太后端详着她笑道,“真真是个标志的美人儿啊!” “多谢太后赞誉,臣妾蒲柳之姿,算不上标志。”豫妃婉约柔顺的道。 太后轻笑,她拉起豫妃的手,握在手中,轻轻拍了拍,“福之,将哀家准备的百鸟朝凤簪拿来送给豫妃,哀家也老了,用不着这样鲜艳的东西了,还是豫妃,年纪轻轻,用上最好看。” “是。”李嬷嬷将早已准备好的簪子递给太后。 太后拿在手中,让豫妃低了低头,簪在她的发髻上,“好看。” “谢太后赏赐。”豫妃几句话都答的清清冷冷,中规中矩,没有任何亲近之意。 倒是让太后嘴角的笑愈发僵硬了几分。 “豫妃,哀家听说容贵人伤了你的猫,唉,哀家身边的丫鬟,哀家没有管教好 实在是哀家的不是,幸而皇帝将容贵人给处置了,也就免了哀家动手……只是终究是叫你委屈了。” 豫妃眼眸微微一动,蹲下身子道,“臣妾不敢,太后不责罚臣妾,不责备皇上,臣妾已是知足了。” “若是满宫妃嫔,都如你一般懂事,哀家也就放心了。”太后观察者豫妃的神色,“这宫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是有点身家背景的……哀家都放心,左不过她们有娘家支撑,可你就不一样了啊……你没有娘家 哀家见着心疼的紧。” “臣妾……”豫妃大约是懂了太后的意思。 太后勾唇,“哀家有心想疼你,就是不知,你肯不肯给哀家这个机会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你为何待我这样好 这番话说的可谓是礼贤下士,若是豫妃不答应,那就真的是不识好歹了。 李嬷嬷暗暗看了一眼豫妃。 豫妃揣着明白装糊涂,仰头不明所以的道,“太后皇上的妃嫔,都如同亲生女儿一般,臣妾将太后当做最尊敬的母亲,何来机会不机会的,要说机会,也是臣妾感念太后可以给臣妾一个伺候皇上的机会。” 太后的脸色倏尔就变了。 她握着豫妃的手微凉,周身上下释放出压迫之感。 “豫妃,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豫妃眼眸淡了淡,“臣妾意识清明,自然知晓自己说的是什么,臣妾感念太后,愿替皇上尽孝。” “那你就是拒绝哀家了。”太后攥紧豫妃的手。 豫妃脸色不变,“臣妾只想安安分分的伺候皇上,照顾太后。” “哼。”太后猛的脱手,将豫妃纤瘦的身影向后甩去。 豫妃一时没有防备,竟然整个人跌到地上,连带着头上那只凤簪都掉落在地上。 “大胆!”太后的脸上没有了方才的慈祥和蔼,“一个亡国之女,还当自己是公主呢?呵,哀家愿意用你,是看得上你,别给脸不要脸,若是哀家不想留你,你以为你能在这深宫之中,活到几时。” 豫妃听着刻薄的话,整理了衣襟,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脊背停直,颇有公主之仪态。 “太后教训的是,可臣妾本就是亡国之人,又怎会在意这区区一条命,活到多久,都是臣妾的命数,臣妾只愿死之前,所作所为,皆不负初衷,不负良知。” 她一字一句,说的铿锵有力,将太后这个原本母仪天下的人衬得刻薄至极。 太后的脸色冷凝无比,她抬起掌上挂着佛珠的那只手,伸着食指指着豫妃的鼻子骂道,“贱人,哀家不好好的处罚你,你就真当哀家是一只纸老虎不成。” 她提起元宵,“不过一只畜生,要是哀家来做,那只畜生,哀家就应该将它开膛剖腹,扒皮抽筋,扔到你眼前,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豫妃脸上的倔强和清傲瞬间变了。 她微微抬眸,眸中还隐约可见复杂的情绪。 她的元宵,不过只是一个猫罢了,为何他们都这么容不下。 就在这时,卜南匆匆赶到。 沉稳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不知豫妃犯了什么错,让太后如此责罚于她?” 他边说,边走到豫妃身旁,将跪在地上的豫妃扶了起来,低声,“起来,你身子不好,地上凉。” 豫妃看了他一眼,从地上站了起来,却刻意的与卜南拉开了些距离,规规矩矩的站着。 她知道,若是此时,她万事仰仗卜南,只会惹得太后愈发厌恶卜南罢了。 太后瞧见卜南,冷冷勾唇,“这消息倒是传的挺快,豫妃在哀家这儿不过一刻钟,皇帝就赶着过来了,果然啊,走了一个皇后,又来一个亡国公主,祸乱皇帝的心。” “太后言重了。”卜南自顾自的坐在太后身旁的位置上,“豫妃刚刚失去了爱宠,悲伤过度,积郁成疾,朕正想着跟太后说,免了豫妃的晨昏定省,没成想太后就先将豫妃给叫过来了。” 太后眼中浮现讥诮,目光蓦的移向跌落在地上的百鸟朝凤簪,“哀家叫豫妃过来,也只是为了安慰她,谁知道,她竟然不领哀家的情,那簪子,可是哀家封后的时候,先皇钦赐的,哀家送给豫妃,她却自持自己是一国公主,不屑于要,就扔在了地上,你说,哀家该不该罚她?” 豫妃眼眸微动,嘴唇轻轻蠕动,却在收到卜南的眼神,没有说话。 卜南睨了一眼陈玉,“还不将先皇钦赐的凤簪捡起来?” 陈玉连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捡起凤簪,捧在手里,呈给卜南。 卜南接过,搁在手里端详,“确实是个好物件。” 他转头,看向太后,“这样好的物件,也难为太后舍得给豫妃了。” 太后淡淡的道,“哀家以为豫妃是个有福气的。” 卜南看了一眼站的笔直的豫妃,随即又看向太后,将手中的凤簪搁在太后旁边的桌子上。 “豫妃怕是没有这个福气了,这凤簪还是等着皇后回来,送给皇后。” 远在泉州的叶姝:你礼貌吗? 太后道,“呵,那豫妃你准备如何处置。” 卜南不咸不淡的说,“豫妃以下犯上,就禁足三月。” 太后攥紧手中的佛珠,“皇帝这是打算包庇了?” 卜南侧身,用只有太后能听到的声音道,“豫妃没有犯错,何来包庇,朕不过是想给太后一个面子罢了。” 太后的脸都绿了。 卜南从座位上起身,路过豫妃时道,“随朕回宫。” 豫妃朝太后施了个礼,便跟在卜南身后离开。 卜南的步伐算不上沉重,也是轻轻松松的,反正烂摊子是留给楚玄墨的。 豫妃走在光滑的鹅卵石上,看着卜南那高大伟岸的背影,心中蓦的涌上一阵酸楚,鼻子片刻就酸了。 这深宫中,卜南又能留下护着她,陪着她多久呢? 到了长春宫后,卜南坐在床榻边的椅子上,不经意间看到豫妃手腕上被太后的护甲划出的伤痕,不由的叹了口气。 “陈玉,去拿一些擦伤的药。” “是。” 豫妃不明所以。 卜南握起豫妃的手,撩开她的衣袖,将膏药擦在她的伤痕处,垂眸凝视,细心至极,楚玄墨说的对 他对豫妃的不同,连他自己都不自知。 豫妃眼睛微红,脱口而出,“皇上为何待臣妾这样好?” 卜南擦拭药膏的手,蓦的一顿,为什么? 这个问题好像,他自己也不知道。 “你一个人在异国他乡,难免孤寂落寞。” “只是因为这个吗?”豫妃看着卜南,似乎想透过那层人皮面具,看到真正的卜南。 卜南没有说话,他不知道应该怎么答,他现在的身份是楚玄墨,他不该用楚玄墨的身份,去待一个对楚玄墨来说,无关紧要的女子。 “好了,你好好休息,朕回去了。” 豫妃没有开口挽留,只是起身送别了卜南。 第二百九十六章 找到以后格杀勿论 从泉州启程之后,也入冬了。 秋天的尾巴算是彻底过去了,马车内搁置了碳火,叶姝懒洋洋的坐在碳火边,手里捏着桃酥,漫不经心的吃着。 离开泉州,也已经五日了。 而她的时间,也只剩下十二日了。 蓦的,叶姝呼吸一顿,腹部传来绞痛,她慌忙将手中未吃完的桃酥搁在案几上,额间已经渗出冷汗。 靠在一旁静心看书的楚玄墨,忽而察觉到叶姝的神色不对,忙将手中的书放了下来,转眼间,就落到了叶姝身旁。 “怎么了?” 叶姝轻咬薄唇,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撑着案几,眼前又是一片模糊,但紧随着的,却不再是胸腔处上涌的气流,而是深陷四肢骨髓中的绞痛。 楚玄墨发觉,他握着叶姝胳膊的手,都在随着叶姝隐忍的抽动而晃了几晃,“姝儿?” “应该是毒发了,你别担心……”叶姝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便抿着薄唇,强撑着身体上的疼痛。 楚玄墨的眸光微暗,脸上凝起一层冰霜。 “上一次分明不是这样的,难不成毒发的症状还会改变?”他冷声吩咐赶车的善尘和善语,“速度快些。” 叶姝这一次,不再是意识渐渐模糊,而是那贯彻灵魂的痛楚,直击脑海,即便她想睡过去,都根本不可能! 楚玄墨将她揽在怀里,从掌心处凝聚出一团微弱的暖气,随即覆在她的腹部,内力聪楚玄墨的身上,源源不断的输入到叶姝的体中,致使她体内的绞痛,能稍稍缓解些。 半晌过后,叶姝总算是从那场绞痛中回过来神,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渗出来的汗液浸湿,贴在皮肤上,额头的冷汗凝结称珠坠落在脸颊两侧,她一张清冷明艳的脸庞,煞白虚弱,连唇瓣上都没有多少血色。 在楚玄墨的怀中躺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手,握住楚玄墨覆在她腹前的手,喃喃着道,“不用了。” “如何了?” “不疼了。”叶姝言简意赅的回道。 阖上眸子片刻,她从楚玄墨的怀里,坐了起来,指了指外面。 楚玄墨坐在她身旁,脸上闪现出几丝不明。 叶姝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扯了扯自己身上几欲湿透的衣服,“不舒服,我要换衣服,你出去。” 楚玄墨脸色一凝,顺从的从马车中退了出去。 叶姝找出干净的衣裳,动作迟缓的换上,脑中却不断的在想,她的身体好像越来越不行了,这次的疼痛,若非她前世经受过训练,根本承受不住。 若是下一次,比这次更疼,一次比一次严重,是不是也就说明,她的命快要走到尽头了。 呼…… 楚玄泽,若是老娘还能活着回去,绝不饶你。 “换好了吗?”楚玄墨的手指轻轻敲了敲马车。 叶姝回神,轻轻‘嗯’了一声。 楚玄墨划开木门,掀开帘子,脸色凝重的走了进去,驾车的善语和善尘,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啧,他们家公子还真是卑微,分明是夫妻,换个衣服,还要被赶出来。夫人威武! 里面的两人就不知道外面这两个在下什么了。 楚玄墨进去后,就坐在叶姝身旁,“还有哪儿不舒服,饿吗?累不累?” 叶姝摇了摇头,“现在没事。” 楚玄墨握住叶姝的手,“快到了,再坚持坚持。” “我又不是娇养的猫儿,这点若是忍不过去,死了也不怨。”叶姝本是为了缓和氛围,随便说的,却不曾想,自己竟然因为提到的猫而面色一滞。 楚玄墨见她如此,勾了勾唇,故意道,“你是朕娇养的,便是死,阎王爷也不敢收。” 叶姝掩去心下那点悲伤,随性慵懒的窝在楚玄墨的怀中,“放心,暂时还死不了。” “嗯。” 入冬的傍晚,前往清河峰刺杀的人一波接一波,只为了让皇后永远死在清河峰,回不了皇宫。 然而,清河峰戒备森严,几乎前来刺杀的人都被斩首于外。 这天夜里,清河峰峰下守卫的禁军之首,也是收了南宫诗柔好处的那个人,悄无声息的摸上了清河峰。 他大着胆子,借着月光,朝皇后所居住的房中而去。 皇后的房外守着不少宫女内侍,个个武功高强,然而此刻却疲于应付暗中飞来的杀手,却是不小心放了这个禁军首卫摸进去。 进了房间后,他抽出手中的匕首,悄无声息的朝床榻边走去,一匕首下去,却不见血…… 辰王府中。 已过子时,南宫诗柔却还未曾上床歇息,她悠闲惬意的坐在碳火边,侍女轻轻修剪着她的指甲。 她眼神慵懒,身姿妩媚,楚玄泽不在府中的这几日,天知道她过得有多快活。 如果今晚,叶姝能死在清河峰,就更好了! 想到叶姝惨死的模样,南宫诗柔唇角勾起得意的笑,遂不知…… “王妃!”平日里伺候在南宫诗柔身边都侍女,手中拿着姜黄色的信纸,慌不择路的跑了进来。 南宫诗柔眼神一凛,斥责道,“身为本王妃的贴身婢女,慌慌张张,不成体统。” 那侍女连忙跪在地上,“奴婢知罪。只是……王妃,何首卫去探了清河峰,皇后娘娘……” “叶姝怎么了?”南宫诗柔的表情终于不再惬意,她一手拂开给她修剪指甲的侍女,“到底死了没有?” 那侍女抬头怯怯的看着南宫诗柔,将手中的信纸递了过去。 南宫诗柔接到手中,手指凌厉的撕开了信封口,将里面都信纸取出,看完以后,她的脸色白了黑,黑了白。 她攥紧手中的信纸,无意识的僵信纸撕得粉碎。 “叶姝那个贱人,没有在清河峰?” 那她会在哪儿?莫不是玄墨哥哥将她藏到其他地方去了? “娘娘,皇后没有在清河峰这可是欺君之罪,你说会不会是皇后和人私相授受,跟人私奔了……”侍女眼中浮现阴损。 南宫诗柔睨了她一眼,“你倒是聪明。”她顿了顿,“不过,玄墨哥哥最近对本王妃疏远许多,若是玄墨哥哥亲自将她藏了起来,那本王妃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先暗中派人去找,找到以后格杀勿论。” 第二百九十七章 放火烧呢 与此同时。 远在浙杭的楚玄泽,也收到了叶姝不在清河峰的消息。 同样的,他还收到了从泉州传过来的消息……楚玄墨跟叶姝分明是北下去了百药谷。 好,很好。 怪不得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叶姝竟然没有对他服过半分软! 夜半三更,楚玄泽坐在书房中,烛火明明暗暗,映衬着他的脸色愈发难看。 “王爷!”一名暗卫推门而入,跪在地上禀告道,“王爷在浙杭的产业几乎有一大半都损失了,属下无能,差不到获益最大的人是谁。” 楚玄泽握着的手紧了紧。 “王爷,还有泉州的产业,朱周两家,因为涉嫌倒卖皇室物品,被抓了。”暗卫小心翼翼的道。 楚玄泽的手再次紧了两分,他脸色阴沉,“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暗卫埋着头,不敢抬起。 书房内的气氛静谧十分,半晌,楚玄泽将桌子上的书籍物件均一扫而空。 他揉了揉酸胀的眉心,自从他到了浙杭以后,这坏消息就接憧而至 根本不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即便他亲自过来稳定局面,也仍旧是损失惨重。 这些产业,可都是帮助他未来登上皇位的一把利器!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楚玄墨竟然会为了叶姝一同北下……他这么不顾自己,呵,没想到,姝儿竟然也是楚玄墨的弱点了。 “去泉州埋伏,截杀楚玄墨。”他冷冷的下了吩咐。 就在暗卫领命而出时,他又道,“等等。” “王爷吩咐。”暗卫道。 顿了顿,楚玄泽眼中闪过一抹迟疑,“留下那个女的。” 暗卫心知肚明,点了点头,便闪身不见。 又过四日,楚玄墨和叶姝终于到了卜南口中的百药谷。 只不过…… “地图上分明标注的是这个地方,为什么我们眼前,只是一片冒迷的丛林呢?”叶姝双目清冷的看着眼前仿佛一望无际的丛林,眼中划过一抹疑虑。 楚玄墨站在她身侧,“约摸是什么玄门幻术。” “嗯。”叶姝仔细观察了几分,“这种玄门幻术,若是进去了,很有可能就出不来了,不若,我跟春雪善语进去,你和丁香善尘留下。” 楚玄墨目光一凛,“你是觉得,善语比朕更能护着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叶姝脸色一僵,“你是东离的皇帝,不能陪我去冒险。” 楚玄墨看着眼前的丛林,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讥诮,“朕连死都不怕,还怕一个小小的玄门幻术。” 说着,他伸手握住叶姝的手,“他们留下,朕陪你进去。” 叶姝微微侧首,仰头看着楚玄墨坚毅的神色,她嘴唇轻轻蠕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劝阻楚玄墨,然而看着他紧皱的眉头,最终还是将想说的花给咽了下去。 “好。” 丁香和春雪担忧的看着叶姝,“夫人,奴婢知道,依奴婢的本事,跟着夫人只能是拖后腿,奴婢不能陪在您身边照顾您,夫人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叶姝抬手拍了拍丁香的肩膀,“嗯,等本夫人回来。” 楚玄墨吩咐了一句,“善尘,善语,守好。” “是。” 紧接着,楚玄墨和叶姝便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那片茂密的丛林。 进去之后,叶姝低声道,“我对这些东西,略微有些研究,一般的玄门幻术,只需一直按照一个方向走,就能走出去。” “如果这不是一般的玄门幻术呢?”楚玄墨握着她的手,声音低沉。 叶姝脸色一凝,“那就得废点功夫了。” 随之,二人仰头望了一眼头顶上正午十分的太阳,随即道,“如果这个太阳是真的,那这边就是正西方,朝着这个方向走试试。” “嗯。” 一直走了约摸有半个时辰,周围的景致仿佛一成不变一样,从始至终都是那个样子。 叶姝眼眸暗了暗,从袖口中落下一把匕首,在身旁最近的树木上刻了一个三角形的标记,一路走一路刻,当他们又走回到最初刻三角形的树木时,叶姝的嘴角莫名上扬。 “看来这个老妪……还有点本事。” “那个太阳,不是真正的太阳,而是一直在变幻的。”楚玄墨不慌不忙的得出了这个结论。 叶姝道,“没错,我们打一开始踏入这座丛林开始,周围的所有一切,便都不真实了。” 楚玄墨伸手揽住叶姝的腰身,轻踩一只树枝,转瞬间,便临空而起。 眼前仍旧是一望无际的丛林,可见就连是足不占地的轻功也无法穿过这丛林。 叶姝的眼中多了几分凝重,“如果我们往回走,可能会很容易的就出去了……可如果是往里面走……就会一直徘徊……” 她双目落在自己用匕首刻出来的那只小小的三角符号,“如果是……把树都给砍了,或者一把火烧了呢?” 楚玄墨的眸中微微闪过一抹错愕。 他们是来求人的,若是放火烧了这林子…… 说干就干,叶姝随地捡了些枯木枝和叶子落到一起,从袖口中拿出火折子,片刻就引燃了那堆枯木,外面的善尘和善语,瞧见丛林里直冲云霄的烟雾,原本随性站立的身子,瞬间就正经了起来。 “善尘,这林子看着像着火了,你说……公子和夫人不会有事?”善语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若非善尘拦着,他早就跑了进去。 善尘抓着善语的胳膊,“冷静点,公子和夫人都不是寻常人。” 诚然,叶姝将火的范围控制的极小,但营造出来的火势却非常的大,叶姝站在火堆旁,被呛的吸了好几口的气。 楚玄墨脸色木然的别过了头。 这个方法确实奏效! 不多时,从林子深处走来一个穿着灰布褐衣的年轻男子,一脸慌忙着急的提着一木桶的水跑了过来。 他看见烧起来的枯木堆,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一男一女,从鼻间溢出一声冷哼,将水倒在着火的地方,便转身要走。 叶姝一个箭步拦在他身边,“这位小兄弟,放火属实是在下不对,但在下有事相求,请让在下随你进去。” 第二百九十八章 二择其一 年轻男子上下打量了叶姝一眼,仍旧是脸色不善的绕开叶姝欲走。 叶姝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几乎是他走一步,叶姝就会跟着走一步。 片刻后,那年轻男子终于忍不住扭过头道,“婆婆不会医治富人,请你们回去。” “我不说,你这么知道我们是来求医的。”叶姝直视着那年轻男子,眉梢微挑,除却面色苍白,与常人无异。 那年轻男子冷声道,“你身中剧毒,恐怕是没几天日子了。” 楚玄墨和叶姝具是目光一凛,这百药谷确实是个好地方,光一个小童,就轻而易举的看出了她身中剧毒。 叶姝勾了勾唇,“如此,我便更不能走了。” “你!”那年轻男子脸上闪过一抹愤怒。 然叶姝弯下腰,面朝那男子,双手恭恭敬敬,端端正正的在空中划过,最后至于与弯下的头齐平,“请高人通融,高人若有任何条件,在下必定拼尽全力。只求高人,救治在下一命。” 楚玄墨站在叶姝身后,目光若有所思。 她身为东离的皇后,如此屈尊降贵,诚然是真心实意的。 那年轻男子脸上的愤怒隐去,只目光淡淡的看着叶姝,“想来,你便是婆婆等的人了。” 叶姝蓦的抬头,他的意思是,里面那位老妪,早就猜到了他们回来。 “随我来。”年轻男子转过身,没再多说什么,迈步朝山林深处走去。 这次楚玄墨和叶姝没在原地兜兜转转,而是一路畅通无阻的跟着那男子一直往前走,说来也怪,方才叶姝和楚玄墨也是这个方向,却从始至终都没有走出来过。 走出一片丛林后,映入眼帘的则是一片开阔的视野。 房楼屋舍,傍山而立,泉水涓涓,鸟声清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漂浮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味,再看去,只见房楼屋舍旁,大多都种着奇花异草,名贵药材。 而清澈的泉水旁,则端坐着一鹤发童颜的女子。 看样貌,不过四十,可满头华发,却显示出,她的年龄绝对在七十或者更多! 年轻男子面对那女子时,神色异常尊敬,“婆婆,人已经到了。” 女子方才转过头,眸光清淡的落到叶姝和楚玄墨身上,旋即缓慢的点了点头。 叶姝不敢造次,当即拉了一把楚玄墨,上前对那女子行了礼,“晚辈叶姝携夫楚玄墨,拜见前辈。” 楚玄墨的余光落到叶姝身上,又抬眸肆无忌惮的打量着那女子,没有说话。 倒是那女子,轻笑一声,抬了抬灰褐色的宽袖,“老婆子我可担不得两位的拜礼。” 叶姝站直了身子,面上不卑不亢,“既是有求于人,那晚辈这一拜,前辈便受得起。” 女子瞧着她的眉眼,问道,“你既然知道老婆子的百药谷,不医妇人,为何不乔装打扮一番……化作一个贫穷的村妇呢?” 这个问题,像是在考验叶姝。 叶姝娓娓道来,“前辈明鉴,必要的时刻,晚辈必定会使用不入流的手段,但此次,晚辈既是来求助前辈的,便不想蒙骗前辈,前辈一生阅人无数,富人,穷人一看便知,晚辈若是装作穷人,前辈恐是……不会让这位小兄弟,带晚辈进来了。” “你说的不错。”女子微微一笑,看样子并没有卜南说的那般难以相处。 她转头看了一眼侯着的年轻男子,“延胡索,去准备些茶。” 叶姝道,“前辈知道晚辈二人的身份。” “嗯。”女子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虽然她鹤发童颜,但身子骨却不怎么硬朗,至少站起来的时候,身形不正,几欲跌倒。 叶姝眼眸微动,上前搀扶住女子的胳膊,这一搀扶,才发现,隐藏在那宽大的袖子下,女子几乎是骨瘦如柴,松软的如同一层薄布一般的皮肤挂在她的骨头上,令人触目惊心。 “前辈……” 女子笑着打断她,“老婆子我如今也有一百六十岁了……” 叶姝眼眸倏尔睁大,这个时代,活到八十岁已是不易了。 “那前辈怎么会知道,我们会来到这个地方?” “算的。”女子简单答出两个字。 叶姝回过头,与楚玄墨对视了一眼。 女子瞧见他们两个的小动作,脸上的笑意更是盎然,她似乎漫不经心的说道,“你的毒,也不是不能解,只不过……” 叶姝抬起双眸,眸中微光凝聚。 “只不过啊……天下之事,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若想解你身上的毒,就必然要付出些代价。” “前辈尽管说。” “这个代价,不是你,而是他。”女子转过身,眉目和善的看着楚玄墨。 叶姝也是恍然一怔愣,不知她所说何意。 楚玄墨的反应平平无奇,他目视着女子,优雅从容的立着,他的矜贵傲气不允许他面对谁时,轻易的弯腰屈膝和低头。 “前辈有话,不妨直说。” 女子意味深长的看着楚玄墨,即便知道他是皇帝,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一个最平凡普通的人。 “她与你是在落水之时,互相交换身躯,不过她非彼时她……” 这短短一句话,让楚玄墨和叶姝的神色都凝固了。 女子仍旧慢条斯理的道,“祸国殃民的妖妃……她的到来,是有一定的因果的。若她活,你的江山龙运便完了。” 叶姝扶着女子的手猛的一顿,“前辈的意思是说,我不该来到这个世界?” “真正的叶姝,本应该死了的。” 叶姝的脸色倏尔沉了下来,她松开搀扶着女子的手,对女子施了个拜别之礼,“前辈若是高人,那晚辈就认了。晚辈机缘巧合之下来到这儿,多活了这么长的时间,已是奢求。既然命数如此,晚辈就不求了,告辞。” 女子淡淡的笑着。 叶姝转过身,握住楚玄墨的手,便拉着他往回走。 然而,楚玄墨立在原处,反而是将叶姝给拉了回来。 “前辈是说,江山和她,二择其一?” 女子眯起笑眼,点了点头,饶有兴趣的看着楚玄墨波澜不惊的神色,不愧是命定之人……便是方才听到江山龙运会完,也没有多出一丝意外的表情。 比叶姝这丫头,还沉得住气。 不过,就是不知,他会如何选择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一个游戏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那是无能之人。而我,都要。” 楚玄墨一手抓着叶姝的手,一手负于身后,双目定定的凝视着鹤发童颜的女子,不曾退过一步。 叶姝仰头,眼中赫然是惊愕。 “楚玄墨……” 她嘴唇轻轻蠕动,在她心里,似乎早已有了一个定向的已知和结果。 已知是她不是这个世界的叶姝,她只是一个已经死在别的世界的孤魂。 结果是,人固有一死,那又有何惧。 在东离和她之间,换做是她,也会选择重中之重的百姓。 楚玄墨斜眸睨了她一眼,唇畔上扬,“将一个女人和东离国运挂钩,朕还没这么愚蠢。她是她,东离是东离,朕要她平安,也有能力让东离繁荣昌盛,国泰民安。” 叶姝垂眸,看着交握的双手,心中不知是何的复杂意味。 半晌,眼前的老妪才轻笑一声,“果然是英雄人物。” “请前辈医治。”楚玄墨冷声道,显然,他不喜欢这个故作玄虚的女人。 女子转身,“让她随我进来,你便在外等候。” 楚玄墨将叶姝揽到怀里,轻轻抱了一下,便迅速分开,他漆黑深邃的双眸,宛若深渊,叶姝只匆忙对视一眼,便躲了过去。 “去,朕在外面等你。” 叶姝心慌意乱之下,点了点偷,随即转身跟上女子的步伐,进了屋舍之中。 “前辈,你方才说的话,是真的,还是玩笑话?” “你觉得老婆子我是个很会开玩笑的人吗?”女子边走,边回复叶姝,她身姿孱弱,却是健步如飞。 叶姝的脚步顿了顿,在行至房间后,她脸上一边肃然,“若是真的,晚辈恳请前辈,不必救治晚辈,晚辈这一条命,与东离万千上亿百姓相比,不值一提。况且前辈也知道,晚辈本就是一缕孤魂野鬼。” “你是为了他?还是百姓?”女子坐在软塌上,眉间浮现疲惫。 叶姝站在她身前,“重要吗?” “不重要。” 不重要您还问,叶姝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女子笑意盈盈的开口,“你知道我活了一百六十年,是为了谁吗?” “前辈明示。” “你。” 延胡索将煮好的茶端了过来,还带了一个墨绿色的锦盒,女子干枯的两指捏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上苍有旨意,让我等你来。你命中多劫,每一个劫都是生死劫,然而,却命数不尽,不该死,是外面那个将你带到这个世界的。” 叶姝问道,“你的意思是,我本不该死,是楚玄墨救了我。” “话已至此,老婆子我不能再多说了。”女子放下茶杯,宽大袖袍轻轻抬起搁在软塌的扶手上,“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 “嗯?” 女子将桌上的锦盒拿了起来,递给叶姝,“里面有两颗药,一颗是解百毒之药,一颗是暂时压制你体内毒性之药,你先将压制的那颗服下,从这里离开以后,你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毒发而亡,如果你想活命,就将解药吃了,如果你顾虑东离,那大可不吃这颗解药,选择权,交给你。” 叶姝接住那墨绿色的锦盒,打开后,里面静躺着两颗颜色一黑一百的药丸。 女子示意她将黑色的药丸服下,叶姝毫不犹豫的吃了。 吃了后,面色果然红润了许多。 “老婆子我就不留你们了,这一路上,等着你们的还有很多。”女子吩咐站在门边的年轻男子,“延胡索,送他们出去。” 叶姝还想多问些什么,但女子的脸上已写满了疲惫,甚至是一句话都不愿再多说的模样。 延胡索走到门边,对叶姝做了个请的手势。 叶姝无法,只得拜别了老妪。 而就在叶姝走出房门后,本在软塌上笑意盈盈的老妪,蓦的脸色一变,扶着胸口,吐出一口浊血。 她喃喃道,“命数到了啊……” 女子抬起灰色袖子,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等年轻男子再回来时,已是脸色如常,“人走了吗?” “回婆婆,已经走了。”延胡索微微俯身,看着地上那一摊血迹,眼神一暗,“婆婆,您明知您的命数就是遇到他们二人而尽,为何还要见他们。” 女子懒懒的靠在软塌上,看神韵,还有几分清风道骨的气质。 “既然是命数,为何有躲避。延胡索,你也该离开了……” “婆婆!”延胡索轻轻叹了口气。 女子轻声道,“待到明日,你就将百药谷关了,收拾些重要的东西,去。” 出了百药谷,善尘等人都松了口气。 楚玄墨也因为叶姝的脸色好转而嘴角噙着笑意。 “公子,夫人,马车上备好了膳食,你们线吃一点!” 没有人问叶姝的身体怎么样,但他们都心知肚明,有皇上在,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叶姝笑了笑,上了马车。 看着一桌子的好菜就知道,肯定是他们趁着她和楚玄墨不在的时候,跑到最近的阵子上去买的。 刚吃了没几口,善语就惊呼一声,“下雪了!” 叶姝眉头一跳,掀开马车的窗帘,果然,初冬就下起了第一场雪,纷纷扬扬的如同飘在空中的鹅毛柳絮,不多时,就覆盖了许多树木枯草。 她探出窗外,朝后看了一眼,那丛林仍旧茂密,影影绰绰之下,依稀能看到后面的屋舍。 “瑞雪兆丰年,来年必定是一个好收成。” 叶姝落下帘子,回头看着楚玄墨,“你怕不怕,以后会后悔?” 楚玄墨端正的坐在椅子上,眸光流转,“朕说了,真不会后悔,有能者,两者兼得。若真有那一日,也是朕能力不济。” 叶姝撑着下巴,笑意盈盈的看着楚玄墨的脸庞,“那回宫?” “自然。” 想到再朝堂上蛰伏许久的辰王一党,以及叶府一众,叶姝的眸中浮现出厉色,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挡了她的路,她就清扫开。 给她下毒?呵! 楚玄墨看着她变幻莫测的神色,唇角也不由自主的勾了勾,“这会儿的功夫,楚玄泽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 “我就不信,你没有留后手。”叶姝翻了个白眼。 楚玄墨大手一捞,将她锁在怀中,“朕发现,你如今对朕是越发没个规矩了。” 第三百章 送礼 未近卯时。 长春宫灯火通明,香烟袅袅,窗纱偏偏。 豫妃身着一件青蓝双色比甲袄,裙着同色百褶裙,双手交握搁在腹前,坐在檐下的软塌上,她头上的首饰十分素净,堪堪只挽了一个流云髻,戴了两朵海棠花。 绕是如此,那清傲的脸庞也不失风华。 她静静的坐着,双目无神的凝视着浓墨般的夜空中,飘下来的雪花。 “娘娘,下了雪,外面冷,还是回宫里早些歇着。”紫娟立在她身侧,轻声劝道。 自打天上开始落雪,这位主儿在这儿都坐了整整两个时辰了,竟也不觉得乏味无趣。 豫妃瞧着满天大雪,以及铺了厚厚一地的雪白,薄唇轻启,“这是今年的头一场雪。本宫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本宫说和元宵一起看的雪,那时候本宫号住在望月宫,宫院儿里,长着一颗常青树,雪盖了满枝头,元宵那又灰又胖的小身子,从树上跳下来,带了满枝头的雪乌压压的落,差点将它埋到雪里去……” 说着,她眼中带了些灵动的色彩,她指着那地上铺的厚厚的平整的雪,“那时候,本宫最喜欢看元宵在雪地里,印出一个接一个的梅花印,它还偏要将雪蹭到本宫的身上。” “娘娘……”紫娟看着豫妃怀念的神色,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一转眼,本宫也不在望月宫了,元宵也不能陪着本宫了。”豫妃阖了下眸子,再睁眼时,身着墨色鎏金龙袍的男子,穿着一双青色流云长靴,在雪地上,印下一连串的脚印。 “奴婢参见皇上。”紫娟屈膝俯身。 而豫妃却是恍然间怔愣了神。 卜南双手负后,面色冷肃,在漫天大雪下,披了见墨色绣着金色龙纹的狐毛大氅,身后跟着抱了个盒子,臂弯夹着拂尘的陈玉。 她欲要起身行礼,卜南却抬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下雪了,朕来看看你。” 豫妃眼眸微动,唇角轻轻勾了勾,“谢皇上挂怀,天寒露重,皇上不必走这一遭的。” 卜南看着她欲笑不笑,生硬的面部表情,方才又在外听见,她说的那些个话,就知道,它此刻的笑必定不是真心的。 竟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捏了捏豫妃的脸庞。 这个动作,不禁是让豫妃呆了。 就连卜南他自己,都愣住了神色,意识到不对之后,他连忙收回了手,被人皮面具遮盖住的原本面庞,竟然浮现几丝窘迫。 甚至耳根也染上了绯红,活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大小伙子。 “外面这么冷,怎么不去里面。” 豫妃回过神以后,眼眸微微低垂,“下雪了,便想出来看看。” 卜南的目光落到她搁在腹前冻得通红的十个萝卜尖,眉头皱了皱,“豫妃的手都冻成这样了,怎么还不拿个手炉过来。” 豫妃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抬起头道,“不怪她们,是臣妾自己忘了。” “朕也无心责罚她们。”卜南冷不丁都睨了身后的陈玉一眼。 陈玉当即就机灵了,连忙凑上前,殷勤的对豫妃道,“娘娘,皇上待您的心,可谓是真真的好,这下着大雪,怕娘娘整日待在宫里无趣的很,便要亲自来送娘娘一个礼物,这礼物不管娘娘喜不喜欢,总归那是皇上待娘娘的心意。 皇上让奴才几个找了许久的……” “咳咳——”卜南一只手虚握成拳,搁在嘴边,轻轻咳了几声。 陈玉脸色一变,嘴角抽搐了几下,不敢在多说,将手中的锦盒给打开了来。 只见里面铺着厚厚的绒毛毡子,在那毡子中间,正窝着一直通体灰蓝毛的幼猫,小小一团,蜷缩着身体,正睡得香甜。 豫妃眼眸一亮,瞬间从软塌上站了起来,“元宵!” 诚然,这只幼猫,与刚刚送到她手上的元宵,一模一样…… 可是,元宵死了。 豫妃刚刚亮起来的眼眸,瞬间又黯淡了几分,她看着再锦盒中熟睡的幼猫,竟是一言不发了起来。 “不喜欢?”卜南轻声道。 豫妃摇了摇头,“臣妾很喜欢,但请皇上将这只猫,收回去。” “为何?”卜南眉头轻蹙,这猫跟他当年送给她的是一个品种啊,她看到不是应该很开心吗? 豫妃敛了敛眸,“臣妾保不住自己心爱的物件。皇上还是收回去,起码这只猫还能平平安安的。” 闻言,卜南的神色默了默,她还是走不出那个心结。 他的手吃从大氅中透了出来,将锦盒中的幼猫给提了出来,睡睡睡,就知道睡,不知道人都喜欢活泼可爱一点的吗? “你,你,你轻点……”豫妃看着卜南提着幼猫的脖子,脸色条件反射的变了变,眼中还带着迫切,放在宽袖下的手,也忍不住向上抬了抬。 生怕卜南将那只幼猫给掉在了地上。 卜南轻笑了一声,手上的猫似乎是察觉到不舒服,睁开眯着的双眼,露出宝蓝色如琉璃一般的眼睛,懵懵懂懂的看着眼前的豫妃,随即慵懒的发出一声叫唤,“喵~” 豫妃唇角染上些笑意。 “这么多天,总算是肯笑一笑了。”卜南一手提着猫,一手将豫妃的手拽了出来,将手里的小团子扔到豫妃手中。 豫妃一急,抬起另一只手,慌张又稳稳的接住了还不足卜南一只巴掌大的幼猫。 “朕哪会养猫,以后就交给豫妃了。” 豫妃抬眸,双目纯净的看着卜南,“皇上……” “这次,不会有人再敢伤害它了。”卜南轻轻抚了抚豫妃的额头,“养着。” 那只幼猫似乎是察觉到豫妃的犹豫,伸出小爪子勾着豫妃的衣袖,仰头对着豫妃又叫了一声。 蓦的就让她想起最初的元宵,也是这般,这般爱勾着她的袖子。 半晌,豫妃才粲然一笑,“那皇上给它取个名字。” 卜南用手指点了点那灰蓝团子,“就叫团子。” 豫妃脸上掠过一抹错愕,想不到他也会取这么随便的名字,“好,叫团子。” “玉磬,一直以来,元宵都在守着你,许是为你挡了一次劫难,你不必再郁郁寡欢,否则,岂不是辜负了元宵。” 第三百零一章 刺杀 豫妃怀中抱着刚刚脱离哺乳的幼猫,站在廊下,外面的纷飞大雪。 她情不自禁的踮起脚尖,仰头在卜南的侧脸上入小鸡啄米般的点了一下。 卜南瞳孔蓦的放大,心口不知什么东西咚咚起跳。 “臣妾乏了,回去歇着了。”豫妃垂下头,脸颊飞升起绯红,她飞快的转身回了寝宫,只留下那漫天大雪,还有在大雪廊下站着一脸怔愣的青年男子。 卜南怔怔的看着豫妃回身的背影,喉结上下滚动,他一只手呆呆抬起轻轻摩挲了一下还停留着湿润温度的地方,咽了口口水,心蓦的慌了。 完了,完了! 他是不是对玉磬好过头了? 万一让她喜欢上楚玄墨,那他岂不是给楚玄墨和叶姝之间找矛盾。 他现在改? 还来得及吗? 陈玉跟在卜南身后,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看着仓皇而逃的万岁爷。 —— 十几支箭矢破空而来,在下着鹅毛大雪的夜空中显得格外危险,周围的脚步声,窸窸窣窣,穿着黑衣的刺客,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 然,白色厚厚的雪地上,除却那两道车轮碾压过的一串痕迹,还有几个深陷的脚印。 善尘和善尘握紧了腰侧别着的长剑,在冷箭逼过来时,飞身而起,将箭矢一斩为二。 “公子,夫人,人来了。”善尘握紧剑柄,锐利的目光在黑夜中,比他手中泛着冷光的长剑还要冷冽。 在马车中的楚玄墨跟叶姝漫不经心的下着军棋,两人你来我往,久久不分胜负。 棋盘上的将军士卒几乎摆满,然,到这个时候,两人谁也没有放下一点警惕。 楚玄墨幽幽落下一子,吃掉叶姝悄无声息逼近他的一个副将,“打信号,让跟着的人,都出来。” “是。”善尘简短回道。 叶姝头疼的看着被楚玄墨吃掉的副将,秀丽的眉头紧紧蹙起,她纤细的指尖摩挲着手中的一个士卒,“跟你下棋真是无趣。” 楚玄墨勾了勾唇,“能下到这般地步,姝儿也算是个中翘楚了。” “呵呵。”叶姝干笑两声,破罐子破摔的将手中的棋子落到一个死局里。 楚玄墨淡淡的移动棋盘上的布局,转眼间,那些原本看似不成阵法的士卒,瞬间将叶姝的一众重要军官包围其中,来了个瓮中捉鳖。 “有时候,不起眼的,才是最可怕的。” “您老厉害,您老用兵如神。”叶姝瞧着眼前的棋盘,不悦的撇了撇嘴,“你不让着我,我以后就不跟你下棋了,没一点乐趣。” 一只箭矢穿过马车的窗子,楚玄墨眼眸一凛,捏起棋盘上一子,扔了过去,那箭矢射中棋子,棋子四分五裂,箭矢落于棋盘之上。 “有毒。”叶姝冷声道。 “嗯。”楚玄墨对外吩咐道,“善尘,吩咐我们的人,小心一些,对方的兵器上有毒。” 善尘和善语并肩而立,手中的长剑将袭来的箭矢通通斩断。 箭没有多少,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黑衣人,很快就被逼急了迈了出来,粗略的看了一圈,善语轻蔑的道,“是太小看咱们了?才过来二十个?” 善尘看着周围隐隐约约浮现的人影,“暗处还有几个。” 那群黑衣人可没给他们反应聊天的时间,几乎是冒头就提着剑,飞身而上,并且个个武功不低,攻势十分猛烈。 叶姝撩开帘子看了一眼,“刚过了泉州。你还是把消息传给楚玄泽了?” “嗯。”楚玄墨淡淡的‘嗯’了一声,“朕想看看,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有没有长一点能耐。” 半个时辰过后,外面的血腥味浓重十分,悬月之下,数具尸体被割喉到底,大雪仍旧在纷纷扬扬的下着。 善尘和善语慢条斯理的擦拭了一下剑上的血迹,朝内道,“公子,都处理干净了。” “启程。” 马车再次缓缓行驶,车辙印记在雪上留下两行,那些尸体,也被满天大雪遮盖,连同撒在血上的血液,也都干干净净,不见半点踪迹。 日后,楚玄墨和叶姝到了青州。 此时的青州,朝廷已经又派人一位京官外调到青州,做青州的知县。 这日的时间,他们遇到的刺杀,大大小小也有数波,不过都被楚玄墨在暗中埋伏的人给处理干净了。 周叔接到消息,早已等候在青州城门外,毕恭毕敬的迎着叶姝和楚玄墨回到了在郊外的宅子,以暂做停歇。 然而,这刚一开门,就瞧见宅院中站着一妙龄女子,身着鹅黄色长衫,外罩雪白色比甲棉袄,姿容清秀婉约,略有些婴儿肥的脸庞上有两个酒窝,笑起来眼睛弯弯,煞是可爱。 楚玄墨和叶姝同时眉头一皱。 而那女子却像是不怕生一般,瞧见站在楚玄墨身侧的周叔后,甜甜的叫了一声,“爹~”还迈着步子小跑到周叔身侧,挽着周叔的胳膊,“爹,这几位是谁,怎么没听你跟娘提起过?” 周叔的脸色煞白,身姿僵硬,扭头眼含疑惑的看了一眼女子,女子笑意盈盈的回视着周叔。 叶姝回过神,对周叔道,“这位,莫不是周叔的闺女?周叔不妨介绍一下?” 周叔看向楚玄墨和叶姝,神态属实有些不自然,“这是小女青青,周青青……” “青青子吟,悠悠我心的青青。”周青青挽着周叔的胳膊,笑的甜美无害。 她的目光看似从未往楚玄墨身上瞥过一眼,但只要她一低头,余光就必定会往楚玄墨的身上瞟。 “青青,不得无礼,这位是都城来的大户公子和夫人 你没事,就回去你娘那儿,陪着你娘弄作坊。” 周叔转过身训斥周青青。 周青青面生不悦,她像个小孩子一般,开心就在脸上,不开心也写在脸上,“爹,我已经不小了,我可以帮你招待客人啊,况且爹,你也说了这是贵客,我当然也可以帮你招待!这才是待客之道,还是爹,你觉得我丢了爹的脸。” “爹不是这个意思……”周叔为难的眼神在楚玄墨和周青青之间徘徊,可见周叔对这个女儿也是十分宠爱的! 第三百零二章 周青青 “既然是周叔的女儿,那就一同进去。”叶姝笑着开口,打破了这个僵局,她率先迈步朝宅院重走去。 还是她跟楚玄墨住过的那间。 她才迈开两步,身后的挽着周叔胳膊的周青青,便瞬间撒开手,小跑两步追上叶姝。 胳膊处袭来两只纤细的收,叶姝不避也不躲,任由周青青将手圈在她臂弯处。 只见这名圆脸姑娘,笑嘻嘻的贴着叶姝,说话时眼睛灵动又讨巧,“这位夫人,我可以叫你姐姐吗?你长得真漂亮,在青州,我还没有见过,像你一样漂亮的姑娘,一点都不像是已经成了亲的妇人。” “青青,不准胡闹!”周叔一手拄着虎头拐杖,小心翼翼的跟在楚玄墨身后。 周青青不知道这两位是谁,可是他知道啊!这可是当朝皇帝喝皇后!若是惹了皇上和皇后不悦,怕是连他也保不住这个女儿。 后者却像是没听到周叔训斥一般,继续挽着叶姝的胳膊叽叽喳喳的说,“姐姐,你吃过青州的散乳糕,蒸羊肉,烤地鸡吗?可好吃了!这是青州的特色吃食,基本上只要家里来客,主人家就会做这些,我娘做这些可拿手了!等有机会,我一定让我娘做给你们吃。” 叶姝转过头,幽深的水眸落在周青青身上。 蓦的,周青青浑身一顿,说话的声音叶戛然而止。 方才那一眼,分明什么都没有,却让她觉得压迫力十足。 然而叶姝并无恶意,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意在打量,兴许是她身在皇后的位置上也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了,所以才会不自觉都释放处些许威压。 “姐姐,怎么了?”周青青睁大眼睛,十分无措都看着叶姝。 叶姝微微一笑,“没什么,如今像你这样天真可爱的姑娘,可不多见了,你方才硕,周夫人做这些菜很拿手,莫不是在家都是周夫人亲自做的饭。” 周青青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家的下人很少,平日里,都是我娘亲自下厨做饭给我爹吃的,我爹跟我娘说,这样有家的感觉。” “也是。周夫人蕙质兰心,有机会我一定要认识一下,顺便学习一下。”叶姝笑着称赞。 周青青圆润的脸庞上浮现两抹红晕,“姐姐,你这么漂亮,还是不要下厨了,你这样漂亮的女人,家应该做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妇,否则,洒扫庭除做多了,就老的快。” “青青!”周叔的脸色凝固了一下,“不得说话如此没有边际。” 说当朝皇后老的快,他这女儿,真是被他惯宠的没有边了! “爹!”周青青嘟了嘟嘴,轻哼哼两声,“我哪里说的没有边际了,我说的都是实话,也就是我娘喜欢你,才愿意亲自下厨给你做饭,哼!” 周叔脑门顶着两道黑线,正要开口训斥,就听到叶姝说,“周叔,无妨,令女性格直爽开朗,活泼可爱,正是十四五的豆蔻年华,你就莫训斥了,我也挺喜欢这丫头的。” 周青青欣喜的看了一眼叶姝,挽着叶姝的胳膊紧了紧,又朝周叔搬了个鬼脸,“爹,你听到没有,这个姐姐说喜欢我呢!哼!” 周叔无奈的朝叶姝躬了躬身,“夫人,小女被宠惯坏了,性子顽劣,请夫人担待。” “我都说无妨了。”叶姝勾了勾唇,睨了一眼楚玄墨万年不变的神色。 到了房中,周青青仍旧是拉着叶姝说个不停,就像是永远不知疲倦一般,将脑子里所有的奇闻异事,一个劲儿的说给叶姝听,仿佛将叶姝当做了亲姐姐一般。 从始至终,她就当楚玄墨是个空气人一般。 提谁,都没有提过楚玄墨。 这边周青青缠着叶姝说话,那边楚玄墨也带了周叔去了书房。 楚玄墨坐在书房的主位上,优雅矜贵的翘起了一只腿,他抬眸,眸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周叔拄着拐杖站在桌案之前,拘谨的垂眸凝视着一只脚的鞋尖,另一只空荡荡的裤管儿径直垂到地面。 他沉默了片刻,随即顶着楚玄墨迫人的目光,斟酌开口,“陛下,属下真的不知小女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属下绝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这个宅子的存在,包括属下的妻子女儿。请陛下明鉴……” “那就是说,是你被自己亲生女儿,透透跟踪算计,而浑然不知了?” 楚玄墨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抬着左手拇指上的绯色扳指。 周叔脸色骤变,他一个武功高强之人,被一个小丫头跟踪,而浑然不知,说出去谁信啊。 可他偏偏,就是被跟踪了! 他仓惶放下拐杖跪地,“陛下,小女性子顽劣,兴许是无意间跟着属下来到过这儿,属下自以为万无一失,便没有多加注意……这才让小女钻了空子,但请陛下明鉴,小女天真不知世故,今日偶然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在等属下,绝不会动对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心思,也绝不会被人利用算计,对陛下不利。” 周叔咽了口口水,他只有这一个女儿,若是陛下真的要杀,他拦不住的! 都怪他将这丫头,娇惯成这样。 楚玄墨目光清冷的凝视着跪在地上为其女求情的周叔,须臾,开口,“她是你的女儿,朕不杀她。朕称你一声周叔,是敬着你,别做出让朕为难的事情。” 周叔蓦的松了口气,“谢陛下开恩!属下定会好好教导小女,让她不将此事说出去半个字。” “嗯。”楚玄墨垂下眼眸,“皇后舟车劳顿,定是累了,你吩咐人去弄些吃的,约莫会在这儿住上几天。” “是。” 叶姝饶有兴趣的坐在椅子上,听着周青青讲着青州的奇闻异事,一直到傍晚,周青青还仍是喋喋不休。 “姐姐,你们走了之后,青州知县就换了个人当了,具是是朝中三品大官的儿子,也不知道长得英俊不英俊,若是还像之前那个吕易德一样,咱们青州还是要遭殃。” 周青青说的正起劲儿,浑然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叶姝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椅子的扶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从这儿走了,而不是第一次来呢?” 第二百九十三章 你吃醋了 叶姝挑了挑眉,“你先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我先前也没有心悦你。”楚玄墨脸色默了默,“他是国师,不过四十,不能娶亲。” 叶姝轻哼一声,“若是让我知道,是谁动了元宵,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说话之间,竟是半点温文尔雅,娴熟沉静都没有。 楚玄墨却仿佛早已习以为常。 叶姝收回了思绪,抬眸看向繁华热闹的泉州街市,“既然你要收拾泉州楚玄泽的势力,那咱们可要停几日。” “你的时日不多了。”楚玄墨睨了她一眼,言外之意便是给陈英处理好伤,便继续启程。 叶姝眼中浮现出遗憾,“听善语硕,泉州的夜景最是好,还想着逛一逛呢。” “回来再逛。”楚玄墨微微勾唇,身上轻轻抚了抚叶姝的长发,算作安慰。 而这一幕,落到方从后面那辆马车上下来的陈英眼中,格外鲜艳刺眼。 她敛了敛眸,弱不禁风的扶着丁香的手,一步三喘的走到楚玄墨盒叶姝面前,微微福身,“公子,夫人……” 楚玄墨面无表情的道,“离此最近,亦最有名的大夫是仁和堂的李大夫,善尘丁香,你们送陈姑娘过去。” “是。” 陈英点了点头,掩住了眼中的一丝暗芒。 而楚玄墨和叶姝见陈英走远之后,相视一眼。 “你把她支开了,我们去哪儿?” 楚玄墨勾唇,“走。” 半个时辰后,楚玄墨和叶姝乔装打扮,出现在当地的一条花巷子。 叶姝一袭青翠色束身长衫,头戴瓜皮小帽,手持玉骨折扇,端得是风度翩翩,恍若世家公子。 而楚玄墨也低调了些,换了一身与叶姝相仿的衣物。 叶姝看着头顶明晃晃,金灿灿的三个打字——醉仙楼,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有见过自己来逛花楼的,没见过带着自己媳妇儿一起来逛花楼的。” 楚玄墨睨了她一眼,没搭话。 “不过……”叶姝左右环顾了一眼,“这家花楼诚然有趣啊!大白天的也不歇业。” 楚玄墨率先抬腿走进,“白日里做的是清倌生意,夜里做的是皮肉生意。” 叶姝紧跟其上。 到了里面,楚玄墨只低声跟老鸨说了几句话,那老鸨就十分恭敬的带着楚玄墨和叶姝朝隐蔽的暗室里去。 说是暗室,其实也不然,同样是外面丝竹管弦绕耳,里面熏香烛灯雅致,且房中檀窗木琉璃盏,皆是价值不菲的物件,光是横在门前不远的宽大屏风,也是苏杭独有的双面刺绣,绣着一副七八女子河边嬉戏的美人图。 叶姝走入后,不由的咂了咂舌。 “果然是金银销魂窟,烧钱的地方。” 楚玄墨自顾自的坐上主位,而叶姝就在房中四处徘徊打转观察,“你别告诉我,你在泉州的暗棋和产业的花楼产业链?” 虽听不懂产业链是什么意思,但叶姝大概的表达是正确的。 楚玄墨微微皱了皱眉,“泉州商业完备,富甲商贾备出,在这样一个声色犬马的地方,花楼诚然是获取消息和银两的最佳渠道。” 叶姝不由得点了点头,说的不错。 没过多时,屏风后走入一个二十有五的美貌女子,身着桃红艳色罗群,露肩淡紫披帛,腰间系着桃粉色金丝带,上面还颇有情趣的系着一连串的铃铛,随着她一走动,便会发出悦耳的轻响声。 而她的发髻也是极为讲究的流云髻配流苏簪子,耳坠上两颗醒目耀眼的红宝石衬得她白皙的皮肤滢滢有光泽。 眉心一朵艳桃匆匆勾勒,显然她们等待的这段时辰,这女子还特意去梳了个妆。 叶姝的眼神不禁玩味起来。 那女子见到临窗而站的叶姝后,身前突兀一愣,随即看向坐在主位上的楚玄墨,“祁字辈,祁月叩见陛下,陛下万岁。” 叶姝看似百无聊赖的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实则耳朵却时时刻刻竖着。 楚玄墨看了她一眼,“见过皇后。” 祁月面色一僵,倏尔转头盯着叶姝,她早看出这人玩的是虚凰假凤的把戏……谁知道原来是一只真凤凰。 眼中卤鹅过暗光,祁月再次屈了屈膝,“祁月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只是这语气,着实听不出来多少尊敬之意。 叶姝淡淡的点了点头。 楚玄墨道,“泉州的事,查的如何了。” 祁月柔柔答道,“回陛下,辰王的人,属下已经查的差不多了,泉州朱周两家,乃商贾世家,每年暗中向辰王各奉上十万两白银。朱周两家在泉州也是有头脸的人物了,泉州大部分生意,皆是靠着朱周两家才得以正常运营。” “那朕的呢?”楚玄墨淡淡的问道。 祁月微微一顿,“按陛下的吩咐,两年前开始渗透泉州生意,半年前开始暗中接察朱周两家……不过属下倒是认为,若再等上半年,朱周两家的消失,对泉州就没那么大的影响了。” 楚玄墨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敲击着扶手一侧,“不必等。从商本就是一个不稳定的事,有人失败坠毁 就必会有人成功崛起,能借着这个空子一跃成为泉州商业巨鳄,也算是他们的机遇。” 祁月眼神微暗,“是,属下遵命。” “还有一事,仁和堂的李大夫……抓住了,严加审讯,审不出来,就不必留着了。”楚玄墨轻描淡写的道。 “是。” “朕派了祁六来交接泉州的事情,你的身份已经不适合留在泉州了,免得被人抓住把柄,交接完以后,便回帝都。” 闻言,祁月的眼底瞬间浮现欣喜之色,她激动的单膝跪地,“属下谢陛下恩典。” 从醉仙楼出来后,叶姝扭头看向楚玄墨,“我以为,你不会告诉她,我的身份。” “为何?”楚玄墨牵上她的手。 “她喜欢你啊!”叶姝轻笑一声,“你这么光明正大的告诉她我的身份,不就间接性让她对我产生敌意,然后不怕她因爱生恨,心生反意?” 楚玄墨沉默了片刻,忽而垂眸道,“你吃醋了?” 叶姝姣好的脸色一僵,“我没有。” “我将她调回帝都,也是因为……一个不确定的棋子,还是放在身边比较安全。”楚玄墨微微一笑。 第二百九十四章 在你面前的就是真正的我 回马车的街道上,叶姝顺手买了四五个包子,她真的太馋了。 这几日在马车上,遇到近些的城镇倒还好,还能吃上热乎乎的饭菜,若是一直揍偏僻近道,那吃的可都是干粮馒头冷糕点。 楚玄墨瞅了一眼叶姝手上的包子,“好吃吗?” “你尝尝。”叶姝抓了一个递给他,“刚出锅的,可香可香了!” 楚玄墨眉头微皱,摇了摇头,眼中具是嫌弃之意。 叶姝轻哼了一声,低头狠狠的咬了一口,“你不懂,这个特好吃!民间的这些小吃,比那些世家厨子的吃食不一样,反正就是好吃。” “你怎么知道?”楚玄墨问道。 叶姝一边吃一边道,“你管我怎么知道的,就是好吃,你尝尝呗。” 她伸手将包子往楚玄墨的嘴巴递,楚玄墨看着被她咬了两口,露出肉馅的的包子,眼眸动了动,竟然不由自主的低头咬了一口。 果然,那包子皮是发面,馅是肉和小葱拌的,又用了特别的佐料,确实比宫中的不一样。 “好吃。” “嗯。”楚玄墨点了点头,嘴角噙着笑。 陈英迎面走过来,看见堂堂九五之尊竟然在跟一个女人吃同一个包子,这么粗俗的东西,怎么能入的了他的口。 他那么矜贵超然…… “公子,你怎么能吃这个东西,街头做的东西,干不干净还不一定!” 叶姝的脸色猛的一黑,“平头百姓是人尚且吃的,公子也是人,为何吃不得?” 陈英脸色一僵,“这东西到底不干净。” “你所吃的软糕桃酥,也都是这些百姓用双手努力耕耘的五谷杂粮所做,包子也是五谷杂粮,怎么就不干净了,你若是觉得不干净,那就啥什么也别吃,当个仙女就行了。” 叶姝不咸不淡的说。 陈英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楚玄墨道,“你的伤处理的如何了?” 陈英面色缓和了几分,脸颊升起红润,“多谢公子关心,英已无大碍。” 楚玄墨勾了勾唇,“既然已无大碍……善尘将陈姑娘送往醉仙楼,交给祁月,祁月知道该如何处理。” 不光是陈英,就连叶姝的眼中都闪过几分错愕,她以为楚玄墨会将陈英带着一路到百药谷,结果他现在来了一招釜底抽薪,用完就扔啊。 陈英脸色愕然,“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善尘将从仁和堂李大夫手中拿到的小竹筒子递给楚玄墨,楚玄墨淡淡的接了过来,微微勾了勾唇,“什么意思,不用我多说了。” 陈英满脸震惊的看着他手上的竹筒,断断续续的说,“你,你早就知道了?” “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对我说清楚,当年靠近我的目的,已经这次设计偶遇我的目的。”楚玄墨抬了抬手,他没那么多时间跟她废这些功夫。 陈英刚想动手,却恍然发觉,自己打出来的内伤还有她自己迫使外伤恶化,都让她现在宛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根本奈何不了。 “上车。”楚玄墨将叶姝送上了车。 善语暂且充当了驾车的车夫,方才他跟春雪去置办了些东西,这会儿也确实该启程了。 叶姝靠在马车壁上,“你把陈英留在泉州……” “朕不能再让她耽误时辰了,你的身体要紧。”楚玄墨沉了沉面色。 叶姝轻轻叹了口气,靠向楚玄墨,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你一会儿是这样,一会儿是那样,我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楚玄墨伸出右手摸了摸叶姝的脸,“在你面前的就是真正的我。” 叶姝阖了阖眸子。 “接下来,不会再停了,朕会用最快的速度北下,你若是哪里难受了,就赶快告诉朕。” “好。” “不许瞒着不说。”楚玄墨加重了几分声音。 显然他知道,叶姝妹妹病症发作之事,都用各种各样的幌子企图瞒天过海。 而此刻的宫中,也不甚平静。 容贵人死了,太后自然而然的就将注意打在了豫妃身上。 一大清早的,就将豫妃召来慈宁宫请安。 豫妃原本刚刚失去了元宵,面上还有着愁容,却不得不从长春宫出去,来到慈宁宫请安。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万福。” 太后坐在主位上,一手捏着佛珠串子,一手端着茶盏,轻轻抿着,不疾不徐,仿佛压根儿没听到豫妃的声音。 终于,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她才放下已经空了的茶杯道,“起来。” “谢太后。”豫妃从容的站起身子,太后朝她招了招手,“离哀家近些。” 豫妃犹豫了片刻,走向太后身前。 太后端详着她笑道,“真真是个标志的美人儿啊!” “多谢太后赞誉,臣妾蒲柳之姿,算不上标志。”豫妃婉约柔顺的道。 太后轻笑,她拉起豫妃的手,握在手中,轻轻拍了拍,“福之,将哀家准备的百鸟朝凤簪拿来送给豫妃,哀家也老了,用不着这样鲜艳的东西了,还是豫妃,年纪轻轻,用上最好看。” “是。”李嬷嬷将早已准备好的簪子递给太后。 太后拿在手中,让豫妃低了低头,簪在她的发髻上,“好看。” “谢太后赏赐。”豫妃几句话都答的清清冷冷,中规中矩,没有任何亲近之意。 倒是让太后嘴角的笑愈发僵硬了几分。 “豫妃,哀家听说容贵人伤了你的猫,唉,哀家身边的丫鬟,哀家没有管教好 实在是哀家的不是,幸而皇帝将容贵人给处置了,也就免了哀家动手……只是终究是叫你委屈了。” 豫妃眼眸微微一动,蹲下身子道,“臣妾不敢,太后不责罚臣妾,不责备皇上,臣妾已是知足了。” “若是满宫妃嫔,都如你一般懂事,哀家也就放心了。”太后观察者豫妃的神色,“这宫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是有点身家背景的……哀家都放心,左不过她们有娘家支撑,可你就不一样了啊……你没有娘家 哀家见着心疼的紧。” “臣妾……”豫妃大约是懂了太后的意思。 太后勾唇,“哀家有心想疼你,就是不知,你肯不肯给哀家这个机会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你为何待我这样好 这番话说的可谓是礼贤下士,若是豫妃不答应,那就真的是不识好歹了。 李嬷嬷暗暗看了一眼豫妃。 豫妃揣着明白装糊涂,仰头不明所以的道,“太后皇上的妃嫔,都如同亲生女儿一般,臣妾将太后当做最尊敬的母亲,何来机会不机会的,要说机会,也是臣妾感念太后可以给臣妾一个伺候皇上的机会。” 太后的脸色倏尔就变了。 她握着豫妃的手微凉,周身上下释放出压迫之感。 “豫妃,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豫妃眼眸淡了淡,“臣妾意识清明,自然知晓自己说的是什么,臣妾感念太后,愿替皇上尽孝。” “那你就是拒绝哀家了。”太后攥紧豫妃的手。 豫妃脸色不变,“臣妾只想安安分分的伺候皇上,照顾太后。” “哼。”太后猛的脱手,将豫妃纤瘦的身影向后甩去。 豫妃一时没有防备,竟然整个人跌到地上,连带着头上那只凤簪都掉落在地上。 “大胆!”太后的脸上没有了方才的慈祥和蔼,“一个亡国之女,还当自己是公主呢?呵,哀家愿意用你,是看得上你,别给脸不要脸,若是哀家不想留你,你以为你能在这深宫之中,活到几时。” 豫妃听着刻薄的话,整理了衣襟,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脊背停直,颇有公主之仪态。 “太后教训的是,可臣妾本就是亡国之人,又怎会在意这区区一条命,活到多久,都是臣妾的命数,臣妾只愿死之前,所作所为,皆不负初衷,不负良知。” 她一字一句,说的铿锵有力,将太后这个原本母仪天下的人衬得刻薄至极。 太后的脸色冷凝无比,她抬起掌上挂着佛珠的那只手,伸着食指指着豫妃的鼻子骂道,“贱人,哀家不好好的处罚你,你就真当哀家是一只纸老虎不成。” 她提起元宵,“不过一只畜生,要是哀家来做,那只畜生,哀家就应该将它开膛剖腹,扒皮抽筋,扔到你眼前,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豫妃脸上的倔强和清傲瞬间变了。 她微微抬眸,眸中还隐约可见复杂的情绪。 她的元宵,不过只是一个猫罢了,为何他们都这么容不下。 就在这时,卜南匆匆赶到。 沉稳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不知豫妃犯了什么错,让太后如此责罚于她?” 他边说,边走到豫妃身旁,将跪在地上的豫妃扶了起来,低声,“起来,你身子不好,地上凉。” 豫妃看了他一眼,从地上站了起来,却刻意的与卜南拉开了些距离,规规矩矩的站着。 她知道,若是此时,她万事仰仗卜南,只会惹得太后愈发厌恶卜南罢了。 太后瞧见卜南,冷冷勾唇,“这消息倒是传的挺快,豫妃在哀家这儿不过一刻钟,皇帝就赶着过来了,果然啊,走了一个皇后,又来一个亡国公主,祸乱皇帝的心。” “太后言重了。”卜南自顾自的坐在太后身旁的位置上,“豫妃刚刚失去了爱宠,悲伤过度,积郁成疾,朕正想着跟太后说,免了豫妃的晨昏定省,没成想太后就先将豫妃给叫过来了。” 太后眼中浮现讥诮,目光蓦的移向跌落在地上的百鸟朝凤簪,“哀家叫豫妃过来,也只是为了安慰她,谁知道,她竟然不领哀家的情,那簪子,可是哀家封后的时候,先皇钦赐的,哀家送给豫妃,她却自持自己是一国公主,不屑于要,就扔在了地上,你说,哀家该不该罚她?” 豫妃眼眸微动,嘴唇轻轻蠕动,却在收到卜南的眼神,没有说话。 卜南睨了一眼陈玉,“还不将先皇钦赐的凤簪捡起来?” 陈玉连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捡起凤簪,捧在手里,呈给卜南。 卜南接过,搁在手里端详,“确实是个好物件。” 他转头,看向太后,“这样好的物件,也难为太后舍得给豫妃了。” 太后淡淡的道,“哀家以为豫妃是个有福气的。” 卜南看了一眼站的笔直的豫妃,随即又看向太后,将手中的凤簪搁在太后旁边的桌子上。 “豫妃怕是没有这个福气了,这凤簪还是等着皇后回来,送给皇后。” 远在泉州的叶姝:你礼貌吗? 太后道,“呵,那豫妃你准备如何处置。” 卜南不咸不淡的说,“豫妃以下犯上,就禁足三月。” 太后攥紧手中的佛珠,“皇帝这是打算包庇了?” 卜南侧身,用只有太后能听到的声音道,“豫妃没有犯错,何来包庇,朕不过是想给太后一个面子罢了。” 太后的脸都绿了。 卜南从座位上起身,路过豫妃时道,“随朕回宫。” 豫妃朝太后施了个礼,便跟在卜南身后离开。 卜南的步伐算不上沉重,也是轻轻松松的,反正烂摊子是留给楚玄墨的。 豫妃走在光滑的鹅卵石上,看着卜南那高大伟岸的背影,心中蓦的涌上一阵酸楚,鼻子片刻就酸了。 这深宫中,卜南又能留下护着她,陪着她多久呢? 到了长春宫后,卜南坐在床榻边的椅子上,不经意间看到豫妃手腕上被太后的护甲划出的伤痕,不由的叹了口气。 “陈玉,去拿一些擦伤的药。” “是。” 豫妃不明所以。 卜南握起豫妃的手,撩开她的衣袖,将膏药擦在她的伤痕处,垂眸凝视,细心至极,楚玄墨说的对 他对豫妃的不同,连他自己都不自知。 豫妃眼睛微红,脱口而出,“皇上为何待臣妾这样好?” 卜南擦拭药膏的手,蓦的一顿,为什么? 这个问题好像,他自己也不知道。 “你一个人在异国他乡,难免孤寂落寞。” “只是因为这个吗?”豫妃看着卜南,似乎想透过那层人皮面具,看到真正的卜南。 卜南没有说话,他不知道应该怎么答,他现在的身份是楚玄墨,他不该用楚玄墨的身份,去待一个对楚玄墨来说,无关紧要的女子。 “好了,你好好休息,朕回去了。” 豫妃没有开口挽留,只是起身送别了卜南。 第二百九十六章 找到以后格杀勿论 从泉州启程之后,也入冬了。? 秋天的尾巴算是彻底过去了,马车内搁置了碳火,叶姝懒洋洋的坐在碳火边,手里捏着桃酥,漫不经心的吃着。 离开泉州,也已经五日了。 而她的时间,也只剩下十二日了。 蓦的,叶姝呼吸一顿,腹部传来绞痛,她慌忙将手中未吃完的桃酥搁在案几上,额间已经渗出冷汗。 靠在一旁静心看书的楚玄墨,忽而察觉到叶姝的神色不对,忙将手中的书放了下来,转眼间,就落到了叶姝身旁。 “怎么了?” 叶姝轻咬薄唇,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撑着案几,眼前又是一片模糊,但紧随着的,却不再是胸腔处上涌的气流,而是深陷四肢骨髓中的绞痛。 楚玄墨发觉,他握着叶姝胳膊的手,都在随着叶姝隐忍的抽动而晃了几晃,“姝儿?” “应该是毒发了,你别担心……”叶姝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便抿着薄唇,强撑着身体上的疼痛。 楚玄墨的眸光微暗,脸上凝起一层冰霜。 “上一次分明不是这样的,难不成毒发的症状还会改变?”他冷声吩咐赶车的善尘和善语,“速度快些。” 叶姝这一次,不再是意识渐渐模糊,而是那贯彻灵魂的痛楚,直击脑海,即便她想睡过去,都根本不可能! 楚玄墨将她揽在怀里,从掌心处凝聚出一团微弱的暖气,随即覆在她的腹部,内力聪楚玄墨的身上,源源不断的输入到叶姝的体中,致使她体内的绞痛,能稍稍缓解些。 半晌过后,叶姝总算是从那场绞痛中回过来神,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渗出来的汗液浸湿,贴在皮肤上,额头的冷汗凝结称珠坠落在脸颊两侧,她一张清冷明艳的脸庞,煞白虚弱,连唇瓣上都没有多少血色。 在楚玄墨的怀中躺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手,握住楚玄墨覆在她腹前的手,喃喃着道,“不用了。” “如何了?” “不疼了。”叶姝言简意赅的回道。 阖上眸子片刻,她从楚玄墨的怀里,坐了起来,指了指外面。 楚玄墨坐在她身旁,脸上闪现出几丝不明。 叶姝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扯了扯自己身上几欲湿透的衣服,“不舒服,我要换衣服,你出去。” 楚玄墨脸色一凝,顺从的从马车中退了出去。 叶姝找出干净的衣裳,动作迟缓的换上,脑中却不断的在想,她的身体好像越来越不行了,这次的疼痛,若非她前世经受过训练,根本承受不住。 若是下一次,比这次更疼,一次比一次严重,是不是也就说明,她的命快要走到尽头了。 呼…… 楚玄泽,若是老娘还能活着回去,绝不饶你。 “换好了吗?”楚玄墨的手指轻轻敲了敲马车。 叶姝回神,轻轻‘嗯’了一声。 楚玄墨划开木门,掀开帘子,脸色凝重的走了进去,驾车的善语和善尘,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啧,他们家公子还真是卑微,分明是夫妻,换个衣服,还要被赶出来。夫人威武! 里面的两人就不知道外面这两个在下什么了。 楚玄墨进去后,就坐在叶姝身旁,“还有哪儿不舒服,饿吗?累不累?” 叶姝摇了摇头,“现在没事。” 楚玄墨握住叶姝的手,“快到了,再坚持坚持。” “我又不是娇养的猫儿,这点若是忍不过去,死了也不怨。”叶姝本是为了缓和氛围,随便说的,却不曾想,自己竟然因为提到的猫而面色一滞。 楚玄墨见她如此,勾了勾唇,故意道,“你是朕娇养的,便是死,阎王爷也不敢收。” 叶姝掩去心下那点悲伤,随性慵懒的窝在楚玄墨的怀中,“放心,暂时还死不了。” “嗯。” 入冬的傍晚,前往清河峰刺杀的人一波接一波,只为了让皇后永远死在清河峰,回不了皇宫。 然而,清河峰戒备森严,几乎前来刺杀的人都被斩首于外。 这天夜里,清河峰峰下守卫的禁军之首,也是收了南宫诗柔好处的那个人,悄无声息的摸上了清河峰。 他大着胆子,借着月光,朝皇后所居住的房中而去。 皇后的房外守着不少宫女内侍,个个武功高强,然而此刻却疲于应付暗中飞来的杀手,却是不小心放了这个禁军首卫摸进去。 进了房间后,他抽出手中的匕首,悄无声息的朝床榻边走去,一匕首下去,却不见血…… 辰王府中。 已过子时,南宫诗柔却还未曾上床歇息,她悠闲惬意的坐在碳火边,侍女轻轻修剪着她的指甲。 她眼神慵懒,身姿妩媚,楚玄泽不在府中的这几日,天知道她过得有多快活。 如果今晚,叶姝能死在清河峰,就更好了! 想到叶姝惨死的模样,南宫诗柔唇角勾起得意的笑,遂不知…… “王妃!”平日里伺候在南宫诗柔身边都侍女,手中拿着姜黄色的信纸,慌不择路的跑了进来。 南宫诗柔眼神一凛,斥责道,“身为本王妃的贴身婢女,慌慌张张,不成体统。” 那侍女连忙跪在地上,“奴婢知罪。只是……王妃,何首卫去探了清河峰,皇后娘娘……” “叶姝怎么了?”南宫诗柔的表情终于不再惬意,她一手拂开给她修剪指甲的侍女,“到底死了没有?” 那侍女抬头怯怯的看着南宫诗柔,将手中的信纸递了过去。 南宫诗柔接到手中,手指凌厉的撕开了信封口,将里面都信纸取出,看完以后,她的脸色白了黑,黑了白。 她攥紧手中的信纸,无意识的僵信纸撕得粉碎。 “叶姝那个贱人,没有在清河峰?” 那她会在哪儿?莫不是玄墨哥哥将她藏到其他地方去了? “娘娘,皇后没有在清河峰这可是欺君之罪,你说会不会是皇后和人私相授受,跟人私奔了……”侍女眼中浮现阴损。 南宫诗柔睨了她一眼,“你倒是聪明。”她顿了顿,“不过,玄墨哥哥最近对本王妃疏远许多,若是玄墨哥哥亲自将她藏了起来,那本王妃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先暗中派人去找,找到以后格杀勿论。” 第二百九十七章 放火烧呢 与此同时。 远在浙杭的楚玄泽,也收到了叶姝不在清河峰的消息。 同样的,他还收到了从泉州传过来的消息……楚玄墨跟叶姝分明是北下去了百药谷。 好,很好。 怪不得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叶姝竟然没有对他服过半分软! 夜半三更,楚玄泽坐在书房中,烛火明明暗暗,映衬着他的脸色愈发难看。 “王爷!”一名暗卫推门而入,跪在地上禀告道,“王爷在浙杭的产业几乎有一大半都损失了,属下无能,差不到获益最大的人是谁。” 楚玄泽握着的手紧了紧。 “王爷,还有泉州的产业,朱周两家,因为涉嫌倒卖皇室物品,被抓了。”暗卫小心翼翼的道。 楚玄泽的手再次紧了两分,他脸色阴沉,“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暗卫埋着头,不敢抬起。 书房内的气氛静谧十分,半晌,楚玄泽将桌子上的书籍物件均一扫而空。 他揉了揉酸胀的眉心,自从他到了浙杭以后,这坏消息就接憧而至 根本不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即便他亲自过来稳定局面,也仍旧是损失惨重。 这些产业,可都是帮助他未来登上皇位的一把利器!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楚玄墨竟然会为了叶姝一同北下……他这么不顾自己,呵,没想到,姝儿竟然也是楚玄墨的弱点了。 “去泉州埋伏,截杀楚玄墨。”他冷冷的下了吩咐。 就在暗卫领命而出时,他又道,“等等。” “王爷吩咐。”暗卫道。 顿了顿,楚玄泽眼中闪过一抹迟疑,“留下那个女的。” 暗卫心知肚明,点了点头,便闪身不见。 又过四日,楚玄墨和叶姝终于到了卜南口中的百药谷。 只不过…… “地图上分明标注的是这个地方,为什么我们眼前,只是一片冒迷的丛林呢?”叶姝双目清冷的看着眼前仿佛一望无际的丛林,眼中划过一抹疑虑。 楚玄墨站在她身侧,“约摸是什么玄门幻术。” “嗯。”叶姝仔细观察了几分,“这种玄门幻术,若是进去了,很有可能就出不来了,不若,我跟春雪善语进去,你和丁香善尘留下。” 楚玄墨目光一凛,“你是觉得,善语比朕更能护着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叶姝脸色一僵,“你是东离的皇帝,不能陪我去冒险。” 楚玄墨看着眼前的丛林,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讥诮,“朕连死都不怕,还怕一个小小的玄门幻术。” 说着,他伸手握住叶姝的手,“他们留下,朕陪你进去。” 叶姝微微侧首,仰头看着楚玄墨坚毅的神色,她嘴唇轻轻蠕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劝阻楚玄墨,然而看着他紧皱的眉头,最终还是将想说的花给咽了下去。 “好。” 丁香和春雪担忧的看着叶姝,“夫人,奴婢知道,依奴婢的本事,跟着夫人只能是拖后腿,奴婢不能陪在您身边照顾您,夫人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叶姝抬手拍了拍丁香的肩膀,“嗯,等本夫人回来。” 楚玄墨吩咐了一句,“善尘,善语,守好。” “是。” 紧接着,楚玄墨和叶姝便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那片茂密的丛林。 进去之后,叶姝低声道,“我对这些东西,略微有些研究,一般的玄门幻术,只需一直按照一个方向走,就能走出去。” “如果这不是一般的玄门幻术呢?”楚玄墨握着她的手,声音低沉。 叶姝脸色一凝,“那就得废点功夫了。” 随之,二人仰头望了一眼头顶上正午十分的太阳,随即道,“如果这个太阳是真的,那这边就是正西方,朝着这个方向走试试。” “嗯。” 一直走了约摸有半个时辰,周围的景致仿佛一成不变一样,从始至终都是那个样子。 叶姝眼眸暗了暗,从袖口中落下一把匕首,在身旁最近的树木上刻了一个三角形的标记,一路走一路刻,当他们又走回到最初刻三角形的树木时,叶姝的嘴角莫名上扬。 “看来这个老妪……还有点本事。” “那个太阳,不是真正的太阳,而是一直在变幻的。”楚玄墨不慌不忙的得出了这个结论。 叶姝道,“没错,我们打一开始踏入这座丛林开始,周围的所有一切,便都不真实了。” 楚玄墨伸手揽住叶姝的腰身,轻踩一只树枝,转瞬间,便临空而起。 眼前仍旧是一望无际的丛林,可见就连是足不占地的轻功也无法穿过这丛林。 叶姝的眼中多了几分凝重,“如果我们往回走,可能会很容易的就出去了……可如果是往里面走……就会一直徘徊……” 她双目落在自己用匕首刻出来的那只小小的三角符号,“如果是……把树都给砍了,或者一把火烧了呢?” 楚玄墨的眸中微微闪过一抹错愕。 他们是来求人的,若是放火烧了这林子…… 说干就干,叶姝随地捡了些枯木枝和叶子落到一起,从袖口中拿出火折子,片刻就引燃了那堆枯木,外面的善尘和善语,瞧见丛林里直冲云霄的烟雾,原本随性站立的身子,瞬间就正经了起来。 “善尘,这林子看着像着火了,你说……公子和夫人不会有事?”善语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若非善尘拦着,他早就跑了进去。 善尘抓着善语的胳膊,“冷静点,公子和夫人都不是寻常人。” 诚然,叶姝将火的范围控制的极小,但营造出来的火势却非常的大,叶姝站在火堆旁,被呛的吸了好几口的气。 楚玄墨脸色木然的别过了头。 这个方法确实奏效! 不多时,从林子深处走来一个穿着灰布褐衣的年轻男子,一脸慌忙着急的提着一木桶的水跑了过来。 他看见烧起来的枯木堆,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一男一女,从鼻间溢出一声冷哼,将水倒在着火的地方,便转身要走。 叶姝一个箭步拦在他身边,“这位小兄弟,放火属实是在下不对,但在下有事相求,请让在下随你进去。” 第二百九十八章 二择其一 年轻男子上下打量了叶姝一眼,仍旧是脸色不善的绕开叶姝欲走。 叶姝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几乎是他走一步,叶姝就会跟着走一步。 片刻后,那年轻男子终于忍不住扭过头道,“婆婆不会医治富人,请你们回去。” “我不说,你这么知道我们是来求医的。”叶姝直视着那年轻男子,眉梢微挑,除却面色苍白,与常人无异。 那年轻男子冷声道,“你身中剧毒,恐怕是没几天日子了。” 楚玄墨和叶姝具是目光一凛,这百药谷确实是个好地方,光一个小童,就轻而易举的看出了她身中剧毒。 叶姝勾了勾唇,“如此,我便更不能走了。” “你!”那年轻男子脸上闪过一抹愤怒。 然叶姝弯下腰,面朝那男子,双手恭恭敬敬,端端正正的在空中划过,最后至于与弯下的头齐平,“请高人通融,高人若有任何条件,在下必定拼尽全力。只求高人,救治在下一命。” 楚玄墨站在叶姝身后,目光若有所思。 她身为东离的皇后,如此屈尊降贵,诚然是真心实意的。 那年轻男子脸上的愤怒隐去,只目光淡淡的看着叶姝,“想来,你便是婆婆等的人了。” 叶姝蓦的抬头,他的意思是,里面那位老妪,早就猜到了他们回来。 “随我来。”年轻男子转过身,没再多说什么,迈步朝山林深处走去。 这次楚玄墨和叶姝没在原地兜兜转转,而是一路畅通无阻的跟着那男子一直往前走,说来也怪,方才叶姝和楚玄墨也是这个方向,却从始至终都没有走出来过。 走出一片丛林后,映入眼帘的则是一片开阔的视野。 房楼屋舍,傍山而立,泉水涓涓,鸟声清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漂浮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味,再看去,只见房楼屋舍旁,大多都种着奇花异草,名贵药材。 而清澈的泉水旁,则端坐着一鹤发童颜的女子。 看样貌,不过四十,可满头华发,却显示出,她的年龄绝对在七十或者更多! 年轻男子面对那女子时,神色异常尊敬,“婆婆,人已经到了。” 女子方才转过头,眸光清淡的落到叶姝和楚玄墨身上,旋即缓慢的点了点头。 叶姝不敢造次,当即拉了一把楚玄墨,上前对那女子行了礼,“晚辈叶姝携夫楚玄墨,拜见前辈。” 楚玄墨的余光落到叶姝身上,又抬眸肆无忌惮的打量着那女子,没有说话。 倒是那女子,轻笑一声,抬了抬灰褐色的宽袖,“老婆子我可担不得两位的拜礼。” 叶姝站直了身子,面上不卑不亢,“既是有求于人,那晚辈这一拜,前辈便受得起。” 女子瞧着她的眉眼,问道,“你既然知道老婆子的百药谷,不医妇人,为何不乔装打扮一番……化作一个贫穷的村妇呢?” 这个问题,像是在考验叶姝。 叶姝娓娓道来,“前辈明鉴,必要的时刻,晚辈必定会使用不入流的手段,但此次,晚辈既是来求助前辈的,便不想蒙骗前辈,前辈一生阅人无数,富人,穷人一看便知,晚辈若是装作穷人,前辈恐是……不会让这位小兄弟,带晚辈进来了。” “你说的不错。”女子微微一笑,看样子并没有卜南说的那般难以相处。 她转头看了一眼侯着的年轻男子,“延胡索,去准备些茶。” 叶姝道,“前辈知道晚辈二人的身份。” “嗯。”女子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虽然她鹤发童颜,但身子骨却不怎么硬朗,至少站起来的时候,身形不正,几欲跌倒。 叶姝眼眸微动,上前搀扶住女子的胳膊,这一搀扶,才发现,隐藏在那宽大的袖子下,女子几乎是骨瘦如柴,松软的如同一层薄布一般的皮肤挂在她的骨头上,令人触目惊心。 “前辈……” 女子笑着打断她,“老婆子我如今也有一百六十岁了……” 叶姝眼眸倏尔睁大,这个时代,活到八十岁已是不易了。 “那前辈怎么会知道,我们会来到这个地方?” “算的。”女子简单答出两个字。 叶姝回过头,与楚玄墨对视了一眼。 女子瞧见他们两个的小动作,脸上的笑意更是盎然,她似乎漫不经心的说道,“你的毒,也不是不能解,只不过……” 叶姝抬起双眸,眸中微光凝聚。 “只不过啊……天下之事,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若想解你身上的毒,就必然要付出些代价。” “前辈尽管说。” “这个代价,不是你,而是他。”女子转过身,眉目和善的看着楚玄墨。 叶姝也是恍然一怔愣,不知她所说何意。 楚玄墨的反应平平无奇,他目视着女子,优雅从容的立着,他的矜贵傲气不允许他面对谁时,轻易的弯腰屈膝和低头。 “前辈有话,不妨直说。” 女子意味深长的看着楚玄墨,即便知道他是皇帝,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一个最平凡普通的人。 “她与你是在落水之时,互相交换身躯,不过她非彼时她……” 这短短一句话,让楚玄墨和叶姝的神色都凝固了。 女子仍旧慢条斯理的道,“祸国殃民的妖妃……她的到来,是有一定的因果的。若她活,你的江山龙运便完了。” 叶姝扶着女子的手猛的一顿,“前辈的意思是说,我不该来到这个世界?” “真正的叶姝,本应该死了的。” 叶姝的脸色倏尔沉了下来,她松开搀扶着女子的手,对女子施了个拜别之礼,“前辈若是高人,那晚辈就认了。晚辈机缘巧合之下来到这儿,多活了这么长的时间,已是奢求。既然命数如此,晚辈就不求了,告辞。” 女子淡淡的笑着。 叶姝转过身,握住楚玄墨的手,便拉着他往回走。 然而,楚玄墨立在原处,反而是将叶姝给拉了回来。 “前辈是说,江山和她,二择其一?” 女子眯起笑眼,点了点头,饶有兴趣的看着楚玄墨波澜不惊的神色,不愧是命定之人……便是方才听到江山龙运会完,也没有多出一丝意外的表情。 比叶姝这丫头,还沉得住气。 不过,就是不知,他会如何选择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一个游戏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那是无能之人。而我,都要。” 楚玄墨一手抓着叶姝的手,一手负于身后,双目定定的凝视着鹤发童颜的女子,不曾退过一步。 叶姝仰头,眼中赫然是惊愕。 “楚玄墨……” 她嘴唇轻轻蠕动,在她心里,似乎早已有了一个定向的已知和结果。 已知是她不是这个世界的叶姝,她只是一个已经死在别的世界的孤魂。 结果是,人固有一死,那又有何惧。 在东离和她之间,换做是她,也会选择重中之重的百姓。 楚玄墨斜眸睨了她一眼,唇畔上扬,“将一个女人和东离国运挂钩,朕还没这么愚蠢。她是她,东离是东离,朕要她平安,也有能力让东离繁荣昌盛,国泰民安。” 叶姝垂眸,看着交握的双手,心中不知是何的复杂意味。 半晌,眼前的老妪才轻笑一声,“果然是英雄人物。” “请前辈医治。”楚玄墨冷声道,显然,他不喜欢这个故作玄虚的女人。 女子转身,“让她随我进来,你便在外等候。” 楚玄墨将叶姝揽到怀里,轻轻抱了一下,便迅速分开,他漆黑深邃的双眸,宛若深渊,叶姝只匆忙对视一眼,便躲了过去。 “去,朕在外面等你。” 叶姝心慌意乱之下,点了点偷,随即转身跟上女子的步伐,进了屋舍之中。 “前辈,你方才说的话,是真的,还是玩笑话?” “你觉得老婆子我是个很会开玩笑的人吗?”女子边走,边回复叶姝,她身姿孱弱,却是健步如飞。 叶姝的脚步顿了顿,在行至房间后,她脸上一边肃然,“若是真的,晚辈恳请前辈,不必救治晚辈,晚辈这一条命,与东离万千上亿百姓相比,不值一提。况且前辈也知道,晚辈本就是一缕孤魂野鬼。” “你是为了他?还是百姓?”女子坐在软塌上,眉间浮现疲惫。 叶姝站在她身前,“重要吗?” “不重要。” 不重要您还问,叶姝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女子笑意盈盈的开口,“你知道我活了一百六十年,是为了谁吗?” “前辈明示。” “你。” 延胡索将煮好的茶端了过来,还带了一个墨绿色的锦盒,女子干枯的两指捏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上苍有旨意,让我等你来。你命中多劫,每一个劫都是生死劫,然而,却命数不尽,不该死,是外面那个将你带到这个世界的。” 叶姝问道,“你的意思是,我本不该死,是楚玄墨救了我。” “话已至此,老婆子我不能再多说了。”女子放下茶杯,宽大袖袍轻轻抬起搁在软塌的扶手上,“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 “嗯?” 女子将桌上的锦盒拿了起来,递给叶姝,“里面有两颗药,一颗是解百毒之药,一颗是暂时压制你体内毒性之药,你先将压制的那颗服下,从这里离开以后,你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毒发而亡,如果你想活命,就将解药吃了,如果你顾虑东离,那大可不吃这颗解药,选择权,交给你。” 叶姝接住那墨绿色的锦盒,打开后,里面静躺着两颗颜色一黑一百的药丸。 女子示意她将黑色的药丸服下,叶姝毫不犹豫的吃了。 吃了后,面色果然红润了许多。 “老婆子我就不留你们了,这一路上,等着你们的还有很多。”女子吩咐站在门边的年轻男子,“延胡索,送他们出去。” 叶姝还想多问些什么,但女子的脸上已写满了疲惫,甚至是一句话都不愿再多说的模样。 延胡索走到门边,对叶姝做了个请的手势。 叶姝无法,只得拜别了老妪。 而就在叶姝走出房门后,本在软塌上笑意盈盈的老妪,蓦的脸色一变,扶着胸口,吐出一口浊血。 她喃喃道,“命数到了啊……” 女子抬起灰色袖子,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等年轻男子再回来时,已是脸色如常,“人走了吗?” “回婆婆,已经走了。”延胡索微微俯身,看着地上那一摊血迹,眼神一暗,“婆婆,您明知您的命数就是遇到他们二人而尽,为何还要见他们。” 女子懒懒的靠在软塌上,看神韵,还有几分清风道骨的气质。 “既然是命数,为何有躲避。延胡索,你也该离开了……” “婆婆!”延胡索轻轻叹了口气。 女子轻声道,“待到明日,你就将百药谷关了,收拾些重要的东西,去。” 出了百药谷,善尘等人都松了口气。 楚玄墨也因为叶姝的脸色好转而嘴角噙着笑意。 “公子,夫人,马车上备好了膳食,你们线吃一点!” 没有人问叶姝的身体怎么样,但他们都心知肚明,有皇上在,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叶姝笑了笑,上了马车。 看着一桌子的好菜就知道,肯定是他们趁着她和楚玄墨不在的时候,跑到最近的阵子上去买的。 刚吃了没几口,善语就惊呼一声,“下雪了!” 叶姝眉头一跳,掀开马车的窗帘,果然,初冬就下起了第一场雪,纷纷扬扬的如同飘在空中的鹅毛柳絮,不多时,就覆盖了许多树木枯草。 她探出窗外,朝后看了一眼,那丛林仍旧茂密,影影绰绰之下,依稀能看到后面的屋舍。 “瑞雪兆丰年,来年必定是一个好收成。” 叶姝落下帘子,回头看着楚玄墨,“你怕不怕,以后会后悔?” 楚玄墨端正的坐在椅子上,眸光流转,“朕说了,真不会后悔,有能者,两者兼得。若真有那一日,也是朕能力不济。” 叶姝撑着下巴,笑意盈盈的看着楚玄墨的脸庞,“那回宫?” “自然。” 想到再朝堂上蛰伏许久的辰王一党,以及叶府一众,叶姝的眸中浮现出厉色,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挡了她的路,她就清扫开。 给她下毒?呵! 楚玄墨看着她变幻莫测的神色,唇角也不由自主的勾了勾,“这会儿的功夫,楚玄泽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 “我就不信,你没有留后手。”叶姝翻了个白眼。 楚玄墨大手一捞,将她锁在怀中,“朕发现,你如今对朕是越发没个规矩了。” 第三百章 送礼 未近卯时。 长春宫灯火通明,香烟袅袅,窗纱偏偏。 豫妃身着一件青蓝双色比甲袄,裙着同色百褶裙,双手交握搁在腹前,坐在檐下的软塌上,她头上的首饰十分素净,堪堪只挽了一个流云髻,戴了两朵海棠花。 绕是如此,那清傲的脸庞也不失风华。 她静静的坐着,双目无神的凝视着浓墨般的夜空中,飘下来的雪花。 “娘娘,下了雪,外面冷,还是回宫里早些歇着。”紫娟立在她身侧,轻声劝道。 自打天上开始落雪,这位主儿在这儿都坐了整整两个时辰了,竟也不觉得乏味无趣。 豫妃瞧着满天大雪,以及铺了厚厚一地的雪白,薄唇轻启,“这是今年的头一场雪。本宫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本宫说和元宵一起看的雪,那时候本宫号住在望月宫,宫院儿里,长着一颗常青树,雪盖了满枝头,元宵那又灰又胖的小身子,从树上跳下来,带了满枝头的雪乌压压的落,差点将它埋到雪里去……” 说着,她眼中带了些灵动的色彩,她指着那地上铺的厚厚的平整的雪,“那时候,本宫最喜欢看元宵在雪地里,印出一个接一个的梅花印,它还偏要将雪蹭到本宫的身上。” “娘娘……”紫娟看着豫妃怀念的神色,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一转眼,本宫也不在望月宫了,元宵也不能陪着本宫了。”豫妃阖了下眸子,再睁眼时,身着墨色鎏金龙袍的男子,穿着一双青色流云长靴,在雪地上,印下一连串的脚印。 “奴婢参见皇上。”紫娟屈膝俯身。 而豫妃却是恍然间怔愣了神。 卜南双手负后,面色冷肃,在漫天大雪下,披了见墨色绣着金色龙纹的狐毛大氅,身后跟着抱了个盒子,臂弯夹着拂尘的陈玉。 她欲要起身行礼,卜南却抬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下雪了,朕来看看你。” 豫妃眼眸微动,唇角轻轻勾了勾,“谢皇上挂怀,天寒露重,皇上不必走这一遭的。” 卜南看着她欲笑不笑,生硬的面部表情,方才又在外听见,她说的那些个话,就知道,它此刻的笑必定不是真心的。 竟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捏了捏豫妃的脸庞。 这个动作,不禁是让豫妃呆了。 就连卜南他自己,都愣住了神色,意识到不对之后,他连忙收回了手,被人皮面具遮盖住的原本面庞,竟然浮现几丝窘迫。 甚至耳根也染上了绯红,活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大小伙子。 “外面这么冷,怎么不去里面。” 豫妃回过神以后,眼眸微微低垂,“下雪了,便想出来看看。” 卜南的目光落到她搁在腹前冻得通红的十个萝卜尖,眉头皱了皱,“豫妃的手都冻成这样了,怎么还不拿个手炉过来。” 豫妃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抬起头道,“不怪她们,是臣妾自己忘了。” “朕也无心责罚她们。”卜南冷不丁都睨了身后的陈玉一眼。 陈玉当即就机灵了,连忙凑上前,殷勤的对豫妃道,“娘娘,皇上待您的心,可谓是真真的好,这下着大雪,怕娘娘整日待在宫里无趣的很,便要亲自来送娘娘一个礼物,这礼物不管娘娘喜不喜欢,总归那是皇上待娘娘的心意。 皇上让奴才几个找了许久的……” “咳咳——”卜南一只手虚握成拳,搁在嘴边,轻轻咳了几声。 陈玉脸色一变,嘴角抽搐了几下,不敢在多说,将手中的锦盒给打开了来。 只见里面铺着厚厚的绒毛毡子,在那毡子中间,正窝着一直通体灰蓝毛的幼猫,小小一团,蜷缩着身体,正睡得香甜。 豫妃眼眸一亮,瞬间从软塌上站了起来,“元宵!” 诚然,这只幼猫,与刚刚送到她手上的元宵,一模一样…… 可是,元宵死了。 豫妃刚刚亮起来的眼眸,瞬间又黯淡了几分,她看着再锦盒中熟睡的幼猫,竟是一言不发了起来。 “不喜欢?”卜南轻声道。 豫妃摇了摇头,“臣妾很喜欢,但请皇上将这只猫,收回去。” “为何?”卜南眉头轻蹙,这猫跟他当年送给她的是一个品种啊,她看到不是应该很开心吗? 豫妃敛了敛眸,“臣妾保不住自己心爱的物件。皇上还是收回去,起码这只猫还能平平安安的。” 闻言,卜南的神色默了默,她还是走不出那个心结。 他的手吃从大氅中透了出来,将锦盒中的幼猫给提了出来,睡睡睡,就知道睡,不知道人都喜欢活泼可爱一点的吗? “你,你,你轻点……”豫妃看着卜南提着幼猫的脖子,脸色条件反射的变了变,眼中还带着迫切,放在宽袖下的手,也忍不住向上抬了抬。 生怕卜南将那只幼猫给掉在了地上。 卜南轻笑了一声,手上的猫似乎是察觉到不舒服,睁开眯着的双眼,露出宝蓝色如琉璃一般的眼睛,懵懵懂懂的看着眼前的豫妃,随即慵懒的发出一声叫唤,“喵~” 豫妃唇角染上些笑意。 “这么多天,总算是肯笑一笑了。”卜南一手提着猫,一手将豫妃的手拽了出来,将手里的小团子扔到豫妃手中。 豫妃一急,抬起另一只手,慌张又稳稳的接住了还不足卜南一只巴掌大的幼猫。 “朕哪会养猫,以后就交给豫妃了。” 豫妃抬眸,双目纯净的看着卜南,“皇上……” “这次,不会有人再敢伤害它了。”卜南轻轻抚了抚豫妃的额头,“养着。” 那只幼猫似乎是察觉到豫妃的犹豫,伸出小爪子勾着豫妃的衣袖,仰头对着豫妃又叫了一声。 蓦的就让她想起最初的元宵,也是这般,这般爱勾着她的袖子。 半晌,豫妃才粲然一笑,“那皇上给它取个名字。” 卜南用手指点了点那灰蓝团子,“就叫团子。” 豫妃脸上掠过一抹错愕,想不到他也会取这么随便的名字,“好,叫团子。” “玉磬,一直以来,元宵都在守着你,许是为你挡了一次劫难,你不必再郁郁寡欢,否则,岂不是辜负了元宵。” 第三百零一章 刺杀 豫妃怀中抱着刚刚脱离哺乳的幼猫,站在廊下,外面的纷飞大雪。 她情不自禁的踮起脚尖,仰头在卜南的侧脸上入小鸡啄米般的点了一下。 卜南瞳孔蓦的放大,心口不知什么东西咚咚起跳。 “臣妾乏了,回去歇着了。”豫妃垂下头,脸颊飞升起绯红,她飞快的转身回了寝宫,只留下那漫天大雪,还有在大雪廊下站着一脸怔愣的青年男子。 卜南怔怔的看着豫妃回身的背影,喉结上下滚动,他一只手呆呆抬起轻轻摩挲了一下还停留着湿润温度的地方,咽了口口水,心蓦的慌了。 完了,完了! 他是不是对玉磬好过头了? 万一让她喜欢上楚玄墨,那他岂不是给楚玄墨和叶姝之间找矛盾。 他现在改? 还来得及吗? 陈玉跟在卜南身后,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看着仓皇而逃的万岁爷。 —— 十几支箭矢破空而来,在下着鹅毛大雪的夜空中显得格外危险,周围的脚步声,窸窸窣窣,穿着黑衣的刺客,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 然,白色厚厚的雪地上,除却那两道车轮碾压过的一串痕迹,还有几个深陷的脚印。 善尘和善尘握紧了腰侧别着的长剑,在冷箭逼过来时,飞身而起,将箭矢一斩为二。 “公子,夫人,人来了。”善尘握紧剑柄,锐利的目光在黑夜中,比他手中泛着冷光的长剑还要冷冽。 在马车中的楚玄墨跟叶姝漫不经心的下着军棋,两人你来我往,久久不分胜负。 棋盘上的将军士卒几乎摆满,然,到这个时候,两人谁也没有放下一点警惕。 楚玄墨幽幽落下一子,吃掉叶姝悄无声息逼近他的一个副将,“打信号,让跟着的人,都出来。” “是。”善尘简短回道。 叶姝头疼的看着被楚玄墨吃掉的副将,秀丽的眉头紧紧蹙起,她纤细的指尖摩挲着手中的一个士卒,“跟你下棋真是无趣。” 楚玄墨勾了勾唇,“能下到这般地步,姝儿也算是个中翘楚了。” “呵呵。”叶姝干笑两声,破罐子破摔的将手中的棋子落到一个死局里。 楚玄墨淡淡的移动棋盘上的布局,转眼间,那些原本看似不成阵法的士卒,瞬间将叶姝的一众重要军官包围其中,来了个瓮中捉鳖。 “有时候,不起眼的,才是最可怕的。” “您老厉害,您老用兵如神。”叶姝瞧着眼前的棋盘,不悦的撇了撇嘴,“你不让着我,我以后就不跟你下棋了,没一点乐趣。” 一只箭矢穿过马车的窗子,楚玄墨眼眸一凛,捏起棋盘上一子,扔了过去,那箭矢射中棋子,棋子四分五裂,箭矢落于棋盘之上。 “有毒。”叶姝冷声道。 “嗯。”楚玄墨对外吩咐道,“善尘,吩咐我们的人,小心一些,对方的兵器上有毒。” 善尘和善语并肩而立,手中的长剑将袭来的箭矢通通斩断。 箭没有多少,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黑衣人,很快就被逼急了迈了出来,粗略的看了一圈,善语轻蔑的道,“是太小看咱们了?才过来二十个?” 善尘看着周围隐隐约约浮现的人影,“暗处还有几个。” 那群黑衣人可没给他们反应聊天的时间,几乎是冒头就提着剑,飞身而上,并且个个武功不低,攻势十分猛烈。 叶姝撩开帘子看了一眼,“刚过了泉州。你还是把消息传给楚玄泽了?” “嗯。”楚玄墨淡淡的‘嗯’了一声,“朕想看看,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有没有长一点能耐。” 半个时辰过后,外面的血腥味浓重十分,悬月之下,数具尸体被割喉到底,大雪仍旧在纷纷扬扬的下着。 善尘和善语慢条斯理的擦拭了一下剑上的血迹,朝内道,“公子,都处理干净了。” “启程。” 马车再次缓缓行驶,车辙印记在雪上留下两行,那些尸体,也被满天大雪遮盖,连同撒在血上的血液,也都干干净净,不见半点踪迹。 日后,楚玄墨和叶姝到了青州。 此时的青州,朝廷已经又派人一位京官外调到青州,做青州的知县。 这日的时间,他们遇到的刺杀,大大小小也有数波,不过都被楚玄墨在暗中埋伏的人给处理干净了。 周叔接到消息,早已等候在青州城门外,毕恭毕敬的迎着叶姝和楚玄墨回到了在郊外的宅子,以暂做停歇。 然而,这刚一开门,就瞧见宅院中站着一妙龄女子,身着鹅黄色长衫,外罩雪白色比甲棉袄,姿容清秀婉约,略有些婴儿肥的脸庞上有两个酒窝,笑起来眼睛弯弯,煞是可爱。 楚玄墨和叶姝同时眉头一皱。 而那女子却像是不怕生一般,瞧见站在楚玄墨身侧的周叔后,甜甜的叫了一声,“爹~”还迈着步子小跑到周叔身侧,挽着周叔的胳膊,“爹,这几位是谁,怎么没听你跟娘提起过?” 周叔的脸色煞白,身姿僵硬,扭头眼含疑惑的看了一眼女子,女子笑意盈盈的回视着周叔。 叶姝回过神,对周叔道,“这位,莫不是周叔的闺女?周叔不妨介绍一下?” 周叔看向楚玄墨和叶姝,神态属实有些不自然,“这是小女青青,周青青……” “青青子吟,悠悠我心的青青。”周青青挽着周叔的胳膊,笑的甜美无害。 她的目光看似从未往楚玄墨身上瞥过一眼,但只要她一低头,余光就必定会往楚玄墨的身上瞟。 “青青,不得无礼,这位是都城来的大户公子和夫人 你没事,就回去你娘那儿,陪着你娘弄作坊。” 周叔转过身训斥周青青。 周青青面生不悦,她像个小孩子一般,开心就在脸上,不开心也写在脸上,“爹,我已经不小了,我可以帮你招待客人啊,况且爹,你也说了这是贵客,我当然也可以帮你招待!这才是待客之道,还是爹,你觉得我丢了爹的脸。” “爹不是这个意思……”周叔为难的眼神在楚玄墨和周青青之间徘徊,可见周叔对这个女儿也是十分宠爱的! 第三百零二章 周青青 “既然是周叔的女儿,那就一同进去。”叶姝笑着开口,打破了这个僵局,她率先迈步朝宅院重走去。 还是她跟楚玄墨住过的那间。 她才迈开两步,身后的挽着周叔胳膊的周青青,便瞬间撒开手,小跑两步追上叶姝。 胳膊处袭来两只纤细的收,叶姝不避也不躲,任由周青青将手圈在她臂弯处。 只见这名圆脸姑娘,笑嘻嘻的贴着叶姝,说话时眼睛灵动又讨巧,“这位夫人,我可以叫你姐姐吗?你长得真漂亮,在青州,我还没有见过,像你一样漂亮的姑娘,一点都不像是已经成了亲的妇人。” “青青,不准胡闹!”周叔一手拄着虎头拐杖,小心翼翼的跟在楚玄墨身后。 周青青不知道这两位是谁,可是他知道啊!这可是当朝皇帝喝皇后!若是惹了皇上和皇后不悦,怕是连他也保不住这个女儿。 后者却像是没听到周叔训斥一般,继续挽着叶姝的胳膊叽叽喳喳的说,“姐姐,你吃过青州的散乳糕,蒸羊肉,烤地鸡吗?可好吃了!这是青州的特色吃食,基本上只要家里来客,主人家就会做这些,我娘做这些可拿手了!等有机会,我一定让我娘做给你们吃。” 叶姝转过头,幽深的水眸落在周青青身上。 蓦的,周青青浑身一顿,说话的声音叶戛然而止。 方才那一眼,分明什么都没有,却让她觉得压迫力十足。 然而叶姝并无恶意,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意在打量,兴许是她身在皇后的位置上也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了,所以才会不自觉都释放处些许威压。 “姐姐,怎么了?”周青青睁大眼睛,十分无措都看着叶姝。 叶姝微微一笑,“没什么,如今像你这样天真可爱的姑娘,可不多见了,你方才硕,周夫人做这些菜很拿手,莫不是在家都是周夫人亲自做的饭。” 周青青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家的下人很少,平日里,都是我娘亲自下厨做饭给我爹吃的,我爹跟我娘说,这样有家的感觉。” “也是。周夫人蕙质兰心,有机会我一定要认识一下,顺便学习一下。”叶姝笑着称赞。 周青青圆润的脸庞上浮现两抹红晕,“姐姐,你这么漂亮,还是不要下厨了,你这样漂亮的女人,家应该做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妇,否则,洒扫庭除做多了,就老的快。” “青青!”周叔的脸色凝固了一下,“不得说话如此没有边际。” 说当朝皇后老的快,他这女儿,真是被他惯宠的没有边了! “爹!”周青青嘟了嘟嘴,轻哼哼两声,“我哪里说的没有边际了,我说的都是实话,也就是我娘喜欢你,才愿意亲自下厨给你做饭,哼!” 周叔脑门顶着两道黑线,正要开口训斥,就听到叶姝说,“周叔,无妨,令女性格直爽开朗,活泼可爱,正是十四五的豆蔻年华,你就莫训斥了,我也挺喜欢这丫头的。” 周青青欣喜的看了一眼叶姝,挽着叶姝的胳膊紧了紧,又朝周叔搬了个鬼脸,“爹,你听到没有,这个姐姐说喜欢我呢!哼!” 周叔无奈的朝叶姝躬了躬身,“夫人,小女被宠惯坏了,性子顽劣,请夫人担待。” “我都说无妨了。”叶姝勾了勾唇,睨了一眼楚玄墨万年不变的神色。 到了房中,周青青仍旧是拉着叶姝说个不停,就像是永远不知疲倦一般,将脑子里所有的奇闻异事,一个劲儿的说给叶姝听,仿佛将叶姝当做了亲姐姐一般。 从始至终,她就当楚玄墨是个空气人一般。 提谁,都没有提过楚玄墨。 这边周青青缠着叶姝说话,那边楚玄墨也带了周叔去了书房。 楚玄墨坐在书房的主位上,优雅矜贵的翘起了一只腿,他抬眸,眸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周叔拄着拐杖站在桌案之前,拘谨的垂眸凝视着一只脚的鞋尖,另一只空荡荡的裤管儿径直垂到地面。 他沉默了片刻,随即顶着楚玄墨迫人的目光,斟酌开口,“陛下,属下真的不知小女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属下绝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这个宅子的存在,包括属下的妻子女儿。请陛下明鉴……” “那就是说,是你被自己亲生女儿,透透跟踪算计,而浑然不知了?” 楚玄墨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抬着左手拇指上的绯色扳指。 周叔脸色骤变,他一个武功高强之人,被一个小丫头跟踪,而浑然不知,说出去谁信啊。 可他偏偏,就是被跟踪了! 他仓惶放下拐杖跪地,“陛下,小女性子顽劣,兴许是无意间跟着属下来到过这儿,属下自以为万无一失,便没有多加注意……这才让小女钻了空子,但请陛下明鉴,小女天真不知世故,今日偶然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在等属下,绝不会动对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心思,也绝不会被人利用算计,对陛下不利。” 周叔咽了口口水,他只有这一个女儿,若是陛下真的要杀,他拦不住的! 都怪他将这丫头,娇惯成这样。 楚玄墨目光清冷的凝视着跪在地上为其女求情的周叔,须臾,开口,“她是你的女儿,朕不杀她。朕称你一声周叔,是敬着你,别做出让朕为难的事情。” 周叔蓦的松了口气,“谢陛下开恩!属下定会好好教导小女,让她不将此事说出去半个字。” “嗯。”楚玄墨垂下眼眸,“皇后舟车劳顿,定是累了,你吩咐人去弄些吃的,约莫会在这儿住上几天。” “是。” 叶姝饶有兴趣的坐在椅子上,听着周青青讲着青州的奇闻异事,一直到傍晚,周青青还仍是喋喋不休。 “姐姐,你们走了之后,青州知县就换了个人当了,具是是朝中三品大官的儿子,也不知道长得英俊不英俊,若是还像之前那个吕易德一样,咱们青州还是要遭殃。” 周青青说的正起劲儿,浑然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叶姝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椅子的扶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从这儿走了,而不是第一次来呢?” 第三百零三章 口是心非的老男人 周青青的声音瞬间顿住,她一时得意忘形,竟然忘了,她并不知道,叶姝几人来过青州。 “我……我爹告诉我的。” 叶姝打量着她放慢的神色,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他们来此的事,应该算是机密,周叔还不至于蠢到告诉自己的女儿? 毕竟,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以楚玄墨的性子,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属下,做出这么不严谨的事情。 周青青眼神微微转动,她坐在叶姝面前,眨着眼问道,“姐姐,你们是都城来的,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叶姝眼波流转,“玉无双。” “玉氏……我还没见过,姓玉的人呢,不过,名如其人,姐姐果真像玉一样又好看,又珍贵!”周青青甜甜的说,“姐姐要是回了都城,能不能给青青寄一些你们那里稀奇的东西,我没出过青州城,还没见过青州城外面是什么样的……” “好啊。”叶姝爽快的答应。 “谢谢姐姐!我就知道姐姐是个人美心善的!”周青青脸上顿时仰起笑意,唇角两侧的酒窝若隐若现,眼睛眯的像月牙,甚是乖巧可爱。 叶姝笑道,“嘴甜的跟个蜜罐似的,我要是周叔跟周夫人,怕是要高兴死了。” 周青青垂下头,嘟着嘴幽怨的说,“我爹跟我娘才不喜欢我,他们老是说,女儿家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学琴棋书画,算术管家,要端庄大方,优雅从容,将来以后才能找到个好夫婿。” 她顿了顿,“可是我的性子就是做不到嘛!姐姐觉得,做女子,就应该如此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叶姝模棱两可的说,“不过,周夫人的话,确实是有一定道理的,这样你以后嫁出去,便不必吃亏。” 周青青垂下头,仿佛被叶姝的话伤了心似的,不过片刻,她就又抬起头,只是眼中有些怨怪,“姐姐跟我娘一样,你要是再这样,我以后就不跟你说这么多好玩的事情了。” 叶姝笑而不语。 卧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楚玄墨将身上的大氅解开搭在衣架上,迈着步子,绕过屏风走了进来。 因是承着雪而来,他身上还带了浓重的寒露气,墨色的发丝上还伴有一点点雪融化的水雾。 叶姝从椅子上站起身,“你回来了。” “嗯。”楚玄墨清冷俊逸的面庞在看向叶姝时,不自觉的浮现出些许笑意。 两个人什么都不用多说,就像普普通通的夫妻般问候。 周青青在看到楚玄墨时,眼中不自觉的闪过一些痴迷,但她很快就将这股子痴迷掩盖下去,佯装天真的道,“姐姐跟姐夫真好,跟我爹我娘一样,只要互相看一眼,就知道对方要说什么,我爹每次从当铺回来,我娘也是这样笑着说,你回来了!” 楚玄墨难得没有冷脸对她,甚至嘴角还微微上翘。 周青青朝楚玄墨和叶姝福了福身,“既然姐夫回来了,那我就不能打扰姐姐跟姐夫恩爱了,我明日再来找姐姐玩,对了,姐姐有什么想吃的,都可以托人告诉我,我明日给姐姐带来。” 她说罢,便再次天真烂漫的笑笑,一溜烟的越过屏风,朝外跑去,生怕耽误了楚玄墨和叶姝相处的时间。 叶姝的嘴角在周青青跑出房间后,便压了下来,她走到桌子边,倒了杯热茶递给楚玄墨,顺手拍了拍他肩头落的雪花。 “周叔的这个女儿,若是没有那些心眼,倒也挺可爱的。” 楚玄墨捏着杯身,若有所思的垂眸凝视着她的眼睛,“朕看你,挺喜欢她的。还想着,等回去,路上带着,给你做个伴。” 叶姝挑了挑眉,“你真想?” 她转过身,幽幽的道,“皇上若真想,臣妾也不是不可以,这么一个有趣的丫头,臣妾倒是想让她,一直陪在臣妾身边。” 听着她刻意咬重‘一直’二字,楚玄墨蓦的有些好笑,他将茶杯随手放在桌子上,走上前两步,圈住叶姝的腰身。 贴着它的背,在她耳边低声道,“她陪着你,那朕怎么办?” 叶姝冷哼了一声,“那就有劳皇上去跟善尘善语挤一挤了。也不知道这天寒地冻的,皇上的身子,抗不扛得住。” “朕若是冻坏了,你不心疼。”楚玄墨抬手,捏起她腰间的软肉,轻轻掐了一下。 “你干嘛?”叶姝吃痛,扭头瞪了他一眼。 楚玄墨抱着她,眼神倏尔一暗,“这个周青青,有些小聪明。不过她是周叔的女儿,朕也就给周叔几分面子。你提防着些,朕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 “这么可爱的姑娘,皇上不喜欢?”叶姝靠在楚玄墨的肩膀上,幽幽的道。 楚玄墨皱眉,低头在叶姝的耳朵上轻咬了一下,“朕对女色……没兴趣。” “哦。”叶姝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是谁…… 像到这儿,叶姝和楚玄墨的目光同时落在那张铺着绒毯的大床上,回想着十几天前,在这张大床上,两人头一次发生了那种事情,都不由自主的一阵脸红心跳,口干舌燥。 “咳咳。”楚玄墨轻咳两声,“朕收回方才那句话,朕不是不近女色。” 叶姝轻哼,口是心非的老男人。 他埋头,轻轻吻在叶姝白皙纤长的脖颈上,手指则轻车熟路的落在叶姝束腰的玉带上,三下五除二,就将叶姝的外衫扔在了桌子上。 随即,将叶姝打横抱起,朝宽大的床上走去,高大的身影瞬间僵叶姝娇小的身子覆盖。 她未说完的话,也被他堵在了口中。 “姝儿……朕想你了。” 站在门外的丁香和春雪,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嘴角止不住的上扬,虽然都面色绯红,但可以看出,脸上的欣喜之色,绝对是实打实的诚心诚意。 路过的善语,“你们俩脸怎么这么红啊,这么冷的天,还这样,是不是病了,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丁香和春雪的脸更红了。 善语眨巴了几下眼睛,“夫人睡了没,今天一整天,我都没跟夫人说的上一句话,我进去跟夫人说句话!” 第三百零四章 各怀鬼胎 “不,不行。”丁香连忙拦在了善语的身前 双目倏的放大,结巴着说。 善语狐疑的看着丁香,“为什么,难不成是因为夫人觉得周姑娘比我会聊天?这可不行,夫人怎么能喜欢上周姑娘,而不要我呢……这样的话,以后我犯错,夫人岂不是就不会为我求情了!” 丁香和春雪脸红着看善语站在房门口,低着头嘀咕。 善语想了半晌,随即突然抬头,“不行,我得进去跟夫人搭几句话,不能让夫人忘了我!” “不不不,不行!”丁香和春雪义正言辞的回绝了善语。 善语的嘴角抽了抽,还想说话的时候,嘴巴上突然覆上一只大掌,将他要说的话一整个拦截在嘴里。 善尘从身后捂住善语的嘴,心思敏锐的他自然比神经大条的善语更能发现里面发生了什么! 这会子,善语若是闯进去,那他下半辈子恐怕都要在刑塔度过了。 丁香和春雪尴尬的抬头,看着突然而至的善尘,扯开僵硬的唇角,‘呵呵’笑了两声,“善尘大哥……咳咳,公子和夫人,现在恐怕不方便见你们……” “嗯,我知道。” 绕是一向镇定冷静的善尘,也忍不住红了耳垂。 他一手捂着善语的嘴,一手拦着善语的腰,整个将他拖着往远处走。 “唔,唔唔……”什么不方便,你干什么堵我的嘴…… 只有善语那个傻大粗,从始至终都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然而他武力值还没有善尘高,只能被迫拖走。 拖到没人的地方后,善尘终于松开了手,看着掌心沾着的还亮晶晶的口水,他嫌弃的在善语的衣服上擦了擦。 “你干什么,你捂着我嘴干什么!”善语像个愣头青一样瞪着善尘。 善尘朝亮着烛火的房间看了一眼,随即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善语,“你要是想回去以后,下半辈子都待在刑塔的话,那你现在就闯进去。” 一听到刑塔,善语整个人都不自在的打了个寒颤,“不不不。”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善尘说的话,一向都是有理有据的。 另一边,跟着周叔回到周府的周青青,一路上心事重重的低着头,连前面有块石头,都没瞧见,若非周叔敏捷的将她拉了过来,恐怕就直接摔到在地上。 “青青!”周叔沉声叫道。 周青青恍然回神,恹恹的道,“爹,怎么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宅子的?”周叔边拄着拐杖走路,边冷声询问自己的闺女。 周青青听着周叔话语中的责怪之意,秀气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说话也是没好气的道,“还不是爹隔三差五就偷偷跑出去,去哪里也不跟我和娘说,我和娘都差点以为,爹是在外面养了什么外室,我就是随便跟着爹出去的,就发现了那个宅子,幸好爹没有养外室,否则我娘可饶不了你。” 周叔听着这话,又好气又好笑,“爹怎么可能会养外室,爹有你娘和你就够了。” “爹就不想要个儿子吗?娘伤了身子,又不能生……”周青青明显知道自己爹爹弱点是什么,每每一说到这个,她爹就会心软的一塌糊涂。 果然,周叔原本还有点生气,现下却满是愧疚,“你娘是为了给我生女儿,才亏了身子,爹怎么会嫌弃你娘,爹有你一个女儿就够了,这些年,没能有个儿子,也是你娘的心疾,回去以后,可不能当着你娘的面说这个!” 周青青嘟着嘴挽住周叔的胳膊,“我知道,你放心爹,我有分寸的。不过,爹,住进那个宅子里的客人,就是当初救了爹的人吗?” “嗯,那可是贵客。”周叔瞧着自家女儿乖巧的模样,再大的脾气也没了。 周青青眼珠微转,“那爹……那位公子是都城的大户人家,为什么要来青州啊?还有他身边那个夫人……” 周叔瞬间理智了起来,“你这丫头,可别想着打探那些人的消息,你呀,就乖乖的待在家陪着你娘,你娘的精神状态,最近也不大好,你别四处不着家的。” 周青青脸上掠过一抹不悦,“我就是随便问问,我娘那个样子,就是我陪着也不行啊,近几年都找了多少大夫,根本就治不好……” “怎么说话呢?”周叔横了周青青一眼。 周青青立马噤了声,不再说此事,“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在家好好陪着娘的!” 青州的世家大族,可看不上一个当铺老板的女儿,就算她爹从前是个副将,如今也只是个一没钱二没势的当铺老板。 又能给她许一个多好的人家。 不如借着这次的机会……若是能攀上都城来的大户公子,又与她爹有些交情,去都城做大户人家的妾室,总比在青州这样的小地方做个一般人家的妻子好! 况且,那位公子的夫人,看起来也是个好相与的。 以她的姿色和心机,还怕被她给比下去? 男人都喜欢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她就不信,她今日故意忽视那位公子,讨好他的夫人,他心里就没有一点点悸动吗? 想到这里,周青青微微弯了弯唇。 一瘸腿中年男子和十五妙龄女子的身影在雪夜中消失后,从某处房檐下走出几名黑影,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隐在面巾下的唇角勾出残忍的笑。 “王爷吩咐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是让那位活着回到皇宫,我们的下场是什么,大家都明白。” 另一名黑影回道,“我们的人还没聚集起,这几次的试探,几乎已经确定了那位身边跟了多少人,他们的实力都不容小觑。再等等,等人到到齐了,再动手。” “当然,看样子,他们会在青州停留一会儿,传信给王爷,说我们已经掌握了他的行踪,必不叫王爷失望。”站在最前方的黑影,声音喑哑安辰,像是刻意变过声了的。 “就是没想到,曾经在战场上杀敌报国的周副将,竟然沦落到断腿开当铺为生,真是可惜了……啧!” “行了,这些消息还得多亏了陈英!” 若是楚玄墨和叶姝在的话,必定会从他们的言谈举止中看出,这几个黑影,不是普通的杀手,而是做事不拘一格的江湖人物。 第三百零五章 招架不住 日清晨,叶姝一身酸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身上新换的粉白里衣,眼中划过些许欣慰。 还知道,给她换个衣服,不错! 叶姝掀开床幔,丁香和春雪已经笑呵呵的等在外面。 “夫人,奴婢觉得,此次北下,您跟公子的感情更好了,奴婢现在就盼着,您赶紧跟公子生个孩子就好了。”丁香站在床幔一侧,旁边放着洗漱的水盆和软锦。 叶姝略显疲惫的伸了伸胳膊,“生孩子的事情还是往后挪一挪,你可别抱有太大的期待!” “姐姐,姐姐……”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周青青手中提着个木质的锦盒,身着一袭淡蓝色罗织裙,外罩深蓝色厚重披风,长发及腰,额饰简单。 一大早的就迈着轻快的步子,到了宅院。 叶姝眉头还来不及皱,周青青就一脸喜气洋洋的跑到了叶姝和楚玄墨的卧房中。 “姐姐,玉姐姐,你怎么起的这样晚啊!”周青青将手中的锦盒放在临近的桌子上,双手交叉放在身后,身子前倾,十分可爱。 丁香和春雪脸上的笑意具是一僵,虽然这位周姑娘也已及笄,但看着天真烂漫,夫妻之间的闺房迷事,恐怕不太合适告知的。 叶姝倒是自然而然的勾了勾唇,懒懒的道,“天冷了,难免就喜欢赖床一些。” “姐姐,你回到都城以后,是不是就不能追懒觉,每天都要向婆婆晨昏定省啊?”周青青睁着懵懂的大眼睛,眨巴着无害的看着叶姝。 丁香和春雪一边给叶姝穿着衣裳,叶姝一边道,“差不多。对了,你今早过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提起这个,周青青靠近桌子,将桌子上的锦盒打开,“我给姐姐送些吃的来,这些都是我娘做的!姐姐清早起来,肯定还没有吃饭呢?” 那锦盒中的饭菜,颜色模样都不错,一路过来 竟然还冒着微微的热气。 叶姝的眸光落了过去,“麻烦周夫人了。” “不麻烦,不麻烦,姐姐吃过饭,就陪我去玩!我知道青州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周青青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满是棋盘。 然而,叶姝却不是旁人随便卖个萌,就全身心沦陷的。 “我身子不大舒服,今天恐怕是不能陪你去玩了。”叶姝婉拒道。 周青青脸上顿时布满失望,她垂下头,像模像样的嘟囔了几句,随即抬起头说,“嗯……没关系,那我在家陪着姐姐也好,姐姐身子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我爹认识很多很厉害的大夫的。” 叶姝嘴角的笑僵了一瞬,“不用,就是做马车有些累,歇一歇就好了。” “这样啊……”周青青自顾自的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叶姝洗漱过后,就随手拿了本书,漫不经心的看了起来。 “姐姐,你也看史记啊,我爹也喜欢看史记,可是我就不喜欢看……”周青青凑近叶姝,看着她手中厚厚的书籍,张望着道。 叶姝翻页的手倏尔一顿,楚玄墨那厮大早上跑哪里去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周青青一脸笑呵呵的在这儿缠着她说话,她纵使心中不喜,也得顾忌周叔的面子,对她和颜悦色些。 于是,这一整日叶姝的卧房中都是。 “姐姐,史记上的人物,你说都是真的吗?” “姐姐,你们都城里面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你给我讲讲呗!” “姐姐跟姐夫是怎么认识的,姐夫对姐姐又好又贴心,真叫人羡慕!” “……” 丁香自发的退了出去,迎面撞上要进来的善语。 “夫人在吗?”善语伸出两只手,扶住丁香的胳膊,让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稳定下来。 丁香舒了口气,朝里头无奈的瞥了一眼,“那位周姑娘来了,现在正缠着夫人讲都城的奇闻异事呢。” 善语的脸色骤变,他松开扶着丁香的手,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子,堵在门口,咬牙切齿的说,“她怎么又来了?” 丁香摊了摊手,“夫人本就身子乏累,周姑娘在里面不肯走,夫人也是无奈的很。” “我进去给她讲。”善语冷哼一声,越过丁香,朝里走去,“夫人,夫人。” 叶姝从未觉得自来熟和话痨会这么可怕,原本她还想着身边坐着楚玄墨和善尘两个大冰山,一路上必定是索然无味,可的没想到。 今天,她竟然会这么想把这两个大话痨给赶出去。 善语进来后,就对着周青青‘嘿嘿’一笑,随即又转过身对叶姝说,“夫人,公子吩咐属下来接您出去逛逛。” 叶姝双目一亮,“嗯。” 周青青脸上的笑意僵住,她舔了舔下唇,拦在叶姝身前,“姐姐,我不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叶姝还没说话,善语就站在叶姝的身侧开口道,“周姑娘,这恐怕不大合适,公子吩咐属下,只接夫人一个人过去,要不明天周姑娘再来?” 周青青只好装作很遗憾的说,“那我就不打扰姐姐,姐夫了……” 她提着裙摆,恋恋不舍的看了叶姝一眼,随即乖顺的出了房门。 叶姝蓦的松了口气,抬手拍了拍山芋的肩膀,“好样的。” 她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捏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这茶不错。” “夫人,公子还在外边等着呢。”善语朝叶姝挑了挑眉。 叶姝冷不丁的睨了他一眼,“你家公子若是真要本夫人过去,恐怕你现在就急不可耐了,你那点小聪明,还能瞒得过我?” 善语裂开嘴,半弯着腰道,“夫人明智。不过夫人,这位周姑娘也太能聊了,属下还是头一次见你招架不住呢?” “跟你挺配的。”叶姝放下茶杯,幽幽道。 善语嘴角抽搐,“不不不,属下也招架不住。” “你们家公子今日一大早去干什么了?”叶姝抬眸,问了个正经问题。 提起这个,善语的眼中就飘出些受伤的情绪,他长叹一口气,“唉……我是个不着调的,公子干什么事情都不喜欢带上我,更别说他去干什么能跟我说了,不过我猜,应该是去处理辰王留下的那些势力。” 第三百零六章 去做人的妾室 另一边,周青青一脸阴翳的回到家里,就被周夫人喊过去问话。 只见正堂中坐着一三十几出头的女子,穿着莲青色的对襟长袄,梳着一丝不苟的垂云发髻,头上斜斜的簪了两支玉钗,容貌不算上乘,却也是清雅,唇角边也有两个若隐若现的酒窝。 不过,她却不若周青青的灵巧可爱,反而是平眉粗重,眼窝深陷,脸上戾气重重。 她就脊背挺直的端坐在木质椅子上,旁边搁置着一壶新茶,还生着雾气。 周青青一踏入正堂,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娘……” 端坐着的周夫人,淡漠的将眸光移到走进来的周青青身上,“去哪了?三天两头的不着家?今早上还听刘嬷嬷说,你将我做给你爹的糕点饭菜都装着带了出去……” 周青青垂下头,嘴唇嚅嗫着不说话。 周夫人缓缓从座位上起身,迈着步子走到周青青面前,“你是不是在外面认识了什么人,做了不检点的事情?我告诉你,咱们家虽然不是名门大户,但不该做的事情,你最好不要给我做。” 听到这句话,周青青低垂的眼眸中浮现不悦,她抬起头倔强的说,“我没有做不检点的事情,我是在外面认识了什么人,可是那人也是爹认识的。” “你爹也认识?”周夫人眼眸微动,“他是不是在外面找了什么小贱人,他是不是嫌弃我不能生,所以在外面找了贱人,你,你是不是也背叛我了?” 她警惕的看着周青青,那目光根本不似看自己的女儿。 周青青眼眸轻轻转了一下 连忙上前挽住周夫人的胳膊,“娘,没有,爹没有,是从都城来的大户人家,跟爹有些交情,估摸着是出来游玩的!你若是不相信,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真的?”周夫人的情绪被安慰下来。 周青青频频点头,“当然,我是你的女儿,怎么会骗你。” “那好,那现在就去。”周夫人皱着眉,额心萦绕着戾气。 “娘,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周青青咬了咬唇,扶着周夫人往椅子上坐。 “说。”周夫人神情恹恹,仿佛待这个女儿没多少情意。 周青青也不以为意,她坐在周夫人身侧,“娘,那个从都城来的大户人家……是个一表人才的公子,娘最近不是在给我物色合适的夫婿吗?娘,这个人是从都城来的,跟爹还有交情,娘看过以后,一定会满意的。” “听你说的,是不错。”周夫人淡淡的说。 周青青柔声道,“娘,你看了以后会觉得更不错的,女儿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嫁给喜欢的人……只是,他已经娶妻了,但是,他没有其他的妾室通房……” “够了。”周夫人脸色一凝,“你是要嫁过去,给人家做妾?” 她重男轻女,对这个女儿不甚管教,没想到,她如今的心思,竟是给大户人家去做妾。 “娘,我不是想做妾,我就是想嫁给喜欢的人,您去看看,看看再说好不好,您看了以后一定会满意的。” “再满意又如何,终究只是给人做妾。”周夫人面色阴沉。 “娘,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求过你什么,连这件事你都不能答应我吗?从小到大,你都一直在想着你的儿子,找各种偏方生儿子,可是生出来了吗?从小到大,都是我爹给我养大的!你什么时候管过我。” 周青青咬着唇,气急败坏的说,“现在我有喜欢的人了,你反倒要拦着我,有你这么当娘的吗?” 周夫人听着周青青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的说着她的不是,回想起来,她从小到大,她确实甚少管教她。 “够了。” 周青青背过身去。 周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沉沉的说,“先看看,若是那个人真的仪表堂堂,性格温润,待你极好,也不是不可以,娘听说,大户人家的后宅,多的是勾心斗角的事情,且看看他的夫人如何,若是他的夫人手段颇多,你嫁过去也只会吃亏。” 闻言,周青青转过头,又扬起笑脸,“娘,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放心,我这几天一直跟他夫人在一块,他夫人是个好相与的,女儿嫁过去不会吃亏的。” 周夫人轻哼一声,“那什么时候过去?” “明天晚上?”周青青试探的道。 周夫人淡淡的点了点头,“好,那明日我去准备准备,不能让人家小瞧了咱们,你爹知道这事儿吗?” “我爹……不知道,不过,爹听娘的话,娘决定了,就够了。”周青青头靠在周夫人的肩头,眼中浮现得逞的意味。 长春宫。 豫妃被关禁闭,也乐的自在,自从卜南给她新送了一只猫后,她整日郁郁寡欢的模样也散了些,虽然心中还是会因为元宵的死而痛苦,但总算是能慢慢笑起来了。 “团子。” 豫妃手里拿着小鱼干,朝在廊下打滚儿小崽子唤道,面容格外柔和。 紫娟站在她身侧,“娘娘,皇上也有好些日子没来了,要不,娘娘去看看?” “皇上政务繁忙,不来后宫也是常事。”豫妃的眼眸暗了暗,自从上次从长春宫离开,卜南确实有好些日子没来了。 “况且,皇上若是心里有本宫,自然就来了,没有本宫,本宫去也只是讨人嫌。” 紫娟道,“皇上心里是有娘娘的,奴婢看的出来,皇上待娘娘是和旁人不同的,虽说皇上之前待皇后也是不同的,可奴婢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娘娘,皇上都给您送了团子,您也该主动一些才是啊!” 豫妃将手里的鱼干喂给团子,“他心里真的有我吗?” “奴婢看的多了,皇上每每看到娘娘,脸上的笑,都是发自内心的。”紫娟诚恳的道。 豫妃想起那日她大胆的亲了卜南一下,脸色略略有些不自知,“那……紫娟,你去准备些膳食,本宫去御书房见见皇上。” “好,奴婢这就去。”紫娟见自家主子终于想清楚了,立马开心的跑下去置办东西。 豫妃将团子抱在怀里,低头轻声道,“乖,咱们去见见他。” 第三百零七章 来查户口 “皇上,豫妃娘娘来了,在外面侯着。”陈玉对正在埋头批阅奏折的卜南轻声提醒。 卜南拿着朱批的手一顿,耳垂蓦的就红了。 “豫妃来了?”卜南眼眸微敛,似在思考让不让豫妃进来。 “皇上,外面天寒地冻的,皇上若是不让娘娘进来,。奴才就去将娘娘回去了。”陈玉小声道。 卜南眉头一皱,“谁说朕不让她进来了。” “那皇上的意思就是让娘娘进来了,奴才这就去。”陈玉弯下腰,朝外走去。 卜南看着陈玉那肥硕的身子,眼中闪过一抹无奈,楚玄墨这个贴身太监,可真是个机灵鬼。 他理了理衣襟,清了清嗓子,深吸了一口气,等着豫妃进来。 豫妃怀里抱着团子,迈着步子,走入御书房,对坐在主位上的卜南屈了屈膝,行了个礼,“臣妾参见皇上,小厨房做了些吃的,臣妾给皇上送一些。” 卜南眼睛频频眨动,“下了雪,地上路滑,以后这些事,让下人来做就行了。” “好。”豫妃顿了顿,眼神黯淡的几分,微微一笑,“臣妾明白了。” “朕不是不让你来的意思,朕是怕你身体不舒服。”卜南连忙脱口而出,补了一句。 豫妃垂下头,嘴角的笑十分标准,“臣妾知道。”她转过身对提着食盒的紫娟道,“紫娟,将这些膳食摆上桌,给皇上尝一尝。” “是。” 卜南从桌案后走出来,走到豫妃的身前,看着窝在她怀里四处张望的团子,“这小东西跑了几圈,看来你是没亏着它。” 豫妃抬眸,“臣妾不敢亏着它。” 团子跳出豫妃的胳膊,扒拉上卜南的衣服,差点将卜南身上的金丝纹龙给勾坏了,“挺凶的。” “哪里,它可比元宵温顺多了。”豫妃温润娴雅的道,“皇上吃些膳食,臣妾听说,皇上午时未用膳,肯定饿了。” “嗯。你坐下来,陪朕吃点。”卜南一手提着团子,一手撩袍下坐。 “是。” 豫妃坐上椅子后,手指轻轻从筷子处拂过,却并没有拿起来,只双目柔柔的看着卜南,她只看他的眼睛和神态举止,那张皮相,对她来说,不过是其他人的罢了。 卜南吃了两口后,便察觉到对面若有若无的目光,他不自在夹了个西蓝花放在豫妃的碗中,“别光看着朕,快吃。” “好。”豫妃唇畔微扬,拿起筷子随意吃了两口。 送走豫妃之后,卜南挥退众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坐在御书房中,仰头无语泪凝噎。 完了,完了,看豫妃这样子,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他现在全身而退是简单,但是烂摊子都留给楚玄墨,他不得想法子的出气? 卜南撑着下巴,玉磬这丫头心思单纯,楚玄墨回来以后,没得对她冷淡冷漠的很,她会不会一时想不开? 纠结了半天,卜南就得出一个结论。 楚玄墨,你真不是个东西! 青州刚刚入了夜,因着是冬日,街上的人影便十分稀少。 而刚刚化了的雪,顺着房檐下流着冰水,滴滴答答的落在青石板上。 一辆不大不小的马车停在郊外的一所宅院外,周夫人和周青青相携从马车上下来。 周夫人一袭莲青色对襟袄,周青青则是一身粉色秀气比甲袄。 “就是这儿?”周夫人抬眸,淡淡的看了一眼,这价值不菲的宅子。 这么大的一个事情,老周竟然都没有跟她提过,他是有多不信任她? 周青青挽着周夫人的胳膊,“就是这儿,娘,我们进去。” “不用通传一声吗?”周夫人皱眉道。 “不用,里面没有几个下人,我都轻车熟路了!”周青青催促着周夫人,赶快进去,“娘,外面冷死了,我们快进去。” 此刻。 正堂中,楚玄墨一行人正坐着商议事情,叶姝坐的离碳火处最近,而周叔则是叶姝坐下的。 虽是身怀武功,可到底断了一条腿,长久站着,也累的慌。 “姐姐,姐姐——”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光光是叶姝,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黑了。 周叔皱着眉,脸上一片漆黑,他的女儿什么性子他不知道吗?对人对事,那都是片刻的热情,这几天总是往这儿跑,别吸引了别人的注意,给皇上和皇后招来麻烦。 然而这一次,让他更意外的是,不仅女儿来了,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媳妇也来了! 周青青搀扶着周夫人进了正堂,周叔脸色一凝,“你怎么来了?” 周夫人环顾了一下,目光在叶姝喝楚玄墨身上短暂停留,“我怎么不能来了,难不成是你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想让我知道。” “怎么可能。”周叔脸色一僵,“在贵人面前,不可无礼。” 周青青介绍,“姐姐,姐夫,这是我娘,我娘一直想见见你们,所以我就带她过来了,你们不会介意?” 叶姝淡淡的打量着周夫人,她一直以为,周夫人是个端庄贤惠的,但……今日一见,却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 她眉间萦绕的那股子戾气,平白给她添了十岁不止。 没人发现,楚玄墨的脸色更冷了,周叔的心境也更惶恐了。 周夫人面朝楚玄墨也叶姝,打量了几眼,觉得年轻,瞧着也没有什么高门大户的架子,便不咸不淡的说,“不知公子和夫人如何称呼?” “我夫君姓楚。”叶姝勾唇到,“我姓玉。” “原来是楚公子和楚夫人。不知两位此次来青州,是为了游玩,还是?” “游玩。”叶姝简短的回了两个字。 周夫人道,“小女这几日总是往这儿跑,叨扰楚公子和楚夫人了。我瞧着楚公子和楚夫人年纪轻轻,不知在都城是做什么的?” “在朝为官。” “那楚公子的父母可尚在人世?” “嫡母尚且康健。”叶姝答道。 周夫人眉头一皱,“楚公子是庶子?” 周叔只想上前将这母子俩给拉走,说当今皇帝是庶子的,这还是头一个! “算是。”叶姝笑着道。 “那不知楚公子的后宅,有多少妾室通房?” 叶姝的笑有片刻的凝固,这是在查户口? 第三百零七章 来查户口 “皇上,豫妃娘娘来了,在外面侯着。”陈玉对正在埋头批阅奏折的卜南轻声提醒。 卜南拿着朱批的手一顿,耳垂蓦的就红了。 “豫妃来了?”卜南眼眸微敛,似在思考让不让豫妃进来。 “皇上,外面天寒地冻的,皇上若是不让娘娘进来,。奴才就去将娘娘回去了。”陈玉小声道。 卜南眉头一皱,“谁说朕不让她进来了。” “那皇上的意思就是让娘娘进来了,奴才这就去。”陈玉弯下腰,朝外走去。 卜南看着陈玉那肥硕的身子,眼中闪过一抹无奈,楚玄墨这个贴身太监,可真是个机灵鬼。 他理了理衣襟,清了清嗓子,深吸了一口气,等着豫妃进来。 豫妃怀里抱着团子,迈着步子,走入御书房,对坐在主位上的卜南屈了屈膝,行了个礼,“臣妾参见皇上,小厨房做了些吃的,臣妾给皇上送一些。” 卜南眼睛频频眨动,“下了雪,地上路滑,以后这些事,让下人来做就行了。” “好。”豫妃顿了顿,眼神黯淡的几分,微微一笑,“臣妾明白了。” “朕不是不让你来的意思,朕是怕你身体不舒服。”卜南连忙脱口而出,补了一句。 豫妃垂下头,嘴角的笑十分标准,“臣妾知道。”她转过身对提着食盒的紫娟道,“紫娟,将这些膳食摆上桌,给皇上尝一尝。” “是。” 卜南从桌案后走出来,走到豫妃的身前,看着窝在她怀里四处张望的团子,“这小东西跑了几圈,看来你是没亏着它。” 豫妃抬眸,“臣妾不敢亏着它。” 团子跳出豫妃的胳膊,扒拉上卜南的衣服,差点将卜南身上的金丝纹龙给勾坏了,“挺凶的。” “哪里,它可比元宵温顺多了。”豫妃温润娴雅的道,“皇上吃些膳食,臣妾听说,皇上午时未用膳,肯定饿了。” “嗯。你坐下来,陪朕吃点。”卜南一手提着团子,一手撩袍下坐。 “是。” 豫妃坐上椅子后,手指轻轻从筷子处拂过,却并没有拿起来,只双目柔柔的看着卜南,她只看他的眼睛和神态举止,那张皮相,对她来说,不过是其他人的罢了。 卜南吃了两口后,便察觉到对面若有若无的目光,他不自在夹了个西蓝花放在豫妃的碗中,“别光看着朕,快吃。” “好。”豫妃唇畔微扬,拿起筷子随意吃了两口。 送走豫妃之后,卜南挥退众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坐在御书房中,仰头无语泪凝噎。 完了,完了,看豫妃这样子,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他现在全身而退是简单,但是烂摊子都留给楚玄墨,他不得想法子的出气? 卜南撑着下巴,玉磬这丫头心思单纯,楚玄墨回来以后,没得对她冷淡冷漠的很,她会不会一时想不开? 纠结了半天,卜南就得出一个结论。 楚玄墨,你真不是个东西! 青州刚刚入了夜,因着是冬日,街上的人影便十分稀少。 而刚刚化了的雪,顺着房檐下流着冰水,滴滴答答的落在青石板上。 一辆不大不小的马车停在郊外的一所宅院外,周夫人和周青青相携从马车上下来。 周夫人一袭莲青色对襟袄,周青青则是一身粉色秀气比甲袄。 “就是这儿?”周夫人抬眸,淡淡的看了一眼,这价值不菲的宅子。 这么大的一个事情,老周竟然都没有跟她提过,他是有多不信任她? 周青青挽着周夫人的胳膊,“就是这儿,娘,我们进去。” “不用通传一声吗?”周夫人皱眉道。 “不用,里面没有几个下人,我都轻车熟路了!”周青青催促着周夫人,赶快进去,“娘,外面冷死了,我们快进去。” 此刻。 正堂中,楚玄墨一行人正坐着商议事情,叶姝坐的离碳火处最近,而周叔则是叶姝坐下的。 虽是身怀武功,可到底断了一条腿,长久站着,也累的慌。 “姐姐,姐姐——”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光光是叶姝,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黑了。 周叔皱着眉,脸上一片漆黑,他的女儿什么性子他不知道吗?对人对事,那都是片刻的热情,这几天总是往这儿跑,别吸引了别人的注意,给皇上和皇后招来麻烦。 然而这一次,让他更意外的是,不仅女儿来了,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媳妇也来了! 周青青搀扶着周夫人进了正堂,周叔脸色一凝,“你怎么来了?” 周夫人环顾了一下,目光在叶姝喝楚玄墨身上短暂停留,“我怎么不能来了,难不成是你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想让我知道。” “怎么可能。”周叔脸色一僵,“在贵人面前,不可无礼。” 周青青介绍,“姐姐,姐夫,这是我娘,我娘一直想见见你们,所以我就带她过来了,你们不会介意?” 叶姝淡淡的打量着周夫人,她一直以为,周夫人是个端庄贤惠的,但……今日一见,却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 她眉间萦绕的那股子戾气,平白给她添了十岁不止。 没人发现,楚玄墨的脸色更冷了,周叔的心境也更惶恐了。 周夫人面朝楚玄墨也叶姝,打量了几眼,觉得年轻,瞧着也没有什么高门大户的架子,便不咸不淡的说,“不知公子和夫人如何称呼?” “我夫君姓楚。”叶姝勾唇到,“我姓玉。” “原来是楚公子和楚夫人。不知两位此次来青州,是为了游玩,还是?” “游玩。”叶姝简短的回了两个字。 周夫人道,“小女这几日总是往这儿跑,叨扰楚公子和楚夫人了。我瞧着楚公子和楚夫人年纪轻轻,不知在都城是做什么的?” “在朝为官。” “那楚公子的父母可尚在人世?” “嫡母尚且康健。”叶姝答道。 周夫人眉头一皱,“楚公子是庶子?” 周叔只想上前将这母子俩给拉走,说当今皇帝是庶子的,这还是头一个! “算是。”叶姝笑着道。 “那不知楚公子的后宅,有多少妾室通房?” 叶姝的笑有片刻的凝固,这是在查户口? 第三百零八章 拒绝 周叔从椅子上站起来,拄着拐杖到周夫人身旁,“你这是在问什么?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难不成还要我来教你?” 说罢,他转头对楚玄墨和叶姝恭恭敬敬的道,“内人平日并非如此无礼,请公子夫人恕罪。” 他用的是‘恕罪’二字,周夫人和周青青有点脑子就该知道,凡是用上这两个字,就意味着,他们不是平辈,楚玄墨的身份远远高于他们。 叶姝端起桌上的青釉白瓷,杯盖轻轻敲了杯沿几下,而后微微抿了一口,“无妨,周姑娘都性子原来是和令贤一般无二的。不过我家夫君的后宅,倒是‘人口简单’。” 周夫人端详一会儿叶姝,姿态优雅,行为端庄,性格温润敦厚,是个做主母的料子,不过,这一来一往之间,她也没瞧出叶姝的心机手段,该有多深。 寻常人若是听到别人这么打听自己夫君的事情,恐怕脸上多少也有一丝不悦的。 随之,她又抬眸看向楚玄墨,肆无忌惮的打量让楚玄墨本就阴沉的神色又冷了几分。 “楚公子果真是仪表堂堂,玉树临风,年纪轻轻就在朝为官,想来日后,必定是前程似锦的。” 只是可惜了,是个庶子。 周青青也觉得自己母亲说的太过了,便轻轻扯了扯周夫人的衣袖,示意她注意言辞。 周夫人却反其道而行之,她一把将周青青拉到身旁,对坐在主位上目光冷鸷饮茶的楚玄墨道,“楚公子,小女虽出身寒门,可容貌不俗,性子纯洁,妾身也就是看在老周和楚公子的交情,烦请楚公子将小女收入房中,做个妾室。”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变了神色。 就连周青青都惊讶的仰起头,错愕的看着周夫人,“娘……”待反应过来之后,她的脸上顿时浮现绯红,背过身去,羞怯的不敢看任何人。 周叔像被雷劈了一般立在原地,怔愣了半晌,被楚玄墨收入房中?那不就是宫妃?他养的好好的女儿,可不敢高攀过去,再说,以他对楚玄墨的了解,根本就不会对青青好。 周夫人不顾众人诧异的眼色,继续喋喋不休的道,“妾身的这个女儿,已经及笄了,在青州城待字闺中,可青州城的这些高门大户,也看不上我们周家,青青又一心想去外边,所以妾身就斗胆拜托楚公子收青青入房。” 楚玄墨看向叶姝,眉头微挑。 周夫人观察到这神色,继而又转头看向叶姝,“妾身观楚夫人性情大度,温婉醇和,替夫君收个妾室,也不是什么难事儿,男子三妻四妾,开枝散叶,本就是寻常事情。楚夫人不会拒绝?” 叶姝捏着手中的青釉,笑意不达眼底。 她若是拒绝,她就是妒妇了? 再看楚玄墨,明摆着就是,这事儿归你处理。 思索了一番,叶姝开口,“周夫人,收个妾室诚然不是什么大事儿,可周夫人也说了 周姑娘容貌不俗,性情纯洁,便是放在青州,也不愁普通世家子弟的嫡妻之位,何必非要让周姑娘去都城做个妾室,这妾室,虽说过了官碟,可说白了,也不过是个奴婢,日后生出来的孩子也分不着家产……我想,周叔也不会想让自己的女儿受这种委屈?” 这明摆着就是婉拒了。 周叔连忙道,“是是是,属下只想让青青平安幸福就行,不求大富大贵。” 叶姝笑着满意的点了点头,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然而—— 周夫人脸色冷了下来,“那楚夫人是不想收下青青了?” “我也是为周姑娘好。”叶姝淡淡的道。 周青青背着身,垂着头,看似受了委屈的样子,实则脸上一片狰狞。 周夫人冷笑一声,“妾身观楚夫人是个大度的,也是个性情宽厚的,以为青青嫁到府上,一定不会多受了委屈,再加上楚夫人也能帮衬一二,她日后的日子便好过了许多。没成想楚夫人倒是不愿了?” “是家夫不愿。”叶姝抬眸,从下往上看,却并没有显得她多卑微,反而是一种雍容华贵之气。 “你怎知楚公子不愿?”周夫人眼眸微眯,周青青竖起耳朵。 一直沉默不言的楚玄墨,一手搭在扶手上,状似漫不经心的敲击着扶手,“内人的意思,便是本公子的意思,本公子对周姑娘并无其他想法。” 周青青放置在腹前的手紧紧的绞在了一起,他不愿? 是她长得不够漂亮,还是她不够吸引人? “楚……” “够了。”周叔脸色沉重,厉声打断周夫人,“自奔为妾,还嫌不够丢人,我还没见过,撺掇者自己的女儿去人家做妾的,你给我回去,日后再敢踏入这里一步,就别怪我无情。” 周夫人面色呆滞的看着周叔,这么多年,他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周青青转过身来,“爹,你怎么能这么说娘……” 周叔同样训斥,“还有你,别以为你那点小心思我看不出来,你娘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不是你将她带过来的,身为一个女儿家,不知廉耻,你们都给我回去!” “爹……” 周青青咬着下唇,睁着大眼睛,瞪着周叔。 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己的女儿,不知廉耻! 周青青拉上周夫人,横了一眼周叔便往外走。 周叔见她们出去,脸上浮现愧疚胆寒之色,他对着楚玄墨和叶姝跪下道,“公子,夫人,内人和小女不懂事,还请恕罪,让公子和夫人见笑话了,属下回去,一定多加训斥!” “不用了,周叔,别让我们来这一趟,伤了你们的感情。”叶姝微微笑了笑,表示并不在意。 周叔蓦的松了口气,他知道,今日这回事,于情于理都是他们有错,这个宅子,先是被周青青知道,又是被他妻子知道,极易引起猜忌,况且,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自奔为妾,本就没有教养! 幸好,皇后娘娘宽容仁慈,才没有责罚。 “丁香,扶周叔起来。”叶姝道。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声尖叫。 “啊——” 第三百零八章 拒绝 周叔从椅子上站起来,拄着拐杖到周夫人身旁,“你这是在问什么?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难不成还要我来教你?” 说罢,他转头对楚玄墨和叶姝恭恭敬敬的道,“内人平日并非如此无礼,请公子夫人恕罪。” 他用的是‘恕罪’二字,周夫人和周青青有点脑子就该知道,凡是用上这两个字,就意味着,他们不是平辈,楚玄墨的身份远远高于他们。 叶姝端起桌上的青釉白瓷,杯盖轻轻敲了杯沿几下,而后微微抿了一口,“无妨,周姑娘都性子原来是和令贤一般无二的。不过我家夫君的后宅,倒是‘人口简单’。” 周夫人端详一会儿叶姝,姿态优雅,行为端庄,性格温润敦厚,是个做主母的料子,不过,这一来一往之间,她也没瞧出叶姝的心机手段,该有多深。 寻常人若是听到别人这么打听自己夫君的事情,恐怕脸上多少也有一丝不悦的。 随之,她又抬眸看向楚玄墨,肆无忌惮的打量让楚玄墨本就阴沉的神色又冷了几分。 “楚公子果真是仪表堂堂,玉树临风,年纪轻轻就在朝为官,想来日后,必定是前程似锦的。” 只是可惜了,是个庶子。 周青青也觉得自己母亲说的太过了,便轻轻扯了扯周夫人的衣袖,示意她注意言辞。 周夫人却反其道而行之,她一把将周青青拉到身旁,对坐在主位上目光冷鸷饮茶的楚玄墨道,“楚公子,小女虽出身寒门,可容貌不俗,性子纯洁,妾身也就是看在老周和楚公子的交情,烦请楚公子将小女收入房中,做个妾室。”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变了神色。 就连周青青都惊讶的仰起头,错愕的看着周夫人,“娘……”待反应过来之后,她的脸上顿时浮现绯红,背过身去,羞怯的不敢看任何人。 周叔像被雷劈了一般立在原地,怔愣了半晌,被楚玄墨收入房中?那不就是宫妃?他养的好好的女儿,可不敢高攀过去,再说,以他对楚玄墨的了解,根本就不会对青青好。 周夫人不顾众人诧异的眼色,继续喋喋不休的道,“妾身的这个女儿,已经及笄了,在青州城待字闺中,可青州城的这些高门大户,也看不上我们周家,青青又一心想去外边,所以妾身就斗胆拜托楚公子收青青入房。” 楚玄墨看向叶姝,眉头微挑。 周夫人观察到这神色,继而又转头看向叶姝,“妾身观楚夫人性情大度,温婉醇和,替夫君收个妾室,也不是什么难事儿,男子三妻四妾,开枝散叶,本就是寻常事情。楚夫人不会拒绝?” 叶姝捏着手中的青釉,笑意不达眼底。 她若是拒绝,她就是妒妇了? 再看楚玄墨,明摆着就是,这事儿归你处理。 思索了一番,叶姝开口,“周夫人,收个妾室诚然不是什么大事儿,可周夫人也说了 周姑娘容貌不俗,性情纯洁,便是放在青州,也不愁普通世家子弟的嫡妻之位,何必非要让周姑娘去都城做个妾室,这妾室,虽说过了官碟,可说白了,也不过是个奴婢,日后生出来的孩子也分不着家产……我想,周叔也不会想让自己的女儿受这种委屈?” 这明摆着就是婉拒了。 周叔连忙道,“是是是,属下只想让青青平安幸福就行,不求大富大贵。” 叶姝笑着满意的点了点头,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然而—— 周夫人脸色冷了下来,“那楚夫人是不想收下青青了?” “我也是为周姑娘好。”叶姝淡淡的道。 周青青背着身,垂着头,看似受了委屈的样子,实则脸上一片狰狞。 周夫人冷笑一声,“妾身观楚夫人是个大度的,也是个性情宽厚的,以为青青嫁到府上,一定不会多受了委屈,再加上楚夫人也能帮衬一二,她日后的日子便好过了许多。没成想楚夫人倒是不愿了?” “是家夫不愿。”叶姝抬眸,从下往上看,却并没有显得她多卑微,反而是一种雍容华贵之气。 “你怎知楚公子不愿?”周夫人眼眸微眯,周青青竖起耳朵。 一直沉默不言的楚玄墨,一手搭在扶手上,状似漫不经心的敲击着扶手,“内人的意思,便是本公子的意思,本公子对周姑娘并无其他想法。” 周青青放置在腹前的手紧紧的绞在了一起,他不愿? 是她长得不够漂亮,还是她不够吸引人? “楚……” “够了。”周叔脸色沉重,厉声打断周夫人,“自奔为妾,还嫌不够丢人,我还没见过,撺掇者自己的女儿去人家做妾的,你给我回去,日后再敢踏入这里一步,就别怪我无情。” 周夫人面色呆滞的看着周叔,这么多年,他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周青青转过身来,“爹,你怎么能这么说娘……” 周叔同样训斥,“还有你,别以为你那点小心思我看不出来,你娘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不是你将她带过来的,身为一个女儿家,不知廉耻,你们都给我回去!” “爹……” 周青青咬着下唇,睁着大眼睛,瞪着周叔。 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己的女儿,不知廉耻! 周青青拉上周夫人,横了一眼周叔便往外走。 周叔见她们出去,脸上浮现愧疚胆寒之色,他对着楚玄墨和叶姝跪下道,“公子,夫人,内人和小女不懂事,还请恕罪,让公子和夫人见笑话了,属下回去,一定多加训斥!” “不用了,周叔,别让我们来这一趟,伤了你们的感情。”叶姝微微笑了笑,表示并不在意。 周叔蓦的松了口气,他知道,今日这回事,于情于理都是他们有错,这个宅子,先是被周青青知道,又是被他妻子知道,极易引起猜忌,况且,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自奔为妾,本就没有教养! 幸好,皇后娘娘宽容仁慈,才没有责罚。 “丁香,扶周叔起来。”叶姝道。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声尖叫。 “啊——” 第三百零九章 意料之中的意外 周青青瞳孔骤缩,惊恐万分的跌坐在地上。 身前,周夫人的身影静静的倒在地上,一支带毒的箭矢一击没入她胸口,几乎是瞬间就毙了命,连一点说遗言的机会都没有。 “娘,娘……” 周青青浑身僵硬,嘴巴开开合合,除了吓得尖叫一声,就是木讷的叫着,“娘。” 她不敢相信,她娘,就这么死在她眼前。 再室内都周叔听到周青青都尖叫,几乎是瞬间就跃了出来,尽管他只有一条腿,可拄着拐杖,与常人无异,依靠着强大的武功,他健步如飞! 三两支带血的箭再次破空而来,周青青连站起来迈开腿逃跑都做不到,她只是木着哭着叫着。 幸而周叔飞身上前,大掌将地上的周青青给拽了过来,使箭矢偏离几寸。 看见周叔,周青青仿佛寻到了救命稻草,她回过神来,一把拽住周叔的胳膊,哭的泪眼朦胧,“爹,爹,我娘,我娘死了……怎么办,我娘死了……” 就算她心里再不喜欢她娘,可这终究是生她养她的母亲,更别说从小到大,她并没有真正的责骂殴打过她! 周叔环抱着周青青,目光沉痛的看着地上倒下的尸体,这是他的结发妻子啊! “周叔。”叶姝站在他身侧一隅,目光也暗了暗。 杀手刺客是不会给他们悲伤的时间,箭矢铺天盖地的来,从这所宅子种跳出来十几个身手矫健敏捷的劲装男子,穿着几乎与善尘善语一样。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将箭矢砍断。 紧接着,从外袭来数个江湖人士,个个面上覆巾,厉眸杀气尽显,而且,他们手中各式各样的武器,都淬了致命的毒。 楚玄墨的脸色终于不是一成不变的冷淡了。 不知何时,他手中已握了长剑,收敛多日的锋芒乍然毕露。 叶姝的手中也多了两把小巧的匕首,她冷声吩咐,“周叔,你先带她进去,丁香春雪,待在房中,不要出来。” “是。”丁香和春雪等着周叔拖着周青青进来后,便紧紧的将门关上,这个时候,他们不能添乱。 对楚玄墨和叶姝而说,今夜这场刺杀,是他们意料之中的,而他们也早已做好了准备。唯一的意外就是周夫人携着周青青而来…… 叶姝眼眸微动,身姿先动,她适合近战,虽有兵器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但叶姝却敢于兵行险招,绕过淬毒的弯月刀,宛若一只狡猾迅敏的猫,一出手就是杀招。 匕首刀刀致喉,还不等对方碰到她一片衣角,就已经被神不知鬼不觉贴近的匕首划破咽喉。 楚玄墨见到她在黑夜中翻飞的身影,眸光若有所思,她在他面前,还是保留了几分实力。 意料之中的意外来了! 这些江湖人,只不过是楚玄墨派来送死的垫背,真正属于他培养出来的杀手,源源不断的从后方涌来,那些杀手才是让人如临深渊的煞气。 绕是杀手出身的叶姝,都不由得眯起了双眼。 楚玄墨一剑挑开一个靠近叶姝的杀手,每眉头皱了皱,“回房去。” “都被包围了,怎么回?”叶姝的衣角沾上的尽是血迹,她四目环顾了一眼重重叠叠的黑影,嘴角微扬。 不知怎地,许是这些杀手的气息感染了她,将她骨子里好战的性子给勾了出来,也让她产生了想较量一下的想法。 握紧手中匕首,眨眼间就冲了出去。 楚玄墨脸色一沉,她还真是敢啊! 墨色鎏金长袍,在半空中翻仰出弧度,矜贵从容的他,连打架杀人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与叶姝裙角衣摆衣袖上沾满鲜血不同,楚玄墨所过之处,尽管血液遍地,他也能衣衫干净,不沾丝毫。 正堂的门开了一个小缝,一条腿的周叔捏着拐杖,眼中恨意滔天,他瞥了一眼倒在地上已无声息的妻子,怒吼一声,瞬间冲了出去! “啊——” 一个在战场上见过伏尸百万,血流千里之场面的人,是不惧怕这些阴冷至极的杀手的! 楚玄墨一边打,一边观察着叶姝。 他发现,当叶姝在跟那群杀手交手的时候,神色冷冽,眼眸冰冷,若非是敌对,根本看不出叶姝跟那群杀手有任何的不同! 莫非,她真的跟杀手有关联? 他方才收回目光,应对起自己这边的人,叶姝就不知怎地,握着匕首的手猛的一顿,嘴角溢出丝丝缕缕的鲜血。 她的视线逐渐模糊不清,身形摇摇欲坠。 一把从背后而来的长剑,似乎要刺穿她的身躯。 然而! “夫人!”善语的余光捕捉到这一幕,凭借着距离的优势,他几乎是想都不想的挡在了叶姝身后。 “呃。”他闷哼一声,长剑刺破腹部的声音,落在失去视觉,听觉变得十分敏锐的叶姝耳中,格外刺耳。 “善语。” 叶姝回身,借着依稀可见的视力,将那名杀手踹了开来。 善语一把将那长剑抽出,步伐已经不稳,他晃了晃身子,从口中吐出鲜血,“噗——” 叶姝看不到,他的伤口四周已经变成了紫色。 善尘挡在他们身侧,费力的抵挡着杀过来的人,但其实他们的目标是楚玄墨,相对于楚玄墨,他们这边轻松很多。 善语‘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叶姝也跟着单膝跪地,“善语?” 善语又吐出一口血,咳着道,“夫人小心……” “我没事。”叶姝看着她渗血的腹部,目光复杂。 善语安慰道,“属下受过的伤,比这重的多了去了,死不了的……再说,属下说过,一定会拿命去保护夫人,绝不让夫人受到一丁点伤害。” 叶姝蒙着雾的眼睛蓦的红了,“可是这有毒啊!” 她一急,体内暂时压制的毒素便升腾起来,她竟也‘噗’的一口,吐出猩红的鲜血。 “夫人……”善语看着地上那一摊血,又看到因为毒素反噬而脸色更难看的叶姝,他也慌了,他大喊了一声,“公子,公子,夫人的毒,夫人的毒没有解,根本就没有解!” 应对从容的楚玄墨因为这一喊,手中的长剑差点握不稳。 第三百零九章 意料之中的意外 周青青瞳孔骤缩,惊恐万分的跌坐在地上。 身前,周夫人的身影静静的倒在地上,一支带毒的箭矢一击没入她胸口,几乎是瞬间就毙了命,连一点说遗言的机会都没有。 “娘,娘……” 周青青浑身僵硬,嘴巴开开合合,除了吓得尖叫一声,就是木讷的叫着,“娘。” 她不敢相信,她娘,就这么死在她眼前。 再室内都周叔听到周青青都尖叫,几乎是瞬间就跃了出来,尽管他只有一条腿,可拄着拐杖,与常人无异,依靠着强大的武功,他健步如飞! 三两支带血的箭再次破空而来,周青青连站起来迈开腿逃跑都做不到,她只是木着哭着叫着。 幸而周叔飞身上前,大掌将地上的周青青给拽了过来,使箭矢偏离几寸。 看见周叔,周青青仿佛寻到了救命稻草,她回过神来,一把拽住周叔的胳膊,哭的泪眼朦胧,“爹,爹,我娘,我娘死了……怎么办,我娘死了……” 就算她心里再不喜欢她娘,可这终究是生她养她的母亲,更别说从小到大,她并没有真正的责骂殴打过她! 周叔环抱着周青青,目光沉痛的看着地上倒下的尸体,这是他的结发妻子啊! “周叔。”叶姝站在他身侧一隅,目光也暗了暗。 杀手刺客是不会给他们悲伤的时间,箭矢铺天盖地的来,从这所宅子种跳出来十几个身手矫健敏捷的劲装男子,穿着几乎与善尘善语一样。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将箭矢砍断。 紧接着,从外袭来数个江湖人士,个个面上覆巾,厉眸杀气尽显,而且,他们手中各式各样的武器,都淬了致命的毒。 楚玄墨的脸色终于不是一成不变的冷淡了。 不知何时,他手中已握了长剑,收敛多日的锋芒乍然毕露。 叶姝的手中也多了两把小巧的匕首,她冷声吩咐,“周叔,你先带她进去,丁香春雪,待在房中,不要出来。” “是。”丁香和春雪等着周叔拖着周青青进来后,便紧紧的将门关上,这个时候,他们不能添乱。 对楚玄墨和叶姝而说,今夜这场刺杀,是他们意料之中的,而他们也早已做好了准备。唯一的意外就是周夫人携着周青青而来…… 叶姝眼眸微动,身姿先动,她适合近战,虽有兵器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但叶姝却敢于兵行险招,绕过淬毒的弯月刀,宛若一只狡猾迅敏的猫,一出手就是杀招。 匕首刀刀致喉,还不等对方碰到她一片衣角,就已经被神不知鬼不觉贴近的匕首划破咽喉。 楚玄墨见到她在黑夜中翻飞的身影,眸光若有所思,她在他面前,还是保留了几分实力。 意料之中的意外来了! 这些江湖人,只不过是楚玄墨派来送死的垫背,真正属于他培养出来的杀手,源源不断的从后方涌来,那些杀手才是让人如临深渊的煞气。 绕是杀手出身的叶姝,都不由得眯起了双眼。 楚玄墨一剑挑开一个靠近叶姝的杀手,每眉头皱了皱,“回房去。” “都被包围了,怎么回?”叶姝的衣角沾上的尽是血迹,她四目环顾了一眼重重叠叠的黑影,嘴角微扬。 不知怎地,许是这些杀手的气息感染了她,将她骨子里好战的性子给勾了出来,也让她产生了想较量一下的想法。 握紧手中匕首,眨眼间就冲了出去。 楚玄墨脸色一沉,她还真是敢啊! 墨色鎏金长袍,在半空中翻仰出弧度,矜贵从容的他,连打架杀人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与叶姝裙角衣摆衣袖上沾满鲜血不同,楚玄墨所过之处,尽管血液遍地,他也能衣衫干净,不沾丝毫。 正堂的门开了一个小缝,一条腿的周叔捏着拐杖,眼中恨意滔天,他瞥了一眼倒在地上已无声息的妻子,怒吼一声,瞬间冲了出去! “啊——” 一个在战场上见过伏尸百万,血流千里之场面的人,是不惧怕这些阴冷至极的杀手的! 楚玄墨一边打,一边观察着叶姝。 他发现,当叶姝在跟那群杀手交手的时候,神色冷冽,眼眸冰冷,若非是敌对,根本看不出叶姝跟那群杀手有任何的不同! 莫非,她真的跟杀手有关联? 他方才收回目光,应对起自己这边的人,叶姝就不知怎地,握着匕首的手猛的一顿,嘴角溢出丝丝缕缕的鲜血。 她的视线逐渐模糊不清,身形摇摇欲坠。 一把从背后而来的长剑,似乎要刺穿她的身躯。 然而! “夫人!”善语的余光捕捉到这一幕,凭借着距离的优势,他几乎是想都不想的挡在了叶姝身后。 “呃。”他闷哼一声,长剑刺破腹部的声音,落在失去视觉,听觉变得十分敏锐的叶姝耳中,格外刺耳。 “善语。” 叶姝回身,借着依稀可见的视力,将那名杀手踹了开来。 善语一把将那长剑抽出,步伐已经不稳,他晃了晃身子,从口中吐出鲜血,“噗——” 叶姝看不到,他的伤口四周已经变成了紫色。 善尘挡在他们身侧,费力的抵挡着杀过来的人,但其实他们的目标是楚玄墨,相对于楚玄墨,他们这边轻松很多。 善语‘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叶姝也跟着单膝跪地,“善语?” 善语又吐出一口血,咳着道,“夫人小心……” “我没事。”叶姝看着她渗血的腹部,目光复杂。 善语安慰道,“属下受过的伤,比这重的多了去了,死不了的……再说,属下说过,一定会拿命去保护夫人,绝不让夫人受到一丁点伤害。” 叶姝蒙着雾的眼睛蓦的红了,“可是这有毒啊!” 她一急,体内暂时压制的毒素便升腾起来,她竟也‘噗’的一口,吐出猩红的鲜血。 “夫人……”善语看着地上那一摊血,又看到因为毒素反噬而脸色更难看的叶姝,他也慌了,他大喊了一声,“公子,公子,夫人的毒,夫人的毒没有解,根本就没有解!” 应对从容的楚玄墨因为这一喊,手中的长剑差点握不稳。 第三百一十章 来不及了 但很快,他又握紧手中的剑,出剑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快,招式一次比一次狠辣。 清冷的双目一片漆黑。 支毒镖从宅院的高墙处射来,楚玄墨应接不暇,周叔飞身而上,尽数将毒镖接下。 那毒镖带着蕴涵无数内力的霸道,顷刻就击穿了周叔的躯体,其中有一枚,是穿心而过。 “公子……青青……” 话未说完,残破不堪的身子正好倒在周夫人死去的地方,两具尸体,相对而卧。 那站在高墙上的人,见没有得手,眼中闪过一抹恼怒,随即翻身下墙,消失在无边的夜幕之中! 等楚玄墨将所有杀手都处理干净时,叶姝和善语已经彻底昏了过去,他冷着脸上前,将地上的叶姝打横抱起,又吩咐,“善尘,叫人将善语一同抬到房里,找大夫。” 他没有忘记,善语喊的那句,她的毒根本就没解。 那她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从百药谷出来还故作轻松,为什么连这么重要的事情,她都选择隐瞒? 如果不是今日这出刺杀,她是不是打算等到死了,再告诉他,她的毒没解? 楚玄墨将她放平到床榻上,盖上被子,阴沉着脸色走到外面,一言不发的将面前的桌子掀翻了去。 “嘭——” 噼里啪啦的碎物声,响彻在静默无声的正堂中。 原本就经历了丧父丧母的周青青,呆滞的蜷缩在角落里,泪流满面,又见楚玄墨这幅怒容,更是咬着唇不管发出一点声音。 楚玄墨捏紧拳头,冷静了片刻,又走回到房中,坐在床榻边,掀开杯子,将她染血的外衣都脱了下来,“丁香,去准备干净的衣服。” 他沉着脸,声音干涩阴沉。 用沾了水的布帛擦拭着她脸上溅上的血迹,一边擦,一边咬牙切齿。 隔着屏风,没人看到,他的身子都在轻微的颤抖。 毒没有解,岂不是意味着,无解,或者说,那个劳什子的老妪,根本不愿意解。 楚玄泽! 那就只有楚玄泽了! 楚玄墨眼中闪过一抹光,喃喃道,“对 还有楚玄泽……” 他正要起身出去,床榻上的人却忽然拉住他的手腕。 力道不轻不重,楚玄墨只要轻轻一甩就能甩开,然而他顿住脚步,坐回到床上,“姝儿。” 看着她煞白如纸张一样的脸色,尽管心中多有埋怨,此刻,他也是说不出一句责备的话了。 “来不及了……”叶姝含眸而道,她干涩的嘴唇轻轻张开,“那个人说,只要我毒发,就意味着,我的时间不多了,几乎是到此为止了……别去,别去……” 楚玄墨道,“为什么不去,只要有一丝机会,朕都不会放弃。” 叶姝微微摇了摇头,“善语怎么样了?那剑上有毒,他还好吗?” 她没有告诉楚玄墨她有解药,恐怕也是因为,善语的身体。起初那名老妪,是要跟她玩一个游戏,想让她考虑考虑,再决定要不要活下来,也想让她知道,它在楚玄墨心中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可是造化弄人。 善语是个好孩子。 他是为了救她,才身受重伤。 如果,她那么自私的吞掉了解药,她就不配被她救,也不配被人喜欢,更不配做东离的皇后。 楚玄墨脸色默了默,从外走进来一名山羊胡的老大夫,低着头道,“外面那张床榻上躺着的小兄弟,伤倒不是致命伤,只不过,毒已淬骨,在下无能为力。只是先帮他处理了一下伤口,至于毒,还是另请高明。” “等等。”叶姝从床榻上坐起来,“他还能撑多长时间。” “不过两日。”老大夫回道,他做大夫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高门大户里面,还就是多这些是是非非,弯弯绕绕。 他只当做,看不见,不知道,识趣些,就能活的长久些。 否则什么时候被人灭了口都不知道。 叶姝的眼眸怔愣了一下,“嗯。” “姝儿。”楚玄墨看着她有些失魂落魄的神色,眉头深深拧起,“再回一趟百药谷。” “来不及了。”叶姝垂下眼眸,“两日的时间,到不了百药谷,到了百药谷,那个人也不一定会救。”她不等楚玄墨答话,便抬起头道,“你让我想想。” 经历了这天晚上,好像所有人都变得沉默了。 清早起来,宅院中的尸体都被人清理干净,留下的血迹也都被人擦拭冲刷,周叔和周夫人被楚玄墨下令葬在了青州城的郊外。 周青青也被迫留在了宅院中。 此时,她呆作在厢房中的椅子上,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她的眼睛不似往日那般光亮了,就算伪装出来天真无邪的笑,也比以前生硬了不少。 短短一夜,她由一个父母双全的人,变成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而这一切,都怪他们…… 为什么,她娘一出门,就被人射杀,而她的父亲,不想着保护自己唯一的女儿,却去保护那个跟他没有半点关系的男人? 为什么? 如果不是他们,她爹娘就不会死。 镜中的周青青瞳孔色彩不断加深,她咬着下唇,捏着拳头,眉宇之间,也萦绕着一股戾气。 她不会待在青州,她会随着他们一起去都城,她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竟然会招来这样的祸端! “我要报仇!”周青青咬着牙关,颤抖着身体说道。 另一边,叶姝一夜未眠,楚玄墨就这样静静陪着她坐了一夜。 早晨被强硬的逼着吃了一碗粥后,她抬眸看向楚玄墨,“我想去看看善语。” “好。” 楚玄墨没有拒绝,扶着她的胳膊,托着她的腰肢,将她从床上扶了下来。 因为叶姝心里难安,所以善语就睡在她旁边的房间里,没走几步路,就能到。 她站在床榻边,看着这个昔日总爱在她耳边唠叨打趣儿的少年,眼神暗了好多,昨天晚上,是他挡在她身后,替她承受了这些。 当时视线迷糊,可事后她算过,她跟善语的身高差了太多,所以,如果那一剑刺在她身上,那就是直穿胸口,即刻毙命。 此刻,他就这么躺着。 脸色发白,嘴唇乌紫,俊逸的面容,像罩了一层灰败的雾,没了生机。 第三百一十章 来不及了 但很快,他又握紧手中的剑,出剑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快,招式一次比一次狠辣。 清冷的双目一片漆黑。 支毒镖从宅院的高墙处射来,楚玄墨应接不暇,周叔飞身而上,尽数将毒镖接下。 那毒镖带着蕴涵无数内力的霸道,顷刻就击穿了周叔的躯体,其中有一枚,是穿心而过。 “公子……青青……” 话未说完,残破不堪的身子正好倒在周夫人死去的地方,两具尸体,相对而卧。 那站在高墙上的人,见没有得手,眼中闪过一抹恼怒,随即翻身下墙,消失在无边的夜幕之中! 等楚玄墨将所有杀手都处理干净时,叶姝和善语已经彻底昏了过去,他冷着脸上前,将地上的叶姝打横抱起,又吩咐,“善尘,叫人将善语一同抬到房里,找大夫。” 他没有忘记,善语喊的那句,她的毒根本就没解。 那她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从百药谷出来还故作轻松,为什么连这么重要的事情,她都选择隐瞒? 如果不是今日这出刺杀,她是不是打算等到死了,再告诉他,她的毒没解? 楚玄墨将她放平到床榻上,盖上被子,阴沉着脸色走到外面,一言不发的将面前的桌子掀翻了去。 “嘭——” 噼里啪啦的碎物声,响彻在静默无声的正堂中。 原本就经历了丧父丧母的周青青,呆滞的蜷缩在角落里,泪流满面,又见楚玄墨这幅怒容,更是咬着唇不管发出一点声音。 楚玄墨捏紧拳头,冷静了片刻,又走回到房中,坐在床榻边,掀开杯子,将她染血的外衣都脱了下来,“丁香,去准备干净的衣服。” 他沉着脸,声音干涩阴沉。 用沾了水的布帛擦拭着她脸上溅上的血迹,一边擦,一边咬牙切齿。 隔着屏风,没人看到,他的身子都在轻微的颤抖。 毒没有解,岂不是意味着,无解,或者说,那个劳什子的老妪,根本不愿意解。 楚玄泽! 那就只有楚玄泽了! 楚玄墨眼中闪过一抹光,喃喃道,“对 还有楚玄泽……” 他正要起身出去,床榻上的人却忽然拉住他的手腕。 力道不轻不重,楚玄墨只要轻轻一甩就能甩开,然而他顿住脚步,坐回到床上,“姝儿。” 看着她煞白如纸张一样的脸色,尽管心中多有埋怨,此刻,他也是说不出一句责备的话了。 “来不及了……”叶姝含眸而道,她干涩的嘴唇轻轻张开,“那个人说,只要我毒发,就意味着,我的时间不多了,几乎是到此为止了……别去,别去……” 楚玄墨道,“为什么不去,只要有一丝机会,朕都不会放弃。” 叶姝微微摇了摇头,“善语怎么样了?那剑上有毒,他还好吗?” 她没有告诉楚玄墨她有解药,恐怕也是因为,善语的身体。起初那名老妪,是要跟她玩一个游戏,想让她考虑考虑,再决定要不要活下来,也想让她知道,它在楚玄墨心中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可是造化弄人。 善语是个好孩子。 他是为了救她,才身受重伤。 如果,她那么自私的吞掉了解药,她就不配被她救,也不配被人喜欢,更不配做东离的皇后。 楚玄墨脸色默了默,从外走进来一名山羊胡的老大夫,低着头道,“外面那张床榻上躺着的小兄弟,伤倒不是致命伤,只不过,毒已淬骨,在下无能为力。只是先帮他处理了一下伤口,至于毒,还是另请高明。” “等等。”叶姝从床榻上坐起来,“他还能撑多长时间。” “不过两日。”老大夫回道,他做大夫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高门大户里面,还就是多这些是是非非,弯弯绕绕。 他只当做,看不见,不知道,识趣些,就能活的长久些。 否则什么时候被人灭了口都不知道。 叶姝的眼眸怔愣了一下,“嗯。” “姝儿。”楚玄墨看着她有些失魂落魄的神色,眉头深深拧起,“再回一趟百药谷。” “来不及了。”叶姝垂下眼眸,“两日的时间,到不了百药谷,到了百药谷,那个人也不一定会救。”她不等楚玄墨答话,便抬起头道,“你让我想想。” 经历了这天晚上,好像所有人都变得沉默了。 清早起来,宅院中的尸体都被人清理干净,留下的血迹也都被人擦拭冲刷,周叔和周夫人被楚玄墨下令葬在了青州城的郊外。 周青青也被迫留在了宅院中。 此时,她呆作在厢房中的椅子上,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她的眼睛不似往日那般光亮了,就算伪装出来天真无邪的笑,也比以前生硬了不少。 短短一夜,她由一个父母双全的人,变成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而这一切,都怪他们…… 为什么,她娘一出门,就被人射杀,而她的父亲,不想着保护自己唯一的女儿,却去保护那个跟他没有半点关系的男人? 为什么? 如果不是他们,她爹娘就不会死。 镜中的周青青瞳孔色彩不断加深,她咬着下唇,捏着拳头,眉宇之间,也萦绕着一股戾气。 她不会待在青州,她会随着他们一起去都城,她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竟然会招来这样的祸端! “我要报仇!”周青青咬着牙关,颤抖着身体说道。 另一边,叶姝一夜未眠,楚玄墨就这样静静陪着她坐了一夜。 早晨被强硬的逼着吃了一碗粥后,她抬眸看向楚玄墨,“我想去看看善语。” “好。” 楚玄墨没有拒绝,扶着她的胳膊,托着她的腰肢,将她从床上扶了下来。 因为叶姝心里难安,所以善语就睡在她旁边的房间里,没走几步路,就能到。 她站在床榻边,看着这个昔日总爱在她耳边唠叨打趣儿的少年,眼神暗了好多,昨天晚上,是他挡在她身后,替她承受了这些。 当时视线迷糊,可事后她算过,她跟善语的身高差了太多,所以,如果那一剑刺在她身上,那就是直穿胸口,即刻毙命。 此刻,他就这么躺着。 脸色发白,嘴唇乌紫,俊逸的面容,像罩了一层灰败的雾,没了生机。 第三百一十一章 二择一择其重 她不是圣母心,也不是玻璃心。 谁对她好,她记得清清楚楚。 从善语的房间出来后,叶姝看了一眼垂着头都善尘,隐约能够看到,他略微红肿都眼眶。 “好好照顾他。” 只留下这么一句,叶姝就回了自己的卧房。 “你先出去,我想自己静静。”她对身后的楚玄墨说。 “嗯。”楚玄墨止步在门外,看着叶姝虚弱的背影,踉踉跄跄的回了房中。 房中,叶姝打开自己的包裹,从里面取出一个墨绿色的锦盒,盒子打开后,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里面静静的放着一颗乳白色的药丸,可解百毒。 她现在怀疑,那个老妪根本就没想过给她生路。 难道这种事,她算不出来吗? 她只是意外闯入这世界的一缕孤魂,耽善语却是本该属于这个世界,一个健全的生命,从醒来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决定。 半个时辰后,叶姝拿着手中的锦盒,打开了房门。 令她没想到都是,楚玄墨在门外,也站了半个时辰。 门打开都瞬间,四目相对,叶姝的眼睛明显都躲闪了一刻,楚玄墨的眸光落在她手中的锦盒上,他何其聪明?只是短短一瞬,就察觉到了不对。 “去哪儿。” 叶姝镇定下来后,故作轻松的笑笑,“去看看善语。” “这里面是什么?”楚玄墨执起她拿着锦盒的手腕,目光阴郁。 叶姝随口道,“从宫里带出来都,装的首饰,我拿去给丁香的。” “如果朕没记错的话,这个盒子在来时,根本不存在。”楚玄墨握着叶姝手腕的手紧了紧,他冷着练拽着她朝房中走去,然后大手一挥,就将门甩上。 叶姝抿着唇,楚玄墨太警觉了。 他按着叶姝坐在卧房的床榻上,目光若寒山般清冷,他一字一顿的问道,“里面到底是什么?” 叶姝垂下眼眸,缓缓道了三字,“百毒丸。” “解百毒的?” “嗯。” “你要拿去给善语?” “嗯。” 叶姝抬起眼眸,定定的看着楚玄墨因为生气而略微充血的眼睛。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朕?”楚玄墨按在叶姝肩膀上的手,控制不住的加重力气,然叶姝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我告诉你,你会让我去救他吗?” “我是问你从百药谷出来后,你为什么骗朕你的身体已经好了?”楚玄墨咬牙道。 叶姝道,“我从未说过我的身体好了,是你们主观臆断。” 听到这句话,楚玄墨的神色怔愣了一下,是。叶姝从来没有主动开口说过她的毒清了,身体没事了,从始至终,都是他们见她神色变好,身体轻盈,才判定,她已经好了! “朕不允许。”他松开按着她肩膀的手,仰头沉沉都吸了一口气。 叶姝攥紧手中的锦盒,“他是你的属下,他是为了救我才变成那样的,你懂不懂。” 楚玄墨背过身,郑重其事的道,“你是朕的妻子,二择一,若不能都要,便取重者得之。” 叶姝坐在床榻上,看着楚玄墨墨色鎏金的长袍,伟岸的背影,笔直的站姿,眼中掠过一抹疲惫。她没有说话,卧房内仿佛陷入了一片沉寂,连叶姝有些衰竭迟缓的呼吸声都令人听的一清二楚。 久久之后,她张开干涩的唇,“皇上……他还年轻,我救了他,对你对我来说,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朕是在跟你权衡利弊的时候吗?” 叶姝从床榻上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你是上位者,你知不知道,如果让为你衷心的人知道,你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为你效忠的属下,他们会多寒心?” “楚玄墨,我就是一缕孤魂,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不怕死了,但是他不一样,他还年轻,他不应该替我去死!” “朕怕。”楚玄墨苦笑一声,“朕怕你死行不行。” 叶姝贴近他,双手环住他的腰,头埋在他的胸口,“我一直以为,上天让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给我新生,可是后来我发现了,他大概也许,是为了让我跟你相遇。但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楚玄墨,我也不想揍,可我过不了心里那关,你知道吗?” 她是个连任务都完不成,连无辜的人都不敢杀的人,如果她真的冷血无情,杀人如麻,对旁人的生死,置之度外,那她又怎么可能来到这儿? 叶姝埋在楚玄墨的怀里,隐忍多时的眼泪涌出眼眶,浸湿了楚玄墨的衣襟。 楚玄墨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双手揽着她。 “如果让我活着的代价是他的命,我一辈子都不会开心的。”叶姝哽咽着说。 楚玄墨脸上的冷意散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浓重的疲倦和呆滞,他喃喃着道,“那你让朕怎么办,你让朕去哪儿再找一个叶姝。” 叶姝吸了吸鼻子,“我不知道。” 她从楚玄墨的怀里探出头,仰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楚玄墨,然后踮起脚尖,吻在他微凉的唇瓣上。 楚玄墨托着她的腰肢,轻轻咬着她的唇,继而加深了这个吻。 两两相对,叶姝阖着眸子,晶莹的泪珠还挂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楚玄墨垂眸认真的看着她,扶着她肩膀的一只手,缓缓的抬起,就在要下手的瞬间。 他后颈一痛,意识突然丧失,跌在叶姝的身上。 叶姝收回了手,费力的拖着楚玄墨,将他放倒在床上,随即趴在床头,一手轻轻临摹着他的轮廓,“我来到这儿的唯一一个意外,就是你。” 她警惕性那么强,怎么不知道楚玄墨方才想将她打晕,制止她的行为。 可惜,她先他一步。 最后,叶姝在楚玄墨的额头亲了一下,就擦了擦眼眶上的泪珠和脸上的泪痕,拿着锦盒朝外走去。 “夫人。”善尘立在善语的床榻侧,瞧见叶姝只身前来时,眉头微皱,“公子呢?” 叶姝微微一笑,“我想一个人来看看他。” “夫人,您的身体也经不住折腾,别为善语的事情难过。”善尘看着叶姝摇摇欲坠的身影,顿了顿道。 “嗯,我知道,你先下去,我想单独跟他待一会。”叶姝微微一笑。 第三百一十一章 二择一择其重 她不是圣母心,也不是玻璃心。 谁对她好,她记得清清楚楚。 从善语的房间出来后,叶姝看了一眼垂着头都善尘,隐约能够看到,他略微红肿都眼眶。 “好好照顾他。” 只留下这么一句,叶姝就回了自己的卧房。 “你先出去,我想自己静静。”她对身后的楚玄墨说。 “嗯。”楚玄墨止步在门外,看着叶姝虚弱的背影,踉踉跄跄的回了房中。 房中,叶姝打开自己的包裹,从里面取出一个墨绿色的锦盒,盒子打开后,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里面静静的放着一颗乳白色的药丸,可解百毒。 她现在怀疑,那个老妪根本就没想过给她生路。 难道这种事,她算不出来吗? 她只是意外闯入这世界的一缕孤魂,耽善语却是本该属于这个世界,一个健全的生命,从醒来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决定。 半个时辰后,叶姝拿着手中的锦盒,打开了房门。 令她没想到都是,楚玄墨在门外,也站了半个时辰。 门打开都瞬间,四目相对,叶姝的眼睛明显都躲闪了一刻,楚玄墨的眸光落在她手中的锦盒上,他何其聪明?只是短短一瞬,就察觉到了不对。 “去哪儿。” 叶姝镇定下来后,故作轻松的笑笑,“去看看善语。” “这里面是什么?”楚玄墨执起她拿着锦盒的手腕,目光阴郁。 叶姝随口道,“从宫里带出来都,装的首饰,我拿去给丁香的。” “如果朕没记错的话,这个盒子在来时,根本不存在。”楚玄墨握着叶姝手腕的手紧了紧,他冷着练拽着她朝房中走去,然后大手一挥,就将门甩上。 叶姝抿着唇,楚玄墨太警觉了。 他按着叶姝坐在卧房的床榻上,目光若寒山般清冷,他一字一顿的问道,“里面到底是什么?” 叶姝垂下眼眸,缓缓道了三字,“百毒丸。” “解百毒的?” “嗯。” “你要拿去给善语?” “嗯。” 叶姝抬起眼眸,定定的看着楚玄墨因为生气而略微充血的眼睛。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朕?”楚玄墨按在叶姝肩膀上的手,控制不住的加重力气,然叶姝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我告诉你,你会让我去救他吗?” “我是问你从百药谷出来后,你为什么骗朕你的身体已经好了?”楚玄墨咬牙道。 叶姝道,“我从未说过我的身体好了,是你们主观臆断。” 听到这句话,楚玄墨的神色怔愣了一下,是。叶姝从来没有主动开口说过她的毒清了,身体没事了,从始至终,都是他们见她神色变好,身体轻盈,才判定,她已经好了! “朕不允许。”他松开按着她肩膀的手,仰头沉沉都吸了一口气。 叶姝攥紧手中的锦盒,“他是你的属下,他是为了救我才变成那样的,你懂不懂。” 楚玄墨背过身,郑重其事的道,“你是朕的妻子,二择一,若不能都要,便取重者得之。” 叶姝坐在床榻上,看着楚玄墨墨色鎏金的长袍,伟岸的背影,笔直的站姿,眼中掠过一抹疲惫。她没有说话,卧房内仿佛陷入了一片沉寂,连叶姝有些衰竭迟缓的呼吸声都令人听的一清二楚。 久久之后,她张开干涩的唇,“皇上……他还年轻,我救了他,对你对我来说,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朕是在跟你权衡利弊的时候吗?” 叶姝从床榻上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你是上位者,你知不知道,如果让为你衷心的人知道,你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为你效忠的属下,他们会多寒心?” “楚玄墨,我就是一缕孤魂,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不怕死了,但是他不一样,他还年轻,他不应该替我去死!” “朕怕。”楚玄墨苦笑一声,“朕怕你死行不行。” 叶姝贴近他,双手环住他的腰,头埋在他的胸口,“我一直以为,上天让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给我新生,可是后来我发现了,他大概也许,是为了让我跟你相遇。但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楚玄墨,我也不想揍,可我过不了心里那关,你知道吗?” 她是个连任务都完不成,连无辜的人都不敢杀的人,如果她真的冷血无情,杀人如麻,对旁人的生死,置之度外,那她又怎么可能来到这儿? 叶姝埋在楚玄墨的怀里,隐忍多时的眼泪涌出眼眶,浸湿了楚玄墨的衣襟。 楚玄墨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双手揽着她。 “如果让我活着的代价是他的命,我一辈子都不会开心的。”叶姝哽咽着说。 楚玄墨脸上的冷意散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浓重的疲倦和呆滞,他喃喃着道,“那你让朕怎么办,你让朕去哪儿再找一个叶姝。” 叶姝吸了吸鼻子,“我不知道。” 她从楚玄墨的怀里探出头,仰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楚玄墨,然后踮起脚尖,吻在他微凉的唇瓣上。 楚玄墨托着她的腰肢,轻轻咬着她的唇,继而加深了这个吻。 两两相对,叶姝阖着眸子,晶莹的泪珠还挂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楚玄墨垂眸认真的看着她,扶着她肩膀的一只手,缓缓的抬起,就在要下手的瞬间。 他后颈一痛,意识突然丧失,跌在叶姝的身上。 叶姝收回了手,费力的拖着楚玄墨,将他放倒在床上,随即趴在床头,一手轻轻临摹着他的轮廓,“我来到这儿的唯一一个意外,就是你。” 她警惕性那么强,怎么不知道楚玄墨方才想将她打晕,制止她的行为。 可惜,她先他一步。 最后,叶姝在楚玄墨的额头亲了一下,就擦了擦眼眶上的泪珠和脸上的泪痕,拿着锦盒朝外走去。 “夫人。”善尘立在善语的床榻侧,瞧见叶姝只身前来时,眉头微皱,“公子呢?” 叶姝微微一笑,“我想一个人来看看他。” “夫人,您的身体也经不住折腾,别为善语的事情难过。”善尘看着叶姝摇摇欲坠的身影,顿了顿道。 “嗯,我知道,你先下去,我想单独跟他待一会。”叶姝微微一笑。 第三百一十二章 交代后事 “是。”善尘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善语,转身出去。 善语的关系跟夫人向来好,可惜这次…… 等善尘出去后,叶姝就坐在床侧,垂眸看着一脸灰败,嘴唇乌紫的善语。 “我一直都把你当一个孩子,弟弟,就是没有想到,有一天,你会拿命来救我。打我第一眼看见你,我就觉得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也没想到,一个暗卫出身,怎么会让人觉得善良呢?也许,你就不该走这条路。” 叶姝轻笑了一声,“哪像我……明知自己已经实力不济,还硬要添乱。” “所以啊,人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叶姝拍了拍他露在外面的手,“行了,我一定会救你的。” 她将手中的锦盒打开,掰开善语的嘴,将乳白色的药丸放了进去,又拿起旁边桌子上放着的参茶,一点一点灌了进去,将乳白色的药丸冲开,致使药液流进他体内。 做完这一切后,叶姝释怀一笑。 看着他唇上的乌紫色渐渐褪去,她脸色愈发轻松,“这本来就是你的命,我还给你了。” 叶姝站起身子,将他露在外面的手放进被褥里,又看了看他的伤口有没有渗血溃烂,见都没有事儿之后,才转身出了房门。 “你进去,好好照看着他。”叶姝对善尘道。 善尘点了点头,“是。” 叶姝又回了卧房,她那一记手刀,几乎是用了她现在全身的力气劈下去的,否则,她怕以她的能力,一击不成,叫妃背楚玄墨给劈晕过去! 所以,楚玄墨现在还在昏睡中。 叶姝爬上床,躺在他怀里,没过多久,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醒来是楚玄墨比她先醒的,他凝视着叶姝恬静的睡颜,后颈一阵疼,心底猛的一慌,他伸出手指在叶姝的颈侧探了一下,见还有心脏跳动的声响,他才恍然松了口气,回神,背后已湿了一片。 叶姝阖着眸子,声音若有若无,“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在盼着我死。” 楚玄墨现在恨不得将她捏碎,她竟然敢将他打晕,“谁给你的胆子?” 叶姝懒洋洋的睁开眼睛,对上楚玄墨有些愤怒的眼睛,“你不是也要这样做吗,只不过我的动作更快一点。” “你真是好样的。”楚玄墨咬牙切齿的说。 “嘿嘿。”叶姝往他怀里钻了钻,“事已至此,你再生气,也已经无用了。” 楚玄墨的脸色凝滞,最终轻轻叹了口气,他沉沉的道,“药已经给他吃了。” “嗯。”叶姝毫不避讳,她贴着楚玄墨说,“楚玄墨,我若是真的死了以后,你帮我好好善待丁香和春雪,依你本事,给她俩找个普通的人家,应当是不成问题的。还有,豫妃……也是个好姑娘,找个机会,将她送出宫,她不适合待在宫里。还有……” “你这是在交代后事吗?”楚玄墨抱着叶姝,身子轻颤,“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朕?朕怎么办?你让朕怎么办?” “给我报仇。”叶姝仰起头,手覆在楚玄墨的侧脸上,“在你喜欢上别人之前,把我的仇报了,早点把楚玄泽送下来,给我陪葬。” 楚玄墨阖上眼眸,轻轻拍着叶姝的背,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眼中隐忍的杀意。 “我饿了。”叶姝戳了戳楚玄墨的胸口。 楚玄墨从床榻上起身,将叶姝抱在怀里,“让丁香春雪准备饭菜。” “你先放开我啊……” “从现在开始,你别想离开朕一步。”楚玄墨揽着她出了卧房,朝正堂走去。 他不想他才离开不到半刻钟,回来,她就已经不在了,如果要死,她也应该死在他怀里,而不是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死去。 到了正堂之后,令人意外的是周青青也在。 对于周青青,叶姝心底还是有些愧疚的,周叔为了楚玄墨死了,周夫人又被刺杀在这座府邸,都是因为他们! 眼前这名十五的妙龄少女,一身缟素,头上系着孝带,不施粉黛,不着首饰,苍白憔悴的脸色显然也是悲伤过度。 “公子,夫人。”周青青这次规规矩矩的叫了公子,夫人。 叶姝坐在椅子上,道,“嗯,你爹娘的事,是我们对不住你。可私人已去,活着的人,应该好好的。” 周青青听到爹娘二字,眼睛又忍不住红了,“夫人,我听丁香姐姐说,夫人的身体是不是不大好了?” “嗯。”叶姝坦白的说。 周青青眼中划过一抹厉色,她垂着头,吸着鼻子道,“为什么,为什么我最亲近的人都要离开我,爹娘是,你也是,都怪我,若不是我自己偷摸到了这里,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叶姝淡声道,“你在青州可还有亲戚?” 周青青哭着摇头道,“我外祖父外祖母早年间就去了,祖父祖母也都不在了,我娘是独女,我爹的兄弟都死在战场上了,呜呜呜,我以后该怎么办啊……” 叶姝为难的看了一眼楚玄墨,这种时候,她们要是将她撇在青州,好像也说不过去。 周青青吸了吸鼻子,‘噗通’一声跪在叶姝身前,“夫人,我求求你,让我跟着你去都城,我保证不会添乱的,我在青州孤苦一个人,还不如跟着你去都城,你是唯一一个孩算亲近的姐姐了……我不会添乱,我可以做奴婢,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叶姝沉默了片刻。 周青青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夫人,我知道我年纪小,我娘之前也生出过那种心思,可是,可是夫人,我不会生出爬床的心思,我只想有个去处,我不敢待在青州,我害怕我每次睡觉,都会做梦梦到那些……” 叶姝看了一眼楚玄墨,楚玄墨的眼神就是你自己决定。 她看着周青青道,“你先起来,我答应你,这件事,终归是我们对不住你,你也别再因为周叔和周夫人伤心了,他们若是活着,夜不希望你如此。” 周青青红着眼道,“谢谢夫人,谢谢夫人,我以后一定不给夫人添乱!” “你快回去,洗洗脸,休息休息。”叶姝道? 第三百一十二章 交代后事 “是。”善尘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善语,转身出去。 善语的关系跟夫人向来好,可惜这次…… 等善尘出去后,叶姝就坐在床侧,垂眸看着一脸灰败,嘴唇乌紫的善语。 “我一直都把你当一个孩子,弟弟,就是没有想到,有一天,你会拿命来救我。打我第一眼看见你,我就觉得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也没想到,一个暗卫出身,怎么会让人觉得善良呢?也许,你就不该走这条路。” 叶姝轻笑了一声,“哪像我……明知自己已经实力不济,还硬要添乱。” “所以啊,人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叶姝拍了拍他露在外面的手,“行了,我一定会救你的。” 她将手中的锦盒打开,掰开善语的嘴,将乳白色的药丸放了进去,又拿起旁边桌子上放着的参茶,一点一点灌了进去,将乳白色的药丸冲开,致使药液流进他体内。 做完这一切后,叶姝释怀一笑。 看着他唇上的乌紫色渐渐褪去,她脸色愈发轻松,“这本来就是你的命,我还给你了。” 叶姝站起身子,将他露在外面的手放进被褥里,又看了看他的伤口有没有渗血溃烂,见都没有事儿之后,才转身出了房门。 “你进去,好好照看着他。”叶姝对善尘道。 善尘点了点头,“是。” 叶姝又回了卧房,她那一记手刀,几乎是用了她现在全身的力气劈下去的,否则,她怕以她的能力,一击不成,叫妃背楚玄墨给劈晕过去! 所以,楚玄墨现在还在昏睡中。 叶姝爬上床,躺在他怀里,没过多久,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醒来是楚玄墨比她先醒的,他凝视着叶姝恬静的睡颜,后颈一阵疼,心底猛的一慌,他伸出手指在叶姝的颈侧探了一下,见还有心脏跳动的声响,他才恍然松了口气,回神,背后已湿了一片。 叶姝阖着眸子,声音若有若无,“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在盼着我死。” 楚玄墨现在恨不得将她捏碎,她竟然敢将他打晕,“谁给你的胆子?” 叶姝懒洋洋的睁开眼睛,对上楚玄墨有些愤怒的眼睛,“你不是也要这样做吗,只不过我的动作更快一点。” “你真是好样的。”楚玄墨咬牙切齿的说。 “嘿嘿。”叶姝往他怀里钻了钻,“事已至此,你再生气,也已经无用了。” 楚玄墨的脸色凝滞,最终轻轻叹了口气,他沉沉的道,“药已经给他吃了。” “嗯。”叶姝毫不避讳,她贴着楚玄墨说,“楚玄墨,我若是真的死了以后,你帮我好好善待丁香和春雪,依你本事,给她俩找个普通的人家,应当是不成问题的。还有,豫妃……也是个好姑娘,找个机会,将她送出宫,她不适合待在宫里。还有……” “你这是在交代后事吗?”楚玄墨抱着叶姝,身子轻颤,“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朕?朕怎么办?你让朕怎么办?” “给我报仇。”叶姝仰起头,手覆在楚玄墨的侧脸上,“在你喜欢上别人之前,把我的仇报了,早点把楚玄泽送下来,给我陪葬。” 楚玄墨阖上眼眸,轻轻拍着叶姝的背,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眼中隐忍的杀意。 “我饿了。”叶姝戳了戳楚玄墨的胸口。 楚玄墨从床榻上起身,将叶姝抱在怀里,“让丁香春雪准备饭菜。” “你先放开我啊……” “从现在开始,你别想离开朕一步。”楚玄墨揽着她出了卧房,朝正堂走去。 他不想他才离开不到半刻钟,回来,她就已经不在了,如果要死,她也应该死在他怀里,而不是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死去。 到了正堂之后,令人意外的是周青青也在。 对于周青青,叶姝心底还是有些愧疚的,周叔为了楚玄墨死了,周夫人又被刺杀在这座府邸,都是因为他们! 眼前这名十五的妙龄少女,一身缟素,头上系着孝带,不施粉黛,不着首饰,苍白憔悴的脸色显然也是悲伤过度。 “公子,夫人。”周青青这次规规矩矩的叫了公子,夫人。 叶姝坐在椅子上,道,“嗯,你爹娘的事,是我们对不住你。可私人已去,活着的人,应该好好的。” 周青青听到爹娘二字,眼睛又忍不住红了,“夫人,我听丁香姐姐说,夫人的身体是不是不大好了?” “嗯。”叶姝坦白的说。 周青青眼中划过一抹厉色,她垂着头,吸着鼻子道,“为什么,为什么我最亲近的人都要离开我,爹娘是,你也是,都怪我,若不是我自己偷摸到了这里,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叶姝淡声道,“你在青州可还有亲戚?” 周青青哭着摇头道,“我外祖父外祖母早年间就去了,祖父祖母也都不在了,我娘是独女,我爹的兄弟都死在战场上了,呜呜呜,我以后该怎么办啊……” 叶姝为难的看了一眼楚玄墨,这种时候,她们要是将她撇在青州,好像也说不过去。 周青青吸了吸鼻子,‘噗通’一声跪在叶姝身前,“夫人,我求求你,让我跟着你去都城,我保证不会添乱的,我在青州孤苦一个人,还不如跟着你去都城,你是唯一一个孩算亲近的姐姐了……我不会添乱,我可以做奴婢,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叶姝沉默了片刻。 周青青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夫人,我知道我年纪小,我娘之前也生出过那种心思,可是,可是夫人,我不会生出爬床的心思,我只想有个去处,我不敢待在青州,我害怕我每次睡觉,都会做梦梦到那些……” 叶姝看了一眼楚玄墨,楚玄墨的眼神就是你自己决定。 她看着周青青道,“你先起来,我答应你,这件事,终归是我们对不住你,你也别再因为周叔和周夫人伤心了,他们若是活着,夜不希望你如此。” 周青青红着眼道,“谢谢夫人,谢谢夫人,我以后一定不给夫人添乱!” “你快回去,洗洗脸,休息休息。”叶姝道? 第三百一十三章 救星来了 周青青走后,楚玄墨看着叶姝,“你明知她不像表面这般单纯,为何还要让她跟着回去。” 叶姝翻了个白眼,“无父无母,留在青州,左不过一个小丫头罢了。再说,我马上就魂归碧落黄泉了,麻烦也是你的麻烦。” 楚玄墨脸色一寒。 叶姝连忙转移话题,“我饿了。” 周青青自正堂出来后,脸上的哀怜就不见了,她沉着脸,眼中遍布恨意,身着一身缟素,宛若怨鬼。 呵,她早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刚刚吃过饭,善尘就一脸掩饰不住的喜色,跑入了正堂。 “公子,夫人,善语,善语好了,好了,它醒了,脸上的乌紫色都褪去了!” 他喘着粗气,站在楚玄墨和叶姝面前,从那飞过来,手还是抖得。 叶姝勾唇一笑,楚玄墨却脸色更阴沉了,这只能说明,那颗药是真的解百毒,耳叶姝不日就要…… “醒了就好。” 善尘狂喜的神色猛的一顿,“大夫都说没救了……为什么他突然醒过来了,还好了,夫人……” 他记得,叶姝走后,他再次回到房间后,善语的脸色就一点点变好了,“夫人,是不是你……” “醒了就好,我去看看。”叶姝打断他的话,从椅子上起身,轻松惬意的朝善语的房间走去。 善尘垂下了头,眸光复杂,对楚玄墨道,“公子,属下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直觉告诉他,他不该放叶姝进去的。 楚玄墨一言不发,跟着叶姝进了善语的房间。 善尘紧跟而去。 在房中,善语已经醒了,他平躺在床榻上,双目直视着正上方,眼泪从眼尾滑了出来。 叶姝坐在他床侧,看着他开始哭的脸,好笑的勾了勾唇,“这一醒过来,就开始哭,怎么,对于重获新生,喜极而泣啊?” 善语别过头,胸口微微起伏,“属下听到了。” 叶姝开玩笑的脸色蓦的一顿,“听到什么?” “夫人把解药,给我吃了……夫人,你不该这样的……”他在昏迷的时候,虽然醒不过来,但意识却是清醒的。 他听到叶姝说,把他当做一个孩子,当做一个弟弟。 他是一个善良的人,要把这条命还给他。他不想要,可是他根本醒不过来,根本拒绝不了叶姝将那颗解药塞到他嘴里。 叶姝怔愣过后,轻轻一笑,“什么该不该的。” 站在楚玄墨身后的善尘,目光的猛的一动,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那你怎么办啊……”善语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半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 叶姝一脸无奈。 善语扭头看着一脸沉重的楚玄墨,“公子,你想想办法啊,要是可以,属下剖腹取药都可以,你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叶姝一巴掌拍在善语的胸口,“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了,哭成这样,你不丢人啊!” “那我忍不住啊……”善语越哭越凶,活像要把枕头都给淹了。 叶姝嘴角抽搐了几下,脸色一黑,冲着善语厉声道,“不准哭。” 善语顿时止住了哭,抿着唇憋着看着叶姝。 “行了,你好好休息。”叶姝从床榻上站起来,“善尘,给他弄点什么流食吃点,他现在的状况,也吃不了别的。” 话音刚落,她脚就一软,朝楚玄墨倾斜而去。 “姝儿!” “夫人!” 三人异口同声的道。 叶姝靠在楚玄墨胸口,随即猛的弯腰吐了一口鲜血,她却仿佛是吐习惯了一样,抽出帕子擦了擦嘴角遗留的血迹,浑然不在意的道,“没事,我就吐口血而已,不妨事的啊。” 楚玄墨攥紧拳头。 “公子,夫人,门外,门外来了个人,说是可以救夫人的命,我们也不确定,春雪去将人请进来了,在正堂!” 丁香匆匆忙忙,一跑三跌的冲进房中,额间还挂着汗水。 楚玄墨几乎是突然捞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抱起叶姝就往正堂冲,不管是真的假的,他都想要试试! 善尘和丁香正要出去,却听善语道,“我,我,你们别把我丢在这儿啊,让我也去看看啊!” 正堂中。 穿着灰袍褐衣的男子,容貌清隽,姿态舒雅,背着一个医箱,淡淡的立在正堂中间,他目光只直视前方,身处异地,却不四处乱瞟。 正是百药谷的那个弟子,延胡索! 楚玄墨看见他后,眉头一皱,“是你。” 延胡索朝楚玄墨和叶姝微微施了一礼,随即将目光投向仍旧一脸煞白,仿佛生命即将燃尽的叶姝身上,“看来这位夫人是有了自己的选择啊。” 叶姝拍了拍楚玄墨,“你放我下来!” 她落地之后,便对延胡索挑了挑眉,“是,我的选择就是救了我的属下。” 叶姝在看见延胡索之后,仿佛有恃无恐一般,她现在算是明白了,那个老妪跟她玩的这个游戏,就是在试探她,考验她。 她就说嘛,既然来了,怎么可能让她那么轻而易举的就去死! 这不就派了亲传弟子,来救她的命了! 延胡索眉头微皱,仿佛极为受不了叶姝这轻浮的模样,“婆婆让我来救你。” “我知道。”叶姝轻松惬意的道。 延胡索冷哼一声,那股仙风道骨的气息,瞬间没了! 楚玄墨冷着脸道,“她既然还有救,那你就快点,别磨磨唧唧的。” 延胡索白了楚玄墨一眼,要不是婆婆的命令,你以为我愿意千里迢迢追上你们的脚步,跟过来吗? 他看向叶姝,“你说对了,那颗药只能解普通的百毒,你的毒不在百毒之内,你幸好是给了他用,而不是自己用,否则你现在恐怕已经是尸体一具了。” 果然如此,叶姝暗道。 “那我的毒,应该怎么解?” “针灸逼毒。”延胡索脸颊红了红,“你的毒虽说也有解药,但那种解药不能将毒素全部清除,反而是压制在五经八脉之间,活不了多长时间,只有施以针灸药浴,才能彻底清除毒素。” 叶姝点了点头,“好,需要施几次针?” “一共十次,每次间隔七日。”延胡索回道。 “所以,你是要跟我们一起去都城了!”叶姝勾唇。 “嗯。”延胡索闷闷不乐的答道。 第三百一十三章 救星来了 周青青走后,楚玄墨看着叶姝,“你明知她不像表面这般单纯,为何还要让她跟着回去。” 叶姝翻了个白眼,“无父无母,留在青州,左不过一个小丫头罢了。再说,我马上就魂归碧落黄泉了,麻烦也是你的麻烦。” 楚玄墨脸色一寒。 叶姝连忙转移话题,“我饿了。” 周青青自正堂出来后,脸上的哀怜就不见了,她沉着脸,眼中遍布恨意,身着一身缟素,宛若怨鬼。 呵,她早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刚刚吃过饭,善尘就一脸掩饰不住的喜色,跑入了正堂。 “公子,夫人,善语,善语好了,好了,它醒了,脸上的乌紫色都褪去了!” 他喘着粗气,站在楚玄墨和叶姝面前,从那飞过来,手还是抖得。 叶姝勾唇一笑,楚玄墨却脸色更阴沉了,这只能说明,那颗药是真的解百毒,耳叶姝不日就要…… “醒了就好。” 善尘狂喜的神色猛的一顿,“大夫都说没救了……为什么他突然醒过来了,还好了,夫人……” 他记得,叶姝走后,他再次回到房间后,善语的脸色就一点点变好了,“夫人,是不是你……” “醒了就好,我去看看。”叶姝打断他的话,从椅子上起身,轻松惬意的朝善语的房间走去。 善尘垂下了头,眸光复杂,对楚玄墨道,“公子,属下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直觉告诉他,他不该放叶姝进去的。 楚玄墨一言不发,跟着叶姝进了善语的房间。 善尘紧跟而去。 在房中,善语已经醒了,他平躺在床榻上,双目直视着正上方,眼泪从眼尾滑了出来。 叶姝坐在他床侧,看着他开始哭的脸,好笑的勾了勾唇,“这一醒过来,就开始哭,怎么,对于重获新生,喜极而泣啊?” 善语别过头,胸口微微起伏,“属下听到了。” 叶姝开玩笑的脸色蓦的一顿,“听到什么?” “夫人把解药,给我吃了……夫人,你不该这样的……”他在昏迷的时候,虽然醒不过来,但意识却是清醒的。 他听到叶姝说,把他当做一个孩子,当做一个弟弟。 他是一个善良的人,要把这条命还给他。他不想要,可是他根本醒不过来,根本拒绝不了叶姝将那颗解药塞到他嘴里。 叶姝怔愣过后,轻轻一笑,“什么该不该的。” 站在楚玄墨身后的善尘,目光的猛的一动,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那你怎么办啊……”善语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半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 叶姝一脸无奈。 善语扭头看着一脸沉重的楚玄墨,“公子,你想想办法啊,要是可以,属下剖腹取药都可以,你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叶姝一巴掌拍在善语的胸口,“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了,哭成这样,你不丢人啊!” “那我忍不住啊……”善语越哭越凶,活像要把枕头都给淹了。 叶姝嘴角抽搐了几下,脸色一黑,冲着善语厉声道,“不准哭。” 善语顿时止住了哭,抿着唇憋着看着叶姝。 “行了,你好好休息。”叶姝从床榻上站起来,“善尘,给他弄点什么流食吃点,他现在的状况,也吃不了别的。” 话音刚落,她脚就一软,朝楚玄墨倾斜而去。 “姝儿!” “夫人!” 三人异口同声的道。 叶姝靠在楚玄墨胸口,随即猛的弯腰吐了一口鲜血,她却仿佛是吐习惯了一样,抽出帕子擦了擦嘴角遗留的血迹,浑然不在意的道,“没事,我就吐口血而已,不妨事的啊。” 楚玄墨攥紧拳头。 “公子,夫人,门外,门外来了个人,说是可以救夫人的命,我们也不确定,春雪去将人请进来了,在正堂!” 丁香匆匆忙忙,一跑三跌的冲进房中,额间还挂着汗水。 楚玄墨几乎是突然捞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抱起叶姝就往正堂冲,不管是真的假的,他都想要试试! 善尘和丁香正要出去,却听善语道,“我,我,你们别把我丢在这儿啊,让我也去看看啊!” 正堂中。 穿着灰袍褐衣的男子,容貌清隽,姿态舒雅,背着一个医箱,淡淡的立在正堂中间,他目光只直视前方,身处异地,却不四处乱瞟。 正是百药谷的那个弟子,延胡索! 楚玄墨看见他后,眉头一皱,“是你。” 延胡索朝楚玄墨和叶姝微微施了一礼,随即将目光投向仍旧一脸煞白,仿佛生命即将燃尽的叶姝身上,“看来这位夫人是有了自己的选择啊。” 叶姝拍了拍楚玄墨,“你放我下来!” 她落地之后,便对延胡索挑了挑眉,“是,我的选择就是救了我的属下。” 叶姝在看见延胡索之后,仿佛有恃无恐一般,她现在算是明白了,那个老妪跟她玩的这个游戏,就是在试探她,考验她。 她就说嘛,既然来了,怎么可能让她那么轻而易举的就去死! 这不就派了亲传弟子,来救她的命了! 延胡索眉头微皱,仿佛极为受不了叶姝这轻浮的模样,“婆婆让我来救你。” “我知道。”叶姝轻松惬意的道。 延胡索冷哼一声,那股仙风道骨的气息,瞬间没了! 楚玄墨冷着脸道,“她既然还有救,那你就快点,别磨磨唧唧的。” 延胡索白了楚玄墨一眼,要不是婆婆的命令,你以为我愿意千里迢迢追上你们的脚步,跟过来吗? 他看向叶姝,“你说对了,那颗药只能解普通的百毒,你的毒不在百毒之内,你幸好是给了他用,而不是自己用,否则你现在恐怕已经是尸体一具了。” 果然如此,叶姝暗道。 “那我的毒,应该怎么解?” “针灸逼毒。”延胡索脸颊红了红,“你的毒虽说也有解药,但那种解药不能将毒素全部清除,反而是压制在五经八脉之间,活不了多长时间,只有施以针灸药浴,才能彻底清除毒素。” 叶姝点了点头,“好,需要施几次针?” “一共十次,每次间隔七日。”延胡索回道。 “所以,你是要跟我们一起去都城了!”叶姝勾唇。 “嗯。”延胡索闷闷不乐的答道。 第三百一十四章 都不如他重要 叶姝白着脸回头,朝楚玄墨粲然一笑,“这下好了,谁都不用死了。” 明朗的房间中,叶姝平躺在床榻上,楚玄墨静静的站在距离床榻外一丈处,目光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身上扎满了银针的叶姝。 延胡索将布包中所言的银针都扎在叶姝的各个穴位,他纤长带有薄茧的手指从针头抚过,清秀的眉头轻轻蹙起,细看耳垂处还带着害羞的粉色。 他抿了抿唇,施完针后,目光不敢有片刻的在叶姝身上停留。他从小到大,都是被婆婆养在百药谷,如此亲近一个女子的身体,还是头一次。 延胡索从床榻上侧站起来,对楚玄墨道,“半个时辰后唤我取针,另外让你们去准备的药材热水可都准备好了?” “嗯。”楚玄墨微微点头。 延胡索自顾自的理了理衣跑,朝屏风外的桌椅处走去。 淡然落座后,还颇为自在的倒了杯茶水,搁在唇间微抿。 里间,叶姝浑身上下,扎满了针,她只觉得这些针仿佛打开了她的五经八脉以及七窍,每个毛孔哦你好都在往外泄露者浊气,而且自下而上,气血翻腾。 她能感觉到,好像是有一种不属于她身体里的东西,在逐渐排出体外。 但这个过程,显然是不轻松,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难以忍受的! “唔。”叶姝紧皱眉头,双手攥成拳,冷眸盯着床上方,紧抿着唇,面色煞白而浮有虚汗。 楚玄墨沉声道,“她看起来很痛苦。” 坐在屏风后的延胡索,手指捏着青瓷的杯身,淡淡的道,“她的毒本来就不简单 不废点功夫,是根本去除不了的。她若是忍受不了,也不必想着解毒了。” 闻言,楚玄墨没再说话,负在身后的双手不由自主的紧了几分。 半个时辰后,叶姝胸腔一阵沸腾,她从床上惊坐起,伏在床边,猛的吐出一口浊血。 楚玄墨眼眸暗沉,“半个时辰到了。” 延胡索睁开阖着的双眼,起身,走到床榻边,将叶姝身上的针一一取下,又将三指并拢,搭在她的脉搏上。 良久,才微微点头道,“不错,第一次就初见成效,日后会容易许多。” 叶姝身上出了一层的薄汗,口中又是一股子腥甜的血浆味儿,她连开口说话都不想。 延胡索道,“可以让她去泡药浴了,约莫一个时辰,这第一次的排毒,就算是完成了。” 说罢,他自顾自的收拾了东西,“给我准备的房间在哪儿?” “门外有人带你去。”楚玄墨冷声回道。 “哦。” 楚玄墨将叶姝打横抱起,朝丁香和春雪准备的浴桶而去。 “我洗个澡,你真的不必跟着我进去,再一眨不眨的盯着我。”叶姝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她现在浑身无力,她就一巴掌给他扇过去。 楚玄墨将叶姝扔进浴桶中,叶姝一袭薄衫,尽数贴在身上,细看,还能看到白色锦绣纹路的肚兜儿。 浓浓的苦药味儿猛的蹿进鼻子里,叶姝被呛得咳了几声,随即捂住鼻子,无助的看着楚玄墨,“你确定,这些是泡澡用的吗?你再去问问延胡索,这些真的是泡澡用的吗?这么难闻,咳咳咳……泡完,我怎么办?” 她看那些武侠小说里,泡药浴,不都是特别香,特别好闻的吗? 为什么她泡这个就这么难闻? 楚玄墨站在浴桶边,被这浓郁的药草味刺激的皱了皱眉,他甚是讨厌药草的味道,不过…… 叶姝在水里扑腾,楚玄墨看着她曼妙舒展的身姿,唇畔微微上扬,眼眸也暗了几分。 “没事,朕不嫌弃你。” 叶姝顺着楚玄墨的目光看去,最终落到自己的胸口,她脸色瞬间凝固,抬起头,阴森森的看着楚玄墨,“皇上,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楚玄墨抱臂而立,“朕看自己的皇后,还得让人批准吗?” 叶姝扒在浴桶边,巧笑嫣然的看着楚玄墨,眼尾微微上挑,唇角也自然而然的勾出一抹靓丽的弧度。 “皇上说的是,臣妾是皇上的妻子,皇上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楚玄墨俯下身子,手指抚上叶姝的侧脸上,“你勾引朕?” 叶姝故意朝他的掌心歪去,侧脸将将贴上他的大掌,“是又怎么样?” 楚玄墨低头,唇正要落到叶姝的嘴角时,却被她偏头躲过,下一秒,一道水流从浴桶中飞出,溅了他一身。 墨色鎏金的长袍,浸湿了一片,沾染了那难闻的药草味,不过他浑然不在意,站在浴桶边,勾唇看着叶姝在浴桶中挑衅的看着他。 “别胡闹了,身子要紧。”他挽起长袖,竟亲手拿起木瓢,一瓢一瓢的从叶姝的肩头冲下去。 叶姝怔愣一下,随即轻声道,“你还是出去,我把衣服脱了,我自己就可以。” 楚玄墨拿着木瓢的手一顿,看着她认真且有些羞涩的脸庞道,“好,朕在外面,有事就唤。” “嗯。”叶姝点了点头。 她在里面泡着药浴,他在外面负手而立。 隔着窗户,依稀能看到他的身影,片刻不曾离去。 叶姝勾了勾唇,什么闲云野鹤,浪迹天涯,都不如身边这个男人重要。 她一边撩着水,一边想着宫中的琐事,太后,叶家,楚玄泽……呵,很好。 宫中,卜南站在御书房的窗子边,从信鸽的腿上取下一个小小的竹简。 他放飞了信鸽后,才将竹简中的小纸条给取了出来。 “归京。” 短短两个字,可以看出是楚玄墨的笔迹和作风,既然传信回来说马上要抵达京城,那么他们此行想必是顺利的。 可不知怎地,他心底竟然有些怅然若失起来。 好像有什么,在偷偷的溜走,而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也抓不住那东西。 在窗口站了许久,他才将手中的信纸丢到火炉中,余光瞥见案几上放着的绿头牌,这几天,也不见玉磬过来了,莫不是他那日说话针的重了些? 罢了,索性再去看看。 长春宫里,豫妃早早的就睡下了。 她侧卧在床榻上,团子代替了元宵的位置,每每在她熟睡的时候,窝在床榻边,守着她入睡。 紫娟就在外间侯着,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惊醒。 第三百一十四章 都不如他重要 叶姝白着脸回头,朝楚玄墨粲然一笑,“这下好了,谁都不用死了。” 明朗的房间中,叶姝平躺在床榻上,楚玄墨静静的站在距离床榻外一丈处,目光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身上扎满了银针的叶姝。 延胡索将布包中所言的银针都扎在叶姝的各个穴位,他纤长带有薄茧的手指从针头抚过,清秀的眉头轻轻蹙起,细看耳垂处还带着害羞的粉色。 他抿了抿唇,施完针后,目光不敢有片刻的在叶姝身上停留。他从小到大,都是被婆婆养在百药谷,如此亲近一个女子的身体,还是头一次。 延胡索从床榻上侧站起来,对楚玄墨道,“半个时辰后唤我取针,另外让你们去准备的药材热水可都准备好了?” “嗯。”楚玄墨微微点头。 延胡索自顾自的理了理衣跑,朝屏风外的桌椅处走去。 淡然落座后,还颇为自在的倒了杯茶水,搁在唇间微抿。 里间,叶姝浑身上下,扎满了针,她只觉得这些针仿佛打开了她的五经八脉以及七窍,每个毛孔哦你好都在往外泄露者浊气,而且自下而上,气血翻腾。 她能感觉到,好像是有一种不属于她身体里的东西,在逐渐排出体外。 但这个过程,显然是不轻松,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难以忍受的! “唔。”叶姝紧皱眉头,双手攥成拳,冷眸盯着床上方,紧抿着唇,面色煞白而浮有虚汗。 楚玄墨沉声道,“她看起来很痛苦。” 坐在屏风后的延胡索,手指捏着青瓷的杯身,淡淡的道,“她的毒本来就不简单 不废点功夫,是根本去除不了的。她若是忍受不了,也不必想着解毒了。” 闻言,楚玄墨没再说话,负在身后的双手不由自主的紧了几分。 半个时辰后,叶姝胸腔一阵沸腾,她从床上惊坐起,伏在床边,猛的吐出一口浊血。 楚玄墨眼眸暗沉,“半个时辰到了。” 延胡索睁开阖着的双眼,起身,走到床榻边,将叶姝身上的针一一取下,又将三指并拢,搭在她的脉搏上。 良久,才微微点头道,“不错,第一次就初见成效,日后会容易许多。” 叶姝身上出了一层的薄汗,口中又是一股子腥甜的血浆味儿,她连开口说话都不想。 延胡索道,“可以让她去泡药浴了,约莫一个时辰,这第一次的排毒,就算是完成了。” 说罢,他自顾自的收拾了东西,“给我准备的房间在哪儿?” “门外有人带你去。”楚玄墨冷声回道。 “哦。” 楚玄墨将叶姝打横抱起,朝丁香和春雪准备的浴桶而去。 “我洗个澡,你真的不必跟着我进去,再一眨不眨的盯着我。”叶姝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她现在浑身无力,她就一巴掌给他扇过去。 楚玄墨将叶姝扔进浴桶中,叶姝一袭薄衫,尽数贴在身上,细看,还能看到白色锦绣纹路的肚兜儿。 浓浓的苦药味儿猛的蹿进鼻子里,叶姝被呛得咳了几声,随即捂住鼻子,无助的看着楚玄墨,“你确定,这些是泡澡用的吗?你再去问问延胡索,这些真的是泡澡用的吗?这么难闻,咳咳咳……泡完,我怎么办?” 她看那些武侠小说里,泡药浴,不都是特别香,特别好闻的吗? 为什么她泡这个就这么难闻? 楚玄墨站在浴桶边,被这浓郁的药草味刺激的皱了皱眉,他甚是讨厌药草的味道,不过…… 叶姝在水里扑腾,楚玄墨看着她曼妙舒展的身姿,唇畔微微上扬,眼眸也暗了几分。 “没事,朕不嫌弃你。” 叶姝顺着楚玄墨的目光看去,最终落到自己的胸口,她脸色瞬间凝固,抬起头,阴森森的看着楚玄墨,“皇上,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楚玄墨抱臂而立,“朕看自己的皇后,还得让人批准吗?” 叶姝扒在浴桶边,巧笑嫣然的看着楚玄墨,眼尾微微上挑,唇角也自然而然的勾出一抹靓丽的弧度。 “皇上说的是,臣妾是皇上的妻子,皇上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楚玄墨俯下身子,手指抚上叶姝的侧脸上,“你勾引朕?” 叶姝故意朝他的掌心歪去,侧脸将将贴上他的大掌,“是又怎么样?” 楚玄墨低头,唇正要落到叶姝的嘴角时,却被她偏头躲过,下一秒,一道水流从浴桶中飞出,溅了他一身。 墨色鎏金的长袍,浸湿了一片,沾染了那难闻的药草味,不过他浑然不在意,站在浴桶边,勾唇看着叶姝在浴桶中挑衅的看着他。 “别胡闹了,身子要紧。”他挽起长袖,竟亲手拿起木瓢,一瓢一瓢的从叶姝的肩头冲下去。 叶姝怔愣一下,随即轻声道,“你还是出去,我把衣服脱了,我自己就可以。” 楚玄墨拿着木瓢的手一顿,看着她认真且有些羞涩的脸庞道,“好,朕在外面,有事就唤。” “嗯。”叶姝点了点头。 她在里面泡着药浴,他在外面负手而立。 隔着窗户,依稀能看到他的身影,片刻不曾离去。 叶姝勾了勾唇,什么闲云野鹤,浪迹天涯,都不如身边这个男人重要。 她一边撩着水,一边想着宫中的琐事,太后,叶家,楚玄泽……呵,很好。 宫中,卜南站在御书房的窗子边,从信鸽的腿上取下一个小小的竹简。 他放飞了信鸽后,才将竹简中的小纸条给取了出来。 “归京。” 短短两个字,可以看出是楚玄墨的笔迹和作风,既然传信回来说马上要抵达京城,那么他们此行想必是顺利的。 可不知怎地,他心底竟然有些怅然若失起来。 好像有什么,在偷偷的溜走,而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也抓不住那东西。 在窗口站了许久,他才将手中的信纸丢到火炉中,余光瞥见案几上放着的绿头牌,这几天,也不见玉磬过来了,莫不是他那日说话针的重了些? 罢了,索性再去看看。 长春宫里,豫妃早早的就睡下了。 她侧卧在床榻上,团子代替了元宵的位置,每每在她熟睡的时候,窝在床榻边,守着她入睡。 紫娟就在外间侯着,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惊醒。 第三百一十五章 为了叶姝 卜南步入寝殿中后,殿内的宫女内侍就要俯身行礼。 他淡淡的抬了下宽袖,制止了他们的动作,并且吩咐不让他们出声。 紫娟小声道,“皇上,娘娘已经睡了,团子也在里面。” “嗯。”卜南从嗓子里溢出一声,随即大步流星的朝床榻边走去,他随手撩开淡紫色的床幔,看着白色金丝棉柔被下的豫妃。 侧卧着身子,蜷缩成一团,小小一只,煞是可怜。她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连熟睡时,都没有太过安宁。 团子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动静,睁开宝蓝色琉璃般的眼睛,但只睨了一眼卜南,刚要叫出来,就被卜南一个眼神吓的噤了声。 它又老老实实的窝在原位。 卜南伸出手,将落了半边榻的被褥往上提了提,又凝眸注视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落下床幔。 —— 此时的辰王府,南宫诗柔端坐在偌大的金丝木椅子上,下人正用凤仙花和竹青叶小心翼翼的给她染着指甲。 而她自己则是头枕在椅背上,半眯着眼,翘着二郎腿,昏昏欲睡。 直到—— “王妃,侯爷那儿的人已经查清楚了,皇后娘娘出了宫后,只在清河峰稍作停留……而后便和国师,一同北下了,途中只在青州和泉州多做停留,现下应该刚刚离开青州,在回宫的路上。” 得到消息的婢女一脸沉稳的走了进来,跪在南宫诗柔的椅子边,低声陈述。 半眯着眼的南宫诗柔脸色轻变,她睁开犀利的眼睛,斜眸看向那婢女,“她为何要北下,这件事,可查清楚了?” 婢女斟酌片刻,“据说,还是因为皇后娘娘的病,听宫里的太医提过,国师在北方得遇过一名高人,应当能治好皇后娘娘的病,所以皇上和国师才安排了这么一出。” “呵。”南宫诗柔冷笑一声,“费尽心思安排这些,就是为了让叶姝那个贱人安心治病?呵,就是不知道,她有命去,有没有命回来了……就算回来,也看她能不能顶得住这滔天议论了。” “请王妃吩咐。”婢女垂眸道。 南宫诗柔懒懒的道,“让父亲那边的人,拦在进都城的外面,最好是截杀她们。” “是。”婢女又道,“若是不能成……” “那本王妃自有安排。” 这个夜里,注定有人不平静,远在南方的楚玄泽,得知了青州刺杀失败的消息。 整个人都处于癫狂暴怒的状态,“废物,本王大笔大笔银子的养着你们,你们却连一件小事都办不成,本王要你们还有什么用!出动了这么多人,连楚玄墨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有伤到?真是可笑!” 他一袭竹青色长袍,端得是风流倜傥,温润如玉的气质,然冷冽阴郁的面容,却叫人心生胆寒。尤其是被他一怒之下甩落的砚台狼毫,更是在他淡色的衣袍上溅出点点黑斑。 跪在地上的杀手,忐忑不安的道,“王爷,楚玄墨太警惕了,咱们的人从泉州跟上以后,估计就被发现了,他故意任由我们跟着,恐怕就是想让我们大伤元气……” “大伤元气?”楚玄泽冷哼一声,“若你们能杀得了他也就罢了,可现在,不但损失了那么多人,楚玄墨还安然无恙。你让本王该如何处置你们?嗯?青寒?” “请王爷恕罪。”被叫做青寒的黑衣人垂着头,闭了闭眼睛道,“属下一定会将功补过。” “将功补过?”楚玄泽从案几后走出来,步至青寒身前,“最好的机会已经错过,你拿什么跟本王说将功补过?” 青寒仰起头,“王爷,王妃也容不下叶姝,属下已经将消息透露给了王妃的人,她一定会派人截杀,到时候,我们再趁乱添一把火……”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静寂的夜里格外震耳。 青寒抿着唇,脸被扇都朝一侧扭着。 楚玄泽冷声道,“谁让你这么做的?” 青寒开口道,“王爷,属下都是为了王爷的大计,只要王妃对叶姝出手,那我们就有机会趁乱杀了楚玄墨,只有这样,王爷才能继承大统……” “你以为楚玄墨是那么好杀的吗?”楚玄泽眼眸阴鸷,“若是南宫诗柔那个蠢货能杀了他,呵,本王还用得着这么担心?” 青寒沉默了片刻,“王爷当真不是为了叶姝吗?” 提到这个,楚玄泽的目光有一瞬的变化,他转过身,背对着青寒,“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是,属下告退。”青寒垂下头,从地上站起来,在走到门口时,楚玄泽出声道,“等等。” “下一次任务,本王不希望看到出动了这么多人,却连一点利益都没占到,本王的银子,养着你们,不是希望你们去送死的。”楚玄泽双手负后,声音暗沉,“这次,让南宫诗柔的人打前锋,你们最好不要露头,本王目前还回不去,别给本王惹麻烦。” “是。” 回都城的路上,又加了一辆马车,总共是三辆马车,第一辆自然坐着楚玄墨和叶姝,两人浓情蜜意,舍不得被人打搅。 第二辆车则坐着周青青,丁香和春雪。 第三辆而是非要独坐一辆的延胡索,宁死不肯跟别人同坐一辆,美名其曰,修道钻研医术的人,一个人更能静下来心。 前面的马车蜜里调油,后面的马车清心寡欲,中间的马车……勾心斗角。 丁香和春雪看着仍旧是一身缟素头戴白花的周青青,都忍不住双双叹了口气。 “周姑娘,斯人已去,你也不要太伤心,周叔和周夫人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的,你要节哀啊!” 周青青靠在马车壁上,这几日为了给人营造出一种她特别可怜的模样,她每每傍晚总是将自己弄哭,无论是掐大腿还是咬胳膊,只要能疼的哭了就行。 是以,她原本的一双大大的杏仁眼,每日肿的跟核桃一样,脸上也是一副忧思过度的样子。 她牵强的笑了笑,“没事,春雪姐姐放心,我没事的。” 而这幅模样落到丁香和春雪眼中,自然又是故作坚强的模样,心中愈发不是滋味。 第三百一十五章 为了叶姝 卜南步入寝殿中后,殿内的宫女内侍就要俯身行礼。 他淡淡的抬了下宽袖,制止了他们的动作,并且吩咐不让他们出声。 紫娟小声道,“皇上,娘娘已经睡了,团子也在里面。” “嗯。”卜南从嗓子里溢出一声,随即大步流星的朝床榻边走去,他随手撩开淡紫色的床幔,看着白色金丝棉柔被下的豫妃。 侧卧着身子,蜷缩成一团,小小一只,煞是可怜。她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连熟睡时,都没有太过安宁。 团子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动静,睁开宝蓝色琉璃般的眼睛,但只睨了一眼卜南,刚要叫出来,就被卜南一个眼神吓的噤了声。 它又老老实实的窝在原位。 卜南伸出手,将落了半边榻的被褥往上提了提,又凝眸注视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落下床幔。 —— 此时的辰王府,南宫诗柔端坐在偌大的金丝木椅子上,下人正用凤仙花和竹青叶小心翼翼的给她染着指甲。 而她自己则是头枕在椅背上,半眯着眼,翘着二郎腿,昏昏欲睡。 直到—— “王妃,侯爷那儿的人已经查清楚了,皇后娘娘出了宫后,只在清河峰稍作停留……而后便和国师,一同北下了,途中只在青州和泉州多做停留,现下应该刚刚离开青州,在回宫的路上。” 得到消息的婢女一脸沉稳的走了进来,跪在南宫诗柔的椅子边,低声陈述。 半眯着眼的南宫诗柔脸色轻变,她睁开犀利的眼睛,斜眸看向那婢女,“她为何要北下,这件事,可查清楚了?” 婢女斟酌片刻,“据说,还是因为皇后娘娘的病,听宫里的太医提过,国师在北方得遇过一名高人,应当能治好皇后娘娘的病,所以皇上和国师才安排了这么一出。” “呵。”南宫诗柔冷笑一声,“费尽心思安排这些,就是为了让叶姝那个贱人安心治病?呵,就是不知道,她有命去,有没有命回来了……就算回来,也看她能不能顶得住这滔天议论了。” “请王妃吩咐。”婢女垂眸道。 南宫诗柔懒懒的道,“让父亲那边的人,拦在进都城的外面,最好是截杀她们。” “是。”婢女又道,“若是不能成……” “那本王妃自有安排。” 这个夜里,注定有人不平静,远在南方的楚玄泽,得知了青州刺杀失败的消息。 整个人都处于癫狂暴怒的状态,“废物,本王大笔大笔银子的养着你们,你们却连一件小事都办不成,本王要你们还有什么用!出动了这么多人,连楚玄墨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有伤到?真是可笑!” 他一袭竹青色长袍,端得是风流倜傥,温润如玉的气质,然冷冽阴郁的面容,却叫人心生胆寒。尤其是被他一怒之下甩落的砚台狼毫,更是在他淡色的衣袍上溅出点点黑斑。 跪在地上的杀手,忐忑不安的道,“王爷,楚玄墨太警惕了,咱们的人从泉州跟上以后,估计就被发现了,他故意任由我们跟着,恐怕就是想让我们大伤元气……” “大伤元气?”楚玄泽冷哼一声,“若你们能杀得了他也就罢了,可现在,不但损失了那么多人,楚玄墨还安然无恙。你让本王该如何处置你们?嗯?青寒?” “请王爷恕罪。”被叫做青寒的黑衣人垂着头,闭了闭眼睛道,“属下一定会将功补过。” “将功补过?”楚玄泽从案几后走出来,步至青寒身前,“最好的机会已经错过,你拿什么跟本王说将功补过?” 青寒仰起头,“王爷,王妃也容不下叶姝,属下已经将消息透露给了王妃的人,她一定会派人截杀,到时候,我们再趁乱添一把火……”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静寂的夜里格外震耳。 青寒抿着唇,脸被扇都朝一侧扭着。 楚玄泽冷声道,“谁让你这么做的?” 青寒开口道,“王爷,属下都是为了王爷的大计,只要王妃对叶姝出手,那我们就有机会趁乱杀了楚玄墨,只有这样,王爷才能继承大统……” “你以为楚玄墨是那么好杀的吗?”楚玄泽眼眸阴鸷,“若是南宫诗柔那个蠢货能杀了他,呵,本王还用得着这么担心?” 青寒沉默了片刻,“王爷当真不是为了叶姝吗?” 提到这个,楚玄泽的目光有一瞬的变化,他转过身,背对着青寒,“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是,属下告退。”青寒垂下头,从地上站起来,在走到门口时,楚玄泽出声道,“等等。” “下一次任务,本王不希望看到出动了这么多人,却连一点利益都没占到,本王的银子,养着你们,不是希望你们去送死的。”楚玄泽双手负后,声音暗沉,“这次,让南宫诗柔的人打前锋,你们最好不要露头,本王目前还回不去,别给本王惹麻烦。” “是。” 回都城的路上,又加了一辆马车,总共是三辆马车,第一辆自然坐着楚玄墨和叶姝,两人浓情蜜意,舍不得被人打搅。 第二辆车则坐着周青青,丁香和春雪。 第三辆而是非要独坐一辆的延胡索,宁死不肯跟别人同坐一辆,美名其曰,修道钻研医术的人,一个人更能静下来心。 前面的马车蜜里调油,后面的马车清心寡欲,中间的马车……勾心斗角。 丁香和春雪看着仍旧是一身缟素头戴白花的周青青,都忍不住双双叹了口气。 “周姑娘,斯人已去,你也不要太伤心,周叔和周夫人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的,你要节哀啊!” 周青青靠在马车壁上,这几日为了给人营造出一种她特别可怜的模样,她每每傍晚总是将自己弄哭,无论是掐大腿还是咬胳膊,只要能疼的哭了就行。 是以,她原本的一双大大的杏仁眼,每日肿的跟核桃一样,脸上也是一副忧思过度的样子。 她牵强的笑了笑,“没事,春雪姐姐放心,我没事的。” 而这幅模样落到丁香和春雪眼中,自然又是故作坚强的模样,心中愈发不是滋味。 第三百一十六章 太宠着她了 虽说周夫人之前想过让周青青做公子的妾室,但那也不是周青青的意愿,况且这个小姑娘才十五岁,就亲眼目睹自己爹娘惨死,怪可怜的。 再加上之前,周青青笑起来眼睛眯成月牙,酒窝若隐若现,也挺讨喜的。 如今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心里必定十分难受。 丁香将周青青的手握在手里,语重心长的道,“周姑娘,夫人是个很好的人,一定会对你好的。日后,你也不用想其他的事情,安安心心的住在都城里,有什么别的事,我们都会帮你的。” 周青青看着握着自己的那双手,葱葱玉指,显然是没做过什么粗活。 看来楚家必定显赫,否则怎么会连一个丫鬟,都如此金贵。 “谢谢丁香姐姐……我只是初来乍到,心底忐忑不安……到时候还要麻烦丁香姐姐和春雪姐姐多加照顾我……” “这有什么,我们会好好对你的。”丁香安慰的拍了拍周青青的手背。 周青青眼眸微动,抬起头对丁香问道,“丁香姐姐,我还不知道楚家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能跟我说说吗?免得我到时候乱了规矩,再惹人生厌……我已经无家可归了,若是被公子和夫人赶出来,我都不知道我要到哪里去。” 说着说着,她的眼睛竟又是红了起来。 丁香心底一慌,连忙道,“你别哭……皇……” “周姑娘,公子和夫人不会放任你不管的,至于楚家……你到了家知道了。”春雪打断了丁香,她暗地里戳了戳丁香的衣服。 这种话皇上和皇后娘娘不开口,是万万轮不到她们做奴婢的来说。 周青青眼底浮现些许懊恼,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些人刻意的瞒着她什么似的,难不成楚家还有什么隐情? “那楚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总觉得他特别凶,夫人跟他在一起都不害怕的吗?” 丁香眼中染上喜色,“公子对夫人是真真的好!凶不凶的……只要他对夫人好,就够了,反正只要公子和夫人和睦,我们做奴婢的心底看着就高兴。” 春雪也微笑着点了点头。 周青青藏在宽袖中的手交叉而放,指甲几乎要陷进她的皮肉里,心底压抑的恨意和妒火,让她面容不自觉的扭曲了些。 凭什么? 凭什么那么好的男人,却独独只对叶姝一个人好?凭什么她都快要死了,却又来了一个神医,要将她救活? 如果叶姝死了,那她不就有机会了吗? 做楚府的夫人,做楚公子的夫人…… 脑中突然划过一抹灵光,周青青的目光朝后面的马车看了一眼,不是要泡药浴吗?如果她在药浴里……添一些其他的东西呢? 周青青阴恻恻的勾起了唇角。 另一边,叶姝百无聊赖的趴在马车上的虎皮毡子上,眯着眼睛打着瞌睡,自从上一次跟楚玄墨下了一盘棋之后,她就再也不想跟他下了。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太费劲了!太伤脑子了! 楚玄墨手中捏着一本兵法谋略的书,气定神闲的看着,时不时余光瞥两下打滚儿的叶姝。 叶姝长长的叹了口气,她掀开马车帘子,径直坐到外面,将好在善尘和善语的中间。 她左边看了一眼冰山相的善尘,摇了摇头,又往右看向脸色苍白的善语,道,“你的伤还没有好全,要不然……你进去。” 闻言,善语一个劲儿的摇头,“不不不,夫人,还是您进去!属下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有延神医的药,属下的伤恢复的特别快,倒是夫人,您身子骨弱,进去歇着。” 开玩笑,他是想回去之后就被发放到刑塔?把夫人留到外面,他去马车里面? 叶姝皱着眉头,转头对善尘说,“那你进去。” “属下不敢。”善尘连忙埋头拒绝。 “你怎么不敢,你向来跟你们加主子,志同道合的……有什么不敢的,他现在巴不得你能进去陪着他呢!” 话音刚落,坐在她右侧的善语就‘噗嗤’一声笑出来,让他天天见死不救,好了,现在轮到自己了! 善尘的脸色僵硬,他木讷的说,“夫人,您就别为难属下了……” 叶姝撇了撇嘴,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眼神莫名忧伤,“这一回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出来了,这一趟,连玩都没有玩开心。善尘,善语,等我回宫之后,你们还能跟着吗?” “应该不能……”善语抿了抿唇,“非召不能入。” 他也很舍不得夫人,不过这句话说出来,他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说的也是,宫里面只有三种人,女人,男人,太监,而男人又只允许有楚玄墨一个……”叶姝颇为遗憾的道,但很快,她就双目一亮,“太监?” 不知怎地,善尘和善语具是浑身一抖,“夫人……”我们不想做太监。 “你们可以假扮太监啊!”叶姝左右两只手一齐搭在善尘和善语的肩头,仿佛在为自己做了个明智决定而感到高兴,浑然不知马车内的楚玄墨,蓦的将书放下,神色已然冷峻。 善尘和善语感受到从背后传来的森森冷意,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被人发现假扮太监……可是死罪……夫人,您饶了我们两个。”善语苦着脸道。 叶姝咂咂舌,“一点胆量都没有,有本夫人罩着你们,还怕被发现吗?” “朕竟不知,皇后的胆子何时变得这么大了?”喑哑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叶姝浑身一抖。 她还没忘记,她刚来到这个世界,对楚玄墨那叫一个畏首畏尾,俯首称臣,胆战心惊。 “进来。” 善尘和善语默默的看了一眼叶姝。 叶姝扯着嘴角生硬的笑笑,收回了搭在他们二人肩头的手,一溜烟钻回了车内,讨好的坐在楚玄墨身侧道,“臣妾胆子越来越大,还不是仰仗着皇上宠着臣妾。” 她娇声软语,“是,皇上?” 楚玄墨端坐的身影微微一斜,“这话倒是没错,是朕太纵着你了,以至于你……这般放肆?” 第三百一十六章 太宠着她了 虽说周夫人之前想过让周青青做公子的妾室,但那也不是周青青的意愿,况且这个小姑娘才十五岁,就亲眼目睹自己爹娘惨死,怪可怜的。 再加上之前,周青青笑起来眼睛眯成月牙,酒窝若隐若现,也挺讨喜的。 如今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心里必定十分难受。 丁香将周青青的手握在手里,语重心长的道,“周姑娘,夫人是个很好的人,一定会对你好的。日后,你也不用想其他的事情,安安心心的住在都城里,有什么别的事,我们都会帮你的。” 周青青看着握着自己的那双手,葱葱玉指,显然是没做过什么粗活。 看来楚家必定显赫,否则怎么会连一个丫鬟,都如此金贵。 “谢谢丁香姐姐……我只是初来乍到,心底忐忑不安……到时候还要麻烦丁香姐姐和春雪姐姐多加照顾我……” “这有什么,我们会好好对你的。”丁香安慰的拍了拍周青青的手背。 周青青眼眸微动,抬起头对丁香问道,“丁香姐姐,我还不知道楚家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能跟我说说吗?免得我到时候乱了规矩,再惹人生厌……我已经无家可归了,若是被公子和夫人赶出来,我都不知道我要到哪里去。” 说着说着,她的眼睛竟又是红了起来。 丁香心底一慌,连忙道,“你别哭……皇……” “周姑娘,公子和夫人不会放任你不管的,至于楚家……你到了家知道了。”春雪打断了丁香,她暗地里戳了戳丁香的衣服。 这种话皇上和皇后娘娘不开口,是万万轮不到她们做奴婢的来说。 周青青眼底浮现些许懊恼,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些人刻意的瞒着她什么似的,难不成楚家还有什么隐情? “那楚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总觉得他特别凶,夫人跟他在一起都不害怕的吗?” 丁香眼中染上喜色,“公子对夫人是真真的好!凶不凶的……只要他对夫人好,就够了,反正只要公子和夫人和睦,我们做奴婢的心底看着就高兴。” 春雪也微笑着点了点头。 周青青藏在宽袖中的手交叉而放,指甲几乎要陷进她的皮肉里,心底压抑的恨意和妒火,让她面容不自觉的扭曲了些。 凭什么? 凭什么那么好的男人,却独独只对叶姝一个人好?凭什么她都快要死了,却又来了一个神医,要将她救活? 如果叶姝死了,那她不就有机会了吗? 做楚府的夫人,做楚公子的夫人…… 脑中突然划过一抹灵光,周青青的目光朝后面的马车看了一眼,不是要泡药浴吗?如果她在药浴里……添一些其他的东西呢? 周青青阴恻恻的勾起了唇角。 另一边,叶姝百无聊赖的趴在马车上的虎皮毡子上,眯着眼睛打着瞌睡,自从上一次跟楚玄墨下了一盘棋之后,她就再也不想跟他下了。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太费劲了!太伤脑子了! 楚玄墨手中捏着一本兵法谋略的书,气定神闲的看着,时不时余光瞥两下打滚儿的叶姝。 叶姝长长的叹了口气,她掀开马车帘子,径直坐到外面,将好在善尘和善语的中间。 她左边看了一眼冰山相的善尘,摇了摇头,又往右看向脸色苍白的善语,道,“你的伤还没有好全,要不然……你进去。” 闻言,善语一个劲儿的摇头,“不不不,夫人,还是您进去!属下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有延神医的药,属下的伤恢复的特别快,倒是夫人,您身子骨弱,进去歇着。” 开玩笑,他是想回去之后就被发放到刑塔?把夫人留到外面,他去马车里面? 叶姝皱着眉头,转头对善尘说,“那你进去。” “属下不敢。”善尘连忙埋头拒绝。 “你怎么不敢,你向来跟你们加主子,志同道合的……有什么不敢的,他现在巴不得你能进去陪着他呢!” 话音刚落,坐在她右侧的善语就‘噗嗤’一声笑出来,让他天天见死不救,好了,现在轮到自己了! 善尘的脸色僵硬,他木讷的说,“夫人,您就别为难属下了……” 叶姝撇了撇嘴,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眼神莫名忧伤,“这一回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出来了,这一趟,连玩都没有玩开心。善尘,善语,等我回宫之后,你们还能跟着吗?” “应该不能……”善语抿了抿唇,“非召不能入。” 他也很舍不得夫人,不过这句话说出来,他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说的也是,宫里面只有三种人,女人,男人,太监,而男人又只允许有楚玄墨一个……”叶姝颇为遗憾的道,但很快,她就双目一亮,“太监?” 不知怎地,善尘和善语具是浑身一抖,“夫人……”我们不想做太监。 “你们可以假扮太监啊!”叶姝左右两只手一齐搭在善尘和善语的肩头,仿佛在为自己做了个明智决定而感到高兴,浑然不知马车内的楚玄墨,蓦的将书放下,神色已然冷峻。 善尘和善语感受到从背后传来的森森冷意,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被人发现假扮太监……可是死罪……夫人,您饶了我们两个。”善语苦着脸道。 叶姝咂咂舌,“一点胆量都没有,有本夫人罩着你们,还怕被发现吗?” “朕竟不知,皇后的胆子何时变得这么大了?”喑哑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叶姝浑身一抖。 她还没忘记,她刚来到这个世界,对楚玄墨那叫一个畏首畏尾,俯首称臣,胆战心惊。 “进来。” 善尘和善语默默的看了一眼叶姝。 叶姝扯着嘴角生硬的笑笑,收回了搭在他们二人肩头的手,一溜烟钻回了车内,讨好的坐在楚玄墨身侧道,“臣妾胆子越来越大,还不是仰仗着皇上宠着臣妾。” 她娇声软语,“是,皇上?” 楚玄墨端坐的身影微微一斜,“这话倒是没错,是朕太纵着你了,以至于你……这般放肆?” 三百一十七章 回宫 一路上打打闹闹,除了有几次小规模的刺杀,被楚玄墨的暗卫一一解决,这回去的路倒也算得上是安稳惬意。 天渐渐暗下来的时候,楚玄墨换上了卜南的脸,手持令牌,在宫门关闭前,回了宫。 御书房中,卜南坐在桌案后,正在批阅奏折他倏尔察觉到一阵熟悉的气息,他唇角暗自勾了勾,随即放下朱批,手漫不经心的撑着下巴,双目幽怨的看着来人。 “呦,咱们陛下,这是舍得回来了啊。” 楚玄墨面色自持的走到桌边,伸出中指,轻轻在桌沿轻轻敲了两下。 卜南眉梢一挑,从龙椅上起身,绕过桌案,“微臣恭迎陛下回宫。” 楚玄墨伸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道,“宫中没出什么事儿?” “宫里是没出什么事儿,宫外可出大事了。”卜南也自然而然的将脸上的面具撕下,随意的扔在一处,面色严肃起来,“你那个好弟弟,南下后,消息便少之又少。我下旨召他回来,他竟然以感染风寒为由,拖着不回来。” 闻言,楚玄墨眉头微皱,撩袍下坐,“继续。” 卜南掏出几份密报,落在楚玄墨的面前,“暗卫说,他在南方,聚集了众多武林人士,又向金川借了兵,似乎是要趁着你出宫,攻入都城,一举夺位。不过我不清楚,现在你平安回来了,他可还会继续原来的计划。” “呵。”楚玄墨冷笑一声,眼中没有丝毫温度,“朕真是小看了他。” 卜南叹了口气,“这个变数,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也幸好,我们早做准备。” 楚玄墨睨了一眼,桌子上的密报,“找人控制住太后,省的她跟楚玄泽里应外合。” “好。”卜南又道,“皇后怎么样了?” 提起叶姝,楚玄墨的眉头松弛下来,清冷的脸上隐隐约约还透着几分喜悦,“她无事,朕将她暂时安置在镇国寺中,免得她经历这些。” 卜南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看来皇上不虚此行啊。” 楚玄墨立马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又绷着一张俩瞥着卜南,“还不快将衣服换回来。” 卜南轻笑一声,与楚玄墨换回了衣服,正要离开的时候,他却突然回头道,“玄墨。” “嗯?”楚玄墨抬眸。 成年后,他们二人便甚少唤过对方的名字,寻常时候,都是以君臣相称。他突然唤他名讳,一定是有要事,且不是寻常的事情。 “我有一事相求。”卜南转过身子,道,“我想让豫妃离宫。” “理由。”楚玄墨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卜南敛了敛眸子,沉默片刻,“她不适合待在宫里,她性子孤高,又不屑摆弄心计,你又不喜欢她。” 楚玄墨定定的看着卜南,良久才道,“仅仅如此。” 这回换做卜南默不作声了,仅仅如此吗?恐怕也不尽然。 “准。”楚玄墨提起桌上的黑色狼毫,蘸了些墨水,开始慢条斯理的在明黄的圣旨上书写,“等这次大乱过去,我寻个由子,让她死在宫里,换个身份随你出宫。” 他未用朕,以是用我。 年少时,是他们二人互相扶持,才能走到了现在,况且他以及有了叶姝了,本就打定了要遣散后宫的注意。 卜南身子怔愣了一瞬,回过神后,勾唇而笑,“多谢。”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楚玄墨淡淡的道,这也就是,为何他敢让卜南扮作他留在宫中的原因。 卜南转身出了御书房,朝豫妃宫殿的地方遥遥看了一眼,宫妃离宫,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楚玄墨这个法子,也算是给了豫妃一个重活一次的机会。 漆黑的夜空,只零零碎碎的散落着几颗星星,大南边的天,都还蒙着一层黑雾,大有大雨倾盆而至的前召。 叶姝宿在镇国寺,按照计划,明日楚玄墨会派太医和卜南,来给她诊脉占卜,最后接她回宫,也不至于落人口舌。 她站在窗边,仰头看了眼并不十分明亮的月光,心中不知为何,突然七上八下起来,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连闭上眼睛,都觉的心慌的很。 过了半晌,她沉沉的出了一口气,伸手关了窗子,可手刚刚碰到支撑窗子的木棍,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攥住了她的手腕。 她心里倏尔一惊,迅速抽手,往后退。 紧接着,从窗口跳入一个黑色蒙着面巾的身影。 叶姝脸色一黑,楚玄泽!这道身影,她再熟悉无比,可他不是南下未归吗,为何会出出现在这里,难不成……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中萌生,叶姝脸色变了几变。 眼前的身影,去下面巾,露出那张与楚玄墨三分相似的脸。楚玄泽站在叶姝面前,目光幽深的看着叶姝,“姝儿,你怎么能背叛我?” 叶姝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楚玄泽,她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退,余光四处搜寻室内能防身的东西。 楚玄泽察觉到她的动作,嘴角微不可察的动了动,“姝儿,你从前不是最喜欢本王了吗?” “你也说了,那是从前。”叶姝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楚玄泽微微低头,再抬头时,脸上多了一丝很厉,“是吗?楚玄墨他有哪里好?哦,不对,本王还要感谢你,成为了他的软肋,否则,本王哪里有机会,这么快就除掉他?” “你想干什么?”叶姝瞳孔放大。 楚玄泽步步逼近,“干什么?”他停在叶姝面前,眼中的阴翳恐怖如斯,“你说,他愿意冒着风险陪你出宫求药解毒,那他愿不愿意,为了你,放弃这大好江山?” 叶姝垂在宽袖中的手,攥紧,随即一个扫堂腿过去,手同时捶在楚玄泽的腹部,转过身就要跑。 可她那没有丝毫内力的功夫,怎么可能比楚玄泽要快。 楚玄泽受击,面色漆黑。 “善——” 叶姝话还没出口,楚玄泽就一记手刀砍在叶姝的后颈。 夜深了,天也下起了蒙蒙细雨,月亮完全隐没在乌云之后,楚玄泽戴上面巾,扛着叶姝,在漆黑的夜色中,慢慢朝着城外的方向而去。 三百一十七章 回宫 一路上打打闹闹,除了有几次小规模的刺杀,被楚玄墨的暗卫一一解决,这回去的路倒也算得上是安稳惬意。 天渐渐暗下来的时候,楚玄墨换上了卜南的脸,手持令牌,在宫门关闭前,回了宫。 御书房中,卜南坐在桌案后,正在批阅奏折他倏尔察觉到一阵熟悉的气息,他唇角暗自勾了勾,随即放下朱批,手漫不经心的撑着下巴,双目幽怨的看着来人。 “呦,咱们陛下,这是舍得回来了啊。” 楚玄墨面色自持的走到桌边,伸出中指,轻轻在桌沿轻轻敲了两下。 卜南眉梢一挑,从龙椅上起身,绕过桌案,“微臣恭迎陛下回宫。” 楚玄墨伸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道,“宫中没出什么事儿?” “宫里是没出什么事儿,宫外可出大事了。”卜南也自然而然的将脸上的面具撕下,随意的扔在一处,面色严肃起来,“你那个好弟弟,南下后,消息便少之又少。我下旨召他回来,他竟然以感染风寒为由,拖着不回来。” 闻言,楚玄墨眉头微皱,撩袍下坐,“继续。” 卜南掏出几份密报,落在楚玄墨的面前,“暗卫说,他在南方,聚集了众多武林人士,又向金川借了兵,似乎是要趁着你出宫,攻入都城,一举夺位。不过我不清楚,现在你平安回来了,他可还会继续原来的计划。” “呵。”楚玄墨冷笑一声,眼中没有丝毫温度,“朕真是小看了他。” 卜南叹了口气,“这个变数,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也幸好,我们早做准备。” 楚玄墨睨了一眼,桌子上的密报,“找人控制住太后,省的她跟楚玄泽里应外合。” “好。”卜南又道,“皇后怎么样了?” 提起叶姝,楚玄墨的眉头松弛下来,清冷的脸上隐隐约约还透着几分喜悦,“她无事,朕将她暂时安置在镇国寺中,免得她经历这些。” 卜南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看来皇上不虚此行啊。” 楚玄墨立马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又绷着一张俩瞥着卜南,“还不快将衣服换回来。” 卜南轻笑一声,与楚玄墨换回了衣服,正要离开的时候,他却突然回头道,“玄墨。” “嗯?”楚玄墨抬眸。 成年后,他们二人便甚少唤过对方的名字,寻常时候,都是以君臣相称。他突然唤他名讳,一定是有要事,且不是寻常的事情。 “我有一事相求。”卜南转过身子,道,“我想让豫妃离宫。” “理由。”楚玄墨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卜南敛了敛眸子,沉默片刻,“她不适合待在宫里,她性子孤高,又不屑摆弄心计,你又不喜欢她。” 楚玄墨定定的看着卜南,良久才道,“仅仅如此。” 这回换做卜南默不作声了,仅仅如此吗?恐怕也不尽然。 “准。”楚玄墨提起桌上的黑色狼毫,蘸了些墨水,开始慢条斯理的在明黄的圣旨上书写,“等这次大乱过去,我寻个由子,让她死在宫里,换个身份随你出宫。” 他未用朕,以是用我。 年少时,是他们二人互相扶持,才能走到了现在,况且他以及有了叶姝了,本就打定了要遣散后宫的注意。 卜南身子怔愣了一瞬,回过神后,勾唇而笑,“多谢。”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楚玄墨淡淡的道,这也就是,为何他敢让卜南扮作他留在宫中的原因。 卜南转身出了御书房,朝豫妃宫殿的地方遥遥看了一眼,宫妃离宫,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楚玄墨这个法子,也算是给了豫妃一个重活一次的机会。 漆黑的夜空,只零零碎碎的散落着几颗星星,大南边的天,都还蒙着一层黑雾,大有大雨倾盆而至的前召。 叶姝宿在镇国寺,按照计划,明日楚玄墨会派太医和卜南,来给她诊脉占卜,最后接她回宫,也不至于落人口舌。 她站在窗边,仰头看了眼并不十分明亮的月光,心中不知为何,突然七上八下起来,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连闭上眼睛,都觉的心慌的很。 过了半晌,她沉沉的出了一口气,伸手关了窗子,可手刚刚碰到支撑窗子的木棍,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攥住了她的手腕。 她心里倏尔一惊,迅速抽手,往后退。 紧接着,从窗口跳入一个黑色蒙着面巾的身影。 叶姝脸色一黑,楚玄泽!这道身影,她再熟悉无比,可他不是南下未归吗,为何会出出现在这里,难不成……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中萌生,叶姝脸色变了几变。 眼前的身影,去下面巾,露出那张与楚玄墨三分相似的脸。楚玄泽站在叶姝面前,目光幽深的看着叶姝,“姝儿,你怎么能背叛我?” 叶姝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楚玄泽,她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退,余光四处搜寻室内能防身的东西。 楚玄泽察觉到她的动作,嘴角微不可察的动了动,“姝儿,你从前不是最喜欢本王了吗?” “你也说了,那是从前。”叶姝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楚玄泽微微低头,再抬头时,脸上多了一丝很厉,“是吗?楚玄墨他有哪里好?哦,不对,本王还要感谢你,成为了他的软肋,否则,本王哪里有机会,这么快就除掉他?” “你想干什么?”叶姝瞳孔放大。 楚玄泽步步逼近,“干什么?”他停在叶姝面前,眼中的阴翳恐怖如斯,“你说,他愿意冒着风险陪你出宫求药解毒,那他愿不愿意,为了你,放弃这大好江山?” 叶姝垂在宽袖中的手,攥紧,随即一个扫堂腿过去,手同时捶在楚玄泽的腹部,转过身就要跑。 可她那没有丝毫内力的功夫,怎么可能比楚玄泽要快。 楚玄泽受击,面色漆黑。 “善——” 叶姝话还没出口,楚玄泽就一记手刀砍在叶姝的后颈。 夜深了,天也下起了蒙蒙细雨,月亮完全隐没在乌云之后,楚玄泽戴上面巾,扛着叶姝,在漆黑的夜色中,慢慢朝着城外的方向而去。 第三百一十八章 宫变 清晨,雨仍在下着,楚玄墨一夜未眠。 “皇上,请皇上恕罪,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不见了。”善尘一脸灰败的跪在御书房中,心中忐忑不安。 “你说什么?”楚玄墨握着笔的手猛地一顿,他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目,直直的盯着善尘,几乎要将他的脸盯出一个洞来。 善尘定着楚玄墨骇人的气势道,“今早,丁香去唤娘娘起床,却发现窗子开着,娘娘不见了,桌子上还压了一张纸条。” 他将纸条呈给楚玄墨看。 楚玄墨脸色凝重的展开纸条,看罢之后,他额前青筋跳动,顷刻之间,将手中的纸条化为齑粉。 楚玄泽? 你真是好的很,给朕玩了一出釜底抽薪啊! “传卜南,朕要出宫。” 小半个时辰后,卜南匆匆忙忙入了宫,一听到楚玄墨要出宫,去赴约,没顾君臣之分,劈头盖脸对着楚玄墨就是一阵骂。 “你疯了不是,你明知道这是给陷阱,楚玄泽就等着你过去送死,再说,你出宫,他若趁此机会,暗中带兵攻入皇宫,你的皇位还做不做了?” 楚玄墨眸光微暗,睨了一眼卜南盛怒的脸色,“朕让你来,不是让你数落朕的。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既然如此,那就该准备周全。一个时辰之内,让等在都城四周的禁军准备好,只要楚玄泽敢带兵攻城,那就杀。” “我替你去。”卜南平息了一下心情,权衡利弊后吐出四个字,“他既然让你去,就必定是死路,你留在宫里,我替你去。” 楚玄墨冷声道,“不行。” 卜南皱眉,“你不信我?我扮作你,没有破绽,我一定会把她给你救回来。” “朕说不行,人,朕要亲自救。”楚玄墨冷硬的道。 “你——” “朕知道,你是为朕好,但朕有分寸。”楚玄墨拍了拍卜南的肩膀,“宫里,就交给你了。” “如果你死了的话,叶姝活不了,我活不了,这万千百姓也都活不了,你记住了。”卜南脸色阴沉的道。 楚玄墨没有作声,换下了身上的龙袍,便带着善尘,朝楚玄泽所说的地方而去。 叶姝被绑在房间内,她被喂了软筋散,尝试了多种办法,也解不开这所谓的铁链。她知道,楚玄泽根本就不想让她死,他从始至终,想要的就只有楚玄墨的命而已。 他是要利用她,引来楚玄墨。 可他会来吗? 可笑,她此刻竟不知希望他来,还是不希望他来。 紧闭的房门忽而开了,楚玄泽身穿铠甲,大步流星的走到她面前,低头,对她轻轻一笑。 “姝儿,你放心,本王只要楚玄墨的命。至于你,本王答应过你,等本王成为了皇帝,一定封你为皇后。乖。” 说罢,竟不顾叶姝的冷眼,用食指轻轻抚摸了一下叶姝的脸颊。 随即放下手,转身,眼底一片冷意,如果他不来,那他就在宫里,亲手了解了他。 叶姝咬了咬牙,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痛恨自己的无能。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叶姝的心七上八下的,身上似乎缓过来一些力气,她试着动了动胳膊,可无法够得到手腕上的铁链。 突然,外面似乎传来一阵马蹄声,叶姝的心猛地被提了起来。 以她敏锐的听觉,甚至能听到,从马上翻身而下的那个人,就是楚玄墨。 然而,她也听到,埋伏在周围的暗卫,一波接一波的朝那个人涌了过去,她知道楚玄泽有多狠,自然也知道,楚玄泽留下对付楚玄墨的人,都是一顶一的高手。 她双目通红,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这个时候,楚玄泽是不是已经趁着楚玄墨不在,杀进皇宫了。 这场宫变,来的太过突然。 楚玄泽以辰王的名义,带人进了皇宫,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一直闭门不出的太后也换了身衣服,在慈宁宫等着楚玄泽称帝的消息。 卜南手持一把长剑,身旁是守在皇宫的御前侍卫和羽林军。 他仍旧是随性从容的目光,看着一身铠甲猎猎的楚玄泽,“辰王殿下不是染了风寒吗,这会儿的功夫就好了?微臣还以为,殿下养着出不了门呐。” 楚玄泽冷笑了一声,“不说养病,怎么骗得过你们。” 卜南挑了挑眉。 楚玄泽朝卜南身后的御书房忘了一眼,勾了勾唇,“看来皇兄是真的喜欢姝儿呐?也不枉费,本王将姝儿送到他身边。” 卜南轻笑一声,眼神玩味,“你确定,那个人是叶姝吗?还是你觉得,你真的骗过了我们?” 楚玄泽饶是再过笃定,也经不住卜南这意味深长的眼神,是不是叶姝?什么意思?难道那个人不是叶姝? “是不是,无所谓了。总之,今日,就是本王登基之日!你若识趣,就让开,本王可以看在你能力不错的份上,仍旧让你做国师。” “登基?”喑哑低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楚玄泽的脸色瞬间僵硬了。 怎么,怎么可能? 他迟钝的回头,透过他带来的兵马,自宫门口,整齐的军队,气势盎然,显然是训练有素,而楚玄墨就骑着马,环抱着尚且虚弱的叶姝,目光冷凝的朝他走来。 “这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活着从他的人手中,救出叶姝? 楚玄墨一袭墨衣,除却发丝凌乱,毫无异常。 只有叶姝知道,他墨色的衣服被血迹染的暗沉了许多,他背上的伤,深可见骨。也只有她知道,他是在强撑着,赶回宫内,与楚玄泽对峙。 “怎么不可能?”楚玄墨淡淡的看着楚玄泽,“就凭你那点虾兵蟹将,也能杀了朕?玄泽,太后教你的那点妇人心计,你真以为,能继承大统?” 楚玄泽握紧了手中的剑,脸色狰狞可怖。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我才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可是为什么,做上皇帝的却是你啊!” “朕告诉你为什么。”楚玄墨翻身下马,一手负后,裙摆飘扬,“因为你刚愎自用,视百姓于尘埃,先皇早就下了旨意,也是先皇,让朕做上皇帝以后,留你一条性命。” “不,不可能……”楚玄泽茫然的垂下头,“父皇明明最宠爱我,一定是你用了什么心计,逼迫父皇……” 楚玄墨冷笑,“传朕旨意,辰王楚玄泽,意图篡位,废去亲王爵位,贬为庶人,太后废,与辰王终生囚禁在辰王府。” 一切都会尘埃落定,叶姝坐在马上,看着楚玄泽的面容由难以置信,变成狰狞可怖,最后化为了不甘。 楚玄墨,是给他留了一条命的,也算是不辜负先皇的遗嘱。 她低头看他,虽身受重伤,却仍旧笔直站立,一代帝王,也不过如此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宫变 清晨,雨仍在下着,楚玄墨一夜未眠。 “皇上,请皇上恕罪,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不见了。”善尘一脸灰败的跪在御书房中,心中忐忑不安。 “你说什么?”楚玄墨握着笔的手猛地一顿,他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目,直直的盯着善尘,几乎要将他的脸盯出一个洞来。 善尘定着楚玄墨骇人的气势道,“今早,丁香去唤娘娘起床,却发现窗子开着,娘娘不见了,桌子上还压了一张纸条。” 他将纸条呈给楚玄墨看。 楚玄墨脸色凝重的展开纸条,看罢之后,他额前青筋跳动,顷刻之间,将手中的纸条化为齑粉。 楚玄泽? 你真是好的很,给朕玩了一出釜底抽薪啊! “传卜南,朕要出宫。” 小半个时辰后,卜南匆匆忙忙入了宫,一听到楚玄墨要出宫,去赴约,没顾君臣之分,劈头盖脸对着楚玄墨就是一阵骂。 “你疯了不是,你明知道这是给陷阱,楚玄泽就等着你过去送死,再说,你出宫,他若趁此机会,暗中带兵攻入皇宫,你的皇位还做不做了?” 楚玄墨眸光微暗,睨了一眼卜南盛怒的脸色,“朕让你来,不是让你数落朕的。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既然如此,那就该准备周全。一个时辰之内,让等在都城四周的禁军准备好,只要楚玄泽敢带兵攻城,那就杀。” “我替你去。”卜南平息了一下心情,权衡利弊后吐出四个字,“他既然让你去,就必定是死路,你留在宫里,我替你去。” 楚玄墨冷声道,“不行。” 卜南皱眉,“你不信我?我扮作你,没有破绽,我一定会把她给你救回来。” “朕说不行,人,朕要亲自救。”楚玄墨冷硬的道。 “你——” “朕知道,你是为朕好,但朕有分寸。”楚玄墨拍了拍卜南的肩膀,“宫里,就交给你了。” “如果你死了的话,叶姝活不了,我活不了,这万千百姓也都活不了,你记住了。”卜南脸色阴沉的道。 楚玄墨没有作声,换下了身上的龙袍,便带着善尘,朝楚玄泽所说的地方而去。 叶姝被绑在房间内,她被喂了软筋散,尝试了多种办法,也解不开这所谓的铁链。她知道,楚玄泽根本就不想让她死,他从始至终,想要的就只有楚玄墨的命而已。 他是要利用她,引来楚玄墨。 可他会来吗? 可笑,她此刻竟不知希望他来,还是不希望他来。 紧闭的房门忽而开了,楚玄泽身穿铠甲,大步流星的走到她面前,低头,对她轻轻一笑。 “姝儿,你放心,本王只要楚玄墨的命。至于你,本王答应过你,等本王成为了皇帝,一定封你为皇后。乖。” 说罢,竟不顾叶姝的冷眼,用食指轻轻抚摸了一下叶姝的脸颊。 随即放下手,转身,眼底一片冷意,如果他不来,那他就在宫里,亲手了解了他。 叶姝咬了咬牙,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痛恨自己的无能。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叶姝的心七上八下的,身上似乎缓过来一些力气,她试着动了动胳膊,可无法够得到手腕上的铁链。 突然,外面似乎传来一阵马蹄声,叶姝的心猛地被提了起来。 以她敏锐的听觉,甚至能听到,从马上翻身而下的那个人,就是楚玄墨。 然而,她也听到,埋伏在周围的暗卫,一波接一波的朝那个人涌了过去,她知道楚玄泽有多狠,自然也知道,楚玄泽留下对付楚玄墨的人,都是一顶一的高手。 她双目通红,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这个时候,楚玄泽是不是已经趁着楚玄墨不在,杀进皇宫了。 这场宫变,来的太过突然。 楚玄泽以辰王的名义,带人进了皇宫,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一直闭门不出的太后也换了身衣服,在慈宁宫等着楚玄泽称帝的消息。 卜南手持一把长剑,身旁是守在皇宫的御前侍卫和羽林军。 他仍旧是随性从容的目光,看着一身铠甲猎猎的楚玄泽,“辰王殿下不是染了风寒吗,这会儿的功夫就好了?微臣还以为,殿下养着出不了门呐。” 楚玄泽冷笑了一声,“不说养病,怎么骗得过你们。” 卜南挑了挑眉。 楚玄泽朝卜南身后的御书房忘了一眼,勾了勾唇,“看来皇兄是真的喜欢姝儿呐?也不枉费,本王将姝儿送到他身边。” 卜南轻笑一声,眼神玩味,“你确定,那个人是叶姝吗?还是你觉得,你真的骗过了我们?” 楚玄泽饶是再过笃定,也经不住卜南这意味深长的眼神,是不是叶姝?什么意思?难道那个人不是叶姝? “是不是,无所谓了。总之,今日,就是本王登基之日!你若识趣,就让开,本王可以看在你能力不错的份上,仍旧让你做国师。” “登基?”喑哑低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楚玄泽的脸色瞬间僵硬了。 怎么,怎么可能? 他迟钝的回头,透过他带来的兵马,自宫门口,整齐的军队,气势盎然,显然是训练有素,而楚玄墨就骑着马,环抱着尚且虚弱的叶姝,目光冷凝的朝他走来。 “这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活着从他的人手中,救出叶姝? 楚玄墨一袭墨衣,除却发丝凌乱,毫无异常。 只有叶姝知道,他墨色的衣服被血迹染的暗沉了许多,他背上的伤,深可见骨。也只有她知道,他是在强撑着,赶回宫内,与楚玄泽对峙。 “怎么不可能?”楚玄墨淡淡的看着楚玄泽,“就凭你那点虾兵蟹将,也能杀了朕?玄泽,太后教你的那点妇人心计,你真以为,能继承大统?” 楚玄泽握紧了手中的剑,脸色狰狞可怖。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我才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可是为什么,做上皇帝的却是你啊!” “朕告诉你为什么。”楚玄墨翻身下马,一手负后,裙摆飘扬,“因为你刚愎自用,视百姓于尘埃,先皇早就下了旨意,也是先皇,让朕做上皇帝以后,留你一条性命。” “不,不可能……”楚玄泽茫然的垂下头,“父皇明明最宠爱我,一定是你用了什么心计,逼迫父皇……” 楚玄墨冷笑,“传朕旨意,辰王楚玄泽,意图篡位,废去亲王爵位,贬为庶人,太后废,与辰王终生囚禁在辰王府。” 一切都会尘埃落定,叶姝坐在马上,看着楚玄泽的面容由难以置信,变成狰狞可怖,最后化为了不甘。 楚玄墨,是给他留了一条命的,也算是不辜负先皇的遗嘱。 她低头看他,虽身受重伤,却仍旧笔直站立,一代帝王,也不过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