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老公太有心机》 第一章 逃婚 1939年,初春。 昏暗的街灯从茂密的枝丫中隐隐透出一丝亮光。黎明来临之前的上海法租界沉浸在一片死寂之中。没了百乐门,仙乐斯的灯红酒绿,靡靡之音,仿佛整座城市都陷入了沉睡。 当所有人都坠入黑甜的梦乡之际,一个红色的身影悄悄地溜出了韩公馆。少女回头望了望黑夜中如同牢笼般的家,拿着行李箱大步向前走去。 “咳咳。”这时一个身影从树后走了出来,露出一张精致的笑脸,眼角仿佛闪烁着刚醒时迷蒙的泪光,“怎么才出来啊,我都等得快睡着了。” “小怡,你怎么在这啊!” “虽然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但你打的小算盘我还是略知一二的。昨天听了你说了半天,我也劝了半天,表面上是被我说服了,可我还不了解你吗?倔的跟头牛似的,我实在放心不下,思来想去还是得过来看看,要不然我真的会寝食难安。” 陆静怡觉得有这么一个朋友真是祖上没积德,倒了八辈子霉了。天天跟老妈子一样,跟着她忙前忙后收拾烂摊子。 “嘿嘿,我就知道小怡最好了。”韩灵韫上前我住她的手,笑的一脸谄媚。 “说了多少遍了,别叫我小姨,我没这么大的外甥女。”陆静怡甩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而且我也不是来帮你的,若是你执意要去,我便跟你一起去,替韩伯伯好好看着你,免得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韩灵韫哭丧着脸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你还真把我当外甥女了啊。” “你要是懂事一点,我又何至于这样。灵韫,不要让韩伯伯担心,还是回去。”陆静怡不知想起来什么,一脸忧伤,“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韩伯伯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你就不要做这些事让他担心了。” 韩灵韫知道她是想起已经过世的亲人了,她上前紧紧握住陆静怡的双手,希望这样能给她安慰。 “我也不想让我父亲担心,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他不会知道的,等他知道的时候一切都解决了。” 陆静怡一脸担忧:“你还是应该和韩伯伯好好谈谈,韩伯伯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他这样做一定也是有原因的。” “我又不是没试过。我谈也谈了,求也求了,闹也闹了,这回我爹是铁了心要攀严家这门亲事了。”韩灵韫叹了口气,将眼泪逼了回去,“他有没有想过我?这件婚事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他登报之前根本没有考虑过我愿不愿意。” 她努力想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可是最终眼泪还是不听话的流了下来。 陆静怡看着满脸是泪的韩灵韫终于还是心软了,就陪她疯一次。便抬步向前走去,回头发现韩灵韫没有跟上来,又折回去拉着她快步向前走。 “小怡,你慢点。”韩灵韫感到自己的手腕被抓的有些疼,小跑了几步跟上前去。看来小怡还是生气了呢。 “慢点?然后听你在这里和我聊人生聊理想,然后被人发现把你抓回去?”陆静怡真想呵她一脸,自己脑抽了才会帮她,这种时候就应该直接告诉韩伯父。莫非和……在一起时间长了被同化了? 韩灵韫看着陆静怡伶俐的眼神又赶忙加快了步伐。 韩灵韫领着陆静怡在上海错综复杂的小弄堂里穿行,最后停在了一处独门独院的小楼前,敲了敲门。伴随着老旧木门特有的吱嘎声,“怎么才来啊,以为你不准备来了。一个身着中山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子将两人迎了进去。 三人进屋,男子为她们各倒了一杯茶,示意她们坐下说。 刚刚夜色昏暗陆静怡并没看清是谁,等看清男子的面容后她一脸惊讶,上下打量了一下男子:“叶凯之?你怎么在这?”陆静怡将韩灵韫拉到一旁低声问到,“你这是打算私奔?” “小怡,你误会了。凯之只是知道我要去苏州,怕我一个人不安全,送我一程而已。”韩灵韫解释道。 “既然你与他非亲非故,这么好心送你?而且他送你怕是到时候会落人口实,与你与他都不好。再说,你确定他对你没有不轨的企图?” 韩灵韫知道陆静怡不相信自己所说的,但是这有关叶凯之自己的私事,她也不好贸然开口。 “我相信凯之的为人。” “不行。我可不要他陪我们一起去,这非亲非故的就不必劳烦叶先生了。” “哎呀,别呀!你若真给我一起去了,我爹发现我不见了还不着急死,我还指望着你拖住我爹呢。”韩灵韫一脸焦急地望着她,“再说凯之和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怎么能说非亲非故呢?怎么说你们两也算是青梅竹马。” 韩灵韫一直不明白陆静怡怎么对叶凯之总是恶言相向,问她原因又推三阻四不肯说。 叶凯之望着陆静怡的背影,眼神复杂。几次想要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原本两人也算是两小无猜,究竟是什么让他们一夜之间变成现在的形同陌路。 “我要离开了。”叶凯之言语中带着一丝苦涩与无奈。 “什么?”陆静怡回过头望着他,眼神复杂,似乎还有难以察觉的不舍。 有多久了,你有多久没这样正眼开着我了,没有带着那令人无法忽视的鄙夷和轻蔑。感觉真好。叶凯之心想,或许这是最后一面了,希望她记忆中的我还是有美好的一面。 “我准备去延安,要路过苏州,正好送灵韫一程。”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或许回不来了,叶凯之想。 空气仿佛突然冻结,谁都没有再说话,一时无言。韩灵韫也感觉到他们两个的微妙气氛。出声打破了突然的安静。 “哎呀,小怡你就放心好了,我到了苏州奶奶会派人接我的。等我说服奶奶把这门婚事取消了,我就回来啦。” 韩灵韫都想好了,韩父不是说父母之命不可违,硬逼着她订婚吗,那她就找父亲的母亲把这门婚事取消了,看他能怎么办。对于这个从小疼爱自己的奶奶,说服她还是有十足的把握的。 陆静怡临走前再三嘱咐韩灵韫:“那好,我走了,你路上小心。”她又看了看叶凯之说道,“你也是。” 叶凯之心情复杂,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仿佛干涸的土地滴入了一滴清泉,那颗即将枯死的幼苗又有了一线生机。那一刻,他忽然有种冲动,不去延安了,就留在上海,对就留着上海!然而这个念头很快被压了下来。 清晨,韩公馆。 韩如海坐在餐桌前,一手拿着刚刚熨过的,还带着点余温的报纸,一手拿着勺子,慢慢的喝了口粥。 “小姐呢?怎么还不下来吃饭,学堂放假也不能如此散漫。”韩如海将手中的报纸翻了一页,轻轻地抖了一下,“林嫂,去叫小姐起床,告诉她等等严少爷会过来。” “好的,老爷。” 韩如海依旧不紧不慢的喝着粥,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抬头一看是林嫂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还未等他开口询问,林嫂便急切地喊了起来。 “老爷,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这丫头又在搞什么名堂,韩如海放下手中的报纸说:“屋里,花园都找过了?” “已经让人去找了。小姐还在房里留了一封信。” “好的,我知道了。”韩如海接过信,上面只有一句话:女儿去朋友家小住几日,勿念。 “昨天小姐有见过什么人吗?”这丫头是平时宠过头了,做事这么没轻重。韩如海又气又恼,但这还不是自己惯的。 “昨天陆小姐来过,两个人在房里聊了好久,还不许我们打扰。” “知道了。让人备车,我要去陆家一趟。” 韩如海到达陆家时陆静怡正坐在客厅等着他大驾光临。 “静怡啊,灵韫是不是在你家。这孩子从小做事就莽撞,不经大脑,这次居然留书出走了。”韩如海一脸焦急看着陆静怡。 “灵韫离家出走了?”陆静怡一脸惊讶,余光往楼上的房间一瞥。 韩如海看着陆静怡的表情,认定韩灵韫就在楼上。悬着的心总算稍稍安定了些,他就知道他这宝贝女儿肯定是躲到这儿来了。 “哎,我也知道你们年轻人不喜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流行那什么来着……自由恋爱。”韩如海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可是这世道这么乱,我也要替她的以后着想啊,找个能护着他一辈子,保她一世平安的。爱情这种东西啊,就你们年轻人的玩意儿。什么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这命都没了,谈什么爱?” 陆静怡觉得韩如海说的也不无道理,也觉得自己帮着韩灵韫的事着实鲁莽了,现在这世道要是韩灵韫出点什么事可怎么是好?陆静怡刚想将事实告诉韩如海却瞥见墙上的时钟,已经过了九点。韩灵韫现在怕是快要上车了,赶过去也来不及了。如果告诉韩父怕也只是多一个人担心,于事无补啊。有叶凯之同行,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还是等灵韫到了苏州再说。 “伯父,我也知道你是为灵韫好,可是也不能把她逼得太紧。要不您先回家,我找机会再劝劝她?” “好,那灵韫就拜托你照顾两天,还有帮我好好劝劝她。” “好的伯父。”陆静怡有点心虚,不过现在还是先让韩伯父安心。 送走韩如海,陆静怡整个人摊在椅子上。看来我还是不适合骗人啊。下次这种事情她是觉得不会再做了。只希望韩灵韫一路顺风,这件事顺顺利利解决,要不然真怕自己心脏受不了。 第二章 闹剧 上海虹口区车站。 虽然才早上九点,车站里早已经熙熙攘攘的都是人了。他们一个个行色匆匆,有的正在和亲人依依惜别,前往未知的远方;有的刚刚下火车,正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对他们来说全新的世界,暗暗发誓要在这里闯出一片天地。 而在这嘈杂的人群中却有几个人,在韩灵韫眼里显得格格不入。他们眼神凶狠,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每个出入的人,缓缓地在人群中穿梭。 一名身着灰色长衫的男子神色紧张的望着来人,急忙从包中掏出一本书递给眼前的男子。 男子刚想接过,却瞥见人群中的一抹亮色,是她。他改变了主意,对灰衣男子说:“你把这本书丢在那名穿红色旗袍的小姐身边。” “这怕是不太稳妥,这可是密码本啊,要是出了什么差错这么多年的努力可就毁于一旦了。” “相信我,按我说的做。你现在已经暴露了,需要马上撤退,接下来的事就交个我。” 灰衣男子想了想,时间刻不容缓,只好带上礼帽朝韩灵韫的方向走去。 韩灵韫此时正在询问叶凯之关于他和陆静怡的事,他们两个肯定有些特殊的情况,这一个才子,一个佳人,又是青梅竹马,她觉得两人有戏,若是能成一对也是不错的。 “凯之,你刚刚的意思是让我好好照顾小怡?说,你是不是喜欢她。” 叶凯之没想到韩灵韫竟然问的这么直接,一时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韩灵韫一脸戏谑的笑容望着他,等他开口承认。这时肩膀被人轻轻地撞了一下,她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只看到一个灰色的背影。韩灵韫回过头发现脚步多了一本徐志摩的散文集,她刚想举起手中的书喊那灰色的背影,一只手却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手压了下来。 “我亲爱的未婚妻,你这是准备去哪啊?”冷峻的脸上没有意思的笑容,语气也仿佛是冬日里的寒风一样,冰冷。 严墨寒脑中回想起她刚刚的笑脸,还有身旁男子现在还微微泛红的脸颊,脸色更冷了几分。 韩灵韫看着那脸色降到冰点的俊美男子,扬起嘴角,露出一个不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如果我说我是来送同学的……你信吗?” “你觉得呢,我亲爱的未婚妻。”严墨寒对着韩灵韫的行李箱眼睛挑了挑。 能不要强调未婚妻这三个字吗?韩灵韫在心里呐喊。明明那么亲密的词语,却用在两个几乎陌生的人身上。说的人冰冷而没有温度,听的人心虚又别扭。 韩灵韫莫名有些心虚,这怎么看都是捉奸现场啊。她转头看了看身旁的叶凯之用眼神示意他想想办法。手腕上的力量又大了几分,抓得她有些痛,韩灵韫用力将严墨寒的手甩开,一脸愤恨地盯着严墨寒。 在韩灵韫的示意下“奸夫”叶凯之只得开口说道:“严少怕是误会了,韩小姐与在下不过是偶遇,知道我要离开上海,便好心来送送我。” “哦,偶遇?你们俩还真是缘分不浅哪。”严墨寒说的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却深深地敲打在韩灵韫心上,让她打了一个冷颤。 “你爱信不信。” 韩灵韫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话,火气蹭蹭的往上涨。她知道今天怕是走不成了,拎起行李箱便想往外走。 “灵韫,这就是你不对了,来送这位先生不送点离别礼物就算了,怎么还好意思拿别人的?”严墨寒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仿佛在和不懂事的小孩子讲道理。 韩灵韫只得把手中的箱子放到叶凯之身边,满了心疼,那里可是有她最喜欢的衣服啊,还要刚买的首饰。 “现在可以走了。” 这时几个人影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朝他们聚集起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严少怎么在这?莫不是知道我们在执行公务特来探望?”一个像是领头的人带着特殊的口音问道,言语之间带着试探之意。 韩灵韫一看,这几个不是之前她觉得举止奇怪的人吗?原来和严墨寒认识。听口音像是日本人。 “怕是要让高桥先生失望了,我和灵韫只不过是来送送朋友,没想到高桥先生也在。”严墨寒笑着说道。 高桥健一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打量了一番。之前的对话他也稍稍听见了些,严少的这顶绿帽子可是戴的结结实实啊。 “严少,我们这次奉命捉拿抗日分子,这位先生看着有些可疑,需不需要我们……”高桥暗示严墨寒可以将这个给他戴绿帽子的人一点教训。 叶凯之听后心里一阵慌张。这算出师未捷身先死吗? 韩灵韫一把握住了严墨寒的手,手掌微湿,轻微的颤抖着。严墨寒回握住她的手,温暖而干燥,不由得让她的心安定了下来。 “高桥先生说笑,这位是我和灵韫的朋友。” 高桥健一一想也是,要是就这么抓回去明眼人稍稍一揣摩便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严墨寒这顶绿帽子可是人尽皆知,甩都甩不下来了。 “严少说的是。” “诸位,车来了,我就先走一步了。”叶凯之想要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提起箱子向他们告辞。 “等等。”严墨寒的声音让叶凯之脚步一顿,“还有一个箱子,你忘拿了。” 叶凯之只得提起韩灵韫的箱子,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向严墨寒道了声谢谢,转身匆匆离开了。 严墨寒目送他离开,转头去看见韩灵韫一脸心痛的望着叶凯之手里的箱子,脸色缓和了不少。看来那个男人还没有箱子里的东西重要。 “严少,不知是否有发现可疑之人?”高桥健一问道。 不知为何,韩灵韫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灰色的人影。他们要抓得抗日分子不会是那个人?她不由得将手中的书抓紧了些。 “这倒没有。只是怕我这一点小事惊扰了诸位,妨碍到高桥先生的工作了,下回等高桥先生有空我再好好的给你陪个罪,你看可好?” “那就一言为定,我们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和严少多聊了。” “高桥先生慢走。” 高桥觉得这次虽然没有抓到抗日分子,但是得了严墨寒一个丑闻,也算是不小的收获。 “走,我送你回家。”严墨寒说道。 “不要。我自己回去,就不麻烦严先生了。” 韩灵韫绕过他径自向外走去,却被严墨寒一把抓住,并将那本徐志摩的书抢了过去。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还有这书还是少看为好,免得哪天又为爱奋不顾身。”严墨寒说完便抬腿向外走去。 韩灵韫只得快步跟了上去,听他的口气要是不跟着估计绑也会被绑回去。关于那本书她也懒得解释了,反正不是她的,拿走就拿走。只是想到自己的行李箱又是一阵肉痛,衣服首饰可都才买不久,都是钱啊!哎,算了,就当支持抗日大业。 “这是要去哪?”韩灵韫原本不想开口,可是这不并是去她家的路。 “买点东西,买完送你回家。” 一路无言。 车子停在了永安百货门口。严墨寒下车后走到副驾驶将韩灵韫拉了下来。 “你干嘛?要买东西就去啊,拉着我做什么?我在车里等你就好了。” “让你待在车里找机会逃走?”严墨寒一脸看穿一切的表情。 “别拉拉扯扯的,我自己会走。” 严墨寒放开她的手,拿出手绢擦了擦手,然后将手绢往旁边垃圾桶里一丢。仿佛害怕沾染上什么病菌。韩灵韫看了看静静地躺在垃圾桶里的手绢,它正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这手绢少说也要好几块大洋,真是浪费。 严墨寒走到一家卖礼服的柜台前,看到韩灵韫慢慢悠悠地走过来,竟奇迹般的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 韩灵韫看着他那修长挺拔的身躯,英俊的面容,那潘安、宋玉大抵也不过就是如此。可惜眼前位是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去试试。”严墨寒言语有些局促,拿起一件粉色礼服丢给她,“下周的舞会你是我的女伴,可不要给我丢脸。” “我又不会没有礼服。”虽然衣服是韩灵韫喜欢的样式,但她不想被人摆布。 “从你看男人的眼光就能推断出你的品味有待提高。”他看了看韩灵韫气得涨红的脸心情突然好了很多,“既然不想试,那便直接包起来。” 随后他又给韩灵韫买了和礼服配套的首饰和鞋子。韩灵韫看着自己手里提的大包小包,觉得那个被叶凯之拿走的行李箱丢了好像也没什么关系。严墨寒回头望着她那洋溢着喜悦的笑脸,嘴角不自觉的跟着上扬了起来。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离在韩公馆不远处的路口。从百货公司出来到现在,两人都都未开口说过话。 “下车。”严墨寒面无表情的说道。 “既然都到这了,怎么不索性送佛送到西?”韩灵韫不解地问道。 “莫不是你还想我和你父亲好好说说我们的偶遇?我听说最近伯父身体不太好,还是改日再登门拜访。” “你!”韩灵韫气急,立刻摔门而去。原以为借着这事能解除婚约,可是她想到父亲的健康状况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刚走两步又折了回去,拿起刚刚被气得忘记带走的大包小包,对着严墨寒轻声道了个谢,飞快地跑回了家。 韩如海见她居然这么快便回来了,心中很是惊讶,以为是陆静怡说服了她。还是陆家的小丫头可靠,不像自家这个这么任性。若是韩灵韫知道她父亲心中所想肯定呵呵一笑,他眼中靠谱的小姑娘可是帮助自己逃跑的帮凶,要不是严墨寒横插一脚,恐怕她现在都到苏州了。 待韩如海走后韩灵韫急忙给奶奶打了个电话,告知她临时有事不能去苏州看她了,并且答应过段时间有空了再去,而且一定会去多住一段时间。 第三章 八卦 隔天下午,韩灵韫约了陆静怡一起喝咖啡。 午后阳光正好,两人坐在窗前。韩灵韫隔着咖啡厅的玻璃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景象,心中感慨万千,现在大半个中国正处在风雨飘摇之中,而这上海还是一片繁荣。像是太阳落山前的最后一抹亮光,下一秒也将陷入无尽的黑夜之中。这里的人们却身陷囹圄而不自知,又或许只是自欺欺人,贪恋着这片刻的安宁。 韩灵韫将那天车站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陆静怡,只是下意识的将那本书的事省略没说。听完她的叙述,陆静怡不经感慨人算不如天算,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这么说,你是被当场抓个正着啊,那严墨寒居然还有心思带你逛百货商店?他是爱的深沉呢,还是根本不在乎啊?” “小怡,重点不是逛百货商店,而是我运气怎么这么不好居然在车站都能遇见他。”韩灵韫回想起那天的事依旧忿忿不平。 “要我看你们这是缘分!要不干脆你就从了这么婚事,你看老天都不忍这门婚事黄了。”陆静怡打趣道。 “怎么看都是孽缘。”韩灵韫无奈地说道。身体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趴在桌子上,哪还有一点名媛的样子。 就在她们不远处,坐在三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子,她们貌似在讨论着最新的小道消息。一名穿着黄色洋装的女子说的激动,另外两个也听的一脸愤恨,应该遇见了什么不平之事。 “那个韩灵韫也太不要脸了!”那个穿着绿色旗袍的女子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尖声说道。 “就是。”另一个身着一件绣着红色牡丹的艳丽旗袍的女子附和道。 韩灵韫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是她们八卦的主角。这平时好友一起聊聊小报的八卦消息也不失为一种很好的消遣,可今天自己却成了别人口中的谈资,那感觉就不怎么好了。 她起身往那三人走去,她倒是想知道自己怎么不要脸了。 “不介意我也坐下来听听。”韩灵韫不等她们同意就直接坐在空着的位置上。 “韩灵韫!”黄衣女子没想到背后说人坏话居然被当事人逮个正着,满脸尴尬。 “顾萱?你又在编排我什么坏话,这种手段你都不会腻吗?”顾萱和她是同班同学,可是一直都不对付,她也不知道到底哪里惹到了顾萱。 “有胆子做没胆子认啊。”顾萱一脸幸灾乐祸,“我那天可都看见了,明明和严少有婚约在身,居然还勾三搭四,带着小情人准备私奔,没想到严少带了好几个人来将你们抓个正着,那小白脸吓得脸都绿了,抛下你一个人跑了。看来这婚事是要吹了哦,偷鸡不成蚀把米,真是可怜啊!” 要是婚事真能就此告吹,韩灵韫定然要好好庆祝一番。只是韩家的财产吸引力太大,严墨寒不愿意就这么让到手的鸭子飞了。 “呵!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严墨寒那是哭着求着不让我走啊,说什么没有我活不下去啊,不管我爱谁,只要我在他身边就好了。”韩灵韫装作一无奈地说道,其实鸡皮疙瘩早已掉了一地。 “这还不算,他呀还买了好些衣服首饰哄我开心。你看,这条项链就是他买给我的。”韩灵韫仰起脖子让顾萱她们能更好的看到那项链。 顾萱脸色越来越差,等看到项链的时候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那条项链她也看中了,可是店员说这条项链是一位先生拿着图纸来定制的,只有这么一条,说是要送给未婚妻世上独一无二的项链。没想到项链居然是严墨寒订的。 “你不要太得意!严少只不过是看上了你们韩家的产业才会娶你,你还真以为看上你了啊?”那个身穿绿衣的女子喊道。 “那就只能怪你们的父辈不够努力,家产太少,没能入严墨寒的眼。”韩灵韫一副我爸有钱我骄傲的表情更是让她们气得不轻。所有人都认为严墨寒和自己订婚是为了韩家的产业,外人可能不知,实际上韩家的大部分产业实际上都是他在打理。韩家实际上已经是严墨寒的了,为什么还有扣着她不放呢? “你!”顾萱食指指着韩灵韫,气得手指微微发抖。 “你什么你,你们要是这么有空在这里胡言乱语,还不如去街上指挥交通,也算给自己积德了,红黄绿正正好。”韩灵韫双手抱胸扫了一下三人的衣服。 顾萱气急,一个箭步上前,扬起手掌整备给韩灵韫一点教训。韩灵韫刚想伸手抓住顾萱的手腕,可是另外一只手比她还要快了一步。 “顾小姐,我的未婚妻可不是你能动的人。”话虽然是对顾萱说的,可是眼睛却望着韩灵韫,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一眼。 “滚!” 顾萱三人慌忙拿起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咖啡厅。 陆静怡看着眼前的两人,决定还是不要打扰他们深情互望了。悄悄地回到原本的位置上,端起那杯微凉的咖啡抿了一小口,皱了皱眉,又放了回去。 “你什么时候来的?”韩灵韫不知道她刚刚说的话被听去了多少。这人总是神出鬼没的,车站的时候是,现在也是。这是比雷达还要厉害啊。 “我想想,好像是你向她们展示我买的项链。”严墨寒说道,“不对,是我只要你留在身边的时候。” 他浑厚的嗓音好像在说着最动听的誓言,“只要你留在身边”这几个字穿透她的心房,溅起一阵阵涟漪。 “韩小姐这么迫不及待的向人展示我买的项链,是在宣示主权吗?”严墨寒伸手捋了捋她有些凌乱的发丝,“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我眼里心里只有你,又如何能容得下别人?”他隔空轻抚着项链:“项链很好看,很配你。”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严墨寒的嘴角微微扬起,眼里也罕见的盛满了笑意。韩灵韫不知道其实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他仿佛看到了一道光,照进了他黑暗的生命。他想把她留下身边,这样才能支撑他在这无尽的黑夜中继续斗争。当韩如海提出这门婚事的时候,他连一秒都没有犹豫便答应了下来,既然出现在了他的生命中,那便不可能只让她成为生命中的过客,既是如此又能轻易让她退场。 可这笑容在韩灵韫眼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在她看了那是对她自不量力的嘲讽。 “严先生,嘲笑我,你很开心吗?”韩灵韫感到很是窘迫,将那不该有的心动压了下来,“怎么每次见你都没好事。” “缘分,每次韩小姐有事我都能及时出现在你身边。”他敛起笑容,理了理衣角说道,“既然你没事,那我也就不打扰你们谈心。” 严墨寒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不能久留,便转身离开了咖啡厅,让司机开车向原本的目的地驶去。他很庆幸看到她的时候,竟不自觉的喊了句停车,想要就这样静静的看看她,要不然便听不到那番话。即使知道是假的,他也可以当作原来韩灵韫知道他情意。 “小怡,你看我跟人吵架也不来帮帮我,让我孤军奋战,以一敌三。”韩灵韫用委屈的表情看着她。 “我刚想帮忙就看见严少进来了,你的未婚夫在场哪轮得到我出场。”陆静怡一脸揶揄。 “也不知道他从哪冒出来的,总是神出鬼没的。”韩灵韫觉得他们两真是孽缘啊。 “你对严少到底哪不满意?要钱有钱,要貌有貌,要才有才,这随便勾一勾手指,这上海滩不知道有多少名门闺秀排着队要嫁给他。若说这样的人,你没有一点动心我是绝对不信的。” “他……和日本人交往甚密。”韩灵韫思索了很久,的确,严墨寒有资本让人一见倾心,可是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还是心意相通,他和她,信仰不同。 “现在这上海滩,但凡有点名气,有点成就的,哪个和日本人没有点交情?”陆静怡拿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韩伯父之前不就因为拒绝和日本人合作吃了个大亏吗” “可严墨寒是我的未婚夫,而他们不是!”是啊,她把严墨寒看做未婚夫才会如此排斥他和日本人的关系,才会如此排斥他。“再说,和日本人合作这不等于认贼作父。不会有好结果的。” “你那满脑子的家国天下总有一天会害了你。你一个弱质女流在这乱世能做什么?”陆静怡对于韩灵韫满脑子的抗日救国无法理解。 “算了算了,还是不要谈这个话题了,聊点别的。” 为什么连小怡都无法理解她的。韩灵韫只恨自己是个弱女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若是可以,她也想抛头颅洒热血,哪怕用生命和鲜血,也要谱写出一首气吞山河的壮丽诗篇。其实她很羡慕叶凯之,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她却连自己的婚事都无法做主。 第四章 请君 严墨寒到达特高课时,已经过了与南造课长约定的时间。 “南造课长,实在抱歉,来的路上遇到了一点事,耽搁了。让您久等了。”严墨寒微微鞠了个躬,语气却没有一丝的曲意逢迎。 “严先生一向准时,怕是遇上了什么急事。是否需要我帮忙?”南造景子示意严墨寒坐下,给他倒了杯茶。 南造课长是个十分美丽的女子,准确的说,应该是个厉害的美丽女子。在南京沦陷前南造景子由于利用国民党高官盗取其针对日军的作战计划,导致国军战事失利。虽然南造景子之后也被捕入狱,但南京沦陷后,南造景子竟然靠着引诱看守,从监狱逃了出去。而现在她是特高课的南造课长。在这样一个厉害的女人面前严墨寒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南造课长费心了,只是件小事,已经处理好了。”他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既然如此,那严先生,我们来谈谈正事。不知道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韩如海对我十分信任,不用多久,整个韩家的产业就全部掌握在我手里了。到时候这上海商界可就是我说了算了。这还要多谢南造课长出手相助了。”严墨寒说道。 南造景子笑着说道:“只是稍微帮忙制造点小麻烦,严先生太客气了,我们都是为帝国服务。”她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微微停顿了一会儿,“只是听说那韩小姐并不中意你,竟然带着人私奔了。没想到也有能拒绝严先生的女人,我以为严先生的无往不利呢。” 南造景子话锋一转,责怪严墨寒办事不利。严墨寒脸色不变,就知道这事情瞒不过南造景子。不过只有他们感情不和,南造景子才会更放心。凡事掺杂了感情,便有了变数。他现在无疑是与虎谋皮,需要步步为营。只是人如果没有半点疏漏,事事做的尽善尽美,那便太可怕了,只有有缺点的人才能用的放心。 “韩灵韫无足轻重,不会影响事情的进展,这点就请南造课长放心。”严墨寒说道。 “我还是希望严先生加快脚步,早日与韩小姐完婚。光凭她是韩如海的女儿,就不会像严先生所说是无足轻重的人。” “南造课长这是什么意思?”严墨寒说道,“莫非南造课长觉得我严某人只能靠女人才能成事?” 严墨寒知道,等到韩家的产业尽数收入囊中之后怕是韩如海的死期也不远了。只是看样子南造景子怕是没什么耐心再等下去了。 “严先生不必太激动,只是有捷径为什么不走呢?人要懂得变通,你与韩小姐完婚后这韩家的产业不都是你的了吗?这于你于我,都是省时省力的好事啊。”她起身走到严墨寒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中国有句古话‘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严先生既然选择了为帝国服务,想必也不是不知变通的人。” “南造课长,我的婚事我自有考量,就不劳您费心了。至于韩氏,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改姓严。”严墨寒站起身,“如果南造课长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 严墨寒走后南造景子收起笑脸,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什么东西!不过是帝国的一条狗,仗着和土肥原将军有点私交就敢这样和我说话。” 严墨寒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正好遇见了办事回来高桥健一。高桥健一刚想躲闪就被严墨寒叫住了。 “高桥先生,真是巧啊。想必先生事情都办完了,我请你喝一杯怎么样?” “严少,这……我实在是没脸喝这酒。”高桥健一满脸尴尬。 “高桥先生这是哪里话,严某说过的话可都得算是的。中国有句老话叫想请不偶遇。莫不是高桥先生不给我这个面子。” 严墨寒再三要求,高桥健一只得跟着他上了车。有时候酒是好东西,可酒喝多了……误事。 酒过三巡,人有些醉了,话也多了起来。 “严少,这底下人不懂事,告诉了南造课长,还希望你多多见谅。原本是想要和严少说一声的,只是这两天实在是忙的脱不开身啊。我自罚一杯。”说完高桥健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严墨寒低头为他又到了一杯酒,遮住眼里的精光,说道:“这捉拿抗日分子的事怎么现在要高桥先生亲自出马了。” 高桥健一摆了摆手说:“严少,这只是台面上的借口。其实是周兆铭要到上海了。” “一个周兆铭,用的着这么重视吗?”严墨寒拿起酒杯抿了一小口。 “这人不重要,他手里那份名单。” “看来高桥先生还要辛苦上好一阵子了。”严墨寒试探道。 “也没几天了,等舞会结束……”高桥健一没说完便倒在了桌子上。 严墨寒紧紧握住酒杯,缓缓将杯中的酒倒在了地上。看来周兆铭会在舞会那天抵达上海,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舞会上,来个神不知鬼不觉。只可惜,这次周兆铭怕是有来无回了,还有那份名单,不知道是不是潜伏在各处的秘密人员的名单,但不管是什么,总之一定要拿到手,绝不能落入敌人的手中。而这些党国的蛀虫,也是时候好好清理一下了。 严墨寒让人将醉的不省人事的高桥健一送到附近的旅馆休息。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高桥健一睁开了眼,这一切都是一个局,鱼饵已下,剩下的就是愿者上钩了。高桥健一回想起那天车站回来南造景子的话,真是个厉害的女人! “这么说,严墨寒当时也在车站。真是太巧了,捉拿个军统特务居然能碰上,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这时候出现。”南造景子听了高桥的叙述,心生疑窦。手指有规律地敲打着桌面。“这世上有多少巧合其实是故意为之,有多少偶然,其实是必然。” “南造课长怕是多虑了,这应该只是个巧合。这韩家小姐与人私奔,总不可能是严墨寒安排的。”高桥健一觉得她太过多疑,这严墨寒的底细可是他们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查过的,与国共都没有太多的关联。 “是不是,试试便知。我们可以利用这次周兆铭来沪的事好好做做文章。严墨寒如果不是军统的人还好,若是,那便借着这个机会将军统上海站的人员一举拿下。” 南造景子将计划告知高桥健一,他听得又惊又喜,这要是成功了可是一大功啊。可这要是出了差错…… “南造课长,周兆铭的命做饵,这要是有个什么,可不好交代啊。” “不知高桥君有没有听过,中国有句话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到时我自有安排。”南造景子自信满满的说道。 “我将消息透露给他后,需不需要派人跟着他?”高桥健一问道。若是能在周兆铭到上海之前将人抓住便不用冒这么大的风险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不必。我要的是放长线钓大鱼,打草惊蛇了可不好。高桥君不要自作聪明,坏了大计。”南造景子低声警告高桥健一。 高桥健一觉得以今天的情形看来严墨寒的确有问题,这鱼儿应该已经上钩了,就看收网的时候能捉到多大的鱼了。高桥健一走到门口准备离开,可转念一下,又回去睡了。喝醉的人现在怎么可能走出旅馆? 此时的严墨寒还不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他正盘算着这件事如何处理,周兆铭居然敢来上海那就让他有来无回。至于那份名单上的人,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要学会承担后果。只是那姓周的过两天就要抵达上海了,时间不多,需要早做安排。 已是深夜,可在余庆里的一间阁楼上却还是从厚重的窗帘里透出一丝亮光。阁楼中一人带着耳机专注地听着电台里的嘀嘀声。一人安坐一旁,有些急切的等待着。 “怎么样?利剑可有传来什么消息?”梁明问道。 女子将手中的纸递给他,说道:“周兆铭不日来沪,利剑要求我们刺杀周兆铭,夺取名单。” “之前在河内那么多次暗杀都失败,这次他来上海必定让他有来无回。”梁明有追问道,“可有说什么时候行动?” 李蔓点了点头说:“舞会那天。” “那行,时间紧迫,我们先商议一下如何行动。我去通知老余他们。”梁明说着便拿起外套往外走去却被李蔓一把抓住。 “这大晚上的出去也安全,等天亮之后再去。” “时间紧急,顾不了那么多了。”说着梁明就拨开李蔓的手,一个大箭步推门而去。李蔓来不及阻止,只能原地叹息,这梁明老是莽莽撞撞的,若是现在追出去指不定闹出什么声响来,还是由他去。 老余看到梁明出现在门口时很是惊讶。进屋后梁明便迫不及待的将消息告诉了老余。 “周兆铭那个狗日的居然敢来日本,这次一定让他有命来,没命回去!”梁明急急地拉着老余的衣袖,“老余,咱们赶紧合计合计,不能白白浪费了这大好的机会。” “这事得从长计议,确保万无一失。” 灯亮了一整晚…… 第五章 入瓮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未洒向大地的时候,严墨寒早已经在房间中来回踱了好几个圈。他总觉得这几天都太过平静了,这是暴风雨来前的宁静,下一秒便是。 严墨寒还是决定去特高课探一探风声。 高桥健一正在与佐藤雅史低声交谈着,看到迎面走来的严墨寒很是惊讶。 “严先生今天怎么有空来啊?南造课长有事出去了,严先生怕是要白跑一趟了。”高桥健一说道。 严墨寒将手中的酒提了起来说道:”上次喝酒,高桥先生不是一直夸这酒好吗,这不我又得了两瓶,特地给你送过来了。” “哟,能入高桥桑眼的定是好酒。”佐藤雅史伸手拿过严墨寒手中的酒,”严桑,高桥桑对酒的研究可是出名的,而且千杯不醉。” 高桥健一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脸色异常难看。 “看来高桥先生还是信不过我啊,那我也就不再这自讨没趣了。”严墨寒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佐藤雅史一脸迷茫,望了望严墨寒的背影,又看着高桥健一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高桥健一也懒得理睬他,心中暗道大事不妙。待严墨寒走呀后,立即派人跟了上去。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什么差错,就不好交代了。 高桥健一故意装醉向自己透露周兆铭的行程,应该是受了南造景子的指示。这是有大半的可能是个陷阱,得赶紧通知他们取消行动。 “走愚园路去韩公馆,路过花店的时候停一下。”严墨寒上车后嘱咐司机。 “好的,严少。” “严少,后面一直有辆车跟着我们。”司机说道。 “不用管他。”严墨寒知道这一定是高桥健一派的人,就更加说明周兆铭的事是一个陷阱。 “严少,花店到了。您要买什么花,我去帮您买?” “不用。”严墨寒下车走进花店。 “先生,您好。不知道您要买什么花?”年轻的伙计问道。 “非关月季姓名同,不与蔷薇谱牒通。” “先生是要红玫瑰?”小伙子一愣,继续问道,”不知要多少啊?” “十一支。” “好嘞,您稍等,我给您包一下。”伙计麻利的将花包好,递给了他。 严墨寒接过花,往桌上扔了7块大洋:”不用找了。” 伙计急忙上楼找到老板娘:”老板娘,刚刚有个人来买红玫瑰,念了那句月季,蔷薇什么的。老板娘您还真是神了,居然还真有人这么买花的。” “非关月季姓名同,不与蔷薇谱牒通?”李蔓问道。 “对对对,就是这句。” “那他买了几多,给了多少钱?”李蔓焦急的问道,这大概是出事了。 “11朵,给了7块钱。” 李蔓暗道不好,赶忙交代伙计说:”你赶紧去你余叔家找老板,告诉他们三叔有事不来上海了,不用去车站接人了,让他赶紧回了。” “好嘞,老板娘。” 天气正好,早餐后韩灵韫坐在后花园里,一本书,一杯茶,享受着这大好的时光。可是总有那么些人不识趣。 一阵汽车的轰鸣声打搅了她的好心情。小翠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边跑嘴里边喊着:”小姐,小姐,严少来了。” “来就来,你喊什么?”韩灵韫头也没抬又将书翻了一页。他来又不是找她的,每次都只是象征性的来看她一下。哎,何必惺惺作态呢? “严少一定是来接小姐参加舞会的,小姐还是赶紧去打扮一下,别让严少久等了。”小翠着急的将韩灵韫手中的书抢了去,放在桌上,伸手想要将她扶起来。 “一口一个严少,你到底是谁的人?”韩灵韫避开她的手,把书重新拿了起来,不紧不慢的说:”舞会在晚上,现在还不到中午,你咋咋呼呼地做什么?再说那严墨寒现在来也不是找我的,我这赶着见他做什么?” 严墨寒现在过来怕是去见她父亲的,她就不去出什么热闹了。看着韩如海对严墨寒比对她这个亲生女儿还好,她便来气,也不知那严墨寒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把他哄得服服帖帖的。 “韩小姐对我很是了解嘛,不过这次猜错了。”严墨寒笑着说道。 小翠悄悄地退了下去,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小姐这么看不惯严少。 韩灵韫看见他有些惊讶,居然没有先去找父亲,却也不在意他的出现,继续看着手里的书,”你来有事吗?” “给你的。”严墨寒将花递给她。 “严先生这是做什么?居然送我红玫瑰?”韩灵韫没有伸手去接那束花。 严墨寒也不在意,将花放在桌上,坐了下来:”今天来时路过花店,看到这花娇嫩欲滴便想送给韩小姐。” “只怕现在是红玫瑰,过不了多久就是蚊子血了。”估计娶了她,等韩家的产业名正言顺的转移到他名下,自己也没什么用了。可是,又何须如此麻烦。 严墨寒也不在意她的嘲讽,自己倒了杯茶,味道不错,是上好的普洱。 “香于九畹芳兰气,圆如三秋皓月轮。果真好茶。”严墨寒看了看她手中的书说道,”这茶是好茶,这书也是好书,可是配在一起就不伦不类了。” 韩灵韫放下手中的《傲慢与偏见》,说道:”严先生是觉得徐志摩的文集与这茶更相配?” “我倒是觉得这书应该配咖啡。”严墨寒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严先生要是无事还是快些去找我父亲,他怕是要等急了。”韩灵韫不想再与他多言。 “我只是想要提醒韩小姐,今晚的舞会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烂在肚子里,少说话,东西倒是可以多吃点。”说完严墨寒便转身走了。 韩灵韫又看了会儿书,小翠就过来喊她吃饭了。 韩灵韫来到餐厅的时候韩父和严墨寒都已经坐着等她了。这顿饭她吃的可是异常煎熬,席间一直听着韩父对严墨寒的各种夸奖,自己各种不识大体。她匆匆吃完饭上楼回自己房间去了。 “你看看,着什么态度?我才说了几句就给我摆脸色了。”韩如海很是无奈,”小寒啊,以后你多让着点她,灵韫啊,就是被我宠坏了。” “伯父放心。” 两人出完饭后便去了书房。 严墨寒将这几天的事和韩如海说了说。 “伯父,你和灵韫还是早日离开上海,这南造景子怕是等不及要动手了。” “我这一把老骨头了,离开上海也没能力好好保护灵韫。灵韫还是要交给你,替我好好保护她。”韩如海在心中暗自做了个决定,”南造景子现在怀疑你,你何不利用这次机会洗清嫌疑。我这把老骨头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见时间差不多了,韩灵韫也开始打扮起来。虽然不喜那严墨寒,但是到时候要是丢脸了,丢的可不只是严墨寒的脸,还有韩家的。 她打扮妥帖后起身去找韩父,快到书房时特意放轻了脚步,想要听听他们在谈什么,每次都神神秘秘的。或许是书房隔音效果好,或许是两人谈话是我声音轻,她竟然没有听到一点声音。 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韩灵韫一个踉跄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急忙将严墨寒推开,说道:”那个林嫂让我来问问需不需要点心。” “茶和点心林嫂都已经送过来了,还没吃完,就不用再麻烦了。”严墨寒说。 “那我就先回房了,不打扰你们了。”说着一溜烟地跑回了房间。 真是太尴尬了,偷听被抓个正着,说谎也被当场拆穿了。那严墨寒也不知道给她留点面子,心照不宣不就好了吗? “小寒啊,我那女儿不懂事,以后还要你多多包涵啊。”韩如海叹了口气,她这个女儿性子要是不改改,有的吃亏了。 严墨寒笑着说:“她很好。”鼻间似乎还残留着她的香气。 “等等你和小韫一起走,我就不和你们一辆车了。你们年轻人好好聊聊。”韩如海让刘管家备车,自己先坐车去了会场。 等她再次走出房间来到大厅时,只看到只有严墨寒一个人坐在客厅喝着茶,她四处张望了一下问道:”我父亲呢?” 她严墨寒看着韩灵韫穿着他挑选的礼服走过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里说不出的开心。 “礼服很适合你。”他压下嘴角说道,“伯父先走了,我们也可以出发了。”严墨寒从沙发上站去了,往外走去。 韩灵韫这得跟了上去,不情不愿地坐上了车。看了看坐在身旁的严墨寒,将头撇向另一边,眼不见为静。 “等等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走。”严墨寒看着她的侧脸说道。我会担心的。有些话不能说出口。 韩灵韫转头,四目相对。在他的注视下韩灵韫感到自己的脸不断地升温,下意识的避开他那让人心跳加速的目光。 “严先生为什么不愿意退婚?”这件事她一直想不明白,虽说韩家确实有几分财力,但却比不上他们严家的。这上海滩愿意嫁给他的多的是,财力相貌家世在她之上的也不是没有,为何翩翩看上她?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严墨寒道。 韩灵韫吓了一跳,“我可没救过你,严先生怎么年纪轻轻脑子就不好使了。” “韩伯父救的。” “谁救你找谁啊。” “父债子偿。” 韩灵韫对他的回答实在是无话可说:“严先生,怕是说笑。” “既然韩小姐不满意,那我换一个。娶了你便等于得了整个韩家。”严墨寒顿了顿,”这是你要的答案。” “是。”这个才是最可能的答案,她心里却微微有些失望。 人,永远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在问出问题的时候便已经预设了一个答案,与预期的答案不同便觉得荒谬,不可信。有时候,事实偏偏是听着荒谬的那一个。 第六章 金蝉 这场舞会凡是上海滩有头有脸的人物差不多都到齐了。政商名流云集,好不热闹,不可谓是拓展人脉,攀交情的好时机。满场欢声笑语,觥筹交错。 此时南造景子正在与上海市市长傅博文谈笑风生。 “南造课长这舞会办的可是别开生面啊。”傅博文笑着说道。 “傅市长客气了。”南造景子看见严墨寒两人走来,笑着举了举杯,说道,“想必这位便是严先生的未婚妻了,果然相貌出众,严先生好福气啊。” 严墨寒搂过韩灵韫的腰,让她更贴近自己,“灵韫,这位南造课长。” 韩灵韫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没想到让整个上海滩闻风丧胆的女人竟然是这般模样的。漂亮,气质出众,完全无法同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联系在一起,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残杀了多少的爱国志士。 韩灵韫微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说:“南造课长说笑了,今天参加舞会的人中怕是没人能比得上南造课长了。” 南造景子面露喜色,女人被夸漂亮总是和开心的,“怪不得严先生对韩小姐死心塌地啊,这嘴上都抹了蜜啊。严先生你们好好玩,我这里还有事,就不多招呼了。” 南造景子前脚刚走,傅博文后脚便过来与严墨寒打招呼,“墨寒啊,现在要见你一面可真难啊。” “伯父,您这是什么话?伯父上任的时候我正好不在上海,要不然早就上门祝贺了。不知我送的贺礼可还入得了伯父的眼。” “哈哈哈,墨寒啊,你的礼物伯父可是中意的紧啊。不过礼物再好也没你人到的好啊,你可要常来伯父家坐坐。”傅博文看来一眼不远处的女儿,对严墨寒说:“燕琳也刚从英国回来,你们俩这么久没见一定有很多话聊。”他又看着韩灵韫说:“想必韩小姐不会介意。毕竟墨寒和燕琳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也算是青梅竹马了,感情好的也是正常。” “伯父,我听说燕琳在英国学的是文学,怕是不愿和我这种满身铜臭的商人聊天。”严墨寒笑着说道,“不过灵韫和燕琳年纪相仿,她们女孩子应该兴趣相投。如果伯父不嫌弃,改日我和灵韫一起到府上拜访。” “好。”傅博文讪讪地笑了笑,轻蔑地看了看韩灵韫,又与严墨寒又寒暄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看来严先生即使挂着我未婚夫的头衔依旧吃香啊。”韩灵韫调侃道,“市长家的千金,你难道不心动?自古以来都是官商勾结,你和傅小姐也算是门当户对啊。”这傅市长也是有趣,居然对她这个未婚妻视而不见,当着她的面给严墨寒介绍对象。 “你这是吃醋了吗?”严墨寒转头盯着韩灵韫,仿佛她脸色开出了朵花,牢牢地看着她,不想错过她脸上一丝的变化。“可惜,我吊在一棵歪脖子树上了,怕是下不来了。” 韩灵韫也不知是被他看着,还是因为他的话,脸色微红,嘴角上扬:“你说谁歪脖子树?”言语之间透露着一丝娇嗔。 “这树要是脖子不歪怕是也没地方吊。” “都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看反之亦然。严先生怕是觉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若我一开始便乖乖听父亲的话与你订婚,想必你也会觉得无趣。”韩灵韫越说越觉得是这个理,不经有些后悔之前的冲动行事。 “你现在也大可以试试,对我百依百顺,看看我多久会厌弃你,与你解除婚约。”严墨寒笑着说。 韩灵韫随着严墨寒在会场中游走,总觉得大家的目光时不时瞄向自己,这种注目礼让她的她很不舒服。 “他们都看着我干什么?虽说我相貌不错,但也不至于成为全场的焦点啊。”韩灵韫凑近严墨寒的耳边悄悄问道。 “韩小姐应该换一面大点的镜子,怕是你房间的镜子太小了,没能照清楚。” 严墨寒发现他亲爱的未婚妻脸不是一般的大。看这情形韩家大小姐私奔给他带绿帽子的事怕是整个交际圈都知道了,这是有人故意要看他笑话。 “我家的镜子照着正好,怕是严先生家的镜子大了那么些,才会觉得我家的镜子小了。” 严墨寒笑了笑,他这个未婚妻还真是牙尖嘴利,一点儿也不肯吃亏。 “怕是他们都知道你送了我顶帽子。” “帽子?”韩灵韫疑惑的问道。她什么时候送过帽子啊?等等,貌似前些天还真送过一顶,绿油油的,发亮。“其实若是严先生不喜欢,扔了这帽子怕也是抬抬手的事。” 严墨寒看着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甚至觉得这流言是她自己传出来的。为了退婚真是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了。他又如何能如她得意? “这可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我怎么舍得扔?你说我送什么回礼才好呢?我亲爱的未婚妻。” 严墨寒的声音温柔的能挤出水来,却听的她寒毛根根竖了起来。平常他喊她“韩小姐”,人前叫她“灵韫”,唯有生气的时候称她“未婚妻”,只是不知“未婚妻”这称呼是在提醒自己还是提醒她。 “我有点累了,我去坐一会儿。”韩灵韫落荒而逃。 “哟,这不是严少的未婚妻吗?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啊,该不会严少不理你了!”顾萱见韩灵韫一人坐着发呆,上前嘲讽道。 “墨寒即使不理我,你顾萱也还是没有机会的。”韩灵韫看到顾萱,便知道这严墨寒头顶的帽子人尽皆知是谁的杰作了。 “你!”顾萱起先还气急败坏,可转眼有满脸得意,“我看你能嚣张到几时。你们的婚约取消是迟早的事。” 韩灵韫甚至有些同情顾萱了,这脑子是个好东西啊,可惜她没有。“你是毁了我的名誉,可是你就对你的严少不管不问了吗?这绿云绕顶,丢的可是不只是我的脸,还有他的,你这是让他沦为整个上海政商界的笑柄。还是你觉得这样你才有机会?”看着顾萱一脸震惊韩灵韫继续说道,“墨寒难道会和一个让他丢尽颜面的罪魁祸首在一起吗?退一万步讲,墨寒不知道是你在背后捣鬼,你就这么有自信他能看上你?小心为他人做嫁衣裳。” 顾萱听得心惊胆寒,这严少要是知道了是她在背后搞鬼,遭殃的怕不只是她一个人,还有顾家的产业。她之前只想着对付韩灵韫,竟然做出这种蠢事来。严墨寒她现在也不敢再肖想了,只盼着这事能早点过去,千万别牵扯到顾家,要不然她现在锦衣玉食的生活怕是要化为乌有了。 “韩小姐,不介意我坐着。”傅燕琳说道。 这前脚刚走了个顾家小姐,后脚就来了个市长千金,这严墨寒可是桃花朵朵开啊。韩灵韫喝了口葡萄酒总算把火气压了下去。“傅小姐请坐。” “这严哥哥也真是的,这么能把韩小姐一个人丢在这呢。这么多年过去了严哥哥对待其他女生的态度还是一样这么差,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等等我可要好好说说他。”傅燕琳表面抱怨,实则字字扎心。 被归为“其他女生”的韩灵韫保持尴尬地微笑。这一上来就对着她这个未婚妻宣示主权啊。 “傅小姐,墨寒也真是的,有你这么一个温柔可人的妹妹也不跟我说说,要不是傅伯父刚刚提起,我都不知道呢。”韩灵韫装作亲热的想要上前握住她的手,结果手还没握到,人一溜烟的跑了,估计她刚才的话也没听见几个字。 严墨寒拿了点蛋糕想给韩灵韫填填肚子,刚到桌前便被傅燕琳挡住了。 “严哥哥。”傅燕琳伸手要抓严墨寒的衣袖,他一个侧身避过她的手。 “小姐,哪位?”严墨寒打量了一下,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傅小姐。” 韩灵韫捂嘴轻笑,这明显是在装不熟啊。 傅燕琳眼睛红红的,两眼含泪,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兔子,“严哥哥,你……怎么能这样?”说完便捂脸跑开了。这看着就像一幕负心汉始乱终弃的戏码。不知道的人还有为他对人家小姑娘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韩灵韫拿过他手中的蛋糕笑着说:“严先生真是艳福不浅啊,你看那小姑娘娇滴滴的样,我看着都心疼呢。”她慢悠悠的吃着蛋糕,嗯,味道不错。市长千金这种娇滴滴的美人儿都看不上,这不是眼瞎吗?不对是眼光高! “蛋糕若是不够,我再给你拿。”严墨寒就这么静静看着她一口一口把蛋糕消灭掉。只要看着她心情就能变好,她,他说什么也不会放手的。 “你不要转移话题,严先生真是花开满不知道下啊,今天这舞会我就遇上了好几个。”韩灵韫没发现自己说话阴阳怪气,冒着酸气。 这是吃醋了?严墨寒很是高兴,“不知道我想摘的那朵开了吗?”他缓缓靠近韩灵韫,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他的气息在她周围萦绕,气氛陡然暧昧了起来。 第七章 脱壳 既然是舞会,跳舞当然才是重头戏。 当音乐响起时,严墨寒鞠躬伸手邀请韩灵韫:“韩小姐能否与在下跳个舞?” “我有些累了,这场中美女如云,不如严先生另择他人,可好?”韩灵韫委婉的拒绝了他。和她跳舞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吗,谁会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严墨寒不顾她的反对,拉起她的手将她带进舞池,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肩上,说道:“第一支舞,理应我们两一起跳,怎好另找他人。” 韩灵韫只得跟着他翩然起舞,脚步故意凌乱,趁机猜了他好几脚,而严墨寒却一脸平静,脸色丝毫没有变化。高跟鞋啊,怎么可能不痛?韩灵韫暗暗佩服严墨寒的忍耐力,估计他就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人。 “韩小姐的舞艺真的有待提高,若是不弃,改日在下可以好好教导一下韩小姐。”被踩了太多脚的严墨寒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严先生事务繁忙,我就不多加打扰了。”韩灵韫心中暗喜。哼!这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别人。俗话说得好啊“自作孽,不可活”。 “怎么说你也是我未婚妻,这是我应该做的。你跳得不好,我脸上也无光。”严墨寒微微一使劲,使她更贴近自己。韩灵韫不着痕迹地挣扎了一下,却无法离开他的桎梏。 这哪像是在跳舞啊,明明是在战斗。 严墨寒低头靠近韩灵韫耳边说道:“别动!我们两亲密无间,之前的谣言才能不攻自破。” 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未婚妻和别人私奔,他们现在这样耳鬓厮磨,恩爱如初,在场的人自然会觉得私奔之事是无稽之谈,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那是谣言吗?你不是也这样认为的吗?再说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非要跟我绑在一起。”韩灵韫真的无法理解他,对于他的所作所为很是无力,他是铁了心要和自己在一起了。若是有人告诉她,说严墨寒是非卿不娶,她是断然不会相信的。他这么做肯定是别有目的。 “你是因为有更好的选择,所以不想和我有牵扯?”严墨寒反问道。 他认定的事就不会再有改变,人也一样,无论她再怎么反抗,今生他都不会放手的。 一曲毕。韩灵韫便急忙想要挣脱严墨寒的怀抱,可他却牢牢抓着她的手,不让她离开左右。 “想去哪?”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可以吗?”韩灵韫怕在和他多待一秒钟会忍不住动手。 “当然。”严墨寒松开了手,看着她走到不远处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高桥健一走过来,在他耳边悄悄的说:“严先生,南造课长有事找你,麻烦这边请。” “不知南造课长找我有何事?”严墨寒表面一派从容的问道。 “严先生跟我们走就是了,我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严先生。”南造景子笑着说道,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哦,那可得好好看看了。”严墨寒脸色不变,也不在意身后跟着的便衣满脸戒备的神情,举步跟了上去。 严墨寒刚要上车,却见韩灵韫居然在车上,吃了一惊,转头问道:“南造课长这是何意?” “我是怕严先生走了,韩小姐一个人在舞会上没人照顾,所以请韩小姐一起看看这份大礼。” “多谢南造课长的好意,灵韫还有她父亲在,怎会没人照顾?”严墨寒脸上已看不出一点异样,他笑着说道,“不过,既然是南造课长的好意,我又怎么会不领情呢?”说着解开西服的扣子坐进了车里。 严墨寒不知道南造景子到底什么时候看出来韩灵韫是他的软肋。现在只能希望消息传达出去了,要不然他怕是拼了性命也保护不了她。他开始后悔了,不应该强硬地拉她进入自己的世界。一直以为能护她周全,却发现自己的实力还是太弱了…… 韩灵韫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表面上说着“请”,实际态度去强硬得吓人。她强装镇定,脸上没一丝害怕的神情,她不想在日本人面前示弱,可是她交握着的微微颤抖的双手泄露了她的害怕与不安。 严墨寒看着她,心好像被针扎一样,一阵刺痛。他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满是汗水的手。严墨寒多想告诉她,别怕,一切有我。可是现在他一个字也不能说,只希望韩灵韫能从他们相握的双手中感受到一丝的安心。 韩灵韫转头看向严墨寒,昏黄的街灯映照在严墨寒棱角分明的侧脸上,他神情漠然,双眼直视前方,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是手稍微用力地握了一下。他的手温暖而厚实,原本以为应该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却没想到指腹上却布满了老茧。而现在就是这样一双手让她剧烈跳动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不再那么害怕。 车一路驶向火车站,途中谁也没开口,紧握的两只手也没松开过。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火车站门口,南造景子一个眼神,所以的人都四散开去,只留下两人跟在严墨寒和韩灵韫身后。 “南造课长来车站莫不是来接周主任?”严墨寒先发制人,对自己知道的事也不加遮掩。 南造景子一惊,他居然如此坦然地说出来了:“严先生真是消息灵通,这么机密的事也能打听到。” 严墨寒笑着说道:“之前和高桥先生喝酒,听他谈论了几句周主任,就这么随口一猜,没想到竟是真的。只怕到时候还劳烦南造课长引荐一下。” “那是自然。” 韩灵韫听着他们你来我往聊得好不亦乐乎,心中冷笑了一声,原来是走狗见面会,自然没什么好紧张的。刚刚真的是昏了头才会觉得严墨寒是个好人,会保护她。那只刚刚被严墨寒紧握着的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好像有什么病菌。 严墨寒余光瞥见她的动作,自嘲的一笑,连握着她的手都让她这么无法忍受吗?果然还是他妄想了。 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以后还会不断地出现,或许该暂时放她自由了,在他没有绝对的实力保护她之前。 南造景子带着严墨寒等一行人走进了车站对面的一间茶楼,在二楼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车站灯火通明,从窗口望下去,车站前来来往往的行人看的一清二楚。 人群中有一个身着深蓝色格子西装,头戴黑色礼帽的男子。他一只手将礼帽压的很低,完全看不出他的面容,四处张望着仿佛在等什么人。 严墨寒看到高桥健一向那人走去,两人耳语几句后便匆匆向茶楼方向走来。四周的便衣也慢慢向他们俩靠近。 莫非那便是周兆铭?没想到南造景子居然狠得下心那周兆铭做饵,虽然任务取消错失了这个好机会,但是只要他还在上海那就还有机会。保证让他有来无回! “严先生,我送你的大礼就要到了。”南造景子意有所指地望向窗外。 严墨寒仿佛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喝了口茶,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开口说道:“想必那就是周主任了。南造课长送我的这份大礼我以后必有重谢。” 这时,一个身穿灰色中山装的男子正朝着周兆铭走去,神色可疑。 南造景子嘴角微微扬起,鱼儿上钩了,可以准备收网了。 严墨寒认识那男子,那是上海行动组的成员。莫非还是晚了一步,消息没有通知到?照理说不会啊,从上午带晚上,有足够的时间取消行动。现在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了。 南造景子密切地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严墨寒面上一派镇静,心里却在打鼓。他上衣中藏着一把勃朗宁手枪,弹匣中有七发子弹,加上已上膛的一颗,一共是八颗子弹。若是只有他一人,拼个鱼死网破也未尝不可,可是现在他身边做着韩灵韫,他不能冒这个险,现在只有静观其变了。 忽然旁边出现一位中年大叔,一把抱住那名男子:“二狗子,你来接你三叔了啊,来快让三叔瞧瞧这些年是胖了还是瘦了。”中年大叔将那名男子转了一圈,仔细打量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高了,也胖了。” “三……三叔……”男子结结巴巴的开口还没说完便被中年大叔打断了。 “是不是三叔老的你都不敢认了?也是,不想想我们多少年没见了。”中年大叔拉着那名男子向外走去,“三叔都饿了,感觉给我介绍介绍上海的美食……”两人从高桥一群人面前走了过去。 严墨寒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好在虚惊一场。 高桥一行人来到二楼,西装男子将礼帽拿下,漏出一张年轻的脸,那不是周兆铭。 “南造课长,在下李文群,是周主任的秘书。周主任临时有事未能前来,还请南造课长见谅。” “周主任不能前来,真是太遗憾了。”南造景子其实早已知道来人不是周兆铭,但还是表现出非常失落的神情。 她转头对严墨寒说:“真是不巧,原本还想介绍严先生和周主任互相认识一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严先生先送韩小姐回家?” 严墨寒满脸失望:“那好,希望下次周主任不要再失约才是。”说着便拉起韩灵韫往外走去。 韩灵韫感受到他手掌有些湿润,心中满是疑惑,完全不知刚才的暗流涌动。 第八章 遗传 已是深夜,可韩公馆依旧是一片灯火通明。韩如海焦急地在客厅打转,现在的天气仍然是春寒料峭,可他的额头上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外面隐约传了汽车的轰鸣声,不一会儿管家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老爷,老爷,小姐回来了。” 韩如海一听如获重负,整个人摊在沙发上,深深地吐了口气,悬着的心也总算稍稍安定了下来。见韩灵韫进来,“蹭”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上前拉着韩灵韫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你们这是去哪了?”韩如海担心地问道。 “和南造景子一起喝去车站喝了会儿茶。”韩灵韫说道,嘴角挂着嘲讽的微笑。 韩如海一惊,偏头看向严墨寒。严墨寒摇了摇头,示意他没事,不必担心。 “爸,你看他干嘛。人家好着呢,他和南造景子可是相谈甚欢。”韩灵韫想到当时的情景就不由得来气。 韩如海呵斥道;“灵韫,好好说话!不要阴阳怪气的。” “我语气怎么了?我说的都是事实。南造景子还想引荐周兆铭给他认识呢。”韩灵韫满肚子的委屈,“周兆铭是什么人,父亲难道不知?那是公认的卖国贼,日本人的走狗!” “啪啪啪啪”严墨寒不怒反而掌,说道:“没想到韩小姐胸怀天下,真是让我等羞愧难当。” 韩灵韫指着他义正言辞的说道:“你确实应该感到羞愧,堂堂七尺男儿不想着报效祖国,救国家于危难之中,却卖国求荣,认贼作父!就是因为你们这种人,国家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韩灵韫!住嘴!”韩如海气得浑身发抖,他为严墨寒感到心痛。韩灵韫不知道他为这个国家付出了多少,他又岂会不知?严墨寒拳拳爱国之心在他人眼中却是卖国求荣的阴险小人。 “伯父,韩小姐说得不错,我确实是卖国求荣之徒。”严墨寒转头对韩灵韫说道,“可是韩小姐别忘了,若不是我,韩家早就倒了。韩小姐一边享受着锦衣玉食,一边又来指责我,未免有些忘恩负义。” “我……” “伯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您也不必为了这点小事和韩小姐置气。” 韩如海看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还是要找时间和灵韫好好说说,不能让她一直误会这孩子。“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去休息。” 这注定不会是一个平静的夜晚,余庆里的一间阁楼上也还亮着灯。 “为什么要拦着我,要不然我早就把姓周的那狗日的杀了。”梁明气愤地说。 “利剑都通知取消行动了,你怎么还擅自行动。要不是李蔓发现你不见了,立马来通知我,还不知道你今天要捅出多大的篓子来。”老余拍得桌子啪啪作响,“你不看看现场的情况,你要是行动了,一准儿让人瓮中捉鳖。” 梁明还在嘴硬:“抓了就抓了,能杀了那姓周的也值了。” 李蔓在旁边一言不发,转身走进了厨房。出来时一盆水泼在梁明脸上:“你现在清醒了吗?”她把盆放在桌上继续说:“这事的结果你一个人能承担的吗?因为你的一时冲动暴露了利剑,将整个上海行动组陷于危险之中,让我们这么久的努力功亏一篑。就仅仅因为你一个人的我英雄主义?” “我要是被抓了,绝对不会连累你们。” 李蔓现在就想狠狠地揍他一顿,她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不然,她真怕自己会忍不住,“你觉得我们贪生怕死?要是怕也就不会走这条路了。死也要死得有价值,不是像你这样毫无意义,还给别人添麻烦。” 梁明一言不发,但心中还是不平。那个利剑是谁都不知道,一来让他们行动,一下子又取消,白白浪费这大好的机会,也不知道可不可靠。 清晨,韩公馆。 韩灵韫下楼早饭的时候看到韩如海还在看报纸便知道他一定有话要说。 “有什么话等我吃好早饭再说,我怕影响胃口。”韩灵韫大概也猜到韩父要和她说什么。 她慢悠悠地吃着早饭,不是悄悄瞥一眼韩父。韩如海一派淡定,完全没有起身的打算。 韩灵韫知道逃不掉,放下碗筷,擦了擦嘴说:“我吃好了,你有什么话就说。” “灵韫啊,你要相信爸爸的眼光,这些年我从没看错过人。你是爸爸唯一的女儿,我还能害你吗?”韩如海语重心长地说。 “爸,我不是不相信你等我眼光,只是我更相信我亲眼看到的。” 韩如海无奈的摇摇头:“你啊,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样,倔。以后有你苦头吃的。”他又继续说道:“舞会上很多人都说你和人私奔被墨寒抓了个正着,可我不相信你会私奔,因为你是我女儿,我了解你的为人。这中间必定有什么误会。” 韩灵韫满脸愧疚:“爸,你都听说了啊。事情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说……” 韩如海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好了好了,我自己的女儿还不相信吗。为父只是想说,看人不是用眼睛看的,是要用心。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他将报纸叠好,起身说道:“这两天上海也不太平,你去苏州陪陪你奶奶。苏州工厂那边正好有些事,墨寒顺道陪你一起去。” “嗯。”韩灵韫原想拒绝,可转念一想还是同意了。她原本就想去苏州,正好趁着这机会好好和奶奶说一说婚事的事,父亲说她不会看人,那就让奶奶好好看看。即便严墨寒是个好人她也不能就这样嫁了啊,她还是想找一个情投意合之人。 “严桑,好巧,你也喜欢这家的早点?”佐藤雅史一脚跨出店门就看见严墨寒正朝这边走来,热心的推荐道,“这家的小馄饨可是特别鲜美,严桑要好好尝尝。” “佐藤君才来上海没多久,可这对上海的美食可是了如指掌啊。”严墨寒一点也不惊讶佐藤雅史出现在这儿,他是专门为他而来的,“你这特别调查员还真是特别啊。不过,我吃过最好吃的馄饨可就要说苏州了。过两天我要去趟苏州,馄饨是带不过来的,但是个佐藤君带点苏州的点心还是可以的。” 佐藤雅史被他这么一说仿佛有千百只蚂蚁在爬一样,心痒难耐,迫不及待地说:“不要过两天了,今天就去,不,现在就去。我和严桑一起去。” 严墨寒心知道佐藤雅史对美食难以抗拒,还假意推拒道:“这不大好,要是南造课长知道我带佐藤君去了苏州,妨碍了你们的正事就不好了。” 佐藤雅史拉着他便往外走:“没事,南桥课长和高桥桑都不在。我们现在就去火车站。” “佐藤君不要心急,我原本是要和韩小姐一道去的,这贸然改变行程,我也需要和韩小姐说一声不是。再说佐藤君也需要收拾一下行李。” “哎呀,让严桑见笑了。我这就去收拾行李,我们车站见。” 严墨寒来到韩公馆是韩灵韫已经在客厅等着他了,“严先生还真是公事繁忙啊。” 严墨寒提起地上的行李说:“等等佐藤雅史会和我们一道去苏州。我希望韩小姐能克制一下你的爱国之心。” “为什么要和个小日本一起去?” “如果韩小姐还想出上海这就是你唯一的机会。”严墨寒拎着行李就往外走。 “你这什么意思,你说清楚!”韩灵韫跟着跑了上去。 严墨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是去车站的路上重重戒严也让她猜到了一二。 等到他们俩来到车站口时佐藤雅史已经在等他们了。 他满脸兴奋地跑了过来,走近时发现韩灵韫脸色不太好看,犹豫了一下,问道:“韩小姐是在怪我打扰了你和严桑的二人世界?” “佐藤君多虑了,她是在怪我突然改变了行程。原本今天她约了朋友一起看电影的。” “这还是要怪我。”佐藤雅史满脸歉疚地说,“韩小姐莫不是要看《乱世佳人》?等我们从苏州回来电影应该还没下映,要不这样,到时候我请你和严桑看电影。” 韩灵韫尴尬地笑了笑,什么电影,她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原本就订的今天去苏州。“佐藤先生太客气了。” “韩小姐放心,我只管买票,绝不会打扰你和严桑的二人世界。” 韩灵韫想要开口拒绝就听严墨寒说:“那我就先谢谢佐藤君的好意了。” 三人往车站里走去,看到许多人都被拦在了进站口。 “请出示特别通行证,否则不能离开上海。” 车站一片乱糟糟的,所有人都在抱怨。却没有一个人敢冲上前去,有几个人已经垂着头往外走去了。 “佐藤君,看来今天是去不成苏州了,要不我们改天再去。”严墨寒遗憾地摇了摇头。 “严桑不必担心,请跟我来。”佐藤自信地说。 韩灵韫望了望他,想必这就是严墨寒骗他一起来的原因了。到底有什么事,在这种全城戒严的情况下还要赶去苏州? 第九章 美食 佐藤雅史兴致勃勃的要严墨寒给他介绍苏州的美食。严墨寒从松鼠桂鱼、清汤鱼翅、响油鳝糊、太湖莼菜汤、翡翠虾斗、荷花集锦炖说到梅花糕、海棠糕、赤豆小圆子、卤汁豆腐干,听得佐藤雅史口水连连。 “没想到严桑对苏州的美食这么了解。你说的,我都要好好尝一尝了。” 严墨寒笑着说:“只是小时候在苏州住过一段时间,稍微知道一点。” 韩灵韫很是惊讶,自己从小在苏州长大,可是向海棠糕这种也是没吃过的,没成想严墨寒居然比自己还了解苏州。 火车很快就到站了。严墨寒说他要送韩灵韫回韩家老宅,而佐藤雅史迫不及待的要品尝美食,便于没有以他们一道,但是约了严墨寒晚上一起吃饭。 韩灵韫等了会儿也不见严墨寒抬脚,忍不住开口说道:“不是要送我回家吗?怎么还不走?” “再等等。”严墨寒抬手看了看表已经11点了,可是他等的人还没到。 韩灵韫也不知道他在等什么,只能陪他在那里干站着。不一会儿,远处一人匆匆跑了过来。 “严哥,不好意思,来晚了。”那人大口喘着气,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没事。时间也不早了,小杨和韩小姐先去吃点东西,等等帮我送韩小姐回家。” 严墨寒说完就要走,却被韩灵韫一把拉住了衣袖:“你不是说要送我回去,现在怎么随便就把我打发了?” “我还有事,小杨送你也是一样。” 韩灵韫觉得严墨寒有些不对劲,要是平常这种时候他肯定会好好地调侃自己一番。他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办?来苏州这件事从一开始就透着几分诡异。 严墨寒到达指定地点,静静地等待着。这是一个狙击的绝佳地点,他只有一次机会。不需要一击致命,只需要重伤就好。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目标出现。 严墨寒屏气凝神,再右边一点,对就是这个位置。只听“嘭”的一声,周兆铭便倒地不起,鲜血染红了他胸口灰色的西装。 南造景子大惊,密会周兆铭那可是机密,这一路上设了那么多关卡,居然有人能突破重重防线,在他们十几个人的眼皮子底下射杀周兆铭。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抬头望向枪声传来的方向,看到一个人影,举枪射击,子弹擦过严墨寒的手臂。 严墨寒丝毫不在意自己受伤的手臂,快速的在小巷中穿梭,一转眼便消失在巷子的转角。 南造景子怒不可遏,真是该死。本该是万无一失的,现在却横生枝节。那个周兆铭也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到现在也没把名单交出来。或许是认为这名单就是他的保命符,只要名单还在他手上就没有人敢痛下杀手。看了这周兆铭还是错估了军统杀他的决心啊。现在只能希望周兆铭能撑到告知名单所在了。拿到名单之后他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了。 严墨寒脱下西装外套,遮住早已被血染红的衬衣,若无其事的走进了韩家的面粉厂。 “哟,严少您怎么今天就到了啊,这上海全城戒严,以为您要过两天才到,您看这都没来的及去车站接您。”李荣好一阵点头哈腰。 严墨寒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好了,忙你的去。” 正当严墨寒清理伤口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他迅速拿起桌上的刀,掩到门边。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韩灵韫扭动了一下门把手,门从里面被反锁。 “严墨寒……”你开一下门。话还没说完门便从里边打开了,一把将她拉了进去。她只觉一阵晕眩,等到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严墨寒捂着嘴巴抵在了门上。韩灵韫下意识地挣扎起来。 “别动。是我。” 韩灵韫停止了挣扎,手掌传来的温度让她愣住了。她居然,居然双手抵着严墨寒未着衣衫的胸膛。 “摸够了吗?”严墨寒戏谑地说道。他向后退了一步,怕这样暧昧的姿势会让他忍不住做出些逾矩的举动来。 手掌仿佛残留着他的体温,心跳不自觉的乱了。“你变态啊,大白天的脱什么衣服。”韩灵韫恼羞成怒地说,余光瞥见他受伤的手臂,“你受伤了?” 他看了一眼因为刚刚的动作而又开始流血的伤口,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一点小伤而已。” 韩灵韫看着他只是简单地擦拭了一下伤口,并未做任何的包扎,忍不住开口道:“我帮你包扎一下,你这样伤口很容易再次崩裂流血的。” “不用了。”他拿起一件干净的衬衣换上,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来这有什么事吗?” “怎么说这还是韩氏的面粉厂,我作为韩家的大小姐难道来自己的工厂还要你这个严家大少爷过问?” 严墨寒也无意与她争吵,今天她怕是积了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泄:“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等事情了结以后,我会给你的交代。” “我没什么疑问,也不需要什么交代。你来苏州做什么也无我无关,我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和你解除婚约。”韩灵韫嘴上这么说但其实还是有些好奇的。他到底来苏州要做什么?总觉得知道以后一切都会不一样,这让她很是矛盾。 严墨寒好像和她了解的有很大的不同。他一方面抗拒着他,一方面又忍不住想要拨开他层层的伪装,看看他的真实面目。 “除了解除婚约,其他我都可以答应。” 这个回答韩灵韫早就预料到了,“韩家的产业我不允许你动一分一毫。” “好。”严墨寒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下来,“若是你想要,严家的,你也随时可以拿去。” 韩灵韫被他的话怔住了。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明明是为了韩家的产业才要与她结婚,现在却一副只要你想要,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的痴情做派。 “属于我的我一分也不会让,不是我的,我也一分也不会要。你严家的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 “既然如此,这账本就劳烦韩小姐好好看看了,莫让他人贪了你韩家一分一厘。”严墨寒拿起桌上的账本一股脑儿的放到韩灵韫手中。 未等她开口便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件与之前一样的西装向门口走去:“韩小姐等等就自己回家,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韩灵韫放下手中的账本跟了上去:“你去哪?奶奶让你跟我回家吃饭。” “好。” 天色渐渐暗沉了下来,桌上的饭菜也都已经上齐,只待宾主落座便可开席。 韩灵韫不时朝门口望去,怎么还不来?莫不是要失约?她转念又想到,要是他要是不来,在奶奶那的印象自是会大打折扣,如此一来退婚一事便也好办了。这样想着心中欢喜,脸上也不自觉的挂起了笑容。 韩老太太不知她心中所想,在她看来韩灵韫满脸小女儿般的娇羞。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只见严墨寒被人搀扶着走进来,原本受伤的手臂现在更是鲜血淋漓。 “你这是……”韩灵韫还未说完便被严墨寒打断了。 “无碍,这刀伤看着吓人,其实只是皮肉伤而已。” 刀伤?之前看到的明明不像是被刀所伤啊?韩灵韫不知其意,但看着南造景子和佐藤雅史都在场,也知道现在不便发问。 “这都伤成这样了,怎么不先包扎一下啊!”韩老太太说道。 “原本是想先去趟医院的,可是严桑硬是要回来。”佐藤雅史满是愧疚,对着韩灵韫深深鞠了个躬,“严桑要不是需要分心照顾我,那几个小混混也不可能伤到他。韩小姐,真的十分抱歉。” “佐藤先生不必过于内疚,今天事想来也是个意外。李管家,赶紧去找大夫。”韩灵韫吩咐道。 她将严墨寒从佐藤手中扶了过来,说道:“南造课长,佐藤先生,今天这种情况也不方便招待诸位。” 南造景子也是识趣,便开口向他们告辞。只是佐藤雅史一下担忧严墨寒的伤势,想要等大夫来了包扎好后再离开。 “佐藤君,这里有韩小姐他们照顾,你可大可不必担心。况且,这袭击严先生的人还没有抓到,还需要您的配合。” 等到大夫来了将严墨寒的伤口包扎好,大家才松了一口气。韩灵韫想要询问严墨寒受伤的原因,又怕人多嘴杂,几番欲言又止。韩老太太见两人貌似有话要说,便让人端了点饭菜过来,带着众人离开了房间。 “都伤成这样了,怎么不去医院包扎一下。” “已经简单处理过了,刚刚大夫也说了,这伤只是看着吓人,其实就是皮外伤。”严墨寒说道,“我答应你要回来吃饭,又岂能爽约?” 韩灵韫没想到他竟是为了这个才着急回家,连上都不管了。 “你这样是想让我心怀愧疚吗?” “那你心疼了吗?” 韩灵韫心头一颤,他这苦肉计使得还真是使得得心应手。可即便知道,还是上当了。 韩灵韫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盛了碗汤放在他面前:“吃点东西。” “我受伤了。”他举了举受伤的手臂,示意需要她喂。 “你不是还有一只手吗?”韩灵韫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完全不管他在那里卖惨装可怜。 严墨寒只好作罢,自己拿起勺子慢条斯理地喝着汤。“你不好奇我怎么受伤的吗?” “佐藤不是说了吗,为了保护他才受伤的。” “你信?”严墨寒挑眉问道。 “为什么不?” 严墨寒轻笑:“你的表情跟你说的话可真好相反啊。” 第十章 伤势 佐藤雅史看着对面坐着的南造景子,一时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真没想到佐藤君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苏州,不知佐藤君来这是有什么需要指教的?”南造景子语气不善地问道。 佐藤雅史连忙摆手解释道:“南造课长误会了,只是凑巧而已。” “这么说来严先生出现在这里,也是凑巧?”南造景子轻轻摩挲着茶杯,若有所思地问道。 “是我邀请严桑一同前来的。我这次来苏州,只是为了品尝苏州的料理,事先完全不知道南造课长也在,真的是纯属巧合。”佐藤雅史此时无比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硬是要来苏州。 “哦,还真会无巧不成书啊。” “南造课长不询问那些袭击严桑的人,反而在这里盘问我,不知是何缘故?”佐藤雅史对于南造景子似笑非笑,满含讽刺的语气很是不满。 “佐藤君,误会了。只是我此次来苏州事关重大,而你们出现又太过巧合,不免多问几句。佐藤君不要介怀才好。”南造景子和了口茶,笑着说,“那还劳烦佐藤君讲讲事情的经过。” “我准备去得月楼吃晚饭,正好在路上巧遇严桑,便约了他一起去吃饭,谁知忽然出现几个人,什么话没说上过来就动刀子。严桑为了护我没他们砍伤了手臂。之后南造课长就到了。”佐藤说道。 南造景子觉得一切都那么的凑巧,可又无从怀疑。看来只有好好审审那几个小混混了。“佐藤君今天怕是也受到了惊扰,今晚就好好休息一下。” 韩府 韩灵韫听得是心惊胆寒,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你手臂上的枪伤是怎么来的?” “这真的只是个意外。”严墨寒看了一眼绑着绷带的手臂,笑着说,“你若真想知道,求求我,我便告诉你。” “看今天这阵仗,不会是南造景子打伤的?”韩灵韫随口猜测道。 严墨寒点了点头,说道:“韩小姐果然聪明。” 就这么随口一说居然真猜对了? “你这刀伤也是故意的?”虽是问句,但韩灵韫语气却非常肯定。 严墨寒又点了点头,“没错。” “那你怎么知道佐藤雅史会出现在那里?”苏州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真是偶遇,她是断然不会信的。 “不要忘了在火车上我们可是聊了一路的苏州美食。他晚上吃什么还是可以猜到的。”严墨寒有些得意地说。 韩灵韫看着眼前这男人,他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一切。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算无遗漏。 她想到先看到的被子弹划破的伤口,怪不得他当时不好好处理一下。原来他早就打算用刀伤掩饰原本枪伤的痕迹,而佐藤雅史成了他受伤最好的人证。 “你现在把这些都告诉我,难道不怕我去举报你?”韩灵韫试探道。 严墨寒戏谑的地看着她,问道:“你会吗?” 韩灵韫瞪了他一眼,缓缓叹了口气。诚然,她虽不喜他,但今天的事却在告诉她,真正的严墨寒和她所看到的不是一回事。 “为什么告诉我?”这是她非常不解的一件事。 “既然将你卷了进来,有些事情你有权知道。”严墨寒柔声说道,“灵韫,就当是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你想知道的,你想了解的,只要你问,能说的我都会告诉你,只要你开口。” 韩灵韫被他的话惹得心跳加速,她开始慌了,他这是告白吗? “时候不早了,你还是早点休息。”韩灵韫被他的话击得溃不成军,只想落荒而逃。 严墨寒知道她需要时间考虑,不过他又不愿放她一个人胡思乱想。“嗯,你明天陪我去医院看看。” “之前不是还说是小伤吗?,怎么现在又要去医院了?”难道伤口出了什么问题?韩灵韫有些紧张地问道。 严墨寒轻咳了一下,面上有些不自然,说道:“老大夫配的中药太苦,喝不惯。” “明天还是让李管家陪你去”韩灵韫像是怕他误会,又补充了一句,“他对医院比较熟。” 说完,她又抿了抿嘴,像是后悔自己的多嘴。 “好。”还是不要把她逼得太紧了,要是小兔子咬人就不好了。 翌日清晨,当严墨寒打开房门时,却见韩灵韫在她门口徘徊。 四目相对,韩灵韫满脸窘迫。“那个……那个李管家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大好,还是我陪你去。” “嗯。”严墨寒低头掩住嘴角的笑意。 一路上韩灵韫盯着严墨寒的侧脸出神。她现在都觉得自己有点疑神疑鬼的,总觉得他做得每一件事都别有深意,不想表面那么简单。这次去医院也是。 韩灵韫炽热的目光让他心跳加速,无法集中精神思考。严墨寒这得开口:“韩小姐这是要用眼神杀死我,还是……吃了我。” 韩灵韫窘迫地移开了视线:“我那有在看你,我是在看风景。少自作多情了。” “嗯,我这边的风景的确是比韩小姐那边的好看些。” “……” 当两人来到医院时,发现医院多了不少鬼鬼祟祟的可疑人物。韩灵韫看了严墨寒一眼,发现他神情自若,似乎并未察觉周围的异常。韩灵韫觉得不该心软陪他来这一趟,不知道他又在筹谋着什么。 此人深不可测,应当远离。她暗暗想道。却也知道自己与他的关系千丝万缕,怕是一直要这样纠缠不清了。 医生检查下来并无大碍,配了点消炎药,要求饮食清淡,要他两天来换一次药就好了。 “我去拿药,你在这儿等一下。” “嗯。” 严墨寒在走廊的凳子上坐着,状似无意地四处打量着。坐了一会儿,他低头看了看表,神情有些不耐烦,起身来回走动起来。 一名年轻的护士将他拦了下来:“先生,不要再往前走了。”她压低声音说道,“昨天有一个打扫卫生的老大爷去打扫卫生,结果今天人就不见了,说是他儿子接他去享福了,可是那老大爷就孤零零一个人,哪来的什么儿子啊。” “小姐怕是想多了,不过依旧谢谢小姐。” “你别不信啊,我……我是看先生仪表堂堂,要是被日本人抓了……。”那护士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急切地解释道。目光含水,媚眼如丝,叫人看了好不心疼。 “严先生,真是艳福不浅啊!”韩灵韫站在不远处打量着两人。 那护士急忙放开拽着严墨寒衣角的手,急切的向韩灵韫解释道:“这位小姐,您误会了。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说完楚楚可怜地望着严墨寒。 韩灵韫看着她那副样子,觉得自己就是个逼良为娼的坏人,顿时火气便上来了。“哦,我是误会你们什么了?莫非,刚刚不是你和我的未婚夫拉拉扯扯,眉目传情?” “先生……”护士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这一幕引来了不少人暗中围观。这小护士的确长得娇俏可人。 这是吃醋了?严墨寒看着她的样子暗自欣喜。只是他似乎在人群中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皱了皱眉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开口说道:“灵韫,不要无理取闹。” 之前还一副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深情不悔的模样,现在只不过说了一句便成了无理取闹。呵!男人。韩灵韫心中暗自冷笑。不过位再多说一句,若真闹下去也有失身份。 “你走不走?若是不走,自己想办法回去。”韩灵韫将药塞到他怀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严墨寒快步跟了上去,临走时望了一眼走廊尽头的那间房间,那应该就是周兆铭的病房了。 “也不瞧瞧自己的样子,就赶着往上凑。结果人家硬是正眼也没瞧一下。”护士甲说道。 “比起我们是有点姿色,可比起人家未婚妻,那可就不够看了。”护士乙说道。 “哼。”那护士斜眼看了她们一眼,昂起头“噔噔噔”地走开了。走着瞧,总有一天让她们刮目相看。对付男人,她还是有些手段的。 韩灵韫一路上目不斜视,正襟危坐,心里越想越气。呵!说我无理取闹,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无理取闹。严墨寒看着她越来越糟的神情,几欲开口,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她这性子除了自己,还有谁受得了。想来还真是天生一对。 回到韩府,韩灵韫兀自下车关门。严墨寒被她的关门声吓了一跳。赶忙下车追了上去。 “只有我们。”他拉住韩灵韫的手,在她耳边说道。 “?”韩灵韫满脸疑惑。 “只有我们,没有旁的什么人。” 这次她听明白了,只是刚刚怎么不说,现在说这些是要干嘛。两面三刀,口蜜腹剑。不过心情却好了一些。 医院回来后严墨寒便坐在书桌前沉思。 周兆铭到底会把名单藏在哪?那是他的保命符,自然不会随身携带,定是藏在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怕是连李文群也不知道。 只是不知道这份名单到底是什么?若是潜伏人员的名单,那他死了,名单长埋地下,永无见天之日也就罢了。若那是有意投敌人员的名单,那便是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嘭”的一声爆炸了。 第十一章 退婚 午后,天空中下起了蒙蒙细雨。 韩灵韫和韩老太太坐在抄手游廊之中欣赏着这早春特有的景色。“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说得便是这般情景了。 细密的雨丝织成的纱笼罩着游廊外的春景,给这景色增添了几分如梦似幻的朦胧诗意。 韩灵韫看着廊外的景色出神。 昨天一天都兵荒八乱的,也没有好的时机和奶奶好好说说解除婚约的事。按照昨天那样的情形,说动奶奶应该不是难事。 怎么回事?能解除婚约是好事啊,为什么心里却有些酸涩?不会是……不可能的!我这么讨厌他! 韩老太太看着韩灵韫猛得摇头,甚是惊讶,连忙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我的小灵儿是怎么了?可是有话要同奶奶讲?” “奶奶……”韩灵韫犹犹豫豫,不知怎么开口。 韩老太太也催促,只是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静静地等她开口。 韩灵韫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衣角,表情严肃地说:“奶奶,是关于我和严墨寒婚约的事。我想……”她停顿了一下,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想解除婚约。” 韩老太太依旧满脸慈祥的笑容,定定的看着她,好像完全能猜到她要说的话,没有一丝的惊讶。 韩灵韫见韩老太太这样一言不发,心下便着急起来。怎么一个两个都觉得自己是无理取闹,父亲是这样,现在奶奶也是这样。 “奶奶,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不是无理取闹,是很认真的,经过深思熟虑的后才同您讲的。” 韩老太太抬手将她耳边的碎发缕到耳后,轻轻地抚摸着她黝黑的长发,心中感慨万千。 “我的小灵儿是长大了,都能嫁人了。想想你刚出生的时候,才这么一点点,一转眼都成大姑娘了。”韩老太太的手微微颤抖着向韩灵韫笔画着,眼眶微红,眼里似乎噙满着泪水。“可是不管多大,你永远都是我的小灵儿啊。是我手把手拉扯大的,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奶奶,那你是……”韩灵韫欣喜地看着韩老太太。 韩老太太笑着示意她,听她把话说完。“当初你爹跟我说起这事的时候,我便知道你肯定不会同意,你这性子看着好,要是逼急了,指不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韩灵韫甚是尴尬,奶奶猜得是一点点没错啊。 “那奶奶怎么没阻止父亲?” “你以为你这倔脾气是像谁啊?”韩老太太笑着说,“还不是和你爹一模一样。” “那您就妥协了啊,不管孙女的死活了啊!”韩灵韫小脸皱成一团,急得直跺脚。 “胡说!为了小灵儿,奶奶怎么会向恶势力低头。”韩老太太说得慷慨激昂,就跟那说书的人似的。 可是婚约不是还在吗?韩灵韫疑惑地看着她。 韩老太太看出了她的疑惑,跟她解释道:“知道我反对这门亲事后小寒来苏州找我了。” “您之前见过他?那怎么还……您忍心让您孙女嫁给这样的人?” 严墨寒居然早已见过奶奶了?韩灵韫很是惊讶,那是不是说明她没戏唱了?就她一个人像跳梁小丑一下上下蹦跶,他们都在看她的笑话。 韩灵韫越想越觉得委屈,满肚子的酸楚不知道找谁倾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留下来。 “哎呦呦,我的小灵儿别哭啊!” “谁哭了,我才没哭呢,我怎么会哭!”一开口,眼泪便不受控制地往下掉。韩灵韫连忙转身胡乱地用手抹眼泪。 “你听奶奶把话说完。”韩老太太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和小寒聊了很多,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要不然我是断然不会由着你爹订下这门婚事的。” “他到底是给你们灌了什么迷汤,一个个都为他说话,我才是你们的亲人啊!” “小灵儿,别急啊!你哭得奶奶的心都揪一起了。当然你才是我的心肝宝贝。”韩老太太安抚道,“奶奶知道你对小寒有偏见,无论他做什么你都看不顺眼,他做什么都是错的,都是别有目的。” “他到底跟您说了什么?让您这么喜欢他。难道奶奶没看到昨天的情形吗?他就是汉奸,卖国贼!他和我订婚本来就是别有目的……”韩灵韫在韩老太太的注视下声音越说越轻。 “他说了什么你自己去问他,这事不应该借由我的嘴说出来。”韩老太太一脸神秘的说,“奶奶走过的桥,比你走得路还多,虽然年纪大了,眼神不比从前,但是看人还是很准的。不过,什么时候你能放下成见,好好地,用心和他相处。那我的小灵儿才真正长大了,到了那时候,你要是还不愿意嫁,奶奶做主让你们解除婚约。”韩老太太拍着胸脯保证道。 “好!”哼,不管怎么样最后肯定能解除婚约。至于严墨寒说了什么那还重要吗?反正与她无关,只要能不再和他扯上关系就好。虽然时间可能长一下,但是无妨,结果是她想要的便好。 韩老太太看着她破涕为笑,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说:“你啊!你现在这个样子和你爹当年一样。” “我爹?”她父亲和母亲可是鹣鲽情深,虽然母亲早逝,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能看到她父亲时不时擦拭母亲的相册,对着母亲的照片喃喃自语。她和严墨寒怎么能同她父母相提并论。 韩老太太知道她不信,也没再多言,“得空,你可以问问你爹,我就不再这拆他的台了。” 父母的爱情故事她可是听了不下百遍了,怎么没听说还有这一茬儿? 因为婚约的事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坐了下来好好聊聊天了。这不失为一个缓和父女关系的好机会。 为了表明自己已经抛下成见,会好好了解严墨寒,韩灵韫决定去书房慰问一下辛苦办公的严墨寒。要是他嫌她烦将她赶出来,可就不关她的事了。 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韩灵韫特地去厨房拿了些点心。她拿着食盒,哼着小曲,步履轻松地向书房走去。 不对。 被奶奶的话高兴地冲昏了头,这都没有个时间期限。怎么算放下成见?这可个是和主观的事情,要是他们以此为借口,拖个三年五载的那还了得。 等见完严墨寒还得和奶奶说个期限,是不是要立个字据比较好? 第十二章 张家 昏暗的牢房里只有一盏吊灯来回摆动,发出吱嘎的响声,使得这充斥着血腥味的牢房更显阴森恐怖。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昏黄的灯光下看不清来人的脸,那隐在黑暗中的人仿佛是来自黑暗的恶鬼。待到那人走进,露出一张艳若桃李的脸。 “怎么样了。”南造景子面无表情,语气冰冷。 “都招了,说是张府的少爷张彦成让他们下的手。”高桥健一答道。 “怎么不见张彦成?” 一旁的警察局长连忙开口道:“南造课长,您有所不知,这张家可是苏州的大户,这样贸然把人抓来,怕是不好。” “哦!这么说这当街行凶的主谋还抓不得喽?”南造景子色厉荏苒地问道。 警察局长连忙摇头否认道:“不不不,我这就把张少爷……不是,张彦成抓回来。” 说着赶忙带着自己的下属赶往张家。哎,这都什么事儿啊!两边都不好得罪,可现在想来是两边都讨不了好了。 “哟!孙局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张家的管家远远看见孙仲文带着一大队人马赶过来,连忙赶上前去将其迎入府中。 “您来的正是时候,这可茶园里头茬儿的明前碧螺春今早刚刚送来,孙局长可要好好品尝一下。”张管家将丫鬟托盘中的茶杯双手放到他面前,亲自拿起茶壶为他斟茶。 茶具是上好的青花瓷;水,是天平山上的白云泉;茶,自然是上好的碧螺春。茶汤入杯,白瓷杯中,汤色碧绿清澈,茶香香扑鼻而来。只需轻轻抿上一口,便觉回味无穷。 只是孙仲文现下也顾不上好好品茗,草草喝了一口茶便催促道:“张管家啊,赶紧把你们家少爷请出来,上头来人了,指名要见见张少爷。” 孙仲文满脸笑意,让人觉得这是天大的好事。张管家心中一喜,脸上却不显,再怎么说张家在苏州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断不可太过殷勤,失了身份。 “不知上头哪位是?”张管家试探道。 “你就别问这么多了,赶紧叫你们少爷出来。”孙仲文摆摆手催促道。 张管家一听他这话,心下变寻思起来。他看着孙仲文那略显着急却还故意开怀大笑的样子,顿觉事情不对。“这让我们家少爷也好有个心理准备。要是在贵人面前举止失了分寸,那就不好了。” “张管家,还是快请你们少爷出来,这让上头的人等急了可不好。” 孙仲文起身便要往里屋去寻人。张管家赶忙上前,侧身拦住了他的去路。 “孙局长,莫急。我家少爷昨日饮酒过多,现在宿醉未醒,您再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我家少爷。”张管家赔笑道张管家急匆匆地跑到后院,却见张彦成正在悠哉游哉地吃着早饭。他将张彦成手里的筷子夺了过来:“我的好少爷啊!外面那么大动静您是没听到啊。” 张彦成拿过筷子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吃饭:“张叔,这不是有你吗?孙局长这么大阵仗不外乎是想捞点油水,给他点甜头便是了。” “这次不一样,说是上面有人要见您。明里说是好事,可我觉得这事不好说,少爷还是小心为上。”张管家弯腰凑到他耳边,将自己的担忧告诉张彦成。 张彦成笑着拍了拍张管家的肩说道:“如此,小爷我倒是要去看看这是来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一来便敢动我们张家不成?” 张彦成说着便向前厅走去。刚看着他的身影,孙仲文立马示意手下上前将他团团围住。 “孙局长,您这是何意?”张管家看着眼前的情形着急地问。 张彦成剑眉一挑,看来是来者不善啊。这大人看来小心应对了。 “误会误会,我这不是着急嘛。咱们得赶紧回去,让上边的人等着可不好。”孙仲文对着张彦成陪笑道,“张少爷,你看这……” “行,我也不为难你,我们走。”张彦成抬脚往外走去。这是福是祸,去了便知。而且这张家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动得了的。 张彦成万万没想到,这孙仲文竟然直接将他带到了警察局的监狱。 “孙局长,你是不是带错路了?”张彦成在监狱门口停下了脚步,不再向前走。 “张少爷,上边来的人便在里面。”孙仲文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张彦成依旧站着不动,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袖口,说道:“孙局长,都到这份上了,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孙仲文脸色一变,立马换上一张笑脸满脸讨好地说:“张少爷,我这也是奉命行事不是。我这儿只能给你提个醒。您昨晚有没有做些什么不该做的事?” 昨晚?莫非是他?哼!这倒是有些意外了。张彦成向监狱走去,他倒是要看看那人准备怎么对付他。 当张彦成看到坐在那的南造景子时吃了一惊。居然是个日本女人。他也不开口,只是静静地盯着她看。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只有那几个小混混痛苦地呻吟声。 孙仲文见状赶忙上前对他说道:“这是特高课的南造课长。” 哦?还真是没想到,这个杀人如麻的女魔头居然为了他来找自己麻烦。这蛊惑人心的功夫可是跟他那母亲学了十成十了。 “南造课长,这就是张家的少爷,张彦成。” “想必张少爷也是聪明人,可知道我请你来所谓何事?”南造景子慢条斯理地说道。 张彦成轻轻笑了下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人是我让人伤的,不过是给他个教训。这点小事应该也不必南造课长亲自出马。” “不知严先生和张少爷有什么过节?”南造景子问道。表面上开两人应该没交集,可照张彦成的说法应该是积怨已深。 “严?”张彦成愣了一下,随机反应过来,冷笑一声道,“是了,严先生。我和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谈不上过节,只是看他不顺眼。” “那张少爷觉得这是该如何处理?” “只不过是找人吓唬吓唬他,让他受点轻伤,应该没什么道不了的。”他满不在乎地说,“他是要多少医药费,说个数。” 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只是些麻烦。 “这不是钱的问题,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们的关系。”南造景子站起来仔细打量着他的脸,忽然发现这眉眼间竟然和严墨寒有几分相似。 “我都说了,我们没关系。就是看他不顺眼!”张彦成被她盯得心情烦躁,失去了之前的从容淡定。 “张少爷既然不想说,那我也不便勉强。只是要委屈张少爷在这里住个几天。” 第十三章 雨巷 严墨寒此时正着书房中看账本,见韩灵韫前来很是惊讶:“你怎么来了?” “拿了点点心过来,吃点再看。”韩灵韫将点心摆到桌上,顺手帮他倒了杯茶。 严墨寒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喉道:“你心情不错啊。可是有什么好事?” “心想事成,这算不算好事?” “的确是好事。虽不知是何事,但也跟你道个喜。”见她这么开心,严墨寒也是喜上心头。 要是你知道我为什么高兴,怕是要笑不出来了。韩灵韫想道。 “之前说了要教你看账簿,这些你先看着,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说着他将一摞账簿放到韩灵韫手中。 韩灵韫哪成想这账竟然如此沉重,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严墨寒急忙扶住她的腰,帮她稳住身形。不小心碰到手臂上的伤口,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你没事。”严墨寒焦急地问道。 韩灵韫一边摇头一边退了一步。严墨寒顿觉手中一空,将手收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手臂受伤了,小心伤口。”韩灵韫见他貌似为她的下意识动作而伤心,解释道。说完又后悔了,关心他干嘛? 两人各自坐在一边看着账本,韩灵韫时不时便向他提问,想要他不耐烦,赶她出去。可谁知严墨寒在这件事上却显示出无比的耐心。不论她问什么都耐心的解答,她装作不懂,严墨寒便一遍一遍地同她解释,完全没有一丝的不耐烦。 韩灵韫顿觉无趣,将账本放在一边说道:“不看了,无聊。趁着天气好,我们出去逛逛。” “外面在下雨。”严墨寒听到她蹩脚的借口,忍不住笑了。 “这你就不懂了,这春雨中的苏州才最有诗意。正所谓‘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韩灵韫转头又说道,“你要是不愿去就算了。” 严墨寒一脸宠溺地说道:“谁说不去了,虽说是小雨,天气还是有些凉的,等你加件外套我们再出发。” 严墨寒远远看见韩灵韫穿着一件淡紫色的外衣,撑着一把油纸伞,缓缓向他走来。 “你的伞呢?”韩灵韫见他手上空无一物,便开口问道。 严墨寒收回心神,微微抬了抬受伤的手臂,答道:“不方便。再说这小雨,一把伞便足够了。” 韩灵韫想想也是,便不再多言。这次一定要让他大出血,想着他痛心疾首,又无可奈何付钱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看着她这样,严墨寒便知她肯定又再想什么鬼主意坑自己了,不过无妨,她开心就好。 严墨寒拿过她手中的油纸伞,说道:“走。” 之前不是说不方便打伞吗?怎么现在方便了?韩灵韫顾及到他的伤势,想想还是她来打伞。 严墨寒见状说道:“右手没有受伤,你站我右边就好。” 韩灵韫看看他,估计自己伞也打不了这么高,便不再同他争了。 或许是下着雨,街上的店铺前都门可罗雀,见他们走过一个个都热情招呼着让他们进店看看。 韩灵韫抬头看了看牌匾,恒孚银楼,抬腿走了进去。 店里伙计见二人衣着款式虽然普通,但料子却是极好的,一看便是有钱的主儿。 “先生太太这是要买什么?这是昨儿个刚新到了一批首饰,款式都是最新的。”伙计连忙将几件做工精细的首饰放在桌上供他们挑选。 “他不是……”韩灵韫想了想,觉得也没必要可以陌生人解释什么便低头专心挑选起来。 做工是不错,就是款式有些旧了。 “不喜欢,便到别家去看看。”严墨寒见她并不中意,想要带她换一家看看。若都不满,等回了上海再好好逛逛,总能找到合心意的。 “谁说我不喜欢啦,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都要了。”韩灵韫一听要走赶忙开口道。今天不让他破财到肉痛她就不姓韩! “既然喜欢,那就包起来。” 严墨寒爽快地付了钱,又拿出一张十块钱对伙计说道:“东西就直接送到韩府。” 换一家继续买!严墨寒看着她气鼓鼓走出去的背影,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不买不开心,买了又不开心,心思不好猜啊。 忽然,韩灵韫眼前一亮,拉着严墨寒向不远处的小摊子走去。 “大叔,来一碗糖粥。” “好叻。”只见那人盛了大一半碗糯米粥,又加了一勺豆沙,末了撒上一些桂花。 糖粥甜而不腻,稀而不薄。在这种雨天来一碗糖粥,真是一种享受。 韩灵韫一个人吃得正开心,抬头望见严墨寒正直直的看着自己,不好意思地开口问道:“你也来一碗?” “不了,我不喜欢吃甜食。” 还剩小半碗时,韩灵韫看着剩下的糖粥犯了难。还有这么多呢,不吃完实在是浪费了,可是自己实在吃不下了。哎,早知道就让大叔少盛点了。 严墨寒默默将婉移到自己面前,拿去勺子吃了起了。 “你不是不吃甜的吗?” “只是不喜欢。”不是不吃。这糖粥的确是甜,甜到心口了。 “那个我吃过的……”这也太亲密了。她有些尴尬,却又不好开口不让他吃,这是严墨寒付的钱啊。 韩灵韫想要缓解这时怪异的气氛,说道:“你知道吗,这糖粥还有个苏州童谣。笃笃笃,卖糖粥,三斤核桃四斤壳,吃子内个肉,还子内个壳。” 她说的吴侬软语,软糯,却又带了点俏皮,听起来很舒服。 吃过糖粥,两人继续前行。走在年代久远的青石板路上,杏花微雨,带着古镇特有的气息。 他们撑着油纸伞走在悠长的小巷中,严墨寒觉得他们仿佛走进了戴望舒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而他,也碰到了属于他的丁香般的姑娘。唯一不同的是她如春日里的阳光,温暖而不灼人。 严墨寒的撑的伞总是倾向韩灵韫的一边。等到她发现时,严墨寒左侧衣物早已湿了大半。 “呀!你衣服都湿了。赶紧回去换换。” “没事,继续逛,你还没买到合心意的东西呢。”严墨寒看了看湿掉的衣袖,满不在乎地说。 “你的手臂还受着伤呢!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严墨寒笑了笑,说道:“不是有你吗?” 韩灵韫一听,脸颊泛红,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那我不管了,随便你。”说完转头继续往前走。 严墨寒感觉追了上去,生怕她淋了雨。虽说不过是小雨,但是天气还比较凉,要是感冒就不好了。 第十四章 贿赂 两人逛了没一会儿,韩灵韫看着严墨寒湿透的半边衣物,还是心生愧疚。直嚷着说自己累了,要回家休息。 当他们回到韩府时,小杨早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严少……”小杨看见严墨寒的身影赶紧上前,想将他探得的消息告诉他,当看到他身后的韩灵韫又立马把话收了回去。 韩灵韫看到小杨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知他们有事要谈。 “逛了这么久,我也饿了。我让人去准备点吃的。” 小杨见韩灵韫走远后才开口道:“今天上午张彦成被警察局长抓走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会不会被……” “南造景子暂时还不会动张家的人,顶多是关上几天,看看我的反应。”严墨寒对于这事一点也不意外,张彦成被抓完全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南造景子这么快就出手了,原本以为碍于张家在苏州的地位,她会犹豫一番。 “严少,你的伤不碍事。当初就应该让我找几个人,这样下手也知道轻重些。为什么偏偏要让那张彦成这个不相干的人搅和进来?”小杨不解地问道。 “南造景子可不是那么好骗的。虽说张彦成看我不顺眼,但也不至于要了我的性命。再说,我的功夫自保还是可以的。”严墨寒想了想又嘱咐道,“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张彦成的事我自由安排,你们不可贸然行事。” 张管家看着外头渐渐昏暗的天色,脸色越加沉重起来。这怎么还不回来,而且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向孙局长去打探一下消息。这些年在他身上那也砸了不少钱了,这些钱也不是白给的。 孙仲文听底下的人说张管家找他,原本打算不见的,但想到这张家也没这么容易倒台,而看南造课长的样子也不是真的要与张家为敌,又开口叫住原本已经走到门口的手下,让他将人请进来。 “孙局长,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张管家一上来就开门见山地说道,“到底为什么要抓我家少爷?” “张管家,咱们也这么多年的老交情了,这要能通融的,我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到。”孙仲文话锋一转,又说道,“可是,这抓人是上头的意思,我也不好违抗,您说是?” “孙局长,我也知道您有您的难处,可这几年我们张家也没亏待过您。”张管家说道,“我现在只是想知道我们少爷这是得罪了哪位贵人,如何才能保我家少爷无恙。” 张管家一边说着一边面不改色地往孙仲文手里塞了厚厚一叠钞票。孙仲文摸了摸那叠钞票,估摸着能有好几千块,他也不推辞,立马便放进了制服的口袋中。 “这事儿其实也不难办。张少爷昨天晚上找了几个混混砍伤了那严先生的手臂。” “严先生?”张管家并不知道孙仲文口中的严先生是指何人。“是不是搞错了?” 孙仲文见他满脸疑惑解释道:“严先生就是执掌上海商界上海的严墨寒。这伤人之事,张少爷也满口承认了,这事儿做不得假。” 严墨寒?此人他也略有耳闻,凡是和他有过节的人,貌似下场都不是很好。这少爷应该与他全然没有交集才是啊,怎么还故意找人家麻烦? “张管家,这严先生是韩家小姐的未婚夫。”孙仲文悄悄说道。 “多谢孙局长提点。”张总管松了一口气,这张家和韩家可是世交,少爷小时候可是把韩小姐当自家亲妹妹一般的疼爱。这事应该不难解决。 张管家走后没多久,便有人向南造景子报告了他们的谈话内容。 南造景子命人没切注意张管管和严墨寒的动向。直觉告诉她,严墨寒和张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张管家回府后便写了张单子,让人到库房去取。下人看到单子上的东西犹豫了一下问道:“张叔,这单子上的东西……” “让你去,就去。有什么事我担着。”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这点东西对张府来说不算什么。 “张叔,要不还是请示一下夫人。”这礼单上的东西可都不是寻常的物件,可不好擅自做主啊。 “此事绝对不能被夫人知道!”张管家低声告诫道,“大夫都说了,夫人现在的身体情况绝不能受刺激,要是知道少爷出了事,万一有个好歹,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张管家看看天色已暗,这时候也不便再去韩府打扰,一切等明天一早再说。想来孙局长也不敢让手下苛待了少爷。 此时正在监狱里的张彦成完全没有一点身陷囹圄的自觉,一下嫌弃床太硬,一下嫌弃茶水不好。牢头只得好生伺候着,这张少爷看似落了难,指不定过两天就出去了。要是现在不好好伺候着,到时候他随便一句话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张彦成酒足饭饱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哎,果然比不上自家的金丝楠木床。 张彦成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按理说,那家伙应该伤得不中重啊,大不了多给点钱就能解决的事,何须闹到这地步?另外,若那人想找他麻烦,也不会面都不露。莫非,那日本女人并不是单纯想为他出头? 想必那家伙在他眼前晃悠一圈也是早有预谋。他倒是要看看,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一阵金属碰擦的声音后,牢房门打开了。 “哟,孙局长,什么风把您个出来了啊?”张彦成依旧躺在床上,两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完全没有起身迎接的意思。 “张少爷,我这也是没办法啊,日本人我实在是得罪不起啊。”孙仲文在一旁练练赔不是,“我这不是来向您负荆请罪来了吗?” 孙仲文见张彦成就这么笑着看着他,一声不响,又说道:“这里我都安排妥当了,您有什么事,吩咐一句便成了。” “我要见一见张叔。”张彦成面无表情地说道。 孙仲文连连摆手道:“这可不行,您要是有什么话,我可以帮忙转达。” “不必了。”张彦成直接拒绝了他的提议。 “您也不必太过担心了,我跟张管家都说过了,这严墨寒可是韩家的未来女婿。这凭着张家和韩家的关系,您这事儿不就一句话的事。再说,谁不知道您是林司令的外孙……” 孙仲文还没说完就被张彦成打断了:“你说什么!他是谁的未婚夫?” “这韩家可就只有一位小姐,除了韩灵韫,还能有谁?” 他到底想干什么!他想对韩灵韫做什么!不行,不管他打的什么主意,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孙仲文见他完全不理睬自己,识趣地转身出了牢房。离开监狱前,在门后啐了一口痰:“呸,什么玩意儿。要不是有张家和他外公,他能横?” 第十五章 昏迷 一大早,张管家便来到韩府。所幸韩老太太年纪大了,睡眠不是很好,每天都起得很早。所以没有让,张管家等很久。 “甫仁你这么早来找我,是有何事?”韩老太太问道。 “实在是心中着急,所以才这么早来打扰老太太您。”张管家抱歉的说道,“这事儿想来也是难以开口可是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就是豁出这张老脸不要,也要请太太您帮忙。” “这是出了什么事?彦成是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就跟我的孙子一样。能帮忙的,我定然尽力。”韩老太太说道。 这张彦成看着是个纨绔子弟,整天饮酒作乐,可在大事上却绝不含糊。如何能闯下大祸? “这……哎……严先生的伤,是少爷派人做的。”张管家犹豫的说道。 “什么?”韩老太太顿时一惊,从雕着松鹤延年的红木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发觉自己的失态,韩老太太敛了敛心神,又坐了下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管家将昨天的事详细与韩老太太说明。 “照理说少爷和严先生互不相识,少爷也不会随便伤人,想来这中间必定有什么误会。”张管说家道。 韩老太太派人将严墨寒请来。这些事情要当面说清楚才好,若是真有什么误会,能解开了也是件好事。一个是她看着长大的,一个是她认定的孙女婿。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严墨寒见道张管家,心中便已了然,却装作不知,疑惑的问道:“奶奶叫我来是有何事?” “小寒,你可知道,前天伤你的人是谁?”韩老太太试探道。 “看着是些地痞流氓,想来不过是为了求财而已。”严墨寒说道。 她和张管家对视了一眼,张管家上前说道:“严先生,实在抱歉打扰您静养。我是张府的管家,今日前来,是因为日本人抓了我家少爷,说是我家少爷派人砍伤了您。可我想这中间是否有些误会。” “这两天我都在养伤,这事我确实不知。若是其中有什么误会,我自是不会为难张少爷。” “那此事麻烦严先生了。”张管家人将礼物抬了上来,“都不值钱的玩意儿,给严先生养养身子。我家少爷的事就拜托先生了。” 严墨寒只是笑了笑默不作声,既不拒绝,也没答应,只是收下了礼物。 见严墨寒收下了礼物,张主管的心也总算放下了一半。 此时门外忽然一片嘈杂,厅内三人出去一看,只见韩灵韫搀扶着一位中年美妇。只是那妇人脸色苍白,双眼微垂,拿着帕子虚掩着嘴咳嗽不止,整个人都靠着韩灵韫身上。 张管家见状,赶忙上前搀扶。“太太,您怎么来了?” 张太太好不容易才压下了咳嗽,说道:“你若眼里还有我这个太太,这事就不该瞒着我。”她深深喘了一口气又说道:“要不是妍霏告诉我,我还蒙在鼓里。” 张管家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却不做声,任由她责备。 “还是先将人扶进去再说。”严墨寒道。 张太太闻声抬眼一看:“你……你……”张太太眼前一黑,竟然昏死过去。 一群人手忙脚乱,将张太太安置到客房,又派人请了张太太惯用的大夫。 韩老太太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严墨寒也不便待着,便和她一起离开了。 此时只剩下韩灵韫陪着张管家等大夫前来。 韩灵韫想起刚刚张太太晕倒前的情形,她认识严墨寒,这是不容置疑的。只是这两人又是什么关系呢?张太太好几年前便已缠绵病榻,早已不怎么出门了。而那时严墨寒还是个未满二十的少年,如何会与严墨寒有交集? 这男人就像一个迷。 大夫匆匆赶来给张太太仔细检查了一番,才送了一口气。 “之前我就说过,张太太不能受到任何刺激。这次还好,没什么大碍,过会儿就能醒。”大夫有郑重告诫道,“下次可不会有这么幸运。切莫让太太再受刺激。” 张管家连连称是,小心翼翼地将他送到大门口,才松了口气。还好没事,若真出了什么事……他连想都不敢想。还好没事,还好没事。 过了大半个小时,张太太才慢慢转醒过来。 一醒来便牢牢抓着韩灵韫的手说道:“灵韫,伯母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就向我的亲闺女一样。彦成也是从小把你当亲妹妹一般地疼爱。” 韩灵韫手腕被抓得隐隐作痛,她挣扎了一下,可张太太丝毫没有松手的痕迹。她又不敢太过用力,只得就这样任由着张太太抓着。 “伯母,您不要着急,小心身体。”她担忧地说道,“有什么事,您慢慢说。” 张太太双目垂泪,说道:“那个……严先生让人抓了彦成,你帮伯母求求情,让他放了彦成,好不好?” 那个什么?韩灵韫分明听出她话到嘴巴忽然改了称呼。 “伯母,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严墨寒怎么会让人抓了彦成哥哥?”她不解地问答。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记恨彦成派人伤了他。他一定不会放过彦成的。”张太太神情有些不对,“灵韫,你帮帮伯母,帮帮伯母……” “好好好……”韩灵韫怕不小心刺激到她,连连点头称是。 此时,门忽然打开,只见严墨寒走了进来。 “既然张太太认为是我让人抓了张彦成,何不直接来求我呢?”严墨寒淡笑着看着她说道。 张太太恶狠狠地盯着严墨寒,眼神像是淬了毒。韩灵韫被她的目光吓了一跳。忽然手腕一阵刺痛,她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严墨寒脸色一变,赶忙上去掰开张太太的手。他看着韩灵韫泛红的手腕和那上面几个清晰的隐隐带着血丝的指甲印,兴趣顿时不悦起来。 原本还想好好陪她玩玩,现在他也没这个心情了,直接下了逐客令:“既然张太太已经醒了,那也就不多留你了,你们请自便。” 张管家还想说些什么,却见他已经拉着韩灵韫走了出去。张管家只得带着张太太离开了韩府。 第十六章 争吵 严墨寒小心翼翼地帮韩灵韫检查伤口。韩灵韫看着他的样子很是无奈,感觉自己像是个一碰就会碎的瓷娃娃。 “就破了点皮,没什么大碍。”韩灵韫说道。 严墨寒瞪了她一眼,不做声,继续低头为她检查伤口。“还是包扎一下比较好。” 韩灵韫顿时无语,就破了点皮,怎么弄得跟受了多重的伤似的。想当初他伤口那么恐怖却像没事人似的。怎么到她这儿一点小伤就紧张成这样。 严墨寒看着她的手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只是手腕破了点皮,用得着整只手都包扎起来吗?韩灵韫对此表示无语。包都包了,就这样。等他走后再拆,免得惹他不高兴。 “那个……”韩灵韫犹犹豫豫,不知如何开口。 严墨寒也不催促,耐心地等着她。 “你和伯母是不是认识?”韩灵韫委婉地问道。 “认识的怎样,不认识又怎样?”严墨寒反问道。 ”那个你也看到了,伯母她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彦成哥哥的事能否就这样算了?”韩灵韫也觉得难以启齿,这事本身就是张彦成的错。可她却不得不开这个口,这么多年张彦成也算对她照顾有加,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她也不能坐视不理。 “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是他找人伤了我,我压根就没找他麻烦,何来算了一说?”严墨寒脸色有些难看。 “如今彦成哥哥是因为你受伤的事被抓了,你若是向南造景子说说,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事。”韩灵韫说道,“这事确实是彦成哥哥不对,我代他向你道歉。” 严墨寒脸色越来越难看,明明他们才应该是关系最紧密的两个人。她叫他“严先生”,对别人却一口一个“哥哥”,叫得好不亲热。 严墨寒想伸手要抓她,但看到她那被绷带包裹着的手,硬生生得收了回来,重重地锤在桌子上。 “彦成哥哥,彦成哥哥。叫得可真亲密啊!道歉?你以什么身份代他赔礼道歉!你不要忘了你是我的未婚妻,只要一天没有解除婚约你就是!请你注意你的言行。” 韩灵韫被他突如其来的火气吓了一跳。她从没有见过他发火,之前不管她怎么说他,骂他,他总是面带微笑。这次是怎么了? “此事确实是彦成……张彦成的错。可是,你不都已经接受了张管家的道歉,收下了礼物?”韩灵韫不敢再叫彦成哥哥。 “韩小姐真觉得凭我一句话,南造景子就肯放人?”严墨寒自嘲道,“再说,礼物是张管家送来给我调养身子的。” “可是……”韩灵韫还没说出口便被他打断了。 “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此事并没有你想的简单,我也不希望你不自量力,硬要掺和进来。”严墨寒临走前告诫道。 韩灵韫叹了口气,原本还想问问他和张太太的关系,没想到却弄成这样。 张管家好不容易将张太太安置好。便马不停蹄地赶到自己的小院。 “你的好女儿呢?”张甫仁看着正在喝茶嗑瓜子的妻子问道。 周玲看了一眼张甫仁,将瓜子壳吐了出来,喝了口茶,说道:“妍霏出去了逛街,这天气也渐渐暖和了,去买两件新衣服。总不好还穿去年的,穿出去可是要丢脸的呀。” “这种时候她还有心情去买衣服?”张甫仁一听气得直发抖。“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是想要气死我吗?” 周玲依旧嗑着瓜子,“你自己没本事,我只能指着女儿嫁个好人家,不要像我一样。怎么,不会是被太太训了,拿我们娘俩撒气。” 不提太太还好,这一提,张管家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指着周玲骂道:“我怎么就取了你这个女人!是不是你撺掇着妍霏去和太太说少爷被抓的事?就因为这事儿,太太都晕过去了,刚刚才醒。” 周玲一听也有些慌了,这要是太太出了什么事,他们一家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我还后悔嫁给你这样的男人呢,自己没本事,只会对着我们娘俩窝里横。这太太晕了也能怪到我头上……”说着居然坐在地上哭喊着自己命苦,老天无眼。 张管家见状,拂袖而去。真的是家门不幸啊! 还没走出院子,就看见张妍霏满脸笑容地走过来,一边走一边不时整理自己等我衣裙。 待她走近了,张甫仁一脸愠色地问道:“去哪了?” “爹,看不出来吗?”张妍霏说着转了个圈问道,“这是我今天才买的,好看吗?爹,成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到时候太太肯定会在成哥哥面前夸我,我一定要让他眼前一亮。” 张管家真是眼前一黑,怎么有个怎么没脑子的女儿,居然一点脸色都不会看。这整天只知道打扮,幻想着哪天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你这时候不应该在学堂吗?今天放假?” “妈说了,学的那些都没用。女孩子就应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再说了,成哥哥不喜欢聪明的。”张妍霏漫不经心地说。上学有什么好的,整天学这学那的,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张甫仁对这个不挣起的女儿真的是又气又急,都已经是大姑娘了也不好动手管教。 他用力点了点张妍霏的脑袋,真是恨铁不成钢。“但凡少爷对你有那么点意思,这事早就成了。你就不要整天和你那个妈一样瞎搅和,我花了那么多钱供你上学,你怎么就不学好呢?”人贵自知啊!这少爷怎么可能看得上他家这个不成器的女儿。太太看在他们是张家远房亲戚的份上让他做了张府的管家,少爷也因为这层关系对她和颜悦色了些,不曾想,竟让她生出了不应该有的心思。 “成哥哥被外面莺莺燕燕迷了眼,发现我的好。过不了多久他会知道,我才是最好的。” 张甫仁真不知道是谁给了她这么大的自信。外头那些莺莺燕燕只是逢场作戏,将来的少夫人必定是门当户对的大家小姐,怎么轮得上他家的傻女儿啊。他应该早点绝了她这不该有的心思。 第十七章 吃醋 韩灵韫望向窗外,太阳已经西沉,天边云霞如血。她毫无征兆地想到了严墨寒,这景象就如同他当日被血染红的白衬衫。 “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昨天还淋了雨。”她自言自语道。 天色慢慢黑了下来。墨汁般浓郁的颜色迅速在空气里扩散,无处不在的侵袭。走廊里的灯被点亮了,可严墨寒房中还是一片漆黑。 韩灵韫在他门口徘徊,怎么还没回来? 此时小杨正搀扶严墨寒着踉踉跄跄地走进了韩府。他双眼微闭,整个人搭在小杨身上。 韩灵韫远远看见两个身影朝她走来,他们还未走近韩灵韫便闻到了浓浓的酒味。 韩灵韫皱了皱眉,似是被酒味呛到了,捂着嘴咳了两声。满脸嫌弃,却还是上前将他扶进房间。 “怎么醉成这样?”她说着,顺手把电灯拧着,房间顿时亮了起来。 严墨寒一身酒气,脸也红红的,大概有些醉了,不过脑子还算清醒。 他盯着韩灵韫看了一会儿,好像怕自己认错了人,笑了笑说道:“这不是我的未婚妻吗?怎么又要为了你的彦成哥哥来求我?” 严墨寒还没说出口就已经后悔了,可是嘴巴却像不受他控制似的,话就这么冒了出来。 韩灵韫叹了口气,也不动怒,和喝醉酒的人计较什么呢?小杨借口还有事要忙,便匆匆地出了门,只留下她一人照顾严墨寒。 韩灵韫看着小杨一溜烟地跑了,连人影都看不到了,无奈,只好自己将严墨寒扶到床上。 她一个趔趄就向前倒去,索性倒在了床上。她翻转身发现自己正好躺在严墨寒的怀里,韩灵韫刚想起身,却被严墨寒紧紧搂在怀里。 “别动,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严墨寒声音有些虚弱。 韩灵韫挣扎了一下没能挣开他的桎梏,又怕碰到他的手臂的伤口,只得放弃,任由他抱着。 不知过了多久,严墨寒还是没有放手。韩灵韫只好推了推他,却不知他何时已经睡着了。韩灵韫只得轻轻拿开他的手,起身为他脱掉鞋子,让他平躺在床上,帮他盖上被子。 她又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只见他眉头微锁,不停地翻身,似乎很不舒服。韩灵韫只好帮他把领带拿下来,解开衬衣的纽扣,想了想又费劲力气将他那已经皱成梅干菜的西装脱掉。 严墨寒听到关门声,过了一会儿,确认人已经离开,慢慢睁开了眼。 第二天早饭时间严墨寒也没有露面。吃完早饭韩老太太让韩灵韫去看看。她想了想答应了。 韩灵韫来到他房门口,房门依旧紧闭着。她推门进去,发现他还躺在床上,脸色不自然的潮红,被子微不可见地抖动着。她察觉情况不对,伸手摸了摸严墨寒的额头。呀!就是发烧了,还烧的不轻,还是赶紧去医院。 她赶忙通知李管家,让安排人手。一阵手忙脚乱,终于将严墨寒送到了医院。 医生闻到严墨寒身上的酒气,又看见他受伤的手臂,好一阵叨叨。听到还淋了雨,顿时脸色难看,责怪家属不好好照顾病人。 韩灵韫站在一旁默默地挨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淋雨是她的责任,严墨寒借酒浇愁,喝得茗酊大醉,好像也与她有关。 严墨寒打着点滴,韩灵韫在一旁陪着。过了约莫半个小时,严墨寒才悠悠转醒过来。 “我这是在哪?”严墨寒下意识地问道。 “医院。”韩灵韫没好气地说。 严墨寒看着她,扯出一个虚弱的微笑:“你是担心了吗?以后不会了。”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响动,一个护士走了进来。韩灵韫一看,还是个熟人,这不是那天和严墨寒拉拉扯扯的护士吗? “先生,你这伤口虽然不严重,可也得好好休养。怎么就弄成了这样?”护士说着还瞪了韩灵韫一眼。 韩灵韫顿时有些无语,就是责怪自己没有好好照顾严墨寒。可她又以什么身份来质疑她?说到底还是蓝颜祸水,都是严墨寒招来的桃花,反而让她平白受了累。 “这位小姐,麻烦您去打盆水给病人敷额头,这样有利于退烧。”护士命令的口吻说道。 韩灵韫觉得有些好笑,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小姐在使唤丫鬟。不过她想想也没错,便起身去打水。 护士见她走出房间,对严墨寒好一阵嘘寒问暖。一下责怪韩灵韫不懂得不好好照顾他,一下又有体贴的说了一堆注意事项。 严墨寒虽然脸上保持着微笑,但心里却不痛快,平日里他都舍不得说一句,现在却要被这些不相干的人指责。 “多谢小姐关心,不知小姐贵姓?”严墨寒和颜悦色地问道。 “先生叫我陈瑾就好。”那护士低下头有些羞涩地说道。 “陈小姐,看你脸色也不太好。是平时上班太辛苦了吗?”严墨寒看似关心地问道。 陈瑾摸了摸脸,娇羞地笑了笑,“多谢先生关系。平日里还好,只是……” 她说道一半停了下来,走近两步凑到他耳边说道:“那日本人送来的病人到现在都没醒,可把我们折腾得够呛。”她抱怨道:“您是不知道,那子弹离心脏可就差那么一点,好不容易才保住一条命。哪有这么容易醒呀?” 韩灵韫打了水回来,看见两人如此亲密的靠在一起,竟然连她走近了也没发现。将脸盆放在从头的柜子上发出重重的声响,转身就走。 哼!果然男人的话不可信,之前还说和那护士没什么。这叫没什么?头都要碰一起了!自己不过是叫了声“彦成哥哥”,他就发那么大的火。自己现在却和别人亲亲我我,就不怕她生气吗?不对!她生什么气啊?他愿意和谁在一起就和睡在一起好了,她应该巴不得这样啊,怎么就心里堵得慌? “先生,您未婚妻是怎么了?就打点水吗,怎么发这么大脾气?” 小杨刚进来就碰到匆匆走出去的韩灵韫,疑惑地问道:“严少,这是怎么了?” 严墨寒摇了摇头表示不知,心里却乐开了花,傻丫头怕是吃醋了。 陈瑾想要帮他敷敷额头,被他阻止了,“这不劳烦陈小姐了,这种事交给他就好了。”严墨寒指了指小杨,“今天麻烦陈小姐了,改天我请你吃饭。” 护士走后,严墨寒严肃地说道:“等等你好好打探一下四周的环境,特别是走廊尽头那间房间,要格外注意。我估计周兆铭就在里面。” “好的。” “周兆铭还没有醒,趁着这个时间,我们要好好谋划一下。” 如何才能在日本人之前拿到名单。这件事情得从长计议,要确保万无一失。 第十八章 医院 高桥健一正在向南造景子报告昨天张甫仁和严墨寒的动向。 “哦?这么说,张家的人已经找过严墨寒了。”南造景子意兴阑珊地问道。 “只是,他们谈了什么,无从打听。我们的人就看着张家的管家带着张太太匆匆离开了。”高桥健一说道,“据说这张太太见到严墨寒后竟然晕了过去。” 南造景子顿时眼睛一亮,来了兴趣,说道:“看来这严墨寒和张家的关系可是非同一般。”她左手有节奏地敲击这桌面,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你说,他何时会来找我求情?” 此时,“咚咚咚”,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来人一副黄包车车夫打扮,只见他脱下帽子,对着南造景子非常标准地鞠了个躬,说道:“报告课长,严墨寒发烧昏迷,刚刚住进了医院。” 南造景子眯着眼睛,目光中带着一丝玩味,挑了挑嘴角说道:“住院了?这倒是蹊跷了。” 她起身理了理衣物,戴上帽子,对高桥健一说:“走,我们去慰问一下严墨寒,怎么说他也是帝国的朋友。朋友住院了,不去看看说不过去。” 两人来到医院,向医生询问了严墨寒的病情,并未发现异样。又见他样子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完全没了往日的威风劲。可这并没有完全打消她的疑虑。 一阵嘘寒问暖后,南造景子问道:“不知严先生和张彦成是何关系?” 严墨寒原本以为她会旁敲侧击,没找到她竟然如此直接。 “这是在下的私事,就不劳南造课长费心了。”严墨寒表情有些为难,不愿多说。 “这张彦成派人当街行凶,还伤了严先生,着实可恶。”南造景子话锋一转,又为难地说道,“可他又似乎是严先生的旧识,我实在是不知如何处理,所以特来问问严先生。” 严墨寒轻笑了一声:“南造课长若是能给他点苦头吃吃,在下就先谢过了。” “这让我实在是有些意外,原以为严先生会为他说情,毕竟张家和韩家关系不一般啊。”南造景子面露惊讶道。 “可我姓严,严家和张家就不好说了。家族秘辛,还去南造课长不要过问。”严墨寒面有愠色。 “严先生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再多问。那我也就不打扰严先生休息了。”南造景子就此告辞,带着高桥健一离开了病房。 南造景子回头吩咐道:“派人盯着严墨寒在医院的一举一动,还有周兆铭那边也加派人手。我不希望有任何意外出现。” “南造课长,您为何如此在意严墨寒受伤的事?”高桥健一疑惑地问道。 “你不觉得太巧了吗?我打中了刺杀周兆铭的人,而就这么巧,严墨寒就受伤了。” “这个怕是您多虑了,严墨寒的伤口确实是刀伤。衣服我也检查过了,只有被刀划开的痕迹。”他停了一下,见南造景子没有反应,继续说道:“佐藤君也证实他之前的确是穿的这身衣物,在此之前也没有受伤的痕迹。” “希望是我多虑了。”南造景子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她总觉得这严墨寒不简单。“给我去查查这北平的严家和苏州的张家有何恩怨。” 南造景子走后没多久,韩灵韫就提着午饭出现在的病房里。 严墨寒看到她有些意外。“我以为你走了。” 韩灵韫将食盒放下说道:“确实是走了,但是想想这次发烧很大一部分是由于我造成。” 严墨寒一只手受着伤,一只手正打着点滴,实在没办法吃饭。韩灵韫只好一勺一勺的喂他。饭菜的味道虽虽说不是顶好,与严墨寒平时吃的对比,甚至还可以说是难吃。不过他却吃的津津有味。 吃到一半,小杨也提着食物进来了,看到这情景不由得一愣。 韩灵韫见他进来,赶忙让他接替自己。 小杨看了一眼严墨寒,只见他眼神中带着警告,连忙说道:“韩小姐,这我都还没吃饭呢,您不能这么对待下边的人啊。我在外面忙了半天还没吃饭呢,可饿死我了。” 小拿起自己买的饭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心里却叫苦不迭,他这才刚吃好饭呢,怎么还吃得下啊。饭菜再好也难以下咽啊。 韩灵韫见他那样子也不好在多说什么,只好继续喂严墨寒吃饭。 吃完饭,韩灵韫摸了摸他的额头,烧退了不少。“我等等去问问医生,什么时候能回家,我也好让人准备一下。” 按医生的意思是再观察一晚,以免病情反复。韩灵韫想想确实是应该好好观察一下,早上他可是烧得直接昏过去了,怕也没这么容易就恢复。 到了傍晚时分,韩灵韫就了离开医院。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有许多不便,陪夜的事就交给了小杨。 第二天医生检查下来严墨寒没有大碍,就让他回家了,并嘱咐他不可再饮酒,过度操劳。 “严先生这是要出院了?”陈瑾进来的时候看见小杨正在整理东西。 “是啊。” “那祝严先生早日康复。”陈瑾嘴上说着祝福的话,可眼里满是不舍。 “多谢陈小姐的照顾,我改天请陈小姐吃饭,不知是否赏脸啊。”严墨寒笑的如沐春风。 陈瑾一听开心地点了点头,又故作娇羞地跑开了。 小杨将整理好的东西直接塞到他怀里,对他哼了一声,转头自己走了。 小杨一路上都板着脸,给他脸色看。见严墨寒没有开口,小杨实在憋不住了,问道:“你看不出来我在生气吗?” “看出来了。那又怎样?”严墨寒一脸平静地说道。 “你这样对得起韩小姐吗?枉我以为你喜欢韩小姐,一直撮合你们。”小杨越说越生气,“这都什么人啊?” “男人。”严墨寒面不改色道。 “男人就可以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简直是侮辱了男人这两个字!”这简直是给全天下像他这种专情的男人抹黑啊。 看来平日里对他们太好了,开始批评起自己的老板了,“我付你那么多工钱是为了听你骂我的吗?好好开车。” “无良资本家……”小杨小声咕哝着。 “既然如此,请陈小姐吃饭的事就交给你了。” “别呀,人家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去没用。” 第十九章 探病 韩灵韫原本要去医院看望严墨寒,却见严墨寒到了韩府后匆匆带着小杨去了书房。看到两人神色匆匆,便没有上前打扰他们。 韩灵韫想了想,要不去看看张太太。再怎么说她是在韩府晕过去的,理应去慰问一下。 “韩小姐,你怎么来了。” “想来看看伯母怎么样了,是否好些了?” “太太原本身体就不好,这会儿又出了少爷这档子事,怕是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见韩灵韫来了,张太太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带着一丝惊喜说道:“灵韫,你怎么来了?” 韩灵韫帮她掖了掖被角说道:“伯母哪的话,我早就应该前来探望了。” “灵韫啊,关于彦成的事,那……怎么说?”张太太试探道,“他可有和你说什么?” 韩灵韫摇了摇头。她看见张太太松了口气,顿时有些狐疑。她明明和严墨寒认识,但两人似乎都不愿提及对方。 张太太察觉自己的失态,见韩灵韫有些疑惑,收敛了心神,说道:“灵韫啊,伯母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想找你帮忙的,虽然彦成他外公有些权势,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伯母,你不必太过担心。”韩灵韫安慰道。 按理说,严墨寒伤得不算重,再说以张家在苏州城的名望,那南造景子也不敢轻易对张彦成出手。她着实不知道张太太为何如此担心。 张太太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开口,说道:“这事也过了七八年了,原本我也不愿提及。可是我听说你和他订婚了,有些事还是要让你知道,伯母不愿你所托非人啊!” 张太太看到韩灵韫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一脸痛心疾首地说道:“灵韫啊,虽说过去这么多年了,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可不要被他骗了啊!” “伯母,您不要激动,慢慢说。”韩灵韫轻轻抚着她的背,担心她太过激动。 “当年,你张伯父卧病在床,这严家母子二人前来投靠。说是你伯父求学时的同学,走投无路才来投靠。当时我也是一时好心,想着这孤儿寡母的着实可怜。没过多久,你伯父就病逝了,可谁知,这时候那女人竟然说她带来的孩子是张家的骨肉,要让他认祖归宗。” 韩灵韫吃了一惊,这严墨寒和张彦成怎么可能是兄弟?当年她也不过十二三岁,只是依稀记得张家的葬礼貌似闹得很不好看,原来竟是为了这件事。 “那后来呢?”韩灵韫问道。 “你张伯父已经身故,死无对证。原本的一时心善却引来这种糟心事。可怜你伯父,过世了还要平白受这污蔑。”张太太讲得眼泪直流,好不伤心。“那女人居然还想如张家的族谱,这是万万不可能的。后来,估计是见张家态度强硬,她的诡计不能得逞,你伯父还没有下葬便自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带走了不少金银珠宝,想着这也算是破财消灾,也就没有追究这事。” 韩灵韫没想到,严墨寒和张家居然还有这种恩怨纠葛。 “灵韫,我真的担心那严墨寒使坏啊。要是彦成有个好歹,我这辈子可是什么指望都没了。”张太太伤心地说道,“若是旁的什么人,我也不会这么担心。灵韫,那个严墨寒可是你的未婚夫啊,你可要帮帮伯母啊。” 韩灵韫对于听到的事情太过震惊,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应。 “灵韫,我一直把你当成我女儿一样疼爱,断然不可能骗你的。”张太太承诺道。 “伯母,彦成哥哥的事我当然会尽力。” 第二十章 相信 韩灵韫现下心中乱做一团,根本无法好好思考。和张太太寒暄一阵后便起身告辞了。 韩灵韫一路上都有些浑浑噩噩的,她耳边一直回响起张太太在她临走时说的话。 “怀疑当年你伯父的死和严墨寒母子脱不了干系!当时他虽然病重,大夫都说还能拖些时日,可是他们一来,没过多久,你伯父便过世看。”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七年前,虽说她还还小,不懂事,可是父亲和奶奶应该都参加过张伯父的葬礼。虽说过了七年,但是张伯母一眼便认出了严墨寒,那父亲和奶奶又如何不认识。 若真像张伯母所说的那样,父亲和奶奶绝对不会如此喜爱他。 再者说,张伯母前一刻让自己远离严墨寒,下一秒又要自己去求严墨寒,可是当真疼爱自己啊。如果严墨寒当真如她所说的那样,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张太太之前的确是对她不错,可终归比不上亲生儿子。 韩灵韫觉得自己很是矛盾,明明不喜严墨寒,对于张太太的话却不相信。 她打心眼里觉得严墨寒不会因为私人恩怨而针对张彦成,也不会因为张家的财产而害人。或许,是近来发生的事情让她有所改观。 这事要是问严墨寒,他会如实告知吗?韩灵韫想了想,应该不会。虽然真相应该不像张伯母说的那样,但也应该不是什么可以随便就能告诉别人的事。 另一边,严墨寒和小杨正在书房中密谈。 “严少,我昨天一晚没睡,终于摸清楚了。”小杨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要严墨寒的夸奖。 “继续。” 小杨无奈,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周兆铭门口的守卫差不多每8小时一班,而房里的守卫是12小时一换,医生出入都要经过搜查。” “若是要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将人带走,怕是不大可能。”严墨寒若有所思道。 “对啊,严少当初怎么就偏了那么一点呢?”这着实令人懊恼。 “若想杀他,我又怎会失手。”严墨寒解释道,“当初不知道他手中握的是什么名单,才饶他一命。现在想来是对的。” “这什么破名单?直接杀了他,我们拿不到,日本人也拿不到,有什么损失?”小杨不解地问道。 这名单可比周兆铭重要多了,区区一个周兆铭当然死不足惜,可是这名单必须到手。 “按照现在的情况推测,应该是党内叛国者的名单。若是能拿到这份名单,那对我们清除党内奸细,顺便还能在唱一出反间计。一箭双雕。” “严少怎么知道?”小杨顿时好奇起来。 “你猜。” 小杨气急,这分明是在嘲笑他。有什么了不起的,指不定就是瞎猜,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在儿忽悠他。 “之前也是我疏忽,其实早该想到了。还好没出什么纰漏。” “哎呀!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与我听听。” 小杨心里像有千百只蚂蚁在爬似的,心痒难耐。要是今天不知道,怕是连觉都睡不好。 第二十一章 相谈 严墨寒看着小杨顶着两个黑眼圈,昨天一晚没睡,也不再戏弄他。 “若是上海潜伏者的名单,那南造景子何必设这么一个局,这不是打草惊蛇吗?”严墨寒同小杨分析道,“若是我,必定等拿到名单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人一网打尽,何必如此故弄玄虚。” 小杨一听,恍然大悟,自己当初怎么没想到呢?这人和人还是有差距的。 不过,有一件事他还是要问问。 “严少,话说你不会真的要请陈小姐吃饭?” 门外想起来一阵敲门声,小杨一惊,不会这么巧! 那人推门进来,小杨一见来人,立马矮了一节。 “哟,韩小姐,你怎么来了?” “这是我家。”韩灵韫不经笑出了声。 小杨在一边尴尬地搓着手,她应该没有听到?可是下一秒,小杨就没办法自我安慰了。 “你们刚刚再说什么?”韩灵韫问道,“是邀请谁吃饭啊?” 小杨一脸惊慌地看向严墨寒。这严少和韩小姐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些,要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又闹僵了,那可怎么办?都怪自己嘴贱,他现在恨不得抽自几个嘴巴子。 严墨寒到时依旧一派轻松,眼睛也不眨地说道:“小杨说要求陈小姐吃饭,谢谢他对我的照顾。” 这人,说谎都不脸红。别以为她没听到。 “这照顾的是你,怎么小杨急着请吃饭啊?” “估计是看上人家了。” 小杨想要反驳,却看到严墨寒目光泛着冷意。只好认了下来。 “你不是说一晚没睡,要回去休息了吗?”严墨寒示意小杨道。 “对对对……”小杨连连称是,对着韩灵韫和严墨寒施了个礼,一溜烟地跑了出去。一眨眼,便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你觉得我这么好糊弄吗?” “没有。原本我就没打算亲自去。怎么说我也是有未婚妻的人,还是要自律些。”严墨寒满脸笑意地看着她。 韩灵韫居然被他盯得脸红心跳,他的目光让她无处可逃。她一时心慌,只想遮住他灼热的目光。 韩灵韫慌忙抬手捂住他的眼睛。严墨寒浓密的睫毛微微抖动了下,韩灵韫惊得赶忙收回了自己的手,可手心还是发痒。 “你来找我是有何事?”严墨寒看着她的样子,真怕太下一步就夺门而出,赶忙转移话题。 “我今天去了张府,去看看伯母。”韩灵韫一边说,一遍观察他的反应。 严墨寒点了点头,神色并未有异。 “你不问问伯母对我说了什么?” “你来不看就是问了告诉我的吗?何必多此一问。” 韩灵韫顿时无语,不过既然来了,还是要问问试试。 “那个,张伯母说你之前在张家住过一阵子,是吗?” “嗯。” 严墨寒并没有否认,这让她很是惊讶。他当真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只要她问,他便如实相告吗? “你不问问张伯母还对我说了什么?”韩灵韫问道。 “不外乎说我贪图他们家的财产,有意要为难张彦成之类的。” 对于张太太,他可不相信能从她嘴里听道一句好话。 第二十二章 血缘 韩灵韫没想到他猜的这么准。 她看着严墨寒,问道:“那她说的都是事实吗?” “你认为呢?”他反问道。 韩灵韫想了一下,向他和盘托出自己的想法。既然她想从严墨寒这里知道真相,那么必定要先得到他的信任。 “说实话,刚听到的时候,我很惊讶。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是这样的人。” 严墨寒心中窃喜,看来向她坦诚的确是一个好办法。至少韩灵韫现在开始慢慢对他改观了。 “这两天,我总觉得你有重要的事要处理,不管是张家还是……张彦成都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内。你根本不想分心去找他们麻烦。” 严墨寒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禁点了点头。 “的确。我不会找张家和张彦成的麻烦,可是他们自找麻烦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你当初和我讲,受伤的事你早有预谋,也就是说你故意设计陷害他的。” “受伤的是我,让人找我麻烦的是他,我可没有逼他,这属于自找麻烦。那是他蠢不自知,要是够聪明就不会上我的当了。” “强词夺理!阴险!”韩灵韫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若是张彦成没有害人之心,也不会出现今天的结果。 “但是你放心,过不了几天张彦成就会出来了,保证毫发无损。”严墨寒向她保证道。 韩灵韫盯着严墨寒看了好一会儿。 以前怎么没发现呢?她忽然发觉严墨寒和张彦成眉宇之间竟有几分相似。 他们不会真的是兄弟?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肯定不是朋友。” “你明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严墨寒想了想说:“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对你说的,但是对我而言,张彦成就是一个和我留着一半相同血液的陌生人。” 严墨寒真的是只要她问,就毫不隐瞒地全都告诉她。韩灵韫对此感到惊慌失措。那他之前说的喜欢她是认真的吗? 此时,高桥健一正在向南造景子报告打探来的消息。 “据张府的老人讲,他们从未与北平的严家有什么来往。不过说起姓严的,他倒是想起一件往事。大概七年前,张家来了一对母子,当时说是张老爷的朋友。后来张老爷病逝,那对母子也消失了。”高桥健一顿了顿,说道,“我怀疑那对母子便是严墨寒与他母亲。” “这倒是有趣了。看来,这严墨寒和张家渊源颇深啊。” 南造景子想到张彦成那与严墨寒相似的眉眼,心中多了几分猜测。 “不过看严墨寒的样子,当年他们忽然离开怕是另有隐情。”高桥健一猜测道。 “明天将张彦成放了。” “这是为何?”高桥健一不解,当初一定要把张彦成抓过来了,现在这么轻易就把人放了? “这样关着也没什么用,张家我们暂时还不能动。还不如放了他,若能给严墨寒添添堵也不错。” 兄弟反目成仇,这可是一场大戏。她可不会袖手旁观,必然还是要添把火的。若是都得两败俱伤她也乐见其成。 严墨寒越来越难掌控了,只有吃点苦头,才会乖乖听话。 第二十三章 对峙 张彦成刚被放出牢房,家也不回,便匆匆赶往韩府去找严墨寒。被告知严墨寒在韩家面粉厂后,也不顾自己一身疲惫,又马不停蹄地赶往面粉厂。 李荣见他怒气冲冲地要找严墨寒,就推说严墨寒不在。张彦成不信,硬是要进去看一看,李荣拦不住,还是被他闯进了办公室。 李荣无奈得看着严墨寒,他真的已经尽力了,他们可不敢伤了张家的少爷。 严墨寒放下笔,摆了摆手,示意李荣离开。对着张彦成一派坦然地问道:“不知张少爷找我何事?” “严墨寒,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张彦成满脸怒气,两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严墨寒。 “张少爷这是何意?”他向后一靠,不以为意地问道。 “哼,我什么意思?我还想问你想干什么?你和灵韫订婚到底是为什么?” “张少爷认为我是为什么?”严墨寒反问道。 “你要报复就冲着我来就好了,何不去招惹一些不相干的人。”张彦成手指都快要戳到严墨寒脸上了。 “张少爷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报复你,还不值得我拿自己的婚约做筹码。”严墨寒轻笑一声,拨开他的手指,嘲讽道。 “那你和灵韫订婚又是问了什么?” “这与你何干?” “严墨寒,我不许你伤害她!”张彦成叫嚣道。 “哦?那你准备怎么办?”严墨寒依旧不为所动。 “我虽不知道南造景子为何抓我,但绝对不仅仅是因为我让人伤了你。” “哪又如何?” 见严墨寒完全没有把把他放在眼里,张彦成怒极反笑。没关系,看他严墨寒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到时候还不得怪怪的求他。 “如果,我向南造景子说当初是你故意引我伤了你,你说她会怎么做?”张彦成得意地说道,“我不知道她在怀疑什么,不过坐实她的怀疑应该对严先生没有好处!” 严眼色一暗,随即又回复正常,如同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完全不痛不痒。“的确是个好主意,到时候我怕是会身陷囹圄。只是你不要忘了你现在是在哪?” “怎么?你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张彦成可不觉得严墨寒有这个胆量,这里可是苏州,他堂堂张家大少爷,还拍他不成? 严墨寒大笑道:“张少爷说笑了。我可不像某些人只会动刀动枪的。如今这个社会可是要看脑子的。” “你是在讽刺我?” “你听出来了?”严墨寒拍了拍手说道,“看来没我想像的笨。我不过是想提醒你,这是韩氏面粉厂,我是韩灵韫的未婚夫。我要是出了事,你觉得南造景子能大发慈悲放过韩灵韫和韩家?你若不管韩灵韫和韩家的死活,去便是了。” 张彦成虽是个纨绔子弟,做事有些混不吝,可是却也是个重情义的人。先不说张家和韩家是世交,他可是把韩灵韫当亲妹妹一样疼爱的。断然不会拿他们的事情冒险。 “严墨寒,你这阴险小人。” “多谢夸奖,只是张少爷似乎还是没什么长进,一如当年。” 张彦成摔门离开。他就不信,他堂堂张家少爷,还治不了他了。只要严墨寒在苏州一天,他就天天给他添堵。 面粉厂门口买小吃的摊贩看见张彦成气冲冲地离开,也开始收拾起了摊子。匆匆赶回去向南造景子报告。 第二十四章 请客 小杨满脸不情愿地来到医院,他可一点也不想和陈小姐出去吃饭。可是碍于某位无良资本家的威逼利诱,他只得前来。 小杨手里还拿着一束花,这是无良资本家点名要求的,红玫瑰。 陈瑾开心地接过花,凑上去闻了闻,真香。她挑衅地看了同事一眼,哼,看到了没,有未婚妻又怎么样,还不是逃不出她的手掌心。这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猫。 小杨看着她的样子,心中一阵感慨,这哪是小白兔啊,简直就是美女蛇,看了今天有苦头吃了。 她走了几步发现小杨还在原地,扭头催促他快些跟上。这要是让严先生久等了就不好了。 两人到了一家西餐厅,陈瑾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找到严墨寒的踪迹。于是,兀自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小杨也拉开椅子准备坐下,就听到陈瑾阴阳怪气地说道:“这个位置是你能坐的吗?这儿没你什么事了。” 司机就好好在车里待在,难道还想和他们一起吃饭? 小杨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又坦然地坐了下来,开始点菜。蔬菜沙拉,浓汤,牛排,餐后甜点一样不少,点得像模像样,最后还要了瓶红酒。 小杨合上菜单往桌上一放,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一副阔少做派:“陈小姐,想吃什么随便点,不用跟我客气。”反正不是他付钱,居然给他安排这种差事,好好敲一笔也是应该的。 “我还是等严先生来了再点。” “严少,有事,来不了了。今天我就是代严少请你吃饭的。陈小姐别客气,喜欢什么就点。” “既然严先生今天不能前来,那我看我还是先回去好了。”陈瑾脸色难看。她来可不是陪一个司机吃饭的,既然想见的人没有来,那她可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对于陈瑾鄙夷的眼神,小杨装作没看见。某些碍眼的人不愿意和他吃饭,他还乐得轻松,不怕到时候影响他食欲。 “那陈小姐慢走,不送。” 陈瑾看小杨还是坐着不动,居然没有送自己的意思。跺了跺脚,扭头出了餐厅。 等下次见了严先生,她一定要好好和他讲讲,他这司机也太不懂事了,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小杨完全不理会她,她开不开心可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严少只说了请她吃饭,给她送花,可没提其他的要求。 小杨开开心心地吃完午饭,哼着歌出了餐厅。 严墨寒见小杨满脸笑意地走进他的办公室,当下便知道,看来是花了他不少钱。 “吃的不错啊。” “那是自然。”小杨拍了拍鼓鼓的肚子,在严墨寒对面坐了下来。 “那打探到什么消息了?” “陈小姐一看和我吃饭,转头就走。没办法,谁叫我不是严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家看不上我啊。” 严墨寒似笑非笑地看着小杨,小杨顿时打了个寒颤。 “这么说,你是白白吃了我一顿饭,什么事都没办成。”严墨寒目光一冷,“明天继续去,要是还没有收获,花的钱从你工资里扣。” 小杨顿时叫苦不迭,就知道无良资本家的便宜没这么好贪。 第二十五章 关系 韩灵韫这两天都没有见过严墨寒的人影。他每天早出晚归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他是在谋划个大事件吗?不知道有没有她能够帮忙的,虽然她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但总有她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严墨寒见韩灵韫主动来找他,还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收敛了神色问道:“韩小姐来的正好,这里还有些账本没有对完。” 又是账本,韩灵韫小脸皱成一团。之前光看了一会儿就脑子疼得慌,她可不想再看了。她来可是不是为了看着些无聊的账本的。 韩灵韫摆摆手,一脸娇嗔道:“这东西看的我头痛,有没有其他的事?” “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核对面粉厂的账目。” “哎呀!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其他的事情就不劳韩小姐操心了。” “别别别啊!我觉得我还是能帮上忙的。” 严墨寒从椅子上站起来,踱步走到她面前,将她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拇指在下巴上摩挲着,似在思索,又带着一丝蛊惑。 韩灵韫感觉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的乱跳。天呐,怎么回事?莫不是我喜欢他? 不!不可能!她一定只是被他的美色所迷,一时的意乱情迷而已。绝对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哼!果然是蓝颜祸水。 “我实在看不出来,不如你给点提示?” “比如说和你受伤有关的事情。” “如果我要刺杀南造景子,你能帮我做什么?”严墨寒问道,“你是枪法如神,还是能运筹帷幄?” 韩灵韫想了好一会儿,好像自己的确没有能做的。她只是空有一腔爱国热血,却没有与之匹配的能力。 这叫什么?好高骛远,志大才疏。 “我现在是想不出来,但天生我材必有用,一定有我能做的。” “那就不劳韩小姐大驾了。你还是帮我看完这些账本,我们好早点回上海。” “这就要回去了啊。你们事情都办好了?”韩灵韫很是惊讶,他这么悄无声息地就把事做成了?“怎么南造景子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不解地问道。 “你想要什么动静,全城搜捕吗?你不会真以为我来杀南造景子的?” 韩灵韫满脸窘迫:“你又不告诉我实话,我怎么知道?” “事关机密,着实无可奉告。” 韩灵韫脑中灵光乍现,她是没有本事,但有本事的人眼前不就有一个嘛。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这不就有个现成的吗? “既然机密我就不过问了,不过这射击武术之类的你总能教教我。”韩灵韫睁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对着严墨寒眨巴眨巴。等到学会了,便可以为国家出一份力了。 严墨寒觉得她那样子像极了他小时候养的小狗,让他心头一软。 韩灵韫见他没有回应,催促道:“严先生,凭我们俩的关系,这点小事也要考虑这么久吗?” “哦,我们什么关系?” “严先生,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但是我是你未婚妻这件事人尽皆知。指不定哪天就被你牵连了,你不应该负责交我些自保的本领吗?” 严墨寒一脸如沐春风:“未来严太太说的是。” 第二十六章 预谋 小杨垂头丧气的在医院门口来回走了好几圈。怎么办?这任务完不成他存的老婆本可是要大缩水了啊。 小杨看了看时间,只得硬着头皮去找陈瑾。哎,早知道那天就对她殷勤一些了,虽说他看陈瑾不顺眼,但总比破财来了好。 陈瑾看见小杨面带微笑地朝她走来。小杨打招呼的话还未说出口,她直接与他擦身而过,连个眼神都没有给。 小杨如鲠在喉,憋着满肚子火,却也只能按下不发,依旧面带微笑地追上前去。 “陈小姐,上次是我态度不好。严少已经说过我了,这不,我来给您赔礼道歉的。” “严先生让你来找我的,那他来了吗?”陈瑾面露娇态地问道。 “哎呀,你也知道严少是个大忙人,着实有事走不开。”小杨见她脸色有变立马补充道:“不过,严少说了要我代他好好了解一下陈小姐的近况。” 小杨见陈瑾脸色不在难看,顿时觉得自己机智过人,他打着严少的旗子向她打探情况,应该是手到擒来的是了。 “严少吩咐了,先带陈小姐去吃饭,咱们边吃边聊。吃完之后在陪陈小姐逛逛,若有看中的便当是严少送您的礼物。” 当初可是说了,打探不到消息,花费从他工资里扣。这打探到了花的钱可就不关他的事了。反正无良资本家有点是钱,也不会在乎这凤毛麟角的。他便慷他人之慨,过过这挥金如土的瘾。 “陈小姐最近工作还顺心吗?” “怎么顺心得了,那人一天不醒,我就没一天好日子过。”陈瑾抱怨道,“这子弹查一点点就打中心脏了,好比容易保住一条命,哪有这么容易醒啊。” 那头小杨打着严墨寒的名义大吃大喝。严墨寒此时正在赶去见南造景子的路上。 南造景子很是讶异,严墨寒居然会在此时来找她。这张彦成她都放了两天了,怎么这会儿倒是来找她了? “南造课长,此时还来打扰您,实在抱歉。”严墨寒说道,“着实是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南造课长能通融一下。” “不知严先生所谓何事?” “我预计就这两天回上海了,想起南造课长行个方便,给个张通行证。” 这苏州城内看似平静,可各个码头车站都设有关卡,想要出城可没这么容易。 南造景子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么想到他居然要回上海?莫非,他这次出现在苏州真的不是为了周兆铭。 “严先生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是啊,这边工厂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也没什么好呆的。不要到时候反倒惹来什么无妄之灾。” 南造景子也没有多加挽留。严墨寒不在,她确实是少了不少疑虑。这周兆铭的事他可是有很大嫌疑,他若不在,南造景子倒也觉得省心了。 特别通行证很快交到了严墨寒手里。 “希望严先生一路顺风。” “多谢南造课长。” 严墨寒如愿拿到了特别通行证,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走之前安排好所有的事情。 第二十七章 送信 太阳已经落山了,可韩府门口的两个小贩似乎还没有收摊的意愿。 严墨寒回到韩府时便注意到了这两个形迹可疑的小贩。看来南造景子还是不放心啊。 若是小杨频繁出入韩府和医院怕是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可是行动计划一定要在他走之前送到行动队手里。 他亲自送是万万不能的。他现在可是南造景子的重点观察对象。 那还有谁?能不引起他们的注意,又要是他信任的人,他只有一个选择。 严墨寒犹豫了。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将她卷入这场暴风雨中,他只想好好保护她。可是,给韩灵韫带来危险的却一直都是他。 韩灵韫敲了一会儿,里面却一直没有回应。她推门进去,只见严墨寒眉头紧锁,陷入沉思之中,完全没有发现她进来了。 韩灵韫走上前去,在书桌上敲了几下。 “咚咚咚。” 严墨寒终于回过神来。 “找我有事?” “奶奶见你没出来吃饭,特地让我来给你送点吃的。” “嗯,谢谢。” 韩灵韫见严墨寒一脸愁容,试探道:“怎么了?是账目出了问题?” “账目是有些小问题,但都不是什么大事。” “那是处理起来比较麻烦?”没想到他对韩家如此是殚精竭虑了。 “我并不打算处理,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稍微敲打一下就好了。” 如果不是生意上的事,那一定就是……韩灵韫一脸兴奋地探身上前。 “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 严墨寒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无奈。真是初生之犊不怕虎,完全不知道他做的事情有多危险,还想参和其中。 可是现在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韩灵韫等得有些焦急了,伸手拉了拉严墨寒的衣袖。 “的确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忙。”严墨寒想是他太过紧张了,这件事韩灵韫是最适合的人选。 严墨寒拉开抽屉,拿出一封信放在她手里。 “这封信麻烦你明天送到大儒巷的一品书店,交给书店的老板。” 韩灵韫听了有些失望:“就这事啊。就没有难度大一点的?” 严墨寒失笑,这丫头真是有些不自量力了。看来叫她些技能是必要的。要不然,真怕她一时不知天高地厚惹出什么事来。 “你在想什么呢?这是我一个朋友,托他买点书,只是我实在走不开才让你帮忙的。” “我不去了,这种事情找小杨就好了。”韩灵韫一听,一脸不高兴,将信还给严墨寒,她可不想帮他跑腿。 “你要是这点小事都办不了,我以后怎么敢把其他的事情交给你啊。” 韩灵韫一想也是,这么容易的事情都办不好,怎么证明自己能办大事呢? 不就送封信嘛,能有多难? 韩灵韫拿起信,在严墨寒面前晃了晃,你放心,这事交给我就好了。 韩灵韫回到自己房间,拿出信将她放在灯光下,想要看看你们有些什么东西。若说是一些想要的书,那可真是很长的一份书单了。 总觉得这封信有些古怪,她想打开看看。不过长久以来的教养阻止她做这样的事。 算了!别想那么多了,既然答应了,那明天把信送去就好了。 第二十八章 韩灵韫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想了很多,关于严墨寒的身份,他到苏州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严墨寒要求她送的这封信到底有什么玄机? 严墨寒就像是一个谜,而她是猜谜的那个人。 韩灵韫想了很久,严墨寒肯定是抗日分子,是军统,中统还是延安方面的人,就不得而知了。 他的枪伤是南造景子打的,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韩灵韫回想了一遍在来苏州前发生的,与严墨寒有关的所以事情。一个名字闪现在韩灵韫脑海中。 周兆铭! 周兆铭在苏州? 这位曾经国民党的重要领导人现在已经成为日本人的走狗,汉奸了。 严墨寒是来刺杀周兆铭的? 看样子是刺杀失败了,韩灵韫实在想不出严墨寒准备怎么做。若是他还要有所行动,这不会准备在这两天离开上海了。可是她手里的这封信肯定与行动有关,她可不信这是什么书单。 不要想了,明天去见见那个老板或许就有答案了。现在在这里瞎想也不会有什么结论。 韩灵韫强迫自己入睡,可是思绪万千,哪有这么容易说睡就睡。终于,在午夜时分她总算模模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韩灵韫一早便醒了。 心中疑惑不解总是挠心挠肺的难受。她想早些过去,可是一想书店还没开门,就只能耐着性子等着。再说,这天一亮就出门,着实容易让人起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韩灵韫感觉真是度日如年,她恨不得去将挂钟的时针拨快些。她不禁自嘲道,这真是个幼稚的想法。 好不容易熬到九点多,韩灵韫急急地向门口跑去。 在下人开门前,韩灵韫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看似与往常没有两样,才出门去了。 她没有直奔严墨寒说的书店,而是四处闲逛了一下。 韩灵韫出门时,一个在韩家门口与小贩讨价还价的路人丢下手里的东西就跟了上去。 韩灵韫总感觉有些不自在,好像有什么人在跟着自己。她状似无意地走到一家店门前,假装欣赏橱窗里的展示物。 她从橱窗玻璃的反光中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人刚刚不是在她家门口买东西吗? 她被跟踪了。 怎么办? 韩灵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知道自己也是紧张越是容易漏出马脚。 冷静,冷静…… 韩灵韫依旧逛着街,看似没有什么两样,可没人知道她为了使动作看起来没那么僵硬,花了多大的力气。 她的手心全是汗,可她却不敢擦一下,怕被人看出什么异样。 那个跟踪的人一些不耐烦了,跟着个女人逛街能有什么收获?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也不知道南造课长怎么想的,监视严墨寒还能理解,要求监视个女人,有什么意义? 韩灵韫走进一家商店,她发现那人没有跟上来,而是继续在路上抽烟。她提着东西出来,继续往前走,那人也跟了上来。 韩灵韫发现,当她进门买东西的时候,那人总是远远地看着,从不进店。 这是个好机会。 韩灵韫逛着逛着终于来到了大儒巷,一品书店门口。 第二十九章 书店 一品书店,开在大儒巷中,坐北朝南,位置极佳。 店里没什么人,在这种战乱年代,大家都在为生存而奔波,的确没有人闲下心来好好看书了。 韩灵韫向店员询问老板的踪迹,被告知老板出门了,可能要过一会儿才能回来。 她只好在书店闲逛起来。 书的种类繁多。韩灵韫闲来无事,也不能干等着,准备挑了几本感兴趣的书看看。 她瞥见一本徐志摩的散文集。 韩灵韫拿起书看了看。怎么和那本不太一样? 她说的是被严墨寒拿走的那本。 或许是她多疑了。 要不买回家好好研究一下? 挂在门口的风铃响了起来,一人推门进来。他穿着浅灰色的西装,白色衬衣,条纹领带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文儒雅。 这便是书店的老板。 严墨寒怎么看都是个满身铜臭的商人。这样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居然是朋友? 韩灵韫拿出包里的信准备给他。 门,又一次打开了。 是他!一路跟踪韩灵韫的那个人。 怎么办? 一定是她在书店呆的时间太长了,那人等急了。 韩灵韫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她情急生智,随手拿起手边的一本外国名着,将信藏在手里拿着的书的下方。 “老板,这书有外文原版吗?我找了一圈只找到这本译制版的。”韩灵韫走到老板面前将书递了过去。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一是怕跟踪的人发现异样,二是怕老板若是将信当众拿出来。 老板微笑着接过韩灵韫递来的书。摸到与书本纸张不一样的信封,他的微笑凝滞了一秒,随后立即恢复正常,让人看不出异样。 他低头看了看书名,带着歉意对韩灵韫说:“小姐,实在抱歉,这书没有原文版的,若是当真需要不妨再等几天,我从其他地方调货过来。” “我这两天就要离开苏州了,就不劳烦老板了。就买这本,还有这些也帮我装起来。”韩灵韫将手里的几本书也递了过去。 “好的,您稍等,我帮您装起来。” 老板转身走向柜台走去。 韩灵韫付了钱,接过老板递过来的纸袋,转身向门外走去。经过跟踪她的人时也没有停顿。 那人见韩灵韫出去了,赶忙放下手中随意拿起的书追了出去。 老板看着韩灵韫和那人的背影,等两人都离开书店后转身向里屋走去,并叮嘱店员不要打扰。 老板是认识韩灵韫的,毕竟她父亲给了他们很大的帮助,另外她还是严墨寒的未婚妻。 他没有想到的是,严墨寒居然让韩灵韫来送信。他不是不信任韩灵韫,是他们都知道韩如海是如何宝贝他的掌上明珠。 可现在严墨寒却让她卷进如此危险的事情中。这点他非常不赞成。 不过韩灵韫的表现却出乎他的预料。一个完全没有经过任何谍战训练的人能做到如此程度,可以说是非常出色了。 老板拿出严墨寒的信。 展开,是几张空白信纸,完全没有任何字迹。 他晚上没有一丝惊讶。他用钥匙打开抽屉的暗格,拿出个玻璃瓶装的药水和棉签。 书店老板将信纸依次排开,那棉签沾了点药水仔细地涂在信纸上。 当那几瓶药水全部涂完,没过一会儿,信纸是的字迹慢慢显现出来了。 这计划太冒险了。这是他看后的第一反应。但是现在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第三十章 怒火 韩灵韫出了书店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继续逛了起来。 快到午餐时间时了,韩灵韫想了想,叫辆黄包车去面粉厂。和严墨寒一起吃个饭,顺便汇报一下情况。 她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还是很出色的。韩灵韫又转念一想,还是回家,她主动去找严墨寒这点就显得可疑了。她和严墨寒在外人眼中可以依旧是水火不容啊。 韩灵韫到家时,依旧有一个人等了她很久了。 当她看到张彦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忘了去探望他。 是她太相信严墨寒说的话,认为张彦成一定会平安出来,还是忙着去探究严墨寒这个人了,都忘了张彦成的事?不管是哪个,韩灵韫都意识到严墨寒对她的影响早已超出了她的想像。 韩灵韫,张彦成,韩老太太三人坐在一起吃饭,气氛有些尴尬。 韩老太太拿起公筷给张彦成夹了一块红烧肉。 “彦成,这是你爱吃的红烧肉,你多吃点,奶奶看着你都瘦了。” “嗯。” “奶奶,我今天的来意想必您也能猜到点。”张彦成思索了一下,有些话还是不要拐弯抹角的好。 “彦成,有些话还是等吃好了再说。” 之后,他们都将食不言寝不语这点做得非常到位。 三人各怀心思,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韩灵韫和张彦成扒了几口饭就没有心思再吃了,韩老太太依旧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好像完全不受他们两人的影响。 韩灵韫知道张彦成此次前来一定是为了严墨寒的事。她现在自己都不知道如果面对她与要严墨寒之前微妙的转变,又如何面对张彦成的质疑。 韩老太太终于放下碗筷,拿茶水漱了漱口。 张彦成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奶奶,关于那个严墨寒,怎么就成了灵韫的未婚夫了?” 韩老太太拿起下人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不紧不慢地说道:“彦成,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 张彦成想要开口反驳,转念一想,这话一出口,不就更好的佐证了韩老太太刚才所说的吗? “有些事情,奶奶年纪大了,本来不想掺和你们张家的事,但是现在开来有些话还是要讲的。”韩老太太语重心长地说:“上一辈的恩怨不应该影响你们年轻一辈,再怎么说严墨寒也是你弟弟。” 韩老太太忘了一眼韩灵韫,见她没有一声惊讶,心中便一了然。想必严墨寒已经告诉她了,如此看来两人的婚事还是有戏的,比较这种事情说出来难,相信更难。 张彦成一听韩老太太这话,顿时脸色难看起来:“奶奶,我不知道严墨寒和您说了什么,但是,张家只有一个孩子,那就是我。” 其实当年张彦成还是很喜欢严墨寒的,也一度想过如果有这样一个弟弟该有多好啊。从什么时候他和严墨寒变成现在这样的? 从他父亲病情无力回天,他母亲一遍一遍地告诉他这一起都是严墨寒母子害的。还是所有人都说他父亲道貌岸然,被人在暗地里嘲笑开始。他也记不清了。 第三十一章 证据 张彦成发现自己的失态,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曾经怀疑过严墨寒是否真的是他的弟弟。对于他的这个想法他母亲斩钉截铁的给予了否认。 在他眼里父母一直都恩爱有加,母亲一直不辞辛劳地照顾久卧病榻的父亲,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 父亲也从未对母亲大声说过一句重话。 母亲对于突然冒出来的严家母子二人也是照顾有加。然而却在父亲去世的时候闹出了那样的丑闻。 他忽然间多出了一个弟弟,一个只比他小一岁的弟弟。他无法接受。原本以为这事会没完没了,却不想严家母子忽然失踪了,就像他们突然出现一样,杳无踪迹。 一定是他们心虚了,才会如此突然消失。 韩老太太等到张彦成情绪平复后继续说道:“彦成,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情不能偏听偏差。她毕竟是你的母亲,有些话我也不好说。” 韩老太太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当年的事另有隐情? “奶奶,当年的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如果当年父亲的死真的与严墨寒有关的话,他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张彦成看了看韩灵韫,没有开口。他知道有些话他现在说也没有用,空口无凭。他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严墨寒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伪君子。 在他们两个中,韩灵韫潜意识里选择相信严墨寒。可是张彦成就像是她的哥哥一样,她知道她的选择会让他寒心。当张彦成看向她时,她心中一阵打鼓,见他没有开口,韩灵韫暗自松了口气。 等张彦成走后,韩灵韫觉得韩老太太话中有话,很是好奇,便开口问道:“奶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严墨寒说他和彦成哥哥是兄弟。但看彦成哥的样子并不这么认为。” “那你相信谁说的?”韩老太太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问道。 “我……”韩灵韫犹豫了一下,话锋一转说道,“我当然相信奶奶了。” “你啊,鬼机灵。”韩老太太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哦,对了。之前和你爹通了电话,他呀怕你赖账,说要和你签个合同。你要保证好好和严墨寒相处,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了。至于期限,不宜过长,也不能太短,已一年为限。” 韩灵韫此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还没开口说这事,没想到他父亲先提了,果然是生意人,太讲求契约精神了。 韩如海怕韩灵韫反悔,却不知韩灵韫更怕他出尔反尔。两人也算是一拍即合了。 不过,对于一年的期限,韩灵韫还是觉得太长了。 “奶奶,这一年是不是太长了。”韩灵韫对着韩老太太撒娇道。 韩老太太摆了摆手,说道:“反正你们就要回上海了,这问题你们自己商量,我不掺和。” “奶奶,我不走。让严墨寒自己回去,我要多陪您几天。”韩灵韫抱着韩老太太,满是不舍。 “这苏州怕是太平不了几天了,你还是和小寒一起回去。” 韩灵韫惊讶地望着她,莫非奶奶知道什么内情? “那个特高课的南造课长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人物。若是没有什么重大的事情怎么会停留在苏州这么久。” “奶奶,您和我们一起走。” 若真不太平韩灵韫又怎么能放心奶奶一个人在苏州。 “奶奶,一大把年纪了,不想折腾了。” 第三十二章 归家 有了南造景子的特别通行证果然是一路畅通。 严墨寒和韩灵韫很快坐上了前往上海的火车。 在火车上时,韩灵韫几次想和严墨寒说活,他不是故意装忙,就是不理睬韩灵韫。这让人很是恼火。 什么情况? 以前撵都撵不走,现在话都懒得同她讲了。韩灵韫莫名有些心酸。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不想浪费口舌呢。韩灵韫想道。 两人一路无言,像是两个陌生人。所幸,苏州到上海的车程很近。 下车时韩灵韫长长地呼了口气,终于不用看着严墨寒那张死鱼脸了,也不知道他今天发什么神经。 严墨寒余光瞟了一眼,那人跟着下车了。这都跟了一路了,还不罢休吗? 韩家的司机早早就走车站等候了,看见两人立马上去将两人行李放入车里。 严墨寒想要为她开门,韩灵韫先她一步看门上车,之前将门关上了。严墨寒无奈只好从另一侧上车。 一路上严墨寒饱受冷遇,听着她和司机聊了一路,韩灵韫完全没给他插话的机会。 这丫头,脾气还真是不好。不过,谁叫他自己先惹人家了呢,只能受着,待会儿好好哄哄。 严墨寒拉住正要往自己房间走的韩灵韫,带着一丝宠溺,轻声说道:“你等我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说完也没有等韩灵韫回应,便和韩如海一起走进了书房。 “凭什么?我才不要等你呢!”韩灵韫对着他的背影喊道。 什么嘛,把她当什么?宠物吗?开心的时候哄哄,不高兴了就不理不睬的。都说女人善变,严墨寒简直比女人还女人,让人捉摸不透。 她才不要等他呢,等等就出去,让他找不到人。 韩灵韫转念又一想,这是她家,凭什么她要躲着严墨寒?再说,要是严墨寒真有什么要紧事和她讲呢。 算了,还是等等,正好她也休息一下。 韩灵韫让小翠泡了壶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看书,一边喝茶,好不悠闲自在。只是她不断看向书房的目光出卖了她心中的焦急。 终于,书房门打开了。 韩灵韫赶紧收回看向书房的目光,装作不在意地翻了页书。 “让你久等了。”严墨寒在她身边坐下。 韩灵韫感觉沙发微微下陷,转头便对上严墨寒那张英俊的脸。 他的眉眼长得尤其好看,剑眉星目,嘴角微翘时,眼角眉梢都带着温柔的笑意。 韩灵韫沉溺在他的眼神中,仿佛天地之间,他只能看到她一人。 该死!居然对她用美男计,她居然还中计了。韩灵韫低头假装看书,遮掩微红的脸颊。 “谁等你了,没看到我在看书吗?”韩灵韫狡辩道。 “还在生气?之前在火车上不是故意不理你,摆脸色给你看的。”严墨寒解释道。 见韩灵韫抬头看着他,严墨寒便知道自己才对了。果然是因为这件事在闹脾气。 “火车上有南造景子的人在跟踪。” 韩灵韫一愣,她没想到居然是这样,感觉自己就是在无理取闹。 “那人有看出什么吗?”韩灵韫一边问一边仔细回起车上的点滴。 “你当时脸色黑的跟锅底似的,那人能看出什么?” 严墨寒模仿起韩灵韫当时地表情,惹得韩灵韫尴尬地满脸通红。 “我哪有!”韩灵韫坚决否认。 第三十三章 夸奖 韩如海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甚是亲密。看来去了趟苏州两人关系有了不小的进展啊。他很是欣慰,如此他也就放心了。 恐怕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对得起国家,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剩下这个宝贝女儿,还有家中老母了。 “话说有人跟踪,我怎么一点也没发现?”韩灵韫不解地问道。她一路上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啊。 “要是你都能发现,那他们就太过于失败了。” “给你送信的时候我就发现有人在跟着我啊,你不要小瞧我!”韩灵韫义正言辞地说道。 “有人跟踪你?” 严墨寒顿时紧张了起来,他没想到南造景子居然如此谨慎,连韩灵韫都要监视,这是他的疏忽。 “不就是份书单吗?你这么紧张干什么?”韩灵韫假装不解地问道。 看着严墨寒紧张的样子,心里暗自嘀咕:装,我看你装。 严墨寒看她的神情便知信顺利送到了,笑着说道:“我是怕你有什么闪失。” “那人可是完全没发现异样。”韩灵韫有些得意地说道。 她可是很厉害的,不要小瞧了她。 严墨寒看着她,脸上写满了“求表扬”三个大字,不禁失笑:“不是友军太强大,那是敌人过于轻敌。” “你就不能夸夸我吗?”韩灵韫像是个讨要糖果失败的小孩,满脸委屈。 “嗯!韩小姐真厉害。”严墨寒一本正经地夸奖道。 韩灵韫听道他的赞赏并没有开心起来,感觉他就是在哄小孩。总有一天她要严墨寒刮目相看。 “对了,你之前说的要我教你武术,明天我来接你。”严墨寒临走前说道。 “直接在这里就好了,何必跑来跑去。” “你这里人多嘴杂。” 小杨这几天过得可谓是潇洒。整天陪着陈瑾吃吃喝喝,好不快活,最关键的是花的不是自己的钱。 小杨还真有些希望周兆铭就这样永远不醒也不错。可是天不遂人愿,就在刚才,他从陈瑾嘴里得知周兆铭醒了。 哎,好日子没过几天就到头了。小杨感慨道。 得赶紧通知他们,一定要赶在南造景子将周兆铭转移之前将人劫出来。 原本小杨还觉得严墨寒先一步一来苏州会影响计划的进行。毕竟他是这个计划的策划者,有他坐镇总是比较安心。现在小杨可算明白严墨寒的用心了。 想当初他也是南造景子他们严防死守的对象,现如今,这一路连一个跟踪的人都没有。看来严少离开苏州真可谓是明智之选。 不过他对于计划还是有许多疑问,等等可要好好问问那个故作高深的读书人。 真是物以类聚,这书店老板和严少一个德性,老是让他自己想,还说什么脑袋长在那里不是摆设用的,是用来思考的,要是长时间不用会越来越笨的。 可是他思前想后,还是没明白其中玄机。这为什么一定要等周兆铭醒了才能行动,要是等他醒了立马告诉南造景子名单的去向,那他们将人劫来又有什么用?不是在周兆铭昏迷的时候行动更为稳妥吗? 第三十四章 计划 当南造景子得知周兆铭苏醒后,第一时间便赶到了医院。 得知周兆铭并无生命危险后南造景子送了口气。名单没到手之前,周兆铭一定要活着。 南造景子见到周兆铭后一阵寒暄问候,之后便挑明了此次的来意。 “周先生,不知我们何时才能见见到名单?” “南造课长太过于心急了。我这次来苏州这么机密的事情都能泄露出去,我对你们的能力有很大的质疑。”周兆铭还很虚弱,说起话来也有气无力的,但还是能从他的话中听出浓浓的不满。“在确保我的人身安全之前,恕我不能将名单拿出来。” 周兆铭这次可是吃了个大亏,没想到日本人居然如此不中用。只差那么一点点他的命可就交代在这里了。 还好他福大命大,不过难保不会有下次。所以在确保安全之前,名单,他是绝对不会交出去的。那可是他的保命符。 南造景子见状,便知周兆铭此时绝不可能将名单交个她。只得向他保证,不日便将他送到安全的地方。到时希望周兆铭能如约交出名单。 小杨来到一品书店位于肖家巷的后门。此时天色已暗,路上行人稀少。小杨见左右无人,方才敲了敲门,三短一长,这是他们约定的。 门很快被打开了,来人正是书店老板庞毅。 小杨讲周兆铭已经苏醒的消息告诉庞毅。又将自己的疑惑一并与他说了。 庞毅听后无奈的摇头:“平时看你挺机灵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跟着严墨寒这么久,怎么他的本事就一点也没学会呢?” “哎呀!你就别挤兑我,赶紧跟我分析分析。”小杨也不恼火,反正这种话他也不是第一次听了。 “若是我们趁着周兆铭昏迷,将他劫出来,且不说我们带着一个昏迷的人不好躲避敌人的搜捕,我们根本没有足够的医疗条件去医治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庞毅解释道。 小杨恍然大悟,他怎么没想到呢。这要是人劫出来了,却因为没有得到良好的治疗,死了,那不是都白搭了吗? “可是,要是周兆铭醒了,这人还没落到我们手里,他就将名单的藏匿地点告诉了南造景子,那又如何是好?” “你这是还没开窍啊。”庞毅无奈,只好慢慢同他解释,“周兆铭原本就是贪生怕死之徒,惜命得很。这次又在生死边缘徘徊,若是不能保证自己的绝对安全,他一定不会将名单交出来。那可是他最后的筹码了。” 这都长了一个脑袋,也没见他们长了三头六臂,怎么人和人就这么不同呢?小杨很是郁闷,莫非是要多读书?除了这点,小杨实在想不出与他们有什么不同。 庞毅将行动计划涉及小杨的地方和他仔仔细细地讲了一遍,这事要确保万无一失,每个环节都不能出错。 第二天,一品书店依旧照常营业。只是店门前不知名的黄色小花换成了一盆娇艳欲滴的玫瑰。 一切与之前无数个清晨并没有两样。只是路上偶尔有几个行人看见火红的玫瑰花后加快了脚步。不过这并未被人察觉。 计划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第三十五章 混乱 下午两点左右,医院里依旧人来人往。只有走廊的尽头仿佛与世隔绝,无人敢靠近。 这时,一间病房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周兆铭病房门口的守卫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被争吵声吸引注意力。 争吵声越来越大,还伴随着东西落地的破碎声。房门终于从里面打开了,一名医生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原本整洁地白大褂现在显得格外凌乱,上面的几个脚印,依稀可见。 一个看似瘦弱的中年人跟了出来,一把抓住医生肩膀。 “想跑?今天这事不给个说法,你别想平安的离开。” 医生一边挣扎一边哀求道:“这真的不关我的事,你们送来的时候太晚了。” 那男子一把抓住医生的衣领,满脸愤怒:“不就是有些咳嗽吗?昨天送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不行了?” “这位先生,你讲讲道理好不好?他那是肺炎!” “我不管!反正我们昨天送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你们得负责!”那中年人完全不听医生解释,“你就是个庸医!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你就别想走。” 周围围了一圈看戏的,可就是没人上前。有人想想上前也被旁边的人阻拦了。这个中年人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这时候上前劝架,指不定被打的就是自己了。 那个中年人扬手就向医生打去,也不知医生哪来的力气,突然撞向中年男人。 中年男子一个踉跄,松开了抓着医生的手,医生趁机向走廊的尽头跑去。 他抓着守卫焦急的恳求着:“救救我!”可是守卫完全不予理睬。 中年男子一拳向医生挥去,医生赶忙躲开,拳头打中了守卫。 “你小子没长眼睛啊!”守卫揉了揉被打的有些麻木的脸颊。 “是你没长眼睛!跟个木头似的杵在那儿。”中年男子完全不管是自己打到了旁人。 两人都不甘示弱,守卫和中年男子吵着吵着竟然扭打了起来。中年男子摸到了守卫别在腰间的枪,守卫见状先一步拔出来手枪。 围观的人群看到都拔枪了,一阵慌乱,大家左右推搡,场面有些混乱。 守卫一看形势不对,这要是有人趁机混进来暗杀了周兆铭,那可怎么办?他朝天开了一枪,想要震慑住混乱的人群,却不想,这一枪使得眼前的情况比刚刚更加混乱不堪。 这是一个穿着特高课军装的人拨开人群,走到守卫面前,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怎么办?”守卫完全不知如何处理现在的状况。 “你先稳住,千万不要让人靠近病房,我这就去通知南造课长。” 士兵赶紧跑到医生办公室去打电话,向南造景子汇报这里的情况。 终于,人群渐渐散去,混乱平息了下来。守卫深深地呼了口气,还好没出什么意外。这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啊。 士兵匆匆跑了过来说道:“南造课长指示,鉴于此次出现的状况,必须将周兆铭立即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南造课长已派车前来,预计二十分钟内可到达,请尽快做好准备。” “明白。” 第三十六章 手枪 周兆铭躺在床上,焦急地询问张三发生了什么事。门外的枪声让他有如惊弓之鸟。 怎么办? 之前就是因为太相信南造景子了,结果呢?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他现在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里。可是他才大病初愈,只有在别人的搀扶下才能下床走几步,现在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 “把你的枪给我。”周兆铭命令道。 张三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枪递了过去。周兆铭接过枪,将它藏在身上。这才感觉到一丝安心。 等到门外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一直守在门外的李四才推门进来通知他们要立即转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张三李四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车子怎么还没来,不会路上出什么意外?李四看了看手表,才过了十多分钟。哎,是他太心急了。 “咚!咚!咚!”士兵敲了敲门,推门进来,通知他们车子已经到了。 他们将周兆铭送上车,两人准备上车时被人让拦了下来。 “你们也忙了一天了,回去休息。” “可是南造课长要我时刻跟着周先生。”张三说道。 “这是南造课长的意思,她让你回家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去向她报告今天事情的详细经过。” 两人互看了一眼,决定听从安排。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下了。也好,回去洗个热水澡,李四都觉得自己快要发臭了。不过,明天怕是免不了一顿责备。他要和张三好好合计一下如何解释今天发生的事。 “南造课长呢?”周兆铭问道。 “南造课长怕她出现的话目标太过明显,所以安排我们前来。”说话的人语调很是奇怪。周兆铭听得出来,这是个日本人,他人中上的那一抹小胡子更是明显肯定了周兆铭的猜测。 可是这人他之前没见过。 “那高桥先生呢?”他又问道。 “高桥先生正在审问之前打伤您的中国人。” 周兆铭没想到南造景子他们如此神速,居然这么快就将人捉到了。这人被捕了,他就安心多了。 他们应该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了。 “南造课长已经安排好了,今晚连夜送您去上海,上海那边也准备好了飞机,到时先送您到河内避避风头,等过一阵子您再回来。”那人继续说道,“不过,在此之前,还请周先生先拿出名单。” “南造课长何必如此着急,等到了安全的地点我自然会告知名单存放的地方。” 这是周兆铭最后的护身符,怎会如此轻易的交出来? “周先生,你这就不厚道了。你人走了,我名单没拿到那可怎么办。” 小胡子向司机驶了个眼神,车子越开越偏远,不一会儿就到了郊区一所别院中。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周兆铭质问道。 “周先生,今晚就委屈你在这里过一晚。”小胡子一挥手,周兆铭立刻被人带下了车,搀扶进了屋子里。 “不是说今晚送我离开苏州的吗?” “可是这也得周先生配合我们,我保证,只要一拿到名单,我们立马送周先生去火车站。”他不紧不慢地给周兆铭倒了杯茶,“周先生好好想想。” “你们威胁我?” “周先生误会了,您是帝国的朋友,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彼此给个方便。不然我也不好像南造课长交代。” 周兆铭没想到居然是南造景子的命令。只怕是不拿出名单,他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 第三十七章 暴露 六点不到,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 小胡子看似一派悠闲自在,喝着茶,也不催促周兆铭赶紧告知名单藏匿的地点。其实,他心打着鼓,他抬头看了眼时钟,还有差不多两个小时,时间不多了。再这样耗下去,怕是来不及了。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兆铭的神情,看来不需要多久他就会松口了。他起身走向门口,让守在门口等我司机先去做饭。 “周先生,我们不急,等等先吃个晚饭。” 周兆铭看这情形有些按耐不住了。一咬牙,反正名单早晚要给他们的。自己又何苦在这儿受罪呢? “名单藏在司前街16号。里面有一幅画,画后面有个保险箱,名单就在里面。” “密码。” “32,14,57。” “房子的钥匙。” “埋在门口左手边第三个花盆里。” 小胡子将门外的士兵叫了进来,然后对周兆铭说:“我上去打电话向南造课长报告。在此之前还请周先生再委屈一会儿。” “我都已经告诉你们了,怎么还不送我去车站?” “周先生稍安勿躁,等拿到名单,我们立马送周先生离开。” 周兆铭无奈,只得接受。 士兵站在那里显得有些局促。当周兆铭看向他时,他下意识的压低了帽檐,不想让周兆铭看到他的全脸。 本是无意的一眼,可士兵的反应却让周兆铭起了疑心。 “南造课长感冒好些了吗?我昨天听了南造课长讲话的声音很是沙哑,着实有些担心啊。”周兆铭说道,“南造课长是因为生病,所以才没有出现吗?” 士兵先是一愣,随即附和道:“是啊,南造课长病情又加重了,如若不然怎会不出现呢?不过周先生放心,我们一定会确保您的安全。” 周兆铭此时心中已经了然,恐怕是中计了。这可如何是好? 自己大病初愈,还很虚弱。若是趁他不备开了枪,即便被他打死了,也会惊动其他人,怕也是逃不了的。 现在只能智取。 “我那房子里还有些人参鹿茸之类的补品。不如你上去讲一下,让人一并拿了,给南造课长补补身子。” 士兵依旧站着不动。 “我们一样是为帝国卖力的,怎么,我现在却成你们的犯人了?”周兆铭表情严肃地质问道。 士兵怕周兆铭起疑,立刻安抚道:“周先生,您说笑了。我们是在保护您的安全。我这就给您去传个话。” 小胡子还在房中等待行动人员的消息。见士兵推门进来,惊讶地问道:“你这马上来了,不是让你看着周兆铭吗?” 士兵无奈,只好将来龙去脉同他讲了一遍。 小胡子暗道不好!怕是中了周兆铭的调虎离山之计。 他赶忙跑下楼,一看。果然,楼下空无一人。 士兵后悔不已,都是自己不够谨慎,才会让周兆铭看出异样,还让他有机可乘,逃了出去。 “你们两个出去找人,不管结果如何,都要在八点之前赶到约定地点,这里我来善后。”小胡子指挥道。 他们两人跑出门去,可是周兆铭已经毫无踪影。现在天已经黑了,想要找到他怕是难上加难。 第三十八章 逃脱 周兆铭逃跑了,那么他被发现失踪的时间就有可能被提前。不过还好,这里地处郊区,周兆铭应该没有那么容易联系上南造景子。 距离南造景子发现周兆铭失踪,最多也就只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了。到时候一定全城戒严,将苏州城翻个底朝天。 小胡子在脑海中计算着各种情况的可能性。 名单一定要在八点之前送出去。只怕到时南造景子回监控全城的无线电波。 小胡子立刻打电话让人准备好电报设备,只要一拿到名单就立刻发出去,并要他们在事情处理完后,全部撤离。 士兵和司机兵分两路,寻找周兆铭的踪迹。周兆铭身体虚弱,应该走不远,怕是躲在什么地方了。这可怎么办?他们不可能挨家挨户的去找,难道就这样让他从眼皮子底下溜走? 士兵一阵懊悔,若不是自己,也不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小胡子将一切安排妥当,卸去脸上的伪装,脱下自己的外套,将这些一并烧了。 他离开前忘了眼别院,这房子怕是以后都不能用了,哎!真是可惜了。想当初他还想在这里养老呢。 很快就要到八点了。 来交班的守卫来到周兆铭的房间门口,发现空无一人。心中气愤,这李四真不是个东西,每次交班的时候都要他提前来。这次更好了,不就晚了几分钟嘛,还不到八点,居然连人影都看不见。 他推门进去一看,人呢? 周兆铭呢?怎么也不见了! 这下他慌了神,赶紧打电话通知南造景子。 南造景子一听到周兆铭连同守卫一起失踪,立刻下命令全城封锁,车站码头全面戒烟,绝不能让一只苍蝇飞出苏州。 随后她立刻赶往医院。 “人呢?” 南造景子将医院团团围住,带着一队人马直冲院长办公室。 医院院长哪见过这么大阵仗,顿时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这……这……不是您让人……让人带走的吗?” “什么时候的事?” “三……三点不到。” 三点?离现在已经五个小时了。 “那两个守卫呢?立刻让他们来见我。” 张三和李四还在黑甜的梦想,被叫醒时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两人均衣衫不整的被带到南造景子面前。 看到南造景子宛如修罗的脸色,两人顿时清醒了过来。 “南造课长,这是出了什么事?不是说明天向您汇报吗?”张三大着胆问道。 “周兆铭呢?” “之前发生暴乱,一个特高课的太君给您打了电话请示的,不是您派人接走了吗?”李四道。 “那人长什么样?” “高高瘦瘦,年纪很轻,脸没什么特点,长相记不清了。” “一群废物。” 这周兆铭忽然如此轻易地就被别人带走了?连一兵一卒都没有费。真是一帮蠢货! “还不通知孙局长去查,难道还等着他们自己把周兆铭送回来?只怕到时候是具尸体。” 张三李四如获大赦,立刻点头称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南造景子的眼前,就怕晚了一秒南造景子又后悔了。 第三十九章 电波 高桥健一在监控室来回地走着。这周兆铭失踪,是他们特高课有史以来最大的失误。 怎么还没有动静? 再等等,再等等。 “报告!监测到异常电报。” “立刻查明电波发射的位置。”高桥健一顿时精神一振。 一定要趁这次机会将那些抗日分子一网打尽,让他们知道和大日本帝国作对的下场。也好弥补这次的失误。 “报告!已查明电波的发射地点,就在侍其巷。” “立即召集人马,我们即刻出发。” 高桥健一率领了一支特高课的精锐部队前往侍其巷。 侍其巷38号,离司前街16号仅有两三百米的距离。这是他们离司前街最近的一个据点。 此时,屋里气氛紧张异常。 “你快点,已经过了八点了。”齐嘉催促道。 “别催,快好了。” “何旭,你倒是快点啊。老庞要求在八点之前要将名单全部发出去。” “好了。”何旭松了口气,总算发完了,“我们赶紧撤离。” “你们两个,去那边。”两人刚拉开门就听见外面传来异样的动静。 遭了! 没想到日本人这么快就到了,现在出去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怎么办?只要他们一进来,就能发现电报设备。何旭望了望窗外,听着也来越进的脚步声。 跳。只有这一种办法了。 他什么身处二楼,说高也不高,跳下去性命总是无忧的,只是受点小伤怕是在所难免了。 窗子的外面与其说是一条小巷,倒不如说是缝比较合适。那只是两幢房屋之间的空隙,所以也没有引起特高课的人注意。之前还嫌弃这边位置差,通风不好。没想到今天却旧了他们一命。 两人依次跳下楼,也不管扭伤的脚裸,一个劲地往前跑。 终于出了特高课的搜查范围。两人这才感觉到脚裸传来的一阵剧痛,他们看了看对方狼狈的模样,相视而笑。互相搀扶着向约定地点走去。 当他们两人到达时,其他人都已经等候他们多时了。 “你们两这是怎么了?是让你们假装打架的,怎么还真打起来了?”其中一人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调侃道。 没错,齐嘉和何旭便是之前在医院里打架的病患家属和医生。只不过他们一个不是医生,一个也没亲人生病。这一切只是为了引起医院混乱而刻意安排的一场戏而已。就连围观的群众也有他们的人。 所有的一切都按计划在进行,除了周兆铭的逃跑。 何旭将名单交给庞毅,并告知他们已经将名单已密报方式发送给了重庆方面。只是那组电报机怕是要落在日本人手里了,真是便宜了他们 庞毅讲周兆铭逃跑的事和大家说了一下。众人无不感到失望。 “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让他察觉到了异样,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小杨自责地说道。 那个士兵就是小杨,而那个小胡子便是庞毅了。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庞毅说道,“我们名单到手了,也算是完成了这次的目标。至于周兆铭,总会有机会的。” 第四十章 废物 “什么?人跑了?”南造景子质问道,“你们这么多人居然连几个抗日分子都抓不到?”真是一群蠢材!现在周兆铭不知所踪不说,居然连一个抗日分子都没有抓到。 “南造课长,这真的是那些人太狡猾了。”高桥健一也没想到,这眼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了。 “哐啷”一声,原本拿在南造景子手中的茶杯被她扔在地上,碎片四溅,高桥健一等人一动也不敢动,任由着碎片化过皮肤,鲜血隐隐渗出。 在南造景子眼中,这满地的碎片犹如大日本帝国的尊严,已经被那些抗日分子践踏得粉碎。 “你们一个个还在这里干什么?周兆铭找到了?还是抗日分子抓到了?不是敌人太狡猾,是你们太愚蠢!”南造景子从没有这么挫败过,他们的一举一动仿佛都在别人的预料之中,这让她感到恐慌。到底是谁? “高桥,你等一下。”南造景子叫住正要离开的高桥南健一,“之前监听到的电报内容给我一份。” “是。只是……应该需要专门的密码本才能破译。我们现在完全不知道他们发的是什么内容。” 南造景子从没有这样挫败过。最近真是诸事不顺,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来苏州之后?不对还要更早,是从那次军统特工搜捕失败开始。 那次和现在的情况很像,明明都已经胜券在握了,时间,地点,都被他们掌握了,可还是棋差一招,就这么让人给跑了。火车站全是他们的人,在这样的天罗地网中居然能全身而退,怎么可能? 当时因为周兆铭的事而没有好好追查下去,现在想来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啊! 这个人是谁? 不同于南造景子的焦头烂额,这两天对于严墨寒来说,可谓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每天与韩灵韫朝夕相对,严墨寒知道自己之前低估了她的决心和毅力。没想到这两天的体能训练韩灵韫居然没有抱怨过一句,喊过一句苦,叫过一次累。完完全全不像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可这又好像在情理之中。想来也是,他严墨寒看上的人怎么会差呢? 依旧像往常一样,严墨寒傍晚时分送韩灵韫回家,顺道在韩家吃个晚饭再回去。一切与前几日别无二致,除了一个电话。 严墨寒接到电话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左右。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奇怪,带着沙沙的杂音,貌似信号不好。 “严先生,您要的书已经到了,已经派人送到您指定的地址了。” “那就好。” “只是,这些书的供货商出了点问题,跑路了,怕是以后严先生要的书不好找了。” 电话那头的人正是庞毅,他在向严墨寒报告这次行动的情况。 名单已经到手,并已经发给总部,只是周兆铭跑了。 周兆铭,还真是命大。不过,不会一直这么走运的,收拾他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现在名单到手,清除党国内部的蛀虫才是当务之急。 趁着现在南造景子还被这事绊住了脚步,困在苏州,有些事情要好好谋划谋划了。 第四十一章 心动 韩灵韫此时也还没有睡。 不知怎么,脑海中总是出现严墨寒的脸。他认真示范各种动作时的表情非常严肃,可是韩灵韫却觉得格外吸引她的目光。认真的他好像有一种魔力,督促着韩灵韫努力再努力,这样才不会让他失望,她不想看到严墨寒失望的表情。每次听到他的夸奖,韩灵韫觉得自己之前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想着想着,韩灵韫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我这是怎么了?”韩灵韫自言自语道,“天哪!为什么脑子里都是他?我不会是……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这两天太累了,一定是……” 第二天,韩灵韫果然起晚了。等她出起床出来,准备早饭的时候,严墨寒已经到一会儿了。 “你等等,我吃个早饭就好。”韩灵韫赶忙让小翠准备早饭。 “今天恐怕没空陪你了,我和伯父有事要谈。” “哦。” 韩灵韫顿时有些失望。哎,无聊!干些什么好呢? 哎呀,苏州回来这几天一直和严墨寒在一起,都没有和小怡见过面。她这样算重色轻友吗?不算!和严墨寒在一起是为了理想,又不是被他的美色所惑。 陆静怡见到韩灵韫的时候很也着实惊讶了一下。她的装扮完全不同于往日,显得格外干练。 “灵韫,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韩灵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回来有两天了,那个……有点忙,所以一直没来找你。”她越说越心虚。 “怎么样,你和严墨寒婚约的事搞定了吗?” 韩灵韫不知道怎么和陆静怡说明她和严墨寒现在的关系。她对严墨寒的猜测是万万不能同别人讲的,这不是说她不信任陆静怡,只是这件事知道了,对她来说也是种危险。 “嗯……就那样。” 陆静怡看着她别扭神情便知道他们中间肯定有什么事发生。看来两人等我关系有所改变啊。 “快快如实招来。” 韩灵韫见她一副看好戏的神情,脸慢慢红了起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瞧瞧,这耳朵都通红的,还好意思说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讨厌。” 两人一阵嬉闹。 “小怡,你说喜欢一个人时什么感觉啊?” “看不见的时候想要见他,看见了又不知道说什么,整颗心不停地乱跳。他开心的时候你也会跟着开心,他烦恼的时候希望能帮他分担。”陆静怡有些出神,仿佛想到了某个人,随即又别有深意地看向韩灵韫,“你问这个干什么?喜欢上谁啦,严墨寒吗?” “才,才不是呢。我怎么会喜欢他。”韩灵韫一脸心虚,立马否认道。 “哦~” “话说,你怎么这么清楚啊?”韩灵韫反问道,“你喜欢说啊,叶凯之吗?” “你别问了好吗?”陆静怡一脸忧伤。 “怎么了,叶凯之临走前还要我好好照顾你呢。” 原本以为是叶凯之一人单相思,没想到竟是两情相悦,可是怎么现在两人就是这般景象,与陌生人无异。 “他……” 陆静怡居然掩面哭泣起来,搞得韩灵韫一时手足无措。 第四十二章 叶父 韩灵韫不知道如何安慰陆静怡,只好将她拥入怀中,任由她靠在自己肩膀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陆静怡终于平静了下来。韩灵韫才松了一口气,安慰人什么的,她真的做不来,只怕多说多错。 “你,好点了吗?”韩灵韫问道,“如果不愿意说就不要说了,我也不问了。” “其实,哭了一场感觉好多了。” 陆静怡起先有些犹豫,那是她不愿触碰的伤口。她不愿提起,只想任由它在阴暗的角落里溃烂。可是现在想来或许说出来比闷在心里会好一些。 “你也知道,我父母去世之后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我那群叔叔伯伯瓜分光了。” “说道这事我就来气,那些都是你的,凭什么让他们拿走,你还不让我帮忙。”韩灵韫愤愤不平地说道。那帮子吸血鬼算什么亲戚,撕破脸又何妨? “你帮得了我一时,帮得了一世吗?他们都拿走了也好,至少得了清净。”陆静怡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再说,我那时根本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些,我父母去世后叶伯父来找过我。” “叶凯之的父亲?他找你干什么?” 陆静怡向她讲述了当时的事情。 父母出事后,叶凯之和韩灵韫一直陪着她,若不是他们,陆静怡觉得自己恐怕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一夕之间,失去两个自己最亲的人。 父母的丧事都处理完毕后的隔天,叶凯之的父亲-叶琛来找她了。说来也巧,当时正好叶凯之和韩灵韫都不在。 开始无非是说一下安慰的话,类似节哀顺变之类的,还说如果有困难的话可以去找他。 可是之后便说明了真正的来意。希望陆静怡能和他儿子保持距离。陆静怡万万没想到,他此行的目居然是这个。 陆静怡无法相信那个对她向来和蔼可亲的叶伯父,那个一直说着让她以后一定要成为叶家儿媳妇的叶伯父,和眼前这个让她和他儿子保持距离的是同一个人。 还是一样慈祥的微笑,现在看来却虚假无比。他怎么做到用这样关切的神情,说出如此伤人的话。 “你就这么同意了?” 陆静怡点了点头。 韩灵韫一直觉得陆静怡只是外表柔弱,没想到居然如此表里如一。她,居然真的就这样慢慢疏远叶凯之了。 “这事怎么都不告诉我?你还当我是你朋友吗?” 陆静怡黯然低头,沉默不语。韩灵韫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她虽然是怒其不争,但是更多的,其实是对自己的懊恼。 那段时间她一直陪着陆静怡,居然都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应该说发现了,但是以为她是一时接受不了亲人的突然离世,原本应该给她关心的叔叔伯伯居然还来谋夺原本属于她的财产。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 最让韩灵韫感到惊讶的是叶凯之的父亲竟然是这样的人。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那叶琛居然是这样的人。想当年你父亲可是帮了他不少忙,简直狼心狗肺!” “灵韫别这么说,叶伯父毕竟是长辈。再说这两年,他对我多加照顾,也算是不错的。” “那是他心存愧疚。有本事管好自己儿子啊,欺负你一个弱女子算什么?” “好了,你别生气了。事情都过去了。”陆静怡反而安慰起韩灵韫。 第四十三章 喜欢 韩灵韫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原本是想安慰陆静怡的,没想到,自己却成了被安慰的那个。 “小怡,爱情是要争取的,坐着等是等不来的。”韩灵韫说道,“你喜欢叶凯之,就应该让他知道,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你不应该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韩灵韫叹了口气,明明两情相悦,现在却弄成这个样子。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走了。现在兵荒马乱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面。” 陆静怡早就后悔了,叶凯之说要离开上海的时候就后悔了。她想告诉叶凯之,她是喜欢他的。可是,她答应了叶伯伯,又怎么好出尔反尔。 陆静怡也想过要追去火车站,可是,她答应过韩灵韫要帮她应付韩伯父。 但其实,这都是借口!她为自己的畏缩不前找的借口。说到底,她怕要是她说出来了,可最后的结果不是她想要的,那她又该如何自处? 她自然没有韩灵韫的勇气,敢于抗争。韩灵韫无论做了什么,都还是韩伯父的宝贝女儿,有人疼,有人爱。可她不一样,她怕被拒绝,害怕受到伤害,如果叶凯之心里根本没有她,那她的最后一点念想都失去了,陆静怡不知道到那时怎么该怎么办。她不想受伤,没有希望,也便没了失望。 “好了,不要说我了。反正现在也改变不了什么了。难不成我还能一路追过去?”陆静怡摆了摆手,不愿再谈这个话题。 韩灵韫想想也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只是徒增伤悲罢了。 “你不要岔开话题,不是在说你和严墨寒吗?赶紧如实招来。”陆静怡很开回复了往日的笑容。 韩灵韫有些害羞,她不确定是不是对严墨寒的感觉是不是男女之前的喜欢,还是因为他身份的转变而产生的好感。 “就,我觉得严墨寒这个人其实还不错。” “哦?哪里不错啊?当初是谁把人家贬得一无是处?” 韩灵韫见陆静怡一脸坏笑,更加窘迫了,可是,有些事情不和她说,她就不知道该找谁倾诉。 “哎呀,那时候不是不了解嘛。其实严墨寒也算是青年才俊了。” “之前一口一个卖国贼,才过了几天就变成青年才俊了啊。” 陆静怡明显感觉到了韩灵韫的变化。要是从前,提起严墨寒哪次不是咬牙切齿,哪会像现在那样满脸娇羞啊,只怕韩灵韫是喜欢上了严墨寒而不自知。 “你之前不是也说了嘛,这在上海滩能站得住脚的,哪个和日本人没点交情。”韩灵韫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严墨寒的真实身份。 “他靠近你的时候,你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韩灵韫韩灵韫想起和严墨寒相处时的情景。“有时候感觉好像不是自己了,他一直看着我的时候,心好像不受控制了一样,乱跳个不停。” “你喜欢上严墨寒了。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的进展也太快了。” “我喜欢严墨寒?你说的是你喜欢叶凯之的那种喜欢吗?”韩灵韫不确定地问道。 陆静怡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就是那种。 第四十四章 一名老汉在特高课驻苏州办事处的不远处前徘徊了很久。 怎么办?一家老小的命还在那人手里,他没得人选择。这年头真是好心没好报啊。 老汉硬着头皮来到大门口,结结巴巴地对卫兵说:“太……太君,那个……我找……找南造课长。” “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南造课长也是你想见就见的?” “不……不是,有……有个人要我传句话。” “什么人?” “他……他说……他叫周兆铭。” 那卫兵一听,立马拨通了南造景子景子办公室的电话。 南造景子一听,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得来全不费功夫。她立即召集人马向老汉家赶去。 周兆铭坐在一张破旧的八仙桌前,一手接过小孩端来的粥,一只手缩在袖子里,手里的枪对着那小孩,朝着孩子的奶奶看了一眼。 眼神中充满了警告,不要耍花招,要不然你宝贝孙子就看到到明天的太阳了。 那孩子看样子只有五六岁的模样,浑然不觉危险就在身边。“叔叔,你尝尝,奶奶煮的粥可好吃了。”那孩子盯着碗里的粥咽了咽口水,这可是白米粥啊,平常难道才能吃到。 周兆铭尝了一口,皱了皱眉,这味道真是……难以下咽。 “叔叔,你怎么不吃了啊?”孩子见他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疑惑地问道。他咽了口口水:“叔叔吃饱了,剩下的可以给我吃吗?” 老太连忙跑过来拍掉小孩正要去拿碗的手,一个劲的对着周兆铭点头哈腰:“小孩子不懂事,您别一般见识。我马上让他出去,不打扰您吃饭了。” “没事,让他吃。” 男孩听了立刻狼吞虎咽的地吃了起来。 周兆铭现在就希望南造景子赶紧过来,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他需要转移一下注意力,他现在一刻也不能松懈,可是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他担心自己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你多大了啊?” “八岁了。”男孩一边喝粥一边回答道。 八岁了啊,看着还是个五六岁的小孩啊。 这时,紧缩的大门被打开了。周兆铭知道他得救了,精神一松懈整个人趴在了桌上。 老太太紧紧将孙子护在怀中,这可是她的命根子啊,绝对不能有什么意外。 南造景子见周兆铭安然无恙也松了口气,事情总算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一行人抬着周兆铭准备离开,老汉忽然冲上前去,抓着周兆铭不让他们离开:“先生,你……你答应给的钱还……还没给。” 南造景子一听,示意手下那了点钱打发老汉。老汉拿着钱也不阻拦了,在一旁开心地数了起来。 “老伴儿,我们有钱了,终于不用饿肚子了。” “那人一看就是汉奸,你说你,当初就该让他晕死在外面,将他带回家做什么!” 老汉说道:“我当时也是好心。再说我们现在也得了不少钱财。这汉不汉奸的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小老百姓能活着就不错了。” 日本人也好,汉奸也罢,他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其他的事也不想管那么多。 第四十五章 说谎 周兆铭要求南造景子立刻送他去内。但是对于此时南造景子却有自己的考量。 “周先生,您现在不宜离开苏州。” “呵,南造景子,你是在用我的生命开玩笑。我几次三番遭遇危险,说到底还是你们办事不利。现在还要利用我做什么?”周兆铭说完大声地喘着气。 “周先生,我们这也是为您考虑啊,现在抓你的抗日分子还没有抓到。还有那名单周先生到底藏在哪?不会让那些人拿去了?” 周兆铭一听立马警觉了起来,决斗不能让南造景子知道他已经把名单藏匿的地址告诉了那些人。否则南造景子怕是不会在乎他的死活了。 “至于名单,南造课长大可放心,这么秘密的东西自然放在安全的地方。”周兆铭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还有什么比这里更安全。”还好,名单上的大部分名字他都记得,不然,怕是应付不来。 “那就劳烦周先生写下来,我立刻安排车子送您离开。” 南造景子看着手中的名单,有种如获重负的感觉,多日来的阴郁一扫而光。那些该死的抗日分子做了那么多,还不是什么也没得到。 现在是时候好好对付对付那些不知好歹的人了。 南造景子让高桥等人继续在苏州搜索抗日分子,她和周兆铭先行回上海。不过在走之前,还有一个人要见一见。 当南造景子出现在张府时,张彦成着实感到意外。事情都过去多日了,怎么又来找他,真是阴魂不散。 “张少爷,别来无恙。” “托南造课长的福,这几天过得还不错,没有被人随随便便关进监狱。” “张少爷,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也是秉公办理。”南造景子说道,“这次前来,是想和张少爷谈合作的。” “哦?什么合作?”张彦成并不认为他们是一路人,他虽没有抗日救国的雄心壮志,但也不屑与日本人为伍。 “张少爷貌似和严墨寒之间有些龃龉。”南造景子暗示道,“不知您有没有兴趣和我合作。” “南造课长是在说笑吗?这严墨寒不是你们的帝国的好朋友吗?据说他和土肥原将军也是交情不浅啊。” 张彦成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也不想掺和进去,只怕到时候他也讨不了好。 “张少爷,这是我的私人请求,与帝国无关。再说,你不是一直想对付严墨寒吗?这可是个绝佳的机会。” 南造景子自然不会向张彦成说明她对严墨寒的怀疑,但是她需要有一个人能时刻注意严墨寒的一举一动。在她看来,张彦成便是这个绝佳人选。 两人积怨已深,不可能被严墨寒所收买,又不用花费自己等我一兵一卒,到时候落人口实,可谓是一举两得。 张彦成听了南造景子的话有些犹豫了。的确,他本来打算去这两天去上海的,奈何全城戒严,先如今有了南造景子这个助力别说现在出城,到时候对付严墨寒也是个强有力的后盾。 可是他也知道,这些日本人怕是没安好心,只怕到时候被当枪使。他要好好衡量一下其中的利弊。 第四十六章 行动 韩灵韫回到家后一直在问自己,她是真的喜欢上严墨寒了吗? 明明之前一直想要退婚的,明明之前看到傅燕琳缠着他也没有什么感觉的。可是现在一想到他要是以后和别人在一起,她心里便不难受极了。 看来她是真的喜欢上严墨寒了,但是韩灵韫不能确定严墨寒是不是也喜欢自己。虽是之前严墨寒表示过喜欢她,对她一见钟情,不过在韩灵韫这都是他的小把戏,韩灵韫无法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没关系。既然确定了自己的心意,韩灵韫自然不会就这样放弃。现在不喜欢她也没关系,韩灵韫有信心,一定能让严墨寒喜欢上她。 不过,严墨寒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呢?她之前也仔细打听过严墨寒,但是都是有关与他商场上心狠手辣让人闻风丧胆的传言,完全没有风流韵事,好像他从来都不近女色。那就只能慢慢摸索了。 韩如海从没有见过韩灵韫平日里打扮得如此温婉。她一袭粉色绣花旗袍,搭配一个流苏压襟,于往日的她显得格外不同。 “漂亮吗?”韩灵韫转了个圈问道。 “漂亮,不过和你母亲比还差了端庄。” “知道了,我娘在你心里是最漂亮的。”韩灵韫整理一下因为转圈而有些凌乱的流苏。 不知道严墨寒会不会像他父亲一样,心里从始至终都只能容下一个人,即使生死相隔也不能改变。 韩灵韫漫不经心地吃着早饭,余光早已飘到了门外。 严墨寒怎么还不来。 “灵韫,怎么吃得这么少,是饭菜不和胃口吗?” “没……”韩灵韫赶忙认真吃了起来。 她总不能对着韩如海说,她在等严墨寒,想要看到他惊艳的眼神。 严墨寒看到韩灵韫时并没有像韩灵韫想得那样,反而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不过并没有逃过韩灵韫的眼睛。 原来他不喜欢这样的啊。 算了,就当是排除一个错误答案。 两人如前几日一样,来到严墨寒家中。 严墨寒之前就同韩灵韫讲过今天教她一些基本的防身术,可是韩灵韫今天的打扮根本不适合。 “你怎么今天穿成这样,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今天的训练内容吗?” “你手才刚好没多久,不适合剧烈运动。再说你之前说过要教我跳舞,今天不就是个好机会吗?”韩灵韫今天打扮成这样可不是来学什么防身术的。 严墨寒狐疑地看着她,他感觉韩灵韫今天怪怪的,不知道葫芦里买的什么药。莫不是之前训练太累了,把她吓着了,也好,今天放松一下。 韩灵韫选了一张胶片放入唱片机,悠扬的音乐在屋内想起。 “这位先生,我能请你跳支舞吗?”韩灵韫走到严墨寒面前,朝他伸出了手。 严墨寒哭笑不得,摇了摇头说道:“一般淑女都是要等男士来邀请的,你这样可不对。” “你都说了,一般,我就是不一般的那一种。再说,我喜欢主动出击。”韩灵韫意有所指地说道。 第四十七章 调戏 韩灵韫和严墨寒配合很是默契,与之前舞会的剑拔弩张完全不同。 “看来,之前是我小看了韩小姐,看来我是班门弄斧了。” 严墨寒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今天的她处处透着异样。原本以为韩灵韫想要借着跳舞的由头好好地整整自己,毕竟这几天她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严墨寒松开韩灵韫的手,往后退了一步。韩灵韫顺势上前,两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 “严先生,这支舞还没跳完呢,中途离场,可不对哦。”她的语气俏皮中带着一点诱惑。 严墨寒无奈,只好双手虚虚环住她的腰。两人的距离比之前近了不少,他闻到一股幽香,不似时下流行的香水味道,淡淡的茉莉花香,好像又夹杂着柑橘的清香。这味道就如同她一样,犹如黎明的第一缕曙光,让人充满希望。 不过在他怀里的那位可就没有这么安分了。 韩灵韫微微靠向严墨寒耳边,轻声说道:“那是严先生教导有方,以后请多多指教。” 她说话时的气息令严墨寒的耳朵微微发热,逐渐变红。 “哟,你耳朵红了。” 严墨寒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碰触了一下,若有似无。索性音乐在此时停止了,要不然只怕他要出糗了。他急忙松开韩灵韫,向后退了一步。 韩灵韫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个故作镇定的男人:“你知道,你脸红了吗?” 严墨寒眼中闪过一丝懊恼,连忙转身走向不远处的茶几,他要喝口茶压压惊,今天的韩灵韫太奇怪了。 韩灵韫看着他有些局促的背影好心没有提醒他,不只是脸,脖子也是粉色的。看来之前说喜欢她也不见得是假的。韩灵韫顿时心情更加愉悦了。 严墨寒故作镇定地拿起已经凉透的茶,狠狠灌了一口,早已没有原来细细品味的心情了。 韩灵韫见他一通牛饮,有些心疼那上好的茶叶。不过这心疼很快就消失了,她从未见过严墨寒如此失态。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仿佛都能置身事外,冷眼旁观,好像没有什么事能够扰乱他的心。 一杯茶下去,严墨寒总算稳住了心神,恢复了往的神情,面不改色地说道:“今天就到这,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你不送我吗?” “咳……”严墨寒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还有事要处理。” 韩灵韫觉得今天应该到此为止了,不能再逗他了,这种事情还是要循序渐进,过犹不及。 “那好,那我就先走了。”韩灵韫做到门口,好像有想到什么,回头对着严墨寒嫣然一笑,“严先生,明天见。” 说完又一溜烟地跑了,留下一脸懵的严墨寒。 他,这是被调戏了吗? 严墨寒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现在的心情。一直苦苦追寻,求而不得的,原本以为永远不可能拥有的,现在那人却就这样随意地塞到他的怀里,说,现在它是你的了。 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好像泡沫一样,他龃龉不前,害怕一伸手,它就消失了,可若不伸手,又怕它就这样溜走了。 第四十八章 钓鱼 韩灵韫一页一页翻着手中的书,可上面的字却一个也没看进去。 严墨寒已经好几天没有来见她了。他到底在忙什么?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就都多少个三秋了,面见不到就算了,连个电话都没有。 韩灵韫原以为严墨寒说钟情于她,至少有那么一两分是真的,可现在看来全是假的。 原本想要“曲线救国”,目前来看也是前路漫漫,道阻且长。 韩灵韫满心烦躁,“啪”的一声将书合上。山不来就我,我就山。即使他是齐天大圣,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什么?你家少爷去西郊钓鱼了?” 韩灵韫满脑的的问号。钓鱼?没想到他还有这个爱好,他以为他是姜太公啊。没想到严墨寒居然喜欢钓鱼这么无趣的事。 “是啊,少爷今早出门的时候还碰上了南造课长。” 韩灵韫心头一紧:“就他们两人?” 管家见韩灵韫神色紧张,深怕韩灵韫误会,赶忙解释道:“哪能啊,南造课长出门怎么也要带个几个士兵啊。” “要不我立马安排司机,送小姐过去。若是少爷见着您,定然是欢喜的。” 韩灵韫赶忙摆手拒绝。 南造景子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来找严墨寒,要是现在这么贸然跑去找他,说不定会陷他与危险之中。还是改天再来找他。 “没想到严先生还是个钓鱼高手。” “南造课长过奖了,南造课长才是深藏不露啊。” 两人皆收获满满,但仔细一看还是南造景子略胜一筹。 “运气而已。” “南造课长过谦了,钓者六物:竿也,线也,浮也,况也,钩也,饵也。一不具,则鱼不可得。想来南造课长也是深谙此道,又怎么会只是运气而已。” “严先生说的对,也不对。”南造景子停顿了一下,似有深意的说,“我认为钓鱼,最重要的是鱼饵。若没有鱼儿喜欢的鱼饵,它又怎会上钩?” 严墨寒拎起水桶,将钓到的鱼重新放回了河里,有条不紊地收拾着渔具,好像完全没有听出话中玄机。 “南造课长前来找我,不会单纯是想陪我钓鱼。” “我听说,严先生和韩小姐最近相处的不错,想来不日便可喝上你们的喜酒了。” 南造景子面带笑容,不动声色地催促着严墨寒赶紧行动。 严墨寒明白,他的行踪一直都在南造景子的监控之中,他和韩灵韫这些天来交往甚密,南造景子不肯可能没得到消息,她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看来得加快行动了。不然…… 严墨寒不敢想象。 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制定一个完美的计划,在南造景子的眼皮子底下偷天换日。 “自然不会让南造课长久等的。” “那我就静候佳音了。严先生也早点回去,要变天了。” 说完南造景子起身告辞,带着士兵先行离开了。 严墨寒也不在意,将她留下来的鱼重新放回了河里。 是啊,要变天了,可得早做准备。 南造景坐在车的后座,一边仔细擦拭双手一边问道:“这几天严墨都在这里钓鱼?” “是的。并没有见他接触过其他人。”高桥健一回答道。 严墨寒这人表面看来没有嫌疑,可是南造景子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直觉告诉她,严墨寒与最近发生的事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继续监视,不能断人,回来后让他们立刻向我汇报。” “是。” 第四十九章 鱼腹藏书 监视严墨寒的人正在向南造景子汇报严墨寒的一举一动。 “确定没有什么遗漏的吗?” “没有,您走后严墨寒也离开了,并没有去其他地方,直接回家了。” 手下人对于南造景子的举动很是不解,却也不敢多问。 最后一丝光亮被吞没,夜色笼罩大地。 风微凉,吹动这河边的草丛,一个人影若隐若现。 那人一身渔夫打扮,在河岸边摸索着,不一会儿便在靠近河岸的水草中找到一个渔网。渔夫将鱼网中的鱼放入竹篓中,快步离开了。 哎,今天又要喝鱼汤了,鱼是个好东西,那也抵不住天天吃啊,这都多少天了,什么时候是个头。 那人回到家中,急忙将鱼清理了起来。 今天还是红烧,天天喝汤太清淡了。他一边清理一边盘算着。 忽然,他停下了动作。 终于不用再吃鱼了。 他从鱼腹中取出一节密封好的细长竹子,双手洗净后,小心翼翼地将竹子里的纸张取出。 是一张地图,上面详细的标注这地址和路线,还有各个卡口。 终于要行动了。 在煤油灯微弱的亮光下,那人低着头,仔仔细细地看着地图中的每个细节。 那人抬头,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他的笑脸。 那人竟然是小杨。 严墨寒坐在书桌前,双眼紧闭,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预演着行动方案,考虑着各种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从这里出城到西郊大概需要四十分钟,会经过五个卡口。其中四个卡口只需要出示通行证便可放行,剩下的一个卡口会严加盘查,检查大约需要五分钟。 如果要绕过这个卡口,那就要向北绕行,这样无论如何也无法在一个小时内到达西郊。 到底该怎么办?管家的敲门声打断了严墨寒的思考。 “少爷,可以开饭了。”管家想了想有说道,“韩小姐下午来找您了,要不要给韩小姐回个电话?” 严墨寒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拿起电话播出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韩家也正值晚饭时刻。 韩灵韫心不在焉地拨弄着碗里的米饭,也不知道严墨寒怎么样了,不会苏州的事被南造景子知道了! 不会,要是事情败露了,自己不可能还能坐在这里吃饭,应该早就被南造景子请去喝茶了。 韩灵韫筷子捡了几粒米饭要往嘴里送,皱了皱眉头,又放了下来。南造景子可不会无缘无故的找他去钓鱼,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严墨寒怎么也不打个电话来,害得她平白在这里担心。 韩如海看着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刚要开口询问,电话铃声便响了起来。 林嫂刚要去接电话,变被韩灵韫制止了。 “我来,我来。” 韩灵韫急忙放下筷子便要去接电话,脚不小心被椅子绊了一下,她顾不得脚痛,跑到电话机旁,深吸了一口气,假装镇定的拿起了话筒。 “喂。”虽然韩灵韫极力掩饰,但语气依旧透露着一丝欣喜。 “好的,知道了。” 韩灵韫挂了电话,一脸失望,电话那头并不是她等的人。 她揉了揉刚刚撞到的地方,慢腾腾地回到餐厅继续数着米粒。 此时韩如海心中一片了然:“这是在等谁的电话啊?” “没……没等谁电话啊,就,就我和小怡约了明天去诗社,她提醒我不要忘了。” 韩灵韫低着头,不想让父亲看到她此时羞红的脸。 “哦,我听说你今天去找墨寒了,还以为你在等他的电话呢。” 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第五十章 口是心非 电话铃声响个不停。 林嫂却在那不动,一脸笑容地看着韩灵韫,完全没有去接电话的打算。 韩灵韫又羞又恼,赶忙催促林嫂去接电话,还额外嘱咐道:“要是有人找我,就说我不在。” “喂。”林嫂转过身子,微笑的看着韩灵韫,“原来是严先生啊。” 韩灵韫连连摆手示意,只听说林嫂说:“你找小姐?小姐让我跟你说她不在。” 林嫂用手捂着话筒,一脸无奈地看着韩灵韫:“小姐,严先生一定要您接电话。” 韩灵韫只好起身,从林嫂手中接过话筒,还不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这一个个的胳膊肘都往外拐。 “听说你今天来找我了?”低沉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夹杂着一丝笑意。 韩灵韫耳朵一阵酥麻,她用食指卷着电话线,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就,就顺路。”韩灵韫脑中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那个,你没事?” “你在担心我?”严墨寒语气未变,可韩灵韫就是觉得他肯定在笑。 “没事我挂电话啦。”韩灵韫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烧起了,这是之前完全没有的体验。仅仅一个电话便让她百转千回,心跳前所未有的快。这就是小鹿乱撞的感觉吗? “我明天来找你。” “嗯。” 韩灵韫的声音细不可闻,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 林嫂的厨艺有进步啊,比之前的好了不少。不一会儿韩灵韫就将碗里的饭吃完了,菜也比平时吃的多了些。 韩灵韫忽然想起来,明天自己要和陆静怡去诗社。怎么刚刚就和失忆了一样,一口就答应了严墨寒明天见面呢? 韩灵韫揉了揉头发,叹了口气,现在如何是好?现在打电话给严墨寒,可是她还是想亲眼看看他是否真的平安无事。要是回绝陆静怡,她肯定要问为什么不去了,毕竟诗社的聚会之前她从未缺席过。 算了,看他们俩明天谁先到。 嗯,就这样。 深夜,特高课。 南造景子与第十一军司令官冈村次郎通完电话,就迫不及待的将地图摊开,铺在桌上。地图上红色的标记秘密麻麻,那是已经被日军占领的地区。 南造景子拿起笔,将鄂北,豫南等地区也标注成了红色,这些地方,不日便会在帝国的统治之下。一想的这里,连日来的沉闷也一扫而光。这将会成为她履历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去年经过几个月的大战,虽然攻克江城,但是这次战役使得日军元气大伤,伤亡超过了二十五万,战事便进入了战略相持阶段。 现在,他们有了周兆铭的这份名单,必然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极大的胜利。 此次若能一举攻下鄂北,豫南,便可解除国军对平汉线交通的威胁。整个华国便如探囊取物一般,手到擒来。 而此时的上海依旧一片歌舞升平。百乐门,仙乐斯里,那群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依旧过着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的日子。他们所饮的并非美酒而是同胞的血泪。 这一片浮华之下,暗藏着多少的杀机,又有多少人为了理想在奋斗。 第五十一章 集会 当陆静怡来到韩公馆门口时,便看见韩灵韫正在四处张望。 看到来人是她时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原本上扬的嘴角也耷拉了下来。 怎么是小怡先到,严墨寒呢?韩灵韫对于自己的反应有些吃惊,原来她心中的天平早已倾斜。 这,算重色轻友吗? 不算!她现在这么关心严墨寒,不过是为了完成自己保家卫国的崇高理想,怎么算重色轻友呢? “怎么,看到我很失望?”陆静怡一脸好奇的问,“你在等谁啊?” “啊,没,没有啊。”韩灵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那我们快走。” 陆静怡挽着韩灵韫韩灵韫的手就要往外走。 韩灵韫却站在原地不动:“我肚子有点饿,刚刚没吃饱,我们再去吃一点。你吃早饭了吗?” 陆静怡看着韩灵韫一阵手忙脚乱的样子,一阵好笑。看来确实在等其他人。 韩灵韫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她觉得自己还是得见一见严墨寒,不然一颗心悬着,着实让人难受。 韩灵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向外张望着。 怎么还不来,这面包都要吃完了。韩灵韫一点一点地撕着面包,慢腾腾地往嘴里塞。 面包吃完了,严墨寒还是不见踪影。 “那个……”韩灵韫犹豫着,不知怎么开口。 “我有点口渴了,我们喝杯茶再走。”陆静怡体贴地说道。 韩灵韫眼睛顿时一亮,连忙点头同意,让小翠赶紧去泡一壶好茶。 “这是我之前从苏州带来明前碧螺春,你还没尝过,这次可得好好尝一下。” 一杯茶将尽,韩灵韫不知道再找什么借口拖延,所幸,门外传来汽车的声音。 韩灵韫快步向屋外走去,看到严墨寒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强忍着想要上前拥抱他的冲动,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严墨寒。 确认他没事,这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想来今天韩小姐是不能赴我的约了?”严墨寒看了一眼在她身后的陆静怡说道。 “不是…………对,我之前和小怡说好了,今天要去诗社。对不起。”韩灵韫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那声对不起也不知严墨寒是否能听到。 韩灵韫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释。说昨天答应他时完全忘了与陆静怡还有约?严墨寒肯定不会相信的,他一定认定了自己是故意失约,想让他难堪。 “我送送你们。”严墨寒对着韩灵韫笑了笑,仿佛对此并不在意,“正好,有些话想和你们说。” 他没生气。韩灵韫松了一口气,可转念又一想,他为什么不生气?他应该要生气才对啊。原来自己在他心中无足轻重啊。想到这,这口气又提了上来。 严墨寒见她韩灵韫表情情时喜时忧,莫名觉得有些可爱。真不知道她那小脑袋里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最近,诗社什么的这种集会活动还是尽量不要参与了。”在开车送她们俩去诗社的途中,严墨寒突然开口道。 韩灵韫表示不解,但严墨寒却一直保持沉默,并未开口说明原由。 “灵台无计逃神矢,风雨如磐暗故园。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一位身着中山装的青年学生正在慷慨激昂地演讲,“同学们,正如周先生所说的我们的国家正处在风雨飘摇之中。我们的国家,我们的人们,都需要我们。我们应该拿起武器,反对帝国主义的侵略。同学们,虽然我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但是我们能以知识为武器,我们能唤醒那些还在沉睡中的人民,我们能在这危难时刻挺身而出,扞卫我们的祖国……” 在座的同学一个个皆听的热血沸腾。对!我们虽然无法上前线抗战杀敌,但是我们能用自己的方式保卫祖国,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韩灵韫觉得自己的一腔热血终于能够尽情地挥洒了,她完全将严墨寒之前说的话抛之脑后。 第五十二章 游行 1939年5月1日。日军第十一军司令官冈村次郎为解除国军对平汉线交通及江城的威胁,向鄂北,豫南地区进攻。 1939年5月4日。上海爆发了大规模的示威游行。 大街上,学生们拉打倒帝国主义的条幅一路游行,学生们一个个热情高涨。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还我中华!” 浩浩荡荡的队伍沿着许昌路一路前行,眼看就要到达日本宪兵司令部门口,警察忽四面八方冲了过来,冲散了学生的游行队伍,许多学生们被手持警棍的警察推倒在地。 警察们毫不留情地挥舞着手中的警棍,一片片惨叫声响起。 韩灵韫一边躲避着警察的袭击,一边挥舞这手中的旗帜,高声呼喊着。 “打到日本帝国主义,还我中华!” 心中的悲愤异常,同为华国儿女,在这危及国家存亡的时刻却不能一致对外,却对自己的手足同胞拳脚相加。 手中的旗帜被打落了,便挥舞着拳头,韩灵韫依旧在呐喊:“打到日本帝国主义,还我中华!” 游行的学生们也不再一味的躲避,纷纷加入进来,那一声声的呐喊承载着中华儿女的希望,胜利的曙光终将照耀这满目苍夷的华夏大地。 游行最终还是被正压了下来。 韩灵韫与游行的学生一起被关进了昏暗的大牢。 周围的环境是陌生的,周围的面孔也是陌生的,这一切都是陌生,但韩灵韫并不害怕,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信仰,她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勃勃生机,她看到国家的未来。她相信他们终将胜利。 陆静怡好不容易找到了严墨寒,想让她去阻止韩灵韫参加游行。她并不知道,此时的韩灵韫已经身处牢房。 严墨寒叹了口气,却也没有感到惊讶。他知道,这个现在这个时候恐怕韩灵韫早已被抓了。 “你现在回家,打个电话给韩伯父,就是灵韫今天住你那里,不回家了。其他的就交给我。” “好。” 陆静怡走后,严墨寒径直去了韩公馆。若是韩灵韫没事必然会回家,若是不幸被抓,也要找个合适的借口才,好去找南造景子要人。 严墨寒同韩如海一直待到天色渐暗也不见韩灵韫回来。 严墨寒一刻也不想等,他迫切的想要救出韩灵韫,确认她平安无事。 可是,欲速则不达。严墨寒知道不能让南造景子看出他对韩灵韫的在乎,他只能等。 就一个晚上,明天,明天便能救她出来了。 “灵韫今天不回了。”韩如海看着他心神不宁的样子,以为他是在等韩灵韫,又不好意思开口询问。 “伯父,我和灵韫的婚礼,我想就在下个月举行。”严墨寒不想再等了。 韩如海有些犹豫:“苏州回来后,我答应灵韫给她一点时间。这事儿,我说了不算。” “伯父请放心,我已经问过灵韫的意见了,她再怎么说也是女孩子,不好意思跟您开口。” “好!好!婚礼可不能马虎,我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韩如海觉得自己这些年来最开心的一天。 第五十三章 放人 快接近中午时,严墨寒才起身前往特高课。 南造景子对于严墨寒的到来并没有感到不惊讶。监视的人回报,昨天严墨寒很晚才离开韩公馆,想来是韩如海找他商议如何救他女儿。 “我以为严先生昨天就会来找我。”对于严墨寒的来意,南造景子十分清楚。原本以为韩灵韫在他心中多少有些分量,没想到他居然毫不上心。“这次行动想必严先生早就收到消息了,我还当严先生是怜花惜玉之人,没想到你竟如此铁石心肠。“ “在下不是很明白南造课长的意思。“严墨寒走到沙发边,倒了杯茶,径自坐了下来,“我为了救韩灵韫于水火,可是费尽了心思,劳心劳力,好不容易才将人救出来。南造课长,你说对吗?” “韩如海有你这样的好女婿也算是有福气了。” “就是不知南造课长何时能放人?”严墨寒低头抿了一口茶,“婚礼总不能缺了女主人。” “啪,啪,啪。”南造景子一边鼓掌一边说道:“严先生果真没叫人失望,那我提前说声恭喜了。至于韩小姐,想来是那些警察一时不察抓错了人,严先生随时都可以将人带走。” “那就多谢南造课长了。喜帖不日我亲自给您送来。” 这严墨寒心思深沉,不好掌控,等到韩家的财产收入囊中之后,下一个就该轮到他了。 南造景子在心中默默地盘算着。 提篮桥监狱内,两个狱警将几个带头闹事的学生单独关押了起来。 “这些学生还要关多久啊,以前家人来交钱就可以赎人了,怎么这次卡着不放?” “日本特高课的南造课长下的命令,说是这次要严惩,杀鸡儆猴。” 由于参与游行的人数众多,每个牢房里的人都满满当当的,就连坐着都显得拥挤,根本没办法好好休息。 熬了一夜,所有人都有些精神萎靡。他们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眼圈发青,完全没有了刚进来时的斗志昂扬,意气风发。 每个人心中此时都忐忑不安,已经一天一夜了,没有一个人能离开。 以前就是吓唬吓唬他们,只要找些关系,交够钱,便能出去。这次和之前不一样,渐渐地,有人开始慌了。 有些学生安耐不住,开始叫嚣着自己认识某某课长,某某局长,然而却没人买账。 韩灵韫一个人蹲在角落,反思着,是否自己太过于冲动了,没有考虑过后果,她一晚上没回家,父亲应该着急了。 她对于自己的处境却并不担心,韩灵韫笃定严墨寒一定能救她出去。当初严墨寒只是稍微提醒了一下,他没有严厉阻止自己去参加集会,那就说明严墨寒一定有办法保她平安无事。她相信,严墨寒一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身处危险之中,而不伸以援手。 “韩灵韫,你可以出去了。”狱警将牢门打开,把韩灵韫带了出去。 严墨寒身着一身黑色西装,白色衬衣,领带打着温莎结,头发一丝不苟的向后梳着,犹如神邸一般出现在韩灵韫面前,微笑着看着她。 这一瞬间,韩灵韫觉得昏暗的牢房瞬间明亮了起来。 “我们走。”严墨寒上前牵着韩灵韫的手说道,“出去之后我会立刻筹备婚礼,我们……结婚。” “结婚?为什么?”韩灵韫一愣。 “你以为南造景子能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放了你?凡事都是有条件的,我们结婚,她放人。” 第五十四章 后悔 “为什么?” 韩灵韫听了严墨寒的解释很疑惑。他们结不结婚和南造景子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放的不是韩家大小姐,而是我严墨寒的夫人。”严墨寒神色严峻地说道,“不管你愿不愿意,婚礼势在必行。” 韩灵韫发觉自己并不像当初那么抵触。她一直想要报效国家,将日本人赶出华国。 结婚以后严墨寒总不能事事都瞒着自己,总有需要她的地方,加入他们的抗日组织也就容易多了。而且,还能天天见到他,这样想想,结婚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严墨寒将韩灵韫带到自己家中,让她好好收拾一下自己。 浴室里已经放好了洗澡水,换洗的衣服也叠好放在一边。 韩灵韫一看顿时羞红脸,他……他连内衣这么私密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水温刚刚好,韩灵韫躺在浴缸里昏昏欲睡,她陡然想到和她关在一起的那些进步青年。 她匆匆洗完澡,跑去找严墨寒,他那么厉害,肯定有办法救人的。 “严墨寒救救他们,你能救我出来,也一定能想到办法救他们的。” “韩灵韫,我不是神,我救不了所有人。”严墨寒转过身,双手抓着韩灵韫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你不是小孩子了,他们也一样,游行之前就应该想到是这样的后果。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做作为负责,他们也一样。” 韩灵韫不知道那些学生会怎样,这么多鲜活的生命不应该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结束。可是她却无能为力,在敌人面前,她显得太过于弱小,她只能寄希望于他人。 而那个人却跟她说他没有办法。 严墨寒看着她失望的表情,安慰道:“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回家。不要让韩伯父担心。” “父亲他没事?”韩灵韫担心的问道,父亲他原本身体就不好,不能受到刺激。 “伯父现在还不知道你的事,既然担心他,以为就不要再做这样的事,凡事三思而后行,不要凭着一时的冲动行事。” 严墨寒说着,拍了拍韩灵韫的手臂,韩灵韫不由缩了一下,好痛。之前还不觉得,现在整个人放松下来才改到疼痛。 严墨寒见状,不顾韩灵韫的推拒,抓着她的手,轻轻撩起袖子,他倒吸一口冷气,只见韩灵韫的手臂上一片淤青。 严墨寒叹了一口气,脸色阴沉地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一言不发地帮韩灵韫处理手臂上的伤。 严墨寒小心翼翼地帮韩灵韫处理完伤口,依旧一声不吭,转身离开了。 韩灵韫从来没见过严墨寒这个样子,她顿时慌了神。 眼看严墨寒就要走出房间,韩灵韫急忙跑上前去,拉住他。 “你,你别生气啊。我知道错了。” 严墨寒转身,看着韩灵韫泪眼朦胧的双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抱住了她。 严墨寒是在生自己的气。 明明有那么多的方法,他却选择了韩灵韫最可能受伤的那一种。他犹豫过,他提醒韩灵韫不要参加诗社的活动。 可是之后呢?他心安理得的认为,若是韩灵韫去了,那便是天意。 可他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他给韩灵韫设下的陷阱,为了自己的私心设下的陷阱。 他也以为能护住韩灵韫,可是她还是受伤了。 严墨寒后悔了,当看到韩灵韫受伤的手臂,他真的后悔了。 第五十五章 表白 韩灵韫回到家,就看见韩如海满脸笑容地在客厅等着她。 “你这孩子,结婚是好事,有什么好害羞的,难道还怕我反对不成?”韩如海见韩灵韫跟在严墨寒背后,低着头一声不吭的样子,以为她难为情了,“墨寒都跟我说了。” “嗯。”韩灵韫依旧低着头,“我,我先上去了。” 韩灵韫急急忙忙地跑回自己房间,扑在床上,将头埋在枕头里。 脑海中回忆之前的画面。 严墨寒将她紧紧拥入怀里,她都能听到他的心跳。 “我们结婚,好吗?”不似之前的强硬,韩灵韫居然从中听出了意思恳求,“如果……如果你不愿意,你可以拒绝。” 韩灵韫觉得好像无数烟花在脑海中绽放。严墨寒这是在求婚吗? 韩灵韫发现即使有其他选择,她还是不想拒绝严墨寒。 韩灵韫想要伸手去回抱严墨寒,就在双手成就快要碰到了他时,严墨寒松开了他。 “还是不愿意啊。”严墨寒自嘲地笑了笑,笑容中带着悲伤。 严墨寒看着欲言又止的韩灵韫,以为韩灵韫担心南造景子会为难她,说道:“其他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你若不想嫁,那便不嫁。” 韩灵韫不知道严墨寒怎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她只是有些害羞了,不知道怎么开口而已。 “我,我没说不愿意。” 韩灵韫说完又将头埋进了严墨寒的怀里。 严墨寒一时竟手足无措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狠狠地抱住了韩灵韫。 “韩灵韫,你这辈子别想再我身边逃走,我再也不会放手了。即使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放手了。” 韩灵韫从枕头中抬起头来,过了这么久,她的脸还是红的厉害。 现在回想起来,严墨寒是在向自己示爱,他肯定喜欢自己。韩灵韫想着想着,感觉脸似乎比之前更烫了。 我这是要爱情事业双丰收了吗?以后我们俩就可以夫妻同心,联手抵御外敌了。韩灵韫一边想着,一边欢乐地哼起了歌。 她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陆静怡。 韩灵韫敲开书房的门,告诉韩如海要去找陆静怡,还没等韩如海反应过来,就匆匆跑开了。 “这孩子,不是刚刚从陆家回来吗?怎么又要去了。” “她们女孩子总有说不完的话。”严墨寒看着门口,笑着摇了摇头,她还是这般充满活力。 “伯父,我刚刚说的希望你考虑一下。” 韩如海摇了摇头:“这太危险了,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怎么办,灵韫怎么办?” “我已经全都考虑好了,在南造景子动手之前,伯父你离开这里。”严墨寒指着地图和韩如海讲他的计划,“婚礼仪式就按照西方的习俗在教堂举行,这里。到时候,上海滩的政商名流都会前来参加。这么多重要人,肯定会派重兵保卫,这是市内各个卡口守卫最松的时候。仪式结束到晚宴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们只要利用好这一小时的时间,就不会有问题。仪式一结束我会安排人员立刻送你离开。从教堂到西郊用时不超过一个小时,等到有人发现你不见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上海了。” 严墨寒向韩如海保证这个计划万无一失,即使出了差错也查不到他身上。 韩如海考虑了一下,点头同意了,这或许是他能活着的唯一机会。如果,如果计划失败,他也绝不会连累他们俩。 第五十六章 婚礼筹备 当陆静怡得知韩灵韫和严墨寒即将结婚的时候,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便觉得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小白兔怎么可能逃得出大灰狼的手掌心? 不过,下个月就举行婚礼,是否太过匆忙了些?但陆静怡转念一想,就是明天举行婚礼,凭严墨寒的本事,也能办得风风光光。 “你看起来,好像蛮开心的嘛。”陆静怡看着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地韩灵韫说道。 “我哪有?”韩灵韫这才发现自己的嘴角一直不自觉地上扬着,赶忙收敛了嘴角。 “我们严少出手果然不一般啊,韩小姐,你可是前不久还死不承认喜欢上他,这才过了多久啊?啧啧啧……怕是喜帖明天就会送到我手上了。” “跟他有什么关系,我不同意,这婚也结不了。” “喔,原来不是严少手段了得,是我们韩小姐心甘情愿的呀。” “我,我只是并不排斥。你知道吗,他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觉得世界都亮了。就好像只要他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害怕。”韩灵韫不知道如果形容她当时的感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陆静怡捂着嘴笑个不停,韩灵韫这是明明爱上了还不自知啊。 婚礼在韩灵韫回家的第二天就有条不紊地开始筹备了。 作为这场婚礼的主角之一,韩灵韫却什么都不用操心。严墨寒问了一些她的喜好后就着手开始筹备了。 韩如海觉得她太不上心,韩灵韫觉得她完全插不上手,严墨寒已经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不过韩灵韫也觉得不能做甩手掌柜,毕竟这也是她的婚礼,一生可就这么一次,她决定去看看严墨寒那边进展如何。 “你来的正好,我正准备去找你。” 韩灵韫刚刚进门,就被严墨寒牵着向停在门口的汽车走去,载着她去了一家成衣店。 “时间太赶了,礼服没办法订制,只能先选成衣,不喜欢的地方,我们再修改一下。” 严墨寒对此十分抱歉,他不想韩灵韫受一点委屈,别人能做到的,他会做得更好。现在婚礼却因为他的关系许多地方只能将就。 韩灵韫对此倒是无所谓,看到严墨寒对婚礼如此上心,顿时心里觉得甜甜的,比吃了她最喜欢的蛋糕还要开心。对于礼服,韩灵韫并未多加纠结,很快就选定了一件白色婚纱。 “那花呢?你喜欢什么花。” “红玫瑰就算了。”韩灵韫想了想,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花,“其他的你看着办。” “那我选好了花,给你送过去,看看喜不喜欢。” “嗯。” 两人刚走出服装店,就听见一阵叫喊声。 “号外号外,周兆铭与日本人通电。号外号外……” 严墨寒停下了脚步,脸色阴沉。周兆铭如此大张旗鼓的通电投敌,怕是会在党国内部掀起巨大的风波。 韩灵担心地看向韫严墨寒,见他脸色阴晴不定,想来这个消息对他打击很大。周兆铭可是国民政府的第二把手,这恐怕不亚于塌了半边天。 韩灵韫买了一份报纸,塞到严墨寒手里。 “你,没事?”韩灵韫想要安慰他,却不知如何开口。 严墨寒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地带着韩灵韫离开了。 周兆铭如此明目张胆的叛国,必然会给那些意志不坚定的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以后他们的处境估计会更加困难。 第五十七章 洋桔梗 周兆铭通电投敌似乎对严墨寒没有丝毫影响,隔天严墨寒就带着他选好的花来见韩灵韫。 “好漂亮的花。”韩灵韫看到的第一眼便喜欢上了这花。 粉色的花瓣妩媚地呈现出各种波纹,每一片花瓣都向外微卷,层层叠叠地包裹着花芯。“这是什么花?” “洋桔梗。” “我怎么从未见过?你再哪找到的?” 严墨寒只是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这些天严墨寒到处奔波,跑遍了上海的花店,才找到符合他心意的花,他看到这花的第一眼就知道韩灵韫一定会喜欢的。 “到时候再加点百合,愿我们,百年好合。” “好。” 严墨寒选择洋桔梗除了觉得韩灵韫会喜欢外,最重要的还是它的花语,卖花的人说这花代表不变的爱、我心如一。严墨寒不是说不出口,而是有语言表达爱意太过于苍白无力,他相信总有一天韩灵韫会感受到他的真心。 这些天韩如海一直呆在家中,陪着韩灵韫,他知道和女儿相处的时间过一天少一天,韩如海珍惜这所剩无几的时间。 韩灵韫只以为他是舍不得自己出嫁。她觉得,日子应该和之前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她随时都可以回家看韩如海,又不是隔着千山万水。 “才一转眼的工夫,我的小灵韫都要嫁人了。”韩如海摸了摸她的头发:“总觉的你昨天还是个小婴儿,那么小一点,软乎乎的一团,我抱在手里都害怕不小心伤了你。” 韩灵韫抱着他撒娇道:“爹,要不我不嫁了,我一直陪着你。” “傻丫头,说什么傻话。我什么都不求,只求能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向之前闹得很大的示威游行你可不要参加。” “爹,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你和娘给我取这个名字,不就是希望我有灵气,有才气,有气节,就像谢道韫一样。” “是啊。”可是韩如海现在只希望她平平安安,或许这名字,当初取错了。 1939年5月。 日军为了消除鄂北,豫南方面中国军队对江城的威胁,向鄂北随县枣阳地区发动进攻。日军第十一军司令官冈村次郎以第三、十三、第十六师团和骑兵第二、第四旅团等,向随县、枣阳地区进攻。 国军提前判断出了日本的企图,为牵制和阻击日军进攻,华国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仁宗将所属部队编为左、右两个集团军和江防守军进行防御,并实行反击。 战至23日,第五战区部队先后收复枣阳、随县。日军退回钟祥、应山,恢复战前态势,战役宣告结束。 凌晨,特高课依旧灯火通明。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被南造景子拉去“教育”一番。劈头盖脸痛骂一番还算是好的,怕就怕…… 南造景子知道越是这样的时刻就越要冷静,可是她现在却做不到。 原本以为就算没有抓到潜伏在上海的特工,拿到了周兆铭带来的那份名单,也会接连发来捷报,结果国军却好像早已预知了他们的行动。 此次战败她恐怕要负很大的责任。 第五十八章 内奸 南造景子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但可以肯定的是,周兆铭的名单被泄露了。看来,特高课内部有军统的奸细。 此人不除,怕是后患无穷,得尽快让他露出马脚,最好是能将上海站的谍报人员一网打尽。 韩灵韫看到报纸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严墨寒知道这个消息应该会很开心。她迫不及待的想要与严墨寒分享这个消息。 然而,严墨寒却没有如她预想的那样。 “这是个好消息啊,你怎么还是不开心。” “是,是个好消息。可是你知道为了这个好消息,我们牺牲了多少战士。我军伤亡2万余人啊,他们都有兄弟姐妹,父母亲人。” 韩灵韫默默看了眼报纸,对于死伤人数上面并没有详细的报道,她不知道严墨寒是从何处得知的。 韩灵韫一阵沉默。 是啊,她只看到了结果,可为了这个结果,有多少人做出了巨大的牺牲,有多少人马革裹尸。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我,能做些什么吗?” “你,做我的新娘就好了。”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韩灵韫也想为国家做点什么,但是她无从着手。 她现在才发现,示威游行不过是自我感动。祖国满目疮痍,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有识之士早已为国奋斗。这样的景象摆在眼前还没有办法让他们觉醒,难道喊几句口号,写几篇文章就可以叫醒他们吗? 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你父亲并不希望你冒险,他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保你平安。”而这也是严墨寒希望的。严墨寒不需要韩灵韫站在他身边和他共同抵御风雪,他只希望韩灵韫在他的羽翼之下开心,快乐。 韩灵韫知道严墨寒的想法不是一时能改变的。她不是菟丝花,需要依附着别人才能生存,虽然现在的她还是一颗小树苗,但韩灵韫相信总有一天,她也能长成参天大树,为他人挡风遮雨。 韩灵韫负气离开后,严墨寒拿出藏在文件下发的密码本,开始破译刚刚收到的电报。 如果韩灵韫在场的话一定会感到惊讶,那密码本的封面上赫然写着“徐志摩散文集”,这便是韩灵韫当初在火车站捡到的那本书。 严墨寒拿着电报,陷入了沉思。 此次战役中我军损失惨重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日本军队使用了细菌武器。现在上头怀疑在上海周边也有日军成立的实验室,而他这次的任务就是捣毁日军的实验室。 但是实验室太过隐蔽,严墨寒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 事情太多,严墨寒都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 韩如海的事安排的差不多了,只要不出意外他便能顺利离开上海。 那群游行示威的学生他总不能真的不管不顾,严墨寒知道,除了一些有家世背景的被释放外,还有100多名学生仍然被关押在监狱里。 严墨寒不知道南造景子打算如何处理这些人,但总不可能一直就这么关着。只要他们动起来,他一定能找到救人的办法。 第五十九章 不速之客 时至六月,婚礼已近在眼前了。 严墨寒将婚礼的教堂订在了位于公共租界的圣三一教堂,而宴席却摆在了位于虹口区的正兴馆。 圣三一教堂到正兴馆的路程大约是一小时。 1939年6月7日,农历四月二十,宜嫁娶。这天正是严墨寒和韩灵韫结婚的日子。 韩灵韫一大早便被早早来到韩家的陆静怡给叫醒了,陆静怡一边把韩灵韫拖起来,一边去抱怨她没有一点作为新娘的自觉。 哪有人结婚还睡到日上三竿的,也就严墨寒把什么事情都办好了,哪家新娘子能有韩灵韫这样轻松。 当韩灵韫照着镜子,看着镜子中梳妆打扮好的自己时不由发出里一声感叹:“果然是人靠衣装啊。我觉得我今天特别漂亮。” “那是自然,都说结婚那天是女人最漂亮的时候。”陆静怡笑道。 韩灵韫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平时谁会花两三个小时梳妆打扮啊。 这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是张彦成来了。 韩灵韫对于他的到来还是有些惊讶的。 婚礼全程都是严墨寒在操办,她可不认为严墨寒会送喜帖个张彦成。 “彦成哥哥,你这么来了?” “我要是不是有事来上海,还真不知道你都要结婚了。” “这也是事出突然,韩家这边的亲朋好友,没在上海的都没有通知,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张彦成神色不善,对着陆静怡和其他帮忙装扮的人说:“我有事想单独和灵韫聊一聊,能否麻烦你们出去一下?” 陆静怡看向韩灵韫,征询她的意见。 韩灵韫韩灵韫微微点了点头,她知道张彦成还不至于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灵韫,我知道你是不愿意嫁给严墨寒的。要不然当初你也不会回苏州找老太太帮忙。” “你到底要说什么?”韩灵韫不知道张彦成现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你若是不愿意嫁,我可以带你离开。” 韩灵韫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你若是怕韩伯父责怪,到时候我一力承担,到不了到时候我取你,总比嫁给严墨寒强。” 韩灵韫看着张彦成若有所思的问道:“彦成哥哥,你什么时候到的上海啊?” “昨天刚刚到,一来就听说你要和严墨寒结婚了。” “彦成哥哥,谢谢你的好意,但是这事你还是不要过问了。”韩灵韫再一次拒绝道。 “灵韫,你不用怕严墨寒,有我呢。”张彦成以为韩灵韫还是有所顾虑。 “张彦成,你真的是为我着想,才要带着我逃婚的吗?”韩灵韫讽刺地笑了笑,“恐怕不是。你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让严墨寒,结婚当天新娘子跟其他男人跑了,这足以让严墨寒沦为笑柄。” “我……不是……” “你昨天就知道了我和严墨寒要结婚的谢谢,却偏偏等到现在才来找我,你可不是这么犹豫不决的人。” “就算我是想让严墨寒难堪,可我也是真心希望你幸福,不想跟严墨寒这种卑鄙小人在一起。” “够了!如果没有别的事,麻烦你离开。”韩灵韫不想再听见张彦成说严墨寒一句不好的话。 张彦成摔门离开。 韩灵韫不知道为什么张彦成一遇到有关严墨寒的事,总会失去原有的冷静与豁达。 “咚咚咚”又一阵敲门声响起来。 第六十章 朋友 韩灵韫开门一看,居然是顾萱。 “你来干什么?”韩灵韫觉得顾萱怕是来者不善。 “你以为我愿意来啊。”顾萱一脸不情愿地将手中的礼物递给韩灵韫。 韩灵韫这下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了:“没想到我有生之年居然还能收到你送的礼物。” “你以为我愿意啊,要不是我爹一定我来,我才不会来呢。礼物快点拿走,看着就心烦。” 韩灵韫无奈地笑了笑,双手接过顾萱的礼物:“谢谢。” 看这包装也不想是顾伯父准备的,而且可以看得出还是花了点心思的。 顾萱上下打量了一下韩灵韫,说道:“没想到严墨寒真的愿意和你结婚。” “你这是还不死心?” “我对有妇之夫可不敢兴趣。再说,能看上你的,估计眼光也不怎么样,眼光那么差的人,还是你自己留着。”顾萱边说边摇头,一脸敬谢不敏。 “那就祝你找到一个眼光好的。” 顾萱打算离开,想到什么,回头对韩灵韫说:“对了,今天的你比平常漂亮,就漂亮那么一点点而已。”她还用手比划了一下,就真的是一点点。 韩灵韫发现,其实顾萱也不是那么讨厌,只是嘴巴坏了点而已,她甚至觉得,或许她们能够成为朋友。 “新郎官来了,快快快,把门关上……” 只听楼下一阵喧闹,严墨寒到了。韩灵韫觉得心跳得厉害。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会惊艳一下吗? “你在想什么呢?现在这时候了,还在发呆。”陆静怡和几个朋友推门进来,就看见韩灵韫捂着胸口,坐在沙发上发呆,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没,没有啊。”韩灵韫很庆幸今天画了厚厚的妆,这样别人就看不到她脸红的样子了。 “好了,好了,赶紧准备准备,你的新郎马上就要到了。” 陆静怡一会儿忙着帮韩灵韫检查着妆容,一会儿帮她整理婚纱。韩灵韫觉得她比自己还要紧张。 也许是严墨寒红包准备的充足,又十分配合大家的嬉闹,不一会儿就过关斩将,来到了韩灵韫的房间门口。 严墨寒很是大方,房间里的人还没开口,就塞了一堆红包进来。 众人见严墨寒如此识趣,也不好多加为难,不过陆静怡可不在此列。 “想要开门,很简单,先说几句好听的。” 严墨寒不认为有必要在众人面前表达自己的爱意,可是若是不说,这关怕是没这么容易过,他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围观的众人莫名奇妙,新郎官怕是太紧张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这日头正好,哪来的月亮? 韩灵韫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可真是难为他了,这恐怕是他故弄玄虚,随口胡诌的。 “看来,这是只有你们俩才懂的暗语了。”陆静怡在一旁打趣道。 韩灵韫笑了笑,没有辩解。事实上却非如此,韩灵韫也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只是觉得没必要揪着这个话题不放,情话这种事来日方长。 第六十一章 意外 韩灵韫与严墨寒一同向韩如海敬茶。 韩如海接过严墨寒奉上的茶,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叮嘱道:“好啊好啊,你以后可要好好照顾灵韫,我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我会的。” 韩如海又转身嘱咐韩灵韫:“你啊,嫁了人可不能像以前一样任性了,凡事都三思而后行,以后爸爸不……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韩如海转头偷偷擦去眼泪。 婚礼仪式订在下午,所以午宴就在韩公馆,只有一些相熟的亲朋好友参加。 严墨寒见韩灵韫都没怎么动筷子,就夹了些韩灵韫喜欢吃的菜,放到她碗里,叮嘱她多吃点。 晚上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估计是吃不上了,只能现在多吃点。 当韩灵韫看到布置好的教堂时,不由地赞叹起来,真是漂亮啊! 教堂两边摆满了粉色的洋桔梗花束,门口时一个百合和洋桔梗编成的鲜花拱门。 他一定花了很多心思。 婚礼进行曲响彻整个教堂,韩灵韫挽着父亲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向严墨寒。 她知道她缓缓走向的那个人便是要和她共度一生的人。 韩如海充满了不舍,将韩灵韫的手交到严墨寒手里。 牧师:“严墨寒先生,你愿意娶你面前这个女人吗?不论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一生一世忠于她,爱护她,守护她。” “我愿意。” “韩灵韫小姐,你愿意嫁给你面前这个男人吗?不论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一生一世忠于他,尊敬他,陪伴他。” “我愿意。”韩灵韫小声地说。 “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严墨寒将戒指小心翼翼地戴在韩灵韫手上,正正好好。 韩灵韫也为严墨寒戴上了戒指。 “现在,新郎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韩灵韫看着严墨寒的俊脸慢慢靠近,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砰”,一声枪响打破了这一刻的美好。 教堂中众人乱做一团。 “啊!” “杀人啦……” 严墨寒将韩灵韫护在身后,警惕地四处张望,这一刻他知道,他的计划失败了,以一种他没有预想到的方式。 南造景子看着这混乱的场景,举枪,向上开了一枪。 “大家都站在原地不许动。” 严墨寒看了一下南造景子,不动声响地向旁边走了几步。刚刚那是本能反应,想好保护韩灵韫,等他清醒过来就知道不能这么做。 还好因为刚刚的混乱南造景子没有注意到他这边。 南造景子让人包围了教堂。 “南造课长,你没有这个权利,这里是公共租界!”法国领事指责道。 “我当然有这个权利,受伤的是我们宪兵司令部的中川大佐。”南造景子并没有买法国领事的账,“而且,现在整个上海都在我大日本帝国的统治之下。你说我有没有这个权利?” “严先生,实在抱歉,恐怕您的婚礼就要到此结束了。”南造景子走向严墨寒,嘴里说着抱歉,可她的神情中却没有一丝抱歉。 她想了一会儿,让士兵带走了好几个人,那几个人刚刚正好坐在子弹射出的方向。 南造景子又让人将韩如海也带走了,美其名曰协助调查。 第六十二章 无可救药 眼看南造景子就要带走韩如海,韩灵韫不顾严墨寒的阻止,上前阻拦。 “南造课长,你凭什么带走我父亲?大家都看着呢,不可能是我父亲开的枪。” “韩小姐误会了,我们只是请想韩先生配合调查。”南造景子一脸和气地解释道,转头又立刻辞色俱厉地吩咐道,“带走!” 韩灵韫还想要说什么,被严墨寒一把拉住:“我们就不打扰南造课长办公了,相信南造课长会秉公办理的,请。” 韩灵韫见状只能作罢,她也知道这么做只是徒劳无功,根本不可能阻止得了南造景子带走她父亲,只是她没有忍住,她知道自己还是太冲动了。 很快所有人都离开了,整个教堂变得空荡荡的,完全不见之前的热闹。 被枪击中的中川大佐也没什么大碍,不过失血过多,恐怕要在医院里躺一阵子。 韩灵韫虽然忧心自己的父亲,不过她还是乐观的认为她父亲应该会没事的。只是她没有注意到严墨寒脸色的变化,事情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余庆里的阁楼里,又一次发生了争吵。 “梁明,你在干什么?你破坏了整个行动计划。” “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商人,我现在可是击杀了宪兵司令部的指挥官。” 面对李蔓的质问,梁明表现得满不在乎,他认为自己现在是党国的功臣。 “无关紧要?要是没有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我们能取得现在的战果?”李蔓言语里充满了讽刺,“击杀?你射中的只不过是人家的左臂。你现在还在这儿洋洋得意?最重要的一点你恐怕忘了,这次的心动目标是将韩如海送出上海,现在好了,韩如海被抓了。你还将整个行动小组置于危险之中。” “大家不都没事吗?”梁明狡辩道。 “没事?你的确应该庆幸,若是有个万一,我负不起这个责任,你也负不起!”李蔓觉得梁明这个人已经无可求药了,到现在还不知悔改,对于梁明,李蔓已经失去了耐心,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自己的战友。 “关于今天的行动,我会如实上报,你好自为之。” “李蔓!我忍你很久了,从刚开始到现在就对我冷嘲热讽的,你不要太过分!”梁明一听她要向上级汇报,一下子就急了。 他上前想去抓住李蔓,却不料李蔓身手矫健,一个闪身躲过,反手将他按倒在地。 “怎么?狗急了跳墙啊?不是自认没错吗,那你紧张什么?” 李蔓把手松开,梁明刚要爬起来,又被李蔓一脚踩到地上:“还自称是黄埔军校的高材生?也不过如此。在组织的处理结果还没有出来之前,你最好给我安分点。” 李蔓知道,梁明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潜伏在上海,连服从命令这一条都无法做到,他甚至不能称为一个合格的军人,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违法命令,将同伴,甚至于整个上海的行动小组陷于危险之中了,这次决不能姑息了。 也不知道“利剑”怎么样了?这次行动失败怕是会对他产生不小的影响,不知道他会如何补救,希望一切能都能顺利。李蔓只能默默祈祷,她知道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好好看住梁明,不能让他又弄出了什么乱子来。 第六十三章 凶多吉少 婚礼如同一场闹剧,就这样潦草的结束了。 两人回家后,严墨寒就一个人去了书房,并嘱咐他们,谁也不要去打扰他。 严墨寒要好好想想,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该如何收场。 韩灵韫独自坐在新房中,看着为他们结婚特地准备的房间。红色太过刺眼,如同鲜血一般刺激着她的神经,原本应该开心的一天却突如其来的要面对这样一个转折。父亲会没事的,韩灵韫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着,将心中的不安压了下去,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 严墨寒没有韩灵韫这么乐观,他知道韩如海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在场的人都清楚,韩如海与中川大佐受伤的事情完全没有关系,可偏偏南造景子还是将人带着了,美其名曰“协助调查”。 不过严墨寒心知肚明,南造景子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她需要一个借口除掉韩如海,而这次事件给了南造景子一个很好的机会。他,还是慢了一步。 连着两天严墨寒都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见。 韩灵韫也隐隐知道了,恐怕事情没有她想到那么简单。她知道严墨寒一定在想办法,韩灵韫想去问问他,但是又怕打扰到他,只能一个人干着急。 就在韩灵韫纠结该不该敲门的时候,书房的门打开了。 严墨寒满脸疲惫,胡子拉碴,眼神中却透着几分喜悦。 “你别急,我会想办法的。”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抚平了韩灵韫所有的不安和焦躁。 “嗯。” 严墨寒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这让韩灵韫很有安全感,可是这也让她看清了他们之前的差距。她想要和严墨寒并肩作战,可是她并不具备这个能力,没有能力,所有的话都只是好听的口号而已,只能骗骗自己。 严墨寒刮了胡子,洗了个热水澡,好好将自己打理了一番,神采奕奕地走出浴室,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你在家等我,不会有事的。” 严墨寒紧紧地抱住韩灵韫,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着她。他知道韩灵韫一定急坏了。 严墨寒在监狱见到了韩如海。 韩如海单独一个单间,在这乱哄哄的监狱里,这样的环境还算不错。 “严先生,韩如海我们可是不敢怠慢啊,您看是不是……” 严墨寒心领神会,将一叠钱放到监狱长的手中:“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监狱长笑着收下了,十分识趣地离开了,将空间留给了严墨寒和韩如海。 “你怎么来了?”韩如海其实并不惊讶,他一直希望严墨寒不要出现,但是他知道严墨寒不会置他于不顾,“你不要冲动。” “放心。” “不管你的计划是什么,我是不会同意的。”韩如海制止严墨寒再说下去,“你可知道救我出去要冒多大的风险?你难道要将自己,将灵韫置于危险之中吗?” 有人来了。 严墨寒和韩如海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并没有这个想法。不过要我救你也不是不可能。”严墨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拍了拍上面完全不存在的灰尘,说道,“我只是听说岳父大人你在汇丰银行保险柜里存了点东西,不知道钥匙在哪里?” “你休想!严墨寒!我看错你了!那是我韩家的东西,我死也不会给你的!”说着韩如海就要上前去抓着严墨寒的衣襟。 “哟,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还动起手了?”南造景子的声音从牢房外传来。 第六十四章 作戏 对于南造景子的出现,严墨寒和韩如海脸上都表现出了惊讶。 南造景子示意手下将韩如海控制住,不让两人动手。 严墨寒看了看韩如海,绩效了一声,转头看向南造景子,故作惊讶地问道:“南造课长怎么来了?” “这话应该我问严先生。”南造景子探究地上下打量着严墨寒,“这不应该是严先生应该待的地方,严先生不会是想要救他?” 严墨寒鄙夷地笑了笑:“南造课长说笑了,你刚刚可也看到了,要是他出去了,他会放过我吗?再说,这个老东西可不值得我费心,要不是听说他在银行里还藏了不少好东西,我才懒得来。” “韩小姐,哦不对,现在是严太太了,你就不怕她听见了伤心?” “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而已。若不是现在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我也不会让她顶着严太太的头衔。” “严先生果然是做大事的人。”南造景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此心狠手辣,果然不容小觑。 “严墨寒!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就算我死,你也休想拿到我韩家的东西!”韩如海若不是被两个日本士兵按着,恐怕就要冲上前去打严墨寒了。 银行保险柜的钥匙,韩如海早在婚礼前就交给了严墨寒,他们两个心知肚明。现在的针锋相对,不过是在南造景子面前演的一出戏。 “严先生,看来你这岳父好像不愿意配合啊。”南造景子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好像并不打算帮严墨寒。 “我这是先礼后兵,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如此不是好歹,可别怪我不客气。”严墨寒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只要他死了,韩家的东西自然就变成我的了。我想,南造课长恐怕也有同样的打算。” “就这么杀了韩如海,恐怕对外不好交代。这些天可是有不少韩如海的好友在为他奔走。”南造景子状似为难地说。 “对外就说,我已经将韩如海安全送离上海。这点小事可难不倒南造课长。” “只是……这件事我实在不放心让别人去做。” 严墨寒看着一脸为难的南造景子,心里对她的打算可说是一清二楚。 “南造课长,你的意思是要我亲自动手?”严墨寒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正是。怎么?严先生不敢?” “那倒没有,这年头谁手上没沾点血。”严墨寒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只不过我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坏事都我做了,到时好处都被南造课长你拿了。” 南造景子一直觉得严墨寒这人太难掌控,若是他杀了韩如海就等于断了自己的后路,他没办法再回头了,只能乖乖和自己合作。而且,握着这么大一个把柄,还怕他不听话吗?只是现在严墨寒对应她的打算一清二楚,怕是讨不到什么便宜。 “严先生说笑了,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严墨寒看了看把守在牢房外的日本士兵,状似思考了好久:“恐怕,这次我不同意也不行了。” “那就有劳严先生了。” 南造景子示意牢房外士兵将门打开。 “严墨寒,我告诉你,你不要轻举妄动!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韩如海声嘶力竭地喊叫着。 韩如海不知道严墨寒在盘算着什么,但是,他绝对不同意他们为了自己冒险。现在这种情况,最好的方法便是和他撇清关系,他不愿意看到有了为了他流血牺牲,他希望严墨寒不要轻举妄动。 严墨寒知道韩如海是不希望他冒险,不过他不为所动,对南造景子说道:“等南造课长安排好了,让人通知我一下。那我就先告辞了。” 严墨寒转身离开监狱,脸色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第六十五章 价值 韩灵韫不停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冰凉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焦急地等着严墨寒回来。 怎么还不回来?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了? 韩灵韫想亲自跑出去,去监狱看看父亲,看看他是否安然无事,她还想去找南造景子,找她求情,求她放了她父亲。 但是,韩灵韫知道这么做并没有任何用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而已。还有可能,因为她的关系给严墨寒添乱,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只有等待。 时间过得太慢,一分一秒都是折磨。韩灵韫觉得自己仿佛等待了一个世纪,身心俱疲。 终于,严墨寒回来了。 “怎么样?”韩灵韫上前拉住严墨寒的衣袖,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们上楼,到书房去说。” 严墨寒还没有想好,是否应该将他的计划告诉韩灵韫。 书房之中,严墨寒沉默了许久,也没有开口。 韩灵韫看他神情严肃,心一下沉了下去。 就连他也没办法吗?那她该怎么办?她还能怎么办?韩灵韫感到从未有过的绝望。 “你说话呀!我父亲呢?“韩灵韫紧紧抓住严墨寒的手,“你说过你会救我父亲的,你答应过我的。” “是,我答应过你,只不过……”只不过救出来了,你们也没办法见面。 这个计划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危险。 严墨寒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说明一个谎言终究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圆。 如果将他的计划告诉韩灵韫,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去解释,他的来历,他的身份,甚至他现在所做的事,这些对于韩灵韫来说,都不是她所能承受的,至少不是现在。 “不过什么?你要怎样才肯就我父亲?”韩灵韫如同一个行走在沙漠的旅人看到了一汪清泉,让她看到了希望,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留着这丝希望,无论需要付出什么。 韩灵韫没有注意到她的话伤害到了严墨寒。 “原来,在你眼中,我是这样的人。”严墨寒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难道韩灵韫还是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换取更大的利益?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你觉得你爹的命值多少?” “韩家,韩家所有的产业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能救我父亲。”韩灵韫完全没有听出严墨寒话中的讽刺。 “韩小姐,你怕是忘了,虽然韩家的产业在外人眼里还是姓‘韩’,但是,韩家的一切老早就姓‘严’了,我严墨寒的‘严’。” 是啊,韩家的一切早就在严墨寒手里了,她根本没有可以谈判的筹码。那,他究竟想要什么?除了韩家的产业,她一无所有。 不,她还有一样。 那就是她自己。 严墨寒要的不是韩家的产业,那便只剩下她自己了。 韩灵韫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她还挺值钱的。 韩灵韫往后退了两步,低头,用颤抖的双手解开了旗袍的盘扣…… 她用手擦去眼角的泪珠,面带笑容,缓缓走向严墨寒,韩灵韫左手拉出严墨寒的领带,拿在手里把玩。 “严先生,你觉得我值多少?” 第六十六章 孤注一掷 严墨寒盯着韩灵韫的脸,笑得真难看。 严墨寒将领带从韩灵韫手中抽出来,抚平上面的褶皱。领带上还残留着她的体温,通过严墨寒的指尖传递,他的心脏不自觉地快速跳动起来。 韩灵韫一动不动地站着,嘴角依旧挂着微笑,只是微微颤抖的手指出卖了她内心的紧张。她害怕严墨寒真的对她做什么,可她又害怕他什么也不做。 严墨寒转身,背对着韩灵韫,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递给她:“穿上!” 韩灵韫愣了一下,难道她误会了严墨寒的意思?可是她什么也没有了,如果他连自己也不要,那她要怎么样才能救出她父亲? 此时的韩灵韫唯有孤注一掷,她从严墨寒身后紧紧地抱住他。 “不可以吗?” 严墨寒努力克制着自己,他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变成欲望的奴隶。严墨寒深深地吸了口气,将环在他腰间的双手掰开,转身将外套披在了韩灵韫身上。 “穿上。” 严墨寒看着韩灵韫怆然欲涕又心有不甘的脸,积攒的怒火瞬间爆发出来,她就这么不爱惜自己吗? “韩灵韫,是不是只要能救你父亲,不管谁都可以?” 韩灵韫一脸震惊地望着严墨寒,之前她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想来,如果是别人,她好像做不到。因为这个人是严墨寒,因为是他,所以好像这种事情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再说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现在却反过头来责怪她太过于随便? “呵。”韩灵韫轻笑一声,“莫不是严先生以为,我是非你不可吗?现在看来严先生是不打算帮我了。” 韩灵韫将严墨寒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扔在地上,拿起自己的衣服正要穿上,却被严墨寒一把拉了起来。 “怎么?你还想去找别人?” 严墨寒猛地将韩灵韫推向墙壁,韩灵韫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严墨寒用手护住了她的头。 “别忘了,你是我的妻子。除了我,你不能再想别人。” 韩灵韫被他禁锢在他双臂之间,还在她愣神的时候,严墨寒带着怒意的吻上了她的唇。 “嗯!” 韩灵韫下意识地反抗起来,想要推开严墨寒。 但是两人的力量太过于悬殊,严墨寒轻易就钳制住了韩灵韫的双手。 “不要……” 韩灵韫的拒绝让严墨寒瞬间清醒过来。 第六十七章 逃避 韩灵韫的拒绝瞬间让严墨寒从欲望之中清醒过来。 他这是在做什么?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韩灵韫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严墨寒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欲望,他将韩灵韫的衣服从地上捡起来,递给她。 “穿上。”低沉的声音中带嘶哑。 韩灵韫接过衣服默默地穿了起来。严墨寒他生气了吗?其实她也不是不愿意,只是……就不能换个地方吗?这里实在是……太羞人了。 韩灵韫浑身燥热,手脚无力,手指也不听使唤,扣子扣了几次都没有扣上。 “我……我扣不上。”韩灵韫抬头向严墨寒求助。 严墨寒看着红晕未褪,一脸无辜的韩灵韫,就快要溃不成军了。他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扣子上,好不容易才将扣子扣好。 “好了。”严墨寒悄悄松了口气,这萦绕在他鼻尖的少女的清香对他来说简直是中甜蜜的折磨。 韩灵韫看着严墨寒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抬手用袖子帮他擦拭。 “不用了。” 严墨寒后退一步,避开了韩灵韫的碰触。她简直是在玩火。 韩灵韫原本还因为严墨寒的拒绝而伤心,可当她看见他红透了的耳朵时,不由的笑了。原来严墨寒是害羞了啊。 “岳父的事情,我会处理的。你不用担心。”严墨寒背对着她,打开书房的门,“你先回房休息。” 严墨寒害怕自己再和她待在同一个空间回控制不住自己。 “我腿软。” 严墨寒垂直身旁的手握紧了又松开,又握紧。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将韩灵韫一把抱起,往房间走去。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严墨寒将韩灵韫安置在床上,转身要走,却被韩灵韫拉住了袖子。 “那个,不是谁都可以。”韩灵韫的声音细不可闻。 “什么?”严墨寒反问道。不知是没听见,还是太过惊讶。 “不是谁都可以,只有你。”韩灵韫鼓起勇气又说了一遍。 严墨寒狼狈地逃了出去。 他居然逃跑了?严墨寒连自己都要唾弃自己,这种时候怎么就跑了呢。 一连几天严墨寒都没有回房,家里也不见他的身影。他总是早出晚归,不知道是真的有那么忙,还是单纯的在躲韩灵韫。 韩灵韫终于忍不住了,她要问个明白,他们这样算怎么回事? 她坐在书房里等着严墨寒回来。 严墨寒打开书房门,总觉得与往日有些不同。他打开灯,就看见韩灵韫趴在桌子,手动了动,好像要醒了。 开门声将韩灵韫从睡梦中吵醒,她揉了揉眼睛,这是天亮了?不对,是谁开的灯? “你回来了啊。”韩灵韫看见站在门口的严墨寒,开口问道,“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多了。”严墨寒拿起沙发上的毛毯给韩灵韫披上,“怎么不回房睡?睡在这里小心着凉。” “我要是不在这儿等你,你是打算一辈子不见我了吗?”韩灵韫抬头问道。睡眼朦胧的双眼愈加显得楚楚动人。 “你想多了,只是最近太忙了。” “那,那你怎么不回房睡?我们结婚了啊。”韩灵韫红着脸问道。 是啊,他们结婚了,同床共枕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有什么可逃避的?严墨寒理了理韩灵韫因为睡觉而有些凌乱的头发,说道:“我只是怕打扰到你休息,以后不会了。” 第六十八章 凶手 枪击中川大佐的凶手找到了。 韩灵韫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别提有多高兴了。这就意味着她的父亲洗清了嫌疑,应该不日就能回来了。到时候,他们就可以一家团聚了。 她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严墨寒。 可是韩灵韫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严墨寒。 奇怪,之前才见过他,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不见了。 “少夫人是在找少爷吗?”管家看着韩灵韫前前后后转了个遍,终于忍不住问道。 “是啊,他人呢?” “刚刚南造课长的人来找少爷,少爷跟他们出去了。” “这样啊。” 韩灵韫盘算着严墨寒应该是去接他父亲了,不告诉她,是想给她个惊喜吗? “严伯,麻烦你和厨房说一声,今天中午多做点菜。” 韩灵韫准备被好好庆祝一下,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好的。”管家看着满脸笑容的韩灵韫,觉得自家少爷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特高课,南造景子的办公室里,严墨寒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喝着茶。 “不好意思,让严先生你久等了。” 南造景子推门进来,脸色完全没有一丝抱歉。 “我也才刚到。”严墨寒放下杯子起身相迎,“再说南造课长公务繁忙,我等一会儿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这次请严先生过来,想必严先生应该知道所为何事。” “自然。” “那就请。” 严墨寒跟着南造景子来到楼下。 一辆黑色的轿车早就等在那里了。 “严先生,韩如海就交给你了。” 车的后座坐着韩如海,可他并不是一个人,他的两边各坐了一个穿着便衣的士兵。 严墨寒并没有上车,转向南造景子问道:“南造课长这是什么意思?是不信任在下?” “严先生多虑了,这两个人只是为了协助你的,要是中间出现什么意外,那就不好了。这对我们可都没有好处。” 严墨寒知道南造景子根本不信任自己,他早就料到她会派人看着他。这两个人表面上是来协助他,实际上是来监视他的,严墨寒和南造景子两人都心知肚明。他们现在说的不过是些场面话而已。 “南造课长果然考虑的周全,那我就先谢过您的好意了。” 严墨寒开着车,向城外驶去,路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但是严墨寒依旧开得很慢。 后座的一个士兵不耐烦的催促道:“开快点。” 严墨寒闻言,不为所动,依旧缓慢的前行。 “开快点!”那人见严墨寒没有反应,再一次催促道。 “开快了,谁能证明我将韩如海送出城了?你吗?” 那人听了,这得作罢。虽然不再催促,但是还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车子终于开出了城。严墨寒也加快了速度。 车子在西郊的一片树林停了下来。 “就这里。”严墨寒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开口说道。 那两个士兵看一看,也觉得这个地方很合适。 他们将韩如海推出车外,把他带到一块较为空旷的地方。 其中一个士兵将一把手枪递给严墨寒。 “南造课长想得可真周到。” 严墨寒知道这是南造景子为了防止自己在上面做手脚,事先为他准备的。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计划。 第六十九章 移花接木 严墨寒接过手枪,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里面只有一颗子弹。 南造景子可真是小心啊,她就不怕他枪法不准? 严墨寒比划了一下,还算顺手,所幸他对自己的枪法还是很有自信的。 “你们两个去那边挖个坑。”严墨寒指了指不远处的空地,对那两个便衣说道。 那两人站着一动不动,好像听不懂严墨寒在说什么。 “南造课长说的是让你们协助我,可不是监视我。”严墨寒见两人依旧不动,威胁道,“怎么?难道还要我给南造课长打个电话,让她亲自来说不成?”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从车上拿出了工具。 严墨寒看了看在不远处奋力挖着坑嘴里还不停骂骂咧咧的两人,向被绑着扔在地上的韩如海走去。 “怎么样,我亲爱的岳父大人,我对你可算是不薄了,没让你曝尸荒野。” 严墨寒踢了一脚韩如海,让原本仰卧在地的韩如海背对着那两人。 那两人听见这边的动静,望了过来,见没有异样又继续低头苦干起来。 严墨寒见两人不再注意这边,蹲下身子,往韩如海胸前的衣服里塞了点东西,然后拍了拍他衣服上的灰尘。 “岳父大人,你可要好好谢谢我啊,给你找了块风水宝地。”严墨寒取下塞在韩如海嘴里的布,“有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讲?或许我心情好的话还能帮你实现,毕竟这两年你对我也算不错。” “在我书房的保险柜里有一封信。那是我提前写好的,把它交给灵韫。这是我唯一能为你们做的了。”韩如海用仅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音量说道。 随后又高声骂道:“算我瞎了眼,居然会相信你这样的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严墨寒站起身,理了理衣角。 “岳父大人放心,我绝对会长,命,百,岁。” 严墨寒不耐烦地朝着那两个人喊道:“动作快一点,磨磨蹭蹭的干什么!挖好了赶紧过来把人给我抬到坑里。免得到时候弄得满手都是血。” 两人听了觉得有道理,坑挖的不深,但是埋个人绰绰有余了,于是两人扔下铁锹,将韩如海抬到了坑里。 严墨寒举枪对着韩如海的胸口,漫不经心地说道:“岳父大人可不要乱动,要是不小心打歪了,可就不好了,还得再补一枪。这不受罪吗?” 韩如海知道严墨寒是让自己千万不要动,这关乎着他的性命。 “砰!” 一声枪响,鲜血从韩如海的胸口流出,他眼睛缓缓合上,整个人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快点,把人埋了。” 那两人心不甘情不愿地随意盖了薄薄一层土,草草了事。 三人上了车,绝尘而去。 等到车里离开后,没过一会儿,便从旁边色树林中走出一个人,是小杨。 小杨将埋好的土小心翼翼地铲走,将埋在其中的韩如海轻轻地扶了起来。 韩如海贪婪的大口呼吸着空气,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挺不过来了,感觉就要窒息而亡了。 韩如海摸出严墨寒之前塞在他胸口的血袋和硬币,子弹紧紧的嵌在硬币上。还好严墨寒枪法如神,不然他就真的去见阎王了。 小杨让韩如海换上事先准备好的衣服,又将韩如海的衣服穿在一具身形与他相似却看不清面目的尸体身上。 这年头,哀鸿遍野,尸体也不是那么难找。 第七十章 圈套 目送严墨寒离开后,南造景子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将书桌上的文件,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桌面上那份关于中川大佐的枪击报告也丝毫没有翻动的痕迹。 南造景子之前特地将严墨寒一个人留着办公室,就是为了试探他,想要看看他是否与枪击案有关。 如果真的和他有关系,他肯定担心自己会是否暴露,忍不住去翻阅这些文件,看看他们到底查到了什么? 从严墨寒的表现来看,他根本不关心凶手是谁,这也侧面说明了凶手和他没有关系。 原本还想从严墨寒这边下手看看有没有新的收获,看了这并不是一条正确的道路,现在只能从凶手那里入手了。 只是这个凶手太出人意料了,他居然是特高课的一个日本士兵。 可是不管南造景子如何刑讯逼供,那个日本士兵坚称和他没有关系,情况一时陷入了僵局。 南造景子这几天很是头痛,不过,严墨寒这边倒是轻松了不少。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不管是枪击案的凶手,还是韩如海的事。 只是这个梁明要早些作出处理,要不然,怕会成为日后的隐患。 不过,南造景子万万没想到,她自认好不容易找到的凶手居然是严墨寒设计“送”到她手中的。 当严墨寒得知是梁明擅自行动,枪击了中川大佐时,他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要是处理不好,对整个上海情报组织来说,或许会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那把勃朗宁手枪不能属于一个中国人,它的主人最好是个日本人。 严墨寒将参与婚礼守卫的士兵照片交给了专门在黑市买卖烟土和枪支的黄三爷。 很是凑巧这些士兵中正好有一在婚礼前几天去他那里买过烟土,想要转手卖了赚点小钱。 一切变得顺理成章。 南造景子通过从中川大佐手臂上取出的子弹发现,那是来着一把勃朗宁袖珍手枪,这种手枪在上海地界并不常见,整个上海也只有黑市才有卖。 南造景子将黑市贩卖枪支的人都找了过来,可偏偏那几个嫌疑人他们一个都不认识,这一度让案件陷入了僵局。 只是万万没想到,嫌疑人他们没有见过,特高课的一个日本士兵,却有好几个人只认曾在黑市见过他。 南造景子原本以为能抓住潜藏在上海的地下组织,却没想到的抓住的是特高课的“内奸”。 虽然凶手拒不承认,可是从他家里搜出的勃朗宁袖珍手枪,经过弹道对比,就是射中中川大佐的那把枪。而这个人刚刚好婚礼前几天才去过黑市。这一切的证据都让南造景子认定了他就是特高课里的内奸。 其实这个计划漏洞很多。这个计划能够成功,得力于南造景子太过于相信自己,太不信任别人。 所有的线索都是南造景子自己一步一步发现的,她对此深信不疑,根本没有怀疑线索是有人提前安排好的。 如果南造景子对自己的手下多一份信任,一定会发现疑点。可惜她没有。 严墨寒虽然兵行险着,但结果也算是有惊无险了。 第七十一章 书信 韩灵韫见严墨寒回来了,赶忙上前迎接。 “我父亲呢?” 韩灵韫朝严墨寒身后望去,却不见韩如海的身影。 “他离开上海了。” 这不算谎话,只不过严墨寒认为中间的过程曲折不需要告诉韩灵韫。 “为什么?怎么就这么离开了……我,我还等着一家团聚呢。” 韩灵韫无法理解父亲的不告而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也知道,南造景子一直在针对岳父。这次虽然有惊无险,但却不能保证南造景子之后不会再有动作,只有尽快离开上海才是万全之策。” “可是,连和我当面道别的时间都没有。” “我想,岳父是怕见了你之后舍不得离开。” 严墨寒拿出一封信交给韩灵韫:“这是岳父让我给你的。” 严墨寒虽然没有看过这封信,但也大概能猜到信中的内容。这封信应该是当初准备离开上海,在婚礼之前就写好的。 韩灵韫急忙接过,撕开信封,将信取了出来。 “灵韫吾儿: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了上海。由于时间紧迫无法当面与你说明,请原谅我用这种方式和你道别。 请原谅我未能带你一起离开,前路茫茫,我着实不忍心让你陪着我吃苦。希望你能体谅一个父亲的苦心。我也相信墨寒会好好照顾你,让我没有后顾之忧。 对于墨寒,我感到十分的抱歉。照顾你原本应该是我的责任,可现在却成为了他的负担。这些年我利用恩情,让他为我,为韩家做了很多事。虽然墨寒并不在意,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对我向他表达我的歉意和感谢。 你现在已经和墨寒结婚了,我希望你能记住,夫妻相处之道最重要的是信任。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希望你不要只相信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而是要用心去感受,去相信,相信墨寒,和他站在同一战线上。 最后祝你们新婚快乐,永结同心。” 韩灵韫看完信后一言不发,她不知道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有难过,又有不忿。 有时间写信,没时间和她好好道别吗?现在想来早在婚礼前父亲就和严墨寒商量好了。原本以为是舍不得她出嫁,才在婚礼前日日陪着她,其实,那个时候他就准备离开了。 如果她知道南造景子将他父亲看作眼中钉,想要除之而后快,她肯定也会支持他离开上海的。韩灵韫认为自己才是他最亲的人,可是到头来,什么都瞒着她,把她蒙在鼓里。 “我们吃饭,我肚子饿了。”韩灵韫眼眶湿润,眼中蓄满了泪水,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滑落,她要做点什么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我今天特地让厨房做了好些菜,你快来尝尝。”韩灵韫见严墨寒已经站着不动,又催促道。 韩灵韫见严墨寒依旧没有就餐的意思,也就没有再多加理会,自顾自地扒着碗里的饭,拼命往嘴里塞,眼泪混着饭粒吃了下去,咸咸的。 严墨寒实在看不过去了,从韩灵韫手中将碗夺了过来。 “够了!” “我只是有点饿了。”韩灵韫依旧低着头,伸手让严墨寒将碗还给她。 第七十二章 信任危机 严墨寒将碗放在桌上,语重心长地说:“灵韫你别耍小孩子脾气,你知道岳父他多待在上海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韩灵韫依旧低着头,一句话不说,只是桌上多了一些水渍。 严墨寒的话触痛了韩灵韫的神经,在他们眼中,她永远是个小孩子,难当大任。她是温室的花朵,不知外面的复杂险恶,可这个温室不是他们建造的吗?从前喜欢她的不谙世事,天真无邪,现在却又苛责她太过幼稚,不够成熟。不觉得太过可笑吗?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韩灵韫抬头,脸上满是泪痕,“因为你们从来告诉过我,我毫不知情,我不知道南造景子要对父亲不利,没有人告诉我!我对这些一无所知,不是你们自己造成的吗?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体谅!” “你们以为我在意的是他不告而别吗?”韩灵韫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悲哀地笑了,“不是!你们一个两个都跟我说要信任,要相信对方。可你们相信过我吗?” 严墨寒想要开口,却被韩灵韫制止了。 “所有的事你们都瞒着我,说是为我好,其实说穿了不过就是不相信我,害怕我知道了,对你们的计划产生影响。在你要求我信任你的时候,你扪心自问,你给过我信任吗?要是没有,你们有什么资格来要求我!” 韩灵韫一字一句问得严墨寒无话可说。 是啊,他们打着为她好的旗号,瞒着她,其实本质就是不认为她能承受这些,害怕因为她而产生变故。可是事到如今,他还是瞒着她,并没有打算告诉她全部。 的确,他有什么资格要求韩灵韫无条件的信任。那是他也不曾给过的东西。 “对不起。”对不起,没有给你信任,对不起,事到如今我依旧无法向你说明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用跟我道歉,因为太过于廉价。” 韩灵韫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过于激动的心情。 “严先生,我父亲信中希望我代他,对你表示感谢。同时,我觉得我们现在这种情况不大适合同在一个屋檐下。” 严墨寒严厉拒绝道:“你要回韩公馆,不行!”发现自己语气太过强硬,于是又柔声说道:“你一个人住那里我不放心,再说,我答应过岳父要好好照顾你的,你总不想让他担心。” 严墨寒本意只是担心韩灵韫,可在韩灵韫听起来就像是在威胁她。 她想来一会儿,说道:“好。但是我会搬去客房,这对你我来说都是好事。我不习惯房间里有陌生人在,而你也不用再打地铺了,我们俩今天都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韩灵韫起身离开,将椅子放回原位:“我吃好了,今天的饭菜不错,你也尝尝,虽然不是我做的,但也是厨房精心准备的。你慢用,我先回房收拾东西。” 严墨寒看着装作若无其事的韩灵韫,反而心生不安。他宁可韩灵韫对他发脾气,也不想她撇清关系,把他当做陌生人。 到底还是伤了她。 从前,严墨寒只在乎结果,可是感情的建立重要的是过程。没有了相处的过程,如何能建立起与对方的信任。 第七十三章 反思 严墨寒知道,如果将韩如海直接送出城之前和韩灵韫说一声,而不是等走了之后再告知她,也许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争吵了。韩灵韫满怀期望地等着她父亲,可是结局落差太大了。 不过,如今再去和韩灵韫坦诚一切,恐怕也是适得其反罢了,现在不是一个好时机。 当严墨寒回到房间的时候韩灵韫快收拾好了。 韩灵韫头都没抬一下,完全没有在意严墨寒的存在,只是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我不是有意隐瞒你的,只是有些事情事关机密,?我必须严格遵守规定,如果这让你受到伤害,我十分抱歉。”严墨寒打破了一室的平静。 韩灵韫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身看向严墨寒:“机密?你的机密并不感兴趣。我只是想知道,我应该知道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一切毫不知情。怎么?现在反过头来还让我体谅,接受。” “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我只是,我也能够理解你现在的愤怒。”严墨寒试图解释道,“我并不习惯向人解释,但是,以后我会试着向你坦诚。也请你相信我从未骗过你。” “你知道隐瞒了一些我不需要知道的事而已,当然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问题,你并没有义务向我解释什么,你没有必要向我坦诚什么。毕竟我对你来说只是一个挂名的妻子而已。” “不是,我是真心想娶你的。” “何必自欺欺人呢?我不知道你和南造景子在谋划什么。但是你们没有办法从我身上得到你们想要的,因为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韩灵韫说完拿起自己的行李箱离开了房间。 严墨寒看着空荡的房间,感到有些不适。不过才几天的时间,他已经习惯了韩灵韫的存在,现在忽然恢复原状,反而有些不习惯。 严墨寒从来没有遇到过感情问题,他并不知道如何哄女孩子。 好不容易他和韩灵韫的关系现进了一步,现在却又回到了原点,或许她比以前还要讨厌他。 严墨寒烦躁地将领带松了松,颓然的坐在了沙发上。或许给她点时间冷静一下也好,反正现在他说什么也没用,只能等韩灵韫自己想通。 其实韩灵韫知道这件事情和严墨寒其实并没有多大关系。连她最亲的父亲都隐瞒着她,她又怎么能怪严墨寒呢。 韩灵韫只是不想承认自己太过失败,或许是她太过天真,不够成熟,才让她父亲觉得无法依靠。 韩家的产业原本应该是她的责任,可现在一切却是严墨寒在打理。韩灵韫知道,她的父亲从没有想过让她接手韩氏,从一开始就不认为她有这个能力。 韩灵韫苦笑,她的确没有这个能力,她的父亲很明智。 没有足够的能力,又凭什么让别人相信自己,委以重任呢? 那晚,韩灵韫想了很多。从委屈到愤怒,到最后只剩下自责。 六月夜晚的风依旧有些偏凉,吹了一夜的风,韩灵韫第二天醒来感觉她的头隐隐作痛,浑身酸软无力。 韩灵韫知道她生病了,她好难过,好想有人陪在她的身边,可是父亲离开了,她又不想依靠严墨寒,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第七十四章 生病 当韩灵韫一脸虚弱的出现在陆静怡家门口时,陆静怡着实吓了一跳,赶忙将她扶进屋里。 “你这是怎么啦?”陆静怡一边关心地问道一边摸了摸韩灵韫的额头,“怎么这么烫?你发烧了。” “小怡……”韩灵韫软软地靠在陆静怡肩膀上,“我好难过,我不知道该去找谁。” “严墨寒呢?你生病了他知道吗?” “我不想听到他的名字。” “怎么?他欺负你了?” 韩灵韫摇了摇头说:“没有,只是一提到他,就让我想到自己有多失败。” 陆静怡不知道韩灵韫和严墨寒之间发生了什么,恐怕现在也不是开口的好时机。 “我先送你去医院。”韩灵韫烧的得太严重了,肯定得去看医生的,不然她不放心。 陆静怡扶着韩灵韫往外走,这时,一辆车停在了她们面前。 一个人从驾驶室开门走出来,是严墨寒。他看到病恹恹的韩灵韫赶忙上前搀扶:“她这是怎么了。” 韩灵韫脸色不正常的潮红,难受地皱着眉头。 严墨寒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高的吓人,他赶忙打开车子后座的门:“快点上车,我带她去医院。” 严墨寒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韩灵韫叹了口气,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样子? “陆小姐,今天谢谢你,你也早点回去,这里有我照顾灵韫。” 陆静怡临走之前说道:“严先生,我不知道你好灵韫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作为她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 严墨寒郑重的点了点头:“我会的,你放心。” 不知道韩灵韫梦见什么,连睡觉都不安稳,严墨寒看着韩灵韫的睡颜,想要抚平她眉间皱纹。 严墨寒用温水帮她擦拭着额头及手臂,动作轻柔而仔细。 韩灵韫脸上的潮红渐渐褪去,严墨寒伸手摸了摸额头,松了一口气,终于没那么烫了。 当韩灵韫醒来时,映入眼帘的全是白色。 这是在哪?浓郁的消毒水味道让她皱了皱眉,原来她在医院啊。 她转头看见严墨寒正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看着报纸。 他怎么在这儿? 严墨寒好像能感应到她醒来了一样,收起报纸:“你醒了。” 他走到床前,打开柜子上的保温杯,盛了一碗粥递到韩灵韫面前:“先吃点东西暖暖胃。” “我不饿。”韩灵韫摇了摇头。 “严伯说你早上没吃东西就出去了,现在都中午了,怎么会不饿?” 韩灵韫的肚子也很配合的咕咕作响,顿时她又羞又窘:“我没胃口。” “你多少吃点,还是要我喂?”严墨寒作势舀了一勺在嘴边吹了吹,送到韩灵韫嘴边。 “不……不用了,我自己吃。” “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我……岳父会担心的。”严墨寒怕她不接受自己的关系,只好拿韩如海当作借口,“我答应过岳父要好好照顾你。” 韩灵韫喝粥的动作顿了顿,原本以为严墨寒是有几分关系自己的,原来是自作多情了,人家只不过是履行和她父亲之前的约定而已。 韩灵韫刚刚心里的一丝甜蜜也瞬间当然无存了。 第七十五章 偶遇 韩灵韫不再开口,房间里一时只剩下她喝粥的声响。 严墨寒不明白这又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颜色。 “你再休息一会儿,医生说挂完这瓶水,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嗯。” 韩灵韫侧过身子,背对着严墨寒,表示自己要休息了。 严墨寒也重新坐到不远处,继续看着刚才的报纸。 房间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安静。 等韩灵韫挂完水已经将近下午一点了,医生量过体温后就告知韩灵韫可以回家了。 严墨寒看韩灵韫下床时脚步有些不稳,想要上前去搀扶,却被韩灵韫躲开了。 严墨寒只得悻悻地缩回了手:“我们走。” 韩灵韫浑身还是没有什么力气,可她并不想在严墨寒面前示弱。她扶着墙慢慢地向前走去,严墨寒默默跟在她身后,精神紧绷,害怕她一个不小心摔倒。 “严先生,韩小姐……不对,现在应该叫严太太了。”佐藤雅史一脸笑容地同两人打招呼。 严墨寒一双眼睛都放在韩灵韫身上,要不是佐藤雅史出声,严墨寒完全没有发现与他们擦身而过的人是佐藤雅史。 “佐藤先生,你怎么在医院?”严墨寒问道,“莫不是身体不适?” “不是,我是来看望中川大佐的。”佐藤雅史将手中的礼物提提起来晃了晃,“不过私人医生正在为中川大佐检查,所以我只好在外面等候了。” “我前两日来看望中川大佐的时候,他的伤势并无大碍啊。怎么?病情恶化了?”严墨寒疑惑地问。 按理说中川大佐的身体并无大碍,怎么还需要私人医生来检查? “严先生有所不知,这个医生不是医院里的,是中川大佐的私人医生,每个月都会来给中川大佐检查。” “哦,原来如此。”严墨寒说道,“我夫人身体不适,我们就先告辞了,改日再叙。” 直觉告诉严墨寒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这个私人医生的身份肯定有问题。 韩灵韫看了眼严墨寒,他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吗? “我肚子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韩灵韫说道。 “外面的东西太油腻了,不适合你,我们回家,我让厨房准备些清淡的。” “我想吃小馄饨,就医院门口那家。”韩灵韫意有所指地说道。 严墨寒惊讶地看着韩灵韫,她也发现有问题?还是自己多虑了。 严墨寒想了想,点头同意了,这个私人医生,他也想看一看。 两人坐在二楼的包厢里,窗户正对着医院的大门。 不一会儿就看见中川大佐的副官与一个身着白大褂的医生一起走了出来。那个人便是中川大佐的私人医生了。 “那人一身医生打扮,可走了的姿势却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军人。”韩灵韫小说地说道,“他们要走了,我们要跟上去吗?” “你的小馄饨还没吃呢。”严墨寒漫不经心地舀起一个小馄饨放在嘴里嚼了嚼,“味道还可以。” “别吃了。我知道你一定也发现异样了。”韩灵韫将勺子从严墨寒手中抽走。 “你在说什么,严某不是很明白,既然你吃好了,那我们就回家。” 韩灵韫看着远去的车子,又见严墨寒一脸毫不在意地样子,心中一阵懊恼。 第七十六章 问题 韩灵韫坐在车上,生气地看着严墨寒,那人一看就有问题,严墨寒怎么不去查一查呢? 严墨寒见韩灵韫脸色不愉,想了想说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只是一个商人,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跟踪日本宪兵队的车子,难道你不觉得不太妥当吗?” “那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从你眼皮子底下开走,说不定日本人又在搞什么阴谋呢?”韩灵韫不服气地说。 “我已经安排好了。”严墨寒淡定地说。 “什么时候?”韩灵韫一脸惊讶地看着严墨寒,“你不是一直都和我在一起吗?”他是什么时候安排的,韩灵韫完全没有注意到严墨寒有什么异样的举动,他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全部安排好了。怪不得之前想要协助他的时候被拒绝了,在他面前自己就是小孩子瞎胡闹。 “要是连你都看穿了,那我估计也混到头了。”严墨寒笑了笑说道。 韩灵韫瞪了他一眼,说得她很没用似的,好,她现在的确没什么本事,但是韩灵韫相信总有一天会让严墨寒刮目相看。 两人回到家后韩灵韫就吩咐厨房做点吃的。 “怎么,你是真的饿了?”严墨寒疑惑的问道。刚刚的小馄饨她一口也没吃,原本还以为是她单纯为了看一看中川的私人医生而找的借口,没想到是真饿了。 “是啊,你不是说要清淡一点嘛,那馄饨汤太油了。”韩灵韫辩解道。 等到饭菜上桌后,韩灵韫招呼严墨寒一起吃点。 严墨寒为了照顾韩灵韫,从早上到现在也就吃了那一口馄饨,肚子确认饿了,也就没有推辞,就坐下和韩灵韫一起用餐。 严墨寒吃得半饱,却发现韩灵韫基本没有都筷子,随机一下便明白了,心情也顿时大好,还算她有点良心。 “今天谢谢你。”韩灵韫觉得不管之前怎样,今天的事还是要谢谢严墨寒的,毕竟只有陆静怡一个人可能不会这么顺利,“但是之前的事,不可能就此抵消,我还在生气呢。” “好。”严墨寒有些忍俊不禁,看来这火气很快就会消了。“你快回房休息,记得要关窗,小心不要又感冒了。” 韩灵韫也知道自己身体还没有恢复,看这样子严墨寒已经有了打算,根本不需要她操心,估计也不会需要她帮忙,也就安心地回房休息了。 严墨寒在书房又一次翻看之前收集到的日本要员在沪的行踪报告。之前看来并没有什么异样,完全没有发现与日军秘密实验室有关的线索,现在看来是自己还不够敏锐。 直觉告诉严墨寒,中川大佐和他的私人医生或许会是一个突破口。 找到了。 每次这个私人医生见过中川大佐没几天,就会有一辆宪兵队的军用卡车开往闸北区,这车子里装的是什么? 闸北区从晚清到民国一直是华界工商业发达的繁华之地,可是去年被日军轰炸之后只剩些断垣残壁,大部分地区已经演变成了贫民窟。 看来得找个机会好好去探查一下。 第七十七章 说话算话 当李蔓意识到眼前这个浑身书卷气质的人就是“利剑”的时候,震惊已经无法形容她此时的心情了。 这人她当然认识,放眼整个上海不认识他的可谓是寥寥无几。 “你很惊讶?”严墨寒说道,不过这也证明他隐藏得很好。 “我想没有人会不大吃一惊的。” “或许。”南造景子不就一直抓着他不放,想来要是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肯定不会赶到惊讶,“上头的处理结果下来了,让老余带着梁明返渝。” “好,希望一路上不要出什么乱子。”李蔓总觉得路途遥远,一不小心就会出点意外。 “这几天宪兵队应该会有辆车开往闸北区,想办法弄清楚它的行车路线,经停地点。”严墨寒说出了这次来找李蔓的主要目的。 “好的。”李蔓想了想又说道,“今天的花不错,要不要带一束回去?” 严墨寒看见不远处的洋桔梗开得正好,不由想到韩灵韫看到花时开心的情景。 “好,那给我包一束洋桔梗。” 严墨寒掏出钱递过去,被李蔓拒绝了:“我送你们的,祝你们新婚快乐。” 严墨寒也不勉强:“谢谢。” 严墨寒到家后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花送给韩灵韫,找了一圈,终于在后花园找到了正在看书的韩灵韫。佳人就在眼前严墨寒却踌躇不前了,她应该不会拒绝,只是一束花而已。 “怎么想到买花?”韩灵韫看着忽然挡在眼前的花问道,“送给我的?” “喜欢吗?”严墨寒的声音透漏出有些紧张。 “喜欢怎么,不喜欢又怎样?” 韩灵韫看着这束花,和她第一次收到的红玫瑰可谓是天壤之别,这花一看就是精心挑选和包装的,而不像之前的只是随手一买。 “喜欢就天天送,不喜欢就……每天换一种,总有你喜欢的。” 韩灵韫看着严墨寒认真思索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很喜欢,不过,天天送就不必了。” “好。”那就时不时地送点花或者小礼物。 “今天风大,你身体还没痊愈,还是要注意一点,不要贪凉。” “好的,我过一会就进去。” 韩灵韫见严墨寒转身要走,犹豫了一下又叫住了他:“你之前说要教我防身术,现在还算数吗?” 严墨寒内心欣喜若狂,面上却依旧一派平静:“只要你还想学,那便算数。” “那好,等我身体好了,你继续教我。”韩灵韫又补充道:“除了防身术,我还有许多想学的,你教吗?” 韩灵韫想要变得强大起来,她知道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虽然在感性上依旧无法对严墨寒释怀,但理性告诉她,她根本没有理由责怪严墨寒。 “只要你想学,正好我又会的,都可以。” “你不要出尔反尔。”韩灵韫得到他的承诺非常开心。 “我说话向来算数,不管多久前的。”严墨寒话里有话,不过韩灵韫却一脸茫然,不知道他指的是哪句话。 严墨寒回屋后管家递给他一份文件,说是南造景子派人送来的。 严墨寒看了看,只是一只普通的文件袋,外面完全看不出端倪,可当严墨寒看到里面的文件,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第七十八章 故人 严墨寒不顾高桥健一的阻拦,怒气冲冲地闯进南造景子的办公室,将一叠文件摔在南造景子的办公桌上:“南造课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严先生啊。”南造景子不紧不慢的将桌上的文件理了理,随手翻看了一下,“不知道严先生今天前来所谓何事啊?” “南造课长,你何必如此惺惺作态。”严墨寒毫不客气地说道,“你我心知肚明。” “这文件怎么严先生没有签字?”南造景子故作惊讶地说。 “我们当初说好的,韩家的财产归我,我付一笔钱,作为帝国在华的活动资金。难道南造课长想要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严墨寒指着那份文件说,“这份转让书我是不会签的。” “严先生,你言重了。”南造景子不为所动,笑着说,“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周兆铭投诚之后,我们就准备在上海组建一个特工总部,地址都选好了,就在极司菲尔路,76号。只是……” 南造景子面露难色,没有再往下说。 “南造课长不放直言。” 严墨寒拿到那份文件的时候,就知道南造景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不可能要整个韩氏,不过是想以此为借口,再多要些钱而已。 “资金方面实在是缺口太大,不得已,才想到韩家的产业……” 严墨寒佯装气愤:“南造课长,我们当初和都是讲好的。” 双方沉默了好一会儿,严墨寒假装败下阵来:“这样,我额外再拿出一百万,不能再多了。” 南造景子顿时笑逐颜开:“严先生果然识大体。” 严墨寒虽然早就料到了是这样的结果,可是一想到他拿出的钱,最后是用来对付自己同胞的,心中一阵难受,不甘。 “既然来了,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一下。” 南造景子示意高桥健一将人带进来。 如果说之前的怒气只是严墨寒假装的话,现在严墨寒真的动怒了。 “南造课长,你到底想干什么?”严墨寒怒极反笑,“怎么?现在是想用这个人威胁我?” “严先生,我不过是想借此机会让你们两人化干戈为玉帛,毕竟,两位都是帝国的朋友。” 张彦成一脸笑容地朝严墨寒伸出了手:“严先生,以后请多指教。” “指教不敢当。” 严墨寒稳住了心神,恢复了之前的从容。 “南造课长,这是要收为己用?” “严先生可能有所不知,张先生可是黄埔军校的高材生,将来一定会是特工总部的中流砥柱。” 南造景子对于严墨寒之前的失态很是满意,看来,这张彦成是找对了,两人积怨已深,自己定能坐收渔翁之利。 严墨寒怎么会不明白南造景子的打算。他万万没想到张彦成会为了他们俩之前的恩怨投靠日本人。 私人恩怨怎能和亡国之仇相提并论,他还是看错了张彦成。严墨寒原本不打算向张彦成解释他们两家之前的恩怨,可现在看来,张彦成完全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当严墨寒和张彦成离开后,高桥健一对南造景子说:“严墨寒只怕心生不满,韩灵韫这步棋我们是不是……” “先等等,我另有打算。” 第七十九章 针锋相对 严墨寒和张彦成一前一后走出了特高课的大门。 张彦成见自己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严墨寒过多的反应,心有不甘,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意,凭什么严墨寒就能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而他却被仇恨折磨了这么多年。 张彦成试图想要激怒严墨寒。 “听说,严先生的婚礼不太顺了啊。”张彦成走上前去,拦住了严墨寒的去路,“真是太可惜了,没有亲眼看到。” “过程不重要,结果是我想要的就好了。” “要是灵韫知道你娶她是为了韩家的产业,你说她该有多伤心啊。”张彦成凑到严墨寒耳边轻声说道。 严墨寒垂在一侧的手用力握了握,随即又松了开来,一脸讥笑道:“怎么?张先生觉得,我会在乎她知道吗?再说,我的夫人怕也是心知肚明的。” “严墨寒!你得意不了多久的。”张彦成恨恨地说。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可别让我失望。”严墨寒替张彦成理了理因为跑动而有些凌乱的西装,“毕竟,要是你外公泉下有知,有你这样的不肖子孙,当真是死不瞑目了。” “严墨寒!你闭嘴!” “我说错了吗?林司令一生热血爱国,而如今他的外孙却投靠了日本人,当真让人唏嘘不已。” 严墨寒紧紧盯着张彦成的眼睛,一字一句犹如利剑刺入张彦成的胸膛,他说完,也不在乎张彦成的反应,转身上车离开了。 希望他能有所觉悟,严墨寒心想,毕竟张彦成一直以他外公为荣。 可惜,张彦成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他一心想要看到严墨寒身败名裂,众叛亲离。 严墨寒自己都在和日本人合作,有什么资格教训他?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他自己还不是为了钱,为了权,放弃了自己的信仰。现在和他谈爱国?难道严墨寒不觉得他说出的话多么可笑吗? 韩灵韫看着一直心不在焉的严墨寒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这一页书已经盯了半小时了,你有事就去忙,不用在这儿陪我。” 严墨寒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翻了一页:“没有,就是在想些事情。” 韩灵韫也没再多问,继续看着手中的书。 “张彦成来上海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严墨寒开口了。其实他还是担心张彦成的出现会影响他和韩灵韫现在好不容易稍微缓和的关系。 “我知道。”韩灵韫并没有像严墨寒以为的那样,表现出喜悦或是惊讶,她神色没有任何变化,“结婚那天,他来找我。” “你没提过。” “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所以没说。”韩灵韫抬头看着严寒寒,“你,很介意?” “没有。” 对啊,只是无关紧要的人,他何须在意。张彦成的出现并不会改变什么,他应该相信韩灵韫。 “他现在在为南造景子做事,要是没有必要的话,还是少接触为好。”严墨寒担心张彦成会利用韩灵韫,不放心地嘱咐道。 韩灵韫听了,觉得很不可思议,她从来没想过这居然是张彦成出现在上海的原因。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或许,他和你一样……” 严墨寒摇了摇头,否定了韩灵韫的想法。 第八十章 带刺的玫瑰 隔天,严墨寒有事早早便出门了,说来也是凑巧,张彦成正好在此时来找韩灵韫。 韩灵韫之前听了严墨寒说的,原本想将张彦成拒之门外,可转念又一想,她与张彦成从小一起长大,韩灵韫不相信他会投靠日本人,或许其中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我还以为你不会陪我出来呢。”张彦成和韩灵韫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原本不想麻烦你的,可是我在上海也没什么熟人。” 韩灵韫默不作声,只是朝着张彦成笑了笑。她可不相信张彦成找她出来只是为了熟悉一下上海的环境,毕竟他们不久之前还闹过不愉快。 韩灵韫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来,张彦成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是一家花店。各色的鲜花在阳光下绽放,上面的点点露珠闪耀着光彩。 “那是你们婚礼上用的花。”张彦成指着其中一种花惊讶的说道,“这种花很少见,我以前都没见过。” “是啊。你去了教堂?” “嗯,我远远看了一眼。”张彦成好像想到什么又问道,“韩伯父还好吗?” “我爹没事,已经离开上海了。” “真的?” “你什么意思?”韩灵韫觉得张彦成的态度着实奇怪。 “只是没有见到韩伯父,有些不放心。” 张彦成想在韩灵韫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可惜韩灵韫的注意力全被那花吸引住了,当初不知道严墨寒找了多久才找到的,如今却轻易被他们碰上了。 韩灵韫没有理会他,径直向花店走去,张彦成也只好跟了上去。 “小姐,您要买些什么花?” 李蔓看到韩灵韫先是一愣,随后立马笑着迎了上去。好在韩灵韫一直盯着花,并没有发现李蔓的异样。 “这个。”韩灵韫指着粉色洋桔梗说道。 “您是要送人吗?这个的话只适合送给爱人。”看着韩灵韫疑惑的神情,李蔓解释道,“这个花的花语是‘真诚不变的爱’,所有不好乱送。” “帮我包起来。” 韩灵韫看着包好的鲜花,感觉很熟悉,很像严墨寒送她的那一束,这家店不会就是严墨寒找的那家,那他知道这花的含义吗? “这花语,每个客户都知道吗?” “一般来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客人选花的时候我们都会说明的。” 这样啊,这么说来严墨寒也是知道的,那他…… “多少钱?”张彦成问道。 “不用了,这花的钱,你付不合适。”韩灵韫拒绝道。 这花除了严墨寒,别人送的,她都不应该收。 张彦成在李蔓不善的眼神注视下收回了手,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美丽的花店老板娘,想来自己也不是一副面目可憎的样子。张彦成对着李蔓笑了笑,却没想到却受到李蔓的一记白眼。 张彦成转身选了几枝玫瑰让李蔓包起来。 “送你。” 张彦成转手将玫瑰递给李蔓:“鲜花配美人。” “谢谢。”李蔓也不拒绝,将包装拆开,重新把花放了回去,“一共5块,谢谢惠顾。” 真是一朵带刺的玫瑰,有点意思。 第八十一章 恩怨 张彦成从花店出来,一路上都带着笑容,心情看似不错,和之前的压抑可以说是判若两人,不知道是什么取悦了他。 “你这次来上海准备待多久?”韩灵韫状似无意地问道。 “不一定。”张彦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思索着应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等事情办完了就回去。” “看来是件麻烦事啊。” 张彦成敷衍地笑了笑,的确是件麻烦事。不可否认,严墨寒很厉害,不过他也不差,要扳倒严墨寒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也时间问题而已。 韩灵韫不知如何开口询问关于他投靠日本人的这件事,而张彦成也不知如开口向她讲述他与严墨寒之间的恩怨。 毕竟韩灵韫现在是严墨寒的妻子,张彦成不知道韩灵韫是否会站着自己这边,但以他对韩灵韫的了解,可以肯定的是,她不会同意他为了私人恩怨而与日本人合作。 张彦成内心也备受煎熬,他一直告诫自己,他只对付严墨寒,而且目的一达到就立马回苏州,不再和日本人有任何瓜葛。 只是张彦成太过于天真了,南造景子怎么可能让他如此轻易就脱身呢,她一定会敲骨吸髓,榨干他的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两人又是一路无言,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表面风平浪静,内心却波涛汹涌。 韩灵韫同意和张彦成出来,就没打算空手而归,既然旁敲侧击不行,那她就开门见山,单刀直入了。 “我们找个地方坐坐。”韩灵韫打破了这怪异的气氛。 “好。” 两人就近找了一家咖啡厅,各自点了一杯咖啡,可是谁也没有喝。 “我听严墨寒说,你现在为南造景子办事。”韩灵韫搅动着眼前的咖啡,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 张彦成喝了一口咖啡,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和日本人合作就如同与魔鬼做交易,只是他一直在自欺欺人而已。 “和南造景子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严墨寒不也是这样吗?” “他不同……”韩灵韫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立马收了声。 “哪里不同?”张彦成好像被刺激到了,“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护着他,他有什么好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韩灵韫想要解释,最终还是没开口。严墨寒做的事,无法在阳光下肆意谈论,至少现在不行,韩灵韫钦佩于他的隐忍和牺牲,严墨寒被太多人误解,却不能辩白,明明做着保家卫国的大事,却要被人辱骂,而自己也曾是他们中的一员。 “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严墨寒身败名裂。” 韩灵韫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张彦成处处针对严墨寒,难道这次和日本人合作就是因为严墨寒? “你和严墨寒之间到底有什么瓜葛?非要斗个你死我活。” “我就是看他不顺眼,只要他好好的,我就觉得碍眼。” 韩灵韫不相信这个世上会有无缘无故的恨,不过,从张彦成这里恐怕问不到她想要的答案。 第八十二章 秀色可餐 “我就不送你进去了,想必我也不是个受欢迎的客人。” 虽然韩灵韫和张彦成两人不欢而散,但是张彦成还是很有绅士风度的将韩灵韫送到了严家大门口。 严墨寒透过窗户看见两人在大门口“依依惜别”,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闷得难受。 不久前才告诫过韩灵韫不要再与张彦成来往,可转头韩灵韫就将他的话抛之脑后,居然趁他不在家与张彦成单独出去。 严墨寒见韩灵韫进门,假装不在意地拿起茶杯,装作正在喝茶的样子,可他看到韩灵韫手里的花时,手一抖,茶溅了出来。 严墨寒却视若无睹,他的心仿佛被钝刀一刀一刀的切。那花是张彦成送的?严墨寒现在的心情就好像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被人弃若敝屣。这花承载着他对韩灵韫无法说出口的爱,是他心底的秘密。 “严太太终于舍得回来了。” 韩灵韫看着严墨寒满脸醋意的脸,又看了看手中的花,笑了笑:“要是再不回来,家里的醋都要够用一年了。” “他送你的?”严墨寒指着韩灵韫手中的花问道。 韩灵韫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明明很在意,还要装作漫不经心,吃醋的严墨寒还真是意外有些可爱:“我自己买的。你知道洋桔梗的花语吗?” 原来不是张彦成送的,那就好。听到韩灵韫的问题,严墨寒眼神游离:“什么花语,我不清楚。还有,以后除了我送的花,别人的不准收。” 韩灵韫没有开口,只是一脸笑容地看着严墨寒。 严墨寒反而被看的不好意思了,清了清喉咙,喝了口茶,润润喉,极力掩饰自己的失态。 “你吃饭了没?”严墨寒一早上争分夺秒地处理事务,特意提到赶回来,就是希望能陪韩灵韫一起吃午餐,可没想到等他回来却不见韩灵韫的人影,心中的失望难以言喻。他怕韩灵韫拒绝,赶紧加了一句:“我让厨房特地做了你爱吃的咕咾肉。” 不知是饿了,还是今天厨房做的饭菜很合两人胃口,韩灵韫和严墨寒都吃得比以前多了些。 吃完饭,韩灵韫躺在沙发上动也不想动,好撑。 严墨寒走到韩灵韫身边,为她倒了杯茶。 “我喝不下。” “这是山楂茶,消食。”严墨寒将茶杯递到韩灵韫面前,“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这么贪吃。” 韩灵韫连手都不想抬,直接低头凑上去喝了一口。 严墨寒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耳朵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韩灵韫抬头,看着他,脑海中出现“秀色可餐”四个大写。 “你说什么?”严墨寒没听清她在嘀咕什么。 韩灵韫这才发现到她下意识说出了口,赶忙否认道:“没什么,你听错了。” 严墨寒也没有再追问,韩灵韫松了口气,这算是在调戏他。 严墨寒不知从哪拿出一本书递给韩灵韫:“这两天你先看这个,等你身体好了我在教你防身术。” 韩灵韫拿起书来翻看,居然都是手写的,字体刚硬而有力不难看出是出自谁之手。 这是一本摩尔斯电码,写的非常通俗易懂,看起来并不费劲。 第八十三章 晚安 韩灵韫一整个下午都在研究摩尔斯密码,就连吃晚饭的时候也是书不离手,吃一口,继续看手里的书,好久都动筷子。 严墨寒实在看不下去了,从韩灵韫手中将书抽走:“学习要适量,欲速则不达,该吃饭的时候就好好吃饭,不然这就是最后一本,以后都不会有了。” 闻言,韩灵韫不情愿地草草扒拉了几口饭:“我吃好了,书可以还我了。” 韩灵韫伸手向严墨寒讨要密码书。 严墨寒摇了摇头:“不行,才吃了几口,多吃一点,你太瘦了。”抱起来不舒服,都没有肉,要胖一点才好。 严墨寒换了双公筷,给韩灵韫碗里夹了很多菜,一定要她吃完,才肯把书还给她。 晚上十点,严墨寒路过韩灵韫房间的灯还亮。“咚咚咚”,他敲了敲门,房内的韩灵韫不知道在做什么,丝毫没有反应。 严墨寒转动门把手,门没有锁,她也太相信自己了,一点戒心也没有。 韩灵韫正半躺在床上,一只手拿着书,一只手食指在空中敲打着,她看得正入神,完全没有发现严墨寒已经开门站在那里看着她。 严墨寒又敲了敲门。 韩灵韫抬头,终于发现了他,她连忙把书塞到被子底下:“你怎么不敲门?” “我都敲了两遍了。”严墨寒走到韩灵韫床边,伸出手,“拿出来,这么晚了还不睡。” 韩灵韫将书藏得更好了。 “这么晚不睡觉,会被大灰狼吃掉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种谎话还信。”韩灵韫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这是在骗小孩啊,严墨寒是把她当作三岁小孩吗? 严墨寒不语,期身吻上了韩灵韫的唇。 严墨寒害怕又吓到韩灵韫,只是浅尝辄止,吻完抵着韩灵韫的额头,轻声说道:“快点睡,不然小心被吃掉。”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在克制着什么。 韩灵韫还没有从他的吻中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严墨寒,他的睫毛好长啊,不禁让她有些嫉妒。他的唇软软的,好像还带着一丝甜味,虽然严墨寒不是第一吻她,可是与上次的感觉完全不同。 严墨寒见韩灵韫愣在那里,没有反应,不经想要逗逗她:“你要是不想睡,我不介意履行一下作为丈夫的义务。” “什么义务?”韩灵韫下意识的问道,脑子依旧一片空白。 严墨寒凑到她耳边,带着一丝诱惑:“共赴巫山云雨。” 严墨寒的气息让韩灵韫的耳朵一阵酥麻。 韩灵韫的脸刷的一下红透了,就连耳朵也透出微微的粉色,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抓着身下的被单。 天啊,他在说什么?韩灵韫紧张地盯着严墨寒,怕他有下一步动作,隐隐又有一点期待。 韩灵韫看着严墨寒伸向自己的手,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严墨寒一脸宠溺,摸了摸韩灵韫的脑袋:“快点睡。”抬脚要走,又转身吻了吻韩灵韫的额头,“晚安。” 韩灵韫这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闭眼就是严墨寒的身影。 第八十四章 早安 当韩灵韫来到餐厅时,严墨寒已经吃好早餐,却还是地坐在餐桌上看着今天的报纸,好像在等她出现。 韩灵韫一脸纠结地看着还在餐厅的严墨寒,他怎么还在家?一般这个时候严墨寒都已经出门了,毕竟现在时间不早了,他可是个大忙人啊。 昨天一晚上没睡好,脑海中都是他的身影,韩灵韫本来想睡个懒觉,这样也可以避免见面尴尬,她还没想好如何面对严墨寒。他们之间的那层窗户纸总不能她来捅破。 他是在等自己吗?韩灵韫有些紧张,她该说些什么? 严墨寒只是看了一眼韩灵韫,又自己读着手中的报纸,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韩灵韫瞬间有些失望,原来在意的只有自己啊,只有自己一个人辗转反侧啊。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在意,一个吻而已,之前又不是没吻过。 韩灵韫做完心里建设,深吸一口气,和往常一样,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严墨寒依旧不为所动,看着报纸,好像没看见韩灵韫一样,只是手指有规矩地敲打着桌面。 韩灵韫开始没有注意,仔细一听,居然是摩尔斯密码。 严墨寒再桌上敲的是两个字母“g”,意思是goodnet,早上好。 还真是有意思的打招呼,是想看看昨天学习了这么久的成果吗? 韩灵韫自信地笑了笑,非常骄傲的回复了他。 “自学能力不错,不过我写的那本书里只是些基础的,是明码。你先了解一下,更深入的我会找时间教你。” 严墨寒抬头就看见韩灵韫的黑眼圈,明明昨天让她早点睡,怎么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憔悴样,不会是自己离开后又偷偷看书学习了。还真是个勤奋好学的好学生啊,他有限期待了,不知道韩灵韫在他手中会变成怎样的人才,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们真的能并肩作战,彼此信任。 严墨寒看着韩灵韫的黑眼圈,满是心疼,原本打算让她陪自己出去一趟,不过现在看来,还是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吃完早饭,你再回房睡会儿,悄悄你那黑眼圈,都快赶上熊猫了。” 韩灵韫闻言,立马放下筷子,不可思议地摸了摸脸,怎么可能?她早上可是化了妆的,看过不明显才下楼的。 “你那点小把戏,一眼就看穿了。”严墨寒见韩灵韫一脸惊讶的样子,嗤笑道,“你平时都是不化妆的。”又没有要出门,化妆太过于刻意了。 啊,原来画蛇添足了。韩灵韫不禁懊恼,自以为完美的伪装,在严墨寒眼里简直就是漏洞百出啊。 “快点吃早饭,吃完上去休息。”严墨寒又一次催促道。 “唠叨的像个小老太婆。”韩灵韫在嘴里咕哝着。她原来怎么会觉得严墨寒像个冰块一样,没发现他这么啰嗦,比她爹管的还多。 “你特意在这里等我不会就是为了监督我吃饭的。” “原本打算带你出去逛逛,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去哪?是有行动吗?”韩灵韫可不相信严墨寒会真的只是逛逛,他可是个大忙人。 第八十五章 分寸 不管韩灵韫如何软磨硬泡,最终严墨寒也没同意带她一起出门,韩灵韫只得听从严墨寒的嘱咐,回房间继续睡个回笼觉。 “严先生又来买花?” 今天花店里的伙计不在,只有李蔓一个人在店里。 “嗯。和之前一样。” 进了花店总不能什么都不买空手而归。 “好的,请稍等。”李蔓选了几支含苞待放的洋桔梗,一边包一边问道,“严先生,怎么没和严太太一起来?” 李蔓见严墨寒没有回答,又想到之前陪韩灵韫来买花的那个男子,男人虽然油嘴滑舌的,但一看就是哄女孩的高手,严墨寒怕是比不上:“其实女孩子很好哄的,制造点惊喜,说些动听的情话。” “李小姐很有经验?” “经验谈不上,我也是女孩子嘛。” “李小姐可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严墨寒对于梁明的惨状也是略有耳闻,“你是巾帼不让须眉。” 李蔓怎么会听不出严墨寒话语中的揶揄,不过她并不介意,这也算是一种夸奖:“严先生,俗话说的好‘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不要到时候追悔莫及哦。” “我自有分寸。” 严墨寒都这么说了,李蔓也不再多言。不过,没想到向来杀伐果断的‘利剑’也有这样优柔寡断,犹豫不决的时候。 李蔓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开始说正事。 “之前你要我查的事,有线索了。的确有辆军用卡车从宪兵司令部去往闸北区,不过很奇怪,车子还去了一趟提篮桥监狱。”李蔓向严墨寒讲述她的发现。 “的确很奇怪,为什么要绕路去监狱呢?”严墨寒思索着,监狱里有什么他们需要的? 严墨寒觉得里真相只有一步之遥,可是就差那么一点。看来还是要去闸北区逛一逛,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还有一件事。”李蔓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是那些游行的学生,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有几十个被关在监狱里。” “这事我知道,我也在想办法。”严墨寒也摸不透南造景子的想法,既不处罚也不放人,就这么关着,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还有,在上海的地下党,正试图联系我们,好像也是为了这些学生。”李蔓紧紧地盯着严墨寒,以防错过他的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严墨寒并没有表现出排斥,只是稍微思索了一下:“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你可以试着和他们联络一下,如果我们目标一致,我觉得可以合作。” 听了严墨寒的话,李蔓心下便有了盘算。 “不过,老余那边不是很赞成。”这只是李蔓委婉的说法,老余是坚决反对的,毕竟他们分数的阵营不同。 “不用管他,有必要的话就瞒着他进行,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我们也应该团结一致,抵御外敌。”严墨寒对于所谓的党派之争并不感兴趣,只要能救国于危难之中,其实对他来说并无二致。 “好的,我会掌握分寸的。” 严墨寒对李蔓还是很放心的,并没有因为她是个女子就小看她,在他眼里,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第八十六章 挑衅 张彦成看着公寓门口站着的人和那大包小包的一大堆东西,不由头痛起来。 张妍霏给了帮忙搬行李的车夫一些小费将人打发走后,转头就上前去拉张彦成的手,可惜被张彦成毫不留情地甩开了。 但这对张妍霏并没有任何影响,她依旧一脸开心地说道:“成哥哥,太太让我来照顾你。” 张彦成又怎么会不知道她们打的什么主意。 他的母亲是想在他身边安排一个眼线,向她汇报他的一举一动。而张妍霏,她的目的一直都明确,成为张家的少奶奶。 之前在苏州,他多少要给张甫仁些面子,一直都是委婉的拒绝,不过看来,这倒让张妍霏以为自己有机可乘。 “你回去,我不需要你照顾。” “太太说了,要是成哥哥你不同意的话,她就亲自过来。”张妍霏一脸委屈地说道。 张彦成侧身表示同意让张妍霏住进来:“我希望你能安分守己,不然立马给我滚蛋。” “好的,成哥哥。”张妍霏看了看行李,又可怜巴巴地望着张彦成。 “怎么?还想我帮你拿?”张彦成没有理会她,转身进屋了。 张妍霏只好自己将行李搬进屋。 这一早上就遇到烦人的家伙还真是令人讨厌。给自己找点乐子,不知道他的小玫瑰怎么样了,要不去看看。 张妍霏见他要出门,也顾不得自己的行李,追过去问道:“成哥哥要去哪?” “怎么?我做事还需要向你报备?”张彦成神色不悦的问道。 张妍霏心有不甘,可也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张彦成离开,不能第一天就惹他生气,要不然张彦成一定会将她送回苏州的。 张彦成哼着歌走在街上,他很期待他的小玫瑰见到他的样子,不过,当他满怀欣喜走进花店的时候却看见李蔓微笑着把花递给严墨寒,顿时笑容凝固在脸上。 这个讨厌的家伙怎么也在? 李蔓看见张彦成,并没有理睬他。 严墨寒接过花,向店外走去。 张彦成在门口拦住了他。 “张少有何指教?” “没什么,只是看见严少,打个招呼而已。怎么不见灵韫,我还想谢谢她昨天愿意陪我到处走走呢,既然如此就麻烦严少代我向灵韫问好。”张彦成挑衅道。 “张少真是小气,我太太帮了这么大的忙,饭也不请,就连一束花,还要我太太自己付钱。” 严墨寒不为所动,并没有因此而动怒。 张彦成没想到严墨寒居然都知道,他原本还想看看严墨寒恼羞成怒的样子。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再纠缠,侧身让严墨寒离开。 “给我来束玫瑰花。”张彦成对着李蔓笑得灿烂。 李蔓对他却没有好脸色,挑了几支有些蔫了的话,草草包了一束递给张彦成。 “不知道我哪里惹小姐不快了?” “我原本以为张先生和韩小姐是朋友,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张彦成不解地看着李蔓:“我和灵韫自然是朋友。” 李蔓看他的眼神更加不屑:“既然是朋友,你又为何说些让人误会的话。好在严先生明事理,没有被你的三言两语蒙骗,要不然,你又将韩小姐置于何地?” 张彦成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想让严墨寒不快,却没想到这会对韩灵韫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李蔓见张彦成一脸后悔,态度也缓和了些:“希望张先生以后做事三思而后行。” 第八十七章 得寸进尺 张彦成将玫瑰花递给李蔓:“谢谢小姐的教诲。” 李蔓这次接过花,并没有将花放回去花架上:“早知道张先生是送给我的,我就好好包装一下了。” “那希望小姐下次包好看一点,不然收到的人会嫌弃的。”张彦成笑着说。眼神意有所指地看着李蔓。 他很喜欢李蔓,她跟他之前接触的都不一样,这让张彦成觉得很新鲜。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小姐芳名。” “李蔓。” “李小姐收了我的花,不知道可否赏光一起吃个午餐?”张彦成两手撑在柜台上,身子向前倾,却又不会太靠近李蔓,看似殷勤,却又保持着刚刚好的距离。 李蔓摇了摇头,拒绝了张彦成:“原来这花不能乱收啊,是有代价的。不过可惜,我今天没空,这花看来要还给张先生了。” 李蔓将花递还给张彦成。 张彦成对此并不失望,毕竟来日方长嘛:“李小姐说笑了,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吃饭的事可以改天再说。” 张彦成还不想离开,只好拼命找话题,指着花问这问那,像是一个好学的学生。 李蔓也不嫌他烦,耐心的为他解答。 突然,花店闯进来一个神色匆匆的客人。 男人一身长衫,头戴礼帽,可是长衫上满是褶皱,脸色也很是憔悴,胡子拉渣,像是刚刚经历一场疲惫的旅途。 愉快的气氛被打破了。 男人焦急地上前想要呼唤李蔓,可在发现店里还有别人时,立刻将要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先生想买什么花?”李蔓见到来人,表面并没有变化,可心了却着实吃了一惊。 老余怎么在这儿?他现在应该在押送梁明的途中,按照原定计划要后天才会到上海。 老余时也回过神来,随意指了指:“就这个。” 老余接过花,意味深长地看了李蔓一眼,又匆匆离开了。 “刚刚那人,好奇怪。”张彦成盯着那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说道,“店里就你一个人,你自己要小心点。” 那人,一看就不是来买花的,只是看到他在随意敷衍着买的。要是他不在,李蔓今天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以后要是有事就来找我。”张彦成将他的住址写给李蔓,“没事也可以找我。” 李蔓并没有收,将纸推了回去:“张先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李小姐就是这么看我的?”张彦成仿佛受到了巨大的伤害,眉头紧皱,一副西子捧心状:“我以为和李小姐是朋友,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张先生说笑了,我们今天才第二次见面。”李蔓看着装疯卖傻张彦成顿时有些无奈,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没脸没皮的人。 “朋友并不看认识时间的长短,有些人认识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朋友,而我对李小姐,是一见如故。”张彦成一本正经地说道,完全不见之前的嬉皮笑脸。 看着如此正经的张彦成,李蔓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那我就先谢过张先生的好意了,如果有需要,我会去找你的。” 张彦成看着李蔓将他的地址收好,顿时心情大好。 “既然是朋友,以后就不要再叫我张先生了,太生分了,叫我彦成就好。”张彦成顿了一下问道,“好吗?小蔓。” 李蔓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得寸进尺。 第八十八章 隐患 太阳渐渐西斜,没入地平线。 余庆里的阁楼里,老余焦急地来回走动,他在等李蔓的出现。 “咚咚咚”,响起了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好像某种暗号。 老余急忙把门打开。 “你怎么现在才来。”老余终于等来了李蔓,忍不住抱怨道。 “发生什么事?你怎么不顾规定来花店找我?” 李蔓对于老余突然出现在花店这件事很是不满,为了保证安全,他们从来都是单线联系的。 李蔓其实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估计是在押送梁明的路途中出现的什么意外。 “梁明跑了。”老余一脸懊恼地说道:“中途停站的时候他趁我不注意跳窗逃跑了。我要追的时候火车启动了……” 李蔓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所以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梁明逃走?都没有去追? “他是在哪里逃走的,赶紧向上级报告,看看能不能让其他人协助我们抓捕梁明,千万不能让他成为我们的隐患。” “好。”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危险降到最低。希望梁明不会再回上海,要不然,这就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要了他们的命。 老余提议向上级请求更换人员,他们撤离上海,要是梁明被捕,首当其冲,陷入危险的就是他们两个人。 可惜李蔓不同意,她不愿为了这未知的风险而撤离,让这么久的努力都白费了。他们原本走的就是一条布满荆棘的道路,危险无处不在,如果害怕危险,畏首畏尾,那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当严墨寒知道梁明逃跑的消息时便有种预感,梁明会回上海,希望能在他进上海前能截住他。以他那种冲动的性格,肯定会惹出乱子的。如果有必要,他不介意在此之前解决这个隐患。 韩灵韫发现,最近家里的洋桔梗还没枯萎就会换上新的。 晚饭时韩灵韫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最近很空吗?隔三差五就买花回来。” 其实这几天严墨寒都早出晚归,总遇不到人,要不是那花,韩灵韫都以为严墨寒些天都没有回家。好不容易才有机会一起吃个晚餐。 “这两天太忙了,买束花代表我的歉意。” “你亲自买的吗?” “嗯。” 韩灵韫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她不知道如何掩饰自己的情绪,只能低着头。 什么太忙了,这不过是借口而已,有去花店买花的时间,却没有回家的时间。难道花店开到深夜? “是愚园路的那家花店吗?”韩灵韫低着头,声音有些沉闷。 “怎么了?”严墨寒发现了她的异样,“要是不喜欢,我下次换一种。” “并不顺路。” “什么?”韩灵韫答非所问,严墨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很快就明白她的意思了,“有些事要处理。” 严墨寒没有明说什么事,韩灵韫纠结着是否要追问到底。 韩灵韫最终也没有开口。 严墨寒一直在等她开口,只要她问,他一定据实相告。严墨寒有些失望,她不问,不是出于对他的信任,而是根本不想了解。 第八十九章 黄色小楼 特高课,南造景子的办公室里,南造景子正在和中川大佐密谈。 中川大佐靠在沙发上,指间夹着一根烟,没有抽,任由它燃烧,淡色的烟雾薄薄升起,手臂随意的搭在沙发上,眼睛半眯着,看不清情绪。 南造景子给中川大佐倒了杯茶:“不知中川大佐今日前来有何指教?” 中川大佐将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喝了口茶润润喉:“这应该我问南造课长你了。” 南造景子不为所动,自顾自倒了杯茶:“我还真不知道。” 中川大佐将茶杯“啪”的放下,杯子里的水撒了出来。 之前和谐的假象被打破,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南造课长,这人一直都是由我们宪兵部押送的,你这样不大合适。” “中川大佐,话不能这么说,这些学生可是我们特高课抓的,有由我们押送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南造景子看了眼他的手臂:“中川大佐有伤在身,不易太过操劳,这件事我已经向土肥原将军汇报过。” “你!那就希望南造课长一切顺利。”中川大佐拂袖而去。 南造景子笑了笑,完全没有在意,继续慢条斯理的喝着茶。 若是以前,南造景子可能不会如此急功近利,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她虽然面上不显,可背地里为此神伤不已。 原以为能靠周兆铭的名单加快吞并华国的脚步,没想到却使得日军在此前的战役中接连失利。土肥原将军对此已经很不满了,她必须尽快扭转现在的这个局面。 严墨寒看着手中新收到的信息。 中川大佐去特高课找了南造景子,而且两人似乎不欢而散。中川大佐走出特高课的时候脸上色差的吓人。 而就在不久之前中川大佐的那个所谓的“私人医生”也曾出现在特高课。 这就奇怪了。 难不成南造景子和中川大佐是因为这个“私人医生”而产生的争执? 这个“私人医生”到底是什么人? 严墨寒中总觉得他和真相之前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纸,可是总是缺少点什么,总是差那么一点,一直无法将这层纸捅破。 闸北区,自从去年遭受日本军队的空袭以后,看成了一片废墟,到处都是断垣残壁。 韩灵韫不知道严墨寒怎么会带她来这儿。两人出门前严墨寒还特意给她准备了衣服,布料粗糙,款式极其普通,走在街上泯然于众人。 他们俩在看似漫无目的地到处闲逛,可韩灵韫并不这样认为。两人出来前可是还特地乔装打扮了一番,这里到底有什么吸引着严墨寒的注意。 严墨寒看似不经意,却在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忽然,严墨寒停了下来,看着不远处,脸上难掩笑容。 找到了! 在苏州河畔新建了一座二层黄色的小楼。和四周颓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小楼的围墙高耸,临街的大铁门紧闭着,铁门旁边的墙上挂着一块牌子,上写着“关东军防疫给水部“,看起来像是一个工厂,如果不是门口由荷枪实弹的日本兵把守的话。 两人在不远处的路边小摊前坐了下来。 严墨寒假装好奇,状似不经意的向摊主询问。 “你们说的那个,好像是日本人新建的医院,一直神神秘秘的。” “医院?” “是啊,出入的都是些日本军人和穿白大褂的日本人。” 第九十章 敬畏生命 韩灵韫听了摊主的话,心里满是疑问,日本人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在废墟里面建一座医院,而看门口挂的牌子更像是什么净水厂。 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韩灵韫实在想不通,抬头想要询问严墨寒,却见他陷入了沉思,便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严墨寒现在有个大胆的假设,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一切就都能说通了。 如果真如他猜测的那样,解救那群学生的任务也就更加困难了,那是几十条鲜活的生命啊。 幸好之前决定和地下党人合作,要不然仅仅靠军统在上海的情报机构根本无法解救他们。 严墨寒和韩灵韫两人各怀心思,并没有多加逗留,观望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韩灵韫一路上就憋着一肚子的疑问,好不容易回到家,就迫不及待的拉着严墨寒进了他房间。 管家望了望窗外还未西斜的太阳,看着两人一路就风风火火地跑上楼,还锁上了房门,不经感叹,年轻真好啊,精力旺盛。 “快说,快说,你今天到底是去做什么的?”韩灵韫迫不及待地问道。 “不如你猜猜看。”严墨寒想要看看韩灵韫的洞察力如何。 韩灵韫想了想,开始说自己的看法:“首先,我们俩乔装打扮,就是今天做的事不能被别人知道。如果是商场上的事根本不需要你亲自出马,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件事和日本人有关。” 严墨寒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然后走向窗边沙发坐了下来。 “既然要掩人耳目,那单独行动不是更方便,但是你偏偏带上了我。为什么?”韩灵韫疑惑地问道。 “对啊,为什么?”严墨寒笑着反问,饶有兴味地看着韩灵韫。 “那就是与我有关,你想要告诉我什么?”韩灵韫左右手的食指无意识地搅动着,“与我有关,与日本人有关……” 难道是…… 韩灵韫满脸笑容地小跑到严墨寒面前:“你是打算要救那些学生?” 除了这种可能,韩灵韫想不到还有其它的可能。 那些学生已经被关了将近两个月了,有些关系的早就千方百计地将人弄出去了,剩下的都是些没关系,没人脉的穷学生,根本没人在乎他们的死活。 当初严墨寒拒绝就这些学生的时候,韩灵韫以为他放弃了,真的不管这些学生了,没想到他一直在想办法。 在他的眼里是否每条生命都值得敬畏,无论贵贱。 严墨寒之前说过他不是神,救不了所有人,可在韩灵韫看来,他比神更值得让人敬仰。 神所做的是他能做的,而严墨寒所做的是竭尽全力去做不一定能做的事。 “你的确不是神。”韩灵韫在他旁边坐下来,头靠着严墨寒的肩膀上,“你比神更有温度。” 严墨寒一动不动,就这么任由韩灵韫靠着,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他不知道在前方等待他的将是怎样的危险。 “那个防疫给水部到底是什么地方?” 严墨寒没有回答,如果他猜测的是真的的话,那就太恐怖了。 第九十一章 子弹 时至七月,上海的梅雨天气还才过了一半。 昨天下午刚下了一场大雨,地上依旧湿漉漉的。路上的法国梧桐郁郁葱葱,散发着生命的活力。 韩灵韫倚在二楼的窗前,眺望远处,好像在等待着谁的归来。 这些天严墨寒不再像之前一样忙碌,每天都尽可能的和她在一起,教她摩尔斯密码,教她发电报,教她防身术,教她拆卸枪支……好像想要把他会的全部都交给她。 韩灵韫对此感到很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坏事要发生。但每次她开口问严墨寒时,他总是想办法敷衍了过去。 今天一早起来便没有看见严墨寒的身影,韩灵韫不知道严墨寒去哪了,家里的下人似乎也都有事出去了,整个家就只剩下她一个人,空空荡荡的。 她忽然有种预感,她会不会就这么失去他了。 忽然,一个身影闯入了韩灵韫的眼帘,他单手翻过围墙,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是他。 此时的韩灵韫心跳加速,急急忙忙地下楼,向外跑去。 韩灵韫开门时严墨寒已经站在了门口。 “我回来了。” 严墨寒穿着一身日军的军装,裤子上满是泥水,衣服的左肩处早已被血浸透了,狼狈不堪,嘴唇由于失血过多而发白,可他脸上依然挂着笑容。 劫后余生的笑容。 “你受伤了。”韩灵韫赶忙上前搀扶,“你这伤口要立即处理,我带你去医院。” “不行!”严墨寒拒绝道,他倚在韩灵韫身上,“外面全是日本士兵,他们一定会在各个医院设伏,现在出去就等于自投罗网。” “那现在怎么办?”韩灵韫慌了神,眼泪模糊了视线,他的伤口这么严重如果不处理,只怕…… “别担心,这种情况自己处理一下就好了,我房间里有药。”严墨寒安慰道。 在严墨寒眼里受点伤仿佛是稀松平常的事。 韩灵韫恍然想起在苏州时严墨寒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处理伤口,他是受过多少次伤,才会如此平静的对待这么严重的伤势。 韩灵韫踉踉跄跄地将严墨寒扶回房间,在他的指引下找到了藏在衣柜暗格里的医药箱。 里面的东西和药品种类繁多,连市面上没有的盘尼西林也有好几盒。 严墨寒脱下衣服,露出骇人的伤口。 “帮我把子弹取出来。”严墨寒从箱子里拿出手术刀递给韩灵韫,“用酒精消毒一下。” 韩灵韫看着狰狞的伤口,强忍着晕眩,颤颤巍巍地接过手术刀,不知从何下手。 “我做不到。”声音带着哭腔,眼泪不自觉的掉落,韩灵韫痛恨自己的怯弱与无能为力。 “你可以的。”严墨寒看着迟迟不动手的韩灵韫说道,“我之前交过你的,如何处理伤口,你做得很好。” “可那不一样。”她现在面对的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道具。 “既然无法运用到实际,那我教你的那些又有什么意义。”严墨寒不允许她退缩,如果韩灵韫想和自己并肩作战,那么以后她还会遇到更严重的情况,这是她必须克服的。 第九十二章 盘尼西林 韩灵韫深吸了一口气,她可以的,一定可以的。现在严墨寒需要她,她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啪嗒”,子弹终于取出来了。 韩灵韫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箱子里的药很有用,伤口已经不怎么流血了,清理过的伤口也不像之前那么狰狞。 “伤口我自己来缝合。”韩灵韫今天已经做得很好了,接下来的就自己来,严墨寒不想将她逼得太紧。 “我可以。你一只手怎么缝合。”韩灵韫眼神坚定地看向严墨寒,“交给我。” 韩灵韫强迫自己必须尽快的成长起来,她不能一直躲在严墨寒的羽翼之下。 只要克服了心里障碍,一切好像也没有那么困难。 伤口很快缝合好了。 韩灵韫不禁佩服他的忍耐力,从去子弹到缝合伤口都没有用麻药,而严墨寒居然就这么一声不吭的熬了下来,若不是他的衣服全部被汗浸湿了,可能别人都会以为他根本不痛。 韩灵韫打了点温水为严墨寒擦拭身上的汗水,给他换上了新的衬衣。 此时的严墨寒已经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韩灵韫看着已经入睡的严墨寒,松了口气。起身默默收拾着残局,这些带血的衣物都要处理掉,另外,她还打算煮点粥,等严墨寒醒来的时候可以吃一点,恢复一下体力。 韩灵韫暗自庆幸今天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她处理起来也比较方便,否则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她把带血的衣物来到厨房,将衣服丢进煤炉里烧掉,烟呛得韩灵韫眼泪直流。 韩灵韫静静地看着衣物慢慢化为灰烬,确认全部销毁后,才开始淘米做饭。 她将煮好的粥闷在锅里,这样一时半会儿不会冷掉。 韩灵韫自己盛了一碗,囫囵着吃完又上楼去照看严墨寒。 严墨寒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守在床边韩灵韫问道:“现在几点?” “晚上8点。”韩灵韫起身倒了杯水给他,“你先喝点水,我去给你盛碗粥。” 不一会儿,韩灵韫就拿着粥上来了,她舀了一勺送到严墨寒面前:“温度刚好。” 粥煮的很烂,有一些些焦味,微微有些发苦,不过严墨寒却尝出了甜味,这是她亲手熬得,恐怕这也是她第一次下厨。 严墨寒看着眼前的勺子,不由地勾了勾嘴角。若是之前,肯定会说“你不是还有一只手吗?自己吃。” “你笑什么?”韩灵韫看着莫名笑了的严墨寒问道,“不好吃吗?” “没,只是想到之前受伤,你死活不肯喂我。”严墨寒说道。 “后来不是看你可怜,喂过一次吗?”韩灵韫反驳道。 是啊,苦肉计对于韩灵韫是很有用的,不过这次他还没开始卖惨韩灵韫就主动喂他了。 喝完粥,严墨寒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韩灵韫一直守在严墨寒的床前,一刻也不敢离开。 到了半夜,严墨寒的体温突然升高,韩灵韫赶紧从药箱里拿出盘尼西林,为他注射。 第九十三章 动静 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已经是深夜了,高桥健一还带着一队人马在街上搜寻,动静极大,仿佛要把上海翻个底朝天。 韩灵韫都能听见街上日本士兵来回搜寻的嘈杂声,她害怕日本士兵无所顾忌,就这样闯了进来,那该怎么办? “都搜查过了吗?”高桥健一问道。 “都搜过了,除了……除了严家。” 高桥健一思索了一下,这严墨寒不是他得罪得起的,连南造景子也要给他三分颜色。 韩灵韫提心吊胆的过了一整夜,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严墨寒的烧也退了下去,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严墨寒缓缓睁开眼睛:“现在几点?” “6点不到,时间还早。”韩灵韫打了个哈欠,难掩疲惫。 严墨寒看着她眼底的青黑,满是心疼,她照顾了自己一整夜:“你也去休息一会儿,恐怕南造景子等会儿会找我们。” “你昨天是怎么躲过日本人耳目的。” 韩灵韫很好奇,严墨寒如何能在日本人的围追堵截中脱身,看昨天晚上那架势,怕是出动了不少人。 严墨寒笑了笑:“有钱能使鬼推磨,华国人里有汉奸,日本人里也有。” 上午9点。 韩灵韫休息了几个小时,就听到楼下一阵响动,心里不由得担心起严墨寒,他现在有伤在身,不知道能否应付得来。 韩灵韫匆匆起身下楼,便看见南造景子带着一大队人,来势汹汹地站在客厅里,而严墨寒就像没事人一样,坐在沙发上喝茶,完全看不出异样。 昨天晚上下了雨,可温度并没有降下多少。 严墨寒今天却穿得格外正式,白色衬衫,深蓝色的领带马甲西装外套一样不缺,穿戴得一丝不苟。 严墨寒左手去拿茶几上的杯子,给南造景子倒了杯茶:“南造课长这么大阵仗是要干嘛?”他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怎么,是嫌昨天晚上闹出的动静还不够大?” “还是麻烦严先生和我们走一趟。”南造景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南造课长,你怎么来了?” 韩灵韫见南造景子打算用强,赶忙出声,走上前去。 “是韩小姐,不对,严太太。”南造景子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韩灵韫,“严太太脸上不大好啊,是出了什么事吗?” 韩灵韫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外面吵了一个晚上,根本没法睡,好不容易睡着,这不南造课长您又来了。” 韩灵韫眯着眼睛,不时还打个哈欠,迷迷糊糊地向沙发走去,在严墨寒身边坐了下来。 “既然严太太也在,也和我们一起走一趟。”南造景子说道。她觉得从严墨寒身上探查不出,唬唬韩灵韫这种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应该不成问题。 南造景子看向严墨寒,发现他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完全不在意韩灵韫,要知道特高课这种地方,普通人去了不死也要脱层皮。 严墨寒一脸无所谓地跟着南造景子走出门去。 韩灵韫急忙起身,假装害怕地紧紧勾着严墨寒的手臂,实际是搀扶着他,不让别人看出严墨寒脚步不稳。 第九十四章 怜香惜玉 南造景子和他们同乘一辆车,南造景子坐在副驾驶,严墨寒和韩灵韫坐在车子后座。 严墨寒一直在苦撑,表面上还是一派云淡风轻,可是放在腿上微微颤抖的左手出卖了他,之前的动作已经让受伤的左臂不堪重负。 坐在右侧的韩灵韫发现了他的异样,她假装害怕地靠在严墨寒怀里,握住他颤抖的左手:“我害怕。” 严墨寒的左手瞬间感觉到一阵温暖,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他知道韩灵韫是在保护他,向来坚强的心有了一丝松动,原来也有人会保护他,他也有人可以依靠。前路漫漫,可他却无所畏惧,因为他不再是一个人在披荆斩棘。 不过严墨寒面上却很不耐烦,眉头皱了起来,一脸不悦,好像费了好大得劲才强忍着没有推开她。 “严先生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啊。” 南造景子盯着车内的后视镜,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严墨寒闻言,才勉为其难地用右手将韩灵韫搂在怀里,拍了拍韩灵韫的后背以示安慰。 南造景子看着严墨寒生硬的动作,有些失望,看来严墨寒是真的不喜韩灵韫,那韩灵韫这步棋怕是起不到什么作用了,只能暂时搁置下来。 特高课,南造景子办公室。 “我以为南造课长会把我带到牢房,严加审问呢。”严墨寒脸上挂着笑容,可笑意却未达眼底,眼神冰冷的骇人。 “严先生说笑了,你是帝国的朋友,我们自然以礼相待。”南造景子安抚道。 “既然如此,南造课长可以说说,您如此劳师动众到底是什么意思?”严墨寒收敛了笑容,一脸严肃地质问道。 “昨天,我们运送的一批重要物资被劫了,不知道严先生有没有线索。”南造景子问道,她一遍注意着严墨寒的反应,一遍用余光注意着因为“害怕”而一直挽着严墨寒的韩灵韫。 不过两人的反应都让南造景子有些失望。 严墨寒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南造课长,若是商场上的事我还能帮助一二,您这事问我,在下恐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昨日的一个劫匪身影与严先生有几分相似,这劫匪被我们的人射伤了,不知严先生能否让我们检查一下?” 南造景子示意手下如果严墨寒反抗就立刻将他拿下。 “原来南造课长是怀疑我。不知道可又证据?” 严墨寒将韩灵韫挽着的手抚开,理了理不见褶皱的西服,往旁边走了一步,拉开和韩灵韫的距离,要是待会儿发生什么冲突,也不会立刻波及到她。 “还请严先生配合。” 南造景子话音刚落,就有几个日本士兵上前,想要强制检查。其实南造景子并没有把握,只是打算吓唬一下严墨寒,想让他们漏出马脚,并不打算真的和严墨寒撕破脸。 “这么说你们并没有证据。”严墨寒锐利的眼神制止了他们的靠近,“不知道南造课长要从何查起?” 严墨寒解开西装的扣子,松了松领带,“不过还请南造课长考虑清楚,是否真的要这么做。” 两人眼神对峙了片刻。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南造景子先行移开了目光:“进来。” 第九十五章 西装 高桥健一进门,向南造景子敬了个礼,又礼貌性的向严墨寒点了点头。然后两人稍微走远了些,高桥健一凑在南造景子耳边说了什么。 南造景子的脸色骤然难看起来:“什么都没发现?” “是的。”高桥健一回答道。 等南造景子再转向严墨寒时,脸上已经挂上了笑容,满是歉意:“严先生,实在不好意思让你跑这一趟。”南造景子上前拍了拍严墨寒的左肩:“严先生是帝国的朋友,我又怎么会不信任你呢,刚刚只是开个玩笑。” 南造景子仔细观察这严墨寒的表情,只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痛苦的表情,严墨寒今天就别想从特高课走出去。 韩灵韫着实为严墨寒捏了把汗,那伤口怕是要裂开来了,可脸色却不见一丝担忧,还是一脸害怕地站着哪里。 南造景子见两人都没有什么异样,看来真的和严墨寒没有什么关系。 严墨寒伸出右手拂了拂被南造景子拍过的地方,仿佛上面有什么看不见的灰尘:“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不知道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严先生,请。” 严墨寒用两只手将松了的领带重新系好,扣上西服的扣子,准备往外走。 “严先生,今天穿的很正式。”南造景子说道,语气就好像在谈论天气一样自然,让人听不出她背后的杀机。 “没办法,等等要和英国领事见面,英国人最重礼仪了。”严墨寒笑着答道,一脸无奈。 见严墨寒要走,韩灵韫立马一脸惊慌失措地跟了上去,紧紧地挽着严墨寒,害怕他就这么把她丢在这里。 等两人走后,南造景子不再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她愤怒地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 办公室里人人自危,害怕南造景子将火发在他们身上。 好在南造景子很快收敛了怒气,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搜查了一晚上,有什么结果?” 办公室里的人都一声不吭地低着头,有些人甚至屏住了呼吸,害怕自己引起南造景子的注意。 “说话,都哑巴了。”南造景子语气很平和,可还是有人忍不住抖了一下。 “报告,城内并没有发现可疑人员。”高桥健一说道,“或许他们已经逃出城了。” 南造景子不相信不相信这么多人能不声不响的逃出城去,而且他们中还有伤员:“医院呢?” “在医院蹲守的人员回复,并没有疑似枪伤的人去就诊。” 南造景子很确定,她确实射中了他们中的一人,而那人的身形确实与严墨寒很相似,要不然她也不会劳师动众地将严墨寒带到特高课。 可是种种迹象表明严墨寒并没有受伤,要不然就是他伪装得太好了。 而且高桥健一在他们走后也将严家上下仔细搜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蛛丝马迹,看韩灵韫的样子虽然害怕,但并没有心虚。如果严墨寒受伤,不可能完全瞒着韩灵韫。要不然,她也不会如此轻易就放了严墨寒。 明明特高课的内奸已经抓住了,为什么还连连失利,自己的一举一动好像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 第九十六章 血色 两人好不容易回到了家,韩灵韫总算松了一口气,赶紧回房帮严墨寒检查伤口。 严墨寒也到了极限,整个人瘫倒在床上,如果刚刚多呆一分钟恐怕就要露馅了。 “伤口裂开了。” 韩灵韫脱掉严墨寒的西装和马甲,看到衬衫上透着一点点红色,眼里满是心疼。 “还好穿的多,不然就露馅了。”严墨寒笑了笑,像个没事人似的。 韩灵韫瞪了他一眼,伤得这么重还有心情开玩笑,手上的动作陡然重了些。 “嘶。”严墨寒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韩灵韫居然下手这么重,明明之前都小心翼翼地,动作轻柔的很,就怕不小心伤了他,“轻点,疼。” “你还知道痛啊。”韩灵韫的动作轻了不少,“以后不要受伤了,好吗?”我会心疼的。 “我尽量。”严墨寒无法向她保证,不过,为了她,他会努力保护好自己。 韩灵韫帮他的伤口仔细清理了一遍,重新包扎好。 严墨寒闭眼休息了一会儿,又起身下床了。 “你这是要去哪?” 韩灵韫原本以为严墨寒会好好卧床养伤,没想到他从衣柜里又拿出一件一模一样的白衬,衫,将衣服一件一件穿了回去,与之前相比看不出一丝异样。 “我真的和英国领事有约,不能缺席。”严墨寒对着镜子整理仪容,“南造景子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韩灵韫原本以为那只是严墨寒敷衍南造景子的借口,没想到是真的。他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是不拿自己当回事。 “你没发现整间屋子都被搜查过了吗?她不会这么轻易就解除对我的怀疑,这段时间恐怕会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严墨寒将床头柜上的书摆正,虽然南造景子他们做得很隐蔽,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回了原位,但还是露出了破绽。 韩灵韫闻言,庆幸自己之前将严墨寒的衣物全部处理掉了,要是让南造景子发现,那恐怕是这的有去无回了。 “你脸色都苍白成这样了,怎么出去?” 严墨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也白的吓人,他揽过韩灵韫,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倾身吻上了她的唇,蜻蜓点水。 严墨寒嘴上沾着韩灵韫的口脂,他用拇指将唇上的口脂抹匀:“这样就好了。” 韩灵韫无奈地瞪了严墨寒一眼,脸上红晕未退,看着竟有一丝娇嗔。 “我陪你一起去。”韩灵韫还是放心不下。 “不必,我们的关系没有好到出双入对。”严墨寒想也不想便拒绝了她。 “没想到你是这种始乱终弃的人,我真是所托非人。” 韩灵韫掩面哭泣起来。 严墨寒眼神戏谑,静静地看着韩灵韫在那里做戏。 韩灵韫哭了会儿,见严墨寒没有反应,也偃旗息鼓了,擦了下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一脸哀怨地看着严墨寒。 韩灵韫心里知道严墨寒说得有道理。在南造景子眼中他们只不过是商业联姻,她和严墨寒两看生厌。 可是她又放心不下严墨寒,他有伤在身,和他一起去也好照看他一下。 不过既然严墨寒反对,那韩灵韫也只得作罢,依旧不放心地叮嘱道:“你自己小心点。” “好。” “不要喝酒。” “好。” “要是撑不住就早点回来。” “好。” 第九十七章 小道消息 严墨寒墨寒忽然伸手,将韩灵韫紧紧地抱在怀里:“别担心,我会安全回来的。”我还有好多话没告诉你,好多事没陪你一起做过,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韩灵韫身体僵硬着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不小心碰到严墨寒的伤口。 当严墨寒松开韩灵韫时,韩灵韫立马转身背对着严墨寒。 严墨寒低头,发现胸口的位置上湿了一块:“你……”哭了。 “那顺路送我去饭店吃饭总可以。”还没等严墨寒把话说完,韩灵韫就转身看着严墨寒,眼神中带着笑意,脸上的泪也已经不见痕迹了。 既然不能和严墨寒一起去,那多陪他一会儿也好。 严墨寒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他想到那碗不算可口的粥,家里下人又都不在,让她自己做饭是不可能的,韩灵韫怕是要饿肚子的。 韩灵韫见到司机稍稍惊讶了一下:“小杨?你什么时候来上海的。” 小杨看了眼严墨寒,对着韩灵韫笑了笑没有回答。 “你去哪吃饭?”严墨寒问道。他盘算着时间,看是否可以先送韩灵韫。 “华懋饭店。” 韩灵韫看着严墨寒露出惊讶的表情,对着他笑了笑,满是得意。 严墨寒也不问韩灵韫如何得知他要去华懋饭店,便吩咐小杨开车。 韩灵韫原以为严墨寒会好奇她如何得知的,见他没有反应顿时有些失望。 在距离华懋饭店还有一条街的时候,韩灵韫让小杨停车放她下来,然后叫了辆黄包车,让人送她过去。 华懋饭店坐落在黄浦滩路20号,它面临黄浦江和南京路,政坛领袖,金融巨头,文化名流都是这家饭店的常客,里面的各路消息也十分灵通。 八楼,北京餐厅。 韩灵韫坐在靠窗的位置,看似在欣赏窗外黄浦江的美景,实际竖起耳朵在听隔壁桌的闲聊。 “昨天晚上,特高课差点把整个上海翻个底朝天,这是出了什么大事?” “据说日本人的一辆物资车被劫了,还在卡口和日本兵发生了枪械冲突。死了好几个人。” “哪是什么物资啊……” 说话的人忽然降低了的声音,几个人围在一起小声讨论着,韩灵韫听不清楚后面的对话。 “你们说这事是谁干的?” “我估计就那些不怕死的共党了……” 一顿饭下来,韩灵韫听了很多小道消息,只是这些消息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韩灵韫对于发生的事情还是云里雾里,严墨寒到底是为何受的伤,之前不是一直在计划解救被困的学生吗?怎么又变成了物资? 按理说严墨寒应该不会是共党,若说是军统或者中统还有几分可能性。 之前光顾着给他处理伤口了,都忘了问他受伤的原因,要不然她也不用在这里瞎猜。不过,要是她问了,严墨寒会据实已告吗? 应该会。 韩灵韫又有些担心严墨寒的伤口,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估计又在硬撑。 韩灵韫付完钱,起身向洗手间走去,没想到在走廊里还遇到了一个熟人。 第九十八章 生分 “韩灵韫你怎么在这儿?”顾萱看着迎面走来的韩灵韫,惊讶地问道。 “吃饭啊。”韩灵韫一脸疑惑地回答道,假装不懂顾萱惊讶的原因。 “我的意思是既然有空,为什么不陪严墨寒出席英国领事威廉姆斯先生的宴会。”顾萱指了指同一层楼的另一边,宴会就在华懋饭店的西餐厅举行,与韩灵韫吃饭的北京餐厅是同一层楼。 “你,不会不知道?”顾萱好像想到了什么,瞬间有些尴尬。 “我今天早上听说的,他并没有说要携伴参加。”韩灵韫神情看似不在意,可语气中还是透露出了一丝委屈。 “太过分了,我带你去找他。”顾萱没想到严墨寒是这样的人,之前还表现得深情款款,原来都是骗人的。 “这不好。” 韩灵韫拉住怒气冲冲的顾萱,她也想去看看严墨寒怎么样了,可是又怕给他带来麻烦,只是远远看他一眼应该没关系。 “反正我也不想待了,我们进去打个招呼就走。” 顾萱正愁没有借口离开,韩灵韫的出现正好给了她机会。她一点也不想像货物一样被人评头论足,待价而沽。 顾父却不想轻易放顾萱离开:“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才拿到的请帖,你怎么不知道把握机会呢。”顾父将她带到角落一脸怒其不争,却有不敢大声责骂顾萱,“你知不知道今天出现在这里的都是非富即贵,你知道攀上一个,下半辈子就可以衣食无忧了。” “为了我?”顾萱嗤笑了一声,“是为了你自己。” “你!” 顾父愤怒地扬起手,顾萱却一脸无所谓地看着他,甚至有些期望这一巴掌真的打上来,好断了她的念想,不要再期待什么虚无缥缈的父爱了。 “顾伯父,好久不见。”韩灵韫款款而来,好像没有发现两人之间的异样。 顾父收回手,尴尬地笑了笑:“是灵韫啊,找我有事?” “我有点私事想要顾萱帮忙,伯父不会不放人?”韩灵韫不着痕迹的将顾萱护在身后,满脸笑容地说道。 得到顾父的应允后,两人向出口走去。 还未到门口她们就被傅燕琳拦了下来。 “韩小姐。”傅燕琳嘴角带着讥笑,上下打量着韩灵韫,心里暗暗与之比较。 一点都不懂时下的流行,穿着老气过时,现在都穿洋装,谁还抱着旗袍过日子啊。现在都流行自有恋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早就过时了,现在为了追加真爱和妻子离婚的比比皆是,勇敢追求真爱可是受世人歌颂的。而且她和严墨寒都是在英国留学过的,思想先进,不像韩灵韫学的都是些封建糟粕。 韩灵韫和严墨寒绝对也长久不了。 傅燕琳的目光让韩灵韫觉得很不舒服,看傅燕琳半天没有反应韩灵韫开口说道:“傅小姐有事?” “韩小姐既然来了,不和墨寒打个招呼吗?”傅燕琳不愿称呼韩灵韫为严太太,她不愿承认这个事实。 “我们夫妻之前可没那么生分,不像傅小姐,难得见一面,自然眼巴巴地往前凑。”韩灵韫哪里会不知道傅燕琳打的什么注意。 “我约了墨寒明天晚上共进晚餐,要是明天他回去晚了,韩小姐不会介意。” “不会。” 韩灵韫看着傅燕琳惺惺作态的样子,差一点就笑出声来,傅燕琳分明就是想挑拨离间。不过就严墨寒现在的身体状况,只怕真想赴约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韩小姐果然是大家闺秀,懂理、识趣。” 傅燕琳以为韩灵韫知难而退了,没想到她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第九十九章 天干物燥 严墨寒看似在和别人谈笑风生,实际上他一直默默关注着韩灵韫那边的动静。 傅燕琳是有邀请他,可是他委婉的拒绝了,看了下次要直接了当一点,好断了她不该有的念头。不过若是韩灵韫因此吃些小醋,也不失为夫妻之间的一点点小情趣,所以对于韩灵韫的反应他还是有些失望的。 严墨寒晃动着手里的红酒杯,默默注视着韩灵韫和顾萱离开。 “严墨寒,你真是好本事啊。”张彦成拿着酒杯走来,碰了碰严墨寒的杯子,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居然搭上了威廉姆斯这条线,看来日后严家的生意又要更上一层楼了。” 严墨寒将酒杯举到嘴边,又放了下来:“我只是做些小本生意,可比不上张少你,才来上海一个多月,就混得风生水起,怕是不久就要在政府里担任要职了。” “那还是多亏了严先生。”张彦成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哦对了,我听说你又新买了不少机器,打算新开个工厂,最近天干物燥,严先生可以小心。” 张彦成说完,笑着走开了。 他想要干什么?看来,那些学生待在工厂也不是长久之计,要尽快转移才是,张彦成为了不让他好过,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毕竟张彦成能为了和他的个人恩怨置国仇于不顾。 顾萱一个人在街上走,心情看起来很是低落,韩灵韫静静地跟在她后面。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她们之前是死对头,现在虽然关系好像有所改变,但也说不上是朋友。 此时的韩灵韫一颗心算是放下了,看严墨寒那个样子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希望这几天事情少点,能让严墨寒好好养伤。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开心的,都结婚前就算了,这结了婚还有那么多狂蜂浪蝶围着转,严墨寒还真是吃香。 “很可笑。”顾萱停忽然下脚步,转身开口说道。 “什么?”韩灵韫一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反应过来。 “我的父亲,居然想用我换取荣华富贵。”顾萱笑的和哭一样,“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韩灵韫摇了摇头。 “因为你太幸福了,幸福得让人嫉妒。我拼尽全力也不一定能得到的,对你而言却是唾手可得,你却还不屑一顾。” 韩灵韫从没有见过顾萱如此脆弱的样子,她一直都是骄傲,甚至有些自负,对别人不屑一顾。 “你说,我自认不比你差,为什么我的父亲总是不满意,总是拿我和你比较。世人都说父母爱子是天性,可是为什么我的父母不爱我,只是把我当做可以利用的工具?” 韩灵韫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那个,你不要哭了。俗话说得好‘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受点委屈,受点伤害也实属正常。”韩灵韫掏出手帕递给她。 顾萱忽然破涕而笑:“你还真是不会安慰人,不过样子倒是蛮可爱的。” 韩灵韫一脸不解地望着顾萱,她什么意思?这又哭又笑的,不会是刺激过度了。 “现在看来,你说得没错,人生怎么可能事事如意,我们两个半斤八两。” 顾萱的情绪恢复的很快,已经看不出异样了。可是韩灵韫根本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只能愣愣地看着她。 “严墨寒啊,你们两个关系不太好?”顾萱自认为委婉地说道。 韩灵韫笑了笑,没有反驳,她开心就好。 而这个笑容在,顾萱看来就是韩灵韫在强颜欢笑,果然“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韩灵韫的日子怕可是不好过。 第一百章 当韩灵韫回家的时候,严墨寒已经端坐在沙发上等着她了。 “哟,怎么没和傅市长家的千金多待一会儿,这么早就回来了。”韩灵韫满脸笑容地调侃道,语气还是带着不可察觉的醋意。 “我恐怕是无福消受啊。” 算他还有自知之明:“你赶紧回房休息,都伤成这样了,还在这儿逞强。” “我怕夫人被拐跑了,只得在此等候。”严墨寒看到韩灵韫平安回家,起身回房:“对了,严伯他们等等就会回来了。” 韩灵韫一听松了一口气,还好不用自己做晚饭了,望着严墨寒的背影,韩灵韫发现又忘记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时候。 算了,让他好好休息。 接下来的几天韩灵韫时时刻刻关注着严墨寒,看到她要拿杯子倒水,立马跑过去帮他倒好,严墨寒要出去散散步,立马上前搀扶……能不让他动手就不让他动手,把严墨寒照顾的无微不至,就差把饭喂到严墨寒嘴里了。 管家看着这两人孟不离焦,焦不离孟,欣慰的笑了,看来里小少爷出生也不远了。 平静无人打扰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夜深人静的夜晚被一阵急催的敲门声所打断,没等管家将门全拉开,才刚刚先开一条缝,小杨就像泥鳅一样从缝里溜了进去,飞快地跑进屋。 严墨寒被敲门声吵醒,披了件衣服就下楼了,这么晚了来找他,恐怕是有什么急事。 “怎么了。”严墨寒看着气喘吁吁地小杨问道。 “老板,大事不好了,面粉厂仓库着火了。” “现在情况怎么样?”严墨寒皱了皱眉头,问道。 “现在救火队正在救火,但是恐怕里面的货是保不住了。” “人员伤亡呢?” “目前还没有。” 严墨寒听到这微微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 严墨寒上楼准备换件衣服和小杨一起去现场看看。 严墨寒回房时,在二楼走廊正好遇见韩灵韫,她倚着房门,睡眼惺忪地望着他:“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没事,你继续睡。” “严墨寒!”大晚上的这么大响动怎么会无事发生,这谎言一下就能戳穿。 “面粉厂仓库着火了,我要去看看。”严墨寒知道这件事怕是瞒不住的,估计明天的新闻会大肆报道这场火灾,到时候韩灵韫还是会知道,与其如此,还不如现在据实已告。 “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去,我……不放心。” 严墨寒的伤这些天来已经养的差不多了,可不能功归一篑。 “现场肯定兵荒马乱的,场面肯定很混乱,你去了,我还会时刻担心着你会不会受伤。”严墨寒语气很温和,神情却不容韩灵韫拒绝。 等到严墨寒他们赶到工厂时,火还没有被扑灭,红红的火光照亮了漆黑的夜空,带着浓烟与炙热。救火队正在奋力地救火,围观群众的喊声夹杂着火焰燃烧发出的噼啪声,场面一片混乱。 索性火势很快被控制住了,并没有殃及到旁边的建筑,只是存放在仓库的货物已经全部被烧毁了,损失惨重。 严墨寒目光所至之处皆是一片狼藉。怎么会无缘无故着火呢?他仓库里堆放的也不是易燃物品,今天下午才下过雨,空气中湿度很大,照理来说不会发生火灾。 第一百零一章 软柿子 既然不是天灾,那就只能是人祸了。 严墨寒脑中闪现张彦成的身影,张彦成之前说的话很是奇怪,明明梅雨天气还没过去,他却说“天干物燥”,好像早就知道他的工厂会着火,这实在太可疑了,难不成他早就知道了今天这一茬,又或者说就是他的杰作。 严墨寒不敢相信张彦成手段如此卑劣,他怎么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若不是工厂里的工人发现的早,只怕这火烧的就不仅仅是一间仓库了,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仓库的人呢?”严墨寒来了这么久,却没瞧见仓库的看守人员。 “那个负责看管仓库的张天宝今天下午急急忙忙地找我请假,说是有家里急事。”工厂经理郑谦匆匆赶来,擦脸上的汗都来不及就急急忙忙地弯腰向严墨寒请罪:“严先生,是我管理不善,张天宝就请一天的假,我也就没想着安排人来看仓库,没想到……” 郑谦万万没想到,就这么会儿工夫,仓库就烧了,早知道如此,他肯定二十四小时不断人,派人盯着,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他也不指望严墨寒不追究,能保住他的饭碗就不错了。 张天宝……严墨寒对这个人完全没有影响,不过他可不相信这是什么巧合。他前脚刚请假,后脚仓库就着火了,若是说和他没关系,严墨寒说什么也不会信的。 “去把那个张天宝找来,我有话问他。”严墨寒对着小杨说道,不过,他立马又改变了主意,他决定还是不先打草惊蛇,“先不用找他来了,你找几个人盯着他,把他的一举一动都向我汇报。” 等到事情都处理完时,东方也渐渐升起来鱼肚白。 第二天的报纸上铺天盖地都是严家仓库着火的新闻,其中也不乏猜测起火原因的,有些报纸还做出揣测是不是严墨寒公然和日本人勾结,导致被抗日分子盯上里了,这次仓库着火只是个开端。 韩灵韫拿着报纸问严墨寒:“真的是抗日分子干的?”那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那这也算是无妄之灾了。 严墨寒摇了摇头。不久之前他还和地下党一起将被关押的学生就出来,与地下党也有些联系,之前学生就藏在工厂里,地下党不可能干出这种事。再说军统,他本身就是军统的人,这更是不可能了,只怕干这事的人和他是有私仇。 不过他可不是什么软柿子,任人捏扁搓圆。 “你有怀疑对象了?”韩灵韫看着严墨寒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 严墨寒神情有些犹豫,静静地望着韩灵韫,久到她以为不会得到答案时,严墨寒开口了:“张彦成。” 韩灵韫不可思议地看着严墨寒:“这,怎么可能?” 严墨寒失望地别开了头,果然如此,比起自己,韩灵韫还是更相信张彦成。 他自以为这么久的相处,在韩灵韫心中他还是占有一席之地的,看来他还是自视过高了,他还是比不上张彦成。 第一百零二章 误会 韩灵韫发现了严墨寒的异样,想来他是误解了她的意思:“我不是不相信,只是这个消息太让人惊讶了。” “我也不相信张彦成会做这样的事,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严墨寒将宴会上他和张彦成的对话告诉了韩灵韫。 “这么说张彦成的确嫌疑最大,可是没有证据之前我们不该妄下定论。”韩灵韫不知道张彦成和他之前怎么会有如此大的矛盾,按理说两人只是数面之缘而已,“你和张彦成到底有什么仇。” “上一代之间的恩怨。”严墨寒斟酌了一下,“确切来说应该是有些误会。” “既然是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何必闹成现在这样。”韩灵韫不理解明明很简单事为什么要将他复杂化,她不知道,有些事情你说了,人家未必信。 “他不会相信的,只会以为我是在狡辩而已。”严墨寒顿了顿说,“再说,他误不误会我根本不在乎,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如果没有必要,我也不会特地去和他解释什么。” “你们两个之前的误会我觉得还是早点解开不较好。”一个是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哥哥,一个是今后要相伴一生的人,不管怎么样,韩灵韫还是不希望他们之前闹得太僵,如果有可能的话化敌为友不是更好,“要不我去问问他,说不定这也是个误会。” 严墨寒忽然间笑了,弄得韩灵韫一头雾水:“你笑什么?” “怎么现在不叫彦成哥哥了?” 韩灵韫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是他说的不喜欢她叫“彦成哥哥”吗? 严墨寒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那就有劳夫人了。”他其实并不认为韩灵韫能问出什么,不过既然她想去,那他也不会阻止。 公寓里,张彦成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不由得发出一阵笑声,还真是大快人心啊,严墨寒怕是脸都气绿了。 “少爷,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张妍霏靠着他坐了下来嗲声嗲气地问道。 张彦成心情不错,没有责怪她的逾矩,只是稍稍挪远了一下:“你看看。” 张妍霏接过报纸看了起来:“严墨寒的面粉厂着火了?”她犹豫了一下,见张彦成心情不错又问道:“这不会是少爷您的杰作?” 张彦成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他虽然想过要这么做,将严墨寒的产业一把火烧了,的确是大快人心,只怕到时候会有很多无辜百姓被殃及。宴会那会儿也就是随口说说,想让他担惊受怕一下而已,并没有想要付之行动。 一阵敲门声响起。 “谁啊?”张妍霏懒懒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她来了也有些日子了,却从来没有人上门拜访过张彦成,“怎么是你?”张妍霏看着门口的韩灵韫心情很是不悦,怎么老是阴魂不散的。 韩灵韫没有理睬她,直接越过她走了进去。 张彦成两只脚搭在茶几上,旁边是今天的报纸,朝上的那面正是严墨寒工厂火灾的报道,他一脸兴味地望着她。 第一百零三章 利剑 “严墨寒让你来的?”张彦成不紧不慢地把脚从茶几上放下,示意韩灵韫坐下。 “没有。”韩灵韫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我自己要来的。” “为了这事?”张彦成的手指在报纸上点了点。 “就不能只是想见见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了?”韩灵韫拿起报纸,瞧了几眼后便将报纸叠好放回了茶几上。 “那就谢谢严太太的关心了。”张彦成可不相信韩灵韫前来只是为了叙旧,“你有话不妨直说。” “严墨寒他在火灾现场发现了点线索,已经有头绪了,说很快就能早到凶手。“韩灵韫望着张彦成一字一句的说,”我,不希望这个人是你。” 张彦成表情没有一丝的紧张,依旧一派从容,笑着说:“既然有线索了,就应该知道这事与我无关。我也希望严墨寒早日找到凶手。” 韩灵韫见张彦成坦坦荡荡的样子,心里估计这事真的和他没有关系。 两人一时无言。 “彦成哥哥,你们能心平气和地谈谈吗?”韩灵韫语气放软,带了点请求,“说不定你们之前有些误会?” 张彦成已经不记得韩灵韫多久没叫过他“彦成哥哥”了,好像来了上海之后,就再没听过。当初改口想必是因为严墨寒,现在开口叫他也是为了严墨寒。 他始终是不及严墨寒啊,张彦成看着韩灵韫忽然笑了:“严墨寒和你说的?误会?”他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既然你选择严墨寒站在那边,那我们以后就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张彦成顿了顿,“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敌人。” “彦成哥哥……” 张彦成依旧不为所动:“既然严太太没什么事的话请回。” 他不想再从韩灵韫嘴里听到关于严墨寒的一字一句,他们之间的事,无解。严墨寒的存在就是他父亲背叛他母亲的铁证。 韩灵韫还想说什么,被一旁的张妍霏打断了:“严太太,请回。”说着快速走到门口,打开了门,倚着门拨弄着自己的指甲,正眼也没瞧韩灵韫一眼。 韩灵韫刚走出门口,门便毫不留情“啪”的一声关上了。 韩灵韫转身看了会儿,叹了口气,离开了。 看来他们两之间的恩怨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开的。 “不是张彦成做的。”韩灵韫道。 “是不是很快就会见分晓了。”严墨寒拿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呡了一口。 韩灵韫听了,恍然大悟:“张彦成楼下的人是你安排的?” 韩灵韫离开的时候看到张彦成公寓楼下也几个人形迹可疑。 “看来,那几个人还不够专业,居然被你发现了。” “是我厉害,洞察力高。”韩灵韫看着严墨寒问道,“你是不是早安排好了。” “凡事都讲求证据,我虽然怀疑张彦成,但还是要以事实说话。”严墨寒脸上带着宠溺,韩灵韫想做的他都可以放手让她去做,而他,就是她最坚实的后盾,“我知道你不去试试不会死心的。” 但是他和张彦成之前的恩怨严墨寒却不想让她插手:“不过我和张彦成之间的事我自有打算,你不必担心。” 既然严墨寒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韩灵韫也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严墨寒觉得现在张彦成和南造景子合作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有张彦成和他作对,应该会减少南造景子对他的关注,这样他办起事来也可以更加自由。 而且等到了必要的时候,他自然会和张彦成化敌为友。 这样张彦成就会成为另一把插在敌人心脏的另一把“利剑”。 第一百零四章 密会 黄昏时分,太阳已经不像正午时那样毒辣,晚风徐徐,吹散了一天的热气,人们也一个个走出了屋子,拿着大蒲扇,坐在街边乘凉。 雁荡路上的复兴公园里也渐渐热闹了起来。 公园的长椅上坐着一个身着长衫,头戴礼帽的长者。 他拿起挂在胸前的怀表,看了看时间。 应该快到了。 他很期待这次的会面,他们或许能打开和和军统合作的大门,真正开始两党合作。 他放好怀表,拿起手边的《上海时报》,上半身都被报纸遮住了,让人瞧不清他的长相。 严墨寒穿着一件灰色长衫,戴着一副眼镜,看着就像是一个私塾里一个穷酸的教书先生,即使是十分熟悉的人,也不能一眼认出他来。 他拿着报纸走进公园,四处查探了一番,最后在长者身后坐了下来,两人背靠着背。 “严先生久仰大名。”长者的声音沉稳,很容易就让人心生信任。 “胡老的大名才是如雷贯耳,这次还多亏了胡老鼎力相助。” 两人互相寒暄了一下,很快就进入了主题。 “严先生突然要求见面,我很惊讶。”实际上胡老对于严墨寒的来意也猜到了一二,这也是他违反规定私下接触军统人员的原因。 “实在是有事相求,还望胡老再次出手相助。” “严先生请讲。”胡老将手中的报纸翻了一页。 “您大概也听说了我的工厂发生火灾的事。我只怕是被人盯上了,那些学生转移的事只怕是要仰仗胡老你们了。” 果然不出所料,正如胡老猜测的那样,他假装思考了良久才开口问道:“你可知道,这些人交到我手里意味着什么?” 严墨寒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其实他并不想将这批学生交给胡老,交给地下党,这些学生他更想为己所用或许过些日子他们便能成为军统的可用之才,可现在却要将这些国之栋梁拱手让人。 严墨寒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也他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这次火灾是针对他的,这是第一次,如果之后没能揪出这个幕后黑手,那么肯定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严墨寒知道在抓住幕后黑手之前,自己不能轻举妄动。 但是目前的形势来看,这些学生必须尽快转移,在上海多一天就多一分危险,他们的的生命安全很重要,因为他们将来姓什么,他们都是华国的希望,抗日的中坚力量。 “那些学生的生命比其他的都重要。”严墨寒语气中透着坚决,这么做或许会影响他的前程,但是救那些学生是他的信仰。 “好。” “学生的信息和藏身地点,明天早上十点,我会让人放在邮局的416号信箱。” 严墨寒说完就不再做停留,经过胡老身旁的时候悄然将信箱钥匙交到胡老手中,然后快步走出了公园。 他在弄堂里四处穿梭,等再次出现在大街上时已经换上了平时的装扮,西装笔挺,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着,看不出一丝异样。 第一百零五章 双重身份 严墨寒不知道,在他走出公园没多久就出现了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人。 李蔓穿在一件淡蓝色丝质旗袍,手里拿着一束玫瑰花,不时拿起来问一问,她四处张望了着,好像在等什么人,不过貌似她等的人还没到,她一脸失望,找了一张长椅坐了下来。 李蔓和胡老各自坐在长椅的一边,中间隔的距离不远不近,刚好能听到对方的讲话:“胡老,您找我什么事。” “小蔓,这么久辛苦你了。” 胡老依旧看着手里的报纸,用余光注视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心中满是愧疚和心疼,明明是花儿般的年纪,却承受着不同于这个年纪所应承受的重担,仅仅是因为他的一句话。 这些年她为地下党提供很多宝贵的信息和资料,这也证明当初他没有看错人。 李蔓拨弄着手里的玫瑰花,笑了笑,眼里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亮:“不,一点也不辛苦。”为了光明,为了信仰何来辛苦一说。 “这次找你,是有一个额外的任务要交给你。”胡老神情严肃地说道。 “胡老请说。”李蔓依旧一脸笑容地看着眼前的玫瑰花,好像那是她等待的情人送她的礼物。 胡老是她人生的导师,也是她生命中如同父亲一般的存在,他要求的事李蔓总是想尽办法也要去完成的。 “严墨寒,我觉得我们或许可以试着策反他,让他为我们所用。” 这就是他与李蔓碰头的原因,这也是他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结论。 之前的合作他能感受到严墨寒对于地下党并不排斥,而今天的会面这是他坚定了严墨寒还变成自己人的决心。 如果说之前他对严墨寒的策反是基于利益和整体局势的考量,那么现在真心希望严墨寒能加入他的队伍中,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年轻人。 “这……恐怕不容易。” 像严墨寒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就能策反成功。 “我们可以从他身边的人入手。”胡老早已考虑过这个问题,人总是有弱点的,而韩灵韫应该就是他的弱点,他看得出来严墨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比金钱权势这些都管用。 “你是说……严太太。” 胡老点了点头:“我相信这个是一个很好的突破点。” 李蔓思考着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她脑海中想起韩灵韫那张清丽的笑颜,还有严墨寒提及她时不自觉放柔的眼神。 这似乎是个可行之法。 “我试试看,但是以我对严墨寒的了解,我认为不一定会成功。” 严墨寒是是个很有主见的人,而且他意志坚定,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从韩灵韫处下手也不一定能够成功。 胡老走后李蔓一个人在长椅上坐了很久之后,才愤愤地起身厉害了。 就好像一个始终等不到情人的少女,她愤怒地将手中娇艳的玫瑰花丢在了公园的垃圾桶里,然后转身离开了。 李蔓从公园回家后就一直在想,如何才能接近韩灵韫,而且又要瞒着严墨寒。 这几乎是个不可能的任务。李蔓想道一条计策,或许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了。 第一百零六章 上药 “我好累,今天就到这里。”韩灵韫甩了甩酸痛的胳膊,整个人瘫在地上,她的腿也痛得厉害,感觉都不是自己的了。 “不行,速度还是太慢了,继续练。”严墨寒严词拒绝了她的请求,“你力量太小了,这一点,只能靠速度来弥补。否则的话,将来遇到敌人你该如何应对。” “哎呀,那这也不是一天两天能练成的呀。”韩灵韫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坚持下去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严墨寒对她的训练越来越严格了。“我们今天就到这儿,明天在练好吗?” 关于纵火的幕后黑手两天也有了一些眉目。 严墨寒知道这是针对他个人的行为,他害怕韩灵韫会成为幕后黑手的下一个目标。而他又不能随时随地的陪伴韩灵韫,所以他只能想办法提高韩灵韫的自保能力,这样面对敌人的时候也不至于太过被动,至少能保证自身的安全。 或许他该找个人保护韩灵韫,只是这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找到合适的人选。 韩灵韫应该不会希望有人时刻顶紧盯着自己。 “好,那我们今天就到这里。”严墨寒也知道是自己太心急了,“你今晚好好休息,我们明天继续。” 韩灵韫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她感觉手脚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咚咚咚”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韩灵韫觉得张口说话都费力,有气无力的喊了声:“请进。” 严墨寒推门进来,手里拿着药膏:“给你的。” 严墨寒放学药膏就往外走:“记得涂药。还有,手臂和腿酸痛的地方,用热水捂一下会好很多,要不然明天恐怕连脚都抬不起来。” 韩灵韫点了点头,然后翻了个身。也不管严墨寒看没看到,她现在什么都不想管,只想好好睡一觉。 严墨寒看她这个样子,估计是不会按照自己说的去做。 他叹了一口气,在床边坐了下来:“算了,还是我帮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 严墨寒现在就像一只扰人的蚊子,韩灵韫只想他快些离开,让她好好睡一觉。 严墨寒不理会她的拒绝,真的裤子撩到膝盖上。 “你!你干嘛!” 韩灵韫连忙坐了起来,将腿环抱在胸前,一脸警惕的盯着严墨寒,怕他又做出什么意外的举动。 “腿伸出来,我帮你涂药。” “我说了我自己来就好啦。”韩灵韫伸手问严墨寒拿药膏。 严墨寒一脸不情愿的递给了她。 韩灵韫轻轻的往腿上抹点药膏。 “嘶……”好痛。 严墨寒看着她上药的样子,从韩灵韫手中拿过药膏:“还是我来,你这种涂一点效果都没有。” “啊!好痛!”韩灵韫狠狠的瞪着他,想要收回腿,却被严墨寒紧紧抓住了,没办法韩灵韫只好任由着他:“你轻一点。” “淤血要揉开才有用,像你这样根本没有效果。”严墨寒手上的力道不减。 帮韩灵韫上完药,严墨寒有去打了盆热水,将毛巾绞干后敷在韩灵韫小腿的肌肉上。 “真舒服……”韩灵韫一脸享受的说道。 严墨寒低着头,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看见他的耳朵通红。 “剩下的你自己来。”严墨寒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一百零七章 幕后黑手 “这几天跟在张天宝,可有什么发现?”严墨寒看着他对面的小杨问道。 小杨开始向严墨寒汇报这几天跟踪张天宝的情况。 说道这张天宝在他租住的地方也算是小有名气,出了名的抠门小气,还爱占小便宜。 买点菜也一个劲儿的挑三拣四,说菜不新鲜,让人家摸个零头,末了临走还要摊贩送他一把的葱。 菜场的人看都他就头痛。 可是这两天就和平常不一样了。 之前要隔个十天半个月才买一次肉,每次都会让猪肉摊老板送点猪尾巴,可他这几天,天天来买肉,还都是挑好的贵的,猪尾巴这种完全看不上了。 还去西服店定做了两套西服,对他们来说完全是不实用的东西。 张天宝的老婆逢人就说自己丈夫有本事,发了大财,很快就要搬家了。 看来这张天宝是发了一笔横财。 严墨寒听了小杨的汇报,心里已经有了结论。 这次的火灾绝对和张天宝脱不了干系,这钱肯定是那个幕后黑手给他。 “你知道该怎么做。”严墨寒说。 看来他很快就会知道是谁在背后干的好事了。 “严少,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小杨一脸势在必得,这事可不他平常办的简单多了,这张天宝一看就是个容易对付的,说几句重话,吓唬吓唬,估计连他的祖宗十八代都能问出来。 很快小杨就带来了好消息。 “这是根据张天宝的描述,专门找人画的画像。”小杨将一张画纸放在严墨寒桌上。 严墨寒拿起画,可以说找的画师的画工很卓越,他一眼便认出了画中的人。图上的人他很熟悉,虽然两人并未真实见过面。 梁明,没想到是他。 严墨寒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梁明现在就在上海,此时,此刻。 “张天宝知道这个人的下落吗?”严墨寒手在纸上敲打着,他们一定要尽快找到梁明,否则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这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他们需要尽快处理。 “不知道。”小杨摇了摇头,脸上得意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张天宝说一直是这个人联系他的,而且他们也就见了两面。一次给钱,一次就是带他进工厂的仓库。” 这是一件麻烦事。 “你多拍些人暗中打听一下。”严墨寒将画像递还给小杨,“记得,不要惊动日本人。” 小杨接过画像,将它收好,信心满满地说:“明白,严少我办事你就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严墨寒不知道梁明针对他的原因是什么,他的身份一直是保密的,除了李蔓,上海站的侦查人员都没有和他碰过面,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这样看来现在唯一能够让人放心的消息就是梁明并没有像要针对上海站的人员,那他这次放火又是为了什么呢?他和梁明之间并没有私人恩怨。 不管梁明现在躲在哪里,他一定要在日本人发现之前率先找到梁明,绝对不能让他落到日本人手里。 这件事情关乎着整个上海站的安全,觉不能有一丝马虎。 他要赶紧通知李蔓,让他们早做准备。 第一百零八章 天一阁 这天一早就接到小杨的电话,说是梁明的下落有线索了。 严墨寒想到韩灵韫之几天训练也辛苦了,正好趁这个时间让她好好放松一下,劳逸结合。 韩灵韫知道自己终于能放一天假的时候,高兴的都跳了起来,她立马打电话给陆静怡,约她出去逛街,韩灵韫感觉她们已经好久没见了。 “灵韫,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啊?自从你生病到现在也有一个多月了,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陆静怡总觉得韩灵韫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可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你好像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有吗?我怎么不觉得。”韩灵韫自我审视了一下,不知道陆静怡指的不一样是什么?她的穿着打扮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你这么久不出门都不知道上海新开了好多有意思的店。”陆静怡拉着韩灵韫往前走,在一家装修别致的店门口停了下来。 “这是新开的?”韩灵韫不记得思南路上有这样一家中西合璧的咖啡馆,欧式的建筑外墙上挂着一张中式的匾额“天一阁”,“这到底是书店还是咖啡馆?” “你进去不久知道了。”陆静怡拉着韩灵韫往里走。 没想到这么早这家咖啡馆里已经坐不少人,他们大多都拿着书在看,店里放着不知名的音乐,整个环境让人感觉很舒适,好像外界的纷扰与这里无关。 “环境还不错。”韩灵韫压低声音,凑到陆静怡耳边说道。 “这里能受到众多读书人的拥戴,凭借的可不止是环境。”陆静怡笑了笑,一脸神秘的说。 两人找了个靠角落的地方坐了下来。 韩灵韫四处打量着这个咖啡馆。 咖啡馆开在思南路和复兴路的交叉口上,交通四通八达,临路边的两面墙上窗户众多,采光充足。不过引起韩灵韫注意的是在店外时除非走近,否则很难见店内的景象,可是在店里向外望去,马路上的风景却尽收眼底。 咖啡馆里的每个卡座都有遮挡,隐蔽性很好,再往里是几排书架,如果书架后面有个后门,这简直是个秘密接头的好地方。 韩灵韫被自己的想法下了一跳,不禁笑出了声,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肯定是这几天被严墨寒训练的都有些过于敏感了,每到一个地方都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预先计划好撤退的线路。 “你在想什么呢。”陆静怡一脸莫名其妙地盯着她,韩灵韫真的是有些奇怪,不是她的错觉。 “啊,没什么。”韩灵韫回过神来,赶忙找话题掩饰自己的异样,“你说这里书也不多啊,怎么老板这么大口气,给这咖啡馆取名‘天一阁’。” 就这几个书架的书还敢称之为天一阁?这藏书和真正的天一阁比起来可是差远了。 “这里就有所不知了,据说只要钱到位,不管你要找的是什么书,这个店的老板都能给你找到。” “有这么大本事,还卖什么书啊。”韩灵韫捂着嘴轻笑,“应该就是个噱头,好打响他店的招牌。” “这位小姐好像是第一次来,觉得我这店怎么样?”一个声音从陆静怡身后响起。 陆静怡转身一看,居然是这家店的老板,也不知道他听见了多少,果然不能在人后道人长短。她尴尬的笑着点了下头:“很好。” 居然是他,这个人韩灵韫认识。 第一百零九章 拦路 韩灵韫认识眼前这个人,他是苏州一品书店的老板。 他怎么到上海来了,严墨寒知道吗?他一定是知道的。 “鄙人庞毅,如果以后又想要买的书,市面上又找不到的话可以找我,第一次可以给你们打八折。” “请慢用。”庞毅将她们点的咖啡端上桌,微笑着离开了。 “你说,他刚刚是不是听到了?” “听到就听到。” 韩灵韫现在可以肯定,那些书架后面肯定有扇小门。 两人没在天一阁逗留太久就离开了。 韩灵韫和陆静怡两人就这样吃吃喝喝到处逛逛,很快一天的时间就消磨了过去。 傍晚时分,韩灵韫将陆静怡送到家门口。 “今天真是太开心啦。”韩灵韫仍旧意犹未尽,“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 “你到底在忙什么。”陆静怡问道。 “秘密。”韩灵韫脸上洋溢着笑容,如果陆静怡知道这些日子严墨寒都在给她进行特训,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谍报人员,那她一定会吓一跳。 “小女孩终于长大了,都有自己的秘密了。”陆静怡调侃道,“最近不太平,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你放心。”我现在和以前可不一样了。 天色越来越暗,街边的路灯也亮了起来。 弄堂里隐约有身影在晃动。 韩灵韫感觉有人跟在她后面,她觉得自己太疑神疑鬼了,这条路刚刚才走过,但还是不着痕迹地加快了脚步。 快了,前面转个弯,再走一段就到大马路上了。 跟在韩灵韫后面的两人发现韩灵韫和他们的距离拉大了,赶忙追了上去。 身后的脚步声告诉韩灵韫,她的猜想并没有错,她的确被人跟踪了,而且还不止一个。 韩灵韫假装自己没有发现身后的人,手却悄悄的伸进包里,想要寻找可以当作武器的东西。 这个可以。 她摸到了一只钢笔,韩灵韫将它紧紧攥在手里。 希望这两个人只是跟踪她而已,并没有其他不轨的企图。 快了,就要转弯了。 韩灵韫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握着笔的手,有些出汗,颤抖微微着。 韩灵韫突然停了下来,她闻到了一阵烟味,恐怕转角处还有人等着她。 怎么办? 这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韩灵韫现在进退两难。 她深吸了一口气,手里的钢笔握的更紧了,做好准备后向转角走去。 一个黑人挡在了她前面。 果然在前面有人等着她。 韩灵韫能看到前方马路上的灯光,可是,却照不到弄堂里面。 光亮抬眼可见,却难以接近。 那人手上的烟忽明忽暗,吸一口香烟,然后扔在地上,用脚将它碾灭了。 “严太太,我在这儿等你好一会儿了。” 韩灵韫看不清他的长相,但却能感觉到他脸上的轻视的笑容。 就这么一个女人也需要他们三个一起动手,这花钱的人,可还真是大方。 刺鼻的烟味让韩灵韫不自觉的咳了一声:“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严太太。” “哈哈哈。”那人忽然笑了起来,然后恶狠狠的说,:“严太太是这把我们当傻子了。” 第一百一十章 英雄 这时后面的两人也跟了上来。 “严太太,你还是乖乖跟我们走一趟。我们也不想动粗,毕竟严太太这细皮嫩肉的,不小心伤着可就不好了。” 那三个人将韩灵韫逼到了墙角。 韩灵韫知道她现在没有能力一次打赢他们三个,她只能想办法先稳住他们,不能跟他们硬碰硬。 “好,我跟你们走。”韩灵韫假装害怕的说道。 看见韩灵韫如此配合,那三人也没有多加为难。 这么简单的任务,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不过,看在钱的份上,他们可一点也不介意。 这么简单又钱多的活儿,在这世道可是不好找啊。 不过他们干的活都是脑袋绑在裤腰带上的,即使简单,此刻他们也不敢松懈。 马上就要走出弄堂了,到了大街上了,这样一来她手里的钢笔必然会被他们发现。 韩灵韫单手慢慢拧开钢笔盖子,寻找着适当的时机。 就是现在。 韩灵韫趁他们观察路边的情况时,出其不意将钢笔扎在前一个人背上。 “啊!”一声惨叫。 韩灵韫用力推开前面的人,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的时候,奋力向前跑去。 马上就要到大街上了,韩灵韫不信到时候他们还能如此嚣张,难道还能当街把她绑走不成。 “臭娘们,居然下手这么重。要是我逮到了,我让她好看。” 那个抽烟的大汉用手一摸,手上全是鲜红的血。 他用脚踹了还在发呆的两人:“你们两蠢货还愣住干嘛?还不赶紧给我追。” 那两人被发生的这一幕惊呆了,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赶忙追了上去。 “救命啊!救命啊!”韩灵韫边跑边大声呼救。 可是街上的人都躲得远远的,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帮忙。 穿着高跟鞋的韩灵韫怎么可能跑过三个壮汉,她很快就被追上了。 “跑啊,怎么不跑了。”抽烟的壮汉一步步向韩灵韫逼近,“刚刚不是挺厉害的吗?” 韩灵韫一步一步往后退。 不能再退了,韩灵韫的身后就是一堵墙。 她该怎么办? 韩灵韫的手你就紧紧的握着钢笔,上面沾了不少血迹。 抽烟壮汉看到韩灵韫钢笔上的血迹,更加愤怒了,居然被一个臭女人给伤了,今天他一定要让她好看。 韩灵韫知道如果今天被他们抓住的话,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现在只能拼命试一试了。 韩灵韫现在才后悔,平时没有更加努力的练习,总觉得还有时间可以慢慢来,可是没想到意外出现的这么快,敌人可不会等她。 “住手你们想干什么?”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身形苗条。 那人快步跑了过来。 韩灵韫此时才看清她的面容。 居然是李蔓。 “你快走。”韩灵韫喊道。 她有些失望,她知道李蔓是好意,若是出现的是个男人,韩灵韫还会向他求救,可是李蔓又是怎么可能是他们三个的对手呢?这样只会白白受伤而已。 她希望李蔓离开后能赶紧去找严墨寒来救她。 李蔓没想到居然能遇到这等好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瞌睡正好有人送枕头啊。 第一百十一章 救美 李蔓昨天还在想,要不要找几个地痞流氓,假装骚扰一下韩灵韫。 没想到今天就被她碰上了。 真是无巧不成书。 “你这娘们儿最好不要多管闲事,我也不想伤及无辜。”抽烟壮汉挥挥手让李蔓离开,“没事儿,赶紧给我滚蛋。” “不好意思,这事我还真管定了。”李蔓活动了下手脚,好久没打过人了,还真怕自己生疏了。 抽烟壮汉完全没把李蔓看着眼里,指着她说:“老二,那娘们儿就交给你了。” 这娘们儿长得可真水灵,他都不忍心下手了。 “这位妹妹哥哥可不想伤了你。”老二一脸猥琐地笑着,两只眼睛色眯眯的盯着李蔓,“你叫我一声好哥哥,我就不为难你,放你走。” 李蔓看着他那个样子,心里一阵恶心:“哼,就你这样,还想当我哥哥,你也配。” “你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老二向李蔓走去,想要好好教训一下她。 韩灵韫见状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她不想连累李蔓。 只见她举起手中的钢笔向眼前的人刺去。 “这种小把戏,你们成功了第一次难道还会有第二次吗?” 韩灵韫的手一下就被抽烟壮汉钳制住了。 “是吗?”韩灵韫轻笑了一声,抬脚踩了下去。 “啊!” 那细细的鞋跟重重地踩在了壮汉的脚趾上,他一下子松开了韩灵韫的手,抱着脚在地上直跳。 韩灵韫又趁他不备用食指和中指袭向他的眼睛。 韩灵韫想去看看李蔓怎么样了,却还是被剩下的一个人抓住了。 韩灵韫刚想反击,眨眼就见他被人踢到在地。 是李蔓。 先前那人早已被李蔓打倒在地,晕了过去。 “往哪跑?” 李蔓一个转身侧踢,将想要逃跑的抽烟大汉踢倒在地,她一脚踩在他肚子上:“刚刚不是很能耐吗?就这点本事还想学人绑架?跑,我看你怎么跑?” 还有一人爬起来刚想逃跑,听到李蔓的话,还有其他两人的惨状,立马站在原地不敢动了,只是双腿忍不住打着颤。 没过一会儿,街上的巡捕就跑了过来。 “干什么干什么?”马探长一脸不耐烦,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大晚上的还在这惹事。全部给我带到巡捕房。” “马探长,好久不见,您这是想和我叙叙旧吗?”韩灵韫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走到他面前。 马探长一看,居然事严墨寒的新婚妻子连忙陪不是:“原来是严太太啊。是马某眼拙,没认出来。让您受惊了,要不,我派人送您回去?” “不用麻烦了。”韩灵韫摇了摇头。 “你们还愣住干嘛?赶紧把其他人带走。” “马探长,我有个不情之请。” “严太太您说。” “这位小姐我想让她送我回家,您看可以吗?” “严太太,这是说的哪里话,您请便。” 等到韩灵韫和李蔓离开后,马探长对着身边的下属说:“去,赶紧去找严墨寒,就说我们巡捕房把试图绑架他太太的犯人抓住了。” 马探长一想到很快又会有一笔额外钱进自己腰包,心情顿时愉悦起来:“晚上,我请哥儿几个吃夜宵。” 第一百十二章 一见如故 韩灵韫没想到,李蔓居然这么厉害,今天要是她出现,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今天真的谢谢你。” “不客气。” “你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完全看不出来你会功夫啊。”韩灵韫激动地拉着李蔓的手,“你能教教我吗?” 李蔓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她。 李蔓也很惊讶,这个韩灵韫看似弱不禁风,遇事却也算得上沉着冷静,袭击敌人的时候出其不意,看来是有人教过她一些防身之术。 李蔓以怕韩灵韫再受到袭击,不放心为由,提议送她回家。 韩灵韫想也不想便同意了,这正好可以增进她们的了解,她对这个花店老板娘可是充满了好奇,她怎么看李蔓都不像是个简单的人物。 两人各怀心思,一路下来竟然聊得很投机。 “我跟李小姐真说得上是一见如故了。”韩灵韫抓着李蔓手兴奋地说。 李蔓没想到看似柔弱大小姐,心里却怀着保家卫国的伟大理想。 她原本只把韩灵韫当作策反严墨寒的跳板,现在却真心实意的希望她能加入他们的组织。 “严太太,以后叫我小蔓就好了。”李蔓现在真心实意想要交韩灵韫这个朋友。 “小蔓。”韩灵韫说道,“你也不要叫我严太太了,叫我灵韫就好了。” 李蔓从善如流,立刻叫了声:“灵韫,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进去。” “等等,你和我一起进去,这么晚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韩灵韫拉着李蔓的手,把她拉回了家。 客厅里只开着一盏夜灯,灯光昏暗。 严墨寒坐在沙发上,看不清他的神色。 “你回来了。”严墨寒声音有些沙哑。 韩灵韫没有看见在暗处的严墨寒,被他突然开口吓了一跳。 “怎么不开灯啊。”韩灵韫拍了拍胸口,将灯打开,“你吓到我了。” 严墨寒站起身,走到韩灵韫身前:“你还知道害怕吗?我看你胆子可大的很。” 韩灵韫不知道严墨寒接到巡捕房的电话,说有人想要绑架韩灵韫时,他就慌了神,还好她没事。 是他大意了,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对韩灵韫下手了。 今天他和小杨去抓梁明,没想到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了。 或许是他的举动惹怒了梁明,看来还是他太心急了。 错过了这次机会,梁明对他们应该会更加防备,接下来在想抓他,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李蔓怎么在这儿? 严墨寒这时才注意到一旁的李蔓,他假装没有看到她,转头对韩灵韫说:“明天跟我一起去趟巡捕房,去谢谢马探长。” “我干嘛去谢他?又不是他救了我。”韩灵韫一脸不屑地说道。 等人全部被她们制服了,才煞有介事地跑过来做做样子,韩灵韫可不相信她喊救命的时候他们没有听到。 现在居然还好意思向严墨寒邀功?这马探长的脸皮可是见长啊,真是越来越厚了。 严墨寒听了也猜出了个大概,估计是李蔓救了她。 “李小姐,谢谢你救了我太太。” “严先生客气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两人相互客套着,仿佛和对方不熟,韩灵韫也没有看出其中的端倪。 第一百十三章 搭档 严墨寒不是不相信李蔓,可是最近发生的事巧合太多了,而且梁明曾经是李蔓的搭档…… 严墨寒不是说李蔓会对韩灵韫不利,只是担心她因为和战友的情意而对自己有所隐瞒。 “严墨寒,你让人送送小蔓,这大晚上的,我不放心。” 韩灵韫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上海这阵子也不太平,虽然李蔓拳脚功夫了得,但还是小心些为好。 “今天司机不在。” “啊,那怎么办?”韩灵韫有些为难,“要不你送送她?” 韩灵韫看着脸色不善的严墨寒,她敢肯定,严墨寒现在因为李蔓在这里才没有对她发火,等李蔓一走,恐怕她就要遭殃了。 严墨寒表面上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其实他也想找个机会和李曼聊一聊,好好了解一下情况。 “李小姐,我们走。” 李蔓点了点头,和韩灵韫道别后跟着严墨寒一起出去了。 “你和我太太到底是怎么回事?”严墨寒开着车子,眼睛注视着前方。 “我回家的时候碰到有人在喊救命,跑过去了才发现是你太太。”李蔓解释道。 “真是巧啊。”严墨寒意有所指地说。 “对啊,我也这么觉得。” 李蔓可一点也不心虚,她说的都是事实,至于她原本也打算来个英雄救美这件事就不用和严墨寒提了。毕竟,她只是想想而已,可还没有付诸行动,严墨寒也查不到任何证据。 “对了,你知道梁明为什么一直针对我?” “什么意思?”李蔓对于严墨寒的问题有些莫名奇妙,一直?难道还不止先前的火灾? “绑架韩灵韫也是他的手笔?” 李蔓完全想不到严墨寒和梁明有什么交集。他们两个可是从来没见过面的,而且梁明也不知道严墨寒就是“利剑”。 再说了,梁明要是想报复,第一个下手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当初是她向上级汇报的,还把他打的鼻青脸肿。 “他有联系你吗?”严墨寒又问道。 李蔓摇了摇头:“就连他回上海也是你告诉我的。我想他不会来找我的,毕竟我跟他的关系,并不好。” 严墨寒想了想,的确如此。 “我今天带人去抓梁明,不过他早就离开了,我们扑了个空。”严墨寒面色平静,眼里却有一丝挫败,“在我们抓住他之前,上海的行动组都不可轻举妄动,我现在都还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李蔓想了一会儿,说出了自己的观点:“会不会他只是在单纯的惩奸除恶?”她笑着看着严墨寒,“毕竟您可是上海排的上号的汉奸了。” 严墨寒顿时愣住了,可是仔细一想,觉得李蔓说的不无道理,或许是自己想得太复杂了。 “要是半个月后我还是抓不到梁明,你和老余就撤离上海。”严墨寒郑重其事地说。 “我是不会离开上海的。”李蔓一字一句地回答道,态度极其坚决。 “这是命令。”严墨寒不容李蔓拒绝,“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李蔓依旧坚持自己的意见:“我之前就说过,即使前路布满荆棘,我也不会退缩。如果现在离开,这跟临阵脱逃有什么区别。” 第一百十四章 有我在 严墨寒见李蔓态度如此坚决,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说服她。 等到实在没办法,必须撤离的时候,那他只能下达命令了,到时候军令如山,即使他们不同意也必须撤离。 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梁明,将他遣送会渝,这样才能以绝后患。 严墨寒以为他送还李蔓回来的时候韩灵韫已经回房了,毕竟韩灵韫的小心思他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严墨寒没想到韩灵韫却还在客厅等着他。 严墨寒刚想要好好教育一下韩灵韫,就见已经泪眼朦胧的望着自己。 严墨寒叹了口气:“你这是干什么?我还已经话都没说呢?” “你是没说,可是你看看你板着的那张脸,看着就让然害怕。”韩灵韫委屈地说道。她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别人要绑架她,怎么最后还成了她的不是? 看着韩灵韫委屈的样子,严墨寒心好像被什么揪住了,难受的紧。 “好了。”严墨寒无奈地拿出手绢帮韩灵韫擦干眼泪,“都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 “谁说我哭了,我是被沙子迷了眼。”韩灵韫努力将眼泪憋回去,“你都不知道那三个人有多可怕,我怕我再也回不来了。” 严墨寒将韩灵韫轻轻拥入怀里:“好了,没事了。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不要和他们硬碰。” 被严墨寒这么抱着,韩灵韫忽然觉得好委屈,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我害怕,我害怕要是我被抓了,他们那我威胁你怎么办?要是你不来救我,我又该怎么办?” “傻瓜,我怎么会不来救你呢。”严墨寒紧紧抱住她,“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让你有事的。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你有事。” 为什么过了这么久,韩灵韫还是没办法全心全意的相信他,严墨寒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得到韩灵韫的信任,他只有紧紧地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有我在,不会有事的。”只是不知道是对韩灵韫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不知多久,韩灵韫终于将自己的情绪宣泄完了,她看着严墨寒的衣服上水渍,红了脸。怎么就在他面前哭成这样,明明之前最害怕的时候都没有哭,真是太丢人了。 “哭够了吗?”严墨寒脸带宠溺的说道,“现在可以说说,你在这里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你……”韩灵韫不知道他是如何猜到的。 “要不是有事要和我说,恐怕你早已逃之夭夭了,还会在这里等我吗?” 韩灵韫拨弄着手指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要不是她脸上讨好的笑容太过明显,严墨寒觉得自己快要相信她了。 “你先说说看。” “就是李蔓,你不知道她多厉害。”韩灵韫眼睛里都闪着光。 “所以呢?” 韩灵韫说到李蔓的时候,眼里仿佛有星星,她还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 严墨寒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吃一个女人的醋。 “你要是没有空的话,能不能让她教我?” “怎么,我教的不好吗?” 韩灵韫连忙摆手否认。 第一百十五章 噩梦 “既然如此,就不要麻烦人家李小姐了。”严墨寒又问道,“这是你的想法,还是她的想法?” 韩灵韫一脸疑惑的看着严墨寒:“当然我的想法,你平时这么忙,不可能天天教我。再说这有什么区别吗?” 经过今天晚上的事让韩灵韫意识到,自己还有很多的不足,他想要尽快的提升自己的拳脚功夫,这样即使再,遇到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也不会太过被动。 韩灵韫知道绑架她是为了威胁严墨寒,她不想成为他的软肋,也不想严墨寒为了她而以身犯险。 如果她像李蔓一样功夫了得,有足够的自保能力,那么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严墨寒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随口问一下。” 李蔓和他在明面上不应该有太多来往,如果这是她的意思,那他就要好好想想李蔓这么做有何目的了。 严墨寒觉得自己是否太过精神紧张了,别人做什么,他总觉得人家另有目的。 或许就如李蔓说的,他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了。 “我就是想尽快提高战斗力,那么再发生今天这种情况我就可以应付的来了。”韩灵韫不知道为什么严墨寒如此反对她的提议,这明明就是一个很好的想法。 “这段时间我会让人贴身保护你。” 严墨寒不知道梁明会不会继续对韩灵韫下手,他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他知道韩灵韫的提议很好,可是他却没办法照做。 他觉对不能让韩灵韫过多的接触李蔓,特别实在这种时候。要是梁明先一步被日本人抓住,那么李蔓随时可能暴露。如果他们接触太过频繁,韩灵韫也肯能收到牵连。 “我才不想陌生人一直跟着我呢。”韩灵韫知道严墨寒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可是她真的不习惯身边一直跟着个陌生人。 “我不在的时候,如果你要出门就要小杨跟着,这样总可以。”严墨寒见韩灵韫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立即补充道,“不许讨价还价,这是我最后的让步。” 韩灵韫一脸不情愿,却也无可奈何:“那好。我回房休息了。” 韩灵韫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无精打采的上楼回房间去了。 晚上韩灵韫做了个噩梦。 在她的梦里,李蔓没有出现,她努力的去反抗,可是最终还是被他们带走了。 那几个人想用她来威胁严墨寒。 韩灵韫心里祈祷着严墨寒不要出现,一边又忍不住幻想严墨寒如天神一般将她解救出来。 严墨寒的确如她想的那样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他们拿她威胁严墨寒,让他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乖乖任他们摆布。 最后严墨寒满身是血的倒在她的怀里。 她拼命喊严墨寒的名字,就再也得不到婚回应。 “不要……不要……不!”韩灵韫终于被噩梦惊醒了。 韩灵韫气喘吁吁地坐了起来,起身去浴室浴室洗了把脸,她分不清脸上的到底是汗水还是泪水。 那梦境太过于真实了,她甚至能感受到严墨寒流出来的血是温热的。 还好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还好严墨寒。 第一百十六章 送礼 严墨寒吩咐小杨买了些礼物,说是要送给马探长的,并嘱咐礼物不用太贵重。 韩灵韫有些不乐意了:“你还真准备给他送礼呀。”她不知道严墨寒想干什么,明明知道她脱险和马探长没有一点关系,她忍不住咕哝着,“真正救我的人,怎么不见你去感谢一下。” 严墨寒看着韩灵韫气鼓鼓的样子笑出了声,被韩灵韫狠狠瞪了一眼。 “好了,别生气了,你以为我的礼物是这么好拿的吗?”严墨寒揉了揉韩灵韫的头发。 他当然知道马探长不过是抢了别人的功劳,其实什么也没做。既然他敢这么说,是就是料定自己一定不会被揭穿他。 这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做的,他不仅要送礼,还要亲自去拜访马探长。 公共租界,巡捕房。 “严先生,真是稀客呀,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马探长见严墨寒前来,立马上前相迎,把人带进了办公室。 马探长本命马水根,原本是青帮的一个小头目,也算是有些门路,前些年在公共租界的巡捕房寻了个巡捕的差事。 他人机灵,善于揣测上司的心思,对手底下的人也讲义气,没几年就混到了探长的职位。 这当了探长,他就觉得原来的名字上不得台面,便想着改个名字,可是他爹死活不同意,这名字是找人算过的,千万不能改。 马探长拗不过他爹,这改名字的事情也只好作罢,不过,他也不乐意人家叫他名字,久而久之,大家都叫他马探长了。 “马探长,我这次前来主要是想感谢你抓住了那几个绑架犯。”严墨寒示意小杨将礼物放在桌上。 马探长见桌上大大小小的礼物顿时乐开了花:“严先生,您真是太客气了,在下可不敢居功,我只不过是做份内的事而已。” “马探长过谦了。”严墨寒脸色依旧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容,“只是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还需要马探长行个方便,通融一下。” 严墨寒说着往马探长手里塞了一个信封。 马探长摸了摸,厚厚一叠,估计有不少钱:“严先生,您这是干嘛,有事儿您就直说好了,要是能帮得上忙,马某一定尽力而为。” 马探长嘴上推辞着,手却没有一丝停顿,飞快将信封揣进口袋,生怕一不小心到手的鸭子就飞了。 “对马探长来说,肯定不是什么难事。”严墨寒搬开眼前的椅子坐了下来,“我只不过想看看那几个绑架我太太的人。” 马探长松了口气,他还真是怕严墨寒提出些什么他做不到的:“就这点小事,这几个只要在我这儿,严先生您什么时候想见,随时都可以。” “那就劳烦马探长带个路。”严墨寒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马探长没聊到严墨寒如此心急,赶忙上前带路。 马探长带着严墨寒和小杨很快就来到了关押那三个人的牢房前。 “把门给我打开。”马探长吩咐道。 等到牢房的看守人员打开牢门,马探长说道:“严先生,您请,我去外面抽根烟。” 说完识趣的转身离开了。 第一百十七章 威胁 严墨寒打量了一下那三人。 其中一个壮汉肩膀上带着血迹,却依然笔直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让人猜不透他的情绪,还有两个却满脸愁容的蹲在角落。 严墨寒一眼就看出来谁是老大,他对着壮汉说:“不知道我严某人是哪里得罪了三位,让你这么劳师动众的绑架我太太。” “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们只不过受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壮汉一脸无畏地说道。 “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你们,不过有个条件。”严墨寒顿了顿,没有继续往下说。 壮汉不为所动,好似没听见一样。不过他的两个手下跟他可就不一样了。 “什么条件?” “什么条件?”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壮汉不可思议地望着两个手下:“闭嘴。” “老大,都这个时候了,还讲什么江湖道义。” “就是啊,保命要紧。” 壮汉一言不发,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们两人。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严墨寒面色轻松地说道,“我只是想知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两个手下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这桩生意是老大亲自谈的,他们俩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 “老大,你就告诉他。” “是啊,老大。” 壮汉依旧不为所动,一言不发。 “你们可要尽快考虑清楚,我可没那么多时间等你们慢慢商量。”严墨寒不耐烦的看了下手表,“我就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机会只有这一次,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老大,老大,你告诉他。我求求你了!”壮汉的其中一个“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老大,我不像你孤身一人,你无牵无挂,我上有老,下有小,全都指着我一个人过活。我不能有事的,我真的不能出事啊……老大我求你了……” “你先起来再说。”壮汉伸手去搀扶他,可是那人死活不肯起来。 “老大,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了。” 壮汉一脸挣扎,这要是不说,手下兄弟的一家老小以后如何过活;可要是说了,他以后还怎么在道上立足? “老大,你就说。”另一个手下说道,“我还不想死,我家婆娘还等着我回家呢。” 原来只有他一个是孤家寡人…… 严墨寒见时机差不多了,开口道:“已经五分钟了,不知道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壮汉看着手下满脸期盼的眼神,又看了一眼已经不耐烦的严墨寒,他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阁下的确算是一条好汉,这样,我也不为难你。”见壮汉如此为难,严墨寒勉为其难退了一步,“你只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就好了。” 严墨寒拿出梁明的画像,在壮汉面前打开。 壮汉看了画像忍不住问道:“既然严先生已经知道了,又何须多此一问?” 严墨寒笑了笑,将画像收好:“我只是希望你们守口如瓶,对其他人只字不提,不然你们的家人,我可不敢保证他们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三人听了吓了一跳,壮汉的两个手下顿时跌坐在地上,不知道严墨寒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第一百十八章 管辖 马探长将烟头丢在地上,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 他刚想进去,就被人叫住了。 “哟,这不是马探长吗?”张彦成迎面走了过来,“你来这是?” “原来是张先生啊,这群抓了几个犯人,今天过来看看。”马探长暗叫不好,也不知道这张彦成今天来为了什么事,他可是听说张彦成和严墨寒是死对头,要是让他看到严墨寒在里面,可就不好了,“张先生可是大忙人啊,这么巧今天遇到,不如我们两个找的地方好好聊聊。” “马探长客气了,我也很想跟马探长好好的聊聊,增进增进感情,可是实在是有公务在身,不方便。”张彦成面露遗憾地拒绝了马探长的邀请。 张彦成径直走向了牢房,马探长只得跟了上去。 你说这都什么事啊?怎么就碰一起了呢? “严墨寒你怎么在这儿?”张彦成在牢房里看到严墨寒,很是惊讶。 严墨寒镇定自若,转身看向张彦成,他冷笑一声:“这和张先生无关。” “马探长,听说昨天抓了几个绑架犯。南造课长让我把他们带走。”张彦成将公文出示给马探长。 “张先生,这恐怕不合规矩。”马探长看着公文,为难的说道。 “马探长这是让我为难啊。”张彦成说道,“这几个是南造课长要的人,这要是带不走,我没办法交代。” 马探长依旧不松口:“张先生,这事公共租界,不受日本人的管辖。”他见张彦成脸色不善,连忙补充道,“哎,张先生,您这不是让我为难吗?这是我做不了主,要不您让南造课长和工部局商量商量?” “张先生,你何必为难马探长呢?这件事他可做不了主。”严墨寒整了整衣袖走到张彦成面前,“该不会是有人欺负你刚来上海,不清楚上海复杂的局势,故意拿你当枪使。” 张彦成狠狠地瞪着严墨寒,仿佛眼神能杀人似的。 严墨寒拍了拍他的肩膀:“张先生,你不要这样看着我,这可是我善意的忠告。”严墨寒凑到张彦成耳边轻声说道,“这上海的局势可不像你想的这么简单,以后做事之前先用脑子想想,毕竟它可不是个摆设。” 张彦成被严墨寒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严墨寒,咱们走着瞧。你可要小心了,别哪天落在我手里。” “那我在此就‘静候佳音’。” 张彦成拂袖而去。 马探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刚刚多谢严先生。这三言两语就把人给打发了。” “马探长客气了。” 这人还好没被张彦成带走,要不然他没办法和工部局交代啊。这公共租界什么时候也成了日本人的地盘了,竟然就这么随意的过来要人。 严墨寒可不是在帮马探长。 这人要是落在南造景子手里可就不好了。他千方百计的瞒着梁明的存在,可不能这时候功亏一篑。若是南造景子抢先一步抓住梁明,那可就让人头疼了。 不过,这南造景子要这几个绑架犯干什么? 第一百十九章 风铃 “严少,还是没有梁明的下落,这可怎么办啊?”小杨一边开着车,一边问道。 “那几个手里也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严墨寒摇了摇头,“这梁明反侦查的本事,可是见长。” 梁明会上海到底想干什么? 这颗定时炸弹一天不拆除,他们就要天天担惊受怕,害怕哪天“嘭”的一下,突然爆了。 “按理说,梁明潜逃回上海不应该有这么多的钱,想要你去查一下这些钱的来源。” 严墨寒之前一直没想到这个问题,照理说梁明根本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收买张天宝,还雇人绑架。 “好。” 李蔓正坐在花店里发呆。 昨天严墨寒送送她回家之后,李蔓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韩灵韫的拳脚功夫是不是严墨寒教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可是严墨寒为什么叫她这些? 难道,他们的目的一样? 这样就难办了。 严墨寒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而她连接近韩灵韫的机会也屈指可数,怎么可能比得上严墨寒? 胡老真是给她出了个难题啊。 “叮铃咚咙”门口的风铃发去清脆的响声。 李蔓抬头一看,竟然是韩灵韫,她赶忙笑着上前迎接:“你怎么来了?” 李蔓很确实很惊讶韩灵韫的出现。 从昨天严墨寒的话语中不难听出,他很反对自己接近韩灵韫。 李蔓知道这是出于对她的一种保护,她们应该尽量避免接触,这样对她,对韩灵韫都好。 道理她都懂,可是她有任务在身,怎么可能不接触韩灵韫,韩灵韫可是她的任务对象啊。 “我今天是来赚钱,感谢你的。”韩灵韫将一个包装精巧的礼盒递给李蔓,“送你。” “灵韫,你太客气了,不过就是举手之劳而已。”李蔓推辞道。 “都说滴水之当涌泉相报,你这可是救命之恩。” 韩灵韫见李蔓不接受她的礼物,直接自己打开包装,将礼物拿了出来。 是一条精美的银手链,价格看似不高,可是款式新颖好看。 “好漂亮!”李蔓的目光都被那手链吸引过去了。 韩灵韫看见李蔓这样开心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韩灵韫将手链戴在李蔓手上,“很配你,怎么样,我眼光不错。” 李蔓抚摸着手链点了点头。 韩灵韫打量了一下花店问道:“你这花店就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原本有个伙计的,不过之前家里有事,会老家了。”李蔓指着花店对韩灵韫说,“你看看我这花店,生意都没什么,雇个人也是浪费。” 原本店里那伙计早在将梁明遣送回渝之前就被她打发走了。 他见过梁明,李蔓自然不会将他留下来。再说现在花店这生意根本不需要雇个伙计,特殊时期,还是节省经费为好。 “咦,你这风铃好别致啊。”韩灵韫好奇地看着门口的风铃,“我之前来的那次好像没看到。” “你那时当然看不见啊,我才刚刚挂上去没几天。” 这风铃可是前两天她特意挂上去的,这样有人进来,只要她听到声音,就立马能知道了。 第一百二十章 揣测 李蔓看着正好奇大量花店的韩灵韫问道:“严先生知道你来吗?” 韩灵韫摇了摇头:“他给他认为的恩人送礼去了。”她拉过李蔓勾住她的手臂,“我给我恩人送礼,还要经过他的同意吗?” 他们俩各送各的,互不相干。 “严先生好像不大同意我们来往。”李蔓试探地说道。 “他不同意那是他的事。”韩灵韫满脸不在乎,“大不了我们低调一点,不要让他发现。” 李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么说得我们像是在……” 韩灵韫狠狠瞪了她一眼,不过说实话还真有点那个意思。 韩灵韫想不通严墨寒为什么不让她和李蔓来往,按理说它接受的是西方教育,应该不会有太深的门第之见,而且他交的朋友不也是三教九流都有。 按理说,没道理啊,李蔓又不是什么坏人。 门口又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风铃声。 两人一起扭头看了过去。 是张彦成。 三个人,六双眼睛,就这么相互看着。 “你怎么在这儿?”韩灵韫和张彦成异口同声道。 “我就是顺路,来看看小蔓。”张彦成说道。 其实这不过是个借口,从监狱出来张彦成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原本想来看看他的小玫瑰,不过看来他来的不是时候。 今天怎么走到哪都能遇见他们两夫妻。 “哦,顺路啊。”韩灵韫将张彦成拉到一边,“我警告你,可不要动小蔓的歪脑筋,她可不是你之前的那些姑娘。” “我之前怎么了?”张彦成不满地问道。 “你的风流事迹,苏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韩灵韫没想到张彦成居然还好意思开口问,“小蔓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可别乱来。” “救命恩人?” 张彦成联想到严墨寒之前出现在牢房,他当时还好奇,这南造景子怎么忽然对绑架这种事情感兴趣了,原来是对被绑架的人感兴趣啊。 “你,没事。”张彦成关心的问道。 “没事,还好有小蔓。”韩灵韫再次警告道,“所以,你可不要随意招惹她。” 张彦成无奈的点了点头,看来这上海唯一的乐趣也只能放弃了。 既然韩灵韫在,张彦成也没有多待,不一会儿就告辞了。 特高课。 高桥健一看见张彦成走过来,一脸讥笑地说道:“张先生,听说你这次空手而归啊。哈哈哈哈哈……” 张彦成也不理睬他,直接去了南造景子的办公室。 “张先生,人呢?”南造景子不悦地问道。 “其实南造课长根本没想让我真的把人带回来。”张彦成不卑不亢的地说道,“在下刚到上海,不了解上海复杂的局势,可是南造课长怎么会不了解?若是真的想要将人带来,怎么会不和工部局沟通?” “张先生果然厉害。”南造景子拍了拍手,“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张先生看穿了。那不知道张先生觉得那几个绑匪可是抗日分子。” 张彦成摇了摇头,那几个就是道上的人,绝对不是什么抗日分子。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另辟蹊径 “那真是太可惜了。”南造景子难掩脸上的失望,“我原本以为真的如那些小报猜测的那样,是抗日分子动的手脚。” “那不过是报纸瞎写的。”张彦成不知道为什么南造景子会相信这些小道消息,莫非被接连的失败让她乱了分寸。 “严墨寒的仓库着火,里面装着的是立马要交付给我们的物资。我还以为是针对帝国的行动。”南造景子最近真的头痛的很,那些学生还是没有消息,就像凭空显示了一样。 南造景子现在可不想放过一丝可能,要是这次能抓住几个抗日分子,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张彦成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可不觉得仅仅像南造景子说得那么简单。他觉得南造景子对严墨寒太过于关注了。 张彦成开始怀疑南造景子究竟是不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或许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对严墨寒远远超过了对怀疑对象的关注。 如果南造景子对严墨寒关注仅仅是因为怀疑他的话,按照南造景子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做事风格,怎么可能不把严墨寒抓起来严加深问,而只是一次一次的试探他。 看来他想利用南造景子对付严墨寒这条路并不一定能行得通,他得想办法另辟蹊径了。 “张先生,还有一件事,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一下你。” “南造课长请说。”张彦成一脸恭敬,南造景子完全没有出来他的心思。 “过不了几个月,特工总部就要正式成立了。”南造景子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你要在此之前做不出点成绩,我恐怕没有办法平白无故给你个官职,你也知道,我现在处境艰难,我实在是不好交代。” “南造课长的意思我知道了。”张彦成点了点头,“您请放心,我不会让您为难的。” “有张先生这句话,我就放心看。”南造景子笑着拍了拍张彦成的肩膀。 张彦成离开特高课后,冷笑了一声。 看来凡事开始要靠自己,张彦成其实早就有了打算。 张彦成可是留了一手,他没有告诉南造景子今天在监狱里遇到了严墨寒。 张彦成可不是觉得无关紧要才没和南造景子交代,那是他故意为之。 张彦成可不认为严墨寒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监狱里。 若是为了找出绑架韩灵韫的幕后之人,他又何须将马探长打发走,单独和那几个绑架的人沟通?他直接在一边旁听岂不更好?毕竟严墨寒可不是专业的刑讯人员,自己动手,怎么比得上那些专业的人。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严墨寒和幕后黑手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要是他能抓住这个放火,绑架的幕后黑手,那么,严墨寒和那人不可告人的关系就掌握在他手里了,严墨寒的把柄也就握在他手里了。 到时候他让严墨寒生就生,让他死就死,把严墨寒玩弄于鼓掌之中,只是这么想想就让他兴奋不已。 张彦成也在思考,他要如何才能在所有人之前找到这个幕后黑手。 第一百二十二章 锦盒 严墨寒回到家时,韩灵韫还没回来。 过了许久,韩灵韫才哼着小曲儿,一蹦一跳地进了屋。 “今天很玩的很开心?”严墨寒问道,“你和谁出去的?” “当然是和……”韩灵韫想到严墨寒并不希望她和李蔓来往,立马改口道,“我也没管你出去干嘛了。” 严墨寒一看韩灵韫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去找李蔓了。 “我不希望你和她有过多的接触。”严墨寒语重心长地说道。 “那你至少要告诉我原因。”韩灵韫不明白为什么严墨寒这么反对她和李蔓来往,“知恩图报这是起码的礼貌,你有什么理由不让我去感谢她?” 严墨寒沉默不语,他不想骗韩灵韫,可是又不能告诉韩灵韫实情。 韩灵韫咕哝着:“你自己不是经常去李蔓的花店,怎么就不允许我去呢?” 一个念头闪过韩灵韫的脑海:“莫非……” “你不要乱猜。”严墨寒有些慌乱,如果她怀疑自己和李蔓有些什么,他要如何解释?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韩灵韫问道。 “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不先听听我的猜测吗?”韩灵韫说道,“她是你们的人。” 严墨寒一惊,韩灵韫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她猜到了。 韩灵韫见严墨寒沉默不语,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其实,你不觉得由我和她接触更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吗?”韩灵韫见严墨寒依旧没有反应,继续说道,“李蔓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与她接触可比你隔三差五去买花说得过去,毕竟我可是个不讨你欢心的妻子,还是你想让人觉得你和李蔓有一腿?” 严墨寒闻言摇了摇头,看来还是他考虑不周,他完全没想过别人会这样看待他和李蔓的关系。 “李蔓救我,这是事实,稍加一打听就知道了。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问题,那也是李蔓居心叵测刻意接近我,与我无关,与你就更不相干了。” 严墨寒没想到韩灵韫居然如此有心机,他还真是小看她了。 “你,会不会觉得我心机深沉。”韩灵韫害怕严墨寒疏远与她,其实她也不过是想要更加接近他,更加了解他现在所在做的事。 “你说服了我。”严墨寒最终还是决定让步,“以后我不会再反对你和李蔓接触。但是,你一定要把握好其中的分寸,还有不能让她知道你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好的,你放心。” 韩灵韫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严墨寒从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锦盒。 里面放着的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而是一块手帕。手帕的边缘已经有些磨损了,可以看出年代已经很久远了。 严墨寒拿起手帕慢慢地摩挲着,自言自语道:“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他用手指点了点手帕,就想是点某人的脑袋一样,“你说你,什么时候才能听我的话。” 严墨寒静静地看着手帕,过来好一阵子才把手帕放回锦盒,重新放回抽屉里,落了锁。 第一百二十三章 百乐门 “严少,好消息。”小杨连门也没敲,就闯了进去。 严墨寒无奈地放下手中的笔:“小杨,你怎么还是这么莽莽撞撞的。这可不是在家里,公司里人多嘴杂,你以后注意点。” 小杨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吗,一时忘了。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严墨寒没理会他的保证,毕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了,他可不相信小杨这莽撞的个性一时半会儿能改的掉。 “什么事?” “哦。”小杨立马恢复之前的兴奋,“梁明那些钱的来源找到了,是从花旗银行取出的。” 严墨寒等着小杨的后续:“所以?” “严少你别着急嘛,听我慢慢给你道来。”小杨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述他的发现,“严少,你肯定猜不到,来取钱的居然是个女人。虽然她乔装打扮一番,不过也不看看我小杨是谁,谁要瞒过我的眼睛还要再练几年。” 严墨寒就这么看着他,也不接他的茬儿。 “严少,你怎么也配合一下,快问问我,那女人是谁。”小杨无视严墨寒满脸的不耐烦,依旧热情不减地说道。 “是谁?”严墨寒不耐烦地说道。 “经过我的不懈努力,终于打听到,那个女人原来是百乐门的一个舞女,花名叫海棠。 这海棠离开百乐门已经有一段时日了,据说是找了个相好的。可是就在一个多月前,海棠又回到了百乐门,别人都猜测她那相好的跑了,不要她了。 这海棠没干几天就又离开了,据说是受不了别人对她的的闲言碎语,冷嘲热讽。” “所以重点呢?”严墨寒觉得自己的耐心就要耗尽了。 “你不想知道海棠为什么离开吗?”小杨没想到自己这堪比说书先生的讲述完全没有激起严墨寒一点好奇心。 “梁明回来了。”严墨寒面无表情地说道。 小杨假装惊讶地夸奖道:“严少,你真是太厉害了,这都能猜到。”小杨收敛了脸上夸张的表情说道,“你说,梁明哪来这么多钱,不会是贪污了军统的钱?” “这倒不会,应该是他自己的钱,他们家可不缺钱。” 严墨寒否认道,他不想再听小杨将讲这些有的没得,他只想知道梁明现在在哪里。 “好了,这些乱七八糟,无关紧要的事等到以后有时间再说,现在我只想知道梁明在哪里?” “他们在里百乐门不远的小巷子里租了个房子。”小杨顿时无精打采的地说道。 为什么严少只想知道结果呢?明明过程也很精彩啊,他怎么找了个这样的老板,真是一点乐趣也没有。 严墨寒一刻也不想耽搁,立马让小杨带他去找梁明。 可是他们只找到了海棠,却不见梁明的踪影。 “快说,梁明去哪了?”小杨装出一副凶恶的样子。 “我,我真的不知道,梁明他一早就出去了。而且他有什么事都不会和我说的。” 遭了。 严墨寒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对了,今天灵韫说她要出去,你在我这儿,那有没有人保护她。”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失踪 小杨不知所措地看着严墨寒。 “我……我没想这么多……我……” “你看好她!”严墨寒指着海棠说道。 话音还没有落,严墨寒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韩灵韫,你千万不要有事!严墨寒在心中默默祈祷着,但是他很清楚,韩灵韫现在有很大可能已经落在了梁明手里。 百乐门在愚园路218号,而李蔓的花店就在愚园路上。 严墨寒匆匆跑到花店,推开门四处打量着。 李蔓看到严墨寒的出现很是奇怪:“你怎么来了?”李蔓看着他慌张的样子,问道,“有紧急情况?” 严墨寒摇了摇头:“灵韫来找你了吗?” 李蔓摇了摇头:“我们今天是约好了见面,可是她一直没有出现,我以为是你不让她来。” 严墨寒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家里的号码,接电话的是管家。 “少爷,您有事吗?” “灵韫什么时候出门的?” 管家抬头看了看时间:“少奶奶走了应该有一个多钟头了,您要有事可以……”去愚园路的花店找她。 管家话还没说完,严墨寒就挂断了电话。 韩灵韫从来就不是一个不守时的人,她和李蔓约定的时间早就过了,而且从家到花店的路程也不需要一个多小时。只怕…… 李蔓看着严墨寒焦急的样子知道肯定是出事了,“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严墨寒拒绝道,“应该是梁明的手笔,你还是不要参与其中了。” “梁明?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李蔓也猜不透这梁明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也没有头绪,你呢?好歹你和他也做了这么久的搭档,应该对他有所了解。” 李蔓仔细想着,梁明这个人好大喜功,个人英雄主义尤为严重,可是他针对严墨寒干什么呢? 严墨寒不知道梁明究竟要干什么?他到底要干什么?如果弄清楚梁明的目的,或许救出韩灵韫的可能性你就多一点,可是他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没有办法思考,他希望能从李蔓这里得到点线索。 他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韩灵韫现在需要他,可是他做不到,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有如此心慌的时候。 严墨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恐怕现在他连枪都握不住了,这样的自己怎么有办法去救韩灵韫。 严墨寒等了半天也不见开口,他见在李蔓这里也得不到答案,就要转身离开。 就在这是李蔓开口了。 “他应该是想要通过灵韫来威胁你,只要你还有用,灵韫的生命安全应该不会有问题。”李蔓安慰道,“你现在已经失了方寸,这样嘎嘣于事无补,反而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我会冷静下了的,灵韫还等着我去救她。”这句话不知道是对李蔓说的,还是对他自己说的。 既然梁明绑架韩灵韫是为了威胁他,那么他肯定会联系自己的,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冷静,不能自己乱了方寸。 严墨寒回到梁明和海棠的家,让小杨将海棠带回了严家。 只是不知道这个海棠在梁明心中的地位如何,不过,凡是可以利用的,严墨寒现在一概不会放过。 严墨寒坐在客厅里,等着梁明的人来联系他。 第一百二十五章 绑架 韩灵韫没想到,她最终还是被绑架了。 今天小杨不在,她原本不想出去的,可是她之前就已经和李蔓说好要去她的花店找她的,就这么不去,感觉是不是有点小心过头了。 韩灵韫想着距离又不远,而且还是大白天的,应该不会有事,就自己叫了辆黄包车送她去花店。 “车夫,这路不对啊。”韩灵韫看着车子越跑越偏僻,心中警铃大作。 车夫将帽檐往下压了压,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小姐,我们走的是近路,一会儿就到了。” “哦,这样啊。”韩灵韫假装被说服了,想要降低那人的戒心。 然后,韩灵韫趁着车夫不注意,跳下了车,她刚想跑就感觉腰被一个硬物抵住了,是一把枪。 韩灵韫收回了脚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跑啊,怎么不跑了?”韩灵韫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狰狞的脸,但是能从语气中听出他的愤怒,“我倒是想看看是你跑得快,还是我的子弹快。” 还没等韩灵韫反应过来大声呼救,车夫一个手刀就将她劈晕过去。 车夫拉着昏迷的韩灵韫离开了。 等到韩灵韫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她在一个废弃的仓库里面,手脚都被绑住了,嘴里还塞着布,被那人随意地扔在地上。 韩灵韫现在非常后悔,不应该心存侥幸。 她万万没想到这个黄包车夫居然是假扮的。 “哟,严太太,这么快就醒了啊。我还以为还要过一两个小时呢。”梁明依旧一副车夫打扮,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韩灵韫。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你说什么?”梁明假装惊讶的拍了拍脑袋,“哎呦,你看,我都忘了你不能说话了。” 梁明伸手将韩灵韫嘴里的布条拿了出来:“好了,你想说什么就说。不过,我提醒你,喊救命是没用的,这里平时根本没有人来。” “你是谁?为什么绑架我?”韩灵韫知道现在不能乱了阵脚,要保持镇定。 “看来我真是小看你了。”梁明原本以为韩灵韫会又哭又闹,她这样的反应到是出乎他的意料。 “你也不必担心,我是不会伤害你的。”梁明拉了张椅子在韩灵韫身前坐了下来,“我请你来只想想让严墨寒帮我个忙。” “你要钱?” 梁明摇了摇头:“钱,我不在乎。” “那你要干嘛?”韩灵韫问道。除了钱,严墨寒还能帮他什么? 梁明笑而不语。 “我这样很难受,你能帮我松绑吗?” “你就忍耐一会儿,只要严墨寒同意我的要求,你很快就能回家的。”梁明对于韩灵韫的请求不为所动。 韩灵韫觉得她之前的梦境就要变成事实了。 虽然绑匪就一个人,但是他手里有枪,又有自己这个人质在手里,严墨寒难道只能乖乖就范,任人摆布吗? 她相信严墨寒会来救他,可是她也害怕他受到伤害啊。 虽然这个人现在并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可要是严墨寒满足不了他的要求,那又该怎么办才好? 韩灵韫不愿意严墨寒为了救她而做出违背自身意愿的事,也不愿严墨寒为了救她而将自己陷于险地。 第一百二十六章 项链 韩灵韫躺在地上,视线不是很好,她挣扎着坐了起来。 她乘机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好弄清楚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窗外阳光正好,应该还没到下午,只是韩灵韫不知道窗户的朝向,不能判断方位。 “我肚子饿了,你去给我弄点吃的。”韩灵韫颐指气使道。 梁明讥笑了一声,指了指手表说道:“严太太,你可能还不了解自己的处境,我可不是你的下人,收收你的大小姐脾气。再说,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 韩灵韫看清了梁明手表上的时间。 十点。 韩灵韫出门的时候差不多9点左右,而她被打晕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9点半,那时候她已经在愚园路附近了。她被带到这里不久就醒了,也就是说中间差不多半个小时的路程。 看来她应该还在上海。 离愚园路30分钟左右路程的废弃仓库,韩灵韫只想到了一处。 那就是闸北的四行仓库,当年八百士兵为守卫闸北最后一块阵地而已日军血战四天四夜的地方。 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洒满了革命先辈的鲜血。 韩灵韫不知道梁明为什么选在这个地方,还是说只是巧合。 严墨寒还在客厅里等着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严墨寒渐渐有些不耐烦了,怎么还没有来通知他,难道梁明的目标不是他? 不可能,再等等。 “少爷,门口有人送来一封信。”管家将信封交给严墨寒。 严墨寒接过信,一边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一边问:“送信的人呢?你怎么不拦着。” “就一个小孩子,说有人给了他一块大洋,让他送这封信,我看也问不出什么就放他走了。”管家探过头来,也想看看信的内容,“信上都写了什么?” 严墨寒什么也没说,将信叠好,放进了口袋。然后又从信封里倒出来一条项链。 “这不是少奶奶的项链吗?我今天看见少奶奶就带着这个项链。”这肯定是出事了啊,“少爷,少奶奶出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句话啊。哎!真是急死我了。” 这项链他当然认识,这是他当初特别定制的,世上仅此一条,他怎么可能不认识。 管家见严墨寒还是没有反应:“不行,我们还是报警。” “不可以。”严墨寒立马跑过去将管家手里的电话夺了过来,将电话挂断。 “我出去一趟,不管是谁来打听我或者少奶奶的消息,你就说我们出去了,其他一概不知。”严墨寒嘱咐道。 信上要求他一人赴约,而且不能携带武器,否则韩灵韫的安全会受到威胁。 管家知道,一定是韩灵韫出了什么事,否则严墨寒不会如此失了方寸。 管家是看着严墨寒长大的,他从小就喜怒不形于色,比同年人都要成熟,像个小大人一样。 他跟着严墨寒来上海也有好几个年头了,以前无论遇到什么事,他从来没见过严墨寒这个样子。向来都是别人惊慌失措,而他依旧镇定自若,毫不慌乱,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乱了阵脚。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严墨寒,如果不是韩灵韫出事了,或许管家还会因此而高兴,严墨寒终于有了平常人该有的情绪。 第一百二十七章 目的 严墨寒急急忙忙地赶向信上所写的地点。 此时是十一点,而信上约定的时间是十一点半,只有半个钟头,正好是严家到指定地点的时间,梁明这是算好了时间,不容他有一丝耽搁。 严墨寒或许太过于紧张,完全没有发现他身后跟着一个人。 梁明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将韩灵韫扶起来,安置在椅子上,椅子朝着窗外,坐在椅子上能看到河对岸风景。 韩灵韫猜的没错,她就在苏州河北岸的四行仓库,对面就是英美租界。 “你想要干什么。”韩灵韫可不觉得梁明是单纯的想让她欣赏对面的风景。 “看到那里了吗?”梁明站在她身后,一只手扶着椅背,另一只手指着对岸的一间咖啡店,“我和严墨寒就约在那间咖啡店见面。” 梁明看见韩灵韫眼里闪烁着希望的光彩,忍不住想要打击她:“没有用的,你在这里看得见他,可是严墨寒却看不见你,我已经测试过了,你别想这他发现你。” 梁明将布重新塞回韩灵韫嘴里,笑着说:“对了,你最好祈祷严墨寒答应我的要求,不然……这就是你的葬生之地。” 韩灵韫听了,一惊。其实他从来没想着放她出去。 他并没有遮掩自己的面目,这就说明梁明根本不怕被她知道自己的长相。 恐怕,他也不打算放过严墨寒。 韩灵韫听见背后传来锁门的声音,他走了。 现在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得想办法自救。 韩灵韫看见咖啡馆靠河边的位置上坐着一个人。 即使是远远的一个身影,韩灵韫也能认得出来,那是严墨寒,他来了。 不久后,又有一个人坐在了他的对面,不用猜就知道,那是梁明。 “严先生,您还真是准时。”梁明看了看手表,正好十一点半。 “既然我已经来了,那么你可以说说你的目的了。”严墨寒一脸镇定,完全看不出他内心的惶惶不安,“毕竟,你这么劳师动众不肯能只为了请我喝杯咖啡。” 严墨寒拿起咖啡,浅酌一口。 梁明望着窗外,问道:“严先生,可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严墨寒点了点头。 他怎么会不知道! 四行仓库,国军第八十八师二五四团第一营的全体官兵葬身的地方,为了掩护大部队撤退,为了保卫这闸北的最后一块阵地,他们苦战四天四夜,英勇牺牲了。 “你不觉得羞愧吗?同为华国人,你却为了荣华富贵,甘为日本人的走狗。”梁明气愤地说道,不过他很快恢复了平静,“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带我进入特高课,我便不再为难你们。” “你进特高课做什么?”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应该知道我的本事,我能烧你一个仓库,就能烧第二个。我今天能绑架一个韩灵韫,明天就能绑架你在乎的其他人。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梁明威胁道。 “你想要刺杀南造景子?”严墨寒觉得梁明太过于天真了,如果这件事这么容易,他早就动手了,哪还轮得到他? “进入特高课是不允许携带任何武器的,你想刺杀南造景子可不是容易的事。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第一百二十八章 爆炸 梁明不为所动,轻蔑地看着严墨寒:“并不是所有人都向你这样胆小懦弱,卖国求荣的。” 严墨寒知道自己恐怕说服不了梁明,只好先稳住着他:“那你总要给我时间准备一下。” “我等得了,可是你太太可不一定等得了。”梁明身体往后,靠在沙发上,对于严墨寒的回答梁明一点也不买账,“你可要好好考虑一下。” 严墨寒脸上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只是放着桌子底下的手狠狠握了一下,随即又放开了:“梁先生,你似乎没有找对筹码。” “严先生你什么意思?” 严墨寒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摇头说道:“我是个商人,这笔交易太不合算了,我不会为了一个女人铤而走险。” 梁明没想到严墨寒居然不在乎韩灵韫的死活。 他站起身,拿出手枪低着严墨寒的额头:“你太太的命或许你不在乎,那你自己的呢?” 严墨寒冷笑一声,一个反手,在梁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枪已经落到了严墨寒的手里。 “呦呦呦,这是干什么呢?怎么还拿枪了啊。”张彦成从一旁走了出来,“大家有话好说嘛,何必动刀动枪的。” 张彦成不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起来争执,不过他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让梁明成为自己的同盟。 “张彦成,你闭嘴。”严墨寒不知道张彦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是什么人?”梁明喊道,“严墨寒,我说过不许带人过来!” “这位先生,既然严墨寒不想和你合作,你不如考虑一下我啊。”张彦成说道,他完全没在意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梁明还没说话,就听到外面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严墨寒,看来我们的买卖是谈不成了。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了。”梁明脸上带着微笑,他听得出来那脚步声应该是日本士兵,人数还不少,他今天恐怕是跑不掉了。 严墨寒此时再也掩饰不了内心的焦急,他拿枪口对着梁明问道:“韩灵韫在哪里?” “你放心,你太太肯定会给我陪葬的,哈哈哈哈哈。” 南造景子带着一堆日本士兵冲了进来,枪口直直的对着他们三人。 “不许动。” 严墨寒手上的枪被夺走了,他冲上前去想要抓住梁明的衣襟,却被拦了下来,他只能大声嘶吼着:“韩灵韫在哪里?” 梁明笑着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他看了下手腕上的手表,满脸笑意的对严墨寒说:“你很快就会知道,她在哪里了。十,九,八……” “你干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严墨寒声嘶力竭地叫着,他摆头士兵的钳制,跑到梁明面前,“她在哪?”严墨寒表情狰狞,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犹如一头发狂的狮子。 梁明依旧一脸微笑的倒数着:“三,二,一。” “轰隆!” 咖啡馆对岸的四行仓库传来的巨大的爆炸声。滚滚浓烟如同的沙尘暴一样,遮天蔽日,伴随着熊熊的火焰。人们纷纷慌乱地逃窜,以为又一次的空袭来临了。 “不——!” 严墨寒终于知道梁明是什么意思了,韩灵韫就在四行仓库。 第一百二十九章 劫后余生 “一旦我被抓,就会有人就会有人引爆炸弹。用她的鲜血祭奠那些英雄,是她的荣幸。”梁明看着严墨寒失魂落魄的样子哈哈哈大笑起来,像他这样的卖国贼就应该让他尝尝这种痛苦的滋味。 严墨寒感觉他的整个世界如同四行仓库一样崩塌了,他已经无暇顾及梁明,疯狂地向对岸跑去。 可是人潮太过拥挤,逆流而上的严墨寒根本迈不开脚步。 等到严墨寒到达对岸的时候熊熊大火已经将四行仓库吞没了。 他爱的人在里面,他要进去! 这是他现在仅存的一个念头,韩灵韫一定还在等着他,他向她保证过的,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他保证过的…… 严墨寒想要冲进去,却被赶来的南造景子让人拦住了。 “放我进去!”严墨寒挣扎着,却始终挣脱不了,犹如一头困兽,咆哮怒吼着,完全不见往日的冷静沉着。 张彦成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他好像坏事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南造景子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他只是针对严墨寒一个人而已,从来没有想过会伤害到韩灵韫,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南造景子看着严墨寒失控的样子,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被骗了,什么权宜之计,什么不屑一顾,全都是骗她的。 为什么?严墨寒为什么要骗她? 严墨寒终于甩开阻拦他的人,正想往里冲,这时人群中响起了一声呼唤:“严墨寒,我在这里。” 这个声音犹如一道惊雷,闪过严墨寒的脑海,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是韩灵韫的声音,严墨寒停住了向前的脚步,转身向后望去。 韩灵韫就站在不远处的人群里,对着他微笑。 严墨寒跑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她,仿佛周围的一切嘈杂都消失不见了,天地之前只剩下他们两人。 严墨寒抱着她,许久都不肯松手,他现在什么都不在乎,只想这么抱着她。 “你怎么浑身都湿透了。”严墨寒松开手,才发现韩灵韫从头到脚都湿透了,好像刚刚从水里被打捞起来,严墨寒赶紧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披上。 “我刚刚可是在苏州河里游了一圈。”韩灵韫轻描淡写地说道。 “对不起……”明明说好了要保护你的,可是我确没有做到。严墨寒抵着她的额头,他的泪水混合着她身上的河水一起滴落。 韩灵韫抱住严墨寒微微颤抖的身躯:“这次我就原谅你了,下次可要好好保护我。” 两人都沉浸在失而复得,劫后余生的喜悦中,完全没注意到一旁的南造景子用阴翳的眼神盯着他们。 真是让人羡慕的爱情啊,美好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毁掉。 南造景子紧紧盯着相拥的两人,她得不到的,其他人也别想得到。 看来是时候启动她的计划了。 两个相爱的人反目成仇,相互厮杀,斗个你死我活,想想就让她心情愉悦。 “糟糕。” 等到严墨寒反应过来是时,南造景子已经带着梁明离开了。严墨寒知道已经于事无补了。 张彦成走上前来,对着韩灵韫诚恳地鞠了个躬:“对不起,我没想……” 张彦成话还没说完就被严墨寒一拳打到在地。 第一百三十章 后悔 “张彦成,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你可真是一次又一次的让我大开眼界。” 张彦成从地爬了起来,严墨寒己见状,又一拳挥了上去。 张彦成一把抓住严墨寒的手:“刚刚那拳是我欠韩灵韫的,我受了,但是严墨寒,我并不欠你的。” 张彦成说完,甩开严墨寒的拳头,他摸了摸被他打得已经红肿的脸颊,还真疼。 张彦成整理一下衣物,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欣赏着满身狼狈的严墨寒:“只要能让你不好过,我还可以做得更多。” 严墨寒没想到张彦成居然毫无悔意。他看着张彦成,竟然一时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自嘲地笑了笑:“你还真是抬举我了,区区在下,还真不值得你做到这份上。” 难道仇恨真的能将一个人变得如此面部目全非吗? “值不值得,这个我说了算。”张彦成依旧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张彦成,你还有人性吗?灵韫可是你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因为你的缘故,差点就……你难道就没有为你做的事有一丝悔意吗?” 严墨寒没想到,张彦成为了对付他已经到了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了。 面对严墨寒的指责,张彦成表面上依旧满不在乎:“既然严先生这么有人性,不如早早滚出上海,滚回你的北平去,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或许可以考虑发发善心。再说,那人是你招惹的,怎么现在把错都推在我身上了?” 其实张彦成也很是后怕,不过他安慰自己,这次只是意外而已,韩灵韫也没什么大事。 他不可能因为一次意外放弃他的复仇计划。 “张彦成,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放心,我不会。”张彦成心想,若是就这么放了严墨寒,让自己的仇人整天在自己眼前晃悠,看着他过得如鱼得水,那样他才后悔,“我只会让你后悔出现在我面前。”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韩灵韫制止道,她不想他们两再发生什么冲突。 严墨寒听了不再理睬张彦成,带着全身湿透的韩灵韫离开了。 管家看着狼狈的两人,赶忙将人迎进屋:“哎呀!少爷,少奶奶,你们两个怎么搞成这样啊。” 严墨寒轻轻的用手将韩灵韫略显凌乱的头发捋到耳后,满眼心疼地说道:“快去好好洗个澡,换身衣服,小心感冒了。” “嗯。”韩灵韫点了点头乖乖上楼了。 “严伯,你让厨房准备些姜汤,送到她房间去,等她洗完澡就能喝。”严墨寒想了想有补充道:“再让厨房做点吃的,她应该饿坏了,对了,还有……” “知道了,少爷。您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其他的交个我就好了。”管家打断严墨寒絮絮叨叨的吩咐,说道。 哎,也不看看自己都狼狈成什么样了,他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少爷。 不过他们两个平安回来就好,没事就好。 希望以后都平平安安的,他人老了,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等韩灵韫洗完澡出来,严墨寒已经收拾好自己,在她的房间里等她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脱身 “来,喝完姜汤。”严墨寒将碗递过去。 韩灵韫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天气这么热,没关系的。” “那也不能大意。”严墨寒见韩灵韫依旧不可能接他手中的姜汤,拿起勺子准备喂她,“再不喝,那我就喂了。” 韩灵韫一把夺过严墨寒手中的碗,仰头一饮而尽:“好了。” 原来是不喜欢喝姜汤啊,跟小孩子似的。 严墨寒拿起韩灵韫放在一旁的毛巾,将韩灵韫按在沙发上,轻轻地帮她擦着头发。 “我吩咐厨房做了饭菜,等等下楼去吃。” “好。”韩灵韫乖乖坐在那里,任由着他摆弄自己的头发。 “对不起。”严墨寒轻声呢喃着,“张彦成说的没错,我根本没有资格责怪他,其实罪魁祸首是我。是因为我,你才会会被绑架,还差点……差点丢了性命。” 韩灵韫抓住严墨寒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严墨寒,我只说一次,这件事根本不是你的错。”韩灵韫握着严墨寒的手,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如果不是你,我根本没有办法逃出来。” “其实,你不必安慰我。”别开眼,不去看她,“是你自己救了自己,我根本什么也没做。” 韩灵韫蹲在严墨寒身前:“我会的一切都是你教的,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知道如果解开被捆绑的双手,如果不是你,我根本发现不了炸弹,也不可能在千钧一发之间做出最正确的决定。”韩灵韫捧着严墨寒的脸,“如果不是你,以前的我根本没有勇气从从窗户跳进河里。是你,是你救了我。” 韩灵韫说完抱住了严墨寒:“谢谢你。” 严墨寒紧紧地回抱着她。 韩灵韫被梁明困在四行仓库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信念。 她不能死。 她还有好多话没有告诉严墨寒,直到面临生死的时候,才发现他们浪费了太对的时间,她一直觉得还有以后,他们可以慢慢来。可是直到那一刻韩灵韫才发现,你永远没有办法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来。 她现在只想告诉严墨寒,她爱他。 韩灵韫在严墨寒背上有节奏的敲击着,用严墨寒教她摩斯密码。 “你说的是真的吗?”严墨寒在韩灵韫耳边激动地问道。 韩灵韫羞涩的点了点头。 严墨寒随即吻住韩灵韫。 今生,他再也不会放手了。 等到两人想起下楼吃饭的时候,饭菜早有凉透了。 韩灵韫也早已经饥肠辘辘,她瞪了严墨寒,要不是他,饭怎么会凉掉:“都怪你。” 严墨寒一脸讨好地说道:“还好好,都是我的错,我让厨房再去热一下。” 他又凑近韩灵韫在她耳边低声说:“刚刚也不知道是谁,抓着我,不让我离开。” “你还说!”韩灵韫满脸通红,娇嗔着锤了严墨寒一下。 严墨寒鞠躬作揖问道:“请问夫人,今天可否搬回来了?” “搬哪里?”韩灵韫一脸疑惑地问道。 “当然是搬回我们的房间。” 韩灵韫冷哼一声:“看你的表现。” “难道夫人刚刚不满意?看来我还得好好努力。”严墨寒一本正经的说。 第一百三十二章 眼熟 最终韩灵韫还是没有搬回主卧,依旧还是住在客房。 严墨寒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等韩灵韫出门了,他自己帮她收拾,把东西搬回主卧。 可惜韩灵韫出门没多久,严墨寒就接到南造景子的电话,给韩灵韫挪窝这件事也只好暂时搁置了。 “原本不想劳烦严先生的,可是严先生怎么说也是这件事情的受害者。想来应该对我们了解情况你有些帮助。”南造景子一边说,一边带着严墨寒来到了特高课的刑讯室。 “我早就听说特高课刑讯手段高明,看来今天能好好见识一下了。”严墨寒说道,“有南造课长在,想必很快就能审出个结果来。我还真想知道他和在下有什么仇怨,要如此针对我。” 南造景子笑了笑:“严先生很快就会知道了。” 严墨寒心头一惊,这南造景子不会已经知道了什么。 不,不可能。 连梁明都不知道他的身份,南造景子又怎么可能从他口中套出什么消息。 正如严墨寒想像的那样,南造景子连夜对梁明进行了审讯。 梁明被绑在十字架上,面对南造景子高强度的刑讯,他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了。 “梁明,休息时间结束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南造景子走到梁明面前,把玩着一旁摆着的,早已鲜血淋漓的刑具。 梁明勉强睁开双眼,汗水混合着血水,让他视线有些模糊,他甩了甩头,恶狠狠地盯着南造景子:“我该说的已经说了。不过就是绑架勒索而已,你们可不要随便给我扣帽子。” “梁明,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南造景子呵呵一笑,“难道你以为你死不承认,我们就没有办法了吗?” “承认什么?我不知道的事难道还要我瞎编不成?”梁明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不过我说了,你敢信吗?” 严墨寒站着一遍听着他们的对话,难道南造景子已经知道了梁明的身份? 南造景子转头对着严墨寒问道:“严先生,他费这么大的劲,真的只是为了勒索你吗?” 严墨寒摇了摇头:“还没等到他说明来意,你们的人就来了。我也着实不知他绑架的目的是什么?” 梁明现在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严墨寒,他以为他的谎话下一秒就会被揭穿。 只是他没想到严墨寒居然会替他隐瞒他想要借机刺杀南造景子的事情,但是他现在已经精疲力竭了,完全无暇思考严墨寒替他隐瞒的原因何在。 “严先生见过他戴的手表吗?” 严墨寒点了点头,梁明见他时的确佩戴了一块手表,当时他并没有在意,他不明白南造景子这么问的用意何在。 “你自己看看。”南造景子拿出梁明的手表递给严墨寒,“这可是百达翡丽,戴着这么贵的表,干的却是绑架勒索的事,你信吗?” 严墨寒一看,的确是百达翡丽,纯正的瑞士货,并不是市面上的那些假货。 梁明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根本站不住脚,可是还能有什么更好的说辞呢?他现在只有死咬着不松口,才能保证其他人不被他所牵连。 第一百三十三章 画像 到了这种时候,严墨寒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打消南造景子的猜疑了。 “这么说来,这梁明的确很可疑。”严墨寒附和道。 “你不觉得这个梁明很眼熟吗?”南造景子问道。 “在下不明白南造课长您的意思。”严墨寒疑惑的看着南造景子。 “几个月前,舞会那天,我们在车站见过他。”南造景子意味不明的说道。 严墨寒摇摇头:“时间都过了这么久了,而且车站这么多人,我完全没有印象。再说在车站见过也没什么稀奇的。” “我可不这么认为,我们那天可是为了去见周兆铭。”南造景子玩味的笑了笑,“我可不相信什么巧合。” 梁明听了,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是这样暴露的。李蔓说的没错,他的确是太过冲动了,这也算是他自食恶果了。 严墨寒也在心里暗自盘算着,这梁明要是抵不过南造景子的严刑逼供那该怎么办?这或许是他们上海谍报站遇到的最危险的时候,若是一个不小心,有可能就会全军覆没。 南造景子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画像,放到梁明眼前:“这个人你总认识。这可是你三叔啊。” 梁明一看,画像上的人正是老余。 当严墨寒看到画像的时候,暗道不好! 老余暴露了。 恐怕现在南造景子已经对老余进行了搜捕行动。 “南造课长,这人不就绑架勒索吗?”严墨寒疑惑地问道:“听您的意思,这事还和抗日分子有联系?” “你们华国有个成语叫‘无巧不成书’,可是我并不相信巧合。”南造景子看着严墨寒别有深意地说道,“所以的巧合对我看来都是蓄谋已久。” “南造课长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严墨寒低笑了一声,“难不成您觉得我和梁明有关联?” 南造景子不说话,直直的盯着严墨寒。 严墨寒不可思议地看着南造景子说道:“不知道在下做了什么,惹得南造课长的怀疑我?” 看来今天南造景子让他过来可不单单是为了看她讯问梁明,恐怕自己也是她讯问的对象。 “我只是很好奇,全上海这么多人,梁明为什么偏偏针对你?他为什么会选择绑架韩灵韫。”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他,而不是为我!我可是受害者!”严墨寒指着梁明怒气冲冲地说道。 “严先生不必动怒,我这不是正在审问吗?”南造景子拿起烙铁放入火盆中,“这上海谁人不知你这太太就是个摆设而已。如果不是昨天亲眼所见,恐怕我到现在也是这么认为的。” 果然,因为昨天的事,南造景子对他的怀疑又加深了。 “严先生,我还在想像韩小姐那样的清秀佳人,你怎么会不动心呢?我还真以为严先生坐怀不乱呢。”南造景子拿出烧红的烙铁狠狠压在梁明身上,“你说你怎么连我也瞒着啊。再怎么说我也算是你和韩小姐的红娘了。” “啊~”梁明的惨叫声在刑讯室里回荡。 这哪是在拷问梁明啊,这分明是在敲打严墨寒。 不过这些年严墨寒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会被南造景子的这点小手段吓到。 第一百三十四章 必然 梁明之前觉的他选择从严墨寒下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现在想来或许是潜意识的选择,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他因为一时冲动在严墨寒韩灵韫的婚礼上枪袭了中川大佐,也因此受到了组织的责罚,他脑海里对严墨寒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梁明计划要刺杀南造景子的时候,严墨寒就这么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以为是随机,其实是必然的选择。 而他选择绑架韩灵韫,也是因为在婚礼的现场,他看见严墨寒在发生危险的第一时间就将韩灵韫护在身后,那是种本能反应,根本骗不了人,或许连严墨寒也没有注意的自己下意识的动作。这样他坚信,韩灵韫是他的软肋。 “南造课长,若不是昨天,我恐怕连自己都不知道,竟然已经对韩灵韫情根深种。”严墨寒满脸懊悔,“早知如此,我当初就该留韩如海一条性命,或者不应该亲自动手。还希望南造课长能遵守我们的约定,不要将此事告诉其他人。” 南造景子听了将信将疑,对于严墨寒的要求也不置可否:“我向来只替朋友保守秘密。” 严墨寒假装松了口气:“有您这句话我放心了。” 不管南造景子如何严刑拷打,梁明就是不松口。 他不知道自己能撑到什么时候,可是只要他多撑一会儿,就会给他的同伴多争取一些撤离的时间。 昨天的爆炸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捕,李蔓他们不可能没有得到消息。 再坚持一会儿!梁明死咬着自己就是绑架勒索,其他一概不知。 南造景子见怎么也撬不开梁明的嘴,她已经渐渐失去了耐心。 “上电刑。” 审讯人员闻言,将梁明架上电椅。在他身体的各个部位夹上电极。 滋滋声的电流想起,梁明浑身抽搐起来,他咬紧牙关忍受着这极大的痛苦,终于在强烈电流的刺激下梁明禁不住狂喊嘶叫,他拼命挣扎着,却无法减轻一点点痛苦。 施刑者是个老手,他通过调节电流电压来控制用刑力度,电流让梁明苦不堪言,却又不会使他昏厥过去。 “你杀了我,杀了我……”梁明不断的哀嚎着。 终于结束了一轮电刑,梁明也有些神志不清了。 南造景子问道:“怎么样,现在有什么想说的?” 梁明嘴里喃喃着说着什么。 南造景子心中一喜,凑上前去,想要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南造景子神色陡然一变:“再加一个档位!” 严墨寒这时才听清了梁明的呢喃。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梁明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更像是在自我催眠。 严墨寒知道电刑并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 不仅如此电刑还可以造成受刑人神经系统的紊乱,使其不由自主地招供。 又一轮的电刑开始了,梁明却始终不肯招供,坚称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严墨寒不得不承认,梁明虽然做事鲁莽,不计后果,但不可否认,他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 第一百三十五章 解脱 严墨寒看着梁明痛苦的样子,心生不忍。 “南造课长,我能试试吗?”严墨寒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哦,严先生对这个也有研究。” “今天头一次见,甚感新奇。”严墨寒看了眼梁明,转头对南造景子说道,“就这么看着总不比亲自动手来的有趣。再说他少了我的仓库,还绑架了我太太,让我损失惨重,还担惊受怕。这仇我还是要报的。” 南造景子见梁明是个硬骨头,恐怕也问不出什么了。既然如此,南造景子也不介意严墨寒试试。 “严先生既然感兴趣,试试也无妨。” 梁明看到严墨寒走近,一口口水混合血水,吐在他脸上:“你这个卖国贼汉奸,你不得好死,有本事你杀了我!” 严墨寒一点也不介意梁明的辱骂,这种话他听得多了。当他决定走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决定承受同志的误解和谩骂。 严墨寒知道,电刑的电压一般控制在200v以下,因为电压高于220v伏或者电流大于7a时,受刑人会立即昏厥或者马上死亡。 严墨寒想趁这个机会杀了梁明。 一来可以防止他受不了刑讯逼供,向南造景子招认,二来也可以让他不再受折磨,帮他解脱。 严墨寒不断调高这电流,梁明惨叫连连。 眼看着电流也来越高,审讯人员急忙大喊:“够了够了。” 可他还是没来得及阻止严墨寒,梁明就这样死在了电椅上。 见梁明停止了喊叫,严墨寒严墨寒也停了下来。 “怎么一下子就晕过去了?”严墨寒假装不知道梁明已经死了。 审讯人员上前一探:“死了。” “这怎么是好?南造课长,我不是故意的。”严墨寒一脸歉意地看着南造景子说道。 南造景子摆了摆手:“算了,死了就死了,反正也问不出什么了。” 严墨寒走出特高科时深深松了口气,他身心俱疲。希望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手里的枪,是对准对敌人的,不是用来对付自己人的。 韩灵韫看着满脸疲惫的严墨寒,赶忙上前问道:“什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梁明死了,我亲手杀死的。”严墨寒闭着眼,靠着沙发上。 韩灵韫并不明白为什么严墨寒对梁明的死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是李蔓的搭档,军统潜伏在上海的谍报人员。”严墨寒睁开眼睛,叹了口气,“我杀了我的同伴。” “怎么会?”韩灵韫完全没想到梁明的真身份,“那他怎么还针对你?,这是军统方面的命令?” 既然梁明也是军统的人,那怎么会找严墨寒的麻烦? “梁明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他是擅自行动,并不是上面示意的。” 严墨寒并没有具体和韩灵韫讲其中的缘由。毕竟这里面有好多事情他不知道如何和韩灵韫解释。 “梁明被抓了,那李蔓会有危险吗?” “梁明并没有供出李蔓。不过有其他同志暴露了。” 老余暴露这件事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他胸口,可是他现在什么也不能做。 南造景子既然让他知道这事,肯定是早有准备,如果他现在去找老余,这就等于赤裸裸的告诉南造景子,他和老余是一伙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偶遇 严墨寒现在迫切地想要知道李蔓等人的消息,特别是老余。 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轻举妄动,一着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不然,我出去打听一下?”韩灵韫主动提出想要帮忙。 严墨寒沉思了一会儿,回答道:“现在外面太乱了,你不适合出去。而且我想现在南造景子的怀疑对象不止我一个,恐怕你也在其中。” “我?”韩灵韫奇怪的问道,“我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一个弱女子如何能三番两次的逃脱危险。第一次,有人救你,还说得过去。可是,你居然能在爆炸在完好无损,怎么会不让人心生怀疑。” 现在严墨寒只能祈祷老余在南造景子实施搜捕前就已经撤离了。 几天过去了,日本人的搜索还没有停止。 这几天,严墨寒开车经过愚园路的时候,都能看到李蔓的花店依旧开着门,门口都摆着一盆红玫瑰。 对严墨寒来说,这是个好消息,这代表他们还没有抓到人,可这也代表着李蔓没有听从他的安排,撤出上海。 南造景子搜查了几天没有发现老余的身影,知道他肯定在他们搜捕之前就已经离开了上海。 搜查停止了,上海仿佛在一夜之间又活了过来,人们也恢复了之前的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的生活,之前的人心惶惶,惴惴不安,恍然如梦,早已被人抛诸脑后。 “严太太,好巧。” 韩灵韫刚出家门没多久就遇见了南造景子。 “是啊,好巧。南造课长,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你。” 韩灵韫知道恐怕南造景子时刻盯着她的动向,不然怎么一出门就遇上了。 “严太太这是要去哪?”南造景子假意问道。 韩灵韫知道不管她今天的目的地是哪,她今天都去不了了。 “这两天在家里闷得慌,出来随便逛逛。” “既然如此,不如你陪我去个地方。”南造景子打开车门说道。 两个日本便衣站着韩灵韫身后,如果韩灵韫不上车,这两人恐怕要用强。 韩灵韫脸带笑容,从容不迫地坐进了车辆:“好啊,不知道南造课长打算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 车子缓缓向前进,越开人烟越少。 韩灵韫不知道南造景子要带她去哪儿,她原本以为南造景子会问她之前绑架的事,没想到她只字不提。 聊的都是些风花雪月的事,哪个女明星又拍了部什么电影,现在流行什么样的发型,什么款式的衣服好看。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车子才停了下来,是一片人迹罕至的树林。 韩灵韫看向窗外,发现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们了。 “南造课长,我们到郊外来干什么?”韩灵韫可不认为南造景子是让她来欣赏郊外的风景的,她肯定有什么目的。 韩灵韫倒是不担心南造景子会对她不利,毕竟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南造景子想要杀她,恐怕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根本不用想现在这样大费周章。 韩灵韫表面上一副懵懂天真的样子,内心却时刻防备着,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落到了南造景子的陷阱里去了。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手表 南造景子带着韩灵韫下了车,往前走去。 “你觉得这么风景这么样?”南造景子问道。 “还不错,虽然偏僻,但胜在幽静。”韩灵韫观察了一下四周回到道。 两人一前一后在在树林里走了一会儿。 “南造课长。”一个便衣跑到南造景子身旁,凑在她耳边悄声说着什么。 南造景子神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皱着眉头。 韩灵韫看着南造景子脸色突变,看来今天把她带到这里的目的她马上就要知道了。 听完便衣的话,南造景子转头对韩灵韫说:“他们在前面发现了点东西,不知道严太太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看看?” “好啊。”韩灵韫笑着应允道。 看到南造景子来了,那几个便衣自动给她们让了一条道。 韩灵韫不知道南造景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还没走近,韩灵韫闻到一股腐烂的味道,她连忙捂住口鼻,退到一边,胃里一阵恶心。 “韩小姐不过来看看吗?”南造景子催促道。仿佛没有看到韩灵韫难受的样子。 韩灵韫倚靠着一颗树连连摇摇头:“还是不用了。” “韩小姐确定不过来看看吗?或许会有意外的惊喜也说不定。”南造景子完全不让韩灵韫退缩。 几个便衣也虎视眈眈的盯着韩灵韫,大有她要是自己不走过去,那几人便会把她押解过去的气势。 韩灵韫无奈,只好深吸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缓缓走了过去。 几个便衣已经用铲子将土全部挖开了,坑里的一具尸体显露出来。 “韩小姐,你说这里怎么会有一具尸体?”南造景子假装不解的问道。 “南造课长,这你可就问倒我了,我还从来没来过这里,怎么会知道?” “你就不好奇这具尸体的身份吗?”南造景子意味深长的说,“为什么他会被埋在这荒郊野外?” 韩灵韫还是看不到南造景子这是唱的哪一出,她强忍着恶心,向尸体看去。 尸体早已腐烂不堪,看不清他的容貌,从身形判断大约是个男性。衣物也早已残破,不过依稀能看出应该是上好的料子。 韩灵韫不知道这具尸体自己有什么关联,她疑惑地看向南造景子:“我并不是法医,着实看不出什么东西。” 南造景子走近尸体,仔细观察了一番说道:“这应该是40岁左右男性的尸体,从衣物和尸体腐烂的程度来看,被埋在这里大概有近两个月的时间。” 南造景子又让手下搜寻了一遍尸体,没有发现可以辨别身份的东西。 “等等。”韩灵韫忽然惊呼道。 就在刚刚,南造景子的手下尸体身上翻找时看到了尸体手上戴着一块手表,韩灵韫此时再也顾不得身体的不适,上前取下身体上的手表,用手绢搽拭干净,翻过来仔细辨认着。 这块手表,这块手表她认得,这是她婚礼那天她父亲佩戴的手表。 韩灵韫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那是她亲手给他父亲戴上去的。 怎么可能是他父亲,这怎么会是他父亲! 第一百三十八章 棋子 看着韩灵韫难以置信的神情,南造景子满意的笑了,一切正如她所料,所有的事情都如同她安排的那样一步一步往前走着。 “韩小姐,韩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南造景子做出担心的样子问道,仿佛她什么也不知道。 “南造课长,你刚刚说这……这具尸体死了多久?”韩灵韫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一不注意就要泛滥成河。 “应该一个半月不到两个月。”南造景子好像完全不知道为什么韩灵韫会问这个问题,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吗?” 韩灵韫紧紧握着手表,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哽咽着说道:“这是,是我父亲的手表。” “啊,怎么会?”南造景子惊呼起来,“你父亲不是已经离开上海了吗?这具尸体怎么可能会是他的?” 南造景子看着痛哭不已的韩灵韫安慰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当初可是严先生亲自送你父亲出城的,怎么会被埋在这了?” “这块手表后面还刻着我父亲的名字。”韩灵韫颤抖着将手表递到南造景子面前,“你看。” 南造景子一看,果然刻着韩如海的名字:“该不会是……” “该不会什么?”韩灵韫急切地问道。 “应该是我想多了,没什么。”南造景子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南造课长是有了怀疑对象吗?”韩灵韫眼神中充满了希冀,她迫切地想知道是谁杀害了她父亲。 “这……我也我只是猜测而已,没有证据之前我们不好妄下定论。”南造景子依旧不愿多说,一脸为难。 “是不是严墨寒,你告诉我,是不是严墨寒……”韩灵韫抓着南造景子的衣物祈求道。 南造景子看着几经崩溃的韩灵韫,她知道她的计划即将成功。 南造景子一脸纠结,好像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告诉韩灵韫实情。 “韩小姐,你怎么会这么想呢?这严先生对你的感情可是有目共睹的,怎么可能杀害你父亲。” “可是我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他亲口跟我说了,已经送我父亲安全离开上海。”韩灵韫哭着哭着忽然笑了,“你说,他是不是一直都在骗我。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韩灵韫眼神里充满了仇恨。 “韩小姐,这其他或许有什么误会也不一定,要不你回去问问严先生?”南造景子在一旁安慰道。 “问什么?”韩灵韫看着南造景子说道:“问是不是他杀了我父亲吗?他怎么可能承认?” “你可以问他你父亲最近有没有跟他联系,他近况如何?”南造景子拿出一块手帕,耐心地帮韩灵韫擦着眼泪,“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不行。你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要让他发现异样。” “南造课长你教我,你教我应该怎么做。”韩灵韫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将南造景子是为她唯一的希望。 南造景子看着韩灵韫一步一步踏进她挖好的陷阱,心里暗自得意。南造景子觉得严墨寒做梦也想不到,当初让他亲手解决韩如海,只是这盘棋开局的第一步,这盘棋才刚刚开始。而韩灵韫将会是她最有力的一枚棋子。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人生如戏 南造景子将韩灵韫送到家门口:“你到了。记住我说的话,要控制自己的情绪。” 韩灵韫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了,只是眼眶还是红红的。她木讷地点了点头。 “你这样不行。” “你难道还要我笑吗?”韩灵韫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说过,你想要试探严墨寒就不能让他察觉出异样。”南造景子说道,“你要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韩灵韫深吸一口气,慢慢勾起嘴角。 “不行,你眼里没有笑意,这个笑容太假了,再来。” 等到韩灵韫的笑容终于看不出异样,南造景子才放她下车。 晚饭时,严墨寒还是发现了韩灵韫的异样:“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哭过?” “没什么,只是有些想我父亲了。”韩灵韫扯出一个笑容:“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了。他怎么都不给我打电话,信也不想给我一封。” “我前两天刚刚岳父通过电话。他估计还在怕你生气,所以不敢给你打电话。”严墨寒低着头,没有看到韩灵韫脸色顿时惨白。 韩灵韫紧紧握着筷子,不让自己的情绪外泄:“哦,是吗?下次他再来电话,你告诉他,我已经不生气了。” “我很想他。”韩灵韫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往下流。 “你今天怎么了?”严墨寒觉得她今天有些奇怪。 “我,能相信你吗?”韩灵韫看着严墨寒的眼睛好像想要把他看穿。 “当然。” “你自己说过你说话算话,不管多久之前的。” 严墨寒点了点头:“对,我说过。” “你记不记得在苏州的时候,你做过,只要我问你,不管什么事,你都会如实回答我。”韩灵韫不知道严墨寒是否会反悔,毕竟这个承诺的确有些强人所难。 “记得。”严墨寒嘴角微微上扬,“不过,有什么事等吃好了去书房再说。” 韩灵韫点头同意了,餐厅的确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严墨寒将书房的门反锁好,转身对韩灵韫说:“好了,现在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 “我只有几个问题。” “你问。”严墨寒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不要说几个,几十个也没问题。” “我父亲,现在在哪?” 严墨寒不知道韩灵韫怎么忽然会问这个问题:“你怎么问这个?”他以为她会问一下关于军统,关于他潜伏的任务相关的问题。 “回答我。”韩灵韫声音陡然升高。 “我让人将他送往了重庆。” 严墨寒觉得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不然韩灵韫不会无缘无故问他这个问题。 “郊外树林的尸体是怎么回事?”韩灵韫接着问道。 严墨寒一惊,她怎么知道这件事。 “你今天见过南造景子。”严墨寒肯定地说。 “是。她带我去了郊外,还让我发现了尸体上的手表。”韩灵韫将手表递给严墨寒,等着他给她一个解释。 严墨寒瞬间有些慌乱,他连忙站起身,两手握着韩灵韫的肩膀:“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你千万不要中了南造景子的诡计。” 第一百四十章 全靠演技 韩灵韫看着严墨寒紧张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知道,那不是我父亲的尸体。”韩灵韫笑着说道,“你说不是我想的那样,难不成你与我真的有杀父之仇?” 严墨寒目瞪口呆地望着韩灵韫,这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你知道那不是岳父的尸体?” 韩灵韫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些小得意。 “刚开始看到尸体上的手表,我真的以为是我父亲。”韩灵韫说道,“虽然尸体的身形和我父亲很相似,而衣物也似乎是我父亲穿的,但是有一个破绽,让我知道那不是我父亲。” “哦?什么破绽?”严墨寒好奇地问道。 严墨寒自认为他的计划万无一失,连南造景子都没有发现那具尸体不是韩如海。 “戒指。”韩灵韫解释道,“我父亲的左手无名指上带着一个戒指。” “这个戒指是有什么特别吗?”严墨寒当初明明交代过,让韩如海将所有的东西都要留下。 不过也幸好留下了这个破绽,要不然他现在就百口莫辩了。 “那枚戒指是我母亲当年送给我父亲的,算是他们的定情之物。虽然戒指不知什么钱,但是这些年来我父亲珍藏着。我们结婚那天他就戴着那枚戒指,说是戴着它,让我母亲也看看,他们的女儿长大了,要结婚了。” 韩灵韫一直很羡慕她父母之间的爱情,她觉得那才是婚姻应该有的面貌,一生只爱一个,可惜她母亲早早地过世了,他们未能共白头。 不知道她和严墨寒会不会比她的父母幸运。 “所以,我父亲什么东西都可以丢弃,但是我母亲送的这枚戒指一定不会不见的。”韩灵韫看着严墨寒,“改天我也给你买个戒指。” “我们不是有婚戒吗?” “那不一样。”韩灵韫辩驳道,现在的他们和以前不一样了。当初的戒指不过是敷衍了事,随便挑选的,怎么能成为他们的定情之物。 “好。” 虽然严墨寒并不理解韩灵韫说的不一样是指什么,但是也觉得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纠结。 严墨寒将韩灵韫拥入怀里。幸好他们没有因为这件事而产生误会。 “你说南造景子是想要干什么?”韩灵韫靠着严墨寒听着他的心跳声,漫不经心地问道。 “应该是要利用你对付我。” 严墨寒大概能猜到南造景子的目的。 四行仓库的爆炸让南造景子知道了他对韩灵韫的感情,只怕对他的怀疑又深了一层,南造景子怎么可能不利用这一点。 “发现尸体之后,南造景子就叫我‘韩小姐’了,之前还称呼我为‘严太太’,这是分明是刻意要我和你撇清关系,而且她话语之间不断的在暗示是我,杀害我父亲的人是你。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我以为你隐藏的很好。” “南造景子永远不可能相信任何一个人,况且我还是个华国人。她现在只是怀疑而已,说明,她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所以你现在能告诉我。我父亲的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韩灵韫离开严墨寒的怀抱,一本正经的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严墨寒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韩灵韫。 第一百四十一章 落空 韩灵韫听完严墨寒的讲述,才知道他这些日子有多不容易。想到当初自己还跟他发脾气,还真是不懂事。 若自己是严墨寒,恐怕都不会再理睬自己了,他却能容忍自己对他发脾气,说那些过分的话。 “对不起,还有谢谢。” 对不起,为我当时的不懂事,谢谢你包容我,没有因此放弃我。 严墨寒眼神中带着宠溺,轻轻揉了揉韩灵韫的头发,说道:“你说什么傻话。” “我明天打算去见南造景子,看看她究竟打算做什么。”韩灵韫抬头看着严墨寒,告诉他自己的决定。 “你知不知道和南造景子打交道是多危险的事情。”严墨寒皱着眉头,满脸担忧。 “我知道这很危险,可是我们别无选择。”韩灵韫已经下定了决心,“这是个死局,我只能按照南造景子的计划去做,不然如何去解释那具尸体。还有我们之间的杀父之仇,难道跟南造景子说我爱你,杀父之仇我不打算追究?” 严墨寒沉思了好久也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但是你自己千万要小心。” “嗯。那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杀父仇人’了,以后请多多指教。”韩灵韫伸出右手。 严墨寒却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只怕以后他们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办法再像现在一样了,他紧紧地抱着韩灵韫不肯松手。 哎,可惜了,看来他想韩灵韫搬回主卧的愿望又要落空了。 第二天一早,韩灵韫就去了特高课。她特意一晚没睡,脸色憔悴,满脸疲惫。 韩灵韫默默地坐在沙发上等着南造景子,神情呆滞。 “韩小姐。”南造景子见韩灵韫没有反应,又提高音量又叫了一遍,“韩小姐。” 韩灵韫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来:“南造课长,您来了。” “韩小姐这怎么了,怎么一脸憔悴。”南造景子假装关切的问道。 南造景子看着韩灵韫的脸色,恐怕她是一晚没睡,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看来韩灵韫已经确认她父亲是严墨寒杀的了。 韩灵韫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过了好久才开口:“严墨寒说他前两天还和我父亲联系过,可我父亲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 南造景子安慰道:“韩小姐,你先不要激动。”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严墨寒!”韩灵韫双手紧握,目露凶光。 “韩小姐,你先不要冲动。” “我要为我父亲报仇。”韩灵韫拉着南造景子的袖子恳求道:“南造课长你帮帮我,即使要和他同归于尽,我也在所不惜。” 南造景子可一点都不希望韩灵韫和严墨寒同归于尽,虽然她对严墨寒有所怀疑,她毕竟没有证据,若是严墨寒真的就这么死了,恐怕她也不好交代。 而且严墨寒现在可以说是统领了整个上海商界,要是他出了什么事,只怕会引起商界的动荡,这不利于帝国的统治。 “韩小姐,我知道你报仇心切,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南造景子满脸同情,握着韩灵韫的手,韩灵韫手指冰凉,看来她的确受了极大的打击。 南造景子又说道:“但是,我相信你的父亲不会愿意你为了报仇而牺牲自己的生命。” 第一百四十二章 合作愉快 韩灵韫听了南造景子的话显得更加无助:“那我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放过他?我不甘心。” “报仇的方式有很多种。”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我根本不知道如何才能报仇。”韩灵韫觉得自己太过无能,失声痛哭起来。 “韩小姐不必妄自菲薄。”南造景子坐下来,给韩灵韫到了一杯茶,放到她手里,“韩小姐能在爆炸中脱险,光凭这一点,认为韩小姐就不是一般的女子。” 韩灵韫心中警铃大作,面上不动声色地解释道:“那不过绑匪一时大意,没发现地上有玻璃碎片,才让我有机会割开了绳索。” “在这么危急的时刻,能有勇气跳窗而逃,也着实令人佩服。” 韩灵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当时情况危机,攸关性命,也是情急之下不得已才跳下去的。” “这说明韩小姐还是很有潜力的,我会派人好好教导你,过你了多久,你一定能得偿所愿。” “我有一件事不明白。”韩灵韫疑惑地看着南造景子,“你为什么要帮我?严墨寒可以算是你的盟友。” 南造景子见韩灵韫怀疑她的动机,也不慌张:“我帮你自然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你帮我监视严墨寒,定期向我汇报他的一举一动,等到了时候,我一定让你手刃杀父仇人。”南造景子又补充道,“不过没有我的指示,你不能随便行动。” 韩灵韫思考了一会儿,苦笑一声:“想来南造课长也只是想借我的手杀了严墨寒。” 南造景子有些意外,没想到韩灵韫这么快就看穿了她的目的:“我只能说,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一样的。韩小姐,你打算拒绝我吗?” 韩灵韫摇了摇头:“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我只要杀了他。” “韩小姐,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南造景子伸出右手,韩灵韫也伸出右手与她交握。这边算是达成合作了。 南造景子拍了拍手,从门口走进来一名女子。 只见这名女子穿着一件花布衣服,深蓝色的裤子,梳着两条麻花辫,又油又亮,微微弯着腰,低着头,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这是织田英子,以后就有她来协助你。”南造景子指着那女孩介绍道。 “她是日本人?”韩灵韫惊讶的问道。 韩灵韫以为那是个刚从乡下来的农村姑娘,没想到居然是个日本人。 南造景子得意的笑了笑:“你可不要小瞧了她,她可是我们帝国优秀的特工。” 韩灵韫当然不敢小瞧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日本间谍,表面上说是协助她,恐怕不只是严墨寒,连她也是这个英子监视的对象。 事情的发展远比韩灵韫当初想象的要艰难。 不过即使前方是刀山火海,她也没有理由退缩。 “有这么一个人帮我,我也就放心多了。”韩灵韫假装庆幸地说,“只是我什么时候才能杀了严墨寒?南造课长总要给我个期限。” “那就要看韩小姐的办事效率了,如果我得到了我想要的情报,严墨寒你随时可以动手,而且,我可以保证严墨寒的死与你毫无关系,你不会收到一丝牵连。另外我还会给你一笔钱,保证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丫鬟 按理说严墨寒死后,所有的财产应该都是属于她的,但韩灵韫听南造景子的意思是打算杀了严墨寒之后,将他的所有产业都收为己用。 “南造课长,严墨寒的产业我可以不要,但是我韩家的产业我不会让人动一丝一毫。” 南造景子见韩灵韫神色有异,连忙安抚:“韩小姐,你别激动。这些都好商量,可不要为了这一点小事坏了我们的合作。” 韩灵韫听了南造景子的话慢慢平息了怒气。 南造景子心中冷哼,还想要韩家的产业,到时候你能不能活着也要看我心情好不好,愿不愿意放你一条生路。 南造景子和韩灵韫也算是基本达成了一致。 这头,严墨寒不放心,一直在等着韩灵韫回来。 “你回来了。”严墨寒看到韩灵韫进门,正打算起身,却看见韩灵韫神色异常,对着自己使了几个眼色,严墨寒察觉事情有异,连忙将话吞了回去,改口说道,“你这一大早去哪儿了?” 韩灵韫也不回答,只是看了他一眼,转身上楼了。 严墨寒这时才看到跟在她生后的织田英子。 看来南造景子比他们想象的要谨慎的多,她根本不相信韩灵韫,派了人来监视他们。 “你刚刚不应该那样对严墨寒。” 韩灵韫刚刚回到房里,织田英子就开始指责韩灵韫。 “我怎么了,我没有动手杀了他已经不错了。”韩灵韫愤怒地说。 织田英子忍住火气,语气放柔说道:“韩小姐,中国有就古话‘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若想报仇,最好按照我说的做。” 韩灵韫听了颓然地坐在床上:“好,你说,我要怎么做?” “严墨寒是你的丈夫,不是你的仇人。我希望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用仇恨的眼神看他。” 韩灵韫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一定要做到。要是被严墨寒发现了,这仇你也不用报了。” 等到再次下楼的时候韩灵韫面带微笑。 织田英子对于她的表现也很满意。 “这是谁?”严墨寒指着织田英子问道。 “她啊,我今天上街的时候遇上的。”韩灵韫在严墨寒身边坐了下来,“我看着她怪可怜的,所以就把她带回来了,我正好也缺个丫鬟。” 严墨寒仔细打量耸着肩膀,一脸怯懦的织田英子:“你是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是从苏州乡下来的,家里还只有一个母亲和一个十岁的弟弟。” 严墨寒听完,看了一眼韩灵韫说道:“既然你是我太太带来的人,把我也不好赶你走,这样,你先去厨房待几天,了解一下我们府里的规矩,过两天再去照顾太太。” 严墨寒不容置喙地说道:“严伯,你把人带下去。” “好的,少爷。”管家转头对着织田英子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英子。” “还问着干嘛,赶紧跟上,随我去厨房。”管家走了几步发现织田英子没有跟上来,大声催促道。 织田英子赶紧快步追了上去,她低着头,掩饰心中的不忿。 第一百四十四章 伪装 织田英子知道,严墨寒应该是要趁着这几天好好打探一下她的身份,他可不会随随便便收留一个陌生人。 织田英子心中暗自冷笑,南造景子早就想到了这点,严墨寒他什么也查不到。 此时,客厅只剩下严墨寒和韩灵韫两人。 “南造景子的人。”严墨寒这句话并不是在问韩灵韫,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韩灵韫无奈地点了点头:“看来在家里了也得伪装起来了。” “我会派人去查查这个英子。”严墨寒将茶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你恐怕查不到什么,我想南造景子应该都安排好了。” 韩灵韫觉得这只是在做无用功。 “我知道,但是样子还是要做做的,否则不是浪费南造景子的一番苦心吗?”严墨寒身子往后,靠在沙发上,两手搭在靠背上,一脸惬意地说道。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过来吃饭。”严墨寒起身拉着韩灵韫往餐厅走去,“我今天特地安排厨房做了你喜欢的菜。” 韩灵韫转动着手腕想要严墨寒松手却没想到他握得更紧了。 “你干什么,快松手!”韩灵韫低声说道。她不敢大声说话,是怕被被别人看到了。 严墨寒闻言松开了手,不过还没等韩灵韫松口气,严墨寒又得寸进尺地搂上了韩灵韫的肩膀。 “我可是才发现对你一往情深,这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当然要和你好好亲近一下。”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韩灵韫听了面带微笑地说道。 可是话音刚落,韩灵韫就一脚踩在严墨寒的脚上:“但是你也别忘了,我们之间可是有杀父之仇。” “啊。”严墨寒松开搂着韩灵韫的手,俯下身子抱着脚,一天痛苦的样子。 “很痛吗?”韩灵韫看着严墨寒肩膀微微抖动,连忙蹲了下来,满心关切地问道。 连中枪都不喊一声的人,怎么她轻轻踩一脚就痛成这样,而且她现在穿的还不是高跟鞋。 韩灵韫很快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你骗我!” 韩灵韫恼羞成怒,推了严墨寒一把。 织田英子正好端着菜进来,看见韩灵韫将严墨寒推到在地,顿时眼神里闪烁着一丝不悦。 织田英子在暗自在心中嘀咕着,这个韩灵韫真是她令她失望了,也不知道南造课长怎么想的,居然还把她当做一颗重要的棋子,这么沉不住气,早晚要被严墨寒拆穿。 看来,还是要她出马,韩灵韫恐怕是靠不住的。 严墨寒看见了织田英子,只是瞟了她一样,完全不在意她的存在。 “不知道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夫人?”严墨寒起身,一脸讨好的凑到韩灵身前。 织田英子见此时严墨寒正背对着自己,立马用眼神暗示韩灵韫千万不可冲动。 韩灵韫看了她一眼,仿佛没有看到她的警告,直接绕过严墨寒在餐桌前坐了下来。 一顿饭下来,一直是严墨寒殷勤地给韩灵韫又是夹菜,又是盛汤,韩灵韫却一直面露不愉。 织田英子觉得她有必要好好和韩灵韫聊一聊,她这样一直给严墨寒摆脸色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引起他的怀疑。 第一百四十五章 监视 韩灵韫实在是受不了严墨寒的过分殷勤,也不知道严墨寒发什么疯,这戏也演得太过头了。 所以一吃完饭,韩灵韫一刻也没有多呆,就立马上楼回房了。 当她准备关上房门时,被一只手阻止了。 织田英子推门走进房间。 “你进来做什么?”韩灵韫一脸不悦地责问道,“这不是你应该出现的地方,要是引起别人的怀疑怎么办?” 织田英子对着韩灵韫不屑地笑了笑:“你以为我像你吗?我早就观察过来,没有人看见我跟你上楼。” “到底有什么事?”韩灵韫不耐烦地问道。 “韩小姐,我想我已经提醒过你了,请你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好。但是请你现在离开我的房间,要你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韩灵韫对于织田英子就这么肆无忌惮地直接闯进她的房间这件事感到很厌烦,这让她觉得随时随地都被人监视着,这种感觉让她很不适。 韩灵韫对严墨寒不冷不热的态度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她作为一个没有接受过任何训练的普通人,如果面对自己的杀父仇人的时候也能做到不露声色,这样才会让人起疑。 韩灵韫宁可让织田英子认为自己是个无能的人,她不在乎织田英子对她的轻视,这样反而能降低织田英子对自己的戒心。 “既然如此,接下来的时间,还请韩小姐好好表现。只有获得严墨寒的信任你才能尽早拿到南造课长想要的信息。” 织田英子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韩灵韫叫住了她,“南造课长到底想要从严墨寒身上得到什么消息?” “这你现在不比过问,等到了时间自然会告诉你。” 南造景子选择韩灵韫作为监视严墨寒的对象其实有多方面的考量。 其中之一是因为韩灵韫是严墨寒的妻子,不管他们两关系如何,只要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这就是一个别人没有的优势。 再者,严墨寒此人做事即为小心谨慎,陌生人根本无法接近他,倒不如从已经在他身边的人下手来的安全,快速。 而严墨寒的那些亲信的忠心程度不容置疑,恐怕不会为她所用,一个不小心反而会被严墨寒反过来利用。 早在南造景子和严墨寒合作准备吞并韩家的产业的时候,南造景子就已经计划好了,所以她才会让严墨寒一定要取韩灵韫。 一个柔弱,不知世间险恶的大小姐可是很容易被人利用的,再加上她设计让严墨寒杀了韩灵韫的父亲韩如海。无论此时严墨寒和韩灵韫是否产生了感情,这都会将韩灵韫逼入绝境。这个时候她的出现,就如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韩灵韫必定会牢牢依附着自己,为她所用。 若是严墨寒对韩灵韫产生了感情,就如现在这样,那韩灵韫的作用会更大,这也是她现在才将她父亲的死告诉她的原因。 可惜南造景子却没有料到,她自认为完美无缺的计划中,出了最大的变数居然是韩灵韫。她认为最不需要在意的棋子。 而此时的南造景子心情是极好的,毕竟她谋划了这么久的计划终于开始实施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书房 织田英子离开后,韩灵韫在反复思考着一个问题。 南造景子没什么要让她监视严墨寒。恐怕她不仅仅是怀疑严墨寒,还想利用自己将严墨寒及其同党一网打尽。她又该如何反过来利用这一点。 韩灵韫想想都觉得头痛,还是问问找机会问问严墨寒,他已经有了打算也说不定。 晚饭时刻,在织田英子的几番眼神暗示下,韩灵韫终于盛了碗汤放到严墨寒面前,对着他甜甜一笑:“来先喝碗汤。” 严墨寒顿时有些受宠若惊,毕竟之前还对他没有好脸色,怎么一下子就转变了态度。 严墨寒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织田英子在也是有好处的。 可是当他看到汤里的漂浮这满满一层香菜时,感觉到了韩灵韫满满的恶意。 “这个……”我不吃。严墨寒用筷子夹起几片香菜叶子,还没等他说完就被韩灵韫打断了。 “我知道你最喜欢在汤里放香菜了,我今天特地嘱咐厨房多放一点的。” 韩灵韫看到严墨寒为难的表情,瞬间心情愉悦起来:“你快点吃啊。” 严墨寒无奈地看着韩灵韫,那起碗,咕咚咕咚,嚼都没有嚼一下就咽了下去。 韩灵韫看着严墨寒拼命喝水的样子,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毕竟中午的时候他夹给自己的可都是她喜欢吃的。 半夜,当韩灵韫陷入沉睡时,一个身影出现在她床前。 韩灵韫翻了个身,迷迷糊糊中依稀看见床前有个身影,顿时吓了一跳,瞬间清醒过来。 韩灵韫慌忙打开灯,想要看清楚是谁。 “别开灯。” 是织田英子的声音。 “你要干什么?”韩灵韫质问道。大半夜的不睡觉,站在她床头吓人。 “警觉性太差了,我在这里站了大概有一刻钟了。” 韩灵韫在心里疯狂咒骂,这织田英子是有毛病,大半夜的不睡觉是跑来提醒她,要注意提高警觉。 “你有书房的钥匙吗?” “没有,钥匙在严墨寒手里。”原来织田英子是准备夜探书房,“今天才第一天,你会不会操之过急了。” “你明天想办法带我去书房。” “这是南造课长的命令,还是你自作主张?”韩灵韫问道,“毕竟南造课长只是让我盯着严墨寒,可没让我做别的事。你之前说我沉不住气,这句话只怕你自己更合适。” 房间里没有灯光,看不清此时织田英子的神情,韩灵韫却觉得像是被一条毒蛇紧紧盯着。 织田英子没想到韩灵韫居然会拒绝她,而且还搬出了南造景子,转身离开了。 看织田英子的反应,这件事应该不是南造景子安排的,那她为什么这么急着要去书房呢?书房里到底藏了什么东西让织田英子这么感兴趣,不惜才来严家的第一晚就按耐不住了。 韩灵韫仔细回想着,她几次出入书房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地方,那织田英子今天才第一天到严家,怎么可能发现什么呢? 韩灵韫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把房门锁上,睡觉不锁门这个习惯看来以后要改掉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寻人启事 昨天夜里被织田英子这么一闹,韩灵韫几乎整晚都没能入睡,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严墨寒早上了报纸就匆匆出门了。 织田英子想要跟上去的时候被管家严伯拦了下来。 “英子,你要去哪?厨房还有好多事没做,你怎么一大清早就开始偷懒。” 织田英子没有办法只好跟在管家回了厨房。 管家盯着织田英子的背影冷哼了一声。 少爷可是特地交代过的要好好盯着英子。她想在他眼皮子底下耍把戏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居然还想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他走过的路可比那英子走过的桥还多。 等到韩灵韫起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人呢?严墨寒去哪了?”看见织田英子端着菜进来,韩灵韫问道。 “太太怎么现在才起来,先生都出门了。” “哦。” 织田英子见韩灵韫没有什么反应,凑到韩灵韫身边低声说道:“你为什么这么晚才起来?别忘了南造课长让你盯着严墨寒的行踪。” 韩灵韫冷冷看来织田英子一眼,难道她还想找南造景子告状不成:“我今天这么晚起床,还不是因为某人昨天忽然出现在我房间,让我不得安睡。若是南造课长问起来,我会如实回答的。” 织田英子一听韩灵韫要将昨天晚上的事告诉南造景子,气焰顿时灭了下去。 “韩小姐,我不是责怪你,只是一时着急,希望您不要见怪。” 韩灵韫舀了碗汤说道:“我希望英子你以后好好磨磨性子,可不要向昨晚和现在这么急躁了。” 织田英子心有不甘,却也无奈地点了点头。 严墨手里拿着报纸来到复兴公园。 自从和胡老见面严墨寒每天都在注意这报纸的广告页,今天终于看到了那则寻人启事。那是之前和胡老约定好的,等到那些学士都安全呢离开上海之后会在《申报》上登一则寻人启事。 严墨寒天天都在等着这个寻人启事,今天终于让他看到了。严墨寒按照寻人启事里隐藏的时间,地点来到复兴公园等着胡老。 两人依旧像前一次一样,背对着背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椅子底下的东西是给你的。”严墨寒说道,“这是为了感谢你们的帮助,小小心意而已。” 胡老用手在椅子底下摸索了一番,很快找到粘在长椅上的一个包裹。 他打开包裹一看,里面是两条“小黄鱼”,胡老冷笑一声:“严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这是谢礼。胡老莫不是觉得太少了?” “严先生说笑了,这些钱差不多是我们地下党一年的经费了。”胡老将“小黄鱼”重新包好,放着椅子下面,“严先生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我们帮助的不是严先生,是那些学生。所以严先生就不必破费了。” “胡老怕是误会了我的意思。”严墨寒见胡老不愿意接受,也就没有勉强,说道,“既然胡老不愿意接受,那就算了。若是以后有用的上我的地方,胡老尽可以来找我。” 第一百四十八章 帮忙 胡老不愿接受严墨寒的“小黄鱼”其实并不是不想要,有了这笔钱可以让他们的地下组织运营很久。可是如此一来,他们与严墨寒的关系不过是钱货两清的利益交换,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策反严墨寒,让他成为他们地下党的一员,才是他最终的目的。 这不仅仅对现在抵抗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有着重要作用,他相信在将来和军统的斗争中,他也会成为他们有了的战斗力量。 虽说现在他们和国军是合作关系,共同抵抗外国的侵略,但是他们都清楚,这种合作不会长久,等到打败了外国的侵略的时候,就是他们合作破裂之时了。 那么到了那个时候,严墨寒的作用就尤为重要了。 “其实这次找严先生,是有事想请你帮忙。”胡老说道。 “哦,不知道是什么事,若是在下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尽力。”严墨寒斟酌了一下,没有一口答应,帮还是不帮,还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事。 “这件事对于严先生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胡老请讲。”严墨寒依旧不敢贸然答应。 “我知道你有一批粮食要发个日本军队。”胡老说道。 “的确有这么一回事。”严墨寒并没有感到惊讶,“原本半个月之前就要装船的,可是因为之前仓库着火才拖到现在。” 严墨寒顿了顿,他没想到胡老居然在打这票粮食的注意:“再过几天粮食就会装船了,若是胡老想要这批粮食,恐怕在下是无能为力了。” “严先生误会了。”胡老发现严墨寒对于他们地下党还是存在许多误解的,“我们并不是打这些粮食的主意,只是希望严先生能带几个人一起上船。” 严墨寒有些犹豫,这对他来说确实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是胡老要他带上船的这几个是什么人,上船又是要做什么? “严先生只需将人带上船就好,其他的事都与严先生无关。”胡老等了一会儿,见严墨寒没有回答,知道他肯定是在犹豫。 “好,胡老都这么说了,我想我也没有理由再拒绝了。”严墨寒最终还是答应了。 不过,严墨寒本没有因为胡老的话而掉以轻心。 胡老要他带上船的那几个人他还是要好好调查一下的。 “那几个人的大概资料还麻烦胡老给我一下。”严墨寒担心胡老拒接,又补充道,“不用太详细,只要提供给我照片,姓名,年龄等基本信息。” “好的,我会尽快整理好送到你手上。” “那就还请胡老抓紧时间,船三天后就要开了。” 虽然他有意只是帮忙,不过还是说清楚的好,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发过来责怪他。若是因为他们自己的原因而没有赶上这趟船,那就和他没关系了。 “严先生要的资料,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胡老说道。 “好。”看来这个胡老一开始就认为自己不会拒绝他,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胡老作为地下党在上海站最高的领导人,严墨寒几乎一下就猜到了这些人的身份。难道胡老就不怕他暗中做什么手脚。 第一百四十九章 进步 只是严墨寒不理解为什么胡老对于这个他紧紧见过两面的人这么信任。 “不过,胡老就这么信得过在下?”严墨寒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严先生说笑了,”胡老好像早就料到严墨寒会问他这个问题,“信任是相互的,我之所以相信严先生会帮这个忙,是因为严先生当初在营救学生的时候选择相信我们,和我们合作。严先生既然能给予我们信任,我们自然也相信严先生。” 事情当然不会如胡老说的那么简单,仅仅凭着一次合作,怎么可能将他们的人员放心交到严墨寒手中? 他们也对严墨寒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查评估,知道严墨寒身怀国家大义,向来不喜党派之争。也是应为这样,他们才有了策反严墨寒的念头。 严墨寒拿着胡老给他的资料,离开复兴公园之后就回到了公司办公。 “咚咚咚”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进来。”严墨寒没有抬头,继续看着手中的文件。 “严少,这是你要查的那个英子的资料。”小杨将手中的资料递给严墨寒。 “放着。”严墨寒对于小杨手中的资料并不感兴趣。 “您不看看?” 严墨寒抬头,笑了笑:“有什么好看的,里面写的什么我都能猜得到。” 小杨只好无奈的将文件放在一边,他连夜跑到苏州去查的资料就这么看一不看的扔在一边?这不是让他白费功夫吗? “既然您都知道结果了,为什么还要我去查?” 严墨寒一边看着手中的文件,一边说道:“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小杨表示搞不懂他们这些大人物之间的尔虞我诈。 “不过你这次有进步。”严墨寒难得夸奖小杨道。 “真的!”小杨听到严墨寒的话别提有多开心了,这严少可是很少夸奖他的。 “嗯,这次居然懂得敲门了。” “啊?就为这事儿啊。我还以为……”还以为是夸他办事效率提高了呢。 自从韩灵韫被绑架之后,小杨做事的确稳重了不少,这是一件好事。毕竟他们做的事出一点岔子可能就会危及到自己乃至同伴的生命安全。 “对了,过两天我会出趟远门。家里你帮忙多盯着点,如果有什么紧急的事你就去找庞毅。” “庞毅?他来上海了?”小杨惊讶地问道,他怎么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 “嗯,他的店开在思南路和复兴路,店名叫‘天一阁’。” “严少,你就放心,家里有我盯着。”小杨觉得,根本出不了什么大事。 “对了。”严墨寒打开抽屉,从中拿出一份资料递给小杨,“帮我查查这五个人的资料。这些天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两天之内给我汇报。” “好的。”小杨拿过资料,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傍晚时分,严墨寒带着小杨给他的织田英子的资料回家了。 他到家后随意将资料扔在了茶几上。 “这是什么?”韩灵韫边说,便拿起资料来查看。 果然如严墨寒之前预料的那样,根本没有有用的信息。 严墨寒余光瞥见织田英子正在向他们走进,站起身说道:“我还有事要处理,先去书房了,等吃饭的时候再叫我。” 第一百五十章 几番暗示 韩灵韫这时才想起她还没和严墨寒说织田英子昨天晚上想要夜探书房的事,想要叫住他,但是看到织田英子的身影,也就只好作罢了。 织田英子等严墨寒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时,才慢慢走向韩灵韫。 茶几上的关于织田英子的调查报告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放着。 织田英子左右环顾了一下,确定除了韩灵韫没有其他人时,拿起茶几上的报告,仔细看了起来。 韩灵韫也没有想要阻止织田英子的意思,她知道,严墨寒是故意将这份报告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给织田英子看的。 织田英子看完后,把报告重新放回茶几上:“我就知道严墨寒查不出什么来的。”她得意地笑了笑。 韩灵韫也假装松了口气:“好在南造课长都提前安排好了,要不然就会被它发现了。” 织田英子鄙夷的看了韩灵韫一眼,还真是没见过大世面的人,这这么一点小风浪都值得她紧张。 “严墨寒应该已经打消对我的猜疑了,你晚饭的时候和他提一下,把我调到你身边去。”织田英子催促着韩灵韫赶紧将她放到自己身边,她一刻也不想待在厨房了。管家不仅找了很多事给她做,还像防贼一样时刻盯着她,在这种情况上织田英子根本没办法展开行动。 “好,晚点我和和严墨寒提的。” 韩灵韫又怎么会不知道织田英子被管家严伯指挥着做这做那,忙得团团转的事。严墨寒怎么这么快就调查好了呢,怎么不多调查几天,让织田英子多吃点苦。 晚饭的时候,在织田英子三番五次的眼神暗示下,韩灵韫终于不情愿的开口了。 “严墨寒,英子什么时候能到我身边伺候我。” “你这么急做什么?之前没人伺候的时候,不是也蛮好吗?”严墨寒面带不解地问道。 “那不是你没想到嘛,我也不好主动开口,这次正好遇到英子。”韩灵韫将筷子重重放在桌上,“怎么?嫁给你我连个佣人都不能有了?” 虽然知道韩灵韫只不过是在演戏,严墨寒还是急忙安抚道:“好了好了,我就是随口问问,你别生气。” “对了,三天之后我要出趟远门。”严墨寒一边给韩灵韫碗里夹菜,一边说道。 “去哪里?”韩灵韫惊讶地问道。怎么这么突然,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 “也是临时做的决定,有一批货我要亲自护送一下。” 这批粮食原本是用来供应在上海的日本军队的,可是日本方面突然却要求将这批粮食送往长沙。 众所周知长沙可是着名的“谷仓”,怎么可能会缺少粮食的供应,需要大老远从上海运送粮食到长沙。 只怕日本人是有其他的打算。 车马未动,粮草先行。 严墨寒有种不好的预感。 胡老那里恐怕也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才会安排那五个人同这批货物一起前往长沙。 希望他这趟去长沙能有所收获。 织田英子又一直盯着韩灵韫,暗示她,要她开口和严墨寒一同前往长沙。 第一百五十一章 钥匙 韩灵韫就像没看织田英子的眼神一样,只管自顾自的吃饭。 织田英子看韩灵韫一直对她不加理睬,只好咳了一声,想要韩灵韫开口,跟严墨寒说她也想一同前往。 “怎么了?”没想到开口的是严墨寒,而不是韩灵韫。 “没事,先生。只是喉咙有些痒。”织田英子回答道。 严墨寒听了皱了皱眉头,一脸不悦:“不会是要感冒了,还不赶紧下去。” 织田英子还想要辩解一下,却被严墨寒一个眼神制止了,没办法只好离开了餐厅。 没想到这韩灵韫这么没有眼色,这严墨寒要前往长沙也不知道要跟着。织田英子在心中抱怨着,她一定要再找时间好好说说韩灵韫。这么南造课长排这么个蠢货来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 等到织田英子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韩灵韫才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你要去哪?去几天?” “去一趟长沙,估计要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严墨寒有些担心的嘱咐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和织田英子起冲突。她有什么要求,不是太过分的,你都不要太过在意。” “只要她不来惹我,我才不在意呢。” 韩灵韫想到之前没有和严墨寒说的话,立马开口说道:“对了,昨天晚上织田英子想要进你的书房,没进得去,跑来我房间问我有没有钥匙。” 严墨寒点了点头:“书房的锁是我特别定制的,一般人很难打开。” “在你眼里织田英子这种日本特务也算一般人?” 严墨寒点了点头,织田英子那点小伎俩在他面前可是不够看的。 “这是书房的钥匙,你拿好。”严墨寒拿出一个钥匙放在韩灵韫手里。 韩灵韫如同烫手山竽一样扔还给了他严墨寒:“我才不要呢。你那书房若是丢了什么东西,我可负不了责任。” “不是给你的。”严墨寒看到韩灵韫那副避如毒蛇的样子,笑着说道。 “不是给我的,那是给谁的?”韩灵韫疑惑不解的问道。 严墨寒向外看一眼。 韩灵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织田英子离开的方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把钥匙是特地为织田英子准备的。 “你放心,不该出现的书房的东西,我已经全部处理好了。” 韩灵韫心中了然。恐怕是严墨寒已经设好了局,就等织田英子掉入陷阱了。 “不过钥匙不能由你给她,你先找个地方藏起来,让她自己找到。”严墨寒叮嘱道。 韩灵韫虽然不知道严墨寒这么做的理由,不过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表示会按照严墨寒说的去做。 “你,你自己也要小心。”韩灵韫虽然不知道严墨寒要去办什么事,但绝对不会像他说的那样,只是去运送货物。 不过,韩灵韫也没有过多的询问,韩灵韫知道严墨寒现在不说,一定有他的道理,等到合适的时候严墨寒一定会告诉她的。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说道。 “放心我会平安回来的。”严墨寒知道韩灵韫要说什么。 “我也会小心的,不要为我担心。”韩灵韫同样也知道严墨寒担心什么。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一百五十二章 花园夜谈 吃完晚饭后,韩灵韫一个人在花园散步,晚风习习,好不惬意。 不过这悠闲自得的时光并不长久。没过不久,韩灵韫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织田英子拉到一个僻静的角落。 韩灵韫皱了皱眉,压下心中的不悦,说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韩灵韫,你怎么回事?”织田英子也是一脸气愤,开口就对韩灵韫质问道,“你为什么不提议和严墨寒一起去,你不要忘了你的任务。” “我自然不会忘了我的任务,毕竟我还要靠南造课长给我报仇呢。”韩灵韫凌厉的眼神看向织田英子,“但是你有什么话不能明天再说吗?明天开始我们有的是单独相处的时间,你非要在这种时候找我?怎么是认定严墨寒不会再无怀疑你吗?” 织田英子偏过头去,没有说话,是自己太过心急了。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很不安,这种感觉让她心情急躁,不知不觉之中就自乱了阵脚。 “再说我不跟着去自然有我的道理。”韩灵韫见织田英子没有说话,放缓语气继续说道,“严墨寒这时候离开对我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 “好事?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织田英子疑惑地看着韩灵韫,不知道她说的好事是指什么。 “你不是一直想要去他书房吗?这就是个好机会。”韩灵韫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织田英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神色晦暗不明,不知道在谋划着什么。 “那钥匙呢?你问严墨寒要到了?” 韩灵韫假装惊讶地看着织田英子,说道:“又不是我要去书房,你自己想去,钥匙自然要你自己想办法。” 韩灵韫见织田英子不说话,又问道:“你到底在要在书房里找什么?如果你告诉我,钥匙的事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毕竟我总不能吃力不讨好,没有点好处,给他人做嫁衣的事我可不做。” 织田英子直勾勾地看着韩灵韫,想要分辨她说的话是否可信,思考着是否要和韩灵韫合作。 不知道织田英子有什么顾虑,最终还是拒绝了韩灵韫:“我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 她还不信没了韩灵韫的帮助,她就进不了书房了。 正当织田英子准备离开的时候,韩灵韫出声叫住了她。 “等等,还有一件事我需要提醒你一下,这里是严家,你是我的下人,以后和我说话注意语气和用词,严家可是个讲规矩的地方,你若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到时候可不要说我没提醒过你。” 韩灵韫见织田英子依旧沉默不语,走到她面前说道:“我的话没听见吗?” 织田英子咬牙切齿地说:“知道了,太太。” 韩灵韫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不错,不过要有一件事要记住,我,不是你可以对着大呼小叫的人。” 织田英子听了,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一个字没说,转头离开了。 韩灵韫看着她的背影就知道织田英子现在恐怕怒火中烧,被她气得不轻。 想到这里韩灵韫心情瞬间好了起来,之前被织田英子打扰的不悦也就这样不翼而飞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想你了 韩灵韫心情愉悦的上楼准备回房的时候,在走廊里遇到了正好打开房门的严墨寒。 “看起来心情不错。”严墨寒倚着房门,笑着说道。 “出了口恶气,自然心情舒畅。”韩灵韫说完,又浸提的四下望了望。 “你不用紧张,没人。织田英子出去了。” 韩灵韫很是疑惑,她刚刚才和织田英子说过话,连她都不知道织田英子现在的去向,严墨寒一直在房间里,他是怎么知道的? 严墨寒看出韩灵韫的疑惑,将门敞开:“你进来看看就知道了。” 韩灵韫走进房间才注意到,严墨寒房间的窗户正对着花园,虽然花园里灯光有些昏暗,但是之前她和织田英子以为安全的角落,从这窗口望过去,却没什么遮挡,可以说一举一动都能看的一清二楚,一览无余。 韩灵韫回想了一下,当时二楼一片灰暗,估计织田英子也没有想到,严墨寒居然在二楼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这么晚出去干什么?”韩灵韫问道。 严墨寒摇了摇头:“你还真以为我是神人吗?什么都知道。” 韩灵韫略感失望,在她眼里严墨寒确实是无所不能的。 不过应该是去见什么人。”严墨寒补充道,“但是我猜这个人不会是南造景子。” “你是怀疑,织田英子不只是南造景子派过来的。”韩灵韫没想到严墨寒也和她有同样的猜测。 韩灵韫从之前的试探中可以肯定,南造景子并没有让织田英子搜查严墨寒的书房。那么,她又是受谁的指示去做这件事的?她要在书房里找什么东西? “好了,你现在就别想这么多了。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知道了。”严墨寒轻轻用手指将韩灵韫被晚风吹乱的发丝拂到耳后,“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严墨寒的手指拂过她的耳廓,韩灵韫感觉向触电一般,耳朵一阵酥麻,耳朵瞬间红了起来。 你怎么还是这么害羞,我们可是……。”严墨寒笑着摸了摸韩灵韫的耳朵,凑近说道,“有过肌肤之亲的。” 韩灵韫一时恼羞成怒,用力推开严墨寒:“我要去休息了。”说完,红着脸跑开了。 严墨寒顿时有些后悔,明知道韩灵韫容易害羞,还要故意惹她,再过三天他就要走了,好不容易有个独处的时间,这下好了,人跑了。 严墨寒赶紧快步上前,将韩灵韫堵在门口:“好了好了,是我不对,你不要跑啊。” 韩灵韫听了停住了脚步,她也知道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严墨寒了,心中满是不舍,也想多和他相处一会儿。 “你说话正经点。” “这话我只对你说。”严墨寒环抱着韩灵韫,将她拥在怀里。 “你还说。”韩灵韫娇嗔着,抬手轻轻锤了一下严墨寒的胸口。 “我知道了,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说。”严墨寒说完,还没等韩灵韫反应过来,就吻上了她的唇。 过了好久,严墨寒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韩灵韫。 “怎么办,我现在就开始想你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亏本买卖 严墨寒仔细翻阅着小杨给他的资料。 其中四个严墨寒暂时看不出什么问题,不过这个徐茂平却在这半个月内几次出入黑市,买的东西都是些稀缺药品。 这次上船,恐怕徐茂平会将这些东西都带上船。 胡老还真是给他挖了个大坑啊。 不是严墨寒不相信小杨的实力,只是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了查到,恐怕是胡老故意而为之。 看来胡老是打定主意要坑他了,胡老怎么就这么肯定他一定会帮忙呢? 好。 严墨寒叹了口气,他的确没办法置之不理。 不管怎么说,这个人都是他们的同胞,而且他做的事也是为了抗日。 严墨寒将资料扔在桌上,身体往后靠着椅背上,神色有些凝重。 “怎么了吗?”小杨看见严墨寒脸色很不好看,皱着眉头问道。 “你看看这个徐茂平。”严墨寒用食指在徐茂平的那份资料上点了点。 小杨听了,疑惑地拿起文件,看了起来。 “严少,你是怀疑他买的这批盘尼西林会带上船?” “不是怀疑,是肯定。”严墨寒冷笑了一声,“要不然你以为你会这么容易就查到他买了点什么,这是人家明摆着告诉我们,这东西是要带上船的。” “这他们不是欺负人吗?”小杨愤怒地将文件摔着桌上,“严少,这事,咱不能答应。” 严墨寒摇了摇头,说道:“这事不好拒绝,当初他们帮我们转移那些学生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他们帮我们的时候可是二话不说就同意了。现在轮到他们求我们帮忙,我们这样推三阻四的,是在说不过去。再说,同是华国人,都是在为抗日做斗争。” “那我们就这么算了?”小杨依旧气愤难当。 严墨寒笑着摇摇头:“怎么会,你见过我做过亏本买卖吗?” “严少已经想好对策了?” 严墨寒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我们就当不知道。” 要他做事,可是要付出代价了,亏本的买卖他可不做。 小杨见严墨寒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这事也就没再多问。他担心的还有其他的事:“严少,你确定这次一个人去吗?真的不带上几个弟兄?” 严墨寒看着小杨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就差在脑门上写上“带上我”几个大字了。 严墨寒就像没听懂小杨的暗示一样,说道:“这次出门要低调,不能太引人注意。再说,我已经和上面汇报过了,到了长沙会有当地的潜伏人员和我联系的。他们对长沙也比较熟悉,办起事来也方便。” 小杨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蔫的。 “好。” “你以为你在上海就能闲着?” 小杨瞬间像打了气一样:“需要我做什么?” “我不在上海的时候,你要好好帮我看着韩灵韫,要是再出像上次那样的纰漏,我唯你是问。”严墨寒站起身,走到小杨跟前,拍着他肩膀说道。 小杨见自己被委以重任,兴奋地说道:“严少请放心,我保证不会再发生像上次那样的事,您这次回来,夫人她连一根头发也不会少。” 第一百五十五章 保管 织田英子才来到韩灵韫身边一天不到的时间,韩灵韫就已经受不了了。 韩灵韫吃饭的时候,织田英子站在她身后,看书时候也织田英子站在她身后,甚至就连韩灵韫上厕所,织田英子也在卫生间门口等着她。 现在她在花园散个步,织田英子也跟在身后。 韩灵韫觉得再这样下去她就快要疯了。 “你能不能不要再跟着我。”韩灵韫实在不能忍受了,对着织田英子说道。 织田英子依旧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好像没听见韩灵韫的话。 韩灵韫觉得要给她找点事做,她想了想,说道:“现在严墨寒不在家,管家也出门。” “所以?”也不知道织田英子是假装没听懂,还是真的不知道。 “所以你现在去书房的话没有人会发现。”韩灵韫说道,只要她现在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织田英子想做什么她都不想管。 反正严墨寒早就准备好了,不会让织田英子发现什么不该知道的,反而韩灵韫还希望织田英子能发现些东西。 “严墨寒书房的门,以我的水平根本没有办法打开。”织田英子一脸不甘地说道,“这还需要太太你的帮助。” “要我帮忙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要告诉我,你到底在找什么?”韩灵韫并没有一口答应。 织田英子一言不发。 她还是不愿意告诉韩灵韫。 韩灵韫也不勉强,反正过不了多久就知道了。 管家办完事回来,看见韩灵韫和织田英子正在花园里散步,连忙走了过去。 “少奶奶,天气这么热怎么不在屋里呆着?”管家一边说,一边抹了抹额头的汗。 “严伯,你回来了啊。我这不是在屋里闷得慌,所以出来走走。”韩灵韫笑着说道。 “出来走走也好,可是也要带把伞。”管家说完,转头对织田英子吩咐道,“还不快去拿把伞,再拿些凉茶来。你看看少奶奶这脸都晒红了。” 韩灵韫忍住低笑,假装个了一声。这哪是晒红的,这是被织田英子气的。 织田英子看向韩灵韫,想要等她拒绝,但是韩灵韫仿佛没看到她一般,对管家说道:“还是严伯你想得周到。” 管家见织田英子还站着不动,厉声喝道:“英子,还不快去?还傻站着干嘛!没看见少奶奶都热坏了吗!” 织田英子只好回去去那伞和凉茶。 看着织田英子一脸不情愿,却不得不照做,韩灵韫顿时心情舒畅起来,比吃了冰淇淋还要畅快。 见织田英子总算不在了,韩灵韫拿出随身携带的钥匙,交个管家:“对了严伯,这是书房的钥匙,你先保管着,等我有需要了再问你拿。”韩灵韫想了想,又补充道:“到时候,不要立马就给我,要稍微犹豫一下,你懂我的意思吗?” 严墨寒之前就已经嘱咐过管家了,无论韩灵韫要做什么都要照办。 管家接过钥匙,也没有多问什么:“好的,少奶奶。那我就先帮您保管着。等您有需要了再我问你我要。” 韩灵韫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一百五十六章 明天见 距离出发去长沙还有一天。 严墨寒正在办公室里做最后的准备,思考着到达长沙后的每一步。 这时,办公室的门忽然怕被打开了。 严墨寒抬头一看,是南造景子,还带的高桥健一等几个日本士兵。 严墨寒赶忙笑着起身相迎:“南造课长,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严先生,只是在附近办点事,就来这碰碰运气,没想到严先生你真的在这儿。”南造景子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 严墨寒将南造景子引到沙发边,说道:“南造课长,请坐。” 等南造景子坐下后,严墨寒才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南造课长可是个大忙人,没想到还能想到在下。”严墨寒倒了杯茶,递给南造景子,然后转头对还站在一边的高桥健一说道,“高桥先生也坐下来喝杯茶,这么热的天。” 高桥健一看向南造景子,见她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坐了下来。 “我听说严先生明天准备和货船一起去长沙。”南造景子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道。就像是寻常聊天样,听不出一丝是试探。 严墨寒一脸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也是临时决定的,没想到南造课长消息这么灵通。这不是之前发生太多事了,我怕这批货半路又出什么状况,还是亲自去一趟比较放心。” “真是太麻烦严先生了,要不是冈村将军突然打电话来要这批粮食,严先生也就不用这么费心了。”南造景子言语之间多有抱歉之意,可是脸上便没有半分歉意。 “南造课长真是太客气了,确保这批货物安全到达长沙,这是我应该做的。”严墨寒笑着说道,好像又忽然想到什么,表情严肃的问道,“南造课长,之前那个老……老余,你们抓到了吗?” 见南造景子脸色不佳,严墨寒立马补充道:“南造课长要是不方便就当我没问,我也只是一时好奇而已。” “这也不是机密。”南造景子收敛了表情,说道,“我们搜不了几天,没有抓到。应该是已经撤离了。” 严墨寒遗憾地点了点头。 “看来是我没抓住梁明的同党,才让严先生不放心,怕这批货又出什么问题。” 严墨寒连连摆手:“南造课长您误会了。” 南造景子起身走到严墨寒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不然严先生新婚燕尔,怎么会舍得离开上海呢。” 严墨寒坐着,看不清南造景子的神色,不过想来不会太好。 等到南造景子坐回到沙发上时,脸上已经挂上了笑容。 “为了表达我的歉意,就让高桥他带些人和你一起去。” “这会不会太麻烦高桥先生了。”严墨寒又怎么会不知道南造景子打的什么注意,这分明是派人盯着他,可是他又不好拒绝。不过,想来南造景子也不会让他拒绝。 “好了,没什么事,我们就不打扰严先生办公了。”南造景子起身告辞。 “南造课长,慢走。”严墨寒将人送到办公室门口。 “严先生,明天见。” “明天见,高桥先生。” 第一百五十七章 署名 等到送走南造景子那一群人,严墨寒坐在书桌前,陷入了沉思。 情况比他想的还要糟糕。 高桥健一也要和他们一起上船,恐怕到时候他们会对上船的人挨个搜查,这事就有些棘手了。 徐茂平带着他在黑市买的东西外一被发现了,恐怕连他自己也脱不了关系。 严墨寒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袖手旁观了,他一定要做些什么。 现在通知胡老他们怕是来不及了,而且,严墨寒估计地下党还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一定会想办法上船的。 严墨寒在办公室里待到了很完,等到回家的时候,路上的街灯早已亮了起来,路上只剩下三三两两的行人了。 严墨寒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他想去看看韩灵韫,他这一去得有半个多月要见不到她了。 以前从不觉得离别是件这么令人难受的事情,现在心中有了牵挂,才知道思念是什么滋味。严墨寒此时真想改变主意带着韩灵韫一起去长沙,但是他知道他此次前往长沙危险重重,他又怎么舍得韩灵韫和他一起面对这危险的局面。 严墨寒上楼,来到韩灵韫的房间门前。 明天他一早就要出发了,可是他还没有和韩灵韫好好告别呢。 严墨寒转动门把手,出乎他的意料,房门居然从里面反锁了,严墨寒不禁摇了摇头,这丫头以前从不锁门的,即使他们两在冷战的时候也一样,怎么今天却把门锁上了。 看来,临行前想要再见她一面这种小小的愿望也不能达成了。 这两天严墨寒忙着出货的事,不知道韩灵韫自从上次织田英子半夜出现在她床前之后,她就习惯了回房就锁门。 看来,临行前想要再见她一面这种小小的愿望也不能达成了。 这两天严墨寒忙着出货的事,不知道韩灵韫自从上次织田英子半夜出现在她床前之后,她就习惯了回房就锁门。 严墨寒无奈只好回房,当他打开房门时看到了放在床上的行李箱,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他换洗的衣服。 衣服上还放着一封信。 严墨寒打开一看,上面只写了几个字:朝寄平安语,暮寄相思字。 虽然没有署名,但是一看就知道是谁写的,看了不只是他一个人不舍离别。 不过他这一去大约有五六天都在船上,恐怕无法日日向韩灵韫报平安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严墨寒已经穿戴整齐了,手里提着行李,他在韩灵韫的房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严墨寒想要敲门,手都已经快要碰到房门了,最后还是颓然地垂下手臂。 算了,还是不要打扰韩灵韫休息了。反正也就半个月的时间,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严墨寒毅然转身下楼。 严墨寒到达码头的时候天还没有亮,没想到高桥健一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严先生来的可真早。”高桥健一看见严墨寒,快步走上前去。 “还是比不上高桥先生。”严墨寒指着正在搜查上船人员行李的几个日本士兵说道,“这是做什么?” “没办法,职责所在。”高桥健一打了个哈欠说道。 第一百五十八章 小笼包 严墨寒一早就猜到南造景子会派人来搜查,所以提早来到码头,没想到高桥健一比他还要早。 “高桥先生吃早饭了没?”严墨寒问道。 “还没呢?”高桥健一听严墨寒这么一问,还真有些饿了。 严墨寒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小店说道,“我也还没吃,如果不嫌弃的话,我请高桥先生吃个早饭。” 高桥健一犹豫了一下,刚想要拒绝,就被严墨寒抢了话:“这里有这么多士兵看着,高桥先生就不用担心了,而且坐在那里,这边的情况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高桥健一看了一下,的确是个好位置,也就不再推迟:“让严先生破费了。” “高桥先生,你真是太客气了。”严墨寒勾着高桥健一的肩膀,有说有笑地向小店走去。 严墨寒走之前趁高桥健一不注意,向坐在驾驶座的小杨使了个眼色。 小杨立刻会意,点了点头,让严墨寒放心。 严墨寒和高桥健一两人一边吃着早饭,一边看着码头的情形。 “你尝尝这个小笼包,味道不错。”严墨寒见高桥健一都不动筷子,他夹起一个小笼包放到高桥健一碗里,“没想到这个地方还有这么正宗的小笼包。” 高桥健一咬了一口,汤汁浓郁鲜甜,果然味道很好。他点了点头,无暇再和严墨寒说话,只顾着吃碗里的小笼包。 “好吃。” 高桥健一吃得正欢,码头上却传来激烈的争吵声,他赶紧将没吃完的小笼包塞进嘴里,跑了过去。 严墨寒也起身,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高桥健一推开人群,质问道。 “这个人,不肯配合我们检查。”日本士兵指着小杨说道。 小杨手里紧紧地抱着一个箱子,不肯松手。 “小杨先生,麻烦你配合我们一下。”高桥健一说着伸手上前,想要拿他怀里的箱子。 小杨一个闪身躲过了:“不行。” 高桥健一见状,就要用抢,他倒是要看看这箱子里装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此时严墨寒也走到了跟前,他高喊了一声:“小杨。” “不知严先生这箱子里装的什么?可否打开了让我看一下。”高桥健一见严墨寒来了,也不好再动手。 严墨寒思考了一会儿,一脸为难的说道:“看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只能高桥先生一个人看。” “哦。”这倒是引起了高桥健一的兴趣,“严先生这边请。” 严墨寒从小杨手中接过箱子,和高桥健一一起走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严墨寒将箱子放在地上,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高桥健一打开。 高桥健一打开一看,瞬间又合上了,一脸严肃的对严墨寒说:“严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想必高桥先生也知道,我这次这批货卖给你们可是亏了不少钱,我当然要想办法赚回来。”严墨寒打开箱子,拿出一条“小黄鱼”塞到高桥健一手里,“这黄金可是硬通货,在黑市里可比什么都好使。” “不知道严先生想买什么?”高桥健一问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 恩将仇报 严墨寒听了高桥健一的话,笑了笑说道:“丝绸烟酒,自然是什么紧俏买什么。” “当真如此?”高桥健一可不相信就这么简单,“这些东西可赚不了大钱。” “我这次本来就没想赚什么大钱,只是想弥补一下损失而已。”严墨寒笑着说道。 “严先生,华国有句古话,明人不做暗事。我这钱都收了,你又何必瞒着我呢。”高桥健一可不相信严墨寒单纯只是买这些东西。 “高桥先生是个明白人,有些事情不可说破,你知,我知,就好。”严墨寒又从箱子里拿出一条“小黄鱼”,塞进他手里,“到时候还需要高桥先生多多通融通融。” 高桥健一掂量着手里的两条“小黄鱼”,开心地笑了:“这是自然。” 两人回到众人的视线中。 高桥健一对着士兵说:“严先声的行李我都检查过了,没有问题,放行。” 小杨接过严墨寒手里的行李,对着高桥健一说道:“高桥先生,严少还有些行李在车子里,你看是不是……” 高桥健一看了眼严墨寒,又摸了摸口袋里的“小黄鱼”,挥了挥手说道:“严先生我还锌不过吗,行李就直接拿上船。” “好的。严少,我先帮你把行李拿上船。” 小杨从车里拿出好几个大行李箱,递给站在一边的五个人,让他们帮着一起将行李拿上了船。 高桥健一指着那几个陌生人问道:“这几个人陌生的很,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严墨寒笑了笑:“这几位是我刚请的保镖,到了长沙人生地不熟的总得找几个人保护。高桥先生自然没见过。” “有我们保护,难道严先生还不放心。”高桥健一看上去有些不高兴。 “怎么会,我当初不知道南造课长居然如此周到,所以才自己雇了几个人。再说这五个人中有几个可是长沙人,他们在长沙的人脉路子肯定比我广。”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严先生不信任我们呢。”高桥健一点了点头,恍然大悟地说道。 “怎么会,我相信有高桥先生你们的保护,我这次的长沙之行肯定会格外顺利。” “严少,行李已经放进你房间了。” 小杨和那五个人放好行李来到严墨寒身边。 严墨寒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严少,那我就先走了。”小杨和严墨寒打完招呼后,又转头那五个人说,“你们几个要好好保护严少。” “走,时间差不多了。”严墨寒看了看手表,对那五个人说。 “高桥先生,我们就先上船了。”严墨寒先行上船了。 等到严墨寒回到房间,那几个人将严墨寒团团围住。 “怎么,这是准备恩将仇报?”严墨寒毫不慌张,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严先生,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希望您能把东西还给我们。”徐茂平说道。 “东西自然会还给你们,不过不是现在。”严墨寒说道,“若果没有其他的事,你们就出去,我要休息了。” “严先生,你可知道这箱子里的东西对于我们来说有多重要!” “这与我何干。”严墨寒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神色顿时冷了下来,“我帮你们只是因为我欠胡老一个人情,可你们却摆了我一道。我只是个生意人,不做亏本的买卖。” 第一百六十章 先礼后兵 严墨寒与徐茂平几人一时陷入了僵局,六人就这么僵持着。 严墨寒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另外五个人却精神紧绷,他们在考虑这如何让严墨寒交出他们的东西。 “严先生知道我们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徐茂平还是决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先礼后兵。 “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严墨寒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这么说,严先生是知道的。”徐茂平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让自己被严墨寒激怒,“那你可知道有多少人等着这些药品救命。” “我说了,我是商人,商人重利。”严墨寒不为所动,“再说,东西现在给你们,你们也带不下船,还不如放在我这里来的保险。” “徐先生,跟他啰嗦什么!他要是不给我们就用抢的。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他不成?” “就是!” “跟他啰嗦什么!” 其他四个人已经安耐不住了,他们认为自己人多势众,而严墨寒就一个人,想要制服他可谓是轻而易举。 “你们都冷静一下。严先生也没说不还给我们。”徐茂平看着依旧面带微笑坐在椅子上的严墨寒说,“是,严先生。” 严墨寒又怎么会看不懂他们的小把戏。只不过是徐茂平唱白脸,其他几个唱黑脸而已,不过这招在他这儿可不好使。 严墨寒好像事不关己似的看着他们在那里做戏,起身慢条斯理地扣上西装的纽扣,走到酒柜前,从酒柜里拿了瓶红酒倒了一杯,慢慢晃动着红酒杯,说道:“你们继续,我听着呢。” 其中一个人被严墨寒这种态度轻蔑的态度惹得怒火中烧,将手伸进衣服里,要拿出藏在衣服里面着枪,却被徐茂平一手按住。 “不要冲动!” 严墨寒喝了一小口葡萄酒,皱了皱眉,酒还没有醒好,还是过于酸涩了,他放下酒杯,走到那人面前,:“徐先生何不让他试试,看看他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那人听了严墨寒的话更加愤怒难当,直接就想拔枪给严墨寒吃一颗枪子,看他还敢不敢如此嚣张。只是手被徐茂平死死地按住了,他动弹不得,挣扎了一番后只好放弃,对着徐茂平不解的问道:“徐先生,为什么不让我一枪崩了他?我们为什么要和这种卖国贼合作!” “你住口!”徐茂平厉声喝道,然后转头向严墨寒道歉,“严先生大人有大量,自是不会和他一般见识。” “徐先生何不让他试试呢?看他有没有本事一枪打死我。” 严墨寒虽然表情没有变化,可是在场的人都能听出他话里的怒意,徐茂平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害怕。 就在徐茂平愣神的那一瞬间,那人拔出手枪对准严墨寒。 “我佩服你的胆量。”话音刚落,那个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枪已经落在了严墨寒手里。 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那人一阵后怕,可是在严墨寒面前却不敢露怯。 “下次枪要握紧了。”严墨寒将子弹卸下来,把枪还给他,“子弹这么危险的东西还是由我保管比较好。还有下次拿枪对着别人的时候记得打开保险栓。” 第一百六十一章 甲板眺望 严墨寒松开西装的扣子,坐回到椅子上。 “既然都已经试过,就应该知道,威胁在我这里行不通。不如,我们还是好好谈谈条件。” “不知道严先生有什么条件?”徐茂平心里知道,他们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这船上有不少日本人,只要严墨寒大声呼救,恐怕他们一个也逃不了,刚刚那出戏只是想威慑一下严墨寒,让他能乖乖听他们的话,将被他扣留的药品还给他们,并且保证将他们平安送达。 不过徐茂平忽略了一点,一个敢在这么混乱的局势下只身一人前往前线的人,怎么可能会任人宰割。 “我的条件其实很简单……”严墨寒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他立刻将停止下来,眼神示意了一下徐茂平等人。 他们几个人也听到了走廊里的脚步声,立马状似恭敬地站在严墨寒身后,毕竟他们名义上是严墨寒雇佣的保镖,无论他们私下关系如何,在外人面前还是要做好样子的。 “咚咚咚”,门外想起来一阵敲门声。 “严先生。”是高桥健一的声音。 见他们几个都都收拾妥当后,徐茂平上前开门。他低眉垂首站在一边,想尽量不引起高桥健一的注意。 “马上就要开船了,严先生要不要去甲板上看看。”高桥健一说着,四处打量着严墨寒的房间。 可惜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好啊。”严墨寒站起身和高桥健一往外走去,在出房门前回头嘱咐道,“你们几个不用跟了,看好我的行李。” 徐茂平他们这几个人最好还是不要在船上走动,若是引起别人的注意就不好了。 韩灵韫今天难得起了个大早,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严墨寒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可惜等了好一会儿房间里却一直没有动静。 她试着转动一下门把手,门居然没锁。 韩灵韫开门一看,严墨寒的行李已经不见了,想来是早就离开前往码头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登船。 她急忙找到管家,让他安排车子送自己去码头。 等到韩灵韫到达码头时,船就要开了。她坐在车里,听着外面船起航时发出的阵阵轰鸣声。她从车窗向外望去,想要寻找那个她魂牵梦萦,一直牵挂在心的人,可是他们离得太远,根本看不清。 司机见韩灵韫寻找不到着严墨寒的身影神情失落,开口问道:“太太,要不要开近一点。” 韩灵韫摇了摇头,说:“不用了,就停在这里就好了。” 司机不能明白韩灵韫既然来了,为什么不下车,不过他知道这不是他应该过问的事,也就没有开口,默默地陪着韩灵韫坐在车厢了。 严墨寒此时和高桥健一正站在甲板上向岸上眺望。 高桥健一也仔细观察着岸上的行人,没有发现韩灵韫的身影。 “怎么严太太不来送送你?”高桥健一问道。 严墨寒面带笑容,眼神中带着宠溺,又有些无奈的:“也不知道她这几天她跟我发什么脾气,总是看我不顺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出门没有跟她提前打个招呼。”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错过你 对于为什么韩灵韫这几天对严墨寒不理不睬,高桥健一可是深知其中的缘由。 不过,看严墨寒这个样子,应该是还没有发现异样。果然爱情使人盲目,就连严墨寒这样的人在爱情面前也是如此,连韩灵韫如此错漏百出的表现都没有引起他的怀疑。 看来,南造课长的这步棋走得甚妙。 “严先生,不用烦心,女人嘛,哄哄就好了,说不定等你回来严太太的气就销了。”高桥健一假意安慰道。 严墨寒笑着点了点头。 “严先生还要继续等吗?”高桥健一问道。 严墨寒叹了口气:“算了,应该是不会来了,我们走。” 就在严墨寒转身的瞬间,看见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那了。 严墨寒看不清车子的车牌号,可是他知道,车子里坐着的一定是韩灵韫。她还是来了。 虽然他们没有办法见面,但是严墨寒知道,她在那里,在那里等着他。 严墨寒想到了惠特曼《草叶集》中的诗句。 无需与你交谈,我只需在一人独坐时。 或是独自在夜间醒来时,想着你。 我会等待,从不怀疑会再次与你相遇。 我要专心,不错过你。 虽然他们现在面对着重重困难,但是严墨寒相信他和韩灵韫终有一天能在阳光下相拥。我要专心,不错过你。 他们一定不会错过彼此。 随着一阵轰鸣声,船离开了港口,向它的目的地驶去。 直到再也看不到轮船的影子,韩灵韫才吩咐司机开车,驶出了码头。 清晨的太阳升起了,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耀眼夺目。就如同他们所期盼的希望。 严墨寒刚离开,在严墨寒房间里的几个人也没有闲着。 “徐先生,你坐着干什么,快过来和我们一直找啊。” “就是啊,徐先生,我们要抓紧时间,也不知道那个严墨寒会什么时候回来。” 徐茂平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他在回想严墨寒说的话。 跑开对严墨寒的成见,不得不承认,严墨寒说的话没有错。就凭他们几个,没有办法将药品运上船,也同样没有办法带着离开。 “你们不要找了。”没有用的,现在找到了又能怎样?还不如听严墨寒的,东西就先由他保管着。 “再不找就来不及了。” 那四个人依旧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找到之后呢,你们谁能够保证有办法把东西安全的带下船?”徐茂平问道。 四个人动作一顿,是啊,找到了他们也没有把握将东西带下船。 “那我们怎么办?” 徐茂平想了想,说道:“我们就先听严墨寒的,东西先放着他那里,这比放在我们身边安全。” “若是他之后不想还给我们怎么办?” “应该不会,从刚才的情况来看,严墨寒对于这些药品并不感兴趣。”徐茂平否定了其他人的想法,“再说,这个严墨寒是胡老安排的,你们信不过严墨寒,难道还信不过胡老吗?“ 那四人一听觉得有道理:“我们怎么会不相信胡老。” “既然如此,那就赶紧趁着严墨寒还没有回来,把东西都放回原位,不要让他发现你们动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心知肚明 船开了。 徐茂平等人加快了动作,他们知道严墨寒就快要回来了。 终于,都整理好了。 这时,走廊也传来了脚步声。 不一会儿,房间门被打开了,严墨寒对着高桥健一说:“高桥先生,那我就先回房了。” “严先生,我就在隔壁,你有事叫我就好了,没事也可以找我聊聊天。”高桥健一指了指旁边的房间说道。 “这是自然,高桥先生到时候可不要嫌我烦啊。”严墨寒笑着说道。 两人在门口道别后,严墨寒走进房间,将门上了锁。 严墨寒在房间里四处转悠着,徐茂平等五人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严墨寒看出些什么。 那四人顿时后悔刚刚趁严墨寒不再搜查了他的房间,没有听徐茂平的话。 徐茂平心中也有些担忧,若是严墨寒发现了端倪,进而拒绝与他们合作,那他又该怎么办? 严墨寒扯了扯嘴角,笑容中带着嘲讽,他打开酒柜,将其中一瓶酒的瓶身转了一下,使得酒的标签朝外。 他发现了。 徐茂平五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严墨寒发现了,他们该如何解释? 严墨寒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关上了酒柜的门。 “我们刚刚说到哪了?” 严墨寒地反应在徐茂平的意料之外。 他们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严墨寒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他们没想到严墨寒居然不打算追究。 “怎么,徐先生也不记得了。”严墨寒见他们几个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又出声说道。 徐茂平立即反应过来,笑着说道:“怎么会,严先生刚刚说道你有一个条件。” 徐茂平此时提起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知道严墨寒是不打算追究这件事了。 “对,条件。”严墨寒思考了一会儿,“我忽然想不起来条件是什么了,不如这样,等我有需要了再告诉你们。” “你是在耍我们吗?如果不想帮就直说好了,何必这么戏弄我们。” 徐茂平见状赶忙说道:“你们几个先听严先生把话说完。” “还是徐先生沉得住气。”严墨寒对徐茂平还是有几分好感的,“东西我会帮你们安全松下船,至于你们要帮我做什么事,等到了时候自然会通知你们。” “严先生这样就不怕我们拿了货,翻脸不认人?”徐茂平疑惑地问道。 严墨寒冷冷的笑了笑:“如果你们有这本事,大可以试试看。” “好,但是严先生的要求不能违背我们信仰,不能危害国家的利益。”徐茂平说道,“我们也希望严墨寒能遵守自己的承诺。” 严墨寒点了点头:“商人重利轻,可是更重诚信。我既然答应了你们,自然说到做到。” 徐茂平伸出手:“严先生合作愉快。” 严墨寒没有回握徐茂平的手反而越过他,将房门打开:“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的话,诸位请回自己房间休息。” 徐茂平明白,严墨寒应该是看着胡老的面子上才同他们合作的。虽然不追究他们私自搜查他房间这件事,但并不代表严墨寒不生气。 第一百六十四章 蟹壳黄 车子刚刚停稳,织田英子就将车门打开了:“太太这么早从外面回来,是去哪里了?” 织田英子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她早上起来没见到韩灵韫便在这里等她了。 韩灵韫缓缓下车,提起手中的纸袋说:“忽然想吃吴宛饼家的早餐了,特地让司机送我过去的。” “太太想吃,吩咐一下我就好了,何必大清早的自己去买呢?”织田英子对于韩灵韫的话很是怀疑,今天正好是严墨寒离开上海的日子,她不会是去送行了。 可是这说不通啊,从这几天的观察来看,韩灵韫对于严墨寒可谓是深恶痛绝,仅仅维持表面的和谐已经是不容易的事了,怎么还会去送行呢?那他这么早出门是为了什么? “刚刚出炉的和你买回来的味道还是有差别的。这要趁热吃才好吃。” “那下次夫人想吃的时候,也带上我。”织田英子说道。什么味不味道的怎么听都像是韩灵韫敷衍她的接口而已。 韩灵韫将手里的纸袋交给司机:“这些蟹壳黄是我买个你们的,拿进去给大家尝尝。” “谢谢太太。”司机站在一旁没有多说什么,接过纸袋向屋里走去。 韩灵韫看着司机走远后才说:“没人的时候我不管你,但是人前你不过是个佣人而已,你说话的时候注意好分寸,随便一个人都可能将自己听到的告诉严墨寒。还有主人家的事你没有资格过问。” “太太大清早就出门,恐怕不是为了一顿早餐。”织田英子并没有理会韩灵韫的警告,现在就她们两个人,也不用再假装恭敬了,“我是不能过问,但是南造课长应该有权利知道。” 韩灵韫知道,这是织田英子这是拿南造景子来威胁她。 “英子小姐,你未免管的有些宽了,南造课长让你来是协助我的,可不是监视我的。再说我可也没过我问你深更半夜出门去干什么了。” 其实织田英子也并没有想过将这件事情闹到南造景子面前,她并不知道韩灵韫这么早出门到底是干什么,只是试探一下而已,没想到她半夜出门居然被韩灵韫发现了,反过来被韩灵韫威胁,看来她还是小看了韩灵韫。 不过这也恰恰说明今天韩灵韫一大早出门,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要不然怎么可能用她晚上出门来威胁她。 “我觉得我们之间保有一点自己的秘密,也是稀松平常的事,你说对吗,英子小姐。”韩灵韫面带笑容地说道。 织田英子一想到自己也被韩灵韫握住了把柄,这事要是闹到南造景子面前恐怕两人都讨不到好处,只好忍气吞声地说道:“太太说的对。” 她只不过是想威胁一下韩灵韫,让她帮忙拿严墨寒书房的钥匙。虽然没有成功威胁到韩灵韫,不过也算是有收获了。 至少知道韩灵韫并不像她想像的那么简单。 不过织田英子还是很好奇,吴宛饼家在威海卫路上,和码头是两个方向,应该不是去码头了,那么韩灵韫一大早跑哪去了呢? 第一百六十五章 负担 自从早上不欢而散之后,韩灵韫一上午都没有看到织田英子的身影。 没了织田英子在一旁监视,韩灵韫也乐得自在,一上午在自己房间里看看书,品品茶,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只是“偶尔”还是会想起严墨寒,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晕船,想来应该是不会的,他当初可是去英国留学过的,去英国在船上可不止十天半个月。 韩灵韫总觉的严墨寒这次出门并不像他说得那么简单,应该不只是运送那批粮食,应该还有其他她不知道的原因。 韩灵韫并没有觉得严墨寒不把事情真实情况告诉她是因为不信任她,她想更多的应该是怕她知道后担心。 先前织田英子问她为什么不跟着一起去。 韩灵韫又何尝不想和严墨寒一起去,她每分每秒都想和严墨寒呆在一起,不分开,可是她同样也明白,现在的自己并不能帮助到严墨寒,如果和他一起去说不定会成为严墨寒的累赘,让他还要分心照顾自己。 即使现在的她帮不到严墨寒,韩灵韫也不想自己成为他负累。 希望严墨寒此行一切顺利。 “咚咚咚”,就在韩灵韫发呆时,门外想起了敲门声:“少奶奶,可以开饭了。”是管家严伯的声音。 ”好的,马上下来。” 韩灵韫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一点了。时间过得真快啊,她的书一个上午才翻了两三页。她叹了口气,放下书摇了摇头,一个上午居然什么东西都没有看进去,真不知道都在想什么。 韩灵韫来到餐厅依然没有见到织田英子的身影,不知道她去干什么了。 “英子人呢?”韩灵韫问道。 “英子说是你让她出去买东西的啊,少奶奶不知道?”管家严伯疑惑地问道。 韩灵韫尴尬地笑了笑:“一时忘记了。” “少奶奶可以开饭了吗?” 韩灵韫点了点头。 之前吃饭都有严墨寒陪着,现在严墨寒不在,韩灵韫一个人坐在偌大的餐桌前吃饭瞬间觉得有些冷清。 “严伯,你也坐下来一起吃。”韩灵韫放下筷子说道,“这么多菜我一个人也吃不光。” “少奶奶,这于理不合。”管家严伯连连摆手道。 “严墨寒从来没有把你当佣人,他一直把你当当作长辈,这么说来,你也是我的长辈。”韩灵韫顿了顿说,“长辈和晚辈一起吃饭有什么于理不合的地方?” “那是少爷少奶奶心善,看得起我,把我这老骨头当成长辈一样敬重。”管家严伯依旧站在那里,眼中闪烁着微不可察的泪光,“可是做人要懂分寸,不能应为你们的敬重而忘了自己的身份。” “严伯……”韩灵韫还想开口劝解,但是被管家阻止了。 “少奶奶,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我就算坐在这桌子上也不会自在的。” 韩灵韫听了只得放弃,如果自己的好意对别人来时是一种负担,那么这种好意就变成了一件坏事。 管家虽然没有和韩灵韫同桌吃饭,但是对韩灵韫更多了几分好感。以前是因为严墨寒喜欢韩灵韫,他爱屋及乌而已,现在他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个少奶奶,少爷的眼光果然不错。 第一百六十六章 开锁工具 桌子上的菜很多,可是韩灵韫都没有怎么动筷子。 “少奶奶,怎么吃这么少,是没有喜欢吃的菜吗?”管家见韩灵韫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急忙问道。 “没什么胃口。”韩灵韫摇了摇头说道。桌上的才都是平时吃的,怎么会没有她喜欢的菜,厨师的手艺也很好,只是……一个人吃饭总觉得少了什么。 “这天气太热,人的确是容易没胃口,可是少奶奶你多少再吃点,要是瘦了,等少爷回来可是要心疼了。”管家劝道。 “那好。” 严墨寒不在,她的确需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让他担心,这样严墨寒在外面办事的时候才不会时刻担心着她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只有这样才不会让他有后顾之忧。 韩灵韫拿起筷子,却不知道要吃什么。糖醋带鱼,那是严墨寒喜欢吃的,她并不怎么喜欢吃海鲜,可是鬼使神差的她夹起了一块糖醋带鱼。 等到韩灵韫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块糖醋带鱼已经在她碗里了,韩灵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咬了一口。 原来这就是严墨寒喜欢的味道,其实还不错。 不一会儿一块带鱼就吃完了,韩灵韫又夹起了一块。 等到韩灵韫吃完午饭织田英子也没有回来。 吃完午饭后韩灵韫在客厅里一边看着报纸上的花边新闻,一边等这织田英子回来。 过了没一会儿织田英子就回来了,手上还提着个箱子,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你去哪里了?”韩灵韫头也没抬,眼睛依旧看着手中的报纸,不经意地问道。 “你之前说过,我们之间还是要保有些各自的小秘密。”织田英子说道。 “你想多了,一的行踪我一点也不关心。”韩灵韫将手里的报纸慢慢叠好放下一边,“只是之前管家说你出门是听从了我的吩咐,那我当然要知道你为我办的是什么事,需要这么就的时间。” “你随便敷衍一下不就好了?”织田英子满不在乎的说。 韩灵韫点了点头,既然织田英子不愿意讲,那她当然也不会勉强。她起身往楼梯走去。 “等等。”织田英子叫住了韩灵韫。 韩灵韫停下脚步,转身疑惑地看向织田英子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你留在这里帮我把风。” “为什么?” 织田英子看了眼她手里的箱子,她知道要是没有韩灵韫,她这样一个人去开书房的锁实在是有些危险。 “我找了些工具来,准备再去试试开书房的那把锁。你在下面帮我看着,要是有人就及时提醒我。”织田英子说道,不等韩灵韫拒绝就转身上楼了。 看来这一上午织田英子都是去找她手里提的工具了。不知道有了这些工具她能不能打开书房的锁。虽然严墨寒说过以织田英子的本事不可能打开书房的门,但是她现在有了那些工具韩灵韫就没有那么肯定了。 若是她自己大开了书房的门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严墨寒在出发前就已经布置妥当了。只是按照原本的计划织田英子要等到严墨寒快回来的时候才打开书房的门,如果时间提前了,不知道对他们的计划会不会有影响。 第一百六十七章 这时候,韩灵韫特别希望有人能过了,这样她就能出声阻止织田英子的行动了。 可是韩灵韫等了一刻钟也没有人过来。 时间越久,韩灵韫的心里就多一份担心。她现在就想上去看看织田英子有没有打开书房的门。 韩灵韫侧耳努力听着楼上的动静,可惜,她什么也没听到,只听到了自己的心脏怦怦直跳的声音。 就在韩灵韫快安奈不住上楼的时候,她听到了织田英子下楼的脚步声。 韩灵韫立刻调整了自己脸上的表情,不让织田英子发现她的一样。 织田英子出现在了楼梯口,韩灵韫看了看时间说道:“这么快就搞定了?你发现了什么?” 织田英子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看来是无功而返,难道是书房里没有织田英子想要的东西,她和严墨寒都猜错了?还是说…… “没找到你要的?”韩灵韫脸上有些失望。 织田英子叹了口气,说道:“是没有打开书房的门。” 韩灵韫“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织田英子愤怒地看着韩灵韫,她觉得这是韩灵韫对她的羞辱。 “我以为你这么大阵仗,一定手到擒来呢,没想道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织田英子的感觉并没有错,韩灵韫的确是在羞辱她。 “韩灵韫!”织田英子愤怒地低吼着。她堂堂帝国的优秀特工,居然被一个华国人嘲笑了,还是个对于谍报工作一无所知的人。这就是在质疑她的专业能力。 “英子小姐的脾气可是越来越差了,我记得你好像还跟我说过要我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个劝诫我要把它还给英子小姐。”韩灵韫现在可谓是心情大好。 看来严墨寒说的没错,这个织田英子也就是个一般人。她还以为特工都是如同严墨寒这样的。 怎么有想道他了,韩灵韫也记不清今天是她第几次想道严墨寒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船上怎么样了,有没有遇到危险。 打发了徐茂平他们几个人后,严墨寒也没有闲着。 严墨寒很清楚他们几个趁他出去的时候搜查了他的房间,他也知道他们是第一批,可是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批。徐茂平等人对于他携带的“小黄鱼”不感兴趣,但是不代表其他人不感兴趣。 他现在面临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无论是徐茂平他们的盘尼西林,还是他自己的“小黄鱼”都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不然恐怕还没等他们下船,东西就会不翼而飞了。 严墨寒仔细看着船舱的结构图,寻找合适的位置。他找到了几个地点,但是还是需要去船舱里面实际观察一下哪里最合适。 严墨寒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又轻轻地关上了门,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他走到走廊的尽头,打开了前往货舱的舱门,谨慎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见没有人跟踪,才悄悄地沿着楼梯往下走。 这个地方不行,会有船员经过,把东西放在这里并不保险。严墨寒摇了摇头,向他选定的第二个地方走去。 第一百六十八章 货舱 严墨寒在狭窄的走道里慢慢向前行进,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 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和交谈声。 严墨寒连忙四下环顾了一番,找到一个角落,他闪身躲了进去。 是两个船上的船员。 等到那两个船员走远之后,严墨寒才从角落走了出来,继续往前走去。严墨寒边走边评估着是否是藏匿物品的合适地点。 正当此时,高桥健一猝不及防的初见在了另一头。 严墨寒愣了一下,不过瞬间就反应了过来:“高桥先生怎么在这儿?” “是啊,没想道严先生也在啊。”高桥健一脸上带着微笑,但笑容却不达眼底,“我以为严先生在房间里睡着了,敲了半天都没人开门,没想到却在这里碰到了。” “噢,高桥先生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严墨寒神情镇定,看不出任何异样。 “没事,这不是路途无聊,想要找严先生聊聊天。”高桥健一叹了口气说道,“离我们上次一起喝酒聊天已经过去有四五个月了。” “是啊,这期间发生了太多事,着实无暇和高桥先生好好聚一聚了。”严墨寒有些遗憾,然后又说道,“不过这次出来我有的是时间。” 高桥健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忽然好像有想道什么,说道:“对了,严先生来这儿是为了?” “刚刚打算出来走走,结果却听到两个船员说货舱好像有点漏水了,所以我就跟过来看看。”严墨寒四处张望了一下,“这忙着和高桥先生说话,那两个船员都不知道去哪了?” 高桥健一心里对严墨寒说的抱着怀疑的态度,脸上去神色紧张,好像相信了他说的:“这漏水可不是小事啊!那货舱在哪里?” 严墨寒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我是跟着他们下来的,现在人不见了,我这都不知道怎么回去了。” 高桥健一正在努力分辨严墨寒的话里有几分可信,他总觉得严墨寒不过是找了个借口而已,他在思索这要不要让船上的人去看看货舱,这样一来严墨寒的谎话一下就会被戳穿了,还是先假装不知道,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就在这时,在离他们不远处的门里传来来交谈声。 “还好只是设备误报。” “是啊,要是真的漏水了那可不是小事。” “虚惊一场……” 两个船员开门看见严墨寒和高桥健一站在他们不远处,赶忙跑了过去。 “严先生,您怎么下来了?” “没什么,刚刚听到说货舱漏水了,所以赶过来看看,这批货可不能有任何损失。”严墨寒不怒二威,一本正经地说道。 “严先生放心,我们刚刚已经认真检查过了,货舱没有任何问题。” “是啊,严先生放心好了。” 严墨寒点了点头。 两个船员见严墨寒和高桥健一好像还有话要说,赶忙告辞:“严先生,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等到船员离开后,高桥健一才开口道:“既然没什么事,那我们就回去。” 高桥健一没想到严墨寒说道居然是真话。 严墨寒此时感到非常庆幸,那两个船员就是之前他在走道上遇见的,正好听到他们的交谈,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要如何躲过这一劫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不醉不归 虽然这次出现了点意外,不过严墨寒还是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藏匿地点。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将东西转移到这来了。 按照高桥健一现在这样对他采取紧迫盯人的方式来看,恐怕这件事件没有那么简单。 得想个办法制造机会。 严墨寒和高桥健一两人一同离开了货仓,前往位于二层的餐厅。 “严先生,真是托了你的福,我才有这几日的清闲啊。”高桥健一给自己和严墨寒各倒了一杯酒,“来,严先生,这杯我敬你。” 严墨寒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他不敢喝太多,他要随时保持警惕,酒,会麻痹人的神经,让人的思维动作都变得迟缓。 这对于此时的严墨寒来说是致命的,他一刻也不敢松懈。 高桥健一与他却不同。 高桥健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还感到不尽兴,又给自己到了一杯,看着严墨寒杯中的酒好像没什么变化:“今日这么难得的机会,严先生可不要扫兴才好啊。” “着实是不胜酒力。”严墨寒看着高桥健一又喝光了一杯酒,有些担心地说道,“高桥先生也少喝点,像上次那样喝醉了可就不好了。” 高桥健一立马反应过来,之前与严墨寒喝酒可是没喝几杯就装醉了,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是严墨寒好像还是有所芥蒂。 “严先生,你这是还在为之前的事在责怪我吗?”高桥健一带着歉意,满脸无奈地说道:“这事我也是迫不得已啊,这上头交代的事,我总不能违抗啊。” 严墨寒笑着说道:“高桥先生有难处,我自然知道,只是那日可惜了那日的好酒。” 高桥健一又给自己到了一杯:“这杯酒就当是我给严先生陪不是了,喝了这杯酒,往日种种严先生就莫再计较了。” 严墨寒听了只是笑了笑:“这酒不行,改天到我房里拿两瓶好酒,我陪高桥先生喝个痛快,高桥先生你觉得怎么样?” “好就这么说定了。”高桥健一听了笑容满面,又将酒杯里的酒喝了个干净。 严墨寒觉得这或许是个好机会,虽说高桥健一千杯不醉,但是他可以趁着这个时候做些手脚,酒喝多了即使不是酩酊大醉也没有精力再注意到他了。 只是没想到高桥健一根本没有给他准备的机会。 “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现在。”高桥健一早就被严墨寒说口中的好酒所吸引了。这是已经急不可耐了想尝一尝了。 高桥健一见严墨寒犹豫了一下,说道:“莫不是严先生舍不得你那些美酒?” 严墨寒虽说没有准备,可也不愿意放弃这次机会。 他笑了笑说:“高桥先生说得哪里话,这些酒在我眼中并没有什么区别,若是有就是价格高低而已,我可不像高桥先生,这些酒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大吸引力。这酒给高桥先生喝了,也算是个好归宿。” “哈哈哈哈,那我就先谢谢严先生了。”高桥健一说着就拉着严墨寒往他的房间走去。 第一百七十章 醉酒 高桥健一看着严墨寒房里的酒柜,里面摆了不少酒。 “看来这次严先生带了不少好酒啊。”高桥健一拿起这瓶看看,又拿起那瓶看看,“这真是为难我了,这么多好酒,我真是无从取舍了。” “高桥先生,如果喜欢,可以都试试。”严墨寒很随意地说道。 这些酒在他看来并没有什么区别。 “严先生真舍得割爱?”高桥健一不可置信地看着严墨寒,“这有些可是有价无市,很难买到的啊。” 严墨寒笑着点了点头,让高桥健一随便选他喜欢的。 这些酒都是别人送他的,严墨寒并不在意,但若是这些酒能帮他完成其他的事情,这才算是有价值的东西。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高桥健一见严墨寒并不是跟他客套,也就不再纠结该选哪瓶了,到时候给严墨寒行个方便就是了。严墨寒如此大方,他自然也不能白白占了便宜。 高桥健一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瓶,倒了一杯,闻了闻,一脸陶醉。 “果然是好酒,香气扑鼻。之前喝的和这个可不能比啊。” “高桥先生喜欢就好。”严墨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这酒虽好,但是还是不要贪杯的好。” 高桥健一完全不听严墨寒的劝告,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这酒虽然入口柔和,可是后劲很大。 高桥健一的话渐渐多了起来,来着严墨寒说个不停。 看着他这个样子,严墨寒知道高桥健一就快要醉了。 “高桥先生,不要喝了,你醉了。”严墨寒上前搀扶着他。 “我没醉……”高桥健一甩开严墨寒的手,嘴里咕哝着。 严墨寒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知道今天高桥健一时没有精力盯着自己了。他扶着高桥健一回来他自己的房间。确定他躺着床上睡着了之后,才回到了自己房间。 严墨寒迅速将行李箱拿出来,将里面衣物拿了出来,又将一部分“小黄鱼”连同盘尼西林一起放进了行李的箱暗格里。然后从容不迫地提着箱子出了房门。 等到严墨寒再次出现在房门前的时候手里的箱子已经不见了。 所幸一切顺利,一路上都没有碰上什么人,严墨寒心头的一件大事也算是解决了。 接下来他只需要静观其变就可以了。 严墨寒相信高桥健一应该很快就会有动作的。 等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隔壁的房间才能有了一些想动。 没过不久严墨寒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严墨寒放下手中的书,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开门,他的所料门外站着的就是高桥健一。 “高桥先生醒了。”严墨寒惊讶地说道,“我还以为你要睡到明天呢,果然是千杯不醉。” 高桥健一敲了敲头:“早知道就该听严先生的话,你看我现在头还疼着呢。你们华国的酒果然和我们的不一样。” “高桥先生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严墨寒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之前喝剩的酒,严先生能否送给我?” “高桥先生若是喜欢,就再拿两瓶好了。”严墨寒拿了两瓶酒给高桥健一。 “不不不,之前喝剩的就好了。严先生不会倒掉了?”高桥健一试探道。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不眠夜 高桥健一见严墨寒迟迟没有动作,又说道:“严先生不会真的倒掉了?那真是太可惜了。”他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眼神却越发幽暗了。 严墨寒笑了笑,说道:“我是怕高桥先生怪我太小气了。”他说着从酒柜里拿出他们之前喝剩的酒,放到高桥健一面前:“没想到高桥先生是如此惜酒之人。” 高桥健一拿过酒,顺带将之前严墨寒给他的两瓶一起拿走了:“谢谢严先生的款待,我这头还是有些痛,就先告辞了。” 严墨寒点头,将高桥健一送到门口:“那高桥先生好好休息。” 严墨寒又怎么会不知道高桥健一心里在想什么,无非是怀疑他在酒里动了手脚,想要那些酒去验证一下。若是他将剩下的酒处理了,那就是说明他做贼心虚,这酒肯定有问题。 他原本是想做些手脚的,只是高桥健一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且若是加了安眠药只怕高桥健一一下子就喝出来味道有异了。 严墨寒想既然高桥健一想查,那他就再送他两瓶,让他好好查查,反正也查不出什么。 高桥健一回到房间,立马打开喝剩的那瓶酒闻了闻,没有异样。他又将没有开封的酒也开了一瓶,闻了闻,味道一样。 莫非是他想多了?他从两个酒瓶里各倒了一杯,细细品了品,依旧没有差别。若是加了东西,他一定能尝出来,看来这酒确实没问题,是他多疑了。莫非太久没喝酒量退步了? 船上的夜晚显得格外的宁静,仿佛一切都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严墨寒躺在床上,却始终没有入睡,房间里的灯关了,他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水面上不时反射出来的探照灯的亮光。 这是上船后的第一晚,他知道,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严墨寒在等,等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忽然间,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船上的警报响了起来。 “呜啊呜啊呜啊……” 巨大的声响将船上安然入眠的人从睡梦中惊醒。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事了?” “……” 船舱的走廊里一片混乱,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高桥健一带着一队日本士兵穿着整齐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大家安静一下,不要惊慌。”高桥健一告诉呼喊着。 但是杂乱的人群又如何是这简单的呼喊能平息的。 高桥健一又呼喊了几声,依旧效果不大。 他示意了一下那些带着枪的士兵。 士兵拿着枪从走廊这头走到走廊那头。 很快,整条走道变得安静无声。 高桥健一对此感到很满意,他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说道:“不好意思打扰各位休息了,但是我们刚刚在甲板上发现了可疑人物。”他顿了顿,才开口说道,“为了保障大家的生命安全,我们现在需要对每一个房间进行搜查,希望大家配合。” 高桥健一的话音刚落,走廊上又陷入了一片嘈杂。 “这凭什么?” “上船的时候不是已经搜过了吗?” 高桥健一对于他们的抗议不以为意,漫不经心地说道:“不想搜也可以,现在就下船。” 第一百七十二章 行李箱 船上的乘客人人自危,乱作一团。他们知道这些日本人不是说说而已,若是真的惹怒了他们,只怕这就是一趟死亡之旅。 严墨寒看着高桥健一摆出这么大的阵仗,不过是想让他就范而已。 他,才是高桥健一的最终目标。 虽然之前高桥健一很轻易的就放严墨寒上了船,但这不代表高桥健一就此放过了他。高桥健一对他的猜疑根本没有减轻,只不过是想瓮中捉鳖而已,等到了船上,严墨寒也只能任他们摆布了。 严墨寒也是猜到这一点才会将盘尼西林提前藏好,他知道高桥健一一定会再找借口仔细搜查他的行李。 “高桥先生,这大晚上的,真是辛苦你了。”严墨寒打了个哈欠,靠在门上。他的衣服扣子没有完全扣好,衣衫不整的,头发也有些凌乱,像是刚刚被他们吵醒了,匆匆穿衣起床的样子。 “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严先生休息了。”高桥的神情却没有半分歉意,“不过,这也是职责所在,还请严先生见谅。” 严墨寒倒也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严先生,你看,这些人都肯配合我们的搜查,不如严先生你开个头,从你这里开始查,如何?” “高桥先生,再怎么说我也是帝国的朋友,你这样公然搜查我的房间怕是不合适。”严墨寒眼神变得锐利,“你这么做让我以后如何服众?” “严先生,你严重了,就因为你是帝国的朋友,才应该做个表率。”高桥健一好不退让,他今天说什么都是要搜查严墨寒的房间的。 严墨寒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道:“既然高桥先生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能不配合了。不过搜查的时候还请高桥先生注意,不要碰坏我的东西。” “那是自然。”高桥健一满意地笑了,说道:“严先生的房间我亲自搜查,这样,总不会让你失了面子。” “那就有劳高桥先生了。”严墨寒侧身,让高桥健一走进房间。 “不知道高桥先生想从哪里查起?”严墨寒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高桥健一。 “不如先从严先生的行李开始。” 严墨寒闻言,打开衣柜:“东西都在这儿了,高桥先生慢慢看。不过,我可不认为可疑人物能钻进我的行李箱。” 高桥健一又如何听不出严墨寒的讽刺,不过他现在顾不得这么多,南造景子出发前特定叮嘱过他,要好好看着严墨寒,他的随身物品都要想办法好好查一查。高桥健一急急打开严墨寒的行李箱,仔细搜查起来。 除了一些“小黄鱼”,就只剩衣物了,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高桥健一又将房间里里外外都搜查了一遍,完全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莫非此次严墨寒出行真的只是为了护送这批物资,顺带弥补一下损失? 等等。 高桥健一发现严墨寒的行李箱好像有点问题。 他的行李箱里面好像比平常的要薄了一点。 高桥健一仔细比划了一下,果然有问题。 这行李箱有夹层。 第一百七十三章 高桥健一为自己的发现而感到欣喜。 若是这次他抓住了严墨寒的把柄,南造景子肯定会高看他一眼。 “严先生,这行李箱好像有点问题。”高桥健一将行李箱里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你应该不会介意我好好看看。” 严墨寒看上去很是紧张,好像里面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高桥先生,这个行李箱怎么会有问题呢?您真的是多虑了。” 高桥健一眼神一暗,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看着严墨寒这么紧张,他现在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了。 要知道之前严墨寒可是从来没有用“您”称呼过他。看来严墨寒可是很紧张这箱子里藏的东西。 在出发之前他们的人查到黑市里有人采购了一批盘尼西林。这批盘尼西林肯定不会是本地使用的,一定是送往前线的,而又这么巧,严墨寒又选在这个时候离开上海前往长沙。 这可就不得不引起他们的怀疑了。 “有没有问题,我们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高桥健一让人拿来一把小刀,将夹层挑了开来。 当看到箱子里的东西时,高桥健一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 “这些是什么?”高桥指着行李箱里的东西,气急败坏地说道,“严先生你是在耍我吗?” 严墨寒冷笑了一声,从高桥健一手中拿过行李箱:“高桥先生,你可要小心一点,这些东西可是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的。” “就这几本破书?” “这可不是什么破书。”严墨寒拿起其中一本,爱惜地摸了摸,“这些可都是孤本。” 高桥健一还是不死心,又将其他几个行李箱都翻了个底朝天,依旧没有找到他想要找的东西。 “如果高桥先生搜查好了的话,请立刻离开我的房间。”严墨寒不悦地说道。 高桥健一这时才反应过来,他的态度过于恶劣了,不管怎样他们现在还是需要保持表面上的合作关系,还不能撕破脸。 “严先生还请不要生气,我这也是职责所在,不得已而为之。”高桥健一脸上挤满了笑容,一脸讨好地说道。 “这是自然。”严墨寒敷衍道。 “有严先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其实高桥健一心里非常明白这些不过都是些客套话,但也无妨,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华国人成为朋友。 高桥健一走出严墨寒的房间,询问正在搜查的日本士兵有没有什么发现。 士兵一个个都摇了摇头,他们根本没有发现可疑物品。 这些事人船都是经过严格的搜查的,唯一没有搜查就上船的只有严墨寒。高桥健一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还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怀疑错了对象。 又或者说严墨寒提早把东西藏了起来。高桥健一想到今天自己醉酒的事,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那些酒他都留着,等到下船后好好化验一下,若是酒有问题,那么严墨寒也一定有问题。 而且,就算是严墨寒把东西藏了起来,到了下船的时候总要带下船,到时候一定能人赃俱获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手绢 严墨寒离开三天了。 韩灵韫看着墙上挂着的日历出神,他已经走了三天了,还有十来天差不多就能回来了。 她叹了口气,原来严墨寒才走了三天啊,真的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要是几个月前有人告诉她她会把严墨寒放在心上,韩灵韫一定会嗤之以鼻。没想到才短短几个月他们的关系就有了如此大的变化。 严墨寒不在,韩灵韫总觉得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她也知道这样不行,她必须要找点事做,否则满脑子都是严墨寒的身影。 可是做什么好呢? 织田英子这两天时不时就不见踪影,恐怕还是不死心,想要再找办法打开书房的门。 织田英子根本没时间顾及她的动向,韩灵韫觉得可以趁这个机会去李蔓的花店转转。现在隔三差五的去她店里买点花,这样的话等到真的有事要找李蔓的时候也不会太过引人注意。 梅雨之后的天气越来越热,韩灵韫坐在黄包车上不停地甩动着手绢,扇着风,早知道就带把扇子了。 为什么要顶着个大太阳出门呢?韩灵韫有些后悔,但是转念又一想,要是连这么一点点苦都吃不了,如何能帮助严墨寒,又如何能保家卫国呢? 自己还是太娇气了,不像严墨寒,中枪了都能一声不吭,还要和南造景子等人斡旋。虽然已经过去有些日子了,但是现在想起来韩灵韫依旧觉得心疼。 “小蔓,我来看你了……”韩灵推开花店的门,看到眼前的景象呆呆地愣在了那里。 李蔓和张彦成也愣在那里。 只有风铃在叮当作响。 李蔓最先反应过来,她急急地往后退了一步,不自然地转过了身,假装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灵韫怎么来了?” 韩灵韫目光不停地在李蔓和张彦成之前来回打量,嘴角带着微笑:“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你胡说什么呢?”张彦成将手绢收回口袋,“我不过是看李蔓小姐出汗了,拿块手帕给她。” “喔~这样啊。”韩灵韫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她进门的时候可是都瞧见了,他们两个靠的可不是一般的近,张彦成只怕不只是想拿块手帕给李蔓,而是想亲自给她擦汗。 “灵韫,够了,不要闹了。”张彦成板起脸孔说道。张彦成再怎么说也算是纵横情场的人了,怎么会在意韩灵韫的玩笑几句话,他只不过是见李蔓都快羞得无地自容了,才会开口阻止。 韩灵韫看李蔓已羞得满脸通红,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个,小蔓,你给我挑几支花。” “嗯。” 韩灵韫见李蔓走到花架前给自己挑花,一把拉过张彦成:“你想要干嘛?小蔓可跟你以前的那些女孩子不一样。” “我知道不一样。”之前的那些女子怎么能和李蔓相提并论呢,“你别担心,我这次是认真的。” 韩灵韫听了依旧笑笑不说话,她可不担心李蔓被张彦成欺负,该担心的应该是张彦成自己,毕竟李蔓可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柔弱。 第一百七十五章 保持距离 韩灵韫可是从来没有担心过张彦成会伤害到李蔓。 不过,有一点韩灵韫还是有些担心。 那就是张彦成的身份,要是李蔓知道张彦成现在正在帮南造景子做事,只怕…… 但是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若真如张彦成所说的那样,他对李蔓是不同的。那么,为自己心爱的人改变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有李曼在一旁潜移默化,或许不久的将来张彦成能先放下他和严墨寒之间的恩怨,以国家大事为重。 “那个,李小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对上李蔓,张彦成虽说也算是情场老手了,但也不免有些露怯。 李蔓回头时,只看到张彦成仓皇离开的背影。 韩灵韫见状捂嘴轻笑,看来张彦成这个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花花公子这次怕是要栽在李蔓手里了。 “你的花。”李蔓依旧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的红晕未退。 这样的李蔓和韩灵韫印象中的可是大不相同。在她印象中,李蔓可算得上巾帼不让须眉了,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李蔓如此娇羞的样子。 “你们两个关系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亲密了。”韩灵韫假装不解地问道。 “我们哪有?”李蔓脸上的红晕好像更浓了,“他不过是刚好路过,进来看看我而已。” 见韩灵韫已经微笑不语地看着她,李蔓又欲盖弥彰的说道:“最近不是上海不太平吗,他就是,就是来看看我……”李蔓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就是来看看你啊,这怎么就没人来关心关心我呢?怎么说我们两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了。”韩灵韫语气中带着揶揄。 “你不是有严先生吗?哪还需要别人关心。” “哦。”韩灵韫一脸了然,“原来你和他的关系都可以用我和我家严先生类比了啊,真是没想到啊,才多久没见,你们俩都已经这么亲密了啊。”韩灵韫在“我家严先生”这五个字上格外加重里音调。 韩灵韫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哪里不对,只见李蔓脸上红晕迅速退却,神情也很不自然。 “这么了?”韩灵韫担忧地问道,莫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没事。”李蔓摇了摇头。 可是韩灵韫怎么也不觉得李蔓如她所说的那样,但是韩灵韫见她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也便只好作罢了,毕竟两人厢式时间太过短暂,再怎么投缘也没到无话不说的地步。 即使她和严墨寒如此亲密也已经还是有各自无法开口向说明的事。 李蔓因为韩灵韫的话陷入了沉思。 她恍然发现这些日子自己与张彦成走得太近了。对于胡老交代的事都开始懈怠了。 要是今天韩灵韫没有主动来找自己的话,李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起自己的任务。如果说之前是因为特高课的搜查太紧,没有办法执行胡老的任务,那么这些天呢? 明明特高课已经没有再到处抓捕抗日分子,而严墨寒也离开了上海,这正是她接近韩灵韫的好时机,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她的心却没有用在正事上。 诚然张彦成的出现让她有些心动,但是在李蔓心里,最重要的还是她的信仰。 李蔓觉得,或许她应该要和张彦成保持距离。 第一百七十六章 尽我所能 韩灵韫并不知道李蔓现在心中所想,她还想利用李蔓让张彦成重回正道。 两人各怀心思,一时无言。 “你找我什么事?”此时李蔓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总不会就是来买几支花的。” 韩灵韫想要开口告诉李蔓,她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可是转念一想,这是多么机密的事情,严墨寒告诉自己应该是不被他们组织允许的,她此时若是说出口,那必然会给严墨寒带来不小的麻烦。 “只是闲来无事,便想起我们许久未见了。”韩灵韫看着手中的花思索着该找什么借口才能让李蔓信服,“之前你不是说要偷偷教我功夫的吗?前些日子发生了那么多事,一直没有机会,正好趁着这几天严墨寒不在,你可要好好教我啊。” 李蔓一愣,她原本以为韩灵韫只是随口说说的,没想到她对此事如此上心。而自己却被其他的人绊住了,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韩灵韫见李蔓愣在那里,赶忙说道:“你不会反悔?” “怎么会。”李蔓笑得有些心虚。 “既然如此,那么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从今天开始。”韩灵韫握着李蔓的手开心地说道。 “好。”李蔓笑着答应了。 看来按这个速度进展下去,过不了多久韩灵韫就会变成他们的人了,毕竟韩灵韫也是心系国家的人,只要让她好好了解他们的组织,李蔓相信韩灵韫一定会乐意加入他们的。 这样一来,策反严墨寒的计划就又向前迈了一步。成功也是指日可待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晚上在家等你。” 韩灵韫的目的达成了,也就没在多做停留,与李蔓闲聊了一会便告辞了。 韩灵韫推门离开,却被站在门边等她的张彦成吓了一跳。 “你怎么还在?”韩灵韫拍了拍胸口说道。 “我是特地在这里等你的。”张彦成示意借一步说话。 两人就近找了一家咖啡店。 “你想跟我说什么?” “只是许久未见,想要和你好好聊聊罢了。”张彦成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韩灵韫可不认为张彦成特地在门口等她只是为了和她叙旧。 张彦成见韩灵韫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也就不再和她拐弯抹角了:“韩伯父的事我听说了,你节哀。” 韩灵韫万万没想到张彦成居然知道这件事。这绝对不可能是南造景子告诉他的,那他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你不必惊讶,我自然有我自己的办法。”张彦成喝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让他微微皱眉,“你也大可以放心,我不会把你已经知道这件事告诉严墨寒。” 韩灵韫不语,静静地等待着张彦成说下去。 “我知道,你因为之前的是对我心有芥蒂。但是,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一直把你当做妹妹一样疼爱。”张彦成看着依旧不为所动的韩灵韫继续说道,“如果你想要的报仇的话,我可以帮你。” 韩灵韫低着头,不置可否。 张彦成以为她已经被自己说动了,又补充道:“尽我所能。” 第一百七十七章 敌人的敌人 韩灵韫嘴角上扬,勾起一丝自嘲的笑容,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张彦成心中所想,说是帮她报仇,不过是想利用她来对付严墨寒而已。 只是来之前心中依旧抱着一丝幻想。 原想着他们二人相识多点,总该还是有些感情的。没想到,张彦成心里想的只是如何利用她。 或许他们之前的确有些情谊,但那一点点的情谊在张彦成眼中只是可以用来利用的工具,完全比不上他对严墨寒的恨。 “你又何必把话说得如此好听。”韩灵韫低头搅动着咖啡,“若是真的把我当成亲妹妹,你又如何舍得将我置身险境。” 张彦成哑然,他一心只想着如何报仇,如何利用他可以利用的一切,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之前的事让张彦成看出了严墨寒对韩灵韫的在乎,便想着联合韩灵韫对付严墨寒。他的确从未想过韩灵韫这样一柔弱的女子如何会是严墨寒的对手。 张彦成对韩灵韫生起了一丝愧疚,只是这愧疚并没有到达心里就被他摒弃了。 对他而言,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严墨寒身败名裂,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此时的张彦成完全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全无理智可言。为达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 不过是利用韩灵韫而已,再说了,这也是在帮她。 “即使我今天没有提议,以我这么多年对你的了解,想必你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张彦成紧紧的盯着韩灵韫的眼睛,以此来掩饰自己心中的慌乱,其实他并不确定韩灵韫是否会与他合作,“既然我们目的相同,为什么不合作呢?这样岂不是事半功倍。” 韩灵韫也在心中默默盘算着。答应和张彦成合作,可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 若是现在和张彦成达成合作,那么她便可以提前知道张彦成的动向。 若是张彦成想要对严墨寒不利他们也好早做准备,不至于落了下风。说不定还能反过来利用张彦来迷惑南造景子。 只是,她之前还在谴责张彦成利用自己,现在想来她不也是如此吗? 韩灵韫默默叹了口气,其实她根本没有立场指责张彦成。 虽然她的他们的出发点不同,但归根到底还是一样的。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谁又比谁高贵呢? 张彦成见韩灵韫若有所思,便知道她其实已经动摇了。 “我们不谈感情,只谈合作。”张彦成顿了一下,“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此时韩灵韫也下定了决心,选择和张彦成合作。 “好。” 张彦成听到她的回答,满意地笑了:“祝我们合作愉快。” 临别前张彦成在韩灵韫耳边悄悄地说道:“若是有事找我,让织田英子转达便可。” 张彦成看着一脸震惊的韩灵韫,笑着离开了咖啡馆。 等到张彦成离开后,韩灵韫立马收拢起脸上震惊的表情。 果然严墨寒所料,织田英子背后的人当真是张彦成。 韩灵韫知道严墨寒不与她细说他和张彦成之间的恩怨是不想让她夹在中间为难。 可是严墨寒不知道她心中的天平早已经倾斜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合作 回家之前韩灵韫先去永安百货逛了逛,顺便买了些东西。 这出一趟门空手而归可说不过去,毕竟家里还住着个外人,小心些总是好的。 “太太这日子过得可真清闲啊。”刚进门就听到织田英子话里带刺地说道。 韩灵韫对此丝毫不介意,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看来织田英子那边进展得并不顺利,这语气可是酸的可以。 “那你忙了半天,可有收获?”韩灵韫一边随意地将手里的东西放在茶几上,一边问道。 织田英子顿时哑口无言,只能狠狠地盯着韩灵韫。下一秒却又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若是太太肯帮忙,我也不至于白忙活这么久。”织田英子说道,言语之间带着一丝蛊惑,“帮我也是在帮你自己,你不是想要除掉严墨寒吗?” 韩灵韫低头冷笑了一声:“英子小姐是觉得我好糊弄吗?只要还有一点利用价值,南造课长就不会动严墨寒,自然也不让其他人动严墨寒。” “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了韩小姐。”织田英子到现在为止都还是认为韩灵韫不过是一个养在深闺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 “我虽然不够聪明,但是也不笨。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要不然南造课长也不会选择我。” “看来你是不打算帮我了。”织田英子眼神阴鸷地看着她,见韩灵韫依旧不为所动,也不准备多做停留。 就在织田英子转身离开之际,韩灵韫开口了。 “今天出门,我遇见了一个熟人。” 织田英子不知道韩灵韫突然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但她还是停下了脚步,等着韩灵韫继续往下说。 “这个人,想来你也是认识的。”韩灵韫又缓缓开口道。 织田英子心里满是疑惑,她不知道韩灵韫说的是谁。 “你难道不好奇,这个人是谁吗?”韩灵韫一脸兴味地望着织田英子一动不动的背影,“是张彦成。” 韩灵韫话刚说完,织田英子便转过头来,脸上惊讶的神情还来不及完全收敛起来。 “你很惊讶。”韩灵韫似笑非笑地看着织田英子。 织田英子闻言立马收起脸上的表情:“没有。” 织田英子虽然此时面无表情,可心里却不平静。 她不知道韩灵韫为什么会突然提到张彦成,难道是韩灵韫发现里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 不,不可能啊,这可是连南造景子也不知道的事。 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张彦成主动告诉她的。 可是张彦成这么做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看来她之前还真是小看了韩灵韫。恐怕她自以为是秘密的事,韩灵韫早已心知肚明了。 “既然如此,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织田英子问道。 韩灵韫笑了笑,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时间到了我自然会出手。” 对于韩灵韫漫不经心的态度织田英子很是不满:“既然合作,难道不应该拿出点诚意吗?” “若是不到最后时刻,怎么能显出我的我的重要性呢?”韩灵韫一点也不在意织田英子质问,“再说,总是要找个适当的时机才行。” 韩灵韫准备过些日子再将钥匙交给织田英子,那时候严墨寒也差不多该到上海了。如果他们提早拿到东西,韩灵韫害怕夜长梦多,其中要是横生变故那就不好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敌意 织田英子对于李蔓的出现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 诚然,织田英子是没见过李蔓的,但是张彦成几次三番地找李蔓并没有对外隐藏。 在她看来,这是张彦成给她办事不利的警告。 若是她不能尽快完成任务,那么,张彦成就会派其他人来,她,并不是不可代替的。 织田英子不禁有些乱了阵脚,对于一个特工来说,没有利用价值是非常可怕的事情,这说明她随时会被当成一个弃子,任意丢弃。 而李蔓表面上对于织田英子隐隐透出的敌意仿佛没有察觉,置若罔闻,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起来,这个英子恐怕不是什么下人这么简单。 李蔓以为韩灵韫只是一时兴起,不到半刻便会放弃。 没想到被她操练得筋精疲力尽也没听到她有一句抱怨。 李蔓原本只是想要通过韩灵韫来策反严墨寒,不过,她现在倒觉得韩灵韫或许是个意外的收获也说不定。 李蔓准备离开的时候将近十点了。 韩灵韫望着窗外仅有的几盏路灯发出微弱的光线,不禁有些担心。 虽然她知道李蔓身手不凡,但有些危险还是碰不到最好。 “时间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我让司机送你回去。”韩灵韫说道,她在李蔓开口婉拒之前打断了她,“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这世道不太平,还是小心些为好。再说了,你总不想我一个晚上担心得睡不着觉。” 李蔓无奈,知道这是韩灵韫的好意,也不好再做推辞。 此时的织田英子已经将对李蔓的敌意收敛了起来,低眉垂眼,静静地站在韩灵韫的身旁。 但是李蔓离开前还是用余光瞟了织田英子一眼,多年来置身在危险里培养出来的只觉告诉她,这个人,不容小觑。 “你什么时候能把钥匙给弄到手?” 虽然织田英子极力掩饰心中的焦急,语气也是漫不经心。但是韩灵韫还是从她微微皱起的眉头中看出了她真实的情绪。 韩灵韫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着什么急,我不久前才说过,这件事要等一个时机,不可贸然行动。” “等,等,等,你就不能给我个确定的时间吗?”织田英子再也无意掩饰心中的焦灼。 “你若是不愿等,尽可以自己找其他的办法试试。”韩灵韫毫不在意地说道。 织田英子狠狠地看了她一眼,要是她有办的还会在这里受她的气吗? “你还有事吗?若是没有,我需要休息了。”韩灵开口说道,“对了,我休息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这点你应该知道。” 织田英子低着头,脸色难看地离开了。总一天,她所受的屈辱一定会让韩灵韫百倍偿还的。 韩灵韫可并不在乎织田英子在想什么,织田英子越是愤怒,她就越是心情舒畅。 只是不知道严墨寒那边怎么样了,是否一切顺利。 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快要到了。 韩灵韫知道严墨寒很是厉害,定能化险为夷,但心中还是免不了担心。 第180章 扰人清梦 除了开船的当天晚上高桥健一弄出了那么大动静以外,接下来的几天一直都是风平浪静,没有丝毫的异动。 但是严墨寒知道,他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高桥健一正在等着他露出马脚。 很快就要到达长沙了,严墨寒知道高桥健一不会一直这样不作为下去的。 在上岸之前,高桥健一一定会有所动作。 严墨寒认为现在最好的应对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有些时候,做得多了,反而会露出马脚。 但是除了徐茂平意外的其他几个人却不了解严墨寒此时的想法。 他们觉得严墨寒不过是在敷衍他们,一旦出事严墨寒立马回置身事外。 不过对于这点,严墨寒倒是比较放心的,毕竟还有徐茂平看着,估计不会出什么大的差错。 所以他们的误解,严墨寒觉得他没必要解释什么,只要他们不要轻举妄动让高桥健一抓住把柄就好了。 高桥健一见严墨寒他们几人一直没有动作,有些安耐不住了。 他知道这样下去不会有收获,他得想个办法让他们自乱阵脚。 从严墨寒那里怕是行不通,不过他的那几个保镖会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半夜,严墨寒被走廊里急促的脚步声吵醒了。 严墨寒知道今夜恐怕不会平静了。 他闭着眼睛假寐,等待着房门被敲响的那一刻。 而高桥健一也没有让他久等,脚步声不多时便又在走廊里响起。 “咚咚咚。”脚步声刚止,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便响了起来,昭示着敲门的人迫不及待的心情。 严墨寒缓缓地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眼眶泛红,一脸被吵醒后的不愉快。 在敲门声再次响起之前,他慢悠悠地打开了房门。 “高桥课长,是你啊。出了什么事吗?”严墨寒仿佛刚刚从睡梦中被吵醒,努力压抑着心中的不满,但是脸上依旧带着愠色,语气有些不悦地说道。 “严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扰您清梦了。”高桥健一嘴上说着抱歉,可脸上却没瞧见一丝抱歉的神色,反而眼里有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有件事情还是需要严先生的配合。” 严墨寒懒懒地望了高桥健一一眼,还是太沉不住气了,刚发现一点可疑之处便迫不及待地来找他了耀武扬威。 高桥健一没有正面回答严墨寒的问题:“我这里有个人想要和严先生见一见,还请严先生跟我们走一趟。” “呵。”严墨寒冷笑一声,“帮忙?看高桥先生这架势怕不是要审问我。” “严先生,您说这话就有点太过严重了不是。”高桥健一嘴上这么说着,但他身后的士兵却向前走了一步,“我只是想请严先生帮个小忙而已。” 看高桥健一这个架势,严墨寒明白自己是不得不跟他走这一趟了。 此时,徐茂平等人也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严墨寒扫了他们一眼,发现少了一个人,再对上徐茂平愧疚的眼神,心中顿时了然。 徐茂平看了一眼严墨寒,见对方表情沉静,不见半分慌张,顿时像吃了一颗定心丸。 就这样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箱货仓走去。 第180章 扰人清梦 除了开船的当天晚上高桥健一弄出了那么大动静以外,接下来的几天一直都是风平浪静,没有丝毫的异动。 但是严墨寒知道,他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高桥健一正在等着他露出马脚。 很快就要到达长沙了,严墨寒知道高桥健一不会一直这样不作为下去的。 在上岸之前,高桥健一一定会有所动作。 严墨寒认为现在最好的应对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有些时候,做得多了,反而会露出马脚。 但是除了徐茂平意外的其他几个人却不了解严墨寒此时的想法。 他们觉得严墨寒不过是在敷衍他们,一旦出事严墨寒立马回置身事外。 不过对于这点,严墨寒倒是比较放心的,毕竟还有徐茂平看着,估计不会出什么大的差错。 所以他们的误解,严墨寒觉得他没必要解释什么,只要他们不要轻举妄动让高桥健一抓住把柄就好了。 高桥健一见严墨寒他们几人一直没有动作,有些安耐不住了。 他知道这样下去不会有收获,他得想个办法让他们自乱阵脚。 从严墨寒那里怕是行不通,不过他的那几个保镖会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半夜,严墨寒被走廊里急促的脚步声吵醒了。 严墨寒知道今夜恐怕不会平静了。 他闭着眼睛假寐,等待着房门被敲响的那一刻。 而高桥健一也没有让他久等,脚步声不多时便又在走廊里响起。 “咚咚咚。”脚步声刚止,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便响了起来,昭示着敲门的人迫不及待的心情。 严墨寒缓缓地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眼眶泛红,一脸被吵醒后的不愉快。 在敲门声再次响起之前,他慢悠悠地打开了房门。 “高桥课长,是你啊。出了什么事吗?”严墨寒仿佛刚刚从睡梦中被吵醒,努力压抑着心中的不满,但是脸上依旧带着愠色,语气有些不悦地说道。 “严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扰您清梦了。”高桥健一嘴上说着抱歉,可脸上却没瞧见一丝抱歉的神色,反而眼里有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有件事情还是需要严先生的配合。” 严墨寒懒懒地望了高桥健一一眼,还是太沉不住气了,刚发现一点可疑之处便迫不及待地来找他了耀武扬威。 高桥健一没有正面回答严墨寒的问题:“我这里有个人想要和严先生见一见,还请严先生跟我们走一趟。” “呵。”严墨寒冷笑一声,“帮忙?看高桥先生这架势怕不是要审问我。” “严先生,您说这话就有点太过严重了不是。”高桥健一嘴上这么说着,但他身后的士兵却向前走了一步,“我只是想请严先生帮个小忙而已。” 看高桥健一这个架势,严墨寒明白自己是不得不跟他走这一趟了。 此时,徐茂平等人也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严墨寒扫了他们一眼,发现少了一个人,再对上徐茂平愧疚的眼神,心中顿时了然。 徐茂平看了一眼严墨寒,见对方表情沉静,不见半分慌张,顿时像吃了一颗定心丸。 就这样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箱货仓走去。 第181章 一网打尽 高桥健一原本还想着如何将徐茂平等人一网打尽,没想到转身就看到他们站在身后。 “实在不好意思吵醒你们了。”高桥健一顿了顿说,“既然如此,徐先生你们不如一起,就当是看看热闹。” 徐茂平看了一眼严墨寒,见对方表情沉静,不见半分慌张,顿时像吃了一颗定心丸。 就这样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向货舱走去。 严墨寒四下望了一下眼,似是有些疑惑:“高桥先生,你这是要带我们去货舱?” “喔,看来严先生对这条路很熟啊。”高桥健一话里有话。 严墨寒笑了笑:“之前不是来过一次,还和高桥先生偶遇了,你莫不是忘了?” “想不到严先生记忆真好,这走过一遍的路都认得。”高桥健一点了点头说道,“严先生说得没错,我们的确是要去货舱。” 严墨寒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心中却依旧忍不住忐忑。 不知道高桥健一是否会找到他藏在货舱里的东西,若是被发现,那之前的努力可就全都白费了。 那可就是阴沟里翻船了。 比起严墨寒的淡定,徐茂平脸色就没那么好了。 “徐先生,好像脸色不大好啊?”高桥健一淡淡地说,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多谢高桥先生关心,只不过是被吵醒了,有些头痛而已。”徐茂平皱了皱眉头,用手指轻轻敲了几下,想要缓解头痛。“等看完这场‘热闹’,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高桥健一略带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丝不易让人发觉的笑容。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货舱门口。 货舱的门紧闭着。 一切都看不出异样,但是门里却传来一阵低低的呜咽声。 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但是却刺激着在场每一个人紧绷的神经。 “货舱里进了一个小老鼠。”高桥健一一边说,一边让人把门打开,“就是不知道这只小老鼠各位会不会觉得有些眼熟?” 两个日本士兵举着枪,对着地上被绑的结结实实,却还在不停挣扎的人。 仿佛只要他一挣脱绳索,他们就会立刻扣动扳机。 高桥健一上前拉着地上的人的衣领,让严墨寒等人看清了那人的长相。 “严先生,可有觉得眼熟?”高桥健一皱着眉头,好像在努力回想他是何时见过这个人,“我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这人是我找的保镖之一。”严墨寒开口说道。 这个回答出乎高桥健一的意料,他没想到严墨寒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认了。而且,从他的表情中看不出一丝惊慌。 莫非,这人真的只是保镖而已?他出现在这儿也与严墨寒没有关系? 不管怎样,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试他一试了。 “严先生,你可知道这人为何三更半夜出现在货舱?” 严墨寒嘴角略微往上勾了下,眼里带着嘲讽,不知道是在嘲笑高桥健一,还是自己:“高桥先生,你也太高看我了。” 严墨寒顿了顿,继续说道:“他来做什么我如何得知?”又似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凛,“莫非高桥先生认为这和我有关?” “有没有关系,问问不就知道了。”高桥健一胸有成竹的说道。 只不过,他是在用表面的自信掩藏内心的不安。 第181章 一网打尽 高桥健一原本还想着如何将徐茂平等人一网打尽,没想到转身就看到他们站在身后。 “实在不好意思吵醒你们了。”高桥健一顿了顿说,“既然如此,徐先生你们不如一起,就当是看看热闹。” 徐茂平看了一眼严墨寒,见对方表情沉静,不见半分慌张,顿时像吃了一颗定心丸。 就这样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向货舱走去。 严墨寒四下望了一下眼,似是有些疑惑:“高桥先生,你这是要带我们去货舱?” “喔,看来严先生对这条路很熟啊。”高桥健一话里有话。 严墨寒笑了笑:“之前不是来过一次,还和高桥先生偶遇了,你莫不是忘了?” “想不到严先生记忆真好,这走过一遍的路都认得。”高桥健一点了点头说道,“严先生说得没错,我们的确是要去货舱。” 严墨寒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心中却依旧忍不住忐忑。 不知道高桥健一是否会找到他藏在货舱里的东西,若是被发现,那之前的努力可就全都白费了。 那可就是阴沟里翻船了。 比起严墨寒的淡定,徐茂平脸色就没那么好了。 “徐先生,好像脸色不大好啊?”高桥健一淡淡地说,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多谢高桥先生关心,只不过是被吵醒了,有些头痛而已。”徐茂平皱了皱眉头,用手指轻轻敲了几下,想要缓解头痛。“等看完这场‘热闹’,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高桥健一略带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丝不易让人发觉的笑容。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货舱门口。 货舱的门紧闭着。 一切都看不出异样,但是门里却传来一阵低低的呜咽声。 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但是却刺激着在场每一个人紧绷的神经。 “货舱里进了一个小老鼠。”高桥健一一边说,一边让人把门打开,“就是不知道这只小老鼠各位会不会觉得有些眼熟?” 两个日本士兵举着枪,对着地上被绑的结结实实,却还在不停挣扎的人。 仿佛只要他一挣脱绳索,他们就会立刻扣动扳机。 高桥健一上前拉着地上的人的衣领,让严墨寒等人看清了那人的长相。 “严先生,可有觉得眼熟?”高桥健一皱着眉头,好像在努力回想他是何时见过这个人,“我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这人是我找的保镖之一。”严墨寒开口说道。 这个回答出乎高桥健一的意料,他没想到严墨寒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认了。而且,从他的表情中看不出一丝惊慌。 莫非,这人真的只是保镖而已?他出现在这儿也与严墨寒没有关系? 不管怎样,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试他一试了。 “严先生,你可知道这人为何三更半夜出现在货舱?” 严墨寒嘴角略微往上勾了下,眼里带着嘲讽,不知道是在嘲笑高桥健一,还是自己:“高桥先生,你也太高看我了。” 严墨寒顿了顿,继续说道:“他来做什么我如何得知?”又似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凛,“莫非高桥先生认为这和我有关?” “有没有关系,问问不就知道了。”高桥健一胸有成竹的说道。 只不过,他是在用表面的自信掩藏内心的不安。 第182章 半吊子 严墨寒往后退了几步,找了个还算干净的箱子坐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高桥先生就好好问一问。免得之后我平白被怀疑。” “有严先生这句话,我也就不必担心到时你对我心生怨怼了。”高桥健一将地上的人提了起来,“说说,你到货舱来干什么?” 那人梗着脖子,默不作声。 “你知道,为什么那些抗日分子宁死也不愿进特高课吗?”高桥健一语气平缓,还为刘水金拍去了身上的尘土,“因为特高课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高桥健一看着他,犹如秃鹫在打量自己的猎物。 那人脸上瞬间惨白,想要开口,却被高桥健一制止了:“想清楚了再说。” 那人环顾了下四周,最后看向高桥健一。 “想清楚了?那我们就开始,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那人忙不迭地连连点头,脸上带着对高桥健一的惧色。 “姓名,年龄,职业。” “我,我叫刘水金,长沙人。是,是严先生的保镖。” “那你大晚上的来货舱干什么?” 这是最关键的问题,在场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回答。 刘水金看向严墨寒。 “你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让你来货舱的。”严墨寒面无表情的说道。 “现在可是谁都救不了你,想要活命,唯一的办法就是老实交代。”高桥健一上前一步挡住了刘水金的视线说道,眼睛却望向严墨寒。 这话不知是对刘水金说的,还是严墨寒。 此时的严墨寒可不像他表现的那么镇定,他心里也打着鼓。 若是刘水金聪明的话就知道绝对不能向高桥健一透露分毫。 否则,莫说是自己,现在在场的这些人也都别想有好下场。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怎么选择,怕只怕刘水金在高桥健一的恐吓下慌了神。 毕竟这些人除了徐茂成,估计都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怎么看都是些半路出家的半吊子。 打从加入了抗日组织的那天起,刘水金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他也曾在心里预演了无数次,可是真正遇到的时候还是和想像不同的。 刘水金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汗珠。 现在该怎么办?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刘水金差点就脱口而出了,话道嘴边,才猛然醒悟过来,这让他更加不安起来。 刘水金低着头,咬着牙关,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到底该怎么办?将事情全部推倒严墨寒的身上? 可是这样他们依旧难逃干系,再者说这是他捅下的娄子,怎么好让别人背锅。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个借口,一个能让高桥健一相信的借口。 严墨寒思考着,如何让刘水金按照他的布局走。 刘水金被高桥健一吓住了,但是他知道,若是让高桥健一知道自己是抗日分子,下场只怕会更惨。 而且还有在场那些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只也逃脱不了。 该怎么办? 严墨寒走向高桥健一,凑到他身边轻声说道:“高桥先生,你可要问问清楚,好还我一个清白。我可不想为这么个偷鸡摸狗的人而惹得南造课长怀疑。” “严先生不必担心,我今天一定会让他说实话的。” 刘水金听到严墨寒的话福如心至,瞬间想到了该如何回答高桥健一的问题。 “我,我就是晚上睡不着……对!就是晚上睡不着,随便出来走走。”刘水金神色慌乱地答道。 刘水金知道高桥健一不会这么轻易相信自己的,若是高桥健一威逼利诱一番之后,再得到一个比较满意的答案。 那么这个时候,高桥健一才有可能会相信他说的话。 第182章 半吊子 严墨寒往后退了几步,找了个还算干净的箱子坐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高桥先生就好好问一问。免得之后我平白被怀疑。” “有严先生这句话,我也就不必担心到时你对我心生怨怼了。”高桥健一将地上的人提了起来,“说说,你到货舱来干什么?” 那人梗着脖子,默不作声。 “你知道,为什么那些抗日分子宁死也不愿进特高课吗?”高桥健一语气平缓,还为刘水金拍去了身上的尘土,“因为特高课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高桥健一看着他,犹如秃鹫在打量自己的猎物。 那人脸上瞬间惨白,想要开口,却被高桥健一制止了:“想清楚了再说。” 那人环顾了下四周,最后看向高桥健一。 “想清楚了?那我们就开始,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那人忙不迭地连连点头,脸上带着对高桥健一的惧色。 “姓名,年龄,职业。” “我,我叫刘水金,长沙人。是,是严先生的保镖。” “那你大晚上的来货舱干什么?” 这是最关键的问题,在场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回答。 刘水金看向严墨寒。 “你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让你来货舱的。”严墨寒面无表情的说道。 “现在可是谁都救不了你,想要活命,唯一的办法就是老实交代。”高桥健一上前一步挡住了刘水金的视线说道,眼睛却望向严墨寒。 这话不知是对刘水金说的,还是严墨寒。 此时的严墨寒可不像他表现的那么镇定,他心里也打着鼓。 若是刘水金聪明的话就知道绝对不能向高桥健一透露分毫。 否则,莫说是自己,现在在场的这些人也都别想有好下场。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怎么选择,怕只怕刘水金在高桥健一的恐吓下慌了神。 毕竟这些人除了徐茂成,估计都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怎么看都是些半路出家的半吊子。 打从加入了抗日组织的那天起,刘水金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他也曾在心里预演了无数次,可是真正遇到的时候还是和想像不同的。 刘水金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汗珠。 现在该怎么办?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刘水金差点就脱口而出了,话道嘴边,才猛然醒悟过来,这让他更加不安起来。 刘水金低着头,咬着牙关,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到底该怎么办?将事情全部推倒严墨寒的身上? 可是这样他们依旧难逃干系,再者说这是他捅下的娄子,怎么好让别人背锅。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个借口,一个能让高桥健一相信的借口。 严墨寒思考着,如何让刘水金按照他的布局走。 刘水金被高桥健一吓住了,但是他知道,若是让高桥健一知道自己是抗日分子,下场只怕会更惨。 而且还有在场那些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只也逃脱不了。 该怎么办? 严墨寒走向高桥健一,凑到他身边轻声说道:“高桥先生,你可要问问清楚,好还我一个清白。我可不想为这么个偷鸡摸狗的人而惹得南造课长怀疑。” “严先生不必担心,我今天一定会让他说实话的。” 刘水金听到严墨寒的话福如心至,瞬间想到了该如何回答高桥健一的问题。 “我,我就是晚上睡不着……对!就是晚上睡不着,随便出来走走。”刘水金神色慌乱地答道。 刘水金知道高桥健一不会这么轻易相信自己的,若是高桥健一威逼利诱一番之后,再得到一个比较满意的答案。 那么这个时候,高桥健一才有可能会相信他说的话。 第183章 走火 高桥健一皱了皱眉头,一言不发,自顾自地摆弄着手里的枪。 有些人啊,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乖乖的老实交代了不就好了,非要搞得大家都不愉快。 “砰!“ 枪声让所有人都下了一跳。众人那根原本就紧绷的线,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 只有高桥健一惊讶的看了看手中的枪。 “啊呀,不小心失手了。”高桥健一抱歉地说道,“原本只是想吓唬吓唬他,没想到这枪居然突然走火了。” 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什么失手,都是假的。 “高桥先生,可要小心了,若是伤到自己就不好了。”严墨寒状似关切地说道。 “还好只是伤了腿,只是不知道下次有没有那么幸运了呢?”高桥健一边说边用脚踩在了刘水金腿上的伤口上,“真是的,把我的鞋子都弄脏了。” 刘水金疼得在地上叫唤打滚。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刘水金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高桥健一是否会相信,但是他现在已经疼得无法思考这个问题了,也找不到更好的借口了。 “我就是听说……听说严先生这次带了些值钱的货物……所以想要来碰碰运气。” “你不去严先生的房间,反而跑到这货舱来,还真是稀奇啊。”高桥健一像条毒蛇一样盯着他。 “房间我进不去,听说……听说之前严先生来过货舱,所以想来碰碰运气。严先生牙缝里随便漏点什么也够我好吃好喝一阵子了。” 高桥健一对于刘水金的话不置可否。 “严先生,看来我是给你抓住了一只老鼠啊。” 严墨寒冷笑一声:“就这种货色,居然也敢打我东西的主意,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然后转身对高桥健一说:“多谢高桥先生给我抓住了这只老鼠。” “不必客气。”高桥健一笑着摆摆手,“只是这货舱还是要好好检查一下,要是少了东西也好叫这老鼠吐出来。” 严墨寒知道高桥健一怎么可能就这样相信刘水金的话。 看来搜查怕是免不了了。 “那就拜托高桥先生了。这些货都是要送到军需库的,要是少了,我也不好和冈村将军交代。” 高桥健一对着搜查色士兵大喊道:“大家都听清楚了吗?好好搜查!” 高桥健一可不相信严墨寒之前出现在货舱和这次的事情仅仅像刘水金说得那么简单。 所有的偶然都未必是偶然,所有的巧合或许都暗藏着玄机。 严墨寒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略微干涩的眼睛:“既然有高桥先生在这里坐阵,我就先回房休息了。” 高桥健一上前拦住了严墨寒。 在搜查完成之前高桥健一绝对不允许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离开货舱。 严墨寒见高桥健一态度坚决,知道想要离开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东西藏得很隐蔽,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真被高桥健一搜出点什么来,那就糟了。 严墨寒装作毫不在乎地站着一旁,眼睛的余光却紧紧盯着搜查士兵的一举一动。 近了。 严墨寒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第183章 走火 高桥健一皱了皱眉头,一言不发,自顾自地摆弄着手里的枪。 有些人啊,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乖乖的老实交代了不就好了,非要搞得大家都不愉快。 “砰!“ 枪声让所有人都下了一跳。众人那根原本就紧绷的线,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 只有高桥健一惊讶的看了看手中的枪。 “啊呀,不小心失手了。”高桥健一抱歉地说道,“原本只是想吓唬吓唬他,没想到这枪居然突然走火了。” 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什么失手,都是假的。 “高桥先生,可要小心了,若是伤到自己就不好了。”严墨寒状似关切地说道。 “还好只是伤了腿,只是不知道下次有没有那么幸运了呢?”高桥健一边说边用脚踩在了刘水金腿上的伤口上,“真是的,把我的鞋子都弄脏了。” 刘水金疼得在地上叫唤打滚。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刘水金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高桥健一是否会相信,但是他现在已经疼得无法思考这个问题了,也找不到更好的借口了。 “我就是听说……听说严先生这次带了些值钱的货物……所以想要来碰碰运气。” “你不去严先生的房间,反而跑到这货舱来,还真是稀奇啊。”高桥健一像条毒蛇一样盯着他。 “房间我进不去,听说……听说之前严先生来过货舱,所以想来碰碰运气。严先生牙缝里随便漏点什么也够我好吃好喝一阵子了。” 高桥健一对于刘水金的话不置可否。 “严先生,看来我是给你抓住了一只老鼠啊。” 严墨寒冷笑一声:“就这种货色,居然也敢打我东西的主意,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然后转身对高桥健一说:“多谢高桥先生给我抓住了这只老鼠。” “不必客气。”高桥健一笑着摆摆手,“只是这货舱还是要好好检查一下,要是少了东西也好叫这老鼠吐出来。” 严墨寒知道高桥健一怎么可能就这样相信刘水金的话。 看来搜查怕是免不了了。 “那就拜托高桥先生了。这些货都是要送到军需库的,要是少了,我也不好和冈村将军交代。” 高桥健一对着搜查色士兵大喊道:“大家都听清楚了吗?好好搜查!” 高桥健一可不相信严墨寒之前出现在货舱和这次的事情仅仅像刘水金说得那么简单。 所有的偶然都未必是偶然,所有的巧合或许都暗藏着玄机。 严墨寒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略微干涩的眼睛:“既然有高桥先生在这里坐阵,我就先回房休息了。” 高桥健一上前拦住了严墨寒。 在搜查完成之前高桥健一绝对不允许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离开货舱。 严墨寒见高桥健一态度坚决,知道想要离开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东西藏得很隐蔽,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真被高桥健一搜出点什么来,那就糟了。 严墨寒装作毫不在乎地站着一旁,眼睛的余光却紧紧盯着搜查士兵的一举一动。 近了。 严墨寒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第184章 突发事件 严墨寒抬手看了看手表。 离预定的时间还差一分钟。 滴答……滴答…… 秒针一刻不停地走动着,严墨寒却觉得每一秒都如同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难熬。 快点,再快一点! 严墨寒在心中呐喊,仿佛这样时间就会走快一点。 “叮当。”撬下的钉子掉落到地上。 原本并不是多大的声响,可这落地的声音却仿佛是一根针,深深刺激着严墨寒的神经。 一颗,两颗…… 眼见箱子就要被打开了。 即使面上一直保持镇定的严墨寒,此时也漏出了一丝惊慌。 “嘭!” 船身剧烈摇晃了一下。 船舱里的人都被晃得东倒西歪,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脚跟。 严墨寒在心中长吁了一口气,还好及时,若是再晚个几秒钟那恐怕…… 严墨寒不敢再想下去。 “怎么回事?”高桥健一大声喊道。 货舱里的人也都感到莫名其妙,这是出了什么事?莫非是触礁了? 想到这个可能,在场的人就更不淡定了。 他们现在在货舱里,想要逃生的话比起其他人来说慢了可不止一步。 高桥健一喝制住想要仓惶逃生的人:“你们是帝国的士兵,没有命令谁也不许动!” 想要夺门而出的人瞬间停了下来,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一个个都紧张什么?没看到船已经不晃了,还有没检查的地方继续检查。” 这个突发的意外并没有引起高桥健一过多的关注。 原本已经松了一口气的众人又紧张了起来。 “噔噔噔……”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下一秒,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徐茂平等人虽然听不懂那人说了些什么,但是从门外那人的语气和高桥健一听到后的反应来看,应该不是小事。 高桥健一对着正在搜查的士兵说了几句。 一群人瞬间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随着高桥健一往外走去。 严墨寒站在一边默不作声,正当他以为高桥健一不再关注他时,高桥健一回过头来。 “严先生怎么不走?” 严墨寒无奈,只好跟着高桥健一离开。 经过徐茂平时对他使了个眼色。 “你们几个留下来处理一下这个刘水金,我不希望再看到他。” 徐茂平点了点头。 再怎么说这刘水金也不是严墨寒的人,那东西说到底也是徐茂平他们的,如何处理要是他们自己内部的事。 严墨寒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参与。 徐茂平明白严墨寒的意思,带着感谢点了点头。 高桥健一听到严墨寒的话并没有出手阻拦,但是也留了一个士兵下来。 美其名曰“帮忙”。 严墨寒对于高桥健一的安排没有提出任何异议,转身跟着高桥走出了货舱。 严墨寒确定徐茂平等人能够将东西安全转移出去。 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东西即使到了长沙也没办法突破重重包围,送到需要的人手里。 既然周老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个这几个人,那么,他们的办事能力应该能胜任这次了任务。 严墨寒不认为周老会利用这件事设下圈套,让自己暴露在特高课面前。 第184章 突发事件 严墨寒抬手看了看手表。 离预定的时间还差一分钟。 滴答……滴答…… 秒针一刻不停地走动着,严墨寒却觉得每一秒都如同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难熬。 快点,再快一点! 严墨寒在心中呐喊,仿佛这样时间就会走快一点。 “叮当。”撬下的钉子掉落到地上。 原本并不是多大的声响,可这落地的声音却仿佛是一根针,深深刺激着严墨寒的神经。 一颗,两颗…… 眼见箱子就要被打开了。 即使面上一直保持镇定的严墨寒,此时也漏出了一丝惊慌。 “嘭!” 船身剧烈摇晃了一下。 船舱里的人都被晃得东倒西歪,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脚跟。 严墨寒在心中长吁了一口气,还好及时,若是再晚个几秒钟那恐怕…… 严墨寒不敢再想下去。 “怎么回事?”高桥健一大声喊道。 货舱里的人也都感到莫名其妙,这是出了什么事?莫非是触礁了? 想到这个可能,在场的人就更不淡定了。 他们现在在货舱里,想要逃生的话比起其他人来说慢了可不止一步。 高桥健一喝制住想要仓惶逃生的人:“你们是帝国的士兵,没有命令谁也不许动!” 想要夺门而出的人瞬间停了下来,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一个个都紧张什么?没看到船已经不晃了,还有没检查的地方继续检查。” 这个突发的意外并没有引起高桥健一过多的关注。 原本已经松了一口气的众人又紧张了起来。 “噔噔噔……”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下一秒,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徐茂平等人虽然听不懂那人说了些什么,但是从门外那人的语气和高桥健一听到后的反应来看,应该不是小事。 高桥健一对着正在搜查的士兵说了几句。 一群人瞬间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随着高桥健一往外走去。 严墨寒站在一边默不作声,正当他以为高桥健一不再关注他时,高桥健一回过头来。 “严先生怎么不走?” 严墨寒无奈,只好跟着高桥健一离开。 经过徐茂平时对他使了个眼色。 “你们几个留下来处理一下这个刘水金,我不希望再看到他。” 徐茂平点了点头。 再怎么说这刘水金也不是严墨寒的人,那东西说到底也是徐茂平他们的,如何处理要是他们自己内部的事。 严墨寒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参与。 徐茂平明白严墨寒的意思,带着感谢点了点头。 高桥健一听到严墨寒的话并没有出手阻拦,但是也留了一个士兵下来。 美其名曰“帮忙”。 严墨寒对于高桥健一的安排没有提出任何异议,转身跟着高桥走出了货舱。 严墨寒确定徐茂平等人能够将东西安全转移出去。 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东西即使到了长沙也没办法突破重重包围,送到需要的人手里。 既然周老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个这几个人,那么,他们的办事能力应该能胜任这次了任务。 严墨寒不认为周老会利用这件事设下圈套,让自己暴露在特高课面前。 第185章 渔船 严墨寒等人还没有走近甲板,吵闹声就已经传到了耳边。 虽然已是深夜,甲板上却依旧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了人。 真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乏看热闹的人。 不过,对于这点严墨寒早就已经预料到了。 前半夜被高桥健一吵醒的人如何能够安睡?听到了点动静自然要出来围观一下。 船上的人员复杂,高桥健一的手下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也正因为如此,严墨寒才好浑水摸鱼啊。 “发生了回事?”高高桥健一高声叱问道。 人群依然吵闹着,没人回答高桥健一的问题。 等到人群中的人看到高桥健一身后拿着枪的士兵后,才慢慢反应过来,渐渐安静了下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江上捕鱼的渔船撞上了严墨寒他们乘坐的货船。 原本这事儿也不至于要惊动高桥健一。 只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而且船上又装着这么多的军需品,若是出了意外那些士兵他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所以就只好去惊动高桥健一了。 高桥健一听罢,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 就这么点小事,还需要向他汇报? “人呢?”高桥健一环顾了一周,没有发现他手下所说的渔民。 “还……还在船上……”那人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看到可疑人员,先抓起来再说,竟然还要等他亲自过来处理。高桥健一觉得他的这些手下还需要好好教育一下。 高桥健一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了一会儿,才在船舷的边上发现了一艘小渔船。 船上的渔民原本还在于高桥健一的手下争执,看到走到船舷边的高桥健一及他身后的人后,互相看了一眼。 趁着夜色消失在江面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船上的人为之一愣,原本看他们的架势,这是怕是要闹上一阵子。 没想到高桥健一一出现,这渔船上的人就这么离开了。 “或许原本是想讹点钱,但是看见高桥先生你这阵仗,不就跑了吗?”严墨寒边说边看了看高桥健一和他身后拿着武器的士兵。 严墨寒看了看手表时针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4点的位置,说道:“这都已经4点了啊,时间过得真快。” 这真是漫长难熬的一夜。严墨寒在心里默默想着。 还好黑夜终将过去,黎明就在眼前了。 “都到了这个点了,我也没什么睡意了。”严墨寒拍了拍高桥健一的肩膀,一派亲密无间的,“走,我那里还有几瓶好酒,我们小酌到黎明,如何?” 严墨寒想要拖住高桥健一,给徐茂平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高桥健一重点关注对象一直是自己,对于这点,严墨寒心里很清楚,若是他开口邀请,高桥健一绝对不会拒绝。 就如同严墨寒预想的那样,高桥健一听到他的提议后,并没有思考太久就欣然同意了。 两人在严墨寒的房间里把酒言欢,好不快活。 之前在货舱里的剑拔弩张,针锋相对,仿佛都是过眼云烟,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 第185章 渔船 严墨寒等人还没有走近甲板,吵闹声就已经传到了耳边。 虽然已是深夜,甲板上却依旧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了人。 真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乏看热闹的人。 不过,对于这点严墨寒早就已经预料到了。 前半夜被高桥健一吵醒的人如何能够安睡?听到了点动静自然要出来围观一下。 船上的人员复杂,高桥健一的手下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也正因为如此,严墨寒才好浑水摸鱼啊。 “发生了回事?”高高桥健一高声叱问道。 人群依然吵闹着,没人回答高桥健一的问题。 等到人群中的人看到高桥健一身后拿着枪的士兵后,才慢慢反应过来,渐渐安静了下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江上捕鱼的渔船撞上了严墨寒他们乘坐的货船。 原本这事儿也不至于要惊动高桥健一。 只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而且船上又装着这么多的军需品,若是出了意外那些士兵他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所以就只好去惊动高桥健一了。 高桥健一听罢,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 就这么点小事,还需要向他汇报? “人呢?”高桥健一环顾了一周,没有发现他手下所说的渔民。 “还……还在船上……”那人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看到可疑人员,先抓起来再说,竟然还要等他亲自过来处理。高桥健一觉得他的这些手下还需要好好教育一下。 高桥健一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了一会儿,才在船舷的边上发现了一艘小渔船。 船上的渔民原本还在于高桥健一的手下争执,看到走到船舷边的高桥健一及他身后的人后,互相看了一眼。 趁着夜色消失在江面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船上的人为之一愣,原本看他们的架势,这是怕是要闹上一阵子。 没想到高桥健一一出现,这渔船上的人就这么离开了。 “或许原本是想讹点钱,但是看见高桥先生你这阵仗,不就跑了吗?”严墨寒边说边看了看高桥健一和他身后拿着武器的士兵。 严墨寒看了看手表时针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4点的位置,说道:“这都已经4点了啊,时间过得真快。” 这真是漫长难熬的一夜。严墨寒在心里默默想着。 还好黑夜终将过去,黎明就在眼前了。 “都到了这个点了,我也没什么睡意了。”严墨寒拍了拍高桥健一的肩膀,一派亲密无间的,“走,我那里还有几瓶好酒,我们小酌到黎明,如何?” 严墨寒想要拖住高桥健一,给徐茂平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高桥健一重点关注对象一直是自己,对于这点,严墨寒心里很清楚,若是他开口邀请,高桥健一绝对不会拒绝。 就如同严墨寒预想的那样,高桥健一听到他的提议后,并没有思考太久就欣然同意了。 两人在严墨寒的房间里把酒言欢,好不快活。 之前在货舱里的剑拔弩张,针锋相对,仿佛都是过眼云烟,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 第186章 盆景 这一晚,不同于严墨寒那边的暗流涌动,波澜起伏,韩灵韫倒是一夜无梦,酣睡到天明。 再过一两天严墨寒的船就要靠岸了,返航是顺流而下,估计过个六七日便能回到上海了。 韩灵韫计算着严墨寒回来的时日,心里知道是时候了。 若是再拖延下去恐怕会引起织田英子的怀疑。 现在这个时候不早不晚,刚刚好。 韩灵韫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饭,放下筷子,对着心不在焉的织田英子说道:“走。” 织田英子一脸茫然地看着韩灵韫,不知道她话中的意思。 韩灵韫轻轻一笑,没有作出任何解释,就直接向外走去。 清晨阳光正好,风也不似午间的闷热,还带着一丝凉意,吹得人异常舒服。 严管家正在给他心爱的盆栽修剪枝叶。 “严伯,真是好兴致啊。”韩灵韫上前,观赏着严管家的盆栽。 那几盆盆栽一看便是平常悉心打理过的,长得生机勃勃。 “严伯,这松树长得可真好。” “别看这一个小小的盆景,这里头的学问可深着呢浇水,施肥,修剪枝叶……这些可都是有讲究的……若是不修剪那便称不上盆景了。” 严管家讲得滔滔不绝,韩灵韫也听得很是认真,只有织田英子在一旁渐渐不耐烦起来。 “严伯,喝点水。” 韩灵韫趁着严管家停下来的空隙,给他倒了杯茶,双手奉上。 严管家也不客气,微笑着双手接过韩灵韫奉上的茶,开口道:“想必少夫人今天找我不会只为了听我在这里唠叨这些花花草草的。”严管家茗了口茶,润了润喉继续说道:“你看我,好入容易找到个愿意听我唠叨的人,一开口就停不下来。” “严伯,您哪里唠叨了。听了这么多养花的心得,我可是受益匪浅啊。”韩灵韫说道,“不过我今天来找您的确是有事想要问您。” 严管家脸上一副了然的神情。 “我前两天想去书房找本书看看,可是这书房门缺锁着了。”韩灵韫一脸苦恼,“这么热的天也不想出门,也只能靠看看书打发打发时间了。” “这……”严管家有些犹豫,似乎韩灵韫的要求让他为难了。 “书房我还进不得吗?”韩灵韫问道。 严管家连连摆手:“当然不是,只是少爷离开的时候再三叮嘱,这书房的钥匙不能随意给别人。” “原来在你们眼里我始终是个外人,连去书房找本书解解闷也不行。”韩灵韫低下头,伤心地说道。 严管家皱着眉头,似是在思考着什么,好像韩灵韫的要求让他左右为难。 最终,严管家好似下定决心一般,一咬牙,从怀里摸索出一串钥匙,仔细辨认了一番后解下一个交给韩灵韫。 “少夫人用完了可要记得还给我。” “知道了。”韩灵韫开心雀跃地接过钥匙,提着裙子向主屋跑去。 严管家看着韩灵韫的背影不禁笑出了声,心想:“这丫头外表看着端庄,实际跳脱的很。脑子里的鬼主意指不定不比少爷少。之前的担忧看来是多余的,有些人怕是讨不了好的。” 第186章 盆景 这一晚,不同于严墨寒那边的暗流涌动,波澜起伏,韩灵韫倒是一夜无梦,酣睡到天明。 再过一两天严墨寒的船就要靠岸了,返航是顺流而下,估计过个六七日便能回到上海了。 韩灵韫计算着严墨寒回来的时日,心里知道是时候了。 若是再拖延下去恐怕会引起织田英子的怀疑。 现在这个时候不早不晚,刚刚好。 韩灵韫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饭,放下筷子,对着心不在焉的织田英子说道:“走。” 织田英子一脸茫然地看着韩灵韫,不知道她话中的意思。 韩灵韫轻轻一笑,没有作出任何解释,就直接向外走去。 清晨阳光正好,风也不似午间的闷热,还带着一丝凉意,吹得人异常舒服。 严管家正在给他心爱的盆栽修剪枝叶。 “严伯,真是好兴致啊。”韩灵韫上前,观赏着严管家的盆栽。 那几盆盆栽一看便是平常悉心打理过的,长得生机勃勃。 “严伯,这松树长得可真好。” “别看这一个小小的盆景,这里头的学问可深着呢浇水,施肥,修剪枝叶……这些可都是有讲究的……若是不修剪那便称不上盆景了。” 严管家讲得滔滔不绝,韩灵韫也听得很是认真,只有织田英子在一旁渐渐不耐烦起来。 “严伯,喝点水。” 韩灵韫趁着严管家停下来的空隙,给他倒了杯茶,双手奉上。 严管家也不客气,微笑着双手接过韩灵韫奉上的茶,开口道:“想必少夫人今天找我不会只为了听我在这里唠叨这些花花草草的。”严管家茗了口茶,润了润喉继续说道:“你看我,好入容易找到个愿意听我唠叨的人,一开口就停不下来。” “严伯,您哪里唠叨了。听了这么多养花的心得,我可是受益匪浅啊。”韩灵韫说道,“不过我今天来找您的确是有事想要问您。” 严管家脸上一副了然的神情。 “我前两天想去书房找本书看看,可是这书房门缺锁着了。”韩灵韫一脸苦恼,“这么热的天也不想出门,也只能靠看看书打发打发时间了。” “这……”严管家有些犹豫,似乎韩灵韫的要求让他为难了。 “书房我还进不得吗?”韩灵韫问道。 严管家连连摆手:“当然不是,只是少爷离开的时候再三叮嘱,这书房的钥匙不能随意给别人。” “原来在你们眼里我始终是个外人,连去书房找本书解解闷也不行。”韩灵韫低下头,伤心地说道。 严管家皱着眉头,似是在思考着什么,好像韩灵韫的要求让他左右为难。 最终,严管家好似下定决心一般,一咬牙,从怀里摸索出一串钥匙,仔细辨认了一番后解下一个交给韩灵韫。 “少夫人用完了可要记得还给我。” “知道了。”韩灵韫开心雀跃地接过钥匙,提着裙子向主屋跑去。 严管家看着韩灵韫的背影不禁笑出了声,心想:“这丫头外表看着端庄,实际跳脱的很。脑子里的鬼主意指不定不比少爷少。之前的担忧看来是多余的,有些人怕是讨不了好的。” 第187章 身份 织田英子看着自己费尽心思,用了各种方法都没法打开的门,韩灵韫轻轻一拧,“啪嗒”一声,门就开了。 织田英子心中很是复杂。 这个她处处都瞧不起的韩灵韫一下子便解决了困扰她多时的难题。 不过,在织田英子看来,这不过是身份的原因。 谁叫韩灵韫是严墨寒的夫人呢,只不过是占了身份的便宜罢了。 织田英子根本不愿意承认韩灵韫的能力,在她看来韩灵韫就应该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 织田英子见门锁已经打开了,立马将推门快步走了进去。 被织田英子推倒一遍的韩灵韫揉了揉被撞得隐隐作痛的肩膀,缓缓抬脚跟了上去。 韩灵韫进入书房随手拿了本书,然后后直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看起来韩灵韫并不打算帮织田英子一起找。 书一页一页缓缓翻过,韩灵韫一派悠闲自得。 只是织田英子翻找东西的声音让韩灵韫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动作轻一点。” 织田英子不满地看了韩灵韫一眼,没有说什么,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放轻。 “你若是想把其他人引过来,我也不介意。” 织田英子心里愤恨却也没办法反驳,只好将动作放轻了些。 若是真的将人引来过来就不好了。 ”韩小姐,你是不打算来帮忙吗?“ 织田英子累得满头大汗,却看着韩灵韫坐在那悠闲地看书,不免有些不忿。 韩灵韫缓缓合上书本,将书放到面前的茶几上,站起身,抚了抚裙子上的褶皱,脸上带着微笑说道:“英子小姐并未告知我你在找什么,我如何能帮得上忙?” 织田英子踌躇了一会儿,自己查看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有用的东西,若是没有韩灵韫帮忙一起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收获。 可是,如果呆的时间过长,怕是会引来严管家的怀疑。 若是就此放弃也不知道下次何时才能再进到书房来查探。 几番权衡之后,织田英子终于做了决定。 “就是……一些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身份?”韩灵韫对于织田英子的话很是疑惑。 韩灵韫不明白严墨寒的身份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而严墨寒估计也知道他们要找的是什么东西。 他现在这么堂而皇之地让她加入计划,是否说明他真的如严墨寒所说的那样愿意对她坦诚。 这样一想,韩灵韫心中不觉有些小窃喜,嘴角微微上扬后,立马收敛了起来,一脸不耐烦地向书架走去。 严墨寒确实有心想要韩灵韫了解他,他的秘密身份,他的抱负,他的理想。 严墨寒也同样希望有一天韩灵韫能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在离开上海前,严墨寒想了很久,如果什么都瞒着韩灵韫,那并不是对她的一种保护,反而有可能害了她。 严墨寒无法保证自己可以每时每刻都滴水不漏地护着她。 让韩灵韫知道她之后需要面对的敌人是多么强大,多么可怕,才能提高警惕,才会去提好自己的能力。 才能再他估计不到的时候有自保的能力。 第187章 身份 织田英子看着自己费尽心思,用了各种方法都没法打开的门,韩灵韫轻轻一拧,“啪嗒”一声,门就开了。 织田英子心中很是复杂。 这个她处处都瞧不起的韩灵韫一下子便解决了困扰她多时的难题。 不过,在织田英子看来,这不过是身份的原因。 谁叫韩灵韫是严墨寒的夫人呢,只不过是占了身份的便宜罢了。 织田英子根本不愿意承认韩灵韫的能力,在她看来韩灵韫就应该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 织田英子见门锁已经打开了,立马将推门快步走了进去。 被织田英子推倒一遍的韩灵韫揉了揉被撞得隐隐作痛的肩膀,缓缓抬脚跟了上去。 韩灵韫进入书房随手拿了本书,然后后直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看起来韩灵韫并不打算帮织田英子一起找。 书一页一页缓缓翻过,韩灵韫一派悠闲自得。 只是织田英子翻找东西的声音让韩灵韫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动作轻一点。” 织田英子不满地看了韩灵韫一眼,没有说什么,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放轻。 “你若是想把其他人引过来,我也不介意。” 织田英子心里愤恨却也没办法反驳,只好将动作放轻了些。 若是真的将人引来过来就不好了。 ”韩小姐,你是不打算来帮忙吗?“ 织田英子累得满头大汗,却看着韩灵韫坐在那悠闲地看书,不免有些不忿。 韩灵韫缓缓合上书本,将书放到面前的茶几上,站起身,抚了抚裙子上的褶皱,脸上带着微笑说道:“英子小姐并未告知我你在找什么,我如何能帮得上忙?” 织田英子踌躇了一会儿,自己查看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有用的东西,若是没有韩灵韫帮忙一起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收获。 可是,如果呆的时间过长,怕是会引来严管家的怀疑。 若是就此放弃也不知道下次何时才能再进到书房来查探。 几番权衡之后,织田英子终于做了决定。 “就是……一些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身份?”韩灵韫对于织田英子的话很是疑惑。 韩灵韫不明白严墨寒的身份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而严墨寒估计也知道他们要找的是什么东西。 他现在这么堂而皇之地让她加入计划,是否说明他真的如严墨寒所说的那样愿意对她坦诚。 这样一想,韩灵韫心中不觉有些小窃喜,嘴角微微上扬后,立马收敛了起来,一脸不耐烦地向书架走去。 严墨寒确实有心想要韩灵韫了解他,他的秘密身份,他的抱负,他的理想。 严墨寒也同样希望有一天韩灵韫能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在离开上海前,严墨寒想了很久,如果什么都瞒着韩灵韫,那并不是对她的一种保护,反而有可能害了她。 严墨寒无法保证自己可以每时每刻都滴水不漏地护着她。 让韩灵韫知道她之后需要面对的敌人是多么强大,多么可怕,才能提高警惕,才会去提好自己的能力。 才能再他估计不到的时候有自保的能力。 第188章 照片 韩灵韫走到书架前,不知怎么一眼就看到了那本几个月前被严墨寒拿走的《徐志摩散文集》。 这本书看似普通,无论封面的设计还是纸张都和市面上大多数的书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有一点却让韩灵韫十分在意,那就是她曾经在多家书店找过这么书,有过相似的,却没有一般与这本一模一样的。 韩灵韫总觉得这本书里肯定有什么秘密,或许这个秘密和严墨寒一直以来隐藏的身份有关,仿佛只要打开这本书,所有的谜团便会一目了然。 严墨寒是谁?他来上海,和日本人交好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这浓浓的探究心理和想要了解严墨寒的冲动中,韩灵韫伸出了手。 伸手的时间不过一瞬,韩灵韫脑海中闪过了许多画面。 “请你相信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韩灵韫骤然清醒,不管那本书里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也不应该在此时去翻开它。 韩灵韫的手在落下的瞬间状似无意地拿起了旁边的一本书。 她随意的翻了几下。 一张照片从书中掉落了下来,飘然落地,没有一丝响声。 韩灵韫愣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是严墨寒设的局,还是只是无意中夹在书中的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男子稚气未脱,笑容灿烂,仿佛能出他眼中看到希望的光芒在闪烁。 这种照片中的人长相与严墨寒相去不远,但是气质神态却是天壤之别。 韩灵韫从未看过严墨寒笑的如此灿烂,在韩灵韫的印象中他多数时候总是板着面孔,即使笑,也从不曾如此肆意。 更多的时候,只能算是扯了扯嘴角,笑意从未达眼底。 韩灵韫无法相信这样的人也曾年少轻狂,也曾有过如此灿烂的笑容。 让韩灵韫在意的并不是这笑容,而是…… “怎么,你发现什么了?” 织田英子见韩灵韫站在那里没有动作,向她走了过来。 韩灵韫下意识的想要挡住照片,不让织田英子发现,脑海中闪过严墨寒来前曾说过的话。 他既然说过一切安排妥当,那便不会有问题。 韩灵韫侧身,往边上挪了一步,指着地上的照片,漫不经心地说道:“没什么,就是一张照片而已。” 织田英子看到照片如获至宝,欣喜若狂。 韩灵韫假装不解地看着织田英子,嘴里小声嘀咕着:“不就是一张照片吗?用得着大惊小怪吗?” 织田英子看了韩灵韫一眼,面露嘲讽,却也不跟她争辩。 不管如何,这张照片算是一个不小的收获了。 织田英子刚想把照片放入口袋,便被韩灵韫组织了。 织田英子脸色不善地看着韩灵韫,她在等韩灵韫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这样拿走,要是严墨寒发现了怎么办?”韩灵韫语气中带着轻视:“没想到南造课长的人也就这点水平。” 织田英子欲上前与她争辩,看了手里的照片,觉得自己何必跟一个什么都不懂,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争辩呢。仔细想想,韩灵韫说的也不无道理。 这就让织田英子有些疑惑,韩灵韫不知道这照片的价值,却又能比她考虑的还要周全。 不过织田英子很快就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 韩灵韫或许有些小聪明,但毕竟不像她这样接受过系统的训练,不够敏锐,也是可以说得通的。 第188章 照片 韩灵韫走到书架前,不知怎么一眼就看到了那本几个月前被严墨寒拿走的《徐志摩散文集》。 这本书看似普通,无论封面的设计还是纸张都和市面上大多数的书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有一点却让韩灵韫十分在意,那就是她曾经在多家书店找过这么书,有过相似的,却没有一般与这本一模一样的。 韩灵韫总觉得这本书里肯定有什么秘密,或许这个秘密和严墨寒一直以来隐藏的身份有关,仿佛只要打开这本书,所有的谜团便会一目了然。 严墨寒是谁?他来上海,和日本人交好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这浓浓的探究心理和想要了解严墨寒的冲动中,韩灵韫伸出了手。 伸手的时间不过一瞬,韩灵韫脑海中闪过了许多画面。 “请你相信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韩灵韫骤然清醒,不管那本书里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也不应该在此时去翻开它。 韩灵韫的手在落下的瞬间状似无意地拿起了旁边的一本书。 她随意的翻了几下。 一张照片从书中掉落了下来,飘然落地,没有一丝响声。 韩灵韫愣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是严墨寒设的局,还是只是无意中夹在书中的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男子稚气未脱,笑容灿烂,仿佛能出他眼中看到希望的光芒在闪烁。 这种照片中的人长相与严墨寒相去不远,但是气质神态却是天壤之别。 韩灵韫从未看过严墨寒笑的如此灿烂,在韩灵韫的印象中他多数时候总是板着面孔,即使笑,也从不曾如此肆意。 更多的时候,只能算是扯了扯嘴角,笑意从未达眼底。 韩灵韫无法相信这样的人也曾年少轻狂,也曾有过如此灿烂的笑容。 让韩灵韫在意的并不是这笑容,而是…… “怎么,你发现什么了?” 织田英子见韩灵韫站在那里没有动作,向她走了过来。 韩灵韫下意识的想要挡住照片,不让织田英子发现,脑海中闪过严墨寒来前曾说过的话。 他既然说过一切安排妥当,那便不会有问题。 韩灵韫侧身,往边上挪了一步,指着地上的照片,漫不经心地说道:“没什么,就是一张照片而已。” 织田英子看到照片如获至宝,欣喜若狂。 韩灵韫假装不解地看着织田英子,嘴里小声嘀咕着:“不就是一张照片吗?用得着大惊小怪吗?” 织田英子看了韩灵韫一眼,面露嘲讽,却也不跟她争辩。 不管如何,这张照片算是一个不小的收获了。 织田英子刚想把照片放入口袋,便被韩灵韫组织了。 织田英子脸色不善地看着韩灵韫,她在等韩灵韫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这样拿走,要是严墨寒发现了怎么办?”韩灵韫语气中带着轻视:“没想到南造课长的人也就这点水平。” 织田英子欲上前与她争辩,看了手里的照片,觉得自己何必跟一个什么都不懂,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争辩呢。仔细想想,韩灵韫说的也不无道理。 这就让织田英子有些疑惑,韩灵韫不知道这照片的价值,却又能比她考虑的还要周全。 不过织田英子很快就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 韩灵韫或许有些小聪明,但毕竟不像她这样接受过系统的训练,不够敏锐,也是可以说得通的。 第189章 归来 韩灵韫好奇地打量着织田英子手里的相机。 相机她不是没见过,只是如此迷你精巧的,只有火柴盒那么大小的相机,饶是韩灵韫也还是第一次见。 看来这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了。 韩灵韫状似无意地打探这相机的来历。若是自己也能有一个就好了。 可能是韩灵韫的目光太过炙热,织田英子拍完照片就立马将相机收了起来。 韩灵韫只好悻悻地收回目光,随意将照片夹了回去。 “照片原本夹哪的?”织田英子对于韩灵韫如此随意的做法很不认同。 “这我哪知道啊,我随便翻翻它就这么掉出来了。” 织田英子对于韩灵韫的话不知该作何回应。 果然还是门外汉啊。 “就一张照片嘛,也没什么重要的。”韩灵韫轻描淡写地说道,“再说,严墨寒回来还要好几天呢,等他回来发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韩灵韫将书放回书架。又拿起另外的书翻看起来。 这次在织田英子的提醒下格外小心,只是之后都一无所获。 织田英子虽然没找到她想要找的东西,但是那张照片也可谓是铁证如山了。 刚入夜,织田英子就不见了人影。 织田英子一走她反而落得轻松自在。一只苍蝇虽然没什么影响,但是总在身边打转儿,还是惹人厌烦的。 “这英子又鲍哪去了,三天两头不见人影。”严伯见韩灵韫一人坐在沙发上边扇着扇子,一遍和喝着茶,四下张望,没有看到织田英子的人影,忍不住抱怨道。 韩灵韫笑了笑,望向窗外,树影斑驳,犹如张张嘴的怪兽,下一秒就要将人毫无预兆地吞噬。“您就再忍忍,也没几天了。” “您就再忍忍,也没几天了。” 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夜已深,窗外的知了却还叫个不停。 韩灵韫回想起照片中严墨寒灿烂的笑容,辗转反侧。 严墨寒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他从年少热诚,肆意张扬,变成现在这般不苟言笑。 韩灵韫想,为什么自己没有早些遇见他呢? 如果早一点,她一定会在第一眼见到严墨寒的时候就会被他所吸引。 毕竟仅仅是照片就让她在那一瞬间移不开眼了。 那么是不是他们就不会浪费这么多的时间了。 可是,严墨寒又喜欢她什么呢? 即使以前只是逢场作戏,现在也应该是真的喜欢自己。 当初她被绑架的时候,严墨寒的担忧和失态并不是骗人的。 而且,他们还…… 想起那天的荒唐,韩灵韫脸不禁红了起来。 夏天的晚上真热啊。 一连几天的大太阳晒得人昏昏沉沉的。 弥漫在空气中闷热的湿气预示着这只不过是暴风雨的平静。 韩灵韫看了看日历,他应该快回来了。 看来平静的日子立马就要被打破了。 当南造景子派人来接韩灵韫的时候,她面露惊愕。 但是,韩灵韫心里却如明镜一般,看来严墨寒应该今天就要到上海了。 第189章 归来 韩灵韫好奇地打量着织田英子手里的相机。 相机她不是没见过,只是如此迷你精巧的,只有火柴盒那么大小的相机,饶是韩灵韫也还是第一次见。 看来这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了。 韩灵韫状似无意地打探这相机的来历。若是自己也能有一个就好了。 可能是韩灵韫的目光太过炙热,织田英子拍完照片就立马将相机收了起来。 韩灵韫只好悻悻地收回目光,随意将照片夹了回去。 “照片原本夹哪的?”织田英子对于韩灵韫如此随意的做法很不认同。 “这我哪知道啊,我随便翻翻它就这么掉出来了。” 织田英子对于韩灵韫的话不知该作何回应。 果然还是门外汉啊。 “就一张照片嘛,也没什么重要的。”韩灵韫轻描淡写地说道,“再说,严墨寒回来还要好几天呢,等他回来发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韩灵韫将书放回书架。又拿起另外的书翻看起来。 这次在织田英子的提醒下格外小心,只是之后都一无所获。 织田英子虽然没找到她想要找的东西,但是那张照片也可谓是铁证如山了。 刚入夜,织田英子就不见了人影。 织田英子一走她反而落得轻松自在。一只苍蝇虽然没什么影响,但是总在身边打转儿,还是惹人厌烦的。 “这英子又鲍哪去了,三天两头不见人影。”严伯见韩灵韫一人坐在沙发上边扇着扇子,一遍和喝着茶,四下张望,没有看到织田英子的人影,忍不住抱怨道。 韩灵韫笑了笑,望向窗外,树影斑驳,犹如张张嘴的怪兽,下一秒就要将人毫无预兆地吞噬。“您就再忍忍,也没几天了。” “您就再忍忍,也没几天了。” 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夜已深,窗外的知了却还叫个不停。 韩灵韫回想起照片中严墨寒灿烂的笑容,辗转反侧。 严墨寒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他从年少热诚,肆意张扬,变成现在这般不苟言笑。 韩灵韫想,为什么自己没有早些遇见他呢? 如果早一点,她一定会在第一眼见到严墨寒的时候就会被他所吸引。 毕竟仅仅是照片就让她在那一瞬间移不开眼了。 那么是不是他们就不会浪费这么多的时间了。 可是,严墨寒又喜欢她什么呢? 即使以前只是逢场作戏,现在也应该是真的喜欢自己。 当初她被绑架的时候,严墨寒的担忧和失态并不是骗人的。 而且,他们还…… 想起那天的荒唐,韩灵韫脸不禁红了起来。 夏天的晚上真热啊。 一连几天的大太阳晒得人昏昏沉沉的。 弥漫在空气中闷热的湿气预示着这只不过是暴风雨的平静。 韩灵韫看了看日历,他应该快回来了。 看来平静的日子立马就要被打破了。 当南造景子派人来接韩灵韫的时候,她面露惊愕。 但是,韩灵韫心里却如明镜一般,看来严墨寒应该今天就要到上海了。 第190章 意外之喜 特高课的会客室中。 韩灵韫端坐在沙发上,看似随意地整理这旗袍。 可是,僵直的脊背泄露了她的紧张,如果仔细看还能发现韩灵韫整理衣服的手微微颤抖着。 还好,会客室里没有其他的人。 同时,韩灵韫心里也很清楚,她的故作镇定或许能骗过其他人,但是想要瞒过南造景子是绝对不可能的。 门是虚掩着的,透过门缝,韩灵韫能看到门外不停有人走动,与会客室内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韩灵韫心里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南造景子故意让她看到的。 为的就是想要制造紧张的气氛,击垮她的心里防线。 南造景子生性多疑,又怎么会真的信任她呢。 不管是对严墨寒还是她,南造景子不会停止对他们的试探和猜疑。 韩灵韫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 现在紧张完全没有用,只有冷静应对才能度过这一关。 绝对不能脱严墨寒的后腿。 韩灵韫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严墨寒,他必定有了万全的对策。 韩灵韫深吸了几口气,想要安抚一下跳乱了节奏的心,但是收效胜微。 紧张的情绪本没有得到缓解,但是韩灵韫的脑袋却依旧清醒,并没有因此而慌乱,不知所措。 “不好意思,让韩小姐久等了。”南造景子的声音在韩灵韫身后响起。 韩灵韫被南造景子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随即转身,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南造课长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 韩灵韫不知道南造景子在她身后站了多久,手紧张得微微有些颤抖。 “韩小姐心里也该猜到几分了。” “还请南造课长明示。” 对于韩灵韫明显的装傻充愣,南造景子只是笑了笑。 她现在在意的是严墨寒,若是他今天无法给出一个强有力的解释,就别想走出特高课的大门。 “我今天来时想请韩小姐看一出大戏,说不定还有意外之喜呢。” “听南造课长这么说,我还真有点期待了。” 南造景子领着韩灵韫穿过走廊,上了楼梯。 同他们擦身而过的人一个个都神情戒备。 南造景子再二楼中间的一间门口停了下来,象征性地敲了敲门,还未等里面的人有所回应便推门而入了。 里面的人是谁不言而喻了。 原本以为自己并没有多么想念他,可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却发现自己已经思之如狂。 若是现在没有别的其他什么人在,韩灵韫一定会上前紧紧地抱住他,感受他的体温。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他是真的回来了,而不是太过思念而产生的幻觉。 而此时此刻,韩灵韫只能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却又不能把严墨寒当成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毕竟,严墨寒可是她的“杀父仇人”。 韩灵韫眉头紧锁,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好在此时南造景子的注意力都在严墨寒身上,并未太多留意韩灵韫。 第190章 意外之喜 特高课的会客室中。 韩灵韫端坐在沙发上,看似随意地整理这旗袍。 可是,僵直的脊背泄露了她的紧张,如果仔细看还能发现韩灵韫整理衣服的手微微颤抖着。 还好,会客室里没有其他的人。 同时,韩灵韫心里也很清楚,她的故作镇定或许能骗过其他人,但是想要瞒过南造景子是绝对不可能的。 门是虚掩着的,透过门缝,韩灵韫能看到门外不停有人走动,与会客室内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韩灵韫心里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南造景子故意让她看到的。 为的就是想要制造紧张的气氛,击垮她的心里防线。 南造景子生性多疑,又怎么会真的信任她呢。 不管是对严墨寒还是她,南造景子不会停止对他们的试探和猜疑。 韩灵韫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 现在紧张完全没有用,只有冷静应对才能度过这一关。 绝对不能脱严墨寒的后腿。 韩灵韫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严墨寒,他必定有了万全的对策。 韩灵韫深吸了几口气,想要安抚一下跳乱了节奏的心,但是收效胜微。 紧张的情绪本没有得到缓解,但是韩灵韫的脑袋却依旧清醒,并没有因此而慌乱,不知所措。 “不好意思,让韩小姐久等了。”南造景子的声音在韩灵韫身后响起。 韩灵韫被南造景子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随即转身,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南造课长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 韩灵韫不知道南造景子在她身后站了多久,手紧张得微微有些颤抖。 “韩小姐心里也该猜到几分了。” “还请南造课长明示。” 对于韩灵韫明显的装傻充愣,南造景子只是笑了笑。 她现在在意的是严墨寒,若是他今天无法给出一个强有力的解释,就别想走出特高课的大门。 “我今天来时想请韩小姐看一出大戏,说不定还有意外之喜呢。” “听南造课长这么说,我还真有点期待了。” 南造景子领着韩灵韫穿过走廊,上了楼梯。 同他们擦身而过的人一个个都神情戒备。 南造景子再二楼中间的一间门口停了下来,象征性地敲了敲门,还未等里面的人有所回应便推门而入了。 里面的人是谁不言而喻了。 原本以为自己并没有多么想念他,可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却发现自己已经思之如狂。 若是现在没有别的其他什么人在,韩灵韫一定会上前紧紧地抱住他,感受他的体温。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他是真的回来了,而不是太过思念而产生的幻觉。 而此时此刻,韩灵韫只能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却又不能把严墨寒当成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毕竟,严墨寒可是她的“杀父仇人”。 韩灵韫眉头紧锁,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好在此时南造景子的注意力都在严墨寒身上,并未太多留意韩灵韫。 第191章 不光彩 严墨寒用余光瞟了一下韩灵韫,便飞快的移开了视线。 “南造课长,我这刚下船就被您请到这儿来了。”严墨寒迎上前去,在南造景子身前停住了脚步。笑着说道,“该不会是为我接风。” “这接风只是其一。”南造景子越过严墨寒,缓缓走向书桌。 韩灵韫原想趁着南造景子背对着他们,给严墨寒提个醒。 却见自己的身影若有似无地映在对面的玻璃窗上。 而南造景子虽然背对这么他们,此时却可以从玻璃窗上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无论她和严墨寒有什么动作交流,都能被南造景子收入眼底。 韩灵韫当即打消了想要警示严墨寒的念头。 南造景子缓步向前走去,余光却一直注视着窗户。 见两人均没有异动,心里说不上是开心还是失望。 “这两天有人发现了一张有趣的照片。”南造景子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严墨寒。 ”哦。“严墨寒接过照片,饶有兴味地说道,“那我可得好好看看,连南造课长都觉得有趣的照片。” 看到照片的那一刹那,严墨寒的表情微变,却很快恢复了镇定。 “没见到这就是南造课长说的有趣的事。” 严墨寒将照片随意扔在了桌上。 “难道严先生不觉得有趣吗?”南造景子手中在照片上点了点,发出咚咚咚的声响:“我看到这照片的时候可是大吃一惊,真没想到世上居然还有和严先生长得如此相似的人。” 这声音犹如丧钟在韩灵韫心中敲响。 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南造景子的手赫然指着照片上的几个大字——中央陆军军官学校。 这几个字代表的含义在场的人都非常清楚。 若是严墨寒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韩灵韫虽然没有亲眼见识过特高课的审讯,但也是略有耳闻。 严墨寒对着南造景子说道:“照片中的人就是我。”他转头看了一眼韩灵韫,嘴角略带讥笑,“看来我不在的几天,家里怕是遭了贼,要不然这照片也到不了您手里。” “你看我做什么?”韩灵韫瞪了他一眼。 “多日不见,有些惦念而已。”严墨寒嘴角的嘲讽愈加明显。 南造景子并不想让严墨寒再拖延时间,再次问道:“你难道没有想要解释的吗?” “解释什么?”严墨寒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我为帝国兢兢业业这么久,换来的就是南造课长的质问?就仅仅因为一张照片?” “我自然是相信严先生的,只是有人提出了疑问,我总得给一个交代啊,现在大家心存疑虑,这合作起来……”南造景子面带难色地说道。 韩灵韫看着他们虚与委蛇,心中疑窦丛生。 难道这照片并不在严墨寒的计划之中? 韩灵韫瞬间慌了神,她不会坏了严墨寒的计划。 正当韩灵韫焦急之时,严墨寒开口了:“当年年少无知,被家中长辈骗去了,没待多久就退学了。” “怎么从未听严先生说过,你还有这么一段经历?”南造景子神色未变,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又何必到处大肆宣扬。”严墨寒起身,低头俯视这南造景子,“南造课长若是不信,派人查一下便知。” “严先生的话我怎会不信,只是有些诧异,严先生居然和国民党有些关系罢了。” 第191章 不光彩 严墨寒用余光瞟了一下韩灵韫,便飞快的移开了视线。 “南造课长,我这刚下船就被您请到这儿来了。”严墨寒迎上前去,在南造景子身前停住了脚步。笑着说道,“该不会是为我接风。” “这接风只是其一。”南造景子越过严墨寒,缓缓走向书桌。 韩灵韫原想趁着南造景子背对着他们,给严墨寒提个醒。 却见自己的身影若有似无地映在对面的玻璃窗上。 而南造景子虽然背对这么他们,此时却可以从玻璃窗上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无论她和严墨寒有什么动作交流,都能被南造景子收入眼底。 韩灵韫当即打消了想要警示严墨寒的念头。 南造景子缓步向前走去,余光却一直注视着窗户。 见两人均没有异动,心里说不上是开心还是失望。 “这两天有人发现了一张有趣的照片。”南造景子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严墨寒。 ”哦。“严墨寒接过照片,饶有兴味地说道,“那我可得好好看看,连南造课长都觉得有趣的照片。” 看到照片的那一刹那,严墨寒的表情微变,却很快恢复了镇定。 “没见到这就是南造课长说的有趣的事。” 严墨寒将照片随意扔在了桌上。 “难道严先生不觉得有趣吗?”南造景子手中在照片上点了点,发出咚咚咚的声响:“我看到这照片的时候可是大吃一惊,真没想到世上居然还有和严先生长得如此相似的人。” 这声音犹如丧钟在韩灵韫心中敲响。 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南造景子的手赫然指着照片上的几个大字——中央陆军军官学校。 这几个字代表的含义在场的人都非常清楚。 若是严墨寒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韩灵韫虽然没有亲眼见识过特高课的审讯,但也是略有耳闻。 严墨寒对着南造景子说道:“照片中的人就是我。”他转头看了一眼韩灵韫,嘴角略带讥笑,“看来我不在的几天,家里怕是遭了贼,要不然这照片也到不了您手里。” “你看我做什么?”韩灵韫瞪了他一眼。 “多日不见,有些惦念而已。”严墨寒嘴角的嘲讽愈加明显。 南造景子并不想让严墨寒再拖延时间,再次问道:“你难道没有想要解释的吗?” “解释什么?”严墨寒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我为帝国兢兢业业这么久,换来的就是南造课长的质问?就仅仅因为一张照片?” “我自然是相信严先生的,只是有人提出了疑问,我总得给一个交代啊,现在大家心存疑虑,这合作起来……”南造景子面带难色地说道。 韩灵韫看着他们虚与委蛇,心中疑窦丛生。 难道这照片并不在严墨寒的计划之中? 韩灵韫瞬间慌了神,她不会坏了严墨寒的计划。 正当韩灵韫焦急之时,严墨寒开口了:“当年年少无知,被家中长辈骗去了,没待多久就退学了。” “怎么从未听严先生说过,你还有这么一段经历?”南造景子神色未变,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又何必到处大肆宣扬。”严墨寒起身,低头俯视这南造景子,“南造课长若是不信,派人查一下便知。” “严先生的话我怎会不信,只是有些诧异,严先生居然和国民党有些关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