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80之激荡年代》


 第1章 重生八零年代

    李墨林躺在病床上，洁白的被褥被鲜血染红，家人守护在旁，神色沉重、哀伤，都在等着他咽气。
    李墨林已经嘱咐好遗言，最后看着自己大女儿：“婷婷，能……能叫爸一声吗？”
    一辈子未曾叫过一声“爸”的大女儿泪流满面，嘴角颤抖，怎么也叫不出来。
    “姐，叫！”
    “大姐，这是爸最后的心愿了，你叫！”
    “大姐，我求求你，你就叫一声！别让爸爸有遗憾。”
    一个小时前，李墨林开车带妻子去看孙儿，等红绿灯时，一辆大货车刹车失灵，连续撞了六辆私家车，酿成重大车祸。
    妻子当场去世，李墨林撑到医院，因为伤势太重，手术成功几率很低，进去以后大概率出不来。
    他主动放弃手术，等着儿女过来，跟儿女做最后告别，但他心里却有一个永远的遗憾。
    他1978年第一任妻子怀孕，恰逢改革，国内管制放松，李墨林染上了赌博，成天游手好闲，喝酒赌钱，女儿出生他几乎没管过。
    1988年，第一任妻子为了家庭劳累成疾，重病去世，他才幡然悔悟，承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那时年幼的大女儿对他只有仇恨。
    1991年，李墨林再次结婚，组建了一个新家庭，第二任妻子依然贤惠，家庭美满，为他生了两儿一女。
    李墨林这些年一直努力悔改，补偿大女儿，女儿也渐渐原谅他，却从不叫“爸”，李墨林心里渴望听女儿叫自己一声“爸”。
    “婷婷，对……对不……起！”李墨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生命最后一刻向女儿道歉，他撑不住了！
    李墨林双眼缓缓闭上，世界渐渐陷入一片黑暗，一颗老泪从他眼角缓缓流下。
    李墨林心有遗憾：“如果可以，我想回到遗憾开始的时候……”
    就在他将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隐约间，听到大女儿痛哭出声，撕心裂肺喊出一声：“爸……”
    他分不出这是自己的臆想还是真的听到了，但他相信那是女儿在叫他，嘴角不由自主微微上扬，然后彻底陷入黑暗，失去意识，走向死亡……
    ………………
    李墨林感觉脑袋昏沉沉的，不确定自己是活着，还是死后的“正常反应”。
    看着熟悉而陌生的房间，不大的房间里空荡荡的，唯有一根竹竿用绳子吊起，上面挂了几件打满补丁的衣物。
    太熟悉了，这是他八十年代住过的屋子。
    忍着身体的不适，从床上爬起，回头看着那一张用木板钉起来的“床”，他心痛如刀绞。
    他第一任妻子何秀萍就是病死在这一张床上的，当时他身无分文，家里米都没了，每日靠父母和岳父家接济，根本没钱送妻子去医院，妻子痛得受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他永远忘不了妻子死前痛苦却已无力挣扎、叫喊，五官已经扭曲，不停抽搐的模样。
    泪水模糊了李墨林双眼，缓缓流下。
    缓缓地，从卧室走到堂屋，再到厨房，又走到堂屋，这一切让他那么熟悉而又心疼。
    忽然，他看到一个让他一辈子也忘不了，一辈子都在忏悔的女人，何秀萍！
    何秀萍站在门口，身穿一件打了几个补丁的花衬衫，裤脚卷起，光着赤脚，脚上满是泥土，一手扛着锄头，一手抱着一岁多的女儿，这个形象和李墨林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秀……秀萍……”李墨林双眼噙泪，嘶哑着声音喊出了她的名字。
    何秀萍神色冷淡，没有理会李墨林，放下怀里的女儿，把锄头放到墙脚：“家里没多少米了，今天将就着吃点。”
    李墨林根本不关心这些，他一把拉住何秀萍，看着这个自己最亏欠、最对不住的女人，深情忏悔：“秀萍，对不起，我……”
    何秀萍直接打断了李墨林的话：“我不会去娘家给你借钱去打牌的。”
    李墨林顿时呆住了，愣愣看着何秀萍，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看着近在咫尺何秀萍，她的头发、睫毛甚至毛孔都清晰可辨，李墨林分不清这是梦幻还是真实。
    李墨林缓缓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这张脸。
    何秀萍下意识后退一步，眼中闪过一丝畏惧：“我去做饭！”
    说完，何秀萍抱起坐在地上玩耍的女儿快步进了厨房。
    李墨林呆呆看着这一切，跟着进了厨房，看着妻子忙碌的身影，不时回头看自己，眼中却带着畏惧、惊慌。

 第2章 她不相信

    很快，饭做好了。
    红薯饭、剁辣椒，将就的一顿。
    李墨林不介意吃这些，这一顿饭比他吃过的任何山珍海味都要美味。
    何秀萍一边喂女儿吃饭，一边不时地抬头看李墨林，似乎怕李墨林忽然动手。
    李墨林三口两口扒完饭，说道：“秀萍，我吃完了，我来喂婷婷，你吃饭。”
    一直没有吭声的何秀萍忽然激动起来：“李墨林，你今天发的什么疯？婷婷是你女儿，你亲骨肉！”
    说着，何秀萍一把抱起女儿，警惕地看着李墨林。
    “我喂婷婷吃饭！”李墨林解释道，他从来没喂过大女儿吃饭，也没有陪大女儿玩过，就算这是梦境，他也希望弥补一下自己的遗憾。
    何秀萍不敢置信的看着李墨林，眼神渐渐变得恐慌，饭也不吃了，抱着女儿就夺门而出，似乎怕李墨林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李墨林想要追上去，却不小心被凳脚绊倒，一头撞在墙上。
    痛！
    痛的李墨林龇牙咧嘴，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缓过神后，李墨林追出门，外面阳光明媚，微风拂面，是个好天气。
    一眼望去，低矮破旧的房屋、长满绿油油农作物的土地，就连门口那一椿树都是记忆中的样子。
    李墨林正想着要去哪找何秀萍，他又看到了一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的父亲李勋文。
    李勋文气冲冲地大步走来，还没走近就怒声大喝：“李墨林，你想做什么？”
    “爸！”李墨林心情复杂，激动、高兴、还有些许的伤感。
    李勋文这时候正气头上，怒道：“别叫我爸，你是想逼死秀萍吗？”
    听到这话，李墨林就想起了何秀萍的死，赶紧说道：“爸，不会！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做任何伤害秀萍的事，我会照顾好秀萍和婷婷的。”
    “你……还骗人，你上次就是这么骗人的。”李勋文气得一巴掌就扇了过来。
    “啪……”
    这一巴掌扇得结结实实。
    李墨林脑袋本就昏沉沉的，顿时感觉头晕目眩，好一会才缓过来：“爸……”
    “李墨林，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卖婷婷，我绝对把你送去坐牢。”李勋文说完，转身就走。
    李墨林愣愣站在当场，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回到门口坐下，他需要静静，需要思考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一直坐到暮色降临，李墨林觉得自己应该是重生了，重生到了1980年，他在外面到处厮混地日子。
    这个年代去县城也没有什么娱乐，个体户还没有彻底开放，各种娱乐场所一概没有，顶多就是一个电影院。
    李墨林大多都是在农村闹腾，今天在这家赌博，明天一伙人又去偷鸡摸狗，典型的人见人厌。
    眼看外面已经天黑，妻女还没有回来，估计是在父亲家睡了，李墨林心里忍不住有些失落。
    再想到妻子白天的样子，那是她怕自己，怕自己打他，怕自己把女儿给卖了，是她对他的恐惧。
    李墨林站起身，准备去父母那把妻女接回来，好好说说，以后日子还是要过的。
    刚起身，李墨林看到黑暗中有一个人影慢慢走来，是何秀萍。
    李墨林激动的跑了上去，抓住妻子的肩膀，说道：“秀萍，你相信我，我以后再也不赌了，回来跟你好好过日子。”
    何秀萍抬眼看着李墨林，说道：“你是不是真的想卖了婷婷？”
    李墨林心中难过，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让何秀萍受了多深的伤害，但她能想到自己要卖女儿，自己曾经做的事对她有多大伤害，自己在她心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想而知。
    “秀萍，婷婷也是我女儿，我心疼她还来不急呢！怎么会卖她呢？再说了，现在的人自己都活不起了，谁买小孩啊！”李墨林希望自己的解释能得到何秀萍的认可。
    “你没问过，怎么知道别人不要？”何秀萍根本不信李墨林说的任何一句话，近乎哀求的说：“你要多少钱？我去娘家给你借，你别卖了婷婷，行吗？”
    李墨林一时语塞，心中更难受：“秀萍，我真改了。”
    “改了？”何秀萍停顿了一下，说道：“昨天晚上，你们喝酒没菜了，你让我去炒两个菜，我说没有，你对着我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还踢了婷婷一脚，你让我怎么信？”
    李墨林记得昨天他和几个“朋友”在隔壁村偷了一只鸡和一些菜回来，还有人带了几斤米酒，后来他喝得太多，打何秀萍的事已经不记得了：“对……对不起！”
    何秀萍苦笑：“你不用装！你打我还少吗？你告诉我，你要多少钱才不卖婷婷。”
    李墨林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任何话语和解释都是无力的。
    何秀萍见李墨林不吭声，以为李墨林铁了心要卖女儿，“扑腾”一声，跪倒在李墨林面前：“李墨林，你骂我打我，我都不求你。我以前只求你变好，我现在也不求你能变好，不求你能顾我们母女，我只求你，不要卖了婷婷。”
    “我真没这么想！”李墨林有些恼火了，声音也提高了三分。他真没这么想过，上一世他那么混蛋，都没有动过这个念头。
    何秀萍哽咽着说道：“你说你要多少钱才不卖婷婷，我去跟我爸妈借，跟我哥哥借，我去要饭。”
    李墨林气得双手握拳，对着空气狠狠挥了一下：“秀萍，我真没有这么想。”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一个怎么解释都苍白无力，一个被打怕了，被骗怕了，怎么也不信。
    深夜，整片大地陷入黑暗，只有天空繁星点点。
    何秀萍跪在地上就是不起来，李墨林心里又恼火又懊悔，火气憋在心里不敢发，怕事情变得更糟，怕更伤何秀萍的心！

 第3章 债主上门

    次日，何秀萍带着女儿下地干活。
    李墨林主动跟去帮忙，多年没干农活，有些许的生疏，但上手还快。
    因为没人带孩子，何秀萍就把女儿放在田坎边上玩，女儿瞌睡了，何秀萍就用背带背着，让女儿在自己背上睡，李墨林想要抱一下都不让。
    一天劳作下来，何秀萍没有跟李墨林说过一句话，李墨林跟她说话，她也不回应，最后李墨林也觉得没意思，只是低头忙手里的活。
    黄昏，劳作一天的一家三口回到家。
    前脚刚进家门，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何秀萍，你欠我们家那五毛钱什么时候还？”
    李墨林回头一看，一个穿的确良花衬衫妇女，满脸嫌弃的看着自己一家。
    这是村里的刘春芳，她家生活还可以，两口子都是勤快人，脑子也比较灵光，就是有点势利眼，认钱不认人。
    这样的人通常不招人待见，但日子过得很好，她家也是如此。
    何秀萍赶紧放下手里的锄头，迎了出来：“刘婶子，家里的菜还没卖掉，您再等两天，过两天卖了我就立马还你。”
    农村人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卖点农作物、农副产品，没有其他地方来钱。
    刘春芳脸上露出不屑：“就你那点黄瓜豆角，能卖几分钱啊？李墨林借钱的时候我们可说好的，一个月五分钱利息，超一天也算一个月，后天就第二个月了，明天再不还，就要还六毛了。”
    李墨林在村里借的钱太多了，这个几毛，那个一块，他自己都记不太清，仔细一想，好像大概一个月钱，确实借了刘春芳家五毛。
    何秀萍舍不得多出五分钱，脸上挤出一点笑，语气中满是讨好：“刘婶，我家还有个南瓜，您拿回去吃，您再等两天，过两天我一定给您还上。”
    刘春芳撇撇嘴，颇有些不耐烦：“我家南瓜都是喂猪的，谁吃那猪吃的东西？今天我来就是跟你说一声，别到时候说我不顾乡里乡亲的要你利息。”
    相比五分钱，刘春芳可不稀罕那一个南瓜。
    何秀萍也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利息也是李墨林事先跟人家说好的，她只能哀求：“刘婶，您宽限我两天，我后天就去卖豆角，我家豆角还要等两天才……”
    刘春芳顿时火了，打断何秀萍的话：“你少跟我废话，借钱的时候你家这烂赌鬼可是说得好好的，到你这就反悔了？一分钱也没得少，你家那点破东西，我也看不上，你要是不还，我就去村口骂街。”
    何秀萍还想要求情，李墨林看不得何秀萍遭这气，大步走上来：“下个月连本带利我一起还，现在给我走。”
    刘春芳愣了一下，随即冷笑：“我呸，你个烂人，老娘就看你下个月拿什么还。像你这种人，活得还不如一头猪，一头猪还能卖百多块钱，你除了能祸害你婆娘，还能做什么？”
    李墨林一时语塞，因为他前两年，确实活得不如一头猪，但他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冷眼看着刘春芳：“滚！”
    刘春芳看到李墨林那眼神，真被吓住了，她知道李墨林不是什么好人，她也是欺软怕硬，气势顿时弱了三分：“行，我看你怎么还钱。”
    刘春芳走后，何秀萍没有吭声，转身进屋做饭，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眉间多了一丝忧愁。
    李墨林帮忙烧火，他知道何秀萍现在对自己是既厌恶又害怕，但日子不能一直这样过，开口说道：“秀萍，我想了一下，我觉得我们要做点别的，种地没有出路的。”
    何秀萍没有吭声。
    李墨林只好继续说道：“我想去做一些生意。”
    “要多少钱？”何秀萍忽然开口：“反正要还刘婶的钱，我明天去跟我哥借。”
    李墨林听到这话就恼火，何秀萍这是以为他在变着法子要钱：“秀萍，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不是跟你要钱。”
    实际上，一开始李墨林是真想要钱的，用来做本钱，赚了就还嘛。
    现在何秀萍这样说，他也不想要了。
    何秀萍淡淡的说道：“你做生意不用本钱的吗？你身上的钱都打牌输光了，你还有本钱？”
    李墨林沉默半响，说道：“我自己想办法。”
    “去偷还是去抢？还是去打牌赢回来？”何秀萍心里压根就不信李墨林说的任何一句话。
    做生意？何秀萍压根不信李墨林会去做。
    李墨林听到何秀萍言语中的挤兑，心里有火气，但看着何秀萍那不露悲喜的神色，那是对他的绝望。
    李墨林心里的那点恼火顿时消散，化成自责和懊悔。

 第4章 还是得先挣钱

    李墨林明白，妻子会成这样，也是自己造的，刚结婚时，何秀萍温柔体贴，勤劳能干，别人都说他娶了一好媳妇。
    两人还计划过自家的自留地里要种什么菜，家里养几只鸡等等。
    后来何秀萍怀孕，李墨林也开始染上赌博，几乎天天不着家，当时还是集体工分制，何秀萍挺着大肚子下地挣工分，生女儿当天，还在地里干了半天的活。
    去年年底，他们村率先搞了包田到户，家里所有的重担全都落在了何秀萍一个女人身上，她甚至连月子都没坐。
    结婚两年多，集体制变成包产到户，别家热火朝天，全家齐上阵，折腾自家那一亩三分地，地里长一根草都要拔掉。
    李墨林家则越过月难，家徒四壁，一盆如洗，当年两人计划的一切，都成了笑话！
    聊天聊不下去，只能沉默。
    今天还是红薯饭，锅里大多是红薯，米饭只有稀稀落落几粒。
    菜还是剁辣椒和酸菜。
    地里倒是有豆角、黄瓜等蔬菜，何秀萍舍不得吃，她想拿去卖，用来还李墨林欠的赌债。
    饭后，何秀萍又把女儿送去了李墨林父母那里。
    这让李墨林很恼火：“秀萍，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何秀萍只是说了一句：“没有婷婷我活不下去。”
    李墨林憋闷着心里的火气和懊悔，沉默不吭声。
    原本，李墨林以为自己能很快就改变现状的，可现实总是让人抓狂。
    晚上，李墨林躺在床上，思考着如何“破局”，扭转家人对自己的看法，思来想去，还是得先从赚钱开始，家人生活得太困难了。
    何秀萍睡在另一头，紧紧靠着墙，不愿意和李墨林发生任何肢体上的接触。
    次日一大早，何秀萍把婷婷接回来，做早饭的时候，李墨林说道：“秀萍，多做一些，我去县城看看，有没有什么生意可做。”
    其实，李墨林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计划，这次去县城，只是试试能不能成功。
    何秀萍没有任何的表情：“家里只有半升米了，婷婷不能老吃红薯。”
    何秀萍说的“升”是一种容器，一升大概是四斤左右。
    “两个红薯就行！”李墨林也不敢要求太多。
    何秀萍没再吭声，又去洗了两个红薯直接丢进锅里蒸。
    吃过早饭，李墨林找了一块布包着两个红薯。
    何秀萍背着女儿，准备去娘家借钱还账，还完肯定还不完，但也得先还一部分，尤其是刘春芳那里的，利息太高了。
    李墨林很清楚，何秀萍肯定以为自己又是出去鬼混了。他本想赚钱了用事实证明自己的改变，看到何秀萍这模样，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秀萍，别去借钱了，下个月我来换，我一定会让你们过好日子的。”
    “你不回来我们就过得更好。”何秀萍说完就走，头也不回。
    李墨林愣在当场许久，深吸了一口气，揣着两个红薯出门。
    上一世，李墨林干过工地、进过工厂、跑业务，最后存了一些钱，和第二任妻子开了一家小工厂。
    前期赚了一些钱，在省城、市里、县城置办了多套房产，因为国家产业转型，环保审批过不了，干脆卖了工厂，转而投餐饮，盈利一般，日子也算小康。
    有以前的经验，以及对未来发展趋势的大致了解，李墨林心里很清楚自己要怎么做。
    现在他身无分文，惟有两个红薯，他得搞搞“资源整合”，赚到第一桶金才行。
    李墨林并没有直接去县城，而是先去找了一起鬼混的胡小军。
    胡小军是小胡岗村的，走去过大概半个小时。
    胡小军家也不富裕，一大家人住一栋土坯房，李墨林过来的时候，胡小军正在磨刀。
    胡小军父母认为，就是李墨林这些人带坏了自己儿子，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看李墨林时一脸嫌弃，好在也没说什么。
    其实，李墨林他们这群人的家人都是这么认为的，都觉得是别认带坏了自己儿子、丈夫。
    “李墨林，你怎么来了？”胡小军有些意外。
    李墨林说道：“小军，有个事跟你商量，能不能出来一下？”
    胡小军放下柴刀，走了上来：“怎么了？借钱的话，我也没了。”
    胡小军先把借钱的路子给堵死了，其他都好说。
    “不借钱！”李墨林笑着说道。
    胡小军脸上顿时有了笑容，掏出一包“野山茶”香烟，递给李墨林一根：“都是兄弟，有什么事？你说！”
    李墨林接过烟，说道：“上个月你不是买了一套衣服吗？借我穿一天。”
    人靠衣装马靠鞍，穿着一身补丁的衣服出去做生意，只会被别人当成要饭的，行头还是得整好。
    胡小军刚掏出火柴，想给李墨林点烟，动作瞬间停住，语气不悦说道：“李墨林，你开玩笑呢？那衣服我一次没穿，准备相亲穿的。”
    李墨林和胡小军这些人，都是酒肉朋友，根本没任何情谊可言，偷鸡摸狗、打牌喝酒那都好说，关系到自己利益，没一个愿意让步的。
    借衣服？那不可能！胡小军几年没缝制新衣服了，这次好不容易买一套，怎么可能借给李墨林。

 第5章 都是兄弟

    “你买衣服的钱，是赢的？”李墨林说着一把夺过胡小军手里的火柴，划燃一根火柴自己点上烟。
    胡小军冷笑，以为杨晨轩想要回他输的钱：“我光明正大赢的，愿赌服输！”
    “嗯！你赢的。”李墨林又说道：“你跟周向辉两个人合伙换牌赢的。”
    周向辉也是他们这一伙人之一，他们一伙有七八个固定成员，偶尔一起玩的有十几人。
    大概还要等一年，大家才会发现胡小军和周向辉合伙换牌赢钱的事，两人一口咬死以前没换过，大家也没办法。
    现在胡小军和周向辉有没有合伙，李墨林不知道，他是猜的。
    胡小军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矢口否认：“你胡说八道，别诬赖我。”
    看到胡小军慌乱，李墨林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有没有诬赖，你心里清楚。”
    胡小军暗暗咬牙：“李墨林，我告诉你，我没有出老千，也没有跟周向辉换牌。”
    李墨林微微一笑：“你不用跟我解释，我又不去告发你。把你的衣服借我穿两天，过两天还给你，以后我把这事烂在肚子里。”
    胡小军怒道：“我没有出老千，为什么借给你？”
    “那我去跟其他人说说，反正我们这一伙也没一个好人。”李墨林说完，转身就要走。
    胡小军怕了，他很清楚大家是什么人，虽然平时一起偷鸡摸狗，称兄道弟，但相互之间随时都能翻脸的，还都不是怕惹事的人：“李墨林，你等一下。”
    李墨林立刻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胡小军：“想好了？”
    “衣服我借给你，还有我没出老千，你别到处瞎说。”胡小军咬牙切齿的说道。
    “行！”李墨林笑着点头。
    “我去拿，你等着！”胡小军说完，转身去拿自己的新衣服。
    “还有那双皮鞋！”李墨林提醒道。
    胡小军感觉自己的心狠狠抽了一下，没有吭声，往家里走去。
    很快，胡小军出来了，手里提着一个袋子：“一套都在这了。”
    李墨林接过袋子，说道：“你的烟和火柴也给我呗，我没烟了，去办事不方便。”
    胡小军气的牙痒痒，深吸一口气，把半包“野山茶”掏出来，狠狠塞进李墨林手里：“李墨林，就这一次，你要把老子惹火了，你也不好受。”
    李墨林微微一笑：“谢了，军哥！”
    李墨林根本不在意胡小军的威胁，大家都是同路人，知根知底，知晓对方是什么人，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李墨林提着袋子，又去了另一个狐朋狗友家，这人叫彭磊。
    彭磊算“富二代”，他们村就在镇子边上，父亲是村长，母亲是国营厂工人，哥哥也是国营厂工人，听说他们家今年也能在国营厂给他弄一个临时工，以后想办法转正。
    想成为国营厂正式工人，必须要有城镇户口，现在城镇户口很难搞，国家有规定，城镇户口年增长率不能超过百分之一，他们家能有路子搞到城市户口，实力可想而知。
    李墨林要找彭磊借几块钱，不过彭磊不喜欢借钱给别人，尤其是他们经常一起打牌的，更不愿意出借钱财，直接开口，估计是借不着，得想点办法。
    李墨林过来的时候，彭磊正坐在自家两层的楼房前吃罐头，奢侈！
    “哎……林哥，今天有什么活动啊？”彭磊看到李墨林满脸笑容的打招呼。
    李墨林笑着在彭磊身边坐下：“彭磊，借你家自行车给我骑两天。”
    彭磊一愣，随即尴尬的笑道：“林哥，你开玩笑呢？”
    现在自行车可是奢侈的玩意，便宜的一百多，贵的两百多，农民一年收入一百左右，工人四百不到，没有一定关系的人，借自行车，那不是开玩笑吗？
    “我认真的，过两天就还你，我有点急事。”李墨林诚恳的说道，要是彭磊真借了，有个自行车也行，就不借钱了。
    彭磊见李墨林认真，连连摇头：“这我不能做主，我要借给你，今天晚上我爸就得打断我的腿。”
    彭磊不相信李墨林，他很清楚李墨林是什么人，搞不好转头就能把自家自行车给卖了。
    而且，彭磊心里有些瞧不起李墨林这种人，家里穷还在外面胡混，死要面子。
    “彭磊，咱们是兄弟不？”李墨林问道。
    “是兄弟也不能借你啊，我爸真能打断我腿。”彭磊态度坚定，一副你说再多也没用的神色。
    过了片刻，彭磊又说道：“你缺钱的话，我先借你五毛，我身上就这么多了。”
    彭磊说着掏出两张两毛，一张一毛的零钱。
    “谢了！”李墨林毫不客气接过那五毛钱，如今五毛也不算少了，肉才几毛钱一斤。
    彭磊见李墨林收钱，提醒说道：“记得还我！”
    “当然！”李墨林应着，又说道：“自行车我只要骑两天就还你。”

 第6章 全靠一张嘴

    彭磊顿时有些火了，语气中带着不悦：“李墨林，你什么意思？听不懂人话呢？我都说了，不能借你，你再说，把那五毛钱也还我。”
    李墨林沉吟片刻，一脸认真的说道：“上个月，你带我们去偷窥罐头厂那个年轻女会计洗澡；还是上个月，我们偷看了另外一个女人洗澡，人家好像还订婚了的；上上个月，你带我们从罐头厂偷了两箱罐头，还有前两天，我们一起偷别人家的鸡、豆角，咱们一起做的事，数都数不过来。”
    “要是被告发了，一个流氓罪，一个偷窃罪，就算你们家有关系，估计也跑不了。”
    彭磊顿时慌了，低声怒道：“李墨林，你疯了？这些事你也有份。”
    李墨林毫不在意彭磊的怒火，淡然的说道“当然，我是有份！但我现在活不下去了，就借你自行车用两天，你不借的话……”
    彭磊一直没把这些事放心上，都是一起干的，真被告发，谁也跑不了。
    没想到李墨林居然拿这些事来威胁自己。
    “李墨林，你真要这么做，我们这一伙，一个也跑不了。”彭磊沉声说道。
    李墨林说道：“我知道！彭磊，既然咱们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就直说了，要么把自行车借我几天，要么大家一起完蛋。”
    “你疯了！”彭磊怒视李墨林。
    “你考虑一下，自行车两天后给你送回来。”李墨林说着掏出从胡小军那“借”来的烟，递给彭磊一根，自己也点上一根。
    彭磊随手接过烟，掏出自己的火柴点上，斜了李墨林一眼，把还没有熄灭的火柴随手丢了。
    李墨林自己也点上烟，自顾自的抽着。
    一根烟抽完，彭磊语气缓和下来：“我借你钱！车真不能借给你。”
    “多少？”李墨林问道。
    “两块！”彭磊说道：“再多也没有了。”
    要是换了平时，彭磊绝对不会借给李墨林一分钱，他觉得李墨林今天绝对是疯了，穷疯了，决定花钱消灾，借几块钱总比借自行车好，心里甚至做好以后不跟李墨林来往的准备。
    李墨林想了一下，说道：“五块！”
    “你抢呢？”彭磊压抑不住心里的火气。
    “那就借我自行车。”李墨林淡淡的说道：“要不我去自首，把所有的事都给抖出来。”
    彭磊顿时没脾气了：“行，五块，你等着。”
    彭磊说完，起身进屋拿钱。
    等彭磊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张五块的，没好气地塞给李墨林：“以后别来找我了。”
    “谢谢！”李墨林也知道，自己今天对彭磊做得有些过了，但他没办法，他没钱。
    彭磊愣了一下，随即冷笑：“走！”
    李墨林起身，提起袋子，转身朝着县城走去。
    彭磊看着李墨林离开的背影，狠狠吐了口唾沫：“烂泥扶不上墙。”
    李墨林一路赶到县城，找了个小树林，将从胡军那“借”来的衣服、鞋子换上，白色短袖衬衣、深色长裤、黑色皮鞋，相比之前穿着打补丁的衣服，感觉就像变了个人，确实有点派头。
    人靠衣装马靠鞍，穿着一身打补丁的衣服去做生意，谁会鸟你啊！
    昂首挺胸走进县城，边走边吃了个红薯，垫一下肚子。
    李墨林现在要“租”一个店面，以便自己下一步计划的实施。
    现在县城是有“个体户”的，去年知青返乡，按理国家要给他们分配工作，如今所有工厂都是满员，几十人抢一个名额，根本安排不了这么多知青就业，于是国家同意地方给知青发放“营业执照”，解决知青就业问题。
    知青也不傻，拿了“营业执照”，国家就彻底不给你分配工作了，大部分知青不愿意成为“个体户”，在家等着分配工作，也就是传说中的待业青年。
    李墨林找了半天，终于在县城主干道上找到一家“个体户”，是一个修理店。
    店铺很简单，招牌都没有一个，只在门口放了一个木牌子，用红油漆写着“补鞋、修伞”，门口放了一套修理地工具，门口的墙角放了一些修补要用的材料，屋子里面就是普通人家大厅地摆设，跟一个地摊也没太大区别。
    店老板见李墨林停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个包，开口问道：“同志，修鞋吗？”
    李墨林走向前，伸出手自我介绍：“同志，你好！我叫李墨林。”
    一听李墨林自我介绍，店老板愣了一下，心里有些疑惑，但他曾是知青，立马和李墨林握了握手：“李墨林同志好，我叫周青。”
    李墨林打量着周青的店面，说道：“周青同志，你这店开多久了？”
    “马上一年了。”周青搞不清李墨林的来历，但看李墨林的穿着和气质，心里猜测李墨林的来历肯定不简单。
    李墨林点点头，说道：“周青同志，生意好做吗？一天能赚多少钱？”
    “生意不好的时候一块左右，好点一天两块左右。比起在地里劳作的农民，我这已经很好了。”周青说话还是透着一股“知青”的味道，也不像后来的生意人，捂着自己的利润不肯告人。
    李墨林沉吟一会说道：“周青同志，我是市里‘个体经济发展研讨小组’的成员，这次来的目的，是想要切实深入基层，体验个体户的实际情况，探索个体户的发展方向。”

 第7章 我是老板

    周青一听，心里吃了一惊，他不知道“个体经济发展研讨小组”是什么部门，但听名字就知道，跟他们这些个体户息息相关，脸上笑容顿时多了几分：“墨林同志，首先我要感谢你们能为我们着想。说实话，我们个体户的经营范围太小了，只有服务业、手工业、修理业能做，界限还不分明，我们根本不敢做别的尝试啊！”
    李墨林深表理解：“我知道，也理解。不过，这是发展过程必然会遇到的问题嘛。我这次来呢，就是要以一个个体户的身份去体验一下你们遇到的实际困难，顺便探索一下个体经济的发展方向嘛。”
    “你这个店，我需要征用几天。当然，也不会让你吃亏，我一天给你两块钱，为期五天，按天结算。这五天时间，我就是这个店的老板，经营方面也会做一定的调整。”
    周青想了一下，觉得自己横竖也不亏，有时候自己一天还没两块钱收入：“行，我愿意配合。”
    李墨林满意的说道：“周青同志，为了能更实际的感受到你们的困难，你不要跟任何人说我的身份，打办的来了，我来应付，你看着就行，明白吗？”
    “打办”就是专门打击投机倒把的人，满大街找小商贩，跟后来的城管类似，“打办”权力更大，可以根据情况决定是否抓人，也有编制。
    周青点头：“行，听墨林同志的。”
    李墨林又说道：“那就从今天开始算。为了方便城镇居民生活，你还是可以照常补鞋，赚的钱也是你自己的，我就在你店里做一些探索性的经营，以及活动。”
    听到这话，周青大喜，这等于赚两份钱：“行！”
    李墨林拿出从彭磊那“借”来的五块五毛钱，递给周青两块：“周青同志，这是今天的费用，以后每天都会按时给你。”
    “除了有人来补鞋，这五天，我就是这店的老板。”
    周青感觉自己是捡到大便宜了，双手接过钱：“墨林同志，我明白！”
    李墨林感觉现在的人实在是太好忽悠了，说什么信什么：“那好，你忙你的，我去转转，探索一下你们县城的商业情况。”
    李墨林从周青店里出来后，在县城转悠了一圈，他要找那些小商贩拿货。
    当然，他身上三块钱是不够的，还得想点小法子才行。
    转悠半天，巴掌大的县城都被转完了，终于在一面写着“打击一切投机倒把活动”的墙下遇到一个提着篮子，偷偷摸摸兜售鸡蛋的中年人。
    中年人不时问过往的人：“同志，买鸡蛋吗？六分钱一个。”
    李墨林走了上去：“大哥，鸡蛋六分钱一个？”
    “对！”中年人见有生意上面，脸上满脸笑容：“都是大个的，您看！”
    中年人揭开篮子上盖的布，里面全是鸡蛋，估摸着有几十个。
    “我全要了，多少钱？”李墨林问道。
    “全要了？”中年人大喜：“这里还有三十二个，给您算一块八。”
    “行，以后我长期要，每天都要几十个。”李墨林说着话锋一转：“不过现在不能给你钱，你得下午来拿。”
    中年人一听，以为遇到了骗子：“同志，您这逗我玩呢？”
    李墨林指了指周青修鞋店的方向，说道：“我是开店的知青，有路子销货，你下午直接去我店里拿钱就行，我的店在那，还能跑了？”
    中年人打量了一下李墨林的穿着，信了八分：“您开的是哪个店？”
    县城就巴掌大，现在又不能随便开店，现有的几家个体户，就算不认识也是知道的。
    李墨林说道：“修鞋店，整个县城就我一家。”
    “不是您开的？”中年人狐疑的说道：“我见过那老板，好像姓周。”
    李墨林说道：“你说的是周青？现在那店是我的了，周青在帮我干活。这样，你跟我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中年人将信将疑，但一次能卖这么多鸡蛋，以后每天都要，他又有些心动：“那……那我去看看。”
    李墨林露出笑容，掏出烟，递给中年人一根：“那我们现在过去，你要是觉得可信，放下鸡蛋，下午来拿钱，以后每天早上按时送三四十个鸡蛋过来就行；你要是还有疑虑，咱也不强求，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中年人接过烟，他平时抽的都是旱烟，这种卷烟他可抽不起，一般也买不到：“同志，你们文化人说话就是在理。”
    李墨林划燃火柴，给中年人点上烟，笑道：“做生意，都是为了养家糊口，要不然谁冒这风险啊。”
    “您说的是！”中年人大感李墨林懂自己，说到自己心坎里去了。
    领着中年人回到修鞋店，周青看到李墨林回来，立刻打招呼：“墨林同志，回来了。”
    李墨林笑呵呵的，开玩笑说道：“周青同志，你这身份还转换不过来，要叫李老板了。”
    周青反应过来，也笑着说道：“对对，李老板，哈哈……！”

 第8章 这不是投机倒把

    中年人听到两人的对话，更是深信不疑。
    李墨林转头对中年人说道：“同志，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卖给我。要是你不愿意，还是那句话，买卖不成仁义在，以后卖鸡蛋天热了来这坐坐，渴了也可以来喝碗水。”
    中年人一路和李墨林闲聊，觉得李墨林这个人特别真实、特别可靠，加上周青刚才真叫了“李老板”，更是深信不疑：“李老板，那就卖给你了。”
    李墨林说道：“行，到时候来店里找我拿钱就行，明天再给我送四十个鸡蛋过来。”
    “好！”中年人满脸笑容，如果每天都能固定卖四十个，这钱赚的可就太轻松了，又没有被“打办”抓的风险。
    李墨林转头对正在修鞋地周青说道：“周青同志，你帮我找个装鸡蛋的东西，大哥的篮子还要拿走。”
    “好！我这就去找。”周青说着放下手里的活，转身去找了一个盆。
    完成第一单，李墨林如法炮制，又去找了几个小商贩，一个小时不到，又有五个小商贩同意下午来拿钱，留下了他们的商品。
    清点了一下店里的东西，四只土鸡、三十二个鸡蛋、十二个猪血圆子、四十多盒火柴、还有三十多根蜡烛。
    猪血圆子是当地的一种特产，用豆腐、猪血、肥肉做的，半斤一个卖三毛钱。
    有这些东西也差不多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周青搞不明白李墨林要做什么，疑惑地问道：“李老板，你弄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李墨林笑着说道：“探索个体经济发展方向。”
    “卖东西？现在属于投机倒把，不准的。”周青说道。
    李墨林说道：“咱们可以转换一下思路嘛，生意生意就是不断生出主意，对不对？”
    周青深表赞同，毕竟管制放松，对他是有好处的：“李老板说的是。”
    “周青同志，你帮我找一把钳子和一些稍微粗点的铁丝，行吗？”李墨林问道。
    “行，钳子我这有，修鞋修伞有时候要用，铁丝我去找。”周青立刻跑去给李墨林找东西。
    拿到钳子和铁丝，李墨林做了三十多个拳头大的圈圈，准备等一会用。
    周青看着，疑惑的问道：“李老板，这是做什么？”
    “套圈圈游戏。”李墨林又把“套圈圈”的规矩说了一遍。
    周青有些吃惊：“如果套中了这土鸡，也可以带走？”
    “当然，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讲诚信嘛。”李墨林很肯定的说道。
    圈圈做好，李墨林又找了一块木板，在上面写上游戏规则，奖品自然就是他预定回来的那些东西，土鸡、猪血圆子、鸡蛋、火柴等等。
    蜡烛横着摆太长，竖着摆太小，容易被套，于是用手腕大的木柱，往上面贴一张纸代替。
    所有东西间距大概半米，土鸡放在最后，距离投圈的起始线都快五米了。
    为了防止被“打办”的抓，李墨林的收费方式特意做了一下改变，一块钱刷鞋一次，赠送十次套圈圈机会，等于套圈圈不收费，刷鞋子收费。
    一切准备妥当，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中午。
    就在李墨林准备吆喝的时候，两个戴着被看箍的“打办”来了，一胖一瘦，都穿着白色的衬衫，衣摆塞在裤子里，上来就呵斥道：：“做什么呢？明目张胆投机倒把啊？”
    周青没有吭声，看向李墨林。
    李墨林立刻迎了过去：“同志，误会！我们这是在搞活动。”
    两个打办冷笑：“误会？地上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的？”
    “这些不是卖的，我们送的。”李墨林说着指了指自己写的游戏规则：“您看，擦鞋一次，套圈十次，套中任何东西，立刻拿走。”
    “投机倒把得有买有卖？咱们些东西不卖，只送，我们收费的是擦鞋服务。”
    两个打办一时愣住了，他们还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而且李墨林说得也确实在理。
    李墨林又赶紧说道：“两位同志，不如这样，你们先体验一下，感觉一下，我们这绝对不是投机倒把啊！”
    说着，李墨林将放在后面的那一只土鸡放到最前面。
    两个打办脸色一正：“你这是什么意思？”
    “咱们就体验一下，不讲身份，两位就是正常光顾的客人，花一块钱刷个鞋，拿十个圈圈试试。”李墨林说着直接分出两把圈圈，塞进两个打办的手里：“两位是我们的第一个客户，我们再赠送十次机会，套中什么，拿走。”
    两个打办面面相觑，又看了放在最前面的老母鸡一眼，都有些心动了。
    李墨林拉着两人走到起始线处：“来来来，咱们试试，先套再给钱，两位是给了钱的，不管谁来说，那也是合理合法。”
    稍胖的打办说道：“我们只是体验一下，至于你们这算不算投机倒把，我们也要跟上面请示的。”
    “当然！”李墨林满脸笑容，说道：“两位回去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如果真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两位关照一下，通知一声，我们立马整改，绝不给两位添任何麻烦。”
    两个打办很满意李墨林这态度：“那行，我们试试！”
    土鸡都放到第一排了，距离起始线不过一米，两人还是投了七八个才投中，剩下的圈圈又投了一些鸡蛋、火柴。
    李墨林把这些东西装好，土鸡用绳子绑好，笑着递给两人：“两位同志，一块钱！”
    两个打办也很爽快，这时也没之前的盛气凌人，掏出一块钱递给李墨林，笑着说道：“同志，你们这活动做得还可以。”
    李墨林笑道：“过奖了，欢迎两位每天都来试试手气，一块钱也不多嘛，还能擦个鞋。”
    两个“打办”的走了，周青看得有些目瞪口呆，他总觉得李墨林身为“个体经济发展研究小组”的成员做这种事有些不合适，但又不好意思开口问。
    送走“打办”，接下来事情就简单了，大力吆喝，、吸引顾客过来套圈圈，等着赚钱就行。

 第9章 收入不错

    如今的生活是非常乏味的，就算是县城，有电视机的人家都是极少数。
    前两年买电视机不仅仅要票，还要配额，就算是工厂工人一般也拿不到配额，这两年才取消配额的方式，变成凭票购买。
    中午，工厂工人纷纷下班，李墨林站在路边吆喝：“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刷鞋一次，可玩十次套圈游戏，老土鸡、鸡蛋拿回家……”
    “一块钱十次，一毛钱一次，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最低一毛钱就可以套中老土鸡！”
    很快，门口就围了一圈人，套圈圈规则很简单，大家听一次就懂了，很多人都跃跃欲试，却没有人愿意第一个站出试试手的。
    李墨林对一个跃跃欲试的中年人说道：“大哥，来试试手气，一块钱刷鞋一次，我们赠送十次套圈圈机会，您是我们今天第一位顾客，我再多赠送一次机会。”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能拿只土鸡回去炖着吃哦。”
    本来还有一点犹豫的中年人顿时就心动了，从兜里掏出几张钱，零零散散总共有四五块，抽出一张一块的递给李墨林：“那我试试！”
    李墨林接过笑着，数了十一个圈圈，递给中年人：“大哥，十一个，您点点。您是先刷鞋还是先套圈？”
    “鞋子我回去自己刷就行”中年人点了圈圈，问道：“站在这条线外面就行了？”
    李墨林知道中年人在想什么，点头说道：“对，只要脚站在外面就行。”
    中年人脚站在线外，身体往前倾斜，手伸出去，距离第一排的火柴、鸡蛋已经只有二三十厘米的距离。
    李墨林无所谓，第一排的火柴和鸡蛋都是几分钱，套中了自己还是赚，而且他不可能百发百中。
    中年人可看不上前面的东西，手上的铁圈丢出去，他要套最后的那一只老土鸡。
    按规矩是要套中脖子，铁圈圈砸在老母鸡背上。
    “哎……差一点点！”人群中发出一声惋惜。
    李墨林用早准备好带钩子的棍子将那个铁圈圈勾了过来：“大哥，只差一点点了。”
    “刚才就试试手，还有十个呢！”中年人很有信心。
    中年人一个个圈圈投出去，每一个圈圈投出去要么引来一阵叹息，要么引来一阵惊呼，整个场面的气氛立刻就被带了起来。
    还有人在喊：“力气小点，你太用力了。”
    这些人恨不得自己亲自上场才好。
    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还有人挤不进来，干脆爬到树上去看热闹。
    中年男人刚套完，后面就开始有人准备好了钱递上来：“老板，我也来一块钱。”
    中年男人赶紧说道：“我还没套完呢！老板，我再来……三块钱！”
    中年男人一次抽出三块钱，递给李墨林。
    李墨林笑眯眯数了三十个圈圈：“大哥，这次就不送了。”
    “行！”
    市面上买一只鸡，也就三块钱不到，中年人越套越心急，终于在最后几个，居然真被他套中了一只老土鸡。
    顿时人群中发出一阵欢呼声，在他们看来，这是一毛钱套中一只母鸡，可是中大奖了。
    原本不打算套的人，也开始掏钱，准备套几个试试手气。
    前一个还没套完，下一个就已经开始塞钱给李墨林：“给我来十个。”
    “我也要十个，你们后面的别挤！”
    李墨林一边忙着看场子，防止有人靠的太近，一边忙着捡圈圈，还要忙着收钱，现在天气又热，很快就忙得汗流浃背。
    场面实在太火爆，李墨林又没准备装钱的袋子，没一会裤兜就鼓了起来。
    周青看着乌泱泱的人群挤在自己店门口，心里又是羡慕，又是佩服，心里还琢磨着，等李墨林走了以后，自己是不是也转行做套圈圈生意算了。
    下午，送货的小商贩来拿钱，李墨林付钱后，叮嘱他们明天多拿一些过来，尤其是土鸡这个头等奖，今天四只还不够，又让帮忙周青去外面买了两只回来才够。
    虽然被套走好几只土鸡，李墨林也赚了不少，裤兜里塞得鼓鼓的。
    不过这生意只有上午和下午比较好，有钱的都是工人，尤其是单身工人。其他时间工人都在上班，路上来往的家庭主妇、老人、孩子，可舍不得花一块钱来玩这东西。
    晚上，李墨林把剩下的六个鸡蛋交给周青，让他炒个菜，一起跟着吃点。
    吃过饭，李墨林去招待开了个房间，把兜里的钱全部掏出来，清点了一下，足足六十多块钱。
    一天的收入快要赶上工人两个月的工资了。
    接下来几天，李墨林每天都忙着“套圈圈”生意。
    打办的两个人，每天都会来花一块钱套只土鸡，几天下来，李墨林倒是和他们混熟了。
    五天后，李墨林已经赚了三百六十八块，赚得他都不想走了，不过套圈圈这生意不是长久之计，其他有营业执照的知青很快就会跟风，平摊下来，以后不会很赚钱，还是得干别的。
    周青和李墨林商量了一下，接手了套圈圈生意。
    第六天，李墨林在票贩子手里买了些票，去供销社买了布、糖果、肉等等，揣着三百多块钱，赶着回家。
    李墨林回来了，这不是什么新闻，但李墨林提着一块七八斤的肉回来了，可就是大新闻了，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而且越传越玄乎，最后居然有人说李墨林扛着半头猪回来的。

 第10章 没人相信

    李墨林回来的时间，恰好是中午的饭点。
    何秀萍看到李墨林提的东西，被吓了一跳，声音都开始颤抖：“李墨林，你……你干了什么？”
    李墨林一愣，笑着说道：“我出去做生意，赚了点钱，给你和婷婷买了布，做新衣服，本来想买衣服的，但弄不到票，干脆就买布算了。去年过年我们家都没吃肉……”
    “你到底做了什么？”何秀萍看着那些东西，眼中渐渐露出了惊恐，打断了李墨林的话。
    如今好一点的猪肉九毛五一斤，李墨林提的那一块肉估计有七八斤，去买的话要七块多钱，还有其他东西，至少也要五六块钱，不算各种票，价值至少十几块。
    和李墨林结婚以后，何秀萍手里从来没有超过两块钱的，十几块钱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我没做什么！”李墨林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了起来，努力的解释：“我真的只是去做生意了，我赚钱了。”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李墨林掏出叠得整整齐齐的一把钱放在桌面上。
    黑色的拾元大团结、棕色的伍元；更多的是深绿色的两元、红色的一元，还有很多角票和分票。
    一堆钱面额从大到小，排列地整整齐齐，足足有一百多张。
    何秀萍看到这些钱，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是更惊慌。
    她不相信普通人能在短短五天内赚到这么多钱，李墨林肯定又干了什么事，她想不出来李墨林做了什么，肯定不是好事：“李墨林，你去外面做那些违纪犯法的事，有没有想过婷婷啊？”
    说完，何秀萍凄然惨笑：“对，你怎么可能会想婷婷，你只顾你自己。”
    李墨林原本以为自己赚到钱回来，大部分问题就会迎刃而解，没想到结果还是这样，还是信任问题没有办法解决。
    李墨林心里窝火，语气也变得激动：“我怎么就只顾自己了？我跟你说了，我变了！我变了！你就是不信。”
    “我去外面赚钱，就想让你们母女过好一点，你也不用天天去地里干活，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何秀萍看着李墨林，双眼含泪：“你让我怎么信你？换了你是我，你会信吗？”
    李墨林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心里又火又憋屈。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李墨林，还钱！”
    “借你钱的人都没饭吃你，你们家还吃得起肉。”
    “真是不要脸啊，有钱不还，还有脸吃肉。”
    随着这些声音，村民都挤进了本就不大的堂屋。
    当村民看到桌子上那大大小小面额的一沓钱时，所有人都愣住了，整个屋子，鸦雀无声。
    李墨林这时候心里火着，也没有搭理那些村民。
    两秒过后：“这么多钱……”
    “李墨林肯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肯定是偷鸡摸狗了，也不知道偷谁家的。”
    “我觉得也是，要不然他哪来这么多钱。”
    “管他偷谁的，他欠我们的钱，还钱天经地义。”
    听到村民的纷纷议论，李墨林本来就火，这时候忍不住吼道：“老子赚的钱，你们不服气，去报警啊！”
    说着，李墨林随手抓起一把钱，开始挨个还钱。
    村民也不吭声，看李墨林那眼神，就跟看贼一样，他们心里认定，李墨林这些钱就是偷鸡摸狗来的，绝对不是正经来路。
    何秀萍抱着女儿，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以前李墨林赌博喝酒就算了，现在还不知道干了什么违纪犯法的事，要是被抓了，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李墨林欠整个村村民一共五十多块，还完以后，还有两百九十八块钱。
    村民拿到钱，心里更多的是庆幸，以后终于不用担心钱拿不回来了。
    拿到钱的村民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们还想要看热闹，毕竟李墨林“偷鸡摸狗”弄回这么多钱，也是村里难得的大新闻了。
    而且，这些人还有点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就想看李墨林出事：“李墨林，你还是去自首的好，听说自首判得轻些。”
    “咱们都是乡里乡亲，有些话说的不好听，但也是为你好，你要不是去自首，你婆娘指不定要被你拖累死。”
    这类声音此起彼伏，大多是打着好心的幌子，想看李墨林出事；也有个别是真心诚意的。
    李墨林心里本就有火，这些人还在煽风点火，再看看何秀萍抱着女儿，愣愣站在那流泪，满脸绝望，他心里更火了，转头对村民吼道：“欠你们的钱连本带利都还了，你们管我钱从哪来的？滚！”
    村民见李墨林发火，也怕李墨林这个浑人。有人悻悻离开，觉得自己好心被李墨林当成驴肝肺。
    也有人冷笑不屑，觉得李墨林蹦跶不了两天，马上就要被抓走。
    村民心里不希望这些钱是李墨林光明正大赚的，村里曾经最烂的人赚了这么多钱，对村里大部分人来说，是一种打击，他们会心里不平衡，凭什么我们勤勤恳恳干活赚不到这么多，一个烂人轻轻松松就赚到两三百，这不公平！
    他们那点阴暗的小心思在作祟，他们盼着李墨林出事。

 第11章 何秀萍失踪了

    村民走了，家里的事情却更糟了。
    以前何秀萍以为他要卖女儿，现在何秀萍觉得他在外面犯法，迟早要进监狱。
    “秀萍，这些钱，真是我做生意赚的。”李墨林压着心里的火气，再次解释。
    “你以前做过生意吗？”何秀萍泪眼婆娑，抬头看着李墨林：“我娘家那个打铁匠，偷偷摸摸折腾了这么多年，他赚了多少钱？”
    确实，都说八九十年代做什么都能赚钱，但那是相对的，现在只要你敢做生意，不被打办抓到，基本不亏本。但赚的并不多，一天能赚一两块都是很好的了，大多数小商贩一天赚个几毛钱。
    李墨林这种出去四五天，赚两三百回来的，只要传出去，绝对是传奇。
    “我跟你说，我是去做套圈圈生意。”李墨林把自己做的生意给何秀萍说了一遍，就希望何秀萍相信。
    何秀萍却不信：“谁会花一块钱去套你那个圈圈？你去问问村里人，有谁会去套！我卖一斤白菜一分八，一块钱我要卖五十多斤白菜，谁会去套？”
    这或许就是阶层不一样，对很多东西的看法也不一样，做出的决定也不一样。
    李墨林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在县城做“套圈圈”生意的时候，确实很多人嫌贵：“人家是工人，一天就能赚一块多。”
    “人家不用开销的？你别说了……”何秀萍不想再听。
    李墨林说着站起来：“那我去煮饭！对了，今天东西太多，我没买米回来，明天我去买点米。”
    何秀萍没有吭声。
    李墨林只好进厨房去做饭，心里又烦又火，只能憋着。打开米缸，却发现已经没米了，看着空荡荡的米缸，他不知道这何秀萍和女儿吃的什么，暗暗懊悔自己中间怎么不回来一次，送点米回来。
    放下锅，准备去父母那借点米，等他出来却发现何秀萍已经不见了，钱还在桌子上。
    李墨林吓了一跳，生怕何秀萍带着女儿寻了短见，想了一下，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钱，塞进口袋，赶紧朝父母家跑去。
    李墨林有四姐弟，他是老二，上面有个姐姐，已经出嫁，下面有一个十八岁的妹妹和一个十六岁的弟弟，都已经辍学，在家务农。
    “哥，你怎么来了？”妹妹李明月正在吃饭，还是吃的红薯饭、辣椒炒豆角、剁辣椒。
    “明月，你嫂子来了没？”李墨林急问道。
    李明月摇头：“没啊！”
    李墨林转头就跑，心里想着要去什么地方找，先去了自家地里一趟，也没有人。
    只好急匆匆回村里，路上遇到人就问。
    村里人对李墨林没什么好感，看到李墨林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反而打趣道：“李墨林，你媳妇跟你过不下去，跑娘家去了，不跟你过咯。哈哈……”
    “我艹你妈！”李墨林气得破口大骂，他不是气这人说的话，他是气这人说话时那幸灾乐祸的态度。
    不过这人的话倒是提醒了李墨林，转头就朝着岳父家跑去。
    何秀萍的娘家距离李墨林他们村有十多里地，李墨林早上吃了一点东西，从县城赶回来，早就饿得不行了，但他不看到何秀萍不放心，一路小跑。
    等他赶到岳父家，家里只有何秀萍八旬的爷爷在守家，其他人都去干活了。
    老人耳朵不好，说半天也说不清，李墨林只好去地里找。
    一番折腾，李墨林终于找到了自己岳父岳母和一个小姨子：“爸妈，秀萍来了吗？”
    何家人最近两年都不待见李墨林，看到李墨林就没有一个好脸色。
    岳父何建业没好气地说道：“你来做什么？”
    岳母范桃红看了李墨林一眼，懒得搭理。
    小姨子何秀珍反应倒是很快：“姐姐怎么了？”
    何秀珍的话瞬间让何建业和范桃红反应过来，顿时就急了。
    何建业丢下手里的锄头，一把抓住李墨林的衣领：“秀萍怎么了？你对她怎么了？”
    李墨林听出来了，何秀萍没回来，这时候他心里比谁都着急。他是想补偿何秀萍的，他想让何秀萍过上好日子，要是自己重生几天，一番折腾反而让何秀萍带着女儿寻了短见，他杀了自己的心都有。
    李墨林急道：“我没有对秀萍怎么样，爸，我们先找秀萍好不好？这些事晚点再解释。”
    何建业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时候确实要先找到女儿才行：“你去什么地方找了？”
    “我爸那，我们家地里，我们村都找了。”李墨林说道。
    如今农村人没有什么地方去，除了自家一亩三分地、自己亲朋好友和村里，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范桃红这时候急得哭了：“你个天杀的，你要把秀萍害到什么程度啊？你是要逼死他啊？”
    李墨林也急：“妈，我没有做什么，我这两天只是出去做生意了，我赚了三百多块钱回来，她不相信，我去煮个饭的时间，出来就找不到秀萍了。”
    “三百块钱？”何建业吃了一惊：“你又干什么事了？”

 第12章 卖血

    何建业跟大多数人一样，都不相信李墨林做生意能赚三百块钱，他真有这能耐，二十多年也没见他做生意赚到一毛钱啊！
    以前的李墨林，让他出去卖个白菜都嫌丢人，现在去做生意，可能吗？
    李墨林也火了，大声喊道：“爸，你先别管那钱，我们先找秀萍啊！”
    何建业狠狠瞪了李墨林一眼，转头何秀珍说道：“秀珍，你去找你大哥二哥，让他们都去找，亲戚家都去一遍，看看是不是借钱给这混账堵窟窿去了。”
    何秀珍赶紧应着：“好，我现在就去！”
    何家人也顾不得干活了，近一点的亲友家都去找了一遍，但没找到人，李墨林也回家，去自家亲戚家找，同样没找到人。
    夜色渐渐降临，李墨林坐在自家门口，一天没吃饭的他没有一点胃口。
    所有亲戚家都问了，自家地里又去找了两次，听到消息的李勋文也去村里挨家挨户问了，都没有找到。
    李墨林抽着烟，看着天边，灰蒙蒙的，马上就要天黑了。如果找不到妻子和女儿，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了。
    “你个王八蛋，你还坐在这抽烟。”一个带着怒火的声音传来，何家老大何红茂、老二何红盛来了，两人都是满脸怒容，看李墨林的眼神，恨不得把他给生吞活剥了。
    何红盛上来就要打李墨林。
    李墨林也不躲，坐在原地，抽着烟，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何红茂赶紧拉住何红盛：“老二，你现在打他有什么用？”
    “要是妹妹和婷婷出了什么事，我弄死他。”何红盛气得咬牙切齿，双眼通红，恶狠狠盯着李墨林。
    李墨林转头，双眼无神的看着两兄弟，把自己烟递给两个人，喃喃说道：“前些天我喝醉了一次，从那以后，我就想着，要让秀萍过好日。”
    “我出去做生意，赚钱了，给秀萍和婷婷买了布料，给婷婷买了糖，买了很多东西。”
    “可秀萍不信我！”
    何红茂接过烟，瞥了李墨林一眼，微微皱眉，拿了两根烟，递给何红盛一根。
    何红盛冷笑：“赚了三百多是？五天还是六天？老子也不信你，你这王八蛋又是做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了？”
    李墨林没有解释，这东西跟他们解释再多又有什么用，其他人信不信，他都无所谓，只要妻子信就行。
    就在这时，李明月气喘吁吁的跑来：“哥，找到了！前面那村子，上午有人看到嫂子去朝着县城去了。”
    “爸和弟弟现在正赶着去县城找。”
    李墨林一听，赶紧站了起来：“明月，你留在这看家，我去找你嫂子。”
    李墨林急匆匆顺着公路朝着县城赶，何红盛跟何红茂小跑着跟在后面。
    走了两三里地，天都已经黑了，李墨林终于看到父亲背着何秀萍，弟弟李鸿飞抱着婷婷正从对面走来。
    李墨林赶紧跑了上去：“秀萍……”
    “李墨林！”李勋文咬牙切齿，狠狠瞪着儿子：“你是想逼死秀萍啊？”
    李墨林看着父亲背上的何秀萍，虚弱无力，平时红艳的嘴唇也变得苍白，脸色更是白得吓人，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人就好像生了一场大病。
    “秀萍……怎么了？”李墨林看到妻子这神色，也被吓到了。
    “怎么了？你逼得她去陈庄卖血了。”李勋文怒吼道。
    陈庄是附近知名的卖血点，卖血这东西不合法，但一直也没被端掉，应该是有关系。
    虽然这玩意不合法，但从某个角度来说，确实方便了周围的穷人，被逼急了，还能去卖点血。
    李墨林去年就去卖过，500毫升35块钱，还有一个馒头。
    看着何秀萍那样子呼吸似乎都困难，还有父亲手里提着的四个馒头，颤抖着手摸了摸何秀萍的脸，冰冷冰冷的，李墨林的心就好像被一只手狠狠捏着：“秀……秀萍，你……你卖了多少血？”
    “李……李墨林，别……别……”何秀萍说话都已经有些吃力，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
    “别说了！”李墨林声音都变得哽咽：“爸……我来背！”
    李勋文本来想要痛骂儿子一顿，打他两巴掌的，但看到儿子那要哭的样子，心里五味陈杂，把何秀萍交给李墨林：“你要还有点良心，就改一改……”
    李墨林没有吭声，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着何秀萍的事。
    何红盛跟何红茂看到妹妹这情况，也恨不得打李墨林两拳，看到李墨林那失魂落魄，双眼通红，背着妹妹一步步往回走的样子，咬咬牙，没有吭声，在后面跟着。
    李墨林本想去县城医院的，但今天太晚了，一路折腾，怕何秀萍身体受不了，而且现在的医院技术着实不怎么样，去了估计也做不了什么。

 第13章 为了家

    回到家，李墨林小心翼翼将何秀萍放到床上，转头对父亲说道：“爸，大家都没吃饭，把桌子上的肉做了，大家一起吃点，给秀萍的炖烂一点。”
    李勋文看着儿子那样，也不忍心说责怪的话，毕竟是自己儿子，转身去安排。
    李墨林坐到床边，这时候他什么都不想管，只想照顾好何秀萍。
    何秀萍看着李墨林，递给李墨林一个小布包。
    李墨林已经隐约猜到这里面是什么，心就好像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喘不过气，他没伸手去接。
    何秀萍勉强把那小布包塞进李墨林的手里，吃力地说道：“李……墨林，这……这里有一百二十块钱！我……我不知道你那钱是哪来的，你要是被抓走，爸妈……和婷婷怎么办？把……把钱还回去！”
    何秀萍说话时不停地喘息，明显就是气力不够。
    一百二十块！李墨林上次卖500毫升才35块钱，何秀萍要卖1700百毫升才够。
    一个成年人体内的血量跟体重有关，何秀萍也就九十来斤，李墨林不懂医学，估摸着何秀萍身体里的血不会超过4000毫升。
    按照李墨林的推测，她几乎卖了身体里将近一半的血。
    “你……你到底卖了多少血？”李墨林声音颤抖，握着那一百二十块钱，好似一块千斤巨石，也像一块烧红的铁块，沉重而烫手。
    何秀萍几乎快没力气说话，但还是强撑着说道：“别……别卖婷婷，我要是死了，照顾好婷婷，求……求你！我睡……会。”
    何秀萍慢慢闭上眼睛，她实在太累、太虚弱了。
    何秀萍额头细细的冷汗不停地冒，昏暗的油灯下，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李墨林眼角一滴泪缓缓滑落。
    李墨林心情复杂，简直难以用语言形容。他恼火何秀萍不信自己，这时候还想着自己要卖女儿，即便自己赚了钱回来，她还怀疑自己在外面做了偷鸡摸狗的事；他也恨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喝酒赌博，对何秀萍拳打脚踢，毫不在乎女儿，为了钱无所不用其极，借邻居的、抢家里的、骗家里的，十恶不赦啊；他又心疼何秀萍，即便她不相信自己，即便她对自己已经绝望，从没想过离婚，哪怕卖掉身体里一半的血，哪怕豁出命，也在为了这个家拼命。
    何红盛、何红茂两个人站在房门口抽烟，看着床上虚弱的妹妹，还有满脸悔恨的李墨林，没有吭声。
    他们两人自然是看不起李墨林，心里也恨李墨林，但他们还算讲理，没有把何秀萍卖血的事情全部怪到李墨林头上，只是在心里心疼妹妹的傻。
    何秀萍太虚弱了，也太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李勋文做好饭菜的时候，李墨林不忍心叫醒何秀萍，让李明月给自己盛一碗饭，守在床边吃了一点，一天下来，他确实是饿了。
    晚上，李墨林想要亲自哄女儿睡觉，可女儿不认他，只要他一抱就哭，这个事实又在他心口添了一道伤口，只好把女儿交给父母照看。
    何红盛跟何红茂两人晚上也回去了。
    次日，李墨林一大早就去村里花钱雇了几个人，弄了一个担架，抬着何秀萍去县医院，不去一趟医院，李墨林着实不放心。
    一进医院，医生就问道：“病人怎么回事？”
    李墨林说道：“我媳妇去卖血了。”
    医生顿时皱眉：“你们怎么搞的，让一个女人去卖这么多血？”
    说着，医生查看了一下何秀萍的情况：“这么虚弱，到底卖了多少？”
    “不知道！”李墨林也满心自责，现在何秀萍还很虚弱，之前一直吵着不来医院，怕花钱，李墨林没有搭理。
    医生问何秀萍，何秀萍自己也说不清，但收血的人见她卖的多，多给了她钱。
    “大概是卖了一千五百毫升左右。”医生估摸着，抬头瞥了李墨林一眼，说道：“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要是把人弄没了，你们拿着钱，花的安心吗？”
    “医生，我们知道错了，您给想想办法，要不要输血？多少钱都行。”李墨林也知道医生是好意，但这时候最重要的是让何秀萍恢复。
    “能不输血就别输血，你以为输血是吃饭啊？随便就能输的？”医生也看出了李墨林的着急，语气缓和了一点：“输点盐水和葡萄糖，要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就带回去好好休养。”
    “好好好，谢谢医生！”李墨林也不懂这方面，只能听医生的，而且医生医德似乎也不错。

 第14章 不骗你了

    现在医院也没有什么检查的仪器，就是听听心率，测测血压，医生问几个问题，然后打了几瓶盐水、葡萄糖就算完事。
    一阵忙碌下来，已经是下午，医生找到李墨林：“你媳妇的问题应该不是很严重，好好休养就行，一个月之内不要干活，三个月之内不要下地干活，做点零碎的家务活没事，半年之内，尽量不要做重活。”
    “有条件的话，多吃猪肝、猪血、鸭血、瘦肉，要是没条件，多吃点红枣、豆类也可以。”
    李墨林牢记在心：“好！多谢医生。”
    从医院出来，村里的几个人还没有走，这几个人对李墨林的态度比较缓和，或许他们内心多少也有一些看不起李墨林，但不会表露出来，要不然李墨林也不会找他们帮忙。
    李墨林扶着何秀萍从医院出来，对几人说道：“辛苦大家了，都还没有吃饭，我们先去吃饭。”
    李墨林没吃饭，但带了一点吃食给何秀萍，何秀萍中午倒吃了一点。
    “没事，我们带了吃的。”一个三十出头中年人说道，他叫张永寿，老好人一个，敦厚老实，说话的时候，还提给李墨林一个饭团。
    李墨林两世为人，和张永寿接触都不多，毕竟两人完全不是一路人。
    接过饭团，李墨林对张永寿说道：“让大家帮忙，总不能饭也不吃，听我的，先去吃饭。”
    李墨林说完，转头对何秀萍说道：“秀萍，我背你。”
    “没事，我好多了。”何秀萍说道。
    李墨林不管三七二十一，蹲下身把何秀萍背起又招呼着同村几人，朝着国营饭店走去。
    何秀萍趴在李墨林的背上，感受着李墨林后背传来的温度，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两天李墨林对她好的有点太不真实了，她一直都不敢信李墨林真的变了。
    卖血以后，李墨林对她照顾更无微不至，跟之前完全不管她死活，简直判若两人。
    国营饭店的菜品很少，来吃饭的人也不多，李墨林点菜一点不手软，辣椒炒肉、腊肉炒猪血圆子、清蒸鱼、家常豆腐、猪肝汤、外加一个青菜。
    这么丰盛的菜，农村人只有过年才能吃上，很多人过年都吃不了这么好。
    何秀萍看李墨林点菜的时候，心都在滴血，他心疼钱，却没有吭声。
    现在吃饭要粮票，还好上次李墨林收了五十斤粮票，本来准备买米回去的，因为上次买的东西太多不好拿，就没买米，现在粮票就在身上。
    菜一上桌，李墨林招呼大家吃饭，自己也端起碗，盛了一碗猪肝汤。
    何秀萍正要下筷子，却看到李墨林把自己碗端了过去，盛好的汤递到自己面前，柔声说：“秀萍，医生说你要多吃猪肝、瘦肉，先喝一碗汤，等会我们去供销社买一点米和猪肝回去。”
    何秀萍听到这话，心里暖暖，以前不管李墨林怎么打，她都没哭过，看着这一碗汤，想着李墨林一路把自己从医院背过来，眼泪不争气就流了出来。
    李墨林还以为何秀萍又对自己失望了，暗暗骂自己不该点这么多菜的。
    “秀萍，咱们先吃饭，等回家了，我好好跟你谈。对了，等会我带你去看我摆摊的地方，我和那老板认识，他现在还在做套圈圈的生意呢。”李墨林慌手慌脚用自己衣服给何秀萍擦眼泪。
    村里一起来的都是大老爷们，都是比较实在的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纷纷停下筷子，面面相觑。
    何秀萍心里又暖又高兴又害怕，她高兴李墨林变好了，知道心疼自己，害怕这只是短暂的。
    “我没事，吃饭，大家都吃饭！”何秀萍轻轻推开李墨林。
    吃过饭，李墨林要去买米，用担架担着何秀萍也不好看，还是李墨林背着。
    何秀萍趴在李墨林肩膀上，轻声问道：“你那些钱真是赚的？”
    何秀萍本是不愿意信的，但李墨林这两天对他的处处照顾，她冰冷、绝望的心渐渐有了温度，她又盼着李墨林真的变好了，又怕一切都是虚幻的，李墨林只是换了更深的套路在骗自己。
    “真的，等会我们会经过那个店，我带你去看。”李墨林柔声说道：“秀萍，你相信我，我以后会赚很多钱，我会照顾好你和婷婷，我们家以后会好的。”
    何秀萍喃喃说道：“你不要再骗我了，你要是真能变好，我把血抽干都愿意，我就怕你骗我，到时候家没了，我也撑不住了，婷婷还小，她怎么办啊？”
    李墨林的心被何秀萍这话狠狠击了一下，一阵阵痛，一阵阵的憋闷：“不骗你了，以后再也不骗你，也不出去打牌了。”
    何秀萍没有再说话，眼泪又止不住的流，她一片冷冰、黑暗的生活，在这一瞬间好像被撕开一条缝，一缕阳光照了进来。

 第15章 解释

    快到周青修鞋店时，李墨林让村里人在路边等一下，自己则背着何秀萍去了周青的店里。
    看到李墨林时，周青吃了一惊：“墨林同志，你怎么来了？”
    在他店门口，套圈圈的东西还摆着，奖品和李墨林做的时候一模一样，完全就是照搬的。
    李墨林笑着给周青介绍：“周青同志，这是我媳妇何秀萍，前两天我不是没回去吗？我告诉她我在这里做生意，她死活不信，今天特意带她来你这看看，让你给做个证。”
    周青不知道什么情况：“弟妹好，我叫周青，前两天墨林同志确实在我这做生意。”
    何秀萍听到这话，心瞬间就放了下来一半，拘谨的问道：“周老板好，你们那个套圈圈真的很挣钱吗？”
    “挣钱啊！”周青说到这个就来劲，昨天他就挣了六十多：“我以前修鞋的，现在修鞋就是个副业，主要做套圈圈，不过现在没人，中午和下午人多，现在工人都在上班呢。”
    说着周青拿起放在地上的圈圈递给何秀萍：“弟妹，你要不要试试？”
    “我不会！”何秀萍有些拘谨，她就是农村女人，进县城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没事，试试，套中了拿走。”周青说着就把手里的圈圈都给了何秀萍，又把放在最后的土鸡拿到前面。
    “那就试试，玩玩而已。”李墨林扶着何秀萍，柔声说道。
    何秀萍半推半就，套了几个，没好意思去套那土鸡，倒是的套了不少鸡蛋、火柴。
    “弟妹，大家都喜欢套这土鸡，你这别客气啊！”周青心里感激李墨林，加上周青还以为李墨林是“个体经济发展研究小组”的成员，所以学着李墨林，把土鸡放最前面，故意给何秀萍套的，也是想跟李墨林打好关系。
    何秀萍看了看李墨林。
    李墨林点点头：“套！没事！”
    见李墨林同意，何秀萍随手一套，还真就套中了。
    “哎哟，弟妹，你这手气可真好，一次就中了。”周青说着把土鸡抱起，放到何秀萍身边。
    “这鸡就是我的了？”何秀萍虽然知道规矩，但还是忍不住惊讶的问道。
    周青说道：“当然，咱们做生意，诚信最重要，说了套中拿走，那就拿走。”
    “那你们怎么赚钱？”何秀萍问道。
    周青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
    李墨林扶着何秀萍，笑着解释：“周青同志为了照顾我们才把土鸡放到前面的，别人来套，都放最后面，套五十次也未必能套中。”
    “那……这土鸡，放得这么近，我们不能要！”何秀萍是个本分人，是她的她会要，不是她的，拿了觉得不安心。
    周青赶紧说道：“一只土鸡不算什么，要不是墨林同志想出这生意，我也想不到，修鞋一天赚一块多钱，做这生意，我一天能五六十，就算弟妹套不中，为了表示感谢，送给你们也没什么。”
    “能赚这么多？”何秀萍吃了一惊，不要说五六十，一天赚五六块她都不敢想，要是能稳定一天赚五六毛，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周青笑着说道：“赚的是不少，墨林同志有眼光有想法，我就跟着学。”
    走的时候，李墨林给了周青三块钱，周青收了一块。
    从周青那离开，叫上村里人，又去买了米。
    到家后，李墨林去父母那把女儿接了回来，又忙着做饭。
    何秀萍帮忙烧火，看着李墨林忙碌的身影，忍不住露出笑容，她现在不愿意去想太多，也怕想太多，更怕李墨林明天就又去打牌，她只想过好今天。
    吃饭的时候，李墨林盛好一家三口的饭，又多拿了一个碗给何秀萍喝汤，自己则给女儿喂饭：“婷婷，来，吃一口。”
    婷婷因为营养不良，看着有些瘦小，大大的眼睛看李墨林的时候，还有些畏惧。
    何秀萍看着这画面，眼泪就忍不住。
    “秀萍，你怎么又哭了？”李墨林赶紧给何秀萍擦眼泪。
    “高兴！”何秀萍说道：“你从来没喂婷婷吃过饭，平时看都不看她一眼的。”
    “以后只要我在家，就由我来照顾婷婷。”李墨林说道。
    何秀萍点头“嗯”了一声：“你也吃饭！”
    “你先吃，我先喂婷婷吃饭，以后要慢慢让婷婷自己吃。”李墨林说着又喂了女儿一口：“婷婷，以后想吃什么就跟爸爸说，爸爸给你买，好不好？”
    婷婷转头看向何秀萍：“麻麻……”
    何秀萍说道：“你要听话，爸爸才能给你买，咱们家里现在穷，不能老买东西，知道吗？”
    “哦……”婷婷懂事地点头，简直就不像个一岁多的孩子。但她和李墨林始终有点生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疏远不是一天形成的，也不是一天能彻底消除的。
    李墨林一面给女儿喂饭，一面对妻子说道：“秀萍，我想了一下，国家现在已经放开农村的商业了，我准备在家里做点生意，去城里还是太麻烦，赚点起步资金还行，长久做的话，弄不到营业执照。”
    何秀萍感觉李墨林的变化太大了，说的很多话他都听不太明白：“这些我不懂，做生意会不会被抓啊？”
    “不会！”李墨林说道：“农村现在可以做生意了，城镇不行，你看现在还有人在农村抓投机倒把吗？去年下半年就没了。”
    “那你准备做什么？”何秀萍跟着又说道：“我们家里也没什么钱。”
    “怎么会没钱呢？我赚了三百块钱回来，还了账以后，还剩了两百多呢，还有你那一百多块钱。”李墨林说到那一百多块钱，心里就难受。
    “不会亏了？”何秀萍还不知道李墨林要做什么，先担心起了亏本的事。
    “不会！”李墨林说道：“我们从最简单的开始做起，我准备先做火柴，那东西简单，只要弄到原料，不愁卖，不管县城还是农村，谁家都要用火柴的。”
    “我不懂，你自己试试！”何秀萍没有反对，她现在其实很怕，怕自己太要强，就会让李墨林反感，她只想努力维持现在的一切，那就都好！

 第16章 找路子

    次日，李墨林一大早就起床做好饭菜，一家三口吃过饭后，李墨林陪着女儿玩。
    婷婷对李墨林还是有一些抗拒，要是看不着何秀萍了，立马就要哭。
    李墨林也没办法，只能慢慢磨合。
    和女儿玩了一会，李墨林对何秀萍说道：“秀萍，我出去找做火柴的原料，中午的饭菜我都做够了的，你到时候热一下就能吃，我会赶在吃晚饭之前回来做饭。还有，不要去地里干活，知道吗？”
    何秀萍听着这话，感觉整个人都是暖洋洋：“嗯！早点回来。”
    “会尽早回来的。”李墨林说完对一边玩耍地女儿说道：“婷婷，来跟爸爸说再见。”
    婷婷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李墨林，没有吭声，其实她还小，很多音都不会发。
    李墨林也不强求，走向前，抱着女儿亲了一下：“爸爸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李墨林拿原材料的路子有两个，一是彭磊，他们家关系多，听说有一个亲戚就在火柴厂做副厂长；二是去县城找一个卖火柴的小商贩，做“套圈圈”生意时认识的。
    小商贩叫闫来福，以前在火柴厂做过一年临时工，因为关系不硬，被人顶了位，里面的人他就算不熟，也大概认识。
    深思熟虑后，李墨林还是决定去找闫来福，彭磊对他不待见，不见得帮忙。
    到了县城，李墨林在一个小巷子里找到闫来福，远远喊了一声：“闫来福！”
    闫来福转头看是李墨林，赶紧跑了上来：“李老板，要火柴啊？”
    “不是！”李墨林掏出烟，递给闫来福一根，说道：“找你帮个忙。”
    “行，李老板尽管说，只要我能帮的。”闫来福答应的很爽快，一是爽快这东西不花钱，二是李墨林确实帮他销了不少火柴，现在他天天给周青送，每天都有个两三毛的稳定收入，自己卖火柴也能赚一些。
    “我想从火柴厂弄一些原料出来，你有没有路子？”李墨林问道。
    现在原材料限制很严格。
    比如服装这个行业，国家规定某个服装厂一年生产多少衣服，就给你配多少布料，国家把需要用布料的地方做个预算，规定纺织厂只能生产多少布料，然后配多少棉花和化纤维等原料给你，再经过计算，明年大概要多少棉花，今年就种多少。
    任何一个行业从上游到下游，原料都是定量的，谁也没得多。
    私人企业、乡镇企业想要弄到一点原料，那是千难万难，就算你弄到了也比国营厂的价格高，至少要高百分之二十以上，有的甚至翻倍，做出的成品，在价格上自然就没了优势。
    闫来福愣了一下，说道：“李老板，这个东西不好弄啊！”
    李墨林问道：“很难弄吗？”
    闫来福说道：“国营厂的原材料都有配额的，卖给我们的火柴，也都是这里少点，哪里抠点弄出来的。要真随便拿，那还不全乱套了？”
    想想也是，所有东西都是定量的，国营厂又有固定任务，国家给他做一万盒火柴的原材料，他要是没做出来，原料也没了，那肯定出事；做出来了，那些原材料就剩不了多少。
    李墨林想了一下，问道：“你知道火柴厂一年有多少火柴和材料流出来吗？”
    闫来福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们这些小打小闹的小商贩，他们一年四季都能供货。”
    “他们现在有给别人供原材料没？”李墨林又问道。
    闫来福说道：“有！李老板，其实我都想过自己做，人家也愿意卖给我们，但价格太高了。”
    李墨林仔细询问了一下，大概知道了情况，拿原材料，要找管仓库的主任或者车间主任，他们手里都会有扣克下来的原料。
    他们在做火柴的时候，头做小一点；火柴梗做大一点点，一盒里面少放几根，就能留出部分原料。
    这样留出来的原料是有限的，很多人想要，前面跟他们合作的人自然就有优势，只要钱没问题，工厂的人更愿意和老顾客合作，新顾客想要抢那有限的原料，要么抬高价格，要么有关系。
    加钱的话，自己就没利润了，还是得找关系。
    李墨林几乎没有什么人脉，能想到的还是彭磊，看来是要好好利用一下彭磊的关系。
    想罢，李墨林对闫来福说道：“老闫，你帮我个忙，明天你休息一天，请你认识的那个仓库主任吃一顿饭，钱我来出。”
    闫来福问道：“李老板，那理由呢？”
    李墨林说道：“随便找一个，就说要感谢一下他以前对你的照顾。”
    “李老板，我和仓库主管只是认识，不熟！”闫来福觉得这个理由太蹩脚了。
    “无所谓，吃饭嘛，你又不要他什么好处。”李墨林说道：“只要把他约到国营饭店吃一顿就行，你要是能抠一点好处出来，那也是你的，我不要！”
    闫来福觉得这似乎也不错，就算没好处，也白吃一顿：“那行！我明天去请仓库的马主任吃饭。”
    “行！现在我没有粮票，你自己去买，钱我先给你，吃饭的时候，菜和酒点好一点，要坐显眼地地方，最好是门口。”李墨林说着拿出十块钱递给闫来福：“吃饭最少花六块钱以上，要让那马主任高兴，剩下的算给你的辛苦费。”
    “行，没问题！”闫来福接过钱，自己还能赚几块钱，比卖火柴轻松多了。
    李墨林又叮嘱道：“中午十二点二十分到一点半，你们必须要在国营厂饭店里吃饭，我到时候也会去，看到我要假装不认识，知道吗？”
    “好！”

 第17章 都不相信

    吩咐好一切，闫来福还要去卖火柴，李墨林去票贩子那买了一些票，然后去供销社买些点猪肝、瘦肉、红枣和一点奶糖打道回府，准备去找彭磊。
    一路赶到镇上，彭磊依然坐在家门口，手里拿着一本《书剑恩仇录》在看，还是繁体版的。
    如今国内很难弄到这种小说，也没有正式发行，甚至属于“禁书”，金老的书要到1981年才解禁，1994年内地才有第一套正版作品集。
    “彭磊！”李墨林喊了一声。
    彭磊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藏书，看到是李墨林，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又来了？阴魂不散啊？”
    李墨林掏出五块五毛钱，丢给彭磊：“还你钱，顺便跟你谈点事。”
    彭磊借李墨林这五块五毛钱的时候，都做好了要不回来的心里准备，现在也算是意外之喜，立刻把钱收好，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许多：“什么事？”
    “你姑父是县城火柴厂的副厂长？”李墨林问道。
    彭磊看了李墨林一眼，说道：“是啊，怎么了？你想投机倒把还是想进国营厂？进国营厂没门，要城镇户口，我的户口都还在托关系呢，临时工大家都抢着做，也轮不到你。”
    “也不算投机倒把，想做点小生意。”李墨林说着掏出烟，递给彭磊一根。
    彭磊不屑笑笑：“做生意不是投机倒把，你告诉我，什么是投机倒把？”
    “现在农村的商业不是已经解禁了吗？”李墨林说道。
    彭磊说道：“那还不一样？搞不好明天就又被打回原形了。”
    李墨林懒得和彭磊争辩这些：“你帮我搭个关系，怎么样？”
    “凭什么呀？你给我钱？”彭磊心里本就看不起李墨林，上次李墨林还要挟他，他心里就更不乐意帮李墨林了。
    “行！要多少钱？”李墨林答应得很爽快。
    彭磊没想到李墨林是认真的，狐疑的打量着李墨林：“你赢钱了？”
    “我不打牌了。”李墨林说道。
    彭磊和李墨林认识有两年多了，就是牌桌上认识的，他清楚李墨林是什么人：“狗不吃屎我信，你不打牌我不信。”
    “少废话，给你十块钱，你帮我牵一下线，明天我请你姑父吃个饭。”李墨林直接报出价码，然后拿出十块钱：“答应的话，立马给你钱。”
    “我艹！”彭磊看到那一张十块的，一下坐了起来：“你真赢了？最近几天天打了几次牌，没看到你啊，你在其他地方赢的？”
    彭磊心里认定，李墨林拿着自己那五块作本，赢钱了。
    “我艹，你听不懂人话？老子要见你姑父！”李墨林也火了，自己以前的人品就这么差吗？所有人都不信自己。
    彭磊被李墨林一骂，心里也有些不高兴，看到那十块钱，对他来说，虽然不算多，但也不少，着实有些心动：“你找我姑父干嘛？”
    “不干嘛，吃个饭。”李墨林说道。
    彭磊伸手一把夺过李墨林手里的钱，说道：“我可跟你说清楚了，你要想让我姑父帮你忙，比登天还难，我哥以前想进火柴厂，让我姑父帮忙，他硬是没答应，你一顿饭想请他帮忙，想都别想。”
    李墨林说道：“就去国营饭店吃个饭，聊聊家常，不让你姑父帮忙办事。”
    “行！”彭磊心里还是有些狐疑：“你最近到底在做什么？”
    “做生意！”李墨林说着掏出一包“金丰”烟丢给彭磊：“给你买的，明天早上来找你，我们去县城。”
    说完，李墨林提着猪肝和瘦肉转身离开。
    彭磊拿着那一包香烟和十块钱，转头看着李墨林的背影，有些不敢相信：“我艹！真做生意了？母猪上树了？”

 第18章 随口胡诌

    李墨林到家的时候，女儿正在门口玩，何秀萍已经把李墨林买回来布料裁剪好，正在一针一线的缝衣服。
    现在农村有缝纫机的人不多，会用的人自然也不多，要想让别人帮你做一件衣服，怎么也得给点手工费，何秀萍舍不得那钱。
    “医生不是让你多休息吗？怎么还干起活来了？”李墨林放下手里的东西，把何秀萍手里的东西抢了过来。
    李墨林的关心让何秀萍心里甜甜的、暖暖的。
    “我在家也没事干，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啊！”何秀萍看到李墨林买的猪肝和瘦肉：“你上次买的肉都没吃完，怎么又买了？”
    “你和婷婷要吃新鲜的，那些肉给爸妈送一些去，剩下的我吃。还有，我买的那些红枣，你没事就当零食吃。”李墨林说着拿起一颗奶糖去逗女儿：“婷婷，叫爸爸，爸爸就给你糖吃。”
    婷婷长这么大，就吃过几次白砂糖，一是以前孩子还小，不能随便吃；二是穷，吃不起。
    婷婷看着李墨林手里的糖，眨巴着眼睛，想要又不敢吭声，更不敢伸手。
    李墨林抱起女儿，剥开糖纸，自己先咬了一大半，将剩下的一点点塞到女儿嘴里：“慢慢吃，不要噎着了，知道吗？”
    几天相处下来，婷婷和李墨林还是有些生疏，被他抱着还有一些不适应，但有糖吃，倒也没那么抗拒。
    李墨林抱着女儿逗玩，又对何秀萍说道：“秀萍，改天我去县城看看，能不能买到奶粉，要是有的话，想办法弄点票，给婷婷买点。”
    “我听说牛奶很贵！”何秀萍说道。
    李墨林说道：“贵一点没事，就怕牛奶质量有问题。”
    “都是国家产的，应该没问题！”何秀萍对国家还是很信任的。
    李墨林笑了笑，把女儿放下来，没有多解释：“我先去做饭。”
    次日，李墨林早上把饭做好，陪女儿玩了一会，跟何秀萍打了一声招呼，赶着去镇上找彭磊。
    彭磊虽然不太看得上李墨林，拿了钱后，说话还是算数的，在自家拿了几个猪血圆子和八个鸡蛋，骑着自行车带着李墨林直奔县城，直接在火柴厂门口等着。
    李墨林递给彭磊一根烟：“你姑父叫什么名字？”
    “裴友安！”彭磊心里实在是好奇：“你真要做生意？”
    “不是蒸的是煮的。”李墨林随口说道。
    彭磊没听明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墨林不愿意说，彭磊也没有再问。
    很快，工厂下班，有人去食堂吃，有人则回家吃。
    彭磊看着人群，忽然朝着一对五十左右，推着自行车并排走出来夫妇挥手：“姑妈、姑父！”
    两人看了彭磊一眼，大步走了过来：“彭磊，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们，表姐呢？”彭磊说着把手里的鸡蛋和猪血圆子递给自己姑姑：“姑妈，给你们带的，你们也没时间做猪血圆子。”
    “你表姐在后面，走，我们回去做饭吃。”彭磊姑妈说道。
    “等一下表姐！”彭磊说着给两人介绍了一下李墨林，说是自己朋友。
    李墨林伸手出手：“叔叔好、阿姨好！”
    一直没说话的裴友安见李墨林说话有礼有度，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伸手和李墨林握了握手：“你好！后生，你在哪个单位啊？”
    李墨林笑着说道：“我农村户口，进不了单位，在家里做一点小生意，卖点瓜果蔬菜，养家糊口。”
    李墨林会介绍得这么清楚，是要打消裴友安的戒心，自己这情况，跟他八竿子打不着，肯定不会找他帮忙，等会好开口邀请他吃饭。
    裴友安听到李墨林的介绍忍不住有些惊讶：“在农村啊？也不错，国家最近也在大力发展农村嘛。”
    “是，比起前些年要好了很多。”李墨林说着掏出两根烟，双手递给裴友安：“叔叔，抽烟！”
    裴友安接过里面一根，笑着说道：“农村的生意怎么样？”
    “比种田强点，一天赚几毛钱，也就勉强够养家糊口。”李墨林随口胡诌。
    彭磊忍不住看了李墨林一眼，以前的李墨林也喜欢吹牛，说话要么跟孙子一样，要么大呼小叫，可不像现在不卑不亢。
    更重要的是，彭磊明明知道李墨林是胡扯的，听着就好像真的一样。
    没一会，裴友安的女儿也出来了，二十出头，一件淡蓝色衬衣陪蓝白色格子长裙，扎着两个麻花辫，青春靓丽。
    一行人聊了几句，李墨林找了个机会说道：“叔叔，要不我请大家吃饭！来之前什么也没准备，实在是有些唐突了。”

 第19章 不要跟我讲道德

    李墨林一句话就把这次见面说成了临时碰巧，目的也是为了消除裴友安的戒心。
    裴友安还真信了李墨林的话：“不用那么破费，去家里吃就好。”
    “我这空着手去您家，也有些不合适。”李墨林又说道：“您下午还要上班，我们这么多人，阿姨做饭也忙。”
    彭磊这时说道：“姑父，就去饭店吃！”
    裴友安想了一下，时间确实有一些赶了：“那行！小李同志，不过这顿饭我来请，可不能让你破费。”
    “哪能让叔叔破费，这次我请，下次有机会，我再厚着脸皮让彭磊带我去您家蹭饭。”李墨林说话时，有意拉近双方关系，又尽量不让对方觉得自己有其他目的。
    裴友安笑了笑：“以后有机会。”
    县城有两个国营饭店，一个在县中心，一个在工厂聚集的城南，也就是李墨林他们现在要去的地方。
    一行人有说有笑走进饭店，来吃饭的人不多，一共六张桌子，两张坐着人，其中有一桌就是闫来福和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们刚好坐在门口。
    和闫来福一桌的男人看到裴友安，先是愣了一下，赶紧站起来，笑着走了过来：“裴厂长，您也来吃饭啊？”
    裴友安笑着说道：“马主任，你也在啊？家里亲戚来了，中午做饭来不及，就来饭店吃点。”
    李墨林早就等着这马主任了，立刻掏出烟，递给马主任一根：“马主任好！”
    马主任愣了一下，他并不认识李墨林，但裴友安刚说是他家里亲戚，也不敢怠慢，赶紧接过：“谢谢小同志。”
    这一个小小地插曲，谁也没在意。
    吃饭的时候，李墨林一口一个叔叔，叫得勤快，说话也是迎合着裴友安，聊得倒也愉快。
    一开始，裴友安还怕李墨林有什么事求自己，但李墨林从头到尾都没有提任何要求。
    饭吃得差不多，李墨林找借口去上了个洗手间，顺便把账给结了。
    李墨林他们吃完的时候，闫来福还在和马主任喝酒。
    裴友安他们先回了火柴厂。
    送走裴友安一家，彭磊奇怪的看着李墨林：“你真就为了吃个饭？”
    “要不然呢？”李墨林反问。
    彭磊撇撇嘴：“你要么心怀不轨，要么脑子有病。”
    话刚说完，彭磊神色一变：“你不会想离婚，找我表姐？”
    “你脑子进水了？老子有女儿了！”李墨林瞪了彭磊一眼，又说道：“你回去！我还有点事。”
    “你要去干嘛？不会等我走了以后又去找我姑父？”彭磊有些不放心。
    “我找你姑父做什么？他能给我钱啊？”李墨林说完就往前走。
    彭磊始终跟着李墨林：“不行，我得跟着你。”
    要是让彭磊跟着，他怎么去跟马主任谈？
    李墨林停下脚步：“你走不走？不走的话，我把你带着我们偷看女会计洗澡的事跟你妈说。”
    “我……我……李墨林你这人很不讲道德，动不动就拿这事威胁我，当时你也是一伙的。”彭磊气地吹胡子瞪眼。
    “你带我们偷看人洗澡就讲道德了？我们都半斤八两，别侮辱了道德这个词。”李墨林指了指回家的方向：“你现在要么回去，别跟着我，要么我找你家里人聊天。”
    “我艹……”彭磊推着自行车，转身就走。
    李墨林看着彭磊走远，又返回了饭店，径直朝着闫来福他们那一桌走去。
    “马主任，您好！我叫李墨林。”李墨林上来就伸出手。
    闫来福看到李墨林回来，还被吓了一跳。
    马主任见是李墨林，立刻站起身，伸手和李墨林握了握：“墨林同志，你好！”
    李墨林笑着说道：“马主任，实不相瞒，我回来，是想求您一点事。”
    若是换了平常，第一次见面上来就求他办事，他理都懒得理，但李墨林不一样，裴友安的亲戚，马主任还真不敢直接拒绝：“墨林同志，咱们坐下说，只要我能帮的，都好说。”
    李墨林坐了下来，马主任让店员添了一副碗筷。
    李墨林开始自我介绍：“马主任，是这样的，我是农村户口，家里一直想给我弄个城镇户口，安排进工厂，工厂是打通关系了，但城镇户口卡住了。”
    马主任点头：“户口是不好解决！”
    “就是啊！当年我哥弄户口还是运气好。”李墨林介绍的其实是彭磊的身份。
    马主任愣了一下，现在能弄一个城镇户口可不简单，有人愿意花几万去买，可见其金贵程度。
    在这一瞬，李墨林在马主任心目中的地位，立刻上升了几个台阶。
    李墨林继续说道：“我也想通了，弄个城镇户口，家里还不知道要添多少钱进去。最近不是农村商业放开了吗？我就想自己弄个加工厂算了，也不进国营厂了。”
    “哦……，也挺好！”马主任不动声色的应承着。
    李墨林又说道：“马主任，我打算做火柴，来找您，就是想拜托您，想办法给我弄点做火柴的材料，价格您说个合适的就好。”

 第20章 成功谈下

    马主任陷入了沉思，他手里是有资源，但全部都供给了一个合作一年多的老客户，那边从不欠款，现货现钱，不会有任何纠纷和风险。
    但李墨林的家庭条件好，听李墨林说的，家里能弄下一个城镇户口，目前还在弄第二个，绝对不是一般人家，要是能搭上李墨林的关系，说不定以后用得上。
    李墨林和裴友安关系也不错，他亲眼看着李墨林和裴友安吃饭，聊得也很高兴，这做不得假。裴友安在工厂管人事，他一直想把自己小姨子塞进工厂，但名额有限，轮不到他这个主任安排人，要是能通过李墨林在裴友安那拿到名额，那是很划算的。
    可他和李墨林不熟，要是把这些原材料都卖给李墨林，也不知道李墨林的人品如何，以后会不会欠账，欠账可不好要，这事捅出去，李墨林没事，他这主任位置可就保不住了。
    李墨林看出了马主任的担心，说道：“马主任，我们合作的话，我先放一百块钱的押金在您那，只要我们一直合作，这个钱就一直压在您那里。”
    “材料钱，我们当次结清，绝不拖欠，咱们丑话可以说前头，我不给钱，您也不用讲人情给我材料。”
    马主任原本还在犹豫，听到李墨林提出给押金、现货现结，立刻说道：“我和墨林同志一见如故，那就听墨林同志的。至于价格，做一百盒火柴的材料，一块钱，我保证材料只多不少。”
    李墨林原本以为材料按斤算的，没想到按盒算。听这价格，觉得还可以，等于一盒火柴一分钱，供销社卖两分，外面小商贩卖两分五或三分。
    自己做的话，还会有其他花销，比如火柴梗的小木棒，人工等，但这些不怎么花钱。
    “马主任，那祝我们合作愉快，这一杯我敬您。”李墨林说着端起酒杯。
    “合作愉快！”马主任也端起酒杯，两人碰了一下：“墨林同志，明天上午十点，你来厂门口，我会给你准备一百五十块钱的材料，以后每个月拿两次材料，我会提前告诉你日子。”
    一切商量好，酒也喝得差不多，出了饭店后，李墨林拿出钱，点了一百块递给马主任：“马主任，这是押金，只要我们一直合作，押金就一直押您那。”
    “明天来的时候，我会把货款也给带来。”
    马主任满脸笑容接过钱：“都是小事，我还要上班，就先走了。”
    李墨林点头：“行，下次有机会一起喝酒。”
    “那好，墨林同志，我就先走了。”马主任骑上自己的自行车，朝着火柴厂而去。
    看着马主任离开的方向，闫来福心里不由暗暗佩服李墨林：“李老板，我们去工厂买材料，一千盒火柴，要二十块钱，等于两分钱一盒，就算我们直接买他们火柴，也就两分钱一盒。”
    李墨林心里其实并不是很满意，因为材料太少了，就算全部做出来，一个月能赚小几百就不错了，对于现在三十多块钱一个月的工人来说，一个月赚几百可能已经很多，但李墨林还不是很满意。
    李墨林问道：“老闫，你会做火柴吗？”
    “会啊！”闫来福笑着说道：“我以前在火柴厂做了一年临时工，从头到尾都会做。”
    李墨林说道：“来帮我做火柴，一个月给你四十，怎么样？”
    李墨林需要一个师傅，这个人必须要会做火柴的所有工艺，这个师傅的工资自然不能低，其他人的工资低一点倒无所谓。
    “行，只要李老板不嫌弃！”闫来福笑得嘴都合不拢，现在小商贩可不好做，动不动就被“打办”的抓了，四十块钱一个月，比工厂正式工都高了。
    “那就这样说好了，你来帮我。”李墨林说道：“我现在要回去准备一下。明天上午九点，在火柴厂门口等我。”
    “好嘞！”闫来福应着。
    等李墨林走远，闫来福也不卖火柴了，准备买点东西回家一趟，以后就跟着李墨林干。
    李墨林顺路又去买了些猪肝，到家的时候，发现岳父何建业，岳母范桃红也在。
    “爸妈来看秀萍啊！你们坐会，我去做饭。”李墨林知道何家人不待见自己，这种看法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扭转过来的，只能慢慢用行动证明给他们看，慢慢让他们改变对自己的看法。
    李墨林话说完，却发现气氛有些不对：“怎么了？”
    再看何秀萍，虽然没哭，但双眼通红，也不知道是要哭，还是之前哭过，双脚还沾了泥巴。
    “秀萍，你是不是去地里干活了？”李墨林皱眉问道。
    “地里的活没人干也不行啊！”何秀萍说道。
    “你胡闹！”李墨林有些生气：“你多走两步都没力气，你去干什么活？”
    何建业忽然重重一拍桌子：“李墨林，你现在装什么好人？天天就知道在外面鬼混，之前还口口声声说你改了，不出去打牌了。我们来了两天，你都不在家，只有秀萍一个人在地里干活，你告诉我，你改了什么？”
    “秀萍为了你，卖了半身的血，拿着她卖血的钱买一点猪肝给她吃，你良心就好受了？”
    李墨林一时之间无言以对，他叮嘱过何秀萍，别去干活，在家休养，但这不是他开脱的理由，他就算在家陪何秀萍一个月也不过分的。
    “爸，你别怪墨林，他在外面做生意。”何秀萍为李墨林辩解道。
    何建业气得咬牙切齿，看到女儿那虚弱的样子，又不忍心骂。
    范桃红满脸的担忧：“秀萍啊，你身体都没好，他就天天往外跑，他说出去做生意了，他做什么生意了？货呢？亏了还是赚了？钱呢？都没有看到，谁知道他是不是打牌去了呀？”
    “我……我相信墨林！”何秀萍弱弱的说道。
    李墨林却听出来了，其实何秀萍心里也没底，她心里没有彻底相信自己，她心里也害怕自己这两天去打牌了，可何秀萍没有办法。
    何建业又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对着何秀萍吼道：“你相信他？李墨林就是一块烂泥，狗改不了吃屎。我们来这两天，他但凡有一天在家，我也信他的。”
    何秀萍眼泪终是忍不住流了下来，几乎哀求的说道：“爸，你们回去！”

 第21章 劝分

    何建业气得直哆嗦：“何秀萍，我和你妈是为了你好！”
    范桃红也说道：“秀萍，你就跟我们回去！”
    何秀萍含泪摇头：“我既然嫁给了墨林，生是李家的人，死也是李家的鬼，我不会离婚的。”
    何秀萍声音不大，还带着哭腔，语气却非常的坚定。
    这话让范桃红哀声叹息；让何建业又恼又火，恨不得给女儿醒醒脑。
    李墨林能理解岳父岳母的爱女心切，更为何秀萍对自己的不离不弃而感动。
    “爸、妈，你们相信我，我会让秀萍过上好日子的。”李墨林真诚的说道。
    何建业一点也看不上李墨林，因为何秀萍刚那话，他心里更憋闷，喝问道：“你个废物，天天不下地干活，怎么让秀萍过好日子？让秀萍去卖血？还是你去偷鸡摸狗？”
    李墨林被骂“废物”，心里纵有不快，也不能对自己岳父发火，有种百口难辩的感觉：“爸，我真的在做生意，我不打牌赌博了。”
    “做的什么生意？货呢？”何建业大声问道。
    李墨林只好把套圈圈的生意说了一遍。
    何建业冷笑：“你把我们当傻子啊？这样的东西，一块钱一次，有谁去玩你的？”
    何建业的想法跟之前的何秀萍一样，觉得这太不真实了，一块钱十次，太贵了！
    何秀萍说道：“爸，真的，我跟墨林去县城看了，那个老板还在做这个生意，老板说一天能赚五六十。”
    “五六十块钱一天？”何建业冷笑一声：“秀萍，你信啊？要是一天能赚到五六十块，他不继续做，给别人做？还有，做生意是投机倒把，你觉得他能在县城光明正大地做吗？”
    李墨林只能继续解释，但有些事不方便说，比如，跟彭磊一起去偷看女人洗澡；还有冒充“个体经济发展研究小组”成员等。
    “胡扯！”何建业听完李墨林的解释，更加不信：“李墨林，你还在骗人，我活了大半辈子，卖东西从来都是投机倒把，到你这就变成合法的了？”
    “爸，你去县城看看，真有知青开店了。”李墨林对于这种认知上的差距，感觉很无奈，这就好像一个无神论者想让一个信徒相信，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上帝。
    “你也说了，那是知青开的，人家横竖都是公家人，坐在家里等国家分配工作的，你就一泥腿子，你能比啊？自己什么鸟样，也不撒泡尿照照，跟人家知青比。”何建业怒气冲冠，说得唾沫横飞。
    李墨林心里很窝火，深吸了一口气：“我刚说了，我租人家的店！”
    “人家凭什么租给你？租给你就不犯法了？”何建业反问。
    李墨林顿时语塞，一般人去租，还真租不到，他是打着“个体经济发展研究小组”成员的名号才租到的。
    这些东西，李墨林又不敢跟何建业他们说，只能找了个借口：“我和那老板认识，我先做几天，我赚钱了，他继续做，也不亏啊！”
    “狗屁！”何建业冷笑：“你什么人啊？初中没毕业，结婚前就一泥腿子，跟秀萍结婚以后，不是喝酒就是赌博，你能认识知青？你认识个屁。”
    李墨林长长嘘了口气，心里很是烦躁，这种东西，根本没办法解释，语气不由有些不耐烦：“爸，要不你明天亲自跟我去看看，咱们眼见为实，好不好？”
    何建业斜眼看着李墨林：“不耐烦了？哼……我凭什么跟你去看，谁知道你有没有跟人家串通好来骗人？”
    “算了，你也别跟我解释这么多，我懒得听你胡说八道。”
    李墨林也不想解释了，只要妻子相信自己就行，顿时闭口不言。
    何建业转头对何秀萍说道：“秀萍，跟我回去，跟他断了关系，我已经拖你六婶帮忙留意一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
    范桃红也劝道：“秀萍，跟我们回去，你现在还年轻，也能生养，不说找个多好的，找个能干活的也比他强啊！”
    “爸、妈，我和秀萍正儿八经结婚了的，你们这样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李墨林语气中夹带着怒火和质问，他心里也火，面对岳父岳母，也只能忍着点。
    何建业根本就不把李墨林放眼里：“秀萍是我女儿，我就要带她回去，你管不着。”
    范桃红也说道：“李墨林，你都不想好好过日子，你拖着秀萍做什么呢？你就当做个好事，放过秀萍，让我们带她回去，好不好？”
    李墨林气得想要骂人，但他心里也知道，岳父岳母并不是什么势利眼，自己刚去外面胡混，家里揭不开锅，岳父岳母都会主动送粮、送菜过来，家里有点荤腥自己舍不得不吃，送过来给怀孕的何秀萍补身体，还主动帮忙自己还了十几块钱的赌债，他们是对自己失望透顶才会如此的。
    “爸、妈，你们回去！我不会跟墨林离婚的。”何秀萍再次表明自己的态度。
    何建业气的捶胸顿足。
    范桃红急得直抹眼泪：“你个死丫头哎，李墨林他有什么好的咯？你跟着他，这辈子都没有一天好日子过的呀！”
    “你六婶介绍了几个，年纪最大的也才三十二，不算大，还有没结过婚的小后生，都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人，随便选一个也要比他李墨林好啊！”
    “你三表姐，跟你同一年结婚的，你表姐夫家里的条件还不如李墨林家呢，人家现在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去年年底就买了自行车，今年又买了缝纫机。”
    何秀萍也知道父母是为了她好，但她依然坚持：“妈，墨林可能没什么好的，但我嫁给他了，我就是李家人。”
    “你这死脑筋！”何建业气得脑壳痛，直接站起来，对范桃红说道：“走走走，我们回去，管不了她，吃苦受罪也是她自己的事。”
    范桃红还想要劝，何建业一把拽起她，大步离开。

 第22章 再往县城

    岳父岳母走后，李墨林看着泪眼婆娑的何秀萍，心里又心疼又感动，伸手抱住妻子：“媳妇，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何秀萍还有些不适应这种拥抱。她耳根子软，听到李墨林这话，瞬间就心满意足，至于过不过好日子，她不是那么在乎，只要李墨林变好，日子就不会比以前更苦。
    “婷婷还在爸妈那，我去把婷婷接回来。”何秀萍轻声说道。
    李墨林说道：“把上次那个肉拿一些过去给爸妈，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上午我送了一些过去。”何秀萍说着挣开李墨林的怀抱：“我先去接婷婷。”
    李墨林看着何秀萍出门，心头苦中带甘。
    何秀萍回来的时候，李墨林已经做好猪肝汤，米饭放柴火灶上煮着。
    “秀萍，你先喝汤，里面我放了红枣，桌子上那碗是给你做的。”李墨林说着就伸手去抱女儿：“婷婷，来，爸爸抱抱。”
    婷婷现在虽然跟李墨林不亲近，但已经不如以前那么抗拒。
    何秀萍看着李墨林和女儿越来越亲近，心里也高兴：“你和婷婷也一起吃，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哪能吃不了，又没多少，都是汤，我另外给婷婷留了。”李墨林拿出一颗奶糖逗女儿：“叫爸爸，爸爸就给你糖吃。”
    婷婷看着李墨林手里奶糖，眨巴着大眼睛，想要伸手，又有一点点害怕。
    何秀萍叮嘱道：“你不要老给她吃糖，嘴吃刁了，以后红薯、南瓜她就不吃了。”
    李墨林愣了一下，说道：“秀萍，以后咱们家日子会越来越好的，不会再吃红薯饭、南瓜饭、玉米饭这些，只要你想吃，顿顿吃肉都行。”
    现在就算工人阶级都不敢奢望顿顿有肉吃，更不要说农村人了。
    何秀萍没有把李墨林的话当真：“你这吹牛呢！”
    “我认真的。”李墨林说着把手里的奶糖咬掉一大半，剩下的一点点喂给女儿。
    “十里八村的，你见谁家能顿顿吃肉？”何秀萍反问道。
    这一片商业萌芽比较少、也比较晚，周围四五个村子，确实没出万元户，更远的地方，也不太了解。
    李墨林也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转而说道：“秀萍，有个事跟你说下，我在县城找到一点做火柴的材料，明天应该就能把材料给弄回来。”
    “以后我们家就开个小作坊，依靠这个小作坊赚钱。”
    “我们家那点地你就别种了，给爸妈种算了，你看怎么样？”
    何秀萍摇头：“你这都是没有定数的事，要是把地给爸妈种了，万一你这没做起来怎么办？”
    “还有，我们这样做，算不算投机倒把，会不会被抓啊？”
    “不算！”李墨林信心十足的说道：“现在国家已经彻底允许农村做生意了。”
    何秀萍将信将疑：“那行！不过你得多替爸妈和婷婷想想，可不要犯了什么事。”
    “我明白，我也会多想想你的。”李墨林笑着说道。
    以前李墨林是个混子，也不会怜香惜玉，更不会说什么情话，两人结婚两年多，但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上一世一直到何秀萍离世，李墨林都没有对何秀萍说过任何一句暖心的话。
    何秀萍听得脸上微微发烫，心头犹如甘露洒落，她是一个很传统的女人，也不知道如何回应，憋了半响，闻到一阵淡淡的饭香，赶紧说道：“饭好像熟了，我去看看。”
    “你喝汤，我去看。”李墨林知道何秀萍是害羞了，放下女儿，自己快步进了厨房去看饭是否好了。
    何秀萍看着李墨林的背影，抱过女儿，小声的问道：“婷婷，爸爸是不是变好了呀？”
    婷婷牙齿还没有长齐，李墨林给她的那一颗糖还在嘴里嚼着，似懂非懂的点头。
    “婷婷，爸爸变好了，以后我们家的日子就会越来越好的，妈妈会一直跟你们在一起的。”何秀萍喃喃说着。
    次日，李墨林再三叮嘱何秀萍不要去地里干活才出门。
    去拿原料肯定要找人帮忙挑回来，如今可没有公交车到乡下来，你想花钱租车也没得租，十里八村拖拉机都没几辆，还是得靠人力来挑。
    村里其他人看不上李墨林，李墨林也不想热脸贴冷屁股，再次找了上次帮忙送何秀萍去医院的四人，工资一块钱一天。
    现在农村不好赚钱，只要有来钱的门路，还不犯法，不会有人拒绝。
    一路赶到县城，李墨林先去买了两条“金丰”，这是县里烟厂生产的“高端”烟，用烟票，两毛钱一包，去黑市买，三毛到三毛五。
    拆开其中一条，给四个帮忙的同村一人一包，剩下的自己用一个袋子装了起来，然后朝着火柴厂走去。

 第23章 光明正大

    李墨林赶到火柴厂已经九点多。
    闫来福坐在路边的石头上，身边放着一个蛇皮袋，在路口等着，看到李墨林，立刻笑着迎了上来：“李老板，您来啦？”
    说着，闫来福就掏出烟，给所有人都发了一圈。
    李墨林笑着说道：“来多久了？”
    “刚来，没一会！”闫来福说着，划燃火柴，双手护火，给李墨林点烟。
    李墨林伸手护了一下火，点燃烟后，轻轻拍了拍闫来福的手背，表示感谢：“估计还要等一会。老严，你给我说说做火柴的流程，要多少人工，到时候我好安排。”
    闫来福赶忙点头：“行，李老板，其实做火柴很简单，唯一有点技术的就是调火柴头原料的调配比例。”
    “具体的制作过程大概就是，先把木材晒干，然后剖成火柴梗，沾上调配好的原料，因为调配好的原料是湿的，所以要把上面的原料晒干，晒干以后就是火柴，装盒就行了。”
    听着没有什么难的，和李墨林之前想的也没有太大出入。
    不过，火柴做出来，还得要人帮忙卖，李墨林不可能自己扛着上万盒慢慢卖：“老闫，你认识多少小商贩？我需要一批人帮忙卖火柴，主要要农村的，县城的基本饱和了。”
    “农村认识不多，到时候可以问问。”闫来福觉得这些都是小事，就是一句话的问题，应该能问到几个。
    两个人聊了没多久，就看到马主任大步从火柴厂走出来。
    李墨林立刻站了起来，朝着马主任迎了上去：“马主任，这次就麻烦您了。”
    马主任还希望通过李墨林能和裴友安搞好关系，自然也不会太摆谱，主动伸手和李墨林握了握手，说道：“什么麻不麻烦的，都是举手之劳。”
    李墨林拿出自己事先准备好的“金丰烟”：“马主任，前些日子有人送了我一条烟，这烟浓，我抽不太习惯，您好像就喜欢抽这种，顺手就带来了。”
    李墨林不需要马主任记自己着一条烟的情，送烟只是想让马主任觉得，跟自己合作，他横竖都不亏。
    马主任笑呵呵接过烟：“那我就不客气了，走，我们先去拿材料。”
    李墨林原本想着，拿材料怎么也要避着点，没想到马主任带着李墨林一行人，大摇大摆走正门，顺路给了看门的保安一包烟，什么事也没。
    站在外面，有两米多高的围墙当着，看不清火柴厂的全貌，进了大门就是一片推平压实的土坪，现在水泥是稀缺物资，没有那么多水泥给厂里浇灌地面。
    在最右边有一栋两层的盖瓦红砖，那是工厂食堂，对面有四栋三层盖瓦红砖房，呈田字形，左边两栋是工厂车间，右边第一栋是办公楼和娱乐室等，第二栋是宿舍，很多单身工人就住在宿舍，吃在食堂。
    穿过那四栋房子，后面有一个篮球场，这是唯一用水泥浇灌的露天地面。
    在最里面的角落，有一栋平房，那就是仓库了。
    现在工人都在上班，一路进来没看到一个人，只听到车间里有人讲话的声音。
    马主任领着几人进了仓库。
    仓库里的货放得乱七八糟，工人都坐在货上闲聊，看到马主任进来，都笑呵呵打招呼。
    马主任说道：“准备一万五千盒火柴的材料，给李老板带走，要足量，火柴盒多准备一点。”
    工人们应了一声，立刻起身去准备。
    李墨林没想到在国营厂拿材料都是这么光明正大的，管理的混乱程度，可想而知。
    马主任掏出烟，给大家发了一圈，说道：“墨林同志，你放心，他们都懂规矩，材料你省着点用，多做一两千盒很轻松。”
    李墨林抽着烟，笑道：“跟马主任合作，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马主任也朗声一笑：“我自然也不会辜负墨林同志对我的信任。”
    “对了，墨林同志，有时间，我们一起吃个饭呗，叫上裴厂长一起。”
    马主任会答应跟李墨林合作，主要有两个原因。其一，马主任以为李墨林跟裴友安关系匪浅；其二，马主任以为李墨林家里很厉害。
    至于李墨林给押金，那只是起到一个“催化”的作用。
    李墨林很清楚，自己吹的那些牛，短时间内糊弄一下马主任可以，时间一长，肯定会露马脚，所以他必须要想办法快速提升自己的硬实力，以及人际关系，等马主任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有足够的资本和马主任谈，甚至让马主任主动来讨好。

 第24章 准备开工

    李墨林不动声色，笑眯眯点头：“可以，不过最近我有些忙，等半个月，到时候我做东，大家一起吃个饭。”
    马主任知道李墨林要办工厂，肯定要忙一些日子：“行，那就听小李同志的。”
    两人闲聊时，仓库的工人提着材料出来了，两个纸箱、三个编织袋，还有两个塑料桶。
    李墨林把材料钱付了，马主任让人拿了梯子，让李墨林他们从仓库边上的围墙翻了出去，带着材料走前面太扎眼，还是要避着点的。
    从工厂出来，李墨林又去供销社买了一些猪肝、瘦肉。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何秀萍又在门口一针一线地做衣服，婷婷则在院子里自己玩石头。
    李墨林让大家把材料放到屋里，付了工钱，送走村民后，笑着对何秀萍说道：“秀萍，这些就是做火柴的材料，最少能做一万五千百盒。”
    何秀萍听得一愣一愣：“一万五千盒？那是多少钱啊？”
    说着，何秀萍自己算了起来：“外面卖三分一盒，十盒三毛，百盒三块……四百五十块？”
    算到最后，何秀萍都有些激动了。
    李墨林给闫来福倒了一杯水，说道：“不是这么算的，我们不可能自己去卖，卖两分钱一盒就不错了。”
    “媳妇，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闫来福，闫师傅，他会做火柴，我专门请来做师傅的。”
    何秀萍赶忙笑着打招呼：“闫师傅好，快坐，我去给您拿点吃的。”
    说着，何秀萍就进屋去拿零食，一些李墨林买给婷婷的奶糖，还有炒好的南瓜子。
    闫来福可不敢给何秀萍摆架子，端着水连连欠身：“老板娘，不用忙，我喝点水就好了。”
    “都是小零食，随便吃点，还没吃饭？我去做饭。”何秀萍说着看了一眼地上的材料，弯腰想要把这些材料提到墙角。
    李墨林赶紧拦住：“秀萍，你别折腾，坐着，我来弄。”
    “李老板，我来就行！”闫来福立刻动手把材料提到墙角放下。
    “那我去做饭！”何秀萍说道。
    “不用，你坐着休息。”李墨林赶紧拦着，他刚看到何秀萍去拿奶糖和南瓜子时都是扶着墙的，她身子还很虚，可不能再让她去干活了。
    感受到李墨林的关心，何秀萍心里暖暖的，感觉自己卖血，特别值：“我没事的。”
    “还没事呢，走路都走不稳了。你坐在这，看着婷婷，我去做饭。”李墨林说完，转身就去做饭。
    吃过饭，李墨林把家里的杂物间收拾了出来，当时建这房子的时候就建了两个房间，只是有一个用不上，就用来堆放杂物了。
    杂物间的东西不多，有点价值的早被李墨林给败光了，清理起来也容易。
    因为没床，李墨林去父母那弄了一下木头木板，临时搭了个床。
    晚上，几人坐在门口乘凉，李墨林跟闫来福商量着做火柴的工艺。
    “老闫，做火柴对木头种类有没有要求？”李墨林想着，要是没有要求那就简单了，山上到处都是，自己家也有山，砍一棵树就能做很多火柴棒出来。
    闫来福说道：“有要求，得用易燃的，杉树、松树都可以，但松树要煮一下，去掉里面的松脂，再晒干，杉树可以直接做，国营厂用的就是杉树。”
    “那就用杉树。”李墨林又问道：“木头要晒多久？”
    “这不好说，要看天气，木头劈成火柴梗以后放在外面晒还是很快的，实在不行，用火烤一下嘛。”闫来福说道。
    现在农村不缺柴火，烤一下也行。
    “人工你觉得要请几个？”李墨林又问道。
    “不用请人。”闫来福说道：“不是说半个月才去拿一次材料么？半个月我能把火柴全部做出来。”
    对于闫来福这种“要求”，大部分老板都是很乐意接受的，而这一句话，也让李墨林对闫来福增加了不少好感。
    李墨林轻轻笑了笑，说道：“那我就请一个人帮你，你是师傅，他是学徒，你来安排那个人的工作。”
    李墨林要找个人来帮忙，其实也是有私心的，虽然火柴的制作工艺不难，但这里面难免有一些提高质量，加快工作速度的小技巧，有一个人跟着学，万一闫来福有一天不干了，自己也不至于找不到人。
    虽然闫来福不干的可能性不大，做个预防措施，以防万一总不会错。
    闫来福点头：“那行！”
    两人把所有能想到的问题都商量了一下，李墨林又安排了明天的工作。
    何秀萍坐在边上听着，满心幸福和感激，她感激老天爷，让李墨林变好了，似乎比以前那个老老实实务农的李墨林还要好，变得似乎有领导者的气质了。

 第25章 请人

    次日，吃过早饭，李墨林去找了张永寿。
    张永寿正准备下地干活，看到李墨林，以为又要去县城：“墨林，今天还要去县城吗？”
    跟着李墨林进了两次县城，张永寿感觉李墨林变了很多，而且跟国营厂的主任都认识，说话的时候，那个马主任还对李墨林客客气气的，他觉得李墨林以后可能会有出息了。
    张永寿这人很简单，李墨林有没有出息，他没有太多看法和想法，只盼着李墨林需要人帮忙挑东西的时候叫上他，每次能赚个一块或几毛钱就好。
    “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李墨林说着递给张永寿一根烟。
    张永寿不是什么聪明人，但也不是笨人，就一憨厚、老实的普通人，这也是李墨林看中的。
    张永寿不争、不抢、不惹人、不怕吃苦，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还懂得人情世故，当时送何秀萍去医院，只有他给李墨林留了饭团。
    张永寿接过烟，问道：“什么事？”
    李墨林说道：“我准备自己做点火柴卖，需要一个帮工，你要是愿意来的话，一个月给你十五。”
    “不过事先跟你说好，去我那工作的时候，你不能去忙自家地里的活，一个月大概要工作二十天，每天早上八点，到下午五点。其他十天算放假，你可以自己忙自己的。”
    “如果一个月超过二十天，就按八毛钱一天给你算工资。”
    现在国营厂的工资，大多都是八级工资制度，学徒不算等级，一个月18元，一级33元、二级40元、三级48元、四级56元、五级66元、七级76元、八级99元。也有部分工厂不按照这个八级工资制度，普通工人的工资，基本都在一到二级之间。
    除此之外，国营厂会发放各种毛巾、洗发膏、肥皂等生活用品；粮票之类的票证按照劳动强度和等级发放。
    如今还没有《劳动法》，不讲2175天制，每天工作八小时，分大小礼拜，小礼拜不休息，大礼拜休息一天，每年有带薪年假，不同地方、不同等级年假天数不一，大概十五天，夫妻异地一般有一个月。
    李墨林给张永寿的工资，肯定比不上国营厂的待遇，但对于农村户口来说，这已经非常不错了。
    如今农村人除了卖农作物、农副产品，基本没有来钱的渠道，农村人挣的每一分钱都不容易。
    李墨林开出的条件让张永寿很心动，但他有点担心，不知道李墨林能不能兑现一个月十五块的承诺：“墨林，我跟家里商量一下，我要是不下地，我爸妈和婆娘也不知道忙不忙得过来。”
    李墨林一眼就看出了张永寿担心：“前面一个月，每工作四天，我给你发一次工资，四天刚好三块钱。你要是什么时候不想做了，跟我说一声，随时给你结完，第二个月开始，次月农历初十给你发工资。”
    “现在是农历五月份，比如你五月做满一个月，农历六月初十给你发五月份的工资，七月初十发六月的工资。”
    张永寿听到这话，一个“好”字差点就脱口而出，话到嘴边又忍住了：“我问问我婆娘，中午给你信，行不？”
    “行，那你们家商量一下，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李墨林说着站了起来。
    “好，慢走哈！”
    张永寿看着李墨林走远，正要进屋找自己媳妇商量，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永寿，李墨林他发财了？”
    说话的是张永寿的媳妇龚小梅。
    张永寿回头说道：“不知道啊，不过我跟他去县城这两次，他好像认识不少县城的人，有工厂主任，还有开店的知青。”
    “肯定发财了，也不知道他走的什么狗屎运。”龚小梅略有些嫉妒，在她经常跟村里人说李墨林闲话，现在李墨林忽然有钱了，还有赚钱的路子，说话的时候，语气之中有些不甘和嫉妒。
    张永寿瞪了龚小梅一眼：“你别学村里人，看不得人好。”
    “李墨林是什么人你不知道？肯定用了什么不正经的招数。”龚小梅不满自家男人对李墨林的维护。
    张永寿不喜欢背后议论人长短，不耐烦的说道：“你刚也都听到了，你说我去不去？”
    龚小梅一下犯难了，她也怕李墨林说话不算数，李墨林以前的所作所为来判断，事后赖账他真做得出来，可这么好一个赚钱的机会，万一是真的，错过了可就后悔莫及。
    龚小梅说道：“要不你去试试，反正就干四天活，他要是给钱了，就一直做，要找个挣钱的活不容易，孩子马上要读书了，得花钱。他要是赖账，我天天去问他要，他不给我就问何秀萍要，问他爹妈要。”
    张永寿想着自己儿子马上要读小学，确实要钱，原本打算卖黄豆凑学费，要是李墨林这能赚到钱，也就不用卖黄豆了：“你不要乱来，我先去做几天试试。”

 第26章 第一批火柴

    李墨林准备开小作坊，要走资本主义道路的消息不胫而走。
    前些年，养鸡五只是社会主义，六只就是资本主义；养三只鸭就社会主义，四只就是资本主义；养公猪就是社会主义，养母猪就是资本主义。
    这些年，很多东西都渐渐放开，农民小心翼翼的尝试，鸡多养一只，见没事，再多养一两只，大家都是如此心照不宣的试探。
    但方圆几个村子，从没有人敢像李墨林这样彻底，直接踏上了资本主义的道路。
    李墨林带着闫来福、张永寿两人上山砍了一颗杉树，回家削树皮、锯成一段段的，然后用刀劈开，做成一节节的火柴棒放在太阳下晾晒，忙得不亦乐乎。
    两天后，在李墨林、何秀萍、张永寿的围观下，闫来福先调制出一小碗原材料，试着做出几百根火柴，放在太阳下晒干，第一批火柴正式做成。
    李墨林拿着做好的火柴，递给何秀萍：“媳妇，这是我们做的第一根火柴，你来试试。”
    虽然只是一根普通的火柴，但何秀萍心里的激动却难以言喻，她很清楚，只要做成了，然后卖出去，他们家就能上百块，别人一年的收入啊！
    “你来！”何秀萍说道：“我们家听你的。”
    第一批火柴，对于李墨林来说，意义并不算重大，这只是他的一小步，他还有着更多、更远的计划。
    但对于何秀萍来说，却有着重大的意义，这将是他们家由贫穷走向富裕的第一步。
    李墨林把火柴跟火柴盒塞到何秀萍手里：“试试，要是没有问题，我们就开始大批量生产。”
    何秀萍拿着火柴，有些紧张，在火柴盒的磷片上一划。
    “哗……”
    火柴头迸发出一阵火光，然后缓慢、稳定的燃烧火柴梗。
    “墨林，能用！”何秀萍抬头激动的看着李墨林。
    李墨林笑着说道：“那我们就开始正式生产，老闫，你带着永寿去做火柴，等做出来，我们去联系一下那些小商贩，让他们来我们这进火柴。”
    “好嘞，李老板，那我们去忙了。”闫来福说着转头对愣愣看着那些火柴的张永寿说道：“永寿，你来帮我打下手。”
    张永寿反应过来，赶忙跟了上去。
    “我也去帮忙！”何秀萍说着就要跟上去。
    李墨林赶紧拉住何秀萍：“媳妇，你以后就是老板娘，负责管钱就行。”
    “还有，地里的活也别做了。”
    说到种地，何秀萍这两天一直想去地里看看，但都被李墨林拦下来了：“那也不能不种啊！不种地了，我们吃什么？”
    李墨林笑着说道：“有钱了，我们可以买，有种地那点时间，我们做点生意，赚的不更多吗？”
    “可是……，地荒了多可惜啊！”何秀萍没有见过大世面，她心里一直隐隐担心做这个事会不会被抓。
    李墨林一直告诉她不会有问题，她选择相信李墨林，不去管这两天村里的流言蜚语，心里的担心却没有彻底消失，她心里还想着，万一做火柴出事了，自家还能依靠那点地过活。
    要是地荒了，火柴做不了了，他们一家三口吃什么啊？
    李墨林知道何秀萍的担心，虽然在他看来这些担心有些杞人忧天，但他心里却很感激何秀萍这种杞人忧天地担心，因为何秀萍是真的为这个家在着想。
    “那地就给爸妈种，或者请个人来帮忙种。”李墨林出了个主意。
    何秀萍说道：“这不太好！会被人说好吃懒做的，你做生意，地里的活我去做就好了。”
    “这半年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去地里了，你就在家好好待着。至于村里人嚼舌根，随便他们说。”李墨林早就不在乎村里人说什么了，以前村里人也没有少说。
    何秀萍拗不过李墨林，只能勉强答应。
    又过了两天，有张永寿和李墨林帮忙打下手，火柴在第四天上午已经全部做出来，大部分火柴还装在箩筐里，具体有多少盒还不太清楚。
    李墨林不让何秀萍帮忙做火柴，她自己一个人在门口用胶水沾火柴盒、装火柴，两天也装了几千盒成品出来。
    吃午饭时，李墨林说道：“老闫，你等会跟我分头去找小商贩，跟他们谈谈火柴的事。”
    闫来福认识不少小商贩，点头应着：“好的，李老板！”
    李墨林又对张永寿说道：“永寿，下午你开始沾火柴盒、装火柴，今天也是第四天了，等我下午回来就给你结工资。”
    张永寿有些不好意思：“工钱晚点也没事。”
    “早就说好的，该什么时候给，就得什么时候给。”李墨林对信用这东西，还是很看重的。

 第27章 第一个客户

    下午，李墨林和闫来福去外面找小商贩，这次主要找那些在农村区域活动的小商贩。
    县城就那么大，据闫来福说，有六七个卖火柴的小商贩，已经饱和了。县城大部分人都是去供销社买，毕竟拿票去供销社买只要两分，小商贩手里要三分。
    农村的小商贩比较分散，不怎么好找，这些人大多都没有路子弄工业品，基本都是在卖自己做的猪血圆子、豆腐、油饼、鸡蛋、鸭蛋之类的，大部分农村家庭都有这些东西，他们的生意也不好做。
    忽然有人找他们销火柴，大多小商贩都跃跃欲试，毕竟火柴不大，顺带着就卖了，一次少进点货，卖不掉就自己用呗。
    傍晚，李墨林回到家，给张永寿结了四天的工资，一共三块钱，张永寿这人比较实在，想着自己之前还怀疑李墨林，现在李墨林这么讲诚信，反倒不好意思了。
    李墨林到家不久，闫来福也回来了。
    “老闫，今天找到几个？”李墨林问道。
    “六个，有一个怕上当，没答应，其他五个都答应明天会来。”闫来福说道。
    “够了，这才刚起步，慢慢来。”李墨林对此并不在意，万事起步难嘛，只要起步了，后面就好做了。
    次日，李墨林守在家里，等着那些小商贩上门。
    一直到中午十点多，一个卖豆腐的中年小商贩挑着担子来了：“是李老板家吗？我来看火柴的。”
    李墨林正在屋里帮忙沾火柴盒子，听到声音，立刻起身出门：“对对，大哥要多少火柴啊？”
    “我看看！”中年商贩说着放下担子，问道：“多少钱一盒啊？”
    “我们一包两毛钱，十盒。”李墨林说着把中年商贩请进屋。
    “这么贵？跟供销社一个价啊！”中年商贩有些失望。
    李墨林笑着问道：“大哥，您这豆腐卖多少钱一块？供销社豆腐卖多少钱啊？”
    现在供销社一块豆腐半斤，卖五分钱，另外还要收二两粮票或者豆腐票；同样的豆腐，小商贩都卖八分或一毛钱一块。
    小商贩手里的东西，都要比供销社的贵，毕竟省了各种票证，差价基本就是省下票证的价值再多加一点手工费。
    中年商贩尴尬笑了笑：“李老板说得是，那我看看火柴。”
    进到屋里，中年商贩看着那一筐筐还没有装盒的火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么多啊？”
    李墨林拿起一盒装好的，递给中年商贩：“大哥，你看看这火柴，质量跟供销社的一模一样。”
    中年商贩接过看了半天，问道：“李老板，能试试嘛？”
    “可以！”李墨林点头。
    中年商贩试了两根，对火柴效果很满意：“李老板，我这钱也不够，能不能用米或者黄豆来抵钱？”
    李墨林一愣，这个问题，他之前还真没有想到。
    现在农村人手里基本没有钱，有一点钱也舍不得用，以防什么时候急用钱的时候没有。
    农村人在小商贩那买东西，大多都是用农产品换的，比如黄豆、大米之类的。
    如果收黄豆和大米，这些东西在农村肯定是卖不掉的，他还得想办法找销路才可以。
    李墨林很快就做了决定：“可以，不过这个黄豆和大米的价格，我们要商量一下。”
    中年商贩说道：“新米两毛四，黄豆两毛八，我们都是这么算的。”
    目前供销社的好米、新米是一毛四，黄豆一毛七。
    在票贩子手里买一斤粮票是八分，供销社的米实际售价应该算二毛二，毕竟粮票也值钱。
    私人卖粮食基本都在二毛二以上，具体看米的成色。
    李墨林笑着摇头：“大哥，你们收了黄豆，都是可以直接用来做豆腐，横竖不亏，我要收了大米和大豆，还得拿去卖。粮站收米可没有这个价的。”
    李墨林不知道现在粮站收米是什么价，但新米收购价肯定不会超过一毛四，毕竟去粮店买才一毛四。
    如果私人一毛四的价钱卖新米，都要抢疯，省下的粮票还能卖钱，买到就是赚到啊。
    “李老板，黄豆我是自己用了，但大米我要卖啊，都这个价的。”中年商贩说道。
    李墨林掏出烟，递给中年商贩一根，说道：“大哥，我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卖米，但不管怎么说，你都是要挑过去才能卖掉。”
    “你把米给我，我还要去卖，中间我还没有利润，我不是白费力气了吗？那我还不如收钱划算？”
    “按照你说的价格也可以，用大米和大豆抵钱的话，火柴两毛二一包，现金两毛一包。”
    中年商贩一琢磨，拿出两毛钱，递给李墨林：“李老板，那我先买一包试试。”
    李墨林笑呵呵接过钱，说道：“行，我去给你拿火柴。”
    等李墨林拿了火柴出来，递给中年商贩，又说道：“大哥，你是卖豆腐的，吆喝的时候记得带上火柴。还有，你那担子上，用个牌牌写上火柴两个字，别人看到了也知道你有火柴卖。”
    李墨林指点中年商贩是盼着他能多卖一点火柴，他卖得多、赚得多，李墨林才能赚得多。
    中年商贩有些尴尬：“我……我这不识字。”
    “没事，我给你写。”李墨林对这事很上心，家里没有硬纸板，就找了一块木板，在上面画了一个火柴的图案，虽然有些抽象，但一眼也能看出是火柴，又在图案边写上“卖火柴”三个大字。

 第28章 还衣服

    有了第一个的经验，后面有小商贩来拿货，李墨林直接报两个价格，现金两毛钱一包火柴；用大米、黄豆之类的抵钱，两毛二一包，任他们自选，所有人都选择了现金结账，便宜两分钱呢。
    第一天来了六个商贩，每个人都只进了一包火柴试试水，总营收一块二毛钱。
    赚钱了，何秀萍是很兴奋的，一天一块二的收入，她已经非常满足了。
    李墨林也很高兴，不是因为钱，一块二毛钱，还不够闫来福和张永寿的工资，今天来的六个小商贩都进货了，那说明他们都觉得火柴有市场，这才是值得李墨林高兴的。
    接下来几天，来进火柴的人越来越多，小商贩们也从刚开始进一包卖着试试，到一次进十包八包。
    这几天火柴已全部装盒，一共一万八千八百三十二盒。
    李墨林不是什么善人，在火柴上动了点小心思，特意把火柴梗稍微做大一点点，一盒火柴一般要装一百根左右，县城火柴厂装了九十根左右，李墨林一盒里面只装了八十五根左右。
    一盒火柴比标准的少十几根，比县火柴厂少五根，一万盒就能省几万根出来，那就是几百盒火柴，可都是钱啊！
    大家一下闲了下来，李墨林心里却惦记着一件事：“媳妇，我今天要去一趟县城，有人来买火柴，你收一下钱，记一下账。”
    这几天有小商贩来进火柴，都是何秀萍在管，这本不是什么难事，何秀萍只是有点老实、传统，人还是很聪明的，算数一分不差，做账虽然慢点，以后习惯就好。
    何秀萍下意识问道：“去县城做什么？”
    何秀萍是担心李墨林有钱了，又想去打牌，两年都是这样，短时间内，何秀萍担心李墨林又“复发”。
    “去见一个工厂的领导。”李墨林解释说道：“这关系到我们以后拿火柴原料。”
    何秀萍顿时松了一口气：“那你早点回来，要不要多带点钱去？”
    “不用，我身上有钱。”李墨林说着抱起在一旁玩耍的女儿：“婷婷，跟爸爸说再见。”
    婷婷这些日子已经和李墨林亲热了许多，有时候还会主动要李墨林抱。
    “粑粑！”婷婷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她会说的话还不多，只会说一些简单、常用的词汇。
    李墨林心情大好，笑着在女儿脸上亲了一口：“婷婷真乖！”
    把女儿放下，又跟何秀萍招呼了一声才出门。
    去县城之前，李墨林先去了一趟胡小军家，之前借他的衣服，一直没还，现在新衣服穿旧了，李墨林也就这一套衣服是没补丁的，他得继续穿。
    还衣服是不大可能，给他钱让他们自己重新去买得了。
    胡小军是个典型的好吃懒做，地里的活他是决计不会去做的。
    李墨林来的时候，胡小军家里人都下地去了，他搬了一张凉席在门口晒太阳、睡觉。
    李墨林走向前，轻轻摇晃了一下胡小军：“大白天你睡什么觉？”
    胡小军悠悠睁开眼，看到李墨林，非但没有恶言相向，反而跟见了亲爹一样：“林哥，你怎么来了？坐坐坐！”
    说着，胡小军从凉席上站起来，让了位置给李墨林，又掏出两根烟，殷勤的递给李墨林：“林哥，抽烟！”
    看胡小军这做派就知道，他肯定听到了什么消息，这消息自然是彭磊说的。
    李墨林接过里面的那一根烟，然后在胡小军手背轻轻拍了一下，表示感谢：“你的衣服我穿了几天，已经旧了，再还你也不合适，给你钱算了。”
    胡小军划燃火柴，双手给李墨林点烟：“林哥这话说的客气了，咱们都是兄弟，一套衣服而已，送给林哥就是了。”
    这态度跟之前是截然不同。
    李墨林伸手护火，吸了一口烟：“亲兄弟还明算账，我也不能占你便宜，你这衣服多少钱买的？”
    胡小军笑着说道：“其实也就十来块钱，咱们兄弟就不说这些了。”
    “那就算十五！”李墨林心里知道，这一套衣服绝对不值十五，买下来估计也就几块钱，就算加上票证的价值，也没有十五。
    胡小军心里大喜，嘴上却说：“咱们兄弟，少点多点都无所谓。”
    李墨林面带笑容拿出钱，抽了十五块递给胡小军。
    胡小军看到李墨林手里那一叠厚厚的、花花绿绿的钞票，眼睛都直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双手接过钱，殷勤的笑着：“林哥，你最近是发财了啊？带带兄弟呗？”
    对于胡小军，李墨林还是很了解的，他不是什么好人，他会维护和胡小军的表面感情，那是为以后做打算，胡小军这种人做打手、替死鬼都是不错的选择，只要钱给到位，他肯定也愿意。
    上一世，李墨林和胡小军一伙人，越混越无法无天，就是别人眼里的混混，1984年以后，他们这一伙人开始收保护费，拿着刀劫道拦车收钱，打架闹事被拘留那是常事。
    1988年何秀萍去世，李墨林幡然悔悟，彻底跟胡小军他们断了联系，老老实实过日子，照顾女儿。胡小军他们则越混越大，成了县城道上最大的几伙混混之一，2000年以后，被严厉打击，胡小军进去蹲了十年，从那以后，李墨林就没有再听到过胡小军的消息。
    就胡小军这样的人，李墨林不可能跟他交心，更不会让他掺和到自己正经生意里去，脸上却笑着说道：“这都是小事，不过我这两天比较忙，等两天有机会，我们一起吃饭再细说。”
    “林哥，那就这两天呗。”胡小军殷勤地说道。
    李墨林摇头：“这两天可能不行，我那边刚起步，忙得很，等我有时间再通知你，咱们兄弟时间还长着呢，也不差这几天，对不对？”
    胡小军现在手里有十几块钱，心里还想着去找人打几天牌：“那行，等有空了，林哥可不要忘了我。”
    “当然，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第29章 引人注意

    李墨林这次进城的目的是找裴友安，但他并没有直接去找，直接找上门的效果不会很好，裴友安那人，自己亲戚的忙都不帮，怎么可能帮自己？
    李墨林先去找了周青，当然，他的目的也不是周青，而是去他那套圈圈的工人。
    周青看到李墨林，笑着招呼，递烟倒水，两人闲聊时，周青感叹“套圈圈”生意不好做了，有其他开店的知青看到这东西赚钱，有样学样开始跟风，之前他一天最多能赚到八十多，少的也能赚五十多，现在县城有三家套圈圈的，一天能赚二十多块钱。
    对此李墨林早有预料，笑着说道：“这很正常，等些日子，个体经济应该就要放开了。”
    “墨林同志，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周青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周青一直以为李墨林是官方那什么“个体经济研究小组”的成员，有内幕消息。
    李墨林轻轻一笑：“还不好说，慢慢会越来越好的。”
    上一世，在1988年之前，他都没有正儿八经工作过，更莫说做生意，对于个体经济的发展历程，他只是知道一个大概，具体细节不太清楚。
    1980年、1981年这两年，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县城出现了知青以外的合法个体户，但数量不多；1984年，管制忽然放松，出现了大量个体户。
    按照李墨林估计，最迟明年，普通人应该也能拿到“营业执照”，光明正大做生意，既然放开了，形势自然会好转。
    虽然李墨林说的是虚话，没有太实际的用处，周青却松了一口气，在他看来，有李墨林这话，至少大方向是好的：“只要慢慢变好就行，我就怕忽然有一天，这生意也不给做了，工作也没有。”
    两人说话间，不知不觉到了十二点，工厂工人下班，开始有人来玩“套圈圈”，人确实要比之前少了很多。
    李墨林观察着这些工人，有火柴厂的、有糖厂的、有五金厂的。
    挑了一个火柴厂的男员工，李墨林凑了上去，递给那人一根烟：“同志，您是在火柴厂上班？”
    男工人回头看了李墨林一眼，接过烟：“对，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是等着分配工作的知青，想跟您打听打听情况。”说着，李墨林掏出一包“金丰”，塞给男工人：“大哥，借您两分钟，问您两个问题，您看方便不？”
    男工人低头看了一下眼，接过收到口袋：“行，这里太吵，我们去边上聊。”
    两人走开几步，李墨林笑着说道：“大哥，是这样的，我听说最近火柴厂要招一批人，想在卢厂长和裴副厂长那里走走关系，但我对他们两个不熟。”
    卢厂长是火柴厂的厂长，叫卢远征；裴副厂长就是裴友安。
    男工人还真相信了李墨林，因为李墨林的年纪、穿着、说话，都有点知青的样子：“你具体想问什么？我要是知道，一定跟你说。”
    李墨林问道：“卢厂长家里有几口人？”
    “五口，他媳妇、父亲、一儿一女，他母亲死了。”
    “都没有上班吗？”
    “他媳妇是糖厂的车间主任，父亲是火柴厂退下来老副厂长，儿女都在上学。”
    “他们家的人都有什么爱好？”
    “这……不太清楚，硬要说的话，卢厂长喜欢鼓捣二胡、下象棋；她媳妇不知道；他父亲喜欢下棋、打字牌，没事就在分配房外面树下跟人下象棋；她女儿好像喜欢音乐。”
    “他们平时收礼吗？”
    “收，不过看情况，卢厂长他们一家很精的。”
    “他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男工人愣了一下：“什么算特别的？”
    “比如固定什么时间要去玩；固定什么时候要拜佛之类的。”
    男工人仔细一想：“好像……没有。对了，卢厂长父亲有风湿，这算不算特别的？”
    问了一二十个问题后，李墨林又用同样的办法，找了两个火柴厂的员工问了一遍，以便确定这些信息的准确性。
    最终，李墨林决定从卢远征的父亲下手，因为他做过副厂长，在家的地位肯定不低，能影响到卢远征。
    更重要的是他有风湿，李墨林还真知道一个人有治风湿的偏方，上一世他也有风湿，就是用那人偏方治好的。
    和周青打了招呼，李墨林朝着火柴厂的分配房走去，顺路去供销社买了一瓶白酒和两瓶罐头，这些不是送给卢远征的，而是送给裴友安的。
    国家对国营企业的分配房是有规定的，管理和员工同等，不应该区别对待。
    这样的事情，下面应对的手段也是五花八门，不管怎么说，大多数管理层住的房屋肯定比员工好。
    火柴厂的分配房就在县城主干道边上，有六栋五层的筒子楼，虽然这里比较拥挤，公用厕所、有的甚至是公用厨房，生活多有不便，却是无数人向往的地方。
    在这些筒子楼后面，还有十几栋独门独户的“别墅”，都是工厂领导的分配房。
    李墨林在一个角落的大树下找到一群老头正在下象棋、打字牌。
    字牌是当地的一个牌种，省内部分地区比较流行。
    听火柴厂的员工说，卢远征的父亲卢红河就喜欢在这下棋，恰好李墨林也会一点，想“以棋会友”，先认识卢红河，再想办法认识卢远征。
    在边上看了一会，李墨林通过外貌特征，很快确定一个穿白背心，不时锤膝盖的老人就是卢红河。
    李墨林不动声色观察着卢红河，等观察得差不多，不时摇头或叹息表示谁下错了，故意引起卢红河的主意。
    这样的举动其实并不好，容易引起人的反感。
    果不然，卢红河跟一个老者下了两盘，虽然都赢了，但不时听到李墨林的叹息声，心里不由有些不快：“小同志，看你又是摇头，又是叹息，你的象棋下得也不错？”
    李墨林会用这样的办法引起卢红河的主意，就是不希望一切发展得太刻意，要让卢红河自己开口。
    “老爷子，我也只是略懂一些，但比较喜欢，看到精彩处，有些忍不住，实在抱歉。”李墨林很谦虚的说道。
    卢红河听到这话，倒是有些惊讶，他原以为李墨林是那种不懂礼貌，说话张扬的人，没想到这么谦虚，语气也缓和下来：“小伙子谦虚了，来跟我下一盘试试？”
    卢红河还是想看看李墨林的棋艺，顺便在棋盘上教教李墨林怎么做人。
    “那行，老爷子多多指教。”李墨林就是想和卢红河下两局呢。

 第30章 装

    曾经，在网上有一个讨论，到底是古人的棋艺高明还是今人的棋艺更胜一筹。
    大多数人都觉得今人的棋艺更高，因为科技发达、信息发达、下棋时间更多，对单纯的的技术研究更多。
    上一世，李墨林把工厂卖掉，转做餐饮后，就把大部分事业交给儿女管，自己跟第二任妻子逗逗孙子孙女，看看书、写写毛笔字、喝喝茶、养点花花草草、在网上跟人下象棋、围棋，甚至五子棋当娱乐，他当时在天天象棋有业余九的水平。
    棋子归位，卢红河让李墨林先走。
    李墨林也没客气，直接架中跑，最常见的起手，也是进攻型的走法。
    卢红河笑眯眯抬手移棋子，马八进七。
    三分钟后，卢红河每下一步已经要思考十几秒甚至半分钟。
    五分钟后，周围已经围拢了四五个老者帮卢红河出主意。
    八分钟后，李墨林获胜。
    “小同志，你这棋艺在我们县城绝对数一数二了。”卢红河捶着膝盖，感叹着说道。
    李墨林谦虚地说道：“老爷子过奖了。”
    “没过奖，就我们这一伙老头子，比我厉害的就没有，你能轻松赢我，在我们县城，绝对数一数二。”卢红河跟着又说道：“小伙子，你让我一车，咱们再来一盘。”
    卢红河性格其实挺好，也没有架子。
    “行！”李墨林说着开始摆棋。
    这一次是卢红河先走，李墨林也选择了防守型走法，走子期间，李墨林随口问道：“老爷子，你这膝盖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老毛病了，年轻的时候受了寒，有风湿，中药西药、针灸、拔罐都试了，治不好。”卢红河毫不在意地说道。
    李墨林说道：“风湿啊？我有一个朋友，他家有个偏方，是外敷的，效果很好，治好了很多人的风湿，您要不要试试？”
    “真治好了？”卢红河有些惊讶。
    李墨林肯定的点头：“十个能治好七八个。”
    如今农村很多偏方，有一些治疗某种疾病的效果还特别好，十里八村都小有名气，不少人甚至从外县甚至外市赶来。
    卢红河被风湿折磨了几十年，立刻就心动，反正是外敷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那行啊，这个费用怎么算？”
    李墨林不在意的说道：“都是我朋友自己去山上挖的草药，不值几个钱，不过得等我下次来县城才能给您老带来。”
    “这个没事，也不急这一时。”卢红河笑着说道：“不过，这钱还是得说清楚。”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我那朋友卖给别人，应该是五块钱十小包，一天一包，刚好十天，我去拿肯定不要钱。”李墨林故意透露了一个价格。
    五块钱不算少，但对于卢红河来说，也不算多，要是能治好他的风湿，五十甚至五百他也不觉得多。
    “那也不能让你白跑，钱还是要给的，就按五块钱十包算。”卢红河说道。
    李墨林也不推辞，要是推辞容易引起的卢红河的怀疑，毕竟他儿子是厂长：“那行！”
    “小伙子，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卢红河问道。
    李墨林自报了名号：“我叫李墨林，您叫我小李就好。”
    “我叫卢红河，小李啊，听你说的，你是农村人？”卢红河开始和李墨林闲聊。
    李墨林点头：“对，农村的。”
    “哦！你们那分田到户了没？”
    “分了，去年年底分的。”
    “还挺早！现在很多村都没分呢。”
    一老一少，一边闲聊一边下棋，第二局李墨林又赢了。
    第二局下完，卢红河还想继续，李墨林却说道：“卢老，我还有事，得先走了，您家住哪？我到时候来县城，把药给您送过去。”
    卢红河站了起来：“不远，就在前面，你要不急的话，先去我那喝杯茶。”
    “我来县城办事，顺路来找一个熟人，喝茶就算了，我认认路，下次送药过来好找您，我恰好也要去里面。”李墨林笑着说道。
    卢红河跟几个老者打了一声招呼，领着李墨林朝着小区里面走去：“这里面的大多数人我都认识，你是找哪个啊？”
    “裴友安，裴副厂长。”李墨林自然知道卢红河认识裴友安的，他只是想让这一切看起来都很自然，而不是他刻意为之的。
    “友安啊？我认识，你是他家亲戚？”卢红河随口问道。
    “不是！”李墨林故作尴尬，解释道：“只是一起吃过饭，我在农村做点小生意，各种人情关系得走好，现在用不上，以后指不定就用上了。”
    “哦！”卢红河不由多打量了李墨林两眼：“你这人情关系意识还是很强的嘛。”
    李墨林说道：“我一个农村出来的，也不指望人家怎么帮，顺手能帮的时候帮一下就好，有时候人家一句话，就能解决我很多问题。”
    卢红河缓缓点头：“这倒是。小李，以后这种事，你要做得圆滑些，就你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人家就算想帮你，也怕被人说闲话啊。”
    卢红河会指点李墨林，那是他觉得李墨林这人还不错，没有心机，心地不错，社会经验太少，接触这会时间，看着还挺顺眼的，就是李墨林什么都往外说，以后指不定吃亏，特意提醒一下。
    听到这话，李墨林心里很清楚，卢红河已经认可了自己，并把自己当成了什么都不懂地愣头青，好心指点自己一番。
    李墨林故作恍然大悟，一脸受教的样子：“明白了，多谢卢老指点，以后我会多注意的。其实我也没想让裴副厂长违反规定来帮我。只是想着，以后万一我要他帮忙，在规定范围之内，帮我说说话就好，毕竟他认识的人多。”
    卢红河只是笑笑，没有多做评价。
    两个人走过筒子楼下，后面十几栋两层带院子的“别墅”，这些“别墅”的院子里少有种花花草草的，大多都种了菜，那些筒子楼跟这一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走过两栋“别墅”，卢红河指着第三栋说道：“我家到了，进去坐坐，喝杯茶。”
    李墨林这时也看到裴友安在第五栋“别墅”的院子里拔草，裴友安也看到了李墨林，却没有吭声，继续低头拔草，故作没看见。
    “不了！”李墨林笑着婉拒：“我给裴副厂长送过去，还要去买东西赶着回村，要不就晚了。”
    卢红河也没有强求：“那行，下次你来时再喝茶也行。”
    “好，卢老，那我就先走了。”
    “走！我也回去了，人老了，精神头上不来。”卢红河说着朝着自家屋里走去。
    李墨林提着东西，走到裴友安家院子外：“裴叔！”
    裴友安心里正猜测李墨林和卢家是什么关系，虽然他是副厂长，但卢远征是他现在的上级，卢红河是他老领导，而且卢家官方有人，他得时时刻刻都敬着卢家。
    听说卢远征就要依靠家里的关系调去官方，厂里也暗流涌动，几个副厂长都想上位，他也不例外。
    要是李墨林能帮上忙，让裴友安给推荐一下，那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裴友安听到李墨林的声音，立刻站了起来：“小李啊，快进来坐，我还说什么时候让彭磊把你请来吃个饭呢。”
    李墨林说道：“吃饭就不用了，我刚在外面吃过，来县城办点事，顺便给裴叔送瓶酒过来。”
    院子都是篱笆围起来的，还不到人腰处，裴友安站在一块石头上跨了出来，拉着李墨林就往院子里走：“吃了饭再走，马上就吃饭了。”
    李墨林半推半就跟着进了屋，还故作拘束：“裴叔，实在是太麻烦您了。”
    “不麻烦，先坐，喝点茶。”裴友安说着对厨房里喊道：“文娟，再炒个鸡蛋，墨林来了。”
    裴友安的媳妇彭文娟从厨房伸了个头出来：“墨林啊，先坐，马上就吃饭了。”
    李墨林应着，又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裴友安：“裴叔，来得匆忙，随便买了点。”
    “来就来，不用买这些。”裴友安嘴上这么说，手里还是接过那些东西，又招呼着李墨林坐。

 第31章 各自的小心思

    两人坐下后，裴友安问道：“墨林，这次来县城做什么啊？”
    “买点东西，顺路来拜访您一下。”李墨林说道。
    “哦，刚看到你和卢老走一起，你们认识？”裴友安问出了自己最在乎的问题。
    李墨林说道：“刚认识，我来的时候，看到他们在下棋，就跟卢老下了两盘，知道他有风湿，恰好我有个亲戚有治风湿的配方，他让我帮忙带药，顺路一起进来，先认认门，下次送药好找。”
    裴友安心里顿时有些失望，又问道：“你那个药管用吗？”
    卢远征这人比较怕他爹，就算四十多岁了，只要卢红河一发火，立刻就老实了。
    要是李墨林真把卢红河的风湿给治好了，让卢红河跟卢远征打招呼，那也是有效果的。
    但风湿病不好治，至少目前的医疗手段，常规情况几乎治不好。
    李墨林说道：“有七八成把握！就算治不好，基本也有缓解的作用。”
    裴友安半信半疑，偏方这玩意，权威机构不认，就算后来科技越来越发达，很多专家想研究偏方对病症的原理，到底是什么成分在起作用，最后都没有结果，但很些偏方确实有奇效。
    “那就好！”裴友安开始不动声色的和李墨林拉近关系：“墨林啊，前些日子，有人送了我两包奶粉，我听彭磊说你有个女儿，等会拿回去，给你孩子吃，这东西补营养。”
    李墨林正想找奶粉，但供销社没有：“裴叔，您这奶粉哪弄的？我去供销社问了，都没有卖的。”
    裴友安说道：“秋山那边弄了一个牧场，目前正在试产，一般人还买不到，过两个月应该就能量产，到时候县城也会有得买。”
    李墨林“哦”了一声，并没有太在意。
    很快，饭菜做好，就是一顿便饭，但这一顿饭李墨林和裴友安都有意拉近关系，聊得也就亲近许多，李墨林一口一个“裴叔”，裴友安一口一个“墨林”，感觉就好像亲叔侄一般。
    吃过饭，李墨林没有多留，起身告辞离开。
    送走李墨林后，彭文娟奇怪的问道：“你平时都是小心翼翼的，怕给人落闲话，现在怎么跟李墨林这么热情？”
    裴友安说道：“我听到消息，卢厂长快的话这个月就要调走，最迟也就年底，厂长应该不会空降，会从我们几个副厂长里选出来。”
    “卢厂长要是说一句话，推荐一下，作用还是很大的。”
    彭文娟不解：“这和李墨林有什么关系？”
    裴友安说道：“李墨林可能有办法治卢老的风湿，你也知道，卢老被这风湿折腾的够呛，要是李墨林真给他治好了，李墨林求卢老帮忙说说话，卢厂长肯定会听的。”
    彭文娟却不太信：“李墨林不会知道什么消息，故意骗你的？”
    裴友安摇头，说道：“应该不会，他看着不像有这么重心机的人。退一步说，就算他骗我，他能骗我什么？我就管人事，让我把他弄进厂里？就算我愿意，他没城镇户口，也进不了啊！”
    现在想进国营厂，城镇户口是硬性条件，没户口就算你有关系，也进不了，最多就是临时工。
    彭文娟没有吭声。
    裴友安又说道：“我小心了这么多年，四个副厂长里面，我是最干净的，到时候上面肯定会下来调查，我再走点关系，要是李墨林能帮上一点忙，能让卢厂长推荐我一下，说点好话，基本就十拿九稳了。”
    “这一次，我一定要拼一拼，要是其他人上了，我这辈子可能就在这个副厂长的位置上了。”
    “我要是做了厂长，我也不想着能继续往上走一步，到时候捞点油水，把女儿给提上来，以后我们家日子也好过一些。”
    现在这些副厂长都有些关系，但不够硬，没能力快速上升或调走，只要坐上去，两三年内不可能会有调动。
    裴友安已经四十八了，再等十年都快六十了，还有没有机会，他自己都不知道。
    “你自己想清楚就好，别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彭文娟也知道丈夫做了副厂长后，一直克制不滥用职权，前些年自己娘家那边的兄弟让他帮忙把侄儿弄进火柴厂都没答应，就是怕被人抓把柄，隐忍这么久，就盼着这一天。
    裴友安现在只要有一点给自己加砝码的机会，他都不会放弃，在李墨林那边加砝码也不会出任何问题，哪怕希望不大，他也要试试。
    ………………
    在原本的计划里，李墨林是想要故技重施，利用卢红河认识卢远征，有治好卢红河风湿的关系在，就算和卢家关系只是一般，也能让裴友安不敢轻易得罪自己。
    现在看来，这一步的效果有点出乎意料的好了。
    按照常理来说，裴友安绝对不会因为自己意外认识卢红河，有可能治好卢红河的风湿就对自己如此热情，甚至热情到了有点讨好的意味。
    李墨林细细一想就明白，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从裴友安家出来后，李墨林并没有直接回去，又买了一瓶酒，改道去了火柴厂找马主任。
    马主任叫马世坤，他是靠自己左右逢源，一步步走上来的，没有什么太强的背景。
    李墨林给了门卫一包烟，门卫就带着李墨林去了仓库。
    李墨林来的时候，马世坤正在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说着什么看到李墨林来，笑着打招呼：“墨林同志，你怎么来了？”
    “来县城办点事，顺路来看看马主任。”李墨林笑着说道。
    “你先等下。”马世坤说着对一旁的男人说道：“老徐，以后咱们还是朋友，材料的事，咱们就不说了。”
    男人还想说话，马世坤已经挥手，示意他走。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看了李墨林一眼，转身离开。
    “墨林同志，走，我们进去坐会。”马世坤笑着邀请。
    李墨林跟着马世坤进了仓库办公室，把酒放到桌子上：“马主任，前些天有人送了我几瓶酒，我自己也不怎么喝，想着你好喝一口，就顺便带来了。”
    马世坤笑着说道：“墨林同志，咱们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李墨林正色说道：“我和马主任自然是不客气的。只是这酒放在家里也没人喝，反正也是别人送的，我就借花献佛给马主任送来了。”
    “那行！我就不客气了。”马世坤也没多客气。
    李墨林掏出烟，递给马世坤一根：“马主任，最近裴厂长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马世坤接过烟，不是很肯定的说道：“裴厂长？没遇到什么问题！”
    “我今天去裴厂长那了，感觉他似乎有点的烦心事，好像遇到了问题。”李墨林说道。
    马世坤拿出火柴，给两人点上烟，似乎想起了什么：“我听到风声说，卢厂长要上调，厂长要从几个副厂长里选，是不是因为这事啊？”
    李墨林瞬间明白了，自己要是治好卢红河，然后帮裴友安在卢红河那多说几句好话，进而影响卢远征，那他当上厂长的可能性就会多一分。
    “这事大概什么时候有结果？”李墨林问道。
    马世坤不是很确定的说道：“现在只是在传，我估计……快的话一两个月，慢的话半年。”
    李墨林想了一下，说道：“明白了，马主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下次我来拿材料的时候，我叫上裴厂长一起吃个饭。”
    马世坤心中一喜，他等的就是这一天：“行，李老板慢走。”
    听到确切的消息，马世坤对李墨林的称呼都变了。

 第32章 特权

    走出工厂不远，一个人忽然从路边窜出来，拦住李墨林去路。
    李墨林立刻认出，这人就是刚去找马世坤的老徐。
    “你好，找我有事？”李墨林见这老徐面色阴沉，似乎来意不善，心里也暗暗警惕，要是真动手，他也不怕。
    现在街上没有什么混混，但雏形已经有了，主要就是城里的待业青年、农村的地痞无赖、做生意的。
    这三种人，待业青年和农村地痞无赖，都是时间多得没地方放，只能成群地聚众，天天无所事事还聚众就容易滋生是非；做生意的人，基本都是胆子大的，现在没胆子的人可不敢做生意，而且在这个年代，很多做生意的人，都是不怎么守规矩的。
    老徐直勾勾看着李墨林，问道：“你叫李墨林？”
    李墨林点头：“对！怎么称呼？”
    老徐掏出烟，自己叼上一根：“徐志勇，就是你抢了我的材料？”
    李墨林立刻明白，徐志勇应该就是马世坤上一个客户，现在拿不到材料，就来找自己了。
    “这不叫抢，我拿钱跟马主任买的，这是正儿八经的生意。”李墨林说道。
    徐志勇朝着地上“呸”了一口：“你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吗？”
    “生意不讲先来后到，只讲实力和利益，对于部分人来说，还可以加上信用。”李墨林和徐志勇对视，没有丝毫退让之意。
    徐志勇冷笑：“好啊！讲实力是？拳头硬是不是也算实力？”
    李墨林早就知道，自己肯定会遇上这样的事情，八九十年代做生意的，除非窝在小镇和集市上，抬头都是熟人，要不然遇上这样的事那是板上钉钉的。
    李墨林微微一笑：“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李墨林，你给我等着。”徐志勇说完，转身就走。
    李墨林看着徐志勇离开的背影，缓缓掏出烟点上，长长吐出一口烟：“钱还没挣着几分，就要应付这些牛鬼蛇神，麻烦哦！”
    …………
    回到家，何秀萍就迫不及待的和李墨林报喜：“墨林，今天有一个人买了两百包火柴，还说以后都会来。”
    小商贩一次也就进个包，远一点的小商贩，进个一二十包，一次要两百包的，确实是他们目前遇到最大的客户了。
    李墨林把裴友安送的奶粉和买的红糖、瘦肉放到桌子上，这次没买猪肝，猪肝、大骨属于“营养品”，得拿医生开的证明才能买到，他忘了带证明。
    婷婷看到李墨林，发出一阵“咯咯”笑声朝着李墨林扑了过来，嘴里还喊着：“粑粑！粑粑！”
    李墨林一把抱起女儿，在女儿脸上亲了一口：“是不是远地方的小商贩过来买的？”
    “好像是，没有问！”何秀萍看到奶粉，惊讶的问道：“你哪弄来的奶粉？”
    “一个朋友送的，他说市里开了一个牧场，以后县城也会有奶粉卖。”李墨林又问道：“老闫呢？”
    何秀萍不知道李墨林在外面认识什么人，但闫来福说过，李墨林认识什么副厂长和主任：“闫师傅帮我们浇水去了，地里的菜这么长时间没管，他说拿了工钱不干活，拿得不安心。”
    何秀萍还是很高兴闫来福主动去地里帮忙干活的，在她看来，自家付给闫来福工钱，他帮忙干活也没有什么错，总不能玩着就把工钱拿了呀！
    李墨林也没太在意，逗着女儿说道：“闫师傅帮忙干活没事，不要让人家太累了，毕竟请人家来做师傅的，不是来干农活的。”
    何秀萍觉得都差不多，但李墨林这么说了，她就听：“嗯，以后我跟闫师傅说说。”
    次日，李墨林又要出门，这次他要去三门桥镇找药，他上一世就是听人介绍，在三门桥镇一户普通农家找到治风湿的药。
    偏方这种东西，大多都是针对某一种特定病的，拥有这些偏方的人也不懂什么病原病理，就按照祖祖相传的方法使用，只要找到真的，大多有奇效。
    李墨林一大早出门，步行前往三门桥镇，现在没有公交，大多数人都靠两条腿走。好在运气好，路上遇到一辆拉货的卡车，凭着一包烟搭了个便车。
    坐上副驾驶，李墨林开始和司机闲聊：“大哥，你这是给工厂拉货啊？”
    司机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随口说道：“送货！”
    司机的态度有些爱答不理，司机是一个高薪职业，现在的人都说“马达一响，黄金万两”，谁家要是有一个司机，那可就是富裕家庭了。
    “送的什么呀？”李墨林问道。
    “糖精！”司机惜字如金。
    糖精是化工，如今普通人基本没这技术弄这玩意。
    司机爱答不理，李墨林也没再多问。
    坐车的速度要快多了，司机也没问李墨林到底要去哪，开到一家工厂外停下车：“我到了，下车！”
    “谢谢师傅！”李墨林礼貌性的客气了一句，然后跳下车，顺手把车门带上。
    工厂的保安把门打开，卡车开了进去。
    李墨林站在外面，好奇的打量着这工厂，大门边上挂着一个牌子，写着“向阳冰棍厂”。
    在招牌边上，还贴了一张红纸，上面写着“进货请登记”。
    工厂保安这时凑了过来：“同志，你是跟黄师傅一起的吗？”
    黄师傅应该就是那司机了。
    李墨林收回目光：“对，我跟黄哥一起的。”
    保安真信了李墨林的话：“那先进去！黄师傅每次来都要吃了饭才走。”
    李墨林随口胡诌：“不了，我这次来探亲，跟他约好了，回去的时候我在前面路口等他。”
    说着，李墨林递给保安一根烟。
    保安也不敢怠慢李墨林，双手接过。
    “大哥，你们这冰棍厂随便能批发货给别人吗？”李墨林指着那张“进货请登记”的红纸问道。
    保安说道：“可以啊！”
    “没人管？”李墨林心中奇怪，现在国营厂生产的东西都是有规定的，尤其是产品直接面向市场的工厂，更是管得严，除非偷偷摸摸的卖，就像闫来福他们在火柴厂买火柴一样。
    保安抽着烟，说道：“我们厂得了特批，完成规定任务后，可以自己增加生产任务，自己销售，不过价格要比供销社的贵，批发价都要三分钱一根。”
    现在冰棍价格很便宜，零售价都是两三分，这里批发都要三分，拿出去卖至少要四分以上。
    李墨林更好奇的是，这个工厂怎么会有特权私自增加生产任务。
    “大哥，我们市里像你们这样有特权增加生产任务的工厂多吗？”李墨林试探着问道，对方是一个保安，他也不指望能获得更多的信息。
    保安摇头：“不太清楚，具体得问工厂领导才知道。”
    李墨林思量了一下，又递给保安一根烟，故作懊恼：“大哥，我忽然想起，有东西落黄哥那了，我进去拿一下东西，行吗？”
    保安笑呵呵接过烟：“行，没问题，进去！”

 第33章 他是谁

    李墨林进了工厂后，稍微辨认了一下，直奔办公楼。
    办公楼有两层，红砖青瓦，没有任何外装修，李墨林在二楼找到了厂长办公室。
    敲了敲门，里面很快传来一个声音：“进来！”
    李墨林推门而入，进门就笑着打招呼：“厂长好！”
    厂长五十出头，戴着一副黑框眼睛，穿着一件有些陈旧的白衬衫，疑惑的看着李墨林：“同志，你是我们厂的员工吗？”
    “厂长，我叫李墨林，不是贵厂的员工，是县里的知青。”李墨林自我介绍道。
    如今很多人不太看得上农村人，工厂也看不上那些投机倒把的商贩，觉得个体户在市场上乱来，损坏了国营厂的利益，甚至有些痛恨个体户。
    偏偏不少国营厂的人跟个体户勾结，谋取私利。
    李墨林不知道这个厂长是什么性格，先给自己找了个看起来比较有门面的身份。
    听到李墨林是知青，厂长点点头：“李同志，你好，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墨林说道：“厂长，是这样的，我响应国家号召，拿了营业执照，听说你们这可以给我们个体户批发冰棍就来问问情况。”
    “那要找仓库的呀，我不管这事。”厂长更奇怪了。
    李墨林开始吹牛：“是这样的，冰棍这东西不好保存，但夏天销量不错，我想买个冰箱，所以来问问，贵厂的冰棍是不是可以一直供应，毕竟每个工厂的原材料是有限的，不是无限供应。”
    “要是我卖两天，您这边没冰棍了，我买个冰箱可不划算。”
    厂长倒也能理解李墨林的想法：“你等下啊！”
    说着，厂长从自己办公桌里翻出一张纸，递给李墨林：“你看看！看完你就会相信，不管你什么时候来，我们都能卖冰棍给你。”
    李墨林双手接过那一张纸。
    这纸上的内容很简单，大意就是：允许试点企业自主决定增加产量任务，并自行销售，工业企业必须要完成规定的产量、质量、利润、供货四项计划指标后，才可以增产，所得利润，国家抽取一部分，剩余部分企业留成。这样做的目的其实也很简单，就是要做经济改革，达到“国家多收、企业多留、职工多得”的目的，国家、工厂、职工三方都受益。
    在后面，还有本市拥有“特权”的试点企业名单。
    这一张纸给李墨林的冲击很大，他上一世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东西，细细一想也很正常，这跟普通人关系不太大，这种通知也只会发给国营厂，不会给普通人看，李墨林上一世这时候还在鬼混，能知道才奇怪了。
    李墨林看完，笑着说道：“厂长，这我就放心了，明天我就想办法去买冰箱，到时候来您这进货。”
    “嗯！李同志，我这手里还有工作，就不多留你了。”厂长下了逐客令。
    李墨林的目的也达到了，暗暗把那一张纸上的工厂名单记下，然后把那一张纸还给厂长，告辞离开。
    快步走到工厂门口，问保安要了纸笔，把自己刚记下的工厂名字全部抄下来收好，又给了保安一根烟才离开。
    李墨林在这里面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或许他的机会来了。
    求药的过程并无意外，那户农家也是靠这个偏方赚点钱，李墨林一次买了五十包药，对方只收了十块钱。
    十块钱不少，普通农村家庭一次要拿这么多钱，也不容易；要是真能治好风湿，倒也不算多。
    回去的时候没遇到顺风车，赶到家里已经是下午六点多。
    李墨林回来的时候，闫来福坐在门口，没有看到何秀萍和婷婷。
    “老闫，我媳妇呢？”李墨林怕何秀萍又去地里干活了。
    “中午老板娘的妹妹来了一趟，老板娘带着婷婷回娘家了。”闫来福跟着掏出十几块钱递给李墨林：“老板，下午卖了七十三包火柴，一共十四块六。”
    李墨林接过钱，心里想着何秀萍回娘家做什么？不管做什么，何秀萍的身子虚，他放心不下。
    “老闫，你自己做饭吃，我去一趟我岳父那。”李墨林决定去看一下。
    “好！”闫来福这几天跟李墨林也熟了，做饭都是小事。
    李墨林在家里找了一条烟，拿着就往何家坳赶。
    李墨林还没进门，就听到岳父何建业在大吼：“何秀萍，你还看不清吗？李墨林是坏到骨子里了，你们现在做火柴卖，那是投机倒把，要是被抓，搞不好就要坐牢的。”
    “他不务正业，你也跟着他不务正业？”
    李墨林皱着眉，走了进去。
    堂屋里有不少人，何红茂、何红盛两兄弟和他们媳妇也在，让李墨林意外的是，何家坳的一个媒婆也在，另外还有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
    李墨林猜到了一些东西，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外面太阳已经下山，月亮西升，屋子里有些暗。
    看到李墨林进门，屋子里顿时一片寂静，只有何秀萍偶尔的抽泣声。
    李墨林走到何秀萍身旁，伸手给她抹去眼泪：“秀萍，我们回家。”
    “李墨林！”何建业怒吼一声，想要制止李墨林。
    李墨林把烟放到桌子上，语气平静的说道：“爸，给您带的烟，我和秀萍的事就不劳您操心了，婷婷呢？”
    何红盛脾气暴躁，见李墨林这态度，语气中带着怒意说道：“李墨林，你这话什么意思？秀萍是我们何家人，我们怎么就不能管了？”
    李墨林看着何红盛：“二哥，我和秀萍现在过得好好的，你们不来掺和，我们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做生意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也不是什么犯法的事，我们做点火柴卖，怎么就不行了？”
    何建业被李墨林这理直气壮的样子气得脸色通红：“李墨林，你走歪门邪道还有理了？”
    “爸，我不偷不抢，我怎么就没理了？”李墨林丝毫不退让，就算何建业是长辈，他也要理论理论。
    何建业激动的吼道：“你那就是资本主义，就是剥削，你继续这样下去，是要被抓去坐牢、枪毙的。”
    “看看人家小杨，勤勤恳恳种地致富，那才是正道。”
    何建业今年五十，1930年出生，经历战乱，半辈子都在接受社会主义的熏陶，在他的思想里，做生意就是投机倒把，两年前还在严打呢。
    李墨林冷冷看着那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陌生男人：“他是谁？”

 第34章 太过分

    何建业沉默了一秒，吼道：“小杨是我叫来的，秀萍跟着他，比跟着你好一千倍、一万倍。”
    何建业虽然是在吼，但内心却有些虚，女儿没离婚，他就把女儿骗回来相亲，这事怎么说都有些过不去。
    但何建业对李墨林已经失望透顶了，何秀萍又是一条道走到黑，被逼无奈，他才把女儿骗回来相亲。
    李墨林被气的手都在发抖，一直压抑的情绪彻底爆发了出来：“爸，你太过分了，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你这样做，就是为秀萍好了吗？你这是自私。”
    一直坐着没吭声的小杨想出来做和事佬：“何叔，李兄弟，咱们有话好好说。”
    虽然这个小杨看着老实，或许他确实是个不错的人，但李墨林怎么看都不顺眼，厉声喝道：“你给我闭嘴！”
    “李墨林，你给我闭嘴，滚！”何建业跟着就吼了出来。
    屋里地气氛顿时紧张到了极点。
    女人们都坐着不敢吭声，何建业跟李墨林就好像两头发怒的猛兽，针锋相对。
    李墨林心中怒火中烧，眼神凌厉，盯着何建业，准备撂下几句狠话就走，大不了以后不来往了，这样的岳父不要也罢。
    这时，何秀萍轻轻拉了拉李墨林的衣服，低声哽咽道：“墨林，我……我们回家！”
    听到妻子的话，李墨林心顿时软了，转身扶起何秀萍：“好，我们回家！”
    李墨林也懒得跟何家人打招呼，扶着何秀萍朝着门外走去。
    何建业现在心里已经有些恨李墨林，但他拿李墨林没办法，只能逼自己女儿做抉择：“何秀萍，你走了就别再认我这个爹。”
    何秀萍听到这话，顿时停下了脚步，颤抖的手紧紧抓着李墨林的胳膊，就好像她的救命稻草。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女人，没有接受过任何新思想的洗礼，在她的心里父母和丈夫就是天。
    要是真和父母断了关系，她的天就塌了一半。
    李墨林看着何秀萍，她那原本就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慌和不知所措，心里既心疼又有些无可奈何。
    李墨林不可能对何建业怎么样，他现在真要跟何建业撕破脸，受伤最深的绝对是何秀萍，他只能忍下心里的怒火：“爸，你把秀萍逼成这样，对她有什么好处？你觉得秀萍真跟我离婚，她就一定能过得好了吗？婷婷还这么小，对婷婷又有什么好处？”
    何建业观念虽然有些转不过来，但他内心是为女儿好的，在他看来，女儿就是死脑筋转不过弯来，守着一个屁都不是的李墨林不放手，十有八九是耽误了一辈子，心里又着急、又生气、又无可奈何。
    范桃红一直在抹眼泪，这时说道：“何建业，你就别逼女儿了！”
    何建业懊恼的一跺脚：“我不管你了，以后吃苦受累那是你自己选的。”
    说完，何建业从身上摸索出烟袋，双手哆哆嗦嗦的卷烟。
    “我不会让秀萍再吃苦受累的。”李墨林说完扶着何秀萍离开。
    何秀萍一直没有转身，她该说的已经说完了，这时候她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说话。
    走了几步，李墨林感觉到何秀萍走路都有些不稳，弯下腰背起她，朝着二伯何仁发家走去，安慰道：“媳妇，等一段时间爸就会理解我们的。”
    何秀萍趴在李墨林的背上，细声说道：“墨林，要不……我们别做火柴了！”
    李墨林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何秀萍的意思，何建业一直说做生意是投机倒把、歪门邪道，何秀萍觉着，只要自家不做生意了，老老实实种地，何建业就不会揪着不放了。
    “媳妇，其实爸心里还是看不起我，根源不在我们做不做生意。”李墨林耐心地解释：“如果是你大哥或者二哥做生意，爸最多生气跳脚，不会逼你一样逼他们。”
    何秀萍忽然哭了：“我有些坚持不住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李墨林顿时沉默了，心里五味杂陈，过了半响说道：“乖，不哭了，有我在，没事的。”
    “你是不是生气了？”何秀萍低声问道。
    李墨林说道：“我没生你的气，有点生你家里人的气，我们好好过着日子，他们自以为是把你叫来相亲，我怎么可能不生气？”
    “不说这个了，我们好好做生意，好好过日子。”
    “嗯！”何秀萍应了一声，心里却依然没有底。
    在二伯何仁发家接到婷婷，幸好何秀萍把婷婷的背带也带来了，李墨林把婷婷挂在胸前，背着何秀萍，一步步朝着家里走去。
    接到婷婷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何秀萍折腾了一天，身子又虚，趴在李墨林背上默默流了一会眼泪，也睡着了。
    李墨林背着自己最重要的两个人，今天的事就好像一根刺，狠狠扎进了李墨林的心里。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闫来福做了饭菜，还没吃，在等李墨林他们回来，发现李墨林的脸色不对，小心翼翼喊了一声：“老板……”
    李墨林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老闫，你先吃饭，等会我们两个喝一杯。”
    “好呢。”闫来福应着，转身去拿碗筷。
    李墨林背着妻女进了卧室，刚放下何秀萍，她就醒了。
    “墨林！”何秀萍一把抓住李墨林的衣服，显得有些无助。
    “我在，我们到家了，要不要吃点东西？”李墨林柔声问道。
    “我吃不下。”何秀萍说着起身，帮忙把婷婷的背带解开。
    李墨林将女儿放到床上，帮女儿盖好床单，免得被蚊子咬，转头低声对何秀萍说道：“多少吃一点，你身子虚。”
    何秀萍在娘家被父母、兄弟姐妹轮番说教，精神上就受了不小的压力，听到李墨林的关心，心里又暖又高兴，这股暖意夹杂着娘家人给的巨大压力，瞬间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昏暗中，李墨林看不清楚何秀萍的眼泪，但一滴眼泪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媳妇，不哭了！”李墨林伸手抹去何秀萍的眼泪，轻轻将她拥入怀：“你义无反顾选择我，我就不会让你输，也不舍得让你输，我会让你赢得漂漂亮亮。”
    何秀萍哽咽着说道：“我只想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多苦多累我都不怕。你明明都变好了，为什么大家还都在说你，还不相信你。”
    “不管他们。”李墨林低声说道。
    何秀萍很快就不哭了，擦掉眼泪，说道：“墨林，我想明白了，我们继续做生意，这些日子我们赚了一百多，再努力一点，过几年我们一定能过好的。就算真被抓，我也跟你一起去，把钱留着给公公婆婆，让他们照顾婷婷。”
    何秀萍也想争一口气给那些说闲话的人看，给自己父母看，她更想向大家证明，李墨林真的变好了。
    李墨林心中暖暖的，嘴里吐出一个字：“好！”
    闫来福在外面抽了两根烟李墨林、何秀萍才出来。

 第35章 他没有心机

    李墨林拿出一瓶酒，给闫来福和自己各倒了一碗。
    “老闫，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敬你！”李墨林说着端起碗。
    闫来福赶紧双手端起碗，和李墨林碰了一下：“老板客气了，我拿工钱，这些事都是我应该做的。”
    李墨林轻笑说道：“家里有些简陋，有没有不习惯？”
    当你地位处在高出对方，双方相处又比较愉快，偶尔的关心能让对方更死心塌地。
    闫来福来这也有一个多星期了，李墨林给他弄了席子和蚊帐，他家里条件本就不好，这样的条件对他来说也不错，尤其这里工作还自由，李墨林夫妻两待人也随和，工资相比也很高，他已经非常满意了。
    闫来福恭敬的说道：“老板，我在家还要跟我弟弟挤一起呢，在这自己睡一张床，吃饭顿顿有荤腥，已经很好了。”
    李墨林颔首说道：“习惯就好，这些日子，我会想办法扩展一下我们的业务，到时候你来帮我管工厂，工资也会再给你提一提。”
    “啊？材料怎么解决？”闫来福问道。
    现在的材料非常不好弄，就算李墨林把火柴厂的余料全部弄出来，也不够他们大规模开工的。
    “做什么还不一定呢，不过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你不用担心。”李墨林信心十足，他在向阳冰棍厂拿到的那一个名单上，有很多都是生产原材料的，到时候只要联系这些工厂，买原材料不是什么大问题，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弄来钱。
    要做大规模，可不是几百就能顶事的。
    闫来福顿时有些担心：“老板，我只会做火柴，其他的不会。”
    李墨林自然知道这一点：“我不是让你做技术，以后你往管理方向发展，你的责任是让工厂高效运转，解决的是工作效率问题，不是解决技术问题。”
    闫来福沉默了一下，说道：“老板，我不懂技术怎么提高效率啊？”
    李墨林轻轻一笑：“你在县火柴厂做过，你觉得他们的效率高吗？”
    “不高！”闫来福说道。
    李墨林说道：“那就是了，他们不缺技术，为什么效率不高？就是管理有问题，你就是帮我解决管理问题的，说白了，就是不要让下面的人偷懒，不要让他们做无用功。”
    闫来福有些似懂非懂：“老板，那……我试试！”
    “嗯！相信自己，管理这东西，没有谁天生就会的。”李墨林给闫来福打气。
    闫来福也想抓住这次机会，别的不说，给他涨工资，他就想试试，端起碗：“谢谢老板，我敬您。”
    …………
    次日，李墨林早早起床，他要进城给卢红河送药，特意选了火柴厂吃午饭的时间送过去。
    李墨林提着药，敲了敲卢家的大门。
    很快，门打开了，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同志，你找谁？”
    李墨林笑着说道：“您是卢厂长？我叫李墨林，上次偶然和卢老认识，知道他有风湿病，我恰好有个偏方，这次顺路来送药的。”
    卢远征还没开口，听到声音的卢红河也出来了：“小李啊，快进来。”
    “同志，进来坐。”卢远征说着让开位置，请李墨林进门。
    进屋后，卢红河笑道：“小李，实在是麻烦你了，还让你特意跑一趟。”
    李墨林把药递给卢红河：“卢老客气了，我来县城买东西，顺路就送过来了。”
    李墨林深谙一个道理，给人送礼、送人情，大部分时候，自己尽量把这事说得轻描淡写，这样更容易拉近双方的关系。
    你要是送个礼、送个人情还特意强调一下，以后反而不容易讲感情谈人情，相互之间只有利益。
    当然，也有特殊情况，那就是用钱砸关系的时候，那也不用讲太多，一千不够一万，一万不够十万，直接把对方给砸晕，然后把事情给办下来。
    说到底，还是不同的人、不同的情况，用不同的方法和态度。
    卢红河笑着点头：“小李，坐，我去给你拿钱。”
    李墨林说道：“卢老，上次说的是五块钱十包，我朋友给了五十包，只收了三块钱。”
    卢红河站起身：“那不能让你朋友吃亏，你下次去你朋友家，帮我补上就是。”
    说着，卢红河进房间拿钱。
    卢远征给李墨林倒了杯水：“小李，你这药效果怎么样？”
    李墨林说道：“听我朋友说，十个能治好八个，我那朋友也不是医生，就是家里传了个偏方。”
    “卢老说他的风湿治不好，经常痛，我想着都是草药，还是外敷的，让卢老试试应该也没问题。”
    卢远征“哦”了一声，开始和李墨林闲聊，有意无意问到了李墨林的情况。
    李墨林也如实回答，很是坦然。
    卢远征原本还怀疑李墨林是不是有什么目的，聊了一会，觉得李墨林还是很坦诚，也不像那种心机特别重的人，便信了八分。
    卢红河出来的时候，递给李墨林三十块钱：“小李，药钱你拿着。”
    “不不，卢老，这太多了。”李墨林赶紧推辞。
    “这是应该给你，你要是不收，这药我可不要了。”
    “那也不用这么多，我朋友就收了三块，卢老，我收十块钱就行，等会我带点肉给我朋友送过去。”
    一番推辞后，李墨林收了二十块钱，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生意确实是划算，去了一趟隔壁镇就能赚十块钱。
    李墨林看不上这十块钱，他需要的是和卢家的关系。
    收了钱，李墨林起身告辞，卢红河极力挽留，李墨林才半推半就留下来吃了个便饭。
    吃过饭，闲聊几句，李墨林再次起身告辞。
    等李墨林走后，卢远征说道：“爸，你怎么认识小李的？”
    卢红河说道：“小李来找友安，我们刚好在下棋，他也喜欢下棋，就在边上看了一会，我和他下了两盘，他见我一直锤膝盖，就问起了这事。”
    卢远征随口说道：“应该不是刻意来的？”
    卢红河看了儿子一眼，知道儿子是在提醒自己：“小李这人没有什么心机，他和友安也只是认识，想要来送送礼，维护一下关系，以后指不定能用上。这样的事一般人肯定不会乱说，他直接就跟我说了，他淳朴着呢。”
    “不过我估计，他以后应该还会来的。以后要是有机会帮他，不是什么大事、不犯原则的情况下，帮帮也没事。”
    “爸，你和这小李只是见了两次，就愿意这么帮着他？可不像你。”卢远征笑着说道。
    卢红河笑道：“这小伙子合我胃口，顺手能帮的，帮帮也没事。他要是有城镇户口，就算他想进国营厂，我也不介意帮他走走关系。”
    卢远征也没再说，他对李墨林的感觉也还可以，看着不像那种奸诈有心机的人。

 第36章 邀请吃饭

    李墨林在县城买了些猪肝，猪肝和大骨是营养品，需要医生的证明，所以价格特别亲民，一毛五一斤，没证明的人买不到。
    猪肉的价格就贵很多，瘦肉九毛八、有肥有瘦六到八毛，排骨则只要五毛多、纯肥肉四毛多、板油三毛。
    后来的人喜欢吃排骨，排骨价格比肉价高，现在的人不好这口，相比没多少肉的排骨，还是肉比较实在。
    回到家，李墨林惊讶地发现何秀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了一本书，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连李墨林走近都没发现。
    李墨林看了一眼那书，是小学的数学课本。
    看何秀萍的样子，并没有因为昨天的事情而消沉，反而激起了她的斗志。
    “媳妇，你看这个做什么？”李墨林开口问道。
    何秀萍被吓了一跳：“回来啦？我学学算术，都快忘完了。”
    李墨林哑然失笑：“学算术你背乘法口诀就是，看这个做什么？”
    “学打算盘啊。”何秀萍理所当然的说道：“我只读了小学，很多东西都不会，以后做生意，经常要算数，多学一点总归是没错的。”
    李墨林一时之间愣住了。
    何秀萍收好书，从李墨林手里接过东西：“以后不要买这么多肉，我们家还没有富到天天吃肉的地步呢。”
    李墨林反应过来：“你想学的话，我以后教你。”
    何秀萍说道：“你太忙了，经常不着家，有时间就休息一下，我自己慢慢学就行了。”
    说话时，房间里传来婷婷的哭喊声：“麻麻……哇……麻麻……”
    李墨林赶紧走进房间，婷婷睡醒了，哭着喊着慢慢从床上爬下来。
    李墨林一把抱起婷婷：“婷婷，睡醒啦？想爸爸没？”
    婷婷看到是李墨林，立刻停止了哭泣，小脑袋在李墨林胸口蹭：“粑粑！”
    “婷婷乖！”李墨林抱着婷婷走出房间，何秀萍忙着把李墨林刚买回来的猪肝放到碗里：“媳妇，我想另外再做个小生意。”
    “火柴不是做得好好的吗？”何秀萍奇怪的问道。
    “火柴量太小了，赚不了多少钱。”李墨林说道。
    “那我们还能做什么？”何秀萍想不出自家还能做什么生意，家里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卖了，他们也没有什么技术，生产不了什么可以卖的东西。
    豆腐、鸡蛋这些在农村地区的销量本就一般，现在还有不少人在做。
    李墨林早就想好了：“打铁，卖各种刀还有锅，这些东西不管农村还是城里人都是要用的。”
    何秀萍想了一下，说道：“不管是做锅还是刀，都要很多铁，我们家没铁啊！”
    “去收！”李墨林笑着说道：“每家每户总有一点废铁的，我们把这些废铁收回来，加工成刀和铁锅就行。”
    何秀萍立刻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请人去帮我们收废铁？”
    李墨林点头：“对，你们村不是有一个铁匠吗？把他请来做师傅就行，这些东西销路应该还是有的。”
    “试试也可以。”何秀萍现在对做生意已经没之前的抗拒，尤其昨天的事后，她甚至倔强的想着，她就是要把生意做起来给自己娘家人看，给自己争一口气，也给李墨林争一口气。
    “你同意就行，先不说这个，我们先做饭吃，老闫怎么还没回来？”李墨林看了看外面，时间已经不早了。
    …………
    接下来几天，李墨林开始跟那些来进货的小商贩商量，让他们帮忙收铁、铝、铜。
    废铝和废铜的价格没打听到，但废铁的价格打听到了，何家坳的老铁匠帮别人补锅需要铁，都是五分钱一斤收。
    老铁匠一般不去外面收，都是别人送到他家去卖，他只是修修补补，也用不了多少铁，别人主动去卖的已经够他用的。
    铝和铜都比铁贵，李墨林干脆统一六分钱一斤收，至于小商贩多少钱一斤收，他不管，能不能收到铝和铜他也无所谓，他主要需要铁。
    现在农村没有收破烂的，谁家要有点破铜烂铁，都是收着，等自家要修锅补盆的时候，拿着去当材料，所以大家也不知道这玩意到底值几个钱。
    让李墨林没想到的是，自从他说要收铜、铁、铝，那些小商贩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收了一大堆东西过来，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三天下来，屋子里就堆了四百多斤破铜烂铁，不过这玩意六分钱一斤，四百多斤也就二十多块钱。
    这日，李墨林收了一个铜佛，造型古朴精美，他怀疑这是古董，但他上一世也没接触过古董，根本不知道古董应该是什么样。
    把玩了半天，忽然想到自己收的破铜烂铁里还有类似的东西，忍不住跑去把那些看着还不错的东西给翻了出来，铜盆、铁尺、造型奇特地铁坨坨等等，仔细打量，想看出个究竟。
    “你看什么呢？”何秀萍见李墨林对着那一堆破铜烂铁发呆，忍不住问。
    “我想着这些玩意是不是有古董。”李墨林随口回答，上一世他就听人说，很多懂行的人，在八九十年代喜欢跑乡下去收古董，几块钱就能收到价值几万、十几万甚至几十万上百万的老物件，要是他能弄个收藏，坐等升值似乎也不错。
    “古董是什么？”何秀萍压根就没听说过这个词。
    李墨林解释：“就是几十年、几百年甚至几千年之前的东西。”
    “那还有用吗？”何秀萍觉得那些东西都没用了。
    “额……拿来用的话，好像确实没太大用。”李墨林又说道：“我听说，有钱人就喜欢收藏这些玩意，一个皇帝用过的碗，能卖几十万、几百万。”
    “骗人的！”何秀萍压根不信，就算古代皇帝用过的碗稀少、珍贵，那也还是碗，跟普通的碗没有太大区别。
    李墨林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要解释起来，就是一个繁杂的体系，只能大概给何秀萍讲解了一下古董的收藏价值、历史价值、文化价值。
    何秀萍觉得这些东西都虚得很，没什么兴趣，转头又去翻看自己的小学数学课本。
    李墨林继续没有头绪的研究。
    …………
    和马世坤约定好拿材料的日子到了，李墨林带上闫来福、张永寿和之前帮忙的几个村民径直去了县城。
    拿材料的过程很顺利，李墨林让他们先回去，自己则留了下来，他可答应过马世坤，今天要约裴友安一起吃饭的。
    还没下班，李墨林径直去了办公楼找裴友安。
    裴友安看到李墨林还愣了一下，脸上很快堆满笑容：“墨林，你怎么来了？坐坐坐。”
    李墨林也不客气，坐下先寒暄了两句，然后说道：“裴叔，今天来是想请你吃个饭。”
    裴友安笑着说：“墨林，我也正想叫你吃饭呢，等会我让你婶子多炒几个菜，下午我就不来上班了，咱们一起喝两杯。”
    见裴友安如此热情，李墨林大概猜到，自己送给卢红河治风湿的药估计是起作用了：“裴叔，我们还是在外面吃！我还请了马主任。”
    裴友安愣了一下：“马世坤？”
    李墨林说道：“对，您应该知道马主任有卖材料？我最近在做火柴。”
    这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裴友安一听就明白过来。他也知道马世坤在卖材料，他还知道马世坤卖材料的钱，除了他外，其他几个副厂长都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拿了分红。
    国营厂这样的事很多，只要手里有点权利的，十个有八个在捞外水，很多普通工人都会想办法往外带东西，大家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裴友安之前一直都是两袖清风、刚正不阿的做派，他这样做人做事，大家对他都是敬而远之，这样的事不会带上他。现在他想要坐厂长的位置，自然要和工厂管理层搞好关系才行：“那就一起，我和马主任也公事多年了，一起喝酒的机会也少，这次就我来做东。”
    李墨林没有拒绝：“那就让裴叔破费了。”
    人相处，在合适的时候，就得要让对方有一点付出，哪怕只是一顿饭。
    裴友安摆摆手：“一顿饭而已，不破费！”
    裴友安话锋一转：“墨林啊，我觉得你是干大事的，以后咱们就多走动走动。”
    这话拉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李墨林大概也猜到，裴友安只要上了厂长的位置，肯定也会开始捞外水，对此他一点也不意外：“这是自然，以后还请裴叔多多关照。”
    听到李墨林这回答，裴友安脸上笑容更甚：“大家相互帮衬嘛。”

 第37章 材料被抢

    吃饭的时候，裴友安没有带自己妻女。
    三人推杯换盏，三人都各有心思，李墨林想跟他们两人打好关系，以后做火柴还得多仰仗两人；裴友安想做厂长，李墨林能帮他在卢家说好话，马世坤是火柴厂管理，做厂长肯定得有几个跟自己一伙的，他也想拉拢一下马世坤；马世坤则想把自己小姨子塞进工厂，必须要裴友安点头，李墨林又神通广大，他也想维护好两人的关系。
    三人都有“亲近”的意思，又都会审时度势，说话也好听，表面感情那是蹭蹭上涨。
    结账的时候，马世坤抢着付钱，裴友安故做不悦：“老马，说好了今天我请客的，不要跟我抢。”
    马世坤面带笑容：“哪能让裴厂长破费，今天我来请，我来请！”
    李墨林拉住马世坤：“马主任，今天裴叔请，都说好的，改天你请，大家轮着来嘛，以后机会还多着呢。”
    “就是嘛！”裴友安说道：“吃饭的机会不少，我听人说，你炒的菜不错，比厨师做得还好，改天有时间，去你家吃，你给我们展现展现厨艺，怎么样？”
    马世坤心头一喜，也没有继续抢着付钱，朗声说道：“那行，今天就让裴厂长破费了，下个星期天刚好是大礼拜，我买点菜，到时候去我家吃。”
    “到时候墨林也一起来。”裴友安说道。
    马世坤赶紧点头：“对对对，李老板也一起来，我们多喝点。”
    “行，到时候一定来。”
    人与人交往，不管什么地位、什么阶层，其实都差不多，只要能去对方家里吃饭，关系都是不错的。尤其是有一定地位和经济能力的人，他们宁愿花钱在外面吃饭，也不太愿意让人去自己家里吃。
    三人都想关系更亲密一些，去马世坤家吃饭，就是变得自然而然。
    李墨林把两人送走后，又去了一趟供销社，这才往家里赶，心里琢磨着，要想办法买一辆自行车才行，往来县城也方便。
    买摩托车、汽车他现在想都没想，一是没钱，就算有钱也要先用来发展生意，二是现在车子不好弄，都是要指标，普通人根本搞不到指标，直到1994年，国家才开放私人汽车，当年颁布的《汽车工业产业方法》规定，鼓励个人购买汽车，任何地方和部门不得用行政和经济手段干预个人购买正当来源的汽车。
    在1994年之前买汽车，都属于灰色交易；八十年代初期更是限制得严格。
    李墨林刚走出县城不远，忽然看到闫来福一行人快步朝着县城赶来，有人走路还一瘸一拐。
    闫来福他们也看到李墨林了，还没走近就气急败坏的喊道：“老板，出事了。”
    李墨林心头一紧，停下脚步，等他们走近，沉声问道：“都怎么了？”
    看他们几人，一个个鼻青脸肿，有两个人被搀扶着，满头满脸都是血。
    “有人抢了我们的材料。”闫来福说话时又气愤又惭愧。
    “先去医院，边走边说。”李墨林也不回去了，转身又朝着县城走去：“老闫，具体怎么回事？”
    闫来福说道：“我们经过九牛坡的时候，一伙人忽然从路边冲出来把我们围住，让我们留下材料滚蛋。”
    “我们当然不愿意，双方就打起来，对方人多，还都准备了家伙，我们打不过，被他们用绳子困在了树上。”
    “刚才有一个老人家经过，帮我们把绳子解开，我们赶紧就来县城找您了。”
    李墨林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徐志勇：“你认识那些人吗？”
    “不认识！”闫来福狠狠说道：“我要认识，我现在就去找他们。”
    李墨林轻轻拍了下闫来福的肩膀：“没事，这不怪你们。”
    李墨林不说还好，这一说闫来福更加自责，满心愧疚：“老板，那些材料一百多块钱啊！”
    “被……被我弄丢了。”
    李墨林掏出烟，给大家都发了一根：“你们都成这样了，我知道你们尽力了，这不怪你们。”
    李墨林又问道：“老闫，你认识徐志勇吗？”
    闫来福立刻反应过来：“是徐志勇让人干的？”
    “你认识他呀？给我说说，这徐志勇是个什么人。”李墨林心里其实有些恼火，徐志勇早就给他撂过狠话，他应该早就有防备才对的。
    闫来福说道：“他是中阳镇人，具体什么地方的我不知道，火柴厂的车间每个月也会剩很多材料，都给他买走了。我还听说，他做的生意很多，罐头、饼干、火柴、还烧红砖，听说他有好几万。”
    没想到这徐志勇还是一个人才，居然做了这么多生意。
    “回头你去打听一下徐志勇到底是什么地方的人，我去会会他。”李墨林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应对方法。
    直接和徐志勇硬拼没有什么好处，毕竟徐志勇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但要对付徐志勇，并不算难。
    闫来福有些担心：“老板，这个徐志勇很厉害的，我听说他随时都能叫上百号人。”
    “那又怎么样？”李墨林毫不在意。
    闫来福说道：“前些日子，年初的时候，他直接就把一个人给打残废了。”
    这个年代，这样的事并不少见，李墨林并没当回事，一个土老板而已，他根本没太放在眼里。
    闫来福会怕徐志勇也可以理解，毕竟在他看来，徐志勇可是大人物了。
    李墨林虽然有些不满意闫来福的胆小，却也能理解：“你按我说的办就行，其他的你不用管。”
    “好！”闫来福只能应着，他也不敢劝李墨林太多。
    把村民都送到医院，幸好都不是什么重伤，处理一下拿点药就可以回去。
    李墨林把所有药费付了，领着众人回村。
    一路上，李墨林都在琢磨对付徐志勇的办法，大概的计划已经有了，但具体的细节还要琢磨清楚才行。
    他对徐志勇了解得并不多，很多细节都拿不准，还是得打听到具体情况才能做决定。

 第38章 给你两条路

    让李墨林没想到的是，徐志勇居然在回去的路上等着他。
    徐志勇坐在一辆崭新的嘉陵50摩托车上，这是国产第一款摩托车，乍一眼看上去，像后来那种大马力的电动车，全身橘红色，座板也是小电驴的座板，只能坐一个人，后面是一个铁架子，可以载货，坐人的话得弄个垫子，要不现在的土路能把人屁股给颠烂。
    在徐志勇身后，还站了几个看着痞里痞气的青年，他们身边停放着几辆自行车，自行车后架上都别着一根大木棍。
    闫来福等人看到这阵势，都有些害怕，他们都受伤了，真打起来，战斗力肯定大打折扣，肯定不是徐志勇等人的对手。
    李墨林还未走近，徐志勇挥手大喊：“李墨林！”
    李墨林恍若未闻，走进才问道：“你抢了我材料？”
    徐志勇一脸得意：“没错，我抢了，你不是说做生意讲的就是实力吗？我这也是算是凭实力做生意？”
    “嗯！也算！”李墨林点头承认，虽然是些下三滥的手段，但这个年代做生意，都是蛮来，没几个讲规矩。
    徐志勇原本以为李墨林会气急败坏，没想到李墨林气定神闲，好像他的材料没被抢一样，原本想耀武扬威一下的徐志勇，顿时有些索然无味：“李墨林，我也懒得跟你废话。现在给你两条路，第一，以后马世坤手里的材料继续给我，那些材料本就是我的，这不过分。抢你的材料，给你两百块钱，算我买的；第二，你要是不愿意，你买一次材料，我抢一次。你选！”
    闫来福几人都看着李墨林，徐志勇有钱有人，他们这样的普通人，肯定是斗不过的，这时候李墨林最明智地选择就是第一条路，至少不会亏本。
    李墨林微微眯眼：“我也给你两条路，第一，把材料送回来，给我兄弟磕头道歉，这事就算了；第二，我教你做人。”
    “我艹！你找死！”徐志勇顿时大怒，直接站了起来，他身后那些小青年纷纷拿起自行车后的木棍，往前靠了一步，随时准备动手。
    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张永寿紧紧握着手里的扁担，准备抗争到最后。
    闫来福往前走了一步，小声对李墨林说道：“老板，等下打起来，你先跑，我拦住他们，他们不会对我们下死手。”
    李墨林心里有些感动，他和闫来福认识时间不长，他能这么护着自己，倒是让人意外，回头轻轻一笑：“没事！”
    李墨林再回头时脸上笑容已经不见，看着徐志勇，冷声说道：“想动手？你们六个人，我们也六个人。虽然他们受伤了，我们六个要是盯着你一个打，弄不死你也把你弄残，你信不信？”
    徐志勇还真信，一对一的话，他不怕，李墨林一方五个人受伤，只有李墨林身上没伤，他们肯定能打赢。
    要是李墨林六人盯着他一个打，他肯定吃不消。
    徐志勇暗暗咬牙，神色阴沉：“李墨林，我们这事没完！”
    徐志勇收起摩托车边撑，扭头喊了一声：“走！”
    说完，徐志勇像蹬自行车一样，快速蹬着他那摩托车，身后一个青年帮忙推了几米，摩托车引擎终于发出一阵轰鸣声。
    徐志勇一扭油门，摩托车以小电驴的速度飚了出去。
    身后那几个小青年，蹬上自行车，赶紧跟上。
    李墨林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摩托车还有这样启动的？他记忆里早期摩托车都有一个启动杆，用脚踩启动杆就行，后来都是电子打火，从没见过蹬自行车一样发动摩托车的。
    等徐志勇一行人走远，李墨林还满心好奇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想到徐志勇蹬摩托车的样子，有些想笑。
    闫来福等人大松了口气，庆幸李墨林唬住了徐志勇，要不然又要挨一顿打。
    “走！”李墨林招呼了一声，继续朝家里赶。
    到了村口，李墨林给同村几人付了工钱，根据几人伤势不同，分别多给了五块到一块不等，这伤得算工伤。
    送走村民，闫来福问道：“老板，我们材料进不了了，接下来怎么办？”
    “没事，我来想办法，你这两天去帮我打听一下徐志勇的情况，剩下的我来处理。”李墨林并没太在意这事，一句话就能唬住的徐志勇，翻不起什么大浪。
    就刚才那情况，换了他是徐志勇，既然已经准备动手了，就不会被一句话吓到，肯定会打了再说。
    徐志勇能被吓到，那说明他特别在乎身上那一百多斤肉。
    闫来福见李墨林这么坚持，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回到家，何秀萍已经在院子里等着，见两人都没拿材料，问道：“材料呢？”
    “今天出了点意外，要过两天才能拿。”李墨林随口编了个理由。
    “哦，那改天去拿也行，闫师傅的脸怎么了？”何秀萍现在很信任李墨林，一是李墨林改变确实很大；二是娘家给她的压力，李墨林是她唯一的依靠，心里上的压力，让她义无反顾，颇有点破釜沉舟的决心。
    闫来福怕何秀萍怀疑，赶紧说道：“老板娘，我这是不小心摔坑里了，没什么大事，老板带我去医院看过了，拿了药！”
    “没事就好！”何秀萍也没太在意。
    次日，闫来福去打听徐志勇的情况，李墨林则去了何家坳，他不是要去自己岳父家，而是要去找一个铁匠。
    铁匠叫潘大贵，是个老铁匠，以前不准私人弄这些，他家一直老老实实务农。
    最近一两年放松管制，潘大贵带着大儿子潘新江开始重操旧业，来找他们补锅修盆的人也越来越多，便在自家屋子边上支起了一个棚子，专门用来打铁。
    潘大贵看到李墨林，微微皱眉，他早就知道何家三女儿嫁了一个混账。虽然双方没什么往来，但李墨林乱七八糟的事听多了，也就对李墨林没什么好感。
    “潘师傅！”李墨林大步走到棚子外，掏出烟，给潘家父子发了烟。
    伸手不打笑脸人，潘家父子虽然不太喜欢李墨林这人，人家笑着打招呼递烟，礼数做足，总不能给人家甩脸子呀。
    潘大贵笑呵呵接过烟：“墨林啊，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这走走？”
    李墨林把另外一支烟递给潘新江，说道：“潘师傅，我想请你们两位去帮我打一些铁锅、锄头、镰刀。”

 第39章 土霸王

    潘大贵听到有活，脸上笑容更甚：“材料是你自己准备还是我帮你准备？”
    李墨林笑着说道：“潘师傅，材料我那边有。不过，我要打的锅有些多，每个月可能有五十口以上，锄头、镰刀、菜刀这些估计要一两百！”
    潘大贵心头一惊：“那可不少啊！”
    李墨林说道：“数量是有点多，以后长期会有。要是潘师傅愿意的话，我想请您过去做师傅，您和新江哥都算四十块钱一个月，你们什么都不用管，早上去我那帮忙打铁，中午在我家吃，天黑回来休息，就跟县城工厂上班一样。”
    “您要是不愿意的话，铁我给送过来，您帮我加工成我要的东西，不过这加工的价钱，您得给我便宜点，毕竟我量多，是不是？”
    潘大贵顿时犹豫了，低头抽烟琢磨。
    自己加工，要准备柴火，打造的东西多，要请人上山弄柴火才行，另外可能还要请人拉风箱，这都是花销。
    至于煤炭，那东西不用考虑，普通人要买，不是用票，而是用一种煤球卡，城镇每月按人头供应，过期不买则作废，次月重新算，乡村也有供应的，但数量极少，很多都没有。
    所以潘大贵从不考虑煤炭，一是弄不到，二是不如柴火划算。
    要是去李墨林那做师傅，他们两父子一个月稳赚八十，一年就有近千块，一年下来，就可以买电视、缝纫机、单车。
    潘新江这时问道：“墨林，我们给你做出来的话，你给什么价嘛？”
    潘家父子现在帮人打一口锅，锻造锅一块钱，铸造锅五毛，修修补补看具体情况，最少五分，多的几毛，这个价其实赚不到什么钱，都是辛苦钱。
    要是太贵，农村人也舍不得，很多人也拿不出来。
    “价格比现在折一半。”李墨林跟着又说道：“我要打造的东西多，保证每个月交到你们手里的加工费至少一百块钱以上。”
    李墨林一点也不介意潘家父子选择帮忙加工，他们要是帮忙加工，自己还省事了。
    如果他们真想抢，去自己那做师傅一样可以撂挑子不干。
    听到这价格，潘大贵瞬间觉得，还是去李墨林那靠谱，至少旱涝保收。
    潘大贵问道：“墨林，去你那的话，这个工钱怎么付？”
    虽然这是好事，但他对李墨林还是有些不放心，以前李墨林的名声太坏了。
    李墨林说道：“前面半个月，我们三天结一次工资，四十块钱一天，一个人工作三天就是四块钱嘛。”
    “半个月十五天，我们结算五次工资，以后的话，每个月农历初十发上个月的工资，您看怎么样？”
    李墨林心里很清楚，潘家人跟之前的张永寿一样，不相信他，只要一开始拿到了工资，建立起基础的信任，那问题就不大。
    潘家父子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去李墨林比较可靠，潘新江对父亲点点头，表示同意。
    潘大贵当即说道：“那这工期从哪天开始？”
    李墨林说道：“我这边随时都可以，要是潘师傅方便的话，明天就可以过去，到时候还要做各种准备工作。”
    “那行，我们明天上吃了早饭就过去。”潘大贵想着早一天干活，早一天有工资，他和儿子两人守在家里，一天到晚其实也赚不了几个钱，毕竟也不是天天有人来修补家里的铁器。
    李墨林没有多留，和潘家父子客气了几句，便告辞回家。
    ………………
    下午，闫来福回来了。
    李墨林怕何秀萍担心，跟她打了一声招呼，叫上闫来福，两人去外面田坎上说话。
    找了个少有人走的地方，李墨林席地而坐，递给闫来福一根烟：“老闫，打听到什么消息没？”
    闫来福点上烟，吐着烟，说道：“打听到一些消息，似乎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
    “说来听听。”李墨林说道。
    闫来福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说道：“徐志勇做的生意您是知道的，基本没有什么出入。”
    “他这人平时在中阳镇称王称霸，打牌赌博、调戏良家妇女，听说他家里还藏了几十把土枪、火铳。”
    李墨林默默听着，对于徐志勇家里有土枪，一点也不意外。
    这个年代乱得很，查得不严，只要是以前做过民兵的，很多人家里都有枪，因为以前国家发这玩意，虽然明令禁止私人带回家，偶尔丢个一两把也没人管。
    全面禁枪还要等到1996年出台《枪支管理法》，虽然在这之前断断续续禁止过，但效果并不是很明显。
    “还有别的消息没？”李墨林并没太在意这些，就上次徐志勇在路上堵自己，能被自己一句话给唬住，他就没把徐志勇太放心上。
    闫来福想了一下，说道：“没了，我没敢去他们村，只是在中阳镇和他们隔壁几个村打听了一下，徐志勇在当地名气很大，随便问一个人都知道他。”
    李墨林感觉闫来福做情报员功力还是浅了些，提示道：“他们家的情况你问了没？几口人、几个小孩、跟他老婆关系怎么样。”
    闫来福赶紧说道：“这个打听了，他父母都在，都跟着他过。他跟他老婆关系一般，徐志勇老婆很怕他。”
    “他有一儿一女，儿子读初中，女儿读小学。”
    “他儿子是一个小霸王，学校老师都怕，有时候还打老师，老师不敢还手。”
    “他女儿倒是很听话，我打听情况的时候，经过学校，刚好看到了，文文静静的。”
    “徐志勇还有一个弟弟，关系不好，两家几乎不来往。”
    “听说是徐志勇两年前偷看弟媳洗澡被他弟弟撞上了，他弟弟恨不得杀了他。具体的情况没人知道，但他们兄弟两大吵一架，闹得所有人都知道了。”
    李墨林想了一下，又问道：“他的工厂注册了吗？”
    “注册？什么注册？”闫来福没听懂。
    “就是有没有在官方登记。”李墨林解释到。
    闫来福有些尴尬：“没打听，我估计是没注册的，我以前经常在县城跑都没听说过。”
    李墨林轻轻一笑：“没事，有办法对付他了。”
    徐志勇这人，漏洞太多了，随便找一个办法都能让他翻不了身。
    闫来福吃了一惊，在他看来，徐志勇这人几乎无懈可击，当地称王称霸，根本没人能奈何得了他：“老板，你有什么办法？”
    李墨林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明天我们去中阳镇，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40章 前往中阳镇

    次日一大早，李墨林刚吃过早饭，陪着女儿在床上玩，潘家父子就来了。
    何秀萍坐在门口做衣服，看到潘家父子，赶忙放下手里的活：“大贵叔，新江哥，快进来坐。”
    何秀萍跟他们是同村，潘家父子是看着她长大的，彼此也相熟。
    “秀萍，不用客气，咱们是来干活的，墨林呢？”潘大贵比较实在，拿人钱财，就得帮主家把活干好，他对上班那一套规矩不熟，但他年轻时去做短工、做打铁学徒、后来又开打铁铺，收钱就得干活这规矩他明白。
    李墨林听到声音，抱着女儿走了出来：“潘师傅，新江哥，先坐，我们先聊聊这个活怎么做。”
    何秀萍拿了凳子过来，招呼潘家父子坐下。
    李墨林指了指屋子里那一堆废铜烂铁：“潘师傅，这屋子里堆了不少材料，到时候都用来做铁锅、铝锅、铜盆、铜火锅、菜刀、锄头、镰刀等等。”
    潘大贵看了一眼那些废铁，说道：“有五百斤往上了。”
    这两天又收了一些，账面上的重量是六百二十斤，具体没有称过。
    李墨林颔首说道：“差不多，以后每天都会有人送过来，长期有活做。”
    “现在我们需要弄一个打铁的棚子，还有熔铁的炉子，这些我都没有，得你们帮忙做一套，这些废铁可以用的话，直接拿去用，另外要什么材料，潘师傅你直接说，或者我给钱，您帮我去买，把一整套工具做出来就行。”
    “打铁的棚子，把我家那猪圈改一下，加宽一点，您看行不行。”
    潘大贵想了一下，说道：“问题都不大，熔炉要多大？太大我们做不出来。”
    李墨林说道：“到时候要做铸锅，熔炉要能熔一二十斤废铁才行。”
    “一二十斤的问题不大，到时候我回去做就行。”潘大贵就怕李墨林要大熔炉，他可就做不出来了。
    李墨林说道：“多做两个，忙的时候用得上。”
    潘大贵能解决工具问题那就好办了。
    三人又去看了猪棚，潘大贵给出了整改意见。
    李墨林对打铁一窍不通，只要是潘大贵给的意见，都点头答应，人家是专业的，总比自己瞎鼓捣好。
    打铁棚的改造问题商议完后，潘大贵问道：“墨林，你打算在什么地方烧炭？”
    “烧炭？”李墨林愣了一下：“用柴火不行吗？”
    潘大贵笑着解释：“我们也是自己上山砍柴火做木炭的，木柴的温度不够，把铁烧红都费劲，想让铁熔化，这温度就更不够了。”
    李墨林对烧炭不懂，问道：“潘师傅，烧炭要多长时间？”
    潘大贵说道：“急用的话，现烧现用，今天烧今天就可以用。一般情况是今天烧好，然后密封，第二天拿出来可以了。”
    “大概要多大的地方？”李墨林指了指自家的地：“这一片都是我们家的，您帮我选个地方。”
    烧木炭的地方没有太大的要求，潘大贵当即给选了一个位置，甚至连堆放木材和木炭的地方都给计划好了。
    一切计划妥当，潘大贵父子要回去打造一套打铁的工具，这得要几天的时间，李墨林干脆直接付了两人三天的工资，让潘家父子三天后再带着工具过来。
    “墨林，工钱不用这么急，活都还没干呢！”潘大贵父子人比较实在，李墨林如此信任，反而让他们有些不好意思，同时觉得李墨林这人其实还挺不错的，没有传说中的混账。
    李墨林笑着说道：“潘师傅、新江哥，以后我这打铁的生意，还要多仰仗你们的手艺，工钱早给晚给都一样，我信得过你们。”
    潘家父子半推半就收下钱，临走的时候，还特意保证，三天后一定会把打铁的工具做出来，并拿过来安装好。
    送走潘家父子后，李墨林跟何秀萍打了一声招呼，带着闫来福直奔中阳镇。
    去中阳镇的路并不远，两个镇子是并排靠着县城的，抄近路过去，脚程快点只要两个多小时。
    到了中阳镇后，闫来福问道：“老板，我们去哪？”
    “去平地村，找徐志勇的弟弟。”李墨林淡淡的说道。
    平地村就是徐志勇所在的村子，在中阳镇镇子边上。
    “找徐志华做什么？”闫来福觉得找徐志华根本没用。
    李墨林反问：“你不是说徐志华恨不得杀了徐志勇吗？”
    闫来福说道：“对啊！不过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就算是真的，徐志华也弄不过徐志勇啊，要能弄过，徐志华早动手了。”
    “我们帮他忙，他就能弄过徐志勇了。”李墨林又说道：“这只是第一步，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得给他另外找点麻烦。”
    “那我们现在去平地村？”闫来福心里还是有些怕。
    李墨林看了闫来福一眼：“老闫，你这胆子还得练练，你怕什么？大白天的，徐志勇还能把你给吃了？”
    “再说了，你觉得徐志勇这样的人，大白天会在家里待着吗？早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
    闫来福有些尴尬，他自觉胆子不算小，主要是徐志勇这人太强了，人家身家好几万，随时能叫几十上百号人，甚至还有枪。他一个普通人，怎么跟徐志勇斗？
    李墨林拍了拍闫来福的肩膀：“走，我教你怎么对付徐志勇。”
    要找徐志华很简单，在平地村随便找个人一问就知道。
    李墨林和闫来福找过去的时候，徐志华和他媳妇正在地里忙农活。
    “志华兄弟！”李墨林喊了一声。
    徐志华回头一看，愣了一下，他不认识李墨林：“老乡，你找我？”
    李墨林点头：“对，能聊两句吗？”
    徐志华放下手里的活，走上田坎：“老乡，我们不认识？”
    “第一次见面。”李墨林说着递了一根烟给徐志华：“有点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徐志华接过烟：“什么事？”
    “能不能借一步？我们去路边说。”李墨林指了指十几米外的空地。
    接下来要讲的话，还是逼着徐志华的媳妇比较好。
    徐志华没在意，这是自己村，他也不怕两个外乡人：“行！”

 第41章 第一份大礼

    三人走到空地处。
    徐志华问道：“老乡，你找我有什么事？”
    “华哥，你比我大一点，我就叫你一声哥了。”李墨林先套了一个近乎，跟着又说道：“我这次来找你，是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徐志华赶紧又说道：“我只是一个农民，可帮不上你什么忙。”
    “华哥，还没自我介绍，我叫李墨林，你叫我小李就好。”李墨林说着，叹了口气：“华哥，这次来找你，是想请你帮忙，帮我向你哥求求情。”
    闫来福听得目瞪口呆，徐志华和徐志勇的关系那么僵，怎么可能去求情？
    徐志华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你找我没用，我跟他没关系。”
    “怎么了？”李墨林故作惊讶地问道。
    徐志华沉默了片刻，说道：“没什么，家里的一些事。”
    说完，徐志华深深的吸了一口烟，一口气就把烟吸到烟蒂，然后又长长吐出，狠狠把烟蒂丢进边上的水沟。
    “华哥，看来你和徐志勇的矛盾也不小啊！”李墨林又递上一根烟：“我也不求你了，咱们也算难兄难弟，都在徐志勇手上吃了亏。”
    徐志华接过烟，自己点上：“你跟他怎么了？”
    李墨林叹了口气：“我是荷木镇人，做点小生意，也不知道哪里招惹了徐志勇，他让人抢了我材料，还放了狠话要弄死我，我这没办法才来找你。”
    闫来福有些搞不明白，李墨林是真想来求情，还是有别的什么想法，这时候又不好问，只能低着头，默默听着、默默抽烟。
    徐志华神色略有些狰狞，冷笑一声：“他那人就这样，蛮横霸道。”
    李墨林暗暗观察着徐志华的神色：“华哥，他也坑你这亲兄弟？”
    “狗屁的亲兄弟？”徐志华愤愤不平：“要不是我帮他，他能起来？”
    “华哥，这是怎么回事？”李墨林追着问道。
    徐志华吸了一口烟，说道：“两年前，他开始做生意，那时候管得严，他隔三差五就被抓进去了。”
    “每次他被抓，都是我到处借钱，帮他去交罚款，要不然的话，他肯定要去劳改。”
    “他进货没人手，都是我陪着他去，下午出门，凌晨才能回来。”
    “还有他建小作坊时，他家的地不够用，我把我的地给他用。”
    “这样的事情说都说不完，可他却一点也不念情分，这就算了。”
    “他……他还……偷看我媳妇洗澡，还想用强的，那可是他弟媳啊！”
    李墨林愤愤不平的说道：“这徐志勇太过分了，你帮他这么多，居然还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
    “华哥，我觉得你这人太好了，他都这样了，你还顾兄弟感情？换了是我，我帮你的，该多少钱，你给我，多一分我不要，你侮辱我媳妇的账，我就得跟你好好算算。”
    李墨林这话说得口沸目赤，好像恨不得立马就去找徐志勇算账。
    闫来福也有些回过味来，李墨林是想激徐志华去找徐志勇的麻烦，可徐志华哪是徐志勇的对手？
    徐志华一根烟又抽完了，这次也不跟李墨林客气，伸手说道：“兄弟，再给我来一根。”
    李墨林直接把一整包烟递给徐志华：“华哥，你拿着抽，改天再给你送几条过来。”
    徐志华没有接李墨林之前的话茬，转而问道：“兄弟，你生意做得很大？”
    “也不大，每天一百多块的收入。”李墨林随口说道。
    现在每天一百的收入绝对是高收入人群，顶以后数千块钱。
    实际上，李墨林也没有这么高的收入，这么长时间，他自己赚的钱也就五百多块钱，大概相当于普通工人一年多点的收入，要不是徐志勇把材料抢走，现在差不多也赚到七百多块了。
    徐志华听到李墨林一天一百的收入有些吃惊，徐志勇一天差不多也就这收入：“这么多？”
    李墨林叹息道：“全被徐志勇毁了，要不是他的话，以后赚得更多。华哥，我跟你聊得来，要是这次我过得了这一关，有事就去荷木镇找我，我一定帮。”
    徐志华没有接话，他也不傻，李墨林跟他非亲非故，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帮他。
    李墨林见徐志华没吭声，把话题又引了回去：“华哥，徐志勇做出那些禽兽不如的事时，你怎么没跟他拼了？”
    “拼！怎么不拼！”徐志华说着，又叹了口气：“他当时已经有钱了，我在村里闹，别人都向着他，我去镇上闹，人家要证据，我空口白话不算证据。”
    李墨林又开始为徐志华打抱不平：“这世界真他娘的不公平，只认钱，就算一条狗有钱了，都能成大爷。”
    徐志华对李墨林的话颇为认同：“没办法，这个世界就这样，钱和权，只要有了一样，什么都有了。”
    李墨林觉得关系拉得差不多了，想要短时间骗徐志华交心那是不可能的，这个样子就差不多了，于是说道：“华哥，我们再拼一把怎么样？”
    “怎么拼？”徐志华问道。
    李墨林狠狠的说道：“我们一起弄徐志勇，成功了，我的生意能继续做；你也扬眉吐气，拿回原本属于你的东西。”
    “要是成功了，不管你跟徐志勇怎么算，我另外再给你五百，怎么样？”
    徐志华有些心动了，不为别的，就为李墨林给的五百块钱，反正他都看徐志勇不顺眼，根本没把徐志勇当亲兄弟。
    徐志华张了张嘴，随即又有些无奈：“弄不过他呀！”
    李墨林开始怂恿徐志华：“弄得过，我刚想了一下，他们不是要证据吗？我可以给你找出来。”
    “你只要听我的，弄不过，我给你两百，毕竟我生意没了，也拿不出更多；弄赢了，我生意继续做，我给你五百。”
    徐志华觉得自己横竖不亏：“行，你说怎么弄，我听你的。”
    李墨林知道自己给徐志勇的第一份大礼基本已经成了：“其他的我来安排，明天会有一个叫胡小军的来找你，你听他的就成，明白吗？”
    “行！”
    既然徐志华已经答应，李墨林也不再多留：“华哥，那我们就先走了。”
    徐志华赶紧问道：“兄弟，那钱什么时候给我？”
    李墨林说道：“等一切准备好，你要去县城的时候，我会先给你一百。等事情有了结果，如果失败，我会再给你一百；要是成功，我会再给你四百。”
    徐志华对这安排还比较满意，只要没去县城，他就有回旋的余地：“没问题！”

 第42章 后续安排

    “老板，徐志华真会听你的吗？”闫来福总感觉这事有些不对。
    闫来福觉得，徐志华跟徐志勇是亲兄弟，就算翻脸了，也不至于为了钱去坑自己亲兄弟啊！
    “会！”李墨林跟着又说道：“徐志华没有完全信我的话，而且这徐志华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是不是真的受害者还不好说。”
    闫来福很快就反应过来：“老板，你是说这个徐志华故意造谣，徐志勇根本没有做那些对不起他的事？”
    李墨林问道：“换了你是徐志华，你会把这些事情跟别人说吗？尤其是徐志勇偷看他媳妇洗澡的事，别人知道了，徐志勇没脸，徐志华就有脸了？徐志华媳妇就有脸了？”
    “而且这事要是引起官方的注意，徐志勇一个流氓罪跑不了，这徐志华明显就是在坑徐志勇”
    “好像还真是！”闫来福觉得李墨林分析的有道理，忍不住连连点头。
    李墨林又说道：“当然，也不排除这徐志华嘴大，我们去村里问问其他人就知道了。”
    闫来福一直都提心吊胆，只想早早离开平地村才好：“老板，我们还去问？万一遇上徐志勇怎么办？”
    “怕什么？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李墨林说着就往前走。
    想要在村子里打听一个人的消息，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去找那些喜欢唠家长里短的妇女。
    李墨林知道直接问效果会弱很多，他先找人家借碗水喝，然后自称城里来的，家里鸡蛋票用完了，来农村走亲戚，顺便收点鸡蛋、猪血圆子什么的回去吃，农村人都缺钱，大多愿意卖了换点钱，尤其是你出高价，不愿意卖的也愿意卖了。
    有之前买卖建立起来的“感情”，想要问点事，十个有八个竹筒倒豆子般说了。
    连续问了四家，有一家不愿多说别人的口舌，其他三家说得是唾沫横飞，还不是掺杂着自己的猜测和评价。
    李墨林大概也了解到了情况。
    徐志勇前期做生意被抓，徐志华去借钱赎人，这些账都是徐志勇自己还的。
    徐志华半夜陪着徐志勇去进货，都是拿工钱或拿利润分红，不是白干。
    徐志华把土地给徐志勇盖作坊，土地是收了钱的，当时徐志勇还买了其他人家的地，给徐志华的价格最高。
    至于徐志勇偷看弟媳洗澡一事，村里人说不清，因为没当事人，只有徐家兄弟在，他们两个又各执一词，但村里人都比较信徐志勇的说辞，觉得徐志华想借此讹自己哥哥的钱。
    从平地村出来，闫来福忍不住感叹：“这徐志华脑子进水了？徐志勇对他也还不错啊！为什么要这样做？”
    李墨林猜测道：“估计是徐志华想要更多钱，徐志勇不愿意给，闹掰了。反正徐志华不是什么好人，对我们更有利。不管他们，我们先回去。”
    回去的时候，李墨林顺路去找了一下胡小军。
    胡小军穿着一套新衣服，正准备出门打牌，看到李墨林，立刻笑脸相迎：“林哥，你怎么来了？要不要一起去玩两把？我约了几个人，在老三家打牌。”
    老三本名叫贾春虎，也是他们这一伙的人，李墨林认识。
    李墨林笑着给胡小军发了烟：“天快黑了，等下得回去了，下次有机会再一起玩。”
    “今天来找你，是有一个活，你做不做？”
    胡小军最近两天手气好，赢了十多块，暂时对工作没太大兴趣：“林哥，什么活啊？你知道我这人，太累的活干不来。”
    胡小军是什么性格李墨林一清二楚，他真要去自己那做事，李墨林反而不愿意：“不是什么重活，你帮我去拍几张照片就行，做成了二十块钱。”
    胡小军对这个活有些兴趣，毕竟拍照片不累：“拍照片？我没相机，也不会用啊。”
    “去找彭磊借，他家有。”李墨林怕胡小军借不到，又说道：“彭磊爸妈不准他跟我们来往，你要等工厂快下班的时候去借，他要不借给你，你就赖着不走，并且保证，只用一天就还给他，他怕他爸妈回来看到你，肯定会借给你。”
    “借相机的时候，顺便让他教你拍照，那玩意很简单，我也不要你拍得多好，只要能看清对方面貌就行。”
    胡小军觉得这事简单：“没问题，林哥，拍什么照片啊？”
    李墨林说道：“中阳镇的一个人，叫徐志勇。”
    胡小军“哦”了一声，没太在意，因为他根本不认识徐志勇：“你给我说说，具体什么要求，我明天去找彭磊借相机，后天就去。”
    李墨林说道：“你去中阳镇平地村找一个叫徐志华的人，想办法让徐志华把徐志勇骗到他家里去。”
    “你在暗处躲着拍也行，偷偷拍也可以，不管你怎么拍，照片看起来就好像徐志勇在偷看徐志华老婆洗澡，甚至还想进去对他老婆霸王硬上弓。”
    “明白了没？”
    胡小军正经事做不来，但对这种事有着超强天赋：“明白，就是让那徐志勇看起来像色狼，像采花大盗，任何一个人光看照片，都觉得他要对女人图谋不轨。”
    李墨林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照片里面只能有徐志勇出现，最多加上徐志华的老婆，要注意影子，别把你们自己的影子拍进去了。”
    “要是能拍到徐志华和徐志勇扭打在一起的照片就更好了，就说徐志勇被抓奸，拒不承认，最后跑了。”
    胡小军信心满满：“明白，林哥放心，一定完成任务。”
    李墨林很满意胡小军的悟性：“拍好以后，把照片洗出来，底片给我留着，洗照片的钱我另外给你报销。”
    “林哥，其他的花销给报不？”胡小军笑嘻嘻地问道。
    李墨林笑了笑：“给你二十五，所有费用不报销，事情要办好。”
    “没问题！”胡小军拍着胸口说道：“林哥放心，我就是豁出命去，也把事给你办得漂漂亮亮。”
    李墨林点头说道：“我相信你，你还约了人打牌，赶快去！我也要回去了。”
    等胡小军走远，闫来福跟着李墨林往回赶：“老板，这样行吗？”
    “你觉得呢？”李墨林反问。
    闫来福犹豫了一下：“不行！”
    “为什么？”
    “照片没办法解释啊！既然徐志勇偷看人洗澡，肯定偷偷摸摸地，怎么会有人拍照？他要对徐志华媳妇霸王硬上弓，周围肯定也没人，谁在拍照片？”
    李墨林轻轻一笑：“你说得没错，但我可以说恰好遇上了，恰好手上有相机，就拍了下来做证据。”
    “物证、人证都有，他跑不了。”
    如今对于流氓罪打击的很严，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要是物证人证都齐了，在村里闹闹没事，要是闹进县里，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闫来福细细一想，好像确实如李墨林说的，心里不由暗暗佩服，要是这一计成了，徐志勇不死也脱一层皮。

 第43章 第二份大礼

    回到家，闫来福主动去做饭，他做的饭菜味道还可以。
    李墨林有心把闫来福当心腹培养，这次带他去，就是想让他多看看、多了解。
    这个局要是成功落实，徐志勇解决起来非常棘手，但李墨林布这个小局其实没花太多力气，甚至不用自己出面去和徐志勇正面过招。
    正因为把闫来福当成心腹培养，所以才没跟他见外，炒菜做饭这种事就随意点了。
    李墨林抱起女儿，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婷婷想爸爸了没？”
    “粑粑！”婷婷说话都还不怎么利索，只会喊“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发音还不怎么准。
    李墨林哈哈一笑，转头对何秀萍说道：“秀萍，火柴快卖完了？”
    何秀萍一边缝衣服，一边说道：“只有几十包了，你要快点弄材料回来才行。”
    李墨林“嗯”了一声：“最迟三天就会把材料拿回来。”
    “明天让永寿来上班，再找两个人，把猪圈拆了，按照潘师傅说的改一下。”
    “再过三天，打铁的生意应该能做起来了。”
    何秀萍放下手里的活：“我怕家里钱周转不过来。”
    李墨林心里算了一下账，套圈圈赚了三百多，买了东西还了账以后，还剩两百九十八。
    何秀萍卖血有一百二十块。
    后来买烟、请吃饭、买猪肝、零食等，花了五十多。
    做火柴之前，他们手里有四百一十多块钱。
    开始做火柴后，给了马世坤一百押金，火柴原料一百五，一共花了两百五十块，送礼其他杂项花了二十多，还剩下一百三十九块。
    火柴卖了三百七十多块钱，加起来就是五百一十多块钱。
    还要减去收废铁的钱，今天又收了一些，现在估计七百斤的样子，六分钱一斤，那就是四十二块钱。
    那时家里还有四百多块钱，前两天被徐志勇抢的材料花了一百六十块，还剩三百五十多。
    具体的李墨林没算出来，因为张永寿那里开了工资、潘家父子那也给了工资，后来也买了东西、去了医院，全部刨去，家里三百块钱还是有的。
    “家里还有三百多？”李墨林问道。
    何秀萍说道：“两百三十六块五毛八分，剩下的在你那。”
    李墨林把身上的钱拿出来数了一下，还有八十四块三毛二分。
    “还有三百二十块零九分，够了！”李墨林笑着说道：“过两天我们的钱就要下崽了。”
    何秀萍被逗笑了：“就你家的钱会下崽，别人的都不会。”
    “那是！媳妇，你等着看。”李墨林得意的说道：“这个月还有十三天。等到月底，我们家的钱，绝对超过一千块。”
    “吹牛！”何秀萍嘴上不信，但心里却有些期盼，要是过两天火柴材料弄回来，打铁再赚一些，说不定真有可能破千。
    李墨林“嘿嘿”一笑：“还有更厉害的，现在是农历六月份，年底前，我们家要做万元户。”
    “这话跟我说说就算了，去外面说，惹别人笑话。”何秀萍拿起针线，心里琢磨着，要是月底手里的钱能过千，就算年底成不了万元户，明年说不定也可以了。
    只要成了万元户，那就扬眉吐气了。
    何秀萍抬头看了看正在逗女儿的李墨林，忽然感觉自己这辈子要是一直这样过下去其实也挺好，日子正在以她想象不到的速度在变好。
    ………………
    次日，李墨林先去找了张永寿，这两天因为没活，所以张永寿一直在放假，现在要忙打铁的生意，得让张永寿先过来帮忙把棚子搭起来。
    找了张永寿，另外又找了两个临时的帮工，还是之前李墨林经常叫的人。
    安排好家里的工作，李墨林又带着张永寿直奔县城。
    为了防止徐志华或胡小军掉链子，李墨林准备再给徐志勇安排一份大礼，就算徐志华那边失败，这一份大礼也够徐志华喝一壶。
    到了县城，李墨林先去找周青闲聊小半个小时；又去找了卢红河下了两盘象棋，把卢红河杀得丢盔弃甲。
    两盘下完，已经是中午，卢红河邀请李墨林去吃饭，但李墨林婉拒了，他还有更要紧的事。
    李墨林掐着时间去找了套圈圈时认识的两个“打办”。
    这两人分别叫蒋进和卓高阳，套圈圈时每天都要去李墨林那弄一只鸡回去打牙祭，双方早就混熟了。
    “李老板，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们啊？”蒋进和卓高阳看到李墨林，笑呵呵走上来打招呼，顺便瞟了闫来福一眼，他们都认识闫来福。
    闫来福看到这两人，有些害怕，以前看到都是赶紧绕路躲开，有时候还会被他们追得满街跑，万一被抓，轻则没收火柴，重则抓进去蹲着，有人来缴罚款就放了，没人来缴罚款就得去劳改。
    李墨林满脸笑容：“找你们有点事，恰好饭点，别去食堂吃了，我做东，去饭店吃。”
    “行啊！”蒋进也不客气：“不过话说前头，能帮的，我们尽量帮，帮不了的，李老板也不能怪我们能力微薄。”
    “都好说，绝不让两位难办。”李墨林能来找他们两个，自然就做好了准备。
    卓高阳说道：“那走，今天借李老板的光，吃点好的。”
    大家都是老狐狸，蒋进和卓高阳话里话外都想着占便宜，遇上难办的事他们还不一定答应。
    李墨林心里的算盘也打得响。
    一行人去了县城街上的国营饭店，李墨林做主，点了一条红烧鱼、一个青椒炒肉、一个爆炒肥肠、一个蛋花汤、一个青菜，又要了一斤米酒。
    点完菜，蒋进开玩笑说道：“李老板今天请我们吃这么好，看来这事不简单啊！”
    李墨林给众人递了烟：“两位放心，事情简单！都在两位职责范围之内的事。”
    卓高阳接过烟：“李老板说来听听，还是那话，能办的，一句话的事，办不了的，李老板今天就要破费了。”
    李墨林说着场面话：“不破费，就算办不成，咱们都是老朋友了，这么久没见，吃顿饭聊聊也挺好”
    蒋进跟个笑面佛似的：“李老板说的对！第一次见到李老板我就知道，李老板是做大事的，以后咱们有时间多多来往。”
    李墨林也应承着：“是，以后多多来往，多个朋友多条路。”
    “这次找两位是有事并不难，我想请两位去一趟乡下，查一家私人作坊，这简单？”
    蒋进一愣，这个事情倒是简单：“李老板，这确实归我们管，但现在农村商业是合法的呀！我们好端端去查人家，说不过去！”
    李墨林微微一笑：“是合法了，但只是开放了个人贩卖农产品、集市、农村家庭副业，而且还要登记备案，对不对？”
    “是！没错！”卓高阳跟着又问道：“那我们用什么名义去查？”
    “农村做生意的人，登记备案的多吗？”李墨林问道。
    卓高阳和蒋进立刻反应过来，如今农村来登记的很少，因为登记了以后是要缴税，你不缴能找到你家里去。
    现在商业税没有明确的统一规定，国家收、地方也收，还有一些减免的规定，所以税收很乱。
    现在商业税收几乎就是随口喊，本地税、国家税，人家打着算盘算，一年能给你算出几百甚至几千块，然后再给你一减免，几十也能过。
    至于这减免给不给你，收税的说你符合条件，就给你减；说你不符合，你就给我缴几百、几千。
    那些不注册、不缴税的人，不查你时没事，查到你了，那就更麻烦。
    现在罚款也没具体规定，补缴齐全可以过，我罚你十倍八倍，你也没地方说理，因为合理合法。
    蒋进和卓高阳对视了一眼，觉得这个事问题不大。
    蒋进说道：“李老板，你说说具体情况，要是没有大问题的话，我们申请一下，抽时间走一趟。”
    李墨林把徐志勇的情况说了一遍。
    卓高阳听完，笑着说道：“这个人我们知道，去年放开农村商业，年底就被抓了典型，因为他的规模最大，却没有来登记，后来被逼得没办法，补缴了三百块税，登记了一个小作坊。”
    “没想到这一年不到，他这生意越来越大了。”
    蒋进脸上也露出笑容：“这个问题不大，不过我们得申请一下，毕竟要名正言顺嘛。”
    以双方的关系，有这话基本就稳了，蒋进去申请，那只是跟上面打个招呼的事。

 第44章 新的方向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米酒喝了两斤，好在这米酒的度数不高，大家喝得恰好合适。
    事情也基本谈妥，约好后天早上一起去中阳镇，解决徐志勇的问题。
    送走蒋进和卓高阳后，李墨林对闫来福说道：“老闫，你要自信一点，不要怕，看到他们两个，你就跟老鼠看到猫一样，都不敢吭声，这怎么行？”
    闫来福苦笑：“老板，我以前是小商贩，看到他们都得跑的，我能不怕吗？”
    李墨林颇有些无奈：“那是以前的事了，你现在跟我做，你怕什么？”
    闫来福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李墨林叹了口气，说道：“算了，慢慢习惯！我们先回去。”
    回去的路上，李墨林有意无意透露出要培养闫来福的意思。
    闫来福也不是笨人，一路上都在表忠心。
    回到家，张永寿几人还在拆猪圈。
    猪圈是土砖砌的，因为要里面的土砖和木材，拆得有些慢。
    李墨林估摸了一下时间，大概是下午五点左右，也差不多要散工了，便把张永寿三人叫了过来。
    另外两人分别叫李成军和张太祥，李墨林几次进县城，都叫了他们两。
    李墨林先给大家发了烟，何秀萍端了一盆水出来给大家洗手。
    李墨林抽着烟，说道：“成军、太祥，你们要不要过来跟我干？”
    李成军和张太祥几乎想都没想：“行啊！”
    他们早就羡慕张永寿天天有活干，一个月工作二十天十五元，一年就是一百八，每个月还有十天时间忙自家的活。农村人没有什么开销，省着点花，一年还能存个一百左右。
    李墨林说道：“到时候可能会有点累，要上山砍柴，帮忙打铁、拉风箱。”
    这些活一点也不比种地轻松，都是体力活。
    张太祥说道：“都是农村人，这些活我们也都做过，没问题！只是打铁的话，我们倒愿意学，就是不知道潘师傅教不教。”
    李墨林说道：“这个问题不大，你们先帮忙打下手，做几个月看着，看得差不多了，我去跟潘师傅说。”
    李成军笑着说道：“那就没问题，什么时候上工，墨林你叫一声就行。”
    李墨林颔首道：“那行，我们就从明天开始算，你们的待遇跟永寿一样，一个月十五块钱，工作二十天。”
    “几天结一次比较麻烦，我们就按月结工资，农历每个月初十发工资。要是你们这几天缺钱，可以跟我说一声，我给你们预支。”
    对此李成军和张太祥都没有什么意见，之前帮李墨林干了几次活，接触多了，他们对李墨林也有了基础的信任。
    送走三人，闫来福还是主动去做饭，李墨林逗女儿玩。
    何秀萍说道：“墨林，你说我们要不要买点布料给严师傅做一套衣服啊？”
    “人家又给干活，又给我们做饭，虽然我们给工钱了，但做衣服的布料也不要多少钱，我现在天天在家，缝一下也没多大事。”
    做一套衣服的布料大概一到两块，具体看用什么布料。
    以前何秀萍自己都舍不得买点布料做衣服，现在却愿意给别人买，确实是变了很多。
    李墨林对此并不是很在意：“你就别操心这事了，等这两套做完，我去弄个缝纫机回来，以后修修补补就用缝纫机，到时候你再老闫做一套就是了。”
    “买缝纫机啊？那也行！”何秀萍跟着又说道：“你的衣服我做好了，前两天没有烫，今天我烫了一下，等会拿来给你试试。”
    如今没有烫斗，都是用烧烫的铁或者水壶来代替。
    “现在在做谁的？”李墨林问道。
    “这一件给妈的。”何秀萍笑着说道：“你买回来的布多，我给爸也做了一件，明天给他们送过去。”
    “等有了缝纫机，我给明月和鸿飞也都做一件，前些年爸妈为了你，有点钱都给你补窟窿去了，他们三年都没置办新衣服了。”
    现在年年置办新衣的人也不多，一般家庭，两三年时间不说一人一套新衣，家里总会有人置办个一件两件的，可他们家三年时间，都没有人买过一件新衣。
    李墨林心中愧疚，点头：“行！你的呢？”
    之前买布料的时候，李墨林没有想到父母那边。
    何秀萍笑了笑：“我又不像你，要到处跑，见那些领导，不穿体面点不行；我天天就在家里，穿旧衣服就行了。”
    “你没给自己做？”李墨林问道。
    “我不急，你都说了要买缝纫机，到时候做起来就简单了。”何秀萍说着拿起一件小小的衣服：“我用剩下的布料给婷婷做的，怎么样？”
    那是一件碎布料拼接起来的衣服，整体只有两种颜色，白色和碎花，之前李墨林只买了这两种，白色是给自己的，碎花是给女儿和妻子的。
    李墨林有些心疼何秀萍，同时也庆幸，自己有个好老婆：“挺好的！以后不要太委屈自己，我们家也不缺这一件衣服的钱。”
    何秀萍现在已经非常满足了，一件衣服而已，她并不在乎：“我知道，其实我自己都无所谓，就穿现在的衣服也挺好的。”
    “而且，以后怎么样还不知道呢，多存点钱在那总是好的，你说是不是？”
    李墨林明白何秀萍的意思，她是担心有一天会被当做投机倒把抓走，心里念着多存点钱，万一以后他们夫妻被抓走，也能给婷婷留一笔钱。
    李墨林笑着点头：“嗯！媳妇说得对，不过你放心，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你和婷婷再受苦。”
    “打铁和火柴的生意做起来以后，我们得做点别的，火柴和打铁生意，我们不可能做一辈子的。”
    不管做火柴还是打铁，受原料的限制，规模不可能太大。
    “那我们以后做什么？”何秀萍对这些不懂，但她相信李墨林的决定，只要是李墨林说的她都支持。
    “做汽水！”李墨林说道：“我知道一个生产糖精的国营化工厂，他们可以自主增加生产任务，到时候我去找他们试试，要是能弄到一些糖精和色素，再解决掉包装问题，应该可以大规模生产。”
    “现在市场上也没有什么竞争，生产出来，应该不愁销路。”

 第45章 照片

    次日，李墨林在家帮忙搭建打铁用的棚子，胡小军兴冲冲地来了。
    看胡小军那兴奋的脸色，李墨林就知道，事情成了！
    李墨林放下手里的活，走了出来：“小军，事情办成了？”
    胡小军拿出一个土黄色的油皮纸信封，递给李墨林：“林哥交代的事，我就是赴汤蹈火，也得给办得漂漂亮亮啊！”
    李墨林接过信封，掏出早准备好的钱，递给胡小军：“二十五！”
    胡小军笑呵呵接过钱：“林哥，以后要是还有这样的活，多照顾照顾兄弟。”
    李墨林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叠相片和一个小小的纸袋，纸袋里是底片“让你来我这工作，你肯定也吃不了这样的苦，以后要是有打听消息之类的活，肯定找你。”
    “还是林哥了解我。”胡小军收好钱，抽出两根烟，双手递给李墨林。
    李墨林接过里面一根，叼在嘴里，然后随手翻看着那些照片。
    前面几张照片并不算清晰，都是“外景”，只见一个人影趴在一扇窗户上，后面有两张，恰好是那人回头张望，因为天色太暗，五官看得不是非常清楚，但勉强能分辨出来，这人就是徐志勇。
    后面还有几张徐志勇进大门的照片，还有几张徐志勇进卧室的照片，最后还有几张徐志勇、徐志华两兄弟扭打在一起的照片，脸部看得清清楚楚。
    “照片很好！”李墨林把照片和底片收了起来。
    胡小军划燃火柴，给李墨林点烟：“我办事林哥放一百个心。”
    李墨林用手护着火，点上烟后，轻轻拍了一下胡小军的手背，表示感谢：“中午在这吃饭，你打牌也要下午去了。”
    “行啊！”胡小军从不介意白吃白喝。
    李墨林指了指门口的椅子：“先坐会，我们兄弟谈谈心，等下就吃饭了。”
    所谓的谈心，其实就是各种兄弟长、兄弟短，说着各种“掏心窝子”的话。
    李墨林深谙一个道理，你只说对方的好其实是最低级的手段，偶尔也要说一说对方客观存在，对方还认同的缺点，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告诉对方，你应该改。
    吃饭喝酒的时候，李墨林端起酒碗，跟胡小军碰了一下：“小军，咱们兄弟多少年了？”
    胡小军抿了一口，这酒度数高，口感醇，供销社要卖五块一瓶，绝对的好酒，他心里有些羡慕，前些日子李墨林都跟他们一样，吃了上顿没下顿，这没多久时间，李墨林家吃饭已经到了让他觉得“奢侈”的地步。
    吃的是白米饭，没放一粒玉米或红薯；桌上的菜，有肉有蛋；酒更是过年都喝不到的好酒。
    “林哥，快三年了！”胡小军笑着说道。
    “三年时间不长，也不短。”李墨林拍了拍胡小军的肩膀，说道：“小军，我把你当兄弟，不好听的话，我就直说了，换了别人我肯定不会说。”
    胡小军点头：“林哥，你说，我听着！”
    “好！”李墨林说道：“打牌混日子不是出路，有机会，你还是走走正道，不为别人，为你父母，为你自己想想。”
    “做哥的跟你说这些，不会害你。”
    “说多了你也烦，总而言之一句话，你现在这样，走不远的，要是有一天想走正道了，来找我，我肯定帮你。”
    胡小军何尝不知道，自己这样混日子根本不是一条出路，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林哥，要是我现在不去混了，你能给我指点条什么明路？”
    “现在跟我干的人，一个月二十块，估计你也不愿意干。你要是来的话，可以卖火柴，收废铁！”李墨林大义凛然的说道：“火柴我赊给你，你收到废铁，我回收。只要你勤勤恳恳干，一个月四十块左右，不是问题！”
    “你的火柴要是卖不出去，拿回来退给我，一分钱不要你的，你横竖不会亏，对不对？”
    胡小军觉得李墨林是真心诚意想帮自己，但想到天天要在外面吆喝叫卖，早出晚归，胡小军有些不想干：“林哥，我再考虑考虑！”
    “行！你什么时候想干了，来找我。”李墨林知道胡小军不会干，说的本身就是客套话而已。
    吃过饭，李墨林送走胡小军走的时候，又塞了两包烟给他。
    胡小军现在感觉李墨林就是自己亲兄弟，对自己太好了，忍不住又说了一些“赴汤蹈火”“两肋插刀”的话才走。
    等胡小军走远，何秀萍内心有些不安，拉着李墨林问道：“墨林，你怎么又跟胡小军他们走到一起了啊？”
    李墨林知道何秀萍担心自己又走上歪路，解释道：“我刚说的就是客套话，放心！我不会再去跟他们鬼混的。”
    “那要是胡小军真答应卖火柴呢？”何秀萍问道。
    李墨林笑了笑：“他要是答应了，就给他十包二十包火柴去卖呗，卖完了不给我货款，我自然不会给他第二次货，一二十包火柴，我们亏得起。他要是真做起来了，我也多个客户。横竖不亏嘛。”
    “他没答应，会觉得我是为他好，对我更信任，以后有些事我不方便做，可以让他帮我做。”
    “我跟他说这个，一是拉近关系，二是提前做个预防，我怕他以后让我给他安排工作。他要是来我们这工作，不可能像老闫和永寿这么勤快的，我主动跟他提这事以后，他自己知道，再来找我提工作的事，我肯定是让他去做生意。”
    何秀萍没想到，李墨林说那些话，居然考虑了这么多：“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李墨林一下没反应过来。
    何秀萍说道：“我刚怕你又出去跟他们混，我应该相信你的。”
    李墨林朗声一笑：“这有什么对不起的，不过你以后必须相信我，我肯定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也不会再让你吃苦，知道吗？”
    这样的话放后来或许很正常，顶多算个承诺，但这年代的农村，还是有点“时髦”的。
    何秀萍看着李墨林，脸上露出笑容，甜中带着些许羞涩。

 第46章 故事

    安抚好何秀萍，李墨林叫上正在忙着搭棚子的闫来福，一起去河里洗了个澡，换上一套衣服，直奔平地村。
    闫来福对李墨林的种种安排都是一清二楚，不明白为什么今天要去平地村：“老板，我们不是明天再去吗？”
    李墨林跟卓高阳、蒋进约好了明天去平地村调查。
    李墨林反问道：“你觉得我们和徐志勇硬拼的话，谁能赢？”
    “现在我们应该已经赢了？”闫来福不明白李墨林的意思。
    李墨林摇头：“不考虑我做的这些安排，就我和徐志勇硬拼。”
    “我觉得应该是他赢！”闫来福心里觉得，如果单纯论自身的实力，李墨林要比徐志勇差好几个等级，真硬拼的话，肯定是徐志勇赢，只是不好意思把话说得太直接。
    “不是应该，我绝对不是他的对手。”李墨林跟着又说道：“他手里有三十多把土枪、火铳，谁也不敢保证他被我这两下打趴以后，会不会狗急跳墙。”
    “他要是被逼到绝境，带上十几个要钱不要命的，拿着土枪、火铳、雷管来我家闹事，就算我提前做好准备，难保就不会出问题。”
    “我们这次去，是给他做一个预防工作，让他心里有一个底，我要弄他了，同时也告诉他，我不想把他给逼死，不用狗急跳墙。”
    “你要记住，以后你做任何事，除非有一击致命的把握，要不然的话，最好给对方留一点希望，保证对方不会狗急跳墙，拿命跟你硬杠。”
    “哪怕是一个乞丐，只要脑子不傻，真用命跟你拼的时候，一样能让你损失惨重。别的不说，现在雷管、土枪这些东西不难弄，背着几十根雷管去你家玩同归于尽，你就受不了，哪怕你不在家，你家人也跟着遭殃。”
    “就算他死了，你家人只是受伤，那也不划算。”
    解释这么多，闫来福再傻也明白了：“老板，我懂了。”
    “嗯！去了以后，你看着、听着就可以。”李墨林叮嘱道，带着闫来福，就是让他好好学，以后李墨林不可能什么都自己去操心，得有几个得力助手，张永寿能不能用，还得看看。
    ………………
    平地村今天有些热闹，徐家两兄弟又闹起来了。
    徐志华又说徐志勇偷看他媳妇洗澡，还想霸王硬上弓，吵着闹着找村里和镇上的领导主持公道。
    这样的事已经闹过一次，因为种种原因，村里人大多都站在徐志勇一方，但这种丑事真闹起来，不可能会有赢家。
    徐志华的媳妇一直没露面，听说是在家里哭。
    镇上的领导来了，逼着徐志华拿证据，徐志华拿不出来，镇上的领导说徐志华无理取闹，也懒得管这事。
    村里的领导没谁敢管，渐渐就演变成了徐家自己的事，大家跟着看热闹。
    李墨林来的时候，徐志华、徐志勇两兄弟正面红耳赤大眼瞪小眼。
    “徐老板，在家啊！”李墨林笑呵呵的打招呼。
    徐志勇回头看到是李墨林，心中疑惑，脸上一沉：“李墨林，你来做什么？”
    徐志华立刻收起脸上的怒容，把自己的椅子让了出来，殷勤的说道：“李老板来了，快坐！”
    徐志勇沉着脸，默默看着这一切，心里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李墨林掏出烟，递给徐志华一根：“谢谢华哥！”
    徐志华接过烟，掏出火柴，给李墨林点上烟。
    李墨林坐下后，对徐志勇说道：“徐老板，你在外面蛮横霸道我能理解，没想到你在家里也是这样，居然还想对华嫂霸王硬上弓，着实是有些过份了，说你是禽兽，都有点侮辱禽兽啊！”
    “李墨林，你少血口喷人，你信不信我弄死你？”徐志勇勃然大怒，猛地站了起来。
    闫来福立刻往前一步，挡在李墨林身前，徐志华也往前走了一步，厉声说道：“徐志勇，你想做什么？”
    徐志勇有些不敢置信，自己亲弟弟居然丧心病狂到帮一个外人：“徐志华，你疯了？”
    徐志华只是瞪着徐志勇，没有吭声。
    李墨林掏出几张照片，递给徐志勇：“徐老板，你看看，这算不算你对华嫂图谋不轨的证据！”
    徐志勇一把接过照片，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愤怒，盯着徐志华咬牙切齿的说道：“徐志华，你联合外人坑我？”
    徐志华有些心虚，还是不吭声。
    李墨林心里是看不起徐志华的，也没指望他能怎么样，只要他一口咬死徐志勇对他媳妇图谋不轨就行。
    李墨林开口说道：“徐老板，如果华哥拿着这些照片去县城或者市里告你一个流氓罪，你觉得他赢的可能性有多大？”
    流氓罪的定义很广，聚众斗殴、寻衅滋事、侮辱妇女、藐视社会公德等等都囊括在内，并且规定都很模糊。
    1979年颁布了第一版《刑法》，里面第一次出现了流氓罪，但现在的流氓罪判刑并不严重，顶多坐牢。
    1983年，国家大幅度提高了六种犯罪的处罚力度，流氓罪提高幅度位列第一，情节稍微严重的，可判死刑。
    徐志勇不懂《刑法》，但他知道流氓罪是要坐牢的。
    徐志勇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亲弟弟，居然联合外人，要把自己送进牢房里，他的怒火几乎要就实质化，看徐志华的目光似乎带着熊熊的怒焰。
    “徐志华，你……你混账！”徐志勇狠狠将那几张照片甩在徐志华的脸上：“你知不知道，这些照片能让老子去蹲牢房？”
    徐志华依然不吭声，甚至有点怕和徐志勇对视。
    李墨林笑盈盈的看着徐志勇：“徐老板，看来你还是很懂，知道这些照片能让你有牢狱之灾。”
    李墨林把剩余的照片全拿出来，一张张的给徐志勇看：“我们这还有一个完整的故事，昨天晚上，你偷看华嫂洗澡，还动了霸王硬上弓的念头，恰好被华哥碰上，华哥极力阻止，你恼羞成怒，居然对华哥动手。”
    “最后，你怕华哥叫人，落荒而逃，你看这些照片的顺序，是不是跟我说的故事丝丝入扣？”
    徐志勇咬牙切齿的说道：“李墨林，你不要太得意，老子要是遭殃，你也不会好受。”
    “老子有的是钱，什么关系老子买不通？就算买不通，老子进去之前，也会让你付出代价，你信不信？”
    李墨林还真信徐志勇有这实力，不过他也看准了徐志勇，他有点欺软怕硬，而且怕自己受到伤害，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不会狗急跳墙。
    徐志勇家有土枪，他现在没有找出来，对着自己蹦两枪，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到绝地。
    李墨林自己叼上一根烟：“徐老板，咱们都是生意人，咱们有问题可以好好谈，你说是不是？而且华哥也不是想把你怎么样，他只是想拿回自己应得的。”
    虽然在李墨林看来，徐志勇拥有的东西跟徐志华屁关系没有，但话还是得这么说。
    徐志华这时候终于开口：“对，我只是想拿回我应得的。”

 第47章 你得赔偿

    徐志勇气得手都在打抖：“徐志华，什么东西是你应得的？老子什么时候亏待过你？”
    徐志华气势顿时弱了几分：“你用了我的地！”
    徐志勇一脚把身旁的凳子踹出几米远，怒道：“老子用你三分地，给你五百块钱，老子用别人一亩地才给五百。老子哪里对不起你？”
    徐志华顿时语塞：“你……你……我……”
    李墨林知道，徐志华本就不占理，继续让他找理由，也不会有什么正当的理由：“徐老板，华嫂因为这事，名声是坏了，不管怎么说，这个事都有你的原因，你总得给华哥、华嫂一些赔偿！”
    徐志勇气的脸色通红，这个事本来就是徐志华自己闹起来的，反过头还怪他了？
    徐志勇恶狠狠地说道：“你们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这可就不好办了。”李墨林故意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的要求很简单，华哥要个千，这事就算了。”
    “你抢了我的材料，这两天给我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至少三千、间接经济损失至少五千，还有其他各种附带损失，少说也有个千。”
    “这些你都得赔偿，你不赔的话，我们只能去县里，去市里求个公道了。”
    闫来福和徐志华两人听得目瞪口呆。
    徐志华根本就没想过要千，有个几百千把块就已经很满足了，现在李墨林帮他要千，他心里隐隐有些兴奋，至于兄弟感情，在千块钱面前，兄弟感情算个屁。
    闫来福很清楚李墨林的情况，只要材料拿回去，整体亏损不会超过一百块，现在张嘴这里几千，那里几千，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啊。
    徐志华帮腔道：“对，徐志勇，这些赔偿你得给。”
    “徐志华，你个王八蛋，吃里扒外！”徐志勇现在恨不得把李墨林大卸八块，骂完徐志华，转头看向李墨林，冷笑一声：“李墨林，这里是平地村，我说了算的地方，今天你走不走得出去都不一定，还跟老子谈条件，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李墨林轻轻一笑：“发横了？想鱼死网破？”
    徐志勇走近两步，面色狰狞：“这是你逼我的！把照片给我，要不然的话，我让你横着出去。”
    “给你！”李墨林摊摊手，把照片递给徐志勇：“所有照片都在这。不过我另外还留了一份，安排了一个人在市里等着，只要我没回去，他就会拿着照片去市里揭发你的一切流氓行径。”
    “对了，还有底片我也藏起来了，到时候会有人把这些照片洗一千张、一万张拿着到处去发，跟大家讲我刚才讲过的故事。”
    “到时候整个县的人都会知道徐老板的大名，你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呀。”
    徐志勇深吸一口气：“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刚说了，我只是要正当的赔偿而已！”李墨林掰着手指算账：“华哥要五千块精神赔偿；你抢了我的原材料，导致我损失一万多，这个损失你得赔偿，多的我也不要，一万块钱，外加你那一辆摩托车，还有火柴厂的材料，以后都给我，你就别去拿了。”
    徐志勇双眼通红，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不可能！”
    李墨林站了起来，说道：“徐老板，你好好考虑一下，我明天再来。我只是一个生意人，没想跟你斗个你死我活。你不惹我，我自然也就不会来惹你，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安安稳稳赚钱，你说是不是？”
    “对了，徐老板，你不用想着等我走了以后找华哥商量，给他钱，让他别去县里闹就完事了，你要是不赔偿我的损失，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损失更多。”
    徐志勇双眼冒火，盯着李墨林，没有吭声。
    李墨林走的时候，徐志华也跟着一起离开，还笑嘻嘻的说道：“李老板放心，就算他今天来找我，我肯定也不会答应他的条件，我跟李老板同进退。”
    李墨林笑着点头：“华哥，我们是朋友嘛，我相信你。”
    “是是是，咱们是朋友嘛。”徐志华忙不迭的附和。
    …………
    回家的路上，闫来福问道：“老板，你真相信徐志华的话？”
    “不信！”李墨林说道：“徐志华那种人，认钱不认人。”
    “万一他们兄弟两个真的和解了呢？”闫来福问道。
    “没事！”李墨林笑着说道：“徐志勇不给我钱，明天查税的时候，罚他个几万块，让他倾家荡产也不是不可能；而且，那些照片依然有用，只要操作好了，还是可以让徐志勇身败名裂。”
    “他会不会狗急跳墙？”闫来福学得倒快，知道要防着徐志勇狗急跳墙，跟李墨林拼命了。
    李墨林沉默了一下，说道：“看情况，他要是有狗急跳墙的趋势，就想点办法，让他一辈子在牢里蹲着，或者……给他弄个死刑，让他去吃枪子。”
    三观正常的人，都不会轻易把另外一个人陷害致死，只要还有第二条路可走，李墨林也不想，但要真没路可走，李墨林也不会心软，他不会让自己家人陷入危险之中。
    闫来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对于普通人来说，有计划的把另外一个人逼死，还是有点难以想象的。
    跟了李墨林这么久，看了李墨林的手段，闫来福相信李墨林做得到，也做得出来。
    李墨林回头看了闫来福一眼：“你怕？”
    “有……有一点！”闫来福赶紧又说道：“老板，我保证不会出去乱说的。”
    “你说出去也没人信！”李墨林浑然不在意。
    闫来福没再吭声，心里却对李墨林多了一份畏惧。
    回到家李墨林成了何秀萍无微不至的老公，婷婷亲善的父亲，满脸柔和的笑容，和妻子聊天，逗女儿高兴。
    婷婷现在越来越粘李墨林，只要李墨林回来，就跟在李墨林屁股后面。
    闫来福心里钦佩李墨林，也想成为李墨林这样的人，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不管怎么样，都要跟着李墨林，学李墨林的本事。
    学成后有可能的话，就自己单干！

 第48章 再添一把火

    次日，天边刚露出鱼肚白，李墨林就带着闫来福去了县城。
    赶到县城已经八点多，恰好是卓高阳和蒋进上班的时间。
    两人看到李墨林，笑呵呵地走了上来：“李老板，早啊！”
    “两位早啊！”李墨林满脸笑容的递烟：“前两天拜托两位的事，没有问题？”
    两人接过烟，蒋进满脸不在意的说道：“都是小问题，李老板都开口了，我们肯定给办成啊！等会我们去拿调查告知书，然后一起去平地村。”
    之前两人还设各种前提条件，就怕给自己惹麻烦，现在事情好办、办成了，说话就大气多了，好像只要李墨林开口，他们就算上刀山也得给办成似的，实际上全都是表面客套。
    “实在是太感谢了。”李墨林表面说着感谢，心里却并不在意，他很清楚这两人，没风险的事，他们顺手就给办了，还能捞点好处；要是有风险，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撂挑子不干，甚至把责任全部推到自己身上。
    蒋进跟个笑面佛似的：“李老板客气了。你们在这等会，我们先去拿调查告知书，然后一起去平地村。”
    “行！辛苦两位了。”
    在外面等了没多久，蒋进和卓高阳就出来了，各自拿了一个黑色皮质公文袋，骑了一辆自行车，刚好可以让李墨林和闫来福蹭着坐一下。
    赶到平地村，李墨林一行人直奔徐志勇家里。
    徐志勇今天没出门，他心里正为徐志华闹的事心烦着，没心思出去玩，同时也在等李墨林。
    看到李墨林，徐志勇原本就阴沉的脸色，更添了九分阴鸷。
    “徐老板！考虑得怎么样了？”李墨林笑呵呵的走向前，丝毫不在乎徐志勇那难看的脸色。
    徐志勇昨晚都没睡，一直在想照片的事，他有信心弄垮、弄残甚至弄死李墨林，却又怕李墨林把那些照片给传出去。
    如果只是被十里八乡的人误解，倒也能忍，反正没人敢在他面前的说三道四。
    他怕自己被县里抓典型，到时候要么坐牢，要么花钱疏通关系，能不能疏通还不一定。
    徐志勇死死盯着李墨林，斩钉截铁的说道：“最多五千！多一分也没有。要不然的话，你去闹试试，我大不了拿一万块钱去送礼，到时候我未必有事，你一分钱拿不到，我还能弄死你！”
    李墨林毫不在意徐志勇的威胁，轻轻一笑：“看来这火候还不够！老蒋、老卓，你们先办公事，我和徐老板的事，晚点再说。”
    听到李墨林和徐志勇的谈话，蒋进和卓高阳心里很吃惊，他们久在官方工作，不喜形于色是基本功，虽然两人还未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却也不至于把所有惊讶都表露出来。
    蒋进从公文包里拿出两张纸：“徐志勇，我们是县工商部门的工作人员，这次来主要是调查你偷税漏税的问题，这是我们告知书，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说着，蒋进把纸上鲜红的公章露了出来给徐志勇看。
    徐志勇顿时懵了，他刚才还以为蒋进、卓高阳是李墨林请来的打手，没想到居然是官方人员。
    徐志勇很快就反应过来，这肯定是李墨林给他设的套，一时忍不住怒吼出声：“李墨林，你又坑我！”
    李墨林站在边上悠闲地抽着烟，满脸无辜：“徐老板，你别瞎说，老蒋和老卓是工商部门的工作人员，跟我可没有关系，我们只是恰巧遇上了。”
    李墨林这话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瞎子都看出蒋进、卓高阳就是李墨林请来的。
    徐志勇还想要说话，卓高阳已经说道：“徐志勇，你要不服气可以去上诉。我们现在要看你的账本，还请你配合。要不然的话，我们只能如实上报，说你拒绝配合调查，让上面派人先查封你的工厂，再慢慢核实具体情况了。”
    李墨林默默看着这一切，气定神闲，一副吃定了徐志勇的样子。
    徐志勇气得双目通红，双手紧握成拳，却没有办法，他再横也不敢对官方的人动手。
    徐志勇肯定是有偷税漏税的，这东西跑不了。
    而且他大部分产业都没有在官方登记，真要查起来，十条八条罪名随便找，加上现在罚款之类的条例没出来，处于无法可依的情况，罚多少，完全就是一张嘴喊，就算把徐志勇罚个倾家荡产，他也没地方说理。
    蒋进又加了一把火：“我们接到举报，你私自生产罐头、火柴等违禁商品，对市场造成极大、极恶劣地影响，你现在配合调查的话，还能从轻处罚。”
    现在出台的规定，允许农村地区开展商业活动、开放农村集市、允许农民发展家庭副业。
    但这一切都限定在农产品、农副产品的经营上，工业品还属于“违禁”行列。
    口子放开了，管的就松了，胆子大的人已经开始偷偷想办法制造工业品，尤其是沿海城市，部分地区的官方都是默许，甚至支持的，这些地方的领导都是拿自己的乌纱帽在支持民间的商业发展。
    后来的超一线城市鹏城、世界上最大的小商品集散中心乌市等地区的领导，都顶着巨大的压力，对国家的规定阳奉阴违，甚至公然违反，大力支持个体经济的发展。
    国家实际上也知道这些地区的情况，但目前国家也没有明确的发展路线，1978年以来，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把沿海的激进地区当成试验区默默观察。
    只要大方向没偏离，这些地区能发展起来，国家就支持，发展不好，地方领导就得倒霉，国家也能及时调整。
    大部分内陆地区没有沿海地区激进，国家也不允许所有地区都激进，否则出问题了不好调头。
    徐志勇这样的行为绝对是越红线行为，有足够的理由对他做出处罚。
    徐志勇能把生意做这么大，也不是什么蠢人，知道问题的关键在李墨林，只要李墨林松口，自己出点血，这一关就能过。
    “两位领导，我肯定配合你们的工作。”徐志勇话锋一转，又说道：“两位从县城过来，二十多里路，肯定也累了，先坐一会，休息一下，喝点水，我让人准备一下账本，方便两位核查。”
    蒋进回头看向李墨林，这时候要是休息，徐志勇就能偷偷让人把一些东xz起来，抓到的把柄就要少很多。
    李墨林心里很清楚，现在就算把徐志勇所有把柄抓住，最多就是没收徐志勇的资产，再让他进去蹲个年，这对李墨林来说，没有什么实际好处。
    李墨林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看到李墨林点头，蒋进这才对徐志勇说道：：“那就坐一会，你也不用做什么小动作，我们来的时候，可是看到你工厂有几十人在干活，砖厂也在烧砖。”
    徐志勇把蒋进和李墨林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早把他们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脸上却挤出一点笑容：“您说笑了，大家坐，我去倒水。”

 第49章 咬牙答应

    徐志勇拿出凳子，招呼众人坐下后，又忙着去倒茶水。
    李墨林也跟了上去，看到徐志勇倒水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么。
    李墨林伸手从他手里接过水壶：“徐老板，我来！你这手都在打抖。”
    徐志勇心里本就有气，看到李墨林居然还来做好人，气得胸口都阵阵生痛，冷哼一声：“你不用假惺惺，你不就是想要我的钱吗？”
    “这话说得多俗啊？”李墨林一边倒水一边，说道：“徐老板，我们原本井水不犯河水，可你抢了我的材料，打了我的人，耽误了我的生意，我现在跟你要适当的赔偿，有什么不对吗？”
    徐志勇恨得牙痒痒：“你他娘的张嘴就要一万，你怎么不去抢啊？”
    李墨林微微皱眉，语气顿时变得严肃起来：“骂人不对，现在不是一万了，一万一，少一分都不行。”
    “我……”徐志勇差点吐血，想到现在的处境，只能把火气给压了下去：“好，我认栽，不过一万太多了，六千！”
    “我说了，一万一千块，少一分都不行。”李墨林放下水壶，语气缓和下来：“我拿到应得的赔偿，会跟老蒋和老卓打一声招呼，随便罚你个一两千就算了。”
    “至于你弟弟你那边，你自己去说，给多少我不管你，但你也别太亏待他。”
    “我现在还心平气和的跟你谈，是不希望我们两个关系太僵，都是生意人，没必要闹个你死我活。”
    “做生意，讲的就是和气生财，你赚这么多钱，不就为了享受吗？跟我斗个两败俱伤，不划算，你说是不是？”
    徐志勇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然后摆上一桌，跟你和和气气喝几杯啊？”
    李墨林很认真的点头：“这样最好，咱们化干戈为玉帛，以后相互扶持，共创辉煌，这才是真正的双赢嘛。”
    徐志勇抬头看着李墨林那一脸认真的模样，有些搞不懂李墨林到底怎么想的，他觉得有些可笑，现在他们两个都闹到这地步了，恨不得把对方弄死，化干戈为玉帛完全就是个笑话。
    “少说好听的，你到底要怎么样？”徐志勇不想跟李墨林说那么多废话。
    李墨林端起两杯水，说道：“我刚说了，一万一千块的赔偿，这事就算了。不要想着讨价还价，没得谈，等会我会给大家发烟，我手里的烟抽完之前你最好做决定，要不然的话，老蒋他们两去你那厂子里看过后，怎么罚我可就不管了。”
    说完，李墨林端着水朝蒋进他们走去。
    徐志勇也端起两杯水，跟着走了过去，看着李墨林的背影，恨不得手里有一把刀冲上去给他狠狠来两下子。
    李墨林知道徐志勇看自己不顺眼，但他不在意，人与动物的区别之一就是知道克制，徐志勇爱惜自己得很，肯定会克制的。
    “老蒋、老卓，喝点水，抽根烟，等会去徐老板的厂子里看看。”李墨林把水递给蒋进、卓高阳，又给大家发了烟。
    抽烟的时候，李墨林打量着徐志勇家的房子，笑着评价道：“徐老板，房子有些旧了，你有砖厂，建新房子也方便，可以建新的了。”
    徐志勇目前住的房子还是土坯房，有钱以后整改了一下，刷了一层石灰，在村里算好的，最近正琢磨着建个红砖房。
    徐志勇铁青着脸，冷冷说了一句：“没钱！”
    李墨林微微一笑：“你有砖厂，顺便烧点石灰，请两个人，随随便便就建起来了。”
    现在农村建房子基本不怎么用水泥，因为水泥贵，不好弄。
    就算建红砖房，大多也只放一点点水泥，砌砖主要用的是石灰，石灰都是自己用石头烧制的，不怎么花钱。
    徐志勇没有吭声，抬头看了一眼李墨林手里的烟，抽的并不快，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李墨林踱步到门口，看着两三百米外一栋两三百平的土坯房，那是徐志勇的工厂，他的饼干、罐头、火柴都在里面生产的。
    更远一点，靠近山脚的地方，是徐志勇的砖厂，占地有两亩多，那边正冒着浓烟，是砖厂在烧砖，空地上还能看到烧好或正在晾晒的半成品砖。
    “徐老板应该是整个中阳镇最大的个体户了？”李墨林看着工厂和砖厂，略带钦佩地说道。
    他这话是真心实意的，这个年代，在内地能做到徐志勇这个地步的，可能文化水平不高，甚至是文盲，但都是有胆量，还有一定能力的人，绝对能算得上人才。
    徐志勇听到这话脸色却很难看，蒋进和卓高阳还在呢，李墨林这话不是把他放火上烤吗？
    蒋进喝了一口水，说道：“只算个体户的话，在整个县都是数一数二的，比他做得大的，屈指可数。”
    除了个体户外，现在还出现了一些集体企业，这类企业比较特殊，处于国营企业和个体企业的中间地带，后来很多集体企业都慢慢演化成了私人企业。
    “厉害！”李墨林感叹了一句，客观的说，自己能做起来，那是因为自己已经活过一世，如果上一世自己不在外面鬼混，正儿八经过日子，肯定不如徐志勇。
    一根烟五六分钟，眼看烟已经燃烧到烟蒂处，李墨林转头看向徐志勇：“徐老板，水喝了，烟也抽了，考虑清楚了吗？”
    徐志勇看了看蒋进和卓高阳，深吸一口气：“这次我认栽！”
    听到这话，李墨林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有点怕徐志勇不顾一切跟自己玩狠的，虽然在李墨林看来，徐志勇惜命，玩狠的几率极低，但只要徐志勇不做决定，任何事都有可能。
    徐志勇要是铁了心跟自己拼命，他这时候要想跑路的话，他们几个真未必拦得住，毕竟这是平地村，徐志勇的地盘。
    徐志勇跑了以后，李墨林绝对睡不着觉，万一徐志勇大半夜弄几把土枪、几个雷管、炸药跑自己家里去拼命，那就是两败俱伤。
    李墨林丢掉手里的烟头：“徐老板爽快，还是刚才那话，希望我们以后能化干戈为玉帛，有机会一起合作！”
    徐志勇心里恨透了李墨林：“别光说这些虚头巴脑的。”
    现在徐志勇只想把眼前的问题给过了。
    李墨林明白徐志勇的意思，转头对蒋进、卓高阳说道：“老蒋、老卓，这次你们是来查税务的，查查税务就算了！”
    蒋进和卓高阳对于怎么处理没有什么意见，他们本就受李墨林所托而来，只要拿个差不多的处理结果回去交任务就行，当即说道：“行，那就查查税务，至于工厂规模、生产的产品是不是违规了，也不在这次调查范围之内，就不看了！”
    徐志勇听到这话，心里的石头也算是放了下来，脸上挤出些许笑容：“感谢两位领导，我这刚做，很多东西都不懂，有些地方真不是我故意违反规定，实在是不知道。”
    蒋进淡淡的说道：“你也别找理由，年前就罚过你一次，这是第二次了。这次看在李老板的面子上，我们就不追究了，但该补缴的补缴，该罚款的罚款，该登记的你要去相关部门登记，下次再查出什么问题，可就没这么好说了。”
    “是是是！”徐志勇忙不迭应着。

 第50章 咱们是生意人

    徐志勇心里有多憋屈、愤怒，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现在还要满脸笑容和蒋进、卓高阳寒暄，确实是难为他了。
    蒋进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本收据，说道：“徐志勇，这次本应该罚你一万六千块的，鉴于你态度不错，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还有李老板的求情，能减免的，我就全部给你免了，罚款和补缴税费一共三千块。”
    李墨林一阵无语，这罚款还真是随意，张嘴就来，一万六一下就降到了三千。
    不过，这也是现在真实的现状。
    徐志勇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他只是有些肉痛，又要给出三千块：“行，听领导的。”
    蒋进没想到徐志勇会这么爽快，三千可不是个小数目，他要是哭穷说好话，自己再少个千把块也无所谓，反正这些钱全部要上缴的，至于县里更无所谓，本来没打算处理蒋进的，这些罚款这也算“意外之财”了。
    既然徐志勇都这么爽快，蒋进自然没意见，拿出钢笔，快速在收据上写上数字，签上自己的大名，然后撕下一张，递给徐志勇：“这是收据，你收好，罚款你得立刻缴上，要不然的话，我回去也没有办法交代。”
    徐志勇觉得蒋进和卓高阳就是李墨林请来整自己的，他们两完全是看李墨林的意思。
    李墨林之前的态度坚决，完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三千的罚款确实有些肉痛，徐志勇也咬牙认了：“领导稍等，我去拿钱。”
    李墨林提醒道：“徐老板，我的赔偿款别忘了，还有摩托车的钥匙和我的材料。”
    徐志勇心里恨得牙痒痒，咬着牙说道：“我知道！”
    说完，徐志勇独自进了房间，顺手还把门给关上了。
    现在的人，钱大多都是藏在家里不存银行，一是很多人对银行这东西没有太多的认识，尤其是农村人；二是现在存银行风险颇高，谁要捡到你的存折，或者偷了你的存折去取钱，银行人不认识你的话，就跟取自己的钱一样，现在可没有什么密码，全凭那一张单据，跟彩票似的，认票不认人；三是现在大家钱都少；四是你存太多钱，银行会查你，经商赚的钱，说没收就没收了，你还没地方说理。
    两根烟的时间，徐志勇提着两个袋子从房间里出来了，把其中一个递给蒋进：“领导，三千，你数一下。”
    蒋进打开袋子，里面全是十元的大团结，现在使用的还是第三套人民币，只有十元、伍元、两元、一元、五角、两角、一角，分币沿用第二套的五分、两分、一分。
    第四套人民币新增了100元和50元面值，1967年提出第四套钱币的设想，到1985年才定案。
    蒋进和卓高阳看到这一大堆钱，也有些被震撼到了，他们虽然是公务员，拿的却依然是死工资，一个月三十多块钱，外加一些福利，要是不捞点外水，一年到头也存不了两百块钱。
    现在他们两个的身家加起来也没有三千块钱。
    卓高阳轻咳了一下，掩饰自己的震撼，随手拿起一扎钱：“我们点一下。”
    趁着蒋进和卓高阳点钱的时候，徐志勇把另外一个袋子递给李墨林：“你自己点！”
    李墨林笑呵呵接过袋子：“不用！徐老板的为人，我信得过！”
    徐志勇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他觉得李墨林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很快，蒋进和卓高阳已经把钱点好：“徐志勇，钱没有问题，看在李老板的面子上，这事就先这样，你尽快去相关部门把你经营的工厂登记一下，以后该缴税的要缴税，该登记的登记，知道吗？”
    徐志勇心里冷笑，脸上勉强挤出一点点笑容：“明白，今天下午我就去登记。”
    李墨林这时说道：“徐老板，材料你得还给我，还有摩托车。”
    徐志勇深吸一口气：“我让人送过来。”
    “好嘞！那就辛苦徐老板了。”李墨林笑呵呵的说道。
    徐志勇瞥了李墨林一眼，没有吭声，转身就去找了自己的邻居，跟邻居家的妇女说了几句，那妇女立刻去了徐志勇的工厂，没到二十分钟，就有几个中年男子，扛着材料来了。
    一个中年男人放下材料，看了李墨林等人一眼，对徐志勇说道：“老徐，厂里就这点材料了，全部拿来，火柴那边就得停工。”
    徐志勇沉声说道：“让做火柴的人收尾，去做别的，以后就不做火柴了。”
    徐志勇也不想放弃火柴，但李墨林之前就说过，以后县火柴厂的材料他都要了，除了县火柴厂，徐志勇在其他地方弄不到做火柴的原料，火柴这个业务，只能放弃。
    中年男人有些吃惊，他很清楚火柴还是很赚钱的，不明白徐志勇为什么要放弃，不过徐志勇做决定了，他也不好说什么。
    徐志勇踢了一脚地上的那些材料，对李墨林说道：“材料都在这了，只多不少。”
    李墨林看向徐志勇家堂屋里停放的嘉陵50摩托车：“徐老板爽快，摩托车钥匙呢？”
    徐志勇脸上肌肉颤抖了两下：“没有钥匙，你自己骑走！”
    那一辆摩托车没多少钱，只要一千左右，问题是现在普通人买不到摩托车，得要上面给配额才行，为了这一辆摩托车，徐志勇一共花了三千多，以后还想要买，就算有钱也未必买得到，配额这玩意太难弄了。
    李墨林也不客气，径直走到堂屋的摩托车旁，摩托车前面没有油箱，脚下是个非常窄的踏板；前面有一个大灯，前后有转向灯，转向灯看着有些别扭，一点也不美观；表盘只有巴掌大，表盘最大的时速是60k\/h，能不能开到50k\/h都是个问题；挡泥板就是大号的自行车挡泥板；没有钥匙孔，这玩意根本不用钥匙，整体看起来就是后来的电动车造型。
    李墨林骑了上去，估计也就一百斤左右，跟后来的摩托车比起来，轻了很多。
    “徐老板，怎么打火？”虽然李墨林觉得这玩意不咋滴，现在要求也不能太高，有一台这样的摩托车，已经非常牛皮了。
    徐志勇没好气的说道：“推着走，或者蹬脚踏板。”
    李墨林低头看了一眼，脚下还真有个自行车一样的踏板，像踩自行车一样踩了两圈，刚骑出门口，摩托车发出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打着了！
    “这玩意！没想到啊！”李墨林感叹着停好摩托车，把撑脚架打下来，对一直没吭声的闫来福说道：“老闫，把材料放前面，等会你坐后面。”
    闫来福赶紧应着：“好的，老板！”
    李墨林走到徐志勇面前，递给他一根烟：“徐老板，这次的事情，咱们就算了了。”
    徐志勇接过烟，看都不看李墨林一眼，闷声说了一个字：“行！”
    嘴上答应着，徐志勇心里却不甘心，想着只要有机会，老子弄死你。
    李墨林自己也叼上一根，划燃一根火柴，双手给徐志勇点上烟，又给自己点上，又说道：“徐老板，我知道你有能耐，是个能人，短短一两年的时间就有了这么大的家业。”
    徐志勇不知道李墨林是什么意思，闷头抽烟，没有吭声。
    李墨林抽了一口烟，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服气，我们还是合作共赢得好，和气才能生财，对不对？”
    “如果你要玩手段，你不是我的对手，不管是那些照片，还是我请来的老蒋和老卓，随便一个就能让你损失惨重，甚至倾家荡产，还要吃牢饭。”
    徐志勇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抬头看着李墨林：“你不要太得意，真把老子惹火了，你也不好受，老子就算坐牢，在进去之前，一定弄死你，你信不信？”
    “我信！”李墨林很认真的点头，眼中却毫无惧色，淡然的说道：“你家里有二三十杆土枪、火铳，还有火药。”
    “你要是找几个不怕死，或者找几个要钱不要命的人拿着土枪、雷管大半夜冲进我家，就算我跑了，我家里人也未必跑得了。”
    徐志勇还真想过，要是李墨林真搞得他倾家荡产，逼着他去坐牢，他就跑，在平地村没人能拦住他，逃走后就找机会和李墨林拼命，哪怕抱着雷管同归于尽，最次也要拉李墨林家人陪葬：“你知道就好！”
    李墨林看着徐志勇，沉声说道：“就算你弄得我家破人亡那又怎么样？我既然能猜到你这些手段，那我就会提前做准备，如果我家人出事，你、还有你父母，你老婆，你儿女，没一个跑得了。”
    如果是前几天，徐志勇肯定不会相信李墨林这话，现在徐志勇已经见识到了李墨林的手段，徐志勇心里很清楚，玩手段，自己肯定不是李墨林的对手，玩命的话，双方都不会有好结果。
    徐志勇心里虽然明白，但心里终归是不甘心，冷哼了一声，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李墨林的话。
    李墨林拍了拍徐志勇的肩膀，语气缓和下来：“徐老板，我们都是生意人，求的是财，没必要玩命，我希望我们的恩怨到此为止，你要是愿意，下次去我家，我请你喝酒！”
    徐志勇原本心里还想着要找回场子，李墨林这一阵话语下来，这种想法瞬间就被压了下来，深吸一口烟：“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至于你的酒，我喝不起！”
    李墨林要的就是徐志勇这话，徐志勇有枪，如果他一心要跟自己对抗到底，就算把他弄破产，甚至去十年八年牢，只要没弄死他，那就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弄得太狠又没弄死最麻烦，那样容易让他走向极端。
    要弄死一个人，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徐志勇只是抢了李墨林一百多块钱的材料，并没有把李墨林怎么样，为了一个可能的威胁就弄死徐志勇，一般人也做不出来。
    李墨林也没做过害人性命的事，不到一定程度，他做不出来。
    现在徐志勇放弃了对抗到底的想法，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李墨林脸上露出笑容：“徐老板，以后你有什么事，可以去找我，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帮！”
    真有麻烦事，没有足够的利益，李墨林不可能帮徐志勇，说这话只是客套一下，顺便让徐志勇知道，自己是真心诚意求和的。
    徐志勇虽然没了继续和李墨林对抗的想法，但心里终究是不爽，看李墨林也不顺眼：“不用了！慢走，不送！”

 第51章 给个建议

    李墨林骑着摩托车，踏板上放着一百多斤火柴材料，闫来福坐在后面。
    整车载重四百斤左右，摩托车的动力不够用了，遇到一个稍大点的坡就上不去，必须让闫来福下来才行，速度也上不来，最高也就30k\/h左右。
    李墨林心里嫌弃这摩托，蒋进、卓高阳、闫来福却羡慕得紧。
    卓高阳蹬着自行车，感叹道：“李老板，你这摩托车还真不错，速度快、坐着舒服，不像自行车，蹬得费力。”
    “这玩意没力！还是皮带传动，以后还不知道去那弄汽油呢。”李墨林随口吐槽，他心里是真不太满意，这摩托还不如后来60v800w以上的小电驴呢。
    蒋进笑道：“李老板，你别瞧不上啊，我们整个县都没几辆摩托车，多少人都羡慕不来呢。”
    这倒是实话，嘉陵50是第一辆国产摩托，第一次亮相是去年国庆的时候，现在也没有大规模量产，只是小规模生产，徐志勇能弄到一辆，完全是机缘巧合，也是运气。
    除了刚上市的嘉陵50，国内摩托都是进口的，一般人根本买不起，甚至买不到。
    就算有钱，也买得到摩托车，很多人也不乐意买。因为买汽油要“汽油票”，这玩意有的地方叫“指标券”，有的地方叫“汽油加油券”，不管叫什么，“汽油票”不像其他票券一样普遍，只有一部分有指标的单位才有“汽油票”，市面上很难买到。
    票贩子都不倒卖“汽油票”，一是汽油票难弄，二是难卖，一般能买机动车的人，也不会去票贩子手里弄“汽油票”。
    总而言之，机动车这玩意，一般人买不起；买得起的没指标；能弄到指标也有钱的人，未必能弄到汽油。各种原因加持下，路上基本看不到机动车，谁要是开个机动车，要么是司机，要么是有钱有关系的“大人物”，现在机动车就是身份的象征。
    徐志勇买了摩托车以后就很少骑，因为加不到汽油，就像后来某些富豪买了飞机，一年也飞不了几次。
    李墨林笑着说道：“这车怎么来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可比不上那些正儿八经的大人物，以后还要愁汽油的事，你们没事帮我瞧瞧，看谁有汽油票卖呗。”
    蒋进说道：“我到时候帮你问问，估计能弄到一点。”
    “行，多谢了。”李墨林跟着又说道：“等会我们在前面路口休息一下，抽根烟！”
    李墨林今天不去县城了，到了前面路口就要和蒋进两人分道。
    “也好，蹬自行车也有点累了。”蒋进笑着说道。
    四人在路口处停下，李墨林给大家发了烟，然后蹲在路边闲聊。
    一根烟抽完，李墨林打开摩托车上那个装钱的袋子，随手从袋子里抓出一把钱，这些钱都是一张钞从侧面包住九张钞，一扎刚好十张，也就是一百块。
    李墨林数了一下，这一把刚好十扎，一分为二，分别递给蒋进和卓高阳：“老蒋、老卓，今天辛苦你们了，要不是你们，这事也没这么容易解决。本来应该请你们吃个饭的，我现在得回去送材料，也没办法请你们吃饭，这些就当是请你们吃饭的。”
    卓高阳看着李墨林手里的钱，这可是他一年多的工资，他平时捞外水，也就几毛几块，李墨林一下给五百，想拿又不敢拿！
    蒋进也和卓高阳一样，以前天天在街上追那些小商贩，后来放开了个体户，他们兼管个体户，捞外水的机会有，一次这么多钱，还是第一次。
    “李老板，这不合适，太多了！”蒋进嘴里拒绝，目光却停留在那些钱上挪不开。
    李墨林把钱塞进两人的手里：“咱们都是朋友，这些钱就是请你们吃饭的，又没有别的意思。”
    “老闫是自己人，不会出去乱说。你们先把钱收起来，怕等会有人路过。”
    蒋进和卓高阳半推半就收了钱，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根子后去了。
    三人寒暄几句，李墨林临走的时候，对两人说道：“老蒋、老卓，我给你们提个建议，你们体制内上缴收回罚款的流程我不知道，我觉得你们可以直接去找你们领导，把收据改一下，改成两千，三千块钱还是如实上交，除了你们两个，就只有你们领导知道。”
    “当然，你们领导什么性格我也不知道，我这只是建议，具体怎么做，你们自己肯定比我更明白。”
    蒋进两人都不傻，立刻明白李墨林的意思，收据只有两千，上交了三千，多出的一千自然就是他们领导的了，现在一千可不少，他们领导要是收了，以后肯定不会亏待他们。
    蒋进觉得这办法不错，自己横竖不亏：“李老板不提醒，我们还真没想起来。”
    李墨林骑上摩托：“我就随口一说，提个建议而已。那我就先走了。”
    “好，李老板慢走！”
    李墨林骑着摩托车，载着闫来福渐渐远去，蒋进和卓高阳也骑上自行车往县城赶去。
    卓高阳骑着自行车，还时不时摸摸口袋里的钱，生怕那五百块钱掉了：“老蒋，你觉得李墨林那袋子里有多少钱啊？”
    “不知道，估计五千肯定有。”蒋进也好奇徐志勇给李墨林的袋子里有多少钱，这种事又不好直接问，只能心里瞎猜。
    卓高阳推测：“我觉得不止，估计得七八千，三千块都这么多了，他那个袋子一看就比我们这多很多，至少翻番！”
    蒋进想了一下，说道：“别瞎猜了，李墨林这人很聪明，出手又大方，以后跟他打好关系，肯定少不了好处。还有，回去以后，千万不要跟任何人提李墨林的事。”
    卓高阳说道：“我明白，我家婆娘我都不说。明天我们一起去买电视呗，上次咱们不是弄了电视票吗？”
    蒋进摇头：“晚两天再去买，这两天我们去问其他人借点钱，就说买电视用，能借多少借多少，隔三差五还点，要不然我们忽然有钱买电视，太扎眼了。”
    “你说得对！先找他们借钱。”卓高阳觉得蒋进说的很有道理。

 第52章 不适合管理

    闫来福坐在摩托车后面的钢架上，土路不平整，颠簸的厉害，让他屁股有些不舒服，心里却颇有些得意，这个年代，坐过摩托的人可不多。
    李墨林说道：“老闫，以后跟老蒋、老卓他们吃饭我会带上你，你要多说话，跟他们处好关系，知道吗？不知道怎么说，就多说好话，好话你会说？”
    闫来福有些不自信：“老板，我不会说话，而且……我有些怕。”
    李墨林知道，闫来福是社会底层，对官方的人有一种天然的畏惧，加之以前又是小商贩，对官方的人就更害怕了。
    蒋进、卓高阳以前还经常在街上追闫来福，虽然不是特意针对他，总归是有心理阴影。
    现在双方因为李墨林才有机会走一条路，要不然的话，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好好说一句话。
    李墨林说道：“有我在你怕什么？老蒋和老卓都是基层公务员，你连话都不敢说，我以后怎么把事情交给你做？”
    闫来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有些自责，他知道李墨林想要培养自己，自己却如此不争气，连话都不敢说，刚才心里还在得意。
    李墨林又说道：“老闫，你是有胆子的，没胆子你以前也不敢去做小商贩。”
    闫来福小声道：“老板，其实我很胆小，很怕被抓的，但我不出来卖东西，家里就过不下去，我还有弟弟妹妹在读书，都要学费，我没有文化，不能让他们也没文化。”
    李墨林微微叹了口气：“不管你心里怕不怕，你还是做了，为什么以前敢做生意，现在就不敢说话呢？你跟我不也说得好好的吗？你走街串巷叫卖的时候，不也喊得很大声吗？”
    “因为你没有压力！你就算逃避，这日子也能过，你现在逃避了，是不是也在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别的不说，你现在跟着我，多学点东西，不管你以后继续跟着我做，还是你出去单干，学到的东西都是你自己的。”
    “老闫，不要让我失望！”
    闫来福内心瞬间充满了自责，“嗯”了一声，说道：“老板，我明白了。”
    李墨林点点头：“你明白就好，明天又要开始做火柴了，上一批火柴永寿跟着你一起做的，所有工序他大概也懂，这一批让他去操作，你在边上指点一下就行，顺便安排一下永寿每天的工作，监管一下工作进度和质量。”
    “打铁那棚子你也看着点，看着他们的工作进度，安排他们每天的工作。保证在我规定的时间内，一定要把活给干出来，还要干好，明白吗？”
    闫来福有些兴奋的同时又有些紧张：“老板，我尽力！”
    李墨林有些恨铁不成钢：“不要说‘我尽力’，你如果说‘我尽力’，我不知道你到底能不能做到，能做到就斩钉截铁的答应，一定做到；不能做到，你就把你面临的问题说出来，我们商量解决。”
    “明白了，我一定会在老板规定时间内做好的。”闫来福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虚，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做到。
    李墨林轻轻叹息一声，闫来福现在完全没有自信，也没管理能力，实际上现在农村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没有什么管理能力。
    说句不客气的话，后来大部分底层工人的管理能力都要比现在农村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管理能力强。
    要不是李墨林觉得闫来福人不错，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很有可能不会让闫来福去做管理的。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把材料搬进屋里，李墨林和闫来福吃了点剩饭，饭后闫来福也没休息，立刻跑去帮忙搭打铁棚。
    何秀萍整理着刚拿回来的材料，说道：“闫师傅还是挺勤快的，刚吃过饭就去干活了，也不用叫。”
    李墨林却有些不满意：“勤快是勤快，人也不错，就是性格有些弱了，他是那种老实、怕事、骨子里又有冲劲的人，心里想往前走，又怕出事。有压力就能往前走，要是没有压力，立马变得瞻前顾后，原地踏步”
    “你现在还懂看人啊？”何秀萍笑着说道。
    “一直都会！你没发现而已。”李墨林跟着又说道：“明天要开始做火柴，到时候你看着点，我要去县城多弄点材料。”
    “行！”何秀萍刚说完，忽然惊呼一声：“这么多钱？哪来的？”
    何秀萍刚在给材料分堆，恰好打开了李墨林提回来的那一包钱，李墨林回来的时候太饿了，随手就把那一包钱放在了材料上，恰好被何秀萍翻到。
    李墨林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钱，于是随便敷衍了一句：“你放心，这些钱都是正儿八经赚的，外面那摩托车也是买别人二手的。”
    何秀萍一时间脑子有点不够用，赶紧拿着钱朝卧室走去：“你也真是的，这么多钱就这样丢在材料上。”
    李墨林知道何秀萍是藏钱去了，笑着说道：“媳妇，以后我们家的钱会越来越多的。”
    何秀萍回头瞪了李墨林一眼：“有钱也不能像你这样乱丢啊！”
    “你说得对！”李墨林笑着抱起女儿：“婷婷，爸爸带你去玩！”
    接下来两天时间李墨林忙着去县里，他得想办法跟火柴厂生产车间的主任搭上关系，把车间剩下的材料都给买来。
    徐志勇已经答应退出，李墨林又认识裴友安和马世坤，有他们两个搭桥，吃了顿饭就商量得妥妥当当，所有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打铁铺的工作进行得也非常顺利，毕竟模式不难，就是回收废铁，然后加工成铁锅、铁盆、铝锅、铝盆、铜火锅、铜盆、菜刀、柴刀、镰刀等，这些技术潘大贵和潘新江两父子就能全部搞定。
    李成军和张太祥都是老实人，帮潘家父子拉风箱、烧木炭，虽然有点累、有点脏，却从不偷懒耍滑，李墨林偶尔从县城带点东西回来当福利分给大家，他们还不停道谢，觉得李墨林特别照顾自己，心中满是感激。
    生意方面，现在的人都很穷，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即便现在的钱购买力强，粮店新米只要一毛四，不用粮票去购买的话，基本两毛四左右，但农民平均一年只有一百左右的可支配收入，不用粮票可以购买420斤左右的新米。
    后来米价三块，420斤也不过1260块，放到后来，等于一个农民一年大概只有一千多的可支配收入。
    整体看来，农民穷，人均消费很低，人均需求也很低，还不及后来的十分之一，但现在物资匮乏，大部分行业没有竞争，只要做得早，整个市场都是你的，并不愁销量。

 第53章 下一步计划

    李墨林坐在门口，手里拿着个笔记本和笔正在画工厂平面设计图，虽然没学过设计，但他以前开过工厂，设计的可能不专业，但肯定比随便瞎整的好。
    工厂不是用来打铁的，李墨林对于发展打铁没有太大兴趣，而且缺材料，单单依靠收回来的废铁，一年到头，大概能赚一万左右。
    年入一万，对于现在的人来说，那就是妥妥的大富豪。
    现在国家一共划分了两个工资标准，一个是官方部门，有官方职位的，分为二十四个等级，最低的二十四级每个月45元；另外还有一个标准是国营工厂之类的单位，一共八个等级，八级最高，每个月104元；一级每个月28元，下面还有一个学徒工，每个月14元左右，国营单位的工资不同地区稍有不同。
    现在放眼全国，不管是哪个工资标准，不看其他额外收入，一年最高收入只有7128元，这个数就是全国年工资的巅峰。
    现在私人企业都还没起来，所有人都削尖了脑袋往国营单位钻，私人企业除了老板，其他人的工资不可能超过国家单位。
    但李墨林不满足这一年万把块钱的收入，现在火柴和打铁基本稳定了，材料只有这么多，想要扩张也没办法扩张，所以他准备做其它的行业，他目前看中的是汽水，这个原料简单，主要是水，其他就是糖精、苏打之类。
    水是最好解决的，糖精、苏打之类的配料市里的化工厂有，而且上次在三门桥镇了解到市里的化工厂可以自主增加生产任务，如此一来就不用担心材料的问题，可以大规模扩张。
    “在画什么呢？”何秀萍凑了过来，看着李墨林手里的笔记本。
    李墨林说道：“设计工厂，现在我们手里有足够的资金，可以正儿八经做门生意了。”
    “正儿八经？”何秀萍有些无语：“我们现在做的火柴和铁锅、铁盆不是正儿八经的生意？”
    李墨林轻轻一笑：“这些东西做不大的，我们现在的规模还想要扩张的话，基本不可能了。”
    “打铁还好，只要找到足够多的小商贩帮忙收废铁，只要他们走的足够远，但运输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有个十里路，运输就不方便了，谁愿意为了挣收废铁的那几个钱，挑几十斤废铁走几十公里？”
    目前李墨林收废铁是六分钱一斤，小商贩在外面五分或四分钱一斤收，一斤赚一两分钱，一百斤也就一两块。
    为了一两块钱，挑着一百斤废铁走十里，大多数小商贩是不愿意的，还不如老老实实做自己的本职生意，顺便在周围收点废铁，人还没那么累。
    何秀萍笑着说道：“我最近也在琢磨这事，火柴材料我不懂。但收废铁的话，我们可以去其他镇上找人合作，让他们帮忙收，收够几百斤，我们就雇人用牛车拉回来，一天一个来回，租牛车和请人的钱最多就三块。”
    李墨林吃惊的看着何秀萍：“媳妇，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经商天赋啊？你这法子是可以，不过依然很难做大，最多就是扩大倍的规模，而且我们还要想办法开拓更远的市场。”
    “为什么？”何秀萍不解的问道。
    李墨林解释道：“你想啊！我们不停收废铁打锅、盆、刀具，这些东西大家几年，甚至十几年都不会换新的，有一点破损，修修补补继续用，等需要的人都买了，我们不开辟新市场，这些东西卖给谁？”
    “开辟新市场，货就要送出去，也是一个麻烦。”
    何秀萍听得连连点头：“对哦！你不说我都没想到。”
    李墨林笑了笑，说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我们可以去更远的地方找小商贩来进货，铁锅铁盆一般人家里都做不了，现在铁匠也不多，只要小商贩愿意走远点来进货，还是能卖出去的。”
    “另外，还是你刚说的办法，我们可以在其他镇找人合作，他一次多进一些货，然后分销给当地小商贩，赚差价，顺便帮我们收废铁。”
    “问题是我们能不能找到敢做、可靠、有推销能力的人。”
    何秀萍眼前一亮：“对啊！到时候我们让牛车拉着打好的锅过去，然后拉废铁回来。”
    李墨林说道：“我的傻媳妇哎，你想的太简单了，我刚说了，大多数人不敢做的，敢做的人未必有脑子，他们大多不认识什么小商贩。”
    “想要做批发商，手下至少要十几个小商贩才行，很多人找不到这么多小商贩，做上十天半个月没有起色，赚不到钱，为了这事还耽误下地干活，他们就坚持不下去了。”
    何秀萍觉得有道理：“还真是这样，不过我觉得可以试试。”
    李墨林说道：“试试可以，只要找到合适的人，打铁这生意，还是可以扩大一些规模的。不过没有卡车的话，能把我们县的生意做完就不错了。”
    “那就够了！”何秀萍倒是很容易满足：“我们县这么多人，就算十户人家只有一户买我们的锅，那就有很多钱了。”
    李墨林回想了一下上一世看过的数据：“我们整个县大概有一百万人，就算一户有五口人，就有二十万户，按照你的比例算，我们能卖出两万个铁锅。”
    “一个铁锅就算十斤，大概要用十一斤废铁，就是六毛六的材料成本，还有人工、木炭、运输成本等等，一个铁锅我们的总成本大概是一块钱。”
    “十斤的铁锅我们批发出去是两块钱，就算做到你说的这样，我们也就能赚两万块。”
    李墨林他们除了炒菜锅，还有煮饭地铁锅、烧水的锅、砍柴的柴刀、割茅草的茅刀、镰刀、盆、烧火钳等，这些东西，任何一个都是刚需。
    目前主要靠镰刀赚钱，这玩意用的铁少，打造更方便，现在又快到收早稻的时间，买的人还挺多的。
    何秀萍却很满意：“我们还有其他的东西嘛，赚几年就够花一辈子了。”
    按照现在的物价和农村人的消费习惯，几万块钱确实可以过一辈子了，农村人一年花不了多少钱，毕竟人均可支配收入也就一百左右，八十年也就八千。
    “你想的美！”李墨林说道：“以后钱越来越不值钱，工资和物价也会涨的。”
    何秀萍却说道：“我上次听人说，工资都几十年没涨了，物价也没涨啊！”
    李墨林一时语塞，何秀萍说的是真的，现在的工资还是1956年制定的，二十四年没涨过，物价也没涨，以前是计划经济，就算某种物资紧缺，卖完就没了，绝不涨价，不会像后来抢盐、抢醋、抢口罩、抢板蓝根一样，物资紧张就成倍的涨。
    想了半响，李墨林找不到合适的反驳理由，只能说道：“以后跟以前不一样，以前谁敢像我们这样光明正大的做生意？所以不能用以前的目光看待未来的发展。”
    何秀萍却不以为然：“几十年都这样，以后还就不一样了？不跟你说这个了，反正你也不打算管打铁的事，以后找人谈合作的事我来管，怎么样？”
    现在何秀萍对做生意兴趣浓厚，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想过，赚钱居然有这么简单。
    李墨林却没同意：“去找人谈合作动不动就要走几十里，你身体还没恢复，不能去。”
    “你管好出货和账就行，谈合作的事我来想办法，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
    “对了，明天我要去一趟市里，看看能不能买到材料，要是谈成的话，我们想办法在村里弄一块地，先把厂房盖起来。”
    何秀萍这些天恢复的还不错，虽然容易累、经常感觉乏力，却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反应，她自我感觉已经完全没问题了，就算走几十里可能有些吃力，咬咬牙坚持一下就好。
    “墨林，其实我已经好了……”何秀萍巴巴的看着李墨林。
    李墨林坚定的说道：“这个问题没有商量的余地，过年之前你都不能太累着，不要去做那些重活，不要让自己太累，知道吗？”
    虽然李墨林说话有些许的霸道，何秀萍心里却甜甜的，暖暖的。

 第54章 汽水配方

    去市里并不方便，首先要走路到县城，县城每天有三趟大巴去市里，过时不候。
    大巴车上没有空调，就好像一个移动桑拿房；坑坑洼洼的路，大巴就跟蹦蹦车似的，把人颠得七荤八素；车上什么人都有，带着各种东西，乱七八糟的味道混杂在一起，给人的嗅觉造成了极大的挑战。
    坐现在的大巴，对李墨林来说，就是一次人生历练。
    下车后，李墨林大口呼吸着外面炎热的空气，这一路过来，真是让他受够了。
    现在很多国营厂都是没名字的，都叫某某市二厂、三厂，或者某某市纺织厂、某某市装配厂，某某县糖厂，一些生产重要物资的则用数字代替，比如211厂、311厂等，只有少部分国营厂会起个名字。
    现在基本还是计划经济，各种物资的生产都会安排好，所以本地不会出现很多同类工厂，这样的命名方式也不会产生冲突。
    经过一番周折，李墨林终于找到了邵州市化工厂，这个化工厂属于精细化工主要生产各种香精、食品添加剂等。
    李墨林找保安说明来意，保安立刻给李墨林指明了地方。
    顺着保安所指的路，很快就找到工厂内的一个办公室，大门敞开着，李墨林过来的时候一个中年妇女正趴着睡觉。
    李墨林轻轻敲了一下门：“同志，你好！”
    中年妇女抬起头，睡眼朦胧的瞥了李墨林一眼，似乎有些不满李墨林吵到她睡觉，没好气的说道：“做什么？”
    国营厂的员工就这样，有着很高的自我优越感，对于李墨林这样的人，不是很瞧得起。
    接下来几年时间，一些个体户开始发家，国营厂的员工依然保持着这种优越感，觉得个体户不稳定，没保障，以后肯定干不过国营厂，迟早要赔本。
    李墨林说明来意：“你好，我想买些材料。”
    兴许是看李墨林态度好，中年妇女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从办公桌上翻出两张纸：“价格表，进货单，要什么东西，把名称和数量填好，我带你去拿货。”
    李墨林接过两张纸，问道：“包送吗？”
    中年妇女抬头看了李墨林一眼，说道：“不送，要我们送的话，一公里两毛钱！”
    “明白了，谢谢！”
    中年妇女略有些诧异，现在的人大多都是大老粗，就算说客气话也不会像李墨林这么客气：“没事！你坐着看，我去给你倒杯水。”
    “好的，谢谢同志。”李墨林再次道谢。
    中年妇女随手拿起两个杯子，转身去倒水。
    李墨林认真看单子上的产品，糖精排在第一位，后面还有防腐剂、漂白剂、各种色素等等。
    李墨林从没做过化工相关的工作和生意，单子上大多数产品都没听说过，他也不知道汽水具体需要哪些配料。这次来主要是探探路，确定这里是否可以买，有哪些东西。
    做汽水的具体配方不知道，但糖精和色素肯定少不了，糖精是两块钱一斤，不同的色素价格不一样，紫色的最贵，三块一斤，红色、黄色比较便宜，一块八。
    很快中年女人端着两杯水回来了：“看好了没？要什么？”
    李墨林点头：“看好了，正准备写单子。”
    “大姐，你知道哪有汽水配方吗？”
    中年妇女把一杯水放到李墨林面前，似笑非笑的说道：“你是个体户？”
    “对！农村的，想做点汽水卖。”李墨林也不否认，不是个体户不会来买这些玩意，没什么好隐瞒的。
    中年妇女脸上露出笑容：“两百块钱，我卖一张配方给你。”
    这次李墨林愣住了：“大姐，您有配方？”
    中年妇女说道：“有！你要的话，给我五分钱，我去厂里的小供销社给你买一瓶，我的配方跟供销社的味道一模一样。”
    李墨林掏出一毛钱：“大姐，那麻烦您给我买两瓶尝尝。”
    “行！你等着啊。”中年妇女这时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非常的热情，接过钱立刻就去买汽水。
    李墨林则拿出一个笔记本，开始抄化工厂所有的产品和价格。
    刚把清单抄完，中年妇女回来了，手里拿了两瓶玻璃瓶汽水，递给李墨林：“小伙子，你尝尝，味道不错的。”
    李墨林接过一瓶：“大姐，我要一瓶尝尝就够了，那一瓶请你喝。”
    “那行，我就不客气了。”中年妇女也不客气，又笑着说道：“这汽水配方可是保密配方，一般人可弄不到，而且汽水味道不错。”
    李墨林笑着应承，在桌子边上撬开瓶盖，喝了一口。
    这个饮料有点像糖水，细细一品，还有点酸酸的味道，有一点点碳酸的呛人味，整体还是可以的，适合大众口味。
    李墨林尝了一口，当即做了决定：“大姐，这个配方我要了。”
    中年妇女笑呵呵的说道：“小伙子，有魄力，两百块钱你真不亏，一般人可弄不到这配方，我这就给你写配方。”
    说着，中年妇女找出纸笔，快速写了一个配方，后面还写了制作过程。
    中年妇女把写好的配方递给李墨林：“小伙子，这配方你可不要轻易告诉别人，这是我们厂专用汽水的秘密配方。”
    现在很多工作环境比较热、劳动强度高的大型工厂，都会有自己的汽水，上班的时候，这些汽水都是提供，主要给工人补充水分、糖分、碳水化合物。
    汽水的配方基本大同小异，一般工厂拿到以后就当糖水一样煮了给工人喝，配方万年不变，配方也没有特意保密，只要找对地方，找对人，随便花点心思就能弄到，没谁会在意这配方。
    但一些几千人以上的大型国营厂和汽水厂会开发新口味、新配方，并且对配方保密。
    李墨林不知道这些，甚至对中年妇女卖的配方都有一些怀疑。中年妇女这配方是不是他瞎编的？又或者中年妇女给的配方根本就不是自己刚喝过的汽水配方，这些都有可能。
    不管怎么样，都得试试，要是真的，两百块钱买一个配方，对李墨林来说，实在是太值了。
    李墨林给了中年妇女钱，看着配方仔细看了一下，配料主要有水、糖精、柠檬酸、苏打、橘子油、盐，还写了具体的使用量。
    后面制作方法也很简单，制作工具也没有特别要求。
    李墨林收好配方：“大姐放心，我绝对不会把配方泄露出去的，配方上的东西这里都有吗？”
    中年妇女说道：“橘子油和盐我们厂没有，其他的都有。”
    “不过这东西好弄，盐到处都有得卖，做汽水用不了多少，只要放一点点，橘子油的话，你自己去弄点橘子皮，压榨一下就好，实在没有，不放也没事，我们厂的汽水就没放。”
    李墨林将信将疑：“大姐，那按照比例，给我先拿点材料试试呗。”
    中年妇女刚赚了两百块钱，心里高兴，说话就痛快很多：“行，没问题，要多少你自己看着写单子，等会我带你去拿材料。”

 第55章 顺风顺水

    李墨林按照比例买了糖精、柠檬酸、色素等添加剂，中年妇女忙前忙后，帮忙把东西配齐，还亲自把李墨林送到了厂门口。
    李墨林刚要走的时候，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中年男人来了，这人和中年妇女很熟，停下车就笑着说道：“娇姐！”
    中年妇女对中年男人说道：“老乔，你这来得刚好，这位是李老板，跟你是同行。”
    “李老板，给你介绍一下，他叫乔卫国，也是做汽水的。”
    李墨林有些惊讶，没想到现在已经有人开始做汽水：“乔老板好，我叫李墨林，叫我小李就行。”
    乔卫国听到李墨林跟自己是同行，多看了李墨林两眼：“李老板好，您是哪里人？”
    “我是丘阳县的。”李墨林说道。
    乔卫国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李墨林具体的位置，但乔卫国是市郊区的，距离丘阳县最近的地方也有十几公里，双方基本不会产生竞争，毕竟运输不太方便。
    一阵寒暄后，李墨林还要赶汽车，便先行离开，乔卫国和中年妇女也进厂拿材料。
    从市里回县城的汽车一天也是三趟，下午三点以后就没车了。
    李墨林拿着材料紧赶慢赶，都不敢在路上稍作停留。
    这个年代做生意其实很不方便，进货、进料的路子不好找，交通还不方便，每次进货都是匆匆忙忙的，很考验人的体力和耐力，一天吃不上一口饭也很正常。
    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回去的最后一班大巴，经过将近三个小时的煎熬，终于到了县城。
    汽车站是新建的，这边规划了一个饭店，但还没营业。
    饥肠辘辘的李墨林又走了四五里，去县中心的国营饭店吃了一顿饭，等他吃完饭，已经将近晚上七点。
    折腾了一天，李墨林已经很累，想着闫来福要是能骑摩托车来接自己就好了，可现在他们村里又没电话，根本通知不到闫来福，只能提着原料往家走。
    李墨林走到家已是晚上十点多，现在的人睡觉早，一眼看去，黑乎乎的一片，好像整个世界只有自己一般，胆子小的人还真不敢走。
    刚走到院子外，李墨林发现何秀萍居然还没睡，坐在门口等自己，心头不由一暖，身上的疲惫似乎一扫而空。
    “媳妇！”李墨林的小声喊了一句。
    何秀萍听到声音，回头一看，立刻站了起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吃饭了没？灶上我用木炭给你热着饭。”
    “我在县里吃过了，你怎么还不睡？”李墨林牵着何秀萍进屋。
    何秀萍点上煤油灯：“你没回来我不放心。”
    李墨林宠溺的说道：“你身子弱，要注意休息，赶快去睡觉，我洗个澡就来。”
    何秀萍说道：“好，给你提了水洗澡，放在厨房桶里。”
    “嗯！知道了，你快去睡觉。”
    次日，李墨林按照配方开始做汽水，这玩意就是凉开水加各种香精、糖精、色素，操作没有什么困难，主要是配方比例要掌控好。
    等第一批汽水做出来，李墨林尝了一下，味道也还可以，跟在化工厂喝的味道差不多，看来配方是没问题的。
    “这就是汽水？”何秀萍看着那一盆黄橙橙的水问道。
    李墨林勺起一小杯：“媳妇，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何秀萍试着尝了一下：“挺好喝的，比糖水好喝。”
    李墨林轻轻一笑：“这东西偶尔喝点没事，以后不要经常喝，尤其不能经常给婷婷喝，都是各种添加剂调出来的，喝多了不好！”
    何秀萍吃了一惊，压低声音问道：“这东西有毒吗？”
    李墨林一愣，随即笑道：“不能说有毒，但喝多了，终究不好。你不用担心这些，城里人经常喝这玩意，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就好像盐和糖吃多了，对身体也不好，对不对？”
    “盐和糖也不能吃多了啊？”何秀萍不懂这些，她只是舍不得吃。
    李墨林端起那一盆汽水，说道：“这个东西解释起来很麻烦，我拿汽水给老闫和潘师傅他们尝一下，要是没有问题，我们就想办法在村里建个工厂生产汽水。”
    闫来福和张永寿正忙着做火柴；潘大贵、潘新江、李成军在打铁；张太祥在后面据木材烧木炭。
    李墨林把几人都叫了过来：“大家尝尝这个汽水怎么样，给我个评价，要说实话，好喝就是好喝，不好喝就不好喝，现在汽水还在试验阶段，我需要大家的真实评价，不好的地方，我想办法改进一下。”
    现在农村很少有人喝过汽水，这玩意在农村还属于稀罕物，只有城镇以上的地区才能凭票购买，农村人很难弄到汽水票。
    众人一听是汽水，立刻就来了兴趣，纷纷拿起杯子，在盆里接了一杯。
    潘大贵尝了一口：“这东西比糖水好喝，甜甜的，还有一点点酸，味道不错。”
    “是挺好喝的，听说城里卖七分钱一瓶呢。”
    闫来福对这些东西比较懂，说道：“城里那一瓶汽水就一杯的样子，这一大盆估计有二三十杯，要卖两块钱左右。”
    “就这么一盆水，卖两块钱，有些贵了。”张太祥觉得这玩意再好喝，也就是一盆水，两块钱的价格太贵了。
    “是有点贵！”潘新江也觉得有点贵。
    李墨林笑着问道：“那这个味道大家都觉得还行？”
    “可以！”
    “这个比糖水好喝，就是太贵！”
    农村人喝过水，最好喝的估计也就是糖水了，他们能比较的也只有糖水。
    李墨林对这个反馈结果还是很满意的：“那行，这一盆大家随便喝。”
    “那我再来一杯，我还是第一次喝这玩意呢。”张永寿赶紧又倒了一杯，其他人也纷纷跟上。
    配方没问题，制作工艺也不难，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工厂。
    南方人多地少，一般分为山地、水田、旱地三种。
    每家每户分到的山地最多，却不能用来建工厂，要把山挖平不说，交通也不便利。
    水田次之，但基本不成片，因为南方丘陵多，水田的位置、土壤有好有坏，位置高，没有水源经过的水田，很难浇灌，必须用可移动长型水车才能把水导上去，这种水车必须要一个人手动摇才行，大家都不想要这种水田。
    总不能一部分人全拿好田，一部分人全拿不好的，抽签拿到不好的，肯定会闹事，所以好的水田平分一下，大家抽签分；不好的水田也平均分一下，抽签决定。
    旱地最少，旱地对水的要求不高，但有些地方离水源远，在山坡上，有些地方就在水沟边上，有些在自家边上，有些又离自家太远，所以旱地也被切割的七零八落。
    有些人家三种地加起来亩，分布在十几二十个地方，都是这一点那一点。
    李墨林早就开始考虑这些问题，他考虑过去其他村子开工厂，在外村不用讲人情，讲钱就好。
    但这不现实，现在虽然放开了农村基础商业，但对开工厂这方面管制还是很严格，一般村子不敢给你地，让你开工厂。
    加之，现在法制不完善，去外村开厂子，外村人要针对你，不能走法律途径解决，就算问题最后双方谈判解决，也非常麻烦。
    不考虑在外村开厂，那就只能在本村，自家地又是零零碎碎的，必须要想办法租地或者买地才行。

 第56章 谈租地

    白水村人最近都在传，李墨林要高价买或者租地。
    大部分农村人是不愿意卖或者租的，他们就依靠这一亩三分地过日子，地租出去甚至卖了，他们以后怎么过日子？
    李墨林心里也很清楚，想让村民把地租给自己，那就得给他们足够的好处。
    于是，村里很快又有风声传来，李墨林给的租金很高，每亩田一年给五十块租金。
    李墨林也趁机找了几家户主谈，他第一个目标是比较好说话的一户人家。
    这家人是老好人，家主叫李福山，他们家在村里的名声挺好，就是老吃亏。
    李墨林笑呵呵走到李福山家门口：“福山叔，在家呢！”
    李福山立刻给李墨林拿了凳子：“墨林来了，坐！你最近的生意做得不错啊！”
    李墨林坐下后，给李福山递了烟：“我是运气好，这些日子做顺手了，想要弄点地，建个小作坊。”
    李福山颇有些羡慕，以前李墨林家可是村里情况最差的，这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都要租地建作坊了，谁不羡慕啊？
    “挺好！秀萍可算熬出头了。”李福山说完觉得这话似乎有些不合适，又赶紧说道：“墨林，我没别的意思……”
    李墨林知道李福山没什么坏心：“福山叔，我明白的，以前我确实是混账了一些，前两年让秀萍跟着我吃了不少苦。”
    “人谁还没有犯糊涂的时候呢？只要回头就好。”李福山笑了笑说道：“现在村里可有不少人羡慕你呢。”
    两人闲聊了一会，李墨林说道：“福山叔，您知道我最近要建作坊，需要一块靠近路边的地，您靠水井那边不是有一块地吗？能不能卖给我，或者租给我？”
    李福山顿时沉默了，过了半响才说道：“墨林，不是我不愿意帮你，我们家的人都没你脑子灵光，除了在地里刨一口吃的，其他地方，我们也讨不到一口饭吃，地租给你了，我们家生活都过不下去了啊！”
    “这个租金好商量，一亩地我给您六十块钱一年。”李墨林说道。
    之前村里传说的是五十，现在李墨林又加了十块。
    李福山又陷入了沉默，他心里在算数。
    如今农村都是种两季，每一季的产量都不高，一季大概就能产粮两百多斤，一亩田每年产量大概就是五百多斤左右，还看天吃饭。
    县城没有直接卖稻谷的，农村倒是有，因为不用粮票，一斤的价格大概是一毛五，城里用粮票买大米是一毛四，不用粮票，去私人手里买大米是二毛四。
    六十块钱，可以买四百斤处理好的稻谷。
    李福山有些犹豫，因为自己种一亩地能多一百多斤产量，如今种田基本没什么投入。
    种子大多是自留的，肥料都是自家的猪屎牛粪。
    养猪、养牛的家庭，都会在猪圈、牛圈铺一层稻草，这些稻草既可以给牲口保暖，也可以做肥料。
    牲口在稻草上排泄，过一段时间，圈舍里铺垫的稻草，就会被牲口排泄物浸泡软，变成褐黄色，或者黑色，人们就会用钉耙把这些稻草拖出来囤放，等种田的时候，丢进水田就是肥料。
    人工这东西在农村不值钱，不种地的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唯一的投入估计就是偶尔要打点农药，如今用的是六六粉，但大家都舍不得多用。
    如果放在以后，一年少个百来斤稻谷，自己一年不用干活，所有人都会毫不犹豫选择租出去，但现在李福山心里却异常纠结，因为人力不值钱，他们家又有足够的人力，如果不种地了，他们能去做什么？
    李墨林看出了李福林的纠结，他也不在乎一年多出个十几块钱，于是又说道：“福山叔，不如这样，我也不给您钱了，一亩田，我每年给您五百斤稻谷，怎么样？”
    五百斤稻谷，按照农村的价格，大概七十五块钱。
    李福山眼前一亮，收成不好的年份，一亩田还未必能有五百斤，当即说道：“行啊！那租给你。”
    “不过这还有一个多月早稻都要收了，要不我们等两个月？”
    李墨林可不愿意等：“福山叔，我这边比较急，您要是答应，这两天我就会把苗给铲了，”
    “至于租金，今年我还是给您算一年，您看怎么样？”
    李福山自然是一百个愿意，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墨林，这不是让你太吃亏了吗？这一年都快过半了。”
    李墨林笑着说道：“咱们种地就是为了这两季稻谷，我这时间要早不早，要晚不晚的，要是只给您半年的租金，您就损失了一年的收成，这个损失，我应该承担。”
    这话说得李福山心里头很舒服，感叹着说道：“墨林啊，你这有出息了，就是不一样，说话做事都敞亮。”
    李墨林说道：“福山叔过奖了，换了我在您的位置上，要是半年的收成就这样没了，肯定也会觉得可惜的。”
    和李福山闲聊了小半个时辰，李墨林起身告辞，他还得去找村里的领导商量一下，另外还要找几户人，把李福田周围的田地也全部承包下来。
    找村干部是有原因的，到时候做汽水每天消耗的水比较多，现在又没有自来水，所以需要一个稳定水源。
    他选李福山家的地，就是因为他家那一片地靠近公路也靠近水井。
    那个水井下面是一条暗河，出水量很大，根本不愁没水，但这水井是公家的，得跟村领导招呼一声才行。
    白水村的村民主要姓张和李，还有十几户其他外姓。
    村长叫李兵，年纪不大，才四十出头，也正因为村长比较年轻，村里才会早别人一步分田到户，毕竟年轻人胆子更大，冲劲更强一些。
    李墨林先去找了其他几乎人家谈租地的事，因为租金高，所有人都毫不犹豫答应租给李墨林，毕竟一年不干活，还能拿到这么多粮食，这么好的事，就等于天上掉馅饼了，谁也不会反对啊！

 第57章 租个水井

    李墨林先回去拿了一条烟才去找村长。
    村长叫李旺，四十多岁，在村里名声很好，名望很高，为人胆子大，其他村还在走集体制，白水村能分田到户，他起到了主要作用。
    李墨林来的时候，刘春芳也在，正和李旺的媳妇在院子里聊天。
    以前刘春芳还去李墨林家要过债，说的话也不好听，看到李墨林瞬间就变脸了，一脸不屑地看着李墨林，似乎在告诉李墨林，就算你发达了，我依然看不起你，也不会巴结你。
    李墨林懒得搭理刘春芳，对李旺媳妇周桂香说道：“桂香嫂子，旺哥在家吗？我找他有点事。”
    现在李墨林在村里名气很大，大家都知道他最近做生意赚了不少钱，很多人都在背后议论他到底赚了多少，会不会被当成“投机倒把”、资本主义抓起来。
    周桂香笑着说道：“是墨林啊，李旺在屋里呢。”
    “哦，嫂子，那你们聊，我先去找旺哥。”李墨林招呼了一声，朝着屋里走去。
    等李墨林进屋，刘春芳撇撇嘴说道：“桂香，这李墨林肯定又没安什么好心思。”
    周桂香只是微微一笑：“应该不会，都是乡里乡亲的。”
    刘春芳煞有其事的说道：“乡里乡亲怎么了？他李墨林以前是个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家人都往死里坑，还会在乎乡里这点情分？他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
    周桂香愣了一下，最近李墨林是发展起来了，也没听说李墨林再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平时张永寿、张太祥、李成军的家人在外也都说李墨林的好话，把李墨林都说成了大善人，和以前的李墨林完全不一样。
    拿人手软吃人嘴，他们三家都有人跟着李墨林一起赚钱，村里人大多都觉得他们在讨好李墨林，所以没怎么信。
    李墨林以前的所作所为，是个什么德行整个村都是有目共睹的。
    要说李墨林是好人，没几个人信，说李墨林不是好人，白水村的村民大多都同意。
    周桂香觉得刘春芳说得有些道理。
    刘春芳立刻又添了一把火：“桂香，我可是真心诚意为你好，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没你说的那么玄乎。”周桂香脸上勉强挤出一点笑容。
    刘春芳“啧”了一声，正色说道：“你怎么不信呢？以前他没钱，几毛几块钱就能打发，现在他生意做得好，听说赚了好几百，再做坏事，可就不是几毛一块的事，搞不好就让你们家损失惨重，说不定还把李旺给拉下水了。”
    刘春芳的话让周桂香心里七上八下，顿时不吭声了。
    刘春芳怂恿道：“你去听听他们说啥，要是没什么，那就算了。要真有事，你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李旺上当，你得阻止啊！你说是不是？”
    周桂香犹豫了一下，觉得刘春芳说得有道理，反正又不是什么机密大事，于是站起来：“我去给他们倒杯水。”
    “我也去看看。”刘春芳跟着站了起来，又解释道：“给把把关，保证不乱说话。”
    …………
    李墨林走进堂屋，李旺正在屋里修凳脚。
    “旺哥，忙着呢！”李墨林面带微笑打招呼。
    李旺抬头一看，见是李墨林，愣了一下，随即也笑着说道：“是墨林啊，坐！”
    李墨林在李旺身边坐下，拿出早准备好的烟，递给李旺：“旺哥，有人送了我几条烟，我抽烟不多，来的时候就顺手给你带了一条。”
    李旺回头看了一眼：“烟就不用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李墨林把烟放在桌子上，说道：“以前分地的时候，旺哥对我们家也多有照顾，表示一下感谢也是应该的，而且我这烟是别人送的，他们想在我这进货，硬塞给我的，我也没花钱，只是借花献佛而已。”
    李旺心里有些惊讶，李墨林说话做事跟以前相比，确实是有了很大的改变，送个礼都这么讲究，不让收礼的人有任何心里负担。
    李旺放下手里的活，笑着说道：“分田到户的时候可都是抽签决定的，秀萍运气好，抽到的签都不差，我可没有帮什么忙。有什么事你说来听听，要是能帮的，肯定会帮，要是帮不了，尽量给你想想办法。”
    有李旺这话，事情基本就成了，水井的出水量很大，根本不怕水资源枯竭。
    李墨林说道：“旺哥，我这些日子准备建个汽水作坊，需要用村里水井的水，用的量有些多，但绝对不会影响村里人用水。”
    李旺一听是这事，沉吟片刻，说道：“墨林，这个事情，听着问题似乎不大，水井是公家的，大家都一起用，用多用少也不会有人说。”
    “你要是用水井的水做汽水赚钱，大部分人不会说什么，但有一部分人肯定会不满意的，就算你不影响别人用水，肯定也会有人不同意。”
    李旺说的是实话，不仅仅是农村，也不仅仅是现在，大部分时候都是这样，反对的人其实也有一定的道理，不能说人家无理取闹。
    李墨林早就想到这一点，所以才来找李旺的：“旺哥，这我知道，我可以花钱跟村里租，那个水井全部承包给我，一年多少钱，我给村里。”
    李旺立刻摇头：“那更不行了，村里人还要用水呢，这事不要说别人，我也不会同意。”
    李墨林笑着解释：“我还没说完呢。水井我承包了，前提是我必须保证所有村民的用水问题，而且村民用水我不能收一分钱。”
    “到时我会把水井一分为二，从中间隔开，一头通到我的汽水作坊，一头专门给村里人用。”
    “要是水井出水量不够，影响到村里用水，我的作坊立刻停产，绝不影响村里人的用水。”
    “如果我不停止生产，村里有权强制我停工，并且不退任何租金给我。”
    李旺听完，心里不由暗暗佩服李墨林，真按李墨林说的做，整个村的人都算欠了李墨林的人情。
    “你倒是考虑的周全，你打算用多少钱来租那水井？”李旺问道。
    李墨林说道：“528块钱一年，我算过了，我们村一共528个人，每人每年一块钱。”
    听到这个数，李旺被吓了一跳，现在五百块钱可不少，是一笔大数目，普通人几年的收入。
    对于村民来说，这反正又不影响他们，每年平白无故多一块钱自然乐享其成。
    李旺感叹着说道：“看来你这次是有备而来啊。这个事，我可以帮你去说，因为水井是公家的，不说全体村民同意，至少要让大部分村民同意才行。”
    李墨林说道：“这个我明白，那就麻烦旺哥了。”

 第58章 集体企业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周桂香和刘春芳走了进来。
    周桂香听到了两人大半的谈话，觉得这事问题不大，原本是想进来帮丈夫把把关，顿时改变了主意：“李旺，墨林都来这么久了，也不知道给人家倒杯水。”
    都是乡里乡亲，平时大家串门也不会有人特意倒水，李旺一时也没想起来：“我给忘了。”
    李墨林笑着说道：“桂香嫂子，我不渴，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你们聊，我去给你倒杯水。”周桂香说着就去拿杯子倒水。
    李旺家偶尔会有领导来，所以准备了杯子，一般人家可不会特意准备杯子，一般都是用饭碗。
    刘春芳给周桂香使了几个眼色，示意她说话，但周桂香却视而不见，她不想因为这点事就得罪李墨林。
    周桂香不想得罪李墨林的理由也很简单，一是因为现在李墨林发展好了，以后指不定要找他办点事，借点钱；二是李墨林以前不是什么善茬，因为这事得罪他没必要。
    这些日子村里不少人眼红李墨林赚钱多，刘春芳就是其中之一，她恨不得李墨林破产或者被当成“投机倒把”抓走才好。
    周桂香不说话，刘春芳只好自己开口：“李旺，李墨林他要租村里的水井啊？”
    李旺点头：“对，就是名义上的嘛，村里人照常用水，问题也不大。”
    刘春芳看着李墨林，阴阳怪气的说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他打发叫花子一样，给每个人一块钱，以后水井就是他的，我们用水反倒欠他一个人情。”
    “再说了，他李墨林就这么好心？白白给我们钱花？”
    “这个事不管怎么说，反正我是不同意的。”
    李墨林皱眉说道：“刘春芳，水井是公家的，我要拿来用，肯定得经过大家同意，我和旺哥也说了，不会影响村里人用水。至于你说的人情，我没想那么多，我也不会拿着这一点来说话。”
    刘春芳冷笑一声：“说得好听，到时候你承包了，那水井就是你的，还不是你怎么说怎么算。”
    李旺说道：“这些东西我们肯定要写个字据嘛。”
    刘春芳脑中灵光一闪，说道：“写了字据有什么用，我看李墨林绝对没安什么好心，他做生意是投机倒把，是资本主义，要是上面查起来了，他们家肯定倒霉。”
    “现在我们把公家的水井给他用，搞不好我们也要受牵连，我看他就想拉着大家一起垫背。”
    李墨林顿时无语了，刘春芳这是什么逻辑？自己租一个水井，就能连累整个村了？
    但刘春芳的话也提醒了李墨林，村民都不会是什么善茬，像刘春芳这样想反对自己的人，肯定还大有人在。
    周桂香赶紧打岔：“好了，大家先喝水，这个事还没定下来，还要村里同意呢，现在说也早了。”
    刘春芳还想说，但李旺是村长，她不敢太过得罪，只好闭嘴不言，但看李墨林的眼神却带着几分阴鸷，明显是打算在这个事上给李墨林使绊子。
    李墨林这时却在想一个问题，村民们到底有没有脑子自己思考，会不会听刘春芳的蛊惑。
    两世为人，李墨林一眼就看得出，刘春芳肯定会背后给自己使绊子，不过刘春芳这样的人李墨林还真不放在眼里，她能用的手段无非就是去举报自己，或者联合村民，跟自己做对。
    这些小手段在李墨林看来，实在是太小儿科了，举报好解决，问题是村里人情关系复杂，如今这年代对个体经济还没有完全放开，他必须要用村里做退路。
    刘春芳没留多久就走了。
    刘春芳前脚刚走，李旺他就对李墨林说道：“墨林，水井这事，可能会有些麻烦，刘春芳不是什么善茬，在村里她得罪的人多，但她那一张嘴很厉害，几句话就能把村里人给煽动起来。”
    “当年分田到户她是最积极的，有很多人我都说不通，她跑去一顿说，居然给说通了。”
    刘春芳为人虽然不怎么样，但特别勤快，干活也利索，集体制的时候，很多人偷懒耍滑，所以她特别支持李旺的分田到户，也因此和周桂香走得比较近。
    李墨林沉吟一会，说道：“旺哥，这个我明白。村里有没有兴趣办集体企业？”
    “集体企业？”李旺愣住了。
    李墨林说道：“现在集体企业国家是承认的，就算上面查起来，我们也不怕。”
    李旺还真有些心动了：“我对做生意也不懂啊！”
    李墨林说道：“生意方面你不用管，你只要管村里的工厂就行，其他的我来搞定。”
    李旺想了一下，又说道：“村里也没钱啊！我们办工厂总得要钱！”
    李墨林早就想好了：“钱我们可以集体筹资，村民愿意出多少出多少，不愿意出也没关系，剩下的我来想办法解决。当然出钱多占股份就多，没出钱的，也会分到一些股份。”
    李旺的兴趣完全被拉起来了：“你给我具体说说。”
    李墨林说道：“我们办集体企业要地、要钱，地我们用公家的，等于村里用地入股，占40的股份，这40的股份，村里所有人都有份，亏钱了，村民不用管，赚钱了，村民有钱分。”
    “但这些股份不能买卖，不能继承，不能赠送，人还活着，户口还在村里就可以分到一杯羹，人要死了，户口迁走了，那股份就要收回来。”
    “而且，这一部分股份由村里代管，也就是村长管，或者另外选一个有能力的人来统一管理。换句话说，村民只能分钱，不能直接管理。”
    “剩下60的股份，由村民认筹，比如60股份我们要筹一万块钱，百分之一的股份就是16667元，谁想以后多分钱，那就出钱多占股。”
    “这一部分股份可以自由买卖，但我们村可以优先购买，村里其他个人是第二优先。”
    “换句话说，现在买了股份的村民，以后想要卖，必须经过村里同意，优先卖给村里公家，村里不买，则要问整个村所有村民，村民都不买才可以卖给外村人。”
    “认筹股的股份不到5，必须要由村里代持股，简单来说就是，就算花钱买股份了，那也不能参与集体企业的管理，必须由村里帮你管理。”
    “占股5以上的，可以进入集体企业的投票层，他们还是不能直接参与管理，但企业做决定要投票的时候，他们可以投票赞成或反对。”
    李墨林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李旺听得连连点头，等李墨林说完，他听得还意犹未尽：“说完了？”
    李墨林苦笑：“旺哥，这个东西不是一时半会说得清的，村里都没决定要不要做，咱们先了解一个大概，村里决定做了，我再帮忙做全面的策划和架构嘛。”
    李旺“嘿嘿”一笑：“墨林，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就你刚说的那些，很多东西我想都想不到，现在还有很多没想明白。”
    “不过我看出了两点。第一，你不简单；第二，你有目的。”

 第59章 它是我们的保护伞

    李墨林忽然问李旺要不要办集体企业确实是有私心的，他不是要通过集体企业来赚钱。
    集体企业就算能帮李墨林赚一点，那也没有自己一个人单干赚的多，现在又不像以后，动不动就需要大量融资，而且村里也给不了多少钱。
    李墨林需要集体企业给自己做保护伞。
    李墨林上一世这时候还在外面厮混，1990年前他都没有怎么接触过商业，加上这个年代资讯不发达，所以他对这个年代的商业环境并不是太了解，他的了解大多都是后来道听途说、各种资讯得知的。
    现在虽然放开了部分商业，但李墨林很清楚，在1984年前，国内的商业环境非常不稳定，今天说可以做生意，明天就改口，把你抓进去，但具体年份他不知道。
    李墨林现在不考虑太久远，但他必须给自己套一层保护罩，集体企业就是最好的保护罩，因为国家认可集体企业。
    原本李墨林是不打算现在推动村里办集体企业的，因为他在村里的声望不够，想拿到企业的控制权并不容易，得费一些工夫。
    现在推动村里做集体企业，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刘春芳太闹腾。
    李墨林笑着回应李旺：“确实有一部分私心。要是这个集体企业真办起来，我想做厂长或者副厂长，到时候旺哥得帮我一下。”
    李旺有些疑惑：“这不算什么私心？你自己一个人做生意不是更赚钱吗？你要钱有钱，要门道有门道，何必带上整个村子？”
    “至于你说要做厂长，我们村做生意这方面，你肯定是最厉害的，你不做个厂长或者副厂长，我都不同意啊！”
    “这不算什么理由。”
    李旺说得轻松，真办集体工厂，管理层还是要像选村干部一样由村民选出来，要不然村民撂挑子不干，最终就变成几个人的合伙企业。
    集体企业为什么叫“集体”？就是因为它建立在民众的基础上。
    李墨林解释道：“旺哥，以前我在村里名声不好，现在做生意了，不管是用点土地还是要用一下水井，大家对我都没有什么情分可讲，租个地我还能多给点钱，多给点粮食摆平。”
    “要是再遇到水井这样的问题，这些东西是公家的，要大部分人同意才行，可实际上，现在很多人都会反对让我用，我就算再有钱，也很难做的。”
    “我不可能每家每户去拉家常，拉近跟他们的关系，让他们相信我。”
    “要是集体企业能做起来，我带着大家一起赚钱了，大家多少要念我一点好，我自己家的生意也能铺开一点，加上我管着厂子，大家多少也要给我些面子，我也不用每家每户去跑。”
    李墨林没有把自己真实的目的说出来，如果仅仅他说的这些事，他还是有办法摆平的。
    李旺听得连连点头，相信了李墨林说的话：“这些我倒是能理解，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你能带着大家赚钱，把日子过好，你多赚一点也是应该的。”
    “今天晚上，我叫上村里的几个干部来我家吃饭，你也一起来，我们顺便开会商量一下这个集体企业要不要办，怎么办。”
    李墨林自然没什么意见：“行，我那还有两瓶酒，到时候带来，大家一起喝点。”
    李旺说道：“那我让你嫂子多准备两个菜，借你的光，喝点好酒。”
    从李旺家出来，李墨林心里谋划着村里要做什么产业，自己能从中获取什么样的利益，怎么样才能让集体企业的控制权。
    虽然是集体企业，整个村的人都有份，实际上掌控企业的也就几个人，村民左右不了企业的发展。
    回到家，李墨林立刻把张永寿、张天祥和李成军三人叫了过来。
    李墨林对三人说道：“你们三个回去以后，想办法去多借一点钱，这些日子村里可能会办一个工厂，村民都有机会入股，到时候只要开放招股，你们立刻就去报名交钱，要是借不够，就来跟我说，我帮你们想办法。”
    “要多少啊？”张永寿问道。
    李墨林说道：“最少一千！”
    三人吃了一惊，面面相觑，这么大一笔钱，他们怎么可能凑齐？
    李墨林看着三人说道：“你们不要觉得多，舔着脸去借，能借多少算多少，现在你们投一千进去，四年之内，你们至少能赚到一万。”
    “你们要是相信我，就尽量去凑。”
    张太祥讪笑道：“墨林，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就算我把所有亲戚都借完，最多也就能凑个两三百块钱。”
    李墨林说道：“那就把能卖的东西都卖了，你们父母、岳父岳母能多凑一点是一点，这对你们来说，是个翻身的机会，我保证你们今年年底就能把钱还上。”
    张太祥三人是相信李墨林的，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李墨林对他们照顾颇多，而且他们是看着李墨林做起来的，丝毫不怀疑李墨林赚钱的能力。
    张天祥为难的说道：“墨林，我们相信你，可就算这样，我们家最多也就能凑五百左右，多了真凑不出来。”
    李墨林知道，现在农村人都困难，有点事都是东家借几块，西家借几块，以后慢慢还，一次要凑一千块钱，对他们来说来，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李墨林说道：“你们要是能凑够五百，剩下的五百我借给你们，等你们有钱了就还给我。”
    三人只是稍一犹豫，纷纷点头：“那我们尽快想办法凑出来。”
    李墨林挥挥手：“行，你们去工作！”
    三人走后，李墨林去找了正在记账的何秀萍：“媳妇，我们家还有多少钱？”
    何秀萍压低声音，说道：“块，怎么了？”
    李墨林说道：“这些日子可能要用，还有就是，我想办个砖厂，烧点砖。”
    何秀萍瞪了李墨林一眼：“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汽水厂都没办起来呢。”
    李墨林笑着说道：“砖厂不办久了，找几个会烧砖地师傅过来，烧一两窑就行了。”
    “烧砖干嘛？”何秀萍不解，现在红砖又不好卖，农村谁家要建房子，都是用土砖，红砖的成本太高了，没几家人用得起。
    李墨林抬头打量了一下自家的房子：“我们这房子可以重新修修了，修个两层的红砖房，怎么样？”
    对于修房子何秀萍倒是没有太大意见：“就为了修房子啊？”
    李墨林说道：“我今天去找李旺了，我提议村里弄个集体工厂，到时候工厂肯定要用红砖修，我们烧出来的红砖就卖给村里建厂房，可能也不是卖，而是用红砖入股。”
    何秀萍却觉得这事不太可靠：“村里的工厂，人家不会自己烧，一定用我们家的？我们跟那些村干部又不熟。”
    李墨林伸手揉了揉何秀萍的脑袋，笑着说道：“我的傻媳妇，整个村，除了你老公我会做生意，其他人会做生意吗？”
    “到时候办集体企业，他们肯定离不了我的，只要我能进工厂的管理层，他们那些人我料理的明明白白，用谁家的砖还不是我说了算？”
    何秀萍是给比较传统的女人，被李墨林这么亲昵的揉脑袋忍不住微微有些脸红：“你把我头发弄乱了。”
    李墨林“哈哈”一笑，又揉了两下：“没事，我媳妇怎么样都漂亮。”
    “说话也不害臊。”何秀萍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美滋滋的，伸手拨开李墨林放在自己头上的手，又说道：“如果你去管工厂，还用我们自家的红砖，人家会不会说你从中间拿了好处啊？”
    李墨林满不在乎的说道：“账目公开嘛，用所谓的成本价卖给工厂。”
    “那不赚钱，我们为什么还去忙活这个？”何秀萍说道。
    “所谓的成本价重点在所谓两个字，我们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利润的。”李墨林脸上露出一阵奸笑，接着说道：“还有就是，我们可以把村里的工厂先规划两千平方的厂房，买了红砖以后又改变计划，只建一千平方，红砖就有多的，那就必须要处理掉，一般人买不起红砖，那就折价卖咯，我们把折价卖的红砖再买回来建房子就行了，一进一出，红砖还是那红砖，我们自己却赚了。”
    何秀萍听得咋舌：“这……这会不会不好啊？都是一个村的。”
    李墨林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微微叹了口气：“村里的集体企业以后可能是我们家的保护伞，万一以后出事，我们两个会不会当成投机倒把抓去坐牢，就看它了。”
    “这个工厂赚的钱，都分给村里也无所谓，等过了这几年，这个集体企业送给村里都行。但这几年，这个工厂必须要听我的才行，明白吗？”
    何秀萍摇头：“不明白！”
    李墨林又揉了一下何秀萍的脑袋：“不明白就不明白！傻媳妇，你只要知道，我们是靠自家的工厂赚钱，集体企业我们可以不赚钱，但必须听我们的，因为它是我们的保护伞。还有，这事不要跟别人说。”

 第60章 村干部班子

    晚上，李墨林提着两瓶酒去了李旺家。
    村里其他干部已经来了几个，大家正坐在堂屋聊天。
    村里的职位有村长、村支书、民兵队长、妇女主任、村治安主任、会计、出纳、村主任、村团支部支书，下面还有几个组长，今天那些组长都没来。
    村长和村支书都由李旺一个人当了，这两个职位一个对内，一个对官方，李旺有这两个职位在手，在村里绝对是一手遮天。
    民兵队长叫张刚，兼任治安主任；妇女主任叫朱定芳，兼任会计；出纳叫李杰民；团支书叫李洪海；村主任叫张大发。
    白水村姓张和姓李的占绝大部分，能做村干部的都是这两个姓，其他姓没有机会。
    “看来我来晚了呀！”李墨林进门就笑着说道。
    李旺立刻起身迎了上来：“不晚，还有人没来呢，哎哟……五粮液，好酒啊！”
    如今的茅台还没起来，五粮液的名气可不小。
    民兵队长张刚也凑了上来，他比较好酒，忍不住感叹道：“这酒可不便宜，五六块一瓶呢。”
    “刚哥，那等会多喝点。”李墨林说着把酒放到桌子上，开始给在场的人发烟。
    这些村干部以前都瞧不上李墨林的，李墨林以前在村里偷鸡摸狗，张刚还追过他，只是没追着。
    李旺有意化解大家的隔阂，不停拉着家常，不时还夸李墨林几句。
    李墨林总是满脸笑容，待人客气随和，说话有礼有度。
    众人对李墨林的改变都惊讶不已，这些日子李墨林要么在外面跑，要么闷在家里干活、做计划，很少和村里人接触，村里对他传言虽多，但都是关于他赚钱的传闻。
    和李墨林聊了一阵，众人发现李墨林和以前相比，完全变了一个人，气质变了，态度变了，而且整个人似乎变得更有学问。不管聊什么，他都是笑眯眯听着，不时出言表示赞同；别人问他观点，他总能一语中的、言简意赅。
    又过了半个小时，村干部都已经到齐，周桂香这才开始正式炒菜，之前她都在厨房做准备。
    “菜还没好，我们先开个小会，怎么样？”李旺笑着建议道。
    妇女主任朱定芳开玩笑说道：“听李支书的。”
    李旺端了一盘瓜子出来，周桂香赶忙从厨房出来，给大家都倒了杯水，把煤油灯放到桌子中间，又急急忙忙回厨房去做晚饭。
    李旺坐在上位，开口说道：“这次叫大家来，是想商量一下村里办集体企业的事。”
    “白天我和墨林聊了一会，也没细聊，但我觉得可以试试，所以晚上就把大家都叫来了。”
    出纳李杰民苦笑一声，说道：“李旺，办企业是要钱的，咱们村账面上还有三百块钱，都是有用的，能挪用的钱最多一百二十块，就算把三百全部拿来用，也办不起一个工厂啊。”
    现在农村不仅要缴农业税，还有三提五统，这里面就包括了村里的民兵训练费之类的，恰好这一笔钱目前还在，再过些日子，账面上也就没钱了。
    李旺看向李墨林：“钱这方面，墨林倒是说了解决办法，让他给大家说说。”
    所有人都看向李墨林。
    李墨林当即把白天和李旺说的办法说了一遍。
    李杰民只是稍微一想就摇头：“肯定凑不够的，村里人的性格大家又不是不知道，让他们出钱办企业几乎不可能，这一出就是一百多，就更不可能了。”
    “块他们可能会想点办法，多了他们肯定不会愿意出钱的，逼急了搞不好还会闹事。”
    李墨林说道：“我们做做思想工作就好，不强迫。村里凑个一千应该是没问题的。”
    李杰民问道：“剩下的呢？”
    “我们凑！”李墨林说完，看着众人。
    所有人都沉默了。
    李旺以为自己听错了：“墨林，你说我们几个人凑？凑多少？”
    李墨林轻描淡写的说道：“总共筹资一万二。”
    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李旺忍不住苦笑：“墨林，我们说正经的，你别开玩笑，村民最多能凑一千出来，我们几个人要凑一万一，这根本不可能嘛！”
    李墨林抓了一把瓜子，说道：“要拿这么多钱出来，确实是有一些困难，但我们可以换个方法。”
    “拿不出钱的，可以拿东西来抵，但这个东西必须是工厂需要的。”
    “比如红砖、瓦片、机器、原材料等等，这些东西都是必须要的，就算给钱转头也要去买。”
    朱定芳说道：“这些东西我们也弄不出来啊！”
    李墨林说道：“拿钱去买！”
    张刚说道：“我们有钱就直接出钱了，何必绕这么大一圈？”
    李墨林悠悠说道：“我们七个人，每家凑五百，那就是三千五，村里凑一千出来，就是四千五。”
    “到时候钱都在我们手上，谁也不知道我们拿着的是四千五还是一万二，但我们对外公布是一万二。”
    “我们拿着这四千五去买东西，跟别人谈，先付定金，年后给尾款。”
    “年后我们会分红，再把窟窿补上就行。”
    “要是再狠一点，一块的东西说两块，窟窿很快就能堵上。”
    “万一亏了，我们还可以卖工厂的东西，用这些钱把窟窿补上。”
    众人顿时沉默了，谁都明白，李墨林这是在坑整个村的村民。
    但这事对村干部来说都有好处，只要成了，他们能花最少的钱，拿到最多的股份，以后赚到钱，也能分到更多的钱。
    李墨林这么做的主要目的有四个。
    其一，自己虽然有钱，但那些钱要投给自己工厂的，不可能全部拿出来给村里做贡献，几百块钱能搞定的事，何必花几千？
    其二，他要试试这些人，以后好有个底。
    其三，他要拿住这些人的把柄，以后要是跟他们闹翻了，这个把柄就能起到作用。
    其四，李墨林不想集体企业的股份太分散，如果股份比较集中，他要利用集体企业做保护伞时，只要搞定几个人就行。
    李墨林暗暗观察众人的神色，看有谁动心了，有谁在纠结。
    一阵沉默过后，李旺开口说道：“墨林，这样做不好！我们实实在在办事不就好了吗？”
    其他人都没有吭声，没表示反对或支持。
    李墨林说道：“旺哥，你想过没有，以后在场的人，可能都是集体企业的主要管理者，为了这个企业劳心劳力。”
    “而村民呢？什么也不用做，亏了可能还要闹事，最后还是我们承担压力。”
    “要是赚钱了，他们都能跟着分钱，可能会说我们一两句好话，但时日一场，他们不会觉得这是我们的功劳，他们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他们就应该拿那一份钱。”
    “搞不好以后村民投票的时候，会把我们投下去，换新人上来。”
    “你总不能让大家辛辛苦苦把集体企业做起来，最后拿到钱却跟什么都没做的村民差不多呀！”
    “你自己想想，你辛辛苦苦把企业做起来，最后拿的钱跟什么都没做的村民一样多，最后他们还投票把你踢出局，你最后什么都没捞着，不寒心吗？”
    李旺顿时不吭声了，他确实是在为村里着想，但他也不是一个圣人，自己能多拿点好处，他当然也想要。
    团支书李洪海忽然开口说道：“我觉得墨林说得有道理！”
    有李洪海带头表态，朱定芳和村主任张大发也说道：“我们也同意。”
    李旺内心还在挣扎，转头看向李杰民和张刚：“你们两个呢？”
    “我随便！”张刚说完低头抽烟。
    李杰民犹豫了半响才说道：“我也随便。”
    李旺掏出烟，点上一根，深深吸了一口，说道：“那就听墨林的，这个事大家都把嘴巴管严一点，不要跟别人说，最好家里人都别说。”
    李旺这话一出口，众人脸上都露出笑容，纷纷点头应着。
    李墨林嘴角也露出一丝笑容，只要这个事确定，村里的干部班子就算跟自己绑在一起了，以后想在村里办点什么事，村干部都得帮着他。

 第61章 集体会议

    钱的问题商量好，众人开始商量具体的事项。
    李墨林对集体企业的具体发展其实并不是很上心，他只需要集体企业活下去就行，下午匆匆忙忙赶了一个计划书，还好他心里早有这方面的计划，计划书倒也算周全。
    在场的人对于开工厂做生意都没有什么经验，不要说自己做，就连看都没怎么看过，现在大部分人都是没进过工厂，工厂怎么进货，怎么运营，怎么出货，都是两眼一抹黑。
    李墨林的计划书，对他们来说犹如至宝。
    李墨林给村里挑选的行业是辣条。
    辣条这玩意只要面粉和各种调味品香精就可以，恰好市化工厂就是做食品添加剂之类的东西，面粉、辣椒这些东西在农村可以收到。
    辣条的具体制作工艺李墨林不懂，但这玩意多研究研究，总能弄出来，大概就是把面筋蒸熟，然后各种调料撒上就算完事。
    现在的人吃不到什么味道好的东西，多放点调味剂下去，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就是美味。
    吃饭时，几个村干部对李墨林是各种夸赞褒奖，俨然已经把李墨林当成了自己人。
    李墨林心里很清楚，这些都是表象，他们对自己如此客气，那是因为大家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而且以后做生意，还要多仰仗自己才行。
    吃饱喝足，李墨林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何秀萍坐在门口等李墨林回来，自从她相信李墨林变好以后，不管李墨林什么时候回来，她都会一直等。
    “媳妇，你怎么又在这坐着啊！”李墨林有些心疼，现在外面有蚊子，可不好熬。
    “等你啊！”何秀萍又问道：“谈得怎么样了？”
    李墨林说道：“比想象中的顺利，不过我有一点奇怪，我们还没确定做什么行业，他们就答应投钱了，虽然只是投几百，他们都拿得出来，但几百块钱也不是小数目啊。”
    李墨林心里一直奇怪，李旺他们都不知道要做什么行业，居然就答应了做手脚了。
    何秀萍却不觉得奇怪：“他们都想做生意，你不在家的时候，他们都来我们家看过，还问我这生意做得怎么样，县里有没有派人下来调查。”
    “至于钱，我听人说，村里干部都有钱，还是集体制的时候，他们都悄悄赚了不少。”
    “现在分田到户，他们能捞的油水不多，要是集体企业办起来了，又有地方可以捞油水了。”
    李墨林奇怪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何秀萍说道：“听别人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而且李旺做了这么多年村长，分田到户还是他弄的。”
    按理来说，集体制村干部有油水，他们应该不会推动分田到户才对，可李旺偏偏就做了。
    “不管他们。”李墨林对这些东西没兴趣，拉着何秀萍的手进屋：“你先去休息，我洗了澡就来。”
    “嗯！洗澡水在厨房。”何秀萍乖巧地点头。
    接下来几天的时间，村里积极宣传办集体企业的事，村民对这个没什么意见，横竖不要自己出钱，赚钱以后还能分钱，对他们来说百利无一害。
    李墨林也跟着挨家挨户的跑，倒是给他拉了不少好感。
    不管李墨林以前怎么样，也不管村民心里怎么看李墨林的，这个时候不会有人去得罪李墨林。
    加上李墨林对谁都是和颜悦色，村民们自然是花花轿子人人抬，嘴里说的都是好话。
    李墨林也借着这个机会，推动自己承包水井的事。
    几天后，村里举行成立集体企业投票会议，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让村民投票决定，要不要成立集体企业；另外就是让村民投票决定李墨林承包水井的问题。
    村委办事处是一栋一百多平方的土坯房，每户都必须安排一个代表来开会，来的人太多，村委办事处没有这么大的会议厅，会议就安排在村委的院子里。
    李墨林作为集体企业推动人，前面的讲话台上也给安排了一个位置。
    张刚身为治安主任，负责维护现场的秩序。
    一切准备就绪，李旺扯着嗓子大声说道：“今天把大家叫来的目的，大家想必已经知道，我们村要办个集体企业，也就是在村里办一个工厂。”
    “办工厂我们目前规划总投资两万元整。”
    “办工厂不是张嘴喊就能办起来地，得有地有钱。用地这一方面，我们决定用村里靠近公路的那一块荒地，作为村集体入股，折做八千块钱，占集体企业百分之四十的股份。”
    “这百分之四十是村里的，所有村民，人人有份。说简单点，工厂赚一百块钱，分四十给村里，村里再分给大家。”
    “剩余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价值一万二千元，百分之一就是200元，咱们村所有人一起集资。”
    “出的钱越多，以后工厂赚钱了，分的就越多。这一部分是自愿的，不愿意出钱的人，以后工厂赚钱，可以分那百分之四十的集体股份；想要多分一点，可以出钱入股。”
    “在这要提醒大家，投资的钱，万一亏了，是拿不回来的，要是赚了，就能分到更多。”
    “这是大概的情况，前两天也给大家讲解过，想必大家也了解。”
    “现在大家举手表决，超过三分之二的人同意，我们就办集体企业，要是达不到，那我们就算了，还是跟以前一样，自己种自家的地。”
    办集体企业的事，这几天村干部早就做了足够的工作，大部分村民都是同意的。
    李旺一说举手表决，大部分人都举手了，少部分还在犹豫或者反对，见状如此，觉得自己举不举手都改变不了结果，还不如举手，跟大家站同一阵营比较好。
    于是，办集体企业投票，全票通过。
    对于这个结果，所有人都不意外，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李旺摆摆手，示意大家放下手，满意的说道：“全票通过！接下来的七天时间，我们会给大家讲解工厂如何运营，如何分钱，如何管理。同时，大家想要入股的，也可以拿钱来村委办事处登记，杰民和定芳会负责收钱、登记的事项。”
    “大家注意啊，最低二十块钱起投，必须要是整数，比如二十、三十，这样好算股份一些。”
    “七天后，我们村的工厂就会正式开始建设，争取在年底之前，能给大家分红。”
    听到年底可能有分红，村民脸上都露出笑容。
    李旺跟着又说道：“今天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墨林要承包我们的水井，大家也都已经知道的，他会优先保证村里的生活用水，同时每年还会给大家一些租金。”
    李旺的话刚说完，坐在下面的刘春芳忽然站了起来：“村长，我们不同意。”
    刘春芳一说话，站在他周围的几个人纷纷开口：“对啊！承包给他了，我们喝水是不是还要记他人情，本来就是公家的水井。”
    “李墨林以前就偷鸡摸狗，不是什么好人，我们村就那一口水井的水最好，被他承包了，我们喝什么啊？”
    起哄的就几个人，大多都默不吭声，这些日子李墨林虽然拉了不少好感，但他的坏名声还是隐隐占上风的。
    大家对李墨林笑呵呵的，实际上就是李墨林有钱了，大家不想得罪他而已，但未必会帮他。
    要是村里大多数人反对，剩下的那部分人可能就会跟风反对，还有一小部分为了不得罪人，会保持沉默，真正站在李墨林这边的只有他几个同村的亲戚、村干部还有张永寿、张天祥、李成军等十几户人家。
    李墨林对此情况一点也不意外，只是淡然的看着刘春芳。
    刘春芳被看得有些背后发毛，但她就是看不上李墨林，忍着心里的胆怯，抬头和李墨林对视，而且看似很有逻辑的大声说道：“水井绝对不能给李墨林用，要是县里来查，他肯定就是投机倒把。”
    “投机倒把是什么呀？资本主义的萌芽，是剥削我们农民、无产阶级的吸血虫。”
    “到时候他要是被抓起来，我们把水井给他用，我们肯也会被牵连的。”
    “而且这水井是大家的，凭什么给他拿去赚钱？”
    刘春芳越说越激动，已经把李墨林说成要吸村民血的资本家，要把大家拉入大坑反动派。
    好像只要李墨林承包了那水井，他赚的每一分钱都应该是村民的，还有可能会被李墨林连累得坐牢。
    张刚见刘春芳这一搅和，跟着她起哄的村民越来越多，赶紧大声吼道：“起什么哄呢？什么资本家反动派？胡说八道，都给我闭嘴。”
    张刚在村里还是有些威望的，他一声大吼，众人渐渐安静下来。
    刘春芳还在叫嚣、鼓动村民，村干部们都有些急了，要是承包水井的事情真被刘春芳给搅黄了，李墨林很有可能会撂挑子不干，集体企业也就办不下去了。
    集体企业要是办起来了，村民肯定能受益，但受益最大还是村干部。
    村主任张大发忍不住了，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刘春芳也被吓了一跳，见是张大发拍桌子，挤出一点笑容：“张主任，李墨林以前也偷过你家的鸡，他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啊！”
    张大发气得脸都青了，喝道：“那是以前，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现在墨林是一心为村里着想，为村民谋福祉。”
    刘春芳撇撇嘴：“张主任，他租水井是为了他自己开汽水厂。”
    “那也是人家的能力！”张大发瞪着刘春芳说道：“你知不知道？墨林为了村里能办工厂，答应垫钱烧红砖。”
    “还有，我们村谁会做生意？谁开过工厂？只要墨林有经验，没有他，我们工厂怎么开？你们现在为了一个水井斤斤计较，不顾大局。”
    “墨林赚钱了，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带着大家一起赚钱，而不是吃独食，你们这些人，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张大发都快把李墨林说成大圣人了，村民们也纷纷沉默下来，他们不是真信了张大发的话，而是村里确实没有人会做生意，没有李墨林就开不了集体企业，他们还指望着集体企业办起来能分点钱呢。
    这些日子，村干部们努力把李墨林的新人设给树立起来，只要关于做生意，都说是“李墨林提议如何”“李墨林建议如何”“有李墨林把关，肯定赚钱”。
    村干部这样做并不是完全好心，要是集体企业失败、亏钱，李墨林就要承担很大的责任。
    李墨林对此也不介意，因为他确实需要在村里树立新的人设。

 第62章 汽水开售

    李旺也顺势说道：“墨林租水井这个事，我个人是赞同的。”
    “至于刘春芳说的那些问题，其实根本不会存在，根据我了解，现在国家已经开放了农村商业，墨林的生意是合法的，不会被打成投机倒把。”
    “既然墨林不是投机倒把，更不可能连累我们了。”
    朱定芳也说道：“墨林要做汽水，也不是一定要用水井里的水，也不一定要用我们村的水，河里的水还不是一样能用？山上流下来的水也可以用，他也可以在自己地里打个水井。”
    “你们真以为不给他用水井，他就不能做了？”
    “墨林用村里的水井是要给租金的，你们每年都能拿到一些钱，虽然不多，但也能买一两斤肉，改善一下你们的生活。”
    “墨林明明是好心，你们怎么就不明白，还污蔑他呢？”
    “你们换位想想，你们要是墨林，明明在做好事，却被污蔑，寒不寒心啊？”
    李墨林其实没那么伟大，在村子后面有条小山涧，水质很好，但水量跟小，根本不够用。
    现在河里的水很干净，很多人在里面洗菜，甚至直接喝，但只要一下雨就不能用；打水井的话，下暴雨的时候，水就会浑浊，也不能用。
    村里那口水井不管是水质还是出水量都符合李墨林的要求，由于是暗河出来的水，就算下暴雨也不会有太大影响，所以李墨林才选择租水井。
    村干部们一通说下来，村民们还真信了，都有些惊讶的看着李墨林，甚至隐隐有些愧疚。
    李旺对李墨林说道：“墨林，你说两句！”
    李墨林这才站起来，大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我以前做了不少错事，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我先给大家说声对不起。”
    “但我现在想明白了，人活着，不能只顾吃喝玩乐，不能只顾自己，我们还要顾及自己家人、朋友、邻里。”
    “所以，我这些日子拼命赚钱，就是想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然后带着父老乡亲一起过上好日子。”
    “租水井的事，可能是我考虑不周到，要是我全部租了，到时候大家用水，欠了我人情，虽然我没有这么想，但这却是事实，是我考虑不周到。”
    “如果大家愿意把水井租给我，我们把水井一分为二，一半继续给村里用，一半我承包来做汽水，大家也不用担心欠我人情。”
    “但租金，我们还是按我之前说的，一分不少。”
    “要是各位父老乡亲还是和刘春芳一样，觉得我是小人，想占村里便宜，我也不强求，水井我就不租了，但村里的集体企业，我一定会帮大家办下去。”
    李墨林说完，又坐了回来。
    这下村民们都信了，李墨林只租一半水井，却给租整个水井的钱；而且就算村里不租水井给他，他还是愿意帮村里办集体企业。
    这是活，这是大好人啊！
    一时间，居然有大半人相信，李墨林真幡然悔悟。
    最重要的是，水井租给李墨林，对村民来说，没有任何坏处，反而有钱拿。
    “我同意把水井租给墨林。”一个声音传来，是张永寿最先表态了。
    张太祥、李成军也跟着说道：“我也同意！”
    大家都知道这三人是李墨林的“同伙”，但只要有人表态，大家心里本就同意，跟着表态也就顺理成章。
    水井的事没有什么意外，刘春芳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但经过这事，李春芳却把李墨林给恨上了。
    接下来几天时间，集体企业的管理制度确定下来，在李墨林的建议下，成立一个企业管理代表会，这个会的成员由村民选举以及占股百分之五以上的村民共同组成，村民选举的人每五年选一次，代表会有权任命工厂所有管理层。
    简单来说，以后工厂谁来管理，村民没权利管，企业管理代表会才有权利。
    只要把企业管理代表会捏在手里，就等于控制的地
    这个企业管理代表会大概就相当于后来的董事会，董事会向股东负责；企业管理代表会则向村民负责。
    要占股5得一次投资一千，村里还真没有几个人能拿出这么多钱。
    张永寿三人砸锅卖铁凑出五百，李墨林又借给三人一人五百，成功进入企业管理代表会。
    企业管理代表会的第一任成员有李墨林、张永寿、张太祥、李成军，加上六个村干部，刚好十人。
    张永寿三人肯定听李墨林的，加上李墨林自己，他已经能控制四票。
    其他六个人和李墨林又是一条船上的，不会轻易跟李墨林做对。
    李墨林规定五年选一次，五年以后已经是1984年下半年，那时候商业基本已经放开，李墨林也不再需要这个保护伞。
    与此同时，李墨林直接把自家的地给挖了，开始烧砖。
    开砖厂李墨林没打算做多久，烧一些青瓦、红砖出来，把村里的工厂盖好，自己的汽水厂盖好，顺便给自己和父亲建个新房就关掉。
    至于集体企业的股份，村民这家几十，那家一百，总共凑了一千一百块钱，占股55；张永寿三人各占5；每个村干部占股5，剩余95全部又李墨林认了。
    白水村接下来的日子忙得热火朝天，一边在盖集体工厂，一边李墨林在盖自己的汽水厂，还在烧砖，十里八村都在传白水村要干大事了。
    农历七月十六。
    李墨林的汽水厂率先投产，做汽水也不用什么设备，架上几口大锅，烧开水放凉，然后倒进各种香料、色素、糖精进去搅拌就成了。
    开工第一天，就有二十多个小商贩过来进货。
    李墨林把小商贩聚集到一起，说道：“在场各位跟我合作时间长的已经有两个月左右了，合作时间短的也有半个月，在我这进火柴、铁锅，我们的规矩你们都知道，零售价格，我们得要统一。”
    “汽水批发给你们是七分钱一斤，零售价是一毛钱一斤，卖一斤你们能赚三分钱。”
    “我给大家准备了都两个勺子，小勺一满勺是二两，大勺是一斤，勺子是的，不要钱。”
    “一次买五斤以上的人，你们可以自己看情况便宜一点，你们给便宜多少我不管，但五斤以下的，谁也不能降价卖，要是让我知道，我就会停止供货。”
    “大家都是出来赚钱的，价格都一样，卖不卖得出去，都看自己本事。咱们没有必要把价格压低，价格压低了，最终还是你们赚的少，你们吃亏，对不对？”
    小商贩们纷纷点头：“李老板，这个我们明白。”
    “李老板放心，你也是为我们好，我们绝对不会随便降价的，要是有人降价，我们跟您举报。”
    “对，大家卖的东西都一样，价格也一样，能不能赚钱，看自己本事呗。”
    李墨林很满意小商贩的表现，一斤大概是500l，县城也有卖瓶装汽水的，零售价是五分钱一瓶，一瓶大概200l，也就是四两，喝完以后还要还瓶子；自己这个汽水四两只要四分，还便宜了一分钱。
    而且，统一价格是有好处的，不会出现恶性竞争，恶性竞争太严重，就会把一部分小商贩给挤走，但销量并不会增加多少。
    现在的价格已经很低，再降价，不买的人还是不会买，反而把小商贩挤走了，这对李墨林来说，那就是一种损失。
    现在民营经济还没彻底放开，自然没有各种销售渠道、批发商，这些小商贩就是渠道，掌握越多的小商贩，对李墨林来说，就等于掌握了更多的渠道。

 第63章 业务要拓展

    李墨林又传授给小商贩一些基本的营销手段，比如品尝、吹嘘汽水多好喝。
    这些在古代出现过，在后来也很常见的营销手段，在这个商业断代的年代却成了“绝招”。
    李墨林讲完，让一众小商贩大感受益匪浅。
    汽水正式开售，何秀萍负责收钱，李墨林和闫来福负责称重、装桶。
    晚上，何秀萍算完账，兴奋的对李墨林说道：“墨林，今天我们卖了103块，大部分都是上午卖的。”
    李墨林听后，只是点点头：“大概也就这么高的销量，几乎没什么上升的空间了。”
    之前买锅、火柴等东西，十里八村的小商贩基本都会来李墨林这进货，卖自己的东西，顺带着卖各种刀具、锄头、火柴等。
    早在建这个小作坊的时候，李墨林就已经通知小商贩们来进货，再远一点的小商贩来进货就有点远了，来的人不太多。
    何秀萍却很满意：“每天能卖一百多就挺好的了，我们成本也就二十几块，一天能赚七八十，够了！”
    一天赚七十，一个月就是两千一百块，一年就两万多收入，万元户都是土豪的年代，这个收入已经非常逆天了。
    李墨林悠悠说道：“我们要想办法把汽水卖远一点，还要想办法弄一些汽水瓶回来才行，散装汽水不是长远之计。”
    “怎么卖远？”何秀萍忽然眼前一亮：“我们之前说的，在其他镇找代理就可以啊。”
    李墨林笑着点头：“对，只要找到代理，我们的汽水就能卖出去。”
    “从明天开始，让老闫出去跑市场，这个工作他应该能胜任的，火柴那边永寿已经能独自完成了。”
    何秀萍抬头巴巴看着李墨林：“要不我去呗！”
    李墨林神色一肃，正色说道：“你去跑什么代理，让老闫去就行。”
    “我也想学学做生意。”何秀萍小声说道：“现在我们也不种地了，我在家也没事做，平时就收收钱，什么都是你在忙，我想帮帮你。”
    李墨林心头一暖，伸手轻抚何秀萍的头发：“媳妇，你以后不用管其他的，只要管好钱就可以，知道吗？”
    “以后我们的生意会越做越大，每天进出的钱会越来越多，可能一天就要进账几万、出账几万，让别人来管我不放心，这么多钱，他们做点手脚，每天拿走几十块，根本发现不了。”
    “只有你来管账我才放心啊！”
    何秀萍娇笑一声：“你吹牛呢！一天进出几万，怎么可能，你以为我们开银行啊？”
    李墨林笑问：“自从我改过自新以后，我骗过你吗？”
    何秀萍仔细一想，痴笑着摇头，甜甜的说道：“没有！”
    李墨林说道：“就是嘛，我都没有骗过你。你等着，我们以后会越过越好，我们家的钱会多得你数都数不过来。还有，你要是管太多事，女儿谁来带？对不对？”
    “那好！”何秀萍说道：“那我把数学和算数学好一点。”
    何秀萍已经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李墨林每天都陪在自己身边，对自己和女儿又好，家里也不愁钱用，她感觉自己越来越像少女时那般无忧无虑，不用担心明天吃什么，不用担心李墨林又闯什么祸，每天就这么幸福的过着。
    次日，李墨林把闫来福叫来。
    闫来福现在没有具体负责的事项，主要就是带着两个新工人烧开水，做汽水，有人进货的时候，帮忙过称，顺便还兼职了李墨林家的厨师。
    李墨林递给闫来福一根烟：“老闫，我本来想让你做管理的，但我们的产业都不大，火柴有永寿，打铁有潘师傅，汽水也只要烧开水就行，没什么要管的。”
    “我现在想把生意扩大一点，你去给我跑业务！”
    闫来福听不太懂：“老板，跑业务是做什么？”
    李墨林说道：“就是去远一点的地方找代理，你认识的小商贩多，这些人胆子大，路子比普通人宽，也更敢闯，你去找他们做我们的代理。”
    “大概意思就是说，让他们帮忙收废铁，不管他们多数钱一斤收，我们都六分钱一斤回收。同时，他们还帮我们卖铁锅、铝盆、镰刀、汽水这些，给他们的价格也会稍微便宜一点，让他们有利润赚。”
    “你谈下一个代理，除了正常工资外，还会给你销售额百分之一的提成。”
    “比如你谈下三个代理，他们这个月收了五百块钱地废铁卖给我们，你可以拿五块钱提成；他们又在我们这进了一千块钱的铁锅、锄头之类的，你又可以拿十块钱提成；他们另外还进了两千块钱汽水，你也可以提成二十块钱。”
    “你谈下来的代理，我会交给你来管理，他们来进货的时候，都由你对接，你把价格告诉我媳妇，找我媳妇拿货就行，只要你还在管这些代理，他们每进一批货你都有提成拿。”
    闫来福做过小商贩，又跟了李墨林这么久，知道这是一个机会。
    代理只要做得好，一个月就能进货一两千，他就能有一二十的提成，要是有个代理，一个月赚百把块钱还是很轻松的。
    “老板，我愿意做，可我去跑业务，谁来做饭啊？”闫来福心里还惦记着给李墨林一家子做饭的事。
    李墨林笑了笑：“以前你没给我们家做饭，我们还不是得吃饭？你安安心心去跑业务就行，你学一下骑摩托，我不用的时候，你就骑那摩托车去跑业务。”
    闫来福大喜，他早就想骑骑那摩托，又不敢跟李墨林说。
    “谢谢老板！”闫来福赶紧道谢。
    李墨林摆摆手：“不用谢我，你给我多找几个代理就行。等会我会给你一个价格表，去谈代理的时候就按照价格表上的价格谈，还有，代理必须距离我们二十里以外，同一个地方有一个代理就行，两个代理之间距离要稍微远点。”
    闫来福点头，说道：“老板，我明白了，我找代理的时候，会让两个代理之间最少隔五里路的。”
    李墨林沉吟一下，说道：“行，尽量控制在十里左右，具体距离多远，你看着把握就行。要是有做得不好的代理，你可以来找我，我们商量是不是在他代理的位置新增一个，或者直接终止跟他的合作。”
    “明白了，老板！”闫来福点头应着。
    晚上，李墨林给闫来福做了一些简单培训。李墨林上一世跑过业务，跑业务方面还是有些心得的。
    接下来的日子闫来福开始忙着跑业务，李墨林偶尔去看看集体工厂的建设进展，大部分时间则开始往县城跑。

 第64章 鸿门宴

    从某个角度来说，做生意做的其实就是人脉。现在农村的人脉对生意基本是无用的。
    县城的人脉对生意就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李墨林没事去找卢红河下下象棋；找裴友安等火柴厂的管理层吃吃饭，跟这些人交心自是不太可能，但各方的关系却在飞速发展。
    这日，裴友安请客吃饭，李墨林原本以为还有火柴厂其他的领导，赶来才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
    “墨林，今天去我家吃。”裴友安亲热的拍着李墨林的肩膀：“昨天我弄了一些海鲜，一起尝尝，咱们喝两杯，等会你再带些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如今内地城市想吃海鲜可不容易，就算你想买都没地方买。
    李墨林心里更清楚，裴友安单独找自己可不会是吃饭这么简单。
    李墨林笑着说道：“行啊，我这还没吃过海鲜呢，沾裴叔的光，今天也尝尝鲜。”
    裴友安说道：“咱们这关系，有什么沾不沾光的，都是自己人。你婶子已经在做了，我们回去差不多刚好。”
    两人一路赶到火柴厂的员工分配房区，裴友安有意无意的说道：“也不知道卢老今天有没有空，要不叫上他也吃点，一起喝两杯？”
    卢红河早已经退休，天天到处找人下象棋消磨时间，前些日子李墨林给的药效果不错，风湿大为好转，没人下象棋就一个人去河边钓鱼，倒也清闲自在，真要请卢红河吃饭，什么时候没时间？
    裴友安这么说，无非就是想让李墨林出面去请卢红河。
    李墨林把卢红河的风湿治好个七七八八，在卢红河那还是有一些面子，说得上一些话的。
    李墨林以后还要在火柴厂的拿材料，要是裴友安做了厂长，也是有好处的，于是说道：“反正顺路，等会咱们敲门问问，我也好久没跟卢老喝酒了。”
    裴友安听到这话，满脸笑容的说道：“墨林啊，要是能请到卢老，你能不能帮我美言几句？前些日子上面已经下来测评我们几个副厂长，我拖关系问了，我的测评没有问题，但另外还有一个副厂长机会也很大。”
    “要是卢老能帮帮忙，让他儿子卢厂长推荐我一下，厂长这位置，我就能十拿九稳。”
    “我要是能升上去，自然不会忘了墨林对我的帮助，你不是在做火柴吗？以后火柴厂所有剩余的原料，都是你的。”
    “而且，我会想办法多争取一些原料下来，这些原料也都是你的。”
    现在李墨林的火柴生意是最稳的。
    打铁这生意能赚钱，做出来的东西也多，铁锅、铝锅、铜盆、镰刀、菜刀等等，但这些玩意用的时间长，没谁会隔三差五地买，所以销量一般。
    汽水销量也平平淡淡，毕竟大部分农村人饭都吃不饱，愿意买汽水喝的只是少部分，城里喝汽水的人会多些，汽水要是卖到城里，可就是投机倒把了，国家只开放了农村商业，城镇商业都是封闭的。
    唯独火柴，这是必须品，不管你家有没有钱，是不是省着用，你肯定是要用的，目前的李墨林生产的火柴供不应求，但也没办法提价，价格太高，大家都去供销社买了。
    李墨林知道裴友安这是在给自己画饼，至于这饼能不能实现，还不知道，现在只是一句话而已。
    如果裴友安真能弄到更多的原料，李墨林相信他会给自己的，材料卖谁都是卖，自己和他关系还算可以，他没道理卖给其他人，而且两人买卖国营厂原材料的事要是捅出去，对裴友安也没什么好处。
    李墨林面带微笑：“裴叔，帮你在卢老面前说好话都是小事，我肯定会尽力而为的。”
    裴友安略带感激的说道：“有墨林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今天卢红河还真在家，李墨林去邀请他吃饭时，卢红河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裴友安准备的海鲜还真不少，都是一些后来比较常见的海鲜，带鱼、海虾、黄花鱼、花甲、海螺等。
    裴友安弄这些海鲜肯定花了不小的力气，毕竟这些东西只有沿海地区才能弄到，如今交通又不发达，冷藏技术几乎等于零，只能用冰镇着运回来。
    卢红河吃得倒是津津有味：“这海里的鱼跟河里的鱼就是不一样啊，刺少！”
    裴友安讨好的笑着，说道：“卢老喜欢的话，等会带点回去，我这还有一些。”
    卢红河摆摆手：“不了！又吃又拿，不合适。”
    裴友安说道：“这鱼运过回来就花了不少时间，我们家天天上班，再放一天就坏了。等会卢老和墨林都带点回去，放在我这坏了就太可惜了。”
    李墨林说道：“卢老，裴叔都这么说了，咱们也就别客气了。我媳妇还没吃过海里的鱼呢，我等会带点回去给她尝尝。”
    裴友安投了一个感激的目光给李墨林。
    卢红河笑眯眯看着李墨林，说道：“那行，等会我也带点回去。”
    卢红河答应收鱼，裴友安知道这事已经成了一半。
    像卢红河这样的人精，自然知道这一顿饭不是白吃的，鱼也不会是白拿的，现在火柴厂会有人事调动，裴友安请客吃饭的目的就不言而喻了。
    卢红河答应来吃饭，还收了礼，就代表他答应帮忙了。
    一顿饭吃下来，三人都没有提火柴厂人事的问题。
    吃饱喝足，卢红河说道：“墨林，你也有几天没来县城了，咱们走两局，怎么样？”
    李墨林说道：“行啊！我也想跟卢老过过招了，平时也没时间下。”
    裴友安赶紧说道：“那我去拿象棋，我是走不过卢老的，早听说墨林的棋艺高超，今天我也跟着学习学习。”
    裴友安去屋里拿象棋，裴友安笑眯眯看着李墨林：“墨林，你和友安走得很近啊？”
    “还好，有些地方多亏裴叔照顾了。”李墨林跟着又说道：“我们这些农村出来的，走在大街上都矮人一等，裴叔能不嫌弃，对我还颇为照顾，我已经很感激了。”
    “最近听说火柴厂有人事调动，卢老要是方便，就帮帮裴叔呗。”
    “实在不方便，您也不用为难，我跟裴叔说就好。”
    裴友安帮李墨林的其实并不多，但现在帮裴友安说话，肯定要说他的好。
    卢红河微微颔首：“友安平时待人倒还随和，工作方面也很认真。”
    “这一顿鸿门宴，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吃了。”
    “友安的事，我会让远征帮忙推荐一下，至于友安能不能上去，我可不保证。”
    李墨林说道：“这个我明白，说到底还是要看上面的决定嘛。”
    两人说话的时候，裴友安拿着象棋出来了，满面春风，他在房间里听到了卢红河跟李墨林的谈话：“卢老、墨林，象棋来了。”

 第65章 稍做调整

    裴友安帮忙摆上棋，然后在旁观看。
    李墨林和卢红河两人在棋盘上纵横捭阖。
    卢红河一面走子，一面说道：“友安啊，墨林刚跟我说了，你想竞争厂长的事，我会给你打招呼的。”
    裴友安赶紧恭敬地说道：“谢谢卢老，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卢红河沉吟了一下，说道：“我现在已经退休了，这些事我本不想管的，毕竟远征也有自己的打算，我瞎掺和也不好。”
    “这次看在墨林的面子上，我才帮你去说的，这人情，你是欠墨林的，可不是欠我的。”
    卢红河用着裴友安的人情，还不如把这人情给李墨林。
    裴友安心里也暗暗吃惊，没想到卢红河对李墨林如此看重，或者说这么照顾李墨林。
    裴友安说道：“卢老，墨林的人情我会谨记在心，您的提携，我也不敢忘。”
    卢红河微微一笑：“你记得就行，要是这事成了，在厂长的位置上好好干，不要让我失望。”
    “您放心，一定不会让您失望。”裴友安忙不迭的应着。
    下象棋卢红河依然不是李墨林的对手，两盘走完都是李墨林获胜。
    卢红河看看时间：“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裴友安赶紧拿出早准备好的海鲜：“卢老，剩下的也不多了，应该还够吃一顿。”
    裴友安准备的海鲜不少，一整条黄花鱼，还有半条带鱼和一大包花甲。
    卢红河也不客气，接过袋子：“那我就不客气了。”
    送走卢红河，裴友安笑着对李墨林说道：“墨林，这次实在是太感谢你了。”
    李墨林轻轻一笑：“裴叔，说感谢的话就太见外了，你知道哪里可以买到玻璃瓶吗？”
    “玻璃瓶？”裴友安问道：“要什么样的玻璃瓶？”
    李墨林说道：“就是汽水瓶，我最近折腾了个汽水厂，一直找不到做瓶子。”
    裴友安想了一下，说道：“我可以给你想想办法，你大概要多少？”
    李墨林说道：“多多益善，几千万把个勉强也够用，要是能弄倒几万十几万个瓶子也不嫌多。”
    裴友安暗暗吃惊，没想到李墨林现在生意都做这么大了，张嘴就要几万甚至十几万个瓶子：“墨林，十几万个瓶子我是没办法给你弄到，但几千个汽水瓶的话，我可以给你想想办法。”
    “那也行，大概是什么价格？”李墨林问道。
    裴友安不是很确定的说道：“应该五分钱左右！”
    这个价格李墨林还是比较满意的，如今的汽水瓶都是反复利用的，有几千个暂时也能勉强周转过来：“那行，要是能弄到，裴叔就先帮我定下来。”
    裴友安说道：“行，没问题。”
    李墨林说道：“那就麻烦裴叔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多，李墨林是走路来县城的，摩托车给裴友安骑去跑业务了，太晚回去，何秀萍又要等着。
    “麻烦什么，咱们都是自己人，海鲜我还给你留了一份，你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裴友安说着就去拿海鲜。
    李墨林也不客气，正好带回去给何秀萍尝尝。
    回去的路上，李墨林顺路去新华书店买了两本书和几份报纸。
    现在可选的书籍不多，李墨林本想找一本管理类或者金融类的书看，但这些书买不到，唯一一本还是《资本论》，剩下大多是爱国主义倾向和文学类的。
    《资本论》属于“神书”，对做生意要起到直接作用是不可能的。
    李墨林看这书的主要目的是想做个准备，国内很多关于“投机倒把”和“资本主义”的标准都是按照《资本论》来衡量的，熟读这本书，也能让自己有个底。
    除了《资本论》，最近几天的报纸也都买了，还有几本小说，另外就是一本正儿八经教人打算盘的书，现在做账必须得用算盘，这个拿回去给何秀萍看看。
    …………
    晚上，李墨林亲自下厨，做了一顿海鲜大餐，现在村里连电都没有，更不要说冰箱了，想要保存海鲜不容易，送给父母一些，剩下的一顿全给做了。
    李墨林将一块带鱼的刺挑出来，肉放到女儿碗里：“婷婷，自己吃！”
    婷婷现在还不太会用筷子，基本就是用手抓，就算用筷子扒拉，扒拉到嘴里的也只是少部分，大部分都被她给扒到桌子上了。
    前些日子李墨林让潘大贵帮忙打造了几把小勺子，婷婷倒是用得挺顺手。
    现在的孩子大多都不挑食，毕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婷婷抓着勺子就往嘴里扒拉鱼肉。
    “你慢点吃。”何秀萍赶紧说道：“小心鱼刺。”
    婷婷不懂什么是鱼刺，只是“咯咯”笑着，依然往嘴里塞鱼肉。
    “没事，这鱼就中间一条刺，我已经挑出来了。”李墨林说着给何秀萍也夹了一块，还不忘招呼着闫来福：“老闫，你自己夹，今天的菜多，全都吃了，留到明天容易坏。”
    何秀萍扒拉了一下碗里的带鱼：“还真没刺，海里的鱼就是高级些。”
    李墨林笑了笑：“也没有高级些，大多数海里的鱼都刺少，或者刺很细软，只有少部分海鱼多刺。”
    “这跟生活环境有很大的关系，这些东西只有在我们内地才珍贵，放到沿海的渔村也很常见，就跟我们常吃的白鲢、草鱼一样。”
    何秀萍奇怪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看书看的。”李墨林随口找了个理由。
    何秀萍想了一下：“也没见你平时看书啊！”
    李墨林指了指角落刚买回来的书：“我看，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何秀萍撇撇嘴：“你今天才买回来的。”
    “你老公懂的多着呢，吃鱼！这个花甲也可以，都是活的。”李墨林说着给何秀萍夹了一块鱼和几个花甲。
    “爸爸，鱼……”婷婷把碗推到李墨林面前，让他帮忙夹鱼。
    “婷婷厉害，吃得这么快，爸爸再给你夹一个大的。”李墨林满脸宠溺的笑容，给女儿夹了几块鱼，把刺挑出来，又夹了几个花甲，把壳给挑出来。
    吃过饭，李墨林把闫来福叫院子里乘凉：“老闫，代理的事谈得怎么样了？”
    “前些日子谈下一个。”闫来福说道。
    李墨林笑了笑：“我知道，人家到现在都没来进货。”
    闫来福顿时有些尴尬：“上一家只是答应帮忙收废铁，我跟他谈了很久，让他来进货，但他就是怕，万一进货了卖不出去就亏了。”
    “这两天那人收了五毛钱废铁，怕我们不收，今天就拿着来卖了。”
    “今天我又特意跟他谈了，听他的意思，觉得还是收废铁可靠，收多少赚多少，横竖不会亏。”
    李墨林听完，不由点头：“这倒是一个客观存在的问题，他们要是进货了，还真有可能卖不出去。”
    不是谁都像李墨林一样，能聚集起几十个小商贩给自己卖货的。
    闫来福低头抽着烟，小心翼翼的问道：“老板，我想让我爸妈也做这个，您看可以吗？”
    李墨林愣了一下，随即明白，闫来福是想让自家做代理，笑着说道：“可以，进货价的话，我不能给你便宜，跟大家一样。”
    闫来福见李墨林答应，顿时大喜：“谢谢老板，跟大家一样就行了，我明天就让我弟来进货。”
    李墨林拍了拍闫来福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老闫，让你家里做代理可以，但你要跟家里说，生意上面不要讲人情，你私人遇到什么问题，解决不了，可以来找我，但生意就要归生意，账要算清楚。”
    闫来福明白李墨林的意思，赶紧说道：“这个我明白的，我一定不会让老板难做。”
    “你明白就好！”李墨林从兜里掏出钱，数了一百块递给闫来福：“这一百算我借你的，拿去做生意周转，等你赚钱了再还我就行。”
    闫来福看着那一百块钱，心中大为感动，犹豫了一下，说道：“老板，我这两个月工资都存起来了，应该还够用。”
    李墨林把钱塞进闫来福手里：“生意上，我不能给你优惠，也不能对你特殊对待，要不然容易乱，咱们生意归生意，私交归私交。”
    “生意上不能照顾你，抛开生意，还有我是老板的身份，咱们也是朋友，作为朋友，你们家要做点生意，我是非常支持的，这一百你先拿着，你们家做生意也不用束手束脚。”
    闫来福捏着李墨林给的一百块钱，眼泪都快要出来了，他实在想不出这个世界上除了李墨林，还有谁会主动借自己一百块钱，李墨林一直对他很好，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接的感觉到自己的价值：“老板……我……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工作的。”
    “我相信你。”李墨林抬头看着夕阳，说道：“找代理这方面，我们稍微调整一下规矩，凡是新代理，三个月以内，进了货卖不出去的，都可以拿回来原价退款。”
    “要是三个月还做不起来的，就在附近重新找一个。”
    闫来福眼前一亮：“要是这样的话，他们肯定愿意来进货。”
    李墨林轻轻一笑：“退货也有要求，货不能有破损，不能脏，不能用过，必须是新的，不影响我们第二次销售。”
    闫来福觉得这要求很合理：“这个当然。我今天又谈下一家，人家也只答应帮忙收废品，我明天再去找他们两家谈谈，让他们来进货。”
    李墨林说道：“这些你看着办就行，我相信你能处理好。”

 第66章 转机

    次日，李墨林没有出去，坐在门口看报纸，女儿在他边上玩小推车，这个推车还是建汽水厂时让木工给做的，现在的木工手艺好，做出来的东西小孩磕磕碰碰也不容易烂。
    何秀萍忙着学记账、打算盘，有人来进货，她就去点货、收钱。
    忽然，李墨林看到一条新闻，眼前顿时一亮，他的机会来了。
    这条新闻说，本市已经允许城镇居民注册个体户，而且允许城镇居民开设商店，从事商业经营。
    虽然这些都限制城镇居民，但这都不是问题，李墨林又不开店，让城里人去开，自己卖货给他们就行。
    “秀萍！”李墨林拿起报纸就往屋里走去。
    正拿着算盘在学打算盘的何秀萍抬头看着李墨林：“干嘛？”
    “我出去一趟，你看下婷婷。”李墨林说着就把报纸放到桌子上。
    “去哪？”何秀萍问道。
    李墨林随口说道：“县里，我们的生意可能还能做大一点，我要去找几个人问问。”
    何秀萍见李墨林已经准备出门，赶紧说道：“那你早点回来。”
    “好！”李墨林随口应了一句，人已经走出门，经过女儿身边，在女儿脸上亲了一下才走。
    ………………
    李墨林先去找了蒋进和卓高阳，他们两个最近已经很少去抓小商贩。
    天天都在劝那些小商贩，让他们来办营业执照，可那些小商贩看到他们就跟看到鬼似的，谁也不敢来。
    后来小商贩知道蒋进不是来抓他们的，是让他们去办营业执照，也没有几个小商贩愿意去。
    前些日子做生意还是“投机倒把”，现在就变成合法的，很多小商贩都怕这是个骗局，骗他们去登记，等他们登记以后，回过头又来抓他们，到时候他们做的登记就是铁证，跑都跑不了。
    李墨林在工商部门找到蒋进，蒋进正坐办公室发愁，看到李墨林，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李老板，今天怎么有时间来县城转转？走，我请你吃饭。”
    “吃饭不急！”李墨林看着蒋进那一脸愁容：“遇到什么难事了？”
    蒋进苦笑一声，说道：“以前那些小商贩做梦都想光明正大做生意，现在有机会了，只要办个营业执照就行，我们去找他们办营业执照，他们还不愿意办，上面又追得紧，要求县里的小商贩必须办证，我们夹在中间难受。”
    李墨林问道：“现在准做生意了？”
    蒋进说道：“一部分生意可以做。比如鸡蛋、瓜子、青菜、米糖什么的，有营业执照就能卖，自行车、电视机这些还不准个人销售，但这些东西那些小商贩也不卖呀。”
    “走，我们去吃个饭，喝点呗。”
    李墨林摆手：“不了，我今天来县城有事，下次我请客，叫上老卓，咱们一起喝点。”
    从蒋进那出来，李墨林立刻去找了周青。
    周青还在做套圈圈的生意，但现在生意只能用一般来形容，来套圈圈的人依然有，已经没以前火爆。
    花钱套这玩意不可能赚，回头一算，自己套圈圈花的钱，可以买到更多，家里女人一管，来套的人就少了，加上县城其他几个开店的也做这生意，周青每天能赚的就更少了。
    李墨林来的时候周青正坐着发呆，李墨林走近都没发现。
    李墨林拍了拍周青：“老周，想什么呢？”
    周青抬头一看，立马站了起来：“墨林同志，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谈点生意。”李墨林笑着说道。
    周青侧身拉过一把椅子：“什么生意？”
    “汽水生意。”李墨林说道：“现在县城不是可以卖这些东西了吗？要不要试试？”
    周青说道：“这东西不好弄，一般人弄不到，墨林同志有办法？”
    李墨林开玩笑说道：“老周，你叫我称呼改一改，听着太生疏了，叫我名字就行。”
    周青也笑了，点头：“行，改！”
    李墨林掏出烟，递给周青一根，说道：“我开了个汽水厂，现在已经在生产了，你要是愿意卖的话，我可以给你送货，除了汽水还有火柴、铁锅、菜刀、铝盆、铜盆这些，以后还会有辣条。”
    周青听得暗暗咂舌，惊呼道：“这么多东西？都是你自己生产的？”
    李墨林说道：“对，你要是愿意卖，我明天就让人给你送过来。”
    周青沉吟了一下，问道：“墨林，其他知青开的店你去谈了吗？”
    李墨林立刻就猜到了周青的想法，他估计是想做批发：“还没去，正准备去呢！”
    周青眼前一亮：“墨林，要不这样，你把东西卖给我一个人，其他人我帮你去谈，怎么样？”
    李墨林看着周青说道：“这个我可以答应。不过你得保证，这些东西你会分销下去，整个县的个体户都能拿到货。”
    “你一个人做独家生意，短时间可能赚得多，但长久下去，对我影响很大。”
    “现在农村有不少小作坊，做各种各样的小东西，可能还不成体系，有一些人做的东西可能跟我差不多，他们的商品迟早要进入县城的，我现在要是不抢占先机，以后可就亏大了。”
    “你也是一样的，前面可能赚的多，到后面，生意还是会被其他人分走的。”
    周青连连点头：“这个我明白，就跟这套圈圈一样，一开始别人不知道，我一个人赚，等别人看懂了，都会跟着做。”
    “你要是把货给我一个人，我从中间赚一点点利润就行，我这些日子也了解了一下，我想做的应该叫批发。”
    李墨林略有些惊讶，没想到周青还知道“批发”这个词了：“老周，看样子你这些日子是下了不少工夫啊！”
    周青苦笑道：“我这也是问了不少人，我听说沿海地区做生意的人很多，有人就专门做批发的，单个东西少赚点，一次卖多一点，走的是量嘛。”
    李墨林心里还是有些佩服周青的，这个年代，在一个小县城，周青这样的目光已经很超前了：“老周，既然你都明白，那我就不多说了，明天我把东西给你送过来，价格给你最低的。”
    周青说道：“行，不过我现在手里钱不多，就六百多块钱，你得跟我说说，具体有一些什么东西，我一样拿一些。”
    李墨林开始把自己的产品一样样说出来，汽水和火柴品种单一，打铁这一部分倒是有很多种类，细细算起来有几十种，但有很多是没货的。
    两人商量了大半个小时，终于把需要的品类、数量给确认下来。
    周青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要做批发，每样要的数量都不少，铁锅直接要了三十个，铝盆、烧水壶要得更多，火柴更是一次进了五百包。

 第67章 出现竞争者

    生意这东西，你要是没做起来，出现任何一点小意外，都有可能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反之，要是做起来了，出现一点小意外，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发展势头依然迅猛。
    现在的商业环境在好转，又没有任何的竞争者，给李墨林的感觉就好像开着一辆超跑，驰骋在没有障碍、没有尽头、没有其他车辆的直线赛道上，你只管握紧方向盘，拼命踩油门就行。
    周青那边做批发顺风顺水，县城忽然出现不需要票券就能买到的汽水、火柴等商品，还是合规合法的，瞬间就受到了城镇居民的追捧。
    自从李墨林提出新代理三个月之内可以退货，闫来福招代理也是顺风顺水，几乎每天都能有收获。
    裴友安也成功上位厂长，把整个火柴厂剩余的原料都卖给了李墨林，并且跟上面多申请了一批原料下来，也尽数卖给了李墨林，另外还给李墨林弄了八千个汽水瓶。
    如此一来，李墨林手下那几个人立刻就不够用了，不得不继续招人手，扩大生产，发展异常迅猛，只要生产出来，根本就不愁卖。
    同时，村里的辣条厂也开始正式生产，整个村的人尝过以后都说好吃。
    李墨林尝了一下，感觉味道一般，跟后来的“卫龙”“麻辣王子”相比，味道差远了，不过现在条件有限，味道想更上一层楼，还需要多研究。
    辣条这玩意其实是一种地区产品，八十年代并没有风靡全国，辣条一上市，立刻就受到追捧。
    虽然现在的人均消费水平不高，但丘阳县是一个百万人口的大县，加上闫来福谈下的代理越来越多，覆盖的范围越来越广，覆盖的人数越来越多，销量自然是蹭蹭上涨。
    农历，八月初六。
    闫来福忽然气喘吁吁跑来：“老……老板……，出……出事了。”
    “怎么了？”李墨林微微皱眉，看了一眼远处一切正常的汽水厂，没有什么问题啊！
    闫来福喘了两口大气：“有……有人也开始卖汽水了。”
    李墨林愣了一下，随即轻笑着说道：：“就这事？”
    “啊！”闫来福见李墨林一点也不着急，又赶紧说道：“我们好几个代理商负责的区域，都有人挑着散装汽水去卖，味道跟我们的一模一样，对那几个代理生意影响还挺大的。”
    李墨林心里并不意外，自己能找到市化工厂，别人自然也能找到：“老闫，这两天你去打听一下，到底是谁在做汽水，规模有多大，我们也好提前做些准备。”
    闫来福以为李墨林还有别的安排，没想到这就没了：“老板，就这样？”
    “要不然呢？”李墨林反问道。
    “他们抢了我们的生意，我们不抢回来吗？”闫来福觉得这样太窝囊了。
    李墨林轻轻一笑，问道：“如果是别人先做的，我们后做的，我们要不要抢他们的市场？”
    闫来福一时无言以对，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那我们也不能就这样算了呀！”
    李墨林说道：“你觉得跟他们抢市场容易，还是招代理，开发新市场容易？哪个成本更低？哪个赚得更多？”
    闫来福稍一思索就立刻回道：“招代理开发新市场容易！”
    现在的市场就好像一片无主之地，占领市场的成本极低，只要你先把产品拿过去卖，就能得到大家的认可，几乎不会有人在乎质量、食品安全之类的问题，对汽水的口感也不太挑剔。
    既然占领市场的成本低，那就没必要花太多精力去跟别人争夺市场，有那个精力，还不如用来占领没人开发过的市场。
    李墨林说道：“老闫，你都觉得开发新市场容易，那我们为什么还去跟他们争那一点点市场？”
    “商场上不讲先来后到，只讲利益。”
    “开发新市场获利更大的时候，我们就要全力开发新市场，当新市场全部开发完，变成存量市场，我们就要集中力量，从同行手里抢市场了。”
    “我们现在不是退让或者逃避，只是我们有更好的选择。”
    闫来福听完，恍然大悟：“老板，我明白了，我们是赚钱的，不是跟别人斗气的。”
    李墨林笑着点头：“差不多，不过我们也要防着他们一点，不能太随意。你这两天要把对方的底细摸清楚，同时我们也要做一些防御措施，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闫来福一直将李墨林视为灯塔，立马说道：“那我明天就去打听情况，这个东西很容易就能打听到。”
    李墨林“嗯”了一声，说道：“还有一个事，问问你认识的那些小商贩，看有没有人愿意来我们这做业务员，工作内容就跟你一样，负责招代理。”
    “待遇方面的话，一个月二十块钱底薪，外加百分之一的提成。”
    ………………
    闫来福走后，李墨林进屋拿了纸笔，开始设计自己汽水的品牌、logo和外包装设计。
    起名字却让李墨林犯难了，目前国内有鞍钢汽水、北冰洋、山海关、八王寺等等，后来也有可口、百事、王老吉等。
    这些名字对李墨林来说，虽然有一定的参考性，但他总不能照搬。
    “媳妇！”李墨林转头喊正在带女儿的何秀萍。
    “怎么了？”何秀萍抱着女儿走了过来。
    李墨林问道：“你说我们的汽水叫什么名字好？”
    何秀萍没读什么书，想了一下，想不出名字：“你问我不是白问了吗？我又不会取名字，怎么突然想给汽水起名字？”
    李墨林说道：“现在外面有人开始做汽水了，跟我们的一模一样，我们得弄点不一样的东西出来，要不然怎么跟别人竞争？”
    何秀萍虽然有些惊讶，却一点也不担心，就算汽水生意做不下去，他们家还有火柴和打铁这两门生意，每天赚得也不少，她已经很知足了：“随便起一个算了呗！反正就是一个名字，别人又不会因为名字好听来买我们的汽水，最后还是要看价格和味道”
    李墨林不由点头：“媳妇，你这话说得在理，那你给起个名字呗！”
    何秀萍想了一下，说道：“那就叫水果汽水呗！我们家汽水不是有一点水果的味道吗？这名字刚刚好呢！”
    李墨林琢磨了一下：“水果汽水？名字好像有点普通，但好记！那就这个了。”

 第68章 刘家口村

    李墨林设计汽水瓶上那张纸时，忽然灵机一动，把何秀萍起的“水果汽水”改成了“果味汽水”。
    现在的包装没办法搞出太多花样，李墨林本想用手写，但手写太慢。
    琢磨半天，忽然想出一个办法，先用铝皮做一套模具出来，然后用毛刷沾上墨水或颜料直接刷就行。
    想到办法李墨林立刻跑去找潘家父子，让他们帮忙赶几套字体磨具出来。
    磨具好做，但太小的字体不好弄，而且用毛刷刷墨水上去，字体太小容易糊，原本李墨林还想把地址给刷上去，最后只能作罢。
    这边正忙着，背后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李老板，正忙着呢？”
    李墨林回头一看，是个陌生男人，但跟男人一起来的还有刘春芳。
    看架势就知道，来者不善啊！
    李墨林放下手里的铝皮：“不忙，不知道老哥怎么称呼啊？”
    男人说道：“我叫刘春贵，刘春芳是我妹子。”
    李墨林恍然：“哦……，刘哥啊！今天来找我有事？”
    刘春贵正色道：“我妹子嫁到你们村，一直都是本本分分，你这些日子是不是做得有些过分了？”
    李墨林哑然失笑：“你说说，我怎么过分了？我做点小生意，天天忙得晕头转向，还有时间去做别的？”
    刘春贵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你们前些日子开了个什么破会，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指着我妹鼻子数落，这还不过分？”
    李墨林颇有些无奈：“你知道那天具体情况吗？是刘春芳在挑事，而且我也没有指着她鼻子数落？”
    刘春贵还没有说话，刘春芳先忍不住了，大呼小叫道：“李墨林，什么叫我挑事？我不同意你用水井有错吗？那是公家的！”
    “可你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丢脸，你这不是针对我是什么？”
    李墨林微微皱眉：“刘春芳，你要是不满意，可以去村里说，也可以让村里重新投票，只要反对的人超过三分之一，我汽水厂立刻不用水井里的水。”
    刘春芳冷笑一声：“李墨林，你和那些村干部弄了个破厂子，村里人哪敢得罪你哟，你就欺负欺负我这样的老实人，我告诉你，老实人被逼急了，也会咬人的。”
    跟刘春芳这样的人讲理真是浪费口舌，李墨林已经懒得在多说，嘴里吐出一个字：“滚！”
    刘春芳瞬间就好像受了奇耻大辱，眼泪似乎都要出来了，带着哭腔对刘春贵说道：“哥，你看看，他们把我欺负成什么样了？都是乡里乡亲的，话都不好好说，开口就让我滚。”
    刘春贵阴沉着脸，直勾勾的看着李墨林：“李墨林，你给我好好说话，老子告诉你，你不要以为赚了几千万把块钱就了不起，在老子眼里，你就是个小瘪三，老子要弄死你，就跟踩死一直蚂蚁一样。”
    李墨林根本不把刘春贵放眼里，看都懒得再看他：“你可以试试，现在你也可以滚了。”
    刘春贵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李墨林，你不要太嚣张，你会来求我的。”
    李墨林没有搭理刘春贵，只是低头继续研究自己手里那块铝片。
    刘春芳声泪俱下，拉着刘春贵的胳膊：“哥！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受欺负啊！”
    “放心！用不了几天他就蹦跶不起来，我们走。”刘春贵说完，又狠狠瞪了李墨林一眼才转身离开。
    刘春芳心里有些怕李墨林，没人撑腰不敢在李墨林面前太蹦跶，赶紧跟了上去。
    李墨林并没有太把刘春贵的事放在心上，他大概知道刘春芳有个哥哥，好像还挺厉害，但具体做什么的，李墨林不太清楚。
    铝片很快就做了出来，李墨林弄了一把毛刷，一些纸和墨水，开始实验。
    这样刷没什么技术含量，主要就是刷完以后拿铝片起来要注意，墨水没干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弄花。
    而且刷上去墨水特别厚，有点浪费，现在墨水不难买，但大量购买也不容易。
    一阵琢磨后，李墨林觉得这法子不行，决定去隔壁村找刻章的老匠人，直接把“果味汽水”四个字刻在章上，盖章一样盖就行了，还省墨水，也可以把地址给另外刻个小章，一样能印上去。
    李墨林刻好章回来已经快天黑，恰好赶上吃饭。
    闫来福给李墨林拿了一个碗，说道：“老板，另外一家生产汽水工厂找到了，是西石镇刘家口村的集体工厂。”
    李墨林接过碗，问道：“他们生产多久了？”
    闫来福说道：“就前些日子刚开始生产的。”
    李墨林又问道：“他们之前是做什么的？”
    “烧砖、烧青瓦、石灰，听说挺赚钱的。”闫来福看了看李墨林说道：“老板，我觉得他们就是针对我们的，他们生产出来的饮料都不在本镇卖，偏偏要卖到我们这边来，还故意压低了价格。”
    李墨林轻轻一笑：“那个刘家口村是不是有一个叫刘春贵的？”
    闫来福连连点头：“有，就是他们村长。”
    “还真是他们啊！”李墨林确实没想到，这居然是针对自己的一场商业竞争，甚至可以说是商业战争。
    “老板，你认识他们？”闫来福问道。
    李墨林扒了一口饭，说道：“刚认识的，不说这个了，先吃饭，吃完饭你给我详细讲一下刘家口村的生意情况。”
    直接硬杠？
    李墨林倒是不怕，只是有点浪费资源，不划算！
    吃过饭，收拾好碗筷，何秀萍带着女儿去李墨林父母那串门，闫来福则给李墨林详细讲了一下刘家口村的情况。
    刘家口村早在1979年上半年就已经开始做集体企业，是最早的一批。
    如今的商业情况，处处都隐藏着商机，但想抓住这些商机，需要你胆子大、心细、有时候还需要脸皮厚，并不是人人都能找到这些商机的。
    刘家口村在刘春贵的带领下就抓住了这个机会。
    县城没有砖厂，国营厂扩建、修建分配房、集体宿舍等等，都是要红砖、石灰、青瓦，刘家口做得早，自然赚了个盆满钵满，现在已是西石镇最富有的村子，几乎家家都有自行车。
    因为赚钱了，村民也都服刘春贵，也愿意听他领导，只要刘春贵一句话，整个刘家口村上上下下都听他的。

 第69章 名字一样

    李墨林了解完情况，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大概了解了。你要不要先去洗澡？你不去的话，我就先去洗澡了。”
    刘家口村明显就是针对李墨林的，闫来福原本以为李墨林会做出一些反击，谁知道只有这么一句话。
    闫来福不知道李墨林怎么想的，也不敢问，只好说道：“老板，你先洗！我去挑一担水，明天做饭用。”
    “嗯，路上小心点！”李墨林叮嘱了一句，起身去洗澡。
    李墨林的汽水打上品牌后，销量大增，很多之前不买汽水的人都买，就因为汽水名字里面有“水果”两字。
    闫来福心里不由暗暗佩服李墨林，随随便便一个小手段就能让汽水销量上升一个台阶。
    …………
    西石镇，刘家口村。
    刘春贵拍着桌子怒声质问：“你们怎么搞的？一样的东西，李墨林卖得这么好，我们的为什么就卖不出去？”
    在坐的一众人，都是刘家口村的核心人物，平时走在路上都要鼻孔朝天的人物，现在一个个跟孙子似的。
    刘春贵扫视众人一眼，指了指一个中年人：“铁良，汽水这方面是你负责的，你解释一下。”
    被刘春贵点名的人叫刘铁良，是刘家口村汽水厂的厂长，汽水厂成立之初，他还信誓旦旦的说，以刘家口村的实力，挤垮李墨林那小作坊，就跟吃饭喝水一样轻松，没想到才一开始就遇到了挫折。
    刘铁良不敢看刘春贵，低着头说道：“他们给汽水起了个名字，叫果味汽水，大家都以为里面有水果。”
    刘春贵沉声说道：“他知道起名字，你不知道起名字？”
    刘铁良赶紧说道：“我们正在起，想了几个，都不太满意。”
    刘春贵瞥了刘铁良一眼：“你们都起了什么名字？”
    “橘子汽水、葡萄汽水、刘家口汽水……”刘铁良连续说了十几个名字。
    刘春贵听不下去了，打断了刘铁良：“好了，别说了，我们的汽水也叫李墨林的那个名字。”
    刘铁良下意识问道：“那……那……别人怎么分得清哪个是我们的？”
    刘春贵瞪了刘铁良一眼：“为什么要让别人知道？我们这有他们的汽水没？我看看他们的汽水名字怎么弄的。”
    “有！”刘铁良赶紧拿出一瓶没开过的汽水，递给刘春贵。
    刘春贵看了两眼，不屑的撇撇嘴：“把下面的地址改成我们的，其他所有东西都照搬，再把汽水的批发价降低。”
    “一样的味道，一样的名字，我们的价格比他们低，别人没道理不买我们的，李墨林那小瘪三顶多也就万把块钱身家，撑不了多久。”
    “等他撑不住了，我们再抬回原价，到时没人跟我们抢市场，还怕赚不到钱？”
    ………………
    加上闫来福，李墨林手下的业务员已经发展到五个，这些人以前都是小商贩。
    而闫来福也被李墨林提拔成了业务组长。
    为了方便他们跑业务，多给自己找几个代理，特意斥巨资买了五辆自行车。
    摩托车则给了闫来福，李墨林自己天天骑着一辆自行车跑县城，谁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农历八月十二，下午。
    李墨林正和何秀萍看这些日子的生意发展状况。
    “这火柴生意倒是稳定啊！”李墨林翻着何秀萍做的账，略有些感慨。
    何秀萍抱着女儿，随口说道：“火柴供不上，没材料。”
    火柴还是半个月去县城拿一次材料，每次拿材料只能供应十天左右。
    最近有很多远地方的人来拿火柴，一次就拿几百包，进一次材料只能维持八天左右，剩下几天就没货卖。
    李墨林说道：“就这样也挺好！”
    何秀萍说道：“火柴是最稳定的，要是跟汽水一样，可以直接去工厂买材料就好了。”
    李墨林笑道：“我的傻媳妇，要是火柴材料这么好弄，别人自然也会做的，到时候就跟汽水一样，我们就不是独门生意了。”
    “这倒也是！”何秀萍这些日子涨了不少见识，知道了国家物资是怎么分配，所有商品的生产流程，原材料的来源。
    “打铁和汽水销量涨得挺快的。”李墨林跟着又说道：“你明天去村里问问，看有谁愿意来做铁匠学徒，工资还是十五块钱一个月。”
    何秀萍说道：“烧炭那边的人手也不够，最近用木炭越来越厉害了，我都安排了四个人上山砍柴回来烧木炭，也只是勉强够用。”
    因为闫来福找的代理越来越多，帮忙收废铁的人越来越多，卖铁锅、菜刀的人也越来越多，这就导致打铁那边忙得热火朝天，烧炭也就厉害了许多。
    为了供应木炭，何秀萍直接把烧炭给独立了出来，让李成军去负责。
    李墨林稍微琢磨了一下，说道：“不要请人砍柴了，告诉村里人，我们家收木材，价格方面，你算一下普通人砍柴的速度，保证他们砍六个小时能赚一块钱就行了。”
    何秀萍点点头：“也行，明天我去山上试试。”
    李墨林吓了一跳：“你去山上做什么？你身体还没好，让李成军去。”
    何秀萍颇有些不服气：“我身体好得差不多了，以前还容易头晕，现在一点事都没了。”
    “那也不能去山上。”李墨林斩钉截铁的说道：“等会我去跟李成军说。”
    何秀萍见李墨林这么关心自己，脸上不由浮出笑容：“不去就不去，我事多着呢。”
    李墨林翻看到汽水的账目，因为代理商在不断增加，销量一直在上涨，昨天瓶装汽水出货量已经能达到三千瓶，散装汽水一天的销售量已经达到一千斤。
    不过有很多地方的代理进货量都明显在下降，有些代理商以前一天要销五六十瓶汽水，现在每天一两瓶吊着，这些人都跑去刘家口村进货去了，刘家口村的便宜。
    瓶装汽水和散装汽水虽然都是一个东西，但瓶装汽水要贵一些，李墨林批发出去的价格是四分一瓶，代理商批发出去五分，零售价七分。
    这个利润比例放后来想都不敢想，但现在就这样，物资匮乏，有这个东西卖已经很不错了。如今走量不如后来，但利润很高。
    很多代理商不愿意为了一分钱的利润跑太远，明明知道刘家口村的货便宜，也依然在李墨林这拿货。
    “媳妇，我们的汽水瓶不太够用了呀！”李墨林说着合起账本。
    何秀萍“嗯”了一声：“前两天就不够用了，每天来拿货的人，来晚一点就拿不到汽水，而且汽水瓶是玻璃的，经常会有坏的。”
    李墨林琢磨了一下，说道：“以后这些瓶子得收押金，五分钱一个瓶子。”
    这些瓶子是裴友安给李墨林弄的，当时价格是三分钱一个。
    “收押金也好，我明天就在汽水厂门口贴个告示。”何秀萍早有此意，这些瓶子可是她赚钱的家伙，经常有人拿走五十个，还回来就只有四十九个。
    两人说话时，闫来福骑着摩托车回来了，脸上还肿了一块。
    “老闫，你怎么了？翻沟里了？”李墨林也没太在意，打趣着闫来福。
    闫来福气愤的说道：“老板，刘家口村的人在他们汽水瓶上贴我们汽水的名字，我们都还没找他们算账，今天我遇到他们的人了，他们居然还说果味汽水就是他们的。”
    李墨林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你跟他们打架了？”
    “我气不过！”闫来福说道：“那明明是老板和老板娘想出来的名字，也是我们先用的，他们不要脸拿去用，还说是他们的，我见一次打一次。”
    何秀萍放下女儿，起身进去给闫来福拿药。
    “坐！”李墨林指了指一旁的凳子，看着闫来福走路都有些别扭，身上其他地方肯定还有伤：“这两天你就别出去跑业务了，休息两天。”
    “老板，我没事！”闫来福觉得身上这点伤不算什么。
    李墨林正色道：“不管有事没事，这两天你都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又不扣你工资。”
    “刘家口村的事我会解决的。”
    闫来福早看刘家口村不爽，立刻问道：“老板，你打算怎么办？”

 第70章 收购汽水瓶

    李墨林不答反问：“你觉得我们和刘家口村比，谁的实力更强？”
    闫来福神色一暗，低声说道：“刘家口村。”
    李墨林缓缓靠着椅子，递给闫来福一根烟：“你知道他们比我们更有实力，家底更厚，我们再跟他硬拼，你觉得我们有胜算吗？”
    闫来福接过烟，抬头看着李墨林，眼中带光：“老板，我们有胜算。”
    这回答倒是让李墨林有些意外：“你说说看。”
    闫来福掰着手指开始分析：“第一，他们距离我们有二十多里路，代理商去拿货不方便，我们又避开了西石镇，我们有距离优势。”
    “第二，我们汽水还有足够的利润，只要降价，市场肯定能抢回来，还能保持一定的利润。”
    “第三，我们可以配送上门，顺便把瓶子收回来。”
    “第四，我们可以把汽水名字换一下，就叫李墨林汽水或者白口汽水、白口村汽水，他们还想跟我们争，肯定争不过，谁都知道，我们才是正宗的。”
    “第五，我们研发新口味汽水，将配方保密，让他们做不出来。”
    “只要做到这些，我们的肯定能赢的。”
    李墨林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老闫，你今天倒是让我刮目相看啊！说得不错。”
    闫来福“嘿嘿”一笑，有些得意，也有些不好意思：“老板，我这些主意在你面前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李墨林点上烟：“其实你这些想法都挺好，考虑也还算周全，只要操作得好，他们是没有办法把你挤垮的，但你也拿他们没办法。”
    “刘家口村如果是河东，我们是河西，你这个办法只能守住河西，我们如果发展河东市场，不管用什么营销策略，他们只要照搬，然后在压低一点价格，就能打得我们毫无还手之力，因为我们有更高的运输成本。”
    “打价格战的话，我们底子没他们厚，耗不起。”
    “而且我们还要防备他们试探性的进攻，防止他们抢占我们河西的市场。”
    “我们大概率就会形成双方对立的局面，短时间都拿对方没办法的局面。”
    闫来福听完分析，觉得很有道理，但没听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老板，这样不对吗？”
    李墨林沉吟一会，说道：“也不能说不对，这是很稳的发展策略。等以后运输发展起来了，大家都有卡车运输，运输成本就会大大降低，运输过程的损耗也会降低，我们就会被迫跟他们短兵对抗。”
    “以刘家口村对我们的态度，加上发展过程中积累的矛盾，十有八九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到时就看谁发展得更好了，就目前来看，刘家口村发展可能会比我们更好。”
    “到时，我们只有两条路走，一是釜底抽薪，想尽一切办法打垮他们，赢了就赢得所有市场，输就是倾家荡产；二是主动让出市场，拿着赚到的钱在其他行业另起炉灶。”
    闫来福一时愣住了：“那跟现在差不多？”
    李墨林说道：“还是不一样的。那时我们再选择退出已经赚了不少钱。”
    “我觉得那就是输了。”闫来福有些气馁，他原本以为自己这一套策略就算不能赢，至少也不会输。
    李墨林扭头看向远方，说道：“老闫，做生意，咱们只讲利益，不讲胜负。”
    “赢了一场商战，输了利益，未必是赢；输了一场商战，赢了利益，未必是输。我们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闫来福愤愤地说道：“我就是看刘家口的做派不顺眼。”
    李墨林笑了笑：“没什么顺不顺眼的，商业上的竞争，不要太讲感情，也不要过于意气用事，要看淡一些。”
    “给你安排一个任务，明天带几个人，拉一辆牛车，去找那些在刘家口村进汽水的人，把他们手里的汽水瓶全部买回来，后天去县城收，瓶子按四分钱一个收。”
    “对了，你骑摩托车去谈收瓶子的事就行，搬运的工作，让其他人做，你身上有伤呢。”
    闫来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又没说，只是“嗯”了一声：“好的，老板！”
    两个人刚聊完，何秀萍拿着一瓶药出来：“闫师傅，这药你洗完澡擦一点，效果很好的。”
    闫来福接过药：“谢谢老板娘。”
    ………………
    接下来几天，闫来福骑着摩托车，带着几个人，牵着牛车满世界收汽水瓶。
    现在汽水瓶都是回收利用，一瓶汽水五分钱，不含瓶子，想把瓶子带走，还要再付五分钱；商家少退给厂家一个瓶子，则要给厂家三分钱，还能赚两分。
    李墨林之前怕代理商有顾虑，代理商弄碎、弄丢的瓶子，他都没计较。
    刘家口村那边为了增加自己的竞争力，也学着李墨林，不收押金，商家弄丢、弄碎的瓶子，也不要赔偿。
    闫来福去找那些代理，说要四分钱一个收刘家口村的气水瓶，自私一点的，直接就把所有瓶子卖给闫来福；有点小聪明的则卖几个、十几个；有原则或胆小的还在犹豫。
    县城的供销社也差不多，工作人员听到闫来福要四分钱收空汽水瓶，反正还能赚一分钱，直接就卖给了闫来福。
    农历八月十五，李墨林给所有人放了一天假。
    闫来福要回家，李墨林让他把摩托车骑回去，方便一些，倒让闫来福高兴得嘴都咧到耳根子后去了，一个劲道谢，毕竟能骑摩托车回去，还是很有面子的。
    李墨林早准备好了礼物，一大早就带上妻女去了何家坳。
    何建业坐在门口抽烟，目光望向村口的方向，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当他看到李墨林骑着自行车出现在视线之中，立刻站了起来，朝着屋里喊道：“我去一趟大哥家。”
    范桃红正在挑菜，听到这话，朝着远处看了一眼：“你躲着有什么用？”
    何建业脸色顿时拉了下来：“这是我家，我躲什么？”
    “你不就是抹不开脸吗？”范桃红可不惧何建业，直接挑开了他那点小心思：“现在李墨林出息了，老潘父子两都去给他打工，你觉得没面子呗。”
    何建业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哼”了一声，闷不吭声的走了。

 第71章 中秋佳节

    很快，李墨林骑着自行车到了门口。
    范桃红以前虽然也看不上李墨林，但她没何建业要面子，女儿过得好了，她心里就高兴，放下手里的活，笑着迎出门：“来了呀！进屋坐。婷婷，过来，让外婆抱抱。”
    婷婷认识范桃红，“咯咯”笑着伸出手，手里是一颗奶糖：“外婆，吃……吃糖！”
    范桃红伸手从何秀萍的手里抱过婷婷：“乖孙女，外婆不吃，你自己吃。”
    何秀萍看了一眼屋里：“妈，爸呢？”
    “刚去你大伯家了。”范桃红又对李墨林说道：“墨林，进去坐！”
    “好！”李墨林停好自行车，把车把上的礼物提下来：“妈，这里面有秀萍给你们做的新衣服，你和爸还有秀珍一人一套。”
    听到李墨林叫自己，范桃红略有些错愕，以李墨林以前的脾气，中秋能来自家已经是很给面子了，看来他真的是改了：“我们都有衣服穿，不用这么破费。”
    李墨林笑着说道：“没什么破费的，我以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时候，做了很多混账事，让秀萍跟我受苦不说，也让大家都跟着我受罪。”
    “我们的生意做得还可以，赚了些钱，给大家置办一套衣服是应该的。”
    这话听得范桃红眼眶都湿润了，这些日子，潘家父子一直在说李墨林有多好，多有出息，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何秀萍是有福气的人，终于苦尽甘来，天天什么事都不干，只要在家带带孩子，收收钱，记记账就行了。
    这些话听得何建业和范桃红心中感慨万千，想要去看看，何建业又拉不下脸，范桃红想自个去都不让，怕人误以为李墨林发达了，何家就想去巴结。
    以前李墨林在外厮混的时候，他们隔三差五去，就怕女儿生活不下去，现在过得好了，反而不去了。
    “你们有心就好！”范桃红抹了抹眼泪：“快进去坐，我去做饭。”
    进屋后，范桃红对何秀珍说道：“秀珍，去把你爸叫回来，不去叫他，估计不会回来。”
    何秀珍应了一声，起身就要去大伯家找父亲。
    李墨林赶紧说道：“我们去！顺便给大伯和二伯也送点月饼过去。”
    范桃红觉得李墨林是真的变了。
    何建业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以前对李墨林是爱答不理的，看到李墨林要么不说话，要么张嘴就训人，现在李墨林居然愿意给他们送月饼。
    范桃红说道：“也行，都是亲戚，多走动走动。”
    李墨林、何秀萍两人带上婷婷，提上礼物，直奔大伯、二伯家。
    因为二伯家近，距离不过四五十米，就先去了二伯何仁发家。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李墨林去送礼，何仁发自然不会说什么不好听的。
    李墨林没在何仁发家多待，坐了一会就去了大伯何明广家。
    李墨林他们过来的时候，何建业还真在这。
    何建业看到李墨林一家，神色有些尴尬，随即板着脸，一副漠不关心，不想搭理的样子，李墨林、何秀萍跟他打招呼都不回。
    何明广是何家老大，脾气比较暴躁，说话有时不好听，有点护犊子，让李墨林一家坐下后，直接问：“李墨林，听说你赚了很多钱？”
    李墨林知道何明广的脾气，随口说道：“也没有很多，但比较宽裕了，家里不缺钱花。”
    “那够了，谁敢说自己家不缺钱花呀？”何明广看了看何秀萍，问道：“秀萍，听老潘说，他对你还挺好，是不是真的？”
    何秀萍点头，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大伯，现在墨林对我很好，什么活都不让我干，只要他在家，做饭都不让我动手。”
    何明广愣了一下，随即连连点头：“李墨林，以前我们整个何家的亲戚中，我最看不起你，恨不得见一次打一次。现在看来，你倒可能是我们何家亲戚里最有出息的一个。”
    何明广上一世还真打过李墨林，还不止一次。
    李墨林谦虚的说道：“大伯，咱们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出息不出息的。”
    “你能这么想就好！”何明广颇为欣慰。
    聊了一会，李墨林对何建业说道：“爸，咱们还是先回去！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妈已经在做饭了。”
    何建业“哼”了一声，没有吭声。
    何明广瞪了何建业一眼：“老四，你这又闹得什么脾气？孩子过得好就行，你一个做长辈的，还跟小辈计较？”
    何建业还是没吭声，他看着何秀萍过得好，心里也高兴，但以前和李墨林闹成那般模样，这面子还是有些过不去。
    何秀萍也劝道：“爸，现在墨林真的改了，墨林对我和婷婷很好的，你就原谅他！”
    何秀萍放下女儿：“婷婷，叫外公！让外公抱抱。”
    婷婷见气氛有些沉重，有些害怕，想往何秀萍怀里钻，但何秀萍不抱她，希望何建业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原谅李墨林。
    婷婷转头就往李墨林怀里钻：“爸爸……抱抱！”
    李墨林伸手抱起女儿，走到何建业面前：“婷婷，叫外公！”
    婷婷是认识何建业的，吐字不清，怯生生地喊了一句：“外公……”
    何建业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又高兴又难受。
    “你倒是应一声啊！”何明广催促道。
    何建业这才反应过来“哎”了一声。
    婷婷把手里那一颗奶糖递给何建业：“吃糖……”
    何建业接过奶糖：“婷婷乖，外公抱抱。”
    婷婷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
    何建业抱起婷婷：“走，咱们回家吃饭。”
    说完，何建业也不跟其他人打招呼，独自抱着婷婷就走了。
    李墨林跟何明广打了声招呼，跟了上去。
    何建业以前对李墨林诸多不满，但他终究是心疼自己女儿的，而且现在的李墨林也颇让他长脸，他内心对李墨林自然是改观不少，只是拉不下脸，一直不肯和李墨林说话。
    吃饭的时候，何建业自顾自逗婷婷，喂婷婷吃饭。
    气氛虽然不算热闹，却还算和睦。
    之前对李墨林偏见似乎也在这一顿饭中渐渐消散。

 第72章 就凭我一张嘴

    与此同时，刘家口村的管理层却没有过节的心思。
    刘春贵拍着桌子怒吼：“你们怎么搞的？瓶子都能让李墨林给买走，你们告诉我，没有瓶子，怎么卖汽水，怎么挤垮李墨林？”
    下面没人敢吭声。
    负责汽水厂的刘铁良更是紧张得满头大汗。
    现在的汽水瓶可不好弄，不是你有钱厂家就给你生产的，玻璃厂都有规定产量，这些产量早就已经分配下去，普通人拿不到。
    果不其然，刘春贵吼完后，双目死死盯着刘铁良：“你给我个解决办法，要不然的话，厂长也别当了，去种地！”
    刘铁良擦着汗，小心翼翼的说道：“春贵，我觉得我们依然可以贯彻你的战略，他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他们收我们的瓶子，我们就收他们的瓶子，李墨林就是一个刚起步的小毛头，没有什么资金，他们要是跟我们抢瓶子，我们就加价，到时候他肯定先撑不住。”
    这个办法倒是颇得刘春贵的心，脸色稍微好看了些：“行，这事情你去办，明天就去，有多少瓶子，我们收多少，他们没瓶子了，我看他们怎么跟我抢市场。”
    刘铁良忙不迭答应：“好！这事我一定办妥。”
    ………………
    次日，刘铁良亲自带人去李墨林所有代理商处收汽水瓶。
    代理上一听刘铁良要收汽水瓶，倒也不反对：“刘厂长，汽水瓶你得给我八分钱一个才行。”
    刘铁良一听，顿时就炸毛了：“你抢呢？去玻璃厂出厂价才三分。”
    代理商笑着说道：“那也要买得着呀！要是玻璃厂三分钱能买到瓶子，李墨林还花四分钱来我们这买？”
    “前些天，李墨林跟我们收了押金，一个瓶子五分钱，要是不退，五分钱就没了，您总不能让我亏钱卖给您呀！”
    刘铁良没想到李墨林早有防备，现在他却有些进退两难了：“你六分给我，一个瓶子还能赚一分呢。”
    代理商摇头：“那不卖，八分我就给您，说句不好听的，李墨林收你们瓶子都是四分钱，你们没收押金，在你们那进货的人都是白赚四分，我赚您三分钱，真不多。”
    刘铁良深吸了口气：“行，八分就八分，瓶子全给我。”
    “行!”
    ………………
    李墨林得知刘家口村开始收购自己瓶子的时候，一点也不惊讶，让闫来福去问了一下刘家口村代理商，刘家口村也开始收押金了，也是一个瓶子收五分钱。
    李墨林找来闫来福：“老闫，去县城找周青，你们认识的，以后县城收的汽水瓶，不要运回来，全部放周青那。”
    “哦！”闫来福虽然心里还是很不爽刘家口村的人，但现在已经淡然很多了，因为他知道李墨林不会有太大反应：“老板，那我们还要不要收刘家口村的瓶子？”
    “收啊！”李墨林笑着说道：“七分钱一个收。”
    “那我们的汽水就没利润了呀。”闫来福有些担心。
    汽水的成本没多高，一瓶汽水的成本是一分五，李墨林四分钱批发出去，还有两分五的利润。
    收瓶子要亏两分钱一个，利润几乎可以说没有了。
    李墨林轻轻一笑：“现在大部分瓶子都在我们手里，我们市场比他们的大，每天多少还有些利润，他们批发价比我们还低一分钱，绝对亏本运营的。”
    “我们有利润，他们亏本，铁定是他们先撑不住。”
    闫来福这些日子也琢磨了不少：“老板，要是他们放弃跟我们竞争，发展他们周围的市场呢？”
    “他们距离近，价格还低，代理商肯定不会来我们这进货。”
    李墨林毫不在意：“到那一步再说，现在先消耗一下他们的实力，他们卖一瓶亏一瓶，无所谓了。”
    “哦！那我先去收瓶子。”
    闫来福走后，李墨林眯眼看着汽水厂的方向，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现在不管是刘家口村还是李墨林，双方基本都收不回多少自己的瓶子，代理商在这家进货，就等着另外一家上门来收瓶子，什么事都不干就能赚两到三分钱，划算着呢。
    就在李墨林想事的时候，刘春贵居然来了。
    “刘厂长，又来看你妹妹呀？怎么有时间来我这坐坐？”李墨林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说着。
    刘春贵自己拿了把椅子，在李墨林身边坐下：“李墨林，你不要太得意。”
    “我什么都没说，我怎么就得意了？”李墨林一脸无辜：“现在是你们刘家口村处处针对我，你们本开砖厂的，跟汽水八竿子打不着，为了针对我还特意弄了个汽水厂。”
    “你说你们生产汽水，不在自己周围卖，偏要到我们镇上来卖，二十多里路啊！”
    “我起个名字叫果味汽水，你们不要脸，直接就照搬过去了。”
    “我瓶子不够用，收你们几个瓶子，你们反手就收更多回去。”
    “好像现在吃亏的是我？”
    刘春贵冷笑一声：“少在这油嘴滑舌。”
    “我只是陈述一下事实，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油嘴滑舌了？”李墨林看着刘春贵。
    刘春贵一时语塞，因为李墨林说的是事实。
    李墨林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那个小砖厂：“刘厂长，那是我的砖厂，最后一窑红砖要烧出来了，本来想着，等这一窑烧出来，这个砖厂就不干了。”
    “我看你们红砖生意做得不错，找点路子，似乎也能干下去，你说是不是？只是那样，就得跟你们抢生意了。”
    刘春贵微微蹙眉：“李墨林，你少威胁我，有本事你可以试试。”
    “我可不是威胁刘厂长，我这家小业小，哪能跟你们一个村比啊？”李墨林跟着又说道：“我汽水生意本来有些利润的，被你们这么一折腾，基本也没什么利润了，我总得另外找点出路才行呀。”
    刘春贵这次来，本想探探情况，顺便从言语上挫挫李墨林的威风，没想到反而被李墨林给说得冒火：“你要真想做红砖生意，我保证让你血本无归。”
    “我听说县里的糖厂要建员工分配房，一共两栋，每栋五层，每层二十户，对？”李墨林笑着问道。
    刘春贵皱眉，这个消息，不是县糖厂的人大多都不知道，李墨林知道得这么清楚：“你还知道什么？”
    李墨林笑眯眯的说道：“你昨天还去县城找糖厂的谭厂长了。”
    刘春贵大吃一惊，没想到李墨林对自己的行踪都这么清楚，心中第一次意识到，李墨林可能比想象中的更难对付。
    刘春贵虽然心里吃惊，脸上却故作不屑：“你是不是也去找谭厂长了？你要是想卖红砖给他，他肯定会说起我的，这没什么大不了。”
    李墨林拿出烟，递给刘春贵一根：“刘厂长，你别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你好歹也是个人物，又是村长，又是村支书，还是你们村集体工厂的厂长，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
    刘春贵的脾气确实是有些暴躁，村里很多人都怕他，加上他又有能力，确实带着整个村一起致富，得了不少人心，就算有人对他不满，也不敢说，如此一来，就更助长了他的脾气。
    刘春贵没有接烟，掏出自己的烟点上：“李墨林，我承认你是个人才，但你遇到我了，注定只能失败。”
    李墨林见刘春贵不接烟，也不在意，自己叼嘴里点上，吸了一口：“我不怕输呀！我是个体户，就算亏了，也是我自家的事，大不了东山再起。”
    “刘厂长不一样哦！你要是把你们村的集体企业弄垮了，你怎么面对刘家口村的父老乡亲？”
    刘春贵瞥了李墨林一眼：“你有多少钱？我们村今年还没分红，账上有十多万，你拿什么跟我斗？”
    “反正不是拿暴脾气。”李墨林心里虽然不喜欢刘春贵这人，但还是很佩服他的，在这个年代，一年能赚十多万，带着一整个村的人发财，确实厉害。
    刘春贵被李墨林一句话噎得说不出话，过了半天才说道：“用你这一张嘴？”
    李墨林一本正经的点头：“有我这张嘴就够了。”
    刘春贵笑得很不屑：“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用一张嘴赢我。”
    说完，刘春贵起身，转身就走。
    李墨林笑着喊了一句：“刘厂长，慢走啊！”

 第73章 果然有内奸

    刘春贵离开没多久，张永寿气喘吁吁跑来：“墨林，还真有人收了好处，把我们的情况都告诉刘春贵了。”
    李墨林指了指边上的凳子：“坐下慢慢说。”
    张永寿坐下，有些气愤的说道：“墨林，出卖我们的居然是廖升。”
    廖升是村里比较老实的人，也是李墨林最开始找的四个人之一，张永寿、李成军、张太祥三人过来后，李墨林又把廖升给叫了过来帮忙。
    目前，负责汽水生产的是张太祥，廖升给张太祥打下手，算是汽水厂的二把手。
    李墨林猜到刘春贵肯定会来打探自己工厂的消息，比如出货量、汽水瓶剩余多少、运营情况。
    跟汽水有关系的人，李墨林都不敢信，包括闫来福，毕竟刘春贵不差钱，谁也不敢保证在金钱攻势下闫来福就能把持住。
    所以，李墨林让管火柴生产的张永寿悄悄去打听了一下情况。
    “廖升啊！”人都是有感情的，廖升也算是最早一批跟着自己的人，他背叛自己，李墨林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
    张永寿问道：“墨林，你打算怎么办？”
    李墨林琢磨了一下，说道：“先不管他，这事你不要跟其他人说，你先去忙。抽空通知一下太祥、成军、廖升、潘家两位师傅，下午下班后，我们开个会。”
    “哦！”张永寿是那种比较老实的性格，李墨林都这么说了，他心里有话也不会再说，转身就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下午，跟李墨林最早，手里多多少少都管着一点事情的人都来了。
    潘大贵、潘新江、闫来福、张永寿、张太祥、廖升、李成军，还有李墨林夫妻两。
    李墨林给大家发了烟后，先说了一段开场白：“在座的，都是最早一批跟我的，现在大家手里多多少少也都管着一些事，是我生意的骨干。”
    “这些日子，大家辛苦了。”
    大家心里其实还是很满意这份工作的，现在想要找个赚钱的工作，实在是太难了。
    进国营厂没关系进不去，正式工还必须要城镇户口，在场的人都是农村户口。
    现在集体企业纷纷冒头，但只要本村的人；私人企业刚冒头，规模都不大，一般不会招陌生人，都是找熟人做工，至少也是见过面的人。
    李墨林对自己人随和、大方，虽然有时候会指出他们的错误，要求改进，但基本不骂人，大家相处都比较愉快。
    众人纷纷说着客套话：“李老板客气了，我们拿着这一份钱，干这一份活，都是应该的，没有什么辛苦的。”
    “是啊，墨林，你这话客气了。”
    李墨林深信一个道理，“小企业管理靠人情；大企业管理靠制度”。
    小企业在发展过程中，会遇到很多问题，规章制度太死，很多活都干不了，有些时候，要靠跟下面人的讲人情，讲感情，讲情怀，说到底，还是要让下面的人多干点，累一点，把活干好一点。
    大企业有足够的设备、资金、员工，再讲人情就容易出问题，大家都讲感情谈感情，就容易形成官僚主义。大家为了自己利益，都要请客送礼，这是大企业的大忌。大企业必须要有一套严格的规章制度，所有一切按照规章制度来，就算走一两个高层，下面有足够的人才储备，立刻就有人能顶上。
    现在李墨林这只是小微企业，刚刚起步，在场的人走一个，李墨林就有一门生意会出现问题，找不到人来顶替。
    李墨林说道：“那咱们就不说客套话了，以前我们的摊子小，眉毛胡子一把抓，基本没有什么问题，以后的规模会越来越大，再这样就容易出问题。”
    “所以我们得有一套明确的分工，和一套管理纪律。”
    “以后，打铁、汽水、火柴、烧炭都要分别成立工厂。”
    众人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反正这生意都是李墨林的。
    李墨林转头问何秀萍：“媳妇，你给我们厂起个名字？”
    “又让我起名字啊？”何秀萍毕竟文化水平有限，还真不知道应该起什么名字好。
    李墨林笑着说道：“随便起一个，反正就是一个工厂的名字，有点好寓意就可以。”
    何秀萍认真想了一下，倒也没让大家等太久：“叫吉兴怎么样？吉就是大吉大利，兴就是兴旺的意思。”
    “那就叫吉兴了。”李墨林对工厂名字确实是没有什么要求：“以后打铁那边，就叫吉兴五金厂；火柴就叫吉兴火柴厂；汽水就叫吉兴汽水厂；烧炭就叫吉兴木炭厂，名字就用同一个了，也方便记，以后有必要的话，我们再另外起名字。”
    “吉兴五金厂那边，潘师傅，你来负责，担任厂长位置；潘新江大哥，你担任副厂长的职位。”
    潘大贵和潘新江父子大喜，他们原本就负责这个事情，打铁的事都听他们的，现在多增一个厂长的名头，也只是锦上添花，厂长这个名头却是他们想要的，在外面说起来还是很有面子的。
    潘大贵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根后去了：“李老板放心，以后打铁，哦……五金厂我们一定会尽心尽力打理的。”
    李墨林笑着点头：“潘师傅，以后我就改口，叫潘厂长了，你们要把打铁的技术教下去，让下面的人干活，你们负责教，负责管理。”
    “我也会想办法，看能不能弄到国营厂的设备，要是能弄到，以后就不用手打铁了，但现在肯定还是得用传统办法的。”
    听到这话，潘大贵心头不由一震，他最大的依仗就是自己的打铁技术，要是以后有机器了，这一碗饭也不知道能不能继续吃下去。
    潘大贵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不自然：“行，我会教好下面学徒的。”
    李墨林一眼就看穿了潘大贵的担心：“潘师傅，以后五金厂规模越来越大，单纯依靠手工打造肯定是不行的，您以后只要管好人，技术这东西，交给新江哥去管就行，新江哥还年轻嘛，要是有设备，他弄明白了，也是一门技术，对不对？”
    潘大贵一想也是，现在很多东西都开始用机器，机器比人效率高，儿子以后又会打铁又会用机器，就算自己在这干不下去，儿子肯定是能干下去的。
    如此一想，潘大贵心中顿时豁然开朗：“李老板说得是。”

 第74章 四个工厂的成立

    李墨林接下来又宣布吉兴木炭厂成立，由李成军任厂长；吉兴火柴厂由张永寿任厂长；吉兴汽水厂由张太祥任厂长，廖升任副厂长。
    听到汽水厂的任命，李墨林居然没有把廖升怎么样，还让他做了副厂长，张永寿吃了一惊，下意识看了李墨林一眼，没有说话。
    李墨林宣布完职位，又说道：“以后，大家的工资也统一下，在场所有人都是五十块钱一个月。”
    众人瞬间大喜，尤其是张永寿等人，他们以前只有十五块钱一个月，一下涨到五十，怎么能不激动？
    潘家父子以前本来就有四十块钱一个月，涨十块，也是好事。
    “汽水厂那边，太祥和廖升的工作要分配一下。”李墨林看向张太祥：“太祥，以后清理回收瓶子、生产汽水、汽水装瓶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张太祥愣了一下：“那也没其他事了呀！”
    李墨林笑了笑，说道：“有，以后人员出勤、工厂纪律、汽水出货、代理商退瓶子由廖升负责。”
    “现在汽水厂的人是最多的，迟到的现象也是最严重，廖升明天开始要紧抓工厂纪律、迟到早退的现象。”
    “廖升，你有没有信心做好？”
    廖升有些紧张，迟疑了半天才说道：“我……我不知道，我没管过这些事。”
    其实，在场的这些人都不太适合做管理，李墨林选择他们，那是因为他们比较实在；还有就是，李墨林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李墨林轻轻一笑，问道：“是不是怕得罪人？”
    廖升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李墨说道：“你这样是不行的。”
    说着，李墨林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这个问题不仅仅是廖升，在场的人都一样，你们以后主要任务是管好人，让他们听你们的话，安排好手下员工的工作任务。”
    “你们要是有本事让下面的人老老实实工作，保质保量，按时完成生产任务，你们天天坐着喝茶我都没有意见。”
    “们技术可以不厉害，但你们一定要让下面的人听话，不要怕得罪人，谁做得不好，就当面说出来，让他们改正。”
    “太祥，汽水厂现在有二十多人，全部都是你在管，这方面你要特别注意。”
    张太祥心里其实也没底，但还是应着：“好的！”
    李墨林转头对何秀萍说道：“媳妇，去给我拿一下纸笔。”
    何秀萍把女儿放到李墨林怀里，转身去拿纸笔。
    李墨林抱着女儿，对闫来福说道：“老闫，你以后还是负责业务，四个工厂的业务全部由你负责。”
    “不过你要做好准备，以后为了方便管理，业务会拆分，你管理的业务部门会拆分成四个，分别负责每个工厂的业务。”
    闫来福是最“忠心”的人，二话没说，立刻点头：“好，那要不要多招一些业务员？”
    李墨林说道：“可以多招些，你也注意一下，有哪些人可以提上来做管理，以后万一要提几个人上来，你心里也有底。”
    很快，何秀萍拿着纸笔出来了，李墨林接过以后，开始奋笔疾书，十分钟后，写出了一份“厂规厂纪”。
    撕下这一份两页“厂规厂纪”，李墨林随手递给离自己最近的李成军：“大家轮流看看，这一份厂规厂纪，以后所有人都要遵守，要是不遵守，该罚款的罚款，该开除的开除。”
    李成军快速看了一遍：“墨林，开除村里人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啊？”
    “没什么不好的，想赚这一份钱就要干好这一份活。”李墨林跟着又说道：“你们要是怕伤了跟村里人的感情，就说是我立的规矩，你们不罚他们，我就会罚你们。”
    “开除人的时候，也可以说是我做主开除的。”
    “总而言之，你们怕做恶人，可以把责任全推我头上。”
    李墨林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实际还是要看情况的，要真有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什么恶人都让李墨林做，李墨林也不会留着他过年。
    不敢担一点责任和压力的管理，以后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而在场的人，听到李墨林这话，心里也稍微松了口气。
    ………………
    丘阳县最大的企业就是糖厂，拥有两千多员工。
    李墨林前些日子天天跑县城，通过裴友安认识了不少国营厂的领导，糖厂厂长周驰就是其中之一。
    如今国营厂的人不怎么看得看上私企的人，虽然李墨林赚了不少钱，但国营厂从上到下都有着一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优越感。
    国营企业工人看不起私人企业工人；国营企业管理看不上私人企业管理；国营企业厂长看不起私人企业厂长。
    现在所有的工业、商业，百分之九十九以上都是掌控在国营单位手里，私人企业在各种规定下，只能捡一些国营厂不要或者不屑于去做的市场。
    李墨林能混进这个圈子，不是因为他有几个小工厂，而是因为他跟卢红河认识，卢红河虽然只是火柴厂退休的老厂长，但他的关系能伸到官方部门，要不然他儿子卢远征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能升到官方部门去。
    国营饭店，李墨林邀请了周驰，顺便请了裴友安来做陪。
    周驰是一个五十出头，梳着个大背头的中年人。
    酒过三巡，李墨林说道：“周厂长，你们最近要建员工分配房，红砖是打算从刘家口村进啊？”
    市里倒是有一个红砖厂，但质量不怎么样，轻轻一敲就会碎，硬度不达标。
    周驰眯眼看了李墨林一眼：“李老板，你有兴趣？我上次听你说过，你好像也有个小砖厂。”
    “有点兴趣。”李墨林也不否认。
    周驰也不含糊：“李老板，这些日子，咱们也喝了几次酒了，算是朋友。”
    “但这公事归公事，不过看在朋友的份上，只要你红砖质量达标，价格能和刘家口村一样，我就用你的。”
    “当然，如果你价格比人家高，我这也不能浪费公家资源，你说是不是？”
    真说起来，周驰已经很够意思了，同样的质量，同样的价格就用李墨林的，李墨林就已经占了一定的优势。
    如果李墨林想要的仅仅是这一点，他这些日子就不会天天跑县城请周驰他们吃饭了。

 第75章 这只是一个局

    李墨林露出微笑：“周厂长，这个事情，我也不让你吃亏。”
    周驰以为自己理解了李墨林的意思，摆摆手：“李老板，你不要误会，我没有跟你要红包的意思。”
    李墨林说道：“周厂长，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想到一个办法，可以让你用更低的价格买到红砖。”
    “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办法。”
    周驰顿时来了兴趣：“哦……，李老板，你说来听听，我学习学习。”
    李墨林说道：“其实很简单，糖厂做一个预算出来，大概要多少红砖，把数量和红砖的标准，交货日期说清楚，然后找几个砖厂的人过来竞标，谁的价格低，就把这订单给谁。”
    “要是对方给的红砖不达标，或者供不上货，前面交货的红砖就不用给尾款了，或者直接就不给钱。”
    “以前我们县，只有刘家口村在烧砖，现在我也在做，到时您把我和刘家口村的人一起叫来，我会帮你把价钱压低，能给您省下不少钱。”
    周驰听后觉得这办法不错：“好像是还可以，我琢磨琢磨，回头开会商量商量，要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照李老板这个办法来。”
    李墨林说道：“行，有用到我的地方周厂长尽管来找我。”
    “一定，指不定还要麻烦李老板呢！”周驰看着李墨林，问道：“李老板，说实话，我觉得你这办法是真不错，但这个办法对你明显是没有什么好处的，对你的砖厂还有一定影响，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李墨林解释道：“砖厂不是我的主营项目，赚不赚钱无所谓，我以后可能需要用到糖，还请周厂长多多照顾。”
    周驰恍然大悟，李墨林那砖厂就一两个烧砖的窑口，听说还没有卖过什么砖，前些日子都准备要关掉了，倒是李墨林手里的汽水、打铁、火柴还能赚一些。
    对于李墨林的解释，周驰还是相信的。
    周驰笑着说道：“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一定帮。”
    吃饱喝足，送走周驰。
    裴友安递给李墨林一根烟：“墨林，你应该不会真的只是为了跟周驰打好关系？”
    李墨林接过烟，似笑非笑的说道：“裴叔，你觉得我走到今天这一步，最大的依仗是什么？”
    裴友安想了一下，摇头：“还真说不上来。”
    其实，裴友安觉得李墨林最大的依仗是卢红河。
    李墨林说道：“人脉，虽然我认识的人，跟我交心的没几个，但大多顺手能帮忙的，人家还是愿意帮的。”
    “我那个红砖厂其实不赚钱，是不是能抢到糖厂的订单，我无所谓。”
    “要是操做得好的话，我能帮周厂长省下不少钱。”
    “省下的这些钱，我想周厂长有的是办法放到自己口袋里的。”
    周驰说不收红包，并不是他真不收。刘家口村那边明显能拿到更大的红包，没必要在李墨林这收个更小的。
    裴友安觉得李墨林说得有些道理：“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李墨林转头看裴友安：“裴叔，要不你们火柴厂也建几套员工分配房？”
    裴友安狐疑的看着李墨林：“墨林，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李墨林笑了笑没有回答：“裴叔，你们要是建设一批分配房，管理层应该能拿到不少好处？”
    国营厂是国家的，厂长只是一个管理者，不管厂里多赚钱，跟他都没有什么关系。
    想让公家的钱变成自己的，那就得用一些手段。
    建设分配房，使用的资金大，可动手脚的地方也多。
    很多国营厂厂长会积极建分配房，不是他们有多关心下面的员工，他们是想从中间捞钱。
    裴友安说道：“我们火柴厂效益一般，建分配房还得经过管理层同意才行。”
    “开个会就解决了，我想办法帮你弄最便宜的红砖跟石灰。”李墨林笑着说道：“现在市面上一毛钱一个红砖，我保证你拿到的最高六分，甚至有可能不要钱。”
    裴友安一听，脸上顿时有了笑容：“墨林，你是早就有谋算了？有时候我是真佩服你，足智多谋啊！”
    “走，我们回去再喝两杯，这次我请，你给我解释解释，要不然的话，这么大的事，我真不敢随便答应。”
    于是，两人又返回了国营饭店，点了几个菜一壶酒。
    两人刚吃过喝过，现在主要还是谈事。
    两人点上烟，李墨林说道：“裴叔，建一栋房子和建十栋房子，哪个平均成本低？”
    裴友安几乎想都没想就说道：“当然建十栋平均成本更低啊！”
    李墨林说道：“对，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拉上其他国营厂一起建？”
    “这恐怕有些难啊！”裴友安叹了口气，说道：“有很多国营厂其实是亏本的，有能力建分配房的不多。”
    “不用找多了，找个家，每个建一两栋就行了嘛。”李墨林又说道：“到时候很多材料价格都可以压低，红砖、石灰、河沙、碎石、木材、青瓦等等。”
    “真正需要你们花钱大头是水泥、钢筋、电线这些。”
    裴友安惊讶的看着李墨林：“你能解决红砖、石灰、河沙、木材、碎石、青瓦的问题。”
    “能！”李墨林说道：“不过我需要裴叔配合一下。”
    “怎么配合？”裴友安问道，刚说完又赶紧加了一句：“墨林，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我有一个最基本的底线，你占点便宜可以，但不能把火柴厂给坑进去。”
    李墨林一脸坦然：“这个自然！我坑谁也不能坑裴叔呀！”
    “咱们这样，裴叔这些日子想办法联合几个工厂，一起计划一下，材料一起进，施工一起进行。”
    “水泥、钢筋必须去国营企业拿，没有办法压低价格，只能实价拿。”
    “红砖这方面，你们做预算出来，跟糖厂一样，采用统一招标的方式，到时候请刘家口和我过来竞标。”
    “我会把价格压到六分，他如果跟，价格只能比我的更低，如果他不跟，所有的红砖，我会按照六分的价格做出来。”
    裴友安明白了：“你要坑刘家口村？”
    李墨林说道：“也不能说坑，正常商业竞争，裴叔知道就好，可不要跟别人说，人多口杂。”
    裴友安沉吟一会，说道：“我们要是一次建十几栋房子，要的红砖可能有些多啊！”
    李墨林问道：“要多少？”
    裴友安说道：“估计要四五百万块红砖。”
    李墨林也吃了一惊，他最近也打算建新房，还特意做过预算，自己建一百二十平的两层红砖房，只要四万多块砖。
    不过这个数字越大，对李墨林就越有利。
    李墨林笑道：“这有点多，但一下就能给你们省十几万。”
    裴友安苦笑：“马上就冬天了，不怎么好烧砖，就怕他们烧不出这么多砖，耽误工期。”
    “耽误不了！”李墨林自信的说道：“今年你们不可能把房子建起来的，快也要等到明年才能建完，要求今年全部交货就行，交不出，就算他违约，扣钱也好，不给尾款也行，都是占便宜。”
    “要是我中标了，时间给我宽裕点，肯定不会耽误工期。”
    裴友安脸上露出笑容：“你就想逼着他们交不出红砖？”
    “对！”李墨林说道：“他们到时要是交不出这么多红砖，这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这些好处，都给裴叔你们了，我只要刘家口村做不下去。”
    裴友安叹了口气：“墨林，你这些日子天天来县城，让我帮你约那些国营厂的厂长出来，就都是为了这事？”
    “对！”李墨林也有些无奈：“我本没有想法跟刘家口村竞争的，他们步步紧逼，实力比我雄厚了十几倍，我也是没办法才这样的。”
    裴友安看李墨林的眼神又复杂了许多：“你还有没有别的安排我不知道，但跟你做敌人，真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第76章 都非善类

    李墨林最近虽然跟火柴厂的管理层走得很近，要是没有必要的话，李墨林也不会跟裴友安说这些话。
    裴友安也不是一个傻子，他不知道李墨林的真实目的，是不可能跑去找其他国营厂，联合建造分配房的。
    建造分配房不是小事，投入的资金巨大，一个搞不好，就有可能让工厂出现资金问题。
    李墨林连连摆手：“裴叔可别这么说，我只是一个小商人，做一些国家允许的正经生意，从没想过要争什么，更没想过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也是被赶鸭子上阵。”
    裴友安只是笑笑，现在很难说哪个生意就是合法的，根本没有清晰的界限，大家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只要是私人开厂做生意的，就没有一个敢说自己是干净的。
    裴友安轻轻敲着桌子，说道：“那石灰、河沙、青瓦、树木这些呢？你说会给我们低价的。”
    李墨林心中早有打算：“石灰在烧红砖的时候就能顺便烧出来，青瓦也一样；河沙的话，我们村有一条河，我让村里人去挖，成本价给送来；树木都简单，我们村已经分田到户了，去山上砍就行，现在也没有人管这个。”
    “我保证，这些材料能省下几十万。到时，咱们走账，还是按原价走，多收的钱，我私下全部还给裴叔，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裴友安对李墨林的安排很满意：“墨林，换了别人，我肯定不会这么做，我是相信你才答应帮你的，可千万不要出漏子。”
    分配房建设下来，裴友安在厂里有了好名声，几十万的回扣，就算是多个国营厂平分，每个国营厂又有很多管理层分，裴友安至少也能分到好几万。
    裴友安看中的是这几万的回扣，而不是相信李墨林。
    李墨林也很清楚这一点，裴友安既想要拿好处，还想要卖自己一个人情。
    这个事没有裴友安帮忙，还真搞不下去，李墨林一脸感激：“裴叔能这样帮忙，我感激不尽，我保证建分配房的事不会出任何漏子，我会提前准备好一切的。”
    裴友安点头：“那就好，我这些日子会联系几个国营厂，商量一起建设分配房的事情。”
    “到时候商量好，你就开始准备材料，材料我们提前一点准备没事，反正放几天也不会坏。”
    说到底，裴友安还是不相信李墨林，提前准备好材料，只要材料到位，对于裴友安来说，基本就没有什么意外了。
    “行！”李墨林立刻答应。
    ………………
    接下里几天时间，李墨林没事就拿着一把锄头跑村口的河里挖什么东西，砖厂本来准备关闭的，后来拖拖拉拉又烧了一窑砖，现在又继续烧上了，反正慢慢来，不急不赶。
    一天，李墨林忽然接到信，糖厂的红砖要招标，希望他农历八月二十三去县城竞标。
    接到信的当天下午，李墨林把闫来福叫了过来：“老闫，我们目前有多少汽水瓶？”
    闫来福说道：“八万多个，七万都在周青老板那放着，国营汽水厂发现我们在收瓶，提价到一毛钱一个瓶子，供销社的人要一毛三才肯卖给我们，价格太高，就没继续收了。”
    李墨林点点头：“那也就是说，我们村里还有一万个？”
    闫来福点头：“对！”
    “刘家口村手里大概有多少个？”李墨林又问道。
    闫来福估算了一下：“一万三千多个，瓶子的数量基本是固定的，只有我们在县城收了一批，很容易就算出来，他们绝对不超过一万四千个。”
    “不过他们的瓶子比我们宽裕，我们汽水生意铺得很开。”
    “目前，我们一共有四十二个代理点，覆盖了三个镇的农村区域，还有一个镇目前正在谈代理点。”
    李墨林说道：“从明天开始降价，跟刘家口村一样，批发价三分钱一瓶，同时，大量收刘家口村的瓶子，八分钱收。”
    闫来福大吃一惊：“老板，亏钱啊！”
    三分钱一瓶汽水，有一分五的毛利，净利润只有一分钱左右；收一个瓶子八分，就算放出去还能收回五分钱的押金，那也要三分钱一个，卖一瓶汽水，再收一个瓶子回来，至少要亏两分钱，多的要亏六分。
    “亏钱也收，明天至少给我收两千个瓶子回来。”李墨林斩钉截铁的说道。
    闫来福不敢多劝，只能应着：“好的，老板！”
    李墨林又说道：“同时，跟下面的业务员说，接下来我们要大规模拓展，争取过年之前，我们的汽水要卖到全县。”
    “再安排几个人去西石镇发展汽水业务。”
    闫来福感觉李墨林疯了。西石镇离他们很近，就在隔壁，但刘家口村就在西石镇。
    李墨林之前的发展方向都是避开西石镇，往相反的方向发展，就是要占据距离优势，别人来进货，自己离得更近。
    要是去西石镇发展，那就是冲进了刘家口村的老窝呀。
    “老板，我们是不是在考虑一下啊？”闫来福小心翼翼地劝道。
    “不用了，照我说的去做就行。”李墨林跟着又说道：“去把廖升给我叫来。”
    闫来福在原地犹豫了三秒才点头：“好！”
    很快，闫来福把廖升给找了过来，自己转身做饭去了。
    李墨林给廖升拿了把椅子：“廖升，最近工作怎么样？”
    廖升坐下后，有些拘谨的说道：“还好！就是管出勤有些不适应。”
    李墨林递给廖升一根烟：“这些慢慢来习惯，都是同村人，大家都这么熟了，让你去管这些，确实有些的为难。”
    “我得到消息，县里有好几个工厂都要盖分配房，刘家口村这些日子可能要全心全意烧红砖，没这么多时间来管我们。”
    “我们要趁着这些日子，在汽水领域快速拓展，可能还要招人，工作方面，你上上心，行？”
    廖升点头：“好！我尽量。”
    李墨林满意的点头：“好，工作上有什么困难就要提出来，我们想办法一起解决，千万不要耽误了汽水业务的发展。”
    廖升又点头：“好，其实太祥也经常会帮我，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李墨林微微一笑：“行，那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

 第77章 局中局

    次日，李墨林早早就骑着那一辆嘉陵50摩托车去了县城糖厂。
    如果能骑摩托车的都是牛人，就算你有钱也未必能买到。
    李墨林赶到糖厂的时候，恰好遇到了裴友安和几个国营厂厂长。
    “墨林！”
    “李老板！”
    一众厂长都笑呵呵的打招呼。
    李墨林的摩托车停在众人面前：“裴叔、胡厂长、丁厂长、李厂长，大家都在啊！”
    胡厂长名叫胡才松，是县服装厂的厂长；造纸厂厂长丁大军；县碾米厂厂长李丰平。
    胡才松满脸笑容，就跟个笑面佛似的，特意把自己的自行车交给身边的丁大军，伸出双手和李墨林握手：“墨林，你给我们出的主意，那真是妙计啊！等会竞标完，我们一起吃个饭，好好聊聊？”
    李丰平也说道：“对对对，裴厂长跟我们说了，但有一些细节说得不是很清楚，我们还想听你详细给我们讲讲。”
    李墨林知道这些人都是只看利益的，心里对自己这种私人小作坊不是很看得起，但表面工作总得做足：“各位看得起，我自然是义不容辞，等会我做东，一起去国营饭店喝两杯，还有一点就是，那些河沙、碎石、木材，能不能给我留一点利润，也不用太高，不让我亏就行，肯定比平时价格低的。”
    丁大军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我们的要求也不高，红砖现在不是一毛吗？墨林你能压到六毛，其他的材料也给我们少百分之四十就行了。”
    众人都是笑着附和：“对对，这个价格我们就特别满意了。”
    这话说得轻巧，六分钱一个红砖，就算现在的东西利润高，但也没有百分之四十的利润呀，这红砖几乎可以肯定是不赚钱的。
    李墨林笑着摇头：“各位，这个价格可就让我为难了，我能把价格压这么低，不是红砖有这么高利润呀。”
    “我是听说市里的国营砖厂有一批制砖机要卖掉，我拖点关系买回来，就能加快生产速度，节约很多成本，就算用机器，六分钱一个红砖，也是没有利润的呀。”
    “要不这样，材料价格降百分之二十，如何？”
    几个厂长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有了思考的意思，裴友安这时说道：“这个事我们等会喝酒再聊，我们先进去。”
    “对对对，走，先进去。”造纸厂厂长丁大军推着自行车就往前走，还不忘打量一下李墨林的摩托车：“李老板，你这摩托车不错呀！一般人可弄不着。”
    米厂厂长李丰平也说道：“是啊，这名额不好弄，看看年底我们厂里能不能弄下来一个。”
    众人聊着天，走进糖厂。
    糖厂的规模很大，跟保安说明了一下来意，保安听到来的人都是厂长，丝毫不敢怠慢，立刻领着一众人去了周驰的办公室。
    让李墨林没想到的是刘春贵居然已经到了，正和周驰聊天。
    刘春贵看到李墨林，没有很惊讶，只是微微皱眉。
    周驰却笑着给两人介绍：“刘老板，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你今天的竞争者，李墨林李老板。”
    李墨林面带微笑：“周厂长，我和刘厂长早就认识了。”
    “哦……，原来是熟人呀？那挺好的。”周驰又对其他国营厂的厂长说道：“大家都坐，我们等会就竞标，我们厂还有几个副厂长要过来做一下见证。”
    众人坐下后，李墨林满脸笑容和众人闲聊，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刘春贵心中很没底，他这些日子都在跑县城，给请周驰吃饭、送礼，但效果都不明显，他心里还琢磨是不是李墨林送了什么大礼，心里还在暗恨，前两天却收到信，周驰邀请他来参加竞标。
    为此，他昨天还特意来了一趟县城打听情况，他大概知道李墨林的底价是六分。
    现在的红砖一般是九分、一毛的价格，八分钱恰好在盈利线周围，成本控制得好，还有得赚，没控制好就要亏；价格低于七分，百分百亏本，李墨林怎么可能把成本压到六分？
    刘春贵想了一个晚上，还真想出一个可能，那就是用制砖机，这可以节省大量人力成本，增加生产速度。
    刘春贵一直在找路子，也想弄一台机器，前些日子真找到一台，村里几乎所有人都反对。
    原因很简单，村里没有人会用，没有人会修，买回来可能就是一个大爷，出点问题就得去请人；还有一个原因，用了机器，就要大量减少人工，村民就不能去工厂上班，就少了一份收入。
    闲聊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提起了几个厂联合建设分配房的事。
    胡才松转头对一直在边上赔笑，不时点头表示赞同的刘春贵说道：“刘老板，过一些日子，我们也要建分配房，我们觉得这个竞标方式不错，到时你也来竞争一下呗。”
    胡才松他们并不在意有谁来竞标，反正李墨林给了他们六分的价钱兜底，刘春贵如果只是来走个过场，那也无所谓；要是刘春贵再压低一点价格，对他们来说就是好事。
    刘春贵愣了一下，他做红砖生意几年，县里哪个单位要建房子，他总能第一个知道，但这几个国营厂准备建分配房他却不知道。
    “行啊！感谢几位领导看得起，到时候一定来。”刘春贵还不忘问上一句：“这次大概需要多少砖啊？”
    裴友安说道：“大概四百万到五百万块红砖。”
    刘春贵被吓了一跳，这个是大生意呀！
    李墨林这时笑着说道：“刘厂长，其实你来也就是走个过场。”
    刘春贵冷笑一声：“李墨林，我做红砖几年，整个县城就我一家烧红砖的，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今天糖厂要的红砖，肯定是用我们家的。”
    “以后县城红砖都姓刘，你老老实实在农村种种地就好了。”
    刘春贵这么一说，几个厂长顿时不说话了，只是笑眯眯看着，等着看热闹。
    李墨林本就是故意激怒刘春贵的，依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刘厂长，你应该知道我的底价了？六分！你告诉我，你的成本价是多少？最低也是七分？高一点可能要八分。”
    “你成本价比我出售价都高，怎么跟我争？”
    刘春贵冷笑一声：“李墨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就是想用制砖机吗？”
    “我告诉你，这办法是我几年前就想到的。”
    李墨林一愣，有些吃惊，这还真不是他演的，他是真有些吃惊。
    刘春贵看到李墨林那吃惊的样子，颇有些得意：“李墨林，我在这个行业好几年时间，你是争不过我的。”
    李墨林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很不好看。
    刘春贵脸上越发得意。
    一众厂长见状，有些搞不清状况，裴友安还担心的看了李墨林一眼，以为李墨林的计划真被刘春贵看破了，毕竟李墨林在厂门口就说过用机器的话。
    丁大军也看了看李墨林，出言说道：“刘老板，说话不要太锋芒，有话好好说。”
    “这生意还没谈下来，伤了和气可不好。”李丰平也说道，但心里却觉得李墨林还是太年轻了。
    刘春贵不敢得罪这些厂长，而且一众厂长说话也比较客气，他赶紧顺坡下驴：“丁厂长李厂长说得是，只是李老板太过年轻气盛，我一时没忍住。”
    李墨林铁青着脸没说话。
    几个国营厂厂长继续谈笑风生，除了裴友安，并没有人太把这事放心上。

 第78章 吃钩

    李墨林跟刘春贵针锋相对，对其他人的影响并不大，其他几个国营厂厂长依然谈笑风生。
    刘春贵为了能争取到其他几个厂的订单，也满脸笑容的跟着客套、拉好感。
    很快，周驰来了，跟着一起来的还有糖厂的几个管理层。
    又是一阵寒暄后，周驰递给李墨林、刘春贵一张纸，说道：“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对红砖的要求都在这一份资料里面了，刘老板、李老板，你们两个看看，要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等下就开始竞标。”
    李墨林接过看了一眼，大概看了一下，这里面写清楚了对红砖的要求、交货日期等，不过这里面没有说没有按时交货要怎么样。
    李墨林快速扫视了一遍：“周厂长，我没有问题！”
    刘春贵这时也看完了资料：“周厂长，我也没有什么问题。”
    “那行，我们竞标开始！”周驰看着两人：“两位谁先出价啊？”
    “我来！六分钱一个红砖，这是我的底价了。”李墨林直接就压到了六分，然后看着刘春贵，满脸都是挑衅。
    刘春贵神色淡然，缓缓报出一个价格：“五分九！”
    李墨林顿时不吭声了，耷拉着脸，似乎很不高兴。
    但在场的人不在乎李墨林，他们只在乎红砖价格居然真的压到了五分九。
    其他几个厂长今天来就是想看看这个“竞标”模式好不好用，能把价格压到多低。
    这么低的价格，以前想都不敢想。
    刘春贵满脸得意：“李老板，你刚不是很有信心吗？报价呀！”
    周驰这时很高兴，他才不管李墨林什么心情，嘴里装模作样劝道：“刘厂长，你让李老板想想，别急嘛！”
    刘春贵笑着说道：“周厂长说得是。不过，我看李老板这个样子，估计是出不来更低的价了。”
    李墨林铁青着脸站了起来：“周厂长，我确实出不了更低的价格，我就不多打扰，先走了！”
    说完，李墨林起身就朝着门外走去。
    周驰满脸笑容，也不在乎李墨林态度不好：“李老板，以后咱们还有机会，慢走啊！”
    李墨林走后，刘春贵故作感叹，说道：“这李老板还是太年轻了，沉不住气，像他这样，是很难做大做强的。”
    丁大军笑眯眯的说道：“年轻人嘛，吃些苦头就知道生意不好做了。”
    众人纷纷附和，似乎完全忘了他们前些天还跟李墨林推杯换盏，之前还在叫“李老板”。
    刘春贵虽然表面虽然谈笑风生，但心里却有些忐忑，买制砖机问题应该不大，但制砖机的使用技术和维修技术是一个不小的问题。
    现在机器使用起来一般比较复杂，大多都要调试，需要一定的技术才行。
    李墨林从糖厂出来后，脸上立刻恢复正常，自己故作气愤，直接走人，其他人没跟出来，李墨林不意外，裴友安没有跟出来，还是有些意外的。
    李墨林原以为自己和裴友安就算不是朋友，多少也算有些利益关系、合作关系，没想到裴友安也根本不在乎自己。
    “还是太把自己当根葱了！”李墨林自嘲笑笑，骑着摩托车朝国营饭而去。
    刘春贵他们肯定要吃了饭才出来，李墨林准备再刺激刺激刘春贵，顺便让裴友安他们尽快推动分配房建设，免得时间拖太长，刘春贵不再上钩。
    在国营饭店点了两个菜，一个人慢吞吞吃了一个小时，又在外面闲转了一会，终于到了饭点。
    吃饱喝足的李墨林蹲在糖厂门口，足足等了将近半个小时，裴友安他们几个厂长和刘春贵一起出来了。
    远远看到几人，李墨林原本轻松惬意的神情立刻拉下脸，变脸速度堪比影帝。
    刘春贵今天很得意，一众国营厂厂长为了能在他这里拿低价红砖，个个都给他敬酒了。
    集体企业的地位虽然要比私人企业高一等，但在国营企业眼里，集体企业就是个私生子，上不得台面，平时国营厂厂长对刘春贵都是爱答不理的，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待遇呀？
    几杯酒下肚，刘春贵恨不得跟这些厂长称兄道弟。
    看到李墨林还在门口等着，刘春贵就忍不住出言嘲讽两句：“哟……李老板还在啊？”
    “你看看，刚大家都在里面吃饭，周厂长特意准备了好饭好菜，你在外面蹲着晒太阳，晒太阳也不顶饱啊！饿了？我做东，咱们去饭店吃一口。”
    李墨林冷笑一声：“刘春贵，你不用太得意，一个砖五分九，就算你买了制砖机，也没什么钱赚。”
    刘春贵“啧啧”两声：“李老板，刚吃饭的时候我们还在说，你这人很聪明，就是年轻气盛，太过自以为是，太把自己当个人了。”
    “我做砖这么多年，成本要多少还不知道？”
    “别人来做这生意，就算用机器，六分钱也没得赚，但我来做，虽然赚得不多，但也有一点点利润的。”
    李墨林干笑两声：“是吗？那恭喜了。”
    李墨林说完不再搭理刘春贵，转头对裴友安说道：“裴厂长，咱们能聊聊吗？”
    裴友安神色有些尴尬，他虽然不太在乎李墨林，但他心里是不想得罪李墨林的。
    丁大军这时笑呵呵的说道：“李老板，你是想聊我们合建分配房的红砖订单？刚才吃饭的时候，我们已经跟刘厂长谈好了，不用竞标，还是五分九的价格，全部给他做。”
    李墨林顿时愣住了，他之前也打算让刘春贵抢走这些红砖的订单，但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虽然这样的小意外并不会对李墨林的计划造成太大的影响，却让李墨林意识到，自己这样布局，对计划的掌控力度太小。
    刘春贵这时愈发得意：“李墨林，你想不到？你跟我斗，还差了一点。”
    李墨林沉默片刻，脸上尽显失望与落寞：“行，我知道了！”
    说完，李墨林推着摩托车调头，准备要走。
    一直没有吭声裴友安忽然喊道：“墨林，去我那坐坐，过些日子有一批火柴材料要下来，我们商量一下。”
    李墨林停下脚步，脸上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哦……好！”
    裴友安对其他人说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众人纷纷相互打招呼，那几个国营厂厂长还不忘跟李墨林打一声招呼。
    刘春贵也不忘说上一句：“李墨林，我觉得你老老实实做火柴就挺好的，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李墨林这时也不再和刘春贵针锋相对，就好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回应了其他几个国营厂厂长一句，跟着裴友安离开。
    李墨林心里很清楚，这些国营厂厂长看不起自己和刘春贵，在他们眼里，自己和刘春贵就是可随意拿捏的人，对你说话客气一点，那都是给你面子了。

 第79章 意料之外

    李墨林跟裴友安一路到了火柴厂。
    裴友安给李墨林泡了一杯茶：“墨林，今天这个事，我给你道个歉，是我不对。”
    李墨林心里对裴友安还是有些失望的，心里琢磨了一下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反应应对比较合适。
    沉默一秒，李墨林故作笑得勉强：“裴叔，我知道！”
    “我知道你有气！”裴友安叹气说道：“我也没办法，我只是火柴厂的厂长，合作建分配房的事，我都推进到这个地步了，也不能停。我也不能丢下其他几个厂长走人，你说是不是？”
    李墨林点头：“我理解！”
    “你理解就好，我能做到厂长，那都是多亏你了，我还能不帮着你吗？”裴友安见李墨林似乎没有生气，脸上又露出笑容：“我这些日子会跟上面再申请一批材料给你，算是我对你的补偿！”
    裴友安所谓的申请材料，李墨林拿不到所有的材料，只能拿到一部分，申请下来的材料国营厂也得做出一部分火柴出来交差才行。
    不过这个材料不是规定任务之内的，李墨林能拿到将近一半，李墨林买材料的钱自然也就进了裴友安他们这些厂领导的兜里。
    裴友安说是给李墨林的补偿，实际上他自己每天都想跟上面多申请些材料，以便中饱私囊。
    李墨林点点头：“谢谢裴叔！红砖你们是怎么跟刘春贵谈的？”
    “这个事其实我是不赞成的。”裴友安又开始推卸责任：“主要是丁厂长他们，觉得五分九的价格已经非常实惠了，你最低价格也是六分，下次要是再用竞标的方式，刘春贵出价六分，你未必能出得了五分九。”
    “虽然中间只有一厘钱的差距，我们要四五百万红砖，可就是四五千块钱呢。”
    “我当时也反对了，但拗不过丁厂长、胡厂长和李厂长都同意呀！”
    当时的情况怎么样李墨林不知道，但裴友安肯定没他自己说的那么好。
    李墨林心里不信，嘴上说道：“我知道，裴叔，红砖的事情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也不会让你为难。”
    “不过这个合同，能不能改改？”
    裴友安说道：“墨林，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就是我之前说的，规定交货时间。”李墨林说道：“年底之前，让刘家口村至少交四百万块红砖。”
    “要是交不出来，合同就取消，或者不给尾款，又或者让刘家口村赔偿百分之三十的违约金。”
    李墨林说的任何一条处罚，对于刘家口村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裴友安一脸为难：“墨林，你提的这个，我跟其他几个厂长也提了，我们还要商量一下，我们要是把刘家口村逼垮了，最后红砖却没了着落，我们也难办啊！”
    “裴叔，我之前就说过，刘家口村垮了，你们红砖不够，我六分的价格给你们提供红砖，加上刘家口村没有付的尾款，你们稳赚。”李墨林心里不怕裴友安不答应，要是裴友安真不答应，自己也不会想办法给他们弄河沙、碎石、青瓦、木材等材料。
    就算这个局布不成，李墨林大不了再花点心思另外给刘春贵另外布一个局。
    裴友安说道：“这个我知道，我也相信你，但丁厂长他们不放心啊，这空口白话，你要是不认了，怎么办？”
    李墨林笑了：“裴叔，你是希望我跟刘家口村签一样的合同？要是没在规定时间内给你们材料，尾款也就不用给我了，对？”
    裴友安说道：“这也不是我的意思，是丁厂长他们的意思，你也理解理解，我们关系好，我信得过你，但……”
    李墨林说道：“裴叔，我觉得合同规定交货时间可以理解，我可以签，不过时间要给我长一点，我负责的材料比较多，还没有什么利润，基本就是白帮你们干活，没有足够时间，真干不出来。当然我不会拖延工期。”
    “时间好商量，只要跟上我们的施工进度就行。”裴友安说道。
    “那没问题。”李墨林知道他们的大概施工计划，要明年下半年才能建完，时间足够。
    要是没有必要，李墨林也不想趟这浑水。
    要把刘春贵折腾垮，汽水上面的对抗不行，刘春贵赚钱的主力还是烧红砖，汽水上的消耗，对刘春贵来说就是皮外伤，可能会有点肉痛，影响却不大。
    李墨林算过了，一直打价格战，就算自己用各种方法降低自己的损耗，刘春贵也能耗得起，等刘春贵反应过来，发展他们本镇的汽水，刘春贵的汽水甚至还有可能盈利。
    现在的市场很小，交通不发达，运输不发达，你的货走不远。
    现在的市场也很野蛮，没有规矩，你弄个品牌别人照抄，你还没地方说理。
    什么品牌策略、价格策略在这个年代没什么用，不管你怎么做，人家拿过来就是照抄，甚至还比你便宜几分钱，你折腾几个月，人家几天就学了个全套。
    …………
    农历九月初六。
    李墨林特意跑去县城，跟国营厂签了提供河沙、石灰、木材、青瓦的合同，合同里规定，若不按时供货，导致施工停工，李墨林都要给出相应的赔偿。
    也不知道是不是裴友安他们故意安排的，居然把刘春贵也安排在了同一天去签合同。
    刘春贵刚开始知道李墨林拿了河沙、木材、石灰、青瓦这些材料的单子，脸上还有一些难看，知道李墨林签的价格后，顿时喜笑颜开。
    合同签完，李墨林特意找裴友安看了一下他们跟刘春贵签的合同，确实是年底之前全部交完货。
    裴友安本想叫李墨林一起吃个饭，但被李墨林拒绝了。
    当李墨林走出国营厂，刘春贵居然还在外面等着，看到李墨林出来，笑呵呵的说道：“李墨林，一起走走，聊两句？”
    “行啊！”李墨林随口应着，骑上摩托车：“想跟我聊点什么？”
    刘春贵最近连续拿了两个大活，心里有些得意，心情自然也就好了，说话也要“平和”许多：“李墨林，我只是作为一个过来人，给你讲讲生意不是你这么做的，有些道理讲给你听听。”
    李墨林故作惊讶：“哦！那我可要洗耳恭听了。”
    刘春贵骑上自行车：“你签的那些材料价格我都看了，虽然看得不详细，但我大概估算一下就知道，你签的价格，基本都不赚钱。”
    李墨林反问：“你的红砖就一定能赚钱了？你话说得响，别人做了赚不到钱，你做肯定赚钱，你自己心里就没有一点点担心？”
    刘春贵笑了笑：“你真当我傻呀？做一万砖和做一百万砖的成本能一样吗？而且我一直想用机器，村里人反对，我刚好趁着这个机会把村里的人工换成机器，就算这两批砖我不赚钱，等我们村用上机器，以后赚的会越来越多。”
    “倒是你，木材、河沙、青瓦、碎石、石灰，基本上都用不了机器，就算能用机器，那些机器也都特别贵，我都买不起，你就跟买不起了。”
    “所以，我的价格虽然低，只要不亏，对我就有好处；你的价格低，一个不小心，就能让你破产。”
    听完刘春贵的分析，李墨林有些吃惊：“刘厂长，你这分析确实是有道理，以前小看你了。”
    这是李墨林的心里话，要是自己不给他添一把火，刘春贵还真有可能成功。
    刘春贵颇有些得意：“所以说，李墨林啊，你跟我斗，还是太嫩了。”
    “我估算了一下，你这次十有八九过不了这一关，不如你现在退出汽水市场，把你的代理商全部给我，我给你一万块钱，怎么样？”
    李墨林轻轻一笑：“你的意思是，要收购我？”
    “收购？”刘春贵说道：“也可以这么说。”
    “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汽水生意，我没打算卖。”李墨林淡淡的说道。
    刘春贵笑了，笑得很不屑：“李墨林，我现在好好跟你说，你不要不识抬举，等你开工去做那些建筑材料，肯定要投入不少钱。”
    “到时我只要在汽水上给你一些压力，多回收一些你的汽水瓶，或者压低销售价，你到时候又要顾汽水，又要顾给县城的建材，你的资金立马就周转不开。”
    “到了那个时候，我这一万都省了。”
    李墨林点头表示认可：“你说的得没错，既然你觉得一定能弄垮我，你为什么还要花一万来收购我？”
    “我是好心！”刘春贵说道：“你别不识好人心。”
    李墨林说道：“别把你自己说得那么高尚，你要做几百万砖，就不要成本了？”
    “你买制砖机要钱；工人要开工资；烧砖不管你用柴火还是煤炭，也都要钱；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你手里那点钱也就够周转的？你拿什么来跟我争汽水市场呀？”
    刘春贵脸色微微一变：“李墨林，这是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错过，以后再来求我，我可未必答应。”
    “不需要！”李墨林回了一句。
    刘春贵脸色彻底拉了下来，冷笑一声：“那你就等着，到时候看你怎么死。”
    “谁死还不一定呢！”李墨林说完一扭油门，嘉陵50疾驰离去。
    刘春贵吃了一嘴灰，怒瞪了一眼李墨林离去的方向，骂道：“狗孙子，有点小聪明，我倒要看看你能蹦跶到什么时候，老子迟早弄死你。”

 第80章 辣条工厂

    火柴厂，裴友安办公室。
    几个联合建设分配房的厂长都在，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满意的笑容，刘春贵和李墨林鹬蚌相争，他们渔翁得利，这时正高兴着呢。
    丁大军笑着说道：“李墨林和刘春贵这两人都还有点脑子，可惜也只能任我们摆布。”
    裴友安说道：“老丁，你可不要小看李墨林，他跟我们老厂长关系还是不错的。”
    “卢老？”丁大军略有些吃惊：“没想到啊，我说糖厂的老周怎么会对一个私人小工厂的小老板另眼相看。”
    胡才松却不甚在乎：“跟卢老关系好又怎么样？说到底也就是一个私人小厂的老板，成不了什么大气。”
    县米厂厂长李丰平却说道：“老胡，你可不要小看了他们这些小企业，我听说国家又要放宽私人企业的管制了，我们国营厂的日子本就有些不好过，要是私人企业和集体企业再来掺和一脚，我们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
    胡才松却不在乎：“老李，你这担心就收进肚子里！他们私人企业也只能跟在我们后面喝点汤。我们有国家撑腰，要完蛋也是那些私人小厂和集体企业。”
    丁大军颇为赞同：“老胡这话在理，我们还是先说说正事，我们要不要帮李墨林整刘家口村？”
    裴友安看了丁大军一眼：“老丁，我们也说不上帮，合同写得明明白白，我们按照合同办事就行了。”
    “李墨林不管怎么说，在县里还有些关系，跟卢老的关系也不错，我们没必要得罪他，对不对？”
    丁大军沉吟一会，说道：“今天早上，刘春贵给我送了四个红包过来，我收了，并且告诉他，我们让他年底之前交货，是李墨林的意思。”
    说着，丁大军掏出四个红包，丢在桌子上：“一个一千，我们每人一个。”
    裴友安微微蹙眉：“你没答应他其他的事？”
    “没！”丁大军笑道：“我们一起合伙建分配房，我还没糊涂到不跟你们商量就答应他什么要求。这个刘春贵也不傻，李墨林拼命压价，他就猜到李墨林要针对他了，李墨林想用我们逼死刘家口村，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
    胡才松拿起一个红包：“我不管你们，只要不让我办事就行，这一千块钱我收了。还有就是，刘春贵和李墨林的事，咱们都按照合同走，不管李墨林跟卢老什么关系，我反正理不亏，卢老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我也赞成按合同走。”李丰平说道。
    丁大军看向裴友安：“老裴，你怎么说？”
    “按合同走就行，李墨林跟刘春贵怎么斗，我们不管。”裴友安说完，也拿了一个红包。
    丁大军拿起剩下两个红包，一个递给李丰平：“那就这样说好了，其实按照合同走，对我们是最有利的，至于他们两的死活，就看他们谁道行高了。”
    ……………………
    李墨林回到村，立刻找来负责烧炭的李成军。
    李成军手下有六个人，天天就忙着烧炭，打铁那边对木炭需求越来越大了。
    “墨林，有事？”李成军抹着脸上的汗跑过来。
    李墨林说道：“成军，你这两天再去招三四个人，让他们去西石镇刘家口村附近的几个村子帮忙收木柴，一天不要收多了，但要高价收，木柴收好一点的，能烧炭的烧炭，不能烧炭的，先堆起来，以后我们要烧石灰和青瓦。”
    李成军有些吃惊：“墨林，我们村里人卖的柴已经够用了，就算要收，也是在我们附近收啊，何必跑那么远去西石镇收？”
    “我知道”李墨林看着自己那个小砖厂，说道：“你照我说的去做就行。”
    “好！那我明天去村里招几个人，还是十五一个月吗？”李成军问道。
    李墨林点头：“嗯，十五一个月，工作二十天，但对他们每天收的柴火有要求，必须在刘家口村周围几个村子收，必须收到足够的量，要找老实忠厚的人。”
    “这个没问题。”李成军做管理已经有些日子，身上已经有了些许管理者的气质。
    “行，你去忙！”李墨林说道。
    李成军走后，李墨林朝着村里的辣条厂走去。
    辣条厂已经开工有些日子了，李墨林挂了一个副厂长的名头，但很少去看，都是村里那些村干部在管。
    几个村干部看到辣条厂赚钱了，个个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天天扑在辣条厂上面。工厂目前没有销售渠道，销售还是要通过李墨林的渠道，所以村干部们对李墨林都是客客气气的。
    李旺他们也不是没想过自己找人卖，他们为此还特意开过会，最终还是不敢甩开李墨林。
    十里八乡的小商贩都在李墨林手里进货，他们要是背着李墨林私自卖，可能会让李墨林不高兴，万一李墨林不给他们销货，他们很难短时间建立起销售渠道，而且辣条厂里面很多原材料都是李墨林弄来的，比如添加剂、塑料袋，离开李墨林，工厂运转不了。
    现在普通人要弄一点自己用的物资，只要有票有钱大多都可以买到，但想要大批量购买，没有能力还真弄不到。
    如今有很多人都知道自己开工厂可以赚钱，但他们都没路子弄原料，没路子销售，市面上根本没有现成的供应链，也没有销售链。
    李墨林走进辣条厂，忍不住暗暗摇头。
    这里的卫生环境真心堪忧。
    蒸好的面筋放在锅里，大量调料、添加剂倒进去，一个工人拿着大勺就是一顿搅拌，搅拌好就用一个夹子夹进大袋子里，后面有人拿着一杆秤称重，多了拿出来，少了添一点进去，一包刚好五斤。
    这环境已经是李墨林尽量努力后的结果，现在的条件不足，无尘车间想都别想。
    因为没水泥，地面都是土的；因为村里没电，炎热的厂房里风扇也没一个，工人一个个汗流浃背，偶尔滴两滴汗在辣条里，再正常不过。
    至于卫生手套、帽子、口罩等一次性用品，也不用想，现在根本没有。
    这样的工厂放后来，就是妥妥的黑心工厂。
    工人都是村民，看到李墨林都笑着打招呼：“墨林，来看看呀！”
    “墨林，找李旺？他在办公室呢！”
    李墨林笑着和众人打招呼。
    李墨林现在是村里首富，加上辣条厂李墨林出了大力。
    村民得了实惠，不管以前李墨林多混账，现在大家都想要巴结他。
    李墨林推开办公室门，李旺和李杰民两人正在办公室聊天。

 第81章 活到最后才是赢家

    “墨林来了，快来坐，要不要一起喝点？”李旺招呼着李墨林。
    李墨林走近一看才发现，两个人手边都放着一个杯子，中间还放了一个碗，里面装了一大碗辣条。
    虽然辣条厂是李墨林一手建立起来的，也尽量让卫生环境好一些，但目前的工厂的卫生环境，李墨林真心接受不了。
    “酒就不喝了，我来找你有点事。”李墨林说着自己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
    听到李墨林有事，李旺放下酒杯：“什么事？”
    李墨林说道：“我手里有一批订单，价值很高，不过没有什么利润，只能赚一点工钱。现在村里很多人不是想进辣条厂却没有机会吗？恰好可以让他们去做这些订单。”
    李旺立刻点头：“可以啊！只要村里能做，给村里做是好事，也能让大家赚点钱嘛。”
    李杰民开口赞成：“这是好事呀，墨林，你找的生意是做什么的啊？”
    李墨林说道：“烧石灰、挖河沙、砍木材、砸碎石、烧青瓦，村里就可以做。”
    “烧青瓦和烧石灰，我可以把我的砖厂租出来，或者出售给个人或者村里，有我的那个小砖厂，上手就可以烧石灰和青瓦。”
    这些都是李墨林早就计划好的，只要操作得当，不管给刘春贵的局能不能成，他都不会亏。
    李墨林一开始就没敢对任何人抱太大的希望，步步都给自己留了后路，任何一个地方出了篓子，都不会给自己带进去。
    李旺试探着问道：“墨林，你说的这些生意，大概有多大啊？”
    “所有的加起来大概要几十万。”李墨林随口说道。
    听到这个数字，李旺和李杰民手都颤抖了一下，这么大的数字，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李杰民啧啧说道：“这就是不赚钱，只赚个辛苦钱，那也发了呀！”
    李墨林轻轻一笑：“这是县里国营厂要建分配房，我拿的价格低，要是管理得好，还能有一点利润。”
    李旺这时眼里冒着光：“墨林，你能给我说说具体价格吗？”
    看李旺这眼神就知道，他想自己承包了。
    李墨林也不介意，当即把所有的单价都给说了一遍，又说道：“旺哥，你要是有想法的话，可以考虑计件的方式，利润还是有一些的，除了青瓦，其他的损耗很少。”
    “计件？”李旺不懂这些。
    李墨林解释：“就是别人做多少给多少，比如一方河沙，国营厂给一块钱，你给别人九毛，这中间就有一毛的差价。”
    “不过除了挖沙，其他方面可能要钱，比如要不要给别人工具，这些都要钱的，只要你做好预算，还是可以做的，只是你的利润少点。”
    李旺一时沉默下来，缓缓掏出烟，给李墨林和李杰民都发了一根：“墨林，这个事，能不能先压两天，让我考虑两天？”
    李墨林接过烟：“这个没问题，不过这事也不要拖太久，这些材料在规定时间内要交货的，要是在规定时间内没交货，尾款也就不给了。”
    “规定什么时候交货？”李旺问道。
    李墨林直接拿出合同，递给李旺：“所有的价格、交货日期都在上面。”
    李旺接过合同仔细翻看，李杰民也凑了上来。
    李墨林说道：“旺哥，杰民，你们自己研究一下，你们要不要做，自己研究一下，你们不做的话，给村里人赚个工钱还是可以的。”
    李旺抬头，脸上满是笑容：“行，那我们先琢磨琢磨。”
    其实这个东西是可以做的，就算不赚钱，基本也不会亏，稍微有点头脑的人，可以用这些订单先把生意撑起来，然后尽快去找销路，只要找到销路，有新的订单，生意就算盘活了。
    李墨林不做这个是因为他目前已经有足够的生意，这些生意都还有一定的发展空间，如果再增加新的项目，就会有点首尾不顾了。
    从辣条厂出来，李墨林没有回去，而是骑着摩托车去找胡小军。
    胡小军这些日子过得还不错，有了钱以后，混得越来越开，跟他一起“玩”的人也越来越多。
    李墨林来的时候，胡小军正躺在凉椅上休息，手上还绑着纱布。
    胡小军听到摩托车的声音，转头一看，脸上露出喜色：“林哥，买摩托车了？这摩托车看着真有派头。”
    李墨林实在不觉得这摩托车能有什么派头，跟后来的小电驴一样，重机车那才叫有派头。
    不过这也不能怪胡小军，现在不要说摩托车，有一辆自行车都是件有面的事。
    “也就一代步工具！”李墨林掏出烟，掏出两根，随手丢给胡小军一根。
    胡小军接住烟，把凉椅让给李墨林：“林哥，你这摩托车多少钱啊？”
    “一千多，虽然有点贵，但也有不少人买得起，主要买摩托车要上面给名额，这名额不好拿。”李墨林说着指了指胡小军的手：“你手怎么了？”
    “前些日子打架，被人砍了一刀，缝了几针，快好了。”胡小军挥挥裹着纱布的手，一脸不屑的说道：“林哥，你是没看到，那些孙子被我追得像狗一样跑，我直接就把两个人砍倒，现在还下不了床呢。”
    李墨林大概也能猜到一些：“拼命的事，你自己悠着点，别人敢跟你干架，你以为别人会怕你？”
    胡小军颇有些不服气：“林哥，你是没看到那些人有多嚣张，再说了，我不干他们，我面子往哪放？”
    李墨林抽着烟，瞥了胡小军一眼：“不服气呢？”
    “下次再见到那些狗日的，我还打。”胡小军狠狠的说道。
    李墨林轻轻一笑：“我送你一句话。活到最后，才有可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啊？”胡小军一下没反应过来。
    李墨林解释道：“没什么大道理，只是告诉你，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要老想着赢，就算拼光了家当，拼了命也要赢。你要是有天被人砍死，或者打成残废，又或者你被抓起来，判个二十年，就算你打赢了又怎么样？只有自己一直站着，失败了有资本站起来，一直站着走到最后，你才有可能成为最后的赢家，眼光放长远一点。”
    胡小军一时愣住了：“林哥，你这话好像有点道理。”
    李墨林吸了口烟：“把你当兄弟才跟你讲的，听不听在你。”
    说着，李墨林看了看胡小军的手：“这次来找你，是有个活，要不要干？”

 第82章 再落一子

    胡小军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林哥，有什么活？我这伤都是小事。”
    “去西石镇那边的一个村子赌博。”李墨林说道：“你跟周向辉不是会玩两手老千吗？去赢钱，我给你们本，输了算我的，赢了你们随便给我一点就行。”
    胡小军一听还有这样的好事，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林哥，这事我在行，最近我认识几个哥们，换牌、摇色子都有手段，保管稳赚不赔。”
    李墨林看着胡小军，正色说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但这事不能让人知道，是我让你们去做的，知道吗？”
    胡小军拍着胸口说道：“这个自然，我办事，林哥放心！”
    “这次我就不给你工钱了。”李墨林掏出一叠钱，递给胡小军：“这里是一千块，给你们做本钱的。”
    “这两天你带人去西石镇刘家口村附近，把赌坊开起来，主要是招揽刘家口村的人来玩，而且要让他们玩上瘾。同时，你要跟刘家口村一些比较有胆量，有能力的人把关系处理好，以后我有用。”
    胡小军看到一千块钱，眼里冒着光，毫不犹豫接过那一叠钱：“林哥放心，我一定给你办得妥妥的。”
    李墨林叮嘱道：“每过三天，让人来跟我汇报一下情况。”
    “这个自然。”胡小军乐呵呵的点头，心里就想着坐庄怎么多赢一点。
    李墨林站起身：“这几天你先去把场地和人找好，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胡小军把钱揣进兜里，屁颠屁颠跟在李墨林身后：“林哥放心，这事交给我没有任何问题。”
    ………………
    回到家，李墨林发现父亲今天居然也在。
    自从李墨林的生意做起来，父母和弟妹很少来这边，倒是李墨林、何秀萍去的次数多些，尤其是何秀萍，平时也没事做，经常回去父母那边转转。
    “爸！”
    李勋文听到声音，转身说道：“最近生意很忙啊？”
    “还好！杂事多。”李墨林停好摩托车，走到婷婷身边，一把抱起女儿。
    何秀萍这时从屋里走出来：“墨林，爸想让明月和鸿飞来厂子里干活，我想了一下，觉得让鸿飞去汽水厂或者跟着闫师傅跑业务；明月就来帮我。”
    李墨林愣了一下，说道：“让他们去读！明月才十八；鸿飞才十六，他们学费我来交。”
    李勋文有些尴尬，毕竟自己还在，家里老三、老四读不起书，还让老二出钱，显得他这做父亲的有些无能了。
    而且，李墨林已经分家出来了，照农村规矩，这个账得算明白。
    何秀萍虽然文化不高，但心思玲珑，立刻说道：“以前你成天就知道喝酒打牌，爸给你还了多少钱？这些钱我们早就该还给爸了。”
    “爸，我去给你拿钱！”
    李墨林压根没考虑太多，觉得都是一家人，用谁的钱还不是用，现在的学费也不贵，几块钱最多十几块一个学期。
    但看父亲那神色，估计是真不好意思，毕竟自己已经分家出来了。
    李墨林这才意识到，就算自己不计较这些，父母也会在乎的。
    “爸，要不你别种地了？”李墨林说道。
    李勋文说道：“不种地能干啥？”
    李墨林说道：“在村里开个小卖部，卖点东西。”
    李勋文犹豫了一下：“我又不会做这东西。”
    李墨林说道：“很简单的，挂个招牌卖东西就行，我想办法帮你弄货。”
    “还是算了！亏了要亏不少钱呢！”李勋文知道儿子想帮自己，但他有些拉不下脸。
    “亏不了多少！”李墨林停顿了一下，说道：“爸，前些日子是我疏忽你们了，我一直觉得，我们是一家人，不用计较那么多。”
    “以前我混账，你和妈还有明月、鸿飞都在帮我，现在我有点小出息了，帮帮家里不也是应该的吗？”
    李勋文听到这话，心中大感欣慰：“你理解就好，我和你妈只求你们姊妹过得好就行，你现在生意做得红火，日子过好，我和你妈就已经很高兴了。”
    李墨林说道：“高兴归高兴，日子还是要过，我们就这样说好了，等些日子，我去县城弄一些水泥钢筋，我那砖厂的红砖也烧够了，我们赶在过年前把房子建起来，把商店也开起来。”
    李勋文还是传统思想：“我还是回去跟你妈商量一下！以后我的东西都是你们姊妹的，你现在出太多，等我和你妈百年以后，全部留给你也不合适，平分给你们姊妹，对你又不公平。”
    李墨林一时有些无语。
    恰在这时，何秀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塞给李勋文一个小布包：“爸，这些钱您先收下。”
    “明月和鸿飞是应该去读书，学问高还是有好处的，我没什么文化，记账都费劲，他们要是读书读出来，以后也有个好出息。”
    李勋文一摸布包就知道这里面有不少钱：“秀萍，用不了这么多。”
    何秀萍笑着说道：“以前你们为了墨林受那么多苦都没有说什么，就是再多钱也比不了您当时对我们的关心呀！”
    李墨林说道：“爸，收下！我们又不是外人，这样推来推去，也不像一家人。”
    李勋文瞬间觉得眼眶有些湿润：“行，那我收下了。对了，等会去家里去饭，让你妈杀只鸡。”
    何秀萍立刻说道：“好啊，爸，你前些日子弄的那个干泥鳅也炒一碗，我就喜欢吃那个。”
    “好，我去给你妈说。”李勋文脸上露出笑容：“那你们晚些来。”
    李墨林看着父亲走远的背影，心里有些难受，父亲才五十岁，走路已经有些驼背，看着像后来公园六十多岁的老爷子。
    “媳妇，我是不是太疏忽爸妈和弟弟妹妹了啊？”李墨林问身边的何秀萍。
    何秀萍摇头：“没啊！不都这样吗？”
    分家的父子，都是各过各的，天天忙着农活，也没那么多时间串门，这很正常。
    李墨林收回目光：“媳妇，你这两天在村里找个合适的地方，我们开始建房子，尽量在年前把房子建起来。”
    “不在老房子上建吗？”何秀萍问道。
    李墨林说道：“要不把我们和爸妈中间这些地全部买了，或者用地换过来，我们把房子建一起，以后没事也方便串门。”
    何秀萍看了一眼：“爸妈他们房子距离我们这有一百多米，有很多人的地啊。没必要全都买了？”
    “买回来，自己做菜园子呗！”李墨林随口说道。
    何秀萍瞪了李墨林一眼：“你又不种地。”
    “那就用来养鸡。”李墨林笑道。

 第83章 邀请入股

    现在买村里的地还是很简单的，国家现在还没有登记个人土地，只要村里同意、认可，以后国家统一登记的时候，登记上就行了。
    何秀萍找几家人谈了一下，五百块钱一亩的价格，直接将自家到李墨林父母家中间六亩多土地全部买了。
    有了土地，李墨林亲自画了设计图，找了几个师傅就开始挖地基。
    李墨林这边正开工，胡小军那边传来消息，赌场已经支起来了，还忽悠了几个刘家口村的人来玩，不过目前的影响力度还小。
    汽水市场上，和刘家口村的竞争也越来越激烈，尤其是汽水瓶的抢购，现在谁也没办法弄到更多的汽水瓶，李墨林的市场越来越大，需要的汽水瓶越来越多。
    刘家口村也不开辟新市场，就盯着李墨林打，李墨林发展到什么地方，他就发展什么地方，刘家口村一直在压价，李墨林上次降价后，他们的汽水价格跟着就降了五厘钱，确实给李墨林的老市场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闫来福天天骂刘家口村的人是“赖皮虫”“牛皮糖”，怎么甩都甩不掉。小商贩就只有这么多，愿意做代理商的都已经做了，只能在普通人里发展代理商，普通人对做生意还有些许抗拒，大多数人不敢做。
    闫来福带人辛辛苦苦给那些人做心理工作，好不容易发展出一个代理商，刘家口村只要安排一个人去找代理商，答应低价供货，代理商立马就跟刘家口村人拿汽水，每次只是象征性在自家拿十几瓶汽水，好在还有火柴、铁锅等，谈下的代理还是有用的。
    李墨林这些日子也不出去跑了，天天就在家琢磨自家房子的规划。
    李墨林正和挖地基的师傅聊天，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墨林！”
    回头一看，是李旺和张刚。
    李墨林跟挖地基的师傅打了声招呼，从工地走了出来：“旺哥、刚哥，找我有事？”
    “有点事！”李旺说着把合同递给李墨林：“合同还你，我抄了一份，没事？”
    “没事！”李墨林接过合同，问道：“考虑得怎么样了？”
    张刚拿出烟，递给李墨林和李旺：“墨林，你自己不做吗？”
    “不做！”李墨林接过烟：“我现在手里这几个生意就够折腾的了，再多做几个，也只是让自己的摊子铺得更大，钱投得更分散，未必就能多赚一些钱。”
    资金本来就不算很充裕，还多线发展，遇到实力雄厚一点的对手，任何一个领域都很难做成功，还不如集中做两三个领域甚至是一个领域。
    李旺划燃火柴，给李墨林点上烟：“墨林，这生意多做一门，就多赚一门的钱，对不对？”
    李墨林其实不赞成这种说法，做好一个生意和跨领域同时创业，难度完全是不一样的。而且会把自己的资源分散，不利于发展，现在李墨林都觉得自己手里的行业有点多，好在他只打算做汽水，其他领域能赚钱的时候就做着，不赚钱了，随时都有可能关闭。
    不过这东西没办法解释，李墨林问道：“旺哥，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
    李旺吸了口烟：“墨林，我们商量了一下，觉得石灰、青瓦、河沙的前途不错，想要一起做，但我们手里的钱不够，买不下你那个小砖厂。”
    “不如这样，你用小砖厂入股，怎么样？”
    李墨林一直没有关闭小砖厂，就是想把砖厂卖给村里，顺便应付刘春贵。
    砖厂不大，就两个烧砖窑，占地面积一亩左右，卖个两到三千块钱不是什么问题。
    现在让李墨林入股，他还真有些犹豫：“有哪些人？”
    李旺说道：“就我们这些村干部，一共六个人，我们每人出一千。到时候我们就专门烧石灰和青瓦，这个市场还是很大。”
    这些人倒都在李墨林的预料范围之内。
    李墨林想了一下，还是婉拒了：“旺哥，我没时间，村里的辣条厂我都只是挂了一个名，哪有时间跟你们做这个生意呀？”
    “你们一人出一千，就六千了，那个砖厂，我三千卖给你们，你们有三千的流动资金也够了，可以做起来的。”
    张刚笑呵呵的说道：“墨林，这个生意你没时间的话，可以不管嘛，咱们账目清白就可以。”
    “对对对！”李旺也劝说道：“墨林，你说咱们村，我们几个肯定要抱团呀，你说是不是？”
    李旺的话其实有一点点威胁的意思，或许他自己没注意到。
    但李旺的话却让李墨林真动摇了，他留着砖厂一是为了卖钱，二是为了应对刘春贵，要不然早就废弃掉了，砖厂他没花什么钱，卖给村里建设工厂的红砖就已经回本，还赚了很多红砖。
    只是村里集体企业做假账了，李墨林和一众村干部认购多，实际上没出那么多钱，村里人不知道。
    现在辣条厂账面上有钱，实际没什么钱。按照目前的销售情况，年底应该能把账抹平，还能赚一些用来分红，到时候卖红砖的钱就能收回来。
    这些都是李墨林出的主意，要没村干部的集体支持，不可能实施。
    短期之内，国内商业环境不可能变好，李墨林就不可能大摇大摆去其他村或者县城开厂，只能窝在村里慢慢发展，在这期间，肯定少不了村干部的支持。
    跟他们合作开个烧青瓦、石灰的小厂，确实能把大家的利益捆绑在一起。
    考虑到种种原因，李墨林还是点点头：“这个生意我入股，股份分配你们商量了吗？”
    听到李墨林答应，李旺和张刚都是大喜，他们并不是看上了那个烧砖窑，他们觉得李墨林在县城有关系，以后在县城肯定能找到很多生意，而村里没有谁能有这样的关系，以后就算做，也只能卖给农村要建房子的人。
    李旺顿时满脸笑容，说道：“这个商量过了，我们的意思是，你占百分之二十五，我们其他人都占125，你看怎么样？”
    李墨林倒是没有什么意见：“行！不过我觉得，河沙就别做了，交给村里去做！”
    “为什么？”李旺不解：“河沙还是有利润的，我们只要稍微控制得好一点，也是有利润的。”
    李墨林自然知道那些有利润：“好处都让我们占了也不行，总要留一点给村里人。”
    “而且河沙是在河里挖的，河是公家的，你们几个村干部加上我，挖河里的沙子卖钱，村里人怎么想？”
    “河沙、碎石、木材，要么分给村里人去做，赚点工钱还是没问题的，横竖亏不了；要么村里再弄一个分厂，专门做这些，干活的拿工钱，赚了钱，分给大家。”
    李旺和张刚两人觉得李墨林说得有道理，而且李旺也不是那种自私的人。
    李旺提议道：“要不这样，晚上去我那吃饭，我们在具体商量商量。”
    “行！几点钟？”
    “晚上六点。”

 第84章 瓶子之争

    下午，李墨林随手提了点小礼物去李旺家吃饭。
    李墨林过来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正聊着天。
    “墨林来了，快来坐！”坐在门口的村主任张大发赶紧起身招呼。
    李墨林面带微笑：“不好意思，来晚了。”
    “不晚，饭菜都没弄好呢。”李旺给李墨林拿了一把椅子。
    李墨林把随手礼递给李旺，坐下后跟着客套了几句，然后把话题拉到了生意上：“我们还是说说生意的事！”
    其他人都没有吭声，李旺说道：“那我说一下大概情况！”
    “我们六个之前商量过，觉得石灰、青瓦、河沙都能赚钱，可以做。但我们六个人做管理还可以，找销路没有什么经验，就想着把你拉进来。”
    “而且，咱们七个人，也算是走得比较近的，以后在村里也要多多相互照顾才好。这个生意能赚钱，不管多少，也不能忘了墨林你啊！”
    最后一句话就是客套话，前面倒是真的。
    李墨林问道：“没别的了？”
    李旺以为李墨林不相信自己：“墨林，我们都是这么熟的人了，又是一个村的，你还信不过我们？”
    李墨林轻轻一笑：“我不是哪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管理、工人这些方面你们有没有商量？”
    李旺顿时有些尴尬。
    张刚赶紧说道：“墨林，我们都是大老粗，哪会弄什么管理，辣条厂要不是你一开始帮忙做起来，我们肯定搞得一团糟。”
    “我们就是想着没你的话，我们都是两眼一抹黑，拉着你入股，不就是想着你能帮忙把把关，指点指点吗？”
    这些都是客套话，或许他们确实不怎么会管理，但任何企业一开始都是从“混沌”中走出来的。
    李墨林以前也创过业，很清楚企业初期不能管得太严，反正“混乱”一点，眉毛胡子一把抓比较好，没有任何资源的人创业初期“野蛮生长”是最好的。
    “刚哥，你就别夸我了。”李墨林沉吟了一会又说道：“我先说明一下，我们只做青瓦跟石灰，这两个都要烧制，村民们也做不了，砍树、挖河沙、砍树就让给村民了，如果村里有人想承包，只要他能搞定所有问题，承担所有损失，承包出去也可以。”
    “毕竟，好处不能让我们全占了，总得留一些给村里人。”
    “这个我们没意见，听你的。”村团支书李洪海说道。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赞同。
    “那行，股份就按照你们之前商量，我占百分之二十五，用那个砖厂入股，大家各出一千块钱，各占股125，这是我们自己做生意，这个钱，在开工钱，必须到位。”李墨林说到这，环视了众人一眼，说道：“以后我们这个瓦厂，你们来管理，但我姐要在财务部门担任一个职位，一个月工资三四十块就行。”
    李墨林的姐姐叫李英霞，早几年就已经出嫁到隔壁村，孩子都有五岁了。
    李墨林犯浑地那些年，李英霞帮了不少忙，一直劝李墨林迷途知返。
    姐夫余运平看不上李墨林，每次见面就是冷嘲热讽。
    安排姐姐进厂子，一是给姐姐找个收入稳定的工作，二是安排一个信得过的人进去，免得其他人做手脚。
    在场的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灯，既然要入股，赚不赚钱不重要，有人在账目上动手脚，要不要追究不说，自己一定要知道，绝不能被人耍了还不自知。
    众人明白李墨林的意思，缓过尴尬劲的李旺拿出烟，给大家发了一圈：“这个没问题。”
    李旺是村干部的领头，他答应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反对。
    李墨林接过烟点上，吸了一口：“那行，我现在给大家讲讲这个瓦厂的发展计划，单纯依靠目前这个订单，肯定是不行的，我们需要把产品推广出去。”
    “现在没什么人做这个生意，推广的难度不大。”
    “等大家所有钱到账后，你们想办法去买一些油漆，安排几个人到处去刷些广告。”
    “广告内容很简单，就写：高质量青瓦，再写上我们村的地址就行。”
    朱定芳说道：“就是跟以前写标语一样呗？这个有用吗？”
    这种广告方式确实很低端，但绝对直接、有效。
    李墨林自信的说道：“肯定有用，专门找那种经过的人多的路口，如果用到别人家的墙，提前跟人家商量好，给人家块钱。”
    张刚抽着烟，说道：“我觉得这可行。”
    接下来，李墨林轻轻松松将瓦厂工作给安排妥当，前期其实也没有什么，没有什么要安排的。
    ………………
    农历九月二十八。
    李墨林正坐门口看报纸，张太祥急急忙忙跑来：“墨林，今天只收了六百多个汽水瓶回来，已经不够用啦！”
    李墨林一点也不意外，昨天也就收了一千多个回来，大部分还是买的，他们批发出去的汽水瓶基本收不回来，大多都会被刘家口村的人给买走了。
    “那就卖六百瓶。”李墨林淡淡的说道。
    “这不够啊！”张太祥急得脸都红了：“我们现在每天至少能卖出三千瓶瓶装汽水，已经有十多天货不够卖了，很多老顾客一直在我们这进货，现在也跑去刘家口村进货了，老闫气得在车间里跳脚。”
    李墨林微微点头：“老闫跟我说了，我知道，我让他去多收点瓶子。”
    “收不上来呀！墨林，你想想办法！再这样下去不行呀！”张太祥比李墨林这个老板还着急，他看着来进货的人拿着钱要批发瓶装汽水，厂子里也有汽水，就是没瓶子装，这种感觉就好像到手的钱飞走了，不甘心啊！
    李墨林安慰道：“太祥，两个月内，刘家口村就没有资格跟我们争了，到时就怕你做汽水都忙不过来。”
    张太祥实在理解不了李墨林，汽水厂都成这样了，再过几天瓶子都被刘家口村的人买走，他们就没瓶装汽水卖了，李墨林居然还说大话，满脸不在乎：“墨林，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李墨林见张太祥都这么着急了，估计刘春贵这时候应该也很得意，时机应该也差不多了：“把老闫给我叫来！”
    “他又去收瓶子了。”张太祥说道。
    “等他晚上回来，我跟他聊聊，你不用着急。”李墨林觉得张太祥还是很可爱的，虽然汽水厂生意好坏跟他一毛钱关系没有，但他却如此着急汽水厂经营情况。
    张太祥没办法，只能点头。
    ………………
    晚上，李墨林抱着女儿逗她开心，教她数数，何秀萍在煤油灯下埋头做账。
    外面一阵摩托车的发动机轰鸣声传来，闫来福回来了。
    闫来福刚进门，何秀萍抬头说道：“闫师傅，锅里给你留了饭菜。”
    “谢谢老板娘！”闫来福走进厨房，把饭菜端了出来。
    “老闫，今天晚上收了多少瓶子回来？”李墨林问道。
    闫来福说道：“三百多，代理商那也没有瓶子了，有的人还不愿意卖给我们，刘家口村那边又加了五厘，摆明了想致我们于死地。”
    “那明天我们也加价，比他们高五厘。”李墨林说道。
    闫来福沉默了一下，说道：“老板，我问了老板娘，汽水我们这个月是有利润的，大概三千多块钱，但收瓶子花了两千多，再加价的话，我们可能还要亏本了。”
    李墨林轻轻一笑：“怕什么，我们都赚不到钱，刘家口村汽水价格比我们还低，前些日子他们又开始包送，又增加了一笔成本。”
    “他们都是收瓶子的时候顺便送的。”闫来福说道：“没什么成本。”
    李墨林说道：“肯定有成本的，路上坑坑洼洼，避免不了磕磕碰碰，肯定会有一些损耗，他们又送货又收瓶子，各种费用、人工肯定要高于我们的。”
    “我大概估算了一下，他们上个月至少要亏一两千块。”
    “刘家口村，能动用的资金最多不超过二十万。”
    何秀萍瞪了李墨林一眼：“你这话说的，人家二十万，亏两千算什么？我们两万都没到，你还看不起人家呢。”
    如果汽水那边没有被刘春贵狙击的话，资产也过两万了。
    李墨林笑了笑：“他们消耗大嘛。”
    “消耗再大，你在汽水瓶上抬抬价就能耗光人家二十万？”何秀萍又好气又好笑。
    李墨林苦笑：“媳妇，你帮谁呢？”
    “谁也不帮，只是说事实。”何秀萍收好账本：“马上月底了，这个月打铁那边赚了五千多，最近要收晚稻了，镰刀卖得特别好；最近火柴原材料多，卖得好，赚了有三千多；汽水厂原本赚了三千多，买瓶子花了很多，估计能有一千左右的利润，加起来一万左右。”
    “还可以！”李墨林说道。
    “你前些日子托人买水泥、钢筋花了五千多，这个月等于还有五千左右的利润。”
    “那也不错了！”李墨林笑着说道。
    何秀萍天天经手的钱都是几百，也渐渐适应了几百几千甚至上万的流动资金，不再像之前，看到几十、几百都兴奋得不行。
    何秀萍抱起女儿：“我去给婷婷洗澡，你等会也早点洗澡睡觉，闫师傅在外面跑了一天，别老拉着人家说话，让人家早点休息。”
    闫来福赶紧说道：“老板娘，我没事，工作要紧。”
    何秀萍把煤油灯拿到饭桌上，方便闫来福吃饭：“明天说也没事。闫师傅，前些日子墨林弄了台缝纫机，给你缝了两套衣服，你天天在外面跑，还是要穿体面点。”
    闫来福手顿时僵住了，赶忙说道：“老板娘，不用！老板给我涨了工资，我们家前些日子开始做代理，也能赚钱，这些都是老板和老板娘给的，我已经很感激了。”
    闫来福的话说得有些乱，但他心里的感激，李墨林和何秀萍都听得出来。
    李墨林淡淡说道：“那衣服也没几个钱，人靠衣装马靠鞍，你在外面，穿好一点，谈事也方便些，我前些日子买了几双皮鞋，明天你选两双。”
    “老板，不用的……我自己去买就行。”闫来福声音都哽咽了，他家里穷，从小到大很少置办衣服，除了父母，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置办新衣服。
    “这个事就这么定了，衣服放在你房间的床上，尺寸都是拿你旧衣服量着做的，应该不会差太多。”李墨林说着掏出烟，递给闫来福一根：“从明天开始，你专门去收汽水瓶，我们的价格要保证比刘家口村高五厘钱，他们加价，你就跟着加，汽水瓶价格涨到两毛之前，不用跟我说。”
    “两毛？”闫来福感觉李墨林疯了：“老板，我们一瓶汽水赚一分多钱，卖十瓶才能赚回一个瓶子钱啊！”
    “没事！我亏，刘家口村亏得更多。”李墨林笑着说道。
    “那刘家口钱多啊！”闫来福虽然觉得李墨林也很有钱，但刘家口村明显钱更多：“老板，我们县城还有几万个瓶子，我们不拿来用吗？”
    李墨林坚定的摇头：“不要动县城的瓶子，你照我说的，专心去收外面的瓶子就行，他们提价，你立马跟着提。”
    闫来福不知道李墨林想做什么，他知道自己劝不了李墨林，只能点头：“好！”

 第85章 我是铁蛋

    汽水瓶之战打响了，一天之内，汽水瓶就涨到了一毛。
    那些代理商也疯了，一个瓶子押金五分，双方都没有人说要涨价，有的人甚至直接把汽水亏本卖，甚至倒了汽水，等着人上来回收瓶子。
    刘家口村买不到新的制砖机，只能卖旧的，刘春贵天天忙着制砖的事，也没时间管汽水的事。
    旧制砖机问题多，动不动就出问题，村里又没技术人员，只能花高价钱从市里的国营制砖厂请了一个师傅过来。
    但人家国营厂的师傅，要等有空才能过来修机器、教技术，来一次一百块，还要报销来回所有费用，还要把人家当祖宗供着。
    刘春贵也不是没想过要请一个师傅，但没人愿意来。
    就算你出三倍、五倍的工资，大多国营单位员工也不愿意来私企、集体企业。
    原因很简单，私人企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国家禁了；在国营企业，自己的职位可以传给儿子，子孙后代都不愁饭吃；国营企业还有分配房，不愁没住处。
    现在机器又坏了，村里几个跟着师傅学修机器的年轻人正在尝试修理，深秋已经有些凉意，几个小伙却忙得汗水直流。
    机器边上，上百工人正在手工制砖。
    刘春贵铁青着脸色问正在修机器的年轻人：“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弄好？”
    一个年轻人抬头擦了擦汗水：“村长，是发动机坏了。”
    刘春贵破口大骂：“我管你他娘什么东西坏了，我问你什么时候能修好？”
    一群年轻人见刘春贵发怒，没人敢吭声。
    刘春贵心里很清楚，村里这几个年轻人肯定是修不好了，只能等市里的师傅放假时过来帮忙修。
    刘春贵瞪了几个年轻人一眼：“龚师傅在的时候不好好跟着学，现在出点问题都修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
    “修不好就别修了，在这浪费时间，都去帮忙做砖。”
    几个年轻人赶紧收起工具，跑着去帮忙做砖。
    刘春贵心中烦闷，按照目前这速度，时间太赶了。
    制砖都要先晾干，把水分充分晒干、风干，再放进窑里烧制；后来都有烘干机，这个年代只能靠风干、靠太阳晒。
    现在是深秋，天气越来越冷，有太阳的天也越来越少，砖头越来越难干，这大大拖延了工程进度。
    就在刘春贵烦闷的时候，刘铁良跑了过来：“春贵，李墨林那边又涨价了，现在汽水瓶子都涨到一毛二了，再这么涨，我们还不知道要亏多少进去。”
    刘春贵沉吟一会，说道：“他们加价，我们就跟着加。”
    刘铁良提醒道：“春贵，从做汽水开始，我们已经亏损一万多了，从来就没盈利过。”
    刘春贵掏出烟，递给刘铁良一根，自己也点上一根，问道：“你觉得汽水赚钱吗？”
    “要是不跟李墨林抢瓶子，肯定有得赚，做大了不会比砖厂效益差。”刘铁良很清楚汽水的情况，只要不跟李墨林耗，把在本镇发展市场，立刻就能开始盈利。
    刘春贵吸了一口烟：“你也说了，汽水是赚钱的。把李墨林弄垮，我们还怕汽水不赚钱？他的打铁生意和火柴生意也不错，等把他的汽水生意挤垮，下一个我们就抢打铁的生意，只要把他打垮，他发展出来的代理都是我们的。”
    刘铁良问道：“那我们继续加价？”
    “加！”刘春贵斩钉截铁的说道：“他们涨我们也跟着涨，始终保持比他们高五厘到一分钱，直到李墨林做不下去。”
    刘铁良搓了搓有些冷的手，说道：“春贵，这会不会让我们耗费太多资金啊？”
    刘春贵撇撇嘴，略有些不屑：“李墨林就一跳梁小丑，他最多就能拿出两三万跟我们斗，我给你五万，一个月之内，让他的汽水厂倒闭。”
    “春贵，其实我们可以在本镇发展汽水的，李墨林抢不过我们。”刘铁良劝说道。
    刘春贵微微眯眼：“现在不把李墨林弄垮，以后就会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我们这一批红砖价格这么低，就是李墨林从中作梗，他也想逼死我们。”
    “这样的敌人，不趁早弄死，留着过年啊？”
    刘铁良很清楚，一开始刘家口村和李墨林没有任何竞争，双方完全在不同领域发展。
    刘春贵为了给他妹妹出气才以权谋私，利用集体企业开设汽水厂，打压李墨林，现在双方矛盾激化。
    “明白了，春贵，那我多安排一些人去收瓶子。”刘铁良心里却暗暗叹了一口气，觉得刘春贵走得太极端了。
    刘春贵微微颔首：“行，多安排一些人，尽量让他们抢不到汽水瓶，他们没瓶子了，生意自然就来我们这了。”
    “明白！那我先忙去了。”刘铁良说完，转身去找人收瓶子。
    刘春贵在原地又抽了一根烟，转身就往回走，他打算去一趟白水村，打听一下李墨林的状况。
    ……………………
    李墨林最近一心扑在自家建新房的事上。
    现在想把房子建成别墅的样式有点难，很多材料都买不到，能有个水泥铺设的地面就已经很不错了。
    李墨林经过多方打听，找到了会做木地板的木工，以前很多人建木屋，楼层都是木板的，铺设木地板对这些木工来说问题不大。
    李墨林决定一楼用水泥浇灌地面，二楼在预制板上装木地板，上面再建半层当隔热层和杂物室。
    风格还是要按照简约别墅风格来设计，家具也要请木工师傅来手工打造。
    李墨林正和木工师傅商量家具的样式，草图他已经画好了：“王师傅，这是我画的图纸，你看看能不能做。”
    王师傅接过图纸，这些图纸虽然不专业，好在画得简单易懂。
    只是稍微看了一眼，王师傅就说道：“做是能做，只是这些样式我没见过，还是第一次做，做出来好不好看，好不好用，我可不敢保证。”
    “做出来就行，其他您不用管。”李墨林笑着说道：“至于木材方面，您帮我挑选耐用一点的。”
    王师傅点头：“只要李老板觉得没问题就行，我这两天帮您去找木材，现在去山上砍已经来不急了，做家具和地板要干木材才行。”
    “那就麻烦王师傅了。”李墨林说着拿出两包烟塞给王师傅。
    王师傅也不客气，接过烟，塞进口带：“李老板客气了。那我就先走了。”
    刚送走王师傅，李墨林还没进门，就看到刘春贵来了。
    李墨林停下脚步，等着刘春贵走近后说道：“刘厂长，来找我的？”
    刘春贵这时满脸笑容：“经过你们村，顺便来找你聊聊天。”
    “聊天可以。”李墨林拿了两把椅子出来：“坐！”
    刘春贵坐下后，先给李墨林发了烟：“李墨林，你还真是不怕死啊？居然真加价收汽水瓶。”
    “我头铁！”李墨林接过烟，点上，吸了一口。
    刘春贵也点上烟，眼中带着蔑视：“你跟我斗，就是鸡蛋碰石头。”
    李墨林开玩笑说道：“我是铁蛋！”
    刘春贵一时语塞，冷笑一声，过了许久才说道：“李墨林，咱们就不在嘴上逞能了，说点实际的。”
    李墨林弹了弹烟灰，笑眯眯看着刘春贵：“洗耳恭听。”

 第86章 成功下网

    最近砖厂不顺，刘春贵本就烦躁，看到李墨林那气定神闲的样子心里就来气，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李墨林，上次我跟你说的话，现在还算数，你要是愿意退出汽水市场，我可以给你一万补偿。”
    李墨林一脸认真的看着刘春贵：“刘厂长，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废话的？”
    刘春贵冷笑：“你现在一天能有多少个瓶子？一天比一天少？最多也不超过一千个。”
    “刘厂长的消息挺灵通啊！”李墨林话锋一转：“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们一天也要亏几百？汽水瓶价格越来越高，你们只会越亏越多。”
    刘春贵觉得李墨林就像一个小丑，根本不了解自己实力：“那又如何？我比你有钱。”
    “你能有多少钱？十万还是二十万？”李墨林轻轻一笑：“你们砖厂还要资金周转，不可能拿太多钱来汽水市场上跟我竞争的。”
    刘春贵鄙夷的看着李墨林：“五万够不够？你全部身家都没五万？”
    李墨林吸了口烟：“刘厂长，你还真是舍得下血本啊！那我们走着瞧。”
    刘春贵沉默半响，最后冷哼一声：“李墨林，你还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啊！既然你敬酒不吃，那就别怪我不手下留情了。”
    “刘厂长，你也没留过情啊！”李墨林满不在乎的说道：“我也不需要你手下留情。”
    刘春贵丢掉手里的烟头，站了起来：“李墨林，一个月内，我会让你汽水厂破产。”
    “我等着！刘厂长，慢走，不送！”李墨林说着做了一个“请走”的手势。
    李春贵也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他这次来的目的本来就不是跟李墨林斗嘴的，而是找廖升问李墨林汽水厂的情况。
    廖升告诉他，因为汽水瓶不够，汽水厂一直在减产，这也更坚定了刘春贵在汽水瓶上和李墨林竞争的决心。
    ………………
    农历十月初三。
    李墨林正在看书，闫来福骑着摩托车回来了，车还没停稳，就大声说道：“老板，汽水瓶已经涨价到两毛了，我们怎么办？”
    李墨林抬头：“今天才涨到两毛，比我想的慢了点。现在一天能收多少汽水瓶上来？”
    闫来福说道：“五百个左右，刘家口村增加了收汽水瓶的人手，一天去收三次，有一个瓶子也拿走了。”
    李墨林说道：“我们保持跟他们一样的价格收，他们多少钱，我们就多少钱收。”
    “另外，你每天去县里拉一千个汽水瓶回来，卖给刘家口村的人。”
    闫来福一愣：“卖给刘家口村的人？这……怎么卖啊？”
    李墨林解释道：“我们手里几十个代理商，总有几个跟你关系好，不会出卖你的？把县城运回来的瓶子分给他们，让他们卖给刘家口村的人，给他们两分的提成。”
    闫来福立刻反应过来，他们在县城有七万多瓶子，要是拿来卖给刘家口村，按现在的价格，就能卖出一万多块钱，他们转手就能赚大几千。
    “老板，原来你早计划好了呀？”闫来福心中暗暗佩服。
    李墨林淡淡的说道：“光这些瓶子还是不够的，就算继续涨价到三毛钱一个，他们把这些瓶子买完，也就亏两万一千块钱，他们还是亏得起的。到那时，我们真没汽水瓶了，很被动的。”
    这一瓢冷水，瞬间让闫来福激动的心冷静下来：“老板，那我们还要做什么？”
    “这个你不用管！”李墨林想了一下，叮嘱道：“县城汽水瓶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说，廖升和太祥也不要说，你自己知道就行。”
    “哦，明白了！”闫来福点头应着。
    “那你先去忙，摩托车留下，我等会要出去一趟。”李墨林说道。
    “好！老板，那我先去忙了。”闫来福打了一声招呼，推出了李墨林之前买的自行车。
    闫来福走后，李墨林起身去屋后找了李成军。
    李成军已经在后面建起了一个专门烧炭的窑，这时候正带着几个工人在清理烧木炭的窑，准备放木材进去，继续烧下一窑。
    “成军，过来一下。”李墨林招呼了一声。
    正忙碌的李成军听到李墨林叫，立刻跑了过来：“墨林，有事？”
    “之前让你去西石镇收木材，现在怎么样了？”李墨林问道。
    李成军说道：“没什么问题，我们高价收，要求高一点，人家也愿意接受，我们收回来的木柴都是最好的，大多都可以烧木炭。”
    李墨林点点头：“那就好，从明天开始，大量收木材，把刘家口村方圆十里的木柴收个七七八八，然后把价格给我抬上来，能抬多高抬多高。”
    “还加价？”李成军大吃一惊：“我们现在的价格已经很高了。”
    “高点不怕，没多少人家里有柴火卖的。”李墨林根本不在乎：“马上就冬天了，大家家里都要柴火，再过些日子，上山砍柴也不方便，价格高了，他们也没得卖。”
    李成军不知道李墨林要做什么，只能应着：“好！”
    李墨林叮嘱道：“这事不要跟任何一个人说，你一个人知道就行。”
    “哦！”
    “好了，你去忙！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
    李墨林骑着摩托车，直奔西石镇。
    胡小军开的赌场就在刘家口村隔壁，租了别人一栋老房子，在屋子里放了几张桌子，就算是个赌场了。
    李墨林找过来的时候是白天，推门走进去，整个屋子都烟雾缭绕，打牌的人大声嘶吼，他们或兴奋，或激动，或阴沉着脸想翻盘。
    “你谁啊？走走走！”一个看场子的混混走了过来，伸手就要把李墨林往外推。
    李墨林说道：“我找胡小军。”
    “找军哥？你谁啊？军哥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混混上下打量了李墨林一眼，觉得李墨林穿得不错，也没再伸手推李墨林。
    李墨林说道：“你告诉他，李墨林找他。”
    “林哥？”混混脸色瞬间变得殷勤：“林哥，对不起，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是您，您先坐，我去给您找军哥。”
    李墨林愣了一下，没想到这混混居然认识自己：“好，谢谢！”
    “不用谢！以后林哥多照顾照顾小弟就好，您等着啊！”混混说着转身就朝着里面快步走去。
    很快，胡小军来了，看他那神色，还挺得意。
    胡小军上来就颇有些得意的说道：“林哥，你看我这事办得怎么样？”
    “挺好！”李墨林随口问道：“这里面有多少是刘家口村的人？”
    “八成都是。”胡小军笑着说道：“晚上更多，白天很多人要干活。”
    “嗯，行！”李墨林指了指门外：“这里太吵了，我们出去说。”
    两人出了门，胡小军问道：“林哥，你给我一千块钱，现在已经变成五千了。”
    李墨林知道，肯定不止五千，胡小军私吞了一些。
    不过李墨林本来就没指望这用这个赚钱。
    李墨林只是淡淡的说道：“这些钱你先收着，年底按照我们提前说好的比例，给我送过来就行，你办事，我信得过。”
    胡小军“嘿嘿”一笑：“行，我办事，林哥尽管放心。”
    李墨林回头看了一眼屋子，提醒道：“你这赌场太扎眼了，就在村子里面，你自己少在这待，万一有人举报，很容易被一锅端，你赚这点钱，进去蹲个几年也不划算，对不对？”
    胡小军仔细一想，觉得有道理：“我多注意。”
    “嗯！”李墨林也不再多说这事，转而说道：“很多刘家口村人来你这赌，总有几个输光的？”
    胡小军说道：“输光的多了，不过他们刘家口村的人，都有钱！”
    李墨林说道：“总有几个输光家产的，这些天，你物色几个胆子大，敢走偏门的，让他们去刘家口村偷一些木柴出来卖。”
    “偷？”胡小军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一定要木柴？”
    李墨林点头：“对！我到时候会介绍几个收木柴的人给你，他们找不到人卖，就让他们卖给我介绍给你的人。”
    “他们自己要是能卖掉，就不要管他们。”
    胡小军不知道李墨林要干什么，不过刘家口的人要是偷出了木柴卖掉，赚的钱肯定又回来赌，对他来说是好事：“这个没问题！”
    李墨林“嗯”了一声，又说道：“记住我之前叮嘱你的，找几个敢闹事，在刘家口村有一定影响力的人，跟他们打好关系，我到时候有用。”
    “林哥放心，我现在就认识几个。”胡小军笑呵呵的说道。
    “嗯！”李墨林说道：“那我就先走了。”
    “林哥慢走！有时间一起喝酒。”胡小军现在很佩服李墨林，要不是李墨林，哪有他现在的风光？
    李墨林骑上摩托车，转头对胡小军说道：“就算做了老大，也别太嚣张，枪打出头鸟，知道吗？”
    胡小军知道这话的意思，不太理解李墨林说这话的深意，随口应道：“林哥，我明白。”
    李墨林知道胡小军没明白，也没多解释，骑着摩托车走了。

 第87章 开始收网

    谁也没想到汽水瓶的价格会涨疯，半个月下来，汽水瓶的价格已经涨到五毛。
    刘铁良看着仓库收回来的汽水瓶，脑袋有些发蒙，脸色阴沉。
    就这半个月，跟李墨林来来回回抢购这些瓶子，他已经花了将近四万块。
    最让他头痛的是，之前他早就计算过，刘家口村和李墨林的汽水瓶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两万个，可现在仓库里却堆放了两三万个汽水瓶，市面上还有那么多汽水瓶，怎么看都不对劲。
    “仓库已经存放了这么多瓶子，怎么不跟我说？”刘铁良对仓库的工作人员怒目而视，要不是他今天对账，发现不对，特意来仓库看看，都不知道仓库里已经囤放了这么多汽水瓶。
    两个仓库管理员之前就已经被骂得狗血淋头，这时哪敢说话。
    “把最近半个月的账目拿过来。”刘铁良看了一眼那堆成山的汽水瓶，又说道：“把汽水瓶清点一下，看下到底有多少。”
    两个仓库管理员赶紧点头，转身就去忙。
    ………………
    刘春贵这时也遇到麻烦了，堆放木材的大棚里，居然少了将近一半的木柴。
    原本烧制红砖的木柴就不够，还少很多木柴，最近木柴还涨价了，现在一下少了一半的木柴，现在做出来的红砖能不能烧出来都不一定。
    “刘利，去查清楚，是谁偷了木柴！”刘春贵脸色铁青，对身后的一个村干部说道。
    刘利是一个中年人，负责村里的民兵和治安工作，也是砖厂的管理。
    刘利小声提醒：“春贵，我们这些木柴最多还能烧五窑，现在要不要安排人赶紧去收木柴？”
    刘家口村一共有六个砖窑，一个砖窑每次可以烧五万左右红砖，高温烧砖一般几个小时就能出窑。
    木柴温度不够，一般要烧三天左右，需要消耗的木材也是巨量的。
    煤炭就不用考虑了，一般人买个几百斤还可以找点路子，砖厂的消耗量大，根本弄不到这么多煤炭。
    刘春贵沉声说道：“这个我会安排，你只要把那些偷木柴的人给我找出来就行。”
    “行，那我现在就去查。”刘利心里其实有个大概的猜测范围，最近村里有一批人喜欢去隔壁村赌博、打牌，他估计偷木柴的人就在这些人里面。
    刘利走了以后，刘春贵也没有在这里多待，转身就去安排人加大力度去收木柴。
    ……………………
    李墨林还在忙自家房子的事，整体设计李墨林已经做好，师傅也知道，但有很多细节师傅只能按目前常用的处理方式，李墨林不是很满意，所以得经常去看看，有需要改的地方，立刻指出来。
    好在师傅们的手艺都还不错，虽然李墨林想要的风格他们都没见过，更没做过，但凭着自己的经验和手艺，只要李墨林说要什么样的，他们就会拿出最好的解决方案，按照李墨林的外观要求改进，还能保证房屋质量。
    刚才，李墨林被潘大贵给叫出来了，因为木炭不够用。
    潘大贵满脸的无奈：“墨林啊，木炭都给卖了，我们打铁没木炭用啊！前些日子用碎木炭，甚至木炭渣我们也不介意，但现在碎木炭也供不上了。”
    “前些日子，县城的周老板订了一百个铜火锅，五十个火盆，后天就要交货，我们这没木炭，也做不出来呀！”
    原本木炭一直都有多的，还特意搭了个棚子用来存放木炭。
    现在进入冬天，忽然有大量购买木炭的人，尤其是县城，木炭消耗量惊人。
    周青每次来进货，都要拿几千斤木炭走，几天就要拿一次。
    李成军这些日子也忙得不行，又临时找人做了两个烧炭窑，还是供不应求。
    出货的事情李墨林一直不怎么管，都是何秀萍在管。
    李墨林笑着说道：“潘师傅，这个事我去跟成军说说，让他优先保证您这边的木炭使用。”
    潘大贵这才满意的说道：“那行！”
    潘大贵走后，李墨林也回了家。
    何秀萍正和母亲在堂屋烤着炭火聊家常。
    现在已经入冬，地里也没什么活干，把家里的活干完，也就是烤烤火。
    看到李墨林回来，何秀萍说道：“墨林，妈说过些日子去大东山烧香，你要不要一起去？”
    大东山就在本镇，山上有一座庙，传闻药王孙思邈曾在那庙里住了十几年，所以也叫“药王庙”。
    如果看历史，这些故事很有可能是瞎扯的，但本地人深信不疑，逢年过节、遇病遇灾都会去烧香拜佛。
    “去拜那个做什么？”李墨林不太信这些。
    母亲赵桂娟瞪了李墨林一眼：“你怎么说话的呢？那里面供奉的是菩萨和药王，你这做生意，多去拜拜，总不会错的。”
    何秀萍也说道：“我觉得妈说的有道理啊！就花一天时间嘛。”
    “那行！”李墨林对此倒是无所谓，转而又说道：“秀萍，潘师傅那边打铁都没木炭了，你怎么把木炭全卖了？”
    何秀萍说道：“没办法，周老板要啊！碎木炭他都买走了，我们汽水瓶都放在他那，人家也是帮了我们的忙，我也不好意思不卖。”
    李墨林点点头：“也是，你下次提前把潘师傅要的木炭给送过去，不要装袋，实在不行就先用东西盖着，先保证潘师傅那边有足够的木炭。”
    “行！”何秀萍说道：“汽水厂那边，我们卖汽水、汽水瓶，赚了一万多，跟刘家口村抢汽水瓶，又全花出去了，继续这样下去，可就真要开始亏损了。”
    李墨林那些汽水瓶都是四分钱一个收的，卖的时候两毛到五毛不等，刚开始卖得还小心一些，一天卖一千个，后来价格涨上来，一天直接卖千个瓶子，光卖瓶子就赚了一万左右。
    赚回来的这些钱又要拿去市场上跟刘家口村抢瓶子，要不然维持不了这么高的价格，转手又花出去了。
    最终只是在手里转了个圈，反而养活了下面的代理商。
    李墨林毫不在意：“我们都不赚钱了，刘家口村至少要亏几万。”
    何秀萍一直搞不明白李墨林是怎么跟刘家口村杠上的：“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到时候我们两家都亏。”
    “年后就不会这样斗了。”李墨林笑着说道：“最近县里不是放开经商了吗？县城的销量涨很快。”
    何秀萍现在对做生意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见解：“汽水销量涨得不多，大冬天没什么人喝汽水，等明年天气暖和了，可能会好些。”
    “嗯！我去找成军说说木炭的事。”李墨林说着伸手抱过女儿：“婷婷，跟爸爸去玩。”
    婷婷听到可以出去玩，立刻“咯咯”直笑，抱着李墨林的脖子喊：“爸爸……”
    何秀萍赶紧叮嘱：“别带着婷婷去外面，冻着了。”
    “成军在烧木炭，那边不冷，暖和着呢。”李墨林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屋后，也搭建了一个大棚子，棚子下堆放了大量木材，棚子后面就是一排烧炭窑。
    李成军正在棚子下安排人锯木柴，这些木材都要锯成小块才能放进去烧炭。
    “成军！”李墨林招招手。
    李成军应了一声，转头叮嘱了工人几句，走了过来：“墨林，有事？”
    “收购木柴的事情怎么样了？”李墨林问道。
    李成军满脸兴奋：“很顺利，就是价格太高了，压低了我们的利润。”
    “不过我们提前收了很多木柴，应该够冬天烧炭的了。”
    李成军一直都有个遗憾，他负责烧炭，但烧出来的木炭从来都没有卖出去过，只是用来打铁。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白拿了李墨林的工钱，却没有给李墨林赚到一分钱，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觉得不得劲的。
    最近木炭大卖，他终于切实感觉到自己的价值了。
    李墨林问道：“现在市面上有没有其他人收木柴？”
    “刘家口村的人一直都在收啊！”李成军下意识说道。
    “嗯，他们要是开始加钱收木材，记得告诉我。”李墨林说道。
    “好！”李成军其实并不太在意，现在他们给的价格已经很高了，谁还能加价买木柴啊？夏天的时候去山上砍不就好了吗？
    话才刚说完，一个人就从外面跑了进来。
    那人先打了一声招呼，然后说道：“成军，刘家口村的人提价收木柴了，甚至还跟我们抢。”
    李成军听到这话，惊讶的看着李墨林：“墨林，你猜对了，现在怎么办？”
    李墨林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吐出两个字：“加价！收多少回来不重要，重要的是把价格给抬上来。”
    “怎么抬？”李成军说道：“跟汽水瓶一样？”
    李墨林摇头：“不用！现在木柴价格多少？”
    “五毛钱一百斤，纯干木。”李成军说道。
    农村有两种柴火，一种是杂树、灌木等，都是山里长不大长不高，没什么用的树种，但这些大多不怎么好烧，燃得还快，因为有叶子，烧得很多灰，大家都叫“茅柴”；还有一种则是大树劈开，或者一些小树干，电影里烧篝火用的木柴，没几个人舍得把好好的树劈开当柴烧，大家都要留着做家具、建房子、当木材卖的，要烧柴都是上山砍“茅柴”烧。
    李墨林要收的就是后一种，李家口村要的也是后一种。
    李墨林说道：“去写一些告示贴出去，我们按五块钱一百斤收。”
    “五块？”李成军大吃一惊：“墨林，按照这个价格，我们不管拿来做什么都亏啊！”
    “不要说当柴火，就算收最好的树木，拿来做家具的木材，也没这个价啊！”
    李墨林轻轻一笑：“我们又不真的大量收，每天换着地方收，去收个三四千斤意思一下就行。”
    李成军急了：“四千斤就要两百块钱啊！”
    一吨木柴大概能烧八百斤木炭，不同硬度的木柴烧出的木炭重量也不一样。
    现在木炭的批发价是五块钱一百斤，因为没有竞争，木炭又是季节性生意，所以利润很可观。
    但李墨林这么挥霍，也招架不住啊！
    李墨林也不解释，只是说道：“成军，照我说的办就行。”
    “记得刘家口村方圆二十里的村子，都要发通告出去，告诉他们我们木柴收购价是五块钱一百斤。”
    李成军平时都不劝李墨林的，但这次他真忍不住了：“墨林，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呀！”
    李墨林沉吟一会，说道：“刘家口村针对我们，要不把他们打服气了，他们不仅仅会抢我们汽水生意，只要是我做的生意，都会被他们针对。”
    “好了，照我说的做，我心里有数的。”
    说完，李墨林抱着女儿走了。

 第88章 刘家口村崩溃的开始

    刘家口村，会议室。
    刘春贵重重一巴掌，拍得桌子震天响：“刘铁良，给你五万，现在就剩一万二了？”
    刘铁良解释道：“负责收购汽水瓶的刘喜文和负责仓库的……”
    不等刘铁良完，刘春贵抓起手边的杯子狠狠砸在地上：“你就知道推卸责任？刘铁良，你告诉我，汽水是不是你全权负责的？李墨林最多就两万资金，还分散在几个行业上，你花了将近四万，还弄不死他，你是不是个废物？你有什么资格推卸责任？”
    刘铁良低着头，满脸不服气，也不敢争辩。
    负责收购汽水瓶的人是刘春贵的堂弟；负责仓库的人也是刘春贵的熟人。
    这些人平时根本不把工作放心上，各种工作拖着不做，导致一个人只管去外面收，一个人只管往仓库堆，根本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仓库里有多少瓶子。
    要不是刘铁良查账发现问题，估计这五万全部花完下面的人都察觉不到问题，更不会上报。
    “废物！”刘春贵又骂了一句才说道：“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把李墨林的汽水生意给我整垮了，挤不垮他，你就给我滚蛋，回去种地。”
    刘铁良心中气愤，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不满，说道：“李墨林肯定有地方弄汽水瓶，他在故意消耗我们，现在不知道他手里到底有多少汽水瓶，我们不应该在汽水瓶上继续跟他耗，我们要发展附近的市场，只要我们汽水厂站住脚了，就能跟他慢慢耗。”
    “慢慢耗？你多久把他耗死？”刘春贵冷笑一声：“一年还是两年，又或者十年？”
    刘铁良终于忍不住了，大声说道：“刘春贵，李墨林不傻，他早就在算计我们了，你看不出来？”
    刘春贵没想到刘铁良居然敢顶嘴，怒道：“刘家口村听你的还是听我的？我就问你，他最多两万块钱，给你五万，你为什么就打不垮他？你的资金是他两倍多，这还打不垮他，你个废物还有脸找借口？”
    刘铁良忍着内心的屈辱和愤怒，说道：“给我半年时间，我一定让汽水厂盈利，到时不用村里给钱，汽水厂就能跟他对抗。”
    “盈利？”刘春贵斜眼瞥了刘春贵一眼，满脸不屑：“盈利还不简单？把汽水卖给我们周围就是，但那有什么用？那只会让他慢慢发展起来，最后对我们形成巨大威胁，你个废物懂不懂？目光要放长一点，看远一点！”
    听着刘春贵张口闭口叫自己“废物”，刘铁良不吭声了，过了半响，深吸一口气，说道：“老子不干了。”
    “不干就给我滚！”刘春贵懒得再看刘铁良一眼。
    刘铁良铁青着脸，快步离开会议室。
    没有人敢出言挽留，在刘家口村，刘春贵就是土皇帝，基本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刘春贵也不管刘铁良，看向一个中年人：“刘长发，昨天让你去收木柴，收了多少回来？”
    “最近有一伙人一直在收，大多数都被收走了，昨天出去的又比较晚，只收了三千多斤。”刘长发跟着拿出一张纸，递给刘春贵：“今天早上，很多村里都贴了这样的告示。”
    刘春贵接过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很简单：本工厂需要大量木柴生产，现以100斤5元价格，高价收购木柴，本工厂会不定时安排人来贵村上门收购。
    “是谁？”刘春贵脸色很难看，这么贵的价格，估计一些老人都愿意把自己做棺材的木材拿出来卖了。
    “不知道！”刘长发说道：“我们附近的村子都有贴，离我们十多里的村子也有。”
    刘春贵稍一思考就明白过来，咬牙切齿的说道：“肯定是李墨林，他知道我们烧砖要用木柴，故意抬高价的。”
    “春贵，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刘长发小心的问道。
    “五块五一百斤的价格收。”刘春贵说道。
    “万一他们抬价呢？”刘长发怕出现汽水瓶的情况。
    刘春贵瞪了刘长发一眼，吼道：“你不知道多安排一些人，这几天就把木柴全部收回来？”
    刘长发被吼，不敢再说话。
    刘春贵点了根烟，又说道：“二十里以外的木柴肯定不会涨得这么高，安排人一些人去收。”
    “春贵！”刘长发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说道：“现在冬天，路上都是湿的，很不好走，二十里路，牛车每天最多一个来回，一车最多拉几百斤回来，我们最多能找十几辆牛车，昨天已经开始下小雪，过两天估计就要下大雪了，到时候再去，更不方便，肯定收不够我们需要的量。”
    “能收一点算一点，这事就这样安排。”刘春贵又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刘利：“偷柴的人找到了吗？”
    刘利摇头：“没有！但有几个怀疑的。”
    “这几个人最近一直在隔壁村赌，我问了其他人，他们的钱都输光了，最近不知道哪来的钱，又回去赌了，估计是偷了村里的柴火卖，但找不到证据。”
    刘春贵皱了皱眉，说道：“要屁的证据，我们又不是警察，散了会你就去找他们要钱，让他们把卖木柴的钱一分一厘全吐出来。”
    刘利一愣：“这……不好？”
    “他们偷了村里的木柴，没把他们送去坐牢就已经很好了，让他们退钱，有什么不好的？”刘春贵觉得这很合理。
    刘利小声提醒：“春贵，要是他们不承认，在村里闹事，你又没证据，很被动的。”
    “没有我，刘家口村能有今天？就照我说的办！”刘春贵根本不在乎，他要办集体企业的时候，也有很多人反对，那又怎么样？村里这些人，只要有利益，就会乖乖听话。
    刘利见自己劝不动，怕再多说会触霉头，顿时闭嘴不言。
    …………
    开完会，刘春贵走到自己办公室，拿出一个账本，他一直掌控者村里的经济、人事和大方向。
    如今集体企业的账上还有九万块钱，早在两个月前，账上有十八万，跟李墨林斗了两个月，就少了一半。
    要说他心里不恨李墨林，那不可能！
    账本上，各种各样的开销写得密密麻麻，送礼、买机器、买材料、发工资、请市里的师傅等等，几万真不经花。
    刘春贵清楚的知道，自己要是不能尽快烧制出一批红砖，跟县城国营厂拿一些货款，这九万块钱，不可能撑到自己把那四百万红砖做完的。
    虽然刘春贵掌管的刘家口村财政已经出现了危机，但他不认为李墨林有实力跟自己斗。
    ……………………
    李墨林很快就收到消息，刘家口村全权负责汽水的刘铁良不干了，刘家口村现在已经开始大量收木柴。
    听到这些消息，李墨林就知道，刘家口村撑不住了。
    李墨林立刻跑去找了李成军：“成军，我之前不是让你在刘家口村租个房子存放木柴吗？那边现在已经有八万多斤了？”
    “八万六千斤。”李成军说道：“以前收了二十几万斤，都运回来了，所以那边没存多少。”
    木柴便宜，五毛钱一百斤，十块钱一顿，二十万斤也才一千块钱。
    “够了，最近刘家口村的人会去收木柴，全部卖给他们。”李墨林说道。
    “刘家口村要收？”李成军有些不解：“现在木柴价格这么高，他们收木柴做什么？”
    “烧砖啊！”李墨林笑着说道：“现在价格这么高，卖给他们，也不枉我们白忙活一场呀。”
    李成军说道：“这么多，他们不会一次买完？”
    “不要一次卖给他们，让他们知道是我卖的，可能不会要，分批卖，每次卖个几千万把斤。”李墨林跟着又说道：“其实也赚不了多少钱。”
    李成军觉得李墨林把赚钱看得太简单了：“墨林，要是他们按照五块钱一百斤收，一百斤我们就能赚四块五，一万斤就是四百五，八万斤能赚三千六。”
    “三千六？我们忙活这么久，也不多。”李墨林笑了笑：“反正顺便赚的，不赚白不赚。”
    李成军苦笑一声，现在普通人一个月就几十块钱，李墨林却对三千多块钱无所谓。
    ………………
    李墨林再次来到胡小军开的赌场，胡小军还真听他的，没有待在赌场内，而是又在村里租了个房间，他偶尔来赌场看看，玩几把牌，大多数时间都在新租的房间里待着，或带人去镇上玩。
    “林哥，这次有什么指示？”胡小军笑得很豪爽，已经有了一些社会味，身上穿的衣服也都是新买的，一件军绿色大衣裹在身上，在李墨林的眼里有些土，这件军大衣却是无数人羡慕的。
    李墨林说道：“上次刘家口村的人卖了二十多万斤木柴给我，你都给我存放起来了？”
    “存着呢！”胡小军递给李墨林一根烟：“林哥的事，就是我的事，保证不会有任何问题。”
    李墨林随手接过烟：“最近刘家口村会有人来收木柴，把那些木柴全部卖给他们。”
    胡小军这里的木柴本来就是刘家口村的人偷出来卖的，价格还很便宜，当时都是三毛钱一百斤收的。
    “行，等他们来，我就全部卖给他们。”胡小军也不觉得收了刘家口村的东西，又卖给他们有什么不对。
    李墨林提醒道：“刘家口村的人肯定能猜到这些木柴是他们的，你不要把卖木柴的人捅出去，他们要是闹，你知道怎么处理？”
    “容易，他们敢跟我耍横，我就跟他们干。”胡小军说得轻巧，一副不把刘家口村放在眼里的样子。
    李墨林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掏出火柴点上烟，说道：“你自己看着办就行，别把事情闹大了。”
    “这些日子，没事就跟刘家口的人吹吹风，告诉他们，你听到消息，刘家口村的集体企业被刘春贵经营得亏损了，都是几万几万的亏，年底很有可能就没分红了。”
    刘家口村自从办集体企业以来，每年都有分红，去年每个人都分到一百多块钱。
    “林哥放心，这都是小事。”胡小军拍着胸口说道：“我保管忽悠的他们信了。”
    李墨林点点头：“行！木柴卖了以后，给我送过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好嘞！林哥慢走。”胡小军笑嘻嘻站起来，把李墨林送到门口。

 第89章 木柴卖掉了

    四天后，天空下起了大雪。
    李墨林裹着大衣，站在门口，远眺天边，大地被雪覆盖，白皑皑的一片。
    远处，一个人踩着没过脚跟的雪，朝着这边走来，那是胡小军。
    看到胡小军的身影，李墨林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胡小军还没走近，就大喊道：“林哥，我来了，哈哈……~”
    李墨林笑盈盈等着胡小军走近，这才说道：“木柴卖掉了？”
    胡小军愣了一下，随即满脸敬佩的说道：“林哥神机妙算，这都猜得出来。”
    李墨林随口说道：“开那赌场的时候，我让你三天来给我汇报一下情况，你除了按时过来给我汇报情况，平时都不来，今天还没到你汇报情况的时间呢。”
    “林哥，我这实在是太忙了，要不天天来看你。”胡小军随口扯淡，说着顺手从他那军绿色的大衣里拿出一个布袋子，递给李墨林：“林哥这是卖木柴的钱，刘家口村的收购价是五块五一百斤，一共卖了一万三千一百三十九块五毛，全在这了。”
    李墨林接过袋子，打开看了一眼，布袋里装满了十元的大团结，十张一扎，一扎刚好一百，码得整整齐齐，最上面放了十九块五毛。
    李墨林随手将十九块五毛踹进兜里，又抽了十扎钱出来，随手塞给胡小军：“堆放木柴的地方是租的，你花了多少钱我也不知道，咱们兄弟就不算这个帐了。这一千块钱，你拿着，给跟着你的兄弟也买包烟。”
    胡小军装模作样的推辞：“林哥，卖木柴都是举手之劳，哪能要你的钱啊？”
    李墨林把钱塞进胡小军的大衣口袋：“等会杀两只鸡，你带回去，跟你手下的兄弟弄个火锅吃吃。”
    “林哥，这……”胡小军还要推辞。
    李墨林摆摆手：“这个事就这么说定了，不说了。”
    “那……谢谢林哥。”胡小军笑嘻嘻道谢。
    “走，进去烤火。”李墨林招呼着胡小军进了堂屋。
    小孩不知道冷，婷婷不愿意烤火，在堂屋里玩玩具；何秀萍前几个月卖血太多，特别怕冷，窝在火盆边烤火，拿着一本《会计基础》认真学习。
    “媳妇，这些钱你收一下。”李墨林说着把布袋递给何秀萍。
    何秀萍随手接过，看了一眼：“哪来这么多钱？”
    “前些日子我让小军帮我收了二十多万斤木柴，前些天全部卖给刘家口村了。”李墨林说道。
    何秀萍“哦”了一声，也没多问，转身就进房间把钱藏起来，她不怎么待见胡小军，毕竟以前李墨林就是跟胡小军他们厮混的。
    李墨林给胡小军倒了一杯水，问道：“小军，刘家口村那边怎么样了？”
    胡小军早就猜到，李墨林要对付刘家口村，要不然的话，何必让自己跑隔壁镇去开赌场，还就在刘家口村边上？
    而且，每次李墨林吩咐他的事，都是关于刘家口村的，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
    “刘家口村这些日子不怎么太平。”胡小军有些得意的说道：“很多刘家口村的人去我那赌，我跟他们说，刘家口村今年不分红了，还告诉他们刘春贵把他们的钱都亏完了。”
    “那些人一听，脸就垮了，他们都盼着年底分红过年呢。”
    “要是年底分不了红，他们这年也不好过。”
    “昨天他们还在村里闹了，刘春贵现在肯定焦头烂额。”
    这些事都在李墨林的意料之中，并没有太意外：“嗯！让你找几个有能力，有号召力，敢闹事的人，找到了？”
    “找了几个。”胡小军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林哥，最近有个叫刘铁良的人，经常去我那打牌，他打的不大，不是很在乎输赢，每次玩一两个小时就走。”
    “我听说，这人以前跟刘春贵关系很好，还是村里的骨干，前些日子跟刘春贵闹翻了，现在没事做。您如果只要一个人领头的话，我觉得刘铁良比我之前选的那几个更合适，他有影响力，也有能力，胆子肯定也不小。”
    李墨林微微颔首，不置可否的说道：“行，我知道了，你继续观察就行。你的赌场经营得怎么样？”
    “挺好！”胡小军说道：“我那里面烧了碳火，屋子里暖和，很多没事干的人都喜欢去我那看，看着看着就玩上了，年前我们应该能赚一万多。”
    李墨林和胡小军聊了一会，又去父母那边抓了两只鸡，让母亲帮忙杀了，给胡小军一起带走。
    胡小军也不客气，一千块钱都收了，也不差这几块钱一只的鸡。
    ………………
    刘家口村，刘春贵家。
    刘春贵手里夹了根烟，地上已经丢了七八个烟头，最近几天很烦躁，烦人的事情太多了。
    上次让刘利去找那几个“偷柴贼”要“赃款”，对方一口咬死没有偷村里木柴，刘春贵拿不出证据，只能以权压人，最后差点没打起来。
    前两天，村里忽然传今年没分红的事，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推波助澜，最后许多村民跑去找他对峙，他本想先稳住村民，但有人把他亏损的事情全抖了出来。汽水厂亏了几万，这次收木柴花了几万，卖机器花了几千，请师傅花了几千，所有账给算得明明白白，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今年村里没钱分。
    这下可不得了了，村里人瞬间就闹起来了。
    刘春贵花了老力气才暂时稳住。
    刘春贵吸了一口烟，朝着砖窑的位置看出去，现在天空还在飘雪，对烧砖肯定会有一定的影响，也不知道这次烧的砖，会不会有问题。
    在砖窑下面，制砖机已经修好了，正在全力赶制；制砖机边上，很多工人也在手工制砖，虽然现在很冷，那也得抓紧生产。
    好在这是南方，泥巴虽然有点硬，只要揉两下就软了，不至于揉不动。
    就在刘春贵烦心的时候，刘利急匆匆跑来，神色慌张，语气急切地喊道：“春贵，出事啦！”
    刘春贵一皱眉，他这个时候最怕的就是出事，眉头紧锁，问道：“怎么了？”

 第90章 毫无招架之力

    刘利急道：“去收木柴的人出事了，今天雪下的大，一辆牛车连人带车翻坑里去了。”
    “坑深不深？人没事？”刘春贵立刻站了起来。
    刘利摇头：“坑不深，但摔下去的人被牛车压到了，现在已经送去县医院了，具体怎么样还不知道，刚有人回来报信，我得到信就来找你了。”
    刘春贵深吸了口气，去收木柴的都是村里人，这事肯定得村里负责：“去拿钱，我们一起去县里。”
    “好！”
    两人赶到县城医院已经是下午，县医院条件有限，治不了，已经安排车送去市里了。
    听到这话，刘春贵的心就凉了一半，县里治不好，这伤肯定很严重。
    刘春贵和刘利只好花钱，租了一辆车赶去市里。
    赶到市医院，得知伤者还在手术，送伤者来的人也在外面等着。
    刘春贵看到等在手术室外的同村，赶紧问道：“刘国强，刘大河怎么样了？”
    刘国强听到声音，赶紧说道：“去县城的路上人就晕了，进去两个多小时了，一直没动静。”
    刘春贵皱了皱眉，铁青着脸问道：“怎么会摔坑里去？”
    刘国强解释道：“我们村附近都没有木柴收了，山上的村子木柴多，我们就去山上收，没……没想到会出事。”
    刘春贵虽然霸道，有时候甚至不讲理，但他并没有把这事情的责任怪到出事的两个人身上，而是怪到了李墨林身上。
    在刘春贵看来，要不是李墨林故意针对他，逼得他快无路可走，也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刘利说道：“先不说这个了，希望人没事就好。”
    刘春贵点点头，也不在吭声。
    等人从手术室出来，情况远远超出了刘春贵的预料，受伤的刘大河头部、腹部、大腿上都绑着纱布。
    经过了解，刘大河头部受伤是最轻的，没有伤到里面，只是伤口有些长，缝了六针；另外就是腹腔内出血，还好不是大出血，县医院又给简单处理，用了一些止血药，要不早完犊子了，市医院开刀止住了血；大腿则是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刚好险险避开大动脉，要不然也能要人命。
    现在刘大河基本没有什么大问题，接下来只要住院静养，按时换药就行。
    把刘大河送到病房，刘国强在边上守着。
    刘利跟刘春贵两人也睡不着，干脆去了抽烟区。
    刘利抽着烟，说道：“春贵，你给我交个底，我们村到底还有多少钱？”
    刘利是刘春贵最信任的人之一，跟李墨林竞争初期，刘春贵还跟刘利说财务状况，后来亏损太严重，刘春贵再也没跟别人说过集体企业的财务，就怕引起村里人的反弹。
    前些日子，村里人闹着要看集体企业的账本，刘春贵凭借着自己曾经积累的威望压下来了，但大家都隐约猜出，集体企业的财务有问题。
    刘春贵深深吸了一口烟，说道：“刘利，实话跟你说，村里账目上还有五万块钱。”
    “只有五万了？”刘利倒吸了一口凉气，吃惊的看着刘春贵：“你……你是不是……”
    刘春贵苦笑：“你是不是觉得我贪了？”
    刘利一脸理所当然：“上次公布账单，账面有十六万，后来还有进账，现在只有五万了，这么多钱去哪了？村里又没看到什么东西。”
    刘春贵沉默许久，说道：“汽水厂的仓库里，放着几万个汽水瓶，五毛钱一个；还有最近收的几十万斤柴火，五块五一百斤，不都是钱？”
    “那也没有那也用不了十几万啊？”刘利还是想不明白。
    刘春贵吸了口烟，说道：“跟李墨林抢瓶子，双方都高价收，双方都亏，那些代理商赚了，这些钱花出去是看不到东西的；还有机器，集体企业正常开销，送礼等等。”
    刘利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刘春贵看着外面被大雪覆盖的大地，黑夜中，白雪似乎隐隐发光，这是极美的景色，但在刘春贵的眼里，太凄凉了：“我心里也没底。我刚开始觉得，要打倒李墨林就是易如反掌的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手里的钱稀里糊涂就花出去了，除了汽水厂收了那几万个瓶子没反应过来，其他的钱似乎都是应该花的，就算我把手里的钱花完了，很多问题似乎都没解决，村里内部还出了大问题。”
    “说实话，现在李墨林手里有多少筹码，我一点也不知道。”
    刘利吸了一口烟，忍不住连连摇头，又问出了刚才的问题：“那你打算怎么办？”
    刘春贵沉默许久：“不知道！”
    “四百多万红砖今年全部要交货？”刘利说道：“按照目前的进度，做得出来吗？”
    刘春贵说道：“只要不出事，应该差不多。”
    刘利长长叹了口气，他很了解刘春贵，能让刘春贵说出这样的话，证明刘春贵已经没有信心了，被李墨林给打怕了。
    ………………
    雪停了，还出了太阳，原本白茫茫的大地露出真容，只有少量积雪躲在角落，证明前几天下过雪。
    李墨林带着女儿坐在火盆边数数，小婷婷喜欢粘着李墨林，因为李墨林从来不说她，处处宠着她。
    何秀萍提着一个篮子从外面走进来：“墨林，妈说明天去大东山。”
    李墨林应了一声：“行！”
    何秀萍朝着厨房走去：“等会我跟妈去做糍粑，敬神要用的，中午可能就不会来吃饭了。”
    “你去干什么？花钱请村里人做啊！”李墨林说道：“钱赚来不就是花的么？”
    何秀萍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敬神用的，能自己做，还是自己做好些。”
    “你身体虚。”李墨林抱着婷婷站起来，朝着厨房走去。
    “又不用干什么重活，没事的！”何秀萍说道：“我身体没事，就是有点怕冷。”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骂街声：“遭雷劈的李墨林，你给我出来。”
    李墨林听到这声音，说道：“好像是刘春芳。”
    “她又怎么了？”何秀萍也很奇怪，最近李墨林除了偶尔去去县城，很少出门，在家要么是带女儿，要么是在看新建的房子，这刘春芳今天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李墨林摇头：“不知道，我去看看！”
    刘春芳站在李墨林家院子外，双手叉腰，双腮微鼓：“李墨林，你就要把我们刘家往死路上逼啊？你这挨雷劈，遭天谴的，赚钱不讲良心啊？”

 第91章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骂够了？”李墨林冷眼看着刘春芳。
    刘春芳见李墨林似乎动怒了，有些胆怯，气势顿时弱了几分：“我就骂你了，怎么？想打人啊？”
    李墨林说道：“刘春芳，你最好不要不识好歹！”
    “我不识好歹？村里把水井租给你，那也有我的一份？你得了好就不领情，你说你是不是白眼狼？”刘春芳觉得自己就是李墨林的恩人，要不是自己，李墨林能有今天？
    “少在我这不要脸，滚！”李墨林说完，不准备再搭理刘春芳。
    刘春芳却喊道：“你个白眼狼，你用的井水，那也有我帮你的一份，你转头就害我哥，你要遭雷劈啊。”
    李墨林正要说话，何秀萍从屋里走了出来，指着刘春芳骂道：“刘春芳，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哥做了什么事你不知道？”
    “他处处针对我们生意，我们说过一句吗？”
    “我们从来就没去过刘家口村，你哥出什么事了就往我身上赖？你还要不要点脸？”
    “你现在给我走，再不走的话，我对你不客气。”
    刘春芳骂架从来就没有怕过谁，岂会怕何秀萍一句威胁：“何秀萍，你也不要太得意。”
    “以前刘墨林败家，你跪着求人，还记得不？”
    “有一点钱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我呸……”
    “何秀萍，我告诉你，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李墨林迟早有一天会去外面找女人，就你这样的农村女人，皮糙肉厚，看着都倒胃口。”
    “人家城里女人细皮嫩肉会打扮，人家又有文化，还有素质，你拿什么跟人家比啊？到时候你就在家守活寡！”
    李墨林怒了，把婷婷放下。
    上一世李墨林混账那么多年，家里人都被他坑惨了，后来虽然改过自新，他骨子里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李墨林没有什么女人不能打的底线，他混起来就是一个混账，我管你老人、女人、小孩，你要是不讲理，太过分了，老子看你不爽，老子就弄你。
    李墨林真混起来，用的手段也是没什么道德底线的。
    现在的李墨林能变得这么克制，要感谢另外一个女人，他的第二任妻子，硬生生把他很多坏毛病给改过来了。
    何秀萍见李墨林动怒，赶紧拉住他：“墨林，你别冲动，进去！”
    李墨林挣扎了一下，但何秀萍抓得紧，只好作罢。
    何秀萍把李墨林给劝进屋，刘春芳就更嚣张了：“哎哟……，李墨林，你还想打人啊？”
    “大家快来看啊，李墨林有两个臭钱就自以为了不起，还要打人了？”
    刘春芳还在外面骂，李墨林想要出去教刘春芳做人，却被何秀萍拦住了。
    何秀萍进厨房端了一盆水，快步走出来。
    李墨林也不阻拦，反而跟在后面看热闹。
    刘春芳还在外面骂，看到何秀萍出来，脸上还颇有些得意之色，可看到何秀萍手上的盆，顿时大惊失色，脚下连连后退：“何秀萍，你要……啊……”
    刘春芳的话没说完，何秀萍一盆水已经泼上去，虽然大半都泼空了，剩下的水也足够将刘春芳泼成个落汤鸡。
    何秀萍提着水盆，看着狼狈不堪的刘春芳，说道：“刘春芳，这次只是泼你水，下次我泼你开水，你信不信？”
    “还有，你能不能消停点？我们家从没有想过要跟你过去不；你要想顾着点邻里感情，我们自然会对你笑面相迎。”
    “还有你那哥，我们以前根本就不认识，是你让你哥给你出头，想把我们生意给整垮的？”
    “刘春芳，我告诉你，不要以为别人很傻，你那点心思，谁不知道？你就是看不得别人过得比你好呗。”
    刘春芳全身都在颤抖，也不知道是被泼水后冷的还是气的：“何秀萍，你不要胡说八道。”
    何秀萍冷笑一声：“我胡说八道？你给我说说，我哪里乱说了。”
    刘春芳一时语塞。
    “回去换衣服！”何秀萍说完，转身进屋。
    等何秀萍进屋，李墨林一脸钦佩的说道：“媳妇，你刚才太猛了。”
    何秀萍瞪了李墨林一眼：“你这是夸我啊？”
    “对啊！”李墨林点头。
    何秀萍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不想骂她的。以前她也借给我们钱，虽然她只是为了赚利息，但她这也是帮过我们的，也算个人情。”
    李墨林却不太在意，在他看来，刘春芳借给他的就是高利贷，这范不着记情：“骂都骂了，你还想这些，不管她。”
    “家里有钱以后，我说话好像是变了，以前都不太敢得罪刘春芳。”何秀萍问道：“你说我这样是不是不好啊？”
    “没什么不好的。”李墨林觉得这再正常不过：“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毁我一粟，我夺人三斗。人家敬我们，我们自然敬人；要是谁在我们这耍横，那也不用客气。”
    “你这些词哪学的？”何秀萍奇怪的问道。
    李墨林的文化水平并不高，以前很多成语都不知道，现在说话不时夹个成语、诗句、俗语、谚语，都是何秀萍没听说过的。
    李墨林随口解释：“看书看的。”
    “我怎么没看到。”何秀萍嘀咕了一句，转身又去准备做糍粑的材料。
    中午，何秀萍跟母亲出去磨面粉，也没回来吃饭。
    李墨林亲自下厨，给父女两做了顿好吃的。
    李墨林给女儿夹了一块瘦肉，问道：“婷婷，爸爸做的饭好吃，还是妈妈做得好吃？”
    婷婷抬头，咯咯笑着说道：“爸爸……”
    李墨林顿时大喜，颇有些得意：“婷婷真厉害，这都被你发现了，爸爸的厨艺可是很厉害的。”
    两父女吃得正开心，虚掩的门被推开，李成军缩着脑袋，搓着双手进来了：“这天太冷了！现在才吃饭啊？”
    “秀萍去磨粉了，所以吃的晚。”李墨林又问道：“吃了没？一起吃点。”
    李成军在火盆边坐下，手都快伸到炭火里去了：“刚吃过，不吃了。我们存放在西石镇的木柴全部卖掉了。”
    说着，李成军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最后一批木柴的钱。”
    李墨林点了一下，一共一百六十五块钱：“让收木柴的人回来！大冬天，在外面跑也冷，想继续给我干活的，就让他们去跟你烧木炭。”
    李成军点头：“好！墨林，我听说刘家口村有人死了。”
    李墨林一愣：“怎么了？”
    李成军说道：“前些天，刘家口村的人去收木柴，有人掉坑里了，送去县医院，救不了，又送去市医院，说是稳定了，可前天忽然病情恶化，死了！”
    刘家口村有人住院的事，李墨林早就知道了，听说病情很稳定。
    谁也没想到，没过几天，人居然死了。
    李墨林感叹着说道：“人啊，健健康康最好！”
    李成军不明白李墨林为什么突然感叹这个，他们根本就不认识那个死者，自然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墨林，你不是要对付刘家口村吗？”
    李墨林摇头：“我没想对付刘家口村。”
    “啊？”李成军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墨林解释道：“我和刘家口村就是正常的商业竞争，我从没想要把刘家口村怎么样。”
    “商业竞争？”李成军觉得李墨林说得也太轻描淡写了。
    李墨林点头：“对，在我看来，就是商业竞争，至于刘家口村，或者刘家口村的人怎么想，我不知道。”
    “现在他们输了，就该把市场让给我。”
    李墨林原本的计划里，前期消耗刘春贵手里掌控的资金，给他造成巨大压力，这已经实现了，刘家口村现在的资金不超过五万，李墨林经过这些日子的经营，手里也有将近五万块的资金。
    从一开始，刘家口村十几万资金，李墨林只有一万左右，到现在双方资金实力相当，是李墨林按照计划，一边消耗刘家口村，一边让自己成长。
    消耗了刘家口村资金，接下来就是袖手旁观。
    四百万红砖刘春贵是有可能做出来的，但时间很紧张，不能出丝毫差错。
    刘春贵为了赶制红砖，必须机器、人工齐上阵，逼着村里人大冬天去做红砖。
    这时刘春贵手里已经没有多少钱，制作红砖还有各种材料要消耗，他不可能给村里人加钱，村里人难免会有怨言。
    就在刘春贵焦头烂额之时，通过胡小军在刘家口村再次放出流言，告诉刘家口村的人，刘春贵已经把集体企业的十几万全部败光，引起刘家口村村民的集体不满。
    然后，再通过胡小军，怂恿一个有影响力的人去带头“造反”。
    在这个过程中，李墨林不用亲自动手，只要稍微推波助澜就行。
    刘春贵在内忧外患之下，很难撑住，“造反”很有可能会成功，刘春贵在刘家口村倒台，没有主心骨，四百多万红砖很难做出来，就算有一个新人挑起大梁，耽误这么长时间，也很难赶上。
    最终，刘家口村的集体企业就会被逼到倒闭边缘。
    退一步说，刘春贵就算撑住了，村里乱个十天八天，他就不够时间赶出四百万红砖。
    按照合同，刘家口村得赔偿县里的四个国营厂，这会让他在村里的声望再降一步，刘家口村的集体企业也会撑不住。
    即便，刘春贵撑住了，也把四百万红砖做了出来，但这些红砖的价格根本不赚钱，因为木柴价格被李墨林抬得太高，最终还会亏钱。
    刘春贵亏了村里将近二十万，村里又有诸多人对他不满，他在刘家口村的影响力会进一步下降，李墨林只要扶持胡小军找到的“领头人”，跟刘春贵对着干，刘家口村不可能再对李墨林形成任何威胁。
    所有一切的种种变化，李墨林都已经推敲过，早在李墨林决定布局时，刘春贵就已经输了。
    现在刘家口村忽然死了一个人，只会加快刘春贵失去刘家口村权利的步伐。
    李成军拿不准李墨林是怎么想的，只能说道：“我不太懂这些，我以为这消息对你有用，就跑来告诉你。”
    李墨林笑了笑：“还是有些用的，现在我们可以全力发展了，明天就让老闫去西石镇发展代理上，刘家口村已经对我们形不成威胁了。”

 第92章 我的命硬

    刘家口村，村里一户人家哀乐长鸣，白幡高挂。
    刘大河的死，谁也没预料到，医生明明说已经没大碍，安心静养就好。
    谁知道，前天晚上刘大河忽然肚子痛，再次内出血，情况还很严重，必须动手术止血。
    当时医生不在，等医生急急忙忙赶过来，刘大河已经失血过多，快撑不住了。
    医院紧急调血，最终还是没来得急，人死了！
    刘春贵站在高坎上，看着刘大河家的灵堂，神色凝重，眉头紧锁。
    刘利从刘大河家快步走出来，走到刘春贵身边后，叹了口气：“谈不下来，他们一口咬死要一万的赔偿。”
    刘大河是帮村里收木柴死的，他们家人跟村里要赔偿，倒也说得过去。
    可这要一万，着实不少，可把刘春贵逼到绝路了。
    之前账上有五万，刘大河住院花了一些，村里买了一批塑料用来盖砖，加上其他零零散散花销，账上还有四万。
    木柴虽然收了很多，预计勉强够烧出四百万红砖。
    但还要发工资、买柴油、请工程师等等。
    几百万红砖，单个红砖成本不高，但架不住数量多，随便要一点花销，都要不少钱，四万是真不够花了。
    刘春贵平时虽然霸道，最近村里已经有很多人对他不满，这又出了人命，他也不敢太过强硬：“刘利，你去跟他们商量一下，年后给他们行不行。”
    刘春贵倒是想自己去，但只要他一去，就没有一个人好好说话，有的破口大骂，没有几个人听他说话。
    刘利说道：“我跟他们说，最近村里要做四百多万红砖，要用钱的地方多，等这一批砖做完再赔，他们不答应。”
    刘春贵不说话了，长长叹了口气，整个人憔悴了很多，完全没了以前的锋芒。
    刘春贵拿出烟，递给刘利一根：“刘利，我估摸着，我这村长和厂长是干不下去了。”
    刘利接过烟，点上吸了一口，没有吭声，因为他心里也是这么觉得的。
    现在村里几乎大部分人都在背后说刘春贵的不是。
    刘大河过世当天，刘铁良就站出来帮着刘大河一家讨公道，聚集了一批人搞内部分裂。
    刘铁良想做什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想跟刘春贵争权。
    以前刘春贵带着大家赚钱，就算他指着人鼻子骂娘，别人心里不满，也不会说出来。
    就算有几个人敢说出来，大多数人也不会反刘春贵，反而会站出来劝和。
    现在刘春贵把集体企业的钱败了个七七八八，村里人又对刘春贵不满，刘铁良带头造反搞分裂，很有可能会成功。
    “刘铁良就是个白眼狼，要不是你，他能有今天？”刘利狠狠的说道。
    刘利、刘铁良等一群集体企业骨干领导，都是刘春贵带起来的。
    刘春贵苦笑：“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说完，刘春贵看到远处有一群人气势汹汹朝着这边快步走来，领头的正是刘铁良。
    刘春贵眉心皱得更紧，他似乎已经看到，刘家口村集体企业的命运将跟自己一样。
    …………
    大东山的药王庙，传闻已经有数百年历史，曾一度被毁得七七八八，前两年被人重新修缮，是整个邵洲市香火最鼎盛的庙，很多市里人都会来上香祭拜。
    山脚有一条直通药王庙的石阶，李墨林让婷婷坐在自己肩上，在石阶上跑跑跳跳，逗得婷婷听听“咯咯”直笑。
    何秀萍和卢桂娟跟在后面，各自挽着一个竹篮子，里面放着祭拜菩萨的糍粑、糕点、香火。
    一路上山，偶尔能遇到山上或下山的香客。
    药王庙不大，一共就四栋建筑，前殿供奉了四个神仙，看造型，李墨林一个不认识；后殿供了三个，好像是三清。
    在前殿两侧，各有两栋不大的房子，左边一栋，里面居然供奉了送子观音；右侧则是卧室、厨房、饭堂，药王庙常年有几个老人守护，他们就住在这里，无偿打扫药王庙卫生，有偿给信徒做饭，顺便卖点香火。
    如果信徒要做个仪式什么的，也可以找他们，做简单的仪式他们不收钱，但做了仪式后，信徒要往功德箱捐赠钱财，多少不论，一分钱也可以。
    这些人不是和尚也不是道士，也不见他们有家人，李墨林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李墨林跟着母亲和何秀萍把所有的神仙菩萨都拜了一遍，一大圈神仙菩萨拜下来，篮子里还留了少量糍粑和糕点，准备带回家。
    当地人说，吃神仙吃剩的东西，会有福报，所以大家都会多带一些供品来，供完菩萨把剩下的带回去，分给家里人吃。
    “唉……李老板，你也来拜药王啊！”
    李墨林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居然是乔卫国。
    乔卫国也是做汽水的，李墨林第一次去市化工厂拿添加剂就遇到了乔卫国。
    “乔老板，好巧啊！”李墨林放下怀里的婷婷，笑着朝乔卫国走了上去，顺手掏出烟，准备发烟。
    乔卫国也笑眯眯掏出烟：“李老板，抽我的，这烟好。”
    李墨林看了一眼那烟盒，上面一个英文“arlboro”，居然是万宝路。
    “乔老板这是发财了啊！抽万宝路，这烟不好弄？”李墨林收起自己的烟，接过乔卫国递的烟。
    现在就算在沿海地区，万宝路这样的东西都不好弄。在内地就算有钱，没有一定本事，还真弄不着。
    乔卫国有些吃惊：“李老板认识这烟？”
    李墨林笑了笑：“认识，米国的品牌，这烟应该是香江那边来的？”
    乔卫国更吃惊了：“李老板深藏不露啊！”
    李墨林摆摆手：“就认识一个牌子而已，哪是什么深藏不露！”
    乔卫国掏出火柴，给两人点上烟：“李老板，最近生意怎么样？我听说国家马上就要彻底放开商业了。”
    “彻底放开？”李墨林有些吃惊，前些日子才大力放开个体户，这又要放开，难道市场经济的春天这么快就要来了？
    乔卫国笑着说道：“是啊！李老板，你好像还有火柴生意，另外还有做一些铁器是？”
    “对，都是小打小闹。”李墨林不知道乔卫国问这些做什么。
    乔卫国吸了口烟，说道：“李老板，你路子广，做什么都能赚钱，不如把你的汽水生意让给我，我给你五万块，怎么样？”
    李墨林认真打量了乔卫国一眼，笑了笑，说道：“乔老板，你做市里的生意，我做我们县的生意，怎么忽然要收我的呀？”
    乔卫国笑着说道：“以后商业放开了，我这点小生意肯定是要往外扩的嘛，我和李老板做的产品是一样的，我距离丘阳县又比较近，往丘阳县发展是一定的。”
    “咱们做生意，讲的就是和气生财，能用钱解决问题，咱们还是要避免不必要的竞争，对不对？”
    “再说了，李老板雄才大略，各行各业都做得风生水起，肯定也不屑跟我在汽水上争个高下。”
    “李老板就大度一点，把汽水市场让给我，怎么样？”
    李墨林轻轻摇头：“乔老板，这我可没办法答应，我也看好汽水市场呢。”
    乔卫国微微眯眼：“李老板，我说句不客气的话，你目前占据的市场，多久才能赚回五万啊？两年？三年？给你五万已经不少了。”
    “你把你手里的客户卖给我，五万块直接进你兜里了；你要是不卖，等商业放开了，我肯定得进你们丘阳县，到时候你五万也没有。”
    “拿着五万去做火柴或者铁锅，不挺好的吗？大家都发财。”
    “到时候我也能帮你卖火柴和铁锅，你的生意也能做大做强，对不对？”
    “李老板，你考虑考虑。”
    李墨林吸了口烟：“乔老板，汽水我不会卖的。”
    乔卫国没想到李墨林拒绝的如此干脆，沉默了一下，说道：“八万！”
    “这不是钱的问题。”李墨林大概知道乔卫国大概有几十万的身家，就算这几十万全部给李墨林，他也不可能答应。
    乔卫国见李墨林如此坚决，叹了口气，说道：“李老板这么有信心，看来我们在生意上是免不得要比一比了。”
    “到时候还请乔老板手下留情。”李墨林谦虚的说道。
    乔卫国却说道：“李老板，我前些日子听了一句话，好像是这么说的，商场如战场。”
    “你说在战场上对敌人手下留情，不就是找死吗？”
    “李老板，在生意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呀！”
    说到最后，乔卫国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墨林，神色间似乎带着几分笑容，又似乎带着几分威胁，还隐藏着几分鄙夷。
    李墨林淡然的说道：“乔老板，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命硬，活的长。”
    “李老板，你那不叫命硬，那叫苟且偷生。”乔卫国说话时脸上带着微笑，语气却略带嘲讽。
    李墨林也不在乎乔卫国的嘲讽：“不管是命硬还是苟且偷生，只要活的长就好。”
    “既然李老板这么有信心，那我们就商场见真章。”乔卫国说完，指了指前殿：“李老板，我还没拜神，我先去拜拜三清祖师，让他们保佑保佑我。”
    李墨林说道：“行！我们已经拜过了，就先下山了。”
    两人皮笑肉不笑的寒暄两句，乔卫国一转身，脸上的笑容就彻底消失。
    李墨林看着乔卫国的背影，他倒不怕跟乔卫国斗，只是他惊讶自己看走眼了。
    去市里拿添加剂的时候，李墨林也遇到过乔卫国几次，以前商业没放开，运输也不方便，两个人还不存在竞争的可能。
    那时乔卫国总是笑得很淳厚，看起来就像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伯伯，说话也是客客气气。
    这一存在竞争关系，跟之前一比，完全就是判若两人。

 第93章 两分钱一个汽水瓶

    农历十月二十一。
    李墨林家房子的主体已经做下来了，红砖砌主体，楼板是预制板，二楼特意做了个阳台，因为预制板不能防水，虽然用水泥铺了一层，也不可靠，又特意做了个盖瓦的顶。
    房子外墙用少量水泥搅拌着河沙粉刷，这样刷下来，墙面特别粗糙，还得用水泥刷上一层。
    房子整体淡灰色，中间有黑色线条，不让墙体显得太单调，再以青瓦盖顶，看上去很有江南水乡建筑的味道。
    其实，这也是无奈之下的选择，现在材料有限，李墨林对设计、建筑材料懂的也少，能做成这样已经是极限。
    李墨林打算以后做个大围墙，前面围几百平做前院，一半挖成不太深的池塘养鱼，在池塘中间或角落做个小亭子，池塘上再做个走廊；另外一半用来种花草。
    后院也围上几百平，具体做什么还没想好，或许一半也会挖个池塘，从房侧面挖一条沟打通前后池塘，剩下一半用来做小孩玩的地方。
    做好池塘，再把后山的山泉水引过来，一来可以解决平时生活用水，二来可以让池塘的水变成活水，不至于变臭。
    内装修的墙面只能选择石灰，这时没有腻子、环保漆，一楼地面用水泥浇灌，二楼铺原木地板，木工师傅已经在做。
    家具还是要做简约风，李墨林曾经喜欢雕龙画凤，觉得好看、显富贵，后来被第二任妻子调教后，钟情于简约实用风。
    李墨林已经把所有家具都设计完，开始设计院子。
    李墨林埋头坐在卧室画草图，何秀萍走了进来：“墨林，刘家口村的人来了。”
    “是谁？”李墨林问道。
    “刘铁良！”何秀萍催促道：“人家在外面等着呢。”
    李墨林放下笔，压低声音，笑着说道：“估计是好事！”
    何秀萍瞪了李墨林一眼：“你就别嘚瑟了，快出去招呼一下人家。”
    李墨林反而笑得更得意。
    当李墨林走出房门，脸上那得意的笑容已经变成淡淡的微笑：“您就是刘哥？您的大名，早有耳闻，今天终于见着本人了。”
    刘铁良以前是管刘家口村汽水厂的，和李墨林搞对抗，是刘春贵定下的策略，刘铁良负责具体实施。
    刘铁良赶紧站了起来，略有些尴尬：“李老板客气了。”
    “坐坐坐，刘哥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李墨林问道。
    刘铁良掏出两根烟，递给李墨林：“李老板，抽烟。”
    李墨林随手接过里面一根，拿出火柴，给两人点上。
    刘铁良吸了一口烟，这才说道：“李老板，我们村的汽水厂不打算做了。”
    “哦！”李墨林故作惊讶：“怎么了？”
    刘铁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李墨林虚伪，明明知道刘家口村资金有困难，内部还发生了冲突，这时候已经没有能力跟李墨林在汽水市场竞争。
    心里骂归骂，刘铁良还是要露出阿谀奉承的笑：“李老板，我们村最近财务出了些问题，刘春贵也主动卸任，我顶着压力接过这摊子。”
    李墨林一脸恍然大悟：“哦……，那恭喜呀！”
    刘铁良苦笑：“李老板，这也不是什么值得贺喜的事，刘家口村还是一团糟呢。这次来找您，是想把我们收的那些汽水瓶卖给您，这价格好商量。”
    “汽水瓶啊？”李墨林脸上露出笑容：“一分钱一个，有多少我要多少。”
    刘铁良听到这价格，脸上的肌肉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他们都是五毛多收的，现在李墨林却要一分钱收回去：“李老板，这……价格太低了。”
    “确实不高，但我只能出这个价。”李墨林说道：“毕竟新的汽水瓶出厂价才三分钱一个。”
    刘铁良自然知道汽水瓶的出厂价只要三分钱一个，但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买得到。
    刘铁良露出献媚笑容，语气略带讨好：“李老板，出厂价确实是三分钱一个，但您以后的生意规模肯定要扩大，未必能在厂里拿到这么多瓶子，您说是不是？”
    “一分钱一个瓶子价格确实有点低了，我们都是五毛钱，有少数都是六毛收的。”
    李墨林似笑非笑的看着刘铁良：“刘哥，那你准备卖多少钱一个？”
    “一毛，您看怎么样？”刘铁良试探着说出一个价格。
    李墨林摇头：“最多两分。”
    刘铁良本想把话说的婉约一点，见李墨林说得斩钉截铁，真不打算再加价，只好把话说直：“李老板，汽水瓶出厂价三分，实际上普通人根本买不到的，即便找到关系，最多就拿几千个瓶子，您以后生意扩张，需要的瓶子越来越多，到时候就怕您想再收瓶子都找不到地方收呀！”
    “刘哥，我带你去我们仓库看看。”李墨林说着就起身。
    刘铁良不知道李墨林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跟着站了起来。
    李墨林家距离汽水厂直线距离大概只有两百米左右，但中间全是水田，顺着大路绕行，得有五百多米。
    走进汽水厂，工厂的工人正在忙碌，张太祥忙着清点数量，准备把成品放入仓库。
    “墨林，来看看啊？”张太祥露出笑容，虽然现在是冬天，喝汽水的人不如夏天多，但没了刘家口村的竞争，生意是越来越好，工厂忙得不行，人手又快不够了。
    “嗯！这位是刘家口村集体工厂的新厂长刘铁良，刘厂长来看看。”李墨林随口说道。
    张太祥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瞥了刘铁良一眼：“哦！墨林，那你们看，我忙去了。”
    刘铁良有些尴尬。
    李墨林带着刘铁良往仓库走去。
    当走进仓库，刘铁良整个人都呆住了，这里面除了灌装了汽水的成品，还有堆得像山一般的空汽水瓶。
    “刘哥，你觉得我们这里大概有多少汽水瓶？”李墨林笑着问刘铁良。
    刘铁良大概估算了一下，觉得至少有四万瓶子，李墨林在外面至少还有一两万个流动的瓶子，加起来的话，李墨林至少有六万个瓶子。
    想到这个数量，刘铁良已经说不出话来。
    李墨林这时又说道：“刘哥，你觉得我这些瓶子够不够用？”
    刘铁良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李老板，不得不说，您真的很厉害，我服了。”
    李墨林谦虚的摆摆手：“刘哥客气了。两分的价格，我真没有给低，要不要卖你考虑一下。”
    刘铁良长长叹了口气：“李老板明天安排人去清点拉过来！我们那一共还有两万三千八百个瓶子，零头就不算了。”
    刘铁良答应卖瓶子，李墨林心情大好：“刘哥爽快，那就算两万四千，一共四百八十块！等会我拿钱给你。”
    李墨林正准备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的汽水生意大范围推开，虽然他手里有很多汽水瓶，却不怎么够用，如果刘铁良咬死不卖，熬上几天，他还是会加价的。
    刘铁良心中五味杂陈，为了那些瓶子，他们花了几万，最终却只卖了四百八十块钱，这落差确实有些大。

 第94章 危机来了

    李墨林拿了钱给刘铁良，两人又客套了一会，刘铁良不顾李墨林的挽留，骑着自行车走了。
    对于刘家口村的后续，李墨林没有什么兴趣，刘春贵基本完蛋了，刘家口村要是年底做不出四百万红砖，基本也就完蛋了，就算做出来，也是元气大伤。
    次日，李墨林让闫来福带人去刘家口村把汽水瓶全部拉回来。
    李墨林特意去找了一趟胡小军，让他收手，别做地下赌场了，赚红眼的胡小军嘴上说过几天就关掉，实际上只是敷衍李墨林。
    对此，李墨林也懒得管，那赌场出不出事不一定，出事了也波及不到自己。
    接下来的时间，闫来福开始大力发展代理。
    因为有了一定的规模，也有了成功的案例，很多人都知道“果味汽水”饮料，找代理的事就顺利了许多，发展速度也是极快。
    汽水厂不得不再次招人，还是在村里招，去外村招会有很多问题不好解决。
    打铁那边的铜火锅、火盆大卖，也是忙得不亦乐乎。
    李成军负责的木炭也是开足马力干活，甚至临时在土坎上挖烧木炭的窑，李墨林本想让他们开两班倒，奈何没有电，用蜡烛、煤油照明灯也不太现实。
    农历，十一月十八。
    周青带人来进货，现在周青已经是李墨林在县城唯一的代理上，做批发兼零售。
    他顺便还代理了其他私人工厂或者集体工厂的一些产品，比如瓜子、糍粑、米饼等等，生意做得也不小。
    周青推门走进屋，先给李墨林发了烟：“墨林，你这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旺呀！”
    说着，周青在李墨林身边坐下，跟着一起烤火。
    现在的周青少了一分知青的气息，多了几分商人的精明和圆滑。
    李墨林用火钳夹起一个烧得通红的木炭点上烟：“市场都在城镇地区，我在农村，做不大的！”
    农村人多，但消费能力低，十个农民的消费力还比不上一个城镇人口，农村人口又比较分散，一个村子少的两三百人，多的一千多。
    周青就着李墨林夹起的火炭点上烟：“农村人多，做开了，市场还是要比县城大的。”
    “那也要做得开才行，稍远一点的，人家未必愿意来我这进货。”李墨林目前也在为这个事烦心，让别人来进货的话，隔十里地，人家真不一定来，毕竟现在得靠两条腿走路；送过去的话，又多一笔花销，可能利润都坑进去了。
    两个人闲聊一会，周青忽然说道：“墨林，昨天有一个人来找我，让我代理他们的汽水。”
    李墨林倒不惊讶：“是不是一个叫‘邵洲汽水’的牌子？”
    邵洲汽水是乔卫国的汽水，直接用了本市的名字做汽水名，虽然听着土，但在本地其实很占优势。
    周青点头：“你早就知道了啊？”
    李墨林说道：“我们市做汽水的人我都知道，大多都认识或见过。”
    周青抽了口烟，说道：“邵洲汽水给我的价格跟你一样，不过人家包送。”
    “包送？”李墨林有些惊讶：“乔卫国的汽水厂在市郊区，距离我们县城有几十里，他怎么送？”
    “他们弄了一辆旧卡车。”周青又说道：“他们还说了，我不答应，他们就会在县城找另外一个代理商，或者干脆在我们县开一个批发点，现在商业也放开了，操作起来也不难。”
    李墨林眉心微蹙，喃喃说道：“卡车！乔卫国还真有本事啊！”
    周青没有吭声，因为这些对他来说，影响不算太大。
    从情感上来说，周青还是站在李墨林这边的，就算李墨林不送，他也更愿意在李墨林这拿货。
    现在的问题是，他不做邵洲汽水的代理，人家就要在县城再开一个代理，对他的影响还是有的。
    一根烟将近抽完，李墨林说道：“老周，等他们再来找你的时候，你答应他们，要求是同时代理邵洲汽水和我们的果味汽水。”
    “县里的人来你这批发，人家要哪个你就给哪个，总而言之，正常经营，不偏袒任何一方。”
    周青自然没有任何意见：“行，我就怕你被打个措手不及，提前来跟你说说。”
    “没事，影响不大的。”李墨林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已经在琢磨对策。
    李墨林现在的商品，有一小半都是供应给周青的，周青就是李墨林最大的客户，好在两人私交关系还不错，周青不会背后捅刀子。
    送走周青后，李墨林开始认真琢磨怎么打好跟乔卫国的这一场商战。
    乔卫国资金应该在三十到五十万。
    整个市，做汽水规模最大的就是他，在汽水瓶上做文章对乔卫国没用，他规模这么大，汽水瓶储备量肯定很充足，稍微一抬价，就能把李墨林的这点家产耗完。
    在资金上，基本也不用想了，基本没有消耗对方资金的地方。
    “看来，这会是一场持久战啊！”李墨林喃喃自语，转头看向外面，前两天又下了一场雪，给大地披上了一层白色的外衣。
    何秀萍拿着本子走进来：“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老周走了？”李墨林问道。
    何秀萍“嗯”了一声：“走了，老周说让我们给多备一些木炭，下个月就过年了，这天也越来越冷，木炭不够卖。”
    李墨林随口说道：“到时候跟成军说说，看能不能再加快一点速度。”
    “跟成军说没用，人家已经在拼命干了，窑不够。”何秀萍又说道：“我们的钱是不是要找个地方放啊？我这心里总不踏实。”
    现在的钱不敢存银行去，都装在一个木箱里，藏在床底下，屋里也没别的地方藏。
    “等些日子，我让潘师傅给我们做个保险柜。”李墨林早就计划好了，既然银行不能随便存，那就用保险柜：“媳妇，这些日子我要去县城多跑几趟。”
    “去县城做什么？”何秀萍倒是没太在意，只是随口问问。
    李墨林微微眯眼：“买车！”

 第95章 想要买车

    李墨林每过十天半月就会来县城转转，主要还是请裴友安这些厂长喝酒，找卓高阳、蒋进吃饭，跟卢红河下象棋。
    这些关系都是要维系的，以后做生意的时候，肯定能用到。
    李墨林知道乔卫国买了卡车后，他也动了买卡车的心思。
    如果有了卡车，以后送货什么的，就要方便很多，完全可以发展本县之外的市场。
    以前也不是没想过，只是觉得不可能，要知道火柴厂都只有一辆破破烂烂的卡车，根本拿不到指标。
    国营厂尚且如此，私人企业现在会不会被打击都是个问题，更不要说买汽车了。
    要买汽车，还是得找有指标的单位，李墨林要的是卡车，普通单位用不到，还是得找工厂这种国营单位。
    裴友安他们也帮不上忙，他们自己都拿不到指标，更别说帮自己弄了。
    李墨林在供销社买了些随手礼，直奔卢红河家。
    当李墨林敲开门，卢红河看到李墨林提了东西，也不见外，伸手就接了过来：“墨林，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平时李墨林过来，大部分情况都是不带东西的，卢红河也不差李墨林那一点点东西，两人平时就是聊聊天，下下棋，天气好的时候，外出钓钓鱼。
    李墨林也不拐弯抹角：“卢老慧眼，确实是有些事想请教您。”
    “先进来坐。”卢红河招呼着李墨林进屋：“我们走两局。”
    “行！”
    卢红河随手把李墨林带来的东西放架子上，转身去拿了象棋。
    摆好棋，李墨林照老规矩，让了车马炮。
    卢红河起手走先手，架中炮：“墨林，说说！这次是什么事？”
    李墨林随手上马：“卢老，县里哪个工厂有汽车的指标啊？我想买一辆卡车送货。”
    “买车啊？”卢红河笑眯眯看着李墨林：“看样子，你的生意做得不错呀！”
    李墨林神色平静，谦虚的说道：“卢老，我们私企就好像后娘养的，爹不疼娘不爱，都是勉强求生存，混口饭吃而已。”
    卢红河倒是认可李墨林这话，现在的经济，还是以国营为主。
    卢红河微微颔首，说道：“墨林，我得到消息，过两天，你们应该可以给供销社供货，商业会进一步放开。”
    “真的？”李墨林眼前一亮，要是真可以给供销社供货，那绝对是大利好的消息呀！
    卢红河说道：“应该错不了，等会你留下来吃饭，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他或许能帮你解决汽车指标的问题。”
    “卢老，要不我们去外面吃？”李墨林提议道。
    卢红河摆摆手：“不用，在家吃就行，下完这盘，我们出去走走。”
    既然卢红河都这么说了，李墨林也没坚持去外面吃：“行！”
    一盘棋下完，还是李墨林赢了，卢红河感慨道：“原以为能跟你杀个旗鼓相当，还是高估了自己呀！”
    “我们又不是专业棋手，下棋就是个娱乐，输赢其实没那么重要。”李墨林跟卢红河说话向来比较随意，主要就是为了培养两人忘年之交的感情，说话太客气，反而没了那种感觉。
    卢红河做了一辈子管理，听多了阿谀奉承的花言巧语，年纪大了，反而就喜欢李墨林这种有话直说的性格：“说的也是，我这一辈子争强好胜，老了还改不掉这毛病。”
    两人一路闲聊，卢红河带着李墨林直接去了供销社。
    去供销社不是为了买东西，而是找人。
    卢红河带着李墨林径直去了供销社的办公室。
    刚踏进办公室，一个中年人看到两人，赶忙迎了上来，脸上堆满笑容：“卢老，您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这走走啊？快做！”
    卢红河笑眯眯说道：“孙坚呐，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这是我一棋友，叫李墨林，做生意的。”
    李墨林立刻伸出双手：“孙主任好！您叫我小李就好。”
    孙坚和李墨林握了握手：“李老板年轻有为呀！”
    “卢老，李老板，进我办公室坐，喝杯茶。”
    三人寒暄着进了孙坚办公室。
    孙坚倒茶递烟，走了一遍礼节。
    闲聊几句后，卢红河说道：“孙坚，等会去我那吃饭，顺便有点事跟你聊聊。”
    孙坚并没有马上答应，沉吟了一会才说道：“卢老，我等会可能没时间，吃饭我们改天再吃也一样，您要是有什么事，现在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卢红河笑着点头：“那吃饭就改天。”
    李墨林一直在观察两人，他从卢红河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失望。
    卢红河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孙坚呐，等些日子商业就要放开了，前些日子你们都去开会了，是？”
    孙坚点头：“对，农历十一月二十五正式实行。”
    卢红河放下杯子：“墨林的工厂生产汽水、铁锅什么的，要是方便，你们合作合作也挺好。”
    这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都听得明白。
    孙坚沉吟一会，说道：“卢老，这个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我还得跟供销社其他人商量一下才行。”
    “也行！那你们商量一下。”卢红河说完，站了起来：“你还在上班，我就不打扰你了。”
    “卢老老，您客气了，您来我高兴还来不急，怎么会是打扰呢？”孙坚嘴上这么说，但看他那神色，明显没有挽留的意思。
    卢红河摆摆手：“打扰就是打扰了，孙坚，改天叫上你爸，去我那吃饭。”
    “好的，一定！”
    从那供销社出来，李墨林说道：“卢老，要不今天我给您露一手？”
    “你还会做饭？”卢红河有些惊讶。
    李墨林说道：“农村人，哪有不会做饭的？只是做得好不好的区别而已。”
    “那行，今天尝尝你的手艺。”卢红河又说道：“那我们去买点菜。”
    李墨林说道：“卢老喜欢吃什么菜？要是我会的话，也可以试着做一下，看是不是合您胃口。”
    “我不太挑，你看着做就行。”
    两人又去买了菜，从菜场出来，卢红河忽然说道：“墨林，今天本想帮帮你，但这个事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刚才在供销社你也看到了。”
    李墨林满脸不在意的说道：“没事！这世界上哪有百分百的事。”

 第96章 演一出好戏

    实际上，李墨林对这事还是抱有期望的，但这事也不能怪卢红河。
    卢红河叹了口气，说道：“我跟孙坚的父亲以前是好友，说起来，我们两家也算世交。”
    “因为一些原因，我们两家关系出了一些问题，中间有好几年没来往，这两年好了些许。”
    李墨林虽然不知道什么事情，但从卢红河说的话和神情也能看出来，卢家和孙家之间的矛盾，卢家肯定有错。
    “人一辈子其实就在做选择，做取舍，说白了就是选择一些东西，放弃一些东西，既然有放弃，总会留下遗憾的。”李墨林颇有感触的说道。
    卢红河也赞成李墨林的说法：“话是没错，但想想，还是后悔。”
    李墨林轻轻一笑：“人一辈子要是没有任何值得后悔的事，那该有多无趣呀！那应该也是一种可悲。”
    卢红河一愣，随即明白了这话的意思：“墨林，你这年纪轻轻，生活感悟倒挺深的。你这话粗听觉得没道理，人生无悔，那不应该是美满的吗？细细一品，觉得确实是有道理。”
    李墨林说道：“人只要经历多了，总会有一些感悟的。”
    “你这话，太老成了。”
    两人边聊边走，李墨林虽然学历不高，但文化水平并不算低，尤其是在一些人生感悟上。
    李墨林的厨艺还可以，跟大厨比起来，肯定不如，但家常菜做得还不错。
    吃过饭，卢红河拉着李墨林下了两盘棋，眼看时间也不早，卢红河收了棋：“墨林，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肯定还有事要忙，我就不留你了。”
    “孙坚那边，你也认识了，他手里有没有汽车的指标我不太清楚，但他是供销社的负责人，很多国营厂都跟他有联系，你去找他，他准能给你找到指标。”
    “我本以为，凭我的面子，兴许能帮上你一些忙，看孙坚的态度，估计他不会给我这面子了。”
    李墨林心里还是很感激卢红河，毕竟他是真心在帮自己，没有任何的目的：“卢老，这个事还是要多些你，要不是你的话，我可能连门道都找不着。”
    卢红河笑呵呵说道：“你就别捧我了，没有我，你一样能找到路子的。”
    从卢红河家里出来，李墨林立刻又去供销社找了孙坚。
    孙坚见到李墨林，早没有之前的笑容，开口第一句就说道：“李墨林是？你不用来找我，我不会要你货的。”
    “白天跟你们客气，那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我可不会给卢红河什么面子。”
    李墨林没想到孙坚对卢红河这么反感：“孙主任，咱们做生意……”
    不等李墨林说完，孙坚直接打断：“你们那是做生意，我们是为人民服务，不能混为一谈。”
    “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们这些商人，唯利是图。”
    李墨林微微邹眉，脸上笑容渐渐收拢：“打扰了！”
    李墨林说完，转身就走。
    看来要从孙坚这里入手是比较难了。
    从供销社出来，李墨林并没有立刻回村，而是去了书店买了几本书，县城的书店跟小商店一样，书不能随便阅读，你得买了才能看，不过书店内有报纸，可以阅读。
    市里倒是有正儿八经的图书馆，在里面阅读。
    买了几本书，在书店内随手拿了几份报纸阅读。
    看报纸的时候，还真看到一个关于本市放开商业经营活动的新闻，其中还有一些相关领导接受了记者采访，得到了肯定。
    让李墨林记忆深刻的是本市供销社主任彭康宁的讲话，他说本市所有供销社会开放部分商品的采购，不再从国营企业采购，而是去市场上采购。
    李墨林看着报纸上彭康宁接受采访的照片，心里琢磨着，要怎么样才能认识这人，要是彭康宁愿意帮忙，比孙坚答应帮忙可靠多了。
    想要不着痕迹去认识一个人，还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一直到下午四点，李墨林把最近几天没看的报纸全部看完，才骑车回家。
    农历十一月二十二。
    邵洲市供销社办公楼，负责整个市供销社工作的彭康宁颇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这已经是他连续四天看到他了。
    第一天，这个年轻人直接去了他办公室；第二天又去了，他直接跟下面人说，这年轻人再来，直接让他走。
    第三天、第四天，这个年轻人就在他们办公楼外等着，他上班或下班，总能看到。
    “你叫李墨林是？”彭康宁冷冷看着年轻人。
    李墨林笑着点头：“是的，彭主任。”
    “我最后一次告诉你，就算你天天来这，连续来一年，我也不可能跟你合作的。”彭康宁斩钉截铁的说道，天天看到李墨林站在外面，让他很烦。
    李墨林微笑着说道：“彭主任，我们的汽水、辣条、火柴、铁锅、刀具质量都是非常好的……”
    彭康宁反问道：“你们的出货价是多少？比国营厂低吗？”
    现在私人企业和集体企业的成本很高，原材料很难弄到，机器设备基本也弄不到，技术也没有，生产成本是远高于国营厂的。
    同样一个东西，同样的价格，国营厂可能还有不错的利润，但私人企业、集体企业因为原材料价格高、技术、机器等原因，反而要亏本。
    李墨林锲而不舍：“彭主任，您不是说供销社会从市场采购一部分商品吗？我们价格或许比不上国营厂，但绝对比其他集体企业、私人企业更优惠。”
    “报纸上说的你也信？我就是说说，我们供销社凭什么放着便宜的不采购，去采购你更贵的商品？”彭康宁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你走！别来了。”
    说完，彭康宁骑上自己的自行车，扬长而去。
    李墨林小跑着跟上：“彭主任，我知道你这么说，那是因为上面给任务了，你必须在市场上采购一部分，我也不要多了，只要丘阳县的那一部分采购就行。”
    彭康宁没有搭理李墨林，脚上蹬得更快。
    市一中附属小学。
    彭康宁每天都要来这接自己小儿子放学。
    “爸爸！”彭康宁的儿子从校内飞奔而出，扑过来抱住彭康宁。
    彭康宁前三个都是女儿，他对这个儿子也是格外疼爱，一把抱起儿子：“今天学什么了？”
    就在两父子享受天伦之乐时，一个人中年人忽然从角落冲出来，一把夺下彭康宁放在自行车把上的公文包就跑。
    彭康宁顿时大急，这里面有好几分文件，可不能丢，放下儿子转身就追：“在这不要动。”
    可劫匪早有预谋，一辆嘉陵50摩托车快速从后面驶来，经过抢劫中年人时稍微减速，中年人立刻跳上车，摩托车疾驰而去。
    嘉陵50的速度并不算快，最高时速实际只有50k\/h左右，骑过一段时间后，估计也就30到40公里的时速，加速也比较慢。
    彭康宁奋起直追，李墨林也快速追了上来。
    彭康宁毕竟是坐办公室的，年纪又大了，追上几步就快不行，满心愤怒、着急的看着摩托车越来越远：“给我站住，你们给我站住，里面没钱……”
    任由彭康宁怎么喊，摩托车却越行越远。
    就在彭康宁已经绝望的时候，忽然看到李墨林快速冲了上去，他忽然觉得李墨林这人也不错，人还挺热心的。
    李墨林越追越近，终于一把抓住摩托车的后架，脚下一个趔趄，脚下没站稳，整个人被摩托车拖着走。
    摩托车马力不够，带一个人速度就有些提不上来，现在又加上李墨林，速度更慢。
    “慢点！林哥摔倒了。”坐在后面的劫匪低声喊道。
    开摩托的劫匪赶紧减速。
    李墨林趁着这机会站了起来：“不要停，继续往前，前面转弯。”
    开摩托的劫匪犹豫了一下，缓缓提速，不至于把李墨林给拖倒。
    李墨林抓着摩托车后架，拼命跟上。
    这一切在彭康宁看来却异常惊险，李墨林一个不好就要受伤，心中对李墨林的好感更是直线上升。
    终于，摩托车拐过一个弯，消失在彭康宁的视野中，摩托车停下来，两个劫匪赶紧扶起李墨林：“林哥，你没事？”
    李墨林气喘吁吁摆摆手：“没事，把公文袋给我，你们赶紧走。”
    “哦哦……好！”抢公文包的劫匪赶紧把手里的公文包递给李墨林。
    李墨林随手接过，挥挥手：“去约好的地方等我。”
    “好嘞！”两个劫匪应着，骑上摩托车，疾驰而去。
    李墨林低头看了看自己膝盖，刚才摔倒的时候，膝盖不小心在地上蹭了一下，流血了，还挺疼，裤子也破了。
    等李墨林一瘸一拐走回去，彭康宁也气喘吁吁追了上来，看到李墨林这样，问道：“没事？”
    李墨林喘着气，把公文包递给彭康宁：“没事！”
    彭康宁接过公文包，看了看李墨林的膝盖：“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没事的，我们农村人经常磕磕碰碰，这点伤不算什么。”李墨林确实不太在乎这伤。
    彭康宁说道：“你不是想要丘阳县的采购订单吗？去看下膝盖上的伤，我请你吃个饭，谈谈这事。”
    李墨林心中大喜，脸上露出恰当的惊喜：“真的？谢谢彭主任。”
    “不用谢！反正上面给了任务，这个订单给谁都是一样。”彭康宁说着又问道：“还能走路？”
    “能走过去，这伤没事！”

 第97章 推荐信

    彭康宁答应帮忙，丘阳县供销社的采购订单自然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过彭康宁也要注意影响，只是给李墨林写了一个封信，让他交给丘阳县的负责人。
    这种推荐信作用不言而喻，只要拿去，订单是板上钉钉的事。
    李墨林也没有提汽车的事，能拿到这个推荐信就已经不容易了。
    去了一趟医院，吃了个饭，拿到推荐信，李墨林租了个人力三轮，直奔市汽车站。
    在车站边上的国营饭店内，两个人点了三四个菜和一瓶酒，正是之前抢彭康宁的那两人。
    两人看到李墨林进来，立刻站了起来：“林哥！”
    “林哥！”
    李墨林坐了下来：“都坐，这两天辛苦你们了。”
    两人陪着笑说道：“林哥客气了，没林哥，我们哪能在这吃着三菜一汤，喝着小酒呀！”
    “是啊！林哥，腿上的伤没事？”
    李墨林笑了笑：“没事！过两天就好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这两人是李墨林问胡小军借的，他们就是那种好逸恶劳、想要坐享其成，在他们本地就是典型的人见人厌。
    不过人都是有优点的，他们不拘小节，讲义气，两肋插刀不敢说，但绝对不会怕事。
    两人对视了一眼，说道：“林哥，我们能不能跟你混啊？”
    他们两人都知道，胡小军能混起来，很大原因是李墨林给钱支持了，要不然他身边聚不起这么多人，也没资本去开赌场。
    李墨林看着两人，没有立刻回答。
    其中一人见李墨林不说话，赶紧解释道：“林哥，我们没有要背叛军哥的意思，以后只要军哥开口，我们保证赴汤蹈火。跟在军哥身边，我们是舒服了，好吃好喝，但我们年纪也不小了，想赚点钱。”
    李墨林心中有些惊讶，想他们两个这样的混混，居然开始顾家了？
    不过这一点也让李墨林对他们有了不少的好感。
    这两人分别叫苗刚和郭凤民，以前李墨林不认识，选择他们还是去了几次赌场，觉得他们两个看着比较机灵，嘴巴也会说，为人圆滑，就选了他们两。
    李墨林说道：“在我这可没有在小军那自由。”
    “这没问题的。”苗刚立刻说道。
    郭凤民也附和：“我也没问题！”
    李墨林想了一下，让他们两个来帮自己也不是不可以，去工厂上班就算了，这对李墨林来说，没有什么用。
    “会喝酒吗？”李墨林问道。
    “会！”两人忙不迭点头。
    “能喝多少？”李墨林又问。
    苗刚想了一下，说道：“大概半斤！”
    “差不多了！”李墨林说道：“以后就跟我做！小军那边我会打招呼的。”
    两人顿时大喜：“谢谢林哥！”
    李墨林微微颔首：“吃了饭就跟我回去，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们两跟在我身边，学着怎么跟人打交道。”
    两人这一顿饭都吃了几个小时了，立刻放下碗筷：“林哥，我们吃完了！”
    “那走！”
    摩托车是李墨林早几天放在大巴车的顶上带过来的。
    一路回到县城，李墨林拖周青在县城帮忙租了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给苗刚和郭凤民住，自己则骑着摩托车回家。
    刚回到家，看到李墨林一瘸一拐，顿时被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扶着李墨林，关切的问道：“你脚怎么了？”
    李墨林轻轻一笑：“没事，摔了一跤，已经去医院看过了。”
    “你说你这么大个的人了，怎么还摔跤呢？”何秀萍也没有多疑，只是心疼李墨林：“等会我给你看看。”
    “医生都说没事了。”李墨林不想何秀萍太担心，他这两天还要去县城呢。
    “医生看了我就不能看一下？”何秀萍瞪了李墨林一眼。
    李墨林知道何秀萍是那种外柔内刚的人，她想要看，就一定会看：“行！”
    何秀萍扶着李墨林走到屋内，小心卷起李墨林的裤脚，揭开膝盖上的纱布，膝盖上一大块皮都被蹭掉了，顿时眉头就蹙了起来，心疼的说道：“很疼？肯定伤到骨头了，这两天你就别出去了，在家好好休息。”
    李墨林却不太在意：“哪能这么容易伤到骨头，都是皮外伤，这两天我得去县城，国家要放开商业，这是一个机会。”
    何秀萍有些生气了：“赚钱就不顾身体了？我们现在已经有这么多钱就够花了。”
    李墨林笑着说道：“钱多了也不怕咬手啊！再说了，我是骑摩托车去的，又不走路。”
    “你去了还能不喝酒？你有伤，不能吃辛辣的，更不能喝酒。”何秀萍小心翼翼将李墨林膝盖上的纱布贴上。
    李墨林说道：“这次还真不用喝酒，我拿到了一个推荐信，去打声招呼就行。”
    李墨林拿出彭康宁给的介绍信，递给何秀萍。
    何秀萍接过，仔细阅读了一遍：“这个信有用吗？只是推荐县里用我们的货而已，又不是说一定要用我们的。”
    “这个推荐信的内容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一个署名。”李墨林说着从何秀萍手里接过那一封推荐信：“好像二十五号就要正式开放了，这两天要是不去的话，万一被人抢占一步，那可就不划算了。”
    何秀萍犹豫了一下，说道：“以后时间还长着，我们也不急着这一时，你这脚要是留下一点什么毛病，赚多少钱也没用啊！”
    “这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李墨林毫不在意：“只是跑两趟县城而已，到时候骑摩托车去，也不会喝酒，跟在家里也没有什么区别。”
    何秀萍拗不过李墨林，只能答应。
    次日，李墨林骑着摩托车再次来到县城，一瘸一拐走进供销社的办公室。
    孙坚看到李墨林，脸顿时就拉了下来：“你怎么又来了？不要给脸不要脸啊。”
    李墨林倒是心平气和，缓缓拿出那一封推荐信，递给孙坚：“孙主任，过几天就要开放商业了，供销社会……”
    孙坚没有耐心听下去，摆摆手：“你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就是想让我拿你的货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你这是什么东西？不用给我看，我没兴趣。”
    “还有，你这都瘸了，就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别成天就想着赚钱，整个人都钻钱眼里去了。”
    李墨林拉过一把椅子过来坐下，顺手把推荐信丢在孙坚的面前：“这是市里彭主任写的推荐信，你看看再做决定要不要答应我。”
    孙坚嗤笑道：“彭主任？你就一个农村的土鳖，彭主任能帮你写推荐信？”

 第98章 有点想法

    李墨林脸上露出微笑：“孙坚，你真不看？”
    孙坚看着李墨林一脸淡然的样子，心里顿时没了底气，又看了看桌子上的信，犹豫半响，还是拿了起来。
    推荐信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彭康宁以个人名义，给提了个意见，至于采不采用，不强求。
    看完信，孙坚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他怀疑这一封信是不是李墨林自己写的。
    孙坚把信还给李墨林，然后说了一句：“你在这等着！”
    说完，孙坚转身就去打电话，现在打电话还比较麻烦，虽然国外已经有了按键电话，但国内基本还在使用手摇电话，打电话的过程比较麻烦。
    等孙坚再回来的时候，态度已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李老板，实在不好意思，之前是我不对，我向您道歉。”
    “其实我对您是没有任何恶意的，只是我们家跟卢家有些过节。”
    李墨林对孙坚是没有好感的：“孙坚，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我也不会信你的解释。”
    “我来找你的目的，你应该知道。”
    孙坚有些尴尬：“明白，李老板工厂生产的东西，我们优先采购，除了汽水，其他产品，有多少我们要多少。”
    孙坚刚已经给彭康宁打过电话，彭康宁说李墨林是他一个朋友，虽然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孙坚也不肯定李墨林和彭康宁具体是什么关系，但孙坚不敢冒险得罪李墨林，万一李墨林真能影响到彭康宁的决定，彭康宁要让他滚蛋，他在这个位置，绝对坐不到第二天。
    李墨林也知道，自己生产那个小工厂，又要给自己的销售渠道供货，又要卖给县里的供销社，产能还是比较难跟上的，别的不说，火柴的原材料就不够，也只能卖卖铁锅、铁盆这些。
    “行！这个价格怎么算？”李墨林问道。
    孙坚说道：“就按照外面的市场价，怎么也不能让李老板吃亏啊！”
    外面的市场价格要比国营厂价格高。
    李墨林心中一动，微微颔首：“好！还有一件事，我准备买一辆卡车，你能不能弄到指标？”
    孙坚顿时为难起来：“李老板，卡车指标可不好弄啊！”
    “你帮我弄指标，我给你钱！”李墨林直接说道。
    “这不是钱的问题。”孙坚一脸为难。
    “五千！全部帮我搞定。”
    “李老板，这真不是……”
    “八千！”
    “李老板，实在是有心无力，我……”
    “一万！再多没有了，我去找别人想办法。”
    “行！”孙坚问道：“李老板要新的还是旧的？”
    “新的。”李墨林问道：“现在有什么牌子的卡车？”
    孙坚苦笑道：“李老板，弄指标就已经不容易了，您如果要指定品牌和型号，就算给我再多钱，我也未必能弄到啊！”
    “那行！”李墨林也知道现在的指标有多难弄，都是从其他国营厂那里抠出来的。
    李墨林看孙坚有些不顺眼，也懒得和他多聊：“二十五号，我给你送货过来，现货现结，不赊账，要不然跟你要账又是个麻烦。”
    孙坚讪笑着点头：“行，汽水我们要五千瓶就够了，需要的时候，再跟李老板拿。”
    “行，那我先走了。”李墨林说完，拖着受伤的脚，一瘸一拐离开供销社。
    孙坚看着李墨林走远，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朝着李墨林消失的方向“呸”了一声：“什么玩意，不就认识两个人么？还不就是一个土鳖，死瘸子。”
    ………………
    从供销社出来，李墨林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去找了苗刚和郭凤民。
    两人看到李墨林的摩托车，立刻从民房里跑了出来：“林哥，有任务嘛？”
    李墨林打量了两人一眼，穿得有些邋遢，棉袄上有好几个补丁，就算是混混也没有太多钱买衣服。
    李墨林掏出钱，抽出五十块钱递给两人：“你们两个，现在去买两套衣服，正式一点的，买好以后立刻换上，去周老板那找我。”
    两人笑着接过，又连连道谢。
    李墨林挥挥手：“自己想办法去买票，动作利索点，中午跟我一起去吃饭。”
    两人赶紧应着，然后快步朝着供销社跑去，供销社后面就有票贩子。
    李墨林也骑着摩托车去了周青的店里。
    周青的生意越做越大，原本的店铺已经变成一个小卖部，在小卖部后面则是仓库，因为有时候进货、出货很忙，周青特意把他父母叫来帮忙。
    李墨林停好车，走进小店：“老周！”
    正在算账的周青抬头一看，脸上露出笑容，放下手里的笔：“墨林来了，快坐！唉……你的脚怎么了？”
    “摔了一跤！”李墨林自己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邵洲汽水的人来找你没？”
    “来了！汽水都送过来了。”周青说着从货架上拿出下一瓶汽水打开，递给李墨林：“你尝尝！”
    李墨林对这汽水没什么兴趣，全是添加剂，但还是接过来尝了一口：“这个味道好像跟我们的不太一样。”
    “是不一样，好喝一点。”周青说道：“听说是邵洲汽水刚研究出来的新配方，还保密呢！”
    李墨林放下汽水：“我们两家汽水的销量怎么样？”
    “你们的要好一些。”周青沉默了一下，又说道：“墨林，现在你们的销量好，那是因为以前大家都买你们家的，邵洲汽水的出货量一天比一天多，长时间下来，你们肯定不是邵洲汽水的对手。”
    李墨林点点头：“这个我知道，回头我也找人来研究研究，看能不能弄出一个新口感的汽水出来。”
    饮料这玩意，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称霸市场，每个人喜欢口感、味道都是不一样，你喜欢喝，别人未必喜欢。
    “墨林，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商业马上就要放开了，我听说有不少私人企业打算搬到县城来。”周青说话的时候，也有些蠢蠢欲动。
    “老周，你是有什么想法？”李墨林面带微笑问道。
    周青点头：“是有一点想法，但心里又没底，你在这方面有经验些，所以问问你的意见。”

 第99章 影响巨大

    李墨林其实也有一点想法，在村里办厂不好管理，招的基本都是本村人，管理也是本村的，处处讲人情关系。
    要是能把工厂转移到县城来，以后管理方面会好做很多，也适合长远发展。
    以前不允许，现在有机会了，自然是想试试的。
    李墨林说道：“说来听听！”
    周青说道：“现在有很多东西是没有人生产的，市场上有大量的需求，要是我们能打通这些关系，生产这些产品，肯定有很大的市场。”
    “就说一个最简单的，很多东西的包装都非常粗糙，有些产品甚至没有包装，我们要是能给生产包装，不管是纸的还是塑料的，市场都很大。”
    李墨林连连点头：“确实，现在很多市场都是空白的，只要去做，找对了途径，都能赚钱，我们不缺销售途径，我们缺的是原材料和生产机器。”
    周青早就想过这个问题：“我们可以做一些对原材料要求不高，技术要求也不高的。”
    “这样的事早就有人做了！”李墨林大概也了解过，原材料好弄的，技术要求不高的行业，基本都有人做了。
    那些没有人做的产业，比如电子产品，一般人根本做不了，因为材料不好弄。
    周青笑着说道：“还真没有，做家具的就没有，大多都是一些老师傅在做，没有一个家具厂。”
    “不过这不是我们的目标，现在越来越多的国营厂都开始可以自由增加生产任务，这对我们来说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比如塑料袋，制作难度应该不是太大。”
    “而且我们两个的销售渠道绝对是本县最大的，本县有人想跟我们竞争的话，他至少要付出十倍地代价，才有可能打败我们。”
    李墨林觉得周青说得有道理：“那你想做什么？塑料袋？”
    周青说道：“我觉得做什么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手里有什么资源。”
    对于周青这个观点李墨林并不是特别赞成，但大多数情况下，基于此做决定，不会有什么大错。
    李墨林觉得先跟周青合作开个工厂试试水也好，摸清所有门道，再把自己的工厂从村里移出来：“也可以！”
    “那我们一起做？”周青试探着问道，他怕李墨林不答应。
    周青想着把李墨林拉上，那是他觉得李墨林的人际关系网比较强大，他知道李墨林认识很多国营厂厂长，要不然他也不会跟李墨林说这个事。
    李墨林自然不会拒绝：“行，你先去把情况摸清楚，再决定好做什么，到时候我入股。”
    “行，没问题！”周青见李墨林答应，心中大喜。
    接下来，两人商量了一下合作的大致情况。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苗刚和郭凤民两人穿着刚买的衣服来了，两人也不知道李墨林对衣服有什么要求，干脆在外面穿上人民装。
    人民装都是单衣，前身是中山装，因为都比较薄，两人里面穿了厚厚的棉衣。
    “林哥，我们这衣服没问题？”两人内心还有一些忐忑。
    李墨林打量了两眼，虽然这衣服如今很多人穿，但也算是比较正式的服装了：“行，就这样。”
    李墨林跟周青打了个招呼，领着苗刚和郭凤民直奔火柴厂。
    裴友安这些日子过得还是挺滋润的，马上就要建分配房，他在工厂内部的地位直线上升，以前跟他不怎么对付的管理层，现在为了分配房，纷纷示好。
    因为李墨林，建设分配房，省下一大笔钱，他跟上面报地价格就是市场价，省下的钱直接就进了口袋。
    李墨林现在对裴友安也没以前客气了，敲开门后，直接说道：“老裴，我们等会吃个饭！找你谈点事。”
    以前李墨林都叫裴叔，多少有点套近乎的意思，现在直接改口叫“老裴”了。
    裴友安对李墨林还是很客气的：“行啊！我请客，等会叫上老胡他们。”
    “老胡他们就别叫了，我跟你有点事情商量。”李墨林说道。
    “有事？”裴友安疑惑：“什么事？”
    “赚钱的事。”李墨林说道：“现在也快饭点了，走！”
    “行，走！”裴友安也知道，前些日子因为刘春贵的事，李墨林对他有些意见。
    当时裴友安选择了利益，他不后悔，现在他还是想和李墨林维持好关系的，毕竟李墨林的关系和手段还是非常厉害的。
    一行四人到了饭店，李墨林让苗刚和郭凤民点菜，两人顿时左右为难，不知所措，大冬天额头上都冒汗了。
    李墨林也不管两人，对裴友安说道：“老裴，过些日子商业又要放开一步，你知道？”
    “知道！”裴友安笑呵呵的说道：“我们火柴厂也拿到特批了，可以自己适量增加生产任务。”
    听到这话，李墨林立刻意识到，这次对自己是机遇，也是一次危机。
    机遇自然是可以做更多的生意；但以后的竞争恐怕也会越来越激烈，国营企业都放开管制，可以自由进入市场，他们有国家支持，有技术有机器，原材料成本也更低，私人企业跟他们竞争在价格上没有丝毫的优势，要打价格战的话，国营厂能把私人企业和集体企业打趴在地爬不起来。
    同时，李墨林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既然裴友安这里都放开了，给他们供原材料的厂是不是也放开了？自己是不是可以绕过火柴厂，直接跟生产原料地工厂对接？
    想到这，李墨林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老裴，这次来找你，是有一个事跟你商量。”
    “什么事？你说！”裴友安现在的想法很简单，有便宜占就干，没有便宜，对自己不会有任何影响的也可以帮一下，但凡对他有一点点影响，绝对不会答应李墨林。
    现在裴友安已经不指望自己能更进一步，只要不得罪人，能捞就捞。
    李墨林大概也看清楚了裴友安的想法，所以他对少了几分热情和恭敬：“老裴，你们不是放开生产任务了吗？那你们有一部分原材料肯定要采购？国家不可能分配给你们更多的原材料。”
    裴友安说道：“这个好说，直接去化工厂进就行，只是价格稍微贵一点！”
    李墨林轻轻一笑：“其实我们可以换个角度想。”
    “你是不是可以把原材料卖给我，然后再买回去？”
    裴友安一愣：“这有什么区别吗？”
    李墨林说道：“你卖一百块钱材料给我，可以不上报，回头用国营厂的资金，从我这一百一十块钱买回去！”
    “以前你们生产任务是固定的，国家给你多少材料，你生产多少东西，不可能找借口来外面收购材料。”
    “你们现在可以自由增加生产任务，你们每多生产出一根火柴都是要在外面采购原料的，在外面收购原料也合情合理。”
    “你们自主增加地生产任务所有价格都是跟随市场走地，有亏损也很正常，至于这个账怎么平，应该不用我教你？”
    裴友安立刻明白过来，这就是在掏空国营厂的钱呀！
    卖材料亏损的钱都算在自主增加产量上，只要账做好了，别人未必能差出来。
    不过这个事情，风险很大，卖一点点剩出来的原料没有问题，直接把材料全部卖了，必须要厂里几个主要管理都同意才行，还得分他们一份。
    “这个事有点大，我得考虑考虑！”裴友安也不敢立刻答应，但他内心却隐隐有些激动，要是能做成，以后就只要坐在家里数钱就行。
    李墨林不怕裴友安不答应，又说道：“老裴，你要是怕的话，用工厂的名义卖给我，也正常入账，我加点价卖给你家里某个亲戚，几经转手，你再以国营厂要增加产量的名义买回去。”
    裴友安叹了口气：“墨林，你这脑子确实是好使，你都跟我说了，我也知道这些办法了，你不怕我把你甩开自己做？”
    李墨林一脸淡然：“老裴，我们认识也有这么长时间了，我是什么人你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大概也知道。”
    “我们两个都是求财，我把办法告诉你了，你直接跟我说，不想让我加入，我其实没有意见。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就是。”
    李墨林说的轻描淡写，好像完全不在乎这些事。
    裴友安却觉得李墨林是在威胁自己，刘春贵现在的情况裴友安一清二楚，一开始的时候，裴友安他们一伙人都觉得李墨林不是刘春贵的对手，以后还要来求他们。
    可到最后才发现，李墨林早已运筹帷幄，直接把刘家口村逼到绝路，就连刘春贵都被自己村里人给活生生逼下了台。
    裴友安丝毫不怀疑李墨林也有办法对付自己，毕竟他的屁股也不是那么干净。
    也正因为裴友安觉得李墨林可以对付自己，裴友安才不愿意跟李墨林走太近，因为他没有办法对付李墨林。
    裴友安“哈哈”一笑：“墨林，我就随口一说，咱们什么关系呀？有钱肯定一起赚，是？”
    “这个事，我回去跟厂里几个管理商量一下，他们不答应，没办法运作。”
    李墨林点点头：“我明白！”
    两人说话的时候，菜终于上来了，苗刚和郭凤民两人点了十几个菜，荤素都有，点了一个红烧鱼块又点了个红烧鱼，青菜一个没有，汤直接点了三个。

 第100章 这个工作很爽

    吃过饭，裴友安要回厂里跟管理层商量李墨林的提议。
    李墨林的提议其实就是八十年代后期“倒爷”的操作方式之一，倒爷的经营范围很广，总而言之就是低价拿货，高价出货，有的甚至去国外进货，大家都叫“洋倒爷”，跟国营厂这样倒卖，都是要有关系才能做的，毕竟十拿九稳，做了就能赚钱。
    一开始，李墨林来找裴友安是准备商量火柴的事，以后供销社要从市场拿货，肯定要减少一部分从火柴厂的进货量。
    李墨林想让裴友安把这一部分货让给自己，大不了给他每盒一分五，让他赚一点，自己再以每盒两分卖给孙坚，中间倒手一次每盒就赚五厘，甚至直接让裴友安把货送去供销社就行，自己什么都不用干，只要收钱就行。
    但裴友安一开始就说火柴厂也有权利自主增加生产任务，李墨林立刻意识到原料商应该也可以，要是原料商都不能增产，火柴厂去哪弄原料去？
    所以，李墨林立刻放弃了这个想法，准备自己去找原料商进原材料生产火柴，同时跟裴友安提出了倒卖原材料的事。
    倒卖原材料是所有人都占便宜，国家吃亏的事，说白了就是占国家便宜。
    看着裴友安走远，李墨林转头看向苗刚和郭凤民：“你们不会点菜？”
    两人胆子算大的，但李墨林和裴友安在两人眼里都是大人物，不敢太放肆，吃饭的时候也不敢吭一声。
    现在李墨林问起，两个人脸色一下就白了，刚才他们点的菜一半都没吃到，郭凤民吞吞吐吐解释：“林哥，我……我们想着裴厂长是……是大人物，菜不能太寒酸。”
    李墨林说道：“不是说你们点菜贵了，这都是小钱。”
    “点菜要看有多少人，要看饭店菜的分量，要看喝不喝酒，是准备喝几个小时还是随便喝一点。”
    “大概做到平均每个人有一到一个半菜就行，要荤、素、汤搭配。”
    “菜品不要重复，你们刚才点红烧鱼和红烧鱼块就重复了，一个爆炒猪肝和猪肝瘦肉汤也重复了。”
    “以后人少，只有两到三个人吃饭，保证两荤一素一汤就差不多。”
    “人多的话，可以多加一个汤，再多加一到两个素菜，荤菜多点几个，有凉拌菜，可以上几个凉拌菜。”
    “喝酒的话，一定要点下酒菜。”
    “很多人一起吃饭，是你点菜的话，菜的口味可以放宽一点，辣的、酸的、咸的都点一两个菜，每种口味都不要点太多。”
    “跟不熟的人吃饭，你让人家点菜，人家也未必会点，你不好问人家喜欢吃什么，或者问了人家也说随便，你们可以问问人家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苗刚和郭凤民听得连连点头，等李墨林说完，还不忘拍一句马屁：“林哥懂得就是多，要不是林哥说，我们都不知道点菜还有这么多讲究。”
    李墨林笑着说道：“你们跟我拍马屁没用，把这些功力用到酒桌上就非常好了。”
    “以后我们一定学聪明点！”苗刚见李墨林没有生气，说话又变得油嘴滑舌起来。
    郭凤民问道：“林哥，那我们以后做什么啊？”
    “还没跟你们说工资待遇和工作内容哦。”李墨林沉吟一会，说道：“先说工作待遇，一个月二十块钱，包吃包住，住处不用说了，现在你们住的那房子，我会给你们交房租，你们住着就行。”
    “吃饭的话，我没时间给你们做饭，以后一天补贴一块钱，一个月三十，也就是说，你们以后一个月可以拿到五十块钱，但你们得自己做饭吃。”
    苗刚和郭凤民一听，觉得挺好，一个月五十已经很高了。
    李墨林继续说道：“工作内容说简单也简单，但要办好要一点水平。”
    “你们以后就专门帮我请客吃饭，请那些国营厂的厂长、管理和官方的人吃饭，逢年过节，也要去请客吃饭、送礼。”
    “请客吃饭和送礼的钱我会给你们报销。”
    两人听完都惊呆了，郭凤民不敢置信：“林哥，我们的工作就是吃吃喝喝，顺便送礼？”
    苗刚也觉得这工作太轻松了：“这三岁小孩也会做？”
    李墨林看了两人一眼：“你们刚才的菜就没点好？”
    两人顿时尴尬了，“嘿嘿”干笑。
    李墨林又叮嘱道：“让你们请客吃饭，不是随随便便吃饭就行了的，你们要那些人知道，这饭是我请的，这礼是我送的，你们还得把那些人给我陪开心了。”
    “只要你们能让那些人开心、高兴，除了吃饭之外，你们有其他的娱乐项目也可以跟我申请。”
    “但要记住，有些东西别太过火，稍微过线一点没事，太过火出事不好收拾，知道吗？”
    两人已经体会到李墨林的意识，纷纷点头：“明白了，林哥！”
    李墨林拍了拍两人肩膀：“以后碰到端午节、中秋节，我在县城的人脉你们都要照顾到，一天可能要吃七八顿饭，喝七八顿酒，到时候吃到你们吐！”
    两人大概能想到那种场景，不是在吃饭就是在赶着吃饭的路上，但相比以前的苦日子，就算撑死，似乎也挺好。
    “林哥，就算撑破肚子，我们也会把工作做好的！”郭凤民拍着胸口说道。
    李墨林微微颔首：“希望你记住今天的话。”
    说完，李墨林掏出一百块钱递给两人：“里面的衣服多穿两天没事，外套再去买两套，换着穿，衣服一定要体面。”
    “剩下的就给你们当生活费，以后每个月农历初十我会安排人给你们送工资过来。”
    郭凤民接过钱，满脸笑容：“谢谢林哥。”
    “走！带你们去认识一些人，我介绍给你们认识的人，每过半个月，你们必须以我的名义，请他们每个人吃一顿饭，把他们陪好。”李墨林说着一瘸一拐走到摩托车前，指了指车后：“给我推一下。”
    这摩托车得蹬自行车一样点火，李墨林腿脚不便，只能让人推着走才能点着火。
    郭凤民和苗刚赶紧跑上来，推着摩托车跑了几十米，摩托车终于发出一声轰鸣。

 第101章 能力跟不上

    带着苗刚和郭凤民两人拜访了十几个国营厂厂长和管理，时间已经不早，李墨林告诉他们明天继续。
    一个工厂有一个厂长、几个副厂长、还有一堆主任，这些人都要照顾到，这样的人，现在李墨林认识，能说上话的就有几十个人，还有蒋进和卓高阳这样的人，也必须要照顾到。
    诸如卢红河这样的人，自认不用苗刚他们去，李墨林自己会去。
    请客吃饭一次不能请太多，最多两三个，要不然容易冷落一些不怎么说话的人，以后苗刚和郭凤民几乎天天要出来吃饭、喝酒，这样的工作说起来很好玩，就是吃饭、喝酒、说好话，实际上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回来的路上，李墨林顺便去找周青拿了几瓶邵洲汽水。
    回到村，李墨林把张永寿和廖升找了过来，闫来福本来就住在这，自然也跟着一起开小会。
    李墨林一直在关注廖升，也曾暗示过廖升，自己知道他跟刘春贵有联系，希望他主动退出。
    但廖升似乎没听明白暗示，一直在汽水厂工作。
    反正廖升在李墨林眼里也只是一个不重要的人物，李墨林也懒得搭理，但他以后别想继续往上爬，当时把他放如今的位置上也是有目的的，不让他知道工厂具体有多少瓶子。
    李墨林看着两人，张永寿倒是很开心，虽然是冬天，喝汽水的人不如夏天，但闫来福最近在业务上发展得非常顺利，销售范围越来越广，整体销量其实是上涨的。
    “永寿、廖升、老闫，最近县里出现了其他品牌的汽水，做得还挺好。”李墨林拿出三瓶邵洲汽水：“你们都尝尝。”
    三人拿起汽水，尝了两口。
    “味道怎么样？”李墨林问道。
    闫来福最先说道：“感觉比我们的好喝一些。”
    廖升说道：“我觉得没我们的好喝！”
    “比我们的好喝！”张永寿跟着又问道：“墨林，这配方能弄到吗？弄过来，我们自己生产啊！”
    李墨林看了廖升一眼，说道：“弄不到，人家工厂自己研发的。”
    “以后跟他们邵洲汽水竞争是避免不了的，他们现在的目标是要把县城的市场抢过去。”
    “老周也跟我说了，他们的汽水虽然没有消费者基础。因为口感好，增长速度非常快，估计不用几个月，我们县城的市场就会被打的七零八落。”
    “而且，国营厂的管制放得越来越松，以前都是必须按照国家给地任务生产，不会多生产，定好的产量也有固定的去处，一般人拿不到。”
    “现在很多国营厂都放开这个管制了，只要完成国家给的任务，他们可以自己找原材料生产，自己找渠道销售，我知道的国营厂，十个有八个放开了，剩下两个要么是做原材料的，要么是需求不大的产品。”
    “国营厂直接跟我们抢市场，他们的优势很大，这对我们的冲击肯定也会很大。”
    “说说你们的看法。”
    闫来福感叹道：“国营厂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办好，那个邵洲汽水，我们能不能也收购他们的瓶子，让他们没瓶子可用？”
    李墨林摇头：“不行！邵洲汽水体量很大，他们手里至少有几十万个瓶子在周转，我们很难全部收过来，就算收他们的瓶子，五分钱一个，十万就是五千；五十万就要两万五。”
    “我现在能拿出来的钱大概也就五万多些，他们只要稍微抬一点价格，或者来收我们的瓶子，我们就招架不住。”
    大家都知道李墨林有钱，除了廖升神色有些异常，张永寿和闫来福连吃惊都没有。
    张永寿担心的说道：“墨林，照你这么说，他们要是来收购我们的瓶子，岂不是就危险了？”
    李墨林轻轻一笑：“那也不会，过些天，我应该能直接去玻璃厂下单，让他们帮我们生产瓶子，邵洲汽水那边就算收走我们瓶子，对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我们甚至还有可能从中获得一些利润。”
    “你们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闫来福还在想！
    张永寿苦笑：“墨林，这个事你就别问我了，我不懂！”
    倒是廖升，开口说道：“我们为什么不自己研发新的配方呢？邵洲汽水也是私人工厂，不可能有老师傅，他们都能研究出来，我们应该也能研究出来。”
    “这……很难？”张永寿不确定的说道。
    李墨林倒是有些惊讶，廖升能想到这一点，已经非常不错了。
    现在一般人根本不懂研发，都觉得研发一个新配方普通人做不到，张永寿就是如此想的。
    要是廖升能忠心一点就好了！
    李墨林说道：“廖升说得没错，我们要研发新配方。”
    “我跟你们商量，就是希望你们能胆子大一些，不要太局限了，以后工厂发展还要靠你们的。”
    张永寿“嘿嘿”一笑：“墨林，我这是榆木脑袋，你知道的。”
    李墨林心里微微叹息，随着工厂发展越来越大，肯定会有一些人的能力跟不上，要被刷下去，哪怕这人跟自己时间再长，也不可能留。
    “永寿，你这么想就不行，你得改！”李墨林心中有些担心张永寿会跟不上发展节奏。
    这一点闫来福就做得很好，现在闫来福很少会提意见，但他提出的意见，越来越成熟，就算在李墨林看来，至少有一半提议有一定的建设性或者参考性。
    张永寿并没太在意：“墨林，我这人没什么文化水平，要不是你的话，我这辈子肯定也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了。”
    不得不说，张永寿很有自知之明，他上辈子就没有什么出息，一辈子都在土地上挣扎，有人叫的时候就去工地上做做小工，好在他们家节省，也建起了一套两层的小楼，他儿子高中没考上，他掏空家底让儿子学了厨师，后来他儿子开了个饭店；他女儿一本毕业，做了一个白领。
    张永寿原本的轨迹不能说失败，比他不如的大有人在，他至少成功把儿女送出来了，但他绝对不是成功的。
    李墨林看着张永寿，语重心长的说道：“永寿，你们是最早跟着我的人，以后生意越做越大，只要你们有能力，我肯定会优先把你们这些老人提上来。”
    “前提是你们有能力，知道吗？你现在管着小几十个工人，以后可能会有几百甚至几千个工人，管理的方式就完全不一样了，你管得过来吗？”
    “看看成军，已经会用人了，安排一个人领头，带着几个人劈柴，几个人烧炭，几个人装袋，他不直接找下面人的麻烦，而是找领头人的麻烦。”
    “老闫也是，现在他业务能力越来越强，刘家口村退出汽水市场后，他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快速把西石镇的市场全部拿下。”
    张永寿刚还满脸笑容，听到李墨林这话后，神色顿时黯然下来：“墨林，我知道，我这人没什么能力，也没有什么文化，我要是……要是做不了，我就自己不干了，肯定不给你添麻烦。”
    李墨林瞪了张永寿一眼：“说什么混账话？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自暴自弃的，老闫初中没毕业，成军小学都没读完，我媳妇初中也没毕业，这些人哪一个有学历了？”
    “大学生是有高学历，大多数大学生也有能力，但我们这些人就傻吗？你要多想事知道吗？”
    “哪怕看到一个小问题，你要去想，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小问题，要怎么解决最好，就算已经有解决办法，只要有时间，你也可以思考一下，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没事的时候，跟大家谈谈怎么管理，怎么跟人沟通。”
    “书本上的知识不能直接变成一个人的能力，你还要会用才行，当你会用这些东西，就算你不知道书上的东西，你也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
    张永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打心底就觉得自己是个没什么能力的人，甚至有些自卑，能做到今天这一步，他已经非常满意，也很感激李墨林。

 第102章 招个研究员

    李墨林看张永寿有些触动，掏出烟，给大家发了一圈，说道：“刚才廖升说得没错，我们要自己研发配方，这个事要专门有一个人来负责，明年开年，要拿出一个成熟的配方给我。”
    李墨林看着三人，但没有人吭声。
    大家都是农民出身，跟着李墨林也就几个月的时间，根本就不懂怎么研发，接了这个任务，怎么下手都不知道。
    “老闫，你还要负责业务，研究新配方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李墨林说着转头看向张永寿和廖升。
    廖升和张永寿都不敢看李墨林，就怕李墨林让自己去做。
    李墨林心里也在衡量，要不要安排他们两人其中一个去做。
    让廖升去做，李墨林是不放心的，鬼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做出背叛的事？
    李墨林现在不直接让廖升滚蛋，只是不把廖升放在眼里，还想给他一个机会而已，当然这个机会只是让他能有一个讨生活的职业，还想再上一步已经没有任何可能，李墨林不可能再给他机会。
    如此一来，开不开除其实都差不多，廖升根本不可能掌握李墨林生意的任何数据，他掌握到的信息，村里人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大概也能知道。
    汽水配方还是要保密的，至少现在要保密才行，现在的商业环境很野蛮，各种仿制、抄袭、盗版，层出不穷，根本没有人管。
    配方要是泄密，有人弄个家庭小作坊，用你的配方做产品，然后贴上你的品牌标签，恶心死你，你拿他们还没办法。
    让张永寿做也不太合适，一是他的能力，二是他要管着汽水生产工厂，把他调走，只能廖升去管工厂，李墨林不可能让廖升去负责的。
    “那研究汽水的人员我来想办法，今天时间也不早了，就先这样，都回去睡觉！”李墨林决定去外面找人，村里的人他都不敢太信任，讲情面不好，不讲情面也不好，就算他不怕得罪村里人，以后父母肯定要在村里养老的，得为父母考虑一下。
    ……………………
    次日，李墨林又去了县城，带着苗刚和郭凤民去拜访那些国营厂管理的同时，顺路在县城招聘了几个看着机灵的人。
    现在9999的农村人都是没有工作的，只能靠一亩三分田过日子；城镇户口主要是做工人，国家包分配工作，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拼了命也想弄个城镇户口的原因。
    去年开始，大量知青返城，国家根本没办法提供这么多就业岗位，让原本就紧张的就业问题雪上加霜，一开始对知青放开个体户，缓解就业困难，接着对城镇户口放开个体户，就是城镇有太多待业青年。
    李墨林要招人，有人怀疑李墨林是骗子，但也有不少胆大的人抱着试试的心态来问薪资待遇。
    这时就有一个年轻人在问。
    李墨林打量了年轻人一阵，问道：“识字吗？”
    “我是知青，高中毕业的。”年轻人说道。
    现在高中，大概也就后来初中的水准。
    李墨林点点头：“挺好，你对工作和薪水有什么要求吗？”
    年轻人一愣，现在分配工作基本都没得选，薪水也都是工厂给多少就多少。
    李墨林现在却问他对工作和薪水的要求，简直闻所未闻。
    “老板，这个也可以自己提要求的吗？”年轻人一时间觉得难以置信。
    李墨林轻轻一笑：“当然可以，我们是双向选择嘛！你要是觉得我们工厂好，能满足你各方面的要求，那就来；觉得不好，可以不来，不强求。”
    “同样的，你要是不符合我们的要求，我们自然不会要你；你要是特别符合我们的要求，就算你对薪水的要求高一些，我们也愿意接受。”
    年轻人见李墨林还挺好说话，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不少，也露出了笑容：“老板，我什么都不会，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学徒期我要二十块钱一个月就好，以后三十六块钱一个月，其他没有什么要求。”
    话刚说完，年轻人又赶紧加了一句：“您要是觉得高，少几块钱也可以。”
    现在国营厂学徒一般是十五，一个月工作二十六天；正式员工三十到四十为多数，少数能达到五十多，这种都是工作多年，评级比较高的。
    李墨林拿出一张自己画的表格递给年轻人：“你按照表格填一下，我了解一下你的基本情况。”
    “好好！”年轻人双手接过纸，立刻填表。
    表格的信息其实很简单，就跟后来入职基本信息差不多，姓名、性别、年龄、学历、工作经验、家庭情况等。
    等年轻人填好，李墨林接过看了一遍。
    年轻人叫郑子明，二十二岁，工作经验就是下乡的时候干过不少农活，养过猪，经常组织知青搞活动；家里有一个哥哥，倒是没有做知青，在国营厂上班，父母也都是国营厂老职工，家庭情况整体不错。
    李墨林放下那张表格，说道：“子明同志，我们的工作不累，主要是研究方面的工作。”
    “我不会做研究！”郑子明紧张的说道。
    李墨林微微一笑：“基础研究而已，很简单的，你不用担心，不过我们要把所有研究过程记录下来，方便以后工厂生产，所以要会写字。”
    “工作地点就在县城，我会租一个房子给你们做研究室。工资给你二十五块钱一个月，不包吃住。”
    “工作时间是每天八小时，一个月工作二十六天。”
    “你有没有别的什么意见？”
    郑子明问道：“过了学徒期呢？”
    “半年后，给你涨到四十。”李墨林说道。
    国营厂的学徒期很不确定，有的半年就过了，有的人要做几年学徒，李墨林给的半年时间并不算长。
    郑子明听到有四十块钱一个月，顿时喜笑颜开：“老板，我没问题！”
    “你现在有事没？”李墨林问道。
    郑子明摇头：“没事啊！”
    “那你坐下，跟我一起招人，顺便跟你讲讲工作内容。”李墨林说着指了指边上地凳子，这些凳子都是从周青店里搬来的。
    现在汽水研究没那许多讲究，基本就是拿各种添加剂、原材料按照不同比例调试，最终调出一个最好的味道投入生产，味觉好的人可能会有一点优势。
    至于添加剂有没有超标，这个年代没有一个具体的行业标准。
    李墨林也不知道以后的行业标准是什么样，如果他知道还会参照一下，尽量让自己的汽水健康一点，但他不知道，只能随便试了。

 第103章 真正的对手

    招人过程很顺利，李墨林尽量选择了有高中学历的知青，至于中专毕业，根本招不到，现在中专还是比高中吃香的。
    研究人员一共招了三个，经过一个上午的观察，李墨林觉得郑子明的组织能力还不错，或许是下乡时经常组织文艺活动锻炼出来的，于是认命郑子明为研究小组的组长，负责所有研发事物，工资又加了五块钱。
    招好人，李墨林给三人开了个小会，告诉他们具体内容，李墨林只能提供各种添加剂以及现有配方，至于他们怎么弄出新配方，李墨林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让他们先熟悉各种添加剂的味道，然后他们自己进行调配。
    在研究工作开始之前，三人要先去农村为期一个星期的生产流程训练，不知道生产流程，万一他们弄出一个工厂根本生产不出来的制作配方，那屁用没有。比如要用到高压蒸汽，研究的时候可以用高压锅，工厂搞不到大型高压设备。
    下午，李墨林让郑子明去找一个可以用来研究的租房，自己则带着苗刚和郭凤民继续拜访那些国营厂管理。
    接下来的日子，李墨林忙得不可开交，闫来福在农村市场越做越顺手，业务已经覆盖方圆二十多里，再往外发展，没有交通工具，人家来进货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毕竟李墨林生产的铁锅、汽水都很重，一百斤也没多少东西。
    李墨林只能去催孙坚，孙坚虽然不怎么看得上李墨林，但他更不敢得罪李墨林，心里有一百个不爽，也只能忍着，并答应尽快帮李墨林弄到指标。
    研究这一方面，李墨林原本以为弄几个锅就好，真做起来才发现，麻烦事一大堆，要各种瓶瓶罐罐和锅碗瓢勺，好在郑子明管理能力确实不错，让李墨林省心不少。
    县城的汽水市场，也萎缩不少，很多喝过邵洲汽水的人，只要有邵洲汽水，都不会再买李墨林的果味汽水。
    周青准备在县城建一个饼干厂，主要生产饼干和面包，这玩意有一点技术要求，有一点门槛低，销量也不少。饼干厂李墨林占股百分之四十，基本不管事，销售上会帮一些忙；周青占股百分之六十，主要负责管理。
    县供销社前些日子也在李墨林手里进了一批货，直接把李墨林的一点点存货全部掏空。
    不得不说，供销社的需求要大很多，基本占据了百分之九十的市场，李墨林那点存货，也就只够他们塞牙缝的。
    李墨林当即让自己手下打铁和汽水工厂开足马力生产，也让村里的辣条厂加大生产力度，反正这玩意躺着赚。
    农历十二月初六。
    李墨林应周青的邀请，来看饼干厂，这玩意要烘烤，一般人整不到煤炭，就算现在放开管制，煤炭和钢铁这样的基础能源一般人还是搞不到，用电更不可能，只能用柴火。
    周青带着李墨林走进县郊区一栋民房，里面已经全部改造过，揉面的台子、制饼的台子、烘烤的房间，一应俱全。
    周青颇有些得意的说道：“墨林，这个工厂可费了我不少力气，你别看这些东西不起眼，一般人还真弄不到。”
    李墨林问道：“现在有多少人来县城开厂？”
    周青如今在县城个体户里面也算有些名气，对这些事情还是比较了解的：“估计有二十家左右，其中有一半是家庭式作坊，租个房子自己就干了；剩下五六家要请五个人左右，要请十人以上的工厂，大概也就四五家的样子。”
    “很多人都想让我引荐一下，他们都想看看你这个丘阳县最大的个体户。”
    现在李墨林的工厂虽然不正规，但他手下已经有百人左右的工人，汽水厂四五十人；打铁那边也有二三十人；火柴那边有十来个，再加上销售团队不停扩张，也有十来人，这个规模在丘阳县已经是独一个。
    其他的个体户，对李墨林的帮助不大，所以李墨林也没刻意去认识，他大多精力都放在了官方关系和国营厂上面了。
    “以后有机会！”李墨林拍了拍自己脚：“这个伤还没好呢！”
    这些日子李墨林经常来县城，虽然是骑摩托车来的，但走路很多，膝盖一直好不了，反而越来越疼。
    李墨林甚至怀疑，自己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搞不好真会留下点什么后遗症。
    周青看了一下李墨林膝盖：“你这有伤还天天到处跑，应该好好休息嘛。”
    “现在时机好，很多事要办呀！”李墨林心里也在琢磨着什么时候休息一段时间。
    周青点头：“也是，现在商业刚开放，市场几乎一片空白，只要做了，我们县城内，没人实力比你更强。”
    李墨林说道：“现在的个体户是没什么问题，但国营厂要对付我们还是很容易的，他们不针对我们，只是看不上我们这一点市场而已。”
    国营厂掌控了城镇90的市场，农村市场太过分散，不好经营，利润很低，国营厂根本看不上。
    城镇市场大概被个体户抢走百分之十，但这是国家允许的，国营厂也没办法。
    国家允许个人做生意，允许国营厂在计划任务之外增加生产任务，就是想平稳过渡到市场经济。
    现在先开个小口子，让你们试试水，试水效果好，以后计划经济就会被慢慢取消。
    国营厂还有十几年的寿命，未来十年依然是以国营厂为主，个人经济依然不占优势。
    周青愣了一下，他压根就没有想到国营厂：“国营厂应该不会跟我们竞争？人家随随便便都要比我们过得好呀！”
    李墨林轻轻一笑：“那是因为我们现在还没有影响到他们，如果我们的规模越来越大，势必会影响到他们的，到时候他们会怎么对付我们真不好说。”
    “他们成本低，有国家兜底，供销社我们很难插手，就算我们能给供销社供货，占比依然不会很大，主要还是国营厂。”
    “不说其他，单说整体形势，他们就立于不败之地，我们不可能打垮他们，就算我们有这个能力，目前国家也不会允许我们击垮国营厂。”
    就目前的情况，私人厂在国家眼里只是一种实验，如果私人厂威胁到国营厂的生存，国家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让私人厂做不下去，国家放开也不会把私人厂发展的口子放太大，不会让私人厂快速发展起来。
    周青苦笑：“我原本想着，我们做得还算好的，在县城应该没人是我们的对手了，听你这么一说，我们这才刚起步啊！”
    李墨林微微叹息一声：“我们这不是刚起步，而是随时有可能会被国家给掐死，如果哪天发一个文件，禁止个人经商，我们能怎么办？就算偷偷摸摸卖，也做不出规模，赚不到钱的。”
    “我们的对手不是那些个体户，而是国营厂和国家随时有可能会变更的制度。”

 第104章 打个赌

    两人看完饼干厂，顺路又去了周青的店铺，周青不知道从哪弄了一些野味，李墨林跟着去尝尝，顺便带些回去。
    刚到店里没一会，一辆破旧的卡车停在店门口。
    看到这卡车，周青脸色一凝：“墨林，是邵洲汽水的人来送货了。”
    “哦！”李墨林没太在意，看了一眼那辆卡车，估计有十几年历史了，但即便这样的卡车，就算你有钱没有关系，也弄不到。
    “周老板！”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只见乔卫国从驾驶位跳了下来，大笑着说道：“生意兴隆，多亏了你呀！要不我这汽水在丘阳县还真不好搞。”
    周青露出微笑：“乔老板客气了，我们都是做生意嘛。”
    “对对对，做生意！”乔卫国说话时看到了李墨林，稍微愣了一下，随即故作惊讶：“李老板也在呀？”
    李墨林看到乔卫国，也笑着说道：“乔老板，好巧呀！”
    乔卫国给李墨林和周青派了烟，颇有些得意的说：“李老板，当时让你把汽水生意卖给我，你不信！现在周老板帮我把市场做起来了。”
    “我这出货量是一次比一次多，抢的可都是你的市场呀！”
    周青赶紧说道：“乔老板，咱们都是做生意，谈不上帮。”
    乔卫国却哈哈笑着说：“周老板客气了，我们汽水的销量能涨这么快，您功不可没呀！”
    李墨林只是听着，面带微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看到李墨林这神色，乔卫国总觉得心里有些不痛快：“李老板，要不你再考虑考虑把汽水市场卖给我？不过这价钱得压压，你退出市场，我给你五千。”
    这价格瞬间下降好几个等级。
    李墨林微微一笑：“乔老板，这日子还长着呢。”
    “长？”乔卫国摇摇头：“我看日子不长咯。李老板我跟你打个赌，半年内，我让你的汽水滚出县城，我要是做到了，你给我一毛钱，我要是没做到，给你一万。”
    这话明显带着羞辱的成分，周青立刻出来打圆场：“咱们做生意讲的就是和气生财，有钱大家一起赚，打什么赌呀！”
    乔卫国没有搭理周青，而是笑眯眯看着李墨林。
    李墨林微微眯眼，嘴角带笑：“不如改改规则，半年内，我让乔老板汽水滚出我们县城，要是我做到了，你给我一万，我要是没做到，我给你十万。”
    “十万？”乔卫国笑了：“李老板，不是我看不起你，你拿得出来吗？”
    李墨林淡淡说道：“我要是输了，乔老板来找我要钱就是！”
    “行！”乔卫国转头看向周青：“周老板，你给做个证，到时候可别说我欺负李老板。”
    周青有些着急，看着李墨林：“李老板，咱们做生意，没必要这样。”
    李墨林轻轻一笑：“没事，老周，你做个证就好！”
    “那……好！”周青见李墨林说话虽然随和，但态度强硬，也没有再劝。
    乔卫国的生意越做越大，这脾气就越大，看人也有些居高临下，言行举止无不透着一股人上人的味道。
    等工人卸完货，周青送走乔卫国后，有些歉意的对李墨林说：“墨林，我没想到乔卫国今天会来，实在对不住。”
    李墨林倒是不在意：“没事，我跟他生意上有冲突，又在一个地方进原材料，迟早要见面的。”
    “你跟他的打赌，是认真的？”周青忍不住问这事，十万可不是小数目，周青生意做得红火，但时间不长，所有的钱都压在货上，自己手里的钱从没超过五千。
    李墨林倒不是很在意：“我随口说的。”
    “这个你怎么能随口说？”周青觉得这种东西跟朋友开开玩笑还好，跟竞争对手打赌，怎么能随便说呢？
    李墨林拍了拍周青的肩膀，说道：“放心，半年之内，我们县城绝对再也看不到邵洲汽水。”
    要对付乔卫国并不难，问题是用什么样的手段。
    正常的商业手段，还是野蛮的发展手段。
    周青觉得李墨林这话说得太满，乔卫国的实力要比他强好几个等级，邵洲汽水的口感也要比果味汽水好，他实在想不出在汽水市场上，李墨林要用什么跟乔卫国争。
    周青心里虽然这么想，嘴上自然不能这么说：“墨林，你可不要掉以轻心，乔卫国还是很有实力地。”
    李墨林轻笑着点头：“我知道，好了！饼干厂的事就辛苦你了。”
    对于李墨林而言，饼干厂不是用来赚钱的，而是用来探路的，看看国家对私人企业入城的态度，顺便看看在城里办工厂的程序。
    周青对饼干厂还是很上心的，他觉得做工厂比搞批发赚钱：“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李墨林看看天色：“估计又要下雪了，我就先回去了，有事让人通知我。”
    “好！”
    李墨林刚从县城回到家，外面就飘起了鹅毛大雪。
    何秀萍看着李墨林一瘸一拐地进门，赶紧上去扶住他，忍不住唠叨：“你就是说不听，以前膝盖没受伤你天天在家坐着，现在受伤你，你天天往县城跑，你的腿不要了呀？”
    何秀萍的责备中带着浓浓的关切。
    李墨林这些日子早就听习惯了何秀萍的唠叨，笑着说道：“这些日子不去县城了，除非孙坚帮我找到指标。”
    “马上就要过年了，你还天天往县城跑，我们也要花点时间准备年货。”何秀萍让李墨林在火盆边坐下：“吃饭了没？”
    “还没吃！年货地事好办，这个月汽水厂要去市里进材料，让他们带一些年货回来就行。”李墨林目光四处寻找：“婷婷呢？”
    “去爸妈那边了！”何秀萍说道：“市里你就别去了，让张永寿或者闫师傅去。”
    “知道！”李墨林应了一句。
    “我去给你热饭！”何秀萍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李墨林看着火盆里烧得通红的木炭，心里琢磨着，明年的商业要怎么布局。
    自己就算弄到卡车，把本市地汽水市场占领几乎就是极限了，跨市销售几乎是不可能的，现在铁路全部在国家手里，个人几乎不可能用铁路运输；高速公路压根没有；省道坑坑洼洼，同样一百公里路程，后来就算走省道，也只要两个小时左右，现在需要三四倍，甚至五六倍的时间。
    跨市运输，少也是几百公里，李墨林就算弄到一辆卡车，也不可能供应得上，中间运输成本更是个天文数字。

 第105章 好消息

    转眼，已是年底。
    如今的南方还是很冷，雪下得很大，都已经没过膝盖，这是后来很难看到的。
    景色人虽然喜人，但这样的天气非常不利于做生意，现在的人本来就穷，雪下大了，更不会出门，大部分生意就会一落千丈。
    不过，雪下大了，木炭就好卖了。
    虽然现在大多数人都舍不得烧木炭，农村人用柴火；城镇用煤球，但架不住人口基数大，销量依然非常可观，李成军为了赶木炭，天蒙蒙亮就带着人开始干活，天黑了还在忙碌，但木炭依然是供不应求。
    李墨林一开始根本就没打算用木炭赚钱，烧木炭只是为了打铁，没想到今年最赚钱的反而是木炭生意。
    木炭生意红火的同时，李墨林已经在本县所有镇上都找到了合作商，城镇消费能力集中，消费能力高，只要这些市场在手，李墨林就不用担心销量。
    农历十二月十八。
    李墨林终于收到孙坚传来的消息，指标找到了，是隔壁县城一家五金厂的指标，他们本身有车，现在又争取到一个新指标。
    李墨林可以选新车或者旧车，旧车已经开了将近十年。
    不过人家明摆着说了，新车指标一万二，旧车五千，车都是黄河jn150。
    除了指标钱，买车还要钱，旧车两万，新车四万，现在没有二手车市场，所以车的价格都是张嘴就来。
    这一来二去，新车总价大概五万二，旧车两万五。
    换后来，十年旧车几乎没人要，你还卖新车的50，别人只会骂你一句傻叉，然后转身走人。
    车的参数也送了过来，黄河jn150重卡，六缸直列柴油发动机，210马力，最大686扭矩，空车68吨，百公里理论油耗25l，最高车速70k\/h，可载八吨货物。
    得到消息，李墨林二话没说，立刻去找何秀萍：“媳妇，家里现在有多少钱？”
    “六万三千多。”何秀萍说道。
    李墨林说道：“给我五万七！上次跟人说好汽车指标有着落了，我去看看，要是顺利的话，今天就能把车开回来。”
    何秀萍二话没说，起身就去卧室给李墨林拿钱。
    现在五万七可不是少，全部都是十元大团结，整整五千张，十几斤重。
    装好钱，何秀萍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毕竟她第一次拥有这么多钱，现在要全部花出去，肯定有一些不舍：“墨林，我们花这么多钱买车子，这车能不能赚回本钱呀？”
    现在的钱非常值钱，跟七十年代购买力是差不多的，等到1984年，会有一次贬值；八十年代末，物价闯关失败也会有一次大贬值，八十年代初和八十年代末钱的价值有很大区别；九十年代也是同样的，钱的贬值力度甚至更夸张。
    五万七千块的购买力，堪比后来的几十倍。
    现在不要说卡车，单车都属于“高端”交通工具。
    李墨林轻轻捏了一下何秀萍的脸：“媳妇，你放心！这车绝对赚钱，别的不说，我们拿出去卖，不说十万，七八万绝对能卖到。”
    “真的？”何秀萍理解不了，自家五万七就能买到的卡车，别人为什么会愿意花七八万购买。
    李墨林肯定的说道：“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那我们买过来卖掉不就赚了？为什么要留着？”何秀萍觉得这样是最稳妥地，转身就赚一万多，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
    李墨林解释道：“媳妇，现在的汽车指标可不好弄，我们一万多能买到指标，运气已经很好了，没关系的人，拿着十万也找不到买卡车的门路。”
    “而且我们生意要继续往外扩张必须要有卡车才行，要不然的话，货送不出去。”
    李墨林大概知道，乔卫国买的那一辆卡车也是黄河jn150，他买的时候花了五万八，那还是开了五年多二手卡车，自己差不多的价格弄一辆全新的车，已经很不容易了。
    要是李墨林愿意卖这个指标，乔卫国绝对愿意花十万买。
    没有卡车，你就只能做方圆二十里的生意，就算你产品再好，你也运输不出去；有了卡车就能做方圆五十里，甚至一百里的生意，可不要小看这几十里的差距，范围就要扩大好几倍，一个半径二十里的圆圈面积，比一个半径五十里的圆圈面积，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
    何秀萍也不是那种守财奴，她反而看得很开，虽然心里有不舍甚至忐忑，但他并不会阻止李墨林：“你说的也在理，现在那些远的代理商离我们几十里远，很多人都已经不愿意来进货了，要是有个卡车，我们能送过去的话，那也方便很多。”
    李墨林笑道：“就是嘛！我先去县城，可能要晚一点才能回来。”
    “让李成军跟你一起去！你的膝盖还没好。”何秀萍不放心，最近几天的雪下得太大了，公路上到处都是泥坑，一不小心就要摔着。
    李墨林提起装钱的布袋：“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
    孙坚看到李墨林，脸上顿时堆满笑容：“李老板，这个价格实在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原本以为一万块能弄到指标。”
    之前孙坚答应，一万块钱把指标的事搞定，他自己还要从中抽水，他预估的其实是五千到八千。
    让孙坚没想到的是，现在的指标越来越贵，几乎是成倍的涨，好在旧车的指标只要五千，勉强能给李墨林一个交代，至少自己也有话说。
    李墨林对于真给自己办事的人还是很宽容的。
    虽然李墨林对孙坚没有太多好感，但孙坚帮他找到指标也算是尽心尽力，价格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很贵，但对于需要的人来说，还是非常值的。
    “孙主任，这个价格已经比较公道了，我也找人问过，现在的指标不好弄。”李墨林放下手里包。
    孙坚看了那包一眼，做了个“请”的手势：“李老板，坐！”
    李墨林坐下，问道：“孙主任，这个车子我们什么时候能去拿？”
    “李老板很急吗？”孙坚问道。
    李墨林笑着说道：“当然急！夜长梦多嘛！”
    孙坚“哈哈”一笑：“理解，理解！”
    现在的指标可不好弄，要是有机会拿到，那就必须赶紧出手，要不然的话，搞不好就被人截胡了。
    李墨林问道：“孙主任，今天能不能去拿车？”
    孙坚想了一下，说道：“不如这样，我打个电话给他们，让他们开车过来。”
    “要是能这样就最好了。”李墨林对于少跑路是完全没有任何意见的。
    当即，孙坚跑去通讯室给卖指标的工厂打了个电话。

 第106章 卡车来了

    孙坚打完电话，又赶着回来陪李墨林聊天。
    孙坚这些日子也没有闲着，特意多去了解了一下李墨林。
    这一了解，倒是把孙坚吓了一跳，县城国营厂的厂长和大部分管理都认识李墨林，跟李墨林的关系也都还不错。
    像李墨林这种结交四方的人，就算没有深厚背景，孙坚也不想得罪，要是能把关系处理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起到大用处。
    中午，孙坚和李墨林小酌两杯，一直到下午四点，卖车的人来了。
    这车是隔壁溪川县溪川第一五金厂，这家五金厂的经营范围很广，拉手类、门窗类、工具类的五金他们都做，规模也都不小，这个类目上，他们是邵洲市最大规模的。
    要不是他们有这个规模，也不可能在有车的情况，又申请到了新的指标。
    溪川第一五金厂一共来了两人，都是副厂长，一个负责财务，一个负责公司交通运输。
    孙坚笑着给双方做完介绍。
    负责财务的副厂长叫黄文昌，负责交通运输的副厂长叫顾法明。
    双方打过招呼，顾法明惊叹道：“李老板这生意规模不小呀！要用这么大的车。”
    黄河jn150目前是国内国产最大的重卡，个体户又是刚刚起步，很少有能用到这么大车的。
    就算是很多国营厂，目前都是在用轻卡。
    重卡这玩意比较稀罕，想买的人少，买得起的人更少，就算溪川第一五金厂想要卖指标点，也不怎么好找。
    但五金厂有一个好，他们不着急，可以骑驴找马，我拖个一年半载也无所谓。
    但买车的人很难再找到第二家。
    总而言之就是信息不透明，买家很难找到卖家，卖家也不容易找买家。
    这里面其实有一个信息差，只要有人掌握了双方的信息和意愿就能空手套白狼。
    李墨林谦虚的说道：“顾厂长过奖了，我这都是小生意，小打小闹比不得两位，以后还请顾厂长、黄厂长多多照顾。”
    国营厂的领导的权利仅仅限于工厂之内，普通人如果不拖关系进工厂，他们的权利对普通人而言，没有任何用处。
    但对于李墨林而言，他们的权力和人脉关系就能帮自己非常好的发展。
    国营厂在未来十年依然是国家经济发展的支柱产业，私人企业对于国家来说，只是一个“添补作用”和“幼苗期”。
    整个八十年代，国家几乎都是一个态度，私企可以死，国营企业绝对不能出问题，海量国营企业如果死了，几亿城镇居民的就业问题怎么解决？私人企业目前是没有这个能力解决的。
    顾法明“哈哈”一笑，说道：“就怕有心无力呀！”
    李墨林说道：“怎么会呢！市场越来越开放，咱们还是有很多合作机会的嘛。”李墨林心里有一个想法，溪川第一五金厂是有很多机械的，要是自己能弄到一些，自己打铁生意就能扩展了。
    而且，五金厂必须要用到金属，如今商业虽然放开了，但私人想要买到大量的新铁还是有很大的难度。
    原因也简单，国内的钢铁产量不大，如今又在发展之中，很多地方要用到钢铁、煤炭等，国家自己都不够用，私人想要弄一点，难度就比一般的材料、资源更高。
    一阵闲聊后，孙坚说道：“各位，现在时间也不早了，顾厂长和黄厂长还要回去，卡车的事，我们先商量下来，等会在去吃个饭。”
    现在可没有什么夜生活，就算你想唱歌歌，按个摩也没有这样的地方，招待人基本也只能吃吃喝喝，最多就是打打牌。
    李墨林当即说道：“行啊！顾厂长、黄厂长，这个指标和卡车的价格以及流程具体是个什么样？”
    黄文昌说道：“价格之前说好了嘛，新车指标一万二，车子四万，这价格还是很公道的。”
    顾法明跟着说道：“流程倒也没有什么流程，李老板给钱，我们给车，哈哈！”
    现在可没有什么登记，真要追起来，这车反而是在溪川第一五金厂的名下，傻子都知道，现在私人是没有资格买汽车、卡车的，在正规渠道，你拿着钱也买不着。
    李墨林也没二话：“那行，有个事我想跟三位商量一下，这个柴油、机油，以后三位能不能帮帮忙。”
    卡车可不同于摩托车。
    摩托车油耗不高，跑的也不远，李墨林随便想点办法就能弄到油票。
    这卡车写着百公里油耗25l，实际开起来会不会飚到30l都不好说，生意做宽了，平均每天可能都要跑百公里左右，这么一算，每天至少要准备30l柴油，一个月要准备100l才行。
    汽油票、柴油票普通人是没有的，有车的国营单位、官方、部队这样的单位才有，一般人根本弄不到。
    李墨林最好想办法的地方自然是国营厂，但国营厂的柴油票都是有量的，他们自己用完，也剩不下多少。
    顾法明叹了口气，说道：“李老板，不瞒你说，我们的油也不怎么够用，一个月最多给你二十斤公。”
    现在柴油、汽油都不按升算，大多是按公斤或者斤算。
    李墨林经常会去买汽油，现在70号汽油每公斤一毛五分钱；柴油每公斤一毛二。
    现在的油价是真不贵，问题是买不到。
    孙坚说道：“李老板，我这边一个月能给你五十公斤。”
    孙坚管着整个县的供销社，权力其实很大，县供销社因为要进货，也是有车的，上面分配地油反而比一般国营厂多。
    一公斤柴油大概有12升，七十公斤大概是84l，李墨林每次去加油总会跟油站的人攀攀关系，应该也能弄到一点，差不多够用了。
    李墨林面带笑容：“那实在太感谢了。”
    大家都没有说油价，一是大家知道李墨林不会给低了，二是相比几万的车，一两毛的柴油，实在算不上什么。
    一个月几块十几块钱，一年也就一个百多。

 第107章 车买到了

    商量好汽油的事，又一同去验了一下车，李墨林试开一圈，确定没问题后，众人又回到供销社，李墨林打开自己带来的包。
    虽然在场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看到那满满一袋子钱时，还是不由心中澎湃。
    李墨林点出五千块，剩下的又让顾法明和黄文昌点了一遍。
    两人清点完后，黄文昌说道：“李老板，没问题。”
    顾法明把备用车钥匙递给李墨林：“李老板，祝你生意兴隆。”
    “谢谢顾厂长，以后咱们常联系。”李墨林接过钥匙。
    一阵客套，孙坚特意让供销社的食堂开小灶炒了几个菜，几人在食堂小包间推杯换盏，双方关系也是急剧升温。
    酒足饭饱，顾法明和黄文昌还要回去，他们来的时候就开了两辆车，回去倒也方便。
    至于喝酒开车，现在根本没那么多讲究，也没有谁去抓。
    顾法明和黄文昌走后，李墨林把剩下的五千给了孙坚：“孙主任，这次的事情多亏你了。”
    孙坚看到这些钱，脸上立刻堆满笑容：“李老板客气了，咱们是朋友嘛，相互帮忙也是应该地。”
    之前孙坚就预算这笔生意自己能赚两千到五千，现在李墨林直接给他送了五千过来，已经是他最高预期。
    “那也不能让朋友吃亏呀！”李墨林虽然不太喜欢孙坚这人，但做生意很多时候就是要跟这样的人处理好关系。
    孙坚笑呵呵说道：“李老板敞亮，以后生意上，我们也可以多多合作。”
    李墨林会给孙坚五千而不是一千或者两千，自然是有目的，孙坚掌控着丘阳县的供销社，只要能跟供销社达成长期合作，在任何竞争中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李墨林问道：“孙主任，你们进货的那些箱子和框子是怎么处理的？”
    “有的重复使用，有的当废品处理掉了。”孙坚疑惑：“李老板问这个做什么？”
    李墨林说道：“孙主任，以后供销社不要的纸箱、塑料袋、编织袋、框子都留给我！至于价格都好商量。”
    孙坚不知道李墨林要这些的废品做什么，但这些废品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用：“这些都好说，这些东西对于我们来说也没有什么用，送给你就是了，等会我就让人把这些东西装到你车上。”
    两人闲聊一会，孙坚找人把供销社的废纸箱、塑料袋、编织袋都装上李墨林刚买的卡车上。
    李墨林又跟孙坚买了三十公斤柴油备用。
    眼看时间不早，李墨林也没多留，等供销社的工作人员把废纸箱装上车，跟孙坚打了一声招呼，开车回家。
    李墨林开车回家的时候，何秀萍找就在门口等着，还让人买了鞭炮。
    现在买车，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不是小事，何秀萍远远看到一辆卡车进村，就已经紧张得手心冒汗，确定卡车是朝着自家来的，赶紧把在屋里烤火的公公婆婆叫了出来，李墨林的姐姐李英霞在李墨林和李旺他们开的石灰厂上班，下班后也没回去，就等着看弟弟买的卡车；李墨林的妹妹李明月，弟弟李鸿飞在上高中，这时也已经放假，同样在等着。
    李成军、张永寿、廖升、张太祥、闫来福、潘大贵父子等人也都在等着，看到卡车后，纷纷帮忙拿鞭炮，挂到树上、铺开在石板上。
    等众人看到卡车上的李墨林，个个心情激动，或搓手，或不停感叹：“真买回来了！”
    李墨林的母亲更是激动得眼泪直流。
    车还没开到门口的，闫来福和张太祥已经拿起火铳，开始鸣炮欢迎。
    李成军和张永寿两人叼着烟，站在鞭炮旁，准备点火。
    随着卡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卡车停在门口。
    李成军和张永寿点燃鞭炮，顿时鞭炮声响彻天际，众人脸上露出或激动或幸福的笑容。
    当李墨林从车上下来，众人纷纷围上，鞭炮声中，李墨林母亲捧着一节红布，大声喊道：“儿子，把红布挂上！”
    李墨林对这些不怎么讲究，但这个时候，喜庆一些也是好，接过红布后，又递给何秀萍：“媳妇，你来挂上。”
    何秀萍心中本就激动，觉得这红布也应该由李墨林这个一家之主来挂上，现在李墨林把红布递给她，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激动，眼泪不由就落了下来，这是她心里高兴，他们家新房已经快盖好了，是十里八村最好的；他们家汽车也买了，在整个县城估计都是第一家，他们家日子越过越好，越来越红火。
    这种苦尽甘来，这种高兴，只有体会过的人才懂。
    “你挂！”何秀萍抹着眼泪，笑着说道。
    李墨林心中情感也颇为复杂，有高兴、欢喜，也有自责和感动：“我们一起挂！”
    说完，李墨林把红布一头递给何秀萍，另外一头自己拿着。
    何秀萍在众人的劝说下和李墨林一起把红布给挂上。
    这时，鞭炮声还未停止，李墨林刚出门，何秀萍就让人去买了十几块钱鞭炮，足足大几十挂鞭炮，李成军和张永寿一挂挂点燃朝着外面丢。
    鞭炮声引来不少村民的围观，看到是李墨林家，不少人就跑来围观，没一会的时间，大半个村子的人都知道，李墨林买卡车了。
    买车可是个新鲜事，更是一个大事，甚至可以说是标志性的事。
    有一些人甚至还特意跑来送礼、送红包，现在李墨林是村里最炙手可热，最有实力，最有潜力的人，有人开头送礼，大多数人肯定会跟上，多多少少表示一下。
    现在的红包不大，基本都是一两块钱，所有红包加起来也不过两三百，但人家送礼了，你总不能不请人吃饭。
    好在这是年关，李墨林家准备了足够的年货，就算自家的不够用，去其他人家借一点，让村里的厨师来帮忙掌勺，村里人又搭把手，天黑前倒也把饭菜给做出来了。
    一顿饭吃到天完全放黑，村民们陆陆续续回家，一些妇女留下来帮忙清理残局。
    李墨林白天就喝了一顿，晚上又有不少人敬酒，即便他大多只是小抿一口，那也架不住人多，最终还是把自己给喝醉了。

 第108章 业务总结

    次日，李墨林还在睡觉，迷迷糊糊间被一阵喧闹声吵醒。
    这时，外面已经来了许多村民在围观那一辆卡车。
    昨天人太多了，很多村民没看到这卡车长什么模样，有不少村民还想要上去坐坐，感受感受这个价值不菲的铁疙瘩坐起来是什么感觉。
    现在大多数村民对卡车都不熟悉，他们在路上见过卡车，很少有机会近距离仔细观看，更别说用手去摸了，甚至坐进驾驶舱。
    “老李家是富了呀！他生了个好儿子呀！”
    “我以前就说过，墨林这人脑子好使，以后肯定有出息。”
    “你就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以前可没少在后面说墨林坏话。”
    刚说话的人赶紧反驳：“你别乱说，我什么时候说墨林坏话了？”
    也有人在关心这车的价值：“这车得多少钱啊？”
    “怎么也要一两万！”
    “一两万？这么多？”
    “一两万对我们来说是天文数字，对墨林来说，那还不就是一点小钱？”
    “一两万？你们想都别想，我看得十几万。”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不要说十几万，就算一两万对于村民来说都是难以想象的。
    一直站在边上的何秀萍也不辩解，她现在已经变得圆滑许多，也沉得住气，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
    毕竟何秀萍曾经也是捂着几万块钱的人，见过大钱，眼界比普通人就更广，心境也就不一样。
    她在这守着是怕村民一不小心把车给弄坏了，毕竟这一辆卡车对于她来说几乎是他们的全部家当，不要说磕磕碰碰，就算沾上一点泥巴都心疼。
    闹闹腾腾大半个上午，李墨林懒得出来，干脆窝在上床蒙头睡觉。
    中午，李墨林起床吃饭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在外面看车，看完车又来家里烤烤火，找李墨林聊聊天。
    下午，李墨林把闫来福、张永寿、张太祥、李成军、潘大贵五人找来，准备开一个年度总结会议。
    这五人是李墨林手下的核心，只要他们五个人不出问题，李墨林的产业基本不会有问题。
    “现在也年底了，老闫负责业务发展速度很快；永寿、太祥、成军、潘师傅负责的生产也很好。总体来说，今年成绩不错！”李墨林做了一个总结后，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我们也出现了不少的问题，有客观因素，也有我们做得不好的地方。”
    “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大家有什么想法，有什么问题，都说一说，我们集思广益，争取明年做得更好。”
    看了五人一眼：“老闫，你先来！”
    闫来福站了起来，说道：“老板，那我就随便说说，不对的地方，您给指点指点。”
    李墨林掏出烟，给大家发了一圈：“没事，今天主要就是听听大家的意见。”
    “行，那我就说了。”闫来福点上烟，说道：“我们业务团队是有问题的，我们以前没做过这样的业务，一开始几乎是抓瞎，幸好老板经常提点一下。”
    “我只是小商贩出身，刚开始找的都是熟人，好说话，后来熟人都谈完了，要去找不认识的人谈生意，别人都把我们当骗子。”
    “有几个月时间，我们去跟别人谈，被人拿棍子追着打。”
    闫来福这话引来众人一阵笑声。
    实际上，闫来福这话真不夸张，刚开始李墨林的生意没有铺开，闫来福找熟人谈还好，不管信不信，都要给点面子，不会让闫来福太难堪。
    当闫来福去找陌生人谈可就没那么多面子讲了，别人就以为他是来骗人的，就算有人信了，大家觉得做生意是投机倒把，你劝人做生意，那不是害人吗？要遭天打雷劈的。
    遇到脾气好的，只是不答应，让他走人；遇到脾气冲一点的，张嘴就骂人；遇到脾气暴躁的，随手抄起棍子、凳子就要打人。
    闫来福因为这事真被打过，这一点李墨林是知道的。
    闫来福自己也笑了：“不过被追着打的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后来有了一定的规模，有人跟着我们确实赚钱了，我们也有了一点名气，去找人谈代理依然有很多问题，至少不会被追着打，我们业务团队也建立起来了，一切看着都在变好。”
    “团队建立起来后，内部的问题就出来了，我们在推销的时候，业务人员对我们产品不了解，跟人解释、推广的时候会出现各种对不上的情况。”
    “这个问题我们要解决才行。”
    “还有就是我们业务员的素质也有待提升，有些业务员连数都算不明白。”
    “而且，我们业务团队里面，有很多人说话不讲究，不高兴了，就会骂人，甚至打人。”
    “业务团队里面，还有一部分人工作不积极，让他们出去跑业务，他们就偷偷回家干活，只想着混底薪。”
    “还有一点，我们业务团队，都是谁发展出来的客户，由谁来负责。比如我找到的客户，我有提成，客户现在有问题要解决，我没时间，永寿明明知道，也不帮忙解决。”
    “业务员为了发展客户，故意把我们的产品说得天花乱坠，等客户进货才发现，跟业务员说得完全不一样。”
    “这个问题几乎普遍存在，导致很多新代理加入的时候，很多都要退货。”
    “问题大概就是这些。”
    闫来福说的这些问题，有很多后来依然存在，依然没有很好的办法完美解决。
    李墨林听得连连点头：“老闫，你对团队的工作还是做得不错的，观察得也很仔细。”
    “业务是你的团队，你有没有想到什么能解决的办法？”
    闫来福想了一下，说道：“能力不行和不听管理的直接开除掉。”
    “团队分工也有问题，我们要想办法解决才行。”
    李墨林问道：“那就先说人员素质问题，现在的人好招吗？我说的是能用的人。”
    闫来福顿时沉默了，做业务员的要求比做工人高，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用。
    后来几乎只要是个人就能做业务员，那是因为国民教育水平提高了，不说高中，至少有个初中文化，识字算数是没问题的。
    而且现在的初中水平基本跟后来小学四五年纪差不多，高中水平跟后来的初中半斤八两。
    现在很多人字都认不全，数也算不清楚，你要做业务员，至少要认识字、算得清数才行呀。
    而且，现在做业务员也很辛苦，李墨林业务发展得越来越远，方圆二十里已经没有发展空间，必须要走到二十，甚至三十里之外去找客户，除了一开始李墨林给大家配备了几辆自行车，后来新加入的业务员都是依靠两条腿走路去。
    做工人就没这么多要求，你能听懂人话，愿意听话，愿意干活就行。
    李墨林说道：“业务员的素质肯定是有一定问题的，他们文化水平不高，最多就是个初中毕业，很多都是小学文化。”
    “我们就算继续出去招，肯定也招不到更高学历的人，水平和素质大概也跟他们差不多。”
    “人可以继续招，招更多有潜力，符合我们要求的业务员；已经招入，但不符合要求的人，也可以开除。”
    “但这并不能从根本解决我们用人的问题。”
    “想要解决用人问题，我们必须要建立自己的培训体系。”
    “就算建立了培训体系，我们在有必要的时候，也要在一定程度上‘容忍’一些能力强，但素质和人品不好的人。”
    闫来福满心疑惑：“老板，你前面说的我能理解，培训体系就是教他们怎么做业务，这个我也能理解。”
    “但是，我们为什么要容忍那些能力强，但没有素质和人品不好的人，他们中间有些人在中间拿差价的，对我们也是有害处的。”
    李墨林轻轻一笑：“先给你说说我们国家现在的状况。我们国家目前很难出商业天才的，因为没有这样的先天条件，最多就出几个人才。”
    “任何一个天生奇才，大多都是他从小就接触到了类似的事情和东西，从小就培训出了他独特的思考方式和逻辑，等他们长大了，再去做那一行，他们虽然没有经验，但他们的思考方式和逻辑是特别符合这一行的逻辑和规律。”
    “我们国内几乎没有人经历过市场经济，也就是我们说的生意。”
    “几乎所有人对生意具体操作都是一知半解，就算是高层，他们也是看宏观经济，微观上未必行。”
    “过去几十年我们国家根本就没有市场经济，大家都没有经历过，所以不会有惊艳的天才出现，鸡窝里也不可能出凤凰。”
    “在这样的前提下，我们要是能遇到几个上手速度快，业务能力好的人，那就是遇到宝了，就算他人品不怎么样，会偷偷占一些便宜，拿一些回扣，只要他给我们带来的利益足够大，我们就可以暂时容忍他。”
    “等我们规模起来了，公司员工的整体能力上来了，再想办法动他。”
    李墨林会跟闫来福说这些，是希望闫来福有一个底，如果他的手下真的出现一个能力超强，但人品不行的业务员，闫来福和这个人闹起来，李墨林不会帮闫来福的。
    做生意就是这样，在不触犯底线原则的情况下，利益优先。
    不要说现在，就算是后来，很多小公司的业务，都是几个人，甚至一个人在撑着。
    李墨林不介意自己养一个这样的蛀虫，等自己发展起来在赶出去。

 第109章 需要的是管理者

    闫来福做业务的时间长了，脑子也活泛许多，立刻就明白李墨林话里的意思：“老板，我明白了。”
    李墨林微微颔首：“以后业务团队，只要不是业务能力前三的人，你随时都有开除的权利。”
    一个小企业，前三的业务员几乎就是整个企业百分之七八十的业务量，前三之外的业务员，基本都是“充量”的，但要说亏本也不至于，大部分人还是能赚回他所拿的工资，或者说他产生的作用是值他所拿的工资的。
    业务员创造的价值并不单单是他找到客户了，或者他开单了，他做的一些其他事情也是有价值的。
    闫来福问道：“那我们业务员培训的事呢？”
    李墨林琢磨了一下，说道：“过年之前，我会写一套东西出来，到时候这一套东西，就作为业务员的培训资料。”
    对于业务，李墨林不敢说自己是销售之神，但至少在这个年代，绝对是顶尖的存在，国内能与他比肩的销售，屈指可数，甚至可以说没有，毕竟现在谁也没有正儿八经的业务经验，大多都是说说好话，走走关系，送送礼之类的人情套路。
    因为闫来福是李墨林一步步带出来的，他业务上的知识和理解，大多也来自李墨林，所以他对李墨林很信任，甚至可以说到了迷信的地步。
    似乎只要是李墨林说的话，那就一定是真理。
    “老板要是给我们出一套培训资料，那肯定能让业务员的能力提升一大截。”闫来福笑着说道。
    李墨林叮嘱道：“老闫，资料再好，那也是死的，能不能让业务员的能力提升，主要还是在你，你要是把他们管理好，那比什么资料都好。”
    “还有，我只能给你培训资料和建议，到时候你要给我拿出一整套业务部的管理方案出来。”
    闫来福收起笑容，正色道：“老板，我明白，我会努力的。”
    李墨林对闫来福的态度还是非常满意：“你的能力还是有的，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好了，接下来我们说说生产部门的事，永寿、太祥、成军、潘师傅，你们谁先来？”
    李成军倒是很主动：“我先来！”
    “我们生产的问题其实很简单，整体也类似。”
    “首先，我们面临的就是技术问题，其实我们几乎没有什么技术，我听人来进货的人说，有些地方烧出来的木炭很少烟，但我们烧出来的木炭烟，很难达到那个程度。”
    李墨林微微颔首，这个是实话，目前他们是非常缺少技术的，做的事情基本都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事：“这个暂时也没有很好的办法解决，我尽量想想办法，说下一个问题。”
    现在稍微有点技术含量的东西，都掌握在国家手里，各种技术工种也都在国营厂上班。
    集体企业和私人企业要想找几个稍微好有点的技术工人，几乎没戏。
    农村倒是有很多人，可农村没有条件培养出优秀的技术工人，就潘大贵这样的打铁匠，那都是凤毛菱角的存在。
    李成军也知道这一点：“第二个问题就是我们没有办法加班，遇到赶货的时候，还是很麻烦的。”
    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能加班，现在加班的条件比较艰苦，各种客观条件限制，加班的效率并不高，还不如晚上休息好，白天好好工作。
    现在很多人其实没有加班的概念，以前没有私人工厂，国营厂基本不加班。
    对于农村人来说，天黑就散工，这很正常，以前还没分田到户的时候就是这样。
    对于国企员工来说，到点就下班，这才是正常。
    李墨林说道：“这个也不好解决，没有通电的话，没有足够的照明，晚上不好工作。”
    通电可不是李墨林说通就能通的，必须要官方来干才行。
    李成军苦笑：“老板，那最后的问题基本就是管理上的问题了，你之前就说过，实际上我们生产的管理做得还不怎么够。”
    李成军说的这一点正是李墨林想要说的。
    在场的人，要说管理，除了李成军做得让李墨林满意，李墨林对其他人都非常的不满意。
    李墨林看着众人，说道：“成军这话说的非常对，也非常在理，我们的管理有问题。”
    “永寿，你现在还亲自做火柴？”
    “潘师傅，你现在还亲自拿着锤子在打刀具？”
    “太祥，你现在也亲自在调配饮料？”
    “你们做事认真，努力，这没有错。”
    “但是，我把生产任务交给你们，让你们管理，不是想让你们在生产线上努力、拼命干活的，我希望你们能让员工干的更认真，干得更好，干得更快。”
    “你们把这三点做到了，才是我想要的。”
    潘大贵、张永寿、张太祥三人都不吭声了。
    他们三个人干活确实是一把好手，一个人能顶两个，甚至三个工人。
    他们是优秀的工人，同时也是不合格的管理者。
    李墨林叹了口气：“说实话，我对你们三人的管理是有一些不满的，你们起到了带头做用，但没有起到管理做用。”
    “员工做得慢，你们看着心急，就自己顶上去。”
    “你们一个人能顶几个人的工位？就算你们能顶三个、五个，那有什么用？”
    “永寿手里的人是最少的，那也有十几个人。”
    “永寿，你要是能让你手里的人，没个人都快百分之十，不比你去顶位更好吗？”
    张永寿有些尴尬：“墨林，他们教不会！”
    李墨林却不赞成：“他们是教不会吗？是他们比你慢，你看着心急。”
    “潘师傅也是，你是几十年的老铁匠了，新人刚上手，不可能做得有你好，做得有你快的。”
    “你们要让他们自己做，你们的主要职责不是干活，是看着工人，让他们干活，不让他们偷懒。”
    在这个时候，给工人更多的钱是没有用的，他们以前赚不到钱，现在一个月工作二十天，能有十五块，对于他们来说已经非常满足了。
    如果现在有一个工人不干，立刻就会有五个、十个人抢着干。
    给工人提供工资永远只是一种辅助手段，不会有任何一个工人因为你多给了他几块钱就感激你。
    后来，鹏城普通工人的底薪比内地三线城市的要高几百，他们如果去三线城市上班，一个月干二十六天，到手三千多，在鹏城干同样的时间，一个月五六千，鹏城的工人感激工厂老板了吗？
    没有！那是他们劳动所得，市场就是这个价。
    就算鹏城老板再多给员工提高一千工资，普通员工每个月六七千，员工也不会感激老板，也不会因为多拿了一千块钱拼命给老板干活。
    就算不谈用工成本，给普工一个月一万五，甚至两万，大部分员工依然不会感激老板，他们只会害怕丢掉这一份工作而努力工作，努力工作会是最终的结果吗？
    绝对不是！
    那时就会有人花几万、十几万买通人事部，抢着进这个工厂，就算花十万，也不过半年的工资，在这个工厂干几年，甚至干到退休，绝对血赚。
    到时候，还会有人拿着几万十几万去贿赂管理，求领导给自己安排一个轻松的活，让管理对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此一来，就会形成一个非常不公平的环境。
    李墨林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他从不会轻易给员工涨工资，只会把员工的工资维持在一个正常，或者稍高一点点地水准。
    他宁愿把工资涨给管理，也不会涨给员工。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李墨林看重管理，所以他对在场五人的要求远远高于普通工人。
    李墨林的话让潘大贵、张太祥、张永寿三人羞愧难当，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李墨林知道三人绝不是那种偷奸耍滑之人，说两句也就差不多了：“潘师傅、永寿、太祥，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们这些日子好好跟成军学学怎么管理。”
    “我希望你们在过完年以后，能有一个好的转变，我不需要你们干活有多厉害，哪怕你们不会干，也没关系。”
    “我需要你们努力把工人给我管好，把产量给我提上来，明白吗？”

 第110章 年底奖金

    会议接近尾声，除了李成军，其他所有人都被李墨林给训了。
    不过大家对李墨林的训话倒是都没有什么怨言，李墨林只是想让他们做好管理，只要把管理做好，他们天天坐着玩，李墨林都没有意见。
    稍微会想一点的人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好事。
    心思狭隘的人就会觉得李墨林没事找事，自己勤勤恳恳给你干活，你还说我，心里就会有怨气。
    好在这些人心都不狭隘，都能明白李墨林的用心，这也是李墨林愿意培养他们的原因之一。
    “工作的事情说完了，我们说一点高兴的事。”李墨林脸上露出笑容：“今年赚钱了，在座的各位，都有功劳，功劳还不菲。”
    “老闫的业务；成军为了干活，每日每夜忙着做木炭；永寿把火柴做得很好，质量从来不出问题；潘师傅打铁那是个体力活，您一大把年纪，还在拼命干活，夏天、秋天的时候，火炉边又热；太祥那边要经常碰冰水，大冬天的，不碰冷水的人手都长冻疮了，你双手都冻肿了，也从不耽误产量。”
    “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感谢大家这半年的努力工作。”
    几人纷纷表示，这是应该做的。
    李墨林不感谢他们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李墨林说了，他们心里顿时就觉得以前苦点累点也挺直，拿了工钱，李墨林也记他们的好。
    李墨林拿出早准备好钱：“为了表示我的谢意，今年特意给大家准备了一份年终奖，每个人一百块。”
    “前些日子刚买了车，我手里的钱也不多了，大家别嫌少，明年努力工作，保证明年规模翻一番、产量翻一番，争取能翻两番，只要能完成目标，明年给大家的年终奖，一千块！”
    说着，李墨林把钱一一分到大家手里。
    一百块对于在场的人来说也不是小数：“谢谢老板！”
    李墨林开玩笑说道：“大家把工作做好，帮我把生意做大，给你们发再多钱，我也愿意。”
    李成军拿着钱，笑道：“墨林，跟你干活，这钱拿着实在是太容易了，我这些日子还在琢磨，要不要去买个自行车，等以后我们村通电了，再去买个电视机。”
    去年的时候，买电视机也是要指标的，不是你有钱就能买。
    去年下半年，电视机这个东西，终于放开供应了，只要有票就行。
    需要指标的时候，农民根本不奢望自己能买电视机，改用票后，只要有钱，还是有一些可能的，毕竟市面上有卖各种票证的。
    闫来福也说道：“我也琢磨着什么时候去买个电视机呢！”
    张永寿开玩笑道：“老闫，我们这些人里面，就只有你没结婚了，你的钱还是留着娶媳妇！”
    张永寿的玩笑瞬间引来众人的笑声。
    散会后，众人散去，闫来福对李墨林说道：“老板，我们以后是不是用卡车送货了？”
    李墨林认真想了一下，说道：“我们可能要改变一下现在的策略了，太远的地方，我们以后就不招这么多代理，最多有个镇招一个，也方便以后维护。”
    “以后代理商就是我们下一级的批发商，当地的零售商都去代理那批发。”
    闫来福立刻明白李墨林的意思，如果距离远的城镇只有一个客户的话，就算送货上门也要方便很多。
    要是在远地方还跟现在一样，隔几里路就招一个代理，送货都送不过来。
    闫来福琢磨了一下，说道：“那我们没有司机呀！”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现在的司机是个稀罕职业，而且现在的司机不仅仅会开车就行，必须要有一定的维修技术，要不然的话，车子在半路出问题，又没有拖车，那就只能哭了。
    李墨林一时间也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这个年代各种资源都太稀缺了：“这些日子你可以试着去外地谈几个客户试试，这样的代理商我们要签合同，代理时间只有一年，一年以后，我们有权选择新的代理商，他也有权选择不做。”
    “想要做的人，必须拿五千块钱出来做押金，要是他在一年之内不做了，这押金也就没了。”
    “我们要是在合作时间内非客观原因中断合作，那我们就必须帮他清空所有存货，退还五千押金，并且另外赔偿他五千元。”
    李墨林只签一年，那是准备一年以后，所有代理商都要收费，或者搞竞价。
    现在去搞竞价几乎没有什么可能，大家对这种模式都很陌生，用一年的时间让大家看看，给自己做代理商是赚钱的，大家才能拿出老底来竞争。
    闫来福不知道李墨林具体的想法，但他觉得和代理商签合同是个非常不错的注意：“老板，我觉得这合同里面可以多写一些东西进去，比如分清楚各方的责任，什么样的问题，是我们的责任，什么样的问题是代理商的责任，写得越清楚，我们越好办事，这合同也能当成我们培训的资料，让业务员分清楚我们和代理的责任。”
    现在几乎没有什么合同，大多都是协议。
    如今的协议非常简单，基本就是一段话，把双方名字，签订协议时间，具体商定内容写清楚就行，不会细分各种责任，各种可能。
    闫来福提出的这个建议在后来只是很普通，很正常的操作，但放现在还是有些许建设性的。
    李墨林有心考验一下闫来福：“老闫，那你这两天把合同样板写出来，到时候给我看看，我再给修改一下。”
    “好的，老板！”闫来福如今干劲十足，他心里有一个目标，他想建一栋跟李墨林新房一样的房子，这是他见过所有房子里面最好看、最大气的，但他不敢跟别人说，李墨林在房子上可是花了不少钱。
    而且，闫来福深深感受到，跟在李墨林身边让他学会了太多太多的东西，这些东西是在外面学不到的。
    如果有可能的话，闫来福甚至想跟着李墨林干一辈子，他会这么想有主观上的想法，也有客观存在的原因，毕竟现在也没有太多的老板可选择，也不像后来会有人花大价钱来挖他，会少很多的诱惑。

 第111章 曾经的岳父

    年底的事很多，买车时村里人又来送礼，家里的年货也被用完了，得要赶紧再次采买。
    闫来福也想趁着年底，看看能不能在外县谈下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镇级代理，以前那些所谓的代理，实际上就相当于小店铺。
    工厂如火如荼的赶工，年底的需求还是很大的，在李墨林这进货的人必须要囤够明年十五之前销售的货物。
    这时候不仅仅木炭暴涨，除了潘大贵那边，火柴厂、汽水厂和村里的辣条厂订单都是暴涨。
    县城这时候也已经充满了过年的喜庆气氛，今年放开个体经济，街上出现了不少个体户，以前抓投机倒把的人也不见了。
    买好东西，李墨林把车停在供销社外面，这里的人都认识李墨林，知道他和供销社主任关系很好，没人敢说他。
    何秀萍来县城的机会不多，今天特意穿了一件新衣裳，辫了个麻花辫，脸上堆满幸福的笑容。
    婷婷以前胆子小，李墨林做生意后，家里经常会来陌生人，时间一长，胆子自然也就大了，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场景，不时发出“咯咯”笑声，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媳妇，你喜欢城里还是农村？”李墨林问何秀萍。
    何秀萍认真想了一下，说道：“都喜欢！农村有农村的好，城市有城市的好。”
    “如果让你选择一个地方住呢？”李墨林心里琢磨着，等时机成熟就搬到县城或者市里居住。
    以后工厂肯定要开在县城郊区或者市郊区的，农村不是长久之计，现在选择农村，也是无奈之选。
    何秀萍说道：“那还是农村！”
    “为什么？”李墨林心里其实也更喜欢农村，但绝对不是现在的农村，现在的农村太落后了，水电、通信、交通都不便利，等以后农村交通便利了，自己又有钱有车，在农村养老挺好。
    这个阶段，李墨林更倾向于城里，因为城里的基础设施好。
    谁也不想一出门就满脚的泥巴呀！
    “因为家里人都在农村呀！”何秀萍理所当然的说道。
    李墨林轻轻一笑：“媳妇，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何秀萍很喜欢李墨林现在的这种说话方式，有很多事都会征求她的意见，何秀萍大多数情况都不会反对李墨林的决定，但这里面是李墨林对何秀萍的尊重，她喜欢这种尊重。
    李墨林说道：“我以后准备搬到县城或者市里住，我们的生意不可能一直在农村的，迟早要搬到城里的郊区才行。”
    何秀萍不解：“我们在农村不是也做得很好吗？为什么一定要搬到城里？”
    李墨林解释道：“媳妇，农村的条件不行，不利于我们长期发展，你看县城，马路都要比我们村里的宽，而且水电也都有，以后城里的基础设施只会越来越好。”
    “除非我们能把村里改造成另外一个县城，但这种改造，会是很大的投入，通水通电，那就要很多钱，扩建马路，就算不铺水泥，只是把马路加宽，那也要村里人同意，我们得用别人的田地呀。”
    “如果我们要改造村里，慈善大于利益。”
    李墨林很明白一个道理，升米恩斗米仇，你带着村里人致富，那些财富是他们自己赚来的，你只是给了他们机会，他们会感谢你。
    当你无偿给村里做很多事，修路铺桥，甚至发放福利，村里人习惯了你做这些，哪一天路坏了，村里人就会觉得，你去把路修补一下是应该的，村里要搞自来水，你多出一些钱，那也是应该的。
    李墨林不反对做好事，也不指望自己做了好事得到回报，但他不会傻到自己做了好事，还被人指指点点。
    何秀萍经常会跟李墨林谈论生意的事，也有了一定的商业眼光，她知道李墨林说得没有错：“那我们以后就长期在城里待着了？我们不是才建房子吗？”
    李墨林笑道：“以后还是要经常回去的，而且我们把工厂全部搬到城里也要一个过程的。”
    李墨林正说着话，脸上的神情忽然僵住，笑容也渐渐消失，目光投向远处的一个角落。
    那个角落，几个打办的人正围着一个穿破旧棉袄的中年人训话，中年人不停哈腰点头，满脸哀求。
    何秀萍发现李墨林的异常，顺着李墨林的目光看去，忍不住心生怜悯：“那些人在做什么呀？”
    “打办的，估计要罚款。”李墨林随口解释。
    “现在不是允许卖东西了吗？怎么还抓？”何秀萍略有些惊讶。
    “有证件才可以卖，普通人偶尔卖点东西，谁会花钱去办个营业执照啊？而且营业执照是要缴税的。”李墨林说完，朝着那边角落走去。
    何秀萍赶紧跟上。
    等李墨林走近，只听到那中年人在苦苦哀求：“各位同志，我以前真没有投机倒把，过年了，我家都没米下锅了，煤球也买不起，我就卖两副棕绳和几个鸡蛋，想着过年能吃一顿米饭。”
    一个打办铁青着脸说道：“你别跟我们叫苦，你投机倒把还有理了？现在立刻交五块钱罚款，交不了我们就要没收东西了。”
    “同志，我真没钱呀！”中年男人眼泪都快要出来了，早知道会这样，他今天就不出来卖东西了，这几个鸡蛋还是他媳妇从娘家拿来的。
    “没钱就收东西！”打办说着就一把夺过中年男人手里的竹篮。
    李墨林这时心中五味杂陈，这个中年男人是他第二任妻子的父母，也就是他第二个岳父，名叫洛继远。
    “几位同志，怎么回事呀？”李墨林笑着走上去，顺手掏出烟，给几人发了一圈。
    这些人里面有人认识李墨林，立刻笑着打招呼：“李老板，给您拜个早年。”
    “谢谢，祝各位也平步青云”李墨林发完烟，说道：“这是我一个熟人，家里确实困难，要不各位就算了！”
    “是李老板朋友啊？那没事了，这都是小事。”打办的人倒是给李墨林面子，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李墨林掏出十块钱，塞给那个认识自己的人：“同志，这都快过年了，你们还在执勤，也挺辛苦，这些钱算我请大家吃个热混沌，暖暖身子。”
    打办顺手接过钱，笑着说道：“谢谢李老板！我们这也是为人民服务嘛。”
    打办的人和李墨林客气两句，借口有事先走了，毕竟这大街上，说多了怕影响不好。
    等人走后，洛继远对李墨林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小兄弟！”
    李墨林赶紧扶起洛继远：“叔，不用这样，我跟那些人也认识，一句话的事而已。”
    “小兄弟，今天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今天实在是太感谢你了。”洛继远心里感激李墨林，想要表达一下感谢，可兜里只有一小袋旱烟，他也没好意思拿出来，犹豫了一下，拿起四个鸡蛋塞给李墨林：“这几个鸡蛋你拿回去吃。”
    李墨林怎么可能要洛继远的鸡蛋，洛继远坚持要给，两人几番推辞，洛继远考虑到家里的情况，也没有继续坚持。

 第112章 介绍工作

    李墨林内心是非常想帮洛继远的，这毕竟是自己曾经的岳父，自己第二任老婆也跟着受苦呢！
    李墨林本想装成做好事帮一帮洛继远，心里却心虚得紧，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一般，毕竟这个事说到底，是他要背着自己老婆去帮另外一个媳妇，要说他心里没有一点其他的想法，那不可能。
    “叔，你是县城人吗？”李墨林装作不在意地问道。
    实际上，李墨林对于洛家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这么问，也只是让自己的行为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别有用心。
    洛继远点头：“对，是县城的。”
    “县城不都是有工作分配的吗？”何秀萍有些好奇，大多数农村人都觉得县城人富有，国家包分配工作，有人花上万块，就为了拿一个城镇户口，等着国家分配工作，分配房屋。
    城镇户口是这个年代无数农民羡慕的东西，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
    洛继远苦笑：“现在工作不好分配，原本有一个名额给到我们家的，被人买走了。”
    “买走了？”何秀萍惊讶：“你们没拿到钱？”
    “都是跟领导买的，我们哪能拿到钱呀！”洛继远说着，忍不住老泪横流，抹了一把眼泪：“我们要是农村的倒也好，至少还有一亩三分田，勤快点不至于饿死，我们家现在连米都没有了，这个年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李墨林看了何秀萍一眼，想要开口提议帮帮洛继远。
    若是换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李墨林不至于这么难做决定，毕竟他心中坦荡。
    但他心里心疼自己的第二任老婆，那个名叫洛韵秋，现在只有十七岁的小女孩，这种心疼是发自内心的。
    这时，他恨不得去洛继远家里看看，看看洛韵秋过得如何。
    他现在心里难受，又不敢太过表露，怕引起何秀萍的怀疑。
    李墨林心中诸多的私心，他心里想着另外一个女人，他很难坦然面对何秀萍。
    何秀萍玲珑心思，看到李墨林那眼神就知道他想帮洛继远。
    只是何秀萍怎么也想不到，李墨林心里现在想着的却是另外一个女孩。
    在何秀萍看来，洛继远只是萍水相逢的一个老乡，帮帮他对于自家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说道：“墨林，我们家刚好需要两副棕绳，鸡蛋也吃完了，不如这些我们就买了！”
    李墨林心中生出一种对何秀萍的感激，立刻说道：“行呀！叔，你这棕绳和鸡蛋怎么卖？”
    “你们要的话，我送你们就好，这棕绳是我自己搓的，不值钱，鸡蛋也值不了什么钱。”洛继远虽然心疼，但没有李墨林的帮忙，这些东西肯定被打办的没收走了，让他收李墨林的钱，他着实开不了口。
    李墨林掏出五块钱，塞给洛继远：“叔，那就算五块钱好了，我们没有东西装，这个竹篮我们也一起买了。”
    “这……这不值五块钱的，一块钱都不用。”洛继远赶紧拒绝，棕绳是他在路边棕树上取棕毛，花十几分钟搓出来的，市场价大概几分钱，最多一毛钱一副；鸡蛋也是几毛钱一斤，这六个鸡蛋还没一斤呢，至于那竹篮，也是洛继远自己编的，值不了什么钱。
    李墨林不由分说，把五块钱塞进洛继远衣兜里，伸手接过篮子：“叔，你家住什么地方？你要是实在没有工作，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洛继远一时愣住了，他没想到李墨林居然这么好心。
    洛继远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工作，他上有生病的老母亲，下有一对儿女要上学。他知道自己没有文化，儿女读书成绩又好，就算他拼了老命也要让儿女一直读下去。
    现实是残酷的，儿女的学费就像压在他头顶的大山，没有工作，他每赚一分钱都要用尊严去换。
    李墨林说要给他介绍工作，他觉得受之有愧，但迫于现实的压力，他清楚的知道，自己非常需要一份工作，哪怕一个月十块钱，对他们家也有很大的帮助！
    “小兄弟，谢谢！谢谢！你要真帮我找到工作了，我下半辈子就给你当牛做马。”洛继远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感激，说着就要给李墨林跪下。
    李墨林可不敢受洛继远的跪拜，赶紧扶住洛继远：“叔，不用这样，您先起来。”
    洛继远又要给何秀萍下跪，何秀萍抱着婷婷，也阻拦不了，李墨林赶紧抱着洛继远，不让他跪下去：“叔，咱们不用这样，我先带您去见一个老板，到时候您就在他那工作。”
    几番劝说下，洛继远终于不下跪了。
    李墨林带着洛继远去了周青的店里。
    周青听到李墨林让他多收一个工人，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当场就对洛继远说道：“叔，明天您就可以来我这上班，主要就是帮忙装装货，清理一下仓库。”
    “我们这一个月三十块，每个月休息两天，上班的时候包一顿中午饭，早上八点干到晚上六点，中午吃饭休息一个小时，您看成吗？”
    周青这里的工作时间是九个小时，这时候可没有劳动法，也没有什么八个小时制度，老板说上几个小时就是几个小时，反正就算一天，加班费就不用想了。
    洛继远一听每个月有三十块钱，还包一顿中午饭，心里已经十分满意，赶紧点头：“好好好，谢谢周老板，我现在就可以上班，今天……今天不要工钱。”
    洛继远的想法很简单，他拼了老命，也不能把这一份工作丢了，也不能对不起萍水相逢却出手相助的李墨林，他多干一点，累一点，那都没有关系，一个月有三十块钱，家里就能大大缓一口气，以后儿女的学费也不用愁了。
    周青看了李墨林一眼，然后对洛继远说道：“叔，你今天开始干活也行，我们就从今天开始算，等会我找个人带你，工作可能有点累，经常要搬东西。”
    “这个没关系！”洛继远陪着笑，有些卑微的说道：“我这人别的没有，就有一股子力气。”
    周青点头：“那行，叔，我带你去仓库。”
    周青又转头对李墨林说道：“墨林，你在这等一下，等会我们商量一下饼干厂的事。”
    “行！”李墨林大概知道饼干厂的情况，估摸着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第113章 风口转变

    周青带着洛继远去仓库，何秀萍颇有些奇怪的问道：“墨林，你为什么不介绍洛叔去国营厂。”
    现在的李墨林要安排一个人进国营厂那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或许年底转不了正式工，但只要上面批准扩招，李墨林第一时间就能让洛继远转正。
    李墨林把洛继远安排在这也是有私心的。
    之前李墨林想去找洛韵秋，总觉得会对不起何秀萍，一直就这样忍了下来。
    现在偶遇到洛继远，李墨林再也抑制不住自己躁动的内心，他不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但现在绝对不能让洛韵秋再活得这么辛苦，他要照顾洛韵秋。
    如果把洛继远安排在国营厂，有很多事情做起来就没那么方便了。
    把洛继远安排在周青这，李墨林有一万种理由来。
    “在老周这好有一些，把洛叔安排进国营厂，肯定要欠那些国营厂管理的人情。”李墨林随口找了一个理由。
    何秀萍笑道：“你安排在老周这，就没有欠人情了？”
    “这不一样，我和老周的关系好一些，又合伙开了饼干厂。”李墨林说的这个理由还是成立的。
    李墨林要是把洛继远介绍到国营厂，绝对要欠一个大人情，国营厂的名额，随便一个都能卖一千块钱左右，价值不菲了。
    周青这边虽然也是欠人情，但这个人情就要小很多，随时都能还上。
    何秀萍看着李墨林，有些奇怪的问道：“我看你对这个洛叔似乎有些不一样呀！”
    听到这话，李墨林心头下意识就是一紧，他对洛继远自然是不一样的，他心里还惦记着洛韵秋呢！
    李墨林打了个哈哈，说道：“我和洛叔是第一次见面，会对他特别照顾，主要还是觉得他苦，以前我在外面厮混的时候，你不就像洛叔一样辛苦吗？”
    听到李墨林说起以前，何秀萍顿时心头大有感触：“现在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以前苦点累点也没有什么。”
    何秀萍的理解让李墨林心里有些惭愧，毕竟他心里还装了另外一个女人。
    “媳妇，不管以后怎么样，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受苦。”李墨林真心实意地说道。
    何秀萍也没有再说洛继远的事，这个事在她看来，只是双方偶遇，李墨林做了点好人好事而已。
    十几分钟后，周青回来了：“墨林，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大家都挺忙，还耽误你时间，不过这次的事确实有一些麻烦。”
    李墨林一听这话，瞬间就警惕起来：“老周，出什么事了？”
    周青叹了口气，说道：“墨林，今天早上老蒋来找我了，还给了我一份文件，他本来想去找你的，因为年底，很多工作都在做年底总结，他抽不开身，就让我跟你说一声。”
    说着，周青从收银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份手写油印地文件，递给李墨林。
    李墨林接过文件，大概看了一遍，脸色也凝重起来。
    这是一份官方对于个体经济和国营经济的讨论意见，属于内部文件，国家已经给了大致的方向，地方还没有确定具体怎么操作，这中间可操控的范围还是很大的。
    文件蕴含了很多信息。
    自从1978年以来，国家对于个体经济的态度，整体上是支持的，一直在慢慢放松对个体经济的管制，前些日子连“投机倒把”都不怎么抓了。
    但从这一份文件可以看到，国营经济出问题了，国家的财政入不敷出，有了很大的赤字。
    目前个体经济的发展并不能给国家的财政带来什么收入，很多人都没有缴税的意思，也没有缴税的观念，一百个做生意的人，缴税的人可能还不到十个，很多人还通过各种手段，减免了缴税率。
    个体经济发展，肯定要销路，不管他们卖什么东西，都要有买家，这些买家不管是农村的还是城镇的，都是从国营企业手里抢过来的。
    如果个体户不卖东西，他们就必须去供销社买东西。
    从这个角度来说，个体户确实抢走了国营企业的市场。
    另外，现在国内主体还是计划经济，大部分生产材料都是固定的，个体户、私人工厂、社队企业（集体企业）要生产产品，那就必须要材料，这些材料不管从什么渠道来的，说到底，以前这些材料都是供给国营工厂的，个体户、集体企业拿到的生产资源，都是他们用各种手段从国营企业的手里抠出来的。
    个体企业的发展，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国营企业购买原材料和销售，也就是说，市场经济、个体经济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国家经济的整体走向。
    现在各种税收都是地方拿大头，国家拿小头（1994年才反过来）；国营企业的利润很大一部分都要上缴给国家，这是国家主要收入之一。
    现在国营企业营销下降、利润下降，已经影响到国家的财政了。
    个体户没给国家缴税，或者说缴税率不够，国营企业的市场被抢走，国家的财政收入减少，现在对个体户的税收规定又不全面。
    想要建立一个完整的税收系统又不是一两天，甚至不是一两年能做完的，这个过程非常繁杂，首先要起草相关法律法规，然后要通过表决，还要建立相关部门和系统，整个过程走下来，都已经过去几年了。
    所以，国家很有可能要拿个体户开刀了。
    李墨林放下手里的文件：“老周，饼干厂缓缓！”
    周青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想想这心里还真有些不甘心，刚有些起色，又闹这么一出。”
    李墨林对此倒不是很惊讶，他早就知道，八十年代打击“投机倒把”很严，至少1985年以前是这样的，现在才1980年，出现这样的反转也很正常。
    “那个营业执照办下来了吗？”李墨林问道。
    “老蒋和老卓帮忙，已经给办下来了。”周青心里有些忐忑：“我们要不要去注销掉呀？”
    周青心里怕，万一风口一变，又要严厉打击“投机倒把”，他们这样的人绝对是第一时间被抓典型的。
    这个东西不是你有关系就能轻易过关的，就算你关系再硬，国家打击“投机倒把”，你还光明正大的搞，不搞你搞谁？
    李墨林仔细想了一下，说道：“想办法请一个人帮忙顶上去。”
    “什么意思？”周青没明白过来。
    李墨林解释道：“找一个人，跟他签私下协议，然后把工厂和营业执照给到他名下，一个月给他个十或者一百块，出事了让他去顶锅。”
    周青有些担心：“这些都到了别人名下，我们会不会竹篮打水啊？”
    李墨林笑了笑：“原材料放我们自己管理的仓库，财务我们掌控在自己手里，那个人只是挂一个名，工厂的管理他可能都不认识，他说的话也没有人听。”
    “就算他想把工厂占为己有，他只有两个办法，一是他能力很强，我们不敢得罪他。不过这一点，你觉得可能吗？我们肯定找那种需要钱的软柿子。”
    “第二，他去起诉，拿着各种证据去告我们。”
    “他要是真敢去的话，能不能赢不说，就算他赢了，我们反手就能把他送去蹲大牢，现在要给他塞一个投机倒把罪还是很简单的。”
    现在商业方面很多法律都不完善，大家都是拼着一股子狠劲在干。
    什么法人担责的玩法，在这个年代用不了，就是看谁拳头硬，看谁更狠。
    周青听李墨林一分析，心里忍不住一颤，李墨林这完全就是找替死鬼：“那我这些日子多注意一下，要是能找到合适的，就去办手续。”
    李墨林提醒道：“老周，找人的时候一定要跟他说清楚，出事了，要人坐牢，他就乖乖的去，我们会给他家里一笔钱，足够他家人生活得很好。”
    “如果真出事，给他家人多少比较合适？”周青问道。
    “一年两千，最多给一万。”李墨林说道。
    给一万已经很多了，肯定有很多人愿意为之冒险，不出事，一个月能白拿几十甚至一百，出事了家里人能拿几千甚至一万。
    “那行！墨林，那我跟你确定一下，我们这饼干厂还是继续开，是？”周青不是胆小，他看了这一份内部文件以后，心里是真怕，前些年抓投机倒把的事还历历在目呢。
    李墨林肯定的说道：“继续开，如果真的整改了，肯定会有一大批人完蛋，我们只要能活下来，应该是能赚钱的。”
    “就算出了问题，我们也不会有事，就亏一点钱嘛！亏损的钱，我跟你平分。”
    周青想了一会，说道：“那我们股份也平分！要不是你的话，这个饼干厂，我肯定是不会开下去的。”
    对此李墨林没有任何意见，他跟周青合作搞饼干厂本来就是用来做前锋的，出事了自己也好抽身，根本不指望赚多少钱。
    “行！”李墨林笑了笑：“老周，不用太担心，我们的路还长着，就算明年严打，那也只是暂时的，持续不了几年。”
    “几年？”周青苦笑：“他持续几个月我都受不了呀！”
    这倒是实话，要是管制得太严，小商家们大多没有什么抗风险能力，很容易就会倒闭。
    就算周青这种做得比较好的，几个月卖不了货，那也撑不住呀！
    李墨林笑了笑：“看开点，我们不好受，其他人更不好受。”
    “也只能这么想了。”周青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第114章 做个准备

    从周青的店里出来，何秀萍心中也充满了担忧：“墨林，我们要不要暂时停一停工厂？”
    李墨林摇头：“现在不用，我们先去找人打听一下消息。”
    现在李墨林心里其实也不是很有底气，他上一世这个时候还在混日子，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几年的风口。
    他对国家整体风向有明确了解和掌控，还要等到1994年左右去了，他上一世是在1994年左右才开始真正起家。
    一个普通人肯定不会去了解国家的宏观调控，随便找一个普通人，他绝对不知道二十年前，国家做了什么大方向地调控。
    上一世，何秀萍死后，李墨林连续做了几年的小生意，那时已经没有所谓的“投机倒把”，他的小生意也用不着去了解那些国家级别的调控，一直到1994年在洛韵秋的帮助才生意才做起规模。
    何秀萍现在对于李墨林很有信心，只要是李墨林说的话，她都相信。
    在何秀萍决定跟李墨林做生意的那一刻起，她就准备好了，就算有一天，他们被当做“投机倒把”抓起来，她也支持李墨林。
    李墨林去找了蒋进和卓高阳，现在他们两个已经升了点职，李墨林给了他们不少红包，手里有钱，有些关系也就能走得通了。
    蒋进看到李墨林找来，不等李墨林开口，赶紧说道：“李老板，你去外面等一下，我叫上老卓，咱们一起吃个饭。”
    李墨林点点头：“行，那我在门口等你们。”
    很快，蒋进和卓高阳两人出来了，还都给了婷婷一个红包，毕竟是第一次见面。
    大家客套几句后，直接去了国营饭店。
    众人落座，李墨林随便点了几个菜和一斤米酒，然后直入正题：“老蒋、老卓，你们放在老周那的文件我看了，你们大概知道明年具体发展风向吗？”
    蒋进摇头：“大方向已经定下来了，肯定要打击个体户的，尤其是涉及了工业领域的，只是这个力度怎么样，还没有确定下来。”
    什么是工业领域？
    只要不是种田养猪，都是工业领域，李墨林现在做的那些，都属于工业领域。
    李墨林顿时皱眉：“我们本地大概会是个什么方向？”
    卓高阳说道：“目前有三种声音，一个是保个体户，二是打压，但只要适当就好，这种人最多；最后就是把个体户彻底按死。”
    “官方一直在传‘笼子与鸟’的说法，在这一套说法里面，企业是鸟，国有经济体系是笼子。”
    “我们不能绑住鸟的翅膀，不让他飞，但鸟飞也要有一个度，不能飞出目前的国有经济体系这个大笼子。”
    “国营企业不用说，肯定是笼子里的鸟，跑不掉，而你们这些个体企业就是笼子外的鸟，要么抓回来关进笼子，要么打死。”
    何秀萍转头看了看李墨林。
    李墨林也轻轻叹息一声：“看来这一次力度还是很大呀！”
    蒋进说道：“力度是不小，但具体会怎么样，还不知道。”
    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李墨林分好杯子，倒上就酒：“老蒋、老卓，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
    “啊？”蒋进和卓高阳都没反应过来，刚才还在说接下来个体经济要被打击，李墨林忽然把话题转移到他们两的打算上来，这跨度确实是有些大了。
    李墨林说道：“你们以后总不能一直这样熬下去呀！怎么也要为自己将来做做打算和规划。”
    蒋进对如今的生活还是非常满意的：“我对目前的状况还是很满意的，就这样一直发展下去！以后有机会的话，能混个小领导当当就挺好。”
    要说蒋进没有任何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但这时候，他也不好说自己想如何如何，只能说点现实的东西。
    卓高阳说道：“我们这样的人，基本上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李墨林笑笑，说道：“没有想过换部门？”
    卓高阳和蒋又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隐约猜到李墨林的意思，两人都没有吭声，心中隐隐有些激动，看着李墨林。
    李墨林也看着两人：“老蒋、老卓，我们也这么熟了，以后肯定少不了要你们帮忙。”
    卓高阳立刻说道：“李老板客气了，咱们都是自己人嘛！”
    “对，咱们是自己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李墨林微微眯眼：“我给你们钱，你们找机会爬上去，不过你们一个人要去税务部门，一个人继续在这个部门。”
    “以后，我每年会给你们每人一万去打通关系，这些钱足够你们在本县，甚至是本市平步青云了。”
    “等你们升上去，希望你们也不要忘了我这个朋友，顺手的时候，就帮我一把！”
    说白了，李墨林出钱帮他们升上去，他以后就要帮着李墨林。
    李墨林也不怕他们不给自己办事。
    双方这样的关系，谁也跑不了，要是李墨林把事捅出来，大家一起完犊子。
    卓高阳和蒋进二人对视一眼，这可不是一个小决定，要是答应了，以后在一定程度上要受李墨林的控制。
    不过，李墨林开出的条件太诱人了。
    如果每年都有一万的话，他们绝对有信心爬上去。
    “李老板，这个事，我们考虑考虑。”卓高阳终于还是压住了内心的激动，并没有一口答应。
    李墨林也没有强求，这种事本就不是强求来的，还是要看对方的意愿：“应该的。最近有什么动向的话，你们通知我一声，我好提前做准备。”
    “这个没问题！”蒋进笑着说道。
    接下来，三人的话题基本都维持在这次整改上，越聊李墨林越是心惊，这次的力度比他想的要大很多。
    吃饱喝足，送走蒋进和卓高阳，李墨林带着何秀萍也准备回家。
    何秀萍抱着婷婷，坐在副驾驶，心中颇有些担心：“墨林，我们要不要给爸妈一笔钱存着？万一我们出事了，爸妈拿着这一笔钱，也能照顾好婷婷。”
    换了往常，李墨林肯定不会在意，但跟蒋进他们聊过以后，李墨林也有些担心了。
    被抓的话，肯定不会判十年以上，但蹲年是有可能的，留一笔钱倒也算是给自己留一个后路，以防万一嘛。
    李墨林沉吟片刻，说道：“年底应该还有一些钱要入账，整改不会这么快来，过两天我们清算一下账目，给爸妈一笔钱存着也可以。”
    何秀萍说道：“好！我估摸年底我们手里大概能有一万出头，给爸妈一万，剩下的钱，年后也能维持一段时间。”
    “行！具体的我们找时间琢磨琢磨。”李墨林开着车，低头看了一眼婷婷，心中想着这两年要不要收一收，万一真进去了，女儿的童年就彻底失去了父母的关爱。
    重活一世，李墨林不担心自己赚不到钱，他只担心照顾不好自己的亲人。

 第115章 年底

    一场针对市场经济的大整顿就要来了。
    这是1978年以来，国家第一次对市场经济进行宏观调控。
    可在调控前，市场经济一片繁华，李墨林的工厂出货量一直居高不下，节节攀高。
    众人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李墨林却在考虑如何才能避过这一关。
    社队企业也就是集体企业，在国家心目中的地位是要高于个人企业的，它也成为整个八十年代的发展特色之一。
    李墨林这几天一直在思考自己接下来的走向，他不怕商业上遇到对手，但国家的宏观调控，是不以任何个人意志所改变的，他必须顺应调控，做出对自己最有利地选择。
    农历十二月二十八，李墨林让工人把工厂收拾了一遍，正式放假。
    李墨林又找闫来福、李成军、张永寿、张太祥、潘大贵五人开了个会，问了一下他们对管理的一些看法。
    这五个人还是有一些上进心的，只是每个人的天赋不一样，潘大贵的年纪也大了，有时候思维转变确实是跟不上闫来福和李成军。
    但五人的总体表现李墨林还是比较满意。
    晚上，李墨林拿着何秀萍做的账本开始对账，要清算这一年的收入和支出。
    年底的收益很好，是李墨林做生意以来，收入最高的一个月，买完车以后李墨林本来已经不剩什么钱，但年底一个月，又赚了一万多，目前他手里还有两万多的现金和几千块没有收回来的账。
    “今年赚了多少？”何秀萍见李墨林已经把账算完，心里也颇有些期待。
    李墨林说道：“已经到手的钱，一共赚了十二万三千六百，不算那些材料。”
    “买车花了五万七，建房子花了三万二，还有一些杂项和送礼花了一万四千块，总共支出十万零三千块。”
    “我们手里还有两万零六百。”
    李墨林一次建设了两套房，水泥、钢筋这些材料都是在国营厂弄的，价格便宜；红砖基本不用花什么钱，花三万已经很多了，如今别人建房子，几千块都能建起来。
    何秀萍说道：“等会给爸妈送一万过去。”
    这是何秀萍心里一直念叨的，这一万是给女儿的后路，就算他们两个出事，女儿也不至于过苦日子。
    李墨林点点头：“行！等会我去送。”
    “明天我去县城一趟，再了解一下情况，后天就要过年了，春节期间，也不适合谈这些事。”
    “好！”何秀萍忽然想起一个事：“李旺今天来找你了，让你明天去分红，村里的辣条厂还有你们开的石灰厂，都有钱分下来。”
    李墨林对那些毫不在意，跟李旺开的石灰厂，订单是他找的，就算李旺再怎么省，再怎么抠，也不可能有太多的利润，估摸也就能分几百千把块。
    至于辣条厂，那本来就是李墨林用来做挡箭牌的，压根没打算用来赚钱。
    虽然辣条厂的效益其实挺好，但李墨林知道，李旺他们几个人在中间做了不少手脚。
    辣条厂出货都是从李墨林渠道出的，李墨林很清楚每个月出了多少货，赚了多少钱，这个账和李旺他们对公账本完全对不上，他们六个人，这几个月时间，至少从中捞了将近一万的利润出来，平均分下来，每个人也有一千多。
    按照辣条厂现在对村民公布的数据来看，李墨林占股95，大概能分到一千五左右。
    村集体一共有40的股份，也就是六千五百块，本村有一千人出头，每个人能分到六块多钱。
    一年能分六块多，对于农民来说，已等同于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没有谁会去怀疑李旺他们。
    村里人的文化水准，想要把辣条厂的账给算清楚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最后还不是李旺他们怎么说怎么算？
    李墨林知道李旺他们的那些手段，随口说道：“这个东西你去就行了，我就不管了。”
    “李旺好像想跟你谈谈石灰厂的事。”何秀萍说道。
    “石灰厂？”李墨林一直也没把这个事放心上，石灰厂他根本就不管，一直都是李旺他们在折腾，遇到问题了，李旺他们也会来问问，李墨林也会指点一下。
    “听李旺的意思，他们想要扩大规模。”何秀萍说道：“如果扩大规模的话，大家可能要继续投钱。”
    李墨林沉吟了一会，他对石灰厂也兴趣缺缺，投钱进去基本就等同于花钱跟李旺他们玩，根本不指望有多少回报，不亏本就行：“你看看他们是什么意思。如果他们想让我们继续投钱，那就投，如果他们想稀释我们的股份，让他们稀释就行。”
    “还投钱啊？”何秀萍觉得石灰厂回报率太低了，而且她知道李旺他们在辣条厂做假账，对他们这一伙人也不放心。
    “以后可能用得上他们，姐在他们那边看着财务呢，他们就算做手脚，也做不了太大，没事！”李墨林笑着安慰：“咱们投出去的钱，再怎么样也不会亏呀！”
    何秀萍一想也是，石灰厂如果再投钱，最多也就投一两千块，对于他们家来说也不多：“那行！”
    次日，李墨林一大早就开车去了县城，先去找蒋进和卓高阳了解了一下最新进展。
    现在已经是年底，任何工作的进展都不会太大，官方目前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
    不过，今天来找蒋进、卓高阳了解情况也只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是想去看看洛韵秋。
    李墨林先去了供销社，买了四套棉袄和四条围巾，其中一条特意选了白色的。
    从供销社出来，李墨林犹豫了一会，又特意去了一趟书店，想要找洛韵秋最喜欢的《平凡的世界》，却没找着，仔细一想，这本书还没写出来，只好选了一本人民出版社今年刚出版的《钢铁是怎么样炼成的》。
    李墨林一直记得洛韵秋跟自己谈论小时候的遗憾。
    洛韵秋小时候家里贫穷，她想要的东西不多，几岁的时候想要几根橡皮筋；初中的时候想要一件衬衣；高中的时候想要一条连衣裙；读大学时，内衣残破不堪，不得不自己用针线修修补补，她只想要几套换洗的内衣。
    洛韵秋从小到大的愿望就是想拥有很多自己的书，拥有自己的书房，这个愿望一直等到跟李墨林结婚才实现。
    当时李墨林听到这些，并没有多大的感触，洛韵秋觉得这是当时少年时的遗憾，也算是一种回忆，长大后，曾经的窘迫也变成回忆。
    虽然这些回忆未必美好，但再回忆，也可以当笑话说出来。
    李墨林心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洛韵秋，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
    李墨林是有妇之夫，有家庭有孩子，事业有成。
    洛韵秋是青春少女，花一般的年纪，天真烂漫。
    在外人看来，他们两人几乎没有什么共同点，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第116章 青涩洛韵秋

    洛继远怎么也没想到，李墨林居然会来看自己，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李老板，您怎么来了？”
    李墨林笑着说道：“来县里买些年货，顺便来看看叔。”
    “李老板太有心了，快请进！”洛继远赶紧请李墨林进屋，嘴里还说着：“李老板，家里有些小，您别介意。”
    李墨林看了一眼屋里，想要看看洛韵秋在做什么，脸上露出笑容：“没事！我也是穷苦人家出身，我给叔带了一点木炭，在车上，叔跟我一起去搬一下！”
    洛继远满心感激：“李老板，不用这么破费，昨天周老板给我发了几天的工资，我买了几十个煤球呢。”
    “煤球用来做饭，木炭用来烤火嘛。”李墨林说着就招呼洛继远跟自己去搬木炭。
    李墨林这次带的木炭不少，足足五大编织袋，一袋子五十斤，足够洛继远一家过冬了。
    洛继远一开始还以为李墨林是来送货的，给自己几斤就不错了，当李墨林跟他说这些全是给他的时候，他心都颤了一下，这么多木炭具体要多少钱他不知道，十块钱应该是要的，这些木炭已经是普通国营厂工人小半个月的工资了。
    几番推辞，洛继远半推半就，满心感激收下这些木炭。
    木炭抬进屋后，李墨林又回车里拿了刚买的棉袄。
    等李墨林再回来，洛继远已经让妻子把家里能拿的好东西全都拿了出来。
    桌子上放着一杯糖开水，还有一个洛继远自己用竹子编制的小果篮，里面放满了瓜子、南瓜子和糖。
    洛家人也都出来了，洛继远的妻子薛凤莲，女儿洛韵秋，儿子洛兆安。
    这些李墨林曾经熟悉，现在看着又有些陌生的人。
    “大家好！”李墨林的目光忍不住在洛韵秋的脸上多停顿了半秒，但这个细小的停顿并没有人发现异常。
    洛韵秋这时候才十六七岁，正是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纪，即便她身上穿的衣服已经洗得褪色，打满了补丁，头发也很长时间没用洗发膏，只能用清水洗洗，脸和手因为没有足够的御寒衣物被冻得通红，但这些都掩盖不住她身上的那种美。
    洛韵秋的美不仅仅是精致的五官，还有她那瘦小的身体内无时无刻散发出的坚韧气质。
    在洛家人眼里，李墨林是大人物，心中难免紧张，纷纷拘束回应。
    李墨林把手里的棉袄和围巾递给洛继远：“洛叔，这些衣服都是顺路买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拿了李墨林不少东西，洛继远心里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哪里好意思再收这些衣服？
    “李老板，您帮我们家已经足够多了，哪里还能让您再破费呀！”洛继远说道。
    李墨林一脸不在意的说道：“叔，第一次看到你我就觉得特别亲切，你跟我爸是一种人，我特别佩服你们这种为了家努力的人。”
    “您也不用跟我客气，以后就把我当您儿子就是。”
    换了一般人李墨林肯定不会说这话，上一辈子他叫了洛继远几十年“爸”，这辈子再给他做儿子也无所谓。
    可问题是就算李墨林不介意，以洛韵秋的性格，肯定不愿意做小，洛继远也不是那种让女儿做小的人。
    家里的何秀萍看着什么都听李墨林的，实际上她是个很要强的人，李墨林要真跟洛韵秋好上，何秀萍搞不好就会带着婷婷甩头走人。
    以后怎么样，李墨林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洛继远却被李墨林后面半截话给吓到了：“李老板，可不敢这么说。”
    李墨林看了洛韵秋一眼，这时候整个洛家人都没猜到李墨林的意图，毕竟洛韵秋还小。
    洛韵秋看到李墨林看自己，心里也有些紧张，倒不是她心里有什么想法，只是单纯觉得李墨林是个大人物。
    李墨林把衣服塞到洛继远手：“叔，这些衣服您就算让我拿回去我也没人送，您就收着，不用担心什么。”
    “对了，我还不知道弟弟妹妹怎么称呼呢，您给我介绍一下。”
    洛继远也是觉得虱子多了不怕咬，欠李墨林的已经够多，也不在乎多这么一条：“李老板，这是我女儿，叫韵秋；这是我儿子，叫兆安。”
    “哦，兆安，现在读初中了？”李墨林没好意思直接跟洛韵秋说话，怕自己的意图太明显，所以先找了洛兆安先聊几句，按时间推算，洛兆安现在应该是初三或者高一。
    洛兆安这时候也紧张得不行，吞吞吐吐说道：“已……已经高一了。”
    “高一啊？我弟弟妹妹也刚好高一，说不定你们还认识呢。”李墨林笑着说道。
    “哦……”洛兆安不敢多问。
    李墨林和洛兆安闲聊了几句，这才敢和洛韵秋说话：“韵秋，你读高三了？”
    洛韵秋虽然紧张，但表现要镇定很多：“嗯，已经高三了。”
    “打算去哪上大学？”李墨林说着把手里那一套《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放在桌子上。
    洛韵秋看了书一眼，说道：“还没想好，要是能考上的话，应该去上京或申城。”
    “都挺好！”李墨林看到洛韵秋青涩的模样，觉得也挺好玩的：“以后有没有打算？”
    上一世的洛韵秋跟何秀萍差不多，都是那种外柔内刚的性子，只是洛韵秋读书多，人也聪明伶俐，知识和主见这些方面，要超出何秀萍很多。
    李墨林上一世认识洛韵秋时，她已经做了几年的公务员，说话做事已经落落大方，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洛韵秋说道：“可能会考公务员。”
    这一点是没错的，现在几乎所有人都想吃公家饭，因为除了吃公家饭，并没有什么好的出路，在外面就业机会都没有。
    做老板那也是这两年才放开的，还特别不稳定，搞不好就被打压了。
    “公务员也挺好，以后有没有想过做别的？比如做生意？”李墨林循循善诱。
    洛韵秋摇头：“暂时没有想过。”
    “公务员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等你大学毕业以后，要是没有好的去处，可以来我这，我帮你安排工作。”说着，李墨林转头又对洛兆安说道：“兆安，等你大学毕业，也可以来我这做学徒，但你是男孩子，我觉得你更应该出去闯闯，你到时候要是想做生意，可以来找我。”
    洛继远和薛凤莲两人都忍不住心中暗喜，李墨林答应帮忙，他们至少不用为儿女的工作担心了。
    其实，现在大学毕业都是有工作分配的，只是洛继远怕了，他们家以前原本也有工作指标的，还不是被人用手段买走了。

 第117章 讲个小故事拉近感情

    李墨林想跟洛韵秋多说说话，洛家四口人都在，李墨林也不好意思光跟洛韵秋说，主要还是得跟洛继远说才行，否则这用心也太明显了。
    快到午饭时间，洛继远自然是要极力挽留李墨林吃饭的，李墨林也没拒绝，他正有此意。
    洛继远拉着薛凤莲走到厨房，商量着要做什么样的菜来招待李墨林，家里买了一只鸡和一斤猪肉，都是用来过年的。
    两人稍微商量了一下，觉得李墨林对他们家有恩，决定全都用来款待李墨林，下午再去市场看看还能不能买到过年的肉，买不到就随便吃一顿也行，要是没有李墨林，他们过年可能饱饭都没有一顿。
    等洛继远出来的时候却发现李墨林和洛韵秋已经不见了，只有洛兆安还在：“兆安，李老板呢？”
    “刚李老板和姐姐聊看书的事，然后说带姐姐去买书。”洛兆安“天真”的说道。
    洛继远也没有多想，觉得李墨林是关照自己家：“唉……，这又让李老板破费了，我跟去看看。”
    “爸，李老板开车去的，你追不上！”洛兆安说道：“李老板说吃饭前会回来的。”
    洛继远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追出去，转头又忙着去烧木炭，心里琢磨着等会给李墨林带点什么回去。
    ………………
    李墨林开着车，眼睛余光一直都在洛韵秋的身上：“韵秋，你喜欢看什么书？”
    “不知道，可能《故事会》！我也看不到什么课外书。”洛韵秋心里有些紧张，她没有李墨林的那些记忆，在她的眼里，李墨林就是一个人好心善，做生意很厉害的老板。
    李墨林知道洛韵秋喜欢的很多书，只是现在的洛韵秋还没有机会看到太多的课外书：“韵秋，你不用紧张，把我当大哥哥就行。”
    “哦……”洛韵秋应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墨林又问道：“你喜欢文科还是理科？”
    “文科！”洛韵秋说道。
    “知道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是谁吗？”李墨林故意问道。
    洛韵秋愣了一下，说道：“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作者吗？”
    “对，你知道他的故事吗？”李墨林又问。
    他知道洛韵秋喜欢看名人的传记，大多数名人的一生似乎并不顺利，充满了坎坷，或许这些东西能激励洛韵秋一直坚定自己往前走。
    甚至于，后来洛韵秋能和李墨林走到一起，很大程度也是因为李墨林的前半生并不完美，充满了喜剧般地坎坷，等洛韵秋遇到李墨林时，李墨林身上充满了坚毅不拔和对生活的不屈，这些东西都能让洛韵秋与李墨林产生共鸣。
    洛韵秋摇摇头：“不太清楚。”
    “他出身贫困，十岁被送去读书，却被神父赶出来；十一岁去车站食堂当烧水工，忘记关水龙头，被领班狠狠揍了一顿；十四岁后，进了发电厂。”
    “十五岁为了救人，被捕入狱，受尽酷刑；同年，他从狱中出来后参军，后来成为了一名侦察兵。”
    “十六岁在一场战争中头部和腹部受伤，头盖骨都被打穿了，这一次他昏迷了十三天，差点死掉，右眼因此失眠。”
    “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他只休养两个月，就申请加入工作。”
    “十七岁，这一年冬天，给部队供给的铁路遭到破坏，负责修建铁路的领导又消极怠工，他拖着重伤未愈的虚弱身体，带人在风雪交加的工地上拼命赶工，就在铁路快要修好的时候，他终于撑不住，倒下了。”
    “部队派了一个小分队把他送回家，当他被从车厢里抬下来的时候，他的亲人都以为他死了，当时他已经非常虚弱，随时有可能会死。”
    “回到家，卧病在床一个多月，四次病危，死里逃生。”
    “从那以后，奥斯特洛夫斯基身体就一直不好，但他一直坚持工作，并且非常出色地完成了他自己的工作，多次受到表扬。”
    “二十岁时，他经常没日没夜工作，加上他身体本身就虚弱，身体终于垮了，医生给他做了一次全面检查，除了已知的伤病，医生觉得他脊椎受过暗伤，中枢神经系统也受到很严重的伤害。”
    “等到二十三岁，他另外一只眼睛也彻底失明，他彻底看不见东西了。”
    “二十五岁，他的身体也彻底瘫痪了。”
    “二十六岁，全身瘫痪，双目失明的奥斯特洛夫斯基开始创作《钢铁是怎么样炼成的》，这一本书是他忍着病痛折磨下写出来的。”
    “大概二十九岁左右，他完成了整本书的创作。”
    “三十二岁，他与世长辞，其实《钢铁是怎么样炼成的》基本就是作者地亲身经历，大概就是作者给自己写的自传。”
    洛韵秋听得很认真，那种紧张的情绪也渐渐散去：“那个作者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呀？”
    “不知道！”李墨林说道：“正常人生活在他那个环境，大多都会变得很偏执，或者彻底麻木，但他一直保持着清醒，他这样的人拥有着远超常人的意志。”
    洛韵秋眼中带着光，说道：“真想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李墨林看着洛韵秋：“我倒不希望你变成他们那样的人！”
    “啊？他们这样的人不好吗？”洛韵秋不解李墨林的话。
    李墨林笑着说道：“他们这样的人，一辈子太艰苦了，活成他们那样，是一种伟大，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洛韵秋仔细一想：“好像也是！”
    “平凡中难见伟大，就好像湖泊永远不可能跟大海一般波澜壮阔。”李墨林颇有些感叹的说道。
    洛韵秋这时觉得李墨林不像一个商人，反而有点像个学者：“李老板，你读了很多书吗？”
    李墨林没有回答洛韵秋的问题：“不用叫我李老板，我叫你爸叔，你叫我哥就好。我叫李墨林，你可以叫我林哥或者……墨林哥哥都可以。”
    李墨林说到后面一个称呼的时候都觉得有点恶寒，忍不住打了个抖。
    洛韵秋倒没有想多，这个时候也没有对情郎称呼为“哥哥”的说法，本地很多堂亲表亲的兄弟姐妹直接确实会这么称呼：“哦……墨林哥哥！”
    李墨林听到这一声“哥哥”，顿时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唉……以后你有事都可以来找我。”
    “哦！”洛韵秋嘴上应着，心里却没这么想，或许因为家里穷，她其实是一个特别自尊的人，不想得到别人的施舍或怜悯，她只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
    洛韵秋时常庆幸，自己父母不是那种重男轻女的人，要不然自己哪有读书的机会？她有两个初中同学现在都已经准备嫁人了，对象都谈好了，以后的命运几乎就被固定了。

 第118章 心中有愧

    李墨林一眼就看透了洛韵秋的想法：“是不是不想接受我的帮助，也不想收我太多礼物？”
    洛韵秋有些尴尬，她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我……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好！”
    “是不好！”李墨林也点头说道。
    洛韵秋错愕地看着李墨林。
    李墨林说道：“我们家以前也很穷的，我还特别混账，经常在外面喝酒打牌，后来幡然悔悟。”
    “我理解你的想法，我们就算再穷，也要活得有骨气，有尊严。”
    “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
    洛韵秋觉得李墨林这人似乎还挺不错的，好像很多观念都跟自己一样，似乎还挺有文化：“我只是觉得，人只要还没到饿死的地步，我们其实可以自己努力改变的，不一定要等着别人来怜悯或施舍。”
    李墨林开玩笑说道：“我对你们家不是怜悯或者施舍，换一个词，应该叫投资？”
    “投资？”洛韵秋没有听说过这个词，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李墨林解释道：“大概就是说，我现在帮助你们，以后或许也需要你们的帮助。”
    当然，李墨林的说法只是一个借口，一句哄洛韵秋的话。
    洛韵秋却当真了，一番思考下来，还是想不明白：“你投资我们没什么用？你生意做得这么大，我们家以后就算情况好转了，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呀！”
    “就算能帮你忙，那也都是一些小忙，很多人都能帮得上。”
    不得不说，现在十几岁的女孩还是很单纯的，他们没有受过网络的熏陶，洛韵秋就连电视都没有看过，她的见识其实都是非常有限的，在有限的见识下，人也就会变得非常单纯。
    李墨林说道：“你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的潜力，你和你弟弟的未来都拥有无限的可能。”
    “做人要是没有理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你说对不对？”
    星爷这一句台词还是很经典的。
    洛韵秋觉得李墨林说出来的话似乎充满了智慧：“咸鱼是什么？”
    “咸鱼啊？”李墨林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现在内地人大多都不知道咸鱼是什么东西：“咸鱼是沿海地区的一种干鱼。这是一个比喻，大概就是没有梦想，不想动的人。”
    洛韵秋颇为赞同：“对，人还是要有理想的。”
    “对啊！人还是要有理想的，万一实现了呢？”李墨林笑着说道。
    洛韵秋也忍不住抿嘴一笑：“墨林哥哥，你说话真好玩。”
    “也没有，其实我平时也不怎么讲笑的。”李墨林看了看洛韵秋，心中忍不住一阵荡漾。
    洛韵秋说道：“其实我平时也不怎么说话，不知道说什么。”
    两人聊天时，已经到了书店门口。
    洛韵秋平时很少来书店，县城的书店一般不给人随便看，你进来以后不买书，别人是会说你的。
    李墨林经常来买书，书店的店员都认识了：“李同志，又来买书呀？”
    “对，同志，给我一张书单，我选选。”李墨林随口说道。
    店员随手拿了一张油印的书单递给李墨林：“李同志，慢慢挑。”
    “好，谢谢！”李墨林接过书单，领着洛韵秋进了里面，找了一张长椅坐下，随手把书单递给洛韵秋：“你挑几本，到时候先借给你看，等你看完了，再还给我就行。”
    李墨林没有直接说送给洛韵秋，要真送的话，洛韵秋肯定不会要。
    洛韵秋也没多想，接过书单，仔细看了起来。
    这些书单只能看到名字和作者，价格和内容简介都看不到，想要从书单上挑一本好书，很大程度上都是看运气的。
    好在书单分了类目，比如技术类、文学类、历史类。
    李墨林没打扰洛韵秋，而是拿了一份报纸阅读。
    过了大概十分钟，洛韵秋递给李墨林一张：“《林海雪原》和《红旗谱》！”
    李墨林二话没说，放下报纸，去前台让工作人员给自己拿《林海雪原》和《红旗谱》，本来想多拿几本，想着要是拿多了，洛韵秋还书的时间就长了，少买两本也好。
    买好书，李墨林顺路去买了一只鸡、两斤肉和一条鱼，现在要买这些东西可不容易，没有关系肯定扑空了，毕竟是过年，有一点货很快就卖完了。
    李墨林还是托关系买了别人预留的。
    等李墨林和洛韵秋回到洛家，差不多刚好是吃饭的时间。
    洛继远特意去买了米酒，跟李墨林多喝了几倍，感激的话就没有断过。
    酒足饭饱，时间也不早了，李墨林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看看洛韵秋，现在人也看了，和洛韵秋第一次见面关系处的也还可以，他总不能一直在这不走，他家里还有老婆孩子。
    临走的时候，李墨林对洛韵秋说道：“多看书，但不要太执着书上的东西，再好的书也只是借鉴。还有，以后不管是生活还是学习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我会尽力帮你们解决的。”
    “哦！”洛韵秋应了一声，心里却没想过要去找李墨林，除非是还书。
    李墨林大概也猜到洛韵秋的想法了，也不在意，只要找到借口，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转头又对洛兆安说道：“兆安，以后你也要好好学习，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来找我，把我当你亲哥哥就好，知道吗？”
    洛兆安有些懵懂的点头：“谢谢墨林哥哥。”
    让洛兆安叫自己“墨林哥哥”也是李墨林的障眼法，让洛韵秋一个人叫，有点太多明显。
    从洛家出来，李墨林顺路去了一趟周青那，跟周青聊了如今的形势才回家。
    等李墨林回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闫来福回家过年，何秀萍带着婷婷做好饭菜，坐在火盆边等着李墨林回来。
    听到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何秀萍立刻抱着婷婷从屋里出来，等李墨林下车走到门口，随口问道：“有什么新消息吗？”
    李墨林有些许的心虚，没敢看何秀萍，把自己顺路带回来的一些东西放到桌子上：“没有什么消息，顺路去看了一下洛叔，又跟老周聊了一会，估摸着明年的情况不会太好。”
    “先不管这个，反正大家都是一样的，我们不好过，别人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先吃饭！”何秀萍说着给李墨林盛饭端碗。
    李墨林心中顿时无比愧疚，何秀萍对自己是真心好的，也心甘情愿跟自己吃苦。
    这么好个女人，自己却背着她去看别的女人。
    愧疚归愧疚，李墨林心里却很清楚，自己总不能放着洛韵秋不管。
    上一世，他亏欠何秀萍许多，他欠得最多的就是何秀萍，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洛韵秋也辞去公务员，陪着他从一个小饭店做到工厂，最后又做到连锁饭店，创业的苦也是很苦的，他心里也放不下洛韵秋。

 第119章 分红送上门

    现在的年味还很浓，到了年底，家家户户都为过年的事情忙碌，就算一年再苦再累，连饱饭都吃不上一顿，但过年肯定会弄一点好的。
    今年村里的集体企业分红了，只要年龄在五岁以上，户口在本村的，每个人都能拿到六块二毛钱，有些人家里七八口人，一下拿到将近五十块，过年买东西也就大方多了。
    整个村的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这是大部分人有生以来过得最丰裕的一个年。
    大年三十，下午！
    李墨林跟何秀萍贴好对联，今年他们没有入住新房，新房刚装修，里面水汽很重，就算现在的人不讲甲醇超标之类的，也要通风几个月，让房间干燥以后才住进去。
    今年过年李墨林这一小家要去父母家吃年夜饭，李勋文觉得一大家人在一起吃年夜饭热闹，所以小年是在李墨林家吃的，大家就全部到李墨林父母家吃。
    刚贴好对联，刘春芳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从门口路过，瞄了一眼李墨林家的新房，颇有些酸味的说道：“哎哟……这人有钱了就是不一样呀！”
    李墨林回头看了刘春芳一眼，懒得搭理。
    何秀萍则有些不高兴，这大过年的，大家都讲个吉利。
    何秀萍没有什么文化，虽然不是那种特别传统的思想，但一直生活在农村的她，对这些东西的态度还是“宁可信其有”的。
    “刘春芳，过年好呀，大过年的，咱们还是欢欢喜喜过个年！”何秀萍心里虽然不高兴，但还是主动说了好话。
    刘春芳却冷笑两声：“你们也就这个年能欢欢喜喜了？”
    何秀萍一皱眉：“你不要太过分！”
    “我过分吗？我只是讲实话而已。”刘春芳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们这些投机倒把的，也快活不了两天了！”
    李墨林一听这话，立刻意识到，刘春芳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东西，要不然的话，不会来这幸灾乐祸。
    仔细一想，李墨林就猜到了一个大概，估计是刘春贵那边得到了什么风声，知道明年可能要严打，又跟李春芳说了，刘春芳就来自家门口幸灾乐祸，找一下存在感。
    何秀萍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想要发作，李墨林拉住何秀萍，对刘春芳说道：“刘春芳，你是知道明年要严打，来我们这幸灾乐祸的?”
    “我告诉你，你在我眼里就是一只钻地老鼠，这些东西你都能知道，我能不知道？”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要是想在村里好好过日子，就别来惹我们，要不然的话，你在村里没好日子过，你信不信？”
    “还有你那个哥刘春贵，我以前能把他从刘家口村村长的位置上弄下来，我就能让他过得更惨。”
    “不要把我对你们的宽容当我脾气好，老子脾气上来了，有一百种方法让你过不下去。”
    刘春芳被李墨林不轻不重的一阵怼，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好在周围没人，心里还是有些憋屈：“李墨林，你真以为你有钱就了不起？”
    “你以为你跟李旺他们狼狈为奸就可以一手遮天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把我欺负狠了，大不了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你们有钱，就比我们多一条命？”
    刘春芳也是急了才说这样的狠话。
    “刘春芳，你说谁狼狈为奸？”一个声音传来，李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脸铁青的看着刘春芳。
    刘春芳一愣，脸上满是尴尬：“李旺来了，我是嘴没把门，说错话了，你别介意。”
    刘春芳不怕李墨林，因为李墨林只有钱，管不着她，李墨林再有钱，也只能自家开厂子、建房子，不能耽误她过日子；她怕李旺，因为李旺是村长，以后重新分田分地、交公粮，随便一个事上卡她一下，她的日子就不好过。
    李旺冷哼一声：“我看你不是说错话了，你这话都憋在心里很久了？”
    “我李旺做事对得起天地良心，村里分田到户，办集体企业，都是人人受益的事？这哪一件事不是我担着风险，村里人得好处的？”
    “李春芳，我告诉你，以后在村里，你最好给我把嘴巴管好一点。”
    “还有，村里办集体企业墨林出了多大的力气啊？要不是墨林，我们村这个辣条厂能办得起来？你这是不知好歹，白眼狼呀。”
    刘春芳被李旺怼得哑口无言。
    李旺瞥了刘春芳一眼，冷声说道：“这大过年的，就别在这给人添晦气，自己回家去。”
    刘春芳满心不平，带着憎恨，转身离开。
    刘春芳走后，李旺脸上堆满笑容，村里人怕他，但他更不敢得罪李墨林，现在他们这些村干部都有把柄在李墨林手里，要真跟李墨林闹翻，他们都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好在李墨林不争不抢，村里的集体企业李墨林根本不管，随他们怎么折腾，随他们在里面捞油水。
    这就是一个循环，李墨林能帮他们捞更多油水，又不管他们，他们捞油水又避不开李墨林，最终就会有越来越多的把柄落在李墨林的手里。
    “墨林，昨天开会你们来，今天特意抽空来找你谈谈，现在有空吗？”李旺满脸笑容，给李墨林递上烟。
    李墨林接过烟：“有，咱们进屋坐。”
    三人进屋后，何秀萍给李旺倒了茶水：“村长，我们等一下要去公公那边吃饭，没烧炭火，喝点茶暖暖身子。”
    “啊！没事！”李旺双手接过水，喝了一口放到桌子上，拿出两个红包递给李墨林：“墨林，辣条厂的对公分红昨天秀萍已经拿了，石灰厂的分红也拿了，这一份是我们几个人的分红，还有这是给你爸妈的分红。”
    “咱们都是自己人，我就直说了，村里对公分红数目是不对的，其他人跟着喝点肉汤也不差，咱们这些真正干活的人，肯定不能少。”
    话说得绕，说白了就是村里其他人可以少分，但主要几个成员及其家属肯定不能少分。
    李墨林也没有客气，随手接过：“旺哥，那这钱我就收下了，不过你们那些账目，做得有些粗糙，只要会算数的人，拿着账本一算，基本就能算出一些漏洞，改天你找几个信得过的人，让秀萍教教他们怎么做账。”
    李旺当然不介意把事情做得更完美：“行，听你的。”
    李墨林递给李旺一根烟，说道：“旺哥，有一个事情我给你提前打个招呼，明年个体户的日子可能不好过，到时候我们做生意，有可能要用到村集体企业的名头，集体企业的管理层，能拉拢的就拉拢，拉拢不了的，年初就清理出去。”
    村里做这个辣条厂，原材料有李墨林搞定，销售渠道有李墨林搞定，村里的村干部基本不用出村，只要管好生产就行，所有他们没有什么渠道知道消息，很大程度上都要依赖李墨林。
    李旺第一时间担心的就是他们合伙开的石灰厂，辣条厂那是集体企业，他们虽然可以从中捞钱，但能捞几年谁也不知道，就算能一直捞下去，那也不能传给自己儿子，石灰厂做大了，那才是自己的。
    “事很大吗？”李旺点上烟，看着李墨林。
    李墨林笑了笑：“旺哥，有我在，你就放心，我好几个工厂呢，我会想办法的。”
    李旺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墨林，这个事你就多费心，咱们那个石灰厂才刚起步，下半年的效益也还不错，要是长期做下去，我们这些股东肯定是能赚钱的。”
    石灰厂李墨林也有股份，李旺这么说只是告诉李墨林，要真出事了，也多想想石灰厂，他毕竟有股份在里面。
    李墨林心里不在乎那石灰厂，嘴上应承着。
    这都是大年三十的下午，李旺也没有多留，坐了一小会就起身离开。

 第120章 年后

    全国各个地方过年习俗略有区别，各地有各地的风俗，北方饺子南方汤圆。
    在邵洲市，年夜饭都是晚上十一点后吃的，一直要吃到十二点过，吃完以后就是守岁，大人一般不睡觉，小孩会睡觉，初一早上四五点就会起来吃饭，然后拜年，大年初一扫地，只能从外往里扫，往外扫就把财给扫出去了，也不能倒垃圾，垃圾都会放在角落，等第二天倒。
    李墨林一小家子在父母那边欢欢喜喜吃完年夜饭，等大家放筷子已经是凌晨一点。
    婷婷已经睡着，李明月、何秀萍跟着赵桂娟收桌子洗碗。
    李墨林则跟父亲坐在火盆边聊天。
    “爸，明年地就别种了！”李墨林劝道。
    “怎么能不种呢？不种地吃什么？”李勋文抽着烟说道。
    李墨林说道：“不是说好了，给你开个小卖部吗？一天赚个一两块，也够你跟妈的日常开销了。”
    现在一天有一块钱的伙食就能吃得很丰盛，白米饭管够，顿顿一荤两素没问题。
    当然一块钱伙食，一天只能吃一斤肉，还不能是纯瘦肉，纯瘦肉要九毛一斤。
    有肥有瘦的肉基本七毛多点，青菜大多几分钱一斤。
    李勋文说道：“那也不能不种地啊，你也说了，只要一个人守店就行，到时候让你妈守店，我去干地里的活。”
    农村老一辈的人，只要稍微勤快一点的，几乎都离不了土地。
    即便如刘春芳那样的人，虽然心性不好，却也一直努力的耕耘着自家一亩三分田。
    李墨林心里微微叹息一声：“爸，我们也不缺那一点收成。”
    “墨林呀！”李勋文掏着心窝子，说道：“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你帮一些我这个老父亲，那是你孝顺，但你也有你的家庭要顾。”
    “你给我们太多，秀萍怎么想呀？”
    李墨林心中不由一酸：“爸，秀萍不会计较的。”
    “我知道秀萍不计较，她是个好儿媳。”李勋文回头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又说道：“那是秀萍好，我和你妈不能因为秀萍好，就理所当然拿着你们的钱过生活呀！”
    “那我是您儿子，给您养老还不天经地义吗？”李墨林说道。
    李勋文欣慰的笑着，说道：“我现在还没老呢，今年才满五十，再干二十年没问题，等我真动不了了，你们兄弟姐妹给我一口饭吃就行。”
    “现在你给我钱，帮我开个小卖部，等于是在帮我养着你弟弟妹妹。”
    “养你弟弟妹妹，那是我的责任。”
    李墨林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实，李勋文说的是非常客观的事实，如果这样的问题出现在别人家里，李墨林一直帮着父母，给父母钱，确实容易引起儿媳的不满。
    多少儿女在外光鲜亮丽，出手阔绰，但父母却在家汗流浃背，节衣缩食呀！
    李墨林沉默了片刻，说道：“爸，要不咱们还是别分家了。”
    “你这不是说糊话吗？你和秀萍结婚的时候就分出去了，现在怎么能说不分就不分呢？”李勋文笑了笑，又说道：“你帮我把房子也建好了，年后就能住进去，又帮我开个小店，你弟弟妹妹的学费你也帮忙交了，以后我和你妈不会有什么困难的。”
    “只要你和秀萍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我们就高兴。”
    “以前我总担心你们两口子的日子不好过，现在你悔改了，还把生意做得这么好，我心里高兴。”
    “听爸的，以后你们过你们的，爸妈过爸妈自己的，家里有好吃好喝的，大家一起吃个饭；逢年过节，大家一起聚一聚，家庭和和睦睦，就挺好！”
    李墨林不由心中有愧：“爸……这……”
    “就这么说好了！”李勋文打断了李墨林的话，笑着说道。
    李墨林又是一阵沉默，最终还是点点头：“好！”
    ………………
    大年初一，本地人大多只会给父母拜年，在父母家吃饭，从初二开始大家才会到处给亲戚拜年。
    李墨林从初二开始就忙着拜年，他要去的地方不多，但也不少。
    比较亲的亲戚肯定要走一趟，县城一些关系也要亲自走一趟，因为李墨林有出息了，亲戚大多会留吃饭，还不好推辞，如此一来，耽误的时间就多了。
    去了县城，又要跟那些国营厂厂长们推杯换盏。
    给亲戚拜完年后，何秀萍一直在家守着，今年来给李墨林家拜年的特别多，很多常年不怎么来往的亲戚也都来了。
    有时候要不是李勋文介绍，何秀萍都不知道那些从没见过的人居然真的是亲戚。
    农历一月初八，李墨林的工厂全面复工，现在官方对个体户的措施还没出来，一切正常发展。
    农历一月十六。
    昨天刚过完元宵，李墨林找了一个借口开着车直奔县城，这次主要还是去看看洛韵秋。
    一个春节，李墨林已经来了三次，第一次是借口拜年，第二次是借口来县城有事。
    洛家穷，虽然有很多亲戚，但大多不怎么来往，倒是有大把的时间接待他。
    现在洛韵秋还小，和李墨林上一世认识她时有些不一样，至少没那么多见识，也没那么成熟，但性格还是能感觉出来。
    李墨林对洛韵秋性格喜好可以说是了如指掌，甚至比她自己还了解自己，自然就容易获得她的好感。
    洛家人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劲，洛韵秋更是没有往男女方面想，大家都觉得李墨林只是一个很好相处，帮了自家很多的大老板而已。
    从洛家出来，李墨林去了自己去年开设的“研究所”，现在已经开年，也不知道新配方进展怎么样。
    研究所的环境在李墨林看来是非常简陋的，就是一个民租房，郑子明带着几个人在里面用瓶瓶罐罐调配方，然后冲凉开水喝，另外还有一个密封的容器，可以用来做碳酸饮料。
    李墨林来的时候，郑子明拿着一个本子，正在记录什么东西，看到李墨林过来，立刻迎了上来：“老板，您来看看？”
    李墨林点点头，打量着正在工作的人员：“配方研究得怎么样了？”
    郑子明顿时有些紧张：“老板，我们也不知道合不合适，配方比例我们倒是测试了很多种，只是邵洲汽水的味道一直没有调配出来。”
    郑子明他们就是拿着已知的原料不停调换比例试口味，这个步骤只要不傻，都能做。
    唯一有点难的是要把配方和制作过程记录下来，方便以后量产，所以才需要一点文化水平，至少需要识字才行。
    “现在有做好的没？”李墨林收回目光问道。
    “有有有，老板，您跟我来。”郑子明带着李墨林朝着里面走去。
    这民房本是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其中有一个房间被郑子明住了，他为了工作，直接从家里搬了出来。
    还有一个房子则是李墨林现在进来的这个，里面堆了上千瓶汽水，每瓶汽水上都标了号码。
    郑子明解释道：“老板，这些都是我们觉得比较成功的，那种喝了让人觉得恶心或者特别难喝的比例我们就没有做成品了，其他至少口感稍微好一点的，我们都做了一个成品放在这。”
    李墨林笑着问道：“那你们实验了大概多少次？”
    “几万次总有！”郑子明说道：“我们就照您说的，不停调换各种配料的比例，过程虽然简单，但一天下来，又要烧开水，又要称重，我们也只能实验一千种左右。”
    在李墨林看来，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一天要喝无数种不知道什么味道的“饮料”，这其实很痛苦。
    “拿个三款你觉得最好喝的给我尝尝。”李墨林想了一下，又说道：“口味差别大一点，不要味道太近的。”
    郑子明想了一下，在架子上找了一个编号的瓶子，打开后递给李墨林：“老板，这一款您尝尝，我们很多人都觉得还不错。”
    李墨林接过尝了一口，这个饮料味道偏甜，还有一股葡萄味，倒是非常符合果味汽水的名字，味道也要比之前他们买来的配方好很多。
    尝了一口后，李墨林微微颔首：“这个还不错，配方给我看看。”
    郑子明满脸歉意的说道：“老板，配方在我房间的柜子里，我现在去给您拿。”
    李墨林也没在意：“不用，你再拿两款给我尝尝，等会一起去看。”
    “好嘞！”郑子明又选了两款出来，其中一款居然跟雪碧很像，另外还有一款则是雪碧和果味汽水的融合。
    这三款汽水的味道都要比之前的配方好，比起邵洲汽水也不差。
    李墨林不由称赞道：“都还不错，可以继续努力，加油！”
    得到李墨林的称赞，郑子明顿时脸上露出笑容：“谢谢老板！”
    “那带我去看看配方。”李墨林放下刚尝过的汽水，这些万一都是添加剂调配的，还是少喝一点为好，在家他从来不让婷婷喝，家里人要喝也不准喝多了。

 第121章 新配方

    郑子明住的房间还上了一把锁。
    郑子明一边忙着找钥匙，一边解释道：“老板，您稍等，那些实验记录都在我房间里，因为怕丢了，所以我平时只要出来，都会锁门。”
    李墨林笑了笑：“没事！这样挺好的。”
    打开门，房间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大柜子，柜子还上了锁。
    郑子明又找出钥匙打开锁，从里面提出一个小木箱，看样子还有点重，上面同样上锁了。
    李墨林开始有点佩服郑子明了，这一层又一层的上锁，他也不嫌麻烦。
    终于，郑子明从小木箱里拿出三十多个笔记本：“老板，再等一下，我找一下，这个记录太多了。”
    “不急，你慢慢找！”李墨林看着郑子明手里那一叠的笔记本，问道：“这些都记满了？”
    “记满了，我编了号的，很容易就找到。”郑子明说着指了指笔记本的封面，每一本上面都贴了一张纸，纸上写了两个数字，应该是记录实验配方编号的区间。
    很快，郑子明找出一个笔记本，翻到一个配方：“老板，这个就是编号9663的配方和制作过程。”
    李墨林隐约记得这个编号是像雪碧的那个，接过看了一眼，配料基本都是：水、糖精、二氧化碳、柠檬酸等。
    这个配料和之前的配方差不多，但比例有了不小的变化。
    李墨林刚看完，郑子明又找到了另外两个配方。
    配方都不复杂，是试来试去都是那些添加剂，重要的是每一种配方的比例。
    李墨林颇为满意：“你这些记录都装好给我，到时候我要带回去。”
    这些配方里面肯定还有很多味道不错，口感差别比较小的。
    李墨林不知道别人怎么研究汽水配方的，但自己现在拿到的这些成果都是自己一点点试出来的，要是被人拿去，随随便便照着这上面记录的做，就能做出跟自己口味差不多的汽水，自己岂不是亏了？
    所以这些记录李墨林要全部拿走。
    郑子明自然不会有二话：“好的老板！”
    “这些配方没有第二份？”李墨林又问道。
    郑子明说道：“我这里没有，下面的人会不会把自己试验过的配方拿回去记起来，我也不敢保证，不过我估摸着他们也懒得这样做。”
    李墨林也知道，要是有人回去以后还做小笔记，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至少目前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杜绝。
    “那就行！”李墨林说着随手把自己要的那三个配方撕了下来，把配方塞进兜里，记录本又放回箱子，转头对郑子明说：“过两天，你去我们村住些日天，主要任务就是教人怎么做这个东西。”
    “好的，老板！”郑子明快速把那些笔记本收好，几次想要说话，却又咽了回去。
    李墨林注意到了郑子明欲言又止的模样，于是说道：“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郑子明这才鼓起勇气说道：“老板，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方法研究配方的速度太低了。”
    “而且，我们对原材料的了解不够，很多东西混合到一起，味道完全就变了，有的甚至喝了会让人拉肚子。”
    “前些天，我们就有人弄了一个配方，喝了以后几乎上吐下泻，也不知道是他加的东西有问题还是他本身就不舒服。”
    “要是我们对这些配料有足够的了解，肯定能研发出更好的配方。”
    李墨林对于郑子明的意见也颇为赞同，而且汽水里面使用了很多食品添加剂，这些添加剂到底用量多少才是安全范围，这些确实是有必要了解一下的。
    现在食品领域，几乎就没有什么标准，大家都是怎么弄得好吃怎么弄，怎么弄的好看怎么弄，如此一来，很多指标肯定会超的。
    李墨林琢磨了一下，说道：“你这个提议不错，不仅仅是在我们研究配方上面，也要明白什么东西不能加多，什么东西对人体有害。”
    “不过这些东西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专家，到时候我想下办法，看能不能弄到几个这方面的专家来教你们。”
    郑子明赶紧说道：“老板，我可以自己学，只是要花一些时间，我最近买了基本这方面的书，我想跟您要个一两百块钱，想办法去多买几套，给我们工作人员都发一套，让他们自己回去也看看。”
    李墨林倒是有些意外：“你自己在学呀？”
    “我就随便看看，这些都是化学的东西，我对化学也不怎么了解，学得慢，但我大概也知道一些食品添加剂是怎么做出来的了。”郑子明颇有些不好意思。
    李墨林不由对郑子明高看了一眼，点点头，说道：“这是好事，你以后每天工作五个小时，剩下的时间你自己安排看书就行，我也会想办法找找专家，至于你说要买书，改天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好的，谢谢老板！”郑子明感觉李墨林实在是太通情达理了，他原本只是想跟李墨林要点经费，没想到李墨林直接给他减轻了工作量，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去看书。
    ………………
    农历一月十九。
    李墨林的工厂正式生产新配方汽水，众人品尝后，都觉得口感比之前的好。
    李墨林把闫来福找了过来：“老闫，县里的市场一直在萎缩，过完年以后，县里的市场几乎都被邵洲汽水给占了，我们占的还不到四分之一。”
    闫来福也知道这个情况：“要是郑师傅能早点研究出新配方就好了，他们卖得好就是味道好一点。”
    “现在我们汽水味道也不比他们差，到时候肯定能抢回一部分市场的，至少能跟他们对半开？”
    李墨林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市场认准了邵洲汽水，就算我们汽水配方改了，他们也不一定会过来的。”
    闫来福一愣，他对李墨林的话还是比较相信的：“为什么？”
    李墨林解释道：“如果你是客户，一开始喝我们的汽水，后来发现邵洲汽水更好喝，又长期喝邵洲汽水了，现在我们改了配方，你会回来喝我们的汽水吗？”
    闫来福想了一下后说道：“不一定！感觉喝哪个都一样，具体还是要看当时有哪个卖，哪个更符合我的口味！”
    李墨林说道：“实际上，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我们换汽水了，我们就这样直接推上市，对我们市场占有率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所以，我们得做做广告，搞搞活动，打邵洲汽水一个措手不及。”
    “而且，这一次我们的目标不仅仅是我们县，还要推广到其他县，甚至市里去。”
    李墨林做这个决定其实下了很大的决心，他知道接下来会有一波严打，这时候选择发展不是很好的选择。
    现在几乎可以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有新配方，有卡车，对于抢占市场，他有很大的信心，如果单论商战的话，邵洲汽水的乔卫国根本就入不了李墨林的眼。
    就算严打马上就要来了，李墨林也决定先试试水，到时候大不了撤回。

 第122章 准备做大的

    闫来福知道李墨林要做大的，顿时隐隐有些兴奋：“老板，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李墨林心中早有计划：“这些天你去了解一下邵洲汽水在哪些城镇有销售，然后尽量在这些县城都找到代理商，到时候统一一个时间同时销售。”
    “同时，我们要提前大范围打广告，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果味汽水。”
    闫来福问道：“还没开始销售就打广告？”
    李墨林肯定的说道：“我要让我们的汽水一炮而红，不能慢慢磨，要不然的话，邵洲汽水那边有足够的时间反应，对我们来说是很不利的。”
    “而且，打广告的时间也不能太长，最好提前一两天做广告，还要造成足够大的轰动效果，要不然的话，乔卫国可能也会想办法狙击我们。”
    李墨林不会想着自己比别人多了几十年见识就能轻松虐人了，乔卫国的生意能做这么大，人家也是有本事的。
    闫来福顿时就为难了：“老板，打广告的时间只有一两天，还要有足够的轰动效果，这恐怕很难？”
    “不难！”李墨林自信的说道：“只要我们广告足够诱人，那就能造成很大的轰动效果。”
    闫来福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要怎么制造轰动效果：“我们就是卖汽水，买的人本来也不是很多，怎么制造轰动效果呀？”
    李墨林笑着说道：“很简单，抽奖就可以。”
    “买我们的汽水，有几率中一台电视机或者一辆自行车，你说来买的人会不会很多？”
    “到时候只要买了汽水，都有机会。”
    闫来福一听，心里暗暗一算，以后他们肯定要包送，毕竟他远了，那些批发商又没有卡车，不可能自己来进货。
    去掉各种成本，一瓶汽水最多有两分钱的利润。
    目前供销社卖的电视机一般是五百块钱左右，实际上那一张买电视机的票也能卖一百多块钱，算起来电视机的成本大概在六百五左右。
    一瓶汽水赚两分钱，他们要卖瓶汽水才能把这电视机的钱给赚回来。
    “老板，这会不会有一些亏啊？”闫来福觉得做这样的活动，轰动效果是达到了，但成本实在是太高了，有些不划算。
    李墨林露出笑容：“老闫，你想的太天真了不是？”
    “这个奖是我们弄的，让谁中还不是我们自己说了算？”
    “到时候我们找人当场去领奖，把电视机给搬走不就行了？”
    闫来福一听，瞬间眼前一亮：“还是老板厉害，这些都算到了，要是这样的话，肯定能造成轰动的效果。那我们这个奖要怎么抽？”
    李墨林搓了搓手：“我也在想这个事。搞这个奖项，主要还是两种方法，第一是公开抽奖的方式；第二种是打开直接可以看到是否中奖的模式。”
    “第一种就是普通的汽水卖出去，给人家一个号，然后当着大家的面，抽出一个号码，这个号码我们可以提前准备好，肯定能抽到我们自己人身上。”
    “第二种就是想办法在汽水瓶盖上做记号，比如刻上‘电视’两个字。”
    闫来福心中暗暗佩服李墨林，要不是李墨林说出来，他都想不到这些：“我觉得两种都还可以！”
    李墨林说道：“我准备用第二种，就是不知道这个好不好弄！”
    “这个问潘师傅，他肯定知道。”闫来福对这些东西也不是很熟悉，潘大贵是打铁的，对这些东西自然是要熟悉很多的。
    李墨林摇头：“不是这个原因，我准备以后做中奖活动，瓶盖上刻着‘再来一瓶’的字样，就可以再换一瓶。”
    “那这不是亏了？”闫来福觉得李墨林肯定是疯了。
    李墨林笑道：“也不会亏，只要我们做得好，市场铺开得快，等我们市场做大，其他做汽水的几乎没有跟我们竞争的余地，那我们就有足够的利润。”
    闫来福心里快速算了一个帐，汽水本身的成本一分钱都不到，毕竟汽水就是添加剂兑水，水还是的。
    但算上清洗瓶子，压盖子，汽水的成本就涨到一分多点了，以后还要包送，加上运输成本，平均一瓶汽水的成本应该是两分左右，批发出去的价格是四分，还赚两分。
    这两分是毛利，因为还有工人工资、损耗等没算上，净利润大概就一分五的样子。
    也就是说，送一瓶出去，要卖一瓶多汽水才能赚会成本。
    “老板，我觉得您这个方法风险太大了。”闫来福说得比较婉约，没好意思直接说这就是亏本的方法。
    李墨林掏出烟，递给闫来福一根，说道：“我们只要控制好比例就行，比如中奖率百分之十，中奖的那一瓶就相当于不赚钱，我们还有九瓶是赚钱的。”
    “要是让很多人形成消费习惯，我们的汽水就会变成他们消费的首选，就算其他人跟着我们一起搞活动也没有用。”
    “而且这样还能形成一个良性循环，中国奖的人会把这个消息传播出去，到时候大家只要说到汽水，第一个想到的是我们果味汽水，我们只要自己不作死，我们就已经有了很强的优势，其他人至少在汽水这一个领域很难超越我们。”
    汽水是汽水，饮料是饮料，这中间还是有区别的。
    “再来一瓶”的营销活动让冰红茶一炮而红，后面虽然也有其他品牌推出冰红茶，但都没有第一个推出的成功。
    闫来福见李墨林铁了心要做，只好说道：“老板，我觉得就算要做也要仔细考量一下。”
    李墨林吸了口烟：“老闫，玩营销这方面，如今这年代，国内没有人能玩过我。”
    李墨林不敢夸口海外，因为海外确实有很多牛皮的营销大神。
    抛开李墨林知道未来要发生的很多事情，财务、金融、营销等等方面，现在有很多人都能超越他。
    就算李墨林知道未来要发生的事，营销这种东西，不是你知道未来大趋势就能做好营销的，这是一个综合性的课题，关系到市场、人性等方面，李墨林只能照抄后来成功案例。
    但是，任何一个产品的营销方案都是有契合度的，你拿汽车营销方案放到饼干上，肯定不行。
    李墨林又不可能知道所有产品的营销方案，他只知道一部分耳闻能详和以前他涉及到的产业营销方案。
    如果到了一个他从未涉及的领域，比如医疗器械，这玩意又不打广告，一般人又接触不到，他上一世也没看过相关营销方案，他怎么跟那些真正的营销大神比？
    很多营销方案只能用一次，你用过了，别人也就知道了，有些营销天才能举一反三，在你这吃一次亏，立刻吸收教训，在你营销方案的基础上做出比你更好的营销方案。
    要是有一个营销天才跟李墨林多过几次招，李墨林每次用新的营销方案把对方打败，李墨林脑子里优秀的营销方案是有限的，总有一天会用完，那个天才每被李墨林虐一次，就会学到新的东西，等他学到足够的东西，融会贯通，就是他在营销方面彻底超越李墨林的时候。
    李墨林很明显不是营销天才，他如果是营销天才的话，上一世就已经成为营销之神了，不会等到现在。
    其他方面的能力也是一样的，重活一世不能让人各方面能力飙升，一个普通工人就算重活一世，也不会拥有企业家一样的管理能力，给他一个世界五百强企业，他也无从下手，因为他连每个部门的职能都不能彻底搞懂，这种能力只能通过不断学习、经历获得。
    所以，李墨林在自信的同时，又保持着一种克制，因为他知道，自己知道未来发展趋势，不代表自己是天才，很多方面，这个世界依然有很多人比他强。
    然而，在闫来福的眼里，李墨林就是他眼里巅峰：“老板，我觉得全世界都没有人比你更厉害了。”
    李墨林轻轻一笑：“别在这拍我马屁，从明天开始，你去调查邵洲汽水的市场到底在什么地方，然后尽快在他们所有市场上找到代理商。”
    “剩下的事情，我会安排人去做，我们争取在农历二月份上市。”
    二月上市并不是最好的选择，这时候还有点冷，最理想的是六七月分上市，但李墨林不准备再等了。

 第123章 开始推广

    代理商有闫来福去找，另外还需要人去做广告才行，做广告之前又要确认“再来一瓶”的活动怎么做。
    李墨林去找了潘大贵，顺便商量一下怎么在瓶盖上刻字。
    现在很多工艺都不成熟，想在瓶盖上印刷上“再来一瓶”的字样可不容易，毕竟是饮料，一颠簸汽水肯定会冲刷到那些印刷字体，以现在的印刷技术肯定做不到防水，至少李墨林认识的那些厂家是做不到的。
    印刷做不了，那就只能用雕刻的方式。
    要大规模制作这种瓶盖，肯定要想办法才行。
    潘大贵知道李墨林的要求以后，琢磨了一下，说道：“刻字上去是有办法做到，但比较麻烦，直接在一个小圆柱上刻上‘再来一瓶’的字样，然后用锤子用力砸一下，应该能刻上去。”
    “这个办法可以！”李墨林又问道：“能不能再做一个谢谢惠顾？”
    潘大贵苦笑：“墨林，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我们是能做出来，做几个也不难，但要做很多的话，还是有很难度的。”
    李墨林问道：“怎么说？”
    “你想呀，瓶盖是铁的，我们的磨具也是铁的，我们用锤子砸，对磨具肯定有很大的损伤，说不定砸几十个，或者几百个，磨具就会出现问题。”
    说白了就是磨具的硬度不够。
    不过想想也确实是这样，他们目前用的都是回收废铁，熔炼都是用木炭，木炭的温度肯定不如焦煤，打造出来的磨具硬度肯定还是不高的。
    潘大贵说的问题也是客观存在的。
    李墨林想了一下，说道：“如果做简单一点，是不是可以用久一点？”
    “这个肯定的！”潘大贵说道。
    李墨林说道：“潘师傅，那你给我做一个数字‘1’的磨具，我们只在瓶盖上刻一个数字出来，是‘1’就代表中奖了。”
    “这个简单，很多刻石头的钻头不就是一字型嘛？我改造一下就行。”潘大贵笑着说道。
    “好，潘师傅，你多做几个出来，以后可能长期要用呢。”李墨林叮嘱说道。
    “没问题，今天就能做出来。”潘大贵满口应着。
    中奖瓶盖的事情解决，李墨林开始琢磨，广告具体要怎么做。
    直接去别人墙上刷广告的手段肯定是要用的，但手段不能太单一，他要想办法丰富一下广告推广，覆盖各种人群。
    推广的办法李墨林有很多，最主要是要分辨哪些最合适。
    最终，李墨林选择了海报和宣传单，这两样的成本不高，宣传效果也比较好。
    海报想要做得花花绿绿那是不可能的，只能做成纯文字版，或者配上几个简单图片的海报。
    而且这种海报肯定还是黑白的，因为李墨林只能选择油印，用印刷是不太可能的。
    设计海报的事也不能找别人，只能自己动手，偏偏李墨林又不会画画，想要在农村找一个会画画的人也不容易。
    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去找洛韵秋，因为洛韵秋会画一些简单的画，好像很多女孩都会一点这玩意，虽然洛韵秋画的很普通，但一眼也能认出是他们果味汽水。
    前期工作准备的时间很长，远比李墨林预算的要长，一直折腾了将近两个月才勉强搞定，因为中间出了很多问题。
    比如，中奖瓶盖用刻上去的字体，字体如果大了，铁皮做成的瓶盖很容易变形，刻了‘1’字和没刻的，只要看瓶盖顶部就能看出来，到时候肯定会有人发现这问题，最终几次改进才解决这个问题。
    还有就是闫来福找代理商也遇到了不少麻烦，毕竟这么长时间，肯定会走露风声，最终被乔卫国知道，他直接就去挖了闫来福辛辛苦苦谈下来的代理商，闫来福不得不返回头继续寻找。
    还有就是李墨林的汽水瓶不怎么够用了，虽然他有大几万的汽水瓶，但这些汽水瓶大多都被压在代理商那里，维持如今的市场，那绝对搓搓有余，但一下要扩大数倍，这些汽水瓶就不够用了，至少要二十万个汽水瓶才够用。
    如今普通人弄几千个都很难，要弄二十万个汽水瓶的难度直接就是地狱级别的。
    另外还有各种各样的小问题，李墨林手下又没有一个成体系的管理团队，很多意料之外的事只能他自己出马解决。
    农历三月初六。
    李墨林找了一百多人，开着车，载着他们去各地准备搞广告宣传，这些人手里拿油漆、刷子、宣传单等做广告宣传的工具。
    闫来福这次也跟着一起去，隐隐有些兴奋，坐在副驾驶，摩拳擦掌。
    “老板，这次我们一定能成功！”闫来福这话说得有些没有底气，像是在给他自己打气一般。
    李墨林笑道：“老闫，你这是给我鼓气还是泄气啊？”
    闫来福讪笑道：“老板，我这是太紧张了，后天我们汽水就上市了，要是我们没有一炮而红，那就亏大了。”
    这些日子，闫来福一直在外面跑代理，他很清楚乔卫国的邵洲汽水在这些市场的影响力有多大，完全是零售市场的统治者。
    当然，零售市场是计划经济之外的，跟供销社还是没有办法比较的，人家供销社的销量才是最主要的，占了县城百分之九十的销量，乔卫国和李墨林这种，最多只能占百分之十。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私人企业是竞争不过国有企业的，你的各种原料成本就比国营厂高，你的设备也落后，怎么跟人家比？
    李墨林倒是很淡定：“放心，就算我们没有一炮而红，凭借我们有中奖的优势，那也能跟乔卫国掰掰手腕。”
    “一定可以！”闫来福说道。
    看到闫来福这样子，李墨林忍不住又笑了笑：“你这搞得，倒是真有一点搞销售的模样了。”
    闫来福说道：“老板，你别看我这样，还是有用的，有时候我自己都没有信心，我就对自己说，一定可以。”
    “然后我就会努力去做，虽然很多时候失败了，但有时候明明没有任何可能的事，最后也成功了。”
    李墨林说道：“你觉得没有成功可能，那是因为你分析的不到位，有很多条件你没有考虑到，或者说有很多无事不可在影响着事情发生的因素你不知道。”
    “不过你这样自我加油还是有用的，有很多时候，你没有办法准确预知，尤其是你们销售，多给自己鼓鼓气，很多不可能的单子都会被你谈下来。”
    闫来福没有太听懂李墨林这话的意思，但他心里却莫名觉得李墨林说的很有道理：“老板，我看你也很少跑业务，怎么你好像对这些都很懂的样子？”
    这个问题让李墨林一下愣住了，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沉吟了半响，李墨林才说道：“做业务就是和人打交道，我做的事情其实也是天天在跟人打交道，下到我们工厂的工人，中间有你们和一些客户，上面有各种国营厂的厂长和官方的领导。”
    “我跟他们经常也会谈一些合作，这些合作可能不是生意上的，但道理跟你谈生意是一样的。”
    闫来福连连点头：“也是，而且老板你接触到的人都是比较厉害，比较精明的。”
    李墨林只是笑笑，也不解释。
    很快，李墨林到了第一个镇，放下三个人，一个领头，两个帮手，他要在这里待到初九才回去，住处和吃饭的地方闫来福早就帮他们找好了。
    这些人的工作就是在初六、初七这两天，在镇上刷满三十个“果味汽水”的广告语，把李墨林油印出来的海报贴满大街小巷，把李墨林油印出来的宣传单，发出去，时间短，工作紧，在这个地方还人生地不熟，这个工作难度还是不低的。
    接下来，李墨林要开车把送人送到各个城镇，他一趟只能拉二三十个，送完这些人后，还得回去接人。

 第124章 家人怎么安排

    一天下来，李墨林屁股都快要被颠成两半，终于是把所有人送了出去。
    这次大规模的“进攻”，李墨林的投入也确实是不少的，人工钱还好说，花不了几个钱，这些人都是一块多钱一天，考虑到他们要去外地待几天，李墨林一天给他们补贴一块，每个人的工资也没有到三块。
    就算一百多人，一天的花销也不到五百块钱，满打满算也只有四天的时间，人工花销总共只有两千。
    扩展业务真正的花销其实是李墨林之前做准备，要买十万左右的汽水瓶，这些汽水瓶是他求爷爷告奶奶找各种关系，三分钱一个买来的，虽然瓶子只花了三千块钱，但送礼也花了将近三千，还欠了别人人情。
    年初以后，虽然没有立刻打压他们这些个体户，但个体户想要在国营厂拿材料是越来越难了，让国营厂帮忙生产东西的难度也是直线上升。
    除此之外，油漆也要花不少的力气才能弄到，还有其他的工具，全不算下来的话，李墨林在前期的投入已经超过了一万，基本把他的家底给掏空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何秀萍已经做好饭菜在等着。
    只要李墨林不回来，何秀萍都会把饭菜做好，喂婷婷吃完饭后就等着李墨林回来一起吃。
    李墨林也跟何秀萍说了很多次，不用等他回来，但何秀萍总说：“你一天到晚在外面忙，总不能让你回来了还吃剩饭剩菜呀！”
    何秀萍看到李墨林回来，立刻放下手里的书：“都送出去了？”
    “嗯！”李墨林问道：“婷婷呢？”
    “妈接过去了。”何秀萍进屋给李墨林倒了盆水：“洗一下吃饭。”
    李墨林洗着脸说道：“要找个人来开车才行，以后送货比较远，天天要去送货。”
    何秀萍的声音从厨房传来：“现在请不到司机！”
    现在会开车的人都是家里条件丰裕的，一般人连车都摸不到，更没有机会去学开车。
    而且现在的司机工资都很高，农村一个月十几块就能找到工人，国营厂一个月三十多块钱，无数人挤破脑袋，司机的工资基本在八十块左右一个月，他们还有各种外水可以捞。
    李墨林在票贩子手里买的汽油票很多就是司机手里流出来的，外面个人散卖的汽油、柴油大多也是司机弄出来的。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司机一个月工资加外水，一百块钱是没有问题的。
    现在农村农民一年的可支配收入差不多也就一百多块钱。
    李墨林随口说道：“我自己教一个出来就行。”
    “那让谁来学？”何秀萍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
    “我也在想呢！”李墨林不想从村里找人，不好管，现在的人都喜欢讲人情关系。
    “要不让我哥来？”何秀萍说完，有些忐忑的看着李墨林。
    李墨林不想从亲戚里面找，但拜年的时候，何秀萍那边的嫂子跟何秀萍明里暗里的说，让何秀萍帮她哥安排一个工作。
    说实话，何家人以前虽然看不起李墨林，从客观的角度上来说，人家是帮了他的。
    何家人是一边把李墨林骂得连畜生都不如，一边又掏空家底来帮李墨林他们这一个小家庭。
    何秀萍心里一直记娘家人的好，但李墨林一直说不让亲戚掺和进他们的生意，村里人要是把李墨林惹烦了，大不了就得罪，我得罪你了，你还能咬我？
    家里比较亲的亲戚，李墨林也记他们的好，不想把他们弄到自己这来，最后双方闹出什么矛盾。
    现在李墨林又没有时间去帮一帮何家人。
    何秀萍提出这个要求，李墨林也是能理解的。
    想了一下，李墨林摇头：“不让大哥和二哥掺和进来，他们如果想学车的话，我可以教他们。”
    何秀萍虽然早有心里准备，被李墨林拒绝以后，还是有些失望：“他们就算学了开车其实也没有用，只有国营单位才有汽车，国营单位招人都要城镇户口。”
    李墨林看着何秀萍那失望的样子，心里有些自责：“秀萍，大哥和二哥那边，过些日子，我想个办法帮他们找个门路。”
    “做生意？”何秀萍问道。
    “嗯！”李墨林点头：“实在不行就让他们跟爸一样，开小卖部。”
    “那也只能一家人开呀，总不能让我大哥和二哥都开？”何秀萍心里一直念着他两个哥哥的好，以前李墨林还没有变好的时候，要不是他们两个哥哥和双方的父母，她早就撑不住了。
    李墨林慢慢发家以后，何秀萍虽然心里一直想着帮娘家人，但她从来没有开过口。
    李墨林以前也有想过，因为太忙一直没有顾得上，在这方面，李墨林觉得自己确实是没做好。
    “这个暂时缓缓，等过了初八，我帮大哥和二哥找个门路。”李墨林心里其实有一个大概的想法，但具体要怎么做还没有计划好。
    接下来国家肯定要打击个体户，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
    李墨林想等有个具体消息以后再给何家两个哥哥安排，免得他们刚做出一点起色，官方一巴掌拍下来，全都成了一场空。
    何秀萍相信李墨林不会哄自己，露出笑容，说道：“那好！”
    “今天在看什么书？”李墨林不想再聊那些生意上的事，随口问起了何秀萍今天的事。
    “财务管理的书。”何秀萍说道。
    那本书是李墨林带回来的，名字都没有，一般人是买不到的。
    在县城书店有两种客户，一种就是普通客户，这些书籍不会有什么问题。
    还有一种则是所谓的“内部客户”，大多都是官方领导、国营厂管理，其他人进入不了这个名单。
    李墨林跟那些领导和管理混熟了，跟着去了两次书店，书店就主动把他分类到“内部客户”里面。
    内部客户可以买很多“内部书籍”，比如一些西方的资本金融类书籍，这些书籍在国内是很难买到的，毕竟现在国内姓“社”不姓“资”；还有就是宝岛和香江的一些文学作品，比如金大师的武侠系列，现在这些系列在内地还是禁书，一般人买不到，只有特殊的渠道才能买到，但“内部书籍”可以买到。
    何秀萍看的那一本好像就是香江翻译国外的一本财务基础类的书籍，还是繁体的。
    大多数繁体字连猜带蒙还是能猜出来的，但有少部分繁体字是真不好认。
    李墨林开玩笑说道：“那么多繁体字，你看得懂吗？”
    李墨林也看过这本书，很多繁体字，他看起来都有一些吃力，必须一个字一个字仔细看。
    何秀萍也有些郁闷：“有时候看不懂，看不懂我就去问老人嘛。”
    国内1956年开始推行简体字，只要在1960年以后读书的，学的基本是简体字，但那个时候的老师都是会繁体字的，所以那个年代读书的人会在一定程度上受到老师的影响，认识很多繁体字，会写很多繁体字。
    现在村里有大文化的没有，但识字的老人还有几个，何秀萍倒也有请教的地方。
    ………………
    农历三月初七。
    邵洲市郊区，某汽水厂内。
    乔卫国拿着一张宣传单和一张海报，满脸不屑：“小把戏，被我逼急了，还想狗跳墙？”
    站在乔卫国身边的一个年轻人小声说道：“老板，那个叫什么李墨林的，他搞出的阵势还是很大的，下面那些县、镇，随便找个人问一下都知道他们家的‘果味汽水’，有很多人都好奇，那个果味汽水到底是个什么味道，想要买来尝尝。”
    “而且他们搞的那个大奖，每个镇都有一辆自行车，县城有两辆，几乎到处都在讨论这个事。”
    乔卫国脸色阴沉下来：“他们也就能蹦跶这两天，明天安排几个人去看一下他们是怎么弄的。”
    乔卫国不信李墨林能用一场活动就能抢占市场，最终还是要看双方实力，他在下面城镇经营了一年多，早就有很多老客户，李墨林买的配方又比不上他自己研究出来的配方，怎么跟他斗？
    年轻人点头应着：“好的，老板，那我们要不要提前做什么准备？”
    乔卫国沉吟一会，缓缓摇头：“暂时不用，先看看情况再说。”
    广告这东西在如今还是一个新鲜玩意，大部分国营企业不打广告，个体企业刚刚起步，大家对这东西都不甚熟，自然不了解这东西的威力。

 第125章 销售火爆

    农历三月初七。
    一车车用木框装好的汽水从工厂运走，现在找不到司机，李墨林只能自己开车送货，为了应对明天的活动，每个代销点至少要放三千瓶汽水。
    闫来福带着他的业务团队，一个星期下来，整整谈下四十多个代理商，那就需要十几万瓶汽水。
    黄河jn150的能载八吨货物，运汽水承重是够了的，但面积不太够，卡车车厢长49米，宽225米，现在李墨林他们用来装汽水的木箱子是6030的木箱，内部空间是2652，中间用木片隔出格子，一木箱子能放32瓶汽水，车子一层能放五十六个木箱，也就是说，一层能放1792瓶。
    好在后车厢是平板的，车厢边高只有50，没有封顶，只要在四周围好木板，可以尽量堆高。
    木箱高度25，堆五层就已经齐平前面的驾驶室，用木板把四周围好，堆到第七层，李墨林也不敢再加了，路上坑坑洼洼，万一货物倾斜严重，翻车就因小失大了。
    因此李墨林一次只能运送一万二千五百多瓶汽水，他至少要运送十三万汽水出去才行，来来回回得十趟才能运完。
    距离最远的送货点足足七十公里，就这个路况，好的时候能开到时速四十多，不好的路况比人小跑还慢，中间还要装货、卸货、加油。
    按照这个速度，李墨林今天晚上都没有时间休息，必须要加班通宵送货，搞不好明天上午都还要送货。
    李墨林也不是不想提前把货送出去，但他怕有代理商提前把汽水给卖出去，万一让乔卫国知道自己换了配方，现在的汽水比之前好喝，让他有了戒备，自己搞活动的时候闹什么幺蛾子就麻烦了。
    何秀萍对一次出货这么多有些担心，干脆把婷婷交给公公婆婆照顾，她则去了汽水厂，亲自看着，以免出任何问题。
    早上六点，李墨林给最后一个代理商送完货，大大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休息一会了。
    这倒不怪李墨林身体素质，现在的路况实在是太差了，不要说跟高速公路相比，就连后来的乡道都比不上，到处坑坑洼洼，有很多地方只能恰好过一辆车，一不小心就会钻坑里去，偏偏现在这个季节，地上还都是湿湿的，容易打滑。
    连续二十四小时的颠簸和专注度，对人的身体和精神都是非常大的消耗。
    李墨林开着车经过一个县城的时候，想着反正顺路，干脆顺路去看了一下这县城的代理点。
    让李墨林没想到的是，这时候县城的汽水已经销售一空，代理点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代理商正在门口跟大家解释，汽水已经买完了。
    看这趋势，就算拉个两万瓶过来也能销售一空。
    李墨林停好车，拼了命往里挤，终于是挤了进去。
    代理商认识李墨林，看到李墨林来了，就跟看到亲爹似的：“李老板，你来得正好，给我再送一千箱汽水过来，我马上给你钱，你今天给我运过来。”
    一箱汽水是32瓶，一千箱就是三万两千瓶。
    李墨林说道：“林老板，我那车一次最多装四百箱，多了装不了。”
    “李老板，那就再帮我送一车过来。”林老板拉着李墨林就往里面走：“我现在就给你钱，你帮我送过来。”
    李墨林笑着说道：“这个没问题，你把空瓶子给我，我现在带回去。”
    “行行行，我立刻找人搬。”林老板跟着又问道：“李老板，那个中奖的瓶盖现在可以换？”
    “可以！”李墨林点头说道。
    林老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布袋：“李老板，这里一共是两百六十二个中奖盖子，我再给你五百零一块五毛二，你看对不对？”
    李墨林心里默算一下：“对！你让人快点装车，我现在就回去拉货。”
    “那就谢谢李老板了，您辛苦了，我这就让人去装车，顺便给您拿钱。”林老板说着递给李墨林一根烟：“李老板，您先坐着抽根烟，我马上回来。”
    李墨林接过烟后，林老板又双手给李墨林点上烟才去找人帮忙把汽水瓶送上车。
    李墨林算了一下自己的利润，其实真不高，从昨天早上开始，他送了十三万瓶汽水出来，这些汽水中奖率是百分之十，其中一万三钱瓶会中奖，人家再换走一瓶，等于这两瓶是没有利润的，一共就有两万六千瓶汽水白干。
    十万零四千瓶汽水，一瓶毛利两分，也不过两千零八十块，净利润也不过一千五左右，好在目前人工成本低，也没有水电这些开支，要不然利润直接拉到几百块。
    一天赚一千五，一个星期就是一个万元户，对于别人来说，这绝对是暴富，毕竟普通人一天的工资只有一块钱左右，李墨林一个星期就能赚国营厂普通工人三年的工资。
    等会给林老板送一车汽水过来，大概也就一百多块钱的利润，相当于普通工人小半年的工资。
    李墨林现在已经很累，他坚持送货不是想赚这一百多块钱，而是要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的汽水品牌彻底打响，让更多人买到自己的汽水，喝到自己的汽水，让他们认可自己的汽水，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普通汽水不能搞什么饥饿营销，你要是供不上货，就等着完犊子！
    除非你的汽水是卖给最高端的人群喝，现在这个年代做高端市场就等着死球！
    很快，林老板已经让人把汽水瓶装到车上，拿着钱笑呵呵跑来找李墨林：“李老板，您点一点，50152块。”
    李墨林接过钱，点了一遍，说道：“林老板，汽水瓶的押金你得给我，之前你交了三千汽水瓶的押金，这次送四百箱过来的话，还要补九千八百个汽水瓶的押金，一共的四百九。”
    林老板神色一僵：“李老板，这……有点多了，我这一下也拿不出来这么多。”
    李墨林满脸笑容说道：“林老板，我们也是小生意，一厘一毫的赚，汽水瓶我们都是五分钱一个在市场上买来的，您也体量一下我们，换了是您，这个押金不收心里也不踏实对不对？”
    “再说了，我们这汽水有多好卖您也看到了，您要是手里钱不够，我先给您送三千瓶过来，剩下的我先给其他代理点补上，现在我们代理点都缺货，补不过来呢。”
    林老板陪着笑：“李老板，我们是长期合作的，改天我一定给您补上，行不行？”
    李墨林满脸为难：“林老板，我不骗你，我现在手里的汽水瓶不多，以后每个代理点进货都要看他交了多少押金，代理点只缴了三千瓶子的押金，一次就只能送三千瓶汽水，想多要都没有，这汽水瓶实在是太紧张了，好几个地方都让我送货，我这忙不过来呢。”
    虽然李墨林没有直说，但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你不要大把人要，不交押金是肯定拿不到货的。
    林老板今天也赚了不少，三千瓶汽水到手，一个小时不到，销售一空，赚了八十多块。
    要是供货充足，今天不说每个小时卖三千瓶，一天下来再卖一万瓶没有问题，那可就是将近三百块钱的利润呀！
    在开售之前，林老板对果味汽水多少有些担忧，直到他看到门口等着买汽水的人，他才彻底放下心。
    只是稍一犹豫，林老板就做了决定：“李老板，您等下，我去给您拿钱。”
    说完，林老板又转身进屋去拿钱。
    这次林老板很快就出来了，全是十元的大团结，整整一大叠，递给李墨林：“李老板，您点一下。”
    李墨林接过，快速清点一下，点头说道：“没有问题，林老板，那我就先走了。”
    “李老板，麻烦您辛苦点，快点帮我们送过来。”林老板说着又递了烟上来。
    李墨林估算了一下，说道：“中午十点前送过来。”
    “好好好！辛苦李老板了。”林老板连连点头。
    其实不止林老板着急，李墨林心里也着急，他还想多给几个代理点送货过去，让他们多卖一点，把名气打响一点呢。

 第126章 赶着出货

    李墨林回来的时候顺路去了一趟县城，找供销社和国营厂借了卡车和司机，让他们来帮忙送货。
    不过李墨林去的时候有的司机送货去了，有的司机干脆没货送，根本没来上班。
    好在李墨林有面子大家都答应十二点之前一定会安排司机开着车过去。
    有了车还不行，李墨林又让孙坚给自己凑了一批空汽水瓶，并答应一个星期内还。
    在县城一番折腾，回到村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何秀萍还在工厂忙着算账，她要把原材料、汽水瓶、出货量等数量都管好，这本是廖升管的，但昨天早上开始，出货量太大，廖升管不过来。
    何秀萍一开始就管账，又一直坚持看各种财会书籍，在管账这方面，她的能力是突飞猛进，管这点还是没有什么压力的。
    张太祥则带着两个工人在整理地面，昨天太忙了，地面是压实的土，没有用水泥浇灌，制作汽水肯定会有水流出来，容易让土变成泥，所以要扑一层小石子或者鹅卵石，然后压实，再铺上木板。
    李墨林停好车，朝着车间喊道：“太祥，出来卸货，去找人继续开工。”
    一天一夜没睡觉，还一直在干体力活的张太祥听到李墨林的声音立刻从车间跑了出来：“墨林，还做呀？”
    “做！”李墨林跳下车，吩咐道：“把车上的瓶子卸下来，叫人回来继续开工干活。”
    “我们就一万六千个空瓶子了，还有一万八千多瓶灌装好的。”张太祥看了一下车后面：“没算你刚拿回来的瓶子。”
    李墨林一共就二十万个左右的汽水瓶，昨天送了十三万瓶出去，之前开发出来的那些小代理商，压了三万多瓶子，剩下的也就只有三万多瓶子流转了。
    李墨林说道：“先找人装车，然后立刻开工，我拉了三千瓶子回来，加上厂里现有的，一共一万九千瓶，等会我还会继续拉空瓶子回来，上午你先准备做三万瓶汽水的准备。还有，等会县里的供销社和国营厂会安排车过来帮忙送货，你要安排人装货；供销社还会带一批空汽水瓶过来。”
    “好！”张太祥应着，转身就朝着工厂走去，嘴里大喊着：“老贵、老红，你们立刻去叫人回来上班，看看村里有谁愿意来压瓶盖的，也让他们来，要二十个压瓶盖的人。”
    以后压瓶盖都是液压或者气压，没那么费力。
    现在根本买不到这些玩意，压瓶盖纯用蛮力。
    李墨林朝着正在算账的何秀萍走去，拿出林老板给的钱，递给何秀萍：“媳妇，辛苦了！”
    何秀萍接过钱：“我不辛苦，我就坐这，你都忙一天一夜了，要不就别送了，我们不赚那点钱也没关系。”
    李墨林轻轻一笑：“没事，我不累，赚钱事小。我们这次开辟的市场都是邵洲汽水的老本营，活动反响特别好，我们要是能趁着这次机会，卖出更多的汽水，对我们品牌是有很大帮助的，以后和邵洲汽水的竞争我们就能拥有更多的优势。”
    “那也不着急这一天？”何秀萍劝道：“你先睡一觉再去送也可以呀！”
    李墨林解释道：“如果你是客户，现在想买我们的汽水，却已经卖完了，你对我们的映像是什么？”
    “卖得好啊！”何秀萍理所当然的说道。
    李墨林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们这货都供不上，故意逗你玩的？尤其你跟着很多人排队，想买一瓶尝尝，或者买一瓶试试手气，最后折腾半天没买到，会不会对我们这个牌子有不好的映像？”
    “不知道唉！”何秀萍根本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李墨林说道：“一部分人不会有，但有一部分人是会有的，我们的汽水不是电视机、自行车这种贵重又紧俏的东西，电视机买不到，别人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汽水只是很普通的东西，我们要是连货都供不上，很容易失去市场的信心。”
    “这就好像有两个卖豆腐的，一个是你经常在他那买的老卖家，豆腐做得也还不错；另一个是新来的，口号喊得震天响，又是中奖又是怎么样，等你排了几个小时的队去买，他却卖完了，你会怎么样？你会不会觉得浪费时间？”
    这下何秀萍听明白了：“好像是有点浪费时间，只是买一块豆腐而已。买不到的话，就去以前那一家买呗！反正豆腐嘛。”
    “对，老卖家就是他们邵洲汽水，我们就是新来，在那吆喝，很多人都来了，最后却没有买到。”李墨林叹了口气说道：“我现在最怕的是引起市场对我们的厌烦情绪，所以必须要供上货，供上了，就会有一部分人对我们产生好感，要是供不上，可能就会弄巧成拙。”
    “全部供上货是不可能了，但能供上几个，我们就要供上几个。”
    何秀萍隐约明白过来，心里又心疼李墨林：“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好好在家里待着，趁着他们装车，我去车上睡一会，这个账暂时算不清就别算了，休息好再算也没事。”李墨林说着轻轻捏了一下何秀萍的脸颊。
    “我也不累！”何秀萍仰着头说道。
    “怎么能不累呢？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李墨林看了看何秀萍的眼睛：“眼睛都熬红了。”
    “你的还不一样，你快去睡觉！等会我叫你。”何秀萍催促道。
    李墨林点点头，转身去车上，眯一会。
    李墨林刚睡没一会，车就装满了，抽了根烟，提了提神，启动车子，赶着去送货。
    给林老板送完货，李墨林沿路又收了一批空瓶子，每个代理点的汽水都销售一空，有人想要多进一点，镇上的代理点李墨林只答应多送一千瓶，也就是四千；县城的则多送两千瓶，也就是五千瓶，再要多的话，工厂的空瓶就彻底不够周转了。
    就算答应多给一千瓶或两千瓶，工厂的瓶子都不够用，必须要想办法再去弄一批瓶子，按照这个趋势，如果汽水要销售到全市，估计一百万个汽水瓶都不够用。
    等李墨林再次回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这次他带了一万多汽水瓶回来。
    一下车，李墨林又朝着车间里喊道：“太祥，出来卸空瓶，再把货给装上。”
    张太祥听到声音，赶紧跑了出来。
    这时恰好是吃饭的点，工厂的工人都回家吃饭去了，只有张太祥一个人还在工厂忙。
    “墨林，现在工人都回去吃饭了。”张太祥看了看李墨林的眼睛：“要不你先休息一个小时？”
    李墨林摆摆手：“不休息了，县里的车来了没？”
    “来四辆车，老闫也刚回来了，县里的司机师傅不知道路我们代理点，老闫找了他手下的人帮忙指路去了，他也跟着去了。”
    李墨林稍微放心了些：“你立刻去找几个人回来装车，装好车一个人两块钱，下午一点到两点让他们回去吃饭，这一个小时不扣工资。”
    张太祥见李墨林这么着急，点头说道：“好，我现在就去叫人，那你先睡一会。”
    “嗯！辛苦了。”
    张太祥跑去叫人，李墨林先写了一张单子，分配了每个人送货的路线，等会让张太祥交给闫来福就行。
    路线分配好，又把车调头，方便工人等会装卸，自己则躺在驾驶室眯一会，还不敢睡得太深，怕张太祥他们自作主张不叫醒自己，这时候又没有闹钟。
    卸货、装货的过程，李墨林都是半睡半醒状态，等货装完，他马上就醒了，打起精神，掏出烟，准备抽一根就出发。
    刚掏出烟，却发现何秀萍站在车外：“媳妇，你不是回去睡觉了吗？怎么又来了？”
    何秀萍解开外套，从衣服里面拿出一个铝制饭盒，递给李墨林：“你昨天没有好好吃饭，晚上也没有吃一口，这都又过去半天了，你先吃点东西再去送货。”
    李墨林心头一暖，其实他送货的时候已经顺路买了几个包子吃了。接过饭盒，笑着说道：“还是媳妇知道心疼我呀！”
    “你别贫嘴，路上小心点，开慢点，我们家不缺那点钱，就算市场没抢着，那就没抢着呗。”何秀萍满是心疼，她想要跟着李墨林一起去，李墨林又不让，不让李墨林继续送货，李墨林肯定也不会答应。
    李墨林连连点头：“知道，媳妇，你就放心！你老公厉害着呢！”
    说着，李墨林打开饭盒。
    何秀萍把饭盒放在外套里暖着，饭还是温的。
    大口大口把饭扒拉进肚子，李墨林把饭盒递给何秀萍，叮嘱道：“婷婷让妈帮忙带一天，你回去睡觉，知道吗？”
    “知道！你路上小心点。”何秀萍也是再三叮嘱。
    临走的时候，李墨林又把自己分配好的路线交给张太祥，让他转交给闫来福。

 第127章 广告是什么东西

    好在有县城国营厂和供销社卡车帮忙送货，要不然的话，一天的时间，李墨林肯定补不全所有的代理点。
    下午六点，李墨林送完最后一趟回到工厂。
    县城国营厂和供销社来帮忙送货的司机也都回来了，李墨林特意叮嘱了张太祥，让他把人留着，晚上请这些司机吃点喝点顺便送点红包什么的。
    何秀萍早已经在家里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李墨林也不是没有想过请这些司机来帮自己开车，没有开口是有两个原因。
    首先，这些人请过来就是大爷，在国营厂都看不起一般人，来私企更要眼高于顶，根本不好管理，估计除了李墨林的话会听一下，其他人说话根本没用。
    其次，这些人着实很难请动，就算给四五倍的工资，也未必能请来。
    原因倒也很简单，现在私人企业前途渺茫，国家态度暧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球了。
    国营厂工位是“世传”的，他们可以传给儿子、孙子，有这个位置在，儿孙就有一个“保底”，日后生活再差也差不到什么地方去。
    现在去了私企，儿孙以后怎么办？万一私人企业做个两年就倒闭了，或者被国家封了，他拿个两年高工资有什么用？
    而且国营企业是分配住房的，可能时间要熬得长一点，但在分配之前有宿舍住，来了私企以后住房怎么办？
    在国营企业小孩读书一般都有相对应的学校，在私企小孩读书怎么办？
    这个时候，有人花上万块，就为了拿一个城镇户口，拿到进国企的通行证，然后再花几千进国企，谁会为了倍的工资就主动从国企出来？
    司机一个月在国企一百左右，私企就算给他五百，司机都不带搭理的。
    出来就能暴富？那都是放屁的，现在绝大多数做生意的人收入都不如司机，有个别收入比司机高的个体户，看到这些司机，也要客客气气的。
    比如周青，有时候通过关系找国营厂司机，让偷偷开车出来帮忙运货，又是递烟又是赔笑，要是让人家不高兴，人家转头就走，真不给你拉货，你要另外找人，县城就这几个货车司机，就那几辆卡车，司机相互认识，打个招呼以后，绝对没人再给你拉货。
    像李墨林这样能买得起卡车，不用看司机脸色的个体户，整个县也就他一个，整个市也就两巴掌左右。
    毫不客气的说，现在从国企出来的人，在别人眼里都是傻子。
    这些司机在别人面前摆架子，却不敢在李墨林面前随便摆架子，他们可是被自己厂里的厂长或者主任叫过来帮忙的。
    李墨林跟他们单位最大的领导关系很好，要是在大领导的面前给他们说上几句不好的，以后指不定就要穿小鞋；反之，要是给他们美言几句，对他们多少也是有帮助的。
    所以，这些司机对李墨林都是客客气气的。
    一番推杯换盏，宾主皆欢，几个司机临走前，李墨林又给了他们每人一个红包，表示感谢。
    已经三十六个小时没睡觉的李墨林实在是撑不住了，刚才有跟着喝了不少酒，随便冲洗一下，躺到床上就呼呼大睡。
    这三十六个小时，李墨林一直在开车，高度集中精神，对他身体的消耗确实很大。
    ……………………
    乔卫国看到下面人送回来的消息，气得脸色铁青：“怎么搞的？他们换配方了，怎么没有人提前跟我说？”
    还是那个年轻人，站在乔卫国身边，低着头，没敢吭声。
    这年轻人叫何焕荣，乔卫国刚开始创业就跟着他，目前在乔卫国的工厂任职副厂长，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
    何焕荣心里也苦，自己管着生产，管着仓库，还有各种客户的维护也是他管着，乔卫国经常就是动动嘴皮，他就要累死累活的跑腿。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他跟李墨林根本就不熟，甚至李墨林他们的村子他都没有去过，也不认识那里的人，乔卫国之前也没有跟他提起，他怎么可能知道李墨林有没有换配方？
    乔卫国发了一通脾气后，也缓了过来：“他昨天大概卖了多少？”
    “具体的不知道，但我们估算，至少有二十万瓶。”何焕荣说道。
    这个数字是有很大出入的，现在又不同于以后，很多数据都是透明的，现在很多基本的数据都不透明。
    “二十万瓶？”乔卫国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李墨林还有一点本事，但这种小手段又有什么用？”
    何焕荣小声的问道：“老板，我们要不要学他们打打广告？”
    “打广告？”乔卫国一时之间深思起来，他以前对于打广告没有什么概念，但这次李墨林打广告，搞推广，让他在一定程度上意识到广告的好处。
    “你觉得这个广告有没有用？”乔卫国问道。
    何焕荣立刻说道：“还是很有用的，看李墨林这次的活动就知道，要不是他广告打的好，不可能有那么多人知道，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去买了。”
    乔卫国微微颔首，又提出一个问题：“他这次是做活动，打着有大奖的噱头，这才吸引了很多人去，要是没有那一个大奖，很多人都不会去的。”
    何焕荣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他确实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广告这东西，看起来简单，但实际上是一门很深的学问。
    在广告上投入的成本，是不能直接得到回报的，你真要算经济利益，以后有各种精算师会帮你计算，普通人真算不出来一个品牌投入三亿广告费到底是亏还是赚，这不仅仅是销售减成本的算法，因为很多品牌他本身就已经有一定的品牌效应。
    就好像后来一些一线品牌，他们投入的广告费到底是亏是赚？真不是普通人能算明白的。
    何焕荣虽然说不出一个所以然，但他觉得这个广告可以试试，于是又说道：“老板，反正这个广告也不用投入多少钱，我们就先试试效果。”
    乔卫国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我们先试试效果，反正这东西也花不了多少钱。”
    “不过这个广告要怎么打？好像也没有很专业的人呀！”
    何焕荣提议道：“我们学电视上的！”
    “电视上的？”乔卫国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国内第一个电视广告是1979年播出的，现在电视台基本接不到什么广告，广告费也非常的廉价。
    但想要在电视台打商品广告，国营厂还好，要是私营长，很容易就把你当做“资本”给抓起来。
    这个年代还是非常不稳定的。
    何焕荣解释道：“就是加一句广告语上去就行了。”
    “这个东西我也不明白，你自己去想。”乔卫国懒得管这个事，他对广告也没有抱很大的希望，只是看到李墨林做了，这东西投入又不大，先跟进再说。
    何焕荣也有些头大，加一句广告语看着简单，但用什么广告语好呢？现在又没有参考的目标，几乎所有广告都很粗糙。
    李墨林随便就能想出一句广告语，那是因为他看过无数广告，无数经典的广告语和广告的规则，都是无数天才十几甚至几十年的实践精华。
    一个人再聪明也不可能在没有任何基础的前提上，自己想明白广告这东西怎么折腾的。
    不过乔卫国已经把话说出来了，何焕荣只能应着：“好的，老板！”
    乔卫国搓了搓手，说道：“广告什么的都是细枝末节，你觉得我们要怎么对付这个李墨林？”
    何焕荣犹豫了一下，说道：“老板，您去年不是说国家有可能会打击个体户吗？我们还要跟他斗死斗活吗？”
    李墨林能得到消息，乔卫国自然也能得到消息。
    真算起来，李墨林在县城，乔卫国在市里，虽然是郊区，但也算是市里呀，这些消息要比李墨林灵通一些也很正常。
    乔卫国说道：“这个东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下决定，搞不好就不打击了。”
    “再说了，我刚开始做汽水的时候都是晚上偷偷摸摸做的，就怕被人发现，他们再怎么打击，还能比我一开始的时候严？”
    “市场不能给李墨林，一定要拿在手里，就算以后国家打击，到时候再说。”
    何焕荣见乔卫国态度坚决，便说了自己的想法：“老板，好像只有压低价格！”
    “压低价格？”乔卫国心里其实还有另外一个想法，那就是让那些代理商做不下去，李墨林自然而然就退出市场了。
    怎么让代理商做不下去？这办法就有很多了，比如威逼利诱；比如砸了他们的货，这样的手段很多。
    乔卫国虽然没有多硬的后台，他的后台要是很硬，也不会来做生意。
    但他的关系比起一般人肯定要好很多，就算他去砸了代理点，也有信心摆平。
    何焕荣看出了乔卫国的想法：“老板，那个李墨林虽然只是农村出来的，但您跟我说过他的事，他的手段还是非常厉害的，要是我们砸了他的代理点，谁也不敢保证，他就不会带着人去砸我们的代理点，他也有车，砸了以后就跑，谁也拿他没办法。”
    “到时候，我们很有可能两败俱伤，要是压低价格，他肯定比不过你。”
    “万一他先用下三滥的手段，我们也可以立刻反击，不会让他讨了好。”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我们先砸他的代理点，也防不住他砸我们的，所以这种手段谁先用没有区别。”
    乔卫国觉得何焕荣说的非常有道理：“那好，就听你的，先压低价格，不要压太多，压一点点看看市场反应。”

 第128章 竹子

    李墨林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下午，这一睡就是十几个小时，起床的时候还有些头晕晕的。
    何秀萍看到李墨林起床，立刻关心的说道：“起来了？先坐会，我给你熬了姜汤，先喝一点。”
    说话间，何秀萍已经朝着厨房走去。
    李墨林现在感觉已经好很多了，并没有太大的不适。
    很快，何秀萍端着一碗姜汤出来了：“先喝一点，我去给你热饭，你一天都没有吃东西，肯定饿了。”
    “媳妇，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李墨林接过姜汤问道。
    赶着出货的时候，何秀萍中间睡了两三个小时，但喝完酒以后，她又要忙着收拾桌子，睡觉的时候，肯定已经很晚了。
    “我也起得很晚。”何秀萍又说道：“今天又有人来催送货了，我怕你没休息好，答应明天送。”
    “我等下就去送！”李墨林看了看外面，估摸着现在已经下午三四点了。
    “还是别太累了，身体要紧。”何秀萍不怕苦也不怕累，他对现在的生活已经非常满意，就怕李墨林太累，把身体累出问题。
    现在李墨林还年轻熬得住，万一留下一点病根，那也不好办呀！
    “没事的，老闫呢？”李墨林又问道。
    “出去收瓶子了，我们的汽水瓶不够用。”何秀萍说道。
    现在汽水瓶不够用是个问题，李墨林在孙坚那还弄了两万个汽水瓶过来，这两万个汽水瓶一个星期后是要还的。
    按照现在的情况，汽水瓶的问题不解决，维持目前的规模，汽水瓶都不够周转。
    玻璃瓶厂那边不可能再给李墨林汽水瓶，上次他弄了十万个过来，玻璃厂的厂长都已经很为难，看着各方的面子上才给做。
    玻璃瓶厂不给外面做玻璃瓶的原因不是没有材料，是他们不敢，官方目前正在研究个体户这个事，最后要怎么办还不知道。
    但国家下发的文件态度已经很明白，要整顿个体的户，国营厂这个时候要是做出头鸟跟个体户有太多生意上的来往，等邵洲市开始动手，跟个体户有很多生意来往的厂长肯定有大麻烦。
    没有几个厂长愿意在打击最严厉的时候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玻璃厂不能考虑，在当地收瓶子也不太可行，李墨林现在和当地国营汽水厂的厂长也认识，总要给人家一点面子，就算他收，也收不了几个，人家就能反应过来，没必要为了几万个瓶子得罪人。
    几经思考，李墨林又想到去隔壁市弄汽水瓶，就算五分钱一个收也是划算的，但回头一想，自己一车最多拉一万多个汽水瓶，现在就算给自己二十万都不嫌多，自己得跑十几趟，好像有点太麻烦了。
    思来想去，李墨林不由感叹：“现在做生意是真麻烦，拿着钱买不到东西。”
    事实就是这样，这个年代，原材料和生产资源都特别紧张，不好弄，很多人拿着钱也解决不了这些问题。
    吃过饭，李墨林没有多休息，立刻开车赶着去送货。
    现在李墨林已经切实感觉到，一辆车送货，根本送不过来，这还只是开辟了四个县和一小片市郊区，以后要是在整个市都铺开，最远的地方有一百多公里，没有三四两这样的货车都送不过来。
    要是生意好点，估计三四两大卡车也送不过来。
    就现在这样的条件，李墨林根本不敢考虑整个省地市场，全国的市场，就算国家彻底放开经商，原材料也不是问题，就目前的交通网络根本就支撑不起。
    送完货，恰好要经过县城，李墨林顺路去了一趟洛韵秋家。
    洛韵秋是走读，下午已经回来，正坐在火盆边烤火，现在的天气还有一点冷。
    “韵秋！”李墨林笑眯眯招呼了一声。
    洛韵秋抬头看到李墨林，有些惊喜：“墨林哥哥，你怎么来了？”
    “刚送完货，顺路来你们这看看。”李墨林说着掏出几个橡皮筋，递给洛韵秋，顺路看到了，随手买的。
    “谢谢墨林哥哥！”洛韵秋接过橡皮筋，发现里面居然还有几个自己最喜欢的紫色，脸上顿时露出欣喜地笑容。
    “你爸呢？”李墨林问道。
    “估计就要回来了！”洛韵秋看了看外面，又说道：“我妈去种菜了，应该很快就回来。”
    现在有些空地自己开辟一下，还是可以种点菜的，但要种粮食基本就不用想了。
    李墨林来这主要就是看看洛韵秋，乐得如此，便和洛韵秋开始闲聊。
    洛韵秋也喜欢和李墨林聊天，因为李墨林说的似乎都是她喜欢听的，她似乎在李墨林身上找不到任何的缺点。
    期间，洛韵秋去给李墨林倒了一杯水。
    李墨林接过杯子的时候愣了一下，因为这杯子是竹子做的，样式还挺美观。
    洛继远有一手编竹子的手艺，这些年分配不到工作，就是依靠帮人编各种竹篮、竹席过生活，因为不准去外面售卖，万一被抓就是“投机倒把”。
    所以，洛继远的生意很被动，只有被人找上门来，他才有得做。
    洛家又是城镇户口，要弄一根竹子也不容易，不可能做出太多竹制品。
    以前都是生产队的模式，就算有竹林也是生产队的，是公家的，谁砍一根竹子都是偷公家的财产。
    洛继远以前用的竹子都是洛韵秋外公偶尔从村里拿一根出来，然后扛着送来他们家。
    看到这个竹杯子李墨林生出了一个想法，既然弄不到玻璃瓶，用竹子能不能做汽水瓶？
    “韵秋，竹子做的杯子能用多久？”李墨林问道。
    洛韵秋想了一下：“不知道呀！能用很久！不摔的话，很少看到会坏，要是摔的话，很容易把底给摔破。”
    就在这时，洛继远回来了，看到李墨林在，立刻露出笑容：“李老板来了，等会一起喝点，韵秋去叫你妈回来做饭。”
    洛韵秋应了一声，立刻小跑着出门。
    “喝酒就不喝了，昨天喝多了，今天都没有缓过来。”李墨林说着举起手里的竹杯：“洛叔，这样的杯子能用几年？”
    “经常用来喝水，不磕磕碰碰用个年问题不大。”洛继远对竹子还是很了解的。
    有年的使用寿命李墨林已经非常满意：“做一个难吗？”
    “这个不难，选一个竹节就做出来了呀。”洛继远还以为李墨林想要这种竹杯子：“李老板，我家里还有几个没用过的，等会我拿给你。”
    李墨林笑着说道：“洛叔，我不是要杯子，我是要瓶子，你要是能给我做出来，我可以跟你收。”
    “洛叔你要是怕承担风险，我跟老周说一声，你来我这做师傅，怎么样？”
    洛继远一下没反应过来：“李老板，我这有些迷糊，没听明白。”

 第129章 帮助创业

    李墨林笑着说道：“洛叔，我现在要二十万个汽水瓶。”
    “二十万个？”洛继远吓了一大跳，随即又说道：“李老板，这个你跟我说也没用呀！”
    李墨林说道：“玻璃的汽水瓶不好弄，我前些日子弄了十万个都找了很多关系，再想要弄更多也不好弄了，所以我准备用竹子做汽水瓶，价格算三分钱一个，但必须要保证大小差不多，里面的容量差不多，外观还要好看，要能密封，别人不能随便打开。”
    “洛叔要是愿意做的话，我就把这二十万个汽水瓶承包给您做。”
    洛继远这下听明白了，现在的竹子很便宜，大竹子才一毛左右一根，小竹子就更便宜了。
    这粗略一算，绝对是有利润的，可这中间的麻烦事也不少：“李老板，这……工程很大呀！”
    “二十万个，说多不多，但也不少算。”李墨林本来就没打算让洛继远吃亏：“做好了还是有利润的。”
    “要是洛叔怕这里面有风险，可以来我这做师傅，竹子、场地、工具、工人我来想办法，您只要帮我管好人，教他们怎么做就行。”
    “至于工资，我给您六十块钱一个月。”
    其实不用给六十多，给三十块钱一个月，很多农村手艺人都愿意干，他给洛继远这个价，主要还是想照顾一下洛家。
    洛继远一听，心中又是兴奋，又是纠结。
    兴奋自己面临着一个巨大的机会；纠结自己到底要怎么选。
    洛继远纠结了半响，又问道：“李老板，你这个瓶子大概有多大的？我看看要用多大的竹子。”
    李墨林说道：“您看到过我们的果味汽水，大概跟那个瓶子差不多就行。”
    果味汽水的容量是300l，并不算多。
    洛继远估算了一下，说道：“那用小竹子就差不多了。”
    李墨林不懂这些，没有发表意见。
    洛继远则在心里计算，按照李墨林的要求，自己去分田到户的地方找人收竹子，估计八分钱就能收到一根，竹子这玩意长个两年就成型了，而且发的又快，不如树值钱。
    一棵大树长十几年，能卖几块钱，树只要长到一定的高度，下面的小树很难再长起来；竹子长两年就好，不同的竹子不同价格，贵的一毛两毛，便宜的几分，因为竹子密度更高，你要是经常砍，他每隔一年就会长出很多，你要是经常不砍，他反而不怎么长新竹子。
    八分钱一根收竹子，一根竹子至少能做十个瓶子，李墨林三分钱一个收，那也就是三毛钱，另外要人工、场地、工具，去掉这些费用，洛继远觉得还有利润。
    现在的问题是洛继远没有这一笔启动资金，而且他有点怕亏本。
    现在家里条件本来就不好，若是亏本了，那简直是雪上加霜。
    如果直接去李墨林那工作，一个月六十到手，肯定能让家里过得更好，甚至比一部分在国营厂上班的人过得还好。
    很多家庭都是一个人在国营厂上班，养着大大小小一家子。
    李墨林看出了洛继远的担心，又说道：“洛叔，你要是担心启动资金的话，我可以先借你两百块钱，你先做一万个给我，怎么样？要是您什么时候不想做了，随时可以跟我说，我来接手，你帮我管着就行。”
    一根竹子做是十个，一万个瓶子只要一千根竹子，一根竹子八分，也就是八十块钱，两百块的启动资金是够了的。
    洛继远又想到了另外一个事，那就是稳定性。
    目前在周青这至少稳定，要是去帮李墨林做竹瓶，这个工作肯定不能做了，万一竹瓶做完了，他又没有工作，以后怎么办？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他抛到一边，要是没有李墨林的话，他不可能拿到周青那一份工作，不管怎么选，他肯定要去帮李墨林把这二十万个瓶子做出来的，现在只是怎么选的问题。
    洛继远摸了摸身上，想要掏出老旱烟卷一根，李墨林立刻递上卷烟。
    洛继远接过烟点上，一根烟抽完，终于做了决定：“李老板，那我先做一万个试试。”
    洛继远会选择这一条路，很大程度上是他看到周青和李墨林都成功了，如果不认识周青和李墨林，他肯定会选择拿六十块钱一个月的工资，那样更稳定。
    “行！”李墨林也很高兴洛继远选择这一条路，现在有自己给他兜底，再怎么亏，他也不会栽大跟头，要是做起来的话，洛家也能慢慢起来。
    “李老板，我以前也没有做过这个事，但我做个保证，我一定把这个活给干好。”洛继远心里有些激动，说话都有些颠倒，做这样一个决定，对他来说是重大的，这就好像一个身无分文的人准备创业，甚至更为艰难，因为现在做生意是黑是白还不确定，如果不是被生活逼到尽头，很少有人会选择做这个。
    李墨林掏出钱，这些钱是他送汽水拿的货款，数了两百递给洛继远：“洛叔，我相信你，这两百算我借给你的启动资金，等你赚到钱以后再还我。”
    “好！”洛继远也没有推辞，毕竟没有这两百块钱，他买竹子的钱都不够。
    接下来就是商量一些细节，李墨林要先确定瓶子的大概样式，然后怎么封装。
    用竹子做汽水瓶封装是一个难题，这个封装必须容易打开，又不会被人随便拆开，再装回去。
    要是能随便拆开再原样装回，难保不会有代理商从每一瓶里倒点出来，又倒一点水进去，影响汽水口感。
    对于代理商来说一瓶倒十分之一出来，十瓶他就能多赚一瓶，很多人会干。
    不做这些，很那想到这里面会遇到的问题，好在李墨林做过实业，知道做实业就是要解决各种麻烦的小问题。
    创业其实就是这样，并没有那么多高大上的问题要解决，也没有那么多生死关头，其实就是每天在解决各种各样想到想不到的小问题，繁琐的问题。
    这些问题解决好了，再选对方向，基本能成功。
    这些问题解决不好，日积月累就会成为企业的大问题。
    对于设计，李墨林不太懂；对于竹子工艺，李墨林也不太懂，他只能用自己上一世的见识提出一些意见，但上一世从没有任何一个饮料品牌用竹子做瓶子的。

 第130章 降价，死路一条

    接下来几天，李墨林忙着送货，忙着和洛继远商量这个竹瓶要怎么设计，忙着寻找司机学徒。
    最后，李墨林终于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后来很多产品都用到方法，在封口的盖子外面包一层塑料，塑料拆开再要包装上就比较麻烦了。
    但只要知道方法的人，包一层塑料上去并不难，只要先在外面包一层塑料，然后用火烤一下，塑料就会紧缩，封口也就完成了。
    对于普通人来说，要弄大量塑料很不容易，但李墨林有办法弄到，供销社每年都有一个指标，是专门给农业使用塑料，李墨林可以想办法弄来，这些塑料远远达不到食用标准，用来做外包装还是没问题的。
    为了防止运输过程中汽水外溢，汽水瓶的盖子也用竹子做，再刻上螺纹，可以扭紧，瓶盖外包上塑料，基本就完美了。
    瓶子的样式也确定下来，先打磨一遍，外面刻上“果味汽水”的样式，再配上盖子，基本就是保温杯模样。
    农历三月十五，李墨林送完货，正琢磨着要怎么给何家兄弟找个事做，让他们自己也能做一点小生意赚钱，闫来福回来了。
    “老闫，今天怎么样？”李墨林随口问道。
    闫来福神色有些凝重：“老板，邵洲汽水降价了。”
    对于邵洲汽水降价，李墨林一点也不意外，他意外的是邵洲汽水现在才降价：“降了多少？”
    “一分钱，是零售价降了一分，不是批发价。”闫来福说道。
    批发降价没什么用，现在的商业模式非常简单，李墨林他们找代理商的时候就说好了，你不能卖别人的汽水，只能卖我们的。
    就算批发价格降低，李墨林的代理商也不会跑，也跑不了，除非他们不干了，他们要是不卖李墨林的“果味汽水”，转头去卖乔卫国的“邵洲汽水”，最终的结果就是他们自己竞争，对乔卫国有好处，对代理商没有什么好处。
    现在的代理商基本就是小卖部，零售是他们利润的主要来源，批发只是零头。
    “零售价降了一分，批发价十有八九也降了，要不然代理商不会同意的。”李墨林笑了笑。
    “那我们降不降价？”闫来福问道。
    “降价？为什么要降价？”李墨林反问。
    闫来福见李墨林一点也不急，立刻明白，李墨林是有了应对的策略：“老板，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我们的销量下滑了吗？”李墨林问道。
    “他们今天才降价，看不到市场效果。”闫来福说道。
    “那就不用着急，让他们降价。”李墨林笑着说道：“降终端的价格，对他们来说，就是自掘坟墓。”
    “他们价格更便宜，都买他们的去了，那我们的汽水销量不是会受到很大的打击吗？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怎么会是自掘坟墓呢？”闫来福不解。
    李墨林轻轻一笑，问道：“你看供销社的汽水涨过价吗？”
    闫来福摇头：“没有！”
    其实不仅仅是汽水，以前是计划经济，大多数的商品价格都很稳定，十几年不涨价很正常。
    李墨林解释道：“一个产品的定价是很有学问的，供销社的汽水要票，卖五分，我们和邵洲汽水不用票，卖七分钱一瓶，大家都觉得很正常，对不对？”
    闫来福点头：“其实我们也没有多少利润，不卖七分做不了。”
    李墨林说道：“你说的这些消费者是看不到的，他们也不关心，他们只会觉得七分这个价格很正常。”
    “现在邵洲汽水降到六分，时间一长，他们就会觉得邵洲汽水卖六分很正常，邵洲汽水再想要涨回七分就很难了。”
    “我们只要守着七分的价格不降，守住市场，他们如果不用下三滥的手段，迟早要完蛋。”
    闫来福还是不解：“为什么不能涨价？他们都降价了，我们比他们贵，大家对价格又特别敏感，我们比他们贵一分钱，怎么守住市场。”
    李墨林说道：“他现在开始卖六分，大家就会觉得，邵洲汽水就只值六分钱，不值七分；我们坚持卖七分，不管消费者怎么想，在他们潜意识里，我们的就是七分。”
    “如果邵洲汽水再涨回七分，消费者就会想，你本来卖六分的，现在卖七分，我还不如去卖果味汽水呢。”
    “大家内心会产生一种微妙的心理，这种心理很多人都不会意识到，但它确实会影响消费者的决定。”
    闫来福似懂非懂，又问道：“那我们怎么守住市场？”
    李墨林说道：“中奖率提高，让大家觉得，买我们汽水很容易中奖的感觉。”
    “这其实也是变相降价，甚至降得比邵洲汽水还多，但我们可以慢慢调低中奖率，消费者是感觉不到的。”
    “等他们感觉到的时候，就是我们大幅调低中奖率的时候，那时邵洲汽水已经被我们打倒了，市场只有我们一家汽水。”
    现在李墨林做的市场除了国营汽水，本来就只要邵洲汽水和他自己的果味汽水，没有第三家，又不像后来的汽水市场，群雄争霸，几个冰箱都摆不完汽水品类。
    闫来福还是不太懂：“老板，你还是跟我说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我照您说的做就好了。”
    李墨林说道：“首先，多印刷一些海报，打响我们名号，着重突出我们能的汽水能中奖。”
    “然后，你再去找一些人，去每个代理点当托。”
    闫来福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老板，什么是托？”
    李墨林解释道：“托大概意思就是演戏给消费者看的，先想办法把周围的人吸引过来，然后让我们自己的人连续中奖五瓶、十瓶，甚至二十瓶，让大家觉得我们的汽水很好中奖。”
    “这些日子我会把我们汽水的中奖率提高到百分之二十，中奖的人不会很少，那些中奖的人就会觉得很赚，七分钱喝了两瓶汽水，去供销社还要一毛钱呢。”
    “只要大家都觉得我们的汽水好中奖，再让他们中上几次，有一部分人宁愿多花一分钱买我们的汽水，也不会买邵洲汽水。”
    “当然，也会有一部分人愿意买邵洲汽水，毕竟中奖这东西看运气，人家实实在在便宜了一分钱。”
    “所以我们还要准备一个东西，那就是给我们汽水做定位。”
    “说白了，就是告诉大家，喝了我们这汽水有什么用。”
    闫来福觉得李墨林说的这些都是一套套的，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但对于喝汽水他很有发言权：“老板，喝汽水不就是解渴么？”
    李墨林点头：“对！解渴！所以我们就可以在广告上说：渴了，喝果味汽水！”
    “这种东西你说一次没有什么用，但让所有人都看到，看到次数多了，他们渴了准备买一瓶汽水喝，他们很大概率会选我们的果味汽水。”
    “在渴了的基础上，我们还可以加上其他方面，比如渴了、累了，喝果味汽水！”
    “又比如，果味汽水，立刻让你充满能量。”
    “这些广告词就是在暗示消费者，我们汽水有这个功能，你需要这些功能的时候就来买我们的饮料喝。”
    闫来福觉得这些都不可思议，就算他对李墨林很信任，心里还是将信将疑，不敢全信。
    毕竟用广告语这种东西来影响消费者心里，听起来太不可思议了。

 第131章 应对策略

    乔卫国这两天心情一点也不好，他的邵洲汽水已经降价一分钱，可出货量却比以前低了将近五成，少的这五成出货量去什么地方了，不言而喻，自然是被李墨林给抢走了。
    更让他恼火的是，刚开始他出货量只是降低三成，降价以后，他的出货量反而一直在下降。
    这样情况让他抓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他开了一个全厂管理层的全面会议，目的就是要研究、讨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乔卫国的邵洲汽水厂有两百多员工，在整个邵洲市都属于大型私人企业，首屈一指。
    在场的管理层个个神色肃穆，不敢随便吭声，大家都知道，乔卫国最近心情不好，不管你说的话对不对，只要让他不高兴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乔卫国看着众人，冷着脸问道：“大家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我们降价以来，销量还下滑了，谁来给我一个解释。”
    没有人敢吭声。
    乔卫国扫视众人一圈，最终目光落在一个人身上：“关雄，你是管业务的，你来给我说说。”
    关雄站了起来，憋了半天也没憋不出一句话。
    乔卫国不耐烦了，狠狠一拍桌子，怒吼道：“不说话就给我滚蛋。”
    关雄额头冷汗直冒，吞吞吐吐说道：“以前只有我们一家，现在有两家，大家各占一半，这……这似乎也正常。”
    “屁话！”乔卫国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他还是知道，这种情况不正常的，只是他想不出问题到底出在了什么地方。
    关雄被吓了一跳，勉强挤出一点点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到。
    乔卫国看到关雄那模样就生气，转头看向何焕荣：“你说说！”
    何焕荣是整个工厂脑子最好使的人，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做到副厂长的位置。
    何焕荣说道：“我觉得跟他们搞中奖有一定关系，他们汽水的中奖率还是很高的。”
    “我去下面城镇转了，在六个代理点各买了十瓶他们的饮料，只有一个地方没有中奖，最多的地方中了四瓶。”
    “我特意去问了一些买汽水的人，他们大多数人觉得果味汽水和我们邵洲汽水都还好喝，虽然口味有点不一样，但都喜欢喝，只有一小部分人喜欢喝其中某一种。”
    “十个人里面，大概六个人两种都喝，觉得没区别；两个喜欢果味汽水；两个喜欢我们邵洲汽水。”
    “所以，从这一点来看，我们双方的汽水都没有太大问题。”
    乔卫国点点头：“继续说！”
    何焕荣又说道：“我还问了去买这两种汽水的人，十个买果味汽水的人，其中有一个喜欢喝这个口味，两个随手买的，他们不在乎中奖或者价格，剩下七个人，都是觉得这个能中奖。”
    “是个买我们邵洲汽水的人，也是一个人喜欢我们这口味，其中有九个人是觉得我们价格便宜。”
    乔卫国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问道：“这说明什么？”
    何焕荣这人很聪明，但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训练和系统的学习，只能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老板，我觉得这对我们并不是什么好事。”
    一听到“不是什么好事”，乔卫国眉头就皱了起来：“说说理由！”
    何焕荣解释道：“买他们汽水的人，有一个喜欢他们的口味，两个人不在乎价格，其他都是为了中奖；买我们汽水的人，有九个是因为我们价格低。”
    “这说明，我们完全是依靠价格低才守住了现在的市场，要是我们没有降价，很有可能出货量更低。”
    何焕荣的分析是没有错的，但他理解不了这种情况。
    分析不出来其实也不能怪何焕荣，他只是初中毕业的水平，又没有正儿八经做过生意，更没有受过专业培训和学习，他能想到去调查、统计，足以说明他比一般人更聪明。
    乔卫国沉着脸说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现在把价格涨回来，很有可能现在的出货量都保证不了？”
    何焕荣鼓起勇气说道：“我觉得是肯定！”
    “狗屁！”乔卫国气得又是一声大骂，虽然他觉得何焕荣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但这个结果他是无法接受的。
    何焕荣顿时不吭声了，他心里同样满是无奈，这样的局面也是他没想到的。
    乔卫国发了一通火后，又问何焕荣：“你觉得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何焕荣早就已经想过这个问题，心里也有了一些初步的计划：“我们目前应该分两步走。首先，我们要想办法破坏他们中奖的模式，让他们的模式做不下去。”
    对于这一点乔卫国很赞成：“这个可以，有什么好办法？”
    何焕荣说道：“我觉得有两个办法，第一是我们也做这个活动，那我们就能跟他们形成竞争。”
    何焕荣心里一算账，现在他们已经压低一分钱，毛利润都只有一分钱，一瓶汽水净利润五厘都不到，再搞这个活动，别人中一瓶，他要卖两三瓶才能收回成本。
    如果设百分之十的中奖率，按照现在的利润，何焕荣卖十瓶汽水，大概四瓶是白卖了，都用来弥补中奖的亏损去了。
    也就是说，他卖十瓶汽水，大概只有六分钱的毛利润，卖十万瓶大概也只有一千块的毛利润，净利润更是只有几百块钱。
    乔卫国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个不用考虑！”
    何焕荣自然明白乔卫国在担心什么，他觉得李墨林的这个方案特别好，要是学过来，再把价格提上来，以后就能形成长期的对峙，至少能保证自己能立于不败之地。
    这是何焕荣的首推解决方案，所以他把这个方案放在前面说。
    现在乔卫国不答应，何焕荣只能说第二个方案。
    何焕荣掏出一个汽水瓶盖，递给乔卫国：“老板，这是他们中奖的瓶盖，上面雕刻了字样，做得很完美，我找了很多刻章和铁匠师傅。”
    “刻章师傅基本都能复制出来，速度也不算慢，但他们要五分钱一个。”
    “铁匠师傅也能做出来，但正面都会变形。”
    “我抱着试试的想法，花钱把铁匠和刻章的师傅都请来，他们还真研究出一种办法，可以完美复刻出来，成本还很低，几乎就是一个瓶盖的成本。”
    “我们要是复刻大量瓶盖再配上瓶子去兑换汽水，他们一瓶至少要亏两分钱，只要兑换的数量足够多，对他们的冲击就足够大。”
    听到何焕荣这个办法，乔卫国眼前一亮，面露喜色，朗声一笑：“焕荣，你这脑子就是好使，就用这办法，弄它十几二十万瓶出来，然后找他们兑换，不给我们换，我们就满世界说他们不给我兑奖，搞坏他们名声。”
    “这个事就交给你了，这两天，你先给我弄二十万个瓶盖出来。”
    “不不，弄一百万个瓶盖出来！”
    何焕荣苦笑：“老板，他们现在一共有没有卖掉一百万瓶都不知道，我们拿一百万个瓶盖去换，他们肯定不会承认的。”
    乔卫国一想也对，又改口说道：“那就先弄二十万个，让他吸取个教训，只要他不搞这个破活动，他拿什么跟我争？”
    何焕荣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他其实并不赞成用这个办法，就算一次坑了李墨林二十万瓶汽水，汽水的成本其实很低，大概也就两分钱左右，即便算上所有开销，也不到三分钱。
    满打满算，给算三分钱，二十万瓶汽水也不过六千块钱。
    李墨林的生意做这么大，这六千块钱还是能亏得起的。
    乔卫国自然也能想到李墨林能亏得起这二十万瓶汽水，他的目标不是让李墨林亏垮，而是要逼着李墨林放弃搞这活动。
    这二十万瓶你给我，我就承认你的活动是真的，以后我隔三差五就拿着瓶盖去恶心你，看你能熬多久，这活动你迟早做不下去。
    要是你不给我，我就到处宣传你这活动是假的，就算搞不垮你，也恶心死你，反正我不花什么钱。
    综合考虑下来，乔卫国对何焕荣这个方案一百个满意。
    何焕荣点头：“那我等会就安排下去。”
    乔卫国点点头：“你说分两步走，第一步是逼着他做不了这活动，那第二步是什么？”
    何焕荣说道：“这些天我一直在研究这个广告，我还没吃透这个广告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但我们可以学学，到处做一下宣传，增强我们汽水品牌的影响力。”
    “要花多少钱？”乔卫国问道。
    上一次他们也尝试了一下广告，不做不知道，这一做才知道，做广告是真亏钱，花了以后还看不到影，就好像丢到水里去了。
    在别人墙上刷一个广告，别人收五块十块，要不然不让你刷；自己油印一些宣传单出来，人家是收了，看了以后根本不当回事；还有那些海报，贴上去以后，过不了几天，十张海报就有三张被人弄得不成样或直接撕掉了，还有一些也被弄得破旧不堪。
    这前前后后算下来，四十多个城镇，乔卫国花了两千多，每个镇上的广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根本看不着。
    两千多块钱，可以卖四台电视；好几亩良田；十几辆自行车；普通人家可以娶好几次媳妇，这么多钱干点啥不好？去做那破广告。
    乔卫国甚至怀疑，李墨林脑子是不是有病，在这种看不到影的东西上投这么多钱。
    乔卫国现在心情好，看了看何焕荣：“焕荣，你说这广告到底有什么用？”
    “提高我们知名度呀！”何焕荣目前想到的就只有这一个，其他方面还没有想到，但他觉得，除此之外，肯定还有用处，要不然李墨林不会花这么多钱去做广告。
    乔卫国反问：“我们邵洲汽水的知名度不够吗？那些住在县城和镇上的人，大多都知道？”
    何焕荣犹豫了一下，说道：“应该很多人不知道，但在外面卖汽水喝的，大多都知道。”
    乔卫国露出笑容：“那就行了嘛！那些不买汽水喝的人，知不知道有什么用？他们就算知道了，还会花钱来买我们的汽水吗？广告这东西，投了两千多进去，也没看到个东西，暂时就缓一缓。”
    “你先把那个中奖的瓶盖给我做出来，逼着李墨林把那中奖的活动给我停了。”
    “只要这个活动一停，我们的价格比他们低，谁会去买他的汽水呀？”
    “他要是敢降价，我就敢继续降，他耗不过我的。”
    何焕荣总觉得这样应对策略有些不完美，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沉默片刻，点头：“明白了，老板！”

 第132章 答应兑换

    这些日子李墨林忙得脚不沾地，天还未亮就要起床去送货，大半夜才能回来。
    好在前两天闫来福介绍了一个人过来做学徒，这学徒倒也机灵勤快，确实能帮李墨林不少忙。
    早上六点，李墨林带着学徒已经赶到第一家代理点，代理点的朱老板早已在门口等着，看到李墨林赶紧跑了上来：“李老板，出事啦！”
    李墨林瞧朱老板神色凝重，心中也不由咯噔一下，赶紧问道：“怎么了？”
    朱老板说道：“昨天有人拿了五千个中奖的瓶盖来找我换汽水，你跟我说过，一开始我们中奖率是百分之十，邵洲汽水降价后，提高到百分之二十，我这些天一共才卖了两万瓶汽水，最多四千瓶中奖的，更别说我早就兑换了三千多瓶出去，哪来五千中奖的瓶盖呀？”
    “我看过那瓶盖了，看不出问题，也拿不准是真是假。”
    李墨林最担心的事还是出现了。
    在做这个活动之前他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在瓶盖上刻出来的字比较深，普通人想要刻出这样的字，肯定会让瓶盖变形，就算雕刻师、刻章师傅能刻出来，速度也快不了。
    虽然说潘大贵研究出来的这个技术不是什么高大上的技术，普通人想要复制出来，大量生产中奖瓶盖可能性不高。
    别的不说，普通人要弄大量瓶盖都不容易，毕竟瓶盖也是要回收的。
    所以，李墨林一开始做好了让一小部分有雕刻技术的人占便宜的准备，这些人随便他们怎么折腾，顶多也就“骗”走自己十万瓶汽水。
    十万瓶汽水对于别人来说，那是不少钱，但对于李墨林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
    但现在忽然出现五千个瓶盖，明显不像普通人能做出来的事。
    李墨林立刻想到了乔卫国，心中顿时了然，毕竟伪造这种瓶盖，对于乔卫国来说不算什么难事，他自己就有大量瓶盖，请几个有技术的师傅，总能想到办法的。
    “是假的！”李墨林想明白后，反而淡然下来。
    朱老板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有人在其他地方收了中奖盖子来我这换汽水了呢。下次那些人还敢来，我就把他们打出去。”
    李墨林却摇头：“赶走做什么？给他们换。”
    “啊？”朱老板吃了一惊：“李老板，你都说那些都是假的了，我们为什么还要给他们换？”
    李墨林只是轻轻一笑：“到时候不仅仅要给他们换，还要敲锣打鼓的给他们宣传，他们下次再来，你就告诉他们，他们一次中奖太多，你暂时没有这么多汽水换给他们，让他们农历三月二十九过来，一次全部给他们兑奖。”
    “对了，让他们把瓶子也带过来。”
    朱老板讪笑两声：“李老板，您可不能害我呀！我要是答应他们了，您一定要给我换那五千瓶汽水，五千瓶汽水我可亏不起。”
    李墨林也理解朱老板的担心：“朱老板，这个你放心，我三月二十八之前，我会把汽水给你送到，二十九你直接兑给他们就行，但瓶子和盖子要收回来。”
    损失李墨林自愿承担，朱老板自然没有任何意见：“行，李老板放心，瓶子我一定给您收回来，他们不拿瓶子来，我就不给他们兑。”
    “行，那就这样说好了。”李墨林说完转头对自己的学徒说道：“任泰，去帮忙卸货。”
    “好嘞老板！”任泰朗声应着，转身就爬上卡车开始卸货。
    任泰年纪不大，只有十七岁，是闫来福同村的，小学读完就在家务农，没什么文化，但胜在聪明、好学、勤快，因为常年干农活，还有一把子力气。
    一起卸完货，又把空瓶装上车，跟朱老板打了一声招呼，李墨林和任泰上车，继续朝着下一个代理点赶。
    任泰坐在副驾驶，一边观察李墨林开车，一边问道：“老板，你都知道那五千瓶汽水的中奖瓶盖是别人作假的，为什么还要给别人兑？”
    李墨林问道：“假如你有十万块，花一百块，能让整个村都知道你的名字，你愿意花这一百吗？”
    任泰想都没想就说道：“不花，那不是冤枉钱吗？”
    “如果让你花一千，让全省的人都知道你名字呢？”李墨林又问道。
    “那也不愿意呀！一千块，我可以取个媳妇，然后再买一台电视机了。”任泰说道。
    “花一万让全国都知道你名字，你愿意吗？”李墨林再次问道。
    任泰觉得这问题简直不用想：“肯定不愿意呀！我们村周围十几个村，好像就一个万元户，万元户多威风呀！”
    李墨林说道：“我现在就是花钱让大家都知道我们汽水名字。”
    “这个我懂，大家都知道我们汽水名字，就会来买我们汽水。”任泰立刻说道。
    李墨林笑了笑：“这其实是一个道理，如果大家都知道你的名字，你就能做很多别人做不了的事，只要你操作好了，就能赚很多钱。”
    “别人知道我名字，我怎么赚钱？”任泰想不明白。
    李墨林也不解释：“你慢慢学就懂了。”
    “哦！”任泰又问道：“你给他们兑汽水是为了让大家都知道我们汽水的名字，等于是打广告，花这么多钱值吗？五千瓶汽水，要两百块钱呀，都是我一年的收入了。”
    李墨林摇头：“肯定不值的，如果我拿五千瓶汽水给大家品尝，效果会更好。”
    “现在我们最好的解决方案其实是给他们兑奖，借着这个机会，打一次广告，不至于让自己亏得太多。”
    “我们不给他们兑奖，他们肯定会闹事，要是对方胡搅蛮缠，我们未必能解释清楚，肯定有一部分消费者会相信他们的话，到时候我们就会失去一部分客户。”
    任泰懂了，心里特别羡慕李墨林，五千瓶汽水，说给就给了，以前他想买一瓶汽水尝尝味道都买不起，现在来李墨林这，汽水管饱，饭管饱，每天都有肉吃，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

 第133章 先斩后奏不是好习惯

    第一批汽水送完再赶回家，已经是上午十点。
    廖升现在管着装车的活，立刻安排人快速装车，实际上廖升的管理能力和办事能力都不算差，因为有上次的前车之鉴，在彻底能掌控廖升之前，李墨林不会给他很重要的岗位。
    李墨林跳下车：“廖升，空汽水瓶立刻送去清洗，不要堆仓库了。”
    廖升应了一声，立刻去安排人把汽水瓶搬进去。
    李墨林走进车间找到张太祥：“太祥，这两天加快生产速度。”
    廖升一愣：“墨林，怎么了？又要扩张业务？我们的汽水瓶已经不够用了，你说的竹瓶子还没有送过来，只要再多十个代理点，我们厂里就没有周转的汽水瓶。”
    每天晚上工厂内大概能剩下三万多汽水瓶，但第二天出货量大概有十万瓶，其中七万个瓶子要等李墨林送完货，顺道把空瓶带回来。
    说白了就是周转瓶不够用。
    李墨林说道：“不是扩展业务，是有人在搞我们，这几天要多出货至少十五万瓶，多的话可能要三十万瓶。”
    李墨林还不知道乔卫国到底准备了多少中奖瓶盖，如果超过三十万瓶，李墨林是不会给他们兑换的。
    “这么多？”廖升也是吃了一惊：“谁在搞我们？”
    “应该是邵洲汽水的，弄了很多中奖瓶盖来找我们换。”李墨林说道。
    “那直接不给他们换呀！这不是耍流氓吗？”张太祥顿时就气愤了，这白白送十几万甚至三十万瓶汽水出去，都是钱呀。
    李墨林只能跟张太祥解释了一遍。
    张太祥也不是脑子不转弯的人，李墨林一解释，他立刻就明白过来，邵洲汽水那边这样一搞，他们横竖都要吃亏，如果给兑换汽水，就要亏钱；如果不兑换，就要亏名声。
    “他们倒是计划的好呀！”张太祥心里很不服气。
    李墨林笑了笑：“他们有张良计，我们自有过桥梯，你先把饮料生产出来，其他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张太祥点头：“好，大概什么时候要？”
    “农历三月二十八、二十九这两天之前就要做出来。”李墨林说道。
    张太祥估算了一下时间：“做出来是没问题，瓶子怎么办？我们的瓶子不够！”
    李墨林现在也愁瓶子的事，原本打算让洛继远慢慢做，等他把竹瓶做出来，周转的问题彻底解决，就能考虑继续发展。
    继续发展的话，可以让每个代理点一次多进一些货，比如一次进一车，够他们卖一段时间，不用天天送。
    现在不算周围那些小代理点，光县级以上的代理李墨林手里就有四十多个。
    平均一个点压四千瓶汽水销售，至少就要十六万个汽水瓶，如果每个点放一万二千瓶汽水，那就要四十八万个汽水瓶。
    李墨林手里目前只有二十多万个，其中有一部分还是从供销社孙坚手里弄来的，以后要还的。
    “瓶子的事，我来想办法！”李墨林叮嘱道：“你先把汽水做出来，准备装瓶。”
    “好！”
    叮嘱好张太祥，李墨林从车间出来，空瓶已经卸下来了，大家正忙着装箱。
    廖升凑了过来：“墨林！”
    “啊？”李墨林看了看廖升：“怎么了？”
    廖升搓着手，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有个事，你可能不知道。”
    看廖升那吞吞吐吐的样，李墨林就知道，他估计是有什么事要求自己了：“你直接说！”
    廖升掏出烟，先递给李墨林一根，这才说道：“我一个亲戚不是来这上班吗？”
    李墨林大概知道，廖升有亲戚在自己手下工作，但不清楚是哪一个。
    其实，张太祥、李成军、潘大贵这些人都有亲戚在这里上班，不止廖升一个人这样做。
    李墨林本不喜欢管理层介绍亲戚进来，但回头一想，自己手里的人，全部是村里的，大家都讲人情关系，也不在乎村里人再介绍两个亲戚来上班，于是就默许了。
    “怎么了？”李墨林随口问道。
    廖升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中间可能有一些误会，我那亲戚在潘师傅手下帮忙，因为一些小事让潘师傅不高兴了，潘师傅一气之下就开除了我那亲戚。”
    “这事也确实不怪潘师傅，是我那亲戚做得不好，我就想着，把我那亲戚招到我手下来，我管着他，干活肯定也会老实一些。”
    李墨林沉吟一会，说道：“等我问问潘师傅具体怎么回事再说，明天我给你答复。”
    “可是……我那亲戚已经来上班了，现在正帮忙装货呢！”廖升说着指了指车后一个正帮忙装车的人。
    李墨林一开始还没注意，那人大概四十多岁，都是农村人，肯定不缺力气，干得也利索。
    不过这事让李墨林对廖升有些不满，自己没给他招人的权利，私下就把人弄进来了。
    这是先斩后奏啊！
    李墨林收回目光，看着廖升，语重心长的说道：“廖升，你是最早一批跟着我的人，现在也是个管事的，你知道你跟太祥、成军、永寿他们最大区别是什么吗？”
    廖升看李墨林不高兴，心里也有一些发憷：“墨林，那我……让他走，我这也是没办法，他家里困难，求着我帮忙，我这面子上也抹不开。”
    “让他留下！”李墨林又说道：“你跟他们最大的区别是你小心思多，你这些小心思以后收起来，不要再让我失望。”
    廖升赶紧点头：“不会！我一定好好干活，不会让你失望的。”
    “不是干活的问题！”李墨林说到这，心里叹了口气：“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好好想想！就这样，你去忙！”
    “好！”廖升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李墨林看着廖升的背影，心里暗暗摇头。
    汽水很快装好，任泰忙得满头大汗，拿着自己的杯子去车间打了一大杯汽水喝，在汽水厂上班的人想喝汽水都可以随便喝，但不能带走，大多数人早就喝腻了，只有新来任泰每天都要喝好几大杯。
    “老板，走不？”任泰爬上车，笑呵呵问道。
    “跟你说很多次了，汽水少喝，都是添加剂，你多喝点水不好吗？”李墨林启动车说道。
    在李墨林的眼里，任泰就是一个孩子，因为做事情勤快，人又聪明，不用李墨林说太多，所以李墨林对他态度向来比较温和，任泰对李墨林不怎么害怕，更多的是尊重。
    “这个好喝！”任泰并不在意，现在大家对于添加剂并不反感。

 第134章 舆论引导

    晚上，闫来福也回来了，李墨林拿了一瓶白酒出来，叫上闫来福一起喝一杯，顺便安排一下工作。
    闫来福已经知道乔卫国在找人伪造中奖盖子来换汽水，他一开始也觉得不应该给他们兑换，毕竟兑换出去就是亏钱的事。
    李墨林再三解释后，闫来福也只是勉强接受，心里还是觉得亏大了。
    李墨林给闫来福倒了一杯酒：“老闫，明天你还是负责一下广告的事。”
    闫来福目前的工作就是维护老客户，解决老客户遇到的各种问题；负责广告推广；准备业务员培训工作。
    “老板，我们的广告做得差不多了？”闫来福对广告的理解其实也不深，他觉得广告其实就是让大家知道自家的汽水品牌而已，这个作用到底有多大，真不好说。
    李墨林端起杯子和闫来福碰了一下，说道：“我们要借着这个机会推出新品种汽水，上次不是有三个配方吗？我们只用了一个，还有两个可以用。”
    “等竹瓶来了，我们用竹瓶装新口味的汽水，恰好可以跟目前的口味区分开。”
    “以后再来一瓶不能是送，要不然的话，乔卫国那边肯定还会弄大量瓶盖来兑奖，我们兑也不是，不兑也不是。”
    “我们中奖要换‘两分兑换一瓶’就算中奖了，也要花两分钱才能再买一瓶，这两分钱刚好够我们生产成本的。”
    “到时候就算乔卫国拿再多瓶盖来换我也无所谓，他生产瓶盖还要钱呢，那些瓶盖对我来说，反而是赚的，反正我也要用。”
    闫来福琢磨了一下李墨林的这方法，笑道：“老板，还是你有办法。”
    李墨林摆手：“这也不是什么好办法，我一开始就想到了，现在也是无赖之举。”
    “这不挺好的吗？”闫来福觉得中奖的汽水收两分钱，成本是收回来了，就算中奖再多也不会亏呀！
    李墨林解释：“我们搞‘再来一瓶’的活动是为了吸引人，如果收两分钱，吸引人的效果就不如乔卫国他们直接降价明显了。”
    “怎么会呢？邵洲汽水六分钱一瓶，两瓶就要一毛二；我们的如果中奖，两瓶只要九分。”闫来福最终做了个结论：“还是我们的便宜呀。”
    李墨林摇了摇头：“消费者不会这样算的！他们以前为什么买我们的汽水？大部分人就是想花一分钱买一个中奖几率，中了他们高兴，没中奖的话，反正也就一分钱。”
    “现在就算中奖了，他们还得再花两分钱才能拿到汽水，吸引力就瞬间就要下降好几个等级。”
    “以前我想着，用这一招就能打赢邵洲汽水，慢慢把他们的市场蚕食掉。”
    “现在还按照之前的策略走就不行了，我们得要换一个策略，推出足够多的口味，覆盖各种不同的口味，很多人还是愿意多花一分钱买一个自己喜欢的口味的。”
    李墨林用的是“人海战术”，只要我的产品多，每一款总能吸引来一些消费者，所有产品加起来就能占据到更大的市场份额。
    邵洲汽水如果也想用同样的战略，那必须要研发出新的配方。
    现在研究汽水配方不算难，但很费时间，乔卫国应该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弄出口感还不错的汽水配方。
    闫来福很快理解了李墨林的想法：“老板，那我们这广告要怎么做？”
    李墨林说道：“这个广告得从多个角度进行。首先，我们要放出消息，有人拿了五千个中奖盖子来找我们兑奖，五千瓶汽水，对一般人来说还是很有冲击力的。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来看热闹，一定要告诉大家，那些人什么时候会来兑奖。”
    “同时，你还要安排一些人放出第二个消息，就说果味汽水刚卖没两天，怎么可能有人中五千瓶，这是有人故意造假来坑果味汽水的。”
    “普通人就喜欢这些八卦，你再告诉他们，其他城镇也有人兑奖，一共兑走了五十万瓶。”
    “兑奖兑走五十万瓶汽水，不用你去宣传，保证大妈大婶给你传得满城都知道。”
    “你还要安排人去吹嘘一下我们，就说我们有多诚信，明明知道是有人作假，还是给别人兑了，提升普通人对我们的好感。”
    “这时候，我们再打出广告，要推出新品，同时告诉大家，我们中奖的方式要变一下，以后中奖不能拿一瓶汽水了，还要给两分钱。”
    “这样一来，我们汽水的名声能再上一个台阶，中奖能兑换一瓶变成要加两分钱，也更容易让大家接受。”
    这些手段很简单，却很实用，只要的引导工作做好了，就能让舆论为你所用，还能成功获得普通人对你的好感。
    好感这东西，他不是钱，也卖不了，但却能让你赚到钱，让更多人愿意买你的东西。
    闫来福一直努力在跟李墨林学，现在也能看清李墨林一些布局：“明白了，那我明天就带人去宣传。”
    “这个时间表我们核对一下，他们所有地方都要去兑，我们不可能一天之内全部给他们兑完，有些地方可能要早一两天，有些地方要完一两天。”李墨林说着转头对一旁任泰说道：“去给我拿一下纸笔。”
    任泰还不会喝酒，李墨林也不让他喝，烟酒这东西，能不沾最好就别沾，不是什么好东西。
    任泰立刻站起来，跑去拿纸笔。
    李墨林把四十多个店划成了十片区域，每天兑换一片区域，一片区域四到五个镇。
    全部兑换完大概要十天时间，主要还是李墨林手里的瓶子不够用，周转不过来。
    分配好一切，李墨林有多次叮嘱闫来福，一定要引导好舆论，现在想要引导舆论其实比以后难。
    以后有网络，只要请水军就能在网络上带起舆论风波。
    现在，你要找人去基层发表各种言论，这些言论要简单易懂，看着又有道理，让居民听完以后，讨论这事的时候，自发用你告诉他的这一套言论。
    所以引导别人的言论要成体系，要稍微经得起推敲，还要尽量贴合实际。

 第135章 开着卡车来兑奖

    农历，三月二十九。
    李墨林特意提前去了隔壁建德县县城的代理点，这个代理点是在县城，也是今天兑换汽水最多的点，足足一万三千瓶。
    这个代理点的老板叫吕石，建德县县城人，因为分配不到国营厂的工作，去年放开个体户的时候，干脆做起了个体户，一开始他是帮人剃头的，他也没什么技术，剪出来的头发差强人意，胜在便宜，服务态度也好，倒也能养家糊口。
    吕石看着那堆成山一般的汽水，等会就要白白送出去，就算不是他的，他心都在抽抽，这可都是钱呀。
    “李老板，你真送啊？”吕石这个话换着方式已经问了李墨林四五次了。
    李墨林也不厌其烦的回答：“送！等会他们来，我立刻要拉汽水瓶回去，这里的活动你多花点心思，我让任泰留下来帮你。”
    吕石应着：“好嘞！李老板放心，活动我一定给办得妥妥当当。”
    “老吕，以后你这汽水不用都兜着自己卖，我批给你四分，你可以五分卖给其小商贩，让他们拿出去卖呀！”李墨林说道。
    吕石这人好是好，就是有点死心眼，他愿意把汽水批发给乡下那些挑着担子卖的人，因为这些人不会跟他抢生意，但他一直不愿意批发给县城其他的商户，他觉得要是其他商户卖这一款汽水，就要分走他不少客人，为了赚一分钱，亏三分钱，不划算。
    吕石装糊涂，“嘿嘿”笑着，说道：“李老板，我有批呀，一天就要批几百瓶出去呢，虽然赚的少，但量多，也挺好。”
    李墨林只好点破他：“你知道我的意思，我是让你批发给县城商户，下面那些村子，很多人都去镇上批发了，镇上的价格跟你一样，他们去镇上近一些。”
    吕石立刻不吭声了，这些他都知道，但让他批给县城的个体户，他心里是不乐意的。
    “老吕，你说城东的人会去城西买汽水吗？”李墨林只能循循善诱的引导。
    吕石摇头：“应该不会！”
    李墨林说道：“那就是了，汽水这东西，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满世界找着买来喝的，什么地方近就去什么地方买了，太远的话，干脆就不喝了，大不了喝点白开水，你说是不是？”
    吕石点头：“是这个理！”
    李墨林递给吕石一根烟，说道：“你可以不批发给附近的几家商户，他们抢你生意了，但距离你一两里的商户，你为什么不批发给他们？这么远的地方，就算有人想喝汽水，大概率也不会跑这么远来你这买，对不对？要是你把汽水批发给他附近的个体户，他就有可能买你的汽水，你虽然只赚一分钱，但总比赚不到的好呀！你说是不是？”
    吕石接过烟，想了半响，说道：“万一他们六分卖，或者六分批发给别人呢？”
    李墨林觉得这种问题实在是太好解决了：“你可以跟他们商量好，他们汽水必须卖七分钱，要是卖便宜了，你以后就不会再给他们供货，只要他们固定卖七分，不管他们怎么折腾，你的那一份钱，他们怎么也跑不了，你说是不是？”
    吕石觉得有道理，心里略有些心动，赚钱这事，谁不想多挣：“李老板，我想想！”
    放到以后，这种事不用想，做生意的人恨不得自己多两个客户呢。
    李墨林原本以为这种问题不是问题，谁都能想明白，以前只是发展本县的时候，这种问题不明显，几乎隔几里地就有一个代理点，那些挑着担子卖东西，基本都会来李墨林工厂进货，毕竟要便宜一点，距离也不是特别远，所以以前的代理点几乎没有什么批发业务。
    现在业务扩大，一个镇只有一个代理，县城也只有一个代理点，下面有很多农村市场，代理点自然有了批发业务。
    李墨林原以为这样做就能快速扩张，结果他发现，很多人都不愿意把自己的东西批发给别人，他们想要独占市场。
    一开始，李墨林很难理解这种想法，他问了很多人的想法，又结合现在的情况总算搞清楚原因。
    现在工业品都是比较稀缺的，一般人搞不到，能找到路子的，都会把这路子给捂着，不告诉别人，更不可能把自己资源分享给别人，他们都想闷声发财。
    邵洲汽水也有这样的问题，但乔卫国不在乎，他觉得下面的人不批发出去，大不了自己多找几个人合作，一个县有个，也能全面覆盖了。
    李墨林心里还想着通过这些代理点构建成一个巨大的销售网络，以前那些小代理点不做批发无所谓，这些县、镇级的代理点必须要批发才行，要不然销售网络组建不起来。
    李墨林见吕石还在纠结，说道：“老吕，做生意我们不能把目光放在自己脚下，要看得远、看得宽，你只做自己脚下那一点点生意，那就只能养家糊口。”
    吕石一抬头，一脸真诚的说道：“李老板，能养家糊口我就很高兴了。”
    这话让李墨林为之一愣，他相信这是吕石的心里话。
    吕石之前的经济状况并不好，之前给人剃头，一个月也就三四十的收入，看似跟国营厂普通员工收入差不多，人家国营厂的员工有各种福利，发东西、发各种票证、还有房子分配，这些都是额外收入。
    李墨林一开始还想找代理商收点押金，大家实在是太穷了，进货的钱都是东拼西凑来的，最后只能放弃。
    在这个年头，能积累起资本的，都是有好工作或者有资源、有关系的，这样的人不会轻易去做个体户。
    李墨林看了吕石半响，说道：“吕老板，我实话告诉你，之前老闫跟你们约定代理时间是一年？一年以后不做批发的代理商我们可能会换掉，你自己考虑一下！”
    说一千道一万，还不如李墨林这一句话。
    吕石最近卖汽水赚了不少，他还想一直做下去，听到李墨林这话，赶紧表态：“李老板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我明天就去找那些想批发汽水的个体户，把汽水批发给他们。”
    李墨林心里也颇有些无奈，正准备跟吕石说说做批发的好处，任泰从外面跑进来：“老板，一辆卡车朝着这边来了，应该是邵洲汽水的人。”
    李墨林和吕石两人立刻站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这时外面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群，一辆黄河jn150拼命按着喇叭卡，提示路上行人让开。
    当车停在店门口，第一个从车上跳下来的就是乔卫国。
    乔卫国满脸得意笑容：“李老板，好久没见，生意还好？”
    李墨林也露出笑容：“承蒙乔老板记挂，生意还挺好的。”
    “看出来了，生意都扩展到我的地盘来了，离我家大家三四里的地方，还有一家你们果味汽水代理点呢。”乔卫国现在心情很好，他今天跟着来，就是想体验一下白白拿走李墨林二十万瓶汽水的快感。
    李墨林说道：“我这都是小打小闹，我还在自家周围折腾的时候，乔老板就要花钱买我的市场了，跟乔老板比，我这算不得什么。”
    乔卫国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他心里并不如何把李墨林放眼里，嘴上却说道：“李老板谦虚了，说不好以后你就是我们市除了国营汽水之外最大的汽水厂了。”
    现在大部分人还是不敢挑战国营厂这个权威的，毕竟国营厂家大业大，还有国家做后盾。
    “咱们市卧虎藏龙，我可不敢多想。”李墨林不打算跟乔卫国继续扯，于是又说道：“乔老板，你们是来兑换汽水的？”
    说到兑换汽水，乔卫国就忍不住心里的兴奋和愉悦，脸上笑容更甚：“李老板，这次让你破费了呀，实不相瞒，我准备了二十万个瓶盖，哈哈……~”
    乔卫国这话说得要多嚣张有多嚣张，要多得意有多得意，他就是吃定了李墨林，无论李墨林给不给他兑换，他都能让李墨林不好受。

 第136章 众矢之的

    李墨林也不生气，脸上笑容不减：“乔老板，虽然你这种手段不光彩，确实是给我上了一课，以后我多跟乔老板多学学。”
    “以后恐怕是没机会咯，你没了这个活动，怎么跟我斗？你有几个本钱跟我斗？”乔卫国说话已经是越来越直接，就连表面的客气都不顾了。
    站在李墨林身边的任泰满心不服气，大声喝问：“你们造假瓶盖来找我们兑奖，现在还来我们老板面前嘚瑟，你们邵洲汽水的人就是不要脸，做了缺德事还以为自己很厉害，我呸！”
    之前李墨林和乔卫国说话声音不大，今天来围观的群众又在围着卡车看热闹，看到一筐筐汽水被装上车，都纷纷感叹，中奖这么多，确实很“刺激”人。
    任泰这一声大吼，立刻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众人纷纷投来目光，等着看热闹。
    跟乔卫国一起来的人见群众围观看热闹，也不想自家背上“造假中奖瓶盖”的名头，赶紧大声反击：“我们是买汽水中奖中的？你说我们造假你拿证据出来呀！搞不起这活动就不要搞嘛。”
    这东西确实没有证据，就一个瓶盖，也没有防伪标识，只是刻字的工艺稍微有点麻烦，但这个问题已经被乔卫国解决，就连潘大贵和李墨林都找不出破绽，任泰怎么可能有证据。
    任泰一直跟在李墨林身边，李墨林多次分析了这个问题，他早就把这问题看透了：“你们中奖中的？你们老板刚说了，要找我们兑换二十万瓶，我们汽水又不是百分之百中奖，你买十瓶差不多能中两瓶，最多也就中五瓶。”
    “就算你每次买十瓶都中五瓶，你要买四十万瓶汽水，你一天在我们这买几瓶汽水啊？”
    乔卫国身旁的人一时语塞，这些汽水瓶盖本来就是他们伪造出来的，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还真不容易。
    两人的争辩立刻引起了周围围观群众的热议：“我早就听人说了，邵洲汽水为了搞倒果味汽水，故意造了好多瓶盖。”
    “是啊！我听人说了，我有一个亲戚，在邵洲汽水厂上班，他们还带了很多中奖瓶盖出来，还给了我十几个呢。”
    “这邵洲汽水的人真不要脸。”
    “以后不买他们邵洲汽水了！”
    “你们这些不要脸的玩意，拿着假瓶盖还有脸来兑汽水，滚！”
    一时间，围观的人群情激愤，乔卫国和他带来的人瞬间成了众矢之的。
    刚还洋洋得意的乔卫国脸色已经彻底沉下来，冷眼看了李墨林一眼：“你故意的？”
    李墨林一脸无辜：“乔老板，你这话说的有些不对了，是你先伪造瓶盖，大摇大摆来找我兑奖，我可是要给你兑换二十万瓶出去呀！要不你给我二十万瓶汽水，我站在这让大家伙骂一会？”
    “你……”乔卫国咬咬牙：“好，李墨林，我小看你了。”
    “不不，乔老板可没有小看我，只是太高估你自己了。”李墨林笑呵呵说道。
    乔卫国恶狠狠盯着李墨林：“李墨林，你的果味汽水，活不过一个月时间！”
    李墨林淡然说道：“今天农历三月二十九，公历五月三号。”
    “好，我看你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乔卫国看到李墨林那淡然的样就气不打一处来，那种感觉就是李墨林根本不把他放眼里。
    “这个问题我也比较好奇。”李墨林开玩笑似的回答。
    乔卫国冷哼一声，转身就朝着的卡车走去，围观的群众还是比较“文明”的，虽然指着乔卫国的鼻子骂，却没有人动手。
    看着乔卫国等人上车，任泰低声问李墨林：“老板，我刚才表现怎么样？”
    “很好！”李墨林笑着点头，让任泰忽然大声喝问，也是李墨林故意安排的，这种东西只能引导群众的思想，你不能解释。
    如果李墨林跟大家解释，乔卫国那些瓶盖是他们伪造的，可能有一部分人会觉得这是乔卫国不对；也会有一些人觉得双方都有问题；甚至还会有人觉得，人家“凭本事”赚钱，有本事你弄个别人仿造不出来的瓶盖呀。
    所以李墨林从来没有想过正面跟大家解释，这东西也不用解释，他只是引导群众对“果味汽水”的好感，让群众讨厌邵洲汽水。
    任泰得了夸奖，心里也颇有些得意，看着周围群众都在帮自家说话，又问李墨林：“老板，现在大家都相信我们了，我们为什么还要把汽水给他们？我们就算不给他们兑，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李墨林问道：“看热闹的有多少人？”
    “一两百人！不超过三百。”任泰估算了一下。
    李墨林说道：“我们就算三百人，整个县城至少有几万人，你觉得这三百人能起什么做用？如果我们不给他们兑，他们去外面宣传，这三百人的作用是微乎其微的。”
    “如果我们给他们兑奖了，这三百人肯定会出去给我们大肆宣传，毕竟这一万多瓶汽水还是很有冲击力的。”
    “如此一来就能形成很好效果，乔卫国不是说准备了二十万个汽水瓶吗？我给他准备二十万瓶。”
    任泰似懂非懂，自己做了一个总结：“老板，我们给他们兑奖的目的就是卖惨、得好感、打广告呗？”
    李墨林点头：“你这总结还比较到位。”
    很快，奖兑完了，乔卫国也没有再从车上下来，直接开车走了。
    吕石让人把空汽水瓶都撞上李墨林的车，马上开始准备“新品发布”。
    发布新口味的工作已经做了很久，早就打过广告了，今天这些人来就是冲着活动过来。
    今天的活动主要有两个环节，第一个是试喝，李墨林运了几大桶新配方的汽水过来，想要试喝的，拿个碗，让代理点的人给打一碗就行，想带回去喝也可以，只要你带了瓶子过来装。
    当然，每个人能领的量是有限的，你如果愿意不停排队，李墨林也不介意你给活动凑凑人气，多给你几次汽水。
    汽水的成本实际上非常非常低，一斤调兑好比例的添加剂，能调兑出好几大桶汽水，这种散装汽水实际上值不了什么钱。
    第二个活动则是销售汽水，今天销售一千瓶新口味汽水，百分之百中奖。
    最后就是要公布新的中奖规则，即便中奖也要再给两分钱才能兑换一瓶，接着乔卫国伪造瓶盖这个借口，恰好可以名正言顺。

 第137章 问题频发

    新配方的汽水发布很顺利，如今的人口味都不刁，市面上也没有几款口味的汽水，不管大家喜不喜欢，至少没有人觉得难喝。
    领汽水的人很多，一千瓶百分之百中奖的汽水也被一扫而空，虽然中奖也要花两分钱才能兑换，但百分之百中奖，算下来也四分多钱一瓶多，对于消费者来说，不贵！
    等汽水瓶装上车，李墨林朝着人群里招呼了一声，刚才带头起哄的两个人立刻凑了过来：“老板！”
    “走，去下一个地方，到时候邵洲汽水的人来兑奖，你们像刚才一样起哄就行，知道吗？”李墨林叮嘱道。
    “明白！”两人笑呵呵点头，今天这活李墨林给他们每人五块钱的补贴，比在工厂上班赚得多多了。
    李墨林招呼一声，带着两人上车，任泰则要留下来帮吕石搞活动。
    接下来几天的时间，乔卫国的人在不停兑换汽水，换一个标签就拿去自己售卖，虽然口感不一样，但“果味汽水”的口味又不比邵洲汽水差，乔卫国才不在乎这一点，赚钱才是最实在的。
    李墨林则在送汽水的同时，推广自己的新品，顺带拉拉好感。
    农历四月初十。
    昨天乔卫国已经兑完最后一批汽水，李墨林也早就停了兑奖换汽水的活动，全部换成两分钱兑换一瓶，免得乔卫国又弄二十万个汽水瓶盖来兑奖，搞得自己很被动。
    与此同时，李墨林第二款口味的汽水也成功上市，市场反响还是不错的，销量节节攀升。
    搞完活动，第一件事自然是开会，做总结。
    闫来福、张太祥、廖升三人都在坐，何秀萍也坐在李墨林身边，现在何秀萍主管财务，顺便也会管一管杂事，只要李墨林不在，下面的人拿不定主意，都会来找何秀萍。
    这个世界上天才很少，大部分人都是依靠学习和经验的积累变强的，只要有足够的机会和时间去磨练，大部分人都能成长起来。
    何秀萍其实很聪明，又肯学习，加上李墨林的指导，管理能力进步很快，基本已经能独当一面。
    李墨林拿着一份何秀萍统计出来的数据，说道：“上个月没有三十，从上个月二十九到这个月初九，刚好十天时间，这十天时间，乔卫国兑走我们二十一万三千六百四十六瓶汽水；我们发布‘再来一瓶’兑奖期限后，一共兑换出三万六千七百九十二瓶汽水，这三万多瓶里面，有很多是乔卫国造假出来的瓶子，这个我们就不说了。”
    “我们这十天一共兑换了二十五万零四百三十八瓶汽水。”
    “按照秀萍算出来的各种成本，我们一瓶汽水的生产原料，包装，运输，工人工资，成本大概是两分三厘。”
    “也就是说，我们这些日子，一共亏损五千七百六十块钱。”
    “这个亏损跟你们没有关系，这是我设计活动的时候，考虑不周到，也有一定的外在影响。”
    “但是，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在赶货，很多问题就爆发出来了。”
    “首先，老闫，你那边解决客户问题太慢了，年前就说过的，到现在还没有很大的改善。”
    闫来福苦着脸，说道：“老板，我们已经很努力在改进了，但有很多问题真不好解决。”
    “现在随便一个代理商，离我们至少有二十里路，一来一回，基本就是一天，如果业务员去的时候，遇到的问题能解决，当场就给解决了，如果解决不了，他就必须要先回来，跟我商量。”
    “等问题解决，至少也是第二天了。”
    “如果我们商量出来的办法解决不了问题，他又要回来，那就要拖到第三天，有时候一个业务员来来回回跑天，就给一个代理商解决问题了。”
    现在没有电话，没有交通工具，这些问题确实不好解决。
    李墨林大概也知道这些情况，他也早就想过这些问题：“老闫，给你一个月时间，把责任划分清楚，什么样的责任是代理商的，什么样的责任是我们的。”
    “划分清楚以后，你要把我们承担的责任所要面临地问题都列出来，然后选出一个最好的解决方案，给每一个业务员培训好，遇到什么样的问题就用相应的办法去解决。”
    “有一些问题没有标准解决方案，那就给一个大概的标准线，比如因为我们的问题，让代理商遭受了损失，这个量没有办法衡量，你就给这些划等级，给代理商造成的损失大概是1级，我们就赔偿一到五块钱；造成损失是2级，就赔五块到十块钱，中间的浮动，由业务员自己酌情衡量。”
    “但是，这个定级的方法，一定要规定好，至于这没级的浮动是一两块，还是块，你自己决定，方案做出来以后，给我看看。”
    闫来福点头：“明白了，老板！”
    李墨林又看向张太祥：“太祥，你管理的方式有问题，我过年前就跟你说过，到现在还没有解决。”
    “现在工厂两百多人，你就选了三个小组长，管得一塌糊涂，几乎所有代理商反应，汽水里面有头发、石子、木渣这些东西，你怎么搞的？”
    张太祥一直觉得自己管得很好，可还是不停出问题，现在都不敢看李墨林：“墨林，这怪我！”
    “怪你？”李墨林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怪你有什么用？你要解决问题，你要把质量把控好，我把工厂交给你，就是相信你能做到我要求的。”
    “可你呢？一直出问题，今天管不过人，明天管不好质量。”
    “我们现在只是做了四个县和市里一小片的市场，我们整个市有十个县，市里有三个区，要是我们把整个市的市场都做了，至少也要五百人，规模要翻一番，你怎么管？”
    “还有，工厂的人，忙的忙死，累的累死，你看不到？”
    张太祥低着头沉默不语，满心自责，因为这些确实是他没有管好的。
    “为什么不说话？”李墨林看着张太祥。
    “墨林，这些是我的问题，我没话说。”张太祥说道。
    “没话说？”李墨林心里有些恼火了：“没话说就算了？你有什么想法，打算怎么解决这问题，你得告诉我，跟我说清楚，要不然我怎么放心把工厂继续交给你管理？”
    说完，李墨林气不打一处来，掏出烟，自己点上一根，看着张太祥。
    李墨林以前很少跟下面的人发火，现在手里工厂的规模越来越大，他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是管不过来的，必须要下面的人成长起来。
    可下面的人成长速度完全跟不上李墨林的发展速度，就算一向表现很好的闫来福都跟不上。
    手里四个工厂，没有一个不存在各种各样问题的。
    何秀萍见李墨林生气，赶紧出来打圆场：“墨林，最近产量连续大增几次，工厂也是没有做好准备，一时乱了阵脚，等太祥缓过来，自然就能管好了。”
    李墨林吸了一口烟，语气缓和了一些，对张太祥说道：“太祥，我以前就跟你说了，用人管人，让你学学成军，你看成军做得多好？砍柴的一个小组，一个小组长，小组长负责所有砍柴的事和所有的工具；烧木炭的一个组，小组长负责所有烧炭的事情；包装一个组。”
    “他手下也有四五十个人？成军只用了三个人，就把这五十个人管得服服帖帖。”
    “我早就让你跟他学了，你倒是好，他选三个人做小组长，你死搬硬套，也弄三个小组长。”
    “我提醒你好多次了，管理上的模式你一点没改，只是把自己忙成了一个陀螺，有用吗？你是哪吒啊？三头六臂？”
    说着说着，李墨林又上火了，他最气的不是张太祥没管好，是张太祥成长太慢了，要是张太祥的能力跟不上，李墨林迟早要把他剔除掉。
    张太祥深吸一口气：“墨林，给我一个月时间，我一定管好，我要是再管不好，我自己走人。”
    李墨林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还没想好！”张太祥又赶紧说道：“但我大概有个思路，劈柴的分成一组，烧开水的分成一组，清洗汽水瓶的一个组、调兑汽水的一个组，装瓶和贴标签的一个组，印刷标签的一个组，做完以后就交给廖升。”
    李墨林听完以后，还比较满意：“你早就应该细分了，我提醒你三四次，你一直不做。”
    “至于具体怎么细分，我不管你，做汽水你比我熟悉，你更懂怎么分更好操作。”
    “但是，你们还要增加一个部门，质检部。”
    “质检部专门负责检查生产出来的汽水质量，以后所有出厂汽水，都必须质检部的人签字，他们说汽水有问题，那就绝对不能出场，生产部就把问题解决了再出厂。”
    “他们说没有问题，出厂以后出问题，那就找质检部的事。”
    张太祥问道：“那质检部门谁来负责？”
    廖升忽然眼神一亮，这个质检部门明显就是用来监督张太祥生产部的，让张太祥管着质检部明显是不合适的。
    李墨林却毫不思索对张太祥说道：“质检部还是你负责，质检部门是让你保证质量的，不管哪个环节出问题，我都只找你麻烦，你去找谁我不管。”
    “好！”张太祥点头应着，瞬间感觉自己身上压力倍增。
    李墨林再次叮嘱：“先做一个方案给我看，我觉得可以了，你再去实施，我看出问题，也会给你提意见。”
    李墨林一直没有自己下场制定各种管理模式，只是不停提醒张太祥他们，什么地方不行，大概要怎么整改，具体怎么做，他从不过问，这一切都是为了锻炼张太祥他们。
    如果李墨林把一切制定好，要是管理模式太成熟，张太祥他们遇到的问题就少，以后解决问题的能力就要弱很多。
    一个解决问题超强的人，他遇到过的问题绝对不少，有些甚至就是他以前经常遇到的问题。
    只有不停遇到问题，解决问题，这个人的工作能力才能快速提升，那种一年到头遇不到几次问题的人，很难提升他解决问题的能力。
    李墨林需要张太祥他们的管理能力和解决问题能力快速提升才行，他以后发展的速度可能会更快，不可能等着张太祥他们慢慢提升。
    但张太祥的反应太慢了，李墨林几次三番提醒都没有改正过来，这就让李墨林很气了。
    说完张太祥的事，李墨林看了看廖升，说道：“廖升最近做得不错，出货这么忙也没有掉链子，继续努力。”
    实际上，廖升没有管什么事，李墨林一直没有给他什么权力，管着几个人上下车，这种事基本不会出什么问题。

 第138章 数据并不高

    邵洲汽水厂，乔卫国也正在开会，看着最新的出货量，气得他直拍桌子：“怎么搞的？他们没搞那个破活动了，我们的销量不涨反而跌了，谁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在场没有人吭声，都是低着头，这次就连何焕荣都有些懵了，搞不明白怎么回事。
    没有人吭声，乔卫国最后把目光投向何焕荣：“焕荣，你说说！”
    何焕荣也没有什么头绪：“老板，这个确实是有些让人搞不明白，虽然他们现在依然有活动，但中奖了也要再花两分钱，按理来说，这种活动的影响不会有他们之前再换一瓶的影响大，他们的销量应该下滑才对。”
    乔卫国有些许不耐烦：“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你说点有用的。”
    何焕荣建议道：“老板，要不我们照着李墨林的发展策略走！这样的话，我们至少不会输，长期下来，那就是拼双方的实力，他肯定拼不过我们。”
    “没其他办法了？”乔卫国皱眉问道。
    何焕荣说道：“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这个李墨林很聪明。”
    “他聪不聪明不用你告诉我，没有办法就坐下。”乔卫国不想听任何一句夸李墨林的话。
    何焕荣默不作声坐下。
    乔卫国掏出烟，抽了几口，看着在场的人，除了何焕荣，没有一个用得上的，心中不由更烦闷。
    这些人基本都是泥腿子出身，高中学历都没有一个，最高的学历也只有初中毕业，其中还有两个人是小学毕业。
    这也不能怪乔卫国，李墨林也同样面临着这样的问题，农村没有什么机会锻炼人的管理能力、营销能力，唯一能锻炼的就是吃苦能力、种田能力。
    李墨林至少还知道要刻意培养手下的应变能力、管理能力，乔卫国就只能等着下面冒出一两个人才。
    乔卫国越想心里越气，怒瞪众人：“要你们有什么用？一个李墨林就把我们搞得焦头烂额。”
    “老板，要不……我们想想办法在原料端控制一下？”有人小声的提出建议。
    乔卫国气得一踢桌子：“你以为我没想？李墨林跟市化工厂的关系比我还好，他从一开始就给别人送礼，每次去都要送一个红包，前些日子他有特意雇了两个人，隔一段时间就去市里请那些厂里的管理吃饭喝酒，送红包，逢年过节就送礼。”
    “我现在怎么去控制他的原料？他不控制我的就不错了。”
    乔卫国也想过这一点，但算来算去，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他不可能说动市化工厂不给李墨林原料。
    反倒是李墨林去说的话，有可能把他的原料给控制了。
    下面顿时又是一阵沉默。
    乔卫国一根烟抽完，最终还是得问何焕荣：“焕荣，李墨林那边这十天大概卖了多少汽水？”
    “具体数量不知道，但我估算了一下，大概有六十多万瓶。”何焕荣说道。
    “没算我们兑奖的？”乔卫国看着何焕荣问道。
    何焕荣摇头：“没算！”
    “怎么销量这么高？”乔卫国皱着眉算了一个帐：“一天卖六万瓶，就算一瓶赚一分钱，一天就六百，一个月就一万八，一年就是二十一万六？”
    何焕荣说道：“老板，你也是两年时间赚了三四十万。”
    “那能一样？以前这些市场只有我一个人，现在我手里还有一半市场呢，他怎么做到这个销量的？”乔卫国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在这些市场一年确实能赚一二十万，两年下来，他就已经赚了三四十万，成为附近最有名的富豪。
    但以前他一个人独占市场，现在他手里还有一半市场呢，李墨林只占了一半的市场，怎么可能也赚这么多？
    何焕荣拿出一张纸，递给乔卫国：“老板，这大概是他们县城一个代理点每天出货的量。”
    乔卫国接过一看，这个点一天出货量大概是三千一百瓶，其中有两千多六百瓶都是批发出去的，只有五百瓶是他自己卖出去的。
    “批发给谁了？”何焕荣看着上面的数据问道。
    “批给县城其他的个体户，还有附近农村挑着担子卖的商贩。”何焕荣说道。
    乔卫国一时不吭声了，这个他也不是没有想到过，只是他看不上这些，农村市场太分散，不好搞，没想到李墨林居然做了。
    沉默许久，乔卫国开口说道：“焕荣，你对这些在行，去把李墨林的情况摸清楚，三天内给我结果。”
    “好！”
    “散会！”乔卫国挥挥手，示意大家出去。
    等众人离开后，乔卫国拿起一份何焕荣做的表，他们过去十天的出货量只有二十三万瓶，他手里可是有一百六十多个代理点，很多县、镇他都有多个代理商，真算下来，一个代理点销售量只有一百四十瓶左右，实际上，下面很多代理点都做不到这个销量，一天只有几十瓶的销量，因为他市里有十几个销售点，没有受到影响，每天销量很大。
    现在没有做生意的，整个县城除了供销社，没有其他卖汽水的人，他是独家生意，以前他任何一个代理点生意都特别好。
    ……………………
    李墨林手里也拿着一份报告，这是他的销售统计，还有乔卫国的汽水销量统计。
    过去十天，李墨林销售了六十八万瓶汽水，他预算了一下，其中至少有三十万瓶通过代理点批发业务，流入广大的农村市场，剩下三十八万瓶才是城镇市场消化掉的。
    而乔卫国地销量，他预估是十六万左右，双方加起来，也不过五十四万瓶，平均一天五万四千瓶。
    一共四个县，下面四十三个镇，一共四十七个县、镇，外加市郊区有两个镇，一共四个县城，四十五个镇，平均一个县\/镇一天的总销量大概是一千一百瓶。
    就这销量，确实太低了。
    不算国营厂，一个镇一天的销量才一千一百瓶汽水，就算把镇上（不算下辖农村）市场全占了，一天也就能赚十七、八块钱。
    李墨林丢下手里的统计表，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
    “在想什么呢？”何秀萍看李墨林发呆，随口问道。
    “算销量，一个镇一天卖出的汽水就一千瓶左右，太少了。”李墨林感叹着说道。
    何秀萍笑了笑：“镇上才多少居民呀？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五千人，超过五千居民的镇子很少了，小一点的镇子上也就一千来人。”
    “如果十个人里面，每天有一个人买汽水喝，一千个人的镇子只能卖一百瓶汽水出去。其中大部分人都在供销社买了，剩下的还有一部分可能会去买邵洲汽水，能有几个能来我们这买？”
    “所以呀，一千居民的镇子，能有二十个人来我们这买就不错了。”
    “五千居民的镇子，我们能卖一百瓶出去就算不错的。”
    “现在平均算下来，我们一个镇能卖一千瓶出去，很厉害了。”
    何秀萍算得没错，现在老人肯定不会买汽水喝，大部分妇女也不会买汽水，毕竟人人家里都不丰裕。
    汽水的消费大户是小孩和男人，男人偶尔会喝一瓶，也给孩子买一瓶，天天能喝汽水的人真不多。
    喝汽水的大多都还去供销社买了，他和乔卫国只能捡捡供销社的漏，现在的情况，没谁敢跟供销社对着干，人家一个不高兴，真能把“投机倒把”，“动摇国家根基”的罪名安你头上，这不是开玩笑的，国营厂和供销社现在就是国家根基。
    好在如今很多人都要去镇上供销社买东西，农村大多没有供销社，更不可能有小卖部，所以每天镇上来来往往的农村人不少，他们大多没有汽水票，要销掉一部分汽水。
    李墨林抬头看着何秀萍，笑着说道：“现在我媳妇越来越厉害了，你说的有道理，是我贪心了。”
    何秀萍抿嘴一笑：“你跟我说好听的有什么用？没事帮忙照顾一下婷婷，过两天就要进火搬新房，爸妈都忙这事呢，就你天天跟没事人一样。”
    “那我送货的时候带上婷婷，让他跟着去玩，这两天任泰开始上手了，我不放心他，再跟他一段时间，等他能熟练走那些坑坑洼洼的烂路，送货就让他去。”李墨林说着把那些统计表收起来，朝着正在玩玩具的女儿走去：“婷婷，过来，跟爸爸玩去。”
    “好！”婷婷抱着她的玩具车，放到墙角，然后朝着李墨林跑来：“爸爸，去哪玩？”
    现在婷婷也两岁多了，说话大多能说清楚，走路基本也没问题，小小的个子，走路有点摇头晃脑。

 第139章 心有担忧

    农历四月十五，李墨林一直在等乔卫国反击，可乔卫国兑换汽水以后再也没有任何的应对措施，就好像认命似的。
    李墨林的销量却节节攀升，出货量大增，竹瓶汽水的销量也快速上涨。
    李墨林的销量上涨，乔卫国的销量就铁定要下跌。
    送完最后一批货，李墨林坐在副驾驶，任泰负责开车。
    任泰上手速度还是很快的，大部分路已经能开，有些地方坑又大，地面又湿容易打滑，李墨林才会接手。
    “去西石镇！”李墨林忽然说道。
    任泰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嘞！去钟老板那吗？”
    任泰说的钟老板是西石镇的代理商。
    “不去，到了地方我给你指路。”李墨林说着掏出烟，心里琢磨着乔卫国可能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自己。
    要说乔卫国已经放弃抵抗，李墨林无论如何也是不会相信的，乔卫国肯定在做什么准备。
    一路到了西石镇，任泰照着李墨林指的路开进一个村子，把车停在路边。
    好在这已经是晚上，也没有人来围观。
    李墨林拿出手电筒，跳下车：“任泰，你就在车上等我，我最多过半个小时就回来。”
    “哦！好，老板！”任泰赶紧应着。
    李墨林打着电筒，顺着乡间小道往前走，这就是胡小军开赌坊的村子。
    上次弄垮刘春贵后，李墨林跟胡小军说了两次，让他把赌坊给关了，免得惹祸上身。
    胡小军哪舍得呀？开个这样的赌坊，躺着就能赚钱，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这赚钱更轻松的活了，所以一直在敷衍李墨林。
    不过胡小军为了防止赌坊被端掉，他很少会去赌坊那边，一开始在村里租了个房子，后来钱多了，干脆买了下来。
    李墨林敲了敲胡小军的房门，里面很快传来一个声音：“谁呀？”
    “我！李墨林！”李墨林回了一句。
    “林哥！”随着声音，门很快就被打开，胡小军光着个膀子，还在忙着系裤子的扣子
    房间里还有一个女人，看那衣衫凌乱的样子就大概能猜到他们两人在干啥。
    “就在堂屋啊？你还挺会玩！”李墨林转身：“出来聊两句。”
    胡小军却不在意，拉着李墨林往里走：“林哥，她叫熊春丽，很带劲，你想玩的话，可以试试，我保证不跟嫂子说。”
    听这话就知道，胡小军跟这女人也就是皮肉交易。
    熊春丽倒是很主动，也丝毫不以为耻，立刻凑到李墨林身边，身上的衣服半垮着，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虽然不如后来的制服系列和丝袜系列，却也足够诱惑。
    李墨林不喜欢这样的女人，倒不是他有多正经，也不是他不近女色，他就是单纯的不喜欢，轻轻推开熊春丽：“你去房间里坐一下，我跟小军聊两句。”
    熊春丽还是有眼力的，她看得出来，李墨林应该比胡小军厉害：“林哥，我去外面抽根烟，你们聊！”
    胡小军“嘿嘿”笑着，拍了熊春丽的屁股一把：“叫你再进来哦！”
    “知道啦！”熊春丽说着拿起桌子上的烟，转身出门。
    “林哥，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胡小军说着走到门口，朝外看了一眼，然后把门虚掩上。
    李墨林说道：“去帮我查一个人的资料，拿到资料以后我再告诉你下一步。”
    “什么人呀？”胡小军漫不经心的说道。
    “一个商人，没有什么背景，但特别有钱，身家估摸有三十到五十万。”李墨林说道。
    胡小军一听，顿时吓了一跳，他开赌坊是赚钱，但他只能赚方圆十几个村村民的钱。
    现在村民能有多少钱？家里有五位数的，整个镇都没几个，有千存款基本都是周围几个村的首富。
    这个地方好在有刘家口村，他们村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家底。
    不管怎么折腾，大部分人来赌，也就是块的输赢，多的几十，再多一点就一两百，不可能出现一场大几百、上千的输赢。
    即便有些人输个两百，腿都要发软。
    胡小军虽然赚钱了，去掉各种开销，基本也就是万把块利润，他还承诺给李墨林分红，到他手里的实际也就几千块钱。
    这大概就是差距，胡小军一本万利，但他的客户覆盖就只有这么宽，就算他想聚集几个有钱人玩，他也不认识，就算认识了，人家也有这想法，现在交通也不方便，跟后来跨市、跨省组牌局的难度也差不多。
    “林哥，这人是谁呀？这么有钱？”胡小军问道，他心里也有一些怕，有钱能使鬼推磨，万一把对方惹急了，找人弄他的话，现在很多人要钱不要命。
    李墨林看了看胡小军：“怕呀？”
    胡小军赶紧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当然不怕啦！阎王老子我都不怕，我会怕他有点钱？这个世界上我也就怕林哥，嘿嘿……”
    李墨林轻轻一笑：“你怕我吗？”
    “怕呀！当然怕！”胡小军以前是怕李墨林的，现在手里开始有几个钱，也想过单干，跟李墨林平起平坐，当他对知道李墨林在县城有很多关系，这种心思就渐渐收拢，后来又知道李墨林买了卡车，这种念头也就彻底收了起来。
    李墨林有钱有关系，跟在他后面混，至少能有个赚钱的门路，遇到点事也能求李墨林帮忙。
    李墨林大概也能猜到胡小军的想法，在李墨林看来，胡小军的想法着实在正常不过，任何人都是有野心，只是不同的人对自己的野心把控不一样。
    看了看胡小军，李墨林淡淡说道：“别扯了，事能不能办？”
    “能，保证办妥，给我三天时间！”胡小军拍着胸口说道：“三天内，我把那人祖宗十八代的名字都给弄明白。”
    “用不了祖宗十八代，把他们家的情况摸清楚就行，还有他跟什么人走得比较近！”李墨林说着拿出一张纸，递给胡小军：“那人叫乔卫国，这是他家的地址，你到时候直接去找就行。这些就算给你的报酬。”
    说着，李墨林拿出一叠钱，放到桌子上，刚好一千。
    “林哥，咱们都是兄弟，说钱就太见外了。”胡小军赶紧推辞。
    李墨林拍了拍胡小军肩膀：“兄弟归兄弟，情分归情分，这账咱们还是要算清楚才行，对不对？好了，我先走了，查清楚资料给我送过来。”
    胡小军点头：“一定！林哥现在不早了，要不要在这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不了，我送货刚回来，开卡车过来的，回去很快！”李墨林知道胡小军也就客套一句，他也没想过要留下来过夜。
    “还是林哥厉害，这么快都买车了，我要是能弄个摩托车骑骑就很满足了。”胡小军看似无意的感慨着。
    李墨林回头看了看胡小军：“以后我帮你留意一下，要是县里有能弄到的指标，我帮你弄来。”
    “那实在是太谢谢林哥了。”胡小军早就想跟李墨林提这事，又不好意思开口。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出门，李墨林看了看蹲在路边的熊春丽：“不用谢，能不能弄到还不一定呢，别送了，回去！”

 第140章 找他儿子玩去

    三天的时间转眼即过，胡小军也如约送来资料。
    李墨林看着手里的资料，这些都是最基础的资料，普通人也没有那么多黑料可挖，有这些基本资料也差不多符合李墨林的预期。
    乔卫国一共有四姐妹，一个姐姐，一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他自己本身是农民出身，有一个儿子，目前正在读初中。
    1978年收完晚稻，他家里已经穷得快要揭不开锅，于是决定做点什么，继续这样下去，他们永远吃不饱饭。
    这个年代，普通人想要进国家单位，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不说正儿八经的公务员，也不说正式的国营单位员工，就连一个临时工名额都要抢破脑袋，怎么也轮不到他，所以他不奢望能去国营单位找份工作。
    除了去国营单位拿铁饭碗，又几乎没有出路，外面没有私营单位，1978年就算有几家私人工厂，那也是偷偷摸摸干活，家里几个人偷偷干活，有些小作坊开了几个月，同村人都不知道他们开了小作坊，大家都怕被举报呀。
    这种情况，乔卫国就算想出去找个工作也不可能。
    唯一有出路的大概就是去做生意，当时做生意是彻彻底底的“投机倒把”，除了少部分几个“不怕死”的，能去做生意的人，都是被逼到绝路，家里快要饿死人的穷人。
    乔卫国一开始就在农村地区收些鸡蛋、蔬菜瓜果去市里卖，也被抓过，在里面蹲了几个月，渐渐摸清了门路，这样的劳改所床位有限，原本一个人住的床，现在都挤两个人，还是关不下，外面还在不停送人过来，每次有新人来，就会有老人离开，要不然没位置。
    只要你犯的事不是很大，跟里面的人打好关系，有新人来的时候，你就能提前出来。
    找几个经常进来改造的老油条请教一番后，乔卫国笨手笨脚试着找人走了关系，没想到居然成了。
    有了这次经验后，乔卫国的胆子就越来越大，后来陆陆续续又被抓了几次进去，因为“门清”，每次进去待个十天半个月就出来了，出来后继续干。
    1979年，乔卫国开始做汽水，他的第一份汽水跟李墨林一样，在化工厂买来的，虽然味道一般，对于这个物资贫瘠的年代，那味道也已经非常美好了，除了供销社，又没有其他的竞争对手，汽水一上市就大卖。
    接下来国家对商业越放越开，他也是一帆风顺，直到如今。
    李墨林看完资料，问胡小军：“他跟哪些官方的人有来往？”
    胡小军在边上抽着烟，神色还颇有些得意，他说三天能把资料弄来，真只用了三天就搞到了。
    听到李墨林的问话，胡小军神色一僵，略有些尴尬：“林哥，这……这我不知道，要不我立刻去查查？”
    “估摸你也查不到，你这些资料都是去乔卫国老家找人问的？”李墨林淡淡的说道。
    胡小军刚还很得意，这时候更尴尬，因为李墨林猜对了，都是找别人问的：“林哥，我们这也没别的办法。”
    李墨林点头：“我知道你没别的办法，你的本事我还不知道？”
    趁着这机会，李墨林也要敲打敲打胡小军，不然胡小军真以为他有多厉害，有多了不起。
    胡小军一阵“嘿嘿”干笑：“林哥，我这事是不是没办妥？”
    “也够用了。”李墨林放下那些资料，说道：“小军，再给你一个任务。”
    “林哥，你说！”胡小军赶紧应着。
    李墨林说道：“乔卫国对他儿子怎么样？”
    “听说很宠，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呢！”胡小军又说道：“他儿子在学校也没有老师能管得住，是那种不喜欢读书，家里有钱，随便怎么耍横，大家都不怎么敢得罪的人。”
    李墨林沉吟一会，说道：“你想办法去找他儿子玩玩。”
    “啊？”胡小军很诧异：“林哥，他儿子十五岁都不到，就一小孩！”
    “嗯，我知道！他儿子不是学校的小霸王吗？”李墨林说道：“他肯定喜欢跟你玩。”
    “林哥，那你就让我跟一个小孩去玩呀？”胡小军现在自诩是个人物，跑去跟一个读初中的小孩玩，着实是有些掉价。
    “嗯！带他去打打牌，玩玩女人，顺便拍照留证。”李墨林跟着又说道：“找一个跟熊春丽差不多的女人，不在乎这些东西，真做一点什么也愿意的，到时候照片拍好，来找我就行。照片的要求你知道？”
    胡小军对这些东西的理解很快：“看起来就是在耍流氓的样子。”
    “对，差不多就是这样，能办好吗？”李墨林抬头看着胡小军。
    “没问题，只是这女人那边肯定要钱的，少了可能还未必愿意，毕竟不是两个人私下玩，毕竟要把照片给别人看。”胡小军平时可不会跟李墨林开口提前，因为他知道李墨林会给，这次他提主要是怕李墨林给少了，他还要贴钱进去。
    “要多少？”李墨林也理解，要是哪个女人跟别人睡觉的照片被抖出来，一辈子就算没有玩完，基本也不可能过正常人的生活，还会被人戳脊梁骨。
    “怎么也得两千！”胡小军说道。
    两千不算少，国营厂工人四年半的收入，普通农民十几年的收入，但相比她们要做的事，也不算多。
    李墨林对这个数字还是能接受的：“我给三千，这一笔钱你别动，你也别想抽成，选好女人带来我看看，我跟她聊聊，你的报酬我会另外给你。”
    “行，那我明天带人过来？”胡小军对于女人的人选一点也不担心，他开赌场以后，认识的人越来越多，虽然大部分女人都不愿意干这种事，但总有几个比较“奔放”的。
    “去县城！我们在国营饭店见面。”李墨林拿出一把钥匙，丢给胡小军：“我那摩托车的钥匙，借你开一个月，自己想办法加油，加油的时候要混合机油一起加进去，要不然会坏。”
    嘉陵50是没有加机油的地方，每次加油的时候，就要兑着机油加，以后基本也看不到这样的摩托了。
    胡小军顿时大喜：“谢谢林哥，明天我带人去县城等你。”
    “中午十二点去就行了，国营饭店。”李墨林说道。
    “没问题！”胡小军这时候已经忍不住往外看，就想上手骑骑那摩托，最好能骑出去在那群狐朋狗友面前嘚瑟一下。
    李墨林拿出一条“金稻”烟，递给胡小军：“你现在肯定坐不住了，我也不留你，这烟你拿着抽。”
    邵洲市的烟品种不算很多，现在交通运输不便，一种烟很难运销到全国各地，所以一个市，甚至一个县都有自己的卷烟厂，有自己的香烟品牌。
    野山茶是低端烟，金丰这种属于高端烟，而金稻则属于特供烟，一般人根本买不到，很多国营厂厂长都拿不到。
    李墨林能买到是因为他跟孙坚关系还不错，孙坚那边经常能给李墨林留出来。
    胡小军看到这烟，顿时吃了一惊：“林哥，这……这烟真给我？”
    “我这里还有，多了也给不了你，这一条你拿去抽。”李墨林叮嘱道：“偶尔拿着炫耀一下就算了，别拿着一根烟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胡小军接过烟：“林哥，你放心，我就给兄弟们分分，剩下的我自己躲着抽。”
    “就叮嘱你一句。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还要赶去西石镇，我也还要去送一趟货，就不留你了。”李墨林说着站了起来。
    胡小军也跟着站了起来：“林哥，那我先走了。”

 第141章 有些事不能做得太绝

    次日，李墨林一如往常，天色刚亮就起床，叫上任泰一同去送货。
    中午十二点，李墨林送完两趟货，又赶回县城来和胡小军碰面。
    国营饭店，胡小军和一个穿碎花连衣裙的女人早已经在等着。
    当李墨林领着任泰走进饭店，胡小军立刻站了起来：“林哥！”
    饭店不大，李墨林进门就看到胡小军，朝着他们走了过去，打量了那女人一眼。
    这女人穿着放在后来也就是正常着装，丝毫说不上暴露、前卫之类的，但在这个年代，绝对属于那种比较前卫的。
    女人五官精致，画上淡淡的妆容，确实是少见的美女，比起网红脸，她能甩那些网红十条街。
    这女人能跟胡小军出现在这，自然不可能是什么良家妇女，但她的身上却隐隐透着一股清纯的味道。
    “坐！”李墨林直接坐了下来：“点菜了没？”
    “还没，等林哥来呢！”胡小军说着就要去点菜，现在国营饭店的人可不惯着你，至于服务态度，那完全是看心情。
    李墨林摆摆手：“我们去里面吃。”
    “啊？”胡小军愣了一下，他可不知道国营饭店还有包厢。
    李墨林又站了起来，朝着柜台走去。
    柜台的工作人员看到李墨林，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李老板，来吃饭呀！”
    “里面还有位置没？”李墨林问道。
    “还有！还有！”工作人员赶紧笑着回答。
    李墨林说道：“给我么上个五菜一汤，半斤白酒。”
    “行，您先进去坐，我马上让厨房给您做。”工作人员说着还微微屈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谢谢！”李墨林转头招呼上胡小军等人，朝着里面走去。
    穿过柜台后面的走廊，转一个弯，里面就有两个单独隔出来的“包厢”，现在这也不叫“包厢”，似乎也没有一个统一的名字，有资格进去的人，都是说“去里面吃”“去小房间吃”。
    这小房间的装修也没有特别高档，只是有一个单独的空间，打扫得干净一些，空间宽敞一些，一个房间里只放了一张桌子。
    “林哥，饭店还有这样的地方呢？”胡小军看得啧啧称奇：“我每次来县里都要来吃饭，都没来过。”
    “你来不了，外面就算没座位，饭店的人也不会让你进来的。”李墨林说着伸了伸手：“都坐！”
    众人坐下后，胡小军还在感叹：“林哥，还是你厉害，这种地方只有领导和很有钱的才能来？”
    “有钱不一定能来！”李墨林不想多说这个，把话题转移到了这次要谈的事上来：“小军，给我介绍一下这位姑娘，我们谈谈正事。”
    胡小军“哦”了一声，赶紧给双方做介绍：“林哥，她叫徐雅宁，县城人。”
    “雅宁，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林哥，我都跟你说了林哥很厉害，你还不信，现在知道了？”
    “你看看我们坐的这地方，是一般人能来的吗？”
    徐雅宁就属于那种“小太妹”，不过这个时候的小太妹跟后来小太妹有些不一样；这时候的流氓跟后来的流氓也不太一样。
    如今的流氓大致有两个流派，一个就是胡小军这种，没文化，好吃懒做，一言不合就能大打出手，渐渐变成了社会不稳定因素；还有一种则是部份返城知青演化而来的，他们喜欢弄点新潮的音乐，自己折腾一下笛子、箫、口琴，有条件的还会折腾一下很新潮的吉他，这类人也打架，他们讲究师出有名，跟电影《老炮儿》一样，双方有恩怨就约个地方，各自叫上自己兄弟，拿上家伙干一架，他们看不起胡小军这种无缘无故打架的人，而且这些人喜欢谈男女朋友，没事还弄两首情诗出来，属于典型的流氓有文化。
    “小太妹”自然而然就分为两种，一种则是喜欢跟胡小军他们这种人混的，就好像熊春丽；还有一种则是跟那种知青流氓经常厮混在一起的，这种女人有可能还很有文化，读过高中，或正在读高中，又或者是女知青。
    这徐雅宁应该属于后一种，按理来说，一般很少跟胡小军这种人厮混才对。
    徐雅宁一开始还以为李墨林是一个大流氓、大混混，当她看到李墨林的时候还吃了一惊，因为李墨林去送货，偶尔也要帮忙搬货，身上穿的衣服就是那种很普通，甚至有些破旧的，一看就不是混混，反而像工厂工人。
    后来李墨林直接跟饭店服务员要了包间，饭店服务员明显也是认识李墨林的，对李墨林的态度也完全不一样，傻子都看出来了，李墨林应该是很有地位的一个人。
    李墨林先开口打招呼：“徐姑娘，你好！”
    徐雅宁有些紧张：“李老板好！”
    “徐姑娘，你要做的事，小军已经跟你说了？”李墨林开门见山的问道。
    徐雅宁脸色微微一红：“说了！”
    李墨林微微颔首：“既然说了，我们就不多说具体的了。不过，有些话我们要提前说清楚，你现在如果想要退出，我绝不阻拦，也不会因此对徐姑娘有任何不满之类的，毕竟这种事如果被抖出去，对徐姑娘生活影响还是很大的。”
    徐雅宁沉默了一会，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胡小军见状有些不满了，他原本是想让熊春丽去的，但熊春丽听到真要跟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发生关系，还有可能被抖出来，怎么也不答应。
    当时徐雅宁恰好在，她恰好需要钱，她的思想又比较“新潮”，当即跟胡小军表示她可以做。
    胡小军还一再确定徐雅宁是不是考虑好了，熊春丽也劝徐雅宁，可徐雅宁当时态度很坚决。
    胡小军觉得找一个熟人，万一把人家名声彻底搞坏，有些过意不去，他跟徐雅宁又不熟，心里没负担，双方一拍即合。
    谁知道徐雅宁到这时候却犹豫起来，顿时急了起来。
    胡小军正想出言说徐雅宁两句，却被李墨林一眼瞪了回去。
    就在徐雅宁犹豫的时候，服务员开始上菜。
    李墨林也没有再提之前的事，给胡小军倒了一杯酒，又问徐雅宁：“徐姑娘，你喝不喝一点？”
    “喝一点！”徐雅宁小声说道。
    李墨林又给徐雅宁倒了一小杯，然后随口跟大家闲聊起来，好像这次来就是专门为了吃饭的。
    一顿饭吃了大半个小时，李墨林看大家吃得都差不多，站起身说道：“小军，徐姑娘，我下午还要送货，就先走了。”
    “好嘞，林哥慢走！人选的事，我明天一定找个更合适的。”胡小军跟在李墨林身后，说话的时候，还回头瞥了徐雅宁一眼。
    胡小军心里对徐雅宁不满，但李墨林话里话外都让他别针对徐雅宁，还瞪了他几次，他自然也不敢当着李墨林的面说徐雅宁。
    徐雅宁心里其实一直都很纠结，当别人问她的时候，她能坚持自己的想法和立场，就好像赌气一般。
    当李墨林不逼她，也不劝她，她心里忽然有了一种真正被人重视的感觉，是真心实意的让她自己选择，她反而犹豫了。
    就在任泰要拉开房门的时候，徐雅宁忽然冲上前，拦住任泰，看着李墨林：“李老板，我做！”
    “想好了？”李墨林只是问了一句。
    徐雅宁坚定的点头：“想好了！”
    李墨林从口袋里掏出一厚厚一叠钱，递给徐雅宁：“我来之前已经清点好了，三千，你点一下。”
    徐雅宁看着这三千块钱，神色几番变化，有坚定、悲伤、决绝，最终伸手接过钱：“我相信李老板。”
    “那行，其他的事小军会给你安排好，如果有其他的费用，小军也会给你出。”李墨林说完看向任泰：“任泰，你带徐姑娘先出去，我和你军哥说两句话。”
    任泰应了一声，和徐雅宁一起出了房间。
    胡小军这时候脸色也好看了些，虽然中间有些曲折，至少徐雅宁没有让他在李墨林面前丢脸：“林哥，有什么事？”
    李墨林说道：“不一定让徐雅宁和乔卫国的儿子发生关系，但戏份一定要做足，让大家看到照片，不管他们有没有发生关系，都会给乔卫国儿子判一个流氓罪，知道吗？”
    “还有，一定要跟徐雅宁确定好，我们让他出来指认乔卫国儿子对她用强时，她一定能站出来，如果她不能站出来指证，立刻换人。”
    “明白了！”胡小军随即又问道：“林哥，你之前为什么说一定要发生关系？”
    “以防万一，她们做好了这样的心里准备，万一有这需要，我们不用临时换人。”李墨林顿了一会，又说道：“我只是商人，如果没有必要，任何事都不想做得太绝。”
    胡小军心里一点也不信李墨林这话，这时候给人安个流氓罪，几乎就等于把人往断头台送，这还不绝啊？
    不过胡小军表面还是点头：“我懂了，林哥。”

 第142章 搬家

    接下来的日子，任泰已经能担任起送货的任务，只要不是大雨大雪的天气，他的驾驶技术已经没有任何问题，所有代理点的老板他也全都认识。
    农历四月二十一，宜：搬家、开业、入宅、安床、出行；忌：安葬、作灶、词讼、行丧。
    今天是李墨林家搬家的日子，在县城读书李鸿飞、李明月都请假回来了。
    搬家在当地也叫“进火”。
    凌晨四点，李墨林一家就全部起床洗漱，然后在柴火灶里烧了很旺的火。
    四点半，大师看的吉时已到，闫来福在门口放了一挂鞭炮。
    李墨林从灶里拿起一两根熊熊燃烧的大木头，何秀萍满脸笑容端起一盆米，里面还放了几双碗筷，手上还顺便提了一块肉，婷婷费力的提着一条鱼，觉得这个好玩，“咯咯”笑着跟在何秀萍身后。
    闫来福和任泰两人也满脸笑容，一路帮忙放鞭炮。
    李勋文那边也在同一时间出门，李鸿飞拿着一根燃烧很旺的柴火、赵桂娟端着米，里面也放了碗筷，李明月提着肉、鱼，李勋文在边上放鞭炮。
    这些传统未必真能带来好运，李墨林也不太信这些，但李勋文、何秀萍都觉得宁可信其有，李墨林也尊重这些传统。
    李墨林进了新房后，立刻把柴火放到新房的柴火灶里，然后添柴，把火烧旺。
    等到天亮，村里人开始来送礼，中午又要忙着开席，一整天下来，李家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晚上，送走所有客人，一家人又欢欢喜喜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
    李勋文先端起酒杯，对何秀萍说道：“秀萍，我们家能有今天，我得谢谢你，要是没你的话，墨林几年前就算是废了。”
    “墨林也应该感谢你，没有你就没有他今天。”
    何秀萍赶紧站起身，端起杯子：“爸，咱们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就太见外了，咱们家能有今天，是咱们一家人一起努力才有的成果，也是墨林能浪子回头，如今我们的工厂、汽车，都是他给办起来，给买起来的。”
    何秀萍做生意的时间长了，很多方面都得到了成长。
    李勋文满心欣慰：“秀萍，不管怎么说，这一杯，我要敬你，以后墨林要是对你有任何不好的地方，他要是有了钱就忘了你，我们一家人都站在你这一边！”
    “爸，墨林对我很好！”何秀萍笑着说道：“这一杯，我敬您。”
    李墨林坐在边上，脸上虽然满是笑意，但父亲和妻子的对话，却让他想起了洛韵秋。
    以后他如何对待洛韵秋？
    跟洛韵秋好？那给洛韵秋一个什么样的名分？他不可能娶两个女人，那是重婚。
    凭李墨林对何秀萍与洛韵秋性格地了解，两人都是外柔内刚型的，他们看似柔弱，内心却有着特别强的主见，他们两个都不会接受这样的结果。
    洛韵秋更不可能自甘堕落去做一个小三。
    洛继远的性格也不会让自己女儿去做一个小三。
    李墨林也不可能跟何秀萍离婚。
    如果放弃洛韵秋，那就眼睁睁看着洛韵秋跟别的男人好，跟别的男人生儿育女？
    她可是自己的妻子，如果单算时间，洛韵秋跟他结婚，相濡以沫三十年，在李墨林心里，他对洛韵秋的感情丝毫不亚于何秀萍。
    这就是一个死结！
    桌上推杯换盏，李墨林看着一家人跟何秀萍相处融洽，母亲给何秀萍夹菜的次数，比给自己夹菜的次数还多。
    弟弟妹妹一口一个嫂子，叫得亲热！
    任泰和闫来福两人一口一个“老板娘”，也是满心尊重与认可。
    而李墨林也挑不出何秀萍任何一分的不对，何秀萍也是一个非常完美的人生伴侣。
    在李墨林看来，自己能娶到何秀萍，也是自己的福气。
    一顿饭吃完，何秀萍帮忙收拾碗筷，李墨林则、李勋文、任泰、闫来福四人坐在门口聊天。
    李墨林说道：“爸，明天我叫几个师傅过来，把老房子修缮改造一下，以后就做小商店，等商店弄好，就让任泰去县里拉货回来，我已经跟供销社的人打好招呼，他们可以给我们供货的。”
    李勋文点头：“好！这个你在行，你做决定就好。”
    李勋文心里还是很得意、很骄傲的，自己儿子有这么大的出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呀！
    供销社都能给供货，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
    次日，李墨林在家和女儿玩，何秀萍把家里又打扫了一遍，二楼是刷过油的木地板，一般人也不会上去，就他们一家人住，几乎一尘不染，何秀萍都是用干净的扫把扫一次，又用拧干的布擦一边。
    “媳妇，没脏就不用擦了。”李墨林看着正在忙碌的何秀萍说道。
    何秀萍停下手里的动作：“擦干净点好！墨林，你说我们这二楼，是不是整个县城最漂亮的？”
    李墨林想了一下，整个县城有能力的大人物家他几乎都去过，大家的居住条件相比普通人来说，看肯定是非常好的，但跟自家的比起来，确实还差了点意思：“应该是最好的了。”
    何秀萍顿时更兴奋了：“全市呢？”
    李墨林估算了一下，本市比他有钱的人肯定是有的，但房子这东西，现在资源稀缺，有钱你也未必能弄到材料：“全市就未必是最好的，但应该也是最好的之一，就现在这情况，除非他们全部进口材料，要不然做不到比我们更好。”
    “全部进口的话，一般人就算有钱也没有门路，做不起来的。”
    何秀萍眼前一亮：“那全身呢？”
    “这就不能比了，肯定有人比我们好！”李墨林说道：“一个省，这么多人，有能力的人多了去了，肯定有人能从国外搞到材料的。”
    在1979年，香江有一个大富豪要在穗城建一家高级酒店，当时在国内，浴缸塞子都找不到，最后用热水瓶的塞子来代替，建筑所需的材料大部分都是进口过来的。
    后来很多习以为常的材料，现在很多人见都没有见过，更不要说生产。
    何秀萍依然很高兴：“那也很厉害了！”
    “我们下一步就是要买车，到时候我教你开车，你要出门，就开车出去。”李墨林许诺，他曾经对何秀萍最大的愧疚感是上一世害了她，现在对她的愧疚却变得复杂很多，其中还包括了洛韵秋。
    “我们不是有卡车了吗？”何秀萍根本就没有想过轿车之类的，现在农村要看到轿车也不容易，就算去县城，几乎也看不到轿车和越野车，大多还是卡车，如今的轿车跟后来的跑车也差不多级别，更重要的是，那玩意要指标，给出的指标比卡车还少。
    “我说的是吉普，不是用来拉货的，专门坐人的。”李墨林解释，现在买轿车不实用，路太烂了。
    何秀萍听到“吉普”二字，立刻想到那种军绿色的车：“那没必要！我学会骑自行车了。”
    “自行车多累呀！”
    就在两人说话时，楼下传来张太祥急切的声音：“墨林，不好了，出事！”
    李墨林赶紧朝着阳台跑去，只见张太祥站在楼下，还喘着气。
    “怎么了？”李墨林问道。
    张太祥重重喘了两口气，说道：“任……任泰被打了，货没送出去，听说我们的卡车也被人砸了。”

 第143章 受伤很严重

    李墨林立刻猜到，这事十有八九是乔卫国干的。
    “等我一下！”李墨林说着转身下楼。
    何秀萍也听到张太祥的喊话了，也跟着站了起来：“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在家看好婷婷就行，乔卫国闹不出什么大事。”李墨林安慰何秀萍。
    一个人懂得越多，站得越高，就会越有主见。
    何秀萍虽然什么都听李墨林的，但她现在很清楚乔卫国的能耐不容小觑，真闹起来的话，未必就是小事。
    “那你小心点，自己安全最重要。”何秀萍叮嘱道。
    李墨林点点头：“放心，不会有事的。”
    说着，李墨林换了鞋子快速下楼。
    “知道具体情况吗？”李墨林一下楼就问道。
    张太祥摇头：“周老板安排人来通知我的，就说车被乔卫国的人砸了，任泰也被打了。”
    “任泰现在在什么地方？”李墨林又问道。
    “在县医院。”张太祥说道。
    “我知道了，这事我去处理，你安心工作就行！”李墨林说完，转身去推自行车。
    卡车任泰开走，摩托车给了胡小军，好在李墨林在家里备用了一辆自行车。
    就在李墨林要走的时候，何秀萍忽然追了出来，塞给李墨林一把钱：“你身上没多少钱，任泰受伤有多重还不知道，多带点钱在身上。”
    不得不说，现在何秀萍考虑事已经周到许多。
    李墨林接过钱，随手塞进兜里：“媳妇，要是我晚上没回来，你去爸妈那边住，没事不要出村，叮嘱一下爸妈，知道吗？”
    在村里外人不敢来闹事，但晚上大家都睡觉了，不得不防。
    何秀萍点头：“我知道，你快去！自己小心点。”
    ………………
    李墨林赶到县医院，任泰还在手术室，周青在外面等着。
    “老周，任泰没什么大事？”李墨林一来就问。
    周青说道：“没生命危险，腿被人打断了。”
    李墨林顿时皱眉：“以后会不会有影响？”
    周青沉声说道：“医生说以后肯定会有影响的，走路可能会有一点瘸，开车应该开不了了。”
    李墨林忍不住骂了个脏字：“艹……”
    李墨林气愤的不是任泰以后不能给自己送货，而是对任泰一辈子的影响。
    其他不说，以后任泰走路要是一瘸一拐，客观来说就是个残废，对任何一个人来说，不管取得多大成就，这始终会是他内心的一个遗憾。
    “墨林，车我让人给弄回来了，也得大修！”周青说道。
    李墨林深吸一口气：“这事怪我，我早就猜到乔卫国会用下三滥的手段，没想到他会直接把人给打残废了。”
    “那车呢？”周青提醒李墨林。
    李墨林想了一下，现在也没有什么专业的维修厂，大多数情况都是依靠司机自己维修，出了大问题才会去找师傅维修。
    “找供销社的孙坚，他们也有车，应该能找到维修的路子。”李墨林双手插着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我去缴住院费。”
    “我缴了五百，这几天应该够用了。”周青说道。
    “谢谢！”李墨林掏出钱，点了五百出来，递给周青。
    周青也没推辞，接过钱：“你也别太担心，事都已经发生了，我们还是先想下怎么解决比较好。”
    “嗯！走，去抽根烟。”
    ………………
    任泰从手术室出来时整个人都快被裹成木乃伊了，头部、胸口、左手、双腿都包着纱布。
    “老板，对……对不起，我……我……，车被砸了！”任泰说着就哭了出来。
    任泰很清楚那车有多值钱，要是彻底报废了，他一辈子也还不起。
    李墨林教他开车，让他送货，把这么贵的车给他开，他也一直很爱护卡车，可现在却出了这样的事。
    李墨林挤出一点点笑容：“没事，你安心养伤，其他交给我就行。”
    “老板，车要是坏了，我……我以后就给你打工赔你，我……我不要工钱。”任泰满心的自责。
    “这事不怪你。”李墨林说道：“车有一点问题，但问题不大，我已经找到维修的师傅，他说配件有点难找，要去市里甚至省里，等你出院，车肯定修好了。”
    “真的？”任泰毕竟只有十几岁，他心里最担心的就那一辆车。
    李墨林点头：“真的！”
    “修车是不是要花很多钱？”任泰又问。
    李墨林说道：“你老板我有的是关系，花不了多少钱，请那些师傅吃一顿饭就好。”
    在李墨林的安慰下任泰总算相信车子没有什么问题，维修也花不了什么钱。
    把任泰送到病房后，医生把李墨林叫到办公室：“同志，病人头部受伤，缝了十四针，注意休息不会有什么问题；他左手和两根肋骨骨折不是很严重，能完全恢复；左脚骨折严重骨折，做了矫正，恢复得好，不会影响走路，但有可能偶尔会痛；右脚膝盖骨被打碎，没有完全复原的可能。”
    “医生，病人是我弟弟，我冒昧的问一句，如果我们去市里或者省里，能不能治好他右脚？他年纪还小，要是瘸了，以后难免会自卑的。”李墨林问道。
    医生摆摆手：“不建议你们换医院，我没有别的意思，也是出于为病人考虑。这里到市里，好几十里路呢，一路折腾，搞不好病人刚做完手术的地方就会位移。”
    “他的左手和胸口，没有做任何固定，折腾太厉害，很有可能会位移，到时候就要再次做手术矫正。”
    “而且，他右脚的伤，不要说去市里，就算去国外估计也治不好。”
    李墨林心情有些沉重：“明白了，医生，谢谢您！”
    说着，李墨林掏出一个红包塞给医生：“以后我弟弟就劳您多费费心。”
    一番推辞，医生还是收下了红包。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发现闫来福也来了。
    任泰是闫来福介绍来的，他们也是同村，出了这样的事，闫来福自然是着急的。
    闫来福正和任泰说话，估摸着也是说有些安慰人的话。
    任泰倒是很乐观，觉得只要车没事，他受一点伤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第144章 劝

    任泰还要休息，护士也叮嘱李墨林等人别太打扰任泰休息。
    众人安慰了任泰一番，李墨林看任泰似乎没什么精神，便说道：“任泰，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你都不用担心，我们会处理好的。”
    经过一番开导，任泰现在也放开许多：“嗯，老板，给你添麻烦了。”
    “没什么麻烦的，你休息，晚点我们再来看你。”李墨林说着站了起来。
    闫来福也叮嘱道：“家里的事你也不用担心，我这两天会回去一次的。”
    “嗯，谢谢来福哥。”
    从病房出来，闫来福再也憋不住，满脸都是担忧和愤怒：“老板，我们现在怎么办？周老板说任泰那腿可能会留后遗症。”
    李墨林指了指走廊尽头：“去抽根烟，商量一下任泰住院的事。”
    三人走到走廊尽头的抽烟区，李墨林拉开窗户，说道：“任泰在这住院，得要人照顾才行。”
    周青说道：“我觉得还是跟他家里人说，让他们家里安排一个人来照顾。”
    闫来福说道：“周老板，他们家里很困难，任泰书都没读完，他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在读书，父母都是农民，我们去年年底才分田到户，今年每家每户都有很多事要干。”
    “更重要的是，他们家就任泰这有根独苗，我怕他爷爷奶奶受不了。”
    李墨林沉吟一会，说道：“我会给任泰请一个护工，护工做事肯定没有家人细心，有家人在，安心些。”
    “现在秧应该也插完了，让他家里来一个人照顾他，这个事情他家里人始终要知道的。”
    “任泰其他地方的伤只要休息好，调养好，不会有很大问题，至少不会影响生活，但他的右脚，估计会瘸。”
    “我问了医生，去省里能不能治，医生不建议我们转院。”
    闫来福听到这话，手都颤抖了一下：“那……那任泰的右脚就彻底废了？”
    “右脚估计是用不上什么力了。”李墨林低沉着声音说道。
    闫来福沉默半响，深深吸了一口烟。
    周青拍了拍闫来福的肩膀：“老闫，谁也不希望出现这样的事，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任泰先把伤养好。”
    闫来福叹了口气：“他要是真瘸了，以后媳妇也不好娶了，日子也不好过，这……这我多少也是有责任的。”
    李墨林说道：“找媳妇我们也帮不了任泰，但人只要成功了，娶个老婆问题还是不大的。以后任泰开车肯定是开不了了，让他去跟着太祥学管理。”
    “老板，这会不会让厂里人不满意呀？”闫来福担忧的说道：“汽水厂都是村里人，任泰一个外村人怕是不好管。”
    李墨林自然也会考虑到这一点：“这个我知道，只要他把汽水厂给管好，以后给他任何有一个工厂他都能管好，有我看着他不会有事的。”
    闫来福知道李墨林是要培养任泰，现在任泰的脚基本确定是废了，以后干农活什么的肯定不行，做管理或许就是他最好的出路：“那我明天回去一趟，让他爸过来照顾他。”
    李墨林说道：“你告诉任泰父亲，任泰住院期间，所有的费用我都会支付，他的工资也会正常发放，他以后的工作我也会安排好，他们什么都不用管，只要好好养伤就行。”
    “好！”闫来福觉得李墨林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非常好了，不应该再有其他更多的要求。
    “老闫，今天你在这照顾一下任泰，他目前还离不了人。”李墨林说着掏出，点了两百给闫来福：“这些钱你先拿着备用，然后请个护工，暂时先请两个月。”
    伤筋动骨一百天，闫来福这个伤，估计没有一两个月是下不了地，几个月能痊愈还不知道。
    闫来福也没客气，接过钱：“好！老板，那我今天和明天上不了班了，后天才能上。”
    “没事！这两天估计也不太平，乔卫国动任泰就是针对我的，我得找他好好谈谈。”李墨林自然是不可能善罢甘休。
    现在乔卫国不择手段，李墨林也不可能任人欺负，既然要玩，那就玩玩好了。
    “老板，要不要我去帮忙？”闫来福心里对乔卫国虽然达不到恨之入骨的地步，却也恨得咬牙切齿，之前时候竞争对手还说不上恨，顶多就是个人感情的不喜欢，现在乔卫国把任泰给弄残了，闫来福如何能不恨？
    李墨林拍了拍闫来福：“咱们是正经生意人，太过于下三滥的手段咱们还是不要沾。不过你放心，我会让乔卫国付出足够代价的。”
    ………………
    从医院出来，周青颇有些担心：“墨林，你打算怎么解决跟乔卫国的问题？”
    “他既然动手了，我也不能让自己人吃亏呀！”李墨林理所当然的说道。
    周青提醒道：“墨林，以前乔卫国不是经常给我送货吗？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有一次，我听两个搬运工聊天，他们好像抢劫了一辆大巴，还不小心捅伤一个人。”
    “他们说话那口气就听得出来，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些东西，而且还是惯犯。”
    “这些可都是乔卫国手底下的人，给他们钱，他们什么事都敢干的。”
    现在社会上其实不算乱，也没有所谓的黑·社会之类的，但苗头已经出来了。
    如今开始有人在路上拦车抢劫，这样的情况一直要持续很多年。
    李墨林当年也做过这样的事，他对这些道道很清楚。
    后来，有一些司机担心遇到拦路抢劫，车上甚至会备枪，如今的枪可不难弄，土枪和土铳也有不少人会做。
    李墨林淡淡的说道：“那些人认钱不认人，很好对付。”
    “墨林！你自己想清楚一点，咱们做生意只为求财。”周青觉得李墨林想得太简单了，这个世界上，你再有权有势有钱，也只有一条命，一个老乞丐，一个穷鬼，真跟你拼命，你的钱也不会给你挡子弹。
    李墨林沉默一阵，问道：“那任泰的腿就算了？”
    “可以给他钱，可以培养他，可以补偿他呀！你就算把乔卫国的腿打断了，任泰的腿就能好吗？”周青说完，也叹了口气：“我知道这样有些窝囊，但你也要为家里人想想，万一乔卫国狗急跳墙，你怎么办？”
    不得不说，站在理智的角度来说，周青是对的，如果把乔卫国逼急了，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出来，谁也不敢保证。
    但李墨林骨子里就埋着一股子不服输，一股子桀骜：“老周，谢谢！”
    李墨林知道，周青跟自己说这些，还是为了自己好。

 第145章 乔兴旺

    周青也知道李墨林是什么样的性格，也没有继续多劝，叹了口气后，说道：“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尽管跟我说。”
    李墨林点头：“行，真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一定跟你说的，我现在得安排人去看一下其他县的代理商有没有遭到威胁。”
    “那你忙，我也要回去给人出货，现在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去我那批发东西的人也越来越多。”周青说着忍不住感叹一句：“去年就开始说要禁止个体户，到现在都没有进一步消息，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李墨林最近一直在关注这方面的消息，全国有很多地方都已经开始紧抓，只是邵洲市在个体经济方面比较激进，顶住了上面的压力，一直没有拿个体户动刀而已。
    “再看看！很多地方已经开始收紧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我们这。”李墨林对此一点也不乐观，国家要收拾个体户，地方是顶不住的。
    “也只能看下一步的消息了，现在也不敢乱动，维持现状！”周青现在最愁的就是这事，现在他的生意发展势头非常好，完全可以趁机扩大规模；之前和李墨林合伙开工厂，所有一切都准备好，只等着开工，也被压下来了。
    李墨林见周青看愁眉苦脸的样子，笑着说道：“这两年可能会有一点难过，只要撑过这几年，那就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希望如此！就怕打击得越来越严，最后又像以前一样，彻底禁止了。”周青的担忧也是现在所有个体户的担忧，消息灵通的人就算有机会拓展业务的也不敢拓展，那些不知情的人则在拼命发展，很多没做过生意的人看到身边人赚钱，也有人开始入行，做做挑担小商贩。
    李墨林倒也能理解周青的担心：“现在担心也没用，还是得看下一步要怎么调控，整体肯定是向好走的。我先走了，有时间再聊。”
    和周青分开后，李墨林骑着自行车去了车站，坐大巴直奔市里。
    ………………
    两天前，胡小军就来市里找乔卫国儿子“玩”了，以胡小军的能力要和一个学校霸王玩一起，还是很简单的。
    胡小军带着徐雅宁来市里的第一天就租了个民房，然后让人把地址告诉李墨林。
    李墨林就是顺着地址找来的，这是一栋比较陈旧，占地面积比较宽，自带院子的居民房，隔老远就能听到胡小军大呼小叫的声音。
    李墨林敲了敲门，胡小军大呼一声：“进来！”
    胡小军正叫着几个狐朋狗友在吃饭，李墨林认识的只有胡小军和徐雅宁。
    胡小军也没想到李墨林会来，赶紧站了起来，帮忙拿凳子：“林哥，你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快来坐！”
    徐雅宁也赶紧起身去拿碗筷。
    其他人不知道李墨林是什么来头，看到胡小军这么殷勤，也赶紧起身，可不敢坐着。
    李墨林打量了这些人一眼，年纪都不大，大多都是十几岁，年纪最小的估计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
    “大家坐！”李墨林摆摆手，示意大家不用太拘束。
    众人坐下后，徐雅宁也拿了碗筷过来。
    胡小军给李墨林倒了小半杯酒，大家用的都是搪瓷杯，倒满可就得一斤多酒：“林哥，喝点！”
    李墨林接过酒：“少喝点，我还有事。”
    “行，随便喝点！”胡小军立刻明白李墨林的意思，这是在暗示他今天晚上还有事。
    李墨林端起杯子：“跟大家是第一次见面，这一杯我敬大家。”
    众人纷纷端起杯子，嘴里叫着：“林哥！”
    在场的很多人年纪不大，但喝酒一点不含糊，一大口米酒下肚，眉头不带皱一下的。
    胡小军放下杯子：“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林哥，是我大哥，那就是你们大哥的大哥。不过，你们也叫哥就行。”
    “林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些兄弟。”
    说着，胡小军先指了指坐在徐雅宁身边的一个少年，看着十四五岁的模样，有些微胖，皮肤有些黝黑的少年：“他叫乔兴旺，虽然还在读初中，但人很仗义、实在！”
    李墨林一听就知道，这乔兴旺大概就是乔卫国的儿子了。
    李墨林对乔兴旺点点头。
    乔兴旺还有些兴奋，觉得自己又认识到了一个大哥：“林哥好！”
    一顿饭吃完，胡小军一点也不客气对众人说道：“好了，吃饱喝足，你们都回家！明天睡好了再来找哥，咱们开两局。”
    那些少年喝得七八分醉意，大多数人都没有读书，也没有工作，有着大把的时间在外“游荡”，这些无业游民，自然而然就成了八九十年代那些扰乱治安的主要份子。
    众人纷纷欢呼，大呼小叫提各种意见，要找谁来玩，要玩什么牌，要去做什么，等等！
    胡小军瞪了众人一眼：“哪有这么多要求，都给我滚蛋，老子怎么安排怎么来。”
    一群人嘻嘻哈哈出门。
    乔兴旺这时候依依不舍看着徐雅宁，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徐雅宁倒是落落大方对乔兴旺挥挥手：“早点回去睡觉。”
    乔兴旺顿时好像打了鸡血：“知道了，雅宁姐！”
    李墨林叼了一根烟，坐在桌子旁，默默看着这一切。
    等人全部走完，胡小军特意在外面看着他们走远才回来：“林哥，怎么忽然来找我了？”
    李墨林说道：“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胡小军一愣：“不是说半个月吗？这才几天时间啊！”
    李墨林看了看正在收拾桌子的徐雅宁，说道：“出了些状况，情况可能有些变化，提前一些，有没有可能。”
    “我觉得问题不大，乔兴旺那小子对徐雅宁着谜的很，只要看到徐雅宁眼睛都挪不开了。”胡小军毫不避讳一旁徐雅宁。
    徐雅宁故作镇定，不把这话当做一回事，但胡小军的话确实有点刺痛她了。
    徐雅宁心里也清楚，这不能怪胡小军，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李墨林小声说道：“你说话注意些。”
    胡小军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任何问题：“林哥，我说的是实话呀！”
    李墨林叹了口气，其实胡小军那话，确实不是什么过分的话，只是徐雅宁主动吸引，或者说勾引乔兴旺那小子，这话听起来就有些扎心了。

 第146章 一个坑不够

    李墨林也没有太在意这个事，既然徐雅宁选择了这一条路，这些流言蜚语就得承受，胡小军刚说的话还不是针对她的，如果这都受不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李墨林心里琢磨了一下全局的情况：“多久能拿到我要的东西？最快！”
    “三天内！”胡小军说了一个时间。
    三天时间不算长，李墨林也可以等：“那行，就三天时间，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应该没有！”胡小军说着转头看向徐雅宁：“徐雅宁，我和林哥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到时候可别说我逼你，也别让我给你时间。”
    徐雅宁估计也是觉得自己理亏，闷声说道：“我知道了。”
    李墨林转头看着徐雅宁：“徐姑娘，我知道做这种事对你来说心理上的压力很大，但现在不可能换人了，时间只有三天，那个乔兴旺对你也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础。”
    徐雅宁低头擦着桌子，眼泪瞬间就出来了：“李老板，我明白，我不会耽误你事的。”
    李墨林微微颔首：“那就好！徐姑娘，以后如果你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可以来找我，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帮忙。”
    “谢谢李老板！”徐雅宁心里还是很感激李墨林的，因为李墨林从来不逼迫她做任何事。
    胡小军对徐雅宁没有什么好感，他觉得徐雅宁是有些矫情的，明明答应了，还犹犹豫豫。
    在胡小军看来，什么事都跟你说清楚，说明白，你答应了，钱也收了，那就不应该这样，就算让你跟乔兴旺睡觉，你也乖乖去睡，这本就是早说清楚的事。
    李墨林微微一笑：“用不着谢我，这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要不这样，等这边的事完成以后，你家里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你就留在市里，我恰好要在市里开个商店，你帮我看着。”
    李墨林根本没打算在市里开商店，他是对徐雅宁不信任，就徐雅宁这么柔柔弱弱的性格，万一承受不住压力，把这些事全部捅出去，乔兴旺一个“流氓罪”跑不了，自己会不会粘上点什么麻烦也不好说。
    现在交通很不便利，县城到市里几十里路，县城的人没事不会来市里，现在的交通，从县里到市里，丝毫不亚于后来跨市的难度。
    把徐雅宁给安排在市里，出问题的几率就要小很多了。
    “不用的。”徐雅宁低声说道。
    李墨林也不勉强，心里却在琢磨，要怎么拖住徐雅宁，至少要等自己把乔卫国弄趴以后再让她出现，万一乔卫国去找徐雅宁破局可就不好了。
    胡小军看到徐雅宁那娇气的样就不顺眼：“林哥是为你好，别不识好人心。”
    徐雅宁有些怕胡小军，不敢吭声。
    李墨林瞪了胡小军一眼：“你少说两句。”
    胡小军“嘿嘿”一笑，不再吭声。
    李墨林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让胡小军抓紧完成任务的，安排别人来也可以，只是李墨林不放心任何一个人来。
    时间已经不早，这又是郊区，肯定没有招待所，只能在这对付一晚。
    好在胡小军租的这房子大，有四个卧室，胡小军住了一间，徐雅宁住了一间，另外还有两间空的。
    胡小军喝了不少酒，澡也没洗，躺床上就睡了。
    李墨林用冷水冲洗了一下，心里在琢磨乔卫国的事，有点睡不着，干脆找了一把椅子，坐在院子里抽烟。
    乔卫国很宝贝他的儿子，这一点是确认的，如果他儿子出事，能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去救？能不能为了他儿子倾家荡产？这都是未知的。
    如果单纯用他儿子去逼他，或许能让他就范，但还是太冒险了。
    必须另外再给他设个套，以防万一才行。
    现在要阴人的话，用“流氓罪”是最方便的，因为这玩意好下套，惩罚还特别重，如果你乱搞男女关系，没人追究还好，最多就是一些流言蜚语，如果有人追求，给你一个死刑也是有可能的，弹性空间非常大。
    但乔卫国这人在男女关系方面很干净，在这一方面他也比较“正直”，不会轻易上钩，如果提前布局倒是有可能，现在时间太短，成功可能性不大，只能从其他角度切入。
    现在只要是做生意的人，都有一个很大的弱点，这是大家共同的弱点。
    这一个弱点，官方也很清楚，随时都可以用这一个弱点，把你的工厂的给没收，你还没地方说理。
    只是现在国家和官方对个体户的态度都很暧昧，所有没有人，也没有地方大规模使用这一弱点。
    前两天，国内最大、最权威的报纸发表了一篇文章，名为《一场关于承包鱼塘的争论》。
    这篇文章讨论的主人公是个农村养鱼的，他请了五个固定工人，临时工若干，临时工一共做了1000多个工作日，于是就他是不是资本主义的争论就出现了。
    现在很多人根据《资本论》里的一个结论，雇佣七个人（含）以下，叫请帮手；雇佣八个人（含）以上就叫雇工，这属于剥削。
    关于请几个人的问题，大家都叫它“七上八下”。
    另外还有一个卖瓜子叫年广久，也陷入了这个争论之中，并且引起了很大反响。
    现在能请八个人以上的个体户其实不多，李墨林和乔卫国这种能有几百工人的，已经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周青手下也就四五个人，忙的时候就会请几个临时工来帮一下忙，现在临时工还是很好找的。
    用这一点来攻击乔卫国可能会起到很大的作用，甚至有可能直接把乔卫国给彻底打趴。
    可问题也很明显，李墨林自己手底下也有小几百工人在干活，打了乔卫国，官方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反手就把李墨林给灭了？
    这还真不好说。
    李墨林能想到用这个方法，也不会完全没有办法，他还是有解决方法，那就是他一开始帮村里建设起来的集体企业。
    国家虽然一直在琢磨整顿个体户，却从来没有打压过集体企业，甚至还有扶持，这就是李墨林需要的突破点，这就是为什么李墨林一开始要把辣条厂做成集体企业。
    李墨林一个人拿百分之九十的股份，村里拿着百分之十，那还叫集体企业吗？官方的人又不是傻子，集体企业自然是集体所有的。

 第147章 可悲

    李墨林正琢磨着乔卫国的事，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李墨林回头，大门恰好被拉开，只见徐雅宁走了出来。
    “啊……”
    徐雅宁看到坐在门口李墨林，被吓得一声尖叫，看清是李墨林后，顿时有些尴尬：“李老板，你……你怎么还没睡呀？”
    李墨林也被徐雅宁那一声尖叫给惊到了：“睡不着，你也睡不着？”
    徐雅宁“嗯”了一声，她本想出来坐坐，看到李墨林在门口，一时间不知道是进是退。
    李墨林见徐雅宁尴尬，开口说道：“睡不着出来坐坐也好，你拿凳子了吗？”
    “拿……拿了！”徐雅宁有些紧张。
    “出来坐，咱们闲聊一会，说不定聊着聊着就困了。”李墨林稍微开了个玩笑。
    李墨林不是一个有幽默细胞的人，这个玩笑开得并不是很好笑，徐雅宁只是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拿着凳子在李墨林一旁坐下。
    李墨林也打算了解一下徐雅宁的情况，以便控制她，故作随意问：“你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
    “三个，上面一个姐姐，下面一个弟弟。”徐雅宁老老实实回答。
    徐雅宁看起来大概二十左右，她姐姐应该得有二十三四了。
    李墨林估摸着徐雅宁姐姐也应该出嫁了：“你姐出嫁了没？”
    “嫁了！”徐雅宁不知道李墨林问这些做什么。
    李墨林一番询问下，大概知道了徐雅宁家的大概情况。
    徐雅宁是县城人，今年刚好二十，父亲是工厂工人，母亲在食品站工作，弟弟在读高中，家里条件还挺好；姐姐嫁在县城，姐夫是工人，他们一家条件也不错。
    徐雅宁本人还未分配到正式工作，但之前父母通过关系，在给他在食品站找了一个临时的工作，一个月二十八块钱，也算不错。
    按理来说，就徐雅宁这样的家庭条件，就算过不了锦衣玉食，在丘阳县也算条件比较好的家庭了。
    这两年，一直有知青返乡，很多没分配到工作，少部分做起了个体户，比如周青这样的，更多知青则一直在等国家分配工作，也就是第一批“待业青年”。
    这些待业青年无所事事，也就成了不稳定因素，偏偏还有一点文化，喜欢高谈阔论，大多都有一点点陶冶情操的本事，比如吹笛子、口琴之类的。
    有一个“待业青年”见到徐雅宁后就展开了疯狂的追求，各种摘抄或自己写的肉麻情诗隔三差五就递给徐雅宁，大半夜还跑到徐雅宁房间外用口琴来的音乐独奏，《山楂树》《喀秋莎》《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翻来覆去的吹。
    徐雅宁以前一直是个本分、文静的女孩，从来没有人如此热烈的追求过她。
    这种追求她一开始是抗拒的，看到那些情诗又羞又气，听到屋外传来的口琴声，她又羞又恼。
    渐渐的，她居然有些期待收到情书，期待那个“待业青年”来到自己窗外，吹一曲《喀秋莎》。
    当时，徐雅宁父母知道这事，看到那个“待业青年”就骂，就拿棍子打，但这些都阻挡不了“待业青年”对徐雅宁的“狂热”。
    一天晚上，外面下暴雨，那个“待业青年”还在外面独奏，徐雅宁第一次做出回应，给对方送了伞。
    有了第一次，接下来的接触也就多了，然后自然而然成为男女朋友，甚至悄悄发生了两次关系，这让徐雅宁彻底放开了，也知道那个“待业青年”叫杨绍。
    杨绍常年在县城厮混，是知青混混里最活跃的。
    通过杨绍，徐雅宁认识了熊春丽这些女人。
    徐雅宁每个月的工资大多都给了杨绍。
    徐雅宁后来知道杨绍下乡时有过一个乡下的女友，回来后也谈过一个。
    为此，徐雅宁想过跟杨绍一刀两断，女人有时候就是矛盾，想要分手，又舍不得。
    刚过完年，有人举报杨绍和徐雅宁乱搞男女关系，这事是两个极端，如果徐雅宁要坑杨绍，杨绍铁定跑不了，搞不好就是死刑；或者杨绍干脆和徐雅宁订婚，自然不存在乱搞男女关系的问题。
    偏偏徐雅宁维护杨绍，杨绍又不愿意跟徐雅宁订婚，事情一闹，徐雅宁的工作就丢了。
    前些天，杨绍跟人打架，打伤了一个年轻人，对方有背景，要求赔偿一千八百块的巨款，不赔的话，就让杨绍去坐牢。
    杨绍家里就他父亲有工作，一家老小都指着一个月三四十块钱过日子，怎么可能拿得出一千八百块钱。
    杨绍转头就来求徐雅宁，徐雅宁把自己所有家底都给了杨绍，又到处借钱，当时她去找熊春丽，就是找熊春丽借钱的。
    李墨林了解徐雅宁的情况后，有些怜悯徐雅宁，谁都看得出来，杨绍是在骗徐雅宁的，微微叹了口气。
    徐雅宁听到李墨林的叹息，小声问道：“李老板，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呀？”
    李墨林说道：“傻倒是不傻，其实都是付出，有的人付出是有回报的、是值得的；有些人的付出永远是付出，永远也没有回报。”
    “是啊！”徐雅宁自嘲一笑：“所以我一直在犹豫，我已经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名声也早就坏了，所以也就没那么多在乎的，杨绍毕竟是我第一个男人，我能帮他的话，还是不希望他去坐牢的。”
    “我帮李老板做了这个事以后，可能所有人都会知道我是什么女人，杨绍肯定也不会要我。”
    李墨林点上一根烟：“这些事的后果，你比谁都清楚。”
    “李老板，能给我根烟吗？”徐雅宁问道。
    李墨林犹豫了一下，想着徐雅宁应该也不算传统好女人，随手把烟和火柴递给徐雅宁。
    徐雅宁点上一根烟，还真吸了一口，被呛得直咳嗽，呛得眼泪直流，咳了好一会才缓下来：“味道不好，怎么那么多人喜欢抽？”
    “跟你做这选择的原因差不多，上瘾！”李墨林开玩笑说道。
    徐雅宁轻轻吸了一口，轻咳两声：“李老板，你妻子肯定很幸福。”
    李墨林想到何秀萍和女儿，脸上露出笑容：“还好！”
    黑暗中，徐雅宁看着李墨林那笑容，心中无比羡慕那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女人。

 第148章 找关系

    李墨林倒不觉得徐雅宁傻，也不觉得她蠢，心里或许有些怜悯她，也不会表露太多。
    所有道理徐雅宁都知道，所有事情她也清楚，就算以后她成为万人唾骂的坏女人，不要脸的女人，那也是她自己选择的，怪不得谁。
    次日，李墨林一直睡到十点才起床，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
    李墨林起来的时候胡小军和徐雅宁都没起床。
    对于胡小军来说，除非真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不然不睡到中午他绝不会起床。
    李墨林写了一张纸条在桌子上，在外面水井打了点水，双手捧水随便洗了一下脸，然后直奔市内。
    李墨林在市内并没有什么关系，唯一认识的也就只有彭康宁，自从上次用计和彭康宁认识以后，李墨林就一直在维持双方的关系。
    中午十二点，彭康宁从市供销社办公处走出来，看到李墨林时，立刻笑着走了上来：“墨林，你怎么来了？”
    李墨林虽然一直在维持和彭康宁的关系，但从不会轻易找他帮忙，长时间来往，彭康宁觉得和李墨林做朋友其实也不错，比起一般人，李墨林更懂进退，来往也比较轻松。
    李墨林递给的彭康宁一支烟：“老彭，这次来找你，是有点事让你帮忙。”
    彭康宁接过烟：“你难得开一次口，只要我能帮的，一定帮！”
    “市里工商部门的人你认识？能不能介绍给我认识一下？我们一起吃个饭！”李墨林也不拐弯抹角，话就直说了。
    彭康宁是供销社的，和工商部门肯定是有联系的。
    “因为最近国家准备整顿个体户的事？”彭康宁问道。
    李墨林摇头：“不是，乔卫国你知道？”
    “乔卫国？知道！”彭康宁继续说道：“他跟你一样，做汽水的嘛，你来找我的时候，他也来找我过，想给市里供汽水，我没答应，他就在市里开了几家店专门卖汽水，生意还可以。”
    李墨林说道：“前些日子我买了一辆卡车，汽水业务和乔卫国有竞争，一开始我们也只是商业上的竞争，大家搞搞活动，降降价，提升自己的销量，但乔卫国昨天安排人把我送货的车给拦下，砸了我的货和车，还把我请的司机给打了，估计要躺两三个月，医生说我那司机的右脚是废了。”
    彭康宁皱了皱眉：“腿断了？”
    李墨林点头：“脑袋上砸出一个大口子，一只手断了，肋骨断了两根，双脚也断了，医生说其他地方只要好好休养，就能恢复，虽然说会留下一点病根，偶尔会痛之类的，还是能干活，右腿以后直接就用不上力，就是废了。”
    “太无法无天了。”彭康宁沉吟一会，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李墨林说道：“我也不想用太暴力的手段，大家打来打去，我和乔卫国只是花了钱，但下面肯定有人受伤，搞不好就会打出几个残废，所以我想通过官方来解决这个问题。”
    彭康宁这人虽然不是公正不阿的人，相对也比较正派，整体上他确实是一个想干点实事的人，对于李墨林这样的态度他还是比较赞同的：“你这么想那就对了，等会我们一起去吃个饭，我帮你介绍两个工商部门的领导。”
    “行，老彭，这次就麻烦你了。”李墨林笑呵呵说道。
    彭康宁莞尔一笑：“这有什么麻烦的，就是给你介绍两人。”
    ……………………
    彭康宁能给李墨林介绍的人，自然是有一些实权的，一个是市工商部门的一把手，名叫万尚；还有一个是市工商部门的主任，叫崔俊辉。
    彭康宁给双方做了一下介绍，李墨林不卑不亢地主动打招呼：“万领导（不方便写职位）、崔主任，久仰！久仰！”
    万尚笑呵呵伸手：“墨林同志，我们才是对你久仰呀！”
    李墨林和两位领导握了手：“万领导过奖，我就一个小商人，哪能入您法眼。”
    崔俊辉朗声一笑：“墨林同志，你可是我们市个体户的先锋代表，你的生意规模在全市至少能排进前五，但你起步是最晚的，我们这小半年隔三差五开会，你是我们最常提到的代表人物呀！”
    李墨林心中顿时一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正所谓枪打出头鸟，目前国家正准备严打，在官方一众领导眼里太显眼，很容易就变成挨第一枪的人。
    李墨林满脸谦逊：“万领导、崔主任，个人能力再强，个人赚钱再多，那也是个人的，不值得骄傲。咱们国家追求的是公平、平等，赚了钱，还能反哺人民，那才是值得骄傲的事。”
    李墨林说的这些都是客套话，他愿意做一些慈善，也愿意帮一下贫苦的人，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自己生活美满，资产丰裕的前提下。
    万尚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露出欣慰的笑容：“墨林同志，你这话说得好，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们发展个体经济，就是希望能找到一条路，能让人民生活过得更好，如果天下商人都像你这么想，咱们何愁这日子过不好呀！”
    这不怪万尚听了这话高兴，现在的个体户有个高中文凭都算高的，大多都是初中、小学文凭，有的甚至是文盲。
    学历虽然不能决定能力，但多看书会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人的眼界。
    李墨林重活一世，有足够的阅历，也看过许多书，刚才那话在李墨林看来很普通，这只是一种政治正确。
    诸如乔卫国这样的人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我赚的钱，凭什么给别人花？凭什么拿去做好事呀？我送给领导不更好吗？
    李墨林附和道：“国家的良苦用心我理解的浅薄，但人有钱了，有能力了，就应该担起一部分的社会责任。”
    “对对对，很有道理，很有见地。”万尚对李墨林这话很是赞同。
    崔俊辉也说道：“以后要是有机会，墨林同志就应该作为个体经济的代表上台讲话。刚才说的社会责任，反哺人民，这两个观点也应该多多宣传，个体户只顾自己赚钱，不管贫苦老百姓，那就成西方资本主义了嘛，对不对？”

 第149章 小饭局大收获

    四人聊着天，去了就近的国营饭店，点了几个小菜，要了两斤烧酒。
    李墨林对于个体经济的理解很深，也知道国家想要什么，地方想要什么，各级领导想要什么，任何一句话总能一针见血，让万尚和崔俊辉两人拍手称赞。
    彭康宁心里暗暗吃惊，他和李墨林吃过几次饭，关系还算可以，两人一个在乡下，一个在市里，交际的时间自然少，过深的了解也没有。
    今天听到李墨林的种种高谈阔论，不由让彭康宁对李墨林又高看了三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墨林一直没有提任何的要求，万尚抬手看了看手表：“墨林同志，咱们一直在闲聊，你很多的观点确实是真知灼见，让我受益匪浅，那你觉得我们官方应不应该控制个体户的发展？”
    这是一个送命题，怎么说都不对。
    李墨林先笑着客气了一句：“万领导过奖，我这些都是一知半解。至于个体户发展的问题，没有一个绝对的答案，应该综合来看。”
    崔俊辉也很想看看李墨林对这事的见解，毕竟李墨林就是个体户：“墨林同志，那你给我们分析分析。”
    李墨林整理了一下脑子里的信息，说道：“我这也只是一得之见，大家就当听个乐，说得不对，各位领导也多多见谅。”
    “从1978年开始，我们国家的基调就改变了，从绝不允许国营经济体之外的经济出现，到放开一个口子，经过三年多的时间，大家已经渐渐接受了个体户的存在，也出现了集体经济。”
    “从局部，甚至从个人角度看来，集体企业和个体经济其实是起到了作用的，确实让一部分人的生活变好了，在个体户和集体企业身上，几乎看不到国有企业懒散、得过且过的毛病，这其实就是提高了我们的生产力。”
    “生产力提高了，收入自然也就提高，收入提高，我们自然就会去消费，买各种商品。到时候工厂生产更多的产品，赚取更多利益，分配给工人的钱也就更多，工人拿着钱去买东西，就会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崔俊辉听得皱眉：“这不就是资本主义那一套吗？工人的收入是提高了，但那些工厂的老板会越来越有钱，他们不可能做亏本的生意，也不可能把大头分给工人，日积月累下来，就会导致贫富差距变大，最终我们走的就是资本主义道路了。”
    万尚也说道：“墨林同志，我觉得老崔说的没错。”
    李墨林笑着说道：“对，崔主任说得没错，在经济学里，做生意、打工赚钱，就是第一次财富分配，这肯定避免不了贫富差距，但官方可以用税收来平衡大家的收入，收入低的不缴纳税，收入高的多缴税，国家拿到税收，又去搞建设，提高大家的生活品质，甚至给穷人见面赋税，比如把农业税减了。”
    “这不可能！”崔俊辉下意识说道：“农业税是我们国家最重要的税收之一，如果没有农业税，我们国家正常开支都维持不了。”
    李墨林看向万尚，说道：“万领导，你觉得现在最困难的是谁？”
    “农民！”万尚微微叹了一口气。
    李墨林说道：“对，农民！他们没有粮票、肉票，一天到头就在地里挣扎，最后还要缴纳重额的农业税，他们自己种稻谷，最后却吃不起大米，只能吃红薯饭、玉米饭、土豆饭。”
    “如果从大量我们这样的个体户征收到足够的税收，抵消掉农民的农业税，就算没提高他们的收入，是不是也能让他们的生活品质提高一大截？”
    崔俊辉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因为李墨林说的是实话。
    万尚也陷入了沉思，他们这些人，隔三差五就开会，从去年年前开始，他们就接到上面的指示文件，文件明确表示，让他们酌情管制个体户的发展，不能让个体户冲击到国营企业，因为国营企业是国家的根基之一。
    但邵洲市一直压着没有对个体户采取措施，他们就是在权衡利弊。
    彭康宁也是这个体系里，他对这方面也很有发言权：“墨林，你说的是没错，但你考虑过国营厂和供销社体系吗？如果放任个体户发展，必定会抢走国营厂的生产资源，国营厂没有生产产品的材料，他们怎么运转？现在全国上下十亿人的吃喝拉撒，都是国营厂和供销社在保障的呀！”
    “我们不考虑资本主义还是社会主义。如果我们全面放开，国营企业被大规模挤垮。”
    “以现在私人小工厂，村社集体小企业，能支撑得起全国上下十亿人的吃喝拉撒吗？”
    “跟老百姓直接相关的柴米油盐酱醋茶、衣服、自行车、香皂、牙膏、钢笔、墨水、各种糖、烟酒；医院的各种药品、医疗器械；各种矿产；各种材料，私人企业能支撑得起吗？”
    个体户、私人厂、集体企业，发展的时间不过三年，说句不好听的，三年时间，一个大型工厂都盖不起来。
    现在个体户、私人厂、集体企业其实是在国营厂这一头巨象的阴影下成长，不过这一头巨象有多苍老，有多少深入骨髓的毛病，它确实是撑起了这个年代国内的工业体系，承载了十亿人的吃喝拉撒。
    李墨林自然是想到这一点的：“老彭，你说的很对，如果说国营厂现在是一头大象，私人企业和集体企业就是一只蚂蚁。”
    “但我从来没有说过让私人企业和集体企业彻底取代国营企业，国营企业永远会是我们国家工业体系的一个重要拼图，也会是我们国家商业的一块重要拼图。”
    “我觉得国营企业现在已经走到了一个瓶颈，再往前走，不可能走到一个新的高度，我们应该换一个角度去想。”
    “国营企业可以慢慢让出一部分并不太重要的行业给私人企业，国营企业只要掌控好最主要的几个产业就行，比如粮食、武器、钢铁、能源等。”
    “如果把一个国家的工业、商业、经济比喻成一个人，国营企业就是这个人的骨骼；金融行业就是这个人身体的血管，血液自然就是钱；神经系统就是国家对全国工商业的正策；而私人企业和集体企业就是这个人的皮肉。”
    “这个人往什么地方走，不是皮肉决定的，也不是骨骼决定的，是脑袋决定的，然后通过神经系统控制身体移动；这个人能站起来，是骨骼决定的；皮肉在大多数情况下是起不到决定性作用，只能跟着走，顺势而为。”
    万尚、崔俊辉、彭康宁三人面面相觑，李墨林的这一番话，着实是震撼到他们了。
    这完全不像是一个农村个体户能说出来的话，这一席话听着似乎没什么高大上的东西，但真操作起来，牵动的是整个国家。
    万尚长长一声叹息：“墨林同志，你做个体户实在是太可惜了，你有没有兴趣来官方工作？我可以帮你想办法进。”
    李墨林可不想走仕途：“万领导，我可不是这一块料，让我随口闲聊几句还可以，真成系统的聊，我可就两眼一抹黑了。”
    万尚自然明白，李墨林是婉拒了自己的提议，不由暗暗惋惜：“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万领导，在这方面我其实可以给您提一个小小的意见。”李墨林说道。
    万尚一愣，随即面露微笑：“那我可要好好听了。”
    李墨林说道：“说一千道一万，刚才彭主任说的很对。现在私人企业和集体企业根本支撑不起国内的供需，没有国营企业支撑，就会出现物资短缺的情况，大家拿着钱和票买不到东西，影响深远。如果这个时间持续过长，比如老百姓拿着钱，两年内都买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钱就是一张废纸，国家的货币体系信用就会大幅度降低，国家肯定不会愿意见到这种情况的。”
    “而且国营厂如果撑不住，大量工人失业，对社会稳定也会是一个很大的隐患，知青返城就已经影响很大了，再来一次工人失业，影响更大。”
    “再者，国营厂现在出问题，所有技术、人才、设备都在国营厂手里，私人企业不可能有能力承接，就说个最简单的，我们一些大型工厂，里面有国内最先进地机器，占地几百亩，加上生活区，甚至几千亩，这种大型工厂才是掌控真正核心技术的国营厂，没有大几千万，甚至上亿，根本承接不下来。”
    “现在国内1978年改革，到目前不过三年多的时间，估计全国最有钱的个体户也不超过两百万家产，最有钱的个体户倾家荡产也承接不了一个大型工厂，更别说全国有成百上千这样的大型工厂，这些大型工厂如果倒闭，机器、技术、人才就会全部流失，国内工业就会出现断代，以后再要重新启动，必然花费很大力气。”
    “唯一能兜底的只有国家，国家收购国营企业，那不是笑话吗？国家如果有这个钱，直接补贴工厂的亏损，让他们维持运营就行，没必要转一圈。”
    “而现在我们私人企业和集体企业，确实在跟国营企业抢资源，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到了必要的时候，先弃掉个体户，稳住国营企业，稳住根基，不让大厦一下全部倾倒。”
    “等集体企业、个体户有能力承接国营企业空出来的市场，有能力承接大型国营企业的技术和人才，有能力承担国营企业曾经承担的民生重任，再一步步过渡。”
    “这个承接过程肯定不会很愉快，不可能是双方谈判、握手、签合同，承接过程是伴随着明争暗斗和无数阵痛，国营厂倒闭，工人失业等等问题”
    “过渡成功，工业重新焕发活力，带动经济发展，继续扬帆起航；如果失败，我们的工业体系就有可能全部崩盘，经济就更无从谈起。”
    李墨林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后来很多人只看到国家取得的成就，八十年代的阵痛，几乎没有什么人关注、在乎。
    如果八十年代生产力渐渐从国营企业转移到私人企业失败，最终的结果就是，国营企业倒闭，私人企业承担不起重任，国内物价暴涨。
    八十年代的生产力转移是相对成功的，到了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国营厂已经开始退出舞台，1994年的税改，成为推动国营厂走向末路的最后一只推手。
    万尚觉得李墨林分析得很有道理：“墨林同志，你说的很有道理。”
    说到这，万尚面露微笑：“墨林同志，我们下午还有个会，等下得赶回去，这次你让老彭乔迁拉线，怕是有什么事？”
    万尚对李墨林很有好感，换了其他人，他绝对不会问这一句话。
    听到万尚问的这一句话李墨林就知道，自己的事已经成了一半：“领导，还真有一点小事，我想举报清头村乔卫国。”
    万尚一愣，随即问道：“你举报他什么？”
    “走资本主义道路，雇佣数百人为其工作，这就是剥削，这就是压榨呀！”李墨林说得义正辞严。
    万尚也知道乔卫国这人，毕竟乔卫国也是本市最大的个体户之一，万尚管工商的，自然多有关注。
    李墨林说的这个罪名，在法律里，你还真找不到，但你要说他走资本主义道路，他也没理由反驳，只能乖乖被查。
    彭康宁把乔卫国安排人拦车伤人的事说了一遍，还给李墨林说了几句好话。
    万尚了解情况后，看向李墨林：“墨林同志，这个事，我可以帮你，不过有些话我得说前头，要是有人举报你，我也不能区别对待，你应该明白？”
    李墨林笑着说道：“领导放心，如果有人举报我，您直接带人去我们村就行，我绝不让您为难。”
    “那行，到时候我可就直接过去了，乔卫国那边你想我哪天去？”万尚又问。
    李墨林算了一下时间，今天农历四月二十三，胡小军那边还要三天时间，村里也要提前准备，于是说道：“领导，您要是方便的话，农历五月初一去，刚好！”
    “那行，我就五月初一去。”万尚沉吟一会，又说道：“墨林同志，我特别喜欢跟你聊天，换了别人跟我聊那些反动话，我肯定不给他好脸色，以后有机会你多来市里，咱们吃吃饭，聊聊天。”
    “顺便告诉你一个消息，国家前两天又开了一个会议，国家的决定跟你之前说的差不多，准备放弃你们这些个体户的发展，你们个体户发展太快，对国营企业影响太大了。”
    “估摸着，最迟半个月，上面就会有文件下来，指导性文件，我们还可以有操作空间，这种文件下来，我们可不能含糊，在这方面，你也提早做准备！”
    李墨林心中早有预料的，万尚的话只是给了他一个更准确消息：“谢谢领导指点，我明白了。”
    “那我们走了。”万尚说着站了起来。
    崔俊辉也站了起来：“老彭，我们就先走了。墨林同志，下次你来市里，可别忘了我，我还想听听你的高见呢。”
    李墨林和彭康宁起身相送。

 第150章 返回

    送走万尚和崔俊辉，彭康宁对李墨林说道：“墨林，没想到你还挺有见解呀。”
    李墨林苦笑：“我说那些话的时候，心里也是在打鼓，就怕说错话了。”
    李墨林之前说的那些话看似没有什么问题，但在这个年头，还是很忌讳的。
    如今国内有的人赞成个体经济的发展，有的人反对，这两股声音势均力敌，各有各的道理，大家的初心自然是好的，说到底都是为了发展。
    邵洲市对个体经济发展一直都比较支持，经商环境也比较好。
    彭康宁轻轻一笑：“老万他们跟你的想法是一样的，没什么事。不过你还是要准备一下，你那些工厂的发展规模，发展方向，适当做出一些调整。”
    李墨林微微叹息一声：“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这些个体户，恐怕是不好过咯。”
    彭康宁点头，表示赞同：“那你为什么不答应老万的邀请？他说把你弄进来，就一定能让你进来，有他关照，年你就能往上走一两步，以你的本事，不说平步青云，混个一官半职应该没有问题。”
    李墨林轻轻摇头：“那不适合我，我还是比较喜欢简单一点的生活。”
    彭康宁倒觉得接受万尚的邀请，对于李墨林来说是一个机会：“体制内的关系要复杂一些，你肯定能应付得来。”
    “我还是老老实实做生意好了，实在不行，种种地，搞搞养殖也可以，逍遥自在嘛。”李墨林开玩笑说道。
    彭康宁掏出烟，递给李墨林一根：“人各有志，以你的本事，做什么都不会差的，你的生意多注意点。”
    李墨林接过烟，开玩笑说道：“我知道，以后要是清闲了，老彭你给我想想办法，弄个吉普的指标，我没事就来市里找你们吃吃饭，聊聊天。”
    “吉普指标？”彭康宁笑着说道：“你太看得起我了，一个县的父母官才能开那玩意，你要真想弄，得去官方弄指标，你要新的肯定搞不到，也就能弄一台二手鼓捣一下。”
    李墨林没想到吉普车的指标会这么难搞：“这个以后再说，现在要先把乔卫国的事情搞定。”
    “有老万帮你，乔卫国十有八九是跑不掉的。”彭康宁说道。
    “我想要他那几十万个汽水瓶呢！”李墨林一开始没跟万尚说，万尚这次愿意帮忙一是因为他对自己印象好；二是国家强制要求打击个体经济，市里不可能还跟之前一样不作为，把乔卫国作为出头鸟打打，也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彭康宁琢磨了一下：“我到时候可以帮你通通气，老万应该会答应。”
    “行，下次请你吃饭。”李墨林现在没有刻意对彭康宁阿谀奉承，两个人相处的模式更像朋友。
    “没问题，你怎么说也是个大老板，鸡鸭鱼肉可不少。”彭康宁也不跟李墨林客气。
    李墨林“哈哈”一笑：“这都是小问题。对了，我们那边，有人在山上抓了不少野味，你吃不吃？你吃的话，我下次来帮你带一些。”
    彭康宁立刻点头：“可以呀！带来尝尝鲜，最近是不是有那个松树菌了？要是有的话，你下次也给我带一点来，我家婆娘喜欢吃那玩意。”
    “好！最近两三天，我可能还会来一次市里，到时候给你带过来。”
    两人边走边闲聊，人的感情其实就是这么来的，吃吃喝喝拉起一点感情，然后你有的给我一点，我有的给你一点，相互交流越多，越愉快，感情也就起来了。
    李墨林家里实际没有野味，他们村也没有人弄野味，他说有，也只是给彭康宁一种这东西不是特意送他的感觉。
    彭康宁虽然是邵洲市供销社最高负责人，他去不去上班也没有几个人管得了，但他的事也确实多，下午还得回去工作。
    李墨林也要赶着回去把工厂安排好，以防乔卫国被弄死了反咬自己一口，万尚可是提醒自己的。
    和彭康宁分开后，李墨林直奔汽车站，周转好几次，下午五点回到县城。
    到县城后，李墨林先去了周青那边，他的自行车还寄放在这呢。
    周青最近的生意很忙、很火爆。
    做生意能赚钱，越来越多人开始入行，大多数人是做不起规模的，只能做做小商贩，刚入行更没资本，自然也是做小商贩。
    周青是整个县唯一的批发商，整个县小作坊生产的东西，所有种类他都有货，小商贩只要来他这，就能一站式进货，又快又方便。
    李墨林过来的时候就有好几个小商贩在进货，周青负责收钱、开单，他雇佣的工人拿着单子就去仓库拿货。
    在周青点门口，停放着一辆黄河jn150，正是李墨林的那一辆卡车。
    卡车整体看起来还是很完整的，没有缺什么东西，只是轮子已经全部瘪了，估摸着四个轮胎是彻底报废了；卡车还有多处白砸出坑，玻璃也全部被砸了，座椅被人用刀全部割得稀巴烂。
    这一切还只是表面的，实际上还有多少问题，李墨林也不清楚，得请师傅来看过才知道。
    “墨林，你先坐一会！”周青看到李墨林，一面忙着手里的活，一面喊道。
    “你忙！”李墨林继续看自己的卡车，心里琢磨着还能不能修好，修好以后会不会有大毛病。

 第151章 保护伞

    周青忙完后，拿了两瓶汽水走了出来，递给李墨林一瓶：“这次去市里怎么样？”
    “基本没什么问题，乔卫国蹦跶不了两天了。”李墨林接过汽水喝了一口，他跟周青关系还挺好，周青肯定不可能给乔卫国通风报信。
    周青心里还是很佩服李墨林的，很多看似无解的事，只要经过李墨林的手，总能迎刃而解：“老蒋今天来了，准备去找你，我说你去市里了。”
    李墨林并没有太在意，他之前跟蒋进和卓高阳提过建议，两人虽然心动，但一直拖着，也没做决定，估摸着这次是下定决心了：“等会我去找他们，你这边多注意一下，最近可能会严打，要是有动静，你最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以防被当出头鸟给整顿了。”
    周青点头：“这个我明白。”
    “老周，我等会还要回去，就先走了。”李墨林说着把空汽水瓶递给周青。
    周青接过瓶子：“你的自行车在后面。”
    “好！”
    李墨林骑着自行车，先去找了蒋进和卓高阳，这时也恰好是饭点，三人干脆一同去国营饭店点了几个小菜和一斤烧酒。
    李墨林跟国营饭店的人熟，旁人来吃饭，国营饭店的人会磨磨唧唧，但李墨林每次来，十分钟内就会开始上菜，就算有其他人先点菜，他的菜单总能直接插队。
    三人先小酌一杯，蒋进哈了一口酒气：“李老板，上次你的提议，我们两个经过深思熟虑，觉得可以试试，就怕到时候我两能力不足，辜负了李老板的一番好意。”
    “老蒋、老卓，咱们都是朋友，说话就别这么客气了。”李墨林给两人派了烟：“咱们是朋友，现在能给你们一些帮助，也不是一定要求你们以后要怎么样，只是希望你们平步青云时，不要忘了我这朋友就行。”
    卓高阳“哈哈”一笑：“李老板客气了，我们要是能平步青云，你肯定也能四海通财呀。”
    “好，那就祝我们都心想事成。”李墨林举起杯子：“咱们喝一个。”
    三人两杯酒下肚，这个事情基本就定了下来。
    蒋进和卓高阳两人已经商量过，到时蒋进去税务部门，卓高阳留在工商部门。
    李墨林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只要两人以后能给他提供相应的帮助就行。
    一顿饭吃完，已是晚上八点多。
    晚上没有路灯，大部分村庄也没有通电，整个黑乎乎一片，好在李墨林跟国营饭店借了一个手电筒，骑慢一点也没问题。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何秀萍已经睡了。
    李墨林蹑手蹑脚打开门，在一楼浴室洗了一个凉水澡。
    李墨林新建的房子是有自来水的，他特意单独从山上的水潭接了管子下来，给自己和父母那边都装了自来水，不用以后每天都去挑水。
    装自来水也修蓄水池，防止有人往里丢垃圾，水管也不好弄，都要找关系才能弄到，为此还花费了好几千块钱，这可是普通人好几年的收入。
    正洗着澡，外面何秀萍的声音传来：“墨林，是你回来了吗？”
    李墨林怕吓到何秀萍，赶紧应道：“媳妇，是我！”
    李墨林刚回应，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响声，好像是金属碰到地面地声音，估摸着是何秀萍不确定是谁，拿刀防身呢。
    等李墨林洗完澡出来，何秀萍点着蜡烛在厨房忙碌。
    “我吃过了。”李墨林心中暖暖的，柔声说道。
    “知道你吃过了，肯定喝酒了，给你煮个汤。”何秀萍继续忙碌自己的。
    很多人喜欢酒后喝牛奶、茶等解酒，李墨林喝那些东西没用，他喜欢喝一点微烫的清汤，诸如少油少盐的青菜汤、蛋花汤。
    李墨林看着何秀萍把洗好的青菜丢进锅里，脸上带着微笑，觉得这样的日子再好不过。
    “任泰怎么样了？”何秀萍问。
    李墨林说道：“估计要住几个月的院，右腿断了，医生说治不好。”
    何秀萍顿时皱眉，微微叹了口气：“改天我去看看他，任泰他给我们开车，也不能太让人家心寒呀！”
    何秀萍对任泰的印象还挺好的，任泰这人和闫来福一样，只是年纪小，比闫来福更有朝气，闫来福或许因为管着人，越来越稳重。
    “嗯！我会处理好的，他以后的工作我都有安排，你去县城，顺便带上婷婷。”李墨林说道。
    说话间，何秀萍已经将汤出锅，放到厨房的小桌子上，给李墨林找了一双筷子和一个勺子：“喝一点去睡觉。”
    李墨林坐下一边喝汤，一边跟洗锅的何秀萍闲聊。
    次日，李墨林去找了李旺。
    李旺也知道李墨林遇到事了，手下的司机被人打进了医院，村里很多人在李墨林手下干活，着东西是瞒不住的。
    而且辣条厂出的货也一直是任泰在送，这些天都换成村里人自己拉着牛车送了。
    “墨林，你那个司机怎么样了？没什么大碍？”李旺心里倒不怎么关心任泰，他是想着任泰能早些回来送货。
    “得住几个月！”李墨林不想多说这事，直接说明来意：“旺哥，有点事情要你和村里帮帮忙。”
    “你说！”李旺倒是很爽快。
    “我的这些工厂什么的，要挂到集体企业名下两年，你看怎么样？”李墨林说道。
    “挂集体企业名下？这个我不太懂呀，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李旺确实是不懂这些东西的操作。
    李墨林解释道：“现在个体户都是有人数限制的，超过这个人数就会被差，我那些工厂的规模都超了，如果查起来，肯定没得跑。”
    “但集体企业没有人数限制，招多少人都没有问题。”
    “以后名义上，我的那几个工厂都是村里的，以后有人来查，就说是集体企业，他们也就管不了了。”
    现在大家对于工厂所有权的认知其实很低，如果工厂是一栋房子，村里人都知道那是你房子，别人来查的时候，大家串通一气撒个慌，就这么简单。
    李墨林会这么放心，不是他相信李旺，也不是他相信整个村村民的人品，而是他不在乎这些。
    说一句不好听的，就算以后李旺要用某些办法通过集体企业霸占自己的几个工厂，李墨林也不着急。
    李墨林只要不给他们找原材料，他们就做不出汽水；不给他们销售渠道，他们造出汽水也没屁用；工厂使用的地也是自己的，自己有的是办法。
    最重要的是，李墨林有李旺他们把柄，真闹翻了，李墨林分分钟就让他们在村里做不了人，集体企业最终跟他们也不会有太多关系，他们也讨不到好。
    在布局集体企业之前，李墨林就计算过股份结构，他还是有把握控制住这个集体企业的。
    村集体企业的股份，村集体占40，不归任何个人；村里几个人合伙凑钱占股55。
    另外，张永寿、李成军、张太祥三人各占了5，这里就有15的股份。
    李旺等六个村干部，各占5，他们投钱不如张永寿他们多，在李墨林的指点下，他们都做了手脚，只是象征性投了一点钱，这里一共30。
    剩余95都是李墨林的。
    张永寿他们肯定听李墨林的，李墨林绝对能控制的股份，有245。
    李墨林和村干部团体是利益关系，只要利益不破，村干部就会支持李墨林，这里有30。
    这个股份架构有一个好处，大家相安无事，相互卖面子，李墨林用集体企业做两年保护伞，目的也就达到了，等商业环境彻底放开，村里人怎么折腾这个集体企业都无所谓，是赚是亏也无所谓。
    如果李旺他们这个村干部群体跟李墨林闹翻，李墨林只要把李旺他们做的那些事捅出去，分分钟就能鼓动村民，把他们给弄下台，李墨林争取一下，把村集体企业的厂长位置拿到手，就等于拿到村集体40的投票权，加上他自己手里的，就能超过50。
    至于李旺他们跟村民联合对付自己，李墨林也考虑过，最终不会有人捞到好处，他还藏了后招。
    这一切都是李墨林早就考虑好的，就等着这一天到来。
    李旺也没多想，在他看来，集体企业肯定离不开李墨林，帮李墨林这一点小忙，那都是小事：“墨林，你说的我大概听明白了，这个事我马上安排，然后挨家挨户去叮嘱村民，告诉他们，如果有外人问，就说你那汽水厂什么的，都是我们集体的。”
    李墨林见李旺这么上道，笑着点头：“那就麻烦旺哥了，改天叫上大家，去我那喝酒。”
    “行，不过你得弄两瓶好久来，最好五粮液。”李旺笑着说道。
    “没问题。”李墨林收起笑容：“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我那些工厂都建在我家的地上。这有点说不过去，毕竟是集体企业嘛，肯定要建在集体的地上，或者集体买了我家的地，又或者租用。你给我写个租赁合同，盖章什么的，都用村集体地名义。”
    “行！没问题。”李旺根本不在乎用集体企业的名头办事，反正不用自己负责，更何况这不是什么大事。

 第152章 后路

    整个村的人都知道，村里的集体企业能办起来，李墨林要居首功。
    去年过年，没有在集体企业上过一天班，也没有投过一分钱的村民都分到了几块钱，一家三口，能分十几块，足够他们买十几斤肉。
    自从去年过年以后，整个村的人都有了奔头，不时就有人讨论，今年能分多少钱。
    早些日子，李旺给大家出了一个预估，只要下半年的生意跟上半年一样好，每个人至少能分九块钱。
    最低能分九块，这对于村民来说，已经很满足，九块钱足够他们买几斤肉，然后宰一只鸡，弄一条鱼，再给后辈们包个一两毛的红包。
    不管李墨林以前如何，现在整个村的人都记李墨林的好，纷纷答应帮忙，只要有人来问，就说李墨林的工厂是村集体的。
    李墨林也不含糊，次日去食品站弄了两头猪回来，给每家每户都分了一些肉。
    而手续方面，他直接找蒋进、卓高阳办了，这对于他们两人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农历，四月二十五。
    李墨林、闫来福、张太祥三人坐在的李墨林家的院子里。
    闫来福昨天就已经开始回来上班，他了解了一下情况后，发现本县之外的所有代理点都不能送货了，本县远一点地方也送不了货，没有车真送不过来。
    而且有一些代理点已经想要退出，而且不想按照之前约定的赔款，如果李墨林方面硬要他们赔款，他们就慢慢卖，熬过一年就算了。
    闫来福跑了几个想要退出的代理点，这些人几乎都是受到过威胁，如果不退出，就会有人去他们家闹事。
    闫来福立刻把这事跟闫来福、张太祥说了。
    张太祥管着汽水厂，对于出货量自然很清楚，看着厂里这么多人没事做，心里也着急的。
    可李墨林就跟没事人一样，只是让他们等等看。
    等了一天，闫来福和张太祥实在等不住，就来找李墨林了，希望李墨林想想办法，缓转一下局面。
    “你们两个沉着个脸做什么？”李墨林抽着烟，倒是显得很惬意。
    闫来福和张太祥两人神色都很难看，就好像丢了几百块钱似的。
    “老板，你就一点也不着急？”闫来福实在想不明白，李墨林怎么做到如此放松，一点也不愤怒的。
    李墨林笑着说道：“为什么要着急？”
    张太祥有些急了：“墨林，工厂现在的出货量还不如以前的十分之一，工人都在轮流休息，以前我们都是忙不过来，你得想想办法呀。”
    李墨林微微颔首：“太祥、老闫，我知道你们着急。而且这工厂是我的，是赚是亏跟你们没有直接关系，你们现在这么上心，那是你们想帮我把事情做好，在这我应该跟你们说一声谢谢。”
    闫来福和张太祥都愣住了，他们一直没有多想，一开始是想保住这一份工作，现在农村人想要找一份工作，难度不亚于后来的初中生要考省会城市的公务员，还是没有任何背景的情况下，跟无数名校毕业的人竞争，根本没机会。
    后来，两人渐渐对汽水厂有了些感情，这就好像他们自己的事业一样，工厂生意好，他们就高兴，工厂生意差，他们就着急。
    他们会这么想，跟李墨林、何秀萍有很大的关系，李墨林经常会跟他们吃吃饭、喝喝酒、谈谈心；何秀萍没事也会对他们关心一下，给闫来福做一套衣服，帮张太祥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不仅仅是闫来福和张太祥，李成军、张永寿也是同样的。
    他们对李墨林的忠心，不单单是因为钱，实际上也因为个人的情感。
    何秀萍在村里，可是没有少帮张太祥、张永寿、李成军这几家人的忙，不仅仅是他们三个本人，他们家里人看到何秀萍都会客客气气打招呼。
    “墨林，跟我们就别客气了。”张太祥笑着说道，他虽然一直叫“墨林”，但他心里还是觉得李墨林是自己老板，对李墨林的话言听计从。
    “老板，我们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闫来福也说道。
    李墨林弹了弹烟灰，说道：“太祥、老闫，你们两，加上成军、永寿、潘师傅，那就是我最大的后盾，只要你们几个在，我就放心。”
    “跟你们说句‘谢谢’是应该的，至于这次的事，其实我们现在做不了什么，送货我们必须要有车，我已经找了修车师傅，现在师傅没时间，要等两天才行。”
    “至于那些要退出的代理商，他们跟我们合伙，是赚到钱的，不是真想退出，他们是被乔卫国逼得没办法才这样，他们那些无赖行为，肯定也是乔卫国让他们这样做，这么说的。”
    “不把车修好，不跟把乔卫国那边搞定，做什么都没用。”
    “等车修好，乔卫国也搞定了，这一切自然会回到正规上。”
    “再等几天，到时候车应该就修好了，乔卫国那边应该也解决了。”
    李墨林嘴上说修好车、解决乔卫国就行，心里却在担心另外一个事，那就是国家整顿，到时候肯定是要受影响的，这个影响会有多大，还不好说。
    张太祥和闫来福两人也明白，李墨林说的没错。
    没有车子，一个代理点要几千瓶汽水，他们根本就送不出去。
    “墨林，那还有等多久呀？”张太祥管着工厂，他是最着急的，掰着手指都能算出一天工钱就要好几百，出货量这么低，工人的工钱都赚不回来呀。
    “半个月差不多了。”李墨林特意把时间说长了一点。
    张太祥估算了一下：“有点长了，要是半个月能恢复正常也勉强能接受。”
    李墨林把目光投向远处：“老闫、太祥，你们说如果不卖汽水，种点什么，养点什么能赚钱呢？”
    闫来福摇头：“我虽然农村的也经常干农活，但对这些不太懂。”
    张太祥说道：“种田养东西，估摸着都不赚钱，要是能赚钱的话，农民还不早就发财了？”
    李墨林指关节轻轻敲击着桌面：“太祥，你这话说的有一些道理，但也不是全对，种植和养殖做好了，还是能赚钱的，投资周期可能会有些长。”
    张太祥狐疑的看着李墨林：“墨林，你不会想种点什么，养点什么？”
    “现在没有！”李墨林随口回答。
    现在李墨林确实没有，他现在只是给自己琢磨后路。

 第153章 照片到手

    农历四月二十六，李墨林跟胡小军约好的时间。
    李墨林吃过早餐，叮嘱了何秀萍几句，出门直奔市里。
    李墨林赶到胡小军租下的民房时已经是中午。
    胡小军看到李墨林，立刻拿出一个厚厚的黄色信封，递给李墨林：“林哥，圆满完成任务，你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东西。”
    李墨林接过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叠照片，还有一个小信封。
    小信封里装的是底片，李墨林直接就揣进兜里。
    照片有三十多张，一张张看下去，这里面每一张照片都极具欺骗性，看起来就好像乔兴旺在对徐雅宁用强似的，乔兴旺用暴力撕碎徐雅宁的衣服；乔兴旺按住徐雅宁的手，脸上露出的不怀好意的笑容；徐雅宁惊慌失措的模样。
    如果单单看这些照片，所有普通人都会觉得徐兴旺在做禽兽不如的事。
    照片里有露点，也有亲吻，但没有更进一步的照片。
    李墨林收好照片：“这些照片够了，徐雅宁怎么样？”
    胡小军指了指屋里：“这些照片是昨天上午拍的，乔兴旺走了以后，她就一直在房间没出来，从里面反锁了。”
    “没出事？”李墨林还真怕徐雅宁想不开，做出寻短见的事来。
    “没！”胡小军略有些不屑：“喊她会应声，叫他吃东西也不出来，不用管她，等两天就好了。”
    “她和乔兴旺没有发生关系？”李墨林问道。
    胡小军摇头：“没！乔兴旺那小子倒是想，我在外面偷偷拍好照片，装作刚回来，打断他们了。”
    “我知道了，这个事我来处理就行。”李墨林拿出一叠钱：“这是这些日子的花销，你收着。”
    胡小军也不客气，接过钱说了声“谢谢”。
    “跟我你客气什么？”李墨林指了指屋里：“我去看看徐雅宁。”
    “好嘞！”胡小军满脸笑容点头。
    李墨林走到徐雅宁房门口，敲了敲门。
    “我没事！”屋内传来徐雅宁颇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李墨林开口说道：“徐姑娘，是我，李墨林。”
    屋内一阵沉默了，过了半响后，门开了。
    徐雅宁神色有些憔悴：“李老板，你怎么来了？”
    “徐姑娘，你没事？”李墨林总不可能跟她说自己是来拿照片的，只能岔开话题。
    徐雅宁摇头：“没事！”
    “走，请你吃个饭。”李墨林说道。
    刚胡小军有说，徐雅宁从昨天上午开始就没吃过饭，一天一夜不吃饭问题不会太大，正常人总会觉得有点饿的。
    徐雅宁看了一眼屋外蹲着抽烟的胡小军，说道：“李老板，我不饿，你们去吃！”
    “一天一夜没吃饭了，哪能不饿，走！就我们两个。”李墨林打量了徐雅宁一眼：“衣服换一下。”
    听到只有他们两人，徐雅宁这才点头：“那……李老板，你等我一下。”
    李墨林和徐晓宁离开的时候胡小军还愣了一下：“林哥，你们去哪？”
    “吃个饭，你先回去，这个房子暂时先留着。”李墨林说道。
    胡小军“哦”了一声，忽然想起个事：“林哥，那摩托车呢？”
    “你想办法弄回去下个月农历二十送我家去就行。”李墨林还记得自己答应过胡小军，摩托车给他骑一个月。
    李墨林也不太看得上那摩托，速度太慢了，打火也不方便，还不如后来的小电驴方便。
    胡小军却很高兴，现在能骑摩托车可是很风光的事：“谢谢林哥！”
    ………………
    国营饭店走路得走将近一个小时，一路上李墨林和徐雅宁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到了饭店，李墨林随便点了几个菜，找了一个角落：“徐姑娘，你要不要在市里继续住一段时间？”
    徐雅宁摇头：“不了，那个地方乔兴旺找得到，他肯定会来找我的。”
    李墨林说道：“这个事胡小军不会说出去的，我自然也不会往外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乔卫国肯定也不会往外说，他把这个事情闹大，只会坑害了他儿子，当时跟你说有可能会毁了你的名声，主要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徐雅宁沉默许久，低声说道：“李老板，我……我总觉得……我这样做，我的身体就脏了。”
    李墨林一时沉默了，现在的人观念比较保守，虽然徐雅宁和乔兴旺没有发生什么关系，但该摸不该摸的地方都摸了，该看不该看的地方也都看了。
    加上乔兴旺现在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对于徐雅宁来说，这个事终归是个心坎。
    李墨林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叹了口气，说道：“徐姑娘，身体是脏不了的，脏的是人心。”
    徐雅宁顿时愣住了，抬头看着李墨林，凄然一笑：“李老板，您真会说话，如果是意外的话，想想您这话，我这心里也好受些，但跟乔兴旺的事，不是意外，是我自己愿意做的，甚至……甚至是我勾引他的。”
    李墨林一阵沉默，心里有些后悔用徐雅宁了，要是熊春丽那样的女人，肯定没有这样的问题。
    “聊点别的！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回去找你男朋友吗？”李墨林转移了话题。
    “不知道，休息两天就回去，应该会回去找他看看！钱已经给他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徐雅宁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太多感情波动，估计也是做好了心里准备。
    李墨林叫徐雅宁出来，也只是想开导开导她，一顿饭吃完，没有送她回去，而是在市里的招待所给她开了一个星期的旅馆。
    招待所还是很安全的，毕竟是国营的。
    安顿好徐雅宁，李墨林直奔清头村。
    如果手里这些照片能让乔卫国就范，那也就不用多费手脚了。
    如果乔卫国放着他儿子不管，那也无所谓，李墨林还有万尚这个后招，横竖能弄死他，以后李墨林还能用这事隔阂一下他们父子的感情。
    乔卫国这些日子很得意，把李墨林的车砸了，把李墨林送货的司机给废了，这事想想都让他热血沸腾。
    至于李墨林那些代理商，他已经安排人一个个去收拾，代理商要么三天两头遭一顿打，要么放弃代理李墨林的汽水。
    乔卫国很想看看李墨林现在每天是什么状态，脸是不是被气得铁青，有时候在脑海里幻想李墨林气急败坏的样子，脸上总会不由自主露出笑容。
    乔卫国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李墨林居然来清头村找他了。

 第154章 你看着给

    乔卫国听到李墨林来找自己时还吃了一惊，随即想到，李墨林可能是来找自己求和的，顿时心情大好，急匆匆赶着去见李墨林准备耀武扬威一番。
    “哈哈……”
    乔卫国一进门就一阵得意大笑：“李墨林，服气了？来找老子求和还是想让老子放你一马？”
    李墨林也不生气：“我好歹也算是客人？不请我坐坐？”
    乔卫国现在心情很好：“对对对，走走走，去我办公室坐。”
    说着乔卫国就领着李墨林朝着自己办公室走去。
    乔卫国的邵洲汽水厂占地面积估摸有七八亩，厂房全部都是红砖青瓦，用来做汽水的水也是山上直接引下来的，工人跟李墨林一样，都是村里人。
    现在乔卫国的汽水厂忙得热火朝天，李墨林不能送过，客户自然全跑乔卫国那边去了，销量自然而然也就高了，这也是乔卫国心情好的原因。
    总而言之，现在乔卫国是事事顺心，天天喜笑颜开。
    到了办公室，乔卫国还特意给李墨林倒了一杯水：“李墨林，我早就跟你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你在我的眼里，也就是一只小蚂蚁，蹦跶不起来的，你现在来跟我认怂，缺少了一点点诚意呀。”
    李墨林点上一根烟，轻轻一笑：“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是来认输的？”
    乔卫国得意的说道：“这还用说吗？你那卡车还能跑吗？卡车都没有，你怎么送货？”
    “还有，你那司机以后还能开车吗？开不了了？”
    “你现在还有代理商吗？有，但也没几个了，大部分代理商都跟你要终止代理？”
    “你说说，你现在还有啥？就算你能生产出几瓶汽水，谁给你送货？谁给你卖货？都没有了嘛，哈哈……~”
    乔卫国越说越得意，脸上的笑容也更甚。
    李墨林掏出一张照片，丢到桌子上：“看看这个。”
    乔卫国愣了一下，拿起桌子上的照片看了一眼，照片上，自己儿子一手按住一个漂亮女人，女人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得七零八落。
    乔卫国看到这照片的第一反应就是，儿子对这女人用强了。
    乔卫国不在乎儿子是不是干了这事，他大不了花一些钱让那个女人闭嘴。
    现在的问题是李墨林有这一张照片，随时能让他儿子坠入十八层地狱。
    乔卫国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你什么意思？用这个威胁我？”
    “威胁？”李墨林笑着说道：“你怎么想都可以，你说这一张照片要是被散播得满世界都是，所有人都知道你乔卫国的儿子对一个女人霸王硬上弓，你觉得会怎么样？”
    乔卫国冷着脸，双目死死盯着李墨林，他心里有一个很疯狂的想法，如果李墨林离不开清头村，这些问题是不是就没有了。
    李墨林一眼就看穿了乔卫国的想法，一把掏出七八张照片丢在桌子上：“这样的照片我很多，还不带重样的，只要我有底片，我要多少有多少，你如果觉得弄死我就能了事，我劝你最好在找到底片前再动手。”
    乔卫国低头看着桌子上那些照片，心里对李墨林动手的念头彻底消失：“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你赔偿我损失就行。”李墨林说道：“这些日子我可是损失了不少钱，还有一辆车呢。”
    刚才乔卫国心情有多美好，现在他的心情就有多糟糕。
    这简直就是直接从天堂掉进地狱，乔卫国压抑着内心烦闷和怒火，掏出烟点上，深吸一口，长长吐出一口烟：“你要多少钱？”
    “你能给多少？”李墨林一点也不着急，这个谈判，可以慢慢来。
    “五万！你把相片和底片全部给我。”乔卫国报出自己的价格。
    五万绝对是一个小数目，现在万元户都是凤毛麟角，一个县也没有几个。
    李墨林笑着摇头：“你把你儿子看得太不值钱了，你也把我的损失预算的太少了。”
    “你到底要多少？”乔卫国不知道李墨林心里预期，不管出什么价，都很被动。
    李墨林悠悠说道：“你看着给，我满意了，相片和底片都给你，我不满意的话，那就算了，反正我亏也亏了，亏的钱，就当买你儿子的命，买你们乔家断子绝孙。”
    乔卫国铁牙紧咬，恨不得把李墨林抽筋扒皮，为了儿子，他又没有其他办法：“八万，你那一辆车也就五六万，你这几天损失绝对没有一万块。”
    李墨林冷笑一声，问道：“任泰的腿呢？你觉得值多少？要不我打碎你膝盖骨，然后拿着八万走人，我们的账一笔勾销，你觉得怎么样？”
    “那个叫什么任泰的，就是一农民，他那一条腿能值多少钱？你让他家里人来，我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价。”乔卫国根本就看不上一个农民，更别说区区一条腿，大不了就赔个几千块钱，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你愿意给他们家多少钱？”李墨林问道。
    乔卫国还以为李墨林在给那个任泰要价，深吸一口气：“一万，不要说只是要了他一条腿，就算他那一条命值不值一万都不好说，这个价已经很公道了。”
    李墨林也不着急，缓缓吸了一口烟，说道：“我给你两万，要你两条腿，你卖不卖？”
    “李墨林，你什么意思？”乔卫国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拍着桌子吼道：“我跟你真心实意谈，你耍我是不是？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拼着儿子不要，现在也弄死你，你信不信？”
    李墨林直勾勾看着乔卫国的双眼。
    他在乔卫国的双眼中看到了愤怒、仇恨，隐隐还有犹豫不决。
    那犹豫不决应该是他在犹豫要不要舍弃更多家产，去救乔兴旺，自己唯一的儿子。
    现在人的观念还事很传统的，尤其是农村人，要是没有一个传宗接代的子嗣，那就是对不起列祖列宗，也会遭人嘲笑，这跟他的财富多少没关系，只跟他有没有儿子有关。

 第155章 价钱商定

    李墨林抬眼看着乔卫国：“真想谈，就把你的态度放端正，或许你自我认为自己高人一等，但在我的眼里，你真比不上任泰，几千万把块钱就想买任泰那一条腿？做梦！”
    “你要真狠得下心，也不怕做绝户，你现在就可以对我动手，以后钱也不用赔了，多简单呀！”
    李墨林就是看准了这一点，乔卫国不会心甘情愿做一个绝户。
    现在可没有多少防御措施，乔卫国这么多年没有第二的小孩，他们绝对是有问题的，只是胡小军没有打听到，也不知道是乔卫国自己有问题，还是他老婆有问题。
    乔卫国心中天人交战，一边是自己大出血，赔偿李墨林；另一边是自己的独苗。
    乔卫国一直有个难言之隐，他身体有问题，男女之事很正常，他老婆流产多次，他一直觉得是他婆娘的问题。
    有钱以后，乔卫国还想要一个儿子，悄悄养了一个女人，也成功让对方怀上，确认怀孕不到一个月又流产了。
    这时乔卫国才意识到，可能是他自己的问题。
    去大医院检查后，医生确认就是他染色体的问题，医生也说过，他如果再要一个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概率比较低，还影响女人身体，并不建议他再要一个小孩。
    乔卫国不在乎女人的身体，大不了就是花钱，问题是他没有把握再生一个儿子。
    乔卫国终究不敢拿“断子绝孙”的事来赌：“你出个价！”
    乔卫国明显就不愿意拿所有身家去保他儿子，李墨林也不指望用这些照片就能让乔卫国妥协。
    李墨林看着乔卫国，心里琢磨他的底线大概是多：“二十万！”
    二十万只是开个价，有价大家再慢慢试探。
    乔卫国想都没想，冷笑道：“你怎么不要两百万？二十万你做梦。”
    李墨林微微眯眼：“好好说话，要不然就别谈了。”
    乔卫国心中不爽快，但为了自家独苗，只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火：“最多九万，多一分也没有，你觉得少，那就把那王八蛋告了，让他去吃牢饭，但你也别想好过。”
    李墨林可不在乎乔卫国的威胁：“你乔家传宗接代的事就值九万块？”
    “那你还想要多少？老子养十个八个女人也花不了这么多钱。”乔卫国心里琢磨着，自己就算有问题，医生也说有机会，不管男女，很多人都为了钱出卖任何东西的。
    就这一句话李墨林大概就能猜出，乔卫国在生育方面有问题，如果是他老婆有问题，直接换老婆就是，何必找十个八个女人：“那也要你生得出来呀！”
    乔卫国就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李墨林，你他妈的说话干净一点。”
    李墨林瞥了乔卫国一眼：“乔卫国，你他妈别好心当成驴肝肺，老子只是提醒你，你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你他妈再说一句脏话，老子立马起身走人，这个事情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李墨林自然没他自己说的那么好心，但他后半句绝对是真的，要是乔卫国张口闭口还是“他妈的”，李墨林绝对起身就走。
    乔卫国气得手都在颤抖，却又拿李墨林无可奈何，只能铁牙紧咬，双目怒视。
    过了半响，李墨林说道：“咱们都看对方不顺眼，废话少说，还是直接点。二十万你肯定不会给我，你只给九万，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十五万，你答应的话，约个时间，你把钱给我，我把所有照片和底片给你。”
    “十万！”乔卫国很想骂李墨林，也怕自己一骂，李墨林真走了。
    “你的身家不说多了，五十万有？十五万，你身家的三分之一都不到。”李墨林说着站起身：“既然你儿子这么便宜，咱们这交易就算了，这些相片和底片我也不卖了。明天我会去举报你儿子耍流氓，现在可以让你儿子收拾一下跑路了，最好跑远一些，要是让我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我肯定会找人把他抓回来，交给官方的。”
    “要是运气好，过个一二十年，这风声过了，我气也消了，你儿子兴许能回来。”
    说完，李墨林转身就走。
    乔卫国没有留，也没有吭声，心里在纠结，在衡量。
    他现在是有选择地，心狠一点，立刻找人，在没人的地方堵住李墨林，弄死他。
    要是弄死李墨林，儿子肯定要跑路，那些照片和底片还不知道在谁手里呢，只要事一闹大，就算有钱也是压不住的。
    这一条路就是两败俱伤，万一没整好，没把李墨林弄死，还有可能让李墨林恼羞成怒，用尽手段，跟他拼命。
    第二条路自然是答应李墨林的价钱，但十五万真心肉痛。
    普通国营厂工人一年四百左右，从十八岁干到五十八，四十年时间，一辈子不吃不喝只能赚一万六。
    普通工人要干三百七十五年才能赚到十五万，这绝对是一笔不小的巨款。
    乔卫国点上一根烟，连续吸了几大口，最终还是追了出去：“李墨林！”
    李墨林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乔卫国：“想好了？”
    “明天你来拿钱，把所有照片和底片都给送来。”乔卫国说道。
    “明天中午十二点，你带着钱去我们县供销社外等我。”李墨林说着又掏出几张照片和五六张底片丢在地上：“这些是我顺便带来的，剩下的明天给你。”
    李墨林丢下照片后，转身离开。
    乔卫国赶紧走了上去，捡起那些照片和底片。
    每一张看起来都是乔兴旺在霸王硬上弓，每一张都让人浮想联翩。
    乔卫国却越看越生气，回办公室把其他照片全部拿上，气冲冲往回走，他要回家去收拾那个小王八蛋，就因为那小王八蛋图一时之快，让他损失了十五万。
    如果不是考虑到传宗接代，乔卫国绝对不会给李墨林这十五万，就让李墨林去告，他自己有的是钱，又不用那小王八蛋给自己养老送终。

 第156章 乔家人

    乔兴旺这两天有些魂不守舍，上学也不去了，成天窝在家里想徐雅宁。
    虽然乔兴旺是学校小霸王，老师不敢管他，学生不敢惹他，但他对男女之事依然懵懂，那天虽然没有跟徐雅宁发生关系，但他的双手触碰了徐雅宁身上每一寸肌肤。
    那种感觉是他这辈子都没有体会过的。
    徐雅宁就是他的魔障，萦绕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的她，念着她。
    为了她，乔兴旺愿意付出一切，愿意做一切。
    “乔兴旺，你给我出来。”
    乔卫国的声音打断了乔兴旺对徐雅宁的臆想，这让乔兴旺有些不满，他早就习惯了父亲对自己的各种不满，转身就要进自己房间。
    乔兴旺学习成绩不好，在学校威胁老师，殴打同学，这让乔卫国觉得很恼火，甚至觉得有些丢脸，平时对儿子打打骂骂可不少。
    乔兴旺也不是省油灯，经常和父亲对着干，偷家里钱然后离家出走是常事。
    乔兴旺走进自己房间，正准备关上房门，气势汹汹满脸怒容的乔卫国大步走了进来，飞起一脚就把还未关上的房门狠狠踹开。
    房门狠狠撞在乔兴旺胳膊上，一阵剧痛刺激了乔兴旺的神经，犹如一头发怒的狮子：“乔卫国，你不长眼呀？”
    乔卫国正在气头上，见儿子还敢顶嘴，一脚就踹了上去，刚好踹在乔兴旺的胸口，直接把乔兴旺给踹飞在地。
    乔兴旺也怒了，想要爬起来还手，乔卫国已经抓起门边一根扁担，朝着乔兴旺身上狠狠打去。
    这每一下力道都不小，乔兴旺居然认真不叫痛，不求饶，反而破口大骂：“乔卫国，你个龟孙，有本事打死我。”
    “你个小王八蛋，还嘴硬，老子今天就打死你。”乔卫国下手又加了两分力。
    “乔卫国，你不打死我，我迟早要找你报仇，你打死我啊……打死我让你断子绝孙。”乔兴旺身体卷缩成一团，每一次扁担落下，都要发出“啪”地一声脆响。
    现在的人都忌讳“断子绝孙”这四个字，乔卫国在这方面更甚，被自己儿子说要断子绝孙，对乔卫国来说，就是伤口撒盐呀。
    乔卫国气得面红耳赤：“你个逆子，成天不学好，就知道在外面给老子惹事，今天打死你也干脆。”
    在厨房忙家务的朱燕听到声音，赶紧冲了出来，看到丈夫正用扁担打儿子，大喊着扑了上来：“乔卫国，你做什么？你要打死他呀？你给我住手。”
    朱燕冲上来，死死抱着乔卫国的手，不让他再打儿子。
    乔卫国想要推开朱燕，奈何朱燕也是吃过苦的农村妇女，力气并不小，居然没有被推开。
    乔兴旺趁着这个机会站了起来，全身都阵阵生痛，动一下胳膊都好像有针在狠狠的扎。
    乔兴旺忍着痛喊道：“妈，让他打，打死我算了，反正他也不稀罕我这儿子，让他们乔家断子绝孙，让他以后没人养老送终，死了就烂在家里，被野狗吃。”
    朱燕转头瞪了乔兴旺一眼：“你胡说八道什么？闭嘴！”
    一家人顿时闹成一片，邻居听到声音也纷纷赶来相劝。
    乔家有钱，不管以前怎么样，现在大家来劝架，肯定是捡好听的说。
    好一番劝，乔卫国总算丢下了扁担，不是恶狠狠地瞪儿子一眼。
    乔兴旺也不怕，直接瞪回去，一副你有种把我打死的架势。
    乔卫国抽完一根烟，站了起来，对一众邻居说道：“大家先回去！我们家里要商量点事。”
    “卫国，你可别再打孩子，孩子还小，好好说，好好教！”
    “卫国，孩子不听话很正常，打两下就算了，谁家的孩子还不调皮捣蛋呀？”
    邻居们临走的时候纷纷相劝，乔卫国耐着性子点头应着。
    送走邻居后，乔卫国也不想打了，打了有什么用？还真把自己唯一的儿子给打死？
    朱燕一边给儿子搽药，一边埋怨乔卫国：“你下手这么狠，都紫了，他是你儿子，不是外面的猫猫狗狗。”
    乔卫国又点上一根烟，冷哼一声：“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他呀？”
    “不管怎么样，你也不应该往死里打呀！”朱燕心疼儿子，现在儿子身上几乎全是紫的，很多地方都开始肿了。
    乔卫国看着儿子，语气略带不屑：“这小王八蛋，毛都没长齐就开始对女人下手了，就他这样，能有什么出息，迟早死在女人肚皮上。”
    “你自己呢？”朱燕直接就怼了回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养了一个女人，我不说你就真以为你是什么好人了？”
    乔卫国一时愣住了，他养女人不是因为他有别的想法，他只是想多生个儿子。
    “我……我……这能一样吗？”乔卫国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
    朱燕眼泪一下就出来了，抹着眼泪说道：“我知道你看不起兴旺，你想多要一个儿子，我怀上了又留不住，你就在外面养了个女人。你养女人我不管你，但你不能因为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就看不起兴旺，你看不起就算了，你不管也没事，你为什么这么狠心，往死里打他？”
    乔卫国心里一直都念朱燕的好，不管多苦多累，朱燕都跟着他一起咬牙坚持过来，以前穷的时候，有点好东西都给他吃，给他穿。
    也正是因为乔卫国念朱燕的好，就算在外面养了女人也没有想过要跟朱燕离婚。
    乔卫国看不上自己那废物儿子，但对朱燕却还是有很深感情的，长长一声叹息，从口袋里掏出照片，递给朱燕：“你自己看看，这些东西要是被捅出去，你儿子就要去坐牢。”
    朱燕接过照片，看了几张，只觉得臊得慌，转头看向儿子：“乔兴旺，你干了什么事呀？你才多大，就想女人了？”
    乔兴旺看到照片，脸瞬间就红了，眼睛也红了，犹如一头愤怒的公牛：“乔卫国，你让人偷拍我？”
    乔卫国真是为儿子的智商着急：“你长点脑子，老子找人偷拍你？是别人拿着这些照片来找我要钱，要十五万，我不给他就把照片送去官方举报你。”
    乔兴旺顿时愣住了。
    朱燕一听十五万也急了：“这么多钱，是谁跟我们家有仇呀？”
    “生意场上的人，一个叫李墨林的小杂碎。”乔卫国说起李墨林就咬牙切齿。
    “那……那现在怎么办？”朱燕跟着又说道：“这钱我们给，钱没了可以再赚，要是兴旺进去了，那他这辈子就毁了。”
    乔卫国自然明白：“这个我会处理。小王八蛋，这个女人你是怎么认识的？你给我说清楚，要是我们能用钱买通这个女人，那就不用给那姓李的钱了。”
    乔兴旺这时候也有点被吓住了，毕竟“流氓罪”和“十五万”对他来说都是天大的事，吞吞吐吐把最近几天的事说了一遍。
    乔卫国听完，狠狠一拍桌子：“这绝对是李墨林那王八蛋给你设的局，带我去徐雅宁住的那房子看看。”
    “雅宁肯定不会骗我的。”乔兴旺这时已经没了之前的气盛，在徐雅宁这个事上，他却依然倔强。
    “你那是猪脑子，人家把你卖了，你还要给人家数钱。”乔卫国语气中满是对儿子智商地不屑。
    乔兴旺这时候也知道自己惹了大麻烦，被骂了也不吭声。
    等朱燕给乔兴旺擦完药，乔卫国拉起儿子就走，准备去找徐雅宁，他们去找，注定只能扑空，李墨林早把徐雅宁安排在了市里的招待所，根本不在之前的民房。

 第157章

    次日，李墨林一大早就去了县城，先去看了一下任泰。
    任泰恢复得还不错，任泰父亲也从家里赶来照顾他。
    到了医院，李墨林先去找了一下医生，给医生送了一条烟和一个红包，和医生聊了一会才去病房。
    李墨林走进病房就看到任泰正和任父聊天，看样子，心情还不错。
    “任泰，恢复得怎么样了？”李墨林笑着问道。
    “老板！您怎么来了？”任泰看到李墨林，心中有些受宠若惊。
    任泰的父亲名叫任禄，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知道自己儿子受伤后，匆匆忙忙赶来照顾，心疼儿子同时，心里对于让儿子受伤的人也是痛恨的。
    至于李墨林这个老板，任禄虽然说不上恨，心里难免会有一些疙瘩，但他从来不敢表现出来。
    “李老板，您来了！”任禄站了起来：“我去给您倒杯水。”
    李墨林摆摆手，把水果递给任禄：“叔，不用麻烦，我来看看任泰，坐一会就走。”
    任禄不怎么敢反抗李墨林的话，双手接过水果，又把自己坐的凳子让给李墨林：“李老板，您坐！”
    李墨林没有推辞，医院病房没有多余的凳子，他要是站着，任禄肯定也不敢坐。
    李墨林坐下后，问了一下任泰的康复情况后，说道：“任泰，你这右腿可能很难康复了，你知道？”
    任泰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随即笑着说道：“知道，医生跟我说过了，不过这没事，等我能下地走路就回去跟我爸一起种地，以前都是这么过的，肯定能有一口吃的，不会饿着。”
    虽然任泰说得轻松，谁都知道一条腿废了，肯定是比不上正常人的，以后日常生活中，总有诸多不便。
    任禄在边上更是黯然失神。
    李墨林微微叹息一声：“等完全好了再出院，以后去帮我管工人。”
    “老板！”任泰小声说道：“我以后就是废人了，还是不给你添麻烦了。”
    李墨林说道：“管人是用脑子，又不是用腿，你这算什么废人？”
    “可……可……我不想给您添麻烦，我还是回去！”任泰心里一直很自责，他从闫来福口中得知，卡车很难修好，一直停在周青店铺的门口。
    任泰是送货的，他很清楚李墨林一天要送多少货出去，耽误一天，他干一年都赚不回来。
    任泰知道自己没有能力补偿李墨林，所以他一直也没说要赔李墨林的损失，却万万不敢再给李墨林添麻烦的。
    李墨林看着任泰眼中隐隐地自责，心中颇为感慨，这要是放后来，伤者肯定会找老板要赔偿的，怎么可能会自责，毕竟出事跟任泰没有任何关系，要赔偿也是理所当然的。
    任泰会这么想，主要还是跟这个年代没有具体责任划分有关系，相关的法律一概没有，任泰虽然机灵，心却很实在。
    李墨林说道：“改天我来的时候给你带一本书，你没事看看。”
    “啊？”任泰只有小学文化，虽然识字，基本不看书的。
    李墨林轻轻一笑：“让你多看点书，以后做个文化人，你看那些文化人，几个靠干体力活过日子地呀？还有老闫，你看他干过活吗？说远了，你先把心态调整好，不要觉得自己一条腿受伤了，就干不了大事。”
    “老板，我腿不废也干不了大事。”任泰也笑着说道。
    “你太小看你自己了。”李墨林也没说大道理，对于任泰这样的人，你跟他说一些励志的鸡汤，还不如让他趁着养病期间，自己多看看书，自己去思考；等伤好了，给他一个机会，让他一步步肯定自己。
    任泰在李墨林面前略有些自卑说道：“我要文化没文化，要能力没能力，只有一把力气，哪能做什么大事？”
    李墨林说道：“我也没文化，你来福哥也没文化，我手下干活的，没有一个人是初中以上文化，有人小学都没读完。文化不代表能力，能力也不是与生俱来的。”
    “你老板娘小学没毕业，一开始的时候，一天十几个人来进货，每天的账她能应付，但每个月算总账，他趴在桌子上要来来回回算一天才能把出货量、销售额、毛利、净利给算出来，她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就拼命去学，现在所有工厂一天的出货量，比一开始几个月还多，她不仅管得过来，还有时间带孩子。”
    任泰说道：“老板娘比我聪明。”
    李墨林微微摇头：“人都是差不多的，你老板娘再聪明，他不去学一样不会，就好像开车，那么多人不会开，你一个月不到就能自己开着去送货了，证明你还是很有天赋的。”
    在受伤前，任泰最引以为豪的就是自己会开车了，他还曾计划，自己以后就一直给李墨林开车，赚了钱以后，盖个新房，娶个媳妇，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可现实很残酷，他独自开车送货没多久就出了这事，右腿受伤，以后不能再开车了，让他所有的一切计划都化为泡影。
    “老板，那……那我除了种地，还能做什么？”任泰心中升起了一丝丝希望，但更多的是不自信。
    李墨林说道：“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养伤，有空就多看看书，等你伤好了以后，如果你有想做的事，我可以帮你，如果你没有想做的事情，就去帮我管工厂。”
    任泰心里对李墨林很是感激，他受伤以后，李墨林又帮他出住院费，又给他想后路：“谢谢老板！”
    “你本就是帮我送货才受伤的，我做这些也是应该的，不用谢我。”李墨林说着看了看时间：“你这腿的伤，你打算要多少赔偿？”
    “赔偿？”任泰赶忙摆手：“不用，这都是乔卫国让人干的，哪能让您赔偿呀。”
    “我抓住了乔卫国一些把柄，你可以跟他要一些赔偿。”李墨林解释道：“不过你放心，现在只是跟他要一点钱，算收一点利息，他打断你腿的帐，往后我自然会另外找他算。”
    谈到赔偿的问题，任泰沉默了一下，“老板，钱我就不要了，当时我要是不停车直接冲过去，您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损失，再说了，要是没有您，不要说拿赔偿，我连打我的人都找不到。”
    “五万你看够不够？”李墨林问道。
    五万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可是几辈子的收入，放到后来这五万的价值，就算不值一千万，也能值几百万。
    任泰一时犹豫了，只要他点头，李墨林可能就会给他五万块钱。
    以现在的消费水平，五万块钱足够他娶妻生子，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了。
    五万块钱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一直站在边上没有吭声的任禄忽然激动得跪倒在李墨林脚边：“谢谢李老板……谢谢李老板，五万够了！”
    李墨林伸手扶起任禄：“叔，你起来，这是我应该做的，钱都是身外之物，比起任泰的伤，这些都不重要。”
    任禄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拉着李墨林的双手：“李老板，该谢……该谢的，您吃饭了没？我……我们去吃个饭！”
    任泰看着父亲那样，总感觉有些羞愧，想要婉拒这五万块钱，张了好几次嘴都说不出话来。
    五万，太多了。
    二十一世纪，一个普通人受伤，老板要赔偿他几百万，肯定也不会有人拒绝。
    李墨林说道：“叔，吃饭就算了，我等会还有事，这个钱我是下午给你们送过来，还是改天给你们送来？”
    “下午……下午就挺方便的。”任禄连忙说道。
    “那行，下午我让老闫也来，你们到时候商量一下这钱怎么处理。”李墨林心里对任泰还是很愧疚的，给他这五万块钱，也算是一种补偿。
    任禄连连点头：“好好，李老板，那我们……去吃饭？咱们喝一点？”
    “吃饭就不吃了，叔，你在这好好照顾任泰，我下午再来。”李墨林说完转头对任泰说道：“任泰，你好好休息！”
    任泰点头：“老板，这五万……”
    任泰想要的婉拒这些钱，任禄身为父亲，自然很了解儿子的性格，赶紧说道：“李老板，这五万对我们太重要了，我……我们这两天都在担心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李墨林点点头，表示理解，对任泰说道：“不要想太多，养好伤最重要。”
    ………………
    李墨林走后，任禄整个人激动得手都在颤抖，在病房里走来走去，等李墨林走远，他又患得患失起来：“任泰，你老板不会骗我们？五万，这么多钱！”
    任泰看着父亲那痴狂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爸，这个钱，我们还是别要了？”
    任禄顿时不乐意了，瞪了儿子一眼：“你说什么胡话呢？你老板又不缺钱，你没听来福说吗？你老板修房子花了几万，买车也花了好几万，就这两个加起来都十万了，五万对他来说不算多，对我们来说可是一大笔钱呀，有了这些钱，我们就能盖新房，还能给你找个媳妇。”
    “还有呢，你爷爷奶奶，还有我和你妈，这些年也没少受苦，你弟弟妹妹读书也要钱呀！”
    任泰顿时沉默不语，因为他知道父亲说的是事实。

 第158章 养殖是个突破口

    李墨林从医院出来后立刻去了供销社找孙坚。
    孙坚现在和李墨林的关系还不错，两人的利益关系已经基本稳定。
    李墨林给孙坚供货获利；孙坚则通过自己的一些权限，把一些东西倒卖给李墨林获利。
    李墨林来的时候孙坚办公室没关，随手敲了敲门，提醒孙坚有人来了：“老孙，在忙什么呢？”
    孙坚抬头见是李墨林，略有些意外：“墨林，我还以为你最近会很忙呢，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这？”
    “来你这坐坐，顺便等人。”李墨林说着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
    孙坚问道：“你跟那个乔卫国的事情怎么样了？”
    李墨林掏出烟，随手递给孙坚一根，说道：“现在还没解决，应该快了！”
    “有什么能让我帮忙的尽管说。”孙坚能这么好说话，那是因为乔卫国不是本县的人，就算帮着李墨林对付乔卫国，对孙坚也不会有什么坏处。
    更重要的是，就算孙坚真想帮，也帮不上太多的忙，他只是一个县供销社的主任，能管的也就是丘阳县这一亩三分地的供销社。
    李墨林也没指望孙坚能帮自己：“你真要帮我的话，让修车的师傅早点来，我这都很多天没有出过货了。”
    “这个没办法，如果只是小问题，我马上就能给你找到修车地师傅，你那车很多零件都要换呢。”孙坚为了帮李墨林修车，已经托了不少关系，找了不少人了。
    李墨林也知道，这个事孙坚尽力了：“我就随口说说。”
    孙坚忽然想起一个事，拉开抽屉，递给李墨林一份文件：“你看看！”
    李墨林接过文件，快速看了一遍。
    这是一份关于对发展水产业的建议，国家支持农村发展水产养殖，也鼓励地方水产站收购养殖水产，解决百姓“吃鱼难”的问题。
    李墨林看完后，问道：“老孙，你是想让我去养鱼？”
    孙坚点头：“这个好啊！国家支持，肯定不会被整顿，你现在做汽水搞不好就要被整顿，也算是一条后路嘛。”
    孙坚见李墨林还有些犹豫，又说道：“你养出来的鱼我全部收，而且我可以去渔业部门那边帮你找一些相关的技术支持。”
    李墨林早就考虑过搞农业、养殖业，他预感到，接下来两年时间，做生意不会轻松。
    农业、养殖业是解决大家吃饭问题，国家不可能整顿，反而会支持，所以不存在被整顿的危险。
    李墨林虽然没有养过鱼，但他知道，养鱼是一个技术活，比如鱼的密度多大比较好；温度多高鱼会缺氧，没有增氧机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如果鱼出现翻白、小规模异常死亡，要辨别是不是病，怎么治。
    这些技术问题不解决，多少钱都不够你亏的。
    现在根本没有养殖、种植类的技术书籍，以前这种书都属于“资本主义”，国内都是大锅饭，都是系统培训，正经人谁看这些东西？
    李墨林细细琢磨，说道：“周期有一些长呀！还有，你这边一定能帮我销完吗？我要是养几万斤出来，这鱼可不是汽水，捞出来，短时间没有卖完就死了，跟着就臭了。”
    孙坚拍着胸口保证：“你养出来，有多少我要多少，我以人品跟你做担保，就算你养十万斤、一百万斤出来，我也收。”
    “真的？”李墨林有些不信，孙坚就是一个县的供销社主任。
    孙坚故作不高兴：“墨林，你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现在全国上下都缺鱼！不愁卖的。”
    很多人都以为七八十年代不缺鱼吃，湖里、河里到处都是，实际上恰恰相反。
    1949年，全国水产总量45万吨，人均每年08公斤。
    1978年，全国水产总量465万吨，人均每年48公斤。
    2018年，全国水产总量6458万吨，人均每年46公斤。
    由此可见，以前吃鱼有多难，农村是抓不到什么大鱼的，这时候农村小河小沟是有很多鱼，都是小鱼，偶尔能抓到几斤的大鱼。
    后来很常见，看似没有什么难度的养殖技术，其实都是专家一点点研究、攻克的。
    六十年代左右，国内才攻克了鲢鱼、草鱼、青鱼等品种的培育、繁殖等一系列技术。
    后来常吃的对虾养殖技术，一直到1981年才被专家攻破。
    任何一个技术从攻破到成熟，都有一段路要走，现在国内养殖技术还属于“高端技术”，一般人根本不会。
    谁要蒙头大规模养殖，基本就是看运气，鱼要是出一点什么问题，完全没有办法解决、挽救。
    李墨林没有立刻答应，看了一下时间，说道：“老孙，这个事你让我考虑一下，过些日子给你答复。”
    孙坚也不着急，养殖这玩意，不是你现在说养，明天就能有的，养殖得有一个时间段：“那行，不过我觉得你还是搞养殖比较好，我听到风声，整顿迟早是要来的。”
    “这个我也知道。”李墨林还想着去找彭康宁谈谈。
    彭康宁是市里的供销社主任，他要是答应收鱼，可比孙坚好使。
    中午，李墨林跟孙坚在供销社的食堂吃了个饭，等两人吃完，都快要一点了。
    李墨林这才跟孙坚打了个招呼，从供销社出来。
    供销社外，乔卫国已经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他开着卡车来的，可惜现在的卡车没有空调，太阳一晒，卡车里就是蒸笼，他只能在卡车边上站着等。
    这种等待，让他心烦气躁，还不敢走。
    昨天他拖着儿子去找徐雅宁，自然是扑了一个空，今天他不得不拿着十五万现金跑来跟李墨林做交易。
    乔卫国站在烈日下，看着李墨林抹着嘴从供销社出来，心里的怒气更甚。
    李墨林明摆着早就来了，故意在里面待着，把自己晾在外面晒太阳。
    等李墨林走近，乔卫国转身拉开卡车门，从里面拽出一个布袋，直接摔在地上：“钱在这，相片和底片呢？”
    李墨林缓缓蹲下身，布袋是用绳子绑好的，解开绳子就能看到里面用碎布条扎得整整齐齐的十元大团结。
    现在十元的钱跟后来一百元差不多大，长度长一毫米，宽度稍微窄四毫米，重量差不太多，放在一个袋子里，基本就跟后来一百五十万差不多。
    “没时间数，去供销社称一下，没问题就给你照片。”李墨林说完，提起袋子就朝供销社走去。
    乔卫国心里很不满李墨林这种嚣张的态度，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跟了上去。

 第159章 钱，人人都喜欢

    李墨林找供销社的工作人员要了一杆秤，然后上了供销社的办公区，这里除了内部人员，其他人都是进不来的。
    李墨林提着钱，拿着秤，径直走进孙坚的办公室。
    乔卫国跟在后面，心里有些吃惊，他没想到李墨林居然能在供销社来去自如，没有任何人阻拦。
    孙坚看到李墨林提着袋子拿着称，开玩笑说：“你这是要给我送礼呀？”
    李墨林也笑了笑说道：“这个可不能送给你。”
    两人说话的时候，乔卫国也走进办公室，他已经看到办公室门口牌子上写着“主任室”。
    李墨林指了指乔卫国：“他就是乔卫国。”
    乔卫国虽然有钱，但在国营单位的高层面前还是非常客气的。
    现在商人的地位不高，就算有钱，很多人还是要夹着尾巴做人才行。
    甚至还有一种很奇特地现象，一些小商贩走街串巷贩卖商品，他们每天收入一两块，隔三差五能吃一顿肉，却被一年吃不了一顿肉的农民看不起。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就是以前个人做生意是不被支持的，是被人唾弃的，现在信息传播速度慢，思想惯性长，新观念接受较慢，所以很多人对做生意、倒卖商品依然很有偏见。
    很多商人都没文化，大多也有这种思维惯性，他们有钱后，对普通人看不上眼，但对国营单位和官方单位的人却很尊敬，丝毫不敢逾越，更不敢得罪。
    乔卫国脸上露出笑容对孙坚点点头：“主任好！”
    孙坚知晓李墨林和乔卫国的过节，不明白李墨林带乔卫国来自己这是何故，瞧两人这神情，也不像要干架的模样，决定看看情况再说，于是对乔卫国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李墨林把称放到孙坚办公桌上，打开袋子，从里面抓出几扎钱，解开碎布条，熟练清点一扎的数额。
    孙坚忍不住看了一眼袋子里，当他看到里面装的全是钱，在那一瞬，心脏都停止跳动，咽了口唾沫，心脏又以极快的速度，砰砰直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这让孙坚更好奇，李墨林和乔卫国到底在搞什么鬼。
    同时，孙坚对李墨林更高看了几分，这可是一大袋子钱呀！
    很快，李墨林清点出一扎，刚好一千块。
    点出十扎，刚好一万，用称一称，二斤六两。
    李墨林又把所有钱丢进袋子，全部称了一次，一共三十九斤六两。
    重量差不多，李墨林在袋子里翻了一阵，袋子底层也全是钱。
    确定无误后，李墨林掏出一个信封丢给乔卫国：“照片和底片都在这。”
    乔卫国接住信封，打开一看，里面还有一二十张照片，大略看了一下，都是乔兴旺和徐雅宁的不雅照，里面另外还有一个小信封，抽出小信封，里面装的全是黑褐色的底片，足足二三十张。
    “全部在这了？”乔卫国有些不放心。
    李墨林踢了踢脚边装钱的袋子：“不信的话，你把照片和底片给我，钱拿走。”
    乔卫国一阵皱眉，他这时候只能选择相信李墨林的人品，谁也不知道李墨林到底有多少照片，又有多少底片。
    为了自家那不成器的儿子，乔卫国暗暗咬牙：“好，我信你！”
    李墨林颇有些不耐烦：“那你还站在干嘛？等我请你吃饭？”
    乔卫国一再被怼，心中有怒火，有憋屈，却无可奈何，转头对孙坚说道：“主任，那我先走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孙坚跟乔卫国无冤无仇，人家客客气气，孙坚神色和气，微微颔首：“慢走！”
    宋卫国离开后，孙坚再也忍不住：“墨林，这些钱全是乔卫国给你的？”
    李墨林也没准备隐瞒孙坚，如实说道：“他儿子有一点把柄在我手里，为了他儿子，出点血在所难免。”
    孙坚想到李墨林给宋卫国的照片，那肯定就是“把柄”了。
    只是不知道那照片上到底是什么，但能让宋卫国花如此高价来赎，必定是不可让外人知晓的。
    孙坚笑道：“让那宋卫国出这么大的血，你倒也不算亏了。”
    虽然李墨林之前生意做得广、做得大，也确实赚钱，汽水利润终究微薄，一瓶赚一两分钱，要赚回十几万也不是容易的事。
    李墨林心里却并不太稀罕这十五万，想到任泰，微微一叹息：“我和宋卫国生意上的竞争，却牵累任泰断了右脚，这些钱拿着也窝心。”
    孙坚觉得李墨林有些惺惺作态了，手下工人断了腿，大不了给些补偿就是，自己赚钱，还窝什么心？
    虽然孙坚心中这么想，表面却附和道：“是啊！俗话说，钱财乃身外之物，腿断了，再多钱也接不回来。”
    李墨林看了看孙坚，他对孙坚还算了解，知道孙坚心里肯定在嘀咕自己做作，嘴里的话只是敷衍自己罢了：“老孙，不跟你闲聊了，我还要去一趟医院看看任泰，你帮我拿个袋子，装下钱。”
    孙坚当即给李墨林找了一袋子。
    李墨林懒得细数，点了五十扎钱出来装进另一个袋子，恰好五万，随后又多丢了两扎钱进去，以防钱少了。
    分好给任泰的钱，又点了十扎出来，放到孙坚桌上：“老孙，这些钱你拿着，我不常在县城，修车的事你帮我搞定。”
    孙坚没想到还有自己的好事，如今卡车都是官方或国营单位才有，修车费用并不高，配件也是内部价，单纯修车、买零件有一两千足够了。
    李墨林的车有点特殊，走点关系还要花钱，总共花销也就三千左右，孙坚还能赚个七千左右。
    孙坚知道李墨林精明，当即故意推辞：“墨林，用不了这么多，修车买零件有个两三千，另外再送送礼，请人吃饭，有一两千也绰绰有余够了，你给我五千就行。”
    即便李墨林收五千回去，孙坚还能赚两千，这人情欠得也就大多了。
    李墨林能主动给钱，自然知晓孙坚要从这里面转不少，微微一笑：“老孙，这些钱也不是我自个赚的，花起来也不心疼。再说了，你帮我忙，我还不得感谢你一下呀？你要真觉得过意不去，以后有机会，多从我那进些货，让我也多赚一点。”
    说罢，李墨林提起两个袋子就要走：“对了，称是我在你们供销社售货口拿的，你帮我送回去。”
    孙坚愿意跟李墨林来往，就因为李墨林出手大方、人可靠、懂进退、知深浅，：“行，墨林，有时间带上弟妹去我家，一起吃个饭。”
    李墨林应着：“行，那我走了。”
    李墨林先去了一趟书店，买了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又买了几份报纸、两个笔记本、一支钢笔、一瓶墨水，这才提着钱，拿着书报赶去医院。
    任禄看到李墨林的一瞬间，整个人顿时容光焕发，脸上堆满笑容，快速迎了上来，目光不由自主看向李墨林提的包：“李老板，您来了，坐，快做！”
    开场的第一句话，任禄早就在脑子里琢磨了无数遍，模拟了无数遍。
    他想给李墨林留下一个好印象，让自己显得热情，又不那么贪婪。
    李墨林微微颔首：“谢谢叔！”
    任泰看到父亲笨拙的殷勤，眼睛不时看李墨林手中的袋子，还极力掩饰，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只觉得脸红。
    任泰都能看出来，李墨林自然一眼就看明白了，这时他忽然有些后悔，他不应该给任家这么多钱的。
    可话已经说出来了，看任泰的神色，他还是很清醒的，并没有被金钱冲昏头脑。
    任泰倒了一杯水，双手递给李墨林：“李老板，喝水。”
    李墨林接过水，把那装着五万块钱的袋子放到任泰床边：“任泰，这是上午说好的五万。”
    任泰还未说话，任禄已经拿起那袋子：“谢谢李老板！”
    李墨林微微颔首，又把自己买的书报纸笔递给任泰：“这一本书还不错，你慢慢看，报纸这东西，报道的事未必全是真的，但能让你知道更多外面的事情，让你更了解这个世界每天发生的事，以后你要是有机会，书可以不看，报纸最好天天看。”
    “谢谢老板！”任泰双手接过书，在拿到这些东西的一瞬间，他感觉似乎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今天，一个任泰眼中是大人物的人，送给他一本书、几份报纸、两个笔记本、一支钢笔、一瓶墨水，这些象征着知识、文化的东西。
    这个年代，没有谁会送农民书。
    农民也不在乎任何一本名着、诗集，这些东西在他们眼里，真不如锄头。
    李墨林微微一笑：“不用谢，医院每天都有订阅报纸，我会给医生钱，让他帮你也订阅一份，你以后每天都会拿到当天的报纸。书你可以慢慢看，细细看，想想自己如果是主角，能不能像他一样坚持、乐观、有信念。这些笔记本，你自己看着用，摘抄你喜欢的句子也可以，写你看过报纸和书以后的感想也行，或者写日记也可以，实在不知道写什么，就练练字。”
    任泰的手不太方便，一只手轻轻抚摸着那些书、笔记本：“嗯！我知道了，老板。”
    李墨林叮嘱了任泰一番，没有多留。
    任禄见李墨林要走，又提议请吃饭：“李老板，咱们去吃个饭，好好感谢你。”
    兴许是有钱了，任禄说话时，底气十足。
    李墨林摆摆手：“叔，饭改天再吃，这么多钱放医院也不方便，提着去吃饭也不好，我现在回去叫老闫来县城，让他照顾任泰一晚，你把钱送回去。”
    任禄还真不放心这些钱离眼，故作满脸歉意：“李老板，你看这事……实在是对不住，改天您来县城，我一定请您吃饭。”
    “好，改天我一定吃。”李墨林提上东西，再次和任家父子二人告别：“叔、任泰，那我就先回去了。”
    李墨林走后，任禄看着门口，问儿子：“任泰，你们老板那个袋子里是不是钱呀？看着比我们这还多。”
    “爸！那袋子里是不是钱，跟你有什么关系？”任泰心里本来就对父亲之前的表现不满，听到这话，更是生气。
    任禄这时心情好，喃喃自语：“我就说说，我又不要他的。”

 第160章 徐雅宁出事了

    李墨林回到家立刻把钱交给了何秀萍。
    何秀萍看了一眼袋子里的钱，早已没了以前激动和惊慌：“哪来的钱？”
    李墨林怕何秀萍担心，一直没有跟她说自己对乔卫国的布局：“乔卫国赔的。”
    何秀萍“哦”一声，没有多问，只是叮嘱道：“自己小心一点，我们又不缺钱花。”
    “放心！不会有事的。”李墨林又问道：“婷婷呢？”
    “去妈那里了！今天一个老人家提着一只大甲鱼来问我要不要买，我看老人家不容易就买来，给妈送了过去，婷婷看到甲鱼就走不动了，一定要跟着去玩。”何秀萍说着提起袋子：“我把钱放保险柜去，晚点去妈那边吃饭。”
    如今银行倒是有存钱，但你一次存太多，很有可能就把你当成“资本主义”抓起来了。
    家里的保险柜是李墨林在建房子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的，内外用铁板，中间用混凝土，直接和墙体固定。
    最难解决的问题是锁，整个市都没有造保险柜的厂家，李墨林只能花高价钱找了造锁的工厂，给自己打造了两把“最结实”的锁。
    李墨林应了一声：“我去工厂一趟，任泰那边得老闫去一趟才行。”
    ……………………
    话分两头。
    乔卫国是不甘心的，十五万说送就送出去了，早把李墨林恨入骨髓。
    同时，他还恨徐雅宁。
    要不是徐雅宁“勾引”自己儿子，配合李墨林给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下套，自己怎么可能损失这十五万？
    乔卫国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找了一个长相有些奇特的癞子头男人。
    两人蹲在路边抽着烟，癞子头“嘿嘿”笑着问：“乔老板，这次有什么活找我呀？只要价钱合适，杀人都没问题。”
    听到“杀人”两个字，乔卫国一时心动了，看了癞子头一眼，又怕事情败露，没有缓转的余地：“让你去帮我查一个人。”
    “查人？”癞子头琢磨了一下：“什么人呀？给多少钱？”
    “一个女人，叫徐雅宁，你帮我找到他家住什么地方，给你五百。”乔卫国说着拿出一节照片，那是李墨林给他的照片，照片上乔兴旺的部分被撕去，只能看到徐雅宁的上半身。
    癞子头接过照片，看得直咽口水：“这女人水灵呀，要是给我睡两晚，少活两年我都愿意。”
    乔卫国鄙夷地瞥了癞子头一眼，不屑的说道：“贾光来，你也就这点出息，人能不能给我找到？”
    贾光来对于乔卫国的鄙夷也不介意，看着手里照片，说道：“乔老板，你就给我一个名字，一张照片，我去哪给你找人去？”
    乔卫国想了一下，说道：“应该是丘阳县人。”
    “那也找不着啊！丘阳县那么大。”贾光来觉得这活根本就不可能完成，也没打算要接。
    乔卫国也听出来了，以往每次来找贾光来，揍人什么的，给一百他都干，这次五百块他都不乐意，看来是真不想做。
    乔卫国沉吟片刻，说道：“给你三块钱一天，去丘阳县帮我找人。”
    三块钱一天可不少，一个月九十。
    现在八级工资制，最高一级只有一百多点，现在国营单位的体制内，不依靠外水，一个月你最高也只能拿一百多。
    孙坚管着一个县供销社的管理层，一个月正儿八经的工资也只有七十六块。
    “那我一个人也不行呀！”贾光来笑呵呵看着乔卫国：“总得让我找几兄弟呀。”
    乔卫国想了一下，说道：“你可以找五个人，其他人每天两块。”
    “行，没问题！”贾光来晃了一下手里的照片：“乔老板，这个还有没？多给几张，到时候我们每个人手里都得拿一张才行呀。”
    乔卫国站了起来：“你等下！”
    说完，乔卫国走到一个角落，拿出照片，撕了十几张，都只留下徐雅宁的部位，乔兴旺的部分撕掉收进口袋。
    等乔卫国再出来时，手里已经多了十多张只有一半的照片，全部塞给贾光来，随手又塞了一百块钱给他：“过七天来找我拿钱，如果有这女人消息，立刻通知我。”
    贾光来随手把钱塞进兜里，目光却一直停留在照片上的徐雅宁脸上：“好好好，乔老板，你撕掉的另一半给我看看呗？就一眼……”
    这里面每一张照片，徐雅宁的表情都是那种或惊恐，或抗拒，可身上地衣服却一张比一张少，有的甚至能看到一些较为隐私的部位。
    这种能让人无限遐想的照片，深深勾起了贾光来的兽性。
    如果徐雅宁在他面前，他绝对会毫不犹豫扑上去。
    乔卫国听到这话却非常恼怒：“看个屁，你满脑子除了女人还有什么？”
    说完，乔卫国转身离开。
    贾光来倒也不生气，还“嘿嘿”笑着朝乔卫国的背影喊道：“不给看就不给看嘛，等我找到这女人，直接看真人，哈哈……”
    ………………
    农历四月二十七。
    李墨林去找了周围几个村子会捕猎、做陷阱地村民，让他们这些日子帮自己抓些野味，二十九送自己家里来。
    这些都是要给彭宁康送过去的，既然送了，肯定也不能落了万尚和崔俊辉。
    跟市里这些人的关系肯定是要维护好的。
    李墨林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胡小军正坐在门口抽烟，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熊春丽。
    熊春丽平时大大咧咧自来熟，这时却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不敢随便动弹。
    何秀萍面带微笑，在边上坐着和熊春丽闲聊，看到李墨林回来，对熊春丽说道：“他回来了，有事你跟他说。”
    熊春丽回头瞧，看到李墨林，赶紧站了起来：“李老板！”
    胡小军笑呵呵打招呼：“林哥！”
    李墨林对两人点点头：“坐，随便一点，不用拘束。”
    李墨林看到熊春丽和胡小军就知道，他们这次来找自己肯定是有事。
    何秀萍把自己的椅子让给李墨林：“你们聊，我要去工厂清点数量，有些数对不上。”
    “好，你去忙。”李墨林接过椅子坐下。
    何秀萍又跟胡小军、熊春丽打了一声招呼才离开。虽然她以前很不喜欢胡小军这人，现在何秀萍变了很多，人经历过了、见多了钱、见多了事、站到不一样的高度，心胸也就宽了很多，有很多东西也就没那么计较，说话做事也有气度很多。
    待何秀萍离开后，李墨林问道：“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熊春丽有些怕李墨林，转头看向胡小军。
    胡小军看到熊春丽的眼神，只好说道：“林哥，那个徐雅宁出事了。”

 第161章 她有话没说

    李墨林觉得徐雅宁这人还不错，多少有点怜悯她：“她怎么了？”
    胡小军对熊春丽说道：“你说的清楚一些，你来说！”
    熊春丽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李老板，徐雅宁前天回来的，立刻去看了杨绍，就是她那个男朋友。”
    “谁知道杨绍又跟徐雅宁要钱，徐雅宁把身上一百多块钱全部给了杨绍，然后提出分手。”
    “杨绍嫌钱少，刚开始还求徐雅宁帮他，杨绍都跪在地上了，徐雅宁也没松口，铁了心要分手。”
    “杨绍见哀求没用就开始威胁，如果徐雅宁不给他三千块钱，就把徐雅宁的丑事全部捅出去。”
    听到这，李墨林问了一句：“徐雅宁有什么丑事？”
    熊春丽摇头：“不知道，不过徐雅宁还是没有答应，直接走了。可是昨天，杨绍找到徐雅宁的父母，不知道杨绍跟徐雅宁父母说了什么，直接把徐雅宁母亲给气昏过去，徐雅宁父亲还把徐雅宁打了一顿。”
    “徐雅宁昨天晚上寻死，幸好被发现了。”
    李墨林心中整理了一下思路，问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熊春丽说道：“徐雅宁在家里不说话，他姐姐一直守着边上，就怕一离眼，徐雅宁就寻短见。”
    “这个我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李墨林说道：“这应该算她的私事，很多情况我都不了解。”
    熊春丽见李墨林有要拒绝帮忙的意思，顿时急了：“李老板，你要是不帮她的话，她肯定过不了这一关的。”
    李墨林并不为所动，看着熊春丽的双眼，问道：“那你为什么会来找我？”
    熊春丽眼神顿时有些飘忽，不敢跟李墨林直视，说话也开始不利索：“李……李老板，我……我……我就是觉得您神通广大，我和徐雅宁也是好姐妹，总不能看着她出事呀！我能想到能帮她的只有你了。”
    “你不说实话，那你自己去救她好了。”李墨林说着拿出烟，抖出两根，丢了一根给胡小军。
    胡小军跟徐雅宁不对头，觉得徐雅宁有些作，故而并不太在意徐雅宁的情况，接住烟后，笑呵呵说道：“林哥，这烟还能再给我两包吗？我那一条快抽完了。”
    胡小军倒不在乎买烟的钱，主要这烟普通人搞不到，稍微懂行的一看这烟，不用说话，立刻对你肃然起敬，知道你肯定是有关系的人。
    有了这烟以后，胡小军跟人显摆也不用多费口舌，拿出这烟，给大家发一圈，懂行的自然就开始奉承。
    “你等下！”李墨林起身，从房间拿了半条出来，递给胡小军：“楼下就这半条了，你全拿走！”
    胡小军大喜，双手接烟：“谢谢林哥！”
    李墨林微微颔首：“烟你拿着抽没事，反正也不值几个钱，你少拿着这烟出去显摆，不认识这烟的，你显摆也不认识，认识这烟的，大多都是有点见识的，有时候你显摆反而有点小格局了，做人要懂得藏拙。”
    胡小军以前怕李墨林，看李墨林发达，想要攀附。
    中间胡小军也膨胀过，但没显现出来，只是藏心里。
    现在胡小军对李墨林的本事有了一个更深的了解，依然怕，但多了几分尊敬。
    不过，胡小军跟李墨林的性格不一样，胡小军就喜欢张扬，就喜欢显摆，就喜欢高高在上，被人仰望、奉承的感觉。
    胡小军“嘿嘿”笑着说道：“林哥，我这性格你也知道，藏拙什么的，我也学不来，不过我以后一定会跟你多学，好好学的。”
    李墨林也没有多说，这种东西，提醒一下就行。
    一旁熊春丽瞧两人真聊上了，李墨林似乎真不打算管徐雅宁，顿时就急了，她又不敢催促。
    李墨林和胡小军聊了将近半个小时，熊春丽一直不敢插话。
    就在熊春丽准备咬牙相求的时候，何秀萍抱着婷婷回来了。
    何秀萍见胡小军两人还在，于是说道：“小军、春丽，等会留下来一起吃饭啊。”
    胡小军赶紧应着：“好嘞，嫂子！”
    李墨林从来不会留胡小军吃饭，因为以前何秀萍就看不惯胡小军。
    胡小军也知道这一点，通常来找李墨林都是说完事就走。
    最近何秀萍对胡小军的态度有所改观，胡小军才会留下来跟李墨林攀攀感情，但在吃饭前肯定会离开。
    熊春丽很拘束：“谢谢嫂子。”
    “谢什么，你们聊，我去准备饭菜。”何秀萍说着把婷婷放到李墨林怀里，然后转身朝着厨房走去。
    “嫂子，我帮你！”熊春丽赶紧追了上去。
    熊春丽觉得何秀萍好说话一些，她知道李墨林的能力后，不太敢跟李墨林提要求，但何秀萍说话很温和，就想着去求何秀萍帮忙说说好话。
    李墨林自然明白熊春丽的想法，不过这些都无所谓。
    何秀萍婉拒了两次，但熊春丽坚持。
    何秀萍也是玲珑心思，知道熊丽萍是有事要求自己，便答应下来。
    等何秀萍带着熊春丽进了厨房，胡小军小声问道：“哥，要不要我等下把熊春丽带走？”
    “不用！”李墨林说道：“徐雅宁也算帮了我的忙，现在她有困难，我要是能帮的话，帮帮她也没事，反正随手的事。”
    “那你刚为什么晾着熊春丽不理她？”胡小军很是不解。
    李墨林轻轻一笑：“她有什么事没跟我说，反正也要等吃了饭才去县城，也不急这一时。”
    胡小军立刻明白过来，颇有些愤愤的说道：“熊春丽让林哥你帮忙，还不说实话，实在是太不是东西了。”
    李墨林提醒道：“跟我你就不用特意表忠心了，她好歹也是你女人，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呢。”
    胡小军跟熊春丽明显不是那种简单的交易，要不然胡小军不会带着她来找李墨林的。
    但两人肯定也没什么感情，上次李墨林让胡小军帮忙找人去“勾引”乔兴旺，他第一个找的就是熊春丽，真有感情，胡小军不可能让熊春丽去做这种事。
    胡小军尴尬的笑了笑：“林哥，我也没想跟他怎么样，偶尔睡睡觉罢了，不过这女人还是够朋友的，很讲义气。”
    李墨林只是笑笑，然后点点头，也不做太多评价。

 第162章 如此父母

    有熊春丽帮忙，饭菜做得倒是很快，有干笋腊肉、红烧鱼、干煸土豆片、蛋花汤、青菜。
    这就是平时李墨林一家常吃的菜，何秀萍也没特意加菜，再想往好的做，现在能买到的食材也做不出太多花样。
    炸鱼的时候，熊春丽目瞪口呆看着何秀萍倒下去小半锅油，这是她以前都不敢想的。
    何秀萍给大家盛好饭，招呼着熊春丽和胡小军吃饭。
    熊春丽看着婷婷挑食不吃肥肉，心里不由暗暗羡慕，她也想过李家这样的生活，吃肉吃到腻的生活。
    熊春丽见大家都吃完，准备帮忙手腕，却被何秀萍给拦住了：“春丽，你们聊，我来收就行。”
    说着，何秀萍又对李墨林说道：“你别老顾着聊天，春丽和小军来找你帮忙，就好好聊聊事，能帮的就帮一下。”
    李墨林看了熊春丽一眼。
    熊春丽赶紧低头，不敢跟李墨林对视。
    李墨林说道：“去院子里坐着聊。”
    李墨林、胡小军、熊春丽三人在院子外的凉亭下坐下后，李墨林说道：“熊春丽，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没有跟我说？一次说清楚。”
    熊春丽不敢再欺瞒李墨林，吞吞吐吐说道：“李老板……其实……其实我跟杨绍说了……说了徐雅宁在您这……赚……赚钱的事！”
    李墨林一听，顿时皱眉不语。
    胡小军顿时就急了：“你这女人不长脑子的呀！这种事是你随便能说的吗？”
    熊春丽急忙解释：“我当时也是气糊涂了。杨绍这不是个东西，根本不知道徐雅宁为了他付出了多少，我只是想让他知道……”
    胡小军捂面叹息：“你这脑子真是被驴踢了。”
    熊春丽顿时有些不乐意了：“那我也是为了徐雅宁好呀！”
    胡小军斜了熊春丽一眼：“你这是嫌她活的时间太长了。”
    熊春丽被气得小脸通红，在李墨林面前又不敢发作，只得狠狠剜了他一眼。
    胡小军根本不在乎，就当没看见。
    李墨林没搭理两人的斗嘴，心里琢磨着徐雅宁的处境。
    就徐雅宁目前的情况，即便放在未来，也不太好处理。
    放当下这个年代，更是一件要命的麻烦事。
    这个年代的人，思想相对传统；这个年代的社会风气，相对比较保守；就算是当街搂搂抱抱，人家都能找个名头把你关进去几天，更别说徐雅宁的事了。
    帮徐雅宁洗白是不可能的，就算有办法把这个事压下来，甚至用强有力的手段，让别人不敢讨论这个事，那也堵不住别人在背后偷偷的议论，无形中的排挤。
    最好的办法还是让徐雅宁离开这个地方。
    思定主意，李墨林站了起来：“好了，走。”
    熊春丽一下没反应过来，愣愣坐在原地。
    胡小军瞪了她一眼：“愣着做什么？走呀，还要我请你呀？”
    熊春丽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站了起来。
    李墨林跟何秀萍打了一声招呼，然后直奔县城。
    熊春丽带着李墨林找到徐雅宁家。
    相比大部分县城人，徐雅宁家的条件相对比较优越。
    三房的分配房，电视、沙发、缝纫机，一应俱全。
    徐雅宁父母看到熊春丽，顿时没个好脸色：“你来做什么？就是你们这些不务正业的人把我女儿害成这样，现在又来惺惺作态，给我滚。”
    熊春丽是个小太妹，她怕李墨林，可不怕别人，立刻怼了回去：“你们还有脸说，谁惺惺作态。还不一定呢。你们关心过徐雅宁吗？你们在乎的只是自己的面子罢了。”
    徐雅宁父亲被气得脸红脖子粗：“滚滚滚，我们家不欢迎你们这种社会上的败类。”
    说着，徐雅宁父亲就把李墨林三人往外推。
    胡小军可不是什么好脾气，脸色一沉，一把推开徐雅宁父亲：“老头你别跟我动手动脚，老子带着大哥来帮你们忙，那是你们三生修来的福气，知道我大哥是谁吗？你们请都请不来的大人物。”
    徐雅宁父亲也有点惧怕胡小军这种混混，气势顿时弱了三分：“你们想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还想要打人？我告诉你，只要我喊一声，立刻就有很多人过来。”
    胡小军可不会被徐雅宁父亲这一句话给吓到，反而激起了他的脾气，正准备要动怒。
    李墨林瞪了胡小军一眼。
    胡小军立马闭口不言，还是狠狠瞪了徐雅宁父亲一眼。
    李墨林面带微笑，对徐雅宁父亲说道：“徐叔叔，我叫李墨林，是徐雅宁的朋友，听说她出事了，特意来看看。”
    徐父见李墨林说话和举止都很得体，不像坏人，加之心里也有些惧怕胡小军闹事，脸色顿时好看了些：“你是做什么的？”
    “给供销社送货的。”李墨林说道。
    现在很多国营厂工人看不起个体户，所以李墨林才这样说。
    徐父一听，吃了一惊，能给供销社送货的绝对不会是普通人：“哦……墨林同志，快进来坐。”
    胡小军瞥了徐父一眼，眼神中满是不屑，他就看不起徐父这种自以为很正派的人，实际上还是一个势利眼。
    李墨林摆摆手：“徐叔，坐就不坐了，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徐雅宁，要是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我们肯定会竭尽帮忙。”
    说到徐雅宁，徐父就一声叹息，又有些忿忿：“这孩子实在是太不让人省心了，幸好还有你们这些朋友帮忙。”
    胡小军插了一句：“说的好听，刚还要赶我们走呢。”
    徐父顿时满脸尴尬，对胡小军和熊春丽，他是不满意的，也看不上他们两个。
    但李墨林举止有礼，谈吐有度，还能给供销社供货，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徐父自然希望能跟李墨林搞好关系的。
    李墨林回头瞪了胡小军一眼：“你去外面等我。”
    胡小军不敢不听李墨林的，只好悻悻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徐父见状，更觉得李墨林不是普通人：“墨林同志，咱们先坐，我给你说说情况。”
    李墨林微微蹙眉，徐父根本就不是想说徐雅宁的情况，就是想跟自己拉近关系而已，当即摆摆手：“徐叔，我们还是先看徐雅宁，她住哪间房？”
    徐父见李墨林执意先见女儿，只好引着李墨林走到一间房门前：“墨林同志，我女儿就住这间，她现在不想见我们，我就不进去了。”
    李墨林点点头，推门而入。
    徐父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转身就去找自己婆娘：“你赶快去买点肉呀、鱼呀，等会让这李墨林在这吃饭。”
    “干嘛？”徐母一直没有吭声，抬头看了徐父一眼。
    徐父说道：“你不是在食品站工作么？他说他给供销社供货，肯定不是普通人。”
    徐母撇撇嘴：“你又知道了？”
    徐父略有些不满，但还是解释道：“还记得杨绍说女儿给一个李老板干活拿了三千块吗？肯定就是这个李墨林，能拿三千块钱出来，你觉得是普通人吗？要是他能帮你一下，搞不好就能换个更好的工位，甚至让工资涨一级。”
    徐母一听脸上顿时露出笑容：“好像是有点道理，万一这李墨林没什么能耐呢？”
    徐父叹了口气：“就你这脑子，蠢得跟猪一样。就算他没能耐，那也就浪费一顿饭，一顿饭能把我们吃穷不成？”

 第163章 婚姻自由

    徐雅宁这些日子过得并不好，她的身心饱受折磨，也自杀过，现在她的人生一片黑暗，她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失去了信心。
    当李墨林走进房间，徐雅宁愣了一下，心头微微一动，随即再次陷入那种绝望之中：“李……李老板！”
    李墨林“嗯”了一声，随意扫视了一眼房间，很普通的一间卧室，墙上挂着的各种小挂饰稍微凸显出了一点少女气息。
    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女人，面容姣好，与徐雅宁有三分相识，应该就是徐雅宁的姐姐了。
    熊春丽性子比较急：“徐雅宁，李老板是来帮你的。”
    徐雅宁稍一沉默，说道：“春丽姐，谢谢你，李老板，给你添麻烦了。”
    “没什么麻烦的。”李墨林看了徐雅宁一眼，说道：“我请你吃饭，聊聊天。”
    熊春丽赶紧说道：“雅宁，去！反正就是吃个饭。”
    徐雅宁犹豫了一会，现在她心里觉得，除了姐姐，自己最亲的人，没有一个关心自己的，反而是熊春丽和并不熟悉的李墨林更关心她，更能接纳她，最终点点头：“那……那好！”
    徐雅宁姐姐一听，顿时有点急：“那个……李老板，我妹妹现在心情不怎么好，要不就在家里吃！”
    李墨林知道徐雅宁姐姐是担心他们出去，徐雅宁出意外。
    徐雅宁立刻帮忙做了一下介绍，徐雅宁姐姐叫徐雅倩，他们两姐妹的名字，相比现在大部分人来说，还是比较好听的。
    徐雅宁也不想在家里待着，她好几次说要出门转转，家里人都不允许，就怕她一去就回不来了。
    “姐，就是出去吃个饭，没事的。”徐雅宁对姐姐说道。
    徐雅倩很坚定：“我不放心你。”
    “那我们一起去！”李墨林说道：“人心情不好，去外面转转也好，天天窝在房间里面，对人也不好。”
    徐雅倩看了妹妹一眼，这两天，她第一次看到妹妹对某件事有点兴趣，终于点头：“那好！”
    李墨林一行人从房间出来，徐父立刻迎了上来：“墨林同志，来坐会，我已经让她妈买菜去了，吃了饭再走！”
    李墨林面带微笑婉拒：“徐叔，我就不吃饭了，下次有机会，我请徐叔吃饭。”
    “现在马上就快饭点了，你们也是第一次来家里，哪能不吃饭就走呀！”徐父尽力挽留。
    李墨林坚持要走，徐父几番挽留着实留不住，只好说道：“墨林同志，我婆娘在食品站上班，以后要去食品站买点什么东西不方便的话，可以来找我们。”
    现在几乎所有东西都是凭票供应，有一些东西不是你有票就能买得到的，比如肉，并不是天天供应，有时候你去晚了，好肉都被挑走了，别嫌肉不好，因为去晚了的人，甚至有可能抢不到。
    如果内部有人，自然能提前预留。
    食品站属于供销社管，在这方面，李墨林想要什么，只要整个县的供销社有，就会有人帮他弄来：“行，谢谢徐叔了。”
    从徐家出来，蹲在路边抽烟的胡小军立刻凑了上来，打量了徐雅宁一眼：“林哥，我们现在去什么地方？”
    李墨林说道：“现在刚好饭点，去吃饭。”
    “行嘞！”胡小军转头问徐雅宁：“你怎么搞的？”
    徐雅宁淡淡回答：“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你闹自杀？”胡小军撇嘴一笑：“我早就跟你说过，你这种人只有吃亏的份，为了别人糟蹋自己，没谁会理你的情，现在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信了？”
    徐雅宁没有吭声，以前胡小军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是不爱听的，现在觉得胡小军说的还有几分道理。
    徐雅倩却不乐意了：“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不会说话就别说。”
    胡小军看了看徐雅倩：“你就是他姐呀？长得还挺好看的。”
    徐雅倩顿时脸色一红，眼中带着怒意。
    现在一个男人夸不认识或刚认识地女性好看，还是很少见的，有点轻浮的意思。
    李墨林出言道：“小军，你少说两句。”
    胡小军砸砸嘴，不再吭声。
    一行人去了国营饭店，一路上大家几乎都没有怎么说话。
    李墨林要了一个包间，因为在场的人多，讨论徐雅宁的事也不太方便。
    吃过饭，李墨林让胡小军和熊春丽先走，徐雅倩不愿意走，李墨林也懒得管。
    李墨林又让服务员送了一壶茶上来，这才对徐雅宁说道：“真自杀过了？”
    徐雅宁默默点头。
    “死都不怕，还怕活着？”李墨林掏出烟，点上一根。
    徐雅宁说道：“有时候觉得，死了干净，活着累！”
    李墨林轻轻一笑：“那倒也是。”
    徐雅宁姐妹都惊讶的看着李墨林，这是来劝人好的吗？
    徐雅宁疑惑的问道：“李老板，你也会这么想吗？”
    李墨林轻轻摇头：“不会！我知道我自己想要什么，我也不太在乎别人对我的评价。”
    仔细一想，好像也不是，李墨林又说道：“好像也不是，我只是觉得自己不在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对我的评价。有一些话我听了虽然会生气，还不至于去自杀。”
    “能给我一支烟吗？”徐雅宁忽然问道。
    李墨林随手把烟递给徐雅宁：“这东西少抽，没啥好处。”
    “那你还不是抽？”徐雅宁点上一根。
    徐雅倩在边上坐着想阻止，想到妹妹的情况，又咽了回去。
    李墨林很认真的说道：“我有一点瘾，但我有信心能戒。现在还要做生意，经常跟各种人打交道，烟酒肯定少不了的，先抽着，等三四十岁，估计也就戒了。”
    “你都规划好了？”徐雅宁有些羡慕：“我说的是一辈子。”
    “大概有个规划。人生无常，肯定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不可能规划得太细。”李墨林说道。
    徐雅宁凄然一笑：“还是男人好！知道自己要娶一个什么样的女人，知道自己以后要做一些什么，我们女人，以后嫁给什么样的人，嫁了人以后，天天围着这个男人转，一辈子也就过了，也不用规划什么！”
    李墨林说道：“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但未必就对。你要是想的话，一辈子不嫁都没事。”
    徐雅倩怕妹妹真信了这话，赶紧说道：“那还不被人笑死？”
    徐雅宁没有吭声，因为姐姐说的是事实。
    李墨林淡淡的说道：“她不吃别人家一粒米，她自力更生，她也不伤害别人，碍着谁了？谁有资格嘲笑她？嘲笑她的人其实都是自以为是的人。”
    “古代还裹脚呢，都觉得裹脚好看，现在你看谁裹脚？我不是反对结婚，我觉得女人还是应该结婚的，结婚应该是组建家庭，相濡以沫，而不是凑合着过日子，三天两头在家里被老公打，自己过得苦不堪言。出门还要嘲笑那些没结婚，自力更生地女人，可不可笑？”
    徐雅倩顿时不吭声了，他就认识好几对这样的夫妻，男人经常会对女人大打出手。
    徐雅宁听得眼前一亮：“可不结婚怎么过？”
    “自力更生！”李墨林看了徐雅宁一眼：“我刚说了，我觉得不管男女，还是应该结婚的，只是结婚是个人的事，我主张婚姻自由，外人不应该管太多，父母说说其实能理解。”

 第164章 你自己决定

    李墨林的话就好像给徐雅宁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心中对那个世界充满了向往：“李老板，要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的想法就好了。”
    李墨林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因为他没有能力改变这个年代所有人的思想，现在还不可能婚姻自由，还有很多女人，都是父母包办，结婚前才能看到新郎长什么样，有些甚至要结婚洞房才能看到自己老公长什么样。
    “改变不了世界，就改变自己。”李墨林说道：“没必要太在乎别人的看法，只要问心无愧，只要不做违纪犯法的事，何必去纠结太多？有那个时间去纠结，还不如去看一本书；去河边散散步；学画画，画些自己喜欢的东西。有意义的事情很多，跟那些嚼舌根的人计较，是最没有意义的事。”
    徐雅宁问道：“那我不就是一个人了？”
    李墨林轻轻摇头：“你把那些嚼舌根的人看得太有骨气了。你是一个普通人，做了一些事，他们在背后讨论你、议论你，甚至当着你的面讥讽你。”
    “如果你是供销社的主任，你有几十万，那些人就会讨好你、奉承你。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
    “人活着是为了自己，实现自己的理想、梦想，不是为了别人对你的评价而活的。”
    徐雅宁一时沉默了，因为李墨林说的是真的，这个道理，谁都懂。
    “李老板，我这辈子估计也赚不了几十万呀。”徐雅宁苦笑着说道。
    李墨林轻轻一笑：“我只是给你举个例子，人能做的事情很多，你现在也还年轻，怎么就知道自己做不到呢？”
    “很多东西你看起来很难，做的时候也不容易，但只要你入门，基本就甩开了一大部分。”
    “赚钱也是一样，你想一年赚一千块钱，很难！当你赚到的时候，你就会发现，随随便便做一点什么，一个月赚十是不难的，你理解不了农民为什么一个月还赚不到十几块。”
    “我知道你现在有困难，你想说的话，可以跟我说说，不想说的话，放在心里也可以。”
    “这次来找你，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打算？如果没有打算的话，我可以给你在市里安排一个工作，换一个新环境，以前的那些破事，随他们去。”
    “至于你想怎么决定，那都由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就算你先过去市里的国营厂、供销社上班，我也可以给你介绍一下。”
    这不是逃避，徐雅宁的这个事是没办法解决的，因为他确实做了，人家说的也是事实。
    留下来只会被人戳脊梁骨。
    至于以后，徐雅宁想怎么做，那都是她自己的事。
    徐雅倩惊讶李墨林的能力，市里的国营厂和供销社，说进就进，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徐雅宁心里也很纠结，现在她心里已经没有自杀的想法，可她从来也没有规划过以后的事儿，自然不知道接下来他应该做些什么。
    李墨林也看出来了，于是说道：“不如这样，我先安排你去市里，然后给你安排个工作，你以后想做什么的话，直接跟我说，我帮你安排。”
    徐雅宁觉得李墨林的安排很好，给了她足够的自由空间，以后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这种被尊重，给予足够自由的安排，是她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父母一直按照他们自己的想法安排她的人生，就算跟杨绍谈恋爱，他也是被牵着鼻子走的那个。
    她能选择的余地一直很少，以前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周围的女生似乎也是一样。
    直到遇到李墨林，每次李墨林从不强迫别人做任何事，她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如此包容自己。
    虽然李墨林对身边任何人都是如此，她只是最普通的一个，但这切实让她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李老板，那……我回去跟我爸妈说一声。”徐雅宁决定听李墨林的，继续在家里待下去，她会被逼疯的。
    李墨林点头：“行，杨绍那边我建议你去处理一下。如果你走了，他找不到人撒气，指不定会针对你父母，你要自由是没错的，如果你的自由是用别人的牺牲或者痛苦换来的，那就有点自私了。”
    “杨绍那边……”徐雅宁瞬间陷入了痛苦之中。
    现在她对杨绍只有恨。
    她对杨绍掏心掏肺，就算她做那些不光彩的事，也是为了杨绍。
    可杨绍现在却拿自己那些事来要挟自己。
    想至此，徐雅宁苦笑，觉得自己这是自作孽。
    “解决不了？”李墨林问道。
    徐雅宁沉默的点头：“她知道我前些日子和乔兴旺的事了，要挟我再给他三千，不给的话，就把那些事全部抖出来。现在我爸妈和姐姐都知道，其他邻居还不知道。”
    “要是邻居全部知道，我爸妈肯定觉得没脸见人了，还有可能影响到他们的工作。”
    李墨林想了一会，说道：“要不要胡小军去帮你处理？”
    胡小军的手段不用说，肯定是威胁、殴打。
    徐雅宁说道：“杨绍也认识很多人，胡小军未必就能摆平他。”
    胡小军认识的人都是那种农村二流子、不务正业的低文化群体；杨绍认识的都是一些没有工作，成天到处晃荡的知青。
    这些人其实都是混混，但相互看不顺眼。
    李墨林轻轻一笑：“杨绍或许能叫很多人，但玩阴的，他玩不过胡小军。这个事情怎么解决，还是你自己拿主意，要我帮忙地话，你直接说就行。”
    徐雅宁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杨绍就像牛皮糖，甩不掉、赶不走，死活就粘着你，让你拿他没办法。
    “李老板，我再想想！”徐雅宁拿不定主意，准备先去跟杨绍好好谈谈，实在不行，再求李墨林。
    徐雅宁知道，她想要过李墨林说的那种自由日子，她就必须要自己学会解决问题，学着自己强大，不能因为李墨林怜悯她，就一直依靠李墨林。
    对于徐雅宁的事，李墨林觉得只是小事，他随随便便就能把杨绍送进医院躺个月；也可以给他弄个罪状，让杨绍进去蹲十几年。
    杨绍在李墨林眼里，就是个小混混而已。
    但李墨林更希望徐雅宁自己想办法去解决。
    李墨林点头：“行，你自己考虑清楚！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可以找胡小军，让他带你去找我，也可以去找‘知青批发店’的老板，那个老板叫周青，是我朋友，你告诉他，是我让你去找他的就行。”

 第165章 情人反目

    杨绍是丘阳县的知青，他自称流氓，绝不承认自己是地痞和无赖。
    在杨绍他们看来，流氓和地痞无赖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他们自认为有着自己的行事准则。
    目前像杨绍这样的流氓基本还不成气候。
    他们都是返城知情，回来的时间也不过一年。
    基本都是几个人凑在一起，听从某个有威信力的人话。
    杨绍就是一个小流氓群体的“老大”，像他们这样地流氓群体在县城有不少，有时候也会凑一起“玩”。
    杨绍本人有一米七多，在这个年代算高大的，长相也有几分俊朗，加上时尚的穿着，光从外表来看，确实是很多少女的梦中情人型。
    杨绍看着徐雅宁，颇有些不耐烦：“你找我出来做什么？给我钱呀？”
    “嗯！给你钱。”徐雅宁淡淡的回了一句，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一听这话，杨绍脸色顿时变了，堆满笑容：“雅宁，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就好像天上地月亮，皎洁无暇。”
    徐雅宁以前听到这样的话，心中会不由自主的暗暗窃喜，现在听来只觉得恶心：“以前的钱不用你还了，从今以后，我们各不相干，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杨绍脸色一沉：“徐雅宁，你在耍我呢？”
    “杨绍，我是认真的。”徐雅宁看着杨绍，希望他能在自己的眼里看到自己的决心。
    杨绍冷笑一声：“你个臭婊子！老子给你三天时间，真当老子好耍了？告诉你，明天中午十二点，我最少要看到一千块钱，要不然的话，我就把你那些破事儿全部给捅出去。”
    说着，杨绍讥笑两声继续说道：“就你那些事儿，如果捅出去的话，我估计你这辈子也臭了。”
    徐雅宁早预料到会这样，神色依旧平静：“杨绍，不管怎么说，我们以前也在一起过，你就一点旧情也不念？”
    “旧情？”杨绍上下打量着徐雅宁：“当时要不是看你长得还行，谁稀罕跟你在一起？”
    徐雅宁虽然已经放下，听到这话心里还是忍不住阵阵生痛：“杨绍，既然你这么绝情，那你去说！我以前做的任何事都是为了你，要不是你要赔别人钱，我会为了三千块钱去做那些事吗？”
    “不过我告诉你，你要是说了，我也豁出去了，除非你把我杀了，要不然的话，我就去官方告你，说你强歼我，县里不行我就去市里，市里不行我就去省里，就算不把你告进牢里，我也让你名声臭掉，到时候我们两个谁也别想好过。”
    “我前两天已经上过吊，幸好被我家里人救了下来，我死都不怕，我更不会怕跟你一起把名声弄臭。”
    杨绍被徐雅宁给震惊到了，他没想到徐雅宁居然敢跟自己正面叫板。
    同时，杨绍也快速在心里盘算，如果徐雅宁真这样做，自己会不会被抓进去。
    就算最后没有定罪，名声肯定是要坏掉的。
    做流氓和强歼都会坏名声，但完全不是一码事。
    杨绍思来想去，心里越来越怒：“徐雅宁，你是真想跟我一刀两断呀？”
    徐雅宁嘲讽道：“你把我逼成这样，现在还跟我说我要跟你一刀两断，你要不要一点脸？”
    杨绍顿时沉默不语，现在徐雅宁撕破脸，他还真拿徐雅宁没有什么办法。
    如果两个人真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最终的结果肯定是徐雅宁更吃亏，但杨绍肯定也不不会好受。
    杨绍越想越恼火，心里恨得牙痒痒，眼中透着狠厉。
    徐雅宁丝毫不惧，直勾勾看着杨绍，大有大不了玉石俱焚的气势。
    最终，杨绍败下阵来，撂下狠话：“徐雅宁，你最好别落把柄在我手里，要不然的话，我绝对让你死得很惨。”
    徐雅宁不惧杨绍，心里终究是有些难受的，不愿再听杨绍这些刺心话，淡淡说了一句：“那我先走了，再见！”
    说完，徐雅宁转身离开。
    杨绍看着徐雅宁离开的背影，狠狠一脚踹在路边的树上。
    ………………
    李墨林近来很闲，也没有什么糟心的事发生，期间安排徐雅宁去了市里，暂时让她在市里的供销社上班，在办公室打杂，还算清闲，顺道在那给徐雅宁租了个房子。
    剩下的时间，没事去县城走走，看看任泰，也看看洛韵秋。
    最近任泰在看书看报纸，看这些东西其实不能直接让一个人变得富有，但认真仔细看对的书，能改变一个人的观念，增加一个人知识，升华一个人的思想，开拓一个人的眼界。
    任泰的改变虽然不显着，但李墨林已经能感觉到任泰身上发生了细微的改变，以前让任泰拿笔写字他觉得很别扭，现在已经能习以为常。
    以前任泰从不会讨论超越现实的问题，比如梦想、理想、爱情，《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书他还没看多少，他偶尔也会问问李墨林，保尔和冬妮娅会在一起吗？他还会跟李墨林讨论另外一个角色，朱赫来！
    这些改变看似很普通，也很正常，却正是这种细微的改变，它能彻底改变一个人。
    农历四月二十九，因为这个月农历没有三十，明天万尚他们就要去找乔卫国的麻烦。
    只要把乔卫国的家抄了，这个事，基本也就完了。
    李墨林在周围几个村收了一些山珍野味，跟何秀萍打了一声招呼，直奔市里。
    赶到县城，时间还早，李墨林直接去找了彭康宁。
    彭康宁管着邵洲市的供销社事物，手里工作还是很多的，他真要干活，一天到晚都有得忙。
    李墨林敲了敲的彭康宁办公室门。
    很快，屋内传来彭康宁的声音：“进来！”
    李墨林推门而入：“老彭，你这还挺敬业的呀！天天这么忙，只要来你办公室，十有八九都能找到你。”
    彭康宁见是李墨林，笑着说道：“坐！你倒是积极，这么早就来了。”
    说着，彭康宁起身去给李墨林倒茶水。
    李墨林把手里的编织袋放下：“给你带了松树菌，还有一些野味，你先挑，剩下的等会我给万领导还有崔主任送去。”
    “都有些什么？”彭康宁来了些兴趣，他天天在市里，要吃这些东西说难也不难，只要他开口，很多人给他送，但他不乐意，一是怕被人举报，二是不想做得太过火。
    彭康宁愿意收李墨林的东西，那是因为李墨林一般不麻烦人。
    而且，彭康宁确实有些把李墨林当朋友了。
    彭康宁凑了过来，把水递给李墨林，自己去翻袋子。
    “你自己看！我也不记得有些什么了，我媳妇装的。”李墨林跟着又说道：“我们那边，那种河鱼特别多，一两斤的少见，但半斤左右的一大堆，你要不要吃？”
    李墨林他们那边的河里基本是白条、鲫鱼、黄骨鱼等，这些鱼种都长不大，有半斤都算大的，白条有个二三两都是大的。
    “那个不吃。”彭康宁翻着编织袋，说道：“食品站的鱼多了去，吃腻了。”
    彭康宁这人比较清廉，但他管着供销社、食品站，鸡鸭鱼肉各种零食水果，他想拿的话，家里根本吃不完。

 第166章 容易让人误会

    李墨林也只是随口问一下，彭康宁要的话就给他带一些过来，不要也就算了：“老彭，等会我们一起去吃饭。”
    彭康宁随口应着：“行呀！你安排，今天我有点忙，晚上一起去我家吃。”
    “那也行。”李墨林指了指编织袋：“那这些东西你收着，直接提去你家就行了。”
    “放我这不合适，等会儿你提走，到时候提我家去就行。”彭康宁说着，又想到李墨林没去过自己家：“你知道我家在什么地方吗？”
    李墨林还真知道，他之前来找彭康宁的时候就收集了彭康宁大部分资料，其中就有彭康宁的详细住址，他还去过，只是没有直接去拜访。
    “大概知道。”李墨林说道：“你不是住在供销社分配房的那个小区吗？”
    彭康宁连连点头：“对对，你到了以后，会看到一个小卖部，从他左边那一条路走五十米有一片住宅区，都是两层半的房子，我家在第二排，第一栋，实在找不到，看到那一片小房子后，随便找个人问就行。”
    “行，那我下午6点过去。”李墨林看了看时间：“那你忙你的，我去看看徐雅宁。”
    彭康宁是认识徐雅宁的，上次李墨林把徐雅宁安排进供销社做临时工，就是彭康宁帮的忙。
    彭康宁抬头满脸坏笑看着李墨林：“墨林，你金屋藏娇藏到我这来了，要我替你保密的话，是不是得请我吃一顿好的？”
    李墨林颇有些无奈的解释：“老彭，上次我就跟你说过了，我跟徐雅宁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为什么帮她介绍工作？”彭康宁说道：“供销社的工作很多人都抢破了脑袋，比国营厂还要抢手，你这么照顾她，说你们两个没有关系，你觉得谁会相信？”
    在供销社工作经常会有一些油水，偶尔也能拿点东西回去，这些东西大多都是用得上的。
    在国营厂工作，你最多就拿一点产品出去。比如在火柴厂的员工，火柴拿多了也用不完，普通工人还是没有办法大量销货的。
    李墨林轻轻叹了口气：“这个东西我没有必要骗你呀，我跟她真没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彭康宁满脸笑容，一副“我懂”的样子，说道：“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个事我会帮你保密的，就算我见到弟妹，肯定也会守口如瓶。”
    看彭康宁那模样，还真不像是开玩笑，他心里真是这么想的。
    李墨林顿时满心无奈，解释多了反而像掩饰，干脆不再说这事：“不跟你说了，我先走了，下午六点去你那边。”
    彭康宁“嘿嘿”笑着，说道：“看你那猴急的样，把这些东西带走，去供销社那边存一下。”
    李墨林提起编织袋，招了招手：“走了！”
    彭康宁工作的地方不在供销社，而是在市里最大供销社旁边的办公楼里，他管着整个市的供销社，自然不可能具体去负责某一个供销社。
    李墨林通过彭康宁认识市里几个供销社负责人，那些人知道李墨林和彭康宁关系好，存个东西什么的自然不会拒绝。
    从彭康宁那出来，李墨林直奔供销社，让供销社负责人帮忙把东西存放好。
    徐雅宁地主要工作是在一个供销社负责打杂，其实也没什么正经事干，有她没她都一样。
    现在的国营单位就这样，很多闲人，就算裁掉一半，依然能正常运转。
    徐雅宁看到李墨林，心中忍不住有些窃喜：“李老板，你怎么来啦？”
    李墨林随口说道：“我来市里有些事，顺道来看一下你，在这工作还适应？”
    原本李墨林没打算来看徐雅宁的，但彭康宁要忙，中间几个小时没事做，顺道也就来看一下。
    徐雅宁知道李墨林只是顺道，心中还是感激：“谢谢李老板，这里挺好的，大家也都挺照顾我。”
    供销社的人都是人精，徐雅宁虽然只是临时工，但没有一点关系，是不可能进来的。
    尤其徐雅宁是下面县城的人，不是市里人，关系不硬根本进不来，整个供销社也就她一个人是下面县城来的。
    因此，就算是供销社的负责人也不敢对徐雅宁吆五喝六。
    李墨林微微颔首：“还适应就行，如果你想好以后要做什么，随时都可以跟我说。”
    “实在不知道想做什么，等有机会，我想办法给你转正，到时候你就在这工作好了。”
    李墨林如此帮助徐雅宁，内心多少也是有一些愧疚，另外还有些怜悯，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徐雅宁这些日子想了很多，如果能留在供销社继续上班，从客观的角度来说，或许是他最好的选择。
    但徐雅宁心里却记得李墨林说过，他会在市区开店，让自己去帮忙看着：“李老板，你不是说要在市里开一个店吗？你的店要是开起来了，我能不能去上班？”
    李墨林一愣，开店花不了几个钱，顶多也就几百千把块钱，对于旁人来说，或许是一笔大钱，但对他来说，只是一笔小钱而已。
    当时跟徐雅宁说开店，只是想着打开市里的市场，顺便安顿一下徐雅宁：“那也行，等些日子！最近可能要整顿，看看整顿的力度大小。”
    徐雅宁“嗯”了一声，说道：“那我到时候去李老板的店里工作。”
    李墨林跟徐雅宁不算熟，真要闲聊，也不知道聊些什么，干脆主动邀请徐雅宁吃了个饭，顺便问了一下她的事。
    吃过饭，徐雅宁还要回去上班，李墨林则去了市图书馆。
    县里的书不全，很多都买不到，反正也没事，趁着现在有空，去买点专业类的书籍，比如会计、管理、技术等。
    现在跟工厂、企业有关的东西，都是一片混沌，压根没地方学，只能自己凭经验慢慢摸索。
    书里的东西未必是对的，但多看点相关的书，也能多提供一些思路，再用自己的经验结合书里的东西慢慢改进、适应，总比自己瞎摸索好。
    李墨林自然用不上，也没时间一个个去教，他只能凭借自己的经验和眼光，从一堆书中挑出部分合适的书籍给大家看。
    ………………
    徐雅宁回到供销社已经迟到，好在大家对迟到这回事根本不在意。
    负责人看到徐雅宁回来，立刻满脸笑容走了上来：“雅宁，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呀？”
    徐雅宁对负责人还是很尊敬的，赶紧解释：“张主任，跟朋友吃了个饭，耽误了点时间。”
    张主任依旧满脸笑容：“雅宁，你误会了，今天你好好休息，李老板来一趟市里也不容易，工作这边你放心，我会给你安排好的。”
    张主任跟彭康宁的关系还不错，偶尔还会去找彭康宁吃吃饭，喝喝酒，拉近点关系，因此他很清楚，李墨林虽然是个体户，但关系很硬，不是他能惹的。
    徐雅宁是李墨林介绍来的，两人又不是什么亲戚，张主任自然而然就如彭康宁一般，想歪了，现在国营单位的工作名额可不简单，随随便便一个正式工名额都能卖到一两千块钱，像张主任管的供销社油水大，有人甚至愿意花五六千进来。
    徐雅宁顿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张……张主任，我……”
    张主任不由徐雅宁解释：“雅宁，你去玩！等过些日子，你的工作会有些调动，到时候给你几个岗位自己选，正式工名额我没这么大本事，上面不给，我也变不出来，但我们供销社的工作岗位还是很多的。”
    张主任走后，徐雅宁半天才反应过来，犹豫过后，还是转身离开。
    李墨林给徐雅宁找的住处就在供销社后面的小巷子里，走路五分钟就到了。
    徐雅宁不上班也没别的事做，只能回去休息。
    一路上，徐雅宁偶尔会跟刚认识的几个邻里打招呼。
    邻里们知道徐雅宁在供销社上班，也愿意跟她亲近，至少以后买东西之类的会方便很多。
    如今几乎所有东西都是凭票供应，但实际上有一些紧俏货，供应不多，经常会出现有钱有票却买不到东西的情况，认识几个供销社的人自然会方便许多。
    当徐雅宁推开房门，顿时愣住了。
    屋内这时候正坐着几个人，杨绍和乔兴旺也在，另外还有几个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的青年，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徐雅宁。
    徐雅宁只是愣了一瞬，转身就想要跑，同时大声呼救：“救命……唔……唔……”
    徐雅宁终究是女人，对方又是有备而来，她才刚跑出两步，就被人给逮住，勒住脖子拖了进来。
    “嘭……”
    房门被重重关上，只有窗户透进来的光线，让整个屋子显得昏暗。

 第167章 乔卫国的报复

    徐雅宁被两个青年男人押着，脖子也被人掐住，想要开口呼救都无法做到，心中恐慌，却毫无办法。
    乔卫国看着徐雅宁，还特意拿出半张照片对比了一下，确认自己没找错人：“你就是徐雅宁？”
    徐雅宁这时被人掐着脖子，没有办法作答。
    不用徐雅宁作答，乔卫国心里已经确定，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乔卫国压不住心中的怒火，如果不是徐雅宁“勾引”自己儿子，他怎么可能损失那十五万？
    十五万啊！
    眼前这个女人，一辈子也赚不到。
    不，十辈子也赚不到的钱。
    现在一个月有四十块钱都是高收入，平均一个人如果从二十岁工作到六十岁，一辈子的收入也就一万九千二百块钱。
    这还是算比较高的收入，实际上很多人是拿不到这个收入的。
    乔卫国深吸一口气，脸色阴沉，直勾勾看着徐雅宁。
    他心里在想，要怎样处理徐雅宁。
    站在一旁，目光从未离开过徐雅宁的贾光来问道：“乔老板，这小姑娘怎么处理？您一句话，我肯定办妥。”
    说话间，贾光来的目光还在上下打量徐雅宁。
    自从见过徐雅宁那美艳诱人的照片后，他对徐雅宁就日思夜想，恨不能与徐雅宁春宵一刻。
    乔卫国狠狠的说道：“把她杀了！”
    这话一出，贾光来和杨绍都愣住了。
    他们两个还真没想过要杀人，杨绍只是想要报复一下徐雅宁，让她后悔不听自己的话。
    贾光来心里则还想着要和徐雅宁发生点不可描述的关系，他还舍不得徐雅宁就这样死了呢。
    “乔老板，真……真杀呀？”贾光来问道。
    乔卫国刚说的也是气话，他胆子虽然不小，让他杀人，还是有些压力的。
    “杀什么杀？”乔卫国瞪了贾光来一眼：“你脑子里装的全是粪啊？”
    贾光来被骂了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地说道：“我刚还觉得可惜呢，这么漂亮个女人被杀了，都没享受一下。”
    乔卫国看了贾光来一眼。
    贾光来的长相着实有些着急，加上满头都是癞子，看着确实很难让人心生亲近之意。
    “你喜欢这女人？”乔卫国问道。
    贾光来连连点头：“喜欢呀，让我睡一晚，少活两年都愿意。”
    徐雅宁听到两人的对话，顿时急了，拼命挣扎，奈何押住她的两个男人太过强壮，她根本挣扎不脱。
    徐雅宁想要呼救，脖子被掐住，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乔卫国看到徐雅宁这神情，心里颇有些快感，于是说道：“贾光来，她交给你了。”
    贾光来大喜：“谢谢乔老板，您放心，我保管让这娘们好看！”
    说着，贾光来发出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
    乔卫国沉默一阵，见贾光来不动，不耐烦的说道：“你愣着做什么？该做什么就做呀。”
    贾光来一愣：“乔老板，这……这么多人……看着？”
    “都是男人，你怕什么？难道你不行？”乔卫国就是要让徐雅宁以后没脸见人。
    贾光来只是稍一犹豫，立刻说道：“那……那我就不客气了，兄弟们，人人有份呀！只看不动手的，今天就别想走。”
    贾光来是想把所有人拉下水，若真就他一个人玷污了徐雅宁，要是出事，他肯定完犊子。
    在场的人人有份，那就是一条船上的，谁也跑不了。
    一众人瞧徐雅宁漂亮，个个兴奋的跟鲨鱼闻了血腥似的兴奋，直嗷嗷叫。
    徐雅宁拼命挣扎，嘴里不停发出呜鸣声，狠狠盯着杨绍。
    这些人能找到她，肯定是杨绍指路的。
    杨绍来之前还满心想要报复，刚听到乔卫国和贾光来的对话，他心里也很纠结，可他现在也没有任何办法，他不可能去救徐雅宁，在场七八个人，都是贾光来带过来的，这些人可真敢把人弄死的。
    思来想去，杨绍觉得这一切都是徐雅宁咎由自取，如果她不跟自己闹翻，自然也就不会闹成这样了。
    想至此，杨绍狠狠瞪了回去：“徐雅宁，你看我做什么？这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活该！”
    乔卫国没读过什么书，但“咎由自取”这成语的大概意思他懂，觉得这话很有道理，这一切都是徐雅宁自己“作”的：“杨绍，你说的对，这些都是她咎由自取。”
    贾光来这时候已经走到徐雅宁面前，伸手轻轻抚摸着徐雅宁那娇嫩无暇的小脸，嘴里“啧啧”称赞：“这皮肉嫩得，比农村老娘们滑嫩多了。”
    徐雅宁拼命挣扎、躲避，一滴泪水从她眼角滑落，她不敢想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一切。
    贾光来粗糙的手顺着徐雅宁的脸颊缓缓下滑，却一个不注意，被徐雅宁一口咬到两根手指。
    “啊……”
    贾光来一声痛呼，另一手抡起巴掌就呼扇过去。
    “啪……”
    这一巴掌直接把徐雅宁打得脑袋嗡嗡作响，头晕目眩，眼前天地颠倒，却依然不松口，反而又咬紧了几分，心里想着，你最好打死我，省得受侮辱。
    贾光来痛得青筋直冒，反手又一巴掌扇了上去。
    押住徐雅宁的两个大汉也把徐雅宁往后拉。
    贾光来痛得大叫：“你们两个王八蛋，别……别拉，让她……松口，啊……”
    鲜血顺着徐雅宁嘴角流下，贾光来又是两巴掌下去。
    徐雅宁的脸颊被扇得红肿，眼角隐约有鲜血掺杂着眼泪流下，却依然不松口。
    “疯娘们，松……松口！”贾光来狠狠踹了徐雅宁的腹部几脚。
    徐雅宁只觉得腹痛如刀绞，脸也被打得麻木，她现在内心只有一个念头：把我打死就好了。
    杨绍在边上看得胆边生寒，他没想到徐雅宁居然这么倔强，拼起命来，是真不要命呀。
    乔卫国心里隐隐有些兴奋，也很快意，他根本不在乎贾光来是否受伤，他只想看到徐雅宁受罪、受苦，不管是何种苦、何种罪。
    当贾光来的巴掌扇下去，那清脆响亮的声音，让他心里特别爽，特别解气。
    要是能把李墨林抓来如此对待，再好不过。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砰砰砰”地砸门声。
    是有人用拳头狠狠地在砸们，用脚在踹门。

 第168章 来得及时

    听到敲砸房门的声音，除了抱着必死之心的徐雅宁和痛得脸色发青的贾光来，其他人都惊恐地看向门口。
    这要是被人举报堵住了，可不好跑。
    “堵门，快去堵住门！”乔卫国压低声音，朝着贾光来的几个小弟着急的喊道。
    几个人赶紧冲了上去，想用东西把门给顶住。
    就在几人刚跑到门口，门先撑不住，“砰”的一声被踢翻在地。
    这木门年代久远，已经不如何结实，自然也就撑不了几下。
    门外来人居然是李墨林和乔兴旺。
    乔卫国看到乔兴旺还愣了一下，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儿子怎么会跟李墨林混到一起去。
    李墨林径直朝着里面走去，完全没有把乔卫国等人放在眼里。
    贾光来一众小弟都没有动手，他们可不管乔卫国，只听贾光来的。
    乔卫国阴沉着脸，瞥了李墨林一眼，目光又转向门口，不知道李墨林有没有带人来。
    李墨林走到徐雅宁面前，瞪了那两个押着徐雅宁的男子一眼，冷冷喝出一句：“撒手！”
    两男子看了看贾光来。
    贾光来目露凶光，看了李墨林一眼，正想让人动手，李墨林又开口说道：“不想手指断掉就让他们撒手。”
    贾光来咬着牙，忍着痛说道：“放……放开这女人。”
    两名押着徐雅宁的男子松开手，退后了一步。
    徐雅宁被贾光来狠狠扇了几巴掌，又踹了几脚，早有些撑不住，两男子一放开，整个人就要瘫软下来，李墨林赶紧扶住她：“徐雅宁，松口！”
    徐雅宁这时候已经被贾光来的几个巴掌打得几乎要昏厥过去，根本分不清现在的状况，看到李墨林也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幻觉，
    “松口！”李墨林轻喝一声。
    徐雅宁迷迷糊糊间终于松了口。
    贾光来终于松了口气，血肉模糊地手指上居然隐约能看到骨头，伴随而来的剧痛让他心里大恨，一拳就朝着徐雅宁打了过来。
    李墨林早就防着贾光来，在他出手之时，同时一脚踹了过去。
    贾光来一时没防，被踢了个正着，整个人“蹬蹬蹬”连续后退三步才稳住身形。
    “你他娘的哪个葱？”贾光来面露凶色，死死盯着李墨林。
    李墨林这时心里也打鼓，他已经安排了人去叫帮手，但什么时候能赶来还不知道，要是这时候乔卫国发难，铁定没好果子吃，但气势必须要拿出来。
    李墨林冷冷看着贾光来：“滚！”
    贾光来没见过李墨林，拿不住他的来头，转头看向乔卫国。
    乔卫国正在琢磨李墨林有没有带人来，自己儿子为什么和李墨林在一起，要不要这时顺手把李墨林给拿下，好好折磨一番。
    “乔老板，要不要我帮你弄死这龟孙？”贾光来大声问道。
    贾光来这人要钱不要命，自己受委屈他都无所谓，只要有钱什么都好说。
    乔卫国要是答应，他还能趁机要点辛苦费。
    乔兴旺怕双方打起来，赶紧喊道：“爸，你赶快走！林哥叫了人过来，都是官方的人。”
    乔卫国狠狠看着儿子，厉声问道：“你怎么跟李墨林在一起的？”
    “我……我……”乔兴旺不敢直接跟乔卫国说，只好继续劝道：“爸，你快走！”
    乔卫国虽然对儿子有诸多不满，终究是他亲儿子，他还是非常了解的：“你个王八蛋，你到底做了什么？你还叫他狗屁林哥？你是不是跟这姓李的合伙坑老子？”
    这时，乔卫国心里对儿子是彻底失望了。
    乔兴旺一时不敢再吭声，他虽然对父亲百般不满，也很叛逆，但这次他很清楚自己做了对不起父亲的事，甚至可以说是背叛了自己父亲，心中有愧，自然也就不敢顶嘴。
    乔兴旺越是这样，乔卫国就越是心凉。
    李墨林拉了一把椅子过来，让徐雅宁坐下，自己则走到乔卫国面前：“乔卫国，说起来，我们两人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斗到今天这样，何必呢？”
    乔卫国冷笑：“李墨林，你说这些，虚不虚伪啊？我实话跟你说，我就是想把你弄死，我就是看你不顺眼。”
    “那现在是你的机会。”李墨林环顾屋内一圈：“这里都是你的人，我插翅难飞呀。”
    乔卫国却下不定决心，他知道李墨林“诡计多端”，各种点子层出不穷，也不知道李墨林这次有没有后手。
    乔兴旺这时候却急得直要掉眼泪：“爸，你们快走！林哥真叫人了。”
    乔卫国狠狠瞪了乔兴旺一眼，从李墨林进来到现在估摸着也就一两分钟，也没见人上来，现在就算不能弄死李墨林，打他一顿出出气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贾光来，打死这王八蛋。”乔卫国大喝一声。
    贾光来就等乔卫国这话：“乔老板，五百！”
    “行！”乔卫国倒也爽快，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贾光来的出价。
    李墨林也是心头一惊，幸好早有心里准备，靠近乔卫国一点，就是抱着自己挨打，也不能让乔卫国好受的心态。
    乔卫国的话刚出后，李墨林已经朝着乔卫国扑了上去。
    乔卫国既然喊贾光来动手，他自然是有防备的，见李墨林扑上来，他也抡起拳头就打了过去。
    乔卫国以前常年干农活，这一年多日子过得舒坦，但一把子力气还没有全部丢掉，他不敢保证自己能打赢李墨林，但要撑一会是没问题的，只要贾光来他们冲上来，吃亏的肯定是李墨林
    贾光来大喝一声：“兄弟们，干他娘的。”
    有贾光来一声吼，他的几个小弟立刻跟着一起往上扑。
    李墨林终究只有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他只能抓着乔卫国狠打。
    转眼，李墨林身上已经挨了四五拳脚。
    就在这时，乔兴旺大喊一声：“来人啦，别打啦！”
    原本屋内一片喊打声，乔兴旺这一声大喊，瞬间安静下来。
    仔细一听外面还真有人来了。
    贾光来反应最快，跑到窗边一看，脸色微微一变，破口骂道：“他娘的，来了二十多个，快跑！”
    贾光来操起凳子就往外冲，这房子窗户是有铁栏杆的，可跳不出去，也没有后门，只能往外冲。
    贾光来一跑，他的小弟们立马跟上，他们临走时还不忘帮忙把李墨林拉开，将乔卫国给带上，倒也算有些“职业道德”。
    李墨林刚挨了好几脚和几记拳头，身上虽然痛，却没什么大碍。拍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呆愣愣的乔兴旺，转身朝着徐雅宁走去。
    徐雅宁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地，嘴角还挂着血水。
    “等下面打完就送你去医院，还撑得住？”李墨林看着徐雅宁那狼狈的样子，微微皱眉。
    徐雅宁全身都在微微颤抖，明显已经快要坐不住，脸上却露出一个笑容，说道：“李……李老板，我没事。”
    “你这样叫没事？”李墨林一把抱起徐雅宁，朝着房间里走去，将她放在床上：“你先躺会！”
    两人说话间，外面已经传来打斗声。
    李墨林也懒得出去看，贾光来只是小喽啰，收钱办事的小混混而已，跑不跑掉都无所谓。
    至于乔卫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那汽水厂，怎么也跑不了的。
    在床沿边坐下，掏出烟，点上一根，心里琢磨着要怎么处理乔卫国。
    就在李墨林琢磨的时候，乔兴旺蹑手蹑脚走了进来，他有些惧怕李墨林。
    李墨林则觉得乔兴旺是被鬼迷了心窍。
    李墨林抬头看了乔兴旺一眼：“看什么？”
    “林哥，雅……我……我能看看雅宁姐吗？”乔兴旺小声问道。
    李墨林“嗯”了一声。
    “谢……谢谢林哥！”乔兴旺小心翼翼凑了上来，看到躺在床上的徐雅宁那凄惨样，居然低声哽咽着流泪了。
    李墨林看着乔兴旺，这小子是真喜欢上徐雅宁了。

 第169章 提前抄家

    乔兴旺痴痴地看着徐雅宁，眼角挂泪。
    徐雅宁却看着李墨林，嘴角满是血迹，即便头晕脑胀，眼皮沉重，也不愿意挪开目光。
    方才徐雅宁都已经做好了被活活打死的准备，整个人都已经迷糊，当她模模糊糊看到李墨林朝自己走来，听到李墨林叫自己名字，她还以为自己快死了，出现的幻觉。
    李墨林看到徐雅宁那炙热的目光，心中有些无奈。他对徐雅宁是没感情的，帮她、救她只是心里多少有些愧疚感，如果乔兴旺的事没有找徐雅宁，徐雅宁也不会落到现在这地步，李墨林自然也不会多管闲事。
    “我出去看看。”李墨林说着站了起来，又对乔兴旺说道：“看好她！”
    “嗯！”乔兴旺重重点头。
    李墨林抽着烟，走出卧室，走到客厅的窗户边，朝外看去。
    外面乱成一片，双方共有三十多人，乔卫国和贾光来一方只想着跑，所以场面没有多激烈，看起来更像一场抓捕。
    李墨林拿了一把椅子，在窗户边坐下，看着外面混乱的场面，静静抽着烟。
    十几分钟后，彭康宁走了进来，进门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墨林掏出烟，递给彭康宁一根：“前些日子我做了个局，是徐雅宁帮忙做的，坑了乔卫国十五万，他不甘心，想报复！”
    彭康宁接过烟，听到十五万的是，手都颤抖了一下：“这么多钱？”
    “多吗？”李墨林看了看彭康宁，随即笑了笑：“好像也不算少。”
    彭康宁掏出火柴，点上烟，深吸了一口说道：“以前还真是小看了你们这些个体户，没想到你们一个个这么有钱。”
    李墨林自己又点上一根烟，说道：“乔卫国在全市都排得上名号，以前私营汽水，他一家独大，普通个体户，可没他有钱，比在国营单位上班也强不了多少，国营单位稳定，个体户要担风险呀，而且国营单位有各种福利，是个体户比不上的。”
    彭康宁微微颔首：“也是！对了，我通知老万他们了，他们估计等下就过来，警方的人也马上就到，你配合做个笔记就行，没有什么问题。”
    李墨林吸了口烟，说道：“等会你把来帮忙的人留下，晚上我请大家一起吃个饭，也顺便认识一下。”
    “行！”彭康宁透过窗户，看到外面有警察来了：“走走，一起出去。”
    警方人一来，彭康宁给李墨林介绍了一下。
    警方快速处理了一下现场，顺便给李墨林做了一个笔记，就押着贾光来那些小弟就走了。
    贾光来和乔卫国两人跑了。
    等警方走了以后，李墨林掏出钱，点了两百，走到供销社的张主任面前：“张主任，今天多亏大家，我晚上没时间，你帮忙招待一下大家伙。”
    张主任赶忙推辞：“李老板，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大忙，不用破费。”
    李墨林把钱塞进张主任手里：“你们可帮了我大忙，你们要是晚来一点，我今天肯定跑不了一顿打。我本应该亲自作陪的，实在是走不开，张主任办事我放心一点，你就当帮我个忙。”
    张主任看了彭康宁一眼。
    彭康宁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看到彭康宁点头，张主任这才收下钱：“李老板，那就让您破费了，我们吃您个发财饭。”
    “客气了，这一顿是我应该请的，没有去作陪，怠慢大家伙了。”李墨林笑呵呵说道。
    张主任倒也会做人，当场就安排人去供销社拿了烟，给所有来帮忙的人都发了两包，顺便告诉大家，这些都是李墨林买的，今天晚上一起去国营饭店吃饭，李墨林出钱请客。
    一二十人在国营饭店吃饭，有二三十块钱就能吃好喝好，李墨林给了两百，肯定是绰绰有余的，就算想花，估计也花不完。
    等这边全部处理好，万尚和崔俊辉终于来了，两人了解过情况后，崔俊辉怒声说道：“这乔卫国太无法无天了，大白天就私闯民宅行凶，绝不能姑息。”
    李墨林说道：“万领导、崔主任，我让老彭叫你们过来，就是想趁着今天去查查乔卫国。”
    “这个没问题。”万尚说道：“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这几天老崔一直在准备乔卫国的资料，能挑毛病的地方很多。”
    崔俊辉跟着说道：“墨林，你放心，只要我们去，绝对把乔卫国的家都给抄了。”
    现在几乎没有任何关于商业的法律，倒是有一些条规，但都不明确，只是一个大框架，真要找麻烦，每一个个体户都能挑出毛病。
    李墨林对乔卫国倒是没有恨，但李墨林万万是不敢做“圣母”的，今天乔卫国能带着人来对付徐雅宁，明天说不定就会对自己或者何秀萍动手，留着乔卫国就是一个祸患。
    “万领导、老崔，这个事就麻烦你们了。”李墨林心里很清楚，这个事情必须要他们两个人帮忙才行，其他人还真弄不下来。
    万尚开玩笑说道：“这个好说，不过你得请我们吃饭。”
    “早有安排了。”李墨林也面露微笑：“今天我刚来市里，特意带了些野味，等会儿让老彭给做上一桌，晚上一起喝点。”
    “唉……这个好！”崔俊辉问道：“都有什么？”
    李墨林掰着手指，如数家珍说道：“野兔、野猪、獐子、野鸡、松树菌，还有两个东西我不太认得，一下想不起叫什么了。”
    “都做一点，炖的、炒的都别落下。”万尚说着转头就去找彭康宁，彭康宁正叮嘱张主任，带着供销社员工出去吃饭要注意的事。
    万尚朝着彭康宁喊了一声，彭康宁应着，又叮嘱了张主任几句才走过来：“怎么了？剩下的事，我也帮不上忙了？”
    “帮的上！”李墨林说道：“你得回去把我带来的那些野味给做上，炖几样，也炒几样，多放点辣，味道重一点。”
    “对对对，多放点辣。”万尚和崔俊辉都连连附和。
    彭康宁苦笑：“那些东西是墨林带的，他有要求我就不说了，老万、老崔，你们两个就带了一张嘴，还有这么多要求？”
    万尚和崔俊辉跟彭康宁很熟，大家也经常一起开玩笑，这种玩笑话大家都习惯了，两人开玩笑说道：“酒！我那有好酒，等会我带去，大家一起尝尝。”
    “我那儿也有一瓶还不错的酒，到时候也带去，免得有人觉得咱们吃白食。”
    “哈哈……”

 第170章 调查

    乔卫国和贾光来跑出来后，一直跑出两里多路才敢停下来。
    “那……那些人真……正是官方的人啊！”贾光来喘着气说。
    乔卫国这时心里烦躁的很，他不怕李墨林，但他怕官方：“供销社的，那个张主任我认识！”
    “供销社的？他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贾光来不是很确定的说。
    乔卫国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你问我，我问谁？”
    贾光来一时不吭声了，低头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指，骂骂咧咧：“那个臭婆娘，下嘴还真狠。”
    乔卫国也看了一眼贾光来的手指，中食二指隐约间能看到骨头，皮肉都翘了起来，鲜血还一直在流，忍不住就嘲讽了一句：“能让一个女人咬成这样，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贾光来毫不在乎乔卫国的嘲讽，“嘿嘿”一笑：“这都是小伤，过两天就好了。”
    乔卫国拿出烟，递给贾光来一根：“你那些狗腿子怎么办？”
    说到这个，贾光来神色顿时凝重起来：“看看！供销社的人抓了他们，最多就是打一顿？又不是被警察抓走了。”
    乔卫国划燃火柴，自己点上烟，又给贾光来点上，琢磨了半响，说道：“我暂时不回去了，先在外面躲两天，看看情况，你自己的事，自己看着办！”
    乔卫国还是怕出事，小心一点终归是没错的。
    贾光来顿时皱眉，颇有些不悦：“乔老板，你这是过河拆桥呀！我们兄弟帮你办事，现在被抓了，你就撂挑子不管？”
    乔卫国冷笑：“我少给你钱了吗？我出钱，你办事，你叫什么人来我不管，出了什么事我也不管。”
    贾光来顿时无法反驳，从未在乔卫国面前耍过脾气，就算被骂也是嘻嘻哈哈，笑脸相迎，这时却拉下了脸，目光阴鸷，直勾勾看着乔卫国。
    乔卫国被看得后背发凉，心中生出几分惧意，不敢和贾光来对视，假装低头抽烟。
    贾光来知道乔卫国看不起自己，更看不起自己那些弟兄，自己和他只是交易，人家确实没有责任帮自己去救人。
    想到此，贾光来神色渐渐缓和下来：“乔老板，我先走了！”
    说完，贾光来转身就走。
    乔卫国抬头看着贾光来的背影，沉默半响，也转身离开，他要先回去拿钱，以防万一。
    ………………
    清头村，所有村民都朝着邵洲汽水厂跑，他们抢着要去看热闹。
    市里人来查乔家的汽水厂了。
    李墨林让人把徐雅宁送去医院，自己并没有跟着去，而是同崔俊辉、万尚一起来了清头村。
    他们来的时候，邵洲汽水厂还在忙碌，并没有找到乔卫国。
    村民们站得远远的也不敢靠近，邵洲汽水厂的工人都被叫到外面站着，管理人员都被叫去问话。
    乔卫国父母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厂子被查，对他们家来说就是天崩了呀。
    汽水厂一间办公室内，李墨林坐在一旁没有吭声，万尚也在一旁听着，并不开口，主要由崔俊辉主导。
    一众管理层还有乔卫国的媳妇朱燕排队在外面等着，轮着进来被问话。
    崔俊辉故意把朱燕安排在了最后问话。
    朱燕进门的时候还在抽泣，不等崔俊辉问话，她先哭着说道：“领导，我……我们家只是做做汽水，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呀！”
    这一说，她越发觉得自己委屈，“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哭着喊着：“领导，您发发慈悲呀……我……我们把……把厂子关了，您放……放我们一回，我们没有害人哩……”
    崔俊辉丝毫不为所动，给了旁边工作人员一个眼神：“拿把椅子给她坐。”
    工作人员立刻找了一把椅子过来，但朱燕不坐，就跪在地上哀求。
    崔俊辉被哭烦了，一拍桌子：“你要想解决事，就老老实实回答问题，要不然的话，我现在就把你们家里人全部按投机倒把罪抓起来，送去劳改。”
    这话一出口，朱燕顿时不吭声了，老老实实跪在地上，偶尔抽泣一下，也不敢大声。
    崔俊辉稍微满意了些：“坐着，我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问完以后，有什么想解释的，可以解释。”
    朱燕老老实实坐下，等着崔俊辉问问题。
    要问什么问题，崔俊辉早就做好了准备：“你们工厂有多少工人？”
    朱燕低声说道：“这……这我算不清。”
    “你估摸一下最少人数和最多人数。”崔俊辉说道。
    朱燕想了一下：“人少的时候，就是一开始，就只有我们家里几个人，四个，最多的时候，就是现在，有三百多人。”
    “什么时候开始请人的？”崔俊辉又问道。
    “前两年就开始了，具体我不记得。”朱燕说道。
    崔俊辉拿出一张纸，递给朱燕：“你看一下，这是前面那些工厂管理预估的工人数量，你看对不对。”
    朱燕接过看了一眼，跟她记忆中的相差不大，点点头：“差不多。”
    “你们缴税的单据全部在这，你核对一下，是不是这些？”崔俊辉又拿出一叠单据和一个统计表递给朱燕。
    朱燕只看了一眼就点头：“是这些！”
    他们缴税很简单，每年缴纳的数额都是固定的，收税地部门也不怎么管，有人来交钱，他们就收。
    实际上现在大部分个体户都不缴税，有些人甚至不知道缴税是个啥玩意，毕竟农村都是叫“交公粮”“三提五统”之类的，很多人都没有“农业税”“商业税”等概念。
    崔俊辉问的问题越来越多，而且跟实际情况确实也差不多，就算朱燕纠正一些，崔俊辉也从不争辩，就按照朱燕说的改。
    询问了十几分钟，崔俊辉最后拿出一张早就写好的“告知函”，递给朱燕：“你们这工厂是走‘资本主义’道路，虽然没有明确规定，但大家都知道，雇佣人不能超过七人，你们却雇佣了几百人，这就是资本压榨工人。”
    “还有你们缴税也不对，以前你们卖的少，缴这么多钱，现在卖得多了，还是缴这么多，我不给你算你也知道，这不可能的，对不对？你们这属于偷税漏税，甚至是逃税！”
    “还有……”
    崔俊辉连续说了五六条罪名，朱燕越听越心凉，全身都忍不住开始颤抖，等崔俊辉说完，朱燕都傻愣愣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第171章 乔家完了

    崔俊辉看了朱燕一眼，拿出一份文件，放到桌子上，又放了一支笔在文件旁，工作人员拿了一盒印泥也放在边上。
    崔俊辉说道：“朱燕，我们都是按照规定办事。这是对你们家的处决方案，你自己看一下，没有问题的话就签字。要是有问题的话，你可以提出来，我可以给你解释，如果你对我的解释不满意，可以到工商部门去投诉。”
    “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如果你不签字，我们今天暂时会对你们进行强制执行，你们家的所有财产，都将被冻结，防止你们偷偷转移非法所得。”
    “好了，你看一下！没有问题就签字，有问题就说出来。”
    朱燕哪里懂这些，听到说要处决自家，早吓得全身瘫软，只知道哀哭。
    李墨林冷眼看着这一切，他知道，乔卫国家算是完了。
    崔俊辉说得看似公正，但申诉单位是工商部门，万尚和崔俊辉都在这，她申诉肯定也只是走一个过场。
    而且，今天就要强制执行，说是冻结，这只是给万尚和崔俊辉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万一出现意外情况，必须推翻现在的处置，他们也能找到合适的借口。
    “墨林，走，出去抽跟烟！”万尚站了起来。
    李墨林也跟着站了起来。
    两人走到门外，李墨林先掏出烟，递给万尚一根。
    万尚接过烟说道：“这个事处理的应该也差不多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那个乔卫国我已经查过了，在市内没有什么背景，翻不出什么浪来。”
    “不过……他人没有抓到，今天他又对徐雅宁下手了，搞不好会狗急跳墙，你打算怎么办？”
    李墨林说道：“能不能给他出个通缉令？”
    万尚微微一笑：“这可就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了，不过今天晚上吃饭，我可以帮你把老刘叫来一起吃饭，至于你怎么谈，我就不管了。”
    “这刘领导怎么称呼？”李墨林知道万尚是有心帮自己，而且留着乔卫国在外面也确实是个威胁。
    万尚说道：“老刘叫刘科，管着警局的事，乔卫国白天带人重伤徐雅宁，这已经严重威胁到了社会治安安全，现在还涉及投机倒把，偷税漏税，走资本道路，潜逃等等，严查的话，还是能下一个通缉令的。”
    有万尚这话，李墨林顿时放下心来，对乔卫国发通缉令的事，基本十拿九稳了。
    两人烟还没抽完，办公室内传来朱燕哭天喊地般的哀求声：“领导，求求你……给我们一条活路！这让我们以后怎么活啊？”
    崔俊辉语气中带着不耐烦：“我只是按照规定，没收你们的非法收入，你们的房子、土地一点没碰？谁还不是依靠这一亩三分田地过生活？”
    “你们这是享受剥削他人的日子过多了，离了剥削，你们就活不下去。”
    “像你们这种人，就应该严惩。”
    朱燕哭着喊道：“领导，我们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我们只是做点小生意。”
    “小生意？”崔俊辉冷笑一声：“停在工厂门口的卡车是你们的？那是要指标才能买的东西，国营厂拿一个指标都抢破脑袋，根本不可能给任何个人发指标，你们没有指标，这车哪来的？”
    朱燕赶忙解释：“我们买的二手的。”
    “卡车是公家财产，谁也没有权利卖，卖就是犯法，买也是。”崔俊辉厉声喝问：“是谁卖给你们的？”
    朱燕哪敢说，她以前就隐约听乔卫国说过，这车是偷偷买的，当时他们夫妻俩还担心受怕了一段日子。
    用了一段时间，发现没人管，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崔俊辉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你们犯的事不少，随便拎出一条都够你们坐牢的，还有脸在这求情。”
    跟着屋内一阵沉寂，过了半响，崔俊辉愤怒的声音再次传来：“你居然要贿赂我？我告诉你，我秉公执法，不会诬赖一个好人，更不会收你的钱，签字！”
    随着声音落地，崔俊辉从屋内走了出来，脸上已经堆起笑容：“墨林、老万，基本差不多了。”
    “那好，我们回去，剩下的事就交给下面的人了。”万尚说道，大局已定，剩下基本就是清算。
    就在这时，一个工作人员快步跑来：“领导，在乔卫国家发现了大量黄金和现金。”
    “有多少？”崔俊辉问道。
    工作人员回答：“黄金用称称了一下，有四斤多；现金大概有二十多万，具体数额还在清点。”
    你要说这四斤黄金是家传的，谁会信你？你要说是自己冶炼的，那就是私自开采矿，照样能弄死你；要是买的，那麻烦也不小，现在买卖黄金是违法的，这么多黄金，进去蹲十年也够了。
    万尚转头看向李墨林：“又给你找到一个通缉乔卫国的理由。”
    李墨林说道：“这乔卫国还挺有本事的，要买这么多黄金可不容易。”
    “本事是不小，不过没根基。”万尚说道。
    李墨林没有接话，这个话不好随便说。
    崔俊辉让工作人员把黄金和现金清点出来，现在带走，剩下东西，清点清楚以后再拉回去。
    黄金和现金的清点工作进行的很快，半个小时就出了结果，黄金两千六百零五克，五斤多；现金二十八万三千六百二十三块七毛六分。
    这完全是把乔家每一分钱都给搜了出来。
    朱燕原本不肯签字，被工作人员一恐吓，要是不签字，带走以后就拿不回来了。
    朱燕这才颤颤巍巍签字，可实际上，签字以后，反而更没希望，更让乔家坐实了各种罪名。
    回到市里，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万尚、崔俊辉两人要先回去把带回来的“赃物”稍微处理一下，明天这个事，肯定要上报。
    李墨林则先去了一趟医院。
    市医院，李墨林找到徐雅宁病房，乔兴旺还守在边上，痴痴看着徐雅宁。
    李墨林站在门口，看了乔兴旺半响，心里琢磨着要怎么处理他。
    李墨林能赶去救徐雅宁，是乔兴旺通风报信的。
    按照乔兴旺的说法，他原本在家里闲的无聊，乔卫国也不准他出去。
    恰好贾光来带着杨绍去找乔兴旺，从他们的交谈过程得知，贾光来到了丘阳县后，根本没有去找徐雅宁，而是成天到处混，认识了一些小混子。
    一次偶然机会，贾光来跟那些小混子吹嘘自己天天玩还有钱拿，顺便把徐雅宁的事说了，还拿出照片给小混子们看。
    小混子们恰好认识杨绍，见过徐雅宁，因为徐雅宁漂亮，他们一眼就认了出来。
    贾光来通过这些小混子，找到了杨绍，又通过杨绍，杨绍为了钱，又去徐雅宁家闹事，得到了徐雅宁的去处，虽然徐家人不知道具体位置，但大概知道徐雅宁在市里供销社。
    如此一来，顺藤摸瓜，就找到了徐雅宁的住处。
    找到以后，贾光来特意跑去找乔卫国，就是想多要一笔钱。
    乔卫国也大方，给了他两百，让贾光来带上几人，直接来找徐雅宁。
    乔兴旺怕父亲对徐雅宁不利，就尾随了过来，也不敢跟太近，恰好碰到去图书馆的李墨林。
    乔兴旺没信心救徐雅宁，转头就去找李墨林帮忙。
    李墨林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也是将信将疑，立刻找人去通知彭康宁，在市里李墨林找不到别人，只能找他。
    还好彭康宁很给力，在供销社找了一二十个男员工就赶来帮忙，虽然彭康宁不可能自己冲锋陷阵，抡棍子打人，但他确实帮了李墨林很大的忙。
    现在李墨林的问题是，要不要把乔兴旺也送进去吃牢饭。
    乔家现在彻底垮了，以后乔卫国要被通缉，被抓到不说死刑或无期，十几二十年是跑不了的，这一切，可全是李墨林给乔家布的局。

 第172章 都是自己人

    李墨林站在门口，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护士的声音：“你是看病人吗？不是的话麻烦让一下。”
    李墨林听到声音，被惊了一跳：“啊……对，徐雅宁，就是这病房的。”
    回头一看，一个小护士端着一瓶盐水，看着自己。
    李墨林赶紧让开位置：“不好意思，挡着你了。”
    小护士瞧李墨林颇，抿嘴一笑：“没事，进来！”
    李墨林跟着小护士走进病房，乔兴旺看到李墨林，立刻站了起来，有些畏惧，小声喊了句：“林哥！”
    李墨林随手摆了摆：“你坐你的。”
    徐雅宁也被惊醒了，看到李墨林，立刻露出笑容：“李老板，您怎么来了？”
    “事忙完了，来看看你。”李墨林随口说道。
    徐雅宁听到这话，心里知道李墨林可能真的只是来看看，并没有别的意思，但她内心，还是忍不住欢喜：“谢谢！”
    “你的伤怎么样？”李墨林问道。
    徐雅宁说道：“没什么事，过两天就好了。”
    一旁的小护士忽然说道：“轻微脑震荡，腹部轻微内出血，需要观察一两天，没出现恶化就没事，如果出现病情恶化，也有可能会很危险，不过概率比较低，其他方面都是些皮外伤，过一些日子就能好。”
    说着，小护士还好奇的打量了李墨林两眼。
    方才乔兴旺和徐雅宁都对李墨林特别尊敬，小护士很好奇李墨林到底是什么来头。
    李墨林对小护士点点头：“明白了，谢谢！”
    小护士似乎很爱笑，听到李墨林说谢谢，又是抿嘴笑道：“不用谢我。”
    小护士给徐雅宁打上点滴后便离开，临走时还看了李墨林一眼。
    小护士走后，屋子里一下就安静下来。
    最终，还是李墨林再次开口：“其他的事你不用担心，你在这安心住院就好。”
    徐雅宁觉得李墨林这不是客气，而是关心，至少是带了一点关心的，乖乖点头：“谢谢李老板。”
    李墨林又看了乔兴旺一眼：“你打算怎么办？”
    乔兴旺年纪还不大，自然是没有什么主见的，紧张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我……我……”
    李墨林大概也能猜到乔兴旺一些想法，他背叛了自父亲，肯定是没办法回去见父母了，又不好意思说留下来。
    李墨林倒是不介意留下他，问题是留下他，他会不会成为自己的威胁。
    想至此，李墨林看着乔兴旺，心里又开始琢磨，要不要把他送进监狱。
    乔兴旺被李墨林看得后辈发凉，紧张得更说不出话来，一时间就愣在了当场。
    看着乔兴旺那畏畏缩缩的模样，又想到他才十几岁，心中多少有些犹豫。
    “找个时间，回去看看再做决定，你不可能一辈子不回去。”李墨林没有明说，但只要乔兴旺回去看了，自然就知道原因。
    乔兴旺不敢反驳李墨林，赶紧应着：“好……林哥！”
    李墨林收回目光，又跟徐雅宁聊了一会几句，实在也没太多可聊的，叮嘱几句让她好好休息之后便离开。
    ………………
    去彭康宁家的路上，李墨林顺路买了点水果做伴手礼。
    彭康宁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最大的女儿已经有十五六岁，开始读中专。
    像彭康宁他们这样的家庭，自然会选择读中专，而不是高中。
    二女儿在读初三，三女儿读小学六年级。
    彭康宁的妻子叫马艳兰，在一个国营厂管财务。
    李墨林刚走到彭家房子外，就看到彭康宁正在外面用柴火烧肉上的毛。
    “老彭！”李墨林喊了一声，大步走了上去。
    彭康宁听到声音，抬头一看，开玩笑说道：“你这也太小气了，第一次看我家，就提一点水果，可不符合你他老板的身份。”
    换了其他人，彭康宁自然不可能说这样的话，要不别人还以为他在要礼物。
    李墨林也不客气：“老彭，你这就不厚道了，这些肉可全是我买的，你这是过河拆桥呀！”
    彭康宁哈哈一笑：“这也算礼物呀？”
    “怎么就不算礼物了呢？”李墨林说着放下水果：“要不要帮忙？”
    “你来烧一下，太热了。”彭康宁说着就把手里夹着肉的铁钳递给李墨林：“另外还有其他的，你顺便全部给烧一下。”
    “现在才烧，什么时候才有的吃啊？”李墨林问道。
    烧毛以后还要做，怎么也得一两个小时。
    “你又不回去，急个什么劲？老万和老崔两个人没这么快来，老万刚让人带了口信来，他处理完你们那事，还要去帮你请老刘呢，没两三个小时来不了。”彭康宁说着拿出烟，在火上点着：“烟就不给你了，反正你现在也不方便抽。”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彭康宁妻子马红艳从屋里走了出来，略带责怪的瞪了彭康宁一眼：“你怎么让客人干活，自己在这抽烟？”
    彭康宁也不恼：“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
    李墨林笑着打招呼：“嫂子好，我叫李墨林，你叫我小李或名字都行。”
    马红艳笑着说道：“墨林，早就听老彭说起过你，今天可算见着本人了，你进去坐，这里我来忙就行。”
    “嫂子，咱们都是自己人，不用跟我客气，我来烧就行。”李墨林是有心跟他们家处成朋友关系，说话也没有刻意地客气。
    彭康宁也说道：“你忙你的，让墨林干点活也没事。”
    马红艳看出来了，自己丈夫是真没把李墨林当外人，于是也不再客气：“那行，你们忙这里，我还要准备几个青菜和下酒菜，光吃墨林带来的肉也不行。”
    马红艳进屋后，没有拿水果瓜子之类的招呼李墨林，而是给李墨林和彭康宁都拿了一瓶饮料。
    彭康宁坐在屋檐边的小坎上，问道：“墨林，那边全处理好了？”
    “乔卫国跑了。”李墨林说道。
    彭康宁轻轻叹了一口气：“一个人要是想是藏起来，那可不好找啊！”
    李墨林也最担心这一点，他和乔家且莫说不死不休，这仇肯定是结深了的：“那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老万帮忙请那位刘领导过来，他要是能帮忙抓到乔卫国的话，或许能解决这个问题。”

 第173章 酒局

    晚上八点半，万尚、崔俊辉另外还有一个五十左右的男子提着酒来了。
    万尚给李墨林做了一下介绍，这男子自然就是万尚之前说的刘科。
    李墨林赶忙伸手，和刘科握手：“刘领导，幸会！幸会！”
    刘科倒也好说话，握着李墨林的手，笑眯眯说道：“墨林同志，久仰呀！”
    “我这升斗小民，可当不起刘领导久仰，我才是真久仰您已久，只是没有机会见您一面，这次借了在场诸位的光，可算是有幸见着您了。”李墨林也满脸笑容说着客套话。
    万尚开玩笑说道：“墨林，你这是厚此薄彼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可只是打了一声招呼，丝毫没有对我敬仰已久的意思。”
    若是旁人，听到这话，恐怕会以为自己得罪了万尚。
    李墨林现在与万尚等人的关系尚不错，也开玩笑说道：“万领导，我与您是相识恨晚呐。”
    万尚赶紧摆手：“你可别说的这么肉麻，听得我都起鸡皮疙瘩。”
    众人一阵大笑。
    恰在这时马红艳走了出来：“人都来了呀！菜也差不多了，吃饭！”
    彭康宁立刻招呼众人上桌吃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墨林也和刘科渐渐熟络起来。
    若换在其他地方，刘科不可能这么给李墨林面子，但今天这里有万尚、彭康宁，一个管着工商部门，一个管着供销社，他们跟李墨林关系都不错，刘科自然会给李墨林面子。
    多几个有实力的朋友，那可就要多好几条后路，多好几个帮手。
    不用李墨林开口，刘科先提起了乔卫国的事：“墨林同志，我听老万说，你有一个朋友被人打了？好像还挺严重？”
    李墨林点头：“对，不瞒刘领导，轻微脑震荡和轻微内出血，目前在医院观察，这两天没事，只要好好休养就行。”
    李墨林这是把实际情况讲给刘科知道，跟着话锋一转：“不过医生也说了，如果观察这两天，出现恶化的话，很有可能会危及生命。”
    刘科立刻明白，笑着说道：“这让医生开个证明就行，光天化日非法入室，将人打成重伤，罪大恶极；还企图玷污女性，更是罪加一等；还非法交易黄金，家里也私藏大量非法黄金，这是罪上加罪，这种罪大恶极的人不依法处理的话，天理难容呀。”
    “明天我去找黄金缉私队，一起出个通缉，只要那个乔卫国露头，保管他牢底坐穿。”
    有刘科这话，李墨林心中放心不少：“刘领导，您这是替我伸了大冤呀。”
    刘科笑呵呵的摆摆手，毫不在意的模样说道：“墨林同志客气了，这本就是我的公务嘛。”
    “刘领导严明，我敬你一杯。”李墨林说着端起酒杯。
    彭康宁在旁笑着说道：“墨林，你敬了老刘，老万和老崔你可不能落下。”
    坐在边上的钟红艳悄悄踩了彭康宁一脚，低声说道：“你起什么哄？”
    李墨林一口喝完杯中酒：“这个我应该没人敬一杯，客气话我就不说了，显得见外，万领导，咱们走一个。”
    一番推杯换盏，幸好李墨林的酒量还可以，勉强能撑住。
    在场众人，都是酒场老手，万尚和崔俊辉带来的酒喝完后，彭康宁又拿了两瓶出来。
    众人吃好喝好，都有七八分醉意，时间也到了深夜。
    钟红艳对这种酒局的处理早已经得心应手，早早就让大女儿去通知几个蹬三轮的，给他们一个大概时间，让他们在外面等着。
    现在的人赚钱不容易，很多人都愿意为了一单生意在外面等一两个小时，钟红艳也不会让他们太吃亏，通常会多给他们一些车费。
    至于李墨林，钟红艳本想让他在家里留宿。
    彭康宁家的人多，房子不怎么够住，留下来肯定是要挤一挤的。
    李墨林考虑到彭康宁家女性多，虽然他家二女儿、三女儿年纪都小，但大女儿十五六岁，钟红艳也在，留宿有诸多不便，坚持去招待所。
    ………………
    次日，李墨林醒来已经是中午，昨天晚上喝得有点多，头还有点懵。
    洗漱好，去外面简单吃了些东西，然后去医院去看了下徐雅宁。
    乔兴旺还是没有回去，看到李墨林就跟老鼠看了猫似的，一声也不敢吭。
    徐雅宁的脸肿得跟个包子似的，看到李墨林来，心情还是很好，眼角都能看到笑意。
    李墨林没有在医院多留，坐了一会，跟徐雅宁闲聊几句，又去给医生送了条烟便从医院离开。
    从医院出来，李墨林去供销社买了些东西，而后直接坐车回家。
    …………
    何秀萍大概知道李墨林去市里做什么了，看到李墨林提着大包小包回来，问道：“市里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乔卫国的厂子被查封了，但他人跑了。”李墨林把东西放下后，又说道：“等会我还要去市里，这次回来主要就是告诉你，这两天尽量别出村子，也别在家里待着，去爸妈那边，有个照应。”
    何秀萍皱眉问道：“很严重吗？”
    李墨林担忧的说道：“他家有二十多万现金，还有五斤多黄金，全部被没收了，还有工厂的设备、车子这些也全部被收走了，这些东西加起来，总价值估计有三四十万，乔卫国本人还被通缉，被逼急了，他真有可能找我拼命。”
    “换了是我，我也要跟你拼命。”何秀萍心里颇有些不忍：“就一个生意上的争端，怎么到了这个地步呢？他们家里人没事？”
    在何秀萍看来，本来只是双方生意上有竞争，双方相互看不顺眼，给对方生意使点小绊子就算了，没想到会走到要生死相见地地步。
    虽然何秀萍心中不忍，但她很清楚，自家只要有机会，肯定要往死里打压乔家，绝对不能让乔家翻身，要是让乔家翻身，自家可就要麻烦了。
    李墨林说道：“现在没有健全地法律法规，社会上也乱，所有一切都是蛮来，大家又都穷，只要关系到钱，拼命也很正常。”
    何秀萍一想，觉得也有道理，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说再多也不可能有任何改变，拉着李墨林叮嘱道：“你自己在外面也要小心点，钱没了我们可以再赚，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
    李墨林伸手搂住何秀萍的腰：“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何秀萍被李墨林搂住，脸色微微一红：“这大白天的，让人看到不好！”
    “咱们都老夫老妻了，抱一下怎么了？看到也不怕。”李墨林笑呵呵说道。
    “那也不好呀！”何秀萍虽然嘴上这么说，却并没有挣扎，她还是很享受这种温存的。
    两人腻歪了一会，何秀萍要去父母家铺床，要不然晚上没地方睡。
    李墨林则去找了李成军，顺便让他把张太祥、张永寿都找来。
    等李成军把张太祥、张永寿都找过来，李墨林已经找了几把土枪和一堆子弹出来。

 第174章 做好安排

    李成军三人看到李墨林这架势，顿时被吓了一跳：“墨林，这是要做什么呀？”
    李墨林这些土枪还是弄垮徐志勇时，从他那里弄来的，本来准备没事时自己拿去山上玩两把，打打靶子，打打猎什么的，就当娱乐了。
    大多数男人对车、枪械、机械这些东西都特别有兴趣，李墨林也不例外。
    “跟你们商量个事，坐！”李墨林玩把着手里的土枪，不时还找个物件瞄一下，体验一下用枪的感觉。
    三人瞧李墨林这架势，有点被吓到了，心中忐忑不安的坐下。
    李墨林看了三人一眼：“什么事儿你们都不知道，怕什么呀？”
    张太祥尴尬的笑着说道：“墨林，你的架势还真有点吓人。”
    李成军和张永寿也深以为然的点头。
    李墨林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我们还是说正事！这次叫你们来，有个事要你们帮忙。帮不帮看你们自己愿意。”
    “只要我们能做到的，肯定帮忙。”李成军斩钉截铁的说道。
    张永寿也说道：“墨林，要不是你照顾我们，我们几个现在还在田里扒吃的，哪有现在的舒服日子，你需要帮忙，我们肯定帮。”
    张太祥跟着表态：“我也帮！”
    李墨林放下枪，说道：“我先跟你们说一下情况，帮不帮晚点再说。”
    “乔卫国你们都知道？叫人打断任泰腿的那个汽水厂老板，前些日子，我给他挖了一个坑，让他亏了十五万。”
    “昨天我又去市里，找人抄了他的家，官方他所有家产都没收了，总价值大概三四十万。”
    “但我们没有找到乔卫国人，被他跑了。”
    “我跟他这梁子肯定是结深了的，我又走关系，让官方通缉他。”
    “现在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我怕他狗急跳墙，来找我媳妇和父母的麻烦，我这两天没时间在家，所以需要人帮忙守一下。”
    “如果乔卫国来找我，就把他抓住，要是乔卫国有刀甚至带了枪，可以直接一枪把他嘣了，我来负责。”
    “别人我信不过，所以才找你们三个来。”
    三人听得心中惊讶不已。
    一下十几万，一下有三四十万，还把乔卫国家抄了，最后还要通缉乔卫国。
    这一切听起来都是那么让人难以置信。
    李成军最先反应过来：“墨林，那让秀萍去我家住呗，让你爸妈也在谁家住些日子。”
    李墨林说道：“乔卫国如果真找过来，最好第一次就把他抓住，如果第一次没抓住，他就不会那么容易上钩了，他如果跟我们打游击，隔三差五偷偷弄个雷管丢我家里，谁也受不了。”
    “我打算让秀萍去我爸妈那住，你们住我家里，土枪和刀都会给你们配好，如果乔卫国摸进来，随便你们用什么手段，只要把他留住就行，死活不论。”
    听到“死活不论”这四个字，三人再次被吓了一跳，他们三人跟着李墨林确实是见了不少市面，但杀人对他们来说，还是太过骇人。
    “墨林，我来你家住没问题，这个枪就没必要了？万一真走火可怎么办？”张永寿心里还是有些发憷。
    李墨林看着张永寿，说道：“永寿，咱们先不管我和乔卫国谁对谁错，换了你是乔卫国，我坑了你十五万，又把你一年至少能挣二十万的工厂给搞没了，还带着人把你三四十的家产全部给没收了，最后还要通缉你，你会不会恨我？会不会想杀了我？”
    张永寿稍一犹豫，点头说道：“会！”
    李墨林又问道：“如果你现在被通缉了，有家回不去，现在你有两条路，一是跑路，二是找到我家，趁着晚上，一把火烧掉我家房子，或者朝我家丢个雷管炸弹之类的，然后再跑路。你会选哪一条路？”
    张永寿稍微一想，说道：“反正都已经被通缉了，我不怎么敢丢雷管、炸弹，要是有机会的话，我可能会放火烧房子。”
    李墨林掏出烟，一人发了一根，说道：“乔卫国胆子比你们大，心比你们狠，他做起事来比你们更绝。让你们拿着土枪，也是考虑到你们安全。”
    “我先跟你们说好了，要是乔卫国真的来，可能会有危险。”
    李墨林心里还是有些内疚的，全部用不熟的人，他信不过，让自己家人来守，或者让自己那两个大舅子或者让自己父亲、弟弟来守，他自然不愿意，退而求其次，就找了他们三人。
    在李墨林心里，还是有亲疏远近之分的。
    让他们守在自己家埋伏乔卫国，真有点让他们做替身的意思。
    做得好是替身，做不好可能就变成替死鬼了。
    现在雷管炸药这些玩意可不难弄，乔卫国要是丧心病狂，大半夜砸掉窗户丢十几斤炸药、几十根雷管进来，有死伤很正常。
    “墨林，我来！”李成军做了决定：“要是我真杀了人，你得帮我照顾家里人。”
    李墨林抬头深深看了李成军一眼，随即轻轻一笑：“你要真把乔卫国杀了，说不定还有一笔奖金拿，他到时候可是被通缉的人。我想办法让市里通缉他，你们就算杀了他，我也能让你们没事。不过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等会我去找张刚，让他晚上安排一些民兵巡逻。”
    “那我也来！”张太祥说道。
    “算我一个。”张永寿也跟着表态。
    李墨林心里微微颔首：“行，到时候你们别住一个房间，听到动静就赶紧起来。你们再从村里选几个可靠的人，让他们在一楼守夜，至于工钱那都好说。”
    “这个没问题，我们会安排好的。”李成军做了决定后，还是很有主意的，也有一定的领导力。
    李墨林“嗯”了一声，又说道：“我爸妈那边，你们也找几个人去守着，叮嘱他们别走远了就在堂屋或者房子周围就行。”
    李墨林安排好一切，心里稍微放松了些，又跟他们三人商量了一下具体安排。
    等一切商量妥当后，李墨林又去找了张刚，让他安排民兵晚上巡逻，每天补贴两块钱，这钱自然是李墨林出。
    张刚自然没有二话，反正李墨林出钱，也能让自己手下几个人赚点钱。
    村里一切安排好，李墨林终究还是不放心，又回家叮嘱了何秀萍一番。
    思来想去，终究是不放心，干脆让家里人收拾几件衣服，带着他们直接去了市里，邵洲市城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乔卫国就算发疯要报复，想找到他们一家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至于行程，肯定不能跟村里人说，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村里的守卫还是得做，万一乔卫国真来了，能抓到最好，就算他不来，也就是花点钱，请村里人守守夜，巡巡逻而已。

 第175章 大海捞针

    李墨林让李成军负责村里的事，万一乔卫国来了，能抓就抓，抓不到一枪毙了也行。
    叮嘱好一切后，李墨林带着自己一家人直奔市内。
    现在已经是傍晚，去市里的车肯定是没有的，好在李墨林现在认识的人不少，让供销社的卡车送自己一家人去了市里。
    等他赶到市里，已经是晚上十点多，现在一般人住招待所需要证明，比如村里的证明、工厂证明，李墨林来的太急，一下把这事给忘了，好在工作人员知道李墨林是马红艳带着来入住的，说了两句好话，便让住下了。
    稀里糊涂被儿子拉来市里的李勋文夫妻两一路可憋了很久，终于住下后，再也忍不住，拉着李默文追问：“这急急忙忙把我们带来市里做什么呀？”
    李墨林不敢把事情原委跟父母说，随便找了一理由：“带你们来市里玩两天，妈好像从没来过市里？这两天让秀萍带着你们转转。”
    这种理由骗骗小孩还可以，大人怎么可能会信？
    李勋文隐约意识到，事情可能很麻烦：“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母亲赵桂娟顿时脸色变得惨白：“是不是生意出问题了？被当投机倒把抓了？”
    “没呢！”何秀萍赶紧帮忙圆谎：“不过最近确实在整改，墨林关系多，问题基本解决了，但人家还要去我们家看看，您二老对工厂的事知道的不多，怕你们说错话，所以让你们来市里住两天，我这也怕说错话，就跟着来了么？”
    “那会不会很严重啊？要不要坐牢？”赵桂娟拉着何秀萍的手问道。
    “不用！人家就去看看。”何秀萍笑着说道：“要真出事，我们就不会只来市里了，早就带着您二老跑省外去了，对不对？要是出事了，我们哪还敢住招待所呀？这也是官方开的呢。”
    何秀萍这么一说，两个老人还真就信了，要真是跑路，肯定不能住招待所呀，这个道理似乎没错。
    “那官老爷要去我们家看多久呀？”赵桂娟心里终究有些放心不下。
    何秀萍看向李墨林。
    李墨林估摸了一下时间：“五六天！妈，你就放心！没什么事的。”
    “这么长时间呀！”赵桂娟恨不得那些“官老爷”不来才好。
    李勋文这时开口说道：“我们又不懂，墨林和秀萍会处理好的，你还能比他们两更能耐呀？”
    现在李墨林跟何秀萍可是村里公认的能人。
    赵桂娟顿时不吭声了，只是心里总有些放不下心，可她又帮不上忙，只能闷在心里。
    李勋文又何尝不是如此，他们虽然没有出过远门，活了一大把年纪，人生阅历丰富，怎么可能看不出儿子和儿媳是在安慰自己两的。
    时间不早，李墨林劝父母先休息，随后跟何秀萍一道回房休息。
    婷婷奔波了一天，早已经睡着。
    何秀萍心里担忧，说道：“墨林，过两天就端午节了，学校肯定会放假，弟弟妹妹还不知道情况，要不明天我回一趟县城，帮他们请个假，把他们也带来市里？”
    “还有就是我父母那边，我怕乔卫国找不到我们，去找我父母撒气。”
    乔卫国找其他人撒气的可能性并不大，大概率只会针对李墨林夫妻和李墨林父母。
    但这些事最好还是防着点比较好。
    李墨林说道：“这些事我会安排好的，明天我会把弟弟和妹妹带来市里，岳父岳母那边，我也会让人去通知一下，顺便让你们村里的民兵晚上也巡逻一下，一晚上给两块钱，他们不会拒绝的。”
    何秀萍也知道，乔卫国真要闹事，大概率会冲着自己夫妻两来，自己父母那边只要有个准备，以防万一就好。
    李墨林看出何秀萍的担心，轻轻将她搂进怀里：“你放心，不会出事的。”
    何秀萍抬头看着李墨林：“我还是担心！”
    何秀萍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心思玲珑，很多东西她都能想到。
    李墨林一阵沉默后，说道：“一个星期应该也差不多，或许能抓到乔卫国的。”
    其实，这一切都是李墨林自我安慰，乔卫国真要跑的话，现在是很难抓到人的。
    目前最有效的抓捕办法就是封锁各地车站，发出通缉，提高举报者奖励。
    说句心里话，大部分人看一眼照片，只要逃跑者稍微装扮一下，比如带个帽子，换一套风格完全不一样的衣服，换个完全不同的发型，不是分辨能力很强或者对逃跑者很熟悉的人，一般人很难认出来的。
    而且通缉都下发了，乔卫国脑子短路才会去坐车，就算坐车肯定也用假身份，现在假身份证又不难办，各种证件防伪措施并不精密，很容易就能伪造出来。
    花个几百块钱，分分钟就能找人办一套真实有效的身份出来，身份信息全部改头换面。
    后来身份证上的名字不能随便改，现在你花几块、几十块，随随便便都能改。
    何秀萍心中不太信李墨林的话，但还是点点头，嗯了一声，说道：“时间不早了，睡觉！我明天带爸妈和婷婷到处去转转。”
    ………………
    次日，何秀萍带着两个老人和婷婷出去转转，乔卫国没见过李墨林家里人，就算对面撞上肯定也认不出来。
    更何况现在乔卫国估摸着也不敢出来瞎转悠。
    李墨林则去找了刘科。
    刘科正忙着，看到李墨林来，立刻放下手里的事：“墨林同志，你来得刚好，我昨天还在找你，没找着。”
    李墨林收起心里的担忧，面露微笑，说道：“昨天我回了一趟家里，怕乔卫国狗急跳墙，找我家里人麻烦。”
    刘科理解的点点头：“这样也好，昨天警方联合黄金缉私队共同发了对乔卫国的通缉，我们也收到了一些信息。”
    说着，刘科抽出一张报告，递给李墨林：“你看看！”
    李墨林接过那张报告，这是一份调查笔录报告，叙述人叫廖杰仁。
    上面有关于廖杰仁的一些信息，他是一个很有门路的人，能弄到很多东西，很难准确分辨他是黄牛、中介还是生意人。
    这个廖杰仁帮忙找关系，也帮忙找各种商品，他还卖各种土枪、火药、雷管等等，但他自己没有工厂，也没有开店什么的。
    这些东西也不可能拿到明面上来做交易。
    根据廖杰仁说地，乔卫国在他那卖了二十根雷管，一把手枪，二十发子弹，一份假身份信息和一份假证明、假介绍信。
    至于乔卫国去了什么地方，他不知道。
    李墨林看得连连皱眉：“刘领导，乔卫国的一点点消息都没有吗？”
    乔卫国摇头：“没有，我们已经封锁了全市火车站、汽车站，对供销社、招待所等场所也都发了信息和照片过去。”
    “但是……你应该知道，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知道自己被通缉，也不会去这些地方。就算有人举报看到乔卫国了，只要不是乔卫国的住所，等我们赶过去，乔卫国就算是走路，也走出很远了。”
    李墨林心里暗暗担忧，现在没有电话，没有监控，交通也不方便，要抓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第176章 抓住了

    刘科也能理解李墨林，
    要是乔卫国现身，那都好说，有的是办法弄他。
    就算拿乔卫国家里人要挟他，你都没办法告知乔卫国，你怎么要挟？乔卫国躲在某个犄角旮旯根本就不知道。
    乔卫国的家里人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这就是一个死结。
    “再等两天，说不定就抓到了。”刘科只能安慰。
    李墨林微微叹了口气：“希望！刘领导，您和黄金缉私队的领导帮了我大忙，等会吃个饭！”
    “行，等会我去找老郑。”刘科大概也猜到，这次吃饭李墨林肯定不会亏待了自己，他也很乐意接受这样的回报：“对了，老郑叫郑华儒，，人还是很好相处的。”
    现在李墨林能做的已经不多，只能等结果。
    李墨林自认为自己在应对乔卫国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很果断，李墨林根本没有给乔卫国留太多余地，直接就布局反扑。
    可现在看来，李墨林觉得自己还是太过“仁慈”，当时就不应该走这种漫长布局的手段，就应该想办法以雷霆之势彻底把乔卫国给弄趴下，再也不敢跟自己做对，也就没这么多麻烦了。
    话说回来，李墨林也不是没想过，直接打到乔卫国老窝去，当时只是稍微合计了一下就放弃了，这太容易给自己招麻烦。
    别的不说，要以雷霆之势，短时间把乔卫国打服气，那必须要在各方面压制他，包括武力。
    虽然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但李墨林不想给自己留任何隐患，所以才选了这一条相对“安稳”的路。
    如果没有乔卫国来找徐雅宁报复的事，这个事也能完美落幕，可偏偏全撞一起了。
    吃饭且不多表，李墨林回去一趟，带了不少现金过来，分别给刘科和郑华儒包了个大红包。
    两人自然是笑纳了，他们可是正儿八经帮李墨林办了事的，红包收的“心安理得”。
    接下来一段时间，李墨林把自己弟弟妹妹接来了县城，又处理好岳父岳母那边的安全问题，自己则在市里天天跟一众领导走酒局饭局，倒也认识了不少人。
    李墨林上一世就做过不少生意，办厂子为了拿证件、审批文书等，装了不少孙子；跑业务为了单子，也要装孙子，对于这种酒局，他还是能应付自如的。
    何秀萍则是带着一家老小在市里玩，李墨林的弟弟妹妹不知道情况，有得玩自然高兴，婷婷从没来过市里，很多新鲜玩意，也是玩得不亦乐乎。
    但李墨林父母心里却总有一块石头放不下来。
    原本说好五六天的，转眼已经过来十五六天，可还是没回去，两个老人更是愈发的担心。
    农历五月十七，中午。
    李墨林正跟几个领导吃饭喝酒，大家聊得正开心，一个人急匆匆跑了进来，在刘科耳边说了几句。
    刘科顿时脸色一变，转头对那人说道：“准备车，去丘阳县。”
    “已经准备好了，在外面。”工作人员说道。
    刘科挥挥手，示意工作人员去外面等着，然后对大家说道：“这酒喝不了了，墨林，乔卫国昨天凌晨去你们村了。”
    李墨林听到刘科说“去丘阳县”就大概猜到了，正色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边走边说，大家继续吃，我们先走了。”刘科说着站了起来。
    李墨林、郑华儒都跟着站了起来，跟大家说了两句客套话，一同出门。
    刘科走在前面，说道：“昨天大概凌晨三点多，乔卫国摸进白石口村，幸好被守夜的人发现，，刚好两个守夜的人追了出来，一个重伤，一个轻伤。”
    “接着就是墨林安排在屋里的人跟乔卫国发生了斗殴，不过双方都没有正儿八经练过，都是瞎打，没人受伤。”
    “后来民兵营的人赶过来，乔卫国才开始跑路，
    “最后乔卫国中了两枪，被民兵抓到，现在在医院。”
    李墨林听到乔卫国被抓，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女人？我没安排女人呀。”
    刘科也是一愣：“那我就不知道了，具体情况要等回你们村才知道。”
    忽然，李墨林想到了乔兴旺：“老刘，你安排几个人，去把乔卫国儿子控制住，他现在应该在市医院。”
    李墨林没事就会去看一下徐雅宁，现在徐雅宁基本已经好得差不多，在医院也只是静养。
    乔兴旺一直陪着徐雅宁，李墨林每次去，乔兴旺都没有表现出敌意，反而对李墨林的话言听计从，颇有些敬畏。
    也正是因为乔兴旺表现得很“乖”，李墨林一直没有对乔兴旺动手。
    现在李墨林不敢抱任何的侥幸，乔卫国怎么说也是乔兴旺的父亲，虽然说他们关系不好，甚至可以说有点仇视对方，可又有谁知道乔兴旺心里是怎么想的？谁知道他是不是伺机报复？
    刘科理解李墨林的担忧，转身就吩咐下去：“小赵，你别跟着去了，带人去一趟市医院，就是那个徐雅宁住的医院，把乔卫国的儿子先控制起来。”
    李墨林又说道：“控制住就行，不用哪个审问，好吃好喝关着。”
    叫小赵的工作人员应着，然后转身离开。
    李墨林一行人纷纷上车。
    李墨林心里很担心，村里有人受伤，也不知道是谁，伤得严不严重。
    不管怎么说，受伤的人都是因为自己，李墨林心里又如何能不内疚？

 第177章 给他个死刑

    众人快速赶到丘阳县县城医院。
    李墨林他们过去的时候，警方的人也在，李成军、张永寿、张太祥、闫来福四人都在，个个神色凝重。
    李墨林开口第一句就问：“都有谁受伤了？”
    四人看到李墨林，立刻围了上来。
    闫来福说道：“苗友贵受了重伤，现在还昏迷不醒，医生说有可能撑不过去；徐英受重伤，没有生命危险；另外还有三个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徐英是张太祥的媳妇。
    李墨林转头问张太祥：“你媳妇怎么会在我家？”
    张太祥说道：“我们几个合计了一下，乔卫国如果来村里找麻烦的话，肯定是针对你和秀萍的。”
    “整个屋子里没有一个女人进进出出，就算乔卫国来了，可能也会怀疑，徐英胆子大，我就让她来了，反正乔卫国也不认识秀萍。”
    李墨林一时沉默了，心中有感激也有惭愧。
    他们四个人一心为自己想，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帮自己，可自己一开始就在想着保全自己和家人。
    “谢谢！我去看看受伤的人。”李墨林的心情有些沉重。
    受伤的苗友贵四十多岁，就是一普通家庭，没什么特别的。
    李墨林去看的时候，苗友贵还在昏迷状态，他妻子和独子在旁守着。
    苗友贵的独子叫苗顺发，小学毕业没考上初中，一直在家里种地。
    苗友贵婆娘叫谢世菊，一个很传统的农村女人。
    “世菊婶子！”李墨林喊了一声。
    谢世菊转头见是李墨林，一下跪倒在李墨林面前：“墨林，你想想办法，救救友贵呀……”
    谢世菊说着，顿时哀嚎大哭。
    李墨林伸手扶起谢世菊：“婶子，你先起来，我会想办法的。”
    “好好好，谢谢……谢谢你呀，墨林！”谢世菊听到李墨林答应帮忙，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李墨林走到病床前，只见苗友贵整个人都快被包成木乃伊了，包裹在他身上的纱布染上了血的颜色和药的颜色。
    看望过苗友贵，李墨林又去找了医生。
    这个医生李墨林认识，任泰也是他负责的。
    医生对李墨林的印象也非常深刻，知道李墨林来意后，说道：“苗友贵的情况不乐观，你最好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如果没有奇迹的话，他撑不了几天。”
    李墨林问道：“医生，真的没办法了？只是被雷管炸一下，不至于完全没得救？”
    雷管虽然威力不小，只要别靠得太近，不至于致命才对。
    医生说道：“不是雷管炸的，是一个小炸药包里放了很多碎铁片，苗友贵当时距离炸药包有两三米的距离，要不然的话，当场就死了，送来医院的时候，他身体里面有十三块碎铁片，我们医院条件简陋，动不了大手术，只取了八块好处理的铁片出来，还有五块铁片要么太深，要么位置比较危险。”
    “苗友贵现在的身体情况，根本做不了大手术，我们只给做了止血处理。”
    “不动手术苗友贵都快撑不住了，要是动手术，他很有可能死在手术台上。”
    李墨林问道：“市里有没有条件做手术？”
    “或许有！但成功率肯定不高。”医生说道：“我建议你们去市里碰碰运气，在这里横竖是个死，去市里或许还能争取到一点点希望。不过，你们最好还是别抱太大的希望，病人的情况不太好，有可能会死在路上。”
    李墨林点点头：“明白了，谢谢医生。”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李墨林又去看了一下其他人。
    张太祥的媳妇徐英伤得不轻，肩膀和腹部都各中了一枪，好在没有生命危险，只要好好养着就行。
    其他几个受伤的都是炸药炸伤的，因为他们距离爆炸点远一点，大多包扎一下，吃点消炎药就行，没有什么大问题。
    看完所有人，李墨林才转回去找谢世菊。
    李墨林把医生的话原原本本跟谢世菊说了一遍，然后说道：“婶子，要不要去市里，您来做决定，至于医药费什么的，我会安排好，如果去市里，我会找最好的医生来给友贵叔动手术。”
    谢世菊还在纠结，在这里待着，就是慢慢等死，什么时候病情恶化，基本就是死路一条。
    如果去市里的话，路上的颠簸，苗友贵未必能受得了，就算到了市里，也上了手术台，成功几率也不大，很有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
    不管做什么选择，对谢世菊来说，都不是好的选择。
    谢世菊还在纠结，坐在一旁的苗顺发站了起来：“墨林哥，我们去！反正留在这也是死。”
    谢世菊一听到儿子这话，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李墨林点点头：“那好，我现在就去安排，等会你们跟着一起去，其他的你们不用担心，也不用管，我会给你们安排好一切，你们照顾好友贵叔就行。”
    “谢谢墨林哥。”苗顺发倒是很客气。
    李墨林摆摆手：“不用谢，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李墨林心里还是有些内疚的，苗友贵是帮自家守夜才出的事呀。
    现在苗顺发做了决定，李墨林也不耽误时间，立刻安排人和车，送苗家人去市里，又特意让闫来福跟着一起去帮忙。
    把苗家人送去市里，李墨林空出时间，去找了刘科等人了解情况。
    刘科、郑华儒刚跟县里的领导开完会，商量乔卫国要怎么处理。
    最终，刘科决定听听李墨林的意见，正准备去找李墨林，他自己就来了。
    “墨林，正好有事跟你商量，我们去外面聊。”刘科招呼着李墨林就往外走。
    两人在外面找了一块大石坐下，李墨林问道：“老刘，乔卫国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刚好我想找你商量一下这个事儿。”刘科递给李墨林一根烟，又说道：“乔卫国这情况，就算给他个死刑，那也是可以的，按照正常程序，我们要交给司法部门去判决，但公诉、证据这些，我们的操作空间很大，你应该明白。”
    李墨林微微颔首，虽然刘科他们没有权利给乔卫国判刑，因为这是法院的事，但交什么样的材料上去，交什么样的证据上去，这些都是刘科他们交的。
    李墨林一时沉默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原本和乔卫国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现在闹成这样，几乎已经成了死仇。
    放过乔卫国是不可能的，李墨林还没那么心善，也不会做以德报怨的事，更不可能拿自己和家人的生命开玩笑。
    可想到自己一步步把乔卫国推向死亡，心里总有一些异样。
    “正常处理！”李墨林吸了一口烟，说道。
    刘科立刻明白了李墨林的意思：“行，那我让他们整理一下资料，给他个死刑，我们资料准备好，死刑是十拿九稳的。”
    “嗯！”李墨林在这一刻，感觉自己整个人似乎到了另外一种“境界”。
    李墨林两世为人，还从没有如此刻意去“杀死”一个人。
    这给人的感觉很奇怪，有一些坦然，也有一些失落，更有一些纠结，很奇怪的感觉。

 第178章 事情的经过

    经过一番了解，李墨林大概也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乔卫国当时从徐雅宁那里跑掉以后，回家拿了几千块钱，在市里躲了起来，当时他并没有太放心上，只怕万一出事，方便跑路。
    谁知，第二天外面就有了通缉他的公告，他当时被吓得不清，后来又趁着晚上回去了一趟。
    乔卫国知道李墨林带人抄自己家后，把带走的几千块钱，留了一部分给家里，自己则藏了起来。
    乔卫国越想越不甘心，想要报复李墨林，也怕自己被抓，于是去买了枪和雷管。
    刚开始乔卫国还在纠结，自己也不敢随便杀人，于是又去找了贾光来，想让贾光来去帮自己炸死李墨林，就算没炸死，搞成残废也好。
    这时的贾光来也怕惹上麻烦，他还要想办法救自己被抓走的兄弟，加之贾光来已经对乔卫国有些不满，就没有答应。
    乔卫国只好躲起来，但越躲心里越憋屈，以前他家财万贯，拥有的钱，一辈子都花不完，因为李墨林，他成了丧家之犬。
    心里的仇恨越积越深，熬了十来天后，乔卫国决定自己去弄死李墨林或者弄死李墨林妻儿就逃到外省去，假身份信息他都已经买好了，随时可以走。
    乔卫国又找人买了一些炸药和子弹，他觉得有这么多家伙，肯定十拿九稳。
    乔卫国只是普通人，也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根本不懂侦查之类的手段，甚至不敢进李墨林他们村子勘查，躲在对面山上观察一天，隐约看到有人出入，就以为是李墨林的媳妇，当天晚上就摸进了村子。
    让乔卫国没想到的是李墨林居然安排了人在一楼守夜，还没到李墨林家楼下就被发现了，匆忙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点了一个小炸药包，想要丢进二楼房间。
    但乔卫国没练过丢炸药包，加上当时又被发现了，很紧张，炸药包砸在墙上，掉在院子里。
    当时守夜的人有苗友贵几个人，他们有人守夜，有人住在一楼，他们听到声音，立刻从一楼跑出来，恰好撞上炸药包，苗友贵离得最近，直接就被炸成重伤，另外还有一个人距离远，被炸弹里面的碎片给伤着，但问题不严重。
    这一折腾，住在二楼的李成军等人立刻反击，巡逻的民兵也朝着这边来。
    乔卫国跟李成军等人一阵枪战，黑灯瞎火的，谁也看不清，都是胡乱开枪，大家又都怕死，躲得严严实实，相互开了几十枪，楞是没有一个人受伤。
    这么一耽误，乔卫国发现有民兵过来，就逃进李墨林家后面的山里。
    民兵人数少，又没有围捕经验，山上有这么大，他们也怕乔卫国开枪，不敢追得太紧。
    乔卫国找机会又摸了回来，他准备再往李墨林家丢一个炸药包，不管成不成功，丢了就跑。
    乔卫国摸回来的时候，看到了正在帮忙照顾伤员地徐英。
    乔卫国不认识何秀萍，误把徐英当成何秀萍。
    乔卫国觉得自己丢一个炸药包过去，徐英早跑了，毕竟那玩意引线长，丢出去要好几秒才会爆炸，乔卫国也不敢等引线烧到底再丢，怕炸着自己。
    于是，乔卫国准备用枪把徐英干掉。
    可乔卫国的枪法不行，瞄着徐英脑袋打了好几枪，一枪命中肩膀，一枪命中腹部，其他的子弹都不知道打什么地方去了。
    这一枪响，李成军他们立刻反应过来，开始反击，上山追捕的民兵也赶紧返回，村里其他轮休的民兵也赶来帮忙。
    混乱之中，大家都找个掩体，躲得严严实实胡乱开枪，不敢露头。
    民兵没赶来之前，乔卫国是有机会跑的，可李成军他们一直在对他这边开枪，李成军他们的枪法也不行，但他们目标只有一个，大概也知道乔卫国在哪个位置，子弹偶尔也会打在乔卫国藏身之所的土堆上，打的泥土四飞。
    看到这场景，乔卫国就不敢动了，生怕自己一动，就被打中了。
    等民兵都赶过来乔卫国彻底被包围，民兵虽然不会各种围剿和突进，毕竟也是训练过的，乔卫国自然更跑不了，最后子弹打完，又把带来雷管和炸药包全部丢了出去，只能躲在坑里绝望等死。
    乔卫国丢出去的雷管和炸弹还真又炸伤两个人，但伤势都不重。
    虽然乔卫国没子弹了，但村民都搞不清状况，也不敢往上冲，直到天彻底放亮，大家才发现乔卫国没子弹了，躲在坑里瑟瑟发抖，于是大家一哄而上，顺便还给了乔卫国两枪。
    李墨林知道整个过程后，也能理解，毕竟都是普通人，谁都怕挨子弹，保命最重要，能去围剿乔卫国已经很不错了，换了一般人，早就走得远远的。
    这一切基本已经落幕，但李墨林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李墨林自己没有损失太多，但这个事是实实在在给李墨林上了一课。
    下午，李墨林已经问过所有人情况，也去看了所有受伤的人，找了个时间，去看了一下乔卫国。
    乔卫国躺在病床上，一把银色的手铐将他一只手铐在床头，边上还有两个制服在看守。
    乔卫国伤一处在大腿，一处在肩膀，已经动过手术，没有生命危险。
    看到李墨林进来，乔卫国绝望的脸上露出愤怒、怨恨，双目通红，看着李墨林：“王八蛋，我要杀了你！”
    说着，乔卫国居然要起来。
    两个制服立刻上去按住乔卫国，喝道：“给我老实点！”
    一个制服一拳打在乔卫国的脸上。
    乔卫国终于老实了，但眼里的怨恨和愤怒却更盛。
    李墨林没在意乔卫国的怨恨，走到床边坐下，拿出医院配的椅子，给两个制服发了烟：“两位，我跟他聊聊。”
    “行，李同志，有事您叫我们，我们就在门口。”两个制服知道李墨林关系通天，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
    李墨林点点头：“谢谢！”
    两个制服出去后，李墨林自己点上烟，看着乔卫国，说道：“我们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谁也不想。”
    乔卫国冷笑：“你就是来跟我装大好人的？”
    “不是，就跟你闲聊两句，你这个事，给我上了一课。”李墨林吸了一口烟：“我没觉得我赢了。”
    这是李墨林的心里话，要是苗友贵死了，李墨林心里会更愧疚。

 第179章 仇人相见

    乔卫国觉得李墨林就是在装，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李墨林看了乔卫国半响，说道：“你家里人，我会稍微照顾着一点，不会让他们生活过得太艰难的。”
    这不是李墨林圣母，他不可能把乔卫国一家都杀了，现在乔兴旺要怎么处理都是一个麻烦，更不要说乔卫国父母和妻子了。
    乔家人肯定是恨李墨林的，可不要小看这些老人、女人，他们真要抱着必死的决心找你麻烦，把自己做成人肉炸弹跟你玩同归于尽，简直防不胜防。
    李墨林既然没有办法把他们全部杀了，以绝后患，那就换个思路，帮帮他们家，让他们家日子好过一点，或许还能缓解一下双方的关系。
    李墨林从没想过要跟乔家关系有多好，只是想着给对方留点生活希望，不至于绝望到找自己同归于尽。
    说白了，李墨林还是为了自己。
    乔卫国一下愣住了，皱眉看着李墨林，还是没有吭声。
    李墨林叹了口气：“乔卫国，你这次的事做得太绝了，我不会让你活下去的。”
    乔卫国手一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早就想过自己的结果，自己用炸药去杀人，很有可能会判死刑。
    现在这话从李墨林嘴里说出来，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想。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听到这话，他心里还是恐惧、害怕。
    “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乔卫国现在很不得有个炸弹，抱着李墨林一起死了才痛快。
    李墨林瞥了乔卫国一眼：“你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变成鬼了，我还怕你？”
    乔卫国一时无语，看着李墨林除了仇恨，就是怨恨。
    李墨林又说道：“我们做个交易！”
    “不做！”乔卫国回绝的很直接。
    李墨林却自顾自说道：“你死了以后，你家人还是要生活的。而且，你家人肯定会恨我。”
    “经过你的事以后，我还真怕你家里人跟你一样，拿着炸药、雷管、枪跑我家里去闹同归于尽。”
    “我只能想办法把你家里人除掉，让你们家断子绝孙。”
    听到这，乔卫国愤怒、激动，挣扎着要站起来。
    李墨林纹丝不动，就这样看着乔卫国。
    门外守着的两个制服听到病房内的响动，赶紧冲了进来。
    李墨林回头，摆摆手：“没事！”
    两个制服看了乔卫国一眼，呵斥了他几句，又转身出门，顺便把门给带上。
    乔卫国这时也冷静下来，直勾勾看着李墨林：“你想跟我做什么交易？”
    李墨林说道：“我安排你跟你家里人见面，你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死有应得，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总而言之，告诉他们，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惹出来的。”
    “你如果跟他们说了，我会给你婆娘安排一个国营厂或者供销社的工作，每个月还会给你父母三十块钱做生活费。”
    “至于你儿子，他如果老实的话，我可以照顾他，如果他不老实的话，我只能让他消失。”
    “前两天幸好我有安排，要不然你昨天晚上偷偷跑我家去，我老婆孩子哪里还能有命在？”
    “所以，我不会给家里人留这种安全隐患，你很聪明，应该不用我解释太多，你全都明白的。”
    乔卫国心里是恨李墨林的，可李墨林说的一切也很现实。
    乔卫国丝毫不怀疑李墨林有本事把自家家里人全部杀了，只要你愿意出钱，就会有人愿意替你去办事杀人。
    思来想去，乔卫国说道：“你要保证，不动我儿子一根汗毛，我们家就他这一根独苗，他要是出事儿的话，我做鬼，也会回来找你的。”
    “我刚说了，他们老老实实，我就能保证他们长命百岁，他们要是不老实的话，那我也不会留着他们过年。”李墨林说完，看着乔卫国：“你自己做决定！”
    说完，李墨林站了起来，转身往外走去。
    乔卫国看着李墨林离开的背影，心中做着天人交战，终于，在李墨林要开门的一瞬间，乔卫国大喊：“李墨林，我答应你。”
    李墨林停下脚步，回头说道：“行，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要怎么跟你家里人说，才能让他们老老实实过日子，别成天想着要找我报仇。”
    “他们能不能过好日子，就看你能不能劝动他们。”
    乔卫国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
    李墨林转身出了病房。
    晚上，李墨林通过刘科、郑华儒认识了县里警方的人，大家一起吃了个饭。
    县里的几个领导见李墨林跟刘科、郑华儒关系好，自然也有心结交，一顿饭下来，双方就已经很熟的样子，好似多年老朋友。
    次日，上午。
    闫来福急匆匆跑来找李墨林：“老板，苗友贵死了！”
    听到这消息，李墨林一点也不惊讶，但内心却很难受：“什么时候死的？”
    “昨天晚上，我已经给他们找到车子，我顺路跟着来县城，他们现在往村里赶。”闫来福说道。
    李墨林长长一声叹息：“让永寿回去帮苗家料理白事，让他们跟村里几个管事的说，以后对苗家照顾一点，我今天还要去一趟市里，明天我会回去帮忙。”
    “好！”闫来福点头应着。
    李墨林吃了个中午饭，跟着刘科他们一道去了市里，乔卫国因为受伤，没有被抓紧去看押，只能放在医院看押，而且提起公诉、审判等流程都比较麻烦，等走下来，至少也得个把月，慢的话拖几年也很正常。
    到了市里，李墨林先去找了万尚和崔俊辉，让他们把乔卫国的那些汽水瓶卖给自己，没收来的东西肯定要处理，不可能一直堆在仓库。
    对此万尚和崔俊辉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现在乔卫国肯定翻不出什么浪来，这些暂时没收来的东西，自然也就成了“死物”，不会有人来要回去，也不会有人去提起申诉，就算乔卫国家里人提起申诉，乔卫国那么大一个罪行顶着，随随便便就能给打回去。
    不过要那些汽水瓶和卡车，李墨林得出一笔钱，汽水瓶一分钱一个，卡车两万，这价格已经非常公道了。

 第180章 整顿来了

    跟万尚、崔俊辉商量好一切，李墨林又去安顿好徐雅宁，现在徐雅宁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最后回了招待所，把事情跟何秀萍说了一遍。
    何秀萍听完前因后果，也是心惊，幸好他们提前做了准备，否则的话，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这个事还是要跟爸妈说清楚。”何秀萍说道：“回去的时候，我来说。”
    李墨林点点头：“嗯！苗友贵不管怎么说也是为我们家办事的时候死的，以后多照顾他们家一点，苗顺发和世菊婶也不容易。”
    何秀萍点点头：“我回去给他们两安排一下工作。”
    “照顾着点没事，不要太明显了。”李墨林提醒道。
    “我知道！”何秀萍跟着又问道：“那我们的生意，以后怎么做？我真怕再出现一次这样的情况。”
    “生意先不扩展了，就维持现状看看情况，前些日子就听说要整改，文件也下来了，估计这段时间就会开始。”李墨林觉得仅仅有官方的关系还不行，得多几个像胡小军这样的“打手”才行。
    可问题是，以后会有严打，如果跟胡小军他们这样的人关系太密切，很有可能把自己给牵扯进去。
    如果没有胡小军他们这样的人帮忙，仅用官方的关系，很多事情又不好解决。
    说到底，这个年代做生意还是太乱了。
    何秀萍觉得维持现状也挺好：“那行，我们今天晚上回去还是明天回去？”
    “今天太晚了，明天回去。”李墨林看了看外面，已经是黄昏了。
    “那我们晚上去国营饭店吃个饭，爸妈还挺喜欢吃饭店的菜的。”何秀萍提议道。
    “行！”李墨林对此无所谓，赚钱不就是用来花，用来享受的吗？
    次日，李墨林一家人坐车回了县城，之前被砸坏的卡车已经修好，一直停放在周青那边，李墨林顺路开了回去。
    在车上，何秀萍把事情跟李勋文、赵桂娟说了一遍，两人听得也是心惊肉跳，第一次觉得做生意不仅仅有被抓的危险，甚至还有可能丢掉性命，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刚进村，李墨林就能感觉到村里一阵悲凉的气息。
    苗友贵死了，昨天就已经在乡邻的帮忙下把灵堂搭了起来。
    李墨林先把车开回家，他们新建地房子门口，原本用石板铺得好好的，乔卫国往院子丢了小炸药包和雷管，整个院子被炸得乱七八糟，墙上也有不少弹孔，这还是清理过的情况，估计一开始场面更惨烈。
    赵桂娟看到院子里这情况，手都在颤抖：“这是什么仇呀，都用上炸药了。”
    李墨林暗暗叹息一声，安慰道：“妈，没事了，都处理好了。只是我们这边被炸了，你们那边没事，你们先回去，我去友贵叔那边看看情况，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我跟你一起去！”李勋文说道。
    赵桂娟心里也觉得对不起苗家，叮嘱道：“咱们家不缺钱，能多帮衬的，你就多帮衬人家一点，友贵怎么说也是因为咱们家才死的，咱们欠人家的呢。”
    李墨林颔首：“妈，我知道。”
    赵桂娟、何秀萍、妹妹李明月带着婷婷在家里。
    李墨林、李勋文和弟弟李鸿飞则一同去了苗家，看能帮上一点什么忙。
    好在苗家人都很讲道理，也没有怪李墨林一家，反而感谢他们来帮忙。
    李墨林也帮不上太多忙，只能让人尽量把苗友贵的白事办体面一点。
    白事忙忙碌碌好几天，等苗友贵下葬后，李墨林又特意给苗家送了一千块钱过去。
    一千块肯定是不能买一条人命的，但也算一种补偿。
    这一千对于李墨林来说不多，但对普通人家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
    倒不是李墨林小气，他上次给任泰补偿了五万块，任禄拿了钱以后，整个人都有点飘了，听闫来福说，任泰家人现在也不干活，地里几乎都荒了，开始坐吃山空。
    李墨林不想苗顺发和谢世菊也变成这样，给他们太多钱，就怕不是帮他们，而是害了他们。
    除了给钱，何秀萍让谢世菊帮忙做饭，一个月二十五块钱；李墨林则带着苗顺发学开车，学徒期一个月二十五；以后要是学会了，帮忙送货，一个月六十。
    他们母子两有这两份工作，不敢说以后大富大贵，绝对能把日子过红火。
    接下来的日子，李墨林的生意开始渐渐上正轨，但暂时停止了扩张。
    农历，六月初七。
    卓高阳急匆匆跑来找李墨林：“墨林同志，国家下文件了……”
    李墨林倒是不着急，瞧卓高阳汗流浃背，立刻给他拿了椅子：“坐着休息会，我给你倒杯水喝。”
    卓高阳拿出一份文件，放到桌子上：“我拿了一份文件过来，你自己看一下。”
    李墨林把水递给卓高阳，拿起那一份文件仔细看了起来。
    这文件开头就说了，个体经济是合法的，应该鼓励，而不是打压，不应该歧视、乱加干涉个体经济的发展。
    个体户必须要取得证件才是合法的，经营范围包括手工业、零售、餐饮、服务、修理、非机动车运输、房屋修缮。
    比之前刚开放个体户的时候多了手工业、零售业、餐饮和非机动车运输。
    国家也支持国营企业将一部分适合个体户东西承包给个体户，这个没有具体规定，但可以是手工制品外发，也可以是房屋土地或商业体出租等。
    另外还有关于注册个体户的标准，大体上国家支持青壮年去做，也支持有手艺地退休师傅做，不太支持其他人做。
    文件还规定，个体户是个人经营或者家庭经营，如果需要增加人手，可以去工商部门申请，可以请一到两个帮手，技术性比较强的，可以申请招学徒，最多不超过五个，学徒五人，帮手两人，恰好卡在了七个人的红线上。
    在经营方面，可以来料加工、经销代销、摆摊设点，允许购销一些鲜活商品、农副产品、土特产，个体户可以在规定的经营范围之内从事城乡运销，但不能从事批发，批发是违法的。
    个体户需要资金，可以跟官方申请帮助，可以去银行贷款，在这之前，个人是不能跟银行贷款的，尤其是个体户，存钱都不敢，谁敢去贷款？
    还有规定，禁止个体户购买机动车，你要搞运输，那就用人拉或者牛车、马车。
    同时，还规定了个体户的经营范围，你是这个县的，就乖乖在某一片区域做生意就行了，别到处乱窜，把市场全给搞乱了。
    这文件里面还特意有一条，禁止歧视个体户，官方不能以对方是个体户的名义禁止个体户升学、办理手续等，由此可见，在这之前，个体户在国内多不招待见，很多部门知道你是个体户，别人轻轻松松办下来，他就要卡你。

 第181章 被逼到绝境

    李墨林看完后，觉得这个东西对自己的影响不算很大，这个文件其实就是给个体经济上了一些条条框框，同时也给个体户“正名”。
    在这之前，个体户都是挨人白眼的东西，大家羡慕个体户赚钱，过好日子，同时又看不上个体户，觉得做生意就是做见不得人的事。
    “老卓，县里有什么打算吗？”李墨林放下那一份文件，问道。
    卓高阳一声叹息，说道：“周青那边可能有一些麻烦，我看到这份文件后，立马告诉了周青，但大家都知道周青以前是做批发的，县里正准备针对他做一次调查呢。”
    “而且你的工厂出货也算是批发，汽水什么的，还都属于工业品，这个界限很模糊，你还有一辆卡车，最好还是提前走走关系，想想办法，要真被查到了，很麻烦的。”
    说到这，卓高阳想到李墨林的关系，又说道：“不过你的关系很硬，应该也查不到你头上来。”
    李墨林听完后，倒不担心自己，有些担心周青：“我这边没事，我的工厂都挂到村集体企业名下了，就算查，那些工厂也不是我的，是集体企业的，国家对集体企业还是放得很松的，不会有问题。”
    “只是周青那边，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这一关。”
    卓高阳颔首：“是呀！对了，我来的时候，周青让你去一趟县城，他现在很忙，没时间来找你。”
    李墨林看了一下时间：“马上饭点了，我们先吃饭，吃完饭，我跟你一起去县城。”
    “行！”卓高阳应着。
    吃过饭后，李墨林带上苗顺发，把卓高阳的自行车放到卡车后面，开车直奔县城。
    到了县城后，卓高阳为了避嫌，先回了单位。
    李墨林让苗顺发去练车，自己则去了周青的店里。
    现在周青店的招牌都拆了，店里倒是有商品，还在正常营业，是周青的父亲在守店：“周叔，周青呢？”
    周父见是李墨林，赶紧站了起来：“墨林，你可算来了，这次你可得帮帮我们呀。”
    “一定帮，我这次来，就是跟周青商量办法的。”李墨林也知道，周青这样的情况，真要是被查的话，去坐牢也不意外。
    周父见李墨林答应得爽快，顿时放心不少：“周青在仓库呢。”
    “那行，您守店，我去仓库找他。”李墨林说完，从后面串了过去。
    李墨林对这边很熟，也知道周青的仓库在什么地方，转过几个弯，李墨林看到周青坐在仓库门口，痴痴看着仓库发呆。
    “老周，发什么愣呢？”李墨林走到周青身边，轻轻拍了他一下。
    周青回过头，看到李墨林就跟看到救星：“你可算来了，你帮我想想办法，这些货怎么办？我刚还在想，要不要把货丢掉算了。”
    李墨林奇怪的问道：“你丢货干嘛？”
    周青苦恼的说道：“这么多货，肯定给我判批发呀，老卓送来的文件你也看了，不准搞批发呢。我仓库外面有两个工商部门的人蹲着，晚上都会有两人来轮守，昨天开始的。我看这两天工商的人就会来查。”
    “那你怎么丢？”李墨林说道：“你丢了人家还不是要查你？你总不能跑路？”
    周青沉默一阵后，说道：“我还真想我要跑路，实在不行的话，这个店跟货我就不要了，带着我爸妈去外地待两年，我现在手里有一万多块钱，听说沿海地区管得松，去那边做点小生意，应该也能生活。”
    看来周青是真被逼疯了，跑路的计划都想好了。
    李墨林说道：“你要去沿海地区发展的话，我不反对，但你跑路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别了，这玩意拖的时间久了，估计也就不抓了，但谁知道会不会给你留个底？”
    “我实在是没别的办法，跑路总比被抓进去蹲几年强呀。”周青很烦躁，掏出烟，递给李墨林一根：“我就在等你来，看看你有没有别的办法，要是没有，我就准备跑了。”
    李墨林接过烟，划燃一根火柴，给周青也点上，吸了一口烟，说道：“今天晚上跟我去吃个饭，你出点血，这个事情应该能摆平。”
    “行！”周青感激的说道：“谢谢！”
    李墨林笑着拍了拍周青肩膀：“跟我就别客气了，咱们也是老朋友了，相互帮忙，应该的嘛。”
    “要是能过这一关，不说是救命之恩，那也是再造之恩呀。”周青吸了一口烟后，又说道：“县里有几个厂子，那些老板跳着想出手呢。”
    “啊？”李墨林疑惑：“为什么？”
    “生产的产品超线了，那些老板都不要钱，想把厂子送出去，谁敢要呀？没人要！”周青叹着气说道：“都是做了登记的，做登记的时候，谁也不管，都觉得可以干。现在文件一出来，就要开始整顿了，这不是害死人吗？”
    李墨林问道：“那些人做的什么呀？”
    “五金、服装、罐头都有。”周青说道。
    李墨林琢磨了一下，说道：“你知不知道具体有哪些不能做？”
    “这我哪知道。”周青又说道：“那文件你也看了，里面根本没有明确规定，农业都能做，那文件里说了，个体户只能做小型手工业，服务业、餐饮业、非机动车运输业、零售业、维修业。”
    “我总结了一下的，除了农业以外，个体户可以做的东西倒也有不少，但基本不能从事生产型行业，小型手工业大概就是开个裁缝铺可以，你要开服装厂就不行；你自己煮点罐头散卖可以，你要是开罐头厂就不行。”
    李墨林稍一琢磨，说道：“估计也是这意思了，不准个体户跟国营厂抢生产资源，国家想让个体户老老实实做点小生意，别折腾开厂。”
    “是啊！要是这次能过这一关，我打算去开个饭店。”周青说道。
    李墨林笑道：“你这跟我想到一起去了，现在能做的事不多，但这饭店确实可以做。”
    两人闲聊一阵后，李墨林让周青准备一下，自己则去了工商部门，准备请几个人晚上吃饭，这种事情叫卓高阳、蒋进他们是没用的，得叫几个能做主一起吃吃饭才行。
    因为万尚、刘科，还有上次乔卫国的事，李墨林在县里各部门也认识了不少人，尤其是做生意的几个部门，认识的尤多。

 第182章 改变赛道

    晚上，李墨林邀请了两个人过来一个叫庄克亮，是县工商的第一负责人，一个叫詹涛，是二把手。
    要请他们两人吃饭可不容易，一般个体户他们都不乐意搭理。
    李墨林邀请是因为他们知道李墨林跟万尚他们的关系不错，他们也想和李墨林处好关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李墨林笑着说道：“两位领导，周青的情况你们应该是知道的，之前没有规定不能做批发，他也就做了，他主观上是不想跟国家背道而驰的，知道新规后，他立马就做出了整改，诚心可见呀。”
    詹涛笑呵呵说道：“这个我们知道，也理解，但周青的事，大家都知道，我们总不能大搞特殊对待，对不对？更不能所有人都不处理，那我们这不是把国家的意思丢脑后去了吗？这是不对的呀。”
    李墨林连连点头：“对！两位领导工作上的难处，我们也理解。”
    “国家下发的文件也明确说了，个体经济，是国营经济和集体经济的一个补充，整体上来说，国家还是支持我们个体经济的嘛，也希望各级官方能帮助个体经济取得更好，更规范的发展。”
    “我的意思是，咱们这整顿，是不是可以更人性化一点，周青主动承认错误，上缴罚款和违规商品，官方鼓励以前无意犯错的个体户，主动上报、上缴一切违规所得，自主暂停一切不合规的生产经营，这样一来，显得咱们县的管理更人性化，更为百姓考虑嘛，要是有人不长眼，还偷偷违规生产、经营，再重拳出击也不迟呀。”
    庄克亮和詹涛对视了一眼。
    庄克亮笑着问道：“墨林同志，万领导也是这意思？”
    李墨林说道：“老万的意思也差不多，他是支持个体经济发展的嘛，两位领导应该也知道。不过今天咱们说周青的事，跟老万没什么关系。”
    “理解！”庄克亮看向周青：“周青同志，这个事，你是什么想法？”
    周青恭恭敬敬说道：“领导，我以前是知青，听从国家号召做了个体户，只想本本分分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我一切都听国家的，听领导的。”
    庄克亮微微颔首：“倒也是，你一个知青，回来本应该给你安排工作的，为了生活去做个体户，国家就要少解决一个人的工作问题，也算是为国家做贡献了。”
    “这样！处理我们还是要处理的，罚款还要要缴的。”
    “明天，你把那些商品做一个清单上报到我们这，这些就没收了，罚款就算五百块钱。没有意见？”
    周青大喜，商品其实都是次要的，他最怕直接抓去坐牢，至于五百块钱的罚款，对于工人和农民来说，是一年多甚至两年的收入，但对周青来说，并不算多。
    “行，听领导安排。”周青赶忙应着。
    李墨林端起杯子：“领导，感谢理解，咱们走一个。”
    一顿酒喝完，周青喝得有点多，送走庄克亮和詹涛后，他就在一旁吐了，嘴里却还忍不住笑。
    李墨林颇有些无赖，让饭店给做了个姜汤。
    换了一般人，国营饭店才不管，但李墨林让做，他们自然不会拒绝，立刻就去厨房安排。
    周青拉着李墨林的手，说道：“墨林，这次多亏你了，要不我真要跑路了呀。”
    李墨林笑了笑：“我也没帮你什么，就跟着混了一顿饭吃。”
    “可帮我大忙了，要不是你，我这两天可就要跑路了呀。”周青说着还在笑，笑着笑着又吐了。
    等周青吐得差不多，李墨林把他附近饭店内，姜汤也端了出来。
    周青喝过姜汤，感觉好了不少，在李墨林的搀扶下，摇摇晃晃走回家，倒头就睡。
    当晚，李墨林在周青家将就了一晚。
    次日，李墨林一大早就去了供销社找孙坚。
    现在有条条框框开始管制了，李墨林不想继续扩大汽水生意，那样太招摇了，万一那天国家抽筋，又或者出点什么意外，集体企业这个保护伞也不起作用，那就麻烦了。
    既然不做汽水，那得做点别的，农业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国家对养殖和种植都是大力支持，基本不如何限制。
    尤其是农产品几乎都允许自由买卖，不像很多工业品，还是被限制得死死的。
    孙坚瞧见李墨林，开玩笑说道：“我说今天怎么听到喜鹊在叫呢，原来是墨林来了呀。”
    “老孙，这次来找你，是有个事跟你商量。”李墨林正色说道。
    孙坚见李墨林这么正经，也严肃起来：“什么事？”
    “就是你上次跟我说过的那事，搞养殖嘛。”李墨林说道：“我准备先养点鱼试试。”
    孙坚顿时来劲了：“我就知道你会答应，这个事可以做，不过得你们村帮忙一下才行，这对你没什么难度？”
    李墨林问道：“要村里帮什么忙？”
    孙坚解释道：“我们不能直接跟你们个人合作呀，而且量太大，跟个人合作也不正常对不对？让你们村跟我们签个协议，到时候以你们村的名义卖给我们。”
    “这个没问题。”李墨林要办这点事还是很简单的。
    孙坚一拍手：“那就成了，你放心养，养多少出来，我要多少，长期要。”
    李墨林说道：“你得给我找几个专家，还有一批鱼苗，我就算把水塘挖出来，我也找不到这么多鱼苗呀。”
    现在想要收大量鱼苗还真不好弄，普通人根本不会育种，虽然鱼苗这玩意看起来简单，似乎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对于现在的农民来说，还真就是一个技术含量很高的活，一般人做不来。
    而且大规模养殖跟个人鱼塘养几条鱼完全不是一回事。
    孙坚答应得很痛快：“没问题，中午在我这吃饭。我叫几个人来吃饭，他们正头痛这事呢，国家要求大力发展渔业，解决普通民众吃鱼难的问题。我们当地没几个国营渔场，产量也就那样，还不乐意配合，私人不会弄这些东西，一般人也弄不起，找了几个月，一个合适的人也没找着。”
    “你要是愿意大规模养殖，他们得把你当祖宗供起来。”

 第183章 养殖业

    中午，农业部门下属的渔业部门来人了，是渔业的负责人，叫蒋存义。
    蒋存义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李墨林要搞大规模养殖，如今的渔业部门是冷门中的冷门，基本没有什么事儿做，如今大部分地区又不搞禁渔，也没有水产业，
    现在上面好不容易下了个任务，
    如果他能完美完成，甚至超额完成的话，对他以后提升是有很大帮助的。
    加上蒋存义也听孙坚说了李墨林的一些背景，李墨林认识很多县里和市里的高层领导，就算李墨林不搞养殖，他也想和李墨林打好关系，希望能通过李墨林，认识几个大佬，
    蒋存义只有三十多岁，上来就热情的和李墨林握手：“墨林同志，久仰久仰。”
    李墨林伸手和蒋存义握了握，笑眯眯说道：“蒋科好，您客气了。”
    如今的渔业没几个人，也没有太多事，下挂在农业部门下，蒋存义也就是正科级。
    蒋存义说道：“墨林同志，你叫我老蒋就行，咱们随意一点。”
    “那行，以后咱们有机会，多走动走动。”李墨林也不介意多认识一个蒋存义这样的人，他还年轻，要是动一动，谁也不知道他以后会走到哪一步。
    就算他不动，自己以后要搞养殖，肯定也少不了他帮忙。
    蒋存义见李墨林也有心跟自己结交，顺杆子就往上爬：“那我就叫你墨林了，亲近。”
    一旁的孙坚笑道：“你们两个就别客气了，我们先去吃饭，商量一下搞养殖场的事。”
    “这个事，只要墨林愿意做，我全力配合，只要我能搞到的资源，全部给搞过来。”蒋存义拍着胸口保证。
    孙坚说道：“要的就是你这话，到时候鱼苗、专家、技术，你一个也不能少。”
    蒋存义说道：“这个肯定的，我到时候去申请一下，给墨林弄一两个专家去常驻，久了不敢保证，一年应该没有问题；我再跟上面报几个学习名额，墨林到时候准备几个人，送他们去学养殖技术，费用应该会全部报销。”
    孙坚觉得这个条件还不错，转头对李墨林说道：“墨林，人家老蒋可是把好东西都给你了呀。”
    李墨林对蒋存义给的帮助还是颇为满意的：“老蒋，要是真办成的话，到时候咱们得一起吃顿饭，不醉不归。”
    “好！一定去。”蒋存义笑着答应。
    双方都有意愿，蒋存义也不藏着掖着，有什么好东西和好的扶持，他都愿意帮忙申请，如此一来，事情就好谈了很多。
    李墨林直接就做起了计划，鱼塘要怎么挖，这东西最好叫专家来帮忙看看，让专家给点意见，总比自己瞎挖好。
    至于养殖场要做多大，李墨林还没有一个具体计划，但他的计划中，至少也要养一百亩，要不然的话，也太不划算了。
    蒋存义听到李墨林要养一百亩，心中顿时兴奋得不行，上面也知道，现在要推广养殖太难，大家都不愿意，所以给他的任务只有五百亩，他到目前为止，找了不少人推广，硬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养。
    李墨林一下就养一百亩，在整个市渔业部门的推广里面，他就能排到前面，不会是个零光蛋在后面吊车尾了。
    吃过饭，蒋存义答应立马去帮忙去跟上头申请专家来指导。
    孙坚也给了李墨林一份表单，那是最近鱼的收购价。
    李墨林跟两人闲聊一会，没有多留，去医院看了一下受伤的人，下午回村，准备找李旺他们商量开鱼塘的事。
    …………
    回到村里，李墨林直接就去找了李旺。
    李旺听李墨林要开鱼塘，也没太在意：“你开呗，村里应该没人不会卖你面子呀。”
    李墨林说道：“我至少要一百亩，如果多的话，一千亩我也不嫌多。”
    李旺一听，顿时愣住了：“一……一百亩？全部用田？那可有点麻烦呀。”
    现在要缴公粮，大家都就指望着那点水田，全村大概有七八百亩水田，一下挖掉一百亩，粮食产量肯定大减。
    李墨林递给李旺一根烟：“有钱你还怕没饭吃啊？”
    李旺一想也是：“墨林，你的本事大，只要你能解决大家缴纳公粮、三提五统、征购粮、吃饭的问题，你就是把整个村子挖了，我也没意见。”
    李墨林点头：“那行，到时候你出面，帮我去跟大家谈一下，能谈多少就谈多少，最好连成片。”
    “愿意把水田给我挖成池塘的，所有公粮、三提五统、征购粮我帮他们缴了，一亩水田每年再给两百斤稻谷。”
    现在水稻产量不高，缴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后，一亩地也就只能剩下两百斤左右，好点的或许能有三百斤，相差无几了。
    现在把水田承包给李墨林，算下来基本差不多，还不用干活种田，还是非常划算的。
    李旺也觉得李墨林给出的条件非常不错：“这个没问题，我明天就去跟大家说，我估计大家也没有什么意见，不过你考虑清楚了，一亩地两百斤，十亩两千，百亩两万，再加上其他的公粮，一百亩地你至少要准备大几万斤稻谷，你能不能弄到这么多哦。”
    现在很多东西，你买一点点好买，几万斤的买就非常难了，一般人就算拿着钱，也不容易买到几万斤粮食，这些都要有关系才行。
    李墨林还真必须要给他们粮食才行，给他们钱，他们可没米吃饭，自己去买粮是个大问题，农村人是没粮票的，偶尔弄一点粮票，也不够一家人吃。
    “问题应该不大，我找人去粮站问问，应该能弄到。”李墨林对此并不是很在意，他现在认识的人不少，相互介绍一下，给点面子，送点礼，这些粮食也就买到了。
    李旺心里颇有些羡慕李墨林这种自信，让他去外面买几万斤粮食，他只能找人挑着担子一个村一个村去收，可没有什么办法一次买到这么多。
    “那旱地怎么算？”李旺又问道。
    村里有很多旱地和水田连在一起，收了水田，肯定也要把旱地收了的。

 第184章 互利互惠

    虽然李旺是帮着李墨林的，但重点涉及到特别多的事要商量，比如谁家的房子挡住了，想要把两片地连成一大片，那一户人家必须要迁走，迁走的话应该怎么迁？
    又比如到时候的水要怎么走，如今虽然有抽水机，但这玩意属于“高科技”，不能把他当成常备手段，只能当成救急手段，有些地势高的地方，根本上不了水，要把那地方挖下来，还是放弃那些地方。
    各种各样的问题，两人一直商议到晚上十点多还没商量妥当。
    李墨林回到家，婷婷已经睡了。
    何秀萍还在等李墨林回来。
    李墨林见和何秀萍还在等自己，倒也习惯了，只要他没说今晚不回来，何秀萍就会等他。
    “秀萍，今天我去县里见了渔业的人，我准备以后养鱼。”李墨林之前跟何秀萍说过这事，现在只是告诉她一下。
    何秀萍对李墨林的决定基本不会反对，问道：“那我们在什么地方养？村里也没有水库。”
    听到“水库”两个字，李墨林心头一动，因为他们村前面有一条大河，后面有一条小河。
    他们村在山脚，后山不算特别高，但后面一大片山越来越高，那些高山上的溪水、小沟，很多都朝这边聚。
    如果在后山开一个水库出来，也是够的，要是条件允许的话，或许还能做个发电站。
    李墨林心里琢磨着建水库的事，嘴上随口说道：“我今天去找李旺商量租村里土地的事，虽然李旺支持我，但有很多琐碎事。”
    何秀萍想了一下，问道：“那我么一次租多久？”
    “二十年！”李墨林说道：“我记得有规定，超过二十年的租期都是不合法的，只能租二十年了。”
    何秀萍提议道：“我们能不能直接跟村里租？让村里出面，重新分配一下田地，把我们需要的田地收成公家的，我们直接跟村里租，能少很多麻烦，以后我们直接给村里钱或粮食就行，至于怎么分，村里去管了。”
    李墨林觉得这办法不错，麻烦事都让村里管去了，以自己的关系，这个事情可行性也大。
    李墨林点头：“这个办法可以，我明天去找李旺他们几个商量一下，这个事还是得他们出面去跟村里说。”
    “嗯，快去洗澡睡觉！”何秀萍又说道：“我找了两个师傅，这两天来修一下院子里的坑。”
    “这些事你看着办就行。”李墨林对此并不是特别在意。
    ………………
    次日，李墨林又去找李旺商量土地的问题。
    当李墨林提出让村里重新分配土地的时候，李旺也有些犹豫：“墨林，你这可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呀，现在一个人能分六分水田，给你留了地出来以后，大家只能分三分，甚至更少，我怕大家不愿意呀。”
    李墨林要求多过一道手，就是想给自己少惹些麻烦，对接村民的麻烦就能全部甩给村里了：“给我的那一块地，村里收归公有，然后转包给我，我给的租金还是跟昨天说的一样，只是多过了村里一次手而已。”
    “而且地收归公有，以后村里人跟着分红就行，也不会追着那些地问，至于这个分红怎么算，还不是村里说了算？”
    “我给你提个小建议，我们村可以考虑全部公有化，如此一来更方便。”
    李旺一听，顿时惊住了：“那这不是走退路吗？分田到户才没两年，我们又搞集体制？以前搞集体制的时候，饭都要吃不上了呀。”
    李墨林说道：“以前集体制是做什么呀？种田！效益很低。以后我们可以搞工厂嘛，现在集体企业国家还是非常支持的。”
    李墨林还真不是说瞎话，国家对集体制地态度很明确，上下都是非常支持。
    但国营企业很看不上集体企业，这就是一个鄙视链，国营企业看不上集体企业，集体企业看不起个体企业。
    李旺一听，有些心动，辣条厂的效益可是非常好的，要是村里多几个工厂，赚钱肯定是不难的。
    之前的砖厂、石灰厂、沙场等等都在那半死不活的折腾，虽然经营很烂，但时间一长，做开了，不怎么管居然也能赚钱。
    现在就这样，只要你的企业不死，熬得时间长，知道的人多了，生意就会慢慢好起来，就算质量差一点，也会有人找你。
    如今国内大多数产品是解决有没有的问题，解决了有没有的难题后，才能进一步解决好不好的问题。
    李旺问道：“墨林，那你觉得我们还能做什么？我们如果再搞集体制，必须要比现在好才行，要是赚不到更多钱，不能让村里人过上更好的生活，我肯定要被骂死。”
    “这个好说，个体户不能做，国营企业看不上的生意，咱们都可以做。”李墨林笑着说道：“罐头、饼干都可以做嘛，不过罐头需要玻璃瓶，这东西不好解决，散装的饼干倒是可以做做。”
    李旺为难的说道：“那也不好做呀，做饼干要烘烤呢。”
    李墨林说道：“这些我可以帮你想办法，我去市里的饼干厂找几个师傅回来，让他们试着帮忙做一下，教你们技术，我知道一些私人小厂，都是自己用土灶烤饼，只是火候比较难控制，只要做熟了，问题应该也不大。”
    “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做纸箱，或者编竹筐子，很多小工厂需要这些东西装产品，销量不会很大，但赚钱绝对没问题。”
    “造纸技术我可以帮你找师傅，好纸造起来麻烦，但做纸箱子不用太好的纸。”
    李墨林现在对市场还是很了解的，有很多行业他都可以去做，只是他自己不愿意做。
    当一个人站的位置足够高，手里的资源足够多，回头一看就会发现，很多生意都能赚到钱。
    如今普通农民一年也就两百多收入，工人也就百，这个生意一年能赚两三千，对他们来说就具有很大的吸引力，但对于李墨林来说，一年赚两千，他是真嫌麻烦。
    所以李墨林知道不少赚钱的生意，只是他自己懒得去做，一般普通人又找不到这些门路。
    李墨林不把这些门路告诉别人，不是他自私，而是这些生意，普通人根本没有本领或者资本去做成，一个不好还有可能亏损，毕竟这世界上没有包赚的生意。
    为了不惹麻烦，李墨林也不会轻易主动把这些生意告诉别人，有能力做这些生意的人，大多又有些自己的门路，李墨林不指点他们也能找到合适自己的路子，比如周青，做不了批发，立马就瞄准了开饭店，根本不用李墨林给他指路。
    李旺则属于那种自己或许没有足够能力，但他有一定资源，有些生意可以利用集体资源做一做的，输了也有整个村给他兜底。
    李旺听到李墨林可以给自己各种技术支持，顿时心中大喜，他不怕李墨林忽悠自己，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打交道的日子还多着：“墨林，那这销路呢？”
    李墨林说道：“看你做什么，如果你做饼干，我们现有的渠道就可以销售，如果你做纸箱、竹筐，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些工厂，国营厂也能帮你联系到一些，到时候都会跟你采购。”
    李墨林把技术、销路都给铺垫好了，李旺只要筹钱进材料，建工厂，组织村里人把产品生产出来就行。
    “那我们先做饼试试。”李旺对现有的销售网络比较放心，辣条就一直在这个渠道销货的，只要饼能达到辣条的销量，他就心满意足了。
    李墨林提醒道：“那你得先把土地集体化。”
    “行，我这两天就抓紧时间去办，这事可能要点时间，有些人可能不怎么乐意的。”李旺知道李墨林在利用自己，但在这中间，李旺也有足够的油水，在他看来，自己也在利用李墨林。
    李墨林觉得说利用有点太功利，自己有好处，李旺有好处，做好了，村里人也有好处，大家都有好处的事，就不能叫利用，叫共赢！叫互利互惠！

 第185章 乔卫国的审判

    村里原本就已经分田到户，现在又要搞集体制，自然是有许多人不愿意的。
    好在辣条厂的收益在先，今年年底预估每个人能分到几十块钱，李旺担保，只要搞集体制以后，村里每年没人分红不低于一百五或等价粮食，还会尽量给村民安排工作，让村民多一分收入，总得算起来，五岁以上的人口，平均每年收入能保持在两百五十元以上。
    有了李旺这保证，众人还是不放心，不少人去找了李墨林，大家都知道，村里辣条厂几乎是依靠李墨林的销售渠道撑起来的，要是李墨林不帮忙，李旺搞不起来。
    李墨林只是保证提供销售渠道，也可以帮忙找师傅过来教，生产和质量方面的问题，还是得村里解决，做出来的产品好不好卖，他也不保证。
    李墨林虽然不给保证，但好歹答应给销售渠道，也愿意找师傅过来教，村里人也算放心了一大截，留给他们的问题就是生产上的一系列问题。
    村里的事情不解决，建养鱼场的问题就没办法推进。
    但李墨林又开始琢磨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在村后山上建水库，水库可以养鱼，还可以建个发电站，解决村里用电的问题。
    这个工程比较大，必须要县里和市里支持才行，到时候发电站的设备、技术，都是一些难题，目前任何个人都很难解决，必须要县里或者市里出面才行。
    为此，李墨林又开始在市里和县里来回奔波，跟各级领导吃饭，吹嘘建水库有多大的好处，电站能带来多大的便利。
    各级领导倒也特别重视，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李墨林答应提供十万块钱的资助，要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十万块钱基本也够购买发电设备，剩下的一些花销就不算多了，至于人力这些很好处理，前面几十年全国都在修水库，本市也修建了不少，人工都是各地农村“征”来的，都是“义务工”，还需要自带粮食，这方面根本花不了什么钱。
    至于土地，李墨林是要在山上修，又不占用水田耕地，也没有什么麻烦。
    如此一来，修水库、水电站，官方基本只要出个名义，再稍微出个几万块钱，最后名头和绩效都捞着了。
    说得简单，官方内部还是接连开了多次会议，大家都觉得应该配合李墨林建设水库，问题是这水库应不应该给李墨林股份。
    水库占地是国家的，给李墨林股份了，这算什么事？
    最终，市里和县里都觉得，水库不应该让李墨林占股份，这关系到国家土地归属问题。
    但可以无偿租赁给李墨林使用二十年。
    李墨林对此自是没有任何意见，他拿着水库股份也没什么用，国家还捏着一半股份，人家说怎么干，你还敢跟官方硬杠，不答应？
    自己能用二十年，也差不多够了。
    至于电站，国家的态度是建设好以后交给李墨林管理，李墨林每年上缴百分之四十的利润即可。
    这种方法倒也干净，多出点钱，李墨林都觉得没关系，就怕官方要插手管，到时候解决起来特别麻烦，现在全部撒手给自己，自己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农历八月初六。
    上面安排了一整个勘察队下来研究水库选址以及建设方案。
    李墨林特意让闫来福全程作陪，不管勘察队的人提什么要求，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那都可以接受。
    农历八月初九。
    乔卫国的案子开庭，李墨林特意抽了时间去旁听。
    整个过程几乎没有什么反转，刘科他们给出的证据都是真实有效的，人证物证俱全，而且乔卫国半夜跑去李墨林家，用炸弹炸死一人，重伤一人，伤者算了十几个，磕磕碰碰都给算进去了，这已经构成“谋杀”“故意伤人”的罪名。
    大大小小加起来，乔卫国被起诉了二十多条罪行。
    最终，乔卫国毫无悬念被判处死刑，他自己也放弃了上诉。
    乔卫国心里很清楚，他上诉也没用。
    一切尘埃落定后，李墨林坐在刘科办公室内，抽着烟，心情有些沉重。
    刘科倒是很坦然：“等会我们安排了乔卫国跟他家人见面，没有判决之前，我们怕出什么意外，没有让他们见面。”
    “他们什么时候见面？”李墨林问道。
    “二十分钟后。”刘科见李墨林神色有点难看，安慰道：“想开点，乔卫国被判死刑，跟你没有什么关系。”
    李墨林苦笑：“老刘，你这安慰人的本事不行就别安慰人了。”
    刘科略有些尴尬：“像我都习惯了，不过说实话，有时候碰到那种不是罪大恶极的人，提交资料的时候，还真的很纠结，我们写资料的时候，稍微有一点偏差，对他们影响还是很大的。”
    李墨林沉默了一阵，问道：“乔兴旺呢？”
    “一直关着呢，不过没有审问他，也没把他怎么着，好吃好喝。”刘科看了看李墨林：“你想怎么处理他，乔兴旺以前也犯了些事，我们可以让他进去蹲个年，要不要让他进去？”
    “别折腾了，放了！”李墨林想明白了，让乔兴旺进去蹲年没用，他真要报复，出来以后照样报复，关他年，反而会激起他更强地报复心。
    刘科颔首：“行，那我等下就去放了他。”
    “我去看看乔兴旺。”李墨林说着站了起来。
    刘科也跟着站了起来：“乔兴旺这小子好像还挺信任你的。”
    “怎么了？”李墨林疑惑。
    “他一直让我们通知你。”刘科说道：“他根本不知道是你，额……就只有我和小赵知道。”
    乔兴旺被抓进来就是李墨林的意思，中间他都差点忘记这事了。
    现在乔兴旺却想通知李墨林来救他，这事确实有些奇葩。

 第186章 人性

    乔兴旺看到李墨林的时候，居然一下就哭出来了：“林哥，你救救我……我什么都没做，他们就把我抓起来了，你救救我呀！”
    李墨林看着乔兴旺，想看看他是不是装的，在乔兴旺的眼里只看到了恐惧、期盼、敬畏。
    “老刘……”李墨林转头看刘科。
    刘科对一旁的制服挥挥手：“放了他！”
    一旁的制服立刻解开乔兴旺手上的手铐。
    在这一瞬，乔兴旺感觉李墨林就是自己再生父母，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居然噗通一声就跪倒在李墨林面前：“林哥，我以后……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李墨林一阵无语，一把拽起乔兴旺：“小屁孩一个，少说一些混话。”
    “林哥，我认真的。”乔兴旺抹着眼泪说道。
    一旁刘科提醒：“你说话的时候注意一下场合，别还没走出门就又被关起来了。”
    乔兴旺这才立马闭嘴。
    李墨林对乔兴旺说道：“你爸前些日子跑到我家里去了，想用炸药炸死我，还好当时我不在家，炸死了我们村另外一个人，还打伤几人，现在被判了死刑。”
    乔兴旺身体颤抖了一下，没有吭声。
    就算乔兴旺再怎么跟乔卫国作对，那终究是他父亲，听到自己父亲被判死刑，他心里终究还是难受的。
    “林……林哥，我……我能去看看他么？”乔兴旺问道。
    李墨林也恰好有些意思：“去！老刘，你给安排一下。”
    “走！”刘科带着两人去了关押乔卫国的地方。
    探监室内，乔卫国看到李墨林时候，眼中终归还是有恨意的，他不可能不恨李墨林。
    李墨林、乔兴旺在外面，乔卫国在里面，中间隔着一个对话台，铁栏杆直接通到屋顶。
    李墨林也懒得搭理乔卫国，留下乔兴旺后，跟刘科去了隔壁的监听室，这里面能听到他们所有的对话。
    乔兴旺看着乔卫国，不知道该说什么。
    乔卫国满是嫌弃，说道：“你来做什么？”
    听到这话，本想跟父亲说一点心里话的乔兴旺立刻变了脸色：“看你一眼，等你死了，就看不到了。”
    乔卫国大怒，他为了保住自家这唯一的苗，甚至跟李墨林妥协了，他却说这样的话，如何能让乔卫国不愤怒：“乔兴旺，老子告诉你，你老子会死，都是你他娘害的，离李墨林和那个姓徐的女人远一点，给我乔家生个儿子。”
    乔兴旺也怒了：“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个继承香火的畜生吗？给你们乔家继承香火之外，没有任何用处了？”
    乔卫国心里知道，自己不能让乔兴旺给自己报仇，心里也确实对乔兴旺很不满，愤愤说道：“你除了这点用，也没有其他用处了，还不如一娘们，给老子滚。”
    “你别后悔。”乔兴旺咬着牙，死死看着乔卫国。
    乔卫国根本不在意，他都快被枪决了：“老子最后悔就是生了你这么个王八蛋。”
    乔兴旺的地咬着牙，愤怒的看着乔卫国，起身就离开。
    乔卫国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心里忽然生出一丝不舍，但想到乔兴旺那不争气的样子，这一点不舍瞬间又烟消云散。
    在隔壁旁听的李墨林一直没吭声，他不知道乔卫国是为了保护乔兴旺才这样说的，还是他们父子两人关系真的就这么糟糕。
    但从乔兴旺的反应来看，是不会为了乔卫国报仇的。
    乔兴旺走了没多久，乔卫国父母和婆娘也来了。
    乔卫国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李墨林的一句不好，只在说自己做了多少害李墨林的事，自己罪有应得，如果还有机会，他肯定不会做害李墨林的事。
    这些话确实能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乔卫国父母和妻子对李墨林的仇恨，但要让他们彻底放下仇恨，那是不可能的。
    探监完后，乔卫国被押进去看守，日子是在农历八月二十，等过了中秋以后。
    李墨林出来的时候，乔兴旺还在外面等着。
    “还没走？”李墨林问道。
    乔兴旺说道：“林哥，我想跟你混。”
    “混个屁，你多大了？”李墨林瞥了乔兴旺一眼，问道：“你怎么没跟你妈他们回去？”
    乔兴旺沉默许久说道：“他们觉得是我害死了乔卫国，我叫他们也不答应我，我没有害乔卫国，我要证明给他们看，我是对的。”
    李墨林觉得乔兴旺的脑回路也是清奇，想了一下，说道：“回去读！”
    “林哥，让我跟着你干！”乔兴旺几乎是喊出这一句话的。
    李墨林回头看着乔兴旺：“我是做生意的，不是混社会地，你他娘的，给老子回去老老实实上课。”
    说完，李墨林掏出一百块钱，丢给乔兴旺：“自己找个地方落脚，过两天，我会安排人去找你，带你回去上课。”
    “林哥，我还想证明给雅宁姐看。”乔兴旺喊道：“我不想读书了，我听军哥说你初中也没毕业，读书能有什么用？”
    李墨林心里有些恼火，他心里其实是想过弄死乔兴旺的，他也能找到人弄死乔兴旺，但李墨林怕给自己留下尾巴，万一被人抓到，那就是大麻烦：“乔兴旺，你他娘给老子回去好好读书，你觉得你混成胡小军那样徐雅宁就会高看你一眼，不可能地，你要是读书能读出一点门堂，还有可能。”
    “现在听老子的，去找个地方住着，然后回去好好读书。”
    说完，李墨林转身就走，他看到乔兴旺就能想到无数种可能，其中就有乔兴旺报复自己。
    弄死乔兴旺，斩草除根？
    李墨林真有些犹豫，杀死一个人，对李墨林来说，还是有一些压力。
    李墨林只想好好做生意，好好过日子，从来没有想过要害死谁。
    现在乔卫国就是被李墨林一步步推向死亡的，虽然整个过程李墨林多少有点被动，但乔卫国的死刑，确实是李墨林推动的，至少李墨林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有意识，有计划的将一个人推向死亡，这种感觉，没经历过的人很难体会到。
    不是内疚，不是害怕，而是多种情绪掺杂在一起。
    李墨林怕自己有一天变成遇到难题，就会用杀人解决问题的人。
    如果乔卫国跟自己一样，懂很多商业和法律方便的东西，也知道未来的发展趋势，他原本就占尽各种优势，李墨林有信心保证自己不输，但要赢他几乎不可能。
    这时候只要杀了乔卫国，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李墨林怕自己有一天就变成这样的人：你要么听我的，不听我的，我就弄你，弄不过你，我就杀了你。

 第187章 死循环

    乔兴旺被李墨林一吼，站在原地不敢再动，他毕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李墨林见乔兴旺被吓到，沉默了两秒，招招手：“走！”
    乔兴旺赶紧跟上李墨林的脚步。
    李墨林心里其实很纠结，他怕乔兴旺报复，可乔兴旺只有十几岁，对自己还特别敬畏，这让李墨林心中有些不忍，毕竟乔兴旺从未对李墨林产生过任何的敌意，哪怕乔兴旺知道李墨林带人抄了他家。
    李墨林自认为看人很准，但在乔兴旺眼里，根本看不到一丝丝对自己的仇恨。
    这让李墨林下不出手弄死乔兴旺。
    李墨林走在前面，乔兴旺走在后面，一路上都没有怎么说话。
    李墨林带着乔兴旺去租了一间民房，有给他买了一套锅碗瓢勺和几套换洗的衣物、上学的各种文具。
    回到刚租的房间，李墨林又在周围找了一大妈，双方约好，一个月二十五块钱，大妈每天去帮乔兴旺打扫一次房间，乔兴旺如果在家就要帮忙洗衣做饭。
    处理好一切，李墨林带着乔兴旺回到租房，直勾勾看着他：“别出去混，让我知道，我打断你的腿，知道吗？”
    乔兴旺点头：“知道了，林哥。”
    李墨林看着乔兴旺，觉得有些心烦，吐了口气：“行了，我会让人去你学校，跟老师说清楚情况，你以后回去上学就好。”
    “林哥，我能去找雅宁姐吗？”乔兴旺怯怯问道。
    李墨林沉默了一会，说道：“她准你去，你就去，她要是不想见你，你还死皮赖脸，让我知道，我就抽你。还有，别对徐雅宁用强的，你敢对她犯浑，我照样打断你腿，要是你真能让她接受你，那是你本事，我不管你们两个人。”
    “总而言之，还是刚才那话，好好读书，好好做人，让我知道你不老实，我迟早收拾你。”
    乔兴旺再次点头：“知道了，林哥。”
    李墨林又掏出两百块钱：“钱你自己收着，算你半年的生活费，你自己看着用，没事你自己回家里看看，你家里准你回去，你就回去，不准你回去，这房子我会一直给你租着。”
    乔兴旺应着：“谢谢林哥。”
    李墨林“嗯”了一声，站了起来：“你也老大不小了，自己看着过日子！你要真考不上中专或高中，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工作。”
    “哦！”乔兴旺心里对读书其实没有什么兴趣，对上班跟没兴趣。
    “自己想干什么干什么去，我走了。”李墨林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
    乔兴旺看着李墨林离去背影，看着手里的钱，缓缓低下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
    李墨林先去找了徐雅宁，跟她说了一下乔兴旺的情况，然后又去拜访了几个市里的领导，晚上在招待所住了一晚，次日独自一人回了县城。
    如今县城的个体户越来越多，但生意都一般，大家都知道能做生意，但没有人敢做批发，也没有人敢开工厂，卖的东西都很单一，要么是从国营厂弄出来产品售卖，要么去农村收一些农产品来县城卖，这些东西都已经没人抓。
    但个体户要开工厂，生产工艺品，很容易就会触碰红线，官方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弄死你；你要是商品太多，搞不好就说你搞批发，照样让你没好果子吃。
    个体户就只能做做小生意，在规定范围之内，你绝对做不大，那怕你开餐饮，文件规定只能招两个帮工，五个学徒，多开几家店，你怎么可能忙得过来？那就只能超标招人。
    超标招人官方就有一百种办法弄死你，沿海地区的官方比较支持，对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内部地区总体抓得紧，那就看个人本事了。
    周青的事情已经解决，他那批发部也变成零售店，让他父亲守着，一天几块钱收入，对于一般人来说也非常不错了，但对于周青来说，也就是个零花钱，他自己则开了一个饭店，距离国营饭店只有一百多米，价格就参照了国营饭店的，没有粮票，可以用钱抵扣，因为菜品种类多，服务态度好，生意很火爆。
    李墨林过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店里居然还坐了四五桌人在吃饭。
    周青坐在收银台边算账，满脸笑容，看来今天收入还不错。
    李墨林敲了敲收银台地桌子：“周老板，瞧你红光满面，生意不错呀？”
    周青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没有搭理李墨林，转头招呼服务员：“去炒几个好菜，我跟朋友喝两杯。”
    服务员应了一声，赶忙去厨房安排。
    周青这才转头对李墨林说道：“听说乔卫国的事情定下来了，等会我们喝两杯。”
    说起这个事，李墨林心情有些复杂，叹了口气：“酒就不喝了，吃点饭菜，我中午还没吃的。”
    “怎么了？”周青见李墨林神色不对，疑惑的问道。
    “等下说！”李墨林见外面有不少人吃饭，也不好讨论这事。
    周青起身：“我们去包厢。”
    两人进了包厢后，李墨林说了一下自己的烦心事。
    对于乔卫国，他虽然心情有些复杂，但不至于烦心，他烦心的是乔兴旺。
    周青听完后说道：“那就别管他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李墨林摇摇头：“没用的！乔兴旺心里如果记得这个事，准备要报仇，我不管他，他迟早还是会来找我，我现在管着他，我至少能对他知根知底，甚至能知道他的大概行踪，他的人脉，他真要报复的时候，我能反应过来，如果我不管他，那可真就听天由命了。”
    “那……想办法让他去陪乔卫国？”周青试探着说道。
    李墨林看着周青，说道：“乔兴旺现在对我有没有敌意，我们根本不知道，只是我们自己的猜测，从表现来看，他反而很敬畏我，把我当老大一样崇拜。”
    “如果我找一人去杀了乔兴旺，这个杀手和知道的人都有可能去举报我，那我是不是要把这些人也全部杀了？”
    周青觉得李墨林这话不对，反驳道：“乔卫国的事你脱不了干系，你让某个人去杀了乔兴旺，人家跟你没有仇，为什么去举报你？”
    李墨林反问：“如果那个杀手用这个事要挟我，要勒索我十万呢？我给还是不给？给了以后他还会不会继续找我要？”
    “找个你信得过的。”周青提议道。
    李墨林反驳：“什么样的人叫信得过？让胡小军去？杀人这种事，我能信他吗？让我弟或者让我爸去，那我是信得过，可我能让他们去吗？”
    “我只要买凶杀人，知道这件事的人没死绝，那就是一个潜在的隐患，可能刚开始大家相互信任，但时间一长，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会不会有一个知情人跳出来要挟我。”
    “我们看不到人内心在想什么，只能看到人的表情和行为来衡量这人是不是值得信任，我自认为有些识人的本事，可没看出乔兴旺的破绽，他是真的全心全意信任我的。”
    “如果我现在不信任自己的眼光，以后看人的时候，应该用什么标准去衡量哪个人该信，哪个人不该信？用利益想要挟？如果这样的话，我确实应该去杀了乔兴旺，可你也知道我的想法了，我是不是应该连你也杀了？万一有一天你比我厉害，我又让你不高兴了，你用这个把柄把我置于死地，我不得不防呀。”
    周青一时沉默了，这就是一个信任的死循环。

 第188章 上门道歉

    周青抬头看着李墨林，他知道，李墨林能把这个事说出来，就证明他已经做了决定，他不会杀乔兴旺。
    如果李墨林真要动乔兴旺，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对自己说的。
    “不说这些了，看你也挺心烦，咱们喝两杯！”周青说着就起身去拿酒。
    李墨林也没有拒绝，他确实是想喝一点。
    很快，周青回来了，一手拿着一瓶白酒，一手端着一碟花生：“菜还在炒，就这花生，咱们先喝两杯。”
    周青倒了两杯酒，问道：“你那水库的事怎么样了？”
    李墨林端起酒杯，和周青碰了一下，抿了一口酒，说道：“差不多了，现在等勘察队出结果，设计方案也是官方出，建设期间我出钱就行了，官方会全部建设好，后期水电站归我管理，不过水库和水电站全部建好，至少也得一年，慢的话得两三年。”
    “那你另外还有什么打算？”周青知道李墨林的眼光一向很准，他去做的生意，基本都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像乔卫国这种事，那是在所难免的。
    李墨林说道：“这两年除了养养鱼，没有其他打算，等两年！情况会好很多的。”
    周青苦笑：“听你这么说，基本上也不用考虑太多发展的事了，那我就老老实实守着这饭店了。”
    “这饭店也挺好的。”李墨林说道：“其实你可以请那些领导没事来吃吃饭，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他们吃了饭，很有可能只会记账，这一笔账，你很有可能拿不回来。”
    周青一愣，随即明白李墨林的意思：“那我试试，投入太多，也肉痛。”
    “请了阎王就别请小鬼了。”李墨林说道：“你要招待好阎王，还怕小鬼闹事？”
    周青苦笑：“那是你，你市里县里都吃得开，我们这些人，能请几个办事的就不错了，那些大领导可不爱跟我们来往。”
    周青说的也是实话，一个部门的一把手，通常都不会跟周青这些小老板来往太过密切，现在个体户的方向还不是很明确，大家都怕惹麻烦。
    李墨林倒是能给周青介绍几个人认识，但有些人一开始看在李墨林的面子上来了，以后周青单独请，又各种推托，人家又不缺一口饭吃，大把人请他们吃饭呢。
    “慢慢来，等情况明朗些就好办了。”李墨林说道。
    这倒不是安慰的话，只要过了1984年，情况确实要好很多。
    等菜上桌，两人推杯换盏，喝了一瓶白酒。
    李墨林也有了三分醉意，坚持不再喝。
    接下来的日子，李墨林又清闲了，生意不扩展的话，所有一切都是按部就班。
    县里来了几次人，就是为了调查李墨林工厂的事，虽然大家都认识，也知道李墨林把工厂挂到集体企业名下了，但过场是要走的。
    县里的人也怕出乱子，李墨林手下两三百人，绝对超红线了。
    文件规定只能招七人，要是给别人知道一个私人工厂雇佣两三百人，肯定会揭起虽然大波，搞不好官方也会有一大批人倒霉。
    官方的办事员几乎是求着李墨林一定要把手续补齐，只要手续是齐全的，其他都好说。
    李墨林自然不会给他们添麻烦，给他们添麻烦，不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工作人员说要办什么手续，李墨林从无二话，立刻答应去办。
    农历八月二十，是乔卫国执刑的日子，李墨林没有去市里，反正去了也没什么用。
    农历八月二十一，李墨林正坐在院子里的凉亭中吹着微微凉风看书，院外传来一个人的招呼声：“李老板！”
    李墨林回头一看，发现居然是贾光来，陪着笑，小心翼翼站在院外，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
    李墨林微微皱眉，放下书，走了上去：“有事？”
    李墨林一直没有动他，不是忘了，而是没有太把贾光来放眼里，上一世就对他颇有耳闻，也清楚他是个什么性格。
    贾光来微微躬身：“李老板，我是来赔礼道歉的。”
    说着，贾光来双手递上。
    李墨林接了过来：“我接受你的道歉，任泰的脚怎么办？我知道他那脚不是你打的，是你带人打的？”
    打任泰脚的人上次就被抓住了，现在还在市里关着呢。
    “您给个解决方法，我听您的。”贾光来这次是真被吓怕了，他早就知道乔卫国被判死刑了，但他一直还抱着些许侥幸，直到昨天乔卫国被执刑，他那点侥幸彻底没了，一大早就赶来跟李墨林道歉。
    李墨林沉吟了一会，说道：“跟我去县里！”
    “啊？”贾光来顿时被吓到了，以为李墨林要带自己去见官，噗通一声就跪倒在李墨林面前：“李老板，我是诚心道歉的，任何要求我都可以答应。”
    贾光来丝毫不怀疑李墨林的能力，只要他进去了，李墨林给他弄个死刑他都不意外。
    “让你去见任泰。”李墨林淡淡的说道：“只要他说算了，这事就算了，其他人我都可以放过，但打断任泰腿的那个人，十年别想出来。”
    贾光来咬咬牙：“听李老板的。”
    李墨林进屋拿了钥匙，开着卡车直奔县城。
    如今李墨林手里有两辆卡车，以前乔卫国的那辆卡车也开回来了，还有些汽水瓶也运回来了。
    苗顺发上手速度也还不错，现在已经能独自送货，李墨林也就懒得跟着去。
    一路到了县医院。
    李墨林他们来的时候，任泰正在看书，他倒是真把李墨林的话听进去了，每天坚持看报看书，倒有了一点读书人的气质。
    李墨林进来的时候他头都没抬，一直在认真看书。
    “任泰！”李墨林喊了一声。
    任泰听到是李墨林，赶紧放下书：“老板，您怎么来了？”
    李墨林见病房没有其他人，问道：“没人照看你？”
    “我好得差不多了，不用人照顾！”任泰若无其事的说道。
    “你家里人呢？”李墨林问道。
    任泰说道：“还有些天就要收晚稻了，家里忙着放田里的水，还要把地方空出来晒稻谷呢。”
    李墨林微微皱眉，因为他知道，任泰家里的地早就没人管了，他父母不可能在家干农活，肯定是拿到赔偿款后，不知道怎么逍遥快活去了，丢着任泰一个人在医院也不管。
    “我不是让医院给你安排了护工吗？人呢？”李墨林又问道。
    任泰笑着解释：“老板，我这都快好了，用不了护工，我就擅作主张，没要护工照顾了。”
    李墨林看了任泰两秒，说道：“护工花不了几个钱，等会我让医院再给你安排，你自己不要再擅作主张退了。”
    “今天带了个人过来，你看看怎么处理，听你的！”
    说完，任泰朝门外喊了一声“进来”。
    站在门外的贾光来低着头走了进来。
    任泰自然记得贾光来，那天砸车打人就是他领的头。
    “老板，我们的卡车就是他砸的。”任泰激动的朝李墨林喊道。
    李墨林颔首：“你的腿也是那次受伤的，怎么处理他，你做决定。”

 第189章 有钱就飘了

    不等任泰说话，贾光来赶紧跪倒在任泰病床前：“兄弟，之前的事是我不对，你有任何条件都可以说，我一定办到。”
    任泰心里自然是恨贾光来的，虽然自己这腿不是他打断的，却是他带来的人打断的。
    “老板，您处理！我没有任何意见。”任泰不想看贾光来，他觉得贾光来现在跪倒在自己面前，只是怕李墨林，根本不是诚心道歉。
    贾光来一听任泰这话，顿时吓得魂不附体，他会来道歉，就是怕李墨林那通天的关系。
    不等李墨林开口答应，贾光来抢着说道：“任兄弟，您划一条道，就算你要废了我一条腿出气，我也认，只要任兄弟能原谅我。”
    任泰冷笑一声：“好啊，那你把自己右腿膝盖骨也砸碎，那我就原谅你。”
    让任泰没想到的是，贾光来抬起右脚膝盖，变成单膝跪地，从床底抽出配备的小板凳，狠狠朝着自己右脚膝盖砸了下去。
    “啪……”
    “啊……”
    贾光来一声惨嚎，全身痛得不停颤抖，却依然坚持单膝跪地，看着任泰：“任……任兄弟，够……够吗？”
    任泰是个本分人，他没想到贾光来居然真把膝盖骨砸了，心中又惊又怕：“你……你疯啦？”
    贾光来痛得额头冷汗直冒：“任兄弟，不够我……我再砸。”
    “不用了！”任泰赶紧制止，又抬头看了李墨林一眼，试探着说道：“这……这事……算了！”
    贾光来听到这话，心头一喜，膝盖上的伤痛已经算不得什么，转头看向李墨林。
    李墨林本就没打算把贾光来怎么样，任泰受伤的主谋是乔卫国，动手的是另外一个混混，这两人都已被李墨林处理，再牵扯一个贾光来也没必要。
    李墨林淡淡说道：“任泰的事情就算了，在这把伤养好，然后去给徐雅宁道个歉，她要是原谅你，这事就过了，你其他的兄弟我会让市里放出来的，但伤了任泰那个人，老老实实在里面待十年。”
    贾光来不敢跟李墨林谈任何条件，连连点头：“谢谢李老板。”
    李墨林“嗯”了一声，转身出门招呼了护士过来让护士带着贾光来去处理膝盖上的伤。
    贾光来走后，李墨林在任泰病床边坐下：“你爸妈最近有点得意了？给你们家那么多钱，看来是害了你们。”
    任泰神色一暗：“老板，您都知道了？”
    “老闫跟我说的，你也别怪他多嘴，他是为了你们家好。”李墨林说道。
    任泰苦笑着说道：“来福哥家以前很穷，他在县城卖火柴赚了一些钱，但也不多，勉强够家里的开支，当时村里人都看不上他，我爸妈也是。”
    “后来，来福哥跟您做事，赚的钱越来越多，家里还开了小卖部，日子越过越好，村里人嘴上说做生意是投机倒把，是丢人现眼的事，但个个都羡慕得紧，我爸妈也是。”
    “来福哥带我来找您学车时，我爸妈都要给来福哥磕头了，毕竟会开车是个了不起的事。”
    “可最近，我爸开始对来福哥越来越不客气，有一次还指着来福哥鼻子骂，说如果不是他带我来您这，我也不会变残废，来福哥也应该赔钱。”
    “我们家最近在建新房子，家里还买了自行车、缝纫机，我家里人个个换了新衣服，以前的旧衣服都给别人穿了。”
    “现在别人羡慕我家羡慕得要死，可……可我高兴不起来，我家里人来看我时，那趾高气扬的样子，我觉得丢人。”
    “以前他们看到医生、护士，都是点头哈腰，现在有钱了，就呼来喝去！”
    “我觉得对不起来福哥，也对不起老板您，医院的医生护士一直对我也很照顾，我家里人一来，我就觉得对不起这些医生和护士。”
    说着，任泰居然哭了。
    任泰的年纪也不大，还不满二十，接连遭受巨创，给他的心理压力很大。
    李墨林拍了拍任泰肩膀：“好了，这事也怪我，当时我没考虑清楚，就给你们家这么多钱，你家里人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心里难免会有些得意，再被人一捧，肯定就有些得意忘形了。”
    “改天有时间我去你们家看看，要是能劝的话，我帮你劝劝。”
    任泰点点头：“谢谢老板！”
    李墨林说道：“我最近在搞养鱼场，等你出院，鱼塘也挖得差不多了，到时候你看看，是留在汽水厂还是去渔场。”
    “老板，我……我不会管事，也不会养鱼，要不我去给您割草，养鱼要很多草的？”任泰生怕自己做不好，如果只是割草的话，他这种农村出来的孩子，还是能胜任的。
    李墨林轻轻一笑：“我不缺你这一个割草的，要么跟着那些专家学点技术，要么跟太祥学点管理。”
    任泰知道李墨林是为了自己好，眼泪又忍不住掉落下来。
    没过半个小时，护士跑来告诉李墨林，贾光来右脚的膝盖骨受伤严重，虽然不像任泰这样废了，但以后肯定会留下后遗症，活动也会受到一定限制，现在要住院，让李墨林去缴住院费。
    贾光来跟医生说是来看任泰的，不小心自己磕到了。
    护士还以为李墨林是贾光来的朋友，自然就来找李墨林了。
    任泰看着李墨林，在任泰看来，贾光来那一凳子其实完全没必要的。
    李墨林接过护士的单子：“行，我现在去缴住院费。”
    “嗯，李同志，把你两个朋友都安排在一个病房吗？”护士问道。
    “不用，另外安排一个房间！任泰要看书，那人是个话痨。”李墨林随便找了一个理由。
    护士应了一声“好”，转身又忙去了。
    “你好好休息，我去交钱！”李墨林说完去一楼缴费。
    现在如果看病倒是不算贵，贾光来的所有费用加接下来一段时间的住院费只有一百多，李墨林缴了三百。
    这些钱对普通人来说不少，但对李墨林来说，真不算什么，也就没太在乎。

 第190章 倒货

    经过李旺的努力，全村人终于同意回归集体制。
    在所有人签字的第二天，李旺就把小半个村都划给了李墨林养鱼。
    原本李墨林计划有一两百亩就够了，这么一折腾荒地、旱地、水田加起来足足有六百亩。
    面积是大了，但划出来的六百亩，十二户人家要迁走才行，人家已经答应了，条件就是李墨林给他们建同等面积的砖瓦房，没有装修要求，基本就是毛坯房，里面要刷一层石灰，地面都是泥土的，不用浇灌。
    对此李墨林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反正材料村里基本都有，当即就签了合同，并让李旺帮忙找人动工建设房子，村民要求的房子整体建下来也就一千来块钱。
    李墨林拿村里的六百亩地后，立刻赶去县城通知渔业部门的蒋存义，让他立刻找专家过来帮自己规划整个养鱼场。
    蒋存义知道李墨林的规模后，二话没说，答应帮忙多找几个专家来指导，保证三天之内专家就到场，就算去下跪求，也会求过来。
    过了两天，蒋存义就带着六个专家来了，这些专家都是本市渔场的技术员，从挖土开塘到排水给水，再到消毒灭害，鱼苗育种，防疫防害等等都是一把一的好手。
    李墨林很清楚，这些专家就是自己养鱼成功与否的关键，自然是热情招待，好酒好菜少不了。
    下午，李墨林、何秀萍、蒋存义陪着六个专家去看了场地，村里也有不少人跟着来看热闹。
    六个专家看过以后，得出第一个结论，最好修水坝。
    何秀萍一听，赶紧说道：“修水坝成本也太大了，有没有别的办法呀？”
    其中一个叫方德奇的说道：“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引流，弊端也很明显，雨水多的季节，水是够用的，等到了雨水少的季节，水未必就够用了，如果建了水坝，上游可以储存一部分水。”
    “这养鱼场可是六百亩不是六十亩，没有一个稳定的水源那是不行的呀。”
    李墨林说道：“我们山上目前正在建一个水库，预估也有几百亩大小，虽然水源不大但长期有水，到时候水库可以给我们供水。”
    方德奇一愣：“李老板，那水库也是你的？”
    李墨林笑道：“不是，我租了二十年。”
    方德奇想了一下，说道：“如果水库有稳定水源，也可以给下面渔场供水的话，分流引水进来也行，具体我们要去看看水库。”
    “至于这鱼塘，我们的建议是分成五十到七十个鱼塘，水深两米半到三米左右，如果挖成一个大湖，不好管理，喂食、清理、换水、捕捞都是大麻烦。”
    李墨林试探着问道：“我们可不可以套养？”
    方德奇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李老板，你说的套养是什么意思？”
    如今套养技术并没有发展起来，也没有相关数据，技术也不成熟。
    李墨林解释道：“比如我养鱼又种莲藕，或者水里养鱼岸边养鸭。”
    方德奇听得一愣：“李老板，你这想法倒是很奇特，要是多研究一下或许可以，但胡乱养肯定是不行的，莲藕我不太熟，但鸭子我还是知道。”
    “鸭子粪便会导致水太肥，对鱼有影响，当然看你养的什么鱼，有一些鱼就喜欢肥水，比如鲢鱼，但草鱼肯定是不好养的。”
    “而且水太肥容易长藻类，这东西解释起来也麻烦，以后有机会慢慢说，总得来说，鸭子养少了，对李老板没有什么经济效益，养多了，影响鱼的产量，可能得不尝失，如果对养鸭子和养鱼都很了解，或许可以找到一个平衡点，让鱼产量少点，鸭子收益也少点，但两者收益加起来，就超过单纯养一种的收益。”
    “不过这东西比较复杂，我也不能说得太确定。”
    李墨林对于养殖自然是不懂的，他提出来也只是听说过“套养”的方式，但并没有真正去了解过。
    方德奇这么一解释，倒是让李墨林对他的专业能力颇为赞赏，至少听起来确实是这么一回事：“明白了，我也就是随口说说，这个养鱼场怎么规划，还是听几位专家的。”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专家团队到处了解情况，确保鱼塘挖出来，供水和捕捞的时候不会有问题。
    了解清楚情况后，六人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把整个养鱼场的设计方案拿了出来。
    有了方案，李墨林立刻在村里找了一批人开始挖鱼塘，锄头铲子一起上，有时候挖到石头，还得撬棍，大一点的石头上炸药雷管，忙得不亦乐乎。
    因为怕有人惦记举报，挖鱼塘这事，李墨林还特意以村里的名义挖的，谁也不知道请几十个人挖池塘算不算资本主义，虽然李墨林不怕事，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悠着点比较好。
    转眼，日子已入深秋。
    李墨林迎来了一个客人，火柴厂的裴友安。
    虽然现在李墨林并不常去找裴友安，但他安排了人，隔三差五会请他们这些国营厂的高层喝喝酒，偶尔李墨林亲自去一趟，这些关系还是在的。
    “老裴，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都跑我家里来了，是有什么事儿？”李墨林笑着说道，转身去给裴友安倒茶。
    裴友安也笑呵呵说道：“还真有点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只要我能帮得到，一定帮。”李墨林把茶递给裴友安，自己也在边上坐下。
    裴友安说道：“我认识一个糖厂的厂长，他需要一批甘蔗。”
    李墨林一愣：“糖厂要甘蔗那也是几百吨起？你找我也没用呀，我们这边又不种那玩意，我去哪给你弄去？”
    裴友安“嘿嘿”一笑：“我们知道哪里有，一个国营农场，专门种甘蔗给糖厂供货，今年在这方面管制得松，上头的任务也已经完成。”
    “你能不能出面，低价收了农场的甘蔗，转手高价卖给糖厂。”
    “不过事先说好了，农场和糖厂都要抽成，你们三家平分。”
    这不就是“倒爷”么？
    李墨林一直都在跟裴友安等几个国营厂的厂长合作搞这种事情。
    县糖厂的厂长叫周驰，李墨林是认识的，当初糖厂就要建员工分配房，他们几个厂长还在中间算计，李墨林跟他们其实也就是利益关系。
    李墨林想了一下，说道：“改天带我见见农场的管理，要是合适的话，我们有意见。”
    “行，就今天下午呗，一起去吃个饭。”裴友安说道。
    李墨林点头：“行，那现在走，时间也不早了。”

 第191章 外发订单

    国营饭店，县里几个稍微大些的国营厂厂长都来了，这些人多多少少都跟李墨林有些合作。
    他们有计划之外的订单，材料都不会直接进，而是会先办法让李墨林去拿货，然后高价卖给他们，这中间的差价就是李墨林和几个工厂厂长分的利润。
    这种做法其实就是在吸国营厂的血，这个钱确实是好挣。
    其中有一个李墨林不熟，应该就是国营农场的负责人。
    果不其然，裴友安给李墨林介绍了一下，这人叫卢锦汉，国营农场的负责人，以前糖厂就一直在他们那进甘蔗，前些日子周驰试探性跟他聊了一下从中获利的事，卢锦汉了解过后，立刻答应下来。
    卢锦汉和李墨林握了握手：“墨林同志，我对你的大名是听闻已久，让我心生敬仰，早想见一见您这英雄少年，今天有几位厂长引荐得见，实在是倍感荣幸呀。”
    李墨林面带微笑：“卢场长客气了，我就是一个小生意人，当不得您如此称赞，咱们还是随意一点，您叫我一声小李或者叫我名字都行。”
    卢锦汉哈哈一笑：“行，那就叫墨林了，听你的，咱们随意一点，你叫我一声老卢就行，以后要吃点什么水果，去我那，管够！”
    “行，在有机会一定去。”李墨林大概知道卢锦汉管的农场有几千亩地，那边原本是几个村子的，因为恰好那一片特别平坦，就像一个小平原，后来就整改成一个农场，农场内的人都属于城镇户口，享受城镇户口待遇，那些农田自然也就统一管理，统一种植了。
    农场里有几十亩鱼塘，还有一百多亩橘子林，一两百亩水蜜桃林，其他还有一些杂七杂八，李墨林也不是特别清楚。
    若是换了以前李墨林，卢锦汉可不会这么客气。
    最近一段时间，李墨林做出的事情，让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不管是说动县里和市里新建一个大水库，还是他自掏腰包十万块，跟官方合伙建设一个水电站，又或者他准备开辟六百亩养鱼场，这些事都被当成官方的民生成绩在宣传。
    而且除此之外，大家都隐隐约约听到，前些日子登上省级报纸的“乔卫国案”就跟李墨林有关系，但这些事情他们这些厂长了解不清楚，只能捕风捉影。
    有些东西添油加醋一说，在场的人都觉得李墨林现在已不同往日，有着深厚背景。
    就算不能跟李墨林处成朋友，那绝对也不能变成仇人，这时要是多跟李墨林亲近亲近，说不定还能在李墨林这找到关系，从国营厂的体系直接跳进官方的体系。
    如果不是因为众人心里都想跟李墨林处好关系，今天大概也就周驰、卢锦汉、裴友安和李墨林四人。
    其他人一听李墨林要来，纷纷赶来凑热闹的。
    李墨林对此大概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也不点破，笑着跟大家客套。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都有了几分醉意，外面也已天黑。
    众人都已经停杯，人人手里夹着一个烟吞云吐雾的闲聊。
    周驰抽着烟，笑眯眯说道：“墨林，就我和老卢那批货的事，你觉得怎么样？”
    “行呀！我四成，你们三成。”李墨林跟着又给了个“解释”：“我冒的风险大，老周、老卢，你们也理解，对？”
    若换以前，周驰肯定不答应的，但这时候周驰却没有吭声，心里琢磨着，也就少了百分之三，横竖也没多少。
    卢锦汉却很痛快：“这个没问题，墨林，你明天去我那里拉就行。”
    李墨林笑着看向周驰，没有吭声，这事还得周驰答应。
    周驰点头：“我也没有意见。”
    李墨林立刻笑着说道：“那没问题了，老周你明天去老卢那里拉货。”
    “老卢你写一个出货单给我，你自己以后好做账。”
    “老周，改天我给你拿一张发票过来，到时候只要说甘蔗是从我们村购买的就行，我会以我们村集体的名义卖给你们，就算别人查，也查不出什么来，我会用村集体企业的公章。”
    卢锦汉一愣，感情李墨林什么都没做，甚至连甘蔗都没去看一眼，只是收了一张出货单，开出一张收货单，就要拿走四成利润呀。
    周驰觉得李墨林这办法更稳妥，以后也不怕被查：“行，那我先入账了，到时候你把单子给我。”
    “没问题！”李墨林说着看了一眼在场地众人：“今天好像都来了，咱们都是有合作的，最近查得严了，有些东西咱们还是停一停，万一被查到，我们不好交代。”
    裴友安一愣，他可是跟李墨林合作了不少次，赚得也不少，他还想着多赚几年，也就够养老钱了呢：“墨林，咱们以前那些生意不都做得好好的么？”
    李墨林轻轻敲着桌子，说道：“那是因为没有人查你，你那些火柴头，都是化学材料。”
    “以前国家没出文件，这东西县里也没有一个标准，现在出文件了，个体户只能做手工，我哪来一堆化学材料卖给你？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是不正常的，而且这么大的量，也算是批发了，被查到都得完蛋。”
    裴友安一时无言以对，又有些不甘心：“那……那就不做了？”
    “做，换个方式做，化整为零。”李墨林说到这，看着众人说道：“以后我要四成，工厂拿六成，我这边要处理的事情比较多，比较麻烦，但你们放心，只要跟我合作，就算查，也查不出你们什么问题，保管你们安安心心赚钱。”
    李墨林是一个人，在场这些厂长拿六成以后，回去都要跟三四个人，甚至五六个人分，毕竟国营厂不可能是一个人只手遮天，量少还好说，量一大，必须要管财务的、生产的、仓库的，都要配合才行。
    以前李墨林只拿三成，他们都觉得李墨林拿得太多，现在居然要拿四成。
    最终，还是裴友安问道：“墨林，那你打算怎么做？”
    李墨林轻轻一笑：“国家允许国营厂将一部分手工生产的产品外包给个体户，你们只要把一部分产品外发就行，这价格还不是随便填？”
    众人一听，心头立刻一动，还没来得急细想，李墨林继续说道：“你们自己做不了，一个个体户只能招七个人，生产不了你们那么多产品，你们如果随便找一个个体户合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就好像老裴的火柴厂，一个个体户每个人帮他代工一百万盒火柴，可能吗？傻子都看得出来不可能呀。”
    “你们要跟几十上百个体户合作，这些个体户都是注册过的，不管别人怎么查，都不会有问题。”
    “当然，这些都是名义上走个过程，这些产品还是得你们自己生产，那些个体户，我来想办法。”
    这些东西李墨林早就已经想好了的，如果继续跟裴友安他们玩倒货，万一被查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算李墨林自己有关系，他也不想因为这些关系就抱着侥幸心里，万一省里来查，基本就完犊子了。
    虽然省里来查地几率小，但不能不防。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下来，李墨林的办法确实更安全，但李墨林拿走的钱也更多，他们赚的自然就少了。

 第192章 办证

    就在众人沉默的时候，一人说道：“墨林，这个合作方案我没有意见，但你必须保证不会出问题。”
    说话的人是卢锦汉。
    就连李墨林都没想到，最先答应的居然会是他。
    不过仔细一想也就能理解，如果这个方法没有风险，卢锦汉手下的管理层也没有拿过更多的分红，他回去是最好处理的。
    卢锦汉都已经表态了，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表示可以接受。
    等所有人都同意后，李墨林说道：“谢谢大家地支持，工厂内部的事我不管，但我能跟诸位合作，是诸位看得起我，以后每笔交易，我都会拿百分之五出来给各位，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
    在场的众人刚还笑得很勉强，听到这话，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
    李墨林多拿走百分之十的利润，他们内部每个人都要少分，现在李墨林私下返还他们百分之五，他们几个厂长比以前拿得还更多。
    “墨林做事就是敞亮，考虑周到呀！”服装厂厂长胡才松笑得嘴都咧到耳根子后去了，多拿钱他自然是乐意的。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挣扎和不满。
    李墨林就是故意憋他们一下，看看他们的底线。
    至于私下给他们百分之五的回扣，自然是要把他们栓住，而且也算是一个小把柄。
    李墨林故作无奈的说道：“各位，我多要一点也是没办法，我要找几十上百个个体户配合，他们肯定也是要拿一点好处的，我这边开销也多了，算下来，我比以前还要赚的少。”
    “理解，大家都有难处嘛！”米厂厂长李丰平满脸赞同和理解，完全忘了之前他是多不理解。
    众人满脸笑容相互吹捧、恭维一阵后也准备要散场。
    卢锦汉要去招待所，其他人本就住在县城，李墨林则是准备要回家。
    打过招呼后，李墨林骑上自己那小摩托，突突突地往回赶。
    摩托车前些日子是胡小军刚还回来的。
    次日，李墨林又骑着小摩托去了县城，这次他是特意去找苗刚和郭凤民的。
    之前李墨林给他们的工作就是天天陪那些国营厂的厂长、领导层喝酒吃饭，大家轮着请。
    李墨林赶到县城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他们两人还在睡，李墨林敲了半天才来开门。
    开门地苗刚见是李墨林顿时就懵在了当场。
    “还没起床？”李墨林说着走进屋里，屋子里倒是算整齐，这让李墨林很意外。
    苗刚立刻反应过来：“林哥，我……我们不知道您来，昨天喝多了，老郭还没醒，我这就去叫他。”
    李墨林“嗯”了一声，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
    很快，苗刚和郭凤民两人都穿好衣服，人模狗样站在李墨林面前，就好像犯错的小孩，等着挨训。
    “昨天跟谁喝酒去了？”李墨林问道。
    苗刚小心翼翼说道：“昨天本来约了服装厂的几个管理，但胡厂长没来，我们就跟几个副厂长在周老板开的饭店喝。”
    李墨林点点头：“这工作不好受？”
    苗刚和郭凤民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尴尬：“其实挺好的，天天吃好的喝好的，还有工资拿，家里那些人都特别羡慕我们。”
    两人自从接了这工作以后，几乎天天下馆子，每天晚上都是几个大荤菜，再配上几瓶白酒或者烧酒，陪着以前他们话都说不上的国营厂管理层喝酒。
    就这样的工作条件，回村里随便一说，很多人都感叹，这么好的工作，不给钱我也干呀。
    但两人连续喝了一段时间，天天都要喝出几分醉意，隔三差五就喝到苦胆都快吐出来。
    这种日子一久，两人也是很难受。
    好在两人现在年轻，身体熬得住，换了身体不好的，真有可能某天喝醉就完蛋了。
    李墨林瞥了两人一眼：“看来你们两人还挺喜欢喝酒呀。”
    两人尴尬笑着，都说：“还好！还好！”
    李墨林指了指边上的凳子，示意两人坐下：“以后少喝点，这两天给你们找几个帮手，你们一人带一个，以后我有新工作交给你们。”
    “林哥，什么工作呀？”郭凤民问道。
    李墨林说道：“去找一些人，注册一两百个个体户出来给我。”
    现在苗刚和郭凤民也算是有点见识的人，毕竟天天跟国营厂管理层一起吃饭喝酒，不懂也听懂几分了。
    苗刚苦笑：“林哥，现在注册个体户很严格的，一般人注册不下来。”
    李墨林说道：“卓高阳你们认识？去找他！就说我让你们去的，他会给你们想办法。”
    “如果卓高阳也注册不了这么多，就去找那些在外面混日子的知青，国家对知青注册个体户有优待，他们去注册几乎肯定过。”
    “注册好以后，这些人你们要能管得住，他们必须要能听你们的话，万一有人来找他们问话，必须按照你们教的说。”
    “如果有谁经不起吓或者乱说话，让他们想清楚，你们就去找胡小军，让胡小军教他们做人。”
    “跟他们说好，这些执照我们大概要用两年，两年内，每个月会给他们十五块钱。”
    “这些钱我每个月初一到初五会给你们，你们一分不差的按时给这些人送过去。明白了吗？”
    苗刚试探着问道：“林哥，那以前注册好的人，我们能不能用他们的？”
    李墨林想了一下，说道：“可以，只要这些人能听我们的话。”
    “明白了！”苗刚点头。
    郭凤民也应着：“林哥，我也明白了。”
    李墨林微微颔首，说道：“那行，你们两个这些天就先忙我说的这个事，把人找好，证件办下来。”
    只要这些证件都办下来，跟那些国营厂的合作就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现在有一个很大的好处，那就是没有互联网。
    一个人今天可以说是给火柴厂代工的，明天可以说是给服装厂代工的，只要不是一起核对，根本发现不了问题。
    而且现在很多东西都可以伪造，更是给了大家可乘之机。
    叮嘱好苗刚和郭凤民后，李墨林犹豫了一会，朝着洛家走去。
    说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去看洛韵秋了。
    李墨林不怎么敢去，看的次数越多，越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想着不去看，心里也清静一些。
    可实际上，太长时间不去看洛韵秋，李墨林心里还真有一些想。
    这其实是一个让人很难抉择的问题，何秀萍跟洛韵秋都是好女人，李墨林分不清这两人孰轻孰重，但他一个人也想伤害。
    如果不来看洛韵秋，任由洛韵秋自己出去发展，想到洛韵秋可能会找另外一个男人结婚生子，李墨林的心就好像针在扎，他受不了这种结果。
    可李墨林又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第193章 探望

    洛家的日子是越来越好过了，长期稳定给李墨林提供竹制瓶。
    实际上现在李墨林已经不需要那些竹制瓶，乔卫国那些汽水瓶都落入了李墨林囊中，已经足够周转。
    但李墨林一直坚持用竹制瓶，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要搞差异化，吸引更多的人消费。
    至于用竹制瓶搞的差异化有没有效果谁也不知道，竹制瓶的口味是单独一种，销量还不错，加上乔卫国出事后，李墨林的生意更是节节暴涨，这些小事自然也就不那么显眼。
    洛继远也有一些远见，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依靠李墨林，同时也在发展其他的业务，卖卖竹篮、竹篓、扁担、竹椅、席子等竹制品。
    洛家的竹制品整体还是卖得不错，招了两个会竹艺技术的老师傅，加上家里洛继远夫妇两和家里人的帮忙，产量倒也不低。
    李墨林已经有断日子没过来，当他看到洛家门口腾出一大片空地堆满了竹子和剖好的竹片、竹条，屋檐下还堆放了很多新竹躺椅、竹床、竹篓等，几个人正在院里忙碌。
    “洛叔！”李墨林喊了一声正在剧竹子的洛继远。
    洛继远抬头一看，赶忙放下手里的活计：“李老板来了，快进来坐，正在赶制你们新一批的瓶子呢。”
    李墨林走进屋里，顺手把带来的龙骨放到桌子上：“洛叔，韵秋和兆安呢？”
    “他们送货去了，有人在我们这订了凉椅，刚好他们今天有时间，就帮忙送一下。”洛继远说着给李墨林到了茶水：“李老板，你来就来，不用带东西的。”
    李墨林笑了笑，说道：“就是一点龙骨，阿姨做的酱骨还挺好吃的。”
    倒不是李墨林多喜欢吃，主要是洛韵秋喜欢吃。
    如今的猪不是后来常吃的白猪，现在的猪长不太大，两百斤左右都算大的，后来白猪两百斤左右才刚起步，而且现在的猪瘦肉很少，大多都是肥肉。
    为了油水，大多数人都喜欢肥肉，但少有人买纯肥肉。
    瘦肉产量少，上肉又要带一点瘦肉，一头猪留不了几斤纯瘦肉，故而纯瘦肉最贵，买的人不多；其他部位的肉统一价格，稍低于纯瘦肉，买的人最多；而后是各种骨头；最便宜的则是猪蹄、猪头、内下水。
    普通人家有肉票也会买有肥有瘦的上肉、里脊肉等，没有就不买，很少有人愿意花肉票去买龙骨，洛家自然也是如此。
    李墨林知道洛韵秋爱吃酱骨，今天去的时候排骨被内部人提前耍小手段拿走了，就拿了些龙骨。
    “那等会让她给你做，咱们喝一点。”洛继远心里还是非常感激李墨林的，要不是李墨林，他们家这日子还不知道有多难过。
    李墨林点头：“洛叔，晚上我还有事，咱们小喝两杯就行，不多喝。”
    “行，咱们喝点度数低的。”洛继远连连点头应着。
    两人聊着天，洛韵秋和洛兆安回来了。
    近来洛家条件变好，两姐弟也都置办了些新衣裳，虽然样式看起来还是有些土气，却也让洛韵秋整个人看起来漂亮。
    “墨林哥来啦。”洛兆安现在也跟李墨林混熟了，说话比叫随意。
    李墨林先看了洛韵秋一眼，赶紧把目光转移到洛兆安身上：“兆安，很久没见着你们了，来看看你们。”
    “墨林哥，你上次给我的书全都看完了。”洛韵秋也笑着说。
    洛韵秋对李墨林特别有好感，她感觉两人说话总能说到一起去，李墨林说的很多话，她也觉得很有道理，她喜欢听他说话。
    但洛韵秋正处于懵懂的年纪，现在的人又不像后来孩子通过电视、网络能接触到很多信息，思想都比较单纯。
    所以，洛韵秋对李墨林并没有那种男女感情，只是单纯觉得李墨林这人特别好，有些崇拜李墨林。
    李墨林想了一下，说道：“等会吃了饭，我带你去书店看看，他们里面还有一个小书房，里面有很多市面上买不到的书，不过这些书你买了，不要给其他人看。”
    洛韵秋很好奇李墨林说的那个小书房里到底有一些什么书：“嗯，知道！”
    “韵秋，去叫你妈回来做饭。”洛继远心情也很好，笑着说道。
    洛韵秋应了一声，立刻去找母亲。
    当洛韵秋知道今天有酱骨时，立刻喜笑颜开。
    李墨林也只是静静看着，心里想着，要是能一直这样也挺好。
    自己没事就来看看他们，给她带一些她喜欢的东西，看着她高兴，看着她快乐。
    洛韵秋则一直保持这个青春年华，单纯有活力，有理想有梦想，永远不会冒出一个男人对她表示爱慕，她永远不会属于任何一个男子。
    要是能这样，李墨林就不用纠结以后怎么处理感情问题，他只要好好跟何秀萍过日子就行。
    或许这个想法很自私，但李墨林更害怕面对洛韵秋被另外一个男人追求，或者在何秀萍、洛韵秋中间二选一。
    吃过饭，洛兆安也要跟着一起去。
    李墨林心里是不乐意的，他还想跟洛韵秋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呢。
    但洛继远觉得儿子去看书是好事，自然不会说什么。
    洛韵秋也不觉得弟弟跟着去有什么不好。
    李墨林更找不到什么理由拒绝，只能带上他。
    李墨林经常去地方就是饭点、供销社、图书馆，这些的工作人员都认识李墨林，也知道他来头不小，只要看到他，肯定是特殊照顾。
    一进书店，李墨林就对工作人员说道：“同志，我们要去里面看看，这两人是我弟弟和妹妹，以后他们要进里面看书的话，给他们开一下门。”
    工作人员看了洛韵秋和洛兆安一眼，点头：“好嘞！两位同志，你们登记一下名字，以后想看什么书外面买不到，都可以跟我们说，我们想办法给你们找过来。”
    两人登记好以后，工作人员带着几个人走到最里面，那有一扇门，推门进去后，里面是一个值班的小房间，有工作人员在里面值班，普通人就算误入，到这也就进不去了。
    从值班室内的一个门再进去以后，里面就是一个长方形的小阅读室。
    这个阅读室里面有两张长长地阅读书桌，配备了八把椅子。
    进门角落排满了报纸，有往期的，也有最新的，本市能买到的正规报纸，这里都有。
    另外一面前，有一个五层书架，大概有十几米长，填满了整面墙，书架上整整齐齐排满了书，看着都还很新的样子。
    李墨林进来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人在里面静静看书，居然是卢红河。
    卢红河听到开门的声音，抬头一看，略有些惊喜：“唉……墨林！”
    李墨林笑着招呼：“卢老，没想到您也在呀。”
    “闲得无聊，来看看书，你这有些天没来找我下棋了呀。”卢红河轻轻敲了敲桌子：“在这来两盘？”
    “行呀！”李墨林也不推辞。
    现在李墨林还是经常去看卢红河的，大概十天半个月去跟他下一次象棋，偶尔会一起吃饭。
    毕竟李墨林的事多了，不可能天天去找卢红河的。
    李墨林让洛韵秋和洛兆安随便挑书看，喜欢的书可以买。
    这里面的书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书，只是跟以前的计划经济相悖，有些内容比较“大胆”，后来这些书大多在市面上都能买到，只是现在不行而已。
    李墨林则跟卢红河摆上象棋，两人也不说话，只是专心下棋，轻轻落子，尽量不吵到洛家姐弟两看书。
    两盘走完，卢红河苦笑着摇头：“还是下不过去，咱们去外面抽根烟。”
    李墨林笑道：“行，刚好我也有点闷。卢老，你这棋艺已经进步很多了。”
    两人说着站了起来，李墨林大概猜到，卢红河肯定是有什么事要跟自己说了。

 第194章 婉拒

    两人走到外面，李墨林掏出烟，递给卢红河一根：“卢老，我准备挖个鱼塘，以后找不到钓鱼的地方，可以去我那里。”
    “听说了。”卢红河笑呵呵说道：“你那不是鱼塘，是湖了？我听说有六百亩。”
    “专家说鱼塘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最好十亩左右，最多不超过十五亩，所以我挖的都是鱼塘呢。”李墨林抽着烟闲聊。
    “等有时间去你那看看。”卢红河也是看着李墨林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当他知道李墨林生意已经做到其他县，要开六百亩鱼塘，要和官方联合建设一个水库和发电站时，心中也是震撼不已。
    原本卢红河就对李墨林前途也看好，经过这些事后，他更觉得李墨林是自己认识的人中，最有潜力的人。
    卢红河赞叹着说道：“墨林呀，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算长，一转眼，你在咱们市，也算是一号人物了，个体户中，你当属第一，以你的能力，前途不可限量。”
    李墨林谦虚的说道：“我也只是胆子大了些，别人不敢做的事我做了，等日后情况日渐明朗，大家都没了顾虑，敢冲敢闯，我这点优势自然也就不在了。”
    卢红河笑呵呵看了看李墨林：“跟我你还谦虚什么？原本我打算去找你一趟的，恰好今天咱们碰上了，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卢老，您说！”李墨林还是很愿意帮卢红河的，自己起步之初，借着卢红河的名头，有很多事情他办起来也确实顺利很多。
    卢红河对李墨林借用他名头的事，大概也是知道一些的，那从未吭过半声，算是默许了。
    卢红河沉吟片刻，说道：“墨林，是这样的，我一个老朋友，管着市里煤矿，前些年，国家没有规定，他们完成国家指定生产任务后，剩余产能是卖给农村集体企业的，虽然不敢卖多，但也在卖。”
    “前些日子的文件出来以后，规定社队企业不能跟大型先进企业争夺生产资源，这些煤矿也就不能随便卖给国营厂之外的企业了。”
    李墨林一愣：“哪个文件？”
    “就是个体经济发展的那个文件。”卢红河知道李墨林有路子，这些文件已经下发了，李墨林肯定是看过的。
    李墨林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那个文件没有针对集体企业？”
    卢红河说道：“是没有针对，但1979年颁布了一个文件，叫《关于发展社队企业若干问题的规定》，这个文件里有很多规定。”
    “这些规定一开始大家不敢逾越，时间一长，大家也就不当回事了，今年国家要整改，这些文件又把拿出来，开始执行。”
    李墨林没看过那个文件，问道：“那个文件里说了什么？”
    卢红河说道：“首先，规定了社队企业的发展方向，林场、果园、茶场、养殖等农业是支持的，农副产品加工也可以，有荒地也可以开荒办农场。有条件可以加工肥料、农药、饲料加工。如果当地有资源，可以搞燃料、原材料加工，还可以搞小型沼气站、小煤矿、小铁矿；然后就是砖瓦、石材等建筑行业的材料；一万二千千瓦以下的水电站、火电站等等。”
    “前面就是限定社队企业只能做什么，后面又规定，集体企业必须要自力更生，不能跟国营企业抢生产资源。”
    “一开始国营企业也没在意，觉得集体企业体量太小，都是以村为单位，要技术没技术，要体量没体量，要资金没资金。”
    “当时国营厂想的是没有错的，也正因为集体企业什么也没有，他们就只能想尽办法去找，后来又有个体户，短短两年时间，全国范围内集体企业和个体户抢走大量生产资源，国营企业到处告状，说集体企业和个体户抢走他们生产资源，导致他们没有生产原料，开不了工。”
    “一开始国家睁只眼闭只眼，现在问题比较严重，国家必须要保住国营企业，只能限制集体企业和个体户的发展，留给国营企业足够的生存空间。”
    李墨林点头：“大概懂了。”
    “现在我那老朋友的煤炭卖不出去，想让你从中间帮帮忙。”卢红河看着李墨林。
    李墨林一时沉默了，这不是一个小事，人家煤矿不可能只卖一两吨煤，肯定是几十几百吨出售。
    自己要是帮着国营煤矿倒卖煤炭，万一被抓，那可就不好玩了。
    “卢老，这个忙我也帮不上呀！”李墨林没有直接答应，如果是平常事，肯定不会犹豫，这个事太大了。
    卢红河看着李墨林：“你这么聪明，肯定知道应该怎么办的。”
    李墨林当然知道，刚才卢红河都说了，社队企业（集体企业）是可以开小矿场的，他只要在村里开一个矿场挖煤就行，卢红河那老朋友的煤矿通过他这个小矿场就能卖出去，只要内部几个人不说，谁也不知道这些煤炭是什么地方来的。
    至于李墨林那个“煤矿”能不能出煤，其实并不太重要，反正就一幌子，只要上面的人不来查就行。
    李墨林苦笑：“卢老，我是个正经生意人，您给我出的这个难题，可太大了。”
    卢红河轻轻一笑：“墨林，你这正经生意人有多不正经咱们就不说了，这个事要是办成，给你百分之十的销售额。”
    百分之十不少了，他们内部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分，可能一个人还分不到百分之十。
    而且李墨林也不用做太多事，等于在中间搭个桥而已。
    李墨林吸了口烟：“卢老，这个规模有多大？”
    “也没多大。”卢红河接着又说道：“他们是个中型煤矿，一年大概产九十万吨煤，从你这卖出去大概十万吨。”
    “因为国家限制了，今年这种私下交易的煤价涨了五倍，大概二十五六块钱一吨。”
    那也就是说，一年的总销量大概是二百五十万，李墨林能分二十五万。
    这种偷偷运出来的煤炭，肯定不会上账的，全部被人分了。
    二十五万，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现在普通人十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
    李墨林一年基本不用做什么，就能赚别人十几辈子赚的钱，这中间的风险不用说也知道有多大。
    李墨林想了一下，问道：“卢老，我冒昧问一句，您在这里面拿多少？”
    “拿得没你多，我拿百分之三。”卢红河倒是很坦诚：“我主要负责提供客户。”
    李墨林知道，出事了，自己就算不是第一个倒霉，也是前几个。
    而卢红河只是提供了一些客户，就算出问题，也未必会算账算到他头上，拿得自然也就少了。
    “卢老，这个事，我还是不参与了。”李墨林思前想后，还是婉拒了。
    卢红河微微叹息一声：“那太可惜了，你办事可靠，要是能来帮忙，也能让人省心很多。”
    “这玩得太大了，我这人胆子小。”李墨林说道。
    卢红河轻笑着说道：“你跟那些国营厂的小子玩的可不小。”
    李墨林说道：“那些都是在规则范围之内小打小闹，我现在也不跟他们倒卖原材料了，倒卖原材料要是被发现，肯定出问题。”
    “不做了？”卢红河倒是有些诧异，他可知道，李墨林在那上面，一年至少也有几万的收入。
    李墨林也不瞒卢红河：“原材料不倒卖了，让国营厂给个体户发点外包手工活，我在中间拉个线，有些工厂内部有小卖部，国家也允许承包，到时候也可以做一点。”
    不瞒卢红河，那是李墨林很清楚，他迟早会知道的。
    卢红河在本县国营厂体系还是有很多熟人的，这些人要么是厂长，要么是副厂长。
    卢红河是行内人，一听就明白，叹了口气，说道：“你这点子还挺多，这办法确实是稳当。煤炭的事，你真不考虑了？”
    李墨林说道：“谢谢卢老好意，我还是不参与了。”
    “那行！不勉强你。”卢红河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望，随便找一个人，可没有李墨林稳妥。

 第195章 谢谢你

    李墨林会拒绝，主要还是因为这个事情，他不能掌控。
    虽然李墨林跟那些国营厂搞各种“合作”“捞外水”，做“倒爷”。
    跟国营厂的合作，他是能控制的，他随时都可以不做。
    就算出事儿了，他也给自己准备好了退路。
    但卢红河提议的那个，他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整个过程他是没有办法控制的。
    而且，李墨林跟其他人并不熟，那些人是什么性格他也不知道，贸然合作，很容易把自己给坑了。
    “卢老，感谢您能理解。”李墨林略带着歉意说道。
    卢红河摆摆手：“用不着谢，其实我也能理解。不过你会拒绝，确实是让我有些吃惊。现在看来，你不仅仅有胆量，也很懂得克制自己，有定力呀。”
    两人客气了几句，卢红河也不回去看书了，说是要去拜访几个老友，便走了。
    李墨林再次回到小书房，洛韵秋和洛兆安两人正在看书。
    洛兆安看的是金庸的《天龙八部》；洛韵秋居然在看《一双绣花鞋》，这本书以前被列为禁书，大概在1979年被复刊的《红岩》杂志发表，但大多地方还是买不到的。
    “媳……韵秋，你还喜欢看这种书啊？”李墨林并不知道洛韵秋喜欢看恐怖小说。
    洛韵秋抬头看着李墨林：“随便看看，看得有点吓人。”
    “恐怖小说嘛，不恐怖就不是好的恐怖小说。”李墨林笑着说道。
    “还是不看了，怕晚上睡不着觉。”洛韵秋收起书，说道：“这里有好多书，都是我没听说过的。”
    李墨林说道：“这里的书，大多都是比较难买，或者有点打擦边球的，在外面很难买到，知道的人自然也就不多了，至于那种明令禁止为反动的书，人家也不敢弄。”
    洛兆安问李墨林：“墨林哥，这个书我能买回去看吗？”
    李墨林叮嘱道：“你买回去看没事，别让别人看到了，要是有人说你藏了这书，真有可能会把你抓起来。”
    “看这个书会被抓？”洛兆安有些吃惊。
    李墨林点头：“看情况，如果情况严重，就会被抓，所以在这里面买的书，自己收藏一下就行，不要给其他人看，更不要借给别人。”
    洛韵秋和洛兆安听后，都有些怕，万一真被抓进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还是算了。”洛韵秋说道：“我们要看的时候，来这儿看就行了。”
    洛兆安也说道：“我本来还想买一本回去，还是算了。”
    李墨林也觉得两人最好还是别带回家，在这看看就算了：“嗯，以后要看书，来这看就行了，我跟他们打了招呼，不会有人拦你们的。”
    看了一会书，李墨林又带着两人去了食品站，现在时间已经不早，大多数东西都已经卖完，计划经济就这样，肯定是求大于供，好一点的东西就要抢，但价格压得很死，基本不用担心涨价。
    食品站长正在训人，看到李墨林立刻让工作人员去忙事，自己笑眯眯迎了上来：“李老板，您需要什么？现在剩得不多，有些东西已经没了，我尽量给你想想办法。”
    食品站是归供销社管的，食品站长知道李墨林跟孙坚关系好，可不敢得罪李墨林。
    李墨林对食品站长说道：“老罗，他们是我远房的弟弟妹妹，都在读书，肉票不太够用，你以后每个星期六给他们留点龙骨或者排骨，两三斤就行，肉票你想一下办法，钱我提前给你。”
    老罗笑着说道：“李老板客气了，骨头都好说，每个星期六我给留五斤，到时候弟弟妹妹来拿就行，钱就不用了，反正骨头也卖不完，很多时候都给国营饭店拿走了。”
    猪肉是能卖完的不会有剩，但骨头、猪蹄、猪头、内脏这些东西都没人愿意买，倒不是嫌价格贵，毕竟这些东西便宜的只要一毛多一斤，大家是舍不得浪费肉票。
    食品站内部的人偶尔也会带骨头回去，基本都是带不完的，普通工作人员不敢太过分，管理层看不上骨头。
    老罗觉得这是买李墨林人情的好时候，反正骨头也不值钱，送就送了。
    李墨林知道老罗的想法，要是硬给钱，反而显得自己又要占便宜，还不给人家卖人情的机会。
    说白了，老罗就是想让李墨林欠他个小人情而已，至于这点小钱，谁也看不上，老罗也有的是办法抹平。
    李墨林也不再提给钱的事：“那行，老罗这个事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老罗笑呵呵说道：“李老板，咱们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呗，我请客。”
    人家刚给你办了事，你还欠着人家人情，总是不能拒绝的，李墨林应着：“行呀，改天有时间呗。”
    “行嘞，到时我把孙主任也叫上。”老罗说道。
    叫上孙坚，老罗就是想让李墨林帮忙说说好话。
    李墨林倒是不在意：“行，到时候通知我就行，我一定来。”
    在食品站跟老罗客气了两句，李墨林随便找了一借口，带着洛家两姐弟出来。
    “韵秋，兆安，你们以后每个星期六来拿骨头就行，他会给你们安排好的。”李墨林叮嘱道。
    洛韵秋一直想说话，却又插不上嘴，这时才说道：“墨林哥，这样是不是不好呀？我们白拿人家肉，你不就欠人家的了吗？这骨头我们还是不要了！”
    李墨林轻轻一笑：“傻丫头，那些东西不值钱的，你没听他说吗？都被国营饭店的人拿走了。”
    “你觉得国营饭店管事的会看上这些骨头吗？他随便在后厨拿一块肉都要比这些骨头好呀，都是国营饭店一些厨师、采购弄回去吃的。”
    “不值钱的东西能欠什么大人情？那老罗也知道，这些骨头也就够我跟他吃一顿饭的人情。”
    “到时候，吃饭的时候，我再给他说点好话，他就更高兴了。”
    “你不是喜欢吃骨头吗？那东西又经不起放，吃的东西还是要新鲜些好，要不然我一次就给你买个够，也用不着去找他。”
    李墨林说的是实话，那些骨头真只够李墨林跟老罗吃一顿饭的人情。
    如果老罗足够厉害，一顿饭就能跟李墨林交上朋友，另当别论。
    洛兆安敬佩的看着李墨林：“墨林哥，那你去国营饭店不给钱行不行？”
    在洛兆安看来，在国营饭店吃饭不给钱，那是要被抓进去的。
    李墨林说道：“偶尔吃几次不给钱，人家还是会给面子的。吃多了，那就是欠了别人的人情，人家找你办事，你就得答应。所以，你占了别人便宜，就得给别人相当的好处，要不然日积月累下来，就是个大人情或者是个大麻烦。”
    洛兆安吃了一惊：“真可以不给钱呀？”
    洛韵秋轻轻拍了一下洛兆安的后脑勺：“不是不给钱，只是墨林哥厉害，人家愿意请他吃饭。但吃多了，人家就会找他办事，办事就相当于给钱了。”
    洛兆安似懂非懂点点头：“大概明白了。”
    “走！时间不早了，送你们回去。”李墨林看了看时间。
    回去的路上，有两个青年坐在路边，身旁放着一个录音机，放着一首《光阴的故事》。
    一路上，洛韵秋就在轻哼着这一首歌。
    把两人送到家后，李墨林只是跟洛继远寒暄几句便离开，赶回去也不能太晚了。
    李墨林刚走出没多远，洛韵秋居然追了上来，塞给李墨林一把钱：“墨林哥，骨头的钱。”
    李墨林一愣：“那不要钱。”
    “我知道不要钱，但我们去买是要钱的，还要肉票。”洛韵秋低着头说道：“我知道就算我说不要，你也会让他们送的，就好像你们工厂现在玻璃瓶够用了，还是一直在买我们家的竹瓶子，在帮我们家。”
    李墨林微微皱眉：“谁跟你说的？”
    “没人跟我说，我想去你那工厂看看，上次我爸去送货，我跟着去了，我算了一下你们的瓶子，有多的，没有我们竹瓶子也够用了。”洛韵秋跟着又说道：“我当时还去工厂里面看了一下，竹瓶子也就好看一点，密封性比不上玻璃瓶，封盖也麻烦。”
    “你一直在帮我们家，也不跟我们说。”
    洛韵秋很聪明，虽然没有经过商，也没有做过生意，但心细如发，很多东西她都看得清楚明白。
    李墨林看了一眼手里的钱，大概有十来块，最大的面值是一块：“你钱哪来的？”
    “省的，家里有钱了，爸妈会给我零用钱，我都省下来了。”洛韵秋颇有些得意：“反正我也用不着，我也喜欢吃酱骨，就当买骨头吃了，你出肉票请我，我自己出钱。”
    李墨林抽了两块出来，递给洛韵秋：“给你买书的钱。”
    “啊？”洛韵秋没反应过来，疑惑的看着李墨林。
    李墨林解释道：“你到时候要去书店，总要买几本书的，身上不能一分钱没有。”
    洛韵秋抽了一块钱，笑嘻嘻说：“够了！”
    “行！我走了，这些事我们两知道就行了，不要跟别人说。”李墨林说着收起钱。
    洛韵秋点头：“嗯！谢谢你，墨林哥。等我爸的生意做起来了，你就别让他做竹瓶子了！”
    “嗯，行！”李墨林点头。
    两人相视一眼，然后挥挥手，各自转头，各自回家。

 第196章 被绑了

    转眼已是深冬，李墨林这几个月虽然没有扩张业务范围，但木炭、五金类的产品也已经全面铺开。
    李成军和潘大贵的生产任务也越来越重，好在有一年多时间的沉淀，两人也能应付得来，尤其是李成军，在管理方面，他有着很强的天赋，完全游刃有余。
    而出货有两辆卡车，除了苗顺发，另外又多培养了一个司机送货，倒也忙得过来。
    何秀萍的管理能力直线飙升，找了几个有天赋的帮忙做账，她掌管总体财务工作，得心应手。
    水库和鱼塘的挖掘、建设工作也如火如荼，一派欣欣向荣之像。
    任泰出院后最终还是没有去做管理，而是跟着几个养鱼专家学技术去了。
    农历十一月初六，大雪。
    苗顺发匆匆跑来：“林哥，有人拦了江庆盛的车，让我们交过路费。”
    江庆盛是李墨林另外培养出来的一个司机，二十出头，为人聪明、机灵，又带着几分农村人的实诚、憨厚。
    李墨林顿时皱眉：“不是说了给他们吗？”
    最近，路上的土匪恶霸越来越多，他们就守在主要干道，遇到过往的车辆就逼停，然后索要过路费，过分一点的，直接敲诈勒索。
    这些人很不好找，就跟下水道的耗子，又多又刁钻，李墨林能一脚踩死一个。
    问题是太多了，根本踩不完，李墨林也不在乎那两过路费，也怕出现任泰那样的事，就叮嘱苗顺发和江庆盛，万一遇到拦路恶霸，先给过路费，保证自己人身安全最重要。
    以前也经常遇到，给个烟钱、饭钱，甚至给几包烟，他们也就放行了，顶多也就几块钱。
    为了几块钱的过路费，李墨林也懒得跟他们计较。
    苗顺发愤怒的说道：“林哥，他们开口就要一千，也太多了。”
    “江庆盛没带这么多钱，他们直接就把人扣了，还安排人来送信，让我们去赎人，说让我们把一千块钱送过去，还给了我们一个送钱的地址。”
    说着，苗顺发递给李墨林一张纸条。
    李墨林接过纸条看了一眼，是隔壁县的一个地址，具体是什么地方，李墨林也不天清楚：“他们怎么送的信？”
    苗顺发说道：“送到我们代理商那去了。我回来的时候，顺路经过，代理商拦我车说的。”
    李墨林轻轻敲了敲桌子，说道：“这是蓄谋已久啊！你跟江庆盛的送货方向都不一样，他们肯定知道你要走哪一条路，要不然怎么送信都送得这么好？”
    苗顺发一愣，随即吃了一惊：“老板，我们厂里是不是有叛徒呀？”
    “叛徒？说不上！”李墨林轻轻一笑：“都是在我这打工的，我也没指望大家对我有多忠诚。”
    李墨林心里也觉得有内鬼，而且这人还知道江庆盛和苗顺发的送货路线。
    虽然江庆盛和苗顺发的送货路线不是保密的，但想要摸得一清二楚，也不容易。
    苗顺发接不上李墨林的话，只好问道：“林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给他们送钱过去，先把人赎回来，然后报警，让警方去处理。”李墨林说道。
    只要是李墨林报警，警方肯定会严肃处理的。
    “一千？”苗顺发惊讶的看着李墨林，一千块可不是小数目。
    “嗯！按照他们的要求送过去。”李墨林并不太在意这些钱，虽然钱不少，但也不多：“你开车和老闫去一趟，如果他们还有其他要求，直接答应就是，凡是安全为主。”
    “好！那我去叫来福哥。”
    李墨林微微点头，等苗顺发走后，李墨林叫来何秀萍，让她拿以前块钱出来，等会让闫来福拿去救人。
    何秀萍一听有人把司机江庆盛绑了，也吃了一惊：“现在的人越来越猖狂了。”
    李墨林苦笑着说道：“估计未来还会更猖狂。”
    如果李墨林没记错的话，在治安方面1983年会有一次严打。
    何秀萍颇有些恼火：“以前虽然穷，但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现在日子好过了，那些地痞流氓，土匪恶霸也都出来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这个过程必须要经历。”李墨林倒是看的很平淡，这个东西他认识的很清楚，他个人是不可能彻底影响到整个市治安的。
    也正是因为他清楚，所以他不介意给那些拦路恶霸几块钱过路费，只要那些人懂规矩，别太过火，李墨林是不会把他们怎么样的。
    但今天，那些人有些过火了。
    何秀萍叹了口气：“希望江庆盛别出事才好。”
    何秀萍担心江庆盛也像任泰一样，被人打成残废。
    “那些人是为了钱，应该不会做的太过分。”李墨林心里也有些担心，但那些人说了要钱，应该不会伤人。
    两人闲聊间，苗顺发和闫来福来了。
    闫来福听到江庆盛被绑架后，也大吃了一惊。
    闫来福进门就问道：“老板，老板娘，我现在去赎人吗？”
    李墨林指了指桌子上的袋子：“老闫，一千块钱都在里面，你和顺发先去把人赎回来，不要跟他们发生冲突，我们只要人和车安全回来就行，钱不重要。”
    闫来福点头：“明白了，我现在就去。”
    “注意安全，不管发生什么事，安全最重要。”李墨林再次叮嘱：“能记住几个人长相就记着，回头告诉警方，记不住也没关系。”
    闫来福应了一声，带着苗顺发离开，赶紧去赎人。
    两人离开后，李墨林找了李成军过来，跟他大概说了一下江庆盛被绑架的事。
    李成军一听，也大吃一惊：“这些人越来越过分了。”
    李墨林说道：“成军，你现在去报警，晚一点去，慢一点，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什么来头，万一对方太专业，警方去的太早，反而可能让老闫他们有危险。”
    “那这报警也没有什么用啊！等赶过去，他们早没影了。”李成军觉得这样太窝囊了。
    “怎么能叫什么也没做呢？如果他们只干这一次，损失就损失了，没必要为了一千块钱冒险，如果他们还要针对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李墨林对这种事向来都是以安全为上，尤其是经历过乔卫国事情后，李墨林尤为觉得，没必须跟那种不要命的人过不去，真要硬杠，就要一棍子给打死，要不然就是个威胁。
    李成军对李墨林的话向来都很听，当即不再多说：“那我现在去县里。”
    “嗯！骑摩托车去。”李墨林说道。

 第197章 帮亲戚要讲方法

    李成军走后，李墨林忍不住叹了口气：“要是能把这些人全部拍死就好了。”
    何秀萍很能理解李墨林的心情，他们毕竟是一家人，是一体的，遇到这样的事，损失最大的就是他们家：“这些都是国家的事，我们也管不上。”
    “是啊！都难！”李墨林心里琢磨着，有没有什么办法，一次就把整个县甚至整个市的混混都给震慑住，让他们不敢惹自己。
    可是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这年代的治安就这样。
    大佬们想要满世界抓几个人，几乎不太可能，人家走小路去外地，或者跑山上去，谁找的着？就算不如此，他们换个县城租个小房子待着，市里的混混老大和有钱人也找不着呀，官方倒是有一定几率，但几率也不大。
    总而言之，这个世界只要你敢拼命，拼了命没死没伤，也没有被抓，掉头就跑，很大概率是能跑掉的。
    李墨林想用正常手段震慑住他们，几乎不太可能。
    何秀萍站了起来：“等他们回来再说！看看具体什么情况。”
    李墨林拉住何秀萍：“媳妇，这些天，把爸那店给他们开起来，现在又搞集体制了，他们也没地种，总得给他们找点活干。还有就是你两个哥哥，我们趁着年底快过年的时间，也帮他们做点生意。”
    何秀萍立刻坐了回去：“给爸妈开小商店好弄，以前的老房子也翻新好了，货架也请师傅做好了，只要进货就行。我哥他们做什么呀？”
    “集市！”李墨林说道：“现在国家已经放开这些了，我们可以做这个。”
    “集市？”何秀萍是没见过这东西的。
    集市虽然很久以前就有了，尤其是南方地区。
    但计划经济时代，集市这个玩意渐渐消失，稍不小心就会把你打成投机倒把，谁敢搞集市做生意呀？
    现在虽然稍稍放开了个体经济，但大多数还是挑担子到处叫卖的模式。
    集市这东西需要有人牵头，官方现在不会主动牵头，个人牵头的话，没谁有这么大的影响里。
    一个集市不说多了，你至少要能聚集十里八村的人过来买东西才行？没这么多人来消费，商家不赚钱，还不如挑着担子到处叫卖呢。
    李墨林大概解释了一下集市是一个什么东西，何秀萍立刻反应过来：“我以前听我爸和爷爷说过，他妈说是‘赶场’，几十年前都有的。”
    李墨林点头：“这个东西还是有搞头的，农村买东西不方便，要是我们能搞个集市，也能让他们方便一些。”
    “那这个我们怎么弄？我们卖什么东西？”何秀萍跟着又说道：“我爸他们说，以前赶场都是有很多商贩聚集在一起的。”
    李墨林轻轻一笑，说道：“我们不卖东西，只收租。”
    “收租？”何秀萍现在对商业非常敏感，立刻就明白过来：“就是我们把场地租给小商贩？要是做起来的话也可以，问题是前期怎么做，我们要找足够多的人去买东西，卖东西，没有成交量，人家小商贩也不会愿意交钱的，大不了不去我们做的集市上卖东西。”
    李墨林说道：“这个东西说简单也简单，消费者方面我们只要做好宣传就行；商贩方面，我们一开始肯定要给一些补贴才行，但只要做起来了，这些补贴我们都能收回来。”
    “我们先找好场地，做好场地规划；然后联系好商贩，如果他们不愿意来，我们前期可以给一些补贴，只要他们来，半天时间就给八毛或一块钱，他们赚的还是给他们。”
    “确定好商贩，我们用油印去印刷一些宣传单，到周围各个村里去发，去各个村里搞点小活动，让他们知道，哪一天什么地方会有东西卖，为了制造出一定的吸引力，我们一开始还能搞些活动，比如只要来赶集的人，我们送一瓶汽水，要不干脆就送散装汽水，来的人可以喝汽水。”
    何秀萍听完，连连点头：“给商贩一天补贴一块钱的话，我们前期要是有一二十个商贩应该也够用了，一天也就补贴二十块钱出去。”
    “汽水的话，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也不值什么钱，可以按照这个思路做做。”
    “明天我去找我哥他们商量一下，他们要是没有启动资金，我们借他们一点。”
    李墨林摆摆手：“不用借他们，我们入股。”
    “入股？”何秀萍觉得没有必要：“这个东西挣不了多少钱，如果我们还入股的话，到时候要分一部分利润，他们赚的就更少了。”
    李墨林说道：“就像你说的，这个东西赚的不多，就算做好了，我们三家分的话，一个月估计也就一百多块钱，最多也不超过三百，对我们来说不多。”
    “你哥哥他们依靠这个收入过过日子还行，但不是长久之计，他们还是要去做其他的。”
    “现在我们出钱入股，虽然分走一部分利润，却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亏也是亏我们的钱。”
    “我们要是把钱借给他们，他们是要还的。”
    李墨林不想让亲戚进入自己的公司上班，也不打算做家族公司。
    现在李墨林已经有些基础，帮亲戚最好的办法不是给他们铺垫好一切，然后让他们按部就班躺着赚，而是给他们一个思路，给他们兜个底，让他们自己去闯。
    能闯出来的，以后天高任鸟飞，说不定以后还能帮上自己。
    数次机会还闯不出来，那就动用点关系，给他们找个不错的工作，让他们安安稳稳工作。
    何秀萍听了这话，心里很高兴：“还是你考虑的周到，我就没考虑到这些。”
    “你这是关心则乱。你心里就想着要帮他们，从没想过自己的方法是不是合适。”李墨林温柔的看着何秀萍：“我媳妇儿其实还是很聪明的，你要是读书的话，肯定是个大学生。”
    何秀萍颇有些得意的说道：“我以前读书的时候，成绩很好哦。”
    “多好？”李墨林大概也知道，但夫妻两在一起，聊来聊去其实都是一些旧东西或者鸡毛蒜皮的小事。
    “第一呀！我经常第一的，只是那时候家里穷，两个哥哥还要读书，我就没读了。”何秀萍倒也不为没读书这事懊恼，这个年代的农村，很多女人都没读什么书，反而是读书多的女孩不多。
    李墨林故作惊讶：“哎哟……没想到我媳妇这么厉害。”

 第198章 一点消息

    晚上，闫来福他们先回来了，江庆盛也带回来了。
    李墨林看着江庆盛，问道：“没什么事？”
    江庆盛满心愧疚：“老板，我没事！就是货被他们抢走不少。”
    “人没事就好，其他都是小事。”李墨林又问道：“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
    江庆盛摇头：“不知道！以前也有很多拦路的恶霸，但没见过他们。”
    “老闫，你见着那些人长什么样了吗？”李墨林转头问闫来福。
    闫来福摇头：“没看到，都蒙了布！”
    江庆盛也跟着说道：“他们拦车的时候就蒙了布，看不清长什么样。”
    李墨林微微叹息一声：“还挺专业的，这不好弄啊！”
    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自然是不好处理的。
    闫来福觉得这个事太窝囊，心里有些不服气：“老板，那些人应该就是一些混混，我们只要做好准备，他们下次还敢动手，肯定能把他们抓住。”
    李墨林反问：“老闫，你觉得他们有多少人？”
    闫来福显然已经了解过，对答如流：“庆盛说有六个！”
    “看到了六个人，真的就只有六个吗？”李墨林轻轻敲了敲桌子，说道：“他们具体多少人都还没搞清楚，是谁我们也不知道。”
    闫来福有些急了：“那也不能一直这样吃亏啊！”
    李墨林想了一下，说道：“看看情况再说！你们先去休息，老闫、成军，你们两个留下来，跟我商量点事。”
    等江庆盛和苗顺发离开后，李墨林脸色凝重了起来：“我们的人里面，肯定有人在配合那些拦路打劫的。”
    闫来福和李成军一开始还没想到这方面，李墨林这么一说，两人立刻反应过来，脸色大变。
    闫来福说道：“老板，这人一定要揪出来！”
    李成军也说道：“在我们这干活的人，墨林你可是没有亏待过谁，这种恩将仇报的人，一定揪出来送去坐牢！”
    李墨林看了两人一眼，说道：“有多少人知道送货的路线？”
    李墨林的生意遍布周围的几个县，每天送货的路线都是不固定的，李墨林自己也不管这些事，有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
    三人一合计，生产工人肯定是不知道的。
    像李成军，虽然管烧炭，但他对出货的事基本都不过问，自然是不知道的。
    这么一缩减范围的，对送货路线了如指掌的人就很少了。
    一个是装货的工人大概有四五人；一个是送货司机，只有苗顺发和江庆盛；还有就是管仓库和发货的廖升；何秀萍也知道，因为她管钱、管整体库存，她手里有各种凭证，有出货数量，以及送货地方。
    除了这些人外，其他人想要知道也不难，只要随便问一问就行，毕竟不是保密的东西。
    李墨林心里几乎立刻就猜了是廖升。
    上次刘春贵的事，他就收了刘春贵的钱，把自己情况全都告诉了刘春贵。
    但这种事情在李墨林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后来，廖升也老实了，做事也勤勤恳恳，何秀萍还夸了他几次。
    因此，李墨林就暂时没有处置他。
    “你们觉得会是谁？”李墨林看向闫来福和李成军。
    闫来福猜测道：“十有八九是下面那些搬运工做的，有几个搬运工不是村里人。”
    闫来福这么猜测自然是有其道理的。
    廖升是最早跟着李墨林的一批人，而且平时做事确实还不错。
    客观的说，最早跟着李墨林的人中间，管理能力最强的应该是李成军，其次是闫来福，第三是廖升，张太祥和张永寿两人是比不上廖升的。
    廖升虽然职位不高，但他的工资并不低，跟管汽水生产车间的张太祥相差不多。
    平时廖升跟闫来福、张太祥他们的关系也不错。
    至于何秀萍是最不可能的。
    苗顺发和江庆盛两人都是司机，他们只要过了实习期，工资都很高，完全没必要为了这一点钱去背叛李墨林。
    背叛李墨林，以后他们基本也就毁了。
    剩下能怀疑的就只有那些搬运工！
    李墨林看向李成军：“成军，你怎么看？”
    “我跟老闫的看法基本差不多。”李成军说道：“但也不能排除其他人通过什么办法知道了路线。”
    李墨林微微颔首，算是对两人的猜测表示肯定：“你们两个接下来帮我做一些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说！”
    闫来福和李成军皆点头，等着李墨林吩咐。
    …………
    接下来的时间，李墨林工厂出货几乎成为了机密。
    货车路线全部交给了何秀萍去管理，就算苗顺发和江庆盛两个司机，也是出发前才知道。
    然而，苗顺发还是被那些人拦住三次，向李墨林要赎金，每次都是要走一千块钱；江庆盛也被拦了两次，每次也要走了一千。
    李墨林近来的利润都添不上这个窟窿，对方也越来越专业，从第二次开始，他们收钱都是各种花招，就是不亲自露面，为了人质安全，警方也不敢追得太紧。
    但每次拿到钱，他们也会如约放人。
    农历十一月二十三，深夜。
    胡小军偷偷来了李墨林家。
    李墨林递给胡小军一根烟：“有消息了？”
    胡小军接过烟，笑着点头：“林哥，那一伙具体有多少人还不清楚，但我查到了一些消息，他们这些人中间有三四个是罗庚丘村的人。”
    “罗庚丘村？这个村在什么地方？”李墨林没听过这个村。
    胡小军压低声音，说道：“距离这大概十几里路，林哥手下那廖升媳妇就是这个村的。”
    说到这，胡小军又赶紧说道：“林哥，我就是随口一说，也有可能是巧合！”
    李墨林奇怪的看着胡小军：“你怎么知道廖升媳妇是这个村的？”
    胡小军赶忙解释道：“我手下有一个人是罗庚丘村的，我们之前聊天的时候聊到过！这次能有这个发现，也是我那手下跟我说的，他们村那几个最近忽然发财了，还神神秘秘，上次我们去蹲点，他看到那些人的背影，看着有点像他们村的人，我们就在他们村蹲了几天，所以才发现了蹊跷。”
    江庆盛第一次被绑后，李墨林就私下找了胡小军，让他随时准备帮自己盯梢。
    后来每次出事，除了警方的人，李墨林还会让胡小军也去盯梢。

 第199章 线索

    李墨林微微颔首，说道：“这个事暂时不要跟其他人说，你最近着重去查一下罗庚丘那些人。还有廖升媳妇的娘家，到底跟这事有没有关系，有关系的话，他们到底做了一些什么。”
    “以后来我这还是晚上来，避开其他人。”
    胡小军连连点头：“行！林哥，那个摩托车能不能给我骑一段时间？”
    胡小军心里就惦记那摩托车，那玩意骑出去拉风呀！
    李墨林看了胡小军一眼：“这次摩托车不能给你骑，容易引起别人疑心。”
    胡小军心中略有些失望：“行，我骑自行车也是一样的。”
    李墨林却又说道：“等几天，这一辆摩托车送给你，我在市里搞了个新的指标。”
    李墨林弄了一个嘉陵70的指标，这一款摩托也是刚上市的，嘉陵跟本田合作，目前这一款车全车进口零件，在国内组装，价格也不算便宜。
    好在嘉陵70已经是“正儿八经”的摩托车，已经有脚蹬启动杆，不用像那一辆嘉陵50，打火必须要推着跑才行。
    实际上嘉陵50也只有前面几批需要推着跑点火，后来生产的都有脚蹬启动杆。
    胡小军心中大喜，他没想到李墨林居然会把摩托车送给自己。
    如今胡小军认识不少人，多少也有一点关系，但他还是没办法弄到摩托车指标。
    虽然他骑个自行车已经让很多人羡慕不已，但他自己不满意，看到李墨林又是摩托车，又是卡车，他心里痒痒。
    “谢谢林哥！”胡小军最近也学会了做人，笑着说道：“林哥，那这个车，我给你一千块钱，算我占你一点便宜！”
    现在买机动车，买各种指标要花不少钱，问题是你有钱还未必买的到指标。
    李墨林摆摆手：“钱就算了，我也不差这一辆车的钱，你经常帮我办事，有个摩托车跑来跑去也方便。”
    胡小军也不再客气：“那谢谢林哥！”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李墨林说着拿出一条特供烟，递给胡小军：“省着点抽，烟抽多了也不好。”
    胡小军经常会来跟李墨林拿特供烟，这可是他在外面装比的神器。
    送走胡小军后，李墨林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个事情十有八九就是廖升在中间做的手脚。
    李墨林点上一根烟，心里琢磨着要怎么处理廖升。
    他不可能因为这一点事就把廖升给杀了。
    一直到深夜，何秀萍见李墨林还在琢磨，催了好几次，李墨林才起身去休息。
    …………
    李墨林父亲李勋文开了个小卖部，平常的日常用品，只要供销社有的东西，这里都有。
    这些货本身就是李墨林走关系，从供销社进来的，中间省了个票证费用，在村里售卖，就赚这个票钱，再视商品价值加一分两分的运费。
    这对周围几个村子来说是个好事，以后要买什么东西就方便了。
    对于李勋文来说，这个小卖部发不了财，但维持生活还是绰绰有余的。
    何家两兄弟也在李墨林的帮助下，开始筹备集市的相关事宜。
    两兄弟第一个站原本准备开在他们自己村。
    他们要开设集市，必须要有足够宽敞的地方，跟他们自己村的人谈租赁问题自然是会方便很多的。
    后来大多数集市都是在公路两旁摆摊，方便四方村民过来，也不会因为不赶集，这一片地方就空着浪费。
    在李墨林建议后，何家两兄弟一合计，把第一站开到了李墨林村的村口，因为这有一条县道，去县里都要经过这。
    至于土地，李墨林能帮上忙，只要把公路两边的地方租下来即可，恰好现在李墨林的村子又变成集体制，只要跟村里签字盖章就行，也不用挨家挨户去找。
    许多人知道李墨林手里的两个司机经常被人抓住找他要钱，有人说一次要一千，有人说一次要好几千，说什么的都有。
    可李墨林就跟没事人一样，不是忙着父亲的小商店，就忙着两个大舅哥的集市。
    汽水厂，何秀萍核算了一下出货量，然后递给江庆盛一张纸条：“庆盛，你今天的路线！注意安全。”
    江庆盛接过纸条：“知道了，老板娘！”
    何秀萍又递给苗顺发一张纸条：“顺发，你的路线，注意安全！”
    “好的，老板娘！”苗顺发也接过纸条。
    现在何秀萍都不跟其他任何一个人说送货点，甚至在单子上也不写，只有江庆盛和苗顺发出发之前才会给两个人地址。
    两辆卡车发车以后，何秀萍叮嘱了廖升几句便转身离开。
    廖升看着何秀萍离开的背影，眼角微微翘起，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小声自语：“哼……以为这样就能瞒住我？”
    嘀咕了一句，廖升转头进了仓库，钻进自己办公室，关上门，拿出一个本子，在上面记上了一笔。
    这上面有所有送货记录，送货之前大家都不知道送什么地方，但送货以后要入账，廖升这边大概是知道的。
    知道以前的货送到什么地方去了，只要找出那些已经很长时间没送货的地方就能猜出大概的几条送货路线。
    接下来只要守株待兔就好。
    有一条路线，好几天前他就预估着要送货了，前几天都没有送。
    今天应该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记好账，廖升把账本贴身收好，起身出了办公室，准备回家。
    出仓库的时候，还不忘吩咐好手下人做好份内工作。
    廖升回到家，他家里已经有人在等着，是他的大舅哥金继春。
    金继春看到廖升回来，赶紧凑了上来，压低声音，说道：“廖升，我们的事可能引起人怀疑了。”
    “怎么了？”廖升皱眉问道。
    金继春说道：“我们村有个小伙，以前跟我算不上熟，最近老去我们家，问我在什么地方发财。”
    廖升一听就恼火：“早就跟你说了，不要买自行车和缝纫机，你们家以前什么情况不知道？肉都吃不起的，现在又买缝纫机，又买自行车，别人能不多想吗？”
    金继春满脸尴尬：“我这不是想着……我们赚钱不就是拿来享受的吗？我有钱不买这些东西，还收着发霉呀？”
    “那也要看这钱怎么来的啊！”廖升瞪了金继春一眼：“你不怕死，也不要带上我呀！”
    金继春砸了一下嘴巴，心里颇有些不服气，又不敢顶嘴：“廖升，你还是说一下，这个事怎么办呗！”
    “对方是什么人？”廖升也知道，继续责怪也没有什么用。
    “一混子，经常在外面厮混的。”金继春说道。
    廖升沉吟了一会，问道：“可靠吗？”
    “我看着他长大的，浑人一个，什么都敢做。”金继春说道。
    廖升眯眼想了一下：“我等会去请个假，去见见那个人，要是合适的话，就让他参与进来，最近我做一笔大的，以后就收手不做了，这不是长久之计。而且李墨林也不是普通人，能让警方满世界在后面追，继续做下去，万一出意外，我们就得去蹲牢房。”

 第200章 入伙

    罗庚丘村。
    金继春准备了一桌上好的饭菜。
    红烧鱼、炖土鸡、青椒炒肉，再配上一个青菜，在如今这个年代，不可谓不丰盛。
    金继春今晚请了一个本家人，也是罗庚丘村有名的混子，金海天。
    金海天提着两瓶白酒，笑呵呵上门：“继春哥，今晚是过年呀？这么丰盛！”
    对于一般人家来说，有鱼有肉，可不就是过年？
    金继春笑着说道：“随便准备了一点，咱们两兄弟喝两杯。”
    “行，早就想跟继春哥喝两杯了。”金海天掂了掂手里的白酒：“刚好我也带了两瓶好酒。”
    两人一番客气，分宾主落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金继春看着金海天，笑着说道：“海天兄弟，我这有个发财的路子，不过有一些危险，你敢不敢做？”
    金海天似乎上头了，拍着胸口说道：“继春哥，你这就是看不起我了，我金海天的胆子就是海，就是天，这世界上就还没有我怕的东西。”
    “海天兄弟，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金继春正色道：“这事要是被抓到，可能要坐牢，甚至有可能要挨枪子。”
    金海天一愣，犹豫了三秒，朗声道：“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继春哥念着我，我肯定跟着干，要是发财了，咱们两兄弟过富贵日子，要出事了，我认！绝不怨继春哥半句。”
    金继春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声音小点，我们这个事，还是少点人知道为好。”
    金海天恍然大悟，压低声音：“继春哥，你家里买的缝纫机、单车，就是做这个事来的？”
    金继春点头：“对！”
    “什么事呀？能透露一点给兄弟不？”金海天又赶紧做保证：“我绝不跟外人说，就算继春哥你不带我发财，我也不说。”
    金继春终究还是不专业，也不像后来的人，要纳个“投名状”什么的才愿意说。
    金继春当即说道：“你知道下湾村的李墨林吗？”
    “李墨林？就是那个李十万？”金海天问道。
    李十万是乡下人给李墨林起的“外号”，李墨林有卡车，有工厂，房子盖得漂亮、豪华，都说县里领导住的房子都没李墨林的好。
    如此一来，万元户已经不足以说明李墨林有钱。一个李墨林绝对能顶十个万元户，所有就有人给李墨林起了个“十万户”，后来又叫成了“李十万”。
    这名字越传越广，很多人不知道李墨林的名字，但都知道下湾村有个“李十万”。
    金继春点头：“我们能抓到李十万手里的司机，抓到了就让他送钱，他每次都会送钱过来。”
    金海天面色一变：“这事是你们干的？”
    李墨林送货的司机被人绑架之事很多人都听说了，因为金额巨大，不仅仅是十里八村，甚至有其他镇上，甚至其他县的人都知道了。
    毕竟这个年头，一个农民收入也就两百左右，一个工人也就四百左右。
    现在有钱人也不多，绝大多数人的收入都差不多。
    李墨林每次送出去的钱就是别人两年到五年的工资，连续送了五六次出去。
    再加上各种传言，有些传言李墨林已经“送”了两万出去。
    在这个年代，这个数额，被抓到的话，足够枪毙了。
    所以很多人都知道这事，这个事也成为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只要李墨林那里有司机被抓，以下湾村为中心，这个消息就像插上翅膀一样，快速向四周扩散。
    金继春颇有些得意：“想不到？要不要干？”
    金海天一脸敬佩，迫不及待的说：“干呀！一次一千，多干几次还不就发财了？”
    “哪来的一千？你入伙的话一次一百！”金继春看着金海天：“还干不干？”
    “一次才一百呀？不是一千块吗？”金海天有些失望。
    金继春撇撇嘴：“我们这么多人，钱全部给你呀？钱我们肯定要分呀！你要干的话，明天我们就有一单，今天晚上我们又抓到一个司机，因为太晚，只能等明天收钱了。”
    金海天沉吟了两秒：“我干！”
    “那行！明天我带你去见人，到时候你准备一块布，用来蒙面，不能让他们看到我们的脸，知道吗？”金继春叮嘱道。
    金海天连连点头：“明白了！”
    …………
    李墨林坐在客厅烤火，煤油灯透过玻璃灯罩，昏黄的灯光照在李墨林脸上。
    何秀萍的抱着已经睡着的婷婷坐在一旁，她脸上也满是担忧。
    今天苗顺发没回来，肯定是被人绑走了。
    但江庆盛回来的时候没有收到任何信息，以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媳妇，你带婷婷先去休息！”李墨林说道。
    何秀萍把裹着婷婷地被子紧了紧，摇头说道：“没事！再等等，没有消息，我这心里也不踏实。”
    李墨林微微点头：“我去外面抽根烟！”
    现在李墨林夫妇不怕对方要求，他们要钱，给钱就是。
    就怕出个什么万一，像任泰一样落个终生残疾甚至死人，那可就不好了。
    李墨林长长叹了一口气，心里琢磨着要不要现在去把廖升给抓了。
    完事不能百分百肯定，但李墨林有把握，这个事情廖升肯定参与在里面。
    只是廖升到底是主谋还是被人诱惑的，还不知道！
    抓廖升很简单，李墨林分分钟捏死他，就怕他其他的同伙在外面闹事。
    如果同伙不讲义气，树倒猢狲散，一哄而散，那都好说。
    如果这一群人因为廖升要报复李墨林，这对李墨林来说很麻烦。
    李墨林本人不怎么怕，大不了带着家人去县里住，去市里住，他们找不着。
    问题是那些人一开始就是对送货司机下手，难保他们不会对李墨林手里的人下手，比如闫来福、李成军、张永寿等人。
    这些人可不像李墨林有那么多防御手段。
    李墨林刚点上烟，就看到远处有灯光不停摇晃，看样子是卡车上的灯。
    去打探消息的人应该回来了。
    李墨林深吸了一口气，背过风，双手护着火柴点上烟。

 第201章 等

    十几分钟后，车缓缓停靠在了门外，江庆盛、闫来福、李成军、张永寿、张太祥五人从车上下来。
    李墨林已经连续抽了两根烟，看着五人走近，招了招手：“外面冷，进屋说！”
    何秀萍已经听到卡车的声音，把婷婷放到一楼的卧室先睡，又端了开水出来，给每人倒了一杯。
    几个人围着火盆坐下，闫来福说道：“老板，没问到消息！”
    “什么消息也没有？”何秀萍有点不甘心。
    闫来福摇头：“没有！但我们大概推测了一下路段，顺发应该是甘化镇附近被劫持走的，我们过去的时候已经太晚，大家都睡了，敲了几乎人家问了一下，都说不知道。”
    现在的卡车少，村镇路段，一天也过不了几辆。
    白天有卡车路过，很多人还是有映像的。
    李墨林微微颔首：“那回去睡觉！应该是没有什么大事的，那些人要的是钱。”
    李成军这时说道：“墨林，我们要不要把仓库那几个人先控制起来？现在他们越来越过分了。”
    在场的人心里隐约都猜到，内部有人透露消息。
    但其他人并不知道，李墨林给李成军和闫来福安排了一些任务。
    李墨林摆摆手：“我们工厂透露消息的那人不重要，随时都能抓。问题是在外面绑人的那些土匪，要抓就要一次一网打尽，留几个尾巴在外面，终究是个隐患。不怕他们跑路，也不怕他们跟我要钱，我就怕他们为了我们工厂的那个内奸，像乔卫国一样玩命。”
    在场众人都很清楚，李墨林说的是实话。
    现在这社会，正从一个严抓转变为一个自由的过程。
    以前大家都“规规矩矩”，就算心里有一点什么想法，也不敢表露出来，更不敢去做。
    现在一放开，所有人心里的压抑全部被释放了出来。
    张太祥最为气愤，因为仓库那边也算他在管：“这样的人要是揪出来了，打断他两条腿。”
    李墨林拍了拍张太祥的肩膀：“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大家先回去睡觉！”
    众人纷纷起身离开。
    闫来福和江庆盛不是本村人，住在李墨林以前的老房子。
    李墨林倒是不介意他们来这边住，但闫来福坚持要在老房子住，吃饭则跟着李墨林他们一起吃。
    李墨林只好把老房子重新翻新了一下让他们住。
    等众人走后，李墨林让何秀萍先去睡觉，自己则拿了个电筒出门。他得去看看苗顺发的母亲，前些日子苗顺发父亲因为乔卫国死了，跟李墨林有关系，这次苗顺发又出事，一个中年妇女面对这样的“打击”，心里肯定是受不住的。
    李墨林过去的时候，苗顺发母亲居然就坐在门口，这天寒地冻的，也没有一个烤火的东西，就这么干坐着。
    “婶！”李墨林轻轻喊了一句。
    谢世菊抬头见是李墨林，哽咽着应了一声：“是墨林呀！这么晚还没睡？”
    现在都已经是凌晨了。
    下湾村还没通电，谁家也没有电视机，晚上基本没有什么娱乐有些人七八点就已经睡觉，这个点几乎所有人都已经睡了。
    李墨林说道：“顺发没回来，不放心您，来看看！”
    “没事！”谢世菊强忍着想哭的冲动：“你回去睡觉！我坐一会，看看顺发他会不会回来，不回来我也睡觉去了。”
    这话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他们家就两个男人，她男人苗友贵已经死了，苗顺发现在被人绑走，要是苗顺发也出事，谢世菊都不知道该怎么活！
    李墨林对于苗家，心中有愧，自然不能把谢世菊一个人丢在这大晚上不管：“婶，在这留个纸条，去我家等！我跟您聊聊天。”
    谢世菊连连摆手：“不用了，你回去休息，你的事多，不耽误你。”
    李墨林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自己进屋拿了一把椅子，在谢世菊不远处坐下。
    “婶，你放心，顺发一定不会有事的，只要那些人送信过来，我立刻让人送钱过去，他们只是要钱而已。”
    谢世菊满心感激的说道：“墨林，让你破费了，那么多钱给了那些遭天杀的。”
    李墨林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苗家父子都是帮自己办事出的意外，现在谢世菊反而来感谢自己。
    李墨林都不知道该说谢世菊他们是好心亦或是卑微。
    “婶，顺发是帮我送货去的，这都是应该的。”
    谢世菊说道：“那也是你人好呀！”
    李墨林闲聊了几句，把话题给岔开。
    但李墨林跟谢世菊也没有什么聊的，最多就是村里的家长里短。
    这样聊天其实很煎熬，李墨林又不忍心把谢世菊一个人丢在这天寒地冻的深夜一个人等着儿子回来。
    期间，何秀萍来了一次，坐了一会后，回家拿了以个火盆和一些木炭过来。
    李墨林心疼何秀萍，找借口让她回去看着女儿，把她给支了回去。
    这一座就是一个晚上。
    好在天气冷，就算有火盆，冷风吹在脸上也直打哆嗦，倒不会有困意。
    等到天色放亮，李墨林也算放心了些，跟谢世菊打了一声招呼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李墨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心里也琢磨着，要不要给苗顺发换个工作。
    司机确实是一个赚钱的职业，但接下来很多年路上会有很多拦路恶霸，一直要等到2000年左右才开始慢慢消失。
    这是大趋势，不是李墨林能改变的。
    虽然这些拦路恶霸只图钱，谁也不敢保证就不会出一点什么意外。
    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初，有些司机跑长途都会在车上放一把土枪或刀，就是准备拼命用的。
    毫不客气说，这些年跑长途的司机，就是一种高危职业。

 第202章 弄个暗号

    一晚上没睡觉，李墨林确实是有些困了，一到家倒床上就睡。
    还没睡几个小时，何秀萍的声音传来：“墨林，起来了，小军找你！”
    李墨林睁开眼，问道：“现在几点了？”
    “九点！”何秀萍跟着又说道：“给你留了粥，等会儿吃一点。”
    “好！我先去看看小军那边有什么消息。”李墨林说着翻身起床。
    李墨林下楼的时候，胡小军正逗婷婷玩。
    若是换了以前，何秀萍肯定不会让胡小军跟婷婷玩。
    现在大家都变了很多，胡小军虽然还是混混，但来李墨林家，从不会乱来，也不会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胡小军心里很清楚，现在李墨林只想好好做生意，好好过日子。
    何秀萍则是眼界放开了很多，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村姑。
    即便胡小军现在还是一个小混混，说话也不着调，她的处理方式肯定也不会跟以前一般。
    婷婷还是很喜欢胡小军的，胡小军有时候会给她带一些她没见过的东西过来，而且不会管她吃糖多少的问题，还会偷偷帮她藏糖果。
    听到脚步声，胡小军抬头一看，见是李墨林，立刻放开婷婷，站起来：“林哥！”
    “坐！”李墨林说着走到婷婷身边，拍了片她的小脑袋：“婷婷，自己去玩，爸爸跟小军叔叔聊一会天。”
    婷婷懂事的点点，奶声奶气的说道：“我去爷爷那边玩！”
    说完，婷婷还真就准备一个人出门。
    现在婷婷已经两岁多，说话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有些奶气，倒也挺可爱！
    跟在后面下来的何秀萍赶紧追上婷婷：“外面刚下了雪，路滑呢！妈妈送你过去啊！”
    “我自己走！”
    何秀萍也不坚持，只是跟在婷婷身后看着。
    李墨林看着女儿小心翼翼的出门，心里还是觉得很幸福的，嘴里问胡小军：“有什么消息吗？”
    胡小军说道：“我一个小弟今天一大早就来找我，昨天晚上金继春叫他入伙了。”
    “金继春？”李墨林想了一下，随即想起，这人是廖升的大舅哥：“现在怎么样了？”
    这些日子，李墨林已经悄悄把廖升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关系全给查明白了，想看看这个事廖升拉了多少亲戚下水。
    等到抓人的时候，好一网打尽。
    胡小军说道：“现在情况还不知道。”
    “不过我那小弟说，他们昨天就行动了，下午绑了一个司机，不是苗顺发就是江庆盛了。”
    “他们还让我小弟参加这次行动，主要负责去收钱。”
    李墨林点点头：“让你那兄弟小心点，不要露了马脚，等这事做完以后，我会给他一笔钱的。”
    胡小军拍着胸口说道：“林哥放心，我的兄弟都是很靠谱的人，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
    “林哥，那我们什么时候抓人？要是今天的话，我现在就赶紧去找我那小弟对一下暗号，到时候肯定能找到他们的老窝。”
    “对了，我那小弟还说，他们最近要干一笔大的，至于具体怎么做，我那小弟也不知道。”
    李墨林皱眉沉思，现在是有条件收网的。
    廖升他们应该不会搞太多的防御措施，他们主要就是隐藏行踪而已，有胡小军那小弟报信，自然就能找到他们的行踪。
    现在放在李墨林面前的路有两条，一条是现在收网，最终这些人肯定要判刑，就算不是无期和死刑，至少也是五年起步。
    要是李墨林松一松嘴，他们估计也就是十年左右就能出来。
    如果李墨林不追究，那什么都好说。
    如果李墨林要折腾他们，那就可以等一等，等他们做了那一笔大的，只要涉及到的钱够多，问题足够大，李墨林有信心把他们这一伙人全部弄死。
    现在这年代，流氓罪都能枪毙，廖升他们敲诈勒索李墨林近万远，加上最后这一次大的，只要李墨林多塞一些钱进去，分分钟涉及金额就能破五万。
    五万是什么概念，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
    一个几百块都能判刑的年代，五万足够给他们一群人都来一颗子弹了。
    要不要给廖升留一条活路？
    李墨林心里纠结着！
    只过了两秒，李墨林说道：“小军，你先去找你那个小弟，做一个暗号之类的。”
    “行，就吹口哨行吗？”胡小军问道。
    李墨林一愣：“就这？他们要是提前行动，我们不知道，隔上十里八里路，你能听到他吹口哨？”
    胡小军顿时尴尬了：“林哥，我这脑子你知道的，太复杂的我也想不出来。”
    李墨林知道，暗号这个事情是不能指望胡小军他自己想了：“你那小弟会写字吗？”
    “会！”胡小军不是很肯定。
    李墨林顿时无语，但仔细想想也能理解，他们这样一群混混，在一起时肯定也不会去讨论看书写字之类的，肯定是讨论喝酒打牌。
    一般情况下，他们也用不着写字。
    不知道情况，那也必须要先给安排上，李墨林说道：“这次被抓走的是苗顺发，在甘化镇附近，我到时候做一套暗号出来，你转交给你那小弟，他数字会写？”
    胡小军赶紧说：“这个他会，我们有时候打牌要记点数。”
    李墨林对胡小军这情况，也是有些无奈：“那就行了，听你说的，他概率也是会写字的不是彻底的文盲，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拿纸笔。”
    很快，李墨林做了一套简单的暗号出来，这些暗号其实很简单，就是用数字代替了地名，然后固定了几句话，用数字代替。
    比如，回家用数字“1”代替，只要看数字“1”，就是回家的意思。
    李墨林不敢设得太复杂，怕他们记不住，这东西不复杂，能传递的信息自然也就少了。
    做好暗号，李墨林先教给胡小军。
    胡小军不傻，学东西的速度还算比较快，用了十几分钟就记住了。
    李墨林叮嘱胡小军：“你去把这一套暗号教给你那小弟，让他有空就个我们留暗号，如果我们要行动，顺着暗号去找他们就行。”
    胡小军笑着点头：“行，林哥放心，这个事情我一定给你办的妥妥的！那我就先走了啊！”
    李墨林也不留胡小军吃饭，胡小军还要去找他那小弟，今天廖升他们那边肯定也会有行动，再吃饭可就耽误事情了。

 第203章 又有家伙

    胡小军走后，李墨林洗漱了一下，喝了点粥。
    再去睡觉也睡不着了，坐在炭火旁，心里琢磨着廖升这个事。
    廖升不同于乔卫国，虽然说廖升做了对不起李墨林的事情，还不至于要到弄死他的地步。
    李墨林已经决定，只要苗顺发没出事，那就把他们抓起来，还是交给警方按照当前的条例处理，李墨林也不想过多干预。
    今天江庆盛去送货，李墨林特意多安排了几个人跟着一起去。
    一整个上午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现在也没有手机，李墨林想打电话问一下情况也不行。
    下午，李墨林正烤着火，闫来福、江庆盛、张太祥三个人来了。
    闫来福进门就递给李墨林一张纸条：“老板，庆盛回来的路上收到一张纸条，这些人越来越过分了，居然要两千块赎金！”
    李墨林想到了胡小军说的，他们准备做一笔大的！
    所谓大的就两千块钱？
    这不可能！
    李墨林心中有了一种不安感，总感觉没那么简单。
    “钱不是问题！”李墨林轻轻敲打着桌子，对闫来福说道：“你去一趟县里，跟警方说我们这边有线索了，让他们过来抓人。”
    闫来福眼前一亮：“行，我现在就去。”
    “老闫，去的时候小心点，不要让别人知道了。”李墨林叮嘱道。
    闫来福点头：“明白！”
    闫来福走后，李墨林叫来何秀萍，让他去拿了两千块钱，然后交给张太祥和江庆盛：“你们两个去把赎金交了，不管怎么样，先照顾好顺发的人身安全。你们自己也注意安全！”
    两人接过钱，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等人都走了后，何秀萍也满心担忧：“墨林，不会出什么事儿？”
    李墨林笑着安慰：“媳妇，放心！不会出什么事的，前些日子不都这样吗？”
    “他们忽然加钱，小军那边又说他们要做个大的，我这心里总放心不下。”何秀萍是知道所有事的，李墨林对她没有丝毫的隐瞒。
    李墨林叹了口气：“他们做个大的无非就是冲着钱罢了，他们应该不会拿苗顺发来要挟我。”
    “要不……先把廖升控制起来！”何秀萍提议道：“现在就算把他控制起来，他外面的同伙也不知道，我们只要今天把他的同伙全部抓住，那也就不会有什么事了。”
    李墨林知道，何秀萍这个提议是有一定可行性的。
    唯一的变数就是廖升外面那些同伙，能不能一次抓完！
    要是现在有手机，李墨林随时能掌握外面的情况，他也好做决定。
    可问题现在李墨林根本不知道胡小军那边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警方那边是什么情况，到时候江庆盛和张太祥去送钱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
    这些地方有太多的变数！
    “再等等看！”李墨林说道：“等他们都传了消息回来就把廖升控制起来。”
    何秀萍也知道李墨林心里的担心，她也理解。
    两个人的想法和担忧其实都没有错，这种情况根本就没有什么绝对正确的选择，只有权衡利弊后的选择而已。
    傍晚，闫来福回来了，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县里的刘队，刘队专门负责各种案子，他和李墨林上次通过刘科他们就已经认识，还喝过几次酒，也算是老熟人了。
    刘队穿的便衣，骑了个自行车，别人看到，也不会想太多。
    “李老板，现在是什么情况？”刘队进门就问李墨林。
    李墨林把现在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刘队，外面那些人，这次能不能全部抓到？到时候我让我安排在他们内部的人给我们传递信息。”
    刘队摇头：“不一定，现在他们这个团伙越来越专业了，我怕他们不是一起行动的。”
    “如果他们分成三组，一组收钱、二组看守人质、三组在暗处放哨，你安排进去的人只可能在一个小组里面，其他两个小组在什么地方，他未必知道。”
    “尤其是这个团伙最近收钱的距离和关押人质的距离越来越远，我们做了调查，他们第一次收钱点距离看押人质的地方只有一千米左右。”
    “到了第三次，他们忽然察觉到，这样容易被一锅端，两点扩大到了五里路。”
    “五公里的范围还是很广的，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没有任何信息，几个人躲起来，几个月我们也未必找得到。”
    “还有一点，我们得到消息，他们手里有土铳，你上次怀疑的那个廖升，我们去查了，他跟几个私下卖火药的人买了很多火药、钢珠和土铳。”
    刘队说的是很客观的原因，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确定他们的人到底是怎么部署的。
    李墨林想到了廖升，如果现在把廖升给控制住，能不能从他的嘴里问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现在又知道他们手里有土铳，让李墨林更加担心。
    土铳是李墨林他们当地的一种东西，平时都是用来当鞭炮用，谁家婚丧嫁娶都用这个鸣放，声音很大。
    土铳模样有点像左轮手枪装子弹地那个轮，一共六个孔，不过这六个孔不是装子弹的，而是用来装火药的。
    每个孔下部有一个很小的孔，大概只有圆珠笔笔尖大，塞一根引线进去，然后放入火药之类的压实在，点燃引线就行，婚丧嫁娶不会往里塞其他东西。
    如果要打猎，里面就塞一些很小的钢珠等进去，火药压实后，又密封一下就行。
    土铳打的不远，准头也不准，但十米左右的距离，能把人打成筛子，不死也重伤，有点像散弹枪。
    会压火药、密封的人，杀伤距离能达到二三十米，毕竟压紧火药是一个技术活。
    李墨林深吸了一口气，脸色阴沉，暗暗骂道：“狗日的，我怎么老遇上这样的人？”
    李墨林心里也很是郁闷，他每次遇上的人，不是有土枪就是有炸药，不是有炸药就搞了土铳，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唯一没有拼命想法的似乎也只有刘春贵了。
    刘队长叹了口气，说道：“李老板，其实这也很正常，这些东西又不难搞，他们干的都是什么事？被抓了搞不好就是要坐一辈子牢的，有的甚至是死刑，与其被抓，还不如提前做一点准备，说不定还能杀出一条血路。”
    “换了你是他们，你要不要弄两杆土枪？会不会搞一点火药？”
    李墨林一想，觉得刘队说的也有道理，自己家里还藏着不少土枪、雷管、火药呢，要是谁敢跟自己耍横，或者真把自己逼到绝路，自己肯定也会把这些东西拿出来拼命，大不了鱼死网破。
    拉一个垫背的，不亏！拉两个垫背的，就赚了！
    到了穷途末路，想法就是这么简单。
    李墨林忽然怀念起二十一世纪国内的治安。
    但这个时候想这些也没用，李墨林也叹了口气：“刘队，这方面你是专业，你看这个事，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第204章 又要五万块

    刘队在这方面还是有一些经验的，看事情也要比普通人看的更广，考虑要比普通人考虑的更周全。
    刘队说道：“首先我们不能轻举妄动，人一旦做了这些事，他们虽然抱着侥幸的心理，但内心深处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只要有一条生路，他们未必会拼命，但只要把他们逼到绝境，他们肯定会拼命的。”
    “尤其他们手上还有人质和火药、土铳这些东西。”
    闫来福顿时有些急了：“刘队长，那我们就这样忍着？我们是受害者呀！我们老板都已经送出去上万块钱了，很多钱的！”
    刘队和李墨林也算是朋友，叹了口气，说道：“我们现在也是为人质安全着想嘛。”
    “我们现在要安排人去查他们的行踪，李老板不是在他们内部有人吗？我们顺着这一条线，或许能找到所有人。”
    闫来福听着干着急，之前刘队就已经说过对方很有可能分成了很多个小组，就算李墨林在他们里面有人，很有可能掌握不了所有人的动向。
    李墨林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再着急也没有用。
    钱没有了可以再赚，但苗顺发他们父子两一心一意给自己做事，自己不能对不起他们家。
    不管怎么样，要优先保证苗顺发的安全。
    苗顺发的父亲已经死了，不能再让苗顺发也死！
    李墨林说道：“刘队说的没有错，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证苗顺发的安全。”
    闫来福没办法反驳，确实不能放着苗顺发不管，只能叹气！
    刘队说道：“李老板，你不是在那些绑匪内部有人吗？你把联系方式告诉我，我现在就安排人去跟你的人对接，尽量想办法确定所有绑匪的位置，然后把他们一网打尽。”
    李墨林想了一下，说道：“行！我带你们去找一个人，那个人知道所有联系方式。”
    说着，李墨林拿了一件外套，准备带着刘队去找胡小军。
    现在没有手机，就是有诸多的不便。
    就在李墨林准备出门的时候，一个火急火燎的声音传来。
    “老板！老板！不好了。”
    随着声音，江庆盛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因为太急，进门的时候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幸好李墨林眼疾手快扶住了江庆盛。
    看到江庆盛这急急忙忙地模样，李墨林赶紧问道：“怎么了？”
    江庆盛眼泪都快要出来了：“老板，他们把钱拿走，还把太祥哥也给抓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这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闫来福气得牙痒痒：“人渣！老板，我们现在就去把他给抓起来！”
    李墨林想了一下，说道：“先不急！庆盛，你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
    江庆盛说道：“我们去了他们留的地址，以前要么有人在等，要么会让我们放在某个地方。”
    “这次他们早就在那等着，我们一去，他们就用猎枪指着我们。”
    “他们知道四周埋伏了便衣，喊着让便衣同志自己出来，如果便衣不出来，他们就杀了我和太祥哥。”
    “便衣只好走了出来，他们让我把便衣和太祥哥绑了起来，然后他们又把我绑在了树上。”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拿走钱，还把太祥哥给带走了。”
    “他们临走时说，让老板拿五万块钱去赎人和车，要不然的话，他们就把人杀了，把车开到外地去卖了。”
    “后面还是便衣同志想办法弄断了绳子，他们让我回来报信，他们自己追着那些绑匪离开的方向找线索去了。”
    “对了，这是他们留的地址，指明了要让老板你去送钱。”
    江庆盛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李墨林。
    听到这，刘队气得直骂娘：“这群狗娘养的，太过分了！”
    闫来福也气得跳脚：“老板，别等了！把个滚蛋玩意抓起来再说！”
    江庆盛赶紧说道：“那些绑匪说了，他们有联系方式，我们要是抓了他们任何一个人，他们钱也不要了，就会直接杀人。”
    李墨林接过那一张纸条看了一下：“钱给他们！先把人救回来，这也怪我，就不应该让庆盛和太祥去的。”
    刘队安慰道：“李老板，这不能怪你，就算你没有让他们去送钱，他们也会有别的办法抓人。”
    李墨林揉了揉眉心：“刘队，我先去准备钱，然后带你们去找人。”
    说完，李墨林直接转身上楼。
    何秀萍这时候带着婷婷在楼上玩，还不知道最新的消息，看到李墨林上来，问道：“商量得怎么样了？”
    李墨林把情况说了一遍。
    何秀萍只是愣了一下，立刻起身去房间的保险箱里拿钱。
    李墨林则是在房间一个柜子里找了一把手枪，这些枪都是他从徐志勇那里“缴获”来的。
    当时徐志勇手里有各种各样的枪，制式的很少，但也有，都是一些比较老的；最多的是土枪、猎枪，这些玩意全被李墨林给收着呢。
    李墨林没想利用这些枪给自己谋利或者威胁人，他只是想留着这些玩意，给自己一个保障。
    真到了那个地步，他就真敢把这些东西拿出来拼命。
    等李墨林下楼时，手里提了一个帆布包，里面装的全都是十元大团结，整整五万。
    众人下意识都看了一眼李墨林手里的帆布包，大家都知道，这里面肯定装的是钱。
    五万块啊！
    李墨林居然没有丝毫犹豫，真的就准备给了！
    刘队知道人命是无法估价的，但李墨林的行为还是大大震撼了他。
    不是每个老板都愿意拿自己的钱去救员工的。
    而且还是这么多钱，普通人一辈子都未必能赚到的钱！
    闫来福心里又惊讶，又感动，他也是李墨林手下的员工，看到李墨林为了员工，可以付出这么多，这就是一种被重视的感觉。
    不要说李墨林只是张太祥和苗顺发的老板，就算很多家里人都不愿意花这么多钱去救自己的亲人！
    李墨林看了众人一眼：“别看着我呀！救人要紧。”
    “老闫，你去把我爸妈叫来家里，然后带几个人在这守着，不要让我家里人出事。”
    李墨林就怕那些人丧心病狂到来找自己家人麻烦。
    闫来福毫不犹豫应着：“好的，老板！只要有我在，就一定不会有事，除非我死了。”
    李墨林看着闫来福，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那么气愤，钱没了可以再赚，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什么大事，就怕出什么意外，有人受伤。”
    闫来福重重点头：“明白了！”

 第205章 暗号

    李墨林离开的时候，没有带自己的人。
    对方有猎枪，带一些普通人去，搞不好就会有人受伤。
    猎枪的威力比不上制式枪，但毕竟是枪，照样能打死人。
    有刘队他们在就行了，没必要带着闫来福他们去冒险。
    刘队也看出了李墨林的想法，走在李墨林身旁，感叹着说道：“李老板，我以前觉得你是个商人，眼里最看重的应该是钱，现在看来，你比我们这些人重情谊多了。”
    李墨林微微摇头：“我不重什么情谊，只是他们跟着我，就算明知可能有危险，他们也没跟我说过半句怨言，陷入危险对我也没有半句埋怨，他们对得起我，我自然不能对不起他们。”
    “被绑走那个司机，叫苗顺发，乔卫国那个事，他爸在我这边守夜，被炸死了。”
    “我让他做司机，本来是想给他一个安稳点的工作，现在成了这样，也是我的责任。”
    “那些绑匪一直在针对我们，我还坚持让他们送货，我不是为了钱，心里多少也有些不甘，想把着一伙人彻底揪出来，不把这些人揪出来，我的生意就做不了。”
    “算起来，也是我把他们当诱饵了。”
    “至于今天被抓走的张太祥，是最早跟着我的人，他对我的话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哪怕是有危险的事，他也听我的。”
    “人家先对我好了，我总不能寒了人家的心，对不对？”
    刘队深深看了李墨林一眼，说道：“李老板，他们为什么不对别人这么好？为什么不听别人的话？我想你给他们的钱，还不足以买他们的命，他们却愿意用命去帮你拼，这也是你平时赢了人心呀！”
    李墨林认真想了一下，他还真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得人心的事情，反而有很多时候都在利用别人。
    “刘队，你就别夸我了，我大概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没你说的那么好！”
    刘队也不纠结这问题，把话题转移到了这次“绑架”案件上。
    出了村，绕过一个弯，刘队带来的人全都在这等着，还有两辆面包车，是他们队的公用车。
    李墨林把江庆盛给自己纸条递给刘队：“我们先去找一个叫胡小军的人，然后去这里给他们送钱。”
    那一张纸条上，有一个时间和一个地址。
    时间是晚上十点，这个点几乎所有人都睡了。
    地址在隔壁西石镇。
    刘队看了一眼把纸条还给李墨林：“这些人还挺狡猾的，大半夜的，这个地方我们又没去过，是什么样的地形也不知道，他们要是想跑，我们根本不好追，他们自己肯定早就去探查过地形了。”
    李墨林也是这么想的，把纸条收了起来：“刘队，你安排几个人去我们村，看住廖升，他要是想跑，就直接抓起来。”
    刘队是知道廖升的情况，李墨林对他没有隐瞒。
    想到在村里时闫来福就提议过，但李墨林没同意。
    出村以后李墨林又让他安排人，虽然只是监视，但态度明显跟在村里时不一样。
    李墨林会有这么大的反差原因很简单，李墨林不想让闫来福他们去冒险。
    廖升到底有没有枪，有没有炸药之类的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拼命？大家更不清楚。
    刘队点点头：“行！我这就去安排人。”
    刘队立刻点了三个人出来，让他们配上枪，去村里蹲守廖升。
    安排好后，李墨林带着刘队一行人去找了胡小军。
    现在又没手机，胡小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这么多便衣，还以为自己做的什么事被他们知道，要来抓自己。
    胡小军下意识就想要跑，李墨林一把按住他：“你跑什么跑？我在你怕什么？我还能害你？”
    胡小军顿时有些尴尬：“林哥，我这……不是下意识反应么？出什么事了？”
    李墨林说道：“廖升他们拿了钱不放人，你那个兄弟现在能不能联系上？”
    胡小军一愣，随即赶紧回道：“林哥，这我也不知道呀！不过我跟他说了，让他留暗号。”
    “走，带我们去找！”李墨林说着一把拽起胡小军。
    胡小军跟着上了车，看到一群便衣有些心虚，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同志，去……去罗庚丘村。”
    刘队点点头，示意开车的便衣照胡小军说的走。
    开车的便衣说道：“我不知道罗庚丘村怎么走，同志，你来副驾驶，帮忙指一下路。”
    胡小军赶紧换了位置。
    一行人直奔罗庚丘村，但并没有进村，胡小军在村口一块石头上拿着电筒看了半天：“一横9671，我看看9671在哪里啊！”
    说着，胡小军拿出李墨林设计的暗号。
    这个暗号是李墨林设计的，听到这数字，心里一核对，拍了胡小军一下：“别看了，一横是1号暗号，9是西石镇、6是黄华村、7是后山、1是下次记号留在村口石头上。连起来就是在西石镇黄华村后面的山上，下一个记号还是留在村口石头上。”
    胡小军立刻收起纸，拍了个马屁：“还是林哥厉害！”
    李墨林现在没有心情跟胡小军开玩笑：“小军上车，去指路，你在西石镇待了那么久。”
    说完，众人纷纷上车。
    胡小军到目前都没舍得把他那个赌场给关了，只是他现在对赌博的兴趣越来越小，偶尔会过去玩，没有以前痴迷了。
    胡小军这种人，在一个地方待不住，没事就会出去溜达，自然对那边也就熟了。
    一群人距离黄华村还有一段路就停了下来，不敢再往前，因为他们不知道村口有没有人守着，有车开进去，很容易就会引起怀疑。
    如果太多人一起进村，也容易引起怀疑。
    现在已经完全天黑，要是有谁躲在某个角落不出声，黑灯瞎火，根本发现不了。
    刘队目光投向远处的黄华村：“李老板，我安排几个人过去看看情况，你们那暗号是什么样？”
    “其实就是九个数字组成的，一共四种暗号，开头的横竖撇捺代表了用第几种暗号，第一种是专门用来留位置的；后面三种是用来留言的，一共八十一个字，勉强够用。”李墨林拍了拍胡小军：“把那暗号给刘队，让刘队抄一份。”
    胡小军赶紧拿出纸，递给刘队。
    刘队接过看了一下，说道：“还挺像以前搞间谍传递情报。”
    要是有手机，李墨林也不会用这种办法了。

 第206章 下杀心

    李墨林无奈苦笑：“这也是没有办法，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用这种笨法子。”
    在李墨林看来，这种暗号，确实是一个笨法子，没有其他办法才用的。
    刘队以为自己开玩笑让李墨林不高兴了：“李老板，这个法子挺好的呀！我刚只是开玩笑。”
    李墨林只是轻轻笑了一下，也没有解释以后有一种东西叫手机：“这种法子传递信息很麻烦，确实是个笨法子，只是现在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罢了！”
    “不讨论这个了，我等一下还要给他们送钱过去！”
    刘队明白李墨林是在催自己赶紧行动，当即安排了两个人去黄华村村口看看，不管他们有没有留人在村口守着，都得偷偷摸过去。
    半个小时后，刘队安排出去的两个人回来了：“刘队，找到暗号了，一共两个，竖34撇592竖13捺6218撇87；还有一个是撇3562捺3672竖8451捺，我们还没有核对。”
    这个暗号的太长，李墨林一下也拼不出来。
    刘队长拿出刚抄的“密码”，核对了一下，拼出两段文字。
    “有四组人，收钱、看人质、放风、消息。”
    “他们要十万，车不还，能跑放人，跑不了拼命”
    拼出这两段文字后，刘队凝重的说道：“李老板，他们要十万，你现在就算送钱过去，他们肯定也不会放人。”
    胡小军咂舌：“这一伙人胆子也太大了，明摆着打算跑路啊！车都不准备还了。”
    “林哥，这钱不能给他们送过去，送过去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呀！”
    李墨林也知道，这些人想要十万，拿到这五万肯定还会要钱的。
    但现在不送钱过去，也有可能逼着他们狗急跳墙。
    “钱还是要送过去，要不然的话，张太祥和苗顺发就算没生命危险，可能也得遭罪。”
    刘队说道：“李老板，这可能不是钱的问题，他们到底真的只要十万，还是说想要更多，我们没办法确定。”
    “你如果去送钱，恐怕他们不只是要钱，很有可能把你也给控制了。”
    “抓着你要钱，比抓着苗顺发和张太祥要钱容易多了。”
    刘队说的是有道理的。
    胡小军一听，也急了：“林哥，那我们更不能去送钱了呀！”
    “你要是被他们绑了，他们要多少钱嫂子都会给的。”
    “就算你不心痛那些钱，万一他们丧心病狂到杀人怎么办？”
    李墨林只是有个普通人，他也很惜命，尤其是重活一世，他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事可以做，还有很多遗憾可以弥补。
    但想到苗顺发和张太祥对自己也是掏心掏肺，自己总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李墨林只是稍一犹豫，坚持说道：“我还是得去才行！”
    刘队也没有劝李墨林不要去，只是尽量跟他说安全利弊，让李墨林自己衡量。
    胡小军可就直接多了，觉得安全最重要，绝对不能去。
    最终，刘队说道：“李老板，其实我们也可以行动，只要抓住他们去收钱的人逼问一番，或许就有可能问出其他人的下落，到时候，逐一击破就是。”
    这不是什么精妙的办法，大家都能想到。
    中间有可能会发生冲突，这倒是没有什么。
    可这里面有两个问题。
    第一，万一对方嘴巴硬，死活不说，那苗顺发和张太祥就危险了。
    第二，他们真不知道其他人的位置。
    如果真这样的话，很有可能又会演变成乔卫国那次的事件一样。
    李墨林默默想着。
    他最怕家人出什么问题，二是不想辜负了那些信任自己的人。
    至于钱，给就给了，这都不重要！
    而且廖升他们目的肯定是冲钱的，不会想杀人。
    终于，李墨林做了决定：“刘队，钱不重要，他们要就给他们。”
    “他们不是杀人狂，不被逼到一定的程度肯定不会轻举妄动的。”
    “就算他们绑了我也没事，我跟他们走就行，到时让我媳妇准备好钱。”
    “我一路上会给你们留信号，还是我之前设定的暗号。”
    “你们能掌握他们所有人的位置再行动。”
    “如果能全部控制住，就控制住，绝对不能放走一个。”
    “哪怕……全是死人！”
    “只要行动，就不能放走一个！”
    李墨林最后一句话让刘队愣住了。
    胡小军也被吓了一条。
    李墨林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有机会可以把那些人全部弄死。
    从李墨林的话里也能听出来，他是倾向于把那些人全部给杀了的。
    李墨林会这样想，那是因为这些人太贪婪了，把他当成了“财神爷”，恨不得从他身上啃两块肉下来。
    如果他们只是要一次钱，哪怕要多一些，李墨林也不至于对他们动杀心。
    刘队眉头微微锁了起来：“李老板，真下死手？”
    李墨林说道：“有信心全部送走，那就送走也没关系，要是有人跑了，那就别杀，怕跑掉的人脑子有坑，跑回来报仇，这些人十有八九是亲戚关系，你安排人，查一下他们这些人的各种亲戚，最近行动异常的，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同伙。”
    “查到了也不要轻举妄动，确定能全部抓住再动手，一定不要漏走一个。”
    正因为这些人有亲戚关系，谁也不知道这中间有没有父子、亲兄弟等关系，杀了儿子，父亲跑了，父亲会不会回来拼命？杀了哥哥，弟弟跑了，弟弟会不会豁出命？
    这虽然都是几率问题，但李墨林不敢用自己和家人的命去赌，宁可全部放过，也不愿意留一个尾巴在外面成为隐患。
    只要有机会全部抓住，那也别留着了，全部送去见阎王更好！
    刘队长试探着说道：“这会不会太绝了？”
    李墨林反问：“他们有枪，如果他们反抗，你还想抓活的，不怕你的兄弟吃枪子？”
    刘队沉默了。
    李墨林又说道：“就算你抓活的，他们也活不了！强了我这么多钱，上法庭也够他们死刑了。”
    是不是死刑，李墨林说了还真能算，毕竟抢走的钱足够多，这个罪名就很好定了，尤其他们还有猎枪、炸药。
    以现在的情况，这些罪，往轻了判，年也可以；往重了判，死刑也够得着。
    一个“流氓罪”能判死刑的年代；一个受贿几百块能蹲牢地年代，几万块钱外加绑架、抵抗执法、危害公共安全等罪行，一个死刑，真不冤。
    刘队这人，只要不犯原则性问题，会收点小好处帮别人办事；同时也会认真抓贼，维护公共治安。
    他很懂李墨林的意思，现在答应李墨林，以后李墨林也算欠了他个人情。
    而且刘队非常理解李墨林的顾虑。
    稍微一犹豫，刘队说道：“行！我会吩咐下去的，刚才的话，咱们就当没说过。”
    李墨林看向胡小军。
    胡小军立刻会意，赶紧说道：“我……我保证不会跟任何人说！烂肚子里。”
    现在胡小军彻底意识到，李墨林那才是真的狠，自己这种，也就一小混混。
    李墨林收回目光，说道：“坚哥，那麻烦你了，下次有机会一起吃饭。”
    刘队本名叫刘志坚，李墨林之前一直叫刘队，现在改口叫坚哥了。
    这不是讨好，这是暗示刘队，以后他们就是自己人，穿一条裤子的自己人。
    刘队久在官方内部工作，对于这些东西还是很熟悉的，立刻明白李墨林意思，笑着点头：“没什么麻烦的，抓贼嘛！本来就是我们本职工作。”

 第207章 两个绑匪

    双方虽然没有明说，但没有拒绝，就表示已经是“自己人”了。
    李墨林也不再继续说这个事，只要刘志坚答应了，那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李墨林转了话题：“坚哥，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刘志坚说道：“我们先安排一部分人摸进村，探查一下情况，他们肯定不会太早睡觉，至少也要等你送了钱过去，他们拿到钱才会睡，那个时候普通人早睡了，如果还有人家里亮着灯，十有八九就是他们。”
    李墨林稍一思量，觉得这倒是一个很不错的办法：“如果这样的话，那应该能找到他们其中一组人的落脚点。”
    “他们一共四组人，其中一组写的“消息”，说的应该是廖升，这一组应该是看守人质的，收钱的那一组到时候我过去，基本也能确定位置，只剩最后一组放风的。”
    刘志坚微微点头：“这一组人也是最难确定位置的，我先安排人回去查一下他们这些人的亲戚关系，但这是晚上了，就算查到这些关系，也没办法找人去打听。”
    “没事！先查出来，万一用得上呢！”李墨林说着看向胡小军：“小军，你朋友多，到时候能不能带着几个同志，通过你那些朋友去打听消息？”
    胡小军正想参与进来，在他看来，有刘志坚在，那做什么都是“正义”的；有李墨林罩着他，他也不用担心会被抓什么的。
    最重要的是，如果能表现得有能力一点，能混进李墨林和刘志坚他们这些圈子，以后能经常来往，哪怕是跟小弟，也比在外面做小混混好呀！
    胡小军赶紧点头：“林哥，这没问题，包我身上，只要是西石镇和我们镇的人，我挖地三尺也把他给挖出来。”
    李墨林提醒道：“我不是让你大张旗鼓去打听，要悄悄的去，至少不能让廖升他们那一伙人知道，明白吗？”
    胡小军尴尬的笑了笑：“明白了！”
    一切商量妥当，时间已经九点多，虽然绑匪要求交钱的地点也在西石镇，但离黄华村有五里路，过去还要时间。
    为了防止意外情况，李墨林必须要早点过去，胡小军则留下来，配合刘志坚他们调查情况。
    刘志坚也怕李墨林出意外，特意安排了三个人跟着一起去。
    晚上九点四十，李墨林已经带着三人赶到交钱点附近。
    李墨林停下脚步，叮嘱三人：“三位，你们到时候不要暴露位置，如果他们真的抓我，一个人先尾随，其他两人先观察周围情况，看有没有放哨的，如果有，再安排一个人尾随，第三个人继续观察。”
    “如果我跟对方动手了，你们也直接开枪！”
    “出了事，我担着！你们队长也不会怪你们的。”
    三人笑着说道：“李老板放心，这个我们在行。”
    李墨林点点头，只希望对方蠢一点，现在也没有什么枪战片，普通人也不会有这方面的知识点，不是犯罪天才，不会有太强的反侦查能力。
    这些人跟专业的绑匪比不了，但没有任何经验，没有任何知识点，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厉害。
    后来很多人懂各种反侦查，比如收钱要换几个地方，这些知识点其实很多都是看电影或者了解相关新闻知道的，现在的人可没有这些知识点。
    李墨林给三人发了一根烟：“抽根烟，然后我们就行动。”
    三人笑着接过烟，其实他们也没太把这个事放心上，就当一次普通的任务执行。
    在他们看来几个农民玩绑架，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李墨林自己也点上一根烟：“等这个事过了，到时候我请你们队的同志一起吃个饭，想吃什么，只要市里能买得到的，跟我说。”
    其中一人笑着说道：“李老板，那我们就不客气了，那个野鸡能弄到不？整两只来吃呗！”
    野鸡这东西虽然不怎么常见，但也不算很少见，一些会放陷阱的，一个月多多少少要抓点。
    他们三人都在县里，能吃到的机会就要少一点，去农村打秋风的时候能吃到。
    以前投机倒把打击得严，他们就算有钱也不好买。
    李墨林点头：“这个没问题，到时候给你们整上，还有什么没？”
    三人也不客气，又提了几个菜，市里基本都能买到。
    吃东西花不了几个钱，李墨林自然也不会心疼，一一答应。
    烟抽完，李墨林叮嘱三人藏好，自己则提着一袋子钱，朝着交钱点走去。
    交钱点在一个村子的路边，给李墨林的纸条上写着是在一块大石头边上。
    李墨林拿着手电筒，顺着路走了不远就看到一块大石头。
    这时几乎所有人都已经睡觉，整个世界只有寒风呼啸的声音。
    李墨林找了快石头，把上面的雪扒掉，然后坐下静等。
    点上一支烟，李墨林心里琢磨着，到底是自己容易招到这种恶霸一样的人，还是这个年代恶霸就多。
    想来想去，觉得这还真是年代的问题，八九十年代，经常有富商被绑架或者被抢劫地事，到后来就很少有了。
    很快，十点钟到了。
    远处能看到一个灯光闪动，正朝着这边赶来。
    几分钟后，李墨林看到两个男子，都戴着帽子，一个人脸上蒙着一块布，只露出眼睛，另外一人则用围巾蒙鼻子和嘴。
    两个人肩上都背着一杆猎枪。
    “你们就是廖升安排来拿钱的？”李墨林看着两人问道。
    蒙布的男子似乎有点怕李墨林，但还是开口说道：“你别问，把钱给我们，五万块，少一分都不行。”
    李墨林听出来了，这两人终究还是怕的。
    想想也是，他们都是普通人，能来干这种事，都是为利所诱惑。
    李墨林的指了指脚边的袋子：“钱在这，什么时候放人？”
    蒙布男子被问得有些心虚：“放……拿……拿了钱就放！”
    “那你们来拿！”李墨林淡淡的说道。
    蒙着围巾的男子取下猎枪，指着李墨林。
    李墨林用电筒扫了一下他，能清楚看到他的手都在颤抖。
    蒙围巾的男子被强光照得眯着眼，但没有说什么。
    蒙布男子则上前拿袋子，打开袋子，看到里面全都是十元大团结，猛的咽了一口口水。
    李墨林这时说道：“你们明明都怕，又何必跟着廖升做这种事呢？”
    “别乱说！”蒙布男跟着又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廖升是谁。”
    李墨林轻笑一声：“你们是廖升的亲戚？”
    两个男子顿时都有点慌了。
    “不是……你……你别乱猜！”
    “我们……根本就不认……认识廖升。”
    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李墨林又说道：“你们怕我？”
    两人都没有吭声，因为他们确实怕李墨林。
    李墨林的事几乎全县的人都知道，他们可都知道，以前有个姓乔的跟李墨林做对，最后被枪毙了。
    而且李墨林在县里和市里都有关系，传闻他至少有十万身家。
    要钱有钱，有关系有关系，还把自己对手给弄死了。
    就这样一个人，在普通人眼里，就是大人物！
    虽然他们敲诈李墨林，但他们潜意识就觉得，自己跟李墨林有很大的差距。
    他们甚至想好了，拿到足够多的钱，就带着家人离开，去别的地方，就是怕李墨林报复。

 第208章 埋下一颗种子

    虽然李墨林看不清这两人的脸，但从两人的表现就能看出来，这两人其实很怂。
    李墨林继续说道：“你们用这样的手段赚钱，有给你们家人考虑过吗？”
    蒙布男子闷声说道：“我们只想要钱，反正你赚钱快，给我们一些也无所谓，你很快就赚回来了。”
    “就算我们被抓了，枪毙也是枪毙我们，跟我们家人没关系。”
    李墨林说道：“你们死了，你想过你们活着的亲人吗？以后别人会跟你们孩子说，你爸爸是罪犯，被枪毙了。”
    “你们家人以后怎么抬起头？我不知道谁叫你们干这事的，那个人只顾着自己想赚钱，根本就没有为你们考虑过。”
    脸上蒙围巾的男子不高兴了：“就你话多！闭嘴，老阳，把他绑了，我们走！”
    说着，脸上蒙围巾的男子端起猎枪，指着李墨林。
    李墨林心中一跳，即便知道对方不会开枪，至少现在不会，但被枪指着，心里还是很紧张，砰砰跳个不停。
    另外一个男子拿出找准备好的绳子：“李老板，你就受下罪，我们只是想要钱，不会害你性命！”
    李墨林压着内心的紧张，说道：“老哥，你可要考虑清楚了，你们这样可是以绑架，让你们干这事的人怎么自己不来？那是他怕担责任，出了事有你们顶着，没出事，那个出主意的拿大头，你们拿小头。”
    “这笔账怎么算都不划算，你们冒最大的风险，分最少的钱，你也肯干？我要是你要么多要钱，要么不干！”
    脸上蒙着布的男子转头看向后面持枪的男子：“海子……”
    叫海子的男人也有些犹豫，过了半响才说道：“石头叔，我跟你一起，怕什么？”
    石头叔看了海子半响，咬咬牙，对李墨林说道：“李老板，拿了钱我们就放了你！”
    说完，石头叔开始捆绑李墨林。
    李墨林也不挣扎，这时候海子还用猎枪指着自己呢！
    石头叔很快将李墨林捆绑结实，农民经常干农活，捆个东西还是很在行的。
    李墨林虽然不反抗，嘴上却一直在闲聊：“石头叔，你家里人知道你做这个吗？”
    李墨林不知道这石头叔到底叫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大，也就跟着海子一起叫了。
    石头叔沉默着不吭声，心里却非常难受。
    因为李墨林的话说到他心里去了，他最担心的就是家里也，也有一些不甘心，凭什么最危险的事自己做了，分的钱却不如出主意的人多？
    海子听多了就生气：“李墨林，你给老子闭嘴，要不然老子嘣了你！”
    李墨林回头看看后面举着枪指着自己的海子，说道：“海子，你的年龄应该跟我差不太多，你应该很清楚，我说的就是事实。”
    海子怒道：“狗屁！”
    李墨林心里其实也害怕海子忽然朝自己开枪，但这是分裂他们的机会。
    有些时候，你只要埋下一颗种子，它就会自己生长。
    李墨林只要在石头叔和海子心里埋下一个疑惑，一个念头，遇到合适的时候，这个疑惑和念头就会快速生长，最终冲破他们相互之间的信任。
    李墨林说道：“海子，我要是胡说八道，你急什么？”
    海子一时无言以对。
    海子和石头叔两人终究还是太“嫩”了，他们一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或许就是县城，生命中出现的人或许就只有村里那几个人和自家的亲戚。
    海子说不过李墨林，只能怒吼：“你再说话，我就让你吃枪子！”
    石头叔见海子似乎真要开枪，赶忙说道：“海子，你别乱来，我们早就商量好了，只要钱，不杀人，杀人就成杀人犯了。”
    海子一阵挣扎：“他再胡说八道，我就做杀人犯！”
    李墨林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可察的微笑：“既然你们不想听，那我就不说了，忠言逆耳呀！”
    种子已经种下，石头叔和海子两人内心对这个事内心肯定已经有了疑虑，到时候只要挑拨得好，就能让他们内杠。
    石头叔对李墨林说道：“李老板，我们只是想要钱，你赚钱容易，就当施舍我们一点了。”
    施舍？
    这个词从一个绑匪嘴里说出来，这个绑匪有多淳朴，可想而知。
    李墨林说道：“石头叔，听你说话就知道，你是个实在人！”
    石头叔苦笑一声：“实在人就是老实人，活在这世上容易遭欺负！”
    “李老板，走！别耽误时间了。”
    李墨林倒是很痛快就跟着石头叔往前走：“石头叔，你们绑我是想要多少钱？”
    石头叔说道：“这个不能跟你说，反正李老板赚钱快，一年多时间就赚了这么多，您再辛苦一年，就当可怜我们这些人了。”
    李墨林点头：“钱都是小事，但不要伤害我家人！”
    石头叔一愣，说道：“李老板真是好人！”
    “我哪是什么好人，估计你们那个领头的就觉得我不是什么好人！”李墨林自嘲的笑笑：“要不然也不会闹出这事。”
    石头叔一时沉默了。
    李墨林又转移了话题：“石头叔，你孩子还不知道你做这些事？”
    “不知道呢！”石头叔说完以后愣了一下：“李老板，你套我话呢？”
    李墨林摇头：“不是！其实没有什么好套的，你肯定结婚了，也有孩子了，等事成以后，你立刻就会带着家人离开，这不难猜，你和海子也是认识的，你还有可能是海子叫入伙的。”
    石头叔眼中有些惊恐：“李老板……真是……诸葛再世呀！”
    李墨林轻轻一笑：“我这什么诸葛在世，我要真有那么厉害，还能像现在这样？就跟你们唠唠家常罢了！”
    “其实这些东西你们跟我说了也没什么，哪怕我知道你们是谁，也没用。”
    “你们不拿到钱，肯定不会放我，等你们拿到钱，肯定第一时间就跑了，我也没地方找你们。”
    “只是你和海子两人一看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为了钱走了极端而已。”

 第209章 内应

    石头叔和海子两人还真就信了李墨林的这些话，觉得李墨林根本不在乎钱。
    石头叔直说：“李老板，你是好人！”
    李墨林不是大善人，也不是什么白莲花，他相信石头叔和海子是两个农民，他们平时可能也很淳朴。
    但这两人也绝不是什么好人，真要是好人能被忽悠两句就来玩绑架？
    其实大家都是普通人，怕事，有普通人该有地良知和贪欲。
    李墨林说道：“大家其实都是普通人，都为了让自己和家人活得更好而已！”
    石头叔觉得李墨林这话说得很在理：“您说得是！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再苦再累我也不怕，但我不能苦了孩子，累了家人呀！”
    这话说得好听，只要有脑子的人就知道，你怕苦了孩子、累了家人，就能出来打劫？
    而且之前已经在李墨林这敲诈了这么多钱，也该分到不少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呀！
    李墨林能理解石头叔，却不同情，嘴上说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石头叔连连点头：“是啊！我们这样的人就是命苦，要不然也不会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来。”
    一路上，李墨林跟石头叔扯家常，感叹人世不公。
    一开始的时候，海子还不怎么说话，到后面也跟着一起感慨。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李墨林发现他们带着自己回到了黄华村。
    到了村里的一颗大古树下，石头叔学了两声猫叫，没一会，不远处一户人家开门了，一个男人走了出来，用一块毛巾蒙着脸。
    石头叔喊道：“顺子，人和钱都带回来了。”
    顺子看了李墨林一眼，然后挥挥手：“走，带你们去休息的地方。”
    李墨林好奇的问石头叔：“石头叔，你们不知道要去哪呀？”
    石头叔摇头：“不知道，我和海子负责收钱和带李老板回来。”
    李墨林微微点头，开玩笑说道：“还挺缜密！”
    石头叔说道：“这也挺麻烦的，折腾来折腾去，自己人还防着自己人！”
    石头叔和李墨林聊了一路，现在已经相信，李墨林根本不在乎钱，只求家人安全，没打算跟他们计较。
    这倒也不怪石头叔单纯，主要还是李墨林太会说了，李墨林赚钱也确实容易。
    顺子看了石头叔和李墨林一眼，颇有些不满：“老石头，你跟他扯这么多做什么？”
    石头叔被说了，也不敢回嘴，嘀咕了一句：“聊聊天嘛！”
    顺子语气顿时冲了起来：“你是脑子转不过来弯呀？我们要抢他的钱，你还跟他聊？少说两句！”
    石头叔没有再吭声。
    李墨林也没有再说话跟着顺子一路往前走，转过几个弯，路边一家人屋里还有光。
    顺子上前敲门：“开门，海子和老石头回来到了。”
    很快，屋里传来一阵脚步声，门“呀”的一声被打开。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没有蒙面，看了李墨林一眼，说道：“快进来，让外面放风的人也都进来。”
    顺子示意石头叔和海子带着李墨林进去，自己转身去叫人。
    石头叔对李墨林还是很恭敬的，也有几分讨好的意思，他也怕李墨林记恨他。
    李墨林进屋先扫视了屋内一眼，苗顺发和张太祥两人也在，两人坐在地上，被捆在一起。
    屋里另外还有四个，都时候男性，有老有少。
    加上石头叔、顺子、海子三人，一共七个。
    张太祥和苗顺发看到李墨林，也吃了一惊，想要说话，李墨林朝着他们摇摇头，示意别说。
    石头叔给李墨林找了一把挨凳子：“李老板，你坐！”
    “谢谢！”李墨林正要做，开门那中年男人一脚把凳子踢开，瞪了石头叔一眼：“你他娘跟谁一伙的？给他拿凳子？分不清谁是自己人呀？”
    石头叔被骂了也不敢还嘴，站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
    李墨林自己在苗顺发边上席地坐下。
    中年男人这才满意，转头对石头叔吆五喝六的说道：“别傻愣愣干看着，把他们捆一起！”
    石头叔赶忙拿出一根绳子，在李墨林身边蹲下：“李老板，对不住了！”
    说完，石头叔低头捆绳子，把李墨林、苗顺发、张太祥三人捆在一起。
    李墨林淡淡说了一句：“没事！”
    石头叔把李墨林捆好以后，又欠了欠身，这才转身找了一个角落坐着，也不吭声，看起来就好像一个局外人。
    其他人似乎对石头叔也不太爱搭理，只有海子偶尔跟他说上几句话。
    “林哥，他们怎么把你给抓起来了？”苗顺发问道。
    李墨林说道：“要钱嘛！”
    张太祥愤愤不平的说道：“他们太不讲诚信了，我给他们送钱来的，他们拿了钱还不放人。”
    李墨林淡淡的说道：“等他们拿够了钱自然就会放了我们，他们又不是变态，只是想要钱而已。”
    中年男人瞪了三人一眼：“嘀嘀咕咕说什么呢？给我闭嘴，要不然一人一耳刮子！”
    李墨林小声说道：“好了，先不说话！”
    李墨林细细打量着整个屋子里的布置，他们三人目前在最里面的一个角落，这个位置没有窗户，也没有门，门在屋子对面，窗户在门边。
    海子和石头叔都没有取下脸上的围巾和布，但其他人都没有蒙脸，两个中年，两个年轻人。
    刚才训话的中年应该是这里的头，长得也高大，熊腰虎背的，看着唬人。
    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看着有点痞气，坐在角落在抽烟。
    另外一个看着就是庄稼人，坐姿都是老老实实地模样。
    就在李墨林一个个打量过去的时候，忽然看到那个带着几分痞气的年轻人跟自己打手势，正是自己设定的暗号，只不过那个年轻人用手势打了出来。
    李墨林微微朝那个年轻人点点头，表示明白。
    年轻人打了一个手势，李墨林默默解析手势，最后得到一句话：“他们都有枪！”
    李墨林微微颔首，虽然手腕被绑，却绑在前面，打手势还是没有问题的：“他们有多少人？”
    年轻人琢磨了许久，又用手势拼出一句话：“不知道，等下会全部回来。”

 第210章 行动

    等一下会全部回来那就好办了。
    李墨林回了一个手势：“看情况行动。”
    回复完这个手势，李墨林开始闭目养神。
    现在是冬天，李墨林三人窝在角落没有火烤，冷得瑟瑟发抖。
    李墨林一直默默听着众人的对话，知道这些人中间，领头的别人都叫他老树，应该是名字里有一个树字。
    老树对李墨林很不喜欢，总觉得李墨林赚的都是黑心钱，抢了他就是替天行道，就是创造共同富裕。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又回来了三人，现在他们一伙已经有十个人，其中有一个是李墨林的内应。
    “老树，我们让财迷在外面放风。”一个放风的人对老树说道。
    老树点点头：“外面这么冷，过一个小时，换一个人去替他。”
    “行嘞！我们这次能分多少钱？”刚放风回来的人颇为急切的问道。
    老树瞪了他一眼：“现在能有多少，把李墨林拿去要赎金才是大头，现在少说这些。”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凌晨四五点，李墨林三人冷得直打抖，手脚冰冷，根本睡不着。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鸡叫声。
    有人被这鸡叫声吵醒，嘀咕了一句：“几点了？怎么有鸡叫。”
    负责轮班守夜，看着李墨林他们的人看了看一旁准备好的时钟：“马上五点，再睡会。”
    “我去撒个尿！”一个人说着起身去撒尿，起身的正是之前和李墨林打手势的年轻人。
    年轻人去了几分钟，回来的时候直哆嗦：“外面太冷了，这一下就冷醒了，兄弟，你要不要睡会？我来替你。”
    守夜的人想了一下：“也行，我去床上窝一会，你帮我看一下。”
    屋里就两张床，每张床上都横七竖八睡了四五个人，虽然挤了写，被子是够的，挤在一起也确实比外面暖和。
    等那守夜人去上床后，年轻人对李墨林打了个手势：“李老板，刘队长在外面，另外一个也找到了，接下来怎么办？”
    “动手！”李墨林只回了一个手势。
    “怎么做？”年轻人问道。
    李墨林做了个手势，示意年轻把自己绳子解开。
    年轻人回头看了一眼床上，两个床就在李墨林对面，刚上床的人虽然是背对着这边，但肯定还没睡。
    李墨林看出年轻人害怕了，又打了个手势：“给我把刀，你去叫刘队他们动手。”
    年轻人身上居然还随身带了匕首，装模作样走到李墨林他们身边，然后偷偷把匕首丢在靠里面的地方，转了一圈，又拿起水壶，准备去打水。
    年轻人刚走到门口，老树的声音传来：“你去做什么？”
    年轻人被吓了一跳，赶紧说道：“马上天亮了，我去打水，等会大家洗脸。”
    “嗯！快去快回。”老树回了一句，翻了个身，看着李墨林他们，就这样直勾勾看着三人。
    看样子老树一直都没有睡，在床上听着动静呢！
    李墨林面不改色，偷偷捡起匕首，用衣服挡住开始缓缓割开绳子。
    屋外，刘志坚等人已经埋伏了一晚上，一个个冻得哆嗦，看到年轻人出来，立刻招手把年轻人叫了过去：“金海天，里面什么情况？”
    “老树没有睡，在看着李老板他们，李老板让你们动手。”金海天可被吓得不轻，这些人虽然都是老实巴交的农名，但一个个贪婪得要命，为了钱，都是不要命的主。
    尤其是那老树，心狠手辣。
    刘志坚点点头：“等下我们冲进去，你别锁门，不要在床边上，知道吗？”
    金海天赶紧点头：“好！我先进去了，要不老树肯定怀疑。”
    “好！”
    金海天也没去打水，直接在外满弄了一壶雪就提着进屋。
    刘志坚把自己人全部召了过来：“我们分两组行动，你们两个，去把放风的人给我搞定，其他人跟我进去，进门直接朝着床上开枪，不要犹豫，看清楚李老板位置。”
    所有人纷纷点头。
    刘志坚看着所有人，又说道：“这次事以后，大家都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对外要说遭遇激烈抵抗，对方凶残之极，我们被迫抵抗，将这些不法分子就地伏法，知道吗？”
    这些人都明白怎么回事：“明白，刘队！”
    “刘队，你放心。”
    刘志坚挥挥手：“去抓放风的两个人，两分钟内就位，两分钟后，我们这边动了，你们立刻行动。”
    安排好一切，所有人都在等着时间。
    两分钟后，刘志坚一挥手，所有人一起冲了出去。
    刘志坚一马当先，一脚踹开门，先确定了李墨林的位置，跟着就朝床上开枪。
    “砰……”
    “砰……”
    后面跟着进来的人见刘志坚已经开枪，也毫不犹豫，纷纷开枪。
    一时间，枪声响成一片。
    所有人躺在床上，他们甚至连起身的机会都没有。
    所有人弹夹打完后，刘志坚赶紧换了弹夹，示意两个人上去看情况。
    坐在炉子边的金海天被吓得瑟瑟发抖，他没想到行动居然是直接进来杀掉床上所有人。
    金海天虽然是混混，但他可不敢杀人，这样的场景，他想都不敢想。
    李墨林早就割开了绳子，只留了一点点没割开，怕被发现。
    刘志坚他们一冲进来，李墨林用力一挣扎，绳子离开断了。
    李墨林站了起来，搓搓手，他是真冷到了，走到床边，发现居然还有一个人没有中枪，直接被当场毙命的只有一个，其他人只是受了伤。
    “坚哥，外面的人都控制住了吗？”李墨林问道。
    刘志坚点头：“已经安排人去了，没问题。”
    “廖升那边也安排人去了，还有这些人的家里，都让人去了。”
    李墨林回头看了看金海天，招招手：“过来！”
    金海天这时候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颤颤巍巍走了过来：“林……林哥……”
    “我们见过面吗？”李墨林掏出自己带的手枪。
    金海天见李墨林掏枪，顿时吓得全身发软：“林……林哥，我们……见……见过的，我……我绝对不会……往外说，我就当什么……什么也没看到。”
    李墨林不会信他，把枪塞到金海天手里：“随便朝有一个人开枪。”
    “啊……？”金海天现在满脑子都是乱的，根本没想到“入伙”的事。
    所有人都看着金海天，不开枪谁也信不过他。

 第211章 回家

    事关富贵生死，在场所有人都不相信任何承诺，包括李墨林。
    金海天也反应过来，大家这是在等着他纳“投名状”，他要开枪了，以后这事捅出去，他也跑不了。
    在场所有人，只有金海天、苗顺发、张太祥、李墨林四人没有开枪。
    金海天虽然是混混，但他只是小混混，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混混，遇到这样的事，他心里也虚得很。
    “林哥，那我以后能跟你吗？”金海天这时也不求别的，只求能抱大腿。
    李墨林点头，说道：“可以！你想正儿八经上班，或者小军那样都行！”
    “谢谢林哥！”金海天深吸一口气，抬手举枪，一咬牙，朝着床上就开了一枪。
    “啊……”
    一声惨叫，有人中枪，却并不致命。
    金海天颤抖着手，有连续开了两三枪，枪里的子弹也全被打完了。
    “砰砰砰……”
    床上又是有阵惨叫传来一阵惨叫声。
    金海天看向李墨林：“林哥，没……没子弹了。”
    李墨林缓缓点头，伸手接过枪：“坚哥，给我一个弹夹。”
    刘志坚拿出一个压好的弹夹递给李墨林。
    李墨林换好弹夹看向张太祥和苗顺发：“顺发、太祥，我是信任你们的，但在场这么多人，不是个个都信任你们。”
    张太祥二话没说：“墨林，我明白，你要是不来救我们，我们两个也就交代了，枪给我！”
    李墨林把枪递给张太祥。
    床上还有气的人拼命挣扎，拼命求饶：“李老板，我……我错了……求求你……放……放过我！”
    李墨林一个人也不敢放，他们但冒着这样的危险来自己这敲诈钱，要是放走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记恨在心？
    放过他们任何一个，都有可能是放虎归山!
    “李老板，你……你刚还叫我石……石头叔呢！我……我也没有得罪您呀！”一路跟着李墨林聊天回来石头叔哀嚎着求饶，他腹部和肩头都中枪了。
    张太祥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巧合，开的第一枪直接把石头叔给爆了头。
    红的、白的，溅得到处都是，床上那些人被吓得又是哭嚎又是求饶。
    张太祥又连续开了两枪，一枪打偏，另外一枪又命中一个。
    苗顺发倒也干脆，一声不吭，从张太祥手里接过枪就把子弹打完。
    投名状所有人已经纳了。
    李墨林伸手：“坚哥，再给我一个弹夹。”
    刘志坚默默递给李墨林有个弹夹。
    李墨林换了弹夹，几乎是一枪一个，六发子弹，直接送走六个人，加上之前打死的，一个活口没留。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李墨林，如此干净利索，这可是杀人呀！
    李墨林把手枪还给刘志坚：“坚哥，这里就交给你处理了！对了，廖升那边控制住了？”
    刘志坚点头：“已经控制住了！”
    “进去了就别让他出来，这些人的亲人，先不管，看看有谁跳，有谁真敢闹事，如果都老老实实，那就别动他们了。”李墨林说完看了一眼床上那些人。
    鲜血已经浸透了床单，缓缓从床底滴落，然后顺着地势，汇聚到一起，犹如涓涓小溪，鲜艳而又刺目。
    刘志坚心里明白，李墨林出去以后还要做好人：“我明白，你放心！廖升会判死刑，而且是立刻执行。”
    这已经不是小案子，死了这么多人，搞不好还要上报。
    如果是正儿八经破的案，刘志坚肯定希望能上报，这对他有好处。
    可这个事，他还真不希望上报，就怕出什么事，最好能风平浪静的过去。
    “坚哥，你安排个人开车送我们回去，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随时去找我们。”李墨林说着拿出烟，给在场的所有人都发了一根：“大家辛苦了，以后大家都是兄弟，过些日子我会在县城开一家饭店，大家以后隔三差五可以带着家人去那吃个饭，当是自己家就好。”
    大家都纷纷说道：“谢谢林哥！”
    “谢谢林哥！”
    李墨林笑着点点头：“那我们先走了。”
    刘志坚也叫了一个人，让他开车送李墨林他们回去。
    刘志坚见李墨林要走，赶紧说道：“墨林，你能不能走点关系，不要让这个案子上报？”
    李墨林还真不认识报社的人，不过要找关系，这个很简单，他现在的人脉不敢说多强，至少能办大部分事了。
    李墨林颔首：“行，到时候我跟市里的老刘联系一下，让他去找报社说说，应该问题不大。”
    李志坚他们现在还不能走，必须要处理好这才行，本来按道理李墨林他们也不能走的，要配合调查才行，但大家是什么关系？这些细节也就没必要在意，反正都是走过场。
    走出还不到一百米。
    “林哥，等……等我一下，我想吐！”苗顺发刚说完，扶着路边的树一阵干呕，最后只吐出一些苦水，他被抓过来两三天，虽然老树一伙人给他吃的喝的，但给的不多，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了。
    李墨林轻轻拍了拍苗顺发的背：“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嗯！”苗顺发手都在不停的颤抖，他开枪后一直没有说话，心里压力其实很大，第一次杀人对于普通人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
    下湾村，何秀萍呆呆坐在门口，看着村口的方向。
    现在天色已经蒙蒙亮，能看清十几米外的东西，村里还没人起来，毕竟这天太冷了。
    何秀萍知道，李墨林那边肯定出了什么事，要不然早回来了。
    可她又没办法联系上李墨林，只能等着，心里的着急还不敢表现出来，还要故作沉稳，她得稳住这局面，得让公公婆婆有主心骨，也要镇住愿意为李墨林拼命的人，防止他们做出冲动的决定。
    “老板娘，要不我去找一下老板？”闫来福问道。
    断了一只腿的任泰也在边上陪着，还有张永寿、李成军、潘大贵、潘新江，都在这陪何秀萍等着。
    何秀萍摇头：“不用！凌晨来抓廖升的人没说什么，那就说明没事，我们去可能还碍事，等着！”
    何秀萍虽然着急，但她的思路非常的清晰，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这时候要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在场众人也愿意听何秀萍的，都不再说话。
    任泰终究还是年轻人，坐不住，一瘸一拐走到外面去看。
    闫来福喊道：“任泰，回来！”
    任泰说道：“我看着，要是老板回来我告诉你们。”
    “在这能看到村口。”闫来福无奈的说道。
    李墨林家的位置比较高，在门口就能远远看到村口的方向。
    “我看远一点。”任泰就是不回来。
    闫来福也没办法，只能由着任泰。
    任泰在外面站了十几分钟，闫来福也叫了他几次，他就是不回来。
    忽然，任泰激动的声音传来：“有车……有车过来了……肯定是老板回来了。”
    任泰这一喊，屋里人都跑了出去，只见远处，一辆面包车缓缓沿着公路行驶。
    因为太远，大家不怎么看得清，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墨林他们。
    直到那面包车在岔路口位置，转弯进了村里的小路，所有人再次激动，小车进村，肯定是李墨林回来了。
    何秀萍也长长出了口气：“大家先进来坐着烤火，我去做点早餐，一晚上都没吃东西。”
    “老板娘，我去帮你烧火！”任泰兴奋的喊道。
    何秀萍点点头：“好！你走慢点。”
    任泰性格活泼，又聪明，平时李墨林、何秀萍、闫来福、张太祥他们都把他当弟弟一样照顾，尤其是他断了腿后，生活方面对他更是尤为照顾。

 第212章 建议

    当那一辆面包车停在李墨林家门口，闫来福等人立刻拥了上去：“墨林，你可算回来了！”
    “老板，没事？”
    众人纷纷出言关心，脸上也露出高兴、欣喜的笑容。
    李墨林、张太祥、苗顺发三人从车上下来。
    李墨林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昨天我们都没有睡，太祥和顺发这两天受了不少苦，有点不舒服，成军、永寿，你们两送他们回去。”
    众人看着张太祥和苗顺发的脸色，苍白得像纸，两人都有些神情恍惚，张太祥的手还在颤抖。
    看这模样，确实是不太好！
    “要不要吃了早餐再回去？老板娘已经在做了。”闫来福问道。
    张太祥勉强挤出一点微笑：“不了，吃不下！”
    “那就不吃了，先回去休息。”李墨林说道。
    张永寿和李成军两人各自送一人回家，李墨林本来想留送他们回来的警察吃早餐，但那警察还要赶着回去，刘志坚他们要回县城也是要用车的，急急忙忙就走了。
    李墨林一行人回了屋，在火盆边坐下。
    闫来福问道：“老板，昨天晚上出什么事了？”
    李墨林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给他们送钱过去，他们又把我绑了，准备今天跟秀萍要我们家所有的钱。”
    “幸好刘队长帮忙……唉……这些事，谁也没想到。”
    虽然李墨林很相信闫来福，但昨天晚上的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跟他说的。
    闫来福愤愤不平的说道：“这些人太贪婪了，都已经给了他们那么多钱，还想要。”
    潘新江问道：“墨林，那些人全都被抓了没？”
    李墨林叹了一口气：“不说这了，你们昨天晚上也没睡？”
    看众人都是顶着一个黑眼圈，估计也没睡。
    “一个晚上没事。”潘新江不在意的说道。
    李墨林说道：“等会先吃早餐，吃了早餐，大家都去睡一觉，明天开始，工厂全部正常开工。”
    大家都知道李墨林不想说太多昨天的事，便也不问，开始聊工厂的事。
    闫来福说道：“老板，现在马上就要过年了，今年的木炭需求很大，根本就烧不了这么多，我们要不要多招人呀？”
    李墨林摇头：“不用！季节性的产品，几个月赚一年的钱，我们以后也没打算往这方面发展，维持现有规模就可以。”
    说到这，李墨林说道：“我给你们一个建议，你们可以参考一下。”
    “我不准备把木炭生意做大，这方面的市场有多大，你们心里应该清楚，现在似乎还没有同行出现，就算有同行，规模也不够大。”
    “老闫、大贵叔，你们叫上永寿、太祥、成军，可以合伙开一个木炭厂。”
    “你们也不用建立自己的销售渠道，直接通过我们现有的渠道销售就可以。”
    “这个赚不了大钱，但也能给你们家一笔收入。”
    闫来福吃了一惊：“老板，我……我们没有想要走。”
    李墨林让他们出去自己开厂，闫来福以为李墨林让他们走。
    潘大贵也说道：“墨林，我都一把年纪了，就不去折腾了，你要是不嫌弃我，我就在你这做，你要是觉得我这一把老骨头用不上，我自己回去就是，等你有时间，去我那坐坐，喝点酒。”
    李墨林轻轻一笑：“我没有要赶大家走的意思，我这一个摊子，还指着你们帮忙撑着呢！”
    “大贵叔，你和新江哥要是走了，我个小五金厂就撑不住了；老闫要是走了，这么多客户要对接，我管着这些客户，也没时间管其他的了。”
    “我的意思是你们几个凑一点钱，各个占一点股份，你们自己也别去管，让你们家人去管着，你们给出点主意就行。”
    “如果不做大的话，直接把你们家人凑一起，让他们自己做就行，我们这边的销售渠道随时可以给你们用。”
    “他们在家干活，也挣不了几个钱，每年冬天烧木炭赚的钱，种地几年都赚不到。”
    后来很多公司的高管在外面都会有自己的公司，或者自己也会入股其他公司。
    李墨林现在这样做，是要施恩，给他们一点好处。
    李墨林让他们多个人合伙开，就是把利润摊薄了，冬天赚的钱不少，但其他三个季节完全没活，他们不会因为这个离开。
    就算李墨林不跟他们说，他们自己其实也能想到，尤其是李成军，他本来就是管烧木炭的。
    可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离开，自己去烧木炭？因为跟李墨林做久了的人都知道，想要铺出一个李墨林这样的销售网络太难了。
    销售网络不是你跑去找一个人，人家就会给你卖木炭的。
    任何一个年代做生意都不容易，这个年代也一样，只是这个年代没有巨头，而且做生意的都是一些低学历、低文化人群，任何人都有成为巨头的可能。
    所以后来很多人都觉得八九十年代就是创业的黄金年代，做什么都能成功。
    这些人只看到成功的那十个人，个个没什么文化，有的甚至是文盲，看着还像个土鳖，可没几人看到他们身后摔死的九百九十个人。
    闫来福吞吞吐吐说道：“老板，这样会不会不好呀？”
    李墨林看了看闫来福，笑着问道：“想到什么了？直接说！”
    闫来福说道：“老板，我管着销售渠道，到时候要是偏心，给我自己有股份的木炭厂……”
    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了。
    说白了就是以权谋私！
    闫来福管渠道、李成军管木炭烧制、张太祥管着汽水厂，烧开水要木炭；潘大贵和潘新江管的五金也要木炭，到时候他们不管是偷偷拿木炭出去还是如何，都是能从李墨林这捞好处的。
    李墨林反问道：“老闫，你会这么做吗？”
    闫来福立刻摇头：“老板，我这辈子就跟着你了。”
    一直以来，闫来福心里都非常感激李墨林，要不是李墨林照顾、提携，他们如今还在街上卖火柴呢！
    闫来福一直觉得，自己能有今天，那全是李墨林的照顾、提携。
    李墨林笑着说道：“我相信你，也相信你们每一个人。”
    “如果有一天，你们谁想要走，想出去单干，直接跟我说，我摆酒相送，如果你们资金不够，我可以借给你们，失败了你们可以不还。”
    闫来福再次说道：“老板，我这辈子就跟你干，绝对不走！”
    潘新江忽然开口：“墨林，我这辈子也跟你做。”
    李墨林其实不太信这话，他也没有想着要把他们留在自己身边干一辈子，很多公司从创业到做大，骨干都换了好几批，只是这个更换的过程是渐渐的，不是一下就换，忽然一下换骨干，跟找死也没有太大区别。

 第213章 煎熬

    李墨林也没有太过“强求”，说道：“你们考虑一下！我这边肯定不会把木炭生意做大的，你们不做的话，别人肯定也会跟风做的。你们如果做的话，我这有现成的渠道，我们附近几个县，没人能做过你们，一个冬天下来，一家赚个几千万把块，问题不大。”
    做木炭生意确实是赚钱，李墨林不做是不想把摊子铺太大，现在在他眼里，什么东西都能赚钱。
    开饭店、做运输、烧红砖、挖河沙等，别人做可能会亏，比如红砖，别人可能卖不出去，他找几个人，不说整个市，附近几个县但凡有工程，都可以优先用他的砖。
    他有渠道、有人脉，随随便便选一个都能赚个盆满钵满。
    人，到了一定的高度以后，回头一看，似乎什么都挺容易的。
    以前办个证件，跑一个月，死活办不下来，现在找个领导知会一声，当时就能办好；以前找个客户，要么不愿意要，要么同行压价，现在找几个人做介绍，轻轻松松就能拿下。
    现在李墨林有能力把生意做大，但社会条件不允许，只能先压着，等1984年，所有一切都放松就好办了。
    就在这时，何秀萍端着一大锅面条走了出来：“大家先吃早餐，其他人呢？”
    “太祥和顺发不舒服，我让永寿和成军送他们回去了。”李墨林说着搓了搓手：“我还真有点饿了，有辣椒酱没？”
    “有，等会给你们拿！”何秀萍说着看了李墨林一眼，追上看似随意，眼中却都是关心。
    李墨林也看到了何秀萍的黑眼圈，也没说什么。
    后面一瘸一拐走出来的任泰手里端着一叠碗，满脸都是笑容：“老板！”
    李墨林点点头：“任泰，最今天几乎都看不到你，你的养殖技术学的怎么样了？”
    “还行！”任泰笑着说道：“以前一直以为鱼很难死，河里的鱼就没见过死几条，最近跟那些专家学了才知道，稍不小心鱼就死了，而且鱼的密度越大越难养，还有什么氧气、温度、水的质量，以前都没听说过。”
    “我当时还想着这么多鱼，要多少草才能喂过来呀？可专家说要用饲料，到时候还要跟专家学做鱼饲料。”
    看来任泰是真在认真学了，而且他学东西确实是认真了。
    李墨林认真听着，连连点头：“看来学得不错，以后我去市里的时候，看看能不能找到养殖方面的书，要是有的话，给你带回来。”
    任泰犹豫了一下，有些扭捏的说道：“老板，您……能给我带一本字典回来不？我有一些字不认识，以前看小说、看报纸还好，大多都认识，养殖的书有很多生僻字，我都不认识。”
    闫来福赶紧说道：“我下次去县城给你带，老板忙着呢，哪有时间给你带那玩意。”
    虽然李墨林平时很好说话，他毕竟是老板，大家心里都是尊敬着他的。
    任泰满脸尴尬，闫来福一提醒，他也觉得自己这要求有些太不注意了。
    虽然李墨林不会介意，但李墨林那么忙，确实没有什么时间去给他买字典。
    李墨林摆摆手：“老闫，爱学是好事，这种事我是赞成的，这个字典我去给任泰买。”
    任泰顿时大喜：“谢谢老板！”
    “喜欢看书是好事，有空可以多看看！”李墨林是半个“知识改变命运论”的支持者，为什么是半个？他觉得知识就像一个工具，知识越渊博，你手里的工具就越好，可你不会使用这工具，那一切都是白瞎。
    吃过早餐，李墨林让大家去休息，潘家父子回去也不方便，干脆就在这边给他们安排了一个房间。
    等大家都去休息以后，何秀萍知识柔声说了一句：“不管有什么困难，我都跟你一起扛。”
    李墨林笑着点头：“嗯！昨天晚上你都没睡，你先上去睡一会。”
    “你呢？”何秀萍问道。
    “我睡不着，你去睡！”李墨林面带柔和的笑容，轻轻推了何秀萍一下，示意她赶紧去睡觉。
    何秀萍蹲下身，往火盆里添了些木炭，叮嘱道：“你要是困了，就上楼睡觉，要么就在这趴一会也好。”
    “嗯！”李墨林点头。
    何秀萍轻手轻脚上楼睡觉，其实一个晚上不睡觉不是什么大事，两人主要是心里都有事、担心。
    何秀萍聪明，猜到李墨林肯定遇到什么问题，或者出了什么事，这一年多的相处，何秀萍对李墨林现在的性格已经非常了解。
    李墨林倒不担心别，他是心里很难受，他杀了几个人，只要闭上眼，就能看到那两张床，上面躺着的全是死人，鲜血把被褥染成暗红色，鲜血渗透床垫，滴落在地面，凝聚在一起，是一大滩暗红的液体，最后缓缓顺着地势流淌，犹如涓涓小溪，暗红、血腥！
    等何秀萍上楼，李墨林掏出一根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缓解自己心里的压力。
    李墨林不后悔做出那个决定，他不能给自己的妻女、父母留下任何隐患。
    那一些人不管是看着老实巴交、唯唯诺诺的石头叔，还是看着凶狠霸道的老树，他们有一个相同点，心里有一股子狠劲，那一股子狠劲爆发出来，任何杀人放火的事都敢做。
    没有这一股狠劲的人不敢玩绑架，不会做好拼命的准备。
    最后还有一点，那些人准备了枪、炸药，如果他们只是拿着刀，李墨林也会留手。
    楼上，何秀萍也没有睡觉，她也睡不着，他们两人都还年轻，熬一夜撑得住。
    “我要不要问问他呢？”何秀萍坐在卧室，喃喃自问。
    站起身，她又坐了回去；起身走到阳台，往下看去，看不到坐在堂屋烤火的李墨林，只好又回到卧室。
    何秀萍不问，是不想让李墨林为难！
    她知道李墨林对自己很坦诚，有一点什么事都会跟自己说，没说的东西，肯定是他心里有顾虑的，或者她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用，甚至还有坏处。
    夫妻两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
    一个心里难受、煎熬；一个心里担心！

 第214章 都病了

    中午，张永寿和李成军跑来告诉李墨林，苗顺发和张太祥两人都生病了，躺在床上发高烧。
    李墨林愣了一下，也不知道他们两是心里压力太大了才生病的，还是被绑了两天，天寒地冻又没有保暖给冷的。
    “找医生了吗？”李墨林问道。
    张永寿说道：“我们找隔壁村的七爷爷给他们看过了，七爷爷说是受了惊吓，开了两副药，说过一两天就还要了。”
    七爷爷是隔壁村的老中医，当年国家编制《赤脚医生手册》的时候还特意请他去做直到，后来两所着名中医院整编《赤脚医生手册》也写信过来问过他对一些病症的看法。
    由此可见，七爷爷在中医方面的造诣还是非常高的。
    李墨林起身说道：“我去看看他们。”
    “墨林，我问一句不该问的，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顺发都不敢睡觉，一睡着就被吓醒了；太祥直接就没睡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问他话直说没事，不困。”张永寿又加了一句：“我就问一问。”
    李墨林拍了拍张永寿的肩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走，跟我去看看他们！”
    张永寿和李成军以前是老实，但眼力这东西是能“锻炼”的，你经历多了，自然就有了。两人立刻明白，昨天晚上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问了苗顺发和张太祥很多次，他们两人都不肯说；李墨林不说，其他人更不敢多问一句。
    李墨林先去苗顺发家，苗家已经死了一个男人了，现在只有苗顺发这一根独苗。
    要是苗顺发出了事，他母亲、爷爷奶奶也就没指望了。
    “墨林，你怎么来了？”谢世菊看到李墨林，赶紧忙着去端水。
    虽然苗顺发是给李墨林做事才成这样，但李墨林愿意拿那么多钱去救她儿子，她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李墨林摆摆手：“世菊婶子，不用忙，我来看看顺发。”
    “喝杯水，都是现成的，家里也没别的东西。”谢世菊还是用饭碗给李墨林倒了一碗开水。
    李墨林双手接过水，喝了一口，把水放到桌子上：“那我去看看顺发。”
    “嗯！好！”谢世菊声音有些哽咽。
    李墨林只能暗暗叹气，朝着屋里走去。
    武内，苗顺发的爷爷奶奶守在边上，这可是他们苗家的独苗了。
    要是苗顺发出点什么事，他们这一脉也就断子绝孙了！
    “苗爷爷、苗奶奶！”李墨林打了一声招呼。
    两个老人都是吃苦过来的人，一辈子都在这个村子，为人朴实，看到李墨林来，都起身招呼，老奶奶浑浊的眼中湿润润的。
    “墨林来啦！坐，还没给你倒水呢，我去给你倒碗水。”苗奶奶一句话把农民的朴实、好客表现得淋漓尽致。
    “苗奶奶，已经喝过了，我来看看顺发。”李墨林赶紧拦住苗奶奶：“您坐！坐！”
    躺在床上的苗顺发这时也挣扎着起身：“林哥……”
    李墨林赶紧走到床边，扶着苗顺发靠在床头：“这事怪我……”
    苗顺发摇头：“林哥，别这么说，我最佩服的人就是你，能跟着你干，那是我的运气。”
    李墨林苦笑：“这算什么运气呀？你好好休息，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你们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
    这是李墨林的一个态度，当时苗顺发二话没说就开枪了，自己以后就得照顾着他们家。
    苗顺发心中感动：“林哥，我……我其实……”
    苗顺发想说，他当时开枪没想过让李墨林照顾自己家里，也没想让李墨林对他更器重一些。
    但他本就没什么文化，这时候又病，脑子里又乱，在场的人又多，说不出来。
    李墨林点头：“我明白你想说的，你豁出一切都愿意站在我这边，没有一点犹豫，我也不能让你心寒，对不对？”
    说着，李墨林摸了摸苗顺发的额头，很烫！看样子是高烧了。
    “我去看一下太祥，等会开车送你们两去县医院，额头这么烫，肯定发烧了。”李墨林轻声说道。
    苗顺发脸上露出笑容：“没事……就是感冒了。”
    农村人感冒找老中医或者赤脚医生拿点药，实在撑不住就睡一天，也就撑过去了。
    感冒去县医院，对普通农民家庭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奢侈。
    如果真的只是感冒，李墨林也不担心，现在就怕苗顺发心里压力大，能尽早让烧退掉就尽早。
    “听我的，我去看看太祥的情况。”李墨林说完，对站在门口的谢世菊说道：“世菊婶，你帮顺发穿一下衣服，我去太祥那走一趟就来接顺发去县医院。”
    谢世菊点头：“好嘞！墨林，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以后您把我当亲侄儿看就行，没什么麻烦的。”李墨林又叮嘱了苗顺发几句，又赶着去看张太祥。
    张太祥的情况要稍微好一些，没有高烧，但也发烧，摸着额头很烫，可他一直打冷颤。
    看完张太祥，李墨林回家开着卡车，把两人扶上车，直奔县医院。
    在医学这方面，李墨林觉得西医、中医都是有各自利弊的。
    西医擅长生理型治疗，也就是研究人的生理结构，然后找出病因，对症下药。
    而中医则恰恰相反，中医甚至可以说不是一门正儿八经的医术，它是一门调养学，在中医眼中，健康人是阴阳平衡、内外协调的，生病就是打破了这一种平衡和协调，中医的治疗办法就是让身体重新达到阴阳平衡、内外协调的健康状态，只要这种平衡达到了，病自然就好了。
    所以中医能治好很多西医没办法治的病，这些病的机理中医其实也不懂，他们只管把人调养好，人的身体就会把那些病给消灭。
    西医不把病搞清楚，他们是没办法下手治疗的，即便治疗也是凭借经验下药，把病人当小白鼠，试试这个药，试试那个药，运气好试出有效药了，那就能治，试不出来，钱白花了，药白吃了，可能还会留下后遗症。
    西医治病，它不管人，只管病；中医治病，它不管病，只管人。
    所以，在中医的体系里，没有那么多病的名字，要么虚、要么旺盛；要么失调、要么外邪入侵，这些其实都是在判断人的身体失调的是哪一方面，找到以后，对症下药。
    在感冒这一方面，中西医都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感冒药是没办法治好感冒的，一直到后来，感冒药都是增加人体抵抗类的药，利用人体抵抗力去对抗感冒病毒，并不是直接“消灭”感冒的。
    但要说见效快的话，肯定还是西医，所以才带着两人来县城。
    他们前脚才到县城，刘志坚后脚就找来了。

 第215章 善后

    “都没事？”刘志坚看了看正在吊水的苗顺发和张太祥。
    张太祥挤出一点笑容：“刘队，我们这就是感冒了，没事！”
    苗顺发也说道：“刘队，我们这过两天就好了。”
    “嗯！那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其他的事我会处理好的。”刘志坚大概也猜出来，他们两人的心里压力太大了。
    换了任何一个普通人，杀了人以后，心里肯定会害怕的，一是对这件事本身的恐惧，二是害怕这个事带来的后果。
    苗顺发和张太祥两人都是没有能力应付这种后果的，只能寄希望于李墨林和刘志坚。
    闲聊一会，刘志坚对李墨林说道：“墨林，这个事情影响很大，引起市里的高度关注，你能不能去找一下刘领导？”
    这个事情确实太大了，死了这么多人，抓了一个，这牵扯到了绑架、敲诈、故意伤人等罪行。
    而且这个事的影响非常恶劣，市里准备拿这个做典型。
    市报社方面也在拼命挖资料，这么大的案子，要是报出来，肯定很有影响力。
    报社是国营单位，而且社长是有级别的，级别还不低。
    同时，报社还有内参的资格，权利不算小。
    市里的报纸通常是给市领导写内参、省级的给省里写内参、全国性地报纸自然就是给最高级的写内参。
    有资格写内参的记者通常都是有一定资历的。
    内参的文章一般只在内部看看，不会登报给普通大众看。
    李墨林沉吟了一会，问道：“老刘找过你没？”
    “打过电话了，说是下午要过来，那些记者都已经来了。”刘志坚最忌讳那些记者乱写。
    “我去给老刘大打个电话，让他把报社的社长请来，晚上咱们一起吃个饭。”李墨林轻轻拍了一下刘志坚的肩膀：“坚哥，不用太担心，不会有事的，你那边的兄弟有没有什么问题？”
    刘志坚掏出烟，给大家发了一根，说道：“他们没事，经常抓贼，这些事情见多了，大家主要是有点担心。”
    “理解，过了这几天就好了。”李墨林又说道：“等这个事过了以后，大家一起吃个饭，聚一聚，以后大家都是朋友了。”
    刘志坚点头：“行，你有空跟我说一声，我跟他们说。”
    “坚哥，你在这帮我看着点他们，我去打个电话。”李墨林说着站起来。
    国内第一个拥有大哥大的人是1987年11月21日，而且是在沿海地区才有。
    现在去香江倒是能买到，但是没有信号，拿着就真是一个砖头了。
    现在bp机倒是有了，但只有“魔都”之称的申城才有，1983年申城开通了国内第一家寻呼台，bp机正式进入国内，但使用范围只有那么点。
    打电话一般地方是没有的，不像后来，随便找个小卖部都有，现在小卖部可装不起电话，得去邮电局或者有电话的部门。
    还好李墨林认识的人多，找之前送过多次礼的医生，让他帮忙去医院的电话室帮忙说两句好话，借医院的电话给市里的刘科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刘科的声音传来：“你好！哪位？”
    现在能用电话的都是牛人，刘科语气非常客气。
    李墨林说道：“老刘，是我，李墨林！”
    “墨林呀！我正想找你呢，你怎么搞的？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话也没有一句？”刘科现在跟李墨林的关系还可以，不管是利益关系还是真心关心，这种时候关系的话肯定得说。
    李墨林也不废话，直接进入主题：“老刘，你等下是不是要来我们县？”
    “嗯！这么大的事，我肯定要过去。”刘科说道。
    “能不能把市报社的社长请来？”李墨林虽然是询问句，但语气却很肯定。
    刘科当即回答：“这个没问题，不过这个事，恐怕他也做不了主。”
    报社社长不是做不了主，而是这么大的事，肯定是要报道的，他不报道市领导层肯定能猜到，这里面肯定有人走了关系，报社社长也不敢太过放肆。
    李墨林说道：“我明天去市里见吴领导。”
    李墨林说的吴领导叫吴景茂，市里的一把手。
    刘科稍一思量，说道：“我可以给你做个中间人，其他的不敢保证。”
    “行，老刘，那就麻烦你了。”李墨林笑着说道：“改天来我这吃饭！”
    “等这个事过了，你可得请我好好吃一顿。”刘科笑着说道。
    “吃饭没问题！”李墨林也打了个哈哈。
    挂了电话，李墨林再次回到输液室。
    刘志坚见李墨林回来，赶紧问道：“怎么样？”
    李墨林说道：“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明天我去市里找吴领导吃个饭，如果他点头了，接下来安排正常流程走就行。”
    刘志坚听了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坚哥，今天晚上你跟我一起去吃个饭，到时候市里的老刘和报社社长会来。”李墨林说道。
    吃饭总得找一个人作陪，这种级别，普通人作陪肯定是不够的，刘志坚的地位还差不多。
    而且刘志坚也是跟他一伙的，换了别人作陪，有一些话也不好说。
    “行！没问题。”刘志坚知道，到时自己的任务就是做一些陪衬，陪点酒。
    晚上，刘科带着一个五十出头的男人直接来了医院：“墨林，小刘，这位是市报社的社长，杨建业杨社长。”
    李墨林伸出双手：“杨社长好！”
    杨建业也不是一个憨憨，李墨林虽然是一个个体户，但能跟刘科他们这样的人熟悉，就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当即也伸出双手：“李老板好！”
    刘志坚也伸出手，和杨建业握了握手。
    客气过后，刘科看了正在吊水的苗顺发和张太祥一眼：“他们就是之前被绑的两人？”
    刘志坚马上点头说道：“对！苗顺发被绑了五十多小时；张太祥被绑架了三十多小时；李老板也被那些人绑了八个多小时。”
    苗顺发和张太祥两个人赶紧站了起来，鞠躬打招呼：“领导！”
    刘科摆摆手：“不用起来，你们坐，现在好点了没？”
    两人可不敢坐，张太祥说道：“好多了！”
    “人没事就好！”刘科笑呵呵表示了一下关心。

 第216章 长袖善舞

    在医院了解了一下情况，李墨林让护士找了一个护工过来照顾张太祥和苗顺发，自己和刘志坚则陪着刘科和杨建业去外面吃饭。
    实际上苗顺发和张太祥还没到需要护工的地步，只是李墨林不放心才请的，反正请护工一天也就两块钱，对李墨林来说，两块钱还买不到饭桌上的一瓶酒。
    这钱花得李墨林不心疼，却让张太祥和苗顺发心里暖暖的。
    李墨林没去国营饭店，那边的菜品少，带着刘科等人去了周青的饭店。
    不能做批发，周青就把自己的精力全放在饭店上了，几乎天天在这守着。
    “墨林老弟，快进来坐！唉……刘队长也来了？”周青认识刘志坚。
    像刘志坚这样的人，周青可不敢得罪。
    李墨林给周青稍微介绍了一下：“老周，这位是市里的刘领导，这位是报社的杨社长。你给我们安排一个包间，然后给我们上一些下酒菜。”
    一听是市里的领导，周青被吓了一跳，赶紧殷勤地打招呼，然后领着一行人去包间，也不用问点什么菜，只是问了一下大家口味，然后忙着去安排。
    酒菜还没上，李墨林发了一圈烟，大家只是闲聊。
    等了不到二十分钟，八菜一汤已经上桌。
    最后，周青亲自拿了两瓶三十六块一瓶的五粮液进来：“各位领导，菜已经上齐了，如果不够，随时可以叫我加菜。今天各位领导能来我这小店，让我这蓬荜生辉，我敬大家一杯。”
    说话的时候，周青已经轮着给所有人满上酒，自己也倒了一杯。
    周青口将酒喝了：“各位领导随意！”
    这杯子都是小杯，一满杯也就几钱，众人皆是一口喝完。
    周青见大家都喝了，心里高兴，虽然大家会来这，能给他这个面子，主要是因为李墨林，但这也算是混了个一面之缘，只要见过了，总能客气上两句的。
    “那我就不打扰各位领导谈事了，有事随时叫我。”周青说完，立刻退了出去。
    刘科看了看门口，开玩笑说道：“刚进来的时候看了一下大厅，这饭店的服务态度还是很不错的呀！”
    现在的国营饭店服务态度很差，里面的工作人员一个个跟老大爷似的。
    就这年头，有一些国营饭店甚至会在大厅内拉上横幅“不得无故殴打、辱骂顾客”。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有一些国营饭店的工作人员看你不爽了，真打你！
    普通人挨打了还没地方诉苦，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李墨林笑了笑，说道：“老刘，私人饭店跟国营饭店可不一样，国营饭店不管盈亏，都有国家兜底，对于私人饭店来说，顾客就是自己的衣食父母，不好好招待着，可是做不长久的。”
    杨建业对这方面比较了解，开口说道：“个体户的服务意识通常都要比国营单位的要强，不管是商店、理发店、餐厅，从服务意识这一块来说，个体户几乎全面胜出。”
    “但也有弊端，很多人态度好，但以次充好，经常骗人，我们做了很多采访，有不少市民都上过当。”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而且是很客观的问题，有很多小商贩没有店铺，会弄一些普通人分辨不出来的东西高价售卖，现在的人对各种骗术不了解，所以经常有人上当。
    李墨林说道：“这确实是一个问题，这不是依靠个人自觉就能解决的，要国家出台相关的法律法规，然后坚定落实，国家起到一个监管的作用，不过这个过程比较长，可能要十年，甚至二十年。”
    杨建业惊讶的看着李墨林：“想不到李老板对这方面还挺有研究！”
    李墨林摆摆手：“我这算不上什么研究，就是瞎说的。”
    “李老板客气了，我也见过不少个体户的老板，你是我见过最有见地的。”杨建业由衷的说道。
    现在的个体户几乎都没有什么文化，一百位个体户，其中只会算数不识字的文盲要占到二十人，这些大多都是挑担子走街串巷；小学文化大概有五十人左右；初中文化大概二十九个；剩下一个是高中及以上文化。
    就这文化水平，能指望他们能有什么高深见解？
    至于那些大学文凭，辞掉公务员创业的大佬，大多都是1984年以后才开始，在1984年以前也有，比如后来的饲料大王，但这只是极个别。
    一阵闲聊后，大家也都多了几分熟悉，尤其是李墨林跟杨建业，聊得很来。
    见交情攀得差不多，刘科说道：“杨社长、墨林，咱们还是说说案子的事，怎么样？”
    “行！”李墨林答应，目光却看向了杨建业。
    杨建业轻轻叹息一声，说道：“老刘、李老板，这个事，我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但这个案子有点大，影响也比较恶劣，可能会被当典型抓，市里领导都知道，甚至省里都有可能会知道。省报如果得到消息报道了，我们市报不报道的话，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站在杨建业的角度，这确实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
    好在李墨林早有计划：“杨社长，这个事情我们也不让你太为难，你压两天先不报道，我明天就去市里找吴领导说，只要他点头，这个事就没问题。”
    杨建业也非常痛快：“只要无领导点头，我完全没有意见。”
    “有杨社长这话我就放心了。”李墨林笑呵呵说道：“杨社长，咱们也算是一见如故，有机会我们多聚聚，吃吃饭喝喝茶。”
    杨建业是市报社的社长，跟省里同圈子的人肯定也认识，如果他想要捣乱，很容易就能把这些事捅出去。
    这个事捅出去不细查还好，真要细查，李墨林怕瞒不住，所以能压住最好就压着，不要搞得人尽皆知。
    杨建业能做到报社的社长，肯定是有一定文学素养的，现在都是传统文学。
    搞传统文学的人，很多人都喜欢玩一点看着高雅的东西，比如自己写写诗词、文章，喝点茶讨论一下文学等等。
    杨建业还真就喜欢这样的调调：“李老板也喜欢品茶？”
    李墨林笑着摆手：“我这就是半吊子，当当听众，跟杨社长学学还行，让我说个子丑寅卯出来，恐怕是不行的。”
    杨建业心里颇有些得意：“咱们都是讨论学习嘛！”
    李墨林不轻不重的拍着马屁：“那就明天，我去市里，我请杨社长喝茶，跟杨社长学习学习。”
    “不敢当，咱们互相学习。”杨建业满脸笑容说道。
    李墨林搞定杨建业，刘志坚则在一旁陪着刘科喝酒。

 第217章 捐款

    当晚刘科跟杨建业就在县城住了下来，刘科身为市里警方的最高领导，下面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是要了解清楚的。
    李墨林早跟刘志坚已经商量好了说法，就算刘科跟杨建业猜到，他们两个也不会承认。
    刘科和杨建业也很清楚，就算抓捕，那些绑匪也不可能全部拼死抵抗，这里面肯定是有猫腻的。
    如果没有猫腻的话，李墨林和刘志坚不可能会想尽办法把这事给压下去。
    刘科跟杨建业是老油条，也很聪明，他们现在站李墨林一边，帮李墨林压下这一切，最好的办法就是李墨林和刘志坚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认定两人提供的一切证据和证词。
    以后万一出事了，他们也就是“失察”而已，不会有更多的牵连。
    次日，李墨林跟刘科、杨建业一起去了市里。
    赶到市里后，李墨林独自一人，只带了一条烟，就是直奔市官方办公处吴景茂的办公室。
    敲了敲门，办公室里传来一个声音：“进来！”
    李墨林推门而入：“吴领导好！”
    吴景茂五十出头，有些微胖，一套蓝色人民装恰好得体，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
    “你是……？”吴景茂没见过李墨林。
    李墨林轻轻将门给掩上：“吴领导，我叫李墨林。”
    吴景茂“哦”了一声，点点头：“我知道你，我们市最大的个体户，你这次来找我有事吗？”
    李墨林双上递上刚买的烟：“来的时候随便带了些伴手礼！”
    “不不不，我这不收这个……”吴景茂赶紧摆手，给他送礼的人多了去，他可看不上一条烟，而且李墨林来找他，肯定是有事，收了人家的礼，不给人家办事，那也不好！
    李墨林本就没指望一条烟能摆平这事，如果用钱能摆平，他立刻砸一万、五万甚至十万在吴景茂的桌子上。
    “吴领导，这个不是求您办事的，就是个伴手礼而已。”李墨林再次强调。
    吴景茂轻轻一笑：“我这位置，不好意思随便收人的礼，你还是收回去！”
    李墨林没有再强求，还真就把烟收了回去。
    吴景茂见李墨林如此干脆，反而愣了一下，别人送礼都是要来来回回推几分钟，甚至十几分钟，李墨林居然直接就收了回去。
    “小李同志，你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呀？”吴景茂也不再纠结那一条烟，只以为李墨林这人比较直爽或是不太懂人情世故。
    李墨林自己坐了下来：“吴领导，是这样的，我确实是赚了一些钱，不瞒您说，有将近十万。”
    吴景茂吃了一惊，十万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天文数字了，他一个月工资加各种补贴才一百出头，一年也就一千多块钱。
    吴景茂的收入比起普通人，那是要高了很多，但跟李墨林说的十万一比，那就有点不够看了。
    “小李同志，你今天来找我说这些，不会就是想炫耀一下？”吴景茂心里还真有一点不平衡，他好歹也是一个市的当家人，身家跟李墨林一比，那就太不够看了。
    李墨林摇头：“吴领导，我怕了！我赚了很多钱，做生意也得罪了一些人，比如前些日子的乔卫国，现在又冒出一群绑匪，说到底都是为了钱。”
    吴景茂实际上早就知道李墨林遭遇绑匪的事，还知道那些绑匪都死了，只有一个活口。
    原本吴景茂以为李墨林是为这事而来，可李墨林说了半天也没说到这事上来。
    吴景茂微微点头，没有吭声。
    李墨林继续说道：“领导，我赚钱了，也想了很多事。以前国家不允许我们做生意，那谁也别想赚这个钱。现在允许做了，我赚了很多钱，那是国家给我机会。”
    这些话说得振振有词，掷地有声。
    吴景茂没想到李墨林还有这思想觉悟，开口说道：“你明白就好，咱们现在也是一步步来，你们也要配合！”
    “我愿意配合，也愿意遵守国家指定的一切法律法规！”李墨林语气开始变得有些激动：“可有一些人看我赚了钱就眼红，想尽办法敲诈我呀！领导，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我宁愿把钱给国家，也不愿意把钱给他们。”
    吴景茂这次是真被李墨林给惊到了，就李墨林这思想觉悟，那绝对是模范代表呀！
    “小李同志，国家也不会平白无故拿你们钱的呀！”吴景茂说道。
    李墨林把烟放到桌子上，直接就拆开了，从里面拿了一包出来，又拆掉包装，抽了两根烟出来，递给吴景茂一根：“吴领导，我今天来就是想请示您一下，我能把钱捐给市里不？我啥也不要，市里拿去修桥铺路建学校，我都没有意见，我也不要任何荣誉和表扬。”
    吴景茂接过李墨林递过来的烟：“小李同志，你考虑好了？”
    李墨林铿锵有力的说道：“领导，考虑好了，我有钱了，那些王八蛋都惦记。我怕下次还有人来绑架我的工人和家里人，钱全部捐出来，他们也就不会来找我了。”
    “那你打算怎么捐？”吴景茂心里已经开始划算，李墨林到底能捐多少，同时又琢磨着，李墨林是不是想利用捐款的名义来给自己送钱。
    李墨林说道：“怎么捐都行，直接给钱可以，或者领导告诉我什么地方要修什么东西，我就花钱把那东西给您建出来，给大家用。”
    吴景茂深深看了李墨林一眼，看着确实不像有很深城府之人。
    而且李墨林这是上赶着来做好事的，不说捐十万，只要李墨林捐个五万八万，修一下桥、铺一下路、建个几所学校，对他来说就是成绩呀！
    “小李同志，你这次来找我，只是为了捐钱？”吴景茂问道。
    李墨林终于说出了自己此次来的目的：“领导，就我这个事，能不能不要上报纸呀？我这没上报纸都被人盯上了，要是登上报纸，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我的钱呢。”
    “当然，您要是觉得登不登报纸都一样，那就当我没说，我捐个五万块钱，以后也不做生意了，剩下的钱我就留着自己用。”
    “我钱也捐出去了，也不做生意了，别人总不能惦记我了？”
    “如果您答应我，我以后赚钱了，每年都捐五万给市里。”
    这话就是李墨林扯淡的，他只是不想这事上报纸而已。
    “就这事？”吴景茂被李墨林的“表演”牵着鼻子走，觉得这似乎也有点合理。
    李墨林点头：“就这是！”
    “这是小事，我到时候打一声招呼就行。”吴景茂说完点上烟。
    李墨林很“懂事”，立刻说道：“领导，今年年底了，马上要过年，又出了这事，等明年过了正月十五，我就来捐钱，以后每年都捐五万！”
    对于李墨林这种“上道”的人，吴景茂还是非常喜欢的：“捐款嘛，咱们讲究自愿，不强求！”
    李墨林“嘿嘿”笑着：“没强求！没强求！我是自愿的。领导，那我就先走了。”
    吴景茂点点头：“嗯！慢走！”
    李墨林随手拿起桌子上拆开的烟，抽了一包出来，递给吴景茂：“领导，一条烟你不收，一包烟拿着没事？”
    吴景茂哭笑不得，看着李墨林离开的背影。

 第218章 老实人

    李墨林离开后，吴景茂一直在琢磨，这个李墨林看着似乎也不怎么精明，甚至还有一点憨厚的样子，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想了许久，吴景茂还是拿起电话，给刘科打了过去：“老刘，你来一趟我办公室，跟你了解一些情况。”
    刘科来得很快：“吴领导，是什么事，这么急？”
    “老刘，李墨林你知道？”吴景茂问道。
    吴景茂虽然是领导，但他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监控所有人，所以他不知道刘科跟李墨林关系还挺好的。
    刘科也不知道吴景茂问这个问题是出于什么目的，但他心里早就想好了各种情况的话术：“知道，还一起吃过饭！”
    “那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吴景茂问道。
    刘科装模作样想了一下，说道：“实在！”
    说“实在”这两个字，能解释的方法就有很多了，可以是送礼很实在，也可以是做朋友很实在，甚至也可以理解成“老实人”。
    吴景茂觉得“实在”这两个字跟自己对李墨林的影响也差不太多，又问道：“他的那个案子你怎么看？”
    刘科说道：“昨天我去了一趟下面县城，问了刘志坚和抓捕犯人的警员，也看了调查的卷宗，就目前的结果来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刘科说的很有技巧，即表现了自己工作努力负责，也给自己埋下了后路，因为他什么都没参与，只是去了解了一下情况，到时候真查起来，他就算有责任，也不大。
    吴景茂没听出什么问题：“说说大概情况。”
    刘科说道：“根据我了解，绑匪的头目叫廖升，是李墨林手下的一个员工，李墨林对这员工还颇为器重。”
    “廖升因为见财起意，联合了自己亲友，然后接着自己工作的优势，能掌握李墨林他们出货的路线，再选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放下拦路石，车子想要冲过去是不可能的，倒车的话，因为路太窄，几分钟都掉不了头，人家围上去就能砸碎玻璃，把司机给拉出来，或者提前在后方安排好人，只要车一过，后面也放下拦路石，车就跑不了，司机只能乖乖就范。”
    “李墨林为了保证员工安全，一直满足他们提出各种要求，他们说要钱，立刻就给送过去，刚开始还好，只要一两千，后来直接张口要几万。”
    “最后一次，他们点名要让李墨林去送，最后把李墨林给绑了。”
    “刘志坚等人接到报案后，立刻成立了专案行动小组，经过多方调查、埋伏、跟踪，最终确定了绑匪的位置。”
    “然而绑匪准备充分，有炸药、土枪、猎枪、火铳等。”
    “最终在抓捕过程中，双方发生火拼，还好那些人都是农民，没用过猎枪，刘志坚等人又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已经占了上风，并且击伤对方数人，击杀两人。”
    “刘志坚劝降，对方却恼羞成怒，想用炸药包同归于尽。”
    “为了人民群众的安全，刘志坚只好痛下杀手，将他们全部击毙。”
    “当时廖升因为没有参与行动，被成功抓捕，等待审判。”
    就这一番说辞，九成是真的，只有最后那一点是假的。
    吴景茂听完，重重一拍桌子：“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目无法纪，就该死！”
    刘科点头附和：“这个案子确实是有些恶劣了。”
    吴景茂正色、严肃的说道：“咱们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不能放过一个坏人，这个事，你看紧一些。”
    刘科心里很好奇，李墨林到底跟吴景茂说了什么，从吴景茂现在的态度来看，明显是倾向于李墨林的。
    刘科自然满嘴应着。
    …………
    下午，李墨林想请杨建业喝茶，这才发现，整个市内居然没有一个稍微有点牌面，环境稍微好一点的吃饭和娱乐的地方。
    找来找去没有合适的地方，李墨林干脆去了徐雅宁那。
    徐雅宁还是在供销社上班，因为有李墨林的关系，她上班很自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没有人说她。
    李墨林来了，对于徐雅宁来说那就是天大的事，班也不上了，立刻跑回家。
    “李老板，你还没吃饭？我去买菜。”徐雅宁心里是希望李墨林能留下来吃饭的。
    其实，徐雅宁心里很清楚，李墨林有家室，自己跟他犹如云泥之别，不可能有任何的结果，她也没抱有丝毫的幻想。
    只是看清楚大多数男人的嘴脸后，李墨林这种顾家、有担当、有能力的男人就显得特别有吸引力，这无关金钱、外貌与地位。
    若是李墨林没了金钱、地位，只要他还如今天一般顾家、疼人、有担当，徐雅宁就愿意跟着他去乡下种地，哪怕是种一辈子地也可以，可惜……没有如果！
    李墨林不知道徐雅宁心里那些想法，他刚跟吴景茂装傻充愣，现在又要想着法子跟杨建业套近乎。
    “等下在你这吃！”李墨林环顾四周，看到桌子上有几本书，问道：“这书是你的？”
    徐雅宁其实不太爱看书，但她知道李墨林特别推崇读书，更准确的说是推崇学知识，只要能学到东西，不一定要看书。
    徐雅宁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学东西，就去市图书馆借了书回来看。
    “我随便翻翻的！”徐雅宁说道。
    李墨林拿起那基本书，有萧红的《呼兰河传》《生死场》，还有鲁迅的《阿q正传》《朝花夕拾》，老舍的《骆驼祥子》，几乎都是小说，最后有一本关于会计的书。
    “你还学会计？”李墨林有些吃惊。
    徐雅宁是偶尔听李墨林提起何秀萍学会计都是自己拿书看的。
    徐雅宁心里有种想要跟何秀萍一较高下的想法，虽然知道不可能，但她还是买了，还认真学了。
    徐雅宁的时间也多，人又聪明，学得倒也快。
    “我……我没事，随便学着玩！”徐雅宁不敢跟李墨林说自己学会计是想跟何秀萍比一比这种小心思。
    李墨林回头看了徐雅宁一眼：“这些书你都看完了吗？”
    “看完了！”徐雅宁颇有些示好地意思。
    徐雅宁心里在告诉李墨林，你不是喜欢读书的人，爱学习的人吗？我已经在努力学了！
    李墨林琢磨了一下，说道：“阿q正传你看完有什么想法？”
    “没……没什么想法，像阿q这样的人不多，但也不有呀！”徐雅宁不是文人，没那么多感悟、感想，也看不出这故事反应了什么社会情况。
    李墨林拿起书说道：“晚点还会有一个人来吃饭，是市报社的社长，到时候咱们一起聊聊天，讨论一下这些书，你没事也可以发表一下自己的感悟和心得体会。”
    徐雅宁一听这话，心中满是委屈，她知道，李墨林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工具，用来跟别人套近乎的工具。
    “李老板，我……我……”徐雅宁不想再做那样的事，她想表现出自己端庄、贤惠、好学的一面给李墨林看。
    李墨林根本没那么多想法，他会让徐雅宁陪，确实是因为徐雅宁长得漂亮，但她没有强迫的意思：“不方便就算了，没事！”
    “没……没有不方便！”徐雅宁下意识就喊了出来，她还是想要帮一帮李墨林的：“只是我不会聊那些书里的感想之类的。”
    “这个没事，我教你！”李墨林以前也爱看书，对于这些传统小说还是有很多感悟的，也看了不少人的读后感。
    “好！”徐雅宁点头。
    李墨林拿起《骆驼祥子》，说道：“咱们就从这一本开始，你先把这故事的大概内容说一下。”
    “就一个黄包车车夫的故事！”徐雅宁一句话就总结完了。
    李墨林一愣，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苦笑着说道：“说一点你映像深刻的。”

 第219章 招待

    中午，李墨林写了一个单子，让徐雅宁去买菜，自己则去买了一套茶具。
    这年头你要买一个茶杯、茶壶之类的好买，但想买一套茶具，真心不容易，李墨林特意去找了彭康宁，这才找到一套还不错的茶具和一些君山银针。
    现在的好茶也不容易买，计划经济的市场，好茶也是有计划的生产，一般人有钱也未必能买到自己想要的好茶。
    如果好茶丰收，没有市场经济，没有交通运输，茶叶很难走出方圆一百里，就算你有客户，你跑去生产地也找到货源了，买几斤茶叶没人管你，你要买几十斤、几百斤，被抓到就是投机倒把，现在可是禁止个体户搞批发的。
    就算有人偷偷做，也不可能是大规模的，只能偷偷摸摸带几十斤回去卖。
    全国这么多地方，不可能每个地方都有人做这个，所以市场经济，除了本地生产的东西，其他的商品还是很稀缺，只要你能找到货源和客户，并且打通运输，几倍、甚至十几倍的利润是有的。
    其他不说，光打通运输就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现在铁路国家掌控，根本不给个人用；陆运没有高速，大部分都是坑坑洼洼的路，一辆汽车顶多拉几吨货，你拉一车只有一车，想多拉一点，你也找不到那么多车。
    像李墨林这种有两辆卡车的个体户，全国都是凤毛麟角，就个这运输量，商品流动性根本调动不起来，跟以后大挂车跑高速拉货完全没法子比。
    加上路不好走，没导航等原因，一天最多跑两三百公里，本省跑都够呛了，如果想跑外省去，更是难上加难。万一被抓到，可能卡车、货物都没了，尤其是在外地被抓，人生地不熟，你有钱也不好找关系。
    就算这些问题全部能解决，汽油也是一个问题，大多汽油票都是本地用的，不能全国通用，你跑远了，加油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如果你是公用车还好，有各种证明，在外地可以找官方帮忙，私人车辆根本不用想，现在几乎明令禁止私人车辆，你躲官方的人都来不及，还去找官方帮忙，跟找死也没太大区别。
    所以，现在个体户，根本不具备做大做强，把产品销往全国的条件，就算销往全省，甚至全市都很难。
    言归正传！
    李墨林买到茶具和茶叶后，立刻赶回了徐雅宁的租房。
    徐雅宁已经按照李墨林给的单子买好菜。
    “老板，要不我去做饭！”徐雅宁说道。
    李墨林摇摇头：“你帮我打下手，我来做！”
    “您亲自做啊？”徐雅宁没想到李墨林居然还会做饭。
    李墨林对杨建业还是很上心的，现在没有网络，报纸几乎是传递消息最快、最广地渠道，也是舆论的风口，只要跟杨建业打好关系，以后李墨林就能更轻松掌握本事的所有舆论。
    “要不你来学学，以后我请人吃饭，你来帮我做。”李墨林说道。
    徐雅宁听得心里一阵狂跳，又忍不住失落。
    她不知道李墨林这是相信她，还是把她当成一个用来“招待”其他大人物的女人。
    “老板……这……我……”徐雅宁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答应。
    李墨林笑了笑说道：“你别想多了，以后我带人来你这吃饭，只是单纯的吃饭，不会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事，你不适合做那些事。”
    徐雅宁虽然漂亮，有时候也能豁，但她其实不怎么放得开。
    如果李墨林真要用美人计，优先考虑的绝对不会是徐雅宁，他要找一个风情万种、主动、会挑逗的女人去“招待”那些大人物。
    徐雅宁顿时心里一宽，脸上不由露出喜色：“那行呀！”
    只要答应这个，李墨林以后肯定就会经常来的。
    李墨林是会做饭的，这一点还是得益于洛韵秋，她有一段时间天天研究摆盘，经常叫李墨林帮忙打下手，倒是让李墨林也学了一手摆盘的手艺。
    当然，李墨林的手艺跟后来五星级酒店的厨师没法子比，但放现在，那也是艺术级别的。
    趁着时间还早，李墨林开始准备食材，徐雅宁只能帮忙拍拍蒜、细细菜。
    李墨林不会雕工，摆不出栩栩如生龙飞凤舞的造型，但摆个花，做个点缀还是绰绰有余。
    看着时间差不多，李墨林特意去供销社给杨建业打了个电话，让他中午十二点到供销社等自己。
    通知完杨建业，李墨林回到徐雅宁住处，开始下锅炒菜，三个人，四菜一汤，松鼠鱼、酿苦瓜、凉拌皮蛋、青菜、蛋花汤。
    徐雅宁看着这些菜摆出各种造型，酷似松树的松鼠鱼，拼成一朵花的凉拌皮蛋、摆成空缺尾一般的酿苦瓜，犹如鲜花盛开的青菜，唯独蛋花汤没有什么特别惊艳的摆盘。
    “老板，你怎么什么都会呀？还这么厉害。”徐雅宁钦佩的说道。
    李墨林反问：“你学会了没？”
    徐雅宁犹豫了一下说道：“应该可以试试。”
    这些菜对刀工都没有太高要求，主要是摆盘而已，多看几次就会了。
    “你看一次都学了个七八成，这不是我厉害，而是这东西简单。”李墨林说着看了一下时间：“时间差不多了，你把菜摆桌子上去，我去接杨社长。”
    “哦！好！”徐雅宁赶紧应着。
    从徐雅宁住处到供销社并不远，走路也就几分钟。
    李墨林过去的时候，杨建业已经在等着了。
    两人寒暄两句，李墨林领着杨建业往回走：“杨社长，吴领导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
    杨建业感叹着说道：“李先生，我已经接到吴领导电话了，这个案子我们不报道，你还真是神通广大也，佩服！”
    李墨林没想到吴景茂这么快就考虑好了，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我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可不是我神通广大。”
    “李先生太客气了！”杨建业可不相信什么瞎猫碰上死耗子。
    李墨林也不多解释：“杨社长，我对你一见如故，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叫我名字或者小李都行，叫李先生太见外了。”
    杨建业“哈哈”一笑：“英雄所见略同呀！那我就不客气了，叫你一声墨林，你叫我一声老杨就行。”
    “行！老杨。”李墨林也“哈哈”笑着。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徐雅宁住处。
    当杨建业看到桌子上的菜时，也被震惊到了：“这菜，巧夺天工，又好又美呀！这看得我都不忍心下筷了。”
    李墨林开玩笑说道：“老杨，这菜就是用来吃的。”
    “菜跟茶一样，讲究色香味。”
    “品茶先观其汤色，再闻其茶香，最后才是品。”
    “吃菜也恰好是这个顺序，观、闻、品。”
    杨建业连连点头：“对对对，你这么一说，确实对得上。”
    徐雅宁不懂茶，在她看来，茶不就放杯子里，用开水泡着喝的么？
    至于什么观、闻、凭，听都没听过。
    见李墨林说得头头是道，徐雅宁的目光再也难从李墨林身上移开。
    李墨林不算文人雅士，但他对这些东西懂一些，加上二十一世纪信息爆发，别人看几十本书才能悟出的东西，网上随便一搜就有。
    两人从古代历史聊到社会人文，又聊到经典文学，肚子里没有一点货，绝对是聊不来的。
    杨建业的文学素养很高，李墨林自认为比不上。但姿态放低一点的，肚子里这些东西用来聊天还是绰绰有余，偶尔说到一些观点和看法，也让杨建业拍案叫绝。

 第220章 上门求情

    吃过饭，徐雅宁去收碗筷。
    李墨林则把茶具拿了出来：“老杨，今天我特意去找了一套茶具，买了一些茶叶，咱们一起品品。”
    “墨林，你这茶具不错，像是jdz产的呀！”杨建业的眼力不错，一眼就看出来了。
    李墨林说道：“好像是，我拖供销社的彭主任帮找的，我对瓷器不懂。”
    “这东西一般人还真买不着哦！”杨建业颇有些羡慕的说道。
    李墨林轻轻一笑：“你要是喜欢，等会带回去，没事的时候，我去你那边喝茶。”
    杨建业连连摆手：“我倒是有这个心，可没这个时间，还是我来找你！”
    “那也行！”李墨林没打算用送礼这种粗暴的手段结交杨建业，而是准备用细水长流的方法，多联系、多来往，只要两个人聊得来，自然也就成了朋友。
    两人说话的时候，小火炉上的水壶开始冒热气，里面的水滚了。
    李墨林提起水壶，清洗了一下茶具。
    这个李墨林在行，他上一世就经常会自己泡茶喝，只是他对茶说不上多喜欢，也是略懂而已。
    杨建业看着李墨林清晰差距娴熟的手法，一眼就能确定，李墨林经常泡茶，是个茶道高手：“墨林，看你这手法，泡茶的功力很深呀！”
    “泡着玩，跟行家没法比，我就是业余的。”李墨林笑着说道。
    因为水壶小，清洗完茶具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又要继续烧一壶。
    两人一边等水开，一边闲聊。
    徐雅宁这时也洗完碗筷过来坐着在一旁听。
    徐雅宁见过交头接耳聊天的，妇女大骂扯着大嗓门聊天，男人光着膀子爽快聊天。
    但是，今天徐雅宁觉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读书人”的聊天方式，声音不大不小，不急不缓，语气悠闲，话里却蕴含着无数知识和内涵。
    倾听的一方或认真听着，或点头表示赞同，偶尔会插一句，也是极为温和。
    当水烧开，李墨林把杯子从温水里夹出来，动作轻柔而又利索，看着非常优雅、美观。
    这一切似乎都让徐雅宁看到了另外一个圈子，另外一个阶层的相处方式。
    当李墨林将茶泡好，用公道杯分出三杯，一人一杯。
    徐雅宁看着那一个小杯子，因为太小，只能用两根手指捏着喝。
    但这茶看着确实比直接用开水泡的好不少。
    杨建业看着杯里的茶汤说道：“这茶橙黄明净，好茶！墨林你这茶艺也好！”
    说着，杨建业低头一嗅：“茶香清雅悠长，好！”
    再品一口：“茶香绵长，口齿留香，细细回味，还略有甘甜。”
    评价完后，杨建业问道：“墨林，这是什么茶？我这见识浅薄，还真没品出来，但绝对不是碧螺春、铁观音、大红袍、乌龙。”
    “这是君山银针，不喝茶的人估计不知道。”李墨林说道。
    杨建业一听，立刻吟了一句：“金镶玉色尘心去，川迥洞庭好月来。”
    君山银针也叫金镶玉，这诗就是写君山银针的。
    李墨林笑着点头：“对，老杨你这是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呀！”
    “我这只是略懂，班门弄斧而已。”杨建业心里对自己的文学素养还是有一些自信的，但嘴上还是得谦虚。
    李墨林泡茶，跟杨建业品茶闲聊，徐雅宁坐在一旁静听。
    一直到下午，杨建业还有事要忙，这才起身离去。
    李墨林这次来市里的目的基本也已经达到，吴景茂肯定会把这次的绑架案给压下去，不用担心太多。
    现在跟杨建业的关系也还不错，以后随时可以请上一起吃吃喝喝。
    徐雅宁见李墨林要回去，怯怯的问道：“老板，那个茶具我能用吗？我学一下泡茶。”
    徐雅宁想着，要是自己学会了，等李墨林来的时候，自己也可以泡茶给他喝。
    徐雅宁没有奢望李墨林能记得自己的好和付出，她只是想给李墨林做一些事，哪怕让李墨林多看自己一眼。
    李墨林并没有太在意：“可以！就是一套杯子，不是什么宝贝。”
    “那我学学泡茶，老板下次来的时候，我给你泡茶喝！”徐雅宁鼓起勇气说道。
    李墨林轻轻点头：“行，到时候我尝尝你的茶艺。”
    从市里回来，李墨林先在县里几个老熟人那里转了一圈，晚上有约着一起在周青的店里一起喝了一顿，主要还是明里暗里给大家一个“信号”，让大家在“绑架案件”上多费点心。
    现在市里、县里所有需要打通的关系都已经打通了，这个事基本也就等于结束了。
    当晚，李墨林也喝得有点多，县城将就了一晚。
    次日，李墨林买了一些东西，早早回家。
    刚进村口，就远远看到自家门口围了很多人。
    李墨林心头一紧，他最怕有谁跑自己家拼命，现在这年代发生什么忙事都有可能。
    等李墨林跑到家门口才发现，不是自家出事了，而是廖升父母和妻儿跪在自家门口呢，大家都是在看热闹的。
    看到李墨林回来，廖升父母哭着磕头：“墨林，求求你……求求你放廖升一马！”
    “我们都是邻居啊！求求你放过他……求求你，婶给你磕头了。”
    在李墨林看来，罪不及父母妻儿，只要他们不知情，没有参与，廖升做的那些事是跟他们没有关系的。
    李墨林不知道廖生父母和妻儿知不知道廖升的一切行动，但李墨林从没想过要把廖升父母和妻儿也害死。
    李墨林他不是杀人狂魔，他杀人也会有负罪感。
    这些天李墨林每天都睡不好，一个晚上能睡三四个小时，只要安静了，闭上眼睛，他就会想到床上那些尸体，还有血迹。
    现在李墨林也头痛，廖升的父母和妻儿应该怎么办。
    “叔、婶，你们先起来。”李墨林说道。
    廖升父母跪在地上不愿起来，哀求道：“墨林，现在能救廖升的只有你了，求求你看在同村的份上，饶了他！”
    李墨林是不可能饶廖升的，这个事是廖升带头挑起来的，死掉的人中间，有四个是廖升的亲戚，三代以内的亲戚，这些亲戚跟廖升关系都好，关系不好也不会叫上他们呀。
    再者，就算廖升这次不死，他回来以后，会不会再报复？谁也不敢保证。
    就算有人保证，李墨林也不敢轻易相信。

 第221章 人间世俗

    廖升父母在本村生活几十年，他们也不可能去别的地方。
    李墨林也不想把话说得太绝，只能“打太极”，一脸为难的说道：“叔、婶，不是我不愿意，这个事我也无能为力呀！”
    “你们想想，这个案子，市里都介入了，我说的话也不算数呀！”
    信息越是难以传播的年代，老百姓对这些官方领导的畏惧就越深。
    古代一个县令在普通老百姓眼里就是天了。
    等到日后网络和信息普及了，大家在各种渠道都能看到各级领导的新闻，甚至能看到各种高层领导被举报等新闻，大家对这些人的畏惧自然而然就降低了。
    如今的信息传播依然很原始，除了一些“文化人”，没有几个人会看报纸，现在村里电都没有，更不用说电视了，所以这时候在农村人眼里，村长都是个领导，乡镇的领导就已经了不得了，县里的领导已经是他们一辈子都见不着的大人物，更不用说市里的领导。
    李墨林一说市里都介入了，还真有点唬住人了。
    廖升父母本就是普通人，他们老实巴交一辈子，现在儿子官方带走，还闯下了弥天大祸，对他们来说，这就是天塌了。
    他们没有任何的办法，也完全失去了主见，他们已经去求了李旺，但李旺根本不可能帮他们，哪怕是帮他们说一句好话也不可能，直接就拒绝了。
    两个老人没办法，只能厚着脸皮来求李墨林。
    现在听到市里领导都介入了，他们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知道嚎啕大哭。
    廖升媳妇按住自己六七岁儿子的头往地上磕，自己也拼命磕头：“墨林，要是廖升出事了，我们家老的老，小的小，我们这一家人都活不成了呀！”
    “求求你，看着孩子还小的份上，你给我们想想办法。”
    “廖升犯的错，我做牛做马还，这辈子还不完，我下辈子还，求求你啦！”
    说完，廖升媳妇匍匐在地，发出一阵“呜呜”痛哭声。
    站在周围看热闹的人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劝。
    现在大家都知道，前些日子廖升带着人，专门绑架李墨林手里的两个司机，还敲诈走了好几万，后来还说要让李墨林给二十万，不给就杀人。
    这可是深仇大恨呀！
    谁也说不出劝李墨林大度，放过廖升的话来。
    可大家看着廖升家这老的老，小的小，多少也有些于心不忍。
    民兵队队长张刚走了出来，叹了口气，说道：“廖叔、廖婶，还有廖升媳妇，你们先起来，这个事墨林也不好帮你们，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差点就因为廖升丢了性命，现在太祥和顺发都还在医院呢。”
    廖升母亲哭着喊道：“张刚唉，你们家有几兄弟，我们家就廖升一个，我们两个还指着他养老呀！”
    “他要是被枪毙了，我们这一家子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哟。”
    “要不……要不我们晚上做一顿好的，下两包老鼠药，全去见阎王老爷算啦……”
    有几个妇女赶紧出来劝：“廖婶，可不能这么想，人只要活着，总有路走的。”
    “是呀！怎么能想着吃药呢，孩子才几岁呀？”
    “咱们村这日子越来越好过，每年还有分红，这日子还能比以前吃大锅饭更难熬？”
    众人纷纷劝说，但话里多少有点劝廖家人算了的意思。
    李墨林心里估摸着，廖升父母肯定是不知道这事的，廖升儿子才几岁，也不可能知道，唯一有可能知道的就是廖升媳妇。
    但这种问题没有证据，他也不能空口白话就把人抓去弄死。
    如果不直接把人弄死，李墨林宁愿不动手，要不然的话，只是加深双方矛盾。
    “叔、婶、嫂子，这个事，我确实是说不上话，你们也不要为难我。”李墨林脸上表示同情，他不可能把这一家人全部弄死，现在廖升被抓走，他更不可能趾高气扬踩他们这一家老小一脚，老人是无辜的，孩子也是无辜的。
    廖升母亲哭喊着说道：“墨林……我们这一家老小，以后……以后可怎么活呐？”
    他们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更说不出什么理由，谁都知道是他们廖家人理亏，他们来求李墨林，也是丢了老脸来求的，就盼着李墨林能顾念一点点旧情，帮他们家一把。
    就在这时，一个愤怒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你们怎么活？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家顺发啊？我们家可就他一根独苗，一个后都没有，你们儿子差点害死我们家顺发呀！”
    随着声音，谢世菊扒开人群走了出来。
    只见他双目通红，明显是刚才就哭过。
    廖家人不敢跟谢世菊说话，大家都知道，苗顺发以前被抓了好几次，上次又被抓走好几天，回来就大病一场，这一切廖升都是有参与的，甚至还是主谋。
    “你们怎么不说了？说话呀！”谢世菊自从知道这事是廖升做的以后，他对廖家人就恨之入骨了。
    村里有人劝道：“世菊嫂子，顺发没事就算了，都是一个村的，以后还是邻居呢！”
    “谁要跟他们做邻居了？”这次反对的是徐英，张太祥的媳妇。
    徐英也从人群里走了出来，站到谢世菊身旁，一派同一阵线的模样，大声说道：“以后我们两家人，就不跟他们姓廖的来往，以后见面了不是仇人也是不认识的生人。”
    张太祥上次也被绑走了，说起来，他们两家都是受害者，占着理，村里人除了说两句和稀泥的话，也不能如何。
    闹腾了一阵，最后还是李旺带着人来了，直接把廖家人“扶”回家的。
    李墨林看着廖家人离开背影，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转头对谢世菊和徐英说道：“世菊婶、嫂子，外面冷，咱们进去坐着烤烤火。”
    “不了，还得回去看着顺发呢。”谢世菊说着指了指廖家人离开的方向：“墨林，你可不能帮他们啊！廖升以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你心善，帮衬着我们大家，现在村里谁家日子不比以前好？我们都知足着呢，心里也感激你啊！可他们姓廖的呢？还不知道满足啊！这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张太祥和苗顺发当天打完点滴就回来了，正在家里养着呢。
    徐英也说道：“世菊婶子说的对，墨林，你帮了他们，就是放了老虎回去，回头还会来咬我们的呀！”
    徐英没有什么文化，不知道“放虎归山”这个成语，但她还是知道大概意思的。
    李墨林不可能放廖升，因为李墨林心里怕，怕廖升出来以后铤而走险，对自己家人下手。
    为了杜绝这种可能，李墨林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廖升回来。
    但是，这些东西不能说出来！
    李墨林苦笑着说道：“世菊婶子，嫂子，你们也太看得起我了，这个事我真说不上话，市里领导也真的来了，我没有骗人。”
    “那就好！我们就先走了。”谢世菊现在什么想法都没有，只要苗顺发过得好，给她娶一个儿媳妇，生个孙子，那她就算死，也能对苗家列祖列宗有个交代。
    要是苗顺发出了一点意外，苗家断了后，她怎么跟苗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廖升做的事，就戳到了谢世菊心里最大的逆鳞，要是苗顺发出事，她也不活了，所以她才如此仇恨廖家人。
    李墨林看着谢世菊和徐英两人走远，自己也转身进屋。

 第222章 担心

    一进门，何秀萍就递给李墨林一杯开水：“喝点暖一下！怎么去了这么多天？”
    李墨林接过水喝了一口：“有些关系要打通才行，去市里找了一趟市里的领导，答应他们每年捐款五万！”
    “每年捐五万？”何秀萍吃了一惊，虽然他们家现在一年赚五万不难，但五万可不是小数目，普通国营厂工人，不吃不喝一百年都没有五万块钱工资，农民人均年收入只有一百多，三四百年才能赚到五万呀！
    李墨林倒是一点也不心疼：“这个钱不会白花的，只要市里要了，我们在本市范围之内做生意，只要不违纪犯法，没人能把我们怎么样。”
    现在个体户地位很低，后来很多大佬级别的企业家，在这个时候都要去找国营企业求爷爷告奶奶，就为了多要一点原材料。
    有一个社队集体企业的大佬，现在全国社队企业的代表人物，为了要一个大专毕业的技术人员和一个些生产材料，陪着笑说着好话：“国营企业是老大哥，社队企业是小弟，能不能给社队集体企业多一点生产材料。”，好话说了，得到的答复只有一句话：“你们社队集体企业最多就是个私生子！”，最终人没要到，材料也没要到，还遭了一顿羞辱。
    集体企业是受国家支持的，不管怎么说，他们是集体的；个体户现在的地位更尴尬，连私生子都不算，那就是“野种”，说人人喊打也不为过。
    李墨林能混得风生水起，还是他在本地官方都认识人，其他人就算看不上个体企业，也不敢看不起李墨林，得罪他也要考虑一下他的人脉。
    李墨林很清楚现在的情况，他答应每年给市里五万，就是要买“地位”的。
    等到1984年，彻底放开经济市场，就会有大量机会涌现，但真正的好机会还是要官方允许，官方帮忙。
    现在李墨林年年捐款，以后就有着得天独厚的先发优势。
    要不然人家随时都有办法弄死你，在国内就这样：任何一个行业，你做得最早，跟官方就脱不开干系，因为这个行业什么法规都没有，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没有任何明文规定，你能不能做，官方说了算：任何一个行业，你做大了，跟官方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为规模过大，很多资源已经是钱买不到的，最简单的一点通水、通电、通路、排水、税务等等，这些你都没办法绕过官方，你规模小，你找有水有电的地方就行，你规模大，那就只能选好地址，让官方帮你把水电铺好、排水弄好、公路修到门口、税务减免。
    一直到1994年税改之前，全国各地官方是不怎么在乎私人企业的（个别沿海地区除外），各地官方也不会搞招商引资吸引人来投资，因为地方官方很有钱，现在收的税收大头都在地方手里，而且国营企业也能给地方带来大量收入，完全是地方富，国家穷的局面。
    1994年税改，大部分税收被国家收走了，只给地方留了一小部分，这一点钱维持正常运营都困难，公务员工资、老师工资、制服更换、办公用品采购等都没钱，哪有多余的钱去修路、修学校、修路灯、改善电路、供水、排水等基础设施？
    国家也知道地方依靠那一点点税收没法过日子，就把卖地的权利给了地方，让地方通过卖地来赚钱，刚开始还好，后来地方财政收入特别依赖卖地，几乎到了不卖地就没办法发展的地步。
    言归正传！
    何秀萍这一年也成长了不少，虽然李墨林将她保护得很好，不会让她出去受气，但做生意总免不得遇到一些难缠的人和难缠的事，而且经常会有各种人来家里拜访、吃饭。
    人见得多了，事经历得多了，行业情况知道的多了，一个人的眼界自然而然就宽了、广了、远了。
    何秀萍一听就知道李墨林的想法，但她的心里却很担心：“墨林，这两次的事让我有点害怕了，我们现在赚的钱已经很多了，我们一年赚的，别人几辈子都赚不到，如果我们只是在农村过过日子，我们以后就算不干活，也能过一辈子了，我们又不求名利，你说我们还赚钱做什么？”
    何秀萍说的是乔卫国跟廖升这两件事，这两件事闹得都不小，会怕也正常。
    以后生意做大了，会不会还出现类似的事？
    这谁也说不准。
    即便是李墨林也不敢保证。
    而且现在李墨林家里就有大几万存款，加上廖升他们“勒索”走的那些钱，目前正在县里，等案子完结了自然会退回来，加一起李墨林家十几万还是有的。
    如果把车子和工厂全部处理了，不说三十万，二十多万是没问题的。
    现在的二十多万，可不比以后的两千万少，甚至更多。
    李墨林他们家一天的伙食费五块钱左右，婷婷的牛奶都是算在内的，毕竟现在猪牛羊、鸡鸭鹅都在一块钱以内，有的甚至只要毛。
    按照现在的物价，这些钱是够他们过一辈子了。
    但李墨林知道，以后二三十万，真不够！
    “媳妇，等等看！以后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有了乔卫国和廖升的事，谁还会来惹我们家呀？”李墨林只能宽何秀萍的心。
    “就怕有一些人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何秀萍说着坐了下来：“要不我们想个办法去县里或者市里住着！婷婷这两年也要读书了，城里的学校比农村的好，就是不知道婷婷能不能进得去。”
    “去了市里，咱们也别太张扬，除了几个熟人，不让其他人去，兴许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
    现在农村人要去县城读书几乎没有可能，人家根本不接。
    李墨林自然也希望婷婷能接受更好的教育：“去市里的事我来安排，但今年来不急了，等明年！”
    何秀萍点点头：“就是房子不好弄。”
    现在没有商品房，房屋买卖又是不合法的，想要在市里弄一套房，毫不客气的说，难如登天。
    “我看能不能走关系买一块地，然后我们自己盖一栋。”李墨林想过买分配房跟别人的老房子，但现在这种东西，手续都不好过，一个非本地户口的普通人拿着材料去登记土地所有权和房屋产权，就算是你买的，钱给了，也有合同，保管别人不会搭理你，搞不好还会给你扣一个买卖国家土地罪，现在农村土地分田到户都没搞完，一部分地区还是集体制，你却来买卖城市土地、房屋，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第223章 我所守护

    房屋的事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搞定的，这个事就算李墨林自己去办，估计也要找不少关系才能摆平。
    李墨林问道：“媳妇，李旺是你找来的？”
    何秀萍“嗯”了一声，说道：“他们老在外面也不是办法，反正结果不会改变，还不如让他们自己早点回家，跪在地上也挺冷的。”
    现在的何秀萍跟之前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做事周全。
    “你是怕我在外面为难？”李墨林笑了笑说道。
    何秀萍沉吟了一下，说道：“墨林，以后廖家那边怎么处理啊？都是邻居，如果就廖升一个就算了，我听到消息说，这次死的人里面，只有一个不是廖升他家亲戚的，其他人要么是他媳妇那边的亲戚，要么是他们家的堂哥、堂弟。”
    国内有两次人口迁移，第一次是1954年到1960年，第二次是1977年到1984年。
    迁移的原因有很多，比如修水库、高等学校搬迁、边疆开荒、安置失业人员、压缩城市人口规模等。
    下湾村以前只有张、李两个姓，诸如廖升、苗顺发他们这几家都是第一次人口迁移的时候搬过来的。
    所以，廖升有堂兄弟、姑姑之类的亲戚，但都不在本村。
    李墨林说道：“看看情况再说！”
    “我怕他们家的人乱来。”何秀萍说道：“他们家死了这么多人，还都是一些劳动力，剩下的大多都是一个孤儿寡母，他们的日子怕是过不下去。”
    李墨林一时沉默了，加上廖升这次参与的一共有十二个人，抛开金海天，还有十一个，前两天凌晨死了十人，中间有九个是廖升家亲戚或他媳妇家的亲戚。
    这些都不可能是太远亲戚，最多就是堂亲或表亲。
    何秀萍拿出一张纸，递给李墨林：“小军送过来的。”
    李墨林疑惑的接过纸，打开一看，里面画了一张人物关系图。
    看到这一张纸，李墨林顿时皱眉，胡小军怎么能把这个东西给何秀萍呢？
    李墨林一直尽量不让何秀萍掺和到这些事里面，何秀萍看到这一张纸，肯定会猜到一些东西的。
    何秀萍轻声说道：“小军本来不愿意给我，我拉脸了，他怕我，才不得不给我。”
    以前的何秀萍是没有本事震慑住胡小军的，但现在家里事业做起来了，何秀萍管着一些事，也知道怎么训人了，真要训人的时候，气势还是有的。
    胡小军怕李墨林，何秀萍当时又很生气，胡小军只能给。
    李墨林无奈叹息一声：“媳妇，这些事你就少掺和，管好工厂就行了。”
    “我怎么能不管？”何秀萍说着又拿出一张纸，递给李墨林：“你那一张关系图不完整，我又让胡小军去查了一次，廖升的老婆，有一个堂叔，一个姑姑，两个堂弟，一个亲哥，两个表弟。这次的事，他堂叔死了，一个堂弟死了，亲哥也死了，一个表弟也死了。”
    李墨林看了一下那两张关系图，廖升媳妇叫金安梅，她父亲两兄弟一妹妹，三兄妹下一代有五个男孩，三个女孩。
    这一次，五个男孩死了三个，连带着金安梅堂叔金继春也死了。
    何秀萍接着说道：“廖升祖籍那边，有三个伯伯，下面一共七个儿子，两个女儿，即便加上他那些伯伯，家里一共十个男劳动力，这次一下死了五个。”
    “不管是金家还是廖家，他们那些伯伯叔叔姑姑，每家每户都有人死。”
    李墨林把死掉的人名字划去，上面的名字立刻少了三分之一。
    这只是一张纸，要是一个小家族里，一下少了这么多人，想想都凄凉。
    随手将那两张纸丢进火盆，李墨林轻轻将何秀萍搂进怀里：“媳妇，我们没错，怪就怪他们太贪，以后你别管这些事，知道吗？”
    “我不管更担心，我只是担心婷婷！”何秀萍已经不如以前那般害羞，甚至还主动伸手抱住李墨林。
    虽然话没有明说，但心中情意，两人心中都明了。
    “爸爸……”婷婷脆生生的声音传来。
    婷婷带着一个绒帽，帽子里钻出两个小辫子，身上穿着一个红色新棉袄，脚上一双带绒的小皮鞋，手里还拿着一个烤好的糍粑在啃。
    何秀萍赶紧松开李墨林，脸色略有些不自然，看到婷婷手里的糍粑，招招手：“婷婷，谁给你糍粑呀？”
    “奶奶给的。”婷婷说着又啃了一口：“里面还有糖！”
    “给妈妈吃一点好不好？”何秀萍伸手讨要，糍粑是糯米做的，小孩子吃多了不好。
    婷婷倒是很大方，立刻掰了一大块递给何秀萍：“给……”
    李墨林脸上不由自主露出微笑，这不就是他想守护的一切吗？
    李墨林不想做坏人，他不会损人利己；也不想做好人，他不会损己利人。
    当他有能力时，可以力所能及做一些不求回报的善事。
    李墨林只想做一个有钱的普通人，有自己的家人，有自己爱的人，也有爱自己的人，和和美美、幸幸福福把这一辈子过完。
    如果有人想要破坏自己守护的一切，他也将拼尽一切去守护，去反击。
    他甚至会比那些人更狠！更恶！更不折手段！
    如果廖家或者金家胆敢有任何对自己和家人不利的想法，李墨林真会做一个“杀人狂魔”，他真会用尽一切手段，把那些人全部送去地府团聚。
    李墨林看着何秀萍跟婷婷，心里默默发誓：“你们就是我想守护的最重要的……之一。”
    是啊！
    之一！
    他想守护的父母、洛韵秋……还有上一世他和洛韵秋那几个儿女，也不知道这几个儿女，还能否再次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何秀萍感受李墨林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心中不由有些忧虑。
    她能感觉到李墨林心里的关心、爱和坚决，也正是因为她感受得到才担心，她怕李墨林走到另外一个极端。
    “婷婷，去跟爸爸玩！”何秀萍把女儿抱起塞进李墨林的怀里：“你天天在外面忙，也顾不上婷婷，这些日子也没什么事，你多照顾照顾婷婷，我去做饭！”
    “爸爸，我要烟花！”婷婷说着把手里剩下的一点糍粑塞进李墨林嘴里。
    现在过年年味很浓，还有一个月才过年，已经有很多人在开始做准备，大家嘴里说着过年，小孩自然也会惦记。
    李墨林笑着张嘴，将女儿喂自己的糍粑吃进嘴里：“好！我们明天就去买，再给你和妈妈，还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买两件新衣服。”
    婷婷终究还是小孩，听到有得玩，嘴里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那给爸爸也买一件！”
    “嗯！爸爸也买。”李墨林宠溺的点头，小棉袄能记着自己，那就是暖心的。

 第224章 闹上门

    次日，李墨林正准备带着女儿去县城，谁知道廖升家人带着一群人把他给堵住了。
    这些人老的老，少的少，剩下的都是妇女。
    李墨林顿时皱眉：“廖叔，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廖升父亲也是一脸的为难：“墨林，他们都是……是我家亲戚……”
    话没有说完，但李墨林已经知道他的意思，这次绑架事件，他们都有直系亲属参与了呗！
    这些人不是死了儿子就是死了老公或父亲。
    李墨林脸色立刻拉了下来：“这是找我有事？”
    一个面相凶悍的中年妇女，脸色狰狞的喊道：“你个黑心财主，害死我们家这么多人，就不给一个说法？”
    这时，屋里的何秀萍发现外面不对劲，特意跑了出来，把婷婷给抱了过去。
    李墨林没有搭理那悍妇，低声安慰了婷婷两句，等何秀萍把婷婷抱回屋子，这才冷声说道：“还真有脸来呀！你们的儿子、父亲、男人做了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没一点数？”
    这些人能来，自然就做好了心里准备的。
    他们都知道李墨林有钱，可有钱又怎么样？还能把他们全部都杀了不成？
    悍妇“据理力争”，双手叉腰骂道：“你个遭雷劈的，我男人跟你要几个钱，是不对！可你直接就把人害死了，这一笔账你怎么算？在场的人，谁家不是死了儿子、死了男人、死了爸？你这么做是要遭天谴的呀！”
    李墨林冷笑一声：“想要钱？”
    “钱能抵命吗？我们要人，你把我男人还给我。”悍妇说着就嚎啕大哭。
    廖升父亲这时也是一脸为难，这些人都是他家亲戚，他不好说什么，甚至还理亏，毕竟这事是廖升弄出来的。
    周边的邻居这时候也都出来凑热闹了，纷纷出言帮李墨林：“你们姓廖的还真有脸来呀？你们有本事去找击毙你男人的啊，来找墨林算什么事？”
    众人纷纷附和：“是啊！你们有本事去找民警去啊！”
    女人们多少还讲点道理，男人就直接多了：“不要以为我们下湾村的人还欺负，你们现在最好滚，不滚的话，把你们打出去。”
    “快滚！”
    廖家和金家人这次能来，早就做好准备的，只见悍妇领头，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块白布，然后戴头上，接着又拿出一个灵位，放在地上，一声嚎啕大哭，用哭丧的强调唱着：“哎哟唉……我男人已经死了……我要是不能给他掏个公道，……今天我就死在这里算了……”
    “呜呜呜……老天爷……你睁眼看看哟……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了？”
    其他老老少少还有妇女，都从怀里掏出白布戴上。
    在悍妇的领头下，所有人跪在地上，哭的苦，喊地喊，中间有懵懵懂懂的小孩，直接就被吓得嚎啕大哭，他们是真吓到了。
    这场景一出，所有人都有点懵。
    李墨林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中间居然还有几个月的孩子，更有几个五岁以下的孩子。
    这些小孩根本不懂事，全都被吓得大哭。
    这让李墨林连连皱眉，大人做错了事，带着这些孩子来闹，让人揪心。
    李旺和张刚两个人这时候也赶过来了，张刚直接带了土枪过来。
    “墨林，要不要我叫民兵队的人过来？”张刚上来就问，他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不管你有没有放灵位，说打他就敢打。
    李墨林摇头：“不用了，有孩子！”
    小孩还不少，来了二十多人，六个老人，七八个妇女，剩下的全是不超过十五岁的孩子，这些孩子大多都不知道自己来到底是做什么的。
    “那就让他们闹？”张刚有些气急，换了是他的话，早就把这些人打走了。
    这个事在大家看来，本来就是李墨林占着道理呢！
    于情于理，李墨林都没有错！
    李墨林淡淡的说道：“让警察来处理！”
    实际上，这些人一闹，李墨林心里反而放心了，只要他们闹，压得下去，这些人就不会玩阴的。
    就怕那种心里把自己恨之入骨，憋在心里又不来闹，等他们憋不住了，指不定就会干出什么事来。
    “这一来一回，恐怕得一个多小时啊！”张刚看了跪在地上嚎哭的人一眼：“他们也有脸来！”
    一个多小时不算长，李墨林正准备让人去叫江庆盛，因为江庆盛会开车。
    这时江庆盛匆匆忙忙跑了过来：“老板……老板娘刚让我来找你。”
    李墨林一愣，回头看了一眼屋里，虽然何秀萍没有出来，但她对这些事却很清楚。
    “庆盛，你去县里报警，找一个叫刘志坚的，就说我让你去的！把这里情况跟他说一下。”李墨林吩咐道。
    江庆盛立刻点头：“好嘞！我这就去。”
    江庆盛走了，大家都知道，江庆盛是报警去的。
    廖升父亲顿时急了：“大家没必要这样闹，咱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呀……”
    廖升父亲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立刻被他们家亲戚骂得狗血淋头：“你闭嘴，就是你儿子弄的，要不是你儿子，我男人能死？你们家也要负责！”
    “不要想着你儿子还没死，就在这里装好人，你儿子也是害死人的凶手！”
    “廖成贵，你教不好儿子，还不能看着点？你把我们大家害成这样，你心里过得去吗？你最好带着你们一家全部去死……”
    廖升的父亲廖成贵已经里外不是人，他们这些亲戚不可能不恨他们家，这个事是廖升带头的。
    现在死了这么多人，他们家自然也难逃其咎。
    廖成贵顿时不吭声了，他本就是一个老实人，廖升做那些事的时候他并不知情，他心里一直还感激李墨林，要不是李墨林，他们家现在吃饭都吃不饱，心里还想着过年要给李墨林送一点什么。
    谁知道廖升闹了这么个事出来，他心里也懊恼廖升不懂事，可他家就这么一根独苗，不能不管。
    李墨林冷眼看着这一切，他从不后悔自己做的事情，就算重来一次，他也不会留一个活口。

 第225章 敲诈勒索

    村里人也不可怜廖成贵，出了这样的事，大部分人还是站在李墨林这一边的。
    很多人甚至揣测，廖成贵早就知道廖升的事情，他现在是在装可怜，这么大的事情，联系了这么多亲戚，廖成贵能一点信息不知道？
    李墨林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切，心里对于廖成贵并没有任何恶意，但他也不会说什么，有些东西，外人是帮不了的。
    廖家那些亲戚估计也觉得现在逮着廖成贵骂没有用，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找李墨林要赔偿。
    李墨林自然也不是好相与的，他本就对这些人没有好感，又是对方先惹自己，自己处理或许有些过，却自认无错，自是不会给这些哪怕一分钱。
    双方僵持不下，最后李墨林也懒得搭理，径直回了家。
    廖家这些亲戚也不敢贸然冲进去，他们心里还是清楚，这是在下湾村，李墨林的地盘，本身他们又不占“公理”，只是占了“人情”，就这样闯进李墨林家，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何秀萍倒是很热情，让看热闹的村民都进屋烤烤火，喝杯热水。
    一直耗了一个多小时，江庆盛终于回来了：“老板，刘队长来了。”
    李墨林这才再次起身出门，他一出门就看到刘志坚带着十几个人正在外面询问情况。
    刘志坚询问情况自然是做做样子，不管什么情况，他肯定是帮着李墨林的。
    “刘队！麻烦你们又跑一趟。”李墨林故意喊了刘志坚“刘队”，也能稍微避避嫌。
    刘志坚回头：“李老板，这本就是我们的工作，没有什么麻烦的，我们正在询问情况，大概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你放心，这种情况就属于敲诈勒索，我们会公正处理的！”
    领头的那悍妇早已经冻得直哆嗦，听到这话，立刻开始喊冤：“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我们廖家和金家死了这么多人，我们以后怎么个活哟……”
    其他的妇女也跟着嚎：“这世界没天理了呀！呜呜呜……”
    “我们家没了男人，那就全饿死算啦……”
    李墨林扫了那群人一眼，个个冻得直发抖，老人蜷缩成一团，小孩一个个冻得鼻涕直流，脸颊红彤彤的，收回目光，低声对刘志坚说道：“先把人带回去，看看能不能处理，照顾着这些小孩点。”
    对于成年人，哪怕是老人，李墨林一点也不心疼，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既然他们选择跪在这，那就是他们自己愿意承受这一切。
    但是那些十几岁，还没有成年的孩子，他们都是懵懵懂懂，根本搞不清状况，都是大人带着来的，更不要说那些岁，甚至还在襁褓里的孩子。
    李墨林觉得这些小孩都是无辜的。
    自己杀死的那些廖家人、金家人，有一部分在家里或许是一个好老公、好父亲、好儿子，当他们为了钱，跟着廖升走向不归路的时候，那就是李墨林的敌人。
    李墨林不可能因为他们在家里是一个好老公、好父亲、好儿子，就让自己的父母、妻儿陷入危险之中，哪怕只是一种可能，李墨林也不愿意承担这风险，因为他们那些人准备了火药和土枪，你要没那想法，你准备这些做什么？一把刀完全也可以搞绑架勒索了嘛。
    若是廖升他们只是准备了刀，李墨林一个人也不会杀。
    刘志坚也压低声音说道：“要不要挑几个跳得狠的，送进去蹲几年号子？理由我们能找。”
    李墨林沉默了两秒：“再看看情况！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今天去县里，我们一起吃个饭。”
    “行！”刘志坚也不再多说，转头对自己手下人喊道：“人全部带回去做笔记。”
    “你们要做什么？我们没有犯法！”悍妇顿时也急了，他们心里还是惧怕制服的。
    刘志坚根本不管他们，几个妇女和几个老人也闹不出什么风浪，那些小孩更是闹不起来。
    没一会的时间，小孩老人都被“安排”上了面包车，因为人数太多，只能让江庆盛开着卡车送一部分人去县城。
    把人送走以后，李墨林对看热闹的村民喊道：“今天感谢大家来帮忙，有时间来我家喝茶，今天我这事太多，就不留大家了。”
    其实村民大多是来看热闹的，李墨林说得客气，村民心里也高兴，既然李墨林都送客了，自然也就三三两两讨论着离开。
    最后还留下就只有廖成贵。
    “廖叔，回去！”李墨林没打算请廖成贵进去坐坐。
    廖成贵整个人就好像丢了魂似的，听到李墨林跟自己说话，猛的反应过来：“墨……墨林，廖升……是不是……出不来了呀？”
    李墨林知道，廖升是肯定出不来了的，也不可能让他出来：“廖叔，这个事我也不清楚呀！我又不是官方的人。”
    “墨林，求你个事！”廖成贵说完，噗通一声又跪倒在雪地里。
    李墨林赶紧跑上前去扶廖成贵：“廖叔，你起来，我能帮的一定帮。”
    “墨林，求求你，给……给我孙儿……谋……谋个出路！”廖成贵说着，泣不成声：“我们廖家，在……在下湾村没……没法待下去了，廖家和……和金家那边……也……也是没办法来往了，我……我一辈子没能耐，求……求不到别人了，厚着脸，求求你……给我儿媳妇……还有孙子，在外地找个能讨生活，能落脚地地方！”
    廖升做了这事，廖家又是外来人口，这些天确实遭了不少人下湾村张家和李家人的白眼和冷嘲热讽，晚上甚至还有人去砸窗户。
    现在农村的窗户大多没有玻璃，用纸或者塑料封好，能遮风挡雨就行，石头一砸就能砸个窟窿。
    李墨林沉默了两秒，心里琢磨着这个事。
    廖成贵说的其实也差不多，他们硬要住下去，也能住，不会有人真把他们怎么样。
    他们若是继续住下去，被挤兑、冷嘲热讽是在所难免，时日久了，大家或许会有一些转变，但这到底要多久，真不好说。
    廖升的儿子四岁，也差不多到了懂事的年纪，李墨林虽然不准备放过廖升，但不可能把廖升父母和妻儿都逼死，也没那必要。
    “行，我这两天给安排一下。”李墨林点头答应了这要求。
    廖成贵顿时泣不成声：“谢谢……谢谢，墨林……你这恩情，我记心里头，我下……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大部分人的想法其实很单纯，觉得这事就像官方公布的那样，廖升他的那些同伙，个个负隅顽抗，最后被击毙，死有余辜，廖升最后就算被判死刑，那也是罪有应得，而李墨林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受害者。
    李墨林也尽量饰演好自己这个受害者的角色：“廖叔，这话严重了，您先回去休息两天，三天之内，我安排你们去县里或者市里，一切生活用度，我都会给你们准备妥当的。”
    廖成贵一个劲道谢，然后踏着蹒跚地脚步，朝着家里走去。
    廖成贵其实只有五十出头，前些日子看着还精精神神是个壮劳力，这两天整个人的精神头都垮了，看着好像苍老了十岁，像个六十多地小老头。
    看着廖成贵的背影，李墨林久久无语，站了许久，何秀萍出来叫他，李墨林这才进屋。

 第226章 如意结

    李墨林进屋时，脸上的忧色已经掩去，他不希望这事给妻女带来任何压力。
    何秀萍心思玲珑，早就知道李墨林心里为这事心烦。
    有时候，钱真不是万能的。
    就好像这次的事，金家人和廖家人来这要钱，披麻戴孝拿着灵位，这些不是老人就是妇女，要不就是小孩，有的小孩都只有几个月大，裹在襁褓中，抱在怀里。
    你能拿他们怎么样？
    没收他们田地，让他们活不下去？
    真这样做，真把廖家、金家老老少少几十口人饿死，李墨林心里也过不去。
    而且，很容易引起反弹，万一引起省级的关注，对李墨林来说就是一个很大的麻烦。
    像这种行为，被拉去枪毙都不过分。
    这次来的就有可能还有没来的
    总不能把这人全部给弄死。
    既然不能弄死，他们反正穷得叮当响，光脚不怕穿鞋的，你能拿他们怎么样？拿你的钱跟他们嘚瑟一下？告诉他们你有很多钱，你认识县里的领导？
    人家知道你有很多钱，知道他们自己一辈子、十辈子也赚不到你这么多钱，人家就是来跟你要钱的，你跟他们嘚瑟什么？
    人家也知道你在县里多多少少有关系，人家不去县里闹，就来你家门口跪着，恶心死你。
    打他们？
    由着他们？
    李墨林都想过，都容易出事。
    十五岁以上的少年和妇女打就打了，那些被大人按在这里跪着吹冷风的岁小孩你怎么办？那些七老八十，豁出一条命，在这跪着的老人怎么办？
    要真在外面跪着死了两老人，甚至十几个老人，到时候人言可畏啊！
    “别想太多了，实在不行就给他们钱！”何秀萍安慰道。
    李墨林摇头：“不能给！要真给他们钱了，他们还真会觉得自己占理。”
    “那能怎么办？”何秀萍说道：“刚那些人上车的时候，一个老人已经走不动了，两个人扶着，他脚都抬不起来，就那个样子，能不能活过今年都不好说。”
    李墨林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些人也是豁得出去命。”
    叹了口气，李墨林又说道：“今天下午，我去一趟县城，晚上有可能不会来了。”
    “去找刘队？”何秀萍问道。
    李墨林点头：“去商量一下，这个事要处理好，还不能闹大。”
    “他们的关系也很复杂，不是铁板一块，总有人盼着你完蛋的，就算是市里的吴景茂，下面就等着抓他把柄，把他拉下来呢！”
    “所以，我们这个事，如果闹大了，帮我们的领导也难办，他们也怕被对手抓住把柄。现在还压得住，那就尽快解决。”
    之前那几条人命，那是案子里出的，没有把柄可抓。
    他一个人是不可能把所有关系全部打通的，他能打通的终究只是其中一部分。
    何秀萍点点头：“是要快点解决了，也不能让人家领导太难做。”
    “给我准备两千块钱，等会去县里我有用。”李墨林说道。
    “行！”何秀萍犹豫了一下，又说道：“那些人老的老，小的小，一群妇女上有老下有小，没个男人日子也不好过，能做出点让步，就别把他们逼太紧了。”
    何秀萍大概能猜出整个事的一些端倪，之前李墨林犯浑的时候，她一个人带着女儿，知道那种日子有多难熬，在这方面她多少有些同情那些妇女。
    另外一方面，何秀萍也怕夜长梦多，能尽快解决，自然尽快解决最好。
    如果能用钱解决这个事，何秀萍不介意给那些人一点钱。
    李墨林轻轻一笑：“媳妇，你放心！我知道，我还不是那种完全不近人情的人。”
    …………
    下午四点，李墨林到了县城，先去招待所开了个房间。
    现在招待所的人跟李墨林都熟了，都知道李墨林关系通天，若是别人来，都是板着脸，看到李墨林，立刻面若桃花开：“李老板，这大冷天，怎么来我们这住了呀？”
    “有点事，给我开个房。”李墨林说着递上钱：“来得急，没找村里开证明，通融一下。”
    工作人员接过钱，说道：“李老板来住，那里还要证明呀。对了，屋子里冷，晚上我给您放个碳火进去！”
    “行，谢谢啊！”李墨林开好房，也没有上楼，跟工作人员招呼了一声，转身又走上大街，裹着厚厚的棉衣，朝着供销社走去。
    在供销社买了两顶毛线帽子和一些糖，踩着雪，穿过巷子，到了洛韵秋家。
    洛兆安正在屋外锯竹子，看到李墨林，朝着屋里喊道：“爸，林哥来啦！”
    洛继远急匆匆从屋里出来，看到李墨林，赶紧出来相迎：“李老板，快进屋坐。”
    “继远叔，最近还好？”李墨林拉着家常，问的问题也都是家长里短。
    “挺好，这不是快过年了嘛，忙着准备年货呢！”洛继远笑呵呵说道：“今年我让村里人给我准备了一些野味，到时候给李老板送去。”
    李墨林笑着说道：“行啊，给我准备一点。”
    进了屋，洛韵秋正在烤火，脸红扑扑的，他们家木炭都是李墨林送来的，反正李墨林自己就生产木炭。
    “韵秋、兆安，给你们一人买了一顶帽子，你们看看合不合适。”李墨林把帽子拿了出来。
    洛韵秋的帽子是李墨林精心挑的；洛兆安的帽子，他只是照着贵的，看着有点时尚的买。
    毕竟一个是自己曾经的媳妇，一个是小舅子，李墨林心里还是觉得媳妇重要一些的。
    洛韵秋接过帽子：“这还有耳朵啊？”
    “上次看你耳朵冻得有点肿，就买了个有耳朵的。”李墨林为了掩饰自己对洛韵秋的过度关心，转头又问洛兆安：“兆安，你这帽子怎么样？”
    洛兆安已经把帽子戴上：“挺好，这毛线好暖和，比我妈给我织的毛衣软很多，还要暖和很多，我妈用的毛线，硬邦邦的。”
    一旁正忙着端零食出来的薛凤莲瞪了儿子一眼：“有得你穿就不错了，你看看你那些同学，今年有几个穿新毛衣的？”
    唠了一阵家常，薛凤莲要去忙着做饭，洛继远跟李墨林闲聊。
    李墨林这次来其实是想看看洛韵秋，跟她聊聊，上一世，有什么烦心事，洛韵秋总能听着，有时候会给一些建议，有时候给不了建议，也能做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一直到了晚上，洛继远要去送一批竹编手工品的货，洛兆安也要跟着去，薛凤莲又忙着其他的事，李墨林才有时间跟洛韵秋独处了一会。
    “林哥，听说你前些日子被坏人绑了？”洛韵秋语气中透着关心，这种关心或许只是单纯的关心，但李墨林心里却暖暖的。
    李墨林故作不在意，说道：“不是什么大事。”
    洛韵秋“哦”了一声，从兜里掏了一个小东西，递给李墨林：“你老是送我东西，这是我自己编的如意结，希望你能称心如意、万事如意。”
    李墨林伸手结果，脸上露出笑容：“什么时候编的？”
    “前些天！”洛韵秋说道。
    李墨林看着手里红红的如意结，收入里面衣服的口袋，小心保存。

 第227章 怎么办才好

    李墨林轻声说道：“我会好好保存的。”
    洛韵秋似乎感觉到了李墨林的某些情感，有些不自然的说道：“这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就花几分钱买了几根红绳，本来想着给你买点其他东西的，想着你也不缺，就买了这个，现在也快要过年了，就当是新年祝福。”
    李墨林见洛韵秋的神色，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表现得有些过了，赶紧收起了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送礼最重要的还是心意，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是祝福！”洛韵秋赶紧纠正。
    李墨林知道，洛韵秋肯定是感觉到了一些什么，现在说话才会刻意跟自己拉远一些距离。
    李墨林倒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毕竟跟洛韵秋一起生活了几十年，比跟何秀萍在一起的时间还长。
    现在李墨林心里更多的是烦闷，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看到洛韵秋这反应，心里更是明白，洛韵秋知道自己结婚有孩子，她肯定会跟自己保持距离的。
    虽然李墨林没想跟洛韵秋如何，但他心里也接受不了洛韵秋最后跟其他男人在一起组建家庭，这是李墨林接受不了的。
    李墨林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转而问道：“韵秋，你的成绩还可以，你打算去什么地方读书？”
    上一世，洛韵秋读的也是一个还不错的学校，本来有更好的就业机会，只是为了家人才回了老家。
    洛韵秋说道：“我本来想去上京的，现在想去申城。”
    “申城？挺好的！”李墨林说道：“想好要去哪一所学校了没？”
    洛韵秋低声说道：“争取复大，要是考不上的话就申城交通大学，还是不行，就申城财经大学。”
    “你是想学管理还是经济？”李墨林问道。
    申城的好大学很多，虽然现在没有评什么985\/211，但大多数有实力的学校，大家大概还是知晓的。
    而洛韵秋刚才说的那些学校，都是申城管理和金融专业最好的，其中申城财经大学的整体实力可能会弱一些，但在金融经济方面，他水平还是有的。
    洛韵秋点点头：“本来想学文科的，但学文科似乎不太好就业，大家都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嘛！”
    李墨林沉吟了一会，说道：“虽然我只是初中文化，但是在工作就业方面，我还是有些感悟的。”
    “学校学的东西，其实是一个基础，真正能在工作之中实用到的并不会很多。”
    “尤其是很多人，并不会从事自己专业相关的工作。”
    “你选专业，其实不用太考虑以后的就业，选你自己喜欢的专业就挺好。”
    如果是别人，李墨林肯定会劝对方选一个好专业，但洛韵秋不同，李墨林以后肯定不会不管她，不管她学什么，以后就业方面，李墨林还是能帮上她忙的。
    现在李墨林只是希望洛韵秋能活得轻松一点，按照她自己的意愿去做选择，去生活！
    洛韵秋顿时有些疑惑了：“专业真的不重要吗？”
    “除非专业性很强的，比如医生，要不然的话，专业并没有那么重要。”李墨林跟着又补了一句：“至少没有工作后的经验重要，大部分人毕业以后，都不会从事自己专业方面的工作的。”
    洛韵秋也有些迷糊，她的成绩是名列前茅的，老师都劝她选一个好的科目，以后好就业，可李墨林却让她选自己喜欢的专业，不用担心以后工作问题。
    李墨林也不想把自己意愿过多的强加到洛韵秋身上：“其实说到底还是要看你的成绩，要是你的成绩足够好，选什么专业都是一样的，就算是文科，只要你足够优秀，以后要从事相关工作，比如记者、公务员、老师等等。”
    洛韵秋一想，点头说道：“对，还是成绩重要，我现在也不着急，还有半年时间呢。不过我现在选了理科，大学转文科有些麻烦，到时候再看！”
    现在理科生可以报考一部分文科专业，具体还是要看学校招生的要求。
    从洛家出来已经是下午六点多，李墨林去了周青的饭店。
    周青见李墨林来，理科走了过来，小声说道：“刘队长已经来半个小时了，在包间等你呢！”
    李墨林“嗯”了一声，问道：“最近生意怎么样？”
    “挺好！国营饭店做不过我们，就算我们这边贵一点，人家也愿意来我们这。”周青说这个的时候，颇为自豪。
    现在国营饭店的服务态度确实很差，里面的工作人员一个个眼高于顶，进来吃饭的人，他们都是爱搭不理。
    这年头，甚至有一些国营饭店在店内挂一个横幅“服务人员不会无故殴打顾客！”。
    李墨林都有些无语，这横幅居然说“不会无故殴打”，照这意思，有原因的话就能打了？
    类似的标语有很多国营饭店都会挂。
    就这样的国营饭店，他们能做下去，原因无非两个，第一，国家给补贴，他们无所谓亏盈；第二，没有人跟他们抢生意，你看我不爽，你想吃饭，只能来我在。
    现在有一个周青出来抢生意，自然也就没人愿意去国营饭店受气。
    李墨林进了包间，整个屋子里烟雾袅绕。
    “你这是抽了多少烟啊？”李墨林问道。
    刘志坚回头，递给李墨林一根烟：“我这心里烦，今天带回来的那些人里面，有一个老头可能撑不住了。”
    李墨林沉默了，点上烟，问道：“医生怎么说的？”
    刘志坚说道：“我也不太懂，医生大概意思是，那老头原本就有肺病，这次这么一折腾，肺发炎还是怎么的，总而言之就是很麻烦，医生也没有什么把握救回来。”
    那老头是什么病不重要，问题是这老头一死，那些人又有得闹了。
    李墨林和刘志坚想尽办法把这个事的影响压下来，要是那老头真死了，他们接着闹，就有可能压不下来。
    事情一闹大，原本可以结案的，搞不好就会重新调查。
    调查的话，就有可能把李墨林他们杀了那九个人的事给查出来。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天衣无缝的，就算调查也未必能查出来，若是能不查，就这样结案，自然是最好的。
    李墨林点上烟，问道：“那些金家和廖家的人呢？”
    “他们还不知道那老头的情况，现在还算老实。”刘志坚深深吸了一口烟，说道：“墨林，你说这个事怎么办才好？”

 第228章 老人

    李墨林抽着烟，心里琢磨了一下，说道：“这个事情不能闹大，他们再闹，送几个跳得凶的人去蹲几年。”
    “这样……会不会闹得更大啊？”刘志坚说着拿出一张纸，递给李墨林：“这是他们几家的情况，你看看！”
    李墨林接过纸，大概看了一下。
    这张纸上面记录的是这几家人的大概情况，和家庭成员。
    这些人家里，几乎都有没有什么青壮年劳动力了，老人还有，有的还有其他儿女赡养，但这些妇女和小孩，家里基本只有一个男人。
    男人没了，一个妇女带着几个小孩，以后日子确实是没法子过。
    问题是这些小孩大多都在十五岁以下，有不少还只有几岁，甚至在襁褓中。
    要是把这些女人送进号子里，他们那些只有几岁的儿女怎么办？
    这些都是客观存在的问题，谁的人心也不是铁打的，都是有怜悯心的。
    刘志坚也不想自己一狠心，导致这几家人的孩子全部毁了。
    李墨林微微皱眉，这些人一无所有，有的只是家里老人和小孩，确实不好处理。
    刘志坚小声说道：“墨林，我说一个解决办法，你考虑一下。”
    “你能不能出点钱，让他们闭嘴？”
    刘志坚怕李墨林不高兴，又赶紧说道：“我只是提议一下，毕竟这个事，不好办，我们要是狠狠心，把这些闹腾得最狠的妇女关进去几年，他们家的老人和孩子搞不好就真要饿死了。”
    “我们已经跟他们讲了很多法律法规，他们根本就听不进去，就叫喊着自己家里没男人了，日子活不下去，不给钱就耗着，大不了一家子去阴曹地府团聚。”
    现在很多农村人家里的有劳动力，孩子冬天都没有一双鞋穿，大冬天还要穿个草鞋，双脚都冻肿了。
    更不要说家里完全没了劳动力，不饿死就已经不错了。
    李墨林缓缓抽着烟，说道：“等会我去医院看看那老人。”
    “那管着的那些妇女还孩子呢？”刘志坚问道。
    李墨林想了半响，说道：“先关着，照顾好那些孩子。”
    李墨林不在乎那些妇女的情况，都是大人了，受点苦也无所谓，但孩子是无辜的。
    李墨林不是假装圣人，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有时候为了自己的利益，他甚至会做一些坏事，但他分得清是非。
    刘志坚只能点头：“行，我明白了。”
    “放心！有我在，这个事情不会闹起来的。”李墨林安慰刘志坚。
    刘志坚心里其实已经有些后悔了，这毕竟关系到了好几条人命，那些人本来可以不用死的。
    现在闹到这个地步，要是所有问题扯出来，被查清楚，他是百分百跑不掉的。
    吃过饭，李墨林先去了医院看那个老人。
    医院医生都认识李墨林了，也知道李墨林是个人物，加之以前李墨林还给他们送了不少礼。
    “李老板，这么晚了，怎么还来医院？”医生有些惊讶。
    刘志坚说道：“龚主任，我们来看看那姓廖的老人情况。”
    一声一听，立刻明白这个事不简单，也不再多问：“哦……，我带你们去，那老人家闹着要出院呢。”
    “他的情况不是很严重吗？出什么院？”刘志坚也怕这老人死了。
    现在这个事还在闹，如果老人死了，那就是这件事连累的，如果等这事平息以后再死，自然也就没人管了。
    龚主任说道：“老人怕花钱，喊着家里没钱缴费，我们怎么劝都没用，后来还是一个护士告诉他，床位不用收钱，不给他开药，住着也不花钱，他才勉强答应下来。”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病房。
    他们进病房的时候，老人还没有睡，张着嘴，呼吸就好像牛喘气一样，在病房外就能听到风箱一样的“呼呼”声。
    “老人家，感觉好些了没？”龚主任面带笑容，温声问道。
    老人有些紧张，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只见他眼角还挂着老泪，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伤心事。
    “医生、刘领导……”老人看了李墨林一眼，还是没有打招呼。
    龚主任轻轻按住老人：“老人家，不用起来，你好好休息就行，我给你看看情况。”
    龚主任说着用听诊器听了一下老人的胸口，说道：“老人家，你这情况虽然稳定了，但还是很严重啊！”
    老人赶紧说道：“没事……没事，熬两天就好了。”
    李墨林在老人床边坐下：“老人家，认识我？”
    老人明显有些抗拒李墨林，但也有些怕他：“认……认识……李老板。”
    李墨林神色温和，说道：“老人家，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谁也不想，除了廖升，我甚至不知道其他人的名字。”
    “但事已经发生了，您自己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呀！”
    “有病了，咱们得治，这样熬着，您也难受，对不对？”
    “这个治病的钱，您不用担心，您这次会住院，也是在我家门口受凉了，您的住院费，我来承担。”
    “看您还只有六十多？孙子还小呢，您就不想看着孙子长大？不想看着孙子结婚生子，四世同堂？”
    李墨林一段话，把老人说得老泪纵横。
    没有谁想死，谁都知道，生病了就得看医生，就得吃药，但他们家的情况，哪来的钱治病吃药啊？
    “李老板……我……我……”老人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他是一个老实巴交的老农民，身体本就不好，心里很清楚，自己儿子死了，那是儿子自己作的，跟李墨林没有关系。
    但他们家生活困难，没了儿子这个劳动力，上有老、下有小，他的肺又有毛病，干不了重活，以后家里两个老人，两个小孙儿，就靠儿媳妇一个人，可怎么过呀！
    有人领头，他们就跟着来了，也盼着能拿到一点钱，让家里生活能缓和一些。
    李墨林安慰道：“老人家，您在这好好住院治病，我刚说了，您治病的钱，我来承担，要是这一次治好了，以后你说不定还能干两年活，也能让你孙子过好一点，对不对？”
    “李老板……对不住呀……我……我们实在是太困难了。”老人一下就绷不住了，抹着老泪大哭。

 第229章 手段

    李墨林点头：“我理解，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您要是拖着一个重病的身体出去，那不是给家里人添负担么？要是把身体养好了，以后还能帮上家里忙，对不对？”
    “李老板，我……我替我儿子，给您道个歉，对不住呀！”老人说着又要起身：“我给您鞠个躬！”
    李墨林赶紧拦住：“老人家，别起来……我心领了，您好好休息就成。”
    说着，李墨林转头对龚主任说道：“龚主任，老人的住院费和医药费，我全部承担，麻烦你再给老人找个护工，吃饭的话，让老人跟医院食堂一起吃，您帮忙关照着点。”
    龚主任点头：“行，我会安排好的。”
    老人又是千恩万谢，李墨林临走的时候，拿了两百块钱出来，塞给老人：“老人家，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留着买点吃的。”
    老人顿时愣住了，他没想到李墨林居然会给自己这么多钱，他需要这些钱，可心里又过意不去，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李墨林看出老人的想法，塞进老人的手里：“您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您，养好身体要紧，其他的不要多想。”
    “谢谢李老板，谢谢……您是大善人呐！”老人感动得热泪盈眶，不停道谢。
    从病房出来，李墨林问龚主任：“老人的病能不能治好？”
    龚主任说道：“老人有肺病，有支气管炎，这次受凉，加重了他的情况，不要看他现在身体似乎还行，随时都有可能一口气呼吸不上来，就算这次挺过去了，这病也治不好，只能用药物稳定。”
    李墨林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尽量治，我明天会来缴住院费。”
    李墨林也不希望老人现在死。
    从医院出来，李墨林和刘志坚又去了所里。
    那些妇女、老人和孩子都被关在这。
    李墨林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沸腾了，除了几岁的孩子，都在骂李墨林，说李墨林和刘志坚串通一气之类的话。
    他们只是臆想出来的，根本没有证据，实际上也确实是这样。
    李墨林对这些人的态度可就没有医院那老人的态度好了：“骂够了？”
    “没骂够，你不怕遭天打雷劈，你心肝全是黑的呀！你就是个杀人犯。”一个妇人破口大骂：“你干这种事，以后生不出儿子呀！”
    这些词都是她能想到最恶毒的词，能想到最重的罪，不管实际情况怎么样，她一股脑全部往李墨林的头上安。
    李墨林等妇人说完，轻声说道：“那九个人怎么死的，你们心里清楚，数次绑架帮我送货司机，从我这勒索敲诈好几万，事后还想用土枪杀我，刘队长他们为了营救我，跟他们展开火拼，你们的老公、儿子、父亲负隅顽抗，最终才被击杀。”
    “这一切，谁是受害者？”
    大部分还有一点良知的人都不吭声了，在场的人，基本都是知道这事原委的，也没有人怀疑过。
    但有一部分人，根本就不讲道理，他们只想要钱：“现在人都死了，你们怎么说就怎么算，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李墨林冷笑：“从你们家里搜出来的那些钱怎么回事？现在廖升还没有死呢，这些事是不是真的，要不要找廖升对峙？”
    “你们要是想走到那一步，我可以成全你们，到时候连着廖升的案子一起上法庭。”
    “我想你们中间肯定有一部分人是知道廖升他们在做什么的，你们没有阻止，不就是想在我这敲诈更多钱吗？”
    “你们要是想坐牢，我可以成全你们，到时候我把你们全部告上法庭，你们是对我们家进行绑架、敲诈的帮凶。”
    “如果坐实你们帮凶的身份，就算不能让你们吃枪子，也能够让你们在牢里待上二十年了。”
    “好好想想，老人进去二十年，这辈子也别想再见家里人，就等着在牢房里老死！”
    “至于你们这些妇女，现在也都有二十多三十了？二十年以后都四十多五十了。”
    “还有这些孩子，要是进去待二十年，出来都三十左右了，他们在牢里长大，从来没种过地，他们出来后会种地吗？不会种地，等着饿死！而且一辈子都要被别人指指点点。”
    大部分人都沉默了，他们还是怕的。
    他们只是想要钱，可不想坐牢。
    但也有几个人不怕的：“我们没有犯法，我们不怕你。”
    “你把我们全部送进去呀！”
    李墨林暗暗记下这些跳得厉害的，转头就走。
    刘志坚也跟了出去：“墨林，你也看到了，这些人都不怎么好处理啊！刚才你是震慑住他们了，但那几个跳得厉害的还是不怕，过一会，他们又能带着大家一起起哄。”
    “那是因为你没给他们来真格的。”李墨林说道：“刚才闹得最凶的那几个，放着不要管他们。”
    “把廖家人和金家人分开，把那些怕事的分开关押，不管你们是恐吓还是利诱，以后不闹腾的人就可以拿钱走人，那些闹腾最厉害的，送两个去蹲号子。”
    “你上次不是说能把他们送进去吗？”
    刘志坚犹豫了一下，点头说道：“送是能送进去，其他人闹怎么办？”
    李墨林说道：“闹腾最厉害的去坐牢了，那些怕事的给他们一点钱，接下来不会有什么人敢继续闹的。”
    “那给多少？”刘志坚问道。
    这个钱还是要李墨林来出的。
    李墨林说道：“一共九户人家是？第一个愿意签字的，拿六百；第二个拿五百，第三个拿四百；第四个拿三百；第五个拿两百；第六个拿一百，其他的人没钱，剩下的三户人，选两个，送进去蹲号子。”
    最后那三家人就算还想闹，也不会有人愿意跟他们闹的。
    “这个……他们拿了钱以后再闹怎么办？”刘志坚还是担心。
    李墨林淡淡的说道：“我会去找律师写一份协议，大概意思就是他们要挟我，我才给他们钱，只要他们收了钱，签了字，我有这一份协议在手里，有一个算一个，我全给送进去，到时候也能坐实他们要挟我的罪证。”
    现在用法律手段坑人的还是不太多，刘志坚没太明白：“这……这还不是闹起来了吗？”
    李墨林摇头：“不一样，他们不会看协议的，我会在协议里写一些东西进去，比如他们利用谣言污蔑我；他们以谣言破坏我社会名声要挟我，只要这一切都坐实了，他们说什么都是污蔑我，他们也不可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刘志坚顿时明白过来，他这才意识到，李墨林有多“厉害”，指不定什么时候把你卖了，你还在帮他数钱呢。
    李墨林跟着又说道：“老刘，这个事，你去跟他们谈，签协议给钱的时候，我会亲自来的，如果他们一起答应了，前面六个人，我可以每户都给六百块钱。”
    “行，明白了，那我现在就去安排。”刘志坚也不想这个事拖太久。

 第230章 无用的善良

    回到招待所，李墨林心情有些复杂。
    就这个事，他多少有点欺负人的，可现实社会就是这样，你生活困难，老天不会给你任何的优待，反而会给你更多的磨难。
    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这个世界本就不公平，你有的越多，上帝给你越多；你越没有，他还要把你拥有的拿走。
    虽然这一句话很残酷，却是事实。
    李墨林站在窗边，看着外面下着鹅毛大雪，边上是工作人员给他烧的碳火。
    若是一般人来住店，工作人员好脸色都不会有一个，更别说给烧一盆碳火了。
    次日，李墨林又去了洛家，跟洛韵秋聊天的时候，他能找到一种心灵上的归属感，仿佛回到上一世年老时那种惬意、安静的时光。
    洛韵秋现在还带着青涩，虽然没有上一世的善解人意，却有着一股纯净的单纯。
    两天后，李墨林正和洛韵秋在雪地散步闲聊，刘志坚匆匆忙忙找了过来：“墨林，你在这呢！”
    李墨林也有些惊讶的看着刘志坚：“老刘，你怎么来这了？”
    “来找你的，那些人已经答应了。”刘志坚说道：“五家人答应，还有四家人不愿意答应。”
    “够了！”李墨林跟着又问道：“一家六百？”
    刘志坚有些尴尬的点头：“是！六百。”
    李墨林就知道，自己按照签字早晚定的方案刘志坚肯定不会采纳。
    刘志坚这个人其实还是有一点心善的，他不忍心看那些人日子过不下去。
    但这种拿着李墨林的钱去买自己的心安，让刘志坚也很尴尬。
    李墨林倒是不在意这些：“六百就六百，也没多少钱。”
    刘志坚讪笑了两声，没有吭声。
    洛韵秋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但她心思灵巧，立刻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李墨林“嗯”了一声，柔声说道：“路上小心点，路滑！”
    洛韵秋嫣然一笑：“我又不是小孩！”
    等洛韵秋走远，李墨林这才对刘志坚说道：“走，去所里，这个钱不能说是我给的，你说其中五百是国家补贴给他们的，另外一百是你们跟我说了很久好话，我才勉强答应的。”
    李墨林本就不愿意落下一点点尾巴，他不愿意给那些人钱，不是他心疼钱，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他觉得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刘志坚疑惑：“为什么不能说？”
    李墨林问道：“我要是给他们钱，他是不是要觉得，我是理亏才愿意给他们钱的？如果不是要跟他们签那个协议，这一百的名头我都不想要。”
    “明白了！”刘志坚还真没有想到这一点。
    到了所里，刘志坚立刻安排了愿意签协议的那五户人过来。
    看着眼前这些老人、妇女、小孩，李墨林心里也暗暗叹气：“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这样的事，谁也不想发生，我当时被他们用枪指着脑袋的时候，也怕！”
    这话只是让这些人有一种“负罪感”，毕竟他们的亲人曾经犯下过这些事。
    愿意签字的人，都是胆子不大的，没有人敢接李墨林的话。
    李墨林又说道：“我自认为没有做错任何事，赔你们钱，我也是不愿意的，但刘队长他们找我谈了很多，说你们生活困难，我才答应给一百块钱。”
    “你们拿了这一百，也不用觉得我是好人，我刚就说了，我不愿意给。”
    “不说了，既然你们要拿这个钱，那就签个字，以后咱们互不相干，如果你们还来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刘队长，安排他们签字！”
    刘志坚拿出李墨林早就准备好的协议，还装模作样，避重就轻把大概内容说了一遍，免得以后他们不承认。
    所有人能签字的签字，不会写字的按手印。
    一切忙完，刘志坚还特意安排车送这些人回去。
    送走那几家人后，李墨林说道：“剩下那四户人，你挑选一两个人，送他们去蹲个两三年号子，其他人肯定不敢再闹的。”
    “真送进去？”刘志坚心里有些愧疚，于心不忍。
    李墨林抬头看了刘志坚一眼：“不想他们继续闹就送两个进去，他们那几户人，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
    刘志坚点头：“明白了！”
    李墨林知道刘志坚现在很纠结，轻轻拍了拍刘志坚的肩膀：“老刘，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他们做了什么事，想做什么事，就要承担后果。”
    “他们或许生活确实困难，我们也有能力给他们留一条更好的活路。”
    “但是，你给他们留一条好活路，就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很有可能把自己给埋了。”
    “我们不适合做正义、善良的好人，我们更适合做一个，为了自己和家人，可以做任何事的男人。”
    “当然，我说的只是个人小义，国家大义面前，我们的立场不能变。”
    刘志坚低头沉默，再抬头时，李墨林已经拿着那些签好的协议走远。
    刘志坚心里很清楚，李墨林说的是对的，正气、善良、诚信这些都是好品质，但要把一丝不苟把这些好品质贯彻终生，那是非常人能做到的。
    在做抉择的时候，是选择善良还是家人？
    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家人，这是人之常情。
    放弃家人，选择善良者，只能说是舍小家为大家的道德模范，值得敬仰。
    李墨林出来后，又去了洛家。
    这次李墨林没有进去，他这次是想找后来那个贤淑、体贴、善解人意的洛韵秋，跟她说说自己心里的纠结。
    金家和廖家的问题处理，李墨林的心里其实也受着煎熬，他很清楚，拿了钱的那五家人，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现在的劳动力比六百块钱更有价值；至于剩下四户人，其中有两户人会有人去蹲号子，这两家人的日子恐怕更是水深火热。
    尤其是他们这些家庭的孩子，成了牺牲品。
    李墨林想过偷偷帮他们，做一个“白莲花”，或者说为自己内心找一点慰藉，但他最终还是不打算这么做。
    现在他只想找一个能说真心话的话，他生意场上的那些朋友都不行，也不能跟何秀萍说，他能想到只有洛韵秋。
    可是，现在的洛韵秋也不能讲。
    在洛家门外站了许久，李墨林刚转身，没走出多远，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林哥……”
    听声音就知道是洛韵秋。
    李墨林回头，只见洛韵秋穿得严严实实，戴着自己给她买的帽子和围巾，脸上不由露出笑容：“你怎么出来了？”
    “看到你在外面站了很久。”洛韵秋跟着说道：“我陪你走走！”

 第231章 惟有向前

    李墨林和洛韵秋并肩走在大街上，时间已经有些晚了，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
    “刚才怎么不进去？”洛韵秋问道。
    李墨林说道：“本来就没打算进去。”
    “哦！”洛韵秋又问道：“遇到事了？以前都没有见你这么心烦的样子。”
    每次李墨林来洛家都是笑呵呵的，心情很好，洛韵秋自然没见过李墨林心烦的模样。
    李墨林心里稍微犹豫了一下，说道：“如果让你选，善良和家人，你会选哪一个？”
    洛韵秋说道：“不知道！看情况，比如，放弃一点点小善良，守护了自己家人，我想我会放弃善良的。”
    “如果情况反过来，为了家人，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我想我也不会去做。”
    “最简单的呀，家里人生活困难，我不会去抢劫，对不对？”
    李墨林心里其实大概能猜到洛韵秋的选择，得到答案也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李墨林说道：“今天我做了一件事，为了自己和家人，做了一些并不太善良的事。”
    “哦……”洛韵秋想到了李墨林家里还有妻女，心里隐隐有些难受，心里暗怪自己，不应该和李墨林走得太近的。
    但对于一个青春懵懂少女来说，有些憧憬是美好的，现实的规则和道德就好像一条绳子，拉着他们的憧憬不越线。
    李墨林侧头看了洛韵秋一眼，昏暗的路灯下，洛韵秋的脸庞在帽子和围巾中若隐若现，昏黄的光撒在白皙的脸庞，显得恬静。
    李墨林心里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这样走走，其实也挺好。
    “明天我就回去了，下次再来，估计是给你们拜年了。”李墨林说道。
    “哦！”洛韵秋顿了一下，说道：“我爸给你准备了一些野味，还有腊肉。”
    “有时间去拿。”李墨林也没客气。
    两人沿着公路，一直走到没有路灯的地方，又返了回来，一路闲聊，基本也是家长里短。
    李墨林却特别享受这样的时光。
    转完一圈，李墨林把洛韵秋送到洛家门外：“进去！我也回去了。”
    洛韵秋走了两步，又回头，说道：“你以前跟我说过一句话：人生真正的价值，并不在人生的舞台上，而在我们扮演的角色中。”
    “我也送你一句话：奋斗就是生活，人生惟有前进。”
    说完，洛韵秋转身，踩着厚厚的白雪，朝着家里走去，只留下一串脚印。
    李墨林站在原地，看着洛韵秋的背影，第一句话是他以前说给洛韵秋的，第二句话他其实也知道，是巴金说的。
    洛韵秋跟他说这话，就是告诉李墨林，人在生活中戴着面具表演，实际对自己有意义的只有自己所扮演的角色，比如丈夫、父亲、老师、医生，这些具体的身份，才是你的价值所在，才是你的生活意义所在，你的存在对于一个路人来说，是没有意义的，对于那些生命过客，其实也没有太多意义。
    第二句话，是洛韵秋在告诉李墨林，既然做了，就不要后悔，做好自己的角色就好。
    李墨林脸上露出笑容，喃喃自语：“小丫头，年纪不大，说话还会拐弯抹角了。”
    看着洛韵秋进门，李墨林也转身离开。
    次日，李墨林不再管刘志坚那边的事，这些事情让刘志坚去处理就好。
    不过，李墨林去了一趟医院，给医院那老人家送了些水果过去，顺便帮忙多缴了一次医药费，过些日子他就不会来了。
    这次来，老人家人也在，是他的儿媳，之前闹事他儿媳和孙子都在里面，在所里签协议拿钱也签了。
    看到李墨林，老人又要带着儿媳和孙子给李墨林磕头，在老人看来，李墨林无错，错到的是他儿子，不要脸的是他们这老老小小一家子。
    李墨林不计前嫌，还给他缴医药费，可是他们家的恩人。
    李墨林自然不会受他们的大礼，只是跟他们闲聊了一会，表示了一下关心就离开了。
    从医院出来后，李墨林又去了一趟供销社，给女儿买了一些糖果，还有一些年货。
    李墨林刚到家，婷婷就扑了上来：“爸爸……”
    何秀萍看到李墨林，脸上也不由露出笑容，看神色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李墨林一把抱住女儿，笑着问道：“乖女儿，想爸爸了没？”
    “想了！”婷婷咯咯笑着。
    李墨林拿出给女儿买的糖果：“来，爸爸给你带的糖，还有水果，奶粉。”
    婷婷终究是小孩子，只要有这些东西，立刻高兴得直跳。
    何秀萍在一旁帮忙把其他的东西收了起来，嘴里还念叨：“不要给她买太多糖，她天天就知道吃糖。”
    李墨林自然知道孩子糖吃多了不好，低头“教训”女儿：“以后一天只准吃三颗糖，你要是吃多了，就要从明天的里面扣知道吗？”
    “不要，我要吃很多糖。”婷婷现在不怕李墨林，抱着自己的糖就跑。
    李墨林只是宠溺的笑着，看着女儿小小的叛逆。
    李墨林心里是觉得亏钱女儿太多了，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都给她才好。
    上一世的婷婷太懂事，年纪小的时候，就懂事的像个大人，李墨林希望她这一辈子能活得轻轻松松，不要那么懂事，只要不做坏事就行，最好是无忧无虑，一事无成不打紧，李墨林可以给他挣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钱，就怕她太多忧愁。
    何秀萍唠叨着说道：“你太宠她了，现在都有点无法无天了。”
    “没事，只要她知道分寸就行。”李墨林笑着说道：“女儿高兴、快乐就好。”
    何秀萍瞪了李墨林一眼：“那他以后不要过日子啊？她以后也要嫁人的。”
    李墨林根本不在意：“只要我女儿高兴，怎么样都行，以后过日子，我们还不能给他挣一点家财？”
    何秀萍又好气又好笑：“照你这么想，她这辈子什么都不用干，只要吃吃喝喝就行了。”
    李墨林很认真点头：“对，她只要不犯法，不害人，会吃喝玩乐就行。”
    “照你这么说，你真要把她给宠废了。”何秀萍说道。
    “只要女儿高兴，我乐意。”李墨林看着婷婷，笑着说道。
    何秀萍懒得跟李墨林说这事，转而说道：“廖叔来找过我两次了，都是天黑时来的，平时他们家的人都不敢出门。”
    李墨林立刻明白，廖成贵是想让自己给他安排一下，离开村里，去县里或市里。
    李墨林说道：“我明天去找他们家！”
    停顿了一下，李墨林问道：“这个事，你有没有做什么？”
    李墨林知道，现在何秀萍的手段也厉害着呢。
    何秀萍说道：“我叮嘱了李旺两句，没有明说。”
    李墨林就知道，村里人肯定不会无缘无故针对廖成贵家，出了这些事，最大的可能是不搭理他们家，在背后指指点点，不会当面把他们家的人怎么样。
    就算村民欺负他们家讨好自己，也要让自己知道才能记他们的情分，不会半夜砸他们窗户，还不留个名。
    何秀萍叮嘱李旺，李旺也不傻，知道何秀萍是什么意思，说不定半夜砸廖家窗户就是李旺自己做的。
    “嗯！廖家人走了也好。”李墨林又说道：“廖家人走后，给几个村领导送点小礼过去。”
    “准备好了，他们要给我们的分红都有不少。”何秀萍随口说道。
    现在家里的钱，李墨林基本不怎么管，都是何秀萍管着。

 第232章 赠与

    次日，李墨林去找了廖成贵。
    廖家人这些日子是被村里人逼得不成样了，出门就有人指着他们鼻子骂，晚上有人砸窗户，然后往房间里丢鞭炮。
    现在他们家在村里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廖家人是老农民，想问题没那么深，以为村里人都是因为廖升做了那些混账事才针对他们家的，根本没想到这后面还有其他的原因。
    何秀萍要把廖家人逼走，不是想让廖家人生活不下去，只是她很清楚，廖升肯定活不了，廖家和自家也算是有了恩怨，廖家走了比较好。
    更重要的是，何秀萍大概猜到，那些“绑匪”的死，李墨林肯定做了什么，如果李墨林要救廖升肯定也有办法，深算起来，这些人的死，都是李墨林一手造成的。
    再让廖家留在村里，就算现在不出事，万一以后出点什么意外，廖家人知道了原委，那可就不好办。
    廖家人如果搬走，以后也不再来往，这个事也就算彻底有了个了解。
    说到底，何秀萍这么做，也只是想把一切做得干净一点，把所有有可能出现问题的因素全部清理掉。
    李墨林也明白何秀萍的想法，故而没说什么。
    “墨林，你……你回来了呀！快坐……坐……”廖成贵赶忙给拿凳子，又忙着去倒开水。
    李墨林坐下，双手接过廖成贵递过来的水。
    廖成贵还要去给李墨林拿一些瓜子花生，李墨林赶紧阻止：“廖叔，别忙了，我喝点水就行，咱们商量商量你们去县里的事。”
    “啊……？好……好！”廖成贵现在就想着赶紧离开村里，他们家在村里已经过不下去了，也抬不起头做人。
    李墨林说道：“你们没有城镇户口，去县城的话，肯定是没有房屋，也没有田地的，解决以后吃饭生活问题，得先解决。”
    这些是很大的问题，普通人要是去了县城，养活自己都是一个难题。
    李墨林现在做得风生水起，那是他关系发展起来了，县里、市里的领导他都认识，大部分问题他都能找到关系解决。
    乔卫国生意做得大，甚至不比李墨林的生意小，但乔卫国关系不硬，李墨林就能找关系，一下就把他的商业给连根拔起，在商业上，他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抱着雷管来拼命。
    若是换了以后，所有法律都齐全了，只要他资金流健康，各种证件没问题，税务也没有问题，也不可能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也不至于被连根拔起，他还有转移资产去其他地方发展的机会。
    廖成贵自然清楚去县里生活的困难，否则他也没有必要去求李墨林：“墨林，你能不能给想想办法，给我们找个讨生活的工作？苦点累点都没关系。”
    李墨林说道：“这样！我会在国营厂给廖叔，还有嫂子找个临时工的工作，工资没有正式工高，但也有三十块钱左右一个月，然后我想想办法，让你们家的户口迁到县里去。”
    现在城镇户口可是很值钱的，很多人愿意花几千块钱买一个城镇户口。
    几千块钱啊！
    普通国营厂工人一年的工资收入也就四百多块钱，全国农民的人均年收入不过一百多。
    几千块钱已经是普通农民几十年的收入了。
    廖成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没想到李墨林居然会如此照顾他们家，激动得双眼一红，老泪纵横，扑腾一声就跪倒在地：“墨林，你菩萨心肠，谢谢……谢谢……”
    李墨林赶紧放下杯子：“廖叔，你起来，我能帮你们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以后你们这日子还是得过下去。”
    “再者说，你们在村里过不下去，跟我多少也有些关系。”
    廖成贵赶紧说道：“不怪你！不怪你！这是我们的命，这都是那不成器，不知道好歹的畜生闹的。”
    廖成贵说的“畜生”自然是廖升。
    李墨林没有评价廖升，只是扶起廖成贵：“廖叔，那你们收拾一下，等会就去县里，家具什么的就不用带了，带上衣服和贵重物品就行。”
    “好好好……麻烦你了，墨林！我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呀！”廖成贵说着又要跪。
    李墨林赶紧扶着：“廖叔，跟我就别客气了，你们先收拾，我去让小江准备一下。”
    “好！好！我们现在就收拾。”廖成贵忙不迭的答应。
    李墨林叮嘱两句后离开。
    等李墨林和江庆盛开着车过来，廖成贵一家已经收拾好了，让李墨林没想到的是，李旺居然也在。
    “旺哥，你怎么来了？”李墨林有些奇怪。
    李旺说道：“廖成贵说要把他这房子还有自留地给你，让我来做个见证。”
    李墨林一下愣住了，看来廖成贵心里是真感激自己，也是真的准备不再回来了，彻底把他们家的后路给断了。
    廖成贵听到汽车声，也匆匆忙忙从屋里出来了，双手塞给李墨林一张纸：“墨林，这个赠予协议书，是李旺写的，我已经签字，按了手印，我家这破房子和自留地就给你了，这也是我唯一能拿得出来感谢你的东西。”
    李墨林没接那一张纸：“廖叔，这……”
    不等李墨林说完，廖成贵已经把那协议塞进了李墨林的手里：“我知道你看不上这些破东西，你们家也不种地，这……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不收，我也不好意思去县城呀！”
    李墨林确实看不上这点，这对于廖成贵来说，那是全部家当，但对于李墨林来说，就是一片荒地，他自家的地都没种，哪有时间去种廖成贵家的？
    李旺也劝道：“墨林，你就收了！听他们说，你要给他们在县里的国营厂安排工作，怎么也比在农村好啊！”
    “那行！”李墨林也不再推辞，接过那赠与协议，就算他不要，等廖成贵他们户口迁到县里，这也充公了。
    李旺虽然叮嘱廖成贵一家不要带太多东西，但他们还是准备了大包小包一大堆，桌子、椅子都一同带走了。
    廖家人走的时候，不少人都来看热闹，还有不少人说风凉话，却没有一个人上来相送，着实是有些凄凉。

 第233章 年底

    安排廖家的人对于李墨林来说其实并不难，租个房子，弄了一套简单的家具，买上日常用的锅碗瓢盆，又找县火柴厂裴友安，让他给安排两个临时工岗位。
    两个临时工岗位普通人会挤破脑袋，但李墨林开口，裴友安自是不会有二话。
    临走的时候，李墨林给了廖成贵一百块钱：“廖叔，工作那裴厂长会照顾你们的，房租我给你们缴了一年，最迟明年我会给你们弄好户口的问题，国营厂那边也会给你们转正。”
    “谢谢……谢谢！”廖成贵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示自己对李墨林的感激了。
    李墨林给予他们的这一切，是旁人做梦都想要的呀！
    李墨林摆摆手：“廖叔，跟我就不用客气了，你们家里还要收拾，你们忙，我就先回去了。”
    “慢走呀！”廖成贵客气的说道。
    当李墨林坐上卡车，汽车将要转弯的时候，江庆盛忽然说道：“老板，后面！”
    李墨林看了一眼后视镜，只见廖成贵带着一家人朝着自己，跪在雪地上，以表感激。
    李墨林没有吭声，江庆盛也没有停车，转过弯，消失在廖家人的视线之中。
    …………
    转眼年底，下湾村因为何秀萍的两个哥哥在这边开了集市，不少小商贩都集中到这边来贩卖，十里八村的村民也都来赶集买年货，一派热闹之象。
    这集市李墨林出了钱，也帮忙做了策划，但实际操作李墨林没有插手，倒是何秀萍教了她两个哥哥不少的东西。
    李墨林天天忙着去县里、市里找那些领导还有国营厂的管理层吃饭喝酒，这都是年底了，总得跟他们喝一顿、吃一顿，维持一下关系，维护一下感情。
    这一忙，就没得停，毕竟认识的人太多了，要吃饭的人也太多了。
    一直到大年二十九，李墨林终于是不出门了，家里也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玩意，都是李墨林从外面带回来的，这些东西基本不花钱，都是别人送的。
    “你以后少出去喝点酒，刚好年终要盘点，你又不在，我又要带婷婷，又要忙着算账，哪里忙得过来。”何秀萍一直念叨着李墨林。
    李墨林苦笑：“这也没办法，那些国营厂跟我们大多都合作过，以后这些关系也用得上，这要过年了，我总得去一趟；还有市里和县里的这些领导，我都要去请吃个饭。”
    “十几二十个国营厂的厂长、副厂长，还有各个部门的领导，还有供销社那边的，林林总总加起来都有几十个人了。”
    李墨林请吃饭的这几十个人，等级最次的也是国营厂副厂长，普通人眼里也算是个大人物了。
    “我这还不该说你了？”何秀萍有些恼火，这些日子她确实是太忙了，恨不得能多长两只手。
    尤其是李墨林还设了年终奖，承诺要给张永寿他们这一干管理提成，这些数算起来就是个麻烦。
    李墨林也知道年终盘点的麻烦，更不要说现在手下的这些工厂还没有一个完善的体制，张永寿、李成军、张太祥、潘大贵他们只管生产，闫来福只管业务，人事、财务、后勤这些部门都是空缺的。
    也不是李墨林不想弄，主要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而且现在也不用考虑发展壮大。
    “应该说，这是我的错，媳妇，我错了！”李墨林嬉皮笑脸的求原谅。
    何秀萍也不是真生气，她只是恼火李墨林太忙了，还喝这么多酒，加上她自己确实忙。
    李墨林一“求饶”，何秀萍的脸就绷不住了，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人，真是越来越不要脸皮了，骂你还嬉皮笑脸。”
    李墨林笑呵呵说道：“媳妇骂得对，我该骂。”
    何秀萍轻轻打了李墨林背一下：“该骂就快去做事，明天就过年了，我们什么都没开始准备，只是买了东西回来。”
    “那我做点什么？”李墨林是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清楚家里到底准备了什么东西。
    何秀萍开始念叨：“屋子大扫除、贴春联、把那些肉的皮烧一下，刮一下，把柴火堆进灶的柴堆里，把红包包一下，到时候人家给你来拜年，你不提前准备好？明天要扫一次地，初一不能扫地，明天也要把所有要洗的全部洗完，脏衣服、被套不能留着过年……”
    何秀萍说的事多得数不过来。
    李墨林赶紧说道：“我先去大扫除，然后贴春联，最后去搬柴火。”
    何秀萍说道：“你今天能把大扫除搞完我就谢天谢地了。”
    “保证做完，婷婷，走，跟爸爸去搞大扫除。”李墨林说完，一把抱起女儿，拿起打扫工具，就上楼，准备从楼上开始打扫。
    何秀萍赶紧喊道：“不要让婷婷玩水，冬天容易感冒！”
    “知道！”李墨林随口应了一句。
    看着李墨林的背影，何秀萍嘴角勾起甜甜的笑容，这不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吗？
    现在她已经拥有了。
    丈夫体贴，女儿乖巧，家里有花不完的钱，一切是那么幸福，那么美满。
    晚上，李墨林一家去了父亲那边吃饭，小年的时候，李墨林他们一家去岳父家吃饭了，大年要在自己家，所以二十九又提前过个年。
    父亲李勋文、母亲赵桂娟、弟弟李鸿飞、妹妹李明月，姐姐李英霞，姐夫余运平，五岁的侄儿于红升，还有李墨林夫妻三人，一大家子十口人。
    所有人围着桌子，中间一个羊肉火锅，四周摆着鸡鸭鱼肉，各种佳肴，男人碗里装着烧酒，女人碗里盛着甜酒。
    李勋文说道：“又是年底了，今年咱们家，有小灾小难，好在祖先保佑，都能平安渡过，祝你们明天，读书的越学越好，做事业的，越做越好。”
    李勋文没什么文化，也说不出什么漂亮话，但言里行间，都是对子孙的祝福。
    众人纷纷起身，端起碗，李墨林朗声说了一句：“大家都新年好运。”
    “新年好运！”众人齐声同说，一起碰杯。
    新年好运是祝福，但新年的团员却是实实在在的，众人脸上也纷纷洋溢着笑容。

 第234章 新年

    大年三十，吃饭都要等到晚上十一点以后才开始吃，因为本地的规矩，这一顿饭要从旧的一年吃到新的一年。
    李墨林上午把家里所有衣服、被单、床单都洗了，下午带着女儿贴春联，放鞭炮，堆雪人，打雪仗，玩得不亦乐乎。
    何秀萍则要忙晚上的年夜饭，因为有不少人送各种肉过来，她已经给双方父母都送了很多过去，但家里依然有很多，必须要全部处理好，要不然就坏了。
    晚上，李墨林一家三口，围着自家的桌子，桌上摆着何秀萍精心准备一大桌子菜。
    何秀萍满脸笑容，对李墨林说道：“墨林，你是我们家的一家之主，是不是要给我和婷婷说两句？”
    婷婷今天也玩的高兴，坐在凳子上有些矮，李墨林就给她做了个“安全椅”。
    “爸爸……说……咯咯……”婷婷嘴里咯咯直笑。
    李墨林沉吟了一会，说道：“媳妇，今年辛苦你了，本来想着，我赚钱了，你就不用那么辛苦，我们生意越做越大，你却越来越忙，又要忙几个工厂，又要带婷婷，辛苦了。”
    “跟我你说什么客气话呢？”何秀萍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美滋滋的，她不怕苦不怕累，也不怕跟着李墨林遭苦受罪，她曾甚至做好跟李墨林一起被抓去蹲号子的准备，她只怕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现在李墨林温柔、体贴，心疼她，看得到她的辛苦，她的付出，这些已经让何秀萍很知足了。
    李墨林伸手握住何秀萍手：“咱们夫妻同心，自然不用说这些客气话，但你付出的、努力的，我肯定心疼呀！”
    何秀萍有些娇羞：“婷婷还在这呢。”
    何秀萍的年纪其实不大，二十五都不到，这个年纪，正是有一个女人最美好的时候。
    婷婷伸出自己的小手：“爸爸，我也要……”
    李墨林伸手也握住婷婷的小手：“好，肯定不能忘了咱们婷婷呀！咱们可是一家人。”
    何秀萍内心有些唏嘘，现在的李墨林和两年前的李墨林，有太大区别了。
    婷婷年纪还小，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只是高兴得“咯咯”自笑。
    大年初一，李墨林只是去给父母拜了年，还没有回来，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鞭炮声，出门一看，是苗顺发过来拜年了。
    苗顺发前脚才进门，张太祥、张永寿他们也来了。
    中午的时候，潘大贵和潘新江父子也来了。
    下午，闫来福、任泰、江庆盛他们来了。
    除了他们，另外还有一些有合作的客户，也都来给李墨林拜年。
    李墨林一整个新年还是很忙，因为他也要去给其他人拜年，比如岳父岳母那边，还有那些领导那，都得去，还不能一天走几家，国营厂厂长之类的，李墨林送个礼就走了，但有一些领导，人家留你吃个饭，不说耽误一天，半天时间肯定要的。
    一直等忙完，已经是农历正月十二。
    李墨林趁着还没有过正月十二，提了些礼物去了洛家。
    普通人家的亲戚少，少则天，多则六七天就能把亲戚全部走完。
    一些走不完的，大多是亲戚离得比较远，赶路就要浪费不少时间。
    洛继远都已经开始开工干活，见到李墨林，赶忙放下手里的活：“李老板来了，快进屋里坐。”
    “洛叔新年好，给您拜个年，祝您新年心想事成、万事如意。”李墨林说着吉祥话，把手里的礼物递上。
    洛继远赶忙接过，虽然李墨林一直叫他叔，对他也非常的客气，但洛继远很清楚，自己家能有今天，那都是李墨林帮衬，要不然的话，他们家现在连一口干饭都吃不起呢：“李老板，你太客气了，外面冷，去里面烤火！”
    “我把鞭炮放了。”李墨林说着掏出烟，递给洛继远一根，点上烟后，把自己带来的鞭炮拆封，点上以后，直接丢院门口。
    鞭炮噼里啪啦的鸣叫声中，李墨林跟着洛继远进屋。
    薛凤莲已经冲泡好糖水，准备好瓜子、糖果。
    李墨林给薛凤莲拜了年，喝了热水，转头对一旁的洛韵秋轻轻一笑。
    洛韵秋心里其实很纠结，她感觉自己就好像风里的芦苇杆，摇摆不定。
    她已经能清晰感觉到自己和李墨林的关系有些变化了，虽然双方都没有明说，也从没有什么暧昧，但他们之间说的话，一起并肩走过的路，明显已经超越了普通朋友。
    现在都比较传统，不可能有所谓“异性兄弟”，也没有所谓的“男闺蜜”，甚至连“男女朋友”都比较忌讳。
    男女关系非常简单，熟人（同学、邻居）、朋友、老公（老婆），就这三种简单的关系。
    洛韵秋心里知道，自己和李墨林的关系以前最多算熟人，朋友都算不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关系隐隐有些超越朋友的势头。
    男闺蜜？这个词现在都没有！
    异性知己？文化人的自欺欺人罢了，洛韵秋从不信。
    洛韵秋看李墨林的眼神有些复杂，她对李墨林是有好感的，毕竟李墨林说话、做事很沉稳，又特别体贴、温柔，偶尔还有一些小幽默，虽然没有学历，但他学识渊博，比起那些大学生也丝毫不差。
    洛韵秋甚至没有在李墨林身上发现缺点。
    或者说李墨林的缺点她都是能接受的。
    洛韵秋甚至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遇到一个像李墨林这样的人厮守一生。
    可李墨林已经结婚了，已经有了个女儿，虽然没见过，但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一道鸿沟，没有办法逾越。
    李墨林感觉到了洛韵秋那些许的逃避，大约也猜到什么原因，只能心里暗暗叹息一声，这个问题，他也没有办法妥善解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洛继远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李墨林能给他拜年，这让他很高兴，生怕招待不周，一直跟李墨林拉着家常。
    一直从家里琐事，聊到他这个编竹子的生意。
    他依靠李墨林的订单支撑了大半年，如果这大半年没有李墨林一直给他订单，他早做不下去了。
    但只要撑下来，他手里慢慢也有了客源，一些小商贩会固定来他这进货，很多人都知道，这里有一个卖竹艺的小做饭，价格便宜，质量也挺好，谁家若是要凉席、躺椅之类的，都会来这买。
    就算李墨林不再给洛继远订单，他依靠这大半年打出去的名声，也能混口饭吃。
    现在生意好做，因为你做什么都能成功，现在什么都缺。
    现在生意也不好做，各种限制，原材料限制、法律法规限制、信息传播限制、甚至连一个统一的商业街都不存在，这些限制商业发展的障碍，到后来全部被国家扫平，根本就不是问题。
    一直到李墨林离开，洛韵秋都没有跟他说一句话。

 第235章 不平凡的开年

    农历正月十六。
    李墨林正在家里给大家伙开会，在场的有张永寿、张太祥、李成军、闫来福、潘大贵、潘新江、何秀萍等人。
    “我们今年还是不会扩展业务，守好现有的市场就行。”李墨林看了众人一眼，又说道：“现在我们发展不能太快，对你们来说是一个锻炼的好时候，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势，但在管理方面，除了成军和来福，其他人的管理能力，都有待提高。”
    众人都不好意思吭声，他们都是泥腿子出身，管理方式多少也有一点粗狂，同时也带着浓浓的人情味。
    这样的管理方式，对于小工厂来说不会有什么问题，若是工厂发展大了，那简直就是一个灾难。
    李墨林看着张太祥：“太祥，之前就说过你很多次了，虽然你的进步还不错，但还是改不了以些老毛病。”
    张太祥以前很佩服李墨林，经过去年廖升那事以后，这种佩服慢慢就多了一份尊敬，也就成了敬仰：“墨林，我……我今年一定努力。”
    李墨林是有心培养张太祥的，也不介意张太祥把自己当成朋友，现在张太祥对自己多了几分客套，反而让李墨林内心有些落寞。
    有时候，一个人走得太高，有些关系自然而然就疏远了。
    李墨林希望张太祥能进步快一些，又不想太摆架子：“太祥，在管理这方面，你不要瞻前顾后，一切都按照规矩来，你越是跟人家讲人情，人家越觉得你做得还不够好，有很多地方还可以帮着他们。”
    “我这边有逼着你公事公办，最后你自己弄了个里外不是人。”
    张太祥点点头：“墨林，我明白了！”
    李墨林微微颔首：“行，那你自己琢磨琢磨，永寿、大贵叔、新江，你们在管理这方面，也还要多学学成军，尤其是永寿，你那边的人手少，工作简单，你那边是最不应该出篓子的，但你那边依然小问题不断，这是不应该的。”
    潘大贵、潘新江两人应着。
    张永寿有些尴尬：“墨林，这……我这也没法子，你让记那个出勤，都是村里人，迟到一两分钟，一个月五块钱全勤就没了，这……着实是……有些……”
    “你觉得这太不近人情了？”李墨林问道。
    张永寿点头：“是有一点不近人情了。”
    李墨林说道：“一个月五块钱的全勤奖是我最近加的，这个钱不算少，大家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十五、二十，我为了照顾大家，已经约定好了，推行实验的六个月，每个月有三次迟到机会，就是让他们习惯，给一点缓冲，我能体量、理解他们，他们为什么就不能体量我一下？”
    “我不给他们这个钱不行吗？隔三差五就迟到，他们就不能早起来几分钟。”
    张永寿说道：“他们起来挺早，白天要上班，大家都趁着早上，去地里干点活，大家又没有表，也不知道具体几点，有时候一不注意就迟到了。”
    “我不听这些理由。”李墨林说道：“永寿，你们那个小团队，是全勤奖的实验组，如果你们那么几个人都管不好，都有这么多问题，其他团队也就别推广了。”
    “我以前就说过好几次，我对现在的管理，是非常不满意的，我知道现在工厂的工人都是本村的熟悉，不好管理，但这不是理由。”
    “说到底，还是管理能力问题。”
    李墨林这话说得所有人都低下头，心中暗暗惭愧。
    “李老板……李老板……”
    随着这急切的声音，蒋进冲了进来。
    “老蒋，你怎么来了？”李墨林说着站了起来。
    蒋进看了一眼在场的人，没有吭声。
    李墨林已经猜到，肯定是有什么事：“我们去里面说！”
    李墨林领着蒋进进了里面的房间。
    刚关上门，蒋进就拿出两张纸，递给李墨林：“李老板，你……你看看，大部分人都还不知道。”
    李墨林快速看了一遍，整个内容无非就是个体户、集体企业、国营企业的竞争问题。
    李墨林淡淡的说道：“我的是集体企业。”
    蒋进一愣，随即明白，小声提醒：“李老板，还有税。”
    李墨林缴纳的税收确实是最低的，他一年的营业额也有百万左右，但他缴税还不到百分之一，也就是一万块钱都不到。
    李墨林心里也有自己打算，他早就预料到这一天。
    自己在生意方面，都是按照相关法律法规做的，从不敢有半点马虎，别人想要揪他的辫子也不容易。
    这些事情不用跟蒋进说，李墨林轻轻点头：“老蒋，感谢你今天能特意跑一趟，等会留下来喝两杯。”
    蒋进知道李墨林比自己聪明多了，既然他没有再多问，那肯定是有了解决的办法，自己也不用再多嘴：“行，那就打扰李老板了。”
    蒋进之前在工商部门，现在在税务部门，职位已经上了一个台阶，李墨林也按照约定，按时给他资金，让他去打通关系，所以蒋进在李墨林的面前不敢有丝毫的放肆。
    “这有什么打扰的，一个便饭而已。”李墨林笑呵呵说着，顺手把那文件收入口袋。
    蒋进一来，这个会自然也就不用开了，因为人多，何秀萍直接做了两个打火锅，现在天也冷，吃火锅最合适。
    次日，李墨林早早起床，何秀萍起的比李墨林还早，已经在忙着做早餐。
    李墨林洗漱好后，换上一套西服，又披上一件大衣：“媳妇，给我准备五万块钱，我去一趟市里。”
    何秀萍也没有多问：“行，吃了早饭再去，马上就好了。”
    李墨林吃早饭的时候，何秀萍就上楼，拿了一个帆布手提袋，装了五万块钱进去。
    李墨林提着钱出门的时候，何秀萍叮嘱了一句：“早点回来！”
    何秀萍平时从不多问李墨林太多事，但她心思灵巧，很多事她都看得明白，昨天蒋进来的那么匆忙，肯定是有什么问题。
    今天李墨林就带着五万块钱要去市里，估计这问题还不小。
    李墨林微微一笑：“放心！没什么事，就是去年我答应吴领导，给市里捐五万块钱，我给他送过去。”
    “嗯！”何秀萍点点头。
    李墨林转身上车，苗顺发已经在车上等着。
    何秀萍站在门口，看着卡车渐行渐远，一直等卡车消失再视线中，她才转身进屋叫女儿起床吃早饭。
    现在日子是过好了，但提心吊胆的事，也越来越多了。

 第236章 心照不宣

    李墨林赶到市内，直奔市官方办公楼。
    吴景茂也没想到李墨林今天居然会过来：“小李，这年也过完了，今天怎么来了呀？”
    李墨林这次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送钱：“吴领导，去年我不是答应给市里每年捐五万块钱用做基础建设吗？咱们十五之前不出财，今天特意给送过来。”
    说着，李墨林直接就把那一帆布袋放到了吴景茂的办公桌上。
    吴景茂也被李墨林这举动给“震”住了，反应过来后，轻笑说道：“你这倒是雷厉风行呀！”
    李墨林笑着说道：“古人说，喝水不忘挖井人，我们这些工商户，赚钱了也不能忘了国家和官方呀！要是没有您这样的领导支持，我们哪有机会赚这个钱呀。”
    “小李，你这思想觉悟，高！”吴景茂很乐意李墨林这样的人多做一些捐赠，到时候修出来的路，修出来的桥，修出来的学校，都是他的成绩。
    送礼，你直接送给领导是一种方式，你换一种方式送，效果也是一样的。
    李墨林这钱看着是给了官方，实际上也是给吴景茂添了正绩。
    现在的学校，只要能遮风挡雨，有黑板和桌椅板凳就行，几千块就能建设好。
    如果一年有十个八个李墨林这样的人，一年就能新建几十所甚至上百所小学，当然，学校建设好了，后续还要开销，这个另说，但成绩一年上百所的成绩是出来了，是吴景茂漂亮一笔。
    就算拿去建设桥梁，也能建设不少。
    所以，吴景茂对李墨林这样的做法，那是欢喜得不行，就算别人查，那也清清白白，他不怕！
    李墨林谦虚的说道：“这是咱们这民族的特性嘛，不仅仅是我，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这样做的，领导这夸奖，不敢当呀！”
    吴景茂“哈哈”一笑：“谦虚了呀！小李，你这捐赠，我们官方不能直接收，等下我会给你一份协议，大概是你捐赠桥梁、学校之类的，我们官方代为建设，你看行？”
    “没问题！”李墨林本就是来“捐”钱的，对方怎么收，那都无所谓。
    吴景茂立刻打电话叫了自己秘书进来，快速起草了一份协议，李墨林签字，吴景茂盖章，一式三份，捐赠就算是完成了。
    等秘书出去后，李墨林说道：“吴领导，我听说最近官方要查我们这些个体户？”
    吴景茂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看着李墨林说道：“小李，你这消息还挺灵通的呀，我估计很多官方的工作人员都不知道呢。”
    “我也是道听途说。”李墨林可不会说自己消息具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吴景茂大概也知道，李墨林肯定是在官方内部还不其他的关系，他也不会真打破砂锅问到底。
    现在李墨林这么一提，吴景茂自然也知道李墨林这次来的另外一个目的。
    不过，这里面有一点让吴景茂非常疑惑，李墨林去年就说要捐款，当时他都没有收到风声要整顿个体户。
    吴景茂想不明白原因，心里对李墨林也多了两分重视：“这些不会波及到你的，你那边不是集体企业吗？”
    只要有吴景茂这话，李墨林就放心了。
    只要吴景茂承认自己的工厂是集体企业，那不管谁来了也没用。
    “对对，吴领导不说我这都忘了。”李墨林满脸笑容。
    “规规矩矩，好好做生意，那自然就不会有什么事，对？咱们这是一个法治社会。”吴景茂笑着“提醒”李墨林。
    李墨林满脸了然：“听领导一席话，胜我胡思乱象大半年呀！”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了然。
    从办公楼出来，李墨林稍一思量，还是去了一趟徐雅宁那边。
    徐雅宁现在也没有什么工作，天天就在家里学茶艺、学厨艺、看看书，倒是活生生把自己过成了一个文学女青年。
    徐雅宁看到李墨林过来，原本静如水的内心，顿时荡起了一阵阵涟漪：“李老板，你今天怎么来了？”
    “来市里办点事，听说你去年过年没回去？”李墨林问道。
    徐雅宁倒是一脸淡然：“我回去也是给家里人添堵、添乱，还不如不回去，我托人给我父母带了些钱回去。”
    李墨林轻轻叹了口气，问道：“你一个人过年的？”
    “倒也没有，乔兴旺也在我这过年。”徐雅宁怕李墨林误会，又赶紧加了一句：“他过完年就回去了。”
    李墨林看了徐雅宁一眼，心里大概也知道徐雅宁为什么会解释，她是怕自己误会。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没？”李墨林问道。
    徐雅宁顿时沉默了，她现在给自己的定位是听李墨林的，可李墨林对她的态度其实很冷淡，只要她自己愿意离开，李墨林是不会留的，可能还会给她安排一下后路。
    沉默了半响，徐雅宁说道：“李老板，喝茶吗？我最近学了茶艺。”
    “嗯！尝尝！”李墨林也没拒绝。
    不得不说，徐雅宁的茶艺学得有模有样，大多都是跟着书里学，因为她是女人，泡茶的动作更显柔顺，颇有些观赏性。
    徐雅宁有条不紊的洗茶、冲泡、分茶，看得出来，她确实是用心了。
    等她的茶汤泡出来，观色清澈润黄，一尝清爽回甘。
    “挺好！”李墨林放下杯子，说道：“去年跟你说过，你要是愿意的话，在市里帮我开个饭店！”
    “饭店？”徐雅宁心里是愿意的，但怕自己做不好。
    “饭店也好、茶馆也行。”李墨林根本不在乎这些，他只是想开一个供人吃喝玩乐的地方，比如吴景茂、刘科他们可以经常来吃吃饭、喝喝茶。
    徐雅宁点头：“行呀，就怕我做不好。”
    “不用担心亏盈，客人也不会太多。”李墨林跟着说道：“你先去找一些年轻漂亮的女孩，他们的工作内容很简单，上菜、泡茶，以后还要学学推拿、按摩之类的。”
    “来这里的大多会是一些男客户，如果那些人有什么其他要求，她们自己愿意，我们不管，她们若是不愿意，我们可以保证她们不会被人强迫。”
    这么一说，徐雅宁大概就知道这是一个什么地方了。
    而李墨林也确实是想把这做成一个高端的会所，而且是那种看着清雅的正经会所，而不是那种乱七八糟的酒色交易。
    就算是再正经的会所，有些普通女孩想飞上枝头做凤凰，那也是拦不住的。
    徐雅宁点头：“明白了。”
    李墨林说道：“我给你大概说一下这个东西要怎么做，你这些日子写一个计划书出来给我。”
    “首先，你要去租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必须交通方便，地方要够大，以后里面装修不要大红大紫，也不要搞得灯红酒绿，用那种简单、大气、素雅的装修。”
    “整体先分三个区，品茶区、餐饮区、按摩区，每个区的名字想个风雅一点的，比如品茶区叫风雅颂、茗溪斋，餐饮区叫一湘情、食府，按摩区叫小憩楼。”
    “总而言之，这些地方的名字起好听点。”
    “装修好后，去找一些老中医教一部分人按摩、推拿，这些东西，正儿八经学，推拿以后得有效果，不过学推拿的人必须要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年龄不超过二十二岁。”
    “最后就是服务，服务态度一定要好，好到什么程度呢？但凡进来的人，都要恭恭敬敬给我伺候着，这方面的一些礼仪，你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懂国外星级酒店礼仪的培训员，或者找到动传统礼仪的人。”
    “用西方的礼仪还是传统礼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一套完善的利益制度，比如请人进门用什么手势、上菜用什么手势、上完菜用什么姿态出来、客人生气应该怎么处理等等，要有一套的完善切标准的礼仪。”
    徐雅宁静静听完：“李老板，那……这要花很多钱和时间呀！”
    这确实要花很多的时间，毕竟培养出一批服务员和按摩师就要很长时间了。
    李墨林说道：“可以慢慢来，先把饭店或者茶楼开起来。”
    “好的。”徐雅宁也很高兴，自己能给李墨林做一点事。
    有时候徐雅宁都快要找不到自己的人生目标了，现在能帮李墨林做一点事，那也挺好。

 第237章 做事

    李墨林吩咐好一切后，先让徐雅宁先做计划书，等下次来，会给她带一笔钱过来。
    徐雅宁本想留李墨林吃饭，但李墨林没答应，这让徐雅宁心中失望，却也不敢有太多表露。
    接下来的日子，李墨林几乎一心扑在了自己村里的渔场和水库上。
    但这东西李墨林也帮不上什么忙，水库建设李墨林虽然出资了，但施工全部都是官方在把控；渔场倒是可以插手，但现在一切都正常运行，任泰也跟着那些专家研究养鱼、育苗，似乎也没有什么可管。
    因为李墨林不准备扩张自己的生意，一时间反而清闲了下来。
    期间，李墨林去了一趟市里，主要还是跟徐雅宁商量会所建设问题，顺便给徐雅宁送了几千块钱过去，作为一个启动资金，用来租房、招人之类的。
    农历二月十六。
    胡小军骑着那一辆摩托车来了，这摩托车还是李墨林卖给他的，现在天天骑着满世界嘚瑟。
    跟着胡小军一起来的还有金海波。
    “林哥！”胡小军进门前特意在外面跺了跺脚，生怕自己脚上的泥巴沾到李墨林家里。
    李墨林正教婷婷识数，回头一看，看到金海波时才想起来，自己去年就答应金海波，给他安排工作，一直把这个事给忘了。
    “来了，坐！”李墨林指了指一旁的凳子。
    胡小军倒是很随意，金海波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逾越，坐都不敢坐实了。
    胡小军笑着问道：“林哥，你那鱼塘什么时候养鱼呀？”
    “今年五六月，专家说这个时候比较合适，鱼塘那个时候也差不多能挖好。”李墨林说道。
    胡小军“嘿嘿”笑着说道：“林哥，过年的时候，我跟周向辉还有彭磊他们打牌，他们想给你来拜年，没好意思来。”
    周向辉和彭磊都是李墨林以前的狐朋狗友，李墨林刚开始还跟彭磊“借”了钱，裴友安也是彭磊的姑父。
    李墨林轻轻一笑，说道：“我是太忙了，也没时间跟以前朋友吃吃饭，他们要是有时间，可以来我这坐坐，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行嘞！那我有时间跟他们说。”胡小军颇觉得有面子，毕竟以前跟李墨林一起玩的人，只有他跟着李墨林，而且他现在混得是最好的，一个小摩托骑出去，贼拉风。
    别的不说，现在他们家里人，没人敢说他一句不是，都是夸他有出息。
    实际上，胡小军还是做一些混混勾当，只是被李墨林说了好几次，就算做混混勾当，也会注意一下自己“形象”，不会喊打喊杀，加上胡小军通过李墨林认识了刘志坚他们，他多少也会收敛一些，要不然老给刘志坚他们添乱，也说不过去。
    闲聊一阵后，李墨林主动提起了金海波的事：“海波，上次就跟你说过，以后来我这边发展，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想法？”
    金海波赶紧站了起来：“林哥，我……我都听你的。”
    李墨林还记得金海波说过，他想做点正经事：“我这边需要人的地方也多，我们后山在建设水库，下边还有一个水电站，以后需要管理和技术人员，你可以去水电站或者水库那边学技术也好，学管理也可以；还有就是县城，我跟国营厂合作了一些外发工作，那边也缺人手；另外市里，我准备开一个大点的饭店，那边缺管后勤的。”
    “你看看，你想去什么地方，至于这工资，一开始不能给你太高，就四十块钱一个月，等你上手了，再给你加。”
    一个月四十，不算低，但在李墨林手下干活的人里面，也不算多。
    像闫来福他们，一个月随随便便都能过百，这已经是一个非常高的工资，对于农民来说，一百多块钱可能就是他们一整年的收入。
    金海波有些为难了，因为这三个选项都有点不符合他的预期，他原本以为可以跟在李墨林身边的。
    一个月四十，对他来说也不算少，他们这些混混，在外面是很难弄到钱的，就好像以前的李墨林，成天在外混，从家里拿钱出去还差不多，外面根本不可能有收入。
    像胡小军这样的，那是比较特殊，他有李墨林帮忙，李墨林有时候会给他们一些“活”，而且李墨林有时候还“补贴”给他们一些钱。
    “林哥，我听你的！”金海波也不知道该怎么选。
    胡小军有些恨铁不成钢：“什么叫不知道怎么选啊？你平时在外头不挺横的吗？现在让你选个工作也不会选了？”
    “林哥这是看得起你，换了旁人，那有这么好的事呀？”
    金海波在外面是横，但见识过李墨林的狠辣和实力，金海波根本不敢在李墨林面前有丝毫的放肆：“林哥，那……那我去县里。”
    李墨林点点头：“行，那我给你安排，要是县里待着不习惯，可以跟我说，我给你换一份工作。”
    “好，谢谢林哥！”金海波没想到李墨林会这么好说话。
    李墨林微微一笑：“都是兄弟，不用客气，等会留下来，一起吃个饭。”
    胡小军立刻点头：“好呀！嫂子做的火锅那是一顶一的好，林哥，等下让嫂子给做火锅吃呗。”
    “行，这个没问题。”李墨林问道：“你最近在做什么？”
    胡小军说道：“还不是老样子，我还琢磨着多开两个场子呢。”
    胡小军说的是他那赌场事业。
    李墨林劝道：“那些东西，你少沾，你短期赚钱了，时间一长，肯定会出问题的，做人做事，不能只看眼前利益，要看长期稳定。”
    以前胡小军不乐意听李墨林的，只要有钱他就想赚，现在李墨林生意越做越大，风生水起，他心里也羡慕：“林哥，我可没你这本事，我也开不了工厂，做不了生意，我不做这个，能做哪个呀？”
    李墨林说道：“你帮我做一些事情！你拿两成，一个月不说多了几百千把块钱没有问题。”
    “行呀！”胡小军也不问什么事，只要是李墨林让他做的，他相信肯定不会有问题。
    在胡小军眼里，本事之内，就没有李墨林解决不了的问题。
    李墨林说道：“那改天你跟我去一趟县里，我介绍一些国营厂的厂长给你认识，以后你肯定要跟他们经常来往的，把你身上的那一股子匪气给收收。”
    金海波羡慕的看了看胡小军，在他的眼里，能跟李墨林做这种事，那才是真正干事业，那才是真正的办大事呀！

 第238章 外发订单

    次日，李墨林带着胡小军和金海波去了县城。
    一到县城，李墨林先去找了郭凤民和苗刚，他们是负责国营厂外发订单的，现在只允许发小订单给个人或者家庭做，不能外发大订单。
    李墨林让他们找了大量身份证，注册了个体户，把国营厂的外发订单化整为零，原本价值十万的订单，分成一百分，每个订单就只有一千，这就不是大订单了。
    至于生产，大把人愿意做，郭凤民和苗刚就专门负责把着些订单外发给县城周围一些农村人在家里做手工，然后回收送给国营厂。
    大部分农村人没有来钱的路子，就算一天只能赚毛，很多人都会抢着做。
    郭凤鸣正准备出门，看到李墨林一行人，还有些惊讶：“李老板，军哥，波子你们怎么来了？”
    郭凤鸣和苗刚之前就是跟着胡小军混的，上次帮李墨林干活以后就跟着李墨林干了。
    李墨林问道：“苗刚呢？”
    “他去胡厂长那里拿衣服了。”郭凤鸣说道：“我正准备去村里收货，给国营厂送过去。”
    李墨林拍了拍金海波：“你把海波也带上，他以后就跟你们一起做。”
    郭凤鸣顿时大喜：“行呀！我们这正缺人手呢。”
    外发订单的利润是李墨林和那些国营厂厂长分的，外发越来多，他们就赚的越多。
    虽然国营厂发出来的价格并不低，但给村里人的单价是非常低的，一天干下来，最多就赚个七八毛，大部分利润都被李墨林和国营厂管理层分了。
    即便如此，对国营厂来说，也是非常划算的，因为国营厂的工人一个比一个拖沓，一个比一个会浑水摸鱼根本就干不了什么活。
    外发出来，农村人为了多赚两毛钱都是拼命做，还不敢乱做，因为有质量问题，以后这样的活就不会给他们做了。
    如此一来，国营厂的外发订单都比他们自己做的要快很多，还没有质量问题。
    李墨林叮嘱了金海波几句，然后让金海波跟着郭凤民去干活，吃喝也跟着郭凤民他们一起。
    从郭凤民那出来，胡小军问道：“林哥，这个生意很好做吗？”
    “哪个生意？”李墨林一下没反应过来。
    “就是郭凤民他们做的那个呀。”胡小军说道。
    “还行！”李墨林去年没做多久，但年底算账，这上面也赚了近万，一年下来，赚个十来万是没有问题的。
    这还是李墨林没有大规模做的情况下，只是让郭凤民和苗刚两个人在做。
    如果李墨林全面放开做，一年赚个几十万也是很轻松的事情。
    胡小军小声说道：“林哥，我们可以自己在村里开个小工厂，把这些单子放到我们工厂里做呀。”
    “不用太多，一个月十五到二十块钱，很多人都愿意做的。”
    胡小军和李墨林都是农村人，对农村的情况自然是很清楚的。
    李墨林反问道：“你现在敢开大型工厂？”
    “林哥你不是在开吗？”胡小军对这里面的道道并不清楚。
    李墨林解释道：“我这情况不一样，你要是开一个百人工厂，用不了三天，就会有人请你去喝茶。”
    胡小军不再说话，他是想做这个生意的，但这种生意一般人根本就做不了，如果李墨林不吭声，他也只能听听。
    李墨林笑着问道：“小军，你想做这个生意？”
    “我哪有这本事呀！”胡小军嘴里这样说，心里还是很想做的，跟着李墨林久了，他才发现，混混是上不了大台面的。
    混混可以横行霸道，可以嚣张跋扈，也可以仗势欺人，赚很多的钱。
    混混终究是混混，不管你是大混混还是小混混，总有一天，有可能会被送去蹲号子，或者吃枪子。
    但想李墨林这样的，那才是真正的厉害，不管是官方还是国营厂到处都是熟人。
    愿意跟混混同流合污的人不是那么多的，就算一些官方的人愿意合作，大多也是中间隔了一层，毕竟跟混混折腾到一起，很容易就把自己给霍霍进去了。
    李墨林看出了胡小军的心思，胡小军是想上岸的，但胡小军没有这个能力，赚过钱的人，肯定不会愿意回头老老实实、勤勤恳恳重新开始。
    胡小军又想赚钱，又不想做混混，他没这能耐。
    李墨林也不准备让胡小军现在就洗赶干净，至少接下来几年，胡小军依然乖乖在混混圈子里待着，李墨林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
    “你想做也可以，这次让你来，就是想让你做做这个的。”李墨林说道：“不过，你不能开工厂，你可以利用你的关系，把货再往下面发，让下面的人再送给村民做。”
    如果李墨林想要彻底把胡小军扶上正路，帮他开一个工厂还是很简单的，但李墨林不想让胡小军这么快上岸。
    胡小军也没多想，李墨林能让他做这生意，这就等于给了他一个泉眼，源源不断啊！
    这单子是国营厂出来的，国营厂背靠国家，大家都觉得国营厂不会出问题，这就是能做一辈子的生意呀！
    “林哥，没问题呀！我去安排。”胡小军拍着胸口说道：“我认识的人多，不管有多少货，我都给你发出去，肯定给做出来。”
    李墨林微微笑道：“别吹牛，中间过手的人越多，出乱子的可能性就越大，到时候质量也越难掌控。”
    胡小军心里有些不服气，但不敢顶李墨林只能“嘿嘿”笑着。
    李墨林现在几乎都可以预测到，如果让胡小军这样外发出去，质量肯定惨不忍睹。
    但质量这问题，李墨林也懒得管，国营厂那些管理都不在乎，自己在乎有什么用？
    在李墨林和国营厂的合作中，有一部分是只走了单子，没有走货的。
    简单来说，就是国营厂名义上发了一批货给李墨林，实际上根本没发，就让国营厂员工做了，但这一批货不上他们的报表，这种事，还不都是厂长说了算么？
    走两张单子，李墨林和国营厂管理就把钱挣了。
    但这样的事，也不敢做太多，做太多了，容易露马脚、出问题。

 第239章 诸位请选择

    李墨林的做事，万事求稳，有时候做出极端的选择，那也是为了家人。
    胡小军和那些国营厂厂长的想法，李墨林心里很清楚。
    李墨林这次给胡小军介绍赚钱的路子，一是希望胡小军能从那些乱七八糟的行业里抽一只脚出来，别真的全部陷进去了；二是可以多赚点钱，还没有什么风险，以后的风险可以转嫁到胡小军的身上去。
    到了火柴厂，保安看到是李墨林，二话没说就开门，还客客气气的打招呼：“李老板，请进！请进！”
    李墨林掏出烟，递给保安一根：“老何，抽根烟。”
    “好嘞，谢谢李老板！”老何双手接过，他可是知道，李墨林认识几乎整个县所有的国营厂厂长，还有很多领导，市里的领导和国营厂厂长，他也认识不少。
    就这样一个大人物，能给他递烟，那都是给他面子。
    “老何，那我们先上去了。”
    “行！李老板慢走。”
    李墨林径直朝着里面走去，就跟在自己工厂一般，偶尔有碰到一两个人，都是纷纷跟李墨林打招呼。
    胡小军这才明白什么叫面子，什么叫地位。
    现在是工厂上班的时间，能在外面走动的，大多都是管理层。
    这些国营厂的管理层，平时都是眼高于顶，见了李墨林还不是得笑眯眯的叫一声“李老板”？
    在李墨林这，胡小军也明白了什么叫低调，什么叫内敛。
    但凡有人跟李墨林打招呼，李墨林都会第一时间回复，要么叫一声老李、老张，要么回一句“你好！”。
    上了办公楼，打招呼的人更多，胡小军忍不住问道：“林哥，这些人你都认识？一路进来，跟你打招呼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
    李墨林点头：“都认识！火柴厂的财务、人事、仓库、行政、生产部主任以上的，都跟我一起吃过饭。”
    “其他工厂呢？”胡小军试探着问道：“不会也都认识？”
    李墨林淡淡说道：“县里糖厂、服装厂、米厂、造纸厂、供销社，主任以上的，我都认识，都一起吃过饭。”
    李墨林从不会小看人任何一个人，给一个人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去发展，一些原本身处底层的人，就有可能会爬到高位。
    当然，李墨林也不会刻意去结交每一个人，吃饭的时候，一大桌子，大家闲聊几句，留个善缘即可。
    胡小军心中又是惊讶，又是不解，李墨林现在对这些国营厂厂长都可以不用太给面子，为什么还要去结交下面那些小管理呢？
    李墨林也没做过多的解释，这时两人已经到了裴友安的办公室门口。
    轻轻敲门了三下门，办公室内传来声音：“进来！”
    李墨林推门而入，裴友安正在看着什么资料，抬头见是李墨林，立刻放下手里的资料：“墨林，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这转转？”
    李墨林跟裴友安已经很熟，自己坐了下来，转头还对胡小军说道：“小军，坐！”
    胡小军这才坐下。
    李墨林又对裴友安说道：“老裴，这次主要是来跟你们商量一下订单外发的事。”
    “订单外发？”裴友安倒了两杯水，递给李墨林和胡小军：“我把工厂所有订单外发给你都可以呀，只要你需要。”
    订单只要外发给李墨林，裴友安就能收到一份钱，现在的问题是李墨林接不了这么多订单。
    李墨林轻轻拍了一下胡小军的肩膀：“这是都朋友，认识的人多，以后我的单子可以全部发给他，你们可以跟他对接，量可以走大一些。”
    裴友安一直都想把外发订单做大，只是李墨林年前一直压着不做，他也没办法，现在李墨林忽然带着胡小军来，到让裴友安喜出望外：“这个没问题呀！单子今天就可以发，要多少，一句话。”
    李墨林颇有些无奈：“老裴，我今天是来跟你打一声招呼的，我们这边的个体户证件还没办好呢，还有就是，这个订单你收敛着点，优先保证国营厂内订单呀。”
    裴友安朗声一笑，说道：“激动了，失言了，不过这是好事，我完全没有意见。”
    “等会把其他人也叫上，我们一起吃个饭，把这个事落实下来，怎么样？”李墨林笑问道。
    裴友安一拍手：“没问题呀！走，我们去找他们几个，现在也快到饭点了，等会去周青那里吃。”
    李墨林和裴友安说的这几个人，自然是县里其他几个国营厂的厂长。
    下午，周青饭店包间内，县里几个工厂的厂长都来了，众人也都知道这次要谈什么事情，个个脸上挂着笑容，人人心里装着小九九。
    等菜上齐，李墨林开口说道：“诸位，今天叫大家过来，就是想跟大家商量一下我们合作的事。”
    “之前诸位都想加大外发订单的量，我也知道，有些人另外找了路子，把订单外发了。”
    “大家都想赚钱，人之常情。”
    “但是，我们赚钱之外，还要求一个稳字。”
    “今天，我把大家请来，是想跟大家商量一下，这个外发订单的事。”
    “规定大家都知道，国营厂胡乱外发订单，被查到，各位丢了厂长的位置事小，要是被查到你们还收了钱，蹲号子都是很正常的事。”
    “接订单的人十有八九也是跑不了的。”
    “所以，咱们合作，那就是一条战壕的战友，一条绳上的蚂蚱。”
    “对于这一点，大家都没有意见？”
    众人纷纷点头：“李老板这话说得没错，咱们若是合作，自然就是统一阵线的。”
    李墨林神色一肃，说道：“既然大家都认可，那诸位肯定也是不想出任何问题的，有些事，我们就要先说清楚。”
    “以后跟我合作的人，订单就不要发给别人了，我能保证我这边不出事，可你们外发给其他人，那边万一出事，最后把我扯出来，那我也是遭了无妄之灾。”
    “要是我没顶住，在场每一个跟我有合作关系的，很有可能都要被牵扯出来。”
    “毫不夸张的说，任何一个人出问题，那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
    “诸位考虑一下，愿意接受我这条件的，那就留下，我们等会继续谈接下来的合作问题。”
    “如果不愿意接受的，表个态就行，我们不强求。”
    “表态只是代表这次不合作，咱们以后还是朋友，以后有其他的合作，咱们还是可以合作，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这只是一次简单的选择问题而已。”
    李墨林说的是真心话，这就是一个单纯的选择而已，如果今天某个厂长不愿意合作，以后李墨林需要某种材料他刚好有，李墨林还是要找他的，他需要某种材料，李墨林有，也会卖给他。
    做生意从来就不是做一次的，而是双方觉得合适就合作，不合适就等下一次机会。

 第240章 让一成利

    在场的众人心里都有着小九九，他们会选择跟李墨林合作，自然是因为李墨林有雄厚的实力，和强大的背景。
    说白了，他们跟李墨林合作，出事几率很小。
    如果他们把这些订单，都给自己家里亲戚，或者找朋友之类的合作，他们就能利益最大化，如此一来，他们面临的风险也会大很多，因为他们没有李墨林的那些人脉。
    造纸厂厂长丁大军笑着说道：“李老板，你说的这些，我们也都理解，咱们话说开了，我们做外发订单，都是想赚一些钱，你这边要接的单子又不多，我们这些单子，总得要找人接才行呀。”
    这话说白了就是，你得让我们赚到足够的钱，要不然的话，我们还是得找其他人合作。
    只是在场众人都是老油条，说话比较委婉。
    李墨林轻轻拍了拍胡小军的肩膀，说道：“这是我朋友，叫胡小军，绝对能信得过，他认识的人多，以后只要你们有外发订单，他这边都能接，你们有多少，他接多少。”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反而沉默了。
    过了许久，终于有人问道：“李老板，我们十几家国营厂，有火柴、蜡烛、糖、服装、纸品、五金等等，涉及的行业很广，这位同志能接得住吗？”
    在场这些人，不愿意跟别人合作，因为不可靠，一个不小心，合作的事情被捅出去，他们基本也就完了。
    他们都愿意跟李墨林合作，说到底还是稳，不会出事。
    虽然胡小军是李墨林介绍的，但谁都不放心呀！
    李墨林轻轻一笑，说道：“利润方面，小军拿两成，我拿四成，发订单的拿四成。”
    众人一听这个分成方式，反倒松了一口气，只要李墨林还在中间，他们心里就有底。
    但也有人不同意：“李老板，您拿四成我没有任何意见，但这位小胡同志拿两成，是不有些高了？我们拿四成，回头可是要跟大家分的呀！”
    李墨林看向胡小军，投给他一个眼色，示意他说说话，吹吹牛，震慑一下这些厂长。
    胡小军紧张得手心一直在冒汗，看到李墨林的眼神，愣了一下，立刻站了起来，清理了一下嗓子，说道：“各位厂长，我叫胡小军，初次见面，还望以后多多关照。”
    虽然胡小军说话的时候稍微有些紧张，说话的时候稍微有些别扭，但也算体面。
    一众厂长纷纷点头示好回应。
    胡小军心里颇有些得意，这还是他第一次跟这么多国营厂厂长一起吃饭，并且有机会演讲般的发言，想想都非常有面子。
    胡小军怕自己说错话，转头看李墨林。
    李墨林没有任何表示，只要胡小军正常发挥就行了。
    胡小军继续说道：“这个分成，我可以拿少一点，我只要一成就行，以后有机会，咱们多多合作。”
    胡小军这话一出口，所有厂长都喜笑颜开：“胡老板爽快，有气魄，我没有意见。”
    “这个我也没有意见。”
    “那我们以后的利润就胡老板一成，李老板四成，工厂五成。”
    李墨林心里暗暗苦笑，看了胡小军一眼，心里琢磨着胡小军到底处于什么目的才愿意让出一成利润的。
    毕竟他们现在谈的是利润分成，就是外发订单做完以后，净利润分的钱，多一成，一年就能多好几万呢。
    胡小军见大家高兴，心里还颇有些得意，觉得自己一句话，就把这些人全部搞定，那可是很厉害的。
    李墨林看到胡小军那得意的神色，心里也确定胡小军会让出一成利不是他有什么打算，只是他意会错了自己的意思。
    现在胡小军的话已经说过出来，李墨林也不会去得罪这些的国营厂的厂长，干脆就默认了这种分配方式。
    分成比例定下来了，但这个合作总额大，经手的人，只要稍微动一点手脚，就能拿走不少油水。
    这些厂长没有一个是傻子，个个精明着，这些问题肯定是考虑到的。
    “李老板，胡老板为人大气，但我们合作，有些规矩还是要定一下，免得以后伤和气，对不对？”
    说话的是县造纸厂厂长丁大军。
    丁大军这话说得好听，脸色也和气，话也有道理，着实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但李墨林心里明白，他们要定规矩，肯定是对他们有利的，至少整体是对他们有利的。
    不过，没有规矩也不行，李墨林也比较赞成先礼后兵，先把规矩定好，以后要是出了问题，也能找到是谁的责任：“这个是自然，大家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说，尽管提，合适的我们自然会答应，如果有异议的我们再讨论。”
    “这第一点，账目得透明，李老板，胡老板，没有意见？”丁大军说话的时候，目光却看向李墨林。
    李墨林点头：“这是应该的！”
    账目透明，实际上就是给胡小军设了一个枷锁，他想在账目里面动手脚，难度就大很多了，和稀泥更是不可能。
    胡小军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看到李墨林点头，也就跟着表态：“我也没有任何意见。”
    丁大军又说道：“好好好，胡老板爽快，这第二个条件，胡老板必须要保证，一个季度，至少要在我们厂接十万块钱的订单。”
    胡小军顿时激动了，一个工厂十万，他就算只能分一成，那也是一万，这里有十来个厂长，那他一个季度不是要赚十几万？
    “没问题！没问题！”胡小军满嘴答应着，顺手还掏出了烟，就要给大家发烟。
    胡小军心里还记得，自己的老大是李墨林，烟也是先发给了李墨林。
    其他厂长也纷纷说道：“我们厂一个季度至少要发八万订单。”
    “我们厂得要十二万订单，我们厂的人多，发少了下面的人也不干。”
    这些订单只要发出去，他们就是等着收钱的，自然发出去的越多越好。
    等胡小军发完烟，李墨林点上，抽了一口，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一下，这才说道：“各位，你们发多少货，现在不可能定下来的。”
    胡小军顿时满脸尴尬，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说错话了。
    而其他的厂长的目光也纷纷投向李墨林。
    李墨林说道：“国营厂的订单多，最差也有国家给的订单兜底，但是，每年的订单是有波动的，你们每个季度有多少订单，也没有办法完全预测。”
    “外发订单是我们赚钱、农民也赚钱，但国营厂是亏的，说白了，我们在吸国营厂的血。”
    所有人满脸尴尬，虽然事实如此，但如此直接的说出来，还是有些让人挂不住面的。
    换了别人说，这些厂长早翻脸了，但李墨林说了这话，谁也不敢跟李墨林摆脸色，只能讪笑。
    李墨林又吸了一口烟，说道：“我们要求稳，你们一个月发多少单出去，就不能一拍脑袋就算了，以后每个国营厂，必须保证自己有事做，有活干，才能把多余的订单外发给小军。”
    “你们工厂原本一个月生产一万件货，现在一个月生产一千件，其他的货全部外发，这也说不过去？”
    “把你们工厂过去一年之内的生产平均值算出来，看看平均每个月能生产多少，以前生产多少，现在至少要生产百分之九十，当然，有时候小军那边很忙，不能及时接所有人的订单，我们设定两条线。”
    “第一条，你们当月生产量，低于去年每月平均产量的百分之十，就不能给小军再发订单，自己厂都没事干了，还把货全部外发，上头的人看到这数据，不找你们麻烦找谁？”
    “第二条，当你们的产量，高于去年平均每月产量的百分之十，就可以要求小军那边优先接你们的单。”
    “大家对此有没有什么意见？”
    众人一阵沉默后，还是裴友安先说话：“我没有什么意见，李老板这意见那也是为大家好。”
    “李老板，那我们米厂不是要吃亏？”县米厂厂长李丰平有些不满意。
    李丰平那就是一个碾米厂，这些东西不可能搞外发加工。
    就算他真做外发加工，农村人用石磨碾米，那速度也不快，他们在工厂，一天就是几百吨。
    所以，李丰平大多情况下，就是打着工厂忙不过来的旗号，弄一些小麦之类的出来折腾一下，他是这些人里面赚钱最少。
    李墨林大概也知道，直言不讳的说道：“李厂长，你们米厂本就不适合搞这种外加工的嘛！”
    李丰平心里些憋屈，张了张嘴，最后又不吭声了，只是闷头抽烟。
    所有的规矩，有李墨林把关，都不会太过分，而且这样的规矩越完善，大家也越遵守，其实是有助于双方长期合作的。
    等一切商议完，大家的酒也喝得差不多了。

 第241章 闲

    送走那些厂长，胡小军耷拉着一个脑袋，主动认错：“林哥，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李墨林反问。
    胡小军就好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我说错话了。”
    “知道说错什么了吗？”李墨林又问道。
    胡小军一时间回答不上来。
    李墨林也没打算让胡小军自己反省，见他答不上来，又说道：“你不应该让一成利出去。”
    “啊？”胡小军知道自己说错了好几次话，但从没想过自己让一成利出去做错了：“林哥，那……那你……我……”
    李墨林看着胡小军那满脸惊讶和懊悔的神色，说道：“你以为我给你暗示，是让你表态，让一成利出去？”
    胡小军连连点头：“是……是……，我理解错了！”
    李墨林说道：“也不能怪你，毕竟一个手势，一个眼神，也不是谁都能看明白的，我当时是让你说两句话，吹两句牛，告诉他们，你有多厉害。”
    “这个我会啊！”胡小军懊悔的直拍大腿，吹牛他最在行了呀！
    想想让出去的那一成利，胡小军心里就难受，一成的利润，一年可就是好几万啊！
    李墨林看着胡小军那懊悔的模样，说道：“这个也怪我，没有提前跟你说清楚。”
    李墨林接触的人，除了村里人，几乎其他每一个都是人精。
    反倒是胡小军这种，除了横，在耍心眼和看眼色这方面，他还真比不上李墨林来往的那些厂长和领导。
    胡小军可不敢怪李墨林：“林哥，这不怪你，还是我这猪脑子，没理解你的意思，你一开始就说了，给我两成，我刚给忘了。”
    李墨林递给胡小军一根烟，说道：“小军，这个事，你也别太在意，这个事就算做起来了，你给出去的那一成，也就几万块，现在你看着不少，如果你能把握住机会，等几年回头再看，今天丢掉的都是小钱。”
    胡小军双手给李墨林点上烟，连连点头：“明白，只要跟着林哥，以后肯定吃香的喝辣的。”
    李墨林吸了一口烟，说道：“别想着跟谁一辈子，也别为了眼前的一点小利益得罪人，让小利能得大运。”
    “那让大利呢？”胡小军问道。
    李墨林瞥了胡小军一眼：“你傻啊？利益足够大，你还让？抢呀！我们做生意不就是为了赚钱吗？当然，也要分具体情况，有一些东西，该让还是得让，说到底，还是利弊权衡。”
    “对了，你还记得之前吃饭时的那些约定？”
    胡小军点头：“记得，没忘呢！”
    李墨林叮嘱道：“不要做假账，不要从国营厂给的货款里拿钱，该你拿的钱，他们敢少你的，我会教他们做人；不是你的钱，不要拿，就算他们不找你麻烦，我也会找你。”
    “耍横打人之类的事，那些厂长可能玩不过你，但做假账这种东西，你现在的本事，给他们提鞋都不配，他们随便一个做假账都是老手，你那一点点道行，就别在他们面前献丑了。你觉得天衣无缝的账，在他们眼里，到处都是漏洞。”
    胡小军虚心听着：“林哥，我明白！”
    李墨林挥挥手，示意胡小军跟着自己走：“现在也不早了，喝了这么多酒，去招待所住一晚，明天你就去弄户口本，至少准备一两百个，多了也不嫌多，能用得上。”
    胡小军“嘿嘿”笑着，说道：“林哥，户口本我想点办法能弄到，但办营业执照，我没路子……”
    现在普通人想要注册个体工商户确实不容易，地方也不愿意一下开放太多商户，想要一步步来，谁也怕风向忽然变了。
    “我会给你安排好。”李墨林说着回头瞥了胡小军一眼：“户口本别用强，知道吗？”
    “明白！”胡小军连连点头。
    李墨林问道：“一个星期能不能准备好？”
    “能！”
    “那行，给你十天的时间。”
    …………
    半个月后，丘阳县的小贩子们和一些倒卖货物、材料的人都遭到了一次“重创”。
    丘阳县国营服装厂外，一个身材精瘦，一脸凶相的中年男人阴沉着脸色：“老陈，前两天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就给不了货了呢？我下面还有好几十号人等着拿货呢。”
    老陈叹了口气，说道：“赵兵，你还是另外找点路子！我这是真不能给你货了，厂里最近查得太严格了，你快走！我也要进去了。”
    说完，老陈转身就要走。
    赵兵拦住老陈去路：“老陈，最后问你一个事，你是管仓库的，那些货你不给我了，总得有一个人收了？是谁？让我输个心服口服。”
    老陈瞥了赵兵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李墨林拿走了，我都没有说话的余地，你要去找他算账？”
    整个邵洲市的个体户中，有一个传奇般的人物，那就是李墨林。
    只要是做小生意的商贩，几乎都知道李墨林的大名。
    李墨林可是他的“偶像”，也是他们做生意的终极目标。
    赵兵愣愣站在原地，看着老陈渐行渐远，嘴里骂骂咧咧：“我艹，你都是李十万、李百万了，跟我们争什么生意呀？”
    虽然赵兵心里很不爽，但他也没有办法，没拿到货，只能空手而归。
    …………
    李墨林大概也知道，自己这么做，肯定会影响一部分人发财的，因为货都被自己拿走了，材料也被自己拿走了，其他那些想要通过关系在国营厂拿货、拿材料的人就没得做了。
    现实就是这样，当有更大的资本跟你抢食时，你就只有老老实实等着被“吃掉”的份。
    虽然李墨林手里的事多，水库修建、池塘挖掘、五金厂、木炭厂、汽水厂、市里的会所建设、县里和国营厂合伙做的外发订单，看着事一大堆。
    刚开始的时候李墨林确实是忙，但现在水库是官方在管，李墨林只要等修建好，自己接受管理、运营就行；池塘李墨林干脆交给任泰和那一群专家在折腾，反正李墨林自己也不可能比他们更懂养鱼；五金厂有潘家父子在管着；木炭有李成军在管着；汽水有张太祥在管；火柴有张永寿在管；市里的会所还在建设，也丢给了徐雅宁去折腾，徐雅宁的能力有些欠缺，但李墨林跟市里几个熟人打了招呼，慢慢折腾呗，反正李墨林不指望那个赚钱；跟国营厂的合作主要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郭凤鸣、金海波和苗刚在做，另外一部分则是胡小军在做。
    另外就是财务主要是何秀萍在管，李墨林对自己媳妇还是很放心的，如果有一天媳妇都跟自己耍心眼，他做人也就太失败了。
    业务有闫来福在管，反正现在也不扩张业务，主要是维护现有的客户。
    送货有苗顺发和江庆盛，他们两个人倒是很忙，什么地方要用车，都是叫他们两个跑。
    如此一来，李墨林反而没有太多的事可做，看到哪里不对，就去把负责人训一顿，然后指点两句就算完事。
    李墨林很清楚，现在自己的产业不可能快速扩张的，可以让下面的人多犯错，多改正。
    这个世界上天生就会管理的人很少，大多数都是在不停学习、犯错、改正中进步的，现在李墨林有足够的时间和成本去培养这一群人，只要他们的管理能力起来了，等自己产业爆发式增长时，才不会出现人才缺口。
    就算有了这么多人，李墨林还是担心到时候人手不够用，一直想从基层找更多优秀的“苗子”出来，然而结果让人很失望。
    从泥腿子里找管理人才，太难了！
    转眼，农历三月十四，公历四月七号。
    今年的高考是公历七月七号、八号、九号，还有三个月就要高考了。
    李墨林知道洛韵秋最近的压力很大，她读初中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成绩其实只是一般，没有考上中专，才去读高中的。
    现在成绩好、家里有一点条件的人都会选择读中专、大专，而不是高中。
    因为中专、大专毕业以后，国家会包分配工作，就能拿铁饭碗。
    高中如果不能进入大学，待遇就要差了一大截，完全就是天差地别。
    洛韵秋也知道家里愿意给自己读高中付出了多少，高中三年成绩突飞猛进，基本稳定年纪第一，也正因如此，她才有信心考复大。
    李墨林心里也惦记洛韵秋，闲得无事，就会来县城转转，找洛继远聊聊天。
    “李老板，快进屋坐。”洛继远每次见到李墨林都会很热情的招呼。
    李墨林进屋后，把手里的东西放下，问道：“洛叔，你这生意越来越好了呀！”
    说起生意，洛继远就高兴：“名头打出去了，下面的村镇又出现了很多集市，不少人都来我这进货，忙不过来呢。”
    这集市还得多亏李墨林，以前没有人敢做，形不成规模。
    李墨林投资自己两个舅子搞集市收租后，一些地理条件好的村子也自己搞集市，一时间，下面村镇出现了不少集市。
    在农村走街串巷的小商贩也觉得集市好卖东西，也愿意交一天一两毛的摊位费，只要坐着守着就行。
    但集市这东西，没有形成规律，太乱了，肯定会有一批做不起来，以后就会慢慢形成规律，比如农历日期尾数为2时，固定在下湾村，农历日期尾数为3时在另外一个地方，四五个地方轮着来。
    农村的消费能力不足，某个地方天天赶集，消费能力就会大大减弱，隔上几天，就会积攒一小波的消费，集中在这一天。
    现在真正做加工的其实很少，洛继远就是搭了一波顺风车。
    “那就挺好。”李墨林又说道：“等过些年，你这可以搞成一个工厂，专门生产竹制品，尤其是席子之类的。”
    竹制品是做不大的，这一点李墨林心里很清楚，洛继远这性格，也不适合做大，只要规模一大，各种各样的麻烦问题就会随之而来，洛继远的能力肯定不行，那又何必强求呢。
    洛继远倒是很知足：“现在就已经挺好了，也没有想太多。李老板，你下次来就行了，不用带东西，我问了人，你送的这些牛奶都挺贵，很多人想买都买不到。”
    李墨林笑着说道：“我认识市供销社的人，买奶粉不花什么力气，价格比一般人去买要便宜，顺手的事情而已，韵秋还有三个月就高考了，吃点好的，总是好些的；兆安明年也要高考，也要多吃点好的，喝点好的。”
    现在这年代物资匮乏，能喝牛奶的都是人上人了。
    洛继远满心感激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李老板，实在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的话，我们家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洛叔客气了。”
    李墨林跟洛继远闲聊一阵，看着时间差不多，估摸着洛韵秋也快要回来吃饭了，于是起身说道：“洛叔，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吃了饭再走！马上就做饭了。”洛继远赶紧挽留。
    李墨林要走，洛继远肯定是留不住的。
    李墨林不愿意在洛家久留，是因为他知道洛韵秋感觉到了一些东西，有些躲避，李墨林也不想给她太多的压力，现在又快高考了，就避开着点。
    李墨林刚走出不远，居然碰到洛韵秋，跟他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同龄人。
    那个少年看洛韵秋的眼神明显就有些炙热，是个男人都能明白那种眼神代表着什么。
    李墨林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像洛韵秋这么优秀的女孩，身边从来就不会缺少追求者。
    洛韵秋也看到李墨林了，顿时有些慌乱，一下停住脚步，站在了原地。
    李墨林心里难受，同时也有些恼怒，朝着洛韵秋和那少年走去，他尽量让自己神色自然一点。
    但从那少年慌乱的眼神和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的表现来看，李墨林的神色肯定不会怎么好看。
    李墨林本想质问，但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今天没课？”

 第242章 感冒

    洛韵秋心情有些复杂，她怕李墨林误会，可他们两个有没有什么关系，李墨林似乎也管不着她，最后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我有点不舒服。”
    洛韵秋的声音有些嘶哑，应该是发烧感冒了。
    “不舒服？”李墨林下意识伸手要去摸洛韵秋的额头，手伸到一半，意识到不对，又塞进了自己的口袋：“我送你去医院。”
    “我……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洛韵秋说道。
    李墨林知道，洛韵秋性子要强，如果不是病到一定的情况，她不会请假回来的。
    “去医院！”李墨林转头又对那少年说道：“谢谢你送她回来，你快回去上课！”
    “啊……好……好！”少年结结巴巴应着，转身赶紧离开。
    洛韵秋回头看了少年一眼，心里默默感叹，似乎所有人跟李墨林一比，都有点黯然失色。
    十几岁的高中生在李墨林面前，显得太幼稚、不够稳重。
    洛韵秋喃喃说道：“刚才那是我同学，全年级第二，有时候是第一，我们学校很多女生都觉得他很好，暗恋他。”
    李墨林皱了皱眉：“嗯！我们先去医院。”
    “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洛韵秋说道：“没事的！”
    李墨林背过身：“上来，我背你过去，走过去要半个小时。”
    “我不去！”洛韵秋说着，转身就朝着家里走去。
    李墨林二话没说，直接一把抓住洛韵秋，碰到洛韵秋的手时，感觉冰冷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把洛韵秋背到背上，李墨林转身就朝着医院走去：“生病了就去医院，小病熬着没事，都高烧了，不怕把自己烧傻了？”
    洛韵秋被李墨林背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她本就发烧，脑袋又疼又懵，那一会，她整个人好像都跟这个世界脱节一般。
    以往，李墨林都是很讲理解，给人的感觉就是成熟稳重、温文尔雅，有着青年人的朝气，有着中年人的冲劲，有着老年人的沉稳。
    洛韵秋很少看到李墨林这么强势的一面。
    这时，洛韵秋居然有点享受这种感觉，也没有再挣扎，其实她也没多少力气挣扎了，一路走回来，她都是咬着牙硬撑着的。
    “只是感冒了。”洛韵秋低声说道。
    “怎么感冒的？”李墨林问道。
    洛韵秋说道：“应该是昨天在学校不小心弄湿外套，我就把外套脱了，今天早上有点不舒服，吃了退烧药，没想到下午就严重了。”
    “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撑着。”李墨林说道。
    李墨林知道洛韵秋是什么性格，以前他们家里穷，不到迫不得已，她不会跟父母提任何要求。
    这也就养成了她不愿意麻烦别人的性格。
    洛韵秋总感觉李墨林特别了解自己，甚至比父母还更了解她的喜好和性格。
    李墨林知道她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样书，喜欢什么样衣服，几乎她所有的一切，而这一切，她从没有跟李墨林说过，甚至她父母都不知道。
    李墨林背着洛韵秋一路走到医院，现在没有顺路的公交，也没有出租车，只能走。
    “李老板，怎么了？”一个医生看到李墨林，走上来打招呼。
    李墨林额头冒着汗：“杨医生，我妹妹感冒了，发烧。”
    “走走，我给你们看看。”杨医生说着领着李墨林朝着自己办公室走去。
    杨医生给洛韵秋测了一下体温，惊讶的说道：“四十度了，怎么现在才来？我先给你们开药，等会就打针。”
    李墨林点头：“行，谢谢杨医生。”
    杨医生给开好药，亲自去帮忙拿了药，又给洛韵秋开了个床位打上点滴，叮嘱了李墨林几句，这才离开。
    “你这还没事？四十度！”李墨林说着把辈子给洛韵秋盖上，又把自己的外套盖到洛韵秋身上：“你睡一会，我帮你看着点滴。”
    “我以为只是低烧。”洛韵秋闻着李墨林衣服上淡淡肥皂味，似乎还隐隐有一股汗味。
    这是洛韵秋第一次觉得，汗味似乎也挺好闻的。
    “别说话了，睡一会，要是哪里不舒服，就跟我说。”李墨林说道。
    “送我回来的那个男孩，只是我同学。”洛韵秋忽然说道。
    说出这话洛韵秋就有些后悔了，她没必要跟李墨林解释的。
    李墨林点点头：“我知道！”
    两人顿时沉默了，似乎都在守着某一条红线，不让自己逾越。
    四十度的高烧，洛韵秋没撑一会就睡了。
    等洛韵秋再次醒来，已经天黑，李墨林就坐在一旁，但手上的点滴还在滴着，名字是上面的盐水瓶已经不知道换了几瓶。
    李墨林见洛韵秋醒来，立刻端了一碗白粥过来：“要不要吃一点东西？瘦肉粥，还是热的？”
    “瘦肉粥？”洛韵秋奇怪的问道：“还有用瘦肉煮粥的？”
    现在一般人家吃肉都困难，谁舍得往粥里加瘦肉呀？
    “我让饭店老板加的，你尝尝，还不错的。”李墨林说着勺了一勺，送到洛韵秋嘴边。
    “我自己来。”洛韵秋坐了起来。
    李墨林把粥递给洛韵秋：“这是最后一瓶了，等会测一下体温，没有高烧的话，等下就可以回去，我已经托人给你爸送信，说你要晚点才回去。”
    洛韵秋原本觉得没什么胃口，尝了一口，没想到味道还挺好：“嗯！这粥还挺好吃的，你吃了吗？”
    “吃了，你吃！保温杯里还有。”李墨林说道。
    等洛韵秋吃完粥，点滴也刚好打完。
    护士给测了一下体温，虽然还有些发烧，但已经不严重。
    从医院出来，洛韵秋一直没有说话，李墨林也没吭声，两人现在的关系有些暧昧，两人又都同时守着底线，不让自己越线，一时间反而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对方说话。
    等李墨林把洛韵秋送到家，洛继远这才知道女儿居然发高烧去打点滴了，硬留着李墨林一起喝了顿酒。
    洛继远本来还想留着李墨林在家里过夜，但他家确实没有多余的地方住，也不好委屈李墨林跟洛兆安挤一挤。
    李墨林也没有留下来的意思，他去招待所开个房间就行。
    李墨林心里其实也很纠结，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自己跟洛韵秋的关系。
    娶两个？
    这明显不可能的！
    让洛韵秋偷偷做小？
    洛韵秋肯定不会愿意，这跟她的三观不符。
    李墨林也不愿意委屈洛韵秋。
    这几乎就是一个死结！

 第243章 小商贩

    李墨林走在清冷的街道上，烦心着自己生命的这两个女人要怎么处理才好。
    “李老板！”随着声音，一伙人拦住了李墨林的去路。
    这些人个个满身酒气，走路都已经摇摇晃晃，一看就是喝高了，个个面色不善。
    李墨林心中警惕，面不改色问道：“几位同志，找我有事？”
    “李老板，你是大老板，别人都叫你李十万、李百万，你为什么还来跟我们这些穷人抢生意呢？”一个胖子冒着酒气，质问李墨林。
    李墨林大概明白了，这些人以前肯定是偷偷倒卖国营厂货的人，自己跟国营厂合作，他们的财路自然也就断了。
    现在国营厂的操作方式很简单，他们要预留多少产量，把所需要的材料全部留下来，剩下的全部外发。
    如此一来，国营厂内部的数量必须要清楚，以前那些小管理把账目搞得的乱七八糟，各种材料、货物都是糊涂账，拿走一部分也没人知道，也没有人管，现在还用以前那种方式自然就不行了，就算有几个聪明的，也不可能抠出太多，只能照顾几个跟自己关系好的。
    李墨林也是见过风浪的人，脸上笑容依旧：“同志，生意不分大小的。”
    “那你也不能断我们生路呀！”胖子吼着喊道。
    这就是八十年代的真实情况，生产资料只有这么多，商品也只有这么多，有人多赚，那就有人少赚，现在的生产能力，根本就没办法生产出更多的产品，就算你知道某些商品卖得掉，你弄不到货，也只能眼巴巴看着。
    李墨林打量了几人一眼，说道：“这话严重了，我没有断几位生路的意思，咱们做生意，凭的是各自的本事，不是吗？”
    一个精瘦的高个子气愤的骂道：“你这明显就是欺负人嘛，谁还不知道你有本事呀？我们怎么抢得过你？”
    “就是呀！你就是想逼死我们。”
    “你赚这个钱，你良心过得去吗？”
    李墨林微微皱眉，说道：“各位，话不是这样说的，我从没有想欺负谁的意思，更没有想针对谁的意思。”
    一直气愤不已的胖子激动的大喊：“你没有欺负我们？没有针对我们？我们现在赚不到钱，不是你害的？我们生意抢不过你，我们今天就要教你做人。”
    胖子晕晕乎乎转头就去找趁手的家伙，想要跟李墨林干仗。
    李墨林站在原地，冷静看着这一切：“这位大哥，动手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解决不了问题，打你老子高兴！”胖子找不到家伙，抡起拳头，冲上来就要揍李墨林。
    其他人心里估计也是对李墨林恨得牙痒痒，有人领头，再借着酒劲，纷纷跟着冲上来。
    胖子他们一伙有五六个人，若是在正常时候，李墨林肯定是打不过的。
    但现在他们五六人都喝得有些高了，有人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李墨林还真就不怕。
    躲过胖子的拳头，李墨林自己还没动手，胖子重心不稳，扑了个狗吃屎。
    后面扑上来的几人，李墨林躲的躲，挡的挡，还是不小心吃了两拳，虽然这两拳不重，却打出了李墨林的火气。
    李墨林也不再客气，找着机会就下阴手。
    对方毕竟都是一些醉汉，站在原地不动他们都有可能打偏，李墨林一下手，没几个回合就全部被撂倒在地，每个人或多或少都被李墨林狠狠打了几下出气。
    一群人被李墨林打趴在地上后，还叫嚣着：“李墨林……你……你有本事弄死我们……”
    “老子不怕你，打我呀！”
    李墨林看着他们几人还挣扎着想站起来，叹了口气，也懒得再搭理他们，转身离开。
    李墨林跟招待所的人已经很熟悉，只要李墨林一去，不管谁值班，也不用看证明，直接就会给开房，还会客客气气招呼。
    ………………
    清晨，五六个小商贩凑在一堆。
    他们就是昨晚找李墨林干仗的那几人，被打倒以后，居然直接躺地上睡着了，天还没亮，其中一个人被冻醒，这才把大家叫起来，回了其中一人的家。
    打架的时候他们都喝醉了，几个人不觉得痛，现在酒醒了个几分，这才发现，李墨林下手还真不轻，一个个痛得龇牙咧嘴。
    “这李墨林太狠了，居然下阴手。”
    “人家下什么阴手，是我们自己喝醉了？”
    “你帮谁说话呢？你那生意不是李墨林给你搅黄的？”
    “那我能怎么办？昨天晚上也是我们先动手的。”
    “昨天我要不是喝醉了，我能把他打得脑袋开花。”
    “再去找他？”
    “这不太好，万一他记仇，找我们麻烦怎么办？他那么有钱。”
    “要不找几个痞子去干他？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钱，给个块钱，十几块，很多痞子都愿意去，他也不知道这些痞子是我们找的。”
    “我觉得可以，这李墨林实在是太可恶了，不打他一顿，我这心里的气都消不了。”
    “我们一人出几块钱就行，我去找人，有没有谁反对？没人反对等会天亮就去找人。”
    没有人反对！
    几个人一合计，觉得一个人出五块，已经绰绰有余了。
    天色一亮，一伙人脑袋还疼着，就迫不及待去找人，准备狠狠揍李墨林一顿。
    一行人在县城小巷里敲开一户人家的门，开门的是一个中年人，一脸匪气，目光落在敲门的人身上：“赵兵老板，这大早上，你不睡觉，来找我干嘛？”
    赵兵也不废话，拿出他们六个人凑出来的三十块钱：“帮我去弄一个人。”
    中年人一看钱，脸上顿时露出笑容，一把夺了过来，点了一下，足足三十块：“好说！弄谁？在什么地方？今天就给你办好。”
    赵兵说道：“李墨林，荷木镇下湾村的，现在应该在招待所。”
    中年人正准备将钱收入口袋，听到要对付的是李墨林，脸色一变，直接把钱还给赵兵：“你们想找死自己去，惹谁不好，去惹李墨林？”
    赵兵六人一愣：“他就是有点钱，你还怕他？”
    中年人冷笑一声：“他就有一点钱？我告诉你，整个邵洲市，你们惹谁都别惹李墨林，他可不止是有钱。”
    赵兵一行人也被吓住了，心里又满是疑惑。
    中年人见赵兵等人什么都不知道，“嘿嘿”一笑，说道：“找李墨林的麻烦我不敢，你们要是愿意花钱，我可以告诉你们李墨林为什么不能惹，也不要多，十块钱就告诉你们。”
    “你怎么不去抢？”胖子颇为不满，说几句话就十块钱？这不比抢快吗？
    中年人撇撇嘴：“不愿意就算了！都滚，别打扰老子睡觉。”
    说完，中年人就要关门。
    赵兵赶紧拦住，递了十块钱给中年认：“你说！”
    中年人接过钱，又跟赵兵要了一根烟，一脸敬佩的说道：“你们这些投机倒把份子，眼里只有钱，我告诉你们，李墨林那才是真正的厉害，赚钱厉害，关系厉害，他虽然不在道上混，但道上混的，谁不知道他名字？”
    “我要是能有李墨林一半厉害，老子还不在县里横着走？”
    赵兵有些不满：“说正事。”
    “知道乔卫国不？”中年人问道。
    赵兵一行人点头：“知道，他以前跟李墨林不对付，也很有钱。”
    “你们眼里只有钱。”中年人吸了一口烟，又说道：“乔卫国就是被李墨林给弄死的，当时乔卫国找人弄李墨林，那人叫贾光来，你们知道贾光来不？”
    赵兵摇头：“不知道。”
    这时，跟着赵兵一起来的一个人说道：“我知道，我们市最臭名昭着的路霸，经常拦路收钱。”
    中年人点头：“对，贾光来是个狠人，敢把人给弄残废，砍人手脚的那种，当时乔卫国花钱请他去弄李墨林的，可最后，贾光来要跪在李墨林面前求饶。”
    “我听人说，贾光来跪了三天三夜，李墨林才让他滚。”
    “贾光来二话不敢说，又磕了三个响头才真的滚着离开，就在地上滚。”
    “现在贾光来一样横行霸道，他谁都不怕，就怕李墨林。”
    “还有我们县，有个混混叫胡小军，天天骑个摩托车，抽着特供烟招摇过市，虽然天天待在农村，县里这些小混混，他认识一大半，谁都得给胡小军三分薄面。”
    “可胡小军在李墨林面前，那就是一个小跟班。”
    “你们让我去弄李墨林？是你们嫌命长了，还是我活够了？”
    赵兵一行人顿时都懵了，想到昨天晚上的事，一行人背后冷汗直冒。
    他们一直以为李墨林只是赚钱多，在官方有一点点关系，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李墨林居然这么厉害。
    中年人看出了以些苗头，问道：“你们是不是得罪李墨林了？你们要真得罪他了，他会不会记仇我不敢说，毕竟你们在他眼里，跟一直蚂蚁也差不多，可能他根本就不在意。”
    “但我劝你们，赶紧去他家门口跪着，万一他真记住你们几个了，等他来找你们，你们就完了。”
    说完，中年人直接把门关上，不再搭理赵兵等人。

 第244章 李通天

    李墨林刚从招待所出来，就看到了昨天喝醉酒，拦住自己去路地那六个小商贩。
    原本李墨林还以为他们不服气，想要找回场子。
    可李墨林还没有走近，六个人居然全部双膝一曲，跪倒在地。
    李墨林皱了皱眉，走了过去：“找我？”
    赵兵磕磕巴巴说道：“李……李老板，我……我们有眼无珠，您……您大人有大量……”
    他们六人知道李墨林的情况后，心里就怕得不行，又找了一个道上的人打听了一次消息，得到的结果几乎一般无二。
    这可把六个人吓得魂不附体，赶紧来了招待所，花钱跟登记的工作人员打听了一下，知道李墨林还没走，就一直在楼下守着。
    “起来！”李墨林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仗势欺人的性格。
    反而，李墨林有些理解这些人，他们也都是为了养家糊口。
    这年头，出来做生意的大多都是穷人，但凡有一点路子的人，基本不会考虑出来做生意的。
    赵兵六人面面相觑，犹豫了半响，还是站了起来。
    “都回去！”李墨林说完转身就走，他准备去供销社孙坚那坐坐，然后买点东西就回家了，也没心思跟这些人计较。
    赵兵六人也不知道李墨林是不是原谅自己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后来都说商人精明，因为都是聪明人，都是在各种坑里爬起来的。
    现在的商人分两种，一种是老实巴交，有一说一，只为赚点辛苦钱养家糊口；二种是唯利是图，各种坑蒙拐骗。现在没有商人想着做长久生意的，那些走街串巷的小商贩，他们本就没有固定客户，那些开店的，基本都是附近的独家生意，竞争并不强，你不来我这买，你能选的地方不多，有的甚至没得选，老板今天骂了你，你明天需要用了，还是得去找老板买。
    什么商业战略，什么产品定位，什么服务态度等等，在如今的商人眼里，那全是狗屁，他们也根本不知道这些。
    所以，现在的商人，大多还没有磨练出来，等时间一长，做生意的人多了，大浪淘沙，大量不适合生意场的人被淘汰，留下来的要么老奸巨猾，要么背景深厚。
    赵兵几人更没看明白李墨林的意思，他们心里还怕李墨林没原谅自己。
    一直等李墨林走出几十米，终于有人问道：“李老板原谅我们了吗？”
    “不知道呀！”
    “那跟不跟上去？”
    又是一阵沉默！
    “走，跟上去。”赵兵说完，自己先快步追了上去。
    有人领头，其他人也纷纷追了上去。
    “李老板，李老板……”赵兵殷勤的喊着。
    李墨林回头看了几人一眼：“还有事？”
    “李老板，就是想……想给您道个歉，请您吃个饭。”赵兵找了个借口。
    “不用了！”李墨林看了看赵兵那有些恐慌的神情，问道：“怕我找你们麻烦？”
    赵兵心里就这么想的，可他不敢说，赶紧摇头：“没……没……没有，我们就是想请您吃个饭，真的！”
    “我没空找你们麻烦，你们的生意丢了，可以找其他的出路，没必要在以前的路子上吊死。”李墨林挥挥手：“走！”
    只要赵兵他们别太过分，李墨林才懒得跟他们斤斤计较；若是赵兵他们太过分，李墨林也不会留情。
    赵兵等人听到李墨林这话，心里顿时一松，有这话他们总算不用担心的李墨林的报复，一行人赶紧鞠躬道谢。
    赵兵心里却被李墨林那一句“可以找其他出路”给提醒了，正想说话，看到李墨林不愿与他们多说话的神情，顿时把话咽了回去。
    李墨林并没有把赵兵他们的事放心上，看这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不值得他多花一分心思去考虑。
    每次出来，李墨林都会给女儿带一点小礼物，有时候是玩具，有时候是零食、衣服、奶粉等。
    这次自是不会例外，供销社的工作人员一见是李墨林，刚还拉着脸，不耐烦的给人拿货，转头看到李墨林，立刻满脸笑容：“李老板，今天要给孩子带点什么？”
    李墨林随口问道：“有奶粉吗？”
    “有！还有麦乳精，李老板要拿一罐吗？”工作人员热情的问道。
    麦乳精在这年头是高端商品，普通人家根本就吃不起。
    李墨林却不太看得上这玩意：“麦乳精就不要了，奶粉给我拿两盒。”
    工作人员立刻应着：“行嘞，刚好还有最后两盒，我去给您拿。”
    李墨林“嗯”了一声，说道：“我去找孙主任喝喝茶，等会来拿。”
    工作人员笑着点头：“好，我给您包好。”
    李墨林进去后，一个新来的工作人员小声问道：“姐，刚才那个人是谁呀？我们领导？”
    工作人员回头说道：“那不是我们领导，但你要把他当领导一样对待，知道不？”
    “为什么呀？”
    “这人姓李，是我们市最厉害的个体户。”
    “个体户？那怕什么呀？”
    这年头，个体户就算有钱，地位也不太高，有铁饭碗的人大多都看不上，就算个体户赚钱多，地位上还是比不上铁饭碗。
    “你还太年轻，这李老板，那些个体户都叫他李十万、李百万，个体户眼里只有钱，不知道李老板最厉害的其实是关系，体制内的人还会叫他李通天，他关系通天呢，有钱有关系，这样的人，你管他是领导还是个体户？那都是我们惹不起的，不过李老板不喜欢这些称呼，千万不要在他面前提起”
    新员工心里暗暗吃惊李墨林的厉害：“哦……明白了！”
    老员工说道：“李老板以后来买东西，不要问他要票，他都会多付钱，多的钱是用来买票的，到时候你只要把这一单跟我们领导说，他们就会办好。”
    新员工点头：“明白了，姐，李老板凶不凶呀？”
    老员工笑了笑说道：“李老板挺好说话的，跟我们都是笑呵呵的说话，就算有时候事没办好，他也不会说什么。过年的时候，李老板要的东西多，说要二十斤奶糖，因为东西太多，我记混了，给他准备了三十斤，他也没说什么，按照三十斤付了钱，还给了我两斤。”
    新员工看了看办公室的方向：“还挺大方的呀！”
    “人家根本就不在乎那一点钱。”老员工颇有些羡慕的说道。

 第245章 鱼苗

    李墨林上来的时候，孙坚的办公室门没有关，李墨林敲了敲门，走了进去：“老孙，喝茶呢？”
    孙坚抬头见是李墨林，放下手里的茶杯，笑着问道：“天太冷，烫烫手，听市里报社的杨社长说，你要在市里开个吃饭喝茶的地方呀？”
    李墨林轻轻一笑：“随便折腾的，也不指望它挣钱，你什么时候跟杨社长认识了？”
    孙坚随口说道：“也就认识，不如你熟，他们写新闻的，总要到处采访什么的，我们供销社也上过报纸，见过几次面，吃过几次饭。”
    “前些天因为你那鱼塘的事，市里觉得是个新闻，想写成文章报道一下，这事又是我牵线的，所以杨社长亲自来找我了，我们都认识你，就聊起了这事。”
    李墨林这时候不想出风头：“老孙，你没跟杨社长说什么？”
    “我你还不放心？”孙坚说道：“我说的话，绝对不会有任何漏洞。”
    李墨林想了一下，说道：“等会把你们的电话借我用一下，我的事就别些新闻上报了。”
    有些东西，还是低调一点好，正所谓枪打出头鸟，现在报纸几乎是所有人唯一的资讯来源，上了报纸只要不是负面新闻，对大部分人来说，那是喜事，脸上有光，对于李墨林来说，上这些玩意，除了多两个人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孙坚不解：“畜牧业是国家支持的呀，上上报纸不挺好么？”
    李墨林连连摇头：“还是算了，我不想太张扬。”
    “别人求都求不来，你还不愿意上报。”孙坚说着指了指身后架子上的一个大木盒子：“我前些天，也弄了一套茶具，现在有时间没？咱们一起品品茶，你也教教我，这茶是怎么泡的，怎么喝的，怎么品的，到时候我没事也去你市里那饭店转转，什么都不会就去，有点丢面子。”
    李墨林说道：“茶这东西，看个人喜好，我对茶就不太讲究，也不经常喝。”
    孙坚直接把差距端了上来：“平时不喝，去你那饭店的时候可以喝喝。我听说你那饭店，到时候不对外营业，去的人不是领导就是事业单位的管理，最次也是个体户中发展好的。”
    这些人可都是一个市最有权利和金钱的人，只要经常去，随便认识一个人，放到外面那都是大人物。
    孙坚也有心多结交几个领导，再不济，多认识几个国营厂的厂长，几个有钱的个体户也可以呀。
    李墨林无奈，只好帮着孙坚把盒子打开，从里面取出茶具。
    孙坚选的茶具还比较齐全，盖碗、公道杯、茶盘、茶叶罐、茶笔、茶漏、茶壶、品茗杯等等十多件。
    “这里面有些东西我都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就等着你来教教我呢，这些东西，我都洗过了，干净的。”孙坚拿着各种茶具，都不知道怎么用，也不知道怎么放。
    现在没有电炉，只能用碳火，李墨林指了指烧水的炭火炉：“你得去弄一点碳过来。”
    “没问题，我马上去。”孙坚说完，屁颠屁颠跑去找木炭。
    李墨林把所有茶具摆好，没一会，孙坚也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铁铲，里面全是红旺旺的火炭：“我刚去他们火炉子里挑的，来给烧上。”
    李墨林帮忙把火炭给夹进炉子里，又添上一些木炭，烧上水：“老孙，咱们聊点别的。”
    “聊什么？”孙坚摆弄着那些茶具，吐槽了一句：“这么小的玩意，这喝得有什么劲呀？”
    这种茶具现在并不流行，很多人都没有见过，在供销社一般情况下根本就见不着，就算孙坚也没见过两次。
    李墨林不想闲聊这茶具的事，没接这茬：“老孙，我的鱼塘挖得差不多了，专家说，再过一些日子就是投放鱼苗的好季节，这鱼苗你让我自己去弄，我也能想办法弄着，但你之前可是说过，要支持我的。”
    李墨林这次来的目的很简单，要鱼苗。
    在普通人看来，养鱼是一个很简单的事，但实际上，专业养鱼其实是一件技术难度不低的事，尤其是繁育鱼苗这些技术，实际上我们常见的草鱼，它的繁育技术，国内到五六十年代才彻底掌握，在这之前基本都是依靠自然繁育。
    若是一直依靠自然繁育，吃是肯定不够吃的。
    现在河里的鱼是多，大河大江里的鱼，普通人捞不着，小河里的鱼都比较小，后来大家喜欢吃，觉得纯天然无公害，实际上这个年头，大家都嫌弃，没有油、没有太多的调味，小鱼其实不好吃，刺还多。
    这也就导致现在的鱼苗并不算便宜，尤其还要去跟国营农场买，一般地方还没有。
    孙坚一听是这事，没有二话，立刻点头：“行，没问题，一个月之内，我给你联系好，你什么时候要，我立刻让他们给你送过来。”
    李墨林笑着问道：“这个价钱怎么算？”
    孙坚笑着说道：“绝对便宜，我能让你做这个事，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用他们内部的价格。”
    李墨林点头：“那行，只要你把这一批鱼苗给我弄过来，以后鱼苗的问题，我自己来解决。”
    “对对，你要是能繁育出更多的鱼苗出来，到时候也能在我们本地推广一下嘛！”孙坚现在对这个事很上心：“做生意提心吊胆，养鱼不太担心，到时候你发动一下你的影响力，让咱们县的农民把那些荒废的水塘、水库都给利用起来。”
    李墨林知道孙坚打的什么算盘，现在国内几乎什么都缺，就算是猪肉、鱼这样的东西，产量也是远远不够的。
    幸好现在是计划经济，一切能掌控，要是变成市场经济，用不了几个月，普通人就能吃不起饭，所有的物价都得飞涨、猛涨。
    所以现在国家对商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对农业发展是全力支持的。
    孙坚只要把这事给做好了，他肯定是能捞到好处的。
    李墨林现在也不想太折腾商业，折腾一下畜牧业还是可以的：“这个问题不大，到时候合计合计。”
    李墨林心里有想法，却并没有把话说得很死，留了余地。

 第246章 生意难做

    孙坚也没有追得太紧，毕竟李墨林这边才刚起步，现在说卖鱼苗，扶持其他人养鱼，还为时尚早。
    鱼苗的事确定下来。孙坚开始不停问泡茶手艺和技巧，颇有兴趣的样子。
    李墨林对此知无不言，能教的都教，见孙坚学得认真，打趣道：“老孙，这东西，整个市都没有几个领导折腾，大家都是一个杯子撒点茶叶，你学了有什么用？”
    一般的领导也没那么闲，谁跟你慢悠悠泡茶闲聊呢？那些装深沉的商人；爱折腾传统文化和技艺的文化人才喜欢折腾这些。
    孙坚“嘿嘿”一笑：“我学了，到时候也好卖弄卖弄呀！我来试试手，你给我指点指点。”
    反正也无事，李墨林说道：“行！不过我也是三脚猫，只能教点基础。”
    “够了！我又不充大师。”孙坚毫不在意，反正真正的茶道大师也没那么多。
    茶艺这东西，李墨林也不是真正的行家，但大体的步骤、礼数还是了然于心的，孙坚学了也只是去卖弄一下，不用学太精，李墨林倒也能教一些基础的。
    泡茶这东西，你要真折腾，还是很花时间的，一直教到饭点，李墨林在供销社吃了饭，孙坚还想拉着李墨林继续钻研茶道，李墨林找借口要回家，这才逃脱。
    当李墨林提着奶粉从供销社出来，一个人影从角落冲了出来：“李老板……李老板……”
    李墨林回头一看，记得是跟自己发生冲突，又特意来道歉的小商贩之一，微微皱眉：“有事？”
    赵兵已经在外面等了几个小时，他倒是去供销社里面买了几次东西，打听了好几次情况，得知李墨林没走才一直守在门口。
    这一守就是好几个小时，现在虽然已经不是寒冬，但这风吹在身上，也好似刀刮，把赵兵整个脸冻得都麻木了。
    赵兵赔笑说道：“李老板，之前的事……对不住呀！这是一点小心意，您收着！”
    说着，赵兵把自己之前买的东西一股脑递给李墨林。
    李墨林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只是直勾勾看着赵兵。
    李墨林不接，赵兵也不敢往李墨林手里塞，收回来更不敢，一时僵住了，很是尴尬。
    过了半响，李墨林说道：“道歉的话，你可以回去了，你们之前已经道过歉。有事的话，现在说，下次还这样，我可不会浪费时间听你说。”
    李墨林没有看不起赵兵的意思。
    但让李墨林对一个跟自己动过手，想把自己狠狠揍一顿的人和颜悦色，他也没那么好的修养。
    赵兵僵硬的脸上挤出一点笑容：“李老板，您……您能不能给我……匀点小生意做做呀？我以前的路子也断了，别的路子也找不着，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没个讨生活的路子，这日子过不下去。”
    赵兵不是很会说漂亮话，但他这人还是有一定眼光和胆量的。
    他知道跟着李墨林混肯定不会太亏，至少比自己瞎鼓捣强。
    赵兵再来之前，叫过自己那几个同伙，想着一起也有个伴，但没一个人敢来，毕竟他们喝醉的时候还要打李墨林，现在又回过头求李墨林给他们生意，换了谁在李墨林这位置上，也不可能关照他们呀。
    李墨林倒是有些意外，打量了赵兵一眼，问道：“做生意几年了？”
    赵兵说道：“两年，以前在家种地，日子过不下去，后来跟服装厂搭上一点点关系。”
    虽然没明说，李墨林大概也能猜到，赵兵要么在服装厂拿了布料，要么拿了成衣。
    布料可以加工成服装、被套、鞋袜等等；成衣可以拿去卖，现在这些东西还是很好销的，毕竟供给关系失衡，大多数商品只是勉强满足生活需求，市场还有大量的消费力没释放。
    李墨林又问道：“什么文化？”
    “小……小学，三年级！”赵兵磕磕巴巴说道。
    李墨林指了指赵兵手里提着的东西，那东西的包装是一张旧报纸：“这些字念一下。”
    赵兵不知道李墨林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认真识别报纸上的每一个字，磕磕巴巴念完。
    李墨林没有看那上面的字，大体能猜出赵兵念错了多少字，报纸上一般情况是不可能出现病句的，只要赵兵念出不通顺的句子，肯定是有他不认识的字。
    让李墨林意外的是，赵兵居然只错了两个字：“你识字挺多呀！”
    赵兵赶紧说道：“也不多，这些年做生意学的，因为要记账，一开始都不会写别人名字，就跟我儿子和女儿学呗！算数也是我女儿教我的。”
    “你儿女多大了？”李墨林问道。
    “儿子十四；女儿十七，在读中专呐。”赵兵颇为自豪，读中专可是不得了的事，比后来读大学更值得骄傲。
    “走！”李墨林问了这几句，对赵兵倒是多了几分好感。
    赵兵愣了一下，立马跟上李墨林脚步。
    李墨林一路上又问了赵兵一些问题。
    赵兵以前是在服装厂拿布料的，有时候是好的料子，有时候都是一些边边角角的布，反正不管什么布，他都要。
    厂里的管理，也乐得多一笔收入。
    那些布料，稍微大一点的，赵兵都拿去做衣服、袜子等等，实在太碎的，他就做成拖把卖。
    拖把现在不好卖，农村人是万万不会要的，大部分人家里地面都是泥土，水泥都没有，怎么可能用拖把，县城用拖把的人也不算多。
    好在碎步片便宜，如果是棉的，还能返工成棉，用来做被褥什么的。
    在赵兵手下，还有有些人帮他缝制衣服、鞋袜，也有人帮他拿出去销售，已经成了一个小团队。
    但赚钱的话，赵兵赚了大头，其他人一天有个五毛、八毛就有大把人抢着做。
    李墨林领着赵兵去了周青的店里，给他点了一个菜：“还没吃饭？等会你在这吃。”
    “李老板，那……那我们多点两菜，我请您，咱们喝两杯也行。”赵兵虽然做了两年生意，但身上还有着很浓的农民气息，看不到太多商人的精明。
    李墨林说道：“我已经吃过了。你手里有人是？”
    “也不能说我手里有人，但我能叫到十几二十个干活的。”赵兵说道。
    李墨林点点头：“行，你以前是做衣服的，我给你个活，以后继续做衣服，你也不用管材料和销售的事，到时候我会安排人给你送材料，等你们做好了，又去回收，中间会给你加工费，至于你给你工人多少钱，我们不管，但质量你要保证。”
    “你要是做好了，一年四季都有活给你干，要是质量出了问题，货依然要给我们，加工费你拿不到，以后也不会再给你货做。”
    赵兵心中大喜，赶紧点头：“谢谢李老板，谢谢李老板，我一定把制定管好的。”
    李墨林也不想具体管这些事，这中间可能还会牵扯到缝纫机之类的，到时让下面的人跟赵兵对接就好：“不用谢我，我跟你就是合作关系，你也不用特意敬着我，你做得好，我自然愿意多给你一点材料，让你多加工一些衣服；你做得不好，你好话再多也没用，衣服做得乱七八糟，我也不好交代。”
    “我去跟饭店老板交代一下，到时候他会带你去见负责人，负责人会跟你对接工作上的事。”
    赵兵又连连道谢，他知道李墨林现在对他没有什么好印象，能给他生意，已经很不错了，他心中对李墨林只有感激，感激李墨林不计前嫌。

 第247章 亲情

    李墨林托周青把赵兵介绍郭凤民和苗刚他们，顺便把赵兵的饭钱记自己账上。
    如今李墨林招待人，郭凤民、苗刚他们要招呼人吃饭什么的，都在这吃，账是一月一结。
    自饭店出来后，李墨林立刻往家里赶，摩托车给了胡小军，卡车要送货，只能走路，还是有诸多的不便。
    天气不是太好，土路湿滑，走不快，等李墨林赶回家，已经将要天黑。
    何秀萍看着风尘仆仆的李墨林脚上全是泥巴，赶忙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又拿了一双布鞋过来：“快换上，我去给你烧水，洗个澡。”
    婷婷见到李墨林，立刻丢下手里的小玩具，跨着小步子扑了过来：“爸爸……爸爸……”
    李墨林在外跟人说话极有分寸，就算对着洛韵秋，他心中没有丝毫防备，感情上却有很大的负担，惟有回到家，他的心情才是舒畅的、放松的。
    李墨林顾不得换鞋，一把抱起女儿：“我的宝贝唉，想爸爸了没？”
    “想了！”婷婷神秘兮兮，又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掏了一块深褐色的小东西出来：“爸爸，给你留的。”
    李墨林看了一眼，那应该是一块肉，农村地上到处都是灰，婷婷的兜里也不知道装过一些什么东西，肉上还裹上了一层粉末状的东西：“婷婷，这什么呀？”
    “好吃的，给爸爸留的！爸爸吃……”婷婷说着就往李墨林嘴里塞。
    李墨林不是一个容易动感情的人，很少为什么事感动，即便是对张永寿、闫来福他们，李墨林也保持着一份理智，若迫不得已，他也会做出弃车保帅的决定。
    当天真的女儿把肉往他嘴里塞时，李墨林能真切感觉到女儿对自己的那种依恋，对自己那种爱，即便她不懂事，也想把好吃的留给自己。
    李墨林一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张嘴一口吃下那块肉。
    何秀萍刚放下东西，转头就看到这一幕：“婷婷给你吃什么呢？”
    婷婷回头“咯咯”笑着说：“肉……我给爸爸留的。”
    说着，婷婷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还要往李墨林嘴里塞。
    何秀萍见状，赶紧把肉夺了过来：“你这姑娘，上面都是灰，还往你爸嘴里塞。”
    李墨林咀嚼着嘴里的肉，他已经尝出来，这是一块牛肉：“我宝贝给我留的，那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其实那一块肉的味道着实不怎么样，还有灰尘，咀嚼的时候还有一点点硌牙，但李墨林心里高兴。
    何秀萍伸手在婷婷兜里搜了一遍，居然又搜出了几块：“不是昨天吃的牛肉吗？今天刚给你换了衣服，你哪来的牛肉？”
    婷婷说道：“昨天我藏在兜里，晚上我藏在柜子里，给爸爸留的。”
    婷婷年纪小，又是兜里又是柜子里，肉上也不知道沾了多少灰尘。
    “你爸爸在外面亏待不了他那张嘴，用不着你惦记。”何秀萍准备随手把肉丢进一旁的簸箕里，若是以前，何秀萍是舍不得丢的，哪怕馊了的肉，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顿，如今从何秀萍手里过的钱都是几百、几千、几万，总有人隔三差五上门送肉、送酒、送烟，家里的肉都吃不完，经常往婆家和娘家送，脏了的肉自然也就不在乎了。
    几毛块把一斤的肉，何秀萍还真没那么在意了，工厂一天损耗的材料都不知道够买多少肉。
    李墨林赶紧拦着：“媳妇，别丢！女儿给我留的呢，洗洗还能吃。”
    何秀萍随手将那一小把牛肉塞给李墨林，伸手把婷婷抱过来，放到地上：“别光顾着跟她玩，换鞋去洗澡，等会吃饭。”
    李墨林嘴上应着，转身就进了厨房，之前吃的那一块牛肉里有沙，用清水漱了几次口才把沙全吐出来，又把剩下的肉洗了一遍，用一个小饭碗装起来收好，这才去找衣服洗澡。
    等李墨林找好衣服，何秀萍还没把水烧好，正坐在灶前生火、发呆。
    李墨林凑了过去：“媳妇，想什么呢？”
    何秀萍随口说道：“听说，廖升要判了。”
    李墨林知道这事：“嗯！这不关我们的事了。”
    何秀萍说道：“廖升家里人想见他最后一面，去看了，但人家没让见面。”
    “昨天廖叔他们一大早就回来了，本来想找你，让你帮忙想想办法。”
    昨天李墨林不在家，廖家人自然是扑了一个空。
    李墨林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他不愿意放过廖升，是怕廖升心怀怨恨，回头跟自己拼命，毕竟死的那些都是他亲戚。
    就算廖升心里不准备寻仇，这么大的仇、这么大的恨，李墨林也不敢留廖升，他宁可错杀。
    可廖升家里人其实都是很朴素的，不让他们见廖升最后一面，确实有些不近人情了。
    李墨林看着灶里旺盛燃烧的柴火半响：“我改天去一趟县里，先跟廖升见一面。”
    何秀萍虽然从未问过这事的具体过程，但她心里也有一个大概的猜测，心里总觉得对不起廖升的家人，虽然廖升坏事做在前，却也不至于死这么多人的。
    “嗯！尽量让他们见一面！”何秀萍心里虽然有愧疚，却并没反对李墨林的做法，乔卫国那事的阴影足让何秀萍记一辈子。
    两人说话的时候，锅里的水已经开了，何秀萍立刻起身，把水倒进桶里：“你去洗澡，我做饭了。”
    李墨林应了一声，兑好水温，去浴室洗澡，心里却在想着廖升那事。
    李墨林怕廖升跟廖家人见面说一些挑拨的话，挑起廖家人对自己的仇恨。
    如果廖升真要这么做，其实并不难，因为这个事里面死的人太多了，这仇恨要是挑起来，廖升的父母、妻子会不会也走极端？谁也不敢保证。
    老实的人如果钻进了死胡同，被仇恨、愤怒冲昏了头脑，他们不会跟你耍横，只会跟你玩命。
    恰好廖升的父母、妻子都是这种老实人。
    李墨林是真不想再杀人，哪怕间接的也不想，他心里只盼着廖升是最后一个，以后千万不要再出现第二个乔卫国或廖升了。

 第248章 再见廖升

    李墨林很享受，也很珍惜现在的生活，要说有遗憾或者有难处的话，就是想不到一个完美的办法“安顿”洛韵秋。
    至于生意上的事，李墨林并不是那么在乎，因为他有信心，把生意做成，就算没做成，他也有很多办法，让自己的生活过得富余，在金钱和物资上没有任何的压力。
    正因为李墨林享受、珍惜现在的生活，他更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现在的生活。
    对于廖升的事，李墨林是非常上心的，比起经营的生意他更担心廖升的事出篓子。
    次日，李墨林就再次去了县城。
    刘志坚这些日子也是提心吊胆，好在李墨林的关系够硬，不管哪方面有变故，都能很快压下来。
    可这事只要不完结，就始终存在变故的可能，不能叫人放心。
    煎熬了几个月，再过一些天，这个案子终是要了结了，到时也能大大松一口气。
    “当当当……”
    一阵敲门声传来，刘志坚朝着门外喊了句：“进来！”
    门被推开，刘志坚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居然是李墨林，立刻站了起来：“墨林，今天怎么来我这坐坐呀？”
    李墨林现在跟刘志坚可以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关系自然是匪浅的，私下也就不讲那许多客套。
    李墨林随手把门关上：“坚哥，廖家人是不是来看过廖升？”
    “前天来过。”刘志坚没太把这事放心上，廖家人那三四口人，两个老人，一个女人，一个小孩，闹不出什么事。
    李墨林知道刘志坚的想法，他压根就不准备让廖家人见面，可能等尘埃落地，会有见一面的机会，到时再见，大局已定，也不怕廖家人折腾。
    李墨林本来可以不闻不问，这事按照刘志坚的安排进行，是最稳妥的。
    可李墨林终究还是心软了，因为他心底有愧：“坚哥，安排我跟廖升见一面，如果廖升答应我的要求，就让廖升跟他家人见一面。”
    刘志坚有些惊讶，他是知道李墨林的心狠手辣：“墨林，万一廖升乱说话，可能是个麻烦。”
    在刘志坚眼里，廖升的父母妻儿，根本就不算什么大麻烦，随手就能拿捏的小人物而已，但这种时候，能少生一点事端就少一点，事端多了，容易出大篓子。
    李墨林沉默了两秒，也没有多解释：“坚哥，给我安排一下，就现在！”
    李墨林如此坚决，刘志坚也没办法相劝，又不能拒绝，只好点头：“行，走！”
    廖升一直在刘志坚这看押着，等着最终的宣判。
    宣判以后就是执行了，中间不会给太多时间的。
    虽然廖升是重犯，但李墨林要见，刘志坚自然是特事特办，直接就带着李墨林进了拘留处。
    拘留出有好几道铁门，这里也没有什么探望的地方，直接就安排了一个房间。
    值班的工作人员给两人倒了茶水，廖升也被人押了出来。
    再见到廖升，跟李墨林记忆中的模样已经完全不一样。
    廖升穿着蓝色囚服，头发被剃得很短，脸颊消瘦，颧骨凸出，整个人都憔悴了很多。
    李墨林看着廖升，说道：“你父母想见你一面。”
    廖升一愣，有些错愕：“我一直以为你会来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要说李墨林恨廖升，倒也没有，毕竟廖升没对自己家人下手。
    在李墨林内心深处，更多的可能是叹息，还有一点点愧疚，毕竟把廖升推向死亡的是李墨林。
    放过廖升，李墨林是万万不放心的，哪怕廖升表现得再无害，李墨林也不敢冒险。
    李墨林掏出烟，递给廖升一根，又给了刘志坚一根，最后自己点上一根，吸了一口说道：“廖升，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无非就是钱，无非就是你不甘心。”
    说着，李墨林划燃火柴，给廖升点上烟。
    廖升吸了一口，抬起带着手铐的手，夹住烟：“我哪一点比他们差？我做了那么多事，你赚得盆满钵满，我们呢？就拿了三瓜两枣，没有我们你能赚那么多钱？还有，凭什么你让他们做主管，做主任，我只能管仓库，只能管几个上货下货的苦力？”
    就算廖升不说，李墨林也知道廖升的想法：“说这些没用。廖升，你的情况官方已经接手了，你私藏了大量炸药和枪支，所犯的事也影响恶劣，死刑逃不了。”
    “啊……”廖升大吼一声，脖子上青筋暴起，脸色狰狞，狠狠踹了一下他面前的桌子，想要站起来，却被镣铐给锁住，只能直直瞪着李墨林：“是你……肯定是你搞的鬼，我没有动你家里人，你为什么要弄死我？我只是要钱！。”
    李墨林心里也不太平静，他做这种事还是太少了，心里有负担，吸了一口烟，说道：“我觉得你应该跟你家里人见一面，好好聊聊，但我现在怕你跟廖叔他们乱说，最后廖叔他们也觉得是我害了你，心里恨着我。”
    “你知道我最在乎家人，你要钱我可以给，你怕你家里人过得不好，我可以照顾他们，但你要是挑拨廖叔他们恨我，威胁到我家里人，我不会让他们有那个机会的。”
    廖升有一拳砸在桌子上：“你敢！李墨林，你要是动我家里人一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李墨林不太信鬼神这一套：“恨我的死人不少，排队也轮不到你。你也别这么大的火气，有话我们可以好好说，抽烟！”
    廖升狠狠吸了一口手里的烟。
    刘志坚坐在边上，静静地吸着烟，他不明白李墨林来见廖升做什么，让他死了就好了。
    廖升毕竟是个聪明人，吸了两口烟，平复了一下心情，也想明白了许多问题，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死定了！
    “李墨林，给我家里人五万块钱，他们来了以后，我保证不说你一句坏话。”廖升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李墨林把烟头丢地上，用脚踩着，又碾了一下，这才说道：“我把你家里人的户口迁到县城了，廖叔和你媳妇会去国营厂工作，房子我给他们租了，你儿子以后就在县城读书，以后你们家也算是城里人。”
    “你如果想跟他们见面，点个头，见面以后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你很清楚。”
    “不要跟我提那些不合理的要求，你没那资格，也没那本事！”
    “今天我来找你，只是想着廖叔和你儿子可怜，要不然的话，可能在你吃枪子前，你们或许能见一面，但说不上两句话。”
    “当然，你要是乱说，你们家这一脉，肯定会绝种！”
    廖升听到最后一句话，双拳紧握，铁牙紧咬：“李墨林，没想到你心这么狠，一点情分都不顾，早知道，我当时就应该像乔卫国，找个机会把你家给炸了。”
    李墨林没吭声，廖升说这些话，只是让李墨林更加坚定让廖升死的决心。
    “那就别见了。”李墨林说着站了起来，他虽然心有愧疚，但他做这一切，只是让廖家人心里有个念想，能在廖升死前多说几句话。
    这些事，对于李墨林来说，没有什么直接的好处，让廖家人见面了，最多就是让他良心好受一些。
    “等等！”廖升见李墨林真要走，赶紧叫住。
    李墨林回头看着廖升，没有吭声。
    廖升沉声说道：“我想见见，让他们来，我会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我没有恨你，也没有怪你，这是我咎由自取，我会让他们感激你，以后好好过日子。”
    李墨林淡淡的说道：“用不着给我说这么多好话，别挑拨他们就行。”
    说完，李墨林转身离开。
    等李墨林离开后，刘志坚走到廖升身边，按着廖升的脑袋就狠狠往桌上磕。
    “砰……”
    廖升脑袋嗡嗡作响，心里恨得牙痒痒，却不敢吭声，他要吭声，只会挨更狠的打。
    刘志坚掏出烟，塞了一根在廖升的嘴里，然后先给自己点上一根，再给廖升点上。
    刘志坚这才说道：“廖升，我没有李老板那么好的脾气，换了是我，绝对不会让你们见面，你们见面以后，要是你敢乱说半个字，你绝对活不到审判那一天就会因为意外死亡。”
    “至于你家里人，有一万种死法，他们不会比你多活两天，明白吗？”
    廖升心里早被怨恨充满，但他不敢表露出丝毫，他死了不要紧，他不能让自己家人全部跟着赔偿，不能让自己绝后：“明白了。”
    刘志坚不再说话，转身离去。
    走出房间，李墨林正站在门口。
    刘志坚正想解释自己刚才的作为，李墨林已经说道：“强硬一点也好，要不然还以为他自己有多厉害，坚哥，走！去老周店里喝两杯，叫几个没上班的兄弟。”
    刘志坚明白，李墨林说的兄弟是上次行动开枪的“兄弟”。
    虽然李墨林跟这些人未必有多深的感情，但表面上的感情还是很深，“兄弟”有什么困难，只要说一声，李墨林能帮忙的都会帮忙；李墨林需要人去做点什么，也只要交代一句，“兄弟”们也都会尽心尽力。

 第249章 探视

    当天晚上李墨林又在招待所住了一晚。
    次日，李墨林去了廖家目前在县城的新住处。
    这个地方还是李墨林托人找，说不上多好，但比下有余，比起他们以前在农村住的地方那简直是天壤之别。
    现在廖升媳妇已经在国营厂做临时工，只要有机会就能转正；廖升儿子在县城读书；廖升父亲廖成贵在工厂食堂打下手。
    一家人的日子，比起普通农村人家，要好太多；在县城也算是中等水平，因为很多城镇户口都是一个人工作养一家子，洛韵秋他们家甚至连一个工作都没捞着。
    李墨林过来的时候还早，但廖家人勤快，都是早早起床，廖升媳妇和母亲在厨房忙着做早饭，廖成贵则坐在门口，低头搓棕绳，棕丝好找，外面到处都是棕树，拿着刀就能割一大把回来。
    “廖叔！”李墨林走到廖成贵面前喊了一声。
    廖成贵听到李墨林的声音，抬头一看，赶忙放下手里的活：“墨林来了，快屋里坐，屋里坐！”
    李墨林把随手带的一斤猪肉递给廖成贵：“廖叔，在城里生活还顺心？”
    “好！好着呢。”廖成贵推脱李墨林送的肉：“不用给我们家带，我们有肉票，孩子想吃了，让他奶奶去排队，一个月总能吃上几次的，不像在农村的时候，一年到头都吃不了两顿。”
    李墨林把肉塞进廖成贵的手里：“廖叔，来的时候顺手买的。今天来主要是想跟你们说去见廖升的事。”
    廖成贵一听，整个人都僵了一下：“能见着吗？”
    “能！不过得我带你们去，在判决之前，只能见这一次。”李墨林说道。
    李墨林也不希望他们三天两头见。
    廖成贵双眼一红，眼眶瞬间就湿了：“谢谢！谢谢！墨林，要不是你的话，我们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廖叔，咱们就不说这些了，你们看一下哪天去，我给你们安排。”李墨林是真不想听廖成贵说这些感谢的话，或许也是心底那一份愧疚在作祟。
    廖成贵看了一眼厨房：“我去跟你婶他们商量一下，成吗？”
    “行，时间什么时候都可以，今天也行，东西就不要带了，送不进去的。”李墨林叮嘱道。
    “好好好！”廖成贵又说道：“那你先坐。”
    李墨林坐下，廖成贵又给李墨林倒了一杯茶，这才提着那一块肉进了厨房。
    没一会的功夫，廖家人都出来，打过招呼后，廖成贵说道：“墨林，我们琢磨着今天去，你看行不行？我们也不带别，给他带一碗饭去，行吗？”
    “行！到时候我给说说。”李墨林跟廖家人，自然不会把这话说得太满。
    廖成贵连连点头：“好好好，那我们现在就准备，还要去请假，孩子学校也要去说一声才行。”
    因为要去见廖升，廖家人忙着去请假；忙着换衣服，要穿得稍微体面一些；要准备一顿好的伙食。
    李墨林坐在门口，看着他们一家忙碌。
    如果站在廖家人的位置，从某个角度来看，李墨林觉得自己还是很虚伪的，这一切可以说是他造成的，现在他反过来又做好人。
    不过，对于李墨林来说，也是无奈。
    中午，廖家人忙忙碌碌准备好了一切，所有人都换了干净的衣服，用铝制饭盒装了一点饭，里面装着红烧肉、青椒炒蛋；另外还用保温杯装了满满一杯子炖好的鸡肉汤。
    李墨林带着他们去了拘留所，刘志坚早已经在等着。
    李墨林指了指廖家人：“刘队，这些都是廖升的家人。”
    刘志坚瞥了廖家人一眼，他是恨屋及乌，对廖家人没有什么好感：“要不是李老板开口，按照规定，你们是不能见廖升的。”
    “还有一个事，给你们说一下，见面以后，不要说案子的事，也不要给他什么东西，要不然的话，立刻就给我出来。”
    “还有，你们见面的时候，会有人在边上看着，要是觉得不满意，现在可以走。”
    廖家都是老实人，看到官方的人都要点头哈腰，刘志坚这么一呵斥，一家人赶紧点头：“领导，明白……明白……我们都明白的。”
    “行，走！”刘志坚在前面领路，李墨林也跟着一同往里走。
    还是上次那房间，廖升还是坐在上次那个位置，不过这次他对面坐的不是李墨林和刘志强，而是他家里人，他四个至亲。
    “廖升，你个混账，你怎么能做这些混账事呢？”廖升媳妇一看到廖升，立刻就崩不住了，她现在里外不是人，金家容不下他，廖家这边所有的亲戚也把他们家看成蛇蝎。
    他们一家子，现在可以说没有任何一个亲戚可以走了。
    刘志坚立刻喝道：“不要说案子的事，要不然就给我出去。”
    廖成贵赶紧拿出一包烟，塞给刘志坚：“领导，我们就看看他，我们不聊别的。”
    刘志坚没有收烟：“不要跟我来这一套，你们要说什么自己说，只有十分钟时间，知道吗？”
    廖成贵不懂送礼那一套，尤其是给领导送礼，被刘志坚拒绝以后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李墨林拉了一下廖成贵：“廖叔，收起来！”
    廖成贵这才把烟收了起来。
    廖升母亲拿出早准备好饭菜，刘志坚还不放心，示意一个手下去检查了一下，确定饭菜里面没有夹带什么东西才算放心，但好好的饭菜也全部被搅和到一起了。
    廖升紧紧捏着拳头，其他廖家人也满心委屈，眼里含泪，却不敢吭声。
    “廖升，有你最喜欢的红烧肉，你吃点！”廖升母亲说道。
    廖升知道自己活不了几天了，这些日子在里面也吃不到什么好的，他是一个特别务实的人，不管怎么样，能让自己过得舒坦一点，能让自己吃得好一点，他都不会拒绝的。
    拿过饭盒，廖升拿起筷子就往嘴里扒，同时还说道：“爸、妈，我这事不小，估计这辈子就到这了，不能给你们养老送终了。”
    廖成贵夫妻两心里难受，毕竟廖升是他们的独子呀！
    廖升自己心里也难受，他从不认为自己该死，落这样一个境地，最多就算成王败寇而已，他要是成功，拿着钱带着家人已经跑外地逍遥去了。
    “婆娘，本来想让你跟我过几天好日子的，我听李墨林说，他给你们弄了城镇户口，要是有合适的，找个城里人嫁了！”廖升跟着又说道：“儿子给我爸妈留下，那是我们廖家的种，我们廖家的种不能断了。”
    廖升媳妇破口大骂：“你混账呀！好好的日子不过，你……”
    “闭嘴！”廖升大吼一声，嘴里的饭菜喷了一桌子，镇住自己家里人后，看了李墨林和刘志坚一眼，又沉声说道：“听我说就行了。”

 第250章 乱

    廖升继续低头吃饭，这次吃得慢了许多：“儿子，爸爸对不起你，以后可不要像爸爸一样，你要好好学习，现在你有城镇户口，以后去做工人也好，去做点生意也行，以后你肯定不会比农村那群土老帽过得差。”
    “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
    “我这个事，不能怪别人，只怪我自己太贪了。”
    廖升这些话说得并不如何服气，他心底肯定是有千万个不甘心的，为了家人，他又不得不如此说。
    若他不这样说，李墨林不放心的话，恐怕他家人真没有活路了。
    廖升这遗言一般的说话，廖家人都是心中悲切不已，廖升母亲和妻子已经哭得泪眼婆娑，孩子年纪不大，也跟着哇哇大哭。
    廖成贵终究是男人，就算心中悲伤，也能控制得住。
    “墨林，这畜生对不住你，但他知道错了，你……你发发善心……”廖成贵说着，“噗通”一声跪倒在李墨林面前。
    刘志坚知晓现在李墨林不好说话，就算拒绝，也只能推诿，当即喝道：“廖老头，这事他能做得了主？你求他也没用，不想探视就赶紧给我走。”
    李墨林顺着刘志坚的话说道：“廖叔，这些事，我说不上话，也不方便说，官方会公正处理的，你们家以后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
    廖升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李墨林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抓起手里的铝制饭盒，狠狠砸在地上：“哭哭哭，老子犯了天条，横竖也就一条命，怕个球啊？不要求他李墨林，要是在给我一次机会，我第一个绑的就是何秀萍和李婷婷，把他妻女绑了，我看他怎么跟我斗……”
    “廖升，你给我闭嘴！”廖成贵急得直跳脚。
    廖升母亲和媳妇也急忙劝说：“廖升，你被猪油蒙了心呀？墨林待你还不好？”
    “要不是墨林，我们家能有现在这日子？你是狼心狗肺呀？快给墨林道歉。”
    廖升心里也烦：“道什么歉？古代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成王败寇，我输了，我认！不就吃一颗枪子吗？我就跟吃花生米一样，就着酒吃。”
    刘志坚看了李墨林一眼，用眼神询问，要不要终止探视。
    李墨林点点头。
    刘志坚正要说话，廖升站了起来：“我不要他们探视了，让他们走。”
    刘志坚看着廖家人，喝道：“都别哭了，拿好东西，走！来人，把廖升带下去。”
    廖升媳妇赶紧拉住廖升的手：“我不嫁了，我等你！你要是回不来，我就帮你照顾好公公婆婆，把儿子养大……”
    廖升终于忍不住眼泪：“你个死婆娘，老子死了，你跟廖家就没关系了，把儿子留给我爸妈，让我们廖家有个后，你自己找人嫁了。”
    “爸妈，我这辈子对不住你们，我下辈子还给你们做儿子，一定给你们尽孝。”
    这时，工作人员已经进来，把廖升的手铐和脚镣从椅子上解开，又重新戴到他手上、脚上：“走！”
    屋内哭的哭、喊的喊，廖升倒是老实，乖乖跟着走了，没有给添乱。
    等廖升被带走以后，刘志坚淡淡的说了一句：“都走！”
    李墨林也对廖家人说道：“廖叔、廖婶、嫂子，走！”
    廖家人把饭盒、保温杯带上，跟着出了拘留所。
    到了门外，廖成贵说道：“墨林，我替那畜生，给你道个歉。”
    李墨林暗暗叹息一声，摆摆手：“廖叔，不说这个事了，不管怎么样，日子还是得过下去的。”
    “是！是！日子还得过下去呀……，今天麻烦你了，去家里吃个饭！”廖成贵说道。
    李墨林不愿跟廖家人长时间待在一起，他放不开，总感觉拘束得很：“不了，我还有事要忙，你们回去！”
    廖成贵把自己带的烟塞给李墨林：“墨林，我知道你抽的都是特供烟，我也买不着，这给你拿着抽，别嫌弃。”
    李墨林推辞，但廖成贵坚持要给，最终只好收了。
    李墨林走后，廖家媳妇哽咽着说：“公公，墨林认识很多领导，上次我还看到他刚才那个姓刘的领导吃饭了的，他肯定有办法。”
    廖成贵却摇头：“不要求啦！墨林帮我们帮到这份上，也仁至义尽了。”
    “这事廖升有错在先，还闹出了人命，不管换了谁在墨林那位置上，都不可能原谅廖升的。”
    “如果你是墨林，你会想办法把廖升给救出来吗？”
    廖家媳妇一时答不上来：“那……那我们……就不管了？那是你儿子，我男人呀！”
    廖成贵苦笑：“我们有什么能力管？没看着墨林都不愿意去我们家吃饭吗？就是不想为难，也不想大家难看，求多了，人家也不会答应，只会嫌弃的。”
    “我去求！”廖家媳妇说完，转身就朝着李墨林离开的方向追去。
    廖成贵叫了好几声都叫不住，只能叹了口气：“老婆子，走，回家！”
    廖家人都没有想过，这个事会变成这样，虽然是廖升开的头，但后面全是李墨林一手推动的。
    这也不能怪廖家人想不到，这年头，谁能想到李墨林居然一手推动八九个人的生死，还有一个廖升在等着被判决呢？
    大家都知道李墨林厉害，但没人认为李墨林能控制这么多人生死，在大家看来，李墨林说破天也只是一个生意人而已。
    再者，在普通人看来，就算廖升他们敲诈勒索好几万，李墨林把钱追回来，让官方给判个刑是最正常的操作，万万不至于故意推动事态发展，把这些参与者全部弄死。
    正因为大家都觉得，正常人不会故意，或者有心去“杀”死这么多人，所以大家才不会想到，这一切的背后，都是李墨林在推动。
    ……
    李墨林并没有走远，转了一个弯，就找了个块石头坐着抽烟，等刘志坚出来。
    一根烟才抽没几口，刘志坚出来：“墨林，走！”
    “嗯！”李墨林随手掏出烟，丢给刘志坚：“坚哥，廖升怎么样？”
    刘志坚接住烟：“没怎么样，挺老实。”
    刘志坚自己点上烟，把烟还给李墨林。
    李墨林收起烟，不想在这个事上多说，说多了也是心烦而已，反正最终结果也是定好的，李墨林绝对不允许有任何的改变。

 第251章 投放鱼苗

    刘志坚又说道：“墨林，我看廖家人可能还会来求你的。”
    “嗯！”李墨林随口说道：“不说这个事了，我们去喝两杯。”
    刘志坚只是想提醒李墨林，不要心软，毕竟廖升的事情，不只关系到李墨林，也关系到他们。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廖升媳妇冲了过来，直接跪倒在两人面前：“墨林兄弟、刘领导……”
    “你们能不能再想想办法，不要让廖升死呀……”
    刘志坚皱眉，冷声说道：“现在廖升的事都还没有判，谁说他就要死了？”
    这样的事，刘志坚绝对不会留任何破绽，就算廖升家人不懂法，那也不能随口说。
    廖升媳妇拼命给两人磕头：“刘领导，您打法慈悲，我公公婆婆就他一个儿子，我们儿子也还小，我……我又怀孕了，要是廖升死了，我肚子里这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父亲呀！”
    “墨林，你看在咱们咱们都是一个村的，廖升又跟着你做事的份上，你就放过他！”
    李墨林伸手去扶廖升媳妇：“嫂子，你起来，这个事，我真帮不上忙。”
    “我问了人，他们说，只要你不追究，或许廖升就不会有事的。”廖升媳妇哭着说道。
    李墨林微微一挑眉，也不知道谁跟廖升媳妇说的这话，要让他知道，给不了那人好果子吃。
    李墨林脸色沉了下来：“嫂子，我不知道谁跟你说的这些，但你这话确实让我很心寒。”
    廖升媳妇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补救：“墨林兄弟，我不是那意思，只是……”
    李墨林不想再听她说什么，而且不管她说什么，李墨林都不可能放过廖升。
    于是，李墨林直接打断了廖升媳妇的话：“嫂子，不用说了，以后廖升的事，我不会再管，以后我们也少来往！你们工作的事，我已经打好招呼了，会给你们转正的。”
    说完，李墨林抬腿就走。
    廖升媳妇还在哀求，但李墨林根本就不回头。
    在这个事上，李墨林确实有些黑心，但他也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
    那些钻着国家空子，还把觉得自己聪明，觉得自己善良的，才是真正的虚伪。
    李墨林和刘志坚越走越远，直留下廖升媳妇瘫坐在地，痛苦而绝望的哭泣着。
    这个世界就这样，廖家人什么也没有做错，但他们承受了最大的痛苦。
    廖升做错了，他不应该准备炸药和土枪，不管他有什么目的，都让李墨林不敢留他。
    李墨林做绝了，他本可以不杀任何人的，但他为了自己，为了自己家人，把很多人都推下了深渊。
    那些死了的，那些丧子的，那些丧父的，那些丧夫的廖家人和金家人，只因为廖升做了错事，李墨林做了绝事，他们都在这件事中，成了受害者。
    如果没有廖升，或许不会发生这事；如果李墨林没有那么狠心，没有那么绝，事情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廖升或许会后悔。
    但李墨林不会后悔，这一辈子，为了家人和自己爱的人，他可以做任何事，哪怕背叛天下人。
    如果要让李墨林随便杀一个人，才能救何秀萍或洛韵秋，李墨林绝不会丝毫犹豫，他立刻就会去杀人，哪怕那个人是无辜的。
    转眼，已经到了廖升上法庭的时候，最终的结果早已经在李墨林预料之中，死刑！立刻执行！
    后来的死刑都是宣判以后，过七天执行。
    但现在，都是选一个节假日，提前通知，然后当众审讯、宣判，然后直接押赴刑场，一些学校甚至会组织人去“观摩”，把死刑犯当反面教材教育孩子。
    刑场一般都在郊区，后来很多县都没有刑场，现在可没那么多讲究，找个没有归属权的荒郊野岭就是了。
    押送去刑场的路上就等于是“游街”，会被很多人唾弃。
    执行完死刑以后，就会跟家属收取“子弹费”，不同地方也有不同规则，少则一两毛，多则两三块。
    收取的数量也不一样，有些地方不管打了几枪，都只收一颗子弹费；有些地方则会按照实际使用子弹数量收取。
    通常刽子手都是老兵，也有一些人为了过过瘾，走了关系或者花了钱，也混进去当“刽子手”，毕竟拿活人当靶子的机会可不多。
    这就是这个年代。
    转眼，已是农历三月。
    前些日子，开始轰轰烈烈搞计划生育，村里有些墙上已经刷上“少生优生是现代家庭的选择。”“近亲结婚忧患多，少生优生负担少！”“一人超生，全村结扎”
    李墨林对这些事没有什么感觉，他如果真要生，大不了走点关系，也就生了，市里县里的领导，还是会给他面子的。
    再者，现在李墨林也没有多生一个的想法。
    农历三月二十六。
    孙坚让人送来了一万条鱼苗，五千条草鱼，剩下的都是鲤鱼和鲢鱼。
    这是第一批，因为有些地方还没有挖好，还要消毒，但这些日子应该也能完工了。
    跟着一起来还有县里的各级领导，“县老爷”严定领头；市里也畜牧业部门也来了一个领导，叫冯康国；报社社长杨建业也来了，还有两个随行的记者，他们是准备用李墨林来做做正面教材宣传。
    养鱼的事，李墨林一窍不通，也懒得管。
    但招呼领导的事，只能他来做：“各位领导，咱们先去鱼塘那边看看。”
    “行，去看看，我们这一眼看去就知道，你这做得不错，规模不小呀！”严定笑呵呵表达肯定。
    冯康国也说道：“对，咱们是大力支持种植、养殖业的，种好了，养好了，那也是为国家做贡献呀。”
    李墨林说道：“供销社的孙主任信任，我也不能辜负领导对我的信任呀。”
    “我们这叫官民同心打造新生活嘛。”杨建业是个有文化的人，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站位是绝对正确的。
    “对对对，咱们上下一条心，打造新生活。”严定说道：“墨林同志，你这要是做好了，那就是我们县的模范呀。”
    “领导看得起，我也会尽力，不让领导们失望。”李墨林说着场面话，私下的时候，叫老孙、老杨、老严都没有问题，现在在场的人多，还有记者随行记录，说话就得注意些。
    虽然有杨建业把关，即便说了不该说的话问题也不大，但该小心的就要小心。
    一行人说着场面话、客套话，到了已经消耗毒、放好水的鱼塘边。
    任泰一行人早已经准备好，鱼苗就放在边上，还拉了一条横幅“下湾村养鱼基地放苗仪式”，看着有点中二，过于形式，只要有领导来，这样的形式还真就少不得。
    任泰一瘸一拐走到李墨林身边：“老板，都已经准备好了，请领导投放鱼苗吗？”
    李墨林点点头，转头对一群领导说道：“各位领导，咱们这鱼苗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时间也刚好，这第一桶鱼苗，咱们一起放。”
    “这个行，小王，你拿相机去对面拍照，做新闻的插图。”杨建业立刻安排跟来的摄影师。
    这次领导来，自然就是要露露脸的，一众领导站成一排，任泰早准备了很多小桶，每个桶里都装了几十尾鱼苗，每人提着一个桶，李墨林是主人，虽然把c位让了出来，但还是站在中间。
    在摄影师的示意下，众人一起将桶里的鱼苗连同水一起倒进鱼塘，仪式也就走完了。
    至于考察鱼塘，也就是走一圈，看一看，问一问。

 第252章 应该再生一个

    招待着一群领导吃饭、喝酒，记者问了几个象征性的问题，在领导这一方面，记者从来不敢乱写，通常都是问几个关键性的问题，做了笔录，回去稍微总结一下，就是领导讲话内容了。
    倒是对李墨林，记者问了不少问题。
    因为有杨建业早就打了招呼，记者问的问题都非常温和：“墨林同志，这些土地，你是以什么方式获得使用权的呢？”
    李墨林说道：“跟村集体租的，一亩地每年多少钱或多少粮食。”
    记者问：“这么宽的养殖基地，大概需要多少人工呢？”
    “还挺多的，常在的十二个，有时候会达到十四个。”李墨林说道。
    记者问：“这个数超过国家规定的七人了呀！”
    李墨林说道：“哦……这个呀！没有，我只请了七个人，另外还有我父母、我姐姐、我自己、我媳妇，一共五个人，加起来十二人，我弟和妹妹在县里读高中，他们回来也会帮忙。”
    “任泰是我们技术方面支持，他的技术都是官方安排来的技术人员教的。”
    “我父母每天只要去割草喂鱼，我每天也是想办法做一点鱼饲料，等鱼长大，供销社下辖的水产公司全部回收，不用愁销路。”
    “我们农民能有今天这样的好日子，还是国家建设得好，领导管理得好！”
    人员问题就是扯淡的，在场的人都去县城看了，几百亩的地方，十几个人肯定忙不过来，而且李墨林一家也不可能真下去干活。
    但记者和领导就是要李墨林这样的回答。
    接下来记者又问了许多问题，这些问题都是有指导性的，看似在挑李墨林的刺，实则是发表以后给其他人看的。
    这文章到时要告诉大家，你养鱼，国家会给你技术教你怎么样；你的地要怎么解决；你要请人只能请多少等等。
    这些问题等于变相回答那些看了新闻想要养鱼的人，你们要在这些红线之内才行。
    而实际上，李墨林超红线都不知道超了多少，要不然他根本办不起这个养殖场。
    这个社会就这样，非常矛盾。
    吃饱喝足做完采访，李墨林把众人送走，整个人也快要累瘫了。
    李墨林经常跟领导吃饭，早就习以为常，但村里人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大领导，而且还有记者，个个跟看大熊猫似的，又不敢靠太近。
    领导和记者一走，村里人都来了。
    李墨林也是满心无奈，自己刚送走一群领导，正想着可以坐着休息一下，跟女儿玩一玩，现在又要招呼这一群邻居。
    李墨林父母倒是满脸笑容，觉得脸上有光，过来热情的帮忙，何秀萍心里高兴，多少也有一点女人的虚荣心。
    这一折腾就到了晚上。
    晚上李旺一群村里的领导还要留下来吃饭，李墨林也不好赶人，毕竟村里还要多依靠他们，只能招待。
    何秀萍准备了一桌子好饭好菜，又拿了两瓶好酒，李墨林父母也跟着一起喝点，这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十一点多。
    当李墨林躺到床上，何秀萍心里那些点高兴和小虚荣也早就没，抱怨着说道：“就一个屁大的事，你就喝了这么多酒，中午喝、晚上喝，身体迟早喝坏，你以后少喝点。”
    李墨林长长叹了一口气：“不喝能怎么办呀？县里和市里的领导来了，还是以参观和祝贺的名义来的，我还能不给他们面子，不跟他们喝两杯？”
    “我跟这些人都认识，经常一起吃饭喝酒，我喝多喝少他们没意见，要是换了其他人，不多喝一点，他们能高兴呀？”
    “李旺他们是村里的领导，我们工厂怕被查，要挂村集体名下，他们二话没说，给办了；我要地，让他们从承包制改回集体制，人家也办了，还把这么宽的地给了我。”
    “虽然我没亏待他们，但人家在这吃饭，我不也得招呼着点么？我要不喝，他们面上不会说什么，因为他们赚钱还得依靠我，但心里肯定不高兴，觉得我不给他们面子。”
    “等以后，我还让他们帮忙做事，他们答应的可能就没这么痛快了。”
    何秀萍知道李墨林说的是实话，她也是担心李墨林的身体：“那一直这样也不行呀！你经常这样喝，哪能行呀？”
    “等两年！我们规模起来了，也就好了。”李墨林安慰道。
    实际上，李墨林心里很清楚，两年时间是不可能的。
    个体户做得再厉害，在整个八十年代地位都不高，官方说要弄你就弄你，除非你跟他们混在一起。
    一直要到1994年以后，这种情况才会改变。
    因为1994年分税制，导致地方在财务方面非常依赖当地的私人企业，拼命招商引资，在这之前，甭管你公司什么规模，你关系不硬，人家都不带搭理你的，你要搬走？请便！老子还不惯着你。
    何秀萍叹了口气，说道：“做生意以后，我们生活变好了，但你也越来越忙了，经常不在家，女儿经常问我：爸爸今天回来吗？要是你能经常在家就好了。”
    李墨林伸手把何秀萍搂进怀里：“改天我琢磨一下，在县里还是市里弄一套房子，到时我们就搬县里或者市里去，我天天回来。”
    何秀萍抬头看着李墨林：“那爸妈怎么办？”
    李墨林说道：“他们现在五十出头，身体也硬朗，现在也不种地了，最多就种点菜自己吃，守着这个小卖部，暂时不用我们担心，等他们老了，我们就把他们接到身边照顾。”
    “这样也行，可我们工厂都在村里呢。”何秀萍说道：“总得有人管着呀！”
    这倒是一个问题。
    李墨林说道：“我们找到地方，还要建房子，建好了还要通风，怎么着也要一年以后才能搬，到时候看看情况！”
    “嗯，婷婷也要两年才读书，晚点也没事。”何秀萍对于城市不是那么向往，只要李墨林和女儿在身边，他就很满足了。
    “嗯！”李墨林忽然想起了洛韵秋，他要是搬到县城去，万一何秀萍发现洛韵秋怎么办？
    这是他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不过，洛韵秋马上就要高中毕业，到时也去外地读大学去了。
    “墨林！”何秀萍轻轻喊了一声。
    “嗯！”李墨林应着。
    “今天，爸妈跟我说，婷婷也大了，都四岁了，我们是不是再要一个？”何秀萍抬头看着李墨林，他们已经是老夫老妻，说这个话倒也不觉得难为情。
    “不着急！”李墨林心里也有些奇怪，他跟何秀萍一直没有特意做安全措施，但何秀萍居然一直没有怀孕。
    何秀萍说道：“妈说家里得有个男孩才好，我觉得也有道理。”
    何秀萍还是很传统的，对于传宗接代这种事，她心里也是认同的，要是没有给李墨林生个儿子，即便李墨林无所谓，她心里都会觉得对不起李墨林，对不起李家祖宗。
    何秀萍觉得现在日子好过了，再要一个，如果是儿子的话，这辈子也就圆满了。
    李墨林理解何秀萍的心情，一把将何秀萍拉到自己身上：“那我们现在就生。”
    李墨林一脚将辈子踢开，一翻身。
    “啊……”何秀萍惊呼一声：“你动作轻点，婷婷在隔壁，别吵醒她了。”
    李墨林“嘿嘿”一笑：“你小声一点就好了。”

 第253章 矛盾

    李墨林如今在市内的人脉和关系，虽然不能说一手遮天，也是顺风顺水，而且李墨林很清楚现在的形式，从不考虑扩张自己的产业，老老实实发展好自己目前的市场，对自己好，也给所有领导省了麻烦，没有麻烦，李墨林还特别大方，大家自然喜欢跟李墨林打交道。
    不扩张，还是因为现在的环境原因，规模稍大一点就容易成为打击对象。
    个体户招聘工人的数量都控制在八人以下，李墨林手里都有几百号工人了，只是挂在村集体名下，谁也抓不着他的把柄。
    同时，李墨林跟县里国营企业之间的合作已经越来越顺畅，国营厂天天外发订单，李墨林的人转手就发给下面的人。
    下面的人一天拿个几毛钱辛苦钱，大头全部被李墨林跟各个国营厂的管理层分了。
    这种事做开了，通过各种关系来找李墨林合伙国营厂厂长也就多了，甚至很多外县的都来联系。
    毕竟李墨林做事特别稳当，值得信任，李墨林又有关系，出事了也能摆平，随便找一个人合作，出事了搞不定呀！
    不搞扩张，钱就花不出去，就自己日常开销，根本花不了几个钱。
    李墨林手里的钱就好像滚雪球一般，之前准备的保险柜已经堆满了一大层。
    这么多钱放家里，何秀萍也经常不放心，可又没有别的地方放。
    存去银行？
    现在这年代，李墨林还真不敢，他倒不怕市内的人查，是怕省里甚至国家查，毕竟他手里的钱太多了，已经有五十多万。
    这五十多万，跟后来一个穷人忽然存几亿进去的效果差不多，明面不说什么，背后肯定查。
    李墨林的情况可经不起查，真要找毛病，能找出一大堆来，毕竟他这大部分钱是跟国营厂合作赚来的，这些合作可见不得光。
    李墨林这些日子也懒得管自己手下的人，没事给他们开开会，检查一下他们的工作情况，谁做得不好，该说的说，该骂的骂，就当练兵了，等到市场放开，这些人都是李墨林的得力战将，随便放一个出去，能力都要撂那些土老板十八条街。
    农历六月十二。
    经过好几个月的忙活，让徐雅宁筹办的“饭店”终于开业了。
    李墨林给自己认识的人都发了请帖，零零总总请了近百号人，市里的领导，下面好几个县的领导，还有不少国营厂厂长都来了。
    反倒是个体户，李墨林确实不认识几个，因为现在个体户之间，也没有太多生意可做，资源得从国营厂手里拿，销售方面李墨林有自己的渠道，他又停止扩张了，认识的个体户自然就少了，认识的也都是在他手下混饭吃的。
    一大早，李墨林就先来了，他这么长时间，只有装修好以后来看过，后来要培训服务员，他再也没来过。
    徐雅宁叫上一双矮跟皮鞋，一条当下时髦的阔腿裤，上身是一件花色衬衫，还去烫了一下头发，看着特别有气质。
    “老板！”徐雅宁早就已经在候着。
    李墨林打量了徐雅宁一眼：“你穿这一身好看是好看，就是把你显老气了。”
    确实，徐雅宁才二十出头，穿这一身确实有气质，却有点像后来的女强人，相比她现在的年龄，确实有些老气。
    不管什么年代的女人，都忌讳别人说自己老，徐雅宁也不例外：“这样看起来很老吗？”
    李墨林见徐雅宁那紧张的模样，微微一笑：“不能说老，应该说成熟，这样其实也挺好。”
    徐雅宁心里多少有些失望，她是特意打扮了一番的，她知道李墨林喜欢那种轻松、自然的女孩，但今天会有很多大人物要来，她不能穿得太随意。
    “不纠结这个了，我们先看看你的杰作，这个饭店可以说是你一手建成的，我也有些期待呐！”李墨林是真想看看，这个地方是不是自己所想的模样，他还特意提了不少意见的。
    “老板，都已经准备好了，一直在等你来看看。”徐雅宁有些忐忑，她怕自己做得不能让李墨林满意。
    徐雅宁不算女强人，她这人其实很矛盾，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有她咎由自取的成分，也有父母和渣男的原因。
    如果没有遇到李墨林，她的未来会怎么样不好说，但肯定也不会太好，她找的男朋友不是什么好人，父母对她也不是那么疼爱，留给她的路无非就是三条，跟着渣男过一辈子，日子肯定不会好；跟渣男断了，但名声肯定坏了，一般的男人也不会接受她，最后嫁给一个条件不好，娶媳妇困难男人，结果也不会太好；最后一条就是断开之前所有的一切，办法无非两种，或死或离开，结局也不会太好。
    李墨林的存在让徐雅宁有了一个新的选择，虽然这个选择对徐雅宁来说其实也是逃避，至少没有谁能在她面前嚼舌根。
    跟李墨林接触的越多，相处得越久，她就陷得越深，在她的眼里，李墨林有能力、有担当、有文化、有很多很多优秀的东西，尤其是李墨林特别顾家。
    徐雅宁没见过何秀萍，但她知道李墨林的媳妇叫何秀萍，还有一个叫婷婷的女儿。
    她也知道，李墨林以前犯浑很多年，但现在对何秀萍无微不至。
    徐雅宁知道的这些，基本都是道听途说。
    即便只是道听途说，也让她对何秀萍羡慕不已。
    徐雅宁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什么，给李墨林做外室？
    徐雅宁真想过，她隐约觉得也可以接受，又觉得做这种事，太败坏道德了，让人很纠结。
    若是李墨林给她一个承诺，或许她能接受得更安心一些。
    但李墨林对她从来都没有丝毫逾越。
    有时候想想，徐雅宁觉得这样也挺好，没有道德上的压力，默默做一些自己想做，自己能做的。
    可女人终究需要一个依靠，心里又有一种不安和不甘。
    徐雅宁想帮李墨林做一些事，想做好李墨林交代的每一件事，想变成李墨林欣赏的样子，可她又不知道自己跟李墨林算什么，李墨林没有给她工资，但给她不少生活费，绰绰有余，还给她一大笔钱，让她帮忙办了这个饭店。
    做这些事，让徐雅宁充满了期待和满足，又伴随着害怕和迷茫。
    特别矛盾！

 第254章 一湘情饭店

    饭店的名字叫“一湘情饭店”，听着没有那么诗情画意，似乎又有一点那么个意思。
    本来李墨林准备起名叫轩缘楼、食珍阁这类名字的，最后想想这种名字似乎装了，干脆就改一改。
    改也不能改成诸如“便民饭店”“真香饭店”这样的名字，最后在徐雅宁的建议下，用了“一湘情饭店”这个名字。
    饭店以前个国营厂，位置恰好在市城区的边缘，稍微有一些偏僻，好在占地面积大，一栋两层楼的车间，一栋一层的仓库，还有一栋两层楼的办公室，后面还有一栋楼，一楼是食堂，上面则是员工宿舍。
    这么宽的地方，已经不能说是饭店，而是酒店了，现在是允许随便办酒店、搞住宿的，所以李墨林也没打算做成酒店，更没打算让普通人住进来。
    仓库那边直接改成了后厨、仓库、杂物间、员工休息区；生产楼比办公楼大很多，所以生产车间的一楼改成了吃饭的大厅，大概四百多平方，剩下的地方做成了包间；二楼则全是包间，主要分成品茶室和吃饭包间；办公楼全部改成推拿、按摩的地方。
    以前的员工宿舍，一楼本就是食堂，全部都是打通的，做成了歌舞厅；楼上全部是客房。
    装修的工钱不多，主要还是人好找，工钱低，装修材料方面花了很多力气，现在什么东西都不好弄。
    因为这以前是工厂，所以用围墙全部围了起来的，一进门，原本全部都是土地，李墨林怕下雨下雪太脏，用水泥全部铺设，要用的水泥太多，不好弄，后来改变思路，修了一条路三米宽的水泥路，在空地上，做了一个停车场，停车场也不能全部是泥巴，那就用红砖、鹅卵石铺一层。其他地方，全部用红砖铺一米半宽的人行道，剩余的地方全部做成花圃。
    说实话，现在做花圃也不容易，因为没有专门的苗木公司，只能去野外想办法弄。
    后来那种草皮都是特别种植的草，也不好弄，只能去野外找其他的草代替，然后勤快的修剪，如果后期不行再换办法。
    花圃和草皮覆盖不了的，就用枝头大小的鹅卵石铺设。
    经过一大番改造，总算把地面全部覆盖了，确保里面不会有泥巴。
    外面围墙，李墨林有没特意修缮，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这外表太张扬也不好。
    当徐雅宁和李墨林走进大门，两个身高都在一米七左右，身穿黑色保安制服的男人笔直的站在门口。
    “老板，他们都是找人专门训练过站岗和走正步的，训练了几个月。”徐雅宁介绍道。
    李墨林看了那两人一眼，颇为满意：“安保人员，一定要眼尖，什么人能进，什么人不能进，都要记在心里。”
    “这些我们后期都会训练，目前市里主要领导还有下面几个县的领导，我都已经让他们记下相貌了。”徐雅宁说道：“训练了几个月才训练好。”
    李墨林顺着水泥路继续往前走：“有多少服务人员？”
    徐雅宁说道：“今天比较多，大家都来上班了，一共有一百多人，以后的话，因为要轮着上班，正常情况下大概只有四十多个服务员。”
    “这些服务员包括了端菜、推拿按摩、泡茶、打扫卫生的。”
    “年龄都在十六到二十二岁，身高在一米六到一米六五之间。”
    李墨林打量着外面的花圃和草地：“以后想办法，在这里面种几棵大树。”
    徐雅宁苦笑：“老板，您之前说把那种大古树移植过来，我已经想过了，根本没有办法移动呀，就算我们连土带根挖出来了，怎么抬上车？就算用很多人抬上车了，一般的车也运不过来呀！”
    这倒是个问题！
    后来都是用吊机，而且后来的大卡车也更长，现在的卡车基本都不是特别大。
    “那就想办法移植一些稍微小一点，好看一点的过来，不过这事以后慢慢看。”李墨林也不着急，早在准备开饭店之初，他也没有想过要开这么大，只是因为有了场地，越开就越大了。
    徐雅宁指了指远处的一棵桂花树：“那边种了一棵桂花树，也是移植过来的，我们准备看看情况，要是能种活，到时候就移植过来。”
    “行！”李墨林只是提提意见，具体的情况和问题让徐雅宁解决就是。
    徐雅宁领着李墨林朝吃饭的大厅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有两个穿着服务员衣服的小美女面带微笑，微微鞠躬：“欢迎光临！”
    服务员的衣服都是李墨林自己“设计”的，其实就是抄袭，衣服都是收腰设计，现在这样的设计比较少，因为这是一种“坏风气”。
    但服务员的衣服是中式立领，黑色为主，立领和袖口用红色做衬托、腰上也会拼接上一条红色带子，纽扣则以传统盘扣代替，结合了西装的修身感，又融合了中式的传统。
    头发则统一扎起来，徐雅宁还特意让他们全部画了淡妆。
    毫不客气说，这里面随便一个人丢到大街上，跟那些普通妇女一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走进大厅，整体装修是比较明亮的风格，桌子要么是圆的，要么是长方形的，很少有常见、常用的八仙桌，所有桌子上都铺着统一的桌布。
    而椅子全部都有软软的垫子，外面罩着统一的罩子。
    “可以，去看看其他地方。”李墨林对这整体还是非常满意的。
    徐雅宁见李墨林满意，脸上不由露出欣喜，她做这一切其实都是为了让李墨林认同她，她横竖是没有工资的呀。
    上了包间，装修风格都是比较简单，又看着大气的风格，这样的装修省钱，又耐看，搞得太花里胡哨，容易看腻。
    茶室则换了一种风格，是一种比较轻松，比较舒缓的装修风格。
    泡茶的茶艺师都是长相姣好，不管有没有文化，气质看起来就很不错的女孩。
    茶艺师穿着比较“休闲”，一袭白色长袍，看着清新淡雅。
    “老板，要不要看看他们的茶艺？因为找不到师傅，都是我教的。”徐雅宁问道。
    李墨林摇摇头：“不用了，你教的，差不了。”
    实际上，李墨林心里很清楚，现在来喝茶的人，根本没几个人懂茶艺，多是尝尝鲜或者装一装，也有可能是来看美女的。
    李墨林随口的一句，却让徐雅宁心中窃喜。
    紧跟着，去了厨房，现在厨房还不用煤气，主要还是供应问题，所以炒菜还是用煤球和柴火。
    但厨房全部按照现有条件的最高规格置办，卫生方面，能甩国营饭店十八条街。
    所有工作人员穿着白色工作服，排成两列站着。
    徐雅宁介绍道：“我们一共有十二个厨师，都是有十年以上的老师傅，没人配了两个徒弟跟着学。”
    李墨林跟几个厨师聊了几句，这些人要么是国营厂食堂退下来的师傅，要么是徐雅宁从国营饭店挖来的。
    当然，这个工资和待遇自然是不低的，要不然人家也不会放弃国营饭店的稳定工作，来私人饭店工作。
    最后就是歌舞厅和住宿的地方，歌舞厅徐雅宁特意招了一批赶潮流，歌喉还不错，又放得开女性，大多还是二十左右，大约三十来人。
    住房部都是单人间，配一米八的大床、两个床头柜，单独洗浴室，另外还有一张书桌和两把椅子。
    以后这里肯定是会员制，普通人根本来不了，来的要么是官方领导，要么是个体户老板，偶尔有人肯定会用用书桌的。
    整体看下来，李墨林还是非常满意的，这样的饭店能甩国营饭店和招待所十八条街，绝对是本市最豪华的娱乐场所了。
    李墨林琢磨着说道：“以后你多看看那些领导和老板的需求，他们想要什么新的玩意，都可以安排上。”
    “总而言之，他们耍耍酒疯，砸砸东西，都随着他们，如果他们看上哪个服务员，只要服务员愿意，也不管他们。”
    “但有一点，不要在这里闹过分的事，也不能强迫服务员。”
    “他们要是耍横，你也不要怕，除了市里几个领导，谁跟你耍横，你就怼回去，要是敢动手的，直接丢出去。”
    “市里那几个领导，我会提前打好招呼，不会为难你的。”
    徐雅宁吃了一惊：“老板，下面县里的领导也这样？”
    李墨林点头：“只要来这的人，那就要守这的规矩，他们可以来装大爷，也可以来发疯，就是不能过火。”
    “老板，那这个标准怎么算？”徐雅宁是真有些心虚，毕竟来这的都不会是什么小人物呀。
    李墨林说道：“比如强迫服务员，不能容忍，只要服务员不愿意，他们就不能随便调戏服务员；还有在这里打架的，你先劝，劝了以后不听的，直接把打架的双方给强行拉开，如果能清楚是谁挑事，直接把挑事的教训一顿。”
    徐雅宁心里压力不小，但李墨林说了，她就会听：“明白了，老板！”

 第254章 一湘情饭店

    饭店的名字叫“一湘情饭店”，听着没有那么诗情画意，似乎又有一点那么个意思。
    本来李墨林准备起名叫轩缘楼、食珍阁这类名字的，最后想想这种名字似乎装了，干脆就改一改。
    改也不能改成诸如“便民饭店”“真香饭店”这样的名字，最后在徐雅宁的建议下，用了“一湘情饭店”这个名字。
    饭店以前个国营厂，位置恰好在市城区的边缘，稍微有一些偏僻，好在占地面积大，一栋两层楼的车间，一栋一层的仓库，还有一栋两层楼的办公室，后面还有一栋楼，一楼是食堂，上面则是员工宿舍。
    这么宽的地方，已经不能说是饭店，而是酒店了，现在是允许随便办酒店、搞住宿的，所以李墨林也没打算做成酒店，更没打算让普通人住进来。
    仓库那边直接改成了后厨、仓库、杂物间、员工休息区；生产楼比办公楼大很多，所以生产车间的一楼改成了吃饭的大厅，大概四百多平方，剩下的地方做成了包间；二楼则全是包间，主要分成品茶室和吃饭包间；办公楼全部改成推拿、按摩的地方。
    以前的员工宿舍，一楼本就是食堂，全部都是打通的，做成了歌舞厅；楼上全部是客房。
    装修的工钱不多，主要还是人好找，工钱低，装修材料方面花了很多力气，现在什么东西都不好弄。
    因为这以前是工厂，所以用围墙全部围了起来的，一进门，原本全部都是土地，李墨林怕下雨下雪太脏，用水泥全部铺设，要用的水泥太多，不好弄，后来改变思路，修了一条路三米宽的水泥路，在空地上，做了一个停车场，停车场也不能全部是泥巴，那就用红砖、鹅卵石铺一层。其他地方，全部用红砖铺一米半宽的人行道，剩余的地方全部做成花圃。
    说实话，现在做花圃也不容易，因为没有专门的苗木公司，只能去野外想办法弄。
    后来那种草皮都是特别种植的草，也不好弄，只能去野外找其他的草代替，然后勤快的修剪，如果后期不行再换办法。
    花圃和草皮覆盖不了的，就用枝头大小的鹅卵石铺设。
    经过一大番改造，总算把地面全部覆盖了，确保里面不会有泥巴。
    外面围墙，李墨林有没特意修缮，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这外表太张扬也不好。
    当徐雅宁和李墨林走进大门，两个身高都在一米七左右，身穿黑色保安制服的男人笔直的站在门口。
    “老板，他们都是找人专门训练过站岗和走正步的，训练了几个月。”徐雅宁介绍道。
    李墨林看了那两人一眼，颇为满意：“安保人员，一定要眼尖，什么人能进，什么人不能进，都要记在心里。”
    “这些我们后期都会训练，目前市里主要领导还有下面几个县的领导，我都已经让他们记下相貌了。”徐雅宁说道：“训练了几个月才训练好。”
    李墨林顺着水泥路继续往前走：“有多少服务人员？”
    徐雅宁说道：“今天比较多，大家都来上班了，一共有一百多人，以后的话，因为要轮着上班，正常情况下大概只有四十多个服务员。”
    “这些服务员包括了端菜、推拿按摩、泡茶、打扫卫生的。”
    “年龄都在十六到二十二岁，身高在一米六到一米六五之间。”
    李墨林打量着外面的花圃和草地：“以后想办法，在这里面种几棵大树。”
    徐雅宁苦笑：“老板，您之前说把那种大古树移植过来，我已经想过了，根本没有办法移动呀，就算我们连土带根挖出来了，怎么抬上车？就算用很多人抬上车了，一般的车也运不过来呀！”
    这倒是个问题！
    后来都是用吊机，而且后来的大卡车也更长，现在的卡车基本都不是特别大。
    “那就想办法移植一些稍微小一点，好看一点的过来，不过这事以后慢慢看。”李墨林也不着急，早在准备开饭店之初，他也没有想过要开这么大，只是因为有了场地，越开就越大了。
    徐雅宁指了指远处的一棵桂花树：“那边种了一棵桂花树，也是移植过来的，我们准备看看情况，要是能种活，到时候就移植过来。”
    “行！”李墨林只是提提意见，具体的情况和问题让徐雅宁解决就是。
    徐雅宁领着李墨林朝吃饭的大厅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有两个穿着服务员衣服的小美女面带微笑，微微鞠躬：“欢迎光临！”
    服务员的衣服都是李墨林自己“设计”的，其实就是抄袭，衣服都是收腰设计，现在这样的设计比较少，因为这是一种“坏风气”。
    但服务员的衣服是中式立领，黑色为主，立领和袖口用红色做衬托、腰上也会拼接上一条红色带子，纽扣则以传统盘扣代替，结合了西装的修身感，又融合了中式的传统。
    头发则统一扎起来，徐雅宁还特意让他们全部画了淡妆。
    毫不客气说，这里面随便一个人丢到大街上，跟那些普通妇女一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走进大厅，整体装修是比较明亮的风格，桌子要么是圆的，要么是长方形的，很少有常见、常用的八仙桌，所有桌子上都铺着统一的桌布。
    而椅子全部都有软软的垫子，外面罩着统一的罩子。
    “可以，去看看其他地方。”李墨林对这整体还是非常满意的。
    徐雅宁见李墨林满意，脸上不由露出欣喜，她做这一切其实都是为了让李墨林认同她，她横竖是没有工资的呀。
    上了包间，装修风格都是比较简单，又看着大气的风格，这样的装修省钱，又耐看，搞得太花里胡哨，容易看腻。
    茶室则换了一种风格，是一种比较轻松，比较舒缓的装修风格。
    泡茶的茶艺师都是长相姣好，不管有没有文化，气质看起来就很不错的女孩。
    茶艺师穿着比较“休闲”，一袭白色长袍，看着清新淡雅。
    “老板，要不要看看他们的茶艺？因为找不到师傅，都是我教的。”徐雅宁问道。
    李墨林摇摇头：“不用了，你教的，差不了。”
    实际上，李墨林心里很清楚，现在来喝茶的人，根本没几个人懂茶艺，多是尝尝鲜或者装一装，也有可能是来看美女的。
    李墨林随口的一句，却让徐雅宁心中窃喜。
    紧跟着，去了厨房，现在厨房还不用煤气，主要还是供应问题，所以炒菜还是用煤球和柴火。
    但厨房全部按照现有条件的最高规格置办，卫生方面，能甩国营饭店十八条街。
    所有工作人员穿着白色工作服，排成两列站着。
    徐雅宁介绍道：“我们一共有十二个厨师，都是有十年以上的老师傅，没人配了两个徒弟跟着学。”
    李墨林跟几个厨师聊了几句，这些人要么是国营厂食堂退下来的师傅，要么是徐雅宁从国营饭店挖来的。
    当然，这个工资和待遇自然是不低的，要不然人家也不会放弃国营饭店的稳定工作，来私人饭店工作。
    最后就是歌舞厅和住宿的地方，歌舞厅徐雅宁特意招了一批赶潮流，歌喉还不错，又放得开女性，大多还是二十左右，大约三十来人。
    住房部都是单人间，配一米八的大床、两个床头柜，单独洗浴室，另外还有一张书桌和两把椅子。
    以后这里肯定是会员制，普通人根本来不了，来的要么是官方领导，要么是个体户老板，偶尔有人肯定会用用书桌的。
    整体看下来，李墨林还是非常满意的，这样的饭店能甩国营饭店和招待所十八条街，绝对是本市最豪华的娱乐场所了。
    李墨林琢磨着说道：“以后你多看看那些领导和老板的需求，他们想要什么新的玩意，都可以安排上。”
    “总而言之，他们耍耍酒疯，砸砸东西，都随着他们，如果他们看上哪个服务员，只要服务员愿意，也不管他们。”
    “但有一点，不要在这里闹过分的事，也不能强迫服务员。”
    “他们要是耍横，你也不要怕，除了市里几个领导，谁跟你耍横，你就怼回去，要是敢动手的，直接丢出去。”
    “市里那几个领导，我会提前打好招呼，不会为难你的。”
    徐雅宁吃了一惊：“老板，下面县里的领导也这样？”
    李墨林点头：“只要来这的人，那就要守这的规矩，他们可以来装大爷，也可以来发疯，就是不能过火。”
    “老板，那这个标准怎么算？”徐雅宁是真有些心虚，毕竟来这的都不会是什么小人物呀。
    李墨林说道：“比如强迫服务员，不能容忍，只要服务员不愿意，他们就不能随便调戏服务员；还有在这里打架的，你先劝，劝了以后不听的，直接把打架的双方给强行拉开，如果能清楚是谁挑事，直接把挑事的教训一顿。”
    徐雅宁心里压力不小，但李墨林说了，她就会听：“明白了，老板！”

 第255章 返还

    中午，邀请的人已经陆续来了。
    这次来的人，基本已经是本市权利的半壁江山，崔俊辉、吴景茂、郑华儒、刘科、彭康宁、万尚这些人，已经占据了市内权力的一半，还有县里的各级领导。
    来的人多了，李墨林只能打个招呼，接着就是让大家到处参观、走动一下。
    今天来的人，自然是全部送会员的，又直接每人送了一千的消费额度，几个重要的领导则多送一千。
    这次邀请近百人，每人一千，那就是将近十万。
    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他们不敢想象的数字。
    但这里的消费并不便宜，一个菜随随便便都是几块钱，喝一壶茶也是几块钱，相比国营饭店几毛钱一个的菜，在这点一个青菜，在国营饭店就能吃三荤一素外加一瓶普通白酒。
    陪着吴景茂等人在整个饭店转了一圈后，吴景茂笑呵呵说道：“墨林呐，你这饭店，恐怕是我们市最好的饭店了。”
    “我这也就随便折腾一下，也不求赚钱。”李墨林笑呵呵说道。
    管工商的崔俊辉笑着说道：“不赚钱？你这生意可做亏了。”
    “也亏不了，总得收回点成本呀！”李墨林说道。
    刘科开玩笑说道：“墨林，你这收费这么贵，这利润恐怕不止能收回成本？”
    李墨林说道：“老刘，我这收费是贵，却是会员制的，只招待会员，每年年底，我们都会做盘点，拿出一部分返还给的会员。当然，也不是人人都有得返。”
    “至于返多少，还是看当年的收入情况嘛！”
    众人一听，都是朗声一笑，不再多问。
    在场的几人都是“抱团”的人，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李墨林自然也不忌讳。
    李墨林话里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大家以后多合作，每年都会给大家送一笔钱。
    至于这些所谓“返还”也就一个幌子，在场的人都是官方的人，他们来消费可不会自己掏钱，都是签一个字，就走公账了。
    李墨林给他们“返还”，他们有好处，自然也就不会赖账，也不会拖着不给。
    至于“返还”多少，自然不会真根据他们的消费情况来返，只会根据他们地位，和帮李墨林多少忙来判断。
    这个“一湘情饭店”说白了，就是李墨林“招待”领导的地方。
    李墨林跟市里的领导在这边聊得开心，下面县城各个部门的人偶尔也会来问候两句，对李墨林也是客客气气，熟一点的叫一声“墨林”，不怎么熟但认识的，会叫一声“李老板”。
    今天的饭局很简单，也没有准备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吃吃喝喝，最后给每人奉上一份礼。
    一直忙到晚上，李墨林终于把所有人送走了。
    毫不客气的说，大部分领导，在这里面就好像刘姥姥进大观园，看到那些服务员，更是一个个流哈喇子。
    “老板！”徐雅宁端着一碗清汤走到李墨林身旁：“刚让厨房做的。”
    李墨林接过碗：“今天这些人没有对服务员怎么样？”
    徐雅宁说道：“倒也没有，市里的大领导都在，他们也不敢过分。”
    “不过，有好几个让我给他们安排，我告诉他们老板定的规矩了，他们也没有说什么。”
    李墨林喝了一口汤，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把他们想得太善良了。”
    这些人没来之前，李墨林觉得这些人就算有什么想法，估计也会收敛着一点，没想到看到那些漂亮服务员，一个个跟野兽也没有什么区别，两眼都冒光了。
    “那以后怎么办？”徐雅宁心里有些替那些服务员担心，要是李墨林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饭店内所有服务员都跑不了。
    这些小女孩就算想闹都没有地方闹，也不看看今天来的都是什么人，这些人捆一起，那就是本市的天。
    李墨林又喝了一口热汤，说道：“去找一些愿意作陪的女孩，漂亮一些的，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病，健康的留下，让他们去应付那些人。”
    “至于服务员，还是以前那句话，服务员自己不答应，谁也不准来强的，服务员自己愿意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也不准其他人议论。”
    徐雅宁点头：“行，那我这两天想办法找人。”
    “找人之前，弄清楚底细，那些不可靠，敢拿着把柄要挟的，尽量不要。”李墨林看了徐雅宁一眼：“你以后管这里，恐怕也少不了麻烦，得找一些人给你，负责你们这的治安，顺便帮帮你。”
    徐雅宁沉默，没有吭声，心里却暗暗高兴，李墨林要找人，肯定是找那些能打能杀的，负责治安的时候，也要负责保护她。
    至少这说明李墨林是关心她的。
    李墨林心里忽然有些后悔弄这地方了，但现在已经到了这地步，也没得退。
    徐雅宁沉默了一会，说道：“老板，你今天喝了不少酒，要不要先去休息？”
    李墨林把汤碗递给徐雅宁：“先休息！”
    在住宿楼的顶楼，有两套装修出来的一室一厅，一套是给李墨林准备的，以后李墨林来这有个地方休息；另外一套是给徐雅宁准备的，她以后要长期在这住，自然要一套住的地方。
    到了早就安排好的房间，徐雅宁倒是贴心，让人送了热水过来。
    等李墨林洗好出来，看到徐雅宁还在，不过换了一套宽松居家服，头发也用一条丝带系了起来，疑惑的问道：“还有事吗？”
    “老板，你这一天也挺累，要不要我给你按按？”徐雅宁问道。
    李墨林看了徐雅宁一眼，徐雅宁倒是一脸平静，不像有其他的想法。
    徐雅宁现在确实没有其他想法，她知道李墨林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她也不奢求那些，只是想尽量给李墨林一个更舒坦的环境而已。
    “那按按！”李墨林确实是有些累了，尤其喝了酒，脑袋有些晕。
    李墨林趴到床上，徐雅宁轻轻给李墨林按着太阳穴：“我这是跟中医学的，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但那老师傅说，喝酒喝多了，用这一套按摩手法，挺有效的。”
    确实，徐雅宁用力度非常合适，还挺舒服，喝醉以后头晕感要好多了。
    李墨林“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徐雅宁细心的帮李墨林从脑袋按到手臂，有到背部、腰部，倒是没有故意越轨。
    李墨林居然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徐雅宁停下按摩，坐在边上看着李墨林，心里忽然有种非常满足的感觉，觉得就算这样一辈子也挺好的。
    坐了许久，徐雅宁给李墨林盖上被子，小心翼翼退了出来。

 第255章 返还

    中午，邀请的人已经陆续来了。
    这次来的人，基本已经是本市权利的半壁江山，崔俊辉、吴景茂、郑华儒、刘科、彭康宁、万尚这些人，已经占据了市内权力的一半，还有县里的各级领导。
    来的人多了，李墨林只能打个招呼，接着就是让大家到处参观、走动一下。
    今天来的人，自然是全部送会员的，又直接每人送了一千的消费额度，几个重要的领导则多送一千。
    这次邀请近百人，每人一千，那就是将近十万。
    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他们不敢想象的数字。
    但这里的消费并不便宜，一个菜随随便便都是几块钱，喝一壶茶也是几块钱，相比国营饭店几毛钱一个的菜，在这点一个青菜，在国营饭店就能吃三荤一素外加一瓶普通白酒。
    陪着吴景茂等人在整个饭店转了一圈后，吴景茂笑呵呵说道：“墨林呐，你这饭店，恐怕是我们市最好的饭店了。”
    “我这也就随便折腾一下，也不求赚钱。”李墨林笑呵呵说道。
    管工商的崔俊辉笑着说道：“不赚钱？你这生意可做亏了。”
    “也亏不了，总得收回点成本呀！”李墨林说道。
    刘科开玩笑说道：“墨林，你这收费这么贵，这利润恐怕不止能收回成本？”
    李墨林说道：“老刘，我这收费是贵，却是会员制的，只招待会员，每年年底，我们都会做盘点，拿出一部分返还给的会员。当然，也不是人人都有得返。”
    “至于返多少，还是看当年的收入情况嘛！”
    众人一听，都是朗声一笑，不再多问。
    在场的几人都是“抱团”的人，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李墨林自然也不忌讳。
    李墨林话里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大家以后多合作，每年都会给大家送一笔钱。
    至于这些所谓“返还”也就一个幌子，在场的人都是官方的人，他们来消费可不会自己掏钱，都是签一个字，就走公账了。
    李墨林给他们“返还”，他们有好处，自然也就不会赖账，也不会拖着不给。
    至于“返还”多少，自然不会真根据他们的消费情况来返，只会根据他们地位，和帮李墨林多少忙来判断。
    这个“一湘情饭店”说白了，就是李墨林“招待”领导的地方。
    李墨林跟市里的领导在这边聊得开心，下面县城各个部门的人偶尔也会来问候两句，对李墨林也是客客气气，熟一点的叫一声“墨林”，不怎么熟但认识的，会叫一声“李老板”。
    今天的饭局很简单，也没有准备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吃吃喝喝，最后给每人奉上一份礼。
    一直忙到晚上，李墨林终于把所有人送走了。
    毫不客气的说，大部分领导，在这里面就好像刘姥姥进大观园，看到那些服务员，更是一个个流哈喇子。
    “老板！”徐雅宁端着一碗清汤走到李墨林身旁：“刚让厨房做的。”
    李墨林接过碗：“今天这些人没有对服务员怎么样？”
    徐雅宁说道：“倒也没有，市里的大领导都在，他们也不敢过分。”
    “不过，有好几个让我给他们安排，我告诉他们老板定的规矩了，他们也没有说什么。”
    李墨林喝了一口汤，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把他们想得太善良了。”
    这些人没来之前，李墨林觉得这些人就算有什么想法，估计也会收敛着一点，没想到看到那些漂亮服务员，一个个跟野兽也没有什么区别，两眼都冒光了。
    “那以后怎么办？”徐雅宁心里有些替那些服务员担心，要是李墨林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饭店内所有服务员都跑不了。
    这些小女孩就算想闹都没有地方闹，也不看看今天来的都是什么人，这些人捆一起，那就是本市的天。
    李墨林又喝了一口热汤，说道：“去找一些愿意作陪的女孩，漂亮一些的，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病，健康的留下，让他们去应付那些人。”
    “至于服务员，还是以前那句话，服务员自己不答应，谁也不准来强的，服务员自己愿意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也不准其他人议论。”
    徐雅宁点头：“行，那我这两天想办法找人。”
    “找人之前，弄清楚底细，那些不可靠，敢拿着把柄要挟的，尽量不要。”李墨林看了徐雅宁一眼：“你以后管这里，恐怕也少不了麻烦，得找一些人给你，负责你们这的治安，顺便帮帮你。”
    徐雅宁沉默，没有吭声，心里却暗暗高兴，李墨林要找人，肯定是找那些能打能杀的，负责治安的时候，也要负责保护她。
    至少这说明李墨林是关心她的。
    李墨林心里忽然有些后悔弄这地方了，但现在已经到了这地步，也没得退。
    徐雅宁沉默了一会，说道：“老板，你今天喝了不少酒，要不要先去休息？”
    李墨林把汤碗递给徐雅宁：“先休息！”
    在住宿楼的顶楼，有两套装修出来的一室一厅，一套是给李墨林准备的，以后李墨林来这有个地方休息；另外一套是给徐雅宁准备的，她以后要长期在这住，自然要一套住的地方。
    到了早就安排好的房间，徐雅宁倒是贴心，让人送了热水过来。
    等李墨林洗好出来，看到徐雅宁还在，不过换了一套宽松居家服，头发也用一条丝带系了起来，疑惑的问道：“还有事吗？”
    “老板，你这一天也挺累，要不要我给你按按？”徐雅宁问道。
    李墨林看了徐雅宁一眼，徐雅宁倒是一脸平静，不像有其他的想法。
    徐雅宁现在确实没有其他想法，她知道李墨林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她也不奢求那些，只是想尽量给李墨林一个更舒坦的环境而已。
    “那按按！”李墨林确实是有些累了，尤其喝了酒，脑袋有些晕。
    李墨林趴到床上，徐雅宁轻轻给李墨林按着太阳穴：“我这是跟中医学的，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但那老师傅说，喝酒喝多了，用这一套按摩手法，挺有效的。”
    确实，徐雅宁用力度非常合适，还挺舒服，喝醉以后头晕感要好多了。
    李墨林“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徐雅宁细心的帮李墨林从脑袋按到手臂，有到背部、腰部，倒是没有故意越轨。
    李墨林居然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徐雅宁停下按摩，坐在边上看着李墨林，心里忽然有种非常满足的感觉，觉得就算这样一辈子也挺好的。
    坐了许久，徐雅宁给李墨林盖上被子，小心翼翼退了出来。

 第256章 指标

    次日，李墨林醒来，徐雅宁已经把洗漱用品全部放在床头，甚至连换洗的衣服都准备好了，都是新的。
    李墨林换了衣服，洗漱完，正要出门，就有一个服务员送早餐过来了：“老板，雅宁姐让我给您送早餐过来。”
    “呵……她到是算得准。”李墨林接过早餐：“你去忙你的！”
    “好的，老板。”服务员说着还微微鞠了一躬才离开。
    李墨林吃完早餐，徐雅宁来了：“老板，供销社的彭主任让人带信来，说让您等回去一趟他那，您要的吉普车有指标了。”
    听到车有指标了，李墨林顿时来了兴趣：“行，我知道了，你收拾一下里面，我去找彭主任。”
    李墨林急急忙忙赶到供销社。
    彭康宁早已经上班有一会时间了，看到李墨林急急忙忙的样子，开玩笑说道：“墨林，你这是在美人窟里出不来了呀？现在都几点了，我一大早就让人给你送信，你现在才来。”
    李墨林苦笑着说道：“老彭，你就别取笑我了，就是昨天晚上喝多了，今天起得有些晚。再说了，现在才上午九点，还早呢。”
    “不过有一说一，你那个饭店是真的不错。”彭康宁满脸笑容的说道。
    “老彭，你去消费，那都好说。今天咱们不说这个，你把我叫过来，说车的指标下来了，是哪个部门的？要多少钱？”李墨林问道。
    彭康宁说道：“这个事，我得先跟你说清楚。”
    “车是不可能直接过到你名下的，还是得在那个部门的名下，不管做什么登记，都要登记那个部门的名字和资料。”
    现在普通人弄一个摩托车那都是不允许的，更别说汽车了，只是有很多地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你有本事弄到，也没有人管你。
    当然，有本事弄到车的人，也不会是一个普通人。
    李墨林点头：“这个没问题，你介绍的，我放心。”
    李墨林放心是因为他在本市之内，有足够的关系网，不管谁敢坑自己，他都能找上门去。
    就算是官方部门，李墨林也未必就惧怕。
    彭康宁说道：“是国家土地部门的，他们的事不多，今年我们市的指标，吴领导特意留了一个，挂到他们部门。”
    “他们部门用不上，就让给你呗。”
    “指标的钱，给土地部门；车的钱，你懂的。”
    李墨林明白，土地部门拿指标的钱，有一些领导则拿车的钱。
    “没问题，给个价！”李墨林说道。
    “指标两万；车四万。”彭康宁说道。
    李墨林顿时皱眉：“什么车啊？这么便宜。”
    “吉普212呀！”彭康宁说道。
    李墨林不知道这时候车的型号：“你跟我说了也不懂，有没有照片或者参数？”
    “好像有，你等一下，我找找。”彭康宁一阵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了一张他自己的照片。
    照片上，他坐在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上，还是敞篷的！
    李墨林看了一眼，立刻就认出来了，后来的电视剧里，经常出现这样的车，军绿色，看着特别硬派，车顶好像还是军绿色的帆布，可以折叠起来。
    不过这车里的座椅布局确实有些让李墨林大跌眼镜，前面的两个位置还挺正常，横向布局，单独的座位。
    后面居然就是一条抱着皮的长板凳，幸好还坐了靠背，有点像后来公园路边的长条椅。
    “跟这一样？”李墨林对车的外观还是很满意的，看着硬气，但车里面的配置，跟后来的车子一比，确实是有点对不起人了。
    彭康宁见李墨林有点嫌弃，不由苦笑：“你就别嫌了，能坐上这车的人可不多，像你这种，个人能开上的，在我们市，也就你一个的了。”
    李墨林也知道，现在要买到一辆车不容易，要求太高也不现实，不管怎么说，这车总比摩托车好：“行！那这车什么时候能到？”
    彭康宁说道：“这几天就到了，过一个星期你拿钱来，保管有车了，这个指标早就有了，一直在等车来，所以没跟你说。”
    “行，那我一个星期后过来。”李墨林说着站起身：“不跟你聊了，我就先回去了。”
    “就回去了？”彭康宁笑着说道：“我跟老刘他们约好了，今天晚上去你饭店吃饭，还想跟你多喝两杯呢。”
    李墨林连连摆手：“不喝了，最近喝得有些多。老彭，徐雅宁你知道的，以后有事，你们多照顾她点，你们有什么需求，跟她说，她会帮你们想办法。”
    “还有就是，饭店的服务员，别强迫她们，过些日子会有一批姑娘过来。”
    “其他人那边我都打过招呼了，昨天也跟你说过，你喝得多，怕你没记住。”
    彭康宁笑呵呵说道：“放心！小徐那边我们几个都会照顾的，饭店是你开的，我们肯定给你面子，再说了，我是有家室的人，没那些想法。”
    彭康宁有没有那些想法不重要，李墨林也不在意，不过这些话，总要先说清楚，就怕到时候出乱子。
    “行嘞，那我就先走了。”李墨林说着顺手拿起彭康宁桌子上的烟：“我的烟抽完了，这包烟就给我了。”
    说完，李墨林也不等彭康宁回答，拿着烟就走。
    彭康宁看着李墨林离开的背影，无奈的摇头。
    其实，彭康宁心里还是非常羡慕李墨林的，敢闯敢干，事业做得风生水起。
    虽然李墨林跟他们客客气气，很多时候要他们帮忙，实际上李墨林要比他们富有多了，也过得轻松多了。
    彭康宁他们看着风光，虽然有些权力，但大多数的情况下，压力还是很大的。
    当然，彭康宁也只会羡慕李墨林，其他那些个体户他是不羡慕的，普通人和农民他就更不会羡慕了。
    李墨林现在心里大好，车的指标高到了。
    现在这个年代，去什么地方都不方便，来一趟市里都要折腾大半天，更别说去更远的地方了。
    现在有了车，不管去什么地方都会方便很多。

 第256章 指标

    次日，李墨林醒来，徐雅宁已经把洗漱用品全部放在床头，甚至连换洗的衣服都准备好了，都是新的。
    李墨林换了衣服，洗漱完，正要出门，就有一个服务员送早餐过来了：“老板，雅宁姐让我给您送早餐过来。”
    “呵……她到是算得准。”李墨林接过早餐：“你去忙你的！”
    “好的，老板。”服务员说着还微微鞠了一躬才离开。
    李墨林吃完早餐，徐雅宁来了：“老板，供销社的彭主任让人带信来，说让您等回去一趟他那，您要的吉普车有指标了。”
    听到车有指标了，李墨林顿时来了兴趣：“行，我知道了，你收拾一下里面，我去找彭主任。”
    李墨林急急忙忙赶到供销社。
    彭康宁早已经上班有一会时间了，看到李墨林急急忙忙的样子，开玩笑说道：“墨林，你这是在美人窟里出不来了呀？现在都几点了，我一大早就让人给你送信，你现在才来。”
    李墨林苦笑着说道：“老彭，你就别取笑我了，就是昨天晚上喝多了，今天起得有些晚。再说了，现在才上午九点，还早呢。”
    “不过有一说一，你那个饭店是真的不错。”彭康宁满脸笑容的说道。
    “老彭，你去消费，那都好说。今天咱们不说这个，你把我叫过来，说车的指标下来了，是哪个部门的？要多少钱？”李墨林问道。
    彭康宁说道：“这个事，我得先跟你说清楚。”
    “车是不可能直接过到你名下的，还是得在那个部门的名下，不管做什么登记，都要登记那个部门的名字和资料。”
    现在普通人弄一个摩托车那都是不允许的，更别说汽车了，只是有很多地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你有本事弄到，也没有人管你。
    当然，有本事弄到车的人，也不会是一个普通人。
    李墨林点头：“这个没问题，你介绍的，我放心。”
    李墨林放心是因为他在本市之内，有足够的关系网，不管谁敢坑自己，他都能找上门去。
    就算是官方部门，李墨林也未必就惧怕。
    彭康宁说道：“是国家土地部门的，他们的事不多，今年我们市的指标，吴领导特意留了一个，挂到他们部门。”
    “他们部门用不上，就让给你呗。”
    “指标的钱，给土地部门；车的钱，你懂的。”
    李墨林明白，土地部门拿指标的钱，有一些领导则拿车的钱。
    “没问题，给个价！”李墨林说道。
    “指标两万；车四万。”彭康宁说道。
    李墨林顿时皱眉：“什么车啊？这么便宜。”
    “吉普212呀！”彭康宁说道。
    李墨林不知道这时候车的型号：“你跟我说了也不懂，有没有照片或者参数？”
    “好像有，你等一下，我找找。”彭康宁一阵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了一张他自己的照片。
    照片上，他坐在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上，还是敞篷的！
    李墨林看了一眼，立刻就认出来了，后来的电视剧里，经常出现这样的车，军绿色，看着特别硬派，车顶好像还是军绿色的帆布，可以折叠起来。
    不过这车里的座椅布局确实有些让李墨林大跌眼镜，前面的两个位置还挺正常，横向布局，单独的座位。
    后面居然就是一条抱着皮的长板凳，幸好还坐了靠背，有点像后来公园路边的长条椅。
    “跟这一样？”李墨林对车的外观还是很满意的，看着硬气，但车里面的配置，跟后来的车子一比，确实是有点对不起人了。
    彭康宁见李墨林有点嫌弃，不由苦笑：“你就别嫌了，能坐上这车的人可不多，像你这种，个人能开上的，在我们市，也就你一个的了。”
    李墨林也知道，现在要买到一辆车不容易，要求太高也不现实，不管怎么说，这车总比摩托车好：“行！那这车什么时候能到？”
    彭康宁说道：“这几天就到了，过一个星期你拿钱来，保管有车了，这个指标早就有了，一直在等车来，所以没跟你说。”
    “行，那我一个星期后过来。”李墨林说着站起身：“不跟你聊了，我就先回去了。”
    “就回去了？”彭康宁笑着说道：“我跟老刘他们约好了，今天晚上去你饭店吃饭，还想跟你多喝两杯呢。”
    李墨林连连摆手：“不喝了，最近喝得有些多。老彭，徐雅宁你知道的，以后有事，你们多照顾她点，你们有什么需求，跟她说，她会帮你们想办法。”
    “还有就是，饭店的服务员，别强迫她们，过些日子会有一批姑娘过来。”
    “其他人那边我都打过招呼了，昨天也跟你说过，你喝得多，怕你没记住。”
    彭康宁笑呵呵说道：“放心！小徐那边我们几个都会照顾的，饭店是你开的，我们肯定给你面子，再说了，我是有家室的人，没那些想法。”
    彭康宁有没有那些想法不重要，李墨林也不在意，不过这些话，总要先说清楚，就怕到时候出乱子。
    “行嘞，那我就先走了。”李墨林说着顺手拿起彭康宁桌子上的烟：“我的烟抽完了，这包烟就给我了。”
    说完，李墨林也不等彭康宁回答，拿着烟就走。
    彭康宁看着李墨林离开的背影，无奈的摇头。
    其实，彭康宁心里还是非常羡慕李墨林的，敢闯敢干，事业做得风生水起。
    虽然李墨林跟他们客客气气，很多时候要他们帮忙，实际上李墨林要比他们富有多了，也过得轻松多了。
    彭康宁他们看着风光，虽然有些权力，但大多数的情况下，压力还是很大的。
    当然，彭康宁也只会羡慕李墨林，其他那些个体户他是不羡慕的，普通人和农民他就更不会羡慕了。
    李墨林现在心里大好，车的指标高到了。
    现在这个年代，去什么地方都不方便，来一趟市里都要折腾大半天，更别说去更远的地方了。
    现在有了车，不管去什么地方都会方便很多。

 第257章 考上大学

    李墨林回到县城的时候，特意去了一趟洛韵秋家。
    洛继远现在的生意已经越做越好，就算没有李墨林的支持，他手里买竹制品的客户，也能够支撑他把这生意做下去了。
    洛继远心里一直记着李墨林的情分，如果不是李墨林，他不可能支撑大半年，积攒了这么多客户。
    “洛叔，今天要出的货很多呀！”李墨林看着院子里大堆小堆的竹椅、躺椅、筛子、篮子、箩筐。
    洛继远立刻放下手里的活：“李老板来啦，前些天有人预定了很多，明天才来拿呢。”
    李墨林也替洛继远高兴，笑呵呵说道：“洛叔现在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
    “还是多亏了李老板照顾，要不然的话，我怎么可能积攒出来这么多的客户呀！”洛继远不会搞什么推广，更不会找人合作，他的客户都是一点点慢慢发展期来的。
    现在做买卖的人不多，很多人想买这些东西都没地方买，时间一长久，慢慢就有人知道他，一个介绍一个，很多人都成了他的老客户。
    洛继远也不会那么多弯弯绕绕，他不管做什么，就是凭借着一颗良心，人家要什么，他做什么，做得不好，绝对不会以次充好。
    洛继远赚的其实也不多，刨去各种开销，不算李墨林的订单，他一天也就十块钱左右的收入。
    毕竟编箩筐这东西很多人都会，多少还是有一些竞争力的，价格太高，别人也不会要，他又做不起规模。
    洛继远对这个收入已经非常满意了，一天十块，一年下来就有三千多，现在国营厂员工一个月也不过三四十块钱而已。
    李墨林自己拿了一把椅子坐下：“洛叔，你叫我名字就行，不用叫我老板，我们都多熟悉了呀，叫老板也太客气了。”
    “叫习惯了。”洛继远说话间，掏出烟，递给李墨林一根。
    李墨林接过烟点上：“洛叔，韵秋的成绩下来了没？”
    说起这个，洛继远脸上立刻露出笑容，眼睛都眯了起来：“下来了，通知书也来了，哈哈……”
    “下来了？考上的是哪个学校？”李墨林问道。
    “好像叫什么蛋，我就知道鸡蛋、鸭蛋，他那学校到底叫什么蛋，我一下想不起来。”洛继远不管女儿考上什么大学，只要考上了，他们洛家就算光宗耀祖了，现在一个大学生，可是很值钱的呀。
    “复旦！”李墨林笑着说道。
    洛继远连连点头：“对对对，就叫负担，真想不明白，一个大学为什么要叫这么个名字，时时刻刻提醒读书的人要有负担呀？”
    李墨林只好解释道：“不是负担，是复旦。”
    说着，李墨林还把两个字在地上写了出来：“这是挺好的学校，全国能排前五呢。”
    现在复旦排名第几李墨林也不知道，大概还是前五。
    洛继远笑得更开心：“我听老师说了，前些天学校和教育部门还来人了，送了不少东西呢。”
    李墨林心里不由有些黯然，现在考上这么好的大学，对于洛家来说肯定是大事，可惜自己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身份参与。
    李墨林收起心内的这些许黯然，又问道：“洛叔，那韵秋上学的事情你们打算怎么安排？”
    “我送她去呀！”洛继远理所当然的说道：“她一个丫头去，我也不放心。”
    “洛叔，我送她去！我恰好要去一趟申城。”李墨林说道。
    “申城？那顺路吗？”洛继远根本就不知道复旦在什么地方。
    李墨林只好说道：“就是一个地方，我去的地方距离她们学校也就十来里路，到时候我会把她送到学校。”
    “这……这会不会太麻烦了呀。”洛继远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同时也有些不放心。
    李墨林说道：“没什么麻烦的，我到时候规划一下路线，以后每天中午十二点，你去供销社，我们找地方给你回电话。”
    洛继远觉得这样倒也可以，他对李墨林还是非常信任的。
    “那……那我跟秋丫头说说。”洛继远觉得这个事，还是征求一下女儿的意见。
    李墨林说道：“洛叔，韵秋和兆安呢？”
    洛继远说道：“出去了，秋丫头要去读大学，总要买两件合身一些的衣服，去看看成衣，成衣没有合适的话，就找裁缝做两件好些的，家里虽然不富裕，但有生意在，日子也过得去，总不能苦了孩子。”
    “是！”李墨林没有特意去找洛韵秋，自从双方的关系有点暧昧不清后，洛韵秋总是会刻意避开他。
    跟洛继远聊了一会，李墨林起身告辞。
    洛继远本想留李墨林吃饭，但李墨林借口天色不早，赶着回家推脱了。
    回家的路上，李墨林心里一直在琢磨洛韵秋的事。
    李墨林去申城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可做，在那边他又不认识人，不过那边的商业环境可能会好一些，过去看看情况，或许能找到一些新的商机。
    回到家，何秀萍正忙着算账，李墨林不管汽水厂、五金厂、火柴厂，那总得有人管。
    遇到大一点的问题，张太祥他们决定不了，总得有一个人拿主意。
    “市里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何秀萍见李墨林回来，随口问了一句。
    李墨林有些心虚，倒不是因为市里的事，而是因为洛韵秋：“挺顺利的，厂子没什么问题？”
    李墨林没跟何秀萍讲“一湘情饭店”的事，那个饭店虽然不算很过，但这个饭店李墨林一开始就没打算盈利，是他关系网的一个维护手段，也是发展他本地关系网的一个手段。
    这样的东西跟何秀萍讲多了不好，干脆不讲。
    何秀萍奇怪的看了李墨林一眼，自从出了廖升的事以后，李墨林就不怎么管厂子的事：“厂子没事，又不扩张，每天按部就班呗，多了一些从远处来进货的人，我们也不管他们拿到什么地方去买，有人进货就卖呗。”
    李墨林“嗯”了一声：“没事就好，我在市里买了一吉普车，估计一个星期以后到。”
    “吉普车？就是大领导坐的那个？”何秀萍吃了一惊。
    吉普车现在可是妥妥的高端车呀。
    县里那些国营厂厂长出门都是骑自行车，能坐吉普车的都是一方父母官。
    李墨林笑着点头：“对，到时候教你开车，没事的时候，你开着车也到处转转。”

 第257章 考上大学

    李墨林回到县城的时候，特意去了一趟洛韵秋家。
    洛继远现在的生意已经越做越好，就算没有李墨林的支持，他手里买竹制品的客户，也能够支撑他把这生意做下去了。
    洛继远心里一直记着李墨林的情分，如果不是李墨林，他不可能支撑大半年，积攒了这么多客户。
    “洛叔，今天要出的货很多呀！”李墨林看着院子里大堆小堆的竹椅、躺椅、筛子、篮子、箩筐。
    洛继远立刻放下手里的活：“李老板来啦，前些天有人预定了很多，明天才来拿呢。”
    李墨林也替洛继远高兴，笑呵呵说道：“洛叔现在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
    “还是多亏了李老板照顾，要不然的话，我怎么可能积攒出来这么多的客户呀！”洛继远不会搞什么推广，更不会找人合作，他的客户都是一点点慢慢发展期来的。
    现在做买卖的人不多，很多人想买这些东西都没地方买，时间一长久，慢慢就有人知道他，一个介绍一个，很多人都成了他的老客户。
    洛继远也不会那么多弯弯绕绕，他不管做什么，就是凭借着一颗良心，人家要什么，他做什么，做得不好，绝对不会以次充好。
    洛继远赚的其实也不多，刨去各种开销，不算李墨林的订单，他一天也就十块钱左右的收入。
    毕竟编箩筐这东西很多人都会，多少还是有一些竞争力的，价格太高，别人也不会要，他又做不起规模。
    洛继远对这个收入已经非常满意了，一天十块，一年下来就有三千多，现在国营厂员工一个月也不过三四十块钱而已。
    李墨林自己拿了一把椅子坐下：“洛叔，你叫我名字就行，不用叫我老板，我们都多熟悉了呀，叫老板也太客气了。”
    “叫习惯了。”洛继远说话间，掏出烟，递给李墨林一根。
    李墨林接过烟点上：“洛叔，韵秋的成绩下来了没？”
    说起这个，洛继远脸上立刻露出笑容，眼睛都眯了起来：“下来了，通知书也来了，哈哈……”
    “下来了？考上的是哪个学校？”李墨林问道。
    “好像叫什么蛋，我就知道鸡蛋、鸭蛋，他那学校到底叫什么蛋，我一下想不起来。”洛继远不管女儿考上什么大学，只要考上了，他们洛家就算光宗耀祖了，现在一个大学生，可是很值钱的呀。
    “复旦！”李墨林笑着说道。
    洛继远连连点头：“对对对，就叫负担，真想不明白，一个大学为什么要叫这么个名字，时时刻刻提醒读书的人要有负担呀？”
    李墨林只好解释道：“不是负担，是复旦。”
    说着，李墨林还把两个字在地上写了出来：“这是挺好的学校，全国能排前五呢。”
    现在复旦排名第几李墨林也不知道，大概还是前五。
    洛继远笑得更开心：“我听老师说了，前些天学校和教育部门还来人了，送了不少东西呢。”
    李墨林心里不由有些黯然，现在考上这么好的大学，对于洛家来说肯定是大事，可惜自己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身份参与。
    李墨林收起心内的这些许黯然，又问道：“洛叔，那韵秋上学的事情你们打算怎么安排？”
    “我送她去呀！”洛继远理所当然的说道：“她一个丫头去，我也不放心。”
    “洛叔，我送她去！我恰好要去一趟申城。”李墨林说道。
    “申城？那顺路吗？”洛继远根本就不知道复旦在什么地方。
    李墨林只好说道：“就是一个地方，我去的地方距离她们学校也就十来里路，到时候我会把她送到学校。”
    “这……这会不会太麻烦了呀。”洛继远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同时也有些不放心。
    李墨林说道：“没什么麻烦的，我到时候规划一下路线，以后每天中午十二点，你去供销社，我们找地方给你回电话。”
    洛继远觉得这样倒也可以，他对李墨林还是非常信任的。
    “那……那我跟秋丫头说说。”洛继远觉得这个事，还是征求一下女儿的意见。
    李墨林说道：“洛叔，韵秋和兆安呢？”
    洛继远说道：“出去了，秋丫头要去读大学，总要买两件合身一些的衣服，去看看成衣，成衣没有合适的话，就找裁缝做两件好些的，家里虽然不富裕，但有生意在，日子也过得去，总不能苦了孩子。”
    “是！”李墨林没有特意去找洛韵秋，自从双方的关系有点暧昧不清后，洛韵秋总是会刻意避开他。
    跟洛继远聊了一会，李墨林起身告辞。
    洛继远本想留李墨林吃饭，但李墨林借口天色不早，赶着回家推脱了。
    回家的路上，李墨林心里一直在琢磨洛韵秋的事。
    李墨林去申城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可做，在那边他又不认识人，不过那边的商业环境可能会好一些，过去看看情况，或许能找到一些新的商机。
    回到家，何秀萍正忙着算账，李墨林不管汽水厂、五金厂、火柴厂，那总得有人管。
    遇到大一点的问题，张太祥他们决定不了，总得有一个人拿主意。
    “市里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何秀萍见李墨林回来，随口问了一句。
    李墨林有些心虚，倒不是因为市里的事，而是因为洛韵秋：“挺顺利的，厂子没什么问题？”
    李墨林没跟何秀萍讲“一湘情饭店”的事，那个饭店虽然不算很过，但这个饭店李墨林一开始就没打算盈利，是他关系网的一个维护手段，也是发展他本地关系网的一个手段。
    这样的东西跟何秀萍讲多了不好，干脆不讲。
    何秀萍奇怪的看了李墨林一眼，自从出了廖升的事以后，李墨林就不怎么管厂子的事：“厂子没事，又不扩张，每天按部就班呗，多了一些从远处来进货的人，我们也不管他们拿到什么地方去买，有人进货就卖呗。”
    李墨林“嗯”了一声：“没事就好，我在市里买了一吉普车，估计一个星期以后到。”
    “吉普车？就是大领导坐的那个？”何秀萍吃了一惊。
    吉普车现在可是妥妥的高端车呀。
    县里那些国营厂厂长出门都是骑自行车，能坐吉普车的都是一方父母官。
    李墨林笑着点头：“对，到时候教你开车，没事的时候，你开着车也到处转转。”

 第258章 取车

    一个星期后，李墨林提着一袋子钱赶到市内。
    彭康宁早已经在车站等着，跟他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
    这的男人李墨林见过几次，知道他是土地部门的负责人，叫曹东。
    李墨林笑着走了上去：“老彭、老曹，麻烦你们还特意来接我。”
    曹东知道李墨林关系网很深，根本不能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个体户来看，要是能跟李墨林处好关系，以后好处肯定也不少。
    现在的土地部门不如后来那么“热”，过内要到1987年才第一次公开拍卖土地，也是要到那一年曹东这个部门才开始变得炙手可热。
    土地不能流转，他们也就没有那么多权力可动用。
    曹东热情的伸出手：“李老板客气了，我们反正也没有什么事。”
    李墨林和曹东握了握手：“老曹，咱们也算相熟了，以后肯定还会经常往来，我们就随意一点，叫我名字就好了。”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墨林呀，车子已经给你开过来了，就在那边。”曹东指了指远处停靠在路边的军绿色吉普。
    李墨林顿时眼前一亮，那车看着就还很新，看上去确实很硬朗，倒是符合李墨林的审美：“看着不错。”
    不过有一说一，现在这车，看着确实是太简陋了，能省的基本都省了。
    “那去试试。”彭康宁问道：“你会开？”
    “那试试。”李墨林也想上手看看，大卡车开得不来劲，太笨重了，而且方向盘很重，李墨林不愿意开。
    三人上了车，李墨林看着这车里面的情况，这简直是惨不忍睹啊！
    方向盘很大、很细，比后来家用汽车的方向盘要大了一圈，要细了一大圈，三根支架脚连接着转向轴，后来的液晶仪表上，倒是有几个表盘，都是单独独立出来的，大的有大人拳头大小、小的有小孩拳头大小，黑底白字白色指针，就这几个仪表盘，还都是固定在一块铁板上。
    而中控台则是一整块崭新地铁板，靠近副驾驶的位置上，有一个扶杆，还有一个小小的风扇，中控台地正中间和挡风玻璃中间，有一个小东西。
    李墨林指了指那个小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雨刷的电机。”彭康宁说道。
    李墨林真是无力吐槽了：“电机就放这？”
    “要不然呢？”彭康宁反问。
    李墨林顿时无言以对，左右一番打量，指了指窗户：“这玻璃怎么放下来？”
    “放不下来的！”彭康宁说着推了一下后面的玻璃，居然跟后来一些大巴的玻璃窗一样，是横向推拉的。
    李墨林顿时无力吐槽了。
    低头看看，居然能看到转向轴联动的齿条，真是粗糙到了一种极致。
    在默默座椅，粗麻布，里面估计有一点点海绵或者棉花之类的，但下面就一铁架子。
    李墨林已经不敢要求有什么配置，看着车窗和车顶的连接处：“下雨的时候，会漏雨吗？”
    “有一点！”彭康宁说道。
    李墨林彻底无力吐槽了，他想不到能用什么词语来吐槽啊！
    放三十年后，去买一辆拖拉机，恐怕配置都要比这个好上几个档次，至少人家后来拖拉机是有硬车顶的，不用担心漏雨的问题呀。
    “有总比没有好！”李墨林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曹东见李墨林对这车这嫌弃那嫌弃，心里不由暗暗感叹李墨林“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想坐一下这车都没机会，他居然还嫌弃。
    彭康宁知道李墨林是真心嫌弃，笑着说道：“你就别嫌弃了，能弄到一个指标不容易的。”
    李墨林点头：“知道，我试试！”
    李墨林说着扭钥匙、启动车子，换挡的时候又出问题了，居然没挂上……
    “没同步器？”李墨林转头看着彭康宁。
    “什么是同步器？”彭康宁也疑惑的看着李墨林。
    李墨林摆摆手：“没什么，我现在都已经习惯了。”
    后来的家用车手动挡，只要踩一次离合就能挂挡，即便如此，很多人都觉得手动挡难开。
    他们不知道的是，没同步器的车，要踩两次离合才能挂挡，整个挂挡过程是踩、摘、抬、轰、踩、挂，具体解释就是：踩离合、摘挡、抬离合、轰油门、踩离合、挂挡。
    整个过程对于熟手来说可能不是什么难事，但对于新手来说，那就要了老命了，一个不好就会熄火。
    李墨林毕竟也开过货车，会玩这一套。
    他原本以为吉普车应该有同步器，没想到还是没有。
    李墨林再次启动车子，再换挡的时候，已经知道它没同步器，知道要怎么挂才不会熄火。
    “现在要是能弄一个同步器出来就好了，那肯定好卖呀！”李墨林嘴里嘀咕了一下。
    但他不是搞工科的，他知道同步器这个配件，也知道这个功能，那是以前听修车师傅说的。
    也看过大概长什么样，知道这个东西在变速箱里面，但具体装在什么地方，怎么做功的，他压根不知道。
    现在去研究？那也要能找得到懂行的人呀，至少也要找几个工程师来才行。
    就本市，会修汽车的都没几个，还汽车工程师，尤其是变速箱这么精密的玩意，一般人根本折腾不了。
    “墨林，你就别抱怨了，进口车，一般人根本弄不到的，你要不喜欢，放市里，我帮你开。”彭康宁说道。
    李墨林“嘿嘿”一笑：“那不行，我惦记这玩意很久了，我还答应我媳妇，回去教她开车呢。”
    “我们现在去一湘情吃饭，老彭，你问问吴领导，看看他来不来。”
    “吴领导就不来了，他已经跟我说了。”彭康宁说道。
    李墨林明白，吴景茂是要避嫌：“那我们自己去吃。对了，老彭，你能不能搞到进口的随身听？”
    “随身听？那是什么东西？”彭康宁也不知道李墨林从什么地方知道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真正商用的第一款随身听是1979年索尼推出的，到现在也有两三年了。
    但国内很多人都没有听过名字，更不要说见了。
    李墨林只好解释说道：“就是可以放磁带的东西。”
    “哦……那不是录音机吗？”彭康宁立刻说道：“这个我可以给你弄到。”
    “随身听只有巴掌大。”李墨林说着抬起手，伸出四根手指：“大概这么大，两到三根手指厚。”
    “这么小？那不可能。”彭康宁也见过不少录音机，就没见过这么小的。
    “国外有。”李墨林说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1980或者1979年就有了。”
    “国外啊……”彭康宁撇撇嘴：“我们自己迟早造出来，不就一小号录音机么？”

 第258章 取车

    一个星期后，李墨林提着一袋子钱赶到市内。
    彭康宁早已经在车站等着，跟他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
    这的男人李墨林见过几次，知道他是土地部门的负责人，叫曹东。
    李墨林笑着走了上去：“老彭、老曹，麻烦你们还特意来接我。”
    曹东知道李墨林关系网很深，根本不能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个体户来看，要是能跟李墨林处好关系，以后好处肯定也不少。
    现在的土地部门不如后来那么“热”，过内要到1987年才第一次公开拍卖土地，也是要到那一年曹东这个部门才开始变得炙手可热。
    土地不能流转，他们也就没有那么多权力可动用。
    曹东热情的伸出手：“李老板客气了，我们反正也没有什么事。”
    李墨林和曹东握了握手：“老曹，咱们也算相熟了，以后肯定还会经常往来，我们就随意一点，叫我名字就好了。”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墨林呀，车子已经给你开过来了，就在那边。”曹东指了指远处停靠在路边的军绿色吉普。
    李墨林顿时眼前一亮，那车看着就还很新，看上去确实很硬朗，倒是符合李墨林的审美：“看着不错。”
    不过有一说一，现在这车，看着确实是太简陋了，能省的基本都省了。
    “那去试试。”彭康宁问道：“你会开？”
    “那试试。”李墨林也想上手看看，大卡车开得不来劲，太笨重了，而且方向盘很重，李墨林不愿意开。
    三人上了车，李墨林看着这车里面的情况，这简直是惨不忍睹啊！
    方向盘很大、很细，比后来家用汽车的方向盘要大了一圈，要细了一大圈，三根支架脚连接着转向轴，后来的液晶仪表上，倒是有几个表盘，都是单独独立出来的，大的有大人拳头大小、小的有小孩拳头大小，黑底白字白色指针，就这几个仪表盘，还都是固定在一块铁板上。
    而中控台则是一整块崭新地铁板，靠近副驾驶的位置上，有一个扶杆，还有一个小小的风扇，中控台地正中间和挡风玻璃中间，有一个小东西。
    李墨林指了指那个小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雨刷的电机。”彭康宁说道。
    李墨林真是无力吐槽了：“电机就放这？”
    “要不然呢？”彭康宁反问。
    李墨林顿时无言以对，左右一番打量，指了指窗户：“这玻璃怎么放下来？”
    “放不下来的！”彭康宁说着推了一下后面的玻璃，居然跟后来一些大巴的玻璃窗一样，是横向推拉的。
    李墨林顿时无力吐槽了。
    低头看看，居然能看到转向轴联动的齿条，真是粗糙到了一种极致。
    在默默座椅，粗麻布，里面估计有一点点海绵或者棉花之类的，但下面就一铁架子。
    李墨林已经不敢要求有什么配置，看着车窗和车顶的连接处：“下雨的时候，会漏雨吗？”
    “有一点！”彭康宁说道。
    李墨林彻底无力吐槽了，他想不到能用什么词语来吐槽啊！
    放三十年后，去买一辆拖拉机，恐怕配置都要比这个好上几个档次，至少人家后来拖拉机是有硬车顶的，不用担心漏雨的问题呀。
    “有总比没有好！”李墨林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曹东见李墨林对这车这嫌弃那嫌弃，心里不由暗暗感叹李墨林“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想坐一下这车都没机会，他居然还嫌弃。
    彭康宁知道李墨林是真心嫌弃，笑着说道：“你就别嫌弃了，能弄到一个指标不容易的。”
    李墨林点头：“知道，我试试！”
    李墨林说着扭钥匙、启动车子，换挡的时候又出问题了，居然没挂上……
    “没同步器？”李墨林转头看着彭康宁。
    “什么是同步器？”彭康宁也疑惑的看着李墨林。
    李墨林摆摆手：“没什么，我现在都已经习惯了。”
    后来的家用车手动挡，只要踩一次离合就能挂挡，即便如此，很多人都觉得手动挡难开。
    他们不知道的是，没同步器的车，要踩两次离合才能挂挡，整个挂挡过程是踩、摘、抬、轰、踩、挂，具体解释就是：踩离合、摘挡、抬离合、轰油门、踩离合、挂挡。
    整个过程对于熟手来说可能不是什么难事，但对于新手来说，那就要了老命了，一个不好就会熄火。
    李墨林毕竟也开过货车，会玩这一套。
    他原本以为吉普车应该有同步器，没想到还是没有。
    李墨林再次启动车子，再换挡的时候，已经知道它没同步器，知道要怎么挂才不会熄火。
    “现在要是能弄一个同步器出来就好了，那肯定好卖呀！”李墨林嘴里嘀咕了一下。
    但他不是搞工科的，他知道同步器这个配件，也知道这个功能，那是以前听修车师傅说的。
    也看过大概长什么样，知道这个东西在变速箱里面，但具体装在什么地方，怎么做功的，他压根不知道。
    现在去研究？那也要能找得到懂行的人呀，至少也要找几个工程师来才行。
    就本市，会修汽车的都没几个，还汽车工程师，尤其是变速箱这么精密的玩意，一般人根本折腾不了。
    “墨林，你就别抱怨了，进口车，一般人根本弄不到的，你要不喜欢，放市里，我帮你开。”彭康宁说道。
    李墨林“嘿嘿”一笑：“那不行，我惦记这玩意很久了，我还答应我媳妇，回去教她开车呢。”
    “我们现在去一湘情吃饭，老彭，你问问吴领导，看看他来不来。”
    “吴领导就不来了，他已经跟我说了。”彭康宁说道。
    李墨林明白，吴景茂是要避嫌：“那我们自己去吃。对了，老彭，你能不能搞到进口的随身听？”
    “随身听？那是什么东西？”彭康宁也不知道李墨林从什么地方知道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真正商用的第一款随身听是1979年索尼推出的，到现在也有两三年了。
    但国内很多人都没有听过名字，更不要说见了。
    李墨林只好解释说道：“就是可以放磁带的东西。”
    “哦……那不是录音机吗？”彭康宁立刻说道：“这个我可以给你弄到。”
    “随身听只有巴掌大。”李墨林说着抬起手，伸出四根手指：“大概这么大，两到三根手指厚。”
    “这么小？那不可能。”彭康宁也见过不少录音机，就没见过这么小的。
    “国外有。”李墨林说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1980或者1979年就有了。”
    “国外啊……”彭康宁撇撇嘴：“我们自己迟早造出来，不就一小号录音机么？”

 第259章 新路子

    在李墨林看来，国内现在虽然生产不出随声听，但随身听又不是什么紧要的技术，能不能制造出来其实也不重要。
    高科技领域的芯片，软件领域的各种工业软件，重工领域的各种大型机械等等，这才是应该突破的。
    “造是迟早能造出来的，我想买一个送人，现在也等不急国内造出来呀！”李墨林开玩笑说道。
    彭康宁想了一下，说道：“我可以给你想办法问问，只要我们本市有，应该能给你弄到。”
    现在随身听都已经出来几年了，本市应该是有的。
    “那行，你帮我打听一下，贵一点也无所谓。”李墨林说道。
    彭康宁问道：“那东西大概多少钱？”
    李墨林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索尼随身听在日本的发行价一般是三万日元出头。
    现在日元还没有升值，应该是250元左右兑1美元。
    华元应该是两块左右兑换一美元，折算一下，一块钱应该能兑换一百二十五日元。
    三万日元的索尼随身听，大概相当于两百四十块钱。
    但现在还没有wto，得加关税，动不动就是百分之几十的税收，搞不好还进不来，还要走关系。
    正常运输过来，海运加税收，然后还要运到内地，随身听的各种成本估计都得三四百了。
    最后人家还要赚钱，六百卖给你都是人情。
    毕竟这东西在国内是高端产品、奢侈品，后来耐克鞋子出厂价七十，转手不卖七百他都觉得亏；那些奢侈品包包，几十一百块的出厂价，卖几千都是客气，为了配得上你，人家都卖几万。
    现在随身听在国内同样是奢侈品，是漂洋过海的“进口产品”，人家运到沿海，肯定要偷偷“批发”给一部分专门偷偷搞“投机倒把”的，价格不翻一番都对不起他冒的风险。
    商贩在沿海拿到货以后，要回自己的大本营，他经常销售产品的内陆地区，中间要是被查，肯定完犊子，这是冒着蹲号子的风险在投机倒把，他卖出去的价格，肯定也得翻一番。
    这么一折腾，两百多块的东西，小商贩不买个大几百上千块钱，确实对不起他冒的险。
    如果中间还要倒腾两次，卖个两千，甚至更多都是有可能的。
    李墨林说道：“如果有人卖，多少钱都行，如果人家出价在一千以下，那可能真是给你面子了。”
    彭康宁顿时噎住了：“多少？一千都是给我面子了？我不知道买电视机啊？你那随身听就一小录音机，能像电视机一样看电视？”
    李墨林笑了笑，说道：“不一样，需求不一样的嘛。”
    “真搞不懂你，花这么多钱，买一个国外的玩意做什么。”彭康宁嘟囔着。
    李墨林说道：“随身听国外估计只卖两百多，最多也就三百左右，他们普通人大概一两天的工资，在他们那边不算贵，我们花几千，其实大部分还是我们国人赚了。”
    彭康宁又吃了一惊：“那些小鬼子一天赚这么多钱？”
    李墨林“嗯”了一声，说道：“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那么多人想出国？”
    彭康宁感叹着说道：“也是，国外一天的工资，国内普通工人要几个月才能赚到。”
    “不说这个了。”李墨林问道：“最近有没有什么路子，可以做点小生意？”
    彭康宁笑了笑说道：“你真想做啊？”
    李墨林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彭康宁真有路子：“什么生意呀？”
    “开矿！”彭康宁说道。
    “私人开矿？准吗？”李墨林疑惑，矿产方面国家似乎一直都管得很紧。
    彭康宁笑了笑问道：“最近一两年的文件你都看过吗？”
    “大概看过！”李墨林对官方的文件是非常关注的，不管是公开的，还是内部的，他总能想办法弄到，好知道进一步会有什么样的改变。
    李墨林确实知道未来的大方向，但对于具体的一些条规，他不可能记得清清楚楚，更何况他上一世这时候还在混日子，根本就不关心这些。
    彭康宁说道：“去年，有一个文件，里面有提到，允许私人开采煤矿，填补国营煤矿产量不足的问题。”
    “一年前有这个？”李墨林有些惊讶。
    “有，只是一行字，可能你没有注意。”彭康宁说道。
    “这有什么要求？”李墨林问道。
    彭康宁笑了笑，说道：“就算有要求，你肯定也能让自己达到，不过这个还真没有什么太多的要求，更没有具体的要求。”
    “能自己卖吗？”李墨林又问。
    彭康宁摇头：“不能，只能卖给国家，不过这种东西，你产了多少，也没有人知道，你别大张旗鼓跑街上去开个卖煤球的店就行。”
    李墨林笑了笑：“这个我知道，到时候了解一下！对了，我们市现在有人在做吗？”
    “有两个！”彭康宁说道：“有一个你可能还认识。”
    “谁？”李墨林还真不知道自己认识的人中间有谁做这行了。
    “对方姓卢。”彭康宁提示道。
    李墨林立刻想起来了，是卢红河，自己过年还去给他拜年了，他以前也跟自己说过煤矿的事，只是自己没有在意。
    “卢老呀！”李墨林笑着说道：“改天我去问问。”
    彭康宁说道：“行，这些东西我也不太懂，只是恰好知道了。”
    闲聊间，已经到了“一湘情饭店”，看门的保安规规矩矩站得笔直，看到有车来，透过车窗玻璃，看到李墨林等人，也没有问，直接行礼放行。
    这些保安把经常来的人都已经记在心里，记不住就得滚蛋。
    现在有会员卡的人还少，等以后人多了，肯定就要分等级，最重要的会员依然可以畅行，那些低级一点的会员，就要签字或者拿会员卡之类的证明了。
    停好车，服务员已经过来领路，虽然大家都知道，但服务得做到位。
    “去包间！”李墨林对服务员说道。
    “好的！”服务员领着李墨林一行人上楼，在二楼，有一个专门为李墨林招待客人留的包间，稍微大一些，不会对其他会员开放，只有李墨林来的实话开会用。

 第259章 新路子

    在李墨林看来，国内现在虽然生产不出随声听，但随身听又不是什么紧要的技术，能不能制造出来其实也不重要。
    高科技领域的芯片，软件领域的各种工业软件，重工领域的各种大型机械等等，这才是应该突破的。
    “造是迟早能造出来的，我想买一个送人，现在也等不急国内造出来呀！”李墨林开玩笑说道。
    彭康宁想了一下，说道：“我可以给你想办法问问，只要我们本市有，应该能给你弄到。”
    现在随身听都已经出来几年了，本市应该是有的。
    “那行，你帮我打听一下，贵一点也无所谓。”李墨林说道。
    彭康宁问道：“那东西大概多少钱？”
    李墨林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索尼随身听在日本的发行价一般是三万日元出头。
    现在日元还没有升值，应该是250元左右兑1美元。
    华元应该是两块左右兑换一美元，折算一下，一块钱应该能兑换一百二十五日元。
    三万日元的索尼随身听，大概相当于两百四十块钱。
    但现在还没有wto，得加关税，动不动就是百分之几十的税收，搞不好还进不来，还要走关系。
    正常运输过来，海运加税收，然后还要运到内地，随身听的各种成本估计都得三四百了。
    最后人家还要赚钱，六百卖给你都是人情。
    毕竟这东西在国内是高端产品、奢侈品，后来耐克鞋子出厂价七十，转手不卖七百他都觉得亏；那些奢侈品包包，几十一百块的出厂价，卖几千都是客气，为了配得上你，人家都卖几万。
    现在随身听在国内同样是奢侈品，是漂洋过海的“进口产品”，人家运到沿海，肯定要偷偷“批发”给一部分专门偷偷搞“投机倒把”的，价格不翻一番都对不起他冒的风险。
    商贩在沿海拿到货以后，要回自己的大本营，他经常销售产品的内陆地区，中间要是被查，肯定完犊子，这是冒着蹲号子的风险在投机倒把，他卖出去的价格，肯定也得翻一番。
    这么一折腾，两百多块的东西，小商贩不买个大几百上千块钱，确实对不起他冒的险。
    如果中间还要倒腾两次，卖个两千，甚至更多都是有可能的。
    李墨林说道：“如果有人卖，多少钱都行，如果人家出价在一千以下，那可能真是给你面子了。”
    彭康宁顿时噎住了：“多少？一千都是给我面子了？我不知道买电视机啊？你那随身听就一小录音机，能像电视机一样看电视？”
    李墨林笑了笑，说道：“不一样，需求不一样的嘛。”
    “真搞不懂你，花这么多钱，买一个国外的玩意做什么。”彭康宁嘟囔着。
    李墨林说道：“随身听国外估计只卖两百多，最多也就三百左右，他们普通人大概一两天的工资，在他们那边不算贵，我们花几千，其实大部分还是我们国人赚了。”
    彭康宁又吃了一惊：“那些小鬼子一天赚这么多钱？”
    李墨林“嗯”了一声，说道：“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那么多人想出国？”
    彭康宁感叹着说道：“也是，国外一天的工资，国内普通工人要几个月才能赚到。”
    “不说这个了。”李墨林问道：“最近有没有什么路子，可以做点小生意？”
    彭康宁笑了笑说道：“你真想做啊？”
    李墨林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彭康宁真有路子：“什么生意呀？”
    “开矿！”彭康宁说道。
    “私人开矿？准吗？”李墨林疑惑，矿产方面国家似乎一直都管得很紧。
    彭康宁笑了笑问道：“最近一两年的文件你都看过吗？”
    “大概看过！”李墨林对官方的文件是非常关注的，不管是公开的，还是内部的，他总能想办法弄到，好知道进一步会有什么样的改变。
    李墨林确实知道未来的大方向，但对于具体的一些条规，他不可能记得清清楚楚，更何况他上一世这时候还在混日子，根本就不关心这些。
    彭康宁说道：“去年，有一个文件，里面有提到，允许私人开采煤矿，填补国营煤矿产量不足的问题。”
    “一年前有这个？”李墨林有些惊讶。
    “有，只是一行字，可能你没有注意。”彭康宁说道。
    “这有什么要求？”李墨林问道。
    彭康宁笑了笑，说道：“就算有要求，你肯定也能让自己达到，不过这个还真没有什么太多的要求，更没有具体的要求。”
    “能自己卖吗？”李墨林又问。
    彭康宁摇头：“不能，只能卖给国家，不过这种东西，你产了多少，也没有人知道，你别大张旗鼓跑街上去开个卖煤球的店就行。”
    李墨林笑了笑：“这个我知道，到时候了解一下！对了，我们市现在有人在做吗？”
    “有两个！”彭康宁说道：“有一个你可能还认识。”
    “谁？”李墨林还真不知道自己认识的人中间有谁做这行了。
    “对方姓卢。”彭康宁提示道。
    李墨林立刻想起来了，是卢红河，自己过年还去给他拜年了，他以前也跟自己说过煤矿的事，只是自己没有在意。
    “卢老呀！”李墨林笑着说道：“改天我去问问。”
    彭康宁说道：“行，这些东西我也不太懂，只是恰好知道了。”
    闲聊间，已经到了“一湘情饭店”，看门的保安规规矩矩站得笔直，看到有车来，透过车窗玻璃，看到李墨林等人，也没有问，直接行礼放行。
    这些保安把经常来的人都已经记在心里，记不住就得滚蛋。
    现在有会员卡的人还少，等以后人多了，肯定就要分等级，最重要的会员依然可以畅行，那些低级一点的会员，就要签字或者拿会员卡之类的证明了。
    停好车，服务员已经过来领路，虽然大家都知道，但服务得做到位。
    “去包间！”李墨林对服务员说道。
    “好的！”服务员领着李墨林一行人上楼，在二楼，有一个专门为李墨林招待客人留的包间，稍微大一些，不会对其他会员开放，只有李墨林来的实话开会用。

 第260章 徐姑娘

    进了包间，李墨林转头对服务员说道：“看着给我们几个菜就行，去准备！”
    李墨林早就叮嘱过徐雅宁，要弄清楚每个会员吃饭的喜好，他喜欢吃什么样的菜；喜欢要多少辣椒；喜欢多盐还是少盐；喜欢有窗户的包间，还是没窗户的；喜欢什么朝向；喜欢什么数字等等，简而言之的，就是把每个人的喜好都要掌握到位。
    刚开始的时候，肯定是要问这些人的，等以后做的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知道了每个人的喜好。
    现在饭店都有一套这样登记，李墨林让服务员去准备，服务员自然就会根据每个人的喜欢，各上一两个菜，然后再搭配一两个大家都能接受的菜品。
    “好的，请稍候，我这就去点菜。”服务员微微鞠躬，轻悄悄退了下去，但在关门的时候，又故意发出一点点声音，告诉大家，他走了，你们要聊什么问题，可以聊了。
    曹东是第一次来这，这一路进来早已经看得眼花缭乱：“这地方……实在是……太……太高级了。”
    曹东想不出什么的词来形容，只好用了一个“高级”。
    彭康宁“哈哈”一笑，说道：“这是墨林的地盘，普通人可来不了，必须要有会员才能进来。”
    曹东笑着点头，心里也琢磨着什么时候跟李墨林要一张会员，但现在他跟李墨林还不怎么熟，也不好意思开口，故意装作随意的问道：“开这个会员要什么条件呀？”
    李墨林笑着说道：“不管什么条件，曹领导肯定是够的呀！等会我就让人给您开一张会员卡，再给您送一千块钱的消费金额。”
    像曹东这个级别的，李墨林都是送一千块钱的消费金额，在这里吃饭，十几二十一个菜，算起来也吃不了多少。
    但对于曹东他们来说，这可就是送了一千块钱的礼呀！
    这年头，年收入也不过百，曹东他们这样的清水衙门领导，捞点外水，一年也不过大几百过千的收入。
    李墨林一次就送了一千，可是大礼。
    “李老板，这实在是太让你破费了，有个会员就好，消费金额就算了。”曹东连连摆手。
    这其实也就做做样子，大家心知肚明。
    曹东更清楚，自己拿了这些好处，以后少不得要帮李墨林的忙，大忙不敢说，一些正常审批之类的签字，自己是不可能卡他的。
    而很多人办事，往往所有条件都符合，就卡了审批，来回跑大半个月，乃至几个月都很正常。
    李墨林说道：“曹领导，这哪算什么破费？您能来，那是让我这里蓬荜生辉呀！”
    说话间，有人敲门，过了两秒，门被推开，徐雅宁走了进来，手里还端了茶水：“曹领导、彭领导，这是我们刚托人采购来的新茶，两位尝尝。”
    说着，徐雅宁把手里的托盘放下，优雅的用凤凰三点头倒了三杯茶水，左手握杯，右手托杯底，从左边开始递，依次是曹东、彭康宁、李墨林。
    徐雅宁递茶时，还不忘介绍：“这是君山银针，今年新茶，以未展开的肥嫩芽头制成，色泽金黄光亮，茶香清鲜，茶色为浅黄色，味道甘甜。”
    徐雅宁本就人美，这些日子经常看传统文学，学泡茶、学礼仪，熏陶出了一身的古典气质，今天她没有穿特别显身材的旗袍，而是穿了一件米黄色长袍，头发略有些松散，绑在身后，居然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甚至有一点出世的感觉。
    这个地方是做什么，不言而喻，无非就是本市一群高端人群的娱乐场所。
    一看徐雅宁，居然有一种不问红尘的世外之感。
    彭康宁已经来过几次，看到徐雅宁，目光还是转不开。
    曹东更是看得目光发直，这年头大家经济都不富裕，都是大花布，能有一件新花衬衫都是件“见人”的衣物；看到那种穿长裙，烫头发的女生，就已经是“时尚达人”了，徐雅宁这种，简直就是电影里的明星，天上的仙女。
    李墨林是“见过世面”的，后来网上各种网红脸，各种美女明星，海边各种比基尼，看多了，再看徐雅宁，虽然还是觉得漂亮，却不至于转不开目光。
    而且，李墨林心里只有何秀萍跟洛韵秋，她们两人样貌也是极为出众的，这两个女人才是他的牵挂，其她女人无论姿色如何，在经过无数“考验”的李墨林面前，偶尔养养眼就算，并没有任何上手亵玩的想法。
    徐雅宁递茶之时，偷偷看了李墨林几眼，她知晓李墨林喜欢这种不染尘埃的装扮，故而常穿这些衣物，就是希望李墨林能多看她几眼。
    奈何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徐雅宁心中微微有些失落，脸上却依然带着大方自然的笑容。
    曹东接过茶水，双目放光，看着徐雅宁问道：“姑娘，怎么称呼呀？”
    彭康宁看到曹东那模样，赶紧说道：“老曹，这位是徐姑娘，本名叫徐雅宁，墨林的得力助手，一湘情饭店就是徐姑娘在管的。”
    曹东是个明白人，一听就明白彭康宁暗示，这是在告诉他，徐雅宁是李墨林的人，不要动歪心思。
    曹东立刻收起自己那些小心思，笑呵呵说道：“徐姑娘果然是秀外慧中，才貌双全呀！”
    这些日子，徐雅宁跟市内许多领导打过交道，早已经习惯，说话也是不卑不亢：“曹领导过奖了，我只是管些杂事，麻烦事我们老板都安排妥当了，以后还望领导多多照顾。”
    “徐姑娘客气了。”曹东并不觉得自己有能力照顾徐雅宁。
    有李墨林这么大个靠山在，曹东看在李墨林的面子上，都要给徐雅宁几分面子，谁还敢去招惹徐雅宁呀？
    一阵寒暄后，李墨林说道：“雅宁，你等会给曹领导开个会员，记一千块的消费额。”
    “好的，我现在就去办。”徐雅宁转头对曹东和彭康宁说道：“两位领导慢用，我就不打扰了。”
    “好好好，徐姑娘，辛苦了。”曹东忙应着。

 第260章 徐姑娘

    进了包间，李墨林转头对服务员说道：“看着给我们几个菜就行，去准备！”
    李墨林早就叮嘱过徐雅宁，要弄清楚每个会员吃饭的喜好，他喜欢吃什么样的菜；喜欢要多少辣椒；喜欢多盐还是少盐；喜欢有窗户的包间，还是没窗户的；喜欢什么朝向；喜欢什么数字等等，简而言之的，就是把每个人的喜好都要掌握到位。
    刚开始的时候，肯定是要问这些人的，等以后做的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知道了每个人的喜好。
    现在饭店都有一套这样登记，李墨林让服务员去准备，服务员自然就会根据每个人的喜欢，各上一两个菜，然后再搭配一两个大家都能接受的菜品。
    “好的，请稍候，我这就去点菜。”服务员微微鞠躬，轻悄悄退了下去，但在关门的时候，又故意发出一点点声音，告诉大家，他走了，你们要聊什么问题，可以聊了。
    曹东是第一次来这，这一路进来早已经看得眼花缭乱：“这地方……实在是……太……太高级了。”
    曹东想不出什么的词来形容，只好用了一个“高级”。
    彭康宁“哈哈”一笑，说道：“这是墨林的地盘，普通人可来不了，必须要有会员才能进来。”
    曹东笑着点头，心里也琢磨着什么时候跟李墨林要一张会员，但现在他跟李墨林还不怎么熟，也不好意思开口，故意装作随意的问道：“开这个会员要什么条件呀？”
    李墨林笑着说道：“不管什么条件，曹领导肯定是够的呀！等会我就让人给您开一张会员卡，再给您送一千块钱的消费金额。”
    像曹东这个级别的，李墨林都是送一千块钱的消费金额，在这里吃饭，十几二十一个菜，算起来也吃不了多少。
    但对于曹东他们来说，这可就是送了一千块钱的礼呀！
    这年头，年收入也不过百，曹东他们这样的清水衙门领导，捞点外水，一年也不过大几百过千的收入。
    李墨林一次就送了一千，可是大礼。
    “李老板，这实在是太让你破费了，有个会员就好，消费金额就算了。”曹东连连摆手。
    这其实也就做做样子，大家心知肚明。
    曹东更清楚，自己拿了这些好处，以后少不得要帮李墨林的忙，大忙不敢说，一些正常审批之类的签字，自己是不可能卡他的。
    而很多人办事，往往所有条件都符合，就卡了审批，来回跑大半个月，乃至几个月都很正常。
    李墨林说道：“曹领导，这哪算什么破费？您能来，那是让我这里蓬荜生辉呀！”
    说话间，有人敲门，过了两秒，门被推开，徐雅宁走了进来，手里还端了茶水：“曹领导、彭领导，这是我们刚托人采购来的新茶，两位尝尝。”
    说着，徐雅宁把手里的托盘放下，优雅的用凤凰三点头倒了三杯茶水，左手握杯，右手托杯底，从左边开始递，依次是曹东、彭康宁、李墨林。
    徐雅宁递茶时，还不忘介绍：“这是君山银针，今年新茶，以未展开的肥嫩芽头制成，色泽金黄光亮，茶香清鲜，茶色为浅黄色，味道甘甜。”
    徐雅宁本就人美，这些日子经常看传统文学，学泡茶、学礼仪，熏陶出了一身的古典气质，今天她没有穿特别显身材的旗袍，而是穿了一件米黄色长袍，头发略有些松散，绑在身后，居然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甚至有一点出世的感觉。
    这个地方是做什么，不言而喻，无非就是本市一群高端人群的娱乐场所。
    一看徐雅宁，居然有一种不问红尘的世外之感。
    彭康宁已经来过几次，看到徐雅宁，目光还是转不开。
    曹东更是看得目光发直，这年头大家经济都不富裕，都是大花布，能有一件新花衬衫都是件“见人”的衣物；看到那种穿长裙，烫头发的女生，就已经是“时尚达人”了，徐雅宁这种，简直就是电影里的明星，天上的仙女。
    李墨林是“见过世面”的，后来网上各种网红脸，各种美女明星，海边各种比基尼，看多了，再看徐雅宁，虽然还是觉得漂亮，却不至于转不开目光。
    而且，李墨林心里只有何秀萍跟洛韵秋，她们两人样貌也是极为出众的，这两个女人才是他的牵挂，其她女人无论姿色如何，在经过无数“考验”的李墨林面前，偶尔养养眼就算，并没有任何上手亵玩的想法。
    徐雅宁递茶之时，偷偷看了李墨林几眼，她知晓李墨林喜欢这种不染尘埃的装扮，故而常穿这些衣物，就是希望李墨林能多看她几眼。
    奈何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徐雅宁心中微微有些失落，脸上却依然带着大方自然的笑容。
    曹东接过茶水，双目放光，看着徐雅宁问道：“姑娘，怎么称呼呀？”
    彭康宁看到曹东那模样，赶紧说道：“老曹，这位是徐姑娘，本名叫徐雅宁，墨林的得力助手，一湘情饭店就是徐姑娘在管的。”
    曹东是个明白人，一听就明白彭康宁暗示，这是在告诉他，徐雅宁是李墨林的人，不要动歪心思。
    曹东立刻收起自己那些小心思，笑呵呵说道：“徐姑娘果然是秀外慧中，才貌双全呀！”
    这些日子，徐雅宁跟市内许多领导打过交道，早已经习惯，说话也是不卑不亢：“曹领导过奖了，我只是管些杂事，麻烦事我们老板都安排妥当了，以后还望领导多多照顾。”
    “徐姑娘客气了。”曹东并不觉得自己有能力照顾徐雅宁。
    有李墨林这么大个靠山在，曹东看在李墨林的面子上，都要给徐雅宁几分面子，谁还敢去招惹徐雅宁呀？
    一阵寒暄后，李墨林说道：“雅宁，你等会给曹领导开个会员，记一千块的消费额。”
    “好的，我现在就去办。”徐雅宁转头对曹东和彭康宁说道：“两位领导慢用，我就不打扰了。”
    “好好好，徐姑娘，辛苦了。”曹东忙应着。

 第261章 时代大潮

    徐雅宁走了以后，曹东笑着说道：“李老板，徐姑娘真是一位美人呀！”
    李墨林知道曹东误会，甚至来这里的人都误会了他和徐雅宁的关系。
    李墨林也解释过很多次他和徐雅宁的关系。
    但根本没有人相信，大家听了解释以后，嘴上说“不好意思！误会了！”。
    实际上，他们心里根本不信。
    毕竟，徐雅宁长得漂亮，掌管着这里的一切，她和李墨林的关系一看就是非比寻常，谁也不相信李墨林没有对徐雅宁“下手”。
    于是，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了李墨林跟徐雅宁的关系，也把徐雅宁当成了李墨林的代言人。
    李墨林又做不出把徐雅宁推出去，让她跟某个领导发生关系的事，他和徐雅宁的关系就成来说不清的状态。
    李墨林心里暗暗叹息一声，笑着说道：“曹领导过奖了。”
    彭康宁知道李墨林不愿意多说徐雅宁的事，立刻岔开话题：“老曹，墨林，前些日子，我们市开始做个体工商户调查统计，你们猜我们市有多少个体户？”
    李墨林想了一下，说道：“怎么也得万！”
    现在个体户虽然不是主流，大家能进国营厂，能吃公家粮，绝对不会去做生意，但也不像几年前以前反感。
    彭康宁笑着摇头：“没有，注册登记了的只有两千八百多户。”
    “我们市还是比较多的，因为我们是一个人口大市，有五百多万人，隔壁市勉强只到了三百万人，听说注册登记的个体户只有一千二百多户。”
    李墨林愣了一下，有些意外：“这么少？”
    彭康宁笑着说道：“不少了，别的不说，我特意看了你们县的数据，因为你的缘故，你们县的个体工商户是最多的，有五百多户。”
    “市里城区登记在册的，也不过五百多户，下面其他县，一整个县，大概只有两百户左右的个体户。”
    “就你们县那五百多户个体户，有一半以上，将近三分之二，是跟着你混饭吃的，要么弄了牛马、骡子帮你运送材料、货物。”
    “要么帮你卖货，要么帮你收材料。”
    李墨林虽然有两辆卡车，但天天要送货，现在路又烂，速度跑不起来。
    附近几公里的货物，都是用牛车、马车送的。
    工厂的原材料，有一些都要去外面收，这些都要依靠牛车、马车运送。
    李墨林的工厂，还有村里辣条厂，要在外面收购一些原材料，一开始都是在工厂外挂一个牌子，什么价格收什么材料。
    渐渐的，有些人就看到商机，李墨林五分钱一斤收，他们就去远一点的地方，四分钱一斤收了，收到以后转手卖给李墨林，赚取一些差价。
    李墨林的商品销售，也形成了一个不小的销售网。
    时间一长，围绕李墨林和他们村子的商业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产业链。
    毫不客气的说，虽然李墨林什么也没有做，但他确实是让上千人的日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上千人里，有他的员工，有围绕他产业做小生意的个体户。
    这些人或许苦点、累点，但他们确实是赚到钱了，日子过好了。
    李墨林做生意的时候，其实没有想太多，只是想着自己赚钱，没想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这么多人的“依靠”。
    李墨林问道：“没登记的大概有多少？”
    “不多！”彭康宁说道：“我们都要做调查的，说句不好听的，我们公布出来的数字可能会有水分，但我们自己掌握的数据，还是比较贴近现实的。”
    “我们掌握的数据跟真实数据，相差不会超过两百。”
    “我们天天有人在外面转，就算大部分人是挑着担子在卖，没有固定的位置，一个地区的人数其实不多，我们基层工作人员大多都认识这些人。”
    “工作人员可能叫不出他们的名字，但只要看到就知道谁是小商贩，谁登记了，谁没有登记。”
    曹东这时感叹道：“我们全市五百多万人，个体户三千个不到，也不算多呀！”
    李墨林说道：“其实也不少了，有很多个体户都是几个人一起做的，一个个体户，就算是小商贩，平均也要上百户人才能养活，要不然他卖不出多少东西，赚的钱还不够养家。”
    “等于说，一百户人里面，有一个小商贩就差不多了，全市有两千多将近三千个体户。”
    “平均一百户能养活一个个体户的话，三千个体户需要三十万户才能养活，要不然他们赚不到什么钱。”
    “加上现在大部分人都在供销社买东西，只要没有票的时候，才会在个体户手里买。”
    李墨林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清楚，全市有五百多万，将近六百万人，就算一户四口人，也有一百多万户。
    个体户里面，不是个个都从事销售，另外还有很多是从事生产、运输、修为、服务等等，他们并不直接卖商品。
    单从数据来看，如果一百户可以养活一个商贩，一百万户，就能养活一万个从事销售的个体户。
    可现在从事销售的个体户，有两千就不错了，其实还有很大的缺口。
    就算现在的人穷，没有钱，买东西抠抠搜搜，但只要你有胆子，人勤快，做生意赚钱并不难，因为没有多大的竞争力。
    当然，现在想做生意也不容易，普通人弄不到货是很大的麻烦，现在可没有批发市场，很多商品的进货渠道都是偷偷摸摸，不是行内人，根本找不到。
    没有人带的话，那些老实巴交的人，可能折腾几年都找不到一个可靠、稳定的进货渠道。
    曹东说道：“不过说实话，现在个体户有不少赚到钱了，我就知道有一个老师，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前些天辞职，做生意去了。”
    李墨林对这种事倒是有些兴趣：“这老师倒是有胆量，他做什么呀？”
    “课外辅导，听说生意还不错。”曹东笑着说道：“他一次带二十个学生，一天一节课，一个月五块钱，基本没有什么成本，一个月赚一百。”
    “在他那补课的学生，成绩确实有很大进步。”
    “我也准备送我家那小的去补补课，以后要是能考个大学，那我做梦都会笑，实在考不上，那就只能去读中专了。”
    不得不说，国人对孩子的教育，不管在什么年代，都是特别重视的，尤其是接受过教育的家长，对孩子教育尤为重视。
    反倒是那些没有任何学问的家长，不是那么重视教育。
    彭康宁也说道：“我们副食站也有一个临时工辞工去做生意了，专门卖猪下水。”
    “他在副食站工作五年，认识的人多，猪下水、猪头、猪脚这些东西便宜，他就买回去卤一下，拿出去卖，一斤赚几分一毛，一天要赚十几块。”
    “倒是让不少副食站的人羡慕。”
    “副食站的人有渠道拿到这些猪下水，但他们舍不得丢掉这一碗公家饭。”
    “外面的人想做，没渠道买这么便宜的猪下水。”
    李墨林说道：“没关系没渠道的人去做生意，要混一个温饱也不难；但想赚多一点，没关系没渠道，难！”
    后来很多人都说八十年代是一个好时代，只要有胆子就能赚到钱。
    然而实际上，不管任何年代，做生意都不是捡钱。
    八十年代做生意的普通人也有很多，他们很多人是没有发财的，只是混了一个温饱而已。
    说到底，八十年代赚大钱的人，要么有渠道，要么有关系，要么做别人不敢做的，走在边缘地带，只是他们走过的很多路，最后都被国家承认了，但在当时，要是被抓，搞不好就是蹲号子的。

 第261章 时代大潮

    徐雅宁走了以后，曹东笑着说道：“李老板，徐姑娘真是一位美人呀！”
    李墨林知道曹东误会，甚至来这里的人都误会了他和徐雅宁的关系。
    李墨林也解释过很多次他和徐雅宁的关系。
    但根本没有人相信，大家听了解释以后，嘴上说“不好意思！误会了！”。
    实际上，他们心里根本不信。
    毕竟，徐雅宁长得漂亮，掌管着这里的一切，她和李墨林的关系一看就是非比寻常，谁也不相信李墨林没有对徐雅宁“下手”。
    于是，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了李墨林跟徐雅宁的关系，也把徐雅宁当成了李墨林的代言人。
    李墨林又做不出把徐雅宁推出去，让她跟某个领导发生关系的事，他和徐雅宁的关系就成来说不清的状态。
    李墨林心里暗暗叹息一声，笑着说道：“曹领导过奖了。”
    彭康宁知道李墨林不愿意多说徐雅宁的事，立刻岔开话题：“老曹，墨林，前些日子，我们市开始做个体工商户调查统计，你们猜我们市有多少个体户？”
    李墨林想了一下，说道：“怎么也得万！”
    现在个体户虽然不是主流，大家能进国营厂，能吃公家粮，绝对不会去做生意，但也不像几年前以前反感。
    彭康宁笑着摇头：“没有，注册登记了的只有两千八百多户。”
    “我们市还是比较多的，因为我们是一个人口大市，有五百多万人，隔壁市勉强只到了三百万人，听说注册登记的个体户只有一千二百多户。”
    李墨林愣了一下，有些意外：“这么少？”
    彭康宁笑着说道：“不少了，别的不说，我特意看了你们县的数据，因为你的缘故，你们县的个体工商户是最多的，有五百多户。”
    “市里城区登记在册的，也不过五百多户，下面其他县，一整个县，大概只有两百户左右的个体户。”
    “就你们县那五百多户个体户，有一半以上，将近三分之二，是跟着你混饭吃的，要么弄了牛马、骡子帮你运送材料、货物。”
    “要么帮你卖货，要么帮你收材料。”
    李墨林虽然有两辆卡车，但天天要送货，现在路又烂，速度跑不起来。
    附近几公里的货物，都是用牛车、马车送的。
    工厂的原材料，有一些都要去外面收，这些都要依靠牛车、马车运送。
    李墨林的工厂，还有村里辣条厂，要在外面收购一些原材料，一开始都是在工厂外挂一个牌子，什么价格收什么材料。
    渐渐的，有些人就看到商机，李墨林五分钱一斤收，他们就去远一点的地方，四分钱一斤收了，收到以后转手卖给李墨林，赚取一些差价。
    李墨林的商品销售，也形成了一个不小的销售网。
    时间一长，围绕李墨林和他们村子的商业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产业链。
    毫不客气的说，虽然李墨林什么也没有做，但他确实是让上千人的日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上千人里，有他的员工，有围绕他产业做小生意的个体户。
    这些人或许苦点、累点，但他们确实是赚到钱了，日子过好了。
    李墨林做生意的时候，其实没有想太多，只是想着自己赚钱，没想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这么多人的“依靠”。
    李墨林问道：“没登记的大概有多少？”
    “不多！”彭康宁说道：“我们都要做调查的，说句不好听的，我们公布出来的数字可能会有水分，但我们自己掌握的数据，还是比较贴近现实的。”
    “我们掌握的数据跟真实数据，相差不会超过两百。”
    “我们天天有人在外面转，就算大部分人是挑着担子在卖，没有固定的位置，一个地区的人数其实不多，我们基层工作人员大多都认识这些人。”
    “工作人员可能叫不出他们的名字，但只要看到就知道谁是小商贩，谁登记了，谁没有登记。”
    曹东这时感叹道：“我们全市五百多万人，个体户三千个不到，也不算多呀！”
    李墨林说道：“其实也不少了，有很多个体户都是几个人一起做的，一个个体户，就算是小商贩，平均也要上百户人才能养活，要不然他卖不出多少东西，赚的钱还不够养家。”
    “等于说，一百户人里面，有一个小商贩就差不多了，全市有两千多将近三千个体户。”
    “平均一百户能养活一个个体户的话，三千个体户需要三十万户才能养活，要不然他们赚不到什么钱。”
    “加上现在大部分人都在供销社买东西，只要没有票的时候，才会在个体户手里买。”
    李墨林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清楚，全市有五百多万，将近六百万人，就算一户四口人，也有一百多万户。
    个体户里面，不是个个都从事销售，另外还有很多是从事生产、运输、修为、服务等等，他们并不直接卖商品。
    单从数据来看，如果一百户可以养活一个商贩，一百万户，就能养活一万个从事销售的个体户。
    可现在从事销售的个体户，有两千就不错了，其实还有很大的缺口。
    就算现在的人穷，没有钱，买东西抠抠搜搜，但只要你有胆子，人勤快，做生意赚钱并不难，因为没有多大的竞争力。
    当然，现在想做生意也不容易，普通人弄不到货是很大的麻烦，现在可没有批发市场，很多商品的进货渠道都是偷偷摸摸，不是行内人，根本找不到。
    没有人带的话，那些老实巴交的人，可能折腾几年都找不到一个可靠、稳定的进货渠道。
    曹东说道：“不过说实话，现在个体户有不少赚到钱了，我就知道有一个老师，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前些天辞职，做生意去了。”
    李墨林对这种事倒是有些兴趣：“这老师倒是有胆量，他做什么呀？”
    “课外辅导，听说生意还不错。”曹东笑着说道：“他一次带二十个学生，一天一节课，一个月五块钱，基本没有什么成本，一个月赚一百。”
    “在他那补课的学生，成绩确实有很大进步。”
    “我也准备送我家那小的去补补课，以后要是能考个大学，那我做梦都会笑，实在考不上，那就只能去读中专了。”
    不得不说，国人对孩子的教育，不管在什么年代，都是特别重视的，尤其是接受过教育的家长，对孩子教育尤为重视。
    反倒是那些没有任何学问的家长，不是那么重视教育。
    彭康宁也说道：“我们副食站也有一个临时工辞工去做生意了，专门卖猪下水。”
    “他在副食站工作五年，认识的人多，猪下水、猪头、猪脚这些东西便宜，他就买回去卤一下，拿出去卖，一斤赚几分一毛，一天要赚十几块。”
    “倒是让不少副食站的人羡慕。”
    “副食站的人有渠道拿到这些猪下水，但他们舍不得丢掉这一碗公家饭。”
    “外面的人想做，没渠道买这么便宜的猪下水。”
    李墨林说道：“没关系没渠道的人去做生意，要混一个温饱也不难；但想赚多一点，没关系没渠道，难！”
    后来很多人都说八十年代是一个好时代，只要有胆子就能赚到钱。
    然而实际上，不管任何年代，做生意都不是捡钱。
    八十年代做生意的普通人也有很多，他们很多人是没有发财的，只是混了一个温饱而已。
    说到底，八十年代赚大钱的人，要么有渠道，要么有关系，要么做别人不敢做的，走在边缘地带，只是他们走过的很多路，最后都被国家承认了，但在当时，要是被抓，搞不好就是蹲号子的。

 第262章 随他们去

    跟曹东、彭康宁吃过饭，买车和指标的钱，自然是给他们两人带走。
    送走两人以后，徐雅宁给李墨林端了清汤上来：“老板，今天晚上回去吗？”
    李墨林看了看时间，一个饭吃完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开车回去的话，到家估计已经晚上七八点。
    说实话，李墨林对那吉普车不是很信任，实在是太“简陋”了，而且开起来而已费劲，现在路又不好走。
    李墨林摇摇头：“不了！明早回去。”
    徐雅宁心里一阵暗喜，她倒不是盼着跟李墨林发生一点什么关系，她只是单纯希望李墨林能留下来，两人也能多一些相处的时间。
    “老板，那你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今天也喝了不少。”徐雅宁轻声问道。
    “嗯！”李墨林把碗递给徐雅宁：“你在这还习惯吗？”
    “还好！”徐雅宁说道：“比以前好很多，至少有事做，不会觉得无聊。”
    “那就好！”李墨林沉吟了一会，又说道：“你自己要是想做一点什么，可以跟我说，我帮你安排，让你管这饭店，不是说一定要你在这守着。”
    李墨林对于怎么安排徐雅宁心里其实也没有一个具体的想法，如果徐雅宁要走，他不会留，还会给徐雅宁做一些准备，亲自把她送走。
    李墨林对徐雅宁肯定是不讨厌的，但也没有男女之间的喜欢，刚开始可能怜悯更多，后来怜悯之中多了以些欣赏，毕竟徐雅宁愿意自己去学茶艺、厨艺、礼仪、看书等等，对于自立自强的人，不管男女，李墨林都是欣赏的。
    会送徐雅宁走，那是他觉得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理想的自由。
    徐雅宁如果一直留在自己身边，终究不是一个事，尤其徐雅宁对自己表现出那种若有若无的感情，李墨林不是感觉不到。
    徐雅宁知道李墨林没有赶自己走的意思，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脸上却没有丝毫表露，反而笑着问道：“那我要去读书，读大学呢？我读书不好，自己肯定考不上。”
    “只要你愿意，我也可以给你安排，你想出国都行。”李墨林随口说道。
    李墨林对于徐雅宁，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愧疚的，毕竟当时利用了她。
    至于安排她读书，不是什么难事。这个年头，地方是可以推荐人去读大学的，不用考试，可以直接去读，相当于定向培养，毕业以后工作只能听当地安排。
    李墨林弄这样的名额并不难，毕业以后他也有办法绕过工作安排。
    徐雅宁心里又欢喜又失落，失落李墨林对她是真没有一点男女感情，欢喜自己至少在李墨林心里还是有一些分量的，不管这些分量是怎么来的，至少李墨林愿意给她安排一切。
    “算了！我不是读书的料，我还是在这里好了，等老板嫌我是个麻烦的时候，我就走。”徐雅宁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李墨林微微一笑：“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现在还年轻，在这样的地方待久了，难免会有风言风语，对你以后也不好。”
    李墨林是在提醒徐雅宁，她以后还要找对象的。
    徐雅宁现在倒是看淡了很多：“我的名声早就不好了，再坏一些也坏不到什么地方去，要是能遇到一个真理解我的人，他自然会相信我。”
    “不过，估计我是遇不到了。”
    现在徐雅宁在街邻四坊的嘴里，早就成了不正经，不检点的女人。
    即便回去，她父母也给不了什么好脸色，恨不得没有她这个女儿才好。
    徐雅宁现在早就不在乎其他人对她的评价，她最在乎的亲人都已经这样看待她，她也接受了，她又怎么会在乎其他人对她的看法呢？
    虽然徐雅宁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她并不想破罐子破摔，她还是想给自己活出个人样。
    她也希望李墨林能对她高看一眼。
    正因为她心里有想法，有追求，有目标，她才能坚持自己的底线。
    李墨林轻轻叹了一口气：“我觉着，你现在是越活越清醒了，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做决定！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我能帮你的，会尽量帮你。”
    “好了，我去休息一会。”
    徐雅宁并没有跟着李墨林“回去”，她知道度，在李墨林身后跟得太紧，只会惹人嫌。
    李墨林会说徐雅宁越活越清醒，也正是因为徐雅宁非常懂得把握这个度。
    李墨林回到自己在这的房间，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书架和一台彩电。
    普通人黑白电视都还买不起，彩色电视可就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了。
    看了一眼书架，上面的书籍基本都是经济、管理、文学、国学四个类别的书籍，还有最近一个星期的各种报纸，当天的报纸放在最上面。
    李墨林不得不承认，徐雅宁安排的这一切，都很符合他的心意，不管是这些书，还是报纸，又或者电视，都挺好。
    李墨林并没有喝醉，随手拿起今天的报纸坐到沙发上翻看。
    一直到天色将黑，徐雅宁才端着饭菜进来：“老板，我让厨房给你做了点吃的。”
    菜是一荤一素，猪血圆子炒腊肉、青菜，李墨林吃饭没有喝汤的习惯，徐雅宁是知道的，所以没有准备。
    “你吃了没？”李墨林随口问道。
    “吃过了。”徐雅宁说着把饭菜摆到桌子上：“今天有一个小姑娘，跟市里的一个领导好上了，那个领导有家室。”
    “这两人的资料给我。”李墨林并不觉得意外。
    能来这里的人，都是有一些地位的，官方普通的办事员可没有资格来，这些女服务员，都是家庭条件不好，或者一般的，忽然遇到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追捧，会沦陷也不意外。
    徐雅宁从兜里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纸，递给李墨林：“这是他们双方的信息情况，那领导肯定只是想玩玩，但那小姑娘似乎有点当真了。”
    李墨林接过纸，打开看了一眼，这个小领导是教育部门一个主任，四十多岁，孩子都二十了；那个小姑娘是农村的，今年十八岁，家里条件一般。
    里面还有两人的照片，女孩确实长得很水灵，心思应该也是单纯的。
    李墨林把资料收好，说道：“把这些资料记好，以后说不定用得上。”
    “跟店里那些小姑娘说说，来这吃饭的，来这里玩的，虽然都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大部分都是有家室的，十有八九不会跟他们结婚。”
    “只要她们不愿意，不管是谁来了，都不能强迫她们，我们都会护着她们。”
    “如果她们有点什么小心思，或者跟领导提前谈好，以后不破坏家庭关系，双方就这样玩玩，我们不管，但不要把他们的私人感情问题，带到饭店里面来。”
    “更不要拿这些感情问题去要挟那些领导，要不然的话，不用那些领导吭声，我们就会先处理她们。”
    李墨林的要求很简答，那些女孩来这里做服务员，只想赚钱，不想跟任何人发生关系，那没有问题。李墨林可以护着，保证不会有人对你用强。
    但服务员自己有小心思，愿意跟那些人发生点关系，那是他们私人的事，李墨林不阻止，但不要把私人问题闹到饭店来，要不然的话，李墨林可不会给她们好果子吃。
    徐雅宁说道：“我天天跟她们说，但小女孩听几句甜言蜜语就信了。”
    李墨林知道很多女人只要一动心，智商就直线下降：“那随他们去！不要闹出事来就行，至于那女孩，如果他们闹掰了，你想办法安慰一下。”
    在这些服务员之中，李墨林早就想到，会有一部分人最终人财两空，甚至有人可能会因此悲惨半生，也会有人飞上枝头变凤凰。
    毕竟“一湘情饭店”这样的场合，声色犬马，这些女孩又都是普通家庭出身，看到那些出手阔绰，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对自己百依百顺，又有几个能坚守住呢？
    徐雅宁也在就预料到了今天这样的情况，点头应着：“好！”

 第262章 随他们去

    跟曹东、彭康宁吃过饭，买车和指标的钱，自然是给他们两人带走。
    送走两人以后，徐雅宁给李墨林端了清汤上来：“老板，今天晚上回去吗？”
    李墨林看了看时间，一个饭吃完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开车回去的话，到家估计已经晚上七八点。
    说实话，李墨林对那吉普车不是很信任，实在是太“简陋”了，而且开起来而已费劲，现在路又不好走。
    李墨林摇摇头：“不了！明早回去。”
    徐雅宁心里一阵暗喜，她倒不是盼着跟李墨林发生一点什么关系，她只是单纯希望李墨林能留下来，两人也能多一些相处的时间。
    “老板，那你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今天也喝了不少。”徐雅宁轻声问道。
    “嗯！”李墨林把碗递给徐雅宁：“你在这还习惯吗？”
    “还好！”徐雅宁说道：“比以前好很多，至少有事做，不会觉得无聊。”
    “那就好！”李墨林沉吟了一会，又说道：“你自己要是想做一点什么，可以跟我说，我帮你安排，让你管这饭店，不是说一定要你在这守着。”
    李墨林对于怎么安排徐雅宁心里其实也没有一个具体的想法，如果徐雅宁要走，他不会留，还会给徐雅宁做一些准备，亲自把她送走。
    李墨林对徐雅宁肯定是不讨厌的，但也没有男女之间的喜欢，刚开始可能怜悯更多，后来怜悯之中多了以些欣赏，毕竟徐雅宁愿意自己去学茶艺、厨艺、礼仪、看书等等，对于自立自强的人，不管男女，李墨林都是欣赏的。
    会送徐雅宁走，那是他觉得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理想的自由。
    徐雅宁如果一直留在自己身边，终究不是一个事，尤其徐雅宁对自己表现出那种若有若无的感情，李墨林不是感觉不到。
    徐雅宁知道李墨林没有赶自己走的意思，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脸上却没有丝毫表露，反而笑着问道：“那我要去读书，读大学呢？我读书不好，自己肯定考不上。”
    “只要你愿意，我也可以给你安排，你想出国都行。”李墨林随口说道。
    李墨林对于徐雅宁，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愧疚的，毕竟当时利用了她。
    至于安排她读书，不是什么难事。这个年头，地方是可以推荐人去读大学的，不用考试，可以直接去读，相当于定向培养，毕业以后工作只能听当地安排。
    李墨林弄这样的名额并不难，毕业以后他也有办法绕过工作安排。
    徐雅宁心里又欢喜又失落，失落李墨林对她是真没有一点男女感情，欢喜自己至少在李墨林心里还是有一些分量的，不管这些分量是怎么来的，至少李墨林愿意给她安排一切。
    “算了！我不是读书的料，我还是在这里好了，等老板嫌我是个麻烦的时候，我就走。”徐雅宁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李墨林微微一笑：“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现在还年轻，在这样的地方待久了，难免会有风言风语，对你以后也不好。”
    李墨林是在提醒徐雅宁，她以后还要找对象的。
    徐雅宁现在倒是看淡了很多：“我的名声早就不好了，再坏一些也坏不到什么地方去，要是能遇到一个真理解我的人，他自然会相信我。”
    “不过，估计我是遇不到了。”
    现在徐雅宁在街邻四坊的嘴里，早就成了不正经，不检点的女人。
    即便回去，她父母也给不了什么好脸色，恨不得没有她这个女儿才好。
    徐雅宁现在早就不在乎其他人对她的评价，她最在乎的亲人都已经这样看待她，她也接受了，她又怎么会在乎其他人对她的看法呢？
    虽然徐雅宁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她并不想破罐子破摔，她还是想给自己活出个人样。
    她也希望李墨林能对她高看一眼。
    正因为她心里有想法，有追求，有目标，她才能坚持自己的底线。
    李墨林轻轻叹了一口气：“我觉着，你现在是越活越清醒了，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做决定！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我能帮你的，会尽量帮你。”
    “好了，我去休息一会。”
    徐雅宁并没有跟着李墨林“回去”，她知道度，在李墨林身后跟得太紧，只会惹人嫌。
    李墨林会说徐雅宁越活越清醒，也正是因为徐雅宁非常懂得把握这个度。
    李墨林回到自己在这的房间，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书架和一台彩电。
    普通人黑白电视都还买不起，彩色电视可就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了。
    看了一眼书架，上面的书籍基本都是经济、管理、文学、国学四个类别的书籍，还有最近一个星期的各种报纸，当天的报纸放在最上面。
    李墨林不得不承认，徐雅宁安排的这一切，都很符合他的心意，不管是这些书，还是报纸，又或者电视，都挺好。
    李墨林并没有喝醉，随手拿起今天的报纸坐到沙发上翻看。
    一直到天色将黑，徐雅宁才端着饭菜进来：“老板，我让厨房给你做了点吃的。”
    菜是一荤一素，猪血圆子炒腊肉、青菜，李墨林吃饭没有喝汤的习惯，徐雅宁是知道的，所以没有准备。
    “你吃了没？”李墨林随口问道。
    “吃过了。”徐雅宁说着把饭菜摆到桌子上：“今天有一个小姑娘，跟市里的一个领导好上了，那个领导有家室。”
    “这两人的资料给我。”李墨林并不觉得意外。
    能来这里的人，都是有一些地位的，官方普通的办事员可没有资格来，这些女服务员，都是家庭条件不好，或者一般的，忽然遇到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追捧，会沦陷也不意外。
    徐雅宁从兜里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纸，递给李墨林：“这是他们双方的信息情况，那领导肯定只是想玩玩，但那小姑娘似乎有点当真了。”
    李墨林接过纸，打开看了一眼，这个小领导是教育部门一个主任，四十多岁，孩子都二十了；那个小姑娘是农村的，今年十八岁，家里条件一般。
    里面还有两人的照片，女孩确实长得很水灵，心思应该也是单纯的。
    李墨林把资料收好，说道：“把这些资料记好，以后说不定用得上。”
    “跟店里那些小姑娘说说，来这吃饭的，来这里玩的，虽然都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大部分都是有家室的，十有八九不会跟他们结婚。”
    “只要她们不愿意，不管是谁来了，都不能强迫她们，我们都会护着她们。”
    “如果她们有点什么小心思，或者跟领导提前谈好，以后不破坏家庭关系，双方就这样玩玩，我们不管，但不要把他们的私人感情问题，带到饭店里面来。”
    “更不要拿这些感情问题去要挟那些领导，要不然的话，不用那些领导吭声，我们就会先处理她们。”
    李墨林的要求很简答，那些女孩来这里做服务员，只想赚钱，不想跟任何人发生关系，那没有问题。李墨林可以护着，保证不会有人对你用强。
    但服务员自己有小心思，愿意跟那些人发生点关系，那是他们私人的事，李墨林不阻止，但不要把私人问题闹到饭店来，要不然的话，李墨林可不会给她们好果子吃。
    徐雅宁说道：“我天天跟她们说，但小女孩听几句甜言蜜语就信了。”
    李墨林知道很多女人只要一动心，智商就直线下降：“那随他们去！不要闹出事来就行，至于那女孩，如果他们闹掰了，你想办法安慰一下。”
    在这些服务员之中，李墨林早就想到，会有一部分人最终人财两空，甚至有人可能会因此悲惨半生，也会有人飞上枝头变凤凰。
    毕竟“一湘情饭店”这样的场合，声色犬马，这些女孩又都是普通家庭出身，看到那些出手阔绰，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对自己百依百顺，又有几个能坚守住呢？
    徐雅宁也在就预料到了今天这样的情况，点头应着：“好！”

 第263章 愧疚吗

    次日，李墨林刚穿好衣服，洗漱好，一阵敲门声传来。
    “进来！门没锁。”李墨林知道是徐雅宁。
    门被推开，果然是徐雅宁，她手里还端了一万廋肉面进来了。
    李墨林回头看了一眼，随口问道：“每次我住这，只要我一醒，你就来了，这么准时吗？”
    徐雅宁放下早餐，说道：“你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喝醉了也会醒一次，所以记住了，六点四十给你送早餐过来，应该差不多。”
    李墨林愣了一下：“你倒是观察的仔细。”
    徐雅宁轻轻一笑，说道：“老板，我上次买布料做衣服的时候，有一款布料挺好，就留了一些，可以给老板娘带回去，应该够做两三套衣服了，我已经装好，放在我房间，要不要拿过来？”
    店里服务员衣服的款式在外面是买不到的，自能自己做，布料还都用的最好的。
    李墨林随口说道：“嗯！等会给我放车上。”
    “我这还有两包没开封的奶粉，要不要给家里小姐带回去？”徐雅宁问道。
    “你买奶粉做什么？”李墨林好奇问道。
    徐雅宁说道：“给你备的，想着你有时候来市里，没来得急给家里人买礼物，我就提前准备了一些。”
    李墨林吃着面说道：“也给我拿上！不要叫小姐了，都什么年代了，我女儿叫婷婷。”
    “行，那我去准备一下。”徐雅宁说着就忙着去准备。
    等李墨林把面吃完，徐雅宁已经拿着东西回来了，用一个布袋装着：“老板，东西都在这了。”
    李墨林看了徐雅宁一眼，说道：“来这里的人，都是有些地位的，虽然大多不是那种会守着老婆过日子的，会在外面沾花惹草，但总有几个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要是看上了，恰好对方又没有家庭，可以试着相处一下。”
    徐雅宁心里倒没有太多想法，也没有失落，她知道李墨林对她没有那种感情。
    “老板，我现在还不想谈这些，还是随缘！”徐雅宁现在是真不想这些。
    任何年代经历过一些流言蜚语，被人戳过脊梁骨，心自然就寒了。
    现在徐雅宁看绝大部分人，尤其是男人，她都觉得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唯一让她觉得可以是个依靠的就是李墨林。
    这跟李墨林对她毫不动心也有关系，毕竟她长得好，尤其是现在打扮得也好，几乎所有男人看她的目光里都带着一种非常的原始的欲望。
    唯有李墨林，对她从来都是止于礼，从没有任何的其他想法。
    而且，李墨林还非常有能力，也有一定的文化沉淀，长相也不差。
    诸多原因的加持下，徐雅宁在李墨林这里，反而越陷越深。
    徐雅宁知道，自己这辈子跟李墨林可能都是没有缘分的，她也认了这个结果，如果没有一个跟李墨林一样优秀，哪怕只有李墨林一半优秀的男人出现，她宁愿守着李墨林孤独终老。
    李墨林是知道徐雅宁对自己心意的，所以才劝她，见她没有另外再找的意思，也没有再多劝：“你自己考虑清楚就好。”
    “嗯！我知道，老板，你现在就走吗？”徐雅宁问道。
    “嗯！回去了。”李墨林说着伸手从徐雅宁手里接过袋子。
    徐雅宁只是跟在李墨林身后，把李墨林送上车，静静看着李墨林开车离开，然后转身回去，她还有很多事要忙。
    一湘情饭店有大几十号人，而且现在一直在招人，每天来的客人在本地非富即贵，现在买东西、进货，都不好做，毕竟不是自由贸易，很多东西在市场上是买不到的，只能找各种关系，她要处理好这中间所有事务，可不轻松。
    李墨林并没有太把徐雅宁的事放心上。
    在李墨林心里重要的只有家人，还有洛韵秋一家。
    至于其他人想做什么，李墨林会尊重他们的选择，哪怕他们的选择并不明智。
    经过县城的时候，李墨林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去洛家走一趟。
    把徐雅宁准备给何秀萍跟婷婷的布料、奶粉提上，下了车。
    今天天气不错，正在院子里忙碌的洛家人还有他们请来的几个工人，看到一辆吉普停在门口，都不由自主停下了手里的活，他们眼中或好奇，或紧张，或害怕。
    现在能开这种车的，可都是大人物呀！
    大人物来这做什么呢？
    当看到李墨林，洛继远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他就怕自己这生意做大，被人给举报了，官老爷要来抓自己。
    洛兆安最是兴奋，立刻冲了出来：“川哥，这你的车呀？我能上去坐坐么？”
    李墨林把车门拉开：“坐！”
    洛韵秋看到李墨林，却把脑袋低下，继续编手里的箩筐。
    洛继远迎了出来：“李老板，快里面坐。”
    李墨林点点头，问道：“洛叔，现在生意怎么样？”
    洛继远笑着点头：“挺好，做不过来呀！”
    “那多请几个人帮忙。”李墨林提议道。
    洛继远摆摆手：“有规定，不能请七个人以上，帮我砍竹子的、编箩筐的，已经有七个人了，做不过来，我们就自己做呗。”
    “有些钱，不是我们该赚的就不赚了。”
    不是人人都是李墨林，敢把规模搞这么大，很多人都不敢超“七上八下”这一条红线。
    洛继远明明有人要货，只要多招几个人就能多赚钱，但他就是不敢多招。
    “那就让人把竹片子拿回去，等他们编好以后，你再去回收，算多少钱一个。”李墨林提议道。
    这其实就是“外发”了。
    洛继远说道：“秋丫头也说了，我想了一下，怕被人举报，还是算了，少赚一点，稳妥一点比较好。”
    “我在官方认识几个人，打个招呼就好，不会有人来查的。”李墨林说道。
    洛继远“呵呵”笑着，说道：“李老板，不给你添这些麻烦了，你已经帮了我们家很多了。”
    李墨林见洛继远是真不敢，便也不在劝：“韵秋什么时候去申城？”
    洛继远说道：“农历七月十一左右，公历八月二十九，秋丫头是公历九月五号开学，去早了也没地方住。”
    那还有三个星期。
    李墨林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洛继远：“洛叔，这是我去市里，顺便带回来的布料和奶粉，这布料你让婶子给韵秋做两件衣服，奶粉给兆安吃，他过两年也要考大学了。”
    洛继远没有推辞，李墨林隔三差五给他们家送东西，他都习惯了：“行，又让你破费了。”
    “没多少钱。”李墨林笑了笑。
    洛继远说道：“那我让你婶多做两个菜，我们等下喝一点，我还给你留了些野味，等下你带回去吃。”
    李墨林赶紧叮嘱了一句：“叔，我不能喝太多，等会还要回去，菜不要做太多。”
    洛继远应着，人已经进了家门。
    李墨林走到低头编箩筐的洛韵秋身边，说道：“到时候我也要去申城……”
    “你心里不会愧疚吗？”洛韵秋抬头看着李墨林，低声问。
    她眼中有愤怒、悲伤、纠结，隐约间似乎也有一点点不舍！
    李墨林知道洛韵秋是在说家里的何秀萍，一时沉默了。
    这种事根本没办法解释。
    洛韵秋转回头，继续埋头编箩筐，低声说道：“我自己也能去的，又不是三岁小孩了。”
    洛韵秋怕别人听到他们的对话，所以才把声音压低。
    虽然两人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确实已经有些暧昧不清了。
    这个年代，牵手都能被当成耍流氓的呀！
    李墨林坐在一旁，心里想着要不要就这么放弃，毕竟洛韵秋真不是那种会做第三者的人，何秀萍也不是那种能接受第三者的人。
    这两个女人都非常有个性，不会轻易接受、妥协的。
    李墨林心里其实没那么专情，虽然她心里会觉得愧疚，但如果能同时拥有她们两人，李墨林心里其实并不抗拒。
    过了许久，李墨林也低声说道：“其实，我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好一点。”
    洛韵秋“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两人又沉默了。

 第263章 愧疚吗

    次日，李墨林刚穿好衣服，洗漱好，一阵敲门声传来。
    “进来！门没锁。”李墨林知道是徐雅宁。
    门被推开，果然是徐雅宁，她手里还端了一万廋肉面进来了。
    李墨林回头看了一眼，随口问道：“每次我住这，只要我一醒，你就来了，这么准时吗？”
    徐雅宁放下早餐，说道：“你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喝醉了也会醒一次，所以记住了，六点四十给你送早餐过来，应该差不多。”
    李墨林愣了一下：“你倒是观察的仔细。”
    徐雅宁轻轻一笑，说道：“老板，我上次买布料做衣服的时候，有一款布料挺好，就留了一些，可以给老板娘带回去，应该够做两三套衣服了，我已经装好，放在我房间，要不要拿过来？”
    店里服务员衣服的款式在外面是买不到的，自能自己做，布料还都用的最好的。
    李墨林随口说道：“嗯！等会给我放车上。”
    “我这还有两包没开封的奶粉，要不要给家里小姐带回去？”徐雅宁问道。
    “你买奶粉做什么？”李墨林好奇问道。
    徐雅宁说道：“给你备的，想着你有时候来市里，没来得急给家里人买礼物，我就提前准备了一些。”
    李墨林吃着面说道：“也给我拿上！不要叫小姐了，都什么年代了，我女儿叫婷婷。”
    “行，那我去准备一下。”徐雅宁说着就忙着去准备。
    等李墨林把面吃完，徐雅宁已经拿着东西回来了，用一个布袋装着：“老板，东西都在这了。”
    李墨林看了徐雅宁一眼，说道：“来这里的人，都是有些地位的，虽然大多不是那种会守着老婆过日子的，会在外面沾花惹草，但总有几个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要是看上了，恰好对方又没有家庭，可以试着相处一下。”
    徐雅宁心里倒没有太多想法，也没有失落，她知道李墨林对她没有那种感情。
    “老板，我现在还不想谈这些，还是随缘！”徐雅宁现在是真不想这些。
    任何年代经历过一些流言蜚语，被人戳过脊梁骨，心自然就寒了。
    现在徐雅宁看绝大部分人，尤其是男人，她都觉得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唯一让她觉得可以是个依靠的就是李墨林。
    这跟李墨林对她毫不动心也有关系，毕竟她长得好，尤其是现在打扮得也好，几乎所有男人看她的目光里都带着一种非常的原始的欲望。
    唯有李墨林，对她从来都是止于礼，从没有任何的其他想法。
    而且，李墨林还非常有能力，也有一定的文化沉淀，长相也不差。
    诸多原因的加持下，徐雅宁在李墨林这里，反而越陷越深。
    徐雅宁知道，自己这辈子跟李墨林可能都是没有缘分的，她也认了这个结果，如果没有一个跟李墨林一样优秀，哪怕只有李墨林一半优秀的男人出现，她宁愿守着李墨林孤独终老。
    李墨林是知道徐雅宁对自己心意的，所以才劝她，见她没有另外再找的意思，也没有再多劝：“你自己考虑清楚就好。”
    “嗯！我知道，老板，你现在就走吗？”徐雅宁问道。
    “嗯！回去了。”李墨林说着伸手从徐雅宁手里接过袋子。
    徐雅宁只是跟在李墨林身后，把李墨林送上车，静静看着李墨林开车离开，然后转身回去，她还有很多事要忙。
    一湘情饭店有大几十号人，而且现在一直在招人，每天来的客人在本地非富即贵，现在买东西、进货，都不好做，毕竟不是自由贸易，很多东西在市场上是买不到的，只能找各种关系，她要处理好这中间所有事务，可不轻松。
    李墨林并没有太把徐雅宁的事放心上。
    在李墨林心里重要的只有家人，还有洛韵秋一家。
    至于其他人想做什么，李墨林会尊重他们的选择，哪怕他们的选择并不明智。
    经过县城的时候，李墨林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去洛家走一趟。
    把徐雅宁准备给何秀萍跟婷婷的布料、奶粉提上，下了车。
    今天天气不错，正在院子里忙碌的洛家人还有他们请来的几个工人，看到一辆吉普停在门口，都不由自主停下了手里的活，他们眼中或好奇，或紧张，或害怕。
    现在能开这种车的，可都是大人物呀！
    大人物来这做什么呢？
    当看到李墨林，洛继远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他就怕自己这生意做大，被人给举报了，官老爷要来抓自己。
    洛兆安最是兴奋，立刻冲了出来：“川哥，这你的车呀？我能上去坐坐么？”
    李墨林把车门拉开：“坐！”
    洛韵秋看到李墨林，却把脑袋低下，继续编手里的箩筐。
    洛继远迎了出来：“李老板，快里面坐。”
    李墨林点点头，问道：“洛叔，现在生意怎么样？”
    洛继远笑着点头：“挺好，做不过来呀！”
    “那多请几个人帮忙。”李墨林提议道。
    洛继远摆摆手：“有规定，不能请七个人以上，帮我砍竹子的、编箩筐的，已经有七个人了，做不过来，我们就自己做呗。”
    “有些钱，不是我们该赚的就不赚了。”
    不是人人都是李墨林，敢把规模搞这么大，很多人都不敢超“七上八下”这一条红线。
    洛继远明明有人要货，只要多招几个人就能多赚钱，但他就是不敢多招。
    “那就让人把竹片子拿回去，等他们编好以后，你再去回收，算多少钱一个。”李墨林提议道。
    这其实就是“外发”了。
    洛继远说道：“秋丫头也说了，我想了一下，怕被人举报，还是算了，少赚一点，稳妥一点比较好。”
    “我在官方认识几个人，打个招呼就好，不会有人来查的。”李墨林说道。
    洛继远“呵呵”笑着，说道：“李老板，不给你添这些麻烦了，你已经帮了我们家很多了。”
    李墨林见洛继远是真不敢，便也不在劝：“韵秋什么时候去申城？”
    洛继远说道：“农历七月十一左右，公历八月二十九，秋丫头是公历九月五号开学，去早了也没地方住。”
    那还有三个星期。
    李墨林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洛继远：“洛叔，这是我去市里，顺便带回来的布料和奶粉，这布料你让婶子给韵秋做两件衣服，奶粉给兆安吃，他过两年也要考大学了。”
    洛继远没有推辞，李墨林隔三差五给他们家送东西，他都习惯了：“行，又让你破费了。”
    “没多少钱。”李墨林笑了笑。
    洛继远说道：“那我让你婶多做两个菜，我们等下喝一点，我还给你留了些野味，等下你带回去吃。”
    李墨林赶紧叮嘱了一句：“叔，我不能喝太多，等会还要回去，菜不要做太多。”
    洛继远应着，人已经进了家门。
    李墨林走到低头编箩筐的洛韵秋身边，说道：“到时候我也要去申城……”
    “你心里不会愧疚吗？”洛韵秋抬头看着李墨林，低声问。
    她眼中有愤怒、悲伤、纠结，隐约间似乎也有一点点不舍！
    李墨林知道洛韵秋是在说家里的何秀萍，一时沉默了。
    这种事根本没办法解释。
    洛韵秋转回头，继续埋头编箩筐，低声说道：“我自己也能去的，又不是三岁小孩了。”
    洛韵秋怕别人听到他们的对话，所以才把声音压低。
    虽然两人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确实已经有些暧昧不清了。
    这个年代，牵手都能被当成耍流氓的呀！
    李墨林坐在一旁，心里想着要不要就这么放弃，毕竟洛韵秋真不是那种会做第三者的人，何秀萍也不是那种能接受第三者的人。
    这两个女人都非常有个性，不会轻易接受、妥协的。
    李墨林心里其实没那么专情，虽然她心里会觉得愧疚，但如果能同时拥有她们两人，李墨林心里其实并不抗拒。
    过了许久，李墨林也低声说道：“其实，我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好一点。”
    洛韵秋“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两人又沉默了。

 第264章 开矿

    李墨林在洛家吃过饭，并没有多留，打了一声招呼就走了。
    李墨林前脚刚走，洛韵秋就跟找了个身体不舒服的借口，进了自己的卧室。
    洛韵秋呆呆地坐在自己的简易书桌钱，面前放着的是李墨林送她的帽子、围巾。
    在洛韵秋的心里很清楚的认识，她和李墨林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她内心的道德底线也不允许她跟李墨林有任何的结果。
    可人的感情根本就不受你的道德和所受教育控制，它在你的心里萌芽了，每一次见面、每一次的相恋，就是它的养分，就能让那一份感情快速生长。
    洛韵秋很清楚的意识到，她心里真的有李墨林了。
    她只能约束自己的行为，尽量避开李墨林，尽量不去想。
    时间或许就是解决这个难题办法。
    只要去上大学，至少要半年才能回来一次，见面也就少了，也许就淡了。
    洛韵秋双手紧紧纠在一起，她不能把这些事告诉任何人呀！
    …………
    李墨林开车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自己明明知道洛韵秋不是那种人，自己这样做，就算真让她再次爱上自己，最终的结果也只是让她难受，自己也难受。
    或许真的放下上一世的感情，把它埋在自己心底最深处，才是最好的。
    让洛韵秋去找自己的归属。
    一想到此，李墨林就恨不得用暴力狠狠发泄一番，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出心底的那种郁结。
    不知不觉，已经到家。
    李墨林开车回来，再次引起了村里人的羡慕，但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毕竟李墨林已经有了两辆卡车，再弄一辆吉普，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毕竟吉普比卡车小多了。
    村民们可不知道，现在弄一辆吉普比卡车可要难多了。
    婷婷看到车子兴奋极了，车还没挺好，就想要扑上来，幸好被何秀萍拉住了。
    婷婷一个劲要往前走，嘴里兴奋的喊着：“爸爸……爸爸……我要坐车。”
    看到何秀萍，李墨林的心更难受，倒不是他讨厌何秀萍，而是心里越发的纠结。
    好在女儿让他找到了一种心灵上的慰藉。
    李墨林停好车，立刻下车抱起女儿：“婷婷，要不要学开车？爸爸教你。”
    “好！我要学开车。”婷婷兴奋得手舞足蹈。
    何秀萍笑盈盈看着，心里即幸福又自豪，嘴里还不忘叮嘱：“你们两小心点。”
    “没事的！”李墨林应了一声，抱着女儿上了车，让女儿做在自己大腿上，然后启动车子：“婷婷，握住方向，我们要走咯。”
    “好……冲鸭……”婷婷小手放在方向盘上，兴奋的大喊。
    李墨林带着女儿，缓缓开着车子，在门前“遛弯”。
    从李墨林家到他父母家，路都是修好的，有大几十米长，也宽敞，可以直接转弯，不用倒车。
    婷婷想玩，李墨林也想在女儿这找安慰，两父女就能折腾小半天，期间还有一些小孩和大人上车坐一坐，体验一下坐吉普的感觉。
    毕竟老板姓可没有坐这中高级车的机会。
    一直到了晚上，何秀萍站在门口拦住两人：“你们玩疯了？快回来吃饭。”
    “爸爸……我还要开车，我们继续冲……”婷婷还没有玩够。
    李墨林在女儿脸上亲了一口：“今天不玩了，都要天黑了，等你以后长大了，爸爸送你一辆你喜欢的小车车好不好？”
    “好……我还要娃娃，很大很大的那种，要房子那么大。”婷婷说着只有孩童才能说出来的天真。
    上次有一个在李墨林这拿货的商人，为了能多拿一点货，花了不少心思，买了一个有一岁小孩高的毛绒玩具送给婷婷，好像还是进口的，质量挺好。
    婷婷拿到就爱不释手。
    就连李墨林母亲看了都咂舌，这么好的布料，就做了玩具，里面还有很多没见过的棉花，直叹浪费。
    李墨林以前也给婷婷买过娃娃，但都没有那个客户送的好，而且都比较小，毕竟现在很多人衣服都穿不上好的，哪来那么好布料和人造棉给你做精美的玩偶呀。
    “好，以后爸爸给你买，不过现在买不到房子那么大的哦！”李墨林说着停好车，推开车门，抱着女儿下车回家。
    两父女说说笑笑，何秀萍端了一盆水出来：“洗手，吃饭了，婷婷，你这身上哪来这么多灰？”
    不得不说，人有钱了，卫生也能讲究一些。农村孩子谁不是泥巴里滚大的，以前婷婷也跟个泥孩子一样，倒不是何秀萍不照顾，而是照顾不过来，那时候他们家饭都吃不上一口饱的。
    现在有时间有钱了，何秀萍也会把婷婷照顾得干干净净。
    李墨林给婷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在意的说道：“应该是其他孩子手上的灰尘，没事，拍一下就干净了，洗了手，我们去吃饭。”
    何秀萍站在一旁，说道：“我哥最近想做点生意。”
    “做呗！”李墨林随口说道。
    “你不问做什么生意？”何秀萍略有些不满，他跟李墨林说，就是希望李墨林能给把把关，毕竟李墨林做生意还是很厉害的，至少知道李墨林的人都这么认为。
    李墨林说道：“现在不管做什么生意，只要找对方向、人努力了，赚大钱不敢说，赚个温饱是没有问题的。”
    现在就这样，赚大钱依然不好赚，因为大钱从来就不是靠自己用体力赚出来的。
    好在做生意的人少，只要你舍得力气，舍得吃苦，赚个温饱钱真不难。
    说句不客气的，现在很多小学没毕业，随便丢一张报纸给他，上面的字有三分之一不认识的人都在做生意，人家还赚钱了，做生意的门槛有多低，可想而知。
    何秀萍只好说道：“他们想要挖矿，听人说，有地方发现煤矿了，他们想承包下来挖。”
    李墨林乐了：“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呀！昨天还在说煤矿呢。”
    “怎么了？”何秀萍疑惑。
    李墨林把女儿手洗好，把盆里的水泼到一侧：“没什么，他们打算怎么做呀？”
    何秀萍说道：“他们就是不会，想让你也进去，赚了钱就一分做三，他们不好意思来跟你说，就跟我说了。”

 第264章 开矿

    李墨林在洛家吃过饭，并没有多留，打了一声招呼就走了。
    李墨林前脚刚走，洛韵秋就跟找了个身体不舒服的借口，进了自己的卧室。
    洛韵秋呆呆地坐在自己的简易书桌钱，面前放着的是李墨林送她的帽子、围巾。
    在洛韵秋的心里很清楚的认识，她和李墨林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她内心的道德底线也不允许她跟李墨林有任何的结果。
    可人的感情根本就不受你的道德和所受教育控制，它在你的心里萌芽了，每一次见面、每一次的相恋，就是它的养分，就能让那一份感情快速生长。
    洛韵秋很清楚的意识到，她心里真的有李墨林了。
    她只能约束自己的行为，尽量避开李墨林，尽量不去想。
    时间或许就是解决这个难题办法。
    只要去上大学，至少要半年才能回来一次，见面也就少了，也许就淡了。
    洛韵秋双手紧紧纠在一起，她不能把这些事告诉任何人呀！
    …………
    李墨林开车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自己明明知道洛韵秋不是那种人，自己这样做，就算真让她再次爱上自己，最终的结果也只是让她难受，自己也难受。
    或许真的放下上一世的感情，把它埋在自己心底最深处，才是最好的。
    让洛韵秋去找自己的归属。
    一想到此，李墨林就恨不得用暴力狠狠发泄一番，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出心底的那种郁结。
    不知不觉，已经到家。
    李墨林开车回来，再次引起了村里人的羡慕，但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毕竟李墨林已经有了两辆卡车，再弄一辆吉普，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毕竟吉普比卡车小多了。
    村民们可不知道，现在弄一辆吉普比卡车可要难多了。
    婷婷看到车子兴奋极了，车还没挺好，就想要扑上来，幸好被何秀萍拉住了。
    婷婷一个劲要往前走，嘴里兴奋的喊着：“爸爸……爸爸……我要坐车。”
    看到何秀萍，李墨林的心更难受，倒不是他讨厌何秀萍，而是心里越发的纠结。
    好在女儿让他找到了一种心灵上的慰藉。
    李墨林停好车，立刻下车抱起女儿：“婷婷，要不要学开车？爸爸教你。”
    “好！我要学开车。”婷婷兴奋得手舞足蹈。
    何秀萍笑盈盈看着，心里即幸福又自豪，嘴里还不忘叮嘱：“你们两小心点。”
    “没事的！”李墨林应了一声，抱着女儿上了车，让女儿做在自己大腿上，然后启动车子：“婷婷，握住方向，我们要走咯。”
    “好……冲鸭……”婷婷小手放在方向盘上，兴奋的大喊。
    李墨林带着女儿，缓缓开着车子，在门前“遛弯”。
    从李墨林家到他父母家，路都是修好的，有大几十米长，也宽敞，可以直接转弯，不用倒车。
    婷婷想玩，李墨林也想在女儿这找安慰，两父女就能折腾小半天，期间还有一些小孩和大人上车坐一坐，体验一下坐吉普的感觉。
    毕竟老板姓可没有坐这中高级车的机会。
    一直到了晚上，何秀萍站在门口拦住两人：“你们玩疯了？快回来吃饭。”
    “爸爸……我还要开车，我们继续冲……”婷婷还没有玩够。
    李墨林在女儿脸上亲了一口：“今天不玩了，都要天黑了，等你以后长大了，爸爸送你一辆你喜欢的小车车好不好？”
    “好……我还要娃娃，很大很大的那种，要房子那么大。”婷婷说着只有孩童才能说出来的天真。
    上次有一个在李墨林这拿货的商人，为了能多拿一点货，花了不少心思，买了一个有一岁小孩高的毛绒玩具送给婷婷，好像还是进口的，质量挺好。
    婷婷拿到就爱不释手。
    就连李墨林母亲看了都咂舌，这么好的布料，就做了玩具，里面还有很多没见过的棉花，直叹浪费。
    李墨林以前也给婷婷买过娃娃，但都没有那个客户送的好，而且都比较小，毕竟现在很多人衣服都穿不上好的，哪来那么好布料和人造棉给你做精美的玩偶呀。
    “好，以后爸爸给你买，不过现在买不到房子那么大的哦！”李墨林说着停好车，推开车门，抱着女儿下车回家。
    两父女说说笑笑，何秀萍端了一盆水出来：“洗手，吃饭了，婷婷，你这身上哪来这么多灰？”
    不得不说，人有钱了，卫生也能讲究一些。农村孩子谁不是泥巴里滚大的，以前婷婷也跟个泥孩子一样，倒不是何秀萍不照顾，而是照顾不过来，那时候他们家饭都吃不上一口饱的。
    现在有时间有钱了，何秀萍也会把婷婷照顾得干干净净。
    李墨林给婷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在意的说道：“应该是其他孩子手上的灰尘，没事，拍一下就干净了，洗了手，我们去吃饭。”
    何秀萍站在一旁，说道：“我哥最近想做点生意。”
    “做呗！”李墨林随口说道。
    “你不问做什么生意？”何秀萍略有些不满，他跟李墨林说，就是希望李墨林能给把把关，毕竟李墨林做生意还是很厉害的，至少知道李墨林的人都这么认为。
    李墨林说道：“现在不管做什么生意，只要找对方向、人努力了，赚大钱不敢说，赚个温饱是没有问题的。”
    现在就这样，赚大钱依然不好赚，因为大钱从来就不是靠自己用体力赚出来的。
    好在做生意的人少，只要你舍得力气，舍得吃苦，赚个温饱钱真不难。
    说句不客气的，现在很多小学没毕业，随便丢一张报纸给他，上面的字有三分之一不认识的人都在做生意，人家还赚钱了，做生意的门槛有多低，可想而知。
    何秀萍只好说道：“他们想要挖矿，听人说，有地方发现煤矿了，他们想承包下来挖。”
    李墨林乐了：“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呀！昨天还在说煤矿呢。”
    “怎么了？”何秀萍疑惑。
    李墨林把女儿手洗好，把盆里的水泼到一侧：“没什么，他们打算怎么做呀？”
    何秀萍说道：“他们就是不会，想让你也进去，赚了钱就一分做三，他们不好意思来跟你说，就跟我说了。”

 第265章 亲情

    李墨林对这个项目倒是没有太大的意见，只是不太想跟家里人合作。
    实际上，何家兄弟说话也好，做事也好，都是很好的。
    就算上一世李墨林很混账，他们对李墨林也恨铁不成钢，也劝过何秀萍跟自己离婚，但两人从没有中断对自己家的帮助。
    李墨林承认他们都是好人，但做生意这种事情，涉及到钱，稍微有一点不平衡，不公平，就容易产生分歧，甚至隔阂。
    即便何家两兄弟不计较，谁敢保证他们媳妇就不计较？
    就算何家两兄弟压下来了，他们家里闹矛盾也不是什么好事。
    李墨林对何秀萍说道：“媳妇，跟大哥、二哥合作，我没有意见。”
    何秀萍现在已经很了解李墨林：“你这话没说完呀！”
    李墨林笑着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如果我们合伙开矿，大哥、二哥是要去管理的，我可能只会出钱，另外出一点关系。”
    “咱们两夫妻就在这里说，不跟其他人讲。”
    “你现在应该知道，关系有时候是很值钱的，他们没有关系拿证件，我可以轻松拿到，他们没有渠道出货，我可以轻松找到。”
    “毫不客气说，没有我，他们挖矿能赚一千，我加入，他们就能赚一万。”
    “我不打算拿这些当成筹码去跟大舅哥和二舅哥谈，也不需要他们对我感恩戴德，毕竟是一家人，相互帮忙是应该的。”
    “但是……，我们一分做三的利润，我可以心安理得的拿，两位嫂子会怎么想？”
    “他们会不会觉得我们拿多了，毕竟两位嫂子不懂这些，在他们看来，我一句话就能办成的事，能有多难？”
    “大舅哥和二舅哥天天在矿上，整个人都成了黑包碳，分的钱却是一样多的。”
    何秀萍是个通情达理之人，一听就明白，李墨林说得很对：“我去跟他们解释清楚！”
    李墨林摆手：“解释不清楚的，现在他们理解了，在经营过程中会有各种各样类似的问题出来，而且实际管理之中，也会有许多麻烦。”
    “大舅哥、二舅哥可能大热天，皮都晒掉一层，在管着装车、出货的事，也有可能熬夜对账，也有可能为了要一笔货款，走上几十里路。”
    “他们日复一日都是如此，可能一年到头，他们遇到一件他们解决不了的事，来找我了，我一句话解决了。”
    “假如，现在我们投十万进去，等到大家都赚五百万了，大舅哥和二舅哥肯定已经有一定的人脉和关系，我在发展过程中做的那些事，他们也能轻松做到了。”
    “所有的事情，他们也都能解决了，我也不用帮他们忙了，每年只要等着分钱。”
    “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想，欠我的人情已经还完了？毕竟我只投了十万，赚了五百万，翻了五十倍的利润呀！也对得起我了。”
    “煤矿两个哥哥管着，我一年到头只要等着分钱就行，他们会不会有意见？”
    这在商业发展过程之中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我投资的时候，亏了的话，我的钱就没有了，赚了的话，理应有我的一份。
    但这里面涉及到情亲，很多东西就没有办法用这么“理所当然”的逻辑去判断。
    何秀萍一时也沉默了。
    “先吃饭！”李墨林安慰道：“我们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在他们提出来之前，我们就撤资。”
    何秀萍心里满是感动：“墨林，这样对你那也太不公平了。”
    何秀萍很清楚，李墨林愿意这样做，那完全是因为自己。
    李墨林笑道：“什么叫对我太不公平了？我们两个是夫妻，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
    “同样的，我的钱，那是我们家的钱，你的责任，也是我们家的责任。”
    “大哥和二哥在我们困难的那些年，天天给我们送米，我赌博赌输了，他们还给还钱。”
    “虽然钱不多，但他们当时也很困难，一分一毛都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个情，我记得，现在我们日子过好了，帮他们也是应该的，钱的数目会大一些，其实也没有他们帮我们时那么倾尽全力的。”
    “情谊不能用钱来判断，而应该用帮你时所尽的力来判断。”
    “生意和交易，才应该用钱来判断。”
    何秀萍满心地感动不知道怎么表达，最后说了一句：“我们先吃饭！乐乐呢？”
    何秀萍刚说完，婷婷就端着一碗米饭出来了：“爸爸、妈妈，吃饭了，我给你们盛的。”
    “你这孩子，你怎么打开锅的？”何秀萍说着接过婷婷端来的米饭，他们现在用的是高压锅，小孩是很难打开的。
    婷婷“咯咯”笑着说道：“我会！把上面的那个小帽子摘掉，等他不出气了，就可以打开了。”
    “以后不准去碰那些知道吗？要是烫着了怎么办？”何秀萍语气中带着关心和责备，还有几分自责。
    李墨林赶紧说道：“媳妇，你就别说她了，女儿好心给我们盛饭，应该鼓励才对。”
    说完，李墨林牵起女儿的手：“婷婷，你给爸爸盛了没？”
    婷婷本来被何秀萍训得有些委屈，听到李墨林的话，立刻喜笑颜开：“盛了！”
    “婷婷真厉害，帮爸爸把饭端过来，我看看你盛得好不好。”李墨林说着就跟婷婷进了厨房。
    何秀萍忍不住唠叨了一句：“你就惯着她，高压锅又不是以前那种锅，万一被喷出来的气烫到了怎么办？”
    李墨林没有搭理何秀萍，跟婷婷进了厨房，发现高压锅的盖子就被放在地上，很多饭也掉在了地上，估摸是婷婷盛饭时不小心弄出来的。
    李墨林把锅盖捡起来，放到台子上：“婷婷，这个高压锅很烫的，以后自己一个人不要来动它，知道吗？”
    “妈妈生气也是怕你被烫到，要听爸爸妈妈的话。”
    婷婷乖巧的点头：“我知道了，以后让爸爸给我打开盖子，我再来盛饭。”
    “对！”李墨林说着把地上的米饭全部捡起来，装进一个碗里，等会拿去父母那边喂鸡：“还有这个粮食，咱们也不能浪费，种粮食很辛苦的。”
    “我们想吃什么，都可以买来吃，可以做来吃，但不能浪费。”
    婷婷“咯咯”笑着：“爸爸，你跟我说过好多次了，我早就记住啦！”
    “好，走！咱们去吃饭。”李墨林给婷婷盛了一小碗，两人有说有笑。
    一直到晚上，何秀萍给婷婷洗澡，居然发现婷婷手掌上有个水泡，一问才知道，婷婷开高压锅时，真不小心把手给烫到了。
    没出事的时候，何秀萍骂人、凶人，不凶一点怕小孩记不住。
    发现真被烫到了，她比谁都心疼，也不骂人了，赶紧找药给婷婷擦。

 第265章 亲情

    李墨林对这个项目倒是没有太大的意见，只是不太想跟家里人合作。
    实际上，何家兄弟说话也好，做事也好，都是很好的。
    就算上一世李墨林很混账，他们对李墨林也恨铁不成钢，也劝过何秀萍跟自己离婚，但两人从没有中断对自己家的帮助。
    李墨林承认他们都是好人，但做生意这种事情，涉及到钱，稍微有一点不平衡，不公平，就容易产生分歧，甚至隔阂。
    即便何家两兄弟不计较，谁敢保证他们媳妇就不计较？
    就算何家两兄弟压下来了，他们家里闹矛盾也不是什么好事。
    李墨林对何秀萍说道：“媳妇，跟大哥、二哥合作，我没有意见。”
    何秀萍现在已经很了解李墨林：“你这话没说完呀！”
    李墨林笑着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如果我们合伙开矿，大哥、二哥是要去管理的，我可能只会出钱，另外出一点关系。”
    “咱们两夫妻就在这里说，不跟其他人讲。”
    “你现在应该知道，关系有时候是很值钱的，他们没有关系拿证件，我可以轻松拿到，他们没有渠道出货，我可以轻松找到。”
    “毫不客气说，没有我，他们挖矿能赚一千，我加入，他们就能赚一万。”
    “我不打算拿这些当成筹码去跟大舅哥和二舅哥谈，也不需要他们对我感恩戴德，毕竟是一家人，相互帮忙是应该的。”
    “但是……，我们一分做三的利润，我可以心安理得的拿，两位嫂子会怎么想？”
    “他们会不会觉得我们拿多了，毕竟两位嫂子不懂这些，在他们看来，我一句话就能办成的事，能有多难？”
    “大舅哥和二舅哥天天在矿上，整个人都成了黑包碳，分的钱却是一样多的。”
    何秀萍是个通情达理之人，一听就明白，李墨林说得很对：“我去跟他们解释清楚！”
    李墨林摆手：“解释不清楚的，现在他们理解了，在经营过程中会有各种各样类似的问题出来，而且实际管理之中，也会有许多麻烦。”
    “大舅哥、二舅哥可能大热天，皮都晒掉一层，在管着装车、出货的事，也有可能熬夜对账，也有可能为了要一笔货款，走上几十里路。”
    “他们日复一日都是如此，可能一年到头，他们遇到一件他们解决不了的事，来找我了，我一句话解决了。”
    “假如，现在我们投十万进去，等到大家都赚五百万了，大舅哥和二舅哥肯定已经有一定的人脉和关系，我在发展过程中做的那些事，他们也能轻松做到了。”
    “所有的事情，他们也都能解决了，我也不用帮他们忙了，每年只要等着分钱。”
    “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想，欠我的人情已经还完了？毕竟我只投了十万，赚了五百万，翻了五十倍的利润呀！也对得起我了。”
    “煤矿两个哥哥管着，我一年到头只要等着分钱就行，他们会不会有意见？”
    这在商业发展过程之中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我投资的时候，亏了的话，我的钱就没有了，赚了的话，理应有我的一份。
    但这里面涉及到情亲，很多东西就没有办法用这么“理所当然”的逻辑去判断。
    何秀萍一时也沉默了。
    “先吃饭！”李墨林安慰道：“我们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在他们提出来之前，我们就撤资。”
    何秀萍心里满是感动：“墨林，这样对你那也太不公平了。”
    何秀萍很清楚，李墨林愿意这样做，那完全是因为自己。
    李墨林笑道：“什么叫对我太不公平了？我们两个是夫妻，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
    “同样的，我的钱，那是我们家的钱，你的责任，也是我们家的责任。”
    “大哥和二哥在我们困难的那些年，天天给我们送米，我赌博赌输了，他们还给还钱。”
    “虽然钱不多，但他们当时也很困难，一分一毛都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个情，我记得，现在我们日子过好了，帮他们也是应该的，钱的数目会大一些，其实也没有他们帮我们时那么倾尽全力的。”
    “情谊不能用钱来判断，而应该用帮你时所尽的力来判断。”
    “生意和交易，才应该用钱来判断。”
    何秀萍满心地感动不知道怎么表达，最后说了一句：“我们先吃饭！乐乐呢？”
    何秀萍刚说完，婷婷就端着一碗米饭出来了：“爸爸、妈妈，吃饭了，我给你们盛的。”
    “你这孩子，你怎么打开锅的？”何秀萍说着接过婷婷端来的米饭，他们现在用的是高压锅，小孩是很难打开的。
    婷婷“咯咯”笑着说道：“我会！把上面的那个小帽子摘掉，等他不出气了，就可以打开了。”
    “以后不准去碰那些知道吗？要是烫着了怎么办？”何秀萍语气中带着关心和责备，还有几分自责。
    李墨林赶紧说道：“媳妇，你就别说她了，女儿好心给我们盛饭，应该鼓励才对。”
    说完，李墨林牵起女儿的手：“婷婷，你给爸爸盛了没？”
    婷婷本来被何秀萍训得有些委屈，听到李墨林的话，立刻喜笑颜开：“盛了！”
    “婷婷真厉害，帮爸爸把饭端过来，我看看你盛得好不好。”李墨林说着就跟婷婷进了厨房。
    何秀萍忍不住唠叨了一句：“你就惯着她，高压锅又不是以前那种锅，万一被喷出来的气烫到了怎么办？”
    李墨林没有搭理何秀萍，跟婷婷进了厨房，发现高压锅的盖子就被放在地上，很多饭也掉在了地上，估摸是婷婷盛饭时不小心弄出来的。
    李墨林把锅盖捡起来，放到台子上：“婷婷，这个高压锅很烫的，以后自己一个人不要来动它，知道吗？”
    “妈妈生气也是怕你被烫到，要听爸爸妈妈的话。”
    婷婷乖巧的点头：“我知道了，以后让爸爸给我打开盖子，我再来盛饭。”
    “对！”李墨林说着把地上的米饭全部捡起来，装进一个碗里，等会拿去父母那边喂鸡：“还有这个粮食，咱们也不能浪费，种粮食很辛苦的。”
    “我们想吃什么，都可以买来吃，可以做来吃，但不能浪费。”
    婷婷“咯咯”笑着：“爸爸，你跟我说过好多次了，我早就记住啦！”
    “好，走！咱们去吃饭。”李墨林给婷婷盛了一小碗，两人有说有笑。
    一直到晚上，何秀萍给婷婷洗澡，居然发现婷婷手掌上有个水泡，一问才知道，婷婷开高压锅时，真不小心把手给烫到了。
    没出事的时候，何秀萍骂人、凶人，不凶一点怕小孩记不住。
    发现真被烫到了，她比谁都心疼，也不骂人了，赶紧找药给婷婷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