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有喜:总裁悔婚了,求我不要嫁他弟》 第一章 走投无路 “你们听说了吗,鹿音楼的爸爸好像杀人了!” “真的假的,你是说那个以前是网红后来去拍戏的小明星鹿音楼?” “她爸爸不是已经被抓起来了吗,我听说判了无期徒刑呢!” “杀人犯的女儿也配做明星?鹿音楼滚出娱乐圈!” 此时网络上一片血雨腥风。 而作为风暴中心的主人公,鹿音楼绞紧衣袖,紧张不安的坐在写字楼冰冷的座椅上。 一个穿着正式的男人焦急的在她面前来回踱步,胡桃木办公桌上的手机在不停的震动,这让他更为烦躁。 男人的嘴也没停着:“鹿音楼,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帮不了你了,现在舆论对我们很不利,我如果不按大众的想法做出回应,咱们公司就完了!” 鹿音楼心里比他还急:“张总,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我那部剧已经签约了,这违约金我可承担不起!” 男人听闻被气笑了:“你脑子怎么这么不灵光,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违约金呢?这事要是对舆论没个交代,你的演艺生涯可能就到此为止了!” 鹿音楼被骂了也不敢吭声,她的手用力攥住左手手腕上冰冷的翡翠手镯,这是她父亲送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那个在她记忆里永远慈眉善目、性子温吞的像白开水一样的男人,就在不久前,双腕被套上了比这手镯更为冰冷的镣铐。 “我需要很大一笔律师费来救我爸爸,十倍的违约金我现在真的拿不出来啊!”鹿音楼脑子乱糟糟的,她像只热锅上走投无路的蚂蚁一样忍不住走到他面前乞求说:“张总,请你再帮帮我!” 张海成摸着突突跳的太阳穴,焦躁而无可奈何的道:“事已至此,我也帮不了你,你这段时间先在家里好好休息。” 他把话说的很委婉,但鹿音楼像是被猛地推进四十米深的海水里,心肺被巨大的压强挤压出剧烈的绝望的疼,她突然觉得不能呼吸甚至眼前一黑。 张海成的话无异于对她下了最后通牒:你要被公司雪藏了。 如果没有这份工作,她拿什么去请律师救她的父亲,那笔巨额的违约金又该怎么办? 鹿音楼手心全是汗,身体在控制不住的发抖,她强撑着身体站稳了打算开口做最后的争取,此时张海成瞅了一眼又亮起来的手机屏幕,突然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然后他拿起办公桌的手机走到落地窗前接了个电话。 鹿音楼魂不守舍的站在原地,只觉得自己像被推上刑场的犯人,身后的刽子手冰冷的注视着自己,她在这样的焦灼恐惧里等待着法官宣判。 “慕乔年?你是说星河传媒的慕乔年?”张海成脸上本来烦躁的表情突然被震惊取代,他握着手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道:“他什么时候到?” 鹿音楼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张海成突然的欣喜若狂,这让她有些诧异,电话对面的到底是什么人? 张海成有些拘谨的握着手机,他安静的听着,然后深深吐出一口灼气,语气变得恭敬起来:“好,好,好,她就在我办公室,我们在这里等您。” 张海成挂了电话,转过身看见鹿音楼焦急中带着疑惑的脸,他像是重新认识鹿音楼一般眼神怪异的打量着她说:“鹿音楼,你本事不小啊,慕家掌舵人都亲自出面了!” 慕家掌舵人是谁?她似乎并不认识这号人啊! 鹿音楼听了困惑不解,但她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面色一凝。 她还没来得及出声,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张海成快步走到门前,他难得露出了一丝紧张的神色,站在门前整理了一下仪容才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两个高大的西装革履的男人,鹿音楼扫过他们的长相,仔细确认了一下发现并不是那个人,她心里才微微松了口气。 “慕总您好,久仰大名!”张海成热情而恭敬的把人迎到办公室内的会客厅就坐,然后和那位气质十分出挑的男人寒暄起来。 对方的态度不咸不淡,他平静的听着张海成略显浮夸的客套话,只说了句:“你好。” 鹿音楼却突然注意到这位被称为“慕总”的英俊的过分的年轻男人,他的长相让她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张总,我们总裁想和鹿小姐单独聊聊。”简单寒暄几句之后,那个男人身后戴眼镜的秘书对张海成说。 张海成闻言愣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有些拘谨的坐在一旁的鹿音楼,对她使了个眼色后立马转头应道:“当然可以,那我在外面等您。” 说完他就开门出去了。 偌大的办公室一下子变得十分安静。 鹿音楼心里十分紧张,她实在想不明白对方来找她的理由。 “我是慕乔年,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男人端坐在皮质沙发上,他的视线落在鹿音楼身上正毫不客气的打量她,令她感觉有些不适。 “你好。”鹿音楼察觉到他眼神里过分的漠然,以及其中夹杂着的淡淡轻蔑,让她心头不解又觉得被冒犯。 她开门见山道:“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慕乔年回答说:“我是慕重华的哥哥。” 鹿音楼整个人都僵住了,她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她突然明白了慕乔年刚刚打量她时那种眼神的含义,他一定在想,他的弟弟怎么会喜欢上她这样的人。 慕乔年手边的茶已经快放冷了,他却压根没有要喝的意思,只声音冷淡的继续道:“鹿小姐,你和重华谈过恋爱吗?” 鹿音楼立马摇头说:“没有。” “可是在这段时间里,重华割了三次腕,他说不能和你在一起他就去死。”慕乔年还是很平静的说。 鹿音楼忍不住心头一震,她没想到慕重华的病情已经严重到了这种程度,而且她原本以为只要她换个城市生活就能摆脱对方的纠缠。 “他有抑郁症和幻想症,你一定比我更清楚他的病情。”鹿音楼尽量保持冷静,但她还是控制不住的用微微颤抖的手揪住了衣角:“你应该把他送进医院里接受治疗。” “我的确有这个打算,但他不配合医生进行治疗,所以我答应了他一个条件。”慕乔年看着她突然停顿。 鹿音楼的心头升腾起更为浓烈的不安:“什么条件?” 慕乔年抬手漫不经心的合上了茶杯杯盖,瓷器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 “我答应他,这个月他要和你订婚。” 第二章 典身卖命 “不可能!” 鹿音楼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的回答道。 起初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幻听,但慕乔年的神色认真,这让鹿音楼越发觉得慕乔年说的话不可理喻。 她为什么要和一个纠缠了她很多年的举止疯狂的追求者订婚,难道就因为他是富家子弟? 慕乔年还是笔直的端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她,说:“我这几年一直在国外忙于工作,对重华也疏于关心,我没想到他的病情会严重到这种程度。” 鹿音楼的态度很坚决:“慕先生,即便如此你也一定有所耳闻这些年我拒绝他的事,我不知道他又凭空臆想了些什么,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慕乔年眉眼间涌出淡淡的不悦,鹿音楼用脚趾头想都能明白他不悦的原因。 任哪家富二代被一个负面新闻缠身、父亲是杀人犯的十八线女明星拒绝都是一件不怎么光彩的事。 更何况慕重华追求了鹿音楼整整四年,期间被拒绝的次数多到连鹿音楼自己都数不清了。 慕乔年盯着她,他脸上的不悦转瞬即逝,又恢复了最开始平静漠然的模样,说:“我听说你和优胜传媒签了一部剧,那笔违约金的数目对你来说可不算小呢。” 鹿音楼像是被木刺突然塞住了嗓子眼,她没吭声。 “只要你答应和重华订婚,”慕乔年继续道:“违约金我来付,我还会给你一笔足够你这辈子衣食无忧的钱。” 站在慕乔年身后的秘书说了一个数字。 虽然这笔钱对慕乔年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但对鹿音楼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甚至她后半辈子都可以不用为钱发愁。 鹿音楼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突然想起上次遇见慕重华的场景。 那时候她被一个高端奢侈品的国外品牌邀请去看展,她坐在化妆间任由化妆师在她脸上涂涂抹抹,再睁眼就发现面前的镜子里出现了慕重华高大的身影。 他站在她身后一脸痴迷的盯着镜子里的她看,她根本不知道对方已经看了多久,以及化妆间什么时候被清了场,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鹿音楼心里只觉得毛骨悚然。 那天慕重华送给了她当晚时装秀场上出现的所有的高定礼服,大大小小的黑卡纸袋堆满了化妆间,鹿音楼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你好像很喜欢这个牌子。”慕重华深情款款的对鹿音楼说:“以后如果出了新款,我全买下来送给你。” 可鹿音楼不想要慕重华的礼物,她甚至不想再和慕重华见面,她找了借口出了展厅,把手机扔到包里,对电话里经纪人骂她的“不识抬举”充耳不闻。 那时候的慕重华和眼前从容理智的慕乔年半点不像,但好像也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鹿音楼由衷的感叹道:“你们可真有钱。” 慕乔年像是没有听懂她语气里的嘲讽,又好像听懂了却根本不屑于理会她多余又可笑的自尊,他的语气像是把她当成一件待价而沽的货品:“不够吗?要多少你可以自己提。” “慕先生,辛苦您特意过来一趟。”鹿音楼深吸了口气,说:“您还是请回。” “鹿音楼。”慕乔年从进门到现在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他放出了最终的诱饵,问道:“你难道不想和令尊在监狱外的地方见面吗?” 鹿音楼彻底愣住了,好像有炸弹在她耳边炸开了,耳膜被鼓动的生疼。 她笔直的脊背微微卸了力,内心挣扎了好久才艰涩无比的开口说:“可我爸爸的案子已经终审了。” 慕乔年依旧一脸从容的说:“我有办法帮你,只要你答应我这个月和重华订婚。婚礼筹备期我会无限期延后,直到他顺利接受了治疗等到病情稳定我就放你走。” 坦白来讲,对鹿音楼来说这是一笔只赚不亏的交易。 两个人沉默的对视着。 鹿音楼感觉自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刚才被人漠视践踏的火气、积压在心底的忧虑、对前路未知的迷茫,和在心里翻腾着的无数的复杂情绪慢慢都悄然流失走了。 她只能感受到自己的软弱、无能和痛苦。 她以为自己犹豫了很久,但其实在慕乔年话音没落多久她就开了口:“好,我答应你。” 当晚鹿音楼就跟着慕乔年回了家。 张海成一路把他们送到了楼下,笑的都看不见眼睛,慕乔年的到来无疑是打瞌睡送上了枕头,解决了他一个很大的麻烦。 慕家出面平定了舆论,关于鹿音楼和公司合同方面的问题自然用不着她来操心,鹿音楼现在的身份由十八线小明星变成了稳定慕重华情绪的工具人。 坐上慕乔年的车之后,鹿音楼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发了一路的呆,他们之所以这么急着赶回位于隔壁市的慕家,是因为慕重华对慕乔年许了一个愿——他想在睡觉前看到鹿音楼。 慕乔年坐在房车后座的另一边,他和鹿音楼之间隔了很长一段距离,正在和人通电话。 “按时吃药了吗?” “晚饭不用等我,我会回来的很晚。” “对,我今晚带她来见你。”慕乔年的语气十分温和,鹿音楼立马就猜到了电话那端的人一定是慕重华。 鹿音楼本来还想不通,明明慕乔年有很多办法能把慕重华强制的送进医院接受治疗,但慕乔年为什么却选择了最麻烦的办法,对他的弟弟采取了妥协和最温柔的手段。 人世间的亲情大抵如此,摘掉无数头衔,在慕重华面前,慕乔年只是个平凡的宠爱弟弟的兄长而已。 鹿音楼正胡思乱想着,就见慕乔年转过头看向了她。 他生的过分英俊,眉眼深邃的好像混血儿,高鼻薄唇看上去有些刻薄的不近人情。 然后他把手机递给了鹿音楼,无声的冲她做了个“好好表现”的口型。 鹿音楼一愣,心领神会的接过了电话,耳边传来慕重华小心翼翼的声音:“是音楼吗?” 鹿音楼顿了顿,回答:“是我。” “真的是你!”慕重华的声音听上去惊喜万分,“我还以为哥哥在骗我,音楼你真的愿意和我订婚吗?我简直像做梦一样。” 鹿音楼有些沉默,她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但情感上并不想回答慕重华的话。 她转头就看见慕乔年的表情,他用领导来视察新上任的员工一样挑剔不满的目光盯着她看。 他手上攥着她无法拒绝的钓饵,以至于她心甘情愿上钩,只能做个让他满意的乙方。 鹿音楼抿唇开了口:“我愿意的。” 第三章 太掉价了 宾利房车停在了a市市中心一处三层欧式洋房前。 慕重华早就站在别墅门口翘首以待,他穿的很正式,连头发都做了精致的造型。 鹿音楼刚下房车就看到了他,那个高大俊美的男人像三岁小孩似的兴冲冲的向她跑了过来,鹿音楼下意识的有些想逃,但她拼命忍住了这个念头傻站着没动。 “音楼!”慕重华声音里的喜悦和激动根本掩饰不住,他跑到她面前似乎想抱她,但又偏头看见了一旁的慕乔年,所以他只好垂下手臂像小学生一样站好了。 慕重华老老实实的叫了一声:“哥哥。” 慕乔年像是有点不爽慕重华先叫了鹿音楼的名字,他冷淡的看了鹿音楼一眼,才对慕重华说:“先进屋。” 在寸土寸金的地段,这幢别墅比鹿音楼想象中还要大,她和慕重华跟在慕乔年身后走着,慕重华的脚步声都带着雀跃,他时不时拿眼神偷偷瞟鹿音楼。 单纯从外表来看,根本发现不了慕重华是个有着很严重心理问题的精神病人。 “音楼,我们马上就要订婚了,你开心吗?”慕重华小声问她。 “我当然开心。”鹿音楼强迫自己说:“你吃饭了吗?” “没有,我想和你一起吃!” “好。”鹿音楼知道自己脸上的笑容一定十分勉强,因为慕乔年看她的时候脸上又露出了不太满意的神情。 管家一路把他们迎进了饭厅,鹿音楼找借口去了卫生间,她站在洗手台镜子前洗了洗脸。 鹿音楼想起自己上次为了躲避慕重华的纠缠还特意换了城市搬了家,没想到还没过一个月她又心甘情愿的回到了a市,只因为慕重华出身显赫,有一个无所不能的哥哥。 只要能把她父亲从监狱里顺利接出来,在不触碰底线的前提下,鹿音楼对慕乔年言听计从,做人还是做狗都无所谓。 等她回到餐桌前,慕乔年和慕重华早已入了座,慕乔年已经脱了西装外套坐在了主位上,慕重华眼睛闪亮的盯着鹿音楼看。 有女佣把鹿音楼引到慕重华对面的座位上,她在慕乔年右侧的位置坐下,管家开始安排女佣上餐。 鹿音楼才发现慕重华在慕乔年面前显得有些腼腆,在有些许怪异的气氛里,三个人安静的进餐完毕,慕乔年突然问慕重华:“准备什么时候去挑订婚戒指?” 慕重华拿着方巾擦嘴的动作一顿,他有些紧张的望向了鹿音楼,鹿音楼一呆,下意识看向了慕乔年。 在慕乔年露出不耐的表情之前,鹿音楼努力回答说:“后天,不知道重华有没有空?” “我随时都有空!”慕重华激动的快速答道,他把手里的方巾随便递给一旁的女佣,把手伸过来突然握住了鹿音楼搭在餐桌上的左手。 鹿音楼吓了一跳,美目微瞠的看向了对方。 慕重华的长相和鹿音楼刚认识他时没有太大变化,清秀俊美、少年感十足,但他的性格变了很多,由内向的寡言少语变得偏执、阴晴不定起来。 高中时他们是同班同学,那时候的鹿音楼和他交集很少,总共也没说上过几句话,鹿音楼实在不明白这么多年以来慕重华把她当成爱情幻想对象的理由。 鹿音楼对他算不上讨厌,但确实一点都喜欢不起来。 她下意识想把手抽回来,但慕重华握得太紧了,她猝不及防迎上了对方燃着炽热爱意的眼神。 鹿音楼心里生出了一股害怕又羞愧的情绪,她另一只手一抖失手打翻了身旁盛着果汁的玻璃杯。 “啪”的清脆的一声响在寂静的饭厅内,慕重华吓得松了手,鹿音楼立刻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慕乔年的脸色变得不大好看。 女佣急忙跪下去收拾白色大理石地板上的一片狼藉,慕乔年对慕重华说:“重华,已经很晚了,你先去休息。” 慕重华有些不乐意的瘪了瘪嘴,他看了鹿音楼一眼,鹿音楼努力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确实很晚了,你快去睡。” “那我睡醒还能看到你吗?”慕重华问。 “会的,这段时间我会住在这里。”鹿音楼不太熟练的哄道:“你每天都能看到我。” 慕重华闻言眼睛都亮了,他对慕乔年说了声“哥哥晚安”,然后才对鹿音楼说:“音楼,那我们明天早上见。” 鹿音楼点点头,慕重华就跟着管家上楼了。 女佣收拾完地板就退下了,饭厅里重新变得安静。 慕乔年的态度比之前更疏离了一些:“你和重华相处的时候,能不能用心一点?” “尤其是马上要举办的订婚宴上,”慕乔年语气没有波动的继续说:“那天会到场很多人,包括我和慕重华的父母,他们比重华要敏锐很多,所以我希望那天你的表现要比今天更好。” 鹿音楼的目光一直停在慕乔年整齐的一丝不苟的领带上,她半晌才轻声说:“我尽量。” 慕乔年对她的回答十分不满,他不带感情的评价说:“既然你已经在合同上签了字,接受了这份工作,我希望你能有职业道德,不要让我总是提醒你。” 鹿音楼觉得这个上司实在过分的苛刻。 明明她还未见过律师,不百分百确定慕乔年是否真的能帮自己的父亲翻案,在受到了自己忍受了将近四年的再一次的慕重华的摧残,她觉得身心疲惫,理智都开始动摇。 她厌恶慕乔年和慕重华高高在上的体面,更厌恶自己明明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等到真正面对慕重华的时候,她发现逢场作戏和虚情假意真的很难。 鹿音楼冲慕乔年笑了笑,说:“可以,但是得加钱。因为我讨厌我不喜欢的人碰我,不努力我装不出来。” 慕乔年一定认为鹿音楼很矫情,在娱乐圈这个潜规则盛行的大染缸里,又何必装什么假清高,慕重华能看上她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慕乔年有些护犊子,他实在想不懂首富家的二公子慕重华到底哪里配不上区区一个鹿音楼,他问道:“哦?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喜欢成熟的,”鹿音楼像是特意为了激怒他,不太正经的说:“特别是慕总这样的。” 慕乔年的眼神瞬间变得十分冰冷,鹿音楼内心舒适不少,她破罐子破摔的想:反正慕乔年看她哪里都不顺眼,再讨厌她一些也没什么关系,存心膈应他也不错。 然而过了几秒鹿音楼发现,慕乔年并没有被她激怒。 他凑近了盯着鹿音楼看了半晌,脸上露出了不加掩饰的嘲讽,轻声在她耳边说:“可我讨厌送上门来的女人,因为太掉价了。” 第四章 不知好歹 慕乔年临睡前想的人是鹿音楼。 鹿音楼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并不陌生,倒不是因为鹿音楼的知名度有多高,相反的她连十八线女星都算不上,但她确实是慕重华惦记了很多年的人。 慕乔年想起自己回国第一次进到慕重华的房间,整整一面墙壁的鹿音楼的写真照,甚至连慕重华床头的背景墙都是一张鹿音楼冲着镜头笑颜如花的照片。 突然慕乔年房间的门被敲响了,他下意识的又想到了鹿音楼,但很快他听见了慕重华小心翼翼的声音:“哥,你睡了吗?” 慕乔年打开门,慕重华穿着睡衣站在门外,有些愧疚不安的问他:“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慕乔年前几年在国外工作,和慕重华的来往只停留在电话交流里。 他不是个话多的人,而慕重华更加寡言少语,所以慕家对他隐瞒了慕重华的病情他也没有察觉,直到回国之后才意识到慕重华病得有多严重。 长兄如父,慕重华对慕乔年又敬又怕,这还是头一次半夜主动来找慕乔年。 慕乔年摇头,语气很温和的问他:“怎么,有事要说?” 慕重华拼命掩饰着兴奋,压低了声音说:“我好像在做梦一样,音楼真的就睡在我隔壁的房间,我刚才碰到她了,她对我说了晚安。” 慕重华挠了挠后脑勺,脸上尚存着大男孩特有的羞涩和紧张,和当初割腕时憔悴狰狞、对慕乔年嘶吼着“我要见音楼”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慕乔年心里很不是滋味,实在想不懂自己好端端的弟弟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他在心里反复说服自己慕重华只是生病了,然后回道:“你没有做梦,以后每天你都能看到她。” “真的吗?”慕重华闻言十分高兴,慕乔年从没见过他这么高兴过,他说:“哥,我想快点和音楼订婚。” 慕乔年:“好。” “订婚后我会按照你的要求去医院接受治疗,”慕重华突然想起了什么,情绪又低落下来:“我生病了,对!不能让音楼知道我生病了!” 他语气有些激动,神情变得慌乱起来。 他一下子抓住了慕乔年的手,仰着头语气乞求的说:“哥,求求你了,你帮我瞒着音楼好不好,不要让音楼知道我生病了,她要是知道了的话肯定就不愿意嫁给我了!” 慕乔年认为慕重华的担心十分多余,但他嘴上还是耐心的安抚道:“好,这点你不用担心,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养足精神去参加订婚宴。” 慕重华听到“订婚宴”这三个字马上变得安静下来,他面带期冀的说:“哥哥说得对,我这就去睡觉。” 看着慕重华欢快的背影,慕乔年忍不住问道:“重华,你喜欢她哪里?” 在慕乔年看来,鹿音楼就像个花哨的瓷瓶,平庸、潦倒、粗制滥造、不知好歹,即使她有着很美丽的皮囊,也美的廉价而媚俗。 “她很温柔,也很善良,像天使一样。”慕重华不假思索的回道,他十分骄傲的继续说:“她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 慕乔年觉得自己是没法和精神病人产生共情了,他对慕重华的审美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他希望慕重华早点去医院进行治疗,尽快看清鹿音楼的真面目,然后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回到正轨上,到时候他还是慕家风光无限的二少爷。 鹿音楼失眠了一整夜,这导致第二天她和慕重华去挑订婚戒指的时候她哈欠连天,整个人都无精打采。 事实证明慕乔年问她什么时候去挑戒指完全是走个过场而已,不管她说了什么,最后做决定的还是慕乔年自己。 慕重华一直是一副情绪高涨的样子,他站在展柜前微微弯着腰神色认真的研究了半天戒指的款式,还不忘问鹿音楼意见:“音楼,你有没有喜欢的?” 鹿音楼对此兴致缺缺,但她又怕慕重华一股脑全都买下来了,她走到对方身旁,随意指了一款情侣对戒,道:“我看这个还不错。” 慕重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立刻对在面前等待的柜姐说:“那就这个。” 随后两个人报了各自戒指的尺寸,粗略的试了试,柜姐把试好的戒指装到了精致的首饰盒里,一旁的保镖拿着慕重华的银行卡跑过去结账了。 “音楼,你好像瘦了很多。”慕重华看出了鹿音楼微微憔悴的面色,语气担心的问她:“是因为你父亲的事?” 鹿音楼愣了愣,她知道患有抑郁症的人情绪都十分敏感,便马上露出笑容摇了摇头说:“没有,我有点认床,所以昨天没有睡好。” 慕重华虽然心理出了点问题,但还不至于连智商都下降了,他当然看出了鹿音楼此刻的强颜欢笑。 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放到胸口,垂下头认真的盯着她说:“你爸爸的事我问过我哥了,他说他会帮你的,我哥特别厉害,他答应的事就一定能做到。” 鹿音楼突然被他抓住了手,下意识的想挣扎,但闻言却又顿住了。 她有些冷漠的心想:你哥哥能不能做到如今尚且还说不准,但他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白白伸出援手,不然我现在也不会站在你面前。 但很快她内心又生出一股愧疚的心思,虽然过往几年慕重华对她的纠缠真的严重打扰了她的生活,让她厌烦过、恼火过,但她却没办法真的去憎恨慕重华。 因为她和慕乔年的交易本身对毫不知情的慕重华来说,就是很不公平的一件事。 鹿音楼垂下眼帘避开慕重华灼热的视线,她轻声说:“谢谢你。” 慕重华似乎还想抱她,但又觉得唐突了女神,所以他忍住了,只握着她的手不停的憨笑。 因为他们刚好来了商场,两人就顺路去了楼上的潮牌服装店逛逛,慕重华去试衣间试一件西装的时候,鹿音楼坐在休息间的沙发上等他出来。 突然一阵娇笑声传来,鹿音楼侧目看到她昔日的同事程娇娇正亲密的挽着一位中年男子的胳膊,扭着水蛇腰风情万种的走进了鹿音楼所在的店面。 程娇娇看到坐在休息间的鹿音楼微微挑了挑眉,她摘了蛤蟆镜和男人亲亲热热的说了几句话,男人拿着手机出门接电话去了,她就朝鹿音楼走了过来。 “呦,真是巧了啊,这不是被迫在家休假避风头的女大明星鹿音楼吗?”她用兰花指捏着蛤蟆镜挑眉笑道:“好久不见啊。” 第五章 人比人气死人 娱乐圈里的明争暗斗早已司空见惯,即便鹿音楼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明星,但也不乏很多看不惯她的人。 程娇娇恰好是其中一个,大概是因为她们两个人都是偏美艳的长相,所以走的人设相撞,关于公司资源分配问题双方的经纪人起过很多次争执。 鹿音楼没回答对方夹枪带棍的问话,程娇娇兀自说了下去:“我听说你要订婚了?也对,虽然事业凉了,但靠男人养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鹿音楼淡淡看了一眼重新走回程娇娇身边的大腹便便的男人,意有所指的道:“彼此彼此。” 程娇娇立时脸黑了,但一回头看到了身边的男人她也不好发作,只得敛了怒容然后娇滴滴的叫了一声:“赵总。” 那位被称为“赵总”的中年男人看到了鹿音楼的脸微微愣了愣,他的眼睛不太老实的在鹿音楼的胸和腰上溜了一圈,他偏头问程娇娇:“这位是?” 程娇娇自然看到了这一幕,她紧咬牙关瞪了鹿音楼一眼,不太情愿的说:“这是我同事。” “噢,你好。”这位“赵总”扬起了一个油腻的笑,偏头对鹿音楼说:“原来是娇娇的同事,在这里遇上也是巧了,我请你喝一杯?” 程娇娇的脸色登时难看的要命。 鹿音楼察觉到程娇娇淬着毒的眼刀,她冷淡的对中年男子回道:“抱歉,我在等人。” 中年男子神色不悦,大概是因为鹿音楼的长相很容易让人往歪了想,他尤不死心的说:“今天能遇见也是缘分嘛,娇娇平时多亏你照顾,连喝杯酒都不给我面子?” 刚才一直跟着的保镖被慕重华打发走了,他嫌有保镖碍手碍脚十分打扰他和音楼的二人世界,却殊不知碰巧鹿音楼遇上了麻烦。 鹿音楼站起来往试衣间看了一眼,依旧不为所动的说:“同事之间又何必说谢呢,您言重了。” 中年男人见鹿音楼再三拒绝自己,这让他心中不悦,他立时拉下脸来摆起了架子:“你一个十八线的糊咖不就是给人陪酒的么,让你陪我喝一杯你还这么不乐意?” 鹿音楼闻言微微皱起了眉,程娇娇在旁煽风点火道:“她现在连糊咖都算不上呢,娱乐圈都要查无此人了。” “我是瞧你有点姿色才给你面子,”中年男人搂了搂身边的程娇娇说:“娱乐圈知情识趣的妙人儿那么多,你在这立什么贞洁牌坊呢?” 鹿音楼真的被这大肚侏儒恶心到了,她压着怒火刚想说些什么,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她连我弟弟都看不上,她会看得上你?” 周遭立时鸦雀无声,鹿音楼呆愣的看着穿着一身深黑西装的慕乔年慢步走进了店面,他身后跟着刚刚被慕重华赶跑的那几个黑衣保镖。 大概是他周身的气场太吓人,那中年油腻男子下意识想呛声又讪讪的闭上了嘴,他瞪大眼睛盯着慕乔年看了几秒,腿一软差点跪下。 只见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喊鹿音楼过去陪酒的那位“赵总”,现在额头瞬间挂满了冷汗,他佝偻着腰畏畏缩缩的叫了声:“慕总,您怎么来了?误会,刚刚都是误会。” “慕总?”旁边的程娇娇呆了呆,她两眼发直的盯着慕乔年英俊的脸看:“难道是星河集团的那个慕总?” 慕乔年却压根没理睬那两个人,他径直找个沙发坐了,然后盯着鹿音楼问道:“挑衅我的时候那么能耐,该张嘴的时候怎么哑巴了?” 鹿音楼一噎,顿悟了:她就知道这男人肯定不是看见她难堪才过来帮她解围的,他哪会有那么好心。 如今再怎么说她也即将成为慕重华的未婚妻,未婚妻被当众羞辱对慕家的名声影响也不太好。 她张嘴刚想说话,这时候慕重华穿着新西装从试衣间里出来了。 他整理着领带先是把目光落在了鹿音楼身上,又看到了旁边沙发上坐着的慕乔年,他脸带困惑的问:“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慕乔年淡淡道:“到了没多久,刚看完一出好戏。” 站在一旁的中年胖子和程娇娇的脸色简直精彩纷呈。 慕重华“哦”了一声就把身子转向了鹿音楼面前,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音楼,我穿这身帅吗?” 鹿音楼认真的打量他,真情实意的说:“很帅。” 慕重华立时心花怒放,很爽快的让保镖去结账了。 程娇娇全程石化状态,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抖着手指头指着慕重华,呆呆的问鹿音楼:“难道……网传的你要订婚的人,是慕家的二少爷?!” 鹿音楼不置可否,慕重华像是才注意到程娇娇,他风度翩翩的颔首,问她:“你是音楼的朋友吗?如果你那天有空的话,可以来参加我们的订婚宴。” 他一副潇洒公子哥的长相,皮肤白皙高挑清瘦,和旁边的巨肚油腻中年男人立在一块,清爽帅气的那叫一个对比鲜明。 程娇娇本以为鹿音楼顶多嫁给个有钱的土大款罢了,就像她好不容易搭上的这位“赵总”一样,她做梦也没想到“杀人犯的女儿”居然真的攀上了高枝,而且即将一跃成为首富慕家的二少奶奶。 人比人气死人。 程娇娇白眼一翻,竟然直接给气晕了过去。 一场闹剧结束,鹿音楼打算回自己家里收拾东西,慕乔年答应了。 “订婚宴我定在下周,到时候我和重华的亲朋好友都会来。”慕乔年当时坐在沙发上看平板电脑屏幕里的财经新闻,眼睛都没抬的突然说。 “这么快?”鹿音楼有些意外。 “我是在通知你,没有要和你商量的意思。”慕乔年道:“订婚宴顺利结束之后,我会让王植带你去见见律师。” 鹿音楼闻言眼睛一亮,她以往死气沉沉的表情总算带上了点活气,连带着五官都变得格外生动起来。 一想到父亲,鹿音楼突然觉得日子好像有了盼头,她压抑着欢喜说:“谢谢慕总。” 慕乔年顿了顿,突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然而他下一句话就把鹿音楼心中的欢喜浇灭了一半:“你以后跟重华说的每一句话都要带上感情,最好和刚才谢我的那句话一样。” 第六章 富贵疾病 鹿音楼在接下来的一周里格外忙碌。 她订婚的事并没有通知她家的任何一个亲朋好友,当然慕乔年根本没考虑过在订婚宴的邀请名单里加上鹿音楼认识的人。 订婚前两天的下午慕乔年让秘书王植给她带来了一套订婚宴那天穿的礼服,他让鹿音楼去试试,不合适再改,鹿音楼就进房间去试衣服了。 过了一会儿之后她推门出来了,王植站在客厅里看她还穿着原来的衣服,有些诧异的问道:“怎么,不合身吗?” 鹿音楼手里拿着那条价值不菲的礼裙,表情像是有些难以启齿。 王植若有所悟的小声道:“难道有点小了?” 再怎么说王植也是个男人,鹿音楼正不知该如何开口,坐在沙发上工作的慕乔年闻言朝她那边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淡淡的被人打扰的不悦。 鹿音楼对上他的眼神就转开了视线,她微微向王植凑近了一些,声若蚊蝇的说:“胸口那里小了,腰还有点宽。” 王植猝不及防和鹿音楼拉近了距离,他看到对方放大的妩媚至极的脸,还闻到她身上传来的馥郁的让人心乱的香气。 其实哪里是衣服不合身,是因为鹿音楼身材太好,该丰满的地方过分丰满,该纤细的地方不盈一握,她像是一尊精致罕见的玉瓶,身体的每个曲线都写满了引诱。 好歹王植也是这么多年跟着慕乔年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但这一瞬他仍旧被难得的美色震慑的呆了一呆,然后脸慢慢的红了。 慕乔年的余光注意着这边,他微微皱起了眉。 鹿音楼半天没等到回答,还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王植没听见,她就又重复了一遍。 这时慕乔年把手里的钢笔放在雕花玻璃茶几上发出清晰的“啪”的一声,王植才如梦初醒一般,赶快和鹿音楼拉开了距离。 他的脸色更加涨红,连看都不敢看身后的慕乔年一眼。 鹿音楼在某些方面相当的神经大条,她轻声问王植道:“可以拿去改一下吗?” 王植咳嗽一声,强迫自己冷静的说:“没问题,一会让女佣给你再量一次尺寸。” 鹿音楼满意了,然后她就发现慕乔年似乎不怎么满意。 因为在晚上吃饭的时候,趁着慕重华去洗手的空档,慕乔年突然对保姆来了一句:“少给她盛点。” 保姆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她”是指谁,鹿音楼也一脸莫名其妙的看过来,然后就见慕乔年冷着脸望着她凉凉的道:“不是连礼服都不合身了吗?那就是胖了。” 鹿音楼:“……” 鹿音楼被气的晚饭真的没吃几口。 吃完饭慕重华照旧闷在房间里画画,他的情绪不太稳定,像是订婚前的焦虑不安或者突然的沉闷不乐,看见鹿音楼会令他短暂的忘记烦恼,可等一会他就会关上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想和任何人交流,但好在他没有轻生的念头了。 鹿音楼像是慕乔年给慕重华买的高昂的、慕重华心仪已久的玩具,在慕重华需要的时候随时出现,不需要了就扔在橱窗里,实用性很一般。 有时候鹿音楼甚至觉得,慕重华像是生了一种富贵疾病,在她为了家庭讨生计的时候,慕重华可以躲在慕乔年的羽翼之下、活在他封闭的衣食无忧的精神小岛里,他的眼泪或许比她的命还要昂贵。 鹿音楼出了别墅透透气,正望着喷泉池发呆,然后她接到了谢云灵的电话。 谢云灵是唯一一个鹿音楼能说得上心里话的人,自她父亲入狱之后,谢云灵没少帮忙操心律师的事。 “你要订婚了?!”电话对面那头一声炸响,谢云灵的大嗓门吵得鹿音楼把手机微微拿远了点,然后听到谢云灵反应了数十秒之后呆滞的问道:“你要和谁订婚,不会是慕重华?” 鹿音楼沉默了一会,“嗯”了一声。 谢云灵心直口快的说了一句“卧槽你疯了”,然后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也跟着沉默下来,半天才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肯定是为了你父亲的事,我都说了我来想办法,你不用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 鹿音楼和谢云灵是高中舍友,慕重华对鹿音楼纠缠多年的事她自然也看在眼里,但奈何慕重华背后的慕家家大业大,她也拿慕重华没办法。 谢云灵的父母开了一家规模很大的私立医院,她虽说从小生活优渥,出手阔绰,但天价的律师费和违约金对她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更何况谢云灵已经帮了她太多次了。 “我没关系的,云灵。”鹿音楼勉强的笑了笑,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听起来轻松一些,说:“只是订婚而已,等订完婚慕重华被送进医院我就能脱身。” “可你不是讨厌男……”谢云灵突然止了口,两人又沉默一阵,她才又换了语气笑嘻嘻的说:“行,知道了,你照顾好自己,有事没事多给我打电话!” 鹿音楼弯起嘴角很温和的说:“好。” 管家在饭后给鹿音楼拿了一份文件过来,叮嘱她务必要背熟了。 其实无非是参加宴会的一些繁文缛节,她好歹当过明星,多少也了解一些相关的规矩所以并不觉得有多头痛,只是后面附加的订婚宴当天被邀请的名单以及身份对应的照片让她有些陌生。 慕重华的订婚宴并不打算办的过分隆重,所以邀请的人算不上多,除了慕家的部分直系旁系血亲,但也凑齐了在a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慕乔年和慕重华的父亲慕永善是军人出身,早些年便是有名的富商和慈善家,因为这些年身体不太好一直深居简出,他把星河集团也早早的交给了年轻的慕乔年掌管。 鹿音楼看着照片里慕永善雪鬓霜鬟的模样,只觉得慕永善比在电视上见到的样子还要苍老不少。 她拿着文件只粗略的翻看了几眼,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鹿音楼把文件放到沙发一边,走过去开门,门口站着西装革履、头发灰白的老管家。 管家礼貌的询问:“鹿小姐,大少爷让您背的东西都背好了吗?” 鹿音楼摇摇头,诚实的说:“还没有,但我背的很快,明天就可以了。” 管家闻言似乎十分为难,他顿了顿又说:“大少爷请您去书房一趟。” 第七章 共处一室 鹿音楼不清楚慕乔年大晚上找她有什么事,但直觉告诉她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她跟着老管家穿过走廊,沿着旋转楼梯上了三楼,来到了慕乔年的书房。 慕乔年的书房比鹿音楼住的客房还要大,因为在这里住了有几天了,鹿音楼发现慕乔年平时的工作量很大,因为他除了正常的工作健身和陪慕重华说话之外,其余的时间大多数都在书房里办公。 有几次鹿音楼半夜渴了下楼找水喝,她一抬头发现三楼的灯似乎还隐隐绰绰的亮着。 书房的门没关,但管家还是停在门前礼貌的敲了敲门,慕乔年低头看文件眼睛都没抬的说:“进来。” 管家这才伸手示意鹿音楼进屋,鹿音楼刚走进门,管家就在她身后把门关上了。 慕乔年穿着丝质的深蓝色睡衣,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前抬起了眼睛,他用眼神示意距离他几米外的一张办公桌说:“坐。” 鹿音楼顺着他眼神看过去,那显然是传说中的秘书桌,她抱着文件夹走过去坐下了。 鹿音楼把文件夹放到办公桌上,问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后天就是订婚宴,你得把我给你的文件上的东西背熟。”慕乔年说:“订婚宴那天来的人很杂,你不能出一点差错。” 鹿音楼想起文件夹里还有一份是王植给她做的假的简历,履历内容出色到鹿音楼自己都不忍直视,如果不是简历上贴着她的一寸照片,她几乎都开始怀疑这只是和她重名的陌生人的履历而已。 鹿音楼不太想和慕乔年单独待在静闭的房间里,她觉得慕乔年和她有相同的想法,她就推拒道:“那我能不能回我房间里背?这样太打扰你工作了。” 她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今晚在房间里背完就算拉倒,但慕乔年很强硬的说:“今晚背完,一会儿我检查你。” 鹿音楼人傻了,有种回到了中学时期被老师挨个检查背语文课文的时候,她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对着慕乔年背书的画面都十分滑稽可笑。 鹿音楼开口正想做最后的挣扎,慕乔年就又低头看文件,一副拒绝和她沟通的模样。 但不一会儿他又发话了,垂着眼睛嗓音低沉又蛮不讲理的命令说:“默背,翻页声不要吵到我。” 鹿音楼气结,她十分憋屈的心想:既然不想和我共处一室那干嘛还要勉强自己,你嫌我烦那就让我出去背啊,难不成是怕订婚宴那天我说错话丢了慕家的脸面所以才这么严格的要亲自检查我? 鹿音楼在心里痛锤慕乔年的头,她认命的翻开了文件开始默背,毕竟甲方爸爸开口,乙方再不悦也没有说“不”的权利。 就在鹿音楼背的昏昏欲睡,因为晚饭吃的少饿的饥肠辘辘的时候,慕乔年突然走到她面前用指节轻轻的敲了敲桌面,鹿音楼身体一震坐直了,瞌睡虫瞬间全飞走了。 慕乔年脸色比高中时期的教导主任抓到问题学生训话时还要难看,他冷冷的问:“背到哪了?张嘴从头开始背。” 鹿音楼的记性很好,以前背台词时再绕口的字句她也能背的很顺溜,虽然她作为一个打酱油的也没几句台词,但她只要看几遍就能记得相当准确。 鹿音楼望着慕乔年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她瞧着对方锐利的严肃的侧脸,清了清嗓子就开始背。 慕乔年低头做自己的事,也不知道有没有在认真听,但每次鹿音楼背错了或者卡壳了他都会抬起头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她看,鹿音楼根本不敢开小差。 等鹿音楼终于口干舌燥的背完了,慕乔年批准她回屋睡觉,鹿音楼差点磕头谢恩,她火速离开了书房,只觉得书房里的气压都比外面低很多。 鹿音楼下楼去了茶水间,慕乔年没有晚上把佣人留在家里的习惯,所以整栋别墅里格外安静,只有鹿音楼穿着棉拖鞋踩在白色大理石地板上发出的细碎的声音。 “音楼?” 突然慕重华的声音从鹿音楼身后不远处响起,鹿音楼吓得一激灵回过了头,就见慕重华穿着睡的很皱的睡袍,顶着青黑的黑眼圈诧异的望着她,而之所以鹿音楼没有听到脚步声,是因为慕重华光着脚就下楼了。 鹿音楼下意识觉得不对劲,她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的打招呼:“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我睡不着。”慕重华衣冠不整的望着她,他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让本来就凌乱的短发显得更乱了,他情绪低落的说:“能陪我说说话吗?” 鹿音楼很想找借口推脱,但慕乔年给她的选项里只有“能”和“好”,根本没有“不能”这个选项。 两人坐在了落地窗前深棕色的沙发上,鹿音楼和慕重华之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起居室只开着一盏小小的环形灯,明明是很暧昧的气氛但鹿音楼却如履薄冰。 慕重华望着窗外漆黑的夜景发了很久的呆,就在鹿音楼以为对方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的时候,他突然出声了:“你还记不记得我们高中时候的事?” 他依旧望着窗外出神,语调在安静的起居室内显得格外缥缈:“那时候我太过孤僻,班里的同学都不爱和我说话,你那时候是语文课代表,长的漂亮声音也很温柔,每天早上我都很期待你来到我的座位前收走我的作业本。” 鹿音楼很讶异,因为她那时候确实对慕重华没有太多印象,所以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慕重华像是根本不需要她回答,兀自继续说:“那时候我就在想,我要和你考同一所大学,这样以后每天就能看到你了,可是我母亲却要拆散我们,她坚持要把我送到国外读书。” 鹿音楼想起自己在大学念书时收到的无数个越洋电话,的确都是来自于慕重华,甚至有一次他说要带她私奔,鹿音楼当时就确定了慕重华的精神出了问题。 慕重华忽然转过头望向鹿音楼,他呆了一下,缓缓的朝她靠近了。 慕重华的眼神让鹿音楼感到害怕,她把身体往后缩,慢慢缩到了沙发的一角,声音紧张的对慕重华说:“我想上楼睡觉了。” “不要走!”慕重华突然大声说。 他贴近了鹿音楼,抬臂一下就搂住了她。 第八章 狼狈不堪 鹿音楼头皮发麻、呼吸困难的被慕重华抱紧了。 她想伸手用力把慕重华推开,但是她不敢,因为她抬眼望见慕乔年正站在三楼楼梯栏杆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们。 鹿音楼用眼神向他求助,但他毫无反应,像是在用平静的眼神无声的提醒鹿音楼,既然做了交易,天底下没有白占别人便宜的买卖。 鹿音楼是慕乔年买给慕重华的用于取悦和安慰他的玩偶,当她被慕重华需要时,她没有资格做任何抵抗的动作。 慕重华用力抱住了鹿音楼,力道大到让她喘不过气来,他说:“真好,现在我真的每天都能见到你了。” 慕重华温热的鼻息喷薄在鹿音楼的耳边,她难以扼制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想起了一些她这辈子都不愿意去想的回忆。 那是她认为有生以来最为痛苦的一天。 鹿音楼感觉自己的每个毛孔都想挣扎反抗,想大声呼救,但如今已经没有当时那么勇敢无畏的父亲来解救自己了,他被关进了冰冷的牢里失去了自由,所以呼救没有任何用处。 而长大了的鹿音楼要强迫自己想方设法的去解救曾经保护过她的父亲。 鹿音楼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然后把手放在对方胸膛上缓慢的使力想推开对方,她尽量保持着温柔的声线说道:“我也很开心,但是重华你真的该回屋休息了,你看上去很憔悴。” “真的吗?”慕重华像是如梦初醒一般松开了鹿音楼然后双手摸上了自己的脸,他脸上带着惴惴不安和紧张,急忙解释说:“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看到这么邋遢的我,我们马上要订婚了,我得振作起来。” 鹿音楼微微抬起头遥遥看向了还站在三楼的慕乔年,他似乎是皱了皱眉,但一直没出声。 慕重华起身和鹿音楼拉开了一段距离,他似乎是不想让鹿音楼再看到他这副不修边幅的样子,所以转身走的很急的道别说:“你也早点休息,晚安音楼。” 鹿音楼看他步伐匆忙的上了楼梯,她才像是虚脱一样倒在了沙发上,血液仿佛终于回流到四肢百骸,她侧过头闭上眼睛无法控制的大口喘息。 慕乔年不知静静的站在三楼楼梯栏杆前望了她多久,整栋别墅重新回归安静,只剩下起居室墙壁上的石英钟秒针摆动时传来的咔哒声和鹿音楼很低的喘息声。 鹿音楼不想让慕乔年看见她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她躺着缓了一会儿就挣扎着站了起来,然后扶住楼梯扶手艰难的迈动双腿上了楼。 卧室和鹿音楼住的客房都在二楼,鹿音楼僵直麻木的腿因为爬楼梯这个运动已经渐渐恢复了正常,她站在二楼楼梯口,正好看见慕乔年从三楼拾阶而下。 “鹿音楼。”慕乔年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他像是对刚才发生的一切都置若罔闻,说:“文件上的内容,明天晚上你再来书房找我背一遍。” 鹿音楼现在的大脑已经完全无法思考任何东西,她机械的应了声“好”,然后匆匆的走回自己的客房了。 订婚宴当天的一大早,造型师如约来到了家中,鹿音楼被女佣叫起床去梳洗化妆。 化妆师拿着工具的手有条不紊的在鹿音楼脸上飞舞着,王植站在梳妆台的一旁提醒她道:“慕总要和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一起接待贵宾,所以不能一直守在二少爷身边,二少爷从来不喜欢呆在人多的地方,希望一会儿鹿小姐多费些心思照顾二少爷。” 鹿音楼应了,王植趁着化妆师出了门,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才轻声道:“鹿小姐和二少爷的真实情况,不能再让其他任何一个人知道,一旦传出去了对慕家的影响会很严重,所以我们慕总压力也不小。” 鹿音楼听了忍不住想起每天晚上直至凌晨三楼书房内仍然亮起的灯光,还有慕乔年埋头于堆积如小山般的文件和报表时沉静的侧脸,她有些困惑的想,慕乔年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明明他是一个对别人没有太多耐心,似乎很厌烦一切麻烦的人,却偏偏为了完成弟弟的心愿,做了一件这么麻烦的事。 王植走后,一个女佣拿着修改好的礼裙进了屋,鹿音楼在她的帮助下换上了繁复累赘的礼裙,这次衣服的尺寸刚刚好了。 系上后背的拉链之后,鹿音楼忽然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压迫和窒息感,不是因为修身长裙的束缚,而是这段时间以来慕家带给她的感觉,令她浑身不适起来。 可惜她没有后悔的机会。 鹿音楼提起裙摆出了门,拐到隔壁的房间去见慕重华。 造型师手握着直发夹板在给慕重华做头发,慕重华看上去气色很好,大概是化妆师也给他化了淡妆的缘故,他在镜子里看到鹿音楼盛装打扮的模样,立刻惊喜的叫了一声:“音楼!” 鹿音楼走到慕重华坐着的座椅身后,尽职尽责的温柔夸赞道:“你今天很帅。” 慕重华立时有些羞涩的笑起来,他朝鹿音楼伸出一只手,鹿音楼顿了顿,还是把右手轻轻放到了他的掌心里,他立马紧紧的握住了。 “我现在好开心,昨天晚上我根本睡不着。”慕重华毫不掩饰的示爱说:“你真的要属于我了。” 鹿音楼笑了笑,并没有反驳他的话,但也没有要接他的话的意思。 造型师给慕重华做完头发就出去了,慕重华站起身然后抬起握着鹿音楼的那只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我们的戒指还没有戴。” 生病后他的记性时好时坏,有时候会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他立时松了握着鹿音楼的手烦躁的边嘟囔边在梳妆台一阵翻找:“我们的订婚戒指呢?我忘记我放在那里了。” 鹿音楼心里跟着有点慌,马上接道:“你别急,我们一起找。” 她刚走过去,慕重华就在梳妆台抽屉的一角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首饰盒,然后他兴奋的打开盒子,转身对鹿音楼说:“音楼,你快给我戴上。” 鹿音楼顿了顿,沉默着接过戒指然后戴在了慕重华左手的中指上。 慕重华正要替她戴戒指,这时候门被敲响了,管家的声音从门后传来:“二少爷,董事长和夫人来了。” 第九章 意外事件 慕重华还是没能亲手为鹿音楼戴上订婚戒指。 他被叫出去的很匆忙,鹿音楼盯着他的背影,不声不响的自己把戒指戴上了。 鹿音楼跟在慕重华身后来到了客厅,她正巧看到一位中年美妇人推着一把轮椅进了玄关,而轮椅上坐着的正是皓首苍颜、名声在外的富商慕永善。 鹿音楼这两天被慕乔年逼得把当初的那份文件背的滚瓜烂熟,这两幅面孔自然也不陌生。 慕永善比照片里看起来还要苍老瘦弱许多,他的手背上除了不明显的老年斑以外,还有几个青紫的针眼,看上去刚打完吊针不久。 那中年美妇人是慕永善的夫人,何知瑾,出身于达官显贵世家,即便如今年过半百,但她保养的相当好,看上去依旧风韵犹存。 她第一眼就望向了慕重华,脸上便带上了温柔慈爱的笑意,说:“我们重华今天看上去可真精神。” 慕重华有些赦然的笑了笑,牵着鹿音楼过去给父母问好:“爸、妈,这是音楼,我以前经常给你们提起的那个女孩。” 慕永善很淡定的“嗯”了一声,他看上去脸色依旧不太好,缠绵病榻让他特别容易劳累,但他望向鹿音楼审视的眼神依旧锐利精明,鹿音楼顶着巨大的压力朝两人礼貌问好。 方知瑾只粗略的扫了鹿音楼一眼,她对鹿音楼的态度极为敷衍,进了客厅入座后只对着慕重华轻声细语的嘘寒问暖。 鹿音楼当然知道这慕家大概除了慕重华之外没人会看她顺眼了,不过她又不是真给人家当儿媳妇,所以并不觉得有多尴尬打击。 “这么大的喜事你这孩子怎么也不提前说。”方知瑾对慕重华柔声埋怨道。 “我追了她四年,如今总算追到手了,我可等不及了。”慕重华眉眼里掩不住的欣喜,他执起鹿音楼的手秀着两人的订婚戒指,嘴角扬起的弧线就没落下来过。 鹿音楼规规矩矩的坐在慕重华身边充当一个合格的演员,前几天她还格外抵触慕重华的靠近,如今却能面色不改的和慕重华牵着手,在慕重华对她表白承诺时虚情假意的露出娇羞的笑容。 聊了没多久慕乔年就从公司赶回来了,他穿着一身铁灰色的西装,脊背笔直身材颀长,等他和慕重华站到一起了鹿音楼才发现,慕乔年居然比慕重华还要高半个头。 他很简单的对慕永善和方知瑾问了好,慕永善没避嫌的问了几个工作的事情,慕乔年一一答了,父子之间再没交谈。 鹿音楼发现方知瑾对慕乔年的态度要比对慕重华疏离很多。 方知瑾只冲着大儿子点了点头,就又把目光绕回了小儿子身上,挽着慕重华的胳膊说:“先一起吃顿饭,你不是一直惦记着金鼎轩的清蒸鲈鱼吗?” 慕重华下意识的看向了鹿音楼,鹿音楼用眼神表示她哪敢有意见,对方才对方知瑾说:“好。” 这顿饭鹿音楼吃的味同嚼蜡,全程大多数是方知瑾在对慕重华说话,慕重华温和的附和几句,其余三个人都很安静的在用餐。 鹿音楼觉得这一家子之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气氛,但具体哪里怪异,她又说不上来。 鹿音楼借着去卫生间的功夫在男女混合的洗漱台镜子前补了下口红,她缓慢的吐出一口气,看见镜子里五官浓艳的女人紧张的神情总算舒缓了一些。 然后她在镜子里看见了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慕乔年,她立马让开了位置方便对方用洗漱台。 “你很紧张?”慕乔年边洗手边问。 “当然。”鹿音楼很想吐槽慕家诡异的家庭氛围,但她只能忍住了,虚伪的说:“谁订婚不紧张啊。” 慕乔年洗完了手,拿出一旁的一次性擦手巾慢条斯理的擦手,垂着眼睛看不出喜怒的道:“他们对你挺满意的。” 鹿音楼不知道这个满意是指慕乔年给她做的假的履历令他们满意,还是单纯的因为慕重华满意他们才会满意,但这两者对她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鹿音楼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像个称职的乙方,她说:“那就好。” 鹿音楼收起了口红正打算离开,慕乔年又叫住了她。 她疑惑回头,就见慕乔年朝她摊开手,只见白皙的手心里静静躺着一枚铂金戒指,鹿音楼刚才洗手把它随意的放在洗漱台上差点就忘记带走了。 鹿音楼赶紧伸手接过来,她柔软的指腹碰到了慕乔年冰冷的掌心,她对自己丢三落四的毛病有些羞愧,轻声说了句:“谢谢。” 慕乔年淡而低沉的道:“不必。” 鹿音楼转身离开,临走前只听见水龙头再次被打开传来的清晰的水流声。 订婚宴举办在慕家控股的一家豪华酒店。 慕乔年跟父母去门口迎接来宾,而慕重华不太喜欢社交,所以鹿音楼陪着他只见了几个慕家的外戚。 他们似乎对慕重华和鹿音楼突然决定订婚而感到好奇,全程慕重华都不太爱说话,鹿音楼只好按照慕乔年给她的文件上的内容一一回答。 晚餐从六点钟开始,到了八点慕重华的情绪一直还算稳定,他吃的依旧不多,但似乎有些疲倦。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朝他们走了过来,鹿音楼认出眼前这人是慕重华的叔叔慕向南。 慕向南的长相和慕重华有着几分相似,他身材高大正值壮年,红光满面:“我的小侄儿,好久不见。” 慕重华认出他来,站起来叫了声:“叔叔。” 慕向南看上去不甚欣喜的朝他举杯道:“几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男人嘛就该早点成年立业,你看你哥这么多年还单着,你平时也多替你哥分担分担工作上的压力。” 慕重华闻言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肉眼可见的情绪不高,慕向南要和他碰杯,鹿音楼替他挡了下来说:“我敬您一杯,重华今天吃了点药不能喝酒。” 慕向南这才把眼神落在鹿音楼身上,他依旧一副热情又好相与的模样,笑呵呵的对鹿音楼说:“不胜荣幸。” 鹿音楼从身边站着的侍女手里拿了一杯酒,她和慕向南敬完酒就一饮而尽。 慕向南立即赞赏道:“我们重华好福气,这小丫头性子爽快,你父母一定对这门婚事特别满意。” 慕重华笑了笑,面露担心的望着鹿音楼泛起酒意的脸。 几个人又客气的攀谈几句,慕重华觉得累了,鹿音楼就带他回了酒店的套房休息。 刚哄慕重华睡下,鹿音楼站在走廊里关上套房的门,突然觉得一阵头晕。 一股难以忽视的燥意伴随着逐渐酸软的四肢、还有巨大的晕眩感朝鹿音楼排山倒海的袭来,她扶住了墙才勉强站稳。 她突然惊惧的意识到:那杯酒有问题。 第十章 离间大计 宾客尽散,慕乔年站在星河酒店门口的一辆迈巴赫车门一侧。 车窗被摇下,露出了方知瑾端庄的侧脸,她往慕乔年身后瞅了瞅,说道:“有一会儿没见到重华了。” “他在套房休息,有鹿音楼陪着。”慕乔年回道。 方知瑾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又对慕乔年问道:“医院联系好了吗?” “嗯。”慕乔年笔直的站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的说:“没有换心理医生,重华对他的接受度很高。” “那就好。”方知瑾又叮嘱说:“好好照顾你弟弟。” 慕乔年点头。 母子之间的大多数话都不离慕重华,偏心偏的如此明显,慕乔年似乎没有多余的反应,像是早就习惯了母亲对弟弟的偏爱。 车窗升起,慕乔年目送那辆迈巴赫远去,忙碌的订婚宴总算落下帷幕。 如今已经是晚上十点,酒店到慕家的别墅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慕乔年不想让慕重华太过折腾,原计划是在酒店将就一宿。 慕乔年身后跟着王植,他步伐沉稳的上了电梯,面上看不见丝毫倦意,好像刚操办完一场机关算尽的订婚宴的人是别人一样。 “重华在几号房间?”慕乔年问道。 王植很快回答说:“2305,您的房间在2306。” 慕乔年接过王植递来的房卡,听王植快速汇报了明天的行程之后,电梯门开了。 慕乔年迈步出了电梯,对他道:“明早七点让司机来接我。” 王植:“好的慕总。” 慕乔年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他手里拿着一张额外的慕重华房间的房卡,他习惯了因为慕重华生病而引起的一切突发状况,酒店不是慕重华的房间,屋内没有监控,所以慕乔年有些不放心。 慕乔年走到2305的套房门前刷卡进了房间,他脚步声很轻的进了屋,因为慕重华睡觉不喜欢关掉所有的灯,所以慕乔年进了卧室就看到台灯昏黄的灯光下,慕重华安然沉睡的侧脸。 他悬着的心落回了原位,悄声关门走了。 慕乔年扯了扯领带,走到自己那间套房门前,刷卡拧开门进了房间。 他先去了浴室洗澡,王植早已熟知慕乔年的生活习惯,连酒店里的被褥、洗漱用品和睡袍都换成了慕乔年平时用的,因为慕乔年很可能对陌生的生活用品过敏。 慕乔年穿着干净的睡衣洗漱妥当后往床边走,他刚想去旁边的沙发上坐着看会儿新闻,却在不经意间瞥了床一眼时突然僵住。 他看到一缕乌黑的长发从被子里延伸出来,还闻到淡淡的他有些熟悉的香水味。 慕乔年没有犹豫的走过去猛地把被子掀开了,然后他看到了鹿音楼潮红的脸,还听到她很急促的喘息声,此时对方衣襟半散,真真是一幕好风光。 慕乔年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但他反应极快的回过神来,仍旧心无旁骛的伸手去推鹿音楼的肩膀,想把她弄醒:“鹿音楼,你还好吗?” 鹿音楼神志不清,根本听不到他说话,但他的手很冰凉,一碰鹿音楼她就很敏感的颤抖。 她中药了。 慕乔年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计谋,脸上瞬间戾气横生。 订婚宴当晚,把中药的未来弟媳送到了大伯哥的床上,目的能是什么? 如果慕乔年没有及时发现床上有人,没有睡着的慕重华这时候过来恰好在慕乔年的床上看到了中药的鹿音楼,他会怎么想? 有人在慕乔年筹备的订婚宴上做了手脚,买通了慕乔年酒店的服务员,设计了好一出离间他们兄弟俩的大戏。 果然很快就传来了清脆的敲门声,慕重华不知被什么吵醒了,他的声音还残存着睡意隔着门问道:“哥,你在吗?” 慕乔年伸手麻利的把鹿音楼用棉被一裹,抱起她就把人塞进了卫生间的浴缸里,然后出门落了锁。 他面上恢复了淡定的神色,不慌不忙的去开了门。 门口立着仍旧穿着订婚宴上那套西装的慕重华,他耷拉着眼皮,睡眼惺忪又困惑的道:“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慕乔年闻言顿了顿,问道:“是谁通知你让你来我房间找我?” 慕重华揉了揉眼睛无可奈何的道:“不是你让你的秘书通知我的吗?哥你是不是喝多了记性变差了。” 慕乔年朝他伸出一只手:“打电话通知你的?你手机的通讯记录给我看看。” 慕重华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他很听慕乔年的话,没有犹豫的从西装裤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了对方。 慕乔年垂眸翻看手机的样子跟平时看起来没什么差别,但慕重华敏感的发现对方似乎心情并不太好,他觉出些不对劲来,试探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慕乔年拿出自己的手机存了那个陌生号码,然后又把慕重华的手机还给了对方,平静的道:“没有,我找你来是想告诉你明天七点我们启程回家,你不要迟到。” “好。”慕重华又想起来如今鹿音楼已经和他订了婚,她是他的未婚妻了,于是他有些飘飘然,弯唇笑着说:“那我去提醒一下音楼,她在几号房间?” “她喝醉了,她朋友说要亲自照顾她,订婚宴结束就和她朋友回家了。”慕乔年面不改色的扯谎:“现在他们估计已经休息了,我明天叫人去接她,你放心。” 慕重华对慕乔年说的话向来深信不疑,他笑着说:“那就好,辛苦哥哥。” 两人正要道别,忽然慕乔年房间内传来响亮的“啪”的一声,慕重华正要转身的动作一顿,他没瞧见慕乔年同时神色一凝。 “哥,你房间里还有别人吗?”慕重华好奇的探着脑袋往套房内瞅了瞅,他觉得诧异,思索了半天才狐疑道:“难道……你交女朋友了?” 慕乔年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半天才解释道:“没有。” 慕重华瞧见他复杂的脸色就忍不住笑了,他揶揄的看向对方,摆出一副体贴的模样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又不会出去乱说,你要是不想让爸妈知道我就替你瞒着。” 慕乔年脸青了青,没耐心的赶人道:“回去睡觉。” “哎哎哎别啊,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谈恋爱呢,我想看看未来嫂子长什么样!” 慕重华认为慕乔年铁树开花十分罕见,他瞬间来了精神,侧过身就要往房间里走。 第十一章 士可杀不可辱 “重华。” 慕乔年还是拦住了他,慕重华听到慕乔年微微沉下来的语气,他立马乖巧的收回了探进屋里的脚步。 “好,不看就不看。”他委屈的扁了扁嘴,一脸不高兴的模样,像在控诉自己的兄长是个小气鬼一般。 慕乔年觉得头疼,他顿了顿温声道:“别闹,都这么晚了,你明天能起得来吗?” 慕重华闻言暧昧的瞅了屋内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你房间里还有女人要一起过夜,你能保证明天你自己能起得来吗? 他后知后觉的想明白慕乔年可能是不想让他打扰自己陪女朋友,所以慕重华立刻心领神会道:“知道了,你也别折腾太晚,我怕你明天更起不来。” 慕乔年:“……” 果真订了婚就是不一样,慕重华今天说的话恐怕比他半年和慕乔年说过的话加起来都多,都敢和兄长开玩笑了。 慕重华说完就脚底抹油跑回自己的房间了,像是怕被慕乔年恼羞成怒追杀他一样。 慕乔年无奈片刻就关上了门,他先把号码给王植发了过去,又给对方打了电话。 王植很快就接了,问道:“慕总,您给我发过来的这串号码是?” “把今天的监控调来,查查这个号码ip多少。”慕乔年阴沉着脸说:“另外给我找个嘴严的医生和女佣过来,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 王植听出了对方语气里的微怒,立马说:“我这就去办。” 慕乔年挂了电话,扭头进了卫生间。 “别过来!” 在他推开门的瞬间就听到了鹿音楼沙哑虚弱的声音,他脚步一顿就看见鹿音楼蜷在浴缸里支起了半边身子,因为燥热她正挣扎着想爬出厚重的被子。 她长发凌乱、脸蛋绯红,露出的皮肤都是潮湿的,浑身上下都泛着色欲的气息,此时她正警惕的盯着他看。 慕乔年调转视线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花洒喷头,他知道鹿音楼恢复了点意识,但又完全没有认出自己,就开口道:“我是慕乔年。” 鹿音楼没有反应,她好像又陷进了那个很可怕的梦里。 好像又回到了那天下午,她被人用眼罩捂住了眼睛,黑暗滋生出无边的恐惧,她用力睁大了双眼,有眼泪不断从红血丝遍布的眼里渗出来,浸湿了蒙住眼睛的棉质眼罩。 她听见面前传来兴奋的喘息声,一股肮脏的人味儿在向她逼近,腥臭的鼻息扑上她的脸,她绝望的感觉到一只猥琐的手在她身上游走…… 那是鹿音楼一辈子都不愿意去回想的噩梦。 如今她又在颤抖,根本分不清是在现实中还是梦境里,她滚烫的脸颊触到了冰冷的浴缸边缘,一双手伸过来要帮她解开身上厚重的束缚,鹿音楼猛地闭眼——士可杀不可辱! 突然一根手指及时伸到了她嘴里阻止了她咬舌自尽的危险行为,与此同时鹿音楼听见一道很轻的闷哼声。 嘴里传来腥甜的铁锈味,但鹿音楼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痛意。 她困惑的睁开眼,看到慕乔年俯下身时凌厉冷峻的脸,他微微蹙着眉头盯着她看,语气依旧很冷静的重复道:“鹿音楼,我是慕乔年,你现在安全了。” 鹿音楼喘息灼热,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她眼底含着一汪泪,正不声不响的盯着慕乔年看,似乎在努力辨认他是谁。 鹿音楼长着一张很多人在夜里会梦到的脸。 她发如乌木,肤若凝脂,唇红皓齿,微微上挑的眼睛无论看谁都好似含情脉脉,在无声的引诱和挑逗。 更何况如今她定定的望着慕乔年,眼睛半睁不睁,媚眼如丝,如果不是刚才慕乔年眼尖的看到她咬舌时的果断,他现在真的会以为对方在勾引他。 慕乔年顿了顿,见对方没有再要轻生的动作,他才默默的把手指从对方口中抽了出来。 鹿音楼总算在混沌中找到了一丝理智,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力气好像在这用力一咬中全部用完了,现在她浑身发软的厉害,嗓音嘶哑的对慕乔年说:“我喝的酒有问题。” 慕乔年没在意手指上的伤,他点点头表示自己早就知道了,又问道:“要我帮你把被子解开吗?” 鹿音楼真的太热了,来不及思考慕乔年今天怎么这么好心,她费劲的点了一下头。 “唐突了。”慕乔年伸手把她从被子里剥了出来,他的动作很绅士,鹿音楼潜意识的认为慕乔年是在心里嫌弃她,所以根本不想碰她的任何一寸皮肤。 不过好在她也正有此意,奈何隔着薄薄的礼裙被人碰好像也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对方手掌和她肌肤的温差产生的刺激让她克制不住的颤抖,鹿音楼闭上眼睛咬住嘴唇强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 她几乎能想象出慕乔年此刻望向她时肯定带着嘲弄的眼神,她实在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很是难堪。 为什么每次在她最狼狈的时候,都能被她讨厌的、和讨厌她的慕乔年撞见呢?鹿音楼心里很费解。 慕乔年把她重新放回浴缸里,拿起那条空调被随意放到了旁边的置衣架上,他刻意和她拉开了距离,慕乔年对鹿音楼说:“我叫了医生过来。” 鹿音楼强忍着内心的燥动,刚才贴近时她闻见慕乔年身上清爽干净的味道,还想起被对方从被子里抱起时他结实有力的臂膀。 鹿音楼觉得自己运气真的很差,总是遇见棘手的、难以启齿的事。 她觉得这欲望极其羞耻,她毫不犹豫的拧开了浴缸的开关,冰凉的水流淌过她的皮肤,她瞬间打了个激灵,感觉皮肤灼热的仿佛能把冷水给蒸发走了一样。 慕乔年垂眸冷淡的望着她自虐似的泡冷水澡,半晌才提醒说:“你会感冒。” 他语气里不含关心,完全是在提醒鹿音楼:如果你生病了会很麻烦,因为慕重华会胡思乱想,还会担心。 鹿音楼坐在冷水里冻的牙齿打架,好在身体里的燥热缓解了一些,她磕磕绊绊的回道:“不劳费心,你可以出去吗?” 慕乔年没计较她话里的冒犯,拿起洗漱台上的手机出了卫生间。 没过多久他又重新进了浴室,他怕那个神志还没完全清醒的女人烧晕了,把自己闷在浴缸里淹死。 鹿音楼果然发起了烧,她烧红着脸蜷着长腿,歪着头双臂抱紧自己的身体然后靠着一侧的墙壁昏迷了过去,以一个防备的、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慕乔年不知道盯着她静静看了多久,半晌才走过去把她从冷水里抱了出来。 第十二章 风雨欲来 慕家这几天并不安宁。 起因是慕家未来的二少奶奶鹿音楼自订婚宴那晚起染上了风寒发了高烧,这几天家庭医生待在慕家给她打了好几天的吊针。 因为慕乔年说鹿音楼得的是流行性感冒会传染别人,所以不让慕重华去探病,慕乔年不在家的时候慕重华急的在鹿音楼房间门口来回转悠,他烦躁的开始骂佣人又摔东西,差点把慕家的房顶给掀了。 某天慕乔年刚下班回来上楼梯就看到他不知道往哪搬了个板凳坐在了鹿音楼房间门口,瞧他望着虚空一点发呆的颓废模样,好像鹿音楼得的不是普通感冒而是什么不治之症。 最后慕乔年准许他去看鹿音楼一眼,又委婉的提醒他说:“你还记得当初答应我的事?” 慕重华怔了怔,他看了那扇门一眼,仿佛鹿音楼是他继续活下去的希望似的,他说:“记得,我会去医院接受治疗,但是哥,你不要把我生病的事告诉音楼。” 大概每个人都希望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保持一个完美的形象,生怕暴露一点点不足让对方心生嫌弃又惨遭抛弃,但殊不知假如对方真的爱你,即便你满身缺点又何妨。 慕乔年觉得慕重华的请求天真幼稚的引人发笑,但他作为对方的兄长,一时间心底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伸手摸了摸慕重华的肩膀以示安慰。 在订婚后的第四天,鹿音楼终于能正常下地走动,她还见到了律师的面。 慕乔年带慕重华去见心理医生了,王植把律师带到了慕家。 律师大概四十岁出头,他身材高瘦,戴着一副文质彬彬的眼睛,眼神锐利长相正直,穿着一身考究的西装。 他走到鹿音楼面前做自我介绍:“鹿小姐,您好,我是霍澜。” 鹿音楼和对方短暂的握了手,她心里难免有些激动。 其实早在一开始她父亲上庭之前,她就打算找业界知名人物霍澜当律师,但那时又因为高昂的辩护费而打消了这个念头,那时她的母亲刚去世没多久,在去世前的化疗费几乎要掏空了家里的积蓄。 从那之后鹿音楼每天都在后悔,如果当时替他父亲辩护的人是霍澜的话,她父亲的终审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但没想到如今她真的见到了霍澜的面。 王植做完介绍之后就出去了,会客厅里只留下了鹿音楼和霍澜。 霍澜说:“鹿小姐,我已经完整了解了案件的经过,原判决的漏洞我也整理出来了,翻案的可能性很大。” 鹿音楼听了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接父亲出狱的愿望即将实现,她心里充满了不真实感。 虽然慕乔年性格高傲,平时要么不开口,要么开口说的话也不怎么中听,但好在他并没有信口开河,他真的能帮她救出自己的父亲。 送走霍澜之后,鹿音楼忍不住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谢云灵,谢云灵在电话的另一头欢呼雀跃,又问她:“你嗓子怎么这么哑,感冒了?” 鹿音楼生病的这几天她人烧的头晕脑胀的,根本没机会联系谢云灵,她又觉得慕家的家事还是没必要张扬,就搪塞过去:“受了点风寒,已经没事了。” 谢云灵作为一个医生叮嘱她几句,又许诺过几天约她见个面一起吃个饭。 鹿音楼答应了,然后挂了电话。 鹿音楼坐在床上沉思了一会儿,终于把订婚宴那天晚上的事理顺了,她越发觉得豪门间隐秘的恩怨和明争暗斗实在可怕,差点她和慕乔年就要被算计了。 鹿音楼不知道是谁在暗中利用她来给慕乔年添堵,但她猜测肯定是那份邀请名单上的人,这慕家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实则湖面下早已暗流涌动。 慕重华马上就要被送去医院治疗了,事情发展的太过顺利,鹿音楼却有些隐隐的不安起来。 慕重华被送去医院,但三天两头往家里跑,经常让鹿音楼陪着他吃饭,或者听他弹钢琴。 他并没有对鹿音楼说过他有抑郁症并且已经在治疗的事,鹿音楼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在慕重华吃药时体贴的走开也不去多问。 一天晚上三个人在饭厅安静的进餐,这时候老管家步履匆忙的走了进来,如果细看可以发现他握着手机的手在微微颤抖,面色也不像以前那样沉稳。 鹿音楼觉出异样,然后就见管家先冲他们行了个礼,又快步走到慕乔年身边俯下身轻声说了一句话:“大少爷,董事长病重入院了!” 饭桌上的慕重华脸色一变,就见慕乔年放下碗筷皱着眉头起身就要往外走,他立刻喊道:“哥,我和你一起去!” 虽然鹿音楼早就听说慕永善缠绵病榻已久,但她心中不祥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总觉得这次似乎跟往常不太一样。 慕乔年和慕重华一走就是整整一周,鹿音楼得了短暂的休假时间,她待在慕家空荡荡的别墅里,仍旧住在这个不属于她的家中,一个人坐在长餐桌前,按时吃保姆定时定点给她做的三餐。 鹿音楼这几天很焦灼,因为她并没有等来霍澜来讨论重审她父亲案件的事,也没有等到她的甲方爸爸慕乔年回来。 鹿音楼不知道自己该干嘛,也不知道要怎么去联络慕乔年,而慕重华的电话她也没有拨通。 现在已经是九月份,鹿音楼希望年底的时候能把父亲从牢里接出来,因为她想带着父亲一起去山上给母亲挂坟。 她独自坐在别墅庭院的长椅上,盯着喷泉池里清澈的泉水发呆,就这么无比煎熬的过了一天又一天。 管家这几天看上去好像又苍老了几岁,她不敢去问他关于慕永善的事,毕竟那是慕家的家事,还轮不着她一个外人去过问。 慕乔年回来的那天夜里,已经距离他离开时过去了整整十天。 鹿音楼在自己的客房里就看到玻璃窗上反射出的一闪而过的车灯灯光,她一愣,迅速翻下床穿上拖鞋就往楼下跑。 “让王植明天八点来接我。”慕乔年穿着白衬衫和西裤,脸色略显疲惫的对管家道。 他在玄关处刚换上拖鞋,一抬头就见鹿音楼披头散发的朝他跑了过来。 第十三章 格格不入 鹿音楼发现自上次浴室里她中药咬了慕乔年的手指之后,他们两人都有意无意的避开彼此,交流也很少。 慕乔年右臂搭着西装外套,管家很快接过了他的衣服,她还是一眼瞅到对方右手食指上有个很明显的咬痕。 幸亏当时她因为身子发软蓄不上太多力气,要不然把慕乔年食指咬断了可怎么办。 鹿音楼又尴尬又后怕,她在离慕乔年的面前及时刹住脚步,又刷刷刷后退了几步,不敢离对方太近。 “慕总。”鹿音楼站定了诧异的看了一眼他身后,问道:“重华没跟您回来吗?” “你很想见到他?”慕乔年迈开步子往屋里走,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客气:“看不出你原来这么敬业。” 鹿音楼瞬间对他的那点愧疚的心思消失了个干净,她现在很想把拖鞋拍到对方英俊的脸上。 鹿音楼瞅着对方憔悴的面色,猜测慕永善大概病的真的很严重,因为她一看就知道慕乔年这几天肯定没有休息好,所以她顿了顿还是问道:“董事长的病情怎么样了?” “不太好。”慕乔年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鹿音楼不再追问,跟着他亦趋亦步的上了楼梯。 慕乔年回过头,就见鹿音楼穿着白色的丝质睡裙,素面朝天着一张晶莹的脸,跟个小尾巴似的走在他身后。 她身上带着股淡淡的甜腻气息,慕乔年不知道那是她的香水味还是沐浴露的味道,不过本身她妖娆的气质在这个清冷的家中就显得格格不入。 其实鹿音楼真的只是因为顺路才会跟着慕乔年,天知道慕乔年说话有多么的不讨人喜欢,鹿音楼时常被他的话噎个半死,她才不愿意跟对方待在一块。 但显然慕乔年误解了她的意思,他停住脚步望着她,冷淡道:“你好像很闲?” 鹿音楼一脸莫名其妙的抬头望着对方,她心道:你以为谁像你似的日理万机直到半夜三更才回家,每天凌晨还在书房加班啊! 慕乔年根本没等她回答,跟使唤佣人似的说:“那你去给我煮份冰糖雪梨汤过来。” 鹿音楼:“……” 本来正打算回屋睡觉的鹿音楼望着对方挺拔的背影消失在了二楼楼梯拐角,她站在原地咬牙切齿只想骂娘。 要不是如今她有求于他,她真想往梨汤里下毒,毒死这个傲慢的男人! 慕家依旧没有晚上留佣人在家的习惯,老管家身体本来就不好,这几天看上去也是忧心忡忡的样子,鹿音楼也不好意思大晚上打扰别人休息,她只好去厨房亲手给慕乔年煮梨汤。 鹿音楼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身体不好,所以鹿音楼早早的承担起了家里的家务,煮个梨汤对她来说简单的就像吃饭喝水似的。 慕乔年很快就穿着家居服下了楼,他头发半干,看上去像是刚洗完澡的样子。 他站在厨房门口矜持的站了一会儿,问在里面忙碌的鹿音楼:“你煮熟了吗?” 鹿音楼很想对他翻个白眼,她故意吓唬他:“没熟,生梨子也是可以正常吃的。” 慕乔年一脸不赞同的盯着她看,抱臂冷冷的说:“行,那做好了你先尝尝看。” 鹿音楼:“……” 有些大少爷实在是矫情的要命。 鹿音楼掂着脚去拿头顶橱柜里的碗和勺子,慕乔年站在一旁看着,一点都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鹿音楼只好厨房饭厅来回走了两趟才把梨汤和餐具放上了餐桌。 等鹿音楼慢吞吞的喝了半碗梨汤之后,慕乔年才慢条斯理的拿起勺子把他的那份梨汤喝完了,他喝完还点评说:“冰糖放多了。” 齁死你! 鹿音楼根本不想理他,见对方端坐着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她认命的拿起餐具去厨房刷碗。 鹿音楼不太会用洗碗机,慕乔年这种根本没进过厨房的人更不会用,她只能手洗了餐具。 两人各自回屋洗漱睡觉,慕乔年的卧室在鹿音楼客房的斜对面,他进门时喊了她的名字。 鹿音楼站在走廊里回过头来,听到他说:“重华这几天情绪不太稳定,我让人把他送去医院了,有时间你去陪陪他。” 鹿音楼顿了顿,问道:“关于他病情的事,他不是打算瞒着我吗?” “过一段时间他会进行封闭性治疗,到时候你不必再留在慕家。”慕乔年继续道:“律师的事以后我会让王植联系你。” 鹿音楼听到慕乔年还没忘记兑现他的承诺,她心里微微宽了心,说:“知道了,谢谢慕总。” 慕乔年“嗯”了一声,随后转身进了卧室。 鹿音楼洗漱完躺回床上,她想起订婚宴那天她喝了加料的酒神志不清、头昏脑涨时被人扶住送进了慕乔年的套房,不知道后来那个人有没有被慕乔年揪出来。 但看慕乔年最近好像没什么大动作,这说明要么事情调查没有进展,要么就是缺乏证据而且陷害者身份特殊。 但这些话鹿音楼都不敢多问,因为她也帮不上慕乔年什么忙,她只是对方棋盘上的一个棋子罢了,她唯一的任务就是守住她和慕乔年做了交易的这个秘密。 第二天鹿音楼让司机送她去医院探望慕重华,她在护士的带领下来到了慕重华所在的高级病房。 鹿音楼站在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往室内看,就见慕重华正坐在窗边发呆。 特殊病房内的窗户都是封死的,一切尖锐物体都被清理走,慕重华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相框,相框内是鹿音楼的一张照片。 此时他手里抱着一个一人高左右的巨大的星黛露玩偶,那是鹿音楼当初送他的订婚小礼物。 他头上缠着一圈绷带,鹿音楼小声问旁边的特护:“他的头怎么回事?” “前几天患者做噩梦从床上摔下来额头磕到了脑袋,好在只是些皮外伤,并不严重。”护士小姐轻声解释道。 鹿音楼点了点头,大概是因为她们的对话声惊醒了正在发呆的慕重华,他厌烦被人打扰不悦的正想发火,却在扭头看见鹿音楼的脸时哑了火。 慕重华扔了手里的玩偶就朝她跑了过来:“音楼,你怎么来了?” 鹿音楼进了门,她一眼望见对方手上的订婚戒指,她微笑着走过去说:“你哥哥说你不舒服进医院了,我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 慕重华闻言立刻高兴的找不着北,他刚才还死气沉沉的脸上瞬间露出了一个欣喜的笑容,牵着鹿音楼的手坐到了病床上。 半晌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给了仍站在门口的护士一个警告的眼神,提醒对方不要多嘴说一些不该说的事。 护士接触到他冰冷的眼神,吓得赶紧找借口走了。 第十四章 人死如灯灭 鹿音楼对慕重华的眼神变化毫无察觉。 如果她看到了对方瞪视别人时阴沉的模样,她肯定会在心里说一句:这小子怎么还有两副面孔呢? 在她面前的慕重华是没有太多攻击性的,所以她就陪他随意的说了会儿话,又问了问慕永善的病情。 “爸爸这次病的很严重。”慕重华心情又低落下来,他语气抱怨的说:“哥哥和妈妈在陪着他,我想出院但我哥不让。” “你哥也是担心你,你听话嘛,等你好起来我们一起去看他。”鹿音楼柔声安慰道。 慕重华闻言却不太高兴。 他从小听惯了别人对慕乔年的认可,好像慕乔年说什么都是对的,而他必须按照慕乔年说的做,做一个听话的弟弟,这样才能不拖慕家的后腿。 他也的确这么做了,别人说也就算了,他本来都不在乎别人的想法,但他很不愿意从鹿音楼嘴里听到她赞成慕乔年的话。 鹿音楼敏感的察觉出慕重华的心情不佳,她还以为是对方在担心他父亲的病情,她就转了话题问道:“不过你的头怎么回事,你不是被我传染的感冒了吗,怎么脑袋还受伤了?” 慕重华闻言面色一紧,他纠结了一会端详着对方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音楼,你是不是觉得我身体素质很不好啊?我三天两头就往医院里跑。” “没有啊,生病是人之常情,人又不是铁打的。”鹿音楼觉得自从她住进慕家之后,她的演技突飞猛涨,比以前拍戏那会儿要强上太多。 慕重华果真没有从她脸上发现任何端倪,他像是如释重负一般笑了笑,回道:“那就好,音楼你好体贴。” 鹿音楼陪慕重华吃了午饭她才离开了医院。 a市这几天阴雨绵绵,空气潮湿而闷热,路上的行人来去匆忙,不愿意在室外多停留哪怕一秒,像是在等待一场暴雨降临,洗刷掉空气接触皮肤时的湿润和黏腻。 浮生如一叶,人死如灯灭。 鹿音楼还是没能陪慕重华去探望慕永善,那个与慕乔年和慕重华眉目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在经历了常年病痛的折磨后终于撒手人寰。 那天鹿音楼和慕乔年在家吃完了晚饭,她在客厅吃水果,慕乔年站在落地窗前接了个电话。 他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完全干透,刘海柔顺的搭在他的额头上,他举着手机放在耳边对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才回道:“知道了,让我母亲注意身体。” 鹿音楼心中升腾起不好的预感,慕乔年在落地窗前笔直而落寞的站了足足有半刻钟,窗外下起了暴雨,雷电交加的闪光照亮了慕乔年眉目低垂的侧脸,不知道为何鹿音楼察觉出了他身上传来的一股浓重的悲伤。 第三天傍晚六点,慕乔年带着慕重华和鹿音楼走入了慕永善的灵堂。 鹿音楼进了灵堂立马被黑与白两个颜色占据了视野,慕永善年轻时的照片摆放在了祭桌正中央,照片前放着好几碟祭品和香炉,而灵堂内站着十几个穿着黑衣垂首吊唁的人。 慕永善的妻子方知瑾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她双眼红肿,神色憔悴,正痴痴的望着慕永善的遗照默默流泪。 慕乔年和慕重华一进门,道士就开始诵经,而站在棺木前守灵的亲戚们也纷纷抬起头,把视线汇聚到慕家兄弟二人身上。 鹿音楼穿着一身纯黑的长裙默默的跟在慕重华的身后,慕乔年带着慕重华去给慕永善上了香,然后两人跪在了棺木前的软垫上,慕乔年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而慕重华已经咬着嘴唇哭成了泪人。 鹿音楼站在后头,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她还没有真正嫁到慕家,今天能来也是慕乔年要求的,因为慕重华今天的情绪太激动了,慕乔年有点担心他。 道士们的诵经声宛如呜咽,鹿音楼鼻端充斥着浓郁的蜡烛和香炉燃烧的气味,她突然想起了时隔半年前她母亲的吊唁,她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 慕乔年和慕重华跪了一会儿就被在一旁站着的慕向南扶了起来,慕向南穿着一身深黑西装,长相和慕永善年轻时有五六分相似,他轻声安慰慕重华道:“好孩子,别哭了。” 慕重华的眼泪滚滚而下,方知瑾闻言转过头看向了小儿子,她拿出手帕沉默着给他擦干眼泪。 鹿音楼默默环视着其他的这些眼熟的慕家亲戚,他们坐在灵堂里守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就已经有些不太耐烦。 但碍于慕乔年这个慕家真正的掌舵人在场,所以这些人都不敢懈怠,只把目光齐齐落在慕乔年身上,像是觉得自己观察的久了就能猜出慕乔年的真实想法一样。 但慕乔年看上去和平常没有太大的区别,他依旧站的笔直,从进门起就肃穆着一张脸,似乎看不出来有多难过。 道士们的声音忽高忽低,一直唱到了夕阳落山,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只燃了几根蜡烛的灵堂内一片昏暗。 慕向南在他妻子的搀扶下起身,对方知瑾说:“我知道嫂子现在心里不好受,但你也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早点回去歇息,我哥肯定也不想让你受累。” 方知瑾神色疲惫的点点头,目送慕向南离开,接下来慕家的其他亲戚也各自找借口走了,灵堂内除了道士们只剩下了慕家的一家三口,还有鹿音楼。 四个人又在道士的吟唱声里熬了两个小时,鹿音楼腰酸背痛,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晚上的十点钟。 慕重华神色悲戚的坐在她旁边,王植轻手轻脚的走进来提醒他吃药,方知瑾听到了声音,对慕乔年道:“你弟弟身体不好,先让王秘书带他回去休息。” 慕重华哭累了丢了魂儿似的沉默着,没有任何反抗的被王植从座位上搀了起来。 鹿音楼站起身也要跟着一起走,就听到慕乔年对方知瑾说:“您也回去休息,前半夜我来守。” 方知瑾执拗的站了一会儿,她体力不支差点晕倒,把慕重华吓的回过神来,他挣开王植的胳膊走过去扶住方知瑾的肩膀嗓音嘶哑的说:“妈,你就别逞强了,先跟我回去休息,后半夜我们再来守灵。” 方知瑾被慕重华半架着身子,她一步三回头的看向慕永善的遗照,最后还是走了。 鹿音楼离开前站在门口望向灵堂内慕乔年端坐在中央时孤单静默的背影,她心想:慕乔年可真是倔强,明明都那么难过了,他却没有在人前掉一滴眼泪。 第十五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鹿音楼跟着慕重华和方知瑾坐上了返回慕家的车,一路上车厢内都很沉默。 等到了慕家,三个人默默吃了晚饭,慕重华陪方知瑾坐在客厅里说话,方知瑾望着客厅墙壁上挂着的全家福发愣。 鹿音楼不想在这种压抑的气氛里多待,她上了楼梯打算回房间,就听到慕重华和方知瑾的对话。 “妈,你早点休息,你都好几天没睡好了。”慕重华轻声劝道。 “我就是想不明白。”方知瑾声线颤抖的说:“他怎么能这么早就抛下我一个人走了呢,这以后的日子我多孤单啊!” 慕重华闻言眼眶也红了,他握紧了方知瑾的手:“妈,你别这么说,你哪里孤单了,不是还有我和哥陪着你么。” “你哥,对,你不提我都快忘了!”方知瑾情绪激动的突然拔高了声音,完全没了以往端庄矜贵的模样,她咬牙恨恨道:“你爸没了,他居然一滴眼泪都没为他老子流过,我和你爸白养了他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鹿音楼闻言站在楼梯台阶上顿住了,她下意识的想替慕乔年辩驳。 她能看出慕乔年的难过,这个男人好像习惯了不在人前暴露太多情绪,但她不明白为什么他的亲生母亲却看不出来。 “妈你别这么说我哥,他现在不是还留在爸跟前守灵么,他就是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慕重华此刻突然有了点成年人的样子,他着急的替自己的哥哥辩解道。 方知瑾哑着嗓子向小儿子表达着自己对长子的不满:“从小到大他都那副德性,那脾气跟你爸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谁猜得透他在寻思什么,八成看到遗嘱的时候还在偷着乐。” “妈,你再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慕重华沉下脸来,不高兴的说:“现在公司上下都由我哥打理,他每天忙成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肩头挑着这么大的担子,什么时候跟你抱怨过他的压力?” 方知瑾声音尖利的回道:“那是他应该的,他是长子,公司他不管谁管?你和你爸身体不好,你大学又死活不肯学金融管理类的,要不然你爸在遗嘱上早就把一半的公司给你了!” 慕重华深吸几口气,他压住怒火难得露出了一副认真严肃的表情问:“你有没有考虑过我哥喜欢什么呢,哪次回家你给过他好脸色,我想不明白你和爸为什么对我哥这么双标。” “那还不是因为你!”方知瑾声音哽咽起来,朝慕重华哭诉道:“你哥从小就被我和你爸按照继承人的标准培养起来的,他一直对我和你爸分外疏远,保不准还偷偷记恨我俩呢!你不喜欢做的你哥必须去做,他没有选择的机会。” 慕重华闻言沉默了起来,他垂着眼睛辨不出情绪的低声道:“原来都是因为我。” “好儿子,你不要多想!”方知瑾激动发泄完后又后知后觉的想起了慕重华的病情,她着急的捧着慕重华的脸哀切道:“你做任何自己喜欢做的事情都行,妈妈都支持你,你只要开心快乐就好,有些人一出生就有自己的使命,你哥的使命就是守护咱们家。” 鹿音楼突然就不想继续听下去了,她上了二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隔绝了门外的声音。 鹿音楼想起了慕乔年平时对她的态度,经常性无视、深深不满、百般刁难,有时候甚至都不愿意和她待在同一个空间里,连说句话还要让王植给她传话。 鹿音楼原以为这样高高在上、倨傲冷漠的男人肯定是因为养尊处优久了,被人捧在手心里关照着才长成了现在这副目中无人的模样,他优秀到一定被父母引以为傲,却殊不知现实跟鹿音楼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无论做的如何出色始终得不到父母的夸赞,好像慕乔年成长为现在这副完美的工作机器的模样是理所应当,又因为他太过出色、刀枪不入而得不到父母的偏爱。 鹿音楼又想起慕乔年站在昏暗灵堂时的寂寥背影,她甚至开始觉得他有些可怜。 随后鹿音楼就自嘲的笑了,她怎么敢可怜一个位高权重、腰缠万贯的人。 当天晚上鹿音楼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 她闭上眼睛就想起她母亲格外简陋的葬礼,那个生性不羁、抽烟酗酒的美丽女人,不光让人意外的嫁给了一个几乎没有脾气的寡言少语的高中教师,最后她还未年过半百就凋零了。 鹿音楼默默掉起了眼泪,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又被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吵醒。 “二少爷?!来人,救命啊——” 鹿音楼瞬间被惊醒,她来不及穿上拖鞋就往慕重华的房间跑过去。 慕重华房间的门大开着,像一朵张了嘴的食人花,鹿音楼走进去就见地面上一片狼藉,有鲜红的血迹从卫生间的雪白地板上一路延伸,鹿音楼惊愕的捂住了嘴。 慕重华被救护车送往重症监护室抢救,在救护车上的方知瑾长发凌乱,她双手用力攥着慕重华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嚎啕大哭道:“都怪我脑子一热偏要对他说那些不该说的,我的重华你不要吓唬妈妈,你要是没了那我也不想活了!” 坐在一旁的鹿音楼也受惊不小,她脑海里还不断回放着慕重华面色惨白的躺在卫生间地板上的画面,有大片血迹从他手腕晕染开来,这是他第四次选择割腕自杀。 鹿音楼浑身颤抖,她眼神呆滞的盯着慕重华左手上两道已经长好的刀疤,她实在不能接受明明晚上还正常的坐在她对面吃饭的人,凌晨却突然人事不省、生死未卜的躺在了冰冷的救生椅上。 当慕乔年风尘仆仆的赶到医院给慕重华输血的时候,鹿音楼看到了对方脸上露出了少见的慌乱不安。 等慕乔年从抽血室里走出来,他的脸色比慕重华还要苍白,这个一身黑衣的男人疲惫的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脊背好像没有以往那么笔直挺拔了。 方知瑾和鹿音楼呆呆的坐在抢救室外走廊的椅子上,在鸦雀无声又压抑的气氛里,慕乔年走过来面沉如水的冲鹿音楼开腔道:“鹿音楼,我让你好好照看重华,你就是这么照看的?!” 第十六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自打认识以来,鹿音楼时常面对着慕乔年的冷嘲热讽和挑三拣四,但她还是头一次遇上慕乔年对她发火。 她本来就受了惊吓,如今被对方猝不及防的冷声质问,她一时间傻愣着没反应过来。 反倒是旁边坐着的方知瑾吓的一激灵,她仓惶的抬起了头,眼神里满是悔意和痛苦,嘴里还在不断念叨着:“都怪我,全是我的错,我的重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真的没脸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慕乔年闻言眸光凌厉又困惑的转向方知瑾,他强忍着怒气问道:“您对重华说什么了?” 鹿音楼下意识回想起了晚上方知瑾和慕重华的那段对话,当时她在楼上偷听着,并没发现慕重华的状态不对,如果不是女佣半夜去慕重华的房间喊他起床守灵,怕是等他们发现的时候慕重华早已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方知瑾没吭声,她失魂落魄的坐着,颤抖的双手上还沾着少许慕重华的血,她垂头盯着那血迹陷入了魔怔。 慕乔年只好把鹿音楼单独叫过去,他面色沉郁的像是要结冰,低声问道:“我母亲对重华说什么了?你原话复述一遍。” 鹿音楼站在他面前,仰起脸看见他眼底的红血丝,被质问的委屈和愤怒让她想对慕乔年恶语相向,用他最亲近的人的言语来狠狠伤害对方,但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又想起慕乔年站在落地窗前孤单的背影,还有如今他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鹿音楼沉默着,半晌才道:“我一到家就回房间睡觉了,所以没有听到夫人和重华的谈话。” 慕乔年面露不快,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转身又去抢救室外等候了。 仿佛过了大概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戴着口罩的医生才从抢救室内走了出来。 慕乔年和方知瑾立马起身迎过去,鹿音楼仔细观察着医生的神情,她心跳飞快,生怕从对方脸上看出一丝歉意或者凝重之情。 但好在医生摘了口罩之后只是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如释重负一般道:“幸亏送来的及时,怕是再晚个几分钟我们就救不回来了。” 慕乔年和方知瑾闻言神情一松,方知瑾的身子差点软倒被一旁的慕乔年及时搂住,她侧过头靠着慕乔年掩面而泣,双手又合十的感谢苍天听到了她希望儿子能够平安的祈祷之声。 慕乔年恳切的对医生道:“辛苦了。” “应该的。”医生又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夸赞说:“急救措施是谁做的?那伤口包扎的相当漂亮,我还以为是我们医院的专业人员做的呢。” 被点名的鹿音楼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她大学的确上的是医科学校,可惜的是她还没结业就被星探挖去做明星了。 慕乔年闻言偏头瞅了鹿音楼一眼,方知瑾又焦急的问医生道:“我什么时候能进去看看我儿子?” “已经过了危险期,但我们还得继续观察他一段时间,之后就没什么问题了。”医生道。 方知瑾连忙道了谢。 她脸上的妆容都被哭花了,露出了脸上明显的皱纹,仿佛一夜之间就苍老了好几岁,她漆黑凹陷的眼睛还是眼巴巴的望着清冷的病房大门,好像盯久了就能透过阻碍物看到病床上的慕重华似的。 慕乔年打算等慕重华醒过来就把他送去原来的那家精神科医院进行封闭式治疗,到时候全天有护工看护,方知瑾被这次意外吓怕了,她对慕乔年的决定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鹿音楼暂时成为了一个被慕重华遗忘的玩偶,因此她也没有继续待在慕家的必要,第二天她就收拾东西从慕家搬了出去。 鹿音楼以前租的房子被她退掉了,她只能带着行李回到了她远在滨海小镇的奶奶家。 宁弦竹今年已经有七十五岁高龄,除了耳朵不好使之外,她身体格外健康性格也很乐观,每天坚持早上六点出门去小镇的早市上买菜,晚上还会约几个老姐妹一块去公园里跳广场舞。 鹿音楼拎着笨重的行李,来到了一处独门独院的两层小洋楼前。 这是她充满了童年时期的回忆的地方,等她去市里读书之后她父亲就把以前的土坯平房翻新盖成了现在气派的小洋房,可惜如今这么大的房子大多数都是由宁弦竹一个人住着。 鹿音楼拿着钥匙打开院子里的古铜大门,她推门进去,厚重的铜门发出沉重的、难听的声响,头发花白、佝偻着身子的宁弦竹半晌从屋子里探出了身子:“音楼回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鹿音楼瞬间有些想要落泪,她忍着眼泪笑着回道:“奶奶,我回来看您了。” 宁弦竹欢喜的把她带进了屋里,在厨房里忙前忙后的要给她炖排骨吃。 屋内的格局未变,所有的家具和装饰都是当初她父亲亲自挑选的,宁弦竹有时候会自己亲手缝制做些枕巾、沙发垫之类的,房间被收拾的十分干净。 鹿音楼坐在餐桌上,她好几次想进厨房帮忙又被宁弦竹赶了出来,对方嘴里大声念叨着:“这又是油又是火的,可别烫到我宝贝孙女如花似玉的脸。” 鹿音楼想笑又十分无奈,只能拿了碗筷像小时候那样坐在饭厅等着开饭。 一大盆热气腾腾的排骨玉米汤被宁弦竹端上了桌,鹿音楼站起来给宁弦竹盛了满满一碗米饭,两人面对面坐了下来。 宁弦竹夹了一大块排骨放到了鹿音楼的碗里,她笑眯眯的慈蔼道:“你不是最爱吃排骨吗?以前总是吵着要你爸做给你吃。” 鹿音楼盯着碗里香气扑鼻的排骨,她双眼犯酸,突然想起在那件事发生之前,她的父亲鹿涛正打算像平常一样下班后给她送她最爱吃的糖醋排骨过来。 可惜等他拎着保温桶推开门的时候就听到了女儿凄惨绝望的呼救声,客厅内如此刺激的一幕映入眼帘,让这个向来沉默温和的男人彻底暴怒失控。 手里的保温桶登时被摔了个粉碎,他大步走近抄起一旁的花瓶就朝着客厅里那个反应不及的男人的脑袋劈头盖脸的砸了下去。 鹿音楼被飞溅的瓷片划伤了胳膊,猥琐男人身上恶臭的体味、排骨的香气、浓重刺鼻的血腥味充溢在她的鼻间,她尝到自己眼泪的咸味,还有嘴唇伤口的铁锈味。 她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人虚弱的软倒在了一旁,她被刚才的两声脆响吓得屏住呼吸正要摘下被自己哭湿的眼罩,鹿涛却阻止了她的动作。 “别看。”鹿涛的声音依旧很温柔,他蹲下身用外套盖住了鹿音楼裸露的身子,然后颤抖着用力的搂住了她:“不要害怕,爸爸来了,爸爸会保护你。” 第十七章 各自的英雄 慕家接连发生了两件大事,王植忙的晕头转向,碰巧律师霍澜也要出个远差,所以关于鹿音楼父亲案子的事暂时被耽搁了下来。 印象里鹿音楼在上大学时就经常搬家,那时候她一边忙着学业,一边抽空外出做兼职,还要经常性逃避慕重华的不定时骚扰。 谢云灵和她都学的外科学专业,对方厌烦和室友挤在一个简陋狭小的寝室里,所以后来两人干脆就商量好了一起搬出来住。 距离她上次离开滨海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那时候鹿涛的案子刚结束终审,她心灰意冷的搬家去了a市,公司老板张海成为她的星途考虑帮她遮掩着父亲入狱的事,结果最后还是被曝光了出来。 去监狱的路很远,鹿音楼开着她父亲留下的那辆旧的黑色大众,绕过崎岖漫长的山路,来到了滨海监狱的门前。 监狱的外门很旧了,贴着被风雨侵蚀变得不太完整的瓷砖的墙面也破败不堪,墙头上的防护网已经锈迹斑斑,铁丝上缠绕着尖锐的铁蒺藜和零星的蛛网。 鹿音楼走进监狱,向站在门口的警员出示了自己的预约码,又说:“我是来见鹿涛的,我是他的女儿鹿音楼。” 那名警员仔细端详着她的长相,又向同事核实了她的信息之后就找人带她进了安检。 检查森严,鹿音楼的手机被临时收走了,她跟着领路的警员来到了探监区。 这个房间很狭小,总共就三个窗口,她被领到了一号窗口,而其余两个窗口都已经坐了来探监的人,他们正握着电话在和一层玻璃之隔的犯人通话。 鹿音楼坐在椅子上等待了几分钟,鹿涛就来了。 他被剃成了光头,露出淡青色的头皮,他穿着灰色的暗淡的囚衣,气色比上次见时憔悴不堪的模样要好了很多。 鹿涛的长相寡淡又温润,一副标准的老实书生的模样,与鹿音楼和她母亲艳气逼人的外表完全相反,他是放在人群里丝毫不起眼的那种人。 两人都拿起话筒,鹿涛先在那头开了口说:“闺女,你瘦了。” “最近有些忙。”鹿音楼又想掉眼泪,但她拼命忍住了,随即笑着说:“爸,你好像比之前壮实了一些。” “我每天都有跑操和锻炼。”鹿涛关心道:“最近在忙些什么?” 鹿音楼当然不能说她忙着逢场作戏和订婚,她搪塞道:“我打算开家网店卖衣服,还想继续读书。” “爸爸支持你的决定。”鹿涛犹豫了一下,又问道:“不过上次来的霍律师是你请来的吗?我听说他很有名气,一般人很难见到他的面。” “不是,是我们老板帮的忙。”鹿音楼说。 鹿涛还以为鹿音楼说的是张海成,他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抽空要好好谢谢人家。” 鹿音楼忙不迭的点头,殷勤的问道:“爸爸你缺什么东西吗?或者想吃什么?我问问狱警下次能不能给你送来。” “我什么都不缺,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你不能再瘦了。”鹿涛又补充说:“女孩子不用减肥,你看你小时候白白胖胖的多好看。” 鹿音楼实在不觉得自己儿时胖的跟个年画娃娃似的有多好看,她想了想道:“过段时间就是中秋节了,我下次带点月饼过来看您。” 鹿涛闻言没发表其他意见,他本来就酷爱甜食,以前家里没人吃的月饼最后都是被他一个人消灭的。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鹿涛又问道:“闺女,你怪不怪我?” 鹿音楼困惑不解:“怪您什么?”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因为那些负面新闻影响到事业。”鹿涛垂着头眼眶红了,因为探监的时间很短,他的话比之前多了不少:“都是爸爸连累了你。” “爸,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鹿音楼焦急又认真的道:“你和奶奶现在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只希望你们以后能健健康康长命百岁,而且爸爸你保护了我。” 鹿音楼眼睛湿润:“你是世界上最勇敢的人,爸爸是英雄。” 父女两人隔着玻璃窗静静对望着,突然探监室的小警钟响了,声音刺耳而突兀,像在大声宣告着探监时间到了。 有狱警进了屋要把鹿涛带走,鹿音楼的眼神里带上了急切和不舍,而鹿涛抓着电话的手在颤抖。 他用力凝视着她,好像盯久了就可以忘得慢一些,他抿着干涩的嘴唇说:“多吃一点,照顾好自己。” 鹿音楼还没来得及说话,狱警就把电话挂断了,然后带着鹿涛离开了房间。 鹿音楼坐在原地发怔了片刻,她只能放下电话离开了监狱。 天色昏暗而阴沉,她穿着单薄的短袖和长裤,被冷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鹿音楼坐进车里发了会儿呆,她还没启动汽车,突然手机响了。 给她打电话的人是王植。 鹿音楼接了,王植很简短的道:“鹿小姐,二少爷醒了。” 鹿音楼闻言立马懂了对方的意思,果然王植下句话就是:“二少爷可能会想见您,您能来医院一趟吗?” 鹿音楼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了:“我现在不在市中心,我去探监了。” 王植听了说了句“稍等”,他似乎按了静音去问慕乔年的意思,等了片刻听筒里才又响起王植的声音,他说:“好,那过几天我让司机去接您。” 鹿音楼说“好”,然后就挂了电话。 另一边的慕乔年对王植又交代了几件事,他转身推门进了病房。 慕重华像一朵快要枯萎的花,他阖着眼睛没什么生气的躺在病床上,右手手腕上缠着厚重的纱布,护士说刚刚他醒过一次。 慕乔年拉了椅子坐在了慕重华的病床旁,他和方知瑾刚参加完慕永善逝世的招待会,此刻他面显疲态,周身笼罩着肃穆冰冷的气息。 慕乔年默默守了慕重华一会儿,期间慕重华又醒了一次。 他一眼看见坐在眼前的人,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拉住慕乔年的手,干涩的嘴唇轻启发出微弱的声音。 慕乔年没听清对方在说什么,他起身把床头摇起来拿了杯子给慕重华喂水,慕重华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水,然后他发现他虚弱的弟弟正呆呆的望着他,对方的眼眶红了。 这次慕乔年终于听清了慕重华说的话。 他声音沙哑的道:“哥……对不起。”? 第十八章 挑拨离间 慕重华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梦里回到了他小时候,那时的慕重华没有现在这么高挑清瘦,他的身子胖墩墩的,短小的胳膊像白胖的藕节。 他穿着合身的小西装,扎着精致的领结,家里一些年长的佣人见了都要夸上一句:“我们的小少爷长的可太标致了,以后肯定是个人见人爱的大帅哥!” 然而“人见人爱”、受尽宠爱的小慕重华却碰到了不那么喜欢他的人,那个人就是比他大九岁的慕乔年。 那时候的慕乔年已经上了初中,他每天的时间都被慕永善安排的满满当当,慕重华每天只有在吃晚饭的餐桌上才能见到他,他对这个总爱板着脸的酷酷的兄长充满了好奇和敬畏之情。 有一次他大着胆子想把慕永善给他新买的乐高分享给慕乔年一起玩,但他被慕乔年无情拒绝,为此他还哭了鼻子,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长大了的慕重华仍然记得当时慕乔年说话时的模样,他小大人似的严肃着一张稚嫩的面孔,尚存着婴儿肥的脸上露出的神情和慕永善如出一辙,他对慕重华说:“抱歉,我很忙。” 慕乔年确实很忙。 他忙着长大,忙着变强,忙着在父亲衰老之前尽快的接任他的位置,在慕重华无忧无虑的成长着的时候,慕乔年已经过上了枯燥乏味、忙碌紧张、被父母冷落已久的生活。 慕重华一直不理解慕乔年为什么和别的小孩不一样,不喜欢那些新奇的玩具和游戏,直到参加了慕永善的追悼会那晚,方知瑾情绪激动时的一席话让他突然醒悟。 原来慕乔年不是不喜欢,而是他没有选择。 如果慕重华可以过的不那么自由一些,可能慕乔年就会过的相对轻松一些,他会适当减负,最起码不会被抢走父母的关爱。 这几天慕重华醒了又睡,睡时又被噩梦惊醒,他的身边一直有人在陪同,那人会用干燥的手指停留在他额头给他试温度,会用毛巾擦走他的冷汗,会不太熟练的给他掖平被角。 慕重华即便在半梦半醒间也知道那人是谁。 因为他闭着眼睛梦魇似的时不时模糊不清的喊一句:“哥……” 很快他就能听到对方沉稳的一声回应:“嗯,我在。” 然后慕重华又沉沉睡去。 慕乔年一直静静守候在他身旁,以前慕重华自卑的认为慕乔年当初拒绝和他一起玩耍一定是因为不喜欢他这个弟弟。 但如今他突然想通,原来慕乔年对他的包容、忍让和宠爱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只是慕乔年不擅长表达而已。 慕乔年不仅没有怨恨过父母给慕重华的偏爱,甚至还把他少见的温柔和耐心留给了他。 方知瑾默默的把兄弟俩的互动都收入眼底,她站在病房外的透明玻璃前,伸手悄悄抹掉了脸上的眼泪。 又过了几天慕重华的身体恢复了一些,可以正常的吃饭和走动了。 他和工作之余过来探望他的慕乔年说说笑笑,对那晚方知瑾说的话和他自杀的原因只字未提,却跟变了个人似的爽快的答应接受封闭性治疗。 慕重华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摇着慕乔年的手臂撒娇:“哥,我好久没见到音楼了,那天是不是把她吓坏了,你让司机去接她过来好吗?” 慕乔年想起那天鹿音楼惊慌失措的双眸和她为慕重华包扎时留在手指上、袖口的血迹,他回道:“嗯。” 鹿音楼来医院的那天下午,碰巧赶上慕向南过来探望慕重华。 鹿音楼有些诧异,她觉得慕向南的消息未免有些太过灵通,要知道凡是有关慕重华的事一向被慕家捂得很严实,连鹿音楼和慕重华订婚的消息也愣是没有一家媒体敢曝出来。 她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默默等候,因为病房隔音不佳,鹿音楼听清了室内的对话。 慕向南带着他的妻子苏丽晴一块过来探病,鹿音楼在追悼会上见过那个女人,她看上去刚三十岁出头,身材窈窕,对谁说话都温声细语的。 此时她正对慕重华嘘寒问暖,也不知话里有几分真情假意:“平时用刀啊剪子啊这些锐器都得小心一些,怎么这么不小心伤着了自己呢,我特意炖了补气血的川芎红枣鸡汤,你快来尝尝。” 慕重华似乎对他俩的关切之情格外抵触,他温声道:“我刚吃了午饭,现在还不饿,婶婶你先放在旁边,等我过会儿再吃。” 苏丽晴从善如流道:“那我给你削个苹果。” 慕重华没有再拒绝她,然后就听苏丽晴边削水果边叹息着说:“我说重华啊,我听别人说你哥这段时间忙的跟陀螺似的,等你伤养好了也替你哥分担点工作,他这么硬撑着万一哪天病倒了可怎么办?” 在一旁坐着的慕向南随即附和道:“人又不是铁打的,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确实早该接手公司的事了,总不能堂堂星河集团的二少爷要一辈子和颜料、画板打交道?” 慕重华是在国外一家有名的美术学院上的大学,鹿音楼怎么品怎么觉得慕向南这些话说的格外居心叵测。 显然不止她一个人这么认为,慕重华闻言似乎也不太高兴,因为他沉默了片刻才很勉强的说:“我觉得无所谓啊,这要问我哥的意思。” 慕向南闻言又笑了,他的语气仿佛只是一个单纯的想关爱、劝导小辈的长辈,又含着意味不明的引诱之意:“重华,你也该学着为自己争取利益了,我哥的遗嘱你也看过了,你不觉得对你来说很不公平吗?” 在慕永善的遗嘱上,除了不动产之外,他把公司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给了慕乔年,方知瑾只拿了百分之五的股份,而留给小儿子的,只有一张足够他这辈子坐吃山空的银行卡。 鹿音楼突然明白了慕向南这次来探病的真正目的,她一时间心思几转,眼底瞬间溢满了震惊之色。 第十九章 撕破脸 鹿音楼正在心里纠结着要怎么把这件事告诉慕乔年,一抹白色的衣角忽然滑进视线。 鹿音楼一愣,抬头就见慕乔年单手插兜站在她面前。 从仰视的角度她看到他线条完美的下颌角、白皙的一段脖颈、整齐的看不到一丝褶皱的白衬衫和领带,他依旧是一副没有人情味儿的纤尘不染的模样。 此时他正凝视着病房内的场景,脸色阴冷的像是要结冰。 病房内的慕向南和苏丽晴面朝着病床,还在撺掇着慕重华去和慕乔年争家产。 慕永善的父亲慕贤膝下有两儿一女,长女慕知微后来嫁到了国外,鲜少回国,大儿子也就是后来的首富慕永善,而小儿子慕向南比慕永善小了将近二十岁。 慕向南深知这么多年以来处处被兄长压一头的苦楚,他对慕重华循循善诱道:“男人嘛,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靠别人不如靠自己,这样在家里才有话语权,总不能以后你的所有事情都得征求你哥的同意。” 慕重华现在最听不得别人挑拨慕乔年和他的关系,因为他心知肚明:凡是他想要的,慕乔年能给的几乎都给了,而且是他自己对名利不感兴趣,并不是慕乔年不让他接触公司的事。 更何况是慕重华自己不争气,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一位优秀的领导者,再者说他现在还是一个患有心理问题的精神病人。 慕重华听的心里烦躁,但碍于良好的家教和软弱的性格使他不敢轻易顶撞长辈,只能不太耐烦的垂着头一声不吭。 病房内只剩下慕向南和苏丽晴一捧一哏似的劝诱声,片刻之后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慕向南和苏丽晴循声望去,两人立刻像被橡胶圈栓了嘴的大鹅,瞬间收了声。 慕重华抬眼看到慕乔年和站在他身后的鹿音楼,慕重华立时眼睛一亮,坐在病床上欣喜的喊了一声:“哥,音楼!” 慕向南和苏丽晴立马站了起来,他们神情紧张,像是根本没料到慕乔年会在平时工作的时间点来探病。 鹿音楼冲慕重华笑了笑,慕乔年的脸色仍旧阴霾可怖。 他个子很高,比慕向南高得多,垂眸看人时的眼神带着睥睨之色:“我瞧着叔叔婶婶已经说的口干舌燥了,我叫人给你们沏杯茶?” 慕向南哪敢喝他的茶,他强颜欢笑说:“我看重华伤的挺严重的,就忍不住和他多聊了几句,算起来我们来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还是不打扰重华休息了。” 苏丽晴面上带着慌乱之色,她连忙附和道:“对对对,我们就先走一步了,下次有时间了再过来探望。” 病房内的温度适宜,明明是很舒适的适合休息的环境,但不知道为何鹿音楼却觉得十分拘束,仿佛连空气的流动都变的缓慢了起来。 慕乔年走到病房门口和慕向南、苏丽晴告别。 慕向南和苏丽晴正要转身离开,慕乔年突然开口说:“叔叔。” 慕向南的神经再次绷紧了,他回头尽力维持着平时那副和和气气的模样问道:“嗯?” “星河集团是我父亲的心血,如今他尸骨未寒,你未免有些太心急了。”慕乔年语调和缓,说出的话却让人遍体生寒:“手伸这么长,是觉得日子过得太惬意了吗?” 慕乔年和慕重华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他表面功夫都懒得做,把话讲的丝毫不留情面,一开口就把慕向南气了个七窍生烟。 鹿音楼想起慕向南和苏丽晴走之前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模样,她就有点想笑。 慕乔年如今算是彻底和慕向南撕破了脸,鹿音楼现在确定了当初在订婚宴上给她下药的人绝对是慕向南指派来的。 看来慕乔年早就忍耐他已久,只是碍于长辈的身份才一直没有在他父亲生前的时候挑破慕向南的心思,如今慕向南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他这次没有再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病房里又留下了慕重华和鹿音楼两个人,苏丽晴刚才给慕重华削的苹果被慕乔年丢进了垃圾桶里,鹿音楼坐在慕重华床边,重新给他削好了一只苹果。 慕重华这次没有犹豫的接了过来,他咬了一口,很亲昵的对鹿音楼说:“刚才可吓死我了,我哥发起脾气来真的好吓人。” 鹿音楼深有同感,她有些好奇的问道:“他对你发过脾气吗?” 慕重华吃着苹果,回想了一会儿才口齿不清的说:“我印象里好像没有,不过他经常不理我。” 鹿音楼觉得慕乔年十分护犊子是真的,因为她不喜欢慕重华所以他从没给过她好脸色看。 “音楼,你的订婚戒指呢?”慕重华突然抓起鹿音楼的左手不满的问道。 鹿音楼心里一凛,她立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戒指歉意的说:“刚刚去洗手了,我摘下来就忘记戴上了。” 鹿音楼快速的戴上了戒指,就见慕重华突然用力握住了她的手。 鹿音楼顺势看见了他手腕上的纱布,慕重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取而代之的是犹豫不定、烦闷和不舍的神情。 鹿音楼感觉出了他情绪的变化,她放柔了声音问道:“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音楼,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慕重华纠结了很久才开口,他望着她的眼神格外不安,他问道:“你愿意等我吗?” 鹿音楼明白他的意思,慕乔年对她说过,慕重华要去医院接受封闭性治疗了,具体什么时候回来要看治疗的效果如何。 等到慕重华的病情彻底康复了,不再把鹿音楼当成精神寄托和执念,她就能完成慕乔年给她的任务,恢复自由之身。 鹿音楼知道此刻她该像以前那样继续撒谎欺骗慕重华,但她看清了慕重华眼里的期冀之情,她像被胶带封住了嘴巴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第二十章 变数 慕向南回家之后在书房发了很大的火。 办公桌上的文件和茶杯、烟灰缸被他伸手扫到了地上,霎时一声巨响,地面上瞬间一片狼藉,旁边站着的女佣大气都不敢出。 苏丽晴吓得面色惨白,声音都拔高了几个度,她也不敢上前,站在门口赶紧劝道:“老公,你别伤到了自己啊!” 她冲着佣人使了个眼色,佣人忙不迭的离开了,对方临走时把门带上了,房间里立时只剩下夫妻俩人。 “慕乔年这小子越来越嚣张跋扈了,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也敢这么和老子说话!”慕向南怒不可遏,他气的脸色涨红,扶着办公桌喘着粗气。 说起来慕向南只比慕乔年大了十一岁,在慕永善光环之下长大的慕向南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哥哥给熬死了,如今慕永善的儿子反倒敢骑到他头上来了,他怎能容忍一个小辈如此作威作福? “慕重华是个好拿捏的,这慕乔年确实不好对付。”苏丽晴像是明白他心中所想一般道。 她绕过地上的狼藉,缓慢的靠近了办公桌,涂着蔻丹的指甲往脖子那比划了一个动作。 慕向南看着她的动作一愣,突然犹豫的说:“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我哥刚走没几天……” 苏丽晴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微笑道:“正好送他们父子俩黄泉路上做个伴啊,你不尽快下手,难不成还要等着你的好侄子忙完了这阵子,他腾出手来收拾咱们吗?” 慕向南闻言思虑了许久,整个书房陷入一阵诡异的静默。 而苏丽晴神色淡淡,还是原来那副大家闺秀般的娴静端庄模样,她望着对方的眼底带着无声的鼓励和怂恿。 慕向南抚摸着身旁的皮质沙发椅,他不止一天幻想着有朝一日他能坐到星河集团大厦最顶层办公室的总裁椅上。 如今慕永善病逝,方知瑾不足为惧,慕重华软弱可欺,只要能除掉慕乔年这个最大的障碍,那个位置就非他莫属了。 想起刚才慕向南在一群小辈面前受的气,他顿时怒火中烧,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慕向南眼底滑过一丝狠戾:他务必要拿下慕永善的亿万家产,让慕乔年付出血的代价! 慕重华去医院的那天,出乎意料的天气很好。 阴沉了十几天的天空终于拨云见日,佣人把慕重华的行李箱放进车的后备箱里,慕重华穿着很普通的短袖和长裤,站在车门前冲鹿音楼挥手告别。 慕乔年和方知瑾从别墅里走了出来,方知瑾靠近了慕重华,她小声的叮嘱他让他照顾好自己,要经常给她打电话,慕重华都不厌其烦的答应了。 慕乔年的话依旧很少,他拍了拍慕重华的肩膀道:“等我有空会去看你。” 慕重华笑嘻嘻的说:“好。” 慕重华又拉起鹿音楼的手,用带着戒指的那根手指去碰她手上的戒指,他对鹿音楼说着悄悄话:“音楼,等我回来。” 慕乔年的眼神淡淡落过来,鹿音楼顶着甲方爸爸审视的目光只能轻声回道:“好,你要照顾好自己。” 慕重华走过来和鹿音楼抱了一下,他抱得不太用力,但鹿音楼还是不太适应的皱了一下眉,幸好慕重华很快就松开了她。 他转身坐进了车里,那辆法拉利很快启动,慢慢就看不见了踪影。 方知瑾没在慕乔年的别墅多待,她和几个朋友约了喝下午茶,所以也坐车离开了。 “你好像很抵触和异性接触。”慕乔年突然开口,迫于身高的原因,鹿音楼看他的时候只能微微仰起脑袋。 他俩之间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鹿音楼猜测应该是慕乔年看到了她刚才皱眉的表情,所以这个严格的上司现在对她的工作态度表达了深刻的不满。 鹿音楼认为慕乔年就是个隐形的弟控狂魔,她不喜欢慕重华碰她,连皱个眉他都要兴师问罪。 她态度尽量端正的说:“嗯,我对所有异性都是这样,并没有针对某个人。” 慕乔年瞧着似乎不大相信的模样,估计随便换个人都不信鹿音楼作为明星怎么可能不和男演员有近身接触,但他殊不知鹿音楼拍的戏大多数都是炮灰角色,她一个小透明哪来的那么多戏份去拍亲热片段。 果然慕乔年的嘴又开始散发毒性了,他不怎么客气的道:“王植认识很多心理医生,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让他帮你联系。” 鹿音楼听着慕乔年拐着弯的骂她有病,她气的掉头就走。 她边走边在心里骂道:这世界上除了鹿涛,其他男人都是狗东西! 慕重华被送进了医院,鹿音楼进入了休假阶段。 她没有留恋的离开了a市,回到了滨海的奶奶家,她打算等把鹿涛接回来之后,她要在网上开一家小店,跟以前一样晚上直播卖衣服赚钱。 到时候她白天可以去学校把大学读完,毕业了再去考研或者去医院实习,谢云灵还鼓励她以后去谢云灵父母开的那家医院工作。 鹿音楼的计划很美好,但变数来的太突然。 她在等王植联系她,这样才能约到霍澜一起商量关于她父亲案子的进展,可等了一个礼拜她都没有等到王植的电话。 鹿音楼只好给他发了短信,让他有时间了的话请联系她。 可短信发出去一天了也没有得到王植的回复。 鹿音楼隐隐约约的觉得不对劲起来,她寻思着明天一定要给王植打个电话问清楚。 她沿着海岸线散步,宁弦竹照旧去和自己的老姐妹到公园跳广场舞了,鹿音楼一个人在家里闷的无聊,就选了一处僻静的海边散步。 滨海的位置不太容易找,从市中心开车过来要走很长的山路,在这个小镇居住的人也很少,大多都外出打工去了,连这处海滩都没有开发商愿意承包。 鹿音楼漫步的动作顿住,她突然看见不远处的礁石堆上躺了个人。? 第二十一章 险象环生 鹿音楼浑身僵硬的站直了身子。 她快速打量了一下四周,没瞧见其他可疑的人,夜晚的海岸很静,静的除了她的心跳声和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之外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动静。 鹿音楼提心吊胆的缓慢的靠近了那堆礁石,脚踩到崎岖不平的石头上,她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微微弯下腰凑近了躺着的那个人。 那人趴在石头上,不知是死是活,依照身形来看是个高大的男人,他身上的西服已经被海水泡的发皱,肩膀处有大片的血迹,但鹿音楼很快发现这人的身形十分眼熟。 鹿音楼猫着腰小声问道:“喂,你还好吗?” 她当然没有等到回应,鹿音楼心里很害怕,但她又担心这人万一还没死,那晚上在这里躺一宿也要被冻死了,她的善心不允许她见死不救。 鹿音楼只能走近了,把手搭在了对方冰冷潮湿的手腕上,她忍着不适屏住呼吸,然后她感受到了对方微弱的脉搏。 他还活着。 鹿音楼正打算拨通急救电话,有一个惊疑不定的念头突然闪进她的脑海里,她面色变了变,伸手费劲的抬起了那人的脸。 在看清对方的长相之后,鹿音楼瞬间睁大了双眸,眼底全是不可置信的震惊之色,她手指一松,手机摔在礁石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鹿音楼被这一声脆响吓得回过神来,慕乔年的头因为惯性摔回去,鹿音楼怕他的头被石头磕傻了,下意识用手掌托住了他的脑袋。 鹿音楼细嫩的手背被边缘尖锐的石子磨的很痛,慕乔年冰冷的脸颊贴着她的手心,她在这疼痛中找回了一丝理智。 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慕乔年受重伤出现在这里,她现在都得把他带回安全的地方,说不定打算杀害慕乔年的人还在寻找他的路上。 鹿音楼猜测出是谁下的狠手,除了那个野心勃勃的慕向南之外,怕也没有别的人会这么猴急的想弄死慕乔年了,把人事不省的慕乔年送去医院她也没办法保住对方不会再被他的叔叔谋害。 鹿音楼觉得自己自从认识了慕乔年之后,真是见了不少大场面,她心脏的承受力都比之前要好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对慕乔年说:“你的运气可真不错,这都能遇上我。” 鹿音楼转念间下了决定,她回家骑上了宁弦竹买菜时爱骑的那辆电动三轮车,把仍在昏迷的慕乔年带回了家。 昏睡着的慕乔年曲腿缩在宁弦竹平时放置蔬菜和货品的后置车斗里,他脸上有好几处擦伤,让鹿音楼忍不住想起了她第一次见慕乔年时他不近人情的模样。 那时候的慕乔年有多一尘不染高不可攀,就显得现在落难的慕乔年有多狼狈可怜。 鹿音楼把身高腿长的慕乔年拖回家差点要了她半条命,她的房间在二楼,上楼梯的时候鹿音楼差点想半途而废。 但她又怕宁弦竹跳完广场舞回家看到她捡了个男人回来,八成她奶奶得吓得当场心脏病发作,她只好咬着牙艰难的扛着慕乔年上了楼。 好不容易把慕乔年放倒在她房间的地板上,鹿音楼也一屁股坐到地上起不来了,她气喘吁吁的盯着他骂道:“你怎么这么重啊,脾气那么坏,吃的还那么多。” 鹿音楼休息了几分钟就又爬了起来,她走到窗边想去拉窗帘,突然看到窗外不远处漆黑的沙滩上出现了几道手电筒的灯光。 鹿音楼心头一颤,她火速拉上了窗帘,然后掀开一条缝偷偷的往外打量。 只见刚才鹿音楼捡到慕乔年的那处礁石旁已经来了几个穿着黑西装的高大男人,他们正打着手电筒沿着很长的海岸线低头寻找着什么。 鹿音楼当然知道他们在找什么,她突然后怕又庆幸的想,或许真的受到了上天的垂怜,鹿音楼如果今晚没有去海岸边散步,慕乔年真的可能会活不过今天。 虽然鹿音楼真的不怎么喜欢慕乔年,她认为他目中无人、不可一世,但这并不代表她能冷漠的看着对方死去,而且她有私心想让慕乔年活着,因为慕乔年还没有兑现他的承诺,帮助她接出鹿涛。 鹿音楼走回慕乔年的面前,叫他:“慕乔年,你醒醒呀。” 她犹豫了很久,才伸手去解慕乔年身上的衣服,她得给他处理伤口,不然他很可能会发炎导致半夜发烧。 鹿音楼动作不停,自言自语的嘟囔着说:“上次我中药了你也看光了我的身子,这次换我扒光你上药,我们算是扯平了?” “不,算起来还是我比较吃亏。”鹿音楼越想越生气,气的在他没有受伤的腿上踢了一脚。 等鹿音楼掀开他的衣服时她顿住了,慕乔年的肩膀上有大片的淤青,还有一处很长的刀伤,幸亏伤口不深,要不然他早就因为失血过多而翘辫子了。 他身上的白衬衫已经满是血污,鹿音楼轻轻褪下他的衣服,拉扯间微微结痂的伤口又渗出血来,看的鹿音楼心头一紧,动作不由得放缓了。 鹿音楼把他剥干净了,这会儿她已经顾不上羞涩,因为慕乔年手臂上还有一处子弹的擦伤,现在伤口的皮肉翻卷起来,已经轻微发炎了。 鹿音楼下楼拿了家用的医药箱,她手法专业简单的给慕乔年每一处伤口都上了药,又拿了湿毛巾把慕乔年浑身上下都擦干净了。 她把他脱下来的带血的衣服丢在一旁,鹿音楼寻思着明天在院子里放把火把它烧了,不能让别人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等鹿音楼来回跑上跑下的把地板上所有的血迹和水痕擦干净的时候,她累的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鹿音楼坐在地板上瞅着躺在不远处的慕乔年男模一样紧实健硕的身材,她默默心想:慕乔年平时穿的禁欲的要死,扣子都要系到最上面一颗,没想到他不穿衣服的时候还是挺有看头的嘛。? 第二十二章 贴身照料 鹿音楼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并没有抗拒和慕乔年的身体接触。 她觉得是因为自己救人心切,慕乔年现在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脆弱的、没有抵抗力的、急需救治的病人罢了,所以她才没有那么反感和他靠肉贴肉的靠那么近。 鹿音楼摸过书桌上放着的手机,她看着被摔得惨不忍睹的手机屏幕肉痛的心疼了几秒钟,然后给谢云灵打了电话。 鹿音楼很少这么晚的时候给对方打过电话,所以谢云灵很快就接了,她问道:“怎么了,咋这么晚找我?” “云灵,你明天休息吗?你能不能抽时间来我奶奶家一趟。”鹿音楼补充说:“不用很早,你以前来过几次你还记得路?” “我明天休息啊,不过你怎么突然邀请我去你奶奶家做客。”谢云灵十分敏锐的说:“你不对劲,发生什么事了?” 鹿音楼瞄了还躺在地上的男人一眼,她微微严肃的说:“云灵,我现在跟你说的话你都要替我保密,绝对不要对任何一个人说。” 谢云灵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拍着胸脯保证道:“好,我的嘴有多严实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喜欢听秘密了。” 鹿音楼停顿半晌说:“我救了一个认识的人,他现在受了很严重的刀伤,现在还在昏迷,我给他的伤口简单处理了一下,你明天能拿点专业设备和药过来吗?” “没问题啊。”谢云灵寻思了一会儿,又问道:“不过你认识的什么人能受这么重的伤啊,那个人我认识吗?” “你不认识。”鹿音楼道:“这个人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所以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在我家。” 鹿音楼平时不喜欢麻烦别人,来找她帮忙说明是真的很需要她的帮助,谢云灵立马说:“行,我现在就回趟医院收拾医药箱,明早我一起床就去你家。” 鹿音楼道了谢就挂了电话。 她不想让慕乔年睡她的床,但她又实在没力气把对方拖到隔壁的客房了,鹿音楼只好站起身使了吃奶的力气才把慕乔年放到了自己的床上。 她拿过自己的被子给慕乔年盖上了,十分嫌弃的轻轻拍了拍慕乔年英俊的脸说:“看在你能帮我救出我爸的份上,允许你睡我的床,你可是第一个睡过我的床的男人,真是便宜你了。” 鹿音楼累的出了一身汗,她拿着睡衣去浴室里洗了个澡,然后回来给慕乔年喂消炎药和退烧药。 她搬起对方的身子让他靠进自己怀里,然后拿着药片往对方嘴里塞。 然而对方的唇紧紧抿着,根本撬不开他的嘴,就算撬开了八成他也不会往下咽,还很可能被药片给噎死。 鹿音楼发愁的又起身去把药片敲碎了,磨成粉洒进了水杯里,然后冲了温水喂给慕乔年喝。 结果水顺着他的唇边流出了大半,大多都洒到了慕乔年的胸口上,也不知道他喝进去了没有。 鹿音楼抽了纸巾给他擦拭,觉得自己可能上辈子是欠了慕乔年八百万巨款,这辈子她不光平时得受尽这人的冷眼,跟伺候祖宗似的伺候他,还得被这人占够了便宜。 她一咬牙心一横,一口气喝光了剩下的半杯水,她闭着眼睛嘴对嘴的把水给对方渡了过去。 慕乔年的唇很薄,碰到的一刹那鹿音楼居然在心想:他这么冷硬的人,嘴唇却意外的很柔软。 等喂完了水鹿音楼把水杯随便一放,她跑去浴室里刷了三遍牙,用纸巾把嘴唇都要擦破了。 以前讨厌接触男人的那些习惯如今全都为了救一个人统统破了例,她哭笑不得的想,估计等慕乔年清醒过来得大怒一场,因为他肯定会觉得他自己被人给冒犯了。 鹿音楼下了楼,正好听到一道沉重的推门声,宁弦竹回来了。 “奶奶。”鹿音楼起身去迎接她,宁弦竹穿着碎花小衫和灰色阔腿裤进了屋子,她脸上带笑,一看就是心情不错。 宁弦竹的性子看的很开,并没有因为儿子的入狱而整日郁郁寡欢,她知道这样做只会让鹿音楼心里更加自责,所以她能做的只有照顾好自己,争取多活几年,再多陪伴孙女一些时日。 “怎么还没睡啊。”宁弦竹被鹿音楼搀住了胳膊,她笑呵呵的摸了摸孙女的手背,劝道:“你们年轻的女娃儿不是都要睡美容觉吗?你可别熬夜,熬夜伤身体。” 鹿音楼此时身心疲惫,她亲昵的靠着宁弦竹说:“知道了,您也早点睡,早饭我来做,您不用起那么早。” “我一个老婆子觉少,一到那个点自己就醒了,不做饭也没事情可做。”宁弦竹走到了自己门前,笑着说:“你多睡会儿,瞅瞅这黑眼圈,都快要长到下巴了。” 鹿音楼被宁弦竹赶回楼上去睡觉,她返回自己的卧室去摸了摸慕乔年的额头,她立时被烫的咂舌,不久前对方的身体还跟个大冰坨似的,现在滚烫的都能煎鸡蛋了。 鹿音楼任劳任怨的守了他半宿,觉得自己这熊猫眼一时半会儿是消不下去了。 她困的睁不开眼睛,干脆上了床躺在一边睡了,她心想:这是我的床啊我怎么就不敢睡了,就算慕乔年醒了她也要硬气的把对方赶下去,因为是慕乔年抢了她的床才会导致她没有地方睡。 鹿音楼像个尽职尽责的专业护工,时不时醒了就给慕乔年额头上的湿毛巾翻个面。 房间的灯太晃眼被她给关了,只留着一盏昏黄的台灯,鹿音楼中途又醒了一次,她睡眼惺忪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眯着眼睛下意识的摸向慕乔年的额头。 但很快她的手就被另一只手抓住了。 鹿音楼一僵,人瞬间清醒了大半。 她猛地睁开了眼,就看见身边躺着的慕乔年正牢牢的握着她的一只手腕。 他微微偏着头,垂着纤长的眼睫眼神清明的盯着她看。 第二十三章 美女的品味 在朦胧的灯光下,慕乔年的五官显得更加深邃立体,他脸上的表情让人辨不出喜怒,但莫名的有种很强的压迫感。 不久之前还很硬气的想着等慕乔年醒了就把他赶下床的鹿音楼,在和对方对视几秒之后,她吓得很没骨气的滚下了床,扶着快要摔断的老腰坐在地上呲牙咧嘴。 慕乔年用看傻子一样的表情望着她,半晌才开口说:“水。” 某位大少爷一张嘴就是使唤人,鹿音楼在心里疯狂唾骂对方,认命的站起来给对方倒水去了。 等她从楼下端了热水壶回屋,就见慕乔年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他赤裸着上身,打量着鹿音楼给他上身缠的纱布上在肩膀处打的那个小蝴蝶结,这一刻慕乔年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复杂。 鹿音楼想笑又不敢笑,她倒了杯水给对方递过去,心思一转,忍不住问道:“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慕乔年伸手接过,他一口气喝完了水,板着脸看上去不太想回答她十分弱智的问题,就又命令说:“再给我倒一杯。” 鹿音楼尤不死心,她怕对方被礁石磕坏了脑子,倒了水还执着的冲对方比了个手势:“那你看这是几?” “二百五。”慕乔年把喝空了的水杯往鹿音楼手心里一塞,说:“我脑袋没受伤,谢谢你的关心。” 鹿音楼暗道可惜,看来电视剧里主角受伤失忆的剧情都是骗人的,闭上眼睛的时候看上去那么乖,睁开眼的慕乔年还是原来那个说话欠扁的狗男人。 鹿音楼看对方疲惫的又阖上眼睛打算继续睡了,她好奇的忍不住问道:“你的烧退了没有啊,你怎么受的伤?” 慕乔年闻言睁开了眼。 他想起昨天那场晚宴,是专门为一位星河集团多年的商业合作伙伴举办的一场庆功宴,宴会地点定在一艘豪华游轮上。 庆功宴即将要结束的时候,慕乔年站在甲板上透气,他那天喝了不少,虽然还没到醉的程度,但比起以往他的注意力没有那么集中了。 变数就发生在这一刻,慕乔年出来的时候就带了两个跟了他很多年的保镖,而其中一个站在慕乔年身后的保镖突然从兜里掏出了一把手枪,他握着冰冷的手枪悄无声息的瞄准了慕乔年的脑袋。 慕乔年都快要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费力的和突然反水的手下周旋,最后又跳进了水里虎口逃生的。 他的确命大,他另外那位忠心的保镖及时发现了危险,在危急关头拼命推了他一把,这致命的一枪才没能让慕乔年当场脑袋开花。 慕乔年不知道现在这位手下是否还活着,因为对方替他挡了两枪,救了他的命。 慕乔年没料到慕向南会这么狠毒而愚蠢,这么急着要置他于死地。 慕乔年在眨眼间心思几转,他没什么情绪的对鹿音楼道:“烧退了,被手底下的人背叛了。” 鹿音楼闻言沉默,她突然觉得慕乔年似乎有点惨。 但很快鹿音楼就不觉得他惨了,因为慕乔年迅速打量了一圈鹿音楼的卧室,目光最后定格在他身上盖着的少女款粉蓝碎花被子上。 他眼神略微嫌弃的说:“你家里还有其他的被子吗?” 谁都不能质疑美女的品味!更何况是某个她累死累活伺候了半宿、占够她便宜最后还睡了她的床的男人。 鹿音楼怒火滔天的咆哮道:“没有!不想盖你就冻着!” 第二天早上十点,谢云灵带着医药箱开车来到了鹿音楼的家。 谢云灵嘴贫,上下嘴皮一碰就能秃噜出两千字,她一进门就和宁弦竹唠嗑唠了十分钟。 从抱怨她爸在医院压榨她让她干脏活累活,到她老家村花二丫最后嫁给了隔壁的傻小子可谓是鲜花插到了牛粪上,最后以鹿音楼使用暴力扯着她的胳膊上楼而收场。 宁弦竹眉开眼笑,扶着楼梯冲楼上喊:“你看人家小谢性格多开朗,好孩子以后常来家里玩!” “奶奶我会的!”谢云灵嬉皮笑脸的回道。 站在二楼楼梯口,谢云灵瞬间表演川剧变脸,她双手抱臂板着脸审问鹿音楼道:“说,你是不是带了个男人回来,你奶奶居然不知道你在楼上藏人了?” 第二十四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 “谁藏人了!” 鹿音楼吓得冲过去一把捂住谢云灵的嘴,“你小点声,别被我奶奶听到啊!” “呵呵少来,你奶奶耳朵不好使我又不是不知道。”谢云灵拿开鹿音楼的爪子,抱着医药箱就要往门里闯:“我看看你背着我偷偷藏哪个男人回家了!” 鹿音楼还来不及阻止,谢云灵就风风火火的推开了卧室的门,她嘴上没停:“你把他藏哪屋了,不会真让他睡到你房——” 谢云灵的话戛然而止。 屋内慕乔年正赤裸着精壮的上身站在茶几旁喝水,他听见动静转过头来。 宽肩窄腰长腿一览无余,八块腹肌和人鱼线清晰可见,此刻他逆着光笔直的站着,高大英俊的像一座雕塑。 画面冲击力太强,但让鹿音楼格外出戏的想笑的是,慕乔年的腿太长,愣是把鹿涛的睡裤穿成了七分裤。 谢云灵瞬间觉得自己要喷鼻血了,她捂着鼻子目瞪口呆的望着慕乔年说:“卧槽,音楼这不是你大伯哥吗?” 鹿音楼:“……” 慕乔年:“……” 谢云灵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事这么多年还是没变。 “这位是慕乔年。”鹿音楼牙疼的介绍说:“慕总,这是我的好朋友谢云灵,她是我叫来帮您看伤的医生,不过你们以前见过吗?” “我当然见过啊!”谢云灵笑着和慕乔年打招呼:“慕总你好,我们医院的一些医疗设备当年还是您父亲捐助的呢,那段时间我们医院电视里都在放映贵公司制作的公益片。” 慕乔年微微颔首。 他又把目光移向了旁边的鹿音楼,说:“去给我拿件衬衫。” 鹿音楼发现她现在又多了一重身份,那就是慕乔年的临时保姆。 慕乔年使唤她的模样十分自然,自然的让鹿音楼都没觉出有什么不对。 鹿音楼翻箱倒柜的找出一件当初给鹿涛买大了的蓝色衬衫进了屋,谢云灵正手法娴熟的给慕乔年背上的伤做细致的处理。 她嘴里念叨着:“这要是再深一点恐怕就得去医院缝线了,这几天伤口不要碰水,勤换纱布。” 慕乔年不太喜欢别人靠他这么近,但此刻也没说什么,对谢云灵的态度很是疏离客气。 “你头上有个肿块,光靠用手摸也摸不出什么,我建议你最好有机会去医院给头部拍个片子。”谢医生认真起来还挺像模像样的,好像刚刚咋咋呼呼的是另一个人一样。 慕乔年说:“等过一阵子。” 鹿音楼从楼下又拿了水果上来,她在旁边看着谢云灵给慕乔年处理完了所有的伤口,给他挂了消炎的吊瓶,鹿音楼才走近了把衬衫递给了慕乔年。 慕乔年穿上了衬衫,谢云灵十分不舍的又偷偷瞟了对方的腹肌两眼,旁边的鹿音楼一脸不忍直视的把她拉到了门外。 “慕乔年怎么会在你这?!他居然会受这么重的伤,保镖吃干饭的啊!”谢云灵关上门开始兴师问罪。 “有些私人恩怨。”鹿音楼说的很笼统,又道:“现在有不少人马在找他,昨天那堆人都来过我家附近了,你家医院位置太危险,我只能把他留在我家里治疗。” “行,那明天我再过来一趟。”谢云灵无奈的说:“但怎么说呢,上流社会豪门恩怨对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真的太遥远了,音楼,我还是觉得你离他们远点会比较安全。” 鹿音楼闻言苦笑。 她当然知道自己把慕乔年带回家之后即将面临的隐藏的危险,可早在她答应和慕重华订婚之后,就注定了她没法这么简单的脱身。 谢云灵言尽于此,两人彼此心知肚明,脸上都带上了担忧之色。 谢云灵没有在她家里多待,等吊瓶挂完她给慕乔年拔了针拿了药就走了,鹿音楼和慕乔年待在同一个房间里大眼对小眼。 鹿音楼正要去楼下给他拿午饭,转瞬间她突然醒悟:我是慕乔年的救命恩人,我为啥要这么伺候我爹似的伺候他? 鹿音楼又想起慕乔年嫌弃她被子丑的事了,她搬出慕乔年同款趾高气扬的表情,盘着腿坐在地毯上盯着慕乔年说:“是我救了你,你不对我说点什么吗?” 慕乔年放下了手里的书,望着她极其敷衍的说:“谢谢。” 鹿音楼闻言立时更生气了。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只马上要喷火的恐龙,恨不得一个火球吐到慕乔年脸上,烧焦他那张欠揍的脸。 第二十五章 死不瞑目 房间内两人仍旧对峙着。 “今天开始你睡客房,每天跟着我打扫卫生洗衣服做饭。”鹿音楼抱着手臂冷酷无情的说:“等你的伤养好了,他们不追杀你了,你赶紧走。” 慕乔年说:“我不会做家务。” 鹿音楼:“我教你,我手把手教你,包教包会。” 慕乔年选择性耳聋,又提要求:“床上四件套换成真丝的,不然我会过敏。” 鹿音楼额头青筋直跳:“我都没舍得用真丝的,而且你也没过敏!” “你床上太香了。”慕乔年补充道:“熏的我睡不着觉。” 鹿音楼:“……” 鹿音楼气的想把慕乔年扔回海里去。 她把慕乔年赶到了客房,又要求对方不许拉开窗帘不许下楼,她自以为很凶的和对方约法三章之后才去厨房给慕乔年做午饭了。 吃完午饭,宁弦竹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太阳,鹿音楼端着半块西瓜走过去,她把勺子递给宁弦竹让她挖着中间最甜的瓜瓤吃。 宁弦竹吃着瓜,问道:“去看过你爸了吗?” “嗯。”鹿音楼拉了个板凳坐到了宁弦竹旁边,又说:“下次我带点月饼送过去。” 宁弦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问:“乖孙女,你谈恋爱没有?” 鹿音楼吃瓜的动作一顿,认为宁弦竹这话题跳跃的幅度有点大,她疑惑道:“没有啊奶奶,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宁弦竹闻言把手里的西瓜放到了旁边的茶几上,她说:“昨天我去和镇上那群老太太跳舞,他们说现在的年轻人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一般都谈过三四个了,你有么?” 鹿音楼瞬间无语,她说:“奶奶,我哪有空谈恋爱啊。” 她忍不住想起了慕重华,不由得心道:我是没谈恋爱,但我直接和男人订婚了。 宁弦竹闻言沉默,她犹豫了片刻才说:“乖孙女,你难道是因为那件事才不愿意接触男娃子?” 这话说的模糊,但鹿音楼瞬间就明白了宁弦竹说的是哪件事。 这的确是她心底很难跨越的一座深沟,伤口被反复撕裂愈合最后留下了很难看又难以消除的疤痕,但比起最初那时,鹿音楼现在的接受程度已经好了很多。 宁弦竹此刻眼里似有泪光,她擦干了被西瓜汁水浸湿的双手,很用力的握住了鹿音楼的手。 一老一少的手掌交叠在一处,宁弦竹的手指粗糙暗黄,有着斑驳岁月的痕迹,而鹿音楼的手雪白纤长,她还那么年轻,处在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里。 “我可怜的孙女,怎么……怎么偏偏遇上这么造孽的事情啊!”宁弦竹终于露出了隐藏在平日笑容背后的痛苦酸楚,她眼眶通红一声又一声的叹着气。 鹿音楼双眼酸涩,咬牙忍住眼泪,她半晌才说:“不是的,奶奶,我不是因为那件事才不谈恋爱的。” 宁弦竹望向她的目光里带着心疼和期冀,鹿音楼又说:“真的,我只是没有遇见喜欢的人。” 宁弦竹见鹿音楼的模样不像是在撒谎哄她,她才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那是缘分还没到。” 宁弦竹又叮嘱说:“找个人品好又愿意宠着你的男人,有合适的就带回家让我见见。” 鹿音楼怎么听怎么觉得宁弦竹的口气像是在交代后事似的,她立时佯装不高兴的道:“奶奶,我才回家几天您就嫌我烦了么,这么急着要把我嫁出去?” “傻孩子,我怎么会嫌你烦呢!”宁弦竹气的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一巴掌,“我还能再活几年?我能亲眼看着你结婚生娃、听到一声你儿子叫的太奶奶吗?” 鹿音楼登时不高兴了:“谁说您看不到听不到了,您是要长命百岁的人,怎么一天天尽咒自个儿呢!” 宁弦竹一脸固执:“反正你尽快找个靠谱的男人带回来给我把把关,要不然我就算进了棺材也死不瞑目。” 鹿音楼闻言立时挣开对方的手怒气冲冲的上楼了,她觉得这嗑是没法继续好好唠了。 “瞅瞅,我才说几句就不乐意听了,你干脆把楼梯的木地板给跺穿了算了!”宁弦竹声如洪钟的站在楼梯口骂:“上午你和小谢在楼上嘀咕什么呢,你真在楼上藏什么东西了?” 鹿音楼正站在二楼楼梯拐角和开了门杵在客房门口的慕乔年干瞪着眼,她闻言立马吓得朝慕乔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第二十六章 清心寡欲 鹿音楼眼底的慌乱几乎要溢出来。 她硬着头皮冲楼下大声回道:“别听她瞎说!我啥都没藏,我洗澡去了!” 眼前的慕乔年正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看,也不知道刚才鹿音楼和宁弦竹的谈话他听进去了多少。 鹿音楼顿觉尴尬,听着楼下没了动静,宁弦竹像是走了,慕乔年才开口问道:“你没谈过恋爱?” 要是放在慕乔年没出事之前,他八成对她的事不感兴趣,根本问不出这样的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两人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原因,好像交流没有一开始那么疏离了。 鹿音楼知道慕乔年八成是不信的,在慕乔年的印象里她肯定是个和长相相符的水性杨花的粗鄙女人。 她也没为自己辩驳,又想到刚才宁弦竹提起了那件事,她顿时不满道:“你怎么偷听别人说话啊!” 慕乔年淡淡的说:“你俩在院子里说话声音那么大,我想听不见都难。” 鹿音楼一时噎住,气都没处发,她只好故意挑刺问道:“不关你的事,那你谈过吗?” 慕乔年闻言没回答。 鹿音楼立时来劲儿了,专门捡着慕乔年平时最讨厌别人打探他隐私的那些问题说:“你真没谈过啊?可你不都三十多岁了吗?” 慕乔年面露不悦:“三十岁很老吗?” “不算老,就是不怎么年轻。”鹿音楼自从救了慕乔年之后,她整个人都支棱起来了,“怪不得你过的那么清心寡欲,跟昌平湖湖边坐着钓鱼就能钓上一天的小老头似的。” 慕乔年:“……” 鹿音楼说完就无视对方铁青的脸色,她哼着歌回房间洗澡去了。 然后鹿音楼洗完澡拿着西瓜大摇大摆的推门进了客房。 慕乔年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他听见动静转过头来,问道:“鹿音楼,你不知道进别人的房间要先敲门吗?” “这是我家,我敲什么门?”鹿音楼回答的格外理直气壮。 今天她要彻底教会慕乔年这个没礼貌的男人什么才叫礼貌! 她故意膈应对方,偏要紧挨着坐在他旁边,慕乔年立刻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好像怕被她传染了什么病毒似的。 鹿音楼立时气结:床都睡过了嘴也亲了,我还趁你昏迷的时候把你浑身上下都摸了个遍,别弄得好像我很想占你便宜似的!吃亏的明明是我! 鹿音楼把西瓜往慕乔年身前一递,道:“慕总,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看在这西瓜的份上你能不能对我说句好听的话?” 慕乔年看了一眼托盘上的西瓜,又看了一眼捧着托盘的那双晶莹剔透的白皙手掌。 放在平时他肯定懒得理睬,但慕乔年突然想起刚才院子里一老一少的那段对话,还有鹿音楼当时微微颤抖的肩膀和她格外艰涩的回答。 慕乔年不清楚他们说的那件事是什么,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猜测,但也不想冒然揭开别人隐秘的伤口,而且那一刻鹿音楼的表情真的太可怜了。 慕乔年想起在慕家别墅给慕重华送行那天,他拐弯抹角的讽刺鹿音楼有心理疾病,可他没想到鹿音楼说的那句“不喜欢和异性接触”,原来并不是在撒谎。 慕乔年又想起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昏迷前是冰冷的枪口、沾血的利刃和咸湿的海水,而醒来身下是温暖柔软的床铺、鼻间淡淡馨香,身旁是鹿音楼疲惫又毫不设防的娇憨睡颜。 身居高位这么多年,慕乔年除了对家人以外,几乎可以说是无情的,只要不涉及到自己利益的事,他都毫不关心。 但这一刻慕乔年却在面前西瓜清凉的气息中,在鹿音楼不怀好意的目光里,他难得的产生了一丝名为“歉意”的情绪。 就在鹿音楼以为自己再次被无视的时候,她正无趣的打算收回手,慕乔年却忽然伸手接过了托盘。 他特意避开了她的手指,转过头和身边的鹿音楼对视,问道:“你想听什么好听话?”? 第二十七章 进步空间 鹿音楼提要求只是想捉弄一下慕乔年,她没想到的是慕乔年居然真的答应了。 她一时愣住,手里的托盘被慕乔年拿走,他用牙签插了一小块西瓜送入嘴里,吃饭的样子跟以前一样优雅随意。 而鹿音楼却怀疑他脑袋真的被撞傻了,只寻思着如果有机会还是带慕乔年去医院拍个片子。 慕乔年见鹿音楼不说话只呆呆的望着他,他问:“还没想好?” 鹿音楼突然有点不太自然的清了一下嗓子,她认真想了想,就说:“我希望以后你不要无视我还有我说的话就行,就算你说话不好听也无所谓。” 慕乔年闻言顿了顿,很爽快的说:“嗯。” 鹿音楼觉得今天的慕乔年意外的好说话,她反而让她有些不太习惯了,她转开目光左右打量着对他说:“王秘书的电话还是打不通,我该怎么联系你的人啊?” 慕乔年闻言把手里的牙签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他神情微微严肃的说:“王植可能也遇险了。” 鹿音楼心里一紧,跟着沉默下来。 慕乔年的手机在他坠海的时候就不见了,而鹿音楼只认识一个王植,如今两人都联系不上慕乔年的其他下属。 鹿音楼有些头疼,她担心道:“那我们该怎么办,你妈和重华……” “慕向南暂时不会对他俩下手。”慕乔年依旧很冷静,看起来根本不为自己现在处于的险境而感到担心,他说:“慕向南想要得到我爸的遗产,只能选择变更遗嘱,所以他才这么急着想要找到我的尸体。” “就算他伪造了我的死亡证明,想变更遗嘱还需要两个见证人,这两个见证人都是我父亲的属下。”慕乔年笃定道:“所以在确认我死了之前,慕向南想要得到见证人的信任又不惹周围的人怀疑,他不敢再惹出大动静了。” 自从认识以来,慕乔年从没对鹿音楼说过这么多话,她不由得恍惚,原来现在她真的和慕乔年成为站在同一条船上的人了。 可能是因为慕乔年这个人很容易给人安全感,所以鹿音楼听了他的话之后便没有那么不安了。 她现在只希望慕乔年的伤赶紧好起来,重新回到属于他的地方,而不是躲藏在这个十几平米的狭窄的客房里。 可能是因为很少见到慕乔年对她有好脸色,鹿音楼忍不住也想对他稍微好一些,就问道:“你有什么忌口吗?晚上我给你炖鸡汤喝。” 慕乔年闻言毫不客气的列了一堆忌口,听得鹿音楼分分钟想收回自己刚才说的话。 慕乔年丝毫不以客人自居,他道:“鹿音楼,你不是想让我赶快好起来帮你接回你父亲吗?那你就对我好一些。” 鹿音楼都要被气笑了:“我对你还不够好吗?这几天是谁在尽心尽力的伺候你,你摸着良心说话。” 慕乔年表情淡淡的看着她,格外挑剔的说:“还有进步空间。” 鹿音楼咬着牙瞪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往牙关外挤:“知、道、了。” 鹿音楼当初把慕乔年捡回家的目的很单纯,就是期盼着慕乔年能安全的活着,以后说不定还会念着些她的恩情早点帮她把鹿涛接回家。 但谁也没想到慕乔年虽然身体不好,但平时的要求却还一样不少,他也就刚受伤那几天还算老实,后来每天都有花里胡哨的理由折腾鹿音楼。 比如说新给他买的毛巾款式他不喜欢、客房的床太硬了灯太暗了他要换新的,鹿音楼煮饭盐放多了他都要不满意。 慕乔年确实不经常性无视她了,他如今不用像以前那样日理万机,于是就每天给鹿音楼找事情干,鹿音楼现在只盼着早日送走这个祖宗。 那天鹿音楼拉着他陪她打扫卫生,然后第一次进厨房的慕乔年摔碎了三个盘子,炒菜还把锅给烧糊了。 鹿音楼望着一地的碎片和焦黑的锅底发呆,神色悲戚的琢磨着该怎么从心细如发的宁弦竹眼皮子底下消灭罪证。 当晚鹿音楼给慕乔年背了黑锅被宁弦竹大骂了一顿,想让慕乔年每天做家务的计划落空,慕乔年因此被勒令禁止进入厨房,并且他想下楼还需要征得鹿音楼的同意。 然而让鹿音楼觉得心力交瘁的事情还没完。 有天宁弦竹出门打完麻将回来,她兴冲冲的跟鹿音楼说:“乖孙女,明天打扮的漂亮点,奶奶我帮你约了个相亲对象!” 第二十八章 相亲对象 鹿音楼几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然而宁弦竹的模样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鹿音楼呆了十几秒之后崩溃了:“奶奶,我今年满打满算才二十三岁,你给我找什么相亲对象啊!” “我指望你谈个自由恋爱得指望到什么时候去?”宁弦竹蹙着眉头不满道:“女娃子这辈子最好看的模样就这么几年,再长几岁你相亲对象就是那些个三四十岁的老男人了!” 一提到“三四十岁的老男人”,鹿音楼就忍不住朝楼上看了一眼,她居然走神的心想慕乔年要是听到这话会不会气急败坏的认为自己被内涵了。 “奶奶!我不去!”鹿音楼抱着门框不撒手,无奈又生气:“我还没做好谈恋爱的准备,你干嘛这么催我啊!” “我不替你爸妈催你谁催你?”宁弦竹扯着鹿音楼的袖子往外拉:“走走走,跟我去商场买几件好看衣服,明天好好捯饬捯饬自己,别一天天窝在家里都快长出蘑菇了!” 院子里的大门没关,谢云灵背着大包进来了,她打量着正站在屋子门口拉扯的两人,稀奇道:“呦呵,音楼你在和奶奶玩拔河吗?” 鹿音楼:“……” 宁弦竹看见谢云灵立马松开了鹿音楼,热情的招呼道:“小谢来了!快来屋里坐啊,我去给你切个西瓜!” “奶奶别忙活了,我午饭吃太多了真吃不下了!”谢云灵接着道:“不过您这是忙着干嘛去啊,我好像来的不太是时候,你俩要出门吗?” 宁弦竹一听立刻打开了话匣子,她转头瞪了鹿音楼一眼,说:“我能为了谁发愁,还不是这孩子,我打算给她买几件新衣服去见相亲对象她都不乐意!” “相亲对象?!”谢云灵的嗓门跟个大喇叭似的,她比宁弦竹嗓门还大,鹿音楼觉得自己要是哪天耳朵不好使了肯定少不了她们俩的“功劳”。 “可不啊,小谢,你有没有男朋友?”宁弦竹问道。 谢云灵有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从上大学就在一起了,谢云灵炫耀道:“奶奶,我跟我对象都在一起六年了。” “你看看人家!”宁弦竹瞪了鹿音楼一眼,“我说什么来着,人家这个年纪的娃子有几个像你似的连恋爱都没谈过,出息!” 鹿音楼站在门边冲谢云灵拼命使眼色,江湖救急啊姐妹! 谢云灵和鹿音楼对视一眼,多年好友的默契使她瞬间心领神会。 她立马咳嗽了一声,对宁弦竹说:“奶奶你不能这么说,音楼不是不搞对象,是她眼光比较高,所以一直没遇上合适的。” 宁弦竹闻言欣喜道:“这次我找的小伙子一定合适!人家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是我认识的那个老太太的孙子,我听那老太太说本人长的比照片还帅!” 谢云灵一听是帅哥立马变成花痴脸,她瞬间叛变:“有照片吗?给我看看!” 宁弦竹从兜里掏出智能手机,她默默鼓捣了半天从微信聊天记录里找照片,期间鹿音楼已经冲谢云灵飞了无数个眼刀。 宁弦竹把手机举到谢云灵面前,又招呼一旁的鹿音楼:“快过来看看,没准你就一见钟情了呢!” 鹿音楼有点想笑,心道:您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挺赶时髦,居然还知道“一见钟情”这个词呢! 她随意的瞟了一眼手机屏幕,的确是个仪表堂堂的年轻男人,谢云灵大概是因为见过了慕乔年,所以有些失望的道:“也就还好,没有特别帅。” 宁弦竹跟搞推销似的,小声对他俩道:“你们知道星河集团吗?以前还给咱们小镇出钱建了两所小学,那老婆子也每天穿金戴银的,我听她吹嘘说她儿子是星河集团当老板的!” 鹿音楼和谢云灵登时一愣,两人迅速对视一眼。 这星河集团最大的老板不是在咱们家二楼客房养伤呢吗? 鹿音楼好奇道:“奶奶,他爸叫什么名字啊?” “你打听人家爹叫啥作甚?”但宁弦竹还是拿着手机给自己的老姐妹发了语音消息:“老于,你儿子叫啥名字来着?” 对面的回复很快,同样也是语音:“宋杰。” 鹿音楼一顿,她考虑了片刻就改变了主意:“奶奶,我答应你去参加相亲!”? 第二十九章 皇上不急太监急 谢云灵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望向鹿音楼。 因为谢云灵突然造访,宁弦竹带鹿音楼去买衣服的计划暂时推迟,见鹿音楼答应了参加相亲,宁弦竹喜不自胜的进屋去给他们做饭了。 谢云灵勾着鹿音楼的肩膀上楼,压着声音激动的道:“你疯了!你不是订婚了吗,你敢在你大伯哥眼皮子底下去相亲?” 鹿音楼十分无语的说:“我跟重华是假订婚,慕乔年和我那顶多叫老板和员工的雇佣关系。”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你现在不是还在劳动合同期限以内吗?”谢云灵担忧道:“而且现在这个特殊时期,你居然一反常态去见男人,你胆子变大了姐妹!” 鹿音楼从小到大从来不缺追求者,但她上高中时忙着学习,上大学之后忙着学业还要做兼职,根本没空谈恋爱。 当了明星之后为了维护单身人设,经纪人不许他们搞对象,后来又碰上那档子事,让鹿音楼对异性抵触又恐惧,所以对谈恋爱也没什么兴趣。 鹿音楼却一脸神秘的道:“我当然不是奔着相亲去的,我是奔着宋杰去的。” 谢云灵立时停住了脚步,表情像是被雷劈了:“啥?你看上那男的他爸了?” 鹿音楼想说的话瞬间卡了壳:“……” 谢云灵迟疑数秒,艰难的开口道:“音楼,人家有老婆,咱可不能想不开去插足别人的婚姻!” 鹿音楼气的脑仁儿子疼,她一把拽过谢云灵去敲了慕乔年房间的门,很快门内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声音:“进。” 瞅瞅,好像多说个“请”字会累死这个祖宗似的。 鹿音楼心里吐槽一句,然后推门进了屋。 她有些激动的冲到慕乔年面前,姿态像是个像皇上讨赏的大内总管,兴奋的道:“慕总,我有办法联系你的下属了!” 慕乔年坐在窗边屈尊降贵的看她一眼,他被鹿音楼好吃好喝的养了快一周,脸上的擦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虽然一开始他不太习惯住在这么小的房子里,好像看哪都不顺眼,但好在这几天他勉强适应了环境也不跟鹿音楼挑三拣四了,平时他最爱坐在飘窗旁看鹿音楼大学时买的那堆和医学相关的书。 “嗯?”慕乔年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望着她,示意让她继续说。 “你怎么又没拉窗帘,你要是被人看到了可怎么办呀!”鹿音楼不满的站起来抻着胳膊拉窗帘。 谢云灵和慕乔年互相点了下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她鼓捣着医药箱给慕乔年换药。 然而此时她的眼神有些呆滞,像是还没从“鹿音楼惦记人家小伙子的爹”这句信息量爆炸的话里走出来。 “宋杰,你认识?”鹿音楼坐在飘窗的台面上,望着慕乔年说:“我记得你让我背的订婚宴邀请名单上有他。” 慕乔年怔了怔,问道:“他是我们董事会的股东之一,怎么了?” 鹿音楼说:“我奶奶让我去和他儿子相亲。” 慕乔年抬起眼睛,转瞬间明白了鹿音楼的意思,说:“你要去帮我打探内部消息?” “对,你失踪的事好像一直被人压着,你怎么都不着急啊!”鹿音楼发愁道。 她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鹿音楼根本不敢报警,生怕这边电话打完,慕向南的人先找上门把慕乔年给枪杀了,豪门恩怨真是可怕。 慕乔年思考片刻说:“那天宋杰没来参加订婚宴,但也不能保证他不认识你。” 鹿音楼知道对方是怕她露馅,她索性摊开了说:“我也没打算真和人家相亲,交个朋友都不行?你的下属叫什么,没准我能帮你联系上他呢。” 慕乔年顿了顿,又道:“慕向南想坐上我的位置,近期少不了和这些股东打交道,你先别轻举妄动,不要打草惊蛇。” 鹿音楼点头:“我看情况不对就撤。” 谢云灵这下是傻子也该明白自己误会了鹿音楼的意思,她替慕乔年换了药,问道:“有没有我可以帮上忙的?” 鹿音楼笑着说:“你能来帮我给他看伤就足够了,吃了晚饭再走。” 谢云灵仍旧不放心的道:“你小心点,有事给我打电话。” 慕乔年默不作声的打量着鹿音楼,他发现鹿音楼很少露出现在这副轻松愉快的表情,而且她只对宁弦竹和谢云灵说话时才会用这种撒娇的语气。 哪像对他,以前的鹿音楼疏离又回避,现在说几句话就炸毛的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第三十章 撒娇 鹿音楼和宋杰的儿子宋文宇交换了联系方式,两人第二天约在了镇上的一家咖啡馆。 宁弦竹为鹿音楼的开窍差点喜极而泣,她眉开眼笑的把盛装打扮的鹿音楼送到了门口,叮嘱道:“慢点开车,好好表现。” 鹿音楼穿了一件白色中式旗袍改良版的长裙,裙侧开叉到膝盖往上一点,行走间摇曳生姿。 她是铁了心打算给人留下好印象,因为很多人都说她长相浓艳很容易让人往不正经的地方想,所以她特意挑了件素净的裙子,看上去格外端庄又性感。 鹿音楼扫了一眼二楼窗户,她回道:“知道了,奶奶你出门的话记得把大门锁好。” 宋文宇是个守时的男人,等鹿音楼开车到了咖啡馆,对方已经到了。 鹿音楼拎着手包走过去坐到了他对面,对方穿着一身考究的西装,正眼也不眨的盯着她看。 鹿音楼先开了口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宋文宇这才入梦初醒一般收回了视线,他长得很嫩,看上去像大学生似的,声音也很好听,客气道:“没有,我也才刚到没多久。” 他又问鹿音楼:“你要喝点什么?” 鹿音楼点了和他一样的冰美式。 宋文宇看上去似乎有点紧张,他真诚的夸赞道:“你比照片上还要漂亮。” 鹿音楼立马开始商业互吹模式:“你也很帅。” 说完两人同时笑了,气氛好像没有刚刚那么尴尬了,宋文宇说:“我本来这次过来是打算应付我爸的,这还是我第一次参加相亲。” “我也是。”鹿音楼没有隐瞒的道:“我奶奶催我来的,我目前还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两人互相交了底,照理说咖啡喝完就该散了,但大概是因为年龄相仿,宋文宇和她又聊了些专业和工作之类的话题,这场相亲会没有鹿音楼想象中的那么无聊。 告别前两人一起吃了晚饭,宋文宇说:“我觉得我们还挺聊得来的,以后我还能约你出来玩吗?” 像是害怕鹿音楼拒绝,他补充说:“就当朋友之间一起聊天吃个饭。” 鹿音楼就等着这句话呢,她爽快的答应了。 等她到了家把车停在后院,一看手机都已经七点了。 一楼屋子里没开灯,鹿音楼锁好院子里的古铜大门,寻思着宁弦竹估计又去和老姐妹跳舞去了,这帮老太太们对广场舞的热忱程度简直让她敬佩。 鹿音楼拧开一楼的双开玻璃大门,她打开灯打算简单洗个手去给慕乔年做饭,却见慕乔年突然顺着楼梯下了楼。 她吓了一跳,赶紧道:“你怎么下来了,吃饭了吗?” “没。”慕乔年坐到了客厅沙发上,又问道:“顺利吗?” “顺利,约了以后有机会再见面。”鹿音楼十分显摆的说。 慕乔年没再说话。 他穿着鹿音楼从小镇商场上随便买的一百块出头的衬衫和长裤,然而仿佛跟以前穿着高定西装的慕乔年没什么两样,都看起来让人难以接近。 鹿音楼给慕乔年煮了西红柿鸡蛋面,又给他煎了两块牛排。 慕乔年坐在餐桌吃饭,鹿音楼在客厅吃水果,两人互不打扰,但又各自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慕乔年在客厅看宁弦竹鱼缸里养的乌龟,鹿音楼把慕乔年的碗筷刷完,这时候她听到了门外宁弦竹正和邻居大声唠嗑的声音,她立马擦着手跑去赶慕乔年:“快上楼,我奶奶回来了!” 慕乔年突然居高临下的垂眸看了她一眼,站着没动说:“你衣服湿了。” 鹿音楼低头一看,刚才洗碗不小心溅了点水到胸口,白色衣服湿了水实在闹心。 鹿音楼立时面若火烧,她又羞又气的双手交叉挡在胸前说:“那你还看!你转过去,快点上楼!” 她不知道自己眸带慌乱羞涩,再做出这样的动作,更像悄无声息的勾引。 院外的古铜大门传来动静,鹿音楼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她急的推了慕乔年一把,央求道:“慕总,哥哥,祖宗,我求求您了快点上楼! ” 慕乔年像是偏要和鹿音楼作对,他被推了一下也纹丝不动,反而颇有兴致的问道:“鹿音楼,你是在对我撒娇吗?” 鹿音楼觉得慕乔年八成在礁石上撞坏了脑子还留下了后遗症。 她跑到厨房抄起了菜刀,面无表情的对他说:“我对你撒泼可以吗?” 第三十一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慕乔年发现鹿音楼是越来越不怕他了,都敢举着刀来威胁他了。 宁弦竹的脚步声从院子里传来,鹿音楼盯着玻璃双开门外的模糊身影都要吓破了胆子,再一回头发现慕乔年早已不见了踪影。 鹿音楼松了一口气,心道慕乔年也就腿长算个优点了,她走到门口给宁弦竹开门。 宁弦竹手里拎着一篮子草莓,她递给鹿音楼说:“拿去洗洗,一晚上吃完得了,不经放。” 鹿音楼伸手接过,转身去了厨房洗草莓。 宁弦竹紧随其后,她扫视了一眼屋子,突然问道:“刚才你跟谁说话呢?” 鹿音楼心里一紧,她洗草莓的动作一顿,声音端的四平八稳:“没谁啊,家里就我一个人,我能和谁说话。” 宁弦竹困惑道:“那我刚才怎么听见有男人的声音,你看电视了?” 鹿音楼无比心虚的“嗯”了一声。 宁弦竹把目光从客厅电视机上移开,又盯着她盘问道:“今天的约会怎么样?” 鹿音楼说:“我们约了以后有空一起吃饭。” 宁弦竹瞬间笑的两眼弯弯:“这就对了!我的乖孙女,别等以后有空了,你有时间就主动约约人家,别总让人家小伙子主动。” 鹿音楼点头答应。 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巴不得多见几次面早点获得宋文宇的信任,好从他嘴里翘出点星河集团的内部消息,让她赶紧联系上慕乔年的下属然后把慕乔年这尊大佛给送走。 宁弦竹不到九点就回屋睡了,鹿音楼端着一盘草莓轻手轻脚的上了楼,恰好慕乔年刚从浴室走出来。 鹿音楼赶紧凑上去问道:“要换药吗?” 慕乔年喜洁,每天就算不能洗澡也要擦身,要不然他连床都不上。 鹿音楼没办法,只好每天任劳任怨的勤快的给他换纱布。 慕乔年看了一眼她身上幼稚的小熊维尼睡衣,高贵冷艳道:“进屋。” 鹿音楼端着草莓屁颠屁颠跟他进了客房。 鹿音楼现在每天面对裸着上身的慕乔年已经习以为常,她手上动作不停,心里却在寻思着:慕乔年在家里是不是憋太久了,连楼都不让人家下,可别把人憋出心理问题了。 鹿音楼习惯性的在纱布末端绑了个蝴蝶结,她突然仰起脸问道:“要不要跟我出去走走?” 此时他们靠的这么近,慕乔年垂着眼睛面无表情的看她素面朝天的一张脸。 都说第一印象很影响一个人这辈子在你脑海里的形象,而鹿音楼给他的印象实在算不上好看。 那时的鹿音楼除了有一副好皮囊外,她颓丧又困顿,声名狼藉又一无所成,是慕乔年最瞧不上的那种人。 如果不是慕重华点名道姓的只要鹿音楼,慕乔年可能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现在的鹿音楼光看外表和当时并没有什么变化,但莫名其妙的慕乔年看她突然觉得比之前要顺眼了一些。 鹿音楼不知道眼前人的心理活动,慕乔年说话一向惜字如金又慢吞吞的,她也习惯性的默默等待答复。 大概对视的时间有点久,她仰起的脖子都有点酸了。 此时灯光昏暗孤男寡女,鹿音楼后知后觉的有些尴尬的错开了视线,挪远了身子,慕乔年才说了句:“嗯。” 两人各自回屋换衣服去了附近那片沙滩散步。 鹿音楼走在慕乔年前面几步远的位置,她指着远处一片礁石堆说:“我就是在这里捡到的你。” 她这话说的跟“捡垃圾”一样轻松随意,慕乔年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他听见海鸟鸣叫海浪翻滚,眼前的海水漫无边际,而礁石堆黑漆马虎一大片,大晚上不细看根本看不清。 慕乔年打量了一眼鹿音楼的细胳膊细腿,又估算了一下从这里到远处那栋两层小洋楼的距离,他有些诧异:“你怎么把我带回去的?” 鹿音楼没有隐瞒:“骑着我奶奶的电动三轮车把你拉回去的。” 慕乔年闻言脸色瞬间有些复杂,像是在后悔自己问了个这么蠢的问题。 鹿音楼看的想笑,故意逗他说:“怎么,难不成你还想让我背你回去?我的确试过了,可你太重了。” 她这话说的熟稔,慕乔年突然向她看过来,直白的问道:“你不是讨厌和异性接触吗?” 鹿音楼没想到他会忽然这么问,可至今她自己也想不通她为什么唯独对慕乔年不过敏。 她支吾了半天才道:“因为你看上去像性冷淡!” 第三十二章 我尊敬你 海风阵阵,鹿音楼说完就捂住了嘴,她吓得转过身子都不敢去瞧站在身后的慕乔年。 天色太黑,慕乔年又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她根本瞧不见对方的脸,但鹿音楼十分肯定慕乔年现在的脸色一定黑如锅底。 她这话说的虽然露骨,但却是她心里话。 因为鹿音楼厌恶男人接近是因为害怕别人对她心存不轨,而假如天底下只剩下一个男人对她没兴趣,那个人肯定是慕乔年。 慕乔年像是怔愣了一瞬,然后拧着眉头不悦道:“你的意思是你不把我当男人看?” 鹿音楼赶快转身满脸尴尬的望着对方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尊敬你。” 这话说出来她都觉得扯淡,慕乔年像是无语到都懒得计较了,他也觉得自己从今天晚上问出那句“你是在对我撒娇吗”之后就开始不对劲。 慕乔年生硬的转移了话题:“你从小在这里长大?” 鹿音楼点头,见对方没有执着于刚才的话而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蹲在沙滩上拾了个贝壳,像是被勾起了回忆:“以前我爸爸经常带我来海边吃烧烤,我妈妈教我打沙滩排球,她还让我帮她瞒着爸爸偷偷抽烟喝酒。” 慕乔年走到鹿音楼身边,看她在黯淡的月光下弯着唇角陷入了回忆:“我妈妈做饭真的很难吃,烤个鱼都能烤糊了,但爸爸从来都没有埋怨过她,说油烟对女人皮肤不好,所以后来家里都是他下厨了。” 鹿音楼忍不住想到了她母亲的葬礼,她嘴角的笑意敛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对慕乔年说起这些。 明明她本来是一个不爱倾诉的人,况且慕乔年并不是适合她去倾诉的对象。 她站起来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声音回归平淡的说:“风大了,我们回去。” 慕乔年一直静悄悄的听着,他沉默的站着时像棵高大挺拔的树一样,唯独一双眼睛在朦胧的月光下清亮的惊人。 有风从那边刮来,鹿音楼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和她一样的柠檬香草的洗衣液味儿。 两人散步也不并排走,跟来时一样,鹿音楼走在前面,慕乔年走在她身后三步开外。 他们慢悠悠的走过了沙滩来到了静幽的小巷,她家在第三个巷口左转1007号。 突然一只野猫嚎叫着从巷口窜过去,把鹿音楼吓得一激灵,下意识的刷的一声跑到了慕乔年身后。 慕乔年默不作声的瞅着她一惊一乍的傻样,鹿音楼在他居高临下递来的目光里看出了对方浓浓的嫌弃和嘲笑。 鹿音楼嘴硬道:“我平时胆子很大的。” 又一声刺耳的猫叫声传来,像是野猫们夜间为了争抢地盘打起了架,鹿音楼立时肩膀一抖,又缩到了慕乔年身后。 她小时候被猫抓伤过,还挨了亲妈一顿骂,鹿涛领着她去市里打狂犬疫苗,她看见针头就哇哇的哭,简直是童年心理阴影之一。 从此之后鹿音楼见了猫都绕着走,她现在又怕野猫扑过来挠她一爪子又怕慕乔年笑话她,她梗着脖子质问慕乔年:“走啊,你干嘛傻站着。” 慕乔年像是觉得好笑,他扯了扯嘴角:“鹿音楼你讲不讲道理,哪有你这样躲别人身后还嫌别人挡路的?” 鹿音楼被拆穿后有些尴尬,她突然意识到她站的离慕乔年太近了,超过了慕乔年的正常社交距离,她立时后退了好几步。 旧巷子的路灯坏了好几个,鹿音楼不想让慕乔年在外面逗留太久,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夜里的凉风萧萧,这一片住的大部分都是老年人,所以这个点街口旧巷一片静谧,除了不时传来几声刺耳的猫叫。 慕乔年盯着她的背影,鹿音楼穿着普通的针织衫和长裙,风一吹显出她身形的轮廓。 她又白又瘦,散开的乌发飞扬,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 此时她害怕的瞪大眼睛不断四处张望,几乎要紧张警惕的同手同脚,脚步也小心翼翼鬼鬼祟祟的像是要去作奸犯科。? 慕乔年瞧着觉得很有意思,一个胆子大到敢把他一个被追杀人口藏到家里的女人,居然会害怕几只还没十斤重的野猫。 突然一道黑影从鹿音楼脚边蹿了过去,她尖叫一声,闭着眼睛掉头冲进了慕乔年怀里。 慕乔年本着看热闹的心思一直走在鹿音楼身后,如今他却猝不及防的被人一抱,两人几乎同时一僵。 第三十三章 无师自通 鹿音楼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她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 她居然想不开去抱了慕乔年! 这可是高贵冷艳一身少爷病还有洁癖不近女色还认为她很掉价的男人慕乔年啊! 鹿音楼感觉到怀里的躯体十分僵硬,她吓得马上松了手刷刷刷后退好几步低头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冒失了!” 说完鹿音楼脸蛋通红自觉没脸见人,她转过身就往右拐,慕乔年却忽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鹿音楼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她心道:慕乔年该不会是被我占便宜之后气得想打我? 她心跳的飞快,害怕又窘迫的回头,就对上了慕乔年掩在帽檐下好看的眼睛。 他的眼睛依旧亮而深邃,望着她的眼神里没有带着以往的轻蔑和嘲讽,他低声道:“你走反了。” 鹿音楼的眼神呆呆的,她瞬间觉得她心口砰砰跳的频率好像更快了。 鹿音楼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家,一路上她都忘记了刚才那几只打架的危险野猫,她脑海里只剩下慕乔年那双深邃的眼睛。 夜里鹿音楼躺在床上,她闭上眼睛开始琢磨:慕乔年居然没有对她发火,他对她的态度好像比之前要好了一些。 鹿音楼心想,难道是因为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又怕被她从家里赶出去,才对她改变了态度吗? 她不禁有点想笑,看来就算是堂堂大总裁,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啊。 后来的一段时间鹿音楼每天在微信上和宋文宇偶尔聊几句,还约出去见过几次面,算是彼此熟悉了。 某次鹿音楼给对方打电话的时候,谢云灵刚好也在家,她正给慕乔年换纱布,贱嗖嗖的对挂了电话的鹿音楼挑眉说:“哎呦呦语气可真温柔,我的心都要化了啊姐姐!” 鹿音楼十分无语又羞窘,立时瞪了她一眼。 慕乔年也朝鹿音楼看了过来,鹿音楼发现此时慕乔年的脸色有点冷。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谢云灵又说:“慕总你身体愈合能力可真强呀,过几天应该就可以拆纱布了,就是洗澡的时候避着点伤口别用力搓。” 慕乔年套上了短袖,说:“谢谢。” 谢云灵摆摆手表示不用,她收拾了医药箱朝鹿音楼眨眼睛,格外八卦的问道:“你和宋文宇聊的怎么样了?” 鹿音楼刚要开口,她的手机又响了。 慕乔年视力不错再加上个子又高,他远远瞧了一眼鹿音楼的手机,来电显示上“宋文宇”三个字扎的他浑身不舒服起来,就像穿了易过敏的衣服似的。 鹿音楼对谢云灵做了个接电话的手势就走到了门口。 “嗯,我有时间。”鹿音楼对电话那头的宋文宇说:“我自己开车就行,什么时候?” 谢云灵刚才说的一点没错,鹿音楼对宋文宇说话时确实很温柔,客客气气的,又透着淡淡的熟稔,像是真的在和心上人说话似的。 慕乔年曾经要求过鹿音楼用这样的语气对慕重华说话,以前的鹿音楼怎么也做不好,现在他不逼了她反而在别的男人身上无师自通的学会了。 鹿音楼收拾好东西去见了宋文宇。 宋文宇是富二代圈子里长大的,才开始鹿音楼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纨绔,但接触下来发现对方还是挺绅士谦虚的一个人。 他们见了很多次面、聊了很久的微信,对方也没有对她做出过什么冒犯的举动,像是真的打算只和她做朋友似的,这正合她意。 最近宋文宇正在他父亲的公司里最基层的岗位实习,他也吃了不少苦,偶尔有烦心事的时候会找她倾诉。 他俩约的是晚饭,吃完饭两人在清坐了一会儿。 宋文宇喝了不少酒,鹿音楼也不知道他醉没醉,两人坐在台聊天,宋文宇第一次谈到了星河集团。 他说:“我爸最近特别忙,很多人来家里拜访,最近星河集团不太太平啊!” 鹿音楼开车来的所以没喝酒,她手里捧着一杯饮料,闻言立刻问道:“怎么不太平了?” 清里没几个人,她也不敢大声说话,就假装随意的又道:“星河不是个大集团吗,这种公司难道也会有经济危机?” “不是。”宋文宇酒醒了一些,他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才微微凑近了低声道:“你们混娱乐圈的肯定不了解,你知不知道慕乔年?” 第三十四章 夜访 鹿音楼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说:“没听说过。” 宋文宇没卖关子直接道:“他是星河集团的首席执行官,最近他不见了。” 鹿音楼佯装惊讶:“这么大个活人怎么会不见了?” 宋文宇压低声音说:“现在他的下属和仇人两路人马都在找他,听说快把全市的监控翻遍了。” 鹿音楼心里一紧,面上仍然轻松道:“那确实挺不太平的。” 宋文宇估摸着鹿音楼这种小明星这辈子也没机会接触顶级豪门的恩怨,他就坦白说了:“虽然慕乔年的助理压住了慕乔年失踪的消息,但现在a市满城风雨,大家都惦记着星河集团这块大蛋糕该如何瓜分呢。” 鹿音楼想起那位在她家里静养,过的分外悠闲的大少爷,她立时有些心急如焚。 宋文宇说完似乎有些后悔,他又道:“我跟你说的这些你可千万别跟其他人说啊,要不然我爸得打死我。” 鹿音楼点头,仍旧温柔的笑着说:“知道了。” 清内的灯光昏暗,她笑起来眼尾扬起,在光影交织中显得更加妩媚动人。 宋文宇眼神痴缠,他手心冒汗,又偏头喝了一口酒,问:“你上学的时候一定有很多人追你?” 鹿音楼谦虚道:“也没有很多。” “按理说凭你这长相和性格不可能不火,肯定是没人捧。”宋文宇道:“我有不少朋友是圈内人,到时候介绍几个让你认识认识。” 鹿音楼推拒道:“下次,我现在跟退圈也没什么区别,等忙过了这一阵子我就回学校读书。” 宋文宇有些意外,但又目光十分欣赏的望着她说:“挺好,提升自己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鹿音楼回以淡淡的微笑。 等她跟宋文宇告别,开车回了家之后,宁弦竹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打盹。 鹿音楼走过去把电视关了,轻轻推醒对方说:“奶奶我回来了,你快回屋睡。” 宁弦竹惺忪着睡眼瞅了她一会儿,抱怨道:“我可算是把你给等回来了,以后咱们家也设个门禁,十点前不回家你就睡桥洞。” 鹿音楼把她扶回了屋,笑眯眯的答应:“好好好,您是一家之主您说了算,晚安快睡。” 鹿音楼哄完老太太,上楼去看一眼住在她家里的大少爷。 此时客房的门关着,从门缝里看连一丝光都没有。 鹿音楼挺迷惑,今天慕乔年睡的挺早啊? 她也没多想,回屋洗漱刷牙,她刚穿着浴袍湿漉漉的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就见慕乔年正穿着家居服坐在她卧室的沙发上看手机。 鹿音楼吓了一跳,她差点把手里的吹风机给砸过去,她很生气:“慕乔年,你怎么随便进女孩子的房间啊!” 慕乔年抬眼扫视她几秒,又低头看手机屏幕说:“我敲了门的,你在卫生间里没听见。” 鹿音楼被噎的一愣。 她憋着气,不在卫生间非要在卧室里开了吹风机乌拉乌拉响的吹头,她知道慕乔年喜静,她故意想吵的他烦了赶快回隔壁屋。 然而今天的慕乔年不知道是咋了,愣是坐在原地等着她,没皱眉没生气也没反应。 鹿音楼寻思对方应该是想问她今天去刺探情报的成果,鹿音楼拔了吹风机开关走到慕乔年旁边的位置坐下,把今天宋文宇跟她说的那些话告诉了对方。 慕乔年放下手机静静听完了,他一副早料到如此的样子,鹿音楼疑惑道:“你怎么不着急呀,人家都想着怎么瓜分星河这块肥肉了。” “急什么。”慕乔年很不屑的说:“他们要是有这个本事,尽管从我这来拿。” 以前的慕乔年对谁都是一副不放在眼里的模样,鹿音楼也不知道现在被人追杀、生死难料的慕乔年哪里来的底气还是这么狂傲。 她不由得寻思,难道慕乔年对她有所隐瞒,其实他早就留了后手? 她确实不懂商战,也帮不上对方什么忙,估计说给她听她也听不懂。 她看对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也微微放了心。 慕乔年又问:“你们没聊别的?” 鹿音楼迷茫:“没啊。” 慕乔年看了一眼鹿音楼身上的睡袍,他起身道:“你换衣服。” 鹿音楼见他要走,就去衣柜里翻衣服,突然一条颜色亮眼的睡裙从柜子里滑了出来。 慕乔年正打算关门,他不经意往内瞟了一眼,突然动作顿住。 掉到地上的,那是一条轻薄、蕾丝、露肤度极高的红色睡裙。? 第三十五章 冷战 鹿音楼没注意到慕乔年僵住的动作,也没看见掉在地上的那条扎眼的睡裙。 恰巧她的手机响了,她转身拿床上的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就接了:“喂,文宇。” “嗯,我到家了。”她声音放柔的说:“改天再约,晚安。” 鹿音楼刚挂了电话,她就见刚才走出去的慕乔年忽然又重新折了回来,他脸色难看的弯下腰捡起了那条躺在地上的睡裙。 鹿音楼看清那件衣服之后瞬间一愣,她立时慌乱的伸手说:“给我,谢谢。” “你打算穿着这件衣服去见那个男人?”慕乔年今天也不知道是抽什么风,突然面带审视和不满的盯着她看,他几步就走到了鹿音楼面前,浑身带着凌厉之气。 鹿音楼看着他逼近自己,对方高大的身影完全遮住了头顶的灯光,她被笼罩在对方的阴影之下。 鹿音楼心里有些害怕,她不知道慕乔年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但现在她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对方手里那条红睡裙上。 她踮起脚去够衣服,尴尬又激动的说:“慕乔年,你在胡说什么啊,你快还给我!” “不是不喜欢和男人接触吗?”慕乔年把睡裙举得更高,另一只手攥住了鹿音楼的手腕,他声音低的十足冷漠:“你每天就是这么去帮我试探口风的?” 鹿音楼闻言一愣,她面上的慌乱和焦急慢慢被冷漠取代。 “原来在你眼里,我一直是这么轻浮的人。”鹿音楼抬头瞪视着对方,她心跳很快,心里却又空又难受。 她看清对方眼里的愤怒和嘲讽,鹿音楼不自觉中已经泪流满面。 慕乔年怔愣的盯着鹿音楼没有声音的掉着眼泪,那每滴眼泪从她尖尖的下巴上滑落下去,都好像在空气中灼烧出了一个洞。 慕乔年像瞬间被大雨浇灭了心头的怒火,仿佛心脏被人忽然攥紧了,他心底突然升起了一个很陌生又荒谬的想法,想做一件他从小到大都从未做过的事。 他动了动手指,想亲手擦干她脸上的眼泪,或者说一些可以安慰人类情绪的话,然后让被他惹哭的人不要哭了。 可他此刻却浑身僵硬的像被点穴了一般,这辈子第一次手足无措,他只能傻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是我妈妈年轻时候的衣服。”鹿音楼冷漠又委屈的瞪视着他,声音带着哭过的沙哑冷冷道:“况且女性享有穿衣自由,我们愿意穿什么就穿什么,不光是为了取悦男人。” 慕乔年盯着她通红的眼角,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多过分的事,他默不作声的把裙子递给了她。 他们之间明明相处了十几天稍微回暖了一些的关系,此刻又瞬间结冰三尺,像是回到了原点。 鹿音楼一把抢过了那件裙子,她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背过身冷冷的下了逐客令:“慕总,请问现在你可以出去了吗?我要睡觉了。” 鹿音楼和慕乔年开始了冷战。 每天天不亮鹿音楼就出门了,她把三餐做好放到了二楼冰箱里,楼上有微波炉,慕乔年每天只能见到餐盒却根本见不着做饭的人。 她依旧心软,就算两人冷战了也没提出过把慕乔年从家里赶出去的事,她甚至没有让慕乔年饿着肚子,只是拒绝和慕乔年见面。 中秋节那天鹿音楼拎着几盒月饼去监狱里探望了鹿涛,那天监狱预约见面的人数很多,鹿音楼坐在外面等了得有两个多小时才排到了她。 狱警不同意把月饼的礼盒带进去,鹿音楼只好把月饼包进了纸袋里,然后装到了透明塑料袋里给鹿涛送了过去。 鹿涛看上去很是高兴,但他看鹿音楼情绪不高,就问道:“闺女,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鹿音楼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咳嗽了几声十分无语的说:“这都哪跟哪啊,没有的事。” “你妈妈以前每次跟我吵架生气之后都是你现在这副表情。”鹿涛想到自己的爱人,脸上带笑,“你跟你妈妈长的越来越像了。” 鹿音楼觉得对方前半句话是在开玩笑,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爸爸,今年过年前可能没办法接你出来了,霍律师那里好像有了些变动。” “最近确实没见过霍律师了,你们老板那个王秘书也没来过。”鹿涛十分敏锐的问道:“是你们公司出了什么问题吗?” 第三十六章 归来仍是素人 鹿音楼不想让鹿涛知道她和慕乔年的交易,更不想让她的家人们被卷入这场豪门之间残酷的明争暗斗。 她搪塞道:“领导高层的问题,我也不清楚。” 鹿涛没再问,他隔着一层玻璃打量鹿音楼的脸,又说:“你奶奶说她给你介绍了个相亲对象,你觉得相处下来怎么样?” 鹿音楼都不知道宁弦竹什么时候来探望过鹿涛,她一想起这个就头大,问道:“爸爸,你不是不催我找对象吗?” “爸爸怕你心里不愿意,但为了老人的面子不得不去妥协。”鹿涛说:“我只希望你健康快乐就行了,如果你能迈出心里那道坎愿意去接受一个人,那就不要将就。” 鹿音楼懂了对方的意思,她心里感动眼眶里湿润,半天才说了声:“我知道了。” 慕乔年的伤口已经不需要换药了,反正他也不会从她家里离开,所以鹿音楼干脆懒得管他。 她从监狱开车去市区探望了谢云灵,这段时间麻烦人家这么久,总得请客吃顿饭。 鹿音楼作为一个正式出道过的明星,她有多糊呢,糊到不带墨镜口罩出门逛一圈去吃火锅愣是没一个人认出她是明星的。 出道两年,归来仍是素人。 两人最后决定吃火锅,鹿音楼瞄了一眼鸳鸯锅的红白汤底,等着服务员上菜的时候,问坐在对面的谢云灵道:“最近忙吗?” “忙,今晚我值夜班。”谢云灵对着手机屏幕整理了一下短发,她说:“今晚我估计都没空回家陪我爸妈过中秋节。” 医院里加班是常事,鹿音楼也不意外,她道:“早知道我就给你带盒月饼了。” “你可别了,我又不爱吃那玩意儿。”谢云灵突然又想起什么,她把手机放兜里凑过来一脸神秘的道:“对了,昨天你猜我见着谁了?” 鹿音楼没太大兴趣的问道:“谁啊?” 谢云灵抻着脖子凑近了,鹿音楼都怕锅里的滚水溅出去烫到她的脸,就听谢云灵压低了声音冲她眉飞色舞的道:“你婆婆!” 鹿音楼:“……?” 她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方知瑾,她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是她?” “你难道不看新闻吗?”谢云灵坐回了座位,靠着沙发枕说:“首富的夫人出镜率挺高的,更何况她还是a市掌权人的女儿。” 鹿音楼赶紧问道:“她生病了?” “受刺激晕过去了,好在没什么大碍,多休息就好了。”谢云灵说:“我猜她是知道了那谁失踪的事。” 鹿音楼闻言沉默起来,她有点担心慕重华要是知道了他哥哥失踪的事,会不会又想不开去自杀? 她立时觉得这顿饭吃着都不香了。 谢云灵看她心事重重的模样,赶紧劝道:“你说说你,你就是一个给人家打工的,你成天操这么多心干嘛!” 谢云灵像个碎嘴的老妈子:“你就是光记得人家对你的好,你忘了慕重华那些年是怎么纠缠你的?你那时候忙着打工赚钱给妈妈治病,一边读书一边还要躲着他到处搬家,我都替你累的慌。” 鹿音楼张了张嘴又慢慢的闭上了,她又想起了那段艰难度日的时光。 谢云灵放下筷子抱着手臂继续道:“等那谁好了之后这些人全都和你没关系了,咱们赶紧把当年没完成的学业补上毕业了好好工作,把鹿叔叔接出来有机会一块去旅游,远离这是非之地。” 鹿音楼沉默了一会儿,眼神呆怔的点头。 等鹿音楼开车回家已经八点了,她坐在客厅陪宁弦竹吃完了一块月饼,甜腻腻的红豆沙馅她愣是没吃出甜味儿来。 她惦记着楼上的那个狗男人,今天是团圆之夜,可方知瑾住院了,慕重华在精神科医院接受治疗,她突然觉得孤零零的慕乔年有点可怜。 但随后她就想打自己一巴掌,真是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他都在心里把她当成廉价轻浮的女人了,她居然还不长记性的妄想和他做朋友,还想对他好! 鹿音楼心烦意乱的坐在沙发上陪宁弦竹看电视,结果什么也看不进去听不进去。 宁弦竹照常九点睡觉,鹿音楼等宁弦竹回了屋她就把电视关了。 她在手机上搜了一下慕乔年的名字,铺天盖地的新闻都停在慕乔年失踪那天之前,却唯独没有他失踪后的消息。 这时有脚步声传来,她一转头看见慕乔年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第三十七章 求和 家里瞬间恢复到了那天的尴尬气氛,空气里的气温都下降到冰点,鹿音楼冷着脸起身准备上楼。 两人在楼梯上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慕乔年突然拦住了她的路。 鹿音楼像只炸毛的猫一样,一靠近他就做出了防卫的动作,她后退半步面无表情的望着对方。 “我饿了。”慕乔年先开了口。 鹿音楼愣了几秒,她说:“不是给你留了晚饭了吗?” 慕乔年挡着路不让鹿音楼上楼,两人只能傻站在楼梯上僵持着。 等了半晌,鹿音楼终于不耐烦又无奈的说:“你到底要干嘛,你是想跟我和好吗?” 慕乔年盯着她不说话。 鹿音楼这一刻突然有点不理解男人的脑回路,或者说她根本看不懂慕乔年这个人了。 但她脸色缓和了一些,说:“慕乔年,你知不知道向别人求和,错的那一方需要先道歉?” 慕乔年像堵墙似的挡在她面前,他沉默的望着她没吭声。 鹿音楼突然想到,高高在上的慕乔年可能活到现在都没对别人低过头认过错,他那么骄傲那么倔强,如今怎么可能对她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明星道歉,是她异想天开了。 就算如今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身份的落差却如此明显,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失落或者失望更多,鹿音楼觉得跟慕乔年这种人赌气根本毫无意义。 她抬起腿想绕过对方上楼,慕乔年却伸手把她拦住了。 对方修长的手臂差点撞到鹿音楼的胸,她脸红的躲闪,推着他的胳膊气得抬头骂他:“你有完没完!” 慕乔年突然反手握住了鹿音楼的肩膀,把她的身子转了过来,两人面对面站着。 鹿音楼吓了一跳,体力悬殊如此明显,她根本挣脱不了对方的束缚,她这次脸红完全是被气得,只能抬眼怒视着对方。 慕乔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他的脸一半在灯光下,一半在阴影里,五官越发显得深邃又英俊的过分。 他盯着鹿音楼沉默的至少看了两分钟,看的鹿音楼心跳加速、脸越来越热,他才出了声说:“对不起。” 鹿音楼睁大了眼睛,彻底愣住了。 慕乔年终于松开了他,他偏过头望向别处,说:“我为我一直以来对你的偏见还有我的狭隘道歉。” 他没说第二次“对不起”,而是径直下了楼梯又重复道:“我饿了。” 鹿音楼还是呆愣的,她下意识的接了一句:“要吃月饼吗?” 慕乔年坐在沙发上微微皱了皱眉,半天才说:“吃。” 鹿音楼闻言立时觉得今晚的慕乔年一定是吃错药了,向她道歉就算了,居然他一个从不爱吃甜食的人都吃起了月饼。 之后的几天两人默契的没有再提那件不愉快的事,慕乔年有一天还主动提出要帮鹿音楼刷碗。 但鹿音楼对慕乔年当初摔碎了三个盘子而心有余悸,她把对方赶出厨房,有些受宠若惊的对他说:“我又不会把你赶出去睡大街,你也用不着这么巴结我?” 慕乔年看她一眼,淡定道:“你和我签完合同之后,王植没把那笔钱转给你?” 鹿音楼一愣,当初慕乔年给她付完违约金之后,还额外给了她很大一笔钱。 鹿音楼这才想起那笔钱在她另一张银行卡上,她拿着手机查了查余额,立时喜笑颜开。 鹿音楼瞬间摆出一副恭敬的模样,格外狗腿的对慕乔年道:“您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晚饭想吃什么?您随便点。” 中秋节那天鹿音楼没敢把方知瑾住院的事情告诉慕乔年,等她向谢云灵打听出方知瑾出院的消息之后,她才把这件事跟慕乔年说了。 月明星稀,两人坐在院子里喂蚊子,院子里的围墙很高,所以不用担心会被外人看到慕乔年的脸。 鹿音楼坐在鹿涛给她做的秋千架上,她晃动着双腿,心里有些忐忑的望着慕乔年。 静坐在躺椅上的慕乔年听了她的话之后沉默了一会儿,反应不咸不淡的说:“知道了。” 鹿音楼猜不透他的想法,但她知道方知瑾对慕乔年来说,方知瑾并不是一位合格的母亲。 鹿音楼不由得有些好奇,慕乔年对方知瑾的态度是怎样的。 她说:“用不用让云灵帮忙联系你母亲,告诉她现在你在我这里?” 第三十八章 夸赞 “不行。” 慕乔年依旧很理智,道:“现在慕向南和我的其他仇人们都盯着我母亲的一举一动,小心隔墙有耳。” 慕乔年又说:“我要你帮我找一个人。” 鹿音楼认真了起来,小声问道:“找谁?” “我的助理,沈长安。” 鹿音楼去手机上搜了一圈对方的长相,然后记住了对方的脸。 慕乔年接着道:“过几天星河有一个在滨海举办的周年庆典活动,按照往年的举办地点今年我猜还是会定在我名下的一艘游轮上,那天沈长安会替我出席这个活动。” 鹿音楼默默记下,她端详着慕乔年的脸色,很明显他的心情没有刚才那么好了。 她说:“你妈妈肯定也派人找你了,没准他们很快就能找到你,这样你就能和她见面了。” 慕乔年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事,他扯了扯嘴角,道:“你觉得她是因为担心我才会急得晕过去吗?” 鹿音楼停止了摇晃双腿,静静的望着对方。 屋内的灯光透过玻璃窗洒到封闭的小院内,细听可以听到草丛里的虫鸣,而慕乔年的侧脸比海边的晚风还要冷冽:“她只是担心没人继承我爸的公司,没人照顾重华,她无所谓我是死是活。” 他嘴上说的话很是寡情,但鹿音楼仿佛透过慕乔年此时高大孤寂的身影,看到了慕乔年儿时的样子,那个倔强寡言又渴望得到糖果的小孩。 他一定很希望通过满分的试卷和各种各样的奖杯来吸引父母的目光,他一定有偷偷羡慕慕重华手里的玩具和父母对他的宠爱,他一定很想得到慕永善和方知瑾对他的赞赏和关怀。 可惜他等了这么久,等到了他已经过了而立之年,慕永善变成了一尊冰冷的墓碑,他还是没有等到他想要的。 所以他把自己的渴望掩藏了起来,装作一副好像从来都不在乎的样子。 鹿音楼忽然觉得这样的慕乔年有点可怜又很可爱。 夏夜的晚风一阵阵拂来,轻柔的撩动着慕乔年这几天变得有些长的刘海,鹿音楼从秋千上离开,走到慕乔年面前蹲下来。 慕乔年正低垂着眼帘盯着宁弦竹在院子里种的几株海棠花发呆,忽然鹿音楼比花还娇艳的脸猝不及防的闯入了他的视线。 他抱着手臂垂眼看她,声音低沉的问道:“干什么?” 他和鹿音楼距离很近的对视着,似乎是笑了笑,道:“别用那种同情的眼神看着我,他们赚那么多钱给我花,我有什么好可怜的?” 鹿音楼忽然向对方伸手,慕乔年抓住她的手阻止她动作,鹿音楼又伸出另一只手眼疾手快的摸了摸慕乔年的头。 慕乔年微微不耐,声音隐含威胁:“鹿音楼,你胆子肥了?” 鹿音楼无视对方风雨欲来的脸色,她的右手从对方头顶滑下,轻轻把盖住慕乔年眼睛的刘海拨到一边。 “这么多年,一定很辛苦?”鹿音楼冲他笑了笑,又说:“你做的很好,非常好。” 她望着他认真的道:“你是他们的骄傲。” 本来正对鹿音楼怒目而视的慕乔年忽然面色显出一抹怔愣。 柔软的手指在他脸上很快的拂过,对方的指尖上像是带了火星,一股炙热难名的感觉像火苗一样从脸颊窜到心脏再燃烧到四肢百骸,这一刻他一贯波澜不惊的人却不知该作何表情。 多年求而不得的话从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嘴里说出来,却是意外的动听。 一刹那周遭事物全部自动隐去,四目相对间,唯独心跳声鼓噪的像是要跳出胸腔。? 慕乔年想起在慕重华第四次自杀后他心力交瘁的赶到医院,慕乔年质问鹿音楼,让她复述一遍方知瑾那晚对慕重华说的话,鹿音楼说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而为此几天后去翻监控记录的慕乔年,在知道了方知瑾对慕重华说的话之后并没有太多意外,虽然他心里明白,但这些话真的从自己的亲生母亲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他难免觉得伤心。 可让慕乔年想不通的是,明明出现在监控镜头里听完了全程的鹿音楼,为什么那天在面临他负面情绪无辜波及的时候,她却选择了对方知瑾那些伤他心的话闭口不谈。 而如今慕乔年突然就明白了。 耳边响起订婚宴前几天,慕乔年问慕重华到底喜欢鹿音楼什么,慕重华回答的那两句话。 “她很温柔,也很善良。” “她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 第三十九章 九十九朵玫瑰九十九朵花 慕乔年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每天早晚他都会在跑步机上运动至少半个小时。 有天晚上宁弦竹突然说想吃饺子,鹿音楼打算做三鲜虾仁水饺,她正在厨房里忙活着,突然宋文宇的电话打过来了。 他们俩有段时间没见面了,鹿音楼瞅了一眼手机,用湿巾擦了擦手就接了电话。 “音楼,你在哪呢?”宋文宇一开口声音还挺大。 鹿音楼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很嘈杂,猜测对方应该是在参加聚会,就说:“我在家里啊。” 宋文宇:“你现在能出来吗?” 鹿音楼愣了一下,说:“恐怕现在不行,我奶奶说想吃饺子,我还在包呢。” 宋文宇还没说话,突然传来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打趣道:“你跟哪个妹子打电话呢,笑的这么开心,有情况?” 宋文宇笑骂了对方一句,又对电话里的鹿音楼说:“行,知道了,那一会儿见。” 鹿音楼还没搞清楚对方话里的意思,宋文宇就挂了电话。 鹿音楼一脸问号的握着手机,但她也没太当回事,就回屋继续去包饺子了。 谁想到等鹿音楼给饺子下了锅,宋文宇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她站在灶台前接了电话,宋文宇说:“出来,我在你家门口。” 鹿音楼人直接傻了。 她赶快叫宁弦竹说:“奶奶你快帮我看着锅,我朋友来了我得出去一下!” 宁弦竹这才从客厅沙发上挪窝,赶她说:“快去快去,这么热的天别让人家等急了。” 鹿音楼抽了张湿巾随便擦了擦手上的面粉就跑出了屋。 她刚把院子里的古铜大门拉开一扇,就看到了停在门外的一辆显眼的保时捷跑车。 宋文宇叼着根烟站在门前等候,看见鹿音楼出来立马把烟掐了,向她走了过来。 鹿音楼十分意外的说:“你怎么知道我家住这?” “我奶奶告诉我的。”宋文宇笑着朝她眨眨眼睛,玩笑道:“见你一面可真难,下次我得提前问问你有没有档期。” 鹿音楼被逗笑,又问他:“怎么这么晚还跑过来了,要不要进屋坐坐?” “不用不用,我这一身烟酒味,我可不敢就这么去拜访你奶奶。”宋文宇没多说,就转过身打开了跑车后备箱,然后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大束火红的玫瑰。 九十九朵玫瑰九十九朵花。 鹿音楼人又傻了,她不知道宋文宇这是整哪一出。 宋文宇穿着挺正式的,头发都做了造型,手捧着一束鲜花看起来还挺养眼。 他把花朝鹿音楼递了过来,说:“今天我爸还以为你会来,他提前给我准备的花,结果你人没到。” 鹿音楼其实不太想接受,大家都懂玫瑰是什么寓意,送玫瑰这实在有些超出朋友的范畴。 鹿音楼不解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是我生日。”宋文宇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笑道:“寿星的手都举酸了,你确定不给我个面子?” 鹿音楼惊讶的瞪大眼睛,反应过来刚才宋文宇打第一个电话的时候他应该是在自己的生日宴上。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鹿音楼实在不好意思推拒,只好伸手把那一大束玫瑰花接了过来。 玫瑰妖娆的冷香围绕在她左右,宋文宇过生日还亲自跑来家门口给她送花,鹿音楼抱着玫瑰有些不自在的道:“那你应该提前跟我说啊,我都没有准备礼物。” 她话音刚落,鹿音楼不经意间朝门内瞥了一眼,突然看到一抹颀长的人影正站在她家院子内。 鹿音楼立马血压上来了。 慕乔年什么时候跑到院子里来了,宁弦竹还在厨房煮饺子呢! 宋文宇刚要往前走几步,鹿音楼回过神立时抱着花束朝前凑近了他,她心跳直奔一百二,声音都抬高了两个度:“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明天我补给你。” 宋文宇对鹿音楼的提心吊胆毫无察觉,其实如果他再朝门内多走一步,肯定就能看见如今黑市上高额悬赏的那位失踪人口。 可惜宋文宇专注的目光都停留在鹿音楼白皙艳丽的脸上,此刻对方距离他这么近,她随意的挽着长发,身上还穿着印有幼稚图案的围裙,有种天然去雕饰的美感。 宋文宇忽然觉得酒精的后劲一股一股往头顶窜,他脑袋有点昏沉,凑近了对鹿音楼说:“我想要告别吻可以吗?” 第四十章 花前月下 鹿音楼惊慌失措的瞪大了眼睛。 她余光还关注着门内的慕乔年,她依稀看见对方似乎又往门口走了几步。 鹿音楼心脏都要窜到了嗓子眼,这两个男人今晚都吃错药了吗,一个索吻一个找刺激,她急的脸色通红不知所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宋文宇的话。 宋文宇盯着她的脸,片刻后噗嗤一声笑了,他语气轻松的说:“鹿音楼,你脸红什么,我开玩笑呢。” 鹿音楼闻言立时松了一口气,她尴尬的抱紧了手里的花说:“你别总是打趣我了。” 其实刚才鹿音楼还真的十分震惊的怀疑过宋文宇是不是对她有那方面的想法,可她对他是有目的的接近,甚至是利用,假如对方真的对她有了那种心思,这可就又惹了大麻烦了。 但好在宋文宇的语气似乎真的是在开玩笑,他说:“鹿音楼你怎么这么单纯好骗啊,看长相我原以为你会有很多恋爱经验。” 鹿音楼心里挺冤枉,她心想她就长成这样能怎么办,已经不止一个人说过她长得像不安分的女人了,连门内那个突然抽风的男人都把她当成过轻浮的女人。 她无奈道:“这说明了一个道理,请大家不要以貌取人。” 鹿音楼用余光扫了一眼门内站着的慕乔年,她恨不得背后长出个眼睛,好在慕乔年忽然老实的站在门内不动了。 “有时间请我吃顿饭,算作是生日礼物。”宋文宇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说:“我得回家陪我爸妈吃饭了,改天见。” 鹿音楼闻言忙不迭冲宋文宇道别,她注视着对方坐进了那辆跑车,然后汽车远远的驶走了。 鹿音楼抱着花“刷”的闪进门飞快的把古铜门落了锁,她把站在门内的慕乔年往角落拽了拽,瞪着对方小声道:“你疯了,外面有人啊你出来不怕被人看见吗?他见过你的!” 慕乔年人高马大的站在角落里,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冷淡道:“打扰你们花前月下幽会了?” 鹿音楼一脸莫名其妙:“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今天的慕乔年很明显心情不佳,他扫了一眼鹿音楼手里的花,没事找事的道:“我花粉过敏,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鹿音楼心道谁又惹这祖宗不开心了,她没好气的拆穿对方说:“你少骗人,院子里那么多我奶奶种的花,我怎么没见你过敏?” 慕乔年盯着她没反驳。 鹿音楼轰他:“快进屋,一会儿我奶奶从厨房里出来了怎么办,你想被她抄着擀面杖赶出门吗?” “鹿音楼,你脸红什么呢?”慕乔年没理睬鹿音楼的警告,忽然俯身朝她靠近了,“被人开玩笑你都要脸红?” 慕乔年不喜欢别人近身的毛病像是一夜之间痊愈了,鹿音楼抱着花猝不及防的和他鼻息相闻,她紧张得后退几步,差点想用手里的花束隔断她和慕乔年之间骤然缩短的距离。 鹿音楼刚才想说的话顿时忘了个一干二净,她开始结巴:“你……关你什么事。” 慕乔年却一步一步的向她逼近了,他垂着长长的眼睫,脸庞再次凑近了她:“跟他聊的那么开心,看来你挺喜欢他?” 慕乔年身上清爽干净的味道朝她袭来,鹿音楼心跳飞快,背都抵上了身后冰冷的铜门,已经退无可退。 她脸都热了起来,辩解说:“我没有,我接近他难道不是因为你吗?” 鹿音楼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把视线停留在对方锋利的下颌角,还有修长脖颈上突出的喉结。 她像小白兔撞见了凶猛的肉食动物,敏锐的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这一刻她忽然慌张的想要逃跑。 “是吗。”慕乔年的脸上辨不出喜怒,只不错眼的盯着她比玫瑰花瓣还娇嫩的嘴唇。 他伸手抬起了鹿音楼的下颌,非要对方和他对视着说话,声音听不出是认真还是调侃的问道:“你没谈过恋爱,那你接过吻吗?”? 第四十一章 艳遇 鹿音楼全身的血液像是一下子冲上了脑瓜顶。 她下意识的想回答说:接过啊,还是和你。 当时是情况所迫,鹿音楼想给昏迷的慕乔年喂药,其实那根本算不上是一个吻。 鹿音楼回忆起那时慕乔年嘴唇冰凉柔软的触感,还有现在眼前这张放大的慕乔年俊朗的脸,她顿时大脑宕机,紧张的都要抱不住手里的花,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两人视线正胶着的时候,宁弦竹的声音突然从屋内传来:“音楼,别唠嗑了快进屋吃饭!” 鹿音楼立时回神用力把慕乔年推开了,她这才觉得呼吸畅通了一些。 她大声回道:“来了!” 鹿音楼此时羞窘的想遁地,她都不敢直视慕乔年的脸,抱着花低头说:“我先进屋把奶奶拦在厨房里,你快点上楼。” 没等慕乔年回答,鹿音楼就抱着花连忙跑了,恨不得脚踩风火轮似的。 宁弦竹正把盛好的饺子端上桌,她一眼看见鹿音楼手里抱着的那束火红的玫瑰花,立时眼睛一亮放下手里的盘子朝她走了过来。 “谁送的,刚才小宋来过?”宁弦竹满是皱纹的手接过了鹿音楼手里的花,她眉开眼笑道:“真好看,我去给你找找咱家的花瓶。” 鹿音楼没反驳,她脸蛋和耳尖都是通红的,她看了一眼院子,跟宁弦竹说:“奶奶你先别忙活了,洗洗手我们先吃饭。” 宁弦竹说了好,然后鹿音楼跟着对方往厨房走,她回头朝站在院子里的慕乔年使眼色。 慕乔年站在阴影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好在他接收到了鹿音楼的讯号,他不紧不慢的抬腿往屋内走。 鹿音楼比慕乔年还要紧张,她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早晚得心脏病。 一顿饭有惊无险的吃完了,鹿音楼盛了饺子想端到楼上去,但她又想起刚才和慕乔年的那段对话还有令人脸红心跳的对视,她又有些犹豫了。 鹿音楼站在客房门前犹豫再三还是敲了门,赶在脚步声快到门口时,鹿音楼把端盘往地板上一放,她手忙脚乱的抬腿就往自己卧室里跑。 慕乔年刚一打开门,就看见客房斜对面鹿音楼卧室的门被“嘭”的一声用力甩上了,而某人因为跑的太急,还在门外甩掉了一只小黄鸭拖鞋。 慕乔年:“……” 慕乔年勾了勾唇角,弯腰把端盘拿起,皮薄馅大的虾仁水饺配小米南瓜粥,鹿音楼怕他不够吃还另外给他摊了个馅饼。 慕乔年的心情由阴转晴,对着卧室的门道:“光着脚不嫌地板凉吗?” 屋内没有人回答,他也不生气,心满意足的关门回屋吃饭去了。 星河集团的周年庆典果真定在了慕乔年名下的一艘游轮上,宋文宇那天邀请鹿音楼做他的女伴,但她拒绝了。 一方面是因为那天慕向南百分之百会来,他认识鹿音楼,鹿音楼做宋文宇的女伴她肯定得当场掉马。 另一方面是她感觉宋文宇对她的态度有点暧昧,女伴很容易让人往旖旎的地方想,她不打算和对方牵扯不清。 宋文宇被拒绝后也没放弃,道:“不当女伴也行,那天我肯定得陪着我父亲,你想来的话我可以带你上船,星河每次宴会上准备的甜点都很好吃。” 鹿音楼顺坡下驴道:“好,那就麻烦你了。” 庆典当天的安保很严格,沈长安凌晨四点才在滨海机场落地。 从慕乔年落海失踪那天起,到今天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沈长安没睡过一个好觉,一边忙着应付星河集团的内忧外患,一边忙着找人。 他刚上游轮进了主会场,场内不少集团内部人员和宾客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寒暄,看到他进场后场内顿时静了一瞬。 沈长安目不斜视的往里走,他和几个集团的重要合作伙伴聊了几句,退场去休息室,突然一个穿着黑色礼裙的长发美人在空荡的走廊上和他擦身而过。 沈长安很明显的感觉到在两人交错而过的瞬间,他的西裤口袋被一只手迅速的拂过。 他回身,看见那个长相妩媚的女人朝他不太熟练的抛了个媚眼,然后潇洒转身走人。 旁人看来可能只是一场艳遇而已,但沈长安的心跳突然快了,他快步走进休息室,关门后把手伸进西裤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 “明晚八点,滨海三号码头。” 沈长安握着纸条的手都在颤抖,是慕乔年的字迹。 ——可算是回来了。 第四十二章 网络狂欢 鹿音楼拐进卫生间里,拿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她心道:监控底下给人通风报信可真刺激,就我这心理素质真得少干些这么折寿的事。 她深呼吸几下,站在卫生间的镜子面前补了补妆,等心跳稳定了才出去找宋文宇。 她来到主会场,为了不引人注目她站在角落里的一张宴席前埋头吃了几块甜点,正如宋文宇所说的那样,星河请的甜点师傅都是顶尖水平。 鹿音楼想着抽空跟宋文宇打声招呼就打道回府,她一转头看见方知瑾带着几个保镖进了主会场。 鹿音楼立时转身面朝着宴席上的蛋糕不动了,真是来得早不如凑得巧,她用余光瞄了一眼身后,方知瑾刚到场不久,慕向南带着几个年轻男人也进了场。 鹿音楼顿时不想找宋文宇了,她想直接开溜。 突然她手机响了,鹿音楼打开手机一看是宋文宇发给她的微信消息:“你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你。” 今晚是宋文宇带她上的船,上船后宋文宇去找他的父亲了,鹿音楼回消息道:“我有点不舒服,打算先走啦,甜点很好吃,谢谢你。” 宋文宇回消息很快,说:“怎么突然不舒服了,用不用我找人送你?” 鹿音楼:“不用啦,我自己回去就行,不打紧。” 宋文宇没再坚持:“行,那你到家了跟我说一声。” 鹿音楼回了个“好”字。 她微微侧过身看到方知瑾坐到了主会场最前排的位置上和几个贵妇打扮的女人寒暄,方知瑾妆容打扮精致得体,看上去没有因为长子的失踪而受到丝毫影响。 不知道为何,明明方知瑾也没有为难过鹿音楼,但鹿音楼却对她一点都喜欢不起来。 大概是因为见过慕乔年形只影单、受伤狼狈的模样,她才会认为方知瑾的偏心是一件十分过分的事。 方知瑾把慕乔年失踪的消息瞒的密不透风,生怕慕重华受一点刺激,慕重华像是被她养在温室里的花,他对外界的风浪一无所知,而慕乔年就活该在腥风血雨中长大。 鹿音楼心里烦躁,开始莫名的替慕乔年感到委屈。 她偏头扫视整个会场,看见不远处的慕向南正在和几个宾客大声交谈,他精神焕发,言语间俨然一副已经是东道主的模样。 鹿音楼立时觉得这周年庆典分外的无聊,她没有留恋的下船坐游艇回了家。 鹿音楼先去换了身衣服,突然她的手机又响了,是谢云灵的电话。 鹿音楼接了,谢云灵焦急的声音传来:“音楼,你是不是去星河的周年庆典了?” 鹿音楼一愣,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快看狐音,你上热搜了!”谢云灵顿了顿,又立马后悔道:“唉,你还是别看了,那帮傻呗骂的太难听了,你听我的,你今晚别看手机!” 狐音是一个热门短视频平台,鹿音楼以前作为一家女装店的模特经常在狐音上直播,她因此在狐音上拥有不少人气,算是个小网红了。 鹿音楼心里一紧,她立马担心自己刚才在游轮上被认出来了,不过就她这种十八线明星在网络上也翻不出什么水花,但鹿音楼还是害怕会干扰到慕乔年的计划。 她嘴上答应了谢云灵,但还是忍不住打开狐音看了眼热搜。 “鹿音楼”的词条排在了热搜榜单的末尾,她刚才在周年庆典上吃蛋糕时被人偷拍了,那人还在狐音上传了视频。 博主的配文也很恶意:“谁还记得鹿音楼是杀人犯的女儿啊,没想到她居然有资格来参加星河的周年庆典,果然美女永远有捷径。” 视频底下的评论简直不堪入目。 “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大家懂得都懂。” “鹿音楼确实长得好看啊,比一些一线女明星都好看,那脸蛋和身材简直极品,哪个男的不喜欢这样的?” “我高中时候的白月光女神了,可惜她爸不是个好东西,连累的她也跟着被公司雪藏,可惜了,我要是有钱我也想包她。” “妥妥的情妇脸和身材了,富商显贵就爱这款。” “我想知道她作为杀人犯的女儿每晚睡得着觉吗?她是不是还真想着多参加几次上流社会的宴会就能麻雀变凤凰啊?” 因为一条几秒钟的视频里鹿音楼玲珑有致的妖娆侧影,评论里开始了一场恶意倾巢的网络狂欢。 第四十三章 挟恩求报 鹿音楼暗灭了手机,她脸上毫无波动。 自从鹿涛的事被曝光之后,在那一段时间她遭受了比这还严重的网络暴力,如今才这么几千条评论而已,也算不上什么。 她苦恼的是该怎么把这件事告诉慕乔年,事关他和沈长安的计划不得不说,但她又很不愿意让慕乔年看到这段视频下面的评论。 她就像是一个游街示众被人扔了一身花花绿绿的污秽物,浑身散发着腥臭味的囚犯。 她既害怕被慕乔年看到她此时的狼狈和难堪,又害怕慕乔年选择和以前那样置之度外,对她的满身尘埃抱以冷漠的、隔岸观火的态度。 鹿音楼正犹豫不决时,她房间的门被轻轻扣响了。 鹿音楼愣了一下,她起身去开门。 慕乔年此时站在门外,他个子很高,头顶几乎要碰到门框,走廊壁灯折射下来的他的影子把鹿音楼整个人都笼罩住了。 鹿音楼和他沉默的对视了片刻,她让开身子让他进屋,然后开口说:“事情好像被我搞砸了,我被人偷拍了。” 慕乔年的脚步顿了顿,面上没什么慌乱神色,他淡定的问道:“怎么说?” 鹿音楼纠结了一会儿,半天才把手里的手机递给了对方。 慕乔年在沙发上坐下,他垂着眼帘看完了视频和评论。 鹿音楼坐立难安的待在他旁边,她仔细的端详着对方的脸,生怕错过对方一丝一毫的表情。 她忐忑不安的想着:他会怎么看我,会和那些人一样吗?他会不会打心底里瞧不起我,认为我靠美色和身体获得了这一切?会不会因为我是杀人犯的女儿,再次对我抱有偏见? 鹿音楼确实每条都无法反驳,能和慕乔年达成最初的那笔交易,还不是因为她是慕重华心心念念的女人,而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的父亲鹿涛也确实杀了人。 她心里正难受着,慕乔年就把手机还给了她。 他皱了皱眉,不太客气的评论道:“一群闲人吃饱了撑的没事情做,到处找存在感而已,不用理他们。” 鹿音楼抓着手机愣住。 “没拍到你和沈长安会面就行,问题不大。”慕乔年转头看她,眉头蹙的更深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被骂心里难受了?” 刚才鹿音楼忍着没哭,被他这么一问她突然就想哭了。 鹿音楼鼻子很酸,她委屈的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低声说:“我是不是很没用,被造谣也没办法回击。” 慕乔年静静的望着她。 “我没有被潜规则,也没有想麻雀变凤凰。”很大一颗眼泪从她脸上滑落下来,“我爸爸不是故意要杀人的,他是为了救我。” “如果我一开始没有鬼迷心窍的去当明星就好了,我也不会被骂的这么惨,我爸爸也不会因为救我去坐牢。”她哽咽的又问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鹿音楼垂着头,心道慕乔年看到她现在这么没出息的哭,肯定觉得她更没用了。 慕乔年注视着她,忽然抬手不太温柔的把她脸上的眼泪给擦了。 “不是。”慕乔年说。 鹿音楼愣住了,她寻思今天的慕乔年怎么不像以前那么毒舌了。 她止住了哽咽,忍不住道:“那你回去之后,能不能帮帮我?” 问完她又开始后悔,觉得自己刚才哭的那么难看像是在卖惨一样,她立时又说:“算了算了,你当我没说。” 而今天的慕乔年没有露出一点轻蔑嘲讽的表情,他态度很认真的说:“等回去之后,我去催促一下霍律师关于重审你父亲案子的进度。” 他又说:“如果你不想做明星,我可以在星河给你找个挂名职位,如果你想去上学,我帮你挑一所好的医科大学。” 鹿音楼像是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好意冲昏了脑袋,她脱口而出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慕乔年盯着她沉默了片刻,才说:“报答你对我的救命之恩。” 鹿音楼发现慕乔年还是挺有良心的,根本没有看上去那么冷酷无情嘛。 她挟恩求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鹿音楼真诚的说:“谢谢,如果你对我有什么要求,或者有什么地方我可以帮到你,你随时找我。” “我现在就有个要求。”慕乔年说。 鹿音楼心道这人还真是一点都不跟她客气,她问道:“什么要求?” “以后不要再为一帮乌合之众哭了。”慕乔年有些别扭的道:“长的好看被恶意揣度又不是你的错。” 第四十四章 飙车 黑色大众汽车车厢内的气氛有些古怪。 自从昨天慕乔年别扭的说出那句话之后,鹿音楼就像得了名为“和慕乔年对视恐惧症”这种病,昨晚加上今天白天两人在家里都没好意思再碰面。 她扫了一眼后车镜里那个坐在车后座的男人,不知怎么脸又热了。 她觉得自己很不对劲,平时那么多人夸她好看、费尽心思想哄她高兴,都没有昨天慕乔年干巴巴的那一句话让她心里觉得舒坦还害臊。 慕乔年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口罩,他坐姿笔直,气定神闲的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滨海码头离她家有五公里的路程,鹿音楼为了安全起见决定亲自开车送慕乔年去和沈长安在他们约好的地点碰面。 此时是晚上的七点整,忽然鹿音楼的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她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开了免提。 “是鹿小姐吗?”对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年轻男人的声音。 沈长安在周年庆典的进场名单里找到了鹿音楼的联系方式,他生怕计划有什么变动,就提前打了电话过来。 慕乔年先转过头来,他对鹿音楼说:“给我。” 鹿音楼握着手机把手臂往后一扭,慕乔年接过来,对手机那边的人说:“长安,是我。” 对面立时静了一瞬。 沈长安这三十几天以来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忙的团团转不说,他神经紧绷,生怕慕乔年真的遭遇了什么不测,再加上董事会和慕向南给他的压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如今他听到了慕乔年的声音,这意味着这段时间的煎熬将要迎来结点,他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沈长安一时有些哽咽,他等着慕乔年继续说。 “我现在在去码头的路上,你小心被人跟踪。”慕乔年说:“等到了我再给你打电话。” 然后两人结束了通话。 鹿音楼一边开车一边分神的问道:“你好像很信任你的助理。” 从慕乔年甚至没有寄希望于自己的亲生母亲,而是联系了他的助理来接他回家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 慕乔年把手机还给了鹿音楼,他把口罩拉到下巴,抱着胳膊道:“我二十二岁刚开始接触公司事宜的时候,他是我父亲给我的助理。” 沈长安的父亲做了慕永善几十年的助理,就像慕永善信任沈长安的父亲一样,慕乔年也很信任沈长安。 鹿音楼惊讶:“二十二岁,那不是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吗,你这么早就接触公司了啊?” 慕乔年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扫了鹿音楼一眼,说:“我二十二岁的时候已经从英国读博回来了。” 如今二十三岁大学还没读完的鹿音楼:“……” 果真咱们普通人没办法和慕乔年这种天才比。 鹿音楼正尴尬又震惊的时候,她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后车镜,突然表情一变。 慕乔年自然注意到了她瞬间变得严肃的神情,他连忙问道:“怎么了?” “系好安全带。”鹿音楼警惕的又瞄了一眼后车镜,“我们好像被人跟踪了。” 慕乔年立时扭头往后玻璃看去,果真在弯曲冷清的山路上,在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辆尾随着他们的黑色汽车。 慕乔年刚系上安全带,鹿音楼一踩油门车速快到了一百二,慕乔年赶紧提醒:“鹿音楼,你别激动,你开稳点。” 鹿音楼一路狂飙想甩开身后的那几辆车,她紧张的握着方向盘喊道:“他们身上不会带枪了?妈啊我们千万不能被追上!我不想被打成筛子!” 慕乔年拿过她的手机给沈长安打电话,等电话接通后就问道:“你们到了吗?” “已经到了,你现在在哪?”沈长安说。 “在路上,我们被人跟踪了,应该是慕向南的人。”慕乔年冷静的说。 “什么?”一向温文尔雅的沈长安此时难得骂了句脏话:“他从哪得到的消息?你发个定位,我现在去接你。” 慕乔年还没来得及说话,车身突然剧烈的一晃,慕乔年手里握着的手机都被甩了出去。 驾驶位上的鹿音楼大惊失色:“啊啊啊啊啊他们是疯子?他们想撞我的车!” 第四十五章 遇险 眼看着身后一辆尾随的黑色汽车忽然加速几乎要反超他们,鹿音楼急中生智,慌不择路的往右猛地一打方向盘。 车身冲破了旁边旅游景点的防护网,铁丝断裂的炸响让鹿音楼出现了短暂的耳鸣。 普南山崎岖不平的山路让这辆普通的黑色大众轿车在行驶过程中极度颠簸,树木的枝杈和低矮植物的巨大叶片不断打在车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响动。 车头因为剧烈碰撞窜出了火星,片刻后一缕浓烟从车前盖底下冒出来,慕乔年终于不淡定了。 他解开安全带把身子探到前排驾驶位上,抓着座椅声音焦急的对鹿音楼喊道:“快停车,车头要爆炸了!” 鹿音楼顾不得身后还有追兵,她把车停在几块巨石面前,慌乱的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跟着慕乔年跑了出去。 夜晚的丛林潮湿漆黑,她心跳飞快,紧张的手脚冰凉,浑身直冒冷汗。 慕乔年握着她的掌心潮湿,鹿音楼被慕乔年拽着往前跑了不知道多久,她听到不远处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传来,漫天的火光瞬间照亮了彼此的脸。 鹿音楼在回头的间隙,看到距离他们几十米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子,此时他正举起冰冷的手枪瞄准了站在她身旁的慕乔年。 鹿音楼立时心都漏跳了一拍,她来不及思考,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猛地朝慕乔年扑了过去! 清脆的枪声震飞了丛林深处休憩的鸟,振翅声和鸟鸣声回响在寂静的山谷。 慕乔年在被鹿音楼扑倒的瞬间就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他抓住对方用身体把她紧紧裹住,两人相拥着滚下了山坡。 好在山坡不算特别陡峭,等两人终于落到平地,他们瘫软在地上,鹿音楼感觉自己快散架了,被山坡上尖锐的石子和草尖刮蹭的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 而慕乔年及时用手臂护住了她的头部和背部,想必他现在伤的更加严重。 慕乔年站起来去拉倒在一旁的鹿音楼说:“快走,他们肯定还会追上来。” 鹿音楼尝试着站起来,但她左脚脚踝处骤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哎呦”的惨叫了一声。 慕乔年立时面色一凝,蹲下身去撩她的裤腿,只见鹿音楼原本纤细白皙的脚踝处已经快速红肿了起来。 “应该是在你刚才扑过来的时候扭伤了。”慕乔年皱着眉头,他没有犹豫的转过身在鹿音楼面前蹲了下来,说:“上来,我背你。” 鹿音楼看着他宽阔的后背怔住了。 但现在已经顾不得羞涩和逞强,再磨蹭几分钟他俩可能命都没了,鹿音楼弯腰抱住他的脖子,被慕乔年很轻松的背了起来。 慕乔年脚步沉稳,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也走的也很快。 鹿音楼想起刚才那个黑洞洞的枪口和爆炸的脆响,她的手臂紧紧搂住了慕乔年的脖子,在他身上汲取安全感。 在刚才那个黑衣人表情冷漠的把枪对准慕乔年的时候,那一刻鹿音楼产生了极度的恐惧,她发现原来她这么害怕慕乔年在她面前死去。 从小到大除了鹿涛之外,慕乔年是第一个背她的男人。 他的肩膀比鹿涛要宽阔许多,脊背和胳膊上有结实有力的肌肉,他的身体跟性格一样冷硬,但让鹿音楼莫名其妙的觉得很踏实。 她很紧张,脚踝很痛,话也变得很多:“我的车在景区里爆炸了,我会不会被抓起来啊?” “不会。”慕乔年背着她走了这么久,刚才又是逃跑又是摔下山坡的,可他连一声粗气都没喘,面上也没有很慌张的模样。 “我刚刚要被吓死了,你叔叔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计划的?”鹿音楼紧张的伏在慕乔年肩上四处张望,生怕哪里窜出个人再给他们一枪。 “我在车里时拿你的手机发了定位,现在当务之急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我的人过来。”慕乔年的步伐不停,他简明扼要道。 他脚步突然顿了一顿,问道:“刚才你为什么要为我挡枪?” 鹿音楼正瞪着眼睛打量周围的环境,闻言她立时一僵。 对啊,她刚才为什么这么冲动,要不顾性命之忧为一个非亲非故的男人挡枪? 鹿音楼也回答不上来。 慕乔年没有继续追问,背着她默默走了许久。 暴雨倾盆而下,慕乔年感觉到灼热的呼吸喷薄在他颈窝,而背上的身体柔软滚烫。 鹿音楼发烧了。 第四十六章 同床共枕 鹿音楼完全是被冰冷的雨水给浇醒的。 这场暴雨来的猝不及防,像是老天预料到了丛林中会发生一场大火,熊熊燃烧的树木很快就熄了火,而被困在林中的人却面临着山体滑坡和泥石流的危险。 鹿音楼和慕乔年立时浑身湿透,她在慕乔年背上打了个寒颤,慕乔年不得不改变路线放弃等待沈长安的救援,他们找到了林中的一座古寺暂时借宿一晚。 打着伞的老僧让人给他们腾出了一间干净的禅房,还送来了粗茶淡饭和一些药物,慕乔年道了谢,然后转身走到床边。 鹿音楼烧的迷迷糊糊,就感觉一双冰冷的手伸过来解她的衣服。 她抗拒的推了对方一下,就听到了慕乔年的声音:“湿衣服要换掉,不然你会失温。” 鹿音楼听到是慕乔年的声音,她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开了,她费力的抬起手说:“我自己来。” 然而她因为脚踝发炎引起的高烧导致她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鹿音楼躺在床上像是条蠕动的毛毛虫似的费劲的鼓捣了半天纽扣和腰带都解不开。 她气的直哼唧,慕乔年在旁边看的直上火。 寺里根本没有女人,让别的男人给鹿音楼脱衣服那更是不可能的,慕乔年只能亲自来。 他坐在床边,询问她的意见:“鹿音楼,我帮你,行吗?” 鹿音楼皱了皱眉头,她脸蛋烧红,眼睛都睁不开,脑海里却残存着一点意识,她心里挺不愿意。 没想到这么快就风水轮流转,当初鹿音楼捡到慕乔年那晚把他给扒了,今晚她就成被扒的那个了。 鹿音楼的手臂垂落到一边,她呼出一口热气,命令道:“你不许偷看我。” 慕乔年嘴上答应的挺快:“行。” 他说不上是什么正人君子,不可能说不偷看就真的闭着眼睛下手。 不看怎么给你脱?万一摸到不该摸的算谁的错? 事态紧急,慕乔年自己都没顾上换衣服,他只担心鹿音楼全身湿透睡一宿会烧的更严重。 他屏住呼吸,先把鹿音楼上衣纽扣全解开了,把对方的手臂轻柔的从衣服里拿出来,又找了张干净的大毛巾把她裹住,手伸进去把她的湿衣服从里面拽了出来。 白色毛巾像条白色抹胸裙一样盖住了重点部位,她裸露出来的皮肤被身下暗色的床单衬的白的发光。 慕乔年皱着眉看着对方腿上因为刚才滚下山坡被磕碰出的青紫,他拿手指轻轻碰了碰想着要不要上点药,鹿音楼忽然抱紧手臂小声喊了句:“冷。” 慕乔年立时把她扛到肩上,把下面湿的被褥换了新的,又把鹿音楼重新放回床上去,拿过被子把她盖住。 慕乔年长这么大都没这么伺候过一个女人,他又拿毛巾给她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脚踝做了冷敷,喂她吃了退烧药和消炎药,然后鹿音楼卷着被子缩到床里面安静睡了。 忙完这一切,慕乔年深呼吸几口气,紧绷的躯体陡然放松,他出了一身汗。 他去简陋的浴室里冲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僧人借的僧服。 他推开窗户看了一眼外面的瓢泼大雨,担心山区内道路受阻,沈长安可能一时半会儿进不来。 房间有两张床,鹿音楼把其中一床的被褥弄湿了,慕乔年只能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 他躺在床的另一侧,偏头看着鹿音楼熟睡的背影,他惊心动魄的一晚终于能够画上一个句号。 然而让慕乔年惊心动魄的还没结束,后半夜鹿音楼被冷醒,她下意识的朝着热源靠近,然后整个人钻进了慕乔年的被窝里。 慕乔年被惊醒,一片漆黑里他手一摸身旁的躯体顿时僵住。 他的起床气还没来得及发作,人却彻底清醒了。 鹿音楼此时像一块新鲜出炉的嫩豆腐,也不知道他刚才摸到了哪里,柔软滑腻热腾腾的一片,蚊子落上去都得摔个跟头。 第四十七章 心猿意马 慕乔年立时被烫到似的缩回手。 鹿音楼身上的毛巾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给蹭掉了,慕乔年现在确信她身上不着寸缕,毕竟是他亲手给她脱的。 虽然被鹿音楼说他看上去像是个性冷淡,但这时候还不心猿意马那就不是男人是圣人了,再这么被抱着今晚他就别想睡了。 “鹿音楼,醒醒。” 他想把对方喊醒,但鹿音楼睡的特别死,叫她名字也毫无反应。 慕乔年把手往上探了探去摸她的额头,她还没退烧,慕乔年琢磨着对方脚踝的伤明天必须要尽快去医院看看。 她紧贴着他的身体在发抖,慕乔年听到对方的低声呓语:“爸爸……爸爸救我。” 慕乔年低头,顿时心里有点不乐意:你现在抱着我,梦里却在想你爸? 慕乔年想把对方推开,突然感觉到鹿音楼发抖的更加厉害,像是沉浸在了梦魇里,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不要!爸爸救我!爸爸!” 慕乔年愣住。 他不止一次见过鹿音楼做这个噩梦,他心里开始怀疑,鹿涛的入狱难道和鹿音楼有什么紧密的联系吗? 鹿音楼揪着慕乔年的衣角陷入噩梦开始哭泣,慕乔年叹了口气,心想当爹就当爹。 他用被子裹紧对方,隔着被子把人抱进怀里。 “别怕,我在呢。”慕乔年第一次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哄道。 鹿音楼蜷缩在他怀里像只小猫一样,他一下一下轻拍她的后背,回忆着小时候奶妈是怎么哄他睡觉的。 慕乔年刚一出生就被方知瑾交给了奶妈照料,她忙着做月子还有产后调理,为了快点恢复身材,方知瑾没有精力和时间去照顾小孩。 相反的慕重华要比慕乔年幸福的多,他是早产儿,方知瑾对这个从小身体虚弱的儿子宠爱有加,方知瑾晚上经常会留在他的房间,给他讲睡前故事。 慕乔年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但那时他已经长大了,没必要去嫉妒比他小九岁的弟弟。 慕乔年在自己贫瘠的儿时记忆中,搜寻到最适合安抚人的语气和动作,鹿音楼果然很快就在他的怀抱里安静下来,呼吸平稳的睡着了。 慕乔年却根本睡不着。 除了幼时照顾他的奶妈,这是他长大后第一次和一个女人同床共枕,而且这女人如今还是他弟弟名义上的未婚妻。 他们现在以过分亲密的姿势睡在一起,她完全陷入他怀里,是真正的温香软玉。 可鹿音楼是不清醒的,那他呢? 慕乔年闭上眼睛,不愿再往深了想。 就这么煎熬着到了天亮,暴雨终于停歇,沈长安一宿没合眼,终于循着线索在人迹罕至的半山腰处找到了这座清冷破旧的寺庙。 慕乔年坐在简陋的禅房起居室内给他倒了杯茶,淡淡的说:“来了?” 慕乔年穿着僧袍的身段颀长清瘦,他的头发比之前要长了不少,看人时的眼神依旧锐利冷淡,握着茶杯的手腕瘦不露骨,举手投足都透着与破败禅房极不相符的“矜贵”二字。 “来了。”沈长安心中的巨石终于落地,他恭敬的朝慕乔年行了个礼,问道:“到底是谁出了问题?” “周阳。”慕乔年说。 沈长安怔住,脸上的愤怒一闪而过:“好歹是跟了您这么多年的人,怎么就轻易被慕向南收买了?” 卧房的门关着,慕乔年看了一眼,皱眉道:“小点声。” 沈长安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屋里还有人。 他不禁好奇屋内的人是谁,慕乔年问道:“王植怎么样了?” 沈长安回过神面色一沉,道:“这个月月初刚出了重症监护室,您失踪之前他就出事了。” “杨旭荣还活着吗?”慕乔年道:“他替我挡了两枪,救了我一条命。” 沈长安:“那小子命硬,虽然两枪都打偏了,但差点流血过多没了命,幸好抢救及时。” “那就好。”慕乔年静了一瞬,又问:“重华还好吗?” “我听您之前的吩咐,让医院把消息瞒的密不透风,就算您不让我这么做,夫人肯定也不会让二少爷知道您失踪的事。” 慕乔年垂着眼睛喝茶,看不出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沈长安辅佐了慕乔年这么多年,两人既是上下级同事又是朋友,沈长安刚想说几句关心的话,就听到卧房内传来一声响动。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慕乔年突然放下了茶,对他说:“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然后慕乔年起身进了卧房。 第四十八章 刀头舔血 鹿音楼醒来发现自己光溜溜的卷在被子里时,她是懵逼的。 头很痛,脚踝更痛,鹿音楼呲牙咧嘴的裹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才想起来昨晚自己烧的神志不清时慕乔年亲手给她脱的衣服。 她立时脸红口渴,费劲的抬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却差点把杯子给摔了。 慕乔年听见动静进了卧房,看着鹿音楼披着被子把自己卷成了一条蚕蛹,她手里正握着玻璃水杯,正长发凌乱眸带惊讶的望着他。 慕乔年走过去把她手里的杯子夺过来,说:“我去给你倒温水。” 鹿音楼把被子裹得死紧,她看了一眼旁边另一张床上没铺被褥,她更加懵逼了:慕乔年昨晚是往哪睡的啊? 难不成…… 鹿音楼的脸立时更红了,她声若蚊蝇的“嗯”了一声,看着对方出了卧房。 鹿音楼赶快四处寻找自己的衣服去哪了,慕乔年很快就端着水杯回来了。 鹿音楼接过杯子把里面的温水一饮而尽,她把空杯子放到床头柜上,问慕乔年:“我的衣服呢?” “送去干洗了。”慕乔年说。 她顿了顿,问道:“你刚才在跟谁说话,你的助理吗?” “嗯。”慕乔年坐在床边望着她说:“我让他先去给我们弄身衣服,我看看你的脚。” 鹿音楼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小声说:“别看了,我没事。” 慕乔年没用商量的语气,他专横道:“伸出来。” 鹿音楼默默和他对视了半晌,无奈的从被窝里伸出一只脚。 她哪里都是美的,真就从头发丝美到脚后跟,伸出的脚掌莹白如玉,脚指甲盖都透着淡淡的粉色。 慕乔年没去碰,他望着鹿音楼原本纤细的脚踝此时红肿胀大了一圈,他沉默片刻说:“等换完衣服先送你去医院。” 鹿音楼收回了脚,她想起自己昨晚夜不归宿,立马面色一慌拉住了慕乔年的袖子:“我能不能借你助理的手机用一下?” 慕乔年同意了,他开门对坐在木桌旁的沈长安说:“手机。” 沈长安赶快把自己的私人电话解了锁屏递过来。 他下意识的眼神往门内瞟,可慕乔年高大的身子往那立着就挡了个严严实实,刚接过手机对方就毫不留情的把门给关上了。 鹿音楼先给宁弦竹打了电话,劈头盖脸挨了宁弦竹一顿骂,宁弦竹说:“在小谢家留宿也不跟我说一声,电话都打不通你想急死奶奶我啊?” 鹿音楼立马接道:“我错了奶奶,下次不敢了。” 好不容易把人哄好挂了电话,鹿音楼打给谢云灵,又被谢云灵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你昨晚干嘛去了,奶奶大半夜给我打电话我帮你圆过去了,你怎么不接电话啊我都想报警了!” 鹿音楼耳朵都要被这俩大嗓门给震聋了,慕乔年从她打电话时就自觉去起居室了,她三言两语把昨晚的事情给谢云灵说了。 谢云灵沉默了很久,才说:“说实话,自从你认识了慕乔年之后,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的。” 鹿音楼握着手机紧张起来,谢云灵为人一向大大咧咧没个正行,她能严肃下来讲话那说明她是真的害怕了。 谢云灵:“正好慕乔年现在也要回慕家了,除了鹿叔叔的案子之外你跟他别再来往了,你设想一下假如奶奶知道了你昨晚被追杀、汽车爆炸、差点中枪这些事,她得多担心啊!” 鹿音楼下意识的替慕乔年辩解:“这又不怪慕乔年啊,他也差点没命……” “我当然知道。”谢云灵无奈道:“你看你现在都开始为他说话了,但是音楼,我还是要劝你,太危险了,这种刀头舔血的日子。” 谢云灵苦口婆心道:“这种走钢丝似的剧情我们普通人只有在电视里才能看到,可我们没有主角光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变成炮灰嗝屁了,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 鹿音楼垂下眼帘,说:“知道了,你也是为了我着想,谢谢你云灵。” 两人挂了电话,鹿音楼握着手机怔怔的看着窗外被暴雨冲刷的萧条单薄的菩提树。 除去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慕乔年和她从来都不顺路。 一切该回到原点了。 慕乔年推门进屋,他已经换上了昂贵的西装,脚下的皮鞋锃亮,他把lv纸袋放在床上,跟她说:“换好了出来。” “云灵会来接我去医院,你们不用等我了。”鹿音楼说:“谢谢你,慕先生。” 第四十九章 分道扬镳 沈长安发现,慕乔年突然生气了。 他战战兢兢,空气里的温度骤降十度,门外站着的一群保镖吓得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他觉得莫名其妙,慕乔年明明进卧房前还好端端的,怎么出了卧房就冷着张脸,这气从何来啊? 他只想让慕乔年这几天别乱跑,老实待在办公室里把该签的文件都签了,听他汇报完工作,然后再给他放个长点的假。 但是瞅着慕乔年现在这脸色,他这几天似乎还有需要加班的迹象啊? 沈长安紧张道:“是不是衣服不合身……” 他的话刚说了一半,一个身材纤细高挑的女人单脚站着从卧房里蹦了出来,身上穿着沈长安让人刚买回来的女士潮牌卫衣和长裤。 沈长安认出是在周年庆典时见过的那个女人,他心里有些讶异,慕乔年昨晚难道和这个女人睡在同一个房间? 沈长安不敢往下想了,赶紧朝鹿音楼行了个礼。 鹿音楼莫名其妙的受了对方的大礼,她顿时局促的也朝对方鞠了个躬。 旁边的慕乔年冷冰冰道:“你俩是准备在这拜堂吗?” 沈长安、鹿音楼:“……” 沈长安吓出一身冷汗,心道我哪来的胆子和您抢女人。 他立马站直了,还站远了,客气的问道:“你好,怎么称呼?” “我姓鹿。”鹿音楼没多说,她以前只见过慕乔年的秘书王植,沈长安作为慕乔年工作上的助理,不认识她也是正常的。 “鹿小姐。”沈长安看了一下鹿音楼的脚,说:“我们先去医院。” 慕乔年坐在木桌旁喝茶,板着脸没说话,他也没把鹿音楼拒绝跟他同行的事告诉沈长安。 鹿音楼见慕乔年没有开口的意思,她只能自己再说一遍:“不用麻烦了,我朋友过来接我去她家的医院,你们先走。” 沈长安转头去瞧慕乔年的脸色,慕乔年突然站起来道:“另外派辆车,送她去医院。” 鹿音楼靠着门框单脚立着摆手:“不用了,我……” 她话还没说完,慕乔年走过去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他大步流星的往外走,还低头瞪了鹿音楼一眼:“闭嘴。” 鹿音楼:“……” 他生气了,他好凶。 鹿音楼搂着他的脖子不敢吭声,一转头看见门外站着两排黑衣猛男。 鹿音楼这次脸红完全是因为羞耻,她双手掩面崩溃的小声说:“你放我下来,你让别人看见像什么话。” 沈长安和黑衣保镖们此时都垂着头拼命降低存在感,有的人甚至还捂住了耳朵表示:没事,你们继续,我暂时又聋又瞎请当我不存在。 “不是要跟我划清界限吗?”慕乔年神色冰冷,脚步不停:“你这叫什么,人前跟我装不熟,人后热情似火?” 鹿音楼脸上热的都能煎鸡蛋,羞愤的辩解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对你热情似火了?” 慕乔年板着脸把她塞进了一辆黑色越野车里:“昨晚你钻我被……” 鹿音楼一把捂住了对方的嘴,觉得她现在要疯了:“求求你了慕总,你别说了!” 慕乔年把她的手拿下来,跟她道:“这段时间我会很忙,关于你父亲的事,霍澜很快会联系你。” 鹿音楼呆住,片刻后“嗯”了一声。 慕乔年又说:“你最近少出门,安心养伤,等我把慕向南收拾了,你再出去乱跑。” 鹿音楼心道我怎么就出去乱跑了,她见慕乔年还在气头上也不敢反驳,只能老实点头。 然后慕乔年静静看了她十几秒,打算关车门走人,公司里还有数不清的事务等着他处理,两人只能在这里分道扬镳。 鹿音楼忽然拉住了他的衣角。 慕乔年站在车外垂眸,盯着她晶莹白皙的指尖,半晌才弯腰凑近了对方:“怎么?” “注意安全。”鹿音楼犹豫了一下才说:“你脑袋后面有块淤青,一定要抽空去医院做个全面的体检。” 慕乔年闻言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说:“知道了。” 鹿音楼放开了手,慕乔年撤回了身子。 车门缓慢的关上,单向玻璃车窗让慕乔年看不见坐在车里的鹿音楼,而鹿音楼能看见他,即便如此鹿音楼也有种和对方对视上的错觉,然后车开走了。 鹿音楼手上还残留着慕乔年西装外套冰凉的触感,她望着那只手发了会儿愣。 “司机师傅,能不能停一下车。”鹿音楼突然开口说:“我想去寺庙里求个平安符。” 第五十章 祈祷 鹿音楼脚踝的伤在医院做了细致的处理。 谢云灵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用纸巾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我刚才看见你坐着轮椅进了医院差点给我吓晕过去,蹩个脚怎么弄得这么兴师动众?” 鹿音楼尴尬的笑了笑,还不是因为慕乔年非得在那么多人面前把她抱上车,吓得他的那帮手下没人敢上前扶她进医院,最后那个司机大哥不知道从哪给她弄了把轮椅过来。 鹿音楼摸了摸轮椅的扶手,笑道:“挺好的,还是全自动的,比拐杖可高级多了。” “你现在怎么办,我送你回家?”谢云灵唏嘘道:“你的车也报废了,手机也没了,要不一会儿顺路去买个手机?” 鹿音楼犹豫的说:“不会又被偷拍,这次的标题是鹿音楼遭报应成了坐轮椅的残废……” “管他们呢!一群傻呗东西,爱怎么说怎么说,咱们有钱、过的好不就行了。”谢云灵冲她眨眨眼睛:“有了慕乔年给你的那笔钱,你也算是个小富婆了?” 早在上学的时候,鹿音楼做过各种各样的兼职,当时她的母亲还没过世,但高额的医疗费用还是让鹿音楼和父亲的压力很大。 后来鹿音楼在狐音某个服装店当模特时因为长的好看、身材火辣一炮而红,变成了直播带货的网红,后来张海成找人把她签了下来,成了娱乐圈无数美女中平平无奇的一员。 那时的鹿音楼好不容易积攒了一些钱,母亲过世、父亲入狱,鹿音楼攒的积蓄都用来请律师和赔款了,后来也所剩无几。 这是头一次鹿音楼拥有了一笔数额不小的财款,可以为自己的未来做投资。 鹿音楼羡慕的看着谢云灵身上的白大褂,她坚定道:“我打算重修大学,我爸爸和奶奶都支持我。” 谢云灵走过去揽住她的肩膀:“我也支持你!” 两人相视一笑,鹿音楼在经历了漫长的低谷期之后,终于再次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担心会吓到宁弦竹,鹿音楼还是选择了拄着拐杖回家,但宁弦竹还是心疼坏了:“在哪摔的,疼不疼啊?你这孩子昨晚怎么不告诉我?” “这不是怕您担心嘛。”鹿音楼笑道:“没伤到骨头,云灵说养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 宁弦竹上楼把鹿音楼卧室里一些衣物和护肤品拿了下来,又把一楼鹿涛的房间收拾干净了,这段时间鹿音楼腿脚不便只能在一楼住。 鹿音楼买手机的时候顺便去补了张电话卡,她塞到新手机里,把未接电话和未读消息都回复了。 她心血来潮登录了一下她以前狐音的账号,发现了一条最新的艾特消息。 正好来自前几天偷拍她在星河周年庆典吃蛋糕的那个博主。 他写道:“原视频已经删了,未经允许擅自偷拍还恶意引导大家辱骂美女是我的错,互联网不是法外之地我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还是要说一声对不起。鹿音楼” 鹿音楼一愣,她没想到自己被骂之后还能收到道歉,她点进这个博主的主页去看了一眼,果真对方已经删除了那条视频。 而这条动态下面的评论里,一些网友纷纷站出来为鹿音楼说话了。 “以前那条视频底下的评论真恶心,我看了都开始恐男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现实里见了美女还不是沦为舔狗。” “虽然说鹿音楼的父亲有错,但鹿音楼没做错什么?某些人未免恶意太大了,说白了还是嫉妒人家,都什么年头了还搞荡妇羞辱那一套呢?” “啧啧,看来博主被寄律师函了,口嗨一时爽,官司什么时候打?” “听说博主是吃星河的官司了,被星河邀请来的客人结果被星河给告了,博主现在肯定被星河拉入黑名单了?” 鹿音楼暗灭了手机,她心情忽然有些激动。 不是因为迟来的道歉和网友的维护,而是慕乔年居然会为了一件小事出面帮她。 他明明是个趋利避害的商人,却选择做了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甚至对他来说毫无价值的事。 鹿音楼知道慕乔年现在肯定忙碌于积压如山的工作之中,她很感激对方在这种时刻还能记得当初她那段无力的倾诉,即便以后很可能他们会形同陌路。 鹿音楼拿出口袋里的平安符袋,以后她大概没有机会送出去了,真的很可惜。 “希望慕乔年平安顺遂。” 鹿音楼默默祈祷道。 第五十一章 杀鸡儆猴 慕乔年极其低调的回到星河的第五天,a市一家房地产公司因一起劳动纠纷案上了新闻头条。 一位工人在建筑工地工作时房屋出现了坍塌事故,该员工当场坠亡,而这处居民楼的地产商正好在宋杰名下。 宋杰本来已经私底下和那位工人的家属协商好了,打算赔点钱就拉倒,结果这件事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走漏了风声,被捅到公众眼皮子底下去了。 出现这样的丑闻对于房地产商来说无异于是致命性打击,现在不少网友和业主都开始质疑、担忧他们公司的工程是否存在偷工减料的行为,而且质量验收部门的人已经往各个施工地段转悠好几趟了。 宋杰这两天忙着应付媒体和记者的采访、给上面过来检查的人轮番端茶倒水请客,累的他嘴上连着长了好几个火泡。 刚结束了一场酒局,慕向南今晚也来了,他给宋杰递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到贵宾休息室里。 “这件事有点邪乎。”慕向南坐在沙发上叼着雪茄猛抽了好几口,细看之下神情有丝惶恐和紧张。 宋杰刚才没少喝,胃现在火烧火燎的,他坐立难安,凑近了问道:“怎么说?” “明明你私下里已经处理好了,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被媒体给曝出来了。”慕向南说:“我觉得你是被人给盯上了。” “放眼整个a市我得罪过谁?”宋杰焦急道,片刻后他脸色一白,“难不成是你大侄子回来了?” 慕向南突然恼火的抬手用力锤了一下面前的雕花茶几,骂道:“那帮废物点心,拿着枪追了两回愣是没把尸体给我带回来!” “你的意思是慕乔年可能没死?”宋杰震惊片刻,又困惑道:“没死怎么不回星河,也没见沈长安那里有什么动静啊?” 慕向南神色凝重:“就算没死,恐怕也伤的不轻,保不齐还得休养一些时日,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宋杰闻言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慕乔年遭刺杀坠海失踪那件事又不是他计划的,他最多是帮忙把枪支和刀带上了游轮而已,就算是慕乔年回来了,凭什么第一个拿他杀鸡儆猴? 当初慕向南和他商量好的是,等慕乔年死了,星河群龙无首,到时候他作为董事会的一员先站了队,等慕向南洗牌星河之后,他也方便捞不少好处。 可谁料到慕乔年这小子留了后手,沈长安作为他的助理权限很高,硬是压下了所有消息没让他失踪的事露出半点风声。 星河上下大部分员工还以为他们的首席只是去美国出差了而已,除了董事会几个少数知道内部消息的人在蠢蠢欲动。 宋杰现在有些后悔,难不成他真的看走了眼站错了队,这慕向南无论是眼界和能力,都远远比不上比他小了将近一轮的慕乔年。 “既然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你只能陪着我一条路走到黑。”慕向南叼着雪茄提醒道:“下下周董事会关于首席执行官的革职表决大会,宋老弟,你知道该怎么做。” 鹿音楼的脚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除了不能开车和长时间站立之外,正常走路已经没什么问题。 但宁弦竹还是不放心,让她再去医院做一次复查。 鹿音楼本来打算打个车去谢云灵她们家的医院,但宁弦竹前些天把鹿音楼受伤的事旁敲侧击的告诉了她平日里来往的姐妹也就是宋文宇的奶奶,最后传到了宋文宇的耳朵里。 鹿音楼打开房门看见宋文宇坐在她家客厅沙发上时,她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宁弦竹正殷勤的给宋文宇递水果,宋文宇手里又是橘子又是苹果的,他忙道:“奶奶您别忙活了,我送音楼去医院也是顺路的事,谈不上麻烦。” 宁弦竹对宋文宇很是满意,笑眯眯的说:“下次有机会来我们家吃饭,你奶奶说你很爱吃糖醋里脊,正好我们家音楼的拿手菜就是糖醋里脊。” 宋文宇闻言笑着应下,他咬了一口苹果,然后眸带揶揄的望向旁边站着的鹿音楼。 鹿音楼顿时尴尬的想遁地。 第五十二章 冷眼旁观 鹿音楼对宁弦竹招待孙女婿似的热情模样简直没眼看。 她赶紧招呼宋文宇说:“我收拾好了,我们走。” 宋文宇这才和宁弦竹礼貌的道别,两人出了门,鹿音楼坐进了宋文宇的车。 宋文宇一边开车一边和她闲聊:“你怎么这么不够意思,受伤了怎么不告诉我?” 鹿音楼说:“只是崴个脚而已,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 “不过我这一阵子也挺忙,你还挺会挑日子,我就今天有时间,正好赶上你要去医院复查。” 鹿音楼接茬道:“你最近在忙什么?” “你不看新闻吗?我爸公司出了点问题。” 鹿音楼这才注意到对方眼里的红血丝,她这几天手机搜索引擎全是关于慕乔年的事,当然没空看别的新闻。 她问道:“我还真不知道,现在你爸的公司怎么样了?” “暂时把舆论压下去了。”宋文宇略显疲惫的笑了笑,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道:“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慕乔年吗?” 鹿音楼立时敏感的坐直了身子,假装不经意的说:“记得啊,怎么了?” “他好像回来了,我爸说星河的一些重要文件上出现了他的签名。”宋文宇道:“我爸和他以前就不太对付,他失踪的时候不少人来我家做客,说的话三句不离他。” 鹿音楼闻言难免紧张,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这样啊,那你见到他了没有?” “我现在怎么可能见得到他啊,以前我爸想见他一面都难。”宋文宇又补充说:“不过有次晚宴上见过一回,他看起来挺年轻,比我爸厉害很多。” 鹿音楼垂眸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平直的道:“是么。” 另一边,虽然院长特意给他们开了贵宾便捷通道,但沈长安陪慕乔年做完了一系列体检出来已经是上午的十一点了。 沈长安坐在副驾驶位上,侧过身偏头问坐在车后座戴着黑色帽子和口罩的慕乔年:“慕总,您想吃点什么,中餐还是西餐?” 慕乔年手里拿着平板电脑正在垂眼看文件,闻言头也不抬的说:“随便。” 沈长安听见这两个字顿觉牙疼。 慕乔年在生活中有多挑剔他又不是不知道,可如今王植这个生活助理不在身边,他对慕乔年的私人喜好了解甚少。 沈长安正发愁,不经意的一转头却看见医院门口的台阶上站了两个人,他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那不是鹿小姐吗?” 慕乔年轻触屏幕的手指一顿,他抬起眼睛朝窗外看了过去。 医院大门门口两侧就是泊车位,穿着黑色长裙的鹿音楼正站在台阶上和一个年轻男人说话。 两人的举止并不亲昵,甚至算得上是疏离客气,但那个男人望着鹿音楼的眼神很专注,局外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其中暗含的情意。 慕乔年坐在车里抱着手臂冷眼旁观,平板电脑被他扔到一边,文件也不看了,说什么都不肯走了。 沈长安心里干着急。 都怪他多嘴非要提什么鹿小姐,慕乔年今天下午的行程可都排的满满当当,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千万不能说推迟就推迟了啊! 宋文宇临时有事,两人在医院门口道别,鹿音楼目送对方开车走了。 她打开手机打算叫个顺风车回家,突然不远处停着的那辆迈巴赫车门开了,沈长安下了车。 鹿音楼望着他愣住,她的心跳突然快了,握着手机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 “鹿小姐你好,你还记得我吗?”沈长安走到她面前,斯文有礼道。 鹿音楼点了点头:“你好,沈助理。” 沈长安低声说明来意:“慕总在车里等您。” 鹿音楼忽然想起了谢云灵的那段话,她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和慕乔年分道扬镳,那私底下他们就没有必要再见面了。 鹿音楼说:“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的话,我就不上车了,您替我向慕总问好。” 沈长安没想到鹿音楼会拒绝,他张了张嘴正要继续争取,突然迈巴赫车后座的车窗降了下来。 慕乔年英俊的侧脸时隔大半个月重新出现在鹿音楼眼前,她呼吸一窒,突然觉得精神恍惚起来。 慕乔年木着一张脸,看都没看鹿音楼一眼,他冷冰冰的道:“上车。” 第五十三章 步步紧逼 气氛冷却僵持。 沈长安赶紧好声好气的劝鹿音楼道:“鹿小姐,我们总裁来医院做体检已经快一上午没吃东西了。” 鹿音楼闻言愣了愣,她看了一眼慕乔年略微苍白的倨傲侧脸,是为了他少见的示弱而心软,她还是上了车。 迈巴赫车厢很宽敞,鹿音楼坐在车后座的另一侧,和慕乔年中间隔着一个人左右的距离。 沈长安本来还在发愁给慕乔年订哪家餐厅,如今瞬间福至心灵,他热情的问道:“鹿小姐,中午你想吃什么?” 鹿音楼见慕乔年没有开口的意思,她琢磨着慕乔年平时的口味还是蛮清淡的,就道:“粤菜可以吗?” 沈长安瞧了瞧慕乔年的脸色,没反驳就是默许,他很快道:“好,金桥大厦附近有一家很有名的店,那我先订位置。” 一路无话,慕乔年偏头看窗外的风景,明明刚才他在车里偷窥人家半天,真坐到身边了他却看都不看一眼了。 鹿音楼便借着这个机会肆无忌惮的端详着对方,慕乔年的头发剪短了些,人也瘦了一点,他穿着休闲服时外表看上去像个帅气沉稳的大学生。 很快到了那家粤菜饭店,沈长安直接叫了老板过来接待,老板不仅优先给他们上菜,还精心为他们挑选了隐蔽性最好的一个包厢。 鹿音楼坐在慕乔年对面的沙发上,慕乔年摘了帽子口罩起身去包厢内的卫生间洗手。 鹿音楼握着菜单觉得有点烫手,她迟疑道:“我先点菜不太合适?” 可怜沈长安一个工作助理现在还得干着私人秘书的活儿,他圆滑的笑道:“这怎么就不合适了,您想吃什么就点什么,等慕总回来了再给他点。” 鹿音楼只好挑着点了两道慕乔年爱吃的菜,白灼基围虾和糯米鸡。 慕乔年入座之后,他又点了三道鹿音楼平时爱吃还爱做的,椒盐排骨和煎酿茄子、泥鳅淮山汤。 沈长安等菜都上齐了之后就自觉退出去了,他很识相的不想留在包厢里继续当电灯泡。 慕乔年吃东西很斯文,但饭桌上不说话难免压抑,鹿音楼还是没忍住和他分享:“慕总,霍律师昨天给我打电话说我爸爸的再审申请通过了。” 慕乔年抬头看了她一眼,皱着眉不耐的说:“你一定要和我这么说话吗?” 鹿音楼微微诧异:“有什么不对吗?” 慕乔年看上去甚是恼火,冷着脸盯了她半晌才说:“叫我名字。” 鹿音楼闻言愣住。 不知为何,她有些心酸,也觉得脸热。 她在克制自己去亲近他,可他却步步紧逼,紧追不舍。 鹿音楼下意识的选择了逃避,她垂着眼睛戴着透明手套剥虾,低声问道:“你的身体怎么样?” “一周之内出体检结果。”慕乔年盯着她葱白的手,“你的伤好全了吗?” “正常走路没有大碍了。”鹿音楼又道:“谢谢你帮我处理狐音视频的事,我收到博主的道歉了。” “不是当初你让我帮你吗?”慕乔年还憋着气,“我答应过的事当然会做到,那时你还说我可以随便对你提要求,现在让你陪我吃个饭都不乐意,你打算出尔反尔?” 鹿音楼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片刻后又熟练的继续把半盘完整的虾仁剥了出来,放到了一个小碟子里,推到了慕乔年面前。 慕乔年望着那盘虾仁,刚才的火气瞬间全消了,他闷不吭声一口一个的把鹿音楼剥好的虾仁全吃完了。 鹿音楼静静望着他,突然想起在滨海时,有次鹿音楼和谢云灵出去吃火锅,回家之后她身上还有很大一股火锅味儿。 慕乔年对气味很敏感,他问鹿音楼去吃什么了,然后她发现了一件惊奇的事:慕乔年从来没吃过火锅。 以他的说法是他认为吃火锅很不卫生,几个人的筷子在同一个锅里涮来涮去的,他表示接受无能。 鹿音楼对此认为他很矫情,可她后来又突然意识到,在那种生活环境中长大的慕乔年,没有吃过火锅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鹿音楼回忆起第一次跟慕乔年回家时饭厅内兄弟俩人之间规矩谨慎又分外压抑的氛围,想必从小到大在饭桌上,方知瑾肯定从未亲手为慕乔年剥过虾,也没有给他夹过菜。 三十二岁的慕乔年,好像什么都有了,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可这一刻,鹿音楼希望慕乔年在饭桌上缺失的关爱,有人能够弥补回来。 第五十四章 心上人 吃完鹿音楼剥的虾之后,慕乔年的脸色很明显没有之前那么难看了。 包厢内的餐桌很大,鹿音楼盛汤只能站起身子,慕乔年又不高兴了,向她提要求:“你过来,坐我旁边。” 鹿音楼握着勺子望着他,突然觉得无奈又好笑。 明明两个月之前慕乔年看见她都恨不得绕道走,怕被鹿音楼污染了空气似的,现在坐他对面还不够,非得挨着他坐才行。 鹿音楼瞧见他略微不满意的眼神,她只好拎着长勺走过去,先给慕乔年盛汤。 慕乔年灼热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她有点紧张不小心手抖了一下,溅了几滴汤汁到慕乔年握着筷子的手上。 鹿音楼吓了一跳,赶快抽了纸巾去擦,焦急的握着慕乔年的手问道:“对不起,烫到没有?” 慕乔年眼睛都没眨一下,突然反手捉住了鹿音楼的手腕,骤然拉近了他们的距离。 鹿音楼心跳漏拍,猝不及防的近距离和慕乔年对上了视线。 她双眸撑大,眸底是惊诧和慌张,她下意识伸手去推慕乔年的肩膀:“你、你别靠我这么近,我看看你的手。” “手没事。”慕乔年又说:“你别躲我了。” 鹿音楼咬着下唇没吭声。 慕乔年视线下垂,眸中沉淀着与往常毫不相符的暧昧氛围,看的鹿音楼心跳变快,脸庞发烫。 偏生慕乔年握着她的手腕也没有其他逾矩的动作,他问道:“听说你打算重修大学,选了哪所学校?” 鹿音楼不知道慕乔年从哪听说的消息,她老实道:“还是打算读原来的学校。” 鹿音楼以前读的大学虽然算不上国内顶尖大学,但好歹也是a市数一数二的名校,再加上距离不算远,慕乔年没提别的意见。 片刻后,他又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我能抱你一下吗?” 鹿音楼没想到话题跳转的这么快,她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慕乔年根本没等她的回答,突然抬起手臂用力把鹿音楼抱进了怀里。 鹿音楼嗅到慕乔年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木质香气,明明不甜腻却让她脸红心跳的更厉害了。 鹿音楼开始挣扎,她和慕重华还没解除婚约,如今她还算是慕乔年没过门的未来弟媳,莫名其妙的背德感让她感到羞耻:“慕乔年,你放开我!” “这是我半个月以来第一次安心吃完的一顿饭。”慕乔年垂下眼睛,声音略显疲惫:“我有点累,鹿音楼,你能不能安静让我抱几分钟?” 拥抱的姿势让鹿音楼看不到慕乔年脸上的表情,但察觉到慕乔年难得流露出的脆弱情绪,她像被人点了穴似的,瞬间就不敢动了。 慕乔年说抱几分钟就真的只是抱几分钟而已,但等两人从饭店出来,鹿音楼的脸还是红的。 从a市到滨海少说得有两个小时的车程,鹿音楼不愿意让慕乔年耽误时间,就拒绝了他送她回家的提议,打算自己打车回家。 然而慕乔年说一不二,跟沈长安道:“叫冯泽辉开车过来接她。” 慕乔年又对鹿音楼说:“到家了给我回电话。” 沈长安发现这两个人的关系有些古怪。 他原本猜测鹿音楼应该是慕乔年私底下养的情人,倒不是说慕乔年品行不端正,相反的他非常自律,沈长安认识他十年了除了鹿音楼之外也没见慕乔年和其他女人有过亲密接触,之所以认为是情人是因为鹿音楼的外表实在让人忍不住往旖旎的地方想。 周年庆典上的惊鸿一瞥,即便她每次的穿着都很清淡素净,但依旧压不住眉眼里的艳色,黑色长裙难掩前凸后翘的身材,她露出来的每一寸皮肤都白皙光滑的像剥了壳的水煮蛋。 鹿音楼是一个艳光四射的女人,是所有视觉动物都会喜欢的那种类型。 沈长安当初认为慕乔年能破例找鹿音楼做情人一点都不意外。 但他现在又忽然发现鹿音楼恐怕并不只是情人这么简单了,因为慕乔年对她的态度很奇怪,慕乔年不像是在对待一个情人或者宠物。 普南寺慕乔年一反常态当众公主抱的占有欲、回星河之后让霍澜先处理偷拍视频和鹿涛案子的隐晦惦记、刚才冷眼旁观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时的嫉妒神情、以及邀请上车被拒绝后的恼火和傲娇…… 沈长安在这一刻幡然醒悟:这哪是什么情人,这难道不是我们慕总的心上人吗?? 第五十五章 母凭子贵 晚上九点钟,慕乔年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才回到了市中心的那套别墅。 他刚下了车,庭院大门门口候着的老管家恭敬道:“夫人在屋里等候多时了。” 慕乔年对方知瑾的到来并不意外,他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不紧不慢的往里走。 独栋别墅内灯火通明,房间内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小苍兰的香气,是方知瑾平时最爱用的那一款香水味。 慕乔年进了玄关,一眼就看见方知瑾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她在翻开一本厚重的相册,听见玄关的动静她合上相册回过头来。 算起来,这已经是母子俩人时隔两个多月以来第一次见面。 慕乔年神色淡淡,客气又疏离的打招呼:“母亲。” 没有失而复得的欣喜若狂,也没有迫切的关怀和迟来的担忧,方知瑾穿着得体的法式长裙,妆容清淡精致,她对慕乔年依旧不满:“怎么回公司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您的消息永远比我灵通。”慕乔年说。 虽然方知瑾不是事业型女人,她自从嫁给慕永善之后对外一直扮演着相夫教子的贤内助角色,但她出身于官宦之家,父亲方哲深如今是a市的掌权者。 方知瑾打量着慕乔年的身形,不含情绪的评价说:“瘦了,看来你这段时间吃了不少苦头。” 慕乔年坐到方知瑾对面的沙发上,闲散道:“叔叔对我下了死手,我能逃过一劫也是天大的运气。” 方知瑾闻言咬牙切齿:“慕向南这阴险又不自量力的小人,我早就料到他对咱们家存了不干净的心思,真当你父亲没了他就能取而代之了吗?” 慕乔年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喝茶,没吭声。 方知瑾又问道:“你抓到对方把柄没有?” 慕乔年没透露太多:“把柄有了,还差个一举攻克的时机。” “那就好办了,有难题可以找你外公帮忙。”方知瑾说。 慕乔年瞬间明白了方知瑾话里的深意,他笑了笑,不屑道:“我没有慕向南那么心狠手辣、满手血腥,我嫌脏。” 方知瑾忽然觉得慕乔年似乎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但她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不过从小到大慕乔年从来没让她操过心,她可能没办法全身心的依赖慕永善,但她可以放宽心的信赖自己的大儿子,因为血缘远比婚姻要坚实的多。 方知瑾和慕永善的婚姻,本就是一场双方互利的联姻而已,即便经年累月下俩人的确日久生情,但方知瑾刚嫁给慕永善的时候,慕永善身边还养着几个跟了他很多年的女人。 方知瑾当年怀着慕乔年的时候,慕永善的一个情人恰巧也怀孕了,虽然最后因为种种原因对方没能生下那个孩子,但方知瑾永远没法忘记当时受过的耻辱。 母凭子贵,靠着生下了慕家的长子,方知瑾在慕家当家主母的地位得以巩固,但她憎恨过慕永善和他的情人,所以连带着不喜欢慕乔年。 慕乔年从小到大和父亲相处的时间比较多,慕永善亲自教会他马术、高尔夫和击剑,但父子之间的温情时刻并不多。 他们一家四口坐拥着无数财富,过着无数人这辈子求而不得的出人头地的优渥生活,但他们却没有像寻常家庭一样欢聚一堂的吃过一次火锅。 方知瑾在心底默默叹息一声,为无可奈何的辛酸和悔意,她突然觉得特别疲倦:“等你有空了,去医院看看重华,他很想你。” 慕乔年放下茶杯,应了声:“知道了。” 方知瑾又说明来意:“你外公有个朋友的孙女今年回国了,长得很漂亮,等忙完这一阵子,有机会你们见个面。” 原本慕乔年的反应一直不咸不淡的,闻言他眸中突然出现了一抹愠怒。 慕乔年掀起眼皮不悦道:“原来您是为了说媒才来找我的?” 方知瑾没想到慕乔年会忽然有这么大的反应,她蹙眉道:“你把我这个母亲想的也未免太过薄情了?我当然是因为担心你的安危才过来见你一面。” 母子俩每次聊天要么是中途冷场,要么是最后不欢而散。 慕乔年送客道:“既然人你已经看过了,没其他的事你可以走了。” 方知瑾不懂慕乔年为什么会一反常态的发火,她坐着没动,半晌醒悟道:“乔年,你这么抵触你外公给你介绍女人,难不成你已经有心仪的对象了?” 第五十六章 出言不逊 慕乔年垂着眼帘,静了片刻后才说:“嗯。” 方知瑾闻言并没有太高兴,她问道:“是哪家的千金?千万别和你弟弟一样,非得找个混过娱乐圈的女人,像什么话。” 慕乔年当然知道方知瑾为什么会对娱乐圈的女人有这么大的敌意,因为慕永善那位曾经怀过孕的情人就是当时红极一时的女明星。 慕乔年只道:“母亲,你是不是管太多了。” 虽然以前慕乔年对方知瑾的态度都是不冷不热的,但好歹算是客气,如今三番两次的出言顶撞是从来没有过的。 方知瑾顿时气急:“你今天怎么回事,火气这么冲,是我说话让你不顺心了?” 慕乔年难得摆出一副混不吝的模样:“既然对重华的要求是顺心顺意,就不要总是限制我的自由,逼我做出妥协,我妥协的已经够多了。” 方知瑾立时哑口无言的干瞪着眼睛。 “我是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您知道被枪口抵住脑袋是什么感觉吗?”慕乔年不紧不慢的追问:“我差点去黄泉路上陪我父亲了,您眼看着公司要被抢走了,是不是也急了?” 虽然这么多年彼此都心知肚明,但慕乔年突然戳破了那层窗户纸,把母子俩这么多年以来破裂已久又艰难维系的关系搬到了明面上来说,令彼此都很难堪。 方知瑾端庄的面具终于出现了裂纹,她恼怒不已,下意识的抬起手想给慕乔年一个耳光,但慕乔年躲也不躲,就这么抱臂冷漠的望着她。 方知瑾的胳膊举到半空,半晌又颓唐的落了回去。 她竟然没有勇气和底气去教训出言不逊的儿子,因为慕乔年已经不再是儿时那个沉默寡言的孩子了。 他如今是星河集团的掌舵人,是慕家的顶梁柱,是一家之主,是慕重华和方知瑾的守护者。 “你真的变了很多。” 再开口时方知瑾的语气里已经没有了愤怒,她鼻子很酸,但还在苦苦支撑着自己岌岌可危的尊严,强忍着没哭。 慕乔年静静瞧着,难免的心里跟着有些难受。 他抬手给方知瑾倒了杯温茶,软了语气道:“以前我总想着把每件事都做的能让你和父亲满意,我以为这样你们就会开心,会夸赞和关心我,可我发现并不是那样的。” 方知瑾望了一眼身旁的相册,她张了张嘴,又苦涩的闭上了。 “所以现在我并不奢求能让你满意了,我只做我想做的。”慕乔年用不容商榷的口吻说:“我只会和喜欢的女人结婚,我希望您不要干涉我的私生活。” 鹿音楼的脚踝痊愈了之后,她重新搬回了二楼的卧房。 鹿音楼借着机会把卧室好好整理了一下,她拿着鸡毛掸子去了慕乔年曾经住过的客房,拉开了深蓝色的窗帘,久不见光的室内顿时变得清晰明朗。 鹿音楼把床上四件套拆下来收到脏衣篓里,打开实木衣柜看到了柜子里慕乔年没有带走的衣物。 鹿音楼不是因为抠门才不给慕乔年买贵的衣服,而是因为她一个女人去商场买男士衣服难免引人注目。 鹿音楼担心会暴露慕乔年的行踪,只能随手在乡镇集市或者普通超市买几件大众款常服让慕乔年凑活凑合。 衣柜里清一色的白衬衫短袖和黑色外套长裤,鹿音楼拿出一件慕乔年以前穿过的短袖,她凑近了闻了闻,好像除了洗衣液的香气之外还残留着慕乔年身上那种干净的味道。 就像对方拥抱她时环绕着她的那种味道一样。 想到这里鹿音楼霎时回神,飞快的把短袖扔进衣柜里,“啪”的关上柜门,她忽然觉得刚才自己的行为好像个变态一样。 鹿音楼像做了什么坏事似的脸红心跳头晕脑胀,她坐在床上拿着宁弦竹的蒲扇朝自己扇了两下,在手机震动的瞬间就拿起手机解锁看消息,片刻后又神情失落的放回原位。 要是谢云灵在她身旁看完了全程,她肯定会认为鹿音楼变成了一个神经病。 鹿音楼躺在慕乔年睡过的床上,握着手机视线停留在慕乔年的短信界面上,打了字又删,删了又重打,反复几次乐此不疲。 正当她犯魔怔的时候,突然一条新闻弹到了手机消息栏。 “因涉‘桃色事件’,星河集团董事会宣布将ceo慕乔年撤职的议案将在明天召开的股东大会上进行决议。” 第五十七章 作风不正 就在刚刚,一条由出租车监控摄像头拍下的“桃色视频”在网络上被广泛传播。 网上一片哗然,被这条新闻炸开了锅。 有人指出视频中的女方是如今娱乐圈的当红花旦黎红,而视频里另外一个男性有人猜测是星河集团的总裁慕乔年。 其实男总裁私会女明星太常见了,并不足以引起大家的抨击。 但是如今大家一哄而上指责和谩骂的原因是视频里的女主角黎红是有夫之妇,她和丈夫孙庆斌是圈里出了名的模范夫妻。 而这段视频里她在车内和其他男人的亲密行为坐实了她婚内出轨,一时间她高贵贤淑的形象崩塌的太厉害。 那条视频底下的评论短短一小时就破了十万条。 “天啊,我还挺喜欢黎红和孙庆斌拍的那几部都市剧的,原来这夫妻俩早就貌合神离已久了吗?” “娱乐圈真的全靠演技,前几天黎红和孙庆斌不是还合体参加综艺了吗?啧啧,那场综艺值得细品。” “我不信星河集团总裁给黎红当男小三,说不定人家只是黎红的金主罢了。” “娱乐圈能有多少真感情?也就骗骗观众罢了。” “星河集团的股票怕是要跌了,我赌一把慕乔年可能真的会被撤职。” “慕乔年不是享有星河绝对控股权吗?但如果半数以上股东发起诉讼也说不准真会被撤下来,星河集团打算转型还是内斗?” “有点离谱了,星河集团的董事长现在不就是慕乔年吗,不过听说慕永善死了之后慕乔年也没公众露过面,是谁提的议案,难道星河要重新洗牌了?” 而黎红的微博也惨遭网友攻陷,纷纷咒骂她作为人妇婚内出轨不检点,能红到现在怕不是有金主撑腰。 鹿音楼刚才那点旖旎心思像是瞬间被一桶冷水给浇灭了,她吓得抓着手机一骨碌坐了起来,内心焦灼不安的翻看新闻。 她找到那条视频打开看了一遍,她一眼认出视频里的那个男人根本不是慕乔年,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视频里那个男人和慕乔年的身形和侧脸真的很像。 但鹿音楼确信那人不是慕乔年,因为慕乔年的气质很独特,是身居高位已久养成的云淡风轻又咄咄逼人,是别人费尽心思去模仿也学不来的。 她忍不住评论一句:“那人不是慕乔年。” 但这条评论很快就被淹没在众多评论里,很多人都在抱着吃瓜看热闹的心思,根本注意不到鹿音楼的这句辩驳。 这么大的企业假如老板被曝出了这样的丑闻,显然企业形象会受到很大的负面影响,她知道慕向南是在利用舆论的压力故意给慕乔年找茬。 慕向南联合了好几家媒体和记者,大肆报道这条桃色新闻对星河集团形象和利益上带来的巨大损失,再三指出慕乔年的作风上存在很大的问题。 鹿音楼在这一刻居然开始自责自己只是个十八线的小明星没办法替慕乔年辩白,保不齐她为慕乔年说句话还要被网友们指责她在蹭热度。 鹿音楼心急如焚,眼看着星河那边的公关也没什么反应,她忍不住给慕乔年发了条短信。 “我看到新闻了,你还好吗?” 片刻后,慕乔年突然回了电话过来。 两人上次在饭店里吃完饭才互相留了联系电话,鹿音楼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了。 她接了电话,慕乔年低沉的声音传来:“担心我?” 鹿音楼犹豫了半天,才小声的“嗯”了一句。 慕乔年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情笑,他说:“看过视频了吗,没什么话想问的?” “那个人又不是你。”鹿音楼说。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慕乔年说:“别人说我作风不正、为色所迷、狼狈为奸,你怎么看?” “你不是那种人,才不会做那样的事。”鹿音楼丝毫没被迷惑,斩钉截铁道。 慕乔年声音里的笑意更明显了,他问道:“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鹿音楼脱口而出:“你是很有原则也很有眼光的人……” 说完鹿音楼又觉得不好意思的闭上了嘴,她的脸忽然红了。 慕乔年仔细听着,不动声色道:“你这么相信我?” 鹿音楼没上套,咬着嘴唇不吭声。 慕乔年又说:“那个人的确不是我,就算我被人拍到也不是和黎红。” 鹿音楼下意识的接道:“那是和谁?” 慕乔年的尾音轻挑,意有所指的道:“你说呢?” 鹿音楼:“……” 第五十八章 峰回路转 “嘭”的一声,鹿音楼的头顶好像炸起了一片蘑菇云,她面红耳赤的飞快的挂了电话。 果然担心慕乔年是她吃饱了撑的。 第二天星河集团股东大会如期召开,星河集团大厦顶层会议室内,股东们坐在位置上表面都不露声色,实则内心惶惶不安或跃跃欲试。 而慕向南穿着一身板正西装,打扮的油光水滑,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慕乔年姗姗来迟,沈长安抱着文件跟在他身后,这是慕乔年回星河之后第一次公开露面。 他一出现即冷场,刚才还在会议室交头接耳的股东们立时屏息止住了话头,商界精英们锐利精明的目光朝慕乔年看了过来。 慕向南表现的尤为热情,他开口道:“乔年,好久不见,美国之行还算顺利吗?” 沈长安替慕乔年拉开了椅子,慕乔年在会议桌的主位上坐下,他抬眼淡淡道:“拜您所赐,这次出差令我此生难以忘怀。” 因为遇难有幸被鹿音楼捡到,她把他带回了家,给了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料,所以他这辈子都忘不掉在休养期间的这段时光。 慕向南勾起嘴唇哈哈一笑,目光含刀带剑,两人对视间硝烟弥漫。 沈长安被慕向南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着实恶心到了,他在心里朝对方吐口水,然后拿着笔记本电脑去一旁的秘书桌上做笔录。 身旁的宋杰和一众股东把叔侄二人的短暂交锋都看在眼里,只觉得会议室内的气压骤降,像在大家胸口上齐齐压下了一块巨石一样。 关于慕乔年的撤职议案书人手一份,原因和依据洋洋洒洒写了一整张a4纸,慕乔年听着慕向南在一旁煽风点火添油加醋的大肆指责他的罪证。 慕向南做了最后的总结:“如果现在你一意孤行,将会对公司造成前所未有的亏损,我们这些股东没法坐视不管,既然侵犯了我们的集体利益,我们有权对你提起诉讼。” 慕向南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笑道:“乔年,主动辞去ceo的职位或者被诉讼后强制革职,你选一样。” 旁边的宋杰随即附和道:“既然我们和你父亲共事了这么多年,我们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难看了,我劝你还是主动辞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慕乔年抱着手臂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问道:“我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慕向南笑意猖狂:“事到如今,你觉得呢,视频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你不要脸面的么?” 慕乔年像是觉得好笑:“我怎么能比叔叔你更不要脸面呢?” 慕向南脸上浮现出怒意:“你!” 慕乔年转头突然问秘书桌上的沈长安:“她发了吗?” 沈长安看了一眼手机,郑重道:“已经发了。” 慕向南和股东们没听明白:什么发了,慕乔年又在耍什么花招?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宋杰拿出来看了一眼立时神色一慌,焦急的碰了碰身旁坐着的慕向南。 慕向南和他对视一眼,慕向南皱着眉头不耐的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各个社交软件都在弹出同样一条即时新闻。 “劲爆!‘桃色视频’女主黎红发微博澄清,称出轨对象不是星河集团总裁而是另有其人!” 黎红在被骂了一晚上之后终于发声道:“我和孙文斌分居已久,视频里的人是穆勋,现在已经分手了,希望不要因为我影响到他人的名誉,谢谢大家的关注。” 网友们像是侦探一样寻着蛛丝马迹把穆勋的微博扒了出来,然后发现原来黎红说的是真的。 穆勋和慕乔年只是乍一看很像而已,其实无论长相还是气质都差了十万八千里,闹了半天什么金主论都是乌龙。 而星河集团的公关立马转发辟谣,并且阐明会马上对造谣者采取法律手段进行追责。 慕向南脸色铁青。 他找到穆勋时,穆勋是个杂志社的模特,他不甘心黎红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了却不离婚,为了留着以后蹭热度才保存了视频,如今却被慕向南拿来作为逼迫慕乔年辞职的利剑。 事后穆勋收到了慕向南很大一笔封口费,慕向南对黎红威逼利诱,让黎红牺牲星途换今后的安稳度日。 其实跟谁出轨不是出轨,蹭上星河集团的热度还能替黎红捞到不少好处,毕竟慕乔年可是多少女人妄图接近的对象。 两虎相争,既然后来慕乔年说了要保她,黎红自然愿意赌一把。 第五十九章 诅咒 眼看着计划再一次落空,慕向南正气馁不已,下一秒突然一阵慌乱的敲门声传来。 慕向南的助理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夺门而入,面上惊慌失措:“老板,出事了!” 慕向南像被点燃的炮仗似的,瞬间站起来怒斥道:“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 女助理抖抖索索的朝会议室内的股东们行了个礼,顶着再次被骂的风险快速走到了慕向南身旁。 细看便能发现她额头上的碎发已经被汗湿透了,她低声附到慕向南耳边说了一句话,慕向南的脸色立马变了。 他大惊失色的转头,正对上慕乔年好似洞察一切的眼神。 慕乔年气定神闲道:“听说有人在您家里搜到了非法的枪支弹药和被篡改过的财务报表,估摸着现在这个点他们应该在公司楼下等着请您去局里喝茶了?” 会议室内瞬间鸦雀无声,宋杰的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慕向南的脸色更是不必说。 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棒,他在室内二十七度的恒温里却浑身发起了抖,双腿麻木的像被人灌了铅。 沈长安干脆放了人上楼,便衣警察们井然有序的进了会议室,公司楼下大门前还等着数不清的媒体和记者。 带队的警察对慕向南出示了搜查证和逮捕证,他神情严肃冰冷的道:“慕先生,我们在你名下的别墅内搜查到了非法的枪支弹药,以及你的公司被举报涉及财务造假,请跟我们走一趟。” 慕向南目眦欲裂,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他咆哮道:“我的律师呢?你们这是污蔑!” 拿着手铐的男人冷酷道:“留着这些话在法庭上说!” 慕向南被其他几个警察胁迫着带上了手铐,然后架住身子强行往外走。 临走前慕向南望向慕乔年的目光犹如蛇蝎,凄厉悲愤的诅咒道:“我的好侄子,你以为你赢了我吗?你就继续养着你的废物母亲和弟弟,早晚有一天你必遭众叛亲离,孤独终老!” 慕向南的声音响彻在偌大的会议室里,然后紧接着就是一阵落针可闻的死寂。 慕乔年坐在会议桌的主位上岿然不动,冷硬如寒冬三月里漠河的冰雕。 在座的所有人都清楚方知瑾手里还握着星河百分之五的股份,但在今天表决慕乔年的撤职议案这么重要的日子里,方知瑾却迟迟没有露面。 方知瑾和慕乔年的关系,像表面上看起来很坚固的冰层,一脚踏上去就能发现其中的薄弱不堪和内里的阴冷。 沈长安蹙着眉头看着慕向南被抓走,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他觉得慕向南的诅咒十分晦气,又为慕乔年和方知瑾之间淡漠的母子情谊而感到叹息,最后又忍不住在心里对慕向南这厮终于被收拾了而鼓掌叫好。 这黑心叔叔对慕乔年耍了这么多阴招,说是狼子野心也不为过,送去坐牢他还是觉得便宜慕向南了! 往常平淡兀长的股东大会一时间变得戏剧化了起来。 慕乔年坐姿笔直,在一片诡异的安静中开口对在座的其他股东们道:“各位面前还有一份议案,打开看看。” 股东们纷纷翻开文件,等他们看清了纸张上的字,一时间脸上各自精彩纷呈。 这份议案,是关于慕向南作为星河董事会成员的除名表决投票。 宋杰战战兢兢,冷汗直流,他拿着袖口不断擦汗,思绪慌乱的像被人在脑海里拧成了麻绳。 慕乔年的手里拿着一只百利金黑色钢笔,他拔下笔盖又合上,不愠不火的问道:“宋总,关于这份议案,你觉得还需要进行投票表决吗?” 被点名的宋杰顶着排山倒海的压力艰难开口:“按照公司章程来看,确实是需……” 慕乔年掀起眼皮淡淡朝他望了一眼,神态不怒自威:“嗯?” 宋杰肥硕的身子一抖,立时改口:“关于慕向南的个人公司涉及到财务造假的行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这已经严重违反了星河集团董事会的相关规定,不需要投票表决就可以对慕向南进行追责和除名。” 慕乔年满意的颔首,又问道:“其他人有什么异议吗?” 眼见着慕乔年三下五除二的亲手把自己的亲叔叔送进了局子里,现下各大股东们哪还敢吱声,一时间噤若寒蝉,不少人手心里都微微出了汗。 慕乔年宣布会议结束,然后起身往外走。 第六十章 散伙饭 宋杰缓慢的吐出一口浊气。 他绷紧的神经放松了没多大一会儿,他一出会议室的门,就看见慕乔年插着兜站在落地窗前等候。 而沈长安站在走廊的另一侧,对着宋杰做了个“请”的手势。 宋杰的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他谨慎的走到慕乔年面前,硬着头皮提心吊胆的问道:“慕总,您还有事情要说?” 他以为对方借此机会趁热打铁拿他开刀,正做好了卑微求情的心理准备,但慕乔年却提了一件与这毫不相干的事:“听闻令郎在贵公司表现的卓尔不群,现在我手头上有个要事想请他帮个忙。” 宋杰听得一头雾水,但在这个紧要关头为了讨好对方,他心下警惕却还是极其上道的说:“犬子愚笨,能为慕总效力那是他天大的福气,您尽管开口。” 慕乔年神态睥睨,淡淡道:“好说。” “出国?”鹿音楼觉得挺意外的对宋文宇问道:“怎么这么突然,去多久啊?” 宋文宇闷头喝酒,心烦意乱道:“少说也得一年半载,越南那鸟不拉屎的地方翻新改造成景区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鹿音楼觉得有些古怪:“你好歹也是你们公司的太子爷,怎么让你去做这种苦差事?” “谁知道呢,我爸非得让我去,机票都替我订好了。”宋文宇愁眉苦脸:“我也想不明白,到底我哪里惹他不满意了,非要这么折腾我!” 鹿音楼笑着吃菜,打趣道:“正好让你锻炼锻炼能力,回来直接做总经理。” 餐厅的欧式吊顶灯下,鹿音楼的肌肤白皙如玉,她此刻浅褐色的眸中盛着淡淡笑意,一眼望过去像墙壁上色彩浓稠的油画似的。 可宋文宇却能看出她处事八面玲珑下对他那份不露声色的疏离。 宋文宇又喝了一口酒,心里有些不痛快,语气调笑道:“我要是不跟你说我要出国了最后吃顿散伙饭,你是不是又准备推辞我的邀请?” 鹿音楼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她把筷子放在瓷盘一端,望着他郑重道:“抱歉。” 虽然鹿音楼在感情方面向来迟钝的可以,但她不可能对宋文宇几次三番的示好无所察觉。 但鹿音楼没办法回应他的感情。 她从小到大拒绝过很多人,但头一次遇上宋文宇这样的人。 他们相识于一场由意外引发的相亲,又因为志趣相投后来成为了真正的朋友。 鹿音楼承过对方的情,但一开始她的接近都是带有目的性的,她欠对方的不只是一句道歉这么简单。 鹿音楼纠结了一会儿又说:“我还是觉得我们更适合做朋友,如果作为朋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找我。” 宋文宇苦涩一笑,有些伤怀的道:“其实我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了。” 鹿音楼静静的望着他。 宋文宇继续道:“我很难想象出有一天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你虽然看起来很容易接近但其实心墙垒的很高,像是不会接纳任何人走进你的心。” 鹿音楼的表情出现了几秒钟的空白,宋文宇紧紧盯着她,半晌表情微微变了,突然问道:“难道我看错了,你不会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什么?”在鹿音楼想要否认的一瞬间,她想起了滨海小镇深夜街头慕乔年望向她时的深邃眼神、粤菜饭店包厢内的紧密拥抱、至今还放在口袋里没送出去的那个平安符袋。 她突然就卡了壳,那个“不”字到了嘴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她和慕乔年在滨海的朝夕相处、他的示弱道歉和维护、慕乔年身上好闻的味道,所有片段走马观花一样浮现在她的脑海,都令鹿音楼的头脑短路,心里像被猫爪子挠过一样。 宋文宇瞧着她的脸色,神情震惊又失落的瘪着嘴问道:“还真有啊?” 第六十一章 尾随 鹿音楼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两个字“没有”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她却死活都说不出来。 “难道是你奶奶不会同意的那种男人?”宋文宇连酒都不喝了,皱着眉头开始猜测。 鹿音楼无奈扶额,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想太多了。” “他哪里比我好?你说出来,我想看看你喜欢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男人普遍好胜心比较强,宋文宇又道:“你有他的照片吗?” 鹿音楼轻声道:“你别闹了,明天你还要坐飞机出国,你今晚得好好和你家里人聚一聚,早点回家。” 宋文宇见鹿音楼口风很严,他只好作罢,两人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便起身离开了餐厅。 鹿音楼看着宋文宇的司机把车停到他们面前,她拒绝了对方送她回家的提议,对宋文宇道:“明天我就不去机场了,祝你一路平安。” 宋文宇望着她心头不舍,忍不住道:“我能抱你一下吗?就当是你临别在机场送我了。” 鹿音楼迟疑了一瞬,就被对方很轻也很克制的抱了一下,然后宋文宇很快退开,坐进车里朝她挥手说:“你也路上小心。” 鹿音楼点了点头。 他们约在滨海小镇内的一家饭店,离鹿音楼的家很近,她吃撑了,打算走路回家就当做饭后散步消食。 鹿音楼想起今天在手机上看到的新闻,她为慕向南即将面临牢狱之灾而感到庆幸,这说明在这场家族内斗中慕乔年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鹿音楼打心底里替慕乔年高兴。 即将穿过十字路口,站在人行道前,交通灯已经显示了绿灯,鹿音楼却突然站住了身子一动不动。 小镇内人烟稀少,到了晚上街头更是没多少车辆,稀稀疏疏的行人步履匆忙,鹿音楼站在路灯下浑身僵冷。 有人在尾随她。 鹿音楼微微偏过头往后看了一眼,依稀看见一个高大魁梧的陌生男人矗立在不远处,而当对方和鹿音楼对视上时,他就装模作样的望向别处。 鹿音楼在大学空余时间做兼职时就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她那时和谢云灵在校外租房住,她因为害怕走夜路被跟踪必要时也会给谢云灵打电话让对方叫上男朋友过来接她。 谢云灵身高一米七五,从小到大只留短发,打扮的又很中性,还是跆拳道黑带,所以经常被别人误认为她是男孩子。 她每次接到鹿音楼的电话不管有多忙都会立马抽身跑来接鹿音楼,有时候手里还会抄个高尔夫球杆或者长杆雨伞之类的,然后横眉怒目的把尾随者吓走。 谢云灵经常嬉皮笑脸的打趣说她是鹿音楼的护花使者,其实每次对方来接鹿音楼回家时鹿音楼心里都很感动,因为在鹿音楼的手机上,紧急呼叫已经从鹿涛变成了谢云灵。 可现在谢云灵这个护花使者已经不在她身边了,鹿音楼被陌生人跟踪了只能自己想办法脱身,她又不能让宁弦竹这么一个年过花甲的人过来接她回家。 鹿音楼攥着手机,额角都出了汗,她加快了脚步穿过了人行道,然后余光看见身后的男人很快也跟了上来。 她回家的途中必须得经过一个旧巷,鹿音楼对这种狭小漆黑的小巷异常敏感,她犹豫着不敢走进去,但又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在逼近。 鹿音楼慌不择路的往巷子里跑,想拼命甩开那个人,眼看着穿过了巷子抵挡了巷口正准备往右拐时,一只微带薄茧的宽大掌心一把抓住了鹿音楼的胳膊,将她用力拽了过去。 鹿音楼尖叫一声,眼泪都被吓出来了。 “跑什么呢?” 鹿音楼惊慌的抬头,看见慕乔年的清瘦喉骨和下颚,他身量高大修长,给予她无尽的安全感。 在鹿音楼的潜意识里,她在遇到危险时第一个想到的人,往往是她最信任、最想要依靠的人。 就在刚刚那一刻,她形单影只、彷徨不安、焦灼恐惧时,忽然渴望见到慕乔年的心情比以往更为强烈。 鹿音楼终于无法再自欺欺人了,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刚才在宋文宇面前否认有喜欢的人却那么难。 现在她在慕乔年身形阴影的笼罩下,在他半臂的距离里细细喘着气,她眼角一红,忽然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第六十二章 财大气粗 慕乔年只觉得自己的胸口被人用力撞了一下,然后鹿音楼柔软的身体迅速贴近了他。 那一刻他的身体瞬间绷紧了,他怔愣了须臾,过了半晌才抬起手臂把人搂住了。 她还在因为后怕而细微的颤抖,慕乔年一边抬手抚摸她头顶的乌发以作安慰,一边抬眼往巷子里望去。 电光火石间,那个尾随的陌生男人对上一道漠然又锐利的视线,慕乔年的眼神戾气横生,望着他的神态如神只俯瞰一只蝼蚁,又让人想起生啖血肉的恶狼。 恐惧使人产生的本能反应让对方停住了脚步,他暗骂了一句,然后飞快的转身消失在了另一头的巷尾。 “有人跟踪我。”鹿音楼像是小孩跟家长告状似的,脱离了慕乔年的怀抱后又迅速躲到了慕乔年身后。 她微微踮起脚探了身子往巷口里张望,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慕乔年扫视了一下这周围也没什么摄像头之类的监控设备,连路灯也没几盏,确实对于半夜三更晚归的人来说十分危险。 慕乔年拿起手机给沈长安打电话。 沈长安很快接起,问道:“慕总,有什么吩咐?” “我一会儿给你发个地址,找找这一片的负责人。” 慕乔年穿着黑衬衫和西裤,他正单手插着兜讲电话,背影望去还挺玉树临风的,是不看长相光凭气质就能把女生拿捏的死死的那种人。 鹿音楼站在身后悄悄打量他的身形,觉得他似乎比之前的腰身还要瘦了一些。 然后鹿音楼就听到慕乔年对着电话里的人又说:“以我个人名义捐几盏路灯还有监控摄像头,晚上务必保证这一片的大街小巷灯火通明监控系统完善,尽快完工,你多催催他们。” 鹿音楼:“……” 好一个财大气粗! 慕乔年打完了电话,他转身俯视着鹿音楼的脸,抬手把她眼尾的眼泪擦了,问道:“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家?” 鹿音楼转头看见旁边停着一辆惹眼的兰博基尼跑车,她迟疑了片刻后道:“你自己开车来的?等了多久?” 慕乔年很久都没有自己开过车了,他原以为只要有司机在,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火急火燎的事情值得他亲自开车。 可今天晚上司机送他回了慕宅,他一个人站在偌大清冷的豪华别墅里,突然很想念鹿音楼家里那个只有十几平方米的客房。 养伤期间他在那个还没有他家卫生间大的客房里行动自如,一出门就能看见鹿音楼的卧室,鹿音楼做点什么都得在他眼皮子底下打转。 慕乔年突然觉得那个地方,才能真正被称作是一个“家”。 所以他一时兴起,进了地下车库挑了辆车速快的跑车,大晚上不工作也不睡觉一踩油门连着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然后到了鹿音楼奶奶家楼下。 慕乔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说:“没等多久,怕你奶奶一回家看见我站在家门口被吓到,把车刚停这然后听见有脚步声就过来看一眼,没想到是你。” 鹿音楼扒拉着慕乔年的手腕看了一眼表,宁弦竹这个点估计还在公园跳广场舞。 她看慕乔年下班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过来了,忍不住道:“要不要跟我进屋坐坐?” 转瞬间鹿音楼又想起慕乔年和黎红上了热搜的那个桃色新闻,她“刷”的后退几步和慕乔年拉远了距离,说:“算了算了,我现在怎么说也是你名义上的准弟媳,我可不想和你传花边新闻。” 慕乔年:“……” 慕乔年磨牙道:“我刚刚问你和谁出去吃饭了,身上一股男士香水味,你怎么还倒打一耙我和别人有染呢?” 鹿音楼心虚的嗅了嗅自己的上衣,见搪塞不过去了,才老实交代道:“宋文宇这不是要出国了吗,我送送他,朋友之间临别前吃顿饭多正常。” 慕乔年冷哼道:“吃着吃着他的香水味就自动沾到你身上了?” 鹿音楼:“……” 鹿音楼咳嗽了一声,又说:“朋友之间,给个临别拥抱也很正常啊!” 慕乔年端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说的话却和端正严肃的外表毫不相符:“既然如此,以后每次告别前你都得主动抱我,到时候不要让我提醒你。” 鹿音楼:“……” 鹿音楼和他对视半晌,发现他的眼神是认真的而不是在开玩笑,她彻底服气了:“慕乔年你好幼稚啊!快点上楼一会儿我奶奶要回来了!” 第六十三章 别太放肆 鹿音楼跟着慕乔年上了楼梯。 等她刚迈完最后一个台阶时,慕乔年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鹿音楼差点一头撞对方怀里。 鹿音楼还没来得及抱怨,慕乔年忽然微微俯下身凑近了她,她屏住呼吸,瞪大眼睛呆呆的望着对方:“怎么了?” 慕乔年穿着一身黑衣,脸的线条硬朗分明,眉眼深邃下颌锋利,他的眼睛黑蒙蒙的,像是能把人卷入其中的致命漩涡。 他缓慢的靠近了,挺直的鼻梁不经意的擦到了鹿音楼的脸颊,她控制不住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慕乔年倾身在她颈窝嗅了嗅,然后很快撤回了身子。 鹿音楼身体绷直下意识蜷缩起了手指,刚才那个瞬间她几乎产生了慕乔年要亲吻她的错觉。 慕乔年盯着她,面无表情的说:“把衣服脱了。” 鹿音楼人傻了:“什么?” 须臾后她爆红着脸双手交叉护在胸前,骂道:“慕乔年,这可是我家,你别太放肆!” 慕乔年闻言顿了顿,半晌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下她的身材,那目光令鹿音楼毛骨悚然。 然而很快鹿音楼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他想表达的讯息:“你又不是没在我面前脱光过,你看我那时候对你做什么了吗?” 鹿音楼:“……” 她憋闷恼火咬牙切齿,长这么大她头一次对自己的女性魅力产生了怀疑,难道慕乔年真是性冷淡,面对她这种魔鬼身材都不为所动? 慕乔年端详着鹿音楼胡思乱想时脸上瞬息多变的表情,他觉得很有意思,慢悠悠开口又给了鹿音楼致命一击:“我的意思是你现在身上一股别人的味道,我让你脱了衣服去洗澡,你想到哪去了?” 鹿音楼瞬间呆住:“……” 大哥,我知道你是嫌弃我身上的香水味,但你不要总说一些引人误会的话好吗! 鹿音楼红着脸恼羞成怒的撞开对方的身体,然后回屋洗澡去了。 慕乔年看着她火气腾腾的背影,他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 宁弦竹八点准时到家,鹿音楼洗完澡穿着睡衣下楼接她,然后被叫到客厅陪宁弦竹聊天。 宁弦竹穿着鹿音楼给她买的碎花衬衣,白花花的头发在脑后整齐的挽着一个发髻。 她明显心情不佳,微微拧着眉头道:“跟小宋吃完饭回来了?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鹿音楼无奈道:“您怎么知道的,他奶奶又和您说的?” “你又不主动告诉我,我只能在老婆子们聚在一起唠嗑的时候顺便问一嘴。”宁弦竹叹了口气道:“小宋怎么好端端的忽然就出国了呢,异地恋都谈不长久,你俩八成得黄了。” 鹿音楼哭笑不得:“奶奶,我都说了我们只是朋友而已,他出国关我什么事啊!” “我看人家小宋对你挺满意的,还是你不够主动。”宁弦竹恨铁不成钢的道:“但凡你上点心,哪个男人不被你勾了魂?” 鹿音楼闻言立时往楼上瞟了一眼,心道还真有这种人。 他们同塌而眠过,那时她还遇水湿了身,可慕乔年不是照样坐怀不乱。 鹿音楼佯装生气道:“奶奶你说话越来越新潮了,什么勾不勾的,你再说这个我可就回屋不陪你唠了。” 宁弦竹闻言瞪了她一眼:“脾气还挺大,等明天我再给你找找合适的相亲人选,这次咱们找个工作稳定的本地人,你可不能嫁的离我太远。” 鹿音楼听得双耳生茧,捂着耳朵赶紧找借口溜了。 她上了楼鬼鬼祟祟的跑到客房门口,隔着门听到慕乔年在给人打电话。 “明天早上七点来滨海接我,带一套西装还有皮鞋过来。” 慕乔年像是终于找回了点作为老板的良心,难得十分体恤下属的说:“中午腾出一小时的时间我去医院看看王植,你给我找个临时生活助理,等过一阵子我给你放个长假,衣食住行费用公司给你报销。” 电话另一端的沈长安立时精神了。 他察觉出了今晚慕乔年似乎心情不错,立马忘了对方不久前莫名其妙忽然让他去捐路灯、还有大晚上不睡觉跑隔壁市让他起早贪黑送衣服这些折腾人的事。 沈长安赶快说:“好的,我马上去办,谢谢慕总。” 慕乔年挂了电话,他拿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过去拧开了房门,然后和站在门外的鹿音楼大眼对小眼。 第六十四章 自投罗网 鹿音楼洗完澡后浑身冒着热腾腾的水汽。 她的眉眼还是湿润的,越发衬的白皙脸庞鲜嫩水灵,像是诱人品尝的糕点。 慕乔年瞬间产生了一个名为“鹿音楼看起来很好吃”的念头。 慕乔年静静盯了她半晌,眸中旋着黑沉的风暴,道:“傻愣着干嘛?进屋。” 鹿音楼本来还在犹豫,但她瞬间想起这是她家,她进自己家客房转转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鹿音楼立马底气十足、大摇大摆的进了屋,然后自觉找沙发坐了。 慕乔年也刚洗完澡不久,他穿着深蓝色家居服,发梢还在滴水却没有要吹头发的意思。 鹿音楼本来过来是想问问他关于慕向南的事,见罢忍不住道:“你怎么不吹头,会感冒的。” 慕乔年拿着手机回了几条工作上的消息,然后偏头看了她一眼,说:“手酸,你来。” 鹿音楼瞪着眼睛望着他胡说八道,她心道:你手酸?我怎么看你往手机上打字还挺灵活呢?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慕乔年这是被她伺候惯了,把她当家里的佣人使唤。 她在心里反复说服自己:他是你老板,你爸爸能不能顺利被接出来决定权还在他手上! 鹿音楼憋屈的站起来往抽屉里拿出了吹风机,然后走到慕乔年面前道:“你坐下,我够不着你脑袋。” 慕乔年表现的挺顺从,闻言便收了手机往她刚刚坐的位置坐下了。 鹿音楼把吹风机插好了电源,然后有些紧张的凑近了站到慕乔年面前。 她回忆着自己以前是如何给谢云灵家里养的那条哈士奇吹的毛,然后打开了吹风机的开关。 慕乔年的头发被剪短了不少,发质粗硬有点扎手,鹿音楼试了试吹风机的温度才往他头上吹。 慕乔年个子很高,他坐着时视线正对着鹿音楼喷薄高挺的胸和弧度纤细的一截腰肢。 她身上穿着幼稚保守的小熊长袖睡衣,但掩饰不住她的身体起伏线条如此曼妙。 不由得让人感叹造物主的神奇之外,又让人忍不住担心她收束的过于细薄的腰会不会因为支撑不住傲人的胸脯而折断。 偏偏鹿音楼对慕乔年直白坦荡又黑沉沉的视线无从察觉,她只想着短发吹头可真方便,怪不得谢云灵打死都不愿意留长发。 鹿音楼身上淡淡的花香调沐浴露味道朝慕乔年一阵阵袭来,他开始认为让鹿音楼给他吹头是个错误的决定。 有那么一瞬间慕乔年想把面前的人猛然拉进自己怀里,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然后一寸寸的占有她,在她身体所有美好的地方都刻上他的记号。 但此刻慕乔年却一动不动,因为此时是他人生中少有的温情时刻,她纤细温暖的手指穿过他的短发,她握着吹风筒神情专注,像是在做什么重要的事一样。 慕乔年不忍心用自己肮脏的念头,去打破这份难忘的美好。 他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臂青筋绷起,眼神贪婪而带有侵略性的流连在鹿音楼周身。 感觉过了几分钟却好像被拉长成了几百年。 等鹿音楼摸着慕乔年的头发已经干了,她关掉吹风机,露出个粲然的笑来,垂头说:“好了。” 她一低头对上慕乔年的眼神时倏地愣住。 因为慕乔年的目光好像黏在了她身上似的,专注的几乎怪异,像是要把她囚禁在方寸之间,具有攻击性的同时还带着些小心翼翼的珍视。 意识到这一点,鹿音楼瞬间僵住,忽然发现她和慕乔年离的过于近了,她的姿态近乎于勾引。 鹿音楼立时回神想往后退,但她突然想到:这人不是说对她没兴趣吗,那现在这么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死死盯着她干嘛? 她咽了下口水,壮了点胆子,故意垂头凑近了对方吐气如兰道:“大少爷,我伺候的您舒服吗?” 慕乔年倏然怔愣,没料到她胆子这么大,他苦苦煎熬了大半天在这种时候她居然还敢撩拨他? 鹿音楼瞅着慕乔年少见的呆怔模样忍不住想笑,她刚撤回了身子准备说几句玩笑话挽回一下今晚在楼梯上丢了的面子,但下一秒她被人骤然拉到了怀里。 鹿音楼还没来得及挣扎,就对上了一双近在咫尺的墨色双瞳。 面前圈住她的英俊男人身体坚实有爆发力,鹿音楼心中瞬间警铃大作。 慕乔年像个狡猾又幸运的猎手,在无声的垂涎和漫长的隐忍之后,等待着鹿音楼这个蠢兮兮的猎物自投罗网。 第六十五章 初吻 鹿音楼手一松,吹风机砸落在地毯上。 “讨厌我这么碰你吗?” 慕乔年声音平静,但因为他和鹿音楼离的过近,他鼻息间的热气都拂到了鹿音楼的脸上。 她闻到了她给慕乔年买的薄荷味牙膏的味道,她立时脸上的温度骤然攀升,连带着耳根和脖颈全都不争气的红透了。 她知道慕乔年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因为她曾经跟对方说过自己抵触异性触碰的事。 鹿音楼侧过脸闪躲着避开他灼热的视线,她过去经常见到很多男人用这种贪婪的、好像要把她拆吃入腹的眼神注视过她。 那时她心里只剩下毛骨悚然和惴惴不安,她产生了极度反感的情绪,然后骤然转身迅速远离对方。 但假如用同样目光注视她的对象换成是慕乔年的话,那好像忽然就没有多么令人恐惧了。 此刻的鹿音楼只觉得心口像揣了一只兔子,胸腔里溢满了慌张、羞涩,还有隐隐约约的期待,她甚至开始担心慕乔年都能听到她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鹿音楼垂着眼睫摇了摇头,伸手推对方的胸膛说:“你放开我。” 慕乔年紧紧盯着她,看到她心口不一的矛盾动作时顿了一下,像是蛰伏已久的狩猎者终于露出了狰狞的獠牙,他猛然朝她覆了过去。 鹿音楼被慕乔年紧紧按在胸前,圈住她的手臂结实有力,但动作算不上粗暴。 慕乔年潮湿又带着淡淡薄荷香气的吻落在她唇上。 慕乔年吻的很重,他缺乏技巧的吻着鹿音楼的嘴唇,一只手扣在鹿音楼脑后,让她后退挣扎不得,只能对他的掠夺和索取全盘接受。 鹿音楼羞耻的快要晕厥,她的身体在他怀里软成了一滩水,她挣扎着偏过头用力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慕乔年,不……” 慕乔年见她还有力气说话,便又追过去攻城略地,毫不留情的攥取。 鹿音楼觉得他根本不像是在接吻,更像是要活生生的吃了她一样。 鹿音楼头脑昏沉,唇上忽然针扎似的疼了一下,她用尽全力把慕乔年推开了一点,小声说:“疼。” 慕乔年这才停了下来,微微皱着眉抬起鹿音楼的下巴说:“怎么了?” 鹿音楼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唇,指尖带了点红色,她气喘吁吁的把手递到慕乔年面前说:“被你咬破了。” 慕乔年接完长吻后依旧气息很稳,哪像鹿音楼现在跟一口气跑完了八百米似的喘个不停,她缓了一会儿发软的四肢才找回了点力气。 慕乔年愣了一下,低声问道:“很疼吗?” 现在的他和平日里那副眼高于顶、咄咄逼人的模样相差太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柔和产生的错觉,鹿音楼发现慕乔年的眼神似乎比平时要温柔一些。 鹿音楼看的脸红心跳,她垂眼推开他抬着她下巴的手,把染血的手指往旁边桌面上放置的纸巾上蹭了蹭,又去推他的手臂:“你别抱着我,你好热。” 鹿音楼现在正坐在对方腿上,她扭着身子想逃跑,慕乔年却突然哑着嗓音威胁道:“你再动,就不光是被我咬破嘴唇这么简单了。” 鹿音楼吓得立时一动不敢动:“……” 好在慕乔年没有其他过分的举动,就这么抱着浑身僵硬的鹿音楼静静坐着。 慕乔年的脸埋在鹿音楼的颈窝里,鹿音楼像个乖巧的大型洋娃娃似的瞪着眼睛紧张的左顾右盼试图转移注意力。 安静了半晌,鹿音楼存心故意找茬,挑衅道:“慕乔年,你吻技怎么这么差,你是不是初吻呀?” 慕乔年从对方香气扑鼻的颈窝里抬起脸,似笑非笑道:“你不是说我是三十岁老男人吗,你觉得呢?” 那就是亲过别人呗。 鹿音楼闻言立时有点不高兴,酸的冒泡的说:“那你以前是不是经常这么抱别人,每晚都要抱着不一样的女人睡觉。” 她这话完全是诽谤,她曾经在慕家住了一段时间,那时鹿音楼也没见过慕乔年往家里带过女人,他的日常生活好像除了陪伴慕重华之外就是工作。 慕乔年瞧着她红润的脸,弯着唇角道:“没有,我只亲过、抱过你一个女人。” 鹿音楼立时十分满意的红着脸不说话了。? 第六十六章 贪得无厌 两人腻腻歪歪的抱在一起说悄悄话。 慕乔年简明扼要的把慕向南的事和她说了,剧情跟鹿音楼在新闻上看到的差不离。 不过慕乔年全程开了上帝视角,早就把慕向南以前做的一些小动作算计了进去。 鹿音楼觉得慕乔年比她想象中还要机敏狡猾,但如今在她眼里那叫做手眼通天颇具魅力,她毫不掩饰的夸赞道:“慕总,你好厉害啊。” 假如别人这么夸他,慕乔年肯定认为对方是在阿谀奉承,但此时说这话的鹿音楼望着他的目光真诚,眼神里还带着点小女孩特有的崇拜之情。 慕乔年长这么大头一次体会到了“羞涩”这种古怪的情绪,但感觉并不算太坏,他清了清嗓子,板着脸道:“还好。”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在面对喜欢的人时都会这样,鹿音楼光是近距离瞧着慕乔年的侧脸就很想亲他,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女流氓。 但她心里还记得宁弦竹叮嘱过她的话:“女孩子一定要矜持,太主动容易被别人误认为是轻浮的人。” 本身长的就很轻浮的鹿音楼只能忍了忍没好意思真亲,为了转移注意力便问道:“去见过你妈妈没有?” “嗯。”慕乔年表情依旧淡淡的,说:“她催我去相亲。” 鹿音楼立时跟猫似的炸起了浑身的毛:“什么?!” 慕乔年看着她如此激动的反应,他扬了扬唇角:“你才二十多岁奶奶就逼你去相亲,我三十多岁了被家里安排相亲很奇怪吗?” 鹿音楼一不高兴就爱咬下唇,她不小心碰到了唇上的伤口立时疼得“嘶”了一声。 慕乔年连忙道:“要不要给你上点药?” 鹿音楼顿时觉得他小题大做,摆手说:“不用,你要是怕我疼,你就别去参加相亲会。” “这都能联系到一块去?”慕乔年顿了一下,被气笑了。 他揽过她的腿弯往上抱了抱,反问道:“那你呢?刚才我可听到你奶奶说明天要给你安排新的相亲对象。” 鹿音楼的一个胳膊吊在慕乔年的肩膀上,闻言撇着嘴道:“那你去不去相亲?” 慕乔年视线锁着她,说:“看你表现。” 他眼里带着些自己都没察觉出的宠溺之意,鹿音楼只瞧了一眼就错开视线。 她自暴自弃的心想:去他喵的矜持,我就是喜欢,我就是想和他亲近! 她抬手捧住对方的脸在他脸颊一侧用力啄了一口,“唧”一声在静谧的室内清晰的响起,鹿音楼脸红耳热的盯着慕乔年看。 慕乔年愣了片刻后忍不住勾唇笑了,他笑起来像是冰雪初融的湖面,那点笑纹像泛起的涟漪一样一道道涌入了鹿音楼的心里。 鹿音楼望着他默默寻思着:不知道慕乔年在国外上大学的时候有没有女孩子追过他,她们知不知道慕乔年笑起来这么好看。 可鹿音楼根本不想让除自己以外的人看到慕乔年的笑容,于是她小心翼翼的问道:“看来你对我的表现十分满意,所以这相亲会咱就不去了?” “不去了,你也不许去。”慕乔年贪得无厌的又指了指自己另外一边脸,“还要。” 被索吻的鹿音楼:“……” 慕总,你人设崩了你知道吗? 慕乔年明天一早还要回a市上班,鹿音楼让他早点睡觉,然后去楼下给他熬了点玉米排骨汤想让他明天带走。 别人印象里冷面无情的慕乔年在她眼里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鹿音楼瞅着他瘦了都心疼不已,想着怎么也得让他把这段时间掉了斤数重新养回来。 夏天的暴雨总是来得毫无预兆,窗外电闪雷鸣,小镇内的电力设备陈旧,鹿音楼刚把排骨粥盛到保温筒里,忽然就停电了。 视野内猝不及防的一片漆黑,鹿音楼原本放松的神情突然变得紧张,她身体僵硬的站在灶台前。 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记忆,鹿音楼摸索着寻找刚刚放在橱柜上的手机,她的胳膊不小心撞翻了保温桶,一阵巨大的碎裂声在安静的厨房里响起。 鹿音楼赶紧蹲下身去摸,结果却被保温桶外层的瓷质碎片割破了手指,她像是被雷轰电掣一般,面色突然变得惨白。 暴雨倾盆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碎裂的保温桶、浓烈的血腥气。 记忆里的灰白往事与此时此刻一一对应,鹿音楼像是被人猛地扼住了喉咙,她瞬间变得呼吸困难。 第六十七章 怜惜 慕乔年本来已经躺床上准备睡了,但听见楼下的动静立马起身开灯,然后他发现家里停电了。 慕乔年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功能下了楼。 “鹿音楼?” 慕乔年循着声音往厨房走,然后他借着手电筒的灯光看见鹿音楼蜷缩在柜角里,面前一地的汤汁和保温桶碎片。 此时她神情呆怔眼角带泪,身体在无意识的发抖,而垂落在一旁的手指在缓慢无声的流血。 慕乔年瞳孔一缩,骤然欺近了,执起她的手指看到了她手上被锐物划伤的裂口。 “别碰我!” 刚被他碰到,鹿音楼就反应剧烈的甩开了对方的手,然后她缩在角落里抖得更厉害了。 毕竟亲眼见过几次慕重华情绪失控的模样,慕乔年此时心脏像是被提溜到了嗓子眼,他心疼的同时也更为谨慎,真就没敢再次触碰对方。 他紧张的心脏狂跳,但傻子也能看出来鹿音楼此时的状态不对,鹿音楼像是根本没看到他似的垂着脑袋,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往下掉。 “鹿音楼,你怎么了?”慕乔年怕惊扰鹿音楼似的低声问道:“跟我上楼去处理伤口好吗?” 大概是因为他熟悉的声音挽回了鹿音楼的一丝神志,她抬起头双眼通红的望着慕乔年,像是在努力辨认他是谁。 慕乔年把手电筒的光往自己脸上打,让对方看清他的脸,然后很温柔的说:“是不是停电吓到你了?我在这里,你别害怕。” 鹿音楼望着他还没说什么,忽然宁弦竹房间的门开了,宁弦竹被刚才那道脆响惊醒,问道:“音楼,是你吗?” 慕乔年立时收声,迅速的把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给关了。 宁弦竹走路不爱抬鞋跟,因此拖鞋摩擦地板的声音很大,她开了下客厅的灯,然后发现停电了。 她又叫了一声:“音楼?” 眼瞅着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慕乔年脑袋里飞速运转考虑着逃亡路线,甚至连钻到储物室里这么憋屈的办法都想到了。 慕乔年可不想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半夜出现在宁弦竹面前,他怕宁弦竹把他当成偷盗的贼,以后他要是想娶鹿音楼进门那可就难了。 此时鹿音楼总算从魔怔中回神,她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奶奶,我在。” 宁弦竹的脚步声立马停了,她问道:“怎么突然停电了,你在哪呢?” “应该是外面刮风下雨,线路出了故障。”鹿音楼一时半会儿坐在地上起不来,她握住慕乔年的手大声道:“奶奶你别乱跑了,万一看不清被绊倒了怎么办?” 宁弦竹又问:“刚才什么动静,你干嘛了?” 鹿音楼扯谎说:“刚才突然停电我失手打翻了个杯子,我一会儿收拾,奶奶你别管了。” 宁弦竹闻言道:“小心些,你可别被玻璃划破了手。” 鹿音楼现在才感觉到手指上一阵一阵的抽痛,她嘴上赶快答应,然后听见宁弦竹踩着拖鞋回屋关上了门。 鹿音楼刚松了一口气,慕乔年压低声音问她:“你刚才怎么了?” 鹿音楼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开头和结尾把一些陈年旧事去告诉慕乔年,她半晌才说:“没什么,就是突然停电被吓着了。” 慕乔年望着她静了几秒,然后他把开了手电筒功能的手机塞到鹿音楼没受伤的另一只手里,又抄着她的腿弯把人抱了起来。 慕乔年抱着鹿音楼脚步沉稳的上了楼梯,道:“不想说就算了,什么时候想说了再来找我,我随时恭候。” 鹿音楼把脸埋到对方胸前,半晌才小声的“嗯”了一句。 慕乔年将鹿音楼放到了卧室的床上,他拿着医药箱处理好了她手指上的伤,再一抬眼发现鹿音楼睡着了。 大概是因为知道身旁有信任的人守着她,她入睡的这样快。 她睡着时也拧着细长的眉,慕乔年伸手把她的眉心抚平了,又动作温柔的扯了被子盖在她身上。 慕乔年执起对方受伤的那只手,目光沉沉的注视着手电筒灯光下她被泪水浸湿的纤长睫毛。 “又在我面前哭。”慕乔年轻声道:“爱哭的小孩。” 慕乔年垂着眼帘俯身在她包着纱布的指尖怜惜无比的吻了一下,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脆弱?” 他把对方微凉的手臂小心翼翼的塞进被子里,坐在床边望着鹿音楼沉沉睡去的模样,他无声的叹了口气。 “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那我只能自己去找原因了。” 第六十八章 暴殄天物 第二天一早鹿音楼站在门外辞别慕乔年。 鹿音楼起床就发现慕乔年把厨房地板上的狼藉收拾好了,慕乔年很体贴的没提昨晚的事,只伸手把兰博基尼车钥匙塞到了鹿音楼手里。 鹿音楼人有点懵:“干嘛,要我替你保管吗?” 慕乔年道:“我坐司机的车回公司,那辆跑车我就不开走了。” 鹿音楼赶紧推拒说:“不行不行,我奶奶要是看到这辆车问起我来可怎么办,你什么时候有空赶紧把它弄走。” “我不是弄坏了你以前的那辆车吗?”慕乔年淡定道:“重新赔你一辆而已。” 鹿音楼:“……” 大哥,你知道你这辆跑车够买一车库的黑色大众吗? 慕乔年态度强硬,又道:“先往你这放着,你想开就开,不想开就让它在你家车库落灰也行。” 鹿音楼心想还真是暴殄天物,她无奈点头:“好,那我就先替你保管着。” 沈长安很有眼力价儿的站远了作看风景状,鹿音楼忽然想起慕乔年昨晚那个无理的要求。 她紧张的瞟了不远处的沈长安一眼,然后她走上前抱了慕乔年一下,慕乔年很快抬手回抱住她。 慕乔年下巴抵在她头顶低声说:“晚上别乱跑,记得接我电话。” 鹿音楼点头,有些不舍的看着他坐进了车里。 上车之后,慕乔年刚才温和的表情慢慢变得严肃,他对副驾驶位上的沈长安说:“叫霍澜来公司一趟。” 鹿音楼回屋之后尝了一口昨晚熬好的那锅排骨汤,她唉声叹气,明明挺好的计划硬是被她搞得一团糟。 宁弦竹很快就买菜回来了,她眼尖的看到院子里鹿涛亲手搭建的简陋车库中忽然多了一辆黑色跑车。 她岁数大,也看不出这车是什么牌子,她进屋就问道:“这不是我昨晚回家路上见过的那辆车吗?音楼,你买车了?” 鹿音楼没想到宁弦竹发现的这么快,她尴尬的“啊”了一声。 “‘啊’是什么意思,你爸以前那辆车呢?” 鹿音楼总不能说汽车爆炸了直接报废被拉进废品站了,鹿涛和宁弦竹知道了得吓个够呛。 她只能胡诌说:“汽车发动机出了点故障,拿去修了,这是我朋友的车。” 宁弦竹闻言问道:“你朋友的车为什么放到咱家,难道是小谢借你的车?” 鹿音楼赶快说:“对对对,是她见我出门不方便所以把车借给我了。” 鹿音楼话音刚落,谢云灵推开古铜大门拎着一大包礼盒进了院子:“奶奶,我爸妈让我给您带了点补品!哎呦卧槽哪来的兰博基尼?” 鹿音楼:“……” 鹿音楼冲过去一把捂住了谢云灵的嘴。 谢云灵:“唔唔唔?” 鹿音楼伸手抢过了她手中的东西,无比热情的扯着嗓子道:“我们云灵来啦!辛苦辛苦,你快跟我上楼我有事要跟你说!” 然后鹿音楼赶紧挟持着谢云灵往楼上疾走。 “小谢,等回家了替我好好谢谢你爸妈!”宁弦竹跟在后面喊道:“音楼你怎么毛毛躁躁的,你俩可别被楼梯给绊着了!” 两人磕磕绊绊的到了卧室,鹿音楼关门撒了手,谢云灵一脸古怪的打量着她道:“你不对劲,你绝对有事情瞒着我。” 鹿音楼无比心虚的眼神乱瞟,谢云灵一眼看见她兜里露出来的半截兰博基尼车钥匙。 她一把抓出那个车钥匙,瞪大了眼睛道:“你买车了?卧槽你咋闷声发大财?这可是兰博基尼限量版跑车啊!” 谢云灵瞬间一脸狗腿的望着鹿音楼道:“富婆还缺暖床的吗?” 鹿音楼冷酷脸:“不缺,另外这不是我的车。” “不是你的车那是谁……”谢云灵随即想到了什么,她脸色一黑:“不会是慕乔年的?” 鹿音楼顿了顿,然后尴尬的点头。 谢云灵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得一言难尽,望着鹿音楼的目光中夹杂着震惊、痛心、怅然若失、“我早料到会如此”等等复杂的情绪,像是忽然撞破女儿早恋的老母亲似的。 鹿音楼被她这么盯着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她错开视线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再不出声我怕把你给憋坏了。” 谢云灵:“……” 谢云灵抱着手臂坐到茶几旁,开始了审问:“他昨天来过你家?” 鹿音楼坦白从宽:“嗯。” “过夜了?” “……嗯。” “孤男寡女,男帅女美,同处一室,你俩没干点不该干的?” “……” 第六十九章 恋爱脑与男狐狸精 鹿音楼想起了昨晚那个吻,她的脸蛋立马升温,紧张的撩了撩头发没吭声。 谢云灵瞧着她情窦初开的模样了然道:“睡了?” 鹿音楼瞬间炸毛:“怎么可能!” 谢云灵盯着她破皮的嘴唇:“哦,那就是亲了。” “……”鹿音楼咬牙:“你诈我?” 谢云灵嘿嘿笑了两声,忍不住道:“不过你居然没讨厌他碰你我真挺纳闷的,那段时间我为了防止你附近出现异性生物,我都不敢让你出门陪我遛狗了。” 谢云灵养的哈士奇是只公狗。 鹿音楼听到“遛狗”便忍不住想笑,但又很快因为想到了那段痛苦的时光而敛住了笑意。 她想了想,随即认真的说:“别的男人那是别的男人,慕乔年是慕乔年,那能一样吗?” 谢云灵用一副好像重新认识她了的震惊表情望着她:“音楼,咱们认识这么长时间,我才发现原来你还是个恋爱脑。” 鹿音楼:“……” 谢云灵痛心疾首:“慕乔年这个男狐狸精,他靠什么迷惑了你?” 鹿音楼:“……” 槽点太多,鹿音楼竟然一时不知道该从哪开始吐槽了。 “他不就是长得帅还有钱吗?”谢云灵戏瘾上来了拦都拦不住:“他不就是有八块腹肌气质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男吗?他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地方?” 鹿音楼听完挂了满头的黑线,忍不住道:“你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 谢云灵声声感人、字字啼血:“我们音楼这么不近男色的女神,多少直男心目中的白月光,同时也是我挚爱的闺蜜,难道你要拜倒在他的魅力之下了吗?” 鹿音楼沉默了十几秒,然后点了点头。 谢云灵立马不说话了,过了半晌眼神幽怨的望着她:“以前那么多优质男人追你都被你拒之门外,那你说说看,你到底喜欢慕乔年什么?” 鹿音楼仔细想了想,然后有点羞涩的说:“他很可爱。” 谢云灵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复,她傻愣了几秒,然后脑袋上慢慢抠出一个问号。 谢云灵认为鹿音楼的萌点极其与众不同:“你不看新闻吗?他大义灭亲、冷着脸怼记者媒体的时候那叫一个狠辣毒舌,你确定他可爱?我看‘可爱’这个词和他没半毛钱关系。” “那是别人先找他的麻烦好吗?”鹿音楼小声道:“有仇报仇怼回去多正常。” 谢云灵摇头叹气:“以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现在这滤镜也太厚了,没救了。” 鹿音楼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她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很多感受对她来说还挺新鲜的。 谢云灵想的比较长远,愁眉不展的说:“不过慕重华要是知道你和他亲哥在一起了,他不得疯了?” 鹿音楼闻言心里一沉,这一点她也考虑过很久,甚至因为这一点她还打算和慕乔年疏远。 她说:“其实我一直认为重华并不是真的喜欢我,他只是生病了把我当成是一个感情寄托而已,也许病治好了就没事了。” 谢云灵叹气道:“但愿如此。” 忽然间谢云灵看到了鹿音楼右手手指上包着的纱布,立时紧张的问道:“你怎么受伤了?” “啊。”鹿音楼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解释道:“不小心把保温桶摔碎了割伤了手。” 谢云灵立马敏感的把保温桶和某件事联想到了一起,她和鹿音楼几乎知无不言,两个人亲密到彼此没有秘密。 谢云灵过了半晌才犹疑的说:“那件事,慕乔年知不知道?” 鹿音楼和她对视一眼就对她的想法了然于心,鹿音楼顿了片刻后眼睛湿润的说:“他没有细问过我关于我爸爸案子的事,他应该还不知道,而且关于那件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 对着自己喜欢的人,鹿音楼不愿意把自己深埋于心的最难堪、最晦暗的记忆宣之于口。 那件事不断在反复提醒、鞭笞着鹿音楼关于她曾经的愚蠢、无力和不幸,她原以为岁月会将往事尘封,可鹿涛被斩断的自由翅膀和未来被扭曲的人生轨迹都在无时无刻不指认着鹿音楼的罪证。 你,是造成这无法挽回的一切的罪魁祸首。? 第七十章 探访 “受害者孙鹤同,85年出生,圈内小有名气的电影编剧、导演,代表作有《白栀子》、《多情男女》、《年少不为》。” 霍澜的声线平稳:“被告人鹿涛,曾在滨海富平镇担任高中教师,去年十二月份中旬作案后主动自首,今年七月初结束终审。” 他补充道:“鹿涛因犯故意杀人罪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作案原因是鹿涛在家中和酒醉的孙鹤同因钱财纠纷起了冲突,施暴导致孙鹤同当场死亡。” 慕乔年坐在办公室的皮质沙发上微微皱起眉,听到这里便问道:“他们因为什么起的冲突?” 霍澜闻言道:“判决书上写的是鹿涛和孙鹤同针对鹿小姐的片酬问题发生了冲突,双方争执间动起了手,然后引发了这场血案。” 慕乔年沉思了片刻,又问:“鹿音楼的父亲怎么说的?” “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但我总感觉他在阐述中对这场案件的具体经过似乎有所保留。”霍澜提出了自己的疑点:“鹿涛的学生和他的同事们对他的评价都很好,大部分都用性格温吞、耐心极佳这两个词来形容他。” “我和鹿先生见了几次面,他谈吐举止都很斯文有礼,但在这场案件中他却表现的像个性格暴躁、行事冲动、爱财如命的市井小人,实在和他往常为人处世的行为不太相符。”霍澜道。 慕乔年闻言想到了鹿音楼无端做过很多次的那个相同的噩梦,和她魔怔时对父亲下意识的依赖。 他沉声道:“继续去查,我要的不是判决书上寥寥几笔的论断,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霍澜点头,然后自觉退出了办公室。 慕乔年打了公司的内线电话,对沈长安说:“备车,去一趟新区的医院。” 慕重华所在的精神科医院处在a市西海岸新区以北的地段,周围的环境算得上僻静。 慕乔年坐了不到一个小时的车就来到了医院,沈长安事先和院长打过了招呼,两人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医院的高级病房。 特护将他们引到了慕重华所在的房间,慕乔年推门进去,看见慕重华正坐在一扇飘窗前。 他面前放着画板和画架,手中握着铅笔,此时他正在聚精会神的画画,并没有因为慕乔年的突然到访而受到打扰。 慕乔年站在门口细细打量了一圈慕重华的身形,他比之前要壮实了一些,脸颊上也有点肉了,没有临走之前看起来那么瘦骨嶙峋。 慕乔年刚才听主治医生说,慕重华近期的治疗十分顺利,情绪一直很稳定,但因为他吃的药里含有激素,所以假如不经常锻炼的话很可能会导致肥胖。 慕重华一听会胖立马不乐意了,大声嚷嚷:“我可是有未婚妻的人,我要是胖了的话我未婚妻就不要我了,我可不能胖!” 于是他一个万年死宅在这段时间里居然一反常态开始了锻炼。 慕乔年听到这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欣慰的表情,他步伐放缓走到了慕重华的面前,视线扫过床头柜上放着的两幅相框。 相框里一张是慕家的全家福照片,另外一张是鹿音楼的照片。 慕乔年转头看了一眼慕重华面前的画板,素描纸上的人同样也是笑靥如花的鹿音楼。 鹿音楼长相偏稠丽,色彩浓艳的油画最能画出她的神韵,但慕重华画技卓绝,单薄的几笔素描画中也能瞧出女孩妩媚动人的风情。 慕乔年望着那张素描画眸色黑沉,半晌才淡淡叫了一声:“重华。” 慕重华吓了一跳,一回头看到站在身旁的慕乔年,他还以为自己在大白天出现了幻觉。 他呆呆的喊了一声:“哥?” 慕乔年神色淡然:“嗯。” “哥!”慕重华反应过来,立时把手里的铅笔扔到一旁,激动的喊了一声:“哥哥你总算来看我了!” 他扑过来要抱慕乔年,慕乔年无奈的伸手抵住了他的脑袋,低声道:“别胡闹。” “哥!呜呜呜呜我好想你!”慕重华欣喜若狂的扑腾着胳膊哼哼唧唧,“都快三个月了,你居然现在才来看我!” 第七十一章 避之不及 “前些日子比较忙。”慕乔年对他遇险的事只字未提,问道:“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能住到这所医院的人,大多数都非富即贵,而慕重华的身份又是尊贵中的顶尖,所以他受到的待遇和看管不是一般的级别。 “习惯啊,医院的厨子不还是你找来的吗?”慕重华盘着腿面对着慕乔年坐好,模样乖巧极了:“不过主治医生对我有点凶噢,哥你得帮我说他几句。” 慕乔年闻言弯起嘴角:“说他做什么,是我要求他对你严格点。” 慕重华立马变得蔫巴巴:“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我可要生气了。” 兄弟俩聊了几句,大多数都是慕重华在对自己近期的所见所闻巴拉巴拉,慕乔年一直垂眸安静听着。 慕重华说的有些口渴,他走到床头柜拿水杯,不经意看到了相框突然扭头道:“哥,我好想音楼啊,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慕乔年坐在茶几旁,闻言顿了一下,抬眸道:“她过的很好。” “那就好,我在医院不太方便,哥你平时多替我关照关照她。”慕重华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慕乔年的脸色,问道:“哥,你是不是不太喜欢音楼啊?” 慕乔年神情未变,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对她有点避之不及的感觉。”慕重华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眼里带了点笑意:“不过你无论对谁都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她似乎有点怕你。” 慕乔年安静思考了片刻,难得摆出了一副像是在反思的神情:“我以前对她很差吗?” 慕重华有些新奇的道:“哥,你怎么怪怪的?要是以前我说这话你肯定当我是在放屁,肯定连理都不理我!” 慕乔年静静的望着他,突然答非所问的说:“我没有不喜欢她。” 慕重华总觉得慕乔年似乎话里有话,但他又捉摸不透慕乔年的想法,只能笑着说:“我知道你没有故意在给她脸色看,我在开玩笑啦。” 慕重华垂眸叹了口气,又说:“好想她啊,好想让她来看我。” 慕乔年望着慕重华的神色有点复杂,闻言也没有接腔。 要是放在以前慕乔年听了这话怕是会立马打电话把鹿音楼喊到医院来,可如今他却对慕重华表达的思念无动于衷。 慕重华没察觉出慕乔年如此异常的反应,慕重华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片刻后叹了口气说:“算了,见过一次之后怕是更难熬了,我还是忍到我康复了再见她。” 慕乔年满意颔首:“你在这里好好接受治疗,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慕重华极为不舍的送他到了医院病房楼楼下。 慕乔年坐到加长玛莎拉蒂里,准备返程回公司。 临走前慕重华还拉着慕乔年的手强调:“哥,别忘了替我照顾好音楼!” 沈长安面露迷茫,原来鹿小姐和二少爷也认识吗? 关于慕重华和鹿音楼的婚约被慕乔年瞒的很严实,这件事一直都由王植来携手操办的,连方知瑾和慕永善都不知情,更何况沈长安了。 司机是跟了慕乔年很多年的人,慕乔年把沈长安脸上带的疑惑看在眼里,他如今也懒得瞒,坐在车上随意道:“鹿音楼是重华的未婚妻。” 沈长安:“……?” 看到沈长安脸上的惊诧神情,慕乔年问道:“你很惊讶?” 哪有下属敢随便议论上司的私事的,沈长安赶紧摇头:“没有没有。” 他只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他怎么也没想到鹿音楼不光是慕乔年的心上人,居然还是慕重华的未婚妻。 准大伯哥和……准弟媳? 这出格的事怎么看都不像是慕乔年这个平时办事一板一眼、一丝不苟的人会干出来的事啊! 慕乔年一眼就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扯了扯嘴角道:“你觉得我在夺人所爱?” 沈长安诚惶诚恐:“我感觉您和鹿小姐是相爱的……” 慕乔年总算听到了一句中听的话,他唇角微弯:“是吗?” 沈长安急的挂了满头冷汗:“那次您在普南寺她不是为了救您还崴了脚吗?还有上次我一提您一上午没吃饭她立马就上车了,鹿小姐还是很在乎您的。” 慕乔年闻言很轻的笑了一声,才道:“既然如此,你知道该怎么做,以后不要让重华和鹿音楼私底下见面。” 他这话说的,要是王植听了都得怀疑人生:慕总,明明三个月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第七十二章 冤家路窄 鹿音楼时隔四个多月再次来到腾丰传媒写字楼楼下时,她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那时绝望无助的心情还历历在目,四个月里发生了太多的事,如今鹿音楼的心境也有所不同了。 张海成的办公室位于公司的最顶层,如今鹿音楼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张海成亲自来到公司前台接她。 鹿音楼有点受宠若惊,她跟在张海成身后乘坐专梯直达总裁办公室。 在电梯里时,张海成一如既往的油嘴滑舌:“现在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慕太太了?” 在鹿音楼和慕乔年的合同里,包括了隐瞒她和慕重华假订婚的这件事,所以鹿音楼含蓄的笑了笑,说:“还早着呢。” 张海成瞧着鹿音楼不施粉黛却堪称绝色的脸,当初他从几百万个网红美女里一眼看中了她,义无反顾的把人签了下来,也不知道这对鹿音楼来说是福还是祸。 好在她经历了大悲大喜、走投无路之后,靠着慕重华对她的情有独钟一举翻身成为了慕家未来的二少奶奶,张海成也不得不感叹一句鹿音楼人生的起落可谓是跌宕起伏。 两人坐到了办公室里,张海成拿出了一份文件,道:“这是你当初和公司签的为期三年的劳动合同,当初慕氏传媒已经帮你付过了违约金,并把你的档案转到了他们公司名下,详细的你可以去问问慕总。” 鹿音楼收起了合同,抬眸认真的道:“谢谢张总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那是应该的。”张海成摆摆手道:“当初你妈妈病的那么严重,家里急着用钱你才愿意来我的公司,可惜后来我对你的关注少了,让你遇到了那档子恶心的事。” 张海成说到这里忍不住摇头叹息,满眼愧疚之意:“娱乐圈说难听点那就是脏,圈里冠冕堂皇的人太多了,总之后来发生的那些事也有我的责任,是我对不起你。” 空气里陷入一片静谧。 鹿音楼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她捏紧了手里的文件,半晌才说:“当初是我执意选择了要走这条路,所以怨不得谁,您不用自责。” 张海成看着鹿音楼的目光里含着淡淡的惋惜,如果不是鹿音楼当初遇人不淑,以她的条件说不定真的能在这个颜值当道的娱乐圈里大红大紫。 张海成静默了半天才挤出个笑容来:“总之我看你现在过得很好就行了,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等明年开学了,去学校重修大四的课程。”鹿音楼神情比刚刚要轻松了些,她说:“我打算开家网店卖衣服,自己做老板。” 张海成闻言笑道:“听起来不错,什么时候你的店开张了给我发链接,我给你做宣传。” 鹿音楼弯唇道谢。 她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没有继续打扰张海成工作,道别后就离开了办公室。 鹿音楼乘坐着普通电梯下楼,电梯内原本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可等到电梯停在十一楼时,电梯门打开,程娇娇浓妆艳抹的脸出现在鹿音楼面前。 鹿音楼微微蹙起了眉。 再次印证了那句“冤家路窄”,程娇娇也没想到会在这遇上鹿音楼,两人每次见面无论眼神还是言语都含刀带刺,这次也不例外。 程娇娇摆着款款纤腰跨步进了电梯,对方站到鹿音楼旁边侧头仔细打量着她,身上浓重的香水味熏得鹿音楼有点犯恶心。 程娇娇曼声开口道:“这不是慕家的二少奶奶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鹿音楼根本不想搭理她,有一种人你越理她她就越来劲,只有无视才是最好的办法。 程娇娇最不爽鹿音楼这副好似无欲无求、与世无争的虚伪模样,她总能那么轻易得到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这一点特别惹人嫉妒和恼火。 “鹿音楼,你聋了?”程娇娇瞪着眼睛抬高了嗓门,问道:“你还没嫁到慕家呢,你现在趾高气扬给谁看?” 鹿音楼听得烦了,转头冷淡道:“你在八卦阵上买房了吗,怎么说话这么阴阳怪气的?” 程娇娇:“……” 程娇娇憋气憋得脸都红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就是个普通的素人,麻烦大明星别针对我了,我现在又抢不了你的资源。”鹿音楼学着对方阴阳怪气道:“另外我建议你多吃点化妆品,增加点内在美,到时候说不定就有高富帅看上你了,你不必再嫉妒我。” 程娇娇:“……” 第七十三章 牙尖嘴利 程娇娇没想到她们有段时间没见,鹿音楼变得越发牙尖嘴利了起来。 程娇娇气急攻心,口不择言道:“鹿音楼,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就是个晦气的贱人,看上你的男人统统没好下场,你看孙鹤同不就被你爸那个杀人犯……” 鹿音楼听着她的挖苦和讽刺原本一直没什么太多的反应,可对方这次话音未落,鹿音楼突然捏紧了拳头猛地转过了身来。 那一刻鹿音楼脸上少见的出现了愠怒和厌恶的神情,她面无表情的望着对方,眼神凛冽带有攻击性。 她微微上挑的眼尾不再含情脉脉,而是透着股阴冷的寒气,殷红的唇微抿,高挑纤瘦的身体笔直的站着,整个人像皑皑白雪上带刺的野玫瑰。 程娇娇一时被她有些危险的眼神吓住,张着嘴却没发出声音。 鹿音楼嗓音冰冷的一字一句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这时电梯到达了一楼,电梯门开了,几个打扮新潮的年轻女人出现在门口,她们察觉出电梯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时没敢往里走。 程娇娇认出门外的人是平时爱奉承她的那几个新人偶像,本来刚刚她心里还在犯怵,见状立时人又支棱了起来。 程娇娇挑眉示意电梯外的几个女人道:“大家没认出来,这是攀上高枝的狐音主播鹿音楼,亲爹是杀人犯的那个过气网红。” 门外的几个女生闻言笑的很是隐晦,望着鹿音楼的眼神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嘲讽和嫉恨。 鹿音楼平时一向脾气很好,但程娇娇受到警告后仍旧再三触碰她的逆鳞。 鹿音楼刚开始是真的不想和对方吵,这大庭广众之下而且还是在公司里,她不想和对方闹得太难看。 奈何根据鹿音楼和程娇娇以前的一些交集来看,程娇娇就像咬了人就不松口的疯狗,每次挑衅后她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罢休。 鹿音楼想了想,吵就吵,反正她现在也不是明星了。 于是鹿音楼淡淡道:“程娇娇,你的嘴是喝了开塞露吗?” 慕乔年接到张海成的电话后火速从公司赶到了腾丰传媒楼下。 沈长安满脸不可思议:“我不相信张海成说的话,鹿小姐看起来特别温柔可亲的一个人,她怎么可能跟别人打架呢?” 慕乔年没吭声,他动作敏捷的下了车,然后大步流星的进了一楼大厅,就看见拐角处电梯口聚集了一群人。 慕乔年眼皮跳了下,他快步走过去,仗着自己个子高,一眼看见人群中心的两人、 这两个女人一左一右的站着,各自被人拦腰阻止着,战况很是激烈。 鹿音楼怒发冲冠的指着对面女人的鼻梁,声音洪亮,气势逼人。 “你再骂我爸一句,我给你一铲子打到医保卡欠费!” “…………” 沈长安张着嘴顿时卡了壳。 他刚才那句“鹿小姐看起来特别温柔可亲的一个人”忽然变得十分滑稽可笑。 别说,现在的鹿音楼真跟个奶凶奶凶的小野猫似的。 慕乔年以前听朋友说过,现在的女孩子们打架可猛了,抓头发、指甲挠人、扇耳光、踹肚子,下手十分凶残。 如今他头一次亲眼见到两个女人打架,他下意识紧张的去看鹿音楼受伤没有,这才发现她的头发确实被人抓扯过,乱糟糟的,身体裸露的地方除了几个指甲印之外倒没什么别的痕迹。 反倒是她对面那个女人的半张脸肿的老高,耳钉都被扇掉了一只。 程娇娇气疯了:“我今天要和你拼了! ” 旁边的几个小太妹打扮的女生立马拉住她阻止她冲过去打人,程娇娇挣扎几下未果,她立时委屈的坐在地上摸着红肿的脸蛋大哭了起来。 程娇娇抽噎着骂:“你等着接我的律师函 !” 打不过就哭是,就会装可怜,看起来好像真被鹿音楼欺负了似的。 可鹿音楼却没哭,可能放在之前她也会学着假哭两声博取点同情,但自从母亲去世、父亲入狱之后,鹿音楼哭的眼泪好像都快流完了。 她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除了家人之外,没有人会因为你掉眼泪而心疼你。 所以何必要哭呢? 鹿音楼梗着脖子站在原地看着程娇娇哭的凄惨,这时有人走近了站到鹿音楼身旁,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发生什么事了?” 鹿音楼转头,没想到张海成居然还默不吭声的找家属告状。 她抬眼对上慕乔年关切的视线,鹿音楼立时眼眶红了。 第七十四章 偏袒 慕乔年垂眼望着鹿音楼通红的眼眶,见对方没吃亏才松了口气。 不过现在这阵仗,鹿音楼刚才大声骂街,程娇娇捂着被扇红的脸哭哭啼啼,怎么看都像鹿音楼欺负了人似的。 本着公平公正的态度,慕乔年该问清楚情况,了解完事情的经过再评评理,奈何他偏心的太明显,皱着眉头就质问程娇娇:“你怎么惹她不高兴了?” 程娇娇:“……” 大哥,我被她打了啊,你看不出来我是被打的那个吗? 程娇娇认出眼前的人是大名鼎鼎的慕乔年,刚才她太冲动一时忘了顾忌鹿音楼的身份,她没想到慕乔年居然真的来给鹿音楼撑场子了。 慕乔年身高一米九二,他眉眼浸着寒冬凛冽的风雪,气场骇人,程娇娇立时被吓的止住了哭声。 张海成赶紧过来打圆场:“慕总,您来的可真快。” 刚才张海成在楼上听说鹿音楼和程娇娇在楼下打起来了,他差点失手把手里的茶杯给摔了。 这鹿音楼要是被打出个好歹,他到时候怎么跟慕家交代? 于是张海成马不停蹄的下了楼,让人赶紧拉开了正撕扯在一起的两人。 慕乔年没理张海成,低头问鹿音楼道:“疼吗?” 他偏袒的如此明显,鹿音楼明明心里很委屈,觉得自己出气没出够,可慕乔年对她的袒护又让她心里莫名觉得熨帖。 如今鹿音楼才察觉出自己干了多么丢人的一件事,她因为在公司打架被叫家属了,这简直比考试不及格被老师叫家长还令人羞耻啊! 鹿音楼顿时觉得没脸见人。 她紧张的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站好了,刚才的怒火马上消散的一干二净,立时说:“不疼不疼,是我先动的手,是我的错。” 张海成立马顺坡下驴道:“多大点事儿,也怪娇娇不懂事,说话没个把门的,我等会儿一定好好教训她。” 慕乔年却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他冷笑了一声:“她刚刚不是说,要给鹿音楼发律师函?” 张海成后背渗出冷汗,尴尬的笑着说:“别听她胡说八道,音楼和娇娇认识这么久了,同事之间都是朋友,娇娇怎么会为了点小事斤斤计较呢?” 程娇娇现在的模样很是狼狈,早已没了刚才骂人时嚣张的气焰,因为对慕乔年的恐惧,她没敢还嘴。 慕乔年看着鹿音楼身上的指甲划痕都心疼的不行,寒着脸对程娇娇说:“你骂她父亲了?你怎么骂的,原话说给我听听。” 程娇娇快被吓晕过去了,要不是被人搀扶着,她可能又要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张海成刚才那话明显是在护自己旗下的艺人,鹿音楼想着就这么算了,于是伸手轻轻拉了一下慕乔年的袖口。 慕乔年低头看她。 鹿音楼眼睛还红着,她眸光湿润,脸庞隐隐约约泛着红,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臊的。 鹿音楼小声道:“算了。” 她在他面前表现的乖巧又温软,像是收了利爪的猫,只用柔软的肉垫轻轻蹭他。 要不是现在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慕乔年真想抬手摸摸她的脸。 慕乔年也不想扫了鹿音楼的面子,既然她说算了那就算了,反正他私底下替她做主也行。 沈长安瞧着慕乔年的脸色立时站出来跟张海成道:“既然鹿小姐说算了,那我们也不再计较这件事,一会儿我带程小姐去医院做个检查。” 张海成见这件事总算能翻篇,他刚松了一口气,沈长安又说:“不过既然是程小姐先开口冒犯了鹿小姐,那她是不是该给鹿小姐道个歉?刚才鹿小姐可都主动认错了,这件事不能说程小姐一点错的地方都没有?” “对对对,毕竟是娇娇先出言不逊。”张海成立马道:“程娇娇,磨蹭什么呢,快点给人道歉!” 程娇娇被打的这么惨还得给人家赔礼道歉,她心有不甘,但她一个小明星又不敢轻易得罪慕家,只能咬着牙说:“鹿音楼,对不起,这次是我不对。” 鹿音楼没吭声。 旁边站着的几个腾丰旗下的艺人们都谨慎的瞧着慕乔年仍旧不太满意的脸色,集体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心中无不震惊:原来鹿音楼和慕家二少爷订婚的传闻是真的,慕乔年居然这么护着鹿音楼! 这以后见了鹿音楼他们可不得绕道走,作为顶级豪门的慕家想收拾他们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他们可得罪不起啊! 第七十五章 花拳绣腿 鹿音楼跟着慕乔年上了车。 她坐在后车位上小心翼翼的觑着慕乔年的脸色,自知今天是她冲动行事,现在正是工作时间她还把慕乔年给叫来了。 慕乔年侧身抓过她的手腕,把对方这副眼巴巴又缩头缩脑的模样收入眼底,他刚刚脸上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 他垂着眼帘有些揶揄的看着她:“能耐了你,都学会打架了?” 苍天可鉴!鹿音楼从上小学起就是雷打不动的三好学生,学生时代那会儿她人缘特别好,别说打架了,连跟别人吵架也没有过! 鹿音楼很是委屈的瘪着嘴说:“我没有,是她先骂我的。” 慕乔年拿了车里的医药箱,捏着棉签给她身上那些被挠的血道子上药。 慕乔年觉得挺新鲜,从认识到现在鹿音楼在他眼里的形象一直挺文静有礼的,虽然有时候做事笨手笨脚,但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会和别人对骂着掐起来的人。 但这倒没让他觉得对方人设崩了,他只觉得这样的鹿音楼反而更加生动起来。 会生气、爱哭也爱笑,她不再一如既往的温和有礼,骂人挺凶狠但透着股软萌,有着这个年纪特有的灵动和张狂。 见过鹿音楼的人都因为她张扬的美貌而印象深刻,她美的轻浮带着色欲,一举一动都像是蛊惑人的,而鹿音楼也确实因为外表惹来了很多误解和麻烦。 于是她过的越发循规蹈矩、谨慎矜重,能不惹事就决不轻易找别人麻烦。 像是怕被人抓住话柄,将她所有的努力归功于美丽,把她异性缘极佳说成是她搔首弄姿、不知检点,把她行事威风、有仇报仇当成是因为她有金主替她撑腰。 而慕乔年却只想让鹿音楼肆意的活着,不再被外表而拴住了手脚,在他的羽翼之下,她可以过的嚣张妄为一些,何必在乎别人怎么看。 慕乔年不再像刚刚那么冷着脸,他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只叮嘱道:“以后生气了想骂就骂,别动手,万一你打不过人家被揍了怎么办?” 鹿音楼心里挺不服气,她抬手展示了一下自己隐形的肱二头肌,很得意的道:“怎么可能,我也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 以前鹿音楼因为长得好看总被一些男人打主意,其中不免有些品行不端的人,谢云灵为此很是发愁。 于是谢云灵抱着老母亲的担忧心态,将自己学的跆拳道中一些好用的防身技巧倾囊相授,鹿音楼被逼着练的哀嚎不止,她还许愿希望这些防身术这辈子不要派上用场。 慕乔年闻言打量了一眼她纤细的胳膊,冷酷无情的评价道:“花拳绣腿,遇见力气大点的人,一只手能把你胳膊掰折了。” 鹿音楼没想到慕乔年的回答如此直男,她瞪着眼睛不高兴的道:“你怎么这么看不起我,你没看见刚才我把程娇娇打的有多惨吗?她头发都快被我薅秃了。” 慕乔年抬手给她整理了一下长发,淡淡道:“你这头发快乱成鸡窝了,身上被指甲挠成了五线谱,我看你俩彼此彼此。” 鹿音楼被他激发了斗志,扯了慕乔年的胳膊摩拳擦掌的说:“你力气大?那咱俩比划比划。” 慕乔年觉得今天鹿音楼八成是喝假酒了,要么就是刚才喝奶茶晕奶了,他弯唇笑了:“你想怎么比划?” 鹿音楼急于展示自己,有些兴奋的道:“你就过来抓我的肩膀,然后我躲开你再来个擒拿手,哎哎哎不过这地方太小了我可能施展不开——” 她话音未落,慕乔年伸手揽过她的纤腰和腿弯,他一把将她抄起,然后将始料未及的鹿音楼抱到了自己腿上。 鹿音楼呆呆的坐在慕乔年腿上,看着慕乔年近在咫尺的英俊的五官,她人直接傻了。 这是不是作弊?慕乔年怎么能用自己的美貌来攻击她?这是犯规啊! 慕乔年眉宇深邃,双眼皮很深,他的五官有种莫名的矜贵感,跟鹿音楼在狐音上看到的那个被刷屏的帅气异国王子似的。 鹿音楼立时觉得被慕乔年占便宜了,好像自己也不是很亏……? 所以干嘛要反抗? 第七十六章 昏庸 前座上坐着的沈长安和司机立时眼观鼻鼻观心,司机默默把加长玛莎拉蒂的车厢挡板降了下来。 慕乔年抬手抓住鹿音楼肩膀,垂眼低声问道:“然后呢?” 鹿音楼瞬间回神,她脸有点热,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挣扎了几下。 然后发现她被慕乔年的胳膊不怎么费力的箍住了,无论她怎么用力想挣脱对方的身体都纹丝不动。 原来“一只手能把她胳膊给掰折了”这还真不是大话,毕竟男女力气悬殊太大了。 鹿音楼顿时蔫巴的像霜打的茄子,美色也不欣赏了,像是惨遭滑铁卢的中等生突然意识到自己原来是个学渣:“是我自不量力了。” 慕乔年慢条斯理的问道:“还闹吗?” 她耷拉着眼皮不想理会他眼里的戏谑,这个人,就知道看她的笑话! 慕乔年伸手摊开她的掌心,都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扇对方巴掌的时候那么凶悍,现在连自己细嫩的手心也红肿着。 他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抱着对方继续轻柔的上药。 慕乔年瞧着鹿音楼现在这副身上带伤、头发散乱的狼狈小野猫模样,他突然打算当一回“不早朝”的昏君,问道:“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都说美食会让人心情变好,鹿音楼闻言立时抬起头,眼睛一亮:“我想吃巴蜀火锅。” 慕乔年没有迟疑的道:“行。” 鹿音楼又问:“现在吃?你不是还得去上班吗?” 慕乔年理直气壮:“老板请假需要等批准?” 要是沈长安听见这话,保不齐得在心里骂一句:“昏庸!” 鹿音楼瞧着慕乔年俊朗的脸,想起他刚才在那么多人面前给她撑腰,现在还为了哄她陪她吃饭,他又长的这么帅,鹿音楼立时春心萌动心潮澎湃。 鹿音楼侧头看了一眼车厢挡板,反正别人也瞧不见,她就转过头眼巴巴的望着慕乔年说:“你真好,亲一个。” 慕乔年怔了一下,迅速贴近了擒住她的唇。 两人接了一个很长的吻。 鹿音楼不久前在腾丰传媒大楼内像只刺猬似的尖锐防备、怒火滔天而造成的情绪失控、被触及逆鳞引起的痛苦不堪都在这个吻里统统消饵了。 鹿音楼在慕乔年怀里感受到了久违的被呵护和纵容的滋味,像是飞过了浩浩长空的倦鸟找到了能让它安心栖息的树木。 她可以依赖他吗? 在我独自走过了漫长的无枝可依的岁月,看透了虚伪人性的狡诈和险恶,被世俗打压的狼狈的翻不起身。 我有着隐瞒的、不愿翻开的黑暗过往,同时也经历了无尽的痛苦和绝望,这样的我还可以敞开心扉去依赖你吗? 慕乔年仿佛察觉出了什么,他微微撤开身子,然后眉心蹙起,盯着鹿音楼问道:“怎么又哭了?” 鹿音楼愣了一下,她抬手一摸眼尾,还真摸到了一点湿润。 她没想到自己在慕乔年面前泪腺这么发达,尴尬道:“不是被你亲哭的,你可别多想。” 慕乔年被气笑了:“怎么,被我亲了你还挺委屈?刚刚向我讨吻的是谁?” 鹿音楼红着脸支支吾吾:“这不是因为你对我太好了,我感动的哭了吗。” “这就算对你太好了?”慕乔年有些意外,实在没想到从小到大被无数人追求过的鹿音楼,想讨她的欢心却这么简单,他还没真正意义上的为她做过些什么。 慕乔年抬手温柔的给她擦了眼泪,心软的一塌糊涂,软的慕乔年都觉得自己不正常了。 他郑重许诺道:“以后会更好。” 两人来到了一家当地有名的巴蜀火锅连锁店。 沈长安订了最好的包厢,把人送进包厢内点完餐才退出去了。 鹿音楼要的鸳鸯锅,她想吃辣,慕乔年又不吃辣,于是两人正好分开吃。 而且她还记得慕乔年说过他嫌弃别人的筷子在锅里涮来涮去不卫生,如今正好各吃各的。 慕乔年显然猜到了她的想法,他像是觉得好笑:“亲都亲过这么多次了,我会嫌弃吃你的口水?” 鹿音楼:“……”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不嫌弃我,这叫做来自一个洁癖的偏爱。 但是你这么说我怎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甚至还想抡拳头打你呢? 第七十七章 酒醉 一顿火锅吃的鹿音楼嘴唇红润,香汗淋漓。 慕乔年把果汁往她面前推:“很辣吗?” 鹿音楼吃嗨了,她吃了一口肥牛,大声喊:“我不喝果汁,我要喝啤酒!” 慕乔年知道她今天心情不太好,就道:“只许喝一罐。” 鹿音楼赶紧答应了,眼巴巴的盯着慕乔年手边那罐啤酒。 慕乔年有些无奈,伸手拉开易拉罐的拉环,递给对方。 鹿音楼接过啤酒轻轻抿了一口,惬意的眯着眼睛说了一句:“爽!” 慕乔年挽着衬衫袖口继续吃饭,鹿音楼笑着问他:“火锅是不是很好吃?” 慕乔年顿了顿,说:“还不错。” 能从他口中给出“不错”这个评价那就表示是相当的好吃,鹿音楼冲他眨眼睛:“那下次我带你去别家火锅店尝尝。” 慕乔年“嗯”了一声,沉迷吃自己碗里的虾滑。 然后他一个没留神,被鹿音楼偷着拿酒,她就喝多了。 慕乔年望着饭桌上已经空了的四瓶啤酒罐,他顿觉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 鹿音楼喝醉了不吵也不闹,就这么撑着下巴双眼迷离的盯着他看,慕乔年和她对视,她就嘿嘿傻笑几声。 慕乔年:“……” 就挺像智力上有点问题的人。 “心情不好?”慕乔年问道。 鹿音楼轻轻摇头,她双颊都泛着粉,长眉乌黑嘴唇殷红,仍旧眼睛里盛着笑意望向他。 慕乔年放下筷子,又问:“吃饱了吗?” 鹿音楼闻言摸了摸微微鼓起的肚子,笑嘻嘻的说:“饱了,我好撑。” 然后她站起来开始拉牛仔裤的拉链。 慕乔年猛地走过去攥住她的手,他磨了磨牙,头疼的不行:“你要干什么?” “裤子好紧,我好像胖了。”鹿音楼泪眼婆娑的委屈道。 慕乔年:“……” 慕乔年快被对方折磨疯了,她知不知道她这个行为像是在撩男人一样,他耐着性子哄:“你没胖,是你吃多了,等回家再脱。” 鹿音楼像是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原地思考了片刻后又要往门外走。 慕乔年拽着她的手腕:“去哪儿?” “我想去厕所,你也要跟着吗?”鹿音楼挑衅道。 “……” 慕乔年长这么大,通常都是别人等他,他头一次等人却没那么光彩,因为是站在女厕所门口眼巴巴的等鹿音楼出来。 要是被认识的人看到了这个场景,八成会背地里笑掉大牙。 慕乔年担心鹿音楼喝多了,一头扎进马桶里给自己淹死,他又不能进女卫生间,只好傻站在门口竖着耳朵等着。 他脑海里迅速滚过乱七八糟无数种酒后在卫生间里发生的意外事件的猜测,实际上是关心则乱,连带着慕乔年的智商都因为谈恋爱退化了不少。 好不容易把人给等出来了,鹿音楼洗完手就要把湿淋淋的掌心往自己衣服上蹭。 慕乔年走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爪子,然后拿出西服口袋里的手帕,仔细把她手上的水给擦干净了。 鹿音楼迷迷瞪瞪的瞧着,看慕乔年低垂着眼睫拿手帕给她擦手,她越瞧越想哭。 她开始吸鼻子,慕乔年抬头愣住了:“怎么又哭?” 鹿音楼站在卫生间门口蛮不讲理的吼他:“你是我爸吗?你怎么跟照顾闺女似的! ” 慕乔年:“……” 慕乔年无语片刻,忽然觉得鹿音楼喝醉了比祖宗都难伺候。 慕乔年这辈子的好脾气和耐心都给她了,他顺势握住了她的手,道:“我跟你爸不一样,我没白照顾你,我是要报酬的。” 鹿音楼一脸困惑迷茫:“什么报酬?” 慕乔年抬起她的一只手,微微倾身轻吻在她白皙的手背上,抬眼道:“比如说这样的报酬。” 这个动作他做起来斯文绅士,偏偏眼神里又带着强烈的攻击性,总之就是性感的要命。 鹿音楼立时双眼泛起了粉红的桃心。 鹿音楼激动的朝他蹿了过去,树袋熊似的挂在了他身上。 慕乔年下意识的伸手托住了她的腿,然后鹿音楼很不矜持的捧着他的脸,娇嫩的红唇像朵花似的嘟起。 慕乔年差点招架不住她突如其来的热情,他难得紧张道:“你要上天?” 鹿音楼眼神深情的道:“我想亲你。” 慕乔年还没说话,她就猛地朝他啃了过来。 仿佛是为了报复吃饭前慕乔年说的那句“不嫌弃吃你的口水”,以及为了证明他那句话是发自真心的,这次鹿音楼用极其奔放的方式毫不客气的亲了他满脸口水。 第七十八章 招蜂引蝶 慕乔年费了半天劲才把鹿音楼从他身上撕下来。 他摸着脸上湿哒哒的口水,直接被气笑了:“你是打算给我洗脸吗?” 鹿音楼瞬间炸毛:“你嫌弃我了?” 慕乔年怕对方又扑过来亲他,立时说:“不敢。” 鹿音楼憋着气没处发:“……” 鹿音楼小尾巴似的黏在他身后,差点跟着慕乔年走进男卫生间。 慕乔年叹了口气,转身把她拦在门口道:“老实站好别动,等我洗完脸出来。” 鹿音楼乖巧点头,仿佛刚刚做了坏事的人不是她似的。 她长得实在过于引人注目,有几个打算去男卫生间的其他顾客从她身旁经过,眼睛都跟被502胶水沾在她身上了似的挪不开视线。 其中有个胆子大的,拿着手机过来找鹿音楼要微信号。 鹿音楼摆手拒绝,他闻见鹿音楼身上的酒气,色迷心窍的又想趁机揩油。 慕乔年黑着脸拦住对方的咸猪手,另一只手一把将鹿音楼揽了过来。 他低垂着眼帘望向那个过来搭讪的陌生男人,目光幽森冰冷,下颌绷紧:“你有事?” 那个陌生男人一见鹿音楼是有主的,而且慕乔年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气质一看就十分的不好惹,对方吓得立马讪笑着屁滚尿流的跑了。 慕乔年像是为了惩罚鹿音楼似的,故意用微微湿润的双手捏她的脸,低声没好气的道:“招蜂引蝶。” 他急着出来洗完手都没来得及擦干,鹿音楼被他冰凉的手指冻得人都清醒了几分。 鹿音楼被掐的脸蛋都微微变形,她很生气,鼓着嘴瞪他道:“我哪里招蜂引蝶了,我刚刚招的明明是苍蝇。” 慕乔年忍不住笑道:“你也知道?” 鹿音楼得意的“哼”了一声,评价说:“他长得没你帅,而且刚才还想占我便宜。” 慕乔年立时又不高兴了:“要是你遇上个长得比我帅的人呢?” “没有比你帅的人。”鹿音楼十分肯定的回答说。 慕乔年微微顿了一下,侧过头用拳头掩住唇清了清嗓子:“油嘴滑舌。” 鹿音楼:“……” 这明明叫甜言蜜语,你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 等慕乔年开车来到滨海小镇后,发现他捐的路灯和摄像头已经完工了,他对沈长安的办事效率很是满意,打算一会儿回去给他涨工资。 慕乔年送鹿音楼回了家,他站在门口没进去,不太放心的问道:“你喝了酒还这么晚回家,奶奶会不会不高兴?” 这会儿鹿音楼已经在车上睡完一觉了,她迷迷糊糊的站着回道:“没事,她顶多揍我一顿。” 慕乔年沉默了几秒,又拉了她的手说:“那你跟我回家,告诉你奶奶你今晚不回去了。” 鹿音楼:“……” 鹿音楼被冷风吹的酒劲儿都要散干净了,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慕乔年见状敞开自己身上的风衣把她整个人裹了进去。 鹿音楼抱着他的腰说:“你快回去,晚上别熬夜加班,对身体不好。” 慕乔年撬了一下午班,堆积的工作总得晚上补回来,他闻言心里熨帖几分,说:“知道了。” 闹了一晚上幺蛾子的鹿音楼总算消停了,她依依不舍的退出他怀里:“路上小心。” 慕乔年专注的望着她:“嗯。” 她朝他挥了挥手,然后转身拧开大门进了院子。 慕乔年很快就听见屋内宁弦竹的大嗓门:“哎呦你这一身酒味熏死个人了,你又跑哪野去了?” 鹿音楼一把抱住对方开始撒娇卖乖:“奶奶我去吃火锅了,我好开心哈哈哈哈!” 宁弦竹:“……” 宁弦竹:“你怕是回来的时候脑袋被门夹了。” 站在门外的慕乔年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坐车回慕宅,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夜景,他头一次感觉出自己周围的冷清。 以前的慕乔年已经习惯了所以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同,大概是因为如今他见识过了热闹,才会越发觉得孤独。 他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疯狂又自私的念头:希望有一天我可以把鹿音楼带回家,然后让她永远陪在我身边。? 第七十九章 赝品 第二天醒来的鹿音楼头很痛、手掌心也火辣辣的疼。 尤其是她身上被程娇娇抓过的地方更疼,但一大早她就被宁弦竹残酷无情的揪下了床。 她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日期,人立时清醒了。 宁弦竹把早饭端到餐桌上,垂着眼睛问道:“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早点上山,早点回来。” 鹿音楼思绪紊乱的点了点头,一顿早餐吃的味如嚼蜡。 慕乔年的车太招摇,她只好骑着宁弦竹那辆电三轮沿着山路来到了普南山半山腰处的一片墓地。 鹿音楼把车锁好了,提着食盒和一捧从花店买来的红芍药进了墓地。 她找到了她的母亲沈湄的墓,黑白照片上的女人容貌昳丽,她天生长了一张笑唇,无论何时都像是在笑一样。 她年轻的时候最喜欢的花就是红芍药,还说要像株花似的张扬热烈的过一生。 可惜最后她被病痛折磨失去了光彩,化疗让她的头发全掉光了。 那时鹿涛给她买了好多顶假发,夸她说“你还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但沈湄直到死去仍旧不敢照镜子。 鹿音楼把那束芍药花放在墓前,把宁弦竹做的沈湄生前爱吃的菜和一瓶酒也放了上去。 鹿音楼坐在墓前的一块石头上,望着对方的照片喃喃自语:“妈,我来看你了,你最近过得好吗?” “奶奶很想你,让我替她在你面前说一声。” “最近我过得很好,我有了点小钱,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 “你一定很想爸爸,他也很想你。”说到这里鹿音楼声音微微哽咽:“你会不会怪我,觉得是我害了爸爸坐牢?你一定很想见到他?” 一大颗眼泪砸在光滑的石板上,鹿音楼看着沈湄的遗照道:“对不起,妈妈,对不起。” 过了半晌,她擦了擦眼泪,又说:“妈妈,我有了喜欢的人,他答应我帮我把爸爸接出来,到时候爸爸就能来看你了。” “那个人对我很好,到时候你见了他一定觉得满意。”鹿音楼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一下。 山风很冷,墓园很静。 鹿音楼的声音轻的仿佛随风飘散了似的:“妈妈,我可以拥有幸福吗?” 慕乔年当晚出席一个在星河集团酒店举办的慈善晚宴。 他上台领完奖发完言,下台后沈长安神情严肃的凑过来,附到他耳边低声道:“程娇娇要见您一面。” 慕乔年闻言皱起眉,他边往贵宾休息室走,边冷酷道:“不见。” 沈长安早猜到慕乔年会是这么个回答,他紧跟在慕乔年身后又继续道:“她说这件事和鹿小姐有关。” 慕乔年脚步顿住,片刻后改了主意:“把她带过来。” 沈长安很快就领着程娇娇来到了慕乔年的专用休息室。 偌大的休息室内的灯光明亮,程娇娇一进门就看到西装革履的慕乔年端坐在皮质沙发上,他手里正握着一份文件,听见动静后微微抬眼过来。 坦白来说程娇娇心里是很怕这个男人的,虽然慕乔年的相貌确实是大部分女人会心动的那种类型,但有关于他的传闻都很让人不寒而栗。 慕乔年众星捧月,高高在上,性格又分外的不近人情、阴晴不定,程娇娇打死都不想不通鹿音楼是如何入了他的法眼。 同时程娇娇也知道自己因为鹿音楼已经得罪了他,如今她更是面临着遭遇事业危机的窘境。 但她不甘心自己就这么毫无风声的被封杀了,要死她也要拉着鹿音楼下水,所以今天她抱着破釜沉舟鱼死网破的心态来见了慕乔年。 慕乔年不想和她废话,开门见山的问道:“你想说什么?挑重点。” 程娇娇的一肚子奉承话顿时堵在了嘴边,她噎了一下,半天才说:“您为什么要封杀我?” “你心知肚明。”慕乔年十分没耐心的道:“要是打算来说些求情的话,那就免了,我很忙。” 程娇娇总共见过慕乔年三次,其中前两次都是在她碰见鹿音楼的时候。 程娇娇咬了咬牙,放出诱饵道:“您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看不惯鹿音楼?” 慕乔年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冷硬,仿佛一座完美的雕塑,像是对方说任何话都不能让他为之动容。 慕乔年并不太感兴趣,漫不经心的问道:“为什么?” “您不觉得我和鹿音楼长的有点像吗?”程娇娇以往骄傲的神情终于破碎出了裂纹:“因为我是她的赝品啊!” 第八十章 隐瞒 慕乔年把手里的文件放到一边,这才认真打量起程娇娇的脸。 程娇娇的长相确实也是偏艳丽性感那挂,她个子高挑身材火辣,但却比鹿音楼多了一股浓烈的风尘气。 慕乔年蹙起眉心,突然不高兴了:“赝品?你也配?” 程娇娇:“……” 沈长安:“……” 慕总,您讲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白而不留情面。 程娇娇忍气吞声,破罐子破摔:“您知不知道孙鹤同?被鹿音楼父亲杀了的那个导演,他以前是我的金主。” 慕乔年闻言脸色更难看了:“她父亲杀了你的金主,你就因为这个记恨鹿音楼?看不出来你还挺念旧情。” 慕乔年说话难听,程娇娇顿时有种被人扒光了一脚将脑袋踩进泥土里当街羞辱的感觉。 但如今她在慕乔年面前哪里还有自尊可言,她比昨天被鹿音楼在公司里扇了耳光还要觉得难堪,但也只能强忍着继续道:“当然不是,在孙鹤同被杀之前,我们的关系已经结束了。” 慕乔年静静等着下文。 “我为什么会讨厌鹿音楼,因为她总是能轻易得到别人想要的,可我哪里比不上她?”程娇娇握紧拳头,身体在不经意的颤抖:“我不甘心继续当她的赝品,所以我主动和孙鹤同断了联系。” 慕乔年从她的话里咂摸出一丝不对味来,他眸光森冷的道:“你别胡说八道,如果你敢在我面前撒谎,就不止封杀你这么简单了。” “不信的话你就去问你的准弟媳啊!”程娇娇崩溃了,边哭边道:“你以为我怎么攀上的孙鹤同?” 慕乔年动了动手指:“难道……” “对,你想的没错。”程娇娇歇斯底里的打断他道:“凭什么,凭什么我要给别人当替身?!你猜孙鹤同和我上床的时候喊的是谁的名字?” 程娇娇委屈悲愤的大声吼道:“他心里最惦记的人是你的好弟媳啊,孙鹤同就是看上了我这张长的像鹿音楼的脸!” 慕乔年瞬间僵住。 孙鹤同喜欢……鹿音楼? 孙鹤同又为什么突然被鹿涛杀害? 他们中间因为什么起的争执,鹿音楼是否出现在案发现场,难道真的只是因为片酬问题出现了纠纷? 鹿音楼为什么会害怕和异性接触,在当初宁弦竹和鹿音楼的交谈中,鹿音楼好像对男人有很强烈的心理阴影,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为什么爱哭,为什么会害怕被侵犯而咬舌自尽,为什么频频在噩梦里呼唤自己的父亲? 青天白日,室内二十七度适宜的气温里,慕乔年却如坠冰窖,呼吸都仿佛被冻住。 程娇娇泪流满面,声音里含着深深的怨恨和不甘:“我还听说鹿音楼刚出道那会儿还跟过孙鹤同一段时间呢,可鹿音楼的父亲却因为钱的问题杀了他,这样翻脸无情的女人,你真的要让她嫁进你们慕家吗——” 慕乔年雷霆大怒:“住口!” 程娇娇没想到他突然发火,看着慕乔年阴沉的脸色,以及他眸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她像被嗜人的猛兽盯住,瞬间被吓的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慕乔年眼底晦暗,语气冷冽的道:“今天你说过的每个字,都给我带进棺材里去,以后再让我发现你在背后议论针对鹿音楼,我让人刮花你的脸、拔了你的舌头。” 程娇娇立时抖如筛糠,捂着嘴拼命点头。 沈长安在心里默默捏了一把冷汗,他顶着扑面而来的压力艰难开口:“程小姐,您请回。” 程娇娇步伐踉跄的走了,休息室的门缓慢合上,慕乔年仍坐在原来的位置。 程娇娇刚才的话依旧回响在耳边,慕乔年闭了闭眼,突然觉得头痛欲裂。 当初家中停电那次,鹿音楼对她的噩梦似乎有所回避,难道孙鹤同真的和她的噩梦有关系,她怕被他发现其中的牵连? 那份不能说的秘密里,是否和鹿涛的杀人动机有关,又为什么要选择隐瞒? 鹿音楼刚出道前是个拥有百万粉丝的网红,照理说粉丝基础相当不错,连张海成都破例亲手签下了她,为什么后来却没有捧她? 孙鹤同直到死前依旧对鹿音楼念念不忘,巨大的身份落差下他是否利用地位伤害过鹿音楼,他到底对鹿音楼做过什么? 而让慕乔年最为烦躁的是,如果鹿音楼受过委屈,为什么选择隐瞒,不愿意告诉他? 慕乔年睁开眼睛,双眸缓慢聚焦,抬手拨通了鹿音楼的电话。? 第八十一章 同居 鹿音楼正骑着宁弦竹的电三轮往山下走,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鹿音楼单手掌握着方向,然后从兜里摸出手机接了电话。 她开了免提后把手机继续放兜里,然后双手握着车把,眼睛忙着看路,大声对电话那端道:“慕总怎么百忙之中给我打电话啦?” 慕乔年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清晰的电动三轮车行驶的声响以及山上呼呼的风声,慕乔年看了站在门边上的沈长安一眼,沈长安和他对视后转身出了休息室。 慕乔年这才问道:“你在做什么?” “今天是我妈妈的忌日,我上山去看她了。”鹿音楼说。 慕乔年闻言沉默了几秒,没想到聊天的开头就如此沉重,他顿了顿才开口道:“鼻音这么重,哭过了?” 鹿音楼撒谎:“我这是感冒。” 慕乔年没戳穿对方,他不想提这么伤感的事让她难受,就转移话题道:“怎么没开我送你的车?” 鹿音楼迎着风行驶灌了一肚子的冷气,她道:“你的车太贵了,我车技一般,出门给你刮花了咋办。” “这有什么。”慕乔年不以为然的道:“你不开它它就毫无价值,变成一堆放在车库的废铁而已,我送你车就是怕你出门不方便。” 鹿音楼简直对他的出手阔绰感到瞠目结舌,毕竟是首富之子,在那种优渥的环境下长大的慕乔年过得完全不知人间疾苦倒也正常。 “你要是不喜欢,那就改天去买辆你喜欢的车。”慕乔年又说:“这么冷的天骑电三轮上山,你的感冒还想不想好了?” 鹿音楼有点头疼,忽然意识到因为生活和成长环境不同,她和慕乔年在一些观念上存在一些差异。 她耐心的道:“虽然我知道你不缺钱,但是我又没送你什么值钱的东西,我不能白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她的话也不难理解,慕乔年没什么恋爱经验,喜欢谁就想给谁最好的,但不知不觉中却变得让她觉得有些负担了。 慕乔年很快纠正自己的错误,提要求说:“我想要一条你织的围巾。” “一条围巾换一台车是?没问题。”鹿音楼打趣的笑道:“不过慕总你好像亏大发了。” 她笑声清脆明媚,像是从小到大都过得自由自在,不曾因为烦恼而困扰过。 慕乔年静静听着,只希望这要是真的就好了。 慕乔年心脏揪紧了似的疼,但却无比矛盾的跟着弯起了唇角。 他刚刚脑袋还闷痛的像是被套上了紧箍咒,但听到鹿音楼的笑声却奇迹般的痊愈了起来。 慕乔年有一肚子疑问徘徊在嘴边,想遵循自己从前那般强势的做法,去挟制、去逼迫,想让鹿音楼说出口其实并不难,但他忽然发现自己根本舍不得。 她故意瞒着他,说白了还是没有对他卸下心防。 她像是只机敏警惕又慢热胆小的猫,如今好不容易才愿意让他摸摸脑袋,他又怎么敢吓唬她,把人推得更远呢? 慕乔年沉默了几秒,终究还是暂时把那些事搁置到了一边,说:“音楼,我想见你。” 鹿音楼总感觉他今天似乎有些怪异,但她仍旧配合的道:“想见我是吗?我直接骑着三轮车去你们公司楼下,到时候你可别嫌我丢人。” 慕乔年无情又不解风情的打击她道:“你那辆三轮车还能跑这么远?等你中途充完电来我公司楼下,我都已经下班了?” 鹿音楼:“……” 就你长着张嘴!我在开玩笑你懂不懂! 慕乔年似乎想象出了她此时呆愣又恼怒的表情,他笑道:“等我下班了去接你,你在家里等着就行了。” “咱俩这算不算是异地恋?”鹿音楼像是觉得新奇:“第一次谈恋爱就谈异地恋,可真刺激。” 慕乔年:“……” 这女人的关注点怎么奇奇怪怪的,而且思维跳跃的也太快了? 慕乔年问道:“你是嫌我住的离你太远了?” “来回一次就得三小时,我不想让你好不容易下班了还这么折腾。”鹿音楼像是想到了什么,边掌握着车把边低落的小声道:“怪不得我奶奶说异地恋都谈不长久……” “我劝你收回刚刚那句话。”慕乔年黑着脸磨牙道:“要不然你干脆搬到我家,反正我们以前又不是没一起住过。” “谁要跟你同居啊!”鹿音楼像是被冒犯了的黄花大闺女,激动又羞愤的喊了一声。 第八十二章 距离产生美 同居? 慕乔年愣了愣。 他对情侣之间的同居没什么概念,同居是指两人睡一个屋里还是各睡各的屋? 慕乔年惦记着鹿音楼还在骑车,立时提醒道:“你注意看路。” 鹿音楼应了一声,又马上换了套说辞:“都说距离产生美,住的近了容易滋生矛盾,我觉得我们现在就挺好。” 慕乔年秒变冷漠脸:“呵呵。” 鹿音楼:“……” 事实证明,“呵呵”这两个字真比直接骂人还能强烈的表达出说这话的人此时内心的不满。 “晚上我来接你。”慕乔年又说:“感冒了就好好在家休息,别忘了给我织围巾,要深色的。” 鹿音楼赶紧说“好”,两人挂了电话。 慕乔年平时的衣食住行都那么讲究,担心他嫌普通毛线扎皮肤,她打算直接给他买条纯羊毛的围巾,但慕乔年又发消息说只要她亲手织的。 到家之后,她打开某宝买了一堆羊毛毛线,又看了不少织围巾的教程。 她寻思着单元宝针织法简单还好看,应该很好上手,她跑到宁弦竹的房间里,拿着宁弦竹翻出来的普通毛线先练练手。 宁弦竹觉得稀奇:“怎么开始学织毛线了,以前我教你你不是嫌麻烦吗?” “闲着无聊嘛。”鹿音楼道:“我明年开春去学校重修大四,到时候就在a市租房住了,年前我给您织条围巾。” 虽然鹿音楼宅在家里时宁弦竹成天唠叨她,嫌她不趁着大好年华谈个恋爱却整天和个糟老太婆黏在一块。 可现在听到鹿音楼年后要走的消息,宁弦竹又突然舍不得她了。 她这个孙女命苦,别人家的孩子都在父母的庇护下忙于学业或享受丰富的课外生活的时候,鹿音楼已经开始为了支付母亲高昂的医药费而到处奔波了。 虽然后来沾了满身风霜,但那段苦日子总算熬过来了,能重回校园追梦是件好事。 宁弦竹又想到自己那个已经被毁了前程的儿子,她在心里叹息一声。 如今她也不求别的,只求至亲至爱们平平安安的活着就好。 鹿音楼从小就是在奶奶身边长大的,宁弦竹有什么想法她只需看一眼就能猜到。 “奶奶我还没走呢,你是不是舍不得我了?”鹿音楼像儿时那样抱住了宁弦竹的腰说:“我只是去上学了而已,以后还会经常回来看您的。” 宁弦竹偷偷抹了把眼泪,拍着鹿音楼的后背半天才道:“在外面一个人过日子要好好照顾自己,少吃垃圾食品,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我就放心喽。” 鹿音楼含泪乖乖点头,宁弦竹又张罗着给她做午饭去了。 鹿音楼回到卧室里往书架上找到了当初的大学教材,复习了一下大四之前的功课。 医学生每次考试都跟高考似的,老师划不划重点都没什么区别,鹿音楼和谢云灵以前每次到了考试月都得蓬头垢面早出晚归扎在图书馆整整一个月才能勉强拿到a的成绩。 她吃完饭在卧室里埋头读书一坐就是一下午,她头晕眼花腰酸背痛,裹着大衣去院子里活动一下筋骨,她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鹿音楼下意识以为是慕乔年来接她了。 正好宁弦竹去朋友家打麻将了,鹿音楼也没顾上打扮自己,就匆匆忙忙跑去开门。 然而等鹿音楼拉开古铜大门,竟然看到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 阔别了将近四个月的慕重华穿着一件黑色风衣站在门外,他一只胳膊抱着摩托车头盔,看见她立时惊喜的叫了一声:“音楼,原来这真是你家!” 鹿音楼僵在门口,怎么也没想到慕重华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 她瞬间想起了在她还上大学的时候,慕重华像是在她身上安了追踪器,无论她搬家搬到哪里对方都能很快找到她。 鹿音楼还没来得及说话,慕重华就把头盔扔到一边扑过来抱住了她:“我好想你啊,音楼。” 对方身上有点陌生的男性气息朝鹿音楼袭来,她立时觉得浑身不适起来,但没敢挣扎。 她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她仍旧是慕重华的未婚妻,是慕乔年高薪聘请的演员。 鹿音楼任由对方抱紧了,她不经意的抬眼朝慕重华身后瞟了一眼,却看见一抹颀长的身影正好从一辆迈巴赫上迈步出来。 慕乔年站定在车门旁,他望过来的眼神在路灯下显得更加冰冷晦暗,周身仿佛席卷着暗黑的风暴。 第八十三章 冷嘲热讽 慕乔年遥遥的注视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蹙着眉头以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朝鹿音楼和慕重华走了过来。 鹿音楼被慕乔年的眼神吓到心跳加速,立时伸手推了慕重华一把。 慕重华松开手臂顺着鹿音楼的目光朝身后看了一眼,他立时惊惶的瞪大了眼睛:“哥?!” 他吓得差点原地起跳,赶紧捡起地上的头盔刷刷刷后退好几步,语气不可置信的道:“你怎么找来的这么快?你一定是在我身上装了gps芯片之类的!” 慕乔年在去见鹿音楼的路上就接到了沈长安的电话,说看了医院的监控,慕重华扮成随身保镖的模样偷拿了人家衣服里的车钥匙从医院里偷偷跑出去了。 慕乔年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慕重华一时兴起偷跑出来是为了见谁。 慕乔年走到慕重华面前,先是瞅了站在一旁呆愣的鹿音楼一眼,对方和他目光交接立时有点不知所措又尴尬的错开了视线。 鹿音楼分外紧张的心道:你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瞅我干嘛,又不是我让他来的。 慕乔年转头去看慕重华,他忍着怒气道:“怎么又胡闹?骑摩托车走高速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 他一副威严又操碎了心的大家长姿态,慕重华不光怕慕永善这个爹,对这个亲哥也是又爱又怕。 慕重华抱着头盔缩到了摩托车一旁,垂着脑袋小声道:“哥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我就是好久没出来过了觉得憋得慌儿,想出门兜兜风。” “兜风兜到这里来了?”慕乔年冷嘲热讽:“你怎么不说你想游泳了,干脆从a市游到滨海来见她?” 不得不说慕乔年这张嘴有时候说话真能噎死人,站在一旁的鹿音楼闻言憋不住了有点想笑。 这时慕乔年冷着脸偏头瞟了她一眼,她立时收住笑容,挺直脊背摆出一副和慕重华同款的小学生罚站姿势。 慕重华被训了瘪着嘴不敢吭声,掀起眼皮一下又一下的觑着慕乔年的脸色。 慕乔年见状有点无奈,他又换了语气道:“你想出门我又不是不允许,你提前跟我说我让司机带你出去转转,你知道你偷跑之后医院里乱成了一锅粥吗?” 慕重华态度良好乖乖认错,垂着脑袋道:“让你担心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慕乔年一眼瞧见慕重华抓着头盔的手上戴着的订婚戒指,他顿时觉得挺刺眼睛的。 慕乔年转身往迈巴赫泊车的方向走,冷声道:“人你已经见过了,跟我回家。” 慕重华念念不舍的看了鹿音楼一眼,鹿音楼这才出声了:“以后别这么胡来了,安全要紧。” 慕重华心不甘情不愿的抱着头盔跟着慕乔年往回走。 然而他俩人刚走到车门前,宁弦竹左胳膊挎着个菜篮子穿过小巷正拐了弯慢悠悠的往家门走。 她这段时间对适龄的青年才俊十分关注,猛地瞧见这慕家兄弟俩相貌气质皆不凡,她忍不住就多瞅了几眼。 鹿音楼瞧见宁弦竹也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居然这么巧还能撞上,刚犹豫着说句什么,就看到慕重华转过身冲鹿音楼摆手大声喊道:“音楼,我下次再来看你,记得想我!” 鹿音楼、慕乔年、宁弦竹:“……” 慕乔年眉头都能拧出个“川”字了。 宁弦竹瞬间欢天喜地,一把冲过去拉住了慕重华的手。 慕重华一脸懵逼,他低头望着热情无比的小老太婆不知所措,就见宁弦竹两眼放光的仰着头问道:“小伙子,你和我们家音楼认识?” 慕重华呆愣的道:“认识啊,音楼是我未婚……” “奶奶,您好。”慕乔年适时打断了他,开口道:“我是慕乔年。” 宁弦竹立时扭头看向了站在一旁衣冠楚楚的慕乔年。 她眼睛又是一亮,现在的小伙子怎么一个比一个生的俊俏? 慕乔年彬彬有礼的道:“重华是音楼的高中同学,我们正好路过这里,顺便问候几句。” 司机立时察言观色,从车里拿出来了几箱营养品。 宁弦竹一听马上喜笑颜开:“哎呦呦来都来了,还带什么东西!” 鹿音楼头都大了,她冲过去揽住宁弦竹往门里走:“奶奶你快回屋,他们我来送就好!” 奶奶? 慕重华呆若木鸡。 这老太太原来是鹿音楼的奶奶! 慕重华瞅了一眼自己现在衣冠不整的模样,他黑风衣里面还套着没来得及换下来的病号服,他立时有点慌了。 第八十四章 盛情难却 慕重华急着跑出来见鹿音楼都忘记打扮自己了。 他现在胡子拉碴也没穿西装,要是以这么一副邋遢的模样见了鹿音楼的奶奶,这得给对方留下多么糟糕的第一印象啊! 慕乔年瞒着他和鹿音楼的婚事,一定是为了帮他在未婚妻的家人面前维护良好的形象,等以后他收拾齐整了再来拜访鹿音楼的家人也显得没那么唐突。 慕重华立时在心里冲慕乔年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哥,简直深谋远虑! 宁弦竹又拉过慕乔年的手,分外热情的道:“既然来都来了,怎么不进屋坐坐?我买了点五花肉排骨回来,干脆你俩就留在这吃晚饭!” 慕乔年闻言和鹿音楼对视了一眼,鹿音楼一个劲儿的拉宁弦竹的手想劝阻对方,可宁弦竹忙着看帅哥理都不理她。 慕重华欣喜若狂的说:“真的吗奶奶!我能去屋里坐坐吗?” 宁弦竹笑道:“这有什么不能的,快进屋别在外头冻着了!” 鹿音楼还在竭力阻止:“奶奶——” “别喊了我还没聋呢!”宁弦竹转头不耐的把胳膊上的菜篮子塞到鹿音楼手里,打发她说:“赶紧上厨房给我切肉去!” 鹿音楼:“……” 鹿音楼见宁弦竹如此油盐不进,她只好抱着篮子进屋去了,走之前还特意悄悄的给慕乔年投递了一个眼神。 我拦不住我奶奶,说服她就靠你了! 慕重华心情激动,他是巴不得和鹿音楼多待一会的,便小心翼翼的拽了拽慕乔年的衣角。 慕乔年接收到了刚才鹿音楼眼神里的讯息,但此时慕重华眼巴巴的瞧着他,宁弦竹握着他的手不放,他盛情难却,只好对宁弦竹道:“那就麻烦您了。” 宁弦竹招呼着两人进了屋,屋内烧了暖气,果然比外面暖和了不知道多少倍。 慕重华睁大眼睛好奇的四处打量,像是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极了。 他坐到客厅沙发上,看到电视机上方挂着的那张巨大的全家福照片,他立时惊讶道:“原来音楼小时候长得这么可爱!” 宁弦竹端着一盘水果放在茶几上,慕乔年颔首道谢,宁弦竹笑着十分骄傲的道:“我们家音楼小时候生的那叫一个喜庆水灵,可招人喜欢了!” 慕乔年听闻不由得微微弯起嘴角。 鹿音楼在厨房里听到这句话差点疯了,这都什么诡异的形容词。 她焦急又害臊的喊宁弦竹道:“奶奶别唠了,快过来给我搭把手!” 宁弦竹只好对面前的两人道:“吃水果吃水果,你俩别太拘束,跟在自己家里一样怎么舒服怎么来,我先去厨房帮帮那丫头。” 慕乔年和慕重华自知他们两人就算去了厨房也帮不上什么忙,慕乔年就道:“您也别太忙活儿了,我们吃什么都行。” 慕重华立时点头如捣蒜:“对对对,简单做点就好。” 宁弦竹嘴上答应,却还是去厨房里和鹿音楼一起做好了五菜一汤。 鹿音楼把碗筷放在桌上,喊人道:“去洗洗手,过来吃饭了!” 慕重华雀跃的蹿到了饭厅,他看着桌上的菜肴,十分惊讶的夸赞道:“音楼,你和奶奶好厉害啊,看起来好好吃!” 鹿音楼淡淡笑了笑,说:“一般的家常菜而已,肯定和你家的专业厨师没法比。” “别人做的哪有你做的好吃。”慕重华张嘴就来了一句情话,正在厨房盛米饭的宁弦竹立马竖起耳朵,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鹿音楼正尴尬的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慕乔年黑着脸出现,语气平淡的对慕重华说:“跟我去卫生间洗手。” 慕重华立时乖乖跟在慕乔年身后去了卫生间。 慕乔年洗完手,慕重华拧开水龙头时突然停顿了一下,他扭头诧异道:“哥,你怎么知道卫生间的位置在这啊?” 慕乔年面不改色的转身离开,冷淡无比的丢下两字:“猜的。” 慕重华心道他哥就是牛掰,猜都能猜这么准。 他洗完手回到饭厅,菜上齐了,人来全了,四个人围坐一桌开始吃饭。 宁弦竹握着公筷热情的给慕乔年和慕重华夹菜,趁机开始打听,问慕重华道:“小华呀,听你哥说你和音楼是高中同学,你们关系很好吗?” 鹿音楼立时后背一凉。 她抬头下意识去看坐在对面的慕乔年,把慕乔年此时分外冷漠的神情收入眼底。 提问:家里老人乱拉红线,可我真男友就坐在旁边该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第八十五章 我只喜欢你 鹿音楼内心焦躁紧张,扭头恼怒的对宁弦竹抱怨道:“奶奶,您问这个干嘛?” 宁弦竹瞪她一眼:“我跟小华说话呢你别插嘴,老实吃你的饭!” 慕重华正举着米饭胡吃海塞,闻言立时有些紧张的手抖了一下。 他赶紧停止咀嚼,分外诚实的道:“其实我和音楼在上高中那会儿并不太熟。” 宁弦竹似乎有些意外:“那就是后来才熟悉了。” 慕重华似乎对自己过去长期的死缠烂打感到难以启齿,他憋红了一张脸,忍了忍还是说:“不过我在上高中的时候就很喜欢音楼了。” 饭桌上立时陷入一片死寂。 慕乔年垂着眼帘看上去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捏着筷子的手背上青筋绷起,泄露了他此时的情绪。 鹿音楼瞬间想一头撞死在饭桌上。 宁弦竹分外浮夸的惊讶的捂住了嘴,随即笑的合不拢嘴:“原来是这样。” 她又忍不住打听慕重华家里的情况,鹿音楼在一旁听得都快烦死了。 她突然连饭都不想吃了,撂下筷子道:“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你们先吃。” 说完她就站起身往楼上走。 慕重华不知道为何鹿音楼突然就不高兴了,赶紧焦急的喊她,鹿音楼也没理睬。 宁弦竹赶紧道:“小华别管她,你吃你的。” 鹿音楼上了楼拿出手机偷偷给慕乔年发消息,她趴在床上纠结了半天措辞,写下:“你生气了吗?” 这不是废话吗?删掉。 “奶奶又在乱点鸳鸯谱,我有对象了我还找什么对象。” 哎呀是不是有点过于直白了,删掉。 “我只喜欢你。” 鹿音楼望着这行字面红耳赤,天啊这句话可太腻歪了,还是删了。 鹿音楼正往百度上搜索“该如何哄生气的男朋友”时,慕乔年突然在微信上给她发过来一条消息:“下楼吃饭。” 鹿音楼立时从床上坐起来露出个傻笑,忙不迭下楼回到饭桌上吃饭了,简直被慕乔年拿捏的死死的。 宁弦竹果然已经不再找慕重华搭话问些查户口似的尴尬问题了,她突然和慕乔年聊的很嗨。 “原来你是我们音楼的老板,怪不得我总觉得你的名字有些耳熟。”宁弦竹道。 宁弦竹平时不爱看金融类的新闻,所以没认出来慕乔年是星河集团的老板。 鹿音楼慢吞吞的嚼着排骨,心道能不耳熟吗?咱们大门口好几排的路灯和摄像头都是你眼前这位老板捐钱建的。 慕重华闻言更加惊讶:“哥,原来你把音楼签到你们公司了啊?” 慕乔年点头,又对宁弦竹道:“休假期间公司有补助金,在薪资待遇问题上我不会怠慢了她。” “那敢情好。”宁弦竹喜不自胜,赶紧用胳膊碰了碰身边的鹿音楼道:“还不快谢谢你老板。” 鹿音楼立时想把白眼翻到天上去,亏慕乔年敢说得出口。 要是被宁弦竹知道了她和慕乔年之间的合同是关于她和慕重华假订婚的事,宁弦竹八成得抄起厨房的擀面杖追杀她。 但现在戏还得继续演下去,她对慕乔年恭敬道:“谢谢老板。” 慕重华也很开心,认为他哥这么做肯定是为了他考虑。 慕乔年在工作上对鹿音楼这么照顾,这叫做“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如今慕乔年让他在鹿音楼奶奶面前做足了面子,他一顿饭吃的那叫个身心舒畅。 两人吃完饭不愿过多打扰正要离开,推开屋门却发现室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还下起了大雪。 今年冬天的初雪猝不及防的降临,此时地上已经覆盖了薄薄的一层积雪,空气也瞬间变得干燥阴冷。 宁弦竹有心想让慕重华和鹿音楼多见见面,她提议道:“下这么大的雪,天冷路滑,开车走高速多危险啊!今晚你俩留在这里过夜,我们家最不缺的就是客房。” 慕重华这一晚上收到了太多的惊喜,他立时觉得自己偷跑出医院这一趟也太值了。 慕重华恍惚觉得自己像是在梦中,道:“这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鹿音楼也担心他俩回去的路上出事,便主动道:“留下,我去给你俩收拾客房。” 于是慕乔年和慕重华留宿在了鹿音楼家中。 楼上和楼下各有一间客房,鹿音楼便问:“你俩谁睡楼上谁睡楼下?” 慕乔年平时像个锯了嘴的葫芦,此时却突然飞快的开口道:“重华睡楼下,他恐高。” 鹿音楼:“……” 大哥,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第八十六章 幸福骗局 慕重华不知道鹿音楼的房间在楼上,他现在仍然陷入在“能留宿在鹿音楼家里”的喜悦中。 他飘飘然的道:“我都可以。” 真是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傻孩子啊! 虽然鹿音楼知道她和慕重华是假订婚,她又不喜欢对方,等慕重华的病治好了、合同结束她就能潇洒离开。 但此时看着对方这副傻白甜的单纯模样,她立时良心隐隐作痛,有种背着他绿了他的感觉。 她和慕乔年像是给慕重华打造了一个慕重华心目中万分憧憬的幸福梦境,慕重华迷失在其中,但这幸福是虚假的,他早晚有一天要被迫醒来。 无论一开始是出于什么目的,也许是慕乔年对弟弟爱而不得的怜惜,也许是慕乔年猜到慕永善命不久矣、而慕永善渴望在临终前看到小儿子如愿以偿。 但期间慕重华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他对所有的一切都毫不知情。 这仍然是一场无法洗白的骗局。 鹿音楼神色复杂的望着这俩男人顿时不知道该说啥了,突然觉得挺闹心的。 慕乔年和她目光交接,他对她的想法洞若观火,或许有过一瞬间的愧疚,但他内心的想法依旧坚定。 慕乔年望着鹿音楼的眼神里带着毫不让步的坚决。 论认识你,我确实比他迟了一步。 可我比他有能力还有本事,现在整个慕家都是我说了算,更何况你不是心里有我吗? 既然你我两情相悦,那我为什么要放手? 于是鹿音楼对上他的坦荡目光顿时觉得更闹心了,她扭头去衣柜里拿干净的被褥。 慕重华在鹿音楼身后颠颠的跟着,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和鹿音楼单独相处,便毫不遮掩的袒露自己此刻的欣喜。 “音楼,这是我第一次来你家嗳,我好喜欢这里。”慕重华伸手接过被褥,他一个大少爷根本没干过这些,鹿音楼踢掉拖鞋上床弯腰给他铺床单。 鹿音楼道:“喜欢就好,不知道我家的床你睡不睡的惯。” “当然睡的惯,你家哪里都很好。”慕重华在旁边帮着抻平床单。 他视线扫过鹿音楼细长的手指,顿了顿问道:“音楼,你怎么没戴戒指啊?” 鹿音楼听出他语气里的微微焦虑和紧张,幸亏刚刚她上楼一趟没忘记拿戒指下来。 她闻言立马从口袋里掏出戒指戴上了,解释道:“洗菜的时候我摘下来了。” 慕重华长吁一口气,像是耷拉着耳朵的小狗,垂头丧气的:“我还以为你已经快忘记我这个未婚夫了,所以才不愿意戴我们的戒指。” 鹿音楼叠被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撒过的谎太多了,如今再多一条也无妨。 她没有注视对方,继续忙活着道:“怎么会。” “你奶奶是不是还不知道我和你已经订婚了的事啊?”慕重华问道。 “嗯。”鹿音楼说:“刚才你应该也看出来了。” “怪不得她会问我那些问题,你觉得她对我满意吗?”慕重华十分紧张的搓着手指道:“是我的错,我们订婚之前我都没有去你家拜访过。” 鹿音楼诚实的说:“你别多想,我奶奶挺喜欢你的。” 慕重华生的面嫩,光看外表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少爷,是很容易惹老一辈的人喜欢的那种讨喜长相。 更何况他嘴又甜,宁弦竹确实挺喜欢他的。 慕重华听闻立时又变得开心了起来,鹿音楼给他铺好床又去给他拿了洗漱用品,慕重华跟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 宁弦竹在客厅嗑着瓜子瞧得十分满意。 慕乔年没去打扰,他去楼上客房里拿出手机参加了公司的临时视频会议。 会议期间他全程冷脸,看的其他几个项目经理都战战兢兢,纷纷暗自里寻思自己的工作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才让老板不满意了。 等鹿音楼好不容易把慕重华哄去洗澡,她抱着被子上楼去找慕乔年。 她没敲门就直接进屋了,慕乔年坐在书桌前开会,鹿音楼还是有点眼色的,她放轻了脚步不声不响的把被子放到床上。 然后慕乔年的视频会议中他的镜头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身材窈窕的年轻女人,对方穿着粉色家居服,正站在慕乔年身后的那张床旁边弯腰铺床。 正在开会的几个慕乔年的下属立马十分八卦的瞪大了眼睛:怪不得他们瞧着今天慕总家里的装修有点过于朴素了,闹了半天是在别人家里过夜啊! 所以这个女人是慕总的什么人? 第八十七章 找刺激和怕黑 沈长安顿时无力吐槽。 他一副“呵呵你们几个随便猜反正只有我知道内情”的得意表情,更何况他觉得这内情的刺激程度堪比豪门狗血剧,这件事如果被曝出来绝对称得上是慕家的一大丑闻。 可慕乔年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这件事将来可能会被搬到明面上大做文章,他根本懒得遮遮掩掩。 沈长安算是看出来了,要不是因为慕重华和鹿小姐有婚约在身,慕乔年大概早就马不停蹄想方设法的把人带回家过日子去了。 沈长安觉得自己像是条本来好好的走在街上突然被人踢了一脚的无辜狗狗,正好如今大家一起吃狗粮也显得他没有那么凄惨。 慕乔年看到鹿音楼入了镜他立马把视频关了,戴着蓝牙耳机道:“今天的会就开到这。” 然后他毫不犹豫的退出了视频会议。 鹿音楼还以为是自己打扰到对方了,她小声道:“要不然我还是出去,这床你随便铺铺。” 慕乔年从凳子上坐起来,挑着眉不悦道:“给他铺床不给我铺是?谁才是你男朋友?” 鹿音楼听了直乐:“你要不要这么幼稚,干嘛还跟你弟弟吃醋。” 慕乔年欺近了,伸手把她圈到怀里,兴师问罪:“刚才在大门口你为什么不推开他?” “你不是不许我反抗他吗?”鹿音楼立时也跟着翻起了旧账:“我第一次被重华抱住的时候吓得够呛,你还站在三楼给我脸色看,认为我讨厌男人都是装出来的,你可真坏啊。” 慕乔年突然想到了孙鹤同被杀案中的种种疑点和隐情。 如果可以穿越时光,慕乔年自私的希望当时那个面对鹿音楼的求救眼神表现得十分无情的人不是自己。 而他,应该出面制止慕重华。 就像慕重华说过的,他过去真的对她太坏了。 慕乔年深刻反省,歉疚的说:“对不起。” 鹿音楼其实早就不生气了,以往行事高傲的慕乔年在她面前道歉真是越来越熟练了,她用一秒钟的时间原谅了对方过去的所作所为。 鹿音楼仰着头问道:“你弟弟什么时候能把病治好呀,我不想再演戏了,太有罪恶感了。” 慕乔年说:“我会把他送去医院继续接受治疗,以后让你们私下里少见面。” 鹿音楼觉得他是在报复今晚所遭受的某些忍气吞声,她觉得想笑:“你是不是后悔让我和他订婚了?” 慕乔年垂眼望着她正要说话,这时候敲门声传来,慕重华的声音突兀的响在门外:“音楼,你在吗?” 鹿音楼吓了一跳,她立时不敢再问刚才那个问题了。 她急忙推开慕乔年转身走到门前正要开门,一只修长的手臂却猛地伸过来抵住了门。 在鹿音楼愣神的刹那,慕乔年转过她的身子把她压到门上,他毫无预兆的低头贴住了她的唇。 他给了她一个火热而窒息的吻。 此时此刻慕重华只与他们一墙之隔,他的未婚妻却在门内和另一个男人唇齿相依。 鹿音楼紧张到心脏爆炸,她用力去推面前的慕乔年。 可今天的慕乔年却凶极了,辗转反侧的压着她的唇面,在发泄他的嫉妒和怒意。 他把她手上碍眼的订婚戒指摘下来扔到一旁的沙发上,用一只手攥住鹿音楼的两只手腕压在头顶,他的另一只手摸上墙壁关了灯。 鹿音楼几乎在黑暗降临的瞬间就紧张的抖了一下,身体绷得更加僵硬,慕乔年马上察觉到了。 慕重华还站在门外疑惑的嘟嘟囔囔:“不在这屋吗?难道是我听错了?” 他的脚步声响起,渐行渐远。 鹿音楼紧绷的神经却依旧没有松懈下来,因为慕乔年在唇分的间隙低声问她:“为什么怕黑?” 鹿音楼现在十分气恼,慕乔年明知道慕重华在门外还存心找刺激,她气的踩他脚背,慕乔年顺势把她提着腰腾空抱起来。 鹿音楼低低的惊呼一声,她的长腿下意识绞住了他劲瘦的腰。 慕乔年此时离她那么近,黑暗使人的感官变得更加敏感,再他妈近就成负距离了,鹿音楼羞臊无比的捂住了滚烫的脸。 她的声音从手指缝隙里泄出来:“我没怕黑,你别闹我了。” 慕乔年明显不信,问道:“那为什么你奶奶说你晚上喜欢开着台灯睡觉?” 鹿音楼闻言两条手臂落下来,攀住他宽阔的肩膀。 她像是觉得不好意思,把脸埋到他肩头半晌才说:“你在这里就不怕了。” 第八十八章 过去 慕乔年微微愣住。 慕乔年突然庆幸有了黑暗的遮挡,因为这样鹿音楼就看不到他的耳朵已经红了。 鹿音楼只感觉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慕乔年的身体突然变得滚烫的吓人,连带着他的呼吸都重了几分。 鹿音楼立时有点尴尬,她说这话真不是想撩他,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大哥你千万别激动啊! 鹿音楼吓得一动不动,红着脸纠结了半天才道:“放我下来,要不……你去洗个热水澡?” 她眼神紧张又羞赧,特别害怕慕乔年学古早文里的那些霸道总裁,突然给她来一句:“你撩起来的火,你负责灭!” 然而事实证明慕乔年不是一般的霸道总裁,起码没那么油腻。 他侧头亲了亲鹿音楼的脸颊,然后把人放了下来,平静的道:“你先出去。” 鹿音楼庆幸对方总算放过她了,但不知道为何她居然有点淡淡的失落。 她顿时想抽自己一巴掌,她觉得自己变了,变成了咸鸭蛋,脑海里黄的都要流油了。 兴许是黑暗使环境变得暧昧,她赶紧摸索着墙壁打算开灯。 但慕乔年却抬臂把手掌覆到了鹿音楼的手上阻止了她的动作,他嗓音带着点沙哑,像是在努力克制自己:“鹿音楼。” 鹿音楼心跳飞快,感觉到灼热的目光落在她的后背上,她没回头:“嗯?” “如果喜欢我就不妨再多信任我一些。”慕乔年把自己的五根手指缓慢的嵌入鹿音楼的指缝里,和她十指紧扣,短暂又用力的握了一下。 “我想了解和你有关的一切。” 鹿音楼洗完澡躺在床上,她望着光线昏黄的台灯,慕乔年那句话不断在她耳边循环播放。 了解她的一切,是关于她的过去吗? 大抵人是一种很矛盾的生物,总是无法忘记自己尝过的辛酸和苦楚,也许是想用痛苦的方式去铭记这些时刻,可明明心底又在祈祷有一天自己可以全部遗忘。 鹿音楼在上大学之前过的顺风顺水,她高中时住校,成绩非常好,鹿涛和沈湄经常会在周日的时候来学校给她送来很多点心和补品。 高中舍友都羡慕她的父母感情那么好,夸赞沈湄长的年轻漂亮,看上去像是鹿音楼的姐姐,但谁能想到在不久之后沈湄就被查出来患上了胃癌。 疾病的降临让这个平凡美满的家庭变得生活拮据,作为普通高中教师的鹿涛每个月工资只有三千,还抵不上沈湄做一次化疗的钱。 幸亏鹿音楼当时考上了重点大学,每学期的奖学金就可以抵消她的学费,这给家里减轻了一些负担。 那段时间他们一家子过的都很忙碌辛苦,连如今清闲无比的宁弦竹在那段时间都去了镇上的纺织厂做起了兼职,只为了给鹿涛分担些压力。 沈湄原本是一家教育机构的舞蹈老师,但鹿涛不想让她生病受累,便让她辞职在家休养。 沈湄年轻时心高气傲,她怎么能容忍自己因为生病连累了所有家人,她甚至想过自我了断给家里减少负担。 有次她想要吞安眠药自杀,被鹿涛及时发现了藏在床底下的药,鹿涛被吓破了胆子。 他把那瓶药当着沈湄的面全倒进马桶里一按阀门开关都给冲走了,沈湄为此和他大吵了一架。 吵完之后鹿涛和鹿音楼抱着沈湄大哭。 男人有泪不轻弹,那天鹿涛却泪流满面,又气又无助,他近乎哀求的道:“我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给你治病,你不能死,你死了我和音楼怎么办?” 沈湄也哭,她感叹命运的不公,让她还未年过半百却成了家里的累赘。 她又无法一了百了,因为活着的人要承受更多的绝望和痛苦。 她继续接受治疗,甚至尝试了很多偏方,私下里也偷偷做着兼职补贴家用。 但长期的治疗和进口药费用让人不堪重负,鹿家很快在外欠了一大笔债。 在鹿音楼大三那年她在狐音意外走红,每次直播都有很多粉丝给她打赏礼物,还接了不少广告,鹿音楼总算能给沈湄买些好的营养品了。 然而在大三后半学期的时候,沈湄的病情突然恶化,她割了一半的胃,需要更加精细的护理和治疗。 鹿音楼做主播没签公司,她又被平台限流,除去平台的分成后她也挣不了多少钱,这时张海成向她递来了橄榄枝。 鹿音楼把签公司出道这件事和家里人说了,却遭到了鹿涛和沈湄的强烈反对。 第八十九章 一语成谶 其实鹿涛的反对原因很简单。 和所有的寻常家长一样,他不求大富大贵,只期望自己的孩子拥有明朗清晰、平凡顺利的前程。 可一旦成为了聚光灯摄像头下的公众人物,就注定了不能平凡。 鹿涛说:“娱乐圈里什么牛鬼神蛇都有,你一个没背景的小女孩去了多危险,我不同意。” 沈湄和鹿涛的想法一致,即便她的性格张扬肆意,但也十分清楚有时候女人长得太美容易招来祸患。 沈湄说:“音楼,你不要想着走捷径,走捷径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那时候的鹿音楼被慕重华缠的很烦,不光白天要学习、做兼职,晚上还要忙着直播,她的压力前所未有的大。 家里的债款就像是催命符,每天鹿涛至少得接到四五个催债电话,他对着债主们语气低声下气的,让鹿音楼压抑难过的吃不下睡不着。 她那天鲜少的发了火:“假如我做了明星要是哪天火了的话,拍一部戏的钱比你们攒了几辈子的积蓄还要多,既然能赚钱还债,我为什么不去?” 鹿涛觉得她过分天真:“你看看娱乐圈里每天有多少出道的新人,圈里缺美女吗?你别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就能火,没人捧你怎么也火不了!” “我是为了谁,我不是为了这个家吗?”鹿音楼怒不可遏,朝他吼:“你不让我去我偏要去,反正这是我的人生,不需要别人给我买单!” 她摔门而出,鹿涛赶紧起身追了过去。 沈湄气的砸碎了鹿涛的烟灰缸,地板上落了一大片烟头和灰烬。 鹿音楼没有想到鹿涛的话后来却一语成谶。 她大四休学去了张海成的公司,正式出道成了腾丰传媒旗下的一枚新人。 曾经鹿音楼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外科医生,然而现实却与梦想背道而驰。 刚出道那会儿还算顺利,鹿音楼因为相貌出众人气非常高,再加上张海成趁着热度为了捧她,送她去了一个热门的综艺节目做了几期飞行嘉宾。 在颜值即正义的时代里,鹿音楼那段时间圈了不少粉丝,是所有同期出道的新人里面势头最好的。 但这也给她拉了不少仇恨,腾丰传媒里不少艺人都认为她和张海成私底下有什么特殊交易。 在公司里嚼老板的舌根也是胆子不小,鹿音楼理都不想理。 她靠着接踵而来的代言费很快还清了家里的债务。 虽然期间慕重华缠她缠的越发变本加厉,好几次堵到了公司楼下,但鹿音楼当明星的目的达成了,她变得有些飘飘然。 鹿音楼在鹿涛面前洋洋得意:“我就说我能把家里的债都还清,爸爸你和奶奶不用晚上再去打零工了,回家多陪陪妈妈。” 鹿涛也没想到一切进展的如此顺利,他和沈湄高兴的同时又不免有些担心。 那时候的沈湄已经瘦得快没人样了,她戴着黑色假发,像朵快要凋零的花,以往锐利的眼神都变的迟滞了起来。 她难得苦口婆心:“在外要保护好自己,少说话多做事,别轻易得罪人。” 鹿音楼每次回家都被一家子叨叨的双耳起茧,她点头答应,又为了上班方便,独自搬到了a市的一处公寓。 谢云灵从大三就开始准备考研了,她泡在学校的图书馆里,所以没有和鹿音楼一起住。 谢云灵还是有点不放心,嘱咐她说:“有啥事记得给我打电话,晚上别太晚回家,房门锁好了再检查一遍,不想和爸妈谈心就找我聊,别总是一个人硬撑着。” 鹿音楼道:“知道了你就专心准备考研,你可要争点气,我把我的好运都送给你。” 谢云灵笑道:“好运还是你自己留着,我等你到时候火了,我把你的签名照拿去卖,一百块钱一张,未来我就靠你暴富了。” 两人插科打诨完后就是分别,人的一生中难免有很多分叉路口,鹿音楼从高中到大四之前和谢云灵都是顺路的,可此时她却只能看着谢云灵拐向了和她完全不同的方向。 鹿音楼后来被经纪人安排了很多表演系的课程,张海成十分欣赏鹿音楼的外形,再加上鹿音楼眼神灵动,性格谦逊,他认为她是可塑之才。 他不打算把她捧成花期短暂的流量偶像明星,他想让她走上演员这条路。 鹿音楼接的第一个剧本,是孙鹤同亲自编撰并指导的一部文艺片——《白栀子》。 这也是鹿音楼噩梦的开始。 第九十章 自卑 鹿音楼的回忆戛然而止。 接下来的事是她一直以来刻意去回避的记忆,她突然脑袋闷疼的像是被人用犍稚敲木鱼似的一下一下沉重的敲击着她的脑袋。 她躺在床上艰难的大口呼吸着,忍着头痛挣扎的爬起来,脚步虚浮的走到茶几旁喝水。 在倒水的时候鹿音楼因为心乱如麻失手打翻了水杯。 水杯从玻璃茶几上滚落的动静不小,鹿音楼正手忙脚乱的擦着地毯上的水渍,穿着睡衣的慕乔年却推门进来了。 他手里端着一杯水,望着鹿音楼笨手笨脚的模样,他静静的走到鹿音楼身边,把盛了温水的水杯递给了她。 鹿音楼坐在沙发上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喝水,看着慕乔年弯腰擦湿漉漉的地毯。 慕乔年把地毯晾到她卧室的阳台上,又看了她一眼说:“把上衣换了。” 鹿音楼这才注意到她刚才打翻水杯把上衣也给弄湿了。 她双手交叉挡在胸前,使唤对方道:“去衣柜里给我拿出来那件白色的睡衣,你找一找。” 慕乔年走过去拉开衣柜,他翻找衣服的时候留意了一下,发现鹿音楼的私服全是保守的款式,几乎都是长袖、长裤和长裙。 一般这个年纪的女孩都喜欢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裤子和裙子都是越短越好,然而鹿音楼却恨不得把自己的身体全部包裹起来。 慕乔年的心脏没来由的抽痛了一下,他面上没有任何异样,找到白色睡衣后就抽出衣架把它取下来,然后关上了柜门。 慕乔年走过来把衣服放到鹿音楼手边,背过身去,道:“你换。” 这要是放在平时,鹿音楼肯定得把他赶出去才敢脱衣服,但此刻她看到他就觉得安心,所以就默默把湿衣服换下来了。 “我好了。” 她站起来把衣服晾到了阳台,慕乔年转过身望着她一言不发,像是有话要说。 鹿音楼躺回床上,慕乔年给她掖了掖被角,问她:“失眠了?” “嗯。”鹿音楼现在才有了困意,她侧躺着望着他道:“我吵醒你了?” “没有。”慕乔年说:“我也失眠。” 鹿音楼问他为什么失眠,慕乔年盯着她这个始作俑者。 在台灯朦胧的灯光下,鹿音楼哈欠连天、眼带泪花懵懂的看着他,倒显得他刚刚在客房时的想法如此龌龊了。 慕乔年头一次对一个人感到无可奈何,打不得骂不得逼不得,问什么她也不说,他真想撬开鹿音楼的小脑袋瓜看看她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鹿音楼对上他有些怨念的眼神,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躺在床上,抓着他的手,像所有陷入爱情的小女孩一样羞赧的问道:“你喜欢我什么呀?” 慕乔年木着脸道:“喜欢你像个白痴一样,把所有事都闷在心里,你可能是嫌我长了耳朵,所以偏不说给我听。” 鹿音楼愣了几秒,故意装傻:“你认真的?” 慕乔年扯出自己的手,抱臂俯视她,分外冷漠的说:“逃避问题就不许拉我的手。” 鹿音楼被气的想笑,她坐了起来,瞪了他几秒,又突然卸了力。 她重新躺下,垂着卷翘浓密的长睫道:“我确实有秘密,面对你我很自卑,我不敢把心事告诉你,因为你太优秀了。” 慕乔年顿了几秒,像是难以理解:“你自卑什么?我那么优秀我还喜欢你,你不应该觉得自己很厉害吗?” 鹿音楼把脸埋到了被子里:“我以前做过很多蠢事,我过分自负又见识浅薄,给家里惹了很大的麻烦。” 慕乔年没说话。 “我为此也付出了代价,但是我那个愚蠢的决定却让别人替我买单了。”鹿音楼攥紧了被子,身体在不自觉的微微发抖:“如果你了解过去的我,你肯定不会喜欢我。” 她内心忐忑无比,十分害怕慕乔年听了这些就会反悔和她在一起的决定。 慕乔年把鹿音楼脸上的被子轻柔的掀起。 她被灯光刺痛了双眼,眼眶微红眼底含泪,慕乔年又重新握住了她的手。 “我很开心你愿意把这些说给我听,这说明你在试着朝我敞开心扉。”慕乔年眼神温和的注视着她,又说:“但你多虑了,我对你没抱很高的幻想。” 鹿音楼不解的睁大眼睛,慕乔年接着道:“你确实挺笨的,一无所成穷困潦倒,可我眼里不止有你的缺点,你身上的闪光点更多。” “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都不影响我喜欢你。” 第九十一章 开诚布公 第二天醒来鹿音楼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愉快。 她在做早餐时神采奕奕,宁弦竹在旁边煮小米粥,看了都不免纳闷:“你这是中彩票了吗,怎么这么开心?” “有吗?”鹿音楼动作娴熟的给鸡蛋饼翻了个面,笑的眯起眼睛:“我才没有很开心。” 宁弦竹无语片刻,道:“你奶奶我眼睛还没瞎呢。” 鹿音楼朝她吐了吐舌头,转身继续摊鸡蛋饼,这时候慕重华从一楼的客房里出来了。 他闻到了厨房内传来的葱花味,鼻子用力嗅了嗅道:“好香啊,音楼你在做什么?” “鸡蛋饼,你先洗漱,马上就好了。”鹿音楼穿着围裙道。 慕重华先和宁弦竹说了句早安,他站在开放式厨房出口往里望了望。 看着鹿音楼做饭时专注认真的背影,他忍不住心潮澎湃,仿佛他们已经新婚燕尔,鹿音楼作为他的妻子在为他准备早餐。 慕重华眼神炙热:“好,我这就去洗漱。” 宁弦竹站在一旁仿佛一个悄然观察又暗暗窃喜的吃瓜群众,她在心里啧啧两声:我们音楼有两下子啊,把这孩子迷得五迷三道的,不愧是我的宝贝孙女! 鹿音楼对一切置若罔闻,直到慕乔年穿着一身笔挺西装下了楼,她才格外热情的拿着菜锅铲子扭头喊他:“快过来吃饭了!” 慕乔年颔首,对宁弦竹说:“奶奶,早上好。” 宁弦竹赶紧道:“早早早,小慕今天还要去公司上班?” “是。”慕乔年对宁弦竹态度十分客气有礼:“叨扰您了。” “哎呀没有的事,我就喜欢家里热热闹闹的。”宁弦竹笑道。 吃完了早饭,鹿音楼和宁弦竹把两人送到门口。 昨夜的初雪在后半夜的时候已经停了,万物银装素裹,大街小巷里已经有很多人拿着工具在打扫家门前的雪了。 鹿音楼有点不放心,叮嘱司机道:“把车开慢点,迟到了也没事,安全第一。” 司机认出是鹿音楼,点头哈腰的:“放心鹿小姐,昨晚高速上的积雪就被清过了,我开慢点肯定不会出差错的。” 慕重华裹着风衣呼出一口白气:“我哥就是老板,谁敢说他迟到!” 慕乔年神情淡淡的瞟了他一眼,说:“先送你回去。” 慕重华闻言立马蔫了。 鹿音楼瞧着觉得好笑。 她看慕重华不情不愿的上了车,透过车窗跟他道:“下次别自己偷跑出来了,万一你在路上出点意外怎么办?喊天天不应,叫地地地不灵,你不得急死了?” 慕重华十分听鹿音楼的话,连忙点头,眼神不舍:“那你有空要来医院看我。” 鹿音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慕乔年就对司机说:“走。” 鹿音楼只好冲他们挥手道:“路上小心。” 慕重华冲她挥手,黑色汽车渐渐的驶远了。 鹿音楼赶紧揽着宁弦竹回了屋,外面冷的她直搓手,宁弦竹递给她一个暖手宝。 鹿音楼抱着暖手宝缩在沙发上看电视,不一会儿收拾完碗筷的宁弦竹又回来了,坐到另一侧沙发上,眼神八卦的望着她。 鹿音楼叹了口气,坐直了身子:“奶奶,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你再这么看着我我还怎么看电视。” 宁弦竹穿着花棉袄,以农民揣的姿势揣着手,慢悠悠的问道:“你看上哪个了?” 鹿音楼心虚的不行,还在死鸭子嘴硬:“什么看上哪个了,一个是我老板,一个是我同学,你瞎说什么呢?” “成熟稳重的那个?”宁弦竹眼光毒辣:“我瞧着小慕确实不错,就是怕你驾驭不住。” 鹿音楼听着宁弦竹嘴里这么多的新鲜词,显然是受了信息化时代的影响。 她忍不住想笑:“您明明在撮合我和我同学,怎么嘴上却夸我们老板呢?” “我瞧着你对你同学没多大兴趣,我问人家几句话你就不高兴的给我甩脸子。”宁弦竹说:“不过人家都对你告白了,我瞧着也是真心的,你怎么看不上人家?” 鹿音楼没敢把慕重华缠了她好几年的事情告诉宁弦竹,她只道:“可能差点感觉。” 宁弦竹眼神揶揄:“对小慕就有感觉了?” 鹿音楼:“……” 鹿音楼脸有点红,她蜷缩起了手指,决定开诚布公:“奶奶,我确实很喜欢我们老板。” 宁弦竹就等她这句话呢,立时激动的一把拽过她的手:“你可算是开窍了,你再不开窍奶奶我就要急死了!” 第九十二章 固步自封 鹿音楼被宁弦竹拽的身子一歪。 她赶紧用另一只手撑着沙发稳住平衡,哭笑不得:“不过奶奶你先别把这件事告诉我爸啊!您以后也别给我介绍什么相亲对象了,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你以为我愿意每天去公园跟一群老太婆们要人家孩子的微信号给你说媒么?”宁弦竹冷哼道:“不说就不说,跟你爸稀罕知道你这些似的。” 宁弦竹变脸跟翻书似的,鹿音楼觉得很有意思:“您可得说到做到,过几天我去看我爸,您到时候千万别提我老板和我同学昨晚留宿在咱家的事。” 鹿音楼是怕鹿涛想的多了会担心,宁弦竹自然懂她的意思,勉强答应。 宁弦竹站起来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嘟囔着往厨房走:“早知道昨天就多做几个菜了,也不知道未来孙女婿爱吃什么……” 鹿音楼正喝着水,闻言差点一口水全喷出来。 她剧烈咳嗽着:“奶奶,我俩这还八字没一撇呢,您咋进度拉的这么快呢!” “我高兴!”宁弦竹眉眼里的愉悦都要溢出来了,话里又透露着辛酸:“我们音楼终于……终于愿意真正的往前走了。” 鹿音楼闻言愣住。 她垂着眼睛低声道:“早该放下过去往前走了,是我固步自封罢了。” 另一边,慕乔年把慕重华送到医院,慕乔年没下车,在车厢里道:“没有下次。” 慕重华蔫头巴脑的乖巧点头:“我知道了。” 随后慕重华下了车,慕乔年看着对方被院长迎进了病房大楼内,他升起了车窗。 驾驶位上的司机问他:“慕总,去公司?” 车窗外一片白雪皑皑,冷风呼啸而过。 慕乔年顿了顿,他道:“掉头,回滨海。” 下午三点,鹿涛被几名狱警带到了监狱的接待室内。 鹿涛以为今天来见他的只是以往经常来的那位霍律师,然而这次霍澜还带来了另外一个人。 对方穿着一身昂贵的黑色西装,身材挺拔高颀,面庞白皙五官俊朗,一看就是位养尊处优位高权重的人物。 霍澜对那个男人很是恭敬的模样,他说了几句话就出了接待室,而那个陌生男人坐到了鹿涛对面的沙发上。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气场极强,鹿涛自然也知道能让狱警腾出接待室来会面的人自然自己是得罪不起的,鹿涛不禁有些拘谨。 然而对方却低头亲自给鹿涛斟了一杯热茶,他开口做了自我介绍:“初次见面,鹿叔叔您好,我叫慕乔年。” 鹿涛没想到对方的态度会这么客气,他立时有些受宠若惊,赶紧把茶接了过来。 过了片刻他才反应过来,对方原来就是在商界赫赫有名的星河集团首席,首富慕永善的长子,鹿涛心里觉得更为疑惑了。 星河集团的老板为何会跑到这么偏远的监狱来见他呢? 鹿涛谨慎道:“久仰大名,只是您怎么会认识我?” “鹿叔叔,叫我的名字就好。”慕乔年似乎比看上去要好说话很多,他低声阐明来意:“霍律师是我请来的人。” 鹿涛攥着茶杯,惊讶的问道:“你是音楼的老板吗?可音楼的老板不是姓张……” “现在鹿音楼已经是星河传媒公司旗下的艺人了。”慕乔年没有隐瞒的道。 鹿涛犹疑道:“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鹿音楼完全被媒体雪藏的现阶段,签下她不会给公司带来任何收益,甚至还可能引来负面影响。 鹿涛身体微微绷紧了,他脸上藏不住心事,有着对女儿未来深深的担忧之情。 慕乔年自然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道:“鹿音楼帮过我很大的一个忙,作为报酬,我会把您尽快接出来。” 鹿涛记得鹿音楼当初确实是这样说过,但他还是不懂今天慕乔年屈尊降贵来到这里的目的。 慕乔年没有兜圈子,直接道:“鹿叔叔,您的案子我已经看过了,我有很多不解的地方想当面问问您。” 鹿涛放下茶杯,手指无意识的抓紧了皮质沙发上柔软的坐垫,他道:“关于案件的细节,想必霍律师已经告诉你了。” “但您也知道,这并不是全部。”慕乔年说:“如果想打赢这场官司,我们必须要和自己的律师彼此坦诚,难道不是吗?” 第九十三章 居心叵测 鹿涛和慕乔年对视几秒,鹿涛开口说:“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慕乔年提出他的第一个疑问:“你不是贪慕钱财之人,对方又是颇有名气的导演,你怎么会只因为片酬问题就有勇气去杀害一个身份地位比你高的人呢?” “你只见过我一面而已,不能以你片面的了解来下论断。”鹿涛和对方错开眼神,垂着眼睛道:“当时音楼的母亲生病了,为了治病我们很需要钱,孙鹤同当时的态度又很不好,所以我就……” “就一怒之下杀了对方?”慕乔年接道。 鹿涛沉默片刻,点头说:“没错。” 慕乔年平静的提出了第二个疑问:“孙鹤同身高八尺有余,体重一百公斤,按照外形来看,您比他瘦弱了很多。” 慕乔年望着身材在男性中算得上是娇小的鹿涛,继续道:“可在自首时除了右手、脖子和脸颊的轻微割伤以外,您身上其他地方却没有任何因为激烈冲突留下来的痕迹,这又该怎么解释呢?” “因为我下了死手,对方根本没来得及反应。”鹿涛答道。 慕乔年抓住重点,敏锐的说:“偷袭吗?可这与你们在家中当面起了冲突的说法是相违背的。” “慕总,谁会为了自己的前途开玩笑?”鹿涛微微停顿,反问道:“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我确实杀了人,这一点没什么可辩解的,您在向我确认什么?” 慕乔年表情淡漠,声音端的四平八稳:“我只是想知道,你在晚上八点钟来到了鹿音楼的公寓,到底看到了什么样的场景才让你一时失控导致了过失杀人?” 鹿涛瞳孔剧烈的一缩,下意识的回想起记忆中那个让人难以抹去的画面,愤怒和心脏刺痛伴随着记忆席卷而来,他的手心无意识的将身下的深色坐垫揪成一团。 慕乔年静静瞧着,内心的想法更加的笃定。 鹿涛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他拼命压抑着胸腔内波涛激荡的情绪:“我只看到了孙鹤同在和音楼商量关于剧本的事。” 慕乔年显然不信,继续道:“在法庭上你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对方律师对你提出了很多格外不利的观点你却没有进行反驳。” 慕乔年的眼神仿佛能洞察一切,他格外犀利的问道:“鹿叔叔,你在畏惧些什么?” 慕乔年慢条斯理又道:“或者我换句话说,是谁威胁了你呢?” “谁都没有威胁我!”鹿涛突然大声吼道。 他的表情因为激动变得微微狰狞,像是在不断洗脑自己一样道:“是我仇富,看不惯孙鹤同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我们家音楼为了拍戏那么辛苦,多加点片酬怎么了?” 他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在极力隐忍什么:“这点钱对他们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可对我来说那可是我们家的救命钱!音楼性子软弱,受了委屈只知道忍着,我这个做父亲的想替她争取一把,可孙鹤同却用言语羞辱我们。” 慕乔年平静端坐:“然后?” “然后我被拱起了火,用花瓶砸了他的脑袋。”鹿涛的身体发起了抖,“后来我发现他死了。” 慕乔年和他面对面沉默。 慕乔年半晌才说:“鹿叔叔,我想你一定知道音楼很厌恶和男性发生身体接触?” 鹿涛攥紧了拳头,低声说:“知道。” 慕乔年:“有人私底下告诉我,鹿音楼跟孙鹤同之间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血口喷人!”鹿涛反应激烈,因为恼火他秀气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胡说八道!我们音楼怎么可能会和那种人渣在一起!” 慕乔年冷静的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在那晚看到的场景,不是鹿音楼和孙鹤同在公寓里心平气和的交谈。” 慕乔年顿了一下,语气里含着一闪而过的杀意:“而是对鹿音楼居心叵测的孙鹤同,妄图侵犯鹿音楼。” 鹿涛立时僵住,惶惶不安的睁大了眼睛。 他很快就红了眼眶,声线颤抖的辩驳道:“不,你想错了。” 慕乔年突然问道:“鹿叔叔,您知道我是谁?” 鹿涛红着眼睛望向对方,慕乔年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矜贵庄重,他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拥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 “告诉我真相,我会帮您。”慕乔年漆黑的眸底情绪收拢:“伤口不会因为遗忘而痊愈,想治好它,要先有勇气让它暴露在阳光之下。” 第九十四章 否极泰来 鹿音楼在电影《白栀子》中饰演的是校园时期青涩、懵懂的女主角。 张海成也没有想到鹿音楼能够得到孙鹤同的青眼。 当时的孙鹤同是电影学院的教授,他代表作很多,最擅长拍的是文艺片,有很多忠实的影迷。 他虽然其貌不扬,但性格温和幽默,在学校里是很多学生的偶像,鹿音楼在大学时看过不少他拍摄的电影。 当初孙鹤同在综艺节目中偶然看到了鹿音楼,对方一时间惊为天人,主动联系张海成希望他能让鹿音楼来参加试镜。 张海成喜不自胜,本来他对鹿音楼的规划就是在观众面前混个脸熟先接几个打酱油的角色试试水,谁知道鹿音楼的运气如此之好,一上来就接到了知名导演的邀请。 他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后来把这件事跟鹿音楼说了,鹿音楼对此十分惊讶又诚惶诚恐。 鹿音楼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她非科班出身,演戏刚学了个皮毛而已,她实在不敢堪当重任。 而且第一次拍戏就要和少年时期的男主角有感情戏,鹿音楼根本没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过男人,她看着剧本里暧昧的对白就觉得头疼。 但张海成十分看好她,她也不想错过如此好的机会,只能硬着头皮上。 到了去试镜那天,孙鹤同也在现场。 他是个看上去有些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中长发,戴着金丝边眼镜框,身宽体胖,真人形象和他笔下细腻的文字反差极大。 他对鹿音楼眼神直白的打量,鹿音楼当天的表演过分青涩还有点放不开,但胜在她人美声甜礼貌有加,孙鹤同从头到尾都没打断她的表演。 表演结束后孙鹤同开口和鹿音楼说了第一句话:“你多大了?” 鹿音楼神态拘谨道:“我今年二十一岁。” 孙鹤同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当天孙鹤同就敲定了鹿音楼来饰演《白栀子》校园时期的女主角。 这个消息很快不胫而走,不少艺人在背后酸的直咬手绢,纷纷羡慕又嫉恨鹿音楼的好运气。 宁弦竹还以为是她去庙里拜的神佛显了灵,让他们家否极泰来,她赶紧双手合一感恩戴德。 鹿涛和沈湄依旧不放心,鹿涛对鹿音楼道:“你踏踏实实的把自己的戏份演好,别让人家导演失望。” 鹿音楼点头,潜心研究起剧本。 鹿音楼平时一个人在家懒得做饭,不是叫外卖就是自己随便吃块饼干垫巴几口。 担心她不认真吃饭,鹿涛经常从滨海跑来a市给鹿音楼送些家里炖的菜。 就在鹿音楼期待又紧张的准备中,《白栀子》正式开拍了。 鹿音楼住进了剧组里,她的戏份大多数是在校园内拍摄,导演组选景在了林川一中中学。 孙鹤同是完美主义者,拍摄全程他都在场内指导监督。 鹿音楼有一场夜戏是在室内篮球馆里跳舞,她为此还去专门学习了芭蕾舞。 剧本里穿着紧身芭蕾舞衣的女主角躲在空荡的篮球馆内翩翩起舞,却意外被前来练习篮球的男主看到,对方对她一见钟情,情愫暗生。 鹿音楼这场戏一共拍了十几遍,但孙鹤同都不太满意。 他进场亲自指导鹿音楼,伸手抬高了她的手臂说:“动作不太规范,你不要紧张,专注一些。” 孙鹤同比鹿音楼体温高一些的手指碰到了她光裸的皮肤,鹿音楼有些不适,但她也没敢说什么,赶紧点头说好。 又拍了几条孙鹤同终于喊“过”,当时已经是深夜了,孙鹤同请剧组全体人员吃夜宵。 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份热气腾腾的关东煮,鹿音楼其实早就饿了,她那时候的经纪人助理是张海成找的,是个姓马的实习生。 助理把鹿音楼的夜宵送到了化妆间里,鹿音楼卸完妆打开纸袋,看到纸袋里不止有一份关东煮,居然还有一盒红丝绒蛋糕。 夜宵是孙鹤同的助理准备的,显然只有她这一份有特别加餐。 鹿音楼只当是孙鹤同看她夜戏拍的辛苦,所以偷偷给她开的小灶。 她十分感激对方,也没有往其他地方想。 在拍摄期间孙鹤同经常在私下里指导鹿音楼的演技,鹿音楼的演技突飞猛进,她把对方当成是自己的老师,甚至是伯乐。 那时候孙鹤同知道了鹿音楼母亲的事,经常来问她需不需要帮助,他表示在私底下会多照顾她一些。 鹿音楼这时候才感觉出不对劲来,她委婉又坚决的拒绝了对方。 第九十五章 顽冥不灵 在这期间,孙鹤同以电影的名义在休息时间来找鹿音楼。 鹿音楼拒绝对方的帮助之后,他也没再提起过那件事。 鹿音楼在电影里的戏份并不算多,她在剧组里待了一个多月就杀青了。 在杀青宴上,孙鹤同借着庆祝的由头,第一次拥抱了鹿音楼。 鹿音楼被对方的手臂用力勒着,孙鹤同的手肆无忌惮的抚摸她的后背,她感到严重的反胃和窒息,但只能硬生生忍住。 孙鹤同面上仍旧是一副儒雅又随和的模样:“这是你演艺生涯里的第一次杀青,以后你会有更多值得纪念第一次。” 鹿音楼强颜欢笑:“谢谢孙导这段时间以来对我的照顾,辛苦了。” 再后来,孙鹤同对鹿音楼一步步的试探,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鹿音楼的住址,会经常给她寄去一些礼物。 那些礼物被鹿音楼统统退回去了,孙鹤同邀请鹿音楼和他共进晚餐,又被她推拒了。 鹿音楼察觉出了对方的种种暗示,她从来没想过“潜规则”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其实早在她进圈之前就听说过,有不少明星为了竞争资源会和导演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但鹿音楼打死也没想到孙鹤同会看上她。 在当初被敲定角色的时候,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孙鹤同朝她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递来橄榄枝。 原来早在一开始试镜之前,她就被孙鹤同给惦记上了。 《白栀子》中的故事写的是男女主无疾而终的初恋,也正好是孙鹤同本人现实中的经历。 大多数男人对自己的初恋都会念念不忘,鹿音楼恰好和他心目中的初恋相貌有些许的相似,鹿音楼甚至比他心目中那个白月光的美貌要更胜一筹。 鹿音楼胆战心惊,她只是个没有背景的新人而已,孙鹤同想要接近她可太简单了。 第二年中旬《白栀子》正式上映,并且迅速火爆整个网络。 鹿音楼借着女三号的角色小火了一把,有了一批忠实的粉丝。 眼看着她的事业进入佳境,但消停了一段时间的孙鹤同又开始向她发动进攻。 趁着电影热度居高不下,几位主演和编剧被邀请参加一门综艺对电影进行宣传,那天鹿音楼和孙鹤同都到场了。 综艺录制结束,制片人组了一桌庆祝电影大卖的饭局,鹿音楼没办法推脱,只能提心吊胆的跟着去了。 饭局结束,在即将回酒店的时候,孙鹤同提出要稍鹿音楼一程。 鹿音楼连忙拒绝,但孙鹤同态度强硬。 当时鹿音楼的助理也在场,鹿音楼认为只要有助理在,孙鹤同不敢对她做些出格的事,就硬着头皮上了车。 可到了半路上,孙鹤同却让鹿音楼的助理临时下了车,这时候鹿音楼后悔已经晚了,在车内孙鹤同跟她挑明了一切。 “我很喜欢你,不是对演员的那种欣赏。”孙鹤同为了参加综艺节目打扮的衣冠楚楚,然而他肥胖的身躯挤在狭窄笔挺的西装里只会让人觉得越发的违和。 他轻易吐出诱人的许诺:“只要你愿意跟了我,以后我所有的电影,都让你来演女主角。” 鹿音楼一点都不觉得感动或者诱惑,她生出了难以抑制的慌乱和惧意。 孙鹤同当时已经比鹿音楼的年纪大上了一倍,而且孙鹤同已经是有妇之夫,他的妻子是歌坛情歌天后梁楚楚。 鹿音楼不可能会跟这种人有过多的来往。 鹿音楼惊惶不安的来回拉车门的开关,但孙鹤同让司机把车门锁死了。 鹿音楼只能直面对方,斩钉截铁道:“孙导,承蒙厚爱,可我福薄,担不起您的喜欢,以后咱们还是别见面了。” 孙鹤同认为鹿音楼顽冥不灵、不识抬举,他当时在饭局上又喝了不少酒,就打算对鹿音楼来强的。 鹿音楼趁他酒醉思维迟滞反应不及,用高跟鞋尖锐的鞋跟,戳破了对方的额头。 然后她被孙鹤同狠狠扇了一耳光,两人最后不欢而散。 鹿音楼在半路上被扔下了车。 她穿着单薄的礼服走在夜晚阴冷的街道里,一身狼狈光着脚坐在长椅上,她握着手机却不知道该把电话打给谁。 鹿音楼红肿着半张脸哭泣,想念鹿涛和沈湄,还有宁弦竹和谢云灵,但她却根本不敢把这件事告诉他们。 那天鹿音楼搭上了最晚的一辆公交车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她生了一场大病,足足一个月没有出现在公众视野里。 第九十六章 蠢蠢欲动 鹿音楼开始畏惧社交,害怕接触任何和孙鹤同有关的事。 活到现在,很多男人对鹿音楼煽情告白过,一副对她痴心不改、情有独钟的模样,仿佛视她如无价珍宝。 就像孙鹤同用身份地位引诱威胁她,慕重华以爱之名妄图捆绑她,这些男人们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她,爱她,却根本没有考虑过鹿音楼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因为车厢内的大打出手,鹿音楼彻底得罪了孙鹤同,孙鹤同开始在圈内用卑劣的手段打压她。 她开始四处碰壁,没人敢找她拍戏,综艺节目也没人敢邀约,鹿音楼的工作行程变成了一片空白,她的事业由此一落千丈。 在如今碎片化的信息时代,爆红的新人们层出不穷,如雨后春笋一般涌现了出来。 鹿音楼像是转瞬即逝的烟花,长期的沉寂让她很快丧失了原本的人气和热度。 张海成知晓此事后,几次三番的劝她去孙鹤同面前服个软低头认个错,可鹿音楼选择了咬牙沉默。 那时的鹿音楼也同样心高气傲,她宁可这辈子没戏拍,回去打一小时挣几十块钱的零工,她也要用来历干净的钱去还家里的债。 上天赐予了鹿音楼过分的美貌,却没有附带给她与美貌相匹配的野心。 曾经的鹿音楼只想安稳的过此一生,和同龄人一样上学考研毕业工作,可偏偏这么简单的心愿却成了奢望。 鹿音楼成了十八线糊咖,每天遭受公司里其他艺人的指指点点和冷言嘲讽。 见鹿音楼的事业如此一蹶不振,鹿音楼的助理主动递上了辞职信,转头成了其他明星的助理。 程娇娇这时候已经跟了孙鹤同,此时混的风生水起,她对鹿音楼道:“张总就算把助理给了你也是浪费,我看你还是卷铺盖走人,早点回家种地去。” 鹿音楼站在公司门口,看着程娇娇摇曳生姿的坐进了孙鹤同的车。 而车内的孙鹤同降下车窗目光沉沉的注视着鹿音楼,瞧着她如此落魄的模样,眼神似乎在对她说:“你还有机会,现在求我还来得及。” 可鹿音楼眼神冷漠,她转身毫不犹豫的走了。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能引起人的征服欲,让人忍不住垂涎三尺,尤其是特立独行又难得一见的美人。 可鹿音楼软硬不吃,让孙鹤同头疼的要命。 孙鹤同连做梦都是鹿音楼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模样,赝品终究是赝品,程娇娇和鹿音楼差的太远了。 孙鹤同开始不满足起来,他内心燃起邪恶的兽欲,蠢蠢欲动。 某天参加圈内聚会,他来到一个风月场所,过来陪酒的女人模样有三分像鹿音楼。 他抱着人家在沙发上动手动脚,对方娇声回应凑近了给他嘴对嘴喂酒,孙鹤同吻着她的同时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个人。 酒壮怂人胆,孙鹤同中途离场,让司机把他送到了鹿音楼住的公寓楼下,然后敲响了她房间的门。 鹿音楼昨天晚上通宵直播带货,她还在补觉,突然被门铃声吵醒。 她看了一眼手机,有一条鹿涛在下午给她发的微信消息,说晚上八点左右过来给她送些家里炖的排骨。 鹿音楼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马上就要八点了。 她还以为是鹿涛来了,穿着睡衣把眼罩推到脑瓜顶,慢吞吞的走过去开门。 “爸爸,你今天没上班吗?”鹿音楼边说着边拉开了防盗门,可门外却站着让鹿音楼意想不到的人。 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这时一声闷雷炸响,走廊内的声控灯光亮起,孙鹤同垂着眼睛朝她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 鹿音楼那点困意全被他这一笑给吓没了。 她心跳骤然变快,一股寒意从脚底蹿到脑门,她赶紧慌张的关门。 可孙鹤同却眼疾手快的截住了门,他一把将她推到了玄关处,肥胖高大的身子强硬的挤进了屋内。 大门在他身后沉重的关上,鹿音楼像被恶犬盯住的肥肉,她忍不住浑身发起了抖。 孙鹤同扶了一下镜框,笑眯眯的说:“好久不见啊,鹿音楼,你有没有想我?” 鹿音楼抄起了一旁的羽毛球球杆,她举在身前颤巍巍的道:“你这是非法入室,我现在可以报警抓你,我劝你还是赶快离开!” “你还是这么天真,我就喜欢你这一点。”孙鹤同一步步的欺近了,“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干净呢?真想把你从里到外都弄脏了。” 第九十七章 白发苍苍 窗外电闪雷鸣,一阵剧烈的雷声响起,鹿音楼的身体控制不住的打了个抖。 客厅吊灯下孙鹤同的影子像是张牙舞爪吃人的野兽,缓慢的向她靠近了,鹿音楼惶恐又胆寒的瞠大了眼睛。 她拿着球杆掉头就跑,想钻到卧室把门反锁上。 但孙鹤同却追过来以一种捏碎她骨头的力道攥住了她的手臂,鹿音楼奋力挣扎,用球杆砸碎了对方的眼镜。 孙鹤同把碎的七零八落的眼镜扔到一边。 他摸了摸脸上被玻璃碎片飞溅划伤的血迹,火气也上来了,抬腿往鹿音楼肚子上踹了一脚。 鹿音楼被他这一脚踹的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痛呼,觉得五脏六腑都被人踹的乱了位置。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孙鹤同看她哭的凄惨,把她额上的眼罩拽下来遮住了她红肿的眼睛。 鹿音楼终于意识到自己逃不掉了,她开始尖叫,大声呼救,开始反复喊鹿涛来救她。 她还在挣扎,甩手给了欺身而上的孙鹤同一个耳光。 孙鹤同用领带捆住了她的双手,淫笑道:“我劝你还是乖乖从了我,待会儿你能少受点罪。” 被蒙着眼睛的鹿音楼开始对他破口大骂,可当她感觉到对方粗暴的扯下了她的睡裤时,她的咒骂变成了绝望的哀求。 “我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了!” 鹿音楼的泪水浸湿了眼罩,她脸上全是水光,眼泪和鼻涕都混到一起,看上去可怜极了。 “鹿音楼,你真是个尤物。” 孙鹤粗糙暗黄的手指和对方羊脂玉一般白皙光滑的身体形成了鲜明对比,他此时精虫上脑,哪里还停的下来。 鹿音楼无助的哭喊着,她抬腿想踹对方,却感觉到自己的双腿被对方宽大的手掌用力抓握,然后强迫性的打开。 孙鹤同朝她缓慢的欺近了:“我听说你上学时没谈过男朋友,那你和男人睡过没有?” 鹿音楼抖如筛糠,抽泣不止,绝望的恨不得一头撞死。 “那可真是便宜我了。”孙鹤同眼神里饱含剧烈的兴奋和激动之情,他迫不及待的朝鹿音楼压了过去。 这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门锁声,过来探望女儿的鹿涛刚想把手里湿淋淋的雨伞挂到玄关处,却听到了鹿音楼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霎时他面上一慌,赶紧往客厅里走,却看到了让他目眦欲裂的画面。 鹿涛暴怒之下,用花瓶砸在了孙鹤同的后脑上。 鹿音楼被那声脆响吓得剧烈一抖,孙鹤同的身体软倒在一旁,从脑袋扩散出的血迹慢慢在白色地板上渲染开来。 鹿音楼被鹿涛用大衣严密的裹住,对方把她从地上抱起来,鹿音楼还在剧烈的发抖。 “爸爸,你杀了他吗?” 鹿音楼的手紧紧抓着鹿涛胸前的衣服,她戴着眼罩,面上和衣服上挂着细碎的血迹,像个漂亮又狼狈的瓷娃娃。 鹿涛没有说话,他把鹿音楼放到卧室的床上,解开了鹿音楼手腕上绑着的领带。 鹿音楼拉下眼罩,她看见鹿涛双眼充血正呆呆的坐在地板上。 他望着自己的双手,目光里充斥着不可思议、震惊和惶恐,染血的手掌在不断的轻微颤抖。 鹿音楼惊愕的瞪大眼睛捂住了嘴。 第二天上午,鹿涛去警察局自首,他被当场扣押在了警局。 鹿音楼泪流满面的看着警察给鹿涛戴上了手铐。 她嘴里不断重复着“爸爸对不起”这五个字,鹿涛只苦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对她说了一句话:“照顾好家里人。” 鹿音楼崩溃无比的看着他被警察带走,才发现不知道从何时起,记忆里那个面容俊秀、身材算不上伟岸却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的父亲,现如今已经变成了白发苍苍的颓唐模样。 “高中教师杀害知名导演孙鹤同”的消息很快就登上了头版头条,文章特意隐去了鹿涛的真实姓名,但仍然在网络上引起了惊涛骇浪。 “孙导人特别亲和,电影拍得也很有个人风格,怎么人说没就没了呢?杀人犯必须枪毙!” “高中教师里居然还有潜在的杀人犯?现在他的学生们得吓死了,果然人不可貌相。” “听说是杀人犯主动去自首的,算还是有点良心,这是过失杀人还是故意杀人?希望报道继续跟进。” “为什么不把罪犯的名字曝出来啊,杀人犯就该被网暴,我要做一次雪花!” “好导演又少了一个,电影行业又痛失一员大将!” 第九十八章 算计 宁弦竹和沈湄在暴雨之夜没有等到鹿涛回来。 鹿音楼将鹿涛入狱的事瞒着家里人,可这个消息最后还是传到了她们的耳朵里。 宁弦竹当场被吓得晕了过去,沈湄打了120急救,鹿音楼接到消息后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医院。 这边宁弦竹刚被抢救过来,另一边沈湄近期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她的病情出现了恶化。 接而来三的晴天霹雳,让鹿音楼没有时间悲痛苦闷。 她把自己所有的存款都拿了出来,将母亲送进医院治疗,然后拜托谢云灵帮她寻找最好的律师。 张海成知道了孙鹤同蓄意侵犯鹿音楼未果,被鹿涛杀害的事,他震惊的同时,对鹿音楼以及家人的遭遇给予了深深的同情。 张海成不想眼睁睁看着珍珠蒙尘,以及鹿音楼此时受过的艰辛和欺辱,令张海成想起了年少时的自己。 他帮忙掩盖住了鹿音楼和这件事的关系,虽然鹿音楼现在已经没什么名气了,但假如哪天曝出来这件事,就意味着鹿音楼演艺事业的结束。 鹿音楼很感激对方,她收集证据打算揭发孙鹤同对她这段时间以来的骚扰和猥亵,试图给鹿涛增加一些缓刑的几率,然而这时孙鹤同的妻子梁楚楚找到了她。 孙鹤同和梁楚楚对外是一对恩爱的夫妻,然而他们其实早已貌合神离很久了,两人现在完全是各过各的。 但娱乐圈内的夫妻大多都是利益共同体,孙鹤同突然死亡,梁楚楚分到了大部分遗产。 但假如她还想继续靠着孙鹤同的名声和情分捞钱,她就得维护孙鹤同死后留给大众的形象。 虽然她清楚的知道孙鹤同这个人是个衣冠禽兽的人渣,但梁楚楚相信只要蒙住鹿音楼和鹿涛的嘴,就没人敢相信亲和有礼、幽默风趣的孙导会是这样的人。 梁楚楚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高定礼裙,在咖啡厅包厢内将桌上的那张支票推到了鹿音楼面前。 鹿音楼看都没看一眼,冷淡道:“如果您把我约来这里只是想说这些,抱歉,那失陪了。” 她转身欲走,梁楚楚却叫住了她。 梁楚楚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要年轻不少,她身上有着在娱乐圈闯荡多年才养成的老练和泰然。 她懒洋洋的裹了裹身上的皮草,淡淡道:“你当初收到的片酬是以孙鹤同名下的账户发起的转账。” 鹿音楼站定在原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傻丫头,你还搞不清楚状况吗?”梁楚楚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你收了孙鹤同的钱,他去了你家,你猜曝出去之后别人会认为你和孙鹤同是什么关系?” 鹿音楼僵立在原地,仿佛被五雷轰顶。 想红、蓄意勾引、要钱,简单的几个字就能把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打成不知廉耻的荡妇。 鹿音楼想起了在自己近期没戏拍的时候,有很多拍大尺度电影的导演找上了她,说的都是类似的话。 “你在装什么假清高,脱一下衣服就能红,红了就有钱赚,你不是很缺钱吗?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脱?” “你这种女人,就算是红了别人也照样会说:你是靠着美色出卖身体才一步一步爬到现在这个位置的。” “既然选择了闯荡娱乐圈,你应该早就做好了奉献一切的准备了?”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鹿音楼此时才真正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听从父母的劝阻,她一头扎进娱乐圈,却惹出了难以挽回的后果。 鹿音楼手脚冰凉,悔恨和自责像海水一样将她淹没。 梁楚楚坐在沙发上动作优雅的喝了口咖啡:“如果你不想让这件事被曝光出来,让你名声扫地,我劝你说服你爸让他到时候乖乖按我说了做。” 梁楚楚丝毫没有因为丧夫而感到痛苦,满脑子都是对自己未来利益的精打细算。 鹿音楼理智崩塌,声音嘶哑的道:“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害怕?我会揭穿孙鹤同伪君子的真面目,我爸爸也只会说出事情的真相。” 梁楚楚像是听到了极为可笑的话似的,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 她望着鹿音楼的目光像在看一个傻瓜:“就凭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想揭发孙鹤同?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 “你还是年纪太小了,傻丫头。” 梁楚楚放下手里的瓷杯,走近了道:“看客们只想瞧个热闹借机发泄自己的情绪而已,谁又在乎真相是什么呢?” 第九十九章 回忆与相遇 “孙鹤同被杀案”受到了人们广泛的关注。 而沈湄终究没有撑到亲眼再见到鹿涛的那一天,她的病情恶化程度很严重,走的很突然也很痛苦。 鹿音楼接到这个噩耗后,她坐在病床前抱着母亲的尸体大哭了一场,接二两三的打击让她丧失了斗志,一时间消沉极了,每天都以泪洗面。 在葬礼那天,消瘦苍白的鹿涛戴着手铐来到了灵堂内,他跪在灵柩前痛哭不止,眼神痴痴的望着沈湄的尸体。 沈湄躺在灵柩中,入殓师给她化了一个素淡的妆,穿了一身白色的裙子,和她年轻时喜爱的打扮完全不符。 其实她早已和年轻时性感妩媚的模样相差甚远,她瘦得几乎皮包骨,眼眶凹陷,颧骨突出,像是连死去时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一个原本美满幸福的家庭支离破碎,灵堂内遗照面前的那束红芍药花凋谢萎靡。 梁楚楚果然用相同的说辞威胁了鹿涛,爱女心切的鹿涛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鹿音楼将被如此诋毁,他在法庭上对原告律师的诉状选择了沉默。 其实早在鹿音楼收集证据时就遇到了瓶颈,强奸未遂要取证很难,可鹿涛过失杀人已经变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然而梁楚楚的阴险不止于此,她在诉状上动了手脚,把过失杀人篡改成了故意杀人,鹿涛被判处了十年有期徒刑。 鹿涛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被算计了,他和鹿音楼在法庭上妄图制止,然而都是徒劳,木已成舟。 事后梁楚楚继续用片酬的事威胁鹿涛,为了保护鹿音楼的名声,鹿涛只能把孙鹤同的恶行摘了个干净,他不得不背上了故意杀人的罪名。 而面对媒体时梁楚楚声泪俱下:“鹤同在生前为人一向和善,如今突逢恶事,我痛失所爱,希望恶有恶报,我们来世继续做夫妻。” 鹿音楼无暇顾及新闻里梁楚楚的虚伪嘴脸,她眼睁睁看着穿着一身囚服的鹿涛被狱警关押走了,她迷茫无助的嚎啕大哭,可没有人会来帮她。 a市的公寓被她退了租,房东大婶大声骂她:“太晦气了,这都死过人了以后你还让我怎么把房子租出去啊?” 鹿音楼不断赔礼道歉,连押金都没好意思要回来,她迅速搬离了这里,搬到了一处房租便宜的老小区。 鹿音楼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半个多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在期间没有再在狐音上直播过,甚至都不敢打开手机看任何关于孙鹤同被杀案的报道。 等谢云灵终于在这栋老小区里找到她时,谢云灵抱着颓丧已久的鹿音楼大哭不止:“你要吓死我了,你是不是想吓死我你才开心啊!” 鹿音楼和谢云灵认识了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次看到对方流泪,鹿音楼一时间愣住了。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谢云灵抱着她大骂:“你奶奶都要急死了你知不知道!” 鹿音楼的眼泪从她苍白的脸上滚滚而落:“云灵,我该怎么办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声音哽咽的说:“是我害了我爸爸,我没有脸面继续活下去了。” “不是这样的!”谢云灵慌张的用袖子给她擦干了眼泪:“你不能倒下,我们一起想办法,你爸爸还有办法能接出来,你不能放弃他。” 谢云灵把鹿音楼带回了滨海,宁弦竹没有责骂鹿音楼,只是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眼泪道:“回来就好,你要是再出点事,我这个老婆子也不想活了。” 鹿音楼这时候才发觉出自己的任性、自私和愚蠢,她握着宁弦竹的手,眼眶通红的承诺说:“我会把爸爸接出来的,奶奶,我一定会的。” 歌德说:“凡是让人觉得幸福的东西,往往又会成为他不幸的源泉。” 上天赐给鹿音楼美丽的外表,也让她遭受了因为外表引来的种种不幸。 命运不断的捉弄使她变得孤僻保守,曾经那些鲜艳裸露的衣服全都被她放到了衣柜的最底端,像是藏住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噩梦。 再后来,有媒体曝光了杀害孙鹤同的人是鹿音楼父亲的事。 这件事的热度空前绝后,鹿音楼遭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网暴,眼看着事业即将走到尽头,鹿音楼又面临着巨额的违约金赔偿。 在她被梁楚楚用名利和人脉碾压进尘埃里的翻不起身,穷困潦倒、走投无路之际,鹿音楼遇见了听到消息之后,找上门来的慕乔年。 第一百章 谢发财 鹿音楼来到了a市某家宠物医院,接回了谢云灵的宠物狗。 谢云灵的狗前一阵子因为遛狗时跑的太急被一辆电动车撞折了一条腿,平日里撒欢的恨不得把家拆了的二哈总算是老实了几个月。 今天是医院复查的日子,可谢云灵临时有急诊被电话叫走了,鹿音楼本来和她约了一起吃饭,如今被放了鸽子的鹿音楼还得去帮她接她的狗。 谢云灵临走前嬉皮笑脸:“哎呦我的好姐姐,人家真的有事,下次请你吃大餐!再放你鸽子我就是狗!” 鹿音楼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让对方赶紧滚蛋,又嘱咐了一句路上小心,然后打车去了宠物医院。 谢云灵养的二哈原本的名字叫狗蛋,但鹿音楼实在不好意思在外面喊这个名字,她就另外给对方起了个名字,叫“发财”。 谢云灵当即表示她取得名字比“狗蛋”还老土,鹿音楼摸着发财的脑袋,笑道:“我大半辈子就替钱发愁了,这代表了我如此简单粗暴的愿望。” 谢云灵听得心酸,半天才扯出一个笑说:“行,那就叫发财!” 于是谢狗蛋改名叫了谢发财。 谢发财是只蓝眼黑毛哈士奇,虽然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但对方凑近鹿音楼并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后,很快就认出了她。 它欢欣鼓舞的把尾巴摇成了螺旋桨,兴奋的朝鹿音楼扑过来,鹿音楼看着他的伤好的也差不多了,拿了点药和营养品就打算带它回谢云灵的家。 然而在她正蹲在地上摸狗时,宠物医院的门又被推开了,程娇娇走了进来。 鹿音楼转头就和对方对上了视线,彼此眼里都有讶异之情。 除去两人彼此不对眼已久不说,他俩十分有缘倒是真的,怎么走哪都能碰到。 半晌,鹿音楼开了口:“你也养狗了?” 程娇娇望着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神有点发憷,半天才说:“真巧。” 其实鹿音楼才开始都没认出来眼前的人是程娇娇。 她整个人瘦了很多,不像以往总是打扮的花枝招展。 鹿音楼发现她此刻连妆都没化,程娇娇穿着普通的棒球服,戴着顶棒球帽,脸色十分憔悴。 对方刚说完那句“真巧”,鹿音楼就不禁愣了愣,察觉出对方此时的一些不对劲来。 以往的程娇娇每次和她说话都是含刀带刺的,特别不中听,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底气总是那么嚣张。 可现在的程娇娇说话语气过分的平淡,望着她的眼神里也没有了憎恶和嫉恨,就好像是被人抽灭了最后一丝生气似的。 鹿音楼也没想到自上次在腾丰传媒公司内和对方打了一架之后两人还会相遇,彼此之间的过节多的数不胜数,但此刻她看着对方潦倒的模样却并没有觉得心里很痛快。 鹿音楼站了起来,问道:“你怎么来这了,你也养狗?” 程娇娇说:“这是你开的宠物医院啊,我为什么不能来?” 鹿音楼心道:总算语气恢复正常了。 医院里的护士看到了程娇娇后,她从宠物寄养的笼子里抱出了一只胖乎乎的白色波斯猫。 程娇娇接过了猫,低声道了谢,然后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抱着猫抚摸起来。 鹿音楼打算带着谢发财离开,程娇娇却坐在椅子上又冲她开口道:“鹿音楼,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得意啊?” 谢发财冲程娇娇吠了几声,吓得程娇娇抱着猫身子一抖。 鹿音楼赶快拉住狗绳,说:“你别没事找事。” 她没想到平时人气不算差的程娇娇能这么闲,就纳闷道:“你出门都不戴口罩的吗?不怕被狗仔骚扰?” “你别装傻,你不会不知道我被封杀了的事?”程娇娇眯起眼睛,半晌又泄气似的摇头说:“算了,我可不敢和你说这些,免得你的大伯哥到时候又拿我开刀。” 鹿音楼表情震惊:“你被封杀了?” 此刻宠物医院里也没什么人,两人相处鲜少有这么平静的时刻,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面对面聊天。 程娇娇嘴上逞能:“其实我早就想退圈回家去做生意了,演戏也没什么意思。” 鹿音楼没说话。 程娇娇继续无所谓的道:“圈里的一些恶心事我看的太多了,好在现在我也攒了不少钱,就算不工作也比之前的穷日子要好太多了。” 鹿音楼挺佩服程娇娇的心态。 不过鹿音楼现在说啥都显得自己是在看人家的笑话,她只好沉默着没出声。 第一百零一章 答案 程娇娇像是觉得鹿音楼此时望着她的眼神有些可笑:“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干咱们这一行的,吃的都是青春饭罢了,能一辈子火的人有几个?”程娇娇抱着猫说:“等哪天我要是觉得日子过得没意思了,就找个人嫁了,回家相夫教子也不错。” 鹿音楼低头摸了摸安静下来的谢发财的脑袋,道:“看不出来你还挺乐观的。” 程娇娇冷哼一声,突然盯着鹿音楼的脸问道:“鹿音楼,别人都说我长的像你,你觉得呢?” 鹿音楼看着她年轻的面孔,觉得对方素颜时比化浓妆时要好看多了,还显得年纪小,她就摇头道:“你就是你,你只像你自己。” 程娇娇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撇过脸道:“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原谅你当初扇我那一耳光的事,我真是讨厌死你了。” 鹿音楼看见她就觉得手疼,她那次是真气着了,那一巴掌用了吃奶的力气,就回道:“彼此彼此,我也很讨厌你。” 程娇娇静了半晌,又道:“我不得不承认你的运气是真不错,你大伯哥对你可真好,不过他没问你关于孙鹤同的事吗?” 鹿音楼听到那个名字霎时变得浑身紧绷,她大脑一片空白,僵硬的转过脖子问道:“你跟他说什么了?” 程娇娇说:“我就把你跟孙鹤同之间有点猫腻的事和他说了啊,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信任你,连问都没问你。” 鹿音楼在原地僵了几秒,忽然冲过去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脖领子。 程娇娇怀里的猫被鹿音楼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跳出了程娇娇怀里,谢发财又开始大声吠叫。 程娇娇刚要发火,在对上鹿音楼变得格外恐怖的眼神时愣住了。 鹿音楼原本冷淡的神情突然变得激动又恼怒,她紧张的双手微微颤抖,一股莫名的恐惧蹿上了她的天灵盖。 鹿音楼声线颤抖的逼问道:“你跟慕乔年到底说什么了?一字一句的告诉我!” 天色暗沉,冷风席卷。 慕乔年从滨海男子监狱里出来,他的脸色像是浸染了寒冬腊月里的霜雪,无端让人觉得压抑到了极致。 霍澜在他身后静静的跟着,他最擅长察言观色,在慕乔年坐上车时说:“案子我会继续修改整理,马上就要开庭了,到时候会把进度转告给鹿小姐。” 慕乔年淡淡“嗯”了一声,然后司机关上了车门。 慕乔年闭上眼睛,右手食指搭在太阳穴的位置按揉。 胸腔内像是被人塞进了一块沉重的大石头,怒火、愁绪、心疼、难以置信等诸多情绪积压在其中,挤压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舍不得去逼鹿音楼,只好换着法子从鹿涛口中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慕乔年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过去的很多疑惑:鹿音楼为什么会衣着保守,为什么晚上睡觉要开一盏台灯,以及她莫名的抵触和慢慢养成的极强的防备心理。 原来在她还这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尝遍了人生的辛酸苦辣,她被迫长大,过去的骄傲和天真被现实打击的粉碎。 她走到哪里都是流言纷纷,她在最困顿的时刻独自煎熬,在自责和悔恨中艰难度日,她被迫面对现实的丑陋和黑暗,茕茕孑立,捂着溃烂的伤口咬牙前行。 在此期间她为家里的债务和违约金发愁,面对着慕重华变本加厉的纠缠,顶着救出父亲的巨大压力,能保持本心走到今天也是个奇迹。 慕乔年没有想象到她柔弱的身躯背后却藏着那么多不为人知的眼泪和委屈,也不知道经历了这些苦难的鹿音楼是如何在别人面前还能笑得这么温柔的。 慕乔年深吸了口气,心脏绞痛,他内心燃着滔天的怒火,恨不得把孙鹤同碎尸万段。 慕乔年十分理解鹿涛当时的做法,不管是谁看到自己的心尖肉受到那种折辱,都恨不得当场把伤害她的人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迈巴赫在寒风中疾驰许久。 一束强光直勾勾的打在古铜大门前静坐的身影上,鹿音楼红着眼睛抬起头,被光芒刺的眯起眼睛,她什么都看不清。 鹿音楼只听到一声略微刺耳的刹车声,轮胎摩擦过冻结成冰的街道,刹停在鹿音楼面前。 车灯很快被熄灭了,鹿音楼在暗沉的天色下看到黑色迈巴赫锋利又冰冷的车身,以及从车内走出来的慕乔年同样锋利冷硬的身影。 第一百零二章 打嗝 鹿音楼在原地站了起来。 她的心脏跳得飞快,呆呆的望着慕乔年走到她面前。 “怎么在门口坐着,你不冷吗?”慕乔年伸手去握鹿音楼的手,鹿音楼却把手躲到了身后。 她这个动作令慕乔年微微一愣。 “你都知道了对不对?” 鹿音楼眼眶通红的问道。 慕乔年顿了一下,点头说:“嗯。” 鹿音楼像是光着身子被人拎上了刑场,她突然恐惧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站在面前的是她最喜欢的人,而被对方知晓了的,是她深埋已久,记忆里最难堪和晦暗的时光。 原来在喜欢的人面前是没办法不觉得自卑的,也没办法不胡思乱想。 鹿音楼不想得到慕乔年的同情,她只想得到慕乔年的爱。 上天是很公平的,在鹿音楼经历了无数坎坷、没有一个可以肆意依靠的肩膀时,它把慕乔年派到了她的身边。 犹豫了很久,鹿音楼鼓起勇气把被她攥的皱巴巴的平安符袋递到慕乔年面前,像是把自己渺小又无足轻重的心意摊开给他看。 慕乔年的目光静静落到鹿音楼的掌心里。 “这是当初你离开滨海那天,我在普南寺里求的。”鹿音楼仰着头轻声问道:“我一直想把它送给你,你还愿意接受它吗?” 慕乔年的心脏像是被人一把攥紧了。 在鹿音楼过分紧张的目光里,他伸手拿起了那只又小又难看的平安符袋,然后他看见鹿音楼霎时松了一口气似的庆幸模样。 慕乔年用另一只手把鹿音楼搂进了怀里,又心疼又无奈的说:“鹿音楼,你真是笨死了。” 鹿音楼紧紧的搂着他的腰,特别委屈的问道:“你还喜欢我吗?” 慕乔年立时想把人拎起来打一顿:“脑袋里成天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心疼你还来不及,为什么会不喜欢你?” 鹿音楼的声音哽咽:“你沉着脸看起来好吓人,我还以为你在凶我。” 慕乔年愣了愣,他低声问道:“我有这么吓人吗?” 鹿音楼哭的眼睛红的像个兔子,喝了口冷风立时打起了哭嗝:“你就是在凶……嗝,凶我!” 慕乔年看着她惨兮兮的模样,刚才压抑的心情像是瞬间拨云见日。 他忍不住勾起唇角,用手指抚了抚她通红的鼻尖,说:“瞧你这傻样。” 鹿音楼立时更生气了:“你还骂我!” 慕乔年拿出手帕给她擦脸,道:“你再哭的话,奶奶还以为我把你给怎么了呢,别哭了。” 鹿音楼瞧着慕乔年顺手把她送的平安符袋放到了口袋里,她心里有点高兴,抢过慕乔年的手帕乖乖把脸擦干净了。 司机是个会看人脸色的,不声不响的把车开到远处停着。 慕乔年低头看着鹿音楼一边打嗝一边擦脸的滑稽模样,他忍不住道:“要帮忙吗?” 鹿音楼疑惑:“嗝……帮什么忙?” 她话音刚落,就被慕乔年用虎口卡着下巴抬了起来,他炙热的吻落了下来。 鹿音楼立马懂了慕乔年说的帮忙是什么意思。 她很快就被亲的手脚发软、喘不过气,要不是慕乔年用另一只手捞着她的腰,她肯定得滑到地上给慕乔年嗑个响头拜个早年。 等一吻停止,鹿音楼嘴唇红肿,但是已经不打嗝了。 “很有用?”慕乔年望着她笑:“你是不是该谢谢我?” 鹿音楼红着脸把他推远了:“你快点回去,我奶奶马上要回来了。” “用完就丢是?”慕乔年在不远处笔直的立着,望着她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渣女:“鹿音楼,你真行。” 鹿音楼的矫情劲儿早就过去了,说:“明天我和奶奶要一块去看我爸爸,到时候会被收手机,你给我发消息我可能不能及时看到。” 慕乔年顿了几秒:“知道了。” 片刻后他又道:“一会儿我把那辆兰博基尼开走,你不是喜欢低调吗?这辆迈巴赫便宜,你明天就开这辆车带你奶奶去,天太冷了别蹬三轮车了。” 鹿音楼无语片刻,看了一眼慕乔年身后的迈巴赫,只好拉开家里的大门让司机把车给换了。 慕乔年坐上兰博基尼,鹿音楼扒着车门说:“收了我的平安符就是我的人了,你别想反悔!” 慕乔年扬着嘴角点头,鹿音楼把车门关上,慕乔年又降下了车窗。 他说:“宝宝。” 鹿音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叫她。 慕乔年望着她眸色认真的道:“是我来晚了,抱歉。” 第一百零三章 慕乔年最帅 鹿音楼每次来见鹿涛时的心境都不太一样。 从一开始的无助嚎啕,到后来的妥协和强撑出来的乐观、紧咬银牙吞进肚里的苦涩,以及如今重燃希望后的期待和紧张。 鹿音楼和宁弦竹坐在探监区内,望着对面隔着一层玻璃的鹿涛,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一周之后开庭。”鹿涛说:“霍律师最近因为我的事费了不少心思,有机会请人家吃顿饭。” 鹿音楼点头:“您就算不说,我也得好好谢谢人家。” 宁弦竹看着鹿涛拿出了透明袋子里装的围巾,问道:“儿子,你看音楼给你织的围巾好看吗?” 鹿涛闻言有些意外的瞧了鹿音楼一眼,说:“音楼以前不是不喜欢做这些手工活儿吗?不过这围巾织的还挺漂亮。” 鹿音楼格外显摆的道:“那是自然,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在上面的。” 鹿涛看着鹿音楼脸上掩不住的笑意,忍不住问道:“今天你的心情怎么这么好,发生什么喜事了吗?” 鹿音楼有些不自然的摸着脸蛋道:“哪有,我就是好不容易盼到了案子重审开庭的日子,我心里头高兴。” 旁边的宁弦竹一副心里门儿清的模样,一脸揶揄的看着她。 说起来也有点不好意思,自从昨天和慕乔年分别之后,鹿音楼回到家里,用冰冷的手捂着通红的脸在屋里的床上雀跃无比的打了好几个滚。 我也不想被钓啊,可是慕乔年喊我宝宝e=(′o`)))唉! 鹿音楼从记事起就没被人叫过这个称呼,而且这两个字能从长着一副性冷淡的脸的慕乔年嘴里说出来,真的很难不让人心动好吗! 鹿音楼快心动疯了,她躺在床上傻笑了半天,恨不得秀恩爱秀的全天下人都知道,可惜她只能咬牙忍耐无处宣泄。 于是鹿音楼打开微信,给谢云灵发了三个六百六十六元的红包。 红包上的文案如下:一,恭喜发财。 二,笑口常开。 三,慕乔年最帅。 等谢云灵从手术室里出来, 打开手机看见鹿音楼看似十分大方实则秀恩爱的红包时,她是一脸懵逼的。 谢云灵收了红包,回复道:“吃错药了?” 鹿音楼发了个“我快乐的想上天”的表情包。 谢云灵:“……” 看来谈恋爱会使人智商退化是真的。 此时鹿涛望着鹿音楼喜形于色的模样,他却面上微微有愁容,过了片刻问道:“闺女,你跟星河的老板很熟吗?” 鹿音楼微微怔愣,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宁弦竹就先开口道:“熟啊,那小伙子长的可真俊。” 鹿涛、鹿音楼:“……” 鹿音楼赶紧朝宁弦竹拼命使眼色,宁弦竹一副“咋了我就实话实说”的表情和她对视。 鹿涛皱着眉问道:“妈,你也见过那个姓慕的总裁吗?” 宁弦竹那天明明和鹿音楼说好了要保密,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不小心给说漏嘴了,立时尴尬道:“我的意思是我在电视上看见过那个星河的老板,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说的那个人。” 鹿涛将信将疑,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犹豫的道:“昨天……” 鹿音楼立时坐直了,紧张的问道:“昨天怎么了?” 虽然慕乔年承认他对鹿音楼的秘密已经一清二楚了,但光凭程娇娇添油加醋的话也根本不能得出什么结论,所以慕乔年是怎么知道的? 鹿音楼呆呆的望着鹿涛,突然想起昨天她寻思着慕乔年知道了一切肯定会来找她,所以她就给对方发了条消息然后在家门口等着,没想到还真把慕乔年给等来了。 可慕乔年穿的还是留宿在她家那晚的衣服。 慕乔年这人有个习惯,那就是每天穿的衣服都不重样,里外的衣服基本一天一换,除非事发突然没空矫情才勉强凑活穿两天。 照理说第二天他回公司肯定要换衣服,结果他到了晚上衣服也没换就来找鹿音楼了。 这说明啥,说明他根本就没回公司也没回家啊! 鹿音楼想到这里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语气犹疑的问鹿涛道:“爸爸,昨天你不会见了慕乔年?” 鹿涛闻言顿了顿,点头说:“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了,他说会帮我们。” 鹿音楼没想到慕乔年居然一声不吭的跑来见了未来岳父,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把那些真相从鹿涛嘴里给撬出来的。 鹿音楼顿觉牙疼,怪不得昨天慕乔年来找她时来的那么快。 第一百零四章 再起波澜 鹿涛此时仔细端详着鹿音楼的表情,格外不安又忐忑的道:“我是不是太草率了?” 如此草率的把手里所有的筹码都交到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 鹿涛又道:“不过我说的那些话他居然很轻易就相信了,要是旁人听了大概会觉得我在胡说八道。” 鹿音楼开口说:“没有,我们老板为人很好的,他是真的相信您说的话。” 宁弦竹不禁乐道:“我们音楼十句话里有八句是在夸他们老板。” 鹿音楼立马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小声道:“奶奶,你乱说什么呢?” 鹿涛此时也觉出些不对劲来,问道:“你很喜欢你们老板?” 鹿音楼和鹿涛对视,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老实交代了:爸,没错,您昨天见到的那个男人就是你未来的姑爷。 可现在给鹿音楼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说,她只好模棱两可的道:“我们老板平时对我也很照顾。” 鹿涛忍不住问道:“你们老板到底欠了你什么人情,让他能这么帮你?” 旁边的宁弦竹闻言也目不转睛的盯着鹿音楼看,鹿音楼心虚极了,但又不敢说她和慕重华的事,只好道:“以后你们就知道了,我保证我没做特别出格的事。” 特别出格的事,比如和慕重华假结婚。 鹿涛也没继续逼她,只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平时注意点和老板之间的距离,省得别人乱说闲话。” 鹿音楼心不在焉的点头,这时候正巧探监时间到了,她握着听筒说:“爸爸,到时候庭审见。” 鹿涛嗯了一声,他拿起鹿音楼织的围巾往脖子上套了一圈,站起来向鹿音楼和宁弦竹挥挥手,然后跟着狱警离开了。 鹿音楼带着宁弦竹离开监狱往家走,宁弦竹摸着迈巴赫内的豪华座椅,嗅见了满满的金钱的味道。 黑色轿车光看外形也差不多,宁弦竹根本没发现现在坐的这辆车不是原来车库里的那辆。 她稀罕道:“这辆车很贵,小谢这么有钱?” 鹿音楼答道:“云灵家里是开医院的啊,奶奶你忘了么。” 宁弦竹这才想起来以前鹿音楼跟她说过这回事,她坐在副驾驶上好奇的左看右看,又瞧上了车内的挂饰。 她凑近看了看,晶莹剔透的白玉葫芦上刻了几个小字,她跟着念道:“出入平安。” 车厢后排有硕大无比的天窗,以及放置物品的酒杯架。 宁弦竹闲不住,趁着等红灯的时候拿过酒杯架旁放着的一本财经杂志。 她随便翻开两页,一张纸突然从杂志里掉了出来。 鹿音楼顺手把纸捡了起来,一眼看到白纸上慕乔年苍劲有力的字迹。 不知道在他看着财经杂志的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写了一句鲁米的诗。 “伤口是光进入你内心的地方。” “孙鹤同被杀案”通过了重审的议案,并且即将开庭,这件事在网上掀起了波澜。 “杀人犯还有什么可狡辩的?鹿音楼和她爸真是不要脸极了。” “孙鹤同的《白栀子》也算是让鹿音楼小火了一把,她怎么不知道知恩图报啊,她把孙鹤同害的还不够惨吗?我觉得被雪藏还是便宜她了。” “我们无法对杀人犯共情谢谢,除非让死去的孙导活过来。” “鹿音楼就是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再审能让你爸少判几年吗?梁楚楚沦为寡妇的伤痛谁来弥补?” 鹿音楼登上微博,毫不意外的收到了无数谩骂以及让她去死的私信,鹿音楼对此无动于衷,关了微博继续复习手里的课本。 然而她低估了梁楚楚不要脸的程度,梁楚楚的微博账号点赞了那条案件重审的新闻。 带着放大镜的网友们很快发现了这条蛛丝马迹,纷纷脑补梁楚楚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对已逝丈夫的思念和痛苦之情,他们对女神的同情之心立马变得更加高涨了。 而梁楚楚的工作室很快也转发了这条微博,谴责了当初鹿涛对孙鹤同做的谋财害命之事,还表示梁楚楚会为了丈夫继续上诉,继续追究鹿涛的法律责任。 很多和孙鹤同有过合作的圈内人以及梁楚楚的众多好友们纷纷站出来发声,支持梁楚楚替孙鹤同维权。 有了业界的引导,网友们更加激烈的在网上大肆指责着鹿音楼和鹿涛的罪行。 这条新闻的评论和转发里全是对鹿音楼和鹿涛的谩骂之声,如果被骂也算是火的一种体现,那鹿音楼确实挺火的。 第一百零五章 良苦用心 鹿音楼现实中的生活一切如常。 她白天窝在卧室里复习功课,到了饭点下楼做饭顺便打扫卫生,晚上会陪宁弦竹看会儿电视唠会儿嗑。 如今宁弦竹也不去和她的老姐妹们凑在一块打发时间了,因为她现在一出门就难免被人指指点点。 她倒是不嫌别人在背后编排她,她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怕自己听见这些糟心的议论会当场骂回去,把对方骂的狗血淋头怀疑人生。 与其她出门和外人吵架,还不如待在家里陪孙女看电视寻个开心。 而鹿音楼看的更开了,她是从出道到现在没少挨过骂,更何况如今慕乔年也知道了她的过往,男朋友表示要罩着她,她心里更不觉得害怕了。 只要慕乔年还喜欢她而且愿意继续陪着她,别人骂的再难听鹿音楼就当做没听见。 慕乔年这段时间一有空就过来看她,两人在滨海的镇上挑个稍微高档点的餐馆一块吃饭。 下车后的鹿音楼戴着墨镜口罩,比当初慕乔年被人追杀的时候武装的还要严实。 慕乔年觉得奇怪:“你不觉得热吗?你要改行当狗仔?” 鹿音楼拉着他的手进了包厢,她这才拉下黑色口罩道:“我现在很火的好吗,是走在大街上会被人砸一身臭鸡蛋的那种火。” 慕乔年被她的话逗笑,道:“这么惨?” 鹿音楼很伤心,对方竟然都没发觉她的用心良苦:“我是怕别人朝我砸臭鸡蛋的时候波及到你,你这身衣服挺贵?可别因为我给糟蹋了。” 慕乔年扯了扯嘴角,坐到包厢内的沙发上道:“要委屈你一阵子了,开庭前需要造势,梁楚楚爬的越高到时候就摔得越惨,你先让她再得意几天。” 鹿音楼自然懂这个道理,她知道到时候慕乔年少不了会运用媒体来引导舆论,她感觉特别不好意思的道:“我是不是很麻烦啊,也很费钱。” 慕乔年把菜单推到她面前,说:“不麻烦,越漂亮的宝贝越费钱。” 鹿音楼立时被哄得心花怒放,她觉得慕乔年最近越来越上道了,这甜言蜜语真是张口就来。 等两人点完了菜,鹿音楼坐到慕乔年旁边和他拉着手不放,慕乔年突然问她:“音楼,你喜欢拍戏吗?” 鹿音楼闻言愣了一下。 其实说不喜欢是不可能的,一开始选择走演艺圈这条路确实是被逼无奈,虽然这与她的梦想背道而驰,但后来在学习中她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对演戏燃起了兴趣。 这让她对孙鹤同的感情变得很矛盾,一方面孙鹤同当初确实教会了她很多东西,她很感激,可自从知道了孙鹤同的动机之后,鹿音楼又觉得他做的所有事都令她恶心。 所以鹿音楼当初像排斥孙鹤同一样排斥继续演戏,但如今她早该看开了。 虽然娱乐圈里有很多肮脏的地方,但演员这个身份很干净也很值得骄傲。 鹿音楼不想隐瞒对方,就道:“其实我还挺喜欢拍戏的,钻研怎么去塑造角色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慕乔年又问道:“那你当初为什么想成为一名医生,是因为你妈妈吗?” “一开始我认为成为一名医生去救死扶伤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所以高考才报了医科大学。后来我妈妈病了,我想治好她。” 鹿音楼靠着他的肩膀说:“再后来我发现其实当时的医生也一定是抱着同样的想法在对我妈妈进行治疗的,他们已经尽力了。” “如果这次重审赢了,你还愿意回到娱乐圈里继续演戏吗?”慕乔年转过头和她对视:“不要顾及其他的,你想不想成为一名真正的演员?” 其实在孙鹤同死后,张海成又帮她接了几部剧,虽然都是籍籍无名的配角,但每个剧本鹿音楼都有认真的钻研过。 她没办法自欺欺人,在过去的某时某刻她确实有过这个幻想:如果一开始没有遇见孙鹤同,她就算是跑几年的龙套,后来会不会有机会靠自己的实力演一次女主角。 鹿音楼正在犹豫不决,慕乔年却盯着她的眼睛说:“不要为了别人而活,说出你内心真实的想法。” 慕乔年眼神里带着些许的纵容和鼓励之情,鹿音楼终于有勇气开了口:“我想。” 慕乔年接道:“我觉得你很有潜力成为一名优秀的演员。” 鹿音楼立时脸有点热,忍不住问道:“你不会还特意去看了我演过的剧?” 第一百零六 薛定谔的直男 慕乔年第一次观看鹿音楼出演的电影还是托了慕重华的福。 慕重华有收集癖好,凡是综艺和电影里出现过的所有关于鹿音楼的画面和片段,慕重华都让人剪辑下来刻成了光盘,完好的保存在了慕宅私人电影放映室内整齐罗列的一堆电影作品里。 很巧的是,慕乔年正好陪慕重华看过那部《白栀子》。 慕乔年对文艺片没什么兴趣,但又不想扫了慕重华的兴,他只能忍耐着对他来说分外无聊的剧情陪着弟弟看完了这部电影。 每次画面转到有鹿音楼的镜头,慕重华都兴奋的双眼直冒星星,而那时的慕乔年对鹿音楼的长相和演技都嗤之以鼻。 可等到如今他再找出这部电影重新看的时候,他发现鹿音楼的演技其实非常有灵气。 而且她是全方位无死角的上镜脸,越是特写越觉得惊艳,十分适合出现在荧幕里。 慕乔年去看特辑花絮的时候,发现鹿音楼在背台词和表演的时候态度十分认真,她可能不知道自己那时的眼睛有多亮,完全是一副对此热忱的模样。 慕乔年轻易看穿了她心目中隐藏已久的渴望,慕乔年认为孙鹤同的出现只是鹿音楼人生中一个晦暗又短暂的插曲,鹿音楼应该在她真正喜欢的事业上继续发光发热。 慕乔年很坦然的对鹿音楼说:“嗯,你演过的戏我都看过了。” 鹿音楼听了更觉得不好意思了,她眼巴巴的盯着慕乔年,等着对方对她的演技给出个评价。 慕乔年想了想,十分中肯的说:“基本功还欠缺,但胜在天赋好,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鹿音楼呆了几秒,发现慕乔年真是个薛定谔的直男。 刚刚他还把情话说的信手拈来,现在又跟上学时的班主任似的写个评语都一板一眼,你难道不知道女孩子闭眼就是要亲亲,问你要评价就该夸夸我吗? 鹿音楼眼神怨念的瞪着对方,慕乔年一脸困惑不解,难道他说错话了? 两人正互相干瞪着眼,这时候服务员端着菜进来了。 鹿音楼被饭菜的香气吸引了视线,她把慕乔年和她自己的碗筷用烫水简单的消了消毒,然后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慕乔年还没忘记自己展开这个话题的缘由,就道:“你以后打算继续上学就上学,或者想拍戏咱们就继续拍戏,全看你自己的意愿。” 鹿音楼拿着公勺给慕乔年盛着参鸡汤,闻言就打趣道:“怎么,慕总要亲自捧我啊?” 慕乔年回想起鹿音楼过往的那些经历,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他面上还是淡淡道:“带资进组也可以,但你得给我争点气。” 鹿音楼被气的想笑,她把盛了汤的小碗放到慕乔年面前,道:“等我先把大学念完,说出去我连大学都没毕业,想想到时候带资进组也是有点丢你的脸面。” 慕乔年尊重她的决定,也没说什么。 鹿音楼又道:“这么一寻思我可真难养活,以后可能要让慕总破费了。” 慕乔年说:“那我努力挣钱养你。” 鹿音楼忍俊不禁,用公筷给他夹了几道他爱吃的菜。 几句玩笑话把过去不愉快的那段经历简单带过,两人怀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又变得开心起来。 慕乔年陪鹿音楼吃完了饭就打算开车回a市了,如今他已经光明正大的见了宁弦竹的面,他可不敢再往鹿音楼家里偷偷过夜。 临走前鹿音楼拉着慕乔年的手不放,像只黏人的小猫,故意腻歪他道:“你就这么走了啊?外面现在那么多人在骂我,你也不怕我想不开,还不赶紧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紧点。” 慕乔年闻言不由得勾唇:“那你跟我一块回公司加班?” 鹿音楼立马撒了手后退几步离的他老远:“拜拜再见慢走不送么么哒!” 慕乔年:“……” 这变脸速度,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慕乔年觉得牙痒痒:“以后要是没人找你拍戏,我花钱雇人写剧本给你拍,你想演什么角色?你看川剧变脸怎么样?” 鹿音楼狡黠的眨了眨眼睛,立时满脸激动的道:“那我就演武则天,最好给我多安排几个长的好看的面首,年纪越小越好。” 慕乔年闻言更想把人拽过来打一顿了,他冷着脸说:“多吃饭,少做梦。” 鹿音楼:“……” 第一百零七章 崩人设 在“孙鹤同被杀案”开庭的前一晚,曝出了一件令众人大跌眼镜的事。 鹿音楼登上微博,热搜榜单上挂着好几个关于孙鹤同的热搜。 排在热搜第一位的是:“孙鹤同夜店激吻女服务员”,后面挂着个暗红色的“爆”字。 鹿音楼点进热搜粗略的扫了一眼文案,再点开头条新闻中的视频。 视频只有短短一分钟,是以一个偷拍者的视角拍摄的。 夜店里的气氛纸醉金迷,光线也不太好,但手机调整焦距后的特写镜头还是把孙鹤同那张油腻的脸拍的十分清晰。 视频中的女服务员衣着暴露,正嘴对嘴给孙鹤同喂酒,喂着喂着两人就成了激吻,孙鹤同的脸上意乱情迷,手黏在女服务员身上到处乱摸。 这段视频很快就引起了轩然大波,评论区的网友们都炸了。 “天啊,这真的是我知道的那个着名导演孙鹤同吗?这是哪里来的老色鬼?” “孙鹤同是不是背着梁楚楚出去嫖了啊,这是什么时候拍的视频?” “再早也不能早到孙鹤同结婚之前?这是出轨?” “果然孙导的私生活比他的电影还让人觉得惊喜,娱乐圈里还有深情专一不出去嫖的好男人吗?” “夜店里对陪酒女又亲又摸的,孙鹤同会不会潜规则那些拍过他的电影的漂亮演员啊?” 这条视频直接坐实了孙鹤同出轨的事,让大众一直以来对他抱有的随和谦逊的印象产生了完全的颠覆,甚至对孙鹤同和梁楚楚这对曾经伉俪情深的夫妻关系产生了怀疑。 在这个时间节点曝出这么一件事来,很多网友不由得把孙鹤同出轨和孙鹤同被杀案联系了起来。 有些网友开始大胆猜测:“看完这条视频之后,我翻回去看了看当初鹿音楼和孙鹤同一起上的那期综艺,孙鹤同当时看鹿音楼的眼神就色眯眯的,这会不会和鹿音楼父亲杀害孙鹤同的原因有关系?” 很多网友在评论底下写道:“我也有和楼主相同的猜测,当初有记者爆料说孙鹤同喜欢包养年轻的小明星当情人,那时候大家都说不信,可现在感觉要被打脸了。” 而很快就有细心的网友扒出了很多孙鹤同和程娇娇过去的行程重合点,以及有人拍到的孙鹤同和程娇娇当初一块吃饭的照片。 评论里又炸了。 “你们发没发现孙鹤同的审美很专一啊,就是喜欢这种胸大个子高挑的女孩子。” “你们不觉得程娇娇和那个女服务员长的都很像鹿音楼吗!虽然没有鹿音楼好看,但都是相同的那一挂的啊!” “我听了楼上的提醒,去搜了搜孙鹤同近几年拍的电影找的女主角,真的还都是肤白貌美长相艳丽那一挂哎,这是什么替身文学?” “难道孙鹤同的白月光是鹿音楼?会不会是因为孙鹤同对鹿音楼心怀不轨,被鹿音楼的父亲发现,他父亲一怒之下才把他杀了啊?” “别管杀的是谁,鹿音楼她爸确实杀人了,楼上别给杀人犯洗白好吗?” 而慕乔年请的公关团队也在借此引导舆论风向,无数自以为用键盘主持正义的名侦探网友们,实际上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而在大家胡乱猜测的同时,也在疯狂艾特孙鹤同的前妻梁楚楚出面回应一下这件事。 梁楚楚此时像是眼聋耳瞎闭关静修去了,在微博上连个屁都不敢放,跟上次点赞新闻煽风点火不是她本人干的似的。 迫于舆论压力,最后梁楚楚还是选择了自保。 在当天晚上她发了条微博,用洋洋洒洒几百字写了自己在孙鹤同死后为他和孩子们做了些什么,以及她对孙鹤同的仰慕和思念之情,还有后来她用孙鹤同留给她的遗产做的一些慈善活动。 在文章的最后写的是,在她看到那个夜店激吻视频之后,内心的震惊和气愤,她表示自己对孙鹤同出轨的事毫不知情。 梁楚楚公开发表的这篇小作文把她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惨遭丈夫背叛,痴心错付的可怜寡妇。 梁楚楚是八零后耳熟能详的情歌天后,在早些年的大街小巷上到处都放着她的歌,大部分人都能跟着唱上几句。 现在很多人还对她抱有年轻时的滤镜,觉得她像她的歌声一样多愁善感、情意绵绵。 大家看完她这条微博之后纷纷对女神的遭遇感到同情和惋惜,对孙鹤同的谩骂声更加激烈了。 第一百零八章 如愿以偿 在众人吃瓜吃的不亦乐乎的时候,鹿音楼和宁弦竹开车出门抵达法院,法院的大门外围了很多媒体和记者。 保安正在费力的疏通秩序,鹿音楼一下车就引起了格外眼尖的记者们的关注,纷纷扛着摄像机朝鹿音楼涌来。 “鹿音楼,有网友爆料称你父亲的杀人动机是因为你被孙鹤同潜规则,这个猜测是否是真实的?” “孙鹤同曾公开表明你是他认为最有潜力的女演员,请问你和孙鹤同之间是否存在过私情?” “鹿音楼,有网友说你曾经在拍摄期间受到过孙鹤同的暗示和骚扰,这是真的吗?” 鹿音楼被无数摄像头和记者包围着,她紧紧搂着宁弦竹没回答这些问题,只担心宁弦竹被别人一不留神给挤倒了。 但很快就有保安跑来把这些记者强制性的疏散开了,鹿音楼紧张的张望,发现不远处停着一辆保时捷轿车。 霍澜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慕乔年正坐在车里皱着眉望着鹿音楼这边,但很快车门被拉上隔绝了鹿音楼的视线。 鹿音楼顷刻间就不觉得害怕了。 霍澜带着助理快速走到鹿音楼身边,说:“鹿小姐,我们走。” 鹿音楼点头,搀着宁弦竹一块进了法庭。 鹿音楼的心跳一直很快,她和宁弦竹坐在旁听席,静静望着所有和案件有关的人迅速而有秩序的进场。 梁楚楚今天没有来到法庭现场,这让等在外面的记者们有些失望。 鹿音楼握着宁弦竹的手,看到鹿涛终于来了。 他仍旧穿着那套有点旧了的囚衣,面上带着点紧张,但好在精神还不错。 鹿涛遥遥和鹿音楼、宁弦竹对视了一眼,他冲他们笑了笑,然后坐在了被告席上。 时间突然被拉的很漫长,霍澜站在鹿音楼面前,对着众人慷慨陈词,将鹿音楼遭遇过的一切言简意赅的陈述,又附带上了他这段时间以来搜集到的证据。 而最令鹿音楼觉得意外的是,霍澜带来了一个能证明鹿音楼遭到了孙鹤同的骚扰和蓄意侵害的证人,是孙鹤同生前的司机,刘伟。 刘伟说:“我亲眼见到了孙鹤同在车上试图对鹿音楼用强,鹿音楼在反抗中激怒了他,他扇了鹿音楼一个耳光。” 鹿涛和宁弦竹在听到这里时,彼此眼中都有泪光,宁弦竹眼神悲痛的紧紧抓握着鹿音楼的手,鹿音楼想用笑容去安慰对方,可她怎么也笑不出来。 刘伟继续说:“在孙鹤同去夜店那晚,也就是网上流传的那段视频那天,孙鹤同喝多了酒,让我开车把他送到鹿音楼住的公寓楼下。” 他言尽于此,之后发生了什么大家自行脑补。 一个酒醉且对人心怀不轨的男人,夜晚去找了那个女孩,他找到了对方会做些什么,大家都心里有数,更何况鹿涛也是当初的目击者之一。 下午三点十分,鹿音楼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案件判定为被告方子女遭遇强奸引起的被告方过失杀人,鉴于鹿涛已经受过了一年为期的牢狱之灾,所以被法官宣布当庭释放以及对受害者家属进行一定数额的赔偿。 鹿音楼和宁弦竹热泪盈眶的站了起来,鹿涛捂着眼睛身体微微发抖,鹿音楼知道他也在哭。 鹿音楼眼眶潮湿,望着鹿涛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然后她看着鹿涛被狱警带了下来。 过去一年里两人只能隔着玻璃对话,如今鹿涛终于自由的站到了鹿音楼面前,她才发现鹿涛比之前还要苍老了很多。 “爸爸。”鹿音楼走过去抱住了对方,鹿涛很快回抱住她,用沙哑哽咽的声音回道:“闺女。” 宁弦竹抹着眼泪望着他们,嘴里不断感激着佛祖和观世音菩萨。 很快这件事的庭审结果就被传到了网上,因为有了孙鹤同出轨视频的引导,大家对这个结果并没有觉得有多意外。 很多网友纷纷当起了马后炮,对鹿音楼的遭遇产生了怜惜之情。 “我就说孙鹤同那个老色鬼对美女肯定心里有鬼,牛哇,成了法制咖导演第一人。” “怪不得鹿音楼拍完《白栀子》之后就没消息了,我敢打包票是孙鹤同故意在圈里打压她。” “可怜大美女差点被强奸,孙鹤同那张猥琐油腻的脸我看了都直反胃,这他妈得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就在这时,梁楚楚发了一条微博,是孙鹤同对鹿音楼的转账记录。 网友们看到反转又傻眼了。 第一百零九章 自由 法院外面围着很多人。 记者们的消息很是灵通,几乎在梁楚楚发完微博后的片刻功夫里,媒体就准备好了各种刁钻的问题来采访鹿音楼和鹿涛。 “鹿音楼你好!关于梁楚楚在微博上公开的那条转账记录,暗示你和孙鹤同之间有过某种交易,你对此有什么想说的?” “鹿小姐,请问你和孙鹤同过去是不是存在暧昧关系,这与你在法庭上陈述的被孙鹤同骚扰和蓄意强奸的说法是违和的,你能否给大家一个说法?” “那条转账记录是否属实?你和你父亲是否对案件的一些细节在刻意的隐瞒?” 鹿音楼和鹿涛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宁弦竹,他们对记者的围追堵截视若无睹充耳不闻,在保安的帮助下顺利坐上车然后离开了法院。 鹿涛穿着鹿音楼带来的黑色羽绒服,肢体看上去有些僵硬,他似乎不太适应像现在这样不受人监视、不带手铐的自由生活了。 鹿音楼看他坐在后车座上一动不动的模样,鹿涛好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现在激动、忐忑和彷徨的心情,所以一直沉默着。 车出发后,宁弦竹从她带来的花布包里掏出了一个保温杯,递给他道:“儿子,喝水吗?你嘴巴很干。” 鹿涛点头,接过保温杯喝了几口水。 他开始四处打量周围的环境,然后看到了车顶的实木天窗和车内的各种豪华设备,他缩了缩腿,似乎怕碰坏了车里的东西。 鹿音楼在车内后车镜里看到了他这个动作,就叫了一声:“爸爸。” 鹿涛很快的应了一声,眼神还带着点犹如身在梦中的恍惚之意,鹿音楼瞧着心里觉得特别不是滋味。 鹿音楼说:“你的那辆车被我弄坏了,这辆车虽然是别人的,但是你不用这么拘束。” “没关系的,我现在很有钱,就算车出问题了也能修的起。”鹿音楼又说:“我和奶奶帮你买了几身衣服,你回家后试试看。” 鹿涛看着她,呆呆的不住的点头,宁弦竹接道:“儿子,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鹿涛还是跟以前一样对衣食住行不太讲究,道:“您做什么我都爱吃。” 这一年以来鹿音楼每次去监狱里探望鹿涛的时候,他都是一副乐观又坚强的模样,而如今他终于露出了在家人面前故意隐藏的不安和惶恐,鹿音楼立时觉得眼睛很热。 宁弦竹眼里也有泪光在闪,但她语气里依旧洋溢着高兴之意:“儿子,音楼还给你买了新手机呢,回去之后拿给你看看,你肯定特别喜欢。” 鹿涛的神态在交谈中慢慢放松了一些,他说:“好。” 宁弦竹从她的花布包里拿出了一盒她特意带来的黑森林蛋糕,塞到鹿涛手里:“饿坏了?你先吃着,车得再开一会儿才能到。” 鹿涛低头吃着蛋糕,一滴眼泪落在手背上,宁弦竹吸了吸鼻子,又往包里拿出纸巾递给他。 车行驶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才从滨海市中心来到了滨海的偏远城镇。 鹿音楼把车停在车库,她下了车又拉开后车门,把鹿涛和宁弦竹搀出来。 宁弦竹带着鹿涛进屋看手机去了,鹿音楼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从兜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慕乔年的微信消息。 慕乔年说:“到家给我打个电话。” 鹿音楼给慕乔年打了过去,慕乔年很快接了,先开口问道:“你开心吗?” “特别开心。”鹿音楼刚刚开车的时候都控制不住的激动的手抖,她又说:“谢谢你帮我接出我爸爸。” “这是我答应过你的,不用谢我。”慕乔年说:“梁楚楚的事你先不用管,这几天好好陪陪你父亲。” 鹿音楼说好,慕乔年低声道:“以后会更好。” 鹿音楼去卫生间里打开了热水器开关,准备让鹿涛先洗个澡。 她和宁弦竹在厨房里做饭,宁弦竹心里仍旧不太放心,就问道:“走之前记者们问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不要紧吗?” 鹿音楼低头刀法熟练的切着青椒,说:“不要紧的,我们老板说让他来处理。” “慕总对你可真好。”宁弦竹忍不住会心一笑,嘴上又忍不住絮叨:“我瞧着慕总为人踏实办事也很靠谱,就是出身有点太好了,跟我们不像是一类人。” 鹿音楼切菜的动作顿了一下,她有些失落的说:“确实。” 她这么一分心,刀一快就把手切破了层皮。 第一百一十章 热议 鹿音楼手指一疼,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宁弦竹赶紧凑过来,惊慌道:“哎呀流血了!” 宁弦竹赶紧到处找创可贴,鹿音楼拿纸巾擦了手指上的血迹,突然觉得心里惴惴不安起来。 为了给鹿涛准备午饭,宁弦竹把自己的拿手好菜都端上来了。 谢云灵开着车从a市赶过来时一进门就闻到了饭香味,她馋的口水都要下来了,嚷嚷着:“奶奶,您介不介意再添双筷子!” 宁弦竹特别喜欢谢云灵,笑道:“当然不介意,正好今天做的菜挺丰盛,赶紧去洗手吃饭!” 谢云灵乐颠颠的跑去洗手了,洗完又去见鹿涛,道:“叔叔,好久不见了,我来看看您顺便道个喜。” 在鹿音楼还上学那会儿,鹿涛早就知道谢云灵和她关系好,后来鹿家出事之后谢云灵也没少给他们家帮忙。 鹿涛说:“辛苦你这么远还跑过来一趟,多亏了你这么长时间以来对音楼的照顾和陪伴,我该对你说声谢谢。” “这都是作为好朋友应该做的嘛,您道谢可就见外了。”谢云灵说:“我爸还说等有时间了约您去我家一块钓鱼,到时候您可别推辞啊!” 鹿涛笑着说好,又道:“快坐下来吃饭。” 鹿音楼给谢云灵拿了碗筷,她手指上包着的创可贴很惹眼,谢云灵一眼就看到了。 她问道:“你手咋了,怎么回回都是手受伤?” 鹿涛闻言立时紧张的看过来,道:“刚刚回来的时候还没事呢,怎么回事?” 鹿音楼也觉得无奈,她说:“没事,切菜的时候走神了,伤的不严重。” “你这么漂亮的手可真该去上个保险。”谢云灵道:“吃完饭我给你消个毒包扎一下。” 鹿音楼点头,又给鹿涛夹菜说:“爸,你快吃啊,这猪蹄炖的特别嫩。” 鹿涛点头,宁弦竹落座后,大家才动起了筷子。 吃饱喝足之后,鹿音楼因为手受伤所以宁弦竹不让她沾水,谢云灵就在厨房里帮着宁弦竹刷碗。 鹿音楼把鹿涛和沈湄以前住的那个房间收拾干净了,她把鹿涛曾经用的电话卡放进他的新手机里。 鹿音楼看着鹿涛把一张沈湄年轻时的照片设置成了手机壁纸,鹿音楼说:“爸爸,等过两天我们一起去山上看看妈妈。” 鹿涛闻言怔了一怔,他眼眶有些红,却很快的点了点头。 和鹿音楼家中此时安静和谐的气氛不同,网友们已经在与鹿音楼有关的话题下面聊的热火朝天。 有网友从记者现场直播的画面里看到了鹿音楼开的豪车以及请来的律师霍澜,又根据梁楚楚的最新微博里的暗示,网友们生出了许多猜测。 “霍澜的辩护费得是天价了,鹿音楼可真有钱。” “你们没发现鹿音楼开的车是迈巴赫吗?她怎么可能缺钱?” “鹿音楼以前挺糊的,也没啥背景,被雪藏之后跟销声匿迹了似的,她哪来的这么多钱,难道梁楚楚说的是真的?” “你们还记不记得她今年参加过星河集团的周年庆典活动啊,狐音上有个博主偷拍她发了视频后来又删除道歉销号了,那个活动邀请的宾客都是非富即贵,我猜她肯定是攀上了哪个大佬。” “终审结果都出了,鹿音楼确实差点被孙鹤同强奸,怎么还有人乱琢磨美女私生活啊?” “鹿音楼在出道前就是个出名的网红好,应该也攒了不少积蓄,你们有啥可酸的?” “鹿音楼为什么还不发声,梁楚楚就差直接艾特她了,快点撕起来!” 当然鹿音楼时隔已久后首次的公开露面,也引来了无数颜狗们的狂欢。 “你们不觉得鹿音楼真的越来越美了吗?这高清直播怼脸镜头鹿音楼脸上连个毛孔都没有啊,这还是素颜卧槽!” “大美女赶紧给我回来搞事业!娱乐圈颜值扛把子啊!” “姐姐真的是美强惨第一人了,《白栀子》里的芳菲是我的白月光女神,快点回来演戏!” 当然其中也有不少恶意满满的评论。 “应该不是素颜,肯定上粉底了,正常人的皮肤怎么可能这么白这么无瑕?” “这腿有点太长了,是不是穿内增高了?” “长成这样指不定被多少男人睡过呢,也就被你们这些网络屌丝们惦记,现实里怕是很难嫁出去。” “实不相瞒我看了鹿音楼也惹不住鬼迷心窍,孙鹤同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两肋插刀 有很多喜欢鹿音楼的网友们已经在那些酸气冲天又满怀恶意的评论下面一一怼了回去。 “嫉妒人家天生丽质就直说,鹿音楼就是肤白貌美大长腿,不信去看她以前参加过的综艺。” “不会有人不知道鹿音楼拍《白栀子》的时候是全程素颜出镜?孙鹤同为了体现初恋的清纯感不让她化妆,结果她在电影里的皮肤和五官照样吊打其他人。” “鹿音楼净身高都快一米七了,再穿内增高就比她爸还高了,直播里她爸和她站一块这不是还比她高一截吗?人家就是腿长不服?” “你要是比鹿音楼长的美,孙鹤同怎么不去惦记你?某些网友是吃了酸黄瓜了?” “都什么年代了还给女人贴标签呢,有些人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人家嫁不嫁的出去关你啥事,管好你自己!” 当然其中蹦跶的黑子不乏很多梁楚楚请来的水军,清一色的造谣说鹿音楼私生活极为不检点。 谢云灵可是出了名的“出口成章”,八年的祖安文化人,她面对这些拿了钱过来黑人的水军可是丝毫不带怕的。 谢云灵恨不得顺着网线爬过去把这些恰烂钱的水军们撕个片甲不留,她拿着手机登了小号在微博广场上开撕,手指翻飞的恨不得把手机屏幕给戳烂了。 鹿音楼在上高中时就见识过谢云灵骂人的凶残程度,谢云灵言辞花里胡哨的,就算没说什么敏感词也照样能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统统问候一遍。 谢云灵正在微博上上蹿下跳撕的热火朝天,鹿音楼拎着酸奶上了楼,看见对方坐在沙发上握着手机咬牙切齿的,她就探过头问道:“你干嘛呢,这么激动?” “把你妈炸成烟……花……啊,没事,我在打王者呢。” 谢云灵赶紧收了手机,怕鹿音楼看见微博上的污言秽语会忍不住难过。 鹿音楼还不知道自己的好姐妹在网上也为自己两肋插刀。 她把手里的一盒酸奶递给对方,又坐到谢云灵旁边说:“好不真实啊,我爸爸居然真的恢复自由之身了,简直跟做梦一样。” “咋样,这么说当初你和慕乔年做的那笔交易不亏?”谢云灵没个正经似的朝鹿音楼挑眉:“你还因此收获了一个男朋友,赚大发了。” 鹿音楼插上吸管喝着酸奶,有些忐忑的道:“虽然一开始在重华面前演戏的时候确实令我挺煎熬的,但好在我爸爸真的被顺利接出来了,就是不知道重华的病情治疗的怎么样。” “你管他怎么样呢,你又不会真的和他结婚,合约上可没要求这一条啊!”谢云灵道:“再说了,要是慕重华的病没治好,他真要和你结婚,你觉得慕乔年能同意吗?” 鹿音楼有些闷闷不乐的道:“云灵,你说实话,我是不是和慕乔年的条件差太远了?” 谢云灵没听明白:“你们之间啥差的远?你是说出身吗?” 鹿音楼点头。 “换句话说,你就算想找出几个出身比慕乔年好的,那也很难好吗!”谢云灵实话实话道:“其实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和我们不是一类人。” 鹿音楼问道:“怎么说?” “光看气质也知道是大佬级别的。”谢云灵咬着吸管咕噜咕噜喝完了酸奶,“有点端着,但也不是故作姿态;挺有修养,但是脾气也不小。” 鹿音楼想了想,觉得谢云灵概括的还挺对。 “虽然你俩从软件上差的有点多,但起码硬件上很般配好吗!”谢云灵一脸“我的姐妹天下最美”的模样:“谁娶了你那是谁的福气,你配的上任何人。” 鹿音楼听了有些感动,还有点不好意思,她扑过去抱着谢云灵撒娇:“我的云灵嘴真甜!我爱你!” 谢云灵笑嘻嘻的抱着她,又说:“我发现你谈恋爱之后真的很爱胡思乱想,有事情别总自己钻牛角尖,不愿意和我说那就和慕乔年说,明白吗?” 谢云灵拿出过来人的经验道:“情侣之间最重要的是沟通,长期不沟通那肯定得闹误会,我看慕乔年是个话不多的,你可不能跟着啥话也不说光闷在心里。” 鹿音楼松开她,道:“你说得对,而且我得努努力,争取软件也能配的上他。” 谢云灵顿觉不妙:“你要干嘛?你可别吓我。” “我想大学毕业之后继续去演戏。”鹿音楼雄心壮志:“我要拿奥斯卡小金人!”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含沙射影 谢云灵立时呆若木鸡,半晌才道:“大姐,你是认真的?” 鹿音楼和她对视,郑重点头:“我考虑很久了,慕乔年也支持我,还说要罩着我。” 谢云灵赶紧道:“就算你想开了,那你爸和你奶奶也不同意啊!” 鹿音楼冲她抛了个媚眼:“这不是有你么?” 谢云灵:“……” 哦,敢情阴谋在这等着我呢。 谢云灵站起来颇为焦躁的在鹿音楼的卧室里来回踱步。 谢云灵开始念叨着:“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当初你对自己休学出道的事耿耿于怀,现在你好不容易从娱乐圈这个火坑里出来,咋又突然变卦想要跳回去呢?” 鹿音楼垂了垂眼睫,低声道:“其实我挺喜欢演戏的,《白栀子》上映头一天晚上我激动地都失眠了,看到大家夸我的演技还有说喜欢我我真的特别高兴。” 谢云灵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惋惜的道:“我还想等你大学毕业后拉你来我家医院实习呢,到时候我们每天都能一起工作,完了,我对未来的畅想变成了泡影。” 鹿音楼闻言有些想笑,拉了拉对方的手说:“谢谢你能理解我,就算我们当不成同事我们也能经常见面呀。” 谢云灵叹了口气,坐到鹿音楼旁边说:“做你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就行,不要为了任何人改变自己的决定,遵从本心嘛,你还年轻,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谢云灵忧心忡忡的给她提建议说:“不过我猜你爸和你奶奶肯定得反对这件事,所以你先别急着告诉他们,等修完大四的课程之后再说。” 鹿音楼点头,谢云灵和她想到一块去了。 鹿涛今天才刚刚出狱,得给他一点心理缓冲的时间。 谢云灵的接受能力相当好,这会儿已经在脑子里幻想鹿音楼未来成为一名出色的演员之后的模样了。 她摸着下巴心里打着小算盘:“你要是真打算成为演技派演员,那到时候说出去我的闺蜜是拍过那啥啥火剧的大明星,这么说起来我还真挺有面子的。” 谢云灵立时激动道:“代入感太强了,我已经是影后的闺蜜了!” 鹿音楼哭笑不得的看着谢云灵一会儿沮丧失落一会儿又雀跃期待的模样,她心道谢云灵可真是画风独树一帜的活宝。 网上关于鹿音楼的讨论也愈演愈烈,很多网友都在疯狂艾特让她出面来回应一下关于那条转账记录的事。 鹿音楼的沉默让黑粉们蹦跶的更加欢实,很多人对“孙鹤同被杀案”的一审判决结果提出了质疑。 这使梁楚楚的含沙射影更加变本加厉,梁楚楚隔空喊话鹿音楼:“我如今才发现我的丈夫和别的女人过去私底下有过金钱来往,我很震惊也很气愤,我也没想到好好的小姑娘会插足我和孙鹤同维持了十几年的婚姻,希望你能早日迷途知返,不要过于贪婪了。” 吃瓜群众们沸腾了。 “好家伙这是原配要打小三的节奏吗?这瓜越吃越精彩了。” “打起来打起来,我扛着小板凳拎着瓜子来了!” “鹿音楼真做了小三?那判决结果不成了笑话了吗?” “光凭一条转账记录也证明不了什么?梁楚楚要是真想证明鹿音楼做了第三者,那干嘛不多拿点实锤出来。” “说实话没见过鹿音楼这么惨的小三,她要是真跟了孙鹤同,怎么会一直没戏拍……” 假如鹿音楼此时登上微博怕是得吓着,她出道至今也没有过这么火的时候,热搜排行榜上挂了三四个关于她的热搜。 梁楚楚此时更是得意极了,虽然她已经挽回不了孙鹤同的名声,但她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鹿音楼。 即使她和鹿音楼之间从来没有过什么瓜葛,她也没想到鹿音楼居然真把霍澜请来了还洗清了鹿涛的冤屈,但只要鹿音楼有翻身的那天,这对于她来说就是个巨大的隐患。 所以梁楚楚动用了很多人脉和水军,打算用曾经同样的招数,把鹿音楼钉在“第三者”的耻辱柱上。 但如今的鹿音楼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无依无靠、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鹿音楼一年前被封号的微博已经解封,在时隔一年多后,她更新了一条动态。 鹿音楼:“那条转账记录是当初我出演《白栀子》后获得的片酬,关于梁女士造谣我插足她的婚姻这件事,我已经提起上诉,梁楚楚法庭上见。” 第一百一十三章 撑腰 梁楚楚和网友们大概也没猜到鹿音楼会这么刚。 发完微博等了一分钟后,鹿音楼刷新了一下页面,点赞数和转发次数已经迅速飙升到了一万。 “啊啊啊啊美女姐姐终于发微博了,姐姐晚上好!” “说得好就是刚!去他吗的清者自清,大美女给我支棱起来!” “好家伙把梁楚楚给告了,牛掰啊!我没想到剧情会是这么个发展,梁楚楚恐怕比我还懵逼。” “梁楚楚有点大咖欺负小透明那意思了?我就是看不惯她卖痴情人设的德行,鹿音楼告死她!” “我有个疑问,为啥是导演亲自给你转账发片酬?一般不都是投资方给吗?” 在大家心存疑虑的时候,《白栀子》的投资方腾丰传媒也迅速对此作出了回应。 腾丰传媒的官博转发了鹿音楼的最新微博,解释道:“据公司内相关人士透露,当初孙鹤同导演主动提出要用自己的私人账户给鹿音楼拨款,具体原因未知,经过相关人员的核实,梁楚楚女士那条转账记录确实是当初鹿音楼拍摄《白栀子》前在合同上商定并支付的片酬。” 腾丰传媒官博的最新微博很快被网友们顶上了实时热搜,如今网友们总算是把这个瓜吃明白了,纷纷心里都有了定论。 “我头一次见官博这么迅速的出面回应的,腾丰对自己的艺人还不错。” “这么说就是梁楚楚在自导自演一出自己被绿的大戏喽?怪不得鹿音楼这么有底气直接告她了。” “孙鹤同主动提出用私人账户进行拨款,靠,这句话越品越觉得可怕,肯定从选角成功签合同的时候孙鹤同就对鹿音楼存了不干净的心思了。” “经过楼上这么一提醒我也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衣冠禽兽啊,老色鬼就该下地狱!” “人家官博都出来证实了,梁楚楚是不是该出面给鹿音楼道个歉?” 而梁楚楚一看舆论风向开始对自己不利,她立时选择了冷处理,并且开始紧急召集自己的公关团队引导舆论,并请律师来应付鹿音楼对她的上诉。 但很快她就发现事情根本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容易处理的了,已经被拉入了无法控制的边缘。 梁楚楚的经纪人快疯了:“你在孙鹤同的案子被反转的时候就该收手了,现在大众对你的印象都有了改观,你是不是不清楚自己到底得罪了谁!” 梁楚楚当了这么多年大腕,她最红的时候次次参加节目都是压轴,她极为不屑的道:“我不就是欺负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片子么,我还能得罪谁?” 她的经纪人道:“你去看看现在谁敢接你的案子,你连律师都请不着,我看看到时候你让谁去帮你打官司!” 梁楚楚闻言变了脸色,震惊道:“怎么可能请不到律师?以前和我合作过那么多次的董律师呢?” “我看你是不清楚现在a市是谁说了算。”经纪人内心焦灼,急的上火:“你知不知道是谁在给鹿音楼撑腰?” 梁楚楚早就发现了,鹿音楼这次的案子能进展的这么顺利,不光是因为霍澜这个律师的原因,在网上鹿音楼也有专业的公关团队。 梁楚楚不由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是谁?” “星河集团你总知道?”经纪人说:“星河集团的老总摆明了要护她,你还敢以身犯险去给鹿音楼找事?” 梁楚楚瞪圆了眼睛,脑袋像是被人迎面砸了一拳。 “你是说星河集团的慕乔年要捧鹿音楼?”梁楚楚觉得自己要疯了,当然更多的是对年轻貌美的女孩发自内心的嫉妒:“鹿音楼难道跟了慕乔年?” “你管人家俩人到底是啥关系呢,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你得罪了鹿音楼,所以等于你得罪了慕乔年。”经纪人唉声叹气:“我劝你还是早点给鹿音楼公开道个歉,省得到时候法院传票过来了没人陪你上法院。” 梁楚楚半张着嘴,还没有从鹿音楼有了星河这个靠山的消息中回过神来。 一年前那个孤苦无依、没有任何背景的鹿音楼,一年后怎么会突然攀上了星河这棵大树? 而传闻中不近女色、手腕铁血无情的慕乔年,又怎么会看上作为杀人犯的女儿鹿音楼呢? 这时窗外传来一阵警察的鸣笛声,梁楚楚立时受惊似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她心里生出一阵强烈的悔意和恐惧。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保护你 谁能想到曾经身份那么不起眼的鹿音楼如今摇身一变,变成了连梁楚楚都招惹不起的人。 梁楚楚正在和专业团队协商着道歉的小作文该怎么写,这时候微博又爆了。 和当初孙鹤同激吻视频被曝的方式如出一辙,这次爆料的还是曾经发布视频的那个狗仔,但让人震惊的是,这次事件的主角换成了梁楚楚。 这条微博一共发了九张动图,也是偷拍视角,动图里的梁楚楚穿着比基尼套装,在别墅内和一个穿着泳裤的年轻男人在游泳池里愉快的嬉戏。 阳光下两人的举止亲密,又亲又抱的,两人是什么关系不言而喻。 梁楚楚看见新闻直接把手机给摔了,她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尖叫鸡似的:“这是谁拍的?快去找人给我删了!快去——” 梁楚楚想花钱买通这个爆料的狗仔,然而这么做完全是亡羊补牢,这组动图一旦被公开发布了出来,就注定了在这个大数据时代里变得难以抹去。 网友们纷纷表示自己像是个在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吃瓜都吃撑了。 “怎么现在的明星到了一把年纪了还崩人设,有本事就一辈子装到底啊。” “我就说卖痴情弃妇人设的某位歌坛大腕早晚得翻车,他俩应该早就各玩各的了?” “啧啧啧,这嘴亲的,夫妻俩互相绿啊这是,真是绝了!” “今年是什么娱乐圈地震年,我看孙鹤同和梁楚楚因为是利益共同体所以这么多年才没离婚?梁楚楚还造谣鹿音楼是小三,帮着孙鹤同打压鹿音楼,太恶心了。” “老阿姨总算翻车了,但不得不说这个狗仔也是牛,拍到了这么劲爆的消息也能捂到现在才发,而且这个爆料的时机也拿捏的恰到好处,绝啊!” 当然网友们不会想到,哪来的这么多巧合,只不过是背后有人在操纵罢了。 狗仔这条微博发布完之后,迅速有其他家的媒体们火速赶来分一杯羹。 标题更是各种吸睛,《孙鹤同和梁楚楚是表面夫妻?两人昔日恩爱回顾》、《婚姻破裂已久?盘点孙鹤同和梁楚楚这些年的同框瞬间》、《孙鹤同激吻门的背后暗藏玄机,梁楚楚泳池和小男友亲密嬉戏,这对夫妻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 而从始至终梁楚楚都没有露面进行回应,她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大人物,做了半辈子大腕的情歌天后此时只能马不停蹄的逃窜出国去避风头了。 而大家却并没有因此而放过她,在此之后有不少业界人士赶来爆料,对孙鹤同和梁楚楚两人昔日耍大牌、录节目时公然翻脸训斥新人等劣迹都翻了出来。 这件事很快由一起民事纠纷发展成桃色丑闻,最后又演变为一起公众事件。 某红色官博为此公开发文:《德不配位?圈内潜规则?在娱乐圈里名利双收的同时,不要忘了做人的底线。》 这篇文章发布之后,曾经大半个支持过孙鹤同和梁楚楚的圈内人集体失声,只能纷纷把过去发过的那些言论都偷偷删除了。 而红色官媒的盖棺定论,意味着孙鹤同和梁楚楚积累了十几年的好名声已经毁于一旦,媒体和公众对失德艺人的态度是零容忍的,这两个人以后很难再翻出什么水花了。 而另一边,慕乔年的秘书王植已经养好了腿上的伤,他身体恢复如常后就回公司上班了。 王植上班头一天就被慕乔年派下了这么个艰巨的任务,这半个多月以来去帮鹿音楼引导舆论,收买记者,并且为她重新回归娱乐圈未来的发展铺好道路。 王植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也没多想,只以为是慕乔年在兑现当初鹿音楼和他之间的那份交易。 然而某天慕乔年下班之后让王植按照鹿音楼曾经的尺寸去订几套衣服的时候,王植很疑惑。 慕总这是要带鹿小姐去见二少爷吗? 他马不停蹄的办好了这件事,拎着几个礼盒和慕乔年一块去找了鹿音楼。 鹿音楼上了车,在车上打开礼盒看到这些新款礼裙感到十分意外,问道:“怎么突然送我新衣服?” “以后你可以随意穿自己喜欢的衣服,把自己打扮的漂亮时尚,去尽情展示自己的美丽。” 慕乔年望着她道:“这个世界确实存在很多阳光照射不到的死角,也有很多无力改变的残酷现实。” 慕乔年伸手,和鹿音楼十指紧扣。 “但以后,我会保护你。” 第一百一十五章 短裙 车厢内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着。 鹿音楼勾着嘴角,问道:“我可以随便穿自己喜欢的衣服?真的吗?” 慕乔年:“难不成还有假的?” 鹿音楼冲他眨了眨眼睛,用手往自己大腿一侧腿根靠下几公分的位置比划了一下:“那我穿这么短的裙子行不行?” 慕乔年低头看了一眼,他脸色立时变得铁青,那句“不可以”差点就脱口而出。 但刚刚他已经把话说出口了,再收回去显得有点太打脸了。 于是慕乔年只能黑着脸往自己的许诺里补充了一条:“可以,但是你穿这种裙子的时候必须有我在身边。” 鹿音楼忍不住“噗嗤”的笑出了声,她眉眼弯弯,凑过去抱住慕乔年的肩膀,说:“那我就勉强答应你。” 慕乔年顺势将她搂住,前面副驾驶位上的王植已经傻了眼。 咋回事?慕总刚才的话是在向鹿小姐告白吗?他俩是啥关系?我出了场车祸去休养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正傻坐在原地怀疑人生,微信发消息询问已经去了国外度假的沈长安。 沈长安过了半晌才回道:“别叫人家鹿小姐了,快点改口喊老板娘。” 王植:“……” 他把眼睛瞪的溜圆,心里刚冒出“卧槽”两字,另一边的鹿音楼已经松了手,她看到前排坐着的王植这才发现对方已经正式回到工作岗位了。 “王秘书,真是好久不见啊。”鹿音楼询问道:“你的伤养的怎么样了?”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老板……不对,鹿小姐,我都休了快大半年的假了。”王植还是没好意思直接叫出那声“老板娘”。 鹿音楼知道王植是因为慕乔年才开车出了事故的,她道:“怎么不再多休息几天,反正你们老板也让你带薪休假。” 王植微微侧着身子望着她笑道:“慕总不是对新来的临时秘书不太满意么,沈助理又忙到飞起,我怎么还能在家里过的那么清闲。” 鹿音楼心道王秘书可太敬业了,慕乔年这时开口对鹿音楼道:“不是说要去买年货?” 鹿音楼这才想起自己今天的计划,她对慕乔年说:“走,我们去趟超市。” 慕乔年是下班后直接过来的,他就对王植道:“你下班。” 王植赶紧下车溜了,他才不愿意拄这当电灯泡。 慕乔年让司机开车去附近找家大型连锁超市。 等司机把车停到了一家超市的地下车库里,鹿音楼戴着帽子口罩下了车,看慕乔年在旁边亦趋亦步的跟着,她停下来不可思议道:“你不会没来过超市?” 慕乔年表情坦然:“采购这种事家里的保姆会做,我没来过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鹿音楼哑言,冲他伸出一只手,说:“来,姐姐带你去逛超市。” 慕乔年觉得她的话好笑又幼稚,跟哄小孩似的,但他还是配合的伸手把她的手裹进了自己的掌心里。 此时正是傍晚,在超市内采购的人也不少。 鹿音楼的脸很小,帽子和口罩把她的整张脸遮的严严实实,如今她正是热度超高的话题人物,所以出门还是低调些为好。 然而慕乔年却拉了她的后腿,他长的十分不低调。 他穿着黑色风衣,宽肩窄腰大长腿的,就算干站着也是鹤立鸡群,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鹿音楼立时后悔没多带个帽子出来,好挡住慕乔年这张招摇的脸。 她凑近了慕乔年小声道:“咱俩这么出来会不会被人扒上头条啊?你可比我火多了。” 两人此时正站在生鲜区,慕乔年低头观察水槽里的龙虾和螃蟹,闻言淡定道:“就算他们拍了想发也得等我点头同意,放心挑你的东西。” 鹿音楼这才宽了心,她撒开了和慕乔年握着的手,欢欢喜喜的去拿了个手推车。 鹿音楼挑完了生蚝,她去找售货员称完斤数回来,就看到慕乔年正站在手推车旁低头看手机,有几个打扮像学生模样的女孩子正站在他背后不远处的货架旁围在一起小声议论。 “哇他长的也太高太帅了,是混血吗?还是模特?” “他戴的表是百达翡丽限量款啊,一百多万,模特能戴的起这么贵的表?” “这么有钱不会是明星?怎么办是我爱的那一款,好想去要微信号啊啊啊啊!” “快去啊快去啊,不过他长得有点高冷,你得做好被拒绝的心理准备。” 鹿音楼:“……?” 第一百一十六章 撬墙角 鹿音楼:当我面撬我墙角? 她醋了她醋了,她只是去挑个生蚝的功夫,慕乔年就在这招蜂引蝶? 虽然他好像啥都没干,但这并不妨碍他是个行走的芳心纵火犯啊! 鹿音楼赶紧跑过去把拎着的袋子放到手推车里:姐要去宣誓主权! 慕乔年一看她回来了,立马按灭手机,问道:“还有什么要买的?” 鹿音楼站定在他面前,捏着嗓子羞涩道:“达令,人家想去买猪蹄了啦!” 慕乔年闻言差点把手机掉进放龙虾的水槽里:“……” 慕乔年望着鹿音楼的表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鹿音楼也要被自己如此做作的声音激起一身鸡皮疙瘩,但好在她的办法成效十分显着。 鹿音楼话音刚落,另一边正跃跃欲试的想来搭讪的女孩子们都傻眼了。 刚刚还被他们怂恿着去要微信号的那个女孩此时脸上的表情更是掺杂着震惊和失落:“长腿哥哥好像有女朋友了,呜呜呜呜我失恋了!” 她一激动声音就有点大,慕乔年耳朵不聋,这才闹明白刚刚他们一群小女孩聚在一块在议论些什么。 慕乔年立时反应过来鹿音楼刚才为啥说话嗲里嗲气的。 他忍俊不禁,嘴角噙着笑意顺着鹿音楼的话道:“行,吃猪蹄补充胶原蛋白,你要不要再来点核桃,顺便补补脑?” 鹿音楼闻言立时又羞又气,简直恨不得打对方一顿。 但那几个小女孩还站在不远处仍不死心的观望着,为了继续演下去,鹿音楼还是十分绿茶的道:“可以呀,我就知道达令对我最好啦!” 慕乔年揽住鹿音楼的肩膀,另一只手推着手推车,淡定又玩味儿的说:“那当然,因为你是我的小傻瓜嘛。” 鹿音楼:“……” 她咬牙切齿,实在装不下去了,表面上是无比亲密的搂着慕乔年的腰,实际上在拿手狠狠拧慕乔年腰侧的肉。 可慕乔年腰上不光没有赘肉也没有痒痒肉,还都是硬邦邦的肌肉,她掐的手都疼了对方也没啥反应。 慕乔年继续调侃道:“不是想吃猪蹄吗?你的咸猪手扒我衣服做什么?” 鹿音楼:“……” 鹿音楼抬头看到慕乔年这张帅气的脸,觉得男朋友长得帅也就这么一个好处,那就是在生气的时候看到他这张脸就舍不得打他撒气了。 鹿音楼气鼓鼓的去买猪蹄了,慕乔年憋着笑跟在她身后。 马上快要腊八了,慕乔年打算过几天把慕重华接回家,即便他不这么做,方知瑾也不可能让慕重华一个人在医院里过年。 鹿音楼听了不由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她邀请道:“那你要不要来我家一起过年啊?” 慕乔年愣了一下:“你认真的?” 鹿音楼脸皮薄,不想被慕乔年知道其实是她想和他一起过年,就道:“本来我爸爸和我奶奶就想让我好好感谢你来着,你要是来和我们一起过年他们应该也没什么意见。” 慕乔年闻言心里挺高兴,但按照往年来看,他得去外公家过除夕,就没把话说的很绝对,道:“我看看情况。” 鹿音楼也知道慕乔年过年时估计还要去拜访亲戚之类的,她也没勉强。 等到了柜台结账的时候,慕乔年直接拿了自己的卡把账结了。 鹿音楼没他手快,只能干巴巴的看着慕乔年用右手拎了购物袋,回头冲她递过来一只左手。 鹿音楼立时跑过去牵住了慕乔年的手,两人和寻常的小情侣似的边小声说着话,边往停车场走。 等真到了除夕那天,慕乔年还是没能来滨海和她一起过年。 慕乔年的外公方哲深住的别墅装修很是雅致,除夕之夜大厅内正聚了不少小辈坐在一块吃席,气氛看上去很融洽。 方哲深戴着老花镜坐在一张宴席的主位上,看到了慕乔年后,立马道:“乔年,快坐到我身边来。” 慕乔年应声,坐到了方哲深身边的位置上。 方知瑾坐在方哲深的另一侧,慕重华挨着她坐下。 慕重华的态度很是拘谨,他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所以话也变得很少。 这顿团圆饭吃的还算愉快,方哲深和慕乔年谈的话题大多都是在工作方面的,正当慕乔年以为他们之间的对话将要结束时,方哲深突然提起了自己一个刚从英国移居回国的朋友。 “他的孙女比你小两岁,和你一样是剑桥大学毕业的,说起来还是校友,等你有空了我安排你们两个见一见。” 第一百一十七章 惊喜 方知瑾和慕重华闻言都侧目望向慕乔年。 方知瑾似乎想起了上次和慕乔年在慕宅不欢而散的经历,她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而慕重华眼里都是单纯的八卦和好奇之意。 外公竟然给我哥说媒了! 作为话题的中心,慕乔年的反应很是平淡,他说:“我知道了。” 方哲深听了微微不悦的蹙起了眉,他似乎对慕乔年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不太满意。 慕乔年突然起身道:“外公,公司里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我就先走一步了,你们慢慢吃。” 方哲深看出来慕乔年似乎有些抵触被安排相亲的事,他对这个外孙一向看重,说不上是偏爱但绝对很是引以为傲。 方哲深就摆手道:“去,路上让司机把车开慢点。” 慕乔年冲方哲深行了个礼,拿了管家递来的外套然后走了。 市区的三环以内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于是显得这一片的别墅区更为安静。 而另一边的滨海小镇,此时万家灯火,各家窗户上都贴着红色的剪纸,洋楼大门上挂着的灯笼张灯结彩,孩童们在这个不眠的除夕夜里守夜嬉闹,家家户户十分热闹。 鹿音楼在沈湄的遗照前放了一杯她年轻时最爱的烧酒,然后又去把煮好的饺子端上了锅。 一家人吃完了饭,宁弦竹和鹿涛正坐在一块看春晚,鹿音楼给他们削好了两个苹果,递到他俩手里,寓意是在新的一年里平平安安。 鹿音楼收拾了碗筷,坐在客厅沙发上抢谢云灵在大学舍友群里发的红包。 谢云灵骚话不断:“祝新的一年里我的姐妹们怀里不缺帅哥,新年新对象,年年不重样!” 鹿音楼的另一个舍友接道:“帅哥只是一时的,好姐妹可是一世的!” 一群女人在群里开始斗图,鹿音楼也发了个红包,很快她就收到了谢云灵单独发来的一份红包,上面写道:“份子钱。” 鹿音楼:“……” 鹿音楼收了,也回了一个红包,说:“很大几率是你比我早结婚,爱情长跑这么久了,你啥时候结婚?” 谢云灵:“我估计要快了,最近在和我对象商量见家长的事。” 鹿音楼赶紧说:“恭喜恭喜,伴娘非我莫属。” 谢云灵发了个“么么哒”过来,鹿音楼正同她扯皮扯的欢,一看时间居然十一点多了。 鹿音楼惦记慕乔年,忍不住给他发了条微信消息:“干什么呢,吃饺子了吗?” 慕乔年发的语音消息:“吃了,家里亲戚多,开了几桌麻将,公司临时有点事要去一趟。” 鹿音楼心道这都除夕了慕总还加班,可见这天底下的钱可不是好挣的,我们慕总多辛苦呀! 鹿音楼往手机上打字,劝他道:“注意身体,再熬夜加班等你老了变成地中海可怎么办?” 慕乔年:“变成地中海你就不爱我了?” 鹿音楼发了个“我考虑考虑”的表情包。 慕乔年给鹿音楼发了个红包,上面写着:“压岁钱”。 鹿音楼收了红包,立马改口道:“爱你,你变成老头子我也爱你。” 慕乔年简直拿她没办法,说:“宝贝,新年快乐。” 鹿音楼戴着耳机听着这条语音乐开了花,因为宁弦竹和鹿涛在身边,她也不敢笑的太大声,打字回道:“新年快乐。” 不过鹿音楼在除夕之夜没见到慕乔年本人这让她有点遗憾。 鹿音楼出了屋,呼出一口白气,她打算检查一下院子里的门有没有锁好,却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一阵汽车驶过的声音。 鹿音楼愣了一下,心里产生了个荒谬的猜测,赶紧拉开大门往外张望着。 远远的长街尽头,汽车的引擎声逐渐变得更为清晰。 鹿音楼抬眼望去,明亮路灯下一辆路虎越野车疾驰而来,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断拉近,最后快速的刹停在她面前。 鹿音楼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见慕乔年从驾驶位上下了车。 她内心的惊喜如野草疯长,爱意也膨胀的挤压着胸腔。 电视里春晚的倒计时已经结束,十二点的钟声敲响。 慕乔年脸上带着风尘仆仆赶来后的倦意,他冲她张开了怀抱,又说了一遍:“新年快乐,宝贝。” 鹿音楼激动的想哭,真得实实在在的见着了她才觉得这个除夕夜变得圆满。 鹿音楼朝他扑了过去,像只树袋熊似的挂在了他身上。 她贴过去啄对方的嘴唇,和对方鼻尖抵着鼻尖,低声说:“慕乔年,除夕快乐。” 第一百一十八章 地下恋 慕乔年是自己开车过来的。 他在公司处理完事情,还是不想回方哲深那里讨些不痛快,另外他在这么团圆的日子里也极其想念鹿音楼。 街道十分冷清,显得他形只影单,慕乔年干脆开车来了滨海找鹿音楼过年。 而鹿音楼惊喜的表情简直是这一程奔波后最好的礼物。 鹿音楼退出他的怀抱,笑着问道:“不是说没吃饺子吗?我正好多包了不少,快进屋,我给你煮。” 慕乔年往屋内看了一眼,说好,又回身往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了几个礼盒。 鹿涛耳朵灵,他在屋内听到了鹿音楼和别人说话的声音,就探了身子问道:“音楼,你在跟谁说话?” 鹿音楼赶紧松了挽着慕乔年的手,大声回道:“爸爸,我们老板来看您了!” 鹿涛一愣,明显没猜到大半夜的慕乔年会过来,他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打算出门迎接。 宁弦竹赶紧雀跃不已的往外走,正好鹿音楼刚把慕乔年迎进了门。 慕乔年站在鹿音楼身旁,看到鹿涛和宁弦竹出来,他立刻道:“鹿叔叔,奶奶,过年好。” 他的姿态不像是体恤员工家属的大老板,反而像个谦卑有礼的小辈,鹿涛本来有点拘束的心情陡然放松了一些,道:“慕总,快进屋坐。” 宁弦竹笑的看不见眼睛,冲慕乔年说:“大晚上赶过来饿了没有?音楼你去厨房里给小慕把剩下的饺子煮了。” 鹿音楼赶快说“好”,她和慕乔年交接了一个眼神,然后进屋去厨房了。 鹿涛话不多,但宁弦竹态度十分热情,所以慕乔年半夜三更的突然到访倒也不觉得尴尬。 慕乔年进了里屋后,宁弦竹让他先在沙发上坐着歇会,又给他手心里塞个洗好的苹果。 宁弦竹和鹿涛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宁弦竹说:“我儿子能顺利出狱多亏了你的帮助,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呢。” 慕乔年道:“举手之劳而已,您不必挂在心上。” 三人寒暄几句,鹿音楼系着围裙出来,对慕乔年说:“饺子好了,快来吃。” 慕乔年点头,又跟鹿涛和宁弦竹说了一声,才跟着鹿音楼进了饭厅。 鹿音楼从冰箱里拿了几道小菜出来,用微波炉热过了摆上桌。 都是自家做的家常菜,但却比不少珍馐更有年味儿一些。 鹿音楼回到客厅,对上鹿涛望着她有些复杂的视线。 鹿音楼立时意识到她和慕乔年是在她爸和她奶奶眼皮子底下搞地下恋。 她顿时有些紧张,替慕乔年解释说:“我们老板家里有点事,所以才过来和我们一起过年的,爸你可别多想。” 慕乔年在饭厅里听到了鹿音楼的话,他往她那边瞥了一眼,似乎想张嘴说话,鹿音楼赶紧瞪了他一眼。 慕乔年:“……” 慕乔年继续吃饺子。 行,再让你单身几天。 鹿涛点头,总觉得慕乔年对他们家的态度有点太好了。 不管鹿音楼今年多大,在鹿涛看来鹿音楼永远是他眼里单纯的小孩,他不想让鹿音楼为了把他接出监狱去和慕乔年做什么出格的交易。 尤其是在经历了孙鹤同的事后,鹿涛对鹿音楼身边存在的男性抱有的态度更为谨慎甚至是提防,他害怕自己的女儿再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但慕乔年对鹿音楼的态度让鹿涛隐隐约约觉得事情好像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恶劣,慕乔年帮着鹿音楼摆脱梁楚楚的污蔑不说,还在大过年的亲自上门拜访。 慕乔年对他们家的事是又出钱又出力的,可他到底图什么? 鹿涛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他瞧着鹿音楼难得心虚的模样,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就算慕乔年真的对他女儿抱有什么心思,人家能做到这份上,也算是挺上心了,更何况说鹿音楼看起来还挺喜欢人家。 鹿涛养鹿音楼这么大,对她还是很了解的。 她在上学时对追她的小男孩们是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的,因为追她的人太多了,多的鹿音楼连人家叫啥长啥模样都记不住。 可现在鹿音楼对慕乔年熟稔的态度,甚至愿意把人留下来一块过年,简直就是对鹿涛一个无声的暗示。 这是她喜欢的男人,所以她才愿意带回家给家人见一见。 鹿涛此时不由得升起担忧之情。 都说门当户对的婚姻才会幸福,身份差距这么大,鹿音楼就算真的嫁入了豪门,谁能保证慕乔年会长久又专一的对她好?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醉解千愁 鹿涛挺不爽的。 任谁的宝贝闺女有了喜欢的人,当爹的都觉得不服,有种掌上明珠被人抢走了的感觉。 于是鹿涛去翻出来了被鹿音楼藏起来的烧酒,走过去把酒瓶往饭桌上气势汹汹的一放。 慕乔年诧异的目光向他望来:“鹿叔叔?” “能喝酒吗?”鹿涛道:“大过年的,也没人愿意陪我喝一杯。”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慕乔年哪敢推辞,立马道:“那我陪您喝。” 这要是放在平时,再有头有脸的人物给慕乔年敬酒他都未必给面子喝,可此刻慕乔年给鹿涛碰杯时,都不忘把自己的杯沿放的比鹿涛的要靠下一点。 鹿音楼刚去给慕乔年找换洗衣服去了,一下楼看见这俩人居然在饭厅喝上了,她讶异的刚想过去阻止,宁弦竹一把拦住了她。 “人家爷俩喝酒,你赶上去凑什么热闹?”宁弦竹说。 鹿音楼揉了揉眼睛,震惊又不可思议的道:“我爸怎么突然和他喝上烧酒了?我明明把那几瓶烧酒藏得挺严实的,我爸怎么找出来的?” “在自己家里,愿意喝两杯就喝两杯,喝不坏身子。”宁弦竹十分开明的道:“你去煮点醒酒汤,我怕小慕喝不过你爸。” 鹿涛的酒量是跟着沈湄练出来的,喝酒伤身,鹿音楼买了烧酒也得藏着,每次只许他喝一两杯,她担心鹿涛思念沈湄时忍不住一醉解千愁。 鹿音楼此时听了宁弦竹的话有些不服气的道:“万一慕乔年很能喝呢?我怕他把我爸给灌趴下了,我还是去阻止一下。” “人家有分寸呢,男人之间关系进展的快不就是靠喝几顿酒,吃几次饭么?”宁弦竹道:“你别管你爸了,我瞅着他有点心事,喝醉了睡一觉就好了。” 鹿音楼顿时不知道该说啥,只好乖乖去煮醒酒汤了。 慕乔年和鹿涛喝了几杯,然后他发现,鹿涛还挺能喝。 慕乔年何其聪明,自然明白鹿涛突然找他喝酒的理由,他默默等待着一会鹿涛让他把他和鹿音楼的关系进展如实招来。 鹿涛醉之前和醉之后完全两个人格。 慕乔年有点太能喝,鹿涛醉了他还没醉,鹿涛计划失败,爆发第二人格。 他开始抹着眼泪哭诉自己这一年来受过的委屈,又开始想念他已经过世的妻子。 鹿涛自言自语似的诉说着他和沈湄从恋爱到结婚再到沈湄生下了鹿音楼期间他的所有心路历程,再叨叨对沈湄一直有很多愧疚和遗憾,他不禁潸然泪下。 鹿涛说到这里时似乎才想起来他来找慕乔年喝酒的目的,他拍着慕乔年的肩膀说:“你可得好好对我们音楼,否则我饶不了你!” 慕乔年赶紧郑重道:“叔叔放心,我会好好待音楼,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鹿涛高兴了,举着杯子豪气干云道:“咱爷俩再走一个!” 然后慕乔年也喝多了。 等鹿音楼端着醒酒汤出来,饭桌上鹿涛已经喝趴下了。 他枕着一条胳膊倒在桌上睡着了,而慕乔年用手支着头,似乎有点头疼似的揉着太阳穴。 宁弦竹熬不住,早就回屋歇息了。 鹿音楼一瞅客厅的石英钟都凌晨一点多了,她去推了推鹿涛,见人睡的还挺死,她只能让慕乔年帮忙把人捞起来扶回屋里的床上。 从鹿涛房里出来,慕乔年还有点意识,除了步伐不稳之外光看神情根本不像喝醉了的。 但鹿音楼还是把一碗醒酒汤放他面前,说:“喝了这个再睡。” 慕乔年醉了之后还挺乖,一仰头把汤喝了。 然后他被酸的皱起了眉,鹿音楼给他递了漱口水过来,又提醒道:“你可别把漱口水给咽下去了。” 好在慕乔年就算醉了也没有很傻,他去卫生间里漱完了口,嗅了嗅自己身上的衣服觉得酒味不好闻,就抬腿晃晃悠悠的往楼上走。 鹿音楼赶紧过去搀他,怕他一不小心从楼梯上栽下来。 事实证明慕乔年是真醉了,因为等慕乔年到了客房,他就开始一边往浴室里走,一边开始脱衣服。 鹿音楼关上客房的门一回头被他如此豪放的动作吓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她赶紧拿手捂住眼睛,嚷嚷:“你干嘛啊?你还睡不睡了?” 慕乔年扭头看她一眼,说:“洗澡。” 鹿音楼:“不洗行不行,你身上一点都不脏,这么晚了别洗了。” 慕乔年盯着她,依旧固执的道:“要洗。” “……” 还挺倔。 第一百二十章 上下其手 鹿音楼不说话了,喝醉了的人还挺讲究。 鹿音楼听见浴室的门被关上的声音,她睁开眼看着地板上一地的衣服脸红的快要爆炸。 她叹了口气,心道这个除夕夜过的还真是跌宕起伏,她只能无奈又害臊的把慕乔年脱下来的衣服都捡起来再抖两下然后放到沙发上。 鹿音楼怕慕乔年在浴室里出什么意外,只能眼巴巴的在外面等着,但好在慕乔年洗澡跟洗菜似的,很快就穿着浴袍出来了。 鹿音楼有点庆幸他还知道穿着衣服出来,要是他光着身子出来她就直接摔门走人。 慕乔年头发没吹就要往床上躺,鹿音楼拉住了他,拿吹风机给他吹头。 鹿音楼吹头的时候,慕乔年就抱着她的腰享受似的闭着眼睛,要不是他的手放在她身上有点不老实,鹿音楼真的会相信他只是困了。 鹿音楼“啪”的一声打掉了他的手,慕乔年挺委屈:“为什么打我?” 鹿音楼板着脸:“手往哪摸呢?我爸就在楼下,信不信他上来打你?” 于是慕乔年不敢动了。 鹿音楼摸着他干爽的头发,把吹风机关了,跟宿管阿姨似的凶狠道:“去睡觉,别闹腾了我要困死了。” 慕乔年抱着她的腰不撒手,变成了黏人精:“一起。” 鹿音楼还没见过如此软萌的慕乔年,她起了点作弄的心思,问道:“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慕乔年立马说:“你。” 鹿音楼听着挺顺耳,她嘴角忍不住勾起来,但还是故作严肃的问道:“我爸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慕乔年还是很乖巧的回答道:“说要把你嫁给我。” 鹿音楼顿时一愣,虽然她在厨房时也依稀听见了几句他们之间的谈话,但她可不信鹿涛会这么说。 于是她道:“你可别骗人,骗人鼻子会变长。” 鹿音楼如此不信任他,慕乔年生气了,他突然把鹿音楼腾空抱了起来。 骤然的失重感令鹿音楼惊慌失措的抱住了慕乔年的脖子,然后她被慕乔年压在了床上。 慕乔年像只大型犬似的在鹿音楼脖子里拱啊拱,他鼻息间的热气浮到鹿音楼皮肤上,激起了她一身鸡皮疙瘩。 他发间和身上传来一阵淡淡的柠檬草香气,鹿音楼立马确信对方是真醉了,因为慕乔年肯定是把她给他买的沐浴露当洗发水用了,用沐浴露洗完澡还顺便洗了洗头。 鹿音楼憋着笑,心想等慕乔年酒醒了她一定要拿这件事好好笑话他一下。 但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慕乔年在拽她的睡裤。 鹿音楼立马僵硬无比的缩了缩身子,这是要干嘛?酒后乱性? 鹿音楼赶紧推他,虽然不可避免的她心里产生了那么一点点紧张和期待,但这也太早了她还没做好准备! 慕乔年在她耳边喊她,声音低沉磁性跟大提琴似的:“音楼,宝宝。” 鹿音楼脸红的快滴血了,就算你喊我宝宝那你也不能扯我的裤子! 你这跟老流氓和渣男有什么两样! 慕乔年又被鹿音楼骂了,鹿音楼边骂边恐吓,慕乔年低头堵住她的嘴。 两人黏黏糊糊的吻了一会儿,慕乔年身子火热,鹿音楼贪恋他身上的温暖,她白皙修长的手臂揽住对方的脖子。 但突然鹿音楼身上一沉,慕乔年没动静了,像是完全睡死过去了。 鹿音楼人傻了,刚才她产生了“要不干脆这么半推半就的顺了他”的打算,但我裤子都脱了你却睡着了? 鹿音楼立时气的想把慕乔年打一顿,又开始反省认为自己真是太不矜持了,人家随便开口想要你还真愿意给了? 鹿音楼想扇如此不争气的自己一巴掌,她把慕乔年的身子推到一边。 慕乔年的睡颜没有平时看起来那么冷淡严肃,看起来很安静乖顺。 鹿音楼用手指轻轻拨了拨他的长睫毛,顿时忍不住春心荡漾,她凑过去在他额头上用力亲了一口。 然后鹿音楼拉过了被子给他盖上,在心里默默道:晚安好梦。 第二天慕乔年一睁眼,就看见鹿音楼抱臂站在他面前。 慕乔年愣了一下,然后他震惊的发现自己现在光着上身,居然没穿睡衣直接就上床了。 宿醉之后头痛欲裂,让人反应微微迟钝,慕乔年难得懵逼的看着鹿音楼问道:“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昨晚是哪个流氓喝醉了酒对我上下其手来着?”鹿音楼戏瘾上来了:“嘤嘤嘤我脏了,你睡完就不认账?” 第一百二十一章 红包 慕乔年僵住了,像是没想到他自己竟然会酒后失仪,干出这种事来。 但随后他想了想,既然他喜欢鹿音楼,对她有欲望也很正常,酒后难免冲动,慕乔年道:“可我不记得了。” 鹿音楼望着他一脸空白的表情,她拼命忍着笑意,也没好意思提昨晚慕乔年在她身上睡死过去的事。 鹿音楼编的一套一套的:“你喝醉了要对我酒后乱性,我力气不如你大抵抗不过你,你现在却敢提起裤子不认人了?” 慕乔年品出一丝不对味来,立马明白鹿音楼是故意捉弄他。 他伸手抓着鹿音楼的手腕把她拽到自己身旁,低声道:“是吗,那我们把昨天做了的事再来回忆一遍?” 鹿音楼立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挣出了他怀里,缩到门边道:“快下楼洗漱吃饭,太阳要晒屁股了!” 说完之后鹿音楼把一个纸袋放在茶几上,然后火速溜走了。 慕乔年随便往身上披了件睡袍走过去,他拿起那个纸袋,看到里面放着一条深蓝色的围巾。 鹿音楼还往纸袋里塞了张新年卡片,上面啥都没写,就画了个火红的爱心。 慕乔年把那条围巾拿了出来,没忍住拍了张照片发了条朋友圈。 慕乔年的微信是私人号,联系人里除了同学之外就是家里的亲戚,他朋友圈的上一条动态还是一年前发的。 这条动态发出去之后,和慕乔年关系不错的几个大学室友很快点赞并在下面评论。 “这是自己织的围巾?没logo。” “你自己织的还是别人给你织的?我觉得前者可能性应该为零。” “兄弟,你有情况?” “慕哥铁树开花了?啥时候给你随份子钱?” 慕重华也很快评论道:“哥你去哪了?怎么都不回家陪我!” 慕乔年没回复别人,只在微信上哄了慕重华两句,然后去洗漱穿戴好衣服下楼吃饭。 鹿涛也刚睡醒不久,他想起了昨晚和慕乔年一块喝酒,后来他喝醉了不禁落泪情绪零碎的事,鹿涛顿时觉得在小辈面前十分的丢面子。 慕乔年也没拆穿他,很自若的跟鹿涛打招呼:“鹿叔叔,早。” 鹿涛尴尬的点了点头,宁弦竹端着碗筷出来:“可不早了,你俩要是再睡会儿估计大年初一都让你俩睡过去了。” 慕乔年立时也觉得有点丢人,鹿音楼喊他道:“你俩快过来吃饺子。” 饺子是三鲜虾仁馅的,每个饺子里都塞了一个大虾仁,一口咬下去满嘴的鲜香。 慕乔年吃完了饭,他也没多待,还得回a市一趟,临走前宁弦竹往他手里塞了个红包。 慕乔年愣住了,觉得有些意外。 宁弦竹笑道:“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大过年的总得给孩子们发点压岁钱,多少也是份心意,小慕你可别嫌弃。” 她表情慈爱,慕乔年这么多年还没被长辈们这么亲切的拉着手给过红包,也很多年没有人把他当成“孩子”。 他难得有些局促,但与此同时心头又涌过一道暖流。 慕乔年收了红包,郑重又高兴的说:“谢谢奶奶,您保重身体。” 他脖子上围着鹿音楼给他织的围巾,款式挺简单的,鹿音楼一个新手也织不成别的花样,但慕乔年却很喜欢。 鹿音楼看他居然这么显摆的立马就戴上了,她有点不好意思,但心里又跟被猫爪挠了似的隐隐欢喜。 鹿涛自然看出来了慕乔年戴的围巾是鹿音楼织的,因为鹿音楼也送过他一条差不多样式的。 鹿涛心里有点酸,又特别无奈,只好瞪了旁边的鹿音楼一眼。 鹿音楼接收到了鹿涛眼神里的讯息,她立时对慕乔年笑不出来了,只能故作冷淡的对他道:“慕总慢走。” 慕乔年到了门前,又回头对宁弦竹和鹿涛道:“叔叔奶奶别送了,外面冷你们快回屋里去。” 宁弦竹叮嘱:“开车小心点,有空常来家里坐坐!” 慕乔年说“好”,然后转身往外走。 鹿音楼立时对鹿涛和宁弦竹道:“我去送送我们老板!” 她说完也没等对方回应,赶紧颠颠的跑出去了。 鹿涛见状叹了口气,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鹿音楼站在门外偷偷和慕乔年拉了会儿手,依依不舍的送他:“路上小心,慢点开。” 慕乔年点头,站在车门前又问她:“年后你就要去上学了?王植给你打点好了吗?” 第一百二十二章 嫁妆 “放心,王秘书办事靠谱。” 鹿音楼又道:“我也不想搞得太兴师动众,这么大把年纪还没毕业其实挺丢人的。” 慕乔年忍着笑意说:“到时候我让司机开车接送你,你打算住哪?” “云灵让我和她一起住,她在市区有套公寓。”鹿音楼忍不住显摆道:“有个富婆闺蜜的好处,我抱紧云灵大腿!” 慕乔年闻言蹙眉不悦道:“你抱她大腿干什么,眼前有现成的大腿你看不见?” 鹿音楼就当没听见,又说:“你以后不用再往银行卡里给我打钱了,我不要你的钱,我要自己赚。” “你不花我的钱你想去花谁的钱?”慕乔年立时更不乐意了:“而且我的钱给你花,我高兴。” 鹿音楼瞪着他,慕乔年又说:“给你你就收着,实在不行就把钱攒着,以后当嫁妆。” 鹿音楼:“……” 鹿音楼顿时不知道该说啥,又想起了上大学的事,便道:“我搬到云灵家里后离学校那么近,你就不用让司机再接送我了,我就算骑共享单车也就二十来分钟,你可别折腾司机了。” 慕乔年抬手泄愤似的扯了扯鹿音楼的脸蛋,道:“冬天这么冷骑什么共享单车?家里有车不坐,你想气死我?” 鹿音楼立时不说话了,只好拉了拉他的手妥协道:“好好好,那你让司机别开豪车,我可不想再上一次热搜。” 慕乔年勉强答应,鹿音楼抱了他一下,慕乔年才开车走了。 慕乔年直接回了位于市中心的慕宅。 慕重华正在壁炉旁玩手机,看到慕乔年进了玄关立时站起来喊道:“哥!” 慕乔年把大衣随手递给身旁的管家,他换了鞋进屋,慕重华朝他迎了过来。 “哥你去哪了啊!”慕重华瘪着嘴抱怨:“你都不陪我过除夕,你知道外公昨天脸拉的有多长吗?我真要被吓死了。” 慕乔年闻言忍不住莞尔,他往茶水间里走:“你没去和婶婶他们一起打麻将?” “打什么麻将啊,我昨晚都要困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群长辈们平时聊天的内容有多无聊。” 慕乔年对此不置可否,毕竟方哲深出身官宦世家,家里的规矩很多不说,连平时说个话都要拐弯抹角的。 慕重华亦趋亦步的在慕乔年身后跟着:“对了,哥你的围巾真好看,你什么时候买的啊?” 慕乔年道:“你想要围巾?那改天我去找人给你订做一条。” “哎我就随口说说,我什么都不缺。”慕重华看着慕乔年喝水,又试探性的问道:“哥,我能不能去找音楼啊?” 慕乔年把水杯放到桌上,冷淡道:“人家家里正聚一块过年呢,你过去凑什么热闹?” 他一个除夕夜跑去凑热闹的人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说出这种话的,要是鹿音楼听了肯定忍不住当场翻个白眼。 但慕重华很听取慕乔年的建议,闻言立刻耷拉着脑袋,低声说:“你说的也是,那还是算了。” 慕乔年又说:“我听院长给我打电话说你最近睡眠质量太差,你又失眠了?” “前一阵不是音楼父亲的事闹得挺大的么,院长不给我手机,我心里又惦记着,所以总是睡不好。” 慕乔年闻言顿了一下,说:“她家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你可以放心去睡了。” “我就知道只要哥你一出手,肯定没问题。”慕重华冲慕乔年竖起大拇指。 慕重华前一阵刚剪了头发,整个人看上去清爽干净,除了脸色有种久不见光的苍白外,他的身体看上去也结实了很多。 慕重华正在按照慕乔年计划中的那样发展,一步步的回到正轨上,他的身体素质也在慢慢的提高,至于心理健康方面,慕乔年不敢冒险去赌。 慕乔年叫了家庭医生给慕重华开了点治失眠的药,慕重华喝完药就回屋睡了。 慕乔年在监控里看到慕重华安稳的睡下,他走到三楼去书房处理工作的事。 等到大年初七,方哲深打来电话让慕乔年来方家的别墅陪他打室内高尔夫球。 慕乔年去了,外面天寒地冻的,方哲深在室内只穿了一件运动衫。 他鹤发童颜,因为常年锻炼,精神看上去相当好,身体也很硬朗。 慕乔年陪他打了几球,突然有人来家中做客。 为首的是一个气度不凡、头发花白的老爷子,而在他身边陪同的是一位年轻貌美、仪态从容的女人。 第一百二十三章 比你漂亮 方哲深热情的招呼道:“老绯,好久不见。” “方市长,过年好。”那位西装革履的老爷子笑眯眯的冲方哲深点点头,又对旁边的女人说:“还不快向方市长问好。” 那个年轻女人朝方哲深行了礼,又喊了声“方爷爷”,方哲深打量着对方,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方哲深又介绍身边站着的人高马大的慕乔年。 慕乔年这下要是还不明白方哲深此次叫他过来打球的目的,他就是脑子出问题了。 慕乔年客气又简单的朝两人问了好。 方哲深的这位旧友叫绯时鸿,绯时鸿望着慕乔年不卑不亢的模样,夸赞道:“乔年相貌堂堂,年纪轻轻却如此卓尔不群,实在难得。” 方哲深自豪一笑,引人到会客室喝茶畅聊,慕乔年不敢扫外公的面子,只能跟着去了。 这是一场带点逼迫意味的相亲会。 双方言辞间并不直白,但彼此心知肚明,而绯时鸿的孙女绯世坐在他旁边时不时扫慕乔年一眼。 慕乔年神色冷淡的品茗,似乎对她没什么兴趣。 方哲深制造机会让两人独处,于是茶水间只剩下了慕乔年和绯世,绯世眼也不眨的盯着他看,半晌主动开口道:“你本人比电视上看起来还要帅一些。” 慕乔年没什么反应,放下茶杯突兀的说:“我有女朋友。” 绯世闻言却没有很意外,她自顾自的说:“我爷爷思想很封建,我刚回国就张罗着让我结婚,他给我的所有门当户对的候选人里面,你是我第一个想来见的。” 慕乔年没接腔,绯世接着道:“坦白说我还没玩够,我想找个长的帅平时又不会管我的,咱俩再合适不过了。” 慕乔年这时候终于愿意出声了:“哦?哪里合适了?” “你不是说自己有女朋友了吗?既然你没和家里说,肯定是因为对方的身份跟你不太相匹的缘故。”绯世道:“我们婚后你可以继续养着她,实在不行家里的保姆房给她住也行。” 绯世家里的关系比较和谐,她是独生女,自然十分受宠,她长着一副从小到大都过的顺风顺水、没有受过任何伤害的模样。 慕乔年对她的直接谈不上反感,因为在认识鹿音楼之前,婚姻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场利益互换的交易罢了,跟爱情没有半毛钱关系。 没有喜不喜欢,只有彼此条件合不合适。 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慕乔年对绯世笑笑,说:“我和你不一样,绯小姐。” 他笑起来有种冷淡又潇洒的疏离感,绯世顿时看迷了眼睛,她下意识问道:“哪里不一样?” “我觉得你刚才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慕乔年道:“女朋友、恋人、爱人、太太这些称呼,我只想给一个人。” 绯世愣住了。 她发现慕乔年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冷情,甚至带着些和他身份不符的天真和浪漫。 曾几何时,绯世也这样爱过一个人,可最后的结局却不尽人意。 绯世有点羡慕慕乔年嘴里的那个女人,但更多的是嫉妒,她忍不住问道:“哦?她很漂亮吗?你看上去很喜欢她。” 慕乔年回答的十分敷衍:“嗯,是很漂亮。” 女人的嫉妒心作祟,绯世从小自恃美貌,如今有点不服,问道:“她叫什么名字?该不会是娱乐圈里的小明星?” 她这问法有点过于自来熟了,慕乔年平时最烦别人打听他的私事。 他十分直男又不客气的说:“反正比你漂亮。” 绯世:“……” 绯世被噎的顿时没话说了。 两人一直无话到方哲深和绯时鸿回来,这场带了私心的会面才算结束。 将绯时鸿和绯世送走,方哲深扭头问他:“和绯世聊的怎么样?” 慕乔年反应依旧不咸不淡,道:“您明明知道我没这个打算。” “你今年都多大了,还不着急结婚?”方哲深看着慕乔年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就来气,特别想抄起高尔夫球杆给他来一下子。 “就算是要结婚,也不是和她。”慕乔年甚至都没记住绯世叫什么名字,说:“外公,您能不能给我自由恋爱的权利?” 方哲深觉得新奇,慕乔年从小和他比较亲,但他还是头一次见对方跟他提要求。 方哲深没立刻答应,只道:“你别找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慕家虽然还没到必须靠和人联姻来换取利益的地步,但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女人就能当上慕家的当家主母。” 第一百二十四章 直播 这对于平时说一不二的方哲深来说,算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慕乔年说:“谢谢外公。” 方哲深没好气的让他赶紧滚,白白浪费方哲深攒了今天这场局花的心思,还是眼不见为净了好。 慕乔年向他行了个礼,然后离开了方老的宅子。 而另一边的鹿音楼,接到了张海成打来的电话。 “关于你父亲的事,我忘了说声恭喜。”张海成道:“你现在的势头很好,还打算继续演戏么?” 虽然鹿音楼已经不是腾丰旗下的艺人了,但坦白说之前腾丰对她确实不错,鹿音楼直言道:“嗯,等我毕业后会继续演戏。” 张海成似乎对鹿音楼突然改变了想法而觉得困惑,便说:“我一直以为你会后悔当初签了我的公司,放弃学业选择出道的事。” “以前确实有过这个想法。”鹿音楼笑了一下,她又说:“可我总得直视过去,不能逃避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我想演戏。” 张海成听了像是很高兴,便笑着祝福道:“我特别看好你,祝你一切顺利。” 鹿音楼道了谢,又说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而王植也在微信上给鹿音楼发消息:“鹿小姐,最近你的风评扭转的很不错,微博也来了很多新粉丝,你要不要趁着热度有空直播一下?” 关于鹿音楼重回娱乐圈的事一直都是王植在帮忙操办,她看着“直播”这两个字都有点陌生了。 直播是鹿音楼最初走红的开端,后来也成了鹿音楼谋生的手段,再后来她却逃避似的不敢看任何社交软件,不敢去回想一年前她最后一次直播后发生的事。 鹿音楼犹豫了几秒,打字回复王植道:“在哪里直播?” 王植说:“狐音或者微博都可以。” 鹿音楼说:“行。” 王植给她发了一份直播时可以和粉丝聊的相关话题草稿,以防鹿音楼直播时没话说冷场。 鹿音楼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一声:不愧是慕乔年的秘书啊,办事就是周到。 她把那份草稿粗略的看了一遍,然后挑了一天晚上,她打开了好久都没登录过的狐音,然后开始直播。 鹿音楼坐在卧室的书桌前,她对着前置摄像头整理了一下自己刚洗过的头发,她没化妆,睡觉前也懒得化,就盘算着要不要开点视频里的美颜或者滤镜。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狐音已经更新过好几次了,鹿音楼对更新后的界面操作不太明白,正找着滤镜呢,就看见直播间里涌进了一大堆人,弹幕刷的飞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女神你终于回来了!好久不见!” “我是不是在做梦啊鹿音楼居然直播了直播了直播了!” “失踪人口回归了吗!上次看姐姐直播买衣服还是在一年多之前!” “姐姐好美我要给仙女刷大火箭!” 鹿音楼猝不及防瞅见这么一条,立刻停止找滤镜,开口道:“你们别给我刷礼物啊,你们刷礼物我就下播了。” 粉丝们立刻自觉的不刷礼物了,有的粉丝还主动当起了房管。 “行行行你是美女你说了对,别刷了别刷了,美女好不容易才直播一次,谁把人吓跑了我和谁急!” “新进来的朋友们也别刷礼物了,鹿鹿说不要咱们就不刷!听话!” “鹿鹿还卖不卖衣服啊,鹿鹿身上的这件家居服也好好看,想要链接!” 鹿音楼这才发现自己狐音账号的粉丝数居然涨了三百万,她有些震惊,回过神来道:“不卖衣服也不带货,我这次直播就想陪你们聊聊天。” 鹿音楼在弹幕里看到了几个她眼熟的过去的老粉,忍不住笑道:“玉米粒小公主、肥肠蒙面丽莎,好久不见呀,你们过得怎么样。” 虽然手机前置摄像头怼脸是种死亡角度,但是架不住鹿音楼皮肤白透、五官抗打,这么近距离穿着家居服的她有种平易近人的居家生活气,笑起来也令人如沐春风。 弹幕立时滚动的更快了,直播观看人数还在不断的上涨。 “呜呜呜呜姐姐居然还记得我!姐姐好久不见!没想到后来发生了那么多意外,看到你久违的笑容我不争气的眼泪从嘴里流出来呜呜!” “鹿鹿好久不见啊!素颜也好美!什么时候回娱乐圈演戏啊,直播带货也可以啊,只要有美女出现什么我都想看!” “鹿鹿未来有什么打算呀,我还不知道鹿鹿多大了!还在上学吗?” 鹿音楼一一回应。 第一百二十五章 年年有鹿 鹿音楼跟平时唠家常似的,状态由一开始的紧张到后来变得十分放松。 她把自己这段时间的计划给大家说了,先把毕业证拿了再进修演艺课程,到时候再考虑接剧本的事。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草稿,觉得这么干瞪眼的唠嗑挺无聊的,就道:“我搞个吃播,大晚上来一波深夜放毒。” 弹幕一水的赞同,鹿音楼拿着手机下楼去了厨房。 宁弦竹和鹿涛提前知道了鹿音楼今天要直播的事,所以早就各自回房了,鹿音楼来到厨房拿出了螺蛳粉,打算给自己做顿夜宵。 她拿了个手机支架把手机固定好,然后在厨房里开始了一顿操作。 鹿音楼一边煮螺蛳粉一边和他们闲聊,就说了些最近有关的琐事。 弹幕持续滚动着。 “观众里有多少是男孩子的扣个1,我一个男生看做饭直播也津津有味。” “1111美女干啥都赏心悦目,四舍五入等于鹿音楼在给我做饭了。” “我最爱螺蛳粉!鹿鹿看起来好能吃辣啊,这火红的汤汁好吓人!” 鹿音楼趁着烧水的功夫,她看了一眼弹幕,立时想到了某个不吃辣的人。 她脸上不自觉的就带上了甜蜜的笑容:“对啊,我很能吃辣,冬天吃点辣的整个人都暖和了。” 弹幕争抢着和她互动,鹿音楼把煮好的螺蛳粉盛碗里,然后把碗筷端到饭厅,又把手机支架搬过来。 她在餐厅吃粉,吃的面色绯红,满头大汗,鹿音楼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立时感觉刚才那个澡白洗了。 她凑过去看了一眼饭桌上的手机,弹幕里都是清一色的“馋哭了好想吃夜宵”、“鹿鹿深夜放毒太过分了”、“鹿鹿考虑做吃播这种类型的直播多来点”之类的。 但这时有条高级弹幕从她的直播界面中间飘了过去:“把衣服穿好。” 狐音里的高级弹幕不光能够使弹幕居中,弹幕的边框还是金色的,只有主播的头号铁粉也就是打赏数目最多的粉丝才有这项特权。 发送这条高级弹幕的id叫“年年有鹿”,他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的,但鹿音楼只看了一眼就猜出了这个id是谁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闷骚的男人,现实里总是一副严肃大家长的模样,可狐音账号id却叫年年有鹿。 鹿音楼忍着笑意,她看了一眼屏幕里的自己才发现她刚刚因为吃饭时太热,就扯了一下领口露出了一小截锁骨,这引得一直潜水的慕乔年没忍住发话了。 鹿音楼赶紧把领口整理好了,她冲着镜头莞尔一笑说:“现在总行了?” 弹幕立刻疯了。 “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男友视角啊啊啊我鼻血飞流直下三千尺!” “鹿鹿笑的好甜啊!姐姐我可以!” “高级弹幕那个大哥说话怎么这么霸总风啊,你不许命令我老婆!” “鹿鹿是大家的老婆!美女是世界共同的财富!” 另一边的慕乔年看着这群跟他抢老婆的粉丝们,突然开始后悔让鹿音楼回娱乐圈演戏了。 这时有一个挺有名的狐音游戏主播过来要和鹿音楼连麦,id叫燃野,长相是清秀白嫩的小鲜肉类型,听说喜欢鹿音楼很久了,也是鹿音楼的粉丝。 这炸出了不少两人的共同粉丝。 “啊啊啊啊居然是燃野!我的宝藏男孩是不是也在和我一样看鹿鹿直播啊,要是能看到我老婆和我老公同框那岂不是很幸福。” “燃哥消息挺滞后啊我们鹿鹿都吃完螺蛳粉了,燃哥这么主动连麦是想告白吗?” “靠,燃野都多久没直播过了,上来就找鹿鹿连麦,看来是真爱了。” 鹿音楼看到了连麦邀请,她没同意,解释道:“不好意思了朋友们,我打算下播了,连麦的事下次好吗?” 燃野也没强求,飞快的给鹿音楼刷了个火箭,又发弹幕道:“鹿鹿,我永远支持你,希望你以后多拍戏多直播多露面,新的一年要快快乐乐的!” 鹿音楼看到了那条弹幕,笑着说:“谢谢,也祝你新年快乐。” 弹幕开始瞎起哄。 “呦呦呦我燃哥可真纯情,我刚从燃野直播过来,你们没发现燃哥脸红了吗?” “这是什么清纯小奶狗游戏主播vs性感美艳御姐明星啊,各位我先磕为敬!” “笑死燃野这算是告白了吗?老粉都知道燃野说过好多次鹿鹿是他心目中的女神了,果然一听见鹿鹿直播立马赶过来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自欺欺人 弹幕里的内容变得越来越不着调,变成疯狂的嗑cp现场。 鹿音楼知道慕乔年肯定也在看直播,不用看也能猜到此时慕乔年看到这些弹幕时的脸色。 鹿音楼赶紧慌张的制止道:“你们可别乱嗑啊,燃野人家好好一个单身小伙子都要被你们吓跑了,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她话音刚落,另一边的燃野就立刻下播了,好似被女神的话重创了心灵,独自疗伤去了。 于是燃野直播间里的粉丝全都跑来鹿音楼的直播间里看热闹。 “哈哈哈哈燃哥刚告白完就失恋了,心疼我燃哥一秒钟。” “小伙子哈哈我要笑死,鹿鹿这语气好像长辈在维护小辈似的,可见鹿鹿对燃哥确实没那方面的意思。” “你们这群假粉,我燃哥还是个小孩子,什么情情爱爱的,都是浮云!” “鹿姐好直接,不养鱼,我喜欢!” “鹿鹿有喜欢的人了?好好奇鹿鹿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子哎,反正不是燃野这样的小伙子(没错我来扎燃狗的心了)。” 鹿音楼说完又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点臊的慌儿。 她对着镜头想象着屏幕那一头是慕乔年,立时脸颊犯粉、眸带水光的冲着摄像头轻声道:“晚安。” 然后她就下播了。 直播间弹幕一阵哀嚎,慕乔年看着暗掉的屏幕,刚才因为醋意而积攒的郁气一下子全消散了,他嘴角慢慢的弯出一个笑来。 很快鹿音楼就收到了慕乔年发来的微信消息,也是同样的两个字:“晚安。” 重新过回校园生活对于鹿音楼来说是一件很奇妙又珍贵的事。 她被安排到了和同系的新一界大四生一个班级,带她的导员对她十分照顾。 鹿音楼抱着课本从教学楼出来,周围的同学们都是一脸朝气蓬勃的模样,鹿音楼瞬间觉得自己也跟着年轻了几岁。 她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还被一个粉丝认出来了,对方羞涩的朝她要了签名,是个长相很可爱的学妹。 鹿音楼把自己的名字签到了对方的笔记本上,对方红着脸对她道:“学姐,我特别佩服你有勇气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期待以后有你出演的新剧!” 说完那个学妹就害臊的连忙跑走了,鹿音楼留在原地顿时有些感动。 大概是因为最近她受到了太多来自陌生人的善意,这让鹿音楼感到了别样的温暖。 慕重华后来到学校里找过鹿音楼一趟,鹿音楼知道慕重华过完年又要回到医院继续接受治疗,所以就没有拒绝和他一起去吃饭的邀请。 只是在慕重华想要亲近她的时候,她刻意和对方拉开了距离。 慕重华性格十分敏感,自然发现了她的疏远,于是当天晚上回家之后他把自己闷在房间里,表现的特别伤心。 慕乔年也听鹿音楼说了这件事,他亲自去敲慕重华房间的门。 可慕重华不理,慕乔年去看监控,发现慕重华正坐在房间里的飘窗上发呆,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 看到这里作为哥哥的怎么会不觉得心疼,慕乔年产生了不可遏制的愧疚情绪。 他搞不懂慕重华对鹿音楼的执念是从哪里来的,他无法理解慕重华仅仅因为鹿音楼在高中时对自己说了几句话,慕重华就把她当成救赎自己的白月光。 可慕乔年没法放手,对他来说,鹿音楼又何尝不是他自己的救赎呢? 而且鹿音楼是偏爱他的,她的选择和爱意那么明确,哪怕慕乔年要踩着亲弟弟的心,他也要厚着脸皮去拥有自己的幸福。 那天慕乔年站在慕重华门外等了很久,慕重华终于愿意把门打开了。 慕重华神色疲倦,低低的叫了声:“哥。” 慕乔年望着他,回应道:“嗯,下楼吃饭。” 慕重华轻声问慕乔年:“哥,你觉得音楼喜欢我吗?” 慕乔年看着他没出声。 “我突然发现虽然音楼愿意和我订婚,但她从来都没有说过喜欢我。”慕重华眼眶有点红,语气里带着点挫败:“女人真的好难懂啊,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对我冷淡了。” 慕乔年对慕重华的自欺欺人感到纠结和痛苦,在那瞬间他产生了一个冲动的念头。 他想要残忍的打破对方的美梦,亲口告诉慕重华。 因为鹿音楼是慕乔年雇佣来的演员,她愿意跟你订婚只是因为那笔交易,所以让慕重华不要再喜欢鹿音楼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七年之痒 可慕乔年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过了半晌,慕乔年才道:“重华,等你的病好了,我送你去读研究生。” 慕重华有些意外,他已经把自己藏在舒适圈里太久,都忘记了要怎么去和陌生人交流了。 “去认识更多的人,去看更多的风景。”慕乔年饱含私心的道:“你不能永远住在自己的世界里。” 慕重华十分抵触又恐惧的摇着头。 他往后退,像是想钻回自己的房间里,只有那样他才能获得安全感,慕乔年却拉住了他的胳膊。 慕乔年低头态度强硬的道:“总要走出这一步,你不可能永远让别人去庇护你。” 慕重华眼睛里全是眼泪,他有些哽咽的道:“哥,你不愿意养我了吗?” “当然不是,你永远都是我弟弟。”慕乔年说:“但你总得长大,你要变成独当一面的大人,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慕重华沉默了很久,像是在思考慕乔年嘴里的话的深意,半天才情绪低落的说:“我知道了。” 慕乔年以示安慰和鼓励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慕重华像是有些魂不守舍的下楼去吃饭了。 而另一边的鹿音楼,在放学后收到了一封王植转发过来的电子邮件。 鹿音楼不住校,司机已经按时到达了校门口附近,鹿音楼出了校门坐上车,查看电子邮件里的内容。 简而言之,这是一份简历。 简历的主角是个名叫绯世的女孩子,她的过往履历十分漂亮,妥妥的白富美,出身相当优渥。 简历的最后还附带了几张她的生活照,以及她个人的喜好和约会时她可能会感兴趣的话题。 鹿音楼实在没搞懂王植把这个发给她是什么意思,但很快这封邮件就被王植撤回了。 王植慌张的冲鹿音楼发了微信消息解释道:“对不起啊鹿小姐,我想转发给慕总的,结果发错了。” 鹿音楼愣了愣,问道:“难道你们公司里招人了?” 王植没看文件里的内容,直接转发的方哲深秘书发来的邮件,他就如实道:“这是慕总的外公的秘书发给我的,她让我把这封邮件发给慕总看看。” 鹿音楼沉默了半天才回复王植道:“原来是这样啊。” 她望着车窗外发了一路的呆,连什么时候到了谢云灵的公寓楼下她都不知道。 直到司机提醒鹿音楼该下车了,鹿音楼才如梦初醒一般,道了谢之后下车走了。 谢云灵在除夕夜说自己马上要结婚并不是在开玩笑。 鹿音楼回到公寓,谢云灵赶紧拿着平板电脑迎过来说:“音楼,你快选选伴娘服的款式,我都挑一天了,我已经审美疲劳了。” 鹿音楼在玄关处换了鞋,接过平板道:“你的婚纱挑好了吗?” “我早就挑好了都去店里试过了。”谢云灵道:“我不想穿那些抹胸的礼裙,十几度的天气露肩膀,我怕我到时候被风吹的落枕了,我就订了一套带袖的。” 鹿音楼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翻看平板道:“我怎么感觉这些都长的差不多啊,我穿啥都行。” 谢云灵立时道:“你选个你最喜欢的款式,到时候伴娘团他们跟你穿一个款,等明天我们去店里试一下。” 谢云灵找的伴娘除了鹿音楼之外,就是她的两个发小和表妹,总之鹿音楼和他们都见过面。 鹿音楼抱着平板最后选了个一字肩的礼裙,望着正兴冲冲筹备婚礼的谢云灵,她心里生出了一股不真实感。 “你居然马上要结婚了……”鹿音楼瘫在沙发上呆呆的望着谢云灵道:“你也太急了,这才过完年没多久呢!” “马上就要开春了干嘛不结婚?”谢云灵坐在客厅地毯上盘着腿道:“我对象家里还挺着急的,虽然我不急,但我俩都快七年之痒了,说实话再不结婚我都想让他赶紧滚蛋了。” 鹿音楼听了想笑,谢云灵和她对象完全是欢喜冤家,虽然两人嘴上天天吵架,但谁也离不开谁。 这种关系有点像家人,习惯了对方的存在并且会经常互相惦记着,他们之间的相处虽然没有蜜恋期的激情,但却让人觉得自在舒服。 鹿音楼忍不住感慨道:“你俩也算是从校服到婚纱了?得,等我奶奶知道你结婚了准得又叨叨我几天。” 谢云灵想起了鹿音楼的情况,便把平板电脑扔一边望着鹿音楼问道:“你和慕重华的婚约什么时候解除啊?他的病好了没有?” 第一百二十八章 走漏风声 只有慕重华和鹿音楼解除了婚约,鹿音楼才能真正拥有自由,以及未来和慕乔年光明正大在一起的权利。 “重华的情绪比之前要稳定多了,起码不会走极端了,但听慕乔年说他最近经常失眠。”鹿音楼道:“慕乔年已经把他送回医院了。” “心理疾病确实不太好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痊愈的。”谢云灵叹气道:“他一个从小到大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按理说应该过得无忧无虑,怎么偏偏得了这么闹心的病。” 这一点鹿音楼也很费解,但慕重华从高中起就十分孤僻了,他在学校里几乎没有朋友,而学校里的同学和老师也因为平时里接送慕重华的豪车而对他有所忌惮或者是巴结。 大概是因为慕重华永远活在慕永善和慕乔年的光环之下,所以后来他才会不顾家人反对的去学习了美术,成为了艺术生。 而艺术生的世界更是复杂又热烈的,没有人能看懂他,他才会没有朋友。 鹿音楼又忍不住想起了王植误发给她的那份邮件,以前慕乔年跟她说过家里有在催他去相亲的事。 结果如今误打误撞的鹿音楼连慕乔年被他外公安排的相亲对象是什么样的人,她都被迫知道了。 鹿音楼不知道慕乔年是用什么样的理由去推拒了外公的安排,她为他们暂时无法摆在明面上的恋情而感到无力和担忧。 被安排相亲的事慕乔年对鹿音楼只字未提,因为对慕乔年来说那只是个短暂的插曲罢了,他根本没放在心上,而鹿音楼也没去过问。 很快就到了谢云灵举办婚礼那天,鹿音楼当晚睡在她父母家中,一大早化妆拍照,又亲眼看着谢云灵穿着凤冠霞帔的中式礼服坐上了婚车。 男方准备的婚房位于市区内的一处别墅区,等到了婚房,谢云灵给男方父母敬了茶、换了称呼收了红包之后,又前往酒店进行结婚仪式。 司仪早早就在等候了,鹿音楼在台下望着谢云灵和她的丈夫在众人的见证中互换了戒指,然后幸福拥吻,鹿音楼忍不住掉下了激动和感慨的眼泪。 结婚仪式完毕后就是吃席,鹿音楼跟完了全程也有些疲累,她被安排到了伴娘们的那桌宴席,鹿音楼帮着照看刚上高中的谢云灵的表妹。 因为鹿涛和孙鹤同的案子导致她现在知名度很高,不少谢云灵和她老公的亲戚过来找鹿音楼拍照。 鹿音楼没推拒,她拍照拍的嘴都要笑僵了,轮到敬酒的时候,谢云灵的父亲对鹿音楼道:“今天真是辛苦你们这些伴娘了,音楼,你父亲和你奶奶最近身体还好吗?” 鹿音楼赶紧说:“挺好的,谢叔叔,今天你们也辛苦了。” 任谁家嫁女儿,父母的心情都会很复杂,一方面是感慨孩子长大了成家了,另一方面又觉得舍不得。 谢云灵的母亲是位秀丽的妇人,她擦了擦眼尾的眼泪然后笑了笑,和鹿音楼他们这桌的人举杯敬酒,道:“你们吃好喝好,一会儿我让人开车把你们送回家。” 伴娘们和谢云灵的父母碰完杯,谢云灵就带着家里人去下一桌敬酒了,临走时谢云灵还对鹿音楼小声道:“我让司机在外面等着了,一会儿你让他送你回去。” 鹿音楼点点头:“你别管我了,赶紧去忙活儿,新婚快乐!” 谢云灵朝她露齿一笑,然后走了。 鹿音楼简单吃了几口宴席上的菜就走了,她从早上四点起床一直忙活到了下午两点多,又困又累,只想回家之后好好睡一觉。 她才发现原来结婚这么麻烦,谢云灵今天八成微信步数得登顶,鹿音楼看她连饭都顾不上吃,因为谢云灵担心吃多了没法把自己塞进束腰的婚纱里去。 鹿音楼换下伴娘服回家之后才发现手机丢在饭桌上了,她急忙回饭店取,结果等她从酒店服务员手里拿回手机时,发现微信收到了好几条来自王植的消息和电话。 “鹿小姐你是不是丢手机了?!” “看到消息马上给我回电话,慕总在开会一时半会出不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救命!” 鹿音楼心下一沉,赶紧登上微博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又在热搜榜上看到了她的名字。 热搜词条是“鹿音楼手机壁纸”。 鹿音楼一惊,立马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的手机锁屏壁纸是一张她在慕乔年吃饭时偷拍他的照片。 第一百二十九章 荒唐事 一石惊起千层浪。 这条由普通账号爆料的微博评论区炸了。 “卧槽?这不是星河总裁慕乔年吗?你确定这是鹿音楼的手机?” “鹿音楼手机里为什么会有星河老板的照片?有瓜啊!” “我歪个楼,慕乔年考不考虑进军娱乐圈啊,这他妈也太帅了我看了一眼直接怀孕。” “楼上的穿件衣服,人家首富的儿子又不缺钱又不缺女人的,既然能在商圈做领头羊干嘛要来娱乐圈蹚浑水?” “鹿音楼和慕乔年是什么关系?总不能说慕乔年是鹿音楼的偶像,这一看就是日常照片啊,他俩不会在谈恋爱?” 鹿音楼看到这里,差点手一抖把手机给扔出去。 当时鹿音楼和慕乔年约在一家西餐厅吃饭。 慕乔年低头给鹿音楼切牛排,她望着他认真的模样有些心动,忍不住拿起手机记录这一刻,她给他拍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慕乔年低垂着眼睫,长睫在脸上落下扇形的阴影,他穿着铁灰色西装动作优雅的切牛排,整个人比画报封面上的模特还要好看。 鹿音楼对这张照片越看越满意,后来就忍不住把它设置成了手机锁屏壁纸。 而就在不久前她不小心把手机落在酒店饭桌上的时候,肯定是有人偷偷看了她的手机,拍下了她的手机壁纸并发了微博爆料。 幸好她的手机有锁屏密码,要不然可不止是上个热搜这么简单了。 鹿音楼赶紧火急火燎的给王植打了电话过去,王植很快接了。 鹿音楼慌张的问道:“王秘书,现在该怎么办啊?那的确是我的手机,我去当伴娘的时候把手机落在宴席上了。” “鹿小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王植都快急上火了,“我正在联系相关人员去帮忙澄清那不是你的手机了,你别慌,等慕总开会出来了我再问问他该怎么处理。” 鹿音楼说好,然后挂了电话。 另一边的慕乔年开的是董事会会议,会议结束后慕乔年从会议室内走出来,站在门外的王植还没来得及说关于鹿音楼手机壁纸的事,慕乔年就被方知瑾叫到了休息室内。 王植一副急哭了的表情,沈长安疑惑的望着他问道:“王秘书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王植一脸焦急的道:“慕总和鹿小姐的关系被网友曝出来了。” 沈长安瞬间变了脸色。 休息室内。 方知瑾从秘书手里抢过平板电脑,然后扔到慕乔年身旁的沙发上,她脸色冷冽:“看看你干的好事!” 慕乔年表情纹风不动,他拿起平板电脑垂眼一目十行的看完了微博上的爆料,平静的抬眼道:“鹿音楼和重华的婚约这周会取消。” 方知瑾觉得慕乔年疯了,她一脸的震怒和不可思议:“你和鹿音楼……难道是真的?” 慕乔年顿了顿,说:“是。” “啪”的无比清脆的一声,方知瑾抬手狠狠的给了慕乔年一个耳光。 沙发旁站着的方知瑾的女秘书望着慕乔年被打偏过去的脸,她惶恐惊愕的捂住了嘴。 方知瑾看到秘书受惊的表情后,她冷着脸道:“你出去。” 女秘书连忙仓皇失措的走出了休息室。 “你……你居然做出这样的荒唐事!她可是你亲弟弟的未婚妻啊!”方知瑾的声音因为愤怒还在颤抖:“你疯了,你怎么能跟你弟弟抢女人?” 慕乔年转过头,他的半张脸迅速涨红,但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淡的,望向方知瑾的眼神也很冷漠。 “从小到大,您什么时候见我抢过重华的东西?”他说:“公司、遗产,这些都是重华不要的和我应得的,只要他开口朝我要,我随时都可以给他。” 方知瑾气的胸口起伏,她喘着气平复着胸腔内的怒火,眼睛死死的瞪着他。 过了半晌,方知瑾又泄了一口气似的转过头去避开慕乔年的眼神:“你换个人,无论你和谁在一起我都不反对,除了鹿音楼。” 慕乔年说:“可我只想要鹿音楼。” 方知瑾紧皱着眉头,眼神焚烧着怒火咒骂道:“那个野丫头给你们慕家兄弟俩灌了什么迷魂汤?长着一副狐狸精模样,她想害得你们亲兄弟反目成仇吗?!” “不关鹿音楼的事,她从未喜欢过重华。”慕乔年说:“是我要挟、强迫她和重华订婚的,我也没想到后来我会喜欢上她。” 室内陷入一片静谧,方知瑾的脸色简直难看到不能再难看了。 第一百三十章 坦白 方知瑾拿起身边的靠枕朝慕乔年砸了过去。 靠枕没砸到慕乔年身上,掉落在地板上,方知瑾瞪着慕乔年:“我看得砸你一下,你脑子才能清醒了。”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平时那么稳重的一个人,怎么会干出这么多离谱的事?”方知瑾怒不可遏的说:“强迫鹿音楼和重华订婚就算了,你干脆顺水推舟让他们结婚也行啊,你自己干嘛要掺和进来?” 慕乔年没说话。 方知瑾接着道:“现在鹿音楼还是重华的未婚妻,重华根本不知道鹿音楼是受了你的要挟才和他订婚的,你要跟鹿音楼在一起,考虑过重华的感受吗?考虑过这个家的脸面吗?” 方知瑾喘了口气:“我希望你能跟我说,你跟鹿音楼只是玩玩而已,要么让鹿音楼嫁给重华,把这件事永远瞒着你弟弟,要么让鹿音楼离开你俩,以后就别妄想嫁进咱家的门了。” 慕乔年阴沉着脸说:“您明明知道我对鹿音楼是认真的。” 方知瑾认为慕乔年只是一时的色迷心窍而已。 “那丫头到底哪里好了?杀人犯的女儿,大学还没毕业,除了长得好看其他简直一无是处。”方知瑾问道:“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我当初在游轮落海失踪,被亲信背叛、被叔叔追杀、董事会那帮老顽固也在对我施压的时候,你从来没问过我一句除了公司以外的事。”慕乔年说:“你从不关心我是否安全,有多大的压力,会不会觉得力不从心或者疲惫。” 方知瑾僵住了,神情慢慢变得怔愣。 “那段时间只有鹿音楼真正的关心我,愿意不顾危险的照顾我、陪着我。”慕乔年面色依旧沉静的说:“妈,这个回答,您满意吗?” 方知瑾侧过脸哭了,眼泪滴落在皮质沙发上却没有任何人能注意到。 但等方知瑾擦了眼泪转过头来,态度依旧还是反对到底:“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就算鹿音楼愿意嫁给你,这个家里也没有人愿意接受她,重华更不会甘心去叫她一声嫂子。” “那我会和她搬出去住。”慕乔年说。 “什么?”方知瑾闻言皱起眉头:“你要搬哪去?你让重华以后一个人住?” “如果将来鹿音楼嫁给了我,你们还是不愿意接受她,我会搬出去住。”慕乔年神情不变,不容商榷的道:“重华也该长大了,他不可能一直躲在我的庇护之下,我该放手让他自己去闯荡了。” 方知瑾气的扶住额头,慕乔年起身叫了方知瑾的秘书,对她道:“我母亲身体不好,你带她去趟医院。” 慕乔年又回头对方知瑾说:“我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做的决定以后也不会改,我先走了。” 说完慕乔年就推门走了,方知瑾又朝他扔了一个抱枕,结果砸到了门上。 站在门外的王植和沈长安跟着慕乔年大步流星的往电梯间走,王植看见了慕乔年半张脸上的红印,差点倒抽一口气。 等到了顶楼的总裁办公室,沈长安开口道:“我去给您拿个鸡蛋敷敷脸,这要被鹿小姐看到了那得心疼坏了。” 慕乔年闻言脸色才稍微好了一些,他坐在总裁椅上,摆摆手让沈长安去了。 王植赶快把鹿音楼手机壁纸的事和慕乔年说了。 慕乔年听了沉默了半天,才说:“她什么时候偷拍的我?我怎么没印象,居然还偷偷设置成壁纸了。” 王植提心吊胆的等了半天,却等来这么一句话,他立时觉得慕乔年大概是真疯了。 “你去找爆料的那个博主,想办法让他帮忙澄清那不是鹿音楼的手机,鹿音楼的名声要紧。”慕乔年说。 王植立刻道:“可别人的手机上有您的日常照片,这不是证明了您确实有恋情吗?” “我又不是明星,谈个恋爱关别人什么事?”慕乔年理直气壮的说:“别让其他人碰瓷我就行,给我炸出来几个子虚乌有的前女友,省得到时候音楼看见了又要胡思乱想。” 王植立时没话说了,赶紧下去办了。 而另一边的鹿音楼正在焦急的等待,她终于等来了慕乔年的微信消息:“什么时候偷拍的我?” 还有一条是:“以后想拍直接跟我说,你想怎么拍我都配合。” 鹿音楼看着他的消息又是心急如焚又想笑,她赶紧给慕乔年回了电话过去。 慕乔年很快接了,他先开口问道:“是不是吓着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威胁 鹿音楼道:“可不是么,我都要吓死了,重华和你妈妈没有看到新闻?” “没有,你别多想,不是什么大事。”慕乔年一边用鸡蛋滚着发烫的脸颊,一边泰然自若的道:“你的手机拿回来了?” “拿回来了,都是我的错,我太粗心了。”鹿音楼特别歉疚的说:“还好你妈妈和重华没看见,他们要是知道了咱俩的事,被吓出个好歹我可负担不起。” 慕乔年垂着眼帘其实心里也烦得很。 慕乔年不是那种为了爱情就连亲情和脸面都不顾及的人,他知道自己未来也不愿意和慕重华、方知瑾走到那一步。 就算鹿音楼最后真的嫁给他了,不被慕乔年家人祝福的婚姻也会让鹿音楼在婚后胡乱揣测或者惴惴不安,甚至成为一个解不开的心结。 可慕乔年没办法回头,私心和爱欲已经占了上风,心里的天平静止出了结果,慕乔年不想欺骗自己的心。 慕乔年问鹿音楼说:“音楼,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鹿音楼没想到慕乔年会突然这么问,她愣了一下,赶紧道:“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慕乔年笑了,承诺让他暂时忘记了顾虑,道:“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要坚定的选择我,行吗?” 鹿音楼心里有些不安,便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慕乔年没回答她的问题,只说:“你得先答应我。” 任谁被亲妈扇了一耳光说出去都是件挺丢人的事,慕乔年又不想向鹿音楼装可怜,怕她担心,其实只要现在鹿音楼出现在他面前看他一眼就心里全明白了。 鹿音楼道:“我答应你,你现在在公司吗?我想去见你。” 慕乔年想起脸上的巴掌印,立时道:“你现在还在微博热搜上挂着呢,你要是来我公司被拍了的话,咱俩的恋情又添一道实锤,你别来了。” 鹿音楼心想也是,怕是这几天她和慕乔年都没法偷偷摸摸见面了,还是小心点为好,她就道:“那晚上我们打视频电话,这件事我们该怎么办?” “不承认就行了,又没拍到你拿着手机的照片。”慕乔年道:“我来处理,你今天不是去给人当伴娘了么,累了一天了,快去睡会儿。” 慕乔年的话就像是催眠药一样,鹿音楼刚才惶恐不安的心立时平静了下来,也开始有了困意。 反正交给他处理她总是放心的,她就道:“行,你晚上下班了给我打电话。” 慕乔年说好,两人就结束了通话。 等鹿音楼睡醒一觉起来,微博上的热搜已经被撤了,她没接到慕乔年的视频邀请,却接到了方知瑾秘书的电话。 晚上八点,鹿音楼如约来到了市中心的一家隐蔽性极好的咖啡馆,而方知瑾坐在包厢的沙发上,依旧是一副端庄优雅的贵妇打扮。 方知瑾用眼神示意对面的位置道:“坐。” 鹿音楼依言坐下,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自从鹿音楼和慕重华订婚后,方知瑾和她说过的话总共不超过五句,方知瑾像是在无视她这个准儿媳妇的存在一样。 鹿音楼如坐针毡,实在不太明白方知瑾把她约到这里来的目的。 “我对你,谈不上喜不喜欢,只是重华满意,我才满意。”方知瑾放下咖啡,开门见山道:“我们慕家待你不薄?” 鹿音楼点头,拿不准方知瑾话里的意思,谨慎的说:“重华对我很好。” 方知瑾眼神冰冷,又带着愠怒:“你父亲能顺利出狱肯定得亏于我儿子的帮忙?这么说起来,我们家对你算是恩重如山,可你又是怎么对待我们的?” 鹿音楼愣住,方知瑾眼神岔恨的问道:“你是怎么勾引的我两个儿子?一个个都像被你灌了迷魂汤似的!” 鹿音楼瞬间僵住,原来方知瑾已经发现了她和慕乔年的事了吗? 她惨白着一张脸,也没辩解,只问道:“慕总是不是把一切都告诉您了?” “告诉我什么?”方知瑾语气很尖锐:“告诉我说,他要为了你隐瞒欺骗他的亲弟弟吗?” 鹿音楼咬着下唇没吭声。 “我不清楚乔年是用什么要挟的你,但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方知瑾道:“要么你一辈子都得逢场作戏,嫁给我小儿子,要么就搬出a市,永远都别出现在我两个儿子面前。” 鹿音楼的脸色悲戚:“慕夫人,我真的很喜欢乔年。” 第一百三十二章 放飞自我 方知瑾闻言沉默了半晌。 鹿音楼眼底的真心不像是作假,原来不全是慕乔年在剃头担子一头热。 但方知瑾还是冷下脸道:“鹿小姐,我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 “我就想问问,你配得上我大儿子吗?”方知瑾目光犀利的问道:“你知道他外公给他找的相亲人选,起码得出身豪门世家或是达官贵人,在事业上对我们慕家有所帮助的,你这样的身份,还想做慕家的当家主母?” 鹿音楼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 “乔年和重华不一样,重华可以藏在慕家一辈子不出去见人,可乔年是我们慕家的门面。”方知瑾道:“你想让以后别人提起乔年,讨论的全都是他色迷心窍娶了亲弟弟的未婚妻以及他扶不起来的鹿音楼吗?” 鹿音楼的眼眶被吊灯的光刺的发红。 方知瑾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照片,她放在桌上推到了鹿音楼面前。 鹿音楼只低头瞧了一眼,瞬间心又凉了半截。 那是一张慕乔年和那位名字叫绯世的女孩的同框照片。 照片拍摄的场景是一个古香古色的会客室,慕乔年坐在茶桌一侧喝茶,而绯世正笑着对慕乔年说些什么。 这张照片里的绯世比证件照上的她还要美上不少,她穿的端庄大方,完全是一副大家闺秀做派。 原来慕乔年真的去参加了被外公安排的相亲会。 鹿音楼看着照片上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心口泛出一股酸涩的滋味。 方知瑾在对面静静瞧着,道:“绯家和我们慕家也算是门当户对,我认为绯世是一个合格的儿媳妇候选人,想必乔年的爷爷也是这么想的。” “就算你嫁给了乔年,你看到重华不会觉得心里愧疚不安吗?重华甚至会怨恨他的亲哥哥夺人所爱,兄弟俩还会因此而心生嫌隙。”方知瑾继续道:“鹿小姐,你还年轻,又长的这么漂亮,你还有别的选择,我们慕家没法接受你。” 鹿音楼心里攀升起一股剧烈的、求而不得的痛苦之情。 方知瑾言辞里对鹿音楼的轻视和指责令她抬不起头来,她此时突然醒悟,原来她和慕乔年的关系是见不得光的、被慕乔年的亲人难以接受的。 慕乔年的结婚对象会是一个与之身份相匹的、能力出色的贤内助,鹿音楼从来都没有达到过这个标准,所以自然被候选名单排除在外。 方知瑾的冷言冷语像利剑一样击中了她,鹿音楼在这段关系里变得感到自卑和顾虑重重,她也不想让她和慕乔年的关系最后变成了慕家饱受非议的一起丑闻。 而且她也不愿意让慕乔年和慕重华的关系,因她而产生矛盾。 鹿音楼突然明白了今天慕乔年让她答应以后会坚定的选择他,背后的种种隐情。 其实慕乔年心里也在顾忌,他不想伤了弟弟的心,也想要得到方知瑾的祝福。 鹿音楼心头堵着一股子气,连带着激起了她这么久以来对方知瑾的怨气。 她心道反正你也不喜欢我,我要是和慕乔年没以后了,走之前我也得说你两句。 鹿音楼抱着这样的心态,抬头对方知瑾道:“慕夫人,我和慕乔年分手可以,但有些话我得跟你谈谈。” 方知瑾望着她,心里有着暗暗对拆散对方的得意之情,但她的眼神带着鄙夷,低头去翻lv包里的支票单:“分手费是吗?你想要多少?” “不是。”鹿音楼不忍心说似的:“慕乔年是你儿子吗?原来你还把他当成是你儿子啊?” 方知瑾被指责的一愣,随即勃然大怒:“你怎么说话呢,你的教养呢?” 鹿音楼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不再失魂落魄,而是眉眼间带着对慕乔年浓浓的心疼之意:“他是你儿子没错,天天上赶着贴你的冷脸,好不容易找到喜欢的人了,还得被你拆散。” 方知瑾一口气堵在嗓子眼,眼珠子瞪得溜圆,但又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我今天要是选择和慕乔年分手了,那的确是顺了你的意,可慕乔年肯定会难过。”鹿音楼突然间就想通了:“我的确是配不上慕乔年,这一点我承认,但我对他的爱可比你真诚多了,你现在想起来你是他妈了要替他找个出身显赫的儿媳妇,当初他被追杀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着急呢?” 方知瑾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刚才端庄的模样已经不复存在:“你!你这野丫头简直没有教养,我怎么对乔年那都是我们家里的家事,轮不到外人指指点点,你也别痴心妄想做我们慕家的儿媳妇!” 第一百三十三章 鹿怼怼 包厢内的气氛剑拔弩张。 鹿音楼姿态闲适的回道:“您放心,今天这话我们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没抱过嫁入豪门的希望,不过我也不会和慕乔年分手。” 方知瑾咬牙切齿的瞪着她:“怎么,你知道你这辈子都没有嫁给我儿子的机会了,你还要继续和他处着关系,难道你想要做个上不了台面的情人?” 这让方知瑾想起了过去慕永善那个备受宠爱的情人,她立时心头怒火更甚:“你一个女孩子,不要脸面的么?” 鹿音楼丝毫不以为然的一笑,她笑起来眉目灼灼动人:“能当个慕总心尖上的小情人,这听起来也不错。” 方知瑾气的简直没话说,她低估了鹿音楼的脸皮。 原以为鹿音楼是个没脾气的怂包,结果没想到她性格还挺虎的。 要是换成其他的真抱着“麻雀变凤凰”的心思接近慕乔年的女人,指不定已经开始对方知瑾服软求情了,见自己没戏了又怕什么都捞不着,肯定就索要分手费了。 可鹿音楼什么都不图,也不怕得罪方知瑾,更何况说鹿音楼对方知瑾颇有怨言。 既然方知瑾对她和慕乔年都没什么好脸色,那她也没必要对这个长辈态度很客气了。 而且鹿音楼想要的只有一样,就是慕乔年的爱,慕家主母的位置于鹿音楼来说,只是个虚无缥缈的称号罢了。 鹿音楼这辈子保守惯了,突然想出格一次,就算是这辈子没什么名分,她也不在乎了。 方知瑾拿出一本支票单来,冷着脸问道:“说,给你多少钱你才愿意离开乔年。” 鹿音楼淡淡道:“这不是钱的问题,慕夫人。” 鹿音楼在曾经的很多年里为了钱摸爬滚打,恨不得砸锅卖铁也要给沈湄治病。 假如她一心只想要钱,早就嫁给慕重华当她的阔太太坐拥荣华富贵了,父亲入狱和剧本违约金的事照样有人帮忙解决。 那也就没有了后来她和慕乔年的那份交易,更没有今天她被方知瑾指着鼻子指责,说她是勾引她儿子的狐狸精。 坦白来说,鹿音楼对慕乔年的喜欢里没有掺杂除了爱情以外的任何欲念,她一片真心坦坦荡荡,不怕被人非议。 鹿音楼放飞自我了,越说心里越觉得挺解气的。 鹿音楼接着道:“你觉得我是图慕乔年的钱?我其实是馋慕乔年的身子!慕乔年坠海失踪被我捡到的时候他还是个架子摆上天、身无分文的小可怜呢,你别用钱来玷污我们的爱情行不行?” 刚进包厢的慕乔年推门就听到了鹿音楼这么声如洪钟的一声,他和身后的王植立时顿在原地,王植嘴巴都要张成个“o”字了。 慕乔年脸上带着点怔愣,像是没想到鹿音楼会在方知瑾面前说出这么不符合她内敛的性格的话。 鹿音楼和方知瑾一扭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三个人,方知瑾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恼怒的对阻拦着门外的人的女秘书道:“废物!怎么连个人都拦不住,你还能干得了什么!” 她的女秘书被骂的一句话都不敢说,姿态唯唯诺诺的,又赶紧出了包厢,王植站在门外把门掩上了。 鹿音楼此时的表情更加慌乱,她回想了一下刚刚她都和方知瑾说了些什么,立时悔恨不已的捏了自己的大腿肉一把。 她也是被方知瑾的话和眼前的这张照片给气的上头了,居然都敢怼方知瑾了。 她的那句“馋慕乔年的身子”的话还在余音绕梁,鹿音楼对上慕乔年的视线,她烧红着一张脸突然想把自己的身子迅速变小,小到能钻进地缝里最好。 慕乔年走了进来,他个子高大,一进来就显得整个包厢变得狭小拥挤了起来,连空气都变得更加压抑了。 “母亲。”慕乔年寒着脸对方知瑾道:“您忘记今天我在公司里对您说的话了吗?” 方知瑾梗着脖子没出声。 慕乔年垂头看到桌上的照片和支票单,慕乔年掀起嘴角讥讽的道:“怎么,您打算给鹿音楼多少钱让她离开我?我就想知道我在您心里值多少钱。” 方知瑾被慕乔年当众扫了面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紫的:“你非要在外人面前跟我这么说话吗?你从小学的礼数被狗吃了?” 方知瑾说到这里朝鹿音楼看了一眼,含沙射影的道:“也对,成天和这种女人待在一起,也不奇怪你会对长辈说出这么没教养的话。” 第一百三十四章 放长线钓大鱼 鹿音楼闻言简直想对方知瑾翻白眼了。 方知瑾的确没对她说什么没教养的话,言语里表面看上去像是给足了鹿音楼面子。 但她先说鹿音楼狐媚又不知廉耻的勾引她两个儿子,又说鹿音楼是图慕乔年的钱,其实本质上方知瑾心里根本就看不起鹿音楼,却偏要把话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这是体面人最爱做的虚伪样子罢了。 鹿音楼没拆穿,慕乔年又转头问鹿音楼道:“她给你多少钱让你跟我分手?” 鹿音楼实话实说:“其实慕夫人还没和我商量具体的数目呢,她刚拿出支票单,你就闯进来了。” 慕乔年瞪着她:“你还真打算收我妈给的钱?” 鹿音楼小声道:“我没有……” “你是不是笨?”慕乔年望着鹿音楼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就不能放长线钓大鱼,你以后嫁给我,我的工资卡和存折交给你保管,我的钱不都是你的了吗?” 鹿音楼:“……” 方知瑾拍案而起:“做梦!你别想娶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进门,我绝不同意!” “母亲,是我结婚还是你结婚,是我要跟鹿音楼过日子,又不是要你和鹿音楼过日子,你反对有什么用?”慕乔年脸色阴沉:“我都说过了我不喜欢别人干涉我的私事,你为什么又要擅作主张替我做决定?” 方知瑾脸色由红变白,气得浑身直打颤:“我都是为了你好,你想以后被人当成是茶余饭后的笑料,说你不知廉耻的抢了亲弟弟的女人吗?” 鹿音楼垂着眼睛没吭声,慕乔年无所谓的道:“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自己的生活过得如何我自己清楚就行,又不是过日子过给别人看的。” “乔年,你只是被一时的爱情冲昏了头脑,等新鲜劲儿过去了也就那样了,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方知瑾软了语气继续劝道:“我看绯世就挺好的,你俩上次不是聊的挺好吗?” 鹿音楼闻言立时抬起眼睛冲慕乔年投去审视的眼神,眼里明晃晃的写着“你最好给老娘老实交代”几个大字。 慕乔年立时对鹿音楼说:“那天我被外公叫去家里,他跟我说的是去了陪他打球,谁想到我前脚来了绯世后脚就来家中拜访,我当时想溜来着,可外公不让我走。” 方知瑾瞅着慕乔年一副垂着脑袋对鹿音楼好声好气解释的“妻管严”模样,简直跟这小子对她说话时是两个德行,方知瑾气的都想把咖啡泼到慕乔年脸上了。 她算是在位置上彻底坐不下去了,越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越觉得这俩人像是在当着她的面秀恩爱。 方知瑾拎着包站了起来,对慕乔年下了最后通牒:“你要是还想认我这个妈,你今天就跟她说清楚然后分手。” 鹿音楼屏住呼吸注视着眼前衣冠楚楚的母子俩,他们看起来虽然相距很近,但中间却永远存在着一层透明的隔阂。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您真的把我当作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吗?哪怕只有一次。”慕乔年眼神里带着点淡淡的怨恨之意:“您非得逼我从至亲和挚爱里面做出选择,不选您就是不孝,不选鹿音楼按您的标准找人结婚那我就是不忠,无论怎么选我都不能尽善尽美。” 鹿音楼看清了慕乔年半张脸上残留的巴掌印,她心头泛起了痛楚和酸涩的滋味,她眼眶通红的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角。 方知瑾突然哑言,她也鼻腔泛酸、眼眶犯热,就这么沉默的和慕乔年对视了十几秒,方知瑾什么也没说就转身走了。 包厢里只剩下鹿音楼和慕乔年两个人。 慕乔年像是瞬间松了口气的模样,他坐到鹿音楼旁边的位置上,鹿音楼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脸颊。 明明刚刚被方知瑾高人一等的态度踩碎了自尊鹿音楼都没哭,可现在她却没忍住哭了。 “疼不疼啊?”鹿音楼小心翼翼的摸着慕乔年的半边脸,真的要心疼死了。 慕乔年浑身上下都是一副大少爷的模样,哪哪都矜贵的不行,怕是连小时候都没挨过几次打,结果这么大人了却因为谈个恋爱被亲妈抡巴掌了。 鹿音楼自责不已,慕乔年抬手覆盖住鹿音楼摸在他脸上的手,摇头说:“不疼,下午拿鸡蛋滚过了,我没那么娇气。” 明明平时连用化纤毛巾擦脸都会过敏的人,现在倒是说自己不娇气了,鹿音楼又气又怜惜的望着他。 第一百三十五章 谋杀亲夫 两人拉着手在包厢里静静的坐了一会儿,慕乔年突然问道:“很晚了,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鹿音楼闻言愣了一下,她正纠结着,慕乔年开始卖惨,眼神特别可怜的望着她说:“我想吃你做的板栗炖鸡。” 鹿音楼和他目光交接,不知道的还以为慕乔年为了一点口腹之欲就委屈的跟要哭了似的。 鹿音楼只能妥协道:“你家厨房还挺大的,我去你家给你做。” 慕乔年如愿以偿的把鹿音楼带回了家。 鹿音楼已经快要忘了上次来慕宅是什么时候了。 她只记得她当初身份尴尬的住在慕宅里,既不是主人也不是客人,连家里的佣人都不敢轻易使唤。 毕竟她和这些佣人们也没什么区别,只是慕乔年给她的雇佣金额过于阔绰罢了。 慕家的别墅依旧很大,也很冷清,曾经的鹿音楼认为,慕乔年是唯一一个和慕宅里的氛围很相像的人。 它外表华丽、偌大又孤独,冰冷的没有一丝人情味。 可后来鹿音楼才发现,原来慕乔年也产生过感到高处不胜寒的时刻。 比如说现在。 鹿音楼去厨房给慕乔年做他想吃的板栗炖鸡,可慕乔年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变得格外黏人。 鹿音楼在厨房打转,他非要跟着,这人不会下厨不会搭把手就算了,还挨得她特别近特别占地方,鹿音楼洗个菜都不小心碰到他胳膊好几次。 鹿音楼烦了,转头特别凶的望着他:“大少爷,你出去行不行?等菜做好了我叫你。” “你嫌我烦?”慕乔年不高兴的问道。 “没有,我只是看见你就想打你。” “……” 明明刚才还在眼泪汪汪的摸着我的脸心疼我呢!女人怎么能这么翻脸无情! “你别生气。”慕乔年舌头抵了抵腮,耐着性子再次解释:“我跟那个女人清清白白,那张偷拍是故意找的暧昧角度,我当初没把这件事告诉你是怕你胡思乱想。” “没生气,我也没乱想。”鹿音楼手里举起了菜刀,明晃晃的刀面快要闪瞎了慕乔年的眼:“你还不赶紧出去?” “……” 还说没生气,这都打算谋杀亲夫了。 于是慕乔年被鹿音楼赶出了厨房。 鹿音楼上次把他赶出厨房还是因为他砸碎了三个盘子,这次他什么坏事都没干,结果鹿音楼还看他不顺眼。 慕乔年叹了口气,这等以后了,他的婚后地位更是一日不如一日。 等鹿音楼的板栗炖鸡做好了,保姆把其他的提前做好的菜热了一遍端出来,鹿音楼照例坐在长方形餐桌的一侧,慕乔年坐在主位上。 以前鹿音楼吃个饭都战战兢兢,幸好慕家采用分餐制,要不然鹿音楼都不敢夹菜,她担心自己的筷子不小心碰了慕乔年的筷子又招惹了这尊大佛的不快。 可现在倒好,鹿音楼不给慕乔年夹菜慕乔年就瞪她,瞪得鹿音楼连饭都不好意思吃了。 鹿音楼被他灼热又带着怨念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只能冷着脸给慕乔年夹了一个鸡腿放到了对方碗里。 慕乔年也没介意鹿音楼用的不是公筷,他面色稍霁,几口就把那个鸡腿给吃了。 慕家的保姆是照顾了慕乔年十几年的王婶,她站在一旁一脸惊异:大少爷和鹿小姐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当然接下来还有让她更为惊讶的事,王婶知道鹿音楼要留宿在慕宅,便问慕乔年道:“大少爷,我去收拾哪间客房?” 慕家空余的客房特别多,全看鹿音楼愿意住在几楼了。 鹿音楼张嘴正要说话,慕乔年先道:“不用收拾客房,她睡我的房间就行。” 王婶脸上出现了几秒的空白,鹿音楼气得给了慕乔年胸口一拳。 等王婶退下,鹿音楼忍不住冲他低声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不怕被别人说三道四吗?!” “你觉得我会怕吗?”慕乔年一把将鹿音楼拽到了他的腿上,“我只怕你会离开我。” 慕宅的室内温暖如春,空气里充斥着淡淡的海盐鼠尾草香薰味道。 慕乔年的呼吸都是温热的,但他的眼神里却含着淡淡的怨气:“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我母亲逼你离开我的时候,你敢说你自己没动过和我分手的念头?” 鹿音楼红着眼睛沉默。 她的确想过和慕乔年分手,因为她不愿意让慕乔年在他母亲和她之间做选择,也不愿破坏慕乔年这么久以来的好名声以及他和慕重华的关系。 第一百三十六章 惩罚 慕乔年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他不想看到的答案。 他心头钝痛,怒火燃烧,他用虎口卡着她的下巴,突然低下头,带有惩罚性质的、粗暴的亲吻她。 鹿音楼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慕乔年晚饭喝了红酒,导致鹿音楼尝到了醇厚的红酒味道。 鹿音楼渐渐感到了晕眩,她身体发软,根本没有力气挣扎。 慕乔年很快察觉到了她身体的变化,然后她被慕乔年抄着腿弯抱了起来。 鹿音楼静静垂着头,她皮肤奶白下巴尖削,嘴唇被吻的嫣红,而眼尾也像泛起了桃花瓣似的,一副任由慕乔年为所欲为的乖顺模样。 这天夜里,鹿音楼突然觉得慕家的楼梯修的格外的长。 慕乔年的卧室在二楼,屋里的佣人已经退散,别墅内没有开多余的灯。 鹿音楼垂眼看着装饰墙上色彩稠丽的壁画,壁灯暧昧昏黄的灯光下,气氛莫名其妙的变得让人脸红耳热。 鹿音楼搂着慕乔年的肩膀,耳边只听到慕乔年有些重的呼吸声,他的怀抱炙热滚烫,让鹿音楼无端觉得紧张。 慕乔年稳稳的抱着她,模样看上去十分轻松,他上台阶的步伐沉稳,要不是因为他脸上还带着残余的怒气,鹿音楼会以为这只是情侣之间寻常的温存时刻。 鹿音楼第一次来到慕乔年的卧室,模样不太正经。 她色如春花,脸带情潮,气息不稳,手脚都软绵绵的。 慕乔年的手托着鹿音楼的腿弯,在她耳边低声道:“抱紧我,我要开门。” 慕乔年的声音从鹿音楼上方响起,他的声音很好听,特别有磁性,让人特别容易紧张。 鹿音楼抬手抱紧了对方,不小心仰头嘴唇碰到了对方的喉结,慕乔年动作不太明显的顿了一下。 他腾出一只手,把门打开了,又开了卧室里的吊灯。 鹿音楼的两条胳膊圈着慕乔年的脖颈,看着卧室的门在她面前徐徐关上,她有些好奇的打量着慕乔年的卧室。 慕乔年的卧室干净得没有任何生活痕迹,所有物品都整齐的摆放着,根本看不出房间主人的任何喜好。 鹿音楼的拖鞋早就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慕乔年把她放到自己床上,鹿音楼知道慕乔年平时如果穿着日常的衣服坚决不肯上床,除非洗完澡换成家居服才可以。 鹿音楼立时搂着他的脖子不放,小声说:“我还没换睡衣。” 慕乔年看她一眼,眼神里还带着怒火,吓唬她道:“别着急,我等下全给你脱了。” 鹿音楼听了都替他臊的慌儿,她红着脸坐在床上,慕乔年走过去把卧室的门给锁了。 鹿音楼望着他,有些无语又觉得好笑的道:“你干嘛锁门?我又不能跑了。” 慕乔年转身把衬衫领带扯了下来,他把领带随意的扔在一旁的沙发上,他朝她走来,鹿音楼顿时紧张的抓住了身下的床单。 慕乔年的床铺是纯白色的,床上四件套是真丝的,摸上去触感滑腻柔软。 可慕乔年的身体半点都称不上柔软,他很快的朝她俯下了身,宽大有力的手掌按着鹿音楼的肩膀把她压在了床上,低头吻下来。 他真的很重,吻的也很急切,鹿音楼抵着对方的胸膛,再次感受到了热和窒息。 鹿音楼睫毛颤了一下,她觉察出他的吻里带着惩罚性的微微施虐,唇齿都泛起酸麻的痛意,她为了让他发泄情绪不敢动弹,但很快口腔里就有了血腥味儿。 “今天下午我跟你说过什么来着?”慕乔年微微撤开些身子,让鹿音楼能够有机会汲取氧气。 他脸上含霜带雪,质问道:“你亲口答应了以后会坚定的选择我,说永远都会陪着我,结果到了晚上你就反悔?” 鹿音楼自知这件事是她做错了,她沉默的没说话,就这么歉疚的望着对方。 慕乔年把鹿音楼的身子捞到怀里,把头抵在她绵软的颈侧,手臂用力的抱着她,他哑着嗓子问道:“你想让我怎么罚你?” 鹿音楼其实有点震惊,原来在这段关系里,害怕失去的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眼高于顶的慕乔年,有一天竟然也会害怕某个人会离开自己。 她觉得心里头闷堵的不行,胸腔里挤压着种种激烈的情绪,却缺乏一个宣泄的出口。 鹿音楼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对方推开了一些,她沉默的躺在床上,突然握着慕乔年的手,用他的指尖挑开了她上衣的一颗纽扣。 慕乔年愣住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捉奸在床 鹿音楼的脸特别红,她的手都在紧张的发抖。 很难想象出作为一个差点被人强暴的女孩子,对待性她有着多么严重的心理阴影,想彻底迈过心里那道坎有多么的难,需要多大的勇气。 今天在咖啡馆里,坐在方知瑾对面的她脑海里闪过“她和慕乔年会分手”的念头的刹那,鹿音楼心头不可遏制的升起了无法忽略的痛楚和恐惧。 可能是因为今天她的心情经历了剧烈的波动,也可能是因为现在慕乔年离她过于近了,他的呼吸和身体都太烫,所以鹿音楼心里产生了无法控制的绮念也很正常。 她想要被他拥有。 几乎是在慕乔年的手指挑开了她上衣的一颗扣子的刹那,鹿音楼立时感觉到慕乔年的情绪突然变得失控,他攥着她的掌心都变得很用力,让鹿音楼感到了痛意。 可慕乔年却望着她什么都没做,刚才他确实心里有点冲动,想立刻把鹿音楼就地正法了。 他和慕重华完全不一样,慕重华擅长等待,而慕乔年更倾向于掠夺。 可他最后还是没忍心下手,只想着就吓唬吓唬对方让她长记性了就行。 鹿音楼看着慕乔年突然抽回了手就要撤开身子,她立时有点傻眼了:现在气氛这么好,我在求欢,你这是拒绝我吗? 鹿音楼立时觉得是因为自己求欢的手段过于低端了,她顿时后悔害臊的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慕乔年现在的态度有点别扭,他人也没走,躺到了鹿音楼旁边的位置上。 他侧过身子,一只手箍在鹿音楼腰上不让她走,另一只手把鹿音楼的纽扣给扣上了。 慕乔年眼神炙热的盯着她,像一只很想吃又舍不得吃还非要守着猎物不放的大狮子。 慕乔年滚动了一下喉结,望着她说:“现在不行,等结婚后再说。” 鹿音楼:“……” 鹿音楼没想到慕乔年思想还挺保守,她尴尬又声若蚊蝇的道:“这都什么年代了,情侣之间婚前那啥也挺正常的?” 慕乔年闻言迅速起身,和鹿音楼之间的距离拉得老远,冷着脸道:“你别想逃避问题,鹿音楼,我妈让你跟我分手你就乖乖跟我分手?咱俩的关系用得着别人做主吗?” 鹿音楼和慕乔年面对面躺着,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道:“你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把手从我腰上挪开?咱俩这姿势像是在吵架吗?” 慕乔年听罢直接把她箍得更紧了,理直气壮道:“谁说我是在跟你吵架?我这叫睡前沟通。” 鹿音楼被他整的没脾气了,她垂着眼睫坦白道:“我只是担心你会难做,又有点气上头了,我最后不是跟伯母说的我不会和你分手么?你别生气了。” 慕乔年死死盯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凑过去在鹿音楼脖子上恶狠狠的种了颗草莓,然后抽身冷酷无情道:“再敢有下次我就把你锁在床上,你哪都别想去了。” 鹿音楼被慕乔年这副喜怒无常的模样气到了,她捂着脖子坐起身看着慕乔年去了浴室,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她挑衅性的扯着嗓子喊道:“我人都在你床上了你倒是锁我啊,你是不是姓柳名下惠?你还是不是男人?” 慕乔年“啪”的一声把浴室的门关上了。 鹿音楼接着喊:“你是不是不行?” 慕乔年“哐”的一声黑着脸又把浴室的门拉开了。 鹿音楼看到对方风雨欲来的架势,她就是有胆子撩但没胆子来真的,鹿音楼光着脚撒腿往房门跑。 她一拉卧房的门把手,才想起来门被慕乔年锁上了,下一秒身后的慕乔年追上来,把鹿音楼一把扛到了肩上。 “你锁什么门?你快点给我打开!”鹿音楼羞恼的大声嚷嚷:“放我下来!我也要回屋洗澡!” “不锁的话,有人推门进来了怎么办?”慕乔年压着火,低声回道。 鹿音楼发现他扛着她正往浴室里走,她一咬牙豁出去了:“那我们就被人捉奸在床!” 慕乔年直接被气笑了。 他把她放到没盛水的浴缸里,然后把浴室的门关上了。 鹿音楼扒着浴缸的边缘,心里在警铃大作:“你要干什么?” “洗澡啊。”慕乔年姿态从容的说。 鹿音楼的脸和脖子瞬间红透了,她磕磕巴巴的说:“那你干嘛把我拎进来,我可没有偷窥男人洗澡的爱好。” 慕乔年说:“一起洗比较省水。” 鹿音楼:“……” 第一百三十八章 狡辩 鹿音楼心跳飞快,嗫喏的问道:“那洗完之后呢?” 慕乔年眸色深沉的望着她,低声说:“之后再一起睡觉。” “……” 这么刺激的么? 一个小时之后。 鹿音楼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瞪着眼,无语凝噎,甚至怀疑人生。 原来慕乔年说的“睡觉”,还真是盖着棉被纯睡觉。 躺上床之前鹿音楼还抱着质疑的态度小心翼翼的往他身上瞟,她突然发愁的寻思着慕乔年那方面是不是真的不行。 慕乔年被她的眼神看的眼皮一跳,忍无可忍的问她:“你往哪儿看呢?” 鹿音楼赶紧收回眼神,一副羞涩又惆怅的模样,看的慕乔年直上火。 然而慕乔年还是什么都没做,洗澡的时候鹿音楼在浴缸里,慕乔年用的淋浴,他还把浴缸前的浴帘拉上了,鹿音楼啥都没看到。 鹿音楼郁闷的泡在水里失落的心道:这叫什么一起洗澡啊,还不是各洗各的么。 虽然后来睡觉的时候两人的确是钻了同一个被窝,但他们身上都完整的穿着厚厚的睡衣,鹿音楼连一点慕乔年的便宜都没占到。 大概是因为有慕乔年在身边,鹿音楼没提议要睡觉的时候开一盏台灯,她也怕慕乔年在灯光下会睡不好。 然而完全是她想多了,慕乔年根本就睡不着。 鹿音楼折腾不起了,被慕乔年像个大型布娃娃一样的抱着,渐渐有了睡意。 慕乔年听到怀里鹿音楼渐渐匀称的呼吸声,他用手轻轻捏了一下鹿音楼的鼻尖,语气里带着毫不自知的宠溺,轻声道:“真是个小狐狸精。” 可不是狐狸精么,生来就惑人心魄,刚才还笨拙的撩拨勾引他,像个专门吃人心的妖精。 慕乔年早被撩拨的到了临界点,但还只能硬生生忍着,什么都不能做。 心爱之人睡在一旁,慕乔年只觉得自己身上跟火烧火燎似的,鹿音楼明明和他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和洗发水,但慕乔年就是觉得她身上的味道好像更香一些。 那香气一阵阵扩散过来,不断的刺激着慕乔年的神经,而她躺在他怀里的身体柔软的像是一捧云一样。 刚才鹿音楼出浴时慕乔年偷偷看过了,她穿着浴袍,纤细的双腿雪白,只有关节处透着淡淡的粉色。 她像是一块可口的糕点,如此香软又诱人品尝。 以前慕乔年见过形形色色的女人,很多人为了讨好他也费尽心思的往他身边送过人,可都被慕乔年拒绝了。 大概是因为以前他认为女人是个柔弱又无趣的生物,对他来说缺乏吸引力,可现在换成是自己喜欢的人变得完全不一样。 鹿音楼在他眼里就是蜜做的,尝或不尝都知道是甜的,足以轻易燃起他心里的渴望。 慕乔年一想到这里,立时觉得情况不妙,他得冷静冷静,还得再去洗个冷水澡。 他慢慢松开了抱着鹿音楼的手臂,然后静悄悄、轻柔的起身,把被子拉到鹿音楼的下巴处,然后下床去浴室了。 等慕乔年冒着寒气再次踏上床铺的时候,他正给鹿音楼小心翼翼的掖了掖被角,突然手被人抓住了。 慕乔年心下一惊,抓着他的手掌温热滑腻,他低声问道:“怎么还没睡着,我吵醒你了?” 鹿音楼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她依稀看到了慕乔年身形的轮廓,便小声道:“你干嘛去了?” 慕乔年没说话。 当初让她睡在他的房间是个预谋已久的决定,可真等鹿音楼睡在他的床上了,他发现最后惩罚的还是他自己。 慕乔年有苦没处说,只能道:“没事,你接着睡。” 鹿音楼又不是傻子,当慕乔年起身下床的时候她就醒了,因为慕乔年怀里很温暖,对方一离开她就觉得有点冷。 虽然浴室的隔音很好,但鹿音楼还是听到了慕乔年冲冷水澡的声音。 鹿音楼对他初春自虐似的洗冷水澡这件事非常的不赞同,但又想到慕乔年大晚上这么做的原因,她就有点害臊。 原以为是她色欲熏心,慕乔年反应却很淡定,显得她一头热。 原来慕乔年对她不是没感觉的,只是在克制而已。 鹿音楼起身把台灯打开了,她扭头望着他微湿的头发,明知故问的说:“你怎么睡不着啊?” 慕乔年眸色沉沉的望着她,低声狡辩说:“我没有。” 鹿音楼有点想笑,觉得慕乔年欲求不满又逞强狡辩的样子特别可爱。 第一百三十九章 捉弄 鹿音楼一直认为慕乔年是世界上穿黑色衣服最好看的人。 他皮肤白皙,眉眼深邃,短发、眉毛和眼珠都是乌黑的,穿黑色的时候显得整个人十分禁欲冷酷,但又矛盾的让人觉得性感极了。 而鹿音楼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不矜持的女人,她现在看到慕乔年这副模样就特别想和他更近一点,做情侣之间最亲密的事。 她拉过对方冰凉的手,用自己温热的掌心暖着,脸上羞红一片,凑过去亲了慕乔年的脸颊一下。 慕乔年僵住了。 落在他脸上的轻吻像流窜的火花,顷刻间就把慕乔年给烧着了。 两人静静的对视着,静谧室内的氛围突然变得情潮暗涌。 过了片刻,却又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慕乔年掌心反转用力攥住了鹿音楼的手。 他眼中的暗郁一下子变得浓稠的可怕,他死死盯着她嗓音沙哑的道:“你可别后悔。” 鹿音楼顿了顿,轻声回答说:“不后悔。” 下一秒慕乔年就朝她沉沉的压了过来。 …… 鹿音楼睡前看到的最后的画面,是慕乔年把她从浴缸里抱出来然后亲了亲她的额头,那时她真的太累太困了,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鹿音楼做了一个梦。 梦到的依旧是那个惊魂之夜,孙鹤同挤进了她的房门,然后强制性的用力按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推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还在大声哭喊着,可这次前来营救她的人不是鹿涛,而是慕乔年。 慕乔年轻易就把孙鹤同打倒了,他把孙鹤同扔出她的视线里,又蹲下身将瑟瑟发抖的鹿音楼搂在怀里,然后温柔的安抚她。 她像是瞬间坠入了海洋里,被太阳晒得温热的海水慢慢包裹住她,她半夜被热醒了,发现慕乔年在身后紧紧的抱着自己。 他身上依旧很热,鹿音楼很想推开对方,还想告诉慕乔年她不是毛绒玩具,被这么抱着会睡不好的。 可鹿音楼太困了,眼皮都要撑不开了,她只思考了几秒,就又睡了过去。 鹿音楼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经没了慕乔年的人影。 她缓慢的动了动身子,觉得全身都酸疼的要命,像被大卡车往身上碾过了似的。 她这边稍微有点动静,坐在落地窗旁办公的慕乔年就停了手头上的工作,然后朝她走了过来。 “醒了?”慕乔年问道。 鹿音楼声音有点哑的回道:“嗯。” 慕乔年拿着玻璃杯往饮水机接了温水,他走到床边把水杯递给鹿音楼,眼神依旧炙热的落在她身上。 鹿音楼费力的坐起身,发现她全身上下被慕乔年只套了一件宽大的白色短袖。 鹿音楼脸有点红,她喝完了水把水杯递给慕乔年,然后钻到了被子里,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神。 慕乔年像是觉得好笑,问道:“要不要我把饭端到屋里来吃?” 卧室哪是吃饭的地方,鹿音楼立刻把被子拉下来,说:“你别跟伺候月子似的伺候我,我下楼吃。” 慕乔年勾着唇角道:“那也行,想吃什么?” 鹿音楼现在饥肠辘辘,掰着手指头道:“我想吃辣子鸡丁、炒河粉、红烧鲤鱼……” “就莲子八宝粥。”慕乔年故意戏弄鹿音楼似的道:“你不能吃太油腻的。” 鹿音楼:“……” 这话完全是在提醒她昨晚他们发生了什么,鹿音楼对上对方的揶揄眼神,她抄起旁边的抱枕朝慕乔年砸了过去。 “那你干嘛还问我想吃啥!”鹿音楼咬牙切齿:“你可太坏了!” 慕乔年嘴角噙着笑接住抱枕,鹿音楼还是头一次见到慕乔年这么开心的模样。 她立时就不生气了,又想害羞的把自己藏起来。 鹿音楼昨天换下来的衣服已经被送去干洗了,等鹿音楼吃完了饭,她找到自己的手机才发现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 她拿了慕乔年的充电器充上电之后,看到谢云灵在微信上对她的语音和消息轰炸。 谢云灵:“热搜我看见了,哪个沙比敢偷拍你手机,看老娘不把她揪出来吊房顶上抽他几顿告诉她啥叫捡到一分钱还交到警察叔叔手里面!” “你咋不接我电话,你别生气了宝贝!我这不是忙着结婚忘了管你吗?” “人呢?你咋没在家也不接电话?你去哪过夜了?竟敢趁我不在夜不归宿?” “失忆了?” “失踪了?” “报警了。”? 鹿音楼:“……” 鹿音楼赶紧回了电话过去。 第一百四十章 处心积虑 微信的语音通话铃还没响几声,谢云灵就飞快的接通了鹿音楼的语音邀请。 谢云灵嗓门炸的她天灵盖都要飞出去了:“你昨晚睡哪了?!是不是慕家!” 鹿音楼立时把手机拿远了点,心虚的说:“我没有……” 谢云灵吼道:“没有啥没有!我都问过王秘书了,要不是我对象认识王秘书还有他的电话,我真准备报警找你了!” 鹿音楼笑着意有所指的道:“你怎么还没把称呼换过来呢?什么对象,明明是你老公!” 谢云灵难得噎住了,她不自然的清了下嗓子然后凶巴巴的道:“你别转移话题,你和慕乔年没事?我看那热搜撤的挺快的,没被他家里人看到?” 鹿音楼闻言立刻敛住了笑容,她顿了顿回道:“重华还不知道,但是他妈妈知道了。” 谢云灵倒吸一口冷气:“卧槽……他妈不会约你见面,然后甩手一张五百万的支票让你离开她儿子?” 鹿音楼坐在床边,回忆了一下昨天和方知瑾的那场会面,道:“你别说,她还真掏出支票单准备给我钱来着。” “然后呢然后呢?”谢云灵语气激动的问:“然后你和成为富婆擦肩而过了?” 鹿音楼假装遗憾的说:“然后慕乔年就推门进来了,打断了我俩的谈话,慕夫人后来生气的走了,我就跟慕乔年回家了。” “你在他家过夜了!”谢云灵抓住重点不放:“你俩昨晚不会睡在一张床上了?” 鹿音楼难以启齿的小声“嗯”了一句,谢云灵沉默了。 她沉默了至少得有一分钟,等谢云灵消化了这个事实之后,她声音悲戚的说:“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你非要跟我讨论那种事吗?”鹿音楼艰难的开口,还不忘反击道:“我还没问你新婚之夜……” “打住!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谢云灵立刻抬高了嗓音制止道,鹿音楼闭嘴了。 女孩子们之间往往存在一种神奇的心有灵犀。 那就是她们之间用“那个”、“那啥”来造句时,旁人可能听得一头雾水,但她们自己每次都能精准的知道对方嘴里的“那个”、“那啥”指的是什么,并且两人沟通起来毫无障碍。 此时此刻,鹿音楼和谢云灵同时沉默的红着脸,过了半晌谢云灵才问道:“那你吃药没有?” 鹿音楼一愣,她急的一拍大腿:“我忘了!” “卧槽连这都忘!你是白痴吗!”谢云灵急了:“你可别跟我整霸道总裁的小娇妻未婚带球跑那种戏码,鹿叔叔知道了会把你腿打断!” 鹿音楼赶紧四处找衣服要出门,说:“完了完了昨天睡过去了,今早我就忘了这回事了!我去附近的药店看看有没有那种药。” “你可是明星啊姐姐!”谢云灵听起来比她还着急,说:“你昨天刚上完热搜今天就被人拍到去买那种药,你是想找刺激吗?” 鹿音楼立时慌张的顿在原地,她说:“那我去让慕乔年……” 谢云灵打断她说:“呵呵,我敢保证慕乔年还巴不得让你早点怀孕了好把你娶进门,我看他那德行真跟大灰狼似的,处心积虑的想把你快点叼回家吃干抹净了再给他生一窝小崽子。” 鹿音楼:“……” 鹿音楼臊的不想说话,昨晚她也没想那么多,但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她绝对不能和慕乔年滚出一个小的,她还得去学校上课呢,所以药必须得吃。 那边的谢云灵已经穿好衣服拿车钥匙了,她说:“你把你现在的位置发给我,我去接你,我这里有药。” 鹿音楼顿了一下,在这种时刻还没忘记调侃对方:“宝贝,你为什么手里有那种药?” 谢云灵:“……” 谢云灵恼羞成怒的把微信语音电话直接给挂了。 鹿音楼随即笑得在床上打滚,笑得她差点忘记正事,赶紧起身下床打算和慕乔年道别。 慕乔年在书房办公,照理说今天是工作日,可为了陪鹿音楼他特地休了假。 结果鹿音楼现在看见他就烦,她不光霸占了慕乔年的卧室,还理直气壮的把人赶到三楼书房去了。 然而慕乔年今天心情格外的好,像是惦记了很久的糖果终于吃到了嘴里一样,他如愿以偿又食髓知味,所以对鹿音楼有求必应又非常的黏她。 然而鹿音楼一点都不给面子,也不解风情,一副睡完就跑、翻脸无情的模样。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兔子急了还咬人 鹿音楼站在玄关处被慕乔年拉着手不放。 她无奈的解释道:“我得回学校上课了,逃课多了还得重修,我再重修就要比同届的同学们年纪大上四岁了!” “无论大几岁,你都是最漂亮的。”慕乔年说:“我送你去学校。” 鹿音楼对他的甜言蜜语不为所动,瞪他:“云灵都来接我了,我能让人家白跑一趟?你快点撒手!” 慕乔年还是不放,鹿音楼突然执起慕乔年的手,在他露出来的手背上用力咬了一口。 她这一口咬的还挺狠的,慕乔年猝不及防,他忍不住“嘶”了一声,这才把手松开了。 他一抬胳膊,看见右手手背上两排清晰整齐的鹿音楼的牙印,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的牙口还挺好。 慕乔年难得怀疑人生,不可思议的望着她:“你竟然舍得这么对我?兔子急了还咬人?” 鹿音楼特别幼稚的朝他扮了个滑稽的鬼脸,然后一扭头撒腿就跑了。 慕乔年看着鹿音楼一阵风似的出了别墅的门,今天吃饭时某个嘴上说着腰疼腿疼浑身疼的女人,如今健步如飞,慕乔年觉得鹿音楼当个明星都委屈她了,她应该去参加田径队然后比赛夺个冠。 慕乔年磨着牙站在别墅玄关处开始后悔,认为自己昨晚还是太温柔了,因为顾及她是初次,他都没敢下手太重。 如果他做的再狠点,鹿音楼能有机会像现在这样在他眼皮子底下撒欢蹦跶? 最可气的是,她还想着赶紧蹦出他的视线范围内! 慕乔年发现女人真是个奇怪的生物,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像鹿音楼一样,昨晚还对他温存软语黏黏糊糊的,可今天怎么就一碰就炸、一点就着,最后气的还咬人呢? 另一边的鹿音楼跟个贼似的戴着帽子口罩站在别墅门口紧张的四处张望,她很快就看到谢云灵的红色跑车远远的朝她驶过来了。 鹿音楼赶紧拼命朝她招手,谢云灵的车稳稳的在鹿音楼面前停下来,鹿音楼拉开车门钻到了车里面。 鹿音楼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谢云灵递过来一瓶矿泉水和一颗药片:“来来来,事态紧急,你先把药吃了。” 鹿音楼接过药就往嘴里塞,她拧开瓶盖喝了几口水把药咽下去了,谢云灵在旁边给她系安全带。 谢云灵平时不化妆,毕竟作为医生要化妆也只能化淡妆,所以平时她懒得化。 可鹿音楼都不忍心拆穿她,懒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谢云灵的化妆技术实在让人不忍直视,化完之后还不如不化的时候好看。 如今谢云灵和她一样也是素面朝天的一张脸,两人都顶着一双熊猫眼对视了片刻,都有些害臊又别扭的转过了头。 谢云灵启动汽车,往车窗外看了看道:“你家那位居然没有追上来?他肯就这么放你走了?” 鹿音楼忍不住想笑,又觉得自己刚才下嘴太狠了,慕乔年都没反应过来。 鹿音楼说:“可能睡完就不认人,别问,问就是爱过。” 谢云灵觉得稀奇的侧过脸来瞅了鹿音楼好几眼,问道:“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鹿音楼:“……” 谢云灵打算带鹿音楼回市中心的公寓,鹿音楼奇道:“你刚结婚就要和老公分居啊?别啊,我一个人住公寓也行。” “我感觉我跟我家那口子婚前婚后好像没啥区别,就是领个证、关系变得合法了而已。”谢云灵叹了口气说:“我们都成了老夫老妻了,岁月不饶人啊!” 鹿音楼默了半晌:“这就是你秀恩爱的方式吗?” 谢云灵没好气的给了她一拳。 这一拳正好砸到鹿音楼的腰上,鹿音楼疼得叫唤了一声。 谢云灵吓得差点把方向盘打歪了,赶紧问道:“咋了咋了?我明明没使劲啊!” 鹿音楼顿时都不好意思说这不是你打的,这是慕乔年那个狗男人昨晚掐出来的。 她红着脸支支吾吾,谢云灵秒懂。 车厢内安静了半晌,谢云灵忍不住道:“别说,虽然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但我认为这件事你办的很不错。” 鹿音楼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慕乔年那种男人,睡了不亏,真的。”谢云灵开始胡说八道:“他要是出道做明星,多少小姑娘要死要活的想和他春风一度啊!” 鹿音楼:“……” 鹿音楼仔细想了想,认为谢云灵话糙理不糙,还是挺有道理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亲热 鹿音楼和谢云灵一路闲扯着回了公寓,鹿音楼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学校上课了。 下午上课的副教授是个地中海中年男人,戴着金丝边眼镜,平时上课很爱抓人回答问题,鹿音楼根本不敢开小差。 同系的同学们都很关注鹿音楼,她每次抱着课本进教室时总能引起很多人的注意,连老师见了都会多看鹿音楼几眼,因此她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次数也很多。 鹿音楼每次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她还没忘记作为一个明星该有的偶像包袱,今天出门前还特地拿遮瑕遮了遮眼下的青黑。 一下午三节课的笔记,鹿音楼得写了整整三张纸。 中途下了一次课,鹿音楼看到慕乔年发来的微信消息,问她身体还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鹿音楼回道:“没有,我早没事了。” 慕乔年说:“课程表发我一份,放学我来接你。” 鹿音楼:“我又不是小学生了,干嘛还叫家属来接,张师傅接我就行。” 平时接鹿音楼上下学的司机师傅姓张,也是老熟人了。 慕乔年认为鹿音楼说话挺有水平,惨遭拒绝的他望着“家属”这两个字,一时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高兴。 等鹿音楼上完课出了教学楼,系里的班长从后面追上来,说:“音楼,你等一下!” 鹿音楼疑惑的回头,班长是个外表帅气高大的男生,平时对鹿音楼挺照顾的。 他大步走到鹿音楼面前,将一个蓝色笔记本递给了她,笑的有些腼腆的道:“你昨天不是没来上课吗?这是昨天我听课时记下来的笔记,给你。” 鹿音楼闻言赶紧道谢,她本来还在发愁怎么补课呢,有笔记抄下来看看就行了。 鹿音楼接过了笔记本,刚和对方笑着说了几句话,小帅哥班长的目光突然定格在了她身后某处。 鹿音楼疑惑的回头。 立春刚过去没多久,校园里的迎春花开了,慕乔年高挑的身影站在一处花丛前。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的静静望着鹿音楼这边,似乎已经看了很久了。 鹿音楼心口一紧,立时想起现在她和慕乔年地下恋的关系,顿时纠结的想要不要向班长介绍慕乔年。 大概是因为慕乔年的气场太强,让小帅哥班长忍不住联想到自己实习期的顶头boss,他立时识趣的说:“笔记本你先拿着,看完了还我就行,我也不着急用。” 鹿音楼说:“好,等我用完了给你送过去。” 班长说完就挥挥手走了,鹿音楼硬着头皮朝慕乔年走过去。 慕乔年垂着眼皮,无视小帅哥班长落荒而逃的模样,他的视线只停留在鹿音楼身上。 鹿音楼戴着口罩,仰脸问他:“微信上不是说了不用来接我么,你怎么还是来啦?” 慕乔年看上去有点不太高兴:“我要是不来,肯定没机会看见你俩说笑。” 在外面,鹿音楼也不敢牵慕乔年的手,这个时间段下课的学生还挺多的,已经有不少人好奇的向他俩看了过来。 人多眼杂,鹿音楼不敢多待,就说:“班长只是借我笔记抄而已,你别乱想。” 慕乔年没说话,转身出了大门,先上车了。 鹿音楼和他一前一后的进了那辆低调的宝马轿车里。 鹿音楼赶紧去拉慕乔年的手,慕乔年躲开了。 慕乔年是真的有点不爽,鹿音楼不让他去接她放学就罢了,在外面装和他不熟也就算了,可慕乔年一去学校就看见他和个小帅哥在教学楼外说说笑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本来照理说两人关系更进一步之后该蜜里调油、如胶似漆的,慕乔年也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黏着对方,可鹿音楼偏偏不配合他。 此时的鹿音楼像是发现自己做错了,就这么可怜巴巴的盯着他,慕乔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冷着脸只好让她牵了。 鹿音楼朝他卖萌又卖乖,一会儿说困了一会儿说腰疼肚子饿,都快把慕乔年气笑了。 慕乔年开口:“鹿音楼。” 鹿音楼回道:“嗯?” 下一秒,慕乔年突然欺近了,他身上带着的木质香气朝鹿音楼袭来,他的眼神变得深邃又幽暗。 “你管他叫班长,叫得还挺亲热的。” 鹿音楼平时说话时尾音习惯性的带着一股慵懒的味道,她有点百口莫辩,说:“我没有!” “他比我长得帅?”慕乔年眯着眼睛不高兴的问道:“你不是说过这世界上没有比我更帅的人了吗?” 第一百四十三章 名分 旁人听了他这话会以为鹿音楼是什么马屁精、舔狗,或者说慕乔年是凡尔赛人、自大狂。 但鹿音楼近距离感受到了慕乔年的美颜暴击,她捂着怦怦跳的心脏说:“当然不是。” 慕乔年又问道:“你觉得他比我年轻比我有朝气?” “当然不是……” 一般像慕乔年这样禁欲冷情,好不容易才铁树开花的男人,在真正拥有一个女人后心底难免会产生偏执狂一般强烈的占有欲,鹿音楼很是理解。 她想安抚他有点狂躁的情绪,鹿音楼赶紧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 慕乔年冷哼,十分无情的说:“少跟我来这套。” 鹿音楼又亲了一口。 慕乔年:“……” 鹿音楼又扶着他的肩膀啄了他的左边脸颊一下。 鹿音楼正要再亲他一口,慕乔年很快反客为主,把她捞进自己怀里。 驾驶位上的司机张师傅仿佛变成了透明人,用尽全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老板和老板娘能不能不要在他这个单身狗面前秀恩爱了!狗粮已经吃饱了! 慕乔年有些粗暴的吻鹿音楼,还拿手臂用力箍着她的腰,她真觉得自己的腰要断了。 鹿音楼好不容易才退出他的怀抱,她眼底潮湿,特别难受的瞪着他。 鹿音楼的眼睛特别好看,是眼尾上挑的桃花眼,眼睫特别长又特别卷翘,好像轻轻一眨就能从眼底漫出桃花来。 现在她这么委屈又倔强的盯着慕乔年看,好像在抱怨他又凶又爱吃醋还爱折腾她,看的慕乔年那点怒气瞬间就消散了个干净。 慕乔年顿了顿,侧头替她揉腰,语气很温和的说:“还疼吗?” 鹿音楼小声说:“不疼了。” 慕乔年用商量的语气和她说:“今天跟我回家?” 鹿音楼只考虑了一秒钟:“不要。” “那你回哪儿睡?”慕乔年问道:“谢云灵应该住婚房?你一个人住公寓不安全。” “小区里的治安很好。”鹿音楼说:“而且你忘了你妈妈还在反对咱俩在一起呢!我可不敢去你家住。” 慕乔年眼皮跳了下,谁能想到因为方知瑾他媳妇儿差点就跑了,现在还不愿意跟他回家。 慕乔年头疼的不行,跟她说:“这周你和重华的婚约会取消,我会再和我母亲好好谈谈咱俩的事。” 鹿音楼看着慕乔年的脸,他脸上的巴掌印已经消下去了,但她可不想让慕乔年再去找方知瑾讨不快了。 她说:“就算我不能和你结婚也没有关系,实在不行咱俩就一直谈恋爱呗,结婚我认为只是走个形式而已。” 慕乔年拉着她的手,望着她问道:“你不打算给我个名分?” 鹿音楼闻言忍不住想笑,说:“你想要什么名分?” “户口本配偶栏写我的名字就行。”慕乔年道:“做你的合法家属。” 鹿音楼心里特别高兴,弯着嘴角说:“好啊,我去我爸那偷我的户口本给你,咱俩现在就去民政局。” 鹿音楼就是想配合的开个玩笑,可慕乔年却摆出了一副认真考虑这个做法的可行性的表情。 鹿音楼赶紧说:“我和重华的婚约还没解除呢!你可别太心急了!” 慕乔年难免有点失落,又想起鹿音楼刚才和那个小帅哥班长的事,他就问道:“你和你们班长加好友了?” 鹿音楼小声说:“对啊,导员特意让班长平时多照顾我一些。” 慕乔年道:“把他删了,我照顾你就行。” 鹿音楼哭笑不得:“我俩真没啥,人家就是热心肠才借我笔记抄的,你别把我当成人见人爱的万人迷行不行?人家只把我当同学看待而已。” 男人最懂男人,慕乔年觉得刚才班长看鹿音楼的眼神就不简单。 慕乔年没挑明,好声好气的说:“你把他删了,你想要什么笔记,我去给你弄来。” 鹿音楼直接给了他一拳,不想跟他说话了。 最后鹿音楼也没有跟慕乔年回家,她和慕乔年找了家饭店吃了饭,慕乔年把她送到公寓,叮嘱她把门窗锁好,谁敲门都不许开,然后就走了。 鹿音楼摸出手机登上微博,她有个粉丝群,她刚出道的时候在群里和粉丝互动过,后来群里的粉丝们聊天鹿音楼都没怎么看过了。 群里的都是一群鹿音楼的老粉,有很多是从她出道到她被雪藏都不离不弃的。 鹿音楼忘记群名称叫什么了,她翻开私信找那个群,突然看见了一个刺眼的群名称,叫“年鹿”。 第一百四十四章 娘家人 鹿音楼愣了一下,实在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加的这个群。 她一看这名字就知道是她和慕乔年的cp群,可她哪敢公开嗑她和慕乔年的cp啊!在外面她连慕乔年的手都不敢拉啊! 鹿音楼赶紧想着避嫌似的退出这个群聊,但她又一看群主,依旧还是那个熟悉的名字“鹿音楼的蝴蝶结”,她才发现原来这是她的老粉群。 老粉群名称后面有个极为显眼的红色消息“999+”,鹿音楼点进去一看,突然就有点停不下来了,像挖到了宝藏。 这些老粉们在鹿音楼被雪藏的这段时期里已经学会了自娱自乐,他们从吃喝拉撒聊到美妆、减肥、游戏、健身,比起说这是个明星粉丝群,它其实更像个分享生活和积极种草的姐妹群。 而慕乔年这个名字是从她重新回到公众视野后才开始出现的。 也许是因为这群老粉太了解她了,或者说是他们眼光毒辣,他们在鹿音楼身上挖出了好多她和慕乔年谈恋爱和同居的证据,并且都一水的认为“年鹿”是真的,光明正大的一起嗑起了cp。 短短一段时间内,群里就出现了好几个产粮的大佬,不光画了很多慕乔年和鹿音楼的同人画,还写起了小说。 在小说里,鹿音楼是出身卑微命运凄惨的小白花,慕乔年是家大业大的豪门继承人,慕乔年对鹿音楼一见钟情,然后把鹿音楼捧成了顶流。 可两人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在一起,慕乔年和她在各种阴差阳错下互相误会就此错过,这一分开就是五年。 当然小说的结尾还是he啦,后来鹿音楼带着三个孩子卷土重来找上门了,不光智斗妄想插足的白莲花,还狠怼恶婆婆,最后和慕乔年终成眷属白头偕老了。 鹿音楼看小说看入了迷,只能说网友们卧虎藏龙,这写文的太太文笔真不错,剧情又狗血又真实,看的鹿音楼都以为这些都是真的了。 她正嗑自己的cp嗑的起劲,见群里有人抱怨说:“鹿鹿好久都没发过微博了,没有新糖的日子我好寂寞。” 很快就有其他粉丝安慰她:“昨天的热搜还不算糖嘛!这他妈都实锤了姐妹!年鹿szd!” “昨天的热搜撤的那么快,我觉得肯定是年年撤的。” “总裁有钱啊,让他撤!实在不行直接官宣结婚也行啊!” “总裁真的帅我一脸呜呜!我们年年和鹿鹿好配!” “你们不觉得鹿鹿真的很像热恋期的小女孩么,居然拿对象的照片当手机壁纸,真的甜死我了。” “他俩真是颜值顶配了,很难想象出未来两人的孩子该有多好看。” “啊啊啊啊好期待两人的小baby啊!快点给我生崽子!生一窝!” 正握着手机窥屏的鹿音楼:“……” 她想起自己确实好久没更新过动态了,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发个微博营业一下? 这么想着,鹿音楼拿出手机拍了张自拍照然后发了条微博,文案随便用了一个“晚安”的表情。 她这边刚发完微博,那边粉丝群里就炸了。 “卧槽,鹿鹿微博显示在线哎!我们说断粮她就晒自己的美照了,她刚刚会不会在窥屏我们啊?” “怎么可能,我觉得她应该早就忘了我们这个群了,毕竟群主偷偷把名字改了。” “啥?我都快忘了鹿鹿和我们一个群了,那我们平时说啥是不是她都能看到消息啊?” “啊啊啊啊我先来,鹿鹿你要和慕总好好的,吉祥如意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群里开始疯狂的对鹿音楼表白并且送上祝福,鹿音楼哪敢说话,这一说话可不就坐实了她偷偷嗑她和慕乔年的cp的事了吗? 鹿音楼只能忍着没吱声,却美滋滋的把粉丝们越来越骚气的祝福都看完了。 鹿音楼满意的心想:虽然慕乔年的家人不支持他俩的恋情,但还是有很多人看好他俩的,因为粉丝们也算是鹿音楼的半个“娘家人”。 慕重华的病情一直被慕家瞒着,只有少部分人知道他在精神病医院里接受治疗的事。 鹿音楼和慕重华的婚讯被传开的很突然,连慕重华本人都不知晓这件事。 当远在滨海的鹿涛收到了婚礼请柬时,他傻眼了。 他实在没想到他作为新娘的父亲,却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要结婚的事。 而且就算鹿音楼要结婚,对象竟然不是慕乔年,而是慕乔年的弟弟慕重华。 第一百四十五章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早日举办婚礼,是慕重华向方知瑾提出的请求。 这段时间他心里一直惴惴不安,鹿音楼对他的态度让他患得患失,急于用结婚来获取安全感。 方知瑾来到病房里,她听完他的话之后阴沉着脸色,沉默了半晌才说:“可以,你想什么时候结婚?” “我得去和我哥商量一下。”慕重华说。 “跟他商量做什么?”方知瑾一下子来了火,脸色难看的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妈给你做主就行。” 慕重华向来自己拿不定主意,所以每件事都会去问慕乔年的意见。 他瞧着方知瑾的脸色,忍不住问道:“妈,你和我哥又闹矛盾了吗?” 方知瑾冷着脸:“你哥真是让我失望透了。” 慕乔年和方知瑾的关系在慕重华看来一直不冷不热的,两人在家里交流不多,谈话时态度也很平淡,除非真出了什么事方知瑾才会对慕乔年摆脸色。 慕重华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哥做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 方知瑾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说,端坐在沙发上道:“没什么,你不用操心其他的,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别的事妈会自己看着办。” “妈,再怎么说哥也是你的孩子,你就对他要求稍微放低点不好吗?”慕重华替亲哥求情道:“他肯定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他就是不擅长表达自己。” 方知瑾听着慕重华的话,心里越发心疼这个被亲哥撬了墙角还被对方蒙在鼓里的傻小子。 方知瑾难得愁容满面,还是问了一句:“重华,你真的打算和那个丫头结婚吗?” “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从高中起就喜欢音楼了。”慕重华一提起鹿音楼就特备高兴:“我做梦都想娶她回家,她奶奶看起来也挺喜欢我的,我觉得她家里人应该不会反对我们的婚事。” “你去她家里拜访过?”方知瑾有些诧异的蹙着眉,突然心里有了主意:“你俩商量过什么时候结婚吗?” 慕重华摇头,没敢说鹿音楼的奶奶其实根本不知道他俩已经订婚了的事,怕方知瑾听了会因此对鹿音楼有意见。 方知瑾思索片刻,道:“既然这样,婚期就由我来决定,我去选个黄道吉日,婚礼的事交给我操办。” 慕重华没什么异议,反正慕乔年平时工作那么忙,这件事交由方知瑾来办再合适不过。 另一边的鹿音楼一脸懵逼的被宁弦竹的一通电话叫回了家。 鹿音楼头一次见宁弦竹生这么大的气,宁弦竹抚着胸口喘息,吓得鹿音楼赶紧说:“奶奶,你别急啊,有事好好说,发生啥了?” 站在宁弦竹身旁的鹿涛看上去也挺恼火,但还在劝慰宁弦竹说:“妈,别因为这件事气坏了身子,你快坐下。” 鹿涛扶着宁弦竹坐到了沙发上,宁弦竹平息着怒火,冷着脸把一张请柬甩到了鹿音楼面前。 宁弦竹道:“你自己看看你做的好事!这么大的事也不和家里人说一声!” 鹿音楼一脸困惑,赶紧把那封红色的请柬打开来一看,她也傻眼了。 结婚?!可慕重华根本没和她说过这件事啊! 鹿音楼立时感觉她和慕乔年做交易的事可能要兜不住了,她慌张的道:“奶奶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知道这封请柬是怎么回事啊!” 宁弦竹和鹿涛闻言诧异的望着她,观察了鹿音楼半天也觉得她的神情不像是在撒谎。 鹿涛问道:“难道慕家那个小儿子没有和你商量过这件事吗?” 鹿音楼赶紧道:“真的没有,我也是刚知道。” 宁弦竹眼神狐疑:“你不是喜欢慕家的老大吗?怎么最后却和他们家的老二订婚了?” 鹿音楼心急如焚,又不知道该从哪开始说起这件事,只好道:“我是喜欢慕家的老大,但是他妈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宁弦竹和鹿涛听到这里就已经明白了鹿音楼的言外之意,因为慕家的两个儿子都喜欢她,所以慕夫人更偏向于让鹿音楼嫁给小儿子。 因为小儿子是扶不起的刘阿斗,方知瑾也没指望着慕重华能娶回一个身份有多么高贵的妻子,只要慕重华喜欢就行了。 可大儿子不一样,大儿子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是慕家的顶梁柱,方知瑾更想让慕乔年娶一位未来能给慕家的事业提供帮助的女人。 宁弦竹和鹿涛两人同时沉默了,脸上都是震惊和烦忧之情。 第一百四十六章 前兆 鹿音楼焦急的坐到宁弦竹旁边,忍不住坦白道:“奶奶,我是不会和重华结婚的,我和他会订婚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但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 “真是胡闹!” 宁弦竹还是挺生气的,虽然平时宁弦竹总是盼着鹿音楼赶紧找个好人家嫁出去,但宁弦竹只是希望鹿音楼能够在爱情里收获幸福,未来她不在了鹿音楼能够有个可以依靠的人,还能有个家。 可鹿音楼这完全是在拿自己的婚姻大事开玩笑,明明不喜欢对方还要和他结婚,这才导致宁弦竹和鹿涛这么生气。 宁弦竹开始教训她:“你不喜欢人家那和人家订什么婚?你还瞒着家里人,枉我一片苦心到处给你说媒,你倒是有能耐,直接把喜帖寄到我面前了!” 鹿音楼低头乖乖认错,挨骂也只能老实受着。 明明除夕时慕乔年都来他们家里拜访过了,鹿涛虽然没说啥,但看到鹿音楼对慕乔年是真的挺喜欢的,慕乔年的态度也挺有诚意,所以鹿涛也就没反对他俩在一起。 可现在这都闹得什么事,万一因为鹿音楼这兄弟俩之间再闹出一些矛盾,鹿音楼要是真嫁过去了,这未来婆婆怕是也不会给鹿音楼什么好脸色看。 所以宁弦竹和鹿涛十分反对这件婚事,鹿涛说:“你去和人家商量商量,虽然他们家对咱们家有恩,但你和慕家老二也不能视婚姻如儿戏,还是得多斟酌一下。” 鹿音楼说:“慕乔年明明跟我说的是这周我和重华的婚约会取消,我也以为我和重华的关系已经结束了,请柬绝对不是慕乔年寄过来的。” 宁弦竹皱着眉头:“那是谁寄过来的?不会是慕夫人?” 鹿音楼闻言沉默了。 明明上次她和方知瑾不欢而散时,方知瑾还说绝对不会让鹿音楼嫁进她家家门,可怎么一转眼就改了主意还把喜帖寄过来了呢? 这像是擅自给鹿音楼做了选择一样,如果她和慕重华的关系被传出去之后,她和慕乔年之间的地下恋情变得更加见不得光了。 鹿音楼打算把这一切和慕重华说清楚。 鹿音楼向王植打听到了慕重华所在的医院,去了之后却发现慕重华并没有在医院里。 后来王植又发消息告诉她,慕重华今天去参加表哥的婚宴了。 婚宴举办在一艘游轮上,鹿音楼给慕重华打电话,慕重华很快就接了。 他问道:“音楼,怎么了?” 鹿音楼听到他那边传来的司仪的声音,她就简明扼要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谈谈。” 慕重华闻言道:“我在参加我表哥的婚礼,要不然我叫人把你接过来,你想说的事很着急吗?” 鹿音楼心想是挺急的,再不急咱俩婚期都到了。 她就说:“嗯,那你让人来接我。” 慕重华说“好”,然后挂了电话跟旁边的慕乔年说:“哥,我想把音楼接过来。” 慕乔年还不知道方知瑾擅作主张张罗婚事的事,他问道:“让她过来做什么?” “音楼说她有急事要跟我说。”慕重华不知道为何心里越发不安了起来,他一下子觉得脑袋有点疼,就扶了一下额头。 慕乔年立时握住弟弟的肩膀,垂眼问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慕重华站在游轮甲板上,晃了晃脑袋说:“哥,我就是突然脑袋有点晕。” “晕船了?”慕乔年跟身后的王植说:“带重华去休息室坐会儿,叫家庭医生过来看看,让他准备些晕船药。” 王植赶紧过去扶住慕重华的胳膊,道:“二少爷,您跟我来。” 慕重华就跟着王植走了。 鹿音楼坐了游艇上船之后,一眼看到站在甲板上的慕乔年。 鹿音楼慢吞吞的朝他走了过去,游轮上受邀来的宾客很多,而且不少人都曾经参加过鹿音楼和慕重华的订婚宴。 于是鹿音楼难免有些拘谨,她在和慕乔年三步远的距离停了脚步,客气的打招呼:“慕总,重华呢?” 慕乔年周围没什么人,只有他身后站着的一个穿着黑西装、身材魁梧的保镖。 慕乔年今天为了参加婚礼穿的是一身深蓝色燕尾服,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很淡,只有看着她的目光炙热,问道:“来找重华做什么?” 在外面说话还是要谨言慎行,鹿音楼不想给慕家惹来麻烦,顿了顿,轻声道:“是关于我和他的婚约的事。” 第一百四十七章 梦醒 慕乔年沉默片刻,说:“我也正打算和他说这件事。” 鹿音楼和他对视一眼,早晚都要迈出这一步,既然如今不能再拖了,鹿音楼打算一次把事情说清楚。 她就道:“我先说。” 慕乔年提醒道:“循序渐进,给他一点接受的时间。” 鹿音楼点点头,然后跟着一个服务员去找慕重华了。 在贵宾休息室里,鹿音楼见到了衣冠楚楚的慕重华。 是王植给鹿音楼开的门,他看到鹿音楼并不觉得意外,侧身给鹿音楼让了位置说:“鹿小姐,请进。” 另一边本来神色恹恹的坐在沙发上的慕重华闻言立刻抬头朝门口望了过来,他迎过来说:“音楼,你来啦!” 他依旧消瘦苍白,脸色有点憔悴,似乎有点晕船。 鹿音楼点头,王植开门出去了,门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快坐啊。”慕重华把她拉到沙发上,把桌上的糕点水果递过来:“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鹿音楼摇头道:“我不饿,我来是有事情要跟你说。” 慕重华闻言放下了餐盘,脸上的表情有些紧张又有些不耐烦,他抗拒似的道:“如果是关于婚约的事,那我现在不想听。” 鹿音楼立时变得没话说了。 慕重华有些伤感的问道:“你是不是在埋怨我,我不和你商量婚期的事就擅自下了决定?可我知道你根本不想和我结婚。” 鹿音楼心下一惊,没想到慕重华居然猜出来了她的想法,她立时愧疚不安的说:“重华,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和你结婚。” “为什么?”慕重华情绪变得尤为激动,他抓着鹿音楼手腕的力道越来越大:“你既然愿意和我订婚,为什么就不愿意嫁给我?” “别再自欺欺人了,重华。”鹿音楼的手腕都快要被慕重华掰断了,但她眼底还是平静的说:“你心里也知道的,因为我并不喜欢你。” 慕重华的眼圈立马红了,他死死盯着她:“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你就算是冰块我都能给你捂化了,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么?” 鹿音楼突然有些答不上来,爱情这件事,真的很难说清。 她还不敢把她和慕乔年的事情说出来,总得给慕重华一个缓冲期。 她只能先解释订婚的事,道:“我和你订婚是有原因的,因为只有我和你订婚以后你哥哥才会帮我接出我爸爸,对不起,现在才把这件事告诉你。” 慕重华僵住了,他过了半晌才转过头嗓音嘶哑的道:“就算你不和我订婚,你请我帮忙,我也会帮你的。” 鹿音楼立时愧疚的说不出话来。 可是就算当初慕重华愿意不计回报的帮她,鹿音楼也不可能去找一个追求她并且还被她拒绝了的人帮忙。 这比她和他逢场作戏还要有心理负担,因为欠了慕重华的,就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不过现在同样也还不清了,没有一个选择是不辜负慕重华的心意的。 此时此刻鹿音楼百口莫辩,只能嘴里不断重复着“对不起”这三个字。 而慕重华一直噙着眼泪没有再说话,他的呼吸都变轻了,好像不存在在这个房间里一样,而他此时的模样像是在努力消化和接受这件事。 休息室内的空气流通都变得缓慢了,鹿音楼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这时候慕乔年推开门进了屋。 慕乔年扫过室内的场景,他走过去把慕重华攥着鹿音楼的手腕拉开了。 他看着鹿音楼手腕上出现的一圈青紫,对慕重华说:“这件事是我出的主意,我当初为了让你乖乖去医院接受治疗,所以才去找了鹿音楼。” 慕重华情绪激动的抬头质问道:“哥,你怎么能一直瞒着我呢?你为什么也要骗我!” 慕重华忍不住哭了:“我知道你想要让我圆梦,可这只是一场梦而已啊,梦是有尽头的……” 慕乔年突然答不上话来,看着弟弟伤心欲绝的样子他也难过的不行,慕乔年低声道:“对不起,这件事都是我的错。” 过了很久很久,慕重华脸上的凄然之色都不见了,他红着眼眶低声说:“你俩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们。” 鹿音楼和慕乔年对视一眼,慕乔年对鹿音楼说:“你先出去。” 鹿音楼自知自己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慕重华是真的不想再看到她,她只好出门走了。 慕重华冷着脸对慕乔年说:“你也出去,我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第一百四十八章 爱而不得 慕乔年怎么可能让一个抑郁症患者单独留在屋里。 于是慕乔年叫了王植进屋守着慕重华,然后他脚步沉重的出了休息室。 屋内的王植尝试安慰慕重华,但慕重华却大声吼他道:“闭嘴,你也给我出去。” 王植哭丧着脸立刻说:“我闭嘴我闭嘴,我就在门口站着不出声,我绝对不打扰您。” 慕重华像是没话说了,半晌才愁眉苦脸的问道:“你也觉得我很惨是吗?” 王植闻言愣了一下,半晌叹了口气说:“二少爷,爱而不得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您只是太执着于一个人了。” 慕重华像是在细品着他话里的意思,他悲观的情绪又忍不住上来了,就算吃了再多含有激素的药也控制不住他的心情变得消沉。 慕重华不说话,王植也不敢轻易开口,就这么过了半晌,慕重华安静的好像快要睡着了。 今天的天气尤为阴沉,明明该是下午两点太阳最刺眼的时刻,但今天的天空却乌云滚滚,阴风阵阵,连带着室内的光线都变得暗了下来。 慕重华拉了半扇窗帘,所以显得室内十分昏暗,王植都快要看不清慕重华脸上的表情了。 他有点想开灯,但又怕打扰到慕重华,这时候谁还敢去触对方的霉头,慕重华以往做过的疯狂的举动都再提醒着王植不要轻举妄动。 但又过了半晌,王植见慕重华一直没动静,就打算走近了去看一眼他到底睡着了没有,要是睡着了就去找慕乔年,让老板把他的弟弟带回家休息。 但他一动慕重华就情绪激动的问道:“你要干嘛?” 王植立刻跟木头人似的傻站在原地,问他:“二少爷,我能开个灯吗?” 慕重华说不行。 王植退而求其次,说要把窗帘拉开,慕重华闻言沉默了半晌,同意了。 等王植走过去拉窗帘的时候,他突然脑袋剧烈一痛、眼前一黑,整个人软倒在了地上。 慕重华手里握着本两个砖头那么厚的杂志,一声不吭的把王植砸晕了。 他拉开门出去,游轮的各个公关区域都十分热闹。 演出厅的歌舞还在演奏者,自助类餐厅飘来食物的香气,新婚的爱侣在亲密畅聊,人们举着高脚杯在接待区里欢声笑语,但这些热闹都与他无关。 慕重华特意避着人,然后身姿敏捷的爬上了高高的船舷。 有人不经意一抬头看到了他,立时尖叫一声,引得更多的人惊慌的抬头看着他。 慕重华抱着船舷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他迎着风张狂的笑了很久,突然感觉自己快要走向自由了。 不再活在慕永善和慕乔年的光环之下,不用再去揣测别人对他的好意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的巴结。 不用再过的循规蹈矩、去被迫社交,顶着巨大的压力去成为父母心中所谓的优秀的人。 他只是个妄求平凡、志向短浅的普通人,他渴望生在普通的家庭里。 不必再顶着种种别人赐予他的头衔,他只想做自己,他想永远住在自己建造的精神小岛里。 只有死去他才能够解脱,不再为爱而画地为牢,为爱而不得痛哭流涕。 只有这样他才可以永远活在梦里,梦里和鹿音楼结为夫妻,然后他们永远的在一起。 慕乔年和鹿音楼根本没走远,等他们再次推开贵宾室的门却发现了昏迷的王植,而慕重华早已不见踪影。 慕乔年眉头紧蹙,鹿音楼惊惶不安,两人对视一眼,突然听到窗外的尖叫声,鹿音楼立时提心吊胆的往甲板上跑。 船上的救援人员已经赶到了,正在费力的和慕重华沟通,但慕重华依旧一言不发。 等鹿音楼抬头看到船舷上的慕重华时,她惊愕不已、手脚冰凉,忍不住想起了当初慕重华第四次割腕自杀后他躺在地板上的那一幕。 “重华!”鹿音楼崩溃的喊道。 头顶的慕重华深深看了鹿音楼一眼,看到其他人惊慌的视线,他满意的笑了一下。 他的眼泪滚滚而落,眼睛一闭在众目睽睽下纵身一跃,跳入了沉沉的江水之中。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于突然,等慕乔年追出来时就看到鹿音楼奋不顾身的跟着跳进了滚滚江水里,他当场血压就上来了。 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游轮上的人都惊呆了,刚跑过来的救生员们快要急疯了,赶紧手忙脚乱的穿救生衣、下救生艇。 身后的保镖一把拉住慕乔年:“老板,你要做什么?”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失控 慕乔年挣开保镖的手,他直接蹬掉皮鞋,把外套脱了,然后直接跳下去了。 这么直接跳下去是相当危险的,江面宽阔一览无余,慕乔年一跳下去就没了踪影。 保镖差点吓出心脏病来,望着慕乔年溅出来的水花发了几秒钟的愣,然后赶紧穿上救生衣也跟着跳下去了。 而鹿音楼跳下江面就被冻得一个哆嗦,江水真的太冷了。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慕重华,慕重华被呛了好几口水,眼睛都睁不开,鹿音楼费力的拖着他往上游。 她从小在海边长大,水性极佳,只是最近这些年缺乏锻炼导致体力不太行,鹿音楼好不容易才游到水面的时候,她把已经失去意识的慕重华交到一个救生员的手上。 救生员赶紧抱着慕重华往救生艇的方向游,他暂时没时间管鹿音楼。 可就在此时鹿音楼的脚突然开始抽筋,她扑腾了几下,又呛了一口水,毫无力气的身体往下沉,意识也慢慢变得模糊。 而另一边的慕乔年很快的朝她游了过来,江水很浑浊,在水里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慕乔年只辨认出鹿音楼身上穿着的白色衣服。 然后他游过去把她用力一捞,抱住对方的身体然后往上一拉,两人很快就破水而出。 慕乔年大口喘息着,鹿音楼呛出来几口水,她费劲的睁开酸涩的眼睛,突然感觉到抱着她的慕乔年身体一僵,然后他突然用力把鹿音楼往外一推! “快闪开!”在慕乔年身侧不远处的保镖突然朝他们大吼了一声,一辆救生艇突然刹车设备失灵,它失控的朝鹿音楼和慕乔年所在的方向急速前行着。 慕乔年最先反应过来,等鹿音楼回过神时被慕乔年一把推出了很远的距离。 她的神志稍微清醒一点,就看到那艘救生艇朝她原来漂浮着的位置撞了过去,将还停在原地来不及游走的慕乔年撞出了好几米远。 鹿音楼的心脏在这一瞬间好像已经停止了跳动,慕乔年的身体被救生艇撞飞的画面在她眼前变成了慢速回放,让鹿音楼暂时失去了任何思考能力。 救生艇紧急刹车后,人们的尖叫声和怒喊声此起彼伏,鹿音楼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像个木头似的漂浮在原地呆了至少十几秒钟。 她的眼眶一下子变得通红,也不知道身体从哪里涌出一大股力气来,她快速的朝着慕乔年所在的位置游了过去。 等游得越近了鹿音楼才发现,江面上晕染出来了一大片鲜红的血迹。 她直瞪瞪的望着那片血迹,然后把已经昏迷过去的慕乔年抱起,用力拖到水面上。 慕乔年脸上已经失去了血色,他的衬衫被救生艇尖利的前端割的残破不堪,后背处不断涌出更多的血迹。 鹿音楼的眼泪像掉了线的珍珠一样不断往下坠,她想拿自己的手堵住慕乔年流血的伤口,可却只是徒劳。 江面上的救援人员已经乱作一团,慕乔年的保镖游过来用力拖住了慕乔年的身子,有其他的救生员赶过来将浑身湿透的鹿音楼和慕乔年拉上了正常运行的救生艇。 鹿音楼脸色惨白的坐在救生艇上,她刚刚给慕乔年做了控水处理,慕乔年吐出了几口水之后,却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她头发湿漉漉的黏在脸上,慕乔年枕在她的腿上,而保镖拿着急救箱在简单的给慕乔年的伤口做急救处理。 鹿音楼此时头脑和手脚已经失去了控制,她只能摸着慕乔年的头不断的流眼泪,后来她也体力微微不支,还没等回到岸边就昏迷过去了。 等鹿音楼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鹿涛和宁弦竹坐在病床旁,两人都是一脸的愁眉不展。 鹿音楼的嗓子干的像是要着火,脑子烧的晕晕沉沉的。 她刚睁开眼,鹿涛就发现了,赶紧叫了一声:“闺女!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鹿音楼说不出话来,就用打着吊针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宁弦竹赶紧端了一杯水递给她。 鹿音楼浑身无力,被鹿涛扶起来靠着床头坐着,她就着宁弦竹的手喝完了水,嘶哑又焦急的开口道:“慕乔年呢?慕乔年怎么样了?” 宁弦竹和鹿涛闻言两人都沉默不语,鹿音楼瞧着他们凝重的脸色,立刻翻身要下床。 宁弦竹赶紧拦住了她:“你已经发烧烧了一天一夜了,别刚醒就折腾自己的身子!” 第一百五十章 放手 “慕乔年呢?”鹿音楼执着的问道,她眼圈又红了:“他在哪个病房?” “慕总刚做完手术,还在icu里。”鹿涛看着鹿音楼顷刻间煞白的脸色,飞快的补充道:“但是已经脱离危险了,你放心。” 鹿音楼依旧魂不守舍的坐在原地,执拗的说:“我想去看看他。” 宁弦竹和鹿涛拦不住她,鹿涛只能推着挂吊瓶的移动支架,然后扶着鹿音楼来到了icu的病房外。 慕乔年所在的病房位于走廊的尽头,鹿音楼站在透明玻璃面前,注视着室内的慕乔年。 因为病房真的太大了,所以显得慕乔年的床很小,他被一堆仪器包围在中间,闭着眼睛时显得整个人很苍白孤单。 这时走廊里传来高跟鞋踩地的脚步声,鹿音楼和宁弦竹、鹿涛同时回头,看到穿着一身华丽洋装的方知瑾走了过来。 鹿涛和宁弦竹没见过方知瑾,但光看着对方这一身贵妇打扮也能猜出她的身份,于是他们俩个人难免有些拘谨。 方知瑾身后依旧跟着那个梳着高马尾的女秘书,鹿音楼注意到方知瑾今天的妆化的少见的很浓重,像是特地为了掩饰病容一样。 方知瑾走到鹿音楼的面前,鹿音楼觉得此时她实在没脸见方知瑾,只能垂着头叫了声:“慕夫人。” 方知瑾没理她,而是转头望向鹿涛说:“您就是鹿音楼的父亲?您好,我是慕乔年和慕重华的母亲,我姓方。” 鹿涛愣了一瞬,有些呆板窘迫的朝方知瑾点了点头。 “既然咱们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见一面,我也不想再拐弯抹角,我就直说了。”方知瑾面上很冷静的道。 宁弦竹扶着鹿音楼的胳膊,没吱声,鹿涛道:“您有话请讲。” 方知瑾说:“想必您也听说了,我小儿子对您女儿求婚被拒,他想要轻生而选择当众跳江;我大儿子为了救您女儿又险些丧命,现在这会儿还在icu里躺着呢。” 鹿涛和鹿音楼脸色苍白的没话反驳,只能沉默着。 方知瑾继续道:“虽然我知道音楼是为了救我小儿子才选择跳江的,我也很感激,但我大儿子已经冒着生命危险来偿还了这份感激,所以我们两家算是毫不相欠了。” 鹿涛垂着头,很诚恳的措辞道:“关于您家里两个孩子的事,我替音楼对您说声对不起,真的给你们家里添麻烦了。” 鹿音楼突然感到恐惧和不安,她好像知道方知瑾下一句话要说什么了。 “既然如此,音楼和我们重华的婚事一笔勾销,那些喜帖也被我收回来了。” “我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两个儿子面前了。”方知瑾用痛恨又哀求的目光望着鹿音楼说:“你是不是觉得让我失去一个孩子还不够,所以想让我尝尝同时失去两个孩子的滋味?” 鹿音楼语无伦次的摇头,潸然落泪,苍白的解释说:“不是这样的。” 宁弦竹面色沉痛的搂着鹿音楼的肩膀无声的安慰,鹿音楼望着鹿涛正低声下气的跟方知瑾道歉,她比被人迎面扇了几耳光还要觉得痛苦和难堪。 等鹿涛带着鹿音楼回到病房之后,鹿涛坐在鹿音楼身旁不断地叹着气。 最后他问道:“你想不想去国外留学?” 鹿音楼怔了一下,她红着眼眶拼命的摇头:“我不要离开这里,我要亲眼看见他康复。” 鹿涛没说话,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宁弦竹坐在一旁心疼的瞧着鹿音楼没什么血色的脸,她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后来的几天,鹿音楼的烧完全退了,能正常的下地走动了。 她这几天每天都会到慕乔年的病房外看几眼再回去睡觉,虽然还是依旧会失眠,鹿音楼闭上眼睛全是慕乔年被救生艇撞飞的画面,然后做整宿的噩梦。 可看见了总比看不见要好太多,看不到慕乔年会让鹿音楼觉得更加的恐惧。 今天来到走廊的尽头,她看到了玻璃窗前站着的慕重华。 前几天还寻死觅活的小少爷,在看到自己的兄长和死神擦肩而过之后,他像是一夜之间就迅速成长了起来。 他这次冲动和任性的行为差点导致他最爱的女人和最亲的哥哥命丧黄泉,他自责不已的同时,突然也理清楚了他对鹿音楼的感情。 慕重华的眼眶还是红的,眼底红血丝遍布。 他看着同样憔悴的鹿音楼,眼底不再燃烧着以往那种炙热的爱意,而是像一根烧尽了的烛火。 第一百五十一章 含糊其辞 大概需要大彻大悟只是一个瞬间。 慕重华半晌才问道:“你还好吗?” 鹿音楼总觉得慕重华好像哪里有些不一样了,大概是因为他的声音像是被抽干了感情,只剩下了些许的疲倦。 鹿音楼点头,慕重华又转过头看着icu内的慕乔年,自言自语似的:“我哥会很快醒过来的,对吗?” 鹿音楼心头酸涩,但还是坚定的说:“一定会的。” 慕重华听罢艰难的扯了扯唇角,两人默默在病房外站了半晌。 鹿音楼打算离开时,慕重华突然开口说:“我要放弃你了,音楼。” 鹿音楼站在原地回头望着他。 “我太累了,现在回过头看看,我过去对你的追求还是挺自私的,其实一直在打扰你的生活。”慕重华张开干涸的嘴唇,认真的道:“对不起,以前我一直认为自己能给你带来幸福,但现在看来并不是那样的。” “你因为我一定很困扰?”慕重华道。 鹿音楼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为慕重华能说出这些话而感到意外。 “而且我好像从来都没有爱过自己,平时也没有给过家人该有的关怀,连我自己都不爱自己又怎么敢奢望让别人去爱我呢?”慕重华道:“现在我只希望我哥能够快点好起来,我也祝福你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鹿音楼闻言像心口堵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似的,她立时觉得轻松了不少,就回道:“你也是。” 慕乔年断了三根肋骨,他的肺部因为剧烈的碰撞出现了积水,需要再动一次手术。 这次方知瑾没有再让鹿音楼去探望他,她被强制的搬离了医院,方知瑾铁了心的让鹿音楼远离她的两个儿子。 鹿音楼别无他法,只能向王植偷偷打听慕乔年的消息。 王植在微信上告诉她慕乔年的手术已经顺利结束了,有护士说这段时间里慕乔年短暂的醒过几次,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鹿音楼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谢云灵知道了鹿音楼落水的事,劝她来到谢云灵父母开的医院再做一次身体检查。 鹿音楼其实认为这个做法有点多余,除了经常失眠、心情焦躁不安和更加怕冷之外,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其他的大碍。 谢云灵说:“正常人还一年做一次体检呢,你这大病了一场之后更得查查。” 鹿音楼推脱不过,就去她家开的医院里做了。 鹿音楼心情还是挺放松的,她照常去抽了血、拍了各种ct,等检查结果出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她做完体检跟着谢云灵回了家,谢云灵还在休婚假期间,却一反常态的没去度蜜月。 鹿音楼询问她原因,谢云灵坐在她旁边搂着她的肩膀道:“我的好姐妹都伤心成这样了,我哪还有心情去玩乐,我得好好陪着你。” 鹿音楼特别感动的抱住了谢云灵的腰,在她的人生中很多艰难的时光里都很庆幸身边还有谢云灵的陪伴,这样才让她不至于一蹶不振甚至堕落下去。 谢云灵问她:“你和慕乔年以后打算怎么办?” 鹿音楼摇头,对他们的未来感到迷茫。 她现在只盼着慕乔年赶快康复起来,其他的都没有心思去考虑。 等到慕乔年彻底醒过来、并且从icu搬到了普通病房的时候,鹿音楼收到王植发来的消息迅速的赶到医院,却被护士认出来并拦住她不让她上楼去探望。 王植这时又发消息过来告诉鹿音楼说,慕总现在不太方便见她。 鹿音楼询问原因,王植的回答很含糊其辞。 鹿音楼心里有些诧异,恰好这时有个急救车驶过来,鹿音楼趁着护士们手忙脚乱的时候溜进了医院里,她特意走了安全通道爬上了三楼。 她心跳飞快、迫不及待的走在去见慕乔年的路上,一路上她脑海里闪过了很多到时候想对慕乔年说的话。 一句“谢谢你救了我”真的很苍白,“谢谢你爱着我”又显得很矫情,可她有满肚子的心疼和过去整整一周的担忧和恐惧想要诉说。 等到鹿音楼真的站在了病房门口,她却突然停在了门前。 她听到了一道陌生的女声从病房内传来,她站在门前透过玻璃窗往里望,看到绯世坐在慕乔年的病床旁,正探过身子像是要亲吻慕乔年。 而躺在病床上的慕乔年并没有拒绝,从鹿音楼的视角看过去,两人像是在接吻。 第一百五十二章 识趣 鹿音楼仿佛瞬间如坠冰窖,她握着门把手站在病房门口彻底僵住了。 原来王植说的慕乔年不方便见她,是因为作为慕乔年相亲对象的绯世也来医院探望他了吗? 而门内的绯世凑近了慕乔年的脸,她突然有些失神。 慕乔年闭着眼睛的时候,安静和乖顺中和了他脸上惯常带着的那份冷酷无情的气息,让他看上去没有那么可望不可即。 但她还没来得及多欣赏一会儿病美男入睡的画面,慕乔年就突然掀开了眼帘。 他眼底冰凌凌、冷嗖嗖的,看清是她之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更臭了。 绯世的余光瞥到门外站着的人影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之后,她的嘴角勾起几不可察的笑容。 慕乔年上半身缠着胸带,他躺在床上根本不能动弹,他刚睡醒看清绯世之后立马眉头蹙起,冷着脸问道:“谁让你进来的?” 绯世若无其事的撤回了身子,她坐回到床旁边的椅子上,十分自来熟的在床头柜上的果篮里挑了挑,然后剥开了一个橘子吃:“你妈妈让我来的。” 慕乔年闻言脸上的表情更冷了,这时王植敲了敲门进来了,慕乔年寒着一张脸躺在床上对王植说:“我困了,送客。” 王植立马对绯世说:“绯小姐,您请回。” “哎呦,我这橘子还没吃完呢,我好心过来探望你,你就这个态度?”绯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 慕乔年嫌她声音咋呼,他整个人依旧很疲惫,连喘气都扯得身上的伤口疼。 他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再吵把你扔出去,趁我好好跟你说话的时候,麻烦你识趣一些。” 绯世:“……” 说实话,绯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不解风情又不给面子的男人。 她是从小被宠大的千金小姐,见识过很多类型的男人,被很多青年才俊追求过,也谈过很多次恋爱,慕乔年这种男人很容易激发她的挑战欲。 慕乔年是她心目中很完美的结婚人选,够帅,够有钱,就算他们之间没有爱情,有个这样的床伴也不错。 而且如果慕乔年作为父亲拥有这么好的基因,他们未来的孩子也一定长得很高大很好看。 可绯世知道慕乔年心里的人是鹿音楼。 抱着这样的念头,绯世才会在看到鹿音楼站在病房门外的时候,她故意做出了这样引人误会的举动。 绯世想到这里忍不住得意的笑了,她拿着纸巾擦干净了美甲上残留的橘子汁水,然后起身冲慕乔年风情万种的笑了笑,说:“那我下次再来看你,未婚夫。” 慕乔年立时睁开了眼睛,他阴沉着脸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绯世没有解释,施施然起身走了。 慕乔年问站在一旁的王植说:“鹿音楼呢?她没受伤?” “鹿小姐没有受伤,她发了一场高烧,前几天才出院。”王植道。 慕乔年闭上眼睛,看上去像是松了一口气,又不悦的问他:“人呢?你怎么没带她来见我?” 王植顿时有点纠结,他可太难做了。 方知瑾刚才警告过他,要是想保住自己的工作,就不要再帮鹿音楼和慕乔年牵线搭桥,王植现在连鹿音楼的微信消息都不敢回了。 王植此时只能硬着头皮回道:“鹿小姐今天有事,所以不能来医院了。” 慕乔年没说话,看样子是有点失望,而且他刚说了几句话就咳嗽的厉害,王植赶紧端了水又去叫医生过来。 而另一边的鹿音楼坐到返程的出租车上,她的脑子乱糟糟的,实在没想到绯世和慕乔年还会有联系。 难道是因为方知瑾和慕乔年的外公在撮合他们? 鹿音楼失落又痛楚的垂着脑袋,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的刺痛了细嫩的掌心。 慕乔年的身体情况突然又恶化了,因为伤到了心肺,他开始发烧并且呼吸困难,睡着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要多得多。 鹿音楼发现王植很少回她的消息了,这使她和慕乔年之间断了联系。 鹿音楼的失眠症状更加严重,她莫名焦虑,上课时都因为疲惫没法集中注意力。 隔天她在客厅的药箱里翻出了谢云灵的一瓶褪黑素,拿出了几颗正要吃的时候,握着一份体检报告急冲冲的赶回家的谢云灵看到她手里的药片,立时冲过来一把打掉了她正举在半空的手。 鹿音楼手里的药片落在地上,她受到了惊吓,手背有点疼,她疑惑不解的望着谢云灵:“你干什么?” 第一百五十三章 抛弃 谢云灵脸上一副“天要塌下来了”的表情。 她握着鹿音楼的肩膀,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着急上火的问道:“你没吃药?你现在可不能吃药!” “没有啊,这不是都被你打掉了吗?”鹿音楼一脸懵逼的回望着对方,她弯下腰要去捡地上的药片,谢云灵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谢云灵把那份格外烫手的体检报告扔在一旁的茶几上,她搀着鹿音楼的胳膊,像是太后身边伺候的公公,说:“你快来这边坐,我来捡我来捡,你别做剧烈运动了!” 鹿音楼简直要被气笑了,弯个腰算哪门子剧烈运动。 她被谢云灵扶到沙发上坐下,她拿起茶几上的体检报告说:“我该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你可别吓我。” 谢云灵脸上带着点残留的震惊和不知所措,她蹲下身慌乱的把地上的药片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里,又把那瓶褪黑素藏了起来。 鹿音楼看了半天体检报告,也没发现什么端倪,直到她看到了血液报告里的人体绒毛膜促性腺激素值。 她手一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谢云灵屏住呼吸,站在她面前紧张的望着她。 两个人都是学医的,不可能不明白人体绒毛膜促性腺激素的含量代表了什么意思。 鹿音楼死死盯着那行字看了至少一分钟,半晌她手一松,体检报告单从她手心里滑落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鹿音楼双眼无神的看着谢云灵,“体检报告是不是拿错了?” “我真没拿错,我跟医生确认了好几遍。”谢云灵担忧不已的望着她,走过去摇晃了一下鹿音楼的手臂:“宝,你别吓我,你说话啊!” 鹿音楼发了半天的愣,喃喃自语:“可我吃了药的啊,我怎么还会怀孕?” 鹿音楼失神的摸着自己的小腹,有很强烈的不适感从这个位置出现,然后慢慢扩散到四肢和喉管。 她突然嗓子涩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很难想象到她的这里居然已经孕育起了一个生命。 谢云灵艰涩的开口:“理论上来说,就算吃了避孕药也不能百分之百避孕。” 鹿音楼僵硬的坐在原地,谢云灵心疼的抱住了她的肩膀说:“宝你别害怕,我们一起想办法,你得把这件事告诉慕乔年,都怪那个狗比男人!” 鹿音楼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实在没想到“未婚先孕”这种事真的会发生在她自己身上。 可她没有后悔把自己给出去,毕竟床是她要上的,只是这个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她没有为此做过任何准备。 这时鹿音楼的手机响了一下,她条件反射的拿出手机解了锁,却依旧不是慕乔年发来的消息。 鹿音楼这几天尝试给他打电话、发消息都没得到任何回应,鹿音楼不知道为什么他醒了之后却不愿意联系她。 原来手机的消息提醒是因为一则新闻,鹿音楼只扫了一眼标题就愣住了。 “长夜集团千金绯世发文宣布和星河集团总裁慕乔年的婚讯:我将和他一起度过漫漫余生。” 鹿音楼的手不可控制的抖了起来,谢云灵立刻发现了不对,赶紧握住她的手指然后把手机抢了过来。 谢云灵看了手机十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她没忍住破口大骂:“这是什么沙比新闻?我能不能点举报?” 她扭头看到了鹿音楼恍恍惚惚又煞白的脸色,突然慌了。 “这肯定不是真的,慕乔年那么爱你,怎么可能会和别人结婚呢?”谢云灵语无伦次的道:“肯定是被他母亲逼的!到时候他肯定会跟你解释的!” 鹿音楼眼眶通红的沉默,她已经有半个月没见过慕乔年了,而慕乔年也没有联系过她。 在慕乔年和绯世的婚事传出来之后,她却发现自己已经怀有身孕,而慕乔年却对她做了冷处理。 鹿音楼仿佛印证了方知瑾的那句话,她的身份使她这辈子只能当个上不了台面的情人,而慕乔年只会和光鲜靓丽又出身高贵的女人结婚,如今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最残忍的证明。 鹿音楼仿佛让自己整个人都变得不得体了起来,等鹿涛和宁弦竹知道了,他们全家都要承担她做错事的后果。 在病房里绯世亲吻慕乔年的画面再次涌入了鹿音楼的脑海,她头痛欲裂,泪流满面。 慕乔年过往的承诺和现在的局面将鹿音楼整个人都割裂开来,她像是被曾经宠爱它的主人抛弃的野猫,被迫淋了一场大雨,发着高烧、饥寒交迫的走进了死胡同,晕头转向,又进退不得。 第一百五十四章 无疾而终 鹿音楼藏在心底的自卑和逃避心理仿佛野草疯长。 她突然想躲起来,想躲到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仿佛在被慕乔年救赎之后,她又被对方一脚踹进了黑暗里。 两个年轻的女孩子在寂静的室内沉默不语的坐着,谢云灵问她:“你要把这个孩子留下来,对吗?” 鹿音楼考虑了很久,她抹了一下眼泪,依旧点了点头。 刚刚谢云灵给她的一个记者朋友打电话,反复确认发现新闻是真的。 谢云灵简直一肚子火,谩骂说:“等他俩结婚老娘一定要去现场砸场子!狗比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这话说的有些滑稽,鹿音楼却笑不出来,她说:“云灵,我想出国留学然后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谢云灵有点犹豫的说:“你难道不打算问问慕乔年的意见吗?” 鹿音楼摇摇头,在人家结婚前挺着大肚子闹上门这种事鹿音楼做不出来,她说:“他现在都没联系过我,我算是被人甩了?” 谢云灵窝着火思考片刻,问道:“照理说不会啊,他不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吗?难不成他失忆了?” 鹿音楼立时没话说了,也就谢云灵会想出这么狗血离奇的猜测,她说:“不管是被方知瑾逼迫还是因为其他无可奈何的原因,既然他打算和别人结婚,那我就没必要让他知道有这个孩子的事。” 谢云灵有时候觉得鹿音楼挺狠的,也特别倔,她看着鹿音楼的肚子,半天才道:“你现在还处在怀孕初期,你得小心点自己的身子,别难过了。” 鹿音楼摸着肚子,她觉得有些心酸,缓慢的点了点头。 慕乔年和绯世的婚讯后来很快就登上了财经新闻的头版头条报纸,两个商业帝国之间的联姻引起了大家广泛的关注。 后来方知瑾和绯世一同去美容院和饭店的照片被媒体曝光,这对未来婆媳的举止亲密仿佛母女,方知瑾望着绯世面带笑容,像是对这桩婚事特别满意。 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后,鹿音楼微博上的老粉群立马改了名,从“年年有鹿”变成了“鹿鹿守护者联盟”。 粉丝们每天都在群里痛骂渣男,哭着喊着哀嚎说“cp终究是be了”,鹿音楼却再也没有点开过那个群聊。 鹿音楼没敢把怀孕的事告诉鹿涛和宁弦竹,她只说自己打算出国留学。 鹿涛看着她消瘦的脸,心疼的不行,说:“去,换个地方继续生活也好,我会照顾好你奶奶,不用惦记我们。” 宁弦竹忍不住掉了眼泪,她知道鹿音楼是为情所困,可有些事情光靠爱情是改变不了的,忘记伤痛重新开始是最好的决定。 鹿音楼很快就办好了护照,谢云灵本来打算和她一起走,鹿音楼拒绝了。 鹿音楼的行李箱很小,里面除了她的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之外,还有一件慕乔年穿过的衬衫,可她不敢告诉任何人。 她的心事变得难以启齿甚至是丑恶,就像鹿音楼整个人一样,再次变得困顿,因为未婚先孕又新添了一道污点。 可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忘记很难,所以需要很长的时间,但她肚子里的孩子对她而言却是个难得的礼物。 临别前谢云灵在机场抱着鹿音楼哭了,她说:“你胆子那么小,没有我在你该多害怕啊,我想陪你去留学,你要是走夜路我去接你回家。” “可你还有自己的生活和家庭,不能总是围着我转。”鹿音楼也忍不住哭了,她哽咽的说:“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走夜路的时候给你打视频电话。” 谢云灵满脸不舍的抱着鹿音楼不放,鹿涛和宁弦竹站在身后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鹿音楼的初恋无疾而终,在告别了慕重华的纠缠之后,也告别了自己所爱的人。 最后鹿音楼离开机场上了飞机,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踏上了一个未知的旅程。 慕乔年又重新住进了icu里。 慕重华在探病时有些郁郁寡欢,他站在门外看着病房内戴着氧气罩的慕乔年,紧张的问身边的王植说:“我哥的病情怎么反反复复的,要不要换家医院?” “二少爷,这是a市最好的医院了,而且慕总的病情已经在变好了。”王植同样神情忧愁的道:“因为身体有炎症才导致反复发烧,现在炎症已经消下去了。” 慕重华长吁了一口气,这时候方知瑾走过来了,王植立刻拘谨的朝她问好。 第一百五十五章 释然 方知瑾看了王植一眼,把他叫到了休息室里。 “乔年的手机呢?”方知瑾问道。 “他跳下江去救人的时候就不见了。”王植道。 方知瑾顿了一下,又问道:“那个丫头联系过你没有?” 王植不敢吭声。 方知瑾嗤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丫头交情不错,你还想帮她?” 王植也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而已,他也得时刻看着老板的脸色生活,如今老板的亲妈都这么说了,他只能硬着头皮道:“鹿小姐后来没有再联系过我了。” 方知瑾挺满意,点点头然后转身走了。 后来慕乔年的身体好转,他搬回了普通病房,有天晚上他做噩梦的时候,方知瑾听到她的大儿子嘴里正在叫着鹿音楼的名字。 慕重华非要守着慕乔年,现在已经躺在旁边那张病床上睡着了,方知瑾垂眸坐在椅子上沉默的注视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一时间心情很是复杂。 慕重华的长相偏女气了一些,长得像方知瑾,他俊美瘦弱,上初中时就是一副翩翩美少年的模样,更惹得希望有个女儿的方知瑾对他的疼爱。 而慕乔年的长相随了慕永善,眉骨深邃,高鼻薄唇,下颌锋利,面庞看上去英俊里透着股冷硬。 方知瑾透过慕乔年的外表,仿佛看到了慕永善当初年轻的模样。 她曾经以为婚姻只是一笔交易,可后来却沦陷于慕永善偶尔的铁汉柔情,结果依旧是失望透顶。 慕永善宠爱他的情人时是真的很偏爱,不惜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如果方知瑾不是方哲深的女儿,方知瑾猜测慕永善很可能会把他的那个情人娶为正妻。 原来他给过她的柔情蜜意,也同样给过别的女人。 所以方知瑾因爱生恨,因为极度的嫉妒而憎恨慕永善和那个女人,甚至连带着憎恨她那时怀着的慕乔年。 她和慕永善的情人同时怀孕,这几乎是她毕生受过的最大的耻辱。 可现在时过境迁,慕永善已经变成了一把无足轻重的骨灰,方知瑾突然感到了释然。 她伸手摸了摸慕乔年的一侧面颊,想起当初她对慕乔年那恼火至极的一巴掌。 怎么会把一切变得这么遭呢?亲生儿子却视她如陌生人。 自从慕重华五岁起开始一个人睡之后,方知瑾偶尔晚上会去慕重华的房间给他讲睡前故事。 那时的慕乔年还学不会隐藏心事,他心里有着对弟弟深深的羡慕之意,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向母亲表达。 他只会在睡前来到慕重华的房间,和方知瑾说晚安。 当长大后的慕乔年真正倒下的时候,方知瑾站在icu病房外,突然读懂了那时他对她说晚安的言外之意。 是渴望。 少年时期的慕乔年,渴望方知瑾像对待慕重华一样,用充满爱意的声音向他讲述一个没那么精彩的睡前故事。 思及此处,又听到慕乔年无意识的叫着鹿音楼的名字,方知瑾对自己产生了无法遏制的悔意和反思。 她的眼泪无声的滑过脸颊:难道她真的做的太过分了吗? 慕乔年真正醒过来的时候,是一个大好的艳阳天。 他身上的胸带束缚的皮肉隐隐作痛,慕乔年艰难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捂着疼痛不已的胸口抽了一口气。 拎着保温桶进门的慕重华看见这一幕,立时惊喜的叫了一声:“哥,你醒啦!” 慕重华朝他扑了过来,慕乔年伸手艰难的抵住慕重华妄图埋他怀里的脑袋,慕乔年低声道:“别胡闹。” “哥呜呜呜呜你真的要吓死我了,你知道我几天没睡好了吗?”慕重华是真的哭了,委屈的嚎啕说:“这几天你睡着的时候我一直在跟你说话,可你都不带理我一下的。” 这些天慕乔年的意识都似有若无的,有时候他的思维开始活动了,但浑身疼痛的根本动不了。 他被烧的迷迷糊糊的,根本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 慕乔年不太熟练的安抚了慕重华几声,还摸了摸慕重华的头,慕重华这才消停了。 他不哭了,突然又激动了起来,絮絮叨叨的跟慕乔年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慕重华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有些好奇的问慕乔年道:“哥,你真要和绯家那个大小姐结婚啊?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慕乔年闻言愣了一下,他本来被慕重华说的犯困,此时眼神突然清明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慕乔年的神情慢慢变得严肃:“你说我要和谁结婚?绯世?” 慕重华对慕乔年的反应感到有些怪异。 慕重华脸带疑惑的问道:“妈都把你和绯世的婚讯传出去了啊,说等你康复了你们就结婚,你不知道这件事吗?” 慕乔年脸上一下子变得阴霾可怖,慕重华都被吓了一跳。 慕重华小心翼翼的问道:“哥,你还好?难道你不想和绯世结婚,不会是我妈背着你安排的?” 慕乔年冷着脸问道:“王植呢?把王植叫过来。” 慕重华赶紧起身去叫人,王植紧张的跟着慕重华小跑到了病房内。 慕乔年朝他伸手:“我手机呢?” “慕总您忘了?您跳进江里的时候手机就不见了。”王植谨慎的道。 “鹿音楼呢?你把你手机给我。”慕乔年道。 慕重华有些意外的瞧了慕乔年一眼,问道:“哥,你找音楼做什么?她早就出院了。” 慕乔年脸色阴沉没吱声,王植赶紧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递给了慕乔年。 慕乔年输入鹿音楼的电话号码打过去,电话提示音里提醒说号码是空号。 慕乔年的表情出现了几秒的空白。 慕重华瞬间感到室内的温度一下子降到了冰点,浑身上下都冷飕飕的,他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王植表情有点畏惧,头皮发麻的觑着慕乔年的脸色。 慕乔年反复给鹿音楼的手机号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显示是空号。 慕乔年站起来,他好久都没有双脚沾过地了,瞬间感觉腿软晕眩,慕重华赶紧跑过去扶住了他的胳膊。 “哥,你怎么了?”慕重华焦急的问道:“你找音楼有什么事啊?我和音楼已经取消了婚约,我们以后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不用再为了我去强迫她留在我身边了!” 慕乔年摇头说:“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 慕重华握着慕乔年胳膊的手一僵,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慕重华嘴唇干燥,像是嗓子眼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半天才说:“你救她难道不是因为我吗?你不会……也喜欢她?” 慕乔年顿了顿,用歉疚的眼神望着他,低声说:“对不起,重华。” 慕重华面庞呆滞,像是被人劈头盖脸的浇了一盆冷水,他浑身都被冻得麻木。 王植立时觉得室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凝滞又古怪了起来,他恨不得表演一个原地消失。 慕重华嘴唇在发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慕乔年如实回答:“在我把你送进医院里之后,第一次去探望你之前。” 慕重华静静思考了很久,脸上带着恼怒和茫然,突然说:“所以你反对我和音楼结婚,其实是带着私心的对吗?” “对。”慕乔年承认了,半晌再次说:“抱歉。” 慕重华一下子松开了扶着慕乔年的胳膊,看上去又气愤又委屈:“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慕乔年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的去碰慕重华的肩膀,被慕重华伸手推了一下。 这一下正好推在慕乔年的胸带上,他的肋骨还没有养好,慕乔年立时脸色痛楚的“嘶”了一声。 慕重华立时慌了,紧张的去扶慕乔年的胳膊:“对不起对不起,哥你没事?!” 慕乔年没想用苦肉计,他是真的疼,伤筋动骨一百天,慕乔年能站起来就是个奇迹。 他喘息了几声,摇了摇头,但额头上已经挂满了冷汗。 王植立刻跑去叫医生了,慕乔年伸手抓住了慕重华的手,慕乔年咳嗽着问道:“重华,你帮我去找找鹿音楼好吗?” 慕重华气的咬牙切齿:“你居然还想让我帮你?难道我头顶青青草原还不够,你还要我成全情敌吗?” 慕乔年微微扯了一下嘴角,他道:“你不是说你和鹿音楼已经没有关系了么?况且肥水不流外人田,谁叫我是你哥呢?” 慕重华被慕乔年的厚脸皮震惊到了,他头一次发现他好似无所不能平时又正儿八经的兄长会这么的不要脸。 从小到大,慕乔年从来都没有求过慕重华什么事,也没有像此刻一样,慕乔年狼狈憔悴的姿态把他拉下了神坛,像个普通兄长一样和慕重华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慕乔年现在动一下就喘三喘的,脸快白的跟纸一样了,慕重华瞧着很是心疼,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情根深种 医生手忙脚乱的过来给慕乔年检查身体。 慕乔年没忘记质问王植:“鹿音楼最近没联系过你?她微信上找你没有?” 王植憋了半天,憋得脸都青了,还是没忍住据实相告说:“鹿小姐找过我了,可慕夫人不让她来见您。” 慕乔年对此毫不意外,他说:“给她微信打个语音电话。” 王植赶紧打了过去,可鹿音楼依旧没有接。 王植也发现出一些不对劲来,他说:“按理说鹿小姐平时不可能会不带手机不看消息啊,而且她怎么突然换手机号了?” 慕乔年垂眸思考几秒钟,说:“备车,去滨海一趟。” 慕重华赶紧阻拦道:“你这样的身子骨还想去哪啊?你老实在医院待着,哪都不许去!” 慕乔年刚要说话,慕重华就道:“还是我替你去,我认识路,王秘书麻烦你跟我跑一趟了。” 王植点头,赶紧出去给司机打电话了。 这边慕重华刚走,方知瑾听说慕乔年醒了,就赶紧赶了过来。 慕乔年对上方知瑾的眼神,他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妈,我和绯世的婚讯是你放出去的?” 方知瑾就知道只要慕乔年醒了他一定会找她兴师问罪,方知瑾随即也冷下脸:“是我做的,又怎么样?” “身为结婚的男主角却不知道自己要结婚的事,您不觉得很可笑吗?”慕乔年很是疲倦的问道:“这个婚我是不会结的,我以前跟您说的很清楚了。” 方知瑾刚想说话,慕乔年就掩住嘴唇咳嗽了几声,方知瑾立时一句重话都不敢说了。 方知瑾跳过这个话题,跟他说:“你外公来了,别惹你外公生气。” 慕乔年靠在床头没吭声,很快穿着西装的方哲深就进来了。 他坐在床边,先是问了问慕乔年的身体状况,慕乔年说:“已经好很多了。” 方哲深又说:“你抽出个时间来,跟绯家的人吃顿饭。” 慕乔年面上沉静,眼底微微不快:“外公,您不是答应过我,我的婚姻大事让我自己做主吗?” 方哲深脸上有着深深的皱纹,但眼神依旧锐利精明,语气有些戏谑的道:“我瞅着绯时鸿的孙女很是中意你呢。” 慕乔年不屑道:“中意我的人可多了去了,难道我都得娶回家?” 他这话说的狂傲自大,但不得不承认拥有男模混血脸和身材又位高权重已久的慕乔年有说这话的资本。 方哲深闻言忍不住笑,心里为外孙如此争气而感到满意和骄傲,但嘴上还是道:“又跟我胡扯,我看你是想挨顿教训了。” 如今慕乔年大病初愈,他知道方哲深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就有恃无恐的道:“外公,您能不能帮我说服我妈?这场婚事我可从未亲口答应过。” 方哲深冲着慕乔年吹胡子瞪眼:“你还打算把我拐进你的阵营里去帮你劝你妈?你是觉得我比你妈更好说话是吗?” 方哲深长着一张刻薄又板正的脸,平时为人处世的手段也跟“待人亲切”这四个字毫不沾边。 “我认为外公比我妈更有人情味,也更懂得体恤小辈。”慕乔年拍起长辈的马屁来脸都不带红一下的。 “您也知道,我很渴望家庭给予我的温暖,因此选择伴侣会更加的慎重。”慕乔年说:“我想和喜欢的女人组建家庭,比起事业上为我提供帮助,我会更希望在精神层面上多一个重要的支柱。” 方哲深听了这话心底微微有些触动,慕乔年其实很少跟他说些像现在这样掏心窝子的话。 方哲深思考了一分钟,他快速的在心里衡量了一下关于得罪一个自己的旧友需要付出的代价。 最后方哲深拍了拍慕乔年的肩膀,他说:“好好养伤,外公下次再来看你。” 两人都是聪明人,所以不需要把话说的太直白,慕乔年眼底有着为对方的理解而产生的感激,低声说:“谢谢外公。” 方哲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就起身走了,站在门外等候的方知瑾去医院门口送他。 临到上车的时候,方哲深回头叫住了方知瑾:“小瑾。” 方知瑾姿态稳重的答道:“父亲,您说。” “别把孩子逼得太狠了。”方哲深往病房楼望了一眼:“既然已经情根深种,那就随他去。” 方知瑾站在原地愣住。 方哲深笑了笑就上车走了,留方知瑾一个人站在原地。? 周遭依旧冷风呼啸,然而头顶却是艳阳天。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不告而别 慕乔年坐在病床上,心里怎么都觉得不踏实,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悄悄的从他身边溜走了一样。 他心慌的不行,没听医生的劝阻,再次下了床。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沈长安在公司里忙成了旋转陀螺,连去医院里看一眼慕乔年的时间都没有。 他被迫成了临时的首席,代替慕乔年出席各种重要场合。 可他毕竟不是慕乔年本人,积攒的一大批重要文件还得让慕乔年亲自过目,而且年初还有一场慈善晚宴必须得慕乔年亲自去,沈长安心急如焚的盼着慕乔年赶紧好起来。 他这边忙的焦头烂额,慕乔年给他打电话,第一句话问的还是关于鹿音楼的事。 慕乔年说:“这段时间鹿音楼找过你没有?” 沈长安愣了几秒,道:“没有啊,鹿小姐和王秘书比较熟,她都没有我的联系方式。” 慕乔年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又对他说:“我的婚事很快会被取消,到时候我外公会帮忙,我估计他会找机会和绯家的人说清楚,可能到时候在生意上卖他家个人情,你等等我外公的消息。” 沈长安觉得十分意外:“原来婚讯的消息是假的啊?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我会娶绯世?”慕乔年问道。 沈长安闻言有点尴尬,倒不是说慕乔年是那种薄情的人,但对于豪门家庭来说,商业联姻再正常不过了。 婚姻对他们这些豪门子弟来说只是利益交换,即便心有所属也不耽误和不爱的女人结婚,心动和新鲜感使爱情变得很短暂,而联姻带来的财富和名誉确是实打实的。 沈长安忍不住道:“婚姻自由在豪门世家里还是挺少见的,您为了说服方市长一定费了不少苦心。” 慕乔年没回答,方哲深会松口对他来说并不意外,因为方哲深平时一向很宠爱慕乔年。 慕乔年的爷爷慕贤和慕永善一样,都是面冷心冷的人,对亲情关系看得比较淡漠。 但方哲深对孩子却是刀子嘴豆腐心,看似严厉实则溺爱,当初方知瑾可是方老的掌上明珠。 方知瑾愿意嫁给慕永善是她自己执意选择的,毕竟当初以慕永善的条件,能够给方家带来很大的帮助。 让慕乔年微微感到头疼的,是他的亲妈方知瑾的态度。 因为方知瑾从小就很要强,年轻时在名媛圈子里便发誓要嫁给身份最尊贵的人,后来处在贵妇圈子里,她也是样样都要和身边其他嫁入豪门的女人们比上一比。 丈夫比完了,就是比儿子,因为慕重华资质平庸,所以方知瑾连慕重华的病情都要对外隐瞒。 而慕乔年作为屡次给她争光的长子,她自然希望慕乔年能给她找一个身份同样尊贵的儿媳妇。 所以慕乔年知道自己只能找方哲深去说服她,因为人的执念真的很难走出来。 慕乔年思及此处,便跟沈长安道:“等我外公联系你了之后,把婚讯消息第一时间处理干净了,我不想让鹿音楼误会。” 沈长安赶紧说:“好,我这就去联系方老的秘书。” 两人挂了电话,慕乔年拿着手下新买来的手机,又给沈长安发消息让他查查鹿音楼的手机号是什么时候注销的。 沈长安回复的很快,说:“是一周之前注销的。” 慕乔年心里更为不安,直到该吃晚饭的时候,慕重华才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慕乔年连饭都没心情吃,他赶紧问道:“她在老家吗?谢云灵的公寓你去过没有?” “糟了糟了!”慕重华脸上都是慌张:“两个地方我和王秘书都去过了,但是都没人!我去镇上的公园里找大妈们打听,说是鹿叔叔和奶奶去旅游了,不知道音楼有没有跟着一起去。” 慕乔年深呼吸了一下,哑着嗓子问道:“她为什么会不告而别,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慕重华拼命摇头,在脑海里搜寻最后一次见到鹿音楼的画面,说:“我上次见她她还站在病房外来探望你啊,后来她出院了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王植脸上惨白,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心底的焦躁不安和惶恐使他的手都惹不住抖了起来。 慕乔年看出了端倪,眼神沉沉的注视着他,高大的身形莫名让人感到扑面而来的威压:“王植,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王植嗫喏的说不出话来,慕乔年神情严厉的道:“说话!”? 第一百五十九章 掘地三尺 王植被吓的身子一抖,谁才是顶头上司他还是分得清的,就把方知瑾威胁他的事给说了。 慕重华的模样很是震惊:“我妈做事怎么这么狠,原来音楼是被赶出医院的啊?怪不得后来我在医院里再也没见过她了。” 慕乔年垂着一双寒目,病号服下的手臂用力到鼓起青筋脉络:“把你手机拿出来,我要看你和鹿音楼的聊天记录。” 王植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赶紧打开微信把自己的手机双手奉上。 鹿音楼给王植发的消息停留在两周之前,基本都是在询问关于慕乔年的身体状况。 在慕乔年醒了的那次,她欢喜的回复说她在去医院的路上了,可那天慕乔年却根本没见到鹿音楼的人影。 慕乔年蹙着眉问王植:“那天她来看我了?可你不是跟我说她没时间来吗?” 王植窘迫不安的解释说:“鹿小姐那天确实来了,但是绯小姐也来探望您了,所以我只能和她说您现在不太方便见她。” 慕乔年脸色铁青的问道:“你让绯世进了病房,却没让鹿音楼来看我?王植,你是存心想气死我吗?!” 王植面色如土,颤抖着嗓音焦急的道:“慕总,我也是没办法才这么做的,当时慕夫人亲自带绯小姐过来的,我哪能拦得住啊!” 慕乔年憋着火无处发泄,也没有再为难王植,毕竟人家只是个打工的,有打工人的无可奈何。 慕乔年几乎能想象到当时鹿音楼满心欢喜的来到医院,不知道方知瑾的人有没有给她机会让她来病房楼探望他。 就算她来到了病房,看到了同样赶来的绯世,她心里又该怎么想。 一想到这里,鹿音楼失落伤感的可怜背影就铺天盖地的出现在了慕乔年的脑海里,心疼的感觉像是一把刀捅进了他的心脏里,利刃还在不断的翻搅着。 他下意识捂住了抽疼的心脏,慕重华赶紧扶住他的肩膀,慌张道:“哥!你没事!” “派车,我去找谢云灵一趟,谢云灵一定知道她的消息。”慕乔年手背青筋绷起,他说完就要往外走,慕重华赶紧拦住了他。 “你的伤怎么办?!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擅自离院!”慕重华拦着慕乔年不放。 王植赶紧说:“慕总,谢云灵的丈夫是我发小,我问过我发小了,他们已经出国去度蜜月了。” 慕乔年一愣,立马问道:“你能不能从他嘴里打听出什么消息来?” “能试过的办法我都试过了,可谢云灵的嘴巴严得很。”王植愁的头发都快白了:“而且我感觉谢云灵因为您婚讯的事对您颇有怨言,所以她只字不提和鹿小姐有关的事。” 慕乔年肺都要气炸了,道:“你去向她解释啊!这都是我妈一手操办的,我根本对婚讯的事半点都不知情,鹿音楼是不是误会我了?” 慕乔年黑眸里的暴怒像是要把一切都卷成灰烬,慕重华还没见过慕乔年会有这么失控的时刻,吓得都不敢拦他了。 慕重华闻言忍不住插嘴说:“哥,那段时间你没醒过来所以不知道,妈把你和绯世的婚讯传的人尽皆知,音楼不误会就怪了……” 王植可怜巴巴的嗫喏道:“事关您的家事,我也不敢随便声张。” 慕乔年现在看谁都不顺眼,像个喷火恐龙似的面色森冷的斥道:“王植你还愣着干嘛?!去找人啊,掘地三尺也得把鹿音楼给我找回来,要不然你就别来见我了!” 王植仿佛马上就要人头落地,他双腿发软的赶紧应声:“是是是,我保证会把鹿小姐尽快带到您身边来!” 说完他就赶紧溜了,脚下恨不得踩个筋斗云。 慕重华赶紧道:“哥,人和人之间有误会是多正常的一件事啊,解释清楚就好了,你也别太心急,音楼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肯定不会想不开。” 慕乔年现在就像个炮仗,逮谁炸谁:“论想不开谁能比得过你?你再轻生一次试试?我找个笼子把你关起来,你哪都别想去了,以后谁都别想见了!” 慕重华被骂的有点心虚,还有点委屈,小声说:“你怎么还吓唬我啊,再怎么说我只是个有心理问题的病人而已,我也不想成天寻死觅活的,这不是因为身体出毛病了么。” 慕乔年垂眸看见慕重华可怜巴巴的模样,立时有点慌乱,一回想发现自己把话说的太重了。 第一百六十章 异国他乡 慕乔年就放柔了语气说:“是因为我刚才太生气了才迁怒你的,身体出了问题不是你的错,是我说错话了。” 慕重华看见慕乔年病号服里的胸带,突然眼睛有点酸。 直到有一天站在抢救室外的人换成了他自己之后,他才深刻体会到了当初慕乔年在他好几次自杀之后,每次给他输完血然后站在急救室外等待时的心情。 好像每分每秒都被无限拉长了,所以每分每秒都变成了煎熬。 “对不起,哥。”慕重华忍不住走过去抱住了慕乔年窄瘦的腰,低声说:“是我让你和咱妈费心了,我会好好去医院里治病的,不会再让你站在病房外等我了。” 慕乔年闻言脸上怔愣了几秒,大概是没想到慕重华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居然开始学着体谅家人了。 半晌慕乔年抬手轻轻拍了拍慕重华的后背,低声回道:“嗯。” 鹿音楼出国之前去山上和沈湄道了别。 沈湄的墓前放着一束已经干枯了的芍药花,是前几天鹿涛过来时放的。 鹿音楼把那束花推到一边,把一束新鲜的芍药花放了上去。 “妈。”鹿音楼叫了一声。 她的眼泪掉了下来:“我还是没能拥有幸福,你一定在心里骂我?居然这么给你丢脸。” 曾经鹿音楼还想过等哪天有机会了要带慕乔年来山上见一见沈湄,好让她妈妈看看自己未来的姑爷长什么样子,现在想想她立时觉得还是挺讽刺的。 鹿音楼把拿着的烧酒洒在了沈湄的坟前,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说:“对不起,这次不能和您干杯了,因为我现在不能喝酒。” “你不是一直说我遗传了你所有的优点了么?希望我的孩子长得像咱俩一样好看。” 走之前鹿音楼又说:“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等我的孩子出生后也会好好养育她,到时候带她过来看您。” 下山之后,鹿音楼照旧去普南山的寺庙里求了一只平安符袋,可这次却是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求的。 鹿音楼走的很匆忙,她这次出国打算去伦敦大学学习表演。 鹿音楼没再动用过慕乔年当初给她的那笔钱。 那时她为了请律师攒了不少积蓄,她把一部分钱给了宁弦竹和鹿涛让他们去旅游,剩下的一部分拿来作为她的学费和生活费。 鹿音楼第一次来到异国他乡,她并没有做多少准备。 好在她的英语口语很好,和人沟通不成问题,从飞机落地之后,鹿音楼在学校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了,然后开始找房源。 鹿音楼没有选择和其他的留学生一起合租,在外她从来不敢轻信别人,所以她在学生公寓楼里租了一间面积很小的公寓。 整栋楼里的住户大多都是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学生,所以少了很多安全隐患。 小公寓里半新不旧,上一个租户留下来的壁纸都没有带走,到处都是他人的生活痕迹,但鹿音楼并不介意。 当天晚上鹿音楼去附近的超市里买生活用品,她在挑刷牙杯的时候下意识选了一对情侣的,但又很快意识到自己已经变成了孤身一人。 鹿音楼心头涌起了一股涩然,巨大的失落和悲痛感席卷了她,她站在货架前却迈不出一步。 最后鹿音楼还是拿走了那对情侣刷牙杯,她反复说服自己只是留一个作为备用,而不是因为什么人才会买两个。 鹿音楼还没红到连国外都有人认识她的时候,所以出门就自在了很多,只是伦敦很冷,鹿音楼最近又特别畏寒,所以她穿的特别厚,但体重却一直在掉。 鹿音楼知道要是她一直瘦下去的话对孩子不好,所以她强迫自己认真做饭认真吃饭,虽然依旧食之无味。 鹿音楼换了手机号和微信账号之后,手机变得更加安静,很少有人联系她,她也没有再登录过任何社交软件。 出国之前和鹿音楼联系上的是她当初在狐音当模特的那家服装店的店主,因为鹿音楼走红之后,他们家的服装店也是越做越大,生意特别红火。 店主是个温柔的小姐姐,她经常给鹿音楼寄过来很多他们店里做的新款衣服,鹿音楼拍了美照或者评论都会被她精选,她还会经常给鹿音楼在微信上发来很大一笔宣传费用。 鹿音楼由此有了不小的一份收入。 她虽然不是专业模特,但也做了很多年的网红主播,所以拍照技术很在行,也很懂得运用大众喜欢的潮流点,就算是匿名且不露脸的照片也能引来好多人去购买。 第一百六十一章 死于非命 鹿音楼强迫自己忙碌起来,她才怀孕没多久,从外表看根本看不出来。 课余时间鹿音楼会去快餐店里打些简单的零工。 虽然遇到了不少人搭讪,但她也能够左右逢源应付的很好,并且还能收到不少小费。 鹿音楼在给孩子攒奶粉钱,总不能让孩子出生没了爸爸还没钱吃好的? 一天鹿音楼在快餐店里打工,一个同样是留学生的女孩看到了一个帅哥顾客,花痴的和鹿音楼描述自己幻想和对方共度春宵。 鹿音楼用英语笑她说:“你可要把话说的委婉点,暗示一下就行了,别因为你的热情把人家吓跑了。” 那个金发女孩穿着和鹿音楼同款的工作服,也是一副前凸后翘的好身材。 但她性格要比鹿音楼奔放的多,还调侃的问鹿音楼道:“我感觉我已经对他一见钟情了,就是那种心脏狂跳的感觉,你难道没有喜欢过别人吗?你一定懂那种感觉。” 鹿音楼愣了一下,思绪有那么几秒钟的走神。 她疲惫的笑了笑,心想:当然有过,可喜不喜欢又有什么用呢。 因为她除了喜欢,什么都拿不出来,什么都给不了对方。 鹿音楼的学校举行了一次春游活动,鹿音楼拎着行李箱坐上了校车,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大厦发起了呆。 伦敦的财经报刊上偶尔会出现慕乔年的名字,鹿音楼听到自己的同学们议论他时,手指会无意识的抓紧了自己身下的坐垫。 突然大巴车发生了一阵剧烈的颠簸,同学们的声音变得有点慌乱,司机突然大惊失色的叫了一声。 一个喝醉了酒的外国男人开着敞篷车在道路上撒起了欢,他的车横冲直撞,石桥上一片尖叫和哀嚎。 直到他的车朝这辆大巴车径直的冲了过来,鹿音楼面上的惊恐不比别人少,她下意识的抓住了身上的安全带。 这时校车司机拼命打方向盘想避开对方那辆跑车的冲撞,可伦敦郊区地广人稀,石桥之下是一条宽阔无边的内陆湖。 校车猛地转向撞破了桥上的防护栏杆,身后的那辆跑车迅速追尾,巨大的冲撞使得大巴车猝不及防的被撞下了石桥! 车内响起无数尖叫和呼喊,有人在拼命砸窗选择跳车,有人在忙着打求救电话。 鹿音楼在车里快被晃吐了,车身失控的感觉让鹿音楼下意识的弓起身护住了自己的小腹,接着便是突然淹没了车窗的铺天盖地的湖水。 她实在没想到她会在异国他乡死于非命,脑海里最后一个画面是她回忆起自己爱着的那些人,最后她感到无比的绝望和无助,她真的很对不起她未出生的孩子。 世界化为一片虚影,唯有一个影子最后映在鹿音楼的脑海中。 她闭上眼睛,对方身形的轮廓和她至今没有更换过的手机壁纸严丝合缝的对上。 …… “英国伦敦c路石桥上发生重大交通事故,男子酒后驾车途中碾压数人,最后与一辆巴士追尾双双坠入湖中,现场发现死亡者八人,失踪者二十人,警方正在紧急搜救遇难人员。” 慕乔年看到手机上弹出的这条新闻,他不以为然的关了界面。 这些天王植翻遍了整个a市也没找到任何关于鹿音楼的蛛丝马迹,谢云灵隐去了鹿音楼的行踪,慕乔年只能耐着性子慢慢来。 可他心里急得很,别无他法,慕乔年只能亲自去找了正在旅途中的鹿涛和宁弦竹。 那时他俩正在x市游玩,慕乔年的突然到访让鹿涛有些意外。 自从慕乔年的婚讯被传出来之后,宁弦竹和鹿涛对他很是避讳。 毕竟当初方知瑾把话都说的那么明白了,宁弦竹知道并非是慕乔年不喜欢鹿音楼,而是方知瑾不能接受鹿音楼。 那宁弦竹也没法接受慕乔年和她的孙女在一块,谁家的宝贝不是宝贝?凭什么要她的孙女嫁进豪门以后受委屈? 在旅馆的房间里,宁弦竹和鹿涛的脸上都很为难。 宁弦竹说:“小慕哇,我很感谢你当初救了我们家音楼,为此还受了那么重的伤,但你俩确实有缘无分,音楼也打算对你死心,我劝你还是看开一些。” 慕乔年解释说:“奶奶,我和别人的婚事是我妈在我没有意识的情况下擅作主张的,我绝对没有要和别人结婚的打算,我也没有辜负鹿音楼。” 宁弦竹和鹿涛闻言同时一愣,他们端详着慕乔年的神色,发现对方不像是在说假话。 第一百六十二章 永失所爱 鹿涛有些埋怨的问道:“你怎么不早说?音楼因为这件事还伤心了好一阵子呢,她都已经去国外留学了。” 慕乔年听罢赶紧问道:“她去哪里留学了?” “伦敦啊。”宁弦竹说:“走之前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道去了之后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平时也不愿意和家里人联系。” 慕乔年立时把鹿音楼新的联系方式要过来了,但他把电话打过去依旧没有接通。 突然鹿涛的手机响了,鹿涛接了电话,对面是个陌生的外国男人。 隔了这么多年鹿涛早就忘记关于英语方面的知识了,对方朝他说了一串话可他都没听明白。 鹿涛只好把手机递给慕乔年说:“小慕,这好像是音楼在伦敦的同学,你能帮我接一下吗?” 慕乔年赶紧恭敬的把手机接了过来。 他用英语让对方把话再说一遍,可等那个男人说完慕乔年就僵住了。 他的心跳变得很快,握着手机的手都在控制不住的发抖。 慕乔年极力克制自己濒临失控的情绪,问道:“你确定你要找的人里有鹿音楼对吗?她是个中国籍的女孩,长的很漂亮。” 对面的警察再次核对了一遍信息,回答说:“没错,就是她。” 慕乔年在心里惊慌的不断否认:不,不可能会这样的,鹿音楼你不能这么对我。 噩耗让慕乔年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他高大的身体都有些摇摇欲坠,他把电话挂断了。 宁弦竹和鹿涛看着他的脸色,神态变得焦急:“怎么了?是音楼她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慕乔年眼眶红了,他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宁弦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镇定的说:“没什么,是鹿音楼的老师打来的,说让她记得交教材费。” 宁弦竹和鹿涛闻言立时松了一口气。 宁弦竹还以为是鹿音楼把钱都给他们旅游了,所以才导致她上学没钱交书费。 她赶紧对鹿涛说:“儿子你快点给音楼转点钱,你瞅瞅孩子都没钱交书费了,人家都打电话催了,这让人多不好意思啊!” 鹿涛不住点头,随后慕乔年单独把鹿涛叫到了走廊里,他才敢把真相说出来。 鹿涛脸色煞白,他像是不敢置信,嘴唇都在颤抖的说:“我要去伦敦一趟,我不相信我的女儿会出这样的意外,一定是警察搞错了。” 慕乔年眼睛通红的看着鹿涛抖着手臂给鹿音楼打了无数的电话,可依旧没接通。 鹿涛泪流不止,但顾忌宁弦竹还在屋里他根本不敢哭出声音。 他们两个人都不敢把这个噩耗告诉宁弦竹,怕把老人家吓出什么好歹来。 慕乔年跟鹿涛道:“鹿叔叔,你没有护照,办理得需要一段时间,还是我先去一趟伦敦。” 鹿涛白着一张脸不住点头。 慕乔年的心里像是被一块大石头沉沉压住,他让王植给他订了最快飞去伦敦的航班。 他到了伦敦之后,在被警方从事发现场搜寻到的一些物品里,慕乔年呼吸一窒,他看到了鹿音楼的校服胸牌。 慕乔年佝偻着身子站着,攥着胸牌的手指用力到泛白,他的周围全都是遇难者家属们的痛苦和哀嚎。 在这个草长莺飞的季节里,慕乔年却仿佛置身于北极阴冷的荒岛,每一寸皮肤都痛苦麻木的失去了知觉。 鹿音楼就这么在世界上消失了,也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慕乔年死死盯着胸牌上的名字,在心里絮絮的和鹿音楼说着话,说我本来打算把母亲说通了之后我们就结婚,这段时间我每天都特别想你。 这些天被病痛折磨的我很痛苦,每个夜晚都会失眠,想念你躺在我怀里的时候,你的平安符袋还在我的钱包里,里面还偷偷放了一张你的一寸照片。 你说一辈子都会陪着我,可你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为什么你又没有做到? 回来,鹿音楼,快点出现在我面前,你不要离开我…… 慕乔年在心里不停的说着,很多没来得及说的,和藏在心里不敢说的,一股脑全说完了。 他的视线变得一片模糊,原来他还会流这么多的眼泪。 然而他的这些话却再也等不到鹿音楼的回应了,鹿音楼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在他生命中一样。 滨海小镇短暂须臾的心动、她在中秋之夜递过来的月饼、普南山遭枪击时的那一扑、禅房里相互依偎的夜晚,以及后来的鸳鸯交颈,都变成了慕乔年的一场触不可及的梦。 又是一年冬去春回,可慕乔年永失所爱。? 第一百六十三章 萌娃 转眼已是三年后。 碎花空调被下伸出一只羊脂玉般白皙的纤纤玉手,此时已经是日上三竿,可这手的主人还在床上呼呼大睡。 “妈咪! ” 突然一声清脆的童音响起,一个一米左右高的黑发小男孩风风火火的拧开门并闯进了屋内。 他穿着一身洋气童装,裤子口袋上绣着一只小熊维尼。 他的脸蛋白胖还带着稚气,但五官有着亚洲人罕见的立体和俊美。 床上的女人听到动静后不悦的翻了个身,但依旧闭着眼睛继续睡。 那小男孩见状立时爬上了床,无比熟练的钻到对方的被窝里跟复读机似的念起了紧箍咒:“妈咪妈咪妈妈咪……” “我的宝贝儿子,你要干嘛?”床上的女人顿时头疼的睁开眼睛,她伸手掐住了对方的包子脸:“今天怎么醒的这么早?家教老师没来上课吗?” 鹿樽怜咧着嘴一笑,表情有点狡黠:“妈咪你总算醒了,姥姥叫你下楼吃饭,今天家教老师请假了不来上课。” 他虽然才两岁多,但口齿相当伶俐,因为天生早慧,所以无论学什么都特别快。 床上的女人被孩子拽着不情不愿的下了楼。 欧式洋房宽敞明亮,在一楼厨房里做饭的老妇人听见楼梯的声音便从厨房里探出了身子,喊道:“娜娜,你可算醒了,面包片要放煎蛋吗?” “要!”鹿云娜赶紧回道。 她走到餐桌前先讨人嫌的去拽了一下闺女的马尾辫,引得座位上那个长得像洋娃娃似的小女孩不悦的皱眉盯着她。 对方小大人似的眼神看得鹿云娜忍不住想笑,她故意没事找事:“无月,你盯着我干嘛?是因为发现了你妈咪我今天格外的美丽吗?” “妈咪今天早上是不是没有照镜子。”无月顶着一张精致可人的小脸,说着冷酷无情的话:“妈咪你眼屎没擦。” 鹿云娜:“……” 鹿云娜赶紧起身去卫生间照镜子,然后她发现自己又被闺女给骗了,仙女哪来的眼屎! 鹿云娜气冲冲的出了卫生间,最后还是决定大人有大量,不和三岁孩子计较,她美滋滋的享用常晴端上来的三明治。 鹿云娜吃的是早饭,可孩子们都已经开始吃午饭了,他们捧着小碗,食不言寝不语,吃的很是认真。 比起鹿无月来说,鹿樽怜要嘴甜多了。 吃完饭之后他跑到厨房里去帮常晴刷碗,虽然他站起来还没有灶台高,但并不妨碍他在旁边站着花言巧语。 “姥姥,你今天的新衣服真好看。”鹿樽怜对待常晴很是殷勤,一张嘴叭叭个不停:“我今天没有课要上,那我能和姥爷一起去公园钓鱼吗?” 常晴和旁边的小男孩讨价还价:“作业写完了没有?一会儿让你妈给你检查。” “妈咪除了看剧本之外,看其他带字的纸都会睡着。”鹿樽怜给常晴递了纸巾擦手,又说:“无月也想和我一起去,但她不好意思说。” 正坐在沙发上玩拼图的鹿无月闻言立时皱着小脸瞪鹿樽怜,鹿樽怜见罢冲她办了个鬼脸。 他们兄妹俩一前一后出生,中间不超过五分钟,但鹿无月却看上去要比鹿樽怜要少年老成许多。 但他们两个孩子长得是真的很漂亮,本来鹿云娜就长得很好看,所以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孩子也不奇怪。 不过常晴还是忍不住好奇这两个孩子的父亲是谁,以鹿云娜这种笨蛋美人的智商,貌似生不出这么聪明的孩子来。 最后常晴还是允许了鹿樽怜和鹿无月跟着徐云涛去了公园钓鱼,一家子人都去了。 鹿云娜坐在折叠凳子上握着鱼竿,她身旁的鱼篓里只有几个手指长的小鱼,而她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在阳光下像一只倦怠的波斯猫。 两个孩子在她身后的草坪上玩耍,鹿无月像个高冷小女神一样坐在秋千上,鹿樽怜蹲在地上拿着坚果逗公园里的松鼠。 徐云涛和常晴都是华侨,他们老两口年过六十,曾经的独子死于一场车祸,白发人送黑发人,后来两人也没有再要过孩子。 徐云涛和常晴都酷爱钻研钓鱼技巧,有次去户外钓鱼的时候,徐云涛捡到了漂浮在一块浮木上正向他们求救的鹿云娜。 老两口都没有孩子,常晴起了怜惜之情,把人带回家叫了家庭医生治疗她身上的伤。 但那时鹿云娜的脑袋在逃亡时受到了重创,除了她自己姓鹿之外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走红 在后来的检查中,医生震惊的发现鹿云娜那时居然怀着一个多月的身孕。 但她的身子骨很弱,能不能顺利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还很难说。 常晴和徐云涛商量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把人留了下来,先帮着鹿云娜把身子调理好了,然后让她专心安胎,还想法设法给鹿云娜弄了个户口。 于是常晴给鹿云娜重新取了名字,鹿云娜成了他们老两口的养女,九个月之后鹿云娜顺利生下一对龙凤胎,常晴和徐云涛高兴坏了。 徐云涛是工程师,常晴是个画家,两人家境优渥,但晚年凄清。 鹿云娜生了两个孩子之后本来偌大冷清的别墅里突然就变得热闹了。 生完孩子恢复好身体的鹿云娜后来对演戏产生了兴趣,她花了一段时间适应社会,学习各种知识,后来老两口就把鹿云娜送去学习表演课程了。 再后来,她获得了导师的青眼,去出演了导师拍的一部科幻题材的电影。 虽然她出演的只是个凶狠美艳的反派,但因为过分的美貌和天赋秉异的演技引起了网上一片激烈讨论的热潮。 电影刚上映不久,鹿音楼是这两天才红起来的,她的工作邀约不断,电话都要被人打爆了,不少出名的经济公司都朝她递来了橄榄枝。 此时常晴收了鱼竿,问鹿云娜说:“还是打算回国发展吗?你不愿意继续留在英国?” 鹿云娜摇了摇头说:“当然不是,我很想陪着爸爸妈妈啊,可是我签的公司在国内,现在经纪人让我尽快回国呢。” 常晴闻言有些意外的道:“难道是你失忆之前签的公司吗?你签了几年?” 鹿云娜对此也很是无语,她咬牙切齿的说:“那个经纪人跟我说我当时签的期限是终生!我以前是不是蠢啊,居然签了这么一份卖身契! ” 常晴面露疑虑,说:“我怎么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要不然就和他们终止合同,你又不是没钱赔违约金。” 鹿云娜神情严肃的道:“妈,你知道我的违约金是多少吗?” 常晴问多少。 鹿音楼摊开了手掌说了一个数,常晴脸上带上了震惊:“怎么这么多?!你们这是什么公司啊,该不会是诈骗?” 鹿云娜愁啊愁,愁白了头:“不知道啊,我先回国去看一眼,实在不行就赔呗,多大点事。” 徐云涛道:“实在不行我提前给你找个律师,免得到时候需要打官司。” 鹿云娜说好。 常晴和徐云涛脸上都是担忧之情,常晴有些涩然的说:“不知道你的亲生父母还在不在世,你现在这么有名,没准回国之后人家很快就找上门来了。” 鹿云娜闻言弯着嘴角凑过去抱住了两人,道:“我哪有那么白眼狼,见了亲生的就不认你们了?不管怎样你俩永远都是我最爱的家人们,你救了我,还给了我和孩子们一个家,谢谢你们。 ” 常晴和徐云涛闻言忍不住都红了眼眶,常晴抱住了鹿音楼说:“你也永远都是我们的宝贝。” 鹿音楼要回国,两个孩子都吵吵着也要跟着回去,老两口心里舍不得,但又不能拦着人家回去认祖归宗。 走之前常晴给鹿云娜收拾行李箱,一刻嘴巴都没闲着的叮嘱道:“回去之后先找房子住,别找那种独栋别墅,不安全,还是公寓好,保姆也得找个靠谱的。” 鹿云娜正在整理衣服,闻言笑道:“妈,要不然你也跟着我一块回国得了,这样你就彻底放心了。” 常晴笑骂道:“你当我是游手好闲的人吗?我在这还有工作要做呢,你爸也走不开。” 鹿云娜唉声叹气,她真的不擅长带娃,两个孩子小时候都是常晴和徐云涛带大的,鹿云娜在他俩眼里一点权威都没有。 但这并不妨碍两个孩子很亲近她,鹿樽怜调皮捣蛋喜欢黏着鹿云娜。 而鹿无月虽然嘴上不说,但鹿云娜每天晚上去给她讲童话故事的时候,向来喜欢安静的鹿无月却半点都不排斥。 鹿无月甚至一点都不介意鹿云娜有时候会把童话故事讲成恐怖故事之后,鹿云娜因为害怕的睡不着所以吵着要和她一块睡的事。 鹿无月想着:妈咪都这么大人了还害怕一个人睡觉,说出去也怪丢人的,她要和我一块睡的事还是对外保密。 要回国的那天,鹿樽怜和鹿无月都失眠了。 鹿樽怜抱着自己的小恐龙玩偶跑去了鹿无月的房间,他坐在地毯上问妹妹道:“无月,我们回国之后是不是就能见到爸爸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惊艳归来 “我们哪来的爸爸?”鹿无月坐在床上,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对方,眼神里带着点嫌弃:“妈妈说了,我们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而且她不需要男人。” 鹿樽怜闻言有点失落。 他的个子在这个年纪左右的小孩里都是拔尖的,看起来像个五六岁的孩子,模样已经初现俊朗高挑的雏形。 “可是隔壁的史蒂芬都有爸爸,我们为什么没有?”鹿樽怜执拗的问道。 “因为我们是天才,天才都是没有爸爸的。”鹿无月理直气壮的道:“再说了,我们有一个妈妈还不够吗?她那么笨,还需要我们照顾她,再来一个笨蛋爸爸的话,我和你肯定要忙死了。” 鹿樽怜赶紧点了点头,立刻打消了要找爸爸的念头。 他道:“这么说妈妈不需要男人挺好的,原来妈妈是为了我们着想。” 兄妹俩睡前默契的击了击掌,然后鹿樽怜回屋睡了。 第二天鹿云娜托着行李,在机场拥抱了常晴和徐云涛,鹿樽怜和鹿无月乖巧的和老两口道了别,然后辣妈带着两个萌娃坐上了回国的飞机。 在飞机上的鹿樽怜好奇的东看西瞅,无论瞧什么都觉得稀奇。 鹿云娜心里还挺紧张,她攥着两个孩子的手说:“宝贝们,出机场之后你俩一定要跟紧我,机场的人特别多,你们千万别走丢了。” 鹿无月听得双耳起茧,无奈的道:“妈咪,这已经是你说的第十遍了。” 鹿云娜闻言有些尴尬:“是吗?我怎么记得我才说了一遍。” 鹿樽怜好奇的望着窗外的景色,问道:“a市很美吗?会不会有和伦敦一样的塔桥和宫殿?” 鹿云娜笑着道:“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是头一次回国。” 失忆之后鹿音楼一直生活在国外,但这并不妨碍鹿云娜爱看国内的电影。 她说:“反正你就记住国内的人特别多就对了,所以下飞机之后一定要牢牢拉着妈咪的手!” 她又叮嘱鹿樽怜道:“你负责牵着妹妹,能做好吗?” “当然能!”鹿樽怜十分配合的说,鹿云娜抱住他然后在对方脸颊上亲了一口。 鹿无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妈咪,我长着腿的,我不会让自己走丢的。” 鹿云娜开始敷衍:“知道了知道了,我们无月最棒了!” 然后她又抱住鹿无月,用力亲了对方的脸蛋一口。 周围坐着的乘客闻言都忍不住回头看着他们,又同时在心里惊叹道:这一家子颜值可真高。 等下了飞机到了机场,鹿云娜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握着儿子的手往外走。 鹿樽怜拉着鹿无月的手,鹿无月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正牢牢的攥着鹿音楼的手机,手机壳是个芭比粉色的豹纹款。 然而他们一家子刚过了海关,走到大厅里还没走出去几步呢,就有认出鹿云娜的粉丝们疯狂的朝他们涌了过来。 “鹿音楼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女神你终于回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死!” “姐姐你居然偷偷生崽子了?!我失恋了。” “鹿鹿看我快看我,崽子真的萌哭了呜呜呜!” “这两个娃长的也太好看了?鹿鹿穿红色超短裙可真辣!身材绝了!” 鹿云娜没想到她在国内也有这么多粉丝,虽然她早就听说自己失忆前就是个明星,但她搜了搜百度也没发现自己有多少值得称赞的作品。 鹿云娜戴着墨镜,被粉丝们围堵得进退两难。 鹿无月和鹿樽怜也有点慌乱,两个小孩紧紧的贴着鹿云娜的腿,躲在行李箱后眨巴着大眼睛一副无所适从的模样。 毕竟两个孩子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多人,而且有些粉丝激动疯狂的模样有些过于热情了。 鹿云娜只得亲切的大声喊道:“不要挤不要挤哈 !大家遵守一下机场的秩序,别吓着小孩。” 她声音有点小,瞬间被淹没在人群里,大家还是尖叫着举着她的声援条幅站在原地围着人不放。 鹿云娜正艰难的搂着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一群黑衣保镖赶了过来,并且很快的隔开了沸腾的人群。 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人走到了鹿云娜面前,他客气的朝她道:“鹿小姐,我是星河集团的首席助理,也是当初在电话里和您联系的人。” 鹿云娜从对方一张嘴时就觉得他的声音有点耳熟,听罢立刻想起对方是谁了,她有些谨慎的说:“您好。” 沈长安望着换了一个名字惊艳归来的鹿音楼,顿时百感交集。 可算是把人给等回来了,再不回来那个人没疯,他都快要疯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起死回生 沈长安朝鹿云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们首席已经在公司等候您了,您跟我来。” 鹿云娜也就是鹿音楼,她闻言愣了愣,心想:她还有这种待遇啊? 她回国之前还特意搜了一下谷歌,发现星河传媒不是什么野鸡公司,而是个国际闻名的大集团之后她才放心的订了机票。 没想到大公司还有人专程来接机啊,鹿音楼心想那敢情挺好,她也省得打车了。 鹿音楼低头对鹿樽怜和鹿无月说:“宝贝们,跟我走,拉紧妈妈的手。” 沈长安下意识的低头朝两个萌娃看了过去,一看吓一跳:这他妈长的和他们的亲爹也太像了! 沈长安在心里直呼牛掰,牛还是鹿小姐牛,起死回生就算了,娃都生了俩了! 鹿音楼带着孩子坐上了机场外停着的宾利加长房车,一路上她神态轻松,鹿无月和鹿樽怜还一边一个的靠着她睡了一觉。 两个孩子的脸都睡得粉扑扑的,鹿音楼爱怜的摸着两个孩子的手,望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 这就是她以前生活的城市么? 好繁华,而且这里怎么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啊? 不过鹿云娜天生喜欢热闹,见状还是挺开心的,想必樽怜也很喜欢。 等到了星河集团的大厦之后,鹿音楼一下车看到星河的大厦之后就忍不住在心里喊了一声“卧槽”,这星河集团的公司看起来也太牛b哄哄了?好气派! 鹿音楼下车跟着沈长安进了公司的大门,引来了很多员工的注目。 鹿音楼穿着红色v领短裙,裙子的后背是镂空的,露出雪白的美背和不盈一握的纤腰,一双腿也又白又细,她踩着八厘米高跟鞋走得整个人摇曳生姿。 就算她被蛤蟆镜挡住了大半张脸,但光看身材和气质也能猜出是个大美女。 而她身旁的鹿樽怜和鹿无月也生的玉雪可爱,两人一左一右的走在鹿音楼两侧,乖巧的拉着她的两只手。 沈长安带她坐上了直达电梯,等到了顶层的办公室后,沈长安又说:“鹿小姐,一会儿总裁有重要的话要对您说,两个孩子先交给我。” 鹿樽怜闻言忍不住谨慎的看了沈长安一眼,然后抱住了鹿音楼的胳膊。 鹿无月倒是一直过分冷静,像个漂亮的洋娃娃玩偶似的面无表情的望着沈长安。 鹿音楼觉得既然在大公司里,这里到处都是监控,也没什么可不放心自己的两个孩子的。 她就微微弯下腰对鹿樽怜说:“宝贝,等下照顾好你妹妹,你俩先和这个叔叔一块去休息室里待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找你们好不好?” 鹿樽怜迟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他牵着鹿无月走到了沈长安身边,沈长安又对鹿音楼说:“我们首席他现在在开会,麻烦您先去办公室里等一会儿。” 一旁站着的秘说:“请您随我来。” 鹿音楼摸了摸鹿樽怜和鹿无月的头,然后跟着秘书走了。 等到了总裁办公室之后,鹿音楼进了屋,秘沏了茶之后就走了。 鹿音楼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上,有些好奇的左右打量。 庞大的近乎奢侈的办公室里装修风格偏清冷,是一股让鹿音楼觉得很熟悉的性冷淡风。 唯一让人觉得不那么冷硬的地方是地上铺着的厚实的羊毛地毯和那扇明亮的落地窗。 窗前摆着两株绿植,整个房间格外干净又冰冷,鹿音楼甚至怀疑冬天的时候这个办公室里如果不开空调的话会不会更加的寒冷。 突然办公室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了,大步跨进门的男人神情里带着点匆忙,从他推门而入的那一刻,鹿音楼就感觉自己被死死的盯住了。 她已经摘了墨镜,墨镜下是让人神魂颠倒的一张脸,她身体的每个轮廓都被对方用手描摹过,甚至被他吸烟刻肺的深埋在记忆中。 鹿音楼在和对方对上目光的瞬间有了短暂的怔愣。 门前站着的男人有着很深邃的五官和笔挺的身材,他的气质是那种高不可攀的尊贵,看着她的目光里带着些她看不懂的震惊以及狂喜。 三年未见,慕乔年在英俊清冷里掺杂了一丝落拓,而鹿音楼早已从曾经那个保守畏缩的女孩,变成了热烈张扬的女子。 茶水滚烫的热气袅袅氤氲,漫过两人交缠的目光。 慕乔年在三年里靠着深刻执念的苦苦寻觅,一千多个痛苦难熬的日夜,难以扼制的思念与悔恨,如今上天给了他最好的答复。 第一百六十七章 原来还有这种好事 时间被无限拉长,关门后室内的空气都让人感到滞涩的灼热。 鹿音楼先站起身打破了沉默:“您好,我是鹿云娜。” 她瞧出了对方身上的西装价格不菲,就对对方的身份心下了然,语气不卑不亢的问道:“听说慕总想和我谈合约的事?” 慕乔年垂下眼睫掩饰住自己此刻复杂的情绪,他走到会客厅的沙发上,坐在了鹿音楼的对面说:“坐。” 鹿音楼依言坐下了,她和慕乔年之间隔了一张雕花檀木茶几,气氛却颇有些微妙。 慕乔年从失而复得的欣喜中回过神来,扫了一眼鹿音楼裸露的大片雪白皮肤,他神情微微不悦,但还是没说什么。 他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你当初和我们公司签的那份合约,为期是终身,期间公司一直都在按月对你的银行卡进行汇款,想要结束合约的话需要你偿还当初把你从腾丰挖过来时花费的数额翻十倍的违约金。” “八千万?”鹿音楼脸上带着点惊愕:“慕先生,虽然我现在失忆了,但我也知道我曾经就是个糊咖啊,您花了八百万把我从腾丰挖过来不觉得亏吗?” 慕乔年望着她认真道:“我认为很值得。” 鹿音楼顿时说不出话了。 好,有钱就是任性。 可因为慕乔年的任性,现在的鹿音楼可就倒了霉了,她现在根本拿不出来八千万,普通小资家庭攒一辈子也没这么多存款? 更何况说鹿音楼现在上有老下有小,她现在过日子抠搜的不行,买什么都想着能省则省。 不过现在星河给她的待遇还算是不错,也算是个很不错的金主爸爸,鹿音楼没打算违约,除非未来有了更好的选择。 不过鹿音楼还是对慕乔年的话抱有怀疑态度,她就说:“能麻烦慕总把合约给我看看吗?” 慕乔年闻言毫不意外,站起身去办公桌上拿起一份文件夹。 他垂眸翻开文件夹扫了一眼,然后朝她递了过去,鹿音楼赶紧走过去接了过来。 合约里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鹿音楼当初亲自签字画押,根本抵赖不了。 鹿音楼瞬间有种得过且过的打算,这时慕乔年打量着她的表情,问道:“你好像对这份合约不太满意?” 鹿音楼试图赖账:“慕总,您也知道我在三年前出过一场事故,后来就一直在国外生活,所以我的计划里是打算在国外发展的。” 慕乔年的眼神流连过她红润的嘴唇和尖削的下巴尖,然后向上移,对上她明亮的眼睛。 慕乔年说:“鹿小姐,我想重新和你签一份合同,之前的那份可以作废,我给你的薪水可以翻十倍。” 鹿音楼愣住了,被对方诱人的条件砸晕了脑袋,问道:“是什么合约?” 慕乔年坐在总裁椅上,把一份装订好的文件推到她面前:“合约已经打印好了,你可以自己看一下。” 鹿音楼拿过合约顺次往下看去,最重要的甲乙方、金额、待遇和慕乔年说的一模一样,但这后面…… 鹿音楼好看的眼睛瞪大,忍不住脱口而出:“慕总,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慕乔年望着鹿音楼有些困惑又带着些恼怒的表情,淡定问道:“怎么了?” “你没有看过这份合约吗?”鹿音楼把那份合约推到慕乔年面前,差点忘了对方是自己惹不起的甲方爸爸,“你还说不是在开玩笑?” “看过,合同是我拟的。” “什么? !”鹿音楼呆呆的望向对方,有点不知所措又特别气愤:“婚姻合约?你要我跟你结婚?” 在合约上那些正确的内容下面,全是关于慕乔年对他们婚后的一些要求。 鹿音楼此刻才反应过来,原来她不是和星河集团签了合约,而是直接跟慕乔年本人签了合约。 鹿音楼都被气笑了,也不清楚慕乔年怎么就突然看上她了。 要是她再年轻几岁,肯定会想:原来还有这种好事? 但已经成了辣妈的鹿音楼为了孩子也不会考虑和任何人结婚。 万一婚后她的结婚对象对她的两个娃不好可怎么办?万一以后她又生了娃,结婚对象和他的娃欺负不是他亲生的两个娃怎么办? 鹿音楼站在办公桌前,神情严肃的说:“慕先生,你该不会不知道?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我的孩子们就在隔壁呢。” 慕乔年从座位上起身,他高大挺拔的身子逆光站着,带着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鹿音楼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像是被豺狼虎豹盯住的梅花鹿,她警惕的后退了一步。 慕乔年伸手把办公桌上的相框朝她的方向转了过去,鹿音楼顺势瞟了一眼就愣住了。 慕乔年说:“我当然知道你生了两个孩子,因为我就是孩子的爸爸。”? 第一百六十八章 强盗 鹿音楼眼珠子瞪的溜圆,如同一只受惊的猫,死死的盯着相框上她和慕乔年的合照。 照片里的鹿音楼和慕乔年坐在欧式沙发上,她靠在慕乔年怀里,一只手攀着对方宽阔的肩膀,另一只手比了个“耶”的手势,对着镜头笑的很灿烂。 而慕乔年脸上也带着点淡淡的笑意,他没有看镜头,而是侧头望着她,他的侧脸立体英挺。 鹿音楼呆滞十几秒后,忍不住爆粗口,声音都带着点颤抖:“我才是你爸爸!” 慕乔年走到她面前,鹿音楼抬起眼睛气势冲冲的瞪着他。 对方微微倾身把脸凑到她面前,她忍不住呼吸一窒。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慕乔年模样很是淡定,看着她的目光贪婪又温柔:“在你失忆之前,我们是恋人关系。” 鹿音楼身体僵硬:“一张合照证明不了什么。” “你的身上,有几颗痣我都记得。”慕乔年的眼神从上往下落过去:“左耳耳后、右边锁骨,后背肩颈处。” 鹿音楼被对方的眼神看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汗毛倒竖,紧张又心跳剧烈的反驳说:“但凡是长了眼睛的,见过我的都知道。” “我还没说完。”慕乔年微微一笑,俊朗的面容十分赏心悦目:“你后腰上有两个腰窝,左边腰窝上有颗红痣,再有就是大腿……” 鹿音楼脸色爆红,恨不得冲过去捂住对方的嘴:“好了我知道了!我信你我信你!” “你可以带孩子去做亲子鉴定,我完全配合。”慕乔年站直了身子说,凝在对方身上的目光变得深幽又危险。 他现在恨不得冲过去把鹿音楼揽到臂弯里揉进骨血里,但此刻他一动未动,仍站在原地十分克制的道:“我会对你和孩子负责。” 鹿音楼愣住了,她实在没想到自己之前会这么有本事,她居然在和自己的顶头上司谈恋爱? 鹿音楼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慕总,可能我们曾经很相爱,但我现在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照理说你应该算我的前男友…… ” 慕乔年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而不悦,鹿音楼有点害怕,但仍道:“虽然我未婚先孕和你有脱不开的关系,但这么多年我和孩子们都习惯了,所以我们没必要结婚。” 慕乔年心脏抽痛,对他没有参与过的她的这些年而感到心疼和悲痛。 但他嘴上态度依旧强硬:“你如果不答应我,我会终止你能参加的一切活动,公司还可能会打压你、抹黑你,除非你把违约金拿出来,不然星河会一直针对你。” 鹿音楼立时人傻了,现在谁不知道星河集团是许多行业的龙头老大啊,这跟在国内封杀她有什么区别? 鹿音楼很生气:“你怎么能这么欺负人?难道国内的老板都这么霸道吗?” 鹿音楼这才意识到慕乔年根本不是好相与的前男友或者领导,他本质不是流氓就是强盗。 慕乔年像是觉得逼得她太紧了,就微微松了口说:“我给你一周的考虑时间,这周周末给我答复。” 鹿音楼望着慕乔年完美无瑕的脸,对方眼神灼热的盯着他,她思及到自己和他曾经的关系,难免有些不自在的偏过了脸。 鹿音楼自从被常晴救起之后就没有产生过要和别人谈恋爱、结婚的念头,她忙着适应社会和养胎,生了孩子之后又一门心思想在影视圈闯出个名堂来。 鹿音楼想用自己的名利双收,去报答常晴和徐云涛的救命之恩,他们老两口待她如亲生女儿,有天大的恩情需要鹿音楼去回报。 坦白说,慕乔年的出现不在她的计划之中,但又好像没有那么让鹿音楼难以接受。 大概是因为鹿樽怜偶尔对她提及父亲时的好奇和渴望,在有家教老师问鹿无月,她的爸爸是干什么的,鹿无月回答说的“我不需要爸爸”时的倔强。 鹿音楼突然觉得孩子们该有权利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并且得到父亲的关爱和照顾。 鹿音楼的声音有点小:“如果我同意结婚,我需要做什么?” “了解我、融入我的生活,先住进我家,然后和我举行婚礼。”慕乔年道:“在生活方面,我给你和孩子最优渥的家庭环境;在工作方面,我会给你最好的资源,不比你在国外发展的差。” 鹿音楼心说:我这算是嫁入豪门、抱上金主爸爸的大腿了吗?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大灰狼 鹿音楼有点怔愣,像是没想到回国一趟还把自己给嫁了。 她呆呆的说:“那现在我需要做什么?” “来这边签字。”慕乔年说:“然后,带我去见见我们的孩子。” “嗖”的一下,鹿音楼的脸忍不住红了。 “我们的孩子”,这话说的怎么这么刺激人呢? 她脑袋晕头转向的签完了字,却在放下笔的那一刻突然醒悟:我怎么被慕乔年的几句话就忽悠着答应和他结婚了? 鹿音楼转身瞧着慕乔年帅气逼人的脸上得逞的笑意,她顿时明白鹿樽怜长的像谁、而鹿无月的智商又是随的谁了。 慕乔年这他喵的简直是个狡猾蛮横的大灰狼啊! 沈长安带着鹿樽怜和鹿无月进了办公室,慕乔年眼神落在两个小人身上,他的表情少见的带上了无所适从的惊喜和激动。 鹿音楼神态有些僵硬,等沈长安出去之后,她尴尬的跟两个萌娃介绍道:“宝贝们,这是你们的爸爸,你们来打个招呼。” 鹿樽怜表情兴奋,他仰着脑袋眨着大眼睛望着面前高大英俊的男人说:“你就是我爸爸吗?” 慕乔年在他面前蹲下了身,打量着这个帅气的小正太,慕乔年的神态里带着些不由自主的宠溺道:“我是。” “可无月说我们没有爸爸。”鹿樽怜转头去看身旁的鹿无月。 鹿无月眼也不眨的盯着慕乔年看,半晌脸突然红了,她躲到了鹿音楼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望着慕乔年。 鹿音楼头一次见到鹿无月羞涩的模样,她有点吃惊,弯腰伸手去摸女儿的肩膀问道:“宝贝,怎么了?” 半晌鹿无月红着脸小声说:“他好帅。” 鹿音楼:“……” 看不出来她闺女还是个颜控,而且很大几率是随了她。 慕乔年闻言倒是笑了笑,他笑起来有股春日里冰雪消融的味道,莫名让人觉得心动。 鹿音楼有点看呆了,而鹿樽怜还在叽叽喳喳,他自来熟的伸手要慕乔年抱他,慕乔年赶紧把他抱了起来。 小孩子的身体又温暖又柔软,慕乔年抱孩子的姿势有点不熟练,心里却像是陷进了一片海洋里。 这是和他血脉相连的孩子,是鹿音楼和他的孩子。 曾经的慕乔年对小孩避之不及,大概是因为家庭环境原因导致,慕永善和方知瑾对他的刻薄严厉,让慕乔年不敢想象他以后会怎么养育自己的孩子,所以他从未想过结婚生子的事。 可现在鹿音楼送给了他最好的礼物,望着和他面容极为相像的鹿樽怜,慕乔年心潮澎湃,他居然真的成为一名父亲了。 鹿樽怜看上去相当高兴,抱着慕乔年的脖子在他耳边说悄悄话:“爸爸好高好帅啊,史蒂芬的爸爸没有我的爸爸帅。” 慕乔年听了忍不住笑,鹿音楼望着父子相认的一幕心里也有些触动。 鹿樽怜开心的样子让鹿音楼眼热,或许她的选择是正确的,所以对签合约的悔意也少了很多。 慕乔年问鹿樽怜说:“你叫什么名字?” 鹿樽怜像是在诗朗诵一样的回答说:“我叫鹿樽怜,我的妹妹叫鹿无月,我们是龙凤胎,我比妹妹大五分钟。” 鹿音楼忍不住吐槽:“明明是三分钟。” 鹿樽怜道:“都差不多。” 慕乔年被这段对话给逗笑,夸他说:“你是个很棒的哥哥。” 鹿樽怜是个话痨,瞬间开启嘴甜模式,把慕乔年哄得嘴边的笑意都没断过。 鹿音楼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怕慕乔年的胳膊不累反而是耳朵听累了,就说:“儿子,你快点下来,别累着你爸了。” 慕乔年道:“没事。” 鹿樽怜低头看了鹿无月一眼,一眼看穿了对方的心思,立时说:“无月也想让爸爸抱她。” “是吗?”慕乔年把鹿樽怜放了下来,弯腰问鹿无月说:“你也想让我抱你一下吗?” 鹿无月的脸蛋带着淡淡的红晕,她先是瞪了鹿樽怜一眼,在面对慕乔年时却红着一张脸不说话。 鹿音楼瞧见了女儿眼底的期待和害羞,就撺掇道:“你爸爸平时做事一向很公平,抱了樽怜之后怎么能不抱无月呢?” 她伸手拍了拍慕乔年的肩膀,给他使眼色说:“对?” 慕乔年试探的朝鹿无月张开手臂,过了几秒之后鹿无月就钻到了他的怀里。 鹿音楼在一旁瞧着觉得新奇,她还没见过平时总是一副“我跟你们凡人有壁”的小公主会这么喜欢一个人。 第一百七十章 情难自禁 慕乔年把鹿无月抱起来之后,鹿无月近距离看着慕乔年深邃俊朗的脸,脸立时更红了。 因为对方长的太像她在电视里看过的白马王子了,鹿无月没忍住凑近,像鹿音楼平时亲他们似的在慕乔年脸上啄了一口, 鹿音楼在一旁酸的要命,特别不满的道:“鹿无月!你怎么还亲他,你都没有主动亲过妈咪!” 鹿樽怜忍不住接道:“妈咪,这叫异性相吸,同性相斥……” 鹿音楼:“……” 鹿音楼顿时打算再也不给鹿樽怜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电视剧了。 慕乔年把心满意足的鹿无月放下时,鹿音楼正打算走过去给鹿无月整理一下对方有些皱的衣服。 这时她穿着八厘米高跟鞋走路一不小心崴了一下,她突然坐到了正蹲在地上的慕乔年的一边肩膀上。 慕乔年僵住了。 鹿音楼温热又柔软的身体蹭过了他的脸,他下意识伸手捞住了鹿音楼的腿。 鹿音楼坐在他肩膀上僵住了身子。 她心中升起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他的肩膀居然这么宽,看起来好有安全感啊! 慕乔年察觉到了她望着他的目光里带着的呆愣,他不仅放肆的手上占着人家的便宜,嘴上的便宜也不肯放过:“怎么,你也想让我抱抱你?” 鹿音楼闻言身体更为僵硬了。 她立时慌乱的从他身上离开,赶紧站直了身子,又站的离他远远的。 鹿音楼顿时后悔自己穿这么短的裙子了,也不知道刚才摔他身上那一下有没有走光。 她尴尬的有些不知所措,慕乔年站起身看了她一眼,突然说:“婚后我对你还有一些要求。” 鹿音楼下意识问道:“什么要求?” “裙子不要穿这么短的,起码得再长一点。”慕乔年说。 鹿音楼立时不乐意了:“这也算短?时尚女人都这么穿,你怎么连穿什么衣服都要干涉我,等会儿我再剪短五厘米!” “你想这么穿也行,前提是当时我陪在你身边。”慕乔年眯了眯眼睛,格外危险的道:“不然以后你参加活动需要订做的所有礼服都由我来亲自挑选,全部都是拖地长裙怎么样?” 鹿音楼:“……” 她忍不住咬牙切齿,好黑心的甲方啊,老娘还是着了你的道! 她正仰着一张春花般明艳的脸用力的瞪着他,此时她的眉眼夺目又鲜明,是慕乔年曾经期盼鹿音楼成为的样子。 虽然三年的分别对他来说太长又太过于痛苦,但此刻的慕乔年开始庆幸鹿音楼的失忆好像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曾经的鹿音楼有太多难以抹去的溃烂伤口,想要遗忘太难,想让她完全不计较过去、大胆的追求梦想和无畏的继续生活也太难。 慕乔年心想,如果鹿音楼没有遇到过那些晦暗的事,她会不会像现在一样是一副随心所欲又灼灼动人的潇洒模样。 这时的慕乔年情难自禁,心爱之人久别重逢就在眼前,她花瓣似的红唇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这还让人怎么忍耐。 慕乔年突然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口,偷了一个吻。 旁边的鹿樽怜立时护住了鹿无月的眼睛,他还瞎起哄的大声喊道:“哇!爸爸亲妈妈了!爸爸和妈妈好浪漫!” 鹿音楼站在原地表情像是被雷劈了。 十几秒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强吻了,她捂着嘴巴后退好几步,抖着手指指着他说:“你干嘛亲我?!合约上可没写你必须要和我有什么身体接触!” 慕乔年像是觉得鹿音楼过于单纯,回道:“我们要做夫妻啊,我为什么不能亲你?” 慕乔年故意刺激她,微微挑起嘴唇道:“我不止会亲你,以后还会牵你的手、拥抱你,还有一起睡觉。” 鹿音楼立时比了个“打住”的手势,她呲牙咧嘴的凶狠道:“当着孩子的面呢,你别瞎说!” 鹿樽怜和鹿无月都是一副懵懂的模样望着他俩,显然是没听懂他们两个人在说什么。 鹿樽怜和鹿无月的想法很单纯:一般的夫妻不都是这样的吗?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啊,为什么他们的爸爸妈妈却好像有些不一样? 鹿音楼的脸红的像番茄,还在试图争取自己的一些权利:“婚后你不许对我动手动脚,我要是不乐意你也不能强迫我。” “可以,碰你之前我会征求你的同意。”慕乔年貌似很绅士很好说话的道:“民政局就在附近,我们去领证。” 第一百七十一章 只分一二,不分亲疏 鹿音楼这才想起自己回国的另一个目的。 “办结婚证得需要身份证?”她尴尬道:“可我没有国内的身份证啊!我还不知道我的家人长什么样子,还在不在世呢。” 慕乔年闻言立时给沈长安打了内线电话说:“把鹿音楼回国的事告诉我岳父,等下我会带着音楼和孩子们回滨海一趟。” “岳父?”鹿音楼懵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你是说我爸?” “不然呢?”慕乔年走到茶水间给孩子们拿冰箱里的糕点,他垂着眼帘低沉的说:“你父亲叫鹿涛,你还有个奶奶叫宁弦竹,这三年里他们过得都很不容易。” 鹿音楼闻言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在国内真的还有惦记自己的亲人。 她打算去见见自己的家人,把当初失忆之前的事情搞清楚。 鹿音楼看了一眼慕乔年拿着蛋糕和牛奶站在鹿无月和鹿樽怜面前时高挑清瘦的背影。 他的侧脸沉静,望着孩子们时的眼睛带笑。 鹿音楼回头看了一眼办公桌上的合照,发现慕乔年在望向自己喜爱的人时,眼神都会变得格外温柔。 她其实很想问问:那你呢? 在过去的这三年里,你过的怎么样? 滨海很美。 一路上鹿音楼坐在车里,看着窗外巍峨的高山和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她甚至都怀念起去海边冲浪的日子了。 鹿樽怜和鹿无月坐在车厢内不吵不闹的,稳重的不像个两岁大的孩子。 不过鹿樽怜依旧嘴碎,他抱着慕乔年的胳膊小声问道:“爸爸,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鹿音楼对他这声“爸爸”叫的如此顺口而感到哑言,也不知道看上去冷冰冰的慕乔年是怎么赢得的这两个平时极难伺候的萌娃的欢心。 “去见你姥爷和你外曾祖母。”慕乔年语气温和的答道。 鹿樽怜和鹿无月快被这两个称呼给绕晕了,鹿音楼就耐着性子解释说:“就是去见我爸和我奶奶。” 毕竟是在英国长大的,鹿无月和鹿樽怜英语说得很溜,但国语也仅限于看电视以及和家人们日常的交流。 鹿樽怜突然疑惑道:“可是姥爷不是在英国吗?为什么这里还有一个姥爷?” 鹿音楼立时有点尴尬,她不知道该怎么和鹿樽怜解释亲生的父母和养父母之间的区别。 “国外的是你的二姥爷,国内的是你的大姥爷。”慕乔年却很自然的接话道:“只分一二,不分亲疏,多一个长辈疼你们不好吗?” 鹿樽怜和鹿无月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鹿樽怜半晌自己想明白了,开心的道:“疼我的人越多越好,那我有没有二爸爸?” 鹿音楼、慕乔年:“……” 鹿音楼憋着笑,就见慕乔年瞪了她一眼,他黑着脸回答道:“没有,你只能有我这一个爸爸。” 鹿无月和鹿樽怜一脸懵逼:刚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大人们说话真的好难懂。 等司机拐过了那条熟悉的旧巷时,鹿涛和宁弦竹正站在洋房门前往远处张望。 宁弦竹手里拄着拐杖,鹿涛一眼瞅见驶过来的宾利,立时喊道:“妈!是小慕的车!” 宁弦竹现如今也有点老眼昏花了,她眯着眼睛望着那辆黑色轿车,握着拐杖的手都在激动的颤抖。 等宾利房车停在了洋房门前街道的一侧之后,慕乔年先下了车,然后他转身把两个孩子从车上抱了下来。 鹿音楼从另一侧车门出来,在看到鹿涛和宁弦竹时,莫名其妙的红了眼眶。 大概这就是血脉相连的关系,她瞅见宁弦竹和鹿涛眼底激动、欣喜的泪水时,她也鼻子发酸,却傻站在原地不敢上前打招呼。 鹿涛和宁弦竹比三年前要衰老了不少,而鹿音楼虽然容颜未变,但穿着打扮已经变得让鹿涛和宁弦竹觉得有些陌生。 其实在鹿音楼回国之前,慕乔年在网上看到了鹿音楼走红的消息,他专门去找人打听到了她的联系方式,才把人请回了国。 后来慕乔年让人对常晴和徐云涛做了调查,也知道了鹿音楼虎口逃生但车祸时因为头破撞击导致失忆的事,他把这些事都告诉了宁弦竹和鹿涛。 慕乔年搂着鹿音楼的肩膀,把她带到了鹿涛和宁弦竹面前,说:“鹿叔叔,奶奶,这是音楼和我们的两个孩子。” 宁弦竹眼含热泪,半晌用粗糙的掌心抚摸上了鹿音楼的脸颊,泣不成声的说:“我的宝贝孙女可算是回来了!这三年一定吃了很多苦?头还疼不疼?” 第一百七十二章 情投意合 鹿音楼低头望着这个佝偻着身子的瘦小老太太。 她发现自己失忆、举目无亲被常晴和徐云涛收养的时候,她还埋怨过自己的亲生父母明明知道她失踪了,却没来找她。 现在她才从慕乔年口中得知当初她一个人去国外的真相,原来她是去留学了,还被家里人认为她已经死在了异国他乡。 看清楚了宁弦竹和鹿涛眼里的痛苦和疼惜之情,鹿音楼忍不住有些感动,心头升起了亲近之意,回道:“我没事的,奶奶,一点都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慕乔年都不敢想鹿音楼自己是怎么在车祸坠湖之后逃出来的。 若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母爱使她产生了排山倒海的必须要活下去的勇气和动力,她也不可能在那场天灾横祸里幸存了下来。 鹿涛背过身抹了一把眼泪,低头望着两个孩子,立时心情变得十分复杂。 当初鹿涛知道鹿音楼居然不声不响的怀了慕乔年的孩子的时候,鹿涛是羞愤而恼怒的。 假如鹿音楼当时没有失踪,他甚至想指着鼻子骂鹿音楼说:“你都多大的人了,难道不知道要做好安全措施吗?” 可此时此刻鹿涛望着站在他面前的慕乔年和鹿音楼,以及地上两个小萝卜头,他对鹿音楼未婚先孕的行为产生的气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其他的都无所谓了,只要鹿音楼健健康康活着就好。 夏天的滨海阳光炙热,鹿涛把人叫进屋里坐。 宁弦竹攥着鹿音楼的手不放,眼眶濡湿的望着她,发起了癔症。 鹿音楼瞧着心酸,主动开口提及说:“我在伦敦遇到了好心人,他们救了我,后来给了我一个家,我很感激他们。” 鹿涛赶紧道:“这确实得好好谢谢人家,等过一阵子我亲自上门去拜访他们。” 鹿音楼又把鹿无月和鹿樽怜叫过来,让两个孩子给长辈们打招呼。 鹿无月乖巧的叫了“姥爷”、“外曾祖母”,宁弦竹高兴的当场给她发了个红包。 鹿樽怜自来熟,张口就来:“姥爷、外曾祖母,祝你们笑口常开,吃嘛嘛香。” 一众人忍俊不禁,鹿音楼笑着说:“这孩子从小喜欢看电视剧,我就怕他还没上小学呢就把眼睛看坏了。” “平时注意点孩子的视力,多做眼保健操。”宁弦竹夸赞道:“不过这孩子口齿伶俐能说会道,两个孩子长得都漂亮,真好!” 慕乔年坐在鹿音楼旁边,看着一家人终于团聚的模样,心里也感触颇深。 他握住了鹿音楼搭在沙发上的手,跟鹿涛和宁弦竹道:“叔叔、奶奶,我打算马上和音楼结婚,这次过来也是想把这件事告诉你们。” 宁弦竹和鹿涛听了倒是没有觉得很意外,毕竟孩子都这么大了,两人被阴差阳错的耽误了三年,确实该结婚了。 宁弦竹深思熟虑了一番,说:“既然你们情投意合,那婚礼的事确实该早点办了。” 鹿音楼被慕乔年握住了手,她吓了一跳,立时挺不乐意的,这个狗男人又趁机占她便宜。 其实她心里想吐槽,还没到情投意合的程度。 她和慕乔年迄今为止只见了一面,她承认她有点一见钟情、见色起意,但感情也是得慢慢培养的不是么? 顶多算是慕乔年长的挺合她心意,况且甲方爸爸给出的条件太诱人。 而且他还是孩子他爸,她能嫁给慕乔年一点都不觉得委屈。 但现在鹿音楼没反驳,毕竟气氛太好,而且又是当着孩子的面,怎么也得做出个“恩爱”的样子。 鹿涛面上却有点担心,他当然知道三年前鹿音楼和慕乔年的误会产生的原因,他就对慕乔年道:“可你母亲……” 鹿音楼立时朝慕乔年看了过去,心想:怎么?有瓜? 难道因为我出身卑微你妈不同意咱俩在一起,所以甩手给了我一张支票,我出国留学遇到了意外才导致失踪又失忆的? 重点是,你妈给我的那张支票去哪了?我到底收没收? 她正在神游天外,慕乔年用肯定的语气和鹿涛说:“我妈已经同意我和音楼结婚的事了,婚后我和音楼会搬出去住,不会让她再受委屈。” 鹿涛和宁弦竹闻言便放了心。 在滨海吃了晚饭,鹿音楼还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忙,宁弦竹和鹿涛就没留她过夜,慕乔年带着孩子和老婆返回a市。 在车上,鹿音楼没忍住,好奇的问慕乔年说:“你好像很喜欢我?” 第一百七十三章 爱我的人,还是爱我的钱 慕乔年认为鹿音楼讲了一句废话,他只挑起眼皮看了一眼却没理她。 鹿音楼心里挺骄傲,她挺起胸脯说:“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你特别喜欢我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 她伸手豪气冲天的拍了拍慕乔年的肩膀,十分大度的说:“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慕乔年弯起嘴角,似笑非笑的说:“是吗,刚才你爸给你的那张银行卡你还记得吗?” 鹿音楼立时警惕的抱住自己的手提包,谁抢她钱她和谁拼命:“你别想觊觎我的家产!这是我爸给我的!” “那是我每个月给你转账的银行卡。”慕乔年看着她“小财迷”似的德行就想笑:“你猜猜看,你的银行卡密码是什么?” 鹿音楼看着慕乔年揶揄的目光,她愣了一下:“难道……” “没错,是我的生日。”慕乔年眼神里带着淡淡笑意说:“你怎么那么喜欢我啊,都把银行卡密码设成我的生日。” 鹿音楼:“……” 她跟输了别人一头似的,咬牙切齿的强调:“那是以前,不是现在,你少自恋了!” 慕乔年淡定道:“那你这个月的薪水不发了。” 鹿音楼立时改口,格外狗腿的说:“我未来的丈夫,你就是世界上最俊美的男人,我的达令!我爱你!” 慕乔年听了收敛笑意,也不知道她从哪学来的油嘴滑舌,慕乔年又说:“你到底是爱我的人,还是爱我的钱?” 鹿音楼不假思索的说:“当然是爱你的钱啊!” 慕乔年脸色转冷,又扭过头不理她了。 旁边的鹿无月和鹿樽怜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 兄妹俩同时无奈又麻木的心道:爸爸妈妈,你们一路上的话题都是围绕着情情爱爱的,你们真的好肉麻!你们知不知道我们小孩子可听不得这些啊! 等到了慕乔年的庄园之后,没见识的鹿音楼往窗外望,问道:“这是公园吗?你家在哪?” 慕乔年轻描淡写道:“这是我家的花园。” 鹿音楼:“……” 司机开车到了一栋别墅楼前,鹿音楼一进别墅的门就被吓到了。 “这也太大了?”鹿音楼全程张大了嘴,瞠目结舌的问道:“你一个人住?还是你家好几辈的人一起住?儿孙满堂?” 慕乔年进了玄关,让佣人去给鹿音楼和孩子们拿新的拖鞋。 他把西装外套递给了管家,道:“以前一个人住,现在我们一起住。” 鹿音楼站在原地愣神了片刻,激动的低头跟鹿无月和鹿樽怜说:“宝贝们,你们的爸爸是公主,从小就住在宫殿里,是不是很牛?” 鹿无月满脸自豪的纠正道:“我爸爸不是公主,是王子!” 鹿樽怜欢喜的喊道:“那我就是小王子!” 鹿音楼问道:“那我是啥?我是女王?” 慕乔年拿着拖鞋回来就听到他们在玄关处胡说八道,他弯腰把拖鞋放在鹿音楼脚边,直起身后用修长的手指点在她额头,说:“你是女王八。” 鹿音楼捂着被他手指按红的地方,愤恨的瞪着慕乔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骂我!” 慕乔年微微一笑,低头给鹿无月和鹿樽怜换了鞋,然后又把人领进屋去看房间。 三层别墅内有很多空余的客房,慕乔年在二楼挑了两个房间改成了儿童卧室。 鹿无月的卧室装修成了梦幻的公主屋,壁纸和窗帘都是粉色,飘窗上放着数不清的芭比娃娃和毛绒玩偶。 而鹿樽怜的房间有一面墙那么大的置物架,置物架上有各种各样的书,还有昂贵的手办和玩具。 鹿无月和鹿樽怜都欢喜极了,两个孩子对慕乔年又亲又抱。 鹿樽怜嘴里甜甜的说着:“我特别喜欢我的新房间!谢谢爸爸!” 鹿音楼仿佛恰了十斤柠檬,酸溜溜的站在一旁,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慕乔年准备的的确是挺用心的。 等两个孩子被女佣带着去洗澡了,鹿音楼问慕乔年说:“慕总,我的房间呢?” “你叫我什么?”慕乔年面色微微不快的问道。 “怎么?难道我还真得叫你老公?”鹿音楼故意装傻:“我们还没领证呢!这不太合适。” 鹿音楼瞧着慕乔年脸上的不满,试探性的问道:“那就甲方爸爸?” 慕乔年的声音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了:“我不介意当你的二爸爸。” 鹿音楼闻言立时刷刷刷后退好几步,表情震惊:“你长得这么高冷,却玩这么野?” 慕乔年:“……” 第一百七十四章 困兽 慕乔年被气的不想理她了。 他扯了一下领带转身就走:“你的房间一会儿女佣会带你过去。” 鹿音楼望着他的背影,心道:脾气还挺大,又不理人! 女佣把鹿音楼带到了一个房间里,她迫不及待的钻到浴室去洗澡洗漱了。 洗完澡鹿音楼累的不行,随便从鹿樽怜屋里的书架上拿了本书给两个孩子讲完了睡前故事。 孩子们被哄睡着了之后,鹿音楼偷偷摸摸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得倒时差,这一天的折腾也累的不行。 静悄悄的屋内燃着和慕乔年身上同款味道的熏香,身下的床铺被褥洁白柔软,她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就在她呼吸沉沉进入梦乡的时候,有个人推门进了屋。 台灯下鹿音楼的睡意安稳,慕乔年站在床边默默凝视她熟悉的容颜,他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的却是心底的惊涛骇浪。 刚才鹿音楼哄完孩子,打算回自己的房间时在走廊里和慕乔年碰到。 鹿音楼犹豫再三还是问他:“这三年以来你是怎么过的?” 对啊,他是怎么过的呢? 这三年以来慕乔年如同在绝望里打转的困兽,撕心裂肺的希望上天能让时光倒流,那时候他会把鹿音楼绑在身边,让她不能离开他半步。 三年前鹿音楼出国时已经怀孕却瞒着家里人,后来从崩溃大哭的谢云灵口中知道了这件事之后,慕乔年和鹿涛都傻了。 鹿涛当时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巴掌,嚎啕大哭着说:“都是我的错,我那时候不该提出国留学的建议,都是我害了我女儿!” 谢云灵神情激动、眼神悲痛的当场对慕乔年破口大骂:“你知不知道她当初发现自己怀孕了之后,手机上铺天盖地都是你和绯世的婚讯?要不是因为你妈和你,音楼会去国外留学,会遇到这种事情吗?” 慕乔年浑身僵冷的站在原地,自责和悔恨像是雪崩海啸一样包围了他,他感到无比的窒息和痛苦。 后来警方猜测遇险失踪者死亡的几率已经是百分之九十九,但慕乔年没有见到尸体,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虽然当时有很多人都在劝他,说没有找到尸体的原因很可能是葬身鱼腹。 但慕乔年并没有因此而放弃,所以在警方放弃了搜救之后,他自己出钱雇了搜救队在到处寻找鹿音楼的下落。 鹿音楼遇难的事并没有成功隐瞒宁弦竹太久,她在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当场吓晕了过去,后来就生了病,住院了很长一段时间。 慕重华和王植在知道了鹿音楼在国外遇难了的事后,慕重华失魂落魄的坐在慕乔年的病床上哭了一晚上,第二天回到了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他仍在抱期待于在英国的慕乔年回国后告诉他,这个消息是假的,鹿音楼还好好的活着。 而王植同样震惊和自责,他后来对慕乔年提交了辞职信。 他认为是当初因为他听从了方知瑾的命令,没有让慕乔年和鹿音楼见面,才导致鹿音楼伤心欲绝的去了伦敦。 慕乔年没有因此而迁怒于他,但也没有留他。 这三年以来方知瑾和慕乔年的母子关系变得更加岌岌可危,慕乔年单独搬到了南山的私人庄园里独自生活。 这座庄园是当初慕永善送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它依山而建,占地五亩左右,像一座豪华的宫殿。 但进了别墅主楼却会发现室内的装修都是黑白两个色调,起居室内白色大理石墙面和纯黑的大理石地板干净的能反光,皮质沙发也是黑色的,所有的家具都好像被蒙上了一层冷雾。 慕乔年一个人生活在这个过于冰冷安静的地方,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恹恹的,除了工作之外他会整日闷在别墅里不露面,有时候会在室内泳池里游完泳后坐在池边望着水面发起了呆。 慕乔年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适应失去了鹿音楼之后的生活,他变成了工作狂魔,有时候白天加班到晚上十一二点钟。 总裁办公室的休息室里有他的生活用品,他经常将就的在公司里睡一晚,第二天醒了之后再继续工作。 而方知瑾对他的态度也有些转变,她开始送来一些迟来的关心,但这次热脸贴冷屁股的人换成了方知瑾自己。 慕乔年开始频繁做梦,在梦里鹿音楼怨恨又悲戚的望着他,她在抱着孩子痛哭流涕。 慕乔年被她的哭声惊醒,醒后一抹脸发现眼泪浸湿了他的手掌。 第一百七十四章 困兽 慕乔年被气的不想理她了。 他扯了一下领带转身就走:“你的房间一会儿女佣会带你过去。” 鹿音楼望着他的背影,心道:脾气还挺大,又不理人! 女佣把鹿音楼带到了一个房间里,她迫不及待的钻到浴室去洗澡洗漱了。 洗完澡鹿音楼累的不行,随便从鹿樽怜屋里的书架上拿了本书给两个孩子讲完了睡前故事。 孩子们被哄睡着了之后,鹿音楼偷偷摸摸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得倒时差,这一天的折腾也累的不行。 静悄悄的屋内燃着和慕乔年身上同款味道的熏香,身下的床铺被褥洁白柔软,她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就在她呼吸沉沉进入梦乡的时候,有个人推门进了屋。 台灯下鹿音楼的睡意安稳,慕乔年站在床边默默凝视她熟悉的容颜,他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的却是心底的惊涛骇浪。 刚才鹿音楼哄完孩子,打算回自己的房间时在走廊里和慕乔年碰到。 鹿音楼犹豫再三还是问他:“这三年以来你是怎么过的?” 对啊,他是怎么过的呢? 这三年以来慕乔年如同在绝望里打转的困兽,撕心裂肺的希望上天能让时光倒流,那时候他会把鹿音楼绑在身边,让她不能离开他半步。 三年前鹿音楼出国时已经怀孕却瞒着家里人,后来从崩溃大哭的谢云灵口中知道了这件事之后,慕乔年和鹿涛都傻了。 鹿涛当时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巴掌,嚎啕大哭着说:“都是我的错,我那时候不该提出国留学的建议,都是我害了我女儿!” 谢云灵神情激动、眼神悲痛的当场对慕乔年破口大骂:“你知不知道她当初发现自己怀孕了之后,手机上铺天盖地都是你和绯世的婚讯?要不是因为你妈和你,音楼会去国外留学,会遇到这种事情吗?” 慕乔年浑身僵冷的站在原地,自责和悔恨像是雪崩海啸一样包围了他,他感到无比的窒息和痛苦。 后来警方猜测遇险失踪者死亡的几率已经是百分之九十九,但慕乔年没有见到尸体,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虽然当时有很多人都在劝他,说没有找到尸体的原因很可能是葬身鱼腹。 但慕乔年并没有因此而放弃,所以在警方放弃了搜救之后,他自己出钱雇了搜救队在到处寻找鹿音楼的下落。 鹿音楼遇难的事并没有成功隐瞒宁弦竹太久,她在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当场吓晕了过去,后来就生了病,住院了很长一段时间。 慕重华和王植在知道了鹿音楼在国外遇难了的事后,慕重华失魂落魄的坐在慕乔年的病床上哭了一晚上,第二天回到了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他仍在抱期待于在英国的慕乔年回国后告诉他,这个消息是假的,鹿音楼还好好的活着。 而王植同样震惊和自责,他后来对慕乔年提交了辞职信。 他认为是当初因为他听从了方知瑾的命令,没有让慕乔年和鹿音楼见面,才导致鹿音楼伤心欲绝的去了伦敦。 慕乔年没有因此而迁怒于他,但也没有留他。 这三年以来方知瑾和慕乔年的母子关系变得更加岌岌可危,慕乔年单独搬到了南山的私人庄园里独自生活。 这座庄园是当初慕永善送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它依山而建,占地五亩左右,像一座豪华的宫殿。 但进了别墅主楼却会发现室内的装修都是黑白两个色调,起居室内白色大理石墙面和纯黑的大理石地板干净的能反光,皮质沙发也是黑色的,所有的家具都好像被蒙上了一层冷雾。 慕乔年一个人生活在这个过于冰冷安静的地方,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恹恹的,除了工作之外他会整日闷在别墅里不露面,有时候会在室内泳池里游完泳后坐在池边望着水面发起了呆。 慕乔年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适应失去了鹿音楼之后的生活,他变成了工作狂魔,有时候白天加班到晚上十一二点钟。 总裁办公室的休息室里有他的生活用品,他经常将就的在公司里睡一晚,第二天醒了之后再继续工作。 而方知瑾对他的态度也有些转变,她开始送来一些迟来的关心,但这次热脸贴冷屁股的人换成了方知瑾自己。 慕乔年开始频繁做梦,在梦里鹿音楼怨恨又悲戚的望着他,她在抱着孩子痛哭流涕。 慕乔年被她的哭声惊醒,醒后一抹脸发现眼泪浸湿了他的手掌。 第一百七十五章 饮鸩止渴 鹿音楼就这么走了,在怀了他的孩子之后却因为一场意外离开了人世。 慕乔年没法原谅自己,更没法原谅方知瑾,所以慕乔年对方知瑾的示好避而不见。 有时候慕乔年会怀疑,是不是自己才是梦中人,鹿音楼给他带来的甜蜜和痛苦制造了他拥有过鹿音楼的幻象,梦醒之后却什么都没了。 鹿音楼送的围巾和平安符袋都成了慕乔年饮鸩止渴的迷药。 可如今此时此刻,鹿音楼全须全尾的躺在慕乔年面前,她呼吸均匀睡的香甜,她回到了他的视线范围内,慕乔年再次拥有了鹿音楼。 慕乔年静悄悄的上了床,他躺在了对方身后,把她的身子轻柔的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完全陷进了他的怀里,像是天生就属于他似的,激动和满足将他残缺的心脏拼凑完整。 只有真实触及到了他心里才有了踏实的感觉,慕乔年渐渐有了困意,终于睡了三年以来的第一个好觉。 慕乔年和鹿音楼齐齐睡到日上三竿,早就醒了的两个孩子饿的晕头转向,只能在宫殿似的别墅里绕了半天才找到了女佣。 鹿音楼醒的比慕乔年要早。 她还没醒的时候就感觉到了热意,她残存的意识里还在思考临睡前她到底开没开空调。 等鹿音楼醒来时就感受到了腰间沉甸甸的重量,她艰难的睁开眼睛,猝不及防的对上了慕乔年的近距离的侧脸。 鹿音楼仿佛灵魂出窍,待在原地愣了几秒。 下一秒她尖叫出声,刺耳的声音划破长空。 慕乔年被声音吵醒,还以为家里遭贼了,赶紧睁了眼睛往左右看,结果一转头看见鹿音楼举着枕头怒气冲冲的望着他。 “你怎么睡到我的房间里来了?”鹿音楼缩在床边拿着枕头跃跃欲试,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枕头砸到慕乔年这个大色狼的脸上。 慕乔年毫无惧意的再次躺下,还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他闭上眼睛声音困倦的道:“这也是我的房间。” 鹿音楼听了这话还愣了一下,下一秒她就明白了慕乔年话里的意思。 难不成这个坏男人早就算计好了?故意把她安排到他的房间里? 鹿音楼望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还是没敢把枕头扔过去,她大早上坐在床边深呼吸了好几下。 说实话,要不是因为慕乔年是她曾经的男朋友,而且还是她两个孩子的爸爸,她肯定会把他一脚从床上踹下去。 不过慕乔年看上去好像真的很困,鹿音楼下了床,回头看到床上的他垂着纤长的眼睫,眼下有着不明显的青黑,她心里觉得挺奇怪。 这人怎么跟常年休息不好一样,皮肤还这么白,长的跟个吸血鬼似的。 其实鹿音楼一直想问问慕乔年到底多大了,怎么看上去跟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似的,难道他真是吸血鬼所以有驻颜之术? 鹿音楼脑海里天马行空的乱想了一通,看到慕乔年疲惫困倦的样子她心头的火焰在不知不觉中熄灭。 她立时不想打扰慕乔年休息了,就静悄悄的拉开门出了房间。 鹿无月和鹿樽怜已经在饭厅吃完了早饭,家里的保姆见到了两个孩子就觉得新奇,再一问知道了对方是慕家的小少爷和小公主,因此对他俩更加悉心的照料。 鹿音楼和鹿樽怜一样,她也拥有社交牛b症,她来到餐厅里和保姆说了几句话就和人家混熟了。 她的一声“陈妈”叫的贼亲切,把伺候了慕乔年十几年的阿姨哄得围着他们娘仨来回转悠,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等慕乔年彻底睡饱了,他从房间里洗漱完毕出来,就发现以往冷清的近乎压抑的别墅内变得到处充满了欢声笑语,鹿樽怜像个快乐的小马驹似的笑着冲他跑了过来。 “爸爸!”鹿樽怜手里还拿着慕乔年给他买的钢铁侠玩具,他停到慕乔年面前,声音清亮的道:“陈奶奶叫你去吃早饭。” 慕乔年的嘴角不由得也挂上了笑意,弯腰把他抱了起来,然后往厨房里走。 鹿樽怜特别得意,中途还冲在起居室里画画的鹿无月嘚瑟:“爸爸又抱我了,爸爸肯定最喜欢我。” 慕乔年被他的话逗乐,鹿樽怜简直是一家的开心果,一张小嘴成天叭叭的。 鹿无月闻言轻飘飘的扫了鹿樽怜一眼,像是觉得他的行为过于幼稚,所以格外淡定的回道:“爸爸是觉得你太笨了,大人们会对比较笨的孩子更加关照一些。” 鹿樽怜:“……” 第一百七十五章 饮鸩止渴 鹿音楼就这么走了,在怀了他的孩子之后却因为一场意外离开了人世。 慕乔年没法原谅自己,更没法原谅方知瑾,所以慕乔年对方知瑾的示好避而不见。 有时候慕乔年会怀疑,是不是自己才是梦中人,鹿音楼给他带来的甜蜜和痛苦制造了他拥有过鹿音楼的幻象,梦醒之后却什么都没了。 鹿音楼送的围巾和平安符袋都成了慕乔年饮鸩止渴的迷药。 可如今此时此刻,鹿音楼全须全尾的躺在慕乔年面前,她呼吸均匀睡的香甜,她回到了他的视线范围内,慕乔年再次拥有了鹿音楼。 慕乔年静悄悄的上了床,他躺在了对方身后,把她的身子轻柔的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完全陷进了他的怀里,像是天生就属于他似的,激动和满足将他残缺的心脏拼凑完整。 只有真实触及到了他心里才有了踏实的感觉,慕乔年渐渐有了困意,终于睡了三年以来的第一个好觉。 慕乔年和鹿音楼齐齐睡到日上三竿,早就醒了的两个孩子饿的晕头转向,只能在宫殿似的别墅里绕了半天才找到了女佣。 鹿音楼醒的比慕乔年要早。 她还没醒的时候就感觉到了热意,她残存的意识里还在思考临睡前她到底开没开空调。 等鹿音楼醒来时就感受到了腰间沉甸甸的重量,她艰难的睁开眼睛,猝不及防的对上了慕乔年的近距离的侧脸。 鹿音楼仿佛灵魂出窍,待在原地愣了几秒。 下一秒她尖叫出声,刺耳的声音划破长空。 慕乔年被声音吵醒,还以为家里遭贼了,赶紧睁了眼睛往左右看,结果一转头看见鹿音楼举着枕头怒气冲冲的望着他。 “你怎么睡到我的房间里来了?”鹿音楼缩在床边拿着枕头跃跃欲试,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枕头砸到慕乔年这个大色狼的脸上。 慕乔年毫无惧意的再次躺下,还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他闭上眼睛声音困倦的道:“这也是我的房间。” 鹿音楼听了这话还愣了一下,下一秒她就明白了慕乔年话里的意思。 难不成这个坏男人早就算计好了?故意把她安排到他的房间里? 鹿音楼望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还是没敢把枕头扔过去,她大早上坐在床边深呼吸了好几下。 说实话,要不是因为慕乔年是她曾经的男朋友,而且还是她两个孩子的爸爸,她肯定会把他一脚从床上踹下去。 不过慕乔年看上去好像真的很困,鹿音楼下了床,回头看到床上的他垂着纤长的眼睫,眼下有着不明显的青黑,她心里觉得挺奇怪。 这人怎么跟常年休息不好一样,皮肤还这么白,长的跟个吸血鬼似的。 其实鹿音楼一直想问问慕乔年到底多大了,怎么看上去跟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似的,难道他真是吸血鬼所以有驻颜之术? 鹿音楼脑海里天马行空的乱想了一通,看到慕乔年疲惫困倦的样子她心头的火焰在不知不觉中熄灭。 她立时不想打扰慕乔年休息了,就静悄悄的拉开门出了房间。 鹿无月和鹿樽怜已经在饭厅吃完了早饭,家里的保姆见到了两个孩子就觉得新奇,再一问知道了对方是慕家的小少爷和小公主,因此对他俩更加悉心的照料。 鹿音楼和鹿樽怜一样,她也拥有社交牛b症,她来到餐厅里和保姆说了几句话就和人家混熟了。 她的一声“陈妈”叫的贼亲切,把伺候了慕乔年十几年的阿姨哄得围着他们娘仨来回转悠,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等慕乔年彻底睡饱了,他从房间里洗漱完毕出来,就发现以往冷清的近乎压抑的别墅内变得到处充满了欢声笑语,鹿樽怜像个快乐的小马驹似的笑着冲他跑了过来。 “爸爸!”鹿樽怜手里还拿着慕乔年给他买的钢铁侠玩具,他停到慕乔年面前,声音清亮的道:“陈奶奶叫你去吃早饭。” 慕乔年的嘴角不由得也挂上了笑意,弯腰把他抱了起来,然后往厨房里走。 鹿樽怜特别得意,中途还冲在起居室里画画的鹿无月嘚瑟:“爸爸又抱我了,爸爸肯定最喜欢我。” 慕乔年被他的话逗乐,鹿樽怜简直是一家的开心果,一张小嘴成天叭叭的。 鹿无月闻言轻飘飘的扫了鹿樽怜一眼,像是觉得他的行为过于幼稚,所以格外淡定的回道:“爸爸是觉得你太笨了,大人们会对比较笨的孩子更加关照一些。” 鹿樽怜:“……” 第一百七十六章 兄妹之争 鹿音楼正坐在客厅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拿着镜子化妆,闻言手一抖,她差点把眼线化的飞出天际。 她特别没形象的哈哈大笑道:“无月,你真是妈妈的小机灵鬼。” 等慕乔年到了餐厅把鹿樽怜放下,这场兄妹之争还没落下帷幕。 鹿樽怜在心里憋了半天,才格外不服气的跑到起居室里对鹿无月说:“我跟你出生才差了三分钟,老师都说我们兄妹两个的智商是一样的,我要是笨那你也算不上聪明。” 鹿无月的声音还带着小女孩特有的嗲声嗲气,很快答道:“男生和女生是有区别的,我就是比你要聪明一些,家教老师都夸过我了,说我连字都比你写的好。” “胡说!家教老师明明也夸我了,我的字肯定写的比你好看!” “你写的字像毛毛虫一样,还和我比谁写的好看?大家又不是没有长眼睛。” “你写的字像狗啃的!隔壁家的史蒂芬写的中文都比你写的要好看!” “狗拿起笔写的字都比你好看,你就别再去邻居家丢人现眼了!” …… 慕乔年听着鹿樽怜和鹿无月吵架拌嘴,兄妹俩像是在说相声,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旁边的保姆都逗乐了,鹿音楼坐在窗前笑得看上去像是要厥过去了。 慕乔年在饭厅里吃饭,嘴边的笑意就没落下去过。 他顿时觉得这才是婚后生活的正确打开方式,终于不再孤单,像个机器人一样每天过着公司、健身房、回家,这种三点一线的生活。 等鹿音楼化完妆,慕乔年带着鹿音楼直接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 鹿音楼攥着那个红色小本本,只觉得无比烫手,她感觉自己跟做梦一样。 要是常晴和徐云涛知道她回国一趟还和别人结婚了,会不会以后她脑子出了问题,或者被人下了什么蛊。 慕乔年的心情激动,但他面上不显,大概闷骚的男人都这样。 等司机把车开到了公司楼下,慕乔年正要下车,鹿音楼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慕乔年回头,淡淡问道:“怎么?你看上去好像很紧张。” “咱俩结婚的事,能不能过一阵子再公开啊。”鹿音楼突然从单身人士变成了有夫之妇,她觉得自己需要点时间适应。 慕乔年看上去像是不太乐意,道:“过几天媒体会传出我们的婚讯,再让你单身几天也行。” 鹿音楼:“……” 论做人,狠还是你狠呐。 到了公司以后,慕乔年进了大厅往左转直接去了总裁专用电梯。 鹿音楼正要去坐右侧的普通公共电梯,慕乔年表情不悦的叫住了她:“你还打算跟我分开走?” 鹿音楼一脸莫名其妙的回望对方,像是觉得挺新鲜的,语气带着调笑意味道:“慕总,你以前就这么黏人吗?” 慕乔年旁边的沈长安努力憋着笑,把脸都憋红了。 慕乔年捏着鼻梁让自己冷静几秒,然后冷着脸对一旁看热闹的沈长安说:“带她去见经纪人。” 沈长安赶紧正色,走过去带鹿音楼去坐了普通电梯。 经纪人姜敏是个戴着眼镜的气质稳重、经验老道的女人,她先给鹿音楼看了近期规划,又递过来厚厚一沓剧本给鹿音楼挑选。 姜敏在娱乐圈里阅人无数,只看了鹿音楼一眼她就知道鹿音楼有爆红的潜质。 只是曾经鹿音楼的人设没走对,清纯小白花不适合她这种样貌昳丽的人来演,相反的她更适合冷艳御姐或者蛇蝎美人这种反派形象。 这也是鹿音楼为什么会在国外爆火的原因。 姜敏先是给鹿音楼重新注册了社交账号,让鹿音楼多在社交软件上和广告商以及粉丝们互动一下。 鹿音楼登上新微博,很快姜敏就给鹿音楼安排了热搜,引来鹿音楼新微博的粉丝数急剧攀升。 鹿音楼站在打光灯下照了张自拍,然后发了自己新账号的第一条微博,并配文道:“哈喽,好久不见。” 国内的粉丝们相当热情。 “哈喽,我亲爱的鹿鹿!好久不见啊啊啊啊!” “大美女回来了,快来造福我们这些颜控,用美图砸死我!” “听说鹿鹿去国外进修表演了,鹿鹿的演技简直突飞猛涨啊,大美女赶紧给我搞事业!” “呜呜姐姐是怎么越长越嫩的,我十三岁的时候你就长这样,现在我都十八岁了,你还长这样,可我为什么看上去比你还老!大哭!” “听说鹿鹿生娃了,娃真好看!完全遗传了姐姐的美貌基因。” “什么?!鹿鹿都生孩子了?卧槽我断网了吗,孩子的爹是谁?” 第一百七十六章 兄妹之争 鹿音楼正坐在客厅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拿着镜子化妆,闻言手一抖,她差点把眼线化的飞出天际。 她特别没形象的哈哈大笑道:“无月,你真是妈妈的小机灵鬼。” 等慕乔年到了餐厅把鹿樽怜放下,这场兄妹之争还没落下帷幕。 鹿樽怜在心里憋了半天,才格外不服气的跑到起居室里对鹿无月说:“我跟你出生才差了三分钟,老师都说我们兄妹两个的智商是一样的,我要是笨那你也算不上聪明。” 鹿无月的声音还带着小女孩特有的嗲声嗲气,很快答道:“男生和女生是有区别的,我就是比你要聪明一些,家教老师都夸过我了,说我连字都比你写的好。” “胡说!家教老师明明也夸我了,我的字肯定写的比你好看!” “你写的字像毛毛虫一样,还和我比谁写的好看?大家又不是没有长眼睛。” “你写的字像狗啃的!隔壁家的史蒂芬写的中文都比你写的要好看!” “狗拿起笔写的字都比你好看,你就别再去邻居家丢人现眼了!” …… 慕乔年听着鹿樽怜和鹿无月吵架拌嘴,兄妹俩像是在说相声,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旁边的保姆都逗乐了,鹿音楼坐在窗前笑得看上去像是要厥过去了。 慕乔年在饭厅里吃饭,嘴边的笑意就没落下去过。 他顿时觉得这才是婚后生活的正确打开方式,终于不再孤单,像个机器人一样每天过着公司、健身房、回家,这种三点一线的生活。 等鹿音楼化完妆,慕乔年带着鹿音楼直接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 鹿音楼攥着那个红色小本本,只觉得无比烫手,她感觉自己跟做梦一样。 要是常晴和徐云涛知道她回国一趟还和别人结婚了,会不会以后她脑子出了问题,或者被人下了什么蛊。 慕乔年的心情激动,但他面上不显,大概闷骚的男人都这样。 等司机把车开到了公司楼下,慕乔年正要下车,鹿音楼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慕乔年回头,淡淡问道:“怎么?你看上去好像很紧张。” “咱俩结婚的事,能不能过一阵子再公开啊。”鹿音楼突然从单身人士变成了有夫之妇,她觉得自己需要点时间适应。 慕乔年看上去像是不太乐意,道:“过几天媒体会传出我们的婚讯,再让你单身几天也行。” 鹿音楼:“……” 论做人,狠还是你狠呐。 到了公司以后,慕乔年进了大厅往左转直接去了总裁专用电梯。 鹿音楼正要去坐右侧的普通公共电梯,慕乔年表情不悦的叫住了她:“你还打算跟我分开走?” 鹿音楼一脸莫名其妙的回望对方,像是觉得挺新鲜的,语气带着调笑意味道:“慕总,你以前就这么黏人吗?” 慕乔年旁边的沈长安努力憋着笑,把脸都憋红了。 慕乔年捏着鼻梁让自己冷静几秒,然后冷着脸对一旁看热闹的沈长安说:“带她去见经纪人。” 沈长安赶紧正色,走过去带鹿音楼去坐了普通电梯。 经纪人姜敏是个戴着眼镜的气质稳重、经验老道的女人,她先给鹿音楼看了近期规划,又递过来厚厚一沓剧本给鹿音楼挑选。 姜敏在娱乐圈里阅人无数,只看了鹿音楼一眼她就知道鹿音楼有爆红的潜质。 只是曾经鹿音楼的人设没走对,清纯小白花不适合她这种样貌昳丽的人来演,相反的她更适合冷艳御姐或者蛇蝎美人这种反派形象。 这也是鹿音楼为什么会在国外爆火的原因。 姜敏先是给鹿音楼重新注册了社交账号,让鹿音楼多在社交软件上和广告商以及粉丝们互动一下。 鹿音楼登上新微博,很快姜敏就给鹿音楼安排了热搜,引来鹿音楼新微博的粉丝数急剧攀升。 鹿音楼站在打光灯下照了张自拍,然后发了自己新账号的第一条微博,并配文道:“哈喽,好久不见。” 国内的粉丝们相当热情。 “哈喽,我亲爱的鹿鹿!好久不见啊啊啊啊!” “大美女回来了,快来造福我们这些颜控,用美图砸死我!” “听说鹿鹿去国外进修表演了,鹿鹿的演技简直突飞猛涨啊,大美女赶紧给我搞事业!” “呜呜姐姐是怎么越长越嫩的,我十三岁的时候你就长这样,现在我都十八岁了,你还长这样,可我为什么看上去比你还老!大哭!” “听说鹿鹿生娃了,娃真好看!完全遗传了姐姐的美貌基因。” “什么?!鹿鹿都生孩子了?卧槽我断网了吗,孩子的爹是谁?” 第一百七十七章 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评论里风向立时有点偏,鹿音楼开始庆幸慕乔年从媒体那里把孩子的正脸照片买了回来。 她没想到一回国她会在机场碰见这么多的粉丝,所以两个孩子当时连口罩都没带。 鹿音楼正在检讨自己,下次一定要注意点,她已经不是糊咖了,为了孩子的安全着想也得保护好他们的隐私安全。 这时沈长安带着一个人进了鹿音楼所在的办公室,鹿音楼一眼看见那个个子高挑的短发女孩子,她心头升起一股诡异的熟悉感。 鹿音楼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就像电视剧里生离死别后再相见的女主角似的,红着眼睛朝鹿音楼冲了过来。 鹿音楼刚站起来就差点被对方勒断了脖子,谢云灵嚎啕大哭:“呜呜呜呜哇哇哇哇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就这么没了的,我还没当成你孩子的干妈,你怎么可能就这么丢下我走了!” 鹿音楼有点懵逼的被对方抱着,沈长安急忙对情绪无比激动的谢云灵说:“谢小姐,你冷静一下!” 鹿音楼从谢云灵的话里也能听出来她过去和对方的关系,更何况谢云灵哭的过于凄惨了些,她心里挺感动,为自己过去有这么爱自己的家人和好友而感到幸福。 鹿音楼就安抚似的摸了摸谢云灵的后背,温柔的道:“现在我的孩子们都二岁多了,你现在当他们的干妈也不迟。” 谢云灵松了手,眼泪汪汪的瞅着她,在看清楚她身上的性感短裙后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鹿音楼失忆的事情居然是真的,连她平时穿衣打扮的风格都变了。 谢云灵抹了一把眼泪,抓着鹿音楼的手郑重道:“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失忆的问题治好的,我爸在脑科领域可是相当有名的医生。” 鹿音楼对谢云灵和慕乔年都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而且女孩子之间更加聊的来,两人三言两语就很快熟悉了起来。 鹿音楼在国外除了相熟的导师之外,没有其他的特别熟悉的朋友,她和谢云灵聊的很投缘,谢云灵还把慕乔年和她之间发生的一些事都告诉了她。 鹿音楼全程懵逼状态,实在没想到这种豪门狗血爱情故事会发生在了她身上,她顿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当谢云灵咬牙切齿的说到了当初鹿音楼怀孕后,慕乔年和绯世的婚讯正传的满天飞、谢云灵怒骂慕乔年一家子过分的时候,她一扭头,看到鹿音楼正尴尬的抠着身下沙发的坐垫。 这是鹿音楼在没失忆前就爱做的一些小动作,谢云灵见状心下一喜,又觉得怪异的问道:“宝,你在紧张些什么?” 鹿音楼听到对方这么亲密的称呼,她觉得更加羞愧,默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说:“你把慕乔年和绯世的婚讯其中的一个主角,换成我。” 谢云灵挠了挠头,下意识的道:“你和绯世的婚讯?” 鹿音楼:“……” 过了片刻,谢云灵的表情突然如遭雷击,她嘴唇颤抖的说:“难道你答应慕乔年对你的求婚了?” 鹿音楼心道:这也算是求婚吗?这简直跟强盗没两样,她刚一回国慕乔年就迫不及待的要把她绑在身边。 鹿音楼搓了搓手指,做出一个“数钞票”的手势,凑近了和谢云灵说悄悄话:“没办法,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谢云灵:“……” 姐妹,看不出来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很好,有志气! 谢云灵顿时觉得鹿音楼比失忆前要变了不少,但总之没那么恋爱脑了也挺好。 她就劝道:“宝,你要专心搞事业,等你变成一个富婆,甩了慕乔年给我长长脸。” 鹿音楼忍俊不禁,两人对视一眼,被这玩笑话逗的笑得开怀。 等下班后鹿音楼邀请谢云灵去家里见见孩子们,谢云灵委婉的拒绝了。 自从上次她指着慕乔年鼻子骂他是个辜负人的渣男之后,在后来知道慕乔年当初是因病才没联系鹿音楼导致她产生了误会的,谢云灵立时觉得不好意思再见慕乔年了。 过了几天后鹿音楼晚上有场直播,是关于一个彩妆品牌的广告,需要鹿音楼直播教粉丝们化一个妆。 鹿音楼回家后就开始翻衣柜,琢磨了半天她要穿啥。 慕乔年的书房在二楼,鹿无月和鹿樽怜抱着书本也去了书房。 慕乔年在办公时,鹿无月和鹿樽怜就坐在旁边的儿童书桌上做作业,遇见不会的问题了慕乔年还能给他们作指导。 慕乔年很享受这样的亲子时光。 第一百七十七章 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评论里风向立时有点偏,鹿音楼开始庆幸慕乔年从媒体那里把孩子的正脸照片买了回来。 她没想到一回国她会在机场碰见这么多的粉丝,所以两个孩子当时连口罩都没带。 鹿音楼正在检讨自己,下次一定要注意点,她已经不是糊咖了,为了孩子的安全着想也得保护好他们的隐私安全。 这时沈长安带着一个人进了鹿音楼所在的办公室,鹿音楼一眼看见那个个子高挑的短发女孩子,她心头升起一股诡异的熟悉感。 鹿音楼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就像电视剧里生离死别后再相见的女主角似的,红着眼睛朝鹿音楼冲了过来。 鹿音楼刚站起来就差点被对方勒断了脖子,谢云灵嚎啕大哭:“呜呜呜呜哇哇哇哇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就这么没了的,我还没当成你孩子的干妈,你怎么可能就这么丢下我走了!” 鹿音楼有点懵逼的被对方抱着,沈长安急忙对情绪无比激动的谢云灵说:“谢小姐,你冷静一下!” 鹿音楼从谢云灵的话里也能听出来她过去和对方的关系,更何况谢云灵哭的过于凄惨了些,她心里挺感动,为自己过去有这么爱自己的家人和好友而感到幸福。 鹿音楼就安抚似的摸了摸谢云灵的后背,温柔的道:“现在我的孩子们都二岁多了,你现在当他们的干妈也不迟。” 谢云灵松了手,眼泪汪汪的瞅着她,在看清楚她身上的性感短裙后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鹿音楼失忆的事情居然是真的,连她平时穿衣打扮的风格都变了。 谢云灵抹了一把眼泪,抓着鹿音楼的手郑重道:“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失忆的问题治好的,我爸在脑科领域可是相当有名的医生。” 鹿音楼对谢云灵和慕乔年都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而且女孩子之间更加聊的来,两人三言两语就很快熟悉了起来。 鹿音楼在国外除了相熟的导师之外,没有其他的特别熟悉的朋友,她和谢云灵聊的很投缘,谢云灵还把慕乔年和她之间发生的一些事都告诉了她。 鹿音楼全程懵逼状态,实在没想到这种豪门狗血爱情故事会发生在了她身上,她顿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当谢云灵咬牙切齿的说到了当初鹿音楼怀孕后,慕乔年和绯世的婚讯正传的满天飞、谢云灵怒骂慕乔年一家子过分的时候,她一扭头,看到鹿音楼正尴尬的抠着身下沙发的坐垫。 这是鹿音楼在没失忆前就爱做的一些小动作,谢云灵见状心下一喜,又觉得怪异的问道:“宝,你在紧张些什么?” 鹿音楼听到对方这么亲密的称呼,她觉得更加羞愧,默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说:“你把慕乔年和绯世的婚讯其中的一个主角,换成我。” 谢云灵挠了挠头,下意识的道:“你和绯世的婚讯?” 鹿音楼:“……” 过了片刻,谢云灵的表情突然如遭雷击,她嘴唇颤抖的说:“难道你答应慕乔年对你的求婚了?” 鹿音楼心道:这也算是求婚吗?这简直跟强盗没两样,她刚一回国慕乔年就迫不及待的要把她绑在身边。 鹿音楼搓了搓手指,做出一个“数钞票”的手势,凑近了和谢云灵说悄悄话:“没办法,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谢云灵:“……” 姐妹,看不出来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很好,有志气! 谢云灵顿时觉得鹿音楼比失忆前要变了不少,但总之没那么恋爱脑了也挺好。 她就劝道:“宝,你要专心搞事业,等你变成一个富婆,甩了慕乔年给我长长脸。” 鹿音楼忍俊不禁,两人对视一眼,被这玩笑话逗的笑得开怀。 等下班后鹿音楼邀请谢云灵去家里见见孩子们,谢云灵委婉的拒绝了。 自从上次她指着慕乔年鼻子骂他是个辜负人的渣男之后,在后来知道慕乔年当初是因病才没联系鹿音楼导致她产生了误会的,谢云灵立时觉得不好意思再见慕乔年了。 过了几天后鹿音楼晚上有场直播,是关于一个彩妆品牌的广告,需要鹿音楼直播教粉丝们化一个妆。 鹿音楼回家后就开始翻衣柜,琢磨了半天她要穿啥。 慕乔年的书房在二楼,鹿无月和鹿樽怜抱着书本也去了书房。 慕乔年在办公时,鹿无月和鹿樽怜就坐在旁边的儿童书桌上做作业,遇见不会的问题了慕乔年还能给他们作指导。 慕乔年很享受这样的亲子时光。 第一百七十八章 自己爆自己的料 慕乔年和孩子们的感情与日俱增,这让鹿音楼省了不少心,她立时觉得结婚是一件很不错的选择。 她闷在自己的屋里,先去洗了个澡贴了个面膜,然后顶着面膜看广告商给她写的脚本。 在公司时鹿音楼本来问姜敏,让她自己在家里直播公司是不是心太大了,但姜敏道:“你以前做了很多年的主播,粉丝们更喜欢你在日常中的样子,越自然越好。” 鹿音楼只好答应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直播,反正她平时也很话痨,所以也不怕直播时冷场。 鹿音楼摘了面膜换上了一件牛油果绿色的丝绒吊带长裙,她计划着不要穿得过于隆重,但也不要穿得太日常了,起码得穿得体面以表示对品牌方爸爸的看重。 鹿音楼坐在梳妆台前把打光灯打开,然后开了直播把摄像头对准了自己的脸。 慕乔年本来是打算叫鹿音楼去客厅吃水果的,进屋后没想到鹿音楼已经开始直播了。 鹿音楼看到他,立时瞪着眼睛给了他一个“赶紧走别耽误老娘营业”的表情。 慕乔年识趣的转身走了。 鹿音楼松了一口气,笑着和粉丝们打了个招呼,然后开始用品牌方的产品教粉丝们化妆。 弹幕里一水的“鹿鹿美颜暴击”、“素颜好抗打啊,姐姐求护肤教程”等等。 鹿音楼涂着妆前乳看着弹幕正跟粉丝们闲聊,这时就看见一个顶着“年年有鹿”id的粉丝进了直播间,连续给她刷了二十个大火箭。 鹿音楼傻眼了,这是哪来的土豪? 而且这个id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 粉丝们对此见怪不怪,都开始调侃起了这位再次荣升为鹿音楼直播间礼物榜榜一的大佬。 “呦,年总来了?年总还真是长情。” “年总可真有钱啊,狐音上一个火箭三千大洋,每次来直播间都刷几十个,抱紧土豪大腿!” 鹿音楼看到了那条弹幕,立时道:“刷礼物一定要在自己的经济范围内啊,我这场直播有广告费的,你们别给我花太多的钱。” 粉丝们聊的很欢乐。 “鹿鹿真的好实诚哈哈哈哈,我就喜欢给鹿鹿花钱!” “别的品牌方爸爸看见我们鹿鹿了吗?人美心善演技好,带货能力强,你们还在等什么?” 鹿音楼在这场直播里,用过的所有产品都很快成为爆款,某宝上很多店里这些彩妆都已经售空了。 鹿音楼跟粉丝聊的有点口渴,她随口说了一句:“我好想吃草莓啊。” 等鹿音楼化好了全妆,她美美的拿着镜子照的时候,慕乔年又推门进来了。 鹿音楼正欣赏着自己的美貌,这时一个插着奶油草莓的竹签伸了过来。 鹿音楼下意识的张口吃了。 “还要吗?” 鹿音楼尝到了草莓的酸甜味道,赶紧点头说:“要。” 慕乔年端着盘子又喂她吃了一个。 等鹿音楼发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的时候,她一抬头看见慕乔年俊朗的脸,立时人傻了。 “你怎么在这?”鹿音楼差点没忍住嚎出了声,她庆幸慕乔年长的高,此时摄像头对准了坐着的鹿音楼,根本拍不到慕乔年的脸。 但她还是慌得不行,赶紧伸手推慕乔年的后背,压低了声音说:“你赶紧出去。” 弹幕疯狂刷屏。 “卧槽?我刚才听到了男人的声音,还看到了男人的手!” “啊啊啊啊啊这个小哥哥声音好好听啊,腿好长!手也好好看!我舔舔舔!” “难道这是音楼的娃他爹?卧槽女神你真的结婚了吗?呜呜呜我失恋了,把我老婆还给我!” “鹿鹿旁边为什么只有一张床?难道她和这个男人睡一张床?同居还是结婚了?” “不得不说姐夫好宠啊,鹿鹿吃草莓的样子好乖,我感觉我快变成cp粉了。” 鹿音楼把慕乔年赶出了房间,她一看弹幕就知道瞒不住了,反正明天她和慕乔年的婚讯会被爆出来,她干脆自己爆自己的料也不错。 鹿音楼坐在摄像头前,没忍住笑了一下,说:“你们猜的没错,是我家孩子他爸。” 一语激起千层浪。 “本男友粉今晚留下痛苦的眼泪。” “女神要幸福呜呜呜呜,能看到这一幕真的太不容易了,鹿鹿经历了太多不幸的事了。” “姐姐终于谈恋爱了!我好好奇男主角是谁啊!” 鹿音楼看着弹幕猛然想起刚才那个“年年有鹿”的id,还有她在直播时说自己想吃草莓然后就送过来草莓的某人,她立时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了一个念头。 鹿音楼对着镜头狡黠一笑,有些高兴又有些调侃的说:“男主角就是那个id叫年年有鹿的粉丝,对不对啊慕乔年?” 第一百七十八章 自己爆自己的料 慕乔年和孩子们的感情与日俱增,这让鹿音楼省了不少心,她立时觉得结婚是一件很不错的选择。 她闷在自己的屋里,先去洗了个澡贴了个面膜,然后顶着面膜看广告商给她写的脚本。 在公司时鹿音楼本来问姜敏,让她自己在家里直播公司是不是心太大了,但姜敏道:“你以前做了很多年的主播,粉丝们更喜欢你在日常中的样子,越自然越好。” 鹿音楼只好答应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直播,反正她平时也很话痨,所以也不怕直播时冷场。 鹿音楼摘了面膜换上了一件牛油果绿色的丝绒吊带长裙,她计划着不要穿得过于隆重,但也不要穿得太日常了,起码得穿得体面以表示对品牌方爸爸的看重。 鹿音楼坐在梳妆台前把打光灯打开,然后开了直播把摄像头对准了自己的脸。 慕乔年本来是打算叫鹿音楼去客厅吃水果的,进屋后没想到鹿音楼已经开始直播了。 鹿音楼看到他,立时瞪着眼睛给了他一个“赶紧走别耽误老娘营业”的表情。 慕乔年识趣的转身走了。 鹿音楼松了一口气,笑着和粉丝们打了个招呼,然后开始用品牌方的产品教粉丝们化妆。 弹幕里一水的“鹿鹿美颜暴击”、“素颜好抗打啊,姐姐求护肤教程”等等。 鹿音楼涂着妆前乳看着弹幕正跟粉丝们闲聊,这时就看见一个顶着“年年有鹿”id的粉丝进了直播间,连续给她刷了二十个大火箭。 鹿音楼傻眼了,这是哪来的土豪? 而且这个id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 粉丝们对此见怪不怪,都开始调侃起了这位再次荣升为鹿音楼直播间礼物榜榜一的大佬。 “呦,年总来了?年总还真是长情。” “年总可真有钱啊,狐音上一个火箭三千大洋,每次来直播间都刷几十个,抱紧土豪大腿!” 鹿音楼看到了那条弹幕,立时道:“刷礼物一定要在自己的经济范围内啊,我这场直播有广告费的,你们别给我花太多的钱。” 粉丝们聊的很欢乐。 “鹿鹿真的好实诚哈哈哈哈,我就喜欢给鹿鹿花钱!” “别的品牌方爸爸看见我们鹿鹿了吗?人美心善演技好,带货能力强,你们还在等什么?” 鹿音楼在这场直播里,用过的所有产品都很快成为爆款,某宝上很多店里这些彩妆都已经售空了。 鹿音楼跟粉丝聊的有点口渴,她随口说了一句:“我好想吃草莓啊。” 等鹿音楼化好了全妆,她美美的拿着镜子照的时候,慕乔年又推门进来了。 鹿音楼正欣赏着自己的美貌,这时一个插着奶油草莓的竹签伸了过来。 鹿音楼下意识的张口吃了。 “还要吗?” 鹿音楼尝到了草莓的酸甜味道,赶紧点头说:“要。” 慕乔年端着盘子又喂她吃了一个。 等鹿音楼发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的时候,她一抬头看见慕乔年俊朗的脸,立时人傻了。 “你怎么在这?”鹿音楼差点没忍住嚎出了声,她庆幸慕乔年长的高,此时摄像头对准了坐着的鹿音楼,根本拍不到慕乔年的脸。 但她还是慌得不行,赶紧伸手推慕乔年的后背,压低了声音说:“你赶紧出去。” 弹幕疯狂刷屏。 “卧槽?我刚才听到了男人的声音,还看到了男人的手!” “啊啊啊啊啊这个小哥哥声音好好听啊,腿好长!手也好好看!我舔舔舔!” “难道这是音楼的娃他爹?卧槽女神你真的结婚了吗?呜呜呜我失恋了,把我老婆还给我!” “鹿鹿旁边为什么只有一张床?难道她和这个男人睡一张床?同居还是结婚了?” “不得不说姐夫好宠啊,鹿鹿吃草莓的样子好乖,我感觉我快变成cp粉了。” 鹿音楼把慕乔年赶出了房间,她一看弹幕就知道瞒不住了,反正明天她和慕乔年的婚讯会被爆出来,她干脆自己爆自己的料也不错。 鹿音楼坐在摄像头前,没忍住笑了一下,说:“你们猜的没错,是我家孩子他爸。” 一语激起千层浪。 “本男友粉今晚留下痛苦的眼泪。” “女神要幸福呜呜呜呜,能看到这一幕真的太不容易了,鹿鹿经历了太多不幸的事了。” “姐姐终于谈恋爱了!我好好奇男主角是谁啊!” 鹿音楼看着弹幕猛然想起刚才那个“年年有鹿”的id,还有她在直播时说自己想吃草莓然后就送过来草莓的某人,她立时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了一个念头。 鹿音楼对着镜头狡黠一笑,有些高兴又有些调侃的说:“男主角就是那个id叫年年有鹿的粉丝,对不对啊慕乔年?” 第一百七十九章 官宣婚事 弹幕立时变得沸腾。 “卧槽真是慕乔年?星河集团的首席?” “鹿鹿嫁入顶级豪门了?不过慕乔年以前不是传过和绯家千金的绯闻吗?” “难道就没有人注意到总裁的id吗?年年有鹿哈哈哈,好闷骚。” “震惊,榜一大哥竟是霸总,霸总宠妻狂魔啊,怪不得每次打赏都那么大方,小说剧情照进了现实。” “品牌方爸爸可高兴坏了,产品卖光了,话题和热度都有了,这波赚翻。” 另一边的慕乔年又给鹿音楼刷了十个大火箭,弹幕里画风又变了,统统都是:“别秀了别秀了,狗粮我们已经吃撑了。” 鹿音楼看得直乐,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不早了,就和粉丝们说了晚安之后就下播了。 很快微博上就爆出了她直播时的视频片段,“鹿音楼承认孩子的生父是星河集团总裁”的话题很快就冲上了热搜榜单。 除了一片祝福的评论之外,也有不少酸气冲天的恶意评论。 “我怎么感觉是碰瓷呢?人家慕乔年好像也没承认过她啊?” “鹿音楼现在是星河传媒旗下的艺人,不会是炒作?或者包养成真爱?” “我怎么感觉男方好像只是玩玩呢,鹿音楼想靠孩子嫁入顶级豪门怕是有点难,人家肯定会娶个名门家的大家闺秀。” 就在很多网友对这件事心存质疑的时候,很快就有媒体公布了慕乔年和鹿音楼的婚讯消息,可谓是把黑粉的脸打的啪啪响。 星河集团官博还点赞了那条标题为“星河集团首席慕乔年和归国女星鹿音楼的婚期将至”的新闻,cp粉们瞬间爆炸了。 “啊啊啊这算是实锤了,我的女神终于嫁了意中人,年年有鹿szd!” “婚礼现场直播!求求了,各路媒体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我们的期望!” “我就说鹿音楼回国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又辣又自信,我真是爱死这样的大美女了!今天又是羡慕慕乔年的一天……” “我算是明白当初慕乔年为啥会和绯家千金悔婚了,年年有鹿这个榜一大哥是鹿鹿直播间里的老熟人了,这么一算慕总应该早就和音楼在一起了?” “你们忘了鹿鹿也在cp粉那个老群里了吗?两个正主亲自下场嗑自己的cp,你们不觉得萌爆了吗?我已经幸福的快要晕过去了。” 网上闹得一片沸沸扬扬,而现实中的鹿音楼下了直播之后就去找慕乔年了。 鹿樽怜和鹿无月写完作业立马回屋睡觉去了,慕乔年给他俩讲完了睡前故事就打算离开。 他刚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鹿樽怜房间的门,回头一看瞧见鹿音楼正靠着走廊的墙壁慵懒的站着,她眼神里带着点揶揄的望着他。 慕乔年刚刚掉马,鹿音楼特意赶过来借机调戏人家一番。 她慢悠悠的开口道:“慕总,‘年年有鹿’这个id,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慕乔年在灯光下的耳朵微微红了,但他面上依旧端着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回答道:“不然呢,难不成是系统给取的?” 鹿音楼没忍住挑起嘴角,她身子跟没骨头似的倚着墙,笑得眼尾勾起,一举一动皆是风情:“我采访您一下,做我的榜一大哥是个怎样的体验?是不是觉得很有面子?” 慕乔年神色正经,视线贪婪的在她身上瞟,嘴上道:“还好。” 鹿音楼又问:“你作为我的榜一粉丝,我要给你献上一份我的专属粉丝福利,你想要什么?” 慕乔年闻言眼睛一亮:“想要什么都可以?” 鹿音楼被他好似瞬间点亮的表情萌到,在这一瞬间他身上有种并不违和的反差萌,她发现慕乔年真的又帅又可爱,跟平时那副高贵冷艳的模样不太一样。 鹿音楼没忘记继续调戏人家,伸手用葱白的五指在慕乔年穿着睡衣的胸膛上画了个圈。 鹿音楼凑近了,手掌撑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道:“都可以啊,姐姐我都会满足你。” 下一秒鹿音楼就被一股大力捞起,她猝不及防的被人扛上了肩膀。 鹿音楼本来打算就过过嘴瘾,见状立马慌了。 她瞧着慕乔年急不可耐的往卧室里走,立时慌乱的在慕乔年肩膀上挣扎,用拳头锤慕乔年的后背,大声喊道:“我开玩笑的!我反悔了我反悔了!” 慕乔年僵住了。 他哑着嗓子咬牙切齿的说:“撩了我你还想反悔?做梦!” 第一百七十九章 官宣婚事 弹幕立时变得沸腾。 “卧槽真是慕乔年?星河集团的首席?” “鹿鹿嫁入顶级豪门了?不过慕乔年以前不是传过和绯家千金的绯闻吗?” “难道就没有人注意到总裁的id吗?年年有鹿哈哈哈,好闷骚。” “震惊,榜一大哥竟是霸总,霸总宠妻狂魔啊,怪不得每次打赏都那么大方,小说剧情照进了现实。” “品牌方爸爸可高兴坏了,产品卖光了,话题和热度都有了,这波赚翻。” 另一边的慕乔年又给鹿音楼刷了十个大火箭,弹幕里画风又变了,统统都是:“别秀了别秀了,狗粮我们已经吃撑了。” 鹿音楼看得直乐,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不早了,就和粉丝们说了晚安之后就下播了。 很快微博上就爆出了她直播时的视频片段,“鹿音楼承认孩子的生父是星河集团总裁”的话题很快就冲上了热搜榜单。 除了一片祝福的评论之外,也有不少酸气冲天的恶意评论。 “我怎么感觉是碰瓷呢?人家慕乔年好像也没承认过她啊?” “鹿音楼现在是星河传媒旗下的艺人,不会是炒作?或者包养成真爱?” “我怎么感觉男方好像只是玩玩呢,鹿音楼想靠孩子嫁入顶级豪门怕是有点难,人家肯定会娶个名门家的大家闺秀。” 就在很多网友对这件事心存质疑的时候,很快就有媒体公布了慕乔年和鹿音楼的婚讯消息,可谓是把黑粉的脸打的啪啪响。 星河集团官博还点赞了那条标题为“星河集团首席慕乔年和归国女星鹿音楼的婚期将至”的新闻,cp粉们瞬间爆炸了。 “啊啊啊这算是实锤了,我的女神终于嫁了意中人,年年有鹿szd!” “婚礼现场直播!求求了,各路媒体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我们的期望!” “我就说鹿音楼回国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又辣又自信,我真是爱死这样的大美女了!今天又是羡慕慕乔年的一天……” “我算是明白当初慕乔年为啥会和绯家千金悔婚了,年年有鹿这个榜一大哥是鹿鹿直播间里的老熟人了,这么一算慕总应该早就和音楼在一起了?” “你们忘了鹿鹿也在cp粉那个老群里了吗?两个正主亲自下场嗑自己的cp,你们不觉得萌爆了吗?我已经幸福的快要晕过去了。” 网上闹得一片沸沸扬扬,而现实中的鹿音楼下了直播之后就去找慕乔年了。 鹿樽怜和鹿无月写完作业立马回屋睡觉去了,慕乔年给他俩讲完了睡前故事就打算离开。 他刚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鹿樽怜房间的门,回头一看瞧见鹿音楼正靠着走廊的墙壁慵懒的站着,她眼神里带着点揶揄的望着他。 慕乔年刚刚掉马,鹿音楼特意赶过来借机调戏人家一番。 她慢悠悠的开口道:“慕总,‘年年有鹿’这个id,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慕乔年在灯光下的耳朵微微红了,但他面上依旧端着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回答道:“不然呢,难不成是系统给取的?” 鹿音楼没忍住挑起嘴角,她身子跟没骨头似的倚着墙,笑得眼尾勾起,一举一动皆是风情:“我采访您一下,做我的榜一大哥是个怎样的体验?是不是觉得很有面子?” 慕乔年神色正经,视线贪婪的在她身上瞟,嘴上道:“还好。” 鹿音楼又问:“你作为我的榜一粉丝,我要给你献上一份我的专属粉丝福利,你想要什么?” 慕乔年闻言眼睛一亮:“想要什么都可以?” 鹿音楼被他好似瞬间点亮的表情萌到,在这一瞬间他身上有种并不违和的反差萌,她发现慕乔年真的又帅又可爱,跟平时那副高贵冷艳的模样不太一样。 鹿音楼没忘记继续调戏人家,伸手用葱白的五指在慕乔年穿着睡衣的胸膛上画了个圈。 鹿音楼凑近了,手掌撑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道:“都可以啊,姐姐我都会满足你。” 下一秒鹿音楼就被一股大力捞起,她猝不及防的被人扛上了肩膀。 鹿音楼本来打算就过过嘴瘾,见状立马慌了。 她瞧着慕乔年急不可耐的往卧室里走,立时慌乱的在慕乔年肩膀上挣扎,用拳头锤慕乔年的后背,大声喊道:“我开玩笑的!我反悔了我反悔了!” 慕乔年僵住了。 他哑着嗓子咬牙切齿的说:“撩了我你还想反悔?做梦!” 第一百八十章 借题发挥 鹿音楼突然意识到慕乔年是想和她来真的。 鹿音楼心跳窜上了一百二,紧张的开始更加剧烈的挣扎。 慕乔年见她挂在他肩膀上跟只活蹦乱跳张牙舞爪的龙虾似的,没忍住抬手轻轻拍了她一巴掌,低声道:“你乖一点。” 鹿音楼立时僵住了,半晌脸慢慢的红透了。 她差点破口大骂:你想让我怎么乖啊,乖乖等着被你睡?! 这人怎么这么流氓啊! 虽然鹿音楼在国外生活了这么久,拍戏时也跟国外的异性演员打过不少交道,但她在私下里和男人根本没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 慕乔年身上的肌肉很结实,让鹿音楼的脸和脖颈慢慢变红了,雪白的皮肤上只有关节处透着淡淡的粉色。 鹿音楼像一块刚出炉的诱人的糖糕,让人迫不及待的想要拆吃入腹。 慕乔年向来自律,但在这一刻他心头涌起万千不可遏制的旖旎幻想,化成了他身体里升腾起的能把房子瞬间点燃的熊熊火苗。 三年了,慕乔年每时每刻都在怀念当初那个温存的夜晚,她要是能这么一直陪在他身边该多好,每天睡觉醒来都能看到她乖巧的躺在他的臂弯里。 慕乔年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他对鹿音楼刚才的出言调戏,有着借题发挥的嫌疑。 当鹿音楼被他不那么温柔的摔在他的床上的时候,她躺在床上眼冒金星,痛呼了一声。 虽然床特别柔软,但鹿音楼被倒着挂了这么久,不晕才怪。 等鹿音楼稍微清醒了一些,一抬眼就看见慕乔年在解上衣的纽扣。 她立时飞快的缩到了床边,慌张的拿过床上的抱枕,举着枕头喊道:“你不能这样!你再这样我可要喊人了啊!” “你喊啊。”慕乔年黑眸危险的注视着她,姿态闲散:“我家比公园还大,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鹿音楼:“……” 慕乔年又道:“再说我们是合法夫妻,你是我老婆,要不你先叫一声老公听听?” 鹿音楼:“……” 太骚了太骚了,慕乔年怎么这么骚啊!快来人堵住他的嘴! 慕乔年突然把上衣脱了下来,鹿音楼一眼看见对方的胸肌、腹肌和人鱼线,她立时像被非礼了的黄花大闺女似的,尖叫一声用抱枕挡住了自己的脸。 慕乔年见她这副德行也有点想笑,他上了床,慢慢朝她欺近了。 鹿音楼感觉到床朝一边陷了下去,她立马把抱枕一扔就想跑,可被慕乔年抓着她的脚踝把她拉了过来。 鹿音楼红着脸躺在他眼皮底下,嘴上也没闲着,还在不停的数落他:“你怎么这么不守男德啊,你把腹肌给谁看,你以为我稀罕看吗?有腹肌了不起啊,等过几天姐去健身姐也有,你快点放开姐!” 慕乔年望着鹿音楼熟悉的艳丽眉眼,他突然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鹿音楼愣住了,没想到慕乔年前面整的挺花哨,真该进入正题的时候反而搞得这么纯洁,弄得鹿音楼都觉得害臊了。 她的脸变得滚烫,慕乔年只紧紧抱着她,却没有多余的动作。 慕乔年在她耳边低声道:“宝宝,我好想你。” 鹿音楼的心漏跳了一拍。 慕乔年的怀抱火热,可他的动作又很珍视。 有那么一瞬间鹿音楼甚至开始嫉妒起了失忆之前的那个自己,能让慕乔年这么喜欢,他会披皮给她刷礼物,向外大方的承认她的存在。 鹿音楼意识到她居然在吃自己的醋,她立时觉得自己是被慕乔年迷的晕了头,堂堂大美女居然会干这种蠢事,说出去怕是得被人笑话。 可鹿音楼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永远都不一致。 她一把推开了慕乔年,恼怒的道:“你是爱我,还是爱以前的我?” 慕乔年被问的一懵,反问道:“这有什么不一样吗?都是你啊。” 鹿音楼问完又开始后悔,挺不乐意的撅着个嘴,慕乔年没忍住低头亲了她一口。 鹿音楼瞪着个眼,但也没反抗,看她的表情像是心里觉得有些矛盾。 慕乔年叹了口气,觉得他这辈子的耐心都给了对方。 他认真的道:“曾经的你和现在的你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只是性格变得更加开朗了而已,同样都心存善意认真生活,我永远为你心动一万次,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吗?” 鹿音楼被他的话哄得飘飘然,半天才傲娇的“哼”了一声。 她难得主动的伸手勾住了慕乔年的脖子,热情的和他接吻。 第一百八十章 借题发挥 鹿音楼突然意识到慕乔年是想和她来真的。 鹿音楼心跳窜上了一百二,紧张的开始更加剧烈的挣扎。 慕乔年见她挂在他肩膀上跟只活蹦乱跳张牙舞爪的龙虾似的,没忍住抬手轻轻拍了她一巴掌,低声道:“你乖一点。” 鹿音楼立时僵住了,半晌脸慢慢的红透了。 她差点破口大骂:你想让我怎么乖啊,乖乖等着被你睡?! 这人怎么这么流氓啊! 虽然鹿音楼在国外生活了这么久,拍戏时也跟国外的异性演员打过不少交道,但她在私下里和男人根本没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 慕乔年身上的肌肉很结实,让鹿音楼的脸和脖颈慢慢变红了,雪白的皮肤上只有关节处透着淡淡的粉色。 鹿音楼像一块刚出炉的诱人的糖糕,让人迫不及待的想要拆吃入腹。 慕乔年向来自律,但在这一刻他心头涌起万千不可遏制的旖旎幻想,化成了他身体里升腾起的能把房子瞬间点燃的熊熊火苗。 三年了,慕乔年每时每刻都在怀念当初那个温存的夜晚,她要是能这么一直陪在他身边该多好,每天睡觉醒来都能看到她乖巧的躺在他的臂弯里。 慕乔年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他对鹿音楼刚才的出言调戏,有着借题发挥的嫌疑。 当鹿音楼被他不那么温柔的摔在他的床上的时候,她躺在床上眼冒金星,痛呼了一声。 虽然床特别柔软,但鹿音楼被倒着挂了这么久,不晕才怪。 等鹿音楼稍微清醒了一些,一抬眼就看见慕乔年在解上衣的纽扣。 她立时飞快的缩到了床边,慌张的拿过床上的抱枕,举着枕头喊道:“你不能这样!你再这样我可要喊人了啊!” “你喊啊。”慕乔年黑眸危险的注视着她,姿态闲散:“我家比公园还大,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鹿音楼:“……” 慕乔年又道:“再说我们是合法夫妻,你是我老婆,要不你先叫一声老公听听?” 鹿音楼:“……” 太骚了太骚了,慕乔年怎么这么骚啊!快来人堵住他的嘴! 慕乔年突然把上衣脱了下来,鹿音楼一眼看见对方的胸肌、腹肌和人鱼线,她立时像被非礼了的黄花大闺女似的,尖叫一声用抱枕挡住了自己的脸。 慕乔年见她这副德行也有点想笑,他上了床,慢慢朝她欺近了。 鹿音楼感觉到床朝一边陷了下去,她立马把抱枕一扔就想跑,可被慕乔年抓着她的脚踝把她拉了过来。 鹿音楼红着脸躺在他眼皮底下,嘴上也没闲着,还在不停的数落他:“你怎么这么不守男德啊,你把腹肌给谁看,你以为我稀罕看吗?有腹肌了不起啊,等过几天姐去健身姐也有,你快点放开姐!” 慕乔年望着鹿音楼熟悉的艳丽眉眼,他突然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鹿音楼愣住了,没想到慕乔年前面整的挺花哨,真该进入正题的时候反而搞得这么纯洁,弄得鹿音楼都觉得害臊了。 她的脸变得滚烫,慕乔年只紧紧抱着她,却没有多余的动作。 慕乔年在她耳边低声道:“宝宝,我好想你。” 鹿音楼的心漏跳了一拍。 慕乔年的怀抱火热,可他的动作又很珍视。 有那么一瞬间鹿音楼甚至开始嫉妒起了失忆之前的那个自己,能让慕乔年这么喜欢,他会披皮给她刷礼物,向外大方的承认她的存在。 鹿音楼意识到她居然在吃自己的醋,她立时觉得自己是被慕乔年迷的晕了头,堂堂大美女居然会干这种蠢事,说出去怕是得被人笑话。 可鹿音楼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永远都不一致。 她一把推开了慕乔年,恼怒的道:“你是爱我,还是爱以前的我?” 慕乔年被问的一懵,反问道:“这有什么不一样吗?都是你啊。” 鹿音楼问完又开始后悔,挺不乐意的撅着个嘴,慕乔年没忍住低头亲了她一口。 鹿音楼瞪着个眼,但也没反抗,看她的表情像是心里觉得有些矛盾。 慕乔年叹了口气,觉得他这辈子的耐心都给了对方。 他认真的道:“曾经的你和现在的你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只是性格变得更加开朗了而已,同样都心存善意认真生活,我永远为你心动一万次,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吗?” 鹿音楼被他的话哄得飘飘然,半天才傲娇的“哼”了一声。 她难得主动的伸手勾住了慕乔年的脖子,热情的和他接吻。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不速之客 在吻上慕乔年的那一刻,鹿音楼觉得慕乔年有点可怜。 听谢云灵说他们三年之前就睡了一觉,鹿音楼就怀孕失踪了,慕乔年突然没了老婆,算是被迫禁欲了三年。 刚开了荤就当了三年的和尚,慕总怎么这么惨呀,鹿音楼心里很想笑。 她只是想给慕乔年一点甜头而已,可慕乔年特别擅长得寸进尺,尤其是在鹿音楼主动了之后。 最后她“被迫”缴械投降,她想的很简单,既然都领了证孩子都俩了,那就没必要再矫情了。 更何况她和慕乔年之间已经错过了三年,错过了那么多的大好时光。 鹿音楼突然想通,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第二天鹿音楼比慕乔年先醒,因为慕乔年身上真的太热了。 夏天的室内开着冷气恒温二十七度,可慕乔年怀里的她像是身边靠着个火炉。 鹿音楼被热醒,她支着胳膊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就去推身边的慕乔年,说:“喂喂,你该上班了。” 昨晚慕乔年亲自帮鹿音楼卸的妆,还口是心非的说鹿音楼化浓妆不好看。 当时鹿音楼被慕乔年拿着卸妆棉擦眼周,她淡淡道:“那你还偷偷看我直播化妆?别是心里喜欢的不行,却还跟我嘴硬?” 慕乔年被不留情面的拆穿,颇有些气急败坏的俯身堵住了她的嘴。 鹿音楼骂骂咧咧的拿嘴上的口红蹭他一脸:“我就知道你想试试我的口红!我做人一向大方,改天我帮你化个大红唇,生日礼物就送你口红怎么样?” 浴室里鸡飞狗跳,两人莫名其妙的就滚在一起去了。 现在慕乔年睡的还挺沉,鹿音楼偷摸的起身,去浴室里洗完漱,又爬上床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慕乔年才睁开了眼。 慕乔年看见他面前的鹿音楼穿着他的白衬衫,她身上有沐浴露的清香,尖削的白皙下巴和被吻了一夜的红唇近在眼前。 慕乔年抬手捏住了鹿音楼的下巴,鹿音楼僵住了,但没有反抗。 慕乔年凑近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然后他才下床去洗漱了。 鹿音楼看到慕乔年光裸的背上的指甲印,立时红着脸咳嗽了一声,还默默寻思着要不要给慕乔年的伤口上个药。 吃完早饭,鹿樽怜和鹿无月已经穿戴整齐、背着小书包要去上学了,慕乔年打算亲自送两个孩子去幼儿园。 鹿音楼站在玄关处,看到管家拿着一副领带过来,鹿音楼下意识伸手接过来,她仰着脸无比自然的给慕乔年系完了领带。 慕乔年嘴边噙着笑,低头在她脸上啄了一口。 鹿音楼抬起眼睛瞪他,嘴上还是说:“路上注意安全。” 旁边的管家没忍住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而鹿无月和鹿樽怜已经见怪不怪的老实的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少儿不宜! 等她刚把慕乔年和孩子们送走,鹿音楼正想去和谢云灵蒸个桑拿促进一下感情,家中却来了不速之客。 鹿音楼看到那个优雅贵气的妇人之后,下意识求救般的看了管家一眼:这人是谁? 管家立时恭敬的对方知瑾打招呼说:“大夫人,慕总刚刚送孩子们去幼儿园了。” 方知瑾是匆忙赶过来的。 她在新闻上才知道了慕乔年要结婚的事,方哲深听说鹿音楼给慕乔年生下了两个孩子的事,立时催着方知瑾赶紧去看看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此时的方知瑾望向鹿音楼,心情立时有些复杂。 鹿音楼倒是反应迅速,她望着方知瑾,立时贼机灵的喊了一声:“妈。” 方知瑾:“……” 这一声叫的方知瑾都懵逼了。 她立时发现鹿音楼失忆的事是真的,要不然在有了那么多瓜葛之后,鹿音楼怎么可能还会亲口叫上她一句“妈”呢? 严格来说,方知瑾算是间接的导致了鹿音楼出国遇难的事,她心里也很愧疚,听了这声“妈”之后心里的愧疚更甚。 方知瑾语气温和的道:“我这次来见你,是想和你谈一件事。” 两人进了客厅,鹿音楼坐到了方知瑾面前才想起来谢云灵说过,慕乔年的亲妈是个恶婆婆,她立时有点尴尬。 怪不得她刚才叫完那声“妈”之后,方知瑾的表情有些怪异,闹了半天人家根本不承认她这个儿媳妇。 鹿音楼心道:可我和你儿子的结婚证都领了,你不承认也不行啊? 她表情大大方方,还亲自给方知瑾沏了一壶慕乔年珍藏已久的好茶,颇有点“以德报怨”的架势。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不速之客 在吻上慕乔年的那一刻,鹿音楼觉得慕乔年有点可怜。 听谢云灵说他们三年之前就睡了一觉,鹿音楼就怀孕失踪了,慕乔年突然没了老婆,算是被迫禁欲了三年。 刚开了荤就当了三年的和尚,慕总怎么这么惨呀,鹿音楼心里很想笑。 她只是想给慕乔年一点甜头而已,可慕乔年特别擅长得寸进尺,尤其是在鹿音楼主动了之后。 最后她“被迫”缴械投降,她想的很简单,既然都领了证孩子都俩了,那就没必要再矫情了。 更何况她和慕乔年之间已经错过了三年,错过了那么多的大好时光。 鹿音楼突然想通,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第二天鹿音楼比慕乔年先醒,因为慕乔年身上真的太热了。 夏天的室内开着冷气恒温二十七度,可慕乔年怀里的她像是身边靠着个火炉。 鹿音楼被热醒,她支着胳膊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就去推身边的慕乔年,说:“喂喂,你该上班了。” 昨晚慕乔年亲自帮鹿音楼卸的妆,还口是心非的说鹿音楼化浓妆不好看。 当时鹿音楼被慕乔年拿着卸妆棉擦眼周,她淡淡道:“那你还偷偷看我直播化妆?别是心里喜欢的不行,却还跟我嘴硬?” 慕乔年被不留情面的拆穿,颇有些气急败坏的俯身堵住了她的嘴。 鹿音楼骂骂咧咧的拿嘴上的口红蹭他一脸:“我就知道你想试试我的口红!我做人一向大方,改天我帮你化个大红唇,生日礼物就送你口红怎么样?” 浴室里鸡飞狗跳,两人莫名其妙的就滚在一起去了。 现在慕乔年睡的还挺沉,鹿音楼偷摸的起身,去浴室里洗完漱,又爬上床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慕乔年才睁开了眼。 慕乔年看见他面前的鹿音楼穿着他的白衬衫,她身上有沐浴露的清香,尖削的白皙下巴和被吻了一夜的红唇近在眼前。 慕乔年抬手捏住了鹿音楼的下巴,鹿音楼僵住了,但没有反抗。 慕乔年凑近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然后他才下床去洗漱了。 鹿音楼看到慕乔年光裸的背上的指甲印,立时红着脸咳嗽了一声,还默默寻思着要不要给慕乔年的伤口上个药。 吃完早饭,鹿樽怜和鹿无月已经穿戴整齐、背着小书包要去上学了,慕乔年打算亲自送两个孩子去幼儿园。 鹿音楼站在玄关处,看到管家拿着一副领带过来,鹿音楼下意识伸手接过来,她仰着脸无比自然的给慕乔年系完了领带。 慕乔年嘴边噙着笑,低头在她脸上啄了一口。 鹿音楼抬起眼睛瞪他,嘴上还是说:“路上注意安全。” 旁边的管家没忍住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而鹿无月和鹿樽怜已经见怪不怪的老实的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少儿不宜! 等她刚把慕乔年和孩子们送走,鹿音楼正想去和谢云灵蒸个桑拿促进一下感情,家中却来了不速之客。 鹿音楼看到那个优雅贵气的妇人之后,下意识求救般的看了管家一眼:这人是谁? 管家立时恭敬的对方知瑾打招呼说:“大夫人,慕总刚刚送孩子们去幼儿园了。” 方知瑾是匆忙赶过来的。 她在新闻上才知道了慕乔年要结婚的事,方哲深听说鹿音楼给慕乔年生下了两个孩子的事,立时催着方知瑾赶紧去看看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此时的方知瑾望向鹿音楼,心情立时有些复杂。 鹿音楼倒是反应迅速,她望着方知瑾,立时贼机灵的喊了一声:“妈。” 方知瑾:“……” 这一声叫的方知瑾都懵逼了。 她立时发现鹿音楼失忆的事是真的,要不然在有了那么多瓜葛之后,鹿音楼怎么可能还会亲口叫上她一句“妈”呢? 严格来说,方知瑾算是间接的导致了鹿音楼出国遇难的事,她心里也很愧疚,听了这声“妈”之后心里的愧疚更甚。 方知瑾语气温和的道:“我这次来见你,是想和你谈一件事。” 两人进了客厅,鹿音楼坐到了方知瑾面前才想起来谢云灵说过,慕乔年的亲妈是个恶婆婆,她立时有点尴尬。 怪不得她刚才叫完那声“妈”之后,方知瑾的表情有些怪异,闹了半天人家根本不承认她这个儿媳妇。 鹿音楼心道:可我和你儿子的结婚证都领了,你不承认也不行啊? 她表情大大方方,还亲自给方知瑾沏了一壶慕乔年珍藏已久的好茶,颇有点“以德报怨”的架势。 第一百八十二章 冰释前嫌 两人面对面坐着,方知瑾问她:“两个孩子多大了?” 鹿音楼如实答道:“两岁多了,是龙凤胎。” 做了奶奶的方知瑾心里偷着乐,但面上还是很淡定的道:“有照片吗?” 鹿音楼平时喜欢拍照,立马拿出手机喜滋滋的和对方分享手机里记录的很多关于孩子们的幸福时刻。 两人看着照片聊了半晌,方知瑾喝了一口茶,她放下茶杯,低头往手提包里翻找东西。 鹿音楼立时惊慌的心想:她不会以为我是那种勾引了她儿子还偷偷生下崽觊觎她家家产的妖艳贱货? 她难道要从包里掏出一把手枪,要一枪崩了我? 鹿音楼立刻惊慌失措,可真等方知瑾从包里掏出来一件东西时,鹿音楼的目光停在那个首饰盒上,愣住了。 方知瑾打开了首饰盒,盒子里装的是一个翡翠的镯子。 方知瑾拉过了鹿音楼的胳膊,轻轻把镯子套在了鹿音楼的手腕上。 鹿音楼呆住了。 碧绿的玉镯衬得鹿音楼的胳膊更加白皙剔透,方知瑾淡淡道:“这是当年我结婚时我婆婆给我的镯子,让我以后留给未来的儿媳妇。” 鹿音楼僵硬的启唇说:“您的意思是……” 方知瑾松了她的手臂,方知瑾的妆容精致,但依旧没法掩盖住脸上被岁月留下的痕迹。 “我很愧对乔年这个孩子,你失踪了之后他心里怨恨我,也不愿意认我这个妈了。”方知瑾脸上带着些许的悲痛说:“既然如今你回来了,我的儿子以后也有人陪伴了,我就不打扰你们过日子了。” 鹿音楼听了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便说:“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想要补偿过去缺失的爱的话,无论多晚都不算迟的。” 方知瑾嗓子眼有些涩涩的,这时别墅的门被猛地拉开,接到管家电话的慕乔年立马赶了回来。 慕乔年一眼看见方知瑾坐在鹿音楼面前,他立时脸上刮起了山呼海啸,大步流星的走过去冷声道:“妈,你又想对音楼说些什么?” 方知瑾还没来得及张口,慕乔年就道:“现在音楼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我们还有了两个孩子,请您不要再拆散我的家庭了好吗?” 方知瑾红着眼眶还没来得及解释,鹿音楼走过去锤了慕乔年胸口一下,对他道:“你怎么跟咱妈说话呢!咱妈过来是要把镯子送给我,你想到哪去了?” 慕乔年站在原地僵成了石雕,他怔怔的望着鹿音楼手腕上的镯子。 鹿音楼笑着对他说:“咱妈还祝咱俩新婚快乐呢,你就别拉着个脸了,还不快点给她道歉。” 慕乔年回过神来,立时意识到是他冤枉了方知瑾。 他有点拉不下脸,但最后还是在鹿音楼的瞪视下乖乖的对方知瑾道:“妈,是我想错了,我给您赔礼道歉,您别生气。” 方知瑾瞧着慕乔年被老婆拿捏的死死的德行,她在心里叹了口气,道:“不妨事。” 方知瑾问道:“什么时候结婚?你不打算邀请我去参加你的婚礼吗?” 鹿音楼瞧了慕乔年一眼,立马道:“您不来,我们拜高堂的时候要拜谁呀,您肯定得来。” 说完鹿音楼就朝慕乔年使了个眼色,慕乔年和鹿音楼一起坐在了方知瑾的对面,三个人头一次心平气和的商量筹备婚礼的事。 在方知瑾临走前,她站在玄关处用一只手牵起慕乔年的手,又用另一只手牵住了鹿音楼的手,然后她缓慢的把两个手掌交叠在了一处。 方知瑾望着两人,如今她瞧着鹿音楼也顺眼了不少,发现慕乔年和鹿音楼站在一起是很般配的。 方知瑾轻轻拍了拍两人的手背,对鹿音楼说:“等哪天你的父亲和奶奶有空了,我去拜访一下他们,顺便给他们赔个不是。” 鹿音楼赶紧说“不用”,方知瑾又道:“三年前你会出国和我有脱不开的关系,我得去征求你的家人的原谅。” 鹿音楼看了慕乔年一眼,又转头对方知瑾说:“那我和您一起去。” 方知瑾点点头,松了手转过身要走。 慕乔年突然叫了一声:“妈。” 方知瑾回过头。 这三年以来都是慕乔年在单方面疏远冷落着方知瑾,如今有了鹿音楼在其中撺掇,让他也产生了“冰释前嫌”的想法。 慕乔年犹豫了片刻后,低声说:“您要好好照顾自己,多吃点,您瘦了。” 方知瑾闻言一怔。 过了半晌,她抬起手指擦了擦脸上滑落下来的一滴眼泪,声音很轻的说:“知道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冰释前嫌 两人面对面坐着,方知瑾问她:“两个孩子多大了?” 鹿音楼如实答道:“两岁多了,是龙凤胎。” 做了奶奶的方知瑾心里偷着乐,但面上还是很淡定的道:“有照片吗?” 鹿音楼平时喜欢拍照,立马拿出手机喜滋滋的和对方分享手机里记录的很多关于孩子们的幸福时刻。 两人看着照片聊了半晌,方知瑾喝了一口茶,她放下茶杯,低头往手提包里翻找东西。 鹿音楼立时惊慌的心想:她不会以为我是那种勾引了她儿子还偷偷生下崽觊觎她家家产的妖艳贱货? 她难道要从包里掏出一把手枪,要一枪崩了我? 鹿音楼立刻惊慌失措,可真等方知瑾从包里掏出来一件东西时,鹿音楼的目光停在那个首饰盒上,愣住了。 方知瑾打开了首饰盒,盒子里装的是一个翡翠的镯子。 方知瑾拉过了鹿音楼的胳膊,轻轻把镯子套在了鹿音楼的手腕上。 鹿音楼呆住了。 碧绿的玉镯衬得鹿音楼的胳膊更加白皙剔透,方知瑾淡淡道:“这是当年我结婚时我婆婆给我的镯子,让我以后留给未来的儿媳妇。” 鹿音楼僵硬的启唇说:“您的意思是……” 方知瑾松了她的手臂,方知瑾的妆容精致,但依旧没法掩盖住脸上被岁月留下的痕迹。 “我很愧对乔年这个孩子,你失踪了之后他心里怨恨我,也不愿意认我这个妈了。”方知瑾脸上带着些许的悲痛说:“既然如今你回来了,我的儿子以后也有人陪伴了,我就不打扰你们过日子了。” 鹿音楼听了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便说:“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想要补偿过去缺失的爱的话,无论多晚都不算迟的。” 方知瑾嗓子眼有些涩涩的,这时别墅的门被猛地拉开,接到管家电话的慕乔年立马赶了回来。 慕乔年一眼看见方知瑾坐在鹿音楼面前,他立时脸上刮起了山呼海啸,大步流星的走过去冷声道:“妈,你又想对音楼说些什么?” 方知瑾还没来得及张口,慕乔年就道:“现在音楼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我们还有了两个孩子,请您不要再拆散我的家庭了好吗?” 方知瑾红着眼眶还没来得及解释,鹿音楼走过去锤了慕乔年胸口一下,对他道:“你怎么跟咱妈说话呢!咱妈过来是要把镯子送给我,你想到哪去了?” 慕乔年站在原地僵成了石雕,他怔怔的望着鹿音楼手腕上的镯子。 鹿音楼笑着对他说:“咱妈还祝咱俩新婚快乐呢,你就别拉着个脸了,还不快点给她道歉。” 慕乔年回过神来,立时意识到是他冤枉了方知瑾。 他有点拉不下脸,但最后还是在鹿音楼的瞪视下乖乖的对方知瑾道:“妈,是我想错了,我给您赔礼道歉,您别生气。” 方知瑾瞧着慕乔年被老婆拿捏的死死的德行,她在心里叹了口气,道:“不妨事。” 方知瑾问道:“什么时候结婚?你不打算邀请我去参加你的婚礼吗?” 鹿音楼瞧了慕乔年一眼,立马道:“您不来,我们拜高堂的时候要拜谁呀,您肯定得来。” 说完鹿音楼就朝慕乔年使了个眼色,慕乔年和鹿音楼一起坐在了方知瑾的对面,三个人头一次心平气和的商量筹备婚礼的事。 在方知瑾临走前,她站在玄关处用一只手牵起慕乔年的手,又用另一只手牵住了鹿音楼的手,然后她缓慢的把两个手掌交叠在了一处。 方知瑾望着两人,如今她瞧着鹿音楼也顺眼了不少,发现慕乔年和鹿音楼站在一起是很般配的。 方知瑾轻轻拍了拍两人的手背,对鹿音楼说:“等哪天你的父亲和奶奶有空了,我去拜访一下他们,顺便给他们赔个不是。” 鹿音楼赶紧说“不用”,方知瑾又道:“三年前你会出国和我有脱不开的关系,我得去征求你的家人的原谅。” 鹿音楼看了慕乔年一眼,又转头对方知瑾说:“那我和您一起去。” 方知瑾点点头,松了手转过身要走。 慕乔年突然叫了一声:“妈。” 方知瑾回过头。 这三年以来都是慕乔年在单方面疏远冷落着方知瑾,如今有了鹿音楼在其中撺掇,让他也产生了“冰释前嫌”的想法。 慕乔年犹豫了片刻后,低声说:“您要好好照顾自己,多吃点,您瘦了。” 方知瑾闻言一怔。 过了半晌,她抬起手指擦了擦脸上滑落下来的一滴眼泪,声音很轻的说:“知道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大放厥词 鹿音楼出演的科幻题材电影《丛林》取得的票房成绩相当不错。 鹿音楼也凭借着在片中扮演的反派女配角色在国外成功拿下了很多大小不一的奖项。 她在剧中的黑暗冷艳红玫瑰妆容也得到了国内外美妆博主的一致好评,并且争先出了无数的仿妆,鹿音楼因此火爆了网络。 鹿音楼一夜之间的爆红使鹿音楼的粉丝们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一回了,很多粉丝博主激动的做了无数关于鹿音楼的安利向视频,纷纷道:“我们的宝藏女星终于被发现了!” 鹿音楼近期的各种剧本和综艺邀约不断,无数广告代言拿到手软。 鹿音楼忙着到处飞去天南海北拍广告,被留在家里的两个孩子瞬间和慕乔年达成了统一战线。 趁鹿音楼不在家时,鹿无月和鹿樽怜让慕乔年陪着他俩打游戏,因此父亲和孩子之间的感情更加深厚。 鹿音楼感觉自己变成富婆的梦想马上就要实现了,她得意的和谢云灵嘚瑟说:“等我有钱了,我要包养慕乔年,让他天天给我洗脚。” 谢云灵见状直呼姐妹牛b,然后转头就把聊天界面截了图,她把截图发给了沈长安,沈长安又把截图给慕乔年看了。 慕乔年看着聊天界面里的鹿音楼大放厥词的模样,面上平静却带着笑意的说了声:“胡闹。” 沈长安差点被慕乔年的幸福浅笑闪瞎了眼,他立时想起了在鹿音楼失踪的这三年里,慕乔年是怎么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工作和生活的。 还有这三年里,沈长安又是怎么顶着这种沉闷肃穆的压力去和慕乔年一起工作的。 这种可怕的日子,沈长安打死都不想再过一天了,幸好鹿小姐平安的回来了,不然他早晚会被自己的上司给逼疯了。 在鹿音楼和慕乔年的婚讯举办之前,鹿音楼回到了a市参加由星河集团举办的颁奖典礼。 这时的鹿音楼风头正盛,她凭借着极高的话题度很快拿下了今年上半年的“最佳人气奖”。 在去颁奖典礼的路上,鹿音楼坐在车里很是紧张。 她回忆起了自己最初对表演的热忱和梦想,当她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去看《白栀子》里那个青涩的自己时,鹿音楼对自己当时的遭遇并没有感到不幸和自卑。 也许她曾经纠结彷徨过,被卷入漩涡里痛苦迷茫过,但当她再次踏上了演员这条道路,并且找回了自信之后,一切都是很好的开端。 鹿音楼坐在迈巴赫轿车里,汽车缓缓的驶向了酒店门口,车窗外是无数的媒体记者、粉丝、豪车和衣着光鲜的男女。 粉丝们的尖叫声越来越近,无数闪光灯和镜头都等候在车门外,鹿音楼有点紧张的攥着拳头。 突然慕乔年把手伸了过来,宽大的掌心轻易的把她的手包裹住了,他说:“你都拿过那么多奖项了,你还紧张什么?” 鹿音楼看了他一眼,朝他抛了个媚眼,开玩笑道:“你长的太帅了,看见你我就紧张。” 慕乔年听了想笑,又说:“这是我的公司举办的颁奖典礼,我都在你身旁呢,你还怕什么?” 鹿音楼仔细寻思了一下觉得好像也对,换句话说如今她还是星河集团的老板娘呢,老公都在旁边给她撑腰了,她还怕些什么? 鹿音楼吃了定心丸,用手掌慢慢回握住慕乔年,一直到司机将车门拉开。 周围粉丝的尖叫声此起彼伏,鹿音楼和慕乔年下了车之后,她红裙曳地,抬眼看到西装革履的慕乔年垂眼望着她的温柔目光,她笑着挽上了他的胳膊,两人在无数摄像机的追随中沿着长长的红毯往前走。 颁奖典礼正在直播,自从鹿音楼和慕乔年一同出现就攥住了所有人的目光,这是夫妻俩头一次在公众面前亮相。 镜头里的鹿音楼是人间富贵花,而慕乔年像沉稳内敛的冷玉,两人并肩走到红毯的尽头,然后鹿音楼在签名板上写下了她的名字,随后慕乔年把自己的名字签到了鹿音楼的名字旁边。 鹿音楼走过去又拿起笔,画了个爱心将两个人的名字圈在了一起。 等两人进入会场内部大厅之后,主持人宣布颁奖典礼开始,鹿音楼和慕乔年坐在一起,一边观看庆典里的节目,一边时不时凑近了说着悄悄话。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大放厥词 鹿音楼出演的科幻题材电影《丛林》取得的票房成绩相当不错。 鹿音楼也凭借着在片中扮演的反派女配角色在国外成功拿下了很多大小不一的奖项。 她在剧中的黑暗冷艳红玫瑰妆容也得到了国内外美妆博主的一致好评,并且争先出了无数的仿妆,鹿音楼因此火爆了网络。 鹿音楼一夜之间的爆红使鹿音楼的粉丝们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一回了,很多粉丝博主激动的做了无数关于鹿音楼的安利向视频,纷纷道:“我们的宝藏女星终于被发现了!” 鹿音楼近期的各种剧本和综艺邀约不断,无数广告代言拿到手软。 鹿音楼忙着到处飞去天南海北拍广告,被留在家里的两个孩子瞬间和慕乔年达成了统一战线。 趁鹿音楼不在家时,鹿无月和鹿樽怜让慕乔年陪着他俩打游戏,因此父亲和孩子之间的感情更加深厚。 鹿音楼感觉自己变成富婆的梦想马上就要实现了,她得意的和谢云灵嘚瑟说:“等我有钱了,我要包养慕乔年,让他天天给我洗脚。” 谢云灵见状直呼姐妹牛b,然后转头就把聊天界面截了图,她把截图发给了沈长安,沈长安又把截图给慕乔年看了。 慕乔年看着聊天界面里的鹿音楼大放厥词的模样,面上平静却带着笑意的说了声:“胡闹。” 沈长安差点被慕乔年的幸福浅笑闪瞎了眼,他立时想起了在鹿音楼失踪的这三年里,慕乔年是怎么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工作和生活的。 还有这三年里,沈长安又是怎么顶着这种沉闷肃穆的压力去和慕乔年一起工作的。 这种可怕的日子,沈长安打死都不想再过一天了,幸好鹿小姐平安的回来了,不然他早晚会被自己的上司给逼疯了。 在鹿音楼和慕乔年的婚讯举办之前,鹿音楼回到了a市参加由星河集团举办的颁奖典礼。 这时的鹿音楼风头正盛,她凭借着极高的话题度很快拿下了今年上半年的“最佳人气奖”。 在去颁奖典礼的路上,鹿音楼坐在车里很是紧张。 她回忆起了自己最初对表演的热忱和梦想,当她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去看《白栀子》里那个青涩的自己时,鹿音楼对自己当时的遭遇并没有感到不幸和自卑。 也许她曾经纠结彷徨过,被卷入漩涡里痛苦迷茫过,但当她再次踏上了演员这条道路,并且找回了自信之后,一切都是很好的开端。 鹿音楼坐在迈巴赫轿车里,汽车缓缓的驶向了酒店门口,车窗外是无数的媒体记者、粉丝、豪车和衣着光鲜的男女。 粉丝们的尖叫声越来越近,无数闪光灯和镜头都等候在车门外,鹿音楼有点紧张的攥着拳头。 突然慕乔年把手伸了过来,宽大的掌心轻易的把她的手包裹住了,他说:“你都拿过那么多奖项了,你还紧张什么?” 鹿音楼看了他一眼,朝他抛了个媚眼,开玩笑道:“你长的太帅了,看见你我就紧张。” 慕乔年听了想笑,又说:“这是我的公司举办的颁奖典礼,我都在你身旁呢,你还怕什么?” 鹿音楼仔细寻思了一下觉得好像也对,换句话说如今她还是星河集团的老板娘呢,老公都在旁边给她撑腰了,她还怕些什么? 鹿音楼吃了定心丸,用手掌慢慢回握住慕乔年,一直到司机将车门拉开。 周围粉丝的尖叫声此起彼伏,鹿音楼和慕乔年下了车之后,她红裙曳地,抬眼看到西装革履的慕乔年垂眼望着她的温柔目光,她笑着挽上了他的胳膊,两人在无数摄像机的追随中沿着长长的红毯往前走。 颁奖典礼正在直播,自从鹿音楼和慕乔年一同出现就攥住了所有人的目光,这是夫妻俩头一次在公众面前亮相。 镜头里的鹿音楼是人间富贵花,而慕乔年像沉稳内敛的冷玉,两人并肩走到红毯的尽头,然后鹿音楼在签名板上写下了她的名字,随后慕乔年把自己的名字签到了鹿音楼的名字旁边。 鹿音楼走过去又拿起笔,画了个爱心将两个人的名字圈在了一起。 等两人进入会场内部大厅之后,主持人宣布颁奖典礼开始,鹿音楼和慕乔年坐在一起,一边观看庆典里的节目,一边时不时凑近了说着悄悄话。 第一百八十四章 爱情事业双丰收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炸开了锅。 “卧槽居然是活着的星河总裁慕乔年!这是慕乔年头一次作为嘉宾陪一个明星出现在颁奖典礼现场?” “以往让慕乔年亲自颁个奖他都懒得来,这次来肯定是为了陪老婆哈哈哈哈!” “慕总这优越的身高和长相啊,慕总什么时候出道?” “呜呜呜呜两人真的配我一脸啊,鹿鹿今晚美爆了!今晚出席的所有女明星里长相身材最惊艳我的一个大美女了!” “我只能说慕总艳福不浅,鹿音楼真绝顶大美人,我要是有这样的老婆我也这么宠她。” 盛典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中途休息片刻。 参加典礼的明星们凑到一起四处寒暄,鹿音楼回国之后花了不少时间了解和熟知了在娱乐圈里有名气和地位的各路演员们,她待人接物都很礼貌客气,引得不少老前辈交口称赞。 慕乔年在一旁看着鹿音楼落落大方的和别人攀谈合影,大概是因为鹿音楼在工作和事业中表现的越来越游刃有余,他居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等休息时间结束,终于轮到鹿音楼上台领奖的时候,慕乔年望着台上鹿音楼举止优雅、泰然自若的模样,他走上台,在鹿音楼面前站定,拿过礼仪小姐手中端着的奖杯递到了鹿音楼面前。 鹿音楼抬眼注视着他,先鞠躬道谢,然后用双手接过了慕乔年手里沉甸甸的奖杯,还在两人手掌相碰时她故意用小手指挠了挠他的掌心。 内场的粉丝们开始尖叫起哄,不断摇动着手里的应援物品。 慕乔年下了台,鹿音楼站定在话筒前发表感言说:“能够拿到这个奖项,我非常惊喜,也很激动。首先我要感谢一直以来都在默默支持和陪伴我的粉丝们,我以后一定会不负众望,为大家献上更好的作品。” 她接着说:“其次我要感谢我的家人和朋友,因为有你们在,在经历了无数坎坷之后,让我还能体会到人生的美好。” 说完她有些热泪盈眶,她连续说了一段致辞,最后把目光停在了台下的慕乔年身上。 虽然距离太远,鹿音楼根本看不清慕乔年脸上的表情,但她确信慕乔年此时也一定在凝视着自己。 “最后,我要感谢我的丈夫。”鹿音楼说:“感谢你给了我赤诚的爱意,你找到了我,你治愈了我,我认为自己真的很幸运。” 摄像机立时把镜头推到了坐在嘉宾席上的慕乔年脸上,场下的主持人朝慕乔年递来了话筒:“慕董,您有什么话想对您的夫人说?” 慕乔年用右手握住了麦克风,他的眼神依旧停留在站在台上的鹿音楼身上。 这个奖项对于鹿音楼来说,含金量并不高,但这是鹿音楼回国之后在国内正式获得的第一个奖项,证明着鹿音楼璀璨星途的开始。 慕乔年喜欢鹿音楼盛装出席站在追光灯下时灼灼动人的模样。 他说:“玫瑰长在荆棘丛,希望你永远无畏而勇敢、张扬又热烈的活着,你尽情去追逐自己的梦想,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颁奖盛典结束之后,两人没在会场里多待,家里还有两个孩子等着父母睡前给他们讲童话故事,慕乔年让司机开车原路返回庄园。 等鹿音楼一到家,待在客厅等候的鹿无月和鹿樽怜就扔了手里的玩具朝他们跑了过来。 鹿樽怜看到鹿音楼精致的妆容和华丽的长裙,他眼里带着惊艳道:“妈咪是迪士尼在逃公主!” 鹿音楼闻言摸了摸他的脑袋,夸赞说:“宝贝嘴真甜,妈妈今天就不计较你在幼儿园里偷偷玩手机的事了。” 鹿无月径直走到了慕乔年面前,慕乔年看到她的眼神立时把她抱了起来。 鹿无月坐在慕乔年的胳膊上,撒娇的低声说:“爸爸好帅,我想吃夜宵了。” 鹿音楼听这小花痴卖萌,便道:“我也有点饿了,昨天陈妈包的馄饨还放在冰箱的冷藏室里,我去给你们煮点当夜宵吃?” 慕乔年把鹿无月放下,他挽了挽袖口说:“我来,你先去卸妆。” 鹿音楼立时觉得新奇的问道:“大少爷还会做饭呢?哎呀呀真贤惠,我这算不算是爱情事业双丰收?” 慕乔年俯身在她没涂粉底液的白皙后颈上亲了一下,他往厨房走,说:“这是我头一次下厨,无论做的多难吃你也得给我点面子,全部都得吃完。” 鹿音楼立时想反悔,望着他的背影喊道:“黑暗料理?那你还是别进厨房了,老公!帅哥!你放着我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爱情事业双丰收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炸开了锅。 “卧槽居然是活着的星河总裁慕乔年!这是慕乔年头一次作为嘉宾陪一个明星出现在颁奖典礼现场?” “以往让慕乔年亲自颁个奖他都懒得来,这次来肯定是为了陪老婆哈哈哈哈!” “慕总这优越的身高和长相啊,慕总什么时候出道?” “呜呜呜呜两人真的配我一脸啊,鹿鹿今晚美爆了!今晚出席的所有女明星里长相身材最惊艳我的一个大美女了!” “我只能说慕总艳福不浅,鹿音楼真绝顶大美人,我要是有这样的老婆我也这么宠她。” 盛典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中途休息片刻。 参加典礼的明星们凑到一起四处寒暄,鹿音楼回国之后花了不少时间了解和熟知了在娱乐圈里有名气和地位的各路演员们,她待人接物都很礼貌客气,引得不少老前辈交口称赞。 慕乔年在一旁看着鹿音楼落落大方的和别人攀谈合影,大概是因为鹿音楼在工作和事业中表现的越来越游刃有余,他居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等休息时间结束,终于轮到鹿音楼上台领奖的时候,慕乔年望着台上鹿音楼举止优雅、泰然自若的模样,他走上台,在鹿音楼面前站定,拿过礼仪小姐手中端着的奖杯递到了鹿音楼面前。 鹿音楼抬眼注视着他,先鞠躬道谢,然后用双手接过了慕乔年手里沉甸甸的奖杯,还在两人手掌相碰时她故意用小手指挠了挠他的掌心。 内场的粉丝们开始尖叫起哄,不断摇动着手里的应援物品。 慕乔年下了台,鹿音楼站定在话筒前发表感言说:“能够拿到这个奖项,我非常惊喜,也很激动。首先我要感谢一直以来都在默默支持和陪伴我的粉丝们,我以后一定会不负众望,为大家献上更好的作品。” 她接着说:“其次我要感谢我的家人和朋友,因为有你们在,在经历了无数坎坷之后,让我还能体会到人生的美好。” 说完她有些热泪盈眶,她连续说了一段致辞,最后把目光停在了台下的慕乔年身上。 虽然距离太远,鹿音楼根本看不清慕乔年脸上的表情,但她确信慕乔年此时也一定在凝视着自己。 “最后,我要感谢我的丈夫。”鹿音楼说:“感谢你给了我赤诚的爱意,你找到了我,你治愈了我,我认为自己真的很幸运。” 摄像机立时把镜头推到了坐在嘉宾席上的慕乔年脸上,场下的主持人朝慕乔年递来了话筒:“慕董,您有什么话想对您的夫人说?” 慕乔年用右手握住了麦克风,他的眼神依旧停留在站在台上的鹿音楼身上。 这个奖项对于鹿音楼来说,含金量并不高,但这是鹿音楼回国之后在国内正式获得的第一个奖项,证明着鹿音楼璀璨星途的开始。 慕乔年喜欢鹿音楼盛装出席站在追光灯下时灼灼动人的模样。 他说:“玫瑰长在荆棘丛,希望你永远无畏而勇敢、张扬又热烈的活着,你尽情去追逐自己的梦想,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颁奖盛典结束之后,两人没在会场里多待,家里还有两个孩子等着父母睡前给他们讲童话故事,慕乔年让司机开车原路返回庄园。 等鹿音楼一到家,待在客厅等候的鹿无月和鹿樽怜就扔了手里的玩具朝他们跑了过来。 鹿樽怜看到鹿音楼精致的妆容和华丽的长裙,他眼里带着惊艳道:“妈咪是迪士尼在逃公主!” 鹿音楼闻言摸了摸他的脑袋,夸赞说:“宝贝嘴真甜,妈妈今天就不计较你在幼儿园里偷偷玩手机的事了。” 鹿无月径直走到了慕乔年面前,慕乔年看到她的眼神立时把她抱了起来。 鹿无月坐在慕乔年的胳膊上,撒娇的低声说:“爸爸好帅,我想吃夜宵了。” 鹿音楼听这小花痴卖萌,便道:“我也有点饿了,昨天陈妈包的馄饨还放在冰箱的冷藏室里,我去给你们煮点当夜宵吃?” 慕乔年把鹿无月放下,他挽了挽袖口说:“我来,你先去卸妆。” 鹿音楼立时觉得新奇的问道:“大少爷还会做饭呢?哎呀呀真贤惠,我这算不算是爱情事业双丰收?” 慕乔年俯身在她没涂粉底液的白皙后颈上亲了一下,他往厨房走,说:“这是我头一次下厨,无论做的多难吃你也得给我点面子,全部都得吃完。” 鹿音楼立时想反悔,望着他的背影喊道:“黑暗料理?那你还是别进厨房了,老公!帅哥!你放着我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并肩前行 慕重华在知晓了鹿音楼平安归国并爆红成了如今的顶流演技派明星后,他的心结解开,病情治疗变得更加的顺利。 在慕乔年和鹿音楼的婚礼举办之前,方知瑾特意攒了一场饭局,她邀请了鹿涛和宁弦竹,两家正式的见了面,再吃顿饭。 慕重华其实不太愿意来,但最后还是跟着来了。 在看到了坐在慕乔年身边的鹿音楼时,他耷拉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叫了一声:“嫂子好。” 鹿音楼这是失忆后头一次见到慕重华本人,她对自己曾经和慕重华之间的恩怨纠葛毫不知情。 她瞧着慕重华面嫩,忍不住把这个小叔子当弟弟看,就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冲着慕乔年夸赞说:“你弟弟多大了?大学毕业没有?” 猝不及防的被当成小孩似的揉了一把脑袋,慕重华一脸懵逼,半晌炸毛道:“音楼,你别揉乱了我刚做的发型啊!” 鹿音楼立时道歉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但恕我直言,你现在的发型有种凌乱美,比刚才好看多了。” 慕重华用手指整理着头发,对她的话将信将疑:“真的?” 慕乔年挺不乐意,直接打断了他俩的对话说:“假的,赶紧吃你的饭。” 慕重华撅着嘴低头吃饭,方知瑾正和饭桌对面坐着的宁弦竹和鹿涛聊天。 这次方知瑾一改之前高高在上的态度,对鹿涛和宁弦竹很是客气。 她说:“以前是我礼数不周,又瞎掺和两个孩子谈恋爱的事,才导致他们错过了这么多年,我得给亲家公和孩子们好好道个歉。” 鹿涛和宁弦竹两人一向脾气温和,鹿涛摇头说:“现在两个孩子这不是好好的么?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你也别太歉疚了。” 方知瑾眼眶微红的点头,慕乔年伸手搂住了母亲的肩膀以示安慰。 双方商量好了关于婚礼的事,方知瑾带着鹿音楼去店里试完婚纱之后,又到处去采购婚礼需要准备的物品。 方知瑾出手比慕乔年还阔绰,等到晚上鹿音楼让保镖拎着大包小包回了家,她逛商场逛的腿都要跑断了。 每次方知瑾要把鹿音楼喜欢的品牌所有新款衣服和包包扫荡一空送给她的时候,鹿音楼说破了嘴皮子才阻止了婆婆。 这么多衣服她一天穿一件也得穿好几个月,衣帽间都要盛不下了啊! 鹿音楼回家后去浴室里洗了澡,换上了家居服。 慕乔年看她瘫在床上一副疲惫的模样,问她怎么了,她就开玩笑说:“脚疼,要你给我按摩。” 慕乔年闻言坐到了沙发一旁,他把她的小腿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当真给她按摩起了脚底板。 鹿音楼有点受宠若惊。 她觉得她离包养慕乔年让他给她洗脚这个目标似乎更近了一步。 慕乔年手劲儿大,按摩的很舒服,让鹿音楼躺在沙发上直接给睡着了。 等她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到了床上,她一看时间,这个点慕乔年还在辅导两个孩子做作业。 她下床先去喝了口水,她刚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却不小心碰掉了床头柜上慕乔年的钱包。 钱包卡扣开了,鹿音楼捡起来的时候不经意看了一眼,看到了钱包里的透明夹层上,放着一张她的一寸证件照片。 鹿音楼愣了一下,不禁有些欢喜,还有些得意。 你瞅瞅他怎么这么喜欢我,钱包里都偷偷放我的照片。 鹿音楼内心荡漾了一会儿,她没忍住又翻了翻,希望找到些他们相爱的证据的时候,发现夹层里除了银行卡之外,还有一个红色的半个手掌大的平安符袋。 鹿音楼望着平安符袋愣住了。 等慕乔年回了房间之后,就看到鹿音楼正手捧着那个平安符袋,像是在发呆一样。 慕乔年走过去,坐到她身边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了些什么?” 鹿音楼沉默了片刻,说:“我是不是对你说过,收了我的平安符袋,你就是我的人了?” 慕乔年见状像是有些惊喜,他问道:“还有呢?有没有想起一些别的?” 鹿音楼望着他被头顶灯光投射,洒在他眼底一池璀璨的星光,她笑着道:“你知不知道这个平安符袋里装了什么?” 慕乔年顿住,说:“彩色石头、铃铛、檀木珠、铜钱还有……” “还有一根红绳。”鹿音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我在给你求平安符时抱了私心,希望你平平安安、一切顺利,还能收获自己的爱情,这样我们或许可以终成眷属。” 慕乔年深深的望着她的眼睛,为当初鹿音楼隐藏在心底的爱意和渴望而感到触动。 慕乔年的房间装修依旧十分清冷,周围没有一点和浪漫有关的物品,两个人在忙碌了一天之后,疲惫、困倦,是漫长人生中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时刻。 在三年前的某天,慕乔年计划过要准备一个隆重的、极具仪式感的求婚现场。 可现在的慕乔年根本等不及了,因为鹿音楼望着他的目光里带上了令他熟悉的温柔之色。 慕乔年忍不住朝她伸出了手,从口袋里掏出了准备已久的结婚戒指,他单膝跪地认真的望着她问道:“鹿音楼,你愿意嫁给我吗?” 鹿音楼热泪盈眶的把手掌放到了他的手心里,毫不犹豫的说出了口:“我愿意。” 在一切恍如昨日的过往和以后未知的旅途里,两人牵着手相互依偎,不再孤单的并肩前行。 第一百八十五章 并肩前行 慕重华在知晓了鹿音楼平安归国并爆红成了如今的顶流演技派明星后,他的心结解开,病情治疗变得更加的顺利。 在慕乔年和鹿音楼的婚礼举办之前,方知瑾特意攒了一场饭局,她邀请了鹿涛和宁弦竹,两家正式的见了面,再吃顿饭。 慕重华其实不太愿意来,但最后还是跟着来了。 在看到了坐在慕乔年身边的鹿音楼时,他耷拉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叫了一声:“嫂子好。” 鹿音楼这是失忆后头一次见到慕重华本人,她对自己曾经和慕重华之间的恩怨纠葛毫不知情。 她瞧着慕重华面嫩,忍不住把这个小叔子当弟弟看,就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冲着慕乔年夸赞说:“你弟弟多大了?大学毕业没有?” 猝不及防的被当成小孩似的揉了一把脑袋,慕重华一脸懵逼,半晌炸毛道:“音楼,你别揉乱了我刚做的发型啊!” 鹿音楼立时道歉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但恕我直言,你现在的发型有种凌乱美,比刚才好看多了。” 慕重华用手指整理着头发,对她的话将信将疑:“真的?” 慕乔年挺不乐意,直接打断了他俩的对话说:“假的,赶紧吃你的饭。” 慕重华撅着嘴低头吃饭,方知瑾正和饭桌对面坐着的宁弦竹和鹿涛聊天。 这次方知瑾一改之前高高在上的态度,对鹿涛和宁弦竹很是客气。 她说:“以前是我礼数不周,又瞎掺和两个孩子谈恋爱的事,才导致他们错过了这么多年,我得给亲家公和孩子们好好道个歉。” 鹿涛和宁弦竹两人一向脾气温和,鹿涛摇头说:“现在两个孩子这不是好好的么?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你也别太歉疚了。” 方知瑾眼眶微红的点头,慕乔年伸手搂住了母亲的肩膀以示安慰。 双方商量好了关于婚礼的事,方知瑾带着鹿音楼去店里试完婚纱之后,又到处去采购婚礼需要准备的物品。 方知瑾出手比慕乔年还阔绰,等到晚上鹿音楼让保镖拎着大包小包回了家,她逛商场逛的腿都要跑断了。 每次方知瑾要把鹿音楼喜欢的品牌所有新款衣服和包包扫荡一空送给她的时候,鹿音楼说破了嘴皮子才阻止了婆婆。 这么多衣服她一天穿一件也得穿好几个月,衣帽间都要盛不下了啊! 鹿音楼回家后去浴室里洗了澡,换上了家居服。 慕乔年看她瘫在床上一副疲惫的模样,问她怎么了,她就开玩笑说:“脚疼,要你给我按摩。” 慕乔年闻言坐到了沙发一旁,他把她的小腿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当真给她按摩起了脚底板。 鹿音楼有点受宠若惊。 她觉得她离包养慕乔年让他给她洗脚这个目标似乎更近了一步。 慕乔年手劲儿大,按摩的很舒服,让鹿音楼躺在沙发上直接给睡着了。 等她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到了床上,她一看时间,这个点慕乔年还在辅导两个孩子做作业。 她下床先去喝了口水,她刚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却不小心碰掉了床头柜上慕乔年的钱包。 钱包卡扣开了,鹿音楼捡起来的时候不经意看了一眼,看到了钱包里的透明夹层上,放着一张她的一寸证件照片。 鹿音楼愣了一下,不禁有些欢喜,还有些得意。 你瞅瞅他怎么这么喜欢我,钱包里都偷偷放我的照片。 鹿音楼内心荡漾了一会儿,她没忍住又翻了翻,希望找到些他们相爱的证据的时候,发现夹层里除了银行卡之外,还有一个红色的半个手掌大的平安符袋。 鹿音楼望着平安符袋愣住了。 等慕乔年回了房间之后,就看到鹿音楼正手捧着那个平安符袋,像是在发呆一样。 慕乔年走过去,坐到她身边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了些什么?” 鹿音楼沉默了片刻,说:“我是不是对你说过,收了我的平安符袋,你就是我的人了?” 慕乔年见状像是有些惊喜,他问道:“还有呢?有没有想起一些别的?” 鹿音楼望着他被头顶灯光投射,洒在他眼底一池璀璨的星光,她笑着道:“你知不知道这个平安符袋里装了什么?” 慕乔年顿住,说:“彩色石头、铃铛、檀木珠、铜钱还有……” “还有一根红绳。”鹿音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我在给你求平安符时抱了私心,希望你平平安安、一切顺利,还能收获自己的爱情,这样我们或许可以终成眷属。” 慕乔年深深的望着她的眼睛,为当初鹿音楼隐藏在心底的爱意和渴望而感到触动。 慕乔年的房间装修依旧十分清冷,周围没有一点和浪漫有关的物品,两个人在忙碌了一天之后,疲惫、困倦,是漫长人生中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时刻。 在三年前的某天,慕乔年计划过要准备一个隆重的、极具仪式感的求婚现场。 可现在的慕乔年根本等不及了,因为鹿音楼望着他的目光里带上了令他熟悉的温柔之色。 慕乔年忍不住朝她伸出了手,从口袋里掏出了准备已久的结婚戒指,他单膝跪地认真的望着她问道:“鹿音楼,你愿意嫁给我吗?” 鹿音楼热泪盈眶的把手掌放到了他的手心里,毫不犹豫的说出了口:“我愿意。” 在一切恍如昨日的过往和以后未知的旅途里,两人牵着手相互依偎,不再孤单的并肩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