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 第一章 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被炒了？” 智安市，一家小饭馆内。 一名长相很是彪悍的络腮胡男子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对面的人，语气中满是不解。 对面那人低垂着头，一直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似乎在为什么事情发愁，时不时还叹一口气：“上班睡觉被逮了呗。” “就这？” “五次。” “.........” 络腮男很想站在好朋友的角度吐槽一下那家公司，但有些话还真说不出口，只能默默的夹起一粒花生米嚼了起来。 揉了半天太阳穴，这人总算是把低垂的头抬起来了，长相很清秀，眼眸中满是血丝，精神状态很不好。 见状，络腮男有些担心的说道：“我说，郑开，这才多久没见面，你怎么把自己熬成这样？” 郑开苦笑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晚上总是做噩梦，梦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早上醒来的时候，浑身就和散了架一样，身上各处疼。” 工作被辞，对郑开来说并不算什么。 自从大学毕业之后，郑开换过很多工作。 甚至，他连殡仪馆的工作都干过。 以他的能力，去哪里都能混个温饱，反正他是孤儿，一人吃饱全家不愁。 但这整宿整宿的做噩梦，实在是有些受不了。 郑开舒了一口气，拿起筷子，看向络腮男：“强子，你不是在南海市吗？怎么突然跑我这里来了？” “我的公司你也知道，搞药物研发和生物技术的，前段时间弄了一个可以链接脑神经的按摩椅，现在在宣传推广，我就被分到这一片来当推销员了。” “开子，你可以试试这个按摩椅，真心不错！” 王强眼神中开始放光，似乎找到了最佳推销的客户。 郑开一脸嫌弃：“滚犊子，咱俩是大学四年的铁哥们，推销东西推到我头上，有没有点良心？” 王强悻悻一笑，挠了挠头：“真不是我吹，这按摩椅真有用！你要是不信，我先送你一台。” 说着，王强打开自己的手机，找到一张图片：“我领导说这个按摩椅不光能按摩身体，还能放松神经，让人在睡梦中回忆起自己以前最美好的记忆。” “长期用，还能促进脑域开发！” 郑开看了一眼，从外观上，和市面上的按摩椅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起码从图片上感受不到黑科技的气息。 郑开微微皱眉：“这玩意很贵吧，你一个推销员能随便送人？” “知道啥叫内购价不？” ......... 吃过夜宵之后，郑开挥了挥手，和王强分别。 身后，王强的喊声在深夜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明天哥们就让快递把东西送到你家！” 看着逐渐消失在夜幕中的郑开，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的喊话，王强耸了耸肩，朝着相反的方向缓步离开。 郑开没有把王强的话放在心上。 他的性格有些孤僻，不太会聊天，所以在上学时期朋友很少，一直都是班上的透明人。 大年四年，郑开的朋友只有王强一个。 至于什么按摩椅，就算内购价都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郑开不想占朋友的便宜。 回到家中，郑开疲惫的脱下外套。 他很困，但又没办法入睡。 忽然间，郑开想到了按摩椅，于是便上网搜了一下。 这款按摩椅的全称叫：智网科技家用按摩+深度睡眠一体舱。 在研发这款按摩椅之前，智网科技以研发最新药物和攻克生物基因技术难题为主要项目。 短短十年间，智网科技研发的药物和生物技术，治愈了上万名病人，每一位治愈的病人在出院后没有出现一例复发的情况。 而这款按摩椅是针对人体研发的全方位仪器，通过按摩椅两侧的微电流感应器，刺激大脑，让人回忆起最美好的往事。 这对于本身有猎奇心理的郑开来说，正好用来打发时间。 ...... 翌日。 咚咚咚！ “郑开先生，你的快递！” 郑开迷糊的睁开双眼，揉了揉杂乱的头发，他不知道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应该没睡太久。 “来了！” 郑开连脸都顾不上洗，踢踏着拖鞋向门口走去。 门外是两位快递小哥。 郑开看了一眼两人身后的包装箱：“我最近没有在网上买过东西。” 快递小哥微微一愣，低头开始核对订单：“是一位叫王强的先生给您买的，昨天凌晨下的单。” 这家伙...... 郑开有些无奈。 王强也只不过是智网科技的一名销售而已，每个月的工资并不算多。 想到这里，郑开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能退掉吗？” “申请退货需要先填写退货申请，再由专人来回收，我们不负责退货业务。” 闻言，郑开很利索的在签字单上签字。 两位快递小哥负责把按摩椅搬到郑开的卧室里，没有多说废话直接走了。 按摩椅不需要安装，拆开就能用。 郑开蹲在包装箱前，看了很久，没有拆开。 王强的电话始终打不通，一直处于占线中。 想想也对！ 自己是无业游民，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但王强人家有工作，干销售都辛苦。 很快到了晚上，夜色渐深，郑开眼皮一直在打架。 眼睛刚刚闭上，没过半个小时，他一头冷汗的惊醒了，浑身上下就像是刚从浴池里捞出来的一样，不住的大口呼吸，似乎想把肺腔里灌满氧气。 他又做噩梦了！ 这一次的噩梦比以前更加的真实，感觉有一双血淋淋的手扼住他的脖子，那股腐臭到极致的味道直冲他的大脑。 拖着疲惫的身子，洗了一个热水澡。 郑开回到卧室里， 重新蹲在按摩椅前，打量了起来。 “要不，试试？” “试试不满意，应该还可以退吧。” 想到这里，郑开小心翼翼的拆开包装，生怕弄坏什么地方，导致不能退货。 拆开之后，郑开摸了摸按摩椅的材质，很软，应该是某种合成纤维包裹着纺织海绵。 第一次使用按摩椅，郑开坐在地板上研究了半天的使用说明书，随后才将自己的身体镶嵌在按摩椅中。 “身体平躺，将感应薄片贴在大脑两侧的太阳穴位置，点击启动按摩椅即可。” 使用方法不难。 只是后面有很多注意事项，郑开看了很久。 点击启动。 轻微的震动感让郑开的身心放松了下来。 太阳穴两侧的电流刺激感没有痛觉，反而给人一种舒惬感。 渐渐地，郑开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心神模糊，呼吸也变得沉稳了起来。 “美好的一天开始了，服务好每一位用户是我们诚挚的愿望，愿您享受接下来的每一秒时光。” ...... 第二章 这按摩椅，还能玩游戏？ “我说你小子，赖在我保安室不走了。” 睡梦中。 郑开微微皱眉，他对耳边这道声音有些不耐烦。 但这声音越来越大，吵得郑开很烦躁。 无奈之下， 郑开只能选择睁开眼，看向说话的人。 睁眼的一瞬间，郑开愣在了原地。 这里.....好像不是他家里。 面前这位老大爷，郑开同样觉得很陌生。 “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知道睡觉！你要动起来！出来，帮我搬点东西。” 此刻， 郑开还没有回过神来，眼神中满是茫然和疑惑。 旁边凄白色的监控屏幕光照在了郑开的脸上，时不时还闪烁几下。 稍微缓过神之后，郑开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里确实是一间保安室。 布局很简单！ 大概二十多平的样子，进门的左手边是一张木质床，上面铺着学生时代才有的蓝白色床单。 右手边就是十几个监控屏幕，画面基本上都是黑白的，还有几个没有画面，应该是摄像头坏了。 而在保安室的最里面还堆着很多东西，都是一些纸箱子。 “看什么呢？快点出来。”门口的老大爷一脸嫌弃的看着郑开，嗜睡就算了，还呆头呆脑的，没有一点灵性。 “啊？我？来了。”郑开小跑了几步，他不是一个善于交际的人，不然大学时候也不会只有王强一个好朋友。 尤其是面对老人，郑开显得有些紧张和无所适从。 最关键的是，郑开还没有弄清楚眼前是什么情况。 难道是梦游？ 从走出保安室之后，老大爷的嘴就没停过。 “你以后就叫我李伯。” “园长怎么找了你这么一个愣小子？” “上一任护工失踪了，不然这工作也落不到你头上。” “园长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 现在还是晚上。 四周弥漫着淡淡的雾气，但在微弱的月光中，郑开勉强能看清不远处的景象。 李伯走的不快，脚步踩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这里不像是我在的城市......” 眼前看到的一切，让郑开觉得很陌生。 坑洼的泥土路，斑驳褐旧的砖墙，甚至看不到一家一户的灯光。 智安市好歹也是伪一线城市，就算是有一些城中村的存在，也不可能没有电。 这里给郑开的感觉，要么是回到了农村，要么就是十几年前的旧时代。 下一秒， 郑开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东西，一阵踉跄。 “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被你撞散架了！” 李伯嘴上在抱怨，但站的很直，身形没有丝毫的晃动，反倒是郑开这一下撞得有些生疼。 这老大爷....... 身子骨真好！ 郑开急忙鞠了几下躬：“李伯，我不是故意的。” 刚才郑开一直看周围的环境，没有仔细看这位老大爷的长相。 现在一看， 郑开倒是觉得这位老大爷长得还挺亲切的，就是嘴有点小琐碎。 不知不觉， 郑开已经跟着李伯来到了一处大铁门，生锈泛褐的铁锈包裹着整个铁门，李伯拉动铁门的时候还会发出很清晰的吱呀声，很刺耳，就像是指甲在磨砂纸上划动的声音，让人全身一激灵。 李伯语气中多了一丝叮嘱的意味：“你小子怎么愣头愣脑的？我们这里小孩子很多的，你能当好护工吗？” 小孩子？ 护工？ 郑开一头雾水，不经意间抬头看到了铁门上的标识大字：“益.....智......幼儿园。” 说实话，这么破旧的幼儿园，郑开还是第一次见。 “李伯，我想问一下，这里是智安市吗？” “是啊。”老人回答的很干脆。 郑开的心安了一些，只要还在智安市就好。 “那您刚才说的护工是.........” “你是我们园长新招来的护工，你身份铭牌都在衣服上挂着呢。”李伯的语气中充满了嫌弃。 眼瞅着老人家越来越不耐烦，郑开不敢再多问什么，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变了。 上半身变成了淡蓝色的棉质外套，下半身则是灰色的纤维裤。 而在外套左边胸口的位置，挂着一个身份证大小的牌子，上面清楚的写着：郑开，益智幼儿园护工。 与此同时， 一道有点耳熟的声音在郑开的脑中响起：“美好的一天从与人友好相处开始。” “新手任务触发：帮助李伯搬东西到食堂。” “任务奖励：李伯好感度+5。” “任务失败/拒绝任务：失去保安室隐藏任务线。” “任务提示：在这所幼儿园里，你能依靠的“人”不多，也许这位老大爷可以帮到你。” “是否接受任务？” 伴随着声音的落下，郑开眼前晕开了一个小型面板，娟秀规正的字体看上去很是赏心悦目。 只是郑开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这个“人”字要加引号？ “小伙子，我们这里小孩子很多，你要机灵一点，不然你这个工作干不久的。”李伯叹息劝诫。 和小孩子相处很费劲，尤其是，这里的小孩子还有点特殊。 郑开恍然大悟。 他并没有梦游。 没猜错的话，现在他应该处于梦里，眼前的一切都是那台按摩椅弄出来的。 这一切都太真实了。 无论是触感、视觉，还是嗅觉，都和现实中没有丝毫的区别。 想通了这一点，郑开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女声的问题，而是表情自然的对着李伯笑道：“我会注意的！” “就是搬这个东西吧。”郑开看向地面上平躺的白色长袋。 滴答..... 滴答....... 白色长袋的一角正在往下滴着水，砸在地面上，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声音。 袋面上还有冰碴，似乎是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 “这是.....裹尸袋吧。” 郑开不太确定自己的判断，但从他在殡仪馆工作的经验来看，很像。 “愣什么呢？搬啊！” 李伯催促了一句。 郑开抛开胡思乱想，尝试提了几次感觉很吃力，无奈之下，只能半蹲下腰，深吸一口气，将白色长袋扛在肩头上。 很重！ 很冰！ 郑开不由抖了一下。 刚才压下去的猜疑再次出现，这种感觉太像了。 郑开当初在殡仪馆上班的时候，平常的工作只有两个，一个是日常巡逻，另一个就是帮忙抬运尸体，将无人认领的尸体火化。 一般来说，无人认领的尸体都会在冰柜中冷冻三到五天的时间。 过了这个时间，就需要赶紧送尸体去火化。 郑开咽了一口唾沫，微微转头，看向离自己脸不足五厘米的长袋。 应该.....不能吧。 “环境！一定是环境问题！” “自己吓自己！” 郑开强行安慰自己。 李伯背负双手，朝着幼儿园的里面走去。 郑开走几步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下，将肩头上的尼龙袋往上甩几下，每甩一下，袋面上的冰碴就会甩落，不少还落在了郑开的脸上。 刺骨的冰让郑开屏住了呼吸，太真实了！ 如果不是脑海中的那道女声，以及眼前还没有消失的任务屏幕，郑开绝对会以为这是真实的世界。 李伯走在前面，又开始喋喋不休。 “李伯，这袋子里装的是什么？”郑开故作淡定的问道。 李伯脚步微顿，回过头来：“送去食堂，你觉得是什么？肯定是食物。” “你要是好奇就打开看看。” 在看不清的角度，郑开似乎看到李伯笑了。 这一笑，有些瘆人。 郑开还是比较喜欢之前李伯咄咄逼人的样子。 郑开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回答。 见状，李伯回过头去，继续往前走去。 这里很怪！ 郑开下意识拉开了和李伯的距离。 为了让自己内心的不安消散，郑开将心神放在眼前的任务面板上。 “我现在在梦里？”郑开在心中问道。 那道悦耳的女声再次响起：“编号014用户，您现在在深层梦境中，是否选择接受任务？” 郑开深呼吸一口气，他的额头开始出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肩头上的长袋越来越沉，压的他直不起腰。 “我现在能退出梦境吗？”郑开再次问道。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根据使用手册及注意事项说明，您现在无权限退出梦境。” 女声很好听，但郑开却皱起了眉头。 不让退出？！ 郑开的优点不多，但记忆力好是一个。 仔细回想使用说明书之后，郑开叹了一口气。 想要退出可以，但要等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就是按摩椅一次使用的最低时长限制，过了三个小时，可以选择继续，也可以选择退出。 “是否接受任务？” 这个问题已经问了三遍了。 只要郑开不回答，她估计会一直问下去。 郑开很是无奈的吐槽：“如果你没瞎的话，我现在就正在做这个任务。” 回答他的话，还是那一句。 “是否接受任务？” ......... 不愧是人工智 障。 郑开面色有些黑：“接受。” 话音刚落，郑开眼前的任务面板缓缓消失。 郑开不知道这个任务有什么用，权当是玩游戏了。 脑中的女声也消失不见。 这一刻，郑开终于确定了。 不是错觉！ 肩头的白色长袋真的越来越沉。 郑开此时保持着一个膝盖弯曲的姿态，整张脸都被憋得通红。 前面的李伯倒是轻松，嘴边一直在嘟囔，但郑开完全没心思听他在说什么。 他已经快累的不行了。 “大爷！大爷！！还要多远？”郑开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喘气的声音比他说话的声音还要大。 “嘎吱~” 李伯推开一扇门，里面漆黑无比，一盏灯都没有。 “放在门后面就行了，小伙子，你这身体得练啊！”李伯时刻不忘吐槽。 放下白色长袋的一瞬间，郑开如释重负，直接瘫坐在地面上，双手往后撑着地面，大口喘气。 未等郑开缓口气，李伯耷拉着一张老脸：“走吧，我带你去员工宿舍。” 说实话， 就冲这老大爷的脾气，郑开就没指望这个人能帮他。 这NPC靠不住！ 郑开在心里给李伯打上了标签，随后踉跄着爬起来，双手还在轻微地颤抖，赶紧跟上李伯。 身后，白色长袋发出轻微的窸窣声。 “李伯，我们这个益智幼儿园在智安市的哪里啊？”郑开好奇的问道。 李伯的脚步很轻，刚才在泥土地上，还能听到沙沙声，但走在水泥地上，几乎没有脚步声。 李伯瞥了郑开一眼：“说你是傻小子，你还不服气！刚才铁门上写着：智安市西北工业开发区13号。” 郑开自动忽略了前面一句话，开始回忆着智安市的地图，表面不动声色，但心中满是疑问。 “我家就在智安市的西北面，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里有一片开发区........” 如果说这款按摩椅模拟梦境的方式是根据用户的深层记忆，那郑开敢保证，自己绝对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几分钟后， 郑开跟着李伯来到一排宿舍楼，只有一层，大概有二三十个房间，但没有一个房间亮着灯。 李伯随手推开一个房门：“这间就是你的员工宿舍，我们幼儿园有几个规定，第一不管什么情况，都要优先保证孩子们的安全；第二不允许去外面吃饭，只能在食堂吃；第三晚上九点之后，不能出自己的房间。” “既然你是园长招聘回来的，相信你还是有能力的，尽快适应吧。” 说完，李伯便打算离开。 就在此时， 郑开急忙开口：“李伯，这么晚了，我们这里不开灯吗？” 晦暗之下，李伯的神情变得有些奇怪，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其他意味：“ 晚上最好不要开灯，桌子上有蜡烛，省着点用……那玩意儿不好买。” 这次李伯真的走了，没有丝毫犹豫，哪怕郑开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也不给任何机会。 郑开感觉四周的环境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不由的抖了一下。 左右看了一眼，郑开快步走入房门内，将门缓缓关上。 房间里的布局同样很简单。 一张床，一个桌子，一把椅子。 借着微弱的光， 郑开找到了李伯说的蜡烛，晃动的烛光将整个房间都填充了起来，给人一种淡淡的安心感。 “这里不太像我认识的智安市。”郑开坐在蜡烛前，他的影子被烛光拉长到了墙壁上，随着烛光的晃动，影子就像是坐立不安的人，异常不安分。 郑开的记忆力很好。 况且他自己现实中的家就在智安市的西北面，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一片地区有工业开发区。 即便是有，可哪个工业开发区会没有电呢？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您已完成新手任务，李伯好感度+5。” 郑开很是无语。 他完全没有从李伯对他的态度上看出有好感度这个东西。 “你不是按摩椅吗？为什么会有发布任务的功能？”郑开觉得可以乘此机会多问一些问题。 虽然这个人工有些智 障，但目前来说，郑开能依赖的东西也就只有她了。 “用户任务进度过少，无权限知晓。” 漂亮！ 郑开忍不住鼓起掌来。 等我醒过来，就把你这个垃圾按摩椅退了。 郑开气极反笑，强忍着心中的不满，咬着牙又问道：“距离三小时还剩多久？” “本次按摩已用时一个小时，两小时后可自主选择退出或继续。” 女声总算给了一个准确的回答。 郑开估算了一下时间，便没有理会脑海中的那道声音，闲着无聊，郑开开始在房间内翻查了起来。 其实没什么好查看的。 地方就这么大，还很简陋。 唯一值得查看的只有桌子下面的抽屉。 郑开拉出抽屉，里面只有一张被人揉搓了很多次的益智幼儿园地图。 地图并不完整，但可以看出这所幼儿园坐南朝北，离大门最近的地方就是保安室。 东边和西边是缺失的。 而南边则是有一栋二层楼，一层是医务室和孩子们的玩具存放室，二层是一些废弃的房间，园长的办公室就在二层的某个房间。 郑开盯着地图上的南边二层小楼，看了很久。 在那里， 被人用红色的记号笔画了一个重重的感叹号，旁边还写着“有光？”。 “？”这个符号下笔很重，尤其是最后落笔的一点，几乎穿透了地图，印到了背面。 “我好像在玩一款探索类游戏。” 郑开的好奇心涌了上来。 对于本身喜欢猎奇的他来说，这款按摩椅带给他的体验似乎远不止按摩。 “要不要去那边看一下？” 郑开有些好奇，但总觉得这个地方有些不对劲。 这所幼儿园给他一种淡淡的不安感，总感觉有一双若有若无的眼睛在注视着他。 这种不安在昏暗的烛光下无限放大。 渐渐地， 郑开的呼吸声都变得异常轻微。 越是安静的环境中，郑开的大脑转得越快。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您已找到【益智幼儿园地图（残缺）】。” “时效性任务触发：找齐所有地图。” “任务时间：十天之内。” “任务奖励1：【寻宝】—在黑暗不可视的环境中，你的双眼就像在白天一样不受阻碍。” “任务奖励2：【钥匙】—锈迹斑斑的钥匙可以打开一扇门。” “任务奖励3：【园长的认可】—益智幼儿园地图内，您的幸运度+5。” “因用户和任务匹配差距过大，追加任务提示：寻求最有可能帮助你的人，他会带你找到第二张地图。” “任务失败/放弃任务：负面抗性-5。” “是否接受任务？” 一款按摩椅，硬是让郑开体验到了玩游戏的感觉。 第三章 画风有点不对劲 人生会面临很多选择。 在郑开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今天面临的选择格外的简单。 “接受！” 郑开几乎没有思考太久的时间。 如果只是把它当成是一种游戏的话，那这个选择就完全没有压力。 显然， 郑开现在的内心活动就是如此。 能够在睡梦的过程中体验一把玩游戏的快乐，何乐而不为？ 下一秒， 郑开的右手手腕处出现一行绿色的时间倒计时，正好是十天。 时间在一秒一秒的流逝。 郑开有些坐不住了。 他现在就像是接触新游戏的玩家一样，迫切想要开拓这张游戏地图的内容。 他甚至没有考虑“负面抗性-5”是什么意思。 “还剩两个小时！” 郑开将自己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这款按摩椅最大的功能是勾起人内心美好的回忆，促进深度睡眠，甚至达到脑域开发。 郑开不确定眼前的这一切是怎么形成的？ 但大概率和他有关系。 可在他的印象中，他并没有来过什么益智幼儿园。 坐在椅子上，郑开沉默思索了很久。 他知道可以拖，拖到三个小时到，就可以退出深层梦境。 但在这个房间里干坐着，郑开又觉得有些太过于无聊了。 一个小时后，郑开缓缓起身，吹灭了蜡烛。 房间内再次陷入到一片黑暗中。 十秒之后， 郑开才适应了昏暗的环境，勉强能够看清周围的景物。 “吱呀~~~” 门页轻轻的拉开，单薄的木板发出了略微刺耳的声响，在寂静的环境中尤为明显。 门页不动了。 门后， 郑开顺着缝隙微微眯眼，看向门外，足足等了几分钟，才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 郑开不确定现在是晚上几点。 但他感觉应该过了九点。 李伯和他提到过，晚上九点之后，不能出自己的房间。 所以郑开表现的很小心，不敢让李伯发现。 “按摩椅让我去找人帮忙，我唯一能找的人只有李伯，但现在不是时候，让那老大爷知道我晚上跑出来，肯定又要被骂一顿。” 郑开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裹紧，他的房间在这一排员工宿舍的最右边。 既然是找地图，那肯定是所有地方都要搜一下。 郑开走到紧挨着他房间的另一间房，趴在窗户上往里面看去，黑黑的一片，什么都没有看到。 右手下意识的去拧动门把手，发现从里面上锁了。 想了一下， 郑开放弃了暴力破门的想法。 随后郑开将这一排的所有房间都简单探查了一遍，有些房间上锁了，有些没有。 而没有上锁的房间里，郑开并没有找到地图的其他部分。 更让郑开疑惑的是， 这么多房间里似乎都没有人。 他好像是唯一一个住在这一排房间的人。 既然这里没有找到，那就该去其他地方了。 郑开将目光投向昏暗的远处，那个方向......是二层小楼的位置，也是园长办公室所在的地方。 他目前掌握的地图信息不多，只能先从南边的二层小楼开始。 郑开很喜欢这种一点一点探索的过程，总会感觉到满满的成就感。 就在郑开打算往南边走的时候，昏暗的远处传来一阵嘭嘭的声音，就像是皮球啪打在地面上的声音。 郑开微微皱眉。 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没睡。 难道是李伯？ 郑开小心翼翼的往声源处摸了过去，将自己藏在一处拐角的位置，只露出半个头去打量着。 没人？ 郑开看不到一个人的踪影。 但耳边的拍球声异常的清脆，闭着眼睛去听，郑开甚至觉得那个球离自己不到十米的距离。 下一秒，拍球声戛然而止。 四周再次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郑开心里有些发毛，下意识的后退了一小步。 昏暗的环境、戛然而止的拍球声、清晰可闻的喘气声，这些都让郑开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哥哥，你找谁？” 稚嫩的声音紧贴着郑开的右耳响起，一瞬间，郑开后背脊柱升腾起剧烈的寒意，手脚冰凉到了极点。 郑开猛地回头，急忙后退了几步，后背重重的贴在墙壁上，这才满头冷汗的看向说话的人。 这是一个小男孩，看上去只有四五岁的样子。 他全身发白，头发很少，只有稀疏的几根头发在头顶耷拉着，像极了化疗之后的病人。 两只小手抱着一只黑红色的皮球，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看着郑开。 这小孩......怎么走路没声音的！ 之前的李伯走路也是没有什么声音，郑开当时没太放在心上。 但现在， 郑开觉得这里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 蠕动着喉咙，郑开将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跳强行平复，这才挂起一丝勉强的笑意：“小朋友，大晚上怎么不睡觉啊？” 这一刻， 郑开开始怀疑这个按摩椅的画风是不是有些跑偏了。 宣传上说的是美好的回忆，轮到郑开，怎么变成了这种诡异风........ 小男孩盯着郑开看了很久，而后苍白的嘴角咧开，露出同样惨白的牙齿：“哥哥，你陪我玩，好不好？” 郑开笑不出来了。 他现在很慌，很紧张！ 甚至他想抽自己一巴掌。 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不好吗？非要大晚上出来乱跑！ “你叫什么名字呀？” 郑开压下心头的恐惧，在不足小男孩半米的地方蹲了下来，直视着对方的双眸。 他一切的淡定都是装的。 一名普普通通的社畜硬是被逼得转行当了演员，说出去估计都没有人相信。 显然，郑开的举动出乎了小男孩的意料。 他惨白的脸上露出人性化的疑惑，又消散不见。 郑开靠得太近了，从来没有人敢离他这么近，而且从郑开的表情上，看不出恐惧和害怕。 这个小男孩的身上很冷，时刻散发着寒气。 郑开回想起之前搬运的白色长袋，给他一种同样冰冷入骨的刺痛感。 两人都在笑。 只是郑开的笑有些僵硬，而小男孩的笑有些瘆人。 “我叫14号。” “我们来玩捉迷藏！” “我抓你！” “哥哥要是输了，我可是会把你做成皮球的哦！” 小男孩高兴的在原地蹦蹦跳跳，满是欢喜，用一种天真的眼神注视着郑开，上下打量，没有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 郑开耸然一惊，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了，全身升腾起一股透心的凉气，直冲他的大脑，逼得他手脚发凉。 不由得， 郑开微微低头看向小男孩手中的皮球。 难道这个皮球....... 果然！ 这个地方绝对不对劲！ 就在此时，那道令人无奈的女声再次响起。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美好的一天从和小朋友相处开始。” “新手任务触发：和14号小朋友捉迷藏。” “任务要求：不能与14号有任何肢体接触，否则任务失败。” “任务奖励：益智幼儿园全体孩子好感度+5。” “任务失败：永久性脑损伤。” “请用户尽快接受任务！” 郑开眼神很是凝重。 手脚的冰凉并没有影响郑开急速转动的大脑。 越紧迫，越需要冷静。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十秒内不回答，默认用户接受任务。” 一开始，郑开只是单纯的把这些任务当做是游戏在玩，心态放的比较平；但现在有些超出他的掌控范围内了。 “接受。” 郑开故作镇定的笑道：“好啊！哥哥陪你玩！不过你要乖乖把眼睛遮起来，一分钟之后才能拿开哦！” 小男孩很听话的蹲在墙角，开始捂着自己的眼睛倒数起来。 一瞬间， 郑开脸上的表情变了。 他看着小男孩的背影退了几步，然后转身就跑。 郑开现在能够选择的地方只有两个，一个是大门处的保安室，另一个是自己的员工宿舍。 一秒之后，郑开便舍弃了保安室的念头。 没有别的原因！ 只因为自己的员工宿舍比去保安室近。 噔噔噔....... 慌乱急促的跑步声回荡在整个幼儿园内，将隐藏的黑暗都搅乱了起来，暗处一些东西探出头来又缩了回去。 死寂的环境中多了郑开粗重的喘气声。 “十。” 郑开的耳边，小男孩的倒数声异常清晰。 一分钟很短。 短到郑开恨不得多长出几条腿狂奔，他的双手手心全是冒出的冷汗，眼角一阵跳动，强烈的不安和恐惧让郑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 郑开头皮发麻。 这不应该是按摩椅的正确打开方式！ “四。” 明明离小男孩越来越远，但郑开反而觉得倒计时的声音更加清晰了。 “一。” “哥哥，我来找你了。” 与此同时， 郑开终于冲进自己的宿舍，将门从里面反锁。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距离自主退出，还剩三分钟。” 靠在门页上，大气不敢出，甚至连蜡烛都没敢点。 郑开听到了那个小男孩的声音。 “哥哥，你躲在哪里了？”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吓得郑开慌乱的来回看了一圈房间。 砰！ 一扇门被用力的推开。 从声音的大小和远近，小男孩应该是从左边的房间开始找。 郑开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小男孩的开门方式异常简单粗暴，和郑开之前的小心翼翼截然不同。 整个幼儿园都能听到巨大的破门声，一声接一声，几乎没有丝毫的停歇时间。 每响一下， 郑开的身体就跟着抖一下。 郑开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退出倒计时，剩下的一分钟变得格外的难熬。 同样是一分钟。 有些一分钟眨眼就过去了；有些一分钟漫长的就像一个世纪。 “我以为用了这款按摩椅，以后就不用做噩梦了，没想到噩梦更真实了。” 郑开双脚顶着地面，整个后背顶着身后的门，开始深呼吸起来。 一声一声越来越近的踢门逼得郑开肾上腺素不断飙升，最近这段时间，郑开的睡眠本来就不好，现在他真怕他自己突然猝死过去。 “三十秒退出倒计时！” 忽然间，一股熟悉的凉意来袭。 他甚至不需要回头看窗户就知道，窗户上一定趴着一张惨白的脸，正在好奇的打量着房间内。 “砰！” 房门被重重的撞了一下。 郑开身形一阵踉跄，眼角一阵狂跳，但咬牙保持着姿势不变。 “砰！！” 又一声！！ 门板上的木屑擦着郑开的脸颊飞了过去，一只好奇天真的眼睛透过门板上的缝隙继续往房间里打量着。 “十秒！” 郑开面露喜色，在心里开始疯狂喊退出两个字。 下一秒， 一声巨响在郑开的耳边炸开，短暂的耳鸣冲击着郑开的脑神经，让郑开的瞳孔骤然一缩。 一道看似瘦小的身影慢慢映入眼中。 小男孩挠了挠头，咧开嘴笑了起来，一蹦一跳的朝郑开走来：“哥哥，我找到你了。” 说着， 小男孩将自己苍白瘦弱的右手伸向郑开。 郑开手脚并用往后面爬去，心中在疯狂的大喊：“退出！” 这孩子......真的会把他做成皮球....... “欢迎下次使用~” 悦耳的女声让郑开感觉到了久违的亲切。 小男孩的手离郑开的脸只剩下不到十厘米的距离，刹那间定格在了原地，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就像是被雨水淋湿的玻璃被割裂成很多个小块，最后轻轻一刷，什么都没有了。 按摩椅内。 郑开猛地睁开双眼，全身上下都是冷汗，大口的喘着气。 恢复了一些力气之后，郑开从按摩椅内爬了出来，躺在冰凉的地板上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用过一次按摩椅之后，就像是亲身经历了一次真实的诡异世界，那种无比真实的感觉，直到现在，郑开都觉得心里发毛，忍不住颤抖。 突然间， 郑开觉得被辞退一点都不算什么。 没有什么比平淡的活着更让人觉得幸福了。 第四章 当噩梦来到现实 现实中的黑夜还没有过去。 郑开挣扎着从地板上爬了起来，走进浴室里冲了一个冷水澡。 冰冷的水滴触碰到头皮的一瞬间，郑开浑身抖了一下，脑子也变得异常清醒了起来。 十几分钟之后， 郑开走出浴室，房间墙壁上的时钟正好响起整点的提示音。 “叮咚~” 郑开看了一眼时间。 凌晨四点。 深层梦境里的时间流速和现实世界应该是同步的。 很奇怪！ 郑开虽然只在这款按摩椅中休息了三个多小时，但精神却异常的饱满，就像是美美的睡了一觉。 只是身体上有些酸痛感而已。 他明明做的是噩梦，但好像睡得很香甜...... 精神有些亢奋的郑开没有再上床睡觉，而是蹲在地板上，盯着眼前的按摩椅看了几个小时。 直到东边的第一缕光线照射进房间，郑开这才揉了揉自己的四肢，站了起来。 “先看看能不能把它退掉。” 打开智网科技的官网，很轻松找到了退货申请的页面。 前面填写信息都很顺利。 但最后一栏填写“退货用户编号”时，郑开输入014，就会马上黑屏，过几秒页面自动刷新，要求重新填写。 “不让人退？” “强买强卖？” 郑开气的笑出了声。 想了一下，郑开拨通了王强的电话，还是老样子，一直都是占线。 郑开微微皱眉，将手机放到一旁。 辞退以后，郑开暂时不打算找新工作。 白天一晃眼就过去了！ 深夜降临。 郑开没有选择躺进按摩椅，而是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外面下起了小雨。 一夜过去。 郑开躺在床上的姿势就没有变过，甚至他的眼睛都一直都是大睁着。 “睡不着。” 郑开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头，从床上坐了起来。 整整一个晚上，他的大脑异常的亢奋，就像是喝了很多杯咖啡一样，完全没有一丝困意。 不由得， 郑开瞥了一眼几米之外的按摩椅，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新的一天。 郑开没有继续赖在家里，简单洗漱之后，便出门了。 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让郑开感觉有些不真实。 社恐人都会有这种感觉。 不与人交际的生活里，连阳光都显得有些多余。 郑开毫无目的的闲逛，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一夜没睡，精神上虽然没感觉疲劳，但身体还是很乏。 不知不觉，郑开来到了一处十字路口。 智安市的西北城区是发展最缓慢的，尤其是对比其他几个城区，西北城区的老建筑要明显多得多。 不过大部分老建筑都在陆陆续续的爆破拆除，准备建新楼了。 郑开微微仰头，刺眼的阳光让他有些睁不开眼，但灼目的温度又让他有些不舍得挪开双眼。 耳边是行人的说话声以及汽笛声。 “还是这样的生活适合我！” 郑开不由笑了起来。 他只是不擅长与人交际，但比起深层梦境的世界，他还是更喜欢现实。 夹杂在人流中，郑开显得毫不起眼。 半个小时后， 郑开在一处废弃建筑前停下了脚步。 这里是一处废弃的幼儿园。 从铁门上面的标牌，可以依稀看出五个大字：智安幼儿园。 这是郑开小时候待过的幼儿园。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变啊。” 郑开趴在铁门上往里面看去，杂草丛生，看不到一个活物，甚至连虫鸣鸟叫声都没有。 之所以重回这里，可能也是受了梦境里幼儿园的影响。 片刻之后， 郑开摇了摇头：“一点都不像。” 眼前的智安幼儿园和梦境里的益智幼儿园，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就在此时， 郑开的耳边响起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小伙子？” 郑开急忙扭头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八九十岁的老奶奶，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用一种疑惑的眼神注视着郑开。 “小伙子找人？” 老奶奶上下打量着郑开，似乎在回忆有没有见过郑开。 郑开尴尬一笑：“我以前在这里上过学，回来看看。” 闻言，老奶奶哦了一声，一边绕过郑开，一边嘴里嘟囔：“多看看吧，再过几天想看都看不着咯。” 郑开看着老奶奶的身影沉默了片刻，随即跑了几步追了上去。 “老奶奶，您在这里生活了多久了？” 郑开搀扶着老奶奶的手臂，声音很是温和。 很难想象！ 一个社恐患者居然会主动和陌生人搭话。 老奶奶诧异的瞥了郑开一眼，似乎没想到眼前的小伙子如此的健谈。 “五六十年了。” 老奶奶咳嗽了几声，任由郑开搀扶着她的手臂。 闻言，郑开的眼神亮了一下。 “老奶奶，我想问一下，您知道西北工业开发区13号在哪吗？” 老奶奶脚步微顿，第一次用很严肃的眼神看向郑开，不仅如此，她的眼神中透露着浓浓的好奇。 “你从哪里听到这个地方的？” 老奶奶努力睁开双眼，想要看清郑开的样貌，但耷拉下来的眼皮让她的眼睛只能睁开一条缝。 郑开大脑飞转，谎话几乎张口就来：“我爷爷以前住在那里，后来搬走了，他老人家经常念叨。” “你爷爷叫什么？” “.......” 郑开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连父母都不知道叫什么，更别说爷爷的名字。 “我爷爷姓李。” 郑开含糊了一句。 严格来说， 他没有说谎，深层梦境中的李伯确实可以当他爷爷了。 老奶奶没有细问，继续慢悠悠的往前走着：“这一片以前就是西北工业开发区。” “至于13号，记不清咯。” 郑开愣在原地。 真有西北工业开发区？！ 回过神来，郑开又追上老奶奶：“那老奶奶，您有听说过益智幼儿园吗？” 这次老奶奶没有停顿，自顾自的反问了一句：“这也是你爷爷和你说的？” 还未等郑开回答，老人家接着开口：“你刚才看的那个智安幼儿园，本来的名字就叫益智幼儿园。” 郑开彻底愣住了。 老奶奶走到一处石灰电线杆，从怀里熟练的掏出一叠纸，抽了一张贴在电线杆上：“好多年没有听人提到益智幼儿园这五个字咯。” 贴完也不管郑开，自顾自的走远了。 这一片地区本就不算很发达，行人很少。 老奶奶走后，街道上只剩下了郑开。 一瞬间， 郑开的心中升起无限的惊疑，阳光照在身上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甚至有些凉的刺骨。 他现在脑子很乱。 有些本应该能想通的地方，却堵在了心头。 当梦境照进现实，郑开猛然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从噩梦走出来，而是噩梦来到了现实。 不对！ 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郑开使劲摇了摇头，害怕恐惧的因子让他嘴唇发白，忍不住上下哆嗦。 一时间， 郑开有些分不清现在是现实，还是......依旧在梦里？ 第五章 当这种孩子的家长，一定很辛苦 郑开第一次觉得现实世界如此的不真实。 这种冲击大脑的震撼让他有些站立不稳，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许久之后， 郑开大口深呼吸，将心中的不安压了下去。 “我现在应该是在现实世界。” 深层梦境中是没有阳光的，那里好像永远都是黑夜。 郑开再次仰头看向太阳，这一次他没有眯眼，再灼烈的日光都没有让他躲避一下。 “没错！” “我现在一定在现实世界里！” 郑开开始自我安慰。 越是想不通的时候，越要冷静。 稳住身形，郑开又跑回幼儿园的铁门口，重新往里面打量着。 再看一遍，还是不像。 不管是布局还是里面的建筑，都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 智安幼儿园是坐北朝南的，大门的方向在南边，和益智幼儿园完全相反。 郑开在铁门口站了很久。 直到太阳慢慢西斜下去，郑开才缓步离开。 路过之前的电线杆时，郑开停下了脚步。 他记得老奶奶往电线杆上贴了一张纸，上面似乎写了不少字。 “寻人启事？” 郑开凑近一看，标题四个加黑加粗的大字出现在眼前。 再往下看， 郑开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上面的黑白照，他太熟悉了。 “李伯！” 郑开将寻人启事撕了下来，一字一眼的看了起来。 他绝对没认错！ 这上面的人就是他梦境中的李伯，亲切的五官洋溢着和善的微笑，透过一张薄薄的纸张，却让郑开通体生寒。 郑开的记忆力很好。 几秒之内就把寻人启事上的关键点都记了下来。 “李伯原名叫李福治。” “24年前是益智幼儿园的保安。” “益智幼儿园改名为智安幼儿园之后，他就失踪了，也就是说，他失踪了24年的时间。” 郑开紧皱眉头。 时间上有些对不上。 他在智安幼儿园上学的时候，李伯就已经失踪了，按理说，他应该没见过李伯才对。 郑开将寻人启事下面的联系地址和联系方式记在心里，重新贴回电线杆上，快步离开了原地。 未过不久，郑开回到家中。 经过不断的上网搜索，郑开找到了一些关于西北工业开发区的旧消息。 智安市西北工业开发区是在26年前规划的，当时对这片工业区的计划是建造制药厂和药物研发中心。 但一年之后，这片工业开发区就被放弃了。 有意思的是，当年规划这片开发区的公司，就是现在的智网科技。 郑开想要搜索一下关于益智幼儿园的消息，但一条都没有搜到。 他现在掌握的消息不多。 或者说，他本身对所谓的工业开发区和益智幼儿园一点都不了解。 寂静的深夜里，郑开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灯光下的他，五官显得异常的凝重。 说实话，他完全可以把这些都抛到脑后，不去理会。 只要不使用按摩椅，那也就不会再出现深层梦境。 但郑开有一种预感。 他恐怕需要继续用这款按摩椅。 他已经超过24个小时没有睡觉，但精神还是处于亢奋的状态，这种状态让他的肾上腺素不断分泌，眼球充满了红血丝。 他真应该睡一觉！ 但躺在床上睡不着。 想睡着，只能靠这款按摩椅........ 一想到入梦，郑开眼神中不断闪烁着明灭的光芒。 “如果我进入深层梦境的时候，那个小孩子在守尸，怎么办？” 现在给郑开的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坚持不睡觉，等猝死；第二个，睡觉，但可能在梦里猝死。 “左右都是死，赌一波！” 郑开将茶几上的纸认认真真的又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忘记上面的一句话，然后回到卧室内。 犹豫很久之后，郑开这才鼓起勇气躺进按摩椅内。 “欢迎编号014用户，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捉迷藏任务已完成，益智幼儿园全体孩子好感度+5。”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李伯好感度-10。” 郑开的眼前出现一张雨幕。 雨水将原本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洗干净，原本静谧的卧室变成了杂乱不堪的房间，各处都是被砸碎的木屑，床板、柜子都没有幸免。 “他不在这里！” 郑开没有理会脑中那道悦耳的女声。 他没有感受到那股刺骨的寒意，意味着那个小孩子离开了。 只是代价有点惨烈！ 整间房间没有一处完整，连墙壁都被凿穿好几处，格外的漏风。 外面依旧是黑夜。 在这个世界里，不存在白天的概念。 暂时没有危险之后，郑开终于有时间思考一些事情。 “小男孩离开了，但随时有可能回来。” “我是当着他面消失的，他知道我可以突然消失的秘密，这是个麻烦。” “全体孩子好感度+5，暂时不知道有什么用。” “不过......为什么李伯对我的好感度下降了10点？” 郑开有些摸不着头脑。 郑开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整个员工宿舍只剩下四面墙，房里的一切被毁得很彻底。 不得不说，这小孩子还挺暴力的。 外面依旧是诡异的安静。 郑开的出现让安静的黑夜泛起了一丝丝波澜，然后又很快会回归平静。 “我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熬过三个小时！” 只有熬过三个小时，他就有保全自己的手段。 郑开低头看了一眼右手手腕的时间倒计时，只剩下了七天多的时间。 他昨天没有入睡，相当于白白浪费了一天的任务时间。 任务是次要的！ 郑开要做的是先活下去。 郑开靠在墙角，将呼吸压得非常轻，就像是雕像一样，动都不动一下。 这一刻，他的身形和黑夜完美的融在了一起。 三个小时一过，提示音响起。 郑开这才睁开双眼，佝偻着身子，走出员工宿舍。 出来的一瞬间，郑开不由愣住了。 不止是他一间员工宿舍被毁了，这一排的所有房间都被砸烂了。 甚至， 郑开还在墙壁上看到了不少黑褐色的血痂，淡淡的血腥臭味刺激着人的鼻腔。 “这小孩子......太暴力了。” 郑开嘴角微微抽动。 这哪里是孩子！ 简直是人型破坏机器，走到哪里，哪里遭殃。 当这种“熊孩子”的家长，一定很辛苦。 第六章 我在殡仪馆上班都没这么刺激过 “他受伤了。” 郑开蹲在一处血痂前，干过殡仪馆工作的好处体现出来了。 从血液的凝固程度和变色氧化程度，是最近出现，而不是很久以前的老血痂。 正因如此， 血痂的腥臭味并不是很浓。 “他居然受伤了！” 这么“暴力”的小孩子，居然能人伤得了他？ 郑开在脑中开始疯狂作假设。 他从员工宿舍突然消失之后，应该发生了一些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这座幼儿园内存在比小男孩更厉害的“人”。 双方打了一架之后，小男孩受伤跑了。 郑开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李伯，虽然李伯看上去六七十岁，但打一个小孩子应该不成问题。 但转念一想，郑开又觉得不对。 因为在李伯给他说的三条园规中，第一条就是不管什么情况，优先保证孩子们的安全。 在这里， 孩子的安全应该高过一切。 这么一想，又和李伯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了。 “有外来者，而且外来者的实力不弱，起码要比小男孩强。” 郑开眼神微凝。 他还没有把这所幼儿园的情况全摸清楚，居然又有其他人进来了。 “先去找李伯。” 郑开一脚踩进黑暗中，身影迅速消失。 保安室的位置离员工宿舍不远，如果是跑步的话，大概需要三到四分钟的时间，走路的话需要七到八分钟。 郑开更加小心，足足在黑暗中摸索了十分钟左右才来到熟悉的保安室。 咔！ 门锁了。 郑开趴在玻璃上往保安室里看去，李伯并不在里面。 黑白色的监控屏幕还在一闪一闪，散发着凄白色的亮光。 郑开犹豫了一下，朝大铁门的方向佝偻而去。 果然！ 铁门被人打开了。 褐色的铁锈散的满地都是，取而代之的是殷红发臭的血液。 血液还没有凝固，但奇臭无比。 “啧啧啧，这个世界的“人”都好狠！” “身上有伤的情况下，不仅闯进幼儿园，而且还打伤了小男孩。” 换句话说， 这个外来者在原本身上有伤的情况下，依旧打伤了小男孩。 一瞬间， 郑开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太弱了。 这里面随便一个“人”，都能轻松拍死他。 “按摩椅。”郑开心里喊了一声。 “编号014用户，我在。”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提高我的身体素质？” 落后就要挨打。 变强才能揍别人。 如果能变得比这里所有“人”都强，那郑开就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 这就像是游戏刷副本升级一样，打怪升级还给加经验，一直在新手村，肯定谁都打不过。 “编号014用户已完成两个任务，可获取新的权限。” “是否获取？” 郑开的心情总算是好转了一些。 “获取！” “权限功能已升级，积分权限已解锁。” “完成一项任务，根据任务的难易程度以及完成度高低，分发相应积分，积分可兑换各种道具及属性点。” “当前014用户积分点：2点。” 随着悦耳女声的响起，郑开的眼前多了一道绿色的屏幕。 郑开微微沉思。 目前为止， 他一共收到三个任务：帮助李伯搬东西到食堂、陪小孩子捉迷藏以及寻找地图。 前两个已经完成了，最后一个还在进行中。 搬东西只给一个积分点，郑开可以理解，但为什么捉迷藏的积分点也只有一点？ 郑开在属性面板看了很久。 最后，决定将这两点都加在速度上。 力量上加两点，估计也打不过任何人，不如先跑的快一点。 几秒之后， 郑开原地跳了几下，感觉脚底变轻盈了一些。 “该去找李伯了。” 他手里掌握了一些李伯的信息，需要去验证一下，而且也需要从李伯嘴里套出一些话。 不知道是不是郑开的错觉，之前他踩在地面上还会有轻微的声响，现在这点声响都几乎完全消失了。 保安室，没有。 厨房，没有。 员工宿舍，也没有。 郑开躲在一处角落里，思索了起来。 李伯不在幼儿园里？ 还是说他追外来者，追出外面去了？ 忽然间， 郑开想到了敞开的大门。 如果他想出去的话，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 很快，郑开自己把这个想法否了。 这所幼儿园对他来说就相当于新手村，他连新手村都没有弄明白，贸然出去，绝对很危险。 退一步来说， 李伯现在对他的好感度已经下降了10点，如果这个时候跑出去，怕是和李伯的关系会降至冰点。 他打算从李伯嘴里套一些话，所以好感度很重要。 想到这里， 郑开重新回到铁门处，将敞开的铁门重新闭合了起来。 那股刺鼻的腥臭味让人有些接受不了。 好在郑开的适应能力比较强，只是微微皱眉，便没有太大反应。 做完一切， 郑开靠在保安室的门上，四下观察了一会：“要不现在退出？” 三个小时早就过了。 他随时都可以退出深层梦境。 李伯不知道去哪了，不知道要等多久。 而小男孩也躲了起来，应该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或者，去南边的二层楼看看？” 郑开眺望着灰雾的深处，在那里，有一座二层小楼，园长的办公室也在那里。 加点之后，他跑得更快。 而且还有随时退出这一手底牌，应该可以冒险一点。 郑开摸索着朝南边走了几步，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他的脚步声有回声。 四周很空旷，不存在可以回声的墙壁。 郑开故意加快了脚步，从背后传来有些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没有跟上郑开的脚步。 不是回声！ 有人在身后！ 郑开咽了一口唾沫，冷汗从额头渗出，强烈的恐惧让他没有回头去看，反而是呆愣在了原地。 身后没有了声音。 几秒之后， 郑开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浓郁的灰雾瞬间被撕裂成两半，裹挟着一阵强风，一头扎进了黑暗中。 身后的“人”没想到郑开会是这个反应，居然在原地愣了两秒。 等到它反应过来，郑开已经跑出去十几米远了。 “跑去哪？” 郑开的大脑急速转动。 他现在好像没地方去了。 员工宿舍现在乱成一团，连个门都没有，根本挡不住任何人；他手里没有保安室的钥匙，保安室也进不去。 “退出？” 郑开甚至想在奔跑的过程中退出，但忍住了。 如果现在退出，那知道他可以突然消失的“人”又多了一个。 底牌这东西，越少人知道越好。 浓郁到窒息的血腥味几乎在几秒的时间内就从身后包裹了郑开全身。 刺耳的磨牙声在耳边不断回响！ 不是小男孩！ 小男孩的身上没有这么重的血腥味。 郑开不由苦笑了一声，这幼儿园的护工也太危险了吧。 他当初在殡仪馆上班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刺激过........ 第七章 这工作，一天都干不下去了 在用这款按摩椅之前，郑开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人生是美好的。 他的身世不如一般人圆满。 他的成长环境不如一般孩子富裕有爱。 他就像是一株努力面朝太阳生长的向日葵，每天的生活就是尽可能积极向上，不让人看到颓废的一面。 这样的生活过久了，连郑开自己都有些厌倦了。 但现在，郑开无比想念自己在现实中的生活。 “下次使用按摩椅之前，我一定要好好规划一下自己的白天生活，不能再颓废下去了。” 郑开忍不住闪过这个念头。 但下一秒，这个念头就被强烈的恐惧和冲上大脑的寒意覆盖。 对比下来，郑开甚至觉得之前的小男孩比较友善一点，起码动手之前还会象征性的玩个游戏。 此刻身后这个“人”，完全就是脱缰的野兽闻到了鲜血的味道，挥舞着锋利的四肢紧追不舍，不给人喘息的时间。 “冷静！” 啪！ 奔跑之余，郑开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略微刺痛的红烧感让他不敢再分神，全身心放在眼前。 一股从后脊柱直冲大脑的战栗感让他脚步有些踉跄。 就是这毫秒的时间差，腥臭到窒息的味道贴得非常近，似乎就趴在郑开的背上。 郑开下意识下蹲。 说实话，这种急速奔跑，突然下蹲的动作很危险。 但郑开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如果不下蹲，背后的这个“人”更危险。 刺啦！ 唰！！ “嘶~~” “这是什么鬼东西？” 在郑开下蹲的一瞬间，紧贴在他后背的“人”直接被甩了出去，冲到郑开前面的灰雾中，看不清身形。 隐约间，只看到一双猩红的眸子随着脑袋摇晃了几下，重新看向郑开。 跑！ 必须接着跑！！ 但身体动的一瞬间，郑开直接疼出了声。 整个后背沾满了黑红色的血液，一部分是那个“人”身上的血，还有一部分是郑开自己的血。 他的后背被划开一道巨大的伤口，再深一点都可以看到五脏六腑和骨头。 幸好这是梦境世界！ 要是现实世界受这么重的伤，怕是要躺上大半年的时间休养。 这一刻，强大的疼痛感盖过了郑开内心的恐惧。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人求生的意念！ “厨房！” 郑开把幼儿园所有能想到的地方都想了一遍，离他最近的地方只有厨房。 厨房离员工宿舍不远不近，小男孩就算生气发火，也不会波及到这里的房子。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厨房的门有没有上锁....... 如果和保安室一样从里面锁上了，那郑开就只剩一条路可以走了：当着这个“人”的面退出。 不到万不得已，郑开不想这么做。 小男孩不会守尸，不代表这个“人”不会守。 滴答..... 后背刺眼的鲜血溅开灰色的雾，在郑开的脚下砸出一个小小泥坑。 很快，原本滴落的血液汇聚成了一股，沿着后背流下，将衣服和裤子全部染红。 “跑！” 郑开强忍着剧痛，朝着厨房的方向跑去。 大幅度的跑动让他后背的鲜血就像洒水一样潺潺流出，连他自己都闻到了新鲜血液在空气中的味道。 灰雾中，那一双猩红的眼睛越发的瘆人，嘶哑着喉咙。 不光是这个“人”，新鲜血液的味道让整个幼儿园的灰雾都沸腾了起来，从黑暗的深处伸出一双双漆黑的手臂，无力绝望的挥动着。 那股熟悉的凉意也出现了。 躲在暗处疗伤的小男孩闻到了郑开的气息，以及他血液的味道。 “留...下.....来，陪....陪我们！” “救.....救.....” “带我离开这里！” “我要！！把你做成皮球！！！” 一声声让人头昏脑涨的低语犹如鬼音，充斥着郑开的双耳。 所有的声音都可以无视。 唯独最后一句！ 郑开心中的寒意又加剧了几分，小男孩也出现了，最后那句话就是他说的。 原本平静的幼儿园彻底热闹了起来。 那些隐藏起来的诡异都没有忍受住血的诱惑。 郑开的双眼逐渐模糊。 这是快要失去意识的征兆。 再高的精神阈值都撑不住这么高强度的刺激，更别说郑开的身上还有伤。 “快了！” “马上就到了！” 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道漆黑色的木门，看上去很是普通。 沙沙沙！ 整个幼儿园地面的泥土开始松动，一根根白骨干臂探出，死死抠进地面，挣扎着想要爬出。 这些手臂上没有一丝血肉，有些甚至都凑不齐五指，只有三四根手指骨。 郑开根本没有时间观察周围的一切。 他的眼中只有越来越近的门！ 身后，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又来了。 不仅如此，从另一侧，熟悉的凉意拖着重伤的身子也在逼近。 要说愤怒程度，绝对是小男孩最恨郑开。 他就差一丝就碰到郑开了，但郑开却在他的眼前突然消失了。 这种恨意包裹着强烈的杀意，冻僵了郑开一半的身躯。 门把手近在眼前！ 但郑开选择了一个格外粗暴的开门方式。 嘭！ 咚！ 厨房的门没锁。 郑开的身子直接撞开了厨房的木门，随后就像是一张瘫软的肉泥糊在了门对面的墙上。 “啊！！” 不由得，郑开发出一声惨叫。 他浑身上下的骨头被他撞断了几根，尤其是肋骨那一片，让郑开疼得蜷缩成一团，呼吸都让人有种想死的感觉。 看着敞开的厨房门，郑开扯起嘴角苦笑了一下。 他没有力气去关门。 他现在动一下都是奢望！ 趁着自己还有意识的时候，郑开在脑中喊了一声：“退出。” 周围的一切彻底定格。 剧痛也随着缓缓消失。 一切深层梦境的东西都仿佛抽离了郑开的灵魂，留在了更深处的地方。 就在郑开喊退出的时候，隐约间听到一声很轻微的开灯的声音。 开灯声响的一瞬间，嘈杂的幼儿园瞬间安静了下来。 翻腾不安的灰雾再次回归宁静。 漆黑的手臂退回黑暗中；探出半截身躯的白骨慌乱缩回土里，而小男孩和那双猩红的眼睛蹲守在厨房的门口，既不敢进去，也不愿意离开。 ........ 卧室房间内。 “欢迎用户下次使用~” 悦耳的女声落下，躺在按摩椅内的郑开缓缓睁开了双眼。 说实话，郑开想被辞退，这幼儿园的护工，他是一天都干不下去了。 上一次退出只能算是惊险，这一次，真的差一点就死在了梦境里。 别人玩游戏休闲娱乐。 自己玩游戏玩命求生。 这一刻，郑开开始怀疑智网科技官网那些售后留好评的人，是不是都是请来的水军？ 这样的按摩椅，真的有人买吗？ 还是说，只有他一个人的画风不一样....... 第八章 不仅管饭，而且还管住 躺在按摩椅里，郑开动都没有动一下，面色白的吓人，不住的大口呼吸，任由冷汗如瀑而下。 那种在梦境中受伤的痛感丝毫不比现实中弱，甚至还要更强。 虽然郑开的心里很清楚，梦境里受的伤带不到现实里，但心里的恐惧还是让他不敢动一下，生怕扯到伤口。 几个小时后。 阳光从窗户斜射了进来。 郑开微微眯眼，抬起手掌挡住刺眼的阳光。 “活下来了。” 郑开有种劫后余生的泪目感。 在梦里死亡会不会影响到现实？ 郑开不知道。 但郑开觉得不能抱有侥幸心理。 游戏死了可以重开！ 但这个“死亡”，谁都不知道会不会有第二次复活的机会。 郑开双手撑住按摩椅的两边，想要起身，下一秒，直接痛苦惨叫，重新瘫软了下来。 他的后背传来一阵阵剧痛！ 这种痛感太“熟悉亲切”了。 郑开颤抖着手摸向自己的后背，然后抽回到眼前看了一眼.......没有血迹。 又摸了一遍，后背没有任何伤口。 奇怪的是，就是很痛，钻心的疼痛！ 整个上午，郑开不敢动一下。 直到下午，郑开才第二次尝试从按摩椅里起身。 这一次成功了，但后背的痛感依旧非常强烈，整个身体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走路都晃得很。 “要去医院看一下。” 郑开不太喜欢医院。 他不喜欢浓重的消毒水味，也不喜欢穿着一身白的医生，白色总让他想起在殡仪馆上班时尸体上盖着的白布。 正因如此，郑开自学了很多医学知识，能不去医院尽量不去。 除非是需要动手术这种大活，郑开才会难得去一趟医院。 拖着沉重疲惫的身躯，郑开离开家门朝医院走去。 精神很充沛，但身体很疲惫。 下午四点。 郑开看着手中的检查报告，陷入了沉思。 报告上显示，他的身体很健康，甚至比一般的成年人健康的多。 连给他检查的医生都忍不住赞叹：这是从医这么多年来见过最健康的身体！ 但是他的后背真的很疼。 这种感觉绝对不是幻觉！ 对此，医生也没办法解释，只能用一句“可能晚上睡姿不对”来含糊。 走出医院。 郑开掏出手机，给王强打去电话。 这一次打通了。 未等郑开开口说话，王强火急火燎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我的亲哥！我给你打了十几通电话，还以为你也出事了！” 郑开皱起了眉头。 他的手机上一个未接来电显示都没有。 “那个，强子，你送我的按摩椅啊.......” 郑开刚想把这几天的事情说一遍，话又被王强打断了。 “先别按摩椅了！出大事了！” 王强那边的声音很乱，似乎身边有很多人在同时说话，哭声叫骂声很清楚。 郑开疑惑的将手机拿到眼前，上面显示的通话名字是王强。 “强子，你在哪？” “开子，我在派出所呢。” “嗯，对，我在和他聊，我让他也过来一趟。”这句话明显不是对郑开说的。 紧接着，王强的声音再次变清晰：“开子，你来一趟西北城区的派出所，很急！” “到底出什么事了？” 王强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但性格很温和，不像是惹事的人。 电话中。 王强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快步远离了嘈乱，来到比较安静的环境才小声说话：“开子，你还记得廖凡吗？” 郑开回忆了一下，完全没印象。 王强似乎猜到了郑开没有印象，补充道：“就是大学时候，经常参加各种竞赛拿奖的那个。” “我不是还和你说过，这种大学里臭屁显摆的人，到了社会里都没啥大出息。” ........ 这么一说，郑开稍微有点印象了。 “我没记错的话，他是不是校招的时候就找到工作了？” “他现在在干什么？” 郑开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王强的语气顿时有些不自然：“他混成了智网科技的高管。” 两人隔着电话沉默了几秒。 片刻之后，王强咳嗽了几声，声音再次急促慌乱了起来：“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死了。” 死了？ 一瞬间，郑开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怎么死的？” “听说是遭遇了入室行凶，被人捅了好几刀，两只手都被砍了，客厅里全是血，吓人得很。” 别看王强长得比郑开壮实，其实胆子并不大。 描述别人死状的时候，王强的声音都在颤抖。 郑开稍微思考了一下：“这么说，派出所同志找你做关系人调查？” “不止是我，还有你。” “廖凡是智安市的分部高管，他死了，我们这些一个城市的老同学都要被问话。” 闻言，郑开无所谓的哦了一声。 这下子，反而王强有些不淡定了：“我和你说了这么多，你就一声哦？” 郑开现在都被按摩椅折磨的半死，哪有心思管别人的事情，更何况还是一个没啥印象的大学同学。 人又不是他杀的。 问话也只是流程而已。 根本不需要担心和紧张。 “强子，派出所同志问什么，你回答什么，紧张什么？！又不是我们干的。” 这么一说，王强也稍微冷静了下来：“你这么说，也对。” “不过你小心一点，晚上别出去瞎逛，锁好门。” 家里可比外面危险多了。 杀人犯也只是人，但梦境里，指不定面对的是些什么东西。 但这些话暂时不能说。 毕竟说出来没人会信。 王强可能会相信郑开的话，但这也会让王强陷入深深的自责，毕竟这按摩椅是他送给郑开的。 想了一下，郑开没有说按摩椅的事情。 “开子，派出所已经有人去找你了，你别反抗啊，乖乖跟着来派出所。” “.......我是社恐，又不是叛逆。反抗公职人员，这种事我想都不敢想，你太看得起我了！” “你过来，正好咱哥们一起吃个晚饭。” “派出所管饭吗？”郑开调侃了一句。 下一秒，耳边响起了一道很是冰冷的声音，吓了郑开一跳：“派出所不仅管饭，而且还管住。” 回头看去，一张冷艳美脸出现在郑开的眼前，手里拿着证件：“我叫苏青，智安市西北城区派出所第二大队副队长。” 郑开尴尬的笑了笑。 自己刚才调侃的话明显被人家听到了。 “郑开是吧，有时间跟我走一趟吧，简单问个话。” “没问题。” 作为一名守法好公民，郑开还是第一次去派出所这种地方。 第九章 外来者 西北城区派出所。 西北城区的现代建筑大多数都是新建的，包括这个派出所。 二十多年前，智网科技规划工业开发区的时候，几乎把智安市整个西北老城区都囊括进去了。 工业开发区计划流产之后，这一块大地皮就被其他开发商东割西占，分走了。 这个派出所也只有十几年的历史而已。 坐在询问室，郑开表现的很自然。 这种表现其实已经就显得有些不正常，但郑开似乎并没有觉得不妥。 “姓名。” “郑开。” “年龄。” “23岁。” “你和廖凡是大学同系同班同学？” “是。” “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拍摄毕业合照的时候。” 负责记录的派出所同志有些诧异的看了郑开一眼。 苏青低头看着手里的档案资料，上面显示郑开的资料太普通了。 本身是一名孤儿。 在社会救济的基础下，完成了从幼儿园到大学的全部教育经历。 毕业之后从来没有离开过智安市，干过很多零散的杂活，最近一次工作被辞退是在一周之前。 苏青在一众履历中圈出“殡仪馆”三个字，然后看向郑开：“毕业之后就一直没有见过吗？都在一个城市，偶尔没有小聚一下吗？” “我是社恐。”郑开如实的回答。 “那些同学聚会，工作社交什么的，我基本都不参与。” 苏青在郑开的照片旁边写上社恐两个字，似乎在思考这两个字的可信度。 “你觉得廖凡这个人怎么样？平日里会不会得罪一些人？” “不清楚，印象不深。” ........ 郑开的回答中规中矩。 只是他面对询问的反应，让人有些摸不透。 正常人来到派出所，都会有一些紧张，这种紧张和行为过失无关，只是单纯的因为派出所的氛围而紧张。 但郑开没有表现出紧张。 询问的过程就像是你问他今天吃饭了没，他回答你吃了一样轻松自然。 未过不久，郑开从询问室走了出来。 王强急忙走了上来，小声道：“没啥事吧？” “没事。”郑开拍了拍王强的肩膀，这几天没见，感觉王强又胖了一点。 大公司伙食就是好！ 目送着郑开和王强走出派出所，一名 派出所的男同志开口问道：“有没有什么发现？” 苏青看着逐渐消失的郑开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他说他是社恐.......，但我从问话中，感觉不到他的社恐症。” “外向型社恐？” 苏青没有回答，而是换了个话题：“你们继续查案，这段时间我跟一下他。” “明白。” 男同志应了一声，转身忙其他去了。 ....... 离开派出所，郑开和王强找了一家小饭馆坐了下来。 “强子，你这些天都忙什么呢？我给你打电话都不接。” 郑开的精神状态异常的好。 说起来，这也算是按摩椅的“功劳”。 王强当场给郑开表演了一个龙吸水，一整瓶啤酒几秒下肚：“天天跑场推销，时代再怎么发展，推销还是需要挨家挨户上门。” “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你是做噩梦，我是睡不够........” 王强叹息一声。 社畜就是这样的。 尤其还是销售推销这种底层社畜，辛不辛苦只有自己知道。 郑开的精神状态不错。 反倒是王强的精神有些萎靡，时不时打个哈欠。 比起来，郑开倒是轻松多了。 除了晚上做梦有些折磨和痛苦之外，白天的生活还是挺清闲的。 “开子，你现在还做噩梦吗？” 王强好奇的问了一句。 一时间，郑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以前那种噩梦确实不做了，但现在又换了另外一种噩梦。 见郑开不回答，王强扒拉了一下郑开的眼皮：“我看你眼里都没有红血丝了，应该休息的不错。” “还行。” 郑开不想打击王强销售的信心，回了两个字。 闻言，王强顿时来了兴致：“那按摩椅的效果要是不错，我也给自己整一台。” 这很符合王强的人生名言：及时行乐。 他从来都攒不下多少钱，都是有多少花多少的人。 正因如此，他这么多年一个女朋友都没有谈过，来往最密切的人只有郑开。 听到按摩椅三个字，郑开放下手中的筷子，试探性的问道：“强子，你们公司的按摩椅，有没有收到......差评过？” “比如用了以后会做噩梦这种？” 说完，郑开用一种很期待的眼神注视着王强。 没想到，王强很坚定的摇了摇头。 “没有！” “一个差评都没有？” “没有！” 郑开顿时有些不自信了。 只有他的画风是歪的？ 看着郑开失望的眼神，王强挠了挠头：“其实我了解的也不多，不过只要是我推销成功的客户，没有一个反馈差评的。” “说起来，如果廖凡没死的话，你倒是可以去问问他。” “大学校招的时候，他就是应聘的智网科技推销员，后来当了内部测试员，最后升到了部门主管。” “他比我知道的多。” 王强有些可惜的吧唧了一下嘴，啤酒的酒花沾在他的络腮胡上，显得有些邋遢。 郑开很是疑惑：“以廖凡那种性格，他会愿意当推销员？” 大学里，廖凡可是风云人物，立志一毕业就要进入管理层，怎么可能愿意去当推销员？ “智网科技，谁不想进？”王强反问了一句。 这倒也对！ 这么大一家公司，换做是郑开，也会去。 没有了解到更多关于按摩椅的事情，郑开话头明显变少了。 就在此时，王强一拍桌子，神秘兮兮的说道：“我前几天听到公司的同事在传一件事，也和廖凡有关。” 郑开凑近了一点，双手搭在桌子上。 “廖凡好像和你差不多，也是一直做噩梦，还梦游呢！有一次直接梦游到公司，还是他老婆把他接回去的。” “后来更是有一次晚上睡觉，他差点梦游把他老婆砍了，吓得他老婆连夜回了娘家，怎么劝都不回来。” 说到这里，王强眼前似乎出现一个画面，害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见过他一次，他眼里的红血丝比你之前更夸张。” 这么严重？ 郑开不由愣住了。 “他没用按摩椅吗？”郑开多问了一句。 王强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突然间，郑开有些害怕，他未来会不会和廖凡一样？ 应该不会！ 廖凡是遭遇入室行凶才不幸跌难的，自己一个社恐人员，没道理遭遇一样的事情。 别的不说，郑开远没有廖凡有钱。 “更离谱的是，他梦游还说梦话，说什么一群没头发的小孩子追着他跑，还是在一所幼儿园里。” 王强举起啤酒，正打算对瓶吹。 下一秒， 郑开“腾”的站了起来，眼神中满是惊骇。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没有一丝血色。 王强被吓了一跳，也站了起来。 “开子，你咋了？别吓我！” 郑开没有回答，一个很不好的想法出现在他的心里，怎么遏制都遏制不住........ 第十章 就是这个名字！ 小饭馆内。 郑开的嘴唇不住哆嗦，脸色惨白的就像是一张白纸，眼神中更是闪烁着惊疑不定。 王强吓坏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样子的郑开。 “开子！你别吓我！我在智安市可就你一个朋友。”王强扯了扯郑开的肩膀，没有得到郑开的回应。 下一秒， 郑开反手攥住王强的肩膀头，语气很是急促的问道：“廖凡有没有说幼儿园的名字？” 郑开的力气出奇的大。 王强表情也严肃了起来：“我只听到是什么幼儿园，但名字不知道，可能公司里的前台更清楚一点。” 王强不知道郑开为什么对幼儿园的名字好奇，但看郑开的表情，一定很重要。 “要我明天去打听一下吗？” 王强按住郑开的肩膀，硬是把他重新按得坐了下来。 两人的举动已经引起了小饭馆内其他人的注意，不少人已经一边小声议论，一边打量着这边。 刚坐下， 郑开马上又站了起来：“强子，拜托了，一定要打听到！我有点事，先不吃饭了。” “这就走了？” “我们几天没见，饭都不吃一顿？” 王强的话还没有说完，郑开已经急匆匆的走出小饭馆，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 离开之后， 郑开朝家的方向快步走去。 走到一半， 他突然停在了原地，换了另一个方向前进。 不远处的隐秘处里，一双清冷的眸子注视着郑开的一举一动，看到郑开没有往家的方向走，悄悄跟在了身后。 半个小时后， 郑开来到一处高档小区的入口。 这里是廖凡的住所。 几天前因为凶杀案的缘故，派出所暂时把这里封锁了起来，不少原本住在这里的住户也因为害怕陆续搬走了。 “小哥，能进去吗？” 郑开故作轻松的靠在保安室的窗口前，随手掏出一根烟递了过去。 保安室里只有一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听到这郑开的问话，不耐烦的抬起头：“你不知道里面出了什么事？” 话音刚落， 郑开直接露出疑惑的神情：“我昨天才来智安市，有个朋友住在这里，我过来探望一下，发生啥事了？” 听到这话，保安室的小伙子顿时来了兴致，整个人趴在窗台，接过郑开递过来的烟，四下瞅了一眼，这才开口：“别说我没提醒你，这里面.....死人了。” “本来保安室有五个保安，现在跑得就剩我一个了。” 看得出来， 在这个小区当保安，应该薪资不低。 不然这小伙子也不会硬着头皮继续待在这里。 天色越来越黑。 郑开“害怕”的裹了裹身上的外套，缩了缩脖子：“那算了，我还是先回家吧。” 可能是难得见到一个活人，年轻保安更想和郑开多聊会，于是从抽屉里掏出住户花名册，一边翻一边问：“你朋友叫啥？我给你打个电话通知他下来接你。” “我朋友叫廖凡。” “廖.....” “你特么是廖凡的朋友？” 保安瞬间神情不对劲了。 如何取得一个人的信任？ 那就是在他害怕恐惧的时候，表现的比他还要害怕恐惧。 人对弱者更容易信任。 一瞬间，郑开脸上的惊慌比保安还明显，不由的后退了一步：“你别这么看着我，怪吓人的。” 果然！ 保安看郑开比他还胆小害怕，心里松了一口气。 “五楼507的廖凡真是你朋友？” 保安多问了一句。 郑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的门牌号，只知道他是智网科技的高管。” “那就是他了。”保安当即做出了肯定。 郑开往小区里面瞅了一眼，又缩回身子：“我明天白天再来找他吧。” 保安朝郑开招了招手。 郑开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右脚一直保持后撤姿势，随时都可以转身就跑。 见状， 保安无奈的笑了起来。 “你......别来找你朋友了。” “死的那名住户，就是你朋友廖凡。” 保安不敢说话太大声，生怕被其他人听到。 惊恐的表情漫上郑开的脸颊，一种极度不敢相信的神情让保安看不出破绽：“他死了？” 连郑开都没想到，自己一个普通大学、普通专业毕业的大学生，居然还有这么强的演技天赋。 保安再次朝郑开招了招手，示意他贴近点：“我又不吃人，你这么怕干什么！” 郑开重新靠到窗口前，但表情还是很害怕。 “瞧你那怂样！” 保安不屑的吐槽了一句。 “那天我是第一个发现廖凡尸体的人，我都没有你这么怕。” 晦暗中， 郑开低垂下来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很快收敛了起来。 未等郑开问话，保安的嘴叭叭个不停：“我告诉你，你这朋友八成是得罪了什么人，你以后别对外说是他的朋友，搞不好你也要遭。” “我还指望他拉我一把，进智网科技呢！”郑开有些懊恼的跺了跺脚。 听到这话， 保安直接就笑了。 “别说兄弟打击你，就你这朋友，不太行。” “哥们白班夜班两班倒，经常遇到廖凡，他嘴里是一句好话都没有，这种臭脾气的人指望他帮你？净扯淡！” 郑开顺着保安的话接了下来：“他大学时候的脾气还不错啊，关系处的还行。” “人是会变的。” “我这保安虽然不是什么光彩职业，但也是挣口饭吃，到你朋友嘴里，我这成看门狗了，高兴了夸一句，不高兴了各种找刺，骂的那叫一个难听。” 保安显然对廖凡有些不满。 但这些话也只能对着郑开发发牢骚，不敢对外面说。 “尤其是梦游那几天，脾气更是暴躁的不行，逮着我们这些保安骂，更过分一次，另一名业主接小孩放学回来，正好被他撞见了，他当时就像发疯似的，看见小孩就像是看见鬼一样。” “他不喜欢小孩子？” “何止是不喜欢，当时如果不是我们几个人拦着，他都想把那孩子掐死，吓人得很。” 保安回想着那天的经历，忍不住抖了一下。 郑开试探性的问道：“那他有没有说什么？” “说？” 保安沉思了一会：“他嘴里确实嘟囔着很多话，但没仔细听，好像是......幼儿园？” “益智幼儿园？”郑开的语气突然变得平淡了起来，明明是疑问句，但听上去却更像是陈述句。 “对！” 听到郑开的话，保安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拍了一下桌面：“就是这个名字。” 郑开眼中充满了惊恐。 这一次的恐惧并不是伪装出来的，而是来自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廖凡真的去过益智幼儿园！ 一瞬间， 很多困扰郑开的疑惑都解开了。 第十一章 脑容量不够了 困惑解开的同时，也带给郑开其他难以理解的问题。 廖凡去过益智幼儿园。 这一点是肯定的！ 虽然郑开没有在益智幼儿园亲眼看到过廖凡，但各种因素结合起来，廖凡一定去过。 不仅如此， 廖凡应该也是在深层梦境中去的益智幼儿园。 这一点和郑开一样！ 但另一方面， 郑开又有些疑惑不解。 如果之前幼儿园的外来者是廖凡的话，他是不是有些强的过分了？ 自己刚到幼儿园的时候，见谁都要躲着走，可廖凡一出现就打伤了小男孩，甚至能够冲破幼儿园的大门。 这是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廖凡是智网科技的高管，所以起点要比一般人高？ 除此之外， 郑开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怀疑廖凡的死不是入室行凶，而是另有原因。 最糟糕的假设就是廖凡在深层梦境中死亡，影响到了现实生活。 这是郑开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因为......他现在也在经历同样的事情....... 一旦在深层梦境中死亡，可能现实中也会真的死亡。 想到这里， 郑开的神情已经凝重严肃到了极点。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郑开说完这句话，转身快步离开。 保安看着郑开远去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以为郑开是被他的话吓到了。 现在是晚上九点。 西北城区一到了晚上，街道上的行人就变得很少，偶尔可以听到工地动土动工的机器轰鸣声。 “我要不要报警？” 郑开紧紧握着手机，屏幕上停留的是报警电话。 事情已经超出他的掌控！ 最好的方式就是报警！ 但问题是， 派出所那边会相信他的话吗？ 这个世界上，真正无条件相信郑开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王强。 除此之外， 郑开对所有人都持怀疑态度。 这一通电话打过去，自己不管说什么，大概率都会被当成精神病抓起来。 犹豫了半天， 郑开将手机重新装回裤兜里。 用过按摩椅之后的好处就是不会感觉到困意，这种精神上的亢奋感会一直持续，持续到身体机能猝死。 还有一个好处，精神的亢奋会让着郑开的思维异常的活跃。 “既然梦境会影响到现实，那现实是不是也可以反过来影响梦境？” “如果我在现实中锻炼成肌肉男，那梦境应该也会跟着变化。” 梦与现实是相对的。 而沟通两者的桥梁，是郑开，是那款按摩椅。 今晚， 郑开不打算使用按摩椅。 这个决定会浪费很多时间，无法做任务，也许那个寻找地图的任务最后会完成不了。 但任务失败的惩罚只是负面抗性-5而已，并不会死。 目前来说， 郑开需要尽一切可能活下去。 而有机会改变这一切的关键，在益智幼儿园。 他需要尽可能多的掌握益智幼儿园的信息。 想通了这一点， 郑开先是去了一趟书店，把一切可能有用的书都买了一遍，又在网上订购了一大堆健身器材。 就像他之前想的那样，他的生活不能再想以前那样颓废了。 必须充实起来！ 因为这些东西，很有可能会救他的命。 忙活完一切， 郑开在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回到了家中。 ........ 不远处的街道边，一辆轿车内，苏青右手轻敲着方向盘，摇下车窗，注视着郑开的房间。 从离开派出所之后，郑开先是去了一趟小饭馆，转而去了廖凡所在的小区，然后又马不停蹄的去了书店，最后才回到家里。 “益智幼儿园.......” 苏青呢喃着这五个字，不断重复。 郑开从廖凡小区保安室离开之后，苏青就去询问了那名保安，从保安的嘴里知道了益智幼儿园。 而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放着一张清单。 上面是郑开在书店购买书籍的清单总和，大概有二十多本。 郑开房间的灯一直亮着。 苏青盯了一会，这才掏出手机在地图APP上搜索了“益智幼儿园”五个字。 显示：无搜索结果。 又扫了一眼清单， 她发现郑开购买的书籍都很眼熟，她家里的书架上基本上都有清单上的书。 “《格斗术基本功》、《防身格斗》、《散打教学与训练》、《徒手格斗要领》、《速度、灵敏与反应练习》..........” “他这是要干什么？” 感觉上，郑开不太像是喜欢这类书籍的人。 她有些摸不透郑开的想法。 直觉上， 她觉得郑开和廖凡的死有点联系，但还没有到瞎冤枉人的程度。 毕竟办案是要讲证据的。 光凭直觉，说不过去。 一夜无话！ 郑开房间里的灯亮了一夜。 而苏青则是在车里睡了一晚上，哪都没去。 一晚上的时间， 郑开把目前为止他所有的信息都汇总了一下。 首先是西北工业开发区以及益智幼儿园，二十多年前确实有西北工业开发区，也确实有益智幼儿园。 但知道这些的人非常少。 关于开发区和益智幼儿园的档案资料，郑开想了很久，只有一个地方可能有，那就是智网科技的数据库。 因为二十多年，西北城区派出所还没有修建，而更上面的人，估计也不会看得上这一片开发区。 当时这里太落后了！ 落后的地方，值得人注意的东西也会变得很少。 而作为规划西北工业开发区的智网科技，肯定有详细的档案资料。 很可惜， 郑开没办法看到。 毕竟他又不是智网科技的员工，查阅档案资料这种事，起码也得是高管级别的领导才行。 这条路走不通，那还剩下一条路。 郑开想到一个人。 他今天要去拜访一下这个人。 除了西北工业开发区和益智幼儿园之外，还有一个地方让郑开想了一晚上都没有想明白。 廖凡是怎么进入益智幼儿园的？ 从时间上来看， 他应该和郑开进入益智幼儿园的时间差不多。 在他被杀之前， 他有过一段时间的梦游，也有过白天清醒的时候。 也就是说， 他成功进入了益智幼儿园，而且还在里面存活了好几天的时间。 “他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郑开一开始认为廖凡是外来者，一进入益智幼儿园就把小男孩打成了重伤。 但现在想想， 这明显不可能。 他如果有打伤小男孩的实力，那现实中，他就不会看到孩子就狂躁。 因为小孩子对他构不成威胁。 乱七八糟的东西，郑开想了一晚上，越想越乱，越想越头痛。 活了二十多年，郑开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容量有点不够用了。 第十二章 一定是他！ 当太阳刚刚升起，郑开便离开了家门。 他今天要去见一个人！ 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而在郑开前脚刚走，后面苏青便跟了上来。 郑开自然觉察不到有人在跟踪他，苏青的跟踪技术很高明，一般人都发觉不了。 一路左转右绕， 郑开来到一处建筑工地旁边的瓦房门前。 不远处的施工工地一直在轰鸣作响，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半个月，这处瓦房就会被推平。 郑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和袖口，轻轻叩响了门。 未过不久， 门页朝内拉开，一道苍老的身影出现在郑开的视线中。 “老奶奶，还记得我吗？” 郑开半佝偻着腰，露出亲切温和的笑容。 房顶的瓦片长满了青苔和绿藓，门檐上也爬满了绿植，阳光照在院子里，没有一丝暖意，反而偏凉。 老人仰起头，沉默了半天，恍然大悟：“你是前几天在幼儿园外面的小子？” “哎，是我。老奶奶。” 郑开上前搀扶住老奶奶的手臂，认真来说，这是他第二次见这位老人家。 但上前搀扶的动作却显得格外的自然。 “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 老奶奶很是疑惑。 她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么热情的年轻人了。 郑开挠了挠头，笑着回答：“您忘了？您不是在电线杆上贴了一张纸吗？我看了一眼就记下了。” 老人家哦了一声。 一老一少走回瓦房里，郑开顺便把院子的门关上了。 这下子， 苏青只能在外面等着。 从外面看， 这座小房子还挺有意境，绿植藤蔓，古色古香，有种典雅的高级感。 但进了房子里，郑开才发现这个想法是错的。 房间里比外面看起来还要破旧的多。 家具也都是一二十年前的老红木家具，上面的漆都掉光了。 老人家给郑开搬来一个小板凳，一坐上去就会发出吱吱呀呀的摩擦声，似乎下一秒就会散架一样。 “小伙子，你找我有什么事？” 老奶奶给郑开倒了一杯水，和塑料桶装的自来水味道不同，这杯水尝起来很甜。 “别和我说你找到我老头子的下落了，我可不信。” 老奶奶直接把郑开的话堵死了。 想想也对！ 郑开才二十多岁。 李福治失踪的时候，郑开还没有出生。 一个人失踪了二十多年，想要找到他的下落，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郑开犹豫了一下，决定坦诚一点。 “老奶奶，我想知道关于益智幼儿园的事情。” 郑开查不了智网科技的数据库。 但他有一位现成的“活历史”可以询问。 听到郑开的话， 老奶奶明显愣了一下，有些好奇郑开为什么会对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感兴趣：“那个时候你才刚出生吧，问这个干什么？” “它对我.....很重要！” 郑开没办法多说。 毕竟这种梦境里的东西，任谁都不会相信。 老奶奶沉默了起来。 她不太相信郑开。 见状， 郑开一咬牙，接着说道：“老奶奶，我见过李伯。” “他是益智幼儿园的保安，喜欢背着手走路，很喜欢唠叨，总是挑别人的毛病，但听得多了，会觉得很亲切。” 这是郑开对李伯的全部印象。 想要从老奶奶嘴里知道些什么，必须先赢得她的信任。 下一秒， 老奶奶踉跄的走向郑开，声音开始颤抖了起来：“你在哪里见过他？” 郑开低下头，不敢直视老人家的眼睛：“我暂时不能说，我想知道更多关于益智幼儿园的事情，也想知道更多关于李伯的事情。” 两眼一抹黑永远都是最冒险的行为。 尤其是， 郑开的每一个举动都关乎他的命。 所以，郑开不允许冒险，或者说冒险的风险必须降到最低。 老人家布满褶皱的脸颊微微抽动了几下，原本一直耷拉着的眼皮终于抬了起来，目光灼灼的注视着郑开。 许久之后，老人家叹了一口气，在郑开的身前坐下：“我可以告诉你益智幼儿园的事情。” “三十年前，我是益智幼儿园的后厨，孩子们每天的饭菜都是我在做。” “我老伴，也就是你说的李伯，他是益智幼儿园的保安。” “你等一下。” 老人家双手撑着膝盖，站起身来，走到一个角落里抽出一个皮箱子：“当时还没有工业开发区，益智幼儿园就是老西北城区唯一一所幼儿园。” 厚重的灰尘盖满了整个皮箱顶。 轻轻一吹，整个屋子都是呛鼻的灰尘味。 老人家将皮箱拉开，拿出一本相册递给郑开。 第一页就是一对老夫妻的合照。 上面的老爷爷很眼熟，就是李伯，而老奶奶就是眼前这位。 郑开抿了抿嘴唇。 这一对老夫妻很恩爱。 照片的背景就是幼儿园的员工宿舍。 郑开同样很熟悉。 因为这一排员工宿舍已经在他和小男孩的“合力协作”下，报废了。 照片里， 李伯和老奶奶笑得很开心。 很难想象，在郑开眼里，一直板着一张脸的李伯，居然也会笑得这么灿烂。 “益智幼儿园的孩子不多，基本上每个孩子身上都有些疾病。” “因为是公益性质的幼儿园，所以上面每年都会发一些钱，幼儿园的生活不算是很拮据。” 老奶奶的声音还在继续。 郑开顺势翻开了第二页相册。 这一页相册是一张单人照。 郑开没有在益智幼儿园见过这个人，但从照片上看，他和李伯的年纪差不多大。 “老奶奶，这个人是谁？” 顺着郑开的手指， 老人家凑近看了一眼：“他是当时幼儿园的园长，姓裘。具体叫什么忘了。” 郑开眼神微凝。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益智幼儿园的园长。 郑开将这张脸牢牢的记在心里。 翻开第三页， 这一页的照片是老奶奶在后厨做菜的场景，面对着镜头，老奶奶露出会心的笑容，而在照片的右下角，有一个年轻男人的脑袋，同样在笑。 “这个人是？” “他叫郭生平，是当时后厨的帮手，只干了一年多的时间就走了。” 别看老人家年纪大，但记性真心不错。 这么多年过去了， 郑开都不敢保证自己还记得以前人的名字，但老奶奶却能想起来。 接着往后翻。 第四页上是幼儿园全体孩子的合照。 正如老奶奶所说， 当年益智幼儿园的孩子数量确实不多，最多不超过25个。 郑开简单扫了一眼，正打算继续往后翻，手突然顿住了。 唰！ 郑开重新翻回第四页，眼神死死的盯着照片中最后一排，从左往右数第三个孩子。 这个孩子全身都是异于常人的白，头顶的头发少得可怜，怀里抱着一只五颜六色的皮球。 其他孩子都在笑。 唯独他， 对着镜头，露出了明显厌恶的神情。 没错！ 一定是他！！ 第十三章 也许，我可以和他交朋友 梦境中的“人”和照片中的身影逐渐重合。 唯一不同的是，梦境中的小男孩抱着的是一只黑红色的皮球，而照片中的皮球是五颜六色的。 绝对是他！ 那个在深层梦境中，追赶了郑开两次的小男孩。 郑开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如常，手指指向小男孩：“老奶奶，这个孩子叫什么？” 梦境中，郑开只知道小男孩的编号：14号。 这显然不是一个正常的人名。 整座幼儿园里，小男孩对他的仇恨值是最高的。 当然，现在又多了一个“人”，就是那双让郑开受重伤，猩红色的眼睛。 除此之外，李伯对郑开的态度不冷不热。 而幼儿园其他孩子对郑开的好感度都有小幅度提升。 郑开想要在幼儿园安全的活下去，必须“处理好”自己和小男孩的关系。 要么彻底消灭他！ 要么....和他成为朋友。 郑开昨晚想了很久，觉得还是第二种方法的可行性比较高。 老人家似乎对这个小男孩印象很深，看了一眼之后，很快就给了郑开回答：“他叫舒傅。很可怜的一个孩子，当时幼儿园里，他的病是最严重的，其他孩子都不愿意和他玩。” “每天就是抱着皮球蹲在角落里，或者看地面上的蚂蚁，一天都不说一句话。” 不知为何，郑开的心里被触动了一下。 他想到了自己的小时候。 从幼儿园开始，郑开就像是隐形人一样，不善于说话聊天，不善于交朋友。 很多时候，一天都不会说一句话。 小学是这样..... 初中是这样...... 高中还是这样。 这种情况一直到大学才稍微改善了一些，沉闷话少的郑开交到了第一个朋友，王强。 王强的嘴很碎。 刚认识王强的时候，郑开耳边经常都是王强的唠叨声。 听得多了，郑开也慢慢开始说话聊天。 他开始尝试着过正常人的生活，努力克服自己不想交际的心理。 正因如此，郑开心里非常感谢王强。 如果不是他的出现，自己估计还是闭口不言的自闭患者，没办法和正常人交流。 一开始，郑开对小男孩充满了戒备。 就像之前想的一样，他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王强，其他人郑开都信不过。 但现在，郑开想听听小男孩的事情。 他想听一下，这个和自己以前非常相似的小孩子，最后怎么样了。 “他得了什么病？” 郑开轻声问道。 老奶奶从郑开的手中接过相册，靠在椅背上，一边抚摸着照片，一边回忆开口：“白化病加鳞癌晚期。” “二三十年前，那个时候的医疗条件和现在比差多了，白化病和鳞癌没有什么好的救治手段，能拖一天是一天。” “一群正常肤色的孩子中，他就成了另类，其他孩子都觉得他不干净，不愿意和他玩。” 郑开沉吟了片刻，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什么是鳞癌？” 他听过的癌症有很多，但鳞癌确实第一次听。 “我也不懂，直到有一次我看到这孩子的后背，整个后背都是烂掉的死皮，脓水和血在流，我才知道，这孩子每天都忍受着疼痛，只是他从来不说，不哭不闹。” 听到这话，郑开不由攥紧了拳头，抿紧了嘴巴。 “他......还活着吗？现在在哪？”郑开低着头，不让自己去看相册上的照片。 比起舒傅，他的童年其实已经不算是悲惨的。 老奶奶摇了摇头。 郑开心中早有预感，但真的确认这个消息后，心里一阵难过。 一瞬间，郑开有些想要回到深层梦境中，再去看看这个孩子。 心情低落的郑开变得沉默了起来。 他找到了自己的同类，但这个孩子却在二十多年前去世了。 老奶奶继续往后翻着相册，陷入回忆之后，根本不需要郑开开口询问，她自顾自的把当年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郑开全程默默的听着。 老奶奶说的每一句话，郑开都记在了心里。 一个小时后，老奶奶将相册重新合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是在哪里见到我老伴的，如果你还能见到他，我想求你一件事。” 老奶奶的双眼斟出泪水，她等了二十多年，找了二十多年！ 这一片地方每天都在施工，这一处小房子随时都有可能被推平，但她守了二十多年。 一只粗糙起茧的手掌轻轻牵起郑开的手，另一只手拍打着郑开的手背：“这房子我应该守不住了，我也年纪大了，活不了几天了，不想回来我也理解。” “当年的事，我没怪他。” 郑开低垂着头。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知道怎么回答。 许久之后，郑开抬起头，微红着眼眶笑着回答：“我要是还能见到李伯，我会告诉他的。” “走吧，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老奶奶挥了挥手，重新翻开相册，停留在第一页看了很久很久。 院子的门缓缓拉开。 郑开走出去，轻轻把门关上。 站在街边，郑开看向不远处还在施工的工地，一座现代化大楼已经有了基本的轮廓，再过不久，西北城区会摆脱落后两个字，不再拖智安市发展的后腿。 原地站了很久，郑开沿着街道闲逛。 他在重新认识这片城区。 未过不久，郑开走到了智安幼儿园的铁门外，和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的铁门是开着的。 里面有不少人正在除草，还有一些建筑工人正在比对着图纸，似乎在商量拆除这些老建筑之后，应该盖什么样子的大楼。 郑开没有进去。 他静静的站在铁门口看了很久，而后转身离开。 回到家中。 郑开躺在沙发上，闭眼沉思。 他感觉自己的心态变了。 他最初只是想活下去，不像成为第二个廖凡。 但现在，他想真正意义上去了解所谓的梦境世界，虽然他不知道这个梦境对他有什么意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这一切。 但他想把梦境里的“人”当作真人来对待。 就像王强当初对他一样，去对待这些“人”。 从理智上说，这个想法并不好。 但情感上，郑开很想这么去做。 这种感情上的厚重感逐渐盖过了郑开的理性，让他逐渐坚定了心里的想法。 也许，他可以和那些“人”交朋友。 第十四章 我能相信你吗？ 想要交朋友，除了需要一颗真诚的心之外，还需要健康的身体。 郑开需要保证自己在和那些“人”成为朋友之前，安全的活着。 白天的时间，郑开一刻都不想浪费。 点了一份外卖，在家里待了一白天，没有再出过一次门。 该入梦了！ 郑开昨天晚上没睡觉，研究了一晚上。 不出意外的话，寻找地图的任务只剩下五天多的时间了。 这个时间应该是不够完成任务，郑开已经有点想要放弃任务的想法。 虽然这个任务的奖励很诱人，但实在拿不到也勉强不来。 今晚！ 必须做梦！！ 郑开逐渐摸索出规律了。 两天用一次按摩椅是最合适的频率，中间空出来的时间，他可以在现实世界收集情报和资料。 而两天也是他身体的极限。 超过这个时间还不睡觉，可能身体就会出问题。 很快，夜幕降临。 郑开将客厅的书籍简单收拾了一下，又去洗了一个冷水澡，回到了卧室房间内。 ....... “我现在有点相信他是社恐了。” 呲溜~ 苏青拿着一杯奶茶，吸了一口，顺便用雪白的牙齿将吸管头咬扁。 车子里，副驾驶还坐着一位秃顶中年男，嘴里叼着一根还未点燃的香烟：“你觉得这小子有问题？” “别在我车里抽烟！” 苏青有些嫌弃的瞥了一眼中年男。 中年男顿时不乐意了：“苏青！我是你上司！！怎么说话呢！” “你就算是我老子，我也是这么说话。” ....... 中年男瞬间不说话了。 说得简单点，等过几年，资历攒够了，苏青会被马上调走。 她的背景不会让她一直待在落后的西北城区。 这是不争的事实！ 中年男悻悻将香烟装回烟盒里，咳嗽了一声：“我听小张说，这个人是外向型社恐。” “有点像，但又有点不像。” 苏青将头探出车窗，看向郑开的卧室房间。 郑开的生活规律非常简单。 传统宅男是什么样子，他的生活方式就是什么样子。 被公司辞退之后，郑开也没有着急找新工作，而是选择了新一代年轻人的躺平生活。 奶茶见底。 苏青打开车门，修长笔直的腿率先迈出车外：“我去他家里拜访一下他。” 中年男瞬间不淡定了：“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去单身男人的家里不合适，我去吧。” “你觉得打起来，是他有危险，还是我有危险？”苏青将外套的拉链拉好，反问了一句。 中年男沉默了一会：“真打起来，下手轻点。” 苏青没有回答，将手中空底的奶茶杯扔到垃圾桶内，朝着郑开的房子走去。 另一边，郑开准备好一切，将脑子里一切有用的信息重新过了一遍，便打算躺进按摩椅内。 当当当~ 郑开俯身的动作愣在了原地，而后有些疑惑的看向门口。 这么晚了，谁会来找他？ 想来想去，好像只有王强。 郑开起身开门，说话也随意了很多：“强子，这么晚了，你.......” 话，戛然而止。 郑开眼神中闪过一丝惊疑。 “好久不见。” 苏青很自来熟的绕过郑开，走进房间，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说实话，郑开不是很想看到眼前这个女人。 “我们昨天才见过，苏队长。”郑开有些违和的笑了一下，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镇的矿泉水，放在茶几上。 苏青没有动矿泉水，而是朝着郑开凑近了一点：“我们聊聊吧。” 郑开不自然的往后缩了一下身子：“聊什么？” “聊一些我想知道的东西，如果你有想知道的，也可以问我，我不能保证都回答，但会挑一些说。” 苏青直视着郑开的眼睛。 眼睛是人情感表达的窗口。 这么多年，苏青见过不少犯人的眼睛，她可以从眼神中猜到对方的一些内心想法。 这种事情其实并不神奇。 很多犯罪心理学的书籍都是通过观察人的眼神来推断此人的心理。 每个人的心理活动都是不一样的。 但在某一时刻，某个瞬间，某一类人的想法会出奇的一致，也就是所谓的心理认同感。 从郑开的眼中，苏青看到了躲闪。 但这种躲闪并没有想象中的害怕和恐惧。 “他不是杀廖凡的凶手。” 苏青在心里第一时间就给郑开下了判断。 当然，这样的判断太个人情绪化了。 只是女人的直觉告诉苏青，郑开并不是凶手而已。 “你昨晚离开派出所，先和王强在小饭馆吃了一顿饭，然后转头去了被害人廖凡的小区。” “我在小区保安的口中听到了益智幼儿园这个地方。” 说到这里，苏青明显停顿了一下，她在观察郑开的表情。 听到益智幼儿园的时候，郑开的神情明显僵硬了一下，很快恢复自然。 郑开只是普通人。 他的伪装在苏青看来，很劣质。 “你买了一大堆健身防身的书，我调了你的网购记录，很快会有一堆健身器材送到你家。” “今天早上一个人去了西北老城区的一所房子，在里面呆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才离开。” 苏青伸了一个懒腰，纤细的腰肢露在空气中，马甲线清晰可见。 郑开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你怀疑我是杀廖凡的人？” 苏青站起身来，在客厅转了起来，很快就看到了郑开贴在墙上的纸，上面写满了不同人的名字。 其中，廖凡的名字也在上面。 苏青将纸从墙上扯了下来，晃了一下：“派出所在关系人调查的时候，你表现的很自然，可为什么离开派出所之后又要去廖凡的小区呢？” 郑开沉默不语。 他的行为在外人看来确实有些古怪，说不通。 啪！ 苏青将这张纸拍在茶几上，脸颊贴的郑开非常近，甚至双方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我的感觉告诉我，你不是凶手，但你肯定知道些什么。” “我今天想聊的东西，就是你知道的东西。” 就在此时，郑开终于微微抬头，直视苏青的双眸，似乎在思考苏青话的可信度。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谁都不肯先退一步。 许久之后，郑开眼神变换了一下：“我能相信你吗？” 闻言，苏青顿时笑的很灿烂，她说服了郑开。 见状，郑开也笑了。 “明天上午你再来找我，我会把我知道的告诉你，怎么样？” “为什么是明天？一晚上很长，我们可以慢慢聊。”苏青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郑开瞥了一眼卧室，按摩椅的轮廓清晰可见：“因为我现在要睡觉。” 今晚之后，如果郑开还能活着醒来，他愿意把知道的事情告诉苏青。 如果醒不过来，也就没有说的必要了。 第十五章 后厨的厨师 苏青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她不担心郑开会半夜跑路，一名普通群众想要在她的看管下逃跑，几乎不可能。 回到车里。 中年男好奇的问道：“这小子有没有问题？” “廖凡案子结束前，我会跟着他。” “不过.....所长，大晚上不在家睡觉，跟着我干什么？” 苏青看向所长。 所长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你看现在西北城区发生了命案，你爸担心你的安全，让我警告你，不能插手这个案子。” “我要睡了，还有事吗？”苏青将车的座椅放平，问了一句。 “.....那倒没有了。” “你要陪我一起在车里睡吗？” “......那倒也不用。” 话音刚落， 苏青直接把外套盖在身上，将身子扭到另一边。 与此同时， 郑开卧室房间的灯终于熄灭了。 所长无奈的摇了摇头，补充了一句：“过几天会有一些人来派出所，有些人你也认识，上面调过来配合查案的。” 说完这些，所长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临走之前， 所长又敲了敲车窗：“注意安全！” 苏青看着郑开灭了灯的卧室房间，没有丝毫的睡意。 ....... 卧室房间内。 郑开深深呼吸，双手扶着按摩椅的两侧，缓缓躺进其中。 “美好的一天开始了，欢迎编号014用户使用本次服务。” 悦耳的女声响起。 郑开的眼皮逐渐沉重闭合，从外人来看，他进入了熟睡状态。 原本黑色的世界开始出现画面。 同一时间， 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缓缓从郑开的后背传来。 疼痛感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清晰。 下一秒， 郑开的双眼骤然大睁，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就像是一滩烂泥。 他的身下是有些粘稠的血液，淡淡的腥臭味冲散了一些疼痛感，这些血都是从他的后背流下来的。 黑暗中， 郑开的脸色白的吓人。 他失血过多，而且还伤到了很多根骨头，稍微动一下，就是钻心的疼痛。 厨房的门口。 小男孩和猩红的眼睛再次嗅到了郑开的气味，血液的味道在厨房内发酵，给人一种屠宰场的错觉。 “动不了。” 郑开在醒来的一瞬间就有挪动的念头。 但强大的痛感让他差点昏厥。 庆幸的是， 门口的小男孩和那双眼睛并没有选择进来，而是死守在门口。 “等三个小时一到，我就可以退出了。” 郑开保持着蜷缩的状态，双眼时刻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他现在就是案板上的肉。 但凡有人碰一下他，他就会死。 虽然郑开不知道小男孩和那个“人”为什么不进来，但这对郑开来说，是一件好事。 四周安静了下来。 空气也在缓慢的凝固。 郑开开始梳理脑子里掌握的信息，他现在知道门外的小男孩叫舒傅。 如何和舒傅成为朋友？ 这是最让郑开头疼的一点。 这小孩子现在对他恨到入骨，恨不得生吃活剥了他。 如果有好感度的具体量数，那舒傅对郑开的好感度就是负一百。 当然， 这些也不是最重要的。 郑开需要找一点能够快速治愈伤口的药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梦境的缘故，后背虽然还在流血，但伤口已经在缓慢愈合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门外的两道气息，一道冷的刺骨，一道血腥狂暴，开始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他们感觉到了郑开的气息，也闻到了郑开血的味道。 但他们不敢进厨房。 这种又想撕碎郑开，又畏惧厨房的心理，让舒傅和那双血眼异常的愤怒。 郑开屏住呼吸。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绝对的低调。 “厨房是个好地方，他们不敢进厨房，以后可以把这个地方当成安全屋。” 保安室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大多数时候， 郑开都没有足够的时间跑到保安室。 退一步来说， 就算有时间跑到保安室，他也没有钥匙可以进去。 而现在，厨房就是郑开第一选择。 毕竟厨房的门已经被郑开撞碎了，完全不需要考虑钥匙的问题。 “有人？！” 郑开突然停止了呼吸。 他的心跳声在黑暗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脚步声从厨房的后厨深处响起。 嗒..... 嗒..... 一瞬间，门外的舒傅和血眼都安静了下来。 外面的灰雾也停止了翻涌，似乎这一刻，所有的声音都在为脚步声让路。 下一秒， 慌乱到极点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听不见。 “跑了？” “舒傅和血眼居然跑了？？” 郑开瞪大了双眼，一股凉意从脊柱升腾而起，他的大脑宕机了一秒，僵硬的脖子扭向后厨的方向。 完了！ 这下真出大事了！！ 能够让舒傅和血眼吓到逃跑的存在，郑开想不到自己有一丝活下来的可能性。 极致的寒意夹杂着痛苦和绝望，离郑开越来越近。 每一秒都像是巨大的煎熬！ 心理上的折磨远超身体上的疼痛，甚至这一刻，郑开忘记了自己是重伤的事情。 嗒！ 脚步停了。 郑开的心脏也跟着停顿了一下。 浓重的血腥味直扑郑开的鼻腔，强大的求生欲让郑开忍着剧痛往厨房的门口挪动了一下。 他的身体被冻僵了！ 隐约间， 郑开在黑暗中看到一张没有五官的脸，他的双眼、鼻子和嘴都被细密的黑线缝了起来，厚厚的血痂就像是面具一样盖在他的脸上，上面的血管在高耸跳动，血水从密合的黑线中流了出来，在旧血痂上又覆盖了一层新的。 白色的寒芒闪过，一把沾满血的剔骨刀轻轻在血污满布的衣服上擦拭了一下。 他似乎在听..... 在听郑开的位置....... 恐惧疯狂滋生蔓延！ 这一刻， 郑开无比怀念刚才门外的舒傅和血眼。 如果可以选择，郑开宁愿选择死在外面那些“人”的手里。 郑开屏住了呼吸，不敢再动一下。 但他的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大。 黑线撕扯着那个“人”的嘴角，露出狰狞恐怖的笑容，黑红色的血水更是在这一刻疯狂倾泻，在地面上打上了一层红蜡。 越来越近..... 沉重的四肢朝郑开走来，森白剔骨刀上的肉味、血味让郑开忍不住作呕。 怪不得！ 怪不得门外那两个不敢进来...... 第十六章 吃饭 郑开不知道梦境世界的诡物实力是怎么划分的。 但毫无疑问，面前这个无脸男要比舒傅和血眼危险的多。 光是靠近他几米之内的范围，郑开感觉整个人如坠冰窟，自己身上觉察不到一丝活人的气息。 恐惧、绝望、冰冷、无助.....无数种令人崩溃的负面情绪就像是 藤蔓一样，死死缠着郑开跳动的心。 每跳动一下，藤蔓就缠得越紧！ 渐渐地，郑开感觉自己的呼吸被掐死了。 他就算想呼吸，吸进肺腔的也是粘稠腥臭的空气，完全不能让他的大脑冷静下来。 这一次，依旧是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郑开双手撑着地面，往后挪了一小步。 一瞬间，后背巨大的疼痛终于将郑开从无尽的绝望中唤了回来。 “一定有办法的！” “一定有办法的！快点想办法！！！” 郑开的大脑飞转。 越来越近了..... 嗜人的剔骨头离郑开只有几米的距离，而在刀身上，还有不少新鲜剁碎的骨屑。 这个人没有五官。 但他的耳朵出奇的大，周围有轻微的响动，他的耳鼓就会跟着动一下。 黑线撕扯着他的嘴角，但他完全感觉不到痛，只是朝着郑开的方向一步一步走来。 此时此刻，跑肯定是最蠢的想法。 郑开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进行大幅度的运动。 退一步来说，就算郑开没有受伤，他也没有地方可以去。 外面有舒傅和血眼； 厨房有无脸男。 除非是李伯突然出现，这样郑开才有活下来的可能。 但运气这东西，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不站在郑开这边。 “按摩椅！” “编号014用户，我在。” “距离三个小时还剩多久？” 郑开没有询问怎么才能活下来，因为很大可能得到的回答是：权限不够，无法告知。 所以，他问了一个更直接的问题。 “还剩一小时十分钟。” 一个多小时！ “我有可以使用的道具吗？” “你的仓库显示：无。” 果然！ 郑开只是象征性的问一下而已。 迄今为止，他完成的任务里都没有给实质性的奖励，说白了，都是一些比较虚的奖励。 比如说好感度、再比如加点。 如果他手里有一把武器的话，眼前这个局面还有周旋的空间。 凉意骤然加剧！ 一只苍白干枯的手臂从无脸人的身后伸出，探向郑开的脸。 他的手臂上满是黑线缝纫过的痕迹，充满了被肢解又被拼接成型的破碎美，有人将他的身体当成是拼图玩具，一遍一遍的拆开，又一遍一遍的重组。 郑开的呼吸越发的急促。 他的整个身体开始打颤发抖，显得瑟瑟不安。 滴答...... 滴答....... 不知道是郑开的血，还是无脸人的血，滴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面前的一切已经不是心理暗示能够解决的了，而是身体机能开始产生了恐惧的反应，这种反应不受郑开的大脑控制。 终于，郑开明白了。 为什么恐怖电影里的有些角色，在遭遇巨大惊吓和恐怖时，吓到腿脚发软，无法动弹。 他感同身受！ 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向郑开传递害怕的信号。 “肉....嘿嘿.....好吃的肉......” 这一句话就像是有人一边咀嚼着东西，一边说出口，含糊不清。 但郑开听清楚了！ 下一秒，郑开直接大喊出声：“我是园长新招进来的护工，我是这里的员工！！” 无脸男腐烂的手掌就在郑开的眼前，他的每一根手指也是被黑线封起来的，看上去就像是掰断的手指。 “园.....长？” 臭味虽然强烈，但还是在郑开的脸前停了下来。 郑开的那句话里，其实只有两个字是真正有用的，那就是“园长”。 “没错！” “我是裘园长招进来的，我和你一样，是幼儿园的员工！” 郑开对园长的了解，仅仅停留在姓氏上。 但只是一个“裘”字，就已经发挥很大的作用了。 无脸男安静了下来。 被黑线缝着的双眼正在努力的睁开，想要看看郑开的模样。 嘣~ 黑线被蹦断了。 厚厚的血痂下终于露出了眼眶，但漆黑一片。 “园....长.....在哪？” 无脸男努力想要说全一句话。 但只要他停止说话，蹦断的黑线就像是有生命有一样，再次缠绕在一起，将他的嘴缝合起来。 园长在哪？ 我特么也想知道园长在哪！ 郑开心中不住的大吼。 修建这么一所恐怖变态的幼儿园，这个园长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问题是，郑开不知道园长的下落，他没办法回答。 “园长很快就回来了，他还有一些事要忙，但不会耽搁太久的。” 郑开用最快的语速说完这句话。 他没有回答无脸男的问题，而是抛出一个警告：自己是园长招进来的，如果园长回来看不到他，会生气。 说实话，这一招的作用应该不大。 如果郑开没记错的话，上一任护工失踪了，他才被招进来的。 上一任护工的失踪，幼儿园里的这些“同事”都有责任！ 甚至，郑开都猜测过，廖凡会不会就是上一任护工？ 但还是老问题。 时间上对不上！ 如果廖凡是上一任护工的话，那他死的时间应该更早一点才对。 简单来说，廖凡的时间线和郑开大致是同步的。 只不过，郑开在幼儿园里过得稍微惊险刺激了一点，而廖凡则是找到一个能藏的地方，躲过了很多“人”的觉察。 同样是人，待遇差距如此之大。 果然，郑开不相信运气这个东西，是有原因的。 事实证明，这一招的作用确实不大。 无脸男完全无视了这句话，塌陷闭合的鼻梁凑近到郑开的脸前，贪恋的嗅了几口气味：“你.....来......厨房.....做......什么？” 郑开的额头开始冒冷汗。 他来厨房只是单纯的逃命而已，谁知道，这里比外面还让人恐惧。 凉意又开始加剧。 郑开一点都不怀疑，如果自己回答错，这把剔骨头绝对会敲碎他的头骨，对待他就像是对待宰猪场的猪一样血腥暴力。 “我来......” “我来！！！” “我来吃饭！！对！我来吃饭的！！！” 园规第二条：不允许去外面吃饭，只能在食堂吃饭。 没错！ 郑开就是来吃饭的。 第十七章 这些是什么肉？ 吃饭两个字说出口的一瞬间，郑开其实有些后悔了。 但他没得选！ 进了这个地方，他的选择性就变得很少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拖！ 拖时间！！ 这一个小时的剩余时间，非常的长。 郑开想要活下去，所以只能尽一切可能拖时间。 甚至， 三个小时时间一到，郑开会直接退出。 即便是被无脸男知道他可以突然消失的秘密也无所谓，能多活两天也行。 说不定， 下次使用按摩椅，无脸男没有守尸，去其他地方了。 郑开把一辈子的运气都用在赌别人会不会守尸上了........ 上一次赌舒傅，他赌赢了。 这一次，估计还要再赌一次！ 听到郑开的话，无脸男还没有回答，大脑深处的悦耳女声先说话了。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 “新手任务触发：吃饭。” “任务要求：吃光郭生平做出来的三道菜，不可剩余，不可中途呕吐，不可离开餐桌前。” “任务奖励1：嗜吃技能—食物类诅咒物可快速愈合伤口，50%几率触发身体潜力，30%几率触发负面情绪，20%几率触发暂时性负面抗性-10。” “任务奖励2：血痂面具—不知道什么血灌注而成的面具，隐藏本身气味，无法分辨（佩戴时间越久，负面效果越强。）” “任务失败/放弃任务：负面抗性-20。” “辛苦工作一天，和孩子们、同事的友好相处让你饥肠辘辘，很想来一顿大餐，不知道食堂的饭菜好不好吃........” “是否接受任务？” ......... 听着一大串悦耳的女声，郑开有些愕然。 同样是新手任务...... 为什么给李伯搬东西到食堂，只给好感度和一点积分点？ 郑开突然对“新手”两个字感到格外的陌生。 新手任务的上限和下限是不是差的有点太多了？ 从奖励上来看， 吃饭要比搬东西好处多得多。 但郑开心中多了几分警惕。 这个任务给这么多东西，难度不可能低。 还有一点， 郑开之前一直没有放在心上的“负面抗性”，在这个任务里频繁出现。 “这个负面抗性，指的是什么？” 郑开微微皱眉。 在这个世界里， 郑开还是新手和小白，一切东西都要靠自己摸索。 这种一边试探，一边前进的感觉很不好受。 打游戏可以提前查攻略。 但在这里， 郑开才是那个给后人提供攻略的人....... 郑开的心思只是恍惚了一瞬，就回过神来。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面前郭生平的反应了。 咕噜~ 郑开吞咽了一下喉咙。 他做事一向都是优先考虑最差的结果，万一郭生平翻脸，他应该怎么做？ 大脑在一瞬间就给出了答案：等死。 郑开扯动了一下嘴角。 “一定要同意啊！” 郑开在心里不断的祈祷，呐喊。 祈祷生效了。 听到吃饭，郭生平表现的比郑开还要激动，缝合的嘴巴直接撕裂到后脑勺，黑红色的血液从缝隙中流出，染红了他的厨师装。 一些血滴溅在地面上，又弹了起来，落在郑开的脸上。 郑开很难受。 他的难受不光是来自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这厨房、这厨师，卫生环境太差了。 这做出来的菜，真的能入口、下腹吗？ “你....等.....着。” “我.....去......给......你......做......” 难为他了。 嘴都成这样了，硬是要说完这两句话。 闻言， 郑开松了一口气。 暂时安全了！ 紧绷的神经得到了暂时的舒缓，但下一秒，郑开就笑不出来了。 犹如折断拼凑的手掌直接扯住郑开的衣领，将他一步一步往后厨的深处拖动，在地面上发出了嘶嘶摩擦的声音。 后背本来愈合了一点的伤口又一次裂开，巨大的疼痛感让郑开直接惨叫出声。 殷红的血液在地面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郑开很想指着郭生平骂一句：你瞎吗？看不到我已经受重伤了，还扒拉我？ 仔细一想， ......他好像确实是瞎的。 郑开根本就没想着跑。 他的身体不支持他逃跑。 但郭生平不管这些，他只想把郑开带到后厨里面，让郑开亲眼看他炒菜。 一直到后厨的灶台旁，郑开的身体像被扔垃圾一样扔到了一边。 噗！ 郑开没有忍住，一口鲜血直接吐了出来。 嘴里有血，郑开连说话都含糊了起来，只是一直对着郭生平的背影骂脏话，很难听。 骂了一会， 郑开冷静了下来。 他现在没死，其实已经就是血赚了。 “这里也不开灯。” 郑开忍着剧痛，仰头看了一圈，后厨有三个灶台，每个灶台的旁边都点着一根蜡烛。 滴答的水声从管子里流出，一声一声很清脆。 在这里， 不开灯似乎成了默认的事情。 未过不久，浓郁的肉香从锅里传出来。 郑开咽了一下口水，他居然真的饿了。 白色的雾气开始弥漫。 奇怪的是，郑开吸入这些白色的雾气，脑袋开始变得昏沉，眼神也模糊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郑开的耳边响起，非常近：“吃.....饭......” 一瞬间， 郑开清醒了过来，身体下意识的往另一个方向倾倒。 即将倒地的时候，郑开的后脖衣领再次被提起，依旧是简单粗暴的动作，把郑开毫不客气的按在了餐桌前的椅子上。 面前，放着三盘菜。 两盘肉菜，一盘素菜。 肉菜的香味非常的浓郁，郑开形容不出这种香味，但整个口腔，整个胃都在传达着渴望。 它们想吃！ 素菜比较简单，似乎只是简单水煮了一下，没有经过太多的加工。 “吃......吃.....吃......” 郭生平似乎很期待郑开尝他做的菜，脸上明明没有表情，但郑开却从肢体动作上感受到了无脸男的情绪。 他在等郑开夸他。 这种感觉就像是小学生做好事，等老师表扬是一样的。 郭生平的手中还拿着那把剔骨刀。 郑开犹豫了一下，拿起筷子，伸向那盘素菜。 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 郑开尝试着吃了一口，没有任何味道，和喝白开水是一个味道。 很快， 郑开便把素菜都吃完了，一根菜叶子都没有剩下。 轮到那两盘肉菜了。 郑开有些不敢下筷。 因为他不确定这里面的肉是什么肉。 第十八章 园长办公室的灯 “很香！” 郑开凑近餐桌，深深吸了一口肉菜的香味。 香是事实。 郑开活了这么多年，这么香的肉菜是第一次闻到。 但不敢吃也是事实。 郑开故作惊喜的问了一句：“这些是什么肉做的？” 任务提示里说这个无脸男是郭生平。 也就是老奶奶当年后厨的帮手，他当年的工作不是做菜，而是买菜、洗菜和给孩子们打饭。 对于这个人，老奶奶也只是顺便提了一嘴而已，没有细聊。 说实话， 眼前这个无脸男，和郑开在相册里见到的那个年轻小伙子一点都不像。 如果不是任务提示，郑开完全没有把他往郭生平的方向想。 毕竟， 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光靠肉眼怎么可能分辨的出来！ “那.....边......” 郭生平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灶台下方的袋子。 似乎是怕郑开看不清，他直接走过去把袋子提了上来，在烛光中，郑开看到了一个猪头和一个羔羊头。 而在猪头和羔羊头的下面，是一些零碎的内脏，血液没有完全流干，在袋子最下方积了一小滩血渍。 “好....的.....食材.....都....吃....完....了。” “只剩.....这些.....了。” 郭生平每说一句话，他的嘴就被撕扯开一次。 他说话很困难。 因为张嘴就会扯到黑线，需要很用力才能把黑线扯断。 即便如此，他还是很耐心的给郑开解释了一下，甚至因为没有用“好的食材”，而对郑开感到愧疚。 郑开大松一口气。 “没事没事，这已经很好了！” 只要不是他想象中的肉就行。 下一秒， 郑开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送到嘴里。 闻着香，吃起来更香！ 为什么一盘菜可以这么好吃？ 浓郁的肉香充斥着郑开的口腔，让他差点咬到舌头，吞咽下腹的时候还会有一些不舍。 “这任务似乎有些简单啊！” 郑开心中呢喃着。 一开始， 他以为这个任务会难度不低，奖励太丰厚了，让郑开不得不怀疑。 但现在一看，似乎是他想多了。 郑开狼吞虎咽的动作让郭生平很高兴，他第一次给别人做菜吃，而这个人一点都没有嫌弃他做的菜。 郭生平感觉找到了自己的“朋友”。 这所幼儿园里，唯一的朋友。 在香味四溢的过程中，郑开已经吃完了一整盘的肉菜。 他的腹部有强烈的饱腹感。 但他的嘴还在说“想吃东西”。 “吃不下了.....” 郑开看着最后一盘肉菜，有些为难。 这菜确实好吃！ 但他现在很饱，这种饱腹感从胃部顶着食道，塞不下任何东西。 任务要求是必须吃光三盘菜，一点都不能剩，也不能吐，更不能离开餐桌。 一时间， 郑开看着最后一盘菜发呆，没有第一时间动筷。 “硬着头皮也要吃完！” 今天就算是撑死，也要吃下去。 不光是为了完成任务，还是为了活命。 如果自己吃的不积极，那郭生平就有可能直接暴走。 身旁， 寒意已经开始酝酿了。 郭生平要看着郑开吃完这三盘菜才满意，手中的剔骨刀血腥味更重了。 就在此时， 那道悦耳的女声再次响起。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 “您已食用【带血的羔羊心脏】，食肉活性已激活，加速治愈用户伤势。” “【带血的羔羊心脏】—食用肉类食物时，胃部容量提升10%，负面抗性+5。” 郑开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吃肉还有额外的收获。 后背的伤口一阵瘙痒，让郑开有些忍不住想要抓挠。 这是伤口愈合的征兆。 更关键是， 刚才还饱腹的胃部，又变得饥饿了起来。 郑开看向眼前最后一盘肉菜，食指大动，忍不住吃了起来。 见状， 郭生平身上的寒意彻底消散，他已经完全把郑开当作是“朋友”来看待了。 刚吃进去的肉很快就消失不见，转化为治愈后背伤口的能量。 几分钟后， 郑开将筷子放在餐桌上，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他后背的伤势几乎快要全好了。 一瞬间， 郑开反应过来了。 想要通过这个任务，必须在有伤的情况下。 如果是在没有伤势的情况下做这个任务，最后绝对会被撑死，因为这三盘菜的能量消耗不出去。 最坏的结果就是吃到肚子涨裂，死在餐桌上。 但巧的是， 郑开的身上有很严重的伤。 他的身体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而这些肉食正好给他提供了恢复的能量。 郑开很开心。 郭生平更开心。 他没想到郑开真的把他做的菜都吃完了，甚至连盘子都舔干净了。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 “您已食用【三分熟的猪内脏】，食肉活性提升10%，加速治愈用户伤势。”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 “您已完成吃饭任务，嗜吃技能已发放、血痂面具已保存至仓库、获得一点积分点。” “是否分配积分点？” 一连串的声音让郑开有些没反应过来。 几秒之后， 郑开再次把一点积分点加在了速度上。 他决定先把逃跑技能点满！ 和人打斗当莽夫不是郑开的性格，他习惯用脑子。 而且， 郑开不打算把积分点用在增加力气上面。 他完全可以在现实生活中把身体锻炼的非常好，带到梦境里来。 回过神来， 郑开看向身旁的郭生平。 原本让他很恐惧害怕的无脸、黑线、血液都变得不再那么锋利刺人。 仅仅是一顿饭， 郭生平就收敛了对郑开的杀意，隐约透露出朋友之间友善的氛围。 “幼儿园里的其他人不在这里吃饭吗？” 按照园规， 不允许出去吃，只能在幼儿园的食堂吃饭。 可为什么郑开好像是第一个来这里吃饭的人........ 想到这里， 郑开往旁边挪动了一下，他从郭生平的身上感受不到之前的绝望和恐怖，但这不代表他完全信任郭生平。 “他们不来吃饭吗？” 郑开问了一句。 郭生平摇了摇头。 郑开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一些事情。 犹豫之后，郑开又问了一个问题：“最近幼儿园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郭生平先是摇了摇头，然后脑袋弯折了180度，黑线再次被扯断：“昨天......园长.....办.....公室......的灯.....亮了。” 第十九章 男孩子要保护好自己 灯亮了...... 意味着什么？ 郑开一直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当然， 郑开想不明白的问题暂时还有很多，这个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还未等郑开回过神，郭生平补充了一句：“有.....人......进了......园长......的.....办公室。” 郑开顺着后厨的窗户看向南边的灰雾，什么都看不到。 想了一下， 郑开低声问道：“最近有人闯进幼儿园吗？” 郭生平点了点头。 “不....止....一.....个。” 郑开眼神微凝，闪烁了一下。 廖凡肯定是外来者之一。 而不止一个外来者，正好验证了郑开的猜想。 幼儿园的铁门不是廖凡弄开的！ 他还没有这个能力。 “幼儿园之外的“人”进来了。” 郑开没有把外来者的范围局限在现实世界的真人，梦境世界中，外面的危险远比幼儿园要多。 而有能力进入幼儿园，最后又退出去，实力肯定要领先幼儿园所有人一大截。 一瞬间， 郑开有些担心李伯的安全。 这都两天多了，李伯还没有回到幼儿园，一定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麻烦。 郑开站起身来，稍微活动了一下，他后背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全都归功于郭生平的三道菜：“幼儿园外面有什么？” 郭生平变得异常沉默。 之前的他还会激动的撕扯黑线，回答郑开的问题。 而现在， 他只是用简单的摇头和点头来回答。 郭生平摇了摇头。 随后，郭生平身上冒出浓郁的黑红色雾气，这些雾气穿透郭生平身上每一处毛孔，黑线撕扯着他全身每一处皮肤，大量的血水流出。 但郭生平没有发出一点痛苦的声音，只是走到后厨的角落里，背对着郑开蹲了下来。 郑开终于知道了。 地面上一层厚厚的红蜡是怎么来的了。 这些黑红色血的源头，是郭生平。 见状， 郑开没有再打扰郭生平。 离开厨房之前，郑开从袋子里顺走一块肉，尝试着装进仓库里，没想到居然成功了。 “【染血的生猪肉】—不可生吃，烹饪食用可快速治愈伤口，恢复体力。” 听到提示音， 郑开差点扭头回去，直接把那一袋子肉都扛走。 最后还是忍住了！ 这种吃完还打包的行为，多少有些过分了。 他现在和郭生平的好感度应该很高，所以想吃肉的时候，可以直接来厨房。 走到厨房门口， 郑开回头看了一眼后厨的深处，本来让郑开无比恐惧的身影正缩在墙角发抖。 这些黑线是郭生平痛苦的来源。 他不是不痛。 他只是习惯了忍受这些痛苦....... 很难想象，当初黑线第一次穿过他身体的时候，那种让灵魂战栗的疼痛是多么的让人绝望。 就在此时， 熟悉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 “您与郭生平的好感度+50，他现在勉强把你当成是他的朋友。” “本次使用已满三小时，是否退出？” 不知不觉中， 郑开不仅完成了吃饭的任务，而且还度过了最难熬的三个小时。 郑开杵在门口，很是犹豫。 一旦踏出这个门， 舒傅和血眼又会疯扑上来。 但不离开厨房，自己什么事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外面发呆。 “起码现在安全有了保障。” 郑开自我安慰了一句，然后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倒计时。 只剩下五天了！ 寻找地图的任务，进度为零。 从一开始的好奇，到现在为了活命而累死累活，郑开一度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寻找地图的任务。 但说实话， 这个任务的奖励真的很诱人。 光是一个【寻宝】技能，就让郑开很眼馋。 至于钥匙和园长的认可，这两个不能给郑开带来很明显的能力提升。 如果能够得到【寻宝】这个技能，那郑开就可以完全无视黑暗，等同于在白天探索幼儿园。 “哎，真可惜。” 郑开叹了一口气。 想不想和能不能是两回事。 他想得到的东西太多了，但能得到的东西却少之又少。 还有一点， 困扰他的疑问太多了。 在解开这些疑问之前， 郑开都要时刻小心，不能太执着于做任务。 除非这个任务非做不可，郑开才会优先选择完成任务。 这也导致郑开在完成任务的进度上，有些慢。 “今天就先这样吧。” 郑开最后决定先退出。 今晚已经很刺激了！ 郑开觉得自己需要回到现实世界，体验一下活血活肉的生活。 想到这里， 郑开没有走出厨房，而是找了一个偏角落的位置，最后确定郭生平没有回头看他的打算，心中默念：“退出。” 黑暗定格。 灰雾、寒意都在快速远离郑开的感知，一张黑色的幕布暂时被遮盖了起来。 “呼~” 郑开长吐一口气。 这是他第一次毫无危险，心情平和的从梦境里退出来。 起身离开按摩椅，郑开打开了卧室的灯。 啪！ 开关声响起的一瞬间，郑开心中闪过一丝熟悉，他似乎上次重伤退出的时候，也听到了开灯的声音。 “有人进了园长的办公室，不仅如此，他还打开了园长办公室的灯。” 郑开的手指一直在开关上下按，卧室的灯一会亮，一会灭。 十几秒后， 郑开没有继续折磨开关，而是走出房间，同样打开了客厅的灯。 明亮的灯光填充着房间的每一处。 这才是现代人的生活方式。 靠在沙发上， 郑开重新拿起那一张写满人名的纸，错综复杂的关系让郑开陷入了沉思。 “我首先需要确定一件事。” “郭生平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 幼儿园里，李伯在现实世界失踪了，但在梦境里出现了。 舒傅因为白化病和鳞癌晚期的缘故，很多年前就去世了。 这就让郑开有一种怀疑。 是不是只有失踪，或者死亡的人，才能出现在梦境里？ 而验证这个想法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查出郭生平是否还活着。 但怎么查？ 郑开很头疼，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想要查一个二十多年前的人，简直是开玩笑。 砰！ 砰 砰！ 郑开被吓了一大跳，客厅的门被人很大力的拍着，在寂静的夜里不断回荡。 目光闪烁了几下，郑开去厨房拿起一把菜刀，来到了门前。 他不是被害妄想症！ 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郑开坚定了一个想法：男孩子一个人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 第二十章 想杀我的不是人 郑开租的房子很便宜，门上并没有猫眼。 而凌晨敲别人房门的人，估计脑子多少有些不正常。 郑开觉得自己拿刀的行为并没有什么不妥。 “谁啊？” 郑开喊了一声，而后将自己的耳朵贴在门上，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声音。 握着菜刀的手心在微微出汗。 他的脑子里已经开始脑补外面的场景。 也许， 外面站着一个全身是血的人，正在等郑开打开房门。 又或者， 外面站着的......不是人。 郑开把能够想象到的恐怖画面都想了一遍，然后给自己打气：郑开，你可以的！ 几秒之后，门外回了一个字：“我！” 我？ 郑开愣了一下。 不说名字，谁知道你是谁？ 但听声音，有点耳熟，不像是郑开想象的恐怖画面。 犹豫之后， 郑开小心翼翼的转动了门把手，齿轮中的弹簧转动声响起，只听“咔”的一声，门开了。 下一秒， 一只雪白的手抓住门框边，打算推门进来。 郑开差点举刀砍下去，关键时候，他忍住了。 门页被推开。 一张俏脸出现在郑开的视线中。 一瞬间，郑开的脸黑了下来。 “大姐，你看看现在是几点？凌晨三点半！” “你就不能白天来？” 郑开有些生气，他气的地方是刚才差一点砍了一位公职人员。 苏青打了一个哈欠，注意到郑开手里的菜刀：“干嘛？持刀行凶？” 郑开没有回答，冷哼了一声。 “还有，你刚才喊我什么？” “大姐？” 苏青直接被气笑了。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称呼她大姐。 郑开转身朝厨房走去，把菜刀放下。 苏青直接躺在沙发上：“我看你家灯亮了，就上来看看。” “你一直没走？” 郑开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又不是罪犯，犯不上盯他一晚上吧。 苏青左右看了一眼：“有被子吗？” ........ 郑开再次指了指墙上的表：“现在是凌晨三点半，这里是我家！要睡觉，回你家去。” “我简单睡一下就白天了，省得我再来回跑了。”苏青似乎对郑开很放心，大半夜在陌生男子家里过夜，不是脑子 有病，就是......脑子 有病。 郑开觉得她脑子 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正当郑开还想说话，苏青直接背对着郑开，露出后腰上的一截雪白，打算睡觉了。 “疯女人！” 郑开吐槽了一句。 郑开没有回房间，而是坐在椅子上，继续研究纸上的名字。 忽然间， 郑开看向沙发上的苏青，眼神一亮。 对啊！ 他没办法查人口档案资料，但苏青一定可以查。 很多事情自己办不到，但以苏青的身份，可以很轻松的办到。 郑开收回之前那句疯女人。 苏青简直是他的福星！ 想到这里， 郑开从卧室里拿了一床新被子，盖在苏青的身上：“大姐，明天能不能查到郭生平的下落，就全看你了。” 不止是郭生平，郑开有很多东西要查。 而这些，都要依靠苏青。 几个小时后， 阳光照了进来。 郑开使用按摩椅后就不需要再睡觉了，他梳理了一下目前已知的一切，圈出最需要知道的问题。 看了一眼沙发，郑开眼角微微跳动了一下。 这大姐睡觉姿势太狂野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她家呢。 郑开将所有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收好，出门买早餐。 回来的时候， 苏青已经盘腿坐在沙发上，抓着自己的头发，一点形象都没有。 “我家里没有多余的牙膏牙刷，一天不刷牙没事的，洗脸吃饭。”郑开将早餐放在茶几上，自己回到卧室换了一身休闲的衣服。 墙上的钟表显示是早上七点半。 也就是说， 她在郑开的家里睡了差不多四个小时的时间。 “我睡着，你没对我做什么吧。” 苏青调侃了一句。 郑开没有理会，而是一本正经的坐在她对面：“不吃的话，我们就开始聊今天的正事。” 苏青将早餐推到一边，不刷牙就吃饭，她吃不下去。 “我先问你。” 郑开没有一点客气的意思。 苏青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示意郑开随便问。 有些问题可以回答。 有些问题不能回答！ 这一点，苏青心里很清楚。 犹豫之后，郑开问出了第一个问题：“廖凡是不是真的死于入室行凶？” “不是。” 苏青回答的非常快。 她似乎猜到了郑开会问这个问题，所以回答的时候没有一点犹豫。 “能说一下他具体的死状吗？”郑开语气有些急促。 苏青摇了摇头：“我只能告诉你，他的死因是身体内出血，其他不能说。” 一瞬间， 郑开想到了自己之前后背的伤。 在梦境世界中，自己的后背受了很严重的伤；但在现实世界，他的后背没有一点伤口，可疼痛感却是和梦境里等同的。 廖凡如果是死在梦境世界，那他的身上应该也没有明显的伤口。 这一点和内出血符合。 “第三个问题，廖凡的家里有没有一款按摩椅？就是智网科技官网卖的那个按摩椅。” “有。” 没错了！ 廖凡也是通过按摩椅进入的梦境世界。 苏青饶有趣味的看着郑开：“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也问你一个。” “你为什么去廖凡的小区？” “为了确定他是怎么死的。” “他怎么死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不想成为第二个他，我想活着。” 郑开的回答很老实。 他的表情，他的语气，都让人无法反驳他话的真实性。 郑开知道自己的话听上去很离谱，但比起他现在的经历，这些话已经算是修饰措辞很好的表达了。 苏青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有人要杀你？” 嗯..... 准确的说，不是人，而是梦。 但郑开没有解释太多，只是点了点头：“我需要你的帮助。” “这种事，你应该早点报警，我们会保护你。”苏青紧皱眉头，不理解为什么郑开隐瞒这件事。 “你们保护不了我。” “因为要杀我的，不是人。” 郑开摇了摇头。 郑开觉得自己再多说几句，可能就会被送到精神病院了。 但事实就是如此。 想杀他的并不是人。 第二十一章 二十三年前的案子 “我还可以告诉你们，杀廖凡的，同样不是人。” “你们查了这么久，其实一点头绪都没有。对不对？” 郑开笃定的说道。 闻言，苏青有些诧异的看着郑开。 郑开猜对了。 派出所查了这么久，做了很多关系人调查，但都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就好像......廖凡是在家里自杀的一样。 不由得， 苏青回忆起廖凡的死状。 廖凡死的时候，嘴巴大张，眼睛、鼻腔、耳膜都在往外流血，全身上下都是断裂的骨头，甚至连头盖骨都破碎了一大块。 但奇怪的是， 廖凡身上的皮肤完好无损，甚至连蹭破都没有。 一张完好的人皮下，是敲碎的骨头和躯干。 什么样的行凶工具可以做到不破坏皮肤，直接重伤内脏和骨头？ 苏青想了很久。 一直没有答案。 直到听到郑开的话，她内心有了一丝动摇。 难道，杀人的真的不是人？ 郑开往前凑了一点，眼神中满是希冀：“求你了，大姐，一定要帮我！” ....... “你再喊我一句大姐，我就先宰了你！” 苏青的语气骤然冰冷，看向郑开的眼神充满的不善。 郑开尴尬的笑了笑。 “苏队长，你一定要帮我！” 苏青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右手撑住下巴，歪着头注视着郑开：“你要我怎么帮你？” “我想查一些资料，但是没有权限。” 郑开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放在茶几上，推向苏青。 苏青拿起来看了一眼，在上面，看到了熟悉的五个字：益智幼儿园。 “我想让你查一个人是否还活着。” 正常来说， 查询一个人的死亡信息，需要出示调查人和被调查人的身份证，以及双方的关系证明。 而这些东西，郑开没办法提供。 所以只能靠苏青！ “郭生平，二十多年前是益智幼儿园的后厨厨师，在益智幼儿园干了一年多以后就辞职不干了。” “我想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郑开一次性把话说完，安静的看着苏青。 苏青看着纸沉默了一会：“我可以给你查，西北城区派出所应该查不到，我需要去一趟智安市的总局。” “谢谢。”郑开松了一口气。 苏青瞥了一眼郑开，若无其事的问道：“你好像对益智幼儿园很好奇，小时候在那里待过？” “待过。”郑开小时候待得是智安幼儿园，前身就是益智幼儿园，所以这么说也没毛病。 “我特意去查过这个益智幼儿园，二十三年前，这所幼儿园发生了一起虐杀儿童的恶劣案件，你知道吗？” 苏青一边观察郑开的反应，一边将纸放在茶几上。 郑开摇了摇头。 这个他确实不知道。 他查不到关于益智幼儿园的资料，甚至他目前知道的一切，大部分还是老奶奶告诉他的。 “我托人查了总局的档案库，当年的益智幼儿园一共有二十五个孩子，幼儿园改名之前，二十五个孩子被虐待致死二十四个，只有一个逃了出来。” “你认识那个孩子吗？他的名字叫舒傅。” 一瞬间， 郑开的瞳孔缩成了一根针。 茶几下， 郑开的双拳紧紧攥住，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 怎么可能？ 当年益智幼儿园的孩子，居然全死了....... 更关键的是， 逃出来的那个孩子居然是舒傅！ 一向观察人很准的苏青瞬间就看出郑开的异常，眼神犀利了起来：“你认识这个孩子？” “.....认识。”郑开点了一下头。 他的反应太反常了。 只要是正常人都能看出他的异常，这个时候说谎是没有意义的。 苏青将被子放到一边，光脚走到郑开的身前：“看着我，你是当年二十五个孩子中的一个吗？” 人会说谎。 但眼睛不会。 尤其是郑开这种普通人的眼睛，更加不会说谎。 因为太容易被看穿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苏青，郑开沉默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 他确实不是当年二十五个孩子之一。 益智幼儿园改名为智安幼儿园之后，他是新入园的第一批孩子。 苏青换了一个问题：“益智幼儿园和廖凡的死有关系吗？” “有。” 郑开回答的很干脆，没有多加思考。 苏青了然的点了点头。 “我的问题问完了。” 苏青笑着站起身来，开始穿鞋。 郑开抬头看着苏青，眼神中很是复杂。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挖坑，掉进去了。 偏偏这个人还是自己目前唯一一个可以依靠的帮手。 忽然间，苏青又俯下身子，用笔在纸上写了一串数字：“这是我的电话，有事联系我。” 茶几上的早餐已经凉了。 就在苏青快要走出郑开家门的时候，郑开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想要一份二十三年前益智幼儿园虐杀儿童案的资料。” 苏青脚步微顿，回头看了郑开一眼。 郑开的模样很清秀。 起码在大众脸中，他算是小帅的那种。 几秒之后， 苏青笑了起来：“我尽量。” 说完，苏青离开的脚步声响起，这次没有丝毫的停留。 房间内只剩下郑开一人。 他开始有些不安了起来。 了解的越多，他才发现自己知道的越少。 在益智幼儿园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郑开想的头有点痛。 网上根本查不到任何资料！ 甚至连益智幼儿园五个字都是空白的。 当天下午。 苏青便拿了一份复印资料，交到了郑开的手中。 为了方便分析，郑开买了一个小黑板，将复印资料一张一张的贴起来，开始在脑子里过这些资料。 苏青前脚刚走，郑开在网上买的健身器材就到了。 这下子， 客厅彻底拥挤了起来。 小黑板和健身器材占据了整个客厅，连茶几都没地方放，被郑开搬到了卧室里。 “二十三年前发生了一起震惊智安市的虐杀儿童案。” “而嫌疑人......是郭生平。” 郑开看着小黑板发呆。 他没办法回到二十三年前，只能从卷宗里筛选关键信息。 而当年一切的证据，一切的线索都指向一个人，郭生平。 一个仅在益智幼儿园工作了一年多的男人，杀了二十四名孩子，而舒傅是唯一一个逃出来的。 这是为什么...... 第二十二章 什么工作时间自由，挣钱还多 为什么会是郭生平？ 郑开想不通。 深层梦境中，郑开从郭生平的身上感受到了让人窒息的绝望，施加在他身上的痛苦一针一线的缝在了身上。 这些痛苦源源不断，拼尽全力扯断之后，又会再次生长愈合。 如果他是施暴者，那他不应该是这幅模样。 还有一点， 后厨的厨房很干净。 如果郭生平是虐杀儿童的人，那他唯一可以实行犯罪行为的地方，只有厨房。 那里是他每天都会出入的地方，也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可郑开回忆了一下当时吃饭的周围。 地板上一层鲜血铺成的“红蜡”，几个做饭的灶台，一个装肉的袋子，几根蜡烛，没了。 当然，最关键的一点，郑开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不觉得郭生平是那种人。 但在二十多年前的卷宗上，最大的嫌疑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郭生平。 郑开抓 揉了一下头发。 小黑板上是他目前知道的所有益智幼儿园的员工。 益智幼儿园院长：裘敬。 二十三年前， 他担任幼儿园的园长，为人很和善，益智幼儿园发生虐杀儿童案之后，他辞掉了园长的工作，一年之后，被人发现在家里自杀。 益智幼儿园厨师：陈湘萍。 也就是郑开之前见过两次的老奶奶。 益智幼儿园学厨：郭生平。 虐杀儿童案发生的一年前，被招进益智幼儿园，在虐杀儿童案被发现揭穿之前，先一步辞职消失不见。 益智幼儿园保安：李福治。 李伯和陈湘萍是夫妻，虐杀儿童案发生后，两人被辞退，未过不久，李福治失踪。 之后就是所有孩子的介绍。 郑开看了一遍又一遍，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 一个他忽视了很久的问题！ 益智幼儿园是有医务室的。 在郑开已经拿到的地图碎片上，南边的二层小楼很清楚的标注着：医务室。 既然有医务室，那校医去哪里了？ “益智幼儿园当时没有校医吗？” 郑开翻了一下，卷宗上没有提到一点关于医务室的字眼。 郑开皱起了眉头。 这场轰动智安市的大案子，相信当年警方对现场搜查的力度非常大， 而关系人调查肯定也非常全面。 没有出现医务室和校医的字眼，说明当时可能真的没有校医。 “那地图上的医务室，是用来干什么的？”郑开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他从来没有把医务室当成是探索的目标。 一方面是因为这个医务室不起眼；另一方面，郑开把很大的精力都放在了园长的办公室上。 一所幼儿园，最重要的地方肯定是园长的办公室。 这就好比， 你玩一款游戏，最后一个任务房间，一定是BOSS存活点一样。 园长的办公室就是类似的地方。 现在猛然间想起医务室，郑开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地图上到底有没有医务室？ 下次进入梦境，郑开需要先去确认一下。 入夜了。 郑开没有使用按摩椅。 他在等苏青的消息。 郭生平还有没有活着，对他来说，很重要。 苏青的电话没有等来，反而等来了王强的电话。 “开子，还没睡吧，出来聊聊。” 走出家门， 郑开缩了缩脖子，天气有些转凉了。 他是一个比较怕冷的人，正常人气温下降一点，最多换长袖，但郑开还要再加一件外套。 依旧是小饭馆。 郑开和王强的见面地，似乎就是饭馆。 过了饭点的缘故，小饭馆里几乎没什么人。 服务员招呼完郑开和王强之后，就回到了柜台，低头开始玩手机。 王强双手撑在桌子上，屁股半悬空起来，小声说道：“你让我问的事情，我问清楚了。” “公司的前台告诉我，那个幼儿园的名字叫益智幼儿园。” 闻言，郑开没有丝毫的意外。 这本来就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 见状， 王强有些诧异：“你小子不是很好奇吗？怎么突然又这么淡定了。” “猜到了。” “猜到了？” “嗯。” 郑开不想多说。 他现在的情况很复杂，而王强是他唯一的朋友，他不想把王强牵扯进来。 况且王强知道了，也帮不了他。 郑开能请求帮助的，也就只有苏青一个人而已。 下一秒， 王强用力锤了郑开一下，大松一口气：“吓我一跳！你当时那个表情，那个语气，我还以为是什么捅破天的大事呢！” 郑开尴尬的笑了笑。 他当时确实有些太激动了。 王强再次凑近，神情紧张到了极点，就差贴到郑开的耳边：“你和兄弟交个底，廖凡的死和你没关系吧？” “没有，我就是好奇而已。”郑开摆了摆手，把王强推回到座位上。 这下子，王强彻底放下心来。 郑开只有王强一个朋友。 但王强又何尝不是呢？ 这么大的智安市，王强能推心置腹的人只有郑开，他生怕自己的兄弟不一小心干坏事。 彻底放下心来的王强给郑开倒了一杯酒，嘴里还叭叭个不停：“你就别好奇廖凡的事了，这事好奇多了，惹一身骚。” “你不找工作吗？天天在家吃老本不是办法吧。” 存款不能吃一辈子。 郑开也没有一技之长傍身，趁着年轻，赶紧多挣点，不然年纪大了，可能就被社会淘汰了。 郑开苦笑着摇头。 如果没有按摩椅这档子事，他可能真的去找工作了。 但现在，找工作不允许。 郑开一口吞下酒：“再说吧。” 但王强提醒郑开了。 确实要找个挣钱的路子！ 他的存款本来就不多，老老实实当个宅男，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但最近买了一大堆健身器材，饭量也增长了不少，一下子把存款压下去了很多。 正常的挣钱渠道对郑开来说，不太行。 郑开需要一点“捷径”。 想到这里， 郑开问了一句：“强子，有没有什么工作是上班时间自由，挣钱还不少的？” 说完这句话， 郑开发现王强看他的眼神不对劲。 “有这工作，我自己就上了，还告诉你？” 王强被郑开的话逗笑了。 郑开叹了一口气。 如果把存款花完，他估计就要过喝西北风的日子了。 第二十三章 厨房的位置 郑开和王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可能这就是朋友的好处，郑开心中的紧张、焦急在聊天中得到了很好的缓解。 酒过三巡之后， 王强有了些醉意。 郑开倒是清醒的很，他都记不清自己上一次喝醉是什么时候了。 “开子！我再和你说个事！你别往外说。”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廖凡有一次梦游，差点拿刀砍了他老婆吧。” 王强说话有些不利索。 郑开的神情严肃了起来。 柜台的服务员似乎听到了两人对话，好奇的把耳朵往这边凑了凑。 郑开扯住王强的衣领，让王强说话声音小一点。 王强反应过来，说话声音压得更低：“公司里传的很邪乎，说廖凡梦游本来是想砍自己的，被他老婆阻止了，这才反过来砍他老婆的。” “一边追着他老婆砍，一边嘴里还说着什么肉都要装进冷冻柜里，要不是他老婆跑得快，估计早下去见马恩了。” 冷冻柜？ 郑开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益智幼儿园的厨房。 但仔细一想， 他没有在厨房见到冷冻柜，甚至连冰箱都没看到。 廖凡去过其他地方！ 他有可能不止在幼儿园逛过，还去过其他地方。 王强的话开始变得语无伦次了起来：“那小子就算不死，估计也离疯不远了。” “你看我，都说不让你好奇廖凡的事情了，我自己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嘴贱！” 说着， 王强往自己嘴上打了一耳光。 眼瞅着王强喝的有些多，郑开喊来服务员准备结账。 扶着王强走出小饭馆，郑开本来打算送王强回家，但王强坚持自己打出租，无奈之下，郑开给出租车师父留了自己的手机号，叮嘱出租车师父注意一点，有什么事给他打电话。 回到家中，郑开将廖凡这个名字从小黑板上擦去。 二十多年前， 廖凡和郑开一样，都是刚出生的孩子。 他们两个对益智幼儿园来说，是一个事件之外的偏差。 想要查清当年的虐杀儿童案，不能把廖凡考虑进去。 同样的， 郑开也需要把自己抛开。 从一个完全无关者的角度去分析这个案子的种种，这样才有可能接近真相。 郑开有预感。 这个案子的真相，就是他在益智幼儿园活下去的关键所在。 一夜无话。 一大早，郑开便离开了家门。 他要去一趟益智幼儿园的旧址。 这么多年过去了， 很多东西都发生了变化，郑开不能保证自己能发现什么，但亲自去看看也好。 来到幼儿园的铁门口，里面的施工队还在动工。 就像陈湘萍老人家说的，趁着还在，多看几眼，不然以后就看不到了。 再过不久， 益智幼儿园、智安幼儿园都会彻底消失，没有人再记得这两个地名。 郑开在思考进去的办法。 严格来说， 这一片地方已经被地产开发商承包了。 自己一个外人不能进去。 “偷溜？” 郑开想了一下，这个办法很扯淡。 被人抓到，可能还要被人怀疑偷东西，赔钱。 就在郑开苦思冥想的时候，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真巧！” 很熟悉的声音。 郑开回过头来，果然是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郑开好奇的问道。 这位大姐不会一直跟着他吧...... 苏青似乎猜到了郑开心里的想法， 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我来这里有事办。” 郑开见不是来找他的，主动让开路，示意苏青请便。 苏青打量着郑开，雪白的脖颈朝幼儿园的方向抬了几下：“想进去吗？” “......想。” 这位大姐，总是能猜到郑开的想法。 这让郑开心里有些不舒服。 但他确实很想进去看看。 “跟着我！”苏青说完这句话，没有再看郑开。 郑开微微发愣。 下一秒， 一道嘹亮的声音从苏青的嗓子眼蹦了出来：“我是西北城区派出所第二大队副队长苏青，有人举报这里存在巨大施工隐患。这是暂停施工令，麻烦各位停下手里的活。” 施工的负责人看向苏青。 原本还在轰鸣的机器声，很快就停止了。 郑开有些愕然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好家伙！ 苏青可真是他的福音。 一群人围了过来，好声好气的和苏青说这里不存在施工隐患，希望苏青不要耽误他们施工进度。 苏青回头看了郑开一眼：“进来啊，杵在那里干什么？” 郑开急忙小跑了几步，来到苏青的身边，大恩不言谢，以后苏青就是他亲大姐！ 苏青对着周围的工人解释了一句，只是检查一下，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听到这话，工人们三三两两的坐到一边休息去了。 所有人都走开之后，郑开很是感激的答谢：“谢谢，太谢谢了。” 苏青瞥了郑开一眼，嘴角含笑：“你不会觉得我是专门来帮你的吧？” 郑开愣了一下。 苏青噗嗤笑出了声：“暂停施工的调令是昨天批下来的，你觉得和你有关系吗？” ........ 这大姐，多少有点腹黑的成分在身上。 “总局来人了。” “来的人是当年负责虐杀儿童案的调查员，他想重新梳理一下案件。” “所以我才说，真巧。” “你运气不错，正好赶上了。” 苏青一边说，一边笑，似乎在嘲笑郑开的自作多情。 郑开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他说什么好像都有点尴尬。 就在此时，身后再次传来声音：“苏青，你这性子太急了，这么多年，还是没变！” 郑开回头看去。 四个人缓步朝这边走来。 看样子，这四个人和苏青很熟。 其中一个人的年龄很大，起码有六十多岁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郑开从其中一名年轻男子身上觉察到了敌意，而后看了一眼自己和苏青的距离，选择默默拉开。 年轻人的占有欲真奇怪！ 郑开不理解，但大为震惊。 郑开拉开距离的同时，那股敌意就消失了。 “我可以进去了吧？” 郑开扭头问了苏青一句。 苏青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郑开转身朝幼儿园里走去，他小时候在这里待过，但时间太久了，他的记忆有些模糊了。 他需要找到厨房的位置！ 第二十四章 少了一些东西 一开始，郑开以为这里改名为智安幼儿园之后，里面的建筑应该也推倒重盖过。 但看过卷宗，简单分析之后，郑开发现建筑其实没有变。 益智幼儿园的大门在北边。 而智安幼儿园的大门在南边。 简单来说， 智安幼儿园其实就是在南边重新修了一道门。 站在北边，俯瞰幼儿园，整个幼儿园呈现n型；站在南边，俯瞰幼儿园，整个幼儿园呈现u型。 这也是郑开后来才想明白的事情。 “这里是二层楼。” “一层是医务室和玩具杂物室，二层的房间里有园长的办公室。” 因为铁门的朝向变了，所以郑开一进来，首先看到的就是二层楼。 这座二层楼在灰雾的最深处。 郑开一直没有机会在梦境世界里见过。 没想到， 他居然先在现实世界里见到了。 犹豫了一下，郑开绕开二层楼，朝更深处走去。 他有足够的时间把这里都逛一遍。 二十多年过去了， 郑开不指望还能剩下多少有用的东西，但他可以了解一下幼儿园的全部构造。 对应到梦境世界， 郑开就算不需要地图，也能大概规划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 印象中的那一排员工宿舍不见了，来得还是晚了一些，施工队已经把员工宿舍这一排房子推平了。 郑开径直朝厨房的位置走去。 简单的水泥房，房顶铺了一些遮光避雨的石棉瓦，这就是厨房的全部外貌。 厨房的门已经不见了。 而“田”字型玻璃也都破碎出很多洞，挡不住风，更挡不住寒。 嗒~ 踏入厨房的那一瞬间，郑开额头的冷汗渗了出来。 他的双眼出现了一片黑色，很快被红色的汪洋淹没，空气中仿佛都泛起了浓郁的血腥味，让郑开呼吸急促了起来。 “我在现实里！” “我在现实里！！” 郑开不断的告诉自己，现在是现实世界，并不是在梦境里。 他的大脑不断给身体传达安全的信号，但全身上下的肌肉就像是冻僵一般，没有任何接受指令的意思。 郑开咬了一下舌尖，淡淡的血腥味和强烈的痛感让他终于再次动了起来。 但他的身体还在颤抖。 “一模一样！” 郑开四下看了一圈，厨房前面的布局和梦境里一样。 “对应梦境的话，我当时应该就是受了重伤，躺在这里。” 郑开看向正对门的墙沿，当时他硬扛着后背的伤势，一路冲进厨房，然后整个身体就像是烂泥一样瘫软在这个地方。 不知为何， 郑开走到那个位置，回忆着自己当时的姿势，半躺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蜷缩着身子，注视着厨房门口。 没错！ 就是这个感觉！ 郑开大口的呼吸，眼神重现浮现出恐惧。 他甚至看到了门口蹲守着的舒傅，还有那一双猩红的血眼。 说实话， 身体上的疼痛远不如心理上的超负荷来的让人崩溃。 强烈的心理刺激，让郑开有种想要发疯的冲动，好在被他压了下来。 经历了这么多， 郑开的精神还不至于这么容易就被压崩溃。 就在此时， 外面传来了苏青的声音：“郑开，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呢？” 门外。 苏青看向里面瘫软在地的郑开，神情顿时变了。 “你没事吧？” 苏青跑到郑开的身边蹲下，着急的询问着。 郑开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苏青，摇了摇头，撑住地面站起身来。 看到郑开确实没事，苏青埋怨道：“有病是不是？没事躺在地上干什么？” 郑开没有回答，而是朝后厨里面走去。 苏青跟了上去。 郑开微微皱眉，扭回头：“你跟着我干什么？查你的案子，我没事的。” 这种环境里，身后跟一个人，感觉更吓人。 还不如郑开一个人待着，更有安全感一点。 苏青直接气笑了：“你是我放进来的，我不跟着你，你出事怎么办？我要负全责的！” 闻言，郑开没有再说话。 走到厨房的深处， 依旧是梦境里的布局，几个简单的灶台，全都破烂的不成样子了。 这里的空间本来就不大。 郑开尝试着前后左右量了一下，发现根本没有放冰柜和冰箱的位置：“苏队长，你对当年的案子熟悉吗？” 听到郑开的问话，苏青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这案子是我老师负责的，我看过几遍卷宗，也问过我老师，算是比较熟悉。”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郑开伸出双手，在空中上下比划了一下：“当年搜查厨房的时候，这里有没有冰柜或者冰箱？” 苏青皱起了眉头。 这个问题.....她还真回答不上来。 苏青半天没说话，郑开回头看了她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毕竟不是亲身经历者。 苏青对这里的一切也只是看卷宗和听别人说，顶多比郑开强一点而已。 “你那是什么眼神？” 苏青有些不乐意了。 苏青还想说话，一道苍老有力的声音打断了她：“我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当年这里，没有冰柜和冰箱。” 郑开和苏青同时回头。 说话的人正是之前四个人中的老大爷，六十多岁的年纪依旧很健朗。 “老师。” 苏青喊了一声。 郑开沉吟了几秒，又问道：“老爷爷，当年搜查的时候，有没有在其他地方找到冰柜或者冰箱？”。 “也没有。” 老人的回答很肯定。 郑开又确定一件事。 廖凡去过其他地方，而且是幼儿园之外的地方。 厨房的疑问解开了。 郑开又看了一圈，确定没有遗漏的，转身对老爷子鞠了一躬：“谢谢您给解惑。” 老人温和一笑，眼神中流露出对郑开的欣赏，虽然郑开也不知道这股子欣赏是怎么来的：“还有什么想问的？” 苏青的老师是当年虐杀儿童案的调查员。 他对这个案子太熟悉了！ 想到这里， 郑开也没有客气：“这里有医务室吗？” “为什么问这个？” 老人好奇的反问了一句。 郑开有些犹豫，看了苏青一眼，苏青一下子明白了郑开的意思：“我给你卷宗的事情就是老师同意的。” 这下子，郑开没有了顾忌：“我看了卷宗，上面没有对幼儿园医务室的记载，我觉得有些奇怪。” 郑开总感觉少了医务室，就少了一些东西，但具体少了什么，又说不上来。 第二十五章 方向错了 “当年我在现场搜查的时候，是有医务室的。” 老人给了郑开肯定的回答。 郑开没有着急询问，而是在等老人接着往下说。 “只是那个医务室已经被废弃很久了，里面堆满了很多杂物，其实是一间杂货室。” 当年的虐杀儿童案引起了非常大的轰动。 一切有用的细节资料，都在记录在卷宗里。 而医务室，在当年很多人眼中都是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 对案件没有用的信息，不会被记录在案。 这也是为什么郑开没有在卷宗里看到医务室的原因。 郑开微微皱眉。 他本身不是专门的破案人员。 他思考问题的角度会有自己的想法，况且这所幼儿园关系到他的生命安全，不能单单依靠当年的卷宗。 郑开再次朝老人鞠了一躬：“谢谢您回答我的问题。” 说完，郑开朝厨房外走去。 员工宿舍已经被拆除了，自然没有查看的必要。 厨房暂时可以放到一边。 郑开现在要去南边的二层楼，去亲眼看一下废弃的医务室。 看着郑开独自离开的背影，四人中的一名中年男人呢喃道：“小青，你从哪里发现的人才？这小伙子我挺喜欢的。” 苏青愣了一下：“他是人才吗？我怎么不觉得！” 老人笑着点头：“我也挺喜欢他的。” “老师，你.......” 这一群人中，似乎只有那名年轻男子对郑开抱有敌意，其他人都很欣赏郑开。 尤其是这位老人！ 老人缓步朝外面走去，他很好奇郑开下一步会怎么做：“其实这个案子到现在还没有破。” 老人眼神中闪过二十多年前的经历，并不是所有的案子都有结果，也不是所有的罪犯都能逮捕归案。 “我当年查这个案子，遇到最棘手的问题，不是输给罪犯的心思缜密，也不是输在自己的疏忽大意。” “我输在了时间上。” 案子引起的社会影响太强了。 那段时间，智安市的每一名群众，都活在害怕中，他们害怕自己的孩子会成为益智幼儿园孩子中的一员，他们害怕凶手会把下手的目标从小孩扩大到成人。 顶着巨大的舆论压力，总局只能将郭生平，这个嫌疑最大的人推出来。 尤其是，郭生平那段时间还失踪了，找不到人。 这样，他的嫌疑就更大了。 如果能给充足的调查时间，案子的结果也许会不一样。 这是老人心中的坎。 不管最后郭生平是不是真正的凶手，他都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因为给一个人定罪名的判断，从证据变成了人心所向，这让老人感觉到了害怕。 当证据不再重要的时候，任何人都可能被冠上罪名。 老人眼神很是复杂。 他欣赏郑开的地方就在于，这个年轻人有很独特的看问题角度。 短暂的接触之后，他对郑开的欣赏越发的浓郁。 破案，有时候需要的就是新奇的脑回路。 ....... 另一边。 郑开终于走到了南边二层楼的楼门口。 门上本来贴着白色的封条，但现在已经残损的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了。 轻轻一拽，看似牢固的门就被郑开拉开了。 吱呀~ 门页发出很刺耳的摩擦声，激的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淡灰色的灰尘让郑开微微眯眼，捂住了口鼻。 稍等了一会，郑开才朝里面走去。 进来之后，郑开才对这座二层楼有了最直观的了解。 楼门正对着楼梯。 而在楼梯的两侧，左边是医务室和卫生间；右边是玩具存放室和幼师办公室。 每一间房间门上都贴着封条。 白色蜘蛛网挂满了每一个角落，很久没有人进来过了。 如果今天郑开和苏青那行人没有来这里，那这座二层楼会被施工队很快推平，消失在世界上。 “又有一个地方被我忽略了。” 有些东西，想得越多，疑问就越多。 郑开没有马上去医务室，而是看向了右边最里面的房间，上面的牌子上写着：幼师办公室。 幼师...... 脚底踩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没有一丝声响。 郑开小心翼翼的朝幼师办公室走去。 来到门口，办公室门上的玻璃已经全碎了。 郑开没有进去，而是从破碎的窗口探进去半个头，看了一下。 全是杂物！ 长满霉斑，发臭的桌椅木腿，看不出本来模样的器件纸箱，这里完全不像是办公室。 犹豫之后，郑开没有选择推门进去。 他将办公室的所有布局，甚至是灯的开关在什么地方都记了下来。 这个地方，卷宗里同样没有提到。 显然，在当年搜检人员的心中，医务室和幼师办公室被分到了普通场所里。 忽然间，郑开看到一处墙皮裂开了，隐约有一些图案显露了出来。 抠下一小块墙皮，图案越发的清晰。 “涂鸦？” 郑开只是轻轻扯了一下，原本的墙皮瞬间全部脱落，露出了里面的样子。 吧嗒！ 墙皮砸落在地面上，直接把灰尘溅了起来。 郑开被呛的咳嗽不止，用手使劲晃动了几下，将眼前的灰尘驱散开。 就在这时，苏青等一行人也走进了这里。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老人更是瞪大了双眼，死死的盯着脱落以后的墙壁。 正如郑开所想，确实是涂鸦。 而且是小孩子那种画风很粗糙简单的涂鸦，一眼看不出是在画什么。 郑开往后退了几步，视线覆盖在整个墙壁上。 几秒之后，他没有再关注墙壁上的涂鸦，终于朝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他心里有一些猜测。 但这些猜测需要验证，不能对别人说。 郑开本不打算说话，只想默默的逛一遍就离开。 但老人似乎很在意郑开的想法，在郑开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开口：“小伙子，你觉得这个涂鸦画的是什么？” 郑开眼神闪烁了一下：“我不知道。” 在场人中，除了郑开之外，全都是有破案经验的同志。 他们接触的犯人要比郑开狡猾的多。 正因如此， 他们一眼就看出了郑开不想说真话。 苏青刚想开口询问，老人按住苏青的肩膀，对郑开笑了一下：“去忙你的吧。” 郑开来到医务室的门口，这一次他没有犹豫，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老师，他肯定想到了什么。” 苏青很笃定的说着。 老人很是无奈：“他能想到的事情，你们想不到吗？” 接触到郑开眼神的时候，老人就知道自己心里想的，和郑开心里想的，是一样的。 当年这个案子， 他们从一开始的搜查方向就错了。 第二十六章 这一次，信心很足！ 医务室内。 郑开将一些杂乱的木制桌椅搬到了一边。 这间房间和刚才的幼师办公室差不多，都是被各种杂物堵塞着，甚至，郑开还从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发现了几张泛黄的纸张。 “又是涂鸦？” 郑开将手里的纸翻转了几次角度，勉强认清了上面的内容。 一个大人，一个小人。 大人牵着小人的手，都在笑。 太简单了！ 这种小孩子的随手画，随处可见。 郑开将整张脸都快贴到纸上了，终于在纸的一角看到了模糊的“25”字样。 “25？” “不是14？” 郑开看到数字，总会下意识的想到14。 因为舒傅和自己在梦境世界中的编号都是14。 郑开开始回忆自己小时候。 自己小时候在这里待过。 可不知为什么，他居然一点都想不起来小时候的事情。 郑开将纸叠好，塞进自己的口袋里，继续打量着医务室的布局。 表面上， 这里是医务室。 但实际上， 郑开没有从这里找到一点和“医务”有关的东西。 倒是陈年堆积，有些发臭的纸箱子让郑开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进入梦境时的保安室。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保安室的里面也堆放着差不多的纸箱子。 郑开蹲下身子，将纸箱表面的灰尘擦去，上面没有一点文字标识，让人看不出以前装的是什么。 收获不是很大！ 当然， 这些都在郑开的预料之中。 起码今天还是有收获的，这些信息汇总起来，他今天晚上进入梦境，可以尝试一下来这座二层小楼。 “你发现了什么？” 苏青走了进来，问了一句。 郑开摇了摇头：“我就是进来看看，发现线索，你们更在行一点。” “我先走了，各位辛苦，慢慢看。” 郑开微微鞠躬，准备离开。 老人叫住郑开：“不打算去二楼看一下？” 今天是个好机会。 如果今天不去二楼看，等到施工队把这栋楼推平，再想看都没机会了。 郑开笑了一下：“不看了，辛苦各位了。” 目送着郑开离开， 苏青有些不解：“老师，这小子明显藏着东西，为什么不问出来？” 一直沉默的年轻男子终于开口附和：“我觉得小青说得对。我觉得那个年轻人有问题。” “你们觉得他是杀廖凡的凶手？” “....不是。” 廖凡死的那天晚上，郑开一晚上没出门，没有作案时间。 况且郑开和廖凡的交际非常少，没有作案动机。 “那你们觉得他和二十三年前的案子有关吗？” “.......没有。” 苏青回答的很干脆。 虐杀儿童案发生的时候，郑开才刚出生，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怎么可能和案子扯上关系？ 老人走出医务室，又看了墙壁上的涂鸦一眼，苏青已经从很多角度拍了照，涂鸦的内容同步到了派出所的数据库。 “他和我们一样，想要知道案子的真相。” “只是目的不同，我们是为了破案，他是为了其他。” 这些东西，年轻人看不透。 但经历丰富的老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 离开幼儿园之后，郑开在外面闲逛了一会。 阳光总是很刺眼，但又总是很温暖。 尤其是到了冬天， 晴天下的阳光能驱散冬天的寒意。 郑开找了一处离他家不远的公园，坐在长椅上，微微仰头，闭目休憩。 他的大脑并没有休息。 “卷宗里没有提到医务室和幼师办公室。” “但肯定有校医和幼师！” 郑开脑中回忆着那副墙壁涂鸦。 这不是乱猜！ 郑开有超过八成的把握，敢肯定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之所以没有把这个想法和苏青等人说，一方面是因为这个想法需要去验证，另一方面他不想误导别人。 万一这个想法最后是错的，那他的过错就大了。 还有一点， 郑开收集一切信息的目的是活下去。 他把活着当成最终目的，并不是把破案当成最终目的。 他需要时间把一切都整理通顺，而且必须是在他下一次使用按摩椅之前。 没有人能帮郑开。 郑开也习惯于一个人思考。 就像现在这样， 郑开神情有些凝重，郭生平的嫌疑确实很大。 但这不是郑开去咬定郭生平就是凶手的依据，他在梦境世界里见到的，并不是一个嗜杀成性的郭生平。 他可以和郭生平做“朋友”。 出于这一点， 郑开选择相信郭生平。 虽然这种相信的主观影响很大，但人在思考的时候都会带主观情感，这才是人。 “当年益智幼儿园是有校医和幼师的。” “我在陈湘萍老奶奶的相册里，没有看到校医和幼师的照片。” “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相册里的某些人同时拥有多重身份，比方说李福治既是保安，也是校医，陈湘萍既是厨师，又是幼师。” “第二种，校医和幼师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参与拍照，这个原因就很多了，暂时想不到。” 郑开睁开双眼，双手合十，低垂下了头。 他现在能确定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肯定存在校医和幼师。 但谁是校医和幼师，不得而知。 除此之外， 郑开得到的第二个信息就是口袋里的纸。 25的数字，让郑开想到了当时幼儿园孩子的总数。 可一想到舒傅， 郑开不禁皱眉，这个25，代表的是总数？还是编号？ 舒傅的编号是14。 在这群孩子里， 编号25，又是哪个孩子？ 思来想去，郑开觉得要去梦境里找答案。 他在现实中能够收集到的东西只有这么多。 这段时间， 郑开的状态就是现实里收集信息，梦境里验证信息。 沉思了半天，郑开突然想到一件事。 “一忙活，居然忘记问了！” “郭生平到底还有没有活着？” 郑开暗自懊恼了一下。 他光顾着在幼儿园里找线索和信息，居然忘记问苏青这件事了。 想了一下， 这件事倒也不是很急。 郑开起身往家里走去。 这一次，他做的准备很充足，今晚进入梦境，郑开的信心很足。 只是有些可惜！ 寻找地图的任务只剩下三天了。 这个任务大概率是做不完了。 第二十七章 仓库里的神器 回到家中。 郑开把所有信息都写到小黑板上，一边举着哑铃锻炼，一边看着小黑板思索。 锻炼需要坚持。 郑开现在的身体素质，只能算是良好。 不过像他这种，坚持锻炼一个月，身体素质就会有明显的提升。 夜幕降临。 吃过晚饭之后，郑开照常洗了一个冷水澡。 “这一次，我要在梦境里待得时间久一点。” 三个小时是底限。 之前的每一次，郑开都是三个小时一到，就选择退出。 这一次不同！ 郑开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而且暂时拥有了厨房这个安全屋，郭生平算是他半个“朋友”。 有这些东西给郑凯做底气，郑开觉得可以再大胆一点。 晚上九点。 郑开直接躺进了按摩椅内，熟悉的女声响起：“美好的一天开始了，欢迎编号014用户使用本次服务。” 意识深处的某些东西觉察到了郑开的气息，变得躁动了起来。 极强的失重感让郑开的心跳骤然加速，肾上腺素飙升。 几秒之后， 血红色的世界出现在他的眼前。 而郑开就站在厨房的一个角落里，黑暗的环境让郑开眯眼眯了好一会才适应了光暗。 空气中依旧是血腥味浓郁。 前天退出之前， 厨房只有地板是红色的，而现在，厨房的墙壁，天花板全都变成了红色。 郭生平还是蹲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身上的痛苦和绝望更重了！ 隔得很远， 郑开都感觉到了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感正在撕扯着郭生平身上的每一寸皮肤。 “郭生平？” 郑开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似乎是听到了郑开的声音，郭生平的头往后扭了180度，骨头断裂的声音随之响起。 一瞬间， 郑开眼神中瞳孔疯狂的跳动。 强烈的凉意夹杂着负面情绪朝郑开涌来。 郭生平的整张脸都被黑线覆盖了。 密密麻麻的黑线就像是蠕动的虫一样在郭生平的脸上来回窜动，它们断裂，又重组。 每一次断裂，都会多出几根黑线包裹住郭生平的头，郭生平原本很灵敏的耳朵也被缝了起来。 不看、不听、不说、不闻。 他就像是一个傀儡，活在别人的意识下。 这个厨房就是郭生平的另一个模样。 黑线将郭生平的血肉撕扯开，染红了整个厨房。 血红色的世界来的如此简单粗暴。 这一刻， 郑开没有选择逃跑。 他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郭生平一定很痛苦。 郑开开始朝着郭生平走去，地板上的血漫过了脚踝，粘稠到让郑开有些难以行走。 郭生平安静的“看着”郑开。 从门口走到后厨里面，郑开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终于， 郑开来到了郭生平的身前。 此刻， 鲜血漫过了郑开的小腿，这些血从郭生平的身体中流出，冲刷着郑开的两条腿。 血液里的寒意冻僵了郑开的身体，即便如此，郑开还是走到了郭生平的身前。 被黑线缠绕整张脸的郭生平，没办法开口说话。 他撕扯不开这些黑线。 因为这些黑线是从他的骨髓里，从他的血液里长出来的。 “你怎么样？” 郑开想要伸手去碰那些黑线。 郭生平摇了摇头，示意郑开不要乱动。 黑线是痛苦。 也是绝望。 它将郭生平以前经历过的一切都刻了下来，没有一处是美好的。 郑开如果碰到了这些黑线，他会感受到和郭生平一样的痛苦和绝望，可能会崩溃自杀。 郭生平抬起满是黑线的手，沾了沾脚下的血水，在墙壁上写了一行字：他回来了，你要躲起来。 “他是谁？”郑开问了一句。 郭生平继续写到：25号。 郑开看着这个数字陷入了沉默，14号是舒傅，那25号是谁？ 会不会也是25个孩子中的一个？ 郑开想不通，决定暂时不去想。 “我要怎么帮你？” 作为郭生平唯一的“朋友”，郑开想帮郭生平减轻这些痛苦。 郭生平再次摇了摇头。 郑开帮不了他。 他也不想让郑开白费力气。 虽然郭生平一声不发，但郑开知道，这些源自深处的痛苦折磨着他。 几秒之后， 郭生平从一片血水中拿出一小张沾满血污的纸片，递给郑开。 上面是益智幼儿园的一小块地图，和之前郑开得到了地图拼起来，对应的是西边的地图。 “他在找园长办公室，躲起来，别让他发现你。” 郭生平写完最后一句话，将头扭了回去，低垂下来。 郑开看着手中的地图，不由发呆。 郭生平的手里，有一份地图碎片！ 郑开本来都打算放弃寻找地图的任务了，没想到郭生平直接给了他一个惊喜。 现在还剩下三天的时间。 郑开只需要再找到东边的地图碎片就可以了。 说实话， 郑开已经对幼儿园的布局很熟悉了。 他白天逛了一遍幼儿园，把幼儿园所有的布局都记在了脑子里。 他的记忆力就是行动的地图！ 但没办法。 任务要求是要让他找到所有地图碎片，只有找齐所有地图，才算完成任务。 现在， 任务进度进展到了三分之二。 只差最后一块东边的地图！ 郭生平似乎进入了某种状态，不再理会郑开。 郑开只能先退出后厨，重新回到厨房的门口。 门外， 就是幼儿园的另一个世界。 在这里面， 郑开是绝对安全的，因为厨房是郭生平的地盘。 舒傅和血眼都不敢进来。 郑开看着外面灰雾四起的环境，寂静一片，心中很是凝重。 25号回来了。 可他对于25号是谁，完全不了解。 而且，郑开很想去保安室看看李伯有没有回来。 毕竟是郑开来到这里认识的第一个“人”，郑开还是希望李伯安全，不出意外。 “可以稳，但没必要。” 郑开觉得要冒险一下。 之前他过于求稳了，有些东西需要冒险才能有收获。 不仅如此， 郑开想找到郭生平痛苦的源头。 既然是朋友，就应该互帮互助。 郭生平给郑开提供了一个安全屋，那郑开也需要为朋友出点力。 况且， 郑开也不是一味的冒险。 他的仓库里有一件神器！ 第二十八章 内心阴暗面 今晚的灰雾很安静。 从郑开进入梦境世界之后，这一层灰雾就没有消散过。 黑暗的环境中本来可视程度不高，再加上灰雾的遮挡，郑开一步一摸索，根本不敢太过于激进。 除非是逃命....... 如果是逃命的话，郑开反而会显得很奔放。 淡淡的灰雾中， 一只瘦长的手臂探出，紧随其后便是赤裸着上体的人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 他的全身上下散发着刺骨的寒意，靠近几米的范围内就会被这股寒意震慑到，而在他的脸上，一张刻满诡纹的血红色面具紧丝密合的贴在脸上，只剩下一双黑白色的眼睛在转动。 “这血痂面具，太适合我了。” 面具之下， 郑开的神情有些激动。 这幅面具不仅可以遮盖他的气息，甚至还能模仿郭生平的寒意和恐惧。 这让他在益智幼儿园里行动，又多了很多安全感。 “只要不遇到25号，我就是绝对安全的。” 郑开心中一边思索着，脚步缓缓朝南边的二层楼摸去。 郭生平不是益智幼儿园里最强的那个“人”。 从已知的信息来看， 神秘的25号要比郭生平强。 从郭生平刚才的态度上，郑开可以明显感觉到这一点。 25号在找园长的办公室。 这一点对郑开来说很重要。 从某种方面来说， 郑开其实也在找园长的办公室。 作为益智幼儿园BOSS站的最后一关，郑开觉得最终的挑战一定在那里。 当然， 他只是猜测而已。 25号在找这个地方，说明这个地方很重要。 郑开沉思了片刻，面具下的瞳仁在疯狂的跳动。 他现在是益智幼儿园的护工。 这个身份其实算是最底层的“基层人员”。 他要想办法往上爬一爬！ 李伯曾经和郑开说过，他是园长招聘进来的。 上一任护工失踪以后，这个工作才落到了郑开的头上。 护工这个身份不好。 郑开觉得要换一个身份。 想到这里， 郑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赤裸的上身，之前的护工工作服在和血眼的追赶中，撕扯烂了。 他的口袋里有身份铭牌。 但郑开不打算再用那个身份铭牌。 “我要先去医务室或者幼师办公室，找一套衣服，从现在起，我就是益智幼儿园的校医，或者幼师。” 郑开将呼吸压到最低，整个人的气息变得异常冰冷凶狠。 他现在手里缺一把趁手的武器！ 不然就是绝对的屠夫形象。 尤其是后背上长长的伤疤，给他整个人添了不少戾气。 让郑开心里比较踏实的是，他的仓库里还有偷来的一块肉。 一旦受伤， 他也有愈合的手段。 只是如何把这块肉弄熟，让郑开有些头疼。 他只有肉，但没有火。 脑子里一边在乱想，脚步没有丝毫的停留，郑开的行动虽然缓慢，但目标很明确。 就是南边的二层楼！ 他要在被25号发现之前，进入医务室，或者幼师办公室。 越往南边走， 灰雾越来越浓厚。 灰雾中似乎隐藏着无数双眼睛，正在注视着郑开。 活人的气息都被面具隐藏了起来，他们把郑开当成了自己的同类。 到了最后， 灰雾直接变成了纯黑色的雾气。 原本几米开外的可视距离，现在更是被压缩到了身前一米的距离。 一米！ 这个距离有任何危险接近的话，完全反应不过来。 郑开现在只是移动速度变快了一些，但一瞬间的反应力，全靠身体本能，不受他大脑控制。 终于，冲开一层浓郁的黑雾之后，郑开看到了熟悉的楼门。 只不过， 眼前的楼门要比白天看到的楼门，新的多。 郑开尝试着推了一下，没有上锁，很轻松就推开了。 黑雾比郑开身上的寒意还要刺骨。 朦胧中， 还多了很多暴虐和杀意。 嗒！ 郑开的脚踏进楼内的一瞬间，黑雾中一切的负面情绪都被隔绝到了外面。 取而代之的，便是一股淡淡的暖意。 郑开有些惊讶。 他居然会在这种致郁系环境中感觉到温暖，真神奇！ 比起外面， 楼内的可视距离显然增加了不少。 两侧的墙壁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消毒剂的味道，给人一种来到医院走廊的错觉。 和现实世界中的残破腐败不用，梦境里的二层楼很新，墙壁，地板，一切都像是刚装修好一样。 郑开紧贴着墙壁，佝偻身躯往前走着。 消毒水的味道让他皱紧眉头。 他不喜欢医院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很呛鼻，很难闻。 不过和发臭作呕的血腥味相比，郑开觉得消毒水还是在他的忍受范围之内的。 来到T字拐角。 郑开的左侧是医务室，右侧是幼师办公室。 想了一下， 郑开先是往右边走了几步，然后停在了原地。 “果然！” 郑开微微仰头，在他视线中，一副清晰可见的墙壁涂鸦出现在眼中。 白天在幼儿园看到的涂鸦有些部分缺失了，只能让人猜出大概的意思，而现在的涂鸦非常的完整。 甚至连彩色颜料的味道都钻进了郑开的鼻腔。 这是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 消毒水的味道夹杂着彩色涂料的味道，让郑开感觉到了好闻，忍不住耸了耸鼻尖，深呼吸了几口。 幽暗的走廊中， 郑开面具下的双眼闪过一抹血红。 两只眼睛的巩膜攀爬上了不少血丝，缠绕着郑开的眼球，像极了郭生平身上的黑线。 只不过， 郭生平身上的线是黑色的，而郑开眼里的线是红色的。 一瞬间， 郑开心中涌上了愤怒和仇恨。 面具和他的脸贴合的越发紧密，就差融进他的血肉里。 几秒之后， 郑开隔着面具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眼球中的血丝褪去了不少，意识也变得清醒了很多。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走廊内。 隔着面具，郑开没有感觉到很多痛感，只是觉得脸上有些酥酥麻麻。 “我刚才是怎么了？” “为什么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 郑开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苍白纤瘦。 这股情绪来的很突然。 郑开只是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涂鸦，然后呼吸了几下，紧接着这股冲动就从内心深处涌了上来。 他似乎被一些东西 影响了。 未知的东西正在勾起他内心阴暗处残暴的人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抢占他的意识，成为主人格。 第二十九章 我要杀了他 “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郑开想到这句传世经典。 这句话似乎被很多犯罪电视剧用过，都快用烂了。 但这也侧面说明， 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郑开同样觉得这句话说的很对，所以他换了一个方向，决定这面墙远一点。 这样一来， 幼师办公室就被郑开暂时排除在外了。 郑开半蹲在地面上，朝着左侧的医务室挪动。 “墙壁上的涂鸦上是两个大人和一群小孩子玩耍，一个大人手上拿着打针筒，另一个大人手上拿着一本书。” “幼儿园里有校医和幼师，而且分别是两个人。” 白天的时候，郑开就有了这个猜想。 现在看到清晰完整的涂鸦，这个猜想算是得到了证实。 涂鸦很简单。 能观察出来的内容也就这么多。 但对郑开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只需要知道校医和幼师不是一个人就可以了。 在郑开的猜测中， 25号还有可能不是孩子。 舒傅的编号是14。 但这不代表拥有编号的人都是孩子。 郑开也是后来慢慢想到这一点，25号不仅可能不是孩子，甚至可能在幼儿园里拥有一定的身份地位。 比如说保安室的李伯；厨房的陈湘萍和郭生平等等。 正因如此， 郑开才觉得自己护工的身份有些太基层了。 现实里，他是社畜，是社会无业游民。 但在梦里， 他觉得自己要勤勉一点。 如果有可能， 他还想当幼儿园的园长。 当然， 这个可能性很小。 而在园长之下，最高的职位应该就是校医和幼师。 说不定， 自己可以用校医的身份唬住25号。 就算唬不住，也能争取一点逃命的时间。 人总要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郭生平一再叮嘱郑开，一定要躲着，不能被25号发现。 但万一呢...... 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光靠一个血痂面具，肯定不够。 一定要有一个够分量的身份才行！ 嘎吱~ 医务室的门被推开。 一道蹲着的身影抱着膝盖走了进去，又把门缓缓关上。 医务室的布局让郑开微微一愣。 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帘子，甚至连桌椅都是白色的。 洁白的医生服挂在衣架上，医生服上有崭新的身份铭牌，只是没有具体的人名。 “益智幼儿园校医。” 郑开直起身子，手掌轻轻揉捏着白色医生服，很柔软，是棉纺织做成的。 而在益智幼儿园校医下方，空着一行。 显然， 这一行是让人写名字的。 郑开在医务室找了半天，总算是找到一支笔，随后一笔一划的在空出的那一行写上自己的名字：郑开。 红色的记号笔将郑开的名字篆刻在铭牌上。 最后一笔落下的瞬间， 郑开耳边响起了悦耳的女声。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触发身份转职任务。” “任务内容：成为益智幼儿园校医。” “任务要求：一名真正的医生，需要拥有自己专属的手术刀，请在两个小时内，找到染血的手术刀。” “任务失败/放弃任务：剥夺益智幼儿园护工身份，在该地图内，不再拥有好感度、运气度，负面抗性-20。” “孩子们最喜欢和校医玩，因为在无数个痛苦失眠的夜里，是校医让他们做个好梦。” “是否接受任务？” 听到一长串话，郑开没有丝毫犹豫，选择了接受。 这个智 障按摩椅，很多时候都不是在给他选择。 郑开不可能放弃任务。 放弃任务意味着他连护工的身份都没有了，这样在幼儿园里，完全就是外来者的身份。 廖凡死的有多惨？ 郑开应该很清楚。 至于任务失败...... 郑开一想到任务有可能失败，他就有些头疼。 没有了护工的身份，他大概率要被赶出幼儿园，面对幼儿园之外的世界，郑开真不觉得自己能活下来。 但郑开没有后悔。 既然决定这么做了，那这些风险也是一定要承担的。 “两个小时。” 这个时间和剩余按摩时间倒是挺接近的。 做完这个任务，郑开差不多就可以退出按摩椅了。 不过郑开今天打算在梦境里多待一段时间。 做完这个任务， 再决定要不要退出也不迟。 “可是，怎么找？” “你好歹给个提示啊！” 郑开叹了一口气。 这个按摩椅总是说话说一半，只是简单说了一下任务，然后就闭嘴了。 这让郑开没有一点头绪。 郑开没有犹豫很久，马上就在医务室里找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 郑开喘着气，这里都被他翻遍了，别说是手术刀，就算是一些常见的药都看不到。 不仅如此， 这里太干净了。 白色在这里成为了主色调，和外面暗黑色的色调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对比。 看的时间久了，郑开的心情开始烦躁了起来。 这种烦躁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郑开只觉得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心里很憋屈烦闷，不觉得这种情绪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就在此时， 外面的走廊上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脚步声音非常大！ 就像是把一坨肉砸在地板上，然后再举起来，再砸下去，反复如此。 郑开急忙蹲了下来，靠在医务室的门背后。 心里的那点烦躁开始加剧。 “为什么偏偏在我找东西的时候打扰我！” “时间剩下不多了，再找不到，我该怎么办？” “杂碎！” “畜生！！” “我要是死了，你们都别想活！！” 一片白色的世界里，郑开脸上血色的面具格外的吓人。 更吓人的是，他眼睛里的清醒正在急速的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暴虐和杀戮。 他将自己现在的一切困境和绝望都转化成对外面这个人的仇恨，那支红色记号笔被他捏的死死的。 指节都泛起了白色。 这一刻，郑开身上的憎恨开始和面具上融合。 从面具的里面钻出一根根暗刺，刺进郑开的脸中。 可郑开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 “我要杀了他！” “我一定要杀了他！！”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再也压制不下去。 甚至郑开内心深处的意识也是这么想的，杀了门外的那个“他”，心里淤积的负面情绪才能宣泄出来。 第三十章 这人有病吧！ 一堵门。 隔着两个世界。 门外是黑暗的走廊，沉闷的脚步声逼近。 门内是白色的世界中，多了一抹红色。 这抹红色格外的刺眼！ 渐渐地， 周围一切的白色开始受到郑开情绪的感染，染上了血红。 一切都在变。 郑开现在全身的气息都转变成了极致的杀戮。 这不是平时的他。 但同样也是他！ 他内心深处最黑暗的一面接管了他的意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兴奋的尖叫着。 如果是之前的郑开，绝对会选择老老实实的躲起来，等门外的人离开。 但现在，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等到外面那个人靠近了，开门杀了他。 寂静的环境中， 门外的脚步声就成了唯一的声源。 咚！ 咚！ 咚！！！ 突然间，脚步声消失了。 就在医务室门外，脚步声消失了。 郑开低垂的头缓缓抬起。 面具下， 他露出了狰狞恐怖的笑容，森白的牙齿折射着让人恐惧的寒意。 此刻， 他完全不像是活人。 他完美的融入了这个世界，成为了一份子。 十几秒之后，脚步声再次响起。 依旧是医务室的门外，这一次脚步声在离开。 嘎吱~ 医务室的门开了。 一双猩红的眼睛主动从医务室探了出来，看向远去那人的背影。 外面这人很庞大。 从背影来看， 他有超过两米的身高，一身破烂的衣服沾满了血污，他的右手臂无力的耷拉着，肩膀和手臂的连接处正在往外流血，骨头都能看到。 郑开听到了他的呢喃声。 “医生不在......” “医生不在........” 硕大的身影一直在重复这句话。 他是来看病的。 一瞬间， 郑开笑的更开心了。 他做了一个很大胆的举动，直接站起身子，走到门外，大喊道：“您好，我是校医。” 远去的身躯停顿在了原地。 而后， 一张长满肉瘤的脸扭了回来，看向郑开。 一个又一个的肉瘤将整个五官都挤压变形了，从郑开的角度看，这个怪物的一只眼睛被挤到了额头上，另一只眼睛则是压到了鼻子下。 他的嘴似乎在咀嚼着一些东西，看到郑开之后，这才停下咀嚼的动作。 郑开“高兴”的招了招手。 “我是校医，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肉瘤只是迟疑了几秒，就朝医务室走来。 站在郑开的身前，一股压倒性的气息扑面而来，伴随而来的还有肉类变质发臭的味道。 肉瘤身上的肉都烂了。 他挂着一身腐肉在这所楼里游荡。 “我手断了。” 肉瘤含糊着声音，他似乎真的把郑开当成是校医了。 闻言， 郑开热情的让出身位，请客人进门：“这可不是小伤，快进，我帮你看看。” 郑开的话中充满了关心。 这让肉瘤迟疑了几秒。 好久没有见到这么热心的校医了....... 之前每一次过来，医务室都是空的，一个“人”都没有。 现在突然遇到热情的郑开，肉瘤一下子有些懵了。 “等什么呢？快进来啊！你看你都在流血！” 郑开催促道。 门外站着的肉瘤用还算完好的左手挠了挠头，没搞懂郑开的热情从哪里来。 几个呼吸之后， 他还是走了进来。 郑开太小了。 不光是气息，还是吨位上，都不值得让人重视。 郑开和肉瘤一对比，就像是小孩和大人的差距。 郑开将白色医生服穿在身上，把门关上，指了指地面：“为了检查伤势，先麻烦您躺在地上。” 两米高的吨位，床肯定放不下。 肉瘤很听话的躺在了地面上，腐臭的血水从他的身体里流出，在身下浇出一片血池。 说实话， 郑开什么工具都没有。 整个医务室里，郑开只找到一支红色记号笔。 他的手里，也只有这一个工具。 “我先给你检查一下手臂。” 郑开走到右手边，苍白的双手勉强握住粗大的肉手臂，摇晃了一下。 “疼吗？” 郑开好奇的问了一句。 肉瘤吧唧着嘴，腐臭越发的浓郁：“不.....疼。” 不疼？ 那就太好了。 面具隐藏了郑开的表情，但从郑开轻松愉悦的手法上，可以看出，他现在很开心。 下一秒， 郑开骤然用力，掰着露出来的骨头往下压。 只听到咔嚓一声。 接近一米五长的右手臂，直接把郑开踩断，掉了下来。 这一刻， 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喷涌的血液溅落的声音。 洁白的医生服沾满了血，郑开脸上的面具同样被不少血溅到了。 肉瘤的眼神变了。 他两只不对称的眼睛中，写满了震惊和不敢相信。 甚至， 他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自己的右手臂怎么彻底和主机失去了连接...... 如果他的手臂是完好的，那郑开肯定没办法。 但刚才， 郑开看到了断裂的骨头。 肉瘤的整个右手臂和肩膀只剩下一截骨头连着，一点血肉都没有。 这才让郑开起了心思。 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么安静的对视着。 肉瘤感觉不到疼痛。 但他知道，自己少了一条胳膊。 片刻之后，郑开笑着说道：“不小心用的力气大了一点。” 肉瘤的眼神更加的惊讶。 眼前这个瘦小的身影，确定是医生吗？ 为什么感觉他更像是一名屠夫？ 郑开拿着断裂的右手臂，一边微笑，一边表示歉意的样子，像极了我给了你一刀，又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捅错人了。 很快， 肉瘤反应过来了。 他大吼着想要站起来，用左手抓住郑开。 就在此时， 郑开身上的气息也变了。 从刚才的无辜和善，瞬间变成了杀意和暴怒。 一股疯狂到极致的变态感从郑开的身上散发出来，连肉瘤都不由愣了一下。 他.....好像比我吓人。 肉瘤居然很人性化的闪过这个念头。 肉瘤不理解！ 为什么一个小小的身躯里面，可以有这么深的恨意和怨念？ “我都说了是不小心。” “你怎么听不懂我的话！” 郑开阴冷的话吐口而出。 肉瘤直接愣住了。 明明是他的胳膊被卸了，为什么郑开反而比他还要生气？ 这人脑子 有病吧？ 第三十一章 其他孩子 白色的医务室被鲜血染红。 郑开的暴虐和极端加深一分，医务室的血红就会跟着加深。 肉瘤的身躯很庞大。 他进来之后，几乎填满了医务室三分之一的空间。 而在他身前， 郑开猩红色的眼睛中弥漫着杀意。 血痂面具的边缘已经和郑开的脸融在了一起，看不出任何佩戴的痕迹，就仿佛是一开始就长在郑开脸上一样。 郑开的身形很瘦小。 起码和肉瘤比起来，他看上去弱不禁风。 但这一刻， 郑开身上的恨意和怨念远超一切，不光是之前的郭生平、舒傅还是现在的肉瘤，都在恨意上不如郑开。 正因如此， 肉瘤扬起的左手在空中停滞了一瞬。 他从郑开的身上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这种气息， 肉瘤只在很少“人”身上感受到过。 但也只是一瞬而已。 断裂的右肢虽然不能给肉瘤带来实质上的痛感，但这种心理上的愤怒上压过了仅存不多的理智。 更何况， 像郑开这个体型的诡物，他一巴掌就能拍死，根本不可能怕到逃跑。 呼~ 强烈的腐臭味带动起掌风，朝着郑开抓来。 郑开的身体下意识的躲避，甚至反应速度要比平时快上很多。 负面情绪掌控身体之后，郑开更像是一架精准的屠宰机器，任何东西在他手里，都是屠刀。 砰！ 腐肉拍下！ 腥臭味擦着郑开的肩膀落下，再慢一秒，郑开的半个身子就会被拍碎。 下一秒， 无数砸烂迸射的腐肉从肉瘤的左手臂飞出，地板上，墙壁上都是粘稠作呕的肉沫。 血红色的世界多了肮脏的味道。 一部分溅射的腐肉甚至落在了郑开的血痂面具上。 血味...... 肉味....... 这些都是激起负面情绪最好的诱导剂。 红色记号笔的笔尖似乎变得异常的锋利，不断教唆着郑开上前。 郑开将暴力拆卸下来的右手臂扔到一边，恨意和怨念的加持下，他用极快的速度来到肉瘤的身后。 噗嗤！ 笔尖刺入！ 刺啦！ 锋利的笔尖比任何刀具都好用，直接划开一个大口子。 一大块腐肉被刺穿，郑开伸出苍白的双手，直接深入到腐肉中，硬生生扯下来一大片。 肉瘤变得异常暴怒，想要将手伸到背后抓住郑开，但失去了右手臂，左手显得不是很灵活。 “啊！” “我要杀了你！” 肉瘤不断的怒吼着。 他感觉不到痛，他只是觉得自己被一只蝼蚁戏耍玩弄。 就在此时， 死死趴在肉瘤背后的郑开愣住了。 他血红色的双瞳中，血色褪去了一些，恢复了一些清醒。 被挖到的一大块腐肉下，藏着一颗小孩子的头颅。 小孩子紧闭着双眼，没有一丝气息。 腐肉只是包裹着这颗头颅，看上去似乎是在保护这颗小孩子的头颅。 光是如此， 还不能让郑开从血痂面具的负面作用中清醒过来。 真正让郑开恢复意识和思考的原因是，这个小孩子，郑开见过。 没错！ 郑开见过这个小孩子。 “二十五孩子中的一个。” 郑开呢喃道。 他的意识暂时恢复了一些，脑中重新有了思考的空间。 在陈湘萍给他看过的相册中，郑开在那二十五个孩子的合照中，见过这个孩子的脸。 现实中的记忆让暴虐状态中的郑开，挣脱了血痂面具的侵扰。 郑开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抚摸这张小孩子的脸，手指刚刚触碰冰冷的皮肤，面具下的眼睛流出一行血眼。 无尽的哭泣和悲伤包裹了郑开。 脑海中， 郑开不断看到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那是这个孩子在折磨临死前绝望的哭泣和无助的呐喊。 益智幼儿园的二十五个孩子，包括舒傅，都经历过一段极度黑暗的时间。 而在这个孩子的记忆中， 郑开模糊听到了一句话：“他们都是试验品，用来创作最完美的人。” 一瞬间， 悲伤让郑开痛苦的大吼着。 原本恢复了一些的意识被另外一种负面情绪覆盖，哭泣，悲伤，惶恐。 紧接着， 整个医务室也发生了变化。 从血红色转变为黑色，无数的哭泣声萦绕在耳边，这种哭泣声听久了，会让人不自觉产生自杀的念头。 一下！ 一下！ 又一下！！ 郑开的红色记号笔深深刺入腐肉中，臭味完全影响不到的动作。 伴随着郑开近乎疯狂的动作，一张张小孩子的脸出现在视线中。 从身躯到大腿， 郑开挖出了二十三张小孩子的脸。 这一刻， 肉瘤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个看似瘦弱的男人，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怪物。 庞大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下。 临倒下之前， 肉瘤的左手终于抓住了郑开。 近乎碾压的力量瞬间捏断了郑开的肋骨，只听咔嚓一声，郑开嘴里吐出大口鲜血，全都染在了面具的内壁。 下一秒， 郑开直接被扔飞了出去。 他的五脏六腑都在一瞬间收到冲撞，挤压成了一团。 幸好这是梦境世界。 不然郑开可能直接就死了。 一张血红色的面具从郑开的脸上飞了出去，落在地板上，不动了。 白色的医生服，彻底变成了红色。 上面一半是肉瘤身上的血，另一半是郑开自己吐的血。 郑开的意识完全恢复了。 感受着身上的剧痛，他眼神中的惊骇更加的强烈。 他.....刚才都做了什么？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在郑开的记忆中。 但问题是， 他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自己的身体和这么庞大的诡物搏杀。 关键是， 他还真的打赢了...... 负面情绪状态下的郑开，不管是反应速度还是身体爆发力，都提升了非常多。 肉瘤正面朝下，砸在地板上。 剧烈的震动让医务室都抖了一下。 他身上藏着的二十三张小孩子的脸在缓慢的睁开双眼。 郑开不由捂住了耳朵。 小孩子的哭泣声太刺耳了。 忽然间，郑开听到了蠕动的声音。 郑开捂着自己断裂不知道多少根肋骨的胸口，用略带血丝的双眼看向医务室的每一处。 那些溅射出去的腐肉，那些被郑开暴力撕扯下来的腐肉，正在缓慢的蠕动着。 它们从墙壁上爬了下来，从地板上动了起来，趁着二十三个小孩子的眼睛还没有完全郑开的时候，想要重新填补起肉瘤的身体。 郑开死死的盯着那二十三张脸，来了益智幼儿园这么久，他终于找到其他孩子了。 第三十二章 多请别人来家里做客 从来到益智幼儿园之后，郑开其实就有些好奇。 这么久了， 他好像除了舒傅之外，没有见到其他孩子。 之前完成的捉迷藏任务，让益智幼儿园全体孩子对郑开的好感度上升了5点。 一直以来， 郑开都不知道这个奖励有什么用。 而现在， 郑开有了一些模糊的感觉。 他从二十三张小孩子的脸上，感觉到了细微的亲切感。 他们的哭声不是扑向郑开，而是对这间医务室，对这所幼儿园，感到深深的绝望。 郑开一点都不怀疑。 如果这些哭声是针对郑开，那他会在顷刻间陷入无尽的绝望中。 腐肉还在蠕动。 慢慢的， 这些腐肉重新爬回到肉瘤的身上，一根根细微的血管将这些肉再次连接起来。 小孩子的脸被埋在了腐肉的下面。 哭声在减弱。 绝望也在衰退。 那一双双睁开到一半的眼睛，也再次闭合了起来。 很快， 肉瘤身上的空缺就被填了起来。 除了洒了一地的鲜血，看不出这个庞大的身体发生过什么。 只是不知道为何， 肉瘤趴在地板上，没有醒过来。 “又是重伤.......” 郑开一边观察着不动的肉瘤，一边轻轻按了一下胸口。 “嘶~这个伤想要痊愈，吃一块肉不够，我需要吃一顿大餐！” 郑开有些怀念郭生平的菜品。 郭生平做的菜，虽然菜相普通了一点，但效果确实实实在在的好。 尤其是肉菜。 郑开缺的就是肉菜。 几分钟之后， 郑开这才看向不远处的血痂面具。 血痂面具上诡纹变得更加的复杂，一条条黑红色的线缠绕在表面，有一种说不出的变态美。 “我刚才......” “是被它影响了吗？” 郑开微微皱眉。 他是一个很谨慎的人，绝对不会做出主动邀请人来房间里做客的举动。 尤其是在他还没有掌握事情主动权之前，更加不可能做出这么危险刺激的行为。 可就在刚刚，郑开不仅热情邀请这个大肉坨进入医务室，甚至还和他进行了一场肉体上的亲切交流。 这些记忆让郑开都不敢去回想。 他都感觉自己刚才要死了。 犹豫了片刻， 郑开左手捂着胸口，右手探了出去，将血痂面具拿了过来。 “原来后面备注的佩戴时间越长，负面效果越强，是这个意思。” 一开始， 郑开没有太在意血痂面具后面的备注。 毕竟， 这个负面效果指的是什么，郑开并不清楚。 郑开只是觉得戴上这个之后，能够隐藏自己的气息，妥妥的神器。 现在， 郑开有了切身的体会。 这种负面情绪会根据不同的情况来诱导内心阴暗面。 刚进入二层楼的时候，郑开在查看墙壁上的涂鸦时，闻到了一股香味，莫名出现了想杀人的冲动。 那股冲动被郑开压制下去之后，紧接着便是接到任务之后的烦躁。 烦躁是人最基础的负面情绪之一。 它不会让你感觉到任何异样。 因为每个人都会烦躁。 这是很自然的心理情绪。 而在听到肉瘤的脚步声之后，这股烦躁就开始朝着暴怒转化。 等到郑开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被负面人格掌控了，自己站在第三人称的视角，看着自己的身体和肉瘤在打架。 这种潜意识的心理变化，很难觉察。 或者说， 郑开内心深处存在了极端的一面。 面具的作用就是把极端的人格引出来，简单来说，面具只是喊郑开的负面人格出来玩而已。 负面人格也是郑开的一部分。 所以这个过程，郑开很难觉察到不对劲。 郑开用手摩挲着血痂面具上的纹路，心里涌上一种很纠结的情绪。 郑开恐惧自己的黑暗，但又羡慕自己的黑暗。 当他黑化时， 他的力量和速度都会得到暴增。 这是正常状态下的他不具备的东西。 毫不夸张的说， 郑开觉得自己刚才的状态，能把舒傅按在地上打。 因为舒傅一向强势的速度和力量，在黑化的郑开面前，完全占不到便宜。 但这股力量控制不好，也会出大事。 正因如此， 郑开现在对血痂面具的心理很复杂。 恐惧和害怕自然是有的。 但真要是把它放在仓库里吃灰，郑开又觉得有些浪费。 郑开的眼神闪烁了几下，将血痂面具收回到仓库中。 看向不远处安静不动的肉瘤，郑开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只有二十三张脸？ 益智幼儿园有二十五个孩子。 除了逃跑的舒傅之外，应该还剩下二十四个孩子。 可在肉瘤的身体里， 郑开只找到二十三张脸。 少了一个孩子！ “缺少的那个孩子，会不会就是郭生平嘴里的25号？” 郑开的大脑终于又占领高地了。 他将一切重新梳理了一遍，想要找到线索证明自己的猜想。 思考了一会，郑开突然眼睛大睁：“我现在还在做任务呢！想这些干什么！！” 他都把任务给忘了！ “按摩椅。” “编号014用户，我在。” “距离任务结束，还剩多久？” “距离【身份专职任务】结束，剩余50分钟。” 两个小时的时间，郑开搜查了半个小时，然后又用了不少时间在肉瘤身上，现在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了。 更让郑开有些头痛的是，他现在好像动不了了。 他现在的状态和之前如同烂泥一样瘫软在厨房的状态，稍微好上一些。 想到这里， 郑开从仓库里把偷来的那块肉拿了出来。 生肉没什么气味。 问题来了。 怎么把它弄熟？ 介绍上说，这块肉不能生吃，需要烹饪煮熟。 但郑开现在手上没有厨具和灶台，想要弄熟这块肉，几乎没有可能。 “早知道让郭生平把肉做成速食食品了，现在空有肉，但只能看不能吃啊！” 郑开苦笑了一声。 犹豫了一会，郑开把这块生肉又放回了仓库。 尝试着站起身来，胸腔里剧烈的疼痛让郑开又吐了一口血，断裂的肋骨似乎在刺扎着某种脏器。 郑开还是站起来了。 但他只能保持着佝偻的姿势，这个姿势带给他的痛感最轻。 “嗯？” 郑开一声疑问，看向自己刚才坐着的地板。 那里凹陷了下去，被郑开身体砸出来的洞正在从边缘冒出着黑气。 郑开回头看了一眼肉瘤，请别人来家里做客，还是有好处的。 第三十三章 第二个医务室 黑气不断冒出。 郑开将断裂的地板碎片搬开。 剧痛让郑开不敢大幅度行动，只能一点一点的挪这些地板。 光是清空断裂的地板碎片，郑开就用了将近二十分钟。 未过不久， 一个一米长宽的正方形黑洞出现在郑开的脚下。 郑开蹲在黑洞前，眼神微微眯起，朝里面看去，什么都看不到。 “美好人生的重要一步，就是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 “以后可以多请这个大肉坨来医务室坐坐，他身上那二十三个孩子的脸，我还挺好奇的。” 郑开觉得这个打算没毛病。 肉瘤的身上显然还有不少值得深挖的东西。 郑开觉得可以和肉瘤交朋友。 他既然可以郭生平成为朋友，那应该幼儿园的其他“人”也可以。 退一步来说， 郑开还有一手黑化，可以用。 这么来看， 郑开倒是不太担心自己的安全。 人就是这样。 经历过一次之后，再次面对同样的事物，恐惧和害怕就会减轻。 尤其是郑开意识到黑化后的自己，战斗力爆表，内心的恐惧就更小了。 “还剩下三十分钟。” 郑开一直在计算着时间。 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想到这里， 郑开忍着剧痛，先是用脚往黑洞里探了探。 只是有点冷，没有其他感觉。 郑开不确定这个洞有多深，以防万一，他将床单扯了下来，拧成一股长绳，一头捆在肉瘤的脚踝上，一头扔到了黑洞里。 床单拧成的绳子要比郑开想象中的长很多。 下洞之前， 郑开朝着昏迷不醒的肉瘤，双手合十，拜了一下：“肉大哥，委屈你一下。” 说完， 郑开深吸一口气，双手死死的攥住床单，往洞下一点一点的探。 他的全身力气都用在了握绳上。 没办法保持佝偻的姿势，郑开只感觉胸腔内痛感炸裂，时不时往外吐一口鲜血。 意外的是， 这种极致的痛感反而让郑开的大脑时刻保持着清醒。 “如果床单到头，还没有碰到地，我就爬上去。” 郑开默默估算着床单的长度。 还未等他胡思乱想结束，他的脚感受到一片冰凉，不知道是水渍还是其他液体漫过了郑开的脚。 “有水？” 郑开不太想往更坏的方向想。 如果脚下的液体不是水，而是血的话，他的心理压力会非常大。 郑开下意识的安慰自己，一定是水。 又往下十厘米！ 郑开的脚终于碰到了结实的地面。 他的脚下是差不多十厘米深的小水池，周围的一切依旧黑暗，郑开眯眼都看不清东西。 这一刻， 郑开又有点想念蜡烛了。 早知道把员工宿舍里的蜡烛带上了........ 现在再想回去拿，根本不可能。 一来时间上不够，二来员工宿舍已经被舒傅暴力拆除，找不到蜡烛。 这就是萌新小白进新手村的代价。 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 如果让郑开再来一次，他绝对把员工宿舍里能带的东西，都带在身上。 如果允许的话， 郑开甚至可能会把床装进仓库了。 宁可让它多余占库存，也不能用的时候找不到。 郑开现在深刻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无奈之下， 郑开只能抹黑伸出双手，在四周来回摸索。 想象中的头颅、人手都没有出现，这让郑开松了一口气。 人在黑暗环境中，本来就是高度紧张的状态。 郑开也不例外。 下一秒， 郑开的身子往前踉跄了一下。 一瞬间，郑开额头上的冷汗冒了出来。 疼得！ 就是这一下踉跄，他感觉自己的胸腔要比刺穿扎透了。 “再来一下，我感觉我就凉了。” 郑开佝偻在原地，缓了好一会。 重伤情况下，他行动本就是很吃力的事情，现在更是伤上加伤。 但也有好消息。 好消息是，郑开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摸空的这个方向没有墙，意味着郑开可以朝这个方向前进。 紧贴着冰凉的墙壁， 郑开一步一蹒跚的往前走着。 黑暗中看不到东西，索性闭上了双眼。 寂静的环境中， 郑开的听力得到了轻微的提升。 他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听到胸腔里时强时弱的心跳声，还能听到......轻微的风声。 有风？ 他要去的地方，有通风口。 不仅如此， 郑开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在走下坡路。 一路往下！ 郑开的本能感知告诉他，他已经离开了医务室的正下方，目的地不在医务室的正下方，在别的地方。 这一段路，走的格外的漫长。 郑开都感觉过去了一个小时，但按摩椅的女声回答他，才过去了十分钟。 视线的最前方，出现了光。 人类对光的向往，绝对是极度渴望的。 郑开下意识的加快脚步，但这个动作直接让他疼到原地不能自理。 “不能急！” “心急就会出问题！” 郑开不断的告诫自己。 越是紧张危急的时候，越是要冷静。 着急就会出错！ 郑开保持着之前一样的移速，朝着那道亮光小心走去。 这是......蜡烛的光。 走得越近，摇曳的烛光越发的清晰。 郑开的影子在身后拉出了一道细长的形状。 而在烛光后不到一米的地方，郑开看到了一扇门。 这扇门有点眼熟。 郑开皱起眉头，凑了过去。 一股熟悉的味道，让郑开不由退后了一小步。 消毒水的味道！ 这股味道非常的浓，要比郑开刚进入二层楼时的味道，还要浓的多，呛的郑开有些刺鼻。 这扇门好像在消毒水里浸泡过，那股味道渗透到门板里面，闻的多了，又给人一种福尔马林的不适感。 郑开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气，将这股气味扇轻了不少。 上下打量几秒之后，郑开找到了掉落在地面上的标识牌。 拿起来看了一眼，一瞬间，郑开的眼神变了。 他的眼神中充斥着震惊。 难以置信这四个几乎都要清楚的写在他的脸上。 标识牌上写着三个大字：医务室。 他确定自己没看错这上面的字！ 郑开愣在了原地。 他找到了......第二个医务室。 第三十四章 8分钟 “我现在还在幼儿园里。” 这是郑开确定的一点！ 面前这扇门在幼儿园的下方，只不过具体是在哪间房间的下方，就不清楚了。 郑开没有犹豫很久，几秒钟的时间内，他就想通了一些事情。 刚才的医务室太干净了。 当一间房间干净到只剩下白色的时候，郑开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称呼是：遗物馆。 除此之外， 郑开没有在刚才的医务室找到任何和医生有关的东西。 当然， 他身上这件被血污泡透的医生服除外。 没有药品、没有任何医生使用的刀具，甚至郑开这一刻才反应过来，他觉得最奇怪的一点是，外面的走廊上都有消毒水的味道。 但进入到医务室之后，消毒水的味道反而消失了。 消毒水最应该浓重的一所房间，反而空气中没有任何异样的味道。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郑开：刚才的医务室并不是真的医务室。 他面前这扇门后，才是益智幼儿园真正的医务室。 想到这里， 郑开从仓库里重新把血痂面具拿了出来。 他要时刻保持警惕！ 而目前为止， 他的保命手段并不多，这个血痂面具是最大的底牌。 郑开现在身上有伤，带上血痂面具能发挥多少的潜力，说不准。 但肯定要比走一步都要喘气休息的状态要好得多。 啪！ 血痂面具又一次戴在了郑开的脸上。 冰冷的气息瞬间覆盖了郑开的全身，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似乎在欢迎负面的回归。 不仅如此，郑开胸腔里的剧痛在一瞬间舒缓了很多。 如果刚才还是锥扎钻心的疼痛，那现在顶多就是胸口被人用力的锤了一下。 “面具可以降低我的疼痛感知。” 郑开并不觉得面具在治愈他的伤势，他开始适应这种冰凉刺骨的气息，甚至觉得有些舒服。 戴上面具之后， 郑开的疼痛感会大幅度下降。 简单来说， 他现在就算是被人砍一刀，也只会觉得划破一个小伤口而已。 但实际上， 他的伤势并没有丝毫的减轻。 这种降低疼痛感的作用，有点像是在激活郑开的潜力。 这下子，郑开终于直起了身子。 可能是刚刚使用过血痂面具不久，那股负面情绪的效果还没有衰退。 几秒之内， 郑开又开始觉得很烦躁。 他的心口堆积了一团无名火，无处发泄。 紧接着， 郑开又从仓库里把那团生肉拿了出来。 他现在有火了。 转头看向一旁墙壁上的蜡烛，郑开脑中开口问道：“按摩椅，这肉多熟就能吃了？” 烹饪煮熟的定义很广泛。 就像很多人喜欢吃的三分熟的牛排，你能说牛排没熟吗？熟了！但没完全熟而已。 “编号014用户，生肉类诅咒食品，最低熟分为三分，肉食越熟，治愈效果越明显。” 果然！ 郑开不由笑了起来。 他猜对了！ 这块肉果然不需要全熟。 郑开将墙壁上的蜡烛取了下来，掰成几节，然后排成一排点燃。 生肉被架在蜡烛上。 蜡烛烤肉。 这应该是所有人都没有尝试过的吃法。 郑开也没有尝试过。 如果不是情况特殊，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这么做。 不管最后肉能不能熟，郑开起码觉得自己尝试过。 做完一切， 郑开强忍着心中升腾起来的负面情绪，缓缓推开了身前的这扇门。 嘎吱~ 木门的晃动吱呀声很清脆，淡淡的回声同一时间响起。 一双略带血丝的眼睛先是从门缝中往里面观察了片刻，显得格外谨慎。 这才是正常的郑开。 只不过，郑开也不知道这种正常的状态能维持多久。 可能下一秒就黑化了，也说不定。 “没人。” “里面的房间格局和外面的医务室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这里面多了很多其他颜色，白色不再是主体。另外，还多了很多医疗用品和设施。” 简单观察之后，郑开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关门的时候， 郑开没有关严实，而是留了一条缝。 时间很紧张。 距离任务结束，只剩下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 郑开觉得这里没人之后，便开始搜查了起来，他要赶紧找到一把染血的手术刀才行。 不管是药品柜，还是工具箱，都被他翻了一个遍。 一把刀都没有。 不过郑开倒是发现了另外几件东西。 第一个是药品柜里的药，超过一半都是镇定剂，剩下的一半则是麻醉剂，止痛药和阿密曲替林。 郑开对一些基本的药品比较熟悉。 但阿密曲替林比较特殊。 郑开只对它有模糊的印象，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用来治疗重度抑郁症的。 这也是让郑开感到奇怪的一点。 这些药好像对治疗正常的疾病都没有太大的帮助。 陈湘萍曾经和郑开说过， 益智幼儿园的二十五个孩子中，只有舒傅有轻微的自闭症和抑郁症。 这是白化病和鳞癌带给他心理上的自卑感。 自卑感衍生出来的自闭症和抑郁症，但并不是很严重。 “这些药是给谁用的？” 郑开沉思了几秒，将其中一盒药的生产日期，以及生产厂商名字记了下来。 第二个让郑开比较好奇的是，他在这里又找到了一些涂鸦。 而这些涂鸦纸上，同样有数字标记。 郑开大概总结了一下，在这间医务室里找到的涂鸦数字一共有四个：7、13、15、21。 加上之前郑开找到的25，他手里一共有五张涂鸦纸。 每一张上都有不同的数字。 另外， 舒傅是14号。 这个是郑开很早之前就知道的事情。 涂鸦的内容都不一样，但基本上都是一个大人在和一个小孩玩各种不同的游戏。 郑开紧紧皱着眉。 这些东西都对他现在没有太大的用处。 但郑开还是凭借不错的记忆力，硬是把这些都记了下来。 “时间剩余！”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距离【身份转职任务】结束，只剩下8分钟。” 8分钟。 郑开的心跳声每跳动一下，时间就减少一秒。 一瞬间， 郑开又烦躁到想要杀人。 他从来没有觉得时间如此煎熬过。 血痂面具带来的负面效果在急速加剧。 这一次， 暴虐和杀戮来得更加强烈。 第三十五章 手术刀，在他的手上 心跳声，呼吸声，夹杂着肆虐的冰冷气息。 郑开心里很清楚。 他现在的主意识正在被负面情绪控制，内心的阴暗面正在一点一点的苏醒。 那个眼神中透露着令人绝望恐惧的郑开，又要出现了。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 尤其是， 现在这种情况，愤怒是无用的。 郑开抬起右手，想要将面具摘下。 就在此时， 从黑暗中的更深处传来了一阵哼唱儿歌的声音。 那是郑开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儿歌，虽然没有歌词，但旋律很简单，好听容易记。 听到这个歌声， 郑开不由一惊，眼神变换了一下，没有选择摘掉面具，而是辨别了一下声音的来源。 “不是从门外传来的。” 声音不是从他刚才进来的门外传来的。 郑开起身，脚步没有一丝声响，走到药品柜的旁边，将耳朵贴在药品柜上，那道哼唱更加的清晰了。 这后面.....是空的。 郑开尝试着搬动药品柜，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挪动半米，露出一个窄窄的身位。 郑开很不喜欢这种一层套一层的密室。 压抑感太强了！ 但偏偏，郑开还必须往里面走。 万一手术刀就在里面呢....... 郑开低头看了一眼的双手，血痂面具带来的力量增强很明显。 与此同时， 郑开的眼睛中再次布满了血红。 胸腔断裂的肋骨带给郑开的疼痛感越来越弱。 一旦郑开的身体完全被负面人格控制，他的疼痛感会下降至零。 到那时， 就算有人拿刀把他手脚砍下来，郑开都不会感觉到丝毫的疼痛。 郑开手里没有趁手的工具。 无奈之下， 郑开又把红色记号笔握在了手心。 说实话，这玩意其实挺好用的。 但比较适合用作偷袭，正面和人硬刚的话，笔尖就显得有些鸡肋了。 郑开欠身走进腾出来的隧道中。 消毒水的味道又一次消失了。 这一次， 空气中充斥着郑开无比熟悉的味道。 血腥味！ 极度浓郁的血腥味让人兴奋到战栗。 一瞬间， 郑开面具下的嘴角露出了森然的笑意。 简单的哼唱越来越清晰。 郑开用最后一丝理智，选择了慢慢摸索，而不是热情的和对方做朋友。 走了大概十几米之后， 郑开的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比医务室宽敞三四倍的空间。 而在这个空间最中间的位置，摆放着几百个透明玻璃罐。 里面装满了人的大脑。 人的四肢就像是不值钱的腐肉一样，随意丢弃。 光是这玻璃罐中的大脑，就远不止二十五个。 哪怕是即将完全黑化的郑开，看到这一幕也不由愣了一下。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郑开急忙蹲了下来。 这是他的身体本能在控制着行动，并不是意识。 从一堆肉山血骨中，郑开看到一名极为年轻的男子一边哼唱着轻松愉悦的童谣，一边面带微笑的走了出来。 此人脸上戴着白色的口罩，一双苍白纤细的熟练的从一个透明玻璃罐中取出一个大脑，然后朝着另一边的手术台走去。 啪~ 手术台的灯亮了。 这是郑开来到益智幼儿园之后，第一次见到别人开灯。 熟悉的白炽光照的郑开眼睛有些生疼，眯眼了几秒，才熟悉了光亮的环境。 灯亮的一瞬间， 空气的血腥味完全消散了。 不仅如此， 郑开心中不断挤压滋生的负面情绪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快速减少。 奇怪的是， 他黑化后的身体素质并没有回退到正常状态。 郑开的力量，速度依旧保持着黑化后的爆发，只是内心的负面情绪仿佛冬日遇到暖阳的积雪一般，融化了。 郑开眼神中的血丝褪去了很多。 他惊讶的打量着自己的全身，那股充盈的力量感让他很着迷。 甚至， 郑开感觉自己胸腔内断裂的肋骨也在缓慢的愈合。 太神奇了！ 郑开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灯光居然会如此的温暖人心。 下一秒， 手术台前的年轻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术刀，对刚拿出来的大脑细致的修剪着。 他的刀法很具有美感。 用刀用的好的人，会给观众一种艺术的美感。 此刻， 郑开感受到了。 常规的手术刀会有很多种型号。 比较细致化的手术，会用到50毫米左右的手术刀，再长一点，就是6厘米左右的手术刀。 这类型手术刀，通常都用在癌症手术上。 而年轻男子手中的这把手术刀，目测有18到20厘米的长度。 不知为何， 郑开居然觉得，这个人更适合做菜。 他每一刀都切得很认真，用一种近乎虔诚的态度去面对刀下的一切。 比起郭生平， 这个人的刀功更胜一筹。 只不过， 如果这种刀功是用在切人脑上。 郑开眼神中闪过一丝火热。 手术刀！ 那个年轻人手中的手术刀，就是他要找的！ 还未等郑开激动完，年轻男子将切好的脑片放到了一边，剩下的全部都扔到了地上。 他只取了其中的一小部分。 吧唧！ 白色的浆液被砸了出来，连带着福尔马林的味道，让人不由作呕。 郑开的呼吸为之停滞。 亲眼见识这样的场面，很难保持内心的冷静。 哪怕是在肉瘤的身上看到了二十三张孩子脸，都没有让郑开现在这么恐惧过。 一股凉意从郑开的后脊柱冲了上来，整个人都在发抖。 人都会害怕。 更何况， 郑开现在的意识是清醒的，并没有被负面人格控制。 如此一来， 看到这么残忍的一幕，心里的害怕和恐惧，一下子攀升到了顶点。 就在此时， 年轻男子似乎感受到了郑开的恐惧。 两人目光对视的一瞬间，郑开的手脚彻底冰凉。 想要从这个人手里拿到手术刀，几乎不可能。 更关键的是， 郑开在这个人的衣服铭牌上看到了他的名字。 25号！ 郑开最不想看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完成任务最关键的东西，居然在自己最不想遇到的人手里。 一瞬间， 郑开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能表现出自己的心情。 “手术刀在25号的手上。” 第三十六章 不完美的残次品 “没有什么是美的，只有人是美的，在这一简单的真理上建立了全部美学，它是美学的第一真理。” 郑开想到了尼采在《悲剧的诞生》中，这段话。 人是最完美的艺术品。 但碰巧， 艺术的极致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别人看。 郑开从年轻男子的眼中看到了猎奇的惊喜感，也看到了对艺术品的欣赏。 他没有观察郑开上下其他部分，只是盯着郑开的头在看。 口罩下。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声音富有磁性，但却显得很生硬：“你的大脑很完美。” 他似乎完全不考虑郑开是怎么找到这里，也不担心郑开会不会逃跑，在他一双清澈的双眸中，只有郑开。 郑开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 郭生平一再劝诫郑开，千万要躲着25号。 但偏偏， 手术刀在25号的手上。 郑开内心不由苦笑了一下。 从他想要摆脱益智幼儿园护工，接受转职任务的那一刻开始，他和25号的相遇就是必然的。 只是郑开当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郭生平的恨意是痛苦和绝望； 孩子们的恨意是悲伤和哭泣。 郑开突然有点好奇，面前这个男人的恨意来自哪里？为什么会让郭生平如此害怕？ 思绪飞转！ 郑开直接开口，他将情绪控制的很稳定，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慌：“我是益智幼儿园的......校医。” 嗯！ 对！ 我是校医。 郑开抖了抖医生服上的铭牌，示意对方看仔细一点。 校医的地位，仅次于园长。 这就是郑开给自己留的后手。 且不说打不打的过，清醒状态下的郑开，一向讲究先智取，后莽夫。 而且， 郑开觉得真打起来，自己很大概率不是对手。 能够让郭生平害怕的存在，郑开心里的斗志同样很低迷。 年轻男子似乎笑了一下，他摘下口罩，露出精致的五官，仿佛上帝雕刻出最完美的作品，没有一点瑕疵。 郑开第一次用美这个字来形容男人。 但不得不说， 这个年轻男人.....太美了。 他全身上下都是最完美的代表。 郑开终于知道，为什么刚才看这人使用手术刀会有一种别样的美感了。 “裘敬把你招进来的？” 年轻男人微笑道。 他的声音很生硬。 虽然富有磁性，但给人一种很别扭的感觉。 郑开脚步稍稍往后退了一点。 他已经感觉到不妙了。 面前这位年轻男子在提到园长名字的时候，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敬意，就好像在提某一位路人甲一样。 其他人都是称呼裘敬为园长，只有他，直呼园长的名字。 染血的手术刀在年轻男子的手里同样极具美感，那一只宛若女人般纤细修长苍白的手轻轻捏着手术刀的刀柄。 郑开额头上的冷汗冒出来了。 只是有血痂面具的遮挡，外人看不到而已。 郑开从这个年轻男人的身上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压的他喘不过来气。 脚步声响起。 年轻男人朝着郑开走来。 他的表情很是高兴，似乎看到了很不错的猎物。 “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裘敬的影子，我不喜欢。”伴随着磁性的声音，手术刀上的寒光越来越盛。 提到裘敬的时候，年轻男子脸上的笑容才会消失一瞬。 跑！ 郑开的第一反应就是跑！ 别人手里是手术刀，自己手里是记号笔。 怎么打？ 没得打！ 想到这里， 郑开直接做了一个最干脆的决定，他现在的身体素质经过血痂面具的强化之后，能够支撑他奔跑。 下一秒， 郑开直接朝着来的方向跑了回去。 白炽灯光消失在视线中的一瞬间，郑开心里咯噔了一下。 出大事！ 他忘记一件事。 自己刚才恢复清醒意识，完全是因为白炽灯光的缘故。 现在没有了灯光，血痂面具的负面人格又会占据身体的主导权。 清醒状态下的自己，懂得跑路； 但黑化之后，只知道一个字：刚！ 见面就是互殴，根本不讲一点脑子的。 郑开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如果继续跑的话，负面人格控制了身体，他还是会跑回去和年轻男人打一架；如果不跑的话，等年轻男人追上，还是要打一架。 跑还是不跑？ 不管怎么样，好像都要和25号正面硬刚一下。 还有一点， 任务时间要到了。 转职任务失败的话，郑开会被剥夺护工的身份，从而被赶出益智幼儿园。 横竖都是死！ 郑开骤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年轻男子。 手术刀就在他的手里。 这个被称为25号的年轻男子，依旧保持着微笑。 “到了拼命的时候了。” 郑开眼神微凝。 他绝对打不过25号，这是必然的。 从25号的表情和肢体动作，他就完全没有把郑开当回事。 硬碰硬，必输。 如果动脑子，还有一点赢的可能。 所以， 郑开不能跑，他必须时刻都在白炽灯光的照射范围内，保持清醒的意识。 这样他的大脑才能更好的思考！ 血痂面具的加持肯定是有限的。 这一点， 郑开心里很清楚。 郑开的眼神左右看了一下，一个大胆的计划浮现在他的心里。 “你跑不掉的。” “裘敬不在幼儿园，我就是这里的园长。” “你和那些孩子一样，都是我的。” 25号用最温暖的的声音，说着最冰冷刺骨的话。 郑开冷笑道：“你没有找到园长的办公室，你只是一个外来者而已。” 25号的笑容缓缓消失。 “这就是我讨厌裘敬的原因，你和他说话，一样让我觉得厌恶。” “你们都是不完美的残次品。” 咚！ 巨大的心跳声和郑开的心跳声融为一体。 整个空间都开始躁动了起来。 无数细微的血管从脚下探出，钻进了郑开的身体中，痛苦、怨恨瞬间击溃了郑开的理智。 25号的表情变得狰狞了起来，精致的五官也撕裂成一片又一片。 “还有，谁告诉你我是外来者？” “我.......可是这里的校医。” 25号的声音传入郑开的耳中。 顷刻间， 郑开被血海吞没了。 第三十七章 自杀，一切就都结束了 无数痛苦和绝望钻进了郑开的身体。 即便是血痂面具，也扛不住如此庞大的恨意。 郑开的双眼变成了纯红色，表情也呆滞了下来。 血海将他吞没。 一段段不属于他的记忆被硬塞到他的脑子里。 郑开用第三人称的视角，强忍着脑袋中炸裂的痛感，将这些破碎的记忆拼接了起来。 很多年以前， 一个孩子出生了。 他一生下来，全身长满了浓密的毛发，双唇外翻，牙齿尖锐，脸上全是褶皱和肉瘤。 不仅如此， 他的全身是一种诡异的黑色。 被所有人视为不详的代表，这个孩子来到了世界上。 随着这个孩子的长大，他的容貌没有转好，反而越发的狰狞丑陋。 所有人把他当作怪物。 包括他的父母。 终于， 在这个孩子十岁的生日当天，他被遗弃了。 在这个孩子身上，看不到一丝光明的未来，他就像是丑陋的填充物，用来衬托世界上的一切美好。 只要看到他的样子，人们就会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原来和美对应的丑，长的是这幅模样。 肮脏、污秽、怪物...... 这样的形容词吵得郑开的头几乎要崩裂。 站在第三人称视角，郑开同样对这个孩子升起了一股厌恶的情绪。 人追求美。 对应的， 潜意识会不自觉的对丑进行排斥。 尤其是当这种排斥没有任何道德上的谴责时，谩骂、唾弃、厌恶就会成为理所应当的事情。 郑开感受到了所有人的情绪。 同样也感受到了这个孩子的情绪。 他从一出生的懵懂无知，到后来的卑微懦弱，最后看向每一个人的眼中，都夹杂着恨意。 这股恨意先是表现在肢体动作上，他开始对每一个对他吐过口水的人反击，不顾一切的殴打对方。 但渐渐地，他开始将恨意埋藏在心里。 因为在他动手的那一刻，他丑陋的名单上又多了两项：暴力、粗鲁。 那一刻， 整个世间最负面、丑陋的东西，都能在这个孩子身上看到。 “长得这么丑，别出来吓人，好不好？” “你爸妈是做了什么孽，才能生出你来！” “长得就和怪物一样，难怪没人要。” “你看看这孩子的眼睛，就像要吃人一样。” “再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 郑开的意识瞬间被撕碎。 他已经分不清脑中的这些话是谁在说。 恍惚间， 这些人说话的声音变成了他自己的声音。 翻涌的血海中，郑开眼角流出两行血眼，他的皮肤上出现了无数条裂缝，就像是即将被撕扯烂的洋娃娃。 他的嘴里在重复着刚才的那些话。 一遍又一遍！ 刚才他是旁观者的视角，目睹着一段段回忆。 现在， 他成为了唾骂者中的一员。 无穷无尽的厌恶感将郑开的表情渲染的极为恐怖。 不知过了多久， 郑开从压得人透不过气的血海中，看到了一缕白炽灯光，弱小，温暖，撕开了一道口子。 “别吵了！” 郑开大吼一声。 那些纠缠他、困扰他的咒骂声瞬间消失。 郑开并没有从血海中逃脱。 他的意识只是暂时清醒了一瞬而已。 支离破碎的记忆还在继续。 再往后， 那个样貌丑陋的孩子开始理解了人们对于丑的厌恶，开始向往最完美的“美”。 真正意义上完美的人是不存在的。 起码， 在这个孩子的眼中，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完美的。 有些人五官精致，但肢体残缺；有些人是手模，但出口满是脏话；还有些人善良乐观，却被疾病困扰。 每个人都有缺点。 每个人都有不完美的地方。 他开始不再痛恨周围的人，甚至觉得他们有些可怜。 靠着从不知道哪里捡来的手术刀，他将他认为每个人身上最美好的那部分切了下来，缝在了自己的身上。 先是腿、再是手、脏器、、五官、甚至每一寸精致的皮肤都粘在自己的身上。 到了最后， 他变成了一个非常完美的人。 这个人拥有最精致的五官，完美比例的手和脚，脸上的微笑都是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 郑开明白了。 他知道25号是怎么来的了。 他也知道25号的恨意来自哪里了。 对美的变态控！ 他的恨意不是简单肉体上的疼痛，也不是绝望哭泣时留下的心理阴影。 他讨厌每一个不完美的东西，就像讨厌以前的自己一样。 中间有一段记忆很模糊。 跳过这条记忆之后， 所谓的丑小孩，已经成了益智幼儿园的校医。 他在孩子面前露出了温煦和善的笑容，孩子们对他也非常的尊敬。 在25号的记忆里， 郑开看到了裘敬，益智幼儿园的园长。 和裘敬有关的记忆中，超过一半都是裘敬在训斥25号的画面。 在看不见的角度， 25号低垂下来的头颅，表情逐渐狰狞与吓人。 最后，25号开始改造自己的大脑。 最完美的人，不应该有负面的情绪。 愤怒、暴躁、焦虑、恐惧等这些情绪，都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完美的人身上。 染血的手术刀在他的手里变得格外具有美感。 他连开颅手术，都进行的让人感到惊艳。 情绪受大脑的控制。 而最完美的大脑，也应该是无数完美碎片组合起来的杰作。 “他才是杀了益智幼儿园所有孩子的凶手。” “他不光杀了幼儿园的孩子，还从外面拖回来不少陌生人，将他们的大脑取了出来。” 郑开的意识难得的清醒。 25号校医是当年虐杀儿童案的真凶。 他杀的人远不止二十几个。 从看到的透明玻璃罐中，郑开就看到了几百个透明玻璃罐。 这就说明， 当年的受害者远不止幼儿园的孩子们。 可是在当年调查的卷宗里，完全没有校医这个人。 甚至连陈湘萍都没有对郑开提到过校医这个人的存在，就好像，这个本应该存在的人，被所有人很自然的遗忘了一样。 没有人觉得不对劲。 还未等郑开思考更多，他的意识又一次被恨意覆盖了。 血痂面具从他的脸上掉了下来，胸腔内传来了熟悉的剧痛感，更胜之前。 肉体和心理上的双重痛苦，让郑开萌生了自杀的念头。 自杀...... 一切就都结束了....... 第三十八章 皮囊之下，满是污秽 “你和我一样。” “我们都是改造之后的人，全新的人。” “但你的大脑要比我的还要完美，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完美的大脑。” 25号的声音响起。 郑开的皮肤感受到了冰凉的刺痛。 手术刀扎进了他的皮肤中，轻轻划动着。 25号向往一切美的东西。 他在郑开的身上，看到了比以前所有肢体、脏器、大脑还要完美的零件。 甚至， 郭生平害怕25的原因，可能就是被25号盯上了。 郑开很想死！ 这是他最真实的感受！ 活着对他现在来说，就是最痛苦的折磨。 感受到25号变态的气息，郑开的身体做出了下意识的动作，右手直接抬起，握住了那把冰冷的手术刀，同时也握住了25号的手。 噗嗤！ 郑开的右手瞬间就被肉刺穿透，从25号身体里长出来的肉刺犹如蚂蟥一样，贪婪的吸着郑开的血。 很快， 郑开全身的皮肤变得和白纸一样苍白。 就在此时，郑开的脑中响起了那道熟悉悦耳的女声：“编号014用户请注意，您已找到【染血的手术刀】，完成【身份转职任务】。”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您现在是益智幼儿园新任校医。” “因获得益智幼儿园全体孩子祝福加持，追加额外奖励：【校医的权限】—你可指定一名外来者安全进入益智幼儿园，也可强制驱赶一名外来者离开益智幼儿园，技能冷却时间：24小时。” “【染血的手术刀】—擅长制造一切美的瞬间（使用该物品时，视力提升10%、力量及精准度提升10%），拥有20%的几率触发特殊效果，效果未知。负面效果：越是危险的地方，你越是想要靠近。” “物品已发放至仓库。” 一连串的声音让郑开连身体和心理上的疼痛感都忘却了几秒。 任务完成了？ 他只是接触到这把手术刀而已，任务居然就算他完成了。 郑开第一次觉得这个按摩椅还挺人性化的。 但很快， 郑开无暇顾及这些东西，他感觉自己快要疼死了。 在25号的面前， 他甚至连逃跑都做不到。 在外人看来，他就像是跪在地面上祈求可怜的弱者，正在祈求别人的宽恕。 “我会把你的大脑取出来，装进我的头里。” “那样，我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了。” 手术刀离开了郑开的皮肤，来到了郑开的头皮上。 稍一用力， 刀尖就扎进了头皮里。 鲜血顺着郑开的发丝流了下来。 不知为何， 这样的刺痛感反而让郑开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血液模糊了郑开的双眼，身边的血海并没有消失，但在不远处，血海中有一盏明亮的灯。 郑开能够在剧痛之中，偶尔清醒，那道光是关键。 头皮传来剧痛。 手术刀在划开他的头皮。 在25号的身上，郑开更多感受到的是痴迷。 此刻， 郑开的大脑就是他的新猎物。 模糊间，郑开看向了25号胸口的铭牌。 本来， 在那个位置上，很清楚的写着25号这个数字。 但按摩椅宣布任务结束之后，25这个数字变得越来越淡，最后甚至消失不见。 这意味着什么？ 郑开用仅存不多的理智在思索。 他要赶紧想办法逃命。 虽然潜意识一直在告诉他，自杀是个不错的办法，但说到底，郑开并不想自杀。 他更不想死在这里。 或者说， 他不想成为第二个廖凡。 可是能让郑开保命的手段并不多。 郑开把他能用到的东西都想了一遍，刚才在回头的那一刻，郑开的心里确实有一个计划。 但那个计划还没有开始执行，就被完全的碾碎了。 25号用极为恐怖的实力，让郑开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甚至， 郑开想要动一下都很困难。 “要做点什么！” “必须做点什么！我不能等死！！” 有时候想太多，也不是好事。 郑开决定让他的身体来决定。 下一秒， 郑开伸出左手，胸腔内巨大的疼痛感让郑开直接吐出一口血，但他还是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掉落在地面上的血痂面具被郑开捡了起来。 啪！ 面具硬生生扣在了郑开的脸上。 身体各处的疼痛都在变弱，力量和速度得到了增强。 冰冷的气息弥漫开来。 25号毫不在意，微笑着说道：“他们和你一样，挣扎、哭泣、求饶，哀嚎，可最后他们都在这里，一个都没少。” 郑开心中一凉。 死在25号手上的人，都试图挣扎逃跑过，但都失败了。 下一秒， 郑开从仓库里拿出一把染血的手术刀。 从外观上来看， 这把手术刀和25号手里的手术刀一模一样，只是在刀柄的位置上，有细微的不同。 郑开手里的这把手术刀，刀柄的纹路更复杂。 一瞬间， 郑开模糊的视力变得清晰了。 周围的一切都被他看的清清楚楚，密不透风的血海也出现了漏洞。 不仅如此， 面具和手术刀的双重加持下，郑开的力量现在大得惊人。 这两个道具都有增强力量的作用。 郑开没有丝毫的犹豫，手中的手术刀扬起，一头扎进了25号的胸腔里。 没有血流出。 郑开咬牙用力，衣服下苍白的皮肤被他划开。 脏器、骨头毫无美感的堆放在一起，散发着阵阵恶臭。 完美的下面，是肮脏。 空有一副人类的骨架，但完全不是人。 郑开头皮上的手术刀停了下来。 25号缓缓低头，他一向觉得完美的外表，被人赤裸裸的揭穿了。 那些脏器、骨骼，都是他找了很久，才找到理想的代替品，只不过没有鲜红的血液，没有跳动的心脏，这些替代品只能在身体里发臭变黑。 “这就是你认为的完美的人？” 郑开嗤笑了一声。 25号的外表确实足够的完美，但皮囊之下，满是污秽。 血海开始不断的翻涌，恨意不断加剧，就像是刮骨的刀刃，劈在郑开的身上。 郑开脸上故意装出来的笑容，有些僵硬。 25号生气了！ 这股恨意已经超过了郭生平和之前医务室的肉瘤，并且还在拔高。 那是一种气急败坏的愤怒。 而且， 这种愤怒只针对郑开一个人。 简单来说，郑开接下来要面对一个失去理智的怪物。 “不该嘴贱！” “刚才就应该直接跑的。” 郑开很是懊恼。 如果刚才趁25号愣神的时候，直接站起身来转头跑就好了。 不多说那一句话，可能25号还没有这么生气。 第三十九章 全新的人 郑开不是那种做错一步，还会错第二步的人。 意识到自己多嘴之后，郑开猛地抬起右脚，踹在了25号的身上。 这一脚， 把25号踹的有些猝不及防。 他有想过郑开会逃跑，但没想过郑开在逃跑之前，踹他一脚。 一瞬间， 25号身体里的发臭的脏器都掉了出来，洒了一地。 郑开很怀念消毒水的味道。 所以， 他一脚踹完之后，直接朝着来的方向不要命的跑。 在接触到血海边缘的时候，郑开举起手中的手术刀，对着刚才看到的漏洞便捅了下去。 大量的血水冲刷郑开的身体表面，被手术刀吸收到了刀身里。 一条通道被硬生生的撕开了！ 很快， 郑开的身影便消失在25号的视线中。 白炽灯光消失不见。 郑开的双眼瞬间开始爬上血丝。 血痂面具带来的负面效果正在快速唤醒。 郑开的打算很简单！ 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然后退出按摩椅。 刚才和25号进行友好交流的时候，按摩椅提醒他，三个小时的时间已经到了，可以随时退出。 本来， 郑开是打算这一次待得久一点。 但没想到， 自己做了一个身份转职任务，居然遇到了大BOSS。 他现在还只是新手，面对BOSS最好的办法就是逃跑。 只要不被25号发现自己的保密底牌—突然消失，那自己就有操作的空间。 正因如此， 郑开跑得很果断。 之所以踹那一脚，一方面是想泄愤撒气，另一方面也是想拖延一下25号的时间。 毕竟掉出来的脏器，总要装回去。 抱着这个想法， 郑开逃命背影显得很坚决，很果断。 “我要趁着还有清醒意识的时候，找个角落退出按摩椅。” 光靠血痂面具和手术刀提供的那点加成，根本不够25号打的。 但尴尬的是， 血痂面具就是莽夫专用。 这玩意，戴久了就成没脑子的憨批了。 他要在血痂面具犯傻之前，赶紧先下线再说。 未过不久， 郑开便回到了刚才的医务室，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再次扑鼻。 这一次， 郑开居然觉得这股味道格外的亲切。 郑开刚想回头把药品柜搬回原地，挡住出来的路，就看到一颗人头在快速朝他扑来。 与此同时， 无穷无尽的鲜血和恨意开始吞噬着这件医务室，它们从隧道里爬出，在每一处都染上不幸和痛苦。 “来不及堵门了。” 郑开的手脚停顿了一秒。 猩红色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森然的笑意，仿佛不知道什么是畏惧。 血痂面具带来的负面人格正在控制着郑开的身体。 正常状态下， 郑开的想法绝对是跑路。 但就在刚才那一瞬间，郑开脑子里居然有一个荒唐的念头：好像也不是不能打。 啪！ 郑开抽了自己一个大耳光。 能打个屁！ 能不能打心里一点逼数都没有！ 堵门肯定没时间了。 郑开直接转身继续跑。 幸好刚才他进来之前，给医务室的门留了一条缝，没有关严。 砰！ 砰！！ 第一声是郑开大力拉开门的声音。 第二声是郑开大力关门的声音。 背靠着医务室的门， 郑开看向蜡烛上还在烤着的生肉，不知道熟了几分。 郑开急忙把这块肉收回到仓库里，然后赶紧在心里说了一声：退出！ 画面一瞬间定格。 黑色的世界上，染上了一些血红，然后消融不见。 恍惚间， 郑开看到了那扇医务室的门被侵蚀的一点不剩，狂躁到极致的25号没有觉察异常，顺着通道追了出去。 可怜的孩子！ 他可能会很疑惑。 为什么郑开跑得这么快？一下子就没影了。 当然，这些都不需要郑开去担心了，郑开唯一需要担心的是，下一次上线，25号会在哪里？ 卧室内。 郑开骤然睁开双眼。 他的手脚冰凉到了极点，眼神中充斥着惊魂未定。 兴奋、激动、恐惧多种心理因素让郑开的身体一直在颤抖，根本缓和不下来。 比起25号， 舒傅、血眼和郭生平，都显得太稚嫩了。 郑开踉跄着从按摩椅爬了出来，来到客厅，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冻的水大口喝了几下，剩下的全都浇在了头上。 忽然间， 郑开用手小心翼翼的摸着头皮。 “我没事，没事。” 郑开松了一口气。 冰水接触到皮肤，让郑开沸腾的心安静了一下。 看着客厅里熟悉的一切，郑开将身体砸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他回来！ 又一次从梦境世界里回来了！ 每一次能活着从那里面出来，郑开都觉得现实世界的生活是无比的美好。 他在平凡枯燥的人生中，找到了活下去的动力。 努力过好每一天！ 说不定哪天，他就没了。 休息了片刻， 郑开从沙发上挣扎着起来，看了一眼时间。 他进入梦境的时间是晚上九点，而现在的时间是刚过零点。 对很多人来说， 夜生活才刚刚要开始。 而属于郑开的夜生活也要开始了。 洗了一个澡之后，郑开坐在沙发上，一边锻炼着身体，一边回想着刚才的经历。 之前郑开只顾着逃命，有些东西没时间细想。 现在回想起来， 他从25号的话里发现一些比较奇怪的地方。 首先是25号对园长的态度。 从25号嘴里听到裘敬这个名字的时候，郑开最初的想法是25号不怕园长。 但后来，25号又很多次提到了裘敬的名字，他的语气很怪。 有点像是“我虽然怕你，但是我就是对你不服气”的感觉。 还有一点， 郑开在看到25号的记忆时，有一段模糊的记忆让他很好奇。 这一段记忆中发生了什么？ 25号是怎么进入益智幼儿园，成为一名校医的？ 按理来说， 这么一个变态的人，不可能有资格成为幼儿园的校医。 郑开不喜欢这种解开一个谜团，又出现一个谜团的感觉。 说到底， 他的内心是有一种掌控欲的。 他喜欢掌控局面，确保局面在自己能够处理的范围内。 但最近发生的一切，都让郑开的掌控欲很受挫。 “要找人帮忙。” 郑开想到了苏青。 这位大姐人还是不错的，关键是愿意帮他。 二十多年前的事情，需要细查。 作为回报，郑开倒是可以给苏青提供一个全新的破案思路，郭生平不是凶手，校医才是。 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郑开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句话：“我们都是改造之后的人，全新的人。” 安静的夜过得很慢。 郑开思考了一晚上。 早上， 他拨通了苏青的电话。 ...... 第四十章 她在说谎 电话才响了一声，苏青就接通了电话。 “苏队长，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郑开的语气很平静。 冷静了一晚上，郑开的心情已经完全平复了下来，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当年那场虐杀儿童案最关键的破局点，那就是凶手。 郭生平大概率只是推出来顶罪的。 郑开准备挑一些能说的东西，和苏青粗略聊一下。 他还不能说的太详细和明确，这种涉及到现实案件的关键信息，说得多了，自己的嫌疑就大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说一半，让苏青自己去猜另外一半。 只要苏青不是猪的话，应该能顺着郑开提供的猜测，找到往下捋顺的线索。 还未等郑开说第二句话，苏青略微急促喘气的声音打断了他：“正好，我也有事找你，你直接来幼儿园吧，我在这里等你。” 说完，电话挂断了。 郑开看着息屏的手机，微微发呆。 简单洗漱了一下，郑开披了一件外套，急匆匆的出门了。 半个小时后，郑开赶到了幼儿园的铁门口。 幼儿园外 围着很多人。 大大小小，男女老少都挤在铁门附近，时不时踮脚伸头往里面好奇的望着。 这一片城区原本的住户差不多都搬走了。 毕竟这一片地区要跟上智安市的整体发展，肯定需要把旧建筑推倒，盖新时代大楼才行。 郑开还是第一次在这一条街道上看到这么多人。 郑开没有硬挤进去，上一次进入幼儿园是因为有苏青的许可，算是蹭了别人的便宜，今天他也是围观群众而已。 听着周围三三两两的议论声，郑开挑了一位眉眼和顺的中年男人，笑着问道：“叔叔，这是在看什么呢？” 郑开的表情很自然。 他的眼神中透露着对八卦事物的好奇，看不出任何不对劲。 中年男人看了郑开一眼，没有多想，搓了搓手，小声回答：“里面挖出尸体了。” 郑开眼神微凝。 “很多吗？” 郑开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中年男人这才认真的瞅了郑开一眼，这小子有点.....狠啊。 别人听到尸体，都是啊一声，然后露出害怕的表情。 郑开直接反问了一句：很多吗？ 这给中年男人差点整不会了。 不过中年男人还是小声回答了郑开的问题：“就一具，听说是昨晚施工队连夜施工，挖出来的。” 就一具？ 郑开微微皱眉。 这个他预想的不一样。 在梦境里，郑开在幽暗的地下室里，明明看到了很多残肢断臂，甚至还有很多的脑髓。 二十多年过去了， 即便是脑髓保存不下来，但断手断脚遗留下来的人骨，也不可能只有一具尸体才对。 最少上百具！ 这是郑开的预估。 具体有多少，他不清楚，但不可能少。 忽然间，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郑开的肩膀，突如其来的打招呼让郑开急忙往另一边退了几步。 他在梦境里面练出了应激反应。 尤其是背后这种冷不丁的打招呼，郑开心里先是一惊，然后会悚然退后。 转头看去，一位老奶奶的身影出现在郑开的视线中。 “陈奶奶？” 郑开愣了一秒之后，上前搀扶着陈湘萍。 陈湘萍没有说话，而是示意郑开往远处走一走。 几分钟之后，一老一少远离了人群，来到一处比较僻静的地方，远远眺望着那群围观的人。 “你最近有见到我那老头子吗？” 陈湘萍语气有些低沉。 她不知道当初相信郑开，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但她现在能相信的人，只有郑开。 这个小伙子给她带来了一点点微弱的希望，尽管所谓的希望有些不切实际，但她还是选择了郑开。 闻言，郑开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我找不到李伯了。” 这是实话。 从他第一次从舒傅的手中逃脱之后，他就没有在梦境世界里再见过李福治。 郑开不想骗人。 见过25号对人性追求的极致美之后，郑开想要让自己活的更像一个实实在在的人。 陈湘萍叹了一口气。 她心里已经猜到了。 但真的听到郑开的回答时，心里还是忍不住很悲凉。 她的房子已经被建筑工队推平了，她的一生也消磨在了这里。 “陈奶奶，我想问一个问题。” 郑开深吸一口气，眺望着幼儿园里。 幼儿园内，所有的旧建筑都基本上推平了。 现在的施工队效率很快，低平一点的建筑拆了一晚上就拆完了，稍微高一点的建筑直接选择爆破。 前天还能看到二层楼的轮廓，今天已经成平地了。 看了几眼，郑开收回目光，语气很是凝重：“当年......幼儿园里有校医吗？” 当年这所幼儿园里发生的一切，陈湘萍应该是最清楚的那个人。 因为，她可能是整个幼儿园的唯一幸存者。 陈湘萍想了一会，摇了摇头：“我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要是有，相册里应该会有他的照片。” 因为身高的原因，郑开看不清陈湘萍的表情和眼神，只是从语气上，郑开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老一少沉默了下来。 许久之后，陈湘萍杵着拐杖，颤颤巍巍的想要离开，临走前，她对着郑开说道：“我搬走了，想找我的话，打我电话，我号码没换。” 郑开点了点头，等陈湘萍走出一段距离之后，郑开突然大声问了一句：“陈奶奶，你有儿子，或者孙子吗？” 没有回应。 陈湘萍的身形消失在郑开的视线中。 只剩下郑开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原地驻足片刻，郑开转身继续朝幼儿园门口的人群走去。 假如郑开在梦境里看到的一切是真实的，那当年的益智幼儿园一定有一名校医。 陈湘萍绝对知道25号的存在。 现实和梦境存在冲突。 郑开需要搞清楚一件事，到底是梦境里的25号存不存在于现实，还是......陈湘萍在说谎。 一开始，郑开没有怀疑过陈湘萍。 但渐渐的，郑开开始对陈湘萍起了疑心。 她隐瞒了很多东西。 而这些东西，可能恰恰是郑开目前需要的信息。 郑开的潜意识告诉他：陈湘萍在说谎，她一定认识当年的校医！ 第四十一章 畏罪自杀 重新回到幼儿园的校门口，一道英姿飒爽的靓丽身影正好从幼儿园里面挤了出来。 好奇是人的天性。 尤其是大早上，听到挖出尸体这么爆炸性的消息，外面围的人是里三层外三层，密不透风。 无奈之下，苏青只能掏出自己的证件，大喊着：“无关人员散了吧，不要妨碍公务！” 听到这话，围观的人才往远处走了走，但没有完全走，依旧抻着脖子看热闹。 郑开刚想跟着人群走远点，一只力气大的出奇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你跟我进来。” “我不是公职人员，进去不好吧。” 郑开没打算进去。 他现在是无业游民，出于一些特殊原因才和苏青有些交际而已。 这种现实中发生的命案，郑开觉得还是少掺和一点。 况且，他不是专业人士，就算进去，也帮不到什么忙，找不到任何线索。 不如等苏青把里面查清楚了，自己再问她，方便省事。 苏青直接凑到郑开的耳边，温热的呼吸让郑开的耳朵有些发痒：“根据现场法医鉴定以及基因比对的结果，挖出来这具尸体是郭生平。” 一瞬间，郑开的眼神变换了几下，转头直视着苏青的双眸：“确定了？” “超过八成。” 八成！ 这已经等同于确定了。 “不进去看看？” “我能进去吗？” 苏青似乎很希望郑开进去看看现场。 但郑开考虑的东西明显更多一点。 他一个外人进入命案现场，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 这传出去，难免被人说闲话。 苏青很大方的搂着郑开的肩膀，完全没把郑开当男的：“我老师让你进去的。” 郑开瞥了一眼自己肩膀上的白皙玉手，忽然想到前不久那个对他抱有敌意的年轻男人。 “你老师为什么这么做？” 郑开一边说话，一边不经意挣脱苏青的搂抱。 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他不想因为苏青的缘故，被某些人记恨上。 现在活下去对郑开来说都困难重重，更别说和其他男人争风吃醋，这是小孩子才玩的东西。 苏青有些诧异的看了郑开一眼。 以她的身材和样貌，都是别人往她身上凑的，她主动搂住郑开，郑开居然还挣脱了。 不过苏青也没太在意，手里指挥着其他人员疏散群众，嘴里回答着郑开的问题：“你不是对当年的案子很好奇吗？我老师就让你过来看看。” 好奇就能进现场？ 外面好奇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苏青让那些人进现场。 郑开心里吐槽了一句。 肯定有深层原因！ 只不过，这个原因郑开想不到，而苏青也不想说。 跟着苏青，郑开很轻松的进入到了命案现场，在距离尸体三四米的位置，郑开停下了脚步。 他的眼神很平静。 甚至打量地面上的白骨还透露着一丝好奇。 “你不害怕？” 苏青问了一句。 郑开的反应不像是第一次见尸体的人。 虽然说埋在地里的尸体，没有血肉，被腐蚀的只剩下了白骨，并不是很吓人。 但郑开的反应太过于平淡了。 郑开有些愕然。 如果把任何人放到梦境里面，经历一遍郑开过来的这几个夜晚，相信也不会对尸体感到害怕。 不会动的尸体不吓人。 会动的尸体才吓人。 当然，郑开不能这么说，只能把他的旧业搬了出来：“我以前在殡仪馆上过班。” 苏青了然的哦了一声。 她调查过郑开的资料，倒是把这一点给忘了。 郑开没有再理会苏青，而是一点一点观察着地面上的白骨，这具人骨被腐蚀的很干净。 说实话，用白骨来形容不太准确。 这具人骨整体上呈现的是淡黄色，每一处骨头连接的关节处，泛着淡淡的黑色。 这是一具很自然腐蚀之后的尸体。 中间没有经过任何加工！ 郑开在殡仪馆上过班，他清楚各种不同死因的尸体，在火化的过程中，尸体的骨头会是什么颜色。 如果这个人生前是个药罐子，每天大量服用药物，那骨头一般是黑色或者粉色。 那是过量用药之后附在骨头上的粘合物。 尤其是服用西药，出现这种情况的次数会很常见。 如果这个人生前患有绝症，比如癌症，需要接受化疗等，体型偏瘦，那火化时的骨头颜色大概率是绿色。 这是身体脂肪含量过少的缘故。 ........ 通常来说，人的骨头就是两种颜色，淡黄和雪白。 经过泥土长时间氧化侵蚀之后，会在关节部位出现轻微的泛黑，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粗略观察之后，郑开想不到致命伤是什么。 他只能根据在殡仪馆的经验来观察，具体的伤残情况，需要法医来说明。 “这里原来是哪里？” 郑开轻声问道。 整个幼儿园的建筑都被推平了，郑开没办法从建筑物上判断。 苏青倒也没有藏着掖着：“这里原本是那栋二层楼，这具尸体的正上方，应该对应的是幼师办公室。” 郑开摩挲着下巴。 梦境里，他因为避开涂鸦的缘故，选择绕过幼师办公室，先去了医务室。 他对幼师办公室的情况不是很了解。 就在此时，不远处走过来一位六十余岁的老人，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你来了。” 郑开急忙恭敬的鞠了一躬。 对这个老人，郑开还是很尊敬的。 当年虐杀儿童案没有找到真凶，其实不怪当时派出所的任何搜查人。 这个案子太复杂。 派出所的同志不是神。 郑开知道他们尽力了，只是事与愿违而已。 “上次见过面，还没有正式自我介绍，我姓任，单名一个新。” “我是苏青这丫头的老师。” 上一次短暂的见面，郑开走的很匆忙，所以不知道这位老爷子的名字。 直到现在，两人才有正式自我介绍的机会。 今天的命案现场，似乎只来了任新和苏青两个人，前几天跟陪的那几个人都没来。 “任老先生，我叫郑开。” 郑开没有多说其他，以派出所的权限，想要查他的资料很简单。 任新将目光重新挪向不远处的尸骨：“现在的技术可比我那个时候先进多了，我那个时候想要知道验尸结果，需要等一两天，现在验尸，当场就能出结果。” “真的是郭生平？”郑开又问了一遍。 任新老爷子点了点头。 他们找郭生平找了那么多年，没想到人就埋在幼儿园的下面。 最大的嫌疑人已经死了。 二十多前的案子，一下子从悬案，变成了“理由证据充足”的案件。 郑开知道任新和苏青心里想的是什么。 如果没有新线索， 那郭生平就会被扣上畏罪自杀的理由，彻底给这个案子画上句点。 这个结论很顺理成章，挑不出一点毛病。 只有郑开。 他缓缓的握紧了拳头，眼神中闪烁着明暗不定的光芒。 第四十二章 大胆猜想，小心验证 在场的所有人中，郑开是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 但是他没办法说！ 关键是，他说出来不会有人信。 在当年的调查卷宗里，所有人都没有查到25号，也就是校医这个人存在的痕迹。 郑开相当于在用一个不存在的人，顶郭生平的罪、替郭生平伸冤。 这个想法，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很扯淡。 说不好，郑开还会被抓到精神病院去。 既能帮助破案，又能保证自己安全的办法，就是郑开抛出疑问，让任新和苏青去解答。 解答的过程中，郑开可以“不小心”多提一嘴。 最多一嘴！ 不能再多了！ 这是郑开目前心里的打算。 正因如此，郑开心里憋着很多话，没有说出口。 “任老先生，我想问一下，死因是什么？” 郑开看不出郭生平的死因，只能询问任新。 任新指了指尸骨腹腔的位置：“初步估计，应该是被利器从前腹贯穿到后背，肋骨和脊柱上有明显的伤痕。” “但时间太久了，具体死因需要花点时间。” 听完任新的话，郑开尝试着幻想手里有一把刀，从自己的腹部狠狠插入，再从后背贯穿出来。 这么一想，畏罪自杀的理由好像说得通。 只不过，这种自杀的方式是不是有些太粗暴了一点？ 真想畏罪自杀，有很多种无痛去世的办法。 畏罪的基础并不是赎罪。 对杀人犯来说，畏罪自杀只是想让自己走的痛快、轻松一点。 这种前提下，用刀自杀，是最低端的方式。 因为刀给身体上带来的疼痛感很明显。 郑开想到了一个比较好提出疑问的角度。 如何证明郭生平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这个问题很严肃。 郑开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需要纠结这种问题。 苏青看着郑开有些出神的状态，心里有些愕然，偷偷看了自己的老师一眼，发现自己的老师也在观察郑开。 几秒之后，郑开回过神来，安静了下来。 勘察现场的工作从早上持续到了中午，这一片地区肯定是暂时不允许施工了。 郑开蹭了一顿派出所的盒饭之后，打算回家。 苏青则是被安排安全送郑开到家。 坐在车上，郑开有些羡慕的打量着车的内饰。 他刚毕业的时候，雄心壮志，发誓想买一辆车，再买一栋房，娶个老婆，生几个孩子，过小康 生活。 毕业几年后，他的一腔热血都扔到了风里。 而如今，郑开更是成了无业游民，失去了收入。 世事无常！ 郑开不由叹了一口气。 人与人的命运确实各有不同。 比起活的更好，郑开现在觉得，活下去才是重点。 看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郑开的思绪有些飘忽。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普通人，过着普通的生活，直到有一天，梦里有个人和他说：我们都是改造之后的人。 郑开的心情有些不淡定了。 他不清楚25号说这句话的含义，但确实勾起了郑开的好奇心。 “想什么呢？” 苏青一边开车，一边询问道。 她发现郑开真的是一个趣味点很低的人。 和郑开待久了，就会觉得生活的一切都很无趣。 “我在想，我身边这位开车的女士什么时候能意识到她走错路了。” 郑开轻声回答。 苏青看了一眼导航，尴尬的笑了笑。 她方向感不强，开着导航也经常走错路，这是常事。 下一秒，郑开开口问道：“苏队长，你觉得郭生平是凶手吗？” “你想让我回答是，还是不是？” 郑开瞥了苏青一眼。 这女人，感觉交流上有点问题，要不还是去找任新吧。 苏青没有觉察出郑开眼神中的异样，自顾自的说道：“你觉得郭生平不是凶手，对吧。” “为什么这么说？”郑开坐直了身子。 苏青笑了起来，两个浅浅的梨涡写满了两个字：睿智：“你在命案现场的表现，我和老师都看出来了。” “我们可是专业的！” 郑开挠了挠头。 他的表情和动作就这么稚嫩吗？ 一眼就被人看穿了？ 这可不行！ 如果连苏青都骗不过去，他怎么骗梦境里那些“人”？ 郑开觉得有必要提升一下自己的表情管理。 看到郑开有些局促的样子，苏青第一次从郑开身上看到了有趣的一面：“你觉得凶手不是郭生平的理由是什么？” 任新很欣赏郑开。 从第一次见到郑开，任新就表现的很重视。 虽然苏青不清楚原因，但在心里，已经把郑开当成半个自己人来看待。 郑开想了一下：“郭生平的死法不对。” “当然，我只是猜测。” “还有，幼儿园里可以再仔细的找找，说不定除了郭生平之外，还有其他新发现。” 幼儿园的地下室，这个才是关键。 找到这个，案件就能有巨大进展。 郑开已经提示到这里了，再领悟不了，就不能怪他了。 等苏青看向郑开的时候，郑开已经重新扭头看向车窗外了。 十几分钟后，车子在郑开租的房子下面缓缓停住了。 郑开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苏青将头探出车窗外，喊了一声：“没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 郑开脚步微顿，他还没有说出口，苏青先提出来了。 见到郑开停步，苏青当即想走：“看来是没有。” 见状，郑开急忙上前，微微俯身，满脸都是和善的笑意：“苏队长，麻烦你帮我查几件事。” 苏青左手手肘顶着车窗，手掌撑住下巴，微微仰头，注视着郑开：“要帮忙的时候叫我苏队长，平常没事就管我叫大姐。你这个人还挺现实的。” 郑开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说吧，什么事？” 苏青只是调侃一下郑开而已。 看到郑开局促的样子，她觉得很有趣。 郑开整理了一下措辞：“麻烦你帮我查两件事，第一件事是益智幼儿园当年有没有校医。一定要细查！” “第二件事，我想知道陈湘萍有没有子孙，或者其他直系亲属？” “陈湘萍？” 苏青回忆了一下，恍然大悟：“当年益智幼儿园的后厨厨师。” 第一件事在二十多年前查过。 没查出结果！ 第二件事，纯粹是郑开自己心里的一个猜测，需要验证。 苏青挥了挥手：“最迟明天下午，给你结果。” 看着不断远去车的背影，郑开暂时松了一口气，他还不能马上休息，他的手里也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第四十三章 裘生 当天晚上。 郑开为了保险起见，决定不使用按摩椅。 25号肯定在幼儿园内像发疯一样在找他，最好是再拖一段时间，再使用按摩椅。 夜深。 郑开没有在家里锻炼，而是换了一身不显眼的衣服出了门。 刚出家门，一道身影就跟了上来。 “苏队长，你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吗？” 郑开闻着淡淡的香味，甚至不需要回头看人是谁。 苏青跟了上来，和郑开并肩走着：“老师让我保护你的安全，你出门，我要跟着。” “那两件事？” “放心，有人在查，很快就会有结果。” 听到苏青的话，郑开点了点头，没有再开口。 “你这是要去哪？” 苏青上下打量着郑开的衣服，好奇的问道。 郑开想都没想，直接回答：“去见一个朋友。” 苏青是个典型的话痨。 而且是很自来熟的那种。 一路上，苏青的嘴几乎就没有停过，吵得郑开有些心烦。 郑开除了偶尔回她几句之外，基本上都是保持沉默的状态。 一个小时后，郑开在一处大楼下停下了脚步。 苏青顺着郑开的视线仰头看去，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智安市最中心的城区。 这里是智安市最发达的黄金地段，很多上市大公司的总部或者分公司都在选择在这里。 每一栋建筑都高耸入云。 熙熙攘攘的人群将夜生活衬托的十分热闹。 在这里，你可以找到辛苦工作，妄图出人头地的上班族；还可以找到打扮艳丽，着装露骨的都市女...... 一切奢侈的东西，都可以在这一片CBD地区里看到。 对比下来，郑开完全融入不进这样的氛围。 他过惯了普通且枯燥的生活，才显得和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朋友在智网科技上班？” 苏青啧啧称奇。 郑开和苏青面前的这栋大楼，高达上百米，绚丽的大楼外观灯将整座大楼的档次抬高了许多。 不仅如此，从外面看向一楼大厅，还能看到不少智能机器人正在为进入大楼的每一位顾客提供服务。 现代化、科技感十足！ 提起智网科技，智安市没有一个人不知道这家公司。 智网科技最开始是药厂起家。 它本来的名字也不叫智网科技，而是叫裘式药业。 在很多年前，药厂其实不是一个非常挣钱的选择。 比起身体健康，那个年代的人们其实更在乎的是吃穿。 正因如此，裘式药业有过一段非常困难的前期发展，硬是靠着创始人的韧性解决了所有难题。 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的生活水平得到了提高，大家开始将生活的重点从吃穿上转移到满足精神需求和身体健康上。 在这个基础上，裘式药业正式改名为智网科技，宣布进军生物基因工程和高科技研发。 这些资料在智网科技的官网可以看到。 只不过，郑开当初查阅智网科技资料的时候，重点放在了按摩椅上，所以这些公司发展史的资料没有细看。 直到昨天晚上，郑开从梦境里退出来之后，想要在智网科技官网找一下设计这款按摩椅的设计师时，才看到了这段发展历史。 细看之后，郑开才发现他小看了智网科技。 只要是服务行业，几乎都能看到智网科技的影子。 小到智能家居，大到智能美容院、智能机器人，智网科技几乎涵盖了大众生活可能涉及的方方面面。 只要是会享受生活的人，家里都会有智网科技的产品。 当然，郑开这种人是例外。 生活在智安市偏落后的城区，他家里的东西谈不上智能，只要不智 障就行。 真要说起来，郑开家里最智能的东西，就是那台按摩椅。 郑开的心神有些恍惚。 一时间，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苏青的话。 直到苏青摇晃着郑开的肩膀，郑开才回过神来。 “你说什么？” 郑开茫然的反问了一句。 “我说你有朋友在智网科技上班吗？”苏青很是无奈。 郑开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苏青：“我在智安市的朋友只有一个，那个人你在派出所也见过，忘了？” 苏青想了一下：“那个王强？你找错地方了，王强是销售员，你要找他，应该去货物批发部，不在市中心。” 郑开找了一处公共座椅，坐了下来：“我在等他过来。” 苏青挨着郑开坐了下来。 笑声，说话声从来往的行人嘴里传出。 郑开和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 郑开不说话，苏青却停不下嘴：“你是不是又想调查廖凡的案件？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挑一些能说的告诉你。” “老师说，只要不违反组织纪律的前提下，可以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闻言，郑开看了一眼苏青：“替我谢谢任老先生。” 苏青刚想说话，一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走了上来，想要索要苏青的联系方式。 搭讪这种事很常见。 尤其是，苏青这种身材样貌的女性，被人搭讪很正常。 郑开也乐得清闲，他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智网科技的一楼大厅。 未过不久，王强匆忙赶到。 他接到郑开电话的时候，直接把手里的工作放下，赶了过来。 “你小子，专挑我忙的时候找我，哥们也就是就你一个朋友，我要是再多一个朋友，你看我鸟不鸟你！” 王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双手撑着膝盖。 见状，郑开不由笑了起来，这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我可没求你来，你自己屁颠屁颠过来的。” 王强差点爆粗口，一抬头，看到了苏青。 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王强挨着郑开的另一边坐了下来，小声的问道：“你怎么和她一起过来的？又是查廖凡案子的？” 郑开摇了摇头。 今天来，郑开不是为了查廖凡的事情。 “强子，你知道你推销这款按摩椅，最一开始的设计师是谁吗？”郑开轻声问道。 王强回忆了一下：“公司培训会上，企业文化这一块，我拿捏的死死的，你让我想想。” 苏青也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她虽然不知道郑开和王强在说什么，但忍不住有一颗好奇的心。 王强皱眉想了几分钟：“好像是公司的董事长吧，我记得一开始按摩椅的雏形不是这个样子，而是一款VR眼镜。” “后来慢慢研发，才有了按摩椅的样子。” “你公司的董事长叫什么？” “裘生。” 第四十四章 层层迷雾 热闹的街道上，两男一女坐在一条板凳上，大部分时间都是两个男的在聊天，女的插不上话。 “裘生是智网科技的创始人吗？” 郑开眼神中闪烁了一下。 “是啊！”王强回答的很干脆。 听到这里，苏青终于插进话来：“裘生这个人我也听说过，很出名的，郑开你没听过吗？” 郑开摇了摇头。 他二十多年的生活经历，不太允许他接触到这么上流的人。 平常小老百姓根本不会关心这样的大人物，毕竟和他们的生活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苏青凑近了一点，兴奋的说道：“说到裘生这个人，他在差不多七八十年前创办了裘式药业，一开始只是帮别人制药，然后自己找了一些研发药物的博士和专家，开始研发自己的药物。” “用了一年的时间，把厂子的净利润翻了十几倍，然后在智安市当时最发达的地区，也就是现在这个CBD地区，盖了大楼，搞起了办公楼。” “有一款药，你一定很熟悉，裘式唑仑片。” 这款药确实熟悉。 这是安 眠药的一种。 以前郑开睡不着的时候，偶尔会吃上几片，效果很好。 看到郑开的表情，苏青就知道他一定了解这款药。 “除了这款药之外，还有很多药，比如说罗芬片、裘式阿密曲替林、舒筋缓痛胶囊等等。” 下一秒，郑开打断了苏青的话。 “你刚才说什么？” “裘式阿密曲替林？” 郑开有些意外。 苏青点了点头：“是啊，很多医院都在用这款要治疗抑郁病人。” 郑开脑海中闪过在地下医务室的画面，表情有些不自然。 一旁的王强好奇的问道：“开子，你怎么突然对我们公司这么好奇？想来我们公司应聘？” 郑开：....... 以郑开的能力和工作经验，根本没机会进智网科技。 如果廖凡还活着，走走关系，可能真能混一个销售员的工作。 但现在，廖凡死了，能走后门的路子也断了。 郑开摇了摇头，没有想这些，而是继续问道：“你们董事长，有没有一个叫裘敬的亲人？” 王强和苏青同时回答：“没有。” “裘生是独生子，家里就他一个，他的父母在二十多年前就去世了，而他自己一生也没有婚娶，更加没有孩子。” 苏青明显比王强知道的多。 简单来说，整个裘家，只剩下了裘生。 苏青知道郑开在想什么，他大概率是觉得智网科技的董事长裘生和益智幼儿园的园长裘敬有某种关系。 但姓氏重合，只是巧合而已。 郑开闭眼沉思，没有说话。 见到郑开沉默，王强自然也跟着沉默了起来。 苏青一会看看郑开，一会又看看王强，觉得这两人不太对劲。 许久之后，郑开站起身来：“走吧。” 王强抖了抖衣服上的灰尘：“没吃饭呢吧，我请你下馆子。” 苏青刚想说话，郑开看向她，若有所思：“苏队长吃过饭了吧。” “.....吃过了。” “那你先回家吧，好好休息，我不会出事的。” 郑开摆了摆手，搂着王强的肩膀，朝远处走去。 苏青愣在了原地。 郑开有些话要和王强私聊，最好不让任何人听到。 走出几百米，王强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一眼，给郑开竖起大拇指：“我这辈子没佩服过什么人，开子，你是第一个！” “佩服我什么？” “我感觉那警花喜欢你。” “她谁都喜欢，就是不喜欢你，知道为什么吗？强子。” “为啥？” “减减肥吧。” ....... 王强将竖起的大拇指变成了向下的小拇指，鄙视了郑开一番。 两人找了一家人少的小餐馆，坐下之后，郑开喝了一口酒，眼神微微闪动：“强子，我想见见你们公司的董事长。” 王强举酒杯的动作顿时愣住了。 “你太高看兄弟了吧，兄弟是销售，不是公司高管。”王强苦笑了一下。 就算是廖凡想见一面裘生，也需要层层审批，预约时间。 更别说王强这种最底层的销售！ 层次根本不在一个面级上。 郑开想了一下：“那有没有什么机会，能让我见到裘生的照片？” 王强神秘一笑：“还真让你撞见了。” “后天，我们公司会在公司大楼大厅举行新品发布会，很多新品都会亮相，包括你那台按摩椅。” “现场还会播放一段董事长亲自录制的视频祝福，你要想看，那后天早上十点记得来！” 王强啧了啧舌。 这酒，味道一般。 郑开眼神一亮，将这个时间记在心里。 王强叹了一口气：“兄弟就不陪你了，销售苦逼你也是知道的，一个人随便逛逛就行了。” 反正也不指望郑开在发布会上买什么。 郑开口袋里有多少钱，王强很清楚。 两人吃的很少，喝的很多。 分开的时候，王强又有点喝醉了。 反倒是郑开，脑子清醒的很。 自从用了按摩椅之后，郑开发现自己的精神一直都很亢奋，这种亢奋不会受到酒精的影响。 天气越来越凉。 郑开裹着不厚不薄的外套，朝家里的方向走去。 酒让他的身子暖和了许多。 郑开不觉得裘生和裘敬只是单纯的姓氏重合。 这两个人一定有关系。 而具体的关系，需要郑开去慢慢发现。 二十多年前，智网科技承包了西北工业开发区，废弃几年之后，益智幼儿园发生了虐杀儿童案。 郑开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25号是怎么进入益智幼儿园，成功当上校医的？ 以25号当时被遗弃的身份，根本不够资格当校医。 要知道，校医，尤其是幼儿园的校医，考核标准非常的严格。 25号不具备符合考核的标准。 但如果，他的背后是智网科技，那郑开觉得就说得通。 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让郑开的脑子有些乱，在努力理清这些线索的过程中，郑开感觉到了厚重的无力感。 光凭他一个人，想要对付这么多麻烦，太难了。 郑开感觉自己在不断塌陷的泥沼中，慢慢下沉，窒息感和无助感让人喘不过气。 更让郑开想不通的是，为什么遇到这一切的，偏偏是他。 第四十五章 给答案的人 回到家里。 家里显得很冷清。 一个人租房子住会有这样的感觉，晚上回到家，感觉房间里空荡荡的。 郑开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郑开坐了起来，将小黑板上的字全部擦掉，重新列了一个人物关系图。 在陈湘萍、裘生、裘敬、25号这四个名字上，郑开重重的画了几个圈，犹豫了几秒，又把李福治的名字加了上去。 看着这五个名字，郑开微微发呆。 想了一会，郑开才起身去洗澡。 寂静的晚上，郑开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在发呆。 他睡不着。 没有按摩椅的辅助，睡觉都成了问题。 可郑开现在又不敢用按摩椅。 25号，他处理不了。 郑开想在下一次遇到25号之前，找到对付他的办法。 无奈之下，郑开只能靠锻炼来消磨时间。 他客厅的灯亮了一晚上。 在一排排漆黑的房间中，郑开房间的灯显得很突兀，很刺眼。 突然间，郑开看着头顶的灯泡，脑子里冒出来一个想法。 灯光...... 郑开顿时坐直了身子，他的脑子在计算着这个想法的可行性。 如果行得通的话，他可以请到一些“外援”。 翌日。 郑开在熟悉的早餐铺吃早餐的时候，又遇到了苏青。 这一次，苏青是带了好消息过来的。 “这是你要的调查资料。” 苏青没好气的将资料甩给郑开，就打算离开。 见状，郑开喊了一声：“不一起吃个早饭吗？” “呵呵，我吃过了。”苏青冷笑了一声，扭头就走了。 郑开被苏青傲娇的一面逗笑了，这大姐，还挺可爱的。 昨天并不是郑开不想请苏青一起吃饭，而是有些话，真不是适合让苏青听到。 想了一下，郑开觉得应该给人家道个歉。 毕竟人家帮了自己这么多事情，又是保护他安全，又是给他查资料，确实很辛苦。 道歉的事情先放到一边。 郑开一边吃早餐，一边打开了档案袋。 益智幼儿园当年到底有没有校医？ 这是郑开最关心的事情。 在苏青给的档案资料中，关于益智幼儿园的资料非常的详细，而关于校医的资料却非常少。 益智幼儿园没有改名为智安幼儿园之前，一共请过两名校医。 第一任校医名为李守信。 在益智幼儿园当了差不多三年的校医，退休回家养老了。 第二任校医名为郭卫国。 让郑开比较在意的地方是，档案上记载，郭卫国和郭生平是父子关系。 郭卫国辞职离开益智幼儿园之后，就再也没有请过新的校医。 而郭生平是在郭卫国辞职之后，才去的益智幼儿园，仅仅待了一年多的时候就辞职，再然后便是失踪。 也就是说，益智幼儿园发生虐杀儿童案的时候，校医这个位置一直都是空缺的。 郑开紧皱眉头。 这一点，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陈湘萍没有骗他？ 校医这个位置真的没人？ 带着疑惑，郑开翻开了第二页资料。 根据调查，陈湘萍和李福治年轻时有一个儿子，但这个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 除此之外，陈湘萍没有任何亲人和子嗣。 陈湘萍年轻时候是从外地逃饥荒，逃到智安市的，她的父母、姐妹、兄弟都饿死了，只剩下了她。 在媒人的撮合下，遇到了李福治，她在智安市唯一的亲人就是李福治。 而李福治也在二十多年前失踪了。 也就是说，陈湘萍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 郑开脑子里闪过陈湘萍的联系方式，现在想要联系到陈湘萍，只能依靠这个电话号码。 “儿子夭折。” “丈夫失踪。” “陈湘萍的一辈子过得真苦。” 郑开将这些资料收了起来，不由得，对陈湘萍多了几分同情心。 世界上的苦命人太多了。 郑开觉得，他从小是孤儿，应该算是很苦命的人了。 但比他苦命的人，还有。 就在此时，刚才离开的苏青又走了回来，一脸的傲娇：“还有一件事，忘记和你说了。” 郑开哑然一笑。 如果他不道歉的话，这姑娘估计能记他一辈子的仇。 “坐下，一边吃，一边说吧。” 郑开给苏青搬了一个凳子，让早餐店的老板多上了一份早餐。 见状，苏青小声切了一下，不情愿的坐了下来。 郑开没有着急催促，而是让苏青心满意足的吃过早饭之后，才问道：“刚才你想说什么事？” “你让我查陈湘萍的人口关系，我托人在查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件事。” “二十多年前，陈湘萍不仅是益智幼儿园的厨师，还兼任当时幼儿园的幼师，她是益智幼儿园唯一的老师。” “我觉得你应该想知道这件事，和你说一下。” 噔！ 郑开猛地站起身来。 陈湘萍是厨师，也是益智幼儿园的幼师。 第一个拥有多重身份的人，找到了。 郑开的表情很复杂。 陈湘萍没有和郑开说这件事，她确实隐瞒了一些事情。 “你怎么了？” 苏青被吓了一跳。 郑开听到这件事之后的反应，有些太大了。 郑开没有回答，而是先把早餐钱付了之后，说了一句：“我还有点事，再联系。” 还未等苏青反应过来，郑开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出租车上。 郑开掏出手机，拨通了记忆中的那个电话号码。 “您去哪？” 司机师傅回头看了郑开一眼，询问道。 郑开头都没抬：“您先往前开，一会我告诉您去哪，绕一下圈子也没事。” 闻言，司机师傅只是好奇的看了郑开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电话嘟了三四声。 接通了！ 郑开调整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和平常一样：“陈奶奶，我买了一些礼品，想去看您，您新家在哪里？” 挂断电话，郑开说了一句：“师傅，去滨海路三栋401。” 郑开的眼神中充斥着对答案的渴望。 陈湘萍知道那个答案！ 她一定知道25号是谁。 如果是之前，郑开心里只是对陈湘萍有一点怀疑的话，那现在，郑开的怀疑转变成了肯定。 郑开想要知道发生在益智幼儿园的一切。 只有这样，郑开才能在掌握关键信息的前提下，在益智幼儿园活下来。 陈湘萍，是给他答案的那个人。 第四十六章 知道真相，才能活下去 滨海路三栋401。 郑开看着眼前的房门，微微发呆。 滨海路位于智安市非常繁华的地段。 从这里到智网科技办公大楼，仅仅需要十分钟的步行路程。 郑开有些恍惚。 不久前， 陈湘萍还住在一所很是破旧的瓦房里，现在一下子搬到高档小区，其中的反差有些大。 没有多想，郑开按响了门铃。 叮咚～ 很清脆的门铃声。 和郑开租的那种手拍式门铃截然不同。 几秒之后， 精致的高档铁门掀开了一条缝隙，一双窥探的眼神若有若无的落在郑开的身上。 “陈奶奶，是我。” 郑开露出无辜和善的笑容。 说话之余，郑开把手里提着的礼品晃悠了几下，让门里的人看见。 啪嗒！ 里面的防盗链拿了下来，随之而起的是陈湘萍的声音：“进来吧。” 郑开应了一声，推门而入。 郑开反手关门的时候，留意到门上是有猫眼的，只不过刚才陈湘萍似乎不太习惯用这个东西。 她没有用猫眼确定外面站着的是谁，反而是谨慎的先开了一条缝，听到郑开的声音再开门。 换好鞋之后，郑开缓步走进客厅。 不愧是高档小区的房子！ 光是客厅的布置，就显得很奢华。 粗略来看， 这个房子起码两百平。 这么大的房子，只有陈湘萍一个人住着。 “陈奶奶，我给您买了一些礼品，都是一些保健品。” 郑开把礼品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陈湘萍似乎在收拾东西，刚搬到新家，很多旧物件也一并带过来了。 “你倒是对我这个老婆子挺关心的。”陈湘萍笑了笑，对郑开的态度很温和。 郑开腼腆的笑着挠头：“我在智安市没有朋友和亲戚，也只能来看望一下您了。” 陈湘萍的眼中闪过一抹亲近。 在这个世界上， 陈湘萍已经没有亲人了。 郑开的话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情。 “你们年轻人喜欢喝什么？饮料？还是咖啡？我出去买一些去。” “我这家里什么都没备着，就剩一些老茶叶了。” 陈湘萍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想要出门，眉眼之间满是慈祥的笑意。 郑开急忙站起身来，摆了摆手：“没事，我喝白开水就行。” 闻言，陈湘萍笑得更开心了。 郑开故作好奇的在客厅里逛了一圈，惊讶的问道：“陈奶奶，你这房子不便宜吧。” 在陈湘萍看不到的角度，郑开的眼中闪过一抹精芒。 陈湘萍没有多想，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一边用手初捶着膝盖，一边回答：“我也不清楚，老城区的房子拆了以后，我拿着拆迁款让亲戚帮忙找套房子，具体多少钱没问过。” 郑开点了点头。 在电视机的旁边，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李福治和陈湘萍的合照。 照片是黑白的。 一看就知道有不少年头了。 郑开蹲下身子，看了一会：“陈奶奶，李伯和我说过，他和您有一个儿子，怎么没看到您儿子的照片？” 不知是不是错觉， 郑开感觉客厅的空气凝固了一瞬。 郑开的身体是背对着陈湘萍，其实他的后背已经冒出了冷汗。 他设想过很多后果。 最差的一种，就是陈湘萍发觉异常，从他身后捅他一刀。 正因如此， 郑开的心情其实不像是语气这么平静。 全身上下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口袋的手机屏幕显示的是苏青的号码。 一旦有事，他会立马拨通苏青的电话。 除非陈湘萍能够让郑开一瞬间失去意识！ 郑开在赌。 他的运气一向不怎么好。 但有时候， 运气越不好的人，越喜欢赌这种莫名其妙的运气。 这就好像非酋玩家在游戏里抽奖，越是脸黑，越是要抽，想要证明自己不是非酋。 客厅安静了下来。 几秒之后， 郑开咽了一口唾沫，有些想要回头。 “我儿子很早就去世了，没能留下一张照片作念想。” 陈湘萍的语气不悲不喜，听不出情绪。 郑开大松了一口气，脸上涌上浓烈的歉意，转身鞠躬：“抱歉，我不知道，太抱歉了！” 郑开的演技进步很大。 虽然骗不过任新、苏青这种专业人士，但骗骗陈湘萍，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陈湘萍眼神中满是悲伤，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郑开重新在沙发上坐下，和陈湘萍面对面。 一时间， 郑开不知道说些什么。 就在此时， 陈湘萍笑了笑：“小伙子，你是警察吗？” “我？不是，我就是普通上班的。” 郑开没敢说自己是无业游民，毕竟这四个字说出来有点不太好意思。 “你很适合当警察。” “是吗？我感觉警察对我来说太难了。” “你刚才问的那个问题，以前有一位警察也问过我，你们两个的语气一模一样。” …… 郑开愣在了原地。 没骗过！ 他发现，陈湘萍要比他想象的聪明的多。 不由得， 郑开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许久之后， 郑开轻声问道：“您猜到我为什么来了？” 看着陈湘萍的浑浊的眼睛，郑开觉得自己被看穿了。 人老成精。 这句话，不是假话。 “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对当年的事这么好奇吗？你那个时候才刚出生吧。” 陈湘萍有些不解。 郑开犹豫了很久，决定坦诚一点。 “我需要知道虐杀儿童案的真相。” “只有这样，我才能活下去。” “如果您不对我说实话，我很可能会死。” 这些话，郑开从来没有对其他人说过。 甚至， 郑开都没有对王强说过。 陈湘萍的眼神终于变了，虽然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郑开的眼神、表情都非常的真诚。 这些全是实话！ 即便如此， 陈湘萍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郑开有些微微出神。 郑开没有催促。 想让陈湘萍开口，需要时间。 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晚上，郑开都可以耗在这里。 他必须知道一切！ 真相对郑开来说，异常重要。 因为他不想死。 只有弄清楚幼儿园里所有人痛苦和恨意的来源，郑开才能更好的思考下一步怎么走。 郑开现在不是站在警察的角度来询问真相，而是纯粹的个人立场。 第四十七章 您知道他杀人吗？ 客厅内显得很安静！ 只有墙壁上的钟表走秒的声音。 嗒…… 嗒…… 听得久了，走秒的声音和心跳声逐渐重合，秒针每响一下，心跳跟着跳一下。 郑开和陈湘萍都没有说话的打算。 郑开一脸紧张。 陈湘萍则是沉浸在回忆中，无法自拔。 郑开选择了坦白，他觉得可以相信陈湘萍一回，毕竟目前为止，陈湘萍并没有告诉郑开错误的信息。 她只是不想说，有所隐瞒而已！ 这就说明， 陈湘萍的本意不是害人。 许久之后，郑开神情一松：“陈奶奶，我们今天的对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也可以保证，不告诉警察。” 郑开以为陈湘萍是在担心警察。 陈湘萍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只想找到李福治的下落。” “我帮你！” 郑开急忙回答。 郑开知道，他的回答不能犹豫。 陈湘萍本来就是犹豫不决的状态，如果他也跟着犹豫，这件事就没谈的必要了。 “你怎么帮我？” “如果李伯活着，我帮你找到他的下落；如果李伯去世了，我帮你找到他的尸体。” 活着的可能性不大。 所以， 郑开就是奔着找尸体的打算去的。 郑开已经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只要是出现在他梦境里的“人”，在现实世界应该都死亡了。 郑开有预感：李福治的尸体也在益智幼儿园。 陈湘萍看了郑开很久。 她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个年轻人敢这么肯定的说…… 下一秒， 郑开把之前苏青给他的调查资料拿了出来：“我托人查了关于您的资料。” “您当年不仅是益智幼儿园的厨师，还是唯一一名幼师。” “我也可以告诉您，我知道当年虐杀儿童安案的凶手不是郭生平。” 说到这里，郑开停顿了一下。 陈湘萍的神情有些阴郁和诧异，似乎没想到郑开知道这么多事情。 “我在益智幼儿园的墙壁上，看到过一副涂鸦。” “上面是两个大人和一群孩子，其中一个大人画的就是您吧，陈奶奶。” “另外一个就是当时的校医，也就是……25号。” 听到25号， 陈湘萍的眼神中闪烁不定。 郑开知道自己猜对了！ 陈湘萍知道郑开想知道的一切。 “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 陈湘萍低沉着语气，当年接受警方调查的时候，她把秘密保守的很好。 警方都不可能知道的事，郑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居然知道。 郑开没有回答。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难道他说自己是在梦境里看到的？简直就是在扯淡！ 想到这里， 郑开将自己的语气调整到平静：“我会找到李伯，希望您能帮我。” 应该是，只有陈湘萍能帮他。 陈湘萍犹豫了很久，眼神记里的光亮了又灭，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我知道的，已经全告诉你了。” …… 郑开看着陈湘萍，没有说话。 他今天一定要从陈湘萍里得到新的线索，不然今晚进入梦境，会很危险。 想要找到对付25号的办法，只能是从陈湘萍身上找。 “益智幼儿园的校医，也就是25号……是您和李伯的孩子吧。” “那个年幼就夭折的孩子。” 郑开继续刺激着陈湘萍。 来的路上， 郑开把一切信息串了一遍。 这是他得出的假设。 只有这个可能，才会让陈湘萍犹豫不决，不肯说出当年的真相。 因为……虐杀儿童案的凶手，是自己的儿子。 换作任何人， 都不愿意提起这段往事。 还有一点。 25号为什么能顺利进入益智幼儿园当校医？ 除了智网科技之外，李福治和陈湘萍应该也出了一部分力。 从25号的记忆中，郑开知道这个丑陋的孩子是在十岁被遗弃的。 这和陈湘萍夭折的孩子在年纪上，很符合。 陈湘萍知道25号的存在，甚至大概率和25号的关系很亲密。 郑开几乎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坦白了。 接下来， 该轮到陈湘萍了。 从陈湘萍的反应上，郑开知道，自己又猜对了。 陈湘萍的双眼瞳孔微缩，整个身体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时不时想通过喝水的动作掩饰内心的慌张。 见状， 郑开伸出双手，轻轻握住陈湘萍的手掌：“陈奶奶，我不会告诉警察。” 陈湘萍顾忌的东西很多。 想要让她开口，郑开需要打消这些顾忌。 随着郑开的安抚，陈湘萍的情绪逐渐平静了下来：“警察都不知道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一次，郑开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我正在被25号追杀。”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梦里， 郑开确实在被25号追杀。 陈湘萍的情绪又一次激动了起来，浑浊的双眼彻底清明：“我儿子还活着？！” 我想应该是死了…… 郑开心里默默回答。 但话到嘴边，变成了：“我一直在被他威胁，没有见过他真人。” 下一秒， 陈湘萍甩开郑开的手，开始自言自语：“不可能，他死了。” “您见过25号的尸体？” “没有，但裘……有人告诉我，他死了。” 裘？ 裘敬？还是裘生？ 郑开想了一下，没有继续问这个问题，而是换了一个方向：“您儿子，也就是25号的真名叫什么？” 陈湘萍挣扎纠结过后，选择妥协：“他叫李明。” 很朴实无华的名字。 这种名字放大街上，估计重名的很多。 郑开差不多弄清楚李明杀人的动机，从小的心理扭曲导致成年之后的心理变态。 李明忍受不了一切不完美的事物，包括他自己。 他将杀人这种行为定义为对美的改造和修正。 正因如此， 李明在进行任何血腥暴力的时候，都带着一种享受的自豪感。 “您……知道他杀人吗？” 郑开眼神复杂。 知情不报和不知情，在法律上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陈湘萍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了。 郑开不希望她背着噩梦过剩下的时间。 这些血淋淋的经历，不知道也是一种幸福。 但显然， 陈湘萍让郑开失望了。 “……知道。” 郑开顿时沮丧了起来，这股心情来的很突然，莫名心里有些不好受。 第四十八章 李伯去哪里了？ 陈湘萍知道自己的儿子杀人。 她没有向警方透露！ 而代价就是， 郭生平给李明顶了罪。 虽然郭生平和李明都已经死了，但这个罪名会跟着永远跟着郭生平。 郑开突然有些烦躁。 尤其是想到梦境里，郭生平被无数痛苦包裹的样子，郑开的心情更加的烦躁。 郭生平也是受害者之一。 他甚至还是陈湘萍后厨的帮手。 但没有一个人替郭生平说话。 想到这里， 郑开苦笑了起来。 他感受过郭生平的痛苦，那种从心底涌上来的绝望，撕心裂肺。 突然间，郑开对这一切感到了疲惫。 他是人。 他想不到好的办法去治愈郭生平的痛苦，同样也对舒傅等那群孩子感到惋惜。 但不知为何， 郑开又对陈湘萍恨不起来。 看着一位八九十岁的老奶奶坐在自己面前，眼里斟满泪花。 郑开一句重口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一种很深的无力感让郑开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倦。 “我劝过他很多次，他从来不听我的。”浑浊的泪水从满是岁月沟壑的脸颊上淌过。 陈湘萍的语气里，充满了对自己儿子和幼儿园孩子们的愧疚。 这些秘密藏在心里，本以为会跟着她一起带进坟墓。 没想到，郑开成了那个揭开秘密的人。 “他出生下来的时候，我和我那老头子都嫌他长得丑，不想要他。” “但怎么说也是第一个孩子，真要是扔，又有些舍不得。” “拖到这孩子十岁的时候，老头子和我说有一次夜里睡觉，这孩子站在床头，看了我和老头子一宿。本来老头子就不喜欢他，这下非要让我遗弃了他。” “我把他带到一个废弃公园的长椅上，给他买了点零食，就借口走了。” 陈湘萍的话断断续续。 她的心里很不好受。 她这辈子只有李明一个孩子。 虽然她嫌弃过，谩骂过，但从来没有想过遗弃。 只是李福治的态度太坚决了，在那个丈夫大过天的年代，她没得选。 “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好几次回那里去找，怎么也找不到了。” “再后来，他回来了。” “他告诉我整容了，变得和正常人一样了。” “我给他找了几份工作，但都干不长，最后只能把他安排进幼儿园里。” 这是李明进益智幼儿园之前的事情。 郑开有些意外。 他没有从陈湘萍的口中听到智网科技这四个字。 在他的设想中， 智网科技应该也为李明出了一部分力。 李福治是保安，陈湘萍是厨师兼幼师，这几个职位没有直接招聘的权利，就算是走后门招人，也需要经过园长的同意。 郑开没有开口打断陈湘萍，而是让陈湘萍继续往下说。 进了幼儿园以后，孩子们很快和李明打成了一片。 在孩子们的眼中， 李明就是最好的玩伴。 他总是对顽皮的孩子抱有最大的宽容心，哪怕是孩子们打他骂他，他也一直保持笑脸。 这是一种很畸形的相处模式。 但可惜， 当时没有人觉得不对。 孩子们习惯用这种方式和李明相处，而李明也从来没有怨言和训责。 听到最后， 郑开压制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陈奶奶，你知道孩子是李明杀的。那郭生平呢？” 陈湘萍摇了摇头：“小郭这孩子辞职早，后来被警方通报，我才知道这孩子被冤枉了。” 郑开睁大了双眼。 陈湘萍不知道郭生平失踪，去世的消息。 可问题是， 郭生平的尸体是在幼师办公室下面发现的。 郑开紧皱眉头。 一瞬间， 郑开意识到问题出在哪了。 郭生平的尸体太完整了！ 从挖出来的尸骨，郭生平没有一处肢体是残缺的。 他的致命伤就是腹部贯穿到后背脊椎的那一下，除此之外，他的四肢，头骨都是完好的。 如果是李明杀的郭生平，尸体不可能这么完整，这一点，从梦境里面也能知晓。 简单来说， 郭生平不是李明杀的。 但是梦境里面的郭生平又对25号格外的恐惧。 李明有帮手！ 那场虐杀儿童案，他不是唯一一个凶手。 郑开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25号已经让郑开很头疼了，现在又多了一个。 太棘手了！ 郑开不是警察，也不是侦探，搞破案这一套，真不是他擅长的。 “裘园长知道李明的事情吗？” 郑开轻声问道。 陈湘萍摇了摇头：“裘园长应该是事后才知道的，我记得他很震惊来着。” “舒傅是怎么从李明手里逃出来的？” “当时有一个孩子帮他打开了牢笼，放他出来，然后我那老头子带舒傅离开了幼儿园。” “您在虐杀儿童案以后有见过舒傅吗？” “没有，说是送到大医院治病去了。” …… 既然和郑开打开了话匣，陈湘萍这次真的没有再瞒着，把知道的都说了。 两人快聊完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下午了。 最后， 郑开问了一个题外话：“陈奶奶，你知道智网科技吗？” 陈湘萍的情绪恢复了许多，当即点头：“知道，就是那个很出名的公司。” …… 那看来就是不知道。 当年益智幼儿园背后有没有智网科技的影子，还需要郑开去慢慢发现。 临走之前，郑开郑重其事的承诺了一遍，一定不会告诉警察，而且会帮忙查李伯和李明的下落。 郑开不太懂法律。 但知道杀人，知情不报，这个罪名肯定不小。 郑开知道这么做对当年所有受害者是一种不公平，但看着年迈的陈湘萍，郑开又于心不忍。 走出陈湘萍的家门， 郑开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 折腾了半天， 虐杀儿童案查的差不多了。 但郭生平的死，一点进展都没有。 此刻， 郑开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哪怕是从陈湘萍的口中知道了很多关键信息，郑开还是高兴不起来。 除了李明，还有一个凶手。 多出来的这个凶手藏的比李明还要深，让郑开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陈湘萍这么多年放不下的事情，其实就是李福治去哪里了？ 而这个问题，郑开也在疑惑。 梦境里的李伯，去哪里了？ 第四十九章 相信郑开 一座城市的繁华不会因为季节的转冷而有所变化。 滨海路位于智安市中心。 这里一年四季都热闹的很，街道上形形色色衣着靓丽的男女有说有笑的走着。 当然，也有神色匆匆的上班族，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步伐匆忙。 郑开属于第三类。 他既没有同龄年轻人的活力，也没有上班族的生活压力。 走在街上， 郑开时不时会停下来，对着一家橱窗店莫名发呆。 生活在智安市二十多年，郑开觉得自己对世界有一种陌生感。 这种陌生感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也有点惶恐。 “在看什么？” 一道熟悉的声音将郑开唤了回来。 苏青学着郑开的样子，注视着橱窗里摆放的物品。 这姑娘似乎很闲。 明明是西北城区派出所的副队长，但好像除了盯着郑开之外，没有其他工作了。 郑开没有说话，他现在需要一个人呆着，而不是和别人倾诉。 想到这里， 郑开转身慢悠悠的朝家的方向走去。 今晚！ 他又该使用按摩椅了！ 每一次使用按摩椅之前，郑开都会想如果自己第二天睁不开眼怎么办？ 也许等到自己的尸体发臭，才会有人发现他已经死去很久了。 “舒傅和郭生平不是李明杀的。” “舒傅逃出去了，但最后还是死了。” 郑开眼神微微凝重。 他要防的人，又多了一个。 耳边， 苏青的话唠声一直不停：“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闷？” “我现在有些相信你是社恐了，和你待着好没意思！ ” “你没有想玩的，或者想吃的吗？我可以陪你一起。” …… 郑开的脚步停了下来，探究的目光落在了苏青的身上。 苏青被郑开看的有些不自然，尴尬的笑了笑。 郑开没谈过恋爱。 但他知道，苏青一定不是喜欢他。 况且他和苏青认识的时间并不久，不存在什么日久生情。 平常的苏青也会唠叨。 但她的唠叨一般都是偏公式法，不太涉及个人私生活。 唯独今天，有些反常。 苏青将头歪到一边，不看郑开的眼睛：“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你知道我今天去见了谁？” 郑开轻声询问道。 郑开的行程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是一时兴起才来到滨海路。 但在这里，他却遇到了苏青。 太凑巧了！ 一切巧合的事情，大部分都是故意为之。 苏青耸了耸肩：“陈湘萍，当年益智幼儿园唯一的幸存者。” 不光是郑开关注陈湘萍，警方同样再重新调查，而陈湘萍是重点人物。 光是这些，还不能让苏青这么反常。 想了一下， 郑开又一次开口：“你在我身上安了窃 听器？” 这一次， 苏青沉默了。 不回答就是一种回答。 郑开心中了然。 两人很默契的都不说话了，并肩而行。 快要走回出租房的时候，郑开疑惑的问道：“你们会怎么处置陈湘萍？” “知情不报不负刑事责任，后面还要看她有没有犯包庇罪，才能决定判罚。” 苏青回答的很干脆。 果然！ 在陈湘萍家里的一切对话，都已经被警方听到了。 郑开点了点头，没有再理会苏青，自顾自的朝房子走去。 就在此时，苏青小跑上前：“我会保护你的安全。” 郑开叹了一口气：“你保护不了我，有时间就去研究一下案情吧，跟着我没用。” “你早就知道郭生平是冤枉的，为什么不向警方说？” “我没证据去证明。” “那你既然知道真凶，还是没有和我说啊。” “大姐，你是警察，还是我是警察？我要不要把所有的案子都给你查清楚，一一摆在你面前？” 郑开的语气转而有些冷淡。 “我现在心情并不好，不想说话，你可以回去了。” 说完， 郑开没有再理会苏青，回到了家中。 心烦意乱的时候本就想着独处，偏偏苏青非要凑上来。 郑开连晚饭都没有吃，坐着客厅的沙发上，盯着小黑板微微发呆。 夜深人静的时候，郑开才反应过来，不应该对苏青说那种话。 自己知道真凶，应该告诉警方。 只是， 郑开之前答应过陈湘萍，会保密。 但窃 听器让郑开的承诺变成了笑话。 也许是没有遵守和陈湘萍的约定，也许是不喜欢被人窃 听的感觉，郑开方才说话的语气才冲了一点。 另一边， 西北城区派出所。 苏青面带怒气，将一叠文件甩在办公桌上：“我只是正常问几句，他那个态度好像和我有多大仇一样！” 办公室内。 坐在主位上的任新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件事说不上谁对错。 如果不是郑开，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当年虐杀儿童案的真凶是谁。 况且，一个正常人知道身上有窃 听器，肯定心里会有不满。 严格来说，郑开没有错。 知情不报不负刑事责任。 就算郑开一直瞒着，事后查出来，顶多就是口头教育一下。 “苏青，你先坐下。” 任新示意苏青消消气，先坐下再说。 闻言， 苏青忍住怒气坐了下来。 安静了一会，任新才继续开口：“现在案件有了具体方向，当务之急，查出李明的下落！” “小王，小赵，你俩负责暗地里跟踪保护陈湘萍，有什么情况立马汇报！” “小邓，你去申请施工暂停调令期延长，再带一批人，去幼儿园好好翻查一下。” 任新有条不紊的下达指令。 最后， 任新才看向苏青：“苏青……你继续保护郑开吧。” “要是人手不够，我再给你分几个人，一定要保证郑开的生命安全！”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一脸怒气的苏青身上。 苏青刚想拒绝，任新一脸严肃的说道：“郑开是非常重要的调查人，大事方面，你要拎得清高低！” “……知道了。” 苏青应了下来。 “还有一点，你明天去把郑开身上的窃 听器拿走吧。” “我相信他的品性！以后会心甘情愿的和我们说事情的一切，小动作只会让他反感。” 交代完一切，任新左右看了一圈：“没什么问题的话，现在散会去执行！” 第五十章 四分熟的肉块 所有人走后，苏青才扭捏着来到任新的身边：“老师，能不能给我换个任务？” 任新老脸一横：“苏青，你也不小了，要知道服从纪律！服从管理！” 苏青急忙摆了摆手：“老师，我不是不想去，是郑开那边在和我闹矛盾，估计不太愿意看到我。” 苏青不是那种耍性子，撂担子不干的人。 大事面前， 她知道孰轻孰重。 只是考虑到郑开那边的想法，她才提出换个任务。 她心里也生气。 但这种生气和郑开的安全比，就显得不太重要了。 任新愣了一下，老怀欣慰的拍了拍苏青的手臂：“你能这么想，我就知道，你成长了很多。” “不过，你不用担心郑开那边。” “他应该比你更自责一点。” 闻言， 苏青露出疑惑的神情。 任新似乎很了解郑开，从一开始，就表现出常人无法理解的欣赏。 苏青一直想问为什么。 见状， 任新不由笑了一下，从一叠文件中抽出郑开的档案资料。 “当年益智幼儿园发生惨案之后，迫于压力，案子草草了结。” “这所幼儿园改名为智安幼儿园之后，我去过一次那里。在那里，我见到过他，小时候的郑开。” 虐杀儿童案是任新心里的结！ 这个结一天不解开，他的心一天都平静不下来。 苏青默默的听着。 任新用手比划了一下：“当时的郑开只有……这么高吧，长的白白净净的，不喜欢说话，看人的眼神充满了距离感。” “但他是个善良的孩子。” “其他孩子哭了，他会去安抚；有谁东西丢了，他会很积极帮忙找。” “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很多优点，我相信这样的人不会隐瞒真相，选择逃避。” 苏青微微皱眉，再怎么说，这些也都是小时候的事情，长大了以后参考价值不高。 任新从苏青的神情里看出了怀疑两个字，然后又抽出另外一张资料：“这是他的大数据个人分析资料。” 苏青接了过去。 扫了一眼之后，苏青的神情变得很古怪：“他是……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什么是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从行为上， 这个人不具备任何攻击性，不会对社会完成任何威胁。 从心理上， 这个人不存在阴暗面，不具备任何暗面人格，同时还兼具不少于三个人性上的优点。 这样的人，才会被评价为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而对行为和心理作出种种分析的依据，就是郑开二十多年的成长史。 迄今为止， 全市居民数据库里，只有两个人获得了这个评价。 其中一个就是郑开。 苏青没想到，郑开居然获得了这么高的评价。 要知道， 这种大数据分析的标准非常严苛。 只要是曾经有过一点犯罪倾向，或者被判定为有过犯罪心理的话，都和这个评价没关系了。 原来， 任新欣赏郑开的原因是这个。 真正意义上的好人都有一颗温暖且善良的心。 他们懂得自我反省，检讨自己的问题，从而改正和完善不足。 “我想把他招为外聘人员，你怎么想？” 任新想听听苏青的想法。 苏青想了一下：“我觉得可以。” “这个案子结了以后，你去和他聊一下，我一个老头子和年轻人聊不到一块去，你去吧。” 三言两语，任务就交给了苏青。 苏青撇了撇嘴，应了下来。 外聘人员有点像是事业编制，它名义上也是派出所的一个部门，但实际上干的都是些琐事，办案基本轮不到外聘人员。 唯一一点好处就是上班时间自由。 有需要的时候，通知来处理一下；没需要的时候，时间自行分配。 当然， 这种职位的工资都不高，最多两三千。 简单来说，钱少心累。 不过对于郑开这种无业游民，正好合适。 苏青放下资料，离开了办公室。 一场二十多年前的案子让整个派出所彻底忙碌了起来。 …… 郑开这边的心情要比派出所那边还要紧张。 “定个小目标，如果今晚能活着醒来，就去跟苏大姐道个歉。” “定个大目标，如果能活着，就把郭生平和舒傅的事情告诉警方。” 郑开不断的给自己加油打气。 他之前和苏青说的那些话里，有一句话是对的，苏青保护不了他。 现在能保护他的，只有自己。 简单洗漱之后，郑开来到小黑板前，他觉得问题的关键人物已经变了。 他已经知道了25号的身份。 也知道了李明杀人的动机！ 既然如此， 郑开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找到另一个凶手。 舒傅和郭生平不是李明杀的，这两人痛苦和恨意的来源是别处。 尤其是郭生平，他是郑开在幼儿园里唯一的朋友。 必须把他从痛苦中拯救出来！ 想到这里， 郑开的眼神坚毅了起来。 他在梦境里做的那么多事情，已经不再是单纯为了自己活而去做。 即便是在一个看似梦幻的世界里，郑开也希望痛苦和绝望能少一点。 郑开不可能给每个“人”都带来光。 但郑开想做那个驱散黑暗的人。 哪怕是驱散一点黑暗，郑开觉得梦境世界里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开始吧。” 郑开躺进按摩椅内，熟练的操作着一切。 等到准备妥当，郑开深呼吸几口气，他知道，从下一秒开始，他就要拼命了。 “美好的一天开始了，欢迎编号014用户使用本次服务。” 空气中的血腥味粘稠到在肺部蠕动。 短暂的窒息感之后， 黑色的墙壁边，一双满是血丝的猩红双眸缓缓睁开。 郑开的眼神中只剩下了暴虐和杀戮。 血痂面具不断吞噬着他的理智，他现在极度渴望鲜血与屠杀。 下一秒， 郑开用最后一丝理智，将血痂面具摘了下来。 一瞬间， 郑开的身体仿佛被撕裂了，从头皮，到胸腔，再到双腿，他的身上到处都是伤。 大口大口的血液从他的嘴角渗出，整个人抖得就像是筛糠一样。 郑开没有呻吟一声。 忍着剧痛，郑开从仓库里拿出了那块肉：“按摩椅，这块肉几分熟？”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生肉炙烤为四分熟，可食用。” 第五十一章 去厨房的好机会 最困难的时候，一块四分熟的烤肉能让人幸福到流泪。 还未等郑开吃下肉块，按摩椅的声音再次想起。 “编号041用户请注意，距离【寻找地图】任务结算，剩余5个小时。” …… 它不说，郑开都忘了。 原来自己还有一个寻找地图的任务没做完。 本来， 这个任务是给了十天的时间。 但郑开拖的太久了，导致任务只剩下最后五个小时了。 “我现在只缺一块地图碎片了。” “可李明不知道在哪里……” 黑暗寂静的环境中，郑开的大脑转的飞快。 现在贸然出去， 很有可能遇到发狂的李明。 郑开先将四分熟的肉块吞咽下肚，身上的伤势正在快速愈合。 光一块肉肯定不够！ 郑开需要更多的肉食。 但这一块四分熟的肉，已经能够让郑开勉强站起来走路了。 腹部暖洋洋的肉食感让郑开总算是缓过气来。 “李明应该不在地下室里面。” 郑开看向地下医务室内，从里面传来的寒意很淡，消毒水的味道混杂着腥臭的血味让人的头脑有点眩晕。 即便李明在里面，郑开也打算再进去一次。 因为， 他想要那盏灯。 灯光具有神奇的作用，能够安抚幼儿园所有躁动的不安和恨意。 也许， 灯光可以用来暂时压制郭生平身上的恨意。 郑开有预感，在这个没有白天的世界里，灯光绝对还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它比蜡烛好用太多了。 想到这里， 郑开蹒跚着步伐，再次朝里面走去。 路过药品柜的时候，郑开拿出里面的阿密曲替林又仔细看了一遍。 “裘式阿密曲替林。” “益智幼儿园的背后有智网科技的影子。” 郑开确定了这个想法。 种种巧合，让他很难不去考虑智网科技。 尤其是， 他现在使用的这款按摩椅还是智网科技的产品。 陈湘萍基本上把她知道的事都说了，唯独遗漏了智网科技。 忽然间， 郑开的脚步顿住了。 “陈湘萍现在住的房子是亲戚帮忙买的。” “但资料上显示，陈湘萍在智安市没有亲人，她哪来的亲戚？” 郑开一拍脑袋！ 这居然都能忽略…… 陈湘萍在骗他？ 不对！ 陈湘萍当时的神情很自然，也就是她的表情太自然了，所以郑开才忽略了这一点。 以陈湘萍之前住的那个瓦房，根本拿不到太多拆迁款。 更别说在滨海路这么繁华的地段买房，钱根本就不够。 郑开不太相信陈湘萍会骗他。 当然， 这是一种主观判断。 主观判断从来不讲究客观依据，它讲究的是心理观念。 郑开皱着眉头，压下心里的疑惑。 放下裘式阿密曲替林，郑开从药品柜的通道挤了进去。 消毒水的味道瞬间消失。 郑开捂着鼻子，往里面慢慢挪动着。 未过不久， 熟悉的地下室重新出现在郑开的视线中。 不远处的角落里堆放着恶臭熏天的残肢断臂，李明将这些肢体精心的切割下来，然后又像扔垃圾一样，扔到了一边。 黑红色的血液从那一堆中流了出来，粘稠在地面上没有流出很远。 而在地下室的最中间，上百个透明玻璃罐子放着形状相似，大小不一的脑髓。 这里是李明的地盘。 就像厨房是郭生平的地盘一样，领地划分很细致。 郑开没有理会这些，而是有些着急的朝那盏灯走去。 啪！ 打开开关。 灯没亮。 当一个机器没有正常工作，郑开的第一想法是拍几下。 没有丝毫犹豫，郑开抬起手就是用力的拍了几下，整个灯架都差点被他拍散架。 郑开一脸郁闷。 他本来想着，把这个灯作为他的第二底牌。 第一底牌自然是三小时时间到，退出按摩椅。 但那个有时间限制。 三个小时太漫长了。 郑开需要其他强力的底牌，哪怕能给他拖过三个小时的上线期也行。 郑开第一时间想到了灯光。 但可惜， 这灯光不太给力。 秉持着“来都来了”的优良传统，郑开简单搜寻了起来。 很快，便在角落里发现一个台灯。 按下开关之后， 台灯亮起微弱的橘黄色灯光，几秒之后，灯泡发出咔滋的忽闪声。 灯灭了。 周围再次回归到黑暗。 “劣质产品！” 郑开不由吐槽了一句。 郑开一直以为他租的房子已经够劣质的了，没想到，这台灯更过分。 转念一想， 梦境里是二十多年前。 郑开又觉得可以理解，毕竟二十多年前的产品，还能对它要求什么呢。 就在此时， 按摩椅的声音响起，吓了郑开一跳：“编号014用户请注意，发现精品类道具-【手术台灯】：消耗性物品，需要电池才能使用。” 郑开打开台灯的底座，两枚电池清晰可见。 “我去哪里找电池？” “日用商店、超市等皆有销售。” …… 郑开的脸耷拉下来。 幼儿园里根本没有商店和超市，想要使用这个台灯，他需要离开幼儿园。 现在这个情况，他哪敢离开幼儿园？！ 郑开尝试着把台灯收回仓库中，成功了。 四处看了一下， 郑开没有再停留，他要赶紧走。 趁着李明没有回来之前，先逃出这里。 原路返回。 郑开的心情很紧张！ 万一中途遇到回来的李明，他八成要凉。 让郑开觉得庆幸的是，自己从上面医务室扔下来的床单并没有断。 想了一下， 郑开没有头铁，选择戴上血痂面具。 这个东西带来的增益很明显，力量增强，痛感降低。 几分钟后， 郑开终于顺着床单爬了上来。 医务室内一片狼藉。 不管是床，还是门窗，都被撕扯成了零碎。 “这里发生过打斗。” 郑开将血痂面具收了起来，手指轻轻揉捏起地面上的血液。 很新鲜！ 没有粘稠的恶心触感。 打斗发生在不久前。 “李明和肉瘤打起来了吗？” 郑开眼神微闪。 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这两个打的越久，郑开就有更多的时间去做事。 但说实话， 郑开不看好肉瘤。 虽然肉瘤的体型很大，但他太笨重了，连黑化后的郑开都能和他五五开，更别说暴走的李明。 不出意外的话， 肉瘤应该被当成玩具在戏耍。 郑开小心翼翼的走到门边，探出半个头打量着走廊，寂静无比。 好机会！ 现在就是去厨房最好的机会！！ 第五十二章 唯一的朋友 郑开的计划很简单！ 先去厨房，看看郭生平现在怎么样了，如果还是被痛苦结茧的状态，那就自己动手，烹饪一些肉食。 厨房里肯定有不少的食材。 等到伤势好一点之后，再出去尝试找最后一块地图碎片。 不管如何， 郑开还是很想完成【寻找地图】的任务。 毕竟这个任务给的奖励实在是太丰厚了，他很难忍住不心动。 为了以防万一， 郑开左手拿着血痂面具，右手握着染血的手术刀，时刻警惕着四周。 李明不知道去哪里了。 走出二层楼， 郑开心里悚然一惊。 原本厚重的黑灰色雾气居然消散了许多，甚至连空气都被搅得很稀薄。 从医务室开始，血迹一路铺洒，就像是一副地面油画一样，延伸到了二层楼的外面。 这些鲜血同样很新鲜。 不出意外的话， 这些血都来自同一个“人”。 幼儿园的其他地方和医务室的下场相差无几，都被极强的暴力撕扯了粉碎。 郑开咽了一口唾沫。 李明的战斗力太可怕了！ 从眼前的景象中，郑开可以推断，在他消失之后，李明应该是血洗了幼儿园。 李明不能忍受自己被一名弱小的活人戏耍。 甚至， 这个活人还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可以说， 郑开应该是唯一一个从李明手里逃走的人。 还有一点， 郑开现在并没有戴着血痂面具。 他的气息非常的明显。 活人的气息在寂静的幼儿园内犹如迷雾中的灯台，怂恿着所有的诡物，蠢蠢欲动。 而对郑开恨意最深的舒傅和血眼，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过来追杀他。 “他们应该是躲起来了。” 郑开心里暗自想到。 李明的恐怖让幼儿园都为之战栗。 而幼儿园的其他诡物，实力上又和李明差了一大截，感受到李明发狂的气息之后，肯定选择躲了起来。 想到这里， 郑开的脚步少了一些掩饰。 大部分诡物都藏了起来。 郑开需要注意的，暂时只有李明一个。 果然！ 郑开毫不掩饰的步伐，没有引起幼儿园的任何躁动。 这一刻， 郑开居然找到了家的感觉。 他在自己家里才有的那种轻松自如的感觉。 几分钟之后， 郑开回到了厨房的门口。 厨房的门并没有修好，自从郑开用暴力蛮撞，撞碎厨房的门之后，这个地方一直都是对外大开的状态。 郑开压低声音，对着黑暗的厨房里面喊了一声：“郭生平，你在吗？” 郑开最担心的一点就是暴走的李明来到厨房，对郭生平做一些过分的事情。 厨房虽然是郭生平的地盘。 但李明太强大了！ 况且，李明身上还有益智幼儿园校医的身份，这个身份的权限非常高。 郑开的喊话没有得到回应。 犹豫之后， 郑开朝里面迈了一步。 蠕动的黑线瞬间缠住郑开的脚踝，将他拉了进去。 郑开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他回过神来，想要尝试挣脱的时候，他的表情变得惊恐了起来，后背瞬间钻出一股凉气。 满屋子都是黑线。 这些令人绝望痛苦的黑线，以郭生平的身体为源头，侵占了整个厨房。 郑开走之前， 厨房还是血红色的世界。 而现在， 这里面已经是一片纯黑色的空间。 无数窜动的黑线争先恐后的攀上郑开的身体，试图钻进他的血肉中。 空气中的血腥味完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股让人想要自杀解脱的绝望和悲哀。 这些黑线拥有一种诡异的生命和意识，从郭生平内心最深处的恨意发芽滋生，如今壮大到这种程度了。 “郭生平！” 郑开忍不住大喊了一声。 还是没有回应。 郑开微微眯眼，昏暗漆黑的环境中，他的视力根本看不远。 如果早点把寻找地图的任务完成，郑开现在就不需要担心视力的问题，黑暗的环境限制他太多了。 郑开的身体本就有伤。 一部分黑线已经顺着郑开的伤口钻进了血肉，郑开的脸色一瞬间苍白的吓人。 郭生平不会害他。 虽然这些黑线是从郭生平的身体里钻出来的，但并不受郭生平的控制。 郑开咬着牙往前挪动了一小步，所有的黑线彻底沸腾了起来。 郑开不退反进的举动，似乎让它们感受到了挑衅。 下一秒， 这些黑线变成了最锋利的刺。 噗嗤！ 一声接一声，郑开的身体被穿插成血刺猬。 光是受伤，郑开觉得不算什么。 但黑线中的恨意、痛苦和他的血肉紧紧缠绕在一切，大脑中没有了思考的空间，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忽然间， 郑开骂了一句自己猪脑子。 他的手里，有染血的手术刀。 刚才被这些黑线吓住了，一时间忘了自己也是有道具加成的人。 咔嚓！ 咔嚓！！ 手术刀本来应该是剪割皮肤的，但用在这里，却格外的好用。 郑开一边往里面挪动，一边用手术刀把身边的黑线全部割断，为了加快速度，郑开甚至把血痂面具都戴上了。 只要在完全黑化之前，摘下面具就行。 不知过了多久， 郑开靠着一把手术刀，硬是从门口割到了后厨。 不得不说， 血痂面具带来的痛感削弱，真的很好用。 感知不到痛苦之后，郑开的行动会变得更加的灵活和自然。 更关键的是， 血痂面具没有冷却时间。 这比任何道具，都要实用的多。 在后厨的最深处，郑开看到了一个由黑丝缠绕而成的巨大黑茧。 好消息是李明没有进到后厨里面。 坏消息是郑开想要进去，同样很困难。 郑开已经成了一个血人。 黑线将他的皮肤扎穿，但可能是受到手术刀的影响，它们开始有些忌惮郑开，仅仅只是扎了一下，就缩了回去。 郑开抹了一把脸上自己的血，打量着后厨的深处。 郭生平不能有事！ 郑开在幼儿园能依靠的人，一开始是李伯。 但李伯失踪了。 现在能依靠的人，只有郭生平，这个唯一的朋友。 所以，郭生平一定不能有事。 不管是出于目的性，还是出于感情关系，郑开的身体和大脑做出了一致的判断。 往前走！ 走到郭生平的身边！！ 第五十三章 他们的目标是钥匙 “这些黑线太多了！” 郑开微微仰头。 就连后厨的房顶上，都铺满了黑线。 看的时间久了，会给人一种头发的错觉。 光靠一把手术刀，郑开前进的速度太慢了。 不仅如此， 郑开眼中的暴虐、杀戮在疯狂的增长。 无比负面的情绪让郑开面具下的表情变得狰狞了起来，他挥舞手术刀的动作变得十分简单粗暴。 按照这个速度， 还没等郑开走到郭生平的身边，自己就会先被负面人格控制了身体。 黑化之后的自己，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杀戮。 如果是面对李明，那郑开在绝境中殊死一搏倒也可以。 但问题是， 不远的前面，那个“人”是郭生平。 他好不容易才和郭生平成为了朋友，不能因为黑化导致两人的关系出现裂缝。 想到这里， 郑开颤抖着左手，扣住了血痂面具的边缘。 啪~ 面具脱落。 剧痛如海浪般袭来。 郑开的双眼忍不住上翻翻白，这是即将痛昏厥的前兆。 带着一身暴虐的杀意往前走，还是带着一身的剧痛往前走？ 郑开选择了后者。 清醒的大脑永远比无畏的身躯，更让人重视。 一瞬间， 郑开跪倒在地面上。 深呼吸之后， 郑开使劲摇了摇头，想要让自己的意识清晰一些。 人的忍受力都是有阈值的。 此刻， 全身上下的痛感堆积起来，即将突破郑开可以承受的那个阈值。 即便如此， 郑开还是没有停下脚步。 他没有站起身来，而是选择用膝盖代替双脚，往前挪动。 挥舞手术刀的动作变得机械且单一。 很快， 在郑开的身下磨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无数黑线蠕动的房间里，郑开的出现搅乱了一切。 看似不长的一段路，郑开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来到郭生平的身边，他的身后长长的血路，已经重新被黑线覆盖了。 无数的黑线包裹着郑开，但它们都没有触碰到郑开的身体。 甚至， 它们都停下了攻击郑开的动作。 只是跟着郑开往前挪动，亦步亦趋。 来到巨大的黑茧前， 郑开挣扎着抬起头，无神的双眸中总算多了几分色彩。 右手高高举起！ 紧接着， 郑开猛然用力，将手术刀捅进了黑茧中。 刺啦~ 用力往下一划，黑茧外面的黑线被一根根的割断，但下一秒，这些断裂的黑线开始缓慢的自我愈合。 痛苦和恨意不会这么简单被切断。 只要郭生平的心中还有恨意，黑线的生命力就是永久的。 郑开使尽全力割了几下，停了下来。 他的头发上满是稍微凝固的血痂，尤其是刘海上的血痂，垂在眼前，让人的眼中莫名出现一片红色。 郑开没力气了。 更何况， 他每用力挥舞一下手术刀，身上的伤口就像是被大力撕开一样，让他全身抖如筛糠。 人在极致痛苦的时候，是说不出话的。 郑开现在连抬起嘴皮，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郑开停下来的这段时间里，黑茧上的黑线已经快要完全愈合了。 寂静的环境中， 郑开的心跳声越来越微弱。 他的呼吸也变得长出短吸，瞳孔逐渐涣散。 没想到，没有死在李明的手里，反而是死在了自己认为最安全的厨房。 郑开心里苦笑了一下。 他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流失。 如果再不补充肉食，那他就真的要死了。 一旦在梦境里死亡， 现实中的他大概率也会一起死亡。 廖凡的死就是最好的证明！ 就在郑开即将昏迷的前一秒，一声若有若无的开灯声响了起来。 啪！ 园长办公室的灯开了。 一瞬间， 整个幼儿园的不安和躁动都被压了下来。 和郑开找到的台灯不同，这一抹温暖的灯光的亮度非常强，从不知名的地方照射出来，覆盖了整个幼儿园。 甚至穿过厚厚的玻璃，照射在了郑开和黑茧上。 郑开身上的伤势在快速的愈合，原本侵占了整个房间的黑线，快速缩回郭生平的身体里。 没一会，郭生平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郑开的眼前。 郑开瞪大了双眼。 这一刻， 灯光就是一切负面的克星。 它带来的光和希望，同时也带走了所有人的痛苦和恨意。 郑开眼神闪过一抹坚定。 他手里也有灯。 虽然只是不起眼的小台灯，但只要能让它亮起来，肯定也有效果。 本来郑开不打算离开幼儿园，幼儿园外的世界可能比幼儿园里面还有危险和恐怖。 但现在， 郑开萌生了出去的冲动。 这股冲动最后还是被郑开压了下来。 幼儿园里的事情没有处理完，他需要把精力集中在眼前。 看着之前模样的郭生平，郑开激动的走上前，握住郭生平的手臂，冰凉的寒意让郑开抖了一下。 比起痛苦和恨意，寒意已经算是非常友好的打招呼方式了。 咔！ 咔！！ 郭生平扭动着头骨，骨头之间的摩擦声让人生出一身鸡皮疙瘩。 依旧是被黑线缝合的五官。 从外貌上比较，李明比郭生平更像是一位正常“人”。 毕竟， 郭生平现在的样貌，绝对是恐怖电影里的主角。 恍惚间， 郑开看到郭生平被黑线缝合的嘴角往上咧了咧。 郭生平笑了。 只是这一笑，有点吓人。 郑开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死，而郭生平的恨意暂时被压制住了。 这绝对是两个天大的好消息。 “园长.....办公......室......的......灯，又.....亮.....了。” 郭生平说话还是断断续续。 但只要他能开口说话，郑开就觉得问题不大。 “有人......找到......了......园长......办公.....室。” 郭生平的语气顿了一下。 郑开心里一怔。 该不会是李明找到了园长的办公室吧....... 李明一直在找园长的办公室，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郑开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李明想成为幼儿园的园长。 在这里， 园长的身份应该是最大的。 拥有了园长的身份铭牌，也就意味着，整座幼儿园都是他的地盘。 如此情况下， 郑开根本藏不住。 只要他还在幼儿园内，就已经会被李明第一时间发现。 “不行！” “我也要去找园长的办公室。” 郑开想要站起身来离开，却被郭生平抬手拦了下来。 “有....外......来者......进来......了。” 找到园长办公室的人不是校医李明，是外来者。 郑开不理解。 小小的幼儿园怎么突然间多了这么多外来者？ 似乎是看出了郑开的疑惑，郭生平张大嘴巴，扯断黑线，努力想要说出心里的话：“钥......匙。” 第五十四章 非酋？还是欧皇？ 隐藏在园长办公室里的最大秘密，是一把钥匙。 郭生平虽然说话不利索，但郑开大概可以猜出他的全部意思。 外来者和李明的目的，是为了一把钥匙。 郭生平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钥匙，也不知道钥匙能做什么。 但一定很重要！ 不然不可能这么多人都在找。 忽然间， 郑开想到了自己遗留下来，还没有完成的任务：【寻找地图】。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完成这项任务的奖励之一是：【钥匙】—锈迹斑斑的钥匙可以打开一扇门。 说实话， 做这个任务之前，郑开觉得最丰厚的奖励是【寻宝】。 在黑暗不可视的环境中，眼睛不受影响，就像在白天一样。 这绝对是神技！ 但现在郑开的想法有些变了。 也许， 在完成任务的三个奖励里面，寻宝才是那个最大众的奖励。 “一个是【寻宝】、一个是【钥匙】、最后一个是【园长的认可】。” “寻宝是天赋技能类的奖励，钥匙是实物类奖励，至于这个园长的认可.......” 郑开琢磨了一下。 好感度和幸运度，似乎是两回事。 郑开做过的任务中，加好感度的任务奖励很多。 坦白说， 郑开没有看到好感度的好处。 但幸运度的话，应该指的是运气会变好。 郑开眼神一亮。 他这种衰仔，最需要的就是运气。 这么来看， 【寻找地图】的任务一定要做。 这个任务给的三个奖励，郑开一个都不想放过。 虽然不知道任务奖励的钥匙和外来者、李明想要找的钥匙，是不是同一把。 但最好是先拿到手再说！ 想到这里， 郑开急忙开口：“郭生平，我现在还差最后一张地图碎片，就能凑齐幼儿园的全部地图了。” “你知道最后一张地图碎片在哪里吗？” 郭生平摇了摇头。 他基本上不会离开厨房。 之前交给郑开的地图碎片，也是一开始就藏在厨房的，并不是郭生平出去找的。 闻言，郑开神色越发的焦急。 “按摩椅，距离【寻找地图】任务结算，还剩下多少时间？”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距离任务结算，还剩下三个小时。” 郑开刚使用按摩椅的时候，还剩下五个小时。 不知不觉中， 时间居然过去了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找出最后一张地图碎片。 郑开没有任何头绪。 又到了赌运气的时候了！ 郑开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每次都让他这种倒霉蛋玩运气类的游戏？这很明显是在欺负人。 就在此时， 郭生平将头扭了180度，看向玻璃窗外的灯光：“他们......不是......幼儿园......的员工，虽然......找到....办公室，但是......进不去。” 原来成为员工的隐藏福利在这里。 目前来说，只要不是李明找到园长办公室，郑开就不需要担心。 园长办公室的灯是因为外来者的入侵才亮的，但应该亮不了多久。 郭生平重新用缝起来的双眼看向郑开：“灯光.......消失，我的.......恨意......就......会......重新......钻出......来。你......要赶......紧走！” 郑开眼神闪烁了一下。 虽然现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有些不太合适，但郑开还是尴尬的笑了笑：“走之前，我能不能从你这里打包一些熟肉？” 说这话的时候， 郑开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吃人家的，最后还想打包打走。 郭生平从灶台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大袋肉，里面什么肉都有，基本上都是动物的内脏。 郭生平示意郑开稍等一下。 趁着灯光还在， 郭生平开始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将袋子里的所有肉都倒到锅里炒了一下，然后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袋盐，全撒了进去。 完事之后，将这些炒熟的肉又装回袋子里，递给了郑开。 “厨房......只有......这......么多......食材......了。” 郑开都不奢求袋子里的肉好不好吃，起码是熟的，能咽下肚就行。 提着一大袋肉食， 郑开眼神复杂的看着郭生平：“我要怎么消除掉你的恨意？” 郭生平很痛苦。 但想要消灭这些黑线，恨意才是源头。 郭生平没有说话。 其实郭生平也不知道怎么摆脱从内心生长出来的恨意，他只知道，在这个幼儿园内，有他憎恨的东西。 郑开同样沉默着。 消除恨意的办法，需要他去找，而不是郭生平告诉他。 就在此时， 外面的灯光熄灭了。 温暖的光消失。 益智幼儿园再次躁动了起来，那些隐藏起来的诡物似乎感觉到了外来者的进入，变得异常愤怒和暴躁。 惨叫声、哀嚎声、呻吟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吵的人脑袋疼。 郭生平的身上重新长出黑线。 他身上每一寸皮肤被撕裂，黑线成为了他新的皮肤，慢慢将他牢牢包裹在其中。 黑线开始驱赶郑开。 就像之前那样，对郑开充满了排斥感。 “它们是在保护郭生平。” 郑开眼神微凝。 黑线是郭生平痛苦的表现，但也是郭生平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 有这些黑线在， 即便是李明那么强大的诡物，还是没办法进入到厨房内。 郑开将那一大袋肉食收进仓库内，最后看了一眼郭生平，转身朝厨房外走去。 黑线之所以躁动，是因为感受到了让郭生平害怕的存在。 黑线的存在就像是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它会在必要的时候，隔绝外来的危险和伤害。 代价是， 郭生平需要时时刻刻回忆自己的痛苦。 将这些痛苦刻在心里，融入血肉里，这样黑线的威力才会变强。 郑开没有犹豫。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由不得他犹豫。 他要在三个小时的时间内，找到最后一张地图碎片，而且是纯粹靠运气找，没有一点线索。 郑开手里只缺东边的地图碎片了。 既然如此，郑开将目光转向了东边。 他一向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但真到了这种拼运气的时候，郑开还有点小兴奋，有种开盲盒的刺激感。 是非酋？还是欧皇？ 就看这个选择了。 第五十五章 读写智慧班 自从郑开来到这所幼儿园之后，原本寂静的环境都被打破了，甚至连建筑物都大为改变。 郑开站在一片空地上，微微沉思。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员工宿舍的旧址。 只不过， 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堆堆废墟。 郑开来到幼儿园的第一个晚上，就和舒傅来了一场亲切合作，完成了拆家游戏。 郑开想到了舒傅。 舒傅在郑开第一次离开的时候，身上已经受了很重的伤。 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有没有躲过李明的暴虐和恨意，藏在了哪里。 除此之外， 还有一位血眼。 这个看似像人又不太像人的东西，盯上郑开之后，就表现出极强的恨意和怨念。 舒傅对郑开的恨，还可以理解。 毕竟郑开当着舒傅的面，突然消失，相当于戏耍了舒傅。 但血眼对郑开的狠，几乎没有任何道理可言，似乎只要是出现在幼儿园内的活人，都会勾起血眼极强的恨意。 “血眼又是什么？” 郑开绕开员工宿舍的废墟，朝东边小心摸索。 他现在大概弄清楚了幼儿园的全部组成人员。 保安室的李福治，厨房的郭生平，校医李明，白化病鳞癌晚期舒傅，以及被肉瘤困在身体的二十三张孩子头。 除了还活着的陈湘萍，当年幼儿园的人基本上都到齐了。 忽然间， 郑开眼神一亮。 “血眼应该是第二十五个孩子。” 郑开从肉瘤的身体里，只看到了二十三个孩子的脸。 再加上独立诡物的舒傅，一共才二十四个。 这和当年幼儿园孩子数对不上。 但如果加上血眼的话，数量就刚刚好。 随即，郑开皱起了眉头。 “当年只有舒傅从李明的手里逃走了，按理说，血眼应该也会成为肉瘤身体的一部分才对。” “血眼当年也从李明的手里逃出去了吗？” 郑开想到这个问题。 只有逃出去的孩子，才能拥有独立的躯体。 没有逃出去的孩子，都成了肉瘤身体的一部分。 也就是说， 当年从李明手里逃走的孩子，不止舒傅一个。 郑开揉了揉太阳穴，脑子里想的东西太多，让他的头有些微微发痛。 陈湘萍知道的真相并不完整。 她在当年虐杀儿童案中，只是扮演着知情者的身份。 想要还原全部的真相， 郑开需要找到那场案件的真凶。 李明只是其中一个。 只有罪犯才知道当年发生的一切，因为这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虐杀儿童案有两个凶手。” “一个是李明，还有一个未知。” “除了舒傅之外，还有一个孩子也从李明的手里逃出来的。” “但舒傅和另一个逃出来的孩子还是死了，只不过不是死在李明的手里，是死在了第二个凶手的手里。” “对了，还要加上郭生平。” 这么一想， 事情就条理多了。 李明杀了二十三个孩子，外加从幼儿园外带进来的很多人。 第二个凶手杀了舒傅、血眼和郭生平。 郑开的眼神逐渐清明。 等到他做完寻找地图的任务之后，先退出按摩椅整理一下思绪，下一次使用按摩椅，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舒傅。 对比血眼， 郑开觉得还是舒傅可爱一点。 虽然舒傅同样恨他，但起码舒傅会说话，能沟通和交流。 或许， 可以从舒傅的嘴里知道第二个凶手是谁。 不知不觉中， 郑开已经走到了幼儿园最东边的方位上。 郑开找了一处隐蔽的角落先躲了起来，经过这么久的锻炼和书本学习，郑开逐渐学会了如何细致的观察四周的动静。 他学的非常快。 因为基本上学到的东西，马上就能在梦境里面用得上。 不仅如此，郑开觉得自己现在的演技也提高了不少。 想到这些， 郑开都有些佩服自己。 不久前自己还是一名混吃躺平的社畜，失业之后更是无所事事，没想到，现在硬是被逼得会了不少东西。 “南边是二层楼，北边是保安室和大门，西边是员工宿舍和厨房。” 员工宿舍和厨房离的并不远。 郑开凭借着记忆力，在脑海中画了一张地图。 郑开将自己的呼吸压到最低，两只手，一只手上是血痂面具，一只手上是染血的手术刀。 “按照现实来比对的话，西边......应该是幼儿教室。” 益智幼儿园的教室一共有三间。 音乐育儿室、美术兴趣间，以及读写智慧班。 每一间教室的空间都非常大。 严格来说， 这三间教室既是孩子们学习的地方，也是半个玩耍的地方。 灰雾缓缓的流动着。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朝这边走来。 郑开的大脑无比的清晰。 他要先去美术兴趣间，他从孩子们的涂鸦上找到不少线索，所以感觉在美术室还能找到不少有用的东西。 当然， 最关键的是，地图这种东西，出现在美术室的可能性要更大一点。 郑开的脚步踩在地面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但下一秒，郑开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转头看向灰雾的深处。 就在刚才， 郑开感觉有人在看他。 那种感觉很明显，但奇怪的是，窥视他的目光，并没有恶意。 犹豫了一下， 郑开没有找出那双目光的打算，继续小心翼翼的朝着美术兴趣间蹲伏走去。 既然那双目光没有恶意，郑开就懒得理会了。 只要不是李明，郑开觉得都可以接受。 毕竟， 在这所幼儿园内，能打得过戴面具，拿手术刀的郑开的人，应该只有李明一个。 完全黑化状态的郑开，手持手术刀，连肉瘤、舒傅都不是很怕。 这就是道具加成带来的底气。 音乐育儿室在最左边，美术兴趣间在中间，而读写智慧班在最右边。 郑开从右边开始摸索，想要去美术兴趣间，需要路过读写智慧班。 经过门口的时候，郑开抬头看了一眼智慧班门上的玻璃，眼神闪烁了一下。 “要不要先去智慧班里看一下？” 这个想法一闪即逝。 郑开甩了甩头，完成任务最重要。 就在此时， 郑开的耳边响起了粉笔在黑板上写字的声音，异常清晰。 第五十六章 圆圆的日记本 郑开的后背一凉。 一瞬间， 郑开屏住了呼吸。 粉笔写字的声音是在郑开路过门口的那一刻，才出现的。 也就是说， 这间教室感知到门外有人。 与此同时， 一道冰冷刺骨的恨意从不远处传来，郑开的瞳孔在剧烈的收缩，背后瞬间被冷汗打湿。 这股恨意......是李明。 郑开对这股恨意太熟悉了，在地下室的时候，李明用双手抚摸过郑开的皮肤，那股变态的恨意让郑开的骨髓、灵魂都记住了。 “偏偏遇到一个最不想遇到的人。” 逃不掉！ 李明的恨意离郑开太近了。 这个距离就算是有血痂面具和手术刀的加持，也不可能跑得过李明。 更糟糕的时候，如果自己完全黑化之后，可能脑子里想的就不是跑了，而是回头反打。 情急之下， 郑开看向了身旁的门。 血痂面具戴在脸上，只剩下一双还算清醒理智的眼睛在外面，手里还握着一把染血的手术刀。 就这样， 郑开没有丝毫犹豫的推开了智慧班的门，然后关了起来。 门关上的那一刻，粉笔在黑板上写字的沙沙声，也消失了。 血痂面具可以隐藏郑开的气息。 只要郑开藏好，李明应该发现不了他。 “现在还没有到退出的时间。” 郑开额头上的冷汗一直在冒。 他现在就算是想退出，都不行。 背靠着门， 郑开停止了呼吸。 那股极致的恨意在智慧班的门外停了下来。 血痂面具虽然可以隐藏气息，但郑开的心跳声隐藏不了。 甚至， 郑开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郑开打不过李明，但他可以打持久战，反正仓库里有一大堆熟肉可以恢复。 简单来说， 只要不是秒杀，郑开就有回血的时间。 来幼儿园这么多天， 郑开已经不是一开始那个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有的萌新小白。 他现在有拼命的机会。 而手里的各种道具，就是他拼命的底气。 门外那股恨意穿透了门板，冻僵了郑开的后背。 几分钟之后， 李明走了。 他的手里似乎拖着某个东西，和地面摩擦，拖拽出呲呲的声音。 未过不久， 郑开听到了开门和关门的声音。 “李明进了音乐育儿室。” 郑开从声音的远近上判断出李明的位置，松了一口气。 幸好李明不是第二个舒傅。 如果李明和舒傅一样暴力拆门的话，那郑开就真有点想哭了。 好在， 李明只是在门外停了一会，就走了。 松了一口气的郑开这才有心思打量这间教室。 幼儿园的教室，更多是寓教于乐。 为了不让孩子产生厌学的情绪，教室里基本上没有多少课桌和板凳，地板上铺了一层毛绒绒的毯子，孩子们可以直接坐地板上。 课本也不是固定了。 老师怎么教，孩子们怎么学。 郑开微微眯眼，他的眼睛还不能完全适应黑暗的环境，再加上这间教室的空间很大， 所以看不清全貌。 郑开伸手摸了摸身下的毛毯，很干燥。 想象中的血液粘稠感并没有出现。 原地等了一会， 郑开才站起身来，朝教室里面走去。 教室的各处散落着很多小玩具，有积木，有布娃娃，也有一些小型的塑料玩偶。 除此之外，郑开还在地板上找到了几本卡通日记本。 郑开专门看了一眼这种日记本的生产厂商和生产日期，不出意外，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东西。 “裘式文具。” 郑开擦了擦日记本上的灰尘，生产厂商的名字显得更清晰。 郑开微微一愣。 裘式药业以前不是制药的吗？ 什么时候还生产文具了？ 从他查到的资料里，不管是改名前的裘式药业，还是改名后的智网科技，都没有涉及文学用品类的行业。 从一开始的简单制药，但后来的发展高科技，智网科技走的都是高端的行业路线。 带着疑惑， 郑开翻看了这本日记本。 里面的内容很简单。 小孩子刚学写字，写出来的字都是弯弯扭扭的。 内容虽然简单，但郑开细细看了半天，才看出上面写得内容。 “3月11号。” “陈老师的名字好难写，圆圆写了好几遍都没有写对。” 第二页。 “4月5号。” “裘爷爷又来啦，买了好多玩具。” 第三页。 “5月15号。” “圆圆生病了，不想吃药，但李叔叔非要我吃。” 第四页。 “李爷爷和陈老师吵架了，好吓人。” ........ 每一页日记上，基本上都是一句话就结束了。 郑开再往后面翻，后面的页数都被撕掉了。 陈老师肯定是指陈湘萍，李叔叔应该是李明，而李爷爷，应该是李福治。 郑开翻回到第二页。 “裘爷爷？” 郑开思索了一下。 “裘敬吗？” 郑开有些没搞懂，裘敬是幼儿园的园长，为什么要用“又来了”这三个字？ 还是说，裘敬经常不在幼儿园，偶尔才会来一下？ 郑开翻看了其他日记本。 内容大同小异。 就连这几本日记本的字迹都差不多，弯弯扭扭，让人一眼看不出写的是什么。 郑开尝试着将日记本收回到仓库里，没有成功。 想了一下，郑开将日记本重新放回到毛毯上，看向教室正前方的小黑板上。 刚才写字的沙沙声，让郑开印象很深。 凑近一看， 黑板上同样是弯弯扭扭的文字。 几秒之后， 郑开才看清黑板上的文字。 “圆圆有很多朋友，可是他们的名字都太难写了。” 郑开怔了一下。 他刚才看的第一本日记本，似乎就是这个孩子。 不仅是第一本日记本，其他日记本里都提到了圆圆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在幼儿园的人缘很好。 这一点， 和舒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郑开摩挲着下巴，这个圆圆不知道是哪个孩子。 如果没记错的话， 益智幼儿园全体孩子对他的好感度都提升了5点。 虽然肉瘤对郑开不友好，但也许肉瘤身体里的孩子，会对郑开友好一点。 简单探查了一下， 郑开发现这里没有什么好搜寻的，便打算离开。 下一秒。 他的脑中响起了悦耳的女声。 “美好的一天从认识孩子们开始，编号014用户请注意，您已触发特殊任务。” “任务内容：在黑板上写出三个和“圆圆”关系最好的孩子名字。” “任务奖励：【圆圆的日记本】—“最受欢迎的孩子的日记本，你写在上面的一切东西有50%的概率实现，这是一本神奇的日记本，你想在上面写什么？”” “任务失败：幼儿园全体孩子好感度-10点。” “放弃任务：剥夺校医身份。” “无时间限制。” “是否接受任务？” 郑开看着黑板微微发呆。 之前的任务，失败和放弃的惩罚是一样的，但这个特殊任务，失败和放弃的惩罚却是分开的。 倒是这个任务奖励，让郑开有些意外。 日记本居然可以许愿........ 第五十七章 和危险，只隔着一堵墙 “接受。” 还是那句话。 这个按摩椅很多时候，其实并不是给郑开选择。 它只是礼貌性的给你一种可以选择的假象，但实际上，郑开只能接受。 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 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校医身份铭牌，怎么可能因为一个特殊任务就剥夺了！ 失败倒还好。 好感度降低而已。 郑开觉得，这个好感度的作用并不大。 起码和实质性的奖励比起来，好感度就显得很鸡肋。 至少目前为止，这个好感度对郑开没用。 最差的结果就是任务失败，然后孩子们的好感度降低。 这个在郑开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眼前的绿色任务面板缓缓消失。 好在这个任务没有时间限制，他可以慢慢做。 大不了， 他退出按摩椅之后，去找一趟苏青。 拜托她帮忙查一下当年受害的二十五个孩子的名字分别是什么。 知道孩子的名字之后，就回到这里挨个试，卡任务的BUG，反正任务要求里面没有限制次数。 郑开露出笑容。 这个任务，还是挺人性化的。 于情于理，都没道理不接受。 郑开回头看向刚才的日记本，发现他看的第一本日记本消失不见了。 那一本，就是圆圆的日记本。 这个教室已经没有探索的必要了。 郑开要赶紧去下一个教室。 他的首要任务，还是完成寻找地图。 李明去了音乐育儿室。 而郑开的目的地是美术兴趣间，只要戴着血痂面具，不弄出动静的话，李明应该发现不了。 嘎吱~ 门被轻轻扭开。 郑开先是从门缝里看向外面的灰雾，没有任何异常。 他没有感受到李明的恨意，说明这家伙还在音乐育儿室里没有出来。 紧接着， 郑开探出半个头，左右看了一眼。 猛然间， 郑开的瞳孔一缩，看向了门外的地面。 一条长长的血痕从灰雾的一端拖拽出来，路过读写智慧班的门口，一直拖到了音乐育儿室的门口，消失不见。 这条血痕很宽，起码用两米宽。 一瞬间， 郑开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在医务室里找他治病的肉瘤。 能够划出这么宽血痕的人，应该只有那一大坨肉瘤才可以。 果然！ 郑开心中很是凝重。 在李明面前，肉瘤就像是玩具一样被玩弄。 郑开甚至可以想象到肉瘤被暴打，鲜血四溅的惨烈模样。 同样是诡物。 但李明和肉瘤完全就不是一个级别上的存在。 “太惨了！” 郑开叹息一声。 遇到极致恨意的李明，估计是整个幼儿园的不幸。 郑开有些担心肉瘤身体里的那些孩子。 二十多年前， 李明用几乎变态的手段虐杀了二十三名孩子。 在梦境中， 李明会不会将这些变态的手段再用一遍？ 郑开的心中涌上一股冲动，想要去音乐育儿室看看。 但被他压了下来。 他现在不能去。 在找到对付李明的办法之前，郑开都要尽量避开李明，减少和李明的正面接触。 郑开的仓库里有台灯。 但台灯缺少电池。 血痂面具和手术刀明显不够用。 郑开回头看了一眼读写智慧班的小黑板：“等拿到日记本之后，就可以尝试对付李明了。” 能许愿的日记本，虽然成功的概率只有一半，但写一次不行，郑开就多写几次。 总不能每次都不成功吧....... 郑开没有再犹豫，轻轻走出，然后关上智慧班的门。 面具下的双眸开始变得猩红。 血痂面具的副作用开始慢慢出现了。 那股想要杀人的冲动很纯粹！ 无奈之下， 郑开只能通过咬舌尖的方式，刺激自己恢复清醒。 地面上拖拽出的血腥味腥臭作呕，但郑开慢慢习惯了这个味道。 很多东西都要学会去适应。 比如说， 郑开以前很讨厌的消毒水味道，现在就觉得不反感了。 腥臭作呕的血腥味让人不适，但肺腔习惯这股味道之后，其实也不是不能忍受。 很快， 郑开来到了美术兴趣间的门外。 在这里， 郑开可以隐约听到隔壁传出的哼唱声。 依旧是那首简单好听易记的旋律，没有歌词，但听一遍就忘不了。 郑开和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李明的嘴里就哼唱着这个旋律。 轻松、愉快。 不管听多少次，郑开的第一想法都是这两个词。 但从李明的嘴里传出，就觉得很不合适。 几秒之后， 郑开推开美术兴趣间的门，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门关上的一瞬间， 隔壁哼唱的声音停止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剁肉的声音。 李明的手术刀用的非常好，处理任何肢体，都是一幅优雅的姿态。 像这种屠宰剁肉的粗暴声，很少见。 只是郑开听不到。 门关上的那一刻，外面的所有声音都被挡了下来。 郑开的意识正在被负面人格驱赶。 他要趁着还清醒的时候赶紧寻找最后一块地图碎片。 运气一向不站在郑开这边。 但这一次赌运气，郑开觉得机会很大。 当然， 每一次赌运气的时候，郑开都觉得机会很大。 赌输之后，才会懊恼。 脑中的按摩椅传来了一个消息：“编号014用户请注意，本次使用已达三个小时，可随时退出。” 好消息：郑开可以随时退出，多了一个保命的手段。 坏消息：寻找地图的任务只剩下两个小时了。 如果不是因为躲李明，郑开应该已经把美术兴趣间搜完了。 但换个角度说， 如果没有李明，郑开可能就会错过日记本那个任务。 只能说李明的出现，打乱了郑开原本的计划，说不出到底是好，还是坏。 收拢思绪， 郑开将精力全部放在这件教室上。 他要找地图碎片！ 只要找到那块地图碎片，寻找地图的任务就完成了。 郑开没有一点犹豫，直接在黑暗的教室中找了起来。 为了不弄出声响， 郑开的动作很小心，拿起和放下的举动都显得很谨慎。 说实话， 郑开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他的隔壁就是李明。 而自己却在离危险最近的地方找东西。 这种危险且刺激的感觉，让郑开的大脑急速充血，甚至有些微微上头。 可能， 这就是所谓的刀尖上舔血的另类魅力。 第五十八章 裂开！心态大崩！！ 诡异安静的环境中，郑开的呼吸声都被压到了最低。 郑开甚至不敢直起身子，只能用匍匐的姿态在美术兴趣间里搜索者。 和预想的一样， 郑开在这件教室里找到了很多新的涂鸦。 而内容也变得丰富多彩了起来。 郑开随手从地板上拿起一张涂鸦，上面是两个小人在奔跑的姿势。 甚至， 两个小人的脸上还有笑容。 这比之前的简单火柴人涂鸦要更清晰的多。 只是纸张上的味道让郑开微微皱眉，这是一种比消毒水还要呛鼻的味道。 郑开忍着不适又嗅了几下。 这股味道从来没有闻过，不像是尸体腐烂之后的臭味，也不像福尔马林的刺鼻味。 闻多了，会让人有些轻微的头晕。 “收进仓库！” 郑开呢喃了一句。 失败了！ 郑开有些没搞懂仓库的机制是什么，为什么地下室的台灯可以收进仓库，厨房的熟肉也可以收进仓库，可教室的东西都收不进去。 将画满涂鸦的纸张放回地面，郑开继续在每一处搜寻着。 半个小时后， 郑开坐在地面上，脑子里满是疑惑：“居然不在美术室......” 难道？ 郑开扭头看向墙壁，在墙壁的另一侧，是最后一间教室：音乐育儿室。 最后一张地图总不会在那个教室吧？！ 郑开浑身一抖，眼神中闪过一抹迟疑。 李明在那个教室，就算最后一张地图真的在那里，郑开也没有太大的勇气过去。 下一秒， 郑开将脸上的血痂面具取了下来。 面具不断激发着他内心的黑暗和杀意，万一不小心彻底失去理智，不仅这间教室会被他毁坏，隔壁的李明也一定会察觉到他。 但换个角度， 郑开觉得摘下面具，也很有风险。 之前李明没有觉察到郑开，很大原因是因为面具隐藏了他的气息。 现在没有面具的作用，郑开感觉自己就像是迷雾中的灯塔，吸引着每一个觉察到他气息的诡物。 尤其是李明！ 郑开不得不谨慎。 手中染血的手术刀散发着瘆人的寒光，刀身上的血液纹路也变得鲜活了起来。 “距离任务结束还有一个半小时。” “我可以再等等。” 如果李明在一个半小时内离开音乐育儿室的话，那郑开就可以溜进去找地图了。 郑开现在不是很担心安全。 毕竟有退出这个选项。 他担心的是，自己会在这间教室白白浪费掉剩下的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郑开将自己缩成一团，蹲在教室的角落里，一动不动。 他在听！ 听隔壁人开门离开的声音。 渐渐地， 郑开的脸上浮现出不耐烦和焦急的神情。 隔壁没有一点动静。 他听不到一点声音。 甚至， 他开始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声，也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 整个世界陷入了真正绝对的安静。 烦躁、焦虑变成了对未知的恐惧。 郑开掏了掏耳朵，尝试着小声说了一句话，然后又双手合十轻轻拍了一下。 不是环境的问题！ 郑开真的听不见一点声音了。 “不行，要先出去，这个教室不对劲。” 郑开虽然有些慌张，但没有失去冷静。 他的听觉被剥夺，但还剩下视力。 顺着墙壁，郑开朝门的方向摸索而去，转了一圈。 郑开愣住了。 一股透骨的凉意直接击穿了郑开的身体。 郑开急忙站起身来，不再小心翼翼，又沿着教室转了一圈，人傻了。 “门呢？” “教室的门去哪了？” 郑开倒吸一口凉气，感觉头皮有些发麻。 他现在听不到任何声音，连出去的门都消失了。 简单来说， 他被困在这间教室里面了。 原本就显得黑暗的教室里，似乎开始朝着极致的黑蜕变。 郑开双眼中的眼白蒙上了一层灰雾，他的视力也在衰退。 这个过程很细微。 再加上郑开专注于找东西，根本没有第一时间觉察到。 等到现在反应过来的时候，耳朵被彻底遮盖了起来，而眼睛也在一点点失去聚焦。 “退出？” 郑开的脑中闪过这个想法。 但马上就被自己否决了。 不能退出！ 起码不能在这间教室里退出。 不然下次使用按摩椅，还是会遭遇和现在一样的情况。 况且现在退出，寻找地图的任务就相当于放弃了。 这对郑开来说，有些接受不了。 和之前的绝境比起来，郑开觉得眼前的处境还没有到最糟糕的程度。 “我需要搞清楚，什么让我听不见，看不见。” 郑开深吸一口气。 经历这么多之后，郑开已经不会像一开始那样慌乱了。 趁着自己的视力没有完全消失，郑开将地面上所有的涂鸦重新看了一遍，甚至连墙壁上有什么都记在了脑子里。 按摩椅没有发布任务。 这就说明， 眼前的一切属于突发状况。 因为郑开的闯入，才有突发状况。 “之前在读写智慧班的时候，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只是触发了特殊任务而已。” “为什么在美术兴趣间，出现了偏差？” 郑开回忆了一下。 发现好像变故的出现，是从自己摘下面具之后开始的。 一瞬间， 郑开恍然大悟。 血痂面具遮盖了他活人的气息，将他的气息同化成了诡物。 但摘下面具之后， 活人的气息吸引了某些特殊的存在。 如果不是佩戴面具的话，可能在读写智慧班的时候，郑开就会遭遇其他危险的状况。 想到这里， 郑开想要从仓库里把面具拿出来，重新戴上。 下一秒， 郑开发现自己的仓库一片灰色，按摩椅提示：仓库被锁了。 他无法从仓库了拿出任何道具，同样的，也无法将任何道具收回仓库里。 也就是说， 他现在能用的道具只有手里的手术刀。 郑开心态大崩！ 整个人直接傻愣在了原地。 他甚至有些想要骂脏话。 这是他的仓库，居然被其他未知的东西锁了。 郑开一直以为按摩椅提供的权限和功能，应该是凌驾于整个梦境世界的。 万万没想到， 它只是一个向导型NPC。 遇到一些特殊情况，按摩椅直接就萎了。 郑开抱着一丝丝侥幸的心理，尝试着在心里说了一句：“退出？” 几秒之后， 郑开直接裂开。 连退出这个功能都被锁了。 郑开最依赖的保命手段也失效了。 第五十九章 这是一个误会 郑开从来没有想过，退出功能居然会失效。 甚至， 郑开失去了和按摩椅的联系。 不管郑开在心里怎么呼叫按摩椅，那道悦耳的女声始终没有响起。 最让郑开绝望的是， 他的眼睛完全看不见了。 听力和视力都消失了。 “这破按摩椅，有退出时间限制也就算了，居然在优先级上还不行。” 一定是某个强大的诡物暂时隔绝了自己和按摩椅的联系。 这一刻， 郑开重新认识了梦境世界的危险。 原来这里面的诡物强大到一定程度，是可以影响到按摩椅的。 郑开咽了一口唾沫。 他现在听不见，也看不到，四周虽然寂静无声，但郑开总觉得有某些未知的东西钻了出来，正在好奇的打量着他。 奇怪的是， 郑开并没有感觉到寒意和恨意。 郑开尝试着往前走了一小步，还是熟悉的毛毯，这就说明，他现在还在美术兴趣间。 没有感知。 没有时间观念。 郑开蹲坐在原地，不再挪动。 忽然间， 郑开的鼻子又闻到了刚才那股独特的味道。 这股味道离郑开的鼻腔很近，甚至不需要刻意去嗅，就能闻到。 区别于消毒水和福尔马林的味道，要比腥臭的血腥味好闻一点。 郑开的头有点晕。 他的意识也变得模糊了许多。 就在此时， 郑开感觉四周传来淡淡的暖意。 他的身体暖洋洋的，就像是泡在温泉里一样。 如果是李明极致的恨意是刺骨的冰冷，那这种浸透皮肤，软化骨髓的暖就是善意的代言词。 没错！ 郑开居然从一个看不见、听不着的诡物身上，感受到了温暖和善意。 这种感觉太神奇了。 “你是谁？” 郑开开口说话。 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但他觉得窥视他的未知诡物一定听到了。 郑开微微侧头，还是什么都听不到。 这股暖意来的很突然，消失的也很快，就像是园长办公室的灯光一样，显得很短促。 觉察到这股暖意要离开，郑开急忙往前走了一步。 下一秒， 郑开的身体直接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水池中，突如其来的水压和窒息感灌进了肺腔中。 郑开想要往上游，却怎么都浮不回水面上。 渐渐地， 郑开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溺水的濒死感让他的肺部第一个失去回应，接着是手脚，最后是大脑内仅存的意识。 “要死了吗？” 郑开脑中的想法显得有些无奈。 他在梦境世界中的死法居然是溺死。 这和郑开内心做的最坏的打算，偏差很大。 他想过自己会被一刀砍下脑袋，也想过会被一点点剥皮割肉折磨死，但就是没想过自己会被淹死。 “好像真的要死了。” 挣扎过后，选择接受。 很多时候， 挣扎都没有什么用。 二十多年前，李明虐杀的那些孩子，同样也挣扎过，一如刚才想要自救的郑开。 据说人在死之前，会把自己的一生快速回忆一遍。 但郑开的脑子最后只剩下空白。 他不记得幼儿园的经历，也不记得小学初中的经历，他甚至有些记不起自己的名字。 直到有一个声音响起。 “开子！” “开子！！” 很耳熟的声音。 郑开原本不断下坠的身体动了一下。 他听到有人在喊他，而喊他的那个声音让他感觉无比的亲切，似乎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那些本来消失的记忆，又填充到他的大脑里。 紧接着， 一股难以抵挡的力量将他从水里拉了起来，而后将他重重的砸在地板上。 咳！咳！咳！ 郑开忍不住大声咳嗽了几下，身体传来一阵剧痛。 刚才那一下砸，直接把他的肋骨砸断几根。 好在， 这种痛可以忍受。 郑开经历过比这个痛还要深几倍的疼痛。 再然后， 郑开惊讶的发现自己能听见声音了。 虽然眼睛依旧看不见，但他的耳朵恢复了正常，能够听清周围的动静，甚至比之前还要敏锐。 还未等郑开高兴，一股熟悉的恨意包裹了郑开的全身。 耳边传来腐肉砸在地面上的声音。 虽然被毛毯消掉了一部分声音，但还是传到了郑开的耳朵里。 这股恨意属于肉瘤。 那个身体里藏着二十三个孩子脑袋的大型诡物，就在郑开的身边。 “他怎么找到我的？” 郑开脑中飞速的思考。 还有一点， 肉瘤是怎么从李明手里逃走的？ 他不是被李明拖进了音乐育儿室了吗？ 郑开看不见，只能从耳边听到的声音进行推测。 当然， 这些都不是最让人疑惑的。 最让郑开疑惑的一点是，刚才居然是肉瘤救了他一命。 虽然救他的动作稍微粗鲁了一点，但郑开确实是活了下来。 郑开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先去看仓库。 果然！ 仓库恢复了正常。 郑开面色一喜，这就代表着他重新拥有了退出选项。 郑开很犹豫。 他在纠结要不要现在退出。 虽然肉瘤救了他一命，但谁知道下一秒肉瘤会不会拍死他。 郑开最担心的还不是肉瘤。 现在仓库恢复正常，郑开可以戴上面具，拿上手术刀和肉瘤拼一拼。 最让人不安的，还是李明。 就在此时， 郑开的耳边响起了那道熟悉的哼唱儿歌。 没有歌词，只有轻松简单的旋律。 关键是， 哼唱儿歌的声音离郑开非常近。 郑开的后背惊出冷汗，瞬间打湿衣服。 “我没有找到你，你反而主动来找我。” “真是让人惊讶的胆子。” 李明温和的声音充满了磁性，但在郑开的耳里，却让人汗毛直立。 郑开就知道！ 这个肉瘤绝对不是逃出来的。 他是给鬼子带路的....... 郑开强压着心里的不安，勉强笑道：“我觉得我们可以谈谈。” 李明没有回答，只是哼唱着那首儿歌的旋律。 听得出来， 李明的心情很好。 郑开在地下室突然消失之后，李明暴虐杀意了整个幼儿园，都没有找到郑开。 现在郑开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让李明僵硬的五官浮现出一丝人性的惊喜。 郑开的眼睛也在慢慢恢复正常。 模糊间， 郑开看到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对不起！ 是他误会肉瘤了。 并不是肉瘤和李明找到了他，而是郑开主动来到了音乐育儿室。 没错。 这里是音乐育儿室。 第六十章 他好勇！ 眼前的环境越来越清晰，但郑开却越来越沉默。 发生了什么？ 他刚才不是在美术兴趣间吗？怎么突然来了音乐育儿室？ 这一刻， 郑开的内心满是问号。 郑开也逐渐看清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宽敞的音乐育儿室里， 肉瘤庞大的身体被剁掉了一半，藏在身躯里的孩子头，也被李明像摆放珍贵藏品一样，一一放在了桌子上。 李明哼唱着儿歌，一边欣赏着自己手里的手术刀，一边打量着郑开。 地板、墙壁，天花板都是喷射溅落的血液，这些血液都是从肉瘤的身体里流出来的。 直到现在， 郑开都没有想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感觉到了一股暖意，想要叫住这股暖意，然后就落水，再然后就来到了音乐育儿室。 刚从生死边缘回来的郑开，现在又要面临第二个生死难题。 这一次， 李明没有着急杀郑开。 李明用一种兴奋的眼神注视着郑开，脸上夹杂着病态的笑容：“他回来了，我还担心害怕，害怕他发现我。” “我甚至都想离开幼儿园了，没想到他没有杀我，反而把你送了过来。” 李明的声音有一种意想不到的惊喜。 郑开沉默不语。 他现在想的是如何安全的脱身。 但很快， 郑开的表情凝重了起来。 刚才那道暖意想杀他。 先是想让郑开溺水死亡，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让肉瘤把自己救了起来。 其实结果没区别。 溺水死亡和死在李明的手里，结果都是死。 但过程上有区别。 死在李明的手里，要更痛苦折磨一些。 郑开觉得自己还是太单纯了，在这个世界里，怎么可能存在善意！ 郑开将面具从仓库里拿了出来，悄悄放在背后，不让李明看到：“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李明的心情很好，一点都不担心郑开逃跑。 “你为什么想要杀我？” 郑开轻声问道。 按照李明的杀人逻辑来看，只有身上有绝对完美的东西，才会让他着迷。 郑开长相不算出众，体质也不过人，智商也堪堪及格水准，他这样的人根本找不到完美的地方。 上一次李明说郑开的大脑很完美。 郑开不是很懂。 李明朝郑开走来，脸上的笑意让人觉得是小丑的变态：“你的大脑.....有两种极端的美。” “极致的善意和极致的恶意。” “太完美了！” 李明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整个身体甚至激动到战栗。 郑开微微皱眉。 说实话， 他还是不太理解。 李明校医衣服上的25号字样已经完全消失了。 上一次郑开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只是没想明白，这个意味着什么。 但郑开其实也不是很在乎李明的回答，因为他需要一个出其不意的机会。 强烈的恨意冻僵了郑开的身体。 这是独属于李明的恨意。 比不远处重伤喘息的肉瘤来说，这股恨意不知道强大多少倍。 郑开和李明在实力上的差距肯定很大。 郑开很清楚这一点。 他需要像上次一样，制造一个偷袭的机会，然后才有时间逃出这间教室。 李明走到了郑开的身前，他全身上下的恨意让郑开的身上都结成了冰碴，冻裂了郑开的皮肤。 他比上次更强大了。 郑开心中一惊。 上一次和李明交手，他身上的恨意虽然同样很强大，但还不至于完全没办法还手。 几天的时间， 李明的恨意更强大了。 他似乎在蜕变。 这个时候， 郑开才注意到李明的身后携带着一片尸山血海。 憎恶、恨意从其中疯狂钻出，然后在李明身体的皮肤里勾勒出类似人类的血管。 这些血管填充着李明的身体，让他的五脏六腑不再是发臭流脓的观赏物，慢慢朝着真正的血肉进化。 肉瘤的身体只是一大堆腐肉的聚合体，而李明却是将恨意融成了血，装进了血管，撑起了整个身体。 郑开看了一眼不远处安静不动的肉瘤。 这怎么打？ 完全没得打！ 别说是郑开，就算是郑开加上肉瘤，两个对上李明一个，估计都是被碾压的程度。 被剁掉大半身体的肉瘤表现的很乖巧。 长满肉瘤的脑袋上，一上一下两只眼睛看着李明和郑开。 郑开从肉瘤的眼睛里看出了恐惧。 肉瘤在害怕李明。 肉瘤本身是没有痛感的。 就算被砍再多刀，他也能靠着一身腐肉慢慢愈合。 按理来说， 肉瘤不应该有恐惧的心理。 他不应该有活人的情绪。 但郑开从肉瘤的眼睛里看出了恐惧，甚至李明身后的血海中，还翻滚着不少肉瘤身上的腐肉。 同样是诡物，但实力上天差地别。 郑开眼神恢复了平静，需要他拼命的时候太多了。 他每一次使用按摩椅，其实都是在拼命。 这一次也不例外。 李明和郑开的距离，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 这个距离，只要伸伸手，就能够到郑开的身体。 “把你的完美，送给我！” 李明没有自己动手，反而伸手问郑开要。 郑开愣了一下。 好家伙！ 这是想让他自杀........ 啪！ 郑开将面具扣在脸上，无数细小的血刺扎进郑开的脸颊，严丝密合，右手的手术刀瞬间捅出。 噗嗤！ 手术刀穿透看似精致，实则破烂不堪的皮囊，割在了李明的血管上。 郑开骤然用力。 李明身体里的一条血管瞬间被撕裂，腥臭的血液喷涌而出。 这一次， 李明不再是空有皮囊和骨架的诡物。 他在朝着真正的“人”进化。 不远处的肉瘤眼睛里写满了震惊。 腐肉聚合物的肉瘤，本不应该有这些情绪。 但今天一天之内， 他的表情经历了恐惧，又转为震惊。 肉瘤恐惧李明的强大。 但同时， 肉瘤也震惊郑开的勇敢。 “他居然敢出手！” 肉瘤的脑袋虽然很大，但智商明显不太行。 一个弱小到可怜的活人，依靠一个面具，一把手术刀，居然敢对李明出手。 不光是肉瘤，李明的眼中同样闪过一抹震惊。 他比之前变得更强大了。 郑开应该觉察到了这一点。 即便如此， 郑开还是对他出手了，甚至没有一丝犹豫。 第六十一章 你是校医，那我是什么？ 郑开的突然出手，让谁都没有想到。 即便是小脑发育很欠缺的肉瘤，都被郑开的这一下震住了。 而郑开身前，裹挟着一片尸山血海的李明同样表情中充斥着惊愕。 甚至， 李明头颅里被不同人大脑组成的“完美”大脑，出现一个很荒诞的想法。 我没变强的时候，你捅了我一刀。 我现在变强了，你还是捅了我一刀。 那我变强还有什么意义？ 郑开需要的就是这短暂的错愕。 下一秒， 郑开又给了李明一脚。 一如第一次见面的打招呼方式。 但这一次， 李明回过神来了。 他堪称完美的五官上涌上一股极端的恼怒。 他被同一只蝼蚁戏耍了两次。 而且两次戏耍的方式，几乎是一样的。 肉瘤开始不安的颤抖着。 他看出来了，李明真的被郑开惹生气了。 如果郑开不死， 那接下来要遭殃的“人”，肯定是肉瘤。 肉瘤不太灵光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求你了！一定要死！ 郑开要是再从李明的手里逃脱，那整个益智幼儿园会遭受李明的第二次血洗。 到那时， 整个幼儿园的诡物都活不下来。 为了幼儿园的安全考虑，肉瘤甚至有点想出手帮李明。 “早知道刚才在水池里不救他了。” 肉瘤拖着小半截身体往旁边挪了挪。 他不敢参与到郑开和李明的对峙中。 一方面，郑开戴上面具，手拿手术刀之后，身上弥漫的寒意已经可以媲美一般的诡物，不是他这种半个身子的诡物能对付的；另一方面，李明现在处于暴怒状态，不分敌我，危险系数很大。 犹豫之后， 肉瘤做了一个让自己很庆幸的决定。 那就是尽量往教室的门那边挪，然后找个机会逃出去。 就在此时， 郑开直接抽身往教室门口跑去。 几乎一秒的时间，郑开就摸到了门把手，只要轻轻一扭，自己就可以拉开门出去了。 轰！ 咔嚓！！ 无数黑红色的血液从郑开的脚下爬上来，挂满整个门。 刺骨的冰冷瞬间冻结所有的血液。 郑开瞳孔不断收缩，折射出惊恐的神情。 眼前的这道门，被挂上了血霜，将空气中的温度急速拉低，郑开的头发上出现了淡红色的霜。 不仅如此， 他伸出的手，探出去的脚，都被冻在了原地。 整个人被冻成冰雕。 只不过和正常的结冰不同，冻住郑开的是李明身后不断流动的血海。 “你不会从我手里逃走第二次。” 李明的五官被愤怒撑开，在脸下面，同样布满了一根根细小的血管。 不远处的肉瘤直接把头埋进了自己剩下的小半截身体里，只剩下一只眼睛在外面看着。 此时的李明，绝对是最恐怖的灾难。 除非是园长回来，不然李明就是这座幼儿园最强的“人”。 郑开做不了任何动作。 他甚至连动一下脸上的肌肉都做不到。 全身上下能活动的，只有自己的大脑。 “现在退出？” 郑开看着按摩椅显示的退出选项，大脑飞转。 现在退出，意味着下一次使用按摩椅，还是会出现在这里。 更重要的是， 现在退出，意味着当着李明的面消失。 如果下次使用按摩椅，李明就在这里守着，那郑开必死无疑。 尤其是知道郑开拥有突然消失这个能力之后，李明不会再像现在这样拖拉，绝对会第一时间杀了郑开。 再者， 寻找地图的任务也会视为任务失败。 简单来说， 现在退出按摩椅的代价太大了。 虽然可以让郑开多活一段时间，但下一次进入梦境，几乎还是必死的局面。 “怎么办？” 郑开不断的思考。 但身体被冻僵之后，他什么都做不了。 身后的恐怖寒意越来越近。 郑开连呼吸都变的困难了起来。 他和李明之间的差距，已经不是一两件道具可以弥补的，必须身体上有巨大的提升，才能和李明抗衡一下。 噗嗤！ 郑开的嘴巴大张，却喊不出任何声音。 微微低头， 一只苍白修长的手从郑开的后背硬生生撕开血肉，从腹部钻了出来。 鲜红的手掌中，多了很多零碎的内脏。 即便是被冻着，郑开都瞬间感觉到折磨到让人发疯的疼痛，他身体里的一部分脏器直接被抓碎。 李明绕到郑开的身前，将手抽了回来。 郑开的腹部瞬间出现一个大洞，鲜血流出的一瞬间，就被恐怖的寒意冻结。 两人对视着。 李明的腹部同样有一个巨大的伤口。 但李明感觉不到痛感。 准确的说， 这个世界里的任何诡物，基本都不具备痛感。 他们是恨意的化身。 组成他们身体的力量，并不是实实在在的血肉，而是渗透灵魂的恨意。 正因如此， 他们同样不是人。 没有感知、没有理智、甚至有时候没有固定的身体。 郑开则不同。 郑开是活生生的人。 他身体上的每一处血肉都是他作为人的证据。 但活人的身体，缺点也很明显。 那就是会感觉到疼痛。 这也让郑开意识到一个问题：血痂面具提供的痛感减轻并不是没有上限的。 当身体上的疼痛超越他的承受范围，超出承受范围的那部分痛感，还是会被郑开感知到。 “哀嚎，求饶，我已经很久没有从人的嘴里听到这些美妙的声音了。” “快！让我听听！！” 又是一刀！ 李明的手术刀插进了郑开的胸膛，避开了心脏，只差一丝。 一瞬间， 郑开的面色苍白如纸，双唇哆嗦着，但就是说不出一句话。 郑开现在就像是玩具，被人随便玩弄，没有一点挣扎的可能性。 似乎是没有听到郑开的惨叫声，李明表现的有些不悦，不断转动着手术刀，将触碰到的血肉搅成一团。 郑开的双眼从猩红朝着黑色蜕变。 狰狞的红色在消失。 人性极致的黑色在出现。 李明一直观察着郑开的变化，看到郑开的双眼颜色变了，他的脸上露出了痴迷的神情。 极致的恶意要出现了。 在郑开的身体里，隐藏着两种美。 而极致的恶意就是其中一种。 “我才是幼儿园的校医，你们不过都是失败的试验品而已，我.....才是最完美的那个人！” 李明不说这句话还好，他这句话说完，郑开的脑海中疑惑了一瞬。 你是幼儿园的校医。 那我是什么？ 第六十二章 第一个害怕郑开的“人” “我现在才是益智幼儿园的校医吧！” 剧痛之下， 郑开反应过来这件事。 对啊！ 他现在才是名正言顺的益智幼儿园校医，他在这所幼儿园的地位和权限，仅次于园长才对。 也就是说， 李明现在对于幼儿园来说，是......外来者。 想到这里， 郑开的眼神终于聚焦了一点，双眸两侧的黑色也褪去了不少。 “不好意思，我现在才是幼儿园的校医。” 郑开扯动着脸上的肌肉，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只不过这个笑容被血痂面具挡住了，李明看不到。 “那又如......” 李明想要讽刺。 但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他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束缚着，不断被压缩，全身上下发出咯吱断裂的声音。 李明的表情狰狞了起来。 身后的尸山血海彻底沸腾，一只只血手不断从里面伸出，但又被压了回去。 “你做了什么？” 李明抬起手术刀，打算一刀砍下郑开的头。 郑开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血水，随即被血痂面具吸收：“现在......你也是那些外来者之一了。” 一瞬间， 李明的神情变得极度不自然，甚至有些惊恐。 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正在将他驱赶出幼儿园。 以他的实力，甚至没办法反抗一下。 这股力量太强。 以至于李明想要动手杀郑开的想法，都没办法实现。 “你！” 李明大吼着喊出一个字，下一秒，他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属于李明的恨意和寒意也随着消失。 音乐育儿室恢复了平静。 郑开不敢摘下面具，他怕摘下面具之后，自己直接痛晕过去。 李明消失了。 而且是突然消失，完全反应不过来。 不远处的肉瘤都惊呆了，他明明看到郑开都快死了，但下一秒，李明不见了。 本就智力不太行的脑仁，这些快烧坏了。 “还真让他活下来了！” 肉瘤看向郑开的眼神中出现了其他的情绪。 从李明的手里活下来一次，可以说是侥幸。 但活下来第二次，这就不是侥幸了。 很快， 肉瘤的眼中出现了暴虐和杀意。 他现在是重伤状态，但郑开同样也是受伤不轻的状态。 李明杀不了郑开，但他可以试一下。 就在此时， 郑开的头扭向肉瘤，面具下的猩红双眸寒意十足：“你想杀我？” 郑开一边说话，一边从仓库里掏出一大袋熟肉开始猛吃了起来。 【嗜吃】技能发动。 每一块肉下腹，都会加速郑开腹部的伤口愈合，甚至连身体里面破碎的内脏都在修复。 差不多吃了十块熟肉，郑开已经可以行动了，虽然剧烈运动还有点困难，但外表上看不出来。 不得不说， 郭生平真的是移动补血站。 郑开给自己在幼儿园里找了一个奶妈，只要死不了，血就能回上来。 此时， 郑开心中的底气足了很多。 就算肉瘤想要杀他，他也有搏一搏的机会。 听到郑开的话， 肉瘤愣在原地犹豫了一会。 他确实很想杀郑开。 只要杀了郑开，吞了他的血肉，自己的伤势就能恢复很多。 但他又有点怕郑开。 毕竟，郑开可是敢和李明动手的猛人，关键是还活下来了。 自从肉瘤在这个世界诞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出现如此犹豫的内心活动。 “你是怎么做到的？” 肉瘤开口问道。 和李明富有磁性的声音比起来，肉瘤说话的声音就像是用刀在磨砂纸上割一样让人难受。 郑开没有回答。 就在刚才， 郑开突然想起自己有一个技能没有用。 【校医的权限】。 一开始听到这个技能的时候，郑开没有往李明身上想。 因为他下意识的还觉得李明是益智幼儿园的校医，而【校医的权限】是针对外来者的。 但李明的话提醒了郑开。 郑开才是新任校医。 也就是说， 李明被幼儿园开除了。 既然如此，那李明就是所谓的外来者，李明和从外面偷偷进来找园长办公室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郑开可以让一位外来者安全进入幼儿园不被排斥，也可以让外来者离开幼儿园。 这就是校医身份带来的好处。 当然， 这些东西不可能和肉瘤说。 越是神秘的手段，越要藏得深一点，这样才能让自己更安全一点。 见郑开不回答，肉瘤缩了缩身子。 算了。 还是不要招惹这个戴面具的男人比较好。 郑开的身上弥漫着浓郁的寒意。 这股寒意把郑开身上活人的气息完全盖了下去，甚至肉瘤都出现了一丝恍惚，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诡物，而不是人。 面具下， 郑开松了一口气。 他不是很想和肉瘤动手，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尝试和肉瘤做朋友，就像和郭生平一样。 肉瘤是腐肉的聚合物。 但他的存在，其实是在保护当年幼儿园的孩子们。 如果没有这一堆腐肉保护，那二十三个孩子的头估计早就被李明搬到地下室去了。 说不定， 郑开可以从肉瘤身上拿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想到这里， 郑开站起身来，手中的手术刀晃动了一下：“你......过来。” 肉瘤愣了一下， 马上摇头。 他又不傻。 现在他只有一小半身体，况且恨意的主要来源是那二十三个孩子的头。 失去了恨意的肉瘤，连一般诡物都算不上。 再者说， 肉瘤觉得郑开这个人很危险。 李明是那种恨意恐怖的危险；郑开是那种未知神秘的危险。 “真不过来？” 郑开又问了一遍。 肉瘤再次摇头。 下一秒， 郑开朝着肉瘤走了过去。 “你别....别....别！你想说什么，就说，站那里也可以说。” 肉瘤将自己的身体抱成一团，剩下的一小半身体都在传达一个想法：你别过来。 郑开挠了挠头。 随即，郑开又笑了起来。 在这个世界里，终于找到一个怕他的，而不是他怕的存在了。 这让郑开的心情变好了很多，甚至成就感也提高了不少。 “帮我找一张地图。” “只要能找到，这些肉给你吃。” 郑开从仓库里拿出一堆肉，放在了自己的脚下。 郭生平烹饪出来的肉，对肉瘤来说，同样很诱人。 第六十三章 圆圆不在这里 寂静的音乐育儿室内。 血色填满了这个空间。 在血色之中， 郑开一点都不着急，这些肉很诱人，尤其是对只剩下一小半身体的肉瘤来说，无比美味。 “你愿意给我吃？” 肉瘤想用声音表达出自己的疑惑和不解，但传出来的声音却是一种很难听的公鸭嗓。 郑开点了点头：“找到地图，这些都是你的。” 这些肉虽然不足以让肉瘤的伤势完全愈合，但起码能帮他恢复一大半的身体。 说实话， 郑开完全仗势欺人。 就算什么都不给，也可以逼着肉瘤帮忙找东西。 但郑开心里是抱着做朋友的打算，所以态度上温和了很多。 纠结之后， 肉瘤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什么样的地图？” “一张画着这三个教室的地图。” 郑开现在缺的最后一张地图，就是东边的地图，也就是这三个教室的地图。 肉瘤没有说话，拖着身上的腐肉开始在教室里晃悠了起来。 起码， 郑开比李明要好说话一点。 而且郑开还会给他肉吃，这一点让肉瘤挺感动的。 郑开也没有闲着，一人一坨肉在音乐育儿室里找了起来。 片刻之后， 郑开只找到了几本儿童歌曲大全。 除此之外， 什么都没有找到。 李明虽然被郑开赶出了幼儿园外，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 时间就是一切。 对郑开来说， 寻找地图的任务结算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按摩椅。” “编号014用户，我在。” “距离寻找地图任务结算，还剩下多久？”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距离寻找地图任务结算，还剩余20分钟。” 郑开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在美术兴趣间浪费太多时间了。 另一边， 肉瘤支棱起腐肉的身子：“没有。” 这间教室，别说是地图，就是一张画纸都没有。 最大的收获就是郑开手里的几本的儿童歌曲大全。 郑开皱起了眉头。 “咦？” 郑开轻声疑惑了一下。 他发现血痂面具的负面效果并没有增强，他现在还能保持清醒，就是最好的证明。 郑开下意识的想要摘下血痂面具，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了手。 他暂时还不能对肉瘤完全放心。 所以， 面具必须时刻都戴着。 地图不在这里，意味着郑开的猜想是错误的。 事实证明：郑开的非酋体质更强一点。 他其实一开始就是在赌。 赌最后一张地图在东边的这三间教室里。 在找之前， 郑开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能靠运气赌。 现在回想起来， 郑开倒不觉得多后悔。 他只是按照当时自己的想法去做，就算回到几个小时之前，郑开的选择还是不会变。 “这么说，这个任务只能失败了。” 郑开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已经尽力了，最后的结果不太让人满意。 只剩下二十分钟。 郑开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 一瞬间，躺平心态让郑开不再纠结：“你和这些孩子是什么关系？” 郑开看向桌子上的孩子的头。 李明把这些孩子的头从肉瘤的身体里挖了出来，依次整齐的摆放在桌子上。 郑开不觉得多吓人。 他当初在殡仪馆上班的时候，就算是被车撞成一堆碎肉的尸体都见过。 只是人头而已，还不能让郑开太过于害怕。 肉瘤先是看了一眼郑开脚下的肉，然后才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 郑开疑惑的看向肉瘤。 这些人头是从他身体里挖出来的，他居然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要保护他们。” 果然！ 和郑开猜想的很符合。 肉瘤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这些孩子的头。 只不过， 这肉瘤有点太弱了。 他身上这种程度的恨意，连郑开都打不过，根本没办法很好的保护这些孩子的头。 郑开随手将脚下的肉扔给了肉瘤。 让郑开意外的是， 肉瘤并不是把这些肉吃下去，而是像墙上贴壁纸一样，一块一块塞到自己的身体里。 郑开欲言又止。 好好的肉，就这么浪费了。 靠着砌墙工的手艺活，肉瘤的身体正在一点点的恢复。 但想要让肉瘤恢复之前的实力，需要把这些孩子的头重新塞回身体里。 这些头颅，才是他恨意的来源。 郑开不可能随身携带这么多人头，既不方便，而且心里感觉毛毛的。 退一步来说， 就算让肉瘤把这些人头重新塞回身体里，郑开还是打得过肉瘤。 想到这里， 郑开指了指桌子上一排头颅：“你把这些塞回你身体里吧。” 肉瘤顿时愣住了。 他以为郑开会把这些人头打包带走，没想到居然还给他了。 这人.....对他也太好了吧。 “真还给我？” “嗯。” “没骗我？” “再多说一句，把刚才我给你的肉还回来。” 郑开很是无奈。 人与人之间，就不能多一点真诚和信任吗？ 但转念一想， 肉瘤应该不能算是人。 得到郑开肯定的回答，肉瘤拖着沉重的身体，小心翼翼的靠近桌子，试探性的拿起一个头颅，塞进自己的胸口。 见郑开没动静，肉瘤一下子踏实了不少。 这人，能处。 说还，就真的还了。 尤其是经历过李明的毒打之后，肉瘤深刻意识到郑开的好，眼中对郑开的杀意瞬间减少了一大半。 趁着这个功夫，郑开突然开口问道：“那你知道这些孩子的名字吗？” 寻找地图的任务估计是失败了。 但郑开手里还有一个特殊任务。 如果肉瘤能帮郑开解决这个任务的话，那就不需要麻烦苏青去查了。 肉瘤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郑开脑海中出现按摩椅的声音：“编号014用户请注意，您与特殊聚合体的好感度+40。” “您与特殊聚合体的关系从仇视，变为陌生人。” ....... 郑开辛苦了大半天，又是送肉，又是还头。 居然只是和肉瘤成为了陌生人....... 一瞬间，郑开觉得自己拿出去的肉有些不值，想再拿回来。 看了一眼肉瘤的身体，郑开露出嫌弃的表情。 算了！ 送都送出去了，再拿回来就不礼貌了。 “知道。”肉瘤给了郑开肯定的回答。 郑开面露喜色，这坨肉总算是有点用处了：“那这些孩子里面，是不是有一个叫圆圆的孩子？” 肉瘤将头塞回身体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马上又摇了摇头：“圆圆不在这里。” 郑开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第六十四章 朋友，应该互帮互助 “我知道有圆圆这个孩子，但这个孩子的头不在这里。” 肉瘤是腐肉聚合体。 他本身的意识和记忆都来自于组成他的腐肉以及剩下这些孩子的记忆。 在他的记忆中， 圆圆是最受欢迎的孩子。 她和舒傅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 在益智幼儿园内， 舒傅是最不受欢迎的孩子。 白化病的折磨让舒傅从外表上看起来和正常孩子不一样，是个另类，再加上性格内向，整个后背都是鳞癌留下来的痤疮和脓包，孩子们就更加不愿意和舒傅一起玩。 不出意外的话，舒傅应该很羡慕圆圆。 毕竟， 在幼儿园内能有很多小伙伴，应该是最幸福的事情。 肉瘤的气息在慢慢的恢复。 这些孩子头颅重新被塞回到身体里之后，肉瘤的伤势一下子好了大半。 郑开微微皱眉：“这些孩子的名字叫什么？” 他现在需要知道的是和圆圆关系最好的三个孩子的名字。 知道了名字， 郑开才能重新回到读写智慧班，完成那个特殊任务。 肉瘤倒是没有迟疑，将他身体里的二十三个孩子的名字都说了一遍。 为了防止遗忘， 郑开找了纸笔，将二十三个孩子的名字记了下来。 当然， 舒傅的名字也被郑开加了上去。 除了圆圆的名字之外，纸上二十四个孩子的名字都齐了。 在这二十四个孩子中， 郑开最熟悉的人就是舒傅。 这个孩子对他热情的很，时时刻刻都想着和他进行亲切友好的互动。 “你应该听说过舒傅吧？” “14号？” “没错，就是他。” “他是个坏小孩，我不喜欢他，这些孩子也都不喜欢他。” 肉瘤语气中多了一丝厌恶。 他的情感本身就来自其他孩子的总和，这也就说明了，其他孩子也都不喜欢舒傅。 想到这里， 郑开紧挨着肉瘤坐了下来。 肉瘤身上的腐臭味很浓，甚至这股恶臭呛的人眼泪直流，忍不住作呕。 但郑开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很自然的挨着肉瘤坐了下来，只不过手上的手术刀并没有收起来。 见状， 肉瘤往旁边挪了一点。 腐臭的气味带动着空气，扑进郑开面具下的鼻腔。 现在的角色互换了。 肉瘤才是需要担心害怕的那个。 毕竟， 在他看来，郑开太神秘了。 这个身形瘦弱的年轻男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神奇的手段，连李明都杀不死他。 郑开装作不在意，语气轻松了许多，就像是在和朋友闲聊一样：“舒傅这孩子很讨人厌吗？” “嗯。” 肉瘤晃动着巨大的不规则脑袋点了几下头。 肉瘤之所以这么听话，也是明白，自己就算完全恢复，也打不过郑开。 与其反抗被暴打，不如乖乖听话。 他虽然没有痛感，但害怕郑开会一口吞了他。 在这个世界里， 大部分诡物提升实力的方法基本上只有两种。 第一种是最简单粗暴的，吞其他诡物。 将其他诡物的恨意吞到自己的身体里，然后不断的将恨意同化，直到这股多出来的恨意能被自己使用。 吞噬的过程比较简单。 但同化恨意的过程，比较费时间。 因为这种同化恨意的过程，其实就像是把你扔进别人的痛苦经历中，让你体验一次别人经历的痛苦。 一旦迷失在别人的痛苦经历中，那自己身上原本的恨意就会消失。 肉瘤对自己有自知之明，他不会主动去吞其他诡物，也不会去主动招惹其他诡物。 正因如此， 肉瘤的实力在诡物里面，只能算一般。 第二种方法有点特殊。 吞噬特殊物品上的诡气。 这个方法就跳过了同化恨意的过程，直接能变成自己的气息和恨意，但缺点也很明显。 这一类特殊物品不好找。 尤其是对肉瘤这种一直待在幼儿园，不出去逛的诡物来说，找到特殊物品的概率基本就是0。 肉瘤其实心里很清楚。 郑开是人，并不是诡物。 郑开想要提升自己的实力，用诡物的方法是行不通的。 但不知为何， 肉瘤心里还是有些怕郑开。 “你离我这么远干什么？” 郑开面具下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 肉瘤没有回答，只是小心翼翼的看着郑开。 郑开叹了一口气，继续问道：“为什么讨厌舒傅？这孩子身上有白化病和鳞癌，已经很可怜了。” 郑开要从肉瘤的嘴里多套出一些信息。 肉瘤很人性化的疑惑挠了挠头皮，抠下一大块腐肉，随手扔到了地上：“他喜欢偷东西。” “偷什么东西？” “偷药。” 药？ 郑开坐直了身体，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什么药？阿密曲替林？” 这个专业药名显然超出了肉瘤的脑容量：“不知道，我只知道是一些让人不痛，一些能睡着觉的药。” 一瞬间，郑开了然。 止痛药、镇定剂和安 眠药。 郑开眼神微闪。 舒傅偷这些东西干什么？ 难道他因为鳞癌的缘故，需要偷这些药才能身体好受一点吗？ 肉瘤觉得郑开人不错，所以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他偷了这些药，自己也不吃，找了个地方都埋了起来。” “要不是圆圆发现他偷偷埋药，其他孩子都发现不了。” 说到这里， 肉瘤恍然大悟，补充了一句：“其他孩子都不喜欢14号，只有圆圆愿意陪他说话。” 舒傅有朋友。 他的朋友是幼儿园最受欢迎的孩子，圆圆。 这一点， 连当年的陈湘萍都不知道。 这是属于舒傅和圆圆之间的小秘密。 郑开心中一动，圆圆最好的三个朋友里面，会不会有舒傅？ “你还知道什么？” “没了。” 肉瘤摇了摇头。 他的记忆来自身体里的二十三个孩子。 而这二十三个孩子都和舒傅的关系不好，唯一一个和舒傅关系不错的孩子，圆圆还不在这里。 郑开沉思了片刻。 下一秒， 郑开看向肉瘤，语气变得极为温和：“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吗？” 肉瘤愣住了。 人和人才能成为朋友。 他并不是人，他体内只存在恨意和对郑开的恐惧，这种情况下，朋友这个词显得太亲近了。 出于害怕郑开的缘故，肉瘤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是朋友，那我拜托你一件事。” “帮我找一下圆圆在哪里，她应该没有离开幼儿园吧。” 肉瘤抖了抖庞大的身体，丑陋的五官上浮现出一丝不情愿。 郑开笑而不语。 朋友之间，应该互帮互助。 第六十五章 完整的故事 可能是郑开太热情了，肉瘤有些承受不住。 在答应郑开的要求之后，肉瘤就拖着臃肿的身体离开了音乐育儿室。 看着肉瘤离开的背影， 郑开在思考一个问题。 如果让他现在走了，自己到哪里去找肉瘤？ 出于这个考虑， 郑开多问了一句。 肉瘤给出的回答是可以去南边二层楼的玩具存放室找他。 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肉瘤都会在那里待上很久的时间。 郑开不太相信肉瘤的话。 但目前来说， 他只能暂时相信肉瘤的话。 肉瘤离开之后，郑开看着空荡荡的音乐育儿室，脸上有些怅然若失。 “还剩多久？” 郑开脑中轻声问道。 按摩椅应该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果然！ 按摩椅悦耳的女声响起：“编号014用户请注意，距离寻找地图任务结算，剩余十分钟。” 十分钟。 郑开已经完全躺平了。 说实话， 在没有线索的前提下，就算再给他十个小时，估计都很难找到最后一张地图。 想到这里， 郑开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 今晚过得同样很危险。 放松下来之后，一股浓浓的疲惫感从心底涌了上来。 郑开摘下面具，眼球中的红血丝快速的褪去，这间音乐育儿室有点特殊，在这间教室佩戴血痂面具，郑开可以一直保持清醒。 简单来说， 这间教室的作用有点像灯光。 郑开在地下室的时候，被灯光照射之后，面具中的负面效果同样没有增加。 但这间教室不安全。 李明回到幼儿园之后，绝对会第一时间来这间教室查看。 “不能在这间教室退出。” 郑开将面具和手术刀收回仓库，郭生平给他做的熟肉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为了拉拢肉瘤这个“朋友”，郑开几乎把袋子里一半多的熟肉都扔了出去。 自己吃了十几块熟肉之后，就不舍得吃了。 这些都是保命的东西。 能省就省！ 忽然间， 郑开想到了刚才在美术兴趣间发生的一切。 在他视力、听觉被封闭的情况下，那道温暖的气息让郑开有些向往。 但不知为何， 那道气息对郑开并不是很友好。 郑开这个时候才有心思询问刚才发生的事情：“按摩椅，刚才在美术兴趣间，发生了什么？” “您的权限过低，无法知晓。” ....... 郑开顿时气笑了。 如果哪天他死了，一定是被按摩椅气死的。 “那你挑一些我权限以内的东西说。” “当前教室探索进度为80%，存在未探索区域。” 按摩椅的声音虽然好听，但太机械了，没有一点人情味。 听到这话，郑开愣了一下。 没探索完？ 郑开想要走几步，腹部剧烈的疼痛让他全身都冒出了冷汗。 刚才有血痂面具的痛感削弱，郑开还可以忍受着。 现在摘下面具， 郑开才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伤口带来的痛感。 李明下手非常狠。 可能是有上次被郑开逃走的经验，所以李明一出手就把郑开弄成了重伤，不给郑开逃跑的一点机会。 只是没想到， 郑开还有一个【校医的权限】可以用。 郑开在原地缓了一会，这才踉跄着步伐，一小步的走着。 东边这三间教室，肯定翻遍了。 至于未探索完的部分，郑开觉得应该是有个任务没有触发。 思来想去， 郑开觉得这个未触发的任务应该在美术兴趣间。 走出音乐育儿室， 郑开的手里还拿着那几本儿童歌曲大全。 这些东西虽然不能收进仓库里，但郑开觉得会有用，就带了出来。 重新走到美术兴趣间的教室门口，郑开握着门把手，犹豫了一下。 这间教室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尤其是， 让人无法察觉的封闭五感，让郑开有些畏惧。 深吸一口气，郑开将血痂面具戴在脸上，轻轻推开美术兴趣间的门。 第二次进来这里， 郑开还是有些不习惯。 这一次，郑开学乖了，他没有摘下面具，也没有把教室的门关上，就是保持着门敞开的状态。 “在这里应该还能触发一个任务。” 郑开将地面上的涂鸦捡了起来。 触犯任务的条件，暂时不得而知。 思考之后， 郑开将教室里找到的涂鸦平铺整齐，发现这些涂鸦似乎有一种顺序。 郑开按照自己的理解，将这些涂鸦的顺序重新排了一下，排到最后，发现最末尾少了一张。 “这些涂鸦......是在讲一个故事？” 郑开微微眯眼。 从左到右的涂鸦依次是小孩子之间的玩耍，小孩和大人之间的互动，大人和大人之间的聊天。 “等一下！” “我之前在地下医务室里，也找到一些标记着数字的涂鸦。” “7、13、15、21。” 郑开努力回忆着在地下医务室里的一切，将那几张涂鸦穿插进这里排放整齐的涂鸦中，故事就更完整了。 “二十多年前，幼儿园里有一个小孩，不喜欢说话，总是一个人蹲着，不哭也不笑。” “再后来，这个小孩找到了自己的朋友，他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这对应的是两个小人奔跑的画面。 “有一天，这个小孩偷东西，被一个孩子发现了，然后发现他偷东西的孩子把这件事告诉了其他四个孩子。” “这四个孩子分别是7号、13号、15号和21号。” “大人知道了小孩偷东西的事情，并没有责骂这个孩子，继续对这个孩子保持着笑容。” “最后，整个幼儿园都知道了孩子偷东西的事情，除了其他孩子之外，所有大人都没有责骂这个孩子，对他很宽容。” 郑开的脑中快速过了一遍。 不对！ 还缺一个结局。 郑开又翻了一遍，他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忽然间， 郑开的脑中闪过自己在现实世界中，在校医室找到的那张涂鸦。 一个大人牵着一个小孩的手，笑得很灿烂。 将那张涂鸦的内容放到所有故事的最后，这个故事就彻底完整了。 郑开几乎在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偷东西的孩子是舒傅。 发现舒傅偷东西的孩子是圆圆。 圆圆将这件事告诉了7号、13号、15号和21号四个孩子，然后这件事在幼儿园内传遍了。 最后一张涂鸦上，大人牵着小孩的手，大人应该是李明，小孩应该是舒傅。 “舒傅为什么要偷药？” 郑开在思考这个问题。 关键是他偷了药之后自己并不吃，反而都埋了起来....... 第六十六章 收获丰厚的一晚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您已触发特殊任务。” “任务内容：画一幅圆圆最喜欢的涂鸦。” “任务奖励1：【初级绘画技能】—从你手里画出来的一切东西都具备原物品的气息，但不具备实际能力。” “任务奖励2：【圆圆的魅力】—使用之后，凡是孩子年纪、体型的诡物，对你的好感度暂时提升至亲密，持续时间：半个小时 冷却时间：7天。” “任务失败/放弃任务：圆圆好感度-30，益智幼儿园幸运度-5。” “任务无时间限制。” “是否接受任务？” 按摩椅的声音在郑开的脑海中，显得异常清晰。 在这三间教室里的最后一个特殊任务终于触发了。 既然任务出现了，肯定是要接受的。 郑开头疼的地方在于，如何画出一副圆圆喜欢的涂鸦？ 他甚至都不知道圆圆长什么样子，性格是什么。 这种情况下， 怎么画出圆圆喜欢的涂鸦？ 关键是， 这个还不能一个个试。 之前那个写名字的特殊任务，郑开知道其他孩子的名字之后，可以一个一个在黑板上试。 但画涂鸦这个任务，没办法试。 因为他没有一个具体的方向。 想到这里， 郑开就感觉一阵头疼。 幸好这些特殊任务都没有时间限制，不然郑开感觉失败的概率很大。 接受任务之后， 郑开四下打量了一下美术兴趣间，便打算退出按摩椅。 今晚能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 就在此时， 教室外传来一阵地震般的跑步声。 咚咚咚！ 这跑步声就像是将重锤狠狠的砸在地面上，每砸一下，旁边的建筑物就跟着晃动一下。 郑开被吓了一跳，手术刀重新拿在手上，朝教室外看去。 下一秒， 郑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放心。 不是李明！ 肉瘤离开之后，又跑回来了。 他那两米高的身躯，一身臃肿腐臭的烂肉，跑起来确实很震撼。 郑开都有点担心，肉瘤跑着跑着，会不会这一身烂肉就掉完了....... 肉瘤跑回到之前的音乐育儿室，发现郑开不在里面。 回过头， 郑开站在音乐育儿室的门口，静静的看着他。 “找我？” 郑开问了一句。 还好没有着急退出，不然肉瘤找遍幼儿园都不可能找得到郑开。 肉瘤从身上一堆腐肉中，挖出一小张纸片，居然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找的地图是不是这个？” 郑开神情微变，直接走到肉瘤的身前。 纸片上是这三间教室的地图。 郑开眼神中涌上狂喜。 “你从哪里找到的？” “就在我玩具室的墙上。” 肉瘤很坦诚。 他回到玩具存放室之后，就在墙上看到了这一小张地图。 郑开回忆了一下，他之前探索二层楼的时候，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医务室上。 其他房间倒是没有太在意。 如果当时用心一点，把所有一楼的房间都看一遍，就不需要这么费心神了。 但转念一想， 郑开又觉得不太对。 两张地图碎片，一张在厨房，一张在玩具存放室。 这两个地方分别是郭生平和肉瘤的地盘。 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说， 郑开想要拿到这两张地图碎片，需要经过郭生平和肉瘤的“同意”。 其实这两个地方都很危险。 因为要面对郭生平痛苦的恨意，以及肉瘤身体里的二十三个孩子的绝望的恨意。 在按摩椅安排的任务中， 郑开应该是先后击败郭生平和肉瘤，拿到地图碎片。 但偏偏， 郑开走了另外一条路。 他选择和郭生平、肉瘤成为朋友。 郑开露出亲切的笑容，拍了拍肉瘤身上的腐肉，一点都不介意自己的手掌上染上臭味：“谢谢。” 这一声谢谢，很诚恳。 连肉瘤都不由愣了一下。 郑开的实力要比肉瘤强。 起码， 那二十三个孩子不睁开眼睛的情况下，肉瘤是打不赢郑开的。 但郑开的态度一点都不像是强于他的诡物。 在这个黑暗肮脏的世界里，郑开发自内心的一声谢谢，让肉瘤感觉到很不可思议。 这一刻， 肉瘤真的开始思考：郑开是不是真的想和他做朋友？ “我先走了。” 肉瘤拖着一推腐肉又走了。 郑开挥手送别肉瘤。 这大家伙，虽然看着有些笨重，脑子也有点不灵光，但还是挺靠得住的。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你与特殊聚合体的好感度上升20 ，关系从陌生人提高为点头之交。” 这一声谢谢太值了。 两个字就提高了20点好感度。 按摩椅的声音还没有停。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您已找齐所有地图碎片，完成【寻找地图】任务。” “【寻宝】技能已点亮，无法升级。” “【钥匙】已发放至仓库。” “【园长的认可】—益智幼儿园内，你的幸运度+5。” 郑开脸上的高兴显而易见。 他本以为这个任务做不完了，没想到最后是肉瘤把最后一张地图碎片送了过来。 【寻宝】是被动技能。 这个技能不需要郑开主动使用，任务结算的那一刻，郑开的双眼便涌上一阵轻微的刺痛感。 几秒之后， 郑开揉了揉双眼，重新看向周围的一切。 原本被灰雾遮盖的幼儿园，此刻变得异常清晰，就像是在白天一样。 甚至， 郑开隔着很远的距离就能看清角落里的东西。 黑暗带给郑开的恐惧感在急速的下降。 但郑开发现这个技能有缺点，那就是睁着眼睛看一段时间之后，需要闭眼休息。 不然眼睛会感觉到非常强力的刺痛灼烧感。 郑开从仓库里拿出钥匙，仔细观察了一会，发现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就是一把很常见的十字型钥匙。 钥匙上面铁锈斑斑，很久没有用过了。 将一切东西收好， 郑开回到最一开始的读写智慧班里，默默说出了退出。 今天的收获太大了。 郑开不仅从李明的手里活下来第二次，而且还得到了很多任务奖励。 “明天早上，去和苏青道个歉。” 郑开给自己定的小目标，该实现了。 当然， 他还有很多话要和任新聊。 关于当年益智幼儿园有两个凶手的事情，应该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第六十七章 新品发布会 智安市的凌晨，要比其他大型城市安静很多。 这座城市还在发展。 但不能否认的是，智安市的发展每天都在加快。 尤其是智网科技进入智安市之后，这座城市的现代化和科技感发展就变得尤为的迅速。 郑开打开窗户，夜晚的风有些冷。 但郑开脸上却带着笑容。 同样是黑夜， 但在梦境里，郑开的安全感很低。 在现实生活中， 郑开觉得夜晚的景色都变得美好了起来。 因为在真实的世界里，郑开不需要为了活命而拼死拼活，也不需要为了做任务而绞尽脑汁。 回到现实，他可以体验难得的安宁和舒适。 每次从按摩椅退出之后，郑开的精神都异常的亢奋，这种亢奋如果是在白天，很合适，但放在晚上，就有一种精力无处发泄的郁闷感。 毕竟，郑开的夜生活同样很枯燥。 “这里看不到智安市的高楼大厦。” 郑开伸了一个懒腰。 他住的这一片地区，本就是智安市的最落后的地区。 一到晚上， 家家户户都熄灯的很早。 而那些夜不归宿的人，他们过夜的地方都在智安市最繁华的地方，享受着青春带来的福利。 简单洗了一个热水澡之后，郑开离开了家。 来到街上， 郑开还特意在街道上看了一下。 苏青的车并不在附近。 西北城区派出所现在应该很忙吧。 郭生平并不是当年虐杀儿童案的凶手，这个消息足以让派出所启动案子重查程序。 不过， 郑开觉得他们查到李明的概率应该不大。 既然二十多年前都没有查出有李明这个人，那二十多年后再回头去查，可能性就更小了。 裹了裹身上的外套， 郑开朝着一处公园走去。 天气越来越冷。 公园里几乎没有多少人，只有几个路灯在亮着，不知名的飞虫在路灯的灯罩上飞来飞去。 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郑开微微闭目。 他现在心里最大的疑惑是，智网科技在这个案子的背后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 梦境里，幼儿园的很多潜在线索都指向智网科技，或者是当年的裘式药业；但在现实里，这起案子完全和智网科技扯不上关系。 派出所同志的查案能力肯定比郑开强得多。 连他们都没有查出关于智网科技的线索，郑开更加不可能在现实中有所收获。 “会不会是我想多了。” 郑开不由自主的开始抖腿。 他很少抖腿。 毕竟抖腿这个习惯并不好，但偶尔有烦心事的时候，一个人就会抖腿。 “也许，益智幼儿园和智网科技、裘式药业没关系。” 郑开开始做另外一种假设。 如果他在梦境里找到所有关于智网科技的线索，都只是巧合的话，好像也说得通。 只不过， 郑开这个人不太相信巧合这两个字。 他看过的书不多，在他的脑海书库里，有一本书倒是让他记到了现在。 保罗·奥斯特的《纽约三部曲》。 如果一个人第一天打错了你的电话，你和他解释了之后，第二天他又打了过来，并且说的话和第一天差不多。 那么，第三天他会不会还打过来？ 你会不由自主的去好奇。 甚至， 你在第三天的时候，会将很多精力都分在关注手机上，而不是其他事情。 如果他打过来，你会觉得这个人并没有打错电话，他真的是想打这个电话，只是打通之后，有些话又不想说了。 如果第三天没打过来，你就会安慰自己，前两天确实打错了，是一个巧合而已。 是话到嘴边不想说，还是一种单纯的巧合？ 郑开觉得这也是需要他需要思考的问题。 智网科技，会不会是一种单纯的巧合？还是有些人掩盖了智网科技的影子，就像掩盖李明的存在一样？ 想得太多，容易纠结。 郑开索性甩了甩头，站起身来，朝家走去。 他好像没有地方可以去。 大半夜的时间， 王强肯定在睡觉。 而派出所那边也忙得很，苏青也不可能有时间。 思来想去， 这么大的城市，郑开除了回家，没有更好的去处。 不过出去走了一圈之后，郑开的心情好了很多，很多积压在心里的压抑感排泄了出去。 回到家中， 郑开收拾了一下屋子，坐在沙发上，一边锻炼，一边翻看买回来的书籍。 翌日。 郑开换了一身最干净正式的衣服。 在他去和苏青道歉之前，他需要先去一个地方。 智网科技的办公大楼。 王强和他说过，今天早上十点，智网科技会在办公大楼的一层大厅举行新品发布会。 智网科技的很多最新高科技产品都会在这场发布会里亮相，包括郑开现在使用的按摩椅。 郑开始终觉得，自己应该不是唯一一名受害者。 按摩椅会将人带到深层梦境中，大部分人的梦境回忆都是美好的。 但肯定还有人和郑开一样，梦境里的世界和常人不同。 廖凡就是其中一个。 今天的发布会，郑开有两个目的，一个是看一下智网科技的董事长裘生长什么样子；另一个就是看看能不能找到自己的“同类”。 早上九点。 郑开提前一个小时来到了智网科技的办公大楼下。 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将本来很宽敞的一楼大厅堵塞的水泄不通。 对一名社恐来说， 和这么多陌生人近距离接触，多少有些为难。 于是， 郑开没有着急进去，而是站在大楼外面的门口，朝里面观望着。 智网科技带来的现代科技太先进了。 以前郑开没有清晰的概念，但现在接触多了，智网科技一步步拉高了郑开想象的空间。 很难想象， 这么一家高科技公司的前身，居然是制药厂。 光是郑开粗略的看了一眼，大厅内展览的东西就千奇百怪，智能机器人毫无压力的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 而大厅的上方，还有很多智能无人机全程监控和录像，巨大的科技电子屏从十几米高的位置悬浮下来，播放着智网科技的公司历史。 科技让社会飞快进步。 而对于郑开这种社会底层人来说，注定和这种科技没有太大关系。 “你果然在这里。” 郑开愣了一下，回头看去。 他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她。 第六十八章 只有郑开受伤的世界出现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郑开轻声问道。 知道他来这里的人，应该只有王强一个而已。 在郑开的右手边，穿着天蓝色牛仔裤，上身套着一件棕色夹克的苏青撇了撇嘴：“我去你家找你，你不在。” “我就打电话问了你朋友，他告诉我你在这里。” 原来是王强告诉苏青的。 郑开哦了一声，沉默了下来。 见状， 苏青也难得表现的很安静。 片刻之后， 郑开再次开口：“昨天我说的话不对，向你道歉，对不起。” 苏青扭头看向郑开，郑开微微侧头，看向另一边。 和人道歉这种事，肯定会觉得不好意思。 郑开有些局促。 苏青似乎没想到郑开还有这么拘谨脸皮薄的一面，不由笑了起来：“老师说的果然没错。” “任新老先生说我什么？” “他说你比我更自责。” 苏青双手抱头，伸了一个懒腰，即便是这么冷的天气，她的腰还是露在外面，白皙的皮肤很晃眼。 女孩子似乎对天气的敏感程度很低，换做是郑开，他绝对会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避免着凉。 郑开眼神闪烁了一下。 任新很了解他。 这种了解，甚至让郑开觉得很惊讶。 道完歉之后，郑开又恢复了话少的一面，并不是他不想和苏青说话，而是注意力都在大厅里面。 苏青已经习惯了郑开的性格，她和郑开的性格反差很大。 郑开属于社恐；她属于社牛。 郑开习惯一个人思考问题；她想问题的时候，需要一大群人一起探讨。 但两人又有共同点。 都算是善良正直的人。 “你来这里干什么？” 苏青好奇的往大厅里面打量着，她似乎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场面。 郑开想了一下：“过来凑热闹，顺便看看有没有想买的东西。” 闻言， 苏青很认真的打量着郑开：“这里面的东西......你确定你买得起？” 郑开：........ 智网科技的东西都很贵。 尤其是最新研发出来的产品，每一个都昂贵的很。 而郑开使用的那款按摩椅，其实已经算是所有新品里面最便宜的一款产品了。 郑开还没有说话，苏青直接牵起郑开的手：“凑热闹肯定要进去，你在外面能看到什么？！” 一瞬间， 郑开有些愕然。 “你先放开我的手，我自己会走。” 郑开抖了几下，没有把苏青的手抖掉，不得不说，这大姐的手劲是真大，郑开锻炼有一段时间了，力气也增长了不少，但被苏青牵着手，居然被死死的攥着，挣脱不了。 苏青眼神有些古怪：“你不会没牵过女孩子手吧？” “我牵过！但是你先放开。”郑开当即反驳道。 苏青看郑开的眼神更奇怪了。 其他男人要是牵她的手，恨不得一天都不放开。 但苏青还是放开了郑开：“那走吧。” 闻言，郑开叹了一口气，朝人群里面挤进去，苏青则是紧紧跟在郑开的身后。 新品发布会还没有正式开始。 所以智网科技的负责人还没有到现场，只有一些智网科技的员工在展览区介绍新产品的功能。 每到一个展览区，苏青都表现的很亢奋。 对于这种科技感十足的产品，苏青比郑开这个男人还要兴奋。 郑开基本上没怎么听。 他想看的产品，并不是这些。 转了一圈， 郑开终于在一处角落的小型展览区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您好，这款按摩椅能给我介绍一下吗？” 郑开招了招手，展览区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十分热情。 工作人员的脸上永远都是不变的假笑：“先生，这款产品是我们公司推出的最新产品之一，您可以一边体验，，我一边给您讲解。” 体验？ 郑开当即摇了摇头。 开玩笑！ 他昨天晚上才从按摩椅里出来，肯定不想现在再次使用按摩椅。 下一秒， 苏青直接躺进了按摩椅内：“我体验一下，你给他讲。” 郑开很是无奈，示意苏青出来：“你别闹，一次使用的最低时长是三个小时，你要在这里躺三个小时吗？” 苏青不知道还有最低使用时长这个使用条件，顿时有些失望。 工作人员将按摩椅的使用说明书递给郑开：“先生，您应该是误会了，我们这款按摩椅并没有最低使用时长限制。” “您可以在使用前提前设定好使用时长，十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都可以。” “这位小姐体验过之后，您也可以去体验一下。” 话音未落， 郑开的眼神变得极为古怪。 “你是说，这款按摩椅，想用多久用多久？” “是的，先生。” 工作人员的笑容在郑开的眼中，变得极具嘲讽。 郑开原地踱步了几圈。 王强送他的是假冒伪劣产品？ 不能啊！ 当初的送货地址，显示的确实是智网科技，而且在官网上也可以查到产品序列号。 “我想问一下，就是这款按摩椅，有没有最低使用三小时的款式？” 郑开不确定的问道。 工作人员和一旁的同事确认过之后，才回答：“先生，这款按摩椅最一开始的设计款式才有最低使用时长的限制，但现在已经全部更新迭代，取消掉了这个限制。” “您如果对初代款式感兴趣的话，我这边可能没办法和您介绍。” 郑开愣住了。 一时间， 郑开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苏青也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快速进入了深度睡眠中。 十分钟之后，苏青正常苏醒，疲惫感一扫而空。 派出所昨晚所有人都很忙。 苏青也不例外。 但仅仅使用了十分钟的按摩椅，她感觉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好多了，身体的疲惫感也消除了很多。 “这个按摩椅真不错，我都想买一台了。” 苏青拍了拍按摩椅的真皮材质，一副很满意的神情。 郑开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做梦了吗？” “做了。”苏青毫不犹豫的回答。 郑开一脸期待的看着苏青：“梦里你看到了什么？” 苏青掰着手指头在数：“梦到我爸妈，还梦到了我闺蜜，还有我的初恋男朋友，还有.........” 郑开打断了苏青的话。 郑开很难受。 只有他受伤的世界出现了。 第六十九章 录制时间不太对 苏青的梦都是美梦。 短短十分钟之内，她梦到了很多和自己有关的人，而这些人带给她的都是美好的回忆。 郑开期待的恐怖画面并没有出现。 苏青不是他的同类。 当然， 也有可能是按摩椅款式的问题。 郑开家里那台按摩椅是设计最初的版本，不仅设计上可能有缺陷，注意事项也很繁琐。 而苏青体验的这台，已经是更新了很多个款式的最终款。 不管是体验感，还是使用便捷程度，都要比郑开那台好的多。 从外观上来看， 郑开觉得眼前这台按摩椅和家里那台没什么区别。 可能更新的主要方向是功能方面，而不是外观。 郑开有些失望。 工作人员邀请郑开体验一下按摩椅，被郑开婉拒了。 反倒是苏青兴致勃勃的询问了价格之后，表示可以预定一台。 人与人之间的参差感一下就出来了。 换作郑开， 绝对不舍得花这么多钱买一台按摩椅。 郑开摇头离开，苏青则是简单和工作人员说了几句，跟上郑开。 不知不觉中， 时间已经来到了早上十点。 郑开和苏青在大厅里已经逛了一个小时了，差不多把所有的展览新品都看完了。 就在此时， 整个大厅的灯光都暗了下来。 现在是早上，应该是阳光越来越强的时间段。 但随着大厅落地窗的巨型遮光布落下之后，整个大厅的光线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 明明是白天，但却给人一种临近黑夜的感觉。 “欢迎各位参加智网科技新品发布会。” “我是本次发布会的负责人，方守。” “本次发布会一共展出二十三个新品，其中有五个新品属于提前展览，预计会在明年正式发布。” “其余十八个新品属于成熟科技品，可以随时购买。” 一名中年男子站在一处高台上，对着所有的来宾，大声热情的喊着。 黑暗中， 郑开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视力比以前好了很多。 他可以在现实世界里，清晰的看到黑暗中的人们互相交谈的小动作，甚至一些男女之间的亲密动作也能看的很清楚。 “梦境里的能力影响到了现实？” 郑开揉了揉眼，不是他的错觉。 他的视力确实比以前好了很多。 与此同时， 整个大厅弥漫着淡淡的雾气。 很多需要仪式感的大型场合，都会用这种干冰雾衬托气氛。 但在郑开的眼中， 他看到了一片黑色和血红朝他袭来。 梦境里的灰雾让郑开对雾气有了不自觉的应激反应，下意识的觉得自己进入了梦境里。 一瞬间， 郑开身上的气息变了。 离郑开最近的苏青感受到了郑开的变化。 一股冰冷陌生的距离感让苏青眉头微皱，眼前的郑开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如果是之前的郑开是腼腆内向的男生，那现在的郑开，就是一把冰冷的刀刃，散发着让人胆寒的危险感。 苏青只有在最危险的罪犯身上，才感受到这种气息。 这样的人，真的是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吗？ 大数据分析是不是出错了？ 苏青犹豫了一下，拍了拍郑开的肩膀：“你怎么了？” 郑开回过神来，先是看了一眼苏青，然后眼神变换了一下，摇了摇头：“没事。” 郑开身上的那股危险感少了很多。 但看得出来， 郑开的身体很紧张，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 苏青刚想说话，一道漫天璀璨的星空覆盖了整个大厅，从上到下。 身处大厅的每一个人都仿佛是站在星河里，目睹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太壮观了！ 科技和浪漫的完美融合。 即便是郑开，都不得不感叹一句：很漂亮。 更别说， 苏青这种女生，对美的事物本就没有什么抵抗力。 而在众人的头顶，一款款产品的全息投影逐一出现，悬浮在空中，不断的旋转着。 智网科技太懂怎么吸人眼球了。 这家公司从最一开始的制药厂，发展到现在赫赫有名的高科技公司，他们对顾客，对人的钻研，是非常透彻的。 正因如此， 他们才能研发出这么多受富人喜欢，让穷人眼馋的产品。 大厅很安静。 大家都沉浸在享受美与科技的融合中。 郑开仰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智网科技为今天的新品展览会下了很多功夫，尤其是在展示科技感方面，选择用3D全息投影，将每一款产品的内部构造解剖，再重组。 很多年前只会出现在科幻电影里的东西，似乎正在一步步付诸于现实。 一个小时后， 这场壮观的科技秀才结束。 站在高台的方守又一次开口：“对于本次新品发布会，裘董事长同样很看重，特意录了一段祝福视频。” 一幅画面凭空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一个老人躺在病床上，年暮垂垂的年纪面对着镜头，依旧保持着笑容。 所有人不由惊叹了一声。 眼前这位老人，就是智网科技的董事长，裘生。 裘生很神秘。 一直以来， 网上都没有关于智网科技董事长的照片。 人们只知道智网科技的董事长叫裘生，早年创办裘式药业，一路发展，成就了今天的智网科技。 但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裘生的长相。 “我是裘生。” “欢迎每一位参加新品发布会的朋友，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到这里。” “这些产品经过不断的升级迭代，成为了智网科技最优秀的产品之一，相信不会让大家失望。” ...... 裘生苍老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厅。 苏青贴近郑开的耳朵，吹着热气：“郑开，你有没有觉得裘生的长相有点眼熟？” “他像一个人。”郑开轻声回答。 至于像谁，应该不需要郑开明说。 以苏青的记忆力， 郑开稍微说一句，她应该就能明白话里的意思。 苏青顿时小声惊呼了一下：“他长得和益智幼儿园的园长好像！” 郑开眼神微凝。 裘生样貌出现的一瞬间，郑开就发现了这件事。 除此之外，郑开还发现了另外一件奇怪的事情。 这个祝福视频的录制时间好像有点不太对。 第七十章 特殊优待 祝福视频画面里的裘生，几乎和益智幼儿园的园长长得一模一样。 只要是看过益智幼儿园当年卷宗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把裘生和裘敬两个人联想到一切。 郑开没有太大的惊讶。 在他的预料中，似乎这个结果本就是很合理的事情。 只是让郑开有些疑惑的是，这段祝福视频的录制时间有些不太对。 郑开现在的视力变得出奇的好。 在众人都把注意力放在裘生样貌上的时候，郑开把整个画面里的内容都记了下来。 “裘生躺在病床上。” “他的左手边是一个小桌子，放着一些水果和书籍。” “右手边是医疗物品架，看不清都是些什么药，但可以看到针头和很多瓶罐。” 这些都很正常。 从这些细节上，也看不出这段视频录制的大概时间。 不过，郑开注意到，在病床后面的墙壁上，贴着一个标语。 标语的前半部分没有出现在画面中，而后半句话的内容是：让老人感受最深的关爱。 郑开微微皱眉。 这条标语，他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趁着苏青还在震惊的时候，郑开掏出手机，在网上简单搜了一下。 这条标语的全部内容是：让病人感受无微的呵护，让老人感受最深的关爱。 而搜索出来的内容，让郑开眼神微凝。 “他真的和益智幼儿园的园长有关系？” 苏青扭头看向郑开。 见郑开正在看着手机屏幕，不由好奇凑了过来：“你在看什么？” 郑开笑了一下，将手机收好：“朋友给我发的消息。” 闻言，苏青也没有太过于纠结这个问题，而是紧张兮兮的低声说道：“不会让你猜对了吧！裘生和裘敬，真的有关系？” 郑开没有回答，而是看了苏青一眼：“即便是有关系，你想怎么办？” “当然是要查啊！”苏青一本正经的说。 郑开摇了摇头：“先别费力气，你查不到的。” 说实话，如果想要隐藏一个人的信息，智网科技要比任何机构都擅长。 高科技和大数据的加持下，智网科技不会将这些私人信息泄露给任何人，即便要求调查的人是派出所的同志，也没什么用。 郑开很佩服苏青的正义感。 但有时候，这种正义感需要动一点脑子。 当然，也不能说苏青的想法是错的，毕竟作为一名警察，遇到疑点，肯定第一想法都是调查。 “你们现在应该还在忙二十多年前的虐杀儿童案吧。” “另外，廖凡的死，你们同样需要查。” 这两个案件已经足够让整个派出所的人忙的焦头烂额了。 苏青皱起秀眉，很为难。 但郑开说的是实话。 派出所的人员目前都在重启当年虐杀儿童案的调查中，而杀了廖凡的“凶手”也没有抓捕归案。 目前来说，派出所根本没有更多的人来调查这件事。 苏青还是有些不甘心：“我觉得他和二十多年前的案子，有关系，和我调查虐杀儿童案并不冲突。” 郑开沉默了一会。 忽然间，郑开轻声说道：“你信不信我？” 苏青愣了一下，怎么话题突然扯到这个上面了？ 郑开认真的注视着苏青的双眸，眼神中满是坚定：“这件事，我来查。等我查出结果，再告诉你。” 苏青一下子攥住了郑开的胳膊。 郑开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 这大姐的手劲是真的大！ 不知道从小吃什么长大的....... “你不要乱来，调查是我们警察的事情。” 苏青的脸上很严肃，她的任务就是保护郑开的安全，有风险的事情，应该让她去做，而不是郑开。 郑开其实也不想去冒险，但他现在的处境，逼得他必须去冒险做一些事情：“放心，我不会有危险的。” 话是这么说，但真的会不会遇到危险，郑开也不知道。 而且，现在能调查这件事的，只有郑开。 常规的手段想要查清楚这件事，明显是行不通的。 郑开需要在梦境里找到答案。 郑开好说歹说，终于把苏青说服了，这让郑开有些感动，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在乎他的安全的。 “走吧，可以离开了。”郑开转身朝大厅的门口走去。 苏青回头看了一眼裘生的样貌，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之后，这才跟着郑开往出走。 走出一楼大厅，明媚的阳光再次铺洒在郑开和苏青的身上。 郑开身上冰冷的气息也在缓慢的消退。 仅仅隔着一堵玻璃墙，内外却是两个世界。 外面的世界充满了阳光和温煦，来来往往的人群有说有笑，显得如此美好与和谐。 而里面的世界，迷雾梦幻，科技惊人，让人如梦如幻，心神痴迷。 这就是科技的力量。 随着时代的发展，科技带给人们生活上的改变已经从物质方面朝着精神方面发展了。 “你现在要去哪？”苏青问了一句。 她很想现在回到派出所，把这里的发现告诉自己的老师。 但考虑到郑开的安全问题，苏青又有些担心。 郑开想了一下，反问道：“你现在要去哪里？回派出所？” “我的任务是保护你，所以听你的。” “我说，你们派出所就算是保护我，不应该派一名男同志来吗？你一个女生，多少会有不方便的地方吧。” “没事，我没把你当男的。” ........ 郑开尴尬的笑了笑。 刚才对苏青产生的一些好感，现在又没了。 郑开辨别了一下方向，迈步离开。 而苏青则是跟着郑开的身边。 “去西北城区派出所，正好我有点事想和任新老先生聊一下。” 两人走在街上，临近中午，郑开请苏青吃了一顿午饭，继续朝着派出所的方向晃悠。 就在此时，苏青突然想到了什么，装作无意的提了一嘴：“郑开，我觉得你挺不错，有没有兴趣来我们派出所当外聘人员？” 任新的意思是等案子结束之后，再和郑开提这件事。 但苏青觉得可以提前探探郑开的口风。 郑开有些诧异的看了苏青一眼，这应该是任新的意思：“外聘人员应该也需要考试和各种审核吧。” “我不太行。”郑开对自己有自知之明，考试问题不大，只是政审的环节，郑开觉得希望不大。 “如果是你，我可以向上面申请特招。”苏青顺着郑开的话说了下来。 郑开很是疑惑的打量着苏青，这大姐似乎对他好的有些过分了....... 第七十一章 你们相信我吗？ 外聘人员虽然没有像苏青这种正式的编制，但也算是半个公职人员。 特招的名额肯定很珍贵。 郑开一个三无青年，没道理能拿到特招的资格。 苏青被郑开看的有些不自然，眼神飘向了其他地方。 郑开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而是简单回了一句：“再说吧。” 仔细一想， 这应该是任新的主意。 但这也是郑开疑惑的地方，自己好像也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为什么任新老先生会给他一个特招的名额？ 没有得到郑开的同意，苏青有些小失望。 她觉得郑开挺有意思的。 如果郑开成了外聘人员，两个人也算是同事关系，相处的时间也能多一些。 两人来到西北城区派出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一点半。 “派出所来了很多人啊。” 郑开看着外面停放整齐的公车，感叹了一声。 西北城区派出所规模不大。 作为智安市偏落后地区的派出所，上面给予的重视程度也不是很高。 这些停放在外面的公车，应该都是从其他派出所，甚至是从总局过来的。 显然， 这都是为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个案子。 苏青领着郑开走进派出所内，路过的每一位同志都会很礼貌的喊苏青一声：苏队。 这是郑开第二次来这里。 第一次来，是为了配合调查廖凡的死，作关系人调查。 而这次来， 郑开主要是找任新的。 苏青将郑开带到一处房间，给郑开倒了一杯水：“老师在开会，你稍微等一下。” 交代完这句话，苏青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闲着无聊， 郑开掏出手机，继续翻看着之前查阅的内容。 他在裘生祝福视频里看到的那一句标语，在十几年前就停用了。 现在在医院里，几乎看不到那句标语。 时代在进步。 医院的标语也在不断更新。 这就是郑开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那段祝福视频，不像是最近这段时间录制的，更像是早就录制好的内容，然后到时间拿出来播放而已。 智网科技对外宣称，裘生董事长还活着，只是身体欠佳，一直在医院内疗养。 但郑开觉得， 裘生应该已经去世了。 郑开怀疑过，裘生和裘敬可能是同一个人。 相貌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只可能是双胞胎。 但问题是， 裘生的介绍中，他是独生子女，甚至一辈子都没有婚娶，没有子嗣。 这让郑开对心里的猜想又有些不确定。 不知不觉中， 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 嘎吱~ “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任新很是抱歉的笑道。 苏青则是跟在任新的身后，有任新在的时候，她就不需要说话。 郑开站起身来：“没事，没事。” 郑开对任新还是很敬重的，当了这么多年的公职人员，现在都退休了，还要为了以前的案子忙前忙后，足见其责任感。 任新示意郑开随便坐，然后在郑开的对面落座：“我听苏青说，你想找我聊聊？” 郑开右手搭在左手上，右手的大拇指摩挲着左手大拇指的指甲盖，试探性的问道：“任老先生，我能问一下案子的进度吗？” 郑开不是派出所的人。 说白了， 他只是一个无业游民。 原则上来说，任何关于案件的信息都不能向无关人员透露。 但任新似乎没有太大的意外，脸上依旧挂着慈祥和蔼的笑容：“你想知道什么？” “关于李明这个人，你们查到多少？” “没有查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任新如实回答。 当年调查虐杀儿童案的时候，他们就没有查出有李明这个人，现在回过头再去查，难度又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但也不是没有收获。 既然知道李明是李福治和陈湘萍的儿子，有了这条线索，可以慢慢摸索。 任新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时间有些仓促，所以没有查出多少东西，不过还是查出一点消息。” “当年李福治和陈湘萍将李明遗弃之后，有人在一家医院的外面，看到过李明在捡垃圾讨生活。” 因为李明的长相太丑陋了，所以给当年不少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被遗弃之后的李明并没有别人收养，也没有被好心人送到孤儿院，而是一个人以捡垃圾谋生。 郑开有些急切的追问道：“哪家医院？” 任新摇了摇头：“时间太久了，没有人记得，不过大概的方位就在西北那一片老城区里。” 这么说， 那家医院离当年的益智幼儿园并不远。 郑开眼神微凝，在思考一些事情。 任新并没有打扰郑开，耐心的等着郑开思考完。 听完任新的话， 郑开的内心很纠结。 他在考虑要不要尝试离开益智幼儿园，去外面看看 。 眼下， 李明的威胁还没有完全解除，贸然离开益智幼儿园，自己的安全会受到很大的威胁。 外面的世界更危险。 这是郑开的直觉。 但他又需要去外面找一些东西和信息。 比如说仓库里放着的台灯，总要出去找到卖电池的商店才行；再比如说，任新提到的医院，也许藏着李明的秘密。 这些东西和信息，待在幼儿园里是找不到的。 再三思索之后， 郑开眼神坚定了下来。 “要离开幼儿园出去走走，但在出去之前，我需要有更多的保命手段。” 如此一来，那两个特殊任务就必须完成。 【圆圆的日记本】绝对是一个很特殊的诡物物品。 至于【初级绘画能力】和【圆圆的魅力】，这两个显得有些鸡肋，但说不定会发挥巨大的作用。 回过神来， 郑开继续问道：“其他线索有吗？” 任新再次摇头。 这个案子太棘手，尤其是过去了这么久，线索都消失的差不多了。 郑开觉得可以理解。 一天的时间，太紧了，根本还没来得及铺开调查。 看了一眼任新，又看了一眼苏青，郑开在考虑着接下来这句话该怎么说出口。 见状， 任新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想说什么就说，这里就我们三个人。” 郑开眼神微微变幻，然后表情格外的凝重：“如果我说，当年虐杀儿童案的凶手，不止李明一个。” “你们相信我说的话吗？” 第七十二章 怀疑的对象 三人所在的茶水间，此刻安静的可怕。 郑开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会给任新和苏青带来多么大的震撼，所以他给了充足的缓冲时间。 一时间， 整个房间内，连呼吸声都轻微不可闻。 足足沉默了一分钟， 苏青凑到郑开的身前，语气中满是严肃和微不可查的慌乱：“郑开，你说出来的话要负责任的，不要乱说！” 如果影响了派出所的办案思路，提供了错误的方向，郑开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也就是这间房里只有他们三个人，不然苏青都不敢和郑开说这句话。 郑开没有理会苏青。 他没有在开玩笑。 郑开很清楚自己现在在说什么，也知道自己说出这种话需要付什么责任。 他只是安静的看着任新，等待着任新的反应。 对比苏青的慌乱， 任新稍显浑浊的眼眸中同样满是凝重，不过他没有质疑郑开的话，而是沉吟了片刻之后，将音量压得非常低：“我相信你。” “但我一个人相信不能影响整个调查思路，你需要拿出证据！” 苏青一脸震惊。 任新居然没有任何质疑，就选择相信郑开的话。 郑开点了点头，右手摩挲着下巴，整理着脑中的思路。 该从何说起？ 或者说， 郑开目前已知的信息中，哪些是能够让任新信服，又能避开梦境这个基础。 思来想去， 郑开发现自己掌握的信息不足以形成实际证据。 不过有一点奇怪的地方，相信任新肯定也注意到了。 “郭生平身上的伤口，不像是自杀。” “他的致命伤是从前腹贯穿到后背的一刀，如果是畏罪自杀，他可以选择很多无痛的方式，比如说服用各种药物。”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郭生平脊柱和肋骨上的伤痕，都是偏下方的。” “这样的伤痕必须是刀刃朝上，刀背朝下才能形成，只有特别精通用刀的人，才会这么用刀。” 郑开比划了一个手势。 他将自己的右手微微往后倾斜，然后虚握住刀柄，正常人握刀，刀柄在手掌，刀身在身体的前方。 而郑开作了一个示意，刀柄在掌心，刀身在身后下垂。 这样握刀最大的好处就是遇到危险，可以迅速割断对方身上的各种动脉，甚至是脖颈上的大动脉，并且毫不费力。 任新眼神微微闪动。 确实！ 郑开说的这个是一个疑点。 检验科的同志对郭生平的白骨尸体进行二次尸检之后，也有人提出了对骨头上伤痕的质疑。 而且，整个派出所的人都不认为一个虐杀二十多名小孩的人，会在临死前选择用刀自杀这么痛苦的方式。 死亡的方式有很多。 除非这个人心理变态，享受疼痛感带来的兴奋，不然用刀自杀显得很蠢。 这些细节，他们这些做警察的，自然能观察出来。 可郑开是怎么想到的？ 他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任新没有打断郑开的话，而是在心里重新对郑开做了一个评估，随后开口：“这不能作为证据。” 郑开微微沉默。 他其实没有直接的证据去证明有第二个凶手的存在。 只是在梦境里经历的一切，让郑开心里多了这个怀疑。 苏青看向郑开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担心。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她觉得郑开不是一个随便扯谎的人。 也许， 郑开心里有某种顾忌，让他不愿意多说。 想到这里， 苏青在郑开的身边坐下，将手放在郑开的肩膀头上：“不管你说什么，我们都会保护你的安全，不用顾忌那么多。” 郑开苦笑了一下。 现在威胁他性命的并不是现实中的人，而是梦境。 但这种话能说吗？ 不能说！ 一个思维正常的人，在听到郑开是从梦境里知道的一切，肯定第一想法都是不相信，然后觉得郑开疯了。 如果做梦能破案，那派出所的同志还这么辛苦干什么？ 郑开就是担心这一点，所以很多东西不能明说。 任新看着面色纠结的郑开，换了一个问法：“你觉得当年的案子有第二个凶手，那第二个凶手都杀了谁？” 郑开没有太过犹豫，直接开口：“郭生平，舒傅以及一个名叫圆圆的女生。” “而且当年从益智幼儿园逃出去的孩子，不止舒傅一个，那个圆圆的女生同样逃出去了。” 任新紧皱眉头，没有说话。 苏青回忆着卷宗内的人名，郭生平和舒傅两个人很容易回想起来。 毕竟，一个是前不久刚找出来的尸骨，另一个是白化病加鳞癌晚期的孩子。 唯独这个圆圆，有些没印象。 圆圆，似乎是外号，并不是真名。 如果真的像郑开说的这样，那这个案子就麻烦大了。 当然， 郑开说的一切，是他的推测。 在没有切实证据之前，郑开的话都不具备让人信服的说服力。 但不知为何， 任新觉得郑开说的是真的。 这种感觉很强烈。 强烈到任新不断开始反思，自己当年查案到底查了些什么，居然忽略了这么多东西。 “这些都是你的推测。” “你拿不出证据来证明。” 任新难得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了起来，他已经戒烟很多年了，但现在忍不住一定要点一根。 郑开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他能拿出证据，就不会只告诉任新和苏青两个人了。 就是因为没有证据，郑开只能把这种看起来站不住脚的推论告诉面前的两人，因为他相信，这两人会相信他。 这种话题太沉重。 苏青完全插不了话。 这种气氛下，说任何话都有些不合适，最好的态度就是沉默。 下一秒， 任新认真的盯着郑开的眼睛，那是一双清澈的眼睛，眼球的边缘攀爬着一些红血丝，表明此人的心情并不平静。 “但我还是那句话，我相信你。” “你告诉我你怀疑的对象，我去派人去查！” 郑开心里一定有怀疑的对象。 他既然敢当着两人的面说，肯定会给提供下一步的调查方向。 郑开笑了起来。 他知道，任新站在了他这一边。 郑开的心里确实有一个怀疑的对象，而这个对象，让郑开的心情很复杂。 第七十三章 幼儿园不欢迎外来者 “我怀疑是李福治。” 那个从郑开刚进入梦境世界，充当郑开领路NPC的老人，现在成了郑开怀疑的对象。 郑开不想往李福治身上想。 但没办法。 他在幼儿园经历的一切，让他不得不把李福治这个人和李明串在一起。 任新示意苏青将卷宗拿过来，翻看到李福治的个人资料页面，那一张让郑开无比熟悉的脸出现在上面。 苏青对郑开的大胆猜测，无比惊讶。 要知道， 当年发生虐杀儿童案的时候，李福治已经六十多岁了。 这个年纪杀人，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郑开说出了自己猜测的依据：“李明是李福治的儿子，从关系上来说，这两个人很亲密。” “陈湘萍知道李明杀人的事情，选择了知情不报。” “同样作为李明的亲人，李福治不可能不知道李明杀人的事情。” 李明是李福治和陈湘萍的儿子。 尤其是， 按照年龄推算，李福治是老来得子。 虽然在很久之前的档案中记载，李福治对李明这个相貌丑陋的孩子很厌恶。 但李明在幼儿园杀人的时候，已经不再是以前丑陋的样子，经过无比精致的整容缝补之后，李明的外表比任何人都要完美。 这种情况下， 李福治还会不会继续厌恶李明，是个未知数。 况且， 从陈湘萍之前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她对李明很愧疚。 李福治也许也是这种心态。 任新从郑开的话中也猜到了一些可能性，他知道郑开话里的意思，但李福治失踪太久了：“李福治和郭生平都是在那场案子之后，失踪的。你觉得这两个人失踪有没有什么联系？” 郑开愣了一下，不确定的说道：“郭生平的失踪应该是被李福治杀了，至于李福治为什么失踪，我想不到。” 突然间， 郑开想到一个问题，脸色一下变得有些难看。 如果出现在他梦境里的“人”都已经去世了，那是不是说李福治和李明也已经死了。 当年的案子，任新并没有查出李明这个人。 也就是说， 李明近乎是完成了一次完美的犯罪。 那李明又是怎么死的？ 觉察到郑开的异样，苏青不由问了一句：“你没事吧，脸色一下变得这么难看。” 郑开摇了摇头。 香烟的味道缭绕，并不是很呛鼻。 郑开本身不抽烟，但也不讨厌抽烟的人。 任新抽烟只是他思考的一种方式，就像郑开思考问题习惯一个人待着，或者摩挲下巴。 这是习惯问题。 隔着烟雾， 郑开有些看不清任新的脸。 但郑开知道，任新一定在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会去重点查李福治这个人。”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任新将烟按灭，经过郑开的提醒，他发现很多问题能想通了。 郑开再次摇头，他想说的话已经差不多说完了，这些信息应该会对破案有很大的帮助。 就在此时， 苏青似乎想到了什么，正准备开口，一只温暖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 低头一看，郑开的手正用力握着自己的手，甚至让苏青感受到了轻微的痛感。 郑开猜到苏青想说什么。 但查清楚益智幼儿园和智网科技的关系这件事，郑开希望自己来。 他有这个信心查清楚！ 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而且郑开比派出所的同志更有优势去查，因为在梦境世界里，只要郑开能活下来，就会有所得。 苏青衍生负责，选择了沉默。 但在任新的眼中，看着郑开握着苏青的手，不由愕然发愣。 “你俩......在谈恋爱？” “我倒不是反对你们谈恋爱，都是年轻人，恋爱自由，不过现在这个节骨眼，个人感情先放一放。” 任新眼中多了一抹笑意。 一瞬间， 苏青的脸颊染上了一层红晕。 郑开如触电般放开苏青的手掌，尴尬的笑着：“没有，就是不小心碰到了。” 郑开咳嗽了几声，站起身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任新示意让苏青送郑开出去，苏青很快收拾好心情，下意识的起身，被郑开制止了：“我还有一个请求，任老先生。” “苏青没必要跟着我，保护我，让她去执行其他任务吧。” “现在派出所这么紧张，人力资源本来就调度不过来，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一名高级办案人员。” 苏青直接板着一张脸：“不行。” 任新也不是很同意，在他眼中，郑开的安全同样很重要：“可你的安全.......” 郑开故作轻松的说道：“不会有人想着害我的，我一个三无青年，没有什么可图的东西，而且我很少出门，基本上在家里能待上一天，安全的很。” 这倒是实话。 没有工作之后，郑开的生活状态就是在客厅锻炼，下楼吃饭，然后使用按摩椅。 图财？ 郑开的余额不值得人图财。 图色？ 他长得也不算是很惊为天人的帅。 郑开的脑中闪过李明说的一句话：“你的脑子里有完美的东西，极致的善意和极致的恶意。” 李明想要杀死郑开，就是为了其中一种，极致的恶意。 在梦境世界， 善意并不存在。 恶意才是那个世界的基础，而当郑开脑子里极致的恶意完全爆发，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李明想要那股极致的恶意。 如果是郑开身上有什么值得人贪图的，大概也只有这个了。 当然，郑开不想让苏青跟着，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身边总有一个人不适应，他一个人呆习惯了。 任新很认真的思考着。 其实， 任新觉得郑开的建议有道理。 现在派出所忙成了一团，从上面还派下来不少协助的同志，如果苏青能担起一部分调查任务的话，整体进度也会快一些。 尤其是郑开主动提出建议，这让任新心里有些意动。 “你那边真的没有问题吗？” “没有。” “那好吧，苏青你回派出所吧，不用跟着郑开了。” 苏青瞪大了双眼，自己居然被三言两语就抛弃了....... 为了补偿郑开，任新将之前苏青提过的建议又提了一遍：“我知道你现在没有工作，不如来我派出所当外聘人员吧，工资不高，事情也不会很多，时间也很自由。” 郑开的回答还是那三个字：“再说吧。” 倒不是他不想当外聘人员，而是一时半会有些适应不了这个身份。 况且， 郑开不觉得办案是自己的专长。 如果虐杀儿童案结束之后，任新让他去负责其他案子，他没干好，岂不是很丢人。 以前郑开的工作都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就拿殡仪馆的工作来说，搬运尸体，火化尸体，没有任何技术含量。 难不成， 尸体还能自己跑了？ 不可能的。 一下子让郑开接受外聘人员这个高要求的职位，郑开自己心里没底。 离开派出所之后，郑开没有理会身后苏青想要杀人的眼神，径直回了家。 闭上眼，躺在沙发上。 虽然睡不着，但郑开还是能感觉到身体上传来的一阵放松。 眼下， 李明从校医变成了外来者。 不光是李明，来益智幼儿园的外来者似乎还不在少数。 这就让郑开有些犯难。 有没有什么方法，是可以阻止这些外来者进入幼儿园的？ 第七十四章 医院 郑开第一时间想到了灯光。 幼儿园的灯光可以安抚躁动的诡气和任何负面的情绪。 但不知为何， 这一点放在李明身上不管用。 郑开想到了当初在地下室里和李明的第一次友好碰面。 当时的灯光同时覆盖了他和李明两个人，但李明的杀意和暴虐没有丝毫的减少。 差一点！ 就差一点，郑开就死在了李明的手里。 两次从李明手里逃生，都是异常极限。 忽然间， 郑开想到一个可能。 会不会是身份铭牌的问题？ 在郑开没有顶替掉李明校医身份之前，李明也是幼儿园的员工之一。 既然是幼儿园的员工，那灯光对他的排斥性应该很小。 退一步来说， 就算李明不惧怕灯光，但只要灯光亮起，郭生平就会恢复一般状态。 到那时， 郑开也算是多了一个帮手。 不仅如此，那具由二十三个孩子头组成的肉瘤，同样是郑开的帮手之一。 不光是你们这些外来者会摇人，我幼儿园霸主也会要摇人！ 想到这里， 郑开眼神亮了一下。 下次使用按摩椅，先去尝试着把那两个特殊任务做了，如果完成不了，那就赶紧去找园长的办公室。 园长办公室里有灯。 而且那盏灯，可以照亮整个幼儿园。 说不定，还能在那里找到台灯需要的电池。 从一开始的心惊胆战，到现在有了一定的底气，郑开慢慢发现了自己在梦境里该怎么应对了。 郑开在现实生活中的日常是吃饭、锻炼、看书学习、查资料、每隔两天使用一次按摩椅。 靠着强大的记忆力，郑开逼着自己两天看完一本书。 只有记住书里的内容，才有机会在梦境世界里实操。 不知不觉， 时间来到了晚上。 郑开闲着没事，打开了电视。 他很少看电视。 随着时代的发展，电视上已经很少有电视剧的排挡，人民群众的精神娱乐已经慢脱离肥皂剧这种低级取乐。 综艺节目也不多。 郑开不断的更换着频道，在一则新闻上，看到了熟悉的字样。 “就在今日，智网科技宣布重启西北老城区开发计划，准备在这一片老城区打造真正意义上的科技区。” “从我身后热火朝天的施工队也可以看得出来，智网科技接手此次开发计划之后，投入了大量的财力和物力。” “我脚下这片土地，位于西北老城区的待开发5号区域，据悉，智网科技准备在这里修建一所现代化医院。” “本次项目的负责人为智网科技的高管，黎开赴，黎先生。” “黎先生您好，我想问...........” 后面的报道，郑开没有听。 郑开眼神微微闪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隔二十多年， 智网科技重新接手了西北城区的开发。 这让郑开很是意外。 至于幼儿园那一片地区，任新告诉郑开，被封条锁着，暂时不允许动工。 智网科技的行为，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 郑开将这件事记在心里，打算明天去现场看一下。 反正待开发5号区域，离他家并不远。 说起来， 郑开有些担心自己租的这个房子。 其实从几年前，西北城区的开发推进就很迅速。 郑开租的这房子，也在未来的开发推进路线上，所以时不时会出现停电，停水的情况。 正因如此， 这里的房租才会便宜很多。 说不定哪天房东就会过来通知郑开，这个房子不能租了，让他搬走。 到那时， 郑开估计就要重新找房子了。 一想到这个，郑开就想要开始挣钱了，其实派出所的外聘人员很不错，虽然收入不多，但起码是个正经工作。 说出去还脸上挺有面子的。 郑开只是担心自己有点干不来那个工作。 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郑开换了一个频道。 同样是新闻。 不过， 这一次的新闻变成了某位女明星的爆料丑闻，不仅和多名男艺人有私生活联系，而且还曝出整过容，整张脸上都动过刀。 其中倒是重点提了一下那家整容医院，只不过郑开没有太在意。 毕竟， 现在的整容医院太多了。 光是智安市就有不下二十家整容医院。 郑开没有这方面的需求，所以只是稍微听了一下就略过了。 这种八卦新闻提不起任何兴趣。 无聊之后， 郑开又把电视关了。 他的生活好像挺单调的。 没有任何娱乐生活，也没有特别的兴趣爱好。 就连锻炼和看书，都是被梦境世界逼得不得不去做。 一个丰富多彩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 锻炼可以提高他的身体素质。 看书可以提升他的精神素养。 但郑开觉得，应该找到一个可以让自己在现实中感受到快乐的兴趣爱好。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郑开便离开家，前往5号开发区。 智网科技接手之后，大量的资金投入，让整个西北城区的改造速度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郑开来到这一片工地的周围，工地里面热火朝天。 二三十架机器正在轰鸣作响，吵得人心烦。 这里离益智幼儿园不远。 郑开大概估算了一下，应该只是隔着四五条街的距离而已。 本来幼儿园那边的开发优先级要更高一点，因为那边的街道更完整一点，路更好走。 但派出所的封停调令一下来，幼儿园那边的施工队就停了。 郑开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就转身离开了。 整个西北城区并不小。 郑开今天出来的目的还有一个，那就是想找一下当年李明捡垃圾的医院旧址。 二十多年前的医院数量非常少。 那个时候， 大部分人生病不会去医院这么奢侈的地方，而是选择去离自己比较近的诊所。 正因如此， 郑开在网上搜索以前这一片的医院时，搜索出来的名字并不多，只有三个。 郑开按照地址，一个一个找了过去。 这三所医院都废弃了。 每一所医院旧址的外围都爬满了各种绿植，甚至盖住了围墙本来的颜色，只剩下一片绿到发暗的单色调。 郑开自然进不去，只能趴在每一个医院的外面，往里面瞅。 三个医院都在外面看了一遍之后，郑开把自己心目中最有可能的那所医院标注了出来。 不仅如此， 郑开还分别标注了一下，从幼儿园到这三个医院，该怎么走。 如果有一天， 郑开想要离开幼儿园，那医院应该是首要目标之一。 第七十五章 带点什么礼物呢？ 短时间内，郑开不会离开幼儿园。 在完全解决掉李明这个麻烦之前，郑开觉得幼儿园对他来说，肯定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这不妨碍郑开提前探路。 等到自己真正有底气走出幼儿园之后，这三个医院的路线图就派的上用处了。 而在这三所医院中， 郑开觉得可能性最大的是形体医美医院。 李明想要从最初丑陋的样子蜕变成后来近乎外观完美的“人”，这其中，整容医院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但在二十多年前， 其实整容行业并不发达。 人们虽然会表达自己对美的向往，但真正下决心去整容的人却很少。 正因如此， 这家形体医美医院的规模是三所医院中最小的。 不仅如此， 这家医院也是离幼儿园最远的一家医院。 如果不是因为整容医院的缘故，郑开可能根本不会把它考虑在内。 这三家医院所在的位置，再过不久， 也会被一一推平，重新修建其他现代化建筑。 而且， 这三家医院不能像幼儿园那样申请停工调令。 幼儿园是因为挖出了郭生平的尸骨，所以现场封停有理有据，开发商也只能认倒霉。 但这三所医院，表面上看没有任何问题。 郑开最后看了一眼这一片地区的布局，急匆匆的往家里走去。 回到家中， 郑开将自己记下来的东西平铺在茶几上。 “智安市耳鼻眼科附属医院。” “智安市第三人民医院。” “智安市形体医美医院。” 三个医院的名字被郑开放成一个三角形的形状。 郑开微微沉思。 从可能性上来说， 郑开觉得当年李明捡垃圾的那个医院，应该是形体医美。 但这只是猜测。 形体医美距离幼儿园有点远。 最近的医院是耳鼻眼科附属医院，距离幼儿园大概只有不到五百米的距离。 而第三人民医院是综合性医院，规模是三个医院中最大的，同时，这个医院在当年的医疗水平很先进。 之所以倒闭，一个原因是因为当年的一起医闹事件，再者就是智安市其他城区的快速发展，很多现代化医院建成之后，逐渐超过了第三人民医院。 种种影响之下， 这家规模不小的医院，沦为了废弃的医院。 郑开在网上搜了一下当年的那起医院事件，过去这么多年，过程也被歪曲出很多个版本。 郑开只有挑一些比较靠谱的资料看一下。 简单来说， 当年第三人民医院接诊过一名癌症病人，最后抢救无效去世了。 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 毕竟那是癌症。 而且还是在二十多年前，能治好的可能性本来就不大。 但问题就出在，医院把病人的尸体存放在太平间的冷冻室里，第二天尸体丢了。 这可就是大事情了。 医院和家属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查过监控之后， 那一晚也没有人进入太平间，更没有人出来。 尸体不翼而飞。 病人的家属闹了很久，一直缠着让医院交出尸体。 而外界人传言，这家医院不干净，可能有一些看不见的东西在作祟。 最后，医院赔了一大笔钱，才算了结。 但自那之后， 第三人民医院就开始走下坡路了，去那里看病的人一天比一天少。 网上看完这些资料，郑开唏嘘感叹了一声。 这家医院挺可惜的！ 弄丢尸体，医院肯定有一部分责任，但也赔了一大笔钱。 郑开在殡仪馆上班的时候，也遇到过几起丢尸体的情况，一般情况下，尸体有家属的话，殡仪馆会用心找一下。 如果是无人认领的尸体，那丢了就丢了，没有人在意。 真正让第三人民医院倒闭的原因，是外面不断盛传的鬼灵传说。 越传越邪门！ 光是郑开从网上搜到当年的资料，灵异传说就有不下五个版本。 郑开以前不相信鬼灵之说。 但经历了梦境里面的事情，郑开对自己曾经的想法不再那么坚定。 郑开将三家医院按照地图上远近距离，贴在小黑板上。 “去医院的事情可以再等等。” “派出所那边肯定也会调查这三家医院，等苏青查出来之后，可以直接问她。” “现在应该思考一下特殊任务。” 郑开将小黑板上一些不太重要的信息擦掉，圆圆这个名字出现在小黑板上。 而在圆圆的下面， 郑开先是写上了舒傅的名字。 舒傅应该是圆圆的好朋友之一。 舒傅的本性不坏。 虽然在梦境里，舒傅对郑开表现出极强的攻击性，甚至恨不得生吞活剥了郑开，但了解这么多事情之后，郑开觉得舒傅是个好孩子。 只是内心的恨意让舒傅一直处于憎恨的状态中。 除此之外，郑开又将7号、13号、15号、21号四个数字标注在舒傅的旁边。 舒傅是14号。 这一点很明确。 而除了舒傅之外，圆圆其他两位关系最好的朋友，应该就在四个号码当中。 每个号码对应的哪个孩子？ 郑开一无所知。 他目前掌握的信息基本上都是和李明有关的，而孩子的信息其实并不多。 今晚，郑开又得使用按摩椅。 如果李明没有回到幼儿园的前提下，郑开可以选择的方向就非常多。 比如说， 优先尝试做一下特殊任务。 再比如说， 寻找园长的办公室。 再再比如说， 郑开可以去找一下舒傅藏在了哪里。 其实想要一次性完成特殊任务，最好的方式是先去找到舒傅。 郑开不知道圆圆最好的朋友，但舒傅一定知道。 只不过，舒傅对他的恨意很大。 郑开不确定能不能从舒傅的嘴里套出话来。 而寻找园长办公室，对郑开的好处很多，只不过也属于没有线索的碰运气找。 思考了很久， 郑开决定今晚进入梦境之后，先去找肉瘤，谈谈理想。 肉瘤如果找到了圆圆，那郑开可以跳过舒傅，直接问圆圆；如果没有找到圆圆，那就叫上肉瘤一起去找舒傅。 郭生平暂时不能离开厨房。 在他绝望恨意没有压制回体内之前，郭生平没办法离开厨房一步。 “就这么决定了，先去问候一下肉瘤。” “我想想带点什么礼物过去？空手去看望别人，总归是有些不礼貌。” 第七十六章 熟悉的感觉 对诡物来说，最诱人的东西，应该是附加诡气的特殊物品。 但这种东西都很稀缺。 郑开身上好像没有什么特别拿得出手的东西。 血痂面具能够隐藏他的气息，还能增强他的体质，不能送。 染血的手术刀是郑开的第一件武器。 郑开用的很顺手，也不能送。 台灯？ 不行，郑开留着保命用。 钥匙？ 更加不能给，说不定就是李明在找的那把钥匙，一定要看管好。 “原来送人礼物，都这么难。” 郑开叹了一口气。 在现实中，郑开没有送过礼。 他之前的工作，不需要送礼这么高级别的应酬。 而他唯一的朋友是王强，两人关系非常好，也不需要送礼。 现在一看， 送人礼物都是一个费脑筋的事情。 思来想去，郑开暂时没有什么能送的，不过可以把仓库里剩下的熟肉都给肉瘤。 郑开现在有【校医的权限】。 而且冷却时间只有二十四个小时。 等到他今天晚上进入梦境，冷却时间早就过了。 就算李明回到幼儿园，郑开完全可以再动用一次权限。 当然， 郑开在担心一件事。 万一李明从外面找帮手怎么办？ 现在觊觎园长办公室的外来者并不少，肯定有一部分外来者的实力不弱。 如果李明和他们联手，郑开肯定打不赢。 但说实话，只要郑开能联合幼儿园全部的力量，对付李明应该不会很难。 这也是郑开的打算。 他准备和幼儿园的人成为朋友。 李明现在是外来者，自然不算是幼儿园的人。 只要能和舒傅、血眼成为朋友，那郑开这边就有四个帮手：郭生平、肉瘤、舒傅和血眼。 想到这里，郑开的心情好了不少。 目前郭生平已经算是郑开的朋友，肉瘤只是点头之交，但起码没有恶意了。 至于舒傅和血眼，郑开眼神微凝，先从舒傅开始。 时间一点点流逝。 转眼间，时间来到了晚上九点。 郑开吃过晚饭之后，将小黑板上的信息梳理了一遍，又洗了一个澡，躺进了按摩椅内。 “美好的一天开始了，欢迎编号014用户使用本次服务。” 熟悉的声音。 一开始听，郑开还觉得这女声还挺好听的。 但听的久了，郑开听出了隐藏在机械背后的冷漠感和生硬感。 这道悦耳的声音只是一个固定好的程序而已，它将郑开指引到梦境世界，然后必要时候发布任务。 眼眸中的黑暗在褪去。 灰蒙蒙的雾气钻进郑开的鼻腔中，空气中隐隐有血腥的味道。 郑开缓缓的睁开眼，他全身的气息一下子就变得阴冷了起来，眼神也异常犀利和冷漠，即便他的手里没有任何刀具，但屠夫的气质非常明显。 仅仅只是被郑开扫一眼，心里就会不由的犯怵、害怕。 读写智慧班。 郑开在这间教室退出梦境，此时，这间教室和他前天离开时没有任何区别。 郑开的神情一松。 “李明没有回来。” 教室内的布置和之前一样。 如果李明回来的话，找不到郑开的情况下，一定会大肆破坏这三间教室，就像是之前的医务室。 这是好消息。 既然李明没有回来，那郑开几乎没有生命威胁。 教室的角落里，郑开的身形有些消瘦，隐藏在黑暗中，更加不容易被人发现。 下一秒，郑开站起身来。 “先尝试做一下特殊任务。” 读写智慧班里的特殊任务是在黑板上写出和圆圆关系最好的三个孩子的名字。 郑开没有丝毫迟疑，径直走到正前方的黑板前，想要拿起粉笔。 手指探入粉笔盒的一瞬间，郑开愣住了，眼神中涌上不敢相信。 “粉笔呢？” “让我在黑板上写字，怎么不给我粉笔？” 郑开直接傻了。 二十多年前的黑板很朴实无华，黑色底板，用白色粉笔头写字。 郑开拿起粉笔盒的那一刻，他的大脑就告诉他，里面是空的。 紧接着，郑开绕着整个读写智慧班找了一圈，没有。 甚至郑开还去美术兴趣间和音乐育儿室看了一眼，都没有找到粉笔。 站在黑板前，郑开陷入了沉思。 其实在黑板上写字，不一定非要用到粉笔。 最简单的方法，用血。 郑开犹豫了很久，放弃了用自己血的打算。 肉瘤的血很多，可以用肉瘤的。 相信肉瘤会答应的！ 大家都是朋友，借用一点血很正常。 郑开抬步朝教室外走去，目的地很明确，就是南边二层楼的玩具存放室。 外面的灰雾依旧不浓不淡。 这股雾气似乎只有在靠近二层楼的范围内，才会变得格外墨黑和冰冷。 有【寻宝】的帮助，郑开现在完全不需要视力不佳的问题。 在他眼中， 这一层灰蒙蒙的雾就像是水煮沸升腾起来的气，没有一点吓人的地方。 刚走进灰雾中， 郑开停下了脚步。 一股熟悉的凉意从郑开的后背冒了出来。 郑开往前走了几步，不着痕迹的把血痂面具和染血的手术刀从仓库里拿了出来。 灰雾对郑开视线的遮挡影响已经非常低了。 背后的凉意很清晰。 郑开没有着急回头看，而是先把血痂面具戴在脸上。 其实郑开的身上还有伤。 他之前被李明从后面捅了一刀，那一刀甚至贯穿了他的身体。 在吃过一些熟肉之后，腹部伤口的血肉就像是细微的触手，一根根从完好的血肉中滋生，缝合在一起。 虽然伤口愈合了不少，但疼痛感还是很强烈。 血痂面具戴在脸上的一瞬间，这种疼痛感快速的消退，力量上的充沛感随之而来。 有人跟在郑开的身后。 而且这个人，郑开很熟悉。 郑开手中的手术刀反握，刀身垂在身后，令人惊惧的寒意反哺给郑开，让郑开的气息更像是诡物。 一抹红光从郑开的眼眸中闪过。 比起第一次，郑开现在的心情可以说无比的平静，甚至隐隐有些兴奋。 “老朋友了。” “第二次见面，你的套路和之前一样，没有新意。” 郑开轻声呢喃。 话中的语气荡开了身前的灰雾，但没有传到身后那个人的耳朵里。 身后那人似乎感觉到郑开发现她了，气息骤然间变得腥臭了起来。 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在灰雾中食血吞肉。 第七十七章 好消息和坏消息 灰雾被撕裂。 整个灰雾都被腥臭的血腥味和锋利无比的四肢切割成对称的两半。 一股极度危险的恨意从后面袭来。 郑开下意识的朝一旁躲了一下。 在面具和手术刀的加持下， 郑开的反应速度出奇的快。 甚至在那道血红色的眼眸从身边掠过的时候，郑开还有心情扭头看一眼。 果然！ 是她。 血眼。 舒傅的恨意是因为郑开玩游戏作弊，而血眼对郑开的恨意就很没有源头，从上一次碰面，郑开就发现这件事了。 血眼似乎对他抱有很深的恨意。 这股恨意不是单纯针对郑开，而是针对一切活人。 郑开有时候都在怀疑，廖凡该不会是死在血眼的手里了吧？ 如果是真的， 那廖凡的下场挺凄惨的。 落在血眼的手里，估计连身体都碎成一块一块的了。 砰！ 咚！ 一声砸地的巨响响起。 灰雾中， 那一双血红色的眼睛越来越渗人，郑开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人性化的疑惑。 郑开明明是个活人。 但为什么现在身上的气息和诡物这么像？ 郑开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一副极度兴奋感让他的大脑微微眩晕，想起上一次被血眼追着跑，甚至后背被划出一个大口子，郑开就觉得现在这个局面太让人泪目了。 血眼，你也有今天！ 面具下， 郑开的双眼快速攀爬上细密的红血丝，看向血眼的眼神中满是冷漠。 即便血眼可能是二十五孩子中的一个，郑开今天也不打算放过她。 后背那一下伤口，郑开一定要还回去。 只不过， 郑开有些意外。 他以为血眼和舒傅一样躲起来了，没想到居然会选择在教室外等他。 “小朋友要乖一点。” “不能打打杀杀！” 郑开扬起手里的手术刀，面具下的脸笑的人畜无害。 还没等他说完，刺鼻作呕的血腥味冲了过来，那一双浓稠到滴血的眼睛中满是憎恨。 郑开愣了一下。 血眼的恨意有点强。 起码要比肉瘤和舒傅强得多，至于和郭生平的恨意谁强谁弱，郑开不好判断。 他对这个世界诡物的实力划分，其实不是很清楚。 只能大概估算出， 肉瘤和舒傅的实力最低。 血眼和郭生平的实力差不多。 至于李明，自然不用多说。 当然， 这个划分有一个前提。 那就是肉瘤需要是正常状态，如果让他身体里的二十三个孩子睁开眼睛，这个划分就不作数了。 如果是之前的郑开，可能真打不过血眼。 但现在， 郑开有血痂面具和手术刀，仓库里还放着一些熟肉。 装备带给郑开极大的自信。 打不过李明，总不至于连个小孩子都打不过吧。 就在郑开胡思乱想的时候，血眼已经挥动着沾满血污的四肢来到郑开的身前。 郑开见识过血眼锋利的四肢。 血眼的手刃可以很轻松的切开郑开的皮肤和骨头。 没有丝毫犹豫， 郑开身体下蹲，右手的手术刀顺势向上捅去。 诡物死不了。 或者说， 郑开现在没有杀死诡物的手段，他只能做到重伤血眼，但绝对杀不了血眼。 意识到这一点，郑开的出手不在犹豫，锻炼之后的右手臂力量加上面具和手术刀的加持，力量大得惊人。 噗嗤！ 手术刀直接捅进血眼的肚子。 这还没完！ 郑开的右手没有任何卸力的意思，整把手术刀都捅进了血眼的肚子里，甚至连郑开握着刀柄的拳头都钻了进去。 郑开深吸一口气，眼中的兴奋感达到了极点。 轰！ 一道身影被硬生生的砸飞了出去。 郑开的右手沾满了鲜血。 手术刀也像是刚从血中浸泡拿出一样，鲜红的让人心惊。 血眼的身体里有血肉。 但她和肉瘤不同。 肉瘤的血肉是毫无美感的堆积，就像是一块又一块的碎肉挤压成一个整体。 血眼的血肉是一个整体。 更关键的是， 血眼和其他诡物不同，她是可以感受到痛觉的。 肉瘤、李明这些人，他们被郑开偷袭成功之后，情绪里只有愤怒，而没有疼痛。 肉瘤害怕郑开。 但并不意味着郑开能给他带来疼痛。 郑开的一刀叠合着一拳，几乎快要捅穿了血眼的身体，如果郑开右手的力量再强一点，可能血眼的身体直接被撕成两半了。 伴随着一声刺耳凄惨的痛苦声，血眼重重的砸在远处的地面上，半天都没有挣扎起来。 郑开心里咯噔一下。 有些过头了！ 他本意只是想教训一下血眼，报一下上次后背受伤的仇而已，没想到出手的那一刻，脑子里的清醒顿时被负面情绪压了下去。 从内心来说， 郑开还是想着和血眼做朋友。 毕竟他在梦境世界里的朋友本来就少，肯定能交一个朋友就多交一个。 想到这里， 郑开急忙跑了过去，在血眼两米外的地方停住了。 “那个......你没事吧。” “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有些没收住力。” 郑开想上前查看一下，但又怕血眼突然暴走，突然偷袭他。 一双血眼抬了起来。 她看向郑开的血色红眼中，多了一丝惧意。 这个活人好强！ 而且她能感受到直观的痛感，眼神中的暴虐和杀意褪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惊疑。 郑开确实杀不死血眼。 但这一下， 血眼想要痊愈，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除非能吞食血肉或者吞食诡气。 就在此时， 灰雾的深处传来厚重的脚步声，每一下都像是小型地震一样，让地面震一下。 肉瘤来了。 肉瘤的脑子还是那么不灵光。 看到郑开的一瞬间，肉瘤拖着一身腐肉，有些得意：“我找到圆圆了。” 郑开的脸上同样泛上喜色。 下一秒， 肉瘤看向趴在地面上的血眼，忍不住挠了挠头，抠下来一大块腐肉，这一次，肉瘤没有将腐肉甩出去，而是吧唧一声，又沾回了脑袋上。 “圆圆，你怎么趴在地上？” ........ 好消息是郑开找到圆圆了。 坏消息是郑开刚才捅了圆圆一刀，而且是很用力的那种。 一瞬间， 郑开的心情变得不好了。 第七十八章 还有其他“人” 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郑开有两个特殊任务都是和圆圆有关，但现在，自己用一种非常简单粗暴的方法把圆圆打成了重伤。 看着趴在地上，血红色眼眸中越发深入骨髓的恨意，郑开感觉一阵大头。 肉瘤用了不短的时间才勉强搞懂这里发生了什么。 肉瘤震惊的目光落在了郑开的身上。 血眼并不弱。 尤其是， 和她同实力的郭生平只能局限在厨房，没办法轻易离开厨房，只要李明不回来，血眼的实力几乎就是幼儿园最强的。 即便如此， 郑开还是一刀把血眼捅成了重伤。 地面上的圆圆看郑开的眼神中中，满是憎恨和恶意，但最深处又隐藏着淡淡的恐惧。 郑开尴尬的笑了笑：“其实这是一个误会。” 郑开觉得可以解释一下。 但下一秒， 重伤的圆圆低沉的嘶吼的一声，转身跑了。 郑开看着圆圆瞬间消失的身影，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早一点知道血眼就是圆圆的话，郑开肯定不会这么暴力。 这下子， 连肉瘤看郑开的眼神中，都疏远了一些。 李明是那种让人发自内心的胆寒，只要是被李明抓住，基本上都会被吞噬掉血肉。 但郑开带来的恐惧感同样不低，甚至隐约在李明之上。 没有特殊情况之下，郑开基本上都是一副人畜无害的形象，脸上挂着温暖和煦的微笑，但真打起来，郑开瞬间就会变成另外一种冰冷的妻子。 他可以在温暖和暴虐两种风格中转化， 而李明则是一直让人很恐惧。 对比下来， 肉瘤觉得郑开的危险更大一点。 说不定哪天郑开就被恨意填满身体，把幼儿园的这些“人”都杀了。 想到这里， 肉瘤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下步。 与此同时， 郑开脑子里的悦耳女声响起：“编号014用户请注意，圆圆好感度-20，特殊聚合体好感度-10。” 郑开：........ 这完全是无妄之灾！ 郑开欲哭无泪，看着有些害怕他的肉瘤，将面具和手术刀收了起来：“辛苦你了，帮忙找到了圆圆。” 虽然郑开的脸上斟满了笑容，但肉瘤没有丝毫靠近的意思。 好感度这东西，提升很难，但只要稍微做错一点，下降的就会非常快。 而郑开想要和幼儿园的人成为朋友，这个好感度必须想办法提上去。 想了一下， 郑开将仓库里剩下的熟肉都拿了出来，扔给了肉瘤。 “我还想让你帮忙找一个人。” “你最讨厌的那个孩子，舒傅，14号。” 这么久过去了。 也不知道舒傅身上的伤好了没有。 等找到舒傅之后，郑开感觉自己的态度要温和一点。 既然他能和郭生平成为朋友，理论上来说，舒傅也可以。 肉瘤捡起地面上的熟肉，狰狞的五官上露出了明显的惊喜。 他很喜欢用各种血肉将自己的身体填补的越来越大，只要他有足够的血肉，他的体型可以无限膨胀。 但在幼儿园里， 肉瘤找不到多余的血肉。 厨房倒是有不少血肉，但肉瘤不敢过去。 肉瘤将袋子里的熟肉都倒了出来，就像是糊水泥一样，将这些肉粘在自己的身上。 从腐肉中伸出一根根细丝，将这些新肉和腐肉连在了一起。 “我会帮你找的。” 肉瘤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已经反应过来了，郑开和厨房的郭生平肯定关系很好，不然拿不到这么多熟肉。 他虽然惧怕郑开，但血肉对他的诱惑太大了。 肉瘤说完这句话，便打算离开。 郑开叫住了他，本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心态，一咬牙：“如果你能让圆圆坐下来我和好好聊聊，我给你找一件特殊物品。” 圆圆还是关键。 郑开现在和圆圆的关系已经近乎崩盘了，只能寄希望于肉瘤。 退一步来说， 就算不是为了完成任务，郑开也想要联合幼儿园的全部力量。 圆圆的实力和郭生平差不多，但她优势在于可以自由行动，这对郑开的帮助很大。 肉瘤高低不齐的两只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特殊物品！ 这对诡物来说，比任何诱惑都要大。 但肉瘤又有点不相信郑开，毕竟特殊物品那么稀缺，怎么可能说给就给？ 见状， 郑开语气坚定的说了一句：“我说到做到。” 肉瘤犹豫了一下，既没有答应郑开的要求，也没有拒绝，而是转身走进了灰雾中。 圆圆和肉瘤离开之后，郑开的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圆圆暂时遇不到了。 即便是郑开专门去找，圆圆也会躲着他。 唯一的希望只能放在肉瘤身上。 郑开叹了一口气，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他现在仓库里已经没有熟肉了，但又不好意思问郭生平继续要。 如果郑开没有记错的话， 幼儿园的食物都是从外面运回来的。 当初做第一个任务，就是帮助李伯将食物搬到厨房。 而郭生平不能离开厨房。 幼儿园没有了进食材的人，厨房的肉食肯定没有了。 这让郑开有些头疼。 “台灯的电池需要从外面买，厨房的食材也需要从外面买。” “幼儿园里，啥东西都没有。” 郑开现在不怕李明。 毕竟手里有一个【校医的权限】可以用，但就怕李明找帮手。 【校医的权限】只能强制驱赶一名外来者。 如果外来者太多的话， 郑开的这个技能就很鸡肋了。 来到厨房， 郑开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看。 没有灯光的压制，整个厨房都是一片黑色的世界，密密麻麻的黑线占据了整个厨房。 而在厨房的最深处，是一个巨大黑茧。 厨房肯定是进不去了。 郑开想了一下，转身朝幼儿园大门走去。 他想看看李伯回来了没有。 虽然知道这个可能性不大，如果李伯能回来，早就回来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应该是遇到了一些麻烦。 这是郑开第三次来到保安室。 保安室的门依旧从里面反锁。 和郑开第一次进入梦境时的布置一样，一张简单的床，几个监控屏幕，角落里堆放着纸箱。 就在此时， 里面的监控屏幕上闪过一个黑影，速度非常快。 以郑开现在的视力，也只能勉强看到一点黑影的影子。 幼儿园里还有其他“人”？！ 第七十九章 任务评价分 “舒傅和肉瘤的速度没有这么快。” “圆圆的速度倒是很快，但现在她受伤了，不可能还在外面乱跑。” “李伯和李明又不在幼儿园里。” 郑开的大脑停顿了一下。 会不会是李伯？ 不太像。 李伯应该和李明一样，算是强大诡物。 但监控屏幕上的黑影，要比郑开记忆中的李伯矮的多。 郑开眼神微凝。 估计是外来者。 这所幼儿园里藏着不少秘密和好东西，尤其是很多人都在找的钥匙，吸引着一批又一批的外来者。 既然有外来者， 那郑开就需要给自己找一个安全屋了。 在不确定外来者实力强不强的情况下，先躲起来是最好的选择。 保安室进不去。 郑开戴上血痂面具，小心翼翼的朝南边二层楼摸索去。 隐藏气息之后，郑开心里踏实了很多。 说实话， 光是对付李明的话，还不够。 如果想让外来者进不来幼儿园的话，郑开需要把益智幼儿园打造成禁忌之地。 不然就算杀了李明，还会有源源不断的外来者进入幼儿园。 这个任务很艰巨。 目前来说， 郑开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 离南边二层小楼越近，灰雾的颜色也在逐渐加深。 郑开现在的视力已经不太受这些东西的影响，但小心谨慎的想法让郑开表现的很提心吊胆。 就在此时， 郑开感觉自己的双眼一阵刺痛。 【寻宝】的副作用出现了。 一次性使用眼睛太久，眼睛就会承受不住这种刺痛感。 郑开强忍着眼睛的刺痛，加快脚步，进入二层楼。 站在T字楼梯口，郑开没有丝毫犹豫，拐向了幼师办公室那边。 医务室肯定不能去。 李明对那里太熟悉了。 当然， 郑开可以选择上二楼。 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二楼比李明还要危险。 李明再怎么强，也只是曾经的校医而已，但二楼可是园长的办公室。 虽然郑开不确定办公室是哪个房间，但保险起见，暂时先不上二楼。 路过走廊时， 郑开停下来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涂鸦。 颜色很鲜明，就像是刚画上去的一样，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道依旧明显。 有一点，郑开一直没有想通。 这幅墙壁涂鸦上的内容是李明和陈湘萍带着孩子们愉快的玩耍。 那李福治和裘敬去哪了？ 这两个人似乎在孩子们心目中的地位并不高。 郑开收集了很多纸张涂鸦，但李福治和裘敬出现的次数非常少，基本上都是陈湘萍和李明。 郑开其实一直对裘敬这个人很好奇。 卷宗里记载， 裘敬在离开幼儿园一年之后，在自己家里自杀了。 他的自杀和廖凡的死亡很像。 调查之后，发现没有人进出裘敬的房子。 正因如此， 警方才判断裘敬的死是自杀。 “最大的秘密应该在裘敬身上。” 郑开思考了一会。 这个人的疑点很多，不过苏青肯定会调查裘敬，不需要郑开费力。 虽然郑开一再强调，益智幼儿园和智网科技的关系，他来调查。 但苏青肯定不会闲着。 面对一个正义感爆棚的女警察，她调查的动力一点都不比郑开低。 没有多想， 郑开轻轻推开幼师办公室的门。 里面的布置很温馨。 靠近门的地方放着一排沙发，而在沙发的对面则是办公桌，上面零零散散铺着一些作业本。 和外面冰凉的环境不同，这间办公室居然有些温暖。 郑开将门轻轻关上。 为了以防万一，又在门上的玻璃糊了一层纸，不让外面的人看到里面的情况。 感受着淡淡的温暖， 郑开居然有些困了。 没错！ 他在梦境世界里有些困了。 腹部疼痛的感觉减轻了一些，即便没有肉食的加速治愈，伤口也会缓慢的愈合。 只是这个过程很漫长。 坐在沙发上， 郑开的手里握着手术刀，闭上了双眼。 他不敢睡得很死。 在这个世界里，除非是绝对安全的地方，不然睡得很死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 郑开被脑中的一道声音吵醒：“编号014用户请注意，本次使用已满三个小时，是否退出？” 郑开睁开双眼，眼神中满是警惕。 他没有回答按摩椅的问题。 郑开感觉腹部的痛疼感又少了一些，看来睡觉也有利于疗伤。 突然间， 郑开想到一个问题，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按摩椅。” “编号014用户，我在。” “我完成了【寻找地图】的任务，为什么没有给我分配点？” 郑开现在才反应过来。 他完成一个任务都会给分配点，用来强化各种方面，但在完成寻找地图任务之后，并没有提示他有分配点可用。 “用户完成任务，评价分过低，无法获得分配点。” 郑开：.........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评价分这个东西。 按摩椅给郑开解释了一下，每一个任务的难度不同，完成任务的过程也不同。 任务越难，分配点越多。 完成任务的过程越完美，分配点越多。 比如说郑开做的第一个任务，帮李伯搬东西，这个任务就非常的简单，只要不出差错，分配点是必拿到的。 再比如说【寻找地图】任务，在设定中是需要郑开打败郭生平和肉瘤，拿到两张地图碎片。 但郑开没有按照这个设定去执行，反而是用了另外一种方式完成了任务。 这种情况下， 按摩椅会出的评价分就会非常低。 郑开面色一黑。 简单来说， 如果把按摩椅发布的任务当成是游戏进度的话，正常进程应该是打怪升级。 但郑开没有这么做，选择了这些怪做朋友。 郑开钻了按摩椅的漏洞，才完成的【寻找地图】的任务。 无奈之后，郑开只能选择接受。 他是做任务的人，而按摩椅是评价的那一方，如何评价，最终解释权在按摩椅的手里。 “如果我继续抱着和幼儿园所有诡物做朋友的想法，也就意味着，接下来做任务，我能拿到的分配点会非常少。” 不得不说， 这个评价分挺坑人的。 但郑开并不后悔，比起打打杀杀，他更在乎人情世故一点。 连郑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个想法不应该出现在社恐人的身上。 第八十章 麻烦给我放一下 幼师办公室。 算上现实世界，这应该是郑开第二次来这里。 只不过，和现实世界的混乱纷杂相比，梦境里的幼师办公室反而显得正常的多，给人一种淡淡的温馨感。 睡了一觉之后的郑开，腹部的伤口好了很多。 “陈湘萍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 郑开开始认真检查这间办公室。 一番检查下来，郑开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不管是书架上，还是办公桌上，放着的都是孩子们的练习册、作业本。 而翻看之后，里面也只有陈湘萍留下来的各种批语而已。 让郑开有些疑惑的是，这些作业本的封面并没有写着孩子的名字，而是统一用编号代替。 郑开很轻松的找到了舒傅的作业本，也就是14号。 和其他孩子相比，陈湘萍留给舒傅的批语明显多了很多。 言语间满是温馨鼓励的话，甚至还会在批语的后面画一个小小的爱心。 郑开不知道圆圆的编号，所以不知道哪本是圆圆的作业本。 显然，在这里找不到更多的东西。 郑开将所有东西整整齐齐的放好，眼神不自主的看向了地板。 “郭生平的尸体就是在这下面被发现的。” 郑开犹豫了一下，他在想要不要拆开地板，看看下面有什么。 如果找到郭生平的尸体，是不是可以消除掉郭生平的一部分恨意？ 肉瘤现在帮他，只是因为怕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郑开给了巨大的好处。 真正和郑开是朋友的，只有郭生平。 一旦把郭生平从厨房解放出来，郑开的身边才算是真正多了一个帮手。 想到这里，郑开蹲了下面，将耳朵贴在地板上，用手敲了敲地板。 空心的！ 下面确实是空的。 不过郑开缺一把翘地板的工具。 考虑了很久，郑开还是选择掏出了他的手术刀。 “只是翘几个钉子，希望你不要给我翘断了。” 郑开现在只有手术刀一个武器。 要是手术刀断了，那他接下来的行动就完全被打乱了。 翻了半天功夫，地板上的木屑被钻出来一大堆，好不容易才翘起来两个钉子。 有了翘起来的缝隙，接下来就不需要手术刀了。 郑开直接双手抠进缝隙中，用蛮力硬生生把地板掀了起来。 一股淡淡的霉臭味扑鼻而来。 郑开捂着鼻子，微微眯眼，看向地板的下方。 一个长两米，宽一米五左右的凹坑出现在郑开的面前，而在凹坑的里面，并没有预想中郭生平的尸体。 而是一些郑开看不懂的诡异符文，一层又一层包裹在陶土罐的外围。 郑开跳下坑中，小心翼翼的捧起一个陶土罐，转了一圈，上面一点文字都没有，除了包裹在外面的诡异符文，没有别的信息。 当当当~ 郑开轻轻敲了一下陶土罐，顺便晃了一下。 没有液体流动的声音，看来里面装的东西应该是固态的。 “要不要打开呢？” 郑开知道好奇心害死人这个道理，但又觉得自己有血痂面具和手术刀，应该不是很担心。 犹豫了很久，郑开老老实实放下了陶土罐。 他现在的麻烦一堆，暂时没必要再多增加麻烦的事情，等他把那两件特殊任务做完之后，再回来看看陶土罐里有什么也不迟。 不过郑开将上面的诡异符文都记了下来，这些诡异符文看着很多，其实大部分都在重复。 做完一切，郑开跳回坑上，将地板重新放了回去。 “现在三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我可以随时退出梦境，不需要像之前那么小心翼翼了。” 郑开将门上糊的那层纸撕开一个角，看向外面走廊的情况。 没有任何动静！ 整个走廊，甚至是整个二层楼都寂静的可怕。 郑开已经习惯了这种氛围，不觉得有多恐怖，只要不是和诡物碰面，任何情况都算是乐观的。 观察了几分钟，郑开这才轻轻扭动门把手，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幼儿园内现在还有外来者。 从保安室的监控里看，这个外来者的速度非常快。 在不清楚对方实力的情况下，郑开选择了求稳。 他要先去玩具存放室里找肉瘤，如果肉瘤不在，他就在那里等着。 目前来说，郑开能依赖的“人”只有肉瘤。 毕竟他身体里有二十三个孩子的头颅，不管是找圆圆，还是找舒傅，都要比他方便的多。 玩具存放室和医务室在一条走廊上，只不过玩具存放室要更靠里面一点。 路过医务室的时候，郑开往里面看了一眼，依旧是被李明破坏的很彻底的样子。 而在最里面，那个黑黝黝的洞口正在不断往外散发着黑气和寒意，播撒着不详。 郑开现在虽然是校医，但医务室对他来说，并不是安全点。 他这个校医，当得很悲催。 收回目光，郑开朝里面的玩具存放室走去，和其他房间严肃震惊的房门相比，玩具存放室的门就显得可爱多了。 门上提着各种各样的卡通人物，还有孩子们手绘的各种小动物。 不仅如此，玩具存放室的门居然是左右平移式的开门方法，和其他门的推拉方式不同。 “这么小的门，肉瘤是怎么进房间的？” 郑开上下打量了一下门的大小，正常人的体型肯定没有任何问题，但肉瘤的身体太大了，不太可能挤得进来。 进去之后，郑开将门重新拉好。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大堆孩子的玩具，基本上都是二三十年前的老玩具，现在市面上淘都不一定淘得到。 还未等郑开仔细观察，整个二层楼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 郑开一只手扶着墙，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紧接着，一只鲜血淋漓的巨大手掌拍在了玩具存放室的门上，吓了郑开一跳。 但很快，郑开就认出来了。 这只手是肉瘤的。 想到这里，郑开急忙把门打开了：“你怎么了？” 肉瘤的身体又少了一半，幸好他身体里的孩子头颅没有丢。 看到郑开的一瞬间，肉瘤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上下不齐的眼睛里明显流露出一丝惊讶，似乎没想到郑开在这里。 下一秒，肉瘤将身体里的孩子头颅挖出来，一个个递给郑开：“麻烦给我放一下。” 郑开有些不知所措。 肉瘤的语气就像是随手递出一件物品，但郑开可是真真切切的可以看到，这是人头。 第八十一章 成为园长 郑开觉得自己干过殡仪馆的工作，见过那么多尸体。 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对人头感到害怕。 但这一刻，郑开才反应过来，殡仪馆的那些尸体是绝对不会动的。 可在这里，这些头颅随时可能睁开眼睛，甚至对他露出笑容。 一想到这个，郑开感觉多少有些不自在。 见郑开没有反应，肉瘤的声音变得急促了起来：“快点，它快来了。” 郑开顿时一惊。 虽然郑开不知道这个“它”是谁，但应该是个很危险的诡物。 郑开没有再犹豫，直接双手抱着孩子头，冰冷的寒意冻僵了郑开的双手，但郑开就像是没有察觉一样，一颗一颗的放在玩具存放室里面。 失去了二十三个孩子头，肉瘤的体型一下子缩小了一大半，再加上他本就损失了一半的身体，一下子体型和郑开差不多，甚至看上去比郑开还瘦弱一点。 一直到关上门，肉瘤才像一滩烂泥一样糊在地面上不动了。 过了一会，郑开才开口问道：“你遇到了外来者？” 一滩烂泥中蛄蛹起一张嘴：“以前幼儿园都没有这么多外来者的，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多了很多。” “那个外来者很强？” “不知道。” “不知道？” “我感受到它的气息之后，我就直接跑了。” “那你这损失了一半的身体，是怎么弄的？” “我嫌自己跑得太慢，抠掉了一半的肉。” ......... 郑开有时候觉得自己跟不上肉瘤的想法。 你不和他打一下，怎么知道自己打不过？ 可能是被郑开和李明两个人弄出心理阴影了，肉瘤现在见到其他诡物的第一想法都是先跑。 郑开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一直觉得自己算是一个非常小心谨慎的人了，但和肉瘤一比，自己的小心谨慎又有点不值一提。 “那你失去的那些肉怎么补回来？我身上可没有多的肉了。”郑开摊了摊手，他就算是把郭生平带在身边，也架不住肉瘤这么自残。 肉瘤无所谓的说道：“我那一堆肉上没有诡气，他愿意吃就吃吧，要是不吃，我再去收回来。” 真随缘！ 郑开只能沉默。 片刻之后，肉瘤终于不再是蛄蛹起一张嘴，而是从地面上撑起一个头，看向郑开：“我找到14号了。” “他就在离保安室不远的墙壁草丛里。” 肉瘤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快找到舒傅。 他只是在幼儿园里逛了一下，就找到了躲起来疗伤的舒傅。 郑开眼中泛上喜色。 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他现在不能出去。 肉瘤刚刚从外面回来，说明外来者还没走。 现在出去的风险性有点大。 虽然郑开有随时退出这个后手，但在美术兴趣间遭遇的一切，让郑开明白，退出这个功能并不是随时随地的。 一旦自己的仓库和退出再一次被锁，不会再出现肉瘤救他的情况。 思索了一会，郑开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等下次进入梦境的时候再去看看。 趁着这个时间，郑开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幼儿园这么多外来者，你知道怎么把这些外来者堵在外面吗？” “你成了园长，说不定就有办法了。” 肉瘤也不确定，他的脑袋里没有装太多思考的脑子，基本上都是腐肉。 郑开微微皱眉。 成为园长的难度肯定不小。 单是从护工成为校医，郑开就差点死在李明的手里。 而园长的危险，不可能比校医低。 说实话，郑开还想到了第二种方法。 只不过第二种方法的可能性不太高。 “幼儿园里，谁的实力是最强的？” 郑开好奇的问道。 郑开需要一个比较明确的实力划分。 同样是诡物的肉瘤，应该非常了解。 肉瘤想了一下，语气还是不确定，给人一种不靠谱的感觉：“最强的是园长。” “园长不在，不算他。” “再下来是李明。” “李明现在是外来者，也不算。” 肉瘤停顿了几秒：“那应该是李伯了，不过我挺长时间没见过李伯了。” “再下来是圆圆，郭生平，14号，最后是我。” 看得出来，肉瘤对自己的定位有清晰的认知。 肉瘤的优势在于庞大的体型，缺点也是这具成为行动负担的身体。 郑开微微沉思。 他想到的第二种方法，就是和幼儿园内实力最强的诡物成为朋友，然后带着自己认识的好朋友，去接待一下远道而来的外来者。 但圆圆才被他打伤。 郭生平又在厨房动不了。 目前来说，幼儿园里能动的两个诡物，只剩下舒傅和肉瘤这两个最菜的了。 当然，如果加上郑开的话，郑开反而成了目前幼儿园最厉害的那个人。 说实话，郑开捅伤圆圆的那一刀，有运气成分。 可能圆圆没想到郑开突然变得比之前强了很多，所以给了郑开机会。 真要是认真起来，郑开打不过圆圆。 将这些东西理清楚之后，郑开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圆圆这个幼儿园最强诡物，被他彻底得罪死了。 忽然间，郑开眼神一闪，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地面上的肉瘤。 被郑开的眼神看的有些发毛，地上的一滩烂泥悄悄拉开了郑开的距离。 郑开摸了摸鼻子，摆了摆手：“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这二十三个孩子头的眼睛有没有睁开过？” 顺着郑开的手指，肉瘤看向摆放在不远处的一颗颗人头。 肉瘤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没有，他们一直在我身体里，没有睁开过眼睛，就上次和你在医务室，差点睁开过一次。” 郑开了然的点了点头。 如果按照常规状态的话，肉瘤的实力确实是垫底的。 但郑开对睁眼状态下的肉瘤很好奇。 “你有没有想过，让这些眼睛全部睁开？” 没想到，肉瘤摇头摇的更果断了。 “不行！” “我要保护好他们，我能感觉到，他们睁开眼的那一刻，会承受巨大的痛苦和折磨。” 这个和实力强弱无关。 肉瘤的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这二十三颗孩子头。 即便睁开眼之后，肉瘤的实力真的会变强，但也不符合他的初衷。 郑开有些佩服。 肉瘤虽然看上去憨憨的，但责任感还挺强的。 这么一来，郑开的第二种方法就算是彻底没希望了，只剩一种办法了，想办法成为园长。 第八十二章 一本书 想要成为益智幼儿园的园长，最直接的一个方法就是拿到园长的身份铭牌。 郑开摆脱护工身份，成为校医的时候，就是用的这种方式。 通常来说，这种转换身份的特殊任务，按摩椅给的任务内容难度也会高上许多。 郑开其实不是很想做风险性巨大的投资。 他觉得这样不是很划算。 思索了一会，郑开看向肉瘤：“外来者可以随意进入这栋二层楼吗？” “大部分不行。” “这栋二层楼是园长很看重的建筑，没有园长的同意，或者不是幼儿园的人，一般都进不来。” 肉瘤知道的事情居然还不少。 但郑开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那还有少部分人呢？” 郑开需要把这些都考虑进去，这样他才有勇气去二楼看看。 肉瘤接过郑开的话头：“剩下一些实力特别强的诡物，它们可以暂时无视园长的警告，强行进入二楼。” “园长离开太久了，这座二层楼外警告他们的诡气越来越淡，所以这些外来者才会越来越多。” 原来如此！ 郑开恍然大悟。 突然间，郑开想到了一个自己很久之前就好奇的事情。 “你是怎么判断你自己的实力比其他诡物弱的？是要和它们都打一架吗？” “你不知道吗？” 肉瘤本就畸形的五官，更加的夸张，整张面糊一样的脸就像是流冷汗一样往下流着半液态的腐肉。 肉瘤以为郑开这么强，应该比他知道的多才对。 郑开摇了摇头。 他倒是问过按摩椅，但按摩椅除了发布任务、结算任务的时候会说话，其他时候基本上都是哑巴。 说实话，郑开能活到现在，他自己都觉得很神奇。 肉瘤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和郑开解释说明，毕竟他的脑子里装不下太多的词汇量。 就在郑开等得有些无聊的时候，肉瘤才开口：“一个人，需要先有皮囊。” “所以身上只披着一层人皮的诡物，是实力最弱的。” “皮囊下面，需要有血肉。” “身上流着黑色血液的诡物，它们的实力要比人皮诡物强一些。” “血肉需要骨架来支撑。” “身体里面有骨头，并且是完整人骨的诡物，实力更强。” “有了皮囊，有了血肉，有了骨架，它们都还是死的，要让他们活起来，需要让血流动起来，所以有了血管。” “身体里有无数血管的诡物，再厉害一点。” “最后就是心脏。” “找到一颗最适合自己的心脏，将身上所有的血管插进心脏里，可以成为真正的人。” 真正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 郑开注视着肉瘤一高一低两个眼睛，没有看出不对劲的地方。 而且，郑开也不觉得肉瘤会骗他。 两人的关系虽然不算很好，但也没有差到哪里去。 况且，肉瘤本身只是特殊聚合体，他本身是没有恨意的，有恨意的是那二十三个孩子的头。 这么来看，肉瘤对郑开的敌意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没有。 郑开稍微梳理了一下肉瘤的话。 光有一副人皮的诡物是最弱的。 人皮之下有黑色血肉稍强一点。 血肉之中有骨架是第三个阶段。 最后胸腔中有心脏是最强诡物。 按照这个对比的话，舒傅和肉瘤应该是血肉。 圆圆和郭生平应该是骨架。 李明的话，郑开回想了一下，自己捅他那一刀的时候，很清楚的看到了，在李明的身体里满是细密的血管。 也就是说，李明只差一颗心脏，就能成为真正的人了。 而郑开本身的实力，对应诡物的话，应该是介于血肉和骨架之间。 郑开叹了一口气。 怪不得！ 他面对李明的时候，总会感觉到无力感。 差距太明显了！ “那园长呢？他是血管，还是已经成了真正的人？” 郑开对裘敬很好奇。 从刚才肉瘤的语气中就能听出，裘敬很强。 如果裘敬还在幼儿园，那些外来者根本不敢进来。 肉瘤摇了摇头。 他上一次见园长，都不记得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很快，郑开又陷入了另一个难题。 他遇到的诡物，外面基本上都套着一层人皮，他怎么知道人皮下面是不是只有血肉，还是既有血肉，又有骨架？ 隔着一层皮，郑开完全就是在开盲盒。 眼神闪烁了一下，郑开走到玩具存放室的门口，往走廊里看了一眼：“我想去二楼，你要一起吗？” “你不怕那个外来者？” “你不是说大部分诡物进不来吗？” “万一他是小部分呢？” ....... 很好！ 郑开被肉瘤说服了。 他有点太着急找到园长办公室，想拿到园长的身份铭牌了。 但时间确实很紧张！ 他要赶在李明之前，找到园长办公室，甚至是成为新一任的园长。 如果外面的外来者只有一个的话，郑开可以出去拼一拼，打不过还有【校医的权限】可以用。 还未等郑开做好思想斗争，肉瘤居然劝郑开不要打二楼的主意：“别去二楼。” “你想活着，就别去二楼。” “我看你还不错，才提醒你，之前有个活人去了二楼，再也没有下来过。” 郑开愣了一下。 除他之外，这里还有其他活人？ 忽然间，郑开心里一动，将自己想到的人的五官描述了一遍：“你说的那个活人是不是长得和我描述的差不多？” 肉瘤也惊了。 “你们俩是一起的？” “不是，只是认识。” 郑开回了一句，心中凝重了不少。 廖凡去了二楼。 廖凡去二楼应该和郑开现在的打算差不多，都是去找园长的办公室。 肉瘤很是遗憾：“那个人上去的时候，我还想把他拦下来拍成肉泥，装进自己的身体里内，但他手里拿着一个特殊物品，我不敢靠近。” 平常很罕见的特殊物品，连诡物都没有几个；廖凡和郑开两个人居然都有，甚至郑开还不止一个。 这让肉瘤很不开心。 能让肉瘤害怕到不敢靠近的特殊物品，肯定用处很大。 郑开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什么特殊物品？” “一本书。” 第八十三章 包住宿吗？ “书名是什么？” 郑开有些急切的追问。 肉瘤很人性化的翻了白眼：“你觉得我这一双眼睛，能看得清吗？” 郑开：....... 也对！ 难为你了。 肉瘤的两只眼睛一大一小，甚至还一高一低。 能看清拿的是一本书已经很不错，还能再多要求什么呢？ 郑开尴尬的笑了笑。 肉瘤又开口劝道：“而且你们活人是找不到园长办公室的，只有身上有诡气的诡物才能找到。” 郑开皱起了眉头。 这裘敬对活人的恶意也太大了吧。 不过这对郑开来说不是问题。 他虽然是活人，但他有血痂面具，还有手术刀，有这两个东西，他身上的诡气比一般诡物还要浓的多。 这么一想，血痂面具真的是神器。 它把郑开活人的气息遮盖下去，相当于钻了裘敬设定的漏洞。 今晚虽然没有太多实质性的进展，但郑开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当然，郑开没有忘记答应肉瘤的承诺：“等我从二楼回来，就把答应你的特殊物品给你。” 肉瘤懵了：“你还真要去？我觉得这样，你不如去之前，先把你身上的各种东西给我，不然你死在上面，我也不敢上去拿。” 郑开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一瞬间，肉瘤将自己的一滩烂泥又朝郑开远一点的方向挪动了一些。 肉瘤其实挺害怕郑开笑的。 郑开一笑，他就感觉恐惧在慢慢滋生。 “走了。” “现在就去二楼？” “不，我先出去看看，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拉开玩具存放室的门，又闭合。 郑开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上一次见到这么胆大的活人，已经去了二楼，再也没有下来了。 另一边，郑开离开玩具存放室之后，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离开二层楼去外面看看，而是回到了幼师办公室。 他重新在门上的玻璃糊了一层纸之后，坐在沙发上，心里念了退出。 不能太贪！ 这一晚的收获很多。 而且有些东西需要及时去梳理和记忆，最好是记在本子上，或者记在小黑板上。 郑开的记忆力虽然很好，但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的道理不管什么时候都适用。 卧室内。 郑开缓缓睁开双眼。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打开客厅的灯，拿起纸和笔趴在茶几上写了起来。 “首先是幼师办公室的地板下，是三个陶土罐。陶土罐的外面裹着很多神秘的符文，但只有这五个符文需要记。” “再然后是南边二层楼，绝大部分诡物都无法进入二层楼，极少数除外。” “廖凡去了二楼，没有下来，他上去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本书。” “只有带有诡气的诡物才能找到园长的办公室，活人找不到。” 写到这里，郑开停顿了一下。 他把这句话和上一句话圈在一起。 “这么来说，廖凡上去以后并没有找到园长的办公室。” 还有一种可能，廖凡上去之后还没有开始找，就死了。 郑开只是思考了几秒，继续动笔写了起来：“舒傅在离保安室不远的草丛里。” 圆圆暂时指望不上。 郑开打算换个切入点，舒傅挺不错的。 写完这么多东西，郑开揉了揉眉心。 他最担心的还是一次性来很多外来者，【校医的权限】不像是血痂面具，可以一直用。 所以郑开在用【校医的权限】时，一定要考虑好才行。 靠在沙发上，郑开闭眼沉思，然后长舒了一大口气。 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凌晨的两点。 如果郑开没记错的话，他今天使用按摩椅的时间是晚上的九点，也就是说，这一次，他在梦境里待了差不多有五个小时的时间。 身上没有出多少汗，郑开就懒得洗澡了。 泡了一包方便面，在网上开始搜索神秘符文的事情。 从凌晨两点搜索到早上七点，郑开都没有在网上搜到一点信息。 现在是科技时代。 任何东西，只要是上网搜一下，基本上都可以搜到。 即便是冷门、偏门的知识，也会有不少的记载。 但这些神秘符文表现出了和它们名字非常贴近的风格：神秘。 不由得，郑开想到了苏青。 这种苦力活，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干。 至于理由，郑开还在编，什么时候编好，什么时候就去找苏青。 新的一天，晨曦降临。 清晨的空气总是让人格外的精神抖擞。 郑开打开窗户，原本被玻璃隔绝在外的工地施工声顿时大了起来。 顺着声音看去，郑开房子所在的街道尽头，一群戴着安全帽的人正在和另一群人商量着什么。 那些人中，郑开看到了自己的房东。 这条街道也要重建了。 这么一来，郑开肯定要将搬家的事情尽快准备妥当。 一瞬间，郑开突然想到一句话。 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变的东西，就是一直在变。 谁能想到二十多年前的智安市，和现在的模样截然不同呢？ 智安市的改变太快。 和其他城市一点一点改造的速度不同，智安市是在短短二十多年间发展成这样的。 旧房的推倒，新楼的建立，对郑开来说，最大的区别就是房租一年比一年更贵了。 除此之外，这种发展似乎和郑开的关系就不大了。 犹豫了一会，郑开掏出手机，拨通了苏青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 不知道对面是在忙，还是还没有睡醒。 就在郑开准备挂断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手机里传来了明显没睡醒的声音：“干嘛？” “是我，郑开。” “我知道是你，干嘛？” 自从不跟着郑开之后，苏青就一门心思查案，昨天更是直接在派出所里通宵，熬到凌晨四五点才睡的。 还没有睡多久，就被郑开吵醒了。 也就是打电话过来的人是郑开，换做其他人，苏青早就骂人了。 “我想问一下，就是上次说的那个外聘人员，这个职位......它包住宿吗？” ....... 电话那头明显沉默了。 郑开以为是不小心挂断了，还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这个问题，直接把苏青给问愣住了。 大清早打电话来，只是问这个？ 第八十四章 揭晓地下医务室 按照规定，派出所的外聘人员是不包吃住的。 但如果郑开答应入职的话，可以提供派出所的旧员工宿舍。 这些便利都是提供给郑开一个人的。 郑开心里很清楚。 所以他听到苏青的回复之后，心里很不好意思。 尤其是郑开听出了苏青话中的困意，这才反应过来，并不是人人都像他一样用按摩椅来代替睡觉的。 “考虑清楚，打算什么时候入职？” 反正已经被郑开吵醒了，苏青也不打算接着睡了。 经过这么多天的调查， 派出所真的查出一些关于李明和李福治的其他资料。 案件有了进展， 整个派出所都充满了干劲，苏青也不例外。 郑开想了一下：“等房东通知我搬家，我搬过去吧。” 不出意外的话， 搬家就在这个月了。 郑开多问了一句：“幼儿园的停工调令还在吧，那边还有派出所的同志在查吗？” “有几个，不过不多，主要是看管现场。”苏青一边刷牙一边回答郑开的话，口齿有些模糊，但还能听出来。 “今天有空吗？” “想和我约会？现在没空，等案子完了吧。” 苏青只是调侃而已。 郑开并不喜欢她，这一点，她看得出来。 郑开语气没有丝毫变化：“一起去一趟幼儿园。” 苏青刷牙的手停顿了一下，眼中多了一些惊喜：“有发现？” “算是吧。” 郑开回答的很含糊。 他也只是猜测，不敢肯定。 “一会见。” 啪！ 电话挂断了。 郑开看了一眼已经回到主界面的手机屏幕，哑然一笑。 这姑娘对办案真的有一种谜一样的执着。 坦白说， 苏青的办案能力并不算特别优秀。 但她最大的优点就是年轻、有冲劲，时刻都能保持干劲。 当然， 苏青本身也不笨。 有任新带着她，很多案子基本上都不会费太多的力气。 总的来说，苏青能力是有的，但还没有大到让人惊艳的程度。 郑开简单收拾了一下家，下楼倒了垃圾。 来到楼下的时候，郑开才发现，自己平常挺喜欢吃的一家小饭馆已经关门了。 刚回到楼上， 苏青就敲响了郑开的家门。 “吃早饭了吗？” 郑开随口问道。 苏青点了点头，正打算进门，被郑开推了出去：“吃了就别耽误时间了。” 小黑板上写着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诡物”“诡气”的字眼清晰可见，这让苏青看了，解释不清楚。 既然解释不清楚，那就不让她看见。 坐在苏青的副驾， 郑开开始有意无意的询问调查的进度，其实他可以直接问，毕竟在苏青看来，郑开已经算是半个同事了。 苏青也是挑了一些重点的说了一遍。 “首先是李明当年拾荒谋生的医院，存在嫌疑的医院一共有三所，重点筛选之后，形体医美的可能性最大。” 这个和郑开的猜测一样。 一个人想要在外貌，甚至是体型上发生巨大的改变，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整容整形。 忽然间， 苏青像是想到了什么，侧头看向郑开：“还有一件事，李福治这个人，他年轻时候是学医的，当过差不多有十年的心理医生，后来不干了。” 李伯是医生？ 郑开有些愕然。 恰在这时，遇上了红绿灯。 苏青将车子停稳之后，从后座上拿出属于李福治的资料。 郑开之前看过李福治的资料，只有薄薄的一页，没有多少需要注意的内容。 但在这份资料上， 李福治的人生履历明显多出来不少新的东西。 郑开接了过来，低头认真看了起来。 几分钟之后， 郑开微微皱眉，不解问道：“为什么他之前的档案资料上没有记载这些？” “因为他没有医生资格证，也就是老百姓嘴里的赤脚医生。” “而且李福治给人看病是上门看病，哪家哪户有孩子抑郁了，有大人心里不舒服了，都找李福治聊天。” 这么治病，能挣的到钱吗？ 况且李福治年轻的时候，智安市估计还只是一个乡镇，那时候的人根本不在乎什么心理疾病。 靠这个挣钱，迟早饿死。 似乎是看出了郑开的疑惑，苏青补充了一句：“所以心理医生这个工作也只是李福治的一个副业。” 郑开：........ 该说不说， 那时候的人真勤奋，一个人恨不得掰成几段用。 不像郑开，有吃有喝就想着躺平........ “陈湘萍呢？有查出其他新东西吗？”郑开将手中的资料合了起来。 苏青摇了摇头：“她不是智安市本地人，查不到她年轻时候的详细资料，走访也没有得到新东西。” 郑开点了点头。 陈湘萍这个人可查的地方并不多，智安市对她的档案留存是从她逃荒到智安市才开始的，嫁给李福治之后，陈湘萍几乎低调的像是透明人，左邻右舍都很少见陈湘萍出门。 当然，郑开还比较相信自己的直觉。 直觉告诉他，陈湘萍隐瞒的东西没有剩下多少了。 郑开靠在座椅上，伸了一个懒腰，随口问了一句：“廖凡的案子，你们打算怎么解决？” 按照一开始的说法，给出的理由是：入室行凶。 但查了这么久，根本查不到一点凶手的线索。 如果再拖下去，估计会改成室内自杀结案。 听到这个，苏青也是一脸愁苦。 见状，郑开站在朋友的角度劝了一句：“也许廖凡的案子没有凶手，真的只是自杀呢？” 凶手肯定是有的。 只不过，这个凶手不是靠正常手段能抓到而已。 除非郑开可以把苏青拉进自己的梦境世界中，不然苏青永远找不到杀廖凡的凶手。 “你发现了什么？” 苏青反问道。 郑开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我觉得幼儿园里不止一具尸体，再去仔细看看。”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听郑开的语气，苏青知道，郑开没有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不知为何， 苏青居然选择相信郑开，而不是去质疑：“那我联系增援。” “先不要急，真发现了，再打电话增援也不急。” 关于地下医务室，郑开觉得是时候让它重见天日了。 第八十五章 第二个目的 幼儿园旧址。 幼儿园旁边的建筑都被推平了，只剩下这座施工到一半的幼儿园孤零零的耸立着。 铁门上依旧挂着封条。 在里面， 三两个派出所的同志在聊天说话。 这一片地区本来居民就少，大面积开始施工之后，一下子全搬走了。 如果不是有工地的施工声，这里不知道要冷清寂静成什么样子。 撩起封条， 苏青和郑开走了进去。 见到苏青， 派出所的同志都过来打了招呼。 让郑开有些意外的是，这些派出所的同志居然认识他，看他的眼神并不陌生。 不过他们没有和郑开说话，只是冲着郑开简单点了一下头，当做打招呼。 “苏队，有新命令？” 一名男同志看向苏青，待在这里久了，还有点瘆得慌。 虽然大家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但心里免不了感觉有点毛毛的。 苏青摆了摆手：“我和他过来看看，你们忙你们的。” 说完， 苏青朝里面走去。 郑开都不用回头看，背后那三名男同志一定在窃窃私语。 所有人都感觉出来了，任新和苏青两个人对郑开好的太过分了。 但任新是老前辈，苏青是派出所副队长。 他们倒也不好多说什么。 苏青不管这些，她只知道如果不是郑开，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当年虐杀儿童案的真正凶手是谁。 光是这一点，苏青对郑开很信服。 “你想先看哪边？” “就看之前二层楼的旧址。” 郑开的目的很明确。 按理来说， 安排在这里的派出所同志应该早就能发现位于二楼下面的地下室。 之所以拖到现在需要郑开来揭晓，完全是因为施工队爆破不彻底的缘故。 二层楼确实被炸塌了。 但医务室那边的地基并没有被炸塌陷。 再加上郭生平尸体的出现，让派出所的同志都把重点放在了另一边。 当然， 还有一个原因。 派出所的人员调度太紧张了。 同一时间内需要查的东西太多，人又不够用，只能先派几个人把幼儿园封管起来。 郑开走到医务室旧址的地基上。 蹲下身子，用手轻轻一抹，还能看到隐藏在土灰中的地板。 郑开将梦境里的医务室和脚下的地基做了对比，反复在脑中矫正之后，看向了不远处：“应该是那里。” 进入地下医务室的入口，就在那里。 不过郑开没有直接过去。 他需要演一下。 如果直接走过去掀起地板，他还是会面临那个问题：没办法解释。 “你也到处看看吧，跟着我能发现什么？” 郑开笑着对苏青说道。 闻言，苏青也学着郑开的样子在周围探查了起来。 两人都不说话，但心思不同。 几分钟之后， 郑开走到了地下医务室入口的那块地基上。 他先是老样子，蹲下身子将上面的灰尘抹去，然后轻轻敲了敲上面有些破碎的水泥面。 郑开抬起头看了一下。 入口有一半被爆破过后的碎石压着，他一个人的力量搬不动。 郑开眼神闪烁了一下：“既然搬不动.......” 随后， 郑开很自然的站起身来，右脚猛地发力，跺了下去。 嘶~ 真疼啊！ 郑开倒吸一口凉气，他感觉自己的整个脚后跟都在发麻。 低头看向自己刚才踩的地方，那里还是被踩碎了一些，露出了差不多拳头大小的洞口。 任务完成了。 郑开顺势往地上一坐，喊道：“苏青，你快过来。” 听到郑开的声音，不远处的苏青跑了过来：“怎么了？” “我刚才随便看的时候，不小心踩到这里崴到了脚，你扶我一下。”郑开指了指拳头大小的洞口。 苏青二话没说，直接搂着郑开的腰，让郑开的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撑着郑开站了起来。 一股淡淡的香味让郑开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也没有严重到这样，你稍微扶一下就行，我可以走。” 郑开一点都不担心苏青发现不了那个洞口的异常。 这点观察力和敏锐力，苏青肯定是有的。 果然！ 就在此时， 苏青停了一下，让郑开等一下。 她自己蹲了下来，看向那拳头大小的洞口，眼瞅着看不见什么东西，又叫来同事要到了手电筒，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有问题！ 苏青一下子就想到了华点。 “找一台起石机过来，把这里清理出来。”苏青面色激动的很，直截了当的吩咐下去。 “另外打电话回所里，让他们多派几个人过来，就说这里发现了新线索。” “还有就是，郑开.......” “郑开？” 苏青转了一圈，发现郑开不在她旁边，而是在坐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发呆。 郑开想的事情很简单。 既然地下医务室已经被挖出来了，那李明的所有罪行也差不多全部曝光了。 李明不光杀了幼儿园的二十三个孩子，他还杀了很多幼儿园之外的人。 而那些人的尸体，也在这下面。 有了这个线索， 派出所肯定会去查当年的失踪人口案。 郑开只需要知道当年哪一片区域失踪的人数最多就可以了。 说不定， 可以通过这个来锁定李明当年到底和哪所医院有关系。 这是郑开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之一。 还有一个目的。 郑开想去验证一下心里的一个猜测。 这个猜测，他不打算带着苏青一起。 半个小时后， 整个幼儿园热闹了起来。 一架起石机开了进来，将堆积在地基上的碎石块都挪开，在众多男警察的合力下，完整的地下入口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有地下入口！” “苏队，你可真神了！！” “这都能被你发现，眼睛太尖了。” “有重大发现，封锁现场，闲杂人等一律不能进入。” ........ 任新也是赶了过来，蹲在入口处朝里面扔了一个小石子，没有回响。 要么说明入口很深，要么说明下面铺着一层消音棉。 安全科的同事穿上一身密不透风的装备，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下去。 任新没有着急，而是看向苏青，问了一句：“郑开呢？” 苏青愣了一下，朝四周看了一圈，没找到郑开：“刚才还在那来着。” “先找到郑开！” 此时， 郑开已经走到了幼儿园的另一面。 这里同样有一个铁门，只是被厚重的大锁锁着，锁头都已经被铁锈镶满，找不到插入钥匙的孔。 “舒傅为什么会选择在保安室旁边的草丛里疗伤？” 草丛的隐蔽性并不强，而且被其他诡物发现了以后，逃跑的机会也不大。 收回心思， 郑开看向被锁着的铁门一侧，保安室就在那边。 当然， 现在已经没有草丛了，全是泥土。 舒傅要比肉瘤聪明，连肉瘤都知道逃命要回玩具存放室，舒傅不可能没有这点脑子。 第八十六章 王强失踪了 郑开从肉瘤的嘴里，听到草丛这两个字的时候，当时就觉得很不可思议。 如果是李明或者其他外来者从铁门进入幼儿园，发现舒傅的概率太大了。 以舒傅的实力， 被其他诡物发现的下场，可能就是被吞食。 即便如此， 舒傅还是选择就在草丛疗伤。 郑开想了很多，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草丛里有对舒傅很重要的东西，重要到舒傅疗伤的时候都要守着。 郑开踩在泥土上，因为施工的原因，这里已经没有草丛了。 郑开只能凭借着脑子里的记忆，在这附近找了起来。 这样找的效率很低。 尤其是郑开没有知道具体方位的情况下，想要找到一些线索，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郑开心里也很清楚。 所以， 他这番行为以碰运气为主，能碰巧找到最好，找不到就交给苏青去找。 以派出所的搜索效率，不出一天，就能找到郑开想要的东西。 逛了一圈， 郑开微微皱眉。 这里的空地都一模一样，看不出哪里有特别的地方。 就在此时， 一道呼喊声由远及近：“郑开！你在这里干什么？老师找你。” 苏青面色激动，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刚才发现的地下入口上，但任新的意思是先找到郑开，再考虑入地下密室的事情。 足以可见，任新对郑开的重视。 郑开恢复了平常自然的神情：“任老先生找我？那走吧。” 挤进人群中， 郑开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地下入口旁沉思的任新。 在场的人都是派出所的同志，只有郑开一个外人。 见到郑开， 所有人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排斥，但也没有亲近打招呼的意思。 任新看到郑开，朝着郑开招了招手：“我听苏青说，这里是你第一个发现的。” “我被绊了一下，碰巧发现了。” 郑开没有多说。 任新似乎也没有多想，而是拍了拍郑开的肩膀：“要不要一起下去看看？” 郑开想了一下：“我就不进去了，万一破坏了什么东西就不好了。” 这下面的东西， 郑开已经非常熟悉了。 他现在还是想着能不能找到舒傅的那片草丛。 任新没有强求，而是让苏青把郑开领到一边，开始吩咐其他派出所的同志小心下去。 本来， 苏青也想着进去看看。 但被任新赶了出来。 看着里面忙得热火朝天，郑开和苏青坐在不远处闲聊。 “那个洞口，真是你不小心发现的？” 苏青现在回过神来，她觉得郑开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人，他的行为都具有一种诱导性，诱导着派出所的同志发现新线索。 郑开点了点头，眼神闪烁了一下。 苏青情绪有些不高，似乎是因为进入密室不需要她，导致整个人有些不开心。 “你为什么会当警察？” 郑开随口问道。 警察这个行业，很神圣伟大，但光辉的背后是危险。 尤其是对女生来说，当警察好像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苏青撇了撇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单纯的想当警察呗。你不觉得我抓坏人的样子很酷吗？” 郑开扭头看了苏青一眼。 嗯...... 是挺酷的。 但郑开知道，这个肯定不是原因，苏青不想说而已。 另一边， 先下去探路的同志给上面一个安全的信号，一下子又下去了五六名身强体壮的小伙子。 下去的同志手里都配备着最新的拍摄设备，可以将下面的画面同步到地面上的屏幕里。 郑开知道苏青心里牵挂着那边，所以拍了拍身子，站了起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我送你。” “不用，你去看那边吧。” 郑开摆了摆手，自顾自的走出幼儿园。 苏青见郑开离开之后，这才跑回到同事里。 郑开一点都不担心。 只要地下医务室的东西被发现了，那接下来派出所就会对整个幼儿园进行一场彻底的翻查。 如果舒傅在草丛里真的留下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派出所肯定能发现。 离开之后， 郑开站在十字路口犹豫了很久。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 现在太早了，他不太想回家；但到处逛，同样没什么意思。 想了一会， 郑开给王强打了一个电话。 没有人接。 王强不接电话的情况太多了，时间最长的一次，郑开有五天没有联系到王强。 “去哪里呢？” 郑开垫了垫脚尖，比起上班族来说，郑开清闲太多了。 漫无目的的逛了一会，郑开最后还是选择回家。 交际圈子小就是这样。 郑开找不到朋友出来聚，也找不到可以让他觉得有意思的地方玩。 锻炼、看书，成了郑开的日常。 一直到第二天的下午， 郑开接到了苏青的电话，苏青的语气很急促，甚至充满了歉意：“郑开，出事了。” 郑开眉头微皱：“幼儿园的调查出问题了？” 按理来说， 地下医务室里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才对。 郑开在那下面遇到的最大危险就是李明，除此之外，一切都很安全。 “没有，调查的很顺利，我们找到了很多其他尸骨，经过法医判定，和二十多年前的虐杀儿童案时间差不多。” “还找到了很多老式药物，但药物放的时间太久，上面的药品名和厂商，生产时间都看不到了。” “我今天给你打电话，不是为了这个。” 把调查的进度告诉郑开，这本就是任新允许的事情，所以苏青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听到苏青的话， 郑开不由好奇了起来：“那出什么事了？” “王强失踪了！” “据货源仓库的人说，王强已经有四天没有去上班了，打电话也打不通。” 郑开顿时站了起来，面色凝重难看。 苏青的话还没有停。 “我去王强的住所看过，没有人，据他隔壁的邻居说，最后一次见到王强是四天前的晚上，王强接了一通电话就急匆匆出门了，再也没有回家。” 苏青知道王强是郑开最好的朋友。 所以这件事，她觉得要告诉郑开一下。 啪！ 郑开把电话挂断了。 拿起外套，郑开出了门。 一股冰冷暴躁的气息在郑开的眼中酝酿，他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 第八十七章 今晚，上二楼！ 王强住的地方是智网科技的员工宿舍。 虽然是最基层的销售员工宿舍，但也比郑开租的房子好很多。 不仅如此， 智网科技的员工宿舍是单人单间，并不是宿舍制的。 郑开来到王强住的地方，一眼就看到了苏青在等他。 见到郑开， 苏青愣了一下。 郑开现在的气息冰冷的很，让人不敢轻易靠近，这和苏青印象中的郑开差距非常大。 “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 苏青赶紧上前，她能理解郑开的心情，也怕郑开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郑开没有闲聊的心情，朝着王强的宿舍走去。 王强也是单身汉。 作为独居男子，王强的生活习性和郑开差不多。 有工作的时候回忙到非常晚，没有工作的时候，一般会睡到早上十点左右，下楼吃个午饭回来接着睡。 除非是郑开打电话叫王强一起吃饭，不然王强待在家的时间会非常长。 苏青的手里有王强房间的钥匙，两人很轻易的进入房间内。 桌子上有一些快餐盒。 快餐盒内还有一些没吃完的炒面。 也就是说， 王强离开房间的时候，他正在吃饭。 四天前...... 郑开细想了一下，四天前应该是上上次使用按摩椅进入梦境的那个晚上。 苏青一边跟着郑开，一边说：“王强离开自己房间之后，马路上并没有拍摄到他的画面，也就是说，他出门以后没有走远。” 急匆匆的出门，并没有走远。 郑开眼神微凝：“他出门是为了见人，而且这个人就在他员工宿舍外面等他。”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苏青点了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但更多的东西还没有查出来，毕竟没有人知道王强下楼去见谁，聊了什么。 有线索一切好办。 但没线索，就无从查起。 二十多年前的李福治失踪，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查出结果，就是因为没有任何线索。 郑开在王强的房子里逛了一圈，发现王强也有一台按摩椅，从使用的新旧程度来看，磨损明显。 也就是说， 王强在送郑开那台按摩椅之前，他家里就已经有一台按摩椅了。 “发现什么了吗？” 苏青问了一句。 虽然郑开不是派出所的同事，但郑开在发现线索这方面，有着很不一般的天赋。 郑开摇了摇头。 王强的房间找不到更多的东西。 “那我们先出去，我让搜检科的同事过来认真细致的检查一下。”比起担心王强，苏青更担心郑开的精神状态。 要知道， 郑开唯一一个要好的朋友就是王强。 现在王强失踪了，郑开应该是心里最着急的那个。 郑开最后看了王强用的那款按摩椅一眼，走出了房间。 王强其实骗了他。 在这之前， 王强和郑开询问过按摩椅使用的效果如何，如果效果不错，他也想买一台。 但事实是， 王强家里早就有一台按摩椅，使用时间还不短。 虽然郑开不至于因为这件事和王强有隔阂，但一向和自己坦诚的朋友，居然撒谎了。 这让郑开有些小难过。 “你还好吧？” 苏青不确定的问道。 郑开眯着眼，感受着有些微凉的寒风，没有说话。 王强来智安市的时间并不长。 他之前是在南海市上班的。 工作调度才来的智安市。 然后来了智安市连半年时间都没有，人居然失踪了....... “我先回家了。” 郑开轻声说了一句，自顾自的迈步离开。 苏青一直跟着郑开，看着郑开回到家中，她才离开。 ....... 郑开坐在沙发上，他在回忆自己四天前的晚上做了什么，王强的失踪会不会和自己有关？ 思来想去， 郑开的脑中没有任何头绪。 上上次使用按摩椅，应该是他完成【寻找地图】的那一次。 自己从厨房出发，一路找到了东边的三间教室，然后遇到了李明，差一点死在了教室里。 这么来想， 王强的失踪应该和自己没有关系。 郑开揉了揉太阳穴。 王强在这个城市里认识的人不多，算得上朋友的应该只有郑开一个。 能够一个电话就让王强急匆匆出门，说明电话那头的人对王强来说很重要。 一瞬间， 郑开想到了两类人。 一类人是王强的销售客户，每一个经由王强销售出去的按摩椅，售后也是王强在负责。 第二类就是王强的上司。 可惜郑开没有更多时间了。 他今晚就需要使用按摩椅进入梦境，不然可以出去好好调查一下。 “等今晚之后，再去查这件事。” 郑开确定了方向，心里还是免不了担心王强的安全。 失踪四天。 这四天， 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郑开没想到，自己还没有死在梦境里，反而是王强先在现实世界里是失踪了....... 心思一乱，郑开锻炼也提不上精气神。 既担心王强的安全，又担心自己今晚在梦境中能不能活下来。 毕竟， 今晚进入梦境，郑开打算尝试上二楼。 如果肉瘤没有骗郑开的话，而上二楼的危险会非常大。 但这没办法！ 郑开想要找到园长的办公室，就需要上二楼。 找到园长办公室，想办法成为园长，这样才能拥有更大的权限。 不光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幼儿园的其他“人”，所以成为园长几乎是郑开避不开的一件事。 但王强的失踪让郑开有些心乱了。 一直到晚上九点， 郑开才恍恍惚惚的回过神来，躺进按摩椅内。 “美好的一天开始了，欢迎编号014用户使用本次服务。” 略微温暖的办公室和郑开前天退出时一模一样，没有一点变化。 郑开睁开双眼，将血痂面具和手术刀都拿了出来。 他要抓紧！ 李明快回来了！ 距离郑开把李明驱逐出幼儿园，同样过去了四天的时间。 四天的时间内，幼儿园来了很多外来者，整个幼儿园对一些实力强大的诡物来说，完全就是游乐园，想来就来。 郑开不能继续往下拖。 再拖下去， 等到真正强大的诡物来了，再想上二楼，危险性就更大了。 “今晚，一定要上去二楼！” 第八十八章 你怎么选？ 寂静的幼儿园内，涌动着诡异的灰雾。 这些灰雾虽然止步在二层楼的外面，但对里面的人来说，同样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郑开戴上面具，离开了幼师办公室。 他先是去之前的玩具存放室见过肉瘤，确定自己下线的这两天时间内，没有其他外来者进入幼儿园。 紧接着，郑开尝试着将二层楼的楼门锁起来。 虽然这个做法只能拖延一点点时间而已，但对郑开来说，这一点点时间也很珍贵。 他不希望自己在上二楼的过程中，被外来者打扰。 站在T字楼梯口，郑开看着楼梯台阶，迟迟没有行动。 肉瘤站在郑开的身边，经过两天的疗伤，肉瘤身上缺少的肉块虽然没有恢复多少，但气息方面要比之前强了很多。 “上二楼真的很危险，你想好了。” 肉瘤不止一次劝郑开。 反正上去二楼的人和诡物，都没有下来过，甚至没有第二次出现在幼儿园内。 之前那些找到园长办公室的诡物，同样没有出现在幼儿园里。 肉瘤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对危险的感知还是很敏锐的。 面具下，郑开的眼神闪烁不定：“如果让李明找到园长办公室，成为新一任园长，我们会怎么样？” “.......应该会死吧。”肉瘤不确定的回答。 他的不确定是不确定李明能不能当上新一任园长，而不是不确定他们会不会死。 只要李明成为新园长， 益智幼儿园的所有诡物都不会幸存下来。 尤其是对李明这种已经衍生出血管的高级诡物来说，吞食越多的诡物，他的实力就越强。 对比下来，肉瘤才会觉得郑开更可爱一点。 起码郑开是个活人，不会时时刻刻想着吞食他们。 “你们还有机会活，但我一定会死！” 郑开语气十分肯定。 他戏耍了李明两次，一次是悄悄使用按摩椅的退出功能，另一次是当着李明的面使用了【校医的权限】。 所以李明不可能放过郑开。 等到李明回到幼儿园，郑开还可以用【校医的权限】，但问题是，万一李明叫帮手了呢？ 想到这里，郑开的决定不再迟疑。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就上去了。” 郑开握紧手里的手术刀，心中满是凝重。 他的处境其实不比失踪的王强好很多，稍有不慎，明天智安市的头条新闻就是一名男子惨死在家中。 肉瘤想了一下：“有一个人上去二楼，并且下来了。” 郑开愣了一下。 “幼儿园的人？” “嗯，李伯。他很久之前，在李明还没有回到幼儿园的时候，他上去过一次二层楼，过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才从二楼下来。” 李福治的实力同样很强。 甚至，按照肉瘤的估计，李伯也是血管诡物。 他的实力要和现在的李明差不多，甚至更强一点。 即便如此，那一次从二楼回来之后，李福治身上的诡气都被打散了，血肉也破碎了很多，几乎是翻版的肉瘤，躲在保安室里疗伤了很久，才勉强能够行动。 血管诡物都会受这么重的伤，更别说郑开一个活人。 郑开深吸一口气，眼神中的血丝褪去了不少，在危险面前，他的理智总是能占据轻微的上风：“李伯有说什么吗？” 肉瘤眼神中闪过恐惧，那种恐惧即便是面对李明的时候，郑开都没有见过：“李伯说，还有第二十六个孩子。” “那个孩子就是二楼上去的拐角口，想要真正进入二楼，需要和那个孩子做朋友。” 郑开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确实很想和每一位诡物做朋友，但有些诡物天生就是敌人。 比如说李明。 作为当年虐杀儿童案的凶手，郑开没办法和凶手做朋友。 如果这个所谓的第二十六个孩子只是单纯的恨意聚合体，没有一点理智的话，郑开同样没办法和他做朋友。 肉瘤叹了一口气：“你做不到和他当朋友的，李伯当初上二楼，失败了，只能靠强大的诡气硬闯进去。” “他把那个孩子称为最邪恶的人。” “任何诡物的恨意都比不上那个孩子内心的一点点恨，他会杀了上去的所有人和诡物。” “即便侥幸没有被他当场杀掉，后面还会被他一直折磨。” 最邪恶的人....... 郑开听到这句话，第一反应是想到李明评价自己的脑中有极致的恶。 不知道自己大脑里极致的恶，和这个最邪恶的人，谁更厉害一点？ 郑开看了肉瘤一眼：“之前在玩具存放室的时候，我问你，你怎么不说这些？” “忘了，才想起来。” 肉瘤一本正经的扯淡。 郑开不屑的撇了撇嘴。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忘？ 分明是肉瘤之前不想说这些，或者说，肉瘤也希望郑开死在二楼上。 李明和郑开都给了肉瘤很重的危险感。 如果郑开死在二楼， 幼儿园也算是少了一个危险的活人。 而之所以现在又告诉郑开，应该是又觉得现在李伯失踪，幼儿园内能抗衡李明的人，只剩下了郑开。 郑开一死，就没有人阻止李明了。 出于这个考虑，肉瘤又有点不希望郑开去二楼冒险。 况且，郑开还是一个活人。 连诡物上去都活不下来，他一个活人的概率就更小了。 郑开不是傻子，肉瘤说了这么多，他自然知道上二楼意味着什么。 但他也有必须上去的理由。 见到郑开不说话，肉瘤语气中多了讽刺：“你没办法和这个世界的任何诡物成为朋友的。” “活人怎么可能和诡物成为朋友！你只会越来越憎恶我们，恨不得把我们全杀了，一块一块的切成碎肉，搅碎肉浆。” 肉瘤用高低不齐的两只眼睛注视着郑开，面具下的郑开看不清表情：“李伯曾经问过幼儿园诡物一个问题。” “当你实力特别强大的时候，你会选择和这个世界的恶意做朋友，还是杀了他？” 郑开好奇的反问道：“你怎么选？” 肉瘤摇了摇头。 他想象不到那个场景，也和他脑容量有关。 “李伯说，他会杀了这个世界全部的恶意。” “你呢，你怎么选？” 第八十九章 最后一次机会 和这个世界的恶意做朋友，还是杀了他们？ 郑开也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他想和幼儿园的诡物做朋友，可能是单纯的不像被负面情绪左右了身体，也可能是作为人的本善让他选择了做朋友，而不是选择杀戮。 但抛开幼儿园的诡物， 外面的诡物，还能做朋友吗？ 如果幼儿园外面的诡物都和李明一样，无法成为朋友，郑开是不是会选择走上另外一条路？ 听到肉瘤的问话，郑开难得不知道怎么回答。 显然， 郑开的反应在肉瘤的预料中。 肉瘤丑陋的脸上，讥讽的笑容越发的明显：“你也觉得不行，是吧。” “和我们这种只有恨意的诡物比起来，你这个有血有肉，甚至有灵魂的活人，才是真正的人。” “我们只是异类而已。” 郑开转过身，认真的看着肉瘤：“其实你很想当人。” “这里的所有诡物，他们追求皮囊，渴望血肉，打造骨架，甚至是衍生血管，都不是为了成为真正的人吗？” “如果有一天，你能成为真正的人，你还会觉得自己是异类吗？” ....... 肉瘤的眼睛闪烁不定。 郑开笑了笑：“也许我确实没办法和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诡物成为朋友，但你应该是我朋友那一列里的。” “所以，朋友，等我回来。” 说完这句话， 郑开重新看向楼梯口，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迈出了坚定的一步。 身后， 肉瘤畸形丑陋的眼睛里，第一次对郑开流露出不太自然的神情。 几秒之后，郑开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肉瘤哼了一声：“劝你别上去不听，死在上面才好。” 拖动着僵硬腐臭的身体，肉瘤重新朝玩具存放室走去，李福治当初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才下来，郑开用的时间也不会短。 甚至，死在上面的可能性非常大。 反正肉瘤对郑开抱有的希望不大。 待到玩具存放室的关门声响起，整个二楼恢复了一贯的寂静。 几个呼吸之后，楼门外响起了呜咽的风声，似乎有无数双手拍打在楼门的玻璃上。 ........ 郑开踏上台阶的一瞬间，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 他身边的一切声音在一瞬间完全消失，这不是听力的丧失，而是四周陷入了绝对的安静。 郑开连回头看一眼，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刚才在下面，郑开没有仔细看，一直到走上台阶，郑开这才发现，拐角的这几面墙上都画着各种各样狰狞的笑脸。 有点像郑开之前看到的涂鸦。 但要更加的狰狞！ 每一张笑脸上都流着血泪，看似粗糙的眼睛似乎随时跟着郑开在转动。 一股冷汗冒了上来。 隐约间，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郑开的背影，那种感觉要比被圆圆盯上还要恐怖十几倍。 郑开有些不敢动了。 全身的寒意绷紧了每一条神经，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小心。 咕隆~ 郑开咽了一口唾沫。 就在此时，郑开的脑中响起了那道悦耳的女声：“编号014用户请注意，您已触发简单任务。” “任务内容：不得回头。” “任务要求：您有三次机会，从声音中听出背后的人是谁。第三次死亡，将永久死亡。” “任务奖励1：可触发【成为那个孩子的朋友】前置任务。” “任务奖励2：【诡气感知】-提前感知到即将到来的危险，并且通过诡气可知晓诡物实力等级。” “任务奖励3：【园长的认可】-益智幼儿园内幸运度+5。” “任务失败/放弃任务：永久死亡。” “是否接受任务？” 郑开有预感上二楼会很危险，但没想到才刚走几步台阶，就触发了这么危险的任务。 他没办法拒绝，只能选择接受。 接受完任务，郑开眼前的任务面板才缓缓消散。 与此同时，郑开的身后寒意骤增，冻得人不断哆嗦。 “郑开，你怎么在这里？” 很熟悉的声音。 但郑开想不起是谁。 在郑开二十多年的生活中，除了王强，似乎没有其他人的声音显得特别的重要。 但偏偏，郑开对这个声音很熟悉。 下一秒，郑开下意识的回头看去。 一张满是血污的脸紧贴着他的后背，阵阵腐臭不断弥漫，在郑开扭头的那一刻，掐住郑开的脖子，硬生生将郑开的整个脑袋都扭断了。 最后时刻，郑开只觉得眼前一黑，视线中所有的颜色变成了血红色，身体轰然倒地。 郑开没有看清那张脸。 满是血污的脸让人看不清五官。 但莫名的，给人一种淡淡的熟悉感。 神情一恍惚！ 郑开又回到了之前站着的楼梯拐角口。 “郑开，你怎么在这里？” 依旧是那道熟悉的声音。 这一次，郑开忍住了没有回头。 “从声音中听出背后的人是谁，这里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我必须事先认识这个人，不然就算是面对面，都不可能知道他是谁。” “背后的人，一定是我认识，或者有印象的人。” 郑开一边和身后的“人”周旋，一边在脑子里快速的回忆幼儿园的所有人名和人脸。 渐渐地，身后那个人的语气变得不耐烦了起来。 他尝试过很多种不同的声音，每一种声音都让郑开觉得很熟悉。 但这些声音都没有让郑开回头。 忽然间，一道让郑开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郑开，是我啊！” 郑开愣住了。 王强的声音！ 他绝对没有听错，这个声音绝对是王强的。 郑开的脖子动了。 他差点没忍住回头。 王强现在在现实世界里失踪了，如果是被拉到了梦境世界里，郑开是唯一一个能救王强的人。 但郑开又很清楚。 身后这个人大概率不是王强。 他只是在模仿王强的声音，诱惑郑开回头而已。 “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来了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倒是看我一眼啊。”“王强”的手搭在郑开的肩膀上，微微用力。 郑开攥紧了拳头。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去理会这道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王强”的声音变得惊恐了起来：“开子，有东西在拽我！他在拖着我！救我！！” 搭在郑开肩膀上的手骤然用力，捏的郑开生疼。 郑开还是没忍住，回头了。 面对王强的呼救，他没办法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即便知道这很有可能是假的。 第九十章 在哪里见过 郑开又死了。 第二次回头死亡的方式和第一次有很大的不同。 第一次， 郑开是被枭首而死。 虽然不是用刀直接削去了脑袋，但硬生生被人把脖子掐断，疼痛感和恐惧感反而越发的明显。 当然， 也是因为第一次死的太快了，郑开并没有看到太多的细节。 郑开只是看到一张满是血污的脸紧贴着他的后背，然后双眼开始变黑，眼球中的世界也慢慢变成了血红色的世界。 但郑开可以肯定。 他确实见过背后这个人。 那股淡淡的熟悉感，一定是郑开记忆中的人脸，而不是凭空捏造出来的。 第二次回头。 郑开的死法要更血腥残暴一点。 他回头的一瞬间， 一双血淋淋的手直接插进了他的嘴里，令人作呕的腐臭味略过了鼻腔，直接灌满了郑开的肺腔和胃部。 还未等郑开作呕，那一双手直接扯着郑开两边的嘴角，硬生生将郑开的头颅撕成了两半。 比起第一次的掐断脖子， 第二次的疼痛感越发的明显，仿佛整个身体都要被撕成两半。 但这一次， 郑开在临死前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满是血污的脸上，郑开看到了一条隐藏在鲜血下的疤痕，非常的明显。 不仅如此， 背后这个小孩的眼睛似乎有点问题。 一只眼睛是正常人的瞳仁，只是充斥着血丝，有点像是郑开戴久了血痂面具之后的状态；另一只眼睛则是纯白色。 他的一只眼睛是瞎的。 白色的瞳膜覆盖了整只眼睛，让他这一只眼睛无法聚焦。 当然， 这已经是郑开可以观察到的极致了。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他不可能一丝不差的将背后这个孩子的脸记下来，但只要记下关键信息就足够了。 寂静的二楼拐角。 郑开深吸一口气，他又回来了。 背后， 那道让人毛骨悚然的孩子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直接就是王强的声音。 郑开眼神微凝，没有回头。 他开始在脑子里回忆自己认识的人。 脸上有伤痕，一只眼睛是瞎的。 这样的面部信息已经很充分了！ 在郑开的记忆中， 同时拥有这两种显著特征的人非常少。 尤其是，这个人还是一个孩子。 那对郑开来说，就更好筛选了。 “第二十六个孩子，应该不是那二十五个孩子中的某一个。” 郑开回忆了一下在陈湘萍相册中看到的幼儿园合照，确定背后这个孩子不是照片中二十五个孩子中的某一个。 那么问题来了。 郑开还在那里见到过其他孩子？ 郑开只觉得心中有一些东西堵着，偏偏就是想不起来。 他嘴上只能不断和身后的“王强”闲聊，争取更多的时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身后“王强”的气息越来越不耐烦。 下一秒， “王强”的声音消失了。 冰冷刺骨的寒意顺着郑开的脖子爬满了全身，冻僵了身上的每一处肌肉。 郑开额头上的冷汗都隐隐有结成冰滴的趋势。 “他”等不及了。 或者说， “他”猜到了郑开在和他拖延时间，所以不打算继续和郑开拖下去了。 一双冰冷的手从郑开的背后缓缓攥紧了郑开的脖子，不断的用力。 即便是有血痂面具和手术刀的加持，但郑开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这种无助感，比面对李明还要强烈。 额头两侧的青筋开始暴起，郑开的整张脸从一开始的红润，变成了苍白，又开始朝着酱紫色转变。 手中的手术刀被郑开捏的死紧，但就是动不了。 如果现在面前出现一张镜子，郑开甚至可以想象到自己越来越狰狞的脸，连挣扎都做不到。 太强了！ 郑开的心里凝重到了极点。 他现在似乎没办法脱困。 三个小时还没到，退出权限根本用不了；而【校医的权限】只能对外来者使用，显然，背后这个孩子并不是外来者。 窒息感越来越强。 郑开的眼前开始模糊，血红色的世界开始占据他的视野。 面具下， 郑开的双眼变成了极致的红色，甚至在朝着黑色转化。 但不知为何，郑开的嘴角却是在笑。 越是危险的环境，越是感受到来自生命的致命威胁，血痂面具带来的负面效果就越明显。 简单来说， 你可以弄死我，但我就是不服，甚至还要嘲笑你。 “我一定见过这个孩子！” 郑开的大脑无边的清醒。 虽然绝望、痛苦快要将他完全淹没，但仅存的理智却又让郑开浑浊的双眼中，保持着一丝清明。 极致的痛苦和绝望下，郑开握着手术刀的手居然动了一下。 一瞬间， 郑开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很荒唐的想法。 和身后这个人拼了！ 这个想法很危险。 郑开几乎在下一秒就将这个想法压了下来。 打得过，可以打，但打不过还拼命，这就是愚蠢。 显然，背后这个孩子要比李明更强。 如果说李明只是刚开始衍生血管的诡物的话，那这个小孩身体里的血管肯定非常完善，无限趋近于真人身体里的血管分布。 他快成真人了。 就差一颗适合他的心脏。 他就可以在这个满是诡物的世界里，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虽然郑开不知道真正的人意味着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和这样的诡物交手，就算郑开的实力可以媲美血管级诡物，都不可能打不过。 况且，这二楼拐角还是人家的地盘。 郑开只能智取，不可能想着硬拼。 “怪不得肉瘤说上二楼很危险，光是这个拐角，就不是一般人和诡物能解决的。” 郑开将自己的记忆又过了一遍，发现还是没有回忆起来。 不可能！ 他绝对见过这个小孩。 郑开对自己的记忆力很自信，毕竟全身上下，只有良好的记忆力让郑开比较骄傲了。 “我在哪里见过！” “一定要想起来！！” 郑开能不能活下来，唯一的希望只能依靠自己的记忆力。 但偏偏，自己一向比较得意的记忆力，在这个时候出了差错，这让郑开心里慌乱的情绪不断的滋生，有些不知所措。 第九十一章 两条支线任务 说到底，郑开还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他虽然经历过一些比较危险刺激的事情，但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心里还是会慌乱。 只不过， 他的心理素质已经比以前提升很多了。 最让郑开慌乱的是， 他脑子里明明有关于这个孩子的印象。 但就是想不起来！ 有些记忆，你越是想要刻意去想起它，它就越是和你捉迷藏。 忽然间， 郑开的脑中闪过一个新闻。 当年智安市第三人民医院发生过一次尸体丢失事件，被无数网友传成了灵异版本。 郑开查过很多关于那场新闻的资料，也看到了失踪的那具尸体的模样照片。 那是一个和舒傅差不多年纪大的孩子。 他的脸上有一条很深的伤痕，似乎是和别人打架之后留下来的刀伤，不仅如此，他的眼睛有一只是纯白色，完全看不到一点东西。 没错！ 就是他！！ 郑开努力回想着自己查这条新闻时，看到的所有人名。 一般来说， 这种案件以新闻的方式报道出来，新闻里面都会对有关人员采用化名的方式，一方面是保护对方隐私，还有一方面是不希望大众在新闻里看到熟人。 甚至， 郑开在网上查到的关于那个小孩的照片，都是打码之后的。 只不过有网络技术大神在贴吧里把没有打码过的照片还原了而已，这才让郑开看到了这个孩子真正的样子。 幸亏郑开留心多看了几眼。 不然这种猎奇新闻，绝对不糊出现在郑开的视线中。 当然，也是因为这个新闻和第三人民医院有关，所以郑开才会多留心了一些。 仔细回忆之后， 郑开隔着血痂面具，扯着脖子，硬是喊出了两个字：“米龚。” 一瞬间，郑开脖子上的巨力消失了。 空气中的血腥味灌入郑开的鼻腔中，居然让郑开觉得无比的幸福。 原来，能够自由自在的呼吸，是一件这么幸福的事情。 郑开跪在地面上，不断的咳嗽着，窒息感带来的不止是身体上的恐惧，还是心理上的绝望。 即便如此，郑开还是没有把面具摘下来。 虽然面具提供的加持不值一提，但起码能给郑开带来一点点的安全感。 咳咳咳~ 郑开咳了好一会，才浑身无力的瘫坐在地面上。 “你认识我？” 这一次，从孩子的嘴里发出来的不再是王强的声音，也不是其他人的声音，而是一道冰冷无比的孩子音。 隔着面具，郑开努力调整好呼吸，看向一直躲在自己身后的这个孩子。 个头上也和舒傅差不多，郑开站起身来的话，这个孩子的身高差不多到他的胸口往下十厘米的位置。 这个孩子全身都是血污，就像是从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一样。 他的皮肤很苍白。 但和舒傅那种得绝症之后的苍白不同，他的白是那种死人放了很久之后的白，甚至已经开始腐烂发臭了。 不仅如此，从郑开的视线中，可以看到这个孩子身上有一个伤口。 伤口里面无数的血管正在互相缠绕，宛如一条条血虫，想要将伤口填补起来，但伤口周围又反沾着一些白色的粉末。 这些粉末在竭力阻止伤口的愈合。 郑开收回心思，认真的回答：“我见过你。” “在智安市第三人民医院里。” 这自然是在骗人。 当年那个新闻发生的时候，郑开还只是一个几岁大的孩子而已，怎么可能在医院里见过米龚。 这种话，骗小孩子还可以。 如果是骗脑子比较灵光的诡物，破绽一下子就出来了。 听到第三人民医院，米龚的眼神一下就变了。 这个名字似乎勾起了他一些不太好的回忆，连带着他整个诡气都翻涌了起来。 米龚的恨意和其他诡物又不一样。 他的恨意中夹杂着某种希望。 也就是这股希望，让米龚在听到别人喊他名字，能够第一时间清醒过来。 郑开咽了一口唾沫。 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他感觉米龚看他的眼神，有点想杀人的感觉。 说起来米龚这个孩子，他的名字的姓来自自己的父亲，而名则是来自母亲的姓氏。 他和益智幼儿园的其他孩子差不多，先天有些疾病在身上。至于癌症，则是后天才得的。 按照资料上，米龚并不是幼儿园的孩子。 他没有在益智幼儿园待过，真要是说他和益智幼儿园有什么关系的话，那就是当时的第三人民医院和益智幼儿园都在老西北开发区，两者离得并不远。 怪不得郑开一时间没有想起来。 猎奇看来的新闻，确实不太容易想起来。 况且， 在郑开的认知中，米龚应该和益智幼儿园没有什么关系。 就在郑开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脑中传来了按摩椅的声音。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您已完成简单任务。” ....... 郑开无力吐槽。 这居然是简单任务....... 他不知道按摩椅对任务的难易程度是怎么划分的，但设定上肯定有点问题。 “已触发【成为米龚的朋友】前置任务，有两条支线可选择，第一条：经历米龚过往，以活人的身份和他成为朋友。第二条：经历米龚过往，以诡物的身份和他成为朋友。” “支线任务只可选择其中一条，请慎重选择。” “【诡气感知】技能点亮，可感知任何诡物的气息，并知晓对方诡物的实力等级。” “【园长的认可】—益智幼儿园幸运度+5。” “您已获得1点分配点，是否使用？” 郑开同样是把这1点分配点用在了速度上，没有什么比跑得快更让人安心的。 等到他把速度点满，再强的诡物都跑不过他。 【诡气感知】也是非常实用的技能。 【校医的权限】是单体技能，而且只能对外来者使用， 简单来说， 郑开一旦离开幼儿园，这个技能相当于就没用了。 但【诡气感知】不一样，不管在哪里，都可以用。 至于这个触发支线任务，郑开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认真思考了起来。 这两条支线任务，有什么不同？ 第九十二章 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在郑开的眼中，米龚的气息一下子变得清晰了起来。 郑开满是血丝的双眸中，将米龚的身体一点点的拆解，甚至连诡气都被均匀的分开。 在下面， 郑开看到了充满活力的血肉，完整的骨架，比李明还要完整有生机的血管。 郑开看向了米龚的右胸。 那里并不是空无一物。 在郑开的视线中，一颗焦黑色、缩小如杏仁大小的心脏，安静的躺在米龚的胸腔中。 心脏不会动。 在一整个充满活力的身体里，这颗心脏是最死寂沉沉的东西。 米龚全身上下的血管源头都尝试着插进这颗死寂的心脏中，但每一次尝试都失败了。 这颗心脏在排斥米龚。 甚至在排斥米龚身上的每一块血肉。 这是【诡气感知】带给郑开最直观的感受。 用了这个技能， 郑开可以无视诡物的皮囊，直接看到皮囊下的其他东西。 诡物的实力越强，距离郑开越近，郑开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就越明显。 “他就差一颗心脏了。” 郑开心中感叹了一声。 郑开一直把益智幼儿园当成是新手村。 按理来说，新手村的野怪不会太强，都是基础怪才对。 万万没想到，新手村里有李明、米龚这种BOSS怪。 郑开的升级速度，完全赶不上进度。 有时候， 郑开都觉得，自己的做任务速度已经很快了，但按摩椅似乎还是嫌弃郑开太慢了，不断的催着他往前。 郑开并不觉得真正的人，就是成为活人。 这里是梦境世界。 这里存在的一切，都是郑开的梦境而已。 难不成找到心脏之后，米龚就能离开他的梦境，在现实世界成为活人？ 不可能！ 这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所以，郑开觉得这个所谓的成为真正的人，应该是某种蜕变，一种诡物朝着更高级阶段蜕变的阶段过程。 显然，米龚已经离那一步很接近了。 趁着米龚在想事情的时间，郑开在脑子里认真过了一遍按摩椅发布的两条支线任务。 “以活人的身份，和他成为朋友？” “还是以诡物的身份，和他成为朋友？” 郑开是活人。 这一点很明确。 如果选择第二条支线的话，郑开需要先从活人的身份变成诡物。 也就是说，郑开需要先去死，再和米龚做朋友。 想到这里，郑开不再犹豫：“我选择第一条支线任务。” 他要以活人的身份，和米龚成为朋友。 活人的身份虽然对他限制很多，但活人的真实感才能让郑开觉得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可怕。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您已选择第一条支线任务。” “任务已开启！” “【成为米龚的朋友】—真正的朋友一定是了解对方痛苦的，请在三天时间内给米龚一个拥抱，进入任务场景。” “任务开始之后，限时完成时间为两天。” “任务完成度请自行探索，按摩椅不会给予提示。” “因任务难度和当前用户差距过大，追加任务提示：“他答应我，要把我打造成最完美的人，我身上的每一处皮肤，都是他的杰作。”” “任务奖励1：【米龚的护身符】—在太平间固定场景，用户可无视任何诡物的任何攻击（主动触发，仅限三次）” “任务奖励2：米龚的好感度+30。” “请用户尽快开始任务！” 一长串的声音之后，按摩椅的声音彻底消失了。 郑开愣在了原地。 果然！ 好东西，都有限制。 这个护身符奖励听上去好像不错，但只适合固定的场景。 离开了太平间，这个护身符的用处就不大了。 其效果相当于郑开在益智幼儿园里对外来者使用一次【校医的权限】。 都是保命的手段！ 不过郑开的心思倒是转了起来。 这是不是说，以后遇到打不过的诡物，可以先把他引到太平间，然后再触发护身符的主动作用。 前提是，郑开不能在去太平间的路上，噶了。 如果在逃跑的过程中，被其他诡物抓住，直接在半路就突然暴毙，那护身符就没有用的机会了。 郑开小心翼翼的看了米龚一眼。 抱他一下似乎不难。 难的是任务开始之后，郑开需要面对的其他东西。 “三天的时间，倒是可以不用着急。” 郑开可以用这三天的时间，看看能不能从米龚的嘴里套出一些信息。 目前来看，米龚能够交流。 李明见了郑开，恨不得马上剥皮抽雇。 但米龚还算有点理智，脑子里不会只想着弄死郑开。 这是好消息。 就在此时，米龚终于从痛苦的回忆中挣脱了出来，一白一红两只眼睛看向了郑开，恨意明显。 想要和米龚拉近关系，难度非常大。 郑开不知道米龚为什么会出现在幼儿园里，但肯定和园长裘敬有关系。 “你是活人。” 米龚很肯定的说。 虽然血痂面具隐藏了郑开的活人气息，但刚才触碰到郑开皮肤的一瞬间，米龚就知道，郑开是活人，不是诡物。 郑开没有反驳，点了点头。 面对米龚这种接近真正的人的诡物，郑开觉得撒谎没有太大的意义。 “之前也有一个活人，他比你更弱。”米龚讥讽的笑了起来，似乎在嘲笑为什么活人一个个都来找死。 郑开马上反应过来，米龚说的另外那个活人就是廖凡。 “他死在了你的手里？” 郑开问了一句。 米龚摇了摇头：“我放他上去了。” 郑开：....... 血管级诡物这么好说话吗？ 不对！ 郑开突然意识到，绝对不是米龚突然善心大发。 真正让米龚选择放廖凡上二楼的理由，应该是廖凡手里的那本书。 那件特殊物品！ 不过米龚显然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马上换了一个话题：“什么时候，幼儿园的校医变成了活人？” 郑开摸了摸鼻子，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能成为幼儿园的校医，其实运气成分很多。 “既然你说认识我，那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米龚眼神中透露着寒意。 他不相信郑开，但似乎出于某种考虑，他又没有着急对郑开下手。 想要取得一个诡物的信任，简直比登天还难。 而且只要说错话，郑开随时都会死。 第九十三章 你的眼睛为什么是黑色的？ 郑开现在站在二楼楼梯的拐角口。 往下十几步台阶，就可以回到一楼，往上十几步台阶就可以达到二楼。 这个距离平常也就是几秒的步程而已。 但现在， 郑开动都不敢动一下。 他要暂时稳住米龚才行。 不然眼前的危机还不算完全过去。 尤其是从米龚的身上感受到一阵又一阵的寒意，郑开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郑开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在网上查到的各种资料。 当年的尸体丢失，网上流传着很多个版本。 郑开挑了几个比较靠谱的版本看了一遍，但真要是说哪个版本才是当年的真相，郑开并不清楚。 想到这里， 郑开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既然不确定哪个版本的真相才是真的，那就挑一个直觉最真实的版本。 “二十三年前，你因为癌症晚期住进了智安市的第三人民医院。” “你的父母为了给你看病花了很多的钱，甚至还偷偷给你找了一些偏方，想要给自己治病。” “你住进医院的第二年，就去世了。” “经过医院的无效抢救之后，你的尸体被送进了医院的太平间。” 说到这里， 郑开不着痕迹的观察了一下米龚的神情。 到这里， 米龚的神情还算平和。 也就是说， 郑开说到这里，并没有出现和当年太大的偏差。 米龚寒意淡了一些。 郑开的一长串说辞，证明了郑开真的认识他，而不是随便说说。 取得诡物的信任有多难？ 目前为止， 真正信任郑开的诡物一个都没有。 包括厨房的郭生平，他对郑开的认知只是停留在认同他厨艺的活人而已，他对郑开更多是感激，而不是信任。 任何一个诡物，生前都遭遇过一段异常绝望的经历。 而这些经历，或多或少都会有其他人为因素的参与。 也就是这些因素的复杂性， 导致诞生在这个世界的诡物，从来不会轻易相信其他人，更别说郑开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们不相信任何人、不相信任何诡物。 在每一个诡物的认知中， 他们只相信自己。 这一点，郑开深有体会。 当郑开决定和这个幼儿园的诡物成为朋友的那一刻，郑开就已经大概猜到这个决定是多么艰难的决定。 与其做朋友，不如杀了这些诡物来的简单。 郑开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杀了舒傅和肉瘤（不睁眼状态）。 但郑开没有选择这么做。 交朋友这条路应该从来没有活人这么做过，郑开应该是第一个。 “继续说。” 米龚的敌意少了一些。 他能感觉到郑开身上没有恨意和绝望。 在这个充满绝望和痛苦的世界里，郑开身上温暖的光就像是摇曳的灯光，虽不明亮，但很坚定。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网上不管流传什么样的版本，每一个版本在米龚去世之前的描述都差不多。 真正出现差异的地方，是在米龚尸体消失的那个晚上。 有人说， 米龚的尸体变成了某种不可名状的东西，自己从太平间走了出来。 也有人说， 米龚的尸体被人盯上了，连夜被偷走了，至于没有拍到的监控，应该是医院内部人干的。 这个版本比较靠谱。 郑开觉得那么多版本里，这个版本应该是最切实际的。 当然， 除了这两种，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说法。 比如米龚根本没有死，当天晚上在太平间又活了过来，乱七八糟，各种都有。 犹豫了一下， 郑开选择说自己觉得最靠谱的版本。 “进入太平间的那个晚上，你的尸体被医院的人盯上了，尸体被连夜偷了出去，整个尸体不翼而飞。” 郑开说的很笼统。 这种细节描述，越笼统越好，因为言多必失。 咔嚓~ 整个楼梯口都被冻成了冰面，血色在米龚的身后不断翻滚，一双双残肢血手探出又被拉了回去。 被寒意冻结的冰面，郑开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戴面具的脸。 一瞬间，郑开浑身抖了一下，一股极致的危险从后背脊柱涌了上来，冲上大脑，惊得他头皮发麻。 “不是医院的人！” “我是被他带到这里的！” “他答应我，会救活我，还要帮我塑造一副全新完美的身体！” 米龚的眼中流露出恨意。 那股恨意非常的明显。 就像是曾经某个人答应了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那个人却失信了。 谁？ 郑开脑子飞转。 几乎在一秒之内，郑开的脑子就闪过了那个男人的样子：裘敬。 裘敬从医院的太平间里把米龚偷了过来。 不对！ 死人是没办法说话的。 在米龚没死之前，裘敬应该就在医院里见过他，还聊了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 裘敬找米龚干什么？ 幼儿园里已经有这么多孩子了，再去找一个不相关的孩子，似乎有些多余。 郑开不确定的试探道：“你说的他，是不是园长裘敬？” 米龚看了郑开一眼，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意外。 能够进入幼儿园的活人，除了外来者之外，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经过裘敬的允许。 只有经过园长的允许，活人才能在幼儿园里活下来。 显然，郑开属于这一类活人。 米龚的眼中流出血眼，语气也变得憎恨了起来：“他骗了我，他说要帮我找到合适的心脏，可他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只缺一颗鲜活的心脏！ 米龚就可以成为真正的人。 郑开微微皱眉。 米龚现在的状态不太对，和之前能正常沟通的状态很不一样。 忽然间，米龚安静了下来。 郑开还在疑惑的时候，米龚一把扯住郑开脸上的血痂面具，硬生生撕扯了下来。 “你的眼睛为什么是黑色的？” 米龚的脸离郑开的鼻息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浓郁的血腥味让郑开有点头晕脑胀。 昏暗的环境中， 郑开的双眼几乎快要变成纯黑色。 这个变化，连郑开本人都没有察觉到。 “你的身上，有最极致、最纯粹的恶意。” 米龚的眼中闪过一抹震惊。 他似乎在郑开的身上，看到了极为不可思议的东西。 第九十四章 种子发芽，需要阳光和水分 世界上最极致的恶意，出现在了一个活人的身上。 米龚的脸上充斥着兴奋。 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完美的杰作，甚至连触碰郑开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怪不得！” “怪不得裘敬会把你叫来幼儿园！” “你才是最完美的那个种子。” 米龚的语气很复杂。 既有幸免于难之后的庆幸，又有一些淡淡的失望。 郑开有些搞不清米龚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米龚也不打算给郑开解释，而是再次打量了郑开一边之后，问了一个肉瘤问过的问题：“如果你成了这个世界最强的诡物，你会选择杀了所有诡物吗？” 郑开的回答已经没有变：“我会先和他们做朋友。” 米龚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里满是嘲讽。 一个身体里装着极致恶意的活人，居然想着和诡物做朋友。 “你的想法很幼稚。” “但我觉得你的想法很有意思，我帮你吧。” 米龚在郑开的身上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东西，并且想要体验一下新奇的乐趣。 这个所谓的“我帮你”肯定和郑开想的不一样。 作为血管级的诡物， 米龚的帮忙，显然不是什么好意思。 但不得不说， 郑开现在确实缺一个强大的诡物帮手。 一旦李明回到了幼儿园，即便是有帮手的情况下，郑开也不会太怕李明。 因为， 他这边有米龚。 “要我做什么？” 郑开开口问道。 有交易的帮忙，更让他放心一点。 米龚眼神一亮，血泪凝固之后，让他的脸显得更加的吓人，他很满意郑开的反应：“你要比之前那个活人聪明很多。” “帮我找一颗心脏！” “一颗独一无二，完美的心脏！！” 米龚的语气、眼神满是渴望。 郑开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不知道去哪里能找到这么一颗心脏，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郑开觉得米龚说这句话的时候，在盯着他的胸腔在看。 比起最极致的恶意，郑开身体里跳动的心脏，更让人着迷。 “我不知道去哪里找。” 郑开很诚实。 主要是他不想欺骗米龚，如果最后完成不了，他和米龚的关系就彻底崩了。 米龚摇了摇头：“如果有一天，你能离开幼儿园，去菜市场的屠宰码头，那里会有的。” “如果你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见到裘敬。” 当初裘敬离开幼儿园，就是出去给米龚找合适的心脏。 在这个世界里，心脏是非常稀缺的物品。 除了活人身上有心脏之外，再想找到心脏，就需要去屠宰码头。 当然，屠宰码头的心脏大部分都是牲畜的心脏，而不是人的。 活人的心脏也会有，不过要碰运气，运气好的好，可能会遇到正在贩卖活人心脏的卖家。 郑开眼神微闪。 他确实很想见裘敬一面。 毕竟在他的心里，很多疑问需要裘敬来解答。 菜市场的屠宰码头。 郑开将这个地方记了下来。 等回到现实世界，可以在智安市的地图上搜索一下。 看看有没有相关类似的地方。 米龚都已经把话说的这么直白了，郑开也没有继续推脱，直接答应了下来。 郑开的情绪已经恢复的比较平静，他眼中对米龚的惧意压了下去：“你要怎么帮我？” “在你这颗种子发芽生茎开花结果之前，我来帮你找到催熟的药剂。” “我迫不及待要看到你发芽了！” 米龚犹如疯了一般。 他的状态要比李明更疯癫一些。 但不知为何，郑开反而不是很害怕。 当然，主要是郑开有些不太理解米龚的话。 什么叫种子？ 什么叫发芽？ 郑开看着一个人独自表演发疯的米龚，陷入了沉思。 他从米龚的嘴里又听到了一个新词：种子。 这个幼儿园的诡物似乎都不太正常。 简单来说，他们的脑子都有点问题。 其中脑子算比较正常的诡物，应该就是郭生平。 不！ 郭生平脑子也不太正常。 郭生平的脑子里似乎除了做菜之外，没有其他了。 如果有一天，郑开不再吃他做的菜，可能郭生平就和郑开翻脸了。 想到这里，郑开觉得身心疲惫。 想要在这个世界好好的活下去，太难了。 “我现在能上去了吗？” 郑开问了一句。 他能感觉到米龚现在的心情不错。 米龚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示意郑开随时都可以上去，不过还是提醒了一句：“你可千万不要死在上面，我还要等你给我找心脏呢。” 郑开脚步微顿：“上面很危险？比你还危险？” 要知道，米龚已经是血管级诡物了。 连米龚都要提醒郑开有危险，说明二楼要比郑开想象中的更加危险。 “二楼是他的地盘。” “他是幼儿园的园长，所以二楼藏着什么，我也不清楚。” “反正之前那个活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米龚毫不在意的解释道。 他倒不是担心郑开的安全，而是担心郑开死了，没有人帮他找心脏。 其实米龚的说法不准确。 不光是上去二楼的活人，就连上去二楼的诡物，能活着离开过二楼的，都少的可怜。 李福治应该算是唯一一个。 不知道郑开会不会成为第二个。 “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之前把那个活人放过去了？是因为他手里的特殊物品吗？” 廖凡上去了二楼。 这个郑开很在意。 尤其是廖凡手里的那本书，郑开很好奇是什么。 米龚没有理郑开，而是一个人走到楼梯的拐角处蹲了下来，嘴里不断的小声念叨着一些话。 见状，郑开思索了一会，这才没有继续管米龚。 米龚不可能帮郑开。 他和郑开一点好感度都没有，没有理由给郑开解答疑惑。 除非郑开完成那个做朋友的任务，把两人的好感度往上提升一些，才有可能从米龚的嘴里知道更多的东西。 哒哒哒~ 郑开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一直到踏上最后一层台阶，郑开终于站上了二楼。 背后， 米龚双手抱在胸前，将头埋在手臂里，只露出一黑一白两只眼睛注视着郑开的背影。 种子想要发芽，需要阳光和水分。 两个缺一不可。 第九十五章 203号房间 在郑开的身体里，有极致的善意，也有极致的恶意。 这两种不同的种子，在经过同样环境的灌溉下，究竟是哪个种子先发芽？ 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任何诡物都能轻易的看到郑开身体里极致的恶意。 尤其是， 郑开戴上血痂面具之后，那股恶意几乎表现的非常明显。 这种极致的恶意对诡物来说，有着致命的诱惑。 同样的， 米龚也很想要郑开脑子里的恶意。 将这股恶意挖出来，捏成心脏，应该可以把他胸腔里的空缺填补起来。 甚至， 米龚刚才一瞬间，很想这么做。 但他忍住了。 他想看看经过阳光和水分培育之后的种子，会不会朝着裘敬希望的方向发展？ 裘敬希望郑开怎么长？ 朝着好的一面？ 还是朝着坏的一面？ 米龚在郑开的身上发现了乐趣，这种乐趣让他枯燥乏味的生活有了新鲜感和期待感。 ........ 踏上二楼最后一个台阶。 郑开再回头看去，他的身后是一堵墙，没有楼梯。 米龚也消失不见了。 这里不像是二楼，更像是一层密闭的格子房。 进入二楼的任何诡物和活人，他们没有下去的原因应该是找不到楼梯口。 郑开深吸一口气，重新戴上血痂面具。 自从走上二楼之后， 血痂面具带来的负面效果似乎很轻微。 他的眼睛虽然变成了纯黑色，但这丝毫不影响郑开大脑的正常运转。 渐渐地， 郑开摸索出了一些幼儿园的特殊地点。 首先是有光的地方，血痂面具的负面效果会被无限压制，只剩下身体的增益效果；其次，东边的教室也很特殊；最后，就是这个二楼。 按摩椅给的血痂面具并不是成长型的道具。 它的加成是固定的。 一个人的心理阴暗面越深，越大，那血痂面具带来的负面效果也会越明显。 最让郑开有些无奈的是， 血痂面具最大的缺点就是总是想着和其他诡物正面硬刚。 不管对面的诡物强不强，反正我就是要和你碰一下，即便你把我打死了，我还是会躺在地上说一句不服。 正因如此， 郑开现在使用血痂面具都小心谨慎的很。 任何危险的环境下，清醒的大脑永远是救命的良药。 既然没有了下去的路，郑开开始认真思考现在的处境。 站在他这个位置。 他的左右手房间分部是平均的。 左手边是六个房间，右手边同样是六个。 这些房间都是三三对称的，一扇门的对面一定有另外一扇门和它相对。 郑开小心翼翼的走到离他最近的一个房门，抬头看了一眼，门牌上写着：205号。 而在这个房间的对面， 门牌是206号。 如此一来， 郑开在心里基本上把所有房间的号码都梳理了下来。 他的左手边是201到206六个房间，右手边是207到212另外六个房间。 而园长的办公室，就在这十二个房间之中。 走廊上寂静一片。 以郑开现在的视力，只能看清走廊的地板上有很明显的拖拽痕迹，还有不少血污。 除此之外， 暂时没有其他发现。 “肉瘤说过，只有诡物才能找到园长的办公室。” “园长的办公室对活人有天生的排斥。” 郑开眼神微闪，看向了一侧走廊的最里面。 最稳妥的做法就是先从205号房间开始找，因为这个房间离郑开最近，只需要伸伸手就可以拧开房门。 但郑开没有这么做。 这个二楼很危险。 他的任何一个行为都必须非常小心才行。 贸然打开一个房门，对郑开来说，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决定。 犹豫之后， 郑开朝着走廊一侧的最深处走了进去。 他来到201号房间的门口。 这里的房间和一楼的房间最明显的不同，就是二楼的房门上都没有玻璃，不能从门上看到里面的情况。 简单来说， 想要知道房间里面的情况，必须打开房门。 至于打开房门之后，你会不会进去，这就是第二个选择题了。 郑开在心里看了一眼按摩椅的面板。 显示正常！ 只要三个小时时间一到，他是可以正常退出的。 上次那种出现BUG的情况，应该是属于极少数，难得让郑开遇到了一次。 “我可以现在走廊里把三个小时的时间耗过去。” 郑开的打算很简单。 手里握着退出的底牌，肯定要更安全一点。 尤其是面对未知危险的二楼，这个退出功能，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接下来的时间，郑开在走廊里逛了很多遍。 但没有去拧任何一个门把手！ 一直到脑中悦耳的女声提醒他，三个小时已到，随时可以退出之后，郑开才将目光转向其中一个房间。 203号房间。 这个房间的外面，血污是最多的。 203号房间的整个房门都沾满了血污，其他房间的房门还能看到木材的黄檀色，唯独这扇门，完全就是纯红色。 但奇怪的是，其他房门的门把手上或多或少都有点血渍。 但203号房门的门把手干净得很，别说是血渍，就连灰尘都没有。 要么这扇门经常被人拧动，要么有人经常擦拭这扇门的门把手。 “廖凡是不是进了这间房？” 郑开看着203的房门，微微发呆。 这只是郑开的一个猜测。 想要验证廖凡或者其他诡物是不是进入了这间房，需要拧开房门才行。 郑开轻轻的握住门把手，冰凉的金属触感让郑开不由抖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郑开感觉自己全身的温度一瞬间降了下来。 就好像这扇门在吸收他身体的热量一样，略微冰的刺骨，但还可以忍受。 郑开的神经绷紧到了极点。 门后有什么？ 他一概不知。 万一打开房门，突然冲出来一个浑身血肉模糊的诡物，以郑开的心理素质多半也会被吓傻在原地。 但直觉告诉他，门后的景象肯定不好。 整个二楼都是裘敬打造出来的地方，作为幼儿园的园长，他会往这些房间里塞什么东西，完全不得而知。 嘎吱~ 房门被拧开了。 从郑开踏上二楼最后一个台阶的那一刻，他就没有退路了。 第九十六章 当代狠人的想法 门后的世界，并不是一片血腥。 它和郑开预想中的截然不同。 没有屠戮到毫无人性的血腥，也没有阴暗到极致的不堪。 整个房间只有一面镜子。 这面镜子在房间的最中央，差不多和一个成年人一样高，只是上面涂满了黑色的颜料，抹上了一层不太吉利的颜色。 这和郑开预想中的区别很大。 起码，在郑开的设想中，二楼所有房间应该都是无比血腥阴暗的才对。 郑开不了解裘敬是个什么样的人，但能够成为幼儿园的园长，显然恨意应该凌驾于其他诡物之上的。 当然，这是按照逻辑推理。 在梦境世界里，其实不应该遵循正常的逻辑。 因为这里的存在，本身就不合逻辑。 但郑开是人。 他的思维惯性就是按照活人的思维去想，一时半会改不过来。 “这面镜子，有什么用？” 郑开走到镜子的正前方，上面黑色的颜料撒的到处都是，分不清是什么成分制成的颜料。 当当当！ 郑开轻轻敲了敲镜面，声音没有异常，就和每家每户浴室里的镜子一样。 暂时看不出特别的地方，郑开又绕到了镜子的背面，让郑开诧异的是，镜子的背面也可以照人。 这是一个双面镜。 每一面都可以用来照人，区别就是正对房门的那一面被人泼上了黑色的颜料，而背对房门的这一面，上面赶紧的很。 郑开思考了半天，没有想出什么所以然。 整个房间并不算大。 一眼扫过去，几乎就可以看到这个房间没有其他东西，只有这面镜子。 似乎，这个房间没有危险。 郑开微微皱眉。 “按摩椅，这面镜子有什么用？” 郑开只是试探性问了一句，没指望按摩椅回答。 没想到， 按摩椅真的回了郑开一句：“编号014用户请注意，您已找到特殊物品【人性的镜子】。” ....... 然后呢？ 郑开还等着按摩椅接着往下说，按摩椅又沉默了。 不过按摩椅能回答，就已经让郑开很意外了。 郑开双手握在镜子的边框上，等了几十秒。 没有触发任务！ 也就是说，这面镜子只是单纯的特殊物品，并不会触发按摩椅的任务。 既然如此，郑开的心思活跃了起来。 他答应要给肉瘤一件特殊物品，他仓库里目前没有适合送出去的，但这面镜子正好合适。 只不过，这面镜子有点大。 “收回仓库！”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本件特殊物品无法收入仓库。” 情理之中的失败。 郑开有些小失望，但也还行。 大不了，等到自己能够重新回到一楼的时候，再来到这个房间把镜子搬下去就是了。 郑开转身准备离开。 这间房间比郑开想象中的简单。 就在此时，郑开的耳边响起了镜面转动的声音。 原本是涂满黑色颜料的这一面正对着房门，现在伴随着生锈扭矩转动的嘎吱声，变成了背面正对着房门。 郑开的身影清晰的出现在镜子中。 不知为何，郑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有些发毛。 想了一下，郑开重新把涂满黑色颜料的那一面又转了回来。 砰！ 刚转过去的那一面，猛然转了回来。 力道非常大，就像是有人在粗暴的转动一样。 郑开被吓了一跳。 下一秒，整个镜面开始流出猩红色的血水。 郑开戴着血痂面具，按理来说，镜子应该照不出他的具体样貌。 但血水流出来的那一刻，刺鼻的腐臭味之下，镜中的郑开缓缓的摘下了脸上的血痂面具。 没有五官！ 镜子里的自己，完全就是一张空白的脸。 “他”抬起双手，撕扯着自己的脸，没有五官，让“他”觉得自己少了很重要的一部分。 郑开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面具下，郑开的神情已经完全变了，瞳孔不断的收缩。 镜子里的那个人，他穿着和郑开一模一样的衣服，手里同样拿着一把手术刀。 很快，从镜子里流出来的血水没过了郑开的脚踝。 粘稠到沾脚的血水就像是胶水一样，轻轻抬起脚，还能看到血水在鞋底和地板中间拉成丝线。 要离开！ 必须马上离开！ 郑开不敢再犹豫，趁着现在赶紧走，不然再等一会，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郑开动的一瞬间，镜子里的那个“郑开”停下了撕扯空白脸的动作，明明没有眼睛，但郑开可以感觉到一双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紧接着，镜子里面响起了人脸在镜面上摩擦的吱呀声。 吱吱吱~ 镜子里的“郑开”整张脸贴了上来，双手也在镜子里面的世界用力的抓扯。 郑开心里咯噔一下。 “他想出来！” “他想从镜子里面出来！！” 郑开的这个想法刚出现，原本平滑的镜面出现了轻微的凸起。 一张人脸的形状将镜面慢慢顶起，但镜子并没有破碎，而是开始像水面一样泛起涟漪。 这一刻，郑开想到了郭生平。 郭生平同样没有五官。 但郭生平没有五官，是因为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都被黑线缝了起来。 那些黑线封住了郭生平的任何感知。 似乎感觉不到外面，郭生平就感觉不到痛苦一样。 但现在，郑开觉得镜子里的人要比郭生平吓人的多。 黑线并不是无敌的。 起码郑开手中的手术刀可以暂时压制黑线的蔓延。 可现在，镜中的那个“郑开”手里同样有手术刀，甚至连血痂面具都有。 郑开抬脚就想往外跑。 从地面上的血水里钻出一只只挂着白色腐肉的手臂，死死的攥着郑开的左裤腿，不让他动一下。 啪！ 一只苍白的手从镜子里探了出来，落在了地板的血水中。 同一时间， 郑开没有丝毫犹豫，举起手中的手术刀砍向了攥着自己左裤腿的手臂。 很脆弱！ 几乎在手术刀碰到手臂的一秒之内，那些手臂就被手术刀砍断了。 但断掉的手臂落回到血水中，重新长出四五个全新的手臂，又一次拉住了郑开。 郑开纯黑色的眼中，闪过一抹狠色。 其实有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砍掉自己的左脚！ 自己的右脚并没有被抓，只有左脚被死死的拽着。 砍掉左脚，就可以摆脱这些让人烦不胜烦的腐肉手臂。 第九十七章 变成郑开 郑开的这个想法很大胆。 这种无限接近于自残的想法，就像是被蛇咬了一口手臂，你没有选择排毒，而是选择把被咬的这只手都砍了。 这样一来，毒素就进入不了身体里。 而让郑开闪过这个念头，除了血痂面具的原因之外，还有一点，郑开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梦境世界里。 在梦境世界，不管受多么重的伤，只要没有当场死亡，都可以慢慢愈合。 砍掉左脚是一个很不理智的想法。 但郑开觉得并不是不可以尝试。 梦里少了一只左脚，有重新可以长出来的可能性。 在现实世界肯定不行。 但在梦境世界，这个可能性还是有的。 但说实话，郑开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手上并没有这么做。 鼓起勇气砍掉自己的左脚，这需要莫大的勇气，而鼓起勇气的这个过程，往往是煎熬且漫长的。 也就是犹豫的功夫，镜子里的“郑开”已经探出了一半的身体。 郑开下意识的将手术刀捅向爬出来的这个人，没想到这个人躲都不躲一下，用自己的脸硬生生接了郑开的一刀。 划开之后，郑开才发现，无脸男的皮肤下是一片黑暗。 黑色的半粘稠物在皮肤下面流动，他既没有血肉，也没有骨架，更加没有所谓的血管。 但在这些黑色的物质上，郑开感觉到了极致的寒意。 那是一种负面情绪的集合，光是碰到一点，就绝望到让人想要自杀。 更关键的是，他和其他诡物一样，感觉不到疼痛。 郑开捅他的那一下，他连抖都没有抖一下。 “他”抬起一只手，想要摘掉郑开脸上的血痂面具。 他要模仿郑开的五官。 但前提是，他需要先知道郑开的五官长什么样子。 郑开的大脑飞转。 他现在再想跑出这间房间，已经很不现实了。 整个地板都被血水泡透了。 自己的身上多了很多细小的伤口，这些伤口都是血水中锋利的小倒刺刮伤的。 更关键的是，镜子里面的这个人，已经出来一大半了。 郑开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那就是杀了这个无脸男。 只要杀了他，郑开才可以安全的离开这个房间。 但郑开现在不确定的是，这个无脸男的实力到底强不强。 他没有血肉、没有骨架，没有血管。 没办法用判断诡物实力的办法来鉴别这个无脸男的实力。 身体本能永远先于意识。 郑开的大脑还没有思考完，手术刀已经挥舞出去了。 这一次，他的手术刀砍得地方，是无脸男的脖子。 他要尝试能不能一刀把这个人枭首了。 咚！溅起一滩血花。 成功了！ 一刀下去，无脸男的脖子就像是豆腐一样，很轻松的被砍掉了。 脑袋砸进了地板上的血水中，将腥臭的血液溅的到处都是，甚至郑开的脸上都沾了一些血渍。 轻松到.....让人有些愕然。 郑开只是尝试性的这么做，居然成功了。 一瞬间，郑开甚至都愣住了。 “这就死了？”郑开有些茫然的挠了挠头，手上沾了不少粘稠的血液，让他感觉有些不舒服。 郑开用手术刀扒拉了一下血水中的人头，没有动静。 真死了...... 这种太过于轻松的不真实感，让郑开的内心非但没有安稳下来，反而越发的不安。 下一秒，郑开感觉自己的脖子一阵刺痛。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明明鼻腔和嘴都是正常的，但就是没办法呼吸。 刺痛感变成了剧痛。 他的脖子就像是被一把刀裁断了大动脉，眼神一瞬间涣散了起来，没办法聚焦。 郑开颤抖着手摸向自己的脖子，他的脖子流血了，而且是止不住的往外流血！ 自己身上的血液和地板上的血水融到一起，瞬间让平静的血水沸腾了。 郑开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人砍了一刀。 除了连接脑袋和身子的脊柱没有断裂，剩下脖子上的血肉、血管、肌肉都断裂了。 按理来说，这种情况下，郑开应该死了。 他和被人砍掉头，差不了多少。 但郑开捂着自己的脖子，剧痛让他的精神一会聚合，一会涣散，就是没有当场死亡。 模糊间，郑开看到了血水中的那颗头颅动了。 血水被他吸收进没有血肉的身体里。 慢慢的，无脸男的身体里不再是一片黑色半粘稠的物质，他开始有了血肉，开有了血管。 他的一切都在朝着郑开的身体转变。 “怎么可能！”郑开瞪大了双眼。 郑开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见过很多诡异的事情，但眼前发生的一切还是把他惊住了。 无脸男的手抓住自己的头，将断掉的头重新放回到了脖子上。 在这个过程中，无脸男的全部身子都从镜子里出来了。 就在无脸男脑袋回到脖子上的那一刻，郑开感觉自己可以呼吸了，只是剧痛感依旧在。 噗嗤！ 一把手术刀捅进了郑开的腹部。 让人发疯的痛感从脖子处蔓延到全身。 大量的血液从郑开的身体里流了出来，然后被无脸男的身体缓慢吸收。 无脸男的身体不再是苍白色。 他身体的每一寸皮肤多了活人的红润和温度。 郑开大吐一口血。 血痂面具可以降低他的痛感。 但显然，现在身上各处传来的疼痛上限已经超过了面具能够降低的最大阈值。 郑开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自己给无脸男造成的伤势，并不会作用在无脸男身上，而是会反作用在他自己的身上。 但无脸男给郑开造成的伤势和痛感，却是实实在在的。 简单来说，郑开没办法伤到无脸男，但无脸男却可以伤到他。 想到这里，郑开因为流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绝望。 这面镜子的存在，太过于逆天。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镜子制造出来的无脸男和肉瘤都属于特殊聚合物。 但这面镜子的特殊程度明显高于肉瘤。 它制造出来的东西，同样要强于肉瘤太多。 无脸男摘掉了郑开的面具，当郑开五官暴露在空气中的那一刻，无脸男安静了下来。 他光滑的脸上开始出现褶皱。 他在变成郑开的模样。 第九十八章 镜子里的傀儡 每次遭遇险境的时候，郑开都会下意识的看一下退出选项。 这个选项只要还在，郑开就不算真正的绝望。 但还是那个问题。 郑开现在不能退出。 他不能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退出，不然下一次使用按摩椅，他就是必死的局面。 当然， 如果实在没办法的话，郑开还是会选择退出。 与其现在死，不如过两天之后再死，还能在现实世界中享受一下最后的温暖。 郑开还没有完全绝望。 任何东西，都有弱点。 梦境世界里的诡物同样不例外。 肉瘤是诡物，他本不应该有恐惧、震惊的情感，但在面对李明和郑开的时候，郑开却可以清楚的从肉瘤身上感受到这种情绪的表达。 制造这个梦境的人，并没有完全剥夺诡物的人性。 他将负面的人性都保留了下来。 比如说恐惧、愤怒、惊骇、绝望、害怕等等。 诡物缺少的是人性向上的一面。 而这些，恰恰是在郑开身上才有的东西。 按照这个逻辑， 这面镜子作为特殊物品，肯定也只是一种负面的聚合而已。 它制造出来的怪物，不能算人，甚至连诡物都算不上。 一个想法出现在郑开的脑中。 “我如果把这面镜子打碎，是不是就可以杀了这个无脸男？” 无脸男现在在发呆。 他要模仿郑开的五官需要一定的时间。 郑开略过无脸男，看向了其身后的镜子。 郑开和镜子中间，只隔着一个无脸男。 想要打碎镜子，郑开需要绕过无脸男才行。 强忍着疼痛， 郑开举起了手中的手术刀，把腹部中的那一刀还了回去。 同一时间， 郑开腹部的伤口再次扩大。 捅在无脸男身上的伤，返还给了郑开。 紧接着， 郑开抬起右脚，狠狠的揣在无脸男的身上，一阵被人猛踹的剧痛感毫无意外的传来。 但也就是一刀加一脚，郑开成功的绕开了无脸男。 无脸男的五官还在窜动。 他的模仿似乎到了关键的时候，即便郑开给了他一刀加一脚，似乎都没有勾起他行动的想法。 见状， 郑开没有丝毫犹豫，举起手中的手术刀，朝着镜子刺下。 打碎这面镜子，那么镜子制造出来的一切也会跟着消失。 忽然间， 郑开的身体踉跄了一下。 想象中的刀刃和镜面摩擦的画面并没有出现，郑开握着手术刀的那一只手，直接进入了镜子的里面。 镜面泛起了涟漪，就像是一滴水滴落在湖面上一样。 郑开愣住了。 这和他预想的偏差很大。 就当他想要把手抽出来的时候，镜子里面出现一股巨大的吸力，扯着他的身子不断往镜子里面挪动。 无脸男就呆呆的看着郑开，没有任何行动。 但他的脸上，眼睛已经出现了。 和郑开一样， 一双纯黑色的眼睛挂在脸颊的左右两侧，毫无波澜的注视着不断陷入镜子的郑开。 在郑开之前， 进入这个房间的人和诡物，都尝试过打破镜子。 但无一例外！ 都失败了。 郑开不会是那个例外，他只是进入这间房间之后，被镜子吞噬的其中一个个体而已。 正因如此， 无脸男才没有阻止郑开。 郑开觉察到不对劲，用仅剩下的一只手顶着镜子的边框，身体往后仰想要把身体从镜子里拔出来。 郑开心中一凉。 出大事了！ 他想当然的认为打碎镜子就没事了。 打碎镜子确实就没事了，但问题是，他打不碎。 靠正常手段，绝对打不碎这面镜子。 他的身体本就受伤了，很多肌肉都不能发力，再加上镜子里的吸力越来越大，郑开完全招架不住。 如此一来， 郑开被吸进镜子里面是迟早的事情。 无脸男的鼻子出现在脸上，紧接着是耳朵。 只剩下最后一张嘴，他就可以完全模仿出郑开的五官。 这个过程对无脸男来说，很有趣。 因为他发现自己模仿过很多人和诡物的五官，唯独在模仿郑开的五官时，花费的时间要漫长的多。 另一边， 郑开的一半身子已经被吸进了镜子里。 不光是镜子在拉扯着郑开的身体，就连地面上的血水也伸出无数双手臂，将郑开往镜子里面推。 郑开剩下的一只手死死的扣着镜子的边框。 时间一点点过去。 郑开只剩下一个头和一只手还在镜子的外面。 而在镜子里面， 郑开的身体开始剧烈的晃动。 指甲断裂！ 指骨出血！ 即便如此，郑开依旧没有打算放手。 郑开看向了一直在旁边看戏无脸男，从刚才开始，无脸男就一直没有动静。 现在一看， 他的脸上只剩下最后的一张嘴，若隐若现。 模仿嘴的过程格外的漫长。 这一点连无脸男自己都没有想到。 但他并不着急，只要郑开没有离开这个房间，那他迟早会变成郑开的样子，甚至代替郑开成为活人。 郑开看到无脸男的嘴动了，似乎说了一句话。 郑开没有听清。 从镜子里伸出一只巨大的血手，死死的按在郑开的头上，扯着郑开的头皮，硬是把他拉进了镜子里。 一瞬间， 原本不断泛起涟漪的镜面恢复了平静。 无脸男站起身来，走到镜子的前面，一双纯黑色的眼睛毫无感情的注视着镜子里面的世界。 在镜子里面， 郑开的四周全是漆黑一片。 以郑开现在的视力，居然没办法看清楚周围一米开外的景象。 但郑开却可以看到镜子外面的世界。 无脸男隔着镜子注视着他。 两人的身份互换了。 在不久之前， 无脸男还是郑开在镜子中的影像而已。 而现在， 郑开进入了镜子里，反倒是无脸男看上去更像是真人。 下一秒， 无脸男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郑开不受控制的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也就在此时， 无脸男的嘴终于完全成型了。 看着镜子里面的郑开，无脸男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四肢：“这就是......极致恶意的身体。” “好像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无脸男笑了起来。 郑开不想笑，但他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向上扯动，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郑开成了镜子里的傀儡。 第九十九章 无法媲美的善意 镜子里的世界，完全看不到一点生机。 郑开被外面的“郑开”扯着面部的肌肉，笑得很难看。 更让郑开感到绝望的是， 自己身体上的伤口不再往外流血，而是往出流一种粘稠状的液体。 他的血肉也在一点点的退化。 这个退化的过程非常的缓慢。 先是从郑开的双脚开始，慢慢的往郑开的上半身上爬。 不管是诡物，还是特殊聚合体，都可以很轻松的看穿郑开身体里隐藏的极致恶意。 郑开一直以为，这种听上去很虚幻缥缈的东西，应该不容易被人看出来。 但事实证明， 他身体里的恶意，很明显。 这股恶意吸引着每一位见到郑开的诡物，试图夺取郑开的身体，或者是抢走那股恶意。 镜子外。 “郑开”活动了四肢，熟悉了这幅身体之后，面带微笑看向镜子里的郑开：“你的这幅身体，我很满意。” “但似乎少了一些什么。” “郑开”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秒之后， 一副绿色面板出现在“郑开”的眼前。 镜子里的郑开顿时愣住，瞳孔一瞬间缩成了一个点。 这是按摩椅的面板。 但凡是发布任务，或者任务结算的时候，这个面板才会出现。 而在这个面板的下方，清晰的显示着两个大字：“退出”。 他为什么能召唤按摩椅的面板？ 郑开淡定不了了。 这个按摩椅是他最后的底牌，可现在，这个底牌居然出现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原来，你就是通过这个离开这个世界的。” “郑开”嗤笑了一声。 镜中。 郑开尝试着召唤自己的面板，但没有呼应。 他的脑中没有响起按摩椅的声音。 这一次和上一次的面板、仓库冻结又不一样。 上一次郑开起码还能看到自身的面板，也能看到退出按键，只是这些功能被冻结了无法使用；而这一次，干脆连面板都都没有了。 “你做了什么？” 郑开忍不住大声质问。 他不敢想象，如果外面这个男人使用退出功能，那现实世界里的自己，会发生什么变化？ 郑开想要从镜子里出去，但看似脆弱的镜面，此时坚硬的很。 郑开的力量完全不够。 外面的“郑开”笑的更夸张了：“我就是你。” “我等不及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所以，我们暂时再见。” “郑开”的脸上露出了兴奋，那是一种极端变态的痴狂，随即喊出了一声退出。 下一秒， 外面的“郑开”身体慢慢变透明。 这是郑开第一次用第三人称的视角看自己消失的画面。 仅仅几秒之后， 镜子外的“郑开”就消失不见了。 穿过镜面， 郑开已经在房间里看不到另一个自己。 郑开开始变得焦虑不安。 如果外面的那个人可以使用退出按键，那也就意味着，他可以借用郑开的身体，去现实世界。 听上去好像有些魔幻。 但其实在医学上，完全可以解释。 那就是多重人格分裂！ 起码在外人看来， 突然性情大变的郑开，只有可能是人格分裂这一种解释。 郑开最担心的是，那个人用自己的身体，在现实世界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比如说......杀人。 郑开肯定是不敢的。 但从这个世界出去的东西，就不一定了。 “郑开”消失之后，镜子里面的郑开就失去了束缚，整个人的活动也变得自由了起来。 即便如此， 郑开还是没办法离开镜子。 压下心里的焦虑， 郑开只能不断尝试离开镜子的办法。 他现在着急是没有用的，因为“郑开”已经离开了梦境世界，换句话说，现实世界的自己已经苏醒了。 只不过控制着自己身体的那个意识，并不是郑开本人。 镜子里面的世界非常大。 而且，不管郑开朝哪个方向走，镜面永远都会出现在他的前方。 郑开一开始还表现的小心翼翼，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郑开逐渐变得烦躁了起来，开始在镜子里的世界不断的奔跑。 不知道过了多久，郑开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他被困住了！ 他完全找不到出去的办法！ 即便手里有血痂面具和手术刀，但给不了郑开任何帮助。 人一旦开始烦躁，心思就静不下来，也就不能好好的思考问题。 对郑开来说，他现在迫切的想要离开这里，然后抢回自己在现实世界里的身体。 时间多拖延一秒，现实世界就会多发生一些事情。 “我不会被困死在这里吧。” 郑开莫名的觉得绝望。 没有人能帮他！ 在这里，他显得如此孤立无助，就像是走失的小孩子，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绝望越发的浓郁。 渐渐占据了郑开的内心，连带着郑开纯黑色的眼睛里，也多了一层绝望的灰雾。 二楼太危险了。 这个地方要比郑开设想的还要危险的多。 连米龚这种血管级的诡物都只能在楼梯口守门，可想而知二楼上的危险有多么的吓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直到最后，郑开失去了时间的观念。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被困了多久，一个小时？一天？ 他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死死的蹲在原地。 腰部以下，郑开的身体的血肉已经变成了怪物的样子。 他身体的血肉被同化了。 郑开尝试过用手术刀将自己的大腿划开，没有一点痛感，甚至不会流出一点鲜红的人血。 最后，郑开看自己身体的眼神也变得冷漠了起来。 能够证明他是活人的证据越来越少。 如果不是胸腔里还在跳动的心脏，郑开都感觉自己已经死了。 这种死亡方式是最折磨的。 它不像是被李明挖出脑髓般的痛苦，也不像是溺水前的痛苦挣扎。 它就是困着你。 你哪都去不了，忍受着漫长无尽的黑暗，承受着无与伦比的孤独。 一瞬间，郑开觉得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像这样一点一点的死去，没有任何挣扎过的痕迹。 右手放在自己的胸膛，坚定的心跳声让郑开冷漠的眼中多了一丝光彩。 人性不光只有恶意。 最美好的东西同样存在于人性中。 那是一种任何东西都无法媲美的善意。 第一百章 成为诡物的廖凡 人最美好的一面，是善意。 这种善意可能对诡物来说，难以理解。 但对郑开来说， 并不是一个难以理解的东西。 因为他是活人。 他是区别于梦境世界的活人，所以他的人性中不会只有恶意。 一瞬间， 郑开双眼的光彩越发的明亮。 可能连他自己都忘了。 在他的身体里，不光有极致的恶意，还有另外一种东西......极致的善意。 善意总是不经意才出现的。 它和恶意不同。 恶意的出现往往都是有铺垫的。 善意兴起的时候，往往只是一个猛然之间的念头。 就像此时！ 郑开的眼中出现了光亮。 这种光亮驱散了郑开眼中的绝望和迷茫，同样也驱散了郑开眼中的黑色。 郑开的双眼慢慢变回了正常的状态，没有血丝，没有黑色，眼神中充满了对人性的希望。 心跳声越发的清晰。 郑开重新站起身来。 镜子里的世界不再是一片黑暗。 在郑开的眼中，黑暗在褪去，甚至连身边感受到的寒冷都在减少。 善意是温暖的。 不光是对他人的善意，还是对自己的善意，总能驱散一切黑暗，融化任何寒冷。 只有郑开一个人的镜子世界里，响起了一声轻微的惊讶。 “我的身体里，还有极致的善意。” 郑开笑了起来。 对诡物最宝贵的东西，是极致的恶意。 但对活人来说，最宝贵的东西，是极致的善意。 很多时候， 郑开并不知道这股善意是什么，也不知道这股善意怎么使用。 但现在， 郑开明白了。 当他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这股善意就是支撑他的最后一股力量。 黑暗的世界里有了光亮。 这种光亮非常的显眼，甚至比园长办公室的的灯光还要刺眼。 任何负面的东西都在逃避善意的触碰，它们既厌恶善意带来的温暖，又畏惧善意炙热的光。 郑开身上善意的光芒并没有扩散到特别远。 以郑开为中心，他的身边多了一圈半径为四五米的圆。 在这个圆里， 充满了光亮和温暖。 郑开朝着镜面走去。 这一次， 镜面开始畏惧郑开，朝着相反的方向不断拉开和郑开的距离。 郑开的耳边多了很多窃窃私语。 “他的身上有善意。” “他居然是有善意的活人。” “不可能，进了这里，任何正面的人性都会被磨灭。” “他身上的光好刺眼。” ....... 隐藏在黑暗中的各种东西开始对郑开感到好奇。 进入镜子的活人和诡物并不少。 他们经历过了郑开一样的孤独和绝望，最后选择了在镜子里妥协苟活，不再尝试出去。 当然， 活人最后的结果肯定是死亡。 但死在镜子里面的活人，不出意外都会变成新的诡物。 镜面离郑开越来越远。 郑开从一开始的走路，到最后的奔跑，却始终没有拉近和镜面的距离。 镜子不想让郑开出去。 同样的， 它也不想让郑开身上的光照到。 郑开放慢了脚步，他开始不紧不缓的往前走去。 他的前方出现了很多面色狰狞的诡物，有些诡物只有一半的身子，身上流着发黑发臭的血水；有些诡物面色苍白，五官突兀，看上去很吓人；还有一些诡物外表正常，但里面满是污秽和肮脏。 他们都在阻止郑开往前走。 但无一例外！ 这些诡物都不敢离郑开太近。 耳边， 谩骂声、诅咒声、诋毁声响个不停。 他们不敢靠近郑开，只能发出这种让人厌烦的声音，试图让郑开停下脚步。 郑开都没有理会。 他现在的心情很平静。 这些简单下劣的手段并不能影响到他的心态。 又过了很久， 那些诡物也不再叫嚣。 他们躲在黑暗中，注视着郑开，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许是期待郑开真的能离开镜子，也许是暗自嘲笑，想看郑开的笑话，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不再小看郑开。 这个活人身上，有一种非常强大的力量。 这股力量不惧黑暗，不惧任何负面的情绪，只要郑开还活着，这股力量就不会消失。 当然， 想要杀死郑开的办法也有。 只不过镜子里的诡物做不到，他们和郑开一样，是困在镜子里的囚徒。 真正能杀死郑开的诡物，在镜子外面。 换句话说， 他们想要看郑开死，必须先把郑开放出去。 忽然间， 郑开在黑暗中众多诡物中，看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那张脸上满是迷茫，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混杂在诡物中，眼神空洞的看着郑开。 “廖凡。” 郑开轻轻喊了一声。 那张脸上有了其他的表情。 他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名字，但不确定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 甚至，他不确定郑开是不是在喊他。 郑开看着廖凡的脸，沉默了下来。 廖凡死了。 他死在了镜子里。 郑开以为廖凡手里有那个特殊物品，应该能够让他找到园长的办公室。 事实证明，光有一件特殊物品并不够。 廖凡的身上没有其他伤口，只是脸上的表情很呆滞，似乎遗忘了很多东西，所以没有认出郑开。 郑开可以想象到，当廖凡被拉进镜子里之后，他经历了什么。 一样的绝望！ 一样的无助！ 只不过他身上并没有让诡物感觉畏惧的善意，他的理智、大脑、身体都死在了镜子里的黑暗中。 而陪伴他到最后的，只有手里的那本书。 即便廖凡在这个世界里变成了诡物，那本书依旧还在他手里。 这一刻，郑开看清楚了。 和肉瘤说的一样，廖凡的手里拿着一本书，书名叫：《路西法效应》。 郑开读过的书不算特别多，所以只是看书名的话，郑开并不知道这本书讲的是什么。 但在封面上，郑开看到了天使。 一个长着一双纯白翅膀，双目紧闭，眼角有泪痕的天使，整个封面只有这一个图案，而在图案的下面就是书名。 廖凡拿着这本书，上了二楼。 米龚没有阻拦廖凡，而是放廖凡上了二楼。 郑开朝着廖凡走去。 其他诡物都避之不及，但廖凡只是痴呆的看着不断走进的郑开，眼眸中没有任何色彩。 一直到廖凡进入到郑开几米的范围内，郑开身上善意的光灼伤了廖凡，廖凡这才痛苦的哀嚎了一声，手中的书掉在了地上。 不久之前，廖凡也是活人。 而现在， 他已经成了诡物之一。 第一百零一章 镜子受伤了 被善意的光灼伤的廖凡连书都没有捡，慌乱的退回到黑暗中。 他看向郑开的眼中，多了畏惧。 郑开对这种眼神太熟悉了。 之前他弄伤圆圆的时候，圆圆的眼中也是如此。 郑开走到书前，停下了脚步。 《路西法效应》源自一个试验。 在拟定的情境中，如何将一个人变成恶魔？ 郑开用最快的速度看完了这本书的序言，没有选择继续往下看。 封面上的哭泣的天使，既是对路西法的一种表现，也是对复杂人性的诠释。 郑开现在用不了按摩椅。 所以没办法尝试把这本书收入到仓库中，选择将这本书握在了手中。 这本书很特殊。 具体特殊在哪？ 郑开需要慢慢研究。 但能够让米龚放廖凡上二楼，显然这本书绝对不简单。 郑开看了廖凡一眼，继续朝着镜面走去。 身边， 一批又一批的诡物跟着郑开。 他们想看看，郑开到底能不能离开这里。 某一瞬间， 郑开就像是天使一样，自带着光芒，他的身边跟着的不是信徒，而是心思各异的诡物。 镜面还在远离郑开。 但郑开的脚步不急不慢。 当忘记了时间之后，时间就成了没有价值的东西。 郑开步伐很坚定，他的方向很明确。 其实， 郑开还在考虑一件事。 那就是自己之前做了两次任务之后，任务奖励是【园长的认可】。 两次都是加了五点幸运度。 目前来说， 郑开在益智幼儿园的幸运度是10点。 也许幸运度会给郑开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当然， 郑开只是期待而已。 毕竟他现在连按摩椅都使用不了，所谓的幸运度可能并不在他身上，而是在外面那个“郑开”身上。 不管如何，郑开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加快脚步，坚定不移的朝着镜面走去。 镜子里的世界也许是无限大。 但郑开似乎并不担心这一点。 又是漫长的时间。 跟在郑开身边的诡物开始减少。 他们不再好奇郑开能不能离开镜子，只是觉得很无聊。 虽然在镜子里本身就是一件无聊至极的事情，但像傻子一样跟着郑开更加无聊。 一个小时...... 六个小时...... 二十四个小时....... 郑开的身边已经没有跟着任何一只诡物。 他独行在镜子的世界里，朝着镜面的方向走去。 抽空的时候，郑开还会看一下手里的书。 不知过了多久， 郑开把手里的这本书看完了。 郑开突然想明白一件事。 人性的恶意从来都是蓄谋已久，人们在做一件坏事之前，往往想做坏事的念头已经萌生了很久。 只要有人给恶意提供特定的环境，给憎恨提供肥料，那人性的恶就会诞生的很迅速。 这本书就是如此。 整个益智幼儿园就是拟定好的场景。 而郑开也就是所谓的种子。 有人把郑开这颗种子放进了幼儿园的土壤种，给予了郑开特定的情景环境，让郑开在幼儿园里成长。 当然， 这个人的本意是希望郑开身体里极致的恶意萌芽。 但他似乎小看了郑开。 极致恶意萌芽的同时，郑开身体里极致的善意并没有消失。 简单来说， 他高看了恶意的作用，小看了郑开活人的善良。 想到这里， 郑开笑了起来，笑的很开心。 他面前的黑暗再次被撕裂扩大。 郑开身上的善意捕捉到了在前面逃窜的镜面，牢牢的将镜面固定在原地。 它逃不了了。 郑开和镜面的距离不断的缩小，直到郑开又一次站在了镜面的前方。 那些本来感觉到无聊的诡物，又一次聚集了起来。 他们用震惊的眼神看着郑开。 所有诡物都看出来了，这一次，并不是镜面不想逃，而是郑开的善意把镜面困在了原地。 这个场景很梦幻。 一直以来， 都是镜面将活人和诡物困在镜子里。 而现在， 郑开用一个活人的力量，将镜面困在了原地。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郑开的双手触碰到战栗不安的镜面，然后将一只手伸进镜面里。 与此同时， 203号房间里。 郑开的一只手出现在镜子外面。 “他成功了！” “他居然真的要出去了！！” “求求你，带上我吧！” “带上我吧！！” 郑开可以离开镜子，不代表他们这些诡物也可以。 从这些诡物的眼中，郑开看到了希望。 这些诡物的眼中依旧充满了憎恨，恨意是构成诡物的主体，他们厌恶郑开，却又不得不求郑开。 就在此时， 郑开看向了诡物中的廖凡：“要我带你出去吗？” 廖凡已经成了诡物。 他即便离开了镜子，一样回不去现实世界。 但郑开可以让廖凡离开这个黑暗无聊的镜子世界。 廖凡害怕的摇头。 他记不得郑开是谁，只是单纯的畏惧郑开身上的光，不想和郑开走得太近。 见状， 郑开没有再勉强。 郑开抬起右脚，迈出了镜子。 仅仅几秒的时间，郑开一半的身体出现在203号房间内。 镜子里那股巨大的吸力在拉扯着郑开的身体，不想放郑开离开。 但和郑开身上的光相比，这股吸力又显得太过于弱小了。 镜面泛起了剧烈的涟漪。 如果是郑开之前触碰到镜面，只能引起轻微的一小圈涟漪的话，那此时，镜面就像是被人用东西抽打，波纹明显。 之前扯着郑开头皮的巨大血手又出现了，它想再次拉着郑开的头，把郑开拉回到镜子世界里。 这一次，郑开手中的手术刀很轻易的斩断了血手。 镜子里传来了一声痛苦的哀嚎。 同一时间，镜子里拉扯郑开的吸力也消失了。 郑开走出来的身体再也没有一点阻力。 在郑开看不到的角度， 镜子的背面，原本被黑色颜料涂满的那一面，黑色颜料开始缓慢的消失。 啪！ 郑开的双脚稳稳的站在203号房间的地板上。 那些从镜子里流出来的血水开始疯狂的往回窜，绕开郑开的身体，不敢触碰。 咔嚓~ 一声轻微的碎裂声响起。 郑开回头看向面向他的镜面，在镜子的边框周围出现了细密的裂痕，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这件吞食了无数诡物、活人的镜子，受伤了。 第一百零二章 不合理的存在 镜子的破损，在郑开的意料之中。 他的身上是极致的善意。 而在这个世界上， 任何一种负面情绪聚集而成的物体都抵抗不住善意的融化。 只是让郑开有些意外的是， 自己身上极致善意的光芒在缓缓的变弱。 那些善意开始收敛回郑开的身体里。 这也让镜子的破碎程度没有加剧，只是停留在边缘出现细密的裂痕而已。 这面镜子是特殊物品。 它甚至拥有自己的意识。 之前拉扯郑开头皮的那支巨大血手应该就是镜子意识的一种化身。 郑开看了一眼手里的《路西法效应》，这本书很重要。 郑开有预感，这本书会在后面帮到他很多。 伴随着自己身上善意的光芒减弱，镜面发起的涟漪并没有平复下去。 它似乎在召唤某种东西。 郑开微微皱眉。 光凭他的实力，无法打破这面镜子。 如果不是身体里极致的善意，可能郑开连走出镜子都做不到。 正因如此， 郑开只能看着镜子不断蠕动，却做不了什么。 忽然间， 郑开想到了什么，尝试着打开自己的按摩椅面板。 成功了！ 离开镜子世界之后，郑开又可以打开按摩椅的面板，只是按摩椅显示的面板下方，退出键是灰色的。 也就是说，郑开现在不能退出梦境世界。 仓库功能也恢复正常。 郑开只是一个想法，手中的书就被收进了仓库中。 这本书是可利用的特殊物品。 虽然郑开还不清楚这本书对他有什么用，但留在仓库里也不会占很多地方。 “我要怎么出去？” 郑开现在迫切想要离开梦境世界。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被关在镜子世界多久，也许是两天，也许是四天，又或者是一个星期。 在镜子的世界里，郑开失去了时间观念。 他只是遵循着自己的本能，不断的追逐镜面。 现在出来之后， 郑开心里又开始焦急。 不知道现实世界的自己，有没有闯下大祸？ 被镜子复刻出来的“郑开”掌管了自己在现实世界的身体，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都不会让郑开很意外。 毕竟，镜子复刻出来的郑开，是负面情绪的结合。 有一句话并没有说错。 通过镜子复刻出来的“郑开”和郑开本身是一体的。 我就是你！ 这句话并不是夸大。 郑开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里仿佛丢失了一部分。 而丢失的那部分，就是被镜子复刻出来的“郑开”。 所以， 郑开杀不了“郑开”。 他没办法杀死另一个自己。 “按摩椅。” “编号014用户，按摩椅在。” “我要如何离开梦境世界？” “需要现实世界的主体进入睡眠才行。” 郑开愣了一下。 他待在镜子里的这么长时间，现实中的自己一次睡觉都没有吗？ 他不需要睡觉？ 想了一下，郑开又一次问道：“我呆在这里多长时间了？”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本次使用按摩椅不是正常睡眠使用，无法进行时间计算。” 按摩椅是死的。 它是设定好的程序。 在按摩椅的程序中，“郑开”已经在很久之前离开了梦境世界。 它不能分辨哪个郑开才是真正的意识主体。 所以， 对于郑开的询问，按摩椅给不了准确的回答。 郑开换了一种问法：“那我在现实世界的身体，多久没有睡眠了？” “回用户，五天零两个小时。” 按摩椅回答的很迅速。 郑开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整整五天！ 自己的身体已经五天没有睡觉了。 换句话说， 镜子复刻出来的“郑开”已经在现实世界晃悠了五天的时间。 郑开感觉自己头皮发麻。 五天的时间，已经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按摩椅，我要离开梦境世界。” “抱歉，操作超出按摩椅权限。” 郑开顿时爆了一句粗口。 这按摩椅，真的是关键时候一点用都派不上。 就在郑开着急的有些心烦的时候，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张模糊的幕布，无数血水冲刷之后，幕布上出现了一个人影。 郑开瞳孔微缩。 那是另一个自己！ 那个“郑开”回来了....... 一瞬间， 郑开的脑子里想到了很多。 自己在镜子里的时候，按摩椅把镜子外的那个复刻人当成了郑开的主体意识，并且把权限都交给了那个复刻人。 而现在， 郑开从镜子里出来了。 按摩椅在程序上出现了混乱，也就是所谓的BUG。 而纠正BUG的方式，就是强制性召唤现实世界的“郑开”回到梦境世界。 这是一种自我修复的设定。 想通这一点的一瞬间，郑开啪的一声，给自己戴上血痂面具，手中的手术刀捅向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郑开”。 原本被“郑开”吸收进身体里的血液，重新流回了郑开的身体中。 “你杀不了我，我就是你！” “郑开”露出狰狞的笑容，他纯黑色的双眸死死的盯着郑开，嘴角忍不住狂笑。 郑开也笑了。 “不好意思，我没想要杀你。” 很可惜！ 复刻出来的“郑开”看不到郑开面具下戏谑的表情。 听到郑开的话，复刻人明显愣住了。 下一秒， 郑开再一次将他的头枭首了。 轰！ 失去头的身体砸在了地板上，让地板都颤抖了几下。 几乎在同一时间，郑开的脖子又开始往外流血，一条异常明显的血痕浮现，让郑开的呼吸困难了起来。 地板上的头颅很是不屑：“同样的招式，你居然会用第二次。” “同样的招式，你让我得手了两次。”郑开忍着脖子上的剧痛，咽喉涌动了几下，蹦出一句话。 “哪有怎.......” 地板上的脑袋还没有说完这句话，就看到郑开一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将这颗脑袋提起，朝镜子走去。 “你要干什么？！” “你不会想把我塞回去吧？” “从来没有诡物和活人能把另一个自己塞回镜子里！你也不行！” 脑袋开始挣扎了起来。 他嘴上对郑开各种诋毁，但表情开始慌张了起来。 在这之前， 同样没有一个诡物和活人能从镜子里出来。 但郑开做到了。 从来没有人做到的事情，郑开却做到了。 郑开本身，就是这个世界不合理的存在。 第一百零三章 身体出问题 “你把我塞回去，我还会再出来的！” “只要你的身体里有恶意，我就永远都在！” “放我下来！” 脑袋不断的叫嚣。 不仅如此， 原本砸在地板上的无头身体也开始动了起来。 郑开没有理会，只是将那颗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脑袋举了起来，和自己面具下的眼睛平视。 “所以你永远都不会是活人。” “你没有活人的心跳，没有活人的情感，甚至连很简单的微笑都做不到。” 郑开用一种可怜的眼神打量着这颗脑袋。 这颗脑袋上的表情异常狰狞。 “我的身体里存在恶意。” “但希望你记住，我的身体里不光有恶意，还有你理解不了的善意。” 说完最后一句话， 郑开将脑袋按在了镜面上。 血痂面具和手术刀加持下，郑开手臂的力气已经非常大了。 即便如此， 郑开还是没办法将这颗脑袋按回镜子里。 镜子在排斥自己创造出来的东西。 这面镜子已经被郑开侮辱了一次，不想再被郑开侮辱第二次。 以至于， 这颗脑袋在郑开的大力之下，五官都扭曲了，看上去和郑开本人已经不太像了。 那张嘴还在嘲讽郑开。 “你没办法把我塞回去！” “我既然被创造出来，就会一直活着，和你一起活在这个世界！” 郑开的脾气也上来了。 他把仓库里所有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不管是没有电池的台灯，还是刚拿到手的《路西法效应》书，都被郑开搬了出来。 在台灯和书本之间， 郑开犹豫了一下，选择了书。 砰！ 咔嚓！ 郑开直接举起书，用力的砸向那颗脑袋。 那颗脑袋直接被砸的头皮碎裂，凹陷下去一个坑。 书要比台灯结实。 而且用起来，也是书比较顺手一点。 事实证明，郑开的选择是正确的。 这么做也有代价。 每砸一下，郑开的脑袋就会凭空遭受重击，连思维都变得恍惚了起来。 施加在这颗脑袋上的疼痛，会一点不差的同样作用在郑开自己身上。 无头尸体想要过来阻拦郑开，被郑开直接一脚踹飞出去。 郑开今天就和这面镜子杠上了。 今天说什么，也要把这颗脑袋塞回到镜子里！ 但镜子的排斥力很强。 如果自己身上极致善意的光没有消失的话，那把脑袋塞回镜子里应该不难。 可目前来看， 光靠蛮力，郑开有些奈何不了这面镜子。 那颗脑袋也被郑开砸的有些晃晕，嘴里说不出话来。 不得不说， 郑开下手很狠。 即便知道这颗脑袋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他下手也没有一点留情。 照这么下去， 这颗脑袋还没有被塞回镜子里，就被郑开砸成一滩肉泥了。 郑开和那颗脑袋都没有注意到，那本书的封面上，流泪的天使睁开了一丝眼缝，流出来的泪水也变成了血泪。 纯白色翅膀慢慢变成了残破不堪的双翼，少了神圣，多了诡异。 咔嚓~ 郑开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他转头看向镜子的边框，那里的裂缝越来越多，越来越明显。 之前镜子破裂，郑开可以理解为自己身上极致的善意。 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下一秒， 郑开的身体踉跄了一下。 镜子里的排斥力消失了。 那颗被砸的不成样子的脑袋，很轻松的回到了镜子里。 不仅如此， 镜子将脑袋收回去之后，又把郑开推了出来。 在郑开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无头身体冲进了镜子里。 这下子， 镜子彻底恢复了平静。 只不过，郑开重新站到镜子前的时候，镜面已经照不出任何东西了，漆黑一片。 郑开敲了敲镜子，发出很清脆的响声。 它似乎变成了普通的镜子。 郑开有些没想通，但并没有纠结很久，而是再次问按摩椅：“我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本次使用未满三个小时，无法退出。” 郑开：....... 这垃圾按摩椅，用的太闹心了。 这三个小时应该是从“郑开”回到这里开始算的。 也就是说， 郑开现在需要在这里再待三个小时，才能离开梦境世界。 郑开有些等不及。 他不知道外面的现实世界发生了什么，很迫切的想要出去看一下。 203号房间只有这面镜子。 经历了镜子世界之后，这间房间差不多被郑开探索完了。 郑开没有离开。 而是选择直接在203号房间待够三个小时。 外面的走廊不代表着安全。 而其他房间的危险肯定不比203号房间低。 最好的消磨时间的办法就是守在203号房间里，哪都不去。 况且， 郑开现在也没有心情去探索其他房间。 他牵挂着现实世界，所以没办法静下心来，去探索其他房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三个小时格外的漫长。 仿佛过去了三个世纪。 直到脑海中的按摩椅提示郑开，三个小时时间到了，郑开立马喊了退出。 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 郑开的意识开始抽离梦境世界。 朦胧间， 郑开感觉自己的身上很疼，而且身体一直在晃动，似乎处于移动中。 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郑开！” “郑开！！你醒醒啊！！” “救护车麻烦再快一点！” ........ 郑开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回到了现实世界的身体里。 但他没办法睁开双眼。 这种感觉就像是身体被某种东西束缚住，只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却没办法睁眼去看。 郑开很懵。 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耳边这道熟悉的焦急声，他听出来了。 是苏青！ 苏青现在在他的身边。 还有一件事可以确定，郑开现在在救护车上，而身体的晃动应该是救护车快速行驶引起的。 郑开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己的身体出问题了。 而身体各处传来的的疼痛感又在提醒郑开，身上应该受了很重的伤势。 简单来说， 郑开现在处于防御性昏迷中。 他的身体受了伤，大脑开启了自卫防御，以至于郑开可以听到外界的声音，却没办法睁开眼睛。 “这个复刻人，到底用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意识里。 郑开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第一百零四章 你不记得为什么跳楼了吗？ 郑开最担心的是复刻人霸占了自己的身体之后，到处干坏事，甚至是杀人。 郑开不想自己醒来之后，变成通缉犯。 但事实好像有些超出郑开的预料。 复刻人接管了郑开现实中的身体之后，好像并没有去干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而是选择自残。 他在折磨郑开的身体。 这是郑开没有想到的！ 一连好几天， 郑开都只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不过有一个好消息，就是郑开处于昏迷当中，大脑相当于在休息，不需要使用按摩椅就可以休息好。 这给郑开提供了一些自由。 之前每两天就必须使用一次按摩椅，不然整个人都处于猝死的边缘。 但现在昏迷之后，这个限制就消失了。 又是一个星期过去了。 病房内郑开终于睁开了双眼。 他没想到自己会昏迷这么长的时间。 如果算是在镜子世界里待得那五天时间，相当于昏迷了十二天。 阳光有些刺眼。 郑开下意识的抬手捂住照射进眼睛里的阳光。 直到眼睛适应了光线之后，郑开哆嗦着干裂的嘴唇，眯眼看向了病房的布置。 郑开是孤儿。 他住院之后，照顾他的人只有医院的护士。 王强如果没有失踪的话，倒是多了一个照顾他的人，可现在王强失踪了，郑开在智安市唯一的好朋友也没了。 苏青是派出所的副队长，最近需要处理的案子很多，不可能一直在病房里守着郑开。 正因如此， 郑开醒来的时候，病房内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他自己。 病房很简单。 郑开的左手边放着一些果篮和营养品，右手边是一个小桌子。 郑开尝试着一个人下床，身体上还有些不适和疼痛，但勉强可以忍受。 自从在梦境世界里受过那么多伤之后，郑开忍受疼痛的能力就提升了很多。 一个人步伐不稳的走到卫生间。 看着卫生间的镜子， 郑开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镜子。 很正常！ 郑开松了一口气。 他被梦境里面的镜子刺激出阴影了，现在看到镜子都有一种排斥感。 “这才几天，我居然变得这么憔悴了。” 郑开抚摸着自己的脸。 他的脸上很干燥，嘴唇也干裂的起皮，原本还算有神的双眼，此时显得很木讷。 洗了一把脸之后，郑开恢复了一些精神。 他开始尝试回忆这些天发生的一切。 在他困在镜子世界的那五天时间里，郑开对那五天的记忆是完全空白的。 不过， 经过昏迷这五天的聆听，郑开也知道了一些事情。 首先， 在那五天时间里，“郑开”似乎在查一些东西，他不知道郑开本人和苏青的关系，所以查东西的方式很粗略，效率很低。 其次， “郑开”去了一个地方。 从苏青的口中，郑开知道这个复刻人用自己的身体频繁的去一个地方，不仅如此，还见了某个人。 郑开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病号服里， 郑开的身上到处都是伤痕，有刀伤，有淤血，更有骨头断裂的疼痛感。 这些伤势应该不全是“郑开”造成的。 有些伤势需要外人帮忙。 比如说郑开后背的伤，绝对不是“郑开”自己造成的。 也就是说， 郑开的身体经历过别人的殴打。 至于这个别人是谁，他并不知晓。 郑开碰了一下伤口，顿时疼的倒吸凉气。 下手真狠啊！ 不是他的身体，一点都不爱惜。 幸好郑开养成了锻炼的习惯，身体比以前健朗了很多，不然这些伤势还真有可能留下后遗症。 就在此时， 病房的房门被人拉开。 一名护士端着药盘走了进来，看到病床上没人，吓了一跳。 “我在这呢！” 郑开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护士这才松了一口气：“醒了也不能随便乱走，你这身体要养很久。” 郑开也知道他现在的身体多虚弱，但一直躺在床上，感觉身体都要生锈了。 “我昏迷了很久吧。” 郑开在护士的搀扶下，重新躺回到病床上。 护士按下呼叫医生的按钮，这才回答郑开的问题：“昏迷快一个星期了，送过来的时候全身是血，太吓人了。” 郑开点了点头。 只是血而已，不算什么。 只要没有缺胳膊少腿就行！ 未过不久，医生过来给郑开认真检查了一下身体，给出的结论是没有什么大碍了，慢慢养身体，伤都会痊愈的。 不过郑开还是听到了医生和护士的吐槽。 他住院这么多天，除了苏青和任新之外，没有人再来看望过郑开。 这就是孤儿。 平常可能觉得一个人自由自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一旦生病住院的话，那种凄凉感没有人知道。 郑开的神情有些落寞。 没有亲人的他，在这个时候也会感觉到无助和彷徨。 医生和护士离开之后，郑开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他之前的人生一直都是平静，没有波澜。 直到用了按摩椅，他的人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的房门再次被推开，一道靓丽的身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郑开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这些天，好像只有苏青来看望他的次数是最多的。 “你来了。”郑开微笑着说了一句。 回应他的是苏青担心的神情，以及一个白眼：“我就说要一直保护你！你还嘴硬说不用！” 郑开不知道怎么回答。 严格来说，这次危险，属于不可抗力。 郑开预防不了，苏青也保护不了郑开。 郑开眼神闪烁了一下，示意苏青先坐下：“昏迷的这些天，我忘记了一些事情，我身上这些伤是怎么回事？” 苏青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郑开：“你都忘了？” “嗯，都忘了。” 郑开只能用失忆来圆话。 “这么说，你连你为什么要跳楼都忘了？” 郑开：？？？ 他什么时候要跳楼了？ 看到郑开疑惑的神情，苏青明白，郑开真的忘了：“如果不是有人打电话报警，如果消防队再晚到一会，你现在就已经是一坛骨灰了。” “我听到你跳楼的消息，都快被你吓死了。” 郑开的脸色有些难看。 自己差一点就变成了一坨肉泥。 第一百零五章 潜在的联系 听完苏青的话之后，郑开弄清楚了很多事情。 因为王强失踪的缘故，所以苏青在一边查其他案子，还要分出不少精力去查王强的失踪案。 十二天前，也就是镜子复刻出来的“郑开”，接管了现实身体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在智安市逛了一天。 “郑开”什么都没干，就是一直不停的走。 智安市的很多地方都拍下了郑开路过的监控，随便一查都能查到。 从各处的监控里可以看出，“郑开”在找一个地方，只是现在的智安市和他记忆中的智安市偏差很大，所以找了一天都没有找到。 之后的几天，那个复刻出来的“郑开”开始固定去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还没有查到。 一直到第五天，也就是郑开从镜子世界出来的那一天。 现实中的“郑开”没有再出远门，而是直接在西北开发区找了一座楼层最高的大厦，打算自杀。 郑开眼神微凝。 第五天的时候，“郑开”想要自杀。 复刻人应该是感知到梦境世界中的郑开快要从镜子里出来了，所以迫切想要弄死这具身体。 极致的善意不光影响了梦境世界的诡物，还影响了现实中操纵郑开身体的那个负面人格。 郑开有些想不通。 复刻出来的负面人格同样是郑开身体的一部分，他为什么这么想死呢？ 那个“郑开”似乎很希望郑开的主人格死亡，然后在梦境世界以诡物的身份重生。 这对那个复刻人来说，有什么好处？ 郑开脑子里有点乱。 主要是苏青也没有查出太多的东西，所以光靠猜测是行不通的。 见到郑开的神情有些复杂，苏青没有打扰郑开的思路。 许久之后，苏青才缓缓开口：“我和老师申请了，要求继续保护你的安全。” 郑开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开口拒绝。 这次出事，也给了郑开一个教训。 郑开之前 一直觉得最大的危险就是梦境世界里的诡物，比如说李明、米龚这些血管级诡物。 但现在才反应过来，梦境世界里的特殊物品同样很危险。 甚至，比起诡异程度，特殊物品的危险性还要在诡物之上。 “你手里的案子很多吧，还要来保护我的安全，太麻烦了。”郑开象征性的推辞一下。 他知道苏青一定不会听他的话。 本来，苏青就对撤销郑开的保护有意见。 现在郑开差点跳楼身亡，直接坐实了苏青的担忧。 不管是任新还是苏青，都会在保护郑开这方面上重点下功夫。 果然！ 苏青解释道：“总局那边又派人来了，最近的案子太多，人手不够就向上面申请，一个西北城区派出所，办案的同志都快赶上总局人数的一半了。” 西北城区派出所不大。 如果不是堆积的案子太多，派出所里根本不会有那么多办案的同志。 苏青神情严肃的凑到郑开的身前，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不是被人威胁了？还是说有什么把柄在别人的手里？” “额......没有。” 郑开如实回答。 苏青皱起眉头，有些想不通：“那你为什么要跳楼？” 跳楼自杀这种事，一般都是生活被逼到绝境，实在是没办法了，才会选择这种轻生方式。 郑开的生活很简单。 一没有欠款，二没有借贷，三更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 这种背景清白的社会人员，被逼到跳楼，大概率是背后有人威胁。 也许是郑开接触的案子太多，被凶手威胁也说不定。 这种被凶手威胁报复的例子并不少。 所以，苏青第一时间这么想，情有可原。 郑开尴尬的挠了挠头：“我忘了。” 郑开其实已经弄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跳楼了，但说出口会显得很荒诞。 总不能说是自己的另一个人格想要自杀吧？ 这要是说出去，自己是精神病的事情就坐实了。 苏青狐疑的打量着郑开，似乎在怀疑郑开话的可信度。 她总感觉郑开瞒着她很多事情，女人的直觉，没有任何根据的感觉。 见状，郑开赶紧扯开话题：“王强有线索了吗？” 在郑开上一次使用按摩椅进入梦境之前，王强已经失踪了四天的时间。 加上这十二天的时间，王强已经失踪半个月了。 苏青很抱歉的摇了摇头。 她调查了智网科技货源仓库所有工作人员，以及进行了关系人调查，发现王强的人际关系和郑开非常像。 两个人的社会交际圈都非常的小。 据王强的同事回忆，王强平时很少和他们说话，总是一个人默默做自己的事情。 所有同事都和王强的关系很一般。 再加上公司提供的员工宿舍是单人单间，平常生活上更加没有什么交际。 从同事的嘴里问不出任何东西。 简单来说，王强的失踪到现在都没有一点线索。 他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目前，货源仓库那边已经安排了新的同事顶替了王强的工作，这下子，更加没有人在意王强的失踪了。 苏青在货源仓库的周围仔细的搜查了一边，同样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 没有线索，就意味着没有查案的方向。 半个月过去了。 王强的失踪没有一点调查进展。 这让苏青有些愧疚。 她作为派出所里的查案能手，居然一点线索都查不到，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郑开没有责怪苏青的意思。 苏青肯定尽力了。 郑开了解苏青身上那股强大的正义感，只要是案子，苏青都会投入百分百的精力去调查。 查不到线索不能说明苏青的无能，只能说带走王强的人，将痕迹处理的太干净了。 郑开在思考一个可能性。 负面人格掌控他身体的那五天时间里，频繁的去了一个地方，还见了某个人。 这个未知的地方和人，会不会和王强的失踪有关系？ 负面人格的“郑开”虽然查东西的效率很低，但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找到一个地方，见一个人。 郑开想到的第一个地方是益智幼儿园。 如果说哪个地方和负面人格的“郑开”关系最密切，那应该就是现在处于停工状态的幼儿园旧址。 第一百零六章 他可能已经死了 抛开益智幼儿园，郑开还想到了一个地方。 那就是智网科技的办公大楼。 不过，进入智网科技办公大楼的大厅很容易，但想要上楼就比较困难了。 郑开始终觉得智网科技和幼儿园有着某种关系。 这种关系的链接纽带，就在智网科技的董事长裘生以及益智幼儿园的园长裘敬两个人身上。 “我现在能出院吗？”郑开当即开口。 苏青差点给郑开胸口上来一锤：“你现在这个身体，只能躺在医院好好养着。” 郑开想了一个不错的理由：“可我没钱，再住几天医院，我卡里的余额就真的花光了。” 他现在是无业游民。 关键是还没有救济保障金。 医院不是做慈善的地方。 一旦他交不起住院费，肯定要被赶出去的。 苏青倒显得无所谓：“那你不用担心，老师提前预支了你作为外聘人员的工资。” “我算了一下，你住院的这一个星期，手术费、住院费、各种药物费加起来，你一年的外聘人员工资已经没了。” 郑开：........ 我还没有入职呢，工资已经预支了一年？ 郑开差点哭出来。 医院真的是最费钱的地方。 人不能生病。 一生病，小病麻烦且费钱，大病费命还费钱。 见郑开一副哭丧的样子，苏青不由笑了起来。 她倒是觉得郑开的这种神情很有意思。 郑开觉得挣钱迫在眉睫。 “当外聘人员，除了每个月的工资之外，有没有其他可靠的收入来源？” 郑开眼中充满了期待。 苏青想了一下，恍然大悟：“还真有，派出所里有很多遗留下来的案子，你要是能抓住凶手，或者提供凶手的线索，都会给奖金。” “少则几万，多则几十万，只要你有能力，这些奖金都能拿走。” 郑开垮下一张脸。 开玩笑！ 派出所的同志都找不到凶手，他一个业余人员怎么找？ 靠他自学了一段时间的侦查知识，根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不过，郑开还是好奇的多问了一句：“要是我找到李明、李福治的下落，派出所会给我多少奖金？” 苏青料到郑开会这么问，心里虽然对郑开不抱太大的希望，但嘴上还是很认真的回答了一番：“五十万。” 这么多！ 郑开一下子瞪大了双眼。 但转念一想，这么多奖金也挺合理的。 当年的虐杀儿童案可谓是轰动了整个智安市，作为草草结案的一桩遗憾，现在重新调查，肯定格外的重视。 要知道，二十多年前的那个案子，死了很多人。 五十万听上去很多，但和那么多人命比起来，并不算多。 郑开不由沉思了起来。 严格来说，他确实有机会拿到这笔奖金。 从郑开现在已经知道的线索来看，李明和李福治应该已经死了。 这两人已经变成了梦境世界的诡物。 郑开只需要找到这两个人的尸体，然后将尸体的线索提供给派出所，应该就能拿到奖金。 在现实世界找不到这两人的尸体，但在梦境世界，郑开觉得希望并不小。 此事，可行。 郑开将这件事记在心里。 “我还是想出院。”郑开又一次开口。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需要静养，但住在医院太费钱，他宁愿回自己的出租房里。 苏青有些为难。 郑开不断坚持，让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后，苏青打电话询问了任新的意见，又过问了医生之后，勉强答应了郑开的出院要求。 郑开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上自己跳楼时候穿的衣服，在苏青的搀扶下离开了医院。 郑开先是回了自己的房子。 看向客厅的小黑板，郑开差点气的吐血。 他之前在小黑板上归纳出来的线索，都被擦得干干净净，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留。 那些线索很重要。 郑开虽然记忆力很好，但不能保证自己不会遗漏。 一想到这个，郑开就气的有些脑壳疼。 “下次进入梦境世界，找机会再把那个负面人格拉出来揍一顿。” “不行！打在他身上，疼在我身上。” 郑开又把自己的想法否定了。 负面人格的“郑开”受的伤，都会反馈给郑开。 打他，完全不划算。 郑开叹了一口气，他还真拿那个负面人格没办法，毕竟那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打又打不得，杀又杀不掉。 郑开简单收拾了一下家里，转头一看，发现苏青还没走。 “你还有事吗？”郑开好奇的问了一句。 “从现在开始，我要二十四小时跟着你，所以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要和你住在一起。” “以后我睡沙发，你睡房间。”苏青一点都不见外，她甚至没有把郑开当男人来看。 郑开有些愕然：“真不用这样。” 他一个人住习惯了，突然多一个人，会很不适应。 这一次，不管郑开说什么，苏青都不挪屁股。 他现在其实不睡床。 自从有了按摩椅之后，郑开的休息都是在按摩椅里度过。 虽然家里的床是空着的，但突然家里多个人，还是多一个女人，让郑开很别扭。 说了很多次之后，苏青都不为所动，郑开暂时放弃了劝苏青离开的话头，转而开始拜托苏青去查一件事。 “苏队长，麻烦帮我查一件事。” “如果是王强的失踪的话，我一直都在查。” “不是，是另外一件事。” 郑开心里很担心王强的安全，但没有线索，他也没有办法。 苏青安静的听郑开接下来的话。 每次郑开要她查的东西，都对破案有很重要的作用，这是经过事实验证过的，并不是苏青主观臆断。 郑开一直在怀疑，智网科技的董事长裘生还有没有活着：“我想让你查一下，智网科技的董事长裘生现在在哪家医院里疗养？” 苏青挑了一下眉，她想了一会之后才反问道：“我能问一下，查这个有什么意义？” 郑开的调查思路很天马行空，起码在苏青看来，一时半会理解不了。 “我怀疑裘生已经死了。” 郑开没有隐瞒苏青，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第一百零七章 米龚的其他作用 郑开很早之前就在怀疑这件事。 从他在智网科技的新品发布会上看到那一段祝福视频的时候开始，郑开心里就多了这个疑问。 那段视频的录制时间并不是近期。 也就是说， 裘生在很早之前就提前录制好了那段祝福视频。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 郑开怀疑裘生已经去世了。 不仅如此，在郑开的猜想中，裘生的去世时间应该和幼儿园的园长裘敬的自杀时间差不多。 这也是郑开从镜子世界里突然想到的一个可能性。 “你觉得裘生和裘敬是同一个人？”苏青的想法没有郑开那么复杂，她看到裘生和裘敬极其相似的长相之后，下意识的觉得这两个人其实是一个人。 郑开没有反驳，也没有认同：“这件事会很难查，尽力就好。” 关于智网科技的事情，都会很难查。 郑开有心理准备。 苏青当即站起身来，打算离开，临走之前又犹豫了：“我走了之后，你不会又去跳楼吧？” 郑开有些无语：“我现在正常的很，不会出门的。” 显然， 苏青不怎么相信郑开。 她感觉郑开被某个人威胁了，逼得不得不去跳楼。 想了一下， 苏青还是通知了派出所的同志，分出一名同志蹲守在郑开的楼下，等到苏青回来，这位同志就可以回派出所归队了。 郑开跳楼欲自杀的消息，让整个派出所都大吃一惊。 再加上任新和苏青对郑开的重视程度，保护郑开安全这件事的重要程度，一点都不低于查案。 苏青离开之后，郑开松了一口气。 一想到苏青要住在他家，郑开就很头疼。 房间内。 郑开一个人重新在小黑板上梳理线索。 米龚的名字出现在小黑板上。 而在米龚的旁边，郑开写上了智安市第三人民医院这个地名。 他现在能确定的是，当年将米龚的尸体从医院的太平间带走的人，是裘敬，也就是益智幼儿园的园长。 “裘敬为什么要把米龚偷走？” 郑开沉思了起来。 如果按照身体残疾来看，米龚身患癌症，符合益智幼儿园收养 孩子的特征。 但裘敬并没有在米龚活着的时候将米龚带进幼儿园，反而是在米龚去世之后，选择去偷尸体。 这是郑开想不通的地方。 一具尸体，对裘敬来说，有什么用？ 暂时抛开这个问题，郑开又在下面写了五个大字：《路西法效应》。 这本书的内容很多。 郑开虽然通读了一遍，但很多地方并没有明白透彻。 这本书是关于复杂的人性。 郑开看完这本书之后，印象最深刻的一个词语是：情景。 任何情景对人的影响都是巨大的。 通过沉浸式的角色扮演，以及无比真实的情景模拟，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会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变成残暴不仁的恶魔。 “给他一个身份，再给他一个环境。” 郑开微微仰头，看着天花板发呆。 忽然间， 郑开睁开了双眼。 他意识到一个他一直忽视的问题。 所谓的给人一个身份，再给他相应的环境，不就是他进入益智幼儿园之后的表现吗？ 一开始， 郑开被赋予的身份是益智幼儿园的护工。 而给他提供的环境是破旧的员工宿舍。 再然后， 郑开靠着自己的努力从护工的身份变成了校医，相应的，环境也从员工宿舍变成了医务室。 他似乎就是那个做实验的对象。 郑开的眼中充斥着凝重，他从网上找到《路西法效应》这本书，重新认真的看了起来。 这本书有好几百页。 真要是一字一词的去抠，去看，估计要耗费好几天的时间。 郑开在镜子世界里看过一遍，所以看第二遍的速度要快了不少。 夜幕降临。 郑开点了一个外卖，一边做着身体可以接受的恢复锻炼，一边继续阅读着书籍。 在这本书中， 郑开看到了一段关于孩子的描述。 原文是：“当一个人的权威立场具有充分理由时，孩子们应该要有礼听话，但是当权威并不值得尊敬时，反抗他们才叫做聪明的好孩子。” 郑开看着这段话，看了很久。 他觉得自己在哪里看到过这段话，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舒傅属于反抗的孩子。 他是第一个觉察到李明不对劲的孩子。 同时， 他也是第一个不吃李明给的药的孩子。 圆圆这个孩子的定位有些模糊。 她和舒傅是好朋友，她选择相信舒傅的话，但同时，她又没有对李明升起警惕性。 换句话说， 圆圆既相信舒傅，又相信李明。 可能就是这种随意倒的性格，才让圆圆成为了幼儿园最受欢迎的孩子。 其他孩子则是另一个极端。 他们选择了无条件相信李明。 小孩要听大人的话。 这个观点让幼儿园的绝大多数孩子很听李明的话，一直到死的前一秒，这些孩子都是李明眼中的乖孩子。 “不听话的孩子，从李明的手里逃走了。” “左右逢源的孩子，也从李明的手里逃走了。” “听话的孩子......都死了。” 郑开轻声呢喃着。 舒傅和圆圆并不是死在了李明的手里。 如果没有李福治的话，这两个孩子大概率可以成功逃出幼儿园。 李福治的身份越来越清晰。 他是给李明善后的那个人。 在李明虐杀幼儿园孩子之前，李福治其实已经想到了有孩子可能会逃的可能性。 简单来说， 李福治是兜底的那个人。 他存在的意义，就是确保不会有一个孩子活着离开幼儿园。 如果用身份来定位的话，李福治不光是幼儿园的保安，还是李明的父亲。 郑开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想的头有点疼。 李福治的任务是不让任何一个孩子活着离开幼儿园，但裘敬却带着米龚的尸体回到了幼儿园里。 一个是将死亡堵在幼儿园里。 一个是将死亡从外面带回幼儿园。 裘敬这么做肯定是有目的的。 米龚的用处应该不止是看管二楼的楼梯口，他还有其他用处。 “要去查一下当年米龚的病例才行。” 米龚身上一定有特别的地方，才能让裘敬冒着风险将他的尸体偷回幼儿园里。 第一百零八章 保安经常待在哪里？ 郑开其实还在想一件事。 那就是李明杀人，裘敬作为园长，他是和陈湘萍一样，事先就知道这件事？ 还是警方介入之后，裘敬才知道这件事？ 郑开觉得是前者。 裘敬应该也知道李明杀人的事情。 只不过他去世的太早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裘敬知道的事情绝对要比陈湘萍多得多。 脑子里乱的很。 可能是身上有伤，还需要疗养的原因，郑开每次动脑子想事情，想一会就感觉头有点受不了。 但睡觉也不行。 自己从昏迷状态苏醒之后，再想休息，又必须使用按摩椅才行。 无奈之下，郑开躺在沙发上发呆。 要查的事情太多了！ 虽然当年虐杀儿童案的凶手基本上确定是李明，第二凶手也确定是李福治，但隐藏在背后的东西还是很多。 靠郑开一个人的力量，想要弄清楚一切，太费事费力。 当然，最让郑开担心的还是王强的安全。 失踪半个月，王强不知道是被人绑到什么地方，最坏的结果就是已经不幸遇害了。 郑开担心的坐立不安。 他睡不着！ 郑开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打算穿上外套出门。 睡不着的情况下，最好出去吹吹冷风，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允许洗澡，只能吹冷风清醒。 就在此时，郑开的房门被敲响。 郑开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八点半。 这么晚了，谁会来找他？ “找谁？” 郑开没有开门，而是大声问了一句。 王强的失踪让郑开的警惕性提高了不少。 苏青的声音响起：“是我，开门。” 郑开松了一口气，将门打开：“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这时候，郑开才发现，苏青提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看样子里面装了不少东西。 “你这是干什么？” “我要搬过来啊，我睡沙发。” 郑开有些哭笑不得。 他以为苏青只是说笑的而已。 郑开不太想让苏青进门，所以整个人趴在门框上：“真没必要，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发生之前那种事了。” 苏青毫不客气的推开郑开：“你拿什么保证？” 郑开沉默不语。 直到苏青大大方方的走进客厅，郑开才急忙转身继续说：“你一个女孩子和我住一起，影响不好。” “你就和之前一样，在楼下看着就行，我不乱跑。” 说着，郑开还想从苏青的手里接过行李箱。 苏青瞪了郑开一眼，郑开有些悻悻的收回了手。 “现在我是警察！” “保护你是上面派下来的任务，再说我睡沙发，又不和你睡一张床，这么紧张干什么？” 苏青没想到郑开一个男人比她还计较这些。 郑开很是无奈。 苏青是驴脾气。 这大姐真倔起来，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苏青将行李箱放到一边，看到了小黑板上的文字，认真的看过一遍之后才问郑开：“这些都是什么？” 郑开暂时没有想到好的说辞，只能含糊道：“最近看到一些有意思的老新闻，和医院有关，我就记了下来。” 智安市第三人民医院对苏青来说并不陌生。 派出所那边在调查和李明有关的事情，而当年的三所医院就在调查的范围之中。 苏青看着米龚这个名字，觉得有些熟悉。 趁着苏青继续问之前，郑开指了指《路西法效应》五个字补充道：“这是一本书的名字，我最近在看心理学的书，这本很不错。” 这本书在人性学和心理学上的影响很大。 郑开这么说，很合理。 苏青没有过多怀疑，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你坐下，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闻言，郑开在沙发的另一侧坐了下来。 苏青表情严肃了起来：“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我和一些同事将幼儿园翻了一个遍。除了之前找到的那个地下密室之外，还有其他收获。” 郑开坐直了身体。 这让郑开有些欣喜。 “出于周全考虑，我老师担心幼儿园不止一个地下密室，所以让挖土机将幼儿园的整个土地都翻了一遍。” 苏青不自觉的将声音压低了。 郑开也不自觉的将身体凑近了苏青。 这一点，任新考虑多余了。 幼儿园下面有没有其他地下室，郑开应该是最清楚的那个人。 在益智幼儿园生存了这么久， 郑开没有发现第二个地下密室。 当然，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将幼儿园全翻一遍。 郑开的想法有点想当然，站在派出所的角度上考虑，任新的担心没有任何问题。 “我们在幼儿园靠近围墙的地方，找到一具小孩子的尸体。” 苏青语气变得冷冽了很多。 她的冷冽不是针对郑开，而是针对当年残忍杀害那么多小孩的李明。 李明是真正的恶魔。 他是存在于现实世界的魔鬼。 面对这样的人，光是想到就让人咬牙切齿。 郑开眼神微凝。 不出意外的话，他猜到这具尸体是谁的。 应该是舒傅的！ 肉瘤和郑开说过，舒傅即便是疗伤都选择蹲在草丛里，而不是找一个密闭的空间。 草丛那个地方对舒傅来说，有很重要的意义。 果然！ 苏青接下来的话验证了郑开的猜想：“经过尸体的基因对比，可以确定这具尸体是当年幼儿园其中一个孩子的，名字叫舒傅。” 郑开想了一下。 舒傅之所以不愿意长时间离开草丛，或者不愿意离开草丛太远，可能就是因为他的尸体埋在下面。 对诡物来说， 离自己的尸体越近，越有安全感。 按照这个规律， 郑开开始推算其他诡物的尸体位置。 郭生平的尸体是在幼师办公室的下方，但他经常出现的地方却是厨房。 这其实有点说不过去。 除非一种可能。 郭生平很想去幼师办公室找自己的尸体，只是他没办法离开厨房。 肉瘤经常待在玩具存放室，他是二十三个孩子的聚合体，所以在玩具存放室肯应该有二十三个孩子的尸体，或者是身体上残缺的某部分。 郑开灵光一闪。 李福治是保安。 对于一名保安来说， 他经常待得地方是哪里？ 郑开眼神中的亮光越来越强烈，甚至嘴角都挂起了笑意。 第一百零九章 你睡床，我睡按摩椅 “你笑什么？” 苏青有些不解。 她在很严肃的说正事，仔细一看，郑开居然在微笑。 郑开回过神来，急忙抽搐了一下脸上的肌肉：“脸上抽筋了，你继续说。” 苏青皱着眉头。 郑开好像精神有点不对劲。 郑开刚才分明就是在笑。 他从苏青提到舒傅尸体开始，他的笑就没停过。 “你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 苏青礼貌的建议。 但郑开不接受她的建议：“我真的是脸上抽筋了，我从不骗人。” 郑开一本正经的发誓。 他现在的演技进步非常大，就算是苏青都没办法轻易看出他表情上的破绽。 苏青心里还在怀疑，但嘴上继续刚才的话题：“舒傅的尸体很完整，和郭生平的尸体差不多。” “从这一点，我和老师认可你先前的推断。” “当年的案子有两个凶手。” 李明杀人的手段很残忍。 经过他手残害的人，尸体全都是残破不堪，少了很多部位。 而像郭生平和舒傅这么完整的尸体，不太像李明的杀人风格。 “能确定是李福治吗？” 郑开比较关心这一点。 苏青摇了摇头。 没有证据能证明郭生平和舒傅是李福治杀的。 郭生平的致命伤是刀伤，但缺少最重要的证据，捅死郭生平的那把刀。 而舒傅是癌症死亡。 值得一提的是， 舒傅曾经在第三人民医院接受过一段时间的癌症治疗，可惜效果不好。 只不过， 舒傅并不是在第三人民医院病逝的。 他在身体最不好的那段时间，被人接出院，没有继续接受治疗。 当时医院的医生心里很清楚。 舒傅的鳞癌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继续待在医院，也是浪费家属的钱而已。 出于这个考虑， 舒傅被人接出院的时候，并没有受到医院的阻拦。 从个人档案上， 舒傅是正常死亡，死于癌症晚期。 他的死法和米龚差不多。 但舒傅最后是不是真的死于癌症，这一点并不好说。 但在幼儿园里挖到舒傅的尸体，就给舒傅的死亡带来了很多疑点。 如果舒傅是正常死亡，那他的尸体不应该在幼儿园里。 这也就证明了，舒傅的死亡有蹊跷。 李福治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 郑开将自己知道的一切串了起来，他刚才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李福治的尸体在保安室。 但听苏青的话，翻遍整个幼儿园，并没有找到李福治的尸骨。 保安室不是埋李福治尸体的地方？ 郑开沉默不语。 苏青从紧身牛仔裤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到一张图片让郑开看一眼，照片的内容是舒傅的尸体。 在尸体的外面，包裹着一层厚厚的防水布。 郑开看向照片的一瞬间，瞳仁不安的跳动了起来，隐藏在心里的不安和激动有些克制不住。 尸体没问题。 防水布也没问题。 有问题的是防水布上的特殊符文！ 这些特殊符文并不陌生。 郑开之前在梦境世界里，曾经在幼师办公室的地板下看到过这些特殊符文。 当时这些特殊符文包裹着陶土罐，里面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 郑开有心想让苏青去查。 但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就搁置下来了。 郑开故作镇定，表现出好奇的样子：“这些符文是什么意思？” 他自己在网上查没有查出结果。 所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苏青的身上。 苏青叹了一口气：“目前没有查出是什么意思，这些符号有点像是少数宗教的文字，派出所里没有对这方面研究的同事，只能向总部请人。” 少数宗教的文字！ 这倒是提醒郑开了，如果按照宗教里面镇压鬼祟，平复诡异的做法，这种尸体外裹特殊符文的做法就说得通了。 李福治还懂这些？ 郑开有些没想到。 郑开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些防水布是李福治动手缠在尸体上的。 也就是说，李福治信宗教。 他杀了舒傅之后，在舒傅的尸体外裹了一层这种防水布，希望可以压住舒傅的怨气。 但问题又来了。 郭生平的尸体很干净，没有特殊符文。 李福治杀了郭生平和舒傅，却只在舒傅的尸体上大费周章，反倒是对郭生平的尸体处理的很简单。 郑开揉了揉眉心。 头又开始疼了。 这些东西想得越多，越难理清楚。 他现在才知道想要完全知道一个案子的真相有多么的困难。 凶手当时杀人的心理是什么？ 他选择杀人的方式是什么？ 他杀完人之后处理尸体的心理变化又是什么？ 破案的过程，其实就是还原凶手心理的过程。 但人的想法瞬息万变，尤其是杀人犯的想法，更是难以揣测。 想破案，想知道真相，真的太难了。 见郑开难受的样子，苏青以为郑开身上的伤又开始作痛，没有继续往下说：“先不说这些了，等你伤再好一点，再说吧。” 郑开确实需要让大脑休息一下。 他没办法睡觉，所以只能闭眼沉思。 苏青开始从行李箱里将自己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 郑开怕看到一些尴尬的衣物，所以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房间。 苏青这是打算在郑开身边住下来。 李明和李福治一天没有找到，案子就不会结，苏青也就不会搬走。 二十多年过去了。 想要找到李明和李福治，难度很大。 况且，郑开觉得这两个人已经死了，就算是找，最后也只能找到这两人的尸体。 郑开看着眼前的按摩椅，陷入了沉思。 他在镜子世界里待了足足五天的时间。 他现在不想进入梦境世界。 他要尽可能在现实世界多待一段时间。 而让女生睡沙发这种事，郑开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想了一会， 郑开走出房间，对客厅的苏青说道：“你真打算在我这里住下来？” 苏青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郑开。 见状， 郑开很是无奈，指了指自己的卧室房间：“你睡床吧，我睡按摩椅就够了。” 一听到按摩椅，苏青的双眸都亮了。 “你家里居然有按摩椅？” 第一百一十章 解锁关键剧情—寻找李福治 郑开租的房子，有一个小客厅，还有一个卧室。 苏青虽然来过郑开家里几次，但因为按摩椅都是放在卧室房间里，所以苏青并不知道郑开家里有按摩椅的事情。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 苏青决定郑开买不起按摩椅。 从和郑开一起参加完智网科技的新品发布会之后，苏青就大概能猜到，郑开的经济条件不是很好。 智网科技推出的按摩椅，价格方面不算亲民。 所以郑开买不起才是正常的。 现在听到郑开说房间里有按摩椅，苏青都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走到卧室的门口， 苏青往里面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一台按摩椅。 “你居然舍得花钱买按摩椅！” 苏青感叹了一声。 郑开随口解释了一句：“王强用内部价给我买了一台，而且这台按摩椅不是新品发布会上看到了的最终版本，它是以前的老版本按摩椅。” 苏青走到按摩椅的旁边，用手摸了摸按摩椅的材质，和在发布会上体验过的按摩椅感觉一模一样。 郑开眼神微闪：“你买了一台按摩椅吧。” “是啊，那天和你去了发布会之后，我就下单买了一台。” 苏青似乎对按摩椅很满意。 她甚至想体验一下郑开家里的这台按摩椅。 既然都是按摩椅，应该差别不大。 郑开急忙拉住了苏青，这台按摩椅和智网科技的其他按摩椅还是不太一样的，他怕苏青进入那个满是诡物的梦境世界，那样就麻烦了。 “体验感怎么样？”郑开问了一句。 苏青不疑有他，只是有些不满意郑开的小气：“挺舒服的，你也知道这些天派出所忙得很，都没什么时间睡觉。” “抽出一点时间回家躺一会按摩椅，感觉好好的睡了一觉，真不错。” 言语之间，苏青都是对按摩椅的喜欢。 绝大多数人使用按摩椅，都是美好的美梦世界。 而郑开属于极少数人。 他和廖凡是一类人，通过按摩椅进入的梦境世界，并不美好，满是诡物的存在。 郑开装作不在意的问道：“你最近睡觉的时候，会不会做噩梦？” 苏青认真想了一下，趁郑开一个不注意，躺进了按摩椅里。 见状，郑开吓了一跳：“你先出来。” 苏青没有理会郑开，而是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些按摩椅的舒适：“我很少做噩梦。” “就算是做噩梦，也是梦到自己以前抓的犯人来报仇，我在梦里照样收拾他们！” 这么说，苏青的格斗术应该很强。 这倒也正常！ 作为派出所的副队长，苏青不是走后门的花瓶选手，她是真的有实力的女人。 这一点，郑开的直接感触不是很明显。 因为苏青从来没有在郑开面前抓捕过犯人，所以也不知道苏青的战力都多强。 想了一下，郑开好奇的问道：“苏队长，你打架应该很强吧？” “怕我揍你？” 郑开：。。。 苏青只是调侃一句，郑开是个老好人的性格，这种人极少会和别人起冲突，况且她觉得郑开这个人挺不错的，很好相处：“我在警校格斗比赛里，是第一名。” “女子格斗赛？” “男女混合格斗赛。” 好家伙！ 郑开有预想过苏青打架能力不低，没想到还是低估了。 郑开上下打量着苏青，修长的身体，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肌肉，，倒是一双大长腿挺好看的。 认真思考之后，郑开觉得以后要对这位苏女士礼貌一点。 他这个身板，估计扛不住苏青认真一下。 郑开的脸上挂上了笑容：“你睡床吧，我躺按摩椅就行。” “床单、被子，我柜子里都有新的，你要是自己有带也行。” 不过看样子，苏青的行李箱里面装不下新的被子和床单。 郑开一边说话，一边从柜子里拿出崭新的被子和床单。 郑开是个怕冷的人。 每当天气开始转凉的时候，他都会在柜子里多准备一床被子，方便随时能用。 没想到，反而方便了苏青。 郑开等了半天，没听到苏青的回答。 转头一看，发现这姑娘已经在按摩椅里面睡着了。 郑开摇了摇头，这姑娘心真大，在一个陌生男人的家里，居然能睡得这么安稳。 郑开将杯子盖在苏青的身上，转身出了卧室。 苏青贴身保护他，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自己如果再出现被负面人格控制身体的情况，苏青可以一招就把他放倒。 坏处就是少了一些自由。 郑开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咕咚喝了一大口，重新看向小黑板。 其实，解决所有问题的关键在李明和李福治两个人身上。 郑开只要能找到这两人中的其中一个，很多困扰他的问题就都可以解决了。 “李明不行。” 郑开首先排除了李明。 李明对他的敌意太明显了。 李明不会配合郑开，他的脑子里只想着杀了郑开，拿到极致的恶意。 那么只剩下李福治了。 郑开眼神不停的在闪烁。 李福治到底去哪里了？ 自从他第一天进入到益智幼儿园，见过李福治一次之后，之后再进入幼儿园，都找不到李福治。 他在梦境世界里也失踪了。 关键是，郑开想不到李福治会去什么地方。 也许李福治现在在梦境里的某个建筑物躲着，也许他已经被其他强大的诡物吞食了，又或者他被某种特殊物品困住了。 就像是郑开之前被困在镜子世界里一样。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郑开都不太想看到。 他现在希望李福治能出现在他的梦境里。 因为，从第一次接触的情况来看，李福治并不是一个无脑杀人的恶魔，他是存在理智的。 这样的诡物，存在沟通的可能性。 找人不是郑开擅长的事情。 郑开比较擅长动脑子想问题。 一夜无话。 郑开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晚上，而苏青则是躺在按摩椅里睡了一晚上。 翌日一大早。 郑开想要叫醒苏青，这姑娘似乎还没有睡够，眼睛都没有睁开，随便扒拉了几下手，翻了个身继续睡。 幸好苏青穿的不是裙子，不然就这种睡相，估计裙子都要卷到腰那里。 郑开面色有些古怪，这姑娘.....好像没把他当男人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先去太平间 郑开还是叫醒了苏青。 他今天要去很多地方。 如果不叫上苏青的话，估计这姑娘醒了以后会生气，甚至是锤他。 郑开坐了一晚上的规划。 首先， 今天上午要去第三人民医院的旧址。 现在智安市西北老城区的开发越来越快，再不抓紧点时间，那三所医院都会被推平重建。 苏青没有什么起床气，只是起床之后会有十几分钟的迷糊期。 别说！ 这种状态的苏青，还挺可爱的。 简单洗漱之后，两人吃过早饭，开车去第三人民医院。 值得一提的是， 西北老城区的很多街道被封了。 既然是全面重建，这些街道肯定也要用拆路机打碎重建。 本来开车二十分钟的车程，硬是开了一个小时才开到目的地。 第三人民医院旧址。 生锈的铁门处。 郑开像上次一样，紧贴着铁门，看向医院里面。 第三人民医院的占地面积很大。 如果一点一点认真去搜查的话，时间完全不够。 除非苏青向上面申请封停调令。 但这个想法不现实。 益智幼儿园是因为挖出了尸体，所以上面批封停调令很顺利，没有收到阻拦。 但第三人民医院只是正常荒废。 这种情况下， 上面的封停调令是批不下来的。 即便是苏青能够强行封停一天，但一天时间同样不够用。 所以，郑开的目的很明确。 在来的路上， 郑开让苏青拜托派出所的同志查一下，当年舒傅和米龚两个人的病房是几号房，以及在什么位置，还有就是医院太平间的位置。 郑开今天只去这三个地方。 “我们翻墙进去。” 郑开左右看了一眼，似乎在担心有没有看到他们。 不过郑开想多了。 自从第三人民医院荒废之后，人们就对这附近避之不及，生怕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除了郑开和苏青，这条街上没有第三个人。 苏青瞅着四下没人，行为也大胆了起来：“干嘛翻墙，直接走门呗。” “这铁门上的锁，你难道有钥......” 砰！ 一声巨响在郑开的耳边炸开。 郑开傻愣在原地。 在他的视线中， 苏青抬起自己修长的右脚，然后猛地踹在铁门上，再然后，整个铁门就散架了。 铁门上的门锁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 郑开咽了一口唾沫。 太暴力了！ 苏青在一瞬间的肢体爆发力，简直吓人。 明明外表上看上去，她没有多少肌肉，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踢力....... 郑开下意识的往旁边缩了缩。 他感觉苏青一脚能把他踢残废，甚至是踢挂掉。 “我通知了同事赶过来，我们手上相当于有合法搜查令，不用偷偷摸摸的。”苏青收回修长的右腿，往医院里面走去。 郑开和苏青保持三四步的距离，尴尬的笑了笑：“当年米龚的病情有新的调查结果吗？” 网上的旧新闻很多。 但没有几个靠谱的！ 关键时候，郑开还是相信苏青的调查能力。 只要是涉及到查东西，苏青的态度就会很正经：“我同事翻查了这家医院的资料，又找到一些当年在医院当过医生和护士的人询问，对米龚了解了不少。” “米龚的父母不算是有钱人家，医院的各种开销很大，所以米龚当时住的病房是混合病房。” “除了米龚之外，还有三名同病房的病人。” 严格来说， 癌症患者需要单独的病房环境，这样有利于治疗。 但米龚的父母没有太多钱，只能在混合病房安顿米龚。 病房内的环境不好。 甚至可以说嘈杂！ 米龚在混合病房休息不好，每天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郑开点了点头。 网上不管什么版本的离谱新闻，都提到了一点，那就是米龚的尸体在太平间丢失之后，他的父母闹了很久，从医院的手里得到一大笔赔偿费之后，才不再闹事。 由此可见，米龚的家里缺钱。 尤其是给米龚治病，几乎掏空了家里所有的积蓄。 这种为了某个人掏空家底的经历，郑开还是挺羡慕的。 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这种经历。 忽然间，郑开又想到了王强。 自己要是也得了癌症，真愿意砸锅卖铁给他治病的人，只有王强。 第三人民医院和之前的幼儿园不同。 郑开之前去幼儿园的时候，里面长满了杂草，甚至杂草高过了人。 但第三人民医院里只有靠近铁门的地方，杂草比较多。 真的走进来之后，里面的杂草并不密集。 从布局上， 第三人民医院正对铁门的方向，有一栋七层楼高的门诊大楼。 在这栋楼里是各种不同科室的诊室。 一楼是接待预约病人的大厅。 而在办公楼的后面，是三栋住院楼。 这三栋住院楼上还标记着第几栋楼，分别是一二三栋楼。 在三栋住院楼的右边是病人康复中心。 这个地方是提供基础恢复训练的地方，帮助一些病人活动肌肉，促进恢复。 而在左边，则是急诊楼。 普通的病情可以在门诊大楼的各诊室进行治病。 但涉及到重病、急病等病情，就需要转到急诊大楼才行。 而舒傅、米龚当年就住在急诊大楼。 只要是癌症，都住在这栋楼上。 不过郑开倒是没有弄清楚太平间在哪里。 苏青的话还在继续：“米龚的新闻我重点看过，这个孩子得了癌症，尸体丢了以后，一直没找到。” “这是一起恶性偷尸事件，当时负责调查这起案件的人现在不知道被调到什么地方任职了。” “也就是你吩咐我去调查，不然我都没精力去查这些。” 郑开对苏青很感谢。 他拜托调查的东西，苏青似乎从来没有拒绝过。 先不说能不能查到有用的信息，单是苏青从不推辞的态度，就让郑开很感激。 “病房号呢？” 郑开觉得裘敬选中米龚，肯定不是偶然。 一定是裘敬考虑了很久之后的必然结果！ “你要先去太平间，还是先去病房？” 混合病房本来就乱，再加上这么多年过去了，估计更是乱的很。 太平间相对整洁一点。 郑开想了一下：“还是先去太平间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 幼儿园之外的地图 第三人民医院的太平间在地下冷冻室，就在急诊大楼的负一层。 破旧的大楼，外面的墙漆都已经掉光了，露出了里面黑褐色的砖色，而在墙壁的缝隙中很多绿色的草植，其中一些弯弯绕绕的藤蔓挡住了急诊大楼的入口。 二十多年前的建筑，基本上都是红砖砌成的。 那个时候。 能用得起红砖盖房，已经属于是奢侈人家。 稍微穷苦一点的人家，房子都是瓦房，下面是土坯加纸窗，很有旧时代的氛围感。 正因如此， 第三人民医院在当年的西北老城区，已经算是最好的建筑了。 急诊大楼有五层楼。 天气越来越冷，再加上废弃大楼的遮挡，郑开和苏青的身上感受不到一点阳光的温暖，甚至从急诊大楼的入口门缝变，还有一丝丝凉意。 医院什么地方死人最多？ 绝对是急诊大楼！ 前面的门诊大楼一般只处理就诊业务和一些普通病症，一般不会有病人在门诊大楼去世。 而那三栋住院大楼病房里，去世的病人同样不多。 因为病人在临死前，都会被送到急诊大楼急救，真要是挺不过去，也是死在急诊大楼里，而不是住院大楼。 看着五层楼高的急诊大楼， 郑开心里有些发寒。 从不相信鬼神的他，见识过梦境里的世界，内心难免会动摇。 尤其是他还查了很多当年关于第三人民医院的旧新闻，不少旧新闻上还说第三人民医院闹鬼很严重。 “害怕了？” 苏青一边将挡住门的藤蔓折断，拽开，一边调侃郑开。 郑开来到急诊大楼的楼门前，就保持着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郑开没有反驳，很坦诚的应了下来：“有点。” 害怕是人的正常心理活动。 面对即将进入的未知环境，郑开心里有顾虑是正常的。 但郑开的心理素质很强大。 他可以将内心的害怕强行压下去，就像是在梦境世界一样。 郑开收拾好心情，和苏青一起整理藤蔓。 未过不久， 急诊大楼的入口大门完整的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入口大门同样上锁。 但对苏青来说， 这种生锈了很多年的锁头，基本上就是摆设而已。 依旧是一脚！ 轰！ 大门上的玻璃直接震碎了，连带着整个门都被踢飞到急诊大楼的大厅里。 郑开都看呆了。 这姑娘也太暴力了吧。 苏青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想这么干的，是这门太不结实了。” 郑开的心里萌生了一个想法。 苏青这么强，简直就是人形暴龙。 要是能把她拉进梦境世界，绝对要比郑开一个人独自行动安全的多。 但转念一想， 郑开又觉得不太合适。 苏青毕竟是女孩子，而梦境世界里的都是一些血肉模糊，甚至挑战人承受上限的腐臭烂肉，万一把苏青给吓哭，就不太好了。 当然， 郑开心里知道苏青的胆子肯定很大。 但犯人和诡物是两回事。 郑开觉得要把这两类分的很清楚才行。 考虑之后， 郑开还是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且不说苏青能不能在梦境世界里帮到他，单说如何让苏青进入梦境世界，郑开目前就没有办法。 他没办法把苏青拉进自己的梦境世界。 “这件事可以再想想，或者问一下米龚，肉瘤他们，看看有没有能把活人拉进梦境世界的办法。” 郑开将这件事记在心里，开始有意无意的试探苏青的口风。 “苏队长，你喜欢看恐怖片吗？” “还行吧，一般。” “觉得吓人？” “觉得不吓人，所以没意思，不怎么想看。” 苏青不是害怕恐怖片里的鬼，而是觉得电影电视剧里面的鬼太假了。 郑开点了点头，几秒之后又问道：“那你去过鬼屋吗？” 苏青想了一下：“游乐园里的鬼屋？” “对。” 郑开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就是正常的闲聊而已。 但苏青一脸古怪的打量着郑开：“郑开，你不会想追我吧？” “又是电影，又是鬼屋，你把我当一般小女生了？” 站在女生的角度， 郑开的话就有点追求的意味。 郑开急忙摆了摆手：“我就是随便问问，这急诊大楼里有点阴森，聊天可以不那么紧张。” 苏青撇了一下嘴：“知道这里阴森，还说什么恐怖片和鬼屋，那不是更吓人？！” 郑开沉默不语。 他本就不是话多的人。 顺着苏青的思路一想，郑开也觉得自己的话题有些怪。 见郑开不说话，苏青也没有纠结刚才的话题，而是表情一脸严肃的往急诊大楼里走去。 郑开紧紧跟在身后。 虽然让女人保护自己这件事有点丢人，但事实是，苏青确实要比郑开强得多，一个人可以打一群。 “你跟紧我！” 苏青不忘回头叮嘱郑开。 一扭头， 发现郑开贴得非常近，两人的脑袋差点撞在一起。 郑开顿时停住脚。 苏青眼神玩味，嘴角不自觉的笑了起来，这个样子的郑开，还是挺可爱的。 大厅的墙壁原本是白色，但因为掉漆的缘故，现在基本上看不到白色的墙漆，只剩下发霉泛黑的墙体，到处都是蜘蛛网，稍有不注意，身上、头上就会沾上蜘蛛网。 急诊大楼的大厅很大。 郑开和苏青走进去之后，发现左右两侧的墙壁，足足有七八米宽。 一股淡淡的霉臭味传到两人的鼻腔中。 郑开没有丝毫感觉。 梦境世界里， 他闻过太多让人恶心作呕的气味。 仅仅是霉臭味，已经算是比较让人舒服的味道了。 苏青更不用说。 作为职业素养过硬的警察，面对绝大多数场景，都能做到面不改色。 地面上有很多破碎的玻璃。 一部分是苏青刚才暴力破门形成的，还有一部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早就破损的。 鞋子在踩在玻璃残渣上，发出了咯吱的声音。 郑开的表情很严肃。 不出意外的话， 在他安顿好益智幼儿园的所有诡物之后，他就会尝试着离开幼儿园，去外面的诡物世界。 而医院是他离开幼儿园的首选之一。 他现在看到的每一个细节，都是为之后探索额外地图做准备。 郑开有点想拍照，但考虑到苏青在身边，忍住了。 两人的目标是地下的太平间，所以在大厅逗留的时间没有很长，找到往下的楼梯之后，便没有一丝犹豫的朝地下冷冻室走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八人探索小队 “郑开，你有没有觉得越来越冷了？” 地下楼梯处。 苏青微微皱眉。 她身上穿的衣服不算少，甚至里面还有一件保暖的紧身衣。 苏青和郑开不同。 郑开怕冷。 但苏青不怎么怕冷，所以对冷的敏感程度很低。 即便如此， 苏青还是觉得周围空气的温度越来越低，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郑开眼神微凝，他对温度的变化很敏感。 从刚才开始， 郑开就感觉到了，温度在不断的降低。 如果这里是正常存放尸体的太平间，温度低一点可以接受。 但问题是， 这里已经废弃了很多年。 地下所有的冷藏、冷冻设施都被搬走，或者卖掉了，居然还这么冷，就有些让人意外了。 郑开衣服下的皮肤汗毛直立，被冻得微微发抖。 郑开语气十分严肃，将声音控制在只有他和苏青两个人可以听到的程度：“苏队长，你身上有没有带武器？” 潜意识告诉郑开，小心一点总没错。 苏青撩起自己的外套，在后腰的位置上，挂着一把手枪。 除了这把手枪之外，没有第二件武器。 见状， 郑开四下看了一圈，从地面一堆不知名的垃圾中，抽出一根沾满黑色臭味液体的木棍，示意苏青可以继续往前走。 而苏青，更是将手枪从后腰掏了出来。 她虽然格斗能力一流，但身边还跟着一个身上有伤的郑开，稍不留神，可能保证不了郑开的安全。 最稳的做法就是枪在手。 “如果真有危险，你躲在我身后，不要逞强！”苏青叮嘱道。 郑开没有回答，而是微微眯眼，看向了楼梯下。 一片漆黑！ 郑开从口袋里掏出两个手电筒，递给苏青一个。 郑开对急诊大楼地下冷冻室的构造不了解，苏青看过具体的构造图，所以郑开跟着苏青就行了。 啪！ 手电筒亮起。 两道光束照射到十米外的地面。 说实话， 郑开现在的视力比以前好太多了。 即便是这么漆黑的环境，郑开基本上不借助手电筒也能看清 三四米开外的东西。 但保险一点，还是用上手电筒比较好。 空气中。 郑开靠着极好的视力看到了一丝丝白气。 这种白气一般只有在打开冷冻柜的时候，才会冒出来。 当然， 在温差很大的情况下，也会出现白气和结霜的情况。 看着苏青的背影， 郑开觉得苏青现在心里的紧张应该不比他少。 太平间是放尸体的地方。 就算现在被废弃了，同样让人感到全身的不适。 苏青的胆子再大，面对这样的环境，说不紧张肯定是骗人的。 郑开握紧了手里的木棍。 他虽然也很紧张，但他的大脑很冷静，甚至冷静到没有感情，只有利弊。 这是在梦境世界里锻炼出来的结果。 不仅如此， 郑开的身上的气质变了。 他的双眼冷静的扫视着一切，显得很漠然，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因为周围温度很低，所以苏青并没有觉察到郑开的变化。 噔噔噔~ 往下走去，只剩下郑开和苏青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两人的脚步声形成了回音。 比起大厅的破旧， 下面的地下冷冻室过道反而不是很脏乱。 手电筒的光束照在两侧的墙壁上，过了这么多年，地下过道的墙漆依旧没有脱落。 这让人有些意外。 随着两人的深入， 身后回去的路越来越长，而出去的楼梯口也缩的很小。 就在此时， 苏青停下了脚步。 她的右手拿着枪，左手的手电筒照在身边房门的门牌上。 门牌上依稀可见三个字：太平间。 “到了！” 苏青将声音压得很低。 郑开转头看向了房门，尝试着扭动房门的门把手。 嘎吱一声。 开了！ 郑开的眼中闪过一抹震惊。 这么简单就扭开了太平间的门？ 郑开没有着急推门进去，而是走了几步，来到另外一个房间，转动门把手，锁着。 接连尝试三四个房间门，都上的锁。 郑开重新回到苏青的身边：“不太对劲。” “其他房间的门都是锁着的，唯独太平间的门没有锁。” 苏青有些惊讶郑开的警惕意识。 要知道， 就算是派出所的一些办案同志，他们的警惕性都没有郑开高。 现在摆在郑开和苏青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等增援。 苏青已经通知了派出所的同事过来，等到人多一点，一起进去，有危险也不是很害怕。 第二个选择：现在进去！ 苏青的手里有枪，而且格斗术一流，唯一需要担心的人只有郑开。 还有一个顾虑是现在的光源不太够。 两个手电筒提供的光亮，显然有些欠缺。 考虑之后， 苏青觉得要以郑开的安全为主，暂时不动，等同事过来。 郑开没有意见。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太好，在有伤的情况下，不能太大胆。 毕竟这里是现实世界，并不是梦境世界。 梦境世界里， 郑开问郭生平要一些肉食，吃下肚，伤势就能快速愈合。 但在现实世界， 养伤只能慢慢来，急不得。 两人将过道上的墙壁认真仔细的看了一遍，回到急诊大楼的一层大厅。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 外面传来了人数不少的脚步声。 六名 派出所的同志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看到苏青之后，先是和苏青打了招呼，然后对郑开礼貌的点了一下头。 郑开是派出所的老熟人了。 西北城区派出所现在除了总部派下来的那些人员，其余人都认识郑开，也知道苏青现在在保护郑开的安全。 “强力光源带了吗？” “带了。” 一名同志掏出大功率灯，打开之后，光束可以照到三十米开外，而且扩散范围非常广。 苏青认真起来的样子，很有队长的气势：“这所废弃的医院很有可能和李明有关，另外益智幼儿园二十五名孩子中，舒傅在这所医院住过院。” “这里可能会有线索，都打起精神来！” 这下子， 算上苏青和郑开，一支八个人的队伍就组成了。 “出发！” 郑开被七个人围在了中间，充当着打酱油的角色。 苏青是副队长，自然走在最前面。 在强力探照灯的帮助下， 地下过道里的黑暗几乎一瞬间就被驱散了。 太平间的门被推开。 郑开握着木棍的手，又用力了几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没有废弃的太平间 太平间的布局都差不多。 可能现代医院的太平间更高级一点，不管是冷藏设备还是冷冻时间，都要比以前的老医院好很多。 进去之后， 郑开从人缝中打量着整个太平间。 一般来说， 太平间有三个处理科室。 第一个是换衣间。 医院的医生有时候需要在太平间进行简单的尸检，需要更换服装。 第二个就是尸体摆放台。 需要用到尸体摆放台的机会不多。 只有两种情况会用到尸体摆放台，一种就是进行尸检，第二种就是存尸柜装满，放不下了。 而第三个就是存尸柜。 当年的第三人民医院是西北老城区最大的医院。 它的存尸柜也是大多数医院中数量最多，存尸柜规格最标准的。 放眼看去， 这里足足有不少于三十个存尸柜。 每一个存尸柜都是推拉的方式打开，里面就是存放尸体的地方。 八个人缓缓散开。 既然是找线索，不可能一直围着郑开。 当然， 他们都没有离郑开太远。 只要一有异样，他们可以随时保护郑开。 这让郑开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明明是跟着过来查东西的，没想到居然变成了被人分精力保护的一方。 郑开小心翼翼的走到尸体摆放台的旁边。 上面铁锈斑斑，有一股让人说不清的臭味。 郑开弯下腰，嗅了一下鼻子。 这股臭味好像有点熟悉。 但郑开闻过的臭味太多了，一时半会有些辨别不出来。 见其他人都在认真的搜查着，郑开用手指轻轻在尸体摆放台上划了一下。 接触的一瞬间， 他的手指上满是铁锈。 郑开将铁锈揉捏碎。 有一点不对劲！ 郑开微微皱眉，从他走进太平间那一刻开始，他的心里就感觉不对劲。 这所太平间和他印象中的太平间有一些区别。 苏青来到郑开的身边，好奇的问道：“有没有什么发现？” 郑开愣了一下：“我可不擅长找线索。” 这是实话。 郑开基本上都是凭直觉。 很少能够一眼直观的发现具体的线索。 就像现在， 郑开觉得太平间有点不对劲，但也只是感觉，说不出具体的原因。 苏青没有追问，而是看向其他角落：“这里有点不对劲。” 郑开看了苏青一眼。 果然！ 自己能感觉到的东西，苏青肯定也能。 或者说， 其他六名 派出所的同志都感觉到了，只是他们都是揣在心里，没有说出口。 检查完换衣间之后，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郑开开始思索。 破案他确实不如苏青。 但在动脑子想问题这方面，郑开还是有点自信的。 “从一进太平间，我就感觉有些地方不太对。”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郑开走到太平间的房门外，靠着极好的视力，观察了一下过道，然后又走回太平间内。 这股反差感很明显。 郑开感觉门外面的过道和门里面的太平间，有很大的反差。 下一秒， 郑开看向了太平间的地面。 郑开蹲下身子，同样用手指在地板上轻轻划了一下。 “苏队，他在干什么？” 一名 派出所的同志小声的询问苏青。 苏青也蹲下身子，观察地板。 其余同志有些摸不着头脑。 十几秒之后， 郑开和苏青同时开口：“果然有问题。” 郑开和苏青看向彼此，都猜到了对方的想法。 一瞬间， 苏青对郑开多了几分佩服。 郑开不是正规出身的警察，也不是接私活的侦探。 但他的敏锐力，真的太惊人了。 “太干净了！” “这个地板和尸体摆放台，几乎没有灰尘。” 苏青轻声开口。 既然苏青都说了，郑开就没有说的必要了。 苏青走出门外，过道上的地板上积着厚厚一层灰尘。 对比下来， 太平间的地板就像是经常被人打扫一样。 苏青这么一说，其他派出所的同志都反应过来了，纷纷蹲下身子看了一眼地板，又来到尸体摆放台旁边转了一圈。 尸体摆放台上只有铁锈，没有灰尘。 铁锈是正常氧化。 但没有灰尘，就有点说不过去。 苏青眸中闪过一丝凝重：“有人经常来这里，而且偶尔还会给这里进行简单的打扫。” 只有这个可能！ 只可能是人，总不能是鬼吧。 当警察的人有自己坚定的信念，从来不信什么鬼神，任何蹊跷的事情，都是人为的。 话音刚落， 其余六名 派出所的同事对视一眼，准备将后腰上的枪拿出来。 他们进入第三人民医院的举动没有丝毫的遮掩，也就是说，如果真的有人经常来这里，那这个人现在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他们进入太平间。 也许，就躲在不知名的暗处。 想到这里， 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就在此时， 郑开缓缓开口：“不止是这一点。” 所有人看向郑开，包括苏青。 郑开卷起袖子，看向自己的手臂，上面是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这里越来越冷了。” 其他人可能只是觉得冷。 但郑开能感觉到，这股冷意在加强，越来越冷。 怕冷的人，对温度很敏感。 这算是郑开的一个小天赋。 听到郑开的话，苏青明显抖了一下身子：“确实！这里面要比外面的过道还要冷。” 在所有人严肃凝重的目光中，郑开走到存尸柜前，握住一个存尸柜的柜柄，用力将存尸柜拉了出来。 一瞬间， 大量的白气从存尸柜里冒了出来。 存尸柜里面是空的。 郑开将手臂伸进存尸柜里面，强烈的寒意在冻僵他的手臂。 存尸柜里面，还要更冷。 “这些存尸柜的电源没有断，制冷效果还在工作。” 郑开将手臂缩了回来。 苏青瞳孔缩了一下，快步走到郑开的身边。 存尸柜还在往外面冒着白气，让人忍不住打颤。 废弃了这么多年的第三人民医院，太平间的制冷电源居然还在工作，没有停。 苏青将所有存尸柜都拉开。 不出意外， 所有存尸柜在拉出柜的一瞬间，都冒出了大量的白气。 唯一让人有些庆幸的就是，这些存尸柜里都是空的。 “申请调令，暂时封停医院以及周围！” 苏青毫不犹豫的说道。 还在工作的太平间，这就是最不正常的事情。 第一百一十五章 所谓的艺术 苏青的命令一下达，其中一名同事就掏出手机，准备联系派出所。 这不是一件小事。 废弃了这么多年的太平间，制冷设备还在工作。 显然是不合常理的！ 说不定， 某些人利用这里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那名同事掏出手机之后，发现手机信号很差，便打算离开太平间，到外面去打电话。 郑开将目光集中在存尸柜上。 大量的白气在冒出。 这是二十多年前的存尸柜，所以不如现代医院的存尸柜先进。 现代医院太平间的存尸柜，一拉开柜门，存尸柜里面的感应灯也会一起亮起，方便人看到存尸柜里面的情况。 但二十多年前的老设备，没有自动照明的功能。 手电筒的灯光打进去，才能看到里面的全貌。 说实话， 郑开也没想到今天会有意外收获。 他只是单纯的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在太平间里找到一些当年的线索。 没想到， 居然撞破了一件大事。 郑开在殡仪馆工作过，殡仪馆里同样有很多存尸柜。 当然， 区别还是有的。 郑开工作的殡仪馆，那里的存尸柜都是比较先进的新款，拉开柜门之后，不仅有感应灯，而且还有液晶显示屏，上面显示死者的姓名、死亡年纪以及因何死亡。 接触的尸体多了。 郑开对存尸柜倒也没有太多的恐惧心理。 郑开拿起手电筒照向存尸柜的深处。 里面有一些水渍。 这种温度下的存尸柜，水都会结成冰。 如果没有结成冰，那只能说明这个存尸柜不久前刚放过尸体，而且尸体上还沾了水。 “你把存尸柜拉到最大！” 郑开转头对苏青说了一句话。 这里的八个人中， 力气最大的人应该就是苏青。 从外表上看，苏青的胳膊上没有太多的肌肉，但力气这东西，苏青不虚任何人。 闻言， 苏青拉着存尸柜的柜门把手，直接拉到了极限。 就差一点， 这个存尸柜的铁皮壳子就掉到地上了。 郑开凑到水渍的近处，低下头，认真看了起来。 水渍没有异味。 可能是正常的饮用水。 想了一下， 郑开用手中的木棍小心的拨弄了一下水渍，不粘稠，里面有些轻微的冰晶，这是开始结冰的预兆。 这就涉及到一些常规知识了。 水结成冰，需要多长时间？ 如果是冰箱、冰柜提供的超低温环境，大概需要两个小时。 而在自然环境下的低温环境，也就是冬天的室外，需要五到六个小时。 由此可见， 这些水渍应该是一个小时前出现在这里的。 存尸柜的超低温环境和传统冰柜有点像，只要能保证尸体不自然腐烂，不发臭就可以了。 “一个小时.......” 郑开心中想着这个时间。 如果没记错的话，郑开和苏青开车来到第三人民医院的大门前，差不多就是一个小时前。 也就是说， 他两人站在医院大门外的时候，这个存尸柜里并不是空的。 想到这里， 郑开又看了其他存尸柜。 很多存尸柜里都有一些水渍。 郑开细数了一下，大概有十个存尸柜里出现了水渍，其他存尸柜没有任何东西。 “这些存尸柜里不久前都放着东西，不管是放着尸体，还是放其他东西，首先肯定不是空的。” “其次，这些东西上都沾着水分。” 十个存尸柜。 在一个小时的时间内，被搬空了。 不对！ 郑开又掐了一下时间。 他和苏青在二十多分钟前来到太平间的门外，只是没有进来。 那个时候， 太平间的门就是开着的。 如果这个人想要搬空十个存尸柜，必须是从郑开和苏青刚到医院铁门口就开始搬。 不然时间上来不及。 除非， 苏青和郑开第一次来到太平间门外的时候，存尸柜还没有被搬空。 郑开额头冒出了冷汗。 他想到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如果当时他和苏青推门而入，但太平间里有其他人，甚至就躲在门后面藏着，他和苏青能反应过来吗？ 苏青也许可以。 但郑开绝对不行。 郑开的身体反应速度几乎全部依赖本能反应，没有接受过任何训练，比不了苏青。 越想越心惊，郑开的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 在太平间这么冷的地方，郑开却像是身体燥热一样，一直在流汗，就连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褪下去。 可能是太专注于眼前，苏青没有发现郑开的异常。 顺着郑开的视线， 苏青也看到了那些水渍。 一瞬间， 她便想到了郑开脑中想到的可能性，当下面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这些水渍不像是特殊液体。” 郑开解释了一句。 其余五名同事中，有一个是化验科的同事。 他挤到郑开的身边，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甚至胆子很大的用手指去碰了一下，无色无味，只有一些冰晶。 “应该是水。” “就是我们常见的水。” 那名同事给出了结论。 不过他明显要比郑开的知识储备丰富的多。 郑开只能勉强判断出水结冰的模糊时间，但这名化验科的同事却可以精准的将时间锁定在一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十五分钟之间。 只能说，专业！ 换作郑开， 肯定做不到这一点。 就算是他自学了这么长时间的刑侦知识，也办不到。 有些东西需要实际经验去支撑，而不是单纯的靠知识。 郑开皱着眉头。 最差的结果就是有人用这些存尸柜放尸体，比如说一些特殊杀人犯，杀了人之后不会选择分尸、也不会选择抛尸。 而是选择将这些尸体保存起来！ 更变态一点的， 可能还会经常欣赏自己保存下来的尸体。 正常人的眼中，称呼他们为变态杀人魔。 但在他们自己的眼中， 他们称呼自己为艺术家。 一种将人体当成创作艺术的特殊群体。 杀人的原因有很多。 抛开临时性起意的凶杀之外，大部分杀人犯都具备一定的心理缺陷，但却有着不俗的能力。 也就是社会第三类人。 这一类人的共同点是，能力突出，不管是哪个方面，总有某一个方面是优于正常人的；胆子大，不太能轻易引起心理波动。 看过这么多刑侦书籍， 郑开已经大概可以摸索到一些特定凶手的心理。 严格来说， 这种以杀人为艺术的凶手，和梦境世界里面的李明是一样的。 他们做着不被大众认可，接受的事情，给自己的行为冠上冠冕堂皇的帽子。 第一百一十六章 遇袭 在苏青的示意下，其余五名同事将所有存尸柜都认真检查了一遍。 郑开则是站在一边，没有其他行动。 太平间只有这么大。 能发现的东西，基本上也只有这么多而已。 只是有些可惜， 因为有人频繁使用太平间的缘故，导致当年医院废弃之后，太平间以前的痕迹都没有了。 郑开只是遗憾了几秒，就收拾好了心情。 这样的结果，他心里有准备。 毕竟， 米龚的事情太久远了。 况且米龚事件之后，医院并没有马上废弃，而是坚持了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里， 太平间还在正常使用的阶段。 有新的尸体运进来，就会掩盖住米龚尸体遗留下来的痕迹。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郑开在殡仪馆工作的时候，有时候尸体太多，存尸柜不够用，还干过一个存尸柜同时塞两三具尸体的事情。 听上去有些不仁义。 但没办法！ 如果把尸体放在外面，冬天还好，夏天的话，一天时间就臭的不行了。 尸臭的味道很难闻。 它要比动物尸体发臭更难闻。 街道上看到流浪猫和流浪狗的尸体，那些尸体的臭味只会让人捂住鼻子，紧皱眉头。 但人尸体的臭味，是真的可以让你一闻就吐出来的那种。 回想起在殡仪馆的日子， 郑开倒是有些怀念。 虽然整天和尸体打交道，见不到几个活人，但起码不需要像现在一样为了活命奔波。 说不定， 郑开哪一天就死在了梦境里。 到时候， 他的尸体估计也会出现在殡仪馆里，和一群不知名的尸体堆放在一起，节省空间。 郑开眼神满是复杂。 现实世界里，无非就是一群心理变态的杀人犯而已，但梦境世界里，那些诡物比杀人犯恐怖的多。 这也是为什么郑开喜欢现实生活的原因。 忙活了半天， 苏青重新来到郑开的身边，拍了拍郑开的肩膀：“谢谢。” 如果不是郑开提议来第三人民医院的太平间看看，可能他们到现在都发现不了这件事。 “碰巧而已。” 郑开看了一眼太平间的门口。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存尸柜上，反倒没有人盯着门口了。 郑开点了一下人数，对苏青说道：“你那位出去打电话的同事，怎么还没有回来？” 话音一落， 所有人都看了一下身边的人。 苏青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小王什么时候出去的？” “差不多十分钟前。” 一名同事急忙回答。 打个电话，简单说明一下事情，申请调令，用不了十分钟的时间。 何况还是这么紧急的事情，就算要仔细说明情况，也要等到大队伍过来，一五一十的口述才对。 电话里肯定说不清。 苏青当即说道：“留三个人在这里守着，大功率灯源留给你们，有特殊情况，可以持枪射击。” “我们四个，从原路出去，找一下小王。”四个人中，包括郑开。 苏青的打算是把郑开先安全的送出去。 他毕竟还没有正式成为外聘人员。 充其量， 郑开现在还只是一个普通群众而已。 保障普通群众的生命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 郑开很听话，没有叛逆。 他现在不顺着苏青的话去做，就显得很不懂事。 走出太平间， 苏青依旧走在最前面。 其余两名 派出所的同志将郑开夹在中间，神情严肃到了极点。 太平间的温度最低。 离开太平间之后，地下过道的温度要高一些。 那股让人不断发抖打颤的寒意，也消失了很多。 郑开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握着木棍，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自己的身后。 前面有苏青，两侧有保护。 郑开需要防范的只有身后。 鞋子踩在地面上的声音有些刺耳。 过道刚走到一半， 从急诊大楼的大厅传来一声巨响。 砰！ 苏青、郑开等四人的瞳孔骤然一缩。 这是枪声！ 这一声枪响很大声，就连留守在太平间的三名同事都听到了。 紧要关头， 苏青没有慌乱，直接扭头对着太平间的三人大喊道：“你们留在原地不要动，一直保持持枪姿势。” 交代完太平间的三人，苏青又语气急促的对郑开问道：“能跑吗？” 郑开郑重的点了点头。 郑开身上有伤。 为了照顾郑开，苏青一直都是以保护郑开为前提行动。 但现在不行了！ 上面绝对出事了，必须争分夺秒。 四人没有再说一句话，开始朝外面跑去。 郑开暗地里呲了一下嘴，一跑动，他身上的一些伤口就快裂开了，但他忍住了。 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 他只是身上有伤而已。 但上面那位小王同志，处境肯定比他危险多了。 想到这里， 郑开的心里不由自主的涌上来一股正义感。 不知道是和苏青接触多了，被感染了，还是郑开心里本来就有正义感，反正郑开感觉自己的激情被燃起来了。 能和警察同志一起行动，绝对是一件很让人心潮澎湃的事情。 短短十秒， 四人从地下楼梯冲到了一楼的大厅。 郑开的视力要比其他人好一些。 一瞬间， 郑开就看到了倒在急诊大厅柜台角落的小王。 “在那里！” 郑开直接冲到了小王的身边，地面上流了一大摊血，郑开没敢去动小王的身体。 小王的手里还握着枪。 枪口还在发烫，说明刚才那一枪是小王开的。 其余同事更是担心的不行。 但大家都没有专业的医疗知识，只能赶紧打电话让救护车快点来。 郑开绕到小王的身后，看了一眼后脑勺，眼神凝重：“地上的血是从后脑流出来的。” “应该是被人从身后，一击得手，对方下手的力度很大，所以后脑上这个伤口很深。” 郑开凭借极好的视力，将自己看到的一切阐述给苏青听。 “不是锐器，是某种钝器打击！” 伤口很大。 几乎在小王的后脑勺上凹进去一个坑。 苏青神色焦急：“你知道怎么止血吗？” 郑开摇了摇头。 这种伤势几乎是奔着致命伤去的，郑开就算知道一些基础的医疗知识，也不敢去处理这种伤口。 万一处理不当，加重伤势，很有可能造成人当场去世。 郑开将手指放在小王的鼻子下：“还有呼吸，但很微弱，如果救护车来慢一点，可能会出大事。” 出大事的意思，不言而喻。 郑开不用明说，但其余三人都知道这话的意思。 流血过多，伤势过重。 可以说， 小王同志的命已经悬在一线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和镜子沟通 急诊大楼的大厅很宽敞。 从刚才枪响，到苏青等人跑到大厅，中间只用了十秒的时间。 而这十秒内， 郑开并没有看到任何其他人影。 也就是说， 袭击小王同志的人，在十秒的时间内逃离了现场。 不仅如此， 这个人在逃离现场的时候，还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 所有人都不敢去碰小王。 他后脑上的伤口非常深。 血从后脑上流出，形成一大摊血渍。 郑开绕开小王昏迷的身体，打量着左右两侧的情况。 地板上有很多玻璃碎片。 鞋子踩在玻璃上，不可能没有声音，尤其是在时间紧缺的情况下，脚步声一定很大。 可偏偏， 所有人都没有听到慌乱的脚步声。 郑开紧皱眉头。 刚才那一声枪响如果没有空枪的话，那对面那个人应该受伤了才对。 退一步来说， 即便是空枪了，那应该能找到弹壳。 趁着救护车还没有到，郑开仔细的四周观察了一下，弹壳倒是找到了，但没有找到弹痕。 郑开的直觉告诉他，那一枪没有空。 袭击的人，身上中枪了。 不过显然这件事已经超出了郑开可以管辖的范畴了。 先是太平间的异常，再是开枪，现在事情的性质已经变成了重大恶性犯罪事件。 尤其是袭 警这一条，情节非常严重。 十分钟后， 救护车匆匆赶到。 看着被抬上救护车的小王，郑开心里满是复杂。 受了这种重的伤，又流了很多血，想要保住性命的难度并不小。 一切要看命了。 如果命够硬的话，就能活下来。 连身上配枪的专业警察都遭遇毒手，郑开这个闲散人员就更加不用说了。 这个地方，郑开不能继续待了。 从这一刻开始， 第三人民医院被派出所完全接管，没有特别允许，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救护车刚走， 派出所的增援也到了。 带队的人正是任新。 现在派出所的案子多得很，一些杂七杂八的陈年旧案都被翻了出来。 本来， 查案子已经很辛苦了。 派出所的警察几乎都没有怎么睡觉，通宵成了常态。 但一听到同事遇袭的消息， 整个派出所都坐不住了。 郑开放眼望去，任新带了二三十名警察同志赶到了第三人民医院。 苏青把郑开送到医院大门外，叮嘱他回家锁好门，不要轻易出门。 交代完这些， 苏青又急匆匆的赶回急诊大楼。 临走之前， 郑开在苏青的耳边说了一句：“小心一点，可能凶手没有跑远，还在大楼里。” 这是郑开的猜测。 十秒钟的时间，太仓促了。 想要不发出任何脚步声，快速在犯罪现场消失，最大的可能就是躲在大楼的某一处。 还有一点， 袭击小王的人，一定很熟悉急诊大楼的构造。 起码在急诊大楼生活过一段时间。 这些东西，郑开能想到。 苏青也能。 只是郑开习惯性的多嘴提了一句。 第三人民医院大楼外面的铁门被贴上了封停调令，不得接近，不得进入。 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是中午了。 郑开和苏青早上从家里出发，来到医院。 不知不觉中，在这里待了一上午的时间，短短一上午，发生了很多事情。 郑开最后看了一眼第三人民医院，然后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梦境世界里不安全，因为有诡物。” “现实世界同样不安全，因为有隐藏起来的各种心理扭曲的人。” 郑开想着很多东西。 严格来说， 这一早上并没有给郑开带来任何有用的信息。 他今天来医院的目的是为了调查一下米龚和舒傅的事情，但中间发生的事情让郑开没办法继续往下查。 不仅如此， 短时间内，苏青应该都没时间帮郑开查其他东西了。 袭 警是大事。 这是一定要严查，细查的重中之重。 郑开也不想一直麻烦苏青，毕竟他和苏青的关系仅限于朋友而已，一直麻烦人家心里过意不去。 回到家中。 郑开脱掉外套，躺在沙发上。 他又一次在网上搜到《路西法效应》这本书，认真的看了起来。 直到下午三点。 郑开才感觉到饿，点了一个外卖。 “锻炼！” “一定要加强锻炼！” 郑开两只手各举着一个哑铃，喘着粗气。 他的身体素质还是太弱了。 尤其是经历了今天的事情之后，让郑开意识到，有一个强壮的身体是多么的重要。 忽然间， 郑开想起来，自己很久没有去看望陈湘萍了。 自从自己和陈湘萍摊牌之后，就没有再去陈湘萍的家里看望过。 郑开感觉有些愧疚。 弄得好像自己只是为了找线索才接近陈湘萍的一样。 想到这里，郑开决定明天去看望一下陈湘萍。 郑开对这位老人的印象，不好不坏。 定义好人和坏人的标准都不一样。 但在郑开这里， 陈湘萍不是坏人。 之所以今天不去看望陈湘萍，是因为两天的时间到了。 郑开昏迷苏醒，到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 这也就意味着， 郑开今天晚上需要使用按摩椅休息。 二楼203号房间已经是安全的了。 郑开可以以203号房间为基础，去探索其他房间，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以回到203号房间。 当然， 如果遇到危急情况，没时间回到203号房间，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夜幕降临。 郑开把家里所有的窗户和门都锁死，确保不会有人能偷摸进来。 为了以防万一，郑开给苏青发了一条短信，让苏青今天晚上不要回家保护他的安全，先忙她的。 郑开怕自己进入梦境世界之后，苏青突然回来。 这样的话， 自己没办法从梦境世界里苏醒，而苏青听不到房间里的动静，肯定会多想。 收到苏青的回复之后，郑开彻底放下心来。 虽然今天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但事情总要一点一点来，不可能一下子就全部查清楚。 两天时间过去了。 不知道那面镜子恢复的怎么样了？ 郑开其实有一些事情要问那面镜子。 那面镜子有意识。 只是它不想和郑开沟通而已。 郑开不由笑了起来，现在不是你想不想的事情，而是我问不问的事情。 郑开有把握让镜子回答他的问题。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和裘敬什么关系？ 晚上十点。 郑开简单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躺进了按摩椅内。 有伤的缘故，所以不能洗澡。 郑开感觉浑身有些难受，黏糊糊的。 即便是用湿毛巾擦了一遍身子，还是有不舒服的感觉。 按摩椅内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是苏青身上的香味。 别看苏青行为处事很雷厉风行，和一般的小女生不一样，但某些方面，还是很有女人味的。 放松心情。 将感应器放在两侧太阳穴上。 郑开闭上了双眼。 “美好的一天开始了，欢迎编号013用户使用本次服务，愿您享受接下来的每一秒时光。” 熟悉的女声。 听多了，反而有些刺耳。 203号房间。 郑开的身影出现在镜子前。 面前的一切和两天前一样，房间内只有一面镜子，而镜子的边缘有很多细密的裂纹。 这面镜子给郑开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尤其是它可以复刻负面人格的特殊作用，让郑开差点在现实世界跳楼自杀。 郑开走到镜子前，上面灰尘一片。 此时此刻， 它真的就像一面普通的镜子，没有一点特别。 “在不在？” “我有事想问你。” 郑开轻声问道。 他身上有伤，戴上血痂面具之后，痛疼感才没有那么强烈。 镜子毫无反应。 郑开没有丝毫意外。 镜子的自我意识肯定现在又害怕郑开，又憎恨郑开，只是它现在受伤了，拿郑开没有办法。 沉默很久之后，郑开举起手中的手术刀，朝着镜面狠狠的刺下。 一瞬间， 原本灰扑扑的镜面出现了波澜。 它没有把郑开吸进镜子里，而是推开了郑开。 郑开笑了笑：“我就知道你在看我。” 镜子不想理郑开。 如果再来一次的话，镜子可能不会把郑开吸进镜子世界里。 因为郑开在镜子世界里的行为，导致镜子世界里面关着的诡物躁动了起来。 原来， 镜子世界并不是无解的，存在离开镜子世界的办法。 郑开做到了。 这让里面的诡物都亢奋了起来。 镜子本来是可以压制，甚至是灭杀这些诡物的，但现在它受伤了。 大量的诡物一起躁动，已经有些难以压制了。 这一切都是郑开造成的。 就在昨天， 镜子里面一个血管级诡物，趁着镜子受伤，跑了出去。 也就是郑开离开后不久。 这让镜子很生气。 正因如此， 镜子对郑开的恨意更深了。 郑开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他只是单纯的觉得镜子不想理他。 想了一下， 郑开将血痂面具摘了下来，露出和善的微笑：“其实我并不是故意弄伤你的，我们可以友好的聊一下。” “如果你需要疗伤的诡气，我可以出去帮你找。” 镜子没有反应。 显然。 它不相信郑开的话，或者说，它不相信活人的话。 郑开开始不断好言好语的劝说起来，嘴皮子都快说秃噜了，镜子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下子， 郑开的脾气也上来了。 “装死是吧！” “以为我治不了你！！” 郑开直接从仓库里把《路西法效应》这本书拿了出来。 同样是特殊物品。 这本书应该要比这面镜子强得多。 从前天就可以看出，这本书拥有能够伤害到镜子的能力。 郑开一向很好说话。 别人真诚对他，他回以真诚。 但如果说话无用，那就只能动手了。 书出现在郑开手中的一瞬间，镜子明显抖了一下。 它在害怕。 郑开可以明显感觉到。 既然它会害怕，那一切都好办了。 郑开将书凑到镜子前，准备让这本书和镜子来一次亲密接触。 就在此时， 镜子动了。 它明明没有脚，但却以极快的速度朝后面退去，拉开了和郑开的距离。 但房间是有限的。 郑开拿着书，一步步逼近。 “让你的自主意识出来和我聊聊，我是幼儿园的校医，并不是什么外人。” “我还是裘敬园长亲自招聘过来的，大家都是同事。” 听到裘敬两个字的时候，镜子明显停顿了一下。 下一秒， 镜子说话了。 “裘敬不会招活人当校医。” 校医这个身份很重要，在幼儿园里的地位很高，绝对不是活人可以担任的职位。 镜子明显不相信郑开的话，但看到郑开身上的校医服，又有些迟疑。 郑开眼神一亮。 会说话就好办！ 郑开在原地站定，决定用一种坦诚的方式沟通：“裘敬园长招我进来，确实不是当校医。” “我一开始的身份是幼儿园的护工。” 这下子，镜子没有反驳。 护工是很廉价的职位。 在幼儿园里的地位也很低，所有诡物都可以欺负护工，甚至是杀死，吞食。 郑开的语气很自然，甚至透露着自信：“我靠自己的努力，成为了幼儿园的校医。” 话音刚落， 郑开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目光正在打量着自己。 虽然镜子还是和之前一样保着距离，但显然对郑开的话感到震惊。 从护工变成校医。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你撒谎。” 镜子沉默了很久，才吐出三个字。 从来没有人能从护工变成校医，就算是变成其他职位都不可能。 郑开没有马上反驳，而是反问了一句：“那在我之前，有没有诡物或者活人能从你的世界里出来呢？” 镜子：....... 答案肯定是没有。 郑开是第一个从镜子世界出来的活人。 郑开做到了不可能的事情，这么一想，好像从护工变成校医，也不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 眼前这个活人，似乎和之前见过的所有活人都不一样。 镜子的镜面开始泛起波澜。 许久之后， 不知道是出于对郑开的好奇，还是出于对郑开的害怕，镜子说话了：“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但你需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郑开没有丝毫犹豫：“你问吧。” “你和裘敬是什么关系？” 镜子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郑开摇了摇头：“没有关系。” 确实没有关系！ 他到现在为止，只见过裘敬的照片而已。 但这话在镜子听来，就是在敷衍。 “如果你和他没有关系，他为什么要把你招进来当护工？” 活人狡诈。 诡物虽然也有不少奸诈的存在，但活人拥有完整的大脑和人性，狡诈程度更胜。 郑开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也不知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在可怜我？ 203号房间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郑开不知道回答。 而镜子也没有继续追问的打算。 一人一镜子就这么沉默的对峙着。 最后， 还是郑开忍不住了，先一步开口：“我确实和裘敬没有关系，所以我没办法回答你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 郑开的态度很真诚。 如果镜子坚持不相信他，那他也没办法。 毕竟， 说谎这件事，听上去可能是一件小事，但郑开觉得还是少做为好。 镜子沉默了很久，不知过了多久，它才开口：“那我换一个问题。” “你是怎么说服楼梯口那个小鬼，放你上来的？” 镜子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好奇。 郑开的实力其实并不强。 用诡物的实力等级来划分，郑开连半个血管级诡物都算不上。 真正让人忌惮的是郑开身上极致的善意。 但这东西肯定不能随便用。 就像是使用极致的恶意会失控一样，使用极致的善意同样会付出代价。 虽然目前为止，镜子还没有从郑开的身上看到所谓的代价是什么。 所以， 郑开绝对不是凭借极致的善意上的二楼。 他肯定和楼梯口那个小鬼，达成了某种协议。 郑开没有打算隐瞒，镜子是二楼房间里，他认识的第一个可以交流的特殊物品，抱着增加好感度的想法，郑开的回答几乎全是真话：“他看出了我身上极致的恶意。” “他说我是完美的种子，希望亲眼看到了我发芽、开花和结果。” “除此之外，我还答应他要去菜市场的屠宰码头，帮他找一颗心。” 米龚只差一颗心。 说实话， 郑开也很想看看，拥有一颗心之后的米龚，会变成什么样子。 是不是真的会成为真正的人？ 还是朝着诡物的更高层级进化了？ 当然， 好奇心是最不起眼的一个理由。 郑开答应米龚的要求，其实是为了增加好感度。 一名血管级诡物能够给郑开走出幼儿园，探索其他地方的底气。 听完郑开的话， 镜子居然朝郑开靠近了一点。 “让我看看你身体里极致的恶意。” 这怎么看？ 郑开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镜子提醒了一句：“戴上你手里的面具，脑海中幻想自己杀人的画面。” 郑开没有照做。 镜子不相信他。 同样的， 郑开也不可能我安全信任镜子。 如果他 听了镜子的话，最后陷入了暴走，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该怎么办？ 而且， 郑开也在迟疑，镜子会不会是故意诱导他，想要让他展示极致的恶意。 镜子没有说话，而是等待着郑开的决定。 不知为何， 郑开居然感觉到了镜子嘲讽的情绪。 活人不光狡诈，还生性多疑。 多疑的性格无法评价好坏。 但有时候犹豫会失去很多东西。 想到这里， 郑开眼神坚定了下来，将血痂面具戴在了脸上。 见状， 镜子又一次拉近和郑开的距离。 它想近距离看看极致的恶意。 面具下， 郑开闭上双眼，开始在脑海里幻想自己的不断杀人的画面。 几分钟之后，郑开全身的气息开始变得暴躁不安了起来，就像是一头蛰伏的猛兽，看到了自己的天敌。 那股冰冷的气息充斥着整个房间。 郑开的气息不断上涨。 他的实力已经逼近血管级诡物，甚至还在不停的变浓郁。 镜子感觉到了危险，想要拉开和郑开之间的距离，但又有些不甘心。 这可是近距离看极致恶意的机会！ 错过这次， 再想看到，就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了。 下一秒， 郑开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眸变成了纯黑色，深邃的黑色仿佛在吞噬一切，包括郑开的理智。 不仅如此， 郑开的眼角在往外滴血。 他的脸上出现了诡异的纹路，就像是纹身一样，看上去很吓人。 镜子的呢喃声很低，但还是被郑开听到了：“他说的对，你确实是最完美的种子。” 从来没有人能驾驭极致的恶意。 但在郑开的身上， 镜子看到了矛盾和挣扎。 这是郑开仅存的一丝理智在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如果这一丝理智消失的话，郑开会变成最可怕的诡物。 整个幼儿园，甚至整个诡物世界，都可能成为郑开肆意杀戮和吞食的对象。 “足够了。” 镜子的声音传到了郑开的耳中。 啪！ 面具被郑开扯了下来。 他的整张脸皮都被撕扯了起来，但在面具脱离的一瞬间，脸皮又重新沾回到脸上。 即便如此， 郑开的整张脸还是血肉模糊，恐怖至极。 甚至即使是郑开亲近的人，此时都认不住郑开这张脸的本来样子。 血肉之中， 郑开眼睛中的黑色却没有褪去。 郑开像是没有察觉一样，喘着粗气，对血痂面具产生了一丝畏惧的心理。 冰冷的气息在波动，显示着郑开不平静的情绪。 就在刚才， 郑开感觉自己脑子里只剩下了杀戮和暴力，他想要杀光见到的一切人或者诡物。 那种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又出现了，并且格外的强烈。 他的主意识在不断的下沉。 极致的恶意完全不是郑开可以掌控的力量。 它的存在就是这个世界上一切负面情绪的结合，有愤怒，绝望，痛苦，不甘，憎恨，哀嚎........ 比起极致的善意， 极致的恶意要更加的肆无忌惮。 因为善意往往都藏在不起眼的细节中，但恶意却显得赤裸裸，一丝不着。 哇呕。 郑开开始不断的呕吐，吐不出任何东西，但硬是呕吐到自己全身都在颤抖，翻腾。 直到最后，郑开只吐出来一大滩的血，没有其他。 镜子来到郑开的身前，语气很是复杂：“我知道裘敬选你的理由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郑开从镜子的话中，听出了一丝可怜的意味。 郑开勉强抬起头，看向镜面。 依旧是平静无波，看不出一丝异样。 郑开忍着身体上强烈的不适，用含糊不清的话语问道：“你在可怜我？” 镜子没有回答， 而是回到了之前的话题上：“现在，你可以问我你想知道的事情了，我不能保证全都说。” 镜子的态度一下子变得好了很多。 这让郑开有些不适应。 第一百二十章 郑开的自我怀疑 那种被人可怜的感觉，郑开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他是孤儿。 从幼儿园开始，自己就是班上最自闭的孩子。 这种自闭、自卑的情绪一直持续到郑开进入到社会。 因为进入社会之后，才发现，社会上都是苦命打工人，同事可能会看不起你，但不会可怜你。 只有在上学时候， 班上的同学才会用一种可怜的目光看郑开。 郑开有些奇怪。 镜子为什么可怜他？ 他好歹是货真价实的人，可镜子连诡物都算不上。 不应该是他可怜镜子吗？ 郑开没有太过于纠结这个问题，因为他有很多问题要问。 郑开把这种可怜，归结于极致的恶意。 对活人来说， 身上有极致的恶意确实是一件值得可怜同情的事情。 “我想知道其他房间里都有什么？” 这是郑开最关心的事情。 接下来， 他要去一个一个探索剩下的房间。 如果能够提前知道房间里有什么，有所准备的话，郑开可以应对的从容一点。 “我不知道。” 镜子直接回答。 郑开的表情呆滞在了脸上。 可能是这个回答有些敷衍，所以镜子补充道：“这个没有骗你，我确实不知道其他房间有什么，因为我被裘敬带到这间房间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我是裘敬带回来的第一件东西。” “他把我放在这里之后，陆陆续续又从外面带回来九样东西，我只知道每一个房间里都是特殊物品，并不诡物，其他一概不知。” 镜子的回答其实没有帮到郑开太大的忙。 但郑开还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起码态度上， 郑开觉得镜子比之前好说话了很多。 “第二个问题，你知道园长的办公室是哪个房间吗？”如果能够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那郑开就可以不用一个个探索房间，直奔目的地就行了。 本来， 郑开都做好了镜子说不知道的准备了。 没想到， 镜子给出了肯定的回答：“知道。” 还未等郑开高兴，镜子的语气变得讥讽了起来：“二楼这么多房间，没有一个是园长的办公室。” 所有的诡物和活人都觉得园长的办公室在二楼。 连郑开也不例外。 一瞬间， 郑开的脸色垮了下来。 他冒着生命危险，绕过了米龚，又经历了镜子世界。 可到头来，园长的办公室居然不在二楼....... 郑开的第一反应是镜子在骗他。 但郑开又觉得镜子的话，有一定的可信度。 一时间， 郑开纠结了起来。 是相信镜子的话，放弃其他房间，直接离开呢？ 还是选择不相信，继续探索其他房间？ 似乎看出了郑开的怀疑，镜子直接将郑开的第一种打算盖灭了：“想要离开二楼，你必须所有房间都走一遍。” “这是裘敬定下来的规矩，谁都没办法打破！” “裘敬本来就没打算让上二楼的诡物和活人，活着离开。” 镜子的话让郑开心中一惊。 换句话说， 裘敬把二楼打造成了绝对的死域。 进入二楼的人和诡物，都不会存在活着离开的可能。 郑开的直觉告诉他，镜子没有骗他。 但很快， 郑开就想到了一个规则之外的诡物。 李福治。 李福治曾经来了二楼，并且在这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又下楼了。 如果按照镜子的说法，李福治应该会被困死在二楼才对。 规则之内，出现了例外。 想到这里。 郑开语气凝重的问道：“可我知道有一个诡物，成功离开了二楼。” 镜子的兴趣一下子就涌了上来：“谁？” “幼儿园的保安，李福治。” 郑开的话，让镜子陷入了沉默。 很久之后， 镜子笃定的说道：“不可能，离开二楼的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将所有房间都进一遍。” “我不记得有这么一个诡物进入二楼。” 镜子的语气很肯定。 这让郑开心里有些犯嘀咕。 难道李福治骗了幼儿园的其他诡物，实际上他根本没有上过二楼？ 为了确保不出错，郑开将李福治的样子形容的很仔细，甚至连李福治平常的动作神情都模仿了一遍。 镜子的回答没有变。 它没有见过李福治，更加没有听过李福治这个名字。 郑开皱紧眉头。 他在想一个可能。 到底是李福治骗了所有人，还是自己被肉瘤骗了？ 但这种事情，靠瞎猜是行不通的。 退一步来说， 镜子也有可能在骗他。 李福治、肉瘤和镜子，它们说的话，都不能完全信，但又不能不信。 这是最让郑开头疼的一点。 在这个诡物世界里， 郑开找不到一个完全可以互相信任的存在。 即便是郭生平，他对郑开同样有所保留，隐瞒了一些事情。 郑开觉得可以理解。 因为像郭生平这种生前被人杀害，死后被埋尸的诡物来说，活人是他们恨意和痛苦的根源。 他们天生对活人有着巨大的敌意。 想要完全取得这些诡物的信任， 绝对不是郑开笑一下，说话语气温和一点就能办到的事情。 这其中，需要一个很关键的东西。 “好感度。” 郑开不由呢喃了一句。 他现在总算知道按摩椅为什么一直给好感度这种很虚的奖励了。 想要真正成为幼儿园的园长，想要真正和幼儿园的诡物交心，好感度必须拉满。 郑开叹了一口气。 他仔细想了一下，他和幼儿园所有诡物的好感度都不高。 郭生平是对郑开好感度最高的诡物。 但自己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厨房了，可能好感度又下降了不少。 抛开李明和李福治， 郑开需要把郭生平、肉瘤、舒傅、圆圆四个诡物的好感度提升到一百才行。 光是想想， 郑开就觉得这个难度无比的高。 怪不得，从来没有人走和诡物做朋友这条路。 因为比起做朋友，靠绝对实力威胁这些诡物的难度要低太多了。 这一刻， 郑开也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选错路了？ 或许， 对待诡物，应该粗暴一点，而不是选择和善........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交易 郑开沉默了很久。 镜子同样保持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 郑开才轻声开口：“说实话，我不能完全相信你的话。” 郑开很坦诚，让镜子都感到诧异。 它很少和活人说话，即便是说话，活人也只会把怀疑的心思藏起来，并不会明说。 可郑开直接说不相信。 反而让镜子感到有些意外和惊喜：“你不相信哪些话？是园长办公室不在二楼？还是我没见过李福治？” “全部。” 郑开直勾勾的注视着镜子，镜子没有人脸，所以看不到五官和表情。 但郑开可以从镜面上的波动，猜出镜子一些简单的心理活动，它其实在回答郑开问题之前，一定是经过思考的，并不是张口就来。 镜子突然笑了起来，连带着镜面都不断泛起波纹。 郑开微微皱眉。 他不知道镜子在笑什么。 许久之后， 镜子才收敛了笑意：“如果让裘敬知道，他招聘回来的活人这么多疑，一定会很生气。” “我不应该多疑吗？”郑开有些不解。 作为一个活人，不可能相信别人的每一句话，更何况，对方还是一面镜子。 郑开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判断。 这才是作为活人的象征。 但在镜子眼中，郑开的多疑反而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突然间， 镜子里伸出一只血红色的手臂，纤细如铅笔的指尖在往下滴血，砸在地板上，发出了哒哒哒的回音。 几秒之后， 这只手臂靠近郑开的头。 郑开下意识的想要躲避，他怕镜子对他抱有恶意。 但想了一下， 郑开忍住了，待在原地没有动。 直到滴着血的指尖碰到他的眉心，镜子缓缓开口：“你的身体里有极致的善意，你怎么能多疑呢？” “如果寻常活人都有的心理活动，你同样也有，那你这个种子就不是最完美的了。” 种子有好有坏。 但作为藏着极致善意的种子来说，他的一切都应该是正面的。 郑开沉默不语。 见郑开没有反应，镜子感觉有些无趣，就将手臂慢慢缩了回去。 “还有什么想问的？” “我给的回答，你可以选择信，也可以选择不信，这是你的事情。” 镜子的话很不负责。 郑开没有丝毫意外。 镜子是特殊物品。 本质上来说，它连诡物都不是。 况且自己和镜子的关系并不算非常好，不可能真的对郑开做到每一句都是实话。 “最后一个问题，我离开之后，最好先去哪个房间？” “有区别吗？反正你每个房间都要进一次才行。” 镜子的语气中多了一丝调侃。 他似乎等着看郑开的笑话。 既然它说了，没有活人和诡物能从二楼活着离开，自然认为郑开不会是例外。 即便郑开的身体里有极致的善意和极致的恶意，也不行。 因为， 这里是裘敬的二楼。 这里是裘敬的往生地！ 但这个回答没有让郑开满意，郑开只是安静的看着镜面，一言不发。 被一双纯黑色的恶意双眼盯着，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情。 极致的恶，远超这个世界所有的恶。 当恶意直视某个人的时候，这个人一定承受不住恶意的洗礼。 镜子也不行。 它只是一件特殊物品。 甚至， 它可能只是裘敬从不知名的地方带回来的玩具，比起极致的恶意，它太渺小了。 郑开不知道这些。 他只是觉得镜子在敷衍它，觉得有些不满意而已。 镜子承受不住恶意，终于开口了：“你比裘敬还要烦人。” 郑开笑了笑，没有说话。 “离开203号房间，最好先去208号房间，那里是裘敬童年的房间，里面存放的特殊物品不会很危险。” “我只是猜测，万一裘敬心理变态，在童年房间里放一些大凶物品，那你好自为之吧。” 郑开点了点头。 站起身来， 郑开准备离开这个房间。 拧开房门的一瞬间， 镜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既然你答应了楼梯口那个小鬼一件事，也答应我一件事吧。” 郑开停住脚步，回过头。 镜面泛起波澜。 血红色的手臂再次伸出，指尖上挂着一个沾满血污的项链，而在项链的尾端悬挂着一个破碎的化妆镜。 很小，很精巧。 而且化妆镜的镜面上没有一点血渍。 “如果你能成功离开二楼，去一趟外面的形体医美医院，将这个东西交给一个叫佳宁的女人。” “作为回报，我可以告诉你成为真正活人的办法。” 郑开笑了起来：“你这个报酬不诱人，因为我就是活人，不需要知道这个。” 镜子的语气很自信：“你答应了楼梯口那个小鬼，要去屠宰码头帮他找一颗心，那个小鬼估计是想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人吧。” “如果让他发现，身体里有一颗鲜活的心脏，依旧无法成为活人，他会不会杀了你泄愤？” 话音一落，郑开的神情凝重了起来。 米龚很想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人。 郑开可以感觉到这一点。 倘若镜子说的是真的，那郑开答应米龚的事情，就会变得很危险。 米龚是血管级诡物，加上心脏之后，他的实力会暴涨到一个夸张的程度，到那时，郑开完全没有还手的机会。 暴怒状态下的米龚，郑开光是想想就觉得吓人。 那种恐怖感，远不是李明能够媲美的！ 郑开深吸一口气：“身体里有血肉，有骨架，有血管，有心脏，为什么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人？” 镜子叹了一口气：“连裘敬和裘生都没有办到的事情，你觉得一个小鬼能成功？” 郑开第一次从梦境世界里听到裘生这个名字。 一瞬间， 郑开的表情严肃了起来，重新关上门，凑到镜子的近前：“你认识裘生？” 裘生这个人很神秘。 除了上一次在新品发布会的视频里见过一次之外，郑开再也找不到关于裘生的消息。 严格来说， 裘生这个人比裘敬还神秘。 镜子没有回答，而是将化妆镜抬到郑开的眼前，一股淡淡的香味冲进郑开的鼻腔，这个项链上居然没有血污的腥臭味，反而香味十足：“你答应吗？” 郑开眼神不断闪烁。 片刻之后，郑开伸手将项链装进口袋里。 这个交易，郑开接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他的童年是明亮的 “编号013号用户请注意，您已触发随机性任务。” “任务内容：归还项链。” “任务要求：找到刘佳宁，将项链亲手戴在她脖子上。” “任务奖励1：【镜子的世界】—复刻他人恶意，实体化。（血肉级诡物，实力复刻100%；骨架级诡物，实力复刻80%；血管级诡物，实力复刻50%，往生人诡物，实力复刻20%。）” “任务奖励2：镜子好感度+50。” “任务失败/放弃任务：镜子好感度-50；面对女性诡物时，诅咒抵抗力下降10%。” “任务时间：一个星期。” “是否接受任务？” 让郑开彻底有决心接受这个交易的另一个原因，其实是因为按摩椅触发任务了。 “接受！” 随着郑开接受任务，眼前的任务面板缓缓消失。 “我答应你了，现在能告诉我关于裘生的事情了吗？” 郑开显得很急切。 他确实对裘生这个人很感兴趣。 准确的说， 他对裘生和裘敬这两个人都感兴趣。 只是对这两人，没有太多了解的渠道。 但镜子并不想多说，而是留给郑开一句：“你去了208号房间就知道了。” 郑开拿走了项链，这让镜子对郑开的好感度提升了一些。 但它还是不愿意多透露。 郑开又追问了几次，镜子都保持沉默。 见状， 郑开放弃了。 看镜子的样子，明显是想要让郑开自己去找。 打开203号房间的房门，郑开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走了出去，顺便把门关好。 重新回到走廊里， 郑开可以看到另一边走廊的尽头，漆黑无比。 “镜子不想说太多关于裘敬和裘生的事情，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裘生确实和幼儿园有关系。” 郑开眼神微闪。 这一次， 郑开没有犹豫，直接忽略掉所有房间，径直来到208号房间的门口。 除了203号房间之外， 其他房间门都显得很普通，顶多就是泛着一些年代陈旧的酸味，没有其他异样。 208号房间的门同样如此。 简单的黄檀色木门上是铁质的门把手，触感很冰凉，但没有刺骨那种疼痛，反而有种夏天消暑的快感。 这间房，是裘敬童年的房间。 说实话， 对裘敬这个人，郑开的态度是坏人。 虽然他不是当年虐杀儿童案的凶手，但他肯定事先知道关于李明和李福治的事情，甚至李明能够成为幼儿园的校医，可能都是裘敬一手安排的。 其次， 裘敬对活人和诡物的态度，很仇视。 这其实是一件很矛盾的事情。 郑开是活人，他仇视诡物是正常的。 再比如圆圆是诡物，圆圆仇视郑开这个活人，同样是正常的。 因为大家的身份不同，所以仇视的对象也不同。 但裘敬不同。 不管是活人，还是诡物，裘敬都仇视。 从镜子的话里就可以听出，裘敬希望进入到二楼的活人和诡物都死。 他不会给留活路。 只是李福治这个意外，让郑开有了二楼其实有一线生机的错觉。 实际上， 裘敬在部署二楼的时候，就是全杀，绝不放过。 这么一想， 裘敬的童年，不能松懈。 他的心理阴暗面要比郑开想象中的大得多。 这样的人，他的童年会美好吗？ 郑开觉得不会。 也许，这个房门的背后，隐藏的是大恐怖，大凶物。 犹豫了很久， 郑开选择相信镜子。 镜子让郑开先来208号房间，郑开觉得可以相信一次。 毕竟， 真让郑开自己选，他也不知道该先去哪个房间。 有心理预期总比没头绪要好得多。 嘎吱~ 房门被轻轻推开。 里面是漆黑一片。 郑开微微眯眼，穿过黑暗，他极好的视力大致看清了房间里有什么东西。 很多的玩具！ 郑开的童年没看过多少动画片，但还是依稀从众多玩具中，看到了很多复古动画片中的玩偶。 大部分玩具都是陌生的，只有几个是有些眼熟的。 “好像没有危险？” 郑开没有马上进去，而是先把头伸进去，打量了一番。 想了一下， 郑开这才走进房间，房门自动关闭，没有给郑开反应的时间。 一瞬间， 郑开陷入到黑暗中。 黑暗中似乎多了很多双眼睛，那些眼睛打量郑开的视线，情绪各不相同，有好奇、有愤怒、有兴奋，更多的是漠然。 它们冷漠的注视着郑开。 既没有恶意，也没有善意，只有浓浓的疏远。 郑开啧啧惊叹。 这里更像是玩具存放室。 这里的玩具是一楼玩具存放室的好几倍，甚至没有一个玩具是重复的。 郑开的第一个想法是：“肉瘤应该会很喜欢这里。” 主要不是肉瘤喜欢。 而是他身体里那二十三个孩子喜欢这里。 郑开简单翻了一下，玩具都很正常，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玩具的样式都很简单。 裘敬的童年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他那个时候的玩具，就是简单的布围成一个玩偶形状，里面填充上絮状棉花。 有些玩偶为了省工省力，连简单的五官都没有，一张布上什么图案都没有。 十分钟后， 郑开坐在地板上，他的周围是各种玩具玩偶。 “就这些东西？” 房间里面的东西太简单。 不知道是不是迫害妄想症，郑开还撕开了几个玩偶，看看里面有没有藏着人的眼球 、手指或者其他肢体。 答案是没有。 玩偶里面都十分的普通。 郑开四处看了一下：“镜子口中的特殊物品在哪里？” 每一个房间都放着一个特殊物品。 但目测一下， 郑开并没有发现。 就在郑开疑惑的时候，他的身后响起了啪嗒的一声。 紧接着， 整个房间瞬间明亮了起来。 郑开愣住了，仰起头之后，才发现这个房间有灯，并且......灯亮了。 温暖明亮的灯光让郑开很不适应。 他的双眼已经习惯了在黑暗中视物，突然换成明亮的环境中，居然感觉到很难受。 郑开下意识的用手掌挡住光线，眼中黑色快速的褪去，重新变回正常人的双眼。 身后，传来了一道很稚嫩的孩子声音。 “你是谁？” 第一百二十三章 裘生和裘敬 孩子的声音有些熟悉。 郑开猛地回头，看到一个手拿玩偶的小男生，正在怯生生的注视着他。 小男生的眼神中有不解，有害怕。 他似乎不知道郑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思绪飞转！ 郑开露出了笑容，整个人的气质恢复成现实世界的温暖随和：“我叫郑开。” “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小男生往后缩了一步。 郑开充满善意的笑容并没有打消小男生的害怕。 郑开微微沉默。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己明明进的是208号房间，可转眼之间，这个房间变成了如今这幅明亮的样子。 房间的门重新敞开。 郑开不着痕迹的看向门外的走廊，同样是一片光明。 “幻觉？” 郑开微微皱眉。 听到开灯声的一瞬间，他似乎就进了一个全新的地方。 如果不是幻觉的话，那应该和203号房间的镜子一样，郑开进入了一个未知的世界。 想到这里， 郑开将手背到身后，用手术刀刺了一下自己的手背。 很疼！ 郑开表面上没有任何异常，但心里已经开始惊疑不定。 他应该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这里，是裘敬的童年世界。 “裘敬？” 郑开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门旁边的小男生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郑开笑着站起身来：“我是你爸爸的朋友，今天来这里作客。” 说谎不好。 但郑开觉得，自己现在不说谎，可能会死。 让郑开恐惧的并不是眼前这个小男生，而是进入裘敬童年世界的方式很诡异。 甚至， 郑开觉得眼前的这个小男生，并不是童年的裘敬，而是一种特殊的存在。 就像是镜子复刻出来的负面人格一样，不是诡物，但比诡物更加的神秘和凶险。 听到郑开的话， 裘敬的表情松懈了一些，但他的警惕性很高，将自己矮小的身体让出身位，示意郑开离开这里：“我爸爸在楼下，你去下面吧。” 郑开看了一眼裘敬，又看了一眼房门。 直觉告诉他！ 他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要想办法留在这里才行！ 冷静下来的郑开开始疯狂的转动大脑，几秒之后，找了一个不算很合理的理由：“我女儿很喜欢这里的一些玩具，能告诉叔叔，这些玩具是哪里买的吗？” 说话间，郑开随手拿起地上一个玩偶。 忽然间， 一阵冷风吹了过来。 郑开的身体骤然绷紧。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手里的玩偶就被抢走了：“这些都是我的，不给你！” 裘敬瘦小的身体出现在郑开的身边，两只手紧紧攥着郑开刚才拿的玩偶，一双稚嫩的眼睛中开始泛起红光，仿佛要吃人。 “好快！” 郑开眼神微缩。 郑开把所有任务得来的分配点都点在了速度上，现在的速度要比一般的诡物快一些。 即便是圆圆这种诡物，郑开全神贯注的情况下，也能反应过来圆圆的速度。 但就在刚才， 郑开的心神看似放在玩偶上，实际上一秒都没有离开裘敬。 这种情况下， 裘敬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郑开的身边。 换句话说， 裘敬想杀他，很容易。 郑开的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笑容：“叔叔只是问问，没想要。” 突然间， 郑开想到了【归还项链】的任务里，任务奖励里提到了一个新的词：往生人。 当时郑开没有觉得奇怪，但现在看到裘敬之后，才意识到，血管级诡物之上，就是往生人。 也就是说， 即便是拿到一颗完整的心脏，也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人，只能成为所谓的往生人。 有人骗了幼儿园的所有诡物。 或者说， 有人骗了整个梦境世界的诡物。 看着眼前和自己没有任何区别的裘敬，一个想法出现在郑开的脑里：裘敬是往生人。 往生人级别的诡物，居然是一个小孩子。 郑开深吸一口气，蹲下身子，和裘敬目光平视，眼神中满是真诚：“叔叔也想买这些玩偶，哪里能买到呢？” 裘敬没有说话。 他用一双逐渐闪烁红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郑开。 郑开表面上很淡定，实际上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沾湿了衣背的衣服，他身体所有的肌肉都上弦紧绷，随时准备做出反应，甚至背在身后的手术刀，都在折射着渗人的寒光。 手术刀上黑红色的血渍慢慢苏醒，开始滴落，砸在地板上没有发出声音，因为郑开用身体挡着，所以裘敬没有看到手术刀，也没有看到地板上的血滴。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郑开的脸上始终都是温和的笑容。 而裘敬眼中的红芒越来越浓。 裘敬的五官开始变得扭曲了起来，房间的灯光亮度也在不断变暗。 浓郁的恨意从裘敬的身体里弥漫出来，冻僵了郑开的身体。 郑开的身上开始结冰。 身后手术刀上也结了一层冰霜。 “他想杀我！” 郑开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哪一步，居然能引起裘敬这么强的恨意。 这股恨意已经超出了郑开的认知，即便是李明和米龚两个诡物身上恨意的总和，都不及裘敬身上的一半。 郑开在犹豫。 要不要先动手？ 打起来，肯定是自己会死。 但如果试都不试一下，郑开心里肯定会有不甘。 况且，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他的仓库里还有《路西法效应》这本书，万一这本书的作用超出郑开的预想，就有机会逃走。 郑开不想着杀裘敬，只想着逃。 往生人级别的诡物，实在是太强了。 光是这股恨意， 就让郑开的负面情绪不断滋生，提不起对抗的心思。 就在郑开想要动手的时候，另一道孩子声音响了起来，语气中满是怒气：“裘敬！” 一瞬间， 裘敬眼中的红芒褪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肉眼可见的害怕。 整个房间的恨意和寒意也在快速的消失，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裘敬......在害怕？ 郑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 但从裘敬的眼中， 他分明看到了害怕的神情，裘敬躲闪的眼神甚至不敢看向声音的来源。 郑开扭头又一次看向门口，这一次，门口同样站着一个孩子，而且，这个孩子的样貌和裘敬一模一样。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兄弟之间的感情 一模一样的长相。 一模一样的声音。 甚至连身上穿的衣服都相差无几。 两个裘敬？ 郑开的脑子有些宕机。 为什么裘敬的童年世界里，会有两个裘敬？ “放下我的玩偶！” 门口那个孩子又一次开口。 依旧是夹杂着怒气。 郑开眼神中透露着难以置信，因为他身边的裘敬居然真的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玩偶放在地板上：“我只是拿起来看看。” 他没感觉错！ 裘敬确实在害怕门口这个小孩子。 这种害怕是渗透到骨子里的。 从裘敬微微发抖的身体，郑开就可以感觉到，这种害怕并不是装出来的。 郑开没有说话。 现在这个局面，对他来说，很复杂。 他需要搞清楚局面之后，才能更好的思考对策。 不说话就是最好的措施。 显然， 门口那个小孩也没有理郑开的打算，而是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来到裘敬的身边：“你脾气这么差，怪不得爸爸不喜欢你。” 裘敬没有说话， 但低垂的眼中闪过一抹恨意。 郑开往后退了几步。 将空间让给这两个小孩子。 犹豫之后， 郑开将手中的手术刀收回到仓库中。 能够让裘敬害怕的存在，绝对也是往生人级别的诡物，甚至更强。 面对两个往生人， 郑开手中的手术刀等同于没有，拿着也是白费力气。 不过郑开的心神一直放在仓库上的《路西法效应》，准备随时把这本书拿出来。 几分钟之后， 那个和裘敬有着一模一样相貌的孩子才转头看向郑开，眼神中同样疑惑：“请问，您是哪位？” 郑开眼神一亮。 这个孩子有礼貌！ 说不定能好好沟通一下。 想到这里， 郑开用温和的语气回答：“我叫郑开，是你们爸爸的朋友，今天来作客的。” 小孩子歪着头想了一下，脑袋里似乎没有对郑开这个名字的印象，但还是很礼貌的对郑开鞠了一躬：“郑叔叔好，我叫裘生。” 一瞬间， 郑开恍然大悟。 和裘敬长得这么像的人，只有裘生。 郑开早就应该想到的，只是脑子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么来看， 裘生和裘敬是兄弟。 不仅如此，还是双胞胎兄弟。 郑开脸上的笑容更浓郁了几分，裘敬害怕裘生，只要自己和裘生打好关系，裘敬也拿他没办法。 裘生指了指门外：“爸爸在楼下，我带叔叔下去吧。” 郑开急忙摆了摆手：“叔叔想问一下，这些玩偶哪里能买到？叔叔想给女儿买一些。” 郑开的原则就是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起码， 不能在这种环境下离开这个房间。 除非房间恢复成之前刚进来的样子，不然郑开感觉出去很危险。 郑开现在没有搞清楚自己是什么突然进入到童年世界的，所以也没办法让自己离开裘敬的童年世界。 等找到办法， 郑开就会准备离开。 听到郑开的话，裘生稚嫩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随手拿起一个玩偶，递给郑开：“叔叔要是喜欢，我送一些给您，您走的时候带走就行。” 郑开愣了一下。 裘生的性格和裘敬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如果说裘敬是那种不讲道理的顽皮孩子，那裘生就是家长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甚至， 裘生真的开始从地板上一堆玩偶里面挑选一些比较好看的，准备打包送给郑开。 郑开并不是真的想要玩偶，他只是想在这个房间里多待一段时间。 但裘生丝毫没有察觉，表现的很热情。 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裘敬， 郑开神情微微变幻，不知道在想什么。 满屋子的玩偶都是裘生的！ 裘敬看着地板上的玩偶，眼神中流露出渴望的神情。 这也是让郑开疑惑的地方。 对裘生来说， 裘敬是他的双胞胎兄弟，而郑开只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而已。 可裘敬碰一下玩偶，裘生就会表现的很生气；反而郑开随口说了一句喜欢，裘生就很大方的送出一堆玩偶。 这不合常理！ 怀中的玩偶越来越多。 郑开不得不出声：“这些玩偶都是你的，叔叔一个大人怎么好意思要呢？！叔叔自己去买就可以了。” 裘生的态度让郑开有些不安。 越是热情，郑开的不安情绪就越被放大。 听到郑开的话，裘生才停下手里的动作：“没事的，很多玩偶我都玩腻了。” 裘生和裘敬两兄弟站在一起。 郑开在两个孩子中来回看了几圈，这才开口：“裘敬还没有玩过这些吧，让他多玩玩吧。” 不出所料， 裘生马上出口反对：“不行。” 而裘敬则是将眼中的渴望压了下去，重新低下了头。 裘生对裘敬的态度，太过于恶劣了。 连郑开都觉得有些过分了。 但郑开心里很清楚，这里是裘敬的童年世界，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主人是裘敬，并不是裘生。 裘生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了这里，但应该是裘敬童年记忆的一种呈现。 讨好裘生，不是最好的办法。 因为裘生在裘敬的童年世界里不是主角。 裘敬只是畏惧裘生。 一旦让裘敬意识到他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郑开和裘生都得死。 但讨好裘敬，也不是什么好办法。 从刚才短暂的接触上，郑开就感觉得出来，裘敬不是一个好相处的孩子。 他很极端，也很易怒。 甚至， 裘敬连基础的和人沟通都做不到。 郑开需要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既不会过分讨好裘生，也不会惹恼裘敬的办法。 离开这里的关键，在裘敬身上，而不是裘生。 想通了这一点， 郑开直接在地板上盘腿坐了下来，让裘生也坐下，而裘敬则是一脸不服气的站着。 “裘生，好东西要学会分享。” “裘敬是你兄弟，不要因为一些玩具影响了家人之间的感情。” 郑开的想法很简单，从裘生的嘴里套一点话，顺便增加一点裘敬对自己的好感度。 裘生将头歪到一边：“不和他分享！” 裘敬虽然害怕裘生，但听到裘生的话，同样将头歪到了另外一边，不去看裘生，只是眼神中的恨意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这两兄弟的关系，比郑开想象的还要严重很多。 第一百二十五章 新的玩偶 裘生和裘敬的关系很差。 郑开暂时想不通背后的原因，但从裘生厌恶的表情中，郑开明白，想要让裘生改变对裘敬的态度，不太可能。 除此之外， 裘敬虽然害怕裘生，但眼神中满是恨意。 裘敬现在并没有意识到这里是他的童年世界，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这对郑开来说是好消息。 两兄弟的头扭向相反的方向，谁也不看谁。 郑开掂量着怀里的玩偶，思考了几秒才开口：“裘生，你爸爸在楼下喊你呢。” 裘生愣了一下，眼神中充斥着疑惑：“我没有听到啊。” 裘敬也疑惑的看了郑开一眼。 他也没有听到。 但郑开的表情很自然，神情笃定的点头：“真的，我听到了。” 裘生是好孩子。 起码从短暂的接触来看，裘生要比裘敬容易沟通，也更容易相信别人。 果然！ 裘生只是犹豫了几秒，就站了起来：“叔叔，我先下去看看，马上回来。” 对着郑开说完这句话， 裘生又转头看向裘敬，语气变得不善：“不要碰我的玩偶！” 裘敬眼中的恨意越发明显了。 郑开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 他不知道自己支开裘生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的，但如果让裘生和裘敬待在一个房间里，他问不出有用的东西。 当然， 如果有可能的话，郑开其实更想让裘敬离开这个房间。 但这个可能性很小。 裘敬不可能听他的话。 思来想去， 郑开觉得还是让裘生离开房间的可能性大一点。 事情的发展没有超出郑开的预料。 裘生很乖的离开了。 一时间， 房间内又剩下了郑开和裘敬两个人。 看着眼中满是恨意的裘敬，郑开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一下，将怀中的玩偶递给裘敬：“给你玩。” 裘敬没有接。 但他眼中的恨意褪去了一些。 郑开想要把玩偶强行塞到裘敬的手里，但被裘敬躲开了。 “他不让我碰。” 裘敬的声音很低沉。 他和裘生的声调一模一样。 但同样的声带，从裘生的嘴里说出来的是阳光开朗的语气；从裘敬的嘴里，就是一副死气沉沉。 明明是兄弟，但性格差别就是两个极端。 “你为什么怕他？” 郑开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是了解裘生和裘敬关系的好机会。 只有知道这两个人的关系，郑开才能在脑子里慢慢理顺智网科技和益智幼儿园之间的关系。 裘敬沉默了很久。 在这期间， 他的眼神不断的瞟向门口，似乎担心裘生随时回来。 可能是觉得裘生短时间内回不来，裘敬的话才慢慢变多了起来：“他不让我碰他的任何东西。” “他很讨厌我，甚至不止一次说过想要杀了我。” 裘敬的话让郑开很震惊。 说实话， 如果是裘敬说杀了某个人，那郑开觉得不奇怪。 但说出这种话的人是裘生，郑开就觉得很诧异。 还未等郑开继续往下问，裘敬像是打开话匣子一样，嘴里念叨了起来：“爸爸妈妈也不喜欢我。” “他们也想杀了我，但他们又没办法杀我，只能每天看着我。” 裘敬的脸上开始抽搐。 不是害怕！ 不是肌肉痉挛！ 那是一种郑开从来没有见过的病态的.......兴奋。 没错！ 就是兴奋。 似乎父母没办法杀了他这件事，让他感觉到很自豪。 郑开理解不了裘敬现在的心情。 尤其是这种病态的表情出现在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脸上，郑开更加觉得荒诞。 郑开浑身抖了一下。 但下一秒， 裘敬的脸上重新恢复成之前的样子，刚才的表情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郑开的心中满是凝重。 裘敬的心理问题很大。 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有很多，一部分是他自己从小的性格，另外一部分就是家庭的影响。 父母不喜欢他，裘生也不喜欢他。 甚至， 家里人时时刻刻都想着杀死裘敬。 这种情况下，郑开觉得自己很危险。 裘敬就像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威胁着郑开的生命。 郑开刚想开口说话， 脑中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女声：“编号013号用户请注意，本次按摩 服务已满三个小时。” 郑开没有放在心上。 但很快， 郑开的眉头皱起。 满三个小时会怎么样？为什么会有一道熟悉的声音提醒自己？ 郑开脑子里的记忆有些模糊。 他忘了一些事情。 而且是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就在此时， 裘敬抬起头，注视着郑开：“你从哪里来的？” 郑开下意识想要张口回答，但他愣住了。 他从哪里来的？ 他不记得了。 郑开努力想要想起一些东西，但脑子里的东西一闪而过，完全抓不住。 “我从哪里来的？”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郑开抓着自己的头皮，想着这些问题。 见状， 裘敬满是恨意的眼中，出现了疑惑。 他似乎在疑惑郑开为什么要撕扯自己的头皮。 郑开双手扣进了血肉里，流出了鲜血，疼痛感让他清醒了一点。 但他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只记得，自己叫郑开。 不仅如此， 郑开身上的气息开始被这个房间里同化，看着地面上一堆玩偶，郑开感觉自己的四肢在不断的变僵硬。 他的眼睛诡异的来回转动，似乎在调整着眼球的位置。 恍惚间， 郑开用力的锤了几下脑袋，眼睛这才恢复正常。 郑开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他的脑中一片茫然，除了还在活动的四肢和肌肉，郑开越来越像是一件玩偶。 裘敬一直没有说话。 他在安静的看着郑开。 一股刺骨的冰凉让郑开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裘敬主动伸手将郑开怀里的玩具拿了过去。 慢慢的， 郑开发现，裘敬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像是在看地上的玩偶。 “我的身体出问题了。” 郑开一瞬间就意识到这个问题。 更让郑开惊惧的是，自己身体出问题并不是因为裘敬，而是因为这个世界。这个由裘敬童年经历编织成的世界，正在同化郑开的身体。 它试图将郑开，变成裘敬童年中的一段经历。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给自己找了个大 麻烦 这个世界在同化郑开，并不是裘敬的想法。 对这里来说， 郑开就是一个突然闯入的外来者。 而对付外来者，只有两种办法，第一种是将外来者驱赶出去，第二种是将外来者同化。 即便忘记了很多事情，郑开也能够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很糟糕。 作为往生人诡物的裘敬还没有出手，郑开就面临着一场巨大的生命威胁。 事实上， 郑开只需要轻声念两个字：退出。 自己就可以暂时脱离这个童年世界，回到现实中。 但问题是， 他现在忘记了很多东西。 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现在并不是在梦境世界，以为这里是现实世界。 裘敬眼中的恨意褪去很多。 但他看向郑开的眼神，依旧充满了让人不安的诡异气息。 同化是有过程的。 在这个过程中， 郑开还有自救的机会。 意识到这一点， 郑开强迫自己深呼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再继续待在这个房间里，对郑开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 郑开站起身来，用不太对称的双眼注视着裘敬：“叔叔想要下楼看看，你要一起下去吗？” 裘敬摇了摇头。 他更想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玩玩偶。 郑开没有犹豫，朝房门外走去。 不管是房间里，还是房间外都是一片明亮。 走廊的灯光更加的温和。 但走到门边， 郑开的脚步又停住了。 “真的要出去吗？” 郑开的脑里莫名浮现出这个念头。 在不久之前， 他似乎并不想离开这里。 但一直待在这里，迟早会被同化掉，甚至成为地上那一堆玩偶中的一个。 残存的身体本能正在抗拒着郑开想要离开房间的念头，但这种身体本能很快就被郑开压了下去。 下一秒， 郑开的脚步踏出了房间外。 当郑开的身体完全离开房间之后，走廊的光越发的明亮了。 照在人身上，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惬意感。 郑开不经意露出微笑。 他很满意这样的生活环境，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一直生活在这里。 原本消失的二楼楼梯重新出现在郑开的视线中。 顺着楼梯， 郑开走到了一楼。 一楼的空间非常大。 一眼看过去，一楼的装修风格是欧式轻奢风的感觉，不管是家具布局还是家庭配色，都追求极简主义。 简单中，透露着奢华。 原来裘生和裘敬小时候的家这么完美。 郑开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太干净了。 这个房子就像是没有住人一样，看不出一点人活动的痕迹。 隐约间， 郑开听到了裘生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近。 直到裘生端着一盘水果出现在郑开的视线中，郑开才反应过来。 郑开的反应似乎也变迟钝了很多。 “叔叔，您随便坐。” “我爸妈出门了，很快就回来。” 裘生将一盘色彩鲜艳的水果放在茶几上，示意郑开坐到沙发上。 郑开有些茫然的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四周。 他遗忘的东西更多了。 记忆中。 郑开似乎只记得他的名字，其他一概都不记得了。 裘生没有觉察出异样，依旧对郑开保持着热情。 不知过了多久， 郑开眼睛里的神采已经完全消失了。 他目光呆滞的注视着前方，嘴皮一张一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裘生还在说话。 即便郑开没有回应他一句，但小孩子的嘴就没有停下来过。 忽然间， 郑开的目光停在了一张照片上。 照片放在电视机的旁边，精致的金色镶边相框将照片完美的保存了下来。 郑开抬起手指，指向照片。 见状， 裘生将照片拿了过来，递到郑开的手中：“叔叔，这是我们幼儿园的合照，这个是我。” 裘生指了指照片中的一个孩子，显得很高兴。 郑开并不感兴趣。 他只是呆呆的看着照片中幼儿园铁门上的五个大字发呆，上面写着益智幼儿园。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地方。” 郑开哆嗦着嘴唇，疑惑不解。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五个子感到莫名的熟悉。 裘生顿时更加兴奋了。 “叔叔知道我的幼儿园？！” “叔叔的孩子也在这所幼儿园里吗？” 郑开皱了一下眉。 他没有孩子。 他下意识的想说自己在这个幼儿园上过学，但嘴巴张合了几次，还是没有说出口。 犹豫了半天， 郑开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喜欢这个地方。” 裘生附和的点头：“我也很喜欢幼儿园，那里有温柔的老师，还是好朋友，还有好多好多好玩的。” 似乎是找到了共同点，裘生越发的热情，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千纸鹤，送给郑开：“叔叔，这是幼儿园老师教我叠的千纸鹤，送给您。” 郑开没有在意，将千纸鹤随手装进口袋里。 忽然间， 郑开发现一个问题。 他在照片中，只看到了裘生，没有看到裘敬。 “裘敬去哪里了？” 郑开的话没有经过思考，脱口而出。 裘生脸上浮现出一丝厌恶的情绪，刚想说话，楼梯传来了有人下楼的脚步声。 郑开扭头看向楼梯口。 “照片里的孩子，不就是我吗？” 裘敬手里拿着一个玩偶，一边下楼一边向郑开说道。 照片里的是裘敬？ 郑开有些分不清。 毕竟裘生和裘敬长得太像了，完全分不清楚。 耳边传来了裘生的声音，没有了刚才的热情和童真，语气中满是憎恨，和裘敬说话的语气没有任何区别：“我就应该杀了你！” 郑开的眼中恢复了一些色彩。 二楼的空间被一点点撕裂。 裘敬从二楼的楼梯下来之后，整个二楼明亮的色彩泛黄褪色，变得破旧不堪。 无数血污从墙壁里涌了出来，原本干净的一楼变成了让人作呕的污秽之地。 “你杀不死我。” “因为我就是你。” 裘敬咧开嘴笑了。 他意识到自己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了。 在翻涌的血污中，裘生的身体也被一点点撕开，融入到血污中。 裘生没有挣扎。 他看着裘敬，脸上露出了不属于孩子的成熟笑容：“你给自己找了一个大 麻烦。” 显然， 这个大 麻烦，指的是郑开。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最好的容器 裘生说完最后一句话，整个身体就被撕裂成了无数片，不再存在。 这里是裘敬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 不管是谁，都不可能赢得了裘敬。 即便是裘生也不行。 尤其是当裘敬意识到，自己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时，整个世界的力量都成了他恨意的来源。 而在世界中的郑开，双眼茫然。 他忘记了很多东西。 他现在只记得自己的名字是郑开。 但不知为何， 他看到从楼梯处下来的裘敬之后，眼神中多了一丝畏惧。 裘敬身上的恨意太强大了。 刚才在房间里， 郑开见识到的裘敬的恨意，只不过是他恨意的一半而已。 裘生被撕裂之后，裘敬狰狞的表情才稍微缓和一些。 他手里抱着的玩偶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郑开的样子，不管是五官，还是神情，都和郑开极其的相似。 看到这一幕， 郑开无神的双眸里闪过一丝灵光。 “我将极致的恨意放进了你的身体里。” “我是创造你的那个人。” 裘敬朝着郑开走来。 他的身后满是黑暗，污秽和肮脏互相交织，勾勒出最让人作呕的画面。 一瞬间， 郑开甚至觉得自己脑子里的极致的恶意不算什么。 裘敬身上的恶意才是世界上最极致的恶意。 他的恨，很纯粹。 纯粹到郑开找不到一点可以减少他恨意的可能。 裘敬走到郑开的身前。 一楼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 是无尽的痛苦和哀嚎。 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声在郑开的耳边响起，郑开眼中的色彩开始多了起来。 直到裘敬用手轻轻抚摸着郑开的脸，郑开的意识终于恢复了一些，嘴唇哆嗦着开口：“我不认识你。” 裘敬死的时候，郑开才刚刚出生。 下一秒， 郑开感觉自己无法呼吸。 他的脖子被裘敬用畸形的手掌死死的捏着，细小的血管从手掌中探出，扎进了郑开的脖子里。 它们在贪婪的吸食着郑开的血液。 这是独属于活人的血液。 以至于，裘敬脸上都露出了无比满足的表情：“你是我的孩子，居然不认识我。” 郑开强忍着剧痛，将双眼撑开一条细缝，注视着裘敬。 这一幕，很怪异。 裘敬现在是六七岁小孩子的样子，从他的口中说出郑开是他孩子的话，显得很违和。 郑开的意识又恢复了一些。 疼痛感带来的好处就是可以不断刺激神经，让郑开一直清醒。 “你...是...个...怪物！” 脖子被死死的掐着，郑开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 但郑开还是咬着牙，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听到这句话， 裘敬的眼神一下子阴沉了下来，身后无数的血污开始翻滚，各种奇形怪状的诡物在他身后层出不穷，但又对裘敬敬畏不已。 不仅如此，裘敬身上的恨意一下子翻倍了。 郑开的全身出现了冰晶。 整个人慢慢变成了一座冰雕。 恍惚间， 郑开感觉到沉沉的睡意。 他的眼皮不断的下耷，似乎随时都有可能闭上眼睡去。 这就是往生人诡物的实力。 拥有了血肉、骨架、血管和完整心脏之后的诡物，成为了极少数的往生人。 他们不是真正的活人。 但他们也不能称之为完全的诡物。 简单来说， 这是一种蜕变。 从诡物朝着活人蜕变的过程。 太强了！ 郑开的脑子里根本想不到任何一点赢的机会，甚至连逃跑都不可能。 裘敬不是李明。 郑开可以戏耍李明两次，但绝对不可能戏耍到裘敬。 如此状态下， 郑开还是想不起很多事情。 他只是单纯的厌恶裘敬，才说出刚才那句话。 郑开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裘生和家里的父母如此厌恶裘敬的原因。 就在郑开以为裘敬会杀了他的时候，裘敬突然笑了起来，用稚嫩的小手抚摸着郑开的头：“你才是怪物。” “你知道，当年我为了你，付出了多少吗？” “我甚至没有把极致的恨意放到自己的身体里，而是让给了你。” 裘敬的语气有些唏嘘感叹。 冰雕中。 郑开沉默不语，当然，即便他想说话，也没办法开口。 突然间， 郑开的嘴可以动了。 裘敬往后退了一步，上下看了郑开一圈：“其实我很疑惑。” “你为什么没有活成我想象中的样子？” “我知道你身体里有极致的善意，那是裘生恶心我的手段，但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应该这么........” 裘敬的话停了下来。 他在想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郑开。 许久之后， 裘敬才补充了两个字：“平庸。” 不管是极致的善意，还是极致的恶意，塑造出来的人都不可能普通。 但这两种同时出现在郑开的身上，郑开反而变得非常的普通。 他的人生经历毫无亮点可言。 其实裘敬想要“善良”这个词来形容在郑开，但他觉得用这个词，是对裘生的夸奖。 郑开没有马上说话。 他的潜意识在厌恶和裘敬说话。 况且， 郑开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见状， 裘敬也不生气，而是摇头叹了一口气：“你让我很失望，孩子。” 从裘敬的语气中，郑开可以听出一股后悔的味道，裘敬后悔当初把极致的恶意放进郑开身体里了。 裘敬憎恨裘生。 而裘生又在郑开身上寄托了很大的希望。 一来二去，郑开也成为了裘敬憎恨的目标。 所以当知道裘生在郑开的身体里放了极致的善意之后，裘敬就有了同样的心思。 可惜。 郑开活了二十多年，并没有让裘敬满意。 善意和恶意，总要分出胜负。 要么恶意消失，郑开成为最纯粹的好人；要么善意消失，郑开成为最让人害怕的罪犯。 但结果是， 善意和恶意在一个人的身体里“和谐”的共存了二十多年。 也许， 这可能就是裘生选择郑开的原因。 他的身体是最好的容器。 这件独一无二的容器能够容纳很多不可思议的东西。 但换个角度想， 郑开的身体也是一个垃圾桶。 不管什么东西，好的坏的都能在郑开的身体里找到存活的空间。 这些东西将看似完整的郑开切割成了一个个小个体，连郑开本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第一百二十八章 死去的郑开 裘敬很失望。 而失望的后果就是，他要将郑开身体里极致的恶意重新拿回来。 这本来就是属于他的东西。 说白了。 郑开只是容器。 二十多年过去了，郑开这件容器已经失去了作用。 血污顺着郑开的脚底往上攀爬，沿着冰沿细缝的血液就像是一条条血虫一样，尝试着吞食郑开的血肉。 诡物的血肉很臭。 活人的血肉完美。 这也是为什么诡物如此喜欢吞食活人的原因。 远远看去， 郑开的身体就像是插着很多根管子一样，顺着管子，身体里的血液缓缓流出。 管子不停的蠕动。 而郑开的脸色越发的苍白。 他的思维越来越迟钝。 他知道自己忘记了很多关键的东西，但就是想不起来。 也许那些遗忘的东西可以救命，但如果想不起来，那就等于没有。 当然， 郑开的血肉只是次要的。 裘敬的主要目的还是极致的恶意。 这个东西，在郑开的大脑里。 下一秒， 裘敬的手指死死的攥住郑开的头发，一大块头皮被硬生生撕了下来。 血肉模糊之间，依稀看到了头骨。 这一刻， 郑开才意识到，李明的手段是多么的温和。 李明也想要极致的恶意。 但他对美的执著，让他不会这么粗暴。 如果是让李明来，绝对是用手术刀轻轻割开郑开的头皮，再用锯子将头骨均匀的切割成两半，最后用无比神圣的表情，从头骨中捧出郑开的大脑。 简单来说， 李明需要仪式感。 他要为自己心里执著的完美，不留一点瑕疵。 但裘敬不会这样。 面对郑开， 裘敬不会留一点情面。 毕竟看着郑开，就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裘生，两个人都让他感到无比的厌恶。 “不痛苦的求饶吗？” 裘敬饶有趣味的看着郑开。 郑开现在可以说话。 但撕裂头皮的疼痛感，郑开硬是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杀人的结果是无趣的。 因为结果一定是得到一具尸体。 但杀人的过程趣味横生。 尤其是裘敬这种变 态，喜欢听人临死前的哀嚎和惨叫，绝对是他的一大乐趣。 但郑开没有让他满意。 裘敬表面上在笑，但实际上眼底的阴沉越来越深，整个世界的哀嚎声更加的强烈。 明明是个小孩子。 但眼中的恨意却可以毁灭世界。 当然， 郑开心里清楚，在这个稚嫩的身体里面装的是多么不堪的灵魂。 看到裘敬眼中的不快，郑开居然高兴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裘敬越发的生气。 郑开不说话，只是眼神中的讥讽越发的明显。 郑开打不过裘敬。 但不妨碍他用眼神鄙视裘敬。 噗嗤！ 空气骤然安静了下来。 郑开的瞳孔不断收缩，整个人开始痉挛的抽搐。 裘敬的右手捅进了郑开的身体里，从郑开的身体里掏出了很是活力的脏器。 郑开双唇不断颤抖。 鲜血从嘴流出，很快在下巴那里挂上了一道血瀑。 “你是我的孩子。” “你有什么资格露出那种眼神！” 裘敬完全不顾及郑开的死活，他的手一次又一次的伸进郑开剖开的胸膛里，将所有的器官都拿了出来。 最后，裘敬的手里握着一颗微弱跳动的心脏。 郑开还没死。 但他离死已经很接近了。 心脏连接着很多血管，但血管里的血已经供应不上了。 心脏跳动的越来越慢。 此时的郑开已经完全昏迷了过去。 郑开是人。 况且他现在脸上并没有戴着血痂面具，不能减轻痛感。 那种从身体里硬生生被掏出脏器的痛感，比用刀捅在身上要更痛百倍。 有时候， 死亡不可怕。 可怕的是被折磨到死。 让人生不如死的疼痛感将郑开紧绷的神经扯断，再然后，郑开就陷入了昏迷中。 不出意外的话， 郑开会在这种昏迷的状态中死去。 裘敬看着手中的心脏，这是活人的心脏。 这颗心脏，是无数诡物眼红的宝物。 但下一秒， 裘敬就像丢垃圾一样就这颗心脏扔到了地上。 心脏溅起了血花。 一瞬间， 心脏完全不跳动了。 伴随而来的就是郑开的呼吸停止了。 裘敬不需要心脏。 到了往生人诡物，心脏对他来说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他需要真正能让他成为活人，离开诡物世界的东西。 而这个东西，要比心脏珍贵百倍。 郑开死了。 前一秒还用讥讽的眼神鄙视裘敬，下一秒，郑开就以一种无比凄惨的样子死去了。 看着一堆的脏器， 裘敬将满是鲜血的手在郑开的衣服上擦了擦。 紧接着， 裘敬满意的笑了。 活人的身体就是这么脆弱。 对比下来，诡物没有痛感，可以自行愈合，要比活人强大很多。 但不知为何， 生活在这个世界的诡物，都想成为活人，离开这里。 即便是裘敬，也是抱着这个想法。 活人虽然弱小，但却让人向往。 而真正向往的东西，可能是清晰的体温和心跳，又或者是能够光明正大活在阳光下的机会。 裘敬没有再说话，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郑开已经死了。 是时候拿回他脑子里极致的恶意了。 就像203号房间镜子说的话，裘敬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活人和诡物离开二楼。 因为， 裘敬就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 以他往生人的实力，不可能有活人、诡物能活着离开他的童年世界。 在这里， 他就是绝对的主人。 裘敬将手伸向郑开的头，刚碰到头皮，他的手掌就被一股莫名的高温烫伤了。 裘敬没有痛感。 他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一个死去的人身体的温度这么高？ 就在裘敬打算将郑开的头皮完全撕开的时候，裘敬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 他碰不到郑开。 严格来说， 他的手只要靠近郑开，就会被高温瞬间融化。 啪嗒~ 融化的血肉掉在了地面上，和各种脏器混在一起。 “裘生！” 裘敬的表情越发的狰狞。 有一件事是真的。 之前郑开在二楼房间里看到的，裘敬对裘生的害怕，是真实存在的。 在裘敬的世界里，裘生确实打不过裘敬。 但想要带走一个人， 对裘生来说，很简单。 郑开的身体开始变得模糊，连带着地面上的脏器也变模糊，甚至是透明了起来。 无数恨意不断包裹郑开，但无济于事。 那股高温让所有的恨意都变的异常脆弱。 一直让裘敬觉得麻烦的人，并不是郑开，而是裘生。 第一百二十九章 恶意的肥料 郑开在裘敬狰狞的目光中消失了。 这个过程，裘敬什么都做不了。 即便他把全身的恨意都压在郑开的身上，那股让人绝望到想自杀的恨意铺天盖地，却影响不了郑开。 一方面， 郑开已经死了。 另一方面， 裘生给郑开留了一条活路。 在郑开即将完全消失的时候，裘敬看到了郑开口袋里的一只千纸鹤。 很普通的一个纸折千纸鹤！ 但在裘敬的眼中， 这个东西却让他无比的愤怒。 “裘生，我迟早杀了你！” 裘敬愤怒的大吼。 伴随着他的怒气，这个世界的恨意就像是要毁灭一切一样，格外的吓人。 郑开看不到发生的一切。 他确实死了。 他的五脏六腑都被裘敬从身体里掏空了，甚至连心脏都没有幸免。 这样的伤势对诡物来说，不算什么。 但对活人来说， 绝对是致命的。 郑开身体的温度在不断的下降，肢体也变得越发僵硬。 他身体里的血液被抽干了近乎一半，再加上胸口被剖开的巨大伤口，身体里剩下的血液非常少。 208号房间。 郑开的身影缓缓出现在房间内。 他的身体被一道模糊的手轻柔的放在地板上，连同各种脏器，整齐的摆放在一边。 此时的208号房间和郑开刚进入的时候一样。 漆黑一片！ 地板上堆放着很多不精致的玩偶。 房间的灯没有开。 郑开毫无生气的躺在地板上，没有丝毫动静。 下一秒。 一只玩偶飞了起来，在郑开的身体上方停住了。 口袋里的千纸鹤开始燃烧，变成了一堆灰烬。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摆放在地板上的各种脏器开始像活过来一样，缓慢的朝着郑开的身体挪动着。 它们井然有序的“爬”回郑开的身体里，最后一个进入郑开身体里的脏器是心脏。 伤口还在。 但在寂静的环境中，一道微弱的呼吸声显得格外刺耳。 郑开苍白无血色的脸上涌上了一股不正常的猩红，然后慢慢变成正常人的红润。 与此同时， 停在郑开身体上面的玩偶开始一点点的破损。 一股外力在撕扯着玩偶的身体。 很快， 玩偶的身体出现了一个大洞。 里面的破旧棉絮洋洋洒洒的落了下来，盖在郑开的身体上。 仅仅几秒的时间， 玩偶的身体就四分五裂，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而在玩偶的脸上，出现了和郑开非常相似的五官。 未过不久， 玩偶从空中掉落，滚到了一边。 郑开的呼吸声越来越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 郑开猛然睁开双眼，开始大口的呼吸，双手不断的摸着自己的身体，尤其是胸膛和脖子：“我没有死？” 他明明记得自己的身体被掏空了，不可能还能活着。 虽然最后没有看到心脏被掏出来的一幕，但郑开昏迷之前就有预料，裘敬不会放过他的心脏。 可现在， 郑开居然重新活了过来。 忽然间， 郑开摸到了一小堆黑色的灰烬，在自己的口袋里。 郑开微微皱眉。 他的口袋里之前有东西吗？ 在裘敬童年世界里的记忆不是很清晰。 就像郑开在那个世界忘记了很多东西一样，重新回到208号房间之后，郑开对裘敬童年世界的记忆同样很模糊。 他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经历了截然不同的事情。 以至于， 郑开现在的脑子有些乱，需要理一下记忆。 “我突然进入了裘敬的世界里。” “我在那里看到了裘敬和裘生。” 郑开努力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 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 如果不是某种原因干扰了他的记忆，这些前不久才经历的事情绝对可以回想起来。 过了很久，郑开眼神逐渐清明。 “我确实死了。” 这一点毫无疑问。 郑开在临死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痛苦篆刻进了他的骨髓，根本忘不掉。 郑开也回想起了口袋里有什么。 一只千纸鹤。 裘生送给他的小礼物。 只不过现在已经看不到本来的样子。 郑开收拢心神，面色凝重的朝四周看了一眼。 直到看到那只破碎不堪的玩偶，郑开的眼神多了一抹思索。 有人救了他。 不出意外的话， 这个人是裘生。 至于裘生是怎么把郑开从裘敬的手里救出来的，郑开就想不到了。 就在此时， 一道稚嫩的声音出现在郑开的正前面，一瞬间，郑开全身的肌肉绷紧到了极点，没有丝毫犹豫将仓库里的血痂面具和手术刀拿了出来。 这个声音让郑开害怕，甚至是恐惧。 在郑开正前方一米的地方，一个小男孩露着微笑，注视着郑开。 裘敬！ 郑开顿时想往后退。 但身体上的伤实在是太严重，身体更是虚弱到了极点。 嘶~ 郑开倒吸一口凉气。 “我是裘生。” 小男孩开口了。 他看出了郑开心中的恐惧，开口解释了一句。 郑开的双眸穿过厚重的黑暗，打量着裘生的脸。 他不确定这个孩子是裘生还是裘敬。 因为这两个孩子长得太像了。 从这个孩子的身上，郑开没有感觉到恨意，甚至有一股淡淡的暖意。 这股暖意让郑开有些熟悉。 感受着淡淡的温暖，郑开选择相信这个孩子的话。 毕竟，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想逃，也做不到。 郑开的语气多了一丝和善：“是你救了我？” 裘生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郑开的头：“以后尽量不要害怕和恐惧，其他负面情绪最好也不要有。” 郑开微微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 害怕是人的天性。 郑开是人，不是机器。 面对恐怖的东西和场景，害怕肯定是必然的。 “你的负面情绪会滋养极致的恶意。” “当极致的恶意压过极致的善意，你会渴望杀人。” “我指的杀人，是在现实生活里。” 裘生的话让郑开的表情彻底凝重了起来。 种子想要发芽，需要肥料。 而负面情绪就是恶意最好的肥料。 但转念一想，想要一个活人没有任何负面情绪，根本不可能。 只有机器才不会有任何情绪，郑开自认为做不到裘生要求的这一点。 第一百三十章 无法压制的恶意 “我做不到。” 郑开很坦诚。 作为一个活人，有情绪的变化才是正常的。 如果他能控制自己不出现负面情绪，那他还算是正常的活人吗？ 听到郑开的话， 裘生没有丝毫的意外。 但裘生的表情还是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失落。 郑开观察到了这一点，但他没有询问为什么，而是换了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救我？” 闻言，裘生又笑了起来。 “这个问题，你应该心里有答案。” 裘生安静的看着郑开。 明明是个小孩子，但让郑开感觉到了很强的压迫感。 郑开沉默了很久。 他心里确实有猜测，只是不确定而已。 从裘生的表情中， 郑开知道，自己可以趁这个机会赶紧问一些问题。 “裘.....老爷子，我有很多事情想问您。” 对着一个小孩子，叫他老爷子，郑开总感觉很奇怪。 裘生倒是很坦然的接受了郑开的称呼。 孩子的形象只是他存在的一种形式。 从年龄上说， 这一声老爷子一点都不过分。 裘生脸上露出久别重逢的感慨：“孩子，好久不久。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郑开愣了一下。 裘生以前见过他？ 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郑开快速过了一遍思绪：“这个诡物世界，是您创造的吗？” 裘生摇头：“我发现了这个世界。” 郑开很久之前就在想这个问题，这个世界到底是人为创造的？还是天然存在的？ 如果是人为创造，那什么人有能力创造这样一个世界？ 郑开想到的人，只有两个，裘敬和裘生。 裘敬是往生人诡物。 往生人在这个世界很强，但依旧局限于这个世界。 思考之后， 郑开觉得裘生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听到裘生的回答，郑开的眼神中没有失落，只有谜团解开之后的了然。 “您是怎么救我的？我记得已经死了才对。” 郑开疑惑这一点。 按理说， 他应该死的很彻底。 但现在一看，除了身上有比较严重的伤之外，并没有生命危险。 裘生指了指地板上散落一地的破旧棉絮，依旧那个只剩下头的玩偶：“208号房间里的特殊物品。” “这个东西是裘敬和外面的诡物交易得来的，名字叫替身娃娃。” “至于用处是什么，你应该知道了。” 裘生没有多说。 以郑开的脑子，只需要简单提醒一句，就可以想通事情的缘由。 果然！ 郑开恍然大悟。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所谓的替身娃娃是一种消耗品，它和镜子不一样。 镜子可以一直存在。 但替身娃娃只要用了，就没有了。 但替身娃娃的作用要强大的多，哪怕是受到致命的伤势，都可以将人救回来。 简单来说，就是把郑开身上的致命伤转移到娃娃身上。 让娃娃代替郑开去死！ 郑开看向其他玩偶，眼中满是惊喜：“这些玩偶都是替身娃娃？” 这是不是说，他以后又多了一个保命的手段？ 下一秒， 裘生的话让郑开的兴奋降了下来：“不是，其它是我小时候的玩具而已，替身娃娃很珍贵，裘敬手里也只有这一个而已。” 郑开：....... 白高兴了。 裘生的手往前一伸，郑开的仓库里少了一本书。 《路西法效应》出现在裘生的手中。 郑开瞪大了双眼。 裘生居然可以从他的仓库里拿东西！！！ 也就是说， 裘生知道郑开身上有按摩椅的各种功能。 “你早点把这本书拿出来，也许可以靠自己从裘敬的手里活下来，也就不需要替身娃娃了。” 裘生随手翻开书籍。 人生没有如果。 这里也不是打游戏，刷副本。 已经发生的事情，肯定是无法改变了，替身娃娃虽然珍贵，但郑开没觉得可惜，毕竟自己好不容易才活了下来。 “这本书很特殊？” 郑开试探性的问道。 裘生随口回了一句：“裘敬很喜欢看这本书。” 原来如此！ 这本书是裘敬的所有物。 难怪当初廖凡拿着这本书上二楼的时候，米龚没有拦住廖凡，选择放廖凡上去。 裘敬已经是往生人了。 而米龚还缺一颗心脏。 对比下来， 米龚不敢拦廖凡，就说得通了。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房间内只剩下裘生翻书页的声音。 最先受不了这种压抑寂静的人，还是郑开：“之前在东边教室里，我感觉到的那股温暖，是您吗？” 郑开想到了这股熟悉的温暖来自哪里。 之前的教室， 郑开在被封闭视力和听力的情况下，感受到一股温和的善意。 最关键的是，当时自己的按摩椅功能都被一股力量封锁了。 从裘生可以随意从仓库里取东西的行为，郑开觉得当初遇到的那股善意，就是裘生。 因为， 只有裘生有这个能力。 裘生缓缓合上书，清澈稚嫩的眼中居然复杂了起来。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郑开也不催促。 郑开知道自己是被动的那一方，裘生想不想回到这个问题，是他的自由，郑开强迫不了。 许久之后，裘生点了点头：“是我。” 这个问题，居然让裘生想了这么久。 “您......当时为什么想杀我？” 郑开眼神微闪。 裘生对他有过杀意。 在那一瞬间，裘生的心里是想杀了郑开。 短暂的接触之后， 郑开觉得裘生是个好人。 裘生和裘敬就是两个极端，一个胸怀着善意和温暖，一个憎恨世界上的一切。 可就是这么一个“好人”，某一个时刻，想要杀了郑开。 裘生叹了一口气：“因为我对你失望。” 裘敬也对郑开说过这句话。 郑开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在裘生和裘敬的心里，郑开似乎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提线木偶。 只要稍微做出不符合他们心意的行为，就会被扣上失望的帽子。 一瞬间，郑开心里很生气。 “我说过，尽量不要有负面情绪，会滋养你脑子里的恶意。”裘生将书重新还给了郑开。 停顿了几秒，裘生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想杀你，是我觉得你迟早有一天会被恶意控制了身体。” “就像你现在，你很愤怒，甚至想要杀了我。” 裘生完全猜到了郑开的心思。 郑开悚然一惊，冷静了下来。 他刚才脑子里真的闪过一瞬想杀了裘生和裘敬的念头。 第一百三十一章 给你重新选择的机会 裘生的话让郑开彻底冷静了下来。 虽然郑开不想承认，但心里确实闪过想要杀了裘生和裘敬的念头。 善意的人不可能一直保持善意。 因为接触的人多了，见过太多不堪的人性，会被潜移默化的印象。 就像郑开这样。 他在诡物世界里经历了太多的事情。 而每一件事都会大幅度勾起他内心的负面情绪，不管是恐惧，还是愤怒，都是郑开情绪的一种。 以前的郑开并不觉得自己会成为坏人。 他过着一般人的生活。 即便挣不到太多的钱，但因为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太多的顾虑，日子普通而平淡。 郑开甚至不止一次在想，自己的一辈子会这么平淡过完。 但现在， 这个想法明显不现实。 他的身体里有很特殊的东西。 而这些东西经过诡物世界的催化之后，正在发芽。 裘生看着沉默下来的郑开，语气严肃了起来：“你应该也不希望你在现实生活里变成罪大恶极的杀人犯吧？” “曾经我和你一样，相信善意一定会胜过恶意，认为这个世界上肯定是好人多。” 裘生走到郑开的身旁。 他的手很小，但拍在郑开肩膀上，很用力。 郑开没有抬头，声音没有一点波澜：“后来你变了。” 裘生没有反驳：“后来我发现，人的恶意才是人性的主导。” “不管你做多少事去拯救，但只要有一个人心中有恶意，就会慢慢影响到周围其他人。” “这一点，是善意做不到的。” 裘生的话很绝对。 郑开想要反驳，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善意做不到恶意那么庞大的影响力。 因为， 善意的基础是自我奉献。 而恶意的基础是利己勒索。 在奉献和索取中间，选择一个，大部分人会选择索取。 这是最基础的人性。 而在这个基础上，恶意诞生了，并且始终强过善意。 裘生没有在意郑开的沉默，而是接着说道：“当我意识到一个正常人没办法成为绝对的好人之后，我开始换了一个思路。” “我要自己创造一个真正的好人。” 从裘生的语气里， 郑开听出了一种偏执的狂热。 所谓的创造其实就是对人的大脑进行技术改造，包括人脑记忆、性格纠正、思维诱导、意识催眠等等。 简单来说，就是将一个人性格里的所有负面，都摘出去。 只在这个人身体里留下正面积极的性格！ 听上去很不现实。 但裘生掌控的智网科技实现了这个技术。 这是一个跨时代的技术。 以至于裘生的语气、表情和肢体都在激动的颤抖。 郑开是裘生的聆听者。 随后，裘生低头看向郑开，抚摸着郑开的头：“你是我创造的第一批孩子，你是那些孩子里表现最优秀的，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变成了普通人，性格不断朝着负面倾斜。” 这是裘生对郑开失望的原因。 裘生希望郑开成为绝对的好人，而裘敬希望郑开成为无与伦比的坏人。 但最后， 郑开取了中间值，成了普通人。 听完裘生的话，郑开不由冷笑了一声：“你也想把极致的善意从我的大脑里取出来？” 郑开全身上下，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 唯独两种极致的东西，存在于他的大脑里。 裘生摇了摇头。 他和裘敬不一样。 即便现在对郑开很失望，但还是选择和郑开心平气和的交谈，而不是选择暴力。 “我观察了你很久，在看到你成为普通人之后，我对善意彻底失望了。” “它不再是我信仰的力量。” 裘生眼神很复杂。 他以前是多么坚定善良的人啊！ 但现在却逐渐站在了善意的对立面。 不知道是不是郑开的错觉，郑开总感觉裘生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满是不甘。 当然， 其中还有浓浓的挫败感。 这种挫败感让裘生身上的温暖变淡了很多，那股让人感觉到无比温暖的善意，在逐渐脱离裘生。 “真可惜。” 裘生的话让郑开愣了一下。 这个可惜不知道是在指什么。 紧接着， 裘生在郑开的身前蹲了下来，眼睛一下不眨的死死盯着郑开：“我现在给你一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我帮你离开二楼，成为幼儿园的园长，但你必须杀光这个世界的所有诡物。” “第二种选择，继续坚持你之前的路，但我不会再帮你一次！” 如果郑开再遇到像今天的危机局面，裘生不会再出手帮忙。 选择第一条路，裘生就是郑开最大的帮手。 选择第二条路，郑开就需要一个人面对一切。 一瞬间， 郑开甚至想改变自己之前的选择，重新选择第一条路。 和诡物做朋友太难了。 杀了他们要简单的多。 但这个念头才升起来，就被郑开压了下去。 郑开笑容中带着冰冷：“你的话很矛盾。” “你既希望我少出现负面情绪，害怕极致的恶意发芽，又劝我去杀光所有的诡物。” “杀人的时候，负面情绪应该是最旺盛的时候，你这不是变相催促极致的恶意发芽吗？” 裘生没想到郑开会这么说。 他以为郑开会认真思考之后，给出选择。 没想到， 郑开的第一反应是寻找他话里的漏洞，不断质问。 裘生一下子觉得郑开很有意思，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平庸：“所以我给你选择。” “选哪条路，我不会干预，都是你自己的想法。” 两人沉默对视了很久。 直到郑开的眼睛泛起一阵剧痛，郑开才揉着双眼低下了头：“我选择了第二种。” 裘生愕然。 “你还是坚持你之前的选择？” “这条路，非常难。” 裘生并不看好郑开。 郑开调侃道：“你之前也走过这条路吗？” 裘生没有丝毫犹豫：“没错，但我后来放弃了。” 连裘生都没办法办到的事情，郑开怎么可能做到？ “我想试试。” 郑开语气变得轻松了起来。 做决定的时候总是最困难的时候，因为你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 但选完之后，又会觉得一阵轻松。 郑开知道自己选的路很难，但他就是想试试。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互相算计 房间内重新归于安静。 郑开的回答，谈不上满意还是失望。 下一秒， 整个房间剧烈的震动了一下。 郑开赶紧稳住身体，惊疑的打量着周围。 裘生面带微笑：“本来还想和你多聊一会，但时间不允许了。” “他要从童年世界里出来了。” 裘生叹了一口气。 他看向郑开的眼神中多了很多同情。 郑开知道裘生口中的“他”，是裘敬。 这个房间就是裘敬给自己布置的天堂。 郑开当即就想站起来，但身上的伤势让他踉跄摔倒，又跌回到地板上。 裘生绕开郑开，打开208号房间的房门。 临走之前， 裘生将手放在郑开的身体上：“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最后再帮你一次。” 话音刚落， 郑开身上的所有伤势开始快速愈合。 仅仅用了几秒，郑开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伤口，连身体里的血液都异常充盈活跃。 郑开试着站起身来，活动了几下。 真的完全好了！ 甚至之前身体上的一些旧伤都好了。 这治疗效果比郭生平的熟肉，以及灯光的效果要强得多。 郑开不由咂舌。 如果裘生能一直跟在身边，那郑开完全不需要担心受伤问题，这是一个绝对靠谱的治愈系奶妈。 “知道你按摩椅秘密的诡物不多，但我的建议是最好杀掉那些知道你秘密的诡物。” “镜子复刻出来的负面人格可以占据你现实世界的身体，一些特殊的诡物也可以做到。” “一旦让他们知道按摩椅的秘密，他们会像疯了一样抢你的身体。” 裘生交代完这些，便打算离开了。 就在此时， 郑开好奇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按摩椅的秘密的？” 裘生神秘一笑，留给郑开一个大大的疑问：“你猜。” 说完这句话， 裘生消失在门口。 郑开眼神微凝，沉默了几秒。 就像裘生说的那样。 这可能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 郑开选了一条格外难走的路，这条路上充满了危险，说不定哪一天就死了。 郑开有些唏嘘。 裘生其实人不错。 他的内心一直坚定着对善意的憧憬，只是现实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这不是裘生的错。 只能说，裘生经历的一切，很操蛋。 想到这里，郑开摇了摇头，将精力重新集中在眼前。 他现在随时可以离开208号房间。 这个房间应该是所有房间最难通过的一间，但郑开在裘生的帮助下，意外通过了。 不仅如此， 房间内的替身娃娃也变成了一堆破烂。 房间的墙壁上开始往外流血，粘稠腥臭的味道逐渐填满整个房间。 “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郑开跑出房间，将房门重新关上。 郑开用几秒的时间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处境，他现在的情况不适合继续探索其他房间。 裘敬从童年世界出来之后，一定会去其他房间寻找郑开。 如果郑开在探索其他房间的过程中，裘敬闯了进来，那对郑开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所以， 郑开现在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退出。 裘生知道郑开按摩椅的秘密，但裘敬应该是不知道的。 这样一来， 郑开就有了保命的手段。 只是郑开在担心一件事，203号房间的镜子会不会把他可以突然消失的秘密告诉裘敬？ 毕竟，之前镜子复刻出来的“郑开”就利用按摩椅的功能离开过诡物世界，去了现实世界。 也就是说， 镜子知道郑开按摩椅的秘密。 208号房间的房门开始扭曲。 郑开看了一眼，马上朝203号房间跑去。 嘭！ 203号房间的房门被重重关闭。 看着重新回来的郑开，镜子明显很意外，语气满是诧异：“你居然真的活着回来了？” 一瞬间， 郑开听出了一丝不对劲。 “你似乎很希望我死在208。” 郑开双眼微眯，眼眸中泛着寒光。 镜子没有说话。 最好的回答就是不回答。 郑开冷笑一声，感受到外面传来的震动，表情严肃了起来。 镜子讥讽笑道：“你能从那里活着出来，我确实很意外，但你好像没有完全摆脱裘敬。” “等他来到这个房间，你还是要死！” 镜子对郑开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感。 自己现在接近一半的镜面都出现了裂缝，这都是郑开干的好事。 郑开眼神不断闪烁：“再做个交易！” “不干。” 镜子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郑开的价值不高。 起码在镜子的眼里，郑开最多就是跑腿送东西的作用，别的用处没有。 郑开当场气的就想把镜子全给砸了。 他有这个实力做到。 只要手里有《路西法效应》这本书，想杀死镜子，不是一件难事。 但郑开没有这么做。 镜子是裘敬从外面拿回来的特殊物品，一旦镜子碎了，裘敬相当于短时间内失去了替身娃娃和镜子两个特殊物品。 裘敬绝对会暴走！ 说不定， 他会在203号房间死蹲。 郑开下一次上线，可能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裘敬。 当务之急，先哄住镜子。 下一秒， 郑开直接开口：“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不仅会完成和你约定好的事情，还会把那个叫佳宁的女人带到你面前。” 在之前的交易中，只是送东西而已。 此刻， 郑开又多加了一条。 那就是把那个女人带到镜子面前。 镜子又一次沉默了下来。 房门外的动静越来越大，就像是有施工队在拆房子一样，让郑开的脚步都很不稳。 就在郑开等不及的时候，镜子才说话：“要我帮你什么？” “如果裘敬进来，他问起我，你就说没有见过我，另外，不能泄露我能突然消失的秘密！” 郑开的要求很简单。 就是让镜子说个“善意”的谎言而已。 镜子不是裘敬的所有物。 它只是裘敬从外面带回来而已。 镜子对裘敬没有忠诚度可言，所以郑开觉得这个要求不算过分。 果然！ 镜子直接应了下来：“一个星期之内，把那个女人带到我面前。” 闻言，郑开面色一喜。 “退出！” 喊出退出的一瞬间，郑开的身体开始变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房间内恢复安静。 一个声音凭空出现：“镜子，你真的相信他？” 镜子冷笑一声：“活人世界里有一句话说的好，求人不如求己，我根本没指望那个垃圾。” “但他对我，确实还有点用，所以他不能死。” 第一百三十三章 搬家 镜子不可能信任郑开。 这是必然的！ 它和郑开之间完全没有任何值得互相信任的地方。 郑开和镜子的关系，仅限于交易而已。 抛开谈好的两个交易，镜子反而和郑开的仇恨更深一点。 相对的， 郑开心里同样很清楚。 他和镜子的关系不算友好。 起码。 目前来说，双方的关系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离开诡物世界，郑开在自己家里的卧室里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肢没知觉了。” 郑开轻声呢喃道。 他对这种身体状况有预料。 每次经历过一次非常惊险的生死之后，自己的身体就会陷入一种僵直状态。 简单来说， 他的身体默认死亡，但大脑给身体下达的指令是未死亡。 身体是受神经控制。 但在深度睡眠的状态下， 身体的部分反应要优于大脑。 郑开没有强行从按摩椅挣脱出来，而是安静的躺在其中，一双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 “镜子不可能完全听我的。” “我要在下次使用按摩椅的时候，多做一手准备。” 郑开神情没有想象中的难看。 他要时时刻刻防着镜子。 这件特殊物品虽然给郑开带不来太大的威胁，但作为裘敬从外面带回来的东西，还是小心为妙。 更何况， 郑开觉得镜子的作用还有很多。 以后说不定还会用到镜子。 郑开和镜子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只要有可以利用的价值，那双方的交易就会一直存在。 忽然间， 郑开皱紧眉头：“李明应该快回来了。” 郑开使用【校医的权限】将李明强制送出了幼儿园外，这么多天过去了，李明不可能一直待在外面。 幼儿园还是他的首要目标。 一旦李明回到幼儿园，郑开需要防范的东西就更多了。 仔细一想， 郑开感觉很头疼。 他现在一个能用的帮手都没有。 厨房的郭生平现在是假死状态，根本出不了厨房。 而一楼的肉瘤，毫不夸张的说，他就是行走的沙袋，随便被人打。 楼梯口的米龚，指望不上。 二楼的镜子更加不可能帮郑开。 唯一一个愿意帮郑开的裘生，也在郑开做出选择之后，消失了。 独木难支！ 太难了！ 郑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种被无助淹没的痛苦，压得郑开喘不过来气。 一直到东边泛起了鱼肚白，郑开的身体才恢复了一点知觉，能够简单行走。 他身上还有伤。 这是现实世界里受的伤，裘生只能治愈郑开梦境里面的伤势，而现实的伤还需要慢慢休养。 简单的洗漱之后， 郑开正准备下楼吃早饭，房门先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苏青？” 郑开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就是苏青。 毕竟这个姑娘可是一直嚷嚷着要和他住在一起，连行李都搬过来了。 但出于谨慎， 郑开还是喊了一句：“谁啊？” “小伙子，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郑开急忙小跑到门口，打开了门。 “房东，有什么事情吗？” 房门外的人是郑开租的这个房子的房东，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长相很随和，很有礼貌。 只是房东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近，所以一般情况下，房东不会来这边找郑开。 郑开让开身位，让房东走进房间。 “小伙子，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这个房子，你只能租到这个月底，下个月就要赶紧搬走了。” 房东有些抱歉。 她其实蛮喜欢郑开这个孩子，单身一个人住，而且讲卫生，不会把房间弄得乱七八糟。 这样的租客，房东都会喜欢。 但没办法。 西北老城区总要重新开发。 而且这里的房子被推倒重盖，她这个房东可以拿到一大笔钱，比租给郑开挣的钱多得多。 郑开有些怅然。 听着窗户外施工工地的机器声，没有太多意外。 看了一眼日期， 距离月底没有几天的时间了。 郑开点了点头：“阿姨您放心，我会在月底之前搬走的。” 房东拉着郑开的手，一阵抱歉，搞得郑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送走房东之后， 郑开给苏青打了一个电话。 说实话， 苏青把行李搬过来都多余。 郑开在这里住不长，肯定是要搬走的。 苏青把行李搬过来，到时候又要搬走，多麻烦。 十几分钟之后， 郑开才挂断电话。 第三人民医院的事情闹得非常大。 一名警察同志居然在废弃的医院里被不明人士袭击了，而且还是重伤。 这个消息一传出去，整个西北老城区的居民都议论了起来。 派出所没有接受任何采访。 但还是有一些小道消息泄露了出去。 毕竟， 小王同志遭遇袭击之后，开了一枪。 枪声很大。 总会有附近的居民能听到。 闲言碎语传播起来，根本阻拦不了。 目前， 第三人民医院已经被完全封锁了起来。 苏青因为身份的原因，需要出更多的力，先是带队彻底搜查了急诊大楼之后，又去了医院看望重伤的小王同志。 值得一提的是， 苏青在急诊大楼真的搜出不少东西。 还有就是小王同志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这位警察同志后脑上的伤势太严重了，再加上流血过多，能暂时稳定住生命迹象已经是极限了。 医院那边给出的回复是患者陷入深度昏迷，随时可能出现二次意外。 也就是说， 想要问话的想法落空了。 从电话中， 郑开能听出苏青的声音很疲惫。 高强度的工作已经把她的精力消耗的差不多。 正因如此， 郑开没有询问自己请苏青调查的事情，而是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吃过早饭， 郑开回到家里发呆。 他其实已经找到了新的住所。 就是苏青之前提到过的宿舍。 但这个节骨眼，郑开没太好意思说这件事。 发呆了半个多小时，房门再次被敲响，这一次是苏青回来了。 “忙完了？” “还没有，休息一下又要走。” 郑开和苏青的对话很正常。 但不知为什么， 郑开感觉到有些尴尬。 苏青直接走进郑开的卧室，没有上床，而是躺进了按摩椅里。 郑开想要说些什么，但犹豫之后，选择沉默。 有问题的是郑开。 并不是按摩椅。 换句话说， 就算郑开现在换一台新按摩椅，他还是会进入诡物世界。 既然如此，那苏青使用按摩椅就无所谓了，反正她的梦境里，一直都是好梦。 第一百三十四章 被人盯上了 按摩椅的效果很明显。 苏青没有休息多久，就精神抖擞的醒了过来。 半个小时的按摩椅休息相当于一晚上的休息。 苏青神情中的疲惫消散了很多。 “吃过饭了吗？” 苏青伸了一个懒腰，露出曼妙的腰肢。 郑开没有好意思看，将头歪到一边：“吃过了，你要是没吃，下去吃一点。” 苏青倒也不客气，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瘫在沙发上。 警察这个职业，觉得累才是正常的。 片刻之后， 苏青才直起腰来：“你刚才给我打电话，好像有其他事情想说。” 女人的直觉，猜得很准。 苏青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郑开没有矫情，说出了自己想要搬家的想法：“我想在这几天搬到宿舍去，你看可以吗？” 苏青想了一下：“没问题，那边收拾好了，不过没有家具，你搬过去可能只有一张床。” 忽然间。 苏青想到了什么，指了指卧室：“还有你的按摩椅，搬过去可能有些麻烦。” 搬家这东西，还是要找专门的搬家公司来办。 郑开对住的地方不挑。 一张床足够了。 郑开把这个家里的东西收拾好，让搬家公司搬过去，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苏青本来打算陪郑开一起去宿舍那边看一下，但郑开没有同意，把苏青打发走了。 苏青的事情很多。 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陪郑开身上。 苏青告诉郑开宿舍地址之后，郑开一个人慢悠悠看着地图导航找了过去。 宿舍就在西北城区派出所不远的居民楼。 派出所这一片地区已经属于开发之后的区域了。 只要搬过来， 基本上就不需要再担心搬家的事情。 当然， 前提是郑开这个外聘人员能一直干下去。 如果干不下去的话，那肯定不能占着人家的宿舍不走。 郑开来的时候，宿舍这边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显然是苏青交代的。 简单交涉之后， 郑开可以马上搬过来住，但是家具、床单、被子这些就需要自己买了。 宿舍只提供四面墙，一张床，其他的没有。 郑开表示感谢之后，便回了家，联系了搬家公司，先把按摩椅搬了过去。 其他东西可以慢慢搬过去。 但按摩椅要重要的多。 宿舍已经被打扫干净，不需要郑开自己打扫，这倒是省了不少事情。 唯一有些不方便的地方就是空间太小了。 郑开之前租的房子还有一个小客厅，可以放健身器材，放小黑板。 但现在， 这间宿舍一打开门就是床，东西多了，就会显得很拥挤。 郑开本来想打电话问一下苏青的行李怎么办，是给她送回她家，还是暂时搬到他的新家。 但电话没打通。 想了一下， 郑开去了一趟第三人民医院的旧址。 昨天来， 这里冷清的很，街道上一个路人都没有。 而现在，第三人民医院的外面围了很多人，都是看热闹的群众。 这个场景像极了之前在幼儿园外面的情况。 这个世界上什么都缺！ 就是不缺好奇心爆棚的吃瓜群众！ 郑开没有选择挤进人群里，而是在最外面围观。 一方面是因为他身上有伤，不方便，另一方面不想显得自己太特殊，现在袭击警察的人还没有抓到。 郑开同样面临潜在危险。 两名警察一脸严肃的站在第三人民医院的大门两侧，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人们想要探头看点东西，都没有办法。 第三人民医院不是幼儿园。 幼儿园的占地面积不是很大，站在门口就能看清楚大概。 但第三人民医院太大了。 从铁门口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任何情况。 久而久之， 看热闹的群众觉得没什么意思，开始三三两两的散开了。 就在此时， 郑开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郑开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苏青。 “喂，苏队长。” 郑开裹了裹衣服，天变得更冷了，冷的人有些受不了。 苏青那边的声音很乱，但还是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问话：“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情吗？” 郑开尴尬的笑了一下：“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一下，你放在我家里的行李怎么办？” “你先给我装好，放到你新宿舍里。” 苏青没有多想。 她本身就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再加上和郑开相处这么久了， 对郑开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郑开应了一声：“你现在在第三人民医院里面？” “还在急诊大楼，搜出很多东西，你要来看一下吗？”苏青一边和郑开说话，一边指挥着搜查。 郑开刚想说话，一道若有若无的注视感让郑开很不适应。 人是没办法察觉到别人在看他。 但奇怪的是， 很多人都会在别人看他的时候，心里莫名出现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此时， 郑开心里就是这种感觉。 郑开没有回答苏青的话，而是扭头看向四周。 大部分看热闹的路人已经散去差不多了，只剩下很少数一些依然坚持不懈的人。 “感觉错了？” 郑开微微皱眉。 刚才那道目光让郑开很不适应，甚至让郑开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但郑开在扫视四周的时候，那股被人盯着的感觉又消失了。 郑开装作不在意。 很快， 那股被人死死盯着的感觉又出现了。 这一次， 更加的强烈。 不仅如此， 郑开可以从不知名的目光中觉察到冰冷寒意，这种外界刺激感让郑开在裹紧衣物的情况下，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郑开？” 电话中，苏青提高了音调。 郑开回过神来，故意无视了那道目光：“嗯嗯，我在，刚才不小心走神了。” 苏青松了一口气，她差点以为郑开出事了。 “我先不进去看了，等你有时间休息的时候，咱们再聊。” “行，那你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 郑开装作无事，沿着街道慢悠悠的走着。 这下子，郑开确定了。 那道一直盯着他的目光，就在身后。 这道目光跟着郑开离开了第三人民医院的大门，始终和郑开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王强的失踪不是结束。 这么久过去了。 郑开也被人盯上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像作假的愤怒 郑开现在最担心的事情就是他身上的伤。 有伤就意味着，他不能做剧烈运动，而且不能持续性的做高消耗运动。 虽然锻炼了这么久，郑开的身体素质提高了很多，但他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 郑开一边装作没发现， 一边脑子里想着对策。 打电话给苏青？ 这是一个办法。 以苏青的武力值，就算是一群人，估计都不够她打。 但如果是打电话给苏青的话，郑开就不能离第三人民医院太远，不然苏青赶不过来。 还有一个办法。 郑开自己找机会偷袭。 但这个成功的概率不高。 郑开是个求稳的人。 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他首先选择的是最稳妥的处理办法。 想到这里， 郑开在口袋里的手不着痕迹的打开通话记录。 最新一通通话记录就是苏青。 另一边， 郑开开始绕着第三人民医院转圈。 他就像是好奇的游客一样，打量着周围的风景，不管是表情还是动作都没有一丝破绽。 身后的人依旧紧紧跟着郑开。 但他没有马上冲上来的打算。 不出意外的话， 他在等。 等郑开走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再动手。 郑开不可能给他这样的机会，只要是看到路人，郑开都会用问路的方式去和路人说话，尽量拖延时间。 郑开已经拨通了苏青的电话。 耳边， 苏青的声音格外的清晰，幸好没有开免提，不然其他人也能听见苏青的声音。 郑开面带微笑，用一种和好友问好的表情开始了自己的演技。 “郑开，我们不是刚通过电话吗？” 苏青很诧异。 她发现郑开给她打电话的频率变高了。 如果不是了解郑开的性格，她真以为郑开喜欢上她了。 郑开虽然在笑，但他的语气中没有一点笑意：“苏队长，我现在在被人跟踪。” 电话那头安静了下来。 几秒之后， 苏青凝重的声音传了过来：“什么情况？” 郑开不会开玩笑。 所以郑开的话一下子让苏青的心提了起来。 “刚才我在第三人民医院的大门口，感觉到有人在看我。” “我离开大门朝远地方走去，那道目光并没有消失，而是跟在我身后。” 郑开一边打电话，一边还能和街道上的路人聊天。 正因如此， 苏青在电话里能听到郑开和其他人说话的声音。 “你现在离第三人民医院不远？” “我在医院附近转圈。” 只要能在苏青到之前，不让身后的人觉察到异常。 那郑开就没有什么危险。 苏青急忙吩咐了一句：“我马上到。” 电话挂断。 郑开没有马上把手机收回口袋里，而是对着路边的风景开始拍照。 郑开一点都不怀疑苏青的话。 作为一名警察， 苏青想要定位郑开的位置实在是太简单了。 就在此时， 郑开的身体顿了一下。 他感觉身后那道目光在不断逼近。 郑开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很破烂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铁锈斑斑的菜刀正在加速朝这边跑来。 他！ 郑开刚才在医院门口的人群里扫了一圈。 这个人是在医院对面街道上瘫坐着的乞丐，因为穿着的缘故，所以郑开没有太在意。 “我这个运气，真的是背到家了！” 郑开暗骂一声。 拖时间其实并不难。 毕竟， 郑开现在的演技可以瞒过绝大多数人。 况且苏青从医院出来找到他，绝对不会超过十分钟的时间。 但刚才一瞬间， 郑开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他不应该拍照！ 西北老城区都是旧建筑为主，根本没有什么好看的风景可以拍。 他拿手机拍照的行为，有些刻意了。 但这个细节很微小。 以至于郑开做出拍照这个动作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这就是手贱的代价。 想到这里， 郑开彻底卸下所有伪装，开始朝着反方向跑了起来。 他又不是傻子。 在身上有伤的前提下，他不可能打得过一个手上拿武器的正常人。 不仅如此， 郑开从这名乞丐的眼中看出了强烈的愤怒。 这把菜刀不是吓唬人。 而是真的想要杀郑开！ 一想到小王同志的惨状，郑开不由全身抖了一下。 一前一后的两个人开始了你追我赶。 郑开很着急。 但他根本跑不快。 短短十秒之后， 乞丐离郑开的距离只剩下几米而已。 郑开咧了一下嘴，他感觉身上的伤口被崩裂，正在沾染他里面的衣服。 “不能跑！” “再跑一定会死！” 郑开眼神微凝，越是危险的时候，他的思维越活跃，这是在诡物世界里养成的习惯。 身后一道风声呼来。 郑开朝旁边一躲，一把菜刀贴着郑开的脖子探了出来。 一瞬间， 郑开额头上的冷汗冒了出来。 这把刀砍在头上，他都不需要送医院，可以直接送殡仪馆了。 更让人绝望的是， 现在街道上反而一个路人都没有了。 郑开想都没有想，抬起右脚就朝后面踹去，身后那人被踹倒在地，而郑开也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郑开这一脚的力气非常大。 锻炼了这么久的成效出来了。 以前的郑开，一脚可能只能踹的人后退几步，但不会跌倒。 但现在， 郑开的一脚可以让对方抱着肋骨疼半天。 当然， 郑开这一脚的代价就是，他身上的伤口裂开的更彻底，不多时就染红了他里面的衣服，连外套的内衬上都有了血渍。 乞丐身上有很多污泥。 跌倒在地上之后，他身上裹着的泥巴洒在地上，形成了一个个的泥点。 近距离一看， 郑开才看清楚这个乞丐的五官。 凌乱的头发，搭配着脏成小辫的刘海，一双充满愤怒的眼睛透过刘海死死的看着郑开。 他的鼻子是外国人常见的鹰钩鼻，但在这里，却很少见。 上下两片嘴唇不是干裂的状态，而是一种异常的红肿，就像是吃了某种过敏食物一样。 郑开微微皱眉。 这个人他不认识。 绝对是第一次见！ 郑开相信这个乞丐也是第一次见他。 但从乞丐眼中的愤怒，郑开又陷入了迟疑，这种愤怒的神情不像是作假。 第一百三十六章 死了？ “你认识我？” 郑开喘着粗气，分神看了一眼衣服里面的伤口，又重新注视着乞丐。 乞丐没有说话，揉了揉自己被踹的胸口，站了起来。 好家伙！ 居然没事！ 郑开愣了一下。 自己那一脚完全没有留力，是十成的力道。 按理说， 对方应该躺在地上疼得翻来覆去。 但看乞丐的样子，好像就是被人轻轻锤了一下，完全无碍。 嘶~ 郑开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人的身体素质好像强的有些过分........ 郑开小心翼翼的后退了一步，眼神中满是凝重和焦急。 苏队长，你再不来，我可就要凉了。 郑开现在不能跑了。 伤口崩裂带来的负面作用要比郑开想象中的大得多。 不仅如此， 郑开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白。 滴答！ 郑开的裤腿滴下来一滴血，紧接着，源源不断的血从裤腿滴落，在脚底下砸出小坑。 乞丐没有回答郑开的问题，但他看出了郑开现在身体状况不太好，索性朝郑开走来，而不是跑。 “我们之前有仇吗？” 郑开又问道。 乞丐没有回答。 “你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聊一下。” 依旧没有回答。 “你当街持刀，试图伤人，这是犯法的。你犯法了，你知道吗？” 乞丐：....... 郑开居然被气笑了。 你是聋子，还是哑巴，你倒是支棱一声。 乞丐朝郑开走两步，郑开堪堪往后退一步。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短。 下一秒， 郑开眼神闪过一抹狠色。 如果真到了搏命的时候，郑开有信心在自己死之前，重伤对方。 最后的两米，那把铁锈斑斑的菜刀又举了起来。 郑开没有继续往后退。 刚才不断往后退，是因为他想活。 现在不退了，同样是因为他想活。 想活命，退是行不通的，需要搏。 想清楚这一点， 郑开双眼看着那把菜刀，全身的肌肉紧绷到了极致。 他想活下来，只有一条路，把这把菜刀抢过来，并且给对面一刀。 呼~ 菜刀砍下。 依旧是瞄准郑开的头。 郑开的身体刚要动，一声巨大的枪响震耳欲聋，将郑开的身体定在了原地。 “不要动！” 不远处。 苏青举着手枪，瞄准乞丐。 枪口还在冒着白烟。 苏青的枪法很准，她瞄准的是乞丐拿着菜刀的手臂，子弹贯穿了乞丐的手臂，溅起了一朵血花。 菜刀顺势掉在了地上。 郑开没有丝毫犹豫，从地上捡起菜刀，作为自己的防身武器。 乞丐发出一声惨叫，捂着手臂不断的颤抖着身体。 趁此机会， 苏青快速的接近，来到郑开的身边。 “没事吧？” 苏青小声的询问，但眼睛并没有看向郑开，而是死死的注视着乞丐。 郑开苦笑一声。 有事！ 伤口崩裂让郑开不断的吸着凉气。 但郑开深呼吸之后，用平淡的语气说：“没事，幸好你来得及时。” 苏青点了点头，继续持枪对着乞丐：“现在双手抱头，趴在地上！” “不要试图做无谓的反抗，如果你还有过激行为，必要情况下，我有击毙的权力。” 苏青将枪头往下摆了摆，示意乞丐趴下。 但乞丐只是一味的惨叫，并没有理会苏青。 郑开心中了然。 原来不是哑巴。 刚才不说话，只是单纯不想回答郑开的问题而已。 郑开贴在苏青的耳边，小声的说：“这个人你不能击毙，现在还不能确定他是绑架王强的人，还是医院里袭击小王的人。” “要从他嘴里问出话才行！” 没想到， 苏青白了郑开一眼，同样很小声的回答：“我只是吓唬他的，真以为随便就可以击毙啊？！” 郑开耸了耸肩，他还以为苏青说真的。 说实话， 苏青现在其实可以把枪收起来了。 毕竟面对一个没有武器的人，苏青可以做到全方位碾压。 但苏青比较谨慎。 她一边持枪，一边小心翼翼的朝乞丐走去。 不远处， 其他警察同志也赶了过来。 见到这个场景，顿时吓了一跳，部分人想要劝苏青先放下枪，万一走火就出大事了，还有部分人也掏出了枪，做出了和苏青一样的选择。 这么多警察来了，就没有郑开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 郑开朝一边退去。 郑开帮不了苏青，只要不拖后腿就算好的。 其中一名和郑开见过很多面的警察同志来到郑开的身边，询问发生了什么。 郑开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一瞬间， 所有警察看乞丐的眼神都凝重了起来。 所有警察以包围的方式将乞丐围在中间，避免让他找到机会逃跑。 郑开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看向被包围的乞丐。 此刻， 乞丐蜷缩在地上，整个人缩成一团，就像是一个泥球。 从乞丐的嘴里已经听不到惨叫声。 安静的有些让人不安。 郑开眯起眼，心中闪过一丝慌乱。 苏青也觉察到了异常，赶到乞丐的身边， 用脚轻轻踢了一下，没有反应。 而后， 苏青和其他同志对视了一眼，顿感不妙。 下一秒， 苏青毫不嫌弃的用手抓住乞丐满是各种污泥的肩膀，用力一拉。 乞丐的身体软软的趴在地上，就像是一条被解剖的鱼，身边洒落的泥点就是他的鱼鳞。 在他身下， 一大摊黑红色的血浸透了地面，极为的夸张恐怖。 郑开眼睛缩了一下。 光是手臂上中一枪，不可能流这么多血。 郑开急忙往前走了几步，终于看清了全貌。 乞丐的胸口插着一把小刀。 这把小刀直接扎穿了心脏，涌动如小溪的血液从胸口流出，将乞丐身上的衣服都染红了。 郑开：........ 死了？ 这就死了？？ 郑开以为他起码会挣扎一下的。 连苏青等人也愣住了，眼神中一会惊愕，一会失措。 乞丐袭击郑开并没有成功，就算被抓起来，罪行不会很严重。 当然， 如果后续查出这名乞丐和王强失踪、警察遇袭有关系的话，会涉及到一个数罪并罚。 即便如此， 他也不应该这么果断的自杀。 给人的感觉就是，这名乞丐完全没有把自己的命当成是人命。 他的任务是杀郑开，而这个任务完不成之后，他很果断的自杀了。 郑开全身发冷。 有人想杀他。 而这名乞丐只是一个工具人而已。 第一百三十七章 问话前夕 短时间内，第三人民医院成了派出所的重点关注对象。 先是有警察被袭击，然后又在医院的附近再次发生袭击未遂事件。 一瞬间，第三人民医院外面多了很多警察。 甚至，连总局那边都被惊动了，打算派下来一支特别行动小组。 这支特别行动小组拥有很高的独立行动权限，可以不和西北城区派出所的负责人打招呼，做一些事情。 听到这个消息，郑开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 但苏青紧皱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神情。 乞丐的尸体被收敛到派出所，有专门的法医会对其进行解剖，后续就不需要郑开出力了。 因为郑开现在还不是正式的派出所人员，所以这些和案件有关的东西都要避开郑开。 但任新和苏青对郑开很坦诚。 起码，郑开想要知道的东西，基本上没有隐瞒。 夜晚降临。 郑开回到自己之前的房子里，今天晚上，他还是打算在这里过夜。 毕竟新宿舍里只有一张干床板，虽然郑开不会睡觉，但房间里只有一张床，总觉的很不舒服。 坐在沙发上，郑开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 他感觉那名乞丐有些眼熟，白天的情况太过于危急了，所以郑开没有仔细去想。 现在静下心来去回忆，发现那个人的脸有些眼熟。 “浓眉大眼，鹰钩鼻，厚嘴唇。” 郑开呢喃着这些面部特征，在脑子里筛选。 这种熟悉感很淡。 郑开不敢保证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人，也有可能是人群中无意间瞟了一眼的印象。 身上的伤传来隐隐的阵痛。 伤口崩裂之后，苏青想要让郑开重新住院。 但郑开的想法是坚决不住院。 他要是住院了，还怎么使用按摩椅？ 苏青拗不过郑开，只能嘱咐郑开少出门走动，一定不要轻易开门。 想了半天，郑开没有想出头绪，索性不再去想。 他的记忆力是有限的。 既然暂时想不到，不如等苏青的消息。 郑开脑里刚闪过这个念头，房门就被敲响，苏青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郑开，给我开门。” 郑开小心翼翼的起身，行动有些不便的打开门。 苏青眼中挂着红血丝。 一件件的案子让她有些分身乏术。 郑开急忙让开身位，去厨房里给苏青倒了一杯水：“你查案的时候，都不休息的吗？” “哪有时间休息！” 苏青揉了揉眼睛。 一下子，眼睛里的红血丝更多了。 苏青大大咧咧的躺在沙发上，居然用了几秒的时间就发出轻微的鼾声。 见状，郑开看了一眼卧室里的床，在犹豫要不要把她抱到床上去。 想了一下，郑开还是放弃了。 沙发也能睡，没必要非得睡床，不然弄得好像他有意占苏青便宜一样。 郑开给苏青脱了鞋，将她的身体在沙发上摆正，又给她盖了一床被子。 让郑开诧异的是，苏青居然没有一觉睡到天明，而是凌晨一点的时候就醒了过来。 郑开就坐在苏青的身边，看着小黑板发呆。 苏青一醒，郑开就发现了。 “我还以为你会一觉睡到天明呢。” 郑开难得调侃了一句。 苏青抓 揉着自己的头发，瞬间变成了鸡窝头，眼神涣散，无神中透露着一种脑干缺失的美：“我睡了多久了？” 郑开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五个小时。” 苏青不知道有没有听到郑开的回答，四周看了一眼，随意的点了点头：“有吃的吗？” 郑开：...... 这姑娘，真以为这里是她家....... 郑开叹了一口气，他很少自己做饭，并不是因为厨艺不好，而是懒得做。 郑开起身打开冰箱，还好有一些菜。 “你可以再睡一会，我做好了叫你。” 郑开走进厨房忙活了起来。 苏青没有继续睡，而是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之后，靠在厨房的推拉门上，安静的看着郑开。 郑开感觉到了，但没有说什么。 过了一会，郑开将菜下锅，冒出香味。 苏青开口说话了：“今天白天袭击你的那个乞丐，他叫方守。” 方守？ 郑开炒菜的手停顿了一下。 这个名字也有点熟悉。 看到郑开若有所思的样子，苏青直接公布了答案：“前不久，我们参加了智网科技的新品发布会。” “那场新品发布会的负责人就是他。” 一瞬间，郑开想起来了。 当初在新品发布会上确实看到了一名中年男子。 郑开微微皱眉：“他不是智网科技的高管吗？怎么会变成一名乞丐？” “挪用 公款，赔的倾家荡产。” 这个理由可信度不高。 起码郑开个人觉得这个理由很不可信。 如果只是挪用 公款的话，他属于个人原因失责，没道理来袭击郑开。 郑开只是和他在新品发布会上见过一面而已。 甚至，郑开见了方守一面，而方守压根没有在意过郑开。 简单来说，方守根本不知道郑开是谁。 苏青的语气变得凝重了起来：“我调查不了智网科技。” “这家公司的内部在档案库里的权限很高，需要总部那边才能批的动调查令。” “至于这个方守，目前查不出更多东西。”苏青的语气明显有些无奈。 她明面上说出去是派出所的副队长，职位不低，但有些东西真的有心无力。 郑开心里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 智网科技作为发展最为快速的科技公司，它背后的背景绝对不是苏青能够查的动的。 郑开换了个话题：“那名小王同志醒了吗？” 苏青摇了摇头。 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说实话，重伤成那样还没有当场去世，郑开都觉得不可思议。 “关于方守尸体的解剖结果，明天上午应该就能出来，但要做好准备，马上会有上面的人接管这个案子，到时候我就不能接触了。” 忽然间，郑开扭头看向苏青：“我会被叫去问话吗？” 同样是发生在第三人民医院的袭击事件，偷袭小王同志的人成功了，而打算袭击郑开的人失败了。 “你做好心理准备，总部那些人问话不讲人情，只讲规矩，我没办法帮你。” 第一百三十八章 私人疗养院 郑开神情很自然，没有因为苏青的话而担忧。 他是受害者。 就算怎么问话，难道还能成为施害者？ 郑开唯一担心的就是如果是晚上问话的话，可能时间上和按摩椅有冲突。 苏青看着郑开炒菜的动作，微微发呆。 郑开同样在想一些事情，没有说话。 半个小时后，两道菜，两碗米饭摆在了两人的面前。 “郑开，有人夸过你炒菜的时候很帅吗？” “我很少自己做饭。” 郑开示意苏青吃一下菜。 苏青双眼笑的眯起：“如果你长得不丑的话，还是挺帅的。” 郑开：....... 两人慢悠悠的吃着夜宵。 郑开吃的不多。 他本身没有凌晨吃东西的习惯，所以尝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基本上都是苏青在大口吃饭和吃菜，一边吃还一边夸郑开的厨艺不错。 郑开有点想笑。 上一个这么夸他的人，还是王强。 至于王强夸的他什么，郑开忘记了。 不过，这种被人夸的感觉挺不错的。 苏青装作若无其事的随口说了一句：“王强失踪的案子，还没有查出线索，对不起。” 铺垫了这么多，苏青就是怕郑开怪她。 郑开一下子就明白了，嘴角的笑意收敛了很多，眼神复杂了起来：“不怪你，你们警察尽力了。” 失踪案其实破获的难度非常大。 每年被诱拐的孩子那么多，但找回来却非常少。 这就是一个很典型的表现。 二十多年前，李福治离开幼儿园之后就失踪了，至今了无音讯。 如果不是郑开在梦境世界里找到一些线索，可能李福治的失踪还要一直被悬着。 虽然心里这么安慰自己，但郑开还是感觉到一阵失落和难过。 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朋友太少了。 如今，他关系最好的一个朋友失踪了。 他在这个世界上的牵挂又少了一个。 苏青小心翼翼的打量了郑开一眼，郑开的长相谈不上多帅，但很清秀，有一种书卷自如的书生气。 这种长相看得久了，会很舒服。 苏青愣住了。 直到郑开在她眼前摆了摆手，她才回过神来：“刚才想事情走神了。” 郑开迟疑了一下：“之前我拜托你调查的裘生住在哪家医院疗养的事情，查到眉目了吗？” 闻言，苏青放下筷子：“有消息了。” 郑开聚精会神，竖起耳朵。 “我拜托了很多人去查这件事，总算有了一点点消息。” “裘生的身体从二十多年前突然变得很差，不仅每天需要靠营养液补充营养，甚至每天的清醒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 “从我打听到的消息，裘生还患有多重人格分裂症。” 郑开挑了一下眉。 梦境世界里，郑开看到的那个裘生，很正常。 “裘生每天清醒的那一个小时，有时候会很暴躁，到处打人，不让任何人靠近，有时候又会很胆小，用被子捂住头发抖，还有时候就和正常人一样可以沟通交流，甚至还能下棋，看报纸。” 裘生居然有这种症状？ 郑开不由开始思索起来。 他在想一个问题。 为什么裘敬的童年世界里会有裘生的存在？ 裘敬如此害怕厌恶裘生，不应该是把他赶出自己的童年世界吗？ 难道说，裘生太强，他赶不走？ 自从镜子复刻出来的负面人格可以霸占郑开的身体，郑开思考问题的角度就变得很奇特。 他在想，会不会还有一种可能。 裘敬的童年，也是裘生的童年。 这两个人其实是一个人。 也就是所谓的一个身体里的多重人格。 但问题是，裘敬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在二十多年前担任过益智幼儿园的园长，并且根据档案记载，裘敬在离开幼儿园一年之后在家里自杀了。 这些记录都是真实有效的。 不仅有照片做证据，而且还有法医解剖裘敬尸体的视频入库。 如果裘生和裘敬真的是一个人，那就出现了矛盾。 一个人，怎么能有两幅身体？ 苏青拍了拍郑开的肩膀，疑惑的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郑开急忙笑了一下：“没什么，你继续说。” 苏青没有多想，郑开经常会自己思考问题，她已经习惯了。 “裘生一开始休养的医院你绝对想不到。” “就是第三人民医院。” 苏青语气透露着兴奋，似乎发现了什么华点。 郑开打断了苏青的话：“你的意思是，在第三人民医院还没有倒闭之前，裘生在这个医院里休养？” 裘生身体突然变得很差的时间很早。 甚至，这个时间可能在幼儿园虐杀儿童案发生之前。 苏青一下子兴奋了起来：“你也想到了是不是！我在想会不会裘生身体变差之后，辞去了智网科技董事长的职位，选择了比较轻松的幼儿园园长。” “你也知道，裘敬当年虽然是幼儿园的园长，但去幼儿园的次数非常少，孩子们几乎对这个园长没有多少印象。” 郑开微微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青的猜测也有可能。 但这个猜测也有明显的逻辑漏洞。 既然身体已经变差了，为什么不好好休养身体，干嘛要接手一个幼儿园？ 况且，以裘生时而暴躁，时而胆小，时而正常的状态，根本不可能有心思去管一所幼儿园。 郑开虽然心里不是很认同苏青的想法，但嘴上还是比较委婉：“裘生为什么会选第三人民医院？当时智安市的大型医院又不止第三人民医院一家。” 苏青一摊手：“谁知道呢！” “那现在呢？他在哪家医院休养？” 郑开比较关心现在。 如果有机会，郑开甚至想去拜访一下裘生。 梦境世界里，裘生是一道温暖的善意。 但在现实世界，裘生是活生生的人。 郑开想从活人身上知道不一样的消息，也想知道更多关于裘敬的事情。 “他不在智安市。” 苏青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被揉搓了很多遍的小纸团，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南海市天府花园别墅区2号别墅。 “这是他的私人疗养院。” 郑开拿过纸团，眼神中多了一抹诧异。 南海市....... 这不是王强以前工作的城市吗？ 第一百三十九章 善良的人是会吃亏的 王强和郑开不同。 郑开从出生到大学毕业，甚至是工作都是在智安市，没有离开过这里。 但王强的老家不在智安市。 郑开没有去过王强的老家，但也知道是在南海市的一个村子里。 突然看到南海市这个城市，郑开心中不由多留心了一下。 收起纸团。 郑开大概想了一下。 明天晚上他需要使用按摩椅。 从智安市到南海市，来回起码需要一天的时间。 暂时去不了。 除了使用按摩椅这个限制之外，郑开还需要空出时间，等待派出所的传唤。 想到这里，郑开把去南海市的心思收了起来。 苏青倒是很关心的问了一句：“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你哪有时间？” 郑开笑着回答。 现在这个非常时间，派出所同志的休假全部取消了。 苏青也不例外。 闻言， 苏青尴尬的拿起筷子继续吃饭，让郑开一个人好好想事情。 让郑开有些诧异的是，苏青一个人居然把两盘菜都吃完了，一点没剩下。 要知道， 郑开做菜一般都是预估的两到三顿的菜量。 至于什么隔夜菜不能吃，不健康这种专家论调，对郑开来说完全就是无用。 穷是最大的原因。 “吃饱了吗？” 郑开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苏青用纸擦了一下嘴，点了点头。 趁着郑开收拾餐桌的时间，苏青重新穿好鞋，披上外套：“我要出去了，估计不会再回来，你记得锁好门。” “回派出所？” “嗯，其实我刚才就是想回来看一下你怎么样，不小心睡着了。” 真辛苦。 郑开目送着苏青离开，把门关好。 他不担心苏青的安全，毕竟以苏青的能力，一般人还真近不了她的身。 坐在沙发上， 郑开重新把纸团拿了出来。 他盯着南海市这三个字发了很久的呆。 正常人的夜生活有两种，一种是安心在家睡觉，一种是在外面随意撒欢。 郑开是异类。 他的夜生活是发呆和想事情。 “郭生平不能离开厨房，肉瘤实力又太弱，镜子靠不住，裘生也选择不帮忙。” “我到哪里去找帮手？” 郑开皱紧眉头。 一个人终究是有些太势单力薄了。 对郑开来说，潜在的危险太多了。 最大的危险是裘敬。 他是往生人诡物，这样的实力太强大了。 而且裘敬对郑开并不友好，一见面就想着杀郑开，取回极致的恶意。 其次是李明。 李明的目的和裘敬一样，都是冲着极致的恶意来的。 但两人的区别就在于，裘敬对郑开的感情更复杂一点，而李明的眼里只有极致的恶意。 镜子不是郑开的朋友，但目前来说，它也不是敌人。 楼梯口的米龚....... 想到米龚， 郑开突然瞪大了双眼。 完蛋！ 他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郑开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初登上二楼楼梯口的时候，按摩椅曾经发布了一个任务。 任务的内容是要求和米龚成为朋友。 时间要求：三天。 这么一想， 三天时间早就过去了。 光是郑开在镜子世界里就待了差不多一个星期，回到现实世界之后又昏迷了一个星期。 “任务过期了。” “是不是说任务已经失败了？” 郑开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按摩椅没有提示过任务失败，也就是说，和米龚成为朋友这个任务还在进行中。 “明天进入梦境世界，要记得问一下按摩椅。” 因为身体有伤，郑开不能继续锻炼，只能老实休息。 一夜无话。 翌日。 搬家公司早早就来到了楼下。 郑开没办法帮忙搬东西，只能看着家里一件件自己的东西被搬走。 搬东西只用了一个小时。 毕竟这个房子里，郑开的东西不算特别多，很多东西就是房子原本就有的。 看着突然变空荡的房子，郑开有些唏嘘。 他从大学毕业之后就在这里租了房子，也算是有些感情。 搬家的效率很高。 郑开不需要怎么操心，东西就全部搬到了派出所那边的宿舍。 搬家公司走了之后，郑开在出租房里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落下什么东西之后，就打电话给房东，把房子钥匙还了回去。 郑开走在无比熟悉的街道上，不远处是工地的轰鸣声，有些刺耳。 今天之后， 郑开应该不会再回到这里。 而再过不久，这里的一切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二次进入自己的新家，郑开看着堆放一地的东西，很是无奈。 本来这个宿舍就不大。 现在东西全搬过来，显得更加拥挤了。 郑开给苏青发了一条短信，告诉苏青自己已经搬过来了，不用再去那个地方找他。 郑开没有着急收拾，而是锁好宿舍门之后出去了。 现在是中午。 郑开简单吃了午饭之后，打了一个车。 滨海路三栋401。 郑开看着眼前熟悉的门，微微发愣。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之后，郑开安静的站在门口。 半分钟之后， 门才缓缓打开一条缝。 一双苍老浑浊的眼睛透过缝隙打量着郑开。 “陈奶奶，是我。” 郑开露出和善的笑容。 下一秒，门页里面响起拉开安全栓的声音，陈湘萍的声音随之而起：“我猜到是你了，除了你，也没有人来看我。” 一段时间没见，陈湘萍的气色变差了很多。 凌乱的发丝遮不住她脸上的沧桑和疲惫，眼睛也变得更加浑浊了，有时候眯起眼睛都看不清东西。 甚至，陈湘萍走路都变得很吃力。 郑开上前搀扶住陈湘萍，腾出一只手把门关上：“奶奶，您要多出去走走。” 陈湘萍两只青筋明显的手掌撑着膝盖，时不时咳嗽一下，她的背更驼了，不管郑开怎么搀扶，腰背始终直不起来。 郑开眼眶泛红，心里一阵酸楚。 陈湘萍年纪大了。 放在老人群体中，陈湘萍的年纪都算是长寿的。 但和大部分老人的晚年生活不同，陈湘萍的晚年非常的孤单，她没有娘家人，丈夫失踪，儿子去世。 她是无根的浮萍。 年轻时候从其他地方飘到了这里，畅想着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拥有自己的家，可到头来，她什么都没有得到。 “我的身体......不行了。” 陈湘萍耷拉着眼皮，看不出任何神采。 “我等不到我那老头子消息的那一天了。” 陈湘萍扭头看向郑开，此刻的她看不清郑开的样貌，但这个年轻人给了她难得的一点温暖。 陈湘萍轻轻拍着郑开的手背：“你是个好孩子。但你太善良了！善良的人......是会吃亏的。” 第一百四十章 验尸结果 “我这一辈子，挨过饿，受过冻。” “好不容易在这里有了家，生出来的孩子还被人们说是怪物。” 陈湘萍一直在呢喃。 她的声音很低。 但在寂静的环境中，郑开却听的一清二楚。 人老了喜欢唠叨。 而唠叨的话也和自己一辈子的经历有关系。 好像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苦命人。 但吃了一辈子苦的陈湘萍，在唠叨的时候，却一个苦字都没有说。 “我那孩子长得很丑，我知道。” “但他心地很善良。” “我记得他刚学会说话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是谢谢爸爸妈妈。” 陈湘萍难得笑了起来。 但郑开却有点想哭。 原来小时候的李明，是这么的天真善良。 “我那老头子经常和我说，这个孩子没了，还可以再生。” “那个年代，谁家里不是七八个孩子。” 陈湘萍叹了一口气。 郑开知道陈湘萍在遗憾什么。 她既后悔自己抛弃了李明，也遗憾自己没有多生几个孩子。 如果她和李福治的孩子不止李明一个的话，也许她的晚年生活会好一点。 下一秒， 陈湘萍叮嘱郑开：“你这个孩子和李明小时候一样，太善良了。” “别人讨厌李明丑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去骂别人，而是感觉到抱歉，觉得自己的长相吓到了别人 。” “在你身上，我能看到我那个孩子的影子。” 陈湘萍停顿了一下。 她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郑开的样子，但眼睛里的浑浊太多了，遮住了她观看世界的可能。 “奶奶，我搬过来照顾您吧。” 郑开心中有了这个想法。 陈湘萍现在的状态，个人生活都是问题。 陈湘萍摇了摇头：“你不需要照顾我，你要照顾好你自己。” “我怕你有一天变成李明，我不想你也成为杀人犯。” “孩子，不要去查幼儿园的事情了，离开这个城市吧，去一个新的城市，做一个新的开始。” 郑开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只能回了一句：“我有一定要查下去的原因。” 听到这句话， 陈湘萍明显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对郑开来说， 如果不继续查下去，那他就没办法在益智幼儿园里安全的活下去。 只有查下去，把一切都揭开，他才能安全的活着。 片刻之后， 陈湘萍有些不解的问道：“你上次说，我那儿子正在追杀你，你后来有见过他了吗？” 从陈湘萍压抑的情感中，郑开听出了激动。 其他人眼中的杀人犯，在陈湘萍的眼里，那是她的儿子，她唯一的儿子。 郑开犹豫了很久，撒谎：“见过了。” “他真的还活着？！” 陈湘萍用力握着郑开的手臂，不停的晃动。 “嗯，他还活着，但我没办法带他来见您。” “活着就好。” 陈湘萍的眼中终于有了神采。 李明活着，陈湘萍的生活就有了盼头。 不管李明最后被抓起来判死刑，还是一直潜逃在外面，终归是有个牵挂的人。 “如果有机会，你告诉他，让他自首吧。” 陈湘萍真的觉得李明还活着。 当然， 郑开能够想到，就算陈湘萍猜到郑开在骗她，但她还是选择了相信郑开。 谎言的效用不在于谎话的严密性，而在于聆听谎言的那个人，他内心情感更倾向于相信那一面。 说白了，我知道你在骗我，但我还是选择相信你，顺着你的话来。 那这个谎言就算是离谱上天，它的效用还是实现了。 此刻， 陈湘萍就是如此。 她不在乎郑开的话是真是假，她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那就够了。 郑开站起身来，来到陈湘萍的身后，帮忙揉捏着肩膀：“我要是见到他，一定会和他说的。” 一老一少，心里都想着自己的事情。 只是郑开的心里有些无奈。 他如果想对李明说这句话，那一定是在梦境里。 到那时， 李明一心只想着杀郑开，不知道有没有心情听郑开唠叨这一句。 郑开用了一两个小时帮陈湘萍打扫了房子，又去超市买了很多速冻菜品，简单热一下就可以吃。 走出陈湘萍家门的时候，陈湘萍将自己的脸藏在门后的阴暗里，目送郑开：“还有一句话。” 郑开停下脚步。 陈湘萍沉默了几秒：“告诉他，我和李福治对不起他。” 这是陈湘萍第一次直呼李福治的名字。 说完这句话， 陈湘萍缓缓关上了门。 郑开在门外站了很久，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才回过神来。 掏出手机，是苏青回复郑开的短信。 郑开简单看了一眼手机，然后转身离开。 ....... 滨海路的路边。 一名长相很年轻的小伙子凑到一名中年男子的耳边，小声嘀咕：“叔，郑开来看陈湘萍，要不要向上面汇报一下？” 这两人是派出所的同志。 他们负责监视和保护陈湘萍的安全。 郑开刚来这里的时候，两人就注意到了郑开，只是没有露面阻止。 被称为“叔”的中年男子想了一下，问了一个毫无关系的问题：“总局那边什么时候派特别行动小组过来？” “明天上午。” 小伙子随口回了一句。 中年男子这才回答上一个问题：“小苏和任老对郑开很关照，不用汇报了，等特别行动小组来了，他们会接管我们现在的工作。” 派出所里上了年纪的同志都称呼苏青为小苏，而不是苏队长。 小伙子哦了一声，看了一眼郑开离开的背影。 能让任新和苏青这么关心的人，郑开还是第一个。 郑开回到宿舍之后，发现苏青已经在房间里，而且手里还有一把宿舍房间的钥匙。 郑开有些无奈。 这姑娘，真不见外。 苏青没有想这么多，看到郑开回来，马上站了起来，表情严肃：“方守的验尸结果出来了。” 郑开顿时全神贯注了起来。 苏青的手里没有验尸报告的单子。 也就是说， 方守的验尸结果是保密的。 起码除了派出所的人之外，没有人知道方守的验尸结果。 “这个验尸结果很奇怪。” 苏青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古怪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郑开，我刚才梦到你了 很奇怪？ 郑开的好奇心顿时提了上来。 苏青看了一眼门，确定门已经关好，小声说道：“验尸结果显示，方守身体里的血液很少。” “解剖之后，他身体里的血液含量非常少，远远低于正常人。” 血液对人体很重要。 血液太少的话，人会头晕，心慌，甚至是陷入昏迷。 郑开微微皱眉。 “你的意思是他在袭击我的时候，身体里的血液就远低于正常人？” 郑开的语气很震惊。 苏青点了点头：“就算加上他受伤流的血，他身体里的血液还是很少。” “他不久前献过血吗？” 郑开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苏青觉得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并没有，智安市任何一家医院都没有查到方守就医，献血的记录。” 除非方守去其他城市献完血，再回到智安市。 但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献血还专门去其他城市？ 郑开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当然， 还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方守是去黑诊所抽的血，那样的话，同样查不到献血记录。 苏青继续说道：“我查过方守从智网科技辞职之后的生活经历。他的生活很单调，失去了收入来源，每天除了酗酒就是待在一个小房间里不出来。” “在他袭击你的前一天，他连买酒的钱都没有了。” 很惨！ 曾经是智网科技的高管，收入不菲。 但现在居然连酒都买不起。 前后的对比很凄惨。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真有可能去卖血。” 郑开不由猜测。 卖血是不被允许的。 法律上不允许卖血，只允许无偿献血。 但有些人会走一些特别渠道去卖血，因为这样来钱很快。 只是这样有一个问题，就是卖血的地方通常环境都不好，卫生条件很差，很容易感染一些疾病。 苏青顺着郑开的话说道：“我暂时也是这么想的，但还需要去查。” “还有什么吗？” 从苏青的表情，郑开知道应该不止这些。 苏青拿出手机，悄咪咪给郑开看了一张照片，照片的像素不高，但可以看清照片的内容。 只不过，内容有些血腥。 照片上是开颅照片。 白色的脑浆和殷红的血液混杂在一起，让人有些作呕反胃。 但郑开没有不适。 且不说他在殡仪馆工作过，什么样的尸体都见过，单是在梦境世界经历过的一切，郑开就已经对这种照片无感了。 苏青见郑开面色正常，心里有些小佩服。 正常人看到这个照片，都不会想去看第二眼。 而郑开反而把照片拉大，去观察细节。 “这个形状？” 郑开双眼微微放大，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方守的后脑上，有一张人脸。 人脸的五官扭曲到一起，看不清具体的样子。 苏青眼神凝重：“这就是为什么验尸结果保密的原因。” “这样的验尸结果太过于匪夷所思，越少人知道越少。” 太不可思议了！ 一个人的后脑上有一张人脸。 郑开倒吸一口凉气。 连法医都没有搞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这样情况。 郑开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方守是那天袭击小王同志的人吗？” “不是！”苏青给了确切的回答。 “我们那一天去第三人民医院的时候，方守有不在场证据，很多人都可以给方守证明。” 袭击小王同志的人不是方守。 也就是说，郑开被袭击，并不是因为之前出现在第三人民医院的急诊大楼，而是其他原因。 这个原因只有方守知道。 可惜！ 方守已经自杀了。 “这件事你一定要保密好，不要对任何人说。” “虽然你现在已经是派出所的外聘人员，但你的工作以杂务为主，不涉及这方面。” 苏青叮嘱了好几句。 她不是担心郑开往外说，而是担心特别行动小组来了之后，找郑开问话，郑开不小心说漏嘴。 郑开点了点头：“我明白。” 说完正事，苏青突然换了一个人，拍了拍光秃秃的床板：“我晚上睡哪里？总不能睡一张干床板吧。” 郑开顺着苏青的手看了一眼，有些尴尬：“你这段时间这么忙，还有时间来我这里睡觉？” 苏青躺进按摩椅里，整个人一下子慵懒了下来：“总要休息的嘛，哪怕睡几个小时也行。” “或者我睡按摩椅，你去睡干床板，怎么样？” 郑开直接拒绝：“不行。” 见苏青眼神有些奇怪，郑开急忙解释道：“你一个女孩子，睡床好一点，床舒服一点。” 苏青嘴里嘟囔了几句，郑开没有听清。 正打算问清楚，苏青侧着身子，直接赖在按摩椅里不出来了。 郑开很是无奈，但也没有办法。 算了！ 让她躺一会吧。 晚上再把她叫醒就好了。 郑开逐渐习惯了家里有一个女人的事情，正好多一个说话的人，不至于那么无聊。 考虑到苏青可能没有吃饭，郑开出门打包了一些饭菜回来，随后便开始收拾房间里的东西。 郑开一边要尽量不发出声音打扰到苏青，一边要小心动作不能扯到伤口，所以收拾的时间很长。 等到郑开收拾好房间，时间已经是晚上的七点半了。 饭菜还有些余热。 郑开把苏青叫醒：“吃饭吧。” 苏青揉了揉眼睛，精神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一脸惊喜：“你又做饭了？” “没有，我外面买的。” 郑开很诚实。 但苏青嘴一瘪，有些不满意。 她其实更想吃郑开做的菜。 毕竟，郑开做的菜有一股妈妈的味道，一样的咸。 郑开在小黑板上写写画画，而苏青则是看着郑开，时不时往嘴里扒拉几口饭。 郑开在小黑板上写的东西，苏青看不太懂。 但这丝毫不影响苏青看的津津有味。 十分钟之后，苏青满足的拍了拍小肚子：“我吃饱了。” 郑开放下手中的笔问道：“还要接着睡吗？” “不了，不能再睡了。”苏青叹了一口气。 郑开点了点头，开始收拾饭后垃圾。 就在此时，苏青一双美眸闪烁着异彩，注视着郑开：“郑开，我刚才做梦梦到你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受伤的总是镜子 郑开的手停顿了一下。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出现在苏青的梦里。 之前苏青做的梦都是小时候的美好经历，又或者是闺蜜、初恋这些。 郑开笑了起来：“梦到我什么？” 郑开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苏青歪着头，在回忆梦里的事情，不确定的说道：“我梦到你站在一面镜子前，在和镜子说话。” “梦里什么都有，真奇怪！”说完，苏青自己先笑了。 一瞬间，郑开笑不出来了，他脸上的表情逐渐僵硬，甚至微微苍白：“你梦到了一面镜子？” 此刻，郑开的表情无比的严肃。 甚至郑开凑到了苏青的近前，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个距离太近了。 苏青面色微红，感受到郑开身上淡淡洗衣粉的香味，有些不适应。 “嗯，是一面镜子。” 人做梦往往醒了之后，会记不起梦里的事情。 但不知为何，苏青却对梦里的记忆很深刻。 她用一种旁观者的视角，在看郑开和一面镜子说话。 这种感觉很奇怪。 郑开用无比认真的语气一字一词的吐出口：“苏青，你把你梦里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全部说给我听。” “越详细越好！”郑开的语气和表情让苏青意识到了不对劲，脸上的微红褪去了不少。 苏青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但郑开很清楚！ 这件事必须弄清楚，因为关系到苏青的生命安全。 郑开和镜子对话的事情是在梦境世界里出现的，关键是，那是郑开的梦境世界。 苏青为什么会看到？ 郑开不想把苏青拉进自己的梦境世界里。 不管是出于朋友的关心，还是其他原因，郑开都不希望苏青经历和自己一样的事情。 苏青回想着自己梦到的一切，然后开口：“我梦到你站在一个镜子面前，嘴里不停的说这话，我听不到你在说什么，但你的表情很严肃。” “我记得是在一个房间里，很黑，但你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光，最后你掏出一本书，然后我就醒了。” 郑开不断踱步。 郑开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刚才不叫醒苏青的话，苏青还会接着梦到后面的事情。 这下子出大事了！ 苏青居然可以看到他在梦境世界里的经历。 苏青现在不确定梦到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只是当作是虚幻的梦而已。 这应该是一个好消息。 想到这里，郑开双手握住苏青的肩膀，眼神死死盯着苏青的眼睛：“以后不要再用按摩椅了。” “啊？为什么？我感觉这按摩椅还挺舒服的。”苏青很是不解。 郑开很想说一句：这不是舒不舒服的问题，而是你安全的问题。 但真要解释清楚，会很麻烦。 “我这个按摩椅是最一开始的型号，很多功能都不全，甚至有弊端，用的多了对身体不好。” “你每天查案，身体已经负担很重了，不能再用按摩椅了，如果觉得累，就躺在床上正常休息。” 郑开不是在和苏青商量。 这还是郑开第一次用一种毋庸置疑的语气和苏青说话。 郑开本以为苏青会不满，没想到，苏青犹豫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 郑开有些诧异，但没有多说什么。 “我要先去派出所了，还有很多事要忙。” “晚上你锁好门，我有钥匙，要是回来的话，不用你开门。” 苏青眼神有些飘浮，不敢看郑开的眼睛。 郑开摆了摆手：“那你去忙吧。” 等到苏青离开之后，郑开看着按摩椅发呆。 郑开不确定是按摩椅的问题，还是苏青自己的问题。 说实话，郑开之前挺想让苏青进入自己的梦境世界。 苏青一个能打一群，有苏青在梦境里保护郑开，郑开觉得安全感很高。 但后来，郑开慢慢就没有了这个想法。 苏青确实很能打，但梦境里面面对的并不是人。 你能想象到苏青站在一个二米多高的肉瘤面前，努力装出一副不害怕的样子吗？ 不能！ 只要是人，都会害怕。 更何况，苏青还是一个女孩子。 抓犯人，斗歹徒，这个是苏青擅长的事情。 但和诡物较量，明显有些为难苏青了。 正因如此，郑开不希望苏青知道关于他梦境的任何事情。 郑开已经把苏青当作是自己的朋友，既然是朋友，那就不能让她有危险。 “晦气！”郑开忍不住踢了几脚按摩椅。 如果不是这个东西，也不会弄出这么多麻烦事。 为了让苏青彻底放下对按摩椅的念头，郑开去超市花费重金，买了一床很软的床垫和被子。 床才是最终的归宿。 按摩椅只是过客。 甚至，郑开还根据苏青身上的香味，往床上喷了一点香味类似的香水。 晚上九点。 郑开洗漱好之后，躺进了按摩椅里。 这个宿舍让郑开最满意的地方就是地暖很足。 这让郑开这个怕冷的人，身体得到了安慰。 房间里的温度很高，郑开穿了一身夏天才会穿的凉快衣服，上半身是灰色的短袖，下半身是黑色的五分宽松裤。 “欢迎编号014用户使用本次服务，美好的一天开始了，愿您享受接下来的每一秒时光。” 熟悉的声音响起，郑开骤然睁开双眼。 他的面前是一面镜子。 这面镜子上的裂缝要比之前更多了，显然在郑开离开之后，经历了一些非人的待遇。 房间内没有其他异样。 主要是这个房间里只有一面镜子，没有其他东西，所以看不出到底有没有人进来过。 203号房间的门是关着的。 这让郑开松了一口气。 “镜子，你在吗？” 郑开走到镜子的前面，晃动了几下镜子。 下一秒，镜面掉下来几块镜子的碎渣，吓得郑开不敢再晃了。 过了很久，镜子都没有说话，郑开不由开始怀疑，这镜子不会是死了吧。 难道， 裘敬从208出来之后，没有找到郑开，一生气把镜子杀了吧...... 就在郑开觉得镜子已经凉透的时候，一声沙哑的声音低沉传入郑开的耳中：“要不是因为你，我会变成这样？” 郑开觉得很不好意思，露出了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 第一百四十三章 极致的恶意+裘敬的诡气 镜子变成这样，郑开确实要负主要责任。 如果镜子出卖他的话，裘敬绝对会在房间里蹲着。 目前来看，镜子站在了郑开这一边。 当然只是暂时的。 但仅凭这样，郑开心里很感激镜子。 “谢谢你。”郑开发自内心的感谢了一句。 镜子沉默了很久，缓缓开口：“裘敬疯了，他没有找到你，现在你就算出去，其他房间也进不去了。” 郑开愣了一下，顿时焦急了起来：“那我怎么办？” 想要离开二楼，只能探查完所有的房间。 裘敬一发疯，直接把郑开的退路封死了。 “既然其他房间都进不去了，那你就离开二楼吧，反正你的目标是园长办公室，又不是二楼。” “上了二楼的活人和诡物，都以为园长的办公室在二楼，其实他们都被骗了，真是蠢得可以！” 镜子不由嗤笑。 裘敬怎么可能把园长的办公室这么重要的东西告诉所有人和诡物？ 那个地方，越难找越安全。 郑开挠了挠头。 他总觉得镜子在内涵他，但他没有证据。 那么问题来了。 “我怎么离开二楼？” 郑开一脸好奇的询问。 既然镜子这么说，那一定是有办法。 该说不说，关键时候有一面啥都懂的镜子在身边，真的太方便了。 镜子知道的事情很多。 主要是看它自己愿不愿说而已。 听到郑开话里的殷切，镜子切了一声，但还是回答了郑开的问题：“那本书。” 下一秒，郑开的手里多了一本书，正是《路西法效应》。 “这本书是裘敬的，在它上面，裘敬的气息很浓。” “整个二楼都是裘敬的地盘！” “你想要离开二楼，就需要让二楼认为你是裘敬本人。” “二楼会阻拦任何活人和诡物离开，但绝对不会阻拦裘敬。” 裘生也和镜子说过一样的话。 裘敬很喜欢这本书。 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这本书到了廖凡的手里，然后又到了郑开的手里。 郑开翻开书籍：“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二楼认为我是裘敬？” “把你的面具戴上。” 镜子直接开口，打算一步一步教郑开。 啪！ 血痂面具紧紧贴在脸上。 一瞬间，郑开全身的气息变得异常冰冷，黑暗从郑开的身体弥漫出来，朝四周扩散。 “裘敬是往生人，他的恨意无边无尽。” “但你的身上有极致的恶意，同样是恨意的极致。” “戴上面具之后，将这本书的诡气吸收进你的身体里，同化你的气息。” “有极致的恶意帮你，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确实不难！ 郑开听一遍就明白了了镜子的意思。 想要让二楼认为郑开是裘敬，不光需要裘敬的诡气，而且还需要无尽的恨意。 活人身上没有无尽的恨意。 但郑开很特殊。 他的身体里正好有极致的恶意。 极致的恶意加裘敬的诡气，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连镜子都不由感慨：“你的运气真的太好了。” 这两样东西少一样，郑开都不可能离开二楼。 但偏偏，郑开两样东西都有。 郑开没有着急照做，而是在原地犹豫了起来，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这么做应该有风险吧。” 镜子没有说，但郑开觉得肯定有。 毕竟，他要模仿的人，是裘敬。 镜子笑了一声，这一次笑不是讥讽，也不是嘲笑，而是真的有些惊叹：“你要比之前的所有活人和诡物都聪明。” “风险就是你要扛得住裘敬的诡气。” “到底是你同化他的气息，还是他的气息把你吞食，这个说不好。” 往生人级别的诡物，他身上的诡气足以让任何人瞬间涌上自杀的念头，并付诸实践。 面具下。 郑开的表情有些难看。 说实话，他有些不敢尝试。 这还没完。 镜子接着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风险。” “裘敬现在不在二楼，他在二楼没有找到你，以为你用什么办法逃出去了，所以出去找你去了。” “一旦让他感应到二楼出现了他自己的诡气，他会马上回来，到那时，你遇上裘敬，活下来的概率非常小。” 郑开咽了一口唾沫，额头冒出了冷汗。 岂止是非常小！ 几乎就是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镜子没有再说话，它已经把方法告诉了郑开，至于郑开会不会这么做，是郑开自己的事情。 做一件事，总有利弊和得失。 敢不敢去拼一把，需要莫大的勇气。 郑开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还有没有其他离开二楼的办法？” 镜子没有说话。 不说话就是回答。 换而言之，想要离开二楼的办法只有两个，一个是探索完全部的房间，另一个就是伪装成裘敬。 前一个办法已经被堵死了。 后一个办法是唯一的路。 因为郑开身上有极致的恶意，还有《路西法效应》这本书，所以郑开有了第二条路。 换其他人来，只有探索全部房间一条路可以走。 郑开陷入了无比的纠结中。 他做的每一个选择都关乎他的生命安全，没办法不犹豫。 郑开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一直待在二楼，哪都不去，等到裘敬把其他房间打开之后，选择一个个探索完，离开。 第二个，尝试镜子说的办法。 但以裘敬的性格，他找不到郑开，是绝对不会放开其他房间的。 看似有选择，其实没得选。 除非郑开真的不打算离开二楼，一直待在这里，不然只能尝试镜子的办法。 三个小时过去了。 镜子都等的不耐烦了：“既然这么难选，那就不用选了，你就在这里陪我吧，正好我缺个聊天说话的人。” 郑开刚想说话，脑子里响起了按摩椅的声音：“编号014用户请注意，本次使用已满三个小时，是否现在退出？” 一瞬间，郑开的表情稍稍松懈了一点：“我要离开二楼。” “你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拿什么离开二楼？” 镜子似乎很喜欢讥讽。 从它嘴里出来的话，三句有两句是难听的。 郑开没有回答，而是转身打开了203号房间的门，一边朝外面走去，一边尝试着将书上的诡气吸进身体里。 让郑开有些慌乱的是，书上的诡气根本不需要他刻意去吸，很主动的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与此同时，郑开的双眸蜕变成完全漆黑。 一双黑眸毫无感情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极致的恶意加裘敬的诡气，让人感觉到无边的恐惧。 第一百四十四章 控制不住的恨意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情。” “七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了。” 郑开最后快要关上203号房间门的时候，镜子的声音若有若无。 郑开回头看了最后一眼。 那一双纯黑色眼睛透过狰狞血腥的面具，目光落在了镜子上。 一瞬间，镜子感受到了让人堕落沉沦的恨意。 镜子没有说话，但它的意识被郑开的那一道目光惊到了。 随后。 203号房间的门重新关上。 房间内恢复了安静。 过了一会，一道声音响了起来：“镜子，这个活人很有意思。” 镜子的镜面不断翻涌，最终浮现出一张人脸，居然是裘敬的样子：“他刚才让我感觉到了恐惧。” 听上去很让人震惊！ 镜子作为特殊物品，居然在一个活人身上感受到了恐惧。 “所以我才说他有意思，他应该是第一个让你感到害怕的人，就算是当初的裘敬也做不到这一点。” 那道声音充满了调侃的趣味。 但镜子没有反驳。 一想起郑开那双黑色的眼睛，镜子就感觉到有些慌乱。 “他如果成为诡物，会被裘敬更加强大！” 镜子的语气很无奈。 特殊物品的缺点就在于，它不管怎么努力，始终都是一件物品。 它可能会拥有自己的意识，拥有自我思考的能力，但始终局限于本身，无法成为一个人，甚至连成为诡物都不行。 面对裘敬，镜子已经显得很无能为力了。 如果再来一个郑开，它真的没有任何反抗的空间。 “我早说过，你想 操控这个活人，根本不可能。” “别忘了！” “他身体里除了极致的恶意，还有极致的善意，和他接触的久了，你会被那股善意抹杀的。” 和镜子交谈的声音有些无奈。 如果郑开是一般的活人，也许镜子的小算盘有可能实现。 但问题是，郑开很特殊。 即便是当年创造出郑开的裘生和裘敬，都没办法做到完全掌控郑开。 区区一面镜子，简直是在做梦。 镜子沉默不语。 那道声音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不甘心只做一面镜子，但想要成为诡物，真的太难了。” “难？呵呵。” 镜子不由嘲笑了一声。 “一个诡物，从血肉到骨架，再到血管，最后是心脏，经历了这一切才能成为往生人。” “他们这些诡物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不是为了成为真正的人吗？” “我想成为诡物，而他们想成为活人。” “你觉得哪个更难一点？” 没有一条路是容易的。 无数的诡物都觉得只要获得活人完整的身体，就可以成为真正的人。 但显然不是。 裘敬就是一个往生人。 但他是真正的人？ 并不是。 他只是在诡物的级别上更高一级而已，想要成为真正的人，还需要其他更加珍贵的东西。 即便如此，裘敬在诡物世界找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放弃过。 想到这里，镜面上那张裘敬的人脸变得不甘了起来：“凭什么他们可以有成为活人的盼头，我却不行！” 那道声音被镜子说的哑口无言。 说实话，诡物世界里，但凡能够自我思考的特殊物品都想成为诡物，然后再从诡物成为人。 镜子也不例外。 而那道沉默的声音同样不例外。 只是那道声音没有镜子这么偏执的想法。 更何况，郑开的身体里有太多诡异的东西。 这个人不可能帮他们脱离特殊物品的束缚，成为诡物。 郑开终究是活人。 活人是不可能帮他们的。 “镜子，你真打算这么做？” “我一定要这么做！” 镜子的语气很坚定。 镜面上裘敬的五官有些狰狞扭曲，但这些都不重要。 从镜子帮忙隐瞒郑开可以突然消失那一刻开始，镜子已经站在了裘敬的对立面。 只要裘敬想，随时可以杀死镜子。 简单来说，这对裘敬只是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忽然间，那道声音有些感慨：“你和那个活人还真有点像。” “一样的大胆！” “一样的无所畏惧！” 镜子笑了起来，认同了这句话：“这也是我觉得有趣的地方，我居然在一个活人身上找到了共鸣。” “你甚至还不如一个活人。” 镜子又开始了自己讥讽。 很快，那道声音十分平淡的回了一句：“那个活人先能活着离开二楼再说。” 再然后，房间内恢复了寂静。 镜子其实很忐忑。 它确实告诉了郑开可以离开二楼的办法，但它并不认为郑开真的能做到这一点。 当极致的恶意混杂上裘敬的恨意，这两者可以瞬间燃烧掉郑开所有的理智，他的脑子里只会剩下一个想法：杀戮。 这种极端的想法甚至会影响到现实世界。 也许，今晚之后的郑开会成为一个货真价实的杀人犯。 但在镜子的心里，总有那么一点期待感。 在郑开之前，从来没有人能从它的镜子世界里活着出来，但郑开做到了，他是第一个。 既然如此，郑开会不会再次成为第一个活着离开二楼的活人呢？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 二楼的走廊上。 郑开的双眼一片漆黑。 裘敬的诡气钻进他身体里之后，他的意识一下子变得非常模糊。 以至于关门之前，镜子说的话，他都没有怎么听清楚。 恶意和恨意在交织。 两种恐怖的力量正在侵占着郑开的身体，内心深处涌出强烈的自残以及杀人的念头。 不经意间，郑开从仓库里取出了手术刀。 一双黑眸下的世界变得格外狰狞，就像是郑开的内心一样，充斥着血色与肮脏。 郑开的状态很不好。 他站在走廊上不动了。 整个身体就像是一座雕像，矗立在原地，既没有选择和二楼沟通，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就像镜子所猜测的那样，郑开似乎完全掌控不了裘敬的诡气和恨意。 理智正在快速褪去。 郑开眼中看不出一点神采。 但仅有的一丝理智还在坚守着大脑，不让郑开作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郑开本以为自己有了退出这个保命手段，即便是遇到再危急的情况，都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活下去的希望 真正的危险从来不是来自外部，而是来自自身。 李明很强。 但郑开可以童【校医的权限】强制性把李明驱逐出幼儿园。 裘敬很强。 但裘敬没办法阻止郑开使用按摩椅的退出功能。 不管怎么样，郑开利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活下来。 因为再九死一生的状况，都会有所谓的一线生机。 可现在。 郑开对自己身体里的巨变无能为力。 他身体上下每一寸血肉都染上了腥臭的黑色血污，裘敬的诡气就像是剧毒的瘟疫之源，毫不费力的将郑开健康的身体摧残成一片废墟。 仅存的一丝理智让郑开没有暴走杀人，而是强行呆愣在了原地。 但这也是郑开能做到的极限了！ “一个人，太无力了。” 郑开很无奈。 他已经不是一次感受到这种无力感了。 但没办法。 没人帮他。 如果之前重新选择了另外一条路，那样的话，起码现在裘生会帮他。 怪不得裘生以前坚持过和郑开一样的路，但最后放弃了。 即便是裘生这么强大的人，还是没办法走完那条路。 不过，郑开并不后悔。 因为当时做出那个选择的时候，他的内心很明确自己想选的是什么。 既然当初很坚定的选了这条路，那遇到现在这些事情，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很快，郑开的整个身体都变成了黑色。 他停止了呼吸，胸膛内只剩下心脏还有跳动。 在郑开心脏的位置，一道很淡很温暖的白光在闪耀着。 那是极致的善意。 之前极致的善意和极致的恶意都在郑开的大脑里，但郑开死过一次，所以裘生把极致的善意转移到了郑开的心脏上。 只要善意还在，郑开的心脏就不会停止跳动。 但极致的善意能做的也只是给郑开坚守住身体的最后一块净土，没办法帮忙压制裘敬的诡气。 郑开不由松了一口气。 极致的善意让他最后一丝理智没有消失。 但一直站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 郑开尝试着挪动脚步，想要走动。 但他的两只脚完全不听他的使唤，就好像完全不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一样。 “再拖下去，裘敬要回来了。” 郑开心里很清楚。 自己把裘敬的诡气吸进身体里，极致的恶意会催化裘敬的诡气，让其不断膨胀。 这样一来，裘敬绝对会感觉到二楼的异常。 如果再碰上裘敬，没有裘生的帮忙，郑开几乎是必死的。 手中的手术刀在轻微的颤抖。 郑开在努力尝试控制手术刀，过了很久，手术刀才刺进自己的大腿里，流出黑色的血液。 痛疼永远是清醒的良药。 当然，前提是这种疼痛不能超过精神阈值。 一瞬间，郑开的脚下踉跄了一下。 他的右脚不受控制的往前挪动了一小步，又停在了原地。 郑开只能再次控制手术刀，不断扎大腿。 黑色的血液从皮肤下流出，在郑开的脚底下流出一条长长的血迹。 说实话，郑开可以感觉到痛感，但痛感不强。 手术刀扎进大腿里，给郑开的感觉就像是不小心被针扎了一下。 只是每扎一次，腿上的肌肉就会跟着痉挛一下，这才让脚忍不住往前挪一小步而已。 郑开微微低头。 他的目光停在了不断流出的黑色血液上。 他的血变成了黑色。 以前总觉的红色的血液很刺眼，很血腥，突然间看到黑色的血液，郑开居然不由自主的兴奋了起来。 他甚至想要多扎自己几下。 最好是全身上下都用手术刀扎一遍，扎的全身都是血洞。 想到浑身都是血洞的画面，郑开居然开始兴奋到身体战栗。 不知道是血痂面具的原因，还是极致的恶意，又或者裘敬的诡气，总之郑开现在很想自残。 他想把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拆解下来，看着身体里的血流干。 郑开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在走廊里格外的瘆人。 郑开的身体里本来是两个力量。 极致的善意和极致的恶意在互相牵制，形成了一个奇妙的平衡。 但裘敬诡气的加入，一下子让极致的恶意得到了增强，善意被不断压缩，温暖的白光也越来越弱。 “还是不行。” 郑开心中叹了一口气。 极致的恶意和裘敬的诡气一结合，根本不给郑开任何喘息的机会。 郑开心脏部位的光正在变暗。 等到那一束光彻底消失，极致的善意也就跟着消失了。 郑开的想法其实没错。 想要恢复行动，只有自残带来的痛感才能做到。 但问题是，自残会增加恶意和诡气的力量。 尤其是看到血液和闻到鲜血的味道，一瞬间就让郑开的大脑充斥着暴虐和杀戮。 善意不断的变弱。 郑开只能看着。 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况且，就算他行动自如，也没办法挽回局面。 因为他的仓库里没有一件道具是可以用来强化善意的。 唯一一件可能有用的台灯，可惜没有电池，亮不了。 在这个世界里，你可以随处看到满是恨意的诡物，你可以听到充满绝望的诅咒，但却找不到人性美好的一面。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是极致的恶意的世界。 极致的善意和郑开这个活人一样，属于被排斥的对象。 郑开苦笑一声：“没想到我没有死在诡物的手里，居然死在了裘敬的诡气上。” 郑开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全身黑的就和焦炭一样，连流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 这样的死状很难看。 如果现实世界里，自己的身体跟着死掉，会不会也是这番场景？ 郑开的左手是《路西法效应》，右手是手术刀。 吸收了书本上的诡气，《路西法效应》这本书似乎失去了一些重要的东西，变得普通了起来。 封面上的天使不再是闭着眼睛，而是睁开双眼，直视着郑开。 天使的目光很柔和，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样，让郑开有些恍惚。 诡气散去。 书本变得普通。 但忽然间，整本书却在慢慢散发着温暖。 郑开的左手恢复了直觉，甚至可以活动了。 郑开瞪大了双眼。 裘敬最喜欢的书，居然给了郑开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第一百四十六章 浑身发光的男人 这是什么情况？ 郑开一脸不可思议。 就算会发生奇迹，但奇迹也不应该发生在这本书上。 毕竟，这本书的主人可是裘敬。 裘敬巴不得郑开去死，怎么会让自己的书救人呢？ 但事实是，整本书多了淡淡的温暖，让郑开的左手就像是抱在温泉里一样格外舒服。 “这怎么可能？” 郑开有些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一切。 虽然这本书散发出来的温暖，只能让郑开的一只手自由活动，但这已经很让人吃惊了。 惊喜之后，郑开冷静了下来。 这本书是裘敬的。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裘生和镜子都说了，这本书是裘敬的东西，不可能出错。 但失去诡气之后，这本书居然变成了善意的工具。 难道是之前裘敬的诡气将这本书的善意都压了下去，所以才感觉不到这本书里的善意吗？ 不对！ 郑开马上否了这个念头。 以裘敬的性格，他不会允许自己的东西上存在善意。 他一定会想办法把善意抹去，而不是压制下去。 更何况，裘敬有抹杀善意的能力。 郑开眼神微凝，用唯一能活动的左手翻开了书，大概看了几眼。 内容没变。 郑开记得这本书里的内容，所以很确定书里面的内容没变。 不是这本书的原因！ 这本书就是裘敬存放诡气的一个工具。 只是中间出现了一些变故，让这本书发生了变化。 忽然间，郑开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最后，还是要麻烦你再帮我一次。” 郑开轻声呢喃道。 如果说这本书唯一可能出现变故的时间点，那应该只有一个。 在208号房间的时候，裘生碰过这本书。 当时，裘生很轻松的就从郑开的仓库里把这本书拿走，然后翻看了起来。 郑开惊讶于裘生能从他仓库里拿东西，对裘生翻看这本书的动作没有想太多。 现在想想。 这可能是裘生给郑开留下的最后一个帮助。 “他早就想到我会坚持选那条路，所以才会在这本书里留下他的善意。” 郑开不由感叹。 其实，在裘生的心里，同样想看看郑开能在这条路上走到哪里。 他没有实现的事情，奢望郑开能帮他实现。 正因如此，裘生才会在这本书留下自己的善意。 “你还是希望我能走完这条路。” 郑开笑了起来。 裘生嘴上说着毁灭诡物世界，其实心里还保留着一丝和郑开一样的期待。 这让郑开很高兴。 原来这条路上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裘生还在看着他。 郑开将这本书贴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上。 原本被不断压制的极致的善意，开始不断壮大，绽放出刺眼的光芒。 郑开的身体慢慢恢复知觉。 整个人也变得格外清醒和理智。 强烈如白昼的善意甚至照亮了整个二楼的走廊，无数被肮脏血液浸泡的房门开始掉落血痂，呈现出原本的颜色。 空气中弥漫着血液被煮沸的味道。 这是一种郑开从来没有闻过的味道，很呛鼻，很腥臭，但又和正常氧化凝结的血液臭味不同，难以形容。 白烟从血液中升腾而起。 血液中的水分被蒸干，留下异地红褐色的血渣。 极致的恶意加上裘敬的诡气、恨意，确实太过于强大，让郑开完全没有招架的能力。 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包括郑开自己都没有想到，裘生还给他留了一条生路。 当极致的善意遇上裘生的善意，几乎以压倒性的趋势将裘敬的诡气给同化了，就连极致的恶意都缩回郑开的大脑里，不敢再冒头。 裘敬很强大。 但裘生比他更强大。 这一点上，郑开有非常真切的感受。 等到走廊都被白光照亮之后，原本被二楼隐藏的楼梯也出现了。 依旧是在原来的位置。 所有房间都在轻微的颤抖。 隐藏在房间里的特殊物品都想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温暖。 但因为裘敬的原因，他们没办法离开房间。 除了208号房间。 208号房间的替身娃娃已经被郑开用掉了，现在那个房间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房间。 只要裘敬不回来，那个房间甚至比203号房间还要安全。 203号房间内。 隔着门，镜子都感受到了强烈的温暖。 镜面上的裂缝更多了。 作为诡物世界的特殊物品，它排斥一切和善意有关的东西，因为善意会杀了它。 但此刻，镜子完全没有理会自己身体上的伤势，很是震惊。 “那小子到底做了什么？怎么会出现这么强的善意？” 镜子倒吸一口凉气。 “会不会是极致的善意？” 另一道声音响起。 镜子直接否定：“不可能，极致的善意不可能有这种力量。” “太神奇了！” “那个小子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 “他让我看到了第二个裘生，不，他比当初的裘生还要特殊！” 那道声音丝毫不掩饰对郑开的惊叹和夸奖。 镜子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最后化作无奈：“他用了第三个办法离开二楼。” “这么强烈的善意，二楼完全扛不住。” “就算郑开现在不想离开二楼都不行，因为二楼会把郑开排挤出去。” 郑开用善意走出了一条全新的路。 从结果上来看， 郑开还是离开了二楼。 但过程上，郑开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站在二楼往下的台阶上，郑开一眼就看到了楼梯拐角处的米龚。 这个孩子和之前一样，脸上一道狰狞的伤疤，一只眼睛是瞎的。 只不过，此刻米龚看郑开的眼神，满是震惊。 在米龚的眼中，郑开现在全身散发着光芒，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不仅如此，米龚还从郑开身上感受到了极致的危险。 郑开身上的善意可以把他完全融化。 郑开正打算踩着台阶走下来，米龚大声喊道：“你先不要动！” 米龚的声音惊恐到有些变音，甚至听上去很刺耳。 郑开还是第一次看到米龚这么惊慌。 米龚看着浑身发光的郑开，眼睛里满是恐惧。 不能让郑开靠近！ 不然他......会死。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进阶型任务 郑开停在了原地。 身后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推搡着郑开，但因为畏惧郑开身上的善意，不敢太过用力。 郑开知道，这是二楼在排挤他。 二楼不喜欢善意。 准确的说，这个世界都不喜欢善意。 善意就是能够杀死一切诡物的最锋利的武器。 同样的，米龚也不喜欢善意。 本来，米龚都觉得郑开已经死在二楼了，没打算继续等郑开下来。 但不久前，裘敬从二楼下来了。 当时米龚都傻了。 他一直以为裘敬不在幼儿园，没想到裘敬一直待在二楼。 只不过裘敬没有和米龚说一句，直接离开了这栋楼。 还没等米龚琢磨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二楼散发出强烈的白光，紧接着，郑开浑身冒光的出现在二楼的台阶上。 那种心灵上的震撼，让米龚觉得自己是不是没睡醒，在做梦。 “不让我下去吗？” 郑开问了一句。 米龚的脑子有些没转过来，直接回答：“你身上太热了，我受不了。” 郑开有些无奈：“但我总要下去的，不然怎么离开二楼。” 米龚面色有些难看。 紧接着，米龚双手攀爬在墙壁上，爬的很高，就像是壁虎一样贴在墙上：“你顺着楼梯扶手下去，尽量离我远一点。” 米龚真的很怕。 他怕自己离郑开太近，直接被烧成一摊血水。 郑开一边往下走，一边开口说道：“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去完成的。” 米龚不知道按摩椅任务的事情。 所以，郑开只是简单提了一下两人约定好的事情，没有多说什么。 米龚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走到拐口的时候，郑开突然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向米龚：“这么久没见面，不下来拥抱一下吗？” 米龚的面色变得很难看，最后只吐出来一个字：“滚。” 郑开耸了耸肩，继续往下去。 郑开其实有些好奇，为什么按摩椅发布的【和米龚成为朋友】的任务没有提示过期。 难道说，这个任务是非做不可？ 如果是非做不可的任务，为什么一开始又要给时间限制呢？ 走下最后一个台阶，郑开重新回到了一楼。 郑开身上的白光开始缓缓的收敛，最后全部收回到心脏里，连同那本书，一起消失在心脏。 这下子，郑开又变回了正常的状态。 想了一下，郑开朝玩具存放室走去。 没有特殊情况的话，肉瘤都会待在这里。 但很不巧的是，郑开打开玩具存放室的门，里面并没有肉瘤的身影。 “他能去哪里？” “难道是找舒傅和圆圆去了？” 郑开其实是想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毕竟现在裘敬正在满世界发疯似的找他，随时可能遇到裘敬。 最理想的情况就是裘敬和李明遇上，然后裘敬帮忙把李明解决掉，这样可以省下郑开一些力气。 当然，这是美好的假设。 如果裘敬和李明遇上，两人一拍即合，打算一起找郑开，那就出大事了。 既然肉瘤不在玩具存放室，那郑开索性直接在地板上坐了下来。 他需要整理一些最近发生的一切。 事情太多。 他怕忘记一些事情。 首先，东边的三间教室，还有任务没有完整。 两个任务都是和圆圆有关，只不过那两个任务没有时间限制，所以郑开不着急去完成。 米龚身上也有一个任务。 镜子那里也有一个任务。 仔细一想，郑开才发现自己积攒下来的未完成任务似乎有些太多了。 “要抓紧一点，早点完成任务，这样才能早点领到奖励。” 任务奖励对郑开来说，还是很诱人的。 比如说【圆圆的日记本】，这个特殊道具拥有实现愿望的能力，虽然只有百分之50%的概率。 但这已经很逆天了。 郑开在想，如果在日记本上写让裘敬消失，会不会实现？ 应该可能性不大。 再怎么实现愿望，应该都有一个限制范围。 按照郑开的估计，涉及到的诡物实力越强，应该愿望越难实现。 就算不能让裘敬消失，郑开还可以写其他愿望，比如说让自己和舒傅的好感度+100，这个实现的可能性很大。 “按摩椅。” “编号014用户，我在。” 听到按摩椅亲切的声音，郑开觉得还是挺踏实的。 郑开直接询问道：“我记得和米龚成为朋友的任务时间是三天，为什么过去这么多天，任务还没有失败？” “该任务为进阶型任务。” 进阶型任务？ 郑开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 按摩椅继续说道：“三天时间为基础阶段时效，三天内进入任务场景，难度偏低；超过三天，为困难阶段时效，任务难度加大。” “那奖励呢？” 难度加大了，奖励应该也变丰厚了吧。 按摩椅给出的回答是：“奖励不变。” 郑开：...... 如果这按摩椅是活人，郑开真想好好骂一顿，把自己知道的所有赛博坦语言都用上。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提醒我？” “请用户自行摸索。” 艹！ 郑开还是没忍住。 郑开被气得脸都绿了。 这到底是谁设计出来的脑残按摩椅！ 哦...... 是裘生设计出来的。 那没事了，再原谅你一次。 “请用户尽快完成任务，提高权限。” 按摩椅提醒了一句，继续保持沉默。 郑开叹了一口气。 摊上这么一个按摩椅，能怎么办呢？ 他也很想完成任务，但问题是现在不敢出去啊。 一个李明已经让郑开吃不消了。 现在又多了一个更变态的裘敬。 就在此时， 门外响起了很轻微的脚步声。 郑开瞬间屏住了呼吸，但呼吸可以控制，心跳却控制不了。 听脚步声， 很明显是冲着玩具存放室来的。 郑开将手术刀攥在手里，隐藏在门后的阴暗里。 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很好，之前大腿上的伤已经被善意完全治愈了，甚至连流失的血液都补了回来。 等到门一开，他可以先发制人。 虽然不一定打不过对方，但一定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嘎吱~ 门缓缓开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舒傅失踪了 郑开的身体已经被训练出了神经反应。 在不断的磨练中，郑开在梦境世界的身体素质不断的提高。 即便是没有按摩椅给的分配点，这种体能上和反应上的变化还是很明显。 这种下意识的反应会反馈到现实，同样能帮到郑开不少忙。 伴随着门缓缓拉开。 一颗堪比灯笼大小的头先小心翼翼的探了进来。 郑开愣了一下， 然后松了一口气，不由出声：“肉瘤，你吓死我了。” 没想到，郑开一说话，肉瘤直接被吓了一跳。 原本就上下不齐的两只眼珠子直接被吓得掉了下来，滚到了地板上。 郑开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肉瘤，胆子还挺小的。 “我日你大爷！” 肉瘤张口就是国粹。 看到郑开收敛了笑意，全身的气息变得有些冰冷，肉瘤才悻悻说道：“你说你没事吓我干什么！” “我一个诡物被你活人吓，传出去多丢人！” 郑开无奈摇头：“谁知道你胆子这么小。” 肉瘤嘴里嘟囔了几句，然后将地板上的眼珠子捡了起来，重新塞回到眼眶里。 等到肉瘤进了玩具存放室之后，郑开才发现，肉瘤的身体又瘦了一圈。 他身上的腐肉已经藏不住身体里的孩子头颅了。 郑开微微皱眉：“你又遇到其他诡物了？” 肉瘤的实力太弱了。 这也没办法。 肉瘤除了体型上很吓人之外，实际战力确实不高。 肉瘤将身体里的二十三个孩子头一个个拿出来，放好之后才看向郑开：“我遇到李明了。” 一瞬间，郑开表情变得无比严肃：“李明回来了？” “嗯。” 肉瘤挠了挠头，抠下来一大块腐肉，然后又粘了回去。 “他是一个人回来的？” “不是，还有几个诡物。” 听到这话，郑开的心凉了一半。 李明还真出去找帮手去了。 他应该后面想到郑开成为幼儿园的校医之后，掌握了某种特殊技能，可以驱赶不是幼儿园的诡物离开。 所以李明学聪明了。 他从外面找了很多帮手，甚至其中一个诡物的实力和他差不多。 李明不相信郑开能够同时驱赶这么诡物离开。 而李明也确实猜对了。 郑开一次性只能驱赶一名外来者。 二十四小时之后，才能驱赶第二名外来者。 “那你有没有遇到裘敬？” 郑开急忙问道。 肉瘤明显疑惑了一下，当即摇头：“园长又不在幼儿园，我怎么可能遇到园长！” 裘敬去哪里找他了？ 郑开不由在想这个问题。 郑开没有纠结这个问题，上下打量了肉瘤之后，啧啧称奇：“你是怎么逃走的？李明不可能放过你吧。” 肉瘤瘫软成一滩烂泥，心有余悸：“幸好我身体里的这些头睁开了眼睛，不然我真回不来了。” 一下子，郑开来了兴趣。 他其实很好奇这些孩子完全睁开眼睛会发生什么。 但肉瘤之前不同意，郑开就没有强求。 “睁开眼睛之后，你能打得过李明吗？” “不知道，我没敢试。” 肉瘤回答很诚实。 不过作为一名诡物，胆子居然这么小，让郑开有些没想到。 舒傅的实力和肉瘤差不多。 甚至，舒傅还只是一个小孩子。 但舒傅的胆子要比肉瘤大得多。 郑开第一次在医务室见到肉瘤的时候，以为肉瘤是很厉害的诡物，但接触的久了，才发现肉瘤外强中干。 郑开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肉瘤：“所以你跑了？” 肉瘤理直气壮的回答：“肯定要跑啊，不跑等什么呢！” 似乎是察觉到郑开语气中的鄙视，肉瘤自我解释道：“其实这些孩子的眼睛没有完全睁开，只睁开了一半而已。” “真要是完全睁开眼睛的话，我这幅身体就不受我控制了，而是会被绝望和恨意控制。” 郑开点了点头。 说实话，肉瘤胆子小对郑开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郑开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门外：“李明他们不会来这里吧？” 郑开现在没有手段对付那么多诡物。 裘生提供的善意已经被郑开的心脏吸收了，这种吸收并不是存储，而是被极致的善意吸收了。 但目前来说，郑开并没有掌握控制极致善意的方法。 所以想要复刻从二楼下来的奇迹，不太现实。 肉瘤倒是毫不担心：“他们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没有来这里的打算。” 那就好！ 郑开暂时松了一口气。 一直紧绷着神经，郑开都有些吃不消了。 这下轮到肉瘤反问郑开：“你居然真的从二楼下来了，上面都有些什么？” “还有，你找到园长的办公室了吗？” 郑开先回答了第二个问题：“园长的办公室不在二楼，在其他地方。” 肉瘤顿时支棱起身体，两只眼珠子难得聚焦了一次：“我们都被骗了？” 被人当傻子骗的滋味，不好受。 但一想到骗人的人是裘敬，似乎又可以接受了。 肉瘤脑袋不灵光。 他想事情要想很久。 郑开直接打断了他那杏仁大小的小脑思考：“李明之所以没有来这里，是因为他早就知道园长的办公室不在二楼。” 肉瘤坐直了身体，满是好奇：“那二楼都有些什么？” “几个房间，还有一些特殊物品而已。” 郑开没有细说。 反正以肉瘤的胆子，不可能敢上二楼。 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郑开站起身来，轻声说道：“我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明天再来找你。” 他要退出按摩椅，放松一下身心。 而且郑开也担心苏青半夜突然回来，还是先退出比较好。 至于答应镜子的事情，只剩下五天时间。 时间很紧迫。 所以，郑开打算明天晚上接着使用按摩椅。 按摩椅没有一定要求必须使用，只是郑开的精神只能坚持四十八小时不睡觉而已。 只要是郑开想，随时可以使用按摩椅。 当然，郑开不可能当着肉瘤的面退出，他要去另一边的幼师办公室退出。 就在此时，肉瘤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住了郑开：“还有一件事，我刚想起来。” 郑开看向肉瘤，眼神中透露着疑惑。 “舒傅失踪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明天...离开幼儿园 玩具存放室内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安静。 肉瘤明显感觉到郑开身上的冰冷气息越来越浓郁了，下意识的缩了缩头，不敢再说话。 过了很久，郑开很是无奈的问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以后要记得先说。” 郑开刚才一瞬间其实有点想发火，但转念一想，肉瘤并没有做错什么。 无故对肉瘤发脾气，并不好。 而且，裘生说过，尽量不要出现负面情绪。 负面情绪的滋生会助长极致的恶意的发芽。 所以认真考虑之后，郑开只能无奈的补充了一句，没有责怪的意思。 见郑开没有怪他的念头，肉瘤又恢复了之前的神情。 说实话，郑开如果一气之下，还真有可能杀了他。 “我不是很喜欢舒傅，所以没太关心他的下落。” 肉瘤难得开始自我检讨。 郑开并不觉得意外。 肉瘤之前说过，自己不喜欢舒傅，因为舒傅在其他孩子的眼中就是一个另类，还喜欢偷东西。 正因如此，肉瘤才会对舒傅没有好的印象。 郑开本来打算下线了，但听到舒傅失踪的消息，他又重新坐在地板上：“你知道他大概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吗？” 肉瘤想了一下：“我之前能感觉到他的诡气，但你上了二楼之后，舒傅的诡气就从幼儿园消失了。” “我去保安室旁边的草丛看了一下，发现他不在那里，等了好几天，他还是没有出现，我才知道他失踪了。” 变故出现在郑开上了二楼。 认真算一下，郑开在二楼待了半个多月的时间。 也就是说，舒傅失踪的时间也差不多是半个月。 郑开比较担心的是外面来的诡物发现了舒傅，然后把舒傅吞食了。 “这就不好办了。” 郑开皱紧眉头。 舒傅的实力在幼儿园里并不算强，甚至可以说弱。 但舒傅很特殊。 他是当年从虐杀儿童案逃出来的两个孩子之一。 圆圆是另外一个。 眼下圆圆对郑开的敌意太大，不能沟通和交流。 所以郑开打算和舒傅聊一下，毕竟这个孩子可是最一开始还缠着他玩游戏。 舒傅知道很多关于李福治的事情。 也许，能从舒傅的嘴里，打听到李福治的下落。 但现在，舒傅一失踪，所有的打算都只能作罢了。 就在这时，肉瘤小声说道：“郑开，你要快点成为幼儿园的园长，最近来幼儿园的诡物越来越多了。” “裘敬是园长，但他已经很久没有管过幼儿园了。” 以前的幼儿园在整个诡物世界算不上特别禁忌的地区，也没有所谓的不可踏足。 但不知为何，以前的幼儿园是整个诡物世界里最安全的地方。 只要没有幼儿园的认可，一个外来诡物都不可能进来。 现在完全变了样子。 外面不管是什么级别的诡物都想进来找到园长的办公室，梦想成为幼儿园的园长，成功拿到钥匙。 一下子，幼儿园失去了以前平静的样子。 郑开揉了揉太阳穴，舒展了一下眉头：“我也想快点成为园长，但我找不到园长的办公室。” 没有线索，寸步难行。 肉瘤动用他杏仁的小脑，给郑开出了一个馊主意：“李明知道啊，你悄悄跟着他，一定能找到。” 郑开：....... 好家伙！ 这种办法都想得出来，难怪肉瘤的眼神里透露着一种没有被知识污染的清澈美。 “你让我跟着李明？” “你是怕我死的太慢吗？” 郑开不由苦笑。 如果只有李明一个诡物，那郑开可能还真有心思去尝试一下。 等待李明找到园长的办公室，郑开可以用【校医的权限】把李明驱赶出去，自己进入办公室。 但李明的身边还有其他诡物。 以李明的实力，能够被他找来当帮手的诡物，起码也是骨架级诡物，甚至可能是血管级诡物。 郑开怎么打？ 拿手术刀上去捅人家？ 那不是妥妥的白给吗？ 肉瘤显然没有理解郑开话中的意思，疑惑的反问：“不行吗？” 郑开觉得自己不能和肉瘤多交流，不然自己的智商会被带偏，当即交代了最后一件事：“如果你有胆子出去逛的话，多关注一下幼儿园里的其他诡物，实在不行，你就把圆圆带到这里来。” “至于厨房的郭生平，暂时可以不用管他。” 肉瘤不由喊了一声：“那舒傅还管不管了？” “暂时先不管了，但以后还有诡物失踪，一定要记得第一时间说。”郑开没有找到舒傅的能力。 肉瘤哦了一声。 郑开轻轻推开玩具存放室的门，然后走了出去。 一楼的走廊里散发着消毒水的味道。 郑开以前很讨厌消毒水的味道，但现在居然闻起来觉得很安心。 一分钟之后，郑开的身影出现在另一边的幼师办公室。 刚进门，一股淡淡的暖意让郑开不由身心放松了许多。 对比二楼房间的布置，幼师办公室里的东西让郑开有种泪目的冲动。 这才是活人生活的环境。 当然，郑开没有感性太久，依旧找了一张纸，糊在门的玻璃上，检查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选择退出按摩椅。 宿舍内。 郑开缓缓睁开双眼。 今晚的收获还可以。 起码郑开成功从二楼下来了，并没有死在二楼。 只是有一件事需要提前去准备了。 那就是离开幼儿园。 郑开本来的打算是成为幼儿园的园长之后，集结幼儿园的诡物力量再尝试离开幼儿园，探索外面的世界。 但现在不行了。 因为答应了镜子的事情，所以郑开需要在五天之内去一趟幼儿园外面的形体医美整容医院，找到一名叫刘佳宁的诡物。 不仅如此，郑开还需要把这个女人带到镜子的面前。 坦白说，这个任务的难度非常大。 首先，郑开不知道幼儿园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可能会有和李明一样的血管级诡物，更甚至还有往生人诡物。 其次，形体医美整容医院距离幼儿园并不近，在去医院的路上，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郑开从按摩椅里爬了出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夜色静谧如水。 夜空里没有几颗星星，所以才显得安逸。 连郑开都没有察觉到，他居然慢慢喜欢上待在黑暗中的感觉了。 “明天就离开幼儿园，去外面看看。” 郑开的眼神逐渐坚定。 迄今为止，他没有把握的事情做过太多了，但每一次都成功了。 好运站在郑开这一边。 这一次，说不定也如此。 第一百五十章 奇怪的相处方式 苏青没有回宿舍。 这在郑开的预料中。 警察一旦忙起来，那是真的会忙得天昏地暗，甚至没有时间概念。 前一段时间的廖凡自杀才刚刚结案，然后又发生了一系列在幼儿园的事情。 幼儿园的案子还没有查清楚，第三人民医院又出事了。 前前后后，根本没有给人喘息的时间。 郑开以前对警察这个身份的印象不深，毕竟普通人一辈子会和警察打交道的次数，少得可怜。 但和苏青接触多了，才发现，这个职业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 起码， 让郑开像苏青这样不分昼夜的查案，郑开觉得自己做不到。 郑开喝完被子里的水，然后开始做明天的计划。 “我要预留时间给派出所，那边随时可能会传我问话。” “明天要去一趟形体医美整容医院，先在现实世界里踩踩点，顺便记一下从幼儿园到医院的最短路线。” “李明和李福治还没有新消息，陈湘萍那边暂时不去。” “另外我已经是派出所的外聘人员了，所以要去派出所里找点杂事来干，不能光领工资不干活。” 一件件事情被郑开记在心里，确定不会忘记。 弄完一切， 郑开又开始发呆了。 他的身上有伤，不能锻炼，也睡不着，而且他现在不是很想看书，索性就看着天花板发呆。 以前王强还在的时候，一个电话就能约出来喝点酒，现在一个能陪郑开的人都没有了。 一直到天明，郑开都保持着发呆的姿势。 东边微微亮的时候，宿舍的门响起了转动钥匙的声音。 苏青回来了。 她又忙了一个通宵。 虽然郑开不知道苏青具体在忙什么，但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两双眼睛对视了几秒。 苏青疲惫不堪的双眸中多了一丝雀跃的神采，似乎在看到郑开一直没睡，在等她而感到喜悦。 实际上，郑开只是单纯睡不着而已。 “你在等我？” 苏青一边脱下外套，一边换上拖鞋往里面走去。 郑开愣了一下。 他想说并没有。 但看到苏青上扬的声调，郑开说了违心的话：“怕你半夜回来，所以等了一下，不是很困，就没睡了。” 紧接着， 苏青看到了铺着崭新床单和被子的床，顿时欢呼了一声，整个人镶嵌在床上不打算起来了：“太舒服了。” 郑开不由笑了笑。 这姑娘的性格挺大方坦荡的，可能也只有这种性格的人才适合做警察。 对比下来， 郑开的性格要收敛很多。 他不会很坦然的表达自己的心情和感受，而是习惯一个人消化一切。 就像是思考问题，苏青习惯和别人讨论问题，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但郑开习惯一个人安静的思考。 偏内向的性格让郑开做不到苏青这么外向自然。 “郑开，我饿了。” 苏青把头埋在被子里，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 郑开起身准备出去买早餐，苏青又补充了一句：“我想吃你做的。” 郑开哭笑不得。 “苏队长，做饭这可是另外的价钱。” 苏青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给你买菜钱嘛，我现在可是保护你安全的人，小气鬼。” 郑开摇了摇头，主要是懒。 钱并不是主要原因。 郑开以前自己做菜的次数少得可怜，认识苏青之后，反而自己做菜的次数变多了。 郑开刚想说话，床上传来轻微的鼾声。 想了一下， 郑开来到床前，给苏青挪了一下身体，把被子盖上苏青身上。 离开宿舍之后， 郑开去菜市场买了一些菜，又买了米，炒菜的厨具，蒸饭的电饭煲。 做一顿饭，看着好像没什么。 但一件一件去细想，会发现用到的东西很繁琐。 回去之后，苏青还在熟睡。 她的睡姿很不雅，幸亏她身上的衣服裹得很严实，没有露出什么不该看的部位。 郑开没有着急炒菜，等苏青睡了两个小时之后，才开始慢悠悠的做早餐。 炒菜的声音会很大。 让苏青多睡一会，再吵醒她。 果然！ 伴随着菜香味和炒菜声，床上熟睡的苏青晃晃悠悠的醒了过来，就像喝了假酒一样迷糊。 “饭菜好了吗？” “你先去洗个脸，刷个牙，马上好了。” 苏青哦了一声，便去洗漱了。 郑开尝了一下自己做的菜，嗯，有进步，起码比上一次放的盐变少了。 一顿早餐，依旧是苏青吃得最多，郑开简单吃了一点就放下了筷子。 苏青似乎真的很喜欢吃郑开做的菜。 每一次。 苏青都吃的很干净，就差把盘子舔干净了。 郑开心里不由犯嘀咕，真的这么好吃？ 他自己吃为什么觉得一般？ 苏青擦了一下嘴，看了一眼时间，这才抬头注视着郑开：“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我打算去形体医美整容医院去看一下。” 郑开没有隐瞒。 苏青现在也算是他的朋友，所以这些话可以对苏青说。 苏青明显有些讶异：“你去那边干什么？” 郑开一边收拾，一边随口回答：“我也在找李明，所以对那几个医院挺感兴趣的，想着去看看。” 苏青有些担心：“你才在第三人民医院的外面被人袭击，怎么又往医院凑？” 郑开听出了苏青话里的担忧，笑着安慰了一句：“没事的，形体医美整容医院离第三人民医院又不近，不会有危险的。” “我陪你去吧。” “你忙你的吧，你事情那么多，跟着我多浪费时间。” 郑开直接拒绝。 苏青瘪了瘪嘴，有些不高兴。 忽然间，苏青提醒郑开：“今天上午，总局派下来的特别行动小组就会到西北城区派出所，应该今天就会找你问话。” “行，随叫随到！” 两人不在说话。 郑开收拾着餐桌上的东西，而苏青则是看着郑开收拾。 看的时间久了，郑开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要是还觉得累，就去床上接着睡。” 苏青将头歪到一边，没有搭腔。 这姑娘，神经兮兮的。 收拾好一切，郑开穿上外套：“我要出门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苏青站起身来，送郑开走出宿舍门。 郑开多看了苏青一眼。 他总感觉自己和苏青的相处方式有些奇怪，但又不知道奇怪的地方在哪里。 第一百五十一章 又是裘式药业 今天是阴天。 天空中的乌云不算很密集，不知道是要下雨，还是要下雪。 一般来说， 这种天气出门的人，会变少。 不少人都觉得天气不好，懒得出门。 走在街上。 郑开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让冷风钻进去一丝。 一路上走过的街道，都是施工工地的轰鸣声。 郑开还专门去自己之前租的房子看了一眼，原本那栋小楼已经不见了。 不得不说， 这些施工队效率是真高。 老旧建筑被拆除，现代建筑拔地而起。 这就是时代的进步，社会的发展。 智安市需要这样的进步。 只有这样，这座城市才能跟得上其他大城市的发展，不至于拖后腿。 不出所料，街道上的行人少得可怜。 在智安市的中心，可以在街道上看到来来往往，密集的人流；但在西北城区这一片地区，显得有些荒凉。 郑开加快了脚步。 形体医美整容医院距离幼儿园很远，同样的，离郑开现在居住的宿舍也不近。 郑开担心自己过去之后，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半个多小时之后， 郑开来到了形体医美整容医院的大门前。 和郑开上一次来这里一样，大门是紧闭的，里面长满了粗壮的绿植藤蔓，不仅挡住了进去的路，而且还挡住了人的视线。 这所二十多年前的医院并不大。 它的占地面积只有五百多平米而已。 甚至，这所整容医院还没有益智幼儿园大。 郑开尝试着晃动了一下大门上的锁头，这种有一定年代的锁头不是特别牢固。 苏青一脚就可以踹开。 但郑开没有这个能力。 如果他能做到一个打一群的话，那这样的锁头就是个摆设。 想了一下， 郑开围绕着形体医美整容医院转了一圈，找了一个不是很高的墙壁，脚底下垫了几个砖头，小心翼翼的翻了进去。 里面的绿植比郑开想象中的还要茂盛。 他的脚踩到地面的一瞬间，那些绿植就到了他膝盖的位置。 走路都显得很困难。 郑开费力的将这些东西撕扯到一边，硬是清出一条小路来。 今天郑开是有备而来。 郑开掏出手电筒和一把二十厘米长的水果刀，左手拿着手电筒，右手后持水果刀，往前走着。 郑开现在已经习惯了用刀。 这是在梦境世界里用手术刀养成的习惯。 单论反应速度来说， 郑开现在不输给苏青。 即便是遇到危急情况，他也能在极短时间内做出正确的选择。 但要是比力气和格斗技巧的话，那郑开还是不如苏青。 这所医院不大。 在一面建筑的墙壁上，郑开看到了一块铁制牌匾，上面用金色的烫文写着：智安市形体医美医院。 二十多年前的整容医院不会直接对外称呼自己是整容医院，而是用医美这两个字代替。 毕竟， 二十多年前的整容行业并不发达。 人们对整容有一定的畏惧心理，而且对自己的长相也不像现在这么在意。 整容这两字太直接，医美要委婉一点。 还有一点。 医院对病人的档案记录是绝对保密的。 整容医院尤其如此。 二十多年前敢来整容医院的人，基本上都是晚上来，在医院里等待恢复结束，再找一个晚上离开。 这也就造成了一种很奇特的现象。 这所医美医院，白天没有人来“看病”，到了晚上，才稍微热闹了一点。 郑开想要在这里找到关于刘佳宁这个女人的档案，几乎没有可能。 但凡事都要试一试。 万一运气好呢？ 郑开找了一个离他最近的旧建筑，这个建筑只有一层，有点像郑开刚到幼儿园的时候，住的员工宿舍。 门是很传统的木质门。 这么多年的氧化腐蚀，门上到处都是窟窿，都不需要开门，就能看到里面的场景。 轻轻推了一下。 整个门就散架了。 郑开看着一地的木头渣子，微微发愣。 这也太破旧了一点吧。 好歹是医院，按一个铁皮门应该按的起吧。 郑开贴着墙壁走了进去，房间里面和外面的情况差不多，长满了绿植，墙壁上到处都是苔藓，从墙壁的裂缝中，还能看到钻出的小草。 以前的墙壁都是刷的白漆。 不仅是因为白漆便宜，而且白漆味道要轻，异味散的快，就算后续需要重新刷墙，也不会费太多事。 如今已经看不出墙漆本来的颜色。 但郑开却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消毒水。 消毒水是所有医院必备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医院。 但这股味道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消毒水的味道一般只会持续几个小时，最长的也不会超过48个小时。 可这里已经废弃了二十多年，不应该有消毒水的味道。 “不太对。” “又不太像消毒水的味道。” 郑开忍不住多嗅了几下。 更像是某种肉变质发臭的味道。 郑开看了一圈，没有看到什么特殊的东西，倒是从一个破到极致的桌子上看到了一些信息。 这个房间是存放各种药品的地方。 整容医院经常整容的部位无外乎就是两个，一个是人脸，一个是胸部。 除了常规的预防发炎的药品之外，还会用到玻尿酸、胶原蛋白、肉毒素以及丰胸使用的填充物。 当然， 还有一种手术非常特殊，就是变性手术。 郑开不知道这个医院有没有涉及到变性手术的领域，但感觉可能性很低。 二十多年前，对人们来说，简单的面部整容和丰胸已经是闻之生畏的事情了，更别说变性手术。 所以郑开很自觉的把变性手术排除了。 纸上写着很多文字。 因为被塑料包着，所以这些纸并没有被腐蚀。 上面全是一些专业的药品名称，有些郑开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有些就不是很清楚了。 放下纸张。 郑开准备换个房间。 这个房间里总是弥漫着一种类似消毒水的奇怪臭味，让他很不习惯。 但有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这个房间并没有人活动过的痕迹。 不管是地面上的灰尘，还是墙壁上的蜘蛛网，又或者这股奇怪的臭味，都表明这里近期没有人生活在这里。 就在此时， 郑开突然想到了什么，重新拿起那张纸，在药品的生厂商那里看到了熟悉的几个字。 第一百五十二章 放满镜子的房间 “裘式药业。” 郑开看着这四个字，瞪大了双眼。 他用衣袖擦了擦上面的灰尘，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这些药，都来自裘式药业。 郑开冷静下来思考。 首先，这些药品的生产厂商是裘式药业并不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当年的裘式药业生产很多药品，大众比较熟悉的药品只有那几款而已，而大众不熟悉的药品，裘式药业同样生产了很多。 所以，郑开觉得这一点也不是说不通。 裘式药业的发家史就是先用量去堆。 不管什么药，我都生产。 你们有需要的，都可以找我买。 最一开始资本积累一定是用量来开始的，因为药品的质就是那样，裘式药业不可能改进药品的功效。 因为他们当时没钱。 而通过量堆起一些财富之后，裘式药业才开始在裘生的带领下，进行自我研发和药物试验。 只不过，现在的裘式药业变成了智网科技。 而所谓的药厂大佬也转型成了科技巨头。 “裘式药业还真的是啥都生产。” 郑开啧啧称奇。 光是这个纸上涉及到的药品，就多达二十多种。 而这些药品只能用在整容方面，其他方面用不上这些药。 不由得，郑开想去南海市见一下裘生。 裘式药业变成今天的智网科技，裘生是最大的功臣。 而这几十年发生的巨变，也只有裘生是最清楚的。 退一步来说，裘生在梦境世界里帮了郑开那么多次，郑开应该去当面感谢一下。 于情于理，郑开都要去一趟南海市。 不过这件事倒也不急，毕竟郑开现在没有时间离开智安市。 裘式药业四个字让郑开对这张纸上的药品多留心了一些，顺便记下几个药品的名称。 做完这些，郑开离开这个房间，去了隔壁。 第一个房间很宽敞，里面都被绿植和苔藓沾满了。 但第二个房间却很拥挤。 一进门，郑开就看到了很多箱子堆放在一起，甚至箱子的外面还有塑料包装没有拆封。 拆开一看，清一色的注射器和针头。 包装的很严密，所以这些注射器和针头就像是全新的一样。 “第一个房间是药品室。” “这个房间是器材室。” “不过当年医院废弃的时候，为什么不把这些东西搬走呢？” 郑开有些没想通。 这些箱子里应该不止是只有注射器。 但郑开没有全部打开，而是象征性的打开几个看了一下就准备离开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排平房不是很重要的地方。 整容医院肯定有手术间，也有会诊室。 郑开要找的地方是那里。 想到这里，郑开没有继续在这一排房间浪费时间，而是换了一个建筑。 这是一个三层的小楼。 门外的绿植已经爬满了整个进楼的门，郑开光是找进楼的入口，就找了十几分钟。 “这应该就是会诊楼。” 郑开用手电筒往里面来回扫视。 一楼大厅比郑开想象的要干净，起码比第三人民医院急诊大楼的大厅要干净的多。 进去的一瞬间，郑开的面色有些古怪。 这里面......居然有股淡淡的香味。 香味很淡！ 有点像是茉莉花香的味道，让人闻起来很舒心。 这味道又是从哪里来的？ 郑开没有在大厅里看到任何花，这个季节的花都凋谢了，更别说闻到花香。 郑开在一楼所有房间都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一楼大厅的房间都很简单。 医院废弃之前，房间里的东西都被搬空了，只剩下一些杂物。 二楼同样如此。 唯一不同的是，郑开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找到一个身份铭牌。 上面写着主治医生：肖琦。 从铭牌上的照片，可以看出这个名叫肖琦的人，二十多年前应该只有三十多岁。 如果中间没有发生意外的话，这个人现在是五十多岁，接近六十岁。 这个人可以查一下。 郑开把身份铭牌放进口袋里，上了三楼。 在三楼，郑开找到了一间手术室，而且只有一间。 在那个年代没有多少人愿意整容，所以手术室不需要很多，一间就足够了。 而且整容并不是生病就医。 它是可以排日期的。 今天如果没有预约到整容手术，可以推到明天，并不耽误功夫。 手术室里同样很干净。 光线很暗。 好在郑开的视力很好，再加上有手电筒的帮助，想要看清楚整个手术室的样子并不是很难。 而在手术室的一个角落里，郑开发现了一张照片，上面是肖琦的模样，笑得很灿烂。 在照片的背面，写着一句话：送给最喜欢的肖医生。 “这个肖琦挺受欢迎的。” 郑开有些意外。 这所医院里的整容医生不知道有几个，但无疑，肖琦是最受欢迎的那个。 郑开同样将照片放进口袋里，手术室的收获不大，只有一张照片而已。 接下来，郑开要去最后一个地方。 那就是病房。 也就是整容之后的患者恢复病房。 一般来说，整容手术的恢复期是一到两个月。 动刀比较多，修正脸骨和肌肉的手术恢复期要长一点，但两个月也差不多恢复正常了。 当然，这是正常的整容手术。 如果是丰胸手术的话，那恢复期要更长一点，一般要三个月时间。 这几个月时间里，病人不会离开医院，一直到完全恢复才会离开。 除非是遇到急事，必须离开医院，那就另说。 说实话， 从检查过的这些房间来看，郑开已经不抱太大希望能找到关于刘佳宁的信息。 所有房间都很干净。 即便是遗留下一些东西，也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物件，帮不上忙。 离开手术室。 郑开去了三楼的其他房间。 大部分房间都很正常，也很干净，就像是郑开预想的一样。 但在三楼最里面的一个房间，终于出现了不同。 这个房间里到处都是镜子。 有大有小。 最大的镜子超过了两米，而最小的镜子只有化妆盒里的小镜子一样大。 站在房间里， 郑开可以从每一个镜子里，看到不同角度的自己。 郑开有种感觉，像是回到了梦境里的203号房间。 第一百五十三章 如果她是真人就好了 “这么多镜子用来干什么？” 郑开敲了敲镜面，很清脆。 这些镜子很正常。 并没有郑开想象中，突然从镜子里伸出一只手的恐怖场景。 但一个房间里放这么多镜子，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郑开不喜欢照镜子。 尤其是经历过203号房间之后，他就更加不喜欢照镜子了。 在这个房间待得久了， 郑开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就像是某种不安的情绪在不断抓挠着他的心。 但郑开没有离开，而是强忍着不适，在房间里找了起来。 其他房间都很干净。 唯独这间不同。 郑开觉得可能会在这里找到不一样的东西。 搜寻了半天， 郑开找到了一些女性的化妆用品，都是很多年前的旧款式。 放在现在看是旧款式，可在当时，这些应该是最时髦的东西。 爱美的人从来不吝啬在美上的付出。 她会舍得花钱整容，让自己变得更好看。 也会花钱买很多化妆品、首饰、衣服，把自己打扮的很漂亮。 郑开手里的这些东西，在当年可不便宜。 “这些也先带回去。” 郑开的想法很简单，觉得有用的东西就全拿走。 反正这个房间里的东西都被遗弃了这么多年，属于无人认领的东西，自己拿走不算是偷。 这一趟， 郑开倒是找到了一些东西。 具体有没有用，需要查过之后才知道。 今天的收获应该只有这些。 郑开觉得可以离开了。 他知道当年这家医院里有一名主治医生叫肖琦，也知道在三楼的一个房间里放着很多镜子。 这就足够了。 郑开觉得镜子拜托他的事情，可能就和这个房间里的这些镜子有关系。 说不定， 203号房间的镜子就是从这里出去的。 唯一可惜的是，郑开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刘佳宁的东西。 郑开最后用手电筒找了一圈，刚打算离开，突然脚步微顿，眼神中闪烁着惊惧，后背瞬间冒出了冷汗。 刚才一瞬间， 他在一面镜子里看到一个人。 一个女人！ 郑开肯定自己没有看错，镜子里绝对照出了其他人。 郑开咽了一口唾沫。 梦境里遇到诡物，不算最糟糕。 但现实里， 郑开觉得遇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实在是太考验胆量了。 尤其是在这种环境下，郑开忍不住开始瞎想，把看过的所有鬼片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十几秒之后， 郑开迟疑的将手电筒挪到一面镜子上。 这面镜子的镜面是斜着朝上的，差不多是斜着45度角对着天花板。 从郑开的角度， 镜子里只能照到他的一张脸，照不到身子。 但在镜子里。 郑开的头顶多了一张脸。 这张脸的五官太精致了，用李明的话来形容，就是完美。 这个世界上都找不到比这张脸更完美的五官。 而这张脸的嘴角，挂着微笑。 她似乎在看着郑开笑。 一瞬间， 郑开往门口退了几步，手电筒往天花板上照去。 他的精神紧绷到了极点，嘴唇微微发干，喉咙里也有些干涩的发痛。 不仅如此， 郑开握着手电筒和水果刀的两只手在剧烈的抖动。 郑开的反应已经算不错的。 换做是心理素质差一点的人，可能会当场吓昏过去。 顺着手电筒， 郑开看清了天花板上的东西。 一个穿着大红色长裙的女人被绑在天花板上，她的四肢和脖子上都有一个铁链系着。 整个人以一种“大”字的姿态被悬挂着。 很快， 郑开发现了不对劲。 好像不是活人。 悬挂着的这个“人”五官和身体都非常像真人，但郑开认真看了一下，发现在脖子位置有细缝。 不光是脖子，手臂，膝盖，只要是暴露在衣服外的皮肤，都能看到拼接起来的细缝。 “人偶？” 郑开不是很确定。 但他没办法上去近距离查看，因为没有可以攀登的东西。 说实话， 做的这么精致的人偶，郑开是第一次见到。 不仔细去看的话，几乎就和真人一样，不管是皮肤纹理还是五官表情，都十分的自然。 但越完美的东西越不真实。 就拿这张无可挑剔的脸来说，看的久了，居然给人一种很虚幻的感觉。 人可以有这么完美的五官吗？ 郑开掏出手机，对着人偶拍了一张照片，小心翼翼的往外面退去。 嗡~~~ 手机突然震动。 郑开顿时被吓了一跳。 他现在精神紧绷成一线，随时可能断掉，经受不住多余的刺激。 看到来电显示， 郑开松了一口气，接通电话：“苏队长，有事吗？” “你说话怎么在发抖？” 苏青好奇的问道。 郑开一脸无奈，他现在还能清醒着接电话，已经很不错了。 “我刚才运动了一下，有些喘。” 郑开发现他现在撒谎越来越熟练，这是个不好的习惯，要改。 苏青没有怀疑，而是吩咐道：“有时间现在来一趟派出所吧，总局那边的人来了，要见你。” “行，我现在过去，大概一个小时后到。” 挂断电话。 郑开最后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人偶，急匆匆的撤了出去。 翻墙出了医院，郑开才彻底放松下来。 一开始都很正常。 最后那个房间才是吓人的主因。 郑开以为自己在梦境世界里锻炼的胆子变大了很多，但在现实世界里，该害怕还是会害怕。 仔细一想， 郑开才想明白。 在梦境世界里，他可以使用各种道具，也能有各种特殊技能，甚至还有按摩椅兜底。 但在现实世界里，他什么都用不上，只有一个手电筒和一把水果刀。 去派出所的路上， 郑开盯着手机里的照片看了很久。 太美了！ 这个人偶太美了！ 郑开越看越觉得这幅人偶美的让人惊叹。 甚至， 郑开的心里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如果她是真人就好了。 下一秒， 郑开悚然一惊，倒吸一口凉气。 他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 但不知为何， 郑开的眼睛还是忍不住看向手机上的照片。 低头的瞬间， 郑开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红芒，流露出变态到歇斯底里的痴迷。 第一百五十四章 方守 “姓名。” “郑开。” “年龄：23。” “职业。” “派出所外聘人员。” 此时的郑开坐在西北城区派出所的询问室里。 而他对面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 两名男性都是四十多岁的样子，其中一个是老烟枪，从郑开进了询问室之后，这个人嘴里的烟就没有停过。 老烟枪的名字叫郑国伟。 同事喜欢叫他郑长，谐音是镇长。 另外一个男的长得一张国字脸，时刻都是一张严肃的脸，看向郑开的眼神充满了怀疑，他的名字叫周大筒。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郑开感觉得到。 剩下一名女性比较年轻，年级上和苏青差不多大，但要比苏青高冷许多，也是长着一副生人勿近的脸。 让郑开有些意外的是，这个女的和苏青一个姓，都姓苏，单名一个蓝。 问话的人是苏蓝。 郑开只是正常回答。 听到郑开的回答，这三人明显有些不敢相信，老烟枪抽了一口烟，吐出云雾：“你是派出所的外聘人员？” 这件事没有人和他们说过。 郑开点了点头：“我前几天刚成为外聘人员，派出所里知道的人不多。” 这就说得通了。 周大筒拿起郑开的档案，沉默了几秒：“你的档案里显示，你大学毕业之后换了很多份工作，基本上都是体力工作为主，怎么会想到考外聘人员呢？” “这是我个人的好奇，不属于问话，你可以选择回答，或者不回答。” 周大筒放下档案资料，他在郑开的档案上看到了一句很特殊的评价：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从大数据对郑开生活习惯的分析上，郑开犯罪概率是0。 这可不多见！ 在几十年的办案生涯中，只有寥寥几个人获得过这个评价。 郑开在思考怎么措词比较合适：“我在一起案件中提供了一些线索，任新老先生觉得我有一点能力，所以想要我成为派出所的外聘人员。” 郑国伟和周大筒对视了一眼。 苏蓝冷着一张脸：“你没有参加外聘人员的公务考试？” “没有。” 居然是特招！ 这下子， 周大筒的脸上出现了其他的神情。 郑开没必要说谎。 如果他们真的想查清楚，很容易就能查到。 苏蓝继续问道：“你提供了哪个案件的线索？” 郑开多看了这个女人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这个女人对他有隐隐的敌意。 郑开微皱眉头，老实回答：“二十多前的益智幼儿园虐杀儿童案。” 苏蓝的话中有针尖，而且毫不掩饰的扎戳着郑开。 一瞬间， 郑开对这个女人的印象降到了冰点。 你可以是高冷的御姐，但不能是高冷的精神病。 苏蓝问话的时候，郑国伟和周大筒保持沉默，甚至郑国伟抽烟的吧唧声都变小了很多。 看得出来， 苏蓝虽然年纪小，但挺有威望的。 “具体说一下什么线索。” 苏蓝示意一旁的记录员做好记录，连一个标点符号都能少。 “不好意思，我说句其他话。” “我今天被传话，应该是和第三人民医院外被袭击有关吧。” “我是受害者，为什么你询问我的语气像是审犯人？” 郑开不喜欢苏蓝。 即便苏蓝是总局派下来的高级警务人员，但郑开的话也没有留情面。 郑国伟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笑而不语。 而周大筒装作低头看着手里的档案，同样没有理会郑开。 苏蓝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平静问道：“我问话就是这样，不信你可以问这两位。” 说实话， 敢这么和苏蓝说话的人，郑开是极少数。 因为苏蓝的脾气并不好。 她的高冷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冷冰冰，从小的脾气就臭的很。 郑开沉默了几秒。 “我想派出所提供了当年虐杀儿童案的真正凶手线索，并且当年的凶手不止一名。” “这些可以去问任老先生，他很清楚。” “你还有这本事？！” 郑国伟啧啧称奇。 当年那场案子虽然不是他们负责的，但事后看过案子的卷宗，总局那边的人都认为案子还有隐情。 但因为找不到新的线索，舆论的压力很大，只能暂时让郭生平顶上凶手这个罪名。 这其实是他们的失误。 不过郑开能有这个能力，当一个外聘人员有点屈才了。 郑开没有回答郑国伟的话，保持沉默。 说的话越少，越不容易被人挑刺。 “回到今天的主题。” “你认识方守吗？，也就是袭击你的那个人。” 周大筒抢在苏蓝之前问话。 郑开摇了摇头：“不认识，只见过一面。” “什么地方见过一面？” “在智网科技大楼的一楼大厅，新品发布会上。” “那方守认识你吗？” 周大筒对比了一下方守和郑开两个人的档案资料。 对比差距太明显！ 郑开的履历平平无奇，毫无亮点。 可能最大的亮点就是在殡仪馆工作过，毕竟这个工作需要胆子大的人才能做。 反观方守， 这个人的人生经历就有些传奇。 寻常孩子上初中的时候，方守已经跳级到了高中；而上了高中，方守依旧以惊人的学习成绩再次跳级。 十四岁的时候，方守被保送到了最有名的大学。 十六岁大学毕业，去国外学习。 十九岁回到智安市，一回来就担任了智网科技的高管，年薪上百万。 获奖无数，荣誉众多。 用天才形容方守，一点都不过分，甚至还有点委屈方守。 一直到方守被查出挪用 公款之前，方守在智网科技的地位爬的非常高，年薪更是上千万，甚至近亿。 当然，人无完人。 方守的档案里记录着方守的父母，方守的母亲是小三，而他的父亲是几十年前智安市有名的富豪。 他的出生是个意外。 父亲虽然有钱，但不认他这个儿子，母亲行为举止不检点，以买肉谋生，也不管方守。 正因如此， 方守在七岁之前，都生活在一所幼儿园里。 周大筒也不相信方守会挪用公司的公款，毕竟方守一年的收入就接近一亿，这样的人需要挪用 公款吗？ 但从证据上，方守却是动用了智网科技的现金流，并且不少。 警方在调查一件事。 那就是方守干了什么，需要用到这么多钱？ 第一百五十五章 让人着迷 这些暗地里调查的事情，自然不会和郑开说。 即便郑开现在算是半个自己人，但这些事情也不是郑开可以知道的范畴。 两份档案放在一起。 郑开的档案显得太卑微。 起码，周大筒看不出郑开 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能最大的感觉就是郑开这个人胆子比较大。 郑开想都没想：“他应该不认识我。” “我和他生活里没有交集，只是在新品发布会上见过一面，而且是我看到了他，他有没有看到我，我不清楚。” 周大筒点了点头。 也对！ 人生经历如此天差地别的两个人，怎么会有交集。 郑开在为每个月挣几千块钱发愁的时候，方守可能正在某个地方挥金如土享受着人生的乐趣。 富人是不会和穷人有交集的。 如果有，那一定是穷人身上有可以利用或者贪图的东西。 郑国伟将手里的烟按灭，语气很平淡：“这么说，在他袭击你之前，你们两个人完全就是陌生人。” “应该是吧。” 郑开回了一句。 郑开说完这句话，郑国伟和周大筒小声说了几句话，两人起身走出询问室。 询问室里只剩下三个人。 郑开、苏蓝，以及记录员。 见状，郑开微微闭眼，没有和苏蓝搭话的意思。 苏蓝难得笑了一下：“你还挺有个性的。” 郑开就像是睡着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询问室外。 郑国伟递给周大筒一根烟：“档案上记载，那个小子是孤儿。” “嗯，从小没有父母。”周大筒也有抽烟的习惯，只是不会在重要场合抽烟。 “有说他从小生活在哪里吗？” “智安幼儿园。” “我记得智安幼儿园没有改名之前，叫益智幼儿园吧。” “那个案子发生之后，就改名成智安幼儿园了。” 郑国伟眼神微闪，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大筒小声说道：“你们还没来得及看方守的档案，但方守小时候，也就是七岁之前，待的幼儿园就是益智幼儿园。” “这么巧？” 郑国伟愣了一下。 周大筒表情有些凝重，他看到这个的时候，心里同样很吃惊，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好像这些人都和幼儿园有关系。 郑国伟想了一下，好奇问道：“你对那小子是外聘人员这件事怎么看？” “我保留看法，目前没有发现他的能力。” 周大筒将最后一口烟抽完，示意郑国伟该回去了。 郑国伟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完了打个条 子，把这件事和总局那边说一下，特招不是小事情。” 周大筒点了点头，回到询问室。 两人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苏蓝又问了一些问题，郑开也都一一回答。 “问完了吗？” 周大筒看向苏蓝。 苏蓝点了点头：“该问的都问完了。” 周大筒看了正在闭目养神的郑开一眼：“那你现在可以走了。” 闻言，郑开直接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 刚走出门没几步，身后跟上来一个人：“郑开，一起走。” 郑开顿感惊愕。 他和周大筒很熟吗？ 周大筒让苏蓝和郑国伟先走，自己则是来到郑开的身边：“要回家了吗？” 郑开摇了摇头：“我要去报道，既然是外聘人员，肯定要干活。” “苏蓝就那脾气，你习惯就好。” 周大筒笑呵呵的打着圆。 郑开挠了挠头，没有多说什么。 平常状态下的周大筒要健谈的多，基本上郑开没怎么说话，耳边全是周大筒的唠叨。 不得不说，这一点上，周大筒和苏青挺像的。 两个人都很喜欢嘴碎。 “有件事要提醒你，你们派出所里的苏青，是苏蓝的妹妹。” “苏蓝在总局听说自己的妹妹和一个男的住在一起，肯定对你有意见。” “其实她平时还是挺好相处的。” 怪不得！ 郑开恍然大悟。 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呢。 郑开和周大筒一边走，一边闲聊，从周大筒的嘴里倒是知道了挺多关于苏蓝和苏青的事情。 苏家有两个女儿。 苏蓝是姐姐。 本来，苏青还没有出生之前，家里人想要一个男孩，所以就提前取了苏青这个名字。 寓意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希望苏青能在将来比苏蓝更优秀。 但没想到苏青生下来之后，还是个女儿，让家里人有些失望。 所以苏青在家里不太受重视，反倒是苏蓝这个姐姐和苏青的关系很好。 “话说，你在和苏青那小丫头谈恋爱吗？” 周大筒很是八卦。 郑开急忙否定：“她是怕我再被人袭击，所以住在一起方便保护我。” “要不是谈恋爱，那你就悠着点。” “苏蓝很疼妹妹，要是知道你做了什么对苏青不好的事情，会手撕了你。” 周大筒善意提醒。 郑开好奇的问道：“苏蓝这么强？” 周大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这么和你说，你觉得苏青强不强？” “强！一个人可以打一群人。” “苏蓝打苏青，就和苏青打你是一样的。” 一瞬间，郑开脸上满是惊恐。 从周大筒的语气中，郑开听出了认真，他没有开玩笑。 苏家的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暴力。 不远处，苏青朝着郑开走了过来。 周大筒拍了拍郑开的肩膀：“不用太害怕，正常相处就行。” 说完，周大筒走开了。 郑开看着走来的苏青，不由想到苏蓝的样子，顿时浑身一抖。 “你表情怎么这么僵硬？是不是他们问了什么问题，让你很为难。”苏青疑惑的问道。 郑开笑了笑：“可能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突然间，苏青的脸上泛起微红，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 她还觉得郑开昨天晚上不睡觉，真的是在等她呢。 看着苏青的笑脸，郑开的心神一阵恍惚。 下一秒，苏青的脸换了一个人。 郑开在苏青的脸上，看到了那张精致无比的完美人脸。 那个存在于他手机相册里的人偶，好像活了过来，真实的出现在郑开的身边。 恍惚间， 郑开抬起左手，抚摸上苏青的脸颊。 眼神中满是迷恋和痴迷，仿佛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让人着迷的脸。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只在深夜营业的医院 郑开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呆滞了下来。 他的瞳孔涣散，处于失神的状态。 苏青被郑开的动作吓了一跳，她没想到郑开的胆子这么大，居然敢摸她的脸。 更奇怪的是，苏青居然不反感郑开的动作。 还未等苏青开口说话， 郑开的身体直接瘫软，摔倒在地上不动了。 这下子，苏青被吓坏了。 “郑开，你怎么了？郑开！醒醒！” 苏青的声音一下子吸引了不少人赶了过来。 才离开不久的周大筒、郑国伟和苏蓝三人也赶了过来，看到地上躺着不动的郑开，顿时心中一紧。 这小子可不能出事！ 郑开刚从询问室出来，然后就昏倒在路上。 大家都会很自然的认为郑开在询问室里经历了什么，才导致郑开昏倒。 “先送医院！” 苏青直接抱起郑开。 郑开的体格虽然算不上多么雄壮，但肯定不轻。 可苏青抱起郑开的样子完全不费力。 甚至，苏青还能跑着郑开跑。 看到这一幕，之前还觉得郑开和苏青没有谈恋爱的周大筒说了一句：“这两人，有故事啊。” 苏蓝瞥了周大筒一眼，追了上去。 来到医院。 一番细密的检查之后，医生也没办法查出郑开昏迷的原因。 郑开的身体很正常。 除了身上有一些还没有痊愈的伤势之外，其他方面都和正常人没有区别。 “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医生只能这么说。 苏青满脸担忧的守在郑开的病床前。 苏蓝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又打量了一下床上的郑开，安慰了一句：“不会有事的。” 病床上。 郑开的面色红润，呼吸正常。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睡着一样。 ..... 郑开上一秒还在和苏青说话，但下一秒，苏青的脸变成了那张完美的人偶脸。 再然后。 郑开的眼前一阵恍惚，四周的环境就昏暗了下来。 他已经不在派出所里。 而是又一次来到了形体医美整容医院的大门前。 此时是晚上。 郑开站在大门前，四周没有其他人。 而在郑开的头顶上，有一盏昏黄色的路灯驱散了一些黑暗，一些不知名的飞虫正在绕着路灯上的灯泡在飞。 而在医院外面的墙壁上，郑开看到了一句标识语：爱美不是罪。 这几个字使用鲜红色的喷漆喷上去的，字体很规整，颜色也很鲜艳，应该是刚喷上去不久。 路面上，积水的坑洼里表明，前不久才下过一场雨。 郑开看到的一切都是二十多年前的建筑风格，给他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陌生是因为自己没有经历过这个年代。 熟悉是因为自己在梦境里经常经历这些。 “我这是.....进入了梦境了？” 郑开有些不确定。 他站在大门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 还是自己平常穿的衣服，并不是幼儿园的校医服。 如果是进入深层梦境，郑开身上的衣服应该是校医服才对。 郑开皱紧眉头。 发生的一切有些太突然，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明明在和苏青说话。” “然后看到苏青的脸变成了人偶的样子。” “再然后，我就到了这里。” 问题的关键在人偶上。 但郑开还有一个更加严峻的情况，那就是他刚才呼叫按摩椅，并没有反应。 不仅如此，郑开同样感受不到仓库的存在。 郑开不是通过按摩椅进入的梦境世界，所以按摩椅的所有功能都失效了。 一瞬间，郑开心里很慌。 他现在没有任何自保的手段。 唯一让郑开有些欣慰的地方就是，他的视力还是像之前一样好，即便是在黑暗的环境中，也能看清楚东西。 郑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现在能用到的东西几乎没有，如果连冷静的思考都没有的话，就真的太危险了。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高跟鞋的踢踏声。 郑开顺着声音看去，远处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把自己裹得非常严肃，朝这边走了过来。 郑开急忙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那个女人走到形体医美的大门前，左右看了一下，确定没有人之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郑开躲在黑暗里。 那个女人没有看到郑开。 但郑开却可以能清楚的看清那个女人身上的一切。 这个女人非常高。 目测至少175以上。 外面穿着一件黑色的毛绒大衣，里面是紧身塑形的夹克和牛仔裤。 这个女人很有钱。 二十多年前能够买得起毛绒大衣的人，家境一定很殷实。 除此之外，这个女人的手非常白。 平常应该非常注重身材的管理和皮肤的保养。 当然，郑开最关心的地方并不是这些，而是这个女人的脖子。 她的脖子上长了很多的肉瘤。 这种小肉瘤有点像是皮肤被沸水烫过之后起的水泡，从脖子上一直蔓延到她口罩下面的脸。 有一些肉瘤被她抠烂，然后抹上了药，但还是能看到流下来的血迹。 郑开想象了一下。 一张脸上长满了大小不一的小肉瘤，甚至一部分肉瘤还被抠烂化脓。 郑开顿时觉得心里不好了。 光看身材，这个女人绝对是属于让人着迷的类型。 但要是摘下口罩，看脸的话，所有人都会对她敬而远之。 郑开在原地等了几分钟，这才重新走到大门处。 大门没有关。 想进去，直接推门就可以了。 和现实中杂草丛生的环境不同，此刻大门里面的医院亮着几盏黄灯，没有杂草，只是有些寂静。 这是二十多年前的样子。 没有废弃之前，这所医院就是如此的安静。 别看墙壁上的标语写的多么好，但人们对整容还是有抵触心理。 这种抵触并不是单纯的抵触自己整容，甚至连整过容的人，他们同样抵触。 简单来说，我讨厌整容，也同样讨厌去整容的人。 人们的心理让这所医院不会像其他医院那样热闹，它的工作时间，几乎都是在深夜。 这是一所只在深夜营业的医院。 当太阳落下之后， 大部分人都归家休息，享受难得清闲的时候，这所医院才会迎来它的客人。 第一百五十七章 换脸手术 “这家医院是因为什么被废弃的？” “我要好好想一想。” 形体医美整容医院的废弃时间和第三人民医院差不多。 但第三人民医院是因为闹出了灵异新闻，越演越烈，所以才被迫废弃的。 至于这家医院...... 郑开从查到的资料里显示，好像是因为投资方撤资，所以这家整容医院倒闭了。 想想也对！ 二十多年前敢开整容医院的人，都是走在时代前面的人。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种超越时代发展的潮流。 长期下来，这家医院一定是入不敷出的。 亏钱亏多了，自然就要倒闭。 郑开想要找一件趁手的防身工具，但大马路上只有砖头可用。 算了！ 郑开也不挑了，捡起半块砖头穿在兜里，推开医院的大门走了进去。 郑开在进来之前，设想过很多种进入的方法。 比如说偷偷潜入？ 再比如伪装成医院里的人混进去？ 甚至，郑开还想过，不进去，就在门口待着。 但考虑之后，郑开觉得自己要进去，而且还要光明正大的进去。 他要以一名病人的身份，进入这家医院。 之所以做出这个选择，是因为郑开想要弄清楚这个梦境世界有什么不同？ 郑开觉得这里和他的深层梦境世界有些不同。 外面没有遮挡视线的雾气。 从刚才那个女人的身上，郑开没有感觉到诡气的存在。 这种感觉很奇怪！ 郑开觉得穿越回了二十多年前。 这里也是现实世界。 只不过是二十多年前的现实世界，郑开作为一个不确定因素进入了这里。 而所谓的诡物和诡气，同样不存在于这里。 而想要验证着一切，郑开需要做出一些大胆的举动。 因为太过于小心，反而会被人觉得有问题。 进入医院。 郑开看了一圈，朝那栋三层楼走去。 一楼大厅非常明亮，橙黄色的灯光填满了每一处角落，而在正前方的柜台处，有一名小女生正在打瞌睡。 “您好。” 郑开敲了敲柜台。 小姑娘瞬间清醒了过来，看见郑开的一瞬间，顿时瞪大了双眼。 “你是男人？” 郑开：？ 他是男人很奇怪吗？ 但很快，郑开就明白了小姑娘震惊的地方是什么。 郑开微笑说道：“男人就不能整容了吗？” 这个年代，没有多少人整容。 而极少数整容的群体中，几乎都是女性。 毕竟，二十多年前不像如今。 小姑娘急忙摇了摇头，但眼中的震惊没有丝毫的减少：“请问这位先生，您有预约吗？” “没有，我是临时过来，没有预约不能做手术吗？”郑开四处打量着。 他现在的身份是渴望整容的病人。 所以这种好奇的行为并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基本上，来这里的人都会像郑开一样好奇的四处看。 小姑娘脸上露出抱歉的神情：“很抱歉，预约之后您才能和医生讨论进行哪部分的整容，定好具体整容手术之后，我们还需要时间准备需要用到的药品和器具。” “您突然来，我们这边只能先给您登记，然后给您预约医生的时间。” 小姑娘说话很客气。 但她看郑开的眼神充满了好奇。 郑开身上穿的衣服很新潮。 起码，在这个年代，没有见过人穿这么新潮的衣服。 郑开想了一下，眼神不经意看向柜台上的花名册，他知道了刚才进来那个女人的名字。 袁菲。 郑开居然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郑开没有多看，怕引起小姑娘的戒备，马上收回了目光。 “那我现在可以和医生预约一下时间吗？” “啊？现在吗？” 小姑娘有些为难。 郑开多问了一句：“现在不方便吗？” 小姑娘有些为难的点了点头：“现在只有肖医生在值班，已经来了一位病人，正在准备手术。” “所以不方便和您预约时间，要不您明天晚上再来？” 明天？ 郑开想的是离开这里，而不是明天再来。 目前郑开没有搞清楚到底要怎么离开这里，没有按摩椅的退出键，郑开需要自己找到离开的办法。 所以，郑开不能离开。 郑开找了一处座椅坐了下来：“没关系，我可以等。” 见郑开的语气很坚决，小姑娘没有继续劝：“那您在这里坐一下，我给您去倒杯水。” 说完，小姑娘朝楼上跑去。 这姑娘撒谎都不会，明明她旁边就是保温壶和纸杯，却直接上楼了。 郑开没有纠结这些。 他认真打量着一楼大厅的布置。 很快，郑开在一处墙壁上看到挂着的医生照片墙。 这家医院一共有五名主治医生。 年纪最小的一位医生是女性，名字叫贾谊。 年纪最大的医生是男性，叫古有德。 至于郑开比较熟悉的那位肖琦医生，他的照片下面挂着很多小红花。 就在此时，柜台的小姑娘又跑了回来，来到郑开的身边：“您好，先生，怎么称呼？” “郑开。” “郑先生，肖医生现在想见一下您。” 五名主治医生里，只有一个人姓肖，那就是肖琦。 郑开指了指照片墙上的小红花：“这些小红花是什么意思？” “小红花越多，越受欢迎，肖医生是我们医院技术最好，最受欢迎的医生。” 郑开不由笑了一下。 他的运气还真是好。 居然正好遇到肖琦晚上值班的时候。 跟着小姑娘上了二楼，刚走到门口，郑开就听到里面传来两个人对话的声音。 “袁小姐，商量好的整容手术怎么又不满意了呢。” “我不想微整，我想把整张脸都换了。” “整容是为了调整面部轮廓形状，没必要做到换脸这么彻底。” “多少钱都行！我就是想把脸全换掉！” ......... 换脸？ 郑开面色有些古怪。 他听过垫鼻梁、割双眼皮，面部抽脂、祛痣、去皱纹、祛眼袋等各种美容整形手术。 但这些手术，都属于基础性医美。 换掉整张脸的手术，这已经超出基础性医美的范围了。 小姑娘敲了敲门。 里面聊天的声音戛然而止。 “进来吧。” 一道很有磁性的男性声音响起。 第一百五十八章 我要她的脸 医美的概念其实涉及很广。 大概是分为两大部分。 第一部分是美容整容，也就是基础性医美，主要是针对一些常见的整容手术。 第二部分是创伤整容，也就是修复性医美，对意外造成的外观变形，外观损伤进行补救。 真要是换脸，完全有可能。 但那属于创伤整容。 这个年代的整容医院，敢进行美容整容已经是很先进了，绝对不敢进行创伤整容。 郑开看了一眼戴着墨镜和口罩的袁菲，在灯光的照射下，她脖子上的小肉瘤更加清楚了。 密密麻麻的小肉瘤从脖子的根部一直往脸上蔓延，口罩被撑起很多小凸起，应该就是小肉瘤的原因。 郑开收回目光，看向男医生。 肖琦！ 之前只是在照片上见过这个人，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会说话，会动的活人了。 肖琦面带微笑，示意郑开坐到一边。 因为郑开的到来，袁菲不敢再说话，而是把自己裹得更加严实，让郑开看不到她的脸。 肖琦没有在意这些，而是微笑问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我叫郑开。” “郑先生准备进行哪方面的整容？” 肖琦拿出纸笔，准备记录。 郑开微微挑眉。 肖琦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刚才柜台的小姑娘看到郑开的时候，都会惊讶一个男人居然来整容，但肖琦的表情一直都很平淡。 甚至，他连眼神都没有变。 郑开想了一下：“我想进行换脸手术。” 肖琦：？ 袁菲：？ 原本不敢看郑开的袁菲，不由将头扭向了郑开。 毫无疑问，墨镜下的目光绝对在打量郑开的脸。 郑开没有理会，而是直视着肖琦的眼睛。 肖琦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解的疑惑：“郑先生，恕我直言，您的五官虽然不算很出众，但还挺耐看的，为什么会想换脸呢？” 今天怎么了？ 怎么病人一个个都想换脸？ 肖琦眉头微皱。 换脸并不是不能。 而是肖琦不敢。 换脸的手术风险太大了，他没有把握。 一时间，肖琦的头有点大，不知道该怎么办。 郑开的谎话张口就来：“我要躲避一个仇家，需要换脸。” 一瞬间，肖琦和袁菲都惊了。 片刻之后，肖琦才小心翼翼的问道：“您要躲得不会是警察吧。” 郑开愣了一下：“我不是通缉犯。只是得罪了人，人家要杀我，我没办法只能来换脸。” 听到这话，肖琦稍微松了一口气。 肖琦看了一眼袁菲，这才看向郑开：“很抱歉，郑先生，您想要的整容手术，我这里做不了。” “不光是我这里，智安市应该没有一家医院能做，想要换脸，可能要去其他城市试试。” 郑开很是可惜的叹了一口气。 肖琦的话其实不止是说给郑开听，还是说给袁菲听。 郑开还没有着急，袁菲先忍不住了，上前攥住肖琦的胳膊，着急说道：“我给你五十万！求你了，一定要帮我！” 好家伙！ 这下连郑开都惊了。 二十多年前的五十万是什么概念？ 这已经不是家里有钱的事情了，这是家里有矿。 听到这个数字，很难不让人心动。 肖琦也不例外。 他没有马上拒绝，而是面色极为纠结。 要知道，病人付费都是给医院的，医院再发工资给医生。 但如果答应袁菲，相当于他一个人拿五十万。 这是一笔让人无法拒绝的数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肖琦心动了。 下一秒，郑开直接补充了一句：“我也可以给你五十万。” 反正郑开又不会真的做换脸手术，就算答应一百万都行。 一瞬间，一百万这个庞大的数字砸的肖琦有些头晕。 郑开和袁菲都没有再说话。 如果五十万都不行的话，那袁菲只能去其他城市试一下。 而郑开的想法很简单。 五十万不行！ 那就一百万！ 你想要多少，我答应你多少。 只要你高兴，我许给你一个亿都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肖琦终于从一百万中回过神来，他眼神没有了之前的犹豫，而是变得格外严肃：“你们真要换脸？” 郑开和袁菲同时点头。 “你们.....谁先来？” 郑开看了袁菲一眼：“她先来，我不急。” 袁菲语气很是急切：“今天晚上可以做手术吗？” 灯光下，肖琦双眼隐藏在头发的阴暗下：“你要先选好你要换什么脸？换哪张脸？我才能给你做手术。” “我要一张最完美的脸！” “一张没有任何瑕疵的脸，看到我脸的人都会被我迷住。” 袁菲的要求很笼统。 正常来说，整容都是告诉医生想要脸型瘦一点，眼睛大一点，鼻梁高一点，这种很具体的要求。 但袁菲显得很特殊。 她不会去要求局部的改变，而是要整张脸变得精致无比，完美无缺。 这可把肖琦难住了。 没有具体要求，才是最难伺候的病人。 “袁小姐，我怎么知道什么样的脸才是你口中的最完美的脸呢？” 肖琦很无奈。 果然！这五十万并不好挣。 袁菲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她觉得这应该是医生考虑的问题，而不是她一个病人。 但仔细一想，肖琦的问题又很合理。 “我想要整......” “我想要整！！！” 袁菲显得很心急，她似乎一刻都不想要自己的脸了。 就在此时，肖琦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了，三双目光都转而看向门口。 一瞬间，三人的表情各不相同。 郑开震惊到瞳孔收缩。 他见到了！ 他见到那个人偶的脸了，而且这个人是活人。 太美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美的人！ 肖琦则是满脸微笑的站了起来：“魏小姐，您这是要出院了？” 门口的女人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情况，有些没反应过来，听到肖琦的话，点了点头：“我要出院了，谢谢肖医生。” “不客气，不客气。” 肖琦的话音刚落，袁菲指着女人的脸大喊道：“我要她这张脸！我就是要她这张脸！！” 其余人安静了下来，唯独袁菲激动到有些语无伦次。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只隔着一扇门 不算宽敞的办公室里，只剩下袁菲的声音在回荡。 郑开没有太在意袁菲。 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门口这位女的身上。 郑开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不会存在这个完美的五官。 但回到二十多年前，郑开发现自己的想法错了。 即便是郑开这种不好色的性格，都被这样的五官吸引住了全部心神。 过了几秒，郑开才回过神来。 耳边依旧是袁菲大吵大闹的声音，见到这么完美的脸，她的贪欲一下子就勾了起来。 门口的魏女士也被袁菲的行为吓了一大跳，急匆匆的道了别，离开了这里。 人走了之后，袁菲拉着肖琦的手臂，不停的摇晃，眼神中充斥着渴望：“肖医生，我也想要那张脸，求你一定要帮我！” 肖琦叹了一口气：“那位女士的脸并不是整出来的，那是人家天生的脸。” 郑开眼神微闪。 他似乎有点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了。 他在废弃的形体医美整容医院离看到了拥有完美五官的人偶，而那人偶把郑开带到了这里。 听上去有些离奇。 但实际上，通过某种介质，可以实现深度催眠。 这也是为什么郑开没有在这个世界里感受到诡气的气息。 想要离开这里，应该要弄清楚人偶是怎么形成的。 搞清楚这个，郑开应该就可以离开这里。 想到这里，郑开恢复平静，重新坐了下来。 从刚才在一楼大厅看到袁菲这个名字，郑开就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袁菲这个人，郑开应该在哪里听到过。 办公室内。 郑开是唯一安静的那个人。 而袁菲一直很吵闹，肖琦则是不断的劝说，想让袁菲冷静下来。 最后，肖琦答应袁菲，尽量尝试。 “袁女士，你是要住院，还是要回家等我消息？” “我住院吧。” 袁菲不想离开医院。 肖琦给一楼大厅柜台的小姑娘打了一个座机电话，小姑娘急匆匆的跑上来，领着袁菲离开了。 一时间，办公室内只剩下郑开和肖琦。 肖琦尴尬的笑了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让郑先生见笑了，那郑先生想要怎么换脸呢？” 郑开早就想好了。 他把自己准备好的样貌描述了一遍，非常的详细。 而描述出来的这张脸，正是裘生的脸。 郑开描述的很详细。 肖琦只需要在纸上记录好，然后按照要求去准备手术就可以了。 十分钟之后，肖琦脸上重新挂上微笑：“那您是要住院呢？还是想回家等通知呢？” 郑开语气中夹杂着歉意：“我想现在就住院，但因为第一次接触这个，所以我想先不交住院费，等到手术结束一起付，可以吗？” 肖琦没有丝毫犹豫：“没问题，这是您的正常顾虑。” 来这家医院的人，都是第一次接触整容。 大家对郑荣不了解，所以在付费方面都很谨慎。 显然，郑开并不是第一个这么要求的人。 郑开被安排到了一间病房。 袁菲就在他的隔壁。 夜色越来越深。 漆黑的天空让人看不到一点光亮，压抑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过了午夜十二点，医院彻底安静了下来。 今天没有手术。 本来今天给袁菲安排了一场手术，但袁菲临时变意，只能取消手术。 二楼的一个病房。 门缓缓打开，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看向了走廊，走廊上是昏黄色的灯光，没有一个人。 郑开观察了几分钟，这才走出房间。 隔壁很安静。 袁菲似乎已经睡着了。 郑开将耳朵贴在袁菲病房的门上听了一会，发现里面安静的很。 就在一个小时前，郑开还听到了袁菲自言自语的声音。 老建筑的隔音都不好。 郑开听了一会，发现完全听不懂袁菲在说什么，就没有继续听了。 郑开觉得袁菲这个女人，精神有点问题。 从她见到魏女士之后，她的精神就变得很不正常，亢奋，贪婪，痴迷，渴望清晰可见。 肖琦应该也看出来了。 所以这间病房的门外，格外挂了一把锁。 袁菲就算想半夜出门，都不行。 反观郑开的病房，并没有防备，肖琦对郑开很放心。 走到二楼下一楼的楼梯口，郑开看了一眼大厅柜台，小姑娘已经趴在台面上睡着了。 肖琦是今晚的值班医生。 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应该在自己的办公室休息。 也就是说，现在这个医院，只有郑开在外面走动。 其余人都休息了。 郑开看向三楼。 他出来的目的就是去三楼的那个最里面的房间，看看里面有什么。 为了保险，郑开还去肖琦的办公室门外听了一下，里面传来轻微的鼾声。 郑开没有再犹豫，直接上了三楼。 昏黄色的灯光下，郑开快速走到最里面那个房间的门外，轻轻拧动门把手。 锁了！ 而且是从里面锁的。 郑开微微皱眉，这就有些麻烦了。 想要进入这个房间，还需要找到钥匙。 关键是，郑开不知道去哪里找钥匙。 忽然间，郑开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 脚步声在二楼停了一会，然后又朝三楼上来了。 郑开顿时有些慌了。 眼前这个房间是锁着的。 郑开快步走到隔壁的房间，拧动门把手。 嘎吱！ 轻微一声声响。 上楼的脚步声停了一下。 那个人听到了有人开门的声音，脚步顿时加快了。 郑开急忙开门进了房间，又把门关上，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门外的脚步声很急促。 他直接略过郑开这个房间，走到最里面那个房间的门外，和郑开一样拧动了一下门把手。 郑开脑子飞快的转动。 门外这个人应该不是医院的人。 如果是医院的人，听到三楼有声音，会下意识的喊一声：“谁啊？” 但这个人没有，他的脚步声一开始很轻，和郑开一样，在刻意压低脚步，听到三楼有声音之后，才突然加速上楼。 门外没有了动静。 郑开藏在门的背后，呼吸都变得很轻微。 下一秒， 门外的那个人敲响了郑开这个房间的门，敲门声同样很小，他没有用力，只是象征性的敲了一下：“有人在吗？” 郑开不敢说话。 紧接着， 门被人推开了，郑开就藏在门的背后。 第一百六十章 上了三楼的女人 “女的。” 门后的郑开将自己的后背紧贴在墙壁上，神经紧崩成一根弦。 门外这个人是女的。 但这个人在刻意改变声线，所以郑开听不出是谁，只能听出是一个女人。 此刻，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郑开直接屏住了呼吸。 两个人的距离只有一扇门。 甚至郑开都能想象到门外那人的表情，正在一脸怀疑的打量着房间内的每一处，但却没有进来，只是在门口。 门外那人朝房间里看了一会，觉得房间里没有人，就又把门关上了。 郑开没有松懈，依旧保持姿势不动。 十秒之后，门再次被突然推开。 郑开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还是被吓了一跳。 这一次，门外那人只是看了几眼，就把门又关上了。 郑开不确定走了没有。 因为门外没有一点脚步声。 又过了十几分钟，那道脚步声才轻微响起，回到了最里面那个房间的门外。 紧接着，一阵钥匙碰撞的叮铃声响起。 “这个人有那个房间的钥匙。” 郑开多了很多想法。 这里不是诡物世界，没有那么多让人惊悚害怕的诡物。 只要门外这个女的不是像苏青这样的女强人，郑开感觉一些想法是可以尝试的。 那人进了最里面的房间。 郑开没有出去，而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同样走进了自己所在房间的里面。 郑开把耳朵贴在墙壁上。 房间的隔音不好。 这给郑开提供了很多便利。 听了一会，郑开微微皱眉，没有声音。 那个人进了房间之后就没有了动静，既没有脚步声，也没有人说话的声音。 郑开等了半个多小时，还是没有动静。 慢慢的，郑开的心思开始不集中，转而打量起自己所在的这个房间。 三楼也是病房为主。 只不过在三楼，有一间比较特殊的房间，那就是手术室。 这个房间给人的感觉就是病房，但要比二楼的病房更高级一点，里面摆设的一切也要比二楼更好。 这里应该是给高级病人居住的病房。 像袁菲、郑开这种，只能住在二楼。 房间内很整洁。 应该很长时间没有人在这里住过。 按照病房的规格类推的话，隔壁的房间应该也是病房。 “要不先离开这里。” 郑开觉得发现不了更多的东西，而且隔壁还有个未知的人。 一直呆在这里，始终会感觉到一丝不安。 想到这里，郑开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打算打开门出去。 手触碰到门把手的一瞬间，郑开停住了，他不能这么光明正大的出去。 开门一定会有声音。 说不定，那个人并没有进隔壁，而是一直守在门口。 谨慎一点肯定是好事。 郑开没有出去，而是在门背后蹲坐了下来。 在这个世界里，他不会犯瞌睡，可以一直保持清醒状态。 而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 等隔壁房间门重新锁上，等脚步声离开，自己才能出去。 比耐心，往往最折磨人。 但郑开从来不是一个缺耐心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隔壁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连开门关门的声音都没有，更别说脚步声了。 不知过了多久，郑开看着窗外的夜色微微发呆。 这个世界有白天吗？ 在他的梦境世界里，也就是诡物世界，并不存在白天。 黑暗是世界的基调。 而那些黑暗也是诡物最喜欢的生活场所。 可这里不同。 这里并不是郑开的梦境世界。 他相当于是一个强行插入的外来者，也许这个世界会有白天。 没有手表，也没有时钟，郑开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忽然间，郑开耳朵一动，听到了锁门的声音，与此同时，脚步声响起。 脚步在朝着楼下走去。 郑开依旧没有动。 最保险的行为就是再等一会，再出去。 郑开靠着门背，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拥有完美五官的魏女士已经痊愈出院的话，那自己在形体医美医院里 看到的人偶是什么？ 有人模仿魏女士的五官，制作出了一副人偶？ 其实，郑开更好奇的是，隔壁这个房间里有什么。 在现实中，隔壁的房间里放满了镜子，而且天花板上还挂着一副人偶。 但在这里，房间里面又是什么样子的？ 一直到郑开坐在地上的脚发麻，郑开才小心翼翼的撑着手，站了起来。 距离那个人下楼的脚步声，已经至少过去了半个小时。 郑开握住门把，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的转动门把。 郑开已经非常小心了，但门锁离开锁扣的那一下，还是发出了一声很轻微的“咔”声。 郑开停了下来。 他在听。 听会不会有脚步声折返回来？ 过了几分钟，郑开才掀开一条门缝，看向走廊。 依旧是昏黄色的灯光！ “有水渍。” 郑开低头看向走廊的地板，一些淋淋洒洒的水渍以一条直线的形状出现在郑开的眼中。 尤其是郑开门外的水渍，特别多，都积成了一小滩水。 “那个人在门外站了很久！” 郑开眼神微凝。 郑开又扭头看向窗外，依旧是黑夜，显得很寂静。 没有下雨。 所以这些水渍并不是从外面淋雨滴落的。 郑开探出去半个头，看向楼梯口，没有人。 那个人应该是走了。 郑开只有在最一开始开门的时候，发出了声音。 其余时间，都是保持沉默。 更何况，郑开还在房间里待了这么久没有出去，给人一种三楼没有人的感觉。 走出房间，郑开再一次来到最里面那个房间的门外。 他第二次尝试拧动门把手，还是失败，门已经从里面被锁了。 “要找到那个人。” “我想进这个房间，需要那个人手里的钥匙。” 既然没办法进去，郑开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朝楼下走去。 到了二楼，郑开又去了一次肖琦的办公室门外，里面依旧是轻微的鼾声。 袁菲的房间没有任何声音。 一切就和他刚出来的时候一样。 让郑开有些意外的是，他在袁菲的房门外同样发现了水渍。 那个人不仅去了三楼的房间，而且还来了一趟袁菲的门外。 这个女人认识袁菲？ 第一百六十一章 给郑开做手术 黑夜似乎没有散去的意思。 郑开回到自己的病房里，把门从里面反锁之后，躺在床上思考了很久。 “这所医院的所有药品都来自裘式药业。” “三楼有一间上锁的房间。” “袁菲这个女人，有点熟悉。” “那个神秘的女人，不知道是谁？” 郑开对这所医院还不是很熟悉。 他目前最熟悉的人应该就是肖琦。 想要弄清楚人偶是怎么来的，实在是有些困难。 如果是梦境世界，郑开现在已经可以对着按摩椅说退出了。 但此刻的郑开正在发愁，接下来该怎么办。 病房的床很软。 郑开整个人都陷进去一半。 不知不觉中，郑开居然睡着了。 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外面依旧是黑夜。 郑开下意识的觉得没有过去多久。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一楼大厅柜台的小姑娘走了进来：“郑先生，准备一下，马上就可以进行您的手术了。” 郑开愣了一下。 他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的手术？” 郑开指了指自己，有些惊讶。 小姑娘疑惑的点了点头：“是啊，袁小姐的手术早就做完了，今天就可以去头纱了，本来肖医生想要做完袁小姐的手术就通知您进行手术的。” “但因为袁小姐的情绪不稳定，肖医生每天都陪着，安抚情绪。” 整容医生居然还会心理医生的工作。 肖琦这个人会的东西还挺多的。 郑开一瞬间就察觉出不对劲：“你刚才说今天是袁菲去头纱的日子。” 小姑娘点了点头。 郑开瞪大了双眼。 整容手术想要痊愈，最少需要两个月的时间，而这种换脸的高风险手术，恢复期不可能少于三个月。 可自己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从我第一次来这里，到今天，过去多久了？” “五个月了。” 小姑娘看向郑开的眼神有些担心，似乎觉得郑开的精神也出了问题。 五个月！ 自己一觉睡了五个月？？ 郑开以前对光阴似箭这句话没有深刻的印象，现在有了。 “我这五个月都在医院里？” 郑开不由问道。 小姑娘摇了摇头：“您来的第二天白天就离开了，说是有事要去忙，昨天才回来。” 郑开离开了医院，而这件事，郑开本人居然不知道。 “你看着我离开的医院？” “是啊，昨天也是我在大厅接您回来的。” 小姑娘明显被郑开的反应吓到了，小心翼翼的问道：“郑先生，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郑开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没事，我睡迷糊了。” 等到郑开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小姑娘提醒道：“那郑先生，您今天要进行手术吗？” 郑开眼神闪烁了几下。 他一开始就没想做换脸手术。 但到了这个时候，如果他突然说不做了，有点说不过去。 想了一下，郑开问道：“我能去看一下袁菲去头纱之后的样子吗？我想看看整容效果，心里有点底。” 小姑娘一脸为难。 这种属于病人的隐私，不方便给其他人看。 但郑开的要求并不过分。 毕竟，第一次做整容手术的人，都想看看别人整完之后的效果怎么样，再决定自己要不要整容。 “我要去问一下肖医生，您先等我一下。” 小姑娘跑了出去。 郑开一个人开始思考发生了什么。 自己只是睡了一觉，时间就来到了五个月之后。 郑开头有点疼。 过了几分钟，小姑娘又跑了回来：“郑先生，肖医生已经问过袁女士的意见了，对方同意了。” 郑开站起身来，急匆匆的往外面走去。 袁菲的病房就在他隔壁。 走了几步路，郑开就看到了病房内的肖琦和袁菲。 此时的袁菲头上裹满了白色的头纱布，只剩下眼睛、鼻子和嘴裸露在外面。 “郑先生先坐吧。” 郑开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袁菲。 肖琦开始给袁菲去掉头纱布，一层又一层的白纱布褪了下来，郑开逐渐看清了袁菲现在的长相。 郑开的瞳孔逐渐流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惊。 这张脸！ 郑开之前一直看到的完美的脸，现在出现在袁菲的脸上了。 不仅如此，袁菲脸上和脖子上的小肉瘤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白皙透彻的肌肤，让人一眼看上去，就涌上爱慕的心思。 这是袁菲？ 郑开不敢相信，他的表情没有丝毫掩饰。 肖琦看到了郑开的表情，但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满意的看着袁菲的新脸：“这是你现在的脸，还满意吗？” 肖琦拿了一块镜子，递给袁菲。 袁菲照了一下，眼眸中的惊喜再也克制不住：“这就是我想要的脸！” 郑开面色复杂。 肖琦的整容技术居然这么好。 在二十多年前，想要完成一整张脸的换脸，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肖琦做到了。 不仅做到了，而且做的非常完美。 郑开从袁菲的新脸上挑不出一点瑕疵，就像是袁菲的脸本来就长这样。 脸上动过刀的部位，多少会有不协调的地方。 但袁菲并没有给郑开这种感觉。 袁菲从床上站了起来，兴奋的站在等高镜子前，欣赏着自己的身材和面容。 郑开感觉哪里怪怪的。 袁菲好像......比之前矮了很多。 之前郑开看到袁菲的时候，这个女人起码有175，但现在给郑开的感觉，好像还不到170。 而且身材上也有不同。 之前的袁菲身材很妖，是很典型的蒲柳身子细柳腰，但现在她的身材变圆润了很多，更有女人味了。 郑开看着袁菲，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肖琦又看向郑开：“郑先生，您满意吗？” 郑开能从肖琦的语气中，听出炫耀两个字。 袁菲的成功换脸，给肖琦增加了很多信心。 所有整容医生都不敢做的换脸手术，肖琦完成了，并且没有任何瑕疵。 “......满意。” 郑开没办法说不满意。 毕竟袁菲现在这张脸太过于完美，挑不出毛病。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一会进行您的手术怎么样？” 肖琦显得很急切。 袁菲的五十万已经拿到了，就差郑开的五十万了。 郑开沉默了下来。 真要做手术吗？ 真到了这个时候，郑开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第一百六十二章 脾气不好的医生 要做手术吗？ 郑开没有马上说话。 他现在有些猝不及防。 一觉醒来，袁菲的手术已经完成，甚至拆头纱布了。 郑开原本设想的一切慢慢找线索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不由得，郑开又看向袁菲。 此刻的袁菲眼眸中满是对这张脸的惊喜和满意，她的眼里现在只有她的脸，没有其他。 郑开想了很久，终于有了主意。 一旁的肖琦见郑开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以为郑开反悔了。 下一秒，郑开缓声说道：“明天吧，肖医生今天应该挺累的，明天晚上再进行我的手术。” 说完这句话，郑开最后看了一眼袁菲，走出了办公室。 那张脸，让郑开记忆深刻。 毕竟，郑开第一次见到这么完美的脸。 苏青也算是一个美女，但和这张脸比起来，苏青就显得有些普通了。 看着郑开离开的背影，肖琦眼神微微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袁菲欣赏完自己的新脸，转过身对肖琦说道：“肖医生，我希望我来这里的事情，不被其他人知道。” 之前那张脸，太让人厌恶了。 现在这张脸意味着袁菲人生全新的开始。 她可以靠这张脸，去实现她的梦想。 肖琦微笑点头：“袁女士请放心，保护病人隐私这方面，一向是我们的第一宗旨。” 袁菲彻底放下心来。 二十多年前的付费以现金为主。 袁菲打了一个电话，让人送过来一个很大的箱子，箱子里装满了五十万现金。 不得不说，她的家庭真的很殷实。 如果家道没有中落的话，袁菲现在的家庭应该更加富裕了。 付完钱之后，袁菲趁着夜色，坐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离开了形体医美整容医院。 来的时候，袁菲是一个人来的。 但走的时候，袁菲却自信从容的让家里人把她接回去了。 郑开站在二楼自己的病房窗口，看着袁菲走出医院的大门，上了一辆车，快速消失在视线中。 “袁菲走了。” 郑开呢喃了一声。 袁菲给他的感觉很不对劲，就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不管是身材还是五官，都和之前袁菲没有任何关系，好像只有这幅身体里的灵魂是袁菲本人的。 郑开微微皱眉。 他现在已经逐渐适应了那张完美的五官，不会再出现长时间愣神的情况。 忽然间，郑开想到了之前见到的那个女人，魏女士。 在袁菲还没有做手术之前，郑开在肖琦的办公室里见过魏女士一面。 想到这里，郑开走出病房，下到了一楼大厅。 柜台值班的人还是那个小姑娘。 说起来，郑开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个小姑娘的名字是什么。 敲了敲台面，小姑娘抬起头，仰视着郑开。 哗啦！ 小姑娘有些慌乱的站了起来，一副很拘谨的样子：“郑先生，有什么事吗？” 这小姑娘的性格有些腼腆。 郑开笑了笑：“你好像有点怕我。” 小姑娘摇了摇头：“肖医生说你是非常重要的病人，一定要照顾好您，不是怕您，是怕没有照顾好您。” 这小姑娘能处！ 有什么话她是真的说，一点都不藏着。 “我在这里很好，只是想问一下，之前在肖医生办公室见过的那位魏女士，你知道她的联系方式吗？” 郑开不知道该怎么联系对方，只能通过柜台。 小姑娘直接拒绝：“郑先生，我们医院有规定，不允许泄露病人的隐私，包括联系方式。” “这样啊......”郑开开始想其他办法。 “今天晚上的值班医生还是只有肖医生吗？” “不是，贾医生也来了。” 小姑娘没有隐瞒，虽然肖琦是医院里最受欢迎的医生，但其他医生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贾医生？ 郑开回忆了一下：“贾谊医生？” 小姑娘点了点头。 郑开装作好奇的问道：“这位贾谊医生和肖琦医生比，谁的整容技术更好一点？” 小姑娘觉得在背后议论人不太好，但又不想郑开不高兴，只能皱了皱鼻头：“贾医生和肖医生的技术一样好。” “只是贾医生的脾气比较差，所以病人们对贾医生的评价不像肖医生这么好。” 郑开哦了一声：“我能见见这位贾医生吗？” 小姑娘想了一下：“没有问题，我带你去贾医生的办公室吧。” 郑开跟在小姑娘的身后，医生的办公室都在二楼。 肖琦的办公室在上楼左手边的第二个房间，而贾谊的办公室在右手边的第四个房间。 两个人的办公室隔得很远。 从外面看，这些办公室房间的门板样式都差不多。 小姑娘敲了敲门，小声问道：“贾医生，我现在能进去吗？” 房间内本来有一些写字的沙沙声。 几秒之后，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她没有进去，而是让开身位让郑开一个人进去，然后说道：“贾医生，这位病人想要见您。” 说完，小姑娘重新把门关了起来。 从头到尾，小姑娘都没有走进来一步。 这间办公室很乱。 地面上到处都是散落的文件，郑开想要落脚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踩到什么。 不仅如此，这位贾谊医生没有开办公室的灯，而是选择在自己办公桌前开了一盏台灯，台灯的光正好只够照亮桌面。 办公室其他地方则显得有些黑暗。 从一堆文件中，抬起一颗头，用平淡的眼神注视着郑开：“你找我什么事？” 郑开看向此人。 贾谊，形体医美整容医院年纪最小的整容医生，今年只有二十五岁。 她的脸是很常规的圆形脸，黑色的齐刘海下是同样黑色的眼镜，从厚重的眼袋上，可以看出这个人经常熬夜。 贾谊是很普通的脸型，唯一让人感觉到惊艳的地方是她的一双手，纤细莹白，和郑开说话的时候，手指尖转动着一支笔。 “我想咨询一下关于整容的事情。” 郑开把沙发上的文件清理到一边，坐了下来。 贾谊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郑开始终是一副和善的微笑，让人看不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你的主治医生不是肖琦吗？不去问他，跑过来问我，你是觉得我很闲吗？”贾谊的语气更加冷淡了。 简单几句话，郑开就看出贾谊这个人的脾气确实不太好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偷钥匙 “我要做的手术有些特殊，需要尽可能了解详细，这样心里更踏实一点。” “肖医生可能会为了让我放心，选择隐瞒一些事情，但你不会。” 郑开的话让贾谊笑了起来。 这个病人，很对她胃口。 贾谊停下手中转动的笔，认真打量郑开。 郑开身上的衣服很新潮，是二十多年前绝对不会有的款式。 一般来说， 穿这么新潮衣服的人，家里都有钱。 因为这些衣服可能是舶来品，并不是本地生产的衣服。 “你要做什么手术？” 贾谊低下头，一边看着手里的文件，一边随口问道。 郑开眼神中多了一抹凝重。 他听出来了。 之前他去三楼，遇到的那个女的，应该就是贾谊。 虽然那天晚上的女人刻意改变了声音，但还是能听出来一点相似。 也就是说， 郑开上三楼的那天晚上，贾谊也在医院。 而贾谊在医院这件事，柜台的小姑娘并不知情，以为医院里只有肖琦在值班。 郑开不动声色的说道：“换脸手术。” 贾谊的笔停顿了一下。 郑开微微眯眼，从他的角度，看不到贾谊的表情，但他很清楚的看到贾谊的身体抖了一下。 下一秒， 贾谊抬起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注视着郑开：“肖琦要给你做换脸手术？” “是的。” 郑开想看看能从贾谊的嘴里套出什么。 贾谊的面色不断变化，不知道在想什么。 郑开没有打扰贾谊。 这幅震惊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 贾谊应该不知道肖琦做换脸手术的事情，但她却去了一趟袁菲的病房外。 过了很久， 郑开再次开口：“我想问一下，这种手术的成功率有多少？” 贾谊冷声问道：“我没有做过这个手术，所以不清楚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贾谊的反应很平静。 她惊讶的地方是肖琦居然敢做换脸手术，而不是惊讶换脸手术本身。 这和肖琦的反应截然不同。 肖琦第一次听到换脸手术的时候，表现出来的震惊和错愕很明显。 郑开问了一句题外话：“贾医生，你和肖医生平常关系好吗？” 贾谊只回了两个字：“一般。” 这也正常！ 以贾谊的脾气，一般人都不会和她关系好。 郑开装作无意的提了一嘴：“如果我想让你代替肖医生，给我做换脸手术，你同意吗？” 贾谊的目光在郑开的脸上停留了很久。 但郑开的表情一直没变过。 贾谊冷笑了一声：“我没兴趣做这种手术，你可以离开了。” 贾谊本来以为郑开会死缠不休，没想到郑开听到贾谊的回答，直接站了起来：“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郑开径直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内。 贾谊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郑开无比熟悉的完美的脸。 而在抽屉里面，还有一个东西是郑开一直在找的。 三楼所有房间的钥匙！ 一串钥匙在贾谊办公桌的抽屉里。 ....... 离开办公室之后，郑开又去了一楼大厅，向柜台的小姑娘申请，自己想要换病房。 几分钟之后， 郑开的病房换到了袁菲住过的病房。 “明天就要做我的手术。” “我只有一晚上的时间，必须再去三楼看一下。” “肖琦已经对我怀疑了，所以明天的手术一定推不了，想要查清楚三楼的事情，只有今晚！” 郑开坐在床边上。 袁菲出院之后，这间病房更换了新的床单和被子，其他地方没变。 郑开回忆了一下袁菲之前的身材。 纤细苗条！ 甚至可以说是绝对的身材杀手。 对这样的女人来说，有一张丑陋的脸是绝对接受不了的。 郑开走到洗手间的镜子前，他在想象袁菲对着镜子摘下墨镜和口罩的样子，满脸都是小肉瘤，甚至散发着挤破之后的恶臭。 “贾谊认识袁菲。” 这一点毫无疑问。 从贾谊来到过袁菲的病房外，郑开能猜出这两人的关系不太正常。 但贾谊却不知道袁菲做换脸手术。 忽然间， 郑开一拳锤在镜子上，镜子瞬间炸裂，破碎成一块又一块的镜片。 郑开的拳头同样流出了鲜血，看上去有些刺眼。 房间的隔音不好。 很快， 一楼大厅的小姑娘就跑了上来，询问发生了什么。 郑开撒谎说自己在洗手间洗脸的时候，镜子突然裂开了，碎了一地。 奇怪的是， 肖琦没有过来查看情况。 肖琦的办公室离郑开的病房很近，肖琦应该是第一时间听到镜子碎裂的人，但反而是一楼大厅的小姑娘来了郑开的房间。 小姑娘不停地道歉，又给郑开送来一面等高镜，这才离开病房。 趁小姑娘没注意， 郑开从地面上捡了一块比较大的镜子碎片，揣在了兜里。 等到收拾完地上的碎片，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夜色越来越深沉。 郑开装作睡觉，闭上眼睛躺在床上。 现在还不是最合适的时间。 郑开在等。 为了防止突然再睡过去，郑开的手里始终握着镜子碎片，碎片边缘锋利的弧度让郑开感觉到了刺痛感。 不知过了多久， 郑开缓缓睁开双眼，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不确定现在是晚上几点，但一定超过了十二点。 “今晚值班的人有三个人，肖琦，贾谊和一楼的小姑娘。” “我要先去贾谊的办公室拿到钥匙才行。” 郑开只有一个晚上。 不能再拖了！ 如果软的不行，郑开打算来点硬的。 其实郑开有一个很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挟持贾谊，逼她上三楼打开那个房间的门。 但这么做的风险也很大。 郑开不确定贾谊的手里有没有能够威胁到他的东西。 再往坏处想， 如果贾谊和苏青一样，会点功夫，武力值不低，那郑开基本上相当于白给。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郑开还是想稳着来。 嘎吱~ 郑开轻轻打开门。 他的目光转向了另一边的贾谊办公室。 他的目的就是偷钥匙。 如果偷不成功，再考虑其他办法。 郑开的心里不断的祈祷，希望贾谊现在不在办公室里。 第一百六十四章 那个人可以让我活下去 肖琦办公室传来轻微的鼾声。 没有病人来访的话，值班医生可以自由安排时间，唯独一点，不能离开医院。 郑开贴着墙壁，小心翼翼的朝贾谊办公室走去。 为了不发出脚步声， 郑开甚至把鞋都脱了。 贾谊的办公室很安静。 既没有办公写字的沙沙声，也没有睡觉发出的梦呓声。 郑开不确定贾谊在不在里面。 就在此时， 一楼大厅响起了若有若无的对话声。 郑开走到一楼上二楼的拐角口，对话的声音清晰了许多。 “贾医生，刚才有人给你打电话，让你回家一趟。” “我今天值班，不能离开医院。” “都过了十二点了，不会有病人来了，如果有什么事，我会打电话通知你的。” “很急的事吗？” “反正打电话的那个人声音很着急，应该是急事，但他没说。” ........ 后面的对话，郑开没有仔细听。 只是听到贾谊离开医院的脚步声，郑开就回到了二楼。 贾谊离开了医院。 这对郑开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郑开来到贾谊办公室门，扭动了一下门把手，居然开了。 郑开以为贾谊出去的时候会锁门，没想到和他想的不一样。 里面依旧是那副乱糟糟的样子。 郑开没有开灯，靠着自己极好的视力，来到办公桌前，将抽屉一个个抽出来。 所有抽屉都拉了出来。 什么东西都没有。 郑开皱起眉头。 不过郑开并不是没有收获，在办公桌上放着一份文件，郑开翻开看了一眼，发现贾谊身患癌症。 她马上就要死了。 一页报告单上，郑开只看到了五个字：乳腺癌晚期。 她才25岁。 居然已经是癌症晚期了。 从之前郑开观察贾谊的状态，完全看不出贾谊是癌症晚期。 得了癌症，活下来的概率非常小。 尤其是， 这里是二十多年前的医疗水平。 这一张薄薄的报告单已经宣判了贾谊的死期。 郑开有些惊讶，癌症晚期的患者居然还有心思上班........ 正常来说， 癌症晚期的人都是呆在病房里接受治疗。 如果是不抱希望的人，可能会直接选择不接受治疗，好好享受剩下的时光。 但绝对不会选择上班。 人都快死了，谁还有心思上班？ 郑开心里留了一个心眼。 既然找不到钥匙，郑开便打算离开这里，去一楼大厅碰碰运气。 钥匙这东西，不可能只有贾谊手里才有。 其他人手里应该也有。 说不定， 郑开可以从柜台小姑娘的手里拿到三楼房间的钥匙。 深夜的医院很冷清。 一楼大厅的小姑娘还在打瞌睡。 郑开喊了一声，小姑娘郑开朦胧的双眼，语气有些茫然：“郑先生，怎么了？” “我在之前那个病房里落下一些东西，要进去拿一下，能给我一下钥匙吗？” “钥匙啊？我找找。” 小姑娘没有怀疑。 郑开可以感觉到，这个医院里最没有心机的人就是这个小姑娘。 她几乎不会怀疑郑开说过的每一句话，但就是因为这样，郑开每次撒谎骗她的时候，心里都有负罪感。 很快， 小姑娘从最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我跟你上去吧。” 郑开急忙说道：“不用，我自己上去就行，找个东西很快的，不用麻烦你，我很快就把钥匙送下来。” 小姑娘有些迟疑，但还是把钥匙递给了郑开：“你要快一点哦，按照规定，我其实不能给你钥匙的，但肖医生交代过我，可以对你放宽松一点。” 五十万的诱惑太大。 肖琦对郑开这么照顾，只是看着钱的份上，并不是和郑开关系有多好。 “等我找到了就把钥匙送下来，你继续睡吧。”郑开挥了挥手，朝楼上走去。 小姑娘没有跟来。 一直到郑开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小姑娘才收回目光。 郑开走到二楼，把鞋脱了。 等了几秒，确定小姑娘没有上来的意思，这才朝三楼走了上去。 上了三楼，郑开没有丝毫犹豫，赶到了最里面房间的门外。 郑开将钥匙一把一把的插进去转动，一个一个试。 咔嚓一声。 门开了。 只要不是太大的动静，三楼的声音传不到一楼。 郑开轻轻的推门而入，然后又顺手关上了门。 郑开依旧没有选择开灯。 一旦开灯，灯光会照到外面，如果有人进入医院，就会看到这个房间的灯是亮着的。 况且郑开的视力能够做到在黑暗中视物，所以不开灯的影响并不大。 “这个房间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郑开走了进去。 同样是病房。 但这间病房要比所有病房都大的多。 郑开想象中的满是镜子的画面并没有出现，房间里的布置反而显得很温馨，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郑开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 此时，天花板上并没有悬吊着的人偶，很干净。 “制造出人偶的人还没有来这个房间，现在这里是很正常的病房。” 郑开在房间里转了起来。 这个病房应该是专门给女性设计的病房。 不管是从病房风格，还是从病房的用品种类，都表明这个病房的上一任患者是女性。 郑开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贾谊为什么要偷偷来这个房间？” 郑开不由思索。 如果只是一间正常的房间，那贾谊没必要偷偷摸摸的上来。 一定是自己忽略了什么。 郑开更仔细的搜查了一遍，终于在床底下发现了一本日记。 日记本没有署名。 但翻开第一页，郑开就知道这本日记是谁写的了。 “5月13日，今天我去了一趟医院，查出我已经是乳腺癌中期，医生告诉我有治愈的希望。” “6月5号，医生骗了我，我并没有痊愈，每一天的身体的变化告诉我，我已经癌症晚期了。” “6月18号，我离开了医院，那些医生看我的眼神，让我很厌恶，我决定自己治自己。” “7月3号，我找到了一个活下去的办法，但不知道能不能行，我需要一个人帮我。” “7月7号，肖琦主动找到了我，他答应帮我活下去，只要那个人愿意帮忙，我就可以活下去。” ...... 第一百六十五章 我们好好谈一下 每一页日记都只有简单的几句话。 这本日记是贾谊的。 从她被检查出癌症的那一天开始，贾谊就开始在这个本子上写日记。 郑开眼神微凝：“她找到了治愈癌症的办法？” 郑开不敢相信。 即便是在二十多年前的现代医疗水平，想要治愈癌症都不太现实。 更何况是二十多年前。 郑开下意识的觉得，贾谊在自欺欺人。 只是没想到，肖琦居然知道贾谊得了癌症的事情。 从这一点来看，这两人的关系并不像贾谊说的一般。 郑开继续往后翻着。 “7月16号，那个人联系我了，他让我看了成功的案例，没想到方法居然是真的！” “7月20号，我想活下去，所以我答应了他的要求，我给他找了几个想要整容的人，这些人都渴望拥有完美的脸。” “7月25号，他带我去了一趟幼儿园，在那里，我看到了一个曾经被我整容过的病人，孩子们很喜欢他。” ....... 郑开越往后翻，越觉得不对劲。 尤其是看到幼儿园三个字的时候，郑开在这一页看了很久。 他不确定贾谊嘴里的幼儿园是不是益智幼儿园，但郑开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一个人：李明。 刚出生的李明非常丑陋。 但被遗弃之后，有一天他突然换了一张脸，出现在李福治和陈湘萍的面前，并且成为来益智幼儿园的校医。 李明的脸同样很完美。 但他的完美有瑕疵。 真正意义上的完美，应该是像人偶的脸。 而李明的脸有时候会显得很僵硬，做不出复杂的表情。 这就是瑕疵的地方。 不知不觉中，郑开翻到了最后一页。 上面只写着一句话：“8月5号，我找到了合适的替身，就是刘佳宁，只要我成了她，那我就不用死了。” 郑开顿时瞪大了双眼。 他终于看到了刘佳宁这个名字。 忽然间，郑开感觉脖子一凉。 冰凉的寒意从锋利的刀刃上传递到他的皮肤上，瞬间激的郑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郑开用余光看了一眼。 他脖子上有一把刀。 微微刺痛感从脖子处传来。 郑开缓缓放下手中的日记本，轻声说道：“有什么话好好说。”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郑开是吧。” “贾医生，我并没有恶意，只是好奇才来这里看看。” 郑开咽了一口唾沫。 没错。 他的身后站着的人是贾谊。 郑开看的太入迷了，居然没有察觉到有人进了房间。 贾谊拿起日记本，声音很平淡：“你都看完了？” 郑开能感觉到，贾谊声音里压抑着怒气和杀意，她并不是在吓唬郑开，而是真的打算杀了郑开。 郑开不敢激怒贾谊，一边小心翼翼的回答，一边不着痕迹的摸向了自己藏起来的镜子碎片：“看完了。” “五个月前的晚上，应该也是你吧。”贾谊将刀刃往脖子里面凑了一点，皮肤瞬间被割破，鲜血潺潺而下。 再往里一点，郑开脖子上的动脉就被割断了。 “是我。”郑开没有一点犹豫。 贾谊突然好奇的问道：“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对这个房间这么好奇吗？” 这个房间是她准备给自己重生用的。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病房的重要性。 甚至连肖琦都不知道。 可偏偏，郑开一个从医院外面来的人，对这个病房很感兴趣。 郑开沉默了几秒，现在说什么好像都有点不太合适，但如果什么都不说，郑开敢保证，这把刀会割断他的动脉，捅进他的后背。 “我是从益智幼儿园过来的。” 郑开没有回答贾谊的问题，而是说了一句看似没有联系的话。 一瞬间，郑开能感觉到身后的贾谊愣神了。 显然，益智幼儿园这五个字让贾谊有些惊愕失措。 郑开眼神微闪，身体瞬间往后顶了一下，一下子把贾谊顶的踉跄了起来。 贾谊的反应同样很快。 她在郑开动起来的一瞬间，手里的刀就朝郑开的头刺去。 一道寒光闪过。 贾谊的手臂吃痛，拿不稳刀子。 镜子碎片直接划伤了贾谊拿刀的手臂，让她握刀的力气一下子散去了大半。 啪！ 郑开抬手直接握住了贾谊的手腕，让她没办法再出刀。 庆幸的是，贾谊的力气不大。 如果贾谊和苏青一样能打，那郑开就算手里有武器，都不可能打的赢。 这下子，郑开从书里学到的擒拿就派上了用场。 郑开一直以为学到的东西没办法用，因为诡物世界里面对的都是诡物，人家会在意擒拿术吗？ 郑开都能想象到那个画面。 自己抓着诡物的手臂往后弯曲，然后把诡物按倒在地上。 下一秒，诡物直接咔的一声，把手掰了下来。 擒拿术的基础是要让对方感觉到疼痛，从而不敢再有动作，但诡物根本没有痛觉。 所以擒拿术有些鸡肋。 但现在，郑开觉得擒拿术很实用，起码对付贾谊这样的女性，绝对是够用了。 从贾谊的表情上，郑开可以看出，这个女人很能忍。 即便是在吃痛的情况下，她没有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而是死死咬着牙齿。 “我对你没有恶意。” 郑开无奈说到。 他来这里只是想要找到离开的办法而已。 贾谊被郑开压在身下，没有说话，郑开以为她会大喊大叫，把肖琦和一楼的小姑娘吸引过来。 没想到，贾谊的性格这么刚烈。 郑开想了一下继续开口：“我没有骗你，我确实是从益智幼儿园来的，你日记本里的那个人，指的是裘生，还是裘敬？” 听到这两个名字，贾谊终于开口了：“你认识裘敬？” 郑开笑了一下，找到贾谊的那个人，是裘敬。 “我都说了，我是幼儿园的人，还是里面的校医，裘敬是园长，我不会骗你的！” “呵呵，益智幼儿园的校医是李明，不是你。” 郑开：...... 他忘了！ 现在这个时候，益智幼儿园的校医还是李明。 郑开很是无奈。 他不想和贾谊起冲突。 因为这对他来说没有好处。 但眼下， 贾谊完全不相信郑开的话。 两个人谁都没办法相信谁，只能这么尴尬的耗着。 “我放开你，我们好好谈一下。” 郑开觉得耗下去没有意义。 说完，郑开真的松开了贾谊，只是把贾谊手里的刀抢走了。 贾谊有些惊愕。 郑开居然真的放开她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玩心眼，还得是郑开 宽敞的病房内。 郑开和贾谊相对而坐，只是两人的距离隔得有些远。 双方都不相信彼此。 “你可以先问我。” 郑开的手里拿着贾谊的刀，这种刀有点特殊，刀身是弯的，有点像腰挎弯刀的缩小版，刀身上还有凹血槽，能够在捅进人身体的同时，加快对方的流血速度。 这种刀是真正意义上的杀器。 郑开心有余悸。 幸好贾谊没有从背后直接给他一刀，不然真的全完了。 贾谊看了一眼自己的刀，眼神中有些不甘心：“你真的从益智幼儿园来的？” “是的。” “怎么证明？” 郑开想了一下，把幼儿园的所有人名都念了一遍。 最后又把裘敬的样貌描述了一遍。 “我没骗你，我真的是幼儿园的校医，只不过是李明之后的下一任校医。” 这话听上去有点假。 但郑开说的是真话。 严格来说， 郑开的确是李明之后的新校医。 只不过这个校医的身份并不是裘敬给的，而是郑开自己拼死拼活换来的。 贾谊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郑开，回到了最开始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对这里好奇？” 好问题！ 郑开要想想怎么回答。 “裘敬让我来这里帮你。” “他告诉我这个房间。” 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就说一个最有可能让对方相信的借口。 郑开现在已经猜到和贾谊接触的人是裘敬。 也知道， 裘敬答应贾谊，会治好贾谊身上的癌症。 有了这些基础， 郑开用裘敬当理由，就显得很合理。 贾谊没有说话，她依旧不相信郑开，只是碍于郑开手里有一把刀，所以没有发表异议。 两人对视许久。 郑开问了一句：“你要是没有问题，那就轮到我问了。” “裘敬打算怎么治愈你身上的癌症？” 郑开好奇的问道。 贾谊嘲讽的笑了一下：“他没和你说吗？” 郑开显得有些尴尬，自己这么问好像和刚才的话矛盾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他没说，只说让我来帮你。” 贾谊对郑开的话一点都不信。 但可能是想到郑开刚才松开她的动作，觉得郑开确实不像是有恶意的人：“他告诉我，最低级的整容手术是整外表，而高级的整容是塑造灵魂。” 郑开点了点头。 不愧是裘敬！ 这种话说出来，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关键是贾谊居然还真的信了。 但转念一想， 郑开觉得又可以理解。 一名癌症晚期的病人，你告诉她有一个办法可以活下去，她绝对会死命抓住救命稻草，对此深信不疑。 只要有活下去的可能，再扯淡的话，她都愿意相信。 贾谊就是如此。 她都快死了，还考虑那么多干什么？ 万一试试真的活下去了呢？ 郑开想到了自己，他好像就是裘敬创造出来的种子，但可惜他这颗种子长歪了。 郑开突然想到。 裘敬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他把人当成是恶意寄生的种子孵化器，所以需要不断的试验。 李明是试验品。 但李明有瑕疵。 贾谊也是试验品。 郑开和李明、贾谊一样，三个人的价值差不多。 但区别就是， 裘敬在郑开的身体里下了大赌注，把极致的恶意放进了郑开的身体里。 也就是说，裘敬最看重的种子，还是郑开。 郑开看着贾谊，很认真的追问了一句：“你相信裘敬的话吗？” 贾谊的双手有些不安：“不信，但我没有选择。” “我不想死，既然他告诉我能活下去，我就选择信他。” 理智告诉贾谊，裘敬的话是在扯淡；但感情在劝说贾谊，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不试一下？ 当一个人没有选择权的时候，就意味着很多事情由不得她。 “具体怎么做？” 也许，可以从贾谊的嘴里知道裘敬对人性塑造的办法。 这一点很重要。 郑开迟早要面对裘敬。 作为往生人级别的诡物，郑开光靠硬实力，明显不太够，需要找到裘敬人性的弱点。 “换脑手术。” 贾谊深吸一口气。 郑开瞳孔微缩。 “裘敬告诉我，他已经做过很多次换脑手术的试验，都成功了。” “我的身体虽然被癌细胞毒害了，但我的大脑还是健康的，只要实现了换脑，我就可以继续活下去。” “用其他人的身体，活下去。” 郑开听完，倒吸一口凉气。 不得不说， 裘敬的想法很大胆。 忽然间， 郑开意识到什么，急忙问道：“你刚才说，裘敬已经做过很多次换脑手术，并且成功了。” 贾谊点了点头。 郑开面色凝重：“你知道都有些谁吗？” 贾谊扶了扶眼镜：“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好家伙！ 姑娘家家的，说话还真是一点面子都给人留。 郑开摸了摸鼻子，又问道：“你认识魏女士吗？” 贾谊想了一下：“知道，就是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吧，她是肖琦的病人，不过很早之前就出院了。” “那你认识袁菲吗？” “不认识。” 贾谊直接摇头。 郑开愣了一下：“那你那天晚上在袁菲的病房门前停下来干什么？” “我想找一个更完美的替身。” “袁菲的身材很好，我觉得比刘佳宁更适合作换脑的目标。” 而贾谊最后之所以没有选择袁菲，也是考虑到袁菲的脸太触目惊心了。 郑开没有急着问关于刘佳宁的事情。 这个问题不着急。 郑开有一个更紧要的问题：“明天晚上，你来进行我的手术。” 手术不能让肖琦操刀。 但郑开想不到合适的理由推辞，现在有了，贾谊就是最好的理由。 贾谊一脸疑惑的注视着郑开，她有些意外，为什么郑开这么信任她，明明不久前两人还生死相向。 郑开补充了一句：“并不是真的做手术，骗过肖琦就行，完了给我头上裹上纱布就行。” 郑开不可能真的整容。 就在此时， 贾谊饶有趣味的问道：“那手术之后的费用，你打算怎么给？” 郑开微微皱眉。 是啊！ 他可没有五十万啊！ 贾谊顺势开口：“费用我帮你付，你答应我一件事。” 郑开看着贾谊，思索了片刻，有些犹豫要不要答应。 他总觉得，贾谊在玩坏心思。 片刻之后，郑开点了点头：“我答应了。” 就在刚才，郑开想通了一件事。 答应贾谊一件事和答应肖琦五十万有区别吗？ 没有区别！ 反正最后都不会实现。 第一百六十七章 你不是一名合格的演员 郑开最大的优势就在于，他的离开是不确定的。 说不定，郑开在某一个时刻，就离开这里，回到了现实。 既然他的离开是不确定的，那他答应的事情自然也不确定。 贾谊想不到这些。 她觉得可以利用郑开。 但郑开同样是这么想的。 既然在这个病房里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郑开便打算离开了。 临走之前，郑开将手里的弯刀扔给了贾谊：“手术的事情，不会很麻烦吧？” “不会，他会答应的。” 贾谊很有自信。 在这个医院里，贾谊虽然年纪小，但心机深。 她手里有一些肖琦的污点证据。 而这些证据，会让肖琦很听她的话。 郑开点了点头，心里有些不安。 和贾谊这样的人合作，不知道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毕竟，郑开觉得贾谊这个女人危险的很。 如果不是因为身上患有癌症的缘故，可能她的心思会更让人难以揣测。 “我能要一份魏女士的资料吗？” 郑开多嘴提了一句。 贾谊没有回答，无视了郑开的话。 见状，郑开毫不在意的转身离开了这个病房。 郑开走之后，贾谊眼镜下的双眸浮现出笑意：“五个月前我就知道是你，我既然去了袁菲的病房，会不去你病房看一眼吗？” “当时，你可不在病房里。” 贾谊自言自语。 她其实在悄无声息进入房间的那一刻，可以杀了郑开。 甚至，她可以走到让郑开一点反抗余力都没有。 但她没有这么做，而是装模作样的威胁了一番郑开。 她要比郑开想象的还要可怕的多。 “我既想要活下去，也不想成为裘敬的傀儡。” “所以只能委屈你了，郑开。” 贾谊站起身来，将弯刀扔到床上，将身上的衣服脱光，进入浴室冲了一个冷水澡。 从一开始，贾谊就不打算杀郑开。 她要留着郑开做其他用。 半个小时后，贾谊浑身赤裸的站在病房里，她的身体有些发肿，并且浮现一种病态的死人白。 尤其是胸部位置的皮肤已经完全溃烂化脓了。 她全身上下所有的关节都在疼痛，连走路都不太稳当，有些走形不当。 癌症的症状大致相同。 以前的贾谊对自己的身体谈不上厌恶，也算不上多骄傲。 但现在，她看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之前袁菲看自己的脸的表情是一样的。 眼神中充斥着嫌弃。 而且这种嫌弃并不是针对别人，而是针对自己。 “我一定要活下去！” 贾谊眼神发狠，还透露着一种对死亡的恐惧。 ........ 离开之后的郑开去了一楼大厅，把钥匙还了回去。 回到自己病房之后，郑开觉得自己要做两手准备。 “贾谊这个女人不会真心实意的帮我。” “明天的手术，我需要多留心一下。” 郑开不停的思索着后路。 他在做最坏的打算，就是贾谊把刚才的一切告诉了肖琦，然后这两个人暗地里阴郑开。 那样的话，郑开就很不妙了。 “我需要第二个能帮到我的人。” 郑开将医院里所有的人都筛选了一遍，发现没有合适的人选。 一楼大厅的小姑娘肯定是站在医生那边。 贾谊和肖琦是一伙的。 而医院里，只有这三个人。 过了一会，贾谊亲自送了一份资料给郑开。 魏女士的全名叫魏莱。 很好听的名字。 魏莱是一名平面模特，在这个年代，她并不出名，一张完美精致的五官并没有让她成为家喻户晓的大人物。 郑开不太理解。 拥有这样一张脸，就算不做模特，去当明星，粉丝数量绝对不会少。 在资料的下方，附着魏莱女士的联系方式。 郑开手里没有手机，想要打电话只能去一楼大厅用座机打。 将魏莱的所有资料记在脑子里，郑开躺在床上，瞪大了双眼。 他不敢闭眼。 因为他怕再睁开眼，又过去好几个月。 几个小时之后，郑开稍微眯了一会，马上睁开了双眼。 就在此时，病房的门被敲响了。 “郑先生，您预约的手术已经准备好了。” 小姑娘的声音很清脆。 郑开打开房门，整理了一下衣服：“我睡了一天？” “嗯嗯。” 小姑娘点了点头。 郑开心中了然，只要自己闭上眼，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就会变得非常快。 “我的手术换成贾谊医生了吧。” 郑开问了一句。 小姑娘再次点头，不过她还是有些疑惑的问道：“郑先生，肖医生的技术很厉害的，而且人还好说话，怎么突然想要换医生了呢？” 郑开笑了笑：“我和贾谊医生聊了一下，她对我的手术有绝对的自信，我相信贾谊医生。” 小姑娘哦了一声。 看得出来，她对于郑开临时决定换医生的行为感到遗憾和可惜。 肖琦是医院里公认整容技术最好的医生，虽然贾谊也不差，但大家还是对肖琦更放心一点。 郑开走出病房的同时，肖琦也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 肖琦的眼神中很复杂。 而郑开则是微笑着朝肖琦点了点头。 肖琦简单点了一下头，就朝一楼走去。 不知为何，郑开觉得肖琦有些失望。 他不能亲自进行换脸手术，对这件事感到失望。 肖琦下楼之后，贾谊也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我带他去手术室，你去忙你的吧。” 贾谊一点都不客气。 怪不得医院里喜欢贾谊的人这么少。 小姑娘恭敬的鞠了一下身子，然后嗒嗒嗒跑回了楼下。 “你的性格是天生的？” 郑开好奇的问道。 贾谊淡淡的看了郑开一眼，抬脚往三楼走去。 三楼没有人。 虽然医院里的病房看上去不少，但同一时间里，大部分病房都是空着的。 进入手术室，郑开紧张的攥紧口袋里的镜子碎片。 贾谊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抽出一大卷白纱布：“你很怕我？” “我吗？没有。”郑开打着哈哈。 贾谊视线下移，看向郑开裤子的口袋：“你的动作太僵硬了，骗得过谁？幸好你不是演员，不然你会被很多人喷的。” “因为你不是一个合格的演员。” 第一百六十八章 你比裘敬更危险 郑开沉默了下来。 他发现贾谊说的很对。 他的表情管理，动作行为，都是从书本上自学的。 郑开自认为自己的演技已经很精湛了，但还是被贾谊一眼就看穿了。 “真正的演员，要演的让自己都信。” 贾谊没有看郑开。 可能是因为今天的手术本身就是虚假的，所以贾谊说话的次数要比昨天多很多。 甚至， 都不需要郑开去问，贾谊就会自顾自的说话。 郑开眼神微凝，他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贾谊的两只手。 不得不说， 贾谊的双手太好看了。 这一双手完全可以当手模。 “你看到我的时候，努力想要装出一副很冷静的样子，但你脸上的肌肉在抽搐，你的右脚会不自觉的抖动一下。” “你的演技骗骗一楼那个傻姑娘还可以，但想骗我，还差的多。” 贾谊居然骄傲了起来。 她很享受这种自吹自擂的感觉。 因为这样可以极大程度上的满足她的虚荣心。 既然如此， 郑开没有继续藏着掖着，将口袋里的镜子碎片掏了出来。 贾谊只是瞥了一眼，就嗤笑了起来：“连武器都没有一点新意。” “你想好让我帮你做什么了吗？” 郑开打断了贾谊的话。 他有些受不了贾谊的嘲讽。 说实话， 郑开活了二十多年，听到过的嘲讽讥笑太多了。 渐渐地， 那些所谓的嘲讽不再能引起郑开情绪上的波动。 但贾谊的话却让郑开感觉到了烦躁。 下一秒， 贾谊转过身来，认真的注视着郑开的眼睛：“等我成功换脑之后，你去帮我杀了裘敬。” 裘敬确实可以帮贾谊实现换脑。 但贾谊付出的代价同样很不小。 人的贪念是没有止境的。 走投无路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只要能活下去，让我干什么都愿意。 但真的需要付出代价才能活下去的时候，又会开始想：怎么样才能不付出代价？ 郑开坐在手术台的边缘，没有马上回答。 他确实想杀裘敬。 他和裘敬的仇恨，只允许最后活下来一个人。 郑开想和诡物世界的诡物做朋友，但裘敬绝对不在交朋友的范围内。 但杀裘敬的风险，太大了。 “你太贪了。” 郑开摇了摇头。 贪婪并没有错。 郑开从来不觉得贪婪不好，因为这是正常的。 但问题是， 贾谊想要利用郑开来实现她的贪婪，这一点就让郑开有些接受不了了。 贾谊眼神中折射着寒光：“贪？我贪的东西太多了，这只是我最不起眼的一小部分而已。” “和我的命，我的自由比起来，我所做的一切都太不起眼了。” “你认识裘敬。” “但你和裘敬的关系并不好。” 贾谊很笃定的说道，她敢提出这个要求，就有自己的把握。 郑开愣了一下。 “我要是不杀裘敬呢？” 贾谊的神色恢复平静，似乎刚才那个亢奋的她并没有出现过：“那我们的交易取消，只不过，你要自己付五十万的费用了。” “你拿的出来吗？” 郑开沉默。 他拿不出来。 贾谊拿了一把椅子在郑开的身前坐了下来，贴的很近，黑色眼眶下的眼睛充满了戏谑：“还有一个办法，你现在出去告诉肖琦，你不做手术了，只需要付几天的住院费就可以离开医院。” “第一条路，找机会杀了裘敬；第二条路，自己付五十万的费用；第三条路，不做手术，离开这里。” “你选哪一条？” 贾谊吃定了郑开一定会选第一条路。 因为她看出来了，郑开有必须留在这里的理由。 不管是真的想要帮她完成换脑手术，还是另有目的，郑开都不想离开医院。 所以， 郑开只能选第一条路。 其他两条路，都行不通。 一瞬间，郑开眼神中散发出丝丝冰冷的寒意，看贾谊的眼神就像是看诡物一样：“如果我选第四条路，绑架你呢？” 郑开手里的镜子碎片缓缓抬起。 他和贾谊的距离很近。 这个距离，郑开可以做到瞬间制服贾谊。 贾谊笑了一下：“所以我说你的演技太差。” “如果你真的想这么做，你的动作应该是一气呵成，直接把碎片架在我脖子上，而不是在和我商量。” “我手里没有武器，力气也没有你大，你想要绑架我很简单。” “但你会这么做吗？” “你的话和动作只是在向我传达一个信息，你想讨价还价。” “你已经选了第一条路，只是心里觉得被我牵着鼻走感到不舒服，所以才想到恐吓我。” 郑开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这个女人太聪明了。 郑开完全骗不过她。 贾谊把郑开的手按了下去：“不要害怕，只是杀个人而已，没有那么恐怖的。” 贾谊的手很冰。 几乎感受不到正常人的体温。 郑开沉默了很久，他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感觉到了气场的压制。 即便是裘敬和裘生的身上，郑开都没有这种小心思被猜透的赤裸感，可在一个即将死亡的癌症患者身上感受到了。 这个女人如果真的活了下来，并且活到了郑开所在的年代。 绝对不是小人物！ 心思细腻，做事大胆，看似不计后果，其实给自己找好了退路。 “你认真想，你想留在这里，我可以给你提供很多便利。” “你想查什么，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在这个医院里，有能力又愿意帮你的人，只有我。” 贾谊的手死死的攥着郑开的拳头。 她的手掌不大。 但力气却让郑开感觉到了一丝吃痛。 偏执且疯狂。 这是郑开对贾谊最深刻的感觉。 郑开深吸一口气：“好，我答应你了，会找机会杀了裘敬。” 等到他离开这里，回到现实世界，他要去查一下，当年的贾谊到底有没有活下来。 居然有这样人存在，太恐怖了。 贾谊瞬间换了一副温和的笑脸：“祝你一切顺利。” 郑开挣脱贾谊的手，面色冰冷：“我觉得你要比裘敬更危险，杀裘敬之前，可能我会先杀了你。” 第一百六十九章 撕一张脸给她 贾谊毫不在意。 郑开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我们的手术可以开始了。” “这场手术需要在这里呆很久，你可以坐着发呆，等最后我给你裹上头纱布就可以了。” 贾谊交代完郑开，就忙自己的事情了。 郑开安静了下来。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和贾谊这样的女人聊天，说不定会掉进她的套路里。 就在此时，嘈杂的吵闹声传到郑开的耳中。 声音是从一楼传来的。 贾谊也听到了。 能够从一楼传到三楼，可想而知争吵的声音有多么大。 郑开有些好奇，想要出去看看。 但贾谊只说了一句话，就让郑开老实坐了下来：“我们还在手术，你要现在出去吗？” 手术没结束之前，不光是郑开不能出去，连贾谊都不能出去。 过了片刻，手术室外的门被敲响了。 郑开和贾谊对视了一眼，郑开在手术台上躺好，一副被麻醉的样子，而贾谊则是戴上口罩，急促的呼吸了几下，打开手术室的门：“我在手术，不要来打扰我。” 演的真像！ 郑开不由佩服贾谊的表演。 她的演技几乎没有任何做作的成分，很自然。 肖琦低声说道：“手术能不能暂停一下？” “肖琦，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谁家医院做手术可以暂停的？” 贾谊一脸震惊。 这种话从任何外行人嘴里说出来都不奇怪，但肖琦可是医生，身为医生，这点知识不可能不懂。 肖琦比贾谊更急。 郑开微微睁开一条缝，打量着门外的肖琦。 此刻，肖琦的额头上满是冷汗。 他的双唇在微微发抖，眼神时不时的看向楼梯口。 肖琦朝手术室里瞟了一眼，郑开急忙闭上眼睛，装作昏迷的样子。 下一秒，郑开听到了肖琦更小声的话：“我之前给袁菲做的手术出问题了，需要做二次手术补救，他要是不急，就先推出来吧。” 好家伙！ 幸好郑开临时换医生了。 要是肖琦给郑开做手术，指不定做到一半直接被推出来了。 贾谊眼神闪烁了一下，低声问道：“那女的出什么事了？” “她的脸烂了。” “回去才一天的时间，她的脸就全烂掉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不光是肖琦，连带着这个医院都会受到重大影响。 第三人民医院是怎么废弃的？ 那就是最典型的案例。 医院最怕患者不出事，因为不出事他们就没办法挣钱，但他们又怕患者出大事，因为出大事不好收场，影响声誉。 肖琦从来没有想过，经过自己手的手术会出现这么大的问题。 他现在必须补救。 不然别说是到手的五十万，可能他的下半辈子都要一片惨淡了。 贾谊心里不断骂着肖琦。 她现在该怎么办？ 她现在也有些不好处理了。 “我要想一下。” 贾谊想要关上门和郑开商量一下。 但肖琦直接用手抵住门，语气中满是急躁：“他都被麻醉了，还想什么！就算推出来，他也不知道的。” 郑开当时就想亲切问候肖琦的父母，但忍住了。 袁菲的脸重要。 郑开的脸就不重要是吧。 贾谊用鄙夷的眼神打量着肖琦，但想到自己和肖琦的关系，只能无奈妥协：“我简单收拾一下，你先下去安抚袁菲，我马上把他推出来。” 肖琦顿时高兴了起来，急匆匆的下楼了。 郑开直接坐了起来：“有肖琦在医院里，你们医院还真是有福。” “他的整容技术本来就一般。” 贾谊语气很平淡。 肖琦能够在医院里受人欢迎，技术不是关键，而是他伪善的性格讨喜。 “我要怎么出去？” 被推出去可以。 但郑开的脸上并没有动刀，所以不能这么光明正大的出去。 贾谊拿着头纱布将郑开的头裹了一圈又一圈，只剩下眼睛、鼻子和嘴露在外面。 只要不拆掉头纱布，谁也不知道郑开的脸变成什么样。 郑开心思一动：“我能不能在手术室里看袁菲做二次手术？” 这是一个机会。 郑开可以搞清楚袁菲的脸是什么情况。 贾谊皱起眉头：“你想装昏迷，然后看手术的全过程？” “是的。” 严格来说，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手术室不允许外人在，这是硬性规定。 见贾谊在犹豫，郑开直接给了贾谊一句强心剂：“规矩是可以改，在我之前应该也没有人做手术做到一半被推出去的吧。” 贾谊诧异的看着郑开。 别说！ 郑开说的还挺有道理。 贾谊想了一下，指了指旁边的备用移动床：“你躺上去，我和肖琦说。” 几分钟之后，肖琦带着袁菲急匆匆的赶到了手术室。 看到郑开躺在备用移动床上，没有被推出去，肖琦当即就想质问贾谊。 贾谊根本不给肖琦机会：“我的病人要在你手术之后马上接着进行手术，有问题吗？” 肖琦嘴巴一张一合，没有发出声音。 这件事本来就是他理亏。 肖琦示意袁菲躺到手术台上。 贾谊也没有离开手术室，而是安静的看着手术台上的袁菲。 袁菲的脸彻底烂掉了。 昨天的脸有多么的完美精致，今天的脸就有多么的恶心作呕。 一块块散发着臭味的烂肉从袁菲的脸上掉了下来，露出了脸颊上的血色纹理肌肉以及鼻梁骨。 郑开眯着眼看了一下，吸了一口凉气。 “她的脸没了。” 郑开有些好奇肖琦会怎么补救。 这样腐烂的脸，再高超的整容技术都够呛。 肖琦给袁菲注射了麻醉剂之后，手术台上的袁菲陷入到安静中。 肖琦愣在了原地。 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干了这么多整容行业，做了很多场手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站在角落里的贾谊冷声提醒了一句：“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撕一张别人的脸，缝上去。” 郑开和肖琦同时看向贾谊。 这女人，好狠！ 下一秒， 让郑开更为震惊的话从肖琦的嘴里说了出来：“可是.....我已经撕了一张脸给她了，到哪里再去撕一张？” 郑开有些心乱了。 你们这里不是什么正经整容医院吧........ 第一百七十章 我想要一张裘敬的脸 手术室里的气氛很诡异。 肖琦觉得袁菲和郑开都是昏迷状态，所以他说话毫无顾忌，基本上有什么就说什么。 但贾谊心里清楚。 郑开是清醒的。 想到这里，贾谊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躺在备用移动床上的郑开，发现郑开脸上的肌肉在抽搐。 贾谊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刻意。 再加上，肖琦的心思都放在袁菲身上，自然没有发现贾谊的小动作。 “现在怎么办？” “我已经撕了一张脸给她了，没想到她只用了一天，这张脸就烂了，到哪再去找一张一模一样的？” 肖琦很心急。 贾谊看向肖琦的眼中，很是鄙夷。 她似乎很看不起肖琦，但又不得不和肖琦合作。 毕竟，在这个医院里，只有肖琦知道她身患癌症的事情。 当然，现在又要再加上一个郑开。 “你把哪张脸给她了？” 贾谊微微皱眉。 袁菲手术后的脸，贾谊并没有见到。 肖琦小声说了一句：“魏莱的。” “袁菲花五十万想要和魏莱一样的脸，但我的技术根本做不到，所以我只能把魏莱的脸撕下来，缝给袁菲。” “可是为什么这张脸会烂掉呢？不应该啊！” 肖琦很是不解。 这是他第一次做换脸手术。 本来，袁菲的成功换脸，让肖琦的信心大增。 但现在，肖琦陷入到了深深的怀疑中。 贾谊沉默了一会。 郑开眯着眼看了一下躺在手术台上的袁菲，她的脸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先随便给她弄张脸。” 贾谊不耐烦的催促。 她突然有些后悔了。 不应该让郑开在这里的。 郑开待在这里，她有很多话就不能和肖琦明面上说了。 “不行，等袁菲醒过来，看到自己的脸变了，我的五十万和我的名声就全没了。” “外面的人会怎么说我？” “他们会说，我没有能力，我是庸医！” 肖琦直接拒绝。 他不能接受进入低谷的自己。 外人对他的夸奖，对他的美誉，是他活着的最大动力。 甚至，他对名誉的追求要高于对金钱。 郑开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贾谊很贪婪。 贾谊想要活下去，这件事无可厚非。 但贾谊的贪婪在于，她不想履行和裘敬之前的承诺，既想活下去，又不想被裘敬束缚。 不仅如此，她还很狡猾。 她不会自己出手对付裘敬，因为裘敬的手段很多。 自己好不容易从癌症中活了下来，自然是非常的惜命，这种危险的事情，绝对要交给其他人去做。 郑开就是最好的人选。 一方面，郑开不是医院的人，离开医院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另一方面，郑开没有给她很强的危险感。 贾谊把方方面面都算到了。 这是一个既贪婪又狡猾的狐狸。 肖琦是慕名。 不管是在病人里，还是在医院里，大家对肖琦的评价永远都是最好的。 人们对肖琦的夸奖，让肖琦很满足。 对比下来，肖琦就显得很低级。 因为肖琦的软肋太明显了，很容易让人抓住把柄。 但贾谊不会。 这就是两个人最大的区别。 郑开心里默默的思索着，也许可以利用一下肖琦。 郑开不相信贾谊。 这个女人给郑开的感觉很危险。 “那你有什么办法？” 贾谊一点都没有给肖琦面子。 肖琦就是太好面子，太在乎所谓的名声，所以他才会被贾谊利用。 肖琦面色复杂。 魏莱的脸只有一张，再想找出第二张一模一样的脸，肯定不现实。 肖琦突然想到了什么，激动的看着贾谊：“你不是会做脸吗？你给我做一张吧。你之前.........” “肖琦，这是你的病人。” 贾谊打断了肖琦的话。 肖琦愣住了。 虽然说平时贾谊对他的态度是不冷不热，但今天似乎有些格外的冷了。 贾谊微微皱眉。 郑开听到了。 贾谊会做脸。 这么说，贾谊有能力制作一副和魏莱一模一样人脸的人偶。 虽然郑开还不敢确定。 但出现在三楼病房里的人偶，可能就是贾谊制作的。 “先给她随便换一张脸上去，然后裹上头纱布，反正不拆纱布，袁菲也不知道自己的脸成什么样子。” “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贾谊根本不给肖琦反驳的机会。 肖琦叹了一口气，暂时只能这么做。 肖琦离开之后，贾谊敲了敲移动床：“你该出去了。” 郑开坐了起来，没有多说什么。 贾谊对他的戒备心很强，这一点并不奇怪。 刚才肖琦说漏嘴，应该连贾谊都没有想到。 贾谊推着移动床朝手术室外走去。 因为上下楼不方便，所以贾谊直接把郑开推进了三楼最里面那个房间里。 贾谊走之后，郑开没有继续待在床上。 他暂时还不能离开这个病房。 郑开比较好奇的一点是，肖琦和贾谊嘴里的人脸，是从哪里来的？ 还有一点，魏莱没有了自己的脸，现在怎么样？ “我有魏莱的联系方式，但手里没有手机，这是一个问题。” 二十多年前，市面上使用的手机都是很古老的机型，比较常见的就是小灵通。 除此之外，这个年代的座机很多。 郑开生活的年代，人人都有智能手机，座机就被慢慢淘汰了。 但这里，座机反而是主流的联络工具。 不知过了多久，贾谊重新走了进来：“我再推你进手术室。” 肖琦那边暂时糊弄过去了，接下来就看贾谊会不会帮肖琦了。 郑开躺在移动床上，问了一句：“你会制作人脸？” 贾谊推着床，回答了郑开的问题：“会。” 她似乎不打算瞒郑开。 郑开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我不敢保证自己一定杀得了裘敬，所以我需要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黑色眼镜下藏起了贾谊的眼神，口罩遮盖了贾谊的表情。 郑开有些猜不透贾谊在想什么：“我想让你帮忙制作一张裘敬的脸。” “你应该见过裘敬，这对你来说不难吧。” 贾谊低下头，俯视着病床上的郑开，她眼镜下的眉角微微上挑，似乎心情很不错：“我答应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还活着的李明 贾谊的爽快让郑开有些诧异。 她甚至没有问郑开要用裘敬的脸做什么。 两人沉默了下来。 郑开并不是真的想要裘敬的人脸。 因为郑开很清楚。 自己离开这里之后，这里的东西都会跟着消失。 他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是想看看贾谊是不是真的有制作人脸的能力。 肖琦前脚推着昏迷的袁菲离开手术室，贾谊后脚推着郑开又进去了。 贾谊没有理郑开。 郑开也不想和贾谊说话。 两个人在手术室里，谁也没有打扰谁。 过了几个小时，贾谊停下转笔的手，看了一眼手表：“我们可以出去了。” 郑开头上的纱布并没有拆。 不管是谁，都不可能一下子认出这是郑开。 “你暂时不能离开那个房间。” “等过几天，你装作稍微修养好一点，才能离开病房。” 贾谊将东西都收拾好，这些手术需要用到的东西，都没有用，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郑开摸了摸脸上的白纱布：“你怕我出去乱跑？” 贾谊用力攥着郑开的手臂：“我的换脑手术就在这几天，希望你不能给我添麻烦。我让你出病房的时候，你再出来。” 郑开看了一眼自己被捏到有些变形的肌肉：“我懂。” 贾谊已经等不及了。 她等不及拥有全新的身体了。 郑开同样等不及了。 他在这个世界里呆的太久了，差不多该离开了。 两人都在期待着换脑手术的到来。 贾谊把郑开推到病房之后，就从外面反锁了病房门。 “还真是谨慎！” 郑开感慨了一句。 接下来，郑开只需要等贾谊的换脑手术就可以了。 那个叫刘佳宁的女人，是贾谊选好的换脑目标，也是郑开要找的女人。 郑开可以利用在这里找到的各种线索，反馈到自己的梦境世界里，想要把刘佳宁这个女人带到镜子面前，郑开需要牢记这里的一切。 这样会省很多麻烦！ 郑开躺在床上，眼睛一闭一睁，三天过去了。 这三天，贾谊一次都没有来看过郑开。 据一楼柜台的小姑娘说，贾谊这几天很忙，很少来医院。 郑开让小姑娘不要从外面锁门，自己有时候会想出去走走。 小姑娘答应了。 第二次睁眼闭眼，十天过去了。 郑开顶着一头白纱布，叫来了小姑娘：“贾谊还没有来医院吗？” “贾医生请假了。” 小姑娘的话让郑开直接冷静不了。 “她请假了？” “是啊。” “请了多久？” “不知道，但肯定是长假。” 郑开瞪大了双眼，只不过自己的头被白纱布包着，不仔细看，看不出郑开瞪大的眼珠子。 小姑娘看郑开很着急的样子，问道：“郑先生，您找贾医生有急事吗？” 有！ 很急！ 但郑开不能和小姑娘说，只能摆了摆手：“没什么，贾医生来了告诉我一下。” 小姑娘礼貌的鞠了一躬，离开了病房。 郑开的第一想法是自己被贾谊骗了。 可骗他的目的是什么？ 让郑开一直待在医院里，哪都不能去？ 郑开皱紧眉头，想不通。 郑开第三次闭上眼睛休息。 这一次，直接过去了一个月。 郑开睁开眼之后，离开了病房，来到了一楼柜台：“贾医生回来了吗？” 小姑娘想了一下：“明天应该就回来了吧，听说是回家相亲去了，所以请了长假，今天是最后一天假。” 相亲？ 一个快死的人，居然还有心思去相亲。 郑开觉得很荒诞。 又过了一天。 还是黑夜。 郑开没有在这个世界里见过白天的样子，每次郑开想要坚持不闭眼的时候，总会感觉到莫名的疲惫。 这种疲惫感让他不由闭眼，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郑开在病房内闲得无聊。 对其他人来说，这个世界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但对郑开来说，只是闭了三次眼而已。 病房外的走廊传来了急促的跑步声，紧接着，郑开的病房被人推开：“贾医生回来了。” 小姑娘喘着气，脸颊微红。 郑开从病床上起身，向小姑娘道了一声谢谢，朝二楼贾谊的办公室走去。 贾谊终于回来了。 办公室外。 郑开敲了敲门，里面响起了贾谊的声音：“进来。” 郑开挑了一下眉，贾谊的声音很虚弱，就像是病入膏肓之后的语气。 郑开没有犹豫，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只有贾谊一个人。 此时，贾谊瘫坐在椅子上，面色白的吓人，整个身体要比之前瘦了好几圈。 她身上的骨头将皮顶了起来，原本看上去很具美感的双手，现在枯瘦的不成样子。 郑开眼神微闪。 贾谊快死了。 这种状态下的贾谊完全没有任何威胁。 她现在就是动一下身体，都有些不太现实。 郑开甚至可以想象到，贾谊现在正在承受着身体上的巨大疼痛，装出一副平静的神情。 郑开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只是安静的注视着贾谊。 贾谊的胸部缓缓起伏，她现在呼吸一下，需要十几秒的时间。 她和尸体最大的区别，就是她现在还能说话。 “我以为你看到我这个样子，会很高兴。” 贾谊抖动着脸上的肌肉，扯动着嘴角的肌肉，露出很难看的笑容。 郑开眼神微闪：“我没有幸灾乐祸的爱好。” 贾谊嗤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 贾谊才慢悠悠的说道：“我要赶紧进行换脑手术，我这幅身体已经不能继续用了。” 郑开调侃了一下：“你打算让谁来给你换脑？我？还是裘敬？还是医院里的某个人？” 贾谊瞥了一眼郑开：“我把那个人带回来了。” 给贾谊做换脑手术的人，另有其人。 就在此时， 一道让郑开浑身一震，惊惧无比的声音在郑开的身后响起：“我就是给贾谊做换脑手术的人。” 郑开急忙回头。 他的身后站着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年轻男子。 这名男子拥有非常精致，近乎完美的五官，在他白大褂左胸的位置上，挂着一个身份铭牌，上面写着：益智幼儿园校医，李明。 郑开头皮发麻！ 一瞬间，郑开感觉全身被凉意包围，没有一丝温暖。 第一百七十二章 我叫刘佳宁 郑开的表情时而震惊，时而恐惧。 但李明看不到郑开的脸。 因为郑开的脸被白纱布包裹的很严实，只能看到眼睛、鼻子和嘴。 郑开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李明。 而且， 此时的李明身上没有诡气，完全就是活着的人。 贾谊虚弱的声音响起：“我去了一趟益智幼儿园，把李明从那边叫了过来。” “他做过很多次开颅和取脑，对这方面很熟悉。” 贾谊的话让郑开想到了在幼儿园地下室的场景。 确实。 李明挺喜欢给别人开颅的。 “李明现在不认识我。” “我不需要害怕。” 郑开在几秒之内就想明白了这一点。 这个世界的李明并不是诡物，也不认识郑开。 想到这里， 郑开强压下心里的情绪，平淡的问道：“你换脑的时候，我能看吗？” 贾谊想了很久才说：“可以。” 李明只是看了一眼郑开，就不太关注在意郑开了。 李明来形体医美医院的目的很简单。 就是帮贾谊换脑！ 郑开往后靠了一步，让李明走到他前面，从这个角度看去，郑开可以看到李明脸上有很清晰的缝合线。 从下巴到额头，一圈很密集的缝合线将李明的脸牢牢的缝在上面，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块缝合的布料。 李明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在适应这张脸。 郑开心中了然，李明也做了换脸手术。 而且， 李明的换脸手术是贾谊亲自操刀的，不管是手术完成度，还是术后恢复，都要比肖琦那场换脸手术强上太多。 话说回来， 郑开好久没有见到肖琦和袁菲了。 不知道这两个人去了哪里，在忙什么。 郑开之前一直很疑惑。 李明为什么会换了一张脸出现在幼儿园里。 现在看来， 李明得到了贾谊的帮助。 而相对应的， 李明帮她完成换脑手术。 当年李明被遗弃之后，在外面流浪乞讨，曾经在一家医院外面乞讨了很长时间。 现在看来，就是形体医美整容医院。 不仅如此， 郑开也知道了另一件事。 李明和裘敬认识的非常早，李明能够完成近乎完美的整容手术，背后有裘敬的影子。 “没想到无意间知道了这么多事情。” 郑开心中不由高兴了几分。 这些事情都是意外之喜，让郑开有些喜出望外。 李明对着瘦成骨架的贾谊问道：“什么时候开始手术？” “现在！” 贾谊想要撑起身子，但根本做不到。 她的身体已经差到不能自己行动了。 就在此时， 贾谊看向了一旁的郑开：“你把我背到三楼的那个房间去。” 郑开愣了一下，诧异的反问道：“我？” 贾谊点了点头：“就是你。” 郑开看了一眼李明，没有再说什么，走到贾谊的身前，轻轻一用力，贾谊的身体就被拉了起来。 太轻了！ 贾谊现在的体重可能连七十斤都没有。 轻飘飘的骨架，好像用力过猛就会彻底断掉。 贾谊的头靠在郑开的左侧。 李明跟在郑开的身后。 从二楼去三楼的路上，郑开按照贾谊的要求，很小心，没有让医院里的其他人发现。 “郑开，你很怕李明。” 贾谊的声音贴着郑开的耳朵，格外小声。 郑开心中一动，没有回话。 “他是裘敬的人，我不放心他，你要帮我防着他。” 贾谊低垂着眼睛，双手无力的耷拉在郑开身前两侧。 郑开怕李明听到他说话的声音，所以一直没有选择说话，只是安静的听贾谊说。 贾谊知道郑开听见了。 她没有停顿：“李明的换脸手术是我做的，但我并没有给他做到最好，他的脸皮很容易就能撕下来。” “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把李明也杀了。” 郑开啧了一声。 杀一个人在贾谊的嘴里，变成一件很稀疏平常的事情。 当然， 郑开的心思又一次被猜对了。 郑开确实有杀李明的想法。 益智幼儿园里，郑开可以和大部分诡物尝试做朋友，但唯独裘敬和李明这两个不行。 郑开和裘敬、李明中，只有一方可以活下来。 贾谊告诉了郑开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李明的脸可以很轻松的撕下来。 郑开心思微动。 这么说的话， 下次在诡物世界里见到李明，只要有机会，可以去尝试撕掉李明的脸。 对于一个追求完美的诡物来说，失去完美的脸，应该是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而且， 李明的恨意来自于对完美的变态追求。 当他自己的脸变得血肉模糊，他的恨意也会受到影响。 这是绝佳的机会！ 但同样的， 这么做的风险很大。 李明在诡物世界里可是血管级的诡物，距离往生人也只差一颗心脏而已。 想要撕掉他的脸，很难。 未过不久， 郑开背着贾谊来到了三楼的病房里。 这间最里面的病房一直都是郑开在住，现在它真正的主人来了。 郑开在病床上放下贾谊。 贾谊低声说道：“你还需要喊一个人过来。” “谁？” 郑开好奇的问了一句。 这一次贾谊的声音没有刻意掩饰：“刘佳宁。” 郑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谁是刘佳宁。” 这是实话。 郑开来了医院这么久，只听过这个名字，并不知道这个名字的主人长什么样子。 贾谊居然笑了一下：“不，你知道，你天天都能见到。” “我什么时候天天都能........”郑开的话说到一半，停住了。 “你已经想到了，把她叫过来吧。”贾谊闭上眼睛，安心躺好。 郑开退后了几步。 李明则是准备一些手术用到的工具，没有关心郑开和贾谊聊了什么。 几秒之后， 郑开走出病房，朝一楼大厅的柜台走去。 柜台处。 小姑娘正在认真的整理文件，这段时间来医院整容的人虽然少了，但她还是很认真的处理自己的工作。 郑开来到柜台前，看着小姑娘他天真的模样，神情复杂。 “郑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小姑娘看到郑开，急忙站起来，一副很恭敬的样子。 郑开嘴巴张合了几次，过了很久才问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小姑娘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道：“您来医院这么久了，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啊！” “我叫刘佳宁。” “佳是佳节的佳，宁是安宁的宁。” 第一百七十三章 贾谊死了 真的是她....... 贾谊说出郑开可以天天见到刘佳宁的时候，郑开下意识的反驳。 但一瞬间，郑开就想到了一楼柜台的这个小姑娘。 从郑开来到这家医院到现在，郑开唯一一个不知道名字的人，只有这个小姑娘。 贾谊说的没错。 他每天都会和刘佳宁见面。 郑开一时沉默了下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个时候，郑开才发现贾谊的另一处恶毒用意，借郑开的嘴，把刘佳宁叫到三楼房间里。 这样的话，刘佳宁会代替贾谊去死。 郑开会成为杀死刘佳宁的帮凶。 虽然郑开心里很清楚，即便自己真的按照贾谊要求的做了，刘佳宁的死也和他没有关系。 因为在现实中，郑开并没有参与到当年贾谊的换脑手术中。 眼前的一切并不是真实的。 或者说，半真半假。 真实的部分在于当年贾谊、李明和刘佳宁三个人之间确实发生了类似的事情；而虚假的部分是郑开的出现。 郑开不应该存在这段往事中。 只是因为人偶的原因，郑开才能在这个世界里认识到二十多年前的贾谊。 “郑先生，您是不舒服吗？” 刘佳宁有些担心。 郑开在医院里待了很长时间，见面的次数多了，两人的关系就不像第一次见面那么生疏了。 甚至，刘佳宁还想过来检查一下郑开的身体。 郑开制止了刘佳宁的动作，眼神中满是复杂，刚想开口，楼梯口传来李明的声音：“刘小姐，贾医生叫你上去。” 郑开看向楼梯口。 李明同样也在看郑开。 白纱布确实不错。 这个东西可以保证李明看不到郑开的表情，而郑开却可以看清楚李明的表情。 此刻，李明看向郑开的眼中，既有冷漠，也有好奇。 郑开直视着李明的眼睛，第一次觉得李明的眼睛如此的具有侵略性，甚至还有一丝丝敌意。 郑开一直没有开口。 心里那股难以跨过去的善意，让郑开没办法开口。 也正是因为郑开的善意，李明不喜欢郑开这个人，自然而然开始敌视郑开。 郑开轻笑了一声。 他怕的是诡物世界里的李明，并不是眼前这个李明。 刘佳宁听到李明的话，应了一声，朝三楼走去。 郑开刚想说话拦住刘佳宁，李明冰冷的话传到了郑开的耳中：“有些话该不该说，想清楚，贾医生很信任你。” 郑开沉默了下来。 人偶的关键在贾谊身上。 没有弄清楚人偶之前，郑开和贾谊之间的关系不能出现问题。 这种互相利用的状态是有基础条件的，而刘佳宁是贾谊的底线。 选择告诉刘佳宁，让她逃跑？ 还是昧着良心，看刘佳宁去世？ 郑开一时间陷入了巨大的纠结中。 刘佳宁不明白李明的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感觉到郑开和李明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对劲。 刘佳宁的性格很单纯。 对于郑开和李明之间的针锋相对，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我们赶紧上去吧，贾医生可能有急事找我。” 刘佳宁催促了一声。 李明收回目光，转身朝楼上走去。 郑开攥紧了双拳。 说实话，他很想杀了李明。 李明是为数不多让郑开动了杀意，还没有愧疚感的人。 刘佳宁跟着李明消失在楼梯口。 郑开站在原地犹豫了几分钟。 “我想要离开这里。” “我需要贾谊帮我弄清楚人偶的事情。” “在人偶出现之前，我和贾谊的关系不能出现间隙。” 郑开不断的自我催眠。 况且，这个世界并不是真实的。 郑开没必要为了一个二十多年前的人，做一些鲁莽的决定。 郑开抬脚往楼上走去。 三楼病房内。 刘佳宁看到瘦成皮包骨的贾谊，被吓了一跳。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贾谊这种样子，几乎看不出一点活人的血色和精气神。 郑开回到病房之后，默默的站在离病床很远的位置。 李明瞥了一眼郑开，没有说话。 而贾谊甚至连看都没有看郑开一眼，只是勉强撑起笑容和刘佳宁这个小姑娘聊天。 郑开微微皱眉，而后又舒展眉头。 “贾医生，你这要去医院才行。” 这句话有点怪。 这里就是医院，还去什么医院？ 刘佳宁补充了一句：“要去那种大型的综合医院，待在这里好不了的。” 贾谊点了点头，她对刘佳宁这幅身体很满意。 尤其是刘佳宁的性格。 但贾谊最反感的也是刘佳宁的性格。 只因为，她身上没有这种性格。 当下雨的时候，你没有带伞，你会羡慕那些有伞的人，也会下意识的想：如果他们和我一样没伞就好了。 羡慕和嫉妒，从来都是结伴而行。 郑开可以从贾谊干枯无神的眼中，看出对刘佳宁的厌恶。 “不需要这么麻烦。” 贾谊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马上要死了。 身体上的疼痛加上这么久心理上的折磨，她的内心甚至开始渴望死亡降临的一瞬间。 因为那个时候，自己的大脑就会从这幅身体里脱离，钻到另一幅身体里。 等待她再次睁开眼，她会拥有一副全新的身体。 一副没有任何病痛，近乎完美的身体。 如果这幅身体还能有一张完美的脸，那就更好不过了。 事实上， 早在贾谊看到魏莱的脸的时候，贾谊就已经在为自己准备一张完美的脸了。 她可以等到换脑成功之后，自己为自己做换脸手术。 她要亲眼看着新身体的脸，一点点变成她最满意的样子。 从这一点来说， 贾谊和袁菲是一类人。 只不过， 袁菲对美的追求从来不掩饰，她想要一张最完美的脸，她会直接和肖琦说，或者对身边的人直言不讳。 但贾谊喜欢藏在心里，把事情办好之后，直接看最后的结果。 郑开现在在怀疑。 贾谊之前和他说的那些话，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 “我...只需要....你。” 贾谊的声音消失在“你”这个字的尾音上。 贾谊努力瞪大了眼，眼眶中的眼珠死死的注视着刘佳宁。 刘佳宁被吓得六神无主，试探了一下贾谊的鼻息，顿时跌倒在地：“贾医生.....死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理智和感性的抉择 贾谊死了。 她死的很干脆。 郑开眼神复杂，从这一刻开始，贾谊的这幅身体就彻底没有用了。 接下来，就是整件事最关键的环节了。 郑开看了一眼李明，没有动。 他知道，李明在防着他。 从刚才在一楼大厅发生的一切，李明就对郑开了怀疑和不信任。 刘佳宁双目无神。 她没想到贾谊就这么死了。 李明走上前去，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麻醉剂，趁刘佳宁没有回过神来，直接扎进她脖子里。 很快，刘佳宁躺在地板上不动了。 李明将刘佳宁抱到旁边的备用移动床上，自己站在两张床的中间，左边是已经死亡的贾谊，右边是昏迷的刘佳宁。 “你要阻止我吗？” 李明戴好口罩，看向郑开的眼神有些戏谑。 郑开沉默了几秒，摇了摇头。 “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和贾谊认识？” 李明一边往手上戴上纯白色手套，一边若无其事的问道。 郑开眼神微闪。 想了一下，郑开反问道：“你能先告诉我，贾谊是怎么和裘敬认识的吗？” 李明摇了摇头。 不能？还是不想说？ 郑开也没有意外，神情恢复平静。 李明在试探他。 而郑开也在试探。 只是两个人的试探意图太明显了，都没有问出什么。 李明没有继续和郑开闲聊，而是掏出开颅专用的手术刀，准备先把贾谊的大脑取出来。 郑开还是第一次亲眼看李明做开颅手术。 李明的手法很娴熟。 开颅手术的第一步都是备皮。 需要对哪部分头颅进行手术，就对哪部分的头皮进行去发，也就是弄成秃头，专业一点的叫法就是备皮。 备皮结束之后，需要用到消毒药品。 再然后，就是比较考验技术的选择开颅手法，简单直接的一点就是直切性开颅，直接用手术刀笔直切开头皮，对头骨进行支架固定，防止头骨变形和大脑挤压，用专业的手术刀对头骨进行部分切割。 这个过程很繁琐。 因为会造成大量出血和大脑易损，所以越细致越好。 但李明就没有这种顾忌。 他开的是死人的头颅。 人都死了。 还在乎那么多细节干什么？ 贾谊的头发被全部剪掉，整张头皮以一种中间向两边撕开的方式，露出了血色和轻微白色混杂的头盖骨。 啪！ 李明一点都不讲究。 他直接把贾谊的头皮扔在了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郑开眼皮微跳。 强忍着心中的不适，郑开的面色没有太大的变化。 郑开预想的大量出血并没有出现，贾谊的头骨被切开之后，流出来的血很少。 郑开微微皱眉。 他想到了方守。 苏青曾经和他说过，方守的尸检报告显示，方守身体里的血液含量非常低。 和此时的贾谊差不多。 李明瞥了一眼郑开的反应，发现郑开并没有被这么残忍血腥的一幕吓到，不由愣了一下。 李明的速度很快。 因为不需要顾忌死人的感受，所以一颗完整的大脑很快就出现在了李明的手里。 人活着的时候，大脑是粉红色的。 氧化血液让大脑的颜色并不是一直都是灰色或者灰白色，而是粉红色为主。 失去了氧化血液之后，大脑才会变成我们常规认知中的“白色脑浆”或者“灰色脑浆”。 此刻，贾谊完整的大脑就在李明的手里。 贾谊刚死亡不久，但她的大脑却是很纯粹的灰白色。 李明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痴迷了起来。 他对人的大脑有着变态的痴迷。 就像是玩解谜游戏一样，你不知道谜题背后的答案是什么，所以觉得解谜有趣。 而对李明来说，每个人的大脑都不同，他觉得这个过程很有趣。 贾谊是个特别的女人。 她很聪明、很奸诈、很贪婪。 这样的人的大脑，要和善良人的大脑一样难得。 下一秒，郑开不由瞪大了双眼。 只见李明掏出一个精致的袋子，把贾谊的大脑放了进去，然后又密封好。 “你没打算给贾谊换脑。”郑开冷声道。 李明的动作很明显。 他要把贾谊的脑子带走。 李明眼角低垂，明显是在笑：“我突然改变主意，不给她换脑了。” 郑开身上弥漫着冰冷的气息。 他被骗了。 而贾谊也被骗了。 裘敬让李明过来帮忙做换脑手术，根本就是一个骗局。 “这是裘敬的意思？”李明很听裘敬的话，既然李明这么做了，一定是得到了裘敬的允许。 果然！ 李明歪了一下头，对郑开的兴趣越来越大了：“你很聪明，跟我回幼儿园吧。主会喜欢你的！” 李明的话让郑开冷笑了起来。 李明还不知道，郑开现在心里想的是怎么杀他。 李明把裘敬称为“主”。 由此可见，他多么听裘敬的话。 郑开看了一眼头颅被开，失去大脑的贾谊尸体，这女的心机很深，不知道有没有算到李明会阴他一手。 郑开没有说话，李明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下一秒，李明再次拿起手术刀，转向了昏迷的刘佳宁，第二次问郑开：“那么现在，我再问一次，你要阻止我吗？” 郑开紧皱眉头，有些不解：“既然你没打算给贾谊换脑，为什么还要开刘佳宁的头颅？” “因为这两个大脑，我都想要。” “要阻止我吗？”李明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郑开沉默了下来。 李明的表情太淡定了，淡定到郑开有些拿不准李明的心思。 郑开自认为自己不笨，但问题是，李明同样也不蠢。 和聪明人猜心思，是最痛苦的事情。 见郑开没有反应，李明打算再进行一遍开颅，把刘佳宁的大脑也取出来。 “要阻止吗？”郑开面色很纠结。 理智告诉他，不应该为了一个二十多年的人鲁莽；但他的心又在告诉他，眼睁睁看着活人被开颅，于心不忍。 贾谊死了，所以开颅可以接受。 可刘佳宁是活人。 躺在病床上的刘佳宁，甚至还有呼吸，她的心跳坚强有力。 郑开攥紧了拳头。 他人生中第一次做这么困难的选择。 第一百七十五章 用人性的善良杀人 郑开不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 很多时候，郑开做出冒险的决定，都是实在被逼得没办法选了。 比如说之前郑开离开二楼，用了镜子给的办法。 那种情况就是没得选。 想要离开二楼，只有听镜子的话去做。 只是最后出了一点小偏差，让郑开找了第三条离开二楼的办法。 但这有一定的运气成分。 郑开不可能每一次都去赌运气，总会有赌输的一天。 而此刻，郑开完全可以选择安静的旁观。 说到底，刘佳宁对郑开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郑开看着病床上那个刘佳宁的脸，长舒一口气。 他可以选择不冒险。 他可以选择不和李明作对。 但他的良心过不去。 在安全和良心上，郑开选择了后者。 即便躺在病床上的刘佳宁只是这个世界的一段记忆，是二十多年前早已发生过的事实，但郑开还是决定救人。 郑开的手中攥着镜子碎片。 贾谊说的没错。 郑开的武器没有新意，一直都是镜子碎片。 但这东西好用就行。 郑开眼神微闪，他要做到瞬间制服李明，如果做不到，那就只能杀了李明。 郑开紧张的有些手抖。 杀人这种事总是会让人感到紧张和不安。 郑开小心翼翼的往前挪动。 李明正在专心致志的给刘佳宁脱发，似乎没有觉察到郑开的小动作。 越来越近！ 郑开离李明的距离只剩下不到三米。 郑开停在了原地，调整了一下呼吸，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几秒之后，李明准备用手术刀给刘佳宁开颅，就在此时，郑开突然开口叫了一声：“李明。” 李明下意识的回头看向郑开。 郑开一瞬间动了。 他手里的镜子碎片朝着李明的脖子而去。 全身的肌肉在一瞬间完成了爆发，也就是李明回头的功夫，郑开的手已经能碰到李明的身体了。 一切发生的很突然！ 但郑开心里的不安骤然放大，郑开在李明的眼里没有看到慌乱和失措。 李明的眼神很平静。 “他一点都不怕！” 郑开瞳孔微缩。 镜子碎片是冲着李明的脖子去的。 但下一秒，郑开的手臂传来剧痛，整个人的身体痉挛的缩成一团。 镜子碎片掉在了地板上，郑开额头上斟满了冷汗，不断的吸着凉气。 郑开蜷缩着抽搐，趴在地板上。 这下子，郑开不光是手在发抖，连身体也在发抖。 郑开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李明。 李明眼神中充斥着冷漠，他本来还对郑开有点兴趣，但看到郑开为了一个陌生女人对他出手之后，他的兴趣彻底消失了：“你不配信仰主。” “主不喜欢心里有善意的人。” “你让我觉得恶心。” 李明将手术刀对准了郑开。 郑开没办法反抗。 刚才李明在极短的时间内，朝着郑开的腹部踹了一脚，甚至还扭断了郑开握着镜子碎片的手臂。 李明的速度太快了。 郑开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郑开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一脚搅成了一团，剧烈的疼痛让郑开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原来，李明这么能打。 太强了！ 郑开在李明的身上看到了苏青的影子，甚至比苏青还要强。 如果现在苏青在郑开身边的话，可能情况不会这么糟糕。 郑开苦笑了一下。 都这个时候了，自己居然还会想到苏青，真是奇怪。 “你确定要杀我？”郑开咳出一大口血。 李明停顿了一下，他在考虑郑开话里的意思。 郑开很庆幸。 这个样子的李明还会冷静下来思考，如果是诡物世界里的李明，根本不会和郑开废话。 李明是个聪明人。 起码，他活着的时候是个聪明的人。 而大部分聪明人都有一个缺点。 那就是习惯性的考虑太多。 就像现在，李明想杀郑开。 但郑开的话，又让李明有些迟疑，忍不住去思考郑开的话是什么意思。 李明拽着郑开的衣领，将郑开绑到了一边，顺便堵上了郑开的嘴。 郑开松了一口气。 他暂时不会死。 李明显然有些顾忌，所以暂时不会杀郑开。 好消息是暂时不会死。 坏消息是只是暂时不会死。 郑开现在没有其他办法，因为不是诡物世界，所以血痂面具、手术刀这些东西都用不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刘佳宁的大脑吗？” 李明难得找到一个倾诉者。 说完，李明看了一眼全身被捆绑的很结实，嘴还被堵着的郑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忘了你的嘴被堵着了。” 郑开眼神冰冷。 但不得不说，他拿李明没有办法。 李明太能打了，这让郑开有些没想到。 “这个女人的大脑里有很多正面的人性，这些东西会是最好的伪装品。” 裘敬不知道和李明说了什么。 但明显，李明已经被裘敬完全洗脑了。 郑开在不停的挣扎。 虽然说他的挣扎没有太大的意义，即便是挣脱了捆绑，依旧打不过李明。 看着不安分的郑开，李明没有理会，而是微微仰头，双眼眯起：“我以前被很多人厌恶过。” “他们说我是丑八怪，说我是怪物。” “连我的父母都不喜欢我，把我遗弃了。” 李明没有憎恨，反而一脸的享受。 仿佛他嘴里说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郑开逐渐安静了下来。 郑开看着精神出问题的李明，不知道是该感到可悲，还是该感到幸灾乐祸。 李明低下头，眼睛里居然涌现出一股对刘佳宁的爱慕之情：“那些别人的厌恶，反感没有杀死我，我依旧活的好好的。” “而我却利用人性的善良，杀了很多人。” “你知道讨厌一个东西，又对这个东西着迷的感受吗？” 李明没打算让郑开说话，而是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刘佳宁的脸颊，感受着刘佳宁皮肤传来的温度，像极了变态。 郑开知道李明说的是什么。 李明进了益智幼儿园之后，在孩子面前装出一副好人的形象，让孩子们都以为李明是善良的大哥哥。 实际上，这些都是李明的伪装。 他用人性的善良骗了很多人，也杀了很多人。 第一百七十六章 贾谊的选择 恶人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他的恶。 他只有在夜深人静，无人问津的时候才会露出自己恶意的一面。 就像那句老话。 坏人不会把坏人两个字写在脸上。 不得不说， 李明从裘敬身上学到了很多。 李明从一个被父母遗弃的丑陋孩子，变成了现在善于伪装自己的人。 这些都是裘敬教给李明的。 坏人往往习惯于用善良的一面去谋求其他人的信任。 李明在幼儿园就是这么做的。 郑开用冷漠的眼神看着李明。 李明抚摸完刘佳宁的脸，这才看向郑开，多了一丝鄙夷：“你既有刘佳宁的善良，又有不堪的冷漠。” “你这样的人最可悲。” 郑开眼神冰冷。 李明没有理会郑开，准备取出刘佳宁的大脑。 郑开眼神中闪过一丝焦急。 他现在无计可施。 不由得， 郑开又看了一眼已经死亡的贾谊，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真的没有一点后手吗？ 这不符合贾谊的思维风格。 但现在， 郑开只能看着李明切开了刘佳宁的头皮。 郑开想要愤怒的大吼，但他的嘴被死死的堵着，甚至连手脚都没办法动弹。 那种无力感太绝望了。 郑开眼睁睁看着李明切开刘佳宁的头颅，然后取出了属于刘佳宁的大脑。 刘佳宁的呼吸消失了。 她的心跳，她皮肤上的红润，在短时间内完全消失了。 郑开眼眶中挣扎着泛起了血丝。 一个活人被杀了。 在二十多年前， 一名叫刘佳宁的女孩子就这么死在了李明的身边。 郑开突然明白了。 他虽然进了这个世界，但他改变不了什么。 二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 比如说贾谊的死，再比如刘佳宁的死。 这些都是事实。 而郑开改变不了事实，所以不管做什么，最后的结果都不会变。 一直到李明把刘佳宁的大脑也收好，最后才看向郑开。 李明站在郑开的身前，在思考。 是杀了郑开？ 还是将郑开带走？ 犹豫了很久， 李明将堵着郑开的东西拿了下来。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李明微笑着问道。 只是李明的表情不自然，所以这个笑容显得很古怪。 郑开眼眶中满是血丝，恨不得杀了李明。 李明用沾满血的手术刀划动着郑开的脸，新鲜的人血带有一点腥味，居然还有一丝香味。 郑开冷声道：“我一定会杀了你。” “我会把刘佳宁，幼儿园孩子身上遭遇的一切都让你经历一遍。” 李明有些惊讶：“你知道幼儿园的事情？” 郑开应该不是幼儿园的人。 因为李明没有在幼儿园里见过郑开。 但听语气。 郑开似乎知道在他幼儿园里做的一切。 知道李明背地里做的那些肮脏手段的人，只有三个人，李福治，陈湘萍以及裘敬。 不仅如此， 裘敬和李福治还暗地里帮助了李明很多。 只有陈湘萍是知情，但没有当帮凶。 “你从谁嘴里知道幼儿园的事情的？” 李明显得很有耐心。 这家医院里，没有可以威胁到李明的人。 郑开没有回答，而是讥讽的嘲笑道：“你把裘敬当主，但裘敬可没把你当人，你对他来说，只是一条可有可无的狗而已。” 李明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许多。 冰冷的手术刀钻进了郑开的脸皮里，划开一个很长的伤口。 李明的手术刀有些特殊。 被这把手术刀划破的伤口，伤口的边缘会有明显的肉芽，有点像用绞肉机绞过之后的肉馅。 这些肉芽不会马上让血液流出，而是像滴水一样，滴答。 郑开的表情没有变化。 他看向李明的眼神，满是可怜。 脸上的疼痛无关痛痒。 比这还要疼痛十倍的伤势，郑开也经历过。 下一秒。 李明掐住了郑开的脖子，强烈的窒息感让郑开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我不喜欢有人用这种眼神看我！” “你可以厌恶我，可以恨我！” “但绝对不能可怜我，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 李明整个表情变得异常狰狞。 他脸上的缝合线直接崩裂了一部分，松散的脸皮有些挂不在脸上。 李明的力气很大。 他只用了一只手，就掐着郑开的脖子，硬生生把郑开提到了半空中，让郑开的双脚无法碰地。 郑开面色因为缺氧变得无比的通红，但他的眼神一直没有变过。 郑开就是要恶心李明！ 即便在这里杀不了李明，郑开也要让李明的心情不好受。 李明将手里的手术刀扔到了地上，腾出另外一只手，伸向郑开的眼睛：“我要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让你永远都看不了东西！” 郑开拼命的挣扎。 但身上的捆绑太紧了，再加上身体不断的缺氧，根本使不出太大的力气。 “我们.....会再.....见面.......的。” “那个....时候，我....会亲手.....杀了.....你！” 郑开已经放弃挣扎了。 他能感觉到李明对他的杀意。 虽然郑开不知道被李明杀了之后会不会回到现实世界，但狠话还是要说一下。 就在李明打算把郑开的眼睛挖出来的时候，一声枪响直接射穿了李明的身体，只不过并不是打的头和心脏，而是李明的手。 一朵血花炸开！ 郑开骤然掉在了地板上。 此时的李明是活人。 他有痛觉，也会受伤。 郑开一边喘气咳嗽，一边看向了病房的门口。 肖琦！ 居然是肖琦！！ 郑开有些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这么反转。 这是贾谊的后手？ 会不会来的太晚了一点？ 郑开一瞬间就想到了贾谊。 但肖琦来的速度太慢了。 肖琦没有看郑开，而是持枪对着李明，枪头朝贾谊的尸体歪了歪：“把贾谊的大脑放进刘佳宁的身体里。” 李明眼神闪烁。 肖琦并不是简单的威胁。 他的眼神和表情告诉郑开，如果李明不按照肖琦说的做，那肖琦一定会开枪，而这一次开枪可能瞄准的就是头或者心脏。 李明默不作声，走到刘佳宁的尸体旁边，从密封好的口袋里取出了贾谊的大脑。 郑开恍然大悟。 贾谊不仅不相信李明，也不相信他。 从头到尾，这个女人就没有指望过郑开和李明会听话。 贾谊的选择是肖琦。 因为肖琦很容易掌控，容易被控制的人才是最好的工具。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事情发生的猝不及防 郑开没有动。 肖琦手里的枪虽然对着李明，但同样防范着郑开。 只是郑开的威胁看上去不大。 所以，肖琦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李明身上。 迫于压力，李明开始了给贾谊的换脑手术。 郑开看了一眼李明，原来诡物世界里血管级诡物的李明，还是活人的时候，同样怕死。 只要是人，都会怕死。 李明也不例外。 局面好像陷入了诡异的和谐中。 郑开坐在地板上，没有动。 而肖琦则是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枪头一刻不敢松懈的对准李明。 至于李明，全程默默的完成着手术。 这个过程显得很漫长，而且煎熬。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明将刘佳宁的头皮缝合好，往后退了几步：“好了。” 肖琦紧张的吞了几下唾沫，手心全是冷汗，不知道为什么，他和李明的目光一对视，就很心慌：“贾谊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不知道。”李明直接回答。 肖琦表情有些失控，手里的枪激动到有些不稳：“你在骗我？” 李明面无表情：“我只是做完了我的事情，什么时候醒，我管不了。” 苏醒的时间因人而异。 也许一天。 也许一个月。 也许一年。 换脑手术的风险性很大。 而且这种手术的成功性很低，说不定过几天就会脑死亡。 只是有些可惜。 李明很想要贾谊的大脑。 但现在一看，应该是拿不到了。 肖琦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额头上全是汗，甚至连衣服都被汗打湿了，整个人就像是被水泡过一样。 肖琦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在疯狂的思考李明的话。 就在此时，郑开开口了：“肖医生。” 肖琦和李明同时看向郑开。 郑开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他的话，不可信。” 一瞬间，李明咧开嘴笑了，露出了让人心底发寒的笑容。 这个笑容只针对郑开。 “我刚才就应该先把你杀了。”李明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蠢蠢欲动。 郑开看都没有看李明一眼。 肖琦在郑开和李明两个人之间来回看了几圈，然后走到郑开的身边，帮郑开解开了身上捆绑的绳索。 郑开面色一喜。 下一秒，肖琦恶狠狠的话响起：“你过去，把他绑起来。” 郑开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我？” 肖琦推搡了郑开一把，枪头更是对准了郑开。 好家伙！ 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郑开心中一凛。 肖琦明显有些怕李明，自己不敢过去绑李明。 所以，这个任务很自然的落到了郑开的头上。 可李明现在看郑开的眼神，就差把郑开吃了。 这是不打算让郑开活啊！ 不过仔细一想，好像这个房间里，最没有价值的人就是郑开。 郑开看了一眼肖琦，又看向李明。 这下子，郑开的处境就很尴尬了。 郑开拽了拽刚才绑着自己的绳索，小心翼翼的朝着李明走去。 可能刚才肖琦救郑开一命，就是留到现在用。 这些人，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子。 好在，郑开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就在李明做换脑手术的时候，郑开悄无声息的将地上的镜子碎片捡了起来。 如果李明有任何异常的行为，郑开会在自己死之前，用命相搏，不会让李明活下来。 至于肖琦，郑开没太在意这个人。 说到底，肖琦只是一个工具人而已。 工具永远都是工具，不会因为用的趁手，而永远不换。 因为工具总有坏的一天。 等到贾谊醒过来，肖琦大概率会被贾谊杀。 肖琦知道太多关于贾谊的秘密了，这样的人，贾谊是不可能留着的。 让郑开有些诧异的是，李明并没有做任何反抗。 郑开很轻松的就把李明绑了起来，尤其是双手双脚，捆绑的很结实。 “我以为你会杀了我。” 郑开小声的在李明耳边嘀咕。 李明用余光看了郑开一眼：“我可以慢慢玩。” 郑开微微皱眉。 过了一会，郑开站到了一边，示意已经绑好了。 肖琦比郑开还要小心，绕着李明检查了一圈之后，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你把贾谊的尸体背出去。”肖琦继续指挥着郑开。 郑开用冰冷的眼神看了一眼肖琦，肖琦急忙将枪口对准了郑开。 郑开平复了一下心情：“尸体背到哪里？” 肖琦声音突然大了起来，似乎在给自己壮胆：“搬到负一楼的冷冻库里，快点！” 这个医院没有其他人了。 贾谊换脑，还没有苏醒。 刘佳宁这个小姑娘已经死了。 李明被绑了起来。 现在唯一能活动的只有两个人，肖琦和郑开。 郑开背起贾谊的尸体。 没有了大脑，贾谊的尸体更轻了。 肖琦需要跟着郑开去负一楼，临走之前，肖琦给李明注射了镇定剂，让李明睡了过去。 原来这个医院有负一楼。 郑开还是第一次来。 冷冻室内到处都是白气。 郑开在一排架子上，看到了很多张人脸，这些人脸叠在一起，起码有几百张人脸。 “就算没有袁菲和我，你也会给病人做换脸手术吧。” 郑开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这么多人脸！ 说明这所医院里早就做好了给人换脸的准备，袁菲和郑开的出现，只是让这种手术提前了。 郑开有些好奇的是，这些人脸是怎么来的？ 是利用仿人脸表皮组织制作出来的人皮？还是真的人脸？ 肖琦没有回答。 郑开把贾谊的尸体放在一个台子上。 肖琦才开口：“回三楼那个病房。” 肖琦不想多说话。 郑开也没有追问。 重新回到三楼病房里，肖琦找了几根绳子，把郑开也绑了起来。 紧接着， 肖琦检查了一下“刘佳宁”的身体情况，不是很乐观。 但原本消失的呼吸又出现了。 这就说明人有醒过来的可能。 肖琦离开了。 病房内只剩下清醒的郑开，以及昏迷的李明，还有不知道什么会醒过来的贾谊。 “一下子发生了很多事，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郑开叹了一口气。 这一晚，事情发生的太多，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第一百七十八章 换脑，成功了！ 郑开本以为。 贾谊和刘佳宁的失踪会在医院里引起不小的轰动。 但事实是，半个月过去了，期间只有肖琦上来送饭送水，其余时间，医院里安静的就像是没有人一样。 李明早就醒了。 但他不想和郑开说话，一直保持沉默。 郑开也懒得主动开口。 郑开和李明心里很清楚。 肖琦在等！ 他在等贾谊醒过来！ 留下李明是因为李明做了很多次换脑手术，如果出现了突发状况，李明还有用。 而郑开现在还活着，可能是因为贾谊交代过肖琦，不要杀郑开。 这段时间，郑开梳理了一下当年发生的事情。 如果没有郑开的突然插入，二十多年前的事情经过应该是这样的。 ......... 首先是袁菲。 袁菲找到了肖琦，想要进行换脸手术。 而肖琦把魏莱的脸换到了袁菲的脸上。 这是第一步。 但也是郑开没有想清楚的一步。 袁菲和魏莱这两个女人在贾谊的换脑手术计划中，充当了什么样的作用？ 换完脸之后的袁菲在离开的第二天，脸就烂掉了。 无奈之下，袁菲重新回到了医院里。 再然后，贾谊作为医院的医生，一直在暗地里谋划着给自己换脑手术的事情。 这件事只有肖琦知道！ 肖琦把贾谊当成同伙。 而贾谊只是把肖琦当成是可以利用的工具。 进行换脑手术的那个晚上，李明没有遵守和贾谊的约定，打算将贾谊的大脑带走。 不仅如此，李明还取走了刘佳宁的大脑。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直到肖琦姗姗来迟，并且用枪威胁李明，这样一来，贾谊的换脑手术才勉强完成了。 再往后，李明没有离开这个医院。 他被肖琦绑了起来，一直丢在这个病房里，哪都去不了。 ......... 这是没有郑开参与之后的事情的全部经过。 而且很有可能，这个经过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郑开是突然被迫加入进来的表演者。 从进入医院那一刻开始，郑开的表演角色就很尴尬，因为他不管怎么用心的演出，这场舞台剧都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郑开眼神明悟。 他居然不经意间知道了很多年前发生的一切。 而这些，都是那副人偶带给郑开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 郑开每次闭眼，过十几秒再睁开眼，都会过去一天的时间。 肖琦的行为变得古怪了起来。 他每天除了给郑开和李明送食物和饮用水之外，还会每天往病房里放一块镜子。 一天放一块。 镜子有大有小。 大的镜子比人还要高一点，小的镜子只有化妆盒里的镜子一样大。 很快，病房内摆满了镜子。 郑开有些恍惚，他又一次看到了满是镜子的房间。 他也终于知道这些镜子是谁拿到房间里的了。 病房内镜子太多。 郑开和李明被挤得缩到了角落里。 肖琦离开之后，郑开看了一眼沉默的李明，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你一点不害怕？” “我的主会来救我的。” 李明无比信任裘敬。 郑开微微皱眉。 如果郑开没记错的话，他第一次在诡物世界的幼儿园里见到李明的时候，李明对裘敬的态度并不友好。 甚至，成为诡物之后的李明对裘敬充满了恨意。 郑开心中一动：“万一裘敬不来呢？” 李明冷漠的看了郑开一眼。 郑开可以从李明的眼中读出一句话：这逼人，天天说一些让人不爱听的话。 李明又变成了哑巴。 郑开有些无奈。 以郑开对裘敬的了解，李明对裘敬来说可有可无。 不管是活人状态下的裘敬，还是成为往生人诡物的裘敬，都不会太看重李明。 再进一步来说，李明离开幼儿园都快一个月了。 裘敬依旧没有来医院找过李明，这就说明了，李明的愿望是不现实的。 简单来说，李明被裘敬抛弃了。 甚至在郑开的猜测中，贾谊对裘敬的重要性要比李明高得多。 这也是为什么裘敬会想帮贾谊完成换脑手术的原因。 因为贾谊这个人值得这么费心思。 想到这里，郑开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不醒的“刘佳宁”，准确的说，这幅身体的主人已经是贾谊了。 只是还没有苏醒而已。 郑开不由在想。 如果贾谊也成了诡物，并且也存在于诡物世界里。 她会不会还是和裘敬是一伙的？ 真让人头疼！ 已经是往生人级别的裘敬，再加上奸诈无比的贾谊，郑开感觉压力很大。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贾谊没有死。 继承了刘佳宁身体的贾谊活了过来，并且一直活到了郑开生活的现代世界。 这样的话，贾谊就不会出现在诡物世界里。 迄今为止， 除了郑开之外，能够以活人身份在诡物世界里出现的人，只有裘生一人。 贾谊应该做不到这一点。 倘若真是这样，那对郑开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郑开现在开始期待贾谊醒过来的样子。 又过去了一段时间，郑开对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没有太大的感觉。 反正都是闭眼睁眼的事情，无非就是闭眼时间越长，这个世界过去的时间相应越久。 值得一提的是，李明变得憔悴了很多。 他的整张脸本来就是缝上去，现在因为精神萎靡的缘故，都快完全掉下来了。 郑开可以顺着翻起的脸皮，看到李明皮肤下的红色血肉。 奇怪的是， 李明的脸并没有血流出。 李明的眼神充斥着迷茫。 他不明白，为什么过去了这么久，裘敬还没有来找他？ 他的信仰在一点点的崩塌。 也许，李明对裘敬的恨意，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新的一天，依旧是深夜。 这天晚上，形体医美医院里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是肖琦失踪了。 肖琦已经两天没有给郑开和李明送东西过来了，病房内只有摆放不下的镜子。 郑开和李明都口干舌燥，渴的不断舔嘴唇。 而第二件事是贾谊醒了。 在郑开和李明震惊的目光中，病床上的“刘佳宁”睁开了双眼，只是茫然了一会，就露出了和贾谊相似的笑容。 第一百七十九章 第二次被遗弃的李明 郑开震惊，是没有想到换脑手术真的可以成功。 但李明为什么震惊？ 他可是手术的操刀人。 郑开不由看了一眼同样震惊的李明。 “他也没想到会成功？”郑开心中不由思索。 李明的表情不像是作假。 除非是李明的演技非常好，把郑开骗了，那就没话说了。 如果不是作假，那李明的反应就有些让人意外了。 他可是做过很多次换脑手术的。 难道，贾谊这一次是第一次成功？ 苏醒过来的“刘佳宁”，准确的说，现在的她是贾谊了。 贾谊看了一眼被捆绑着的郑开和李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幅身体，我很满意。” 说着，贾谊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四肢。 这是健康人才有的身体。 没有经历过病痛的折磨，没有任何身体上的不适，简直让人飘飘欲仙，有些上瘾。 唯一有些不太满意的地方，就是需要花费一定时间来适应这幅身体。 几乎看到郑开和李明的一瞬间，贾谊就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不管中间有没有出差错，但最后的结果符合贾谊的预期。 “真让人高兴。” “我终于知道所谓的未来可期是什么意思了。” 贾谊尝试着下床，身体有些不协调。 但她还是坚持着走到了郑开的身前，蹲下了身体：“郑开，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参与到这件事之中吗？” 郑开看着曾经天真可爱的脸，如今却变成了贾谊的笑脸，感到一阵恶心。 是啊！ 整件事的全过程，根本不需要郑开。 有没有郑开，都不会对现在这个结果造成影响。 但贾谊还是这么做了。 她把郑开牵扯了进来，还让郑开成为了她换脑手术成功的帮凶之一。 郑开沉默不语，只是用反感的眼神注视着贾谊。 说实话，贾谊和李明都让郑开感到恶心。 这两个人自私到了极点。 他们从来没有把他人的生命当成是一回事，只要他们想，可以随意杀人，没有顾忌。 这样的人，和魔鬼有什么区别？ 贾谊很喜欢郑开看她的眼神，别人用这种眼神看她，她的成就感就越足：“给你做完假手术之后，我离开了医院，不仅去了一趟幼儿园帮李明完成了换脸手术，而且还调查了一下你。” “整个智安市的居民系统里，找不到和你模样相似的男子，甚至连叫郑开的人都很少。” “你突然出现在医院里，告诉我你认识裘敬，还是从幼儿园过来的。” 贾谊停顿了一下，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郑开心中一惊。 他没想到贾谊去调查过他。 更没想到，以贾谊的手段居然可以渗透到智安市的居民系统里，这手段太让人震撼。 “我最喜欢你这样的人。”贾谊丝毫不掩饰对郑开的喜爱。 因为像郑开这样没有登记在居民系统里的人，做一些事会很方便，让人完全查不到。 不仅如此，郑开要比肖琦聪明。 这一点，贾谊第一次见到郑开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聪明的工具，懂得自己思考。 不需要她一步一步的教！ 从这一点来说，郑开要比肖琦更适合做工具人。 但聪明也有一个缺点。 那就是不太好管教。 像肖琦这种的简单货色，贾谊随便用点手段就可以拿捏住。 但同样的方法用在郑开身上就行不通。 正因如此，贾谊才让郑开参与到这件事的全过程中。 她要让郑开被迫站在她这一边，让郑开想摆脱干系都不行。 不得不说，贾谊的算计真的很细密。 郑开后知后觉才想通了这些事情，更加感觉贾谊的心机太深了。 “你想让我成为你的手下？顶替肖琦的位置？”郑开冷笑道。 贾谊的一切算计都有一个前提。 那就是郑开必须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才行。 显然，贾谊不可能想到这一点。 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但唯独一点，郑开是个例外。 因为，二十多年前，郑开才刚刚出生，还是一个婴儿。 甚至，这个时候刚刚出生的郑开，都没有去登记上户，所以居民系统里没有郑开的信息。 贾谊点了点头，顺便将李明身上的手术刀抢了过来，递给了郑开：“我不会强迫你，你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做我的人，顺便杀了李明。” “第二个选择，拒绝我的建议，我杀了你。” 郑开：....... 你他娘的这是给人做选择？ 贾谊没有在开玩笑。 贾谊的表情告诉郑开，这个女人是个狠人。 反正她已经杀了刘佳宁了，不介意再多杀几个人。 杀人这种事情，有了基础打底，就会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郑开看了一眼贾谊，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李明。 几秒之后，郑开叹了一口气：“我选第一个。” 他倒不是怕死。 有可能在这个世界被贾谊杀了之后，自己就会回到现实世界了。 之所以选第一个的原因，是因为另外一个原因，他想亲手杀了李明。 没错。 郑开想亲手杀了李明。 虽然说换脑手术的主导者是贾谊，但真正杀了刘佳宁的人，是李明。 再者说，就算为了幼儿园的那些孩子，郑开都想切切实实的给李明一刀。 贾谊没有松开郑开身上的绳子。 她很聪明。 现在她还不适应这幅身体，所以不能给郑开自由活动的能力。 万一郑开突然暴走，她没有抵抗的能力。 贾谊是不会犯这种低级失误的。 郑开双手握着手术刀，目光落在了李明的身上。 此刻的李明，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他从贾谊苏醒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精神颓靡到了极点。 直到现在，李明的脑子里还是那个疑问。 裘敬为什么没有来找他？ 被父母抛弃，被所有人嫌弃，唯独裘敬一点不讨厌李明，甚至对李明很疼爱，让李明感受到了温暖。 可如今，李明的信仰崩塌了。 他被裘敬抛弃了。 这个想法让李明的精神变得异常的颓靡，双眼中全是红血丝，看上去格外的吓人。 第一百八十章 还没有找到的尸体 郑开幻想过很多次杀死李明的场景，但真到了可以动手的时候，郑开却显得有些犹豫。 杀人...... 郑开觉得这两个字离自己无比的遥远，但现在又如此的接近。 真要动手吗？ 杀了李明，自己是不是就成了杀人犯了？ 郑开眼神不断闪烁。 但转念一想，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当年杀了李明的人，是贾谊。 贾谊才是真正的凶手。 想到这里，郑开拿着手术刀，蹲在李明的身前，低声道：“李明，你有没有后悔自己做过的一切？” 郑开的双手被捆绑着，所以握着手术刀的姿势有些别扭。 听到郑开的话，李明的眼中终于多了一丝不一样的色彩：“没有。” 郑开能够听出来，这是李明的真心话。 “那你怕死吗？”郑开又问道。 李明面无表情：“我早就死了，只是你们都觉得我还活着而已，我身上没有一处皮肤是我的。” “甚至一些器官都是移植的别人，就因为所有人说我是个怪物，是个丑八怪，我把我身上的一切都换了。” “我的这张脸！” 李明语气激动了起来，抬手将自己的脸皮撕了下来，露出了里面刺眼的血肉。 “我的手臂！” “我的大腿！” “我的后背！” 一张张人皮被李明从自己身上硬生生撕了下来。 刹那间，李明变成了一个只有血肉，没有皮囊的血人。 他在自残。 郑开沉默不语。 还未等李明继续撕扯着自己的皮肤，郑开用手术刀抵住李明的心脏位置，轻声道：“我还有一句话想和你说。” 李明狰狞血红的双眼安静了下来，注视着郑开的脸。 “陈湘萍让我转告你一句话，她和李福治......对不起你。” 李明愣了一下。 下一秒，郑开手中的手术刀扎进了李明的心脏里。 李明的表情一下子呆滞了下来。 他身上的血液不多。 就像方守死的时候一样。 但刺穿心脏的伤势，还是让李明开始吐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最后，李明颤抖着手想要握住郑开的手，但挣扎之后，彻底失去了呼吸。 李明重重的低下了头。 他的身体在一点点变凉，呼吸戛然而止。 郑开保持着刺穿心脏的姿势，不知道为什么，杀了李明没有郑开想象中的那种快感。 郑开本以为，能够亲手为幼儿园的孩子，以及那些无辜的生命报仇，是一件很痛快人心的事情。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 李明的血滴在了郑开的手上。 他的血液没有常人一般的温热，带有一种淡淡的凉意，让郑开的心里也跟着凉了一下。 这个时候，郑开才知道。 杀人不是一件让人快乐的事情。 杀好人时候的癫狂和变态；杀坏人时候的解脱和释然。 这两种心情都和快乐无关。 贾谊没有催促郑开，她在等郑开自己从杀人的复杂情绪中缓过劲来。 过了很久，郑开没有把手术刀抽出来，缓缓退到了一边：“我按你说的做了。” 郑开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李明死了。 这件事已经成了事实。 郑开终于明白，为什么诡物世界里的李明会恨裘敬。 因为在李明死前的最后一刻，李明的心里都是对裘敬的疑惑和怨念。 裘敬知道李明在形体医美整容医院。 但李明这么久没有回幼儿园，裘敬却没有来找他。 这让李明对裘敬的感激之情，变成了深深的憎恨。 李明感觉自己第二次被遗弃了。 第一次是在自己十岁的那年，自己的亲生父母遗弃了他。 而现在，李明又经历了一次被人遗弃。 这也是为什么郑开杀了李明之后，没有心理上的舒畅感。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郑开没办法替李明杀了的那些人原谅李明，但了解过李明的人生，又总会觉得李明这样的人很可怜。 贾谊面带微笑。 她检查了一下李明的身体，确定李明确实死了，对郑开更加满意了。 但贾谊并没有解开郑开身上的绳索。 谨小慎微这四个字几乎成了贾谊的习惯。 郑开早就料到如此。 贾谊需要一个时间适应新的身体。 而这段时间内，自己身上的绳索是不可能解开的。 因为贾谊怕。 她怕郑开利用身体上的优势，反过来威胁她。 贾谊简单收拾了一下病房里的东西，看到满屋子的镜子，笑的很开心。 肖琦虽然有些笨。 但起码，这个人还是很听话的。 听话的工具，总是用的很趁手。 这些镜子是贾谊在进行手术之前吩咐肖琦要做的事情之一。 肖琦没有让贾谊失望。 随后，贾谊离开了病房。 病房内只剩下郑开，以及一具冰凉的尸体。 郑开看着已经凉透的李明，眼神复杂。 怪不得！ 西北城区派出所的同志在幼儿园里没有找到李明的尸体，原来李明失踪之后，死在了形体医美医院。 目前为止，幼儿园确定死亡的人就是那几个。 首先是幼儿园的孩子们，都死了。 而大部分孩子的尸体在二十多年前调查中，就找到了七七八八。 舒傅的尸体前不久找到了，郭生平的尸体也在幼儿园里找到了。 这么来说，还没有找到尸体的死者，还有三个。 圆圆、李明和李福治。 这三个人的尸体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不过李明的尸体有着落了，就在形体医美整容医院里，有了这个线索，想要找到李明的尸体并不难。 “还有两具尸体没有线索。” 郑开静下心来。 身边有一具尸体，并没有影响郑开的思考。 说到李福治，郑开都觉得有些无奈。 李福治失踪的太突然了，郑开只有在第一次进入诡物世界的时候才见过李福治。 再然后，李福治就完全没有了踪影。 不仅如此，肉瘤告诉郑开，舒傅也失踪了。 益智幼儿园总共只有这么点人，一下失踪了两个，让郑开很头疼。 “要快点成为幼儿园的园长。” “成了园长，才能有更高的权限。” “这样才能联合幼儿园的力量，抵抗外来者。” 只要把裘敬园长的位置顶替掉，那幼儿园就成了郑开的地盘。 这样一来， 自己才能更好的管理和保护幼儿园的诡物。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三个女人凑成的身体 还有一件事，郑开很关心。 那就是贾谊在现实中死了没有？ 她如果还活着，那现在应该是四十多岁的样子。 而且，以贾谊的做事风格和聪明心机，现在应该不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 她虽然不会像肖琦那样太过于执着于名誉这种东西，但既然能够从癌症中活过来，她一定会让自己的人生过得无比精彩。 未来可期！ 这四个字不是简单说说。 贾谊绝对会把这四个字付诸实践。 郑开眼神微凝，这对郑开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贾谊越出名，郑开想要查到关于贾谊的事情就越容易。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贾谊死了。 如果贾谊的大脑和刘佳宁的身体产生了排斥反应，这会导致脑死亡。 这样一来，贾谊还是会死。 只有这两种可能！ 郑开想不到第三种可能的存在。 说实话，郑开希望贾谊还活着。 因为贾谊成了诡物之后，会非常的恐怖。 她的危险程度和裘敬差不多，甚至还要略微高于裘敬。 郑开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收了起来。 他现在还没有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 想那些事情，有些太过于早了。 贾谊不知道去哪里了。 她苏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离开病房，留下了郑开一个人。 郑开又渴又饿。 没想到，在这个世界里，郑开也需要吃饭喝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贾谊回来了。 贾谊给郑开扔下一下吃的东西和水之后，重新躺回了床上休息。 郑开微微皱眉。 肖琦失踪两三天了。 但贾谊似乎一点都不关心肖琦的事情，甚至从她醒过来到现在，一句关于肖琦的话都没有。 病房内安静了下来。 接下来，郑开又是经历了重复的闭眼睁眼。 每一次睁开眼，郑开都能感觉到贾谊对身体的适应度越来越高了。 这幅身体没有对贾谊产生排斥。 这让郑开有些诧异。 就算是匹配度很高的器官移植，都会在手术后出现轻微的排斥反应。 但贾谊一天比一天精神，一天比一天健康。 就好像，贾谊只是得了一个小感冒，并不是移植了大脑。 “她应该还活着。” 郑开在心里有了猜测。 按照这个趋势下去，贾谊应该还活着，并且是一名四十多名的中年女人。 终于，郑开身上的绳索被贾谊解开了。 长时间的捆绑束缚让郑开的身体明显有些僵硬，需要活动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正常。 截止到今天，肖琦已经失踪了半个月了。 李明的尸体早就被贾谊搬下去，不知道放到了哪里。 郑开没忍住，问道：“你一点都不担心肖琦？他都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出现了。” “哦？你说肖琦啊，他死了。” 贾谊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郑开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贾谊的恶毒。 贾谊面带微笑的说道：“他知道我很多秘密，你觉得我能留他吗？” “我也知道你很多秘密。” 郑开突然出声。 贾谊拍了拍郑开的脸，笑的更灿烂了：“所以你更要听话，我不想再杀人了。” 郑开紧皱眉头，退了一步，让贾谊的手落空。 他厌恶贾谊。 随着时间的流逝，郑开对贾谊的厌恶甚至超过了李明。 肖琦是在贾谊醒过来的前两天就失踪了。 这个时间很凑巧。 贾谊并不能连自己苏醒的时间都算到了吧。 不可能！ 她可以是一个聪明的人，但不能是一个变态的怪物。 这种手术之后的昏迷时间，不可能有人算得到。 应该是运气问题。 肖琦的出事要在贾谊醒过来之前。 也许，肖琦不是贾谊杀的。 肖琦的死是一个意外，或者说是其他人干的，而贾谊之所以和郑开这么说，只是想让郑开心里感到恐惧和害怕。 郑开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冷意。 他现在和之前不同了。 之前的郑开没有杀过人，不知道杀人是什么感觉，但现在，郑开的气质中多了很明显的杀意和戾气。 不过郑开也明白。 在这个世界杀了贾谊，没有太大的意义。 真的想要惩罚贾谊，那就把当年发生在形体医美医院里的事情全部曝光，让还活着的贾谊被抓起来。 这样才算是惩罚！ 郑开的情绪逐渐平复了下来。 苏青应该会很愿意帮这个忙。 贾谊转了一圈，看着房间里的到处摆放的镜子：“肖琦已经死了，所以接下来的事情，需要你来帮我。” 贾谊一点都不客气。 郑开等贾谊接下来的话。 贾谊对郑开这种默不作声的行为已经习惯了：“我在进行换脑手术之前，制作了一具人偶。” 郑开眼神微闪。 人偶！ 他一直在找的人偶终于出现了。 贾谊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现在这幅身体的双手，虽然看上去依旧完美，但没有她原来那副身体的双手好用：“我早就想到换了身体之后，我的制作技术会下降，所以在换脑之前，我就准备好了一切。” “满屋子的镜子，以及一副堪称完美的人偶。” 郑开有些不解：“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贾谊已经换脑成功了。 她拥有了全新的人生。 按理来说，贾谊应该要为全新的人生规划一条发展路线才对。 而这满屋子的镜子和人偶，显然有些不太符合这些。 贾谊眼神中闪过一丝怪异：“光有这幅身体还不够，我要最完美的身体，这幅身体还不够完美。” 郑开现在听到完美这个词，就有些应激反应。 人是不可能完美的！ 不管是身体上的不足，还是心理上的缺陷，总之人都是有不足的地方。 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在追求完美？ 郑开理解不了。 贾谊用最兴奋的语气说出让郑开心底冒凉气的话：“我想象中的完美，应该是魏莱的脸，袁菲的身材，以及刘佳宁的性格。” 她想把三个女人糅杂成一个人。 而事实是，贾谊确实是这么做了。 当那副让郑开无比熟悉的人偶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郑开明白了贾谊所谓的完美。 魏莱的头加上袁菲的身体，而魏莱的头里装的是刘佳宁的大脑。 这三个不相关的女人，被贾谊凑到了一起。 第一百八十二章 裘敬来了 这幅人偶，是拼接而成的。 不仅如此，贾谊还给这幅人偶全身上下做了非常特殊的防腐措施，确保人偶不会发出腐肉的臭味。 不得不说，贾谊的制作能力太娴熟了。 魏莱本来的脸已经烂完了。 但贾谊凭借着自己的技术，重新做了一张完美的人脸出来。 太逼真了。 郑开感觉贾谊制作出来的假人皮就像是真的一样，套在人偶的头上，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绽。 可是，贾谊这么做为了什么？ 这幅人偶再完美，它也是死物。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充其量，这幅人偶只能算是比较特殊的尸体而已。 郑开没有开口询问贾谊。 这种事关系到贾谊的秘密。 郑开不认为贾谊会告诉郑开这个问题的答案。 贾谊确实没有向郑开多解释的想法。 病房内摆满了镜子。 人偶被放在一堆镜子中。 现在，镜子有了，人偶也有了。 是不是可以离开这里了？ 郑开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又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并没有变化。 还不行！ 郑开微微皱眉。 光是还原出这间病房当年的场景，还不够。 人偶作用在郑开身上的深度催眠，还没有到尾声。 贾谊不再理会郑开。 她开始每天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脸，然后露出不满意的神情，继而再用一种痴迷的眼神注视着人偶。 贾谊的生活变得很单调。 每天就是照镜子，看人偶。 而郑开的生活也很简单。 除了不能离开病房之外，郑开可以使用病房内的所有东西，而想要吃东西就需要贾谊出去带回来。 渐渐地，郑开觉得贾谊的精神有些不太正常。 郑开对贾谊的一贯认知是这个女人很聪明，很奸诈。 尤其是她现在拥有一副全新的面孔。 世界上有很多人五官慈善，但心思狡诈。 贾谊就是这种人。 但现在，郑开发现贾谊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么睿智。 她开始习惯性的发呆。 什么都不做。 一个人呆呆的和人偶对视着，甚至会给人偶梳头发，化妆。 到了最后，贾谊开始每天抱着人偶睡觉。 这让郑开这个唯一一个正常的活人感觉到有些恐惧。 贾谊像极了精神病。 她怀里的人偶似乎不是尸体，而是真人。 不仅如此，贾谊还会一个人傻傻的笑。 不知道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郑开不敢靠贾谊太近。 这个女人真的疯了。 虽然郑开不知道因为什么导致她精神失常，但正常人都知道要离精神病远一点。 过了几天，贾谊还是一如既往的发呆。 但郑开却在三楼的窗口，看到了一位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走进了医院。 这个男人给郑开很熟悉的感觉。 可惜。 因为夜色太深，加上角度不对，所以郑开没有看清这个男人的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离开了医院。 接下来的每一天晚上，这个男人都会来一趟医院。 在医院里待上一段时间之后，又会急匆匆的离开。 贾谊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 她每天不是发呆就是傻笑。 郑开找不到能和贾谊正常沟通的时间，只能看着这个女人不断发疯下去。 “身体上没有出现排斥反应，但精神上出问题了。”郑开眼神复杂。 如果贾谊真的变成了精神病，那她即便是活到了现代，也只会生活在精神病院里。 忽然间，郑开感觉到一双目光在注视它。 上一次有相似的感觉，还是方守袭击那一次。 郑开浑身抖了一下，心有所感的看向目光的方向，面色骤然一惊，变得异常严肃。 贾谊怀里的人偶正在注视着郑开。 它明明是死物。 但郑开切切实实的感觉到了冰冷的目光。 一股让郑开有些熟悉的气息从人偶的身体上散发出来，冰冷刺骨，又夹杂着翻涌的恨意。 诡气！ 郑开从人偶的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诡气。 郑开吸了一口凉气，有些不可思议。 不仅是人偶出现了异常，连房间里的镜子都让郑开感觉到不安的因子。 唯独贾谊没有感觉到，依旧抱着人偶傻笑。 郑开想要离开这个房间。 他有预感，这个房间变得极为不安全。 就在此时，那个男人又来了。 这一次，郑开看到了他的脸，是裘敬。 裘敬来了。 不仅如此，裘敬进入医院之后，直接就朝着三楼这个房间而来，让郑开没有一点准备。 郑开躲进了卫生间里。 病房的门开了。 裘敬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走了进来。 郑开还是第一次看到还是活人的裘敬，忍不住透过细缝多看了几眼。 裘敬是那种很严肃的死鱼脸，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裘敬的肤色偏黑，应该是经常晒太阳，从进门到现在，他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 裘敬进了房间之后，满房间的镜子并没有让他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眼神直接落在了贾谊身上。 郑开眼神微凝。 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郑开的脑里。 既然李明可以在这个世界死去，那裘敬应该也可以。 如果自己偷袭的话，裘敬应该反应不过来。 郑开舔了舔嘴唇，为自己的大胆感到震惊。 但下一秒，郑开收敛了眼里的疯狂。 杀了裘敬没有意义。 郑开只是能发泄一下在诡物世界里遭受的憋屈而已。 退一步来说，李明都那么能打。 而被李明称为“主”的裘敬，说不定更加厉害。 郑开对裘敬并不算很了解，在没有彻底摸清楚底细之前，不能太莽撞。 裘敬直接走到了贾谊的面前，这一刻，他终于露出了笑容，看到换了一张脸的贾谊，裘敬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贾谊的换脑手术成功了。 而这个结果，也恰恰是他想看到的。 “跟我走。”裘敬轻声说道。 贾谊眼神没有聚焦，就像是丢了魂的人，没有回应裘敬的话。 见状，裘敬握住了贾谊的手，将贾谊从床上拉了起来。 郑开缩了缩身子，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人偶安静的躺在床上。 裘敬最后看了一眼人偶，然后从房间内的一堆镜子里选了一个双面镜，拉着贾谊离开了病房。 第一百八十三章 背后操控一切的人 “裘敬没有带走人偶。” “说明这个东西对他来说不重要。” 裘敬和贾谊离开很久之后，郑开才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郑开看着床上的人偶发呆。 不知为何，裘敬来了一趟之后，人偶身上的诡气消失了。 不仅如此，房间内所有镜子都变回了普通的镜子，不再给郑开危险的预警。 犹豫了很久，郑开坐在床边，用手摸了一下人偶的皮肤。 很光滑！ 贾谊作防腐处理的时候，应该是用到了某种油脂，这才让人偶的皮肤变得比正常皮肤光滑了很多。 这是真实的尸体。 郑开稍微想了一下前后的事情经过，贾谊的目的性很强。 她的目的不光是换脑成功。 她还想在换脑成功之后，给自己换脸，换肢体，甚至是将自己的大脑和刘佳宁的大脑融合。 听上去很离谱！ 但郑开居然觉得理所应当。 就像在这场换脑手术之前，如果 有人说换脑可以成功，郑开绝对不相信。 但事实是，贾谊成功了。 再离谱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概率。 只是涉及到概率大小的事情而已。 还有一点。这家形体医美医院的供药方是裘式药业。 二十多年前，裘式药业的生物技术和脑域开发技术刚刚起步。 而在裘式药业改名为智网科技之前，裘生发现了诡物世界的存在。 人的大脑既神秘，又复杂。 正因如此，关于人大脑的一切研究，才显得格外让人着迷。 换脑，移植记忆......这些听上去很不切实际的词汇，随着时代的发展，也在慢慢变得有可能。 如果让二十年后的智网科技来，可能贾谊的梦想都能实现。 郑开有些茫然。 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贾谊走了。 整个病房只剩下了郑开。 面对这么多镜子，以及一副用尸体拼接成的人偶，郑开一下子没有了前进的方向。 “我都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了，总该结束了吧。” 郑开呢喃自语。 实际上，郑开是在对人偶说这句话。 因为自己进入到了这个世界，就是因为在现实世界里多看了一眼人偶。 郑开煞有其事的将人偶摆放妥当，对着人偶说道：“我要离开这里。” 没有反应。 郑开有些无奈。 就算是游戏做任务，都会给一些任务提示。 但来到这里之后，郑开完全就是盲人过河，两眼黑。 郑开晃了几下人偶，差点把松散的四肢要散架，吓得郑开不敢再摇晃了。 贾谊离开之后，意味着郑开可以随便外出了。 郑开先是去了一趟二楼，发现贾谊和肖琦的办公室已经换了新的医生铭牌。 一楼柜台的接待员原本是刘佳宁。 但刘佳宁失踪之后，医院的柜台接待员就新换了一名小姑娘，看上去很文静，话很少。 见到郑开之后，这位文静的姑娘只是礼貌的点了点头，没有开口说话。 她以为郑开是住在医院里的病人，所以没有太多怀疑。 郑开礼貌的点了点头。 但郑开心里有些想不通。 医院里失踪了这么多人，为什么没有人在意呢？ 贾谊和肖琦是主治医生，刘佳宁是柜台接待员。 这三个人失踪，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郑开看着柜台的文静小姑娘很久，直到人家不耐烦的皱起眉头，郑开才悻悻收回目光。 在医院里逛了一圈，郑开重新回到三楼病房里。 “这家医院肯定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郑开吐了一口气。 没有头绪的郑开，只能把床上的人偶放到了一边，自己躺在床上闭眼休息。 这一次闭眼，过去了三天。 而这一天的晚上，裘敬又来了。 只不过，这一次是他一个人来的。 贾谊不知道去哪里了。 郑开还是老样子，躲了起来。 裘敬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偶，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 郑开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 裘敬开始在房间里到处找了起来。 郑开咽了一口唾沫，一声不吭的躲在卫生间 的门后。 他不知道裘敬在找什么，但如果让裘敬发现了他，那事情就不好处理了。 好在在裘敬即将进入卫生间的前一秒，房门响了。 裘敬的脚步声朝着病房门走去。 门口。 郑开听到了两个声音的交谈声，一个是裘敬，还有一个是个女声，但听不清两人聊了什么。 “应该是前台那个文静小姑娘。” 郑开想了一下。 现在医院里好像只有前台那个招待员是女的。 过了一会，裘敬重新关上门，回到房间内。 这一次，裘敬没有来卫生间的打算，而是开始用绳子把人偶的脖子、四肢系了起来，有些吃力的把人偶悬到了天花板上。 紧接着，裘敬将房间内所有的镜子都翻了个面，郑开眯着眼仔细看了一会才发现，所有镜子的镜面都正对着天花板上的人偶。 做完这些，裘敬又在地板上用不知道什么液体画了一些特殊的符号，这些符号一开始还很明显，但很快就变淡，消失不见。 如果是其他人看到这些符号，可能还真不认识。 但郑开却熟悉的很。 在幼师办公室地板下的那些陶罐上，就有这些特殊的符号。 除此之外，舒傅的尸体衣服上，也有这些特殊符号。 郑开隐隐有所察觉。 裘敬应该是做某种特殊的仪式。 这种仪式需要将人偶吊起来，还需要很多镜子，最关键的一步就是画上特殊符号。 裘敬懂得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一点， 应该连裘生都比不上裘敬。 最后检查了一遍房间，确定没有遗漏之后，裘敬才急匆匆的离开了。 看样子，他似乎很赶时间。 半个小时后， 郑开才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病房内的一切都让郑开感觉无比的眼熟。 没错！ 就是这个样子。 自己第一次进到这个病房的时候，就是眼前这个样子。 郑开找到病房门口处，从这个角度看向病房里面，和白天在废弃的医院里看到的场景一模一样。 镜子是肖琦拿到房间的。 人偶是贾谊拿到房间的。 但最后布置这个房间的人，是裘敬。 这么一看， 肖琦和贾谊才是那个被利用的人，而裘敬是背后操控一切的人。 第一百八十四章 镜子和人偶的关系 为什么这家医院被废弃的时候，这间病房没有人整理？ 为什么裘敬对这里这么重视，第一次来带走了贾谊，第二次来布置了房间？ 这家医院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郑开百思不得其解。 疑问得不到解答，这是最让人烦心的。 郑开走到房间里，抬头仰视着人偶，那张完美的人脸让郑开一阵恍惚。 李明死在了形体医美整容医院。 由此可知，李明在来这里之前， 已经完成了益智幼儿园的虐杀儿童案。 而裘敬还没有自杀。 所以，贾谊换脑手术发生的时间，在虐杀儿童案被揭发到裘敬自杀去世的那一年时间内。 也就是说，裘敬来这里带走了贾谊，还布置了一间很特殊的房间之后，又过了不久，在家里自杀了。 这也就是派出所档案中记载的：裘敬在虐杀儿童案一年之后，在家里自杀身亡。 裘敬在自杀之前，做了很多事情。 而这些事情，可能是在为进入诡物世界做准备。 裘生发现了诡物世界。 裘敬应该也发现了。 但作为活人，想要进入诡物世界，只能依靠梦境。 而且以活人的身份进入诡物世界，不仅受到血肉之躯的限制，而且没办法长时间待在诡物世界里。 所以，裘敬自杀了。 他选择了一个很简单干脆的办法。 那就是自己去死，让意识进入诡物世界，成为诡物世界的一部分。 显然，裘敬在诡物世界里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或者秘密，而这个东西或秘密让裘敬甘愿自杀去搜寻、揭秘。 郑开揉了揉眉心：“裘生知不知道这件事？” 裘生是第一个发现诡物世界的人。 但裘生还是活人。 他虽然在诡物世界表现出来的实力比裘敬强得多，但受的限制同样很多。 真要算下来，裘生可能并不如裘敬了解诡物世界。 毕竟，裘敬自从二十多年自杀之后，就一直存在于诡物世界中。 而裘生进入诡物世界，还会和郑开一样退出，重新回到现实世界。 如果裘生不知道，那就有些麻烦了。 能让裘敬心甘情愿自杀的东西或者秘密，要比极致的恶意更加的珍贵。 让郑开有些庆幸的是，裘敬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忽然间，郑开心中一动。 “会不会是那把钥匙？无数外来者诡物想要找到园长办公室，他们的根本目的是找到一把钥匙。 成为益智幼儿园的园长，只是次要的事情。 钥匙才是关键。 郑开想到了自己仓库里的那把钥匙。 那是郑开完成【寻找地图】的任务之后，按摩椅给的其中一项奖励。 直到现在，郑开都不知道那把钥匙有什么用。 “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手里有钥匙的事情。” 郑开眼神凝重。 如果仓库的那把钥匙并不是诡物寻找的钥匙，那倒还好；如果是的话，郑开就会面临无数诡物袭击的恐怖场景。 到那个时候，郑开就是在与整个诡物世界为敌。 那个画面，郑开光是想想，都觉得心里凉透了。 甚至，这个秘密连裘生都不能说。 因为裘生对诡物世界的态度从一开始的善意转变为对立，让裘生知道这把钥匙的存在，可能会利用郑开来消灭诡物。 郑开觉得裘生人不错。 但万事小心一点总没错。 郑开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这把钥匙其实是裘生送给郑开的。 郑开将自己的心思都牢记下来，不敢有一点遗忘。 缓过神来，郑开看向天花板上的人偶，再一次开口：“你现在还不打算说话吗？” 事情该结束了。 病房内的一切都变得和现实中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这段过往发生过的真实经历，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郑开话音刚落，病房内的一切开始变得陈旧泛黄，空气中多了一股让人不适应的霉臭味。 房间的墙壁也变得破旧不堪，露出了褐色的砖块，只是在砖块的表面多了很多黑色的霉菌。 精致的墙皮就像是燃烧的纸张一样，消失在郑开的眼前。 上一秒还非常简约精致的病房，下一秒就变成了遗弃了很多年的样子。 郑开表情淡定。 但他眼中微微收缩的瞳孔表明他的内心不像表面这个平静。 天花板上的人偶嘴里传出一声嘎吱声，它的眼睛不受控制的左右来回转动，最后聚焦到郑开的身上。 它的脸是如此的完美。 但郑开却没有欣赏的心思。 现在这个房间，才是它应该有的样子。 “我想让你帮我找一块镜子。” 人偶扭动着头。 五官虽然美，但表情却显得很僵硬。 郑开挑了一下眉：“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好到可以帮忙的程度了吗？” “你见过镜子，而镜子没有杀你，所以你会答应我的。” 人偶的声音有些重音，好像好几个人的声音叠加在一起说出口的。 郑开略微沉默。 人偶口中的镜子，应该是203号房间的镜子。 这算不算双向奔赴？ 203号房间的镜子在找刘佳宁，而人偶也在找镜子。 只不过，此时的人偶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拼接成的，它的大脑是刘佳宁，头颅是魏莱，身体是袁菲。 许久之后，郑开轻声说道：“我要怎么帮你？” “等你进入你的梦境世界之后，来一次这个房间，我不会离开这里。”人偶居然知道诡物世界的存在。 郑开有些诧异。 转念一想，人偶的身体之前出现过诡气，所以知道诡物世界，并不是什么特别惊讶的事情。 “找到镜子之后呢？把它带过来？” “对，带它过来。” 人偶的声音十分冰冷。 郑开从人偶的语气中听出一丝杀意，它似乎想杀镜子。 郑开摇了摇头：“镜子在一个很特殊的地方，我没办法进去，所以我们可以换一个思路，我带你过去。” 人偶沉默了一会：“也行。” 郑开有些怀疑，他是不是一开始就想错了。 镜子和人偶的关系，好像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和睦...... 第一百八十五章 苏青原来这么漂亮... “那我可以离开了吗？”人偶把郑开拉到这个世界，无非就是想让郑开帮忙而已。 甚至，这都不能算是帮忙。 因为人偶和镜子的目的是一样，都希望找到对方。 郑开只是在完成和镜子的承诺，顺便帮一下人偶而已。 但这些事情，人偶并不知道。 人偶扭动着身体，想要从天花板上下来，但裘敬用的绳索实在是太结实了，而且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阻止它从天花板下来。 人偶最后放弃了。 “你的身上不止有镜子的诡气，还有很多我熟悉的老朋友。” 人偶有些诧异。 裘敬的诡气、镜子的诡气、甚至是李明的诡气，郑开的身上都或多或少有一点。 尤其是裘敬的诡气，郑开身上非常浓郁。 二楼那次把裘敬的诡气吸进身体里，郑开身上的气息就掺杂了裘敬的诡气。 这也是让人偶惊讶的地方。 郑开居然还活着。 遇到镜子和李明，侥幸活下来，可以理解。 毕竟，这两个还没有让人绝望到极点。 但遇到裘敬还能活下来，那就不一样了。 人偶看向郑开的眼睛中多了一丝凝重，这个活人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郑开一瞬间就明白了人偶话里的意思，自己身上的诡气太杂了，各种各样的诡物气息都有一点。 郑开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人偶无神的眼睛里难得有人性的告诫：“离裘敬远一点，他会杀了你的。” 在这个世界里，郑开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而这段时间里，人偶都在关注郑开的一举一动。 它觉得郑开是个好人。 当然，它一个人偶是没有资格评价活人的，毕竟它没有生命。 但不知为何，人偶看到郑开为了让刘佳宁活命，选择和李明硬刚的时候，它觉得郑开这个人还不错。 作为一具尸体拼接而成的人偶，它不应该有活人的感情。 可它还是提醒了郑开一句。 善意的提醒！ 郑开笑了笑：“我会注意的。” “等你进入诡物世界之后，要快点来这里找我，有件事我要告诉你，裘敬要对我下手了。” “他在这个房间所做的一切，你应该也看到了，他在为某一种仪式做准备，而且已经等不及了。”人偶吩咐了一句。 郑开思索了片刻：“你这个世界和诡物世界是想通的吗？” 人偶摇了摇头：“不是。这个世界只是我经历事情的一种还原而已，就像是你在我的记忆里过一遍。” 记忆是已经发生的事情。 所以，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都是早已注定好的事情。 郑开虽然给这段记忆带来了一些不一样的波澜，但最后还是没有影响到任何结果。 郑开皱紧眉头：“那诡物世界里的你，会不会很危险？” 郑开有些担心。 如果自己在诡物世界进入形体医美整容医院，找到了人偶，人偶会不会不顾一切的攻击他？ 人偶沉默了。 沉默就是回答。 说明郑开这个猜测是有可能的。 郑开叹了一口气，看来冒险是免不了的。 就在此时，人偶轻声说道：“有一个办法可以让诡物世界里的我暂时恢复理智。” “找到刘佳宁的化妆镜！那个东西对刘佳宁很重要，有这个东西，我就可以暂时压下恨意，恢复理智。”人偶给了郑开一个办法。 郑开愣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是不是一根项链，项链的尾部挂着一个化妆镜，看上去很精致。” “是的，你见过？”人偶的语气再次发生变化。 巧了！郑开还真见过！ 他不仅见过，这个东西还就在他的仓库里。 郑开没有多说，而是颇有自信的点了点头：“我会尽快来医院找你的。” 见状，人偶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准备将郑开送离这里。 郑开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意识就像是沉入深海一般，变得混沌茫然。 隐约间，郑开听到人偶说了最后一句话：“你要小心镜子。” 话音缓缓消失。 郑开皱了皱眉头，他分明听到了人偶说了最后一句话，但下一秒，他就忘记了。 零碎的光线从窗口照进了病房内。 郑开的眼皮抖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他躺在一间病房里。 他的身上并没有换成医院的病号服，还是自己之前的那一身衣服。 忽然间，郑开感觉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握着，很温暖。 郑开低头看去。 苏青攥着郑开的手掌，睡得很沉。 阳光洒在了苏青的脸颊上，在修长的睫毛上轻轻跳动，她的脸不如人偶的脸完美精致，但有自己独特的美。 郑开有些恍然，他第一次觉得苏青这么漂亮。 明明见过最完美的脸，但看到苏青的脸之后，居然会有多看几眼的冲动。 郑开下意识的用手抚摸了一下苏青的脸颊，有些摩挲感，不像爱美女孩子的脸那样光滑，但摸上去很舒服。 “我这是在干什么？！”郑开顿时回过神来。 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 慌乱间，郑开将手掌从苏青的紧握中抽了出来。 这番动静也是吵醒了苏青，苏青揉了揉眼睛，目光迎上了郑开有些尴尬的眼睛。 两人对视沉默了几秒。 苏青惊喜的喊了一声：“你终于醒了！” 郑开挠了挠头。 自己好像进医院的次数有些频繁。 上一次跳楼住院的伤还没有好，这一次又因为突然昏迷住进了医院。 郑开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这样给别人添了不少麻烦，自己没有给派出所做多大贡献，反而一直占用警力资源。 这一点让郑开有些心里过意不去。 “我昏迷了多久？”郑开扯开话题。 苏青能够守在他身边，这让郑开挺感动的。 完了找个时间，要好好请苏青吃顿饭感谢一下。 苏青的语气从惊喜转变为埋怨：“昏迷了一天了，你身体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突然昏迷了？” 郑开不知道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自己白天去了一趟形体医美医院，然后多看了几眼人偶，就被拉到了人偶的记忆里。 这种话听上去很扯淡。 第一百八十六章 有些人注定比普通人幸福 郑开最后用一句“我身体很虚”打发了苏青。 反正郑开没有女朋友，说一句自己很虚怎么了？ 一点毛病都没有！ 苏青撇了撇嘴，没有多说。 郑开稍微收拾了一下思绪，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居然只昏迷了一天！ 在那个世界里，郑开感觉自己都过去半年多时间了。 没想到，现实中居然只过去了一天。 不过一天时间还好，郑开原定的离开幼儿园计划只是推迟了一天而已，应该还来得及完成任务。 想到这里，郑开想出院了。 在医院待着没意思。 而且，郑开现在听到医院两个字，有轻微的排斥心理。 他在形体医美整容医院里度过的那段时间，可以说是让人最不想回忆的一段记忆。 但苏青不同意。 短期之内，郑开已经出现了很多身体上的问题。 这种情况，应该在医院里好好休养，再有什么突发状况，也方便及时救治。 两个人都在说服对方。 最后，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直勾勾的盯着对方，谁都不说话了。 片刻之后，苏青还是没有扛住郑开的眼神攻势，选择退了一步：“随便你，再出事，我就不管你死活了。” 郑开知道苏青嘴上刀子，豆腐心。 她这么有正义感的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郑开出事！ 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郑开从病床上下来，身体上倒是没啥问题。 郑开身上主要是还有一些没有养好的伤，再加上方守的突然袭击让这些伤二次崩裂，所以行动才有些不方便。 苏青一边吐槽着郑开的驴脾气，一边过来搀扶着郑开。 就在此时，病房的门被人推开。 从外面走进来三个人。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从总局派下来的周大筒、郑国伟和苏蓝。 苏蓝看到苏青和郑开比较亲密的动作，不由皱了皱眉。 但苏青没有理会。 郑开也没有察觉到苏蓝表情的变化。 “三位，这是有事找我？”郑开好奇问道。 郑国伟和周大筒没有说话。 事实上，当看到苏青搀扶着郑开的时候，这两人就不打算说话了。 因为有一个人比他们更急。 苏蓝冷着声音：“我们过来看望一下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了。” 郑开愣了一下。 大姐！ 你这个语气可不像是看望病人的语气。 而且，看望病人，好歹手里提个果篮，带点营养品，你们三个两手空空，一副来查案的样子，哪里像是看望病人........ 郑开没有明说，这个时候，他总算是猜想到苏蓝的态度为什么这么冷了。 下一秒，郑开不着痕迹的挣脱苏青的搀扶，坐在病床上，笑道：“谢谢大家的关心，我准备出院了。” 周大筒一副老好人的笑呵呵模样：“怎么这么快？再检查一下吧，别留下什么身体上的后遗症。” 郑国伟吧唧着嘴。 他是老烟鬼。 走到哪里都想着从口袋里套烟，但因为这里是医院，禁止吸烟，所以我们的郑长只能干巴巴的抽空气。 郑国伟是三个人中心思最多的人。 苏青的武力值最高。 周大筒是一个和稀泥的角色，和人交流打交道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周大筒来做。 这三个人的分工很明确。 郑国伟是智力担当，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他太了解犯人心里的心思，也知道怎么去推理犯人的心理活动。 而周大筒是友好派。 遇到什么脑子一根轴的犯人，周大筒就是谈判专家。 大家有什么话，好好说！ 如果说不好，那也没关系。 苏蓝就可以出手了。 对于让一个女人出手制服犯人，郑国伟和周大筒心里没有一点负担。 因为苏蓝确实强的夸张。 除非犯人的手里有高杀伤性武器，不然苏蓝基本上可以做到一脚踹晕一个。 正因如此，郑国伟是三个人中开口次数最少的人。 其次是苏蓝。 最后是话多的周大筒。 周大筒一开口，苏蓝也保持沉默，不再说话了。 郑开笑着摇头：“我这个身体就是太虚了，回去之后补一下，经常锻炼就好了。” 见郑开都这么说了，周大筒也不好再说什么。 随后，周大筒打着哈哈：“那我们也不耽误你时间了，抽时间在一起聚聚。” 说完，周大筒和郑国伟便往外走去。 而苏蓝则是瞪了一眼苏青：“还不走？” 苏青有些怕自己的姐姐。 郑开说了一句：“没事的，我一个人能回宿舍。” 闻言，苏青才跟在苏蓝的身后，离开到了病房。 所有人走后，郑开坐在病床上等了几分钟，这才起身离开了病房，去办理出院手续。 走出医院的那一刻， 郑开欲哭无泪。 自己的钱都用在住院上，才当上派出所的外聘人员，就已经因为住院预支了几个月的工资了。 回到宿舍。 宿舍里多了很多电器，应该是苏青买的。 郑开从崭新的冰箱里拿出一瓶水，冰凉的水滑过食道，让郑开精神一振。 苏青家里有钱。 这一点， 郑开心里早就知道。 从上一次两个人一起去智网科技的新品发布会，郑开就看出苏青的家庭很不错了。 毕竟， 苏青毫不犹豫的下单买了一台按摩椅。 很多人都把一句话挂在嘴边，上帝关上一扇门，就一定会打开一扇窗。 这是毒鸡汤。 郑开从来不信。 比如说苏青，她的家庭很富裕，她的样貌和身材都很好，绝对算是大美女。 不仅如此， 苏青的性格也很不错，是很容易让人有好感的那种。 这样的人，上帝已经把她人生的四面墙壁都凿穿了，根本找不到让人心理平衡的点。 如果不是苏青坚持的正义感，她完全不需要干警察这个工作。 她可以有更轻松的人生。 也可以有更丰富的经历。 认识这样的朋友，应该算是人生中的幸运。 因为， 这种人是真的可以相处一辈子的朋友。 郑开不由笑了笑，如果王强还在的话，他应该会和苏青有很多话聊。 自己不是一个很喜欢说话的人。 大部分时间， 苏青说话，郑开简单的回应几句。 这样其实不好。 对比下来，王强那种话痨可能更容易和苏青聊到一起。 第一百八十七章 离开幼儿园的路 简单收拾了一下宿舍。 郑开将小黑板上的字擦掉，写上了关于镜子和人偶的名字。 一开始，郑开以为镜子想要找到刘佳宁，是因为镜子和刘佳宁的关系好。 但好像不是如此。 人偶聊到镜子的语气时，明显是有一股恨意。 郑开对恨意很敏感。 所以，这股感觉绝对不会错。 郑开在镜子和人偶之间画了一个叉：“既然这两个的关系不好，为什么双方都想见到对方呢？” 郑开还没有傻到认为镜子和人偶见面之后，会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聊天喝茶。 不出预料的话，镜子和人偶见面的那一刻，可能会发生冲突。 镜子是特殊物品。 人偶是诡物。 一场特殊物品和诡物之间的较量，郑开更看好镜子一点。 镜子世界里的被困住的诡物太多了。 这就说明，镜子并不是很怕诡物。 除非是像裘敬这种往生人级别的诡物，才能对镜子造成威胁。 很显然，人偶还没有成为往生人。 不过也说不好。 镜子的状态并不好，被郑开和裘敬弄成重伤的镜子，到现在估计都没有恢复过来。 重伤状态下的镜子，说不定真的会让人偶找到机会。 郑开需要考虑的事情是，他要站在哪一边？ 帮镜子？ 不行。 镜子对郑开的态度很模棱两可，两者的关系互相利用居多。 帮镜子对付人偶，也许可以得到镜子的好感。 但郑开还是觉得镜子不靠谱。 帮人偶？ 也有点不妥。 自己和人偶只是见过几面而已，况且诡物世界里的人偶并不认识郑开。 郑开愿意帮忙，可能人偶还不会领这个情。 郑开很犹豫。 当然，还有一种选择就是谁都不帮。 但郑开不想选这个。 因为他现在的帮手太少了，肉瘤就是个情报员，让它去打探消息还有点用，真打起来，肉瘤跑得比郑开快。 所以，郑开需要找到一个新帮手。 不管是镜子，还是人偶，都是郑开在考虑的范围之内。 “时间很紧张！” “我要快点进入诡物世界。” 答应镜子的一个星期时间，现在只剩下了三天时间了。 本来郑开决定昨天晚上就使用按摩椅，进入诡物世界，尝试着离开幼儿园。 只是没想到，因为人偶的原因，昏迷了一天。 现在只剩下三天了。 三天时间把形体医美整容医院的刘佳宁带回幼儿园。 这个任务很艰巨。 好在郑开在脑子里已经记下了从幼儿园到形体医美整容医院最短的路线，只要出了幼儿园，按照路线走，半个小时就能走到医院。 郑开洗了一个热水澡，躺进按摩椅之前，给苏青发了一条短信。 短信的内容无非就是自己有些累，先睡了，如果苏青回宿舍的话，不要喊他，让他安静的休息就好了。 郑开怕自己进入诡物世界，三个小时没到，苏青就回来了。 所以事先先给一剂预防针！ 做完这些，郑开躺进按摩椅内。 “美好的一天开始了，服务好每一位客户是我们诚挚的愿望，愿您享受接下来的每一秒时光。”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和米龚成为朋友】任务超时严重，难度再次提升，任务奖励不变，请尽快完成任务。” 一进入诡物世界，郑开就听到了按摩椅不好的消息。 郑开的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 幼师办公室内。 郑开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这个房间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 如果不是考虑到做任务，郑开可以在这里待够三个小时再出去。 但现在不信。 郑开有点赶时间。 将血痂面具戴在脸上，染血的手术刀握在手里，郑开悄无声息的走出了幼师办公室。 走廊里除了消毒水的味道，多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郑开蹲了下来。 一楼的走廊上到处都是血。 郑开心头闪过一丝不安。 他上一次退出的时候，还不是这番场景。 黑红色的血液就像是泼墨一样浸透了地面和墙壁，甚至连墙壁上的涂鸦都被血盖住了。 空气中满是让人作呕的腥臭味。 有不少诡物进入了这里。 不仅如此，还在这里发生了一场很激烈的冲突。 “应该不是李明。” 郑开眼神微凝。 李明知道园长的办公室不在这栋二楼，所以不太可能来这里。 除非是为了找郑开报仇。 那样的话就另说。 但比起报仇，郑开觉得找到园长的办公室更重要一点。 基于这个猜测，郑开觉得在这里发生冲突的一方诡物不是李明，而是其他诡物。 光从血液上，郑开看不出太多的东西。 这些血液里混杂着太多的诡气。 说实话，实力越是强大的诡物，它的诡气越混杂。 因为它吞食了大量的诡物，其他诡物的气息虽然被它消化了，但会有残余。 正因如此，诡气越复杂的诡物，实力不会弱到哪里去。 有一个是例外。 那就是裘敬。 裘敬身上的恨意和诡气很纯粹，就是他自己一个人的恨意和诡气。 裘敬成为往生人，应该是走了另外一条路，而不是常规的吞食诡物。 郑开有些担心肉瘤的安全。 那个个头大，胆子小的家伙，可遭不住其他诡物的攻击。 想到这里，郑开急匆匆的朝另外一边的玩具存放室走去。 推开门！ 肉瘤不在玩具存放室里。 郑开眉头紧皱，心里的担心更加的浓郁。 “希望它自己躲起来了。” 郑开只能心里这么想着。 肉瘤的实力不强，胆子也不大，如果不是有二十三个孩子头给它兜底，可能早就被其他诡物吞食了。 眼下，李福治至今没有找到。 舒傅也失踪了。 郑开不希望肉瘤再出事，那样的话，他可真的是一个能帮忙的都没有了。 楼外黑色雾气正在不断的翻涌，越靠近这栋二楼，雾气的颜色越深，直到离开一段距离之后，雾气才会变成灰色。 郑开的身影在雾气中小心前行。 离开幼儿园的路只有一条。 那就是走幼儿园的正门。 郑开的目的就是幼儿园的铁门，幼儿园发生这么多事情，郑开暂时顾不过来，只能先去完成任务。 第一百八十八章 香炉、蜡烛 从南边的二层楼，到铁门口，中间有一段不短的路程。 郑开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他没有成为园长之前，在整座幼儿园里都需要格外小心谨慎才行。 还是那句话！ 权限不够。 成为校医，能够拥有【校医的权限】。 成为园长，自然也能有【园长的权限】。 不要问为什么郑开是护工的时候没有权限，因为护工是幼儿园最底层的职工。 有了【园长的权限】之后，郑开就可以对幼儿园进行整顿了。 路过厨房的时候，郑开往里面看了一眼。 郭生平恨意形成的巨大黑茧还在包裹着郭生平。 目前来看，郭生平是帮不到郑开了。 如果想要让郭生平恢复行动，郑开就需要找到办法祛除郭生平外面的这层厚厚的恨意。 不过这也是个好消息。 巨大黑茧虽然束缚住了郭生平，但同样的，也是一种保护。 “不知道李明去哪里了？”郑开将身体佝偻成一团。 他的行动很迟缓。 虽然有血痂面具给他隔绝活人的气息，但郑开的身上还有裘敬的恨意和诡气。 这份诡气很特殊。 李明对裘敬有恨意。 如果让李明感知到裘敬的恨意，很有可能会追过来。 不得已，郑开只能小心前进，随时警惕四周。 过了很久，郑开才来到幼儿园的铁门处。 铁门又一次被人打开了，这一次不仅是打开这么简单，甚至连铁门上的栏杆都被暴力折断了几根。 原本是长方形的铁门，扭曲变形成了平行四边形。 这应该是李明的“杰作”。 庆幸的是，铁门附近没有任何诡物。 郑开在原地考虑了很久，这才慢吞吞的走出幼儿园的铁门外。 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幼儿园。 但郑开心里清楚，自己不可能一直待在幼儿园里。 从按摩椅发布的任务也可以看出来，按摩椅在一步步推动着郑开离开幼儿园，探索外面的世界。 幼儿园内外是两个世界。 里面处处弥漫着灰雾。 反而到了外面，街道上的建筑物变得清晰了起来，只是没有一盏灯光，漆黑无比。 不知道是不是郑开的错觉，郑开感觉走出幼儿园的一瞬间，周围的温度一下子就降低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突然进入了冷冻库，而且身上还没有穿太多衣服。 郑开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他没有马上行动，而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去形体医美整容医院的路线图。 “从这里到那家医院，需要经过三个十字路口，两个T字路口，以及穿过一条小巷。” “这是最快的路线，速度快的话，大概需要半个小时。”漆黑的环境没有影响到郑开的视力。 这就是【寻宝】带来的好处。 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长时间使用，需要隔一段时间闭眼休息一会。 郑开的脑子里还有第二条路线。 第二条路线要绕很远的路，但好处是这条路线经过的街道都十分的宽敞，就算遇到什么突发状况，有反应的时间。 犹豫之后，郑开还是选择了第一条路线。 他现在很赶时间。 不光是因为和镜子约定好的时间不多了，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李明。 一旦让李明先一步成为幼儿园的园长，那郑开几乎就没有任何挣扎的空间了。 郑开快步行走在街道上。 街道的两侧，郑开能够感觉到时有时无的窥视感。 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诡物。 这些隐藏起来的诡物一般不会离开自己的地盘，但也有例外。 比如说，像郑开这种到处乱跑的“诡物”。 它们就对这种“诡物”很感兴趣。 冰冷的诡气一波接一波，它们在试探着郑开的实力，但因为血痂面具和裘敬的恨意，让绝大多数诡物都不敢靠近郑开。 “不得不说，裘敬的诡气挺好用的。” 裘敬是往生人。 往生人在诡物世界并不常见，可以说很稀少。 只要郑开把裘敬的恨意释放出去，那些诡物就会变得很老实。 几分钟之后，郑开来到了第一个十字路口。 四周依旧是漆黑无比。 路边耸立的红绿灯就像是摆设一样，没有一点光亮。 忽然间，郑开在十字路口的正中心看到一个很小的香炉。 香炉上面插着三支香，而三支香早就烧完了，只在香炉里留下很多灰色的香灰。 郑开没敢靠近，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 他的目的是形体医美整容医院。 所以，这条路上不管见到什么，听到什么，郑开都当做无事发生。 郑开当即往前走去。 二十多年前的路况不是很好。 郑开需要随时小心脚下，防止踩到凹坑。 走路低头，其实是一个不好的习惯。 郑开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想着快点走过去。 几分钟后，郑开抬起头，面色有些难看。 站在他的位置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十字路口对面街道的样子，距离他不过百米。 以他的速度，早就应该走到对面才对。 可现在，郑开回头看了一眼，一阵冷风吹过。 他还在原地。 就在此时，郑开看到原本在十字路口正中心的香炉旁，多了三支没有点燃的香。 郑开没有动，按摩椅没有给任何提醒。 说明，这个十字路口并不会触发任务。 既然不会触发任务，郑开就不想多管闲事。 郑开这次没有再看脚下，而是大跨步的朝着十字路口对面的街道走去，他的眼神一刻都没有离开前方。 这一次，他没有看脚下。 几十秒之后，郑开走到了对面。 但郑开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了，原本在路中心的香炉，现在出现在他前方不足一米的地方。 古铜色的香炉里满是炉灰，而在旁边摆放着三支香。 除此之外，在香炉的另一边，又多了三支白色的蜡烛。 郑开想要绕过去，发现不管自己怎么走，香炉始终在自己的正前方。 寂静的街道上响起了诡异的歌声。 如泣如诉，让人听了有种与之同悲切的共情。 郑开手中染血的手术刀发出刺骨的寒意，血痂面具下的双眸也在朝着黑色转变。 第一百八十九章 糊涂！杀了你钱也是我的 歌声不刺耳。 反而有点动听。 只是唱歌的“人”在一边哭，一边唱，所以郑开的心情就不是很美妙了。 回过头去。 一名身形佝偻的老人一边唱着让人潸然泪下的歌曲，手里捧着一碗白饭朝郑开走了过来。 郑开眼神微凝。 这个老人很矮。 一眼看过去，可能都没有一米五高。 他的眼睛被污垢遮盖着，就像是陈湘萍一样，睁不开眼，却可以准确的感知到郑开的位置。 热气从白饭中散出。 醇厚的米香就让郑开感觉饿了。 让郑开有些惊疑的地方是，他没有从这个老人身上感觉到诡气。 似乎，这就是一名正常的老人。 郑开没有说话。 老人在郑开几米远的位置停了下来，抬起满是褶皱的脸，歌声戛然而止：“小伙子，晚上不要到处跑，很危险的。” 郑开想了一下：“知道了，老爷爷。” “你要去哪里啊？” 老爷爷笑呵呵的问道。 他的脸就像是树皮一样堆在一起，偏偏还想要露出笑脸，显得有些古怪和不自然。 郑开没有回答。 老人没有在意，而是更加担心的说道：“你这个人在外面乱跑，太不安全了，我跟着你吧。” 跟着我？ 郑开一下子意识到了不对：“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老人没有回答，而是往前走了几步，把手里的白饭端到郑开的眼前：“你饿了吧，吃了它吧，吃了之后，点燃那三支香，再把那三支蜡烛点亮。” 老人的语气变得急促了起来。 他的表情也不像刚才那么随和，变得有些狰狞和恐怖，看上去很吓人。 郑开紧皱眉头，稍稍退后了一步，将手里的手术刀放在胸前。 郑开的保命手段不多。 尤其是离开了幼儿园之后，郑开的保命手段就更少了。 就在此时，十字路口的另一边走来了一位穿着大红色长裙的女人，这个女人非常高，甚至比郑开还要高一个头。 不仅如此，她的容貌非常美，高挺的鼻梁下是薄凉的红唇，一颦一笑都让人心神恍惚。 她的手里拿着一盒女士香烟。 女人走到郑开的近前，郑开闻到了女人身上好闻的香味。 “这位小哥，有些眼生啊。”女人打量着郑开。 啪的一声！ 一根细长的香烟点燃，送进了红唇里。 “有没有兴趣去我家坐坐？” 女人吐出烟圈，用同样鲜红诱人的舌头舔了一下上嘴唇。 郑开还没有说话，女人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递向郑开：“要来一根吗？很爽的。” 女人的身上同样没有诡气。 先前的那个老人，表情一下变得格外 阴冷。 他似乎很不喜女人的到来，但又无可奈何。 “我不喜欢抽烟。” 郑开摇了摇头，拒绝。 女人有些遗憾，美眸中充满了诱惑，小声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郑开眼神茫然了一瞬，但很快清醒了过来。 他已经对美貌免疫了。 连人偶那张脸，郑开都可以做到自然淡定。 这个女人的脸还比不上人偶。 郑开还是拒绝：“不喜欢。” 女人面色僵硬了一下。 见状，老人又开始推销自己手里的白饭：“小伙子，你肯定饿了，吃了它吧。” 郑开可以肯定，面前这两个一定是诡物。 至于为什么没有诡气？ 郑开还没有搞清楚。 但显然，不解决掉这两个诡物，郑开走不了。 郑开一直没有出手，是因为他拿不准这两个诡物是什么实力。 虽然说血管级诡物很稀有，但这么大的诡物世界也不是没有遇到的可能。 “你们到底想干嘛？” 郑开直接问道。 他本以为诡物会说一些鬼话来骗他，没想到老人很坦诚：“我想让你供奉我。” 女人也是，直接点头。 供奉？ 郑开微微皱眉。 就在此时，郑开的脑子里响起了按摩椅的声音。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你已触发简单任务【供奉】。” “任务内容：在十字路口留下自己的供奉牌。” “任务奖励：供奉点数达到一千，可点亮祠堂牌位。” “任务失败：无。” “无时间限制。” “因用户过早触发该任务，追加提示：死在这个十字路口的人，手里都有一个供奉牌。” “是否接受任务？” 按摩椅的话让郑开愣了一下。 郑开有些没搞懂按摩椅给的追加提示。 死在这里的人，才有供奉牌？ 但任务内容是让郑开留下自己的供奉牌。 这不是让郑开去死吗？ 郑开有些没想通，不过表面上没有露出任何异样：“接受。” 按摩椅的声音缓缓消失。 任务面板也一起消失。 郑开看向眼前的老人和女人：“你俩都想让我供奉？” 老人和女人同时点头。 郑开好奇的问道：“那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老人率先一步说道：“我可以给你一件特殊诅咒物，你在其他地方绝对找不到第二个。” 女人似乎白嫖惯了，一脸幽怨的盯着郑开：“你有人家还不够吗？” 郑开嘴角微微扯动了几下。 白嫖可耻！ 所以，郑开直接看向老人：“你先把特殊诅咒物拿出来，给我看看。” 老人兴冲冲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纸钱：“有了它，你再遇到诡物，就可以用这个把它们打发走。” 郑开：........ 郑开没想到，在诡物世界里，居然也有钱。 郑开细细感应了一下，发现这一沓纸钱上最关键的东西并不是面值，而是上面的诡气。 纸钱上的诡气很纯净。 它不属于任何诡物。 但所有诡物都可以很轻松的吸收上面的诡气，这要比出去吞食同类诡物来的安全的多。 好像挺不错的。 但郑开不满意。 因为这种东西对他的用处不是很大。 就像是电视剧里的那句台词：“放了我，这些钱都是你的！”“糊涂！杀了你，这些钱也是我的。” 真要是遇到诡物，这些纸钱很有可能打水漂，自己的安全也得不到保证。 不值得！ 郑开摇了摇头，看向女人。 郑开的意思很明确，既然大家不想打打杀杀，那就拿出诚意来说话。 第一百九十章 供奉牌 女人看出郑开是个实在的人。 犹豫之后，她把手里的一盒香烟递给了郑开：“我给你这个。” “我不抽烟。” 郑开摇了摇头。 女人被郑开气笑了：“我这一盒里面有十根香烟，你抽一根，我就会感应到，并且赶到你身边帮你。” “你很强吗？” “比那个病死鬼强一点。” 女人的话让郑开不经意看向老人。 原来这个老人是病死在这个十字路口的。 说实话，这个东西要比纸钱有用。 虽然郑开不知道女人的实力如何，但从她自信的眼神中，郑开感觉她应该没有吹牛。 这么说，是不是可以请她帮忙对付裘敬？ 看女人的神情，明显不把其他诡物放在眼里。 嗯！ 往生人应该也不值一提。 到时候，可以让女人和裘敬正面打一架。 不过郑开没有马上答应，而是警惕的问道：“我供奉你们需要付出什么？” 女人面露喜色，她知道郑开心动了：“你只需要在我的供奉牌上写上你的名字就可以了。” 老人心有不甘，在想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说着，女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牌。 木牌的正面写着女人的名字：祝竹。 而需要郑开落笔的地方是木牌的背面。 郑开从女人的手里接过供奉牌，仔细看了起来，质感很冰凉，没有木头的那种摸起来的感觉。 很普通的一块木牌！ 女人也不怕郑开跑了，因为有香炉的存在，郑开想跑都跑不了。 “原来这就是供奉牌啊。” 郑开呢喃了一句。 老人和女人明显在瞒着他一些事情。 这块木牌不可能简单。 一旦郑开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看着手中的供奉牌，郑开的心里多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下一秒，郑开面具下的脸笑了起来，但笑声很冰冷：“不如这样吧，你们供奉我吧。” 老人和女人同时愣住了。 女人身上终于开始散出诡气。 老人面色同样不好。 但他的心情要比女人好受一点，毕竟自己手里的纸钱并没有送出去。 而女人的香烟已经递出去了。 “你没有供奉牌。” 女人觉得自己被郑开耍了，精致的五官裂开一条条伤口，撕裂的肉丝缝隙下看到黑色的血液在流淌。 郑开微微眯眼，晃了一下手里的供奉牌：“谁说我没有供奉牌？！” 老人和女人都被郑开的脑回路搞宕机了，几秒之后，女人才用一副“这是我的东西”的语气，难以置信的说道：“这是我的供奉牌！” 从来没有听说过供奉牌还可以抢的....... 关键是，这块供奉牌上有祝竹的名字。 郑开拿起手中的手术刀，尝试着在木牌上刻了一下。 很好！ 手术刀可以刻字。 木牌的正面只有祝竹一个人的名字，但正面的面积很大，还可以刻很多字。 下一秒，郑开当着老人和女人的面，开始在木牌的正面刻自己的名字。 见状，老人没有太大的反应，女人忍不住了。 强烈的恨意从女人的身体里涌了出来，在身后形成了一条血路，不断有哀嚎的声音在其身后响起。 这个时候，郑开终于看清楚了祝竹的实力。 李明现在应该是血管级的诡物了，而祝竹要比李明差一点，她身体里的血管才刚刚成型。 “把我的供奉牌还给我！” 女人没有直接动手抢，而是伸手问郑开要。 郑开眼神闪烁了一下，女人有顾忌，所以不敢直接动手。 郑开用力将手术刀扎进木牌里，刀尖直接从背面贯穿了出来，一瞬间，整个木牌上出现一条巨大的裂缝。 女人惨叫一声，身上的诡气都有些溃散。 果然如此！ 郑开笑了一下。 一旁的老人看到郑开的笑容，居然感觉到一丝害怕，将身上的供奉牌捂得非常严实。 幸好自己的供奉牌没有交出去。 但老人心里很不解。 为什么郑开的手术刀可以捅穿供奉牌？ 按理说，供奉牌是用死人木做成的，根本坏不了。 什么是死人木？ 人死后，讲究入土为安。 棺材下葬，泥土封顶。 过十几年，几十年，在棺材板上长出来的树，就叫做死人木。 死人木很少见。 一方面是因为人们都有扫墓的习惯，不可能让一棵树在坟头长大，另一方面死人木想要长到能用的程度，需要的时间很长。 这个时间要比普通树木生长的时间长的多。 因为沾了死人的阴气，所以很难损坏。 可郑开手里的手术刀，似乎没有费多少力气就扎穿了供奉牌。 一声惨叫之后。 女人的诡气弱了很多。 她身上的恨意也变得起伏不定，腥臭的黑红色血液从她的身体里流出，在地上积起了一大滩血池。 “还要动手吗？”郑开轻声问道。 女人没有再说话，而是用恶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郑开。 但很可惜。 郑开现在戴着血痂面具，看不到面具下的脸。 老人想溜了。 今天遇到 一个狠人，惹不起。 本来以为有供奉牌的保护，就算得不到郑开的供奉，也不会损失什么。 但现在，看到女人的惨样，老人的想法变了。 唰~ 老人的速度很快。 他和女人没有交情，没必要帮女人对付郑开，几乎几秒的时间内，十字路口就看不到老人的身影了。 郑开没有去管老人，而是将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女人身上。 郑开继续在木牌上刻自己的名字，很快，郑开两个字就出现在木牌的正面，就在“祝竹”两个字的旁边。 女人全程没有再说话。 郑开将木牌上的木屑吹走，微微皱眉。 没什么感觉。 “这供奉牌怎么用？” 郑开觉得还是问一下原主比较好。 女人没有回答。 如果不是因为供奉牌在郑开的手里，可能早就将郑开吞食了。 郑开晃悠了一下手里的手术刀：“你要是不说话，我就把你的名字从这上面划去。” 女人顿时慌了：“你想怎么样？我都没问题。” 遇到郑开， 她也没有什么办法。 谁能想到，路上随便劫到一个诡物，居然这么变态，连供奉牌都能扎穿。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不可听、不可视、不可说 “供奉牌有什么用？” 郑开是活人。 但现在，他居然在光明正大的威胁一名快要成为血管级的诡物。 关键是，祝竹还真的不敢对郑开动手，因为自己的供奉牌还在郑开的手里。 祝竹心里很后悔。 早知道就让那个病死鬼先拿供奉牌试探一下，那样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郑开看出了祝竹的悔恨，但没有多说什么。 隔着面具，祝竹看不到郑开的表情，但从郑开说话的语气中，祝竹感觉到郑开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 祝竹很是心痛的看了一眼郑开手里的供奉牌，开口说道：“供奉牌可以点亮祠堂牌位。” “在这个世界里，存在很多特殊的地方。” “而供奉着祠堂牌位的地方，就是最特殊的地方之一。” 祝竹很是不情愿。 她有想过说谎。 对诡物来说，说谎是很简单的事情。 但她怕。 她怕郑开一刀直接把供奉牌扎裂成两半。 因为看不到郑开的表情，猜不到郑开的心思，所以祝竹就把说谎的心思收了起来。 先找机会把供奉牌拿回来，再对付郑开。 郑开点了点头。 祝竹没有说谎。 她和按摩椅发布的任务，基本上是一致的。 见郑开还是不打算说话，祝竹才继续说道：“只要能拥有自己的祠堂牌位，就可以成为比往生人更强的诡物。” 郑开微微皱眉。 这个他倒不是很清楚。 郑开对诡物的实力划分，目前知道的最高的存在就是往生人。 血管级诡物拥有一颗自己的心脏之后，就可以成为往生人。 裘敬就是这个阶段。 至于之后，郑开并不是很了解。 听祝竹的话，似乎想要成为比往生人更恐怖的诡物，就需要用到祠堂牌位。 郑开想了一下，笑道：“你连血管级诡物都不是，想那么远干什么？” 祝竹摇了摇头。 “只要有了祠堂牌位，不管是什么实力的诡物，都可以马上变成比往生人还强的诡物。” 郑开愣了一下。 这么夸张？ 是不是说，哪怕是最弱的诡物，一旦拥有了祠堂牌位，都可以瞬间变得比裘敬还厉害？ 郑开看着手里的供奉牌，陷入了沉思。 这东西太过于变态。 即便是裘敬，都会对这个东西眼红。 可为什么？ 这种珍贵的东西会出现在女人的手里？ 郑开眼神中闪烁着怀疑。 从祝竹身上的诡气，郑开可以感觉到，她连血管级诡物都不是。 这样的实力在幼儿园里可能算很强的，但放在诡物世界里，其实不算是多么恐怖的诡物。 并不是女人太强。 而是幼儿园里的诡物都太弱。 当然，这里的前提是排除裘敬和李明。 裘敬是往生人。 但一般情况下，他不会管幼儿园的事情。 而李明现在已经是外来者了，他的校医身份已经被郑开顶替了。 郑开打量的目光落在了祝竹的身上。 祝竹的诡气缩回身体里。 郑开的目光太过于锋利，让她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许久之后，郑开才满是怀疑的问道：“听上去，这个供奉牌应该是很珍贵的特殊物品，你手里的供奉牌是哪来的？” “一个叫画家的诡物给我的。” 祝竹有些不敢直视郑开的眼神。 郑开挑了挑眉。 画家？ 祝竹给郑开解释的很详细：“画家给了很多诡物供奉牌，只要在供奉牌的正面写上各自的名字，这块供奉牌就是其他诡物的所有物了。” 这个画家倒是挺大方的。 供奉牌和祠堂牌位有关系。 而祠堂牌位又和往生人之上的等级有关系。 郑开还是第一次在诡物世界里见到这么乐善好施的诡物....... “画家为什么要给你们供奉牌？” 郑开追问道。 祝竹摇了摇头。 “下一个问题，往生人之上的诡物，叫什么？” 裘敬是往生人，他身上的恨意和诡气已经让郑开完全没办法抵抗。 没想到，往生人还不是诡物进化的终点。 不过想想也对。 诡物世界里的诡物，最终的目标都是摆脱诡物的身份，成为真正的人。 没有成为活人，那对诡物来说，就没有太大的意义。 祝竹有些诧异。 在她的感知中，郑开也是诡物。 按理说，郑开应该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郑开没有解释，而是将身上冰冷的气息混杂着裘敬的诡气一起释放了出去：“我问你答就可以了。” 祝竹吓得后退了几步，身上的血撒到到处都是，就像是到处泼洒的红色颜料一样。 “往生人之上，是三不。” “不可听、不可视、不可说。” “成为那样的诡物之后，除非是同样为三不的诡物，不然其他诡物犯了其中一条就会死。” 祝竹语速很快。 她很怕郑开。 不知道为什么，从一开始的害怕郑开弄坏供奉牌，到现在，她反而怕郑开本人更多一点。 主要是郑开身上的诡气太吓人了。 裘敬的恨意几乎可以淹没大部分诡物，并且让它们没有任何喘息的空间。 三不之物。 不可听—你不能听到三不之物的名字，如果你听到了三不之物的名字，就会死。 不可视—你不能看三不之物的样子，看了就会死。 不可说—你不能向其他诡物提到三不之物的存在，说出口之后，也会死。 郑开一瞬间就明白了“三不”的意思。 简单来说，拥有了祠堂牌位的诡物，就相当于有了庇护。 而所谓的三不，就是祠堂牌位给诡物的保护，不允许任何诡物冒犯有用祠堂牌位的诡物。 冒犯就是死罪！ 那么问题来了。 祠堂牌位庇护诡物的力量从哪里来？ 还有一点，诡物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成为活人？ 郑开突然想到了镜子。 镜子曾经答应过郑开，只要把刘佳宁带到它面前，就把成为活人的秘密告诉郑开。 镜子知道怎么成为活人？ 还是说，它只是在骗人而已....... 郑开眼神微闪。 镜子只是一件特殊物品而已，连诡物都不知道最后的终点是什么，它凭什么知道？ 郑开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镜子骗了，关键是，当初的自己还真的相信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郑开的第一个供奉诡物 郑开的沉默，对祝竹来说就是煎熬。 她猜不透郑开的心思，所以一直表现的小心翼翼的。 甚至，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这么怕郑开。 忽然间，祝竹看到了郑开手里的手术刀。 对了！ 这把手术刀居然能扎穿供奉牌，绝对是一件很特殊的物品。 由死人木制作而成的供奉牌，能够承受任何诡物的恨意。 但有一个东西，供奉牌承受不了。 那就是善意。 越锋利的善意，供奉牌会显得越脆弱。 祝竹像是想到了什么，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注视着郑开。 诡物身上有善意？ 这怎么可能？ 诡物世界怎么可能会有善意的存在，更别说拥有善意的诡物！ 善意对诡物来说，是最危险的东西。 眼前的这个男人，居然可以操纵善意！ 郑开收拢心神，顿时察觉到祝竹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你想说什么？” 郑开很善解人意的问道。 人家都给回答了这么多问题，郑开不介意也回答对方几个。 祝竹不确定的问道：“你能操纵善意吗？” 郑开都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有血痂面具的隐藏，活人的气息应该完全被遮盖了才对。 “不对。” “她并没有怀疑我的身份。” “她只是怀疑我能操纵善意而已。” 郑开瞬间反应了过来。 下一秒，郑开一边转动着手里的手术刀，一边若无其事的说道：“你最好不要往外说，不然我可能会杀了你。” 真别说！ 郑开的演技又进步了很多。 可能是受贾谊的影响，郑开的演技居然有了明显的进步。 再加上，郑开现在戴着血痂面具。 一股往生人诡物的气息让祝竹恐惧到有些说不出来。 这一刻。 祝竹真的相信郑开是一个能操纵善意的往生人。 这在诡物世界里从来没有发生过！ 祝竹看郑开的眼神变得极为恐惧和敬畏。 她现在心里认定，郑开是诡物世界里最特殊的诡物。 这样也好。 郑开能用这一层伪装的身份做很多事情。 甚至，郑开可以把祝竹带回到幼儿园里，让祝竹成为自己的最佳帮手。 “有了供奉牌之后，还需要做什么才能点亮祠堂牌位？”郑开翻来覆去的看，都没有感觉到这块木牌有什么不同之处。 而且，郑开的名字刻上去之后，也没有发生什么让人震惊的事情。 郑开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用手术刀把这个东西弄坏了。 祝竹眼中明显多了很多畏惧，小心翼翼的回答：“有了供奉牌之后，就需要找到一百个供奉人。” “不管是诡物，还是活人，甚至是有自我意识的特殊物品都可以，让它们供奉你，才可以点亮祠堂牌位。” 一百个有点多。 郑开把幼儿园所有诡物和二楼的特殊物品都算上，也才十几个而已。 不过，不知道肉瘤算一个，还是算二十三个？ 毕竟它身体里有二十三个孩子的头，如果算二十三个的话，那进度就一下子快了很多。 郑开有些怀疑，翻到木牌的背面：“这么小的地方，能写的下一百个人的名字？” “名字写在上面，会自动消失，然后在背面会出现一个红色的×代替名字。”祝竹解释了一句。 郑开顿时笑了起来：“合着你一个供奉人都没有找到，我是第一个？” 祝竹的供奉牌背面干净的很，什么都没有。 也对！ 没有诡物会像郑开一样这么光明正大的出来溜达。 除非是实力特别强大的诡物，比如说裘敬这种，才敢在诡物世界到处逛。 即便如此，有些地方对裘敬来说同样不能去。 只是这些特殊地方比较少而已。 想到这里，郑开拿起手术刀，准备将祝竹的名字划去。 见状，祝竹一下子就慌了：“别划，划掉我的名字，我会死的。” 供奉牌供奉的并不是诡物本身，而是祠堂牌位。 所以，供奉牌的易主，是对祠堂牌位的一种亵渎。 一旦祝竹的名字在供奉牌上消失，她会被祠堂牌位瞬间蒸发掉，就像是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诡物不怕痛，但是怕死。 郑开也不想祝竹死，毕竟这可是一个很好的帮手。 “那我先把你的名字刻在背面，然后再把你正面的名字划去，你觉得怎么样？”郑开友好的征求意见。 祝竹：我觉得不怎么样。 但嘴上，祝竹既不甘，又委屈的小声道：“也许可以，你试试吧。” 早知道郑开是往生人，她就不可能过来招惹郑开。 早知道郑开能操纵善意，她就不可能把供奉牌送出去。 郑开安慰道：“没事的，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你不要太担心。” 安慰人的话一套接一套。 也就是这个遭罪的人不是郑开，不然郑开也不会这么说。 祝竹没有吭声。 她的意见已经不重要了。 郑开愿意听，自然最好，不愿意听，她也没有办法。 下一秒，郑开用手术刀一笔一划的在背面刻上了“祝竹”两个字。 再然后，正面的名字被郑开快速划去，只剩下郑开自己的名字。 郑开看向了祝竹。 祝竹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 恨意加持的血液几乎要从她的身体里流干了，这是因为供奉牌受到重创的缘故。 她身体里的五脏六腑，骨架肠道耷拉出来，又被她塞了回去。 除此之外， 祝竹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郑开围绕着祝竹转了几圈：“我就说没事吧。” 其实郑开也没有底气。 毕竟，他没有见过祠堂牌位，更加没有见过祠堂牌位上的愿力。 祝竹面色一喜。 还未等她开口说话，她的身体开始快速的融化，变成了一团血水，而在血水的中间是祝竹的脸。 她没有了血肉，没有骨架，甚至连身体都没有了。 郑开的笑容呆滞在脸上。 祝竹的笑容也变成了一滩血水。 腥臭的白气从血水中沸腾而起，郑开捂着鼻子后退了几步，喊了一句：“祝竹，你还活着吗？” 看样子，应该是活不成了。 都成这样了，还怎么活？ 郑开摇了摇头，自己的第一个供奉诡物居然就这么死了。 就在此时， 地面上传来祝竹虚弱的声音：“你找个罐子，把我装起来吧。” ...... 第一百九十三章 画家 想要在诡物世界找东西，危险很大。 但郑开仗着自己身上有裘敬的恨意，没有费太多麻烦就找到了一个黑色的罐子。 “你自己....流进去？还是我再找个勺子把你舀进去？” 郑开有些为难。 祝竹成了一滩血水。 没有了身体的祝竹，郑开都感觉不到她身上的诡气了。 黑色的罐子放在地上，黑色的血液顺着罐子口边缘，一点点在往里面“爬”。 等到地面上所有的血液都爬进罐子里，郑开才将黑罐抱在怀里，低头看去，祝竹的脸浮现在罐口。 “你现在是不是没有之前的实力了？” 郑开试探性的问道。 祝竹沉默。 她现在连身体都没有，哪来的实力！ 祠堂牌位虽然没有杀了她，但却把祝竹一身的诡气和恨意都剥夺了。 郑开叹了一口气。 本以为自己能白捡一个帮手，没想到最后还是啥都没有捞到。 但要是不管祝竹，郑开又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抢了人家的供奉牌，又害她成了现在的样子，心里肯定有些过意不去。 “我不会抛下你的。” 郑开说了一句。 罐子里。 祝竹看着郑开认真的表情，第一次觉得郑开好像人还不错。 郑开抱着黑罐，便打算离开十字路口。 他已经知道了怎么点亮祠堂牌位的办法，这是最重要的。 就在此时，祝竹提醒了郑开一句：“还有最后一步没有做。” “你看供奉牌的背面，我的名字并没有消失。” 闻言，郑开看了一眼供奉牌，果然，祝竹的名字还在背面，没有变成一个红色的×。 祝竹让郑开看向地面上的香炉和三支香：“我要供奉你的话，我必须亲手点燃三支香，插在香炉。” “而你要抽一根我给你的香烟，等到香烟抽完，供奉才算结束。” 这么麻烦？ 这供奉的仪式有些太繁琐了。 郑开无奈的说道：“你现在的样子怎么点香？” 祝竹将自己为数不多的诡气给了郑开，点香的动作是看诡气，而不是看身体。 用祝竹的诡气点燃三支香，也算是祝竹亲手点燃的。 淡淡的诡气包裹着郑开的双手。 郑开将三支香拿了起来，缓缓插进香炉内，同一时间，三支香同时燃起，缓缓往上飘着三条白线。 香炉消失了。 郑开回头看去，香炉又一次出现在了十字路口的正中心。 刚才点燃的三支香，已经只剩下了一小半了。 很快，三支香烧完，只剩下灰色的香灰。 郑开没有抽烟的习惯，所以抽烟的时候会忍不住咳嗽，等到一支烟抽完，祝竹告诉郑开，可以走了。 郑开抱着黑罐，加快脚步朝形体医美整容医院走去。 路上，郑开和祝竹一直闲聊着。 郑开也知道了祝竹的来历，她是出车祸死在了这个十字路口，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 已经来到了诡物世界。 她算是比较幸运的诡物。 来到诡物世界之后，祝竹没有遇到其他诡物，直到有一天，一个叫画家的人找到了她。 画家告诉她，她还有成为活人的希望。 只要能够点亮属于自己的祠堂牌位，就可以成为比往生人还强大的诡物，也就是“三不之物”。 往生人之前，诡物的一切都是注重身体的塑造。 血肉、骨架、血管、心脏等等，这些东西都是身体不可缺少的部分。 但想要成为活人， 光有这些还不够。 画家没有和祝竹说还需要什么，只是告诉祝竹早点找到一百个供奉人，成为“三不之物”，那样就有成为活人的条件了。 从祝竹的嘴里，郑开能够感觉到，这个所谓的画家，有点急切。 “当初从画家手里拿到供奉牌的诡物，一共有多少个？” “加上我，一共是九个。” 祝竹对郑开已经没有什么隐瞒的了。 祝竹是其中之一，而那个老人也是一个。 也就是说，还有七个人手里有供奉牌。 郑开觉得裘敬手里一定没有。 如果裘敬手里有供奉牌，以他往生人的实力，应该很容易就找够一百个供奉人。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裘敬一般都是直接来硬的，不喜欢玩那些绕弯子的事情。 既然裘敬现在还是往生人，就说明他没有点亮属于自己的祠堂牌位，这对郑开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如果郑开能先裘敬一步成为“三不之物”，那就不需要怕裘敬了。 忽然间，郑开意识到某个地方不对劲。 脑海中。 郑开询问按摩椅：“按摩椅，你刚才说我点亮属于自己的祠堂牌位，需要多少供奉点来着？”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是一千供奉点。” “一个供奉人能提供多少供奉点？” “一点。” 郑开：....... 他要足足找够一千个，才能点亮属于自己的祠堂牌位。 这和他设想的一百个，出入太大了。 “按摩椅，你是不是在玩我？” 郑开有些生气，但他还没有发泄。 按摩椅的声音还是那么动听，从来没有变过：“编号014用户请注意，您当前身份为活人，活人点亮祠堂牌位需要一千点，诡物点亮祠堂牌位需要一百点。” 郑开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郑开只能叹了一口气，没有再理会按摩椅。 他到哪里去找一千个诡物？ 郑开想想都觉得头疼。 一千个！ 这个数字已经很夸张了，如果不是祠堂牌位的诱惑力足够大，郑开都想放弃了。 看来这件事不能急，只能慢慢来。 郑开和按摩椅聊天的时候，祝竹也安静了下来。 她能够差一点成为血管级诡物，也是因为供奉牌的原因，祠堂牌位的愿力让祝竹不需要像其他诡物一样到处吞食同类。 但缺点就是，每天固定的一个时间点，自己身体里的恨意会不受控制的爆发。 对祝竹来说，她的痛苦就是一遍又一遍重复车祸，感受身体被车碾压破损的绝望。 现在，她居然摆脱了供奉牌的折磨。 但也失去了成为“三不之物”的可能。 这对她来说，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路过第二个十字路口，没有出现异样。 郑开突然开口问道：“画家是什么样的诡物？” 郑开对这个画家很感兴趣。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大凶之地，医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里有供奉牌的缘故，郑开接下来路过的十字路口，都没有发生意外。 漆黑寂静的街道上，郑开的脚步声显得格外的刺耳。 因为在第一个十字路口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郑开的脚步有些急促，在赶时间。 听到郑开的问话，罐子里的祝竹回忆了起来：“我对画家不了解，我只知道他不在这里。” “他不太像诡物。” 祝竹的一句话引起了郑开的注意。 郑开脚步微顿：“为什么这么说？” 祝竹想了一下：“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菜市场的屠宰码头，他的身上没有诡气，也没有恨意。” “他在屠宰码头不知道是找人，还是找东西，显得很急切的样子，但看到我之后，他就让我跟着他回到他的地盘。” 没有诡气，也没有恨意。 那不是和郑开一样吗？ 郑开也没有诡气和恨意，他现在的诡气一部分来自于血痂面具的加持，还有一部分来自于裘敬。 至于恨意，郑开更加没有。 郑开忽然发现了一个华点：“你是说，他的地盘不在屠宰码头，在其他地方？” 祝竹给了肯定的回答：“是的。” “他的地盘在一栋楼里，那栋楼里到处都是诡物，他住在最顶层，那一层只有一个房间，就是他的。” 郑开沉思了片刻。 画家住在一栋楼里。 满是诡物的大楼其实很常见，起码在这个世界里很常见。 郑开可以保证， 自己随便走进一栋大楼，都可以在大楼里见到很多诡物。 毕竟，这里就是诡物的世界。 就像是现实世界中，最不缺的就是活人。 诡物世界最不缺的就是诡物。 祝竹的话没有太多的作用。 但郑开还是把这些话记在了心里。 “你觉得画家是什么？”郑开好奇的问道。 他想听听祝竹的想法。 祝竹接触过画家，肯定对画家有自己的直觉印象。 祝竹很聪明，她的理智没有完全被恨意和诡气吞噬，所以才能一直保持理智和郑开交流。 这应该也是供奉牌的作用之一。 它可以让诡物冷静的思考，也可以让诡物不受控制的暴走。 简单来说，诡物是玩具，而供奉牌是玩具操控器。 供奉牌背后的祠堂牌位是玩玩具的人。 这三者的关系很清晰。 郑开一瞬间就理顺了。 祝竹慢慢适应了在罐子里的状态，声音也变得自然了许多：“画家身上没有诡气，也没有恨意，但我亲眼见他杀了一个血管级的诡物。” “我觉得他是诡物，只是藏的好。” 听到祝竹的话，郑开心里没有认同。 裘生就不是诡物，而是活人，但裘生如果想要杀死某个诡物的话，对他来说很容易。 没有诡气和恨意并不是限制实力的硬性标准。 再退一步说，就算排除了活人的可能性，画家也有可能是拥有自我意识的特殊物品。 比如说镜子。 镜子本身是死物，但有了自我意识之后，它就拥有了杀死诡物的能力。 从一开始，镜子本身是没有恨意和诡气的。 恨意是一种人的情感。 一件死物上是不可能有人类的情感的。 郑开从镜子身上感觉到的诡气和恨意，都来自于被镜子困在镜子世界里的那些诡物。 但这么一想，郑开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镜子有自我意识，也有杀死诡物的能力，但它却不能自由行动。 特殊物品终究是物品。 它没有人的双脚，这也是为什么镜子会一直待在203号房间，因为它没办法自己出房间。 祝竹嘴里的画家，明显是一个人。 一个能自由活动的人！ 当然，也有可能是能自由活动的诡物。 见郑开在皱眉思考，祝竹没有再出声打扰，而是从罐子里探出一颗半粘稠的头，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她一直存在于十字路口。 画家给祝竹的任务就是尽快点亮祠堂牌位，但不允许祝竹离开那个十字路口。 现在，祝竹比郑开还好奇周围的一切。 她的眼神里满是好奇。 不知不觉中，郑开抱着罐子，就来到了形体医美整容医院的大门口。 街道上的路灯没有亮。 而医院的铁门也没有关，很坦诚的大开着，似乎在说欢迎每一位诡物进入医院。 郑开左右看了一眼，原本暗中窥探他的一双双目光都消失了。 准确的说，从郑开进入医院一百米的范围内，那些蠢蠢欲动的诡物就都安分了下来。 祝竹小声的说道：“那个.....郑开，我能不能不进去？” 郑开低头看向罐子：“为什么？你怕里面？” 祝竹急忙应道：“我不敢进去，画家和我说过，只要是医院的地方，都不要进去，会死的。” 又是画家！ 这个画家好像对诡物世界非常的了解。 什么地方比较安全，什么地方比较危险，他似乎掌握的很清楚。 “他有说为什么吗？”郑开好奇的问道。 祝竹从罐子里探出头，看了一眼医院里面，又把头缩回罐子里：“没有，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严肃、很吓人。” “我之前一直在十字路口，从来没有去过其他地方，所以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没想到你直接带着我来了医院。”祝竹的声音都在颤抖。 郑开不由笑了起来：“你说你从来没有去过其他地方，那你为什么会去菜市场的屠宰码头？” 画家和祝竹是在屠宰码头相遇的。 这就说明，祝竹有些事情在瞒着郑开，只是郑开没有点破而已。 祝竹沉默了下来。 还有一件事，祝竹肯定知道画家那栋大楼的位置，因为她就是从那里离开之后，才去的十字路口。 但祝竹没有和郑开说那栋楼的位置。 郑开知道祝竹不可能完全信任他，所以对这些有所保留的东西，郑开没有细问。 “放心，我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我会带着你安全走出来的。” 郑开轻声说了一句，然后深吸一口气，面具下的双眸彻底变成了黑色，随即走进了医院里。 郑开有这个自信。 因为他的手里，有人偶想要的化妆镜。 第一百九十五章 诡物最多的地方 诡物世界的人偶不认识郑开。 也就是说，郑开想要心平气和的说服人偶，让人偶跟自己走，难度很大。 但郑开的手里，有镜子给的化妆镜。 有这个东西，郑开其实心里不是很担心。 当然，小心谨慎一点总没错。 郑开不能把所有宝都压在一个化妆镜上，这样明显有些不妥。 况且，郑开现在并不是弱鸡，他有血痂面具和手术刀，再加上裘敬的诡气，一般诡物真不敢招惹他。 有这些做底气，郑开的信心才这么足。 既然郑开都这么说了，祝竹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现在要听郑开的话，而不是郑开听她的话，所以改变不了郑开的想法， 就只能接受。 不过说实话，怀里抱着一个罐子，确实有点不太方便。 等回到幼儿园，郑开就把祝竹放到幼师办公室去。 那里对祝竹来说，绝对是个好地方，不需要担心遇到其他诡物。 走进医院。 郑开对这里很熟悉。 一楼大厅柜台没有人，也没有诡物。 郑开在柜台的最下方翻了一下，很容易就拿到了医院所有房间的钥匙。 这要多谢刘佳宁这个小姑娘。 郑开能够对医院这么熟悉，刘佳宁给了很大的帮助。 只是很可惜！ 这么好的姑娘，被贾谊害死了。 郑开踩着吱呀的楼梯小心翼翼的上楼。 郑开没有着急去三楼，而是将二楼的办公室都打开看了一遍。 依旧没有一个诡物。 郑开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医院里，能够确定已经死了的人，有肖琦，袁菲，魏莱以及刘佳宁。 可郑开一个诡物都没有见到。 袁菲、魏莱、刘佳宁三个人没有出现在二楼，郑开可以理解，这三个人被困在三楼的那个病房里。 那个人偶就是三个人的集合体。 但为什么？ 郑开找不到肖琦呢。 难道说肖琦死了以后，没有变成诡物？ 祝竹很小声的问道：“你在找什么？” “我在找一个诡物。” 郑开左右看了一下，确定二楼没有诡物的存在，便打算上三楼。 祝竹被郑开的胆大吓了一跳：“医院里的诡物都是大凶，你怎么敢主动凑上去送死啊！” 郑开无所谓的说道：“巧了，我也是大凶。” 祝竹刚想反驳，但一想到郑开身上有往生人的诡气，就悻悻住嘴了。 确实！ 她刚才一着急忘了，郑开可是往生人。 只要没有遇到“三不之物”，郑开可以在诡物世界横着走。 如果让她知道郑开只有往生人的诡气，而没有往生人的恨意，估计祝竹能哭出来。 郑开一身冰冷的气息，吓唬诡物还可以，但真打起来，一下子就露馅了。 祝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有郑开在，她觉得自己也可以跟着胆大一点。 郑开摸了摸鼻子，说道：“虽然我很强，但还是小心一点，你躲回罐子里，暂时不要出来。” 祝竹很听话的缩回了罐子里。 郑开朝着三楼走去。 从二楼到三楼的楼梯上，洒满了墨绿色的汁液，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应该不是血液。 这些墨绿色的汁液不仅到处都是，让人无处下脚，而且腥臭的很，比呕吐出来的胃酸还要臭。 郑开握紧手术刀，一步一停。 他在动用对诡气的感知的能力，看看三楼有没有其他诡物。 人偶一定在三楼。 这是一定的！ 郑开需要确定的是，三楼有没有人偶之外的诡物。 三楼的房间有点像幼儿园里的二层楼，站在门外面，感觉不到房里面有什么，必须要进去看一眼才知道。 郑开的目的很明确，直接冲着三楼最里面的病房走去。 郑开一点都不好奇其他病房里面有什么。 他想尽快找到人偶，然后让人偶跟着他回幼儿园。 就在此时，楼梯传来了嘎吱的声音。 每隔两三秒，又会重复响起来一声。 郑开停下脚步，眼神满是凝重。 祝竹也被郑开的严肃感染了，缩在罐子里动都不敢动一下，用非常低微的声音提醒郑开：“郑开，医院能成为大凶之地，一方面是因为这里的诡物恨意很深，怨气很重 ，另一方面........” “另一方面什么？” “另一方面就是医院的诡物，通常来说，数量会非常多。” 还没等郑开接着问，三楼的地板，墙壁上变得凹凸不平，一张张狰狞的人脸从墙壁里探出，嘶吼着喉咙。 无数的恨意从墙壁里钻了出来，瞬间激起郑开一身鸡皮疙瘩。 不仅是墙壁，就连三楼的窗户外，都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影子，那些影子感觉到了外来者的气息，变得格外兴奋。 血液就像是雨水一样从天花板坠落，很快染红了郑开身上的衣服，不少血还滴进了罐子里。 这些血是恨意的凝结。 各种各样的恨意缠绕着祝竹，将她的理智逐渐压了下去。 黑暗中，郑开微微眯眼，看到了从楼梯口上来的诡物。 这是一个没有人脸的诡物，他的四肢就像是野兽一样匍匐在地，腥臭的口水从撕裂到耳朵后的嘴里淌了下来，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滩墨绿色的汁液。 郑开终于知道地板上的墨绿色汁液是什么了。 是这个诡物的口水！ 无脸诡物出现在三楼的一瞬间，墙壁里的所有诡物都不敢再发出声音，只是不断扭曲着身体，想要从墙壁钻出来。 郑开眼神微凝，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刚才察觉不到这些诡物的存在？ 他们身上的诡气很明显，但大部分诡物的诡气都停留在血肉级诡物。 简单来说，这些诡物很弱。 如果是一对一的话，郑开完全不需要担心，但问题是，数量太多了。 墙壁上，天花板上，窗户外，密密麻麻都是诡物的身影，每一个诡物都保留着死之前的痛苦惨状。 郑开头皮发麻。 渐渐地，郑开的眼里没有了其他东西，全都是诡物。 这些诡物的恨意汇聚在一起，压得郑开喘不过气。 三楼的走廊变成了诡物蠕动的肠道。 郑开抱着罐子勉强让自己站稳，但怀里的罐子也变的不安分了起来。 祝竹被这些恨意影响了，快要失去理智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事情瞒不住了 郑开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裘敬的诡气让郑开的压力小了很多。 除此之外，郑开此时的双眸是纯黑色。 这也就意味着，极致的恶意正在不断冲击着郑开的理智。 在极致的恶意面前，这些诡物汇聚起来的恨意，就显得有些无力了。 血痂面具带来的负面效果已经出现了。 郑开现在很想杀人。 他手里的手术刀沾染了从天花板滴落的鲜血，变得格外锋利。 郑开的气息很冰冷渗人。 但他的大脑并没有停止思考。 “数量太多了，根本处理不过来。” 郑开粗略算了一下，光是三楼走廊里的诡物，就超过了五十个。 如果再加上地下一楼，一楼大厅和二楼，以及窗户外的诡物，可能总的数量超过了五百。 超过五百个诡物！ 虽然大部分都是血肉级诡物，但这个数字让人头皮发麻。 关键是，还有一个更麻烦的诡物。 郑开看向那个无脸诡物，此时，他已经嗅到了郑开的气息，骨头发出清脆的嘎嘣声，就像是断了一样。 这个无脸诡物是血管级诡物。 他要比其他诡物强很多！ 甚至，他要比幼儿园里的郭生平都强上不少。 同样是无脸怪物，但面前这个诡物脸上平滑的就像是一张纸，没有任何多余的线条。 郭生平的恨意来自于脸上缝合的黑线。 而这个诡物的恨意，是他的一双手，准确的说，是一双爪子。 郑开细看了一眼。 这个诡物的两只手伏在地板上，要比他的腿还要长，十根手指更是长的夸张。 不仅如此，他的手指还在不断的变长。 到最后，他两只手的手指，每一根都有半米长。 恨意越重，他的手指越长。 这让郑开有些诧异，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把恨意完全加持到手上的诡物。 这么一来，这个诡物的弱点就会很明显。 除了手之外，他全身上下都是弱点。 郑开的手术刀有些跃跃欲试。 血痂面具给郑开施加的心理暗示就是一句话：不要怂，就是干！ 这种心理暗示是不受对方影响的。 不管对面是谁，血痂面具都是一个想法：上去抽他嘴巴子！ 当初和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郑开就差点被血痂面具影响了思考。 而现在，郑开除了血痂面具，还有两样东西。 极致的恶意和裘敬的恨意。 这两样东西同样在影响着郑开的思考，一向以冷静为优点的郑开，终于不冷静了。 “干一架！” “我不信打不过他！” 郑开纯黑色的眼眸中出现了嗜血的红芒。 郑开的另一个想法是，看看能不能让这个诡物成为自己的第二个供奉人。 这可是血管级诡物！ 祝竹现在变成了一滩血水，没有太大用处，肯定指望不上。 郑开现在很缺供奉人，因为一千个供奉点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 而且如果能多一个血管级诡物做帮手，绝对是一件好事情！ 郑开舔了舔嘴唇，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明显。 他的神情变得病态癫狂了起来。 手术刀感觉到郑开的变化，刀身变长了一些，刀刃也变得越发的让人心惊。 用一个词来形容此时的郑开，那就是：屠夫。 只不过，郑开手里拿着的不是屠宰刀，而是手术刀。 周围的诡物被郑开的气息震慑到了，但大部分诡物的恨意很简单，他们的脑子里只有痛苦和绝望。 郑开身上的气息只是暂时让诡物不敢靠近而已。 等到痛苦彻底淹没所有诡物，他们就会蜂拥而上，吞食掉郑开。 郑开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郑开不打算拖延时间。 无脸诡物还没有行动，郑开已经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郑开的速度很快。 把所有任务给的分配点都加在速度上，郑开现在的速度要比一般的诡物快。 力量上，郑开不如血管级诡物。 血痂面具和手术刀能够提供一定的加持，但始终是有限的。 郑开在现实世界里锻炼而来的力气，面对血管级诡物，显得有些不够看。 “要速战速决！” 郑开心里很清楚。 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 自己只是速度上有点优势，但长时间的奔跑，郑开的体力跟不上。 再者，时间久了，周围的诡物也会躁动起来。 所以郑开不能拖。 既然决定动手，就一定要快准狠！ 郑开的想法很好。 但他低估了血管级诡物的反应。 能够成为血管级诡物，都不会傻傻的在原地等着。 郑开之前之所以能伤到李明，是因为当时那个情况，李明觉得吃定郑开了，所以没有太警惕。 而现在，郑开是正面和血管级诡物硬碰硬，没有半点侥幸。 几乎在郑开动的一瞬间，那双匍匐在地的爪子就跟着动了。 唰！ 哗~ 带着腥臭风的爪子从郑开的头皮滑了过去。 手臂太长会导致一个最大的缺点。 那就是行动不便！ 郑开从刚才这个诡物上楼的动静就感觉到了，他的速度很慢，不像其他诡物那么鬼魅。 郑开的手术刀见缝就钻。 只要是可能伤到对方的机会，郑开都没有放过。 但那双爪子速度同样不慢。 可以说， 这个诡物全身上下，最完美的就是这一双手，不仅反应快，而且很硬。 郑开的手术刀砍在他的手臂上，连一点皮都没有破掉，反而自己的手术刀差点被无边的恨意腐蚀。 说实话， 这个血管级诡物，在同级别的诡物里，他应该算很弱的那种。 越是强大的诡物，越是奸诈，他们不会像这个诡物一样，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的这么明显。 换做是李明来，可能这个无脸诡物撑不过五秒。 但郑开就很尴尬。 他明明可以找到很多趁机而入的机会，但却缺少一击得手的力量。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桌子上放着一盘美味到极致的美食，但美食的外面是装着锁的笼子。 能看，但不能吃。 这种感觉是最难受的。 因为很折磨。 而折磨的结果就是，郑开有些急了。 只是一个晃神的功夫，郑开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臂就被死死的掐住了，修长的指甲直接刺进了郑开的手臂里。 独属于活人的血液缓缓流出。 郑开顿感不妙。 完了！ 这下自己是活人的事情，瞒不住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把自己赌进去了 鲜红色的血液从郑开的手臂流出，没有诡物血液的腥臭味，反而有种腥甜。 这是独属于活人的血液。 只有活人，才能拥有这么鲜活的血液。 郑开的第一个想法并不是自己受伤了，而是活人的身份瞒不住了。 本来，血痂面具和裘敬的诡气能够完美屏蔽郑开活人的气息，甚至可以伪装出往生人的诡气。 但活人的血液一出现，郑开的身份就暴露了。 怀中的罐子也安静了下来。 她一直以为郑开是诡物，突然出现的活人血液让祝竹也愣住了。 三楼走廊。 此刻诡异的安静。 所有诡物都被郑开活人的身份震到了。 但几秒之后，那些原本躲在墙壁里不敢出来的诡物，开始不顾一切的往外钻。 他们渴望活人的身体。 渴望活人的鲜血！ 那种新鲜血液的气味勾起了所有诡物最深处的欲望。 就连攥着郑开手臂的无脸诡物，也变得异常兴奋了起来，身上的诡气不断的翻滚，亢奋至极。 四周的诡气疯狂的增加。 郑开有些没办法呼吸。 “几个诡物不算什么，但超过百个诡物，就很吃力了。” 郑开的手臂传来一阵痛感，然后痛感又很快消失。 血痂面具是莽夫。 但郑开不是。 面对这种情况，郑开第一时间是想着怎么规避。 “我暂时奈何不了这个无脸诡物，旁边又有这么多诡物在盯着，我需要先躲起来。” 郑开现在的忍痛能力很强。 况且，他现在还戴着血痂面具，手臂上那一点伤只是让郑开一瞬间感觉到疼痛而已。 郑开一边准备逃脱，一边用眼睛打量着周围，看看哪个地方可以躲。 几秒之后，郑开有了决定。 噗嗤！ 郑开用尽全力，甚至用上了自己身体里裘敬的全部诡气，将手术刀刺进了无脸诡物的手掌中。 但郑开还不能完全驾驭裘敬的诡气，所以不能长时间使用。 无脸诡物的手受伤了。 他的全部恨意和诡气都在一双手上，几乎在一瞬间，他就把郑开甩飞了出去，暂时没有理会郑开。 咚的一声！ 郑开直接砸在墙壁上，无数的手抓住郑开的衣服，试图将郑开拖进墙壁里。 不得不说，无脸诡物的力气是真的大。 郑开的体重在他的手里，轻飘飘的很。 郑开又吐了一口鲜血。 下一秒，郑开眼神一冷，冰冷的气息瞬间将墙壁上的诡物吓退了。 这些诡物基本上都是很弱的血肉级诡物，就算不用裘敬的恨意和诡气，郑开都可以让他们不敢靠近。 郑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手臂。 已经没有了知觉。 按理说，这种伤不会让郑开失去知觉。 郑开舒了一口气：“他的身体里有很多毒，我现在应该是中毒了。” 如果有一个血槽状态栏的话，郑开现在的血条应该是呈现出绿色，而且在一点一点的往下掉。 郑开小心翼翼的拿起手术刀，然后四下看了一下，很快发现了罐子。 刚才自己被打飞，怀里的罐子也飞了出去，幸好没有摔碎，不然祝竹可就没地方待了。 趁着无脸诡物不注意， 郑开拖着没有知觉的手臂，跑到罐子旁，将罐子重新抱在怀里。 罐子中。 祝竹有些不敢相信。 这么危急的情况，郑开居然还想着她。 郑开没有说话，而是朝着三楼最里面的病房跑去。 他要进那个病房。 人偶在那里。 只要进了那个房间，郑开才有喘息的机会。 郑开的行动太突然了。 他被打飞出去的一瞬间，已经在脑子里想好接下来要干什么。 所以，郑开的动作一秒钟都没有耽误。 等到无脸诡物反应过来的时候，郑开已经拧开了那个病房的门把手。 一阵腥臭的风夹杂着嘶吼。 无脸诡物不想让郑开进那个房间。 但他越不想让郑开进去，郑开就越要进去。 恨意填满了整个走廊。 无脸诡物的身后，出现一片血海。 在里面，他吞食过的诡物都在痛苦的哀嚎，但又无法逃脱。 无脸诡物的速度很慢。 这是他的缺点。 所以想要阻止郑开进入房间，只能靠一身的恨意。 就在无尽的恨意即将碰到郑开后背的时候，一阵刺耳的磨牙声从病房内响起。 一股直击心灵的恐惧让郑开瞳孔骤缩，连带着后背，吓出冷汗。 外面的恨意戛然而止。 不仅如此，原本在墙壁里不断挣扎的诡物，听到磨牙声，纷纷缩了回去，墙壁恢复了最一开始的样子。 无脸诡物不敢再靠近。 但他又不甘心这么放郑开进去。 这可是活人！ 诡物世界的活人就像是无价之宝一样珍贵，好不容易遇到一次，贪念肯定无限大。 郑开回头看了一眼无脸诡物，他只是犹豫了几秒之后，朝着郑开缓慢的匍匐而来。 他在赌！ 他赌郑开不敢进那个房间的门。 因为那个房间里的诡物，是整个医院最特殊的存在。 如果是面对无脸诡物，郑开可以靠自己的速度，真有可能逃脱；但进了那个房间，就没有这个可能了。 但很可惜。 他赌错了。 郑开拧开门把手之后，只是犹豫了一秒，就进去了。 不仅如此，郑开还反手关上了门。 无脸诡物懵了。 这个活人这么想死吗？ 进了那个房间，可就一点逃走的可能都没有了。 无脸诡物被郑开的动作惊到了。 他成了诡物这么久，第一次知道自己居然还会像人一样感觉到震惊。 本以为，最纠结的人应该是郑开。 现在纠结的轮到了无脸诡物，到底是离开？还是蹲在房间门外碰碰运气？ 郑开敢进那个门，但无脸诡物不敢。 房间里的那个“人”非常变态。 医院里没有诡物敢招惹。 幸好人偶没办法离开那个房间，不然整个医院的诡物都要被她吞食。 片刻之后，无脸诡物走到了房门外，一声不发。 这就是他的第二个赌。 赌郑开可以活着出来！ 第一个赌，他赌错了，没想到郑开的胆子这么大。 而第二个赌，实在是活人的诱惑太大了。 可能无脸诡物现在都没有意识到，他的第二个赌，把自己赌进去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又见刘佳宁 赌这种东西，总会有风险。 只是看风险和收获是不是成正比！ 郑开明白无脸诡物的心思。 他就是等着郑开出去。 如果郑开死在了房间里，那就算他赌错了。 对无脸诡物来说，守在门口无非就是浪费一些时间而已，对诡物来说，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退一步来说，只要无脸诡物不进这个房门，那就不需要担心人偶的威胁。 因为人偶没办法离开房间。 不管怎么想，无脸诡物都想不到对自己不利的一面。 房间内。 郑开额头上的冷汗将面具下的刘海打湿凌乱，呼吸也显得很不正常。 郑开中毒了。 但郑开没有解毒的办法。 更要命的是，这个房间里有人偶。 诡物世界的人偶并不是认识郑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偶和肉瘤是一样的。 两者都是特殊聚合体。 只不过，肉瘤要比人偶弱的多。 并不是身体里的拼凑的数量越多，实力就越强。 归根结底，还是要看恨意。 肉瘤的身体里虽然有二十三个孩子头，但那些孩子头想要变成很恐怖的存在，需要睁开眼睛。 大多数情况下，孩子们的眼睛都是闭着的。 所以肉瘤很弱。 人偶的恨意很直接。 袁菲、魏莱、刘佳宁三个人拼凑起来的身体，她们的恨意是不需要开启条件的。 就在此时，郑开怀中的罐子悄咪咪的说道：“郑开，赶紧出去吧！不然我们真的会死的！” 祝竹都快急的说话有些结巴了。 郑开叹了一口气：“出不去了。” 进了这个房间，再想出去就很难了。 除非是人偶愿意放他们走。 祝竹感觉自己的诡生一片黑暗。 自己很清楚的记得出车祸去世，然后来到了这里，在十字路口熬过一段时间之后，就成了郑开的供奉人。 这还没完。 祝竹觉得能以诡物的形式活着也行，但郑开又带着她来到了诡物世界的大凶之地—医院。 早知道这样，之前就让祠堂牌位抹杀了她算了，还能干脆利落一点。 郑开心中一动。 他总觉得祝竹和其他诡物不太一样。 严格来说，祝竹的情感太丰富了。 她会愤怒，会担心害怕，会惊讶，更重要的是，祝竹在知道郑开是活人的时候，只是震惊而已，并没有像其他诡物一样渴望撕碎郑开。 在她的身上，郑开可以看到很多人性的存在。 这一点，连裘敬都不具备。 郑开突然意识到，也许当初画家选择祝竹成为九个诡物之一，是有其他理由的。 诡物世界最不缺诡物。 但能够拿到供奉牌，点亮祠堂牌位的诡物，一定是诡物中很特别的存在。 祝竹就是如此。 想到这里，郑开觉得以后可以多和祝竹打好关系。 当然，前提是今天能活着走出这个房间。 郑开将怀里的罐子放到一边，自己手里有刘佳宁的化妆镜，但为了祝竹的安全考虑，还是把她放到一边比较好。 让郑开稍稍宽心的是，自己虽然中毒了，但这种毒暂时只是让郑开感觉到有些头晕无力而已。 祝竹很懂事的保持安静。 她现在要把自己的存在感拉到最低。 这样，如果郑开死了，那她可能有一点活的机会。 郑开朝房间里走去。 这个房间他待过很长一段时间。 他对这里面的一切都无比的熟悉。 病房里的布局没有变化。 到处都是镜子！ 而所有镜子的镜面都朝向一个地方，天花板。 郑开仰头看向天花板，在那里，一个拥有着绝美人脸的人偶正在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郑开。 “又见面了。” 郑开感叹的说了一句。 天花板上的人偶没有回答。 人偶没有见过郑开。 起码在这个世界里，郑开和人偶是第一次见面。 人偶打量郑开的目光中，只有对活人身体的渴望，没有对郑开的话有一点反应。 见状，郑开一点都不意外。 反倒是罐子里的祝竹，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头。 郑开认识天花板上的人偶？ 既然认识，是不是说可以不用死了？ 祝竹不由松了一口气。 你早说你认识，我都不需要这么担惊受怕。 还没等祝竹高兴完，房间内的恨意开始沸腾。 恨意中满是杀意。 郑开同样感觉到了，这是人偶的恨意，要比外面那个无脸诡物强得多。 准确的说，人偶和米龚的实力差不多，都是只差一颗心脏就可以成为往生人。 外面那个无脸诡物虽然也是血管级诡物，但他全身上下的缺点太多了，多到任何一个同等级的诡物，都可以虐杀他。 同样是血管级诡物！ 但彼此之间，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 人偶的恨意刺穿了郑开的皮肤，血液从血洞中流出，又被人偶的恨意快速吸收。 血液流失的越多，郑开的脸色越发的苍白。 但郑开没有任何行动。 他只是安静的站在原地。 等到人偶恨意编织的利器准备撕裂他身体的前一刻，郑开才缓缓开口：“刘佳宁，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话音刚落，人偶的恨意出现了凝滞的情况。 郑开想过很多种假设。 这幅由三个人身体拼凑起来的躯壳，到底谁才是主导者？ 肉瘤有自己的意识，他的诞生是为了保护二十三个孩子头，所以不存在主导权的归属。 可人偶不同。 她的身体是拼凑而成。 袁菲、魏莱，刘佳宁，这三个人会有主导权的问题。 因为谁都不愿意当附属的那个。 多次假设之后，郑开的猜测是刘佳宁为人偶身体的主导。 因为人偶的大脑是刘佳宁的，意识控制肉体，这一点比较符合逻辑。 郑开微微一笑。 他猜对了！ 人偶听到刘佳宁三个字的时候，原本只有恨意的眼睛多了一丝惊讶。 郑开觉得这样还不够，接着说道：“我还认识镜子，并且知道镜子在哪里。” 一瞬间，房间里的恨意又泛滥了。 甚至部分恨意透过门缝，钻到了外面。 外面一直守着的无脸诡物被吓了一跳，赶紧往远处躲了一些。 镜子和人偶有仇。 准确的说，镜子和刘佳宁有仇，而且仇怨不浅。 第一百九十九章 提升诅咒抗性 房间内最懵逼的就是祝竹。 她完全听不懂郑开在说什么。 但神奇的是，人偶听完郑开的话，真的有了明显的反应。 这就说明，郑开说的话对人偶很重要。 郑开胸有成竹，他已经预料到这一幕的发生，所以表现的很淡定。 镜子和人偶之间，肯定会打一架。 至于最后谁活谁死？ 郑开不敢轻易下判断，但潜意识告诉郑开，镜子的胜算更大一点。 人偶扭动着僵硬的肢体，挣脱了束缚她的绳索，从天花板掉了下来。 郑开眼皮一跳。 原来她可以从天花板上下来。 让郑开有些意外的是，人偶的身上不仅没有尸体的臭味，甚至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人偶凑到了郑开的脸前。 她的脸是魏莱的脸。 这么一张完美无比的脸，离郑开如此之近，让郑开有些不适应。 人偶的喉咙在蠕动。 她似乎想说话。 但可能是拼接而成的身体，还没有适应说话的方式。 许久之后，人偶才嘶哑着声音：“你在哪里见到镜子？” “益智幼儿园。” 郑开没有撒谎。 想要让人偶暂时信任他，并且愿意跟他走，真诚是最致命的武器。 听到益智幼儿园，人偶的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 贾谊制作出了人偶。 但实际上，人偶的真正制造者是裘敬。 贾谊在不经意间已经被裘敬控制，这才制作了人偶。 比起憎恨，人偶更加憎恨裘敬，而不是贾谊。 益智幼儿园是裘敬的地盘，当初镜子就是被裘敬带走的，所以出现在益智幼儿园里很合理。 这就说明，郑开没有在骗她。 人偶打量着郑开：“你一个活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诡物世界里？” 郑开没敢说自己是幼儿园的校医，这样会被人偶误认为他和裘敬是一伙的。 想了一下，郑开搬出了裘生的名字：“裘生的意思。” 人偶又一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居然认识裘生？” “那就可以理解了。” 人偶看郑开的眼神明显多了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不过人偶似乎对裘生没有太多的好感，表现的不平不淡：“带我去找镜子，我可以不杀你。” 郑开没想到人偶这么好说话。 他连化妆镜都没有拿出来呢！ 下一秒，人偶声音变得急促了起来：“我现在没办法离开这个房间，而且我每天只有八个小时是清醒的。” “其余时间，身体会被另外两个人控制，她们不像我这么好说话，所以你要尽快找到让我离开这里的办法！” 郑开点了点头。 刘佳宁这个小姑娘的性格很不错，即便是成为诡物之后，她的一些性格也被保留了下来。 郑开的运气很好。 现在是刘佳宁在控制身体，如果是其他时间来，可能就不会这么顺利了。 想了一下，郑开把仓库里的化妆镜拿了出来：“镜子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人偶接过化妆镜，很久没有说话。 但郑开可以感觉到，房间内的恨意在慢慢的收敛回人偶的身体里。 郑开松了一口气。 祝竹更是对郑开佩服的不行。 简单几句话，就能让血管级的诡物收起自己的恨意，这绝对是诡物世界的第一次！ 人偶想要将化妆镜戴在脖子上，郑开急忙出声：“我帮你戴吧。” 人偶愣住了。 不光是人偶，连祝竹都愣住了。 郑开也没有办法。 想要完成【归还项链】的任务，最后一步需要郑开亲手将项链戴到人偶的脖子上。 眼下， 任务马上就要完成了。 郑开不可能因为最后一步的矜持，而放弃任务。 祝竹感觉今天经历的额一切都显得太梦幻了。 尤其是现在， 郑开，你可是活人，居然连诡物都不放过...... 祝竹不知道是该夸奖郑开的胆子大，还是该嘲讽郑开饥不择食。 人偶安静的看着郑开。 郑开硬着头皮又从人偶的手里接过化妆镜项链，然后走到人偶的身后，将项链弯回，扣好。 人偶没有拒绝。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刘佳宁对您的好感度+20。” 只是一个戴项链的动作，好感度就增加了二十点。 郑开帮忙戴好之后，重新站回到之前的位置。 这条化妆镜项链正好盖住了人偶脖子上的缝合线，这一条项链，很适合人偶。 准确的说，很适合刘佳宁。 看得出来，这就是刘佳宁的东西，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才到了镜子的手里。 人偶对郑开多了一些好感。 虽然这些好感还不能让人偶信任郑开，但已经是一个好的开始了。 “你只有一个小时！” “再有一个小时，控制身体的人就变成了袁菲。” “刘佳宁”的声音比之前柔和了一些。 郑开接触过袁菲，知道这个女人是深度偏执狂，而且性格上很不讨喜。 如果让袁菲控制这幅身体，郑开就没办法像现在这样，和人偶心平气和的聊天了。 一个小时！ 在一个小时内，找到让人偶离开房间的办法。 郑开有些捉急。 人偶保持沉默。 她就是因为想不到办法，所以才让郑开想办法。 至于祝竹，她根本不敢插嘴，保持了沉默是金的优良传统。 就在此时， 郑开的脑海中响起了按摩椅的声音。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您已完成【归还项链】任务。” “【镜子的世界】—已拥有，道具已存放至仓库。” “镜子好感度+50。” “您完成了随机性任务，并且完成度超过了百分之九十，额外获得三点分配点。” “是否现在进行分配？” 之前每完成一个任务只给一点分配点。 郑开都加在了速度上。 郑开的速度确实挺快的，但力量太弱了。 但三点力量，好像也没有太大用处。 想要量变引起质变，这个量需要足够大才行。 郑开装作思考的样子，脑海中和按摩椅沟通：“按摩椅，你有没有好的建议？” “鉴于用户当前状态，建议提升诅咒抗性点。” 郑开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自己中毒了。 对啊！ 他中毒了啊，现在最应该考虑的事情，不应该是解毒吗？ 第二百章 这奖励，太实用了 郑开现在不缺速度。 目前来说，郑开的速度够用了。 除非是后面遇到速度非常快的诡物，那郑开才会接着把分配点放到速度上。 至于力量，其实郑开挺想把分配点给力量的，但考虑到三点分配点，可能对力量的提升没有显著的效果。 当务之急，是先解毒。 想到这里，郑开决定听按摩椅的建议。 “把三点分配点加到诅咒抗性上。” 做出决定的一瞬间，郑开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舒服了很多。 他的思维变得清晰敏捷了起来，刚才那种头晕无力的感觉也变弱了很多，几乎感觉不到了。 郑开有些诧异。 这才提升了三点，居然效果这么明显。 这个诅咒抗性，似乎比想象中的有用的多。 “按摩椅，这个诅咒抗性的范围是什么？” 郑开接着问道。 这一次，按摩椅难得回答了郑开的问题，而不是用权限不足敷衍郑开：“诅咒抗性分为两个作用。” “第一个是抗性越高，抵抗诅咒能力越强，诅咒范围包括：中毒、厄运、替身、巫蛊、招邪、饲灵。” “第二个大幅度减少已中诅咒的效果，包括中毒、厄运、招邪、饲灵。” 郑开心中微微思索。 第二个效果里面，范围不包括替身和巫蛊。 如果郑开受到这两个的诅咒，身上的诅咒抗性不会起到作用。 简单来说，这两个效果，一个是预防，一个是削弱。 很有用！ 郑开只是想了一下，就觉得这个东西太实用了。 诡物世界里，千奇百怪。 说不定，郑开就会遇上这些诅咒。 如果诅咒抗性足够高的话，那郑开基本上可以无视绝大多数的诅咒。 不过诅咒抗性这东西，是被动技能。 没有被诅咒的话，没办法主动触发。 具体怎么取舍？ 郑开需要在仔细想想。 病房内。 郑开装作思考的样子，沉默了很久。 祝竹的耐心不是很好，人偶还没有催，她反倒小声的说道：“郑开，还没有想到办法吗？” 祝竹一刻都不想待在医院里。 这个地方待着很不舒服！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祝竹不想和人偶待在一个房间，她总感觉人偶时不时在看她，让她很不安。 郑开停止了思考，刚才他确实想不到办法。 毕竟，把人偶困在这个病房里的人， 是裘敬。 他用镜子和特殊符号，将这个房间弄成了一个类似于仪式场所。 人偶是进行仪式的关键。 但现在，郑开有办法了。 准确的说，从郑开完成了【归还项链】这个任务之后，这个办法就自然而然的出现了。 郑开看向人偶，人偶提醒了一句：“你还剩下四十分钟的时间。” 四十分钟很紧凑。 因为这个时间需要算上郑开和人偶从这里到幼儿园的路程时间。 如果回幼儿园的中途， 人偶的身体被袁菲控制了。 那对郑开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想到这里，郑开没有再犹豫，直接从仓库里拿出刚才按摩椅给的奖励。 一面和人等高的镜子！ 这面镜子从外观上和203号房间的镜子很像。 但从大小上，郑开手里这个镜子要大上一些。 人偶被郑开的这一首操作惊到了：“你把镜子随身带在身上？” 人偶误以为这面镜子就是203号房间的镜子。 郑开急忙解释道：“这个只是一件仿品，并不是你认识的镜子。” 人偶凑到镜子前，感受了一下镜子上的诡气，确实不是她认识的镜子。 但这件特殊物品上的诡气很纯净。 纯净到......很像是纸钱上的诡气！ 人偶忍不住想要吞食上面的诡气。 郑开很及时的把镜子拉到一边：“你要是把这面镜子弄废，我就没办法带你出去了。” 闻言，人偶强忍住自己身上恨意的贪念，她发现郑开身上有很多不错的特殊物品，别的不说，郑开口袋里的那一盒烟也很不错。 “这面镜子的作用是可以复刻一个你出来。” “那不是和我认识的镜子作用一样吗？” 人偶反问了一句。 郑开：......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 郑开挠了挠头：“仿品，肯定是连功能也一起仿的。” 为了打消人偶的疑虑，郑开补充道：“不过这面镜子复刻出来的诡物，实力有限，只能复刻你身上一部分诡气和恨意。” “我用这面镜子，复刻出另一个你，然后我再用我身上的诡气将你隐藏起来。” “用复刻出来的诡物，代替你留在这个病房里，你觉得可行吗？” 郑开将办法说了出来。 人偶想了一下：“可以试一下。” 起码这个办法听上去很有成功的可能性。 郑开将镜子的镜面对准人偶。 很快，镜面开始出现诡异的波纹。 一只只狰狞的血手从镜子里伸出，试探着人偶的诡气和恨意，然后又缩了回去。 下一秒，镜面里出现了另一个人偶。 不管是从五官还是从诡气上，都非常像人偶。 人偶眼神中闪过一丝贪婪。 这个东西是好东西！ 这么有用的特殊物品，在诡物世界也是非常稀少的存在。 203号房间的镜子就是例子。 那面镜子甚至拥有了自己的意识。 但郑开手里这面镜子，是一件很纯粹的特殊物品，谁拿到都可以用。 不光是人偶，祝竹也想要这面镜子。 但她没有表现出人偶那么明显的贪婪，只是有些眼红的多看了几眼，就重新缩回到罐子里了。 郑开能够感觉到人偶和祝竹的眼神。 她们看镜子的目光，充满了贪念。 不同的是，人偶的贪婪一直都在持续，而祝竹只是贪念了几秒就收回了目光。 血水从镜面里流出，在郑开的脚下铺成一地血泊，镜子里的“人偶”缓慢的走出来了。 当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偶面对面的时候，郑开感觉有些梦幻。 这种感觉，郑开在203号房间的时候经历过一次。 复刻出来的人偶，身上的诡气要淡很多。 除此之外， 因为人偶本体是血管级诡物，所以复刻品只有人偶身上百分之五十的恨意。 这种程度的恨意要稍稍不如门外那个无脸诡物，但不会差很多。 郑开面色一喜。 第一步成功了！ 第二百零一章 处理的方式就是肢解剁碎 “接下来，我要用我身上的诡气隐藏你。” 郑开其实没有诡气。 他一个活人哪来的诡气？ 但他有裘敬的诡气。 不得不说，裘敬的诡气真的给郑开提供了很多便利。 就在此时，人偶打断了郑开，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底：“这个复刻品在吸收我的恨意。” 郑开低头看去。 果然！ 人偶身上的黑色恨意正从脚底缓缓的流向复刻品。 虽然这个速度很慢，但确实如此。 郑开心里问按摩椅：“这是什么情况？” “复刻品维持本体百分之五十的恨意，需要源源不断的来源。” “请用户放心，这是正常情况。” 按摩椅今天的话变得很多。 这和之前那个智 障的样子，截然不同。 郑开其实是关心会不会对人偶本体有影响：“如果我把复刻品留在这里，带着本体离开，它还能维持本体百分之五十的恨意吗？” “不能。”按摩椅的回答很干脆。 艹！ 郑开暗骂了一声。 这种东西还有距离要求，如果本体和复刻品超过一定距离，复刻品就会失去恨意的来源，实力逐渐下降。 到最后，会直接变成一副空壳子。 只有人偶的外表，里面没有一点恨意。 不过郑开暂时不需要复刻品做事，只需要她安静的待在这样就可以了。 这么一想，空壳子就空壳子吧。 反正先把人偶弄出去再说！ 郑开对人偶解释道：“等我们离开这个房间，她就没办法吸收你的恨意了。” 人偶有些怀疑郑开的话，但她更想离开这里，所以选择暂时相信郑开。 忽然间，郑开想到一件事：“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人偶点头。 她都懒得问郑开是什么忙。 郑开指了指门口，祝竹一下子就理解了郑开的想法，没想到这个男人挺记仇的：“帮我解决掉外面那个无脸诡物。” 人偶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可以。” 得到肯定的回答， 郑开尝试用裘敬的诡气包裹着人偶。 过程比郑开想象的简单的多！ 裘敬的诡气被郑开吸收之后，居然没有对其他诡物表现出攻击性，似乎被裘生的善意和极致的善意同化了。 依旧还是诡气！ 但却不是纯粹的诡气。 裘敬的诡气中多了善意。 这也是郑开现在才发现的事情。 人偶感受着裘敬的诡气，她天然排斥裘敬，因为她被困在这里就是裘敬干的。 但现在，她却需要在裘敬诡气的隐藏下离开这里。 多少有点讽刺！ 人偶也感觉到了裘敬的诡气中多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她用疑惑的眼神看向郑开。 郑开能同化裘敬的诡气已经很让人意外了，没想到他还能改造裘敬的诡气。 “现在你试着离开房间。” 郑开把一切都做到滴水不漏，鼓励人偶打开房门，走出去。 人偶有些犹豫。 几秒之后，她还是朝门走去。 罐子里的祝竹把自己缩成一团，大气不敢吭一声。 郑开眼神很是严肃，他不确定这个方法行不行，只有试过才知道。 如果这个办法行不通，他就需要再想其他办法。 人偶握住门把手。 嘎吱~ 门把手向下转动。 门开了。 原本守在门外的无脸诡物听到声音顿时激动了起来。 他赌对了！ 郑开真的从里面活着出来了。 虽然不知道郑开是怎么从人偶的手里逃脱的，但现在，郑开是他的了。 无脸诡物身上的诡气跟着恨意在也涌动，活人的血肉太美味了，他必须吃了郑开！ 一只修长的脚从里面迈了出来。 这只脚非常的纤细，修长，一点都不像是男人的腿。 无脸诡物愣了一下。 他有些没想通，为什么郑开一个男人会有这么纤细的腿？ 刚才和郑开打斗的时候，郑开分明不是这样的。 无脸诡物匍匐在地，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冰冷且绝美的脸。 此刻，那一张绝美的人脸正在用无比冰冷的眼神注视着无脸诡物。 仔细看去，人偶的眼中闪烁着激动和兴奋。 她真的从房间里走出来了。 当一只脚能够安全的迈出房间的时候，人偶和郑开就知道，这个办法成功了。 无脸诡物傻了！ 他看着人偶的脸发呆，没有反应。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一瞬间，无脸诡物转身就想跑。 人偶从房间里出来了！ 医院里最特殊的存在，居然能够离开病房了！ 无脸诡物一点犹豫都没有。 留在这里，他一定会被人偶吞食掉。 同样是血管级诡物，人偶吞食掉他的诡气，可以朝着往生人更进一步。 只是无脸诡物的速度太慢了。 他的所有诡气和恨意都在一双手上，根本跑不快。 几乎一眨眼的功夫，人偶就死死的掐住了无脸诡物的脖子。 咔嚓一声。原本坚硬无比，让郑开束手无策的皮肤，直接被人偶捏碎了，脖子里面的骨架也断成了好几节。 无脸诡物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 他不断的挣扎着，想要从人偶的手中挣脱，但人偶看似脆弱洁白的手掌，宛如铁钳。 郑开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人偶的实力做到了碾压！ 无脸诡物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直接被人偶按死了。 人偶没有着急吞食无脸诡物，而是咧着嘴，森白的牙齿透露着主人的心情很不错：“肖琦，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让我猜猜，是不是贾谊和裘敬干的？” 人偶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一下红唇，袁菲、魏莱、刘佳宁的死，肖琦也要付一部分责任。 郑开看向无脸诡物，说实话，变成这样，难怪郑开没有认出这个诡物是肖琦。 看得出来，肖琦的下场很凄惨。 贾谊和裘敬没有放过他。 尤其是贾谊。 肖琦知道太多贾谊的秘密了，贾谊不可能让肖琦活着。 因为肖琦每活一天，贾谊身上的污点就有被曝光的一天。 肖琦的脸上没有嘴。 他没办法说话。 但他能够感觉到人偶对他有着浓郁的恨意，仅次于裘敬和贾谊。 可能是肖琦不能说话，只能发出一些支支吾吾的拟声词，人偶顿时觉得兴致全无，拖着肖琦的脖子，重新回到病房。 “你们等一下，我处理一下他。” 人偶说完这句话，拖着肖琦走进了卫生间里。 几秒之后，卫生间里传出菜刀剁在砧板上的声音。 第二百零二章 郑开：李明在幼儿园 寂静的医院里，回荡着剁肉的声音，一声接一声，极为响亮。 郑开咽了一口唾沫。 祝竹终于敢探出头了。 郑开好奇的问道：“你们诡物吞食其他诡物，还需要先肢解吗？” “不需要。” 祝竹也是诡物。 虽然她一直待在十字路口没有怎么走动过，但还是知道诡物是如何吞食其他诡物的。 “吞食诡物，最重要的东西肯定是对方身上的恨意和诡气。” “那些血肉、皮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顺便的。” 祝竹啧啧称奇。 人偶对肖琦的恨意，真的很深。 诡物互相吞噬，一般来说，除非是对方的血肉、骨架，血管，甚至是心脏太过于诱人，才会下手。 通常情况下，大部分都是只吞食恨意和诡气。 这样简单省事。 至于诡物的躯壳，随便找个地方就可以扔掉。 而人偶不仅“不辞辛苦”的选择肢解对方，而且菜刀剁下去的力度上，用了十成的力。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适者生存了。 绝对有私人恩怨在其中！ 祝竹转头看向郑开：“刚才你有没有发现，那个肖琦在骂你。” 骂我？ 郑开愣了一下。 “他连嘴都没有，怎么骂我？”郑开失笑一声。 祝竹认真的说道：“他心里绝对在骂你，而且骂得很难听。” 郑开的笑容有些尴尬。 片刻之后， 郑开才慢悠悠的说道：“他没有心。” 血管级诡物哪来的心？ 祝竹不说话了。 但她发现了肖琦被拖进卫生间的前几秒，都在努力朝郑开这边蹭。 如果不是郑开，人偶根本没办法离开房间。 所以， 肖琦绝对在骂郑开。 郑开嘴上保持沉默，继续和脑子里的按摩椅聊天：“按摩椅，距离三个小时还剩下多久？”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本次使用已满两个小时三十分钟，半个小时后可自主退出。” 还剩下半个小时！ 这个时间和人偶更换身体控制权的时间差不多。 也就是说，一旦袁菲控制了人偶的身体，出现了失控的情况，那郑开就有退出这个后手。 郑开比较担心的是，人偶到了幼儿园，会不会去祸害其他诡物？ 万一郑开下一次使用按摩椅，发现幼儿园里的诡物都被人偶吞食完了，那就玩大发了。 郑开要想个办法。 确保人偶在他退出之后，不会祸害幼儿园的诡物。 沉思一会，郑开想到了一个不错的办法。 卫生间里的剁肉声持续了几分钟。 一开始还能听到很频繁的骨头被剁断的咔嚓声，最后就只剩下很简单的剁肉声了。 人偶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全身上下都是血液，一双洁白润玉的手掌就像是刚从血盆里捞出来的一样，一边用毛巾擦着手上的血，一边微笑着看向郑开：“里面有点乱，我就不收拾了。” 郑开不知道该说什么。 光听语气， 人偶给人一种邻家姐姐忙家务的感觉。 但郑开和祝竹很清楚卫生间里，被她打扫的垃圾是什么。 人偶的心情很不错。 不仅可以离开这个房间，而且还吞食了一个血管级诡物的恨意和诡气。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人偶对您的好感度+10。” 好感度又提高了。 这应该是郑开和所有诡物之间，好感度提升最快的一次。 “我们现在就去幼儿园吧。” 人偶有些等不及了。 她刚刚吞食一个诡物，虽然还没有完全消化，但实力又增加了不少。 她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镜子，然后杀了镜子。 郑开恢复平淡的神情，抱起装有祝竹的罐子，往房间外走去：“有一件事，我要和你说一下。” 人偶跟着郑开的身边。 不仔细看， 两人就像是情侣一样，气氛非常的融洽。 但郑开口袋里的手已经紧张的攥成了拳头。 人偶自由了。 约束她的东西消失了。 一头野兽，给它戴上项圈，扣上嘴套，它的危险就变得非常低。 但如果把这些东西都摘掉，野兽就不再是温顺的家宠。 如果人偶现在想杀郑开，郑开会和肖琦一样，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他和人偶之间的差距，已经不是血痂面具和手术刀可以弥补的了了。 人偶像是没有察觉到郑开的紧张，若无其事的问道：“什么事？” 人偶走出病房。 医院里所有的诡物都感觉到了。 那些在墙壁里的诡物，都躲着不敢出来。 “李明在幼儿园里。” 郑开眼神微闪。 想要让人偶不对幼儿园的其他诡物动手，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目标。 碰巧的是，李明在幼儿园里，而且李明现在还不是幼儿园的职工了，属于外来者。 当初的换脑手术，就是李明操刀的。 按理说， 刘佳宁不可能放过李明。 李明就是最好的转移目标，可以让刘佳宁不顾一切的去想要杀了李明。 这就是机会！ 但这个假设有一个前提。 那就是人偶的身体控制权必须是刘佳宁。 因为只有刘佳宁才和李明有仇，袁菲和魏莱可能都不认识李明。 郑开的话让人偶身上的诡气开始暴躁。 郑开猜对了。 李明这个名字同样引起了人偶的憎恨。 在人偶的必杀名单上，裘敬排名第一，贾谊排名第二，李明排名第三，肖琦排名第四。 排名第四的那个，刚才已经凉透了。 那么， 轮也该轮到第三的李明了。 就在郑开以为人偶会暴怒的时候，人偶倏而冷静了下来：“李明现在是什么诡物？” 郑开感到诧异。 人偶居然开始动脑子思考了。 郑开以为人偶会不顾一切的冲到幼儿园，找到李明，和李明打一架呢。 “血管级诡物。” 郑开很诚实，甚至，为了给人偶一个更直观的概念，还补充道：“他要比肖琦强一点，但应该没有你强。” 郑开等着人偶说话，没想到人偶直接沉默了起来。 见状， 郑开没有多说什么，下了楼之后，朝着医院的大门走去。 人偶很听话的跟着身边，让郑开心里多少有些踏实。 起码，目前来看，人偶没有想要杀郑开的打算。 好感度是一个相对模糊的概念，郑开不可能因为好感度提升而完全信任人偶，越小心谨慎，才能在诡物世界里活得越久。 第二百零三章 画家和裘敬有仇 人偶走出了医院。 这对医院来说， 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作为医院里特殊的存在，人偶的存在，是对外面一种无声的威胁。 人偶不离开医院，外面的诡物就不太敢进入医院。 但人偶离开了医院，那些苟活在角落里的诡物就有了更好的生存空间，甚至人偶走之前还把肖琦杀了。 眼下，医院里没有特别厉害的诡物。 那些诡物就会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郑开可以想象到，他下一次来到形体医美整容医院的话，也许医院里又会多一名血管级诡物。 诡物之间的不断厮杀，吞食，能够让医院在短时间内再出现一名血管级诡物。 郑开抱着罐子，带着人偶很顺利的走出了医院。 依旧是按原路返回！ 郑开的速度比来的时候更快了一些。 他要赶时间，在人偶的身体没有更换控制权之前，回到幼儿园。 路上。 郑开时不时的瞥人偶一眼。 这种不经意的动作幅度很小，所以没有被人偶察觉。 “还要多久？”人偶突然急促开口。 郑开看了一眼周围的路和建筑物：“走得快的话，大概还要十分钟才能到。” “再快点！” “如果你想死在我手里，那你可以慢悠悠的走。” 人偶的声音变了。 从刚才比较温和的语调开始向稍微有些刺耳的女声转变。 郑开听出来了。 这是袁菲的声音！ 郑开不敢再走，而是抱着罐子开始狂奔起来。 人偶毫不费力的跟上郑开。 重新回到第一个十字路口， 怀里的祝竹探出头来，这个时候说这件事有些不是时候，但她觉得还是要说：“郑开，我需要提醒你一件事。” “说。”郑开只是简单回了一个字。 祝竹也知道郑开没心情闲聊，直奔主题：“我现在是你的供奉人，而且你还有能刺穿供奉牌的手术刀，这不是小事情。” “那个逃走的病死鬼，一定会找到画家，把我和你的事情说出去。” 祝竹的话让郑开心头一凉。 严格来说，郑开算是得罪了画家。 因为祝竹是画家找来的九个诡物之一。 而现在，郑开居然把祝竹拐跑了。 不仅如此，祝竹手里的供奉牌也变成了郑开的。 想到这里，郑开吐了一口气，眼神变得冰冷了许多：“你知道那个病死鬼在哪吗？” 祝竹叹了一口气：“不知道。” “我们当初九个诡物被分到了不同的地方，准确来说，这个十字路口是我的地盘，那个病死鬼的地盘不在这。” 祝竹到现在都没有想通，为什么病死鬼不呆在自己的地方，反而跑来这里。 郑开的第一反应：麻烦了。 郑开不了解画家。 但从祝竹的嘴里，郑开觉得画家是一个非常难缠的对手。 画家可以很大方的送出可以点亮祠堂牌位的供奉牌，这就说明，画家不缺这种东西。 即便是裘敬，可能都没有一个供奉牌。 但画家却能送出去九个。 唯一让郑开有些庆幸的是，那个病死鬼老人并不知道郑开来自益智幼儿园。 同样的，他也不知道郑开要去哪里。 甚至，那个病死鬼老人连郑开的名字都不知道。 祝竹之所以知道郑开的名字，还是因为供奉牌的原因。 一个不知道姓名，不知道来处，更加不知道去处的人，想要在诡物世界里找到这么一个人，并不容易。 即便是画家，也可能一时半会找到郑开。 想到这里，郑开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还有时间去准备。 郑开现在身边缺少的是强大的诡物帮手。 他自己的能力提升太慢。 其实也不是慢！ 而是郑开堆积下来的未完成任务太多了，导致一直没有得到按摩椅的奖励，拿不到分配点。 这一刻，郑开深刻的意识到，分配点有多么的重要！ 短时间内，他还需要找帮手在身边才行。 郑开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是点亮自己的祠堂牌位，短时间内成为“三不之物”，第二个是把之前堆积下来的任务全部完成，那样可以拿到很多分配点。 这两个选择，都有点难度。 郑开还在考虑选择哪一个的时候，一旁的人偶开口问道：“你们认识画家？” 祝竹和郑开同时看向人偶。 人偶有些可怜的看着郑开：“你应该和裘敬是敌人吧？” 郑开点了点头。 他和裘敬，注定只能活一个。 郑开内心狂跳：“画家和裘敬是一伙的？” “那倒不是。” “他俩不仅不是一伙的，而且还有仇。” 人偶的话让郑开的心情大起大落，就像是过山车一样。 下一秒，人偶尖锐的话插在郑开的心上：“你现在既和裘敬不对付，又得罪了画家，诡物世界里的往生人本来就不多，你一下子得罪了两个。” “啧啧啧，你的胆子真大！” “你是我见过胆子最大的活人。” 人偶的话听不出是不是嘲讽。 但郑开感觉自己受到了暴击。 郑开苦笑不已，他也不想活的这么心惊胆战，但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他没办法回头了。 不过从人偶的嘴里，郑开倒是知道一个关键的信息：画家是往生人。 郑开试探性的问道：“你很了解画家？” 此言一出，祝竹也满是好奇的看着人偶。 在今天之前，人偶都没办法离开医院。 按理说，她不应该知道画家这个诡物。 人偶沉默了几秒，不想多说什么，她和郑开的关系还没有好到什么话都说的程度，只是敷衍了一句：“画家是一个很特殊的诡物。” 人偶知道一些事情。 但她不说。 郑开就算真的被画家弄死了，对人偶来说，没有任何损失。 郑开叹了一口气。 果然！ 什么狗屁好感度！ 全他娘是一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两人一罐各怀心思，沉默了下来。 未过不久， 益智幼儿园的大门出现在眼前。 郑开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安全回来了。 “你要先去找谁？镜子？还是李明？” 郑开不由问道。 人偶想了一下，两个选择都没有选：“我要一个绝对封闭的房间，我控制身体的时间马上就到了。” “袁菲控制了身体，你们都会死！” “但我可以让袁菲在控制身体的时间里陷入沉睡，前提是不能有人打扰。” 郑开想都没想：“跟我走！” 第二百零四章 第一次见到外面的世界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本次使用已满三个小时，是否现在退出？” 郑开刚回到幼儿园不久，脑子里就响起了按摩椅的声音。 人偶的恨意越来越不对劲。 她身上的诡气在狂欢和沸腾，只是被她刻意压制着。 刘佳宁还是活人的时候，性格太善良了。 这种善良的潜质因子，让刘佳宁即便是成了诡物，依旧表现出了和大部分诡物不一样的风格。 “不退出！” 郑开现在还不能退出。 他还没有把幼儿园的事情都安排妥当。 幼儿园内的灰雾开始躁动不安。 它们感觉到了外来者的气息，而同时，它们也感觉到了裘敬的诡气。 裘敬还是幼儿园的园长。 郑开身上裘敬的诡气，自然也让幼儿园的其他诡物感到惶恐不安。 当然，灰雾中的眼睛更多是忌惮人偶。 郑开没有理会这些隐藏在暗处的目光，直接带着人偶去了南边的二层楼。 一楼，幼师办公室。 郑开把人偶安顿在这里。 不出意外的话，没有诡物会来这里打扰人偶。 “你先待在这里，明天我再来找你。”郑开吩咐了一句，便急匆匆的离开了幼师办公室。 身边没有了人偶，祝竹说话的语气明显轻松了不少：“郑开，刚才那个房间好温暖，我也想待在那里。” 郑开愣了一下：“也不是不行。” 没想到，祝竹一个诡物居然喜欢待在温暖的环境里。 真是稀奇！ 听到郑开的回答，祝竹顿时激动了起来：“那你能不能让人偶出来，我一个人待在那里？” 郑开：....... 想法还挺多！ 郑开不由笑了起来：“我用不用再专门给你找几个聊天说话的？这样你就不会无聊了。” “那就太好了！”祝竹一点都不客气。 郑开没好气的说道：“现在是你在供奉我！不是我供奉你！搞不清楚大小王！老老实实待着。” 可能是郑开太好说话了，所以祝竹聊天的时候，很自然的没有心理压力。 听到郑开的话，祝竹很委屈的把头缩回罐子里。 郑开来到玩具存放室，这一次，肉瘤在里面。 只不过，肉瘤身上的腐肉更少了。 他甚至连支撑起身体的腐肉都不够了，只能软趴趴的瘫在地上，显得很颓靡。 门被推开。 郑开抱着罐子走了进去。 地面上的肉瘤先是一惊，然后看到是郑开之后，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其他诡物进来了。” 肉瘤说话的声音都很低。 郑开微微皱眉。 他数了一下摆放在玩具存放室的孩子头，发现只有二十二个。 少了一个！ “你身体里的头，怎么少了一个？” 郑开把罐子放到一边，肉瘤虽然没啥太大的能力，但也算是郑开在幼儿园里的朋友。 肉瘤的声音更疲惫了：“我出去偷偷看了一下，被李明发现了，他抢了我一颗头。” 腐肉是次要的！ 关键是丢了一颗头。 肉瘤的身体不完整了。 郑开摇了摇头，肉瘤的胆子一直挺小的，怎么突然敢跑出去偷看李明呢！ “你现在还能站起来吗？” 少了一颗头，对肉瘤来说，很要命。 肉瘤尝试着从一滩肉泥中站起来，维持人身体的形状，但失败了。 肉瘤现在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肉瘤也很挫败。 但他其实是想看看园长的办公室在哪里，所以才敢这么冒险的。 用失去一颗头的代价，换来了园长办公室的位置，起码有所收获，没有白白丢了一颗头。 肉瘤瓮声瓮气的说道：“郑开，我找到园长办公室的位置了。” 郑开竖起耳朵，不敢分神。 “园长的办公室在东边那三间教室。” 肉瘤很笃定。 郑开回想了一下东边那三间教室，音乐育儿室、美术兴趣间，以及读写智慧班。 郑开亲自进去过，这三间教室都不像是办公室的样子。 但肉瘤又很确定。 郑开不由怀疑，是不是自己遗漏了什么。 郑开想了一下：“你知道是哪一间吗？” 肉瘤很自信的回答：“就是中间那间教室，美术兴趣间。” 郑开低头眼眉，思索了起来。 而祝竹则是用嫌弃的眼神打量着肉瘤，肉瘤太丑了。 祝竹很自然的嫌弃长得丑的诡物。 肉瘤看到郑开不说话之后，也是将目光挪到了祝竹身上，他杏仁大的小脑完全想象不到，为什么会有诡物装在罐子里？ 两个人看到对方的状态，互相嫌弃。 许久之后，郑开认真的看向肉瘤：“我会去那边看看，如果能的话，我会把李明抢你的那颗头拿回来。” 闻言，肉瘤只能嗯了一声。 郑开继续交代道：“你们认识一下，她叫祝竹，是我从幼儿园外面带回来的，勉强算是自己人。” “什么叫勉强？” 祝竹有些不高兴。 肉瘤也不高兴，他不喜欢外面来的诡物。 就是因为那些外来者，幼儿园才变成现在这样。 郑开有些头疼：“我把祝竹放在这里，我只有一个要求，好好相处，不要打架。” “不要！” “不行！” 祝竹和肉瘤同时开口。 祝竹嫌弃肉瘤丑，肉瘤嫌弃祝竹是外来者。 而且肉瘤不喜欢玩具存放室里有别的诡物。 这里是他的地盘。 除了郑开，谁进来，肉瘤都会不高兴。 郑开没想到这俩这么嫌弃对方，但实在是没地方安顿祝竹了。 想到这里，郑开冷下声音：“别逼我发火！” 一瞬间，祝竹和肉瘤都不吱声了。 他俩现在都等同于残废状态，别说是郑开了，就算是一些血肉级诡物，都打不过。 郑开把祝竹放好，最后交代了一句：“还有一件事，不要去那边的幼师办公室，如果听到那边有什么声音，不要开门，不要好奇。” 只要肉瘤和祝竹乖乖躲好，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做完一切， 郑开准备退出了。 他不能在玩具存放室退出，这样会暴露。 同样的， 郑开也不能回幼师办公室退出，理由还是这个。 思来想去，郑开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医务室，蹲在墙角，退出了按摩椅。 这一晚， 并不算多危险。 但对郑开来说，却是第一次走出了幼儿园，见到了外面的诡物世界。 第二百零五章 你想当警察？ 郑开在宿舍里缓缓睁开眼。 外面天色浓黑。 看样子，明天可能会有一场雨夹雪。 苏青没有回来，可能是被苏蓝抓走之后，拉回了家里。 郑开从按摩椅里起身，打开窗户，让外面的冷风吹进来一些。 虽然郑开怕冷，但寒冷却能让他的大脑处于冷静的状态。 半个小时后，郑开拨通了苏青的电话。 但接电话的人却是苏蓝：“喂，什么事？” 郑开微微一愣：“我想和苏队长说几句话。” 苏蓝微微沉默，过了几秒才把电话转递给苏青，但郑开还是听到了苏蓝小声的唠叨：“赶紧说完就去睡觉！” 郑开没有在意。 苏青语气很高兴：“找我什么事？” 郑开组织了一下措辞：“还记得我之前去了一趟形体医美整容医院吗？” “记得。” 苏青一听就知道是正事，不是闲聊。 郑开犹豫了几秒：“我在那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郑开没有着急催促，而是等苏青先说话。 但下一秒，开口的人变成了苏蓝，语气很不善：“那天我们在询问室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 郑开其实当时没发现是尸体。 你会看到一副很逼真的人偶，选择报警吗？ 正常人都不会。 只是后来经历了很多事情，郑开才明白，那间病房里悬挂着的人偶是尸体拼凑起来的。 无奈之下，郑开只能随口编了一个理由：“我只相信苏青队长。” “我刚从被人袭击的危险中死里逃生，而救我的人是苏青队长，所以我只相信她。” 这个理由，有些牵强。 但也不是完全不合理。 起码，在苏青听来，这个理由很充分。 她完全相信郑开说的话。 只是苏蓝不这么认为而已，她听出郑开语气中的掩饰，但没有拆穿：“现在你来派出所，我会在那里等你。” 说完，苏蓝挂断了电话。 郑开摇了摇头。 苏青这么可爱正义的女生，她的姐姐怎么这么冷冰冰的....... 姐妹两人的性格差距也太大了。 郑开穿好衣服，便离开了宿舍。 似乎，这个时节进入了冬天。 太冷了！ 郑开走在街道上，都能看到远处一些施工工地晚上停工了。 因为天气太冷，所以晚上施工作业的时间就变短了。 这是一个好消息。 冬天来了，施工工地的进度就会被拖慢。 这样一来，智安市西北老城区的那些建筑就可以保留更长一段时间。 比如说废弃的形体医美整容医院，短时间内可能不会被爆破拆除掉。 来到派出所。 宿舍离派出所本来就不远。 郑开几乎是挂了电话之后就出门了。 但赶到派出所的时候，苏蓝和苏青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周大筒和郑国伟不在。 询问室里，苏蓝和苏青坐在一起，而对面坐着郑开。 “你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苏蓝语气很严肃。 郑开可以理解，毕竟发现尸体，这可是大事，必须给予足够的重视。 郑开将自己进入形体医美整容医院的全过程说了一遍，一点细节都没有遗落。 自己去形体医美医院探查，是经过苏青同意的。 并不是非法偷入！ 既然这样，郑开就没必要隐瞒什么。 郑开不断说着过程，期间苏青负责记录，而苏蓝听完全过程之后，有些不可思议：“你一个人就敢去那种地方？” 郑开刚在第三人民医院的附近被人袭击，正常来说，心理上还处于受惊状态。 可郑开呢？ 被人袭击之后，又跑去医院晃悠。 这是多么大的心脏才能干出这种事！ 对这个问题，郑开早就想好了回答：“我是派出所的外聘人员，而且幼儿园的案子和形体医美整容医院有关，我有责任去。” 苏蓝沉默。 郑开的理由太正面了，挑不出毛病。 苏青将记录好的一切递给苏蓝，让苏蓝看了一遍之后，这才看向郑开：“以后这种事情不需要你做，外聘人员只是做一些杂事而已，你做好你的工作就行。” 言外之意，苏青让郑开少冒险。 郑开一个弱鸡青年，真遇到人，肯定打不过对方。 调查这种事，还是让专业的人去负责比较好。 郑开点了点头。 表面上同意，但心里怎么想，只有郑开自己知道。 郑开很确定！ 任新把他招为外聘人员，一定不是简单的为了让郑开处理杂事。 郑开迟早需要面对这些事情。 还有一点。 李明死在了形体医美整容医院。 虽然郑开没有在那里找到李明的尸体，但不出意外的话，李明的尸体就在那里。 郑开只说了人偶的事情。 而李明的可能性并没有说。 郑开之所以决定把形体医美整容医院的事情说出来，就是考虑到幼儿园的案子拖太久了。 警方没有头绪。 但郑开有线索。 只要找到李明和李福治的尸体，幼儿园的案子才算是有个完结。 李福治下落不明。 郑开同样找不到李福治。 但郑开找到了李明，也算是破获了一半的案子。 可能是和苏青相处久了，也可能是被极致的善意影响了，郑开心里的正义感和善良增加了不少。 况且，郑开有诡物世界，他可以通过诡物世界里的事情反推现实世界。 这是郑开最独特的地方。 如果不利用这一点做点什么，郑开自己心里过意不去。 既然按摩椅给了郑开这个机会，郑开觉得应该好好利用起来。 苏蓝看着郑开坚定的神情，第一次对这个男人放缓了态度：“以后危险的事情，我们警察来做就好了。” 郑开挠了挠头：“我应该也算是半个警察了吧。” 苏青不由笑了起来。 苏蓝更是忍俊不禁：“你想当警察？” 郑开谈不上想不想，毕竟他感觉自己受不了天天熬夜通宵的苦。 当警察很累，很辛苦。 郑开是一个普通人，心里虽然装着一些正义感和善良，但比起苏青、苏蓝来说，还是差得多。 “任老先生很欣赏你。” 苏蓝突然提到了任新。 提到任新， 苏蓝的神情有了些许变化，对待郑开的态度又有了微妙的改变：“也许未来有一天，我们真的会成为同事。” 第二百零六章 必要的后手 外聘人员只负责派出所的一些杂务，不涉及到具体的案件中。 但任新却默许了郑开可以私下里调查益智幼儿园的案子，这就说明，任新对郑开的期望远不止外聘人员。 苏蓝想到了这一点。 郑开同样想到了。 这也是为什么郑开一直在梦境里寻找线索的原因。 可能是不想让任新失望，可能是为了心里那隐隐作祟的善良，郑开没有停下寻找线索的脚步。 苏青倒不在乎郑开能不能成为正式警察，她比较关心郑开的安全问题。 “你们现在要去形体医美整容医院吗？” 询问完话之后，郑开看了一眼兴致勃勃，充满干劲的苏家两姐妹，不由问道。 苏青是直性子。 对她来说， 只要是遇到案子，就算是凌晨，都无所谓。 但苏蓝考虑的更全面。 首先现在是深夜，如果去形体医美整容医院的话，可能需要携带大功率探照灯源，并且行动上不太方便。 其次，有了上一次在第三人民医院警察遇袭的突发事件，派出所现在对类似事件格外重视。 简单来说， 这一次想要去形体医美整容医院调查，需要先拿到上级的调查令才行。 “今晚先不去了。” 苏蓝想了一下，回答了郑开的问题。 苏蓝是很理性的女人。 她和郑开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比如说冷静的头脑，思考问题的方式。 正因如此， 苏青一向很听姐姐的话。 因为苏蓝绝大多数情况下做出的决策都是正确的。 苏蓝扭头看向苏青：“你先回家休息，我留在这里给上面打报告，申请批调查令。”“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早上的调查令就能下来！” 苏青有些不乐意。 苏蓝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而是转头对郑开说道：“你也回宿舍休息吧，有什么事 及时通知我！” 郑开点了点头。 郑开和苏青结伴走出询问室的前一秒，苏蓝淡淡的声音传到两人的耳朵里：“苏青，我说的回家是回你的家，不是其他地方，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郑开脚步微顿。 苏青则是面色微红：“我肯定是回自己家啊，还能去哪？” “那就好。” 苏蓝扶了扶眼镜框，不知道是不是郑开的错觉，总感觉这位高冷女性在用眼神警告他。 走出派出所， 郑开和苏青在分岔路口道别。 迎着凉风， 丝丝凉意从衣服缝隙中钻了进来，冻得郑开抖了一下。 几分钟之后， 天空开始落雪，雪花细腻的就像是盐粒，落在人的头发上，脖子上，化成了一小滴水，流进了衣领。 “冬天到了。” 郑开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他不喜欢冬天。 因为冬天太冷了，郑开每次出门都需要裹得像熊一样才能保持暖和，但身上的衣物多了，行动就变得极为不方便。 不过现在倒还好。 自己身体上有伤，任新给了郑开一段时间的恢复期。 等身体好了之后，再去派出所继续外聘人员的工作。 这样一来， 郑开暂时不需要出门。 每天只需要待在家里，吃饭，锻炼，看书，使用按摩椅，循环反复。 回到宿舍。 郑开脱下厚厚的外套，朝手心哈了一团热气。 苏青短时间内不会来宿舍“保护”郑开了，一方面是因为要查的案子太多，另一方面是苏蓝不想让郑开和苏青走得太近。 郑开可以感觉到这一点。 从小到大， 苏青都被苏蓝保护的很好。 也正是因为苏蓝给起的榜样作用太强了，苏青才同样选择了警察这一行。 其实选择一个职业，影响的因素有很多。 比如说苏蓝的影响； 再比如说苏青从小爆棚的正义感； 郑开则不同。 从上学到大学毕业，郑开的人生目标都是很平淡无奇的一类，找一个踏实一点的工作，娶一个不嫌弃他孤儿背景的老婆，生几个调皮捣蛋的孩子。 这些人生理想很平淡。 似乎只有庸人才会这么不求上进。 但对郑开来说， 却已经是最大的梦想了。 苏青的未来一片光明，甚至再过几年就会调离西北城区派出所，升到总局去。 郑开和苏青的人生，本不应该有交际。 可能就是因为这个， 苏蓝对郑开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冷不淡。 郑开看了一眼铺着崭新被子的床，他心里对苏蓝的做法没有怨言，只是有些可惜，王强失踪之后，他只有苏青一个朋友了。 不知道和苏青做朋友，还能做多久....... 郑开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开始在小黑板上写关于明天使用按摩椅的计划。 人偶现在在幼儿园里。 为了其他诡物的安全， 郑开必须明天晚上接着使用按摩椅。 “明天进入梦境之后，第一件事，先帮人偶找到李明的位置。” 郑开在小黑板上列出第一点。 这一点很容易。 肉瘤已经告诉郑开，李明就在东边的三间教室里，郑开只需要带着人偶过去就可以了。 有人偶在， 郑开也不是很怕李明。 况且， 郑开在幼儿园里还有一个绝对的能力：【校医的权限】。 裘敬这个园长不在，郑开在幼儿园的权限就是最高的。 “人偶和李明会打起来，我用【校医的权限】把李明找到的血管级诡物帮手强制送出幼儿园，剩下的诡物我就能对付了。” 郑开把自己的想法来回思考了很多遍，确定没有遗漏的细节。 李明绝对想不到。 郑开居然把人偶带回了幼儿园。 “第二件事，解决完麻烦之后，找机会看看能不能找到园长的办公室，李明和人偶一时半会打不出结果，这对我来说是机会！” 郑开眼神微闪。 他没有忘记答应肉瘤的事情，也就是帮肉瘤抢回那颗孩子头。 但这件事需要往后放放。 毕竟，郑开现在不确定李明和人偶打起来，谁更强一点。 郑开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不由担心了起来。 万一......人偶没打过李明，那怎么办？ 同样是血管级诡物。 但人偶可以秒杀肖琦，让肖琦连放抗的能力都没有。 李明可不是肖琦那种低流货色，李明身体里的恨意绝对很强，一身的血管也估计很完善了。 “人偶要是打不过李明，那就出大事了！” 郑开眼神满是凝重，那个时候，【校医的权限】还没有过冷却时间，没办法使用第二次！ 第二百零七章 陈湘萍去世了 郑开一向都是优先考虑最差的结果。 倘若人偶真的失败了，郑开需要给自己留一个翻盘的机会才行。 只是，这个机会从哪里来？ “我身上有【镜子的世界】，但已经复刻了一次人偶，除非形体医美医院里的复刻品消失，不然不能复刻第二次。” “幼儿园的其他诡物都很弱，就算复刻出来，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郑开陷入了沉思。 这个问题就有些棘手了。 郑开猛然间想不到后手。 不由得，郑开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我需要找到一个实力不弱的诡物，用【镜子的世界】弄出一个复刻品。” “这个诡物的实力最好是往生人，最差不能低于血管级诡物。” 郑开在脑子里不断排除。 人偶很强。 即便李明最后赢了，肯定也受了不轻的伤。 而用【镜子的世界】复刻出来的仿品，血管级诡物可以具备本体50%的恨意；往生人诡物可以具备本体20%的恨意。 50%绝对够用了！ 可问题是，郑开到哪里去找一个血管级的诡物呢？ 忽然间，郑开脑中灵光一闪：“对啊，我还有他，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郑开眼神中闪过一抹喜色，他居然把米龚给忘了。 米龚可是实打实的血管级诡物。 他离往生人只差一颗心脏了。 甚至，米龚的实力还要在李明和人偶之上。 因为在米龚的胸腔里，有一颗腐臭的心脏，这就说明，米龚之前已经尝试过给自己身体里放一颗心脏。 可惜失败了！ 从这一点，米龚应该要比李明和人偶强。 郑开越想越觉得可行。 他找到了稳妥的后手，只需要让米龚答应帮这个忙就可以了。 这个问题有了办法，郑开就可以思考下一个问题了。 “李福治和舒傅失踪了，这两个人失踪不知道和李明有没有关系，但大概率有！” “不能直接杀了李明，还需要留着他，有用！” 郑开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好人。 李明无数次想着杀他，但他却还想着留李明喘气的机会。 李明还有用。 如果有可能，郑开甚至想让李明去对付裘敬。 反正李明对裘敬有恨意，这一点说不定可以用得上。 紧接着，郑开在小黑板的右上角写上了最关键的一件事：“最重要的事情，成为益智幼儿园的新任园长！” “找到园长的办公室之后，需要触发转职任务，这件事不能再拖了，越快越好！” 其他任务都可以搁置一下。 但这个任务不能耽误！ 郑开同样想看看，按摩椅最一开始给的那把钥匙，到底有什么用？是不是所有诡物在找的那把钥匙？ 郑开在这件事的前面画了一个标注重点的五角星。 把所有要紧的事情过一遍， 郑开开始锻炼身体，顺便看一些可能会用的到的书。 值得一提的是，郑开被贾谊说演技差之后，特意买了好多本如何提升演技的书。 这些书其实没用。 演技主要还是靠多练。 但郑开觉得起码要知道一些演技的理论基础。 这样表演起来，才不会显得夸张做作。 演技是一门苦功夫。 这种东西短时间内练不出来，需要大量的练习，如果有人指导，那就更好了。 一夜过去。 新的一天。 郑开看着窗外飘飞的雪花，一夜的功夫，智安市就变成了白色的世界。 清晨的街道上，行人的身影很少，只有环卫工人和卖早点的小贩在忙碌。 今年的冬天尤其的冷。 郑开在房间里，暖气很足，所以没有感觉。 但只要出了门，郑开就可以感觉到让人发抖战栗的寒意，眼泪都会被冻出眼眶。 放眼望去，郑开能够看到的几个施工工地都停工了。 工人们也要休息。 这天气也没办法继续施工。 郑开吃过早餐之后，买了一点营养品，朝着陈湘萍的住处而去。 等到郑开赶到陈湘萍住所的时候，敲门、按门铃很久，都没有人开门。 郑开微微皱眉。 就在此时，隔壁的门推开，走出来一位中年妇女，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郑开。 郑开急忙问道：“您好，我找住在这里的那位老奶奶。” “你说那个老太太啊！前两天被拉到医院去了，听说身体不太行了，你是她孙子？” 中年女人看郑开的眼神中多了鄙夷。 显然，她误会了。 郑开没有解释，而是着急问道：“哪家医院？” “综合人民医院。” 中年女人不想和郑开多聊。 她心里已经把郑开当作是不孝顺的子孙了，老人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现在身体不行了，才跑过来担心。 显然是惦记着老太太的这套房产。 说完这句话，中年女人转身回去，门重重的关上。 郑开下楼打了出租，马不停蹄的朝综合人民医院赶去。 二十多年前，智安市的医院数量和规模都很有限。 随着时代的发展，现在的智安市已经拥有了不下十家综合性医院，而这所智安市综合人民医院就是目前智安市规模最大的医院。 半个小时后，郑开冲进了综合人民医院大一楼大厅。 医院永远是人最多的地方。 生病的人每秒都有。 小到感冒发烧，大到癌症化疗，医院里每天都在上演着大同小异的情节。 “我想问一下，陈湘萍女士在哪个病房？” 郑开喘着粗气。 他下车之后，一路跑过来，现在气还没有缓匀。 女护士看了一眼郑开：“您是病人的家属？” 郑开迟疑了几秒：“......算是吧。” 严格来说，他和陈湘萍没有太密切的关系，自然算不上家属。 女护士低头开始翻看着病人名单，找了几分钟之后，这才抬起头对郑开说道：“很遗憾，您来晚了。” “陈湘萍女士已经在昨天晚上九点零四分的时候去世了，遗体还在太平间，您现在去还可以看一眼。” 郑开整个人愣住了。 一瞬间，郑开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语气也不由大了起来：“她死了？” 女护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呼叫保安，但考虑到家属情绪失控的情况，补充道：“陈女士属于自然去世，当时送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家属陪同，我们医院这边尽力了，希望您能理解。” 周围人都看向郑开。 所有人看郑开的眼神都有点不太对。 老人死了，家属才来。 郑开都能听见那些四下小声嘈杂的非议声，吵的人有些头疼。 郑开的脑子很乱。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六个字：陈湘萍去世了........ 第二百零八章 信 陈湘萍死了。 其实上一次见面，郑开能感觉到陈湘萍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 但郑开没有想到，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 陈湘萍的一生，太苦了。 她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刻，就是怀李明的那十个月。 她从家乡流离失所到智安市，家里人都死光了，只剩下她自己。 好不容易结了婚，有了孩子，可生下来的孩子，却是个怪物。 再后来，李福治失踪了。 李明也失踪了。 她重新变成了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她的一辈子好像就没有怎么顺过。 当然，陈湘萍也有让人可恨的一点。 她明明知道了益智幼儿园当年虐杀儿童案的真相，但她为了李明，选择了隐瞒。 李明是她的儿子。 她这辈子，只有这么一个孩子。 郑开眼眶泛红，攥紧了拳头，周围人的说辞对他没有影响。 郑开本来就不是一个在乎别人评价的人。 过了很久，郑开才擦了擦红色的眼眶，沉声问道：“我想去太平间看看陈奶奶的遗体。” 女护士松了一口气，郑开控制住情绪是最好的结果。 毕竟，她们医院也不希望和病人家属起冲突。 “跟我来吧。” 女护士在前面带路。 郑开则是安静的跟在身后。 郑开很同情陈湘萍。 因为他和陈湘萍一样，都是孤单一人，没有亲人。 这种孤单的感觉在王强失踪之后，变得尤为强烈。 以前郑开可以安慰自己还有王强这个好朋友，现在拿什么安慰自己？ “也许我死的时候还不如陈湘萍呢。” 郑开自嘲笑了一下。 陈湘萍死了，还有郑开关心后事。 但郑开死了呢？ 郑开思绪有些飘忽，可能自己死了，才是真正的没有人关心和料理后事。 这是一种共鸣的悲切感。 因为在陈湘萍的身上，郑开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医院的太平间。 陈湘萍昨天才去世，再加上没有家属的陪同，医院想把陈湘萍划分为无亲属遗体，如果郑开今天不来，可能下午陈湘萍的尸体就被火化了。 毕竟医院里每天都会死人。 太平间的存尸柜放不下。 郑开亲手把上面的白布掀开，陈湘萍熟悉苍老的脸颊出现在郑开的眼中。 死人的皮肤总是格外的白。 尤其是，在太平间里放了一个晚上，低温环境下，尸体都会呈现出这种白。 郑开看着陈湘萍的脸，沉默无声。 女护士则是站在一边，默默等着郑开发泄完自己的情绪。 说实话，这么多年，医生和护士见过很多病人家属在遗体前痛哭失声，差点昏厥。 但郑开没有哭，他只是在一楼大厅的时候，情绪有些失控，之后就很好的控制了情绪。 许久之后，郑开轻声说道：“谢谢您。” 女护士急忙回应：“节哀！其实老人已经很长寿了，这也是一种福气，起码无病无灾。” 福气吗？ 郑开抿了抿嘴，没有回答。 陈湘萍这辈子唯独和福气二字不沾边。 “麻烦帮忙安排下午的火化，费用我会出的。” 郑开情真意切的说道。 女护士点了点头，带着郑开离开了太平间。 下午的火化很迅速。 火化最麻烦的并不是过程，而是事前准备。 比如说签责任书，整理死者遗容，家属依依不舍哭送等等。 这些准备略过的话，火化其实就是推尸体进火化炉这么简单。 等几个小时，专业人员会把骨灰整理到一起，递交给死者家属。 郑开以前干过殡仪馆的工作，对火化的流程很清楚。 看着陈湘萍的尸体被推进火化炉，橙黄色的大火将尸体包裹起来，直至看不到尸体的身影，郑开一直都是面无表情。 火化并不贵。 郑开交了一千块钱，把骨灰盒都置办妥当了。 下午五点。 郑开抱着骨灰盒走出了殡仪馆。 这种怀里抱着东西的感觉让人有些熟悉，郑开这才想到，自己在诡物世界里也这么抱过一个东西。 回到宿舍。 郑开看着陈湘萍的骨灰盒发呆。 过了一会，郑开宿舍的房门被敲响了。 郑开打开门一开，是快递员送来的一件包裹。 收货人确实写的郑开的名字，地址和联系方式也一点不差。 寄货人：陈湘萍。 郑开签收之后，回到房间里拆开了包裹。 里面有一份信，以及一串钥匙。 郑开没有去看钥匙，而是郑重其事的拆开了信。 “郑开，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式的叫你的名字。” “老婆子我应该快死了。” “临走之前，想着留下些什么，但这么大的城市里，已经没有我的亲人了。” “最后也只能给你写几句话，唠叨一下了。” 陈湘萍写信很随意，没有按照很正规的写信格式来写，而且一句话里会有几个错别字，甚至还会写一个字画上叉，重新写。 整封信看上去就像是小孩子写作文一样。 “其实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你在骗我，你在幼儿园待过，但你并没有姓李的爷爷。” “能在那个幼儿园待过的孩子，基本上都是孤儿。” “我在幼儿园的时候，那些孩子不仅都是孤儿，而且身体上都有毛病，外面的人都不待见。” “我不想你也是这种孩子，所以想着把我现在这套房子留给你，我不懂什么遗嘱，也不知道什么房产证，不过我把钥匙给你了，想住就过去住。” 郑开眼眸低垂。 陈湘萍写这封信的时候，眼睛其实已经睁不开了。 她看东西都费事的很，更别说写字了。 “孩子，当个好人是好事，但你不能太善良，太善良别人会欺负你的。” “其他孩子被人欺负了，可以跑回去抱着爸妈，你不行。” “你是男孩子，哭丢人，不哭又难受，真要是遇到什么难过的事情，你可怎么办啊........” 郑开抹了一把眼睛，依旧沉默，只是握着纸张的手在微微颤抖。 最后那几个点的字迹颜色很深，陈湘萍写完这句话，笔尖在后面停了很久。 陈湘萍在身体不行之际，心里还在牵挂着郑开。 也许， 郑开是她晚年生活里，最后的一道温暖的光。 第二百零九章 不要挣扎！ “我的儿子犯了错，应该得到惩罚。” “我不知道我儿子是不是还活着，如果他真的还活着，你一定要劝他去自首。” “每次看到你，我总能想到我儿子小的时候，他小时候很善良，和你一样。” “最后，谢谢你，孩子。” “你这样的好人，会比我这个老婆子还长寿的。” 信的最后一句话，依旧是陈湘萍对郑开的美好的祝愿。 郑开将这封信看了很多遍，最后小心翼翼的装回信封内，收了起来。 郑开第一次觉得心里这么难受。 王强失踪的时候，郑开的心里是担心和焦虑，因为心里有着王强可能没事的希望，所以郑开当时的内心并不难过。 可现在，郑开感觉心里堵得慌。 他看着窗外还在纷飞的雪花，陷入了沉思。 直到浓浓的夜色降临，郑开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下楼吃过晚饭，又回到宿舍。 郑开的生活就是这么简单。 “李明......” 郑开轻声呢喃着这个名字。 李福治和陈湘萍抛弃他在先，父母有过，从小家庭环境不佳，这才导致李明一步步成为裘敬的棋子。 郑开眼神不断闪烁。 他对裘敬的愤怒达到了极点。 但很快，郑开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了下来。 他不能生气，一旦生气，脑子里的极致的恶意就会加快萌芽生长的速度。 “要找个办法，把身体里极致的恶意取出来才行。”郑开觉得这个东西放在身体里，只有害处。 只要是诡物，都想要极致的恶意。 庆幸的是，现在知道郑开身体里有极致恶意的诡物并不多。 满打满算，只有五个。 裘生、裘敬、李明、米龚和镜子。 甚至连肉瘤都不知道郑开的身体里有极致的恶意。 知道的诡物越少，郑开就越安全。 郑开想了一下：“极致的恶意是裘敬放进我身体里的，所以想要取出来，可能还需要用到裘敬。” 这就很头疼！ 裘敬倒是很乐意帮郑开取出身体里的极致的恶意，但代价是，郑开会死。 郑开摇了摇头，将窗户和门都关好，确定没有人能进入房间之后，这才躺进了按摩椅里。 郑开刚打算进入梦境，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苏青打过来的。 “喂，苏队长，怎么了？” “小王醒了，你想不想来医院探望一下？” 小王？ 郑开愣了一下，一下子想了起来。 这个小王就是在废弃第三人民医院被偷袭的那名警察，当时郑开就在现场。 郑开不由惊叹。 后脑伤成这样，居然能活下来。 不仅活了下来，甚至还苏醒了。 这命也太大了！ 郑开都感觉这个小王同志八字肯定过硬。 郑开看了一眼时间，今天没时间了，因为他还要使用按摩椅，不然人偶找不到郑开，不知道会干什么事。 “明天可以吗？”郑开问了一句。 苏青当即回复：“那我明天上午去接你，一起去医院。” “行。” 挂断电话。 苏青今天也不会来宿舍，郑开寻思着把苏青的行李打包一下，给她送回去。 有苏蓝在，估计苏青不可能再和郑开住在一起了。 郑开没有再犹豫，直接躺进按摩椅。 “美好的一天开始了，欢迎编号014用户使用本次服务，希望您享受接下来的每一秒时光。” 这段话听了太多遍。 郑开都没有等这句话念完，直接睁开了眼睛。 他在幼儿园的医务室里。 现在他是校医。 这个房间是他的地盘，只不过房间里太乱了，一点都不像是医务室，更像是杂物间。 “按照计划行动！” 郑开走出医务室，先是去了一趟玩具存放室，确定肉瘤和祝竹相处的“很融洽”之后，这才朝幼师办公室走去。 吱~ 门推开的一瞬间，声音很小，但还是带起了一阵灰尘。 郑开微微眯眼，第一时间看向沙发。 两双眼睛撞在了一起，相互对视着。 郑开没有着急动，而是紧张的小声问道：“你是谁？” 人偶用毫无感情的眼神注视着郑开，就在郑开有些受不了的时候，终于开口，语气中多了一些笑意：“你还挺谨慎的。” 一听这语气，郑开顿时放松了下来。 这是刘佳宁，并不是袁菲和魏莱。 “谨慎一点肯定是好的。” 郑开走进幼师办公室。 两人相对而坐，郑开重复了一遍昨天的问题：“想好了吗？先去找镜子？还是先去找李明？” 人偶歪了歪头，脖子发出刺耳的嘎吱声，似乎下一秒这颗头就会掉下来：“你想让我先去找谁？” “那是你的事情。” 郑开自然不可能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郑开希望人偶先去找李明。 有了人偶，郑开就有机会找到园长的办公室，进而看看能不能触发转职任务。 但这种话不能说。 一说出来，利用对方的意图就太明显了。 人偶露出诡异的笑容，精致完美的五官一下子变得妩媚诱人了起来：“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演技很差？” 郑开：........ 不知道为什么，郑开觉得眼前这个人偶有点怪。 刚才的神情，以及说出来的这句话，不太像是刘佳宁会说出来的话。 刘佳宁很天真单纯。 她就算成了诡物，内心有恨意，也不会露出妩媚的眼神和表情。 郑开有些紧张，准备随时从仓库里拿出手术刀。 下一秒，人偶重现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冷冰冰的说道：“我要先去找李明。” 郑开看着人偶的脸，微微皱眉。 自己的心思被猜到了？ 不太可能吧！ 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镜子和李明相比，显然刘佳宁更恨李明一点。 郑开站起身来：“你稍微等我一下，我出去办点事，很快回来。” 人偶点了点头。 郑开推门而去。 直到门重新闭合，人偶的眼神骤然变了，之前妩媚诱人的神态再次出现，流露出疯狂的恨意：“佳宁妹妹，我帮你报仇，你要记得感谢我哦~” 一瞬间，人偶的眼眸中闪烁着挣扎的光芒，最终被压了下去。 “我怎么可能让你这个小丫头控制我！” “这幅身体，只属于我一个人！” 人偶低声笑了起来。 笑声让人不寒而栗，但房间内没有其他人。 第二百一十章 被郑开算计了 郑开离开幼师办公室之后，直接上了二楼楼梯。 楼梯口。 郑开看到了缩在墙拐角的米龚。 感受到郑开的气息，米龚缓缓抬起头，这一刻，郑开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孤单。 “你怎么又来了？” 米龚有些不耐烦。 自从上次差点被郑开身上炙热的光烫伤之后，米龚就不太喜欢郑开。 郑开站在米龚的身前：“帮我一个忙！” “不帮。” 米龚重新低下头。 他一个血管级诡物，怎么可能帮活人的忙！ 除非是等价交易。 况且，上一次的交易还没有完成，郑开并没有从屠宰码头带回来一颗心脏。 郑开知道米龚的想法，直接开口：“帮我这次，我会让你从这里脱困，可以到处走动，甚至可以离开幼儿园。” 米龚又一次抬起头，这一次他讥讽的笑了：“就凭你？” 除非郑开能杀了裘敬，不然米龚永远没办法离开这里。 “裘敬是往生人。” “你拿什么保证？” 米龚见过很多嚣张的诡物，也见过一些自以为是的活人误入这里。 但像郑开这么说大话的，还是第一个。 郑开没有说出供奉牌和祠堂牌位的事情，而是语气凝重：“你要是信我，那就帮我，万一成功呢！” 郑开的表情很正经，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米龚讥讽的笑容缓缓收敛。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郑开靠自己活着从二楼走了下来，不仅如此，他的身体里还有极致的善意和极致的恶意。 郑开的未来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前提是，郑开不能死。 因为一旦死了，极致的善意就会消失。 不仅如此，极致的恶意就会快速的发芽，长大，最终让郑开成为一个很特殊的诡物。 但再特殊的诡物，也不可能打得过裘敬。 特殊的诡物又不止一个。 当你觉得自己很特别的时候，总会有其他人比你更特别。 这在诡物世界里，同样适用。 只要郑开一直保持活人的状态，维持着善意和恶意的平衡，也许真的可以创造出所谓的奇迹。 米龚认真打量着郑开。 郑开和米龚很默契的保持着沉默。 许久之后，米龚面无表情的问道：“怎么帮你？” 郑开心中一喜，表面上不动声色，从仓库里掏出【镜子的世界】：“让我用这面镜子照一下你。” “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只是照一下镜子，那这个忙倒是挺轻松的。 米龚站在镜子前。 原本平静的镜面开始如水纹一样涌动，血手从镜子里伸出，试探感知着米龚的恨意和诡气。 慢慢的，镜面上出现了米龚的身影。 米龚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脚底，他的恨意在一点一点的被镜子吸收。 这面镜子似乎并不简单。 十几秒之后，一个和米龚一模一样的复刻品从镜子里走了出来。 米龚惊呆了！ 他居然从镜子里走出来的诡物身上感觉到了自己的诡气和恨意，一模一样。 但仔细观察之后，又会发现这个复刻出来的“米龚”，身上的恨意要比本体淡很多，似乎只有一半。 “这面镜子送给我吧。” “我还可以再帮你一个忙！” 米龚眼神微微狂热，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好东西。 “不行！” 郑开直接拒绝。 开玩笑！ 这面镜子对他来说，太实用了，甚至要比任何技能、权限都实用。 技能和权限用一次，有冷却时间。 但这面镜子没有这方面的限制。 郑开手里，除了血痂面具和手术刀之外，最宝贵的东西就是这面镜子了。 米龚顿时有些生气。 他甚至在考虑要不要抢过来，反正郑开打不过他。 诡物很容易被激怒。 一旦生气，身上的恨意就会呈现出深红透黑的酒红色，让人感觉到强烈的压迫和窒息。 此刻，米龚就是如此。 诡物一般不会收敛自己的怒气，因为他们越生气，恨意就越强大。 郑开没有动，只是安静的看着米龚。 接触几次之后，郑开知道米龚是一个会思考的诡物。 他不像其他诡物那样，失控起来什么都不顾。 他是有一定的自控能力的。 这一点，在诡物身上很难得。 郑开的直觉告诉他，米龚不会动手抢。 上一次给米龚留下的压力太大了，以至于米龚现在有些害怕郑开身上的善意。 那种沐浴着光芒从二楼走下来的场景，米龚到现在都记忆犹新，一点都没有忘记。 那个样子的郑开，很让诡物忌惮。 片刻之后，米龚切了一声，收起弥漫出去的恨意，回到原地低下头，不再看郑开：“你的忙我帮了，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 看米龚的样子，应该是不想再和郑开说话了。 郑开很识趣：“我会记得的。” 说完，郑开领着复刻出来的“米龚”，转身往一楼走去。 只要没有登上二楼最后一节台阶，米龚就可以放郑开下去。 重新回到幼师办公室，人偶看了一眼郑开身边的“米龚”：“血管级诡物，幼儿园里居然有这么强的诡物。” 人偶一眼就看出这是复刻品。 就像是在医院里，郑开用镜子复刻她一样。 “李明的身边有其他诡物帮忙。” “所以我找了一个帮手。” 郑开在这方面没有瞒着人偶。 人偶又一次感觉到了郑开的谨慎，这个活人想事情想得很全面，几乎把细节都考虑到了。 她不禁开始思考，自己到底能不能利用郑开？ 虽然郑开的演技不行，骗不了她，但架不住这小子心眼多，说不定就被算计进去了。 “我想了一下，要不还是先去找镜子吧。” 人偶改变了主意。 郑开眼神微闪，饶有趣味的看着人偶：“我可以坦白和你说，镜子就在这栋楼二楼的一个房间里。” “但上面是裘敬的地盘，你上去之后，不一定能下来。” 裘敬两个字就是绝对的威慑力。 果然！ 人偶的表情微微变幻。 人偶有些后悔。 自己还是被郑开算计了，而且是算计的死死的，不留挣扎的空间。 面对只有血管级的李明，还是顶着裘敬的风险，去二楼找镜子，这个选择，一点都不难选。 第二百一十一章 抢回身体控制权 人偶不喜欢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尤其是，她还是血管级诡物。 被一个弱小的活人拿捏，肯定会觉得生气和难受。 “那我要是谁都不找，回医院呢？” 人偶微微眯眼。 她的表情很僵硬。 但做眯眼这个动作的时候，却显得很自然流畅。 郑开笑了起来：“费了那么大功夫才从医院里出来，你舍得回去吗？” “还是说，你在那里待了那么久，还没有待够？” 郑开的每句话都戳在人偶的痛点上。 那个地方是牢笼！ 她绝对不要再回去！ 不光是刘佳宁这么想，袁菲和魏莱也是这么想的。 她们三个人都不想回医院。 好不容易离开了那里， 怎么可能愿意回去！ 人偶给郑开贴上了奸诈的标签。 这是一个奸诈的活人。 但奸诈的另一个形容词是聪明，不得不承认，郑开又是一个聪明的活人。 “你和一个人很像。” 人偶突然说道。 郑开好奇的问道：“谁？” “你不认识的一个人，一个叫贾谊的女人。”人偶似乎想到了什么，在郑开的身上看到了贾谊的影子。 这两人，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子。 但真要是比起来，还是贾谊更胜一筹。 因为贾谊的心机是天生的，郑开的算计是后天培养的。 郑开摸了摸鼻子，很想说一句：“其实我认识这个人。” 但郑开没有说出口。 既然人偶不知道这件事，那郑开就没必要多说。 人偶将自己身上翻涌的恨意收敛好，看向郑开：“什么时候去找李明？” “现在！” 郑开已经把前戏都做全了。 就等着上李明这道硬菜了。 人偶依旧是安静的跟在郑开的身边，她的话变得更少了，不太想和郑开说话。 二层楼外的黑雾有些不安分。 郑开、人偶、“米龚”走出二层楼的时候，黑雾的各处都有一丝不平静的翻涌，然后又安静下来。 那些窥视的目光全都停留在郑开一个人的身上。 郑开知道。 这些目光中，有些是死在幼儿园地下室的人，有些是外来者。 但毫无例外，他们都对郑开抱有敌意。 这种感觉很强烈，郑开感觉到身上就像是被一根根针扎的不适感，让人极为不舒服。 之前也会感觉到这种不适感，但没有现在这么强烈。 郑开微微皱眉。 血痂面具下，郑开打量着黑雾的深处。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裘敬要求这些诡物这么做。 裘敬没有找到郑开，而现在又不知道去了哪里，所以让留在幼儿园的诡物找机会杀了郑开。 甚至，郑开怀疑，裘敬把他是活人的身份说了出去。 活人的血肉，对诡物的诱惑很大。 不然，这些诡物就算表面上听裘敬的话，背地里也会阳奉阴违。 “你好像很受欢迎。” 人偶每次可以嘲讽郑开的时候，都很乐意开口。 郑开瞥了人偶一眼，没有说话。 诡物都想杀了郑开。 这种“受欢迎”，郑开宁愿不要。 郑开心里已经大概猜测到，现在控制人偶身体的人不是刘佳宁。 因为不管是说话风格，还是行为举止，都和刘佳宁有很大的区别。 郑开不说破。 人偶也当无事发生。 但郑开暂时还不知道现在控制人偶身体的人是谁，是袁菲？还是魏莱？ 毕竟，袁菲和魏莱，郑开都接触不多。 袁菲还好。 起码近距离观察过一段时间。 但魏莱真的只是见过一面而已，之后就再也没有接触过。 “不管现在控制身体的人是谁，我只需要她拖住李明就行了。” 郑开眼神很平静。 他想过很多种糟糕的可能，自然也考虑到了人偶不是刘佳宁的情况。 迫不得已，郑开可以用【校医的权限】把人偶强制性赶出幼儿园。 但那样的话，郑开就没办法短时间内使用第二次【校医的权限】。 也就是说，郑开失去了和李明抗衡的本钱。 这个时候，郑开无比怀念东边那几间教室还没有完成的任务。 如果完成那两个和圆圆有关的任务的话，郑开就可以用【圆圆的日记本】做更多的事情。 可现在肯定来不及了。 让郑开庆幸的是，人偶没有和郑开对着干，依旧是按照之前约定好的计划来行动。 郑开大脑飞转。 在诡物世界，他的脑子一刻都不能停止思考。 空气中传来血腥的味道，飘散着淡淡的苦咸。 鲜血是腥甜的。 而这苦咸的气味，来自其他东西。 离东边那三间教室越近，苦咸的味道越发的浓郁，最后甚至压过了血腥的味道。 与此同时，若有若无的哭声从东边那三间教室传来。 有人在哭。 而且是一个女人。 郑开微微皱眉，握紧了手里的手术刀。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找上李明，之前两次，李明差一点就杀了郑开。 每次都是差一点！ 这让李明感觉到羞辱，从而恨透了郑开。 当然，李明对郑开最大的执念，还是极致的恶意。 郑开并不是很重要，最重要的东西，是极致的恶意。 “有两道恨意，很强。” 人偶突然开口。 郑开没有从人偶的脸上看到凝重的神情，这就说明，人偶口中的“很强”在可控范围之内。 这和肉瘤打听回来的情报一样。 人偶的眼中再次出现挣扎。 被她压制下去的刘佳宁感觉到了李明的恨意，想要拿到身体的控制权。 人偶的恨意有些控制不住的往外逸散。 “真麻烦！”人偶低声说了一句。 她好不容易才把刘佳宁压下去，没想到因为李明的恨意，让刘佳宁的反应这么剧烈。 刘佳宁是真的恨李明。 李明操刀换脑，杀了刘佳宁。 这种仇恨几乎让刘佳宁发疯的癫狂！ 郑开往旁边挪了一点，人偶身上的恨意快失控了。 几秒之后，人偶看了郑开一眼：“真不该跟你来这里，早知道我直接离开幼儿园就好了。” 离开幼儿园，不代表着回医院。 诡物世界这么大，以她的实力，大部分地方都能去。 可就是因为想要利用郑开，导致自己没办法压制刘佳宁了。 郑开知道。 控制身体的这个人要离开了。 在人偶眼神变换最强烈的时刻，郑开突然开口问道：“能告诉我你是谁吗？袁菲？还是魏莱？” “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字！”人偶很是惊讶。 郑开表现的很淡定。 这就说明，郑开早就知道控制身体的人不是刘佳宁。 人偶眼神复杂，她最大的错误就是想要利用郑开，这个活人不太好利用。 “我是袁菲。” 第二百一十二章 美好的泡沫 恨意不断的涌动，伴随着人偶挣扎的眼神，逐渐安静了下来。 等到人偶的眼神彻底平静下来，那种妩媚诱人的感觉彻底不见了。 很奇怪！ 同一张脸。 不同的人控制身体，郑开居然可以察觉出不同的气质。 明明这张脸和这个身材一直都没有变过...... 人偶看向郑开，眼神中止不住的恨意。 无数的血水在她的身后翻涌。 刘佳宁回来了。 当然， 她这一身恨意并不是针对郑开，而是感觉到了李明的恨意。 郑开没有去追问为什么袁菲控制身体的事情，而是眼神穿过灰雾，满是凝重：“有把握打赢李明吗？” 郑开只是大概估计李明是血管级诡物，具体强到什么地步，并不清楚。 人偶露出冷笑：“我会吃了他！” 她身上每一滴血水，每一寸恨意，都在跟着这句话起伏。 郑开有些犹豫，试探性的说道：“能不能暂时不杀他，他还有点用。” 人偶瞥了一眼郑开，没有同意。 想来也合理！ 李明是杀了刘佳宁的凶手。 面对杀了自己的人，怎么可能控制住心中的杀意？！ “他感觉到我了。” 人偶身上恨意翻滚，但却没有着急穿过灰雾，找到李明，而是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 人偶身上强大的恨意很明显，既然人偶可以感觉到李明的恨意，那李明肯定也可以。 不过， 李明似乎没有太大反应。 郑开检查了一下脸上的血痂面具，又将手术刀紧紧攥住，这才跟上人偶的步伐。 一旁的“米龚”则是面无表情。 这是复刻品。 复刻出来的东西会绝对听从郑开的命令。 被【镜子的世界】复刻出来的东西，不仅具备本体部分的实力，而且还绝对的听话。 这种特殊物品，就算是在诡物世界都是绝对稀少的存在。 这也是为什么米龚想要这面镜子的原因。 人偶一点隐藏自己恨意的意思都没有。 她的身后是无尽的痛苦和哀嚎。 那些临死前遭受的痛苦和折磨，此刻被千百倍的放大了。 郑开其实想的是偷偷摸摸的过去，然后趁李明不备，偷袭成功。 但人偶显然不会听郑开的话。 她就是要用最自己的方式和姿态，找到李明，杀了李明。 未过不久， 郑开、人偶和“米龚”来到了东边的三间教室前。 这里的灰雾消散了很多。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李明用自己的恨意将灰雾驱散了。 郑开停住了脚步。 三间教室最中间的美术兴趣间门口，几只外形狰狞的诡物正在死死的守着门口。 腥臭的口水从他们牙齿的缝隙中滴落下来，看到郑开的一瞬间，顿时表现得额蠢蠢欲动。 郑开摸了摸血痂面具。 他现在戴着面具，活人的气息被完美的隐藏了起来。 但这些诡物看郑开的眼神明显不对劲。 郑开低声说道：“你出手还是我出手？” 对付这些诡物，郑开还是有一点自信的。 人偶没有说话，无尽的恨意从身后涌出，郑开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些霸占门口的诡物就被吞食了。 郑开有些愕然，不由咽了一口唾沫。 血管级诡物之间的差距这么大吗？ 肖琦只给郑开一种难以破防的无力感，但人偶却是恐怖到无可挑剔。 “恨意！” 郑开一瞬间明白了原因。 血管级诡物之间的实力有差距，是因为身上的恨意不同。 人偶身上的恨意是三个人的总和，这三个人的恨意加在一起，就会十分的恐怖。 简单来说， 人偶身上的恨意太强了。 可能在血管级诡物里面，人偶身上的恨意都属于极为少见的那种。 人偶没有理会郑开惊骇的目光，直接朝中间的教室走去。 李明就在里面。 她甚至可以感觉到李明恨意的起伏。 郑开有心想提醒人偶小心，不要小看李明，但人偶完全都不在乎。 大部分诡物的思维都很简单。 尤其是， 诡物被恨意充斥了大脑之后，他们的想法就会很简单，那就是杀戮。 人偶此时就是如此。 李明激起了她内心深处的痛苦和恨意。 所以， 人偶不会听任何人的话，只想着杀李明。 郑开赶紧跟在身后，“米龚”则是跟在郑开的身后，防止有诡物从背后偷袭郑开。 美术兴趣间。 郑开对这里记忆犹新。 因为自己差一点就死在这里。 而想要杀死他的人，不是别人，是裘生。 对自己帮助最大的人，曾经想要杀了他。 郑开不知道该表现出什么样的心情。 但不管如何，裘生还是帮了郑开很多。 如果不是裘生，可能郑开已经死在了南边二层楼的二楼。 人偶身上的恨意又变强了一些。 这是刚才吞食了其他诡物带来的好处。 教室内。 李明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人偶。 几秒之后，李明才将目光从人偶的身上挪到了郑开：“你居然敢主动找我。” 李明有些佩服郑开的勇气。 郑开沉默了一秒：“在你死之前，我想和你说几句话，所以你死的慢一点。” “凭你？” 李明嘲讽的笑了起来。 他之所以回到幼儿园，没有着急去找郑开，是因为园长办公室更重要一点。 成了新园长，拿到钥匙，他就可以打开这个世界的大门。 迎接他的，将是崭新的世界！ 这一点，裘敬不止一次和李明提到过。 李明对此深信不疑。 虽然李明对裘敬同样有恨意，但李明潜意识还是选择相信裘敬的话。 这种依赖的心理，从李明被李福治和陈湘萍抛弃之后，又被裘敬收养就慢慢形成了。 甚至，连李明都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不对。 仿佛听裘敬的话，就是应该的事情。 可李明也不想想，为什么裘敬已经是幼儿园的园长了，却没有打开世界的大门呢？ 这就说明，裘敬的手里并没有所谓的钥匙。 或者说，他编了一个谎言，将所有的诡物都骗了，让那些诡物源源不断的跑来幼儿园。 郑开也是才想通这一点。 园长办公室没有所谓的钥匙。 只是裘敬给所有诡物，编织的一个美好的泡沫而已。 第二百一十三章 从瑰楼出来的女人 李明嘲讽的笑声回荡在教室内。 他觉得郑开傻的可怜。 实际上， 郑开也觉得李明傻的可怜。 在陈湘萍去世之后，郑开便觉得李明即可恨又可怜。 “你错了，不是凭我。” 郑开的声音轻轻荡开，让李明的笑声戛然而止。 李明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左右看了一眼人偶和“米龚”：“凭他们也不行，今天你一样得死！” 郑开眼神微微闪烁。 李明不怕人偶！ 从李明的反应上，他明显不害怕人偶。 也就是说，李明有打赢人偶的把握。 忽然间， 郑开看向了李明的身旁。 在李明的旁边，站着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非常高。 李明在他旁边就像是小孩子一样。 除此之外，这个女人一直在哭，从郑开走进这个教室之后，这个女人的哭声就没有停过。 只是一开始很低微，慢慢越来越大声。 郑开现在的视力非常好，即便是在黑暗中视物，也一点都不受影响。 但不知为何， 当郑开想要看清女人的脸的时候，总是眼前一片模糊。 人偶拉了一下郑开的肩膀：“不要去看她，她是从瑰楼出来的诡物。” 郑开愣了一下。 郑开心里很古怪。 明明人偶一直被关在医院里，怎么知道这么多外面的事情？ 所谓的瑰楼，郑开听都没听过。 但郑开还是选择听话。 人偶暂时不会害他。 因为从人偶的眼中，郑开看到了凝重。 显然， 真正见到李明之后，刘佳宁稍微恢复了一些清醒。 但让人偶最忌惮的并不是李明，而是来自瑰楼的这个女人。 “画家让你来的？” 人偶出口问道。 这个问题不是问李明，而是问那个哭泣的女人。 女人的哭声没有停止，哭泣似乎并不影响她说话：“并不是，我自己想来，难道要向你汇报吗？” 人偶浮现出怒气。 郑开面色异样。 这个女人明明在哭，但她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种淡淡的笑意。 郑开保持沉默。 这种对话，轮不上他插嘴。 因为郑开既不了解画家，也不清楚瑰楼。 人偶明显要更了解一点，所以这种事情让人偶一个人解决更好。 “既然不是画家，那我杀了你，应该他也不能说我什么。” 人偶的恨意开始增加。 整个教室都被血色染红。 女人的哭声更大了：“看看你的样子，是不是还在怨恨，为什么画家当初没有给你供奉牌？” “我都快忘了，你差点死在了瑰楼，要不是有一道善意救了你，你现在能活着和我说话？” 女人一点不害怕人偶。 血色填满教室也只是暂时的。 很快， 从哭泣的女人身体里钻出浓郁的黑暗，将血红逼退。 从瑰楼出来的诡物，他们身上的恨意不会是让人色泽鲜艳的红色，而是让人感到恐惧的黑色。 这是画家的意思。 鲜血应该是美丽的颜色，不应该是低俗不堪的代表。 住在瑰楼的诡物，都很听画家的话。 就像李明很听裘敬的话一样！ 郑开从女人的话中知道了一个很关键的事情，那就是人偶曾经去过瑰楼，并且为了拿到供奉牌，差点死在那里。 可问题是， 人偶不是被困在医院吗？ 她是怎么离开医院，去的瑰楼？ 还是说，人偶其实可以自己离开医院，只是在给郑开装样子，骗郑开而已。 郑开看着人偶的后背，大脑飞转。 那个哭泣的女人说的话，大概率是真的。 人偶没有反驳，这就间接说明了这一点。 郑开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了。 曾经那个天真单纯的刘佳宁学会了骗人，这让郑开有些唏嘘。 不过， 郑开倒是没有太大的反感。 按摩椅很早之前就和郑开说过，想要获得诡物的信任，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所谓的好感度提升，其实就是一种获得信任的过程。 但每一次好感度的提升，都很缓慢。 刘佳宁骗郑开，是因为她不相信郑开。 同样的， 郑开也不完全相信人偶。 这种互相猜疑的心理，其实双方都有。 郑开现在担心的事情是会不会出意外。 看李明和女人的反应，明显不怕人偶。 想到这里， 郑开低声对人偶说道：“不要勉强，你只需要对付其中一个就可以了，剩下那个让我来。” 人偶诧异的看了一眼郑开，就差把“你确定？”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不是人偶看不起郑开，而是郑开的实力......真的太弱了。 郑开尴尬的挠了挠头：“信我！” 这两个字很坚决。 人偶沉默了几秒：“我会尽快杀了李明，你只要拖住那个女人就行。” “一定要记住！不要去看她的脸！！” 人偶的语气很严肃。 郑开点了点头。 他其实心里不怎么担心，自己手里并不是没有底牌。 要知道，现在可是在幼儿园。 郑开是幼儿园的校医！ 只要是在幼儿园的范围内，郑开的权限和幸运度非常高。 一瞬间， 人偶的恨意朝着李明一个人冲去。 李明只是一个愣神的功夫，就被人偶的恨意完全缠着，没办法分出精力对付郑开。 李明有些怜悯的看了一眼郑开，这才对人偶说道：“你让他去对付哭女？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 郑开这才知道女人的名字：哭女。 简单直接，而且很符合这个女人的描述。 人偶没有说话。 如果她不想让郑开死，那就必须尽快杀了李明，这个时间越短越好。 虽然这个想法不太现实。 李明不是肖琦。 人偶可以做到秒杀肖琦，但绝对做不到秒杀李明。 恨意到处挥洒。 血液从人偶和李明的身体里撕裂溅射，但双方都一点感觉都没有，不断用恨意撕咬着对方。 郑开深吸一口气。 接下来， 该轮到他了。 郑开不经意又看了一眼哭女的脸，依旧是模糊不清。 忽然间， 郑开心中一动，一个让他感觉有些发凉的想法出现在脑中：不能看她的脸，难道哭女是“三不之物”？ 但郑开又觉得不对！ 如果哭女是“三不之物”，那人偶应该不敢继续待在这里，而是跑路。 这个从瑰楼出来的女人，引起了郑开浓郁的好奇心。 第二百一十四章 神技 “就剩你和我了。” 哭女一边哭，一边笑着说。 郑开感觉毛骨悚然。 影视作品里的笑着哭，都是描述喜极而泣的场景。 可放在这里， 明显不是一回事。 郑开看了一眼身后：“不好意思，我还有帮手。” “米龚”安静的站在郑开的身后，面无表情。 哭女抬起宽大的手掌，擦了擦自己模糊的脸：“他更弱。” 郑开没有反驳。 毕竟这只是一个复刻品而已，并不是米龚本人。 如果是米龚本人，郑开的底气就更足了。 哭女没有着急对郑开动手，而是从身后掏出一截生锈的铁丝，轻轻扯了几下：“其实刚才我就有点好奇。” “你看了我的脸，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哭女拖动着身体，朝郑开走来。 好家伙！ 郑开感觉一座小山朝自己走了过来。 对比下来， 肉瘤之前的身躯简直弱爆了。 “你想让我有什么反应？” 郑开语气很是平静。 郑开笃定，哭女不是三不之物，甚至从哭女的身上，郑开都感受不到往生人的诡气。 哭女也是血管级诡物。 但因为她来自瑰楼，所以和其他诡物不太一样。 哭女不满意郑开冷静的反应，她觉得郑开应该害怕到哭泣，一边下跪一边祈求着活命才对。 李明已经把郑开是活人的身份告诉了哭女。 哭女知道郑开的很多事情。 按理说， 郑开一个活人见到鬼诡物应该感到害怕，恐惧才对。 但郑开面具下的双眼，满是漠然。 那是一双纯黑色的眼眸，正在安静的注视着越来越近的小山。 哭女看到了郑开的眼睛。 这一双眼睛太诡异了。 哭女的哭声居然停了几秒，被郑开的黑色眼睛震到了。 几秒之后， 哭女的语气变得尖锐了起来：“你的身上，有极致的恶意！” “你一个活人，为什么身上会有这种东西？” 被发现了...... 郑开有些无奈。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只要他戴上血痂面具一段时间，眼睛就会变成纯黑色。 而这一双眼睛，很容易让诡物看出他身体里有极致的恶意。 哭女突然不想杀郑开了。 这个活人太有意思了。 如果说画家是诡物中最特殊的那一小部分，那郑开就是活人中最特殊的小部分群体。 “跟我回瑰楼，我可以不杀你。” 哭女语气十分兴奋。 画家肯定会对郑开感兴趣的。 哭女看了一眼和人偶打得激烈的李明，原来幼儿园里藏着一个活人，一个非常特殊的活人。 而这些事情，李明却没有和她说清楚。 显然， 李明有自己的小算计。 哭女收回目光，现在郑开是她的了。 郑开没想到自己这么抢手，抱歉的笑道：“你太丑了，我不感兴趣。” 哭女：........ 郑开仰头看着哭女，两人的身高差太多了，郑开需要扬起九十度的头才能看到哭女的脸：“在你杀我之前，我想问几个问题。” 哭女没有回答，但郑开能够感觉到，她的心情不是很好。 郑开的那句“你太丑了”，扎心。 “ 你是三不之物吗？” 郑开好奇的问道。 虽然郑开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还是想问一下本人。 哭女没想到郑开居然知道三不之物，往生人已经是大部分诡物能够达到的极限了。 再往上， 涉及到秘幸，涉及到打开这个世界大门的秘密。 只要成为三不之物，才有知道秘密的资格。 哭女刚想说自己就是三不之物，郑开直接将她的话头按了下来：“下一个问题，瑰楼在哪里？” 画家在瑰楼。 祝竹曾经说过， 画家的地盘是一栋大楼。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这座所谓的瑰楼。 既然已经得罪了画家，郑开就需要早做打算，不能傻傻的等着画家来找他。 哭女笑了起来，她的哭声更加的刺耳了，笑声和哭声同时从一个嗓子里发出，让人感觉浑身不舒服：“你跟我走，不就知道了？” 郑开很遗憾的摇了摇头：“看来你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 哭女有些不耐烦了。 她只是对极致的恶意感兴趣，并不是对郑开这个活人感兴趣。 瑰楼里。 最不缺的就是活人。 只要他们有需求，画家可以弄来很多活人供他们吞食。 也就是因为这样，瑰楼里的诡物对活人的血肉并不是很稀奇。 哭女现在很讨厌郑开。 从刚才郑开表现出来的淡定，哭女就变得极度厌恶郑开。 哭女身上黑色的恨意朝着郑开涌去，犹如小山一般的身体居然一点都不显得迟钝，快速靠近郑开。 郑开的思绪一阵恍惚。 单论恨意来说， 哭女的恨意不如人偶。 人偶的恨意应该是郑开见过恨意最强的血管级诡物。 但不知为何， 哭女的恨意却很诡异。 郑开身上的血痂面具和手术刀似乎不抗拒这种黑色的恨意，甚至还有点享受。 “同化诡气吗？” 郑开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自己的身上有裘敬的诡气和恨意。 但黑色的恨意和裘敬的恨意一触碰到一起，瞬间融合到了一起。 郑开以为这种同化会让他感觉到力量的增强，但并没有。 相反， 郑开身上裘敬的恨意在一点点变弱。 郑开微微皱眉，连往生人的恨意都可以同化，这种黑色的恨意到底是什么？ “画家.......” 郑开轻声呢喃了一遍这两个字。 这个诡物让郑开的好奇心一点点的扩大，直至好奇心填满了整个心。 黑色的恨意是画家的杰作。 郑开看着近在咫尺的哭女，露出了笑意。 隔着面具， 哭女看不到郑开的脸，但从郑开的眼中，她看出郑开现在在笑。 一瞬间， 一股不安占据了哭女的身体。 “在幼儿园里，除了园长，我就是最高管理者！” 作为一名管理者，拥有一点特权合情合理。 下一秒， 哭女庞大的身体僵硬不动了。 紧接着， 这具身体在一点点的消失，这下子，不光是哭女的脸很模糊，连身体也变得很模糊了。 哭女慌了。 “有机会，我会去瑰楼看看的。” 郑开说完最后一句话，哭女的身体彻底消失，连同那黑色的恨意顷刻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就像是没有出现过一样。 【校医的权限】——无视诡物实力，只要是外来者，都可以驱赶出幼儿园！ 如果郑开成了园长，剥夺了裘敬园长的身份，这个技能同样能对裘敬生效。 只要在幼儿园，这个技能就是神技！ 第二百一十五章 办公室的门 【校医的权限】有两个缺点。 第一个是24小时的冷却时间。 郑开每一次使用这个权限的时候，都需要仔细考虑，是不是用到了最合适的时候。 第二个是范围限制。 只有在幼儿园里，郑开才能使用这个权限。 除此之外，这个权限堪称完美的。 尤其是没有实力限制这一点，郑开觉得太好用了。 虽然没办法杀了诡物，但可以给郑开争取很多喘息的空间。 哭女的恨意凭空消失。 教室内。 只剩下人偶和李明还在不断的比拼着恨意。 这两人的恨意都无比的粘稠和强大，每一次剧烈的碰撞，都溅起一大堆血花。 但隐约间，人偶有些疲软。 人偶的恨意虽然强盛，但却被李明压着打。 整个教室被李明的恨意侵占了三分之二，只有三分之一是人偶的恨意。 郑开有些不解。 不应该啊！ 郑开用诡物的感知，能够看出人偶和李明的恨意差不多。 恨意差不多的前提下，人偶对李明存在着必杀的念头，按理说，人偶应该稍微占据上风才对。 可现在却反过来了。 “再这么下去，恐怕人偶拖不了多久。”郑开的手里，还有一个帮手，那就是“米龚”。 但郑开有些犹豫。 “米龚”的恨意比不上人偶和李明，要是强行加入进去，可能会被李明瞬间吞食掉。 就像是人偶刚才在教室门口吞食那些诡物一样。 思来想去，郑开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郑开将手里的手术刀递给了“米龚”。 这是郑开唯一的武器。 给了“米龚”之后，郑开的战斗力下降了一半多。 “去帮人偶！”郑开低声说道。 “米龚”对郑开的话，绝对服从。 郑开声音落下的一瞬间，“米龚”便冲了出去，他的身后同样是一片血海。 比起人偶和李明，明显小很多。 但有手术刀的加持，“米龚”拥有了弄伤李明的可能。 因为，这把手术刀连供奉牌都可以扎穿。 “米龚”的加入，让人偶的恨意得到了喘息。 人偶看了郑开一眼，眼神中满是诧异。 哭女不见了！ 李明给人偶的压力太大了，所以人偶刚才没有注意郑开这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现在一看，哭女居然消失的干干净净。 空气中都没有了黑色恨意的肮脏气味。 他是怎么做到的？ 与此同时，李明也看了郑开一眼，他身后的恨意尝试着越过人偶，吞食郑开，但几次都被逼退了回来。 “裘敬给了你什么？” 李明的五官浮现出狰狞的恨意。 能够轻松送走一名外来者，绝对不是郑开的能力。 上一次，李明被郑开送出幼儿园之后，李明就觉得很奇怪。 为什么自己会无缘无故出现在离幼儿园很远的地方？ 郑开太弱了。 弱到李明随手就可以捏死的程度！ 但不知为何，郑开总能靠着稀奇古怪的东西活下来。 李明很自然的想到了裘敬。 这些东西一定是裘敬给郑开的！ 李明的表情越发的骇人，人偶和“米龚”身上出现了裂缝，血液丝丝缕缕的从裂纹中流出。 郑开知道李明误会了。 但他不打算解释。 “我一直都很听他的话，但他什么都没有给过我！” “我像狗一样对他言听计从，他让我杀人，我就去杀，他让我找钥匙，我每天都在找！” “为什么他不给我这些东西，却给你！” 李明的恨意暴涨。 郑开顿感不妙。 人偶的恨意来源，准确的说，刘佳宁的恨意来源是李明。 而李明的恨意来源，是裘敬。 李明既恨裘敬，又对裘敬感到敬畏。 只要牵扯到和裘敬有关的事情，李明都会和人偶一样，陷入暴走。 “能打过吗？”郑开的速度很快，快速来到人偶的身边，语气凝重的问道。 人偶用行动向郑开说明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教室内响起了无尽的哀嚎。 那些死在形体医美整容医院的人，都在人偶身后的血海中。 人数多到吓人！ 那些枉死的人怨念最重，恨意最深。 但此刻，这些人的恨意都成了人偶恨意的一部分。 郑开脸皮跳动了几下，赶紧拉开和人偶之间的距离。 好家伙！ 原来人偶和李明两个人都还没有出全力。 这么一来，“米龚”就显得很尴尬了。 郑开本以为“米龚”有了手术刀之后，就可以掺和一下了。 没想到，人偶和李明打了半天，还没有完全认真。 人偶用行动告诉郑开，并不是只有李明的恨意恐怖，她的恨意同样让人头皮发麻。 那些血海中枉死的人，他们汇聚起来的恨意正在一点点改变这个教室的样子，斑驳破旧，凌乱血腥。 人偶眼中的理智正在快速衰退。 事实上，人偶见到李明的一瞬间，她的理智就所剩不多了。 只是哭女的出现，让人偶的理智回归了一些。 “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 郑开眼神微闪。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他能够参与的了。 稍有不慎，自己可能就会被人偶和李明的恨意波及到。 但郑开不能走。 他这次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解决掉李明。 相反，解决李明只是顺便的事情而已。 郑开的主要目的是找到园长的办公室。 可美术兴趣间并不是很大。 郑开一眼看过去，都能把整个教室看的清清楚楚。 园长办公室在哪？ 肉瘤告诉郑开，园长的办公室就在这里。 郑开相信肉瘤的话，因为李明也在这里。 但想要找到园长的办公室，并不像郑开想的那么简单。 “米龚”掩护着郑开。 “难道是密室?”郑开在脑中不断筛选着可能，想要沿着墙壁看看能不能发现破绽，但李明和人偶的恨意太强了，淹没了整个教室。 如果不是有“米龚”的掩护，郑开可能都活不下来。 郑开虽然暂时没事，但“米龚”就有事了。 他刚才正面遭受了李明暴涨的恨意，现在又给郑开充当肉盾，身上的裂纹越来越多。 不能再拖了！ 再拖下去，“米龚”会当场裂开，而郑开也会死。 失去理智的人偶和李明，不会顾及郑开的死活。 第二百一十六章 你还是低估我了 被恨意灌满的世界有多么的恐怖？ 郑开感觉到强烈的窒息。 这种窒息感带来的神经刺激几乎让郑开紧绷到了极点，再加压一点，就会崩溃。 这还只是血管级的诡物！ 如果是往生人，郑开连看的资格都没有。 往生人恨意中的负面情绪会直接影响到其他的活人和诡物，让人升起自杀的念头，并且会毫不犹豫的付诸实践。 郑开深刻认识到裘敬的可怕。 但同时，郑开又佩服裘生的实力。 同样是活人，裘生却比裘敬还要强大。 活人在诡物世界，并不是绝对的猎物，也可以成为猎人。 只是这个成长的过程，要比诡物困难的多。 这个困难程度，郑开深有体会。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点亮祠堂牌位。 诡物只需要一百个供奉人就可以点亮自己的祠堂牌位，但活人却需要一千个。 郑开很无奈。 但一想到自己现在走的路，裘生也走过，郑开就觉得还是有希望的。 他可以成为第二个裘生。 或者说，他想超越裘生。 裘生都没有做到的事情，郑开要是做到了，想想都觉得充满了成就感。 但在这之前，郑开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眼下，郑开就需要迈过最重要的一道坎。 找到园长办公室，并且成为新一任的园长！ “园长的办公室用眼睛找不到。” 眼睛是视物的关键。 但裘敬不会把园长的办公室弄得很简单。 郑开深吸一口气，将鼻腔中的血腥味压进了肺里，强忍着不适的反胃感，开始动用身体里极致的恶意。 这是郑开第一次主动使用极致的恶意。 一瞬间，郑开的大脑被各种负面情绪侵占，愤怒，暴躁，悲伤，痛苦，这些都是极致恶意带来的负面效果。 郑开纯黑色的眼睛流出了血泪。 心脏处，闪烁着微弱的亮光。 那是极致的善意在警告郑开。 这一次，没有裘生救郑开，所以任何冒险的行为都需要斟酌再三。 浓郁的黑气覆盖了郑开的整张脸，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纹路，就像是用刀子划在脸上一样，突兀生疼。 “看到了！” 郑开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流出血眼的眼睛终于看到了另外一扇门。 那扇门就在李明背后的墙壁上。 李明的恨意在保护那扇门。 郑开不得不感叹，李明面对恨意全开的人偶，依旧没有出全力。 因为那扇门上覆盖了很多恨意。 李明不想让其他人和诡物发现这扇门的存在，所以用自己的恨意隐藏了门。 郑开低下头，用力揉搓着眼睛，他的眼睛很痒，但揉眼并不能让郑开感觉到舒服，反而越来越痒。 最后，郑开甚至开始抠自己的眼睛。 挡在郑开身前的“米龚”没有一点反应。 他只是一个复刻品，没有自己的思想。 就算郑开真的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有任何心理波动。 郑开强忍着眼睛的瘙痒，大声喊道：“人偶，把李明赶到另外一边！” 教室内。 人偶和李明的恨意都停滞了一秒。 李明看了一眼郑开身上的黑气，似乎早就想到了郑开会这么做：“等到极致的恶意发芽的时候，你死得更惨。” 活人是看不到园长的办公室的。 想要看到，只有成为诡物，或者让自己身上活人的气息完全消失。 这个消失并不是血痂面具那种简单的隐藏，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 只有极致的恶意才可以做到这一点。 李明看郑开的眼神，已经是在看一个死人了。 活人用极致的恶意，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在现实世界中成为连环杀人犯；第二种就是在现实世界中突然暴毙。 不管是哪种选择，对郑开来说，都不是好事情。 人偶只是停顿了一秒，就按照郑开的话去做了。 哀嚎的痛苦疯狂的挤压着李明的生存空间。 终于，一片血海中，那扇门的样子越来越清晰。 “米龚，背着我过去！” “米龚”听到郑开的命令，直接很粗暴的将郑开扛了起来，猝不及防之下，郑开感觉浑身的骨头就像是折断了一样，痛到让人冷汗直冒。 这种疼痛，郑开体会过很多次。 但每一次，郑开都感觉有种生不如死的厌世感，完全没有适应。 “米龚”的动作很简单粗暴，他只听到了郑开说去门那里，没有听到其他话。 粗暴的动作也有好处！ 只用了三秒，郑开就来到了那扇门前。 突然间，李明的恨意朝郑开这边涌来。 连人偶都没有意识到，李明在和自己打斗的过程中，还能分出一部分恨意对付郑开。 人偶身后的血海翻涌着很多人。 同样的，李明身后的血海里被吞食的诡物数量也很多。 郑开只是简单一眼，就看出来了。 李明血海中的诡物变得更多了。 他被郑开从幼儿园赶出去之后，吞食了很多诡物，才回到幼儿园。 严格来说，现在的李明和米龚的本体一样，都是只差一颗完整的心脏，就可以成为往生人。 郑开动不了。 极致的恶意让他的思维都陷入了迟钝，更别说躲避李明的恨意。 “米龚，拦住他的恨意！” 郑开只能让“米龚”冲上去。 砰！ 噗嗤~ 仅仅坚持了一秒，“米龚”就被李明的恨意打爆了，而李明分出来的恨意也被“米龚”的身体抵消掉。 现在郑开没有其他帮手了。 那扇门，近在咫尺。 郑开抬手握在门把手上，想要推门进去。 只要进去，郑开就可以进入园长的办公室，开始转职任务！ 但门把手纹丝不动。 “知道为什么只有诡物才能找到园长的办公室，并且进去吗？” 李明一边应付着人偶，一边还能分心看郑开。 活人缺少了很重要的一样东西。 郑开回头看向李明，纯黑色的眼眸夹杂着鲜血的赤红，看不出一点人类的情感。 李明能够感觉到。 极致的恶意正在快速的发芽！ 而郑开的身体，就是发芽最好的沃土。 “因为诡气。” 郑开轻声呢喃了一句。 李明刚才分出来的恨意并不是要杀郑开，而是要杀“米龚”。 因为李明知道，那一道恨意，郑开没有其他选择，只能用“米龚”硬挡。 “你难道没有发现，我身上有诡气吗？” 郑开突然问道。 李明愣了一下。 李明还真没有太在意，他只是感觉郑开身上的气息很熟悉。 郑开咧开嘴笑了：“我不仅有诡气，而是你还很熟悉。” 下一秒，裘敬的恨意全部聚集在郑开的手掌上，再次转动门把手，这一次门开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善意不救傻子 李明的面色变得非常难看。 他被耍了！ 郑开身上居然有裘敬的诡气。 这是很不合理的事情。 为什么活人的身上会有诡气？ 退一步来说，郑开身上为什么会有裘敬的诡气？ “你和裘敬的关系好像很不错。” 李明的脸被自己的恨意和血水狰狞到变形，一想到裘敬，他就有些控制不住心里的恨意。 郑开就喜欢看李明愤怒的样子。 李明越是愤怒，郑开越是开心。 忽然间，李明又笑了。 “我期待看到你死亡，变成诡物的那一刻。” 人偶不顾生死的和李明搏杀。 李明没有再理会郑开，而是全神贯注的对付人偶。 他想要杀了人偶有点难，但想要打伤人偶，却并不困难。 实际上，李明的帮手并不止哭女。 李明不像是那些简单的诡物，他是会动脑的那一类诡物。 尤其是，前两次都让郑开从自己的手里逃脱了。 这让李明既愤怒，又不得不多准备一些东西，防止意外出现第三次。 郑开知道李明话里的意思。 本来，活人使用极致的恶意，已经是一种作死的行为。 但郑开在这个基础上，又用了裘敬的诡气和恨意。 裘敬的恨意和诡气，只比极致的恶意差一点而已。 不出意外的话，郑开很快就会死了。 活人驾驭不了极致的恶意。 等到极致的恶意发芽，开花的时候，郑开就会死。 郑开用力晃动了一下脑袋，让自己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米龚”死了之后，手术刀回到了郑开的手里。 门已经开了。 郑开随时都可以进去。 只是郑开现在这个状态，进去之后，完成转职任务的概率非常小。 要知道，当初为了完成校医的转职，郑开就差点死在了李明的手里。 而现在，郑开要面对的是园长的转职任务。 难度只会更高！ “我是第一个同时拥有极致善意和极致恶意的活人。” “我也是第一个从镜子世界出来的活人。” “我还是第一个拥有供奉牌的活人。” 郑开不断给自己加油打气。 这段时间，他已经创造了很多个不可能。 可每一次，郑开都很幸运的活了下来。 赌运气固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真到了这种时候，敢赌也需要莫大的勇气。 “这一次，我还可以！” 郑开直接走进门内的世界。 在幼儿园里，郑开还有一个其他诡物没办法媲美的优势。 那就是幸运度。 郑开很早之前完成了【寻找地图】的任务，按摩椅给郑开加了五点幸运值。 这个奖励肯定有用。 郑开觉得自己能够完成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和幸运度也有关系。 所谓的好感度、幸运度、诅咒抗性，听上去都是很虚幻的东西，看不见也摸不着。 但关键时候，这些东西要比实物奖励有用的多。 门缓缓关上。 郑开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教室内。 李明一点都不担心郑开成为新一任的园长。 他甚至可以在解决掉人偶之后，不紧不慢的再进去。 “我想问一下，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李明看着人偶。 人偶身上的恨意再次翻涌：“你不记得我了？” 李明若有所思，最后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杀过的人太多了。” 刘佳宁只是李明杀过的人之一。 而且，还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 在李明的记忆里，只记得形体医美整容医院里有一个人叫贾谊。 除此之外，李明不记得其他人的名字。 有杀人犯会在杀人之后，专门去找记自己杀了的人的名字吗？ 不会的。 就像是你随手杀了一只鸡，并不知道这只鸡和其他鸡有什么不同。 因为对杀人犯来说，杀人只是几秒的事情，不需要记那么多东西。 人偶更加愤怒了。 她全身的恨意都朝着李明涌去，心里只想着杀了李明。 李明冷着脸，从身上的口袋里摸出一把手术刀，上面血渍斑斑，还有很清晰的铁锈。 “我会慢慢享用你的！” 手术刀似乎变成了餐刀，而人偶则是李明眼中的美味佳肴。 没有了郑开， 人偶彻底放开了自己。 李明同样如此，他想要在郑开还活着的时候，拿到极致的恶意。 如果郑开死了，那就变得不好玩了。 所以，李明刚才的恨意是有所收敛的。 直到现在，李明才完全展示出自己恐怖到极致的恨意。 血管级诡物之间的打斗，很少发生。 在诡物世界，诡物吞食其他诡物，一般都是找比自己弱很多的诡物。 可人偶和李明的出手，就是冲着不死不休。 教室内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影响到走进园长办公室的郑开。 从门关上的那一刻，四周的环境就骤然安静了下来。 空气中刺鼻的血腥味也消失不见。 门外的世界一片血红。 门内的世界安静祥和。 郑开做好了看到一切恐怖情况的可能，但进来之后才发现，园长的办公室要比他想象中的温馨很多。 这间办公室的布置和幼师办公室很像。 区别是，园长的办公室要比幼师办公室大得多。 墙壁上贴着裘敬和当年益智幼儿园孩子们的大型合照，照片里，裘敬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郑开有些恍惚。 裘敬和当年孩子们的关系，似乎挺不错的。 这和他印象里的裘敬，相差甚大。 办公桌上很整洁。 桌子的左边是小型书架，而右边是一张张照片相册。 桌子的最中间放着一张纸和一支笔。 郑开将办公室内的一切都打量了一遍，终于撑不住坐在了沙发上。 郑开现在很痛苦。 整个头就像是要炸开一样。 额头上青筋凸起明显，跟随着心跳，正在一下一下的跳动。 极致的恶意加裘敬的恨意和诡气，郑开在南边二层楼的时候体会过一次，但那一次并没有现在这个痛苦。 现在想来， 那个时候之所以好受一点，是因为有裘生留下的后手。 心脏处的善意也罢工了。 郑开不断作死的行为， 让极致的善意都看不下去了。 善意可以救人，但不会救作死的傻子。 显然， 在善意的眼中，郑开现在就是傻子的形象。 第二百一十八章 和画家有关的转职任务 郑开的行为确实很蠢！ 主动使用极致的恶意，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但郑开还是这么做了。 上一次， 裘生加极致的善意，才将极致的恶意压了下来。 这一次， 郑开主动将极致的恶意引了起来，却没有人再帮他了。 这也是为什么李明一点都不担心郑开进入办公室的原因。 因为郑开随时可能会死。 一个死人，是不需要担心他成为新一任的园长的。 郑开感觉身体犹如被烈火一样燃烧着，全身的血液沸腾了起来，眼眶中，鼻腔中，耳膜中，只要是有孔的地方，都在疯狂的往外流血。 很快， 郑开身下坐着的沙发被鲜血染红，变成了红色的沙发。 郑开的表情也一直在变化。 时而愤怒，时而贪婪，时而害怕...... 所有的负面情绪在他的面上疯狂的更替，让郑开的脸就像是变脸杂耍一样，看上去有一种莫名的喜感。 啪！ 郑开将血痂面具摘了下来。 他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极致的恶意正在扼杀郑开的生机，从方方面面开始，血液蒸发，呼吸停滞，精神崩溃。 郑开吐了一口鲜血。 远远看去， 郑开现在就是一个血人。 只是暂时还没有死，还有微弱的呼吸。 “没想到极致的恶意这么恐怖！” 郑开的嘴里含着血水，所以说话听起来显得很模糊。 让郑开有些没想到的是，心脏里极致的善意此刻一点亮光都没有。 郑开还在奢望。 奢望极致的善意能起点作用！ 但目前来看， 极致的善意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按摩椅。” 郑开在脑中呼喊着。 他要趁着自己还有些清醒意识的时候，尝试着进行转职任务。 他现在已经没得选了。 既然已经进了这里，那肯定要尝试一下才行。 按摩椅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编号014用户请注意，鉴于您当前的生命状态，不建议进行转职任务。” 郑开第一次觉得按摩椅还挺人性化的。 但郑开没有听按摩椅的建议：“我要现在就尝试转职！” 按摩椅沉默了几秒。 郑开不由问道：“难道现在不能进行转职任务？” “编号014用户，综合分析得出，您完成转职任务的成功率为百分之一。” “是否仍要进行转职任务？” 百分之一！ 郑开叹了一口气。 如果他身体是完好状态的话，可能这个成功率会高出很多。 虽然说实话， 就算郑开是健康状态，完成转职任务的成功率应该也不会超过百分之十。 这可是新一任园长的转职任务，要比之前转职校医更加让人绝望到毫无动力！ 郑开咳嗽了几下。 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是！” 郑开很坚定的回答。 他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没有退路了。 而且， 郑开有预感，人偶打不过李明。 李明不会傻到只请一个哭女来做帮手，他既然回来了，就有一定可以杀了郑开的把握。 所以， 郑开只能成为新一任的园长。 如果没有成为新一任的园长，等待他和人偶的下场，还是死亡。 往前也是死。 往后还是死。 郑开选择尝试那百分之一的机会。 “希望那五点幸运点，能给我带来好运！”郑开已经不奢望裘敬出现了，所谓的幸运点其实更多是心理安慰。 听到郑开的回答，按摩椅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编号014用户请注意，您已开启【新任园长】转职任务。” “任务内容：找到裘敬丢失的恶之心。” “任务难度：普通。” “任务奖励1：【新任园长】身份铭牌—您是新一任益智幼儿园园长，只要在幼儿园范围内，您可以驱赶任何外来者。（“三不之物”属于不可驱赶的范围，无法对其使用园长的权限。）” “任务奖励2：【恶之心】—它能让你身体里极致的恶意更加完整，拥有吞食诡物的能力（吞食诡物可以兑换分配点，吞食诡物实力越强，分配点越多。）限制条件未知。” “任务奖励3：【善之刀】—指定一把武器，拥有净化诡物的能力（最好为刀具类武器），限制条件未知。” “任务奖励4：【建祠】—可在益智幼儿园范围内，建立自己的祠堂，点亮牌位。” “任务奖励5：【通魂】—可从现实世界带一名活人进入这里（仅限使用按摩椅进入梦境的人群；通过通魂进入诡物世界的活人，不得中途退出离开，必须待够三个小时；被通魂活人精神阈值统一为10，超过阈值，该人死亡。）” “任务时间：无时间限制。” “因用户身体状态过差，追加任务提示：画家曾经是一件由裘敬创造出来的特殊物品，那是一张美到极致的画作，看过的人都为之沉迷，直到有一天，裘敬烧了这幅画，并且不再拿起画笔。” “是否现在开始转职任务？” 按摩椅的话太长了。 郑开听得脑袋都是晕乎乎的。 那些奖励，郑开都没有听清楚是什么，也没有听清楚有什么用。 郑开只听到两句话：“找到裘敬丢失的恶之心”以及“画家曾经是一件由裘敬创造出来的特殊物品。” 前一句是任务内容。 而后一句是裘敬和画家的关系。 画家作为任务提示出现在了转职任务中，这就说明，转职任务和画家有关。 “开始。” 郑开应了一声。 下一秒， 原本在桌面上的笔诡异的悬浮起来，自己在纸张上写起了字。 过了几分钟， 笔又重新放回到桌面上。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您需要将这张纸送到画家的手中，才能正式开始转职任务。” 郑开看了一眼桌面上写满字的字，用衣服擦了擦满是鲜血的手掌，轻轻拿了起来。 现在有两个问题。 一个是郑开现在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别说走出幼儿园，就算是走出这间办公室，都很危险。 第二个问题。 郑开不知道瑰楼在哪里。 早知道，刚才就不把哭女赶出去了，留着说不定还能用上。 郑开将纸放进口袋里，跪倒在地面上，身体一直在颤抖。 他需要先解决第一个问题。 他要让自己的身体变好一点才行。 第二百一十九章 你很嚣张啊！ 如何能让身体好受一点？ 极致的善意指望不上。 郑开只能把希望寄托到另一个技能上：【嗜吃】。 这个技能是郑开很早之前拿到的奖励。 简单来说， 吃的肉越多，他身体的伤势就会好的越快。 不仅如此， 【嗜吃】这个技能还有一个很变态的属性。 那就是50%的几率会触发身体的潜力。 这个概率已经非常高了。 起码， 要比转职任务的百分之一，高得多的多。 所谓的激发身体潜力，有点像是吃了兴奋剂。 不管是视力，听力、体力，反应速度等等，都会有明显的提高，更重要的是，这个潜力可以暂时提高郑开的负面抗性。 也就是说， 只要郑开吃的够多，极致恶意施加在郑开身上的死亡诅咒是可以大幅度减轻的。 “我需要很多的肉！” 郑开眼神微闪。 只是肉从哪里来？ 郑开脑中不断的思考这个问题。 去厨房吗？ 厨房不知道还有没有肉，但郑开感觉就算有，应该也不多。 毕竟郭生平都已经很久没有出来活动了，郑开也没有见过有肉送到幼儿园里来。 退一步来说， 郑开需要吃熟了的肉。 不管是几分熟，但不能是完全的生肉。 这就让人很头疼了！ 郑开不知道从哪里找已经烹饪好的肉，而且这个数量还不能少。 郑开踉跄着站了起来：“按摩椅，我能不能不走这个门，离开办公室？” 郑开指了指园长办公室的门。 眼下， 李明还在外面守着。 郑开现在出去，无异于找死。 按摩椅可能也是觉得郑开的样子太可怜了，回答道：“编号014用户，您的手里有特殊道具可以使用。” 郑开愣了一下。 他手里还有这种特殊道具？ 他怎么不知道？ 郑开将仓库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郑开目前有的特殊物品其实并不多。 一把钥匙、一个没有电池的台灯、一个面具、一把手术刀、一个供奉牌、一个和人等高的镜子、以及一盒香烟。 这些东西好像都用不上。 郑开想了一下，将那盒香烟拿了起来。 如果说， 这么多东西里面，郑开最不了解哪一样东西？ 那绝对是祝竹给郑开的香烟。 郑开只有在让祝竹成为自己供奉人的时候，点了一根香烟。 当时是为了完成供奉的仪式，所以郑开没有想很多。 现在来看， 能让祝竹忍痛送出来的东西，应该不简单。 郑开四下找了一下，很快就在办公桌的抽屉里找到了打火机。 裘敬有抽烟的习惯。 郑开还在抽屉里看到了很多空了的烟盒。 那些烟盒都是二十多年前的生产商，包装很简单，但每一盒里面能装很多根香烟。 点燃香烟！ 郑开轻轻抽了一口。 浓郁的烟味从他的嘴里灌入，很快从鼻子冒出，一部分进入了肺里。 一瞬间， 郑开居然觉得身上不是很疼了。 淡淡的白烟将郑开的遮盖了起来，只要白烟不散，郑开就不会感觉到太明显的疼痛感。 但一根香烟，总有抽完的时候。 郑开看了一眼烟盒里，还剩下十三根。 不够！ 明显不够！ 香烟只能暂时虚弱身体上的疼痛，以及极致的恶意带来的死亡诅咒。 严格来说， 香烟其实和肉的作用是一样的。 郑开不停的吃肉，才能保证一直激发自己的潜力，这样才能提高自己的负面抗性。 同样的， 郑开需要不停的抽烟。 烟味会让着郑开舒服很多。 这两种办法都不是解决根本问题的办法。 但对于目前的郑开来说，足够了。 郑开没有再询问按摩椅。 想要离开这个办公室，只能走这个门。 按摩椅不是活人。 它没有活人的情感，所以只是适当性的提示郑开该怎么做。 往坏了说， 郑开死了，按摩椅也无所谓。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郑开能进入诡物世界，那就肯定有第二个，第三个。 甚至， 郑开身体里极致的善意和极致的恶意也可以移植到别人身上。 说到底， 郑开的特殊只是相对的，而不是绝对的。 可能裘生当初就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放弃了改变诡物世界的想法。 这条路，不仅难走，而且危险。 没有人是绝对特殊的！ 郑开也不例外。 裘生同样不例外。 想通了这一点，郑开就打消了询问按摩椅的想法。 按摩椅又不是人，问再多，也不可能给郑开更好的建议，最后还会用一句“权限不够”来敷衍。 郑开第一次觉得抽烟居然还不错。 以前他没有抽烟的习惯。 一方面是因为穷，抽烟上瘾之后，很费钱；另一方面也是觉得烟味难闻，不喜欢。 但现在， 郑开觉得抽烟倒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郑开站起身来，一边抽烟，一边将自己身上的鲜血擦干净。 郑开不舍得用力抽，只能一下一下的小口抽，等到一口白烟散的差不多的时候，才会抽第二口。 将所有的东西重新装回仓库，郑开朝着办公室的门走去。 嘎吱~ 门再次打开。 这一次，郑开连血痂面具都没有戴，嘴里叼着烟走了出来。 还在外面厮杀的人偶和李明，听到开门的声音，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各自的动作，看向门的方向。 气氛顿时变得怪异了起来。 郑开一脸淡定的抽着烟，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而人偶和李明则是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着郑开。 尤其是李明。 他看到郑开没事，眼中的震惊丝毫没有掩饰。 “你应该死了才对！” 李明不敢相信。 极致的恶意加上裘敬的恨意，这两样东西叠加到一起，别说是活人，就算是李明都承受不了。 李明一直设想着，郑开死在了办公室里面。 等到他处理完人偶，就可以进办公室，从郑开凉透的身体里取出极致的恶意。 但情况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郑开不仅没事，而且很嚣张的抽着烟走了出来。 对！ 就是嚣张！ 李明见过不少嚣张的诡物，但像郑开这种嚣张到抽烟的活人，他绝对是第一次见！ 一瞬间，李明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第二百二十章 罪恶之心 郑开又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第一次在地下医务室，李明没想到郑开会突然给他一刀，让郑开找到了逃走的空子。 第二次在音乐育儿室，即便郑开故技重施，想用相同的办法逃第二次，但李明没有让郑开得逞。 无数的血液和恨意，直接冻僵郑开的身体。 可就是这样， 郑开还是用神奇的手段，把他赶出了幼儿园。 如今， 这种事已经发生第三次了。 李明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受到过这么大的侮辱！ 而三次的侮辱居然还是来自同一个人！ “我先杀了你！” 李明没有再和人偶浪费时间，冲着郑开而来。 无数的恨意交织成让人窒息的大网，不让郑开有任何逃脱的空间。 见状， 郑开不紧不慢的抽了一口烟。 实际上， 郑开并不是不想逃，而是没办法逃。 李明这一次说什么都不会再疏忽大意，而【校医的权限】还在冷却时间。 既然如此， 郑开选择了淡定的面对方式。 况且， 人偶不会眼睁睁看着郑开死掉。 不管是好感度的影响，还是郑开的利用价值，人偶都会出手帮忙。 果然！ 人偶的恨意也动了。 李明的恨意是对完美事物的变态追求，而人偶的恨意是对李明千刀万剐的痛恨。 “啊！！！！” 人偶的嘴巴大张，原本精致小巧的嘴唇直接撕裂成裂口女，让人痛苦绝望的惨叫声吵的人心绪不宁。 郑开手里的烟不由抖了一下。 好家伙！ 这姑娘的惨叫声.....真难听！ 但效果很明显。 李明的恨意直接被人偶的痛苦撕碎了。 人偶身后血海里的诡物和死去的人，疯狂的钻入人偶的身体里，只是一秒，人偶的身体膨胀了起来。 不管是身材还是样貌都看不出一点美感，格外的吓人。 李明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人偶很难缠。 想要杀了人偶并不容易。 李明不想拼着自己受伤的代价去杀了人偶，这样有些不值得。 但问题是， 人偶的恨意明显在保护郑开。 “我还想省一下这个东西，但我不想再拖了。” “你们都得死！” 李明的表情突然狰狞了起来。 郑开一直强装镇定的神情，变得凝重了起来。 李明还有后手。 和郑开想的一样， 李明不可能傻到只请一个血管级诡物当帮手。 他被郑开戏耍了两次之后，想要杀郑开的念头已经膨胀到了极点。 咔嚓~ 恨意开始结冰。 教室内的温度骤然降了下来。 郑开的身体表面出现了血色的冰晶，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在音乐育儿室里， 李明对郑开使用过这一招。 而在裘敬的童年世界里，裘敬同样对郑开用过这一招。 不愧是跟过裘敬的人！ 连用的招式都如此的相似。 不得不说， 这一招的效果很好，郑开的行动能力暂时被束缚住了。 这还不是重点！ 最让郑开心里不安的是，从李明身后的血海中，一颗污黑色的心脏正在一点点的出现。 这颗心脏在缓慢有力的跳动着。 不仅如此， 污黑色的心脏上还有诡异的纹路，似乎是一张人脸。 郑开一瞬间想了起来。 自己好像见过这个纹路！ 对！ 郑开恍然大悟！ 就是在方守的尸检报告照片上，在方守解剖出来的大脑上，就有这么一张人脸。 这张脸不是裘敬。 郑开很清楚裘敬长什么样子。 这是一张很陌生的脸，除了在方守的尸检照片上看到过一次，这是第二次。 郑开停下了抽烟的动作。 他隐隐猜到李明想干什么。 血管级诡物和往生人之间缺的是什么？ 心脏！ 一颗属于自己，鲜活跳动的心脏！！ 这也是为什么米龚请求郑开去屠宰码头找一颗心脏给他。 因为没有心脏，绝对成为不了往生人。 当然， 有一种情况是例外的。 那就是点亮自己的祠堂牌位。 那种途径属于捷径，甚至可以跨过很多中间过程，直接成为“三不之物”。 但点亮自己的祠堂牌位太难了。 且不说，找够供奉人有多么的难；哪怕是拥有自己的供奉牌，都难得很。 画家愿意把供奉牌分出去。 但也只分出去九个供奉牌而已。 诡物世界多么大，诡物何其多！ 九个供奉牌完全就是超稀有的特殊物品。 对于绝大多数诡物来说，成为往生人，才是最有希望的事情。 因为往生人之前的所有东西，都可以靠努力得到，唯独供奉牌，靠努力得不到。 “他想成为往生人！” 郑开情急之下，大声喊道。 嘴里的烟都差点被郑开抖出去！ 找到一颗鲜活的心脏，不意味着一定可以成为往生人；但有一颗鲜活的心脏，就拥有无限的可能性。 郑开不能赌！ 万一李明真的靠这颗心脏，成了往生人，那幼儿园的一切都活不下来。 人偶听到了郑开的话，不再犹豫，恨意就像是潮水一样朝着李明袭去，血水中出现了很多血色的刀刃，想要将这颗污黑色的心脏扎穿。 说实话， 人偶的第一想法是抢过来。 毕竟， 这可是鲜活的心脏。 哪怕是在菜市场的屠宰码头，这么有生命力的心脏都不多见！ 但人偶看到心脏上的纹路，就打消了抢的念头。 这颗心脏，是画家画出来的！ 传闻说，在画家的手里，有一支笔和一颗黑色的心脏。 只要沾一点黑色心脏的血液，就可以用笔画出一颗一模一样，充满生命力的心脏。 这种画出来的心脏被称为罪恶之心。 画家可以画出无数颗这样的心脏。 关键是， 画家已经是往生人了。 他不需要多余的心脏，而这些心脏就分给了瑰楼里的住户。 画家能够住在瑰楼的最高层，能够成为瑰楼的楼长，原因有很多，而罪恶之心就是很重要的一点。 用了这颗心脏，代价就是要听画家的话。 瑰楼里的诡物，但凡是用了罪恶之心的诡物，都对画家言听计从。 人偶不想成为画家的奴隶，所以她放弃了抢的想法， 改为破坏。 大家都别用心脏。 这样才显得公平公正！ 第二百二十一章 危急的一个小时 暴走的人偶，恨意直插进李明的胸膛。 而在那里。 有一道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 那就是郑开偷袭李明的时候，留下的伤势。 同样是手术刀，但郑开手里的手术刀却异常的锋利，在李明身上留下的伤口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愈合。 每次李明吞食其他诡物，都想用恨意来让自己摆脱伤势，但伤口愈合的非常慢，过去了这么久，才愈合了一点而已。 正因如此，人偶很轻松的将恨意插进了李明的身体里。 一瞬间，李明身后的血海开始出现了坍塌。 原本被李明吞食进血海中的诡物，一个个发出了不安的惨叫声。 如果李明死了，他们也会跟着死。 噗嗤！ 人偶的恨意化作一把利刃，插进李明的身体之后，开始疯狂的搅动着。 郑开面色一喜。 得手了！ 人偶突然的暴走让李明没有反应过来。 郑开也似乎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自从污黑色心脏出现之后，李明就在原地没有挪动过。 郑开双眼微眯。 光是这种伤势，还杀不了李明。 人偶也很清楚。 当即，人偶将自己撕裂到耳根后的大嘴再次张大，准备将李明整个吞进肚子里。 说实话，如果条件允许，时间充分的话，人偶更愿意慢慢杀了李明。 就像是杀肖琦一样！ 只有这样，才能让李明感受到自己死亡前遭受的痛苦。 但现在不能拖。 早点杀了李明，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人偶的大嘴豁然盖下，撕裂的嘴角一边往下滴着血水，一边宛如深渊巨口，让人绝望。 郑开这个时候才发现，人偶的嘴里居然没有牙齿。 无数双血手在人偶的嘴里畸形的扭曲着，朝着李明抓去。 郑开浑身一抖。 这个场景，密集恐惧症的人绝对受不了！ 下一秒，郑开又担心了起来：能成功吗？ 并不是郑开不相信人偶，而是李明的反应太淡定了。 即便是恨意化作的利刃捅进了胸膛，头顶是无数血水的大嘴，李明都没有露出一点害怕恐惧的神情。 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那颗污黑色的心脏。 “我想起来了。” “你是刘佳宁。” 李明的话突兀响起。 李明记忆中，有印象的人并不多，贾谊算一个。 而给贾谊做换脑手术的过程，李明现在也大概记得过程。 李明杀过的人很多。 每一个被李明杀了的人，变成诡物之后，都想要向李明报仇。 但那些诡物，都变成了李明身后血海的一部分。 人偶很幸运。 因为医院在诡物世界是非常特殊的地方。 即便是李明，也不敢一个人去医院。 不然李明绝对会把形体医美整容医院里的诡物全部吞食了。 毕竟，现实中，李明就是死在了那里。 而在形体医美医院里，和李明有不死不休仇恨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刘佳宁。 那个天真单纯，心思纯洁的小姑娘！ 李明到现在才想起来。 这也不怪他！ 刘佳宁现在的样貌并不是自己的，这具身体还是拼凑起来的，显得不伦不类。 人偶的恨意出现了波动。 但杀李明的意思依旧很坚决！ 下一秒，李明抬起手，触碰到了污黑色的心脏。 咚！ 一声剧烈的心跳声，从污黑色的心脏里传出。 郑开顿时耳晕目眩，站立不稳。 甚至，郑开手里的香烟都莫名燃快了很多。 此刻的郑开，脸上并没有佩戴血痂面具，一方面是戴着面具不方便抽烟，另一方面也是担心血痂面具的负面效果会让极致的恶意更加膨胀。 但不戴面具也有坏处。 郑开活人的气息异常明显。 而且，人偶和李明的恨意，让郑开这个活人完全承受不住。 那一声巨大的心跳声，不仅让郑开眼前一阵眩晕，连人偶的动作都停在了原地。 画家画出来的每一颗罪恶之心，都有画家往生人的恨意在上面。 严格来说，画家已经朝着三不之物迈进了。 按理说，以画家的能力，手里还有不少供奉牌，瑰楼还住着那么多诡物，想要点亮自己的祠堂牌位并不是难事。 毫不夸张的说，很简单。 对往生人诡物来说，找到一百个供奉人，出去溜达一圈就够了。 可到现在，画家还是往生人。 只不过，他比一般的往生人要强大一点而已。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画家已经拥有了三不之一：不可视。 住在瑰楼的诡物，都没有亲眼见过画家的样子。 因为见过画家的诡物，都死了。 祝竹是个例外。 或者说，当初拿到供奉牌的那九个诡物，都是例外。 他们见过画家的样子，并且还和画家交谈过。 如此强大的画家，他画出来的罪恶之心，已经染上了一丝不可视的恨意。 李明手里捧着污黑色的心脏。 人偶居然不敢看李明，低下了头。 这是很自然的反应。 甚至这个反应不受人偶自己控制。 郑开摇了摇头，大口吸着香烟。 不得不说， 这玩意还挺提神醒脑的。 郑开迷糊的大脑清醒了很多，第一时间看到了面色恐惧的人偶。 仅仅只是一声心跳声，人偶就不敢动了。 郑开倒吸一口凉气。 这颗污黑色的心脏，要比郑开想象中恐怖的多。 “我不敢去医院，没想到你自己主动跑出来找我。” 李明眼神中满是柔情，用一种痴迷的目光打量着手里的污黑色心脏。 有了这颗心脏，他就可以成为往生人了。 人偶想要动用自己的恨意，但身体却在轻微颤抖。 让她害怕的东西，不是李明，而是那颗心脏。 人偶的恨意在歇斯底里的涌动。 李明没有理会人偶，对他来说，人偶始终只是一个调味品而已，不值一提：“郑开，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三次。” 李明朝着郑开笑了笑。 郑开眼神凝重。 李明这一次，真的准备的太妥当了。 他和肖琦那种没脑子的诡物，完全就是两种生物。 “按摩椅，距离三个小时，还剩下多久？” 郑开在脑中问道。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距离三个小时时长，还有一个小时。”按摩椅的话让郑开绝望。 一个小时，够李明杀他几百遍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怎么操作？ 指望按摩椅退出，没什么希望。 郑开故作淡定，抽了一口烟，开始了自己的演技：“李明，你怎么知道我这一次没有其他后手了呢？” 郑开只是装的。 他确实没有后手了！ 他在来这里之前，预料到的最糟糕的结果是人偶没有打过李明，但李明因此受伤了。 再然后，复刻出来的“米龚”进行后续的收尾。 郑开怎么想都不可能想到，李明从外面找回来一颗心脏。 他明明可以成为往生人之后再回到幼儿园杀了郑开，但却没有这么做。 更让郑开没想到的是，仅仅是一颗心脏，就让人偶动都不敢动一下。 这种视觉刺激太夸张了！ 听到郑开的话，李明居然很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几次接触之后，李明意识到，郑开是个聪明的活人。 除了聪明之外，郑开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好运，莫名其妙的消失，然后又莫名其妙的出现。 几秒之后，李明笑了起来：“我差点忘了，你是活人。” “你身上活人的气息太浓了，而且我还感觉到一股我很不喜欢的气味，应该是极致的善意吧。” 郑开面无表情。 李明也没指望郑开回答他的话。 言多必失！ 尤其是在绝对劣势的时候，郑开基本上都会少说话，多思考。 场面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片刻之后，郑开突然开口：“你在等什么？” “把这颗心脏放进身体里，你就可以成为往生人，到时候整个幼儿园的诡物都任由你吞食。” “我也不例外！” 香烟升腾起来的白烟遮盖了郑开的眼睛，李明没有看到郑开闪烁的眼神。 李明还是没有行动。 他很想要这颗心脏，但他又在犹豫。 就在此时，一直低头的人偶嘲讽的说道：“他不甘心。” 李明的恨意停滞了一秒。 郑开笑了笑。 果然！ 这颗心脏并不是李明找来的。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画家送给李明的。 李明攥着污黑色心脏的手，不由加了几分力。 “用了这颗心脏，他就会成为瑰楼的住户，而且必须听画家的话。” “他不会甘心的。” 人偶很喜欢看到李明吃瘪的样子。 李明以前只听一个人的话，那就是裘敬。 而自从裘敬放弃了李明之后，李明就不想再听从任何人的命令，只跟着自己的想法去做。 况且，李明觉得画家比裘敬还难缠。 真要是住进了瑰楼里，自己说不定哪天就被画家吞食了。 正因如此，李明才一直没有使用这颗心脏。 本来，李明想要尝试着自己找一颗鲜活的心脏，这样的话，就不需要使用这颗污黑色的心脏了。 但事实是，鲜活的心脏太稀少了。 李明在菜市场的屠宰码头找了一段时间，一点收获都没有。 整个诡物世界，只有画家手里的心脏是最多的。 因为画家可以做到量产！ 被人偶说中了心思，李明也没有再掩饰：“你们不了解画家。” 人偶讥讽的笑了笑。 人偶和画家打过交道，算是有一点了解。 在场人中，最不了解画家的人，应该是郑开才对。 李明终于不再犹豫。 污黑色的心脏缓缓的放进自己的胸腔里。 李明身体里无数的血管开始缠绕到心脏上，血液灌入心脏里，心脏的活力更加的旺盛了。 其实，成为瑰楼的住户还有一个好处。 那就是有机会从画家手里拿到供奉牌！ 按理来说，供奉牌比心脏更加稀少。 但画家的手里隔三差五就可以掏出几块供奉牌，仿佛用不完一样。 心脏、供奉牌，这两样东西都是诡物最渴望的东西，偏偏这两样东西，画家手里都有，而且数量还不少。 郑开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你用了这颗心脏，就必须住进瑰楼里？” 郑开的语气很古怪。 但李明因为正在融合心脏，所以没有听出来：“我可以吞食掉幼儿园的诡物之后，再去瑰楼。” 李明不打算放过幼儿园里的诡物。 说实话，融合了这颗心脏，成为了往生人，对吞食诡物的需求就没有那么大了。 往生人再往上，就需要用到供奉牌。 没有供奉牌，吞食再多的诡物，都只能是往生人而已。 还是那句话！ 往生人之前的一切，都可以靠努力得到，但之后的东西，是靠努力得不到的。 即便如此，李明还是想要吞食掉幼儿园的所有诡物。 这个地方对李明来说，既是裘敬当年给他编制的乐园，也是一切记忆的开始。 忽然间，郑开的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连郑开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想要完成园长的转职任务，就必须找到裘敬丢失的恶之心，而这个东西应该在画家的手里。 郑开正发愁，怎么找到瑰楼的位置。 可有了李明就不一样了。 让李明融合了这颗心脏，李明就必须住进瑰楼里。 “他能不能给我当一次向导？” 这个想法太疯狂了。 以至于，郑开一口气将一整支抽完了，马上又点了一根。 可真要是让李明成了往生人，郑开大概率活不了。 这是一个很矛盾的命题。 如何让李明成为往生人之后，不动手杀自己？ 在线等！ 很急！！ 郑开为自己的想法感到震惊，但不得不说，这种走钢丝的想法又让郑开兴奋激动到战栗。 郑开一向是求稳的人。 但有些时候，他的大胆要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郑开看向了李明胸口的那颗心脏。 污黑色的心脏进入李明的身体里，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心脏和李明的恨意很般配！ 李明身上的血管滋润着心脏，而相对应的，李明的恨意在暴涨。 人偶被压的瑟瑟发抖。 之前她还可以和李明打的有来有回，但现在，李明可以很轻松的吞食掉她。 往生人的气息在一点点浮现。 裘敬是郑开遇到的第一位往生人。 裘生是活人，所以不知道用往生人来形容裘生合不合适。 李明是第二个。 可能是以前跟了裘敬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李明身上出现的往生人气息和裘敬很相似。 郑开没有办法阻止李明。 连人偶都束手无策，郑开更加不用说。 死亡的威胁让郑开的大脑转的比平常快很多，其实想要让李明不杀他，存在实现的可能性。 但要看怎么操作！ 第二百二十三章 成为往生人的李明 李明最恨的人是谁？ 只有可能是三个人。 李福治、陈湘萍以及裘敬。 他恨自己的父母抛弃了他，也恨裘敬同样选择选抛弃了他。 如果当年李福治和陈湘萍没有遗弃李明，如果裘敬早点来形体医美整容医院找他，李明的人生会完全不同。 但结果是，李明被亲生父母遗弃，并且死在了形体医美医院里。 过程很凄惨！ 但李明无法被原谅。 因为他受到裘敬的指示，杀了很多人，这些人都是无辜的。 郑开在想一个可能性，如果自己用裘敬的秘密来作为交易的砝码，是不是可以在李明的手里多活一段时间？ 也许，真的可以靠李明找到瑰楼的位置。 退一步来说，就算找不到瑰楼的位置，只要熬过一个小时，郑开就可以退出了。 郑开不相信李明能把他退出的功能锁了，真要是那样，郑开直接就摆烂了，想杀就杀吧。 郑开越想，越觉得可行性不小。 李明很聪明。 他会用自己的脑子去想问题，这就是郑开最大的机会。 越聪明的人，担心考虑的问题就越多。 总想着方方面面，不漏一丝细节，但想的多了，反而会出现差错。 郑开其实也有这个毛病。 但改不了！ 这种下意识的行为是天生的，很难改变。 郑开看了一眼李明不远处的人偶，还有一个问题。 郑开不想让人偶死。 还需要想一个办法，保住人偶的命！ 郑开摇了摇头。 毛病又犯了！ 他现在自己都顾不过来，居然还想着去保住人偶的命。 这就是典型的啥都想要，贪！ “我只需要用裘敬的一个秘密骗过李明就可以暂时活下来。” “李明虽然会怀疑，但不会杀我。因为他不确定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郑开眼神微闪。 幸好李明不是肖琦和肉瘤。 不然郑开就算说破嘴，可能都没有一点效果。 就在郑开思考的时候，李明身体里的心脏已经融合了一大半了。 不仅如此，郑开之前留在李明身上的伤势，正在快速的愈合。 很快，整个教室变成了血色的乐园。 这种血色装饰的荒诞画面，居然透露着诡异的美感。 这就是李明的恨意。 对完美事物的病态追求！ 不管是什么，李明都想打造成完美的样子。 那些攀爬在墙壁上的血色纹路从李明的身体里蔓延出去，很快就探出了门外。 李明露出了极为享受的表情。 原来，成为往生人的感觉如此的美妙。 往生人拥有和活人相差无几的身体，不管是跳动的心脏，还是流动的血液，都接近活人。 但很快，李明脸上的表情有了其他变化。 往生人的气息让他很满意。 但问题是，好像往生人也只是在血管级诡物的基础上又进化了一级而已。 除此之外，往生人并没有带给李明那种活人般真实的感觉。 成为往生人之前，李明很期待，但真的成为了往生人，似乎要比他期待值低很多。 “还不够！” 李明皱着眉头，握了握手掌。 紧接着，李明用自己的恨意在手臂上划了一道伤口，鲜血缓缓流出，伤口开始快速的愈合。 李明的表情越发的不满意。 不痛！ 自己还是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诡物是感觉不到疼痛的。 也就是说，成为往生人依旧是诡物的一类，并不是活人。 很多诡物都和李明一样，想象着成为往生人之后，就可以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人。 比如说米龚。 那个被困在楼梯口的孩子，也是幻想着有了心脏就可以成为真正的人。 其实不能！ 就像镜子说的一样，有了心脏还不行，还缺一个很关键的东西。 至于是什么东西？ 郑开猜测是供奉牌。 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只是郑开目前能接触到的最大可能是供奉牌。 一瞬间，李明脸上没有了高兴的表情。 污黑色的心脏已经被隐藏在李明的胸腔里。 郑开微微眯眼，在李明的脖子上，好像出现了一个人脸纹身。 那是画家的专属记号。 身上有这个记号的诡物，都要听画家的话。 对应的，听过瑰楼的诡物也不会招惹住在瑰楼里的住户，因为这些住户受画家的庇护。 往生人其实有一个致命伤。 那就是心脏。 只要想办法弄伤他的心脏，他的恨意就会大幅度削弱。 但这个致命伤实现的可能性很低。 毕竟，那可是往生人！ 光是无穷无尽的恨意，就无法让人靠近他。 李明融合心脏的过程，要比郑开想象中顺利的多，也快速的多。 郑开以为成为往生人的过程，会很艰难，甚至可能会有失败的可能。 但李明的表情告诉郑开，完全没有。 只有找到一颗鲜活的心脏，成为往生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住在瑰楼的诡物，往生人数量绝对不少。” 郑开很是头疼。 画家可以画出很多心脏，意味着，画家可以量产往生人。 往生人本应该是很稀少的诡物。 但在画家的手里，却变成了最不值钱的东西。 怪不得裘敬没有自己去找画家，抢回丢失的恶之心。 因为裘敬没把握。 瑰楼里的往生人那么多，再加上画家本身也是往生人，裘敬根本不敢去那里。 而现在，这个找回恶之心的噩梦级任务，到了郑开的手里。 想要成为益智幼儿园的新一任园长，就必须冒一次险。 更让郑开无语的是，这种任务在按摩椅的嘴里，只是普通任务而已。 郑开很想对按摩椅说一句：你来！ 郑开很怀疑，按摩椅是不是对普通两个字有误解。 另一边。 李明虽然对心脏带来的好处不满意，但也只能认了。 随即，李明看向了郑开，咧开嘴角笑了：“你觉得今天还能从我手里逃走吗？” “也许吧。” 郑开无所谓的笑了笑。 气势上不能弱！ 起码，不能让李明看出郑开有一丝畏惧胆怯的心理。 装要装的像一点。 这样李明才能有所顾忌。 李明朝着郑开缓步走来。 从他成了往生人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允许自己再犯之前的错误。 郑开脑子里的极致的恶意，他今天必须拿到手！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我给你两个选择 郑开看着李明。 而李明同样眼神一刻不离的注视着郑开。 几秒之后，李明来到了郑开的身前，两人的距离只有不到半米。 郑开手里的烟这一刻熄灭了。 白烟散去。 极致的恶意再次席卷郑开的身体，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疼痛。 但郑开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只是一双纯黑色的眼眸，看着让人心惊胆战。 甚至，李明看着郑开的眼睛，都不由感到一阵心慌。 这就是极致的恶意！ 整个诡物世界，可能只有这一份极致的恶意。 现实世界中，拥有极致的恶意的人，可能也只有郑开一个。 拥有极致的恶意，很大概率会成为连环杀人犯，但成为连环杀人犯，并不一定非得需要极致的恶意。 这两者之间的关系，还是极致的恶意更占主导权一点。 或者，说的再具体一点！ 拥有极致恶意的人，他会是连环杀人犯中最顶尖的那一批。 而现在，极致的恶意就在李明的眼前，伸伸手就可以碰到。 李明的身体里刚刚融合了一颗鲜活的心脏，现在又可以拿到极致的恶意，一切都进展的格外顺利。 “我早就猜到你会来这里。” 李明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很温和，给人一种温煦的感觉，但他手里闪着寒光的手术刀告诉郑开，李明并不友好。 郑开稍微细想了一下，便明白了李明的意思。 “你是故意放肉瘤逃走的？” 郑开恍然大悟。 怪不得！ 郑开心里其实还在疑惑，以李明的实力，肉瘤应该没办法逃走才对。 即便肉瘤身体里的孩子头睁开眼睛，但睁眼这个动作需要时间，这个时间里，李明完全可以吞食了肉瘤。 但李明没有这么做！ 他只是从肉瘤的身体里抢走了一颗孩子头，然后让肉瘤逃回了南边的玩具存放室。 毫不夸张的说，李明可以让肉瘤一瞬间蒸发，包括二十三个孩子头。 唯一的解释，就是李明是故意放走肉瘤的。 李明露出满意的笑容。 和聪明人说话，很省事。 “我从他身上的腐肉上感觉到了你的气味，你的气味我永远都忘不了！”李明就是让肉瘤活着。 再通过肉瘤，让郑开主动来这里。 “你不怕我不来吗？” 郑开好奇的问道。 李明摇了摇头，手中的恨意乖巧的围绕着手掌缠绕：“你一定会来的，因为你不会想看到我成为新一任的园长。” “很多时候，你都没得选！” 郑开沉默了下来。 许久之后，郑开点了点头，叹气说道：“你说对了，我不能让你成为新一任的园长。” 郑开虽然表面上有些挫败，但其实心理感受还好，没有受太大的影响。 迄今为止，能够让郑开觉得心思算计恐怖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贾谊。 李明还没有到这个程度。 见识过贾谊的心机，其实李明这一系列的行为很容易就连贯了起来。 郑开很早之前就想到了这个可能。 但想到又能怎么办？ 就像李明说的一样，郑开没得选。 哪怕李明提前把自己准备的一切都告诉郑开，郑开还是一样会来这里。 除非，郑开彻底不管幼儿园里的这些诡物。 李明抬起右手，放在郑开的脑袋上，隔着头发，似乎感受到极致恶意的欢呼：“有些活人，比诡物还可怕；但有些活人，天生就有怜悯和同情。” “很不巧，你恰好是第二种活人。” 李明的手掌在缓缓用力。 五指的手指死死的抠在郑开的头皮上，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郑开的头捏碎。 郑开直视着李明。 远处的人偶想要挣扎自己的恨意，但往生人的气息让她感到绝望。 不知为何，看着神情平静的郑开，李明突然觉得两人之间的博弈，变得毫无趣味。 他居然在和一个活人的较量中，感受到了乐趣。 对方只是一个活人！ 一个弱小到尘土里的活人！ “极致的恶意放在你身体里，真是浪费。” 李明不想再犹豫了。 当猎人戏弄猎物，失去了兴致之后，就该办正事了。 就在此时，郑开突然笑了起来，纯黑色的眼眸中泛起了诡异的光芒：“我确实一直都没得选择。” “不如这样，我现在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给我机会？ 李明愣了一下。 他有些没明白郑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郑开的头就在他的手掌下！ 只需要用力一捏，郑开的头颅就会像气球一样炸开，血色和脑花混杂在一起的粘稠物也会溅射的到处都是。 这种情况下，郑开给李明选择的机会？ 啪！ 打火机的齿轮摩擦着燃油，升起了火苗。 郑开重新点燃刚才熄灭的烟，一点都没觉得自己身处险境之中：“第一个选择，杀了我，拿走极致的恶意，但关于裘敬的秘密，你永远没办法知道。” “第二个选择，我不想死，你可以取走极致的恶意，但要让我活着，而且不能伤害幼儿园的诡物，这样我告诉你裘敬一个很重要的秘密。” 可能是这么说的力度不太够，郑开又补充了一句：“这个秘密和当年裘敬为什么没有去形体医美整容医院救你有关。” 话音刚落，头皮上的手掌停止了继续发力。 李明的眼神开始变幻。 表情也在不断的更替着。 他真的很好奇，为什么裘敬当年没有去医院救他？ 也许，裘敬有自己的苦衷，所以才没有来得及去医院救李明？ 郑开的话，拿捏住了李明。 李明最在意的人，是裘敬。 那个将他从绝望的深渊拉回来的男人，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并且还给了他全新完美的身体。 直到现在，李明的潜意识还在为裘敬开脱。 郑开看到李明的神情，就知道李明上钩了。 在形体医美整容医院三楼的病房里。 郑开和李明待过一段时间。 郑开亲眼看到李明从一开始的自信淡定，一步步变为对裘敬的不解和恨意。 在李明的心中， 裘敬太重要了。 甚至可能这个重要程度超过了李明的亲生父母。 也只有裘敬这个名字，才能让李明露出这么犹豫纠结的表情。 第二百二十五章 招聘一个护工有问题吗？ 郑开给出的两个选择，不好选。 李明一下子陷入到犹豫中。 郑开表面淡定，甚至还时不时抽几口烟，但实际上，后背全是冷汗。 仔细看去，郑开的眼角在微微抽动。 这是极力控制面部肌肉之后产生的不自然抽搐。 如果换贾谊来，可能就看出了郑开的外强中干，心虚不实。 但李明还没有到贾谊的程度。 正因如此，郑开才觉得自己的豪赌有成功的可能。 赌这种东西，一方面是看你拿出来的筹码诱不诱人，另一方面是看和你赌的这个人会不会揣摩人的心思。 显然，这两个方面，都是郑开占据了上风。 远处的人偶傻了。 她第一次看到活人和往生人谈条件的，关键是，李明还真就认真思考了起来。 如果把人偶代入李明，把李明换成郑开的位置，人偶绝对会不顾一切的杀了李明。 李明说再多都没用，还是得死。 大多数诡物被恨意操控身体的时候，都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杀意。 人偶也不例外。 但这一点，似乎在李明身上，不太明显。 李明是那种权衡利弊到可以按捺住恨意的诡物。 不由得，人偶朝着郑开露出了佩服的神情。 人偶在诡物世界里待了这么久，从来没有佩服过任何诡物。 即便是画家，都只是让人偶忌惮畏惧，而不是佩服。 但郑开做到了。 以活人的身份和往生人谈条件，有史以来第一次！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人偶对您的好感度+30。” 郑开挑了挑眉。 他和人偶之间的好感度，似乎上升的很快啊。 按摩椅的话还没有结束：“编号014用户请注意，您和人偶的好感度值为80，人偶把您视为可以依靠的同伴。” 这倒是意外之喜。 当然，郑开和人偶之间的好感度提升这么快，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刚才郑开那一句“不能伤害幼儿园的诡物”。 郑开是第二个为诡物着想的活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刘佳宁现在控制着身体。 换做是袁菲、魏莱控制身体，可能好感度就没有那么明显的提升了。 郑开心中细想了一下。 他和人偶之间的关系，好像都超过了和郭生平目前的关系。 关键是，人偶还比郭生平强得多。 仔细想想，其实郑开的帮手在慢慢的变多。 等到他去菜市场的屠宰码头，找几颗鲜活的心脏，让人偶和米龚成为往生人。 这样，郑开差不多就有足够的帮手了。 前提是，郑开需要先度过眼前的难关。 就在此时，李明冰冷着声音开口说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郑开抽了一口烟，只是两根烟的功夫，郑开就自学会了吐烟圈，吐出一个烟圈：“所以我才让你选。” “如果选择没有了悬疑性，那就少了很多乐趣。” “想好选哪种了吗？” 李明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长相清秀的男人如此的难以招架。 之前，李明只是对郑开充满了杀意和耻辱。 但现在，李明觉得郑开这个人幸好是活人。 如果让郑开成了诡物，可能会成为第二个画家。 “我完全可以杀了你，然后找到裘敬，亲自问他。”李明还是没有回答郑开的问题。 郑开有些不耐烦了起来：“所以！我让你选！！” 郑开的声音不由大了很多。 远处的人偶更加傻眼了。 郑开说话的语气，未免.....太过于嚣张了。 尤其是再配上抽烟的姿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施暴者。 让人偶更加傻眼的是，李明居然忍住没有杀了郑开。 嘶~ 这个世道变了！ 什么时候往生人这么好说话了？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您和人偶的好感度+10。” 好家伙！ 这好感度来的也太频繁了。 李明阴沉着脸，身上的恨意朝着郑开不断的侵蚀着。 但凡郑开的表情露出一丝胆怯，李明就会杀了郑开。 李明想看到郑开露出害怕的神情，但郑开从始至终都没有让李明满意。 片刻之后，李明收敛了恨意，无数恨意和血水缩回到胸口的心脏里，从外表上看，李明就像是正常人：“极致的恶意在你的身体里发芽了，它已经开始和你身体上下的每一处血肉融合在一起。” “想要取出极致的恶意，还保住你的命，我暂时没有办法。” “在我找到办法之前，你就一直跟在我身边吧。” 成功了！ 郑开露出了笑容。 为了能够顺利进入瑰楼，郑开提醒了一句：“也许画家有办法，我也不想身体里有极致的恶意，早点把它拿出来也好。” 李明看了郑开一眼，没有说话，而是从衣服的内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鬼娃娃，抓起郑开的手臂，按在了娃娃上。 鲜血从郑开的手臂流出，将鬼娃娃染成了红色。 一瞬间，鬼娃娃的脸变成了郑开的样貌。 “替身娃娃？” 郑开吃了一惊。 这个东西和南边二层楼208号房间的替身娃娃很像。 李明将娃娃重新收好。 他似乎不想和郑开多说话， 所以转头看向人偶。 人偶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 严格来说，她不是幼儿园的诡物。 所以郑开之前对李明提的要求，并不包括人偶。 就在此时，郑开开口：“不好意思，人偶也是幼儿园的诡物。” 李明又一次想要杀了郑开，只有裘敬才敢这么和李明说话。 呼吸几次之后，李明冷笑：“她的身份铭牌呢？” 闻言， 郑开将所有口袋都翻了一遍，终于找到一个身份铭牌，上面写着一行字：益智幼儿园护工。 而在名字那一栏是空的。 本来， 那一行是郑开的名字。 自从郑开转职成为幼儿园的校医之后，护工的身份铭牌就空了出来。 郑开想了想，用自己的血在铭牌上写上了人偶两个字：“现在她是幼儿园的护工了。” 李明：...... 人偶：...... 郑开将铭牌扔给人偶：“我现在是幼儿园的校医，招一个护工很奇怪吗？” 园长不在。 校医有招聘的权利。 只是这个过程，让李明有些难以接受。 第二百二十六章 瑰楼 太草率了！ 随便在铭牌上写个名字，就算是招聘？ 李明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 郑开担心李明被气的失去理智，理直气壮的解释道：“这里是诡物世界，不能用现实世界的流程招聘，一切从简。” 好一个从简！ 李明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郑开尴尬的挠了挠头。 他也觉得这么做，有些牵强了。 但没办法！ 能保住人偶命的办法，好像只有这一条了。 许久之后，李明拽着郑开的衣领朝教室外走去，直接无视了人偶。 “你不去园长的办公室看看？”郑开急忙问道。 李明没有回答。 “你要带我去瑰楼吗？” 李明还是沉默。 只是身上的恨意有些压制不住了。 见状，郑开调转了话头：“人偶，我不在幼儿园的时候，帮忙看好家。” 人偶用满是恨意的眼睛看了一眼李明，然后点了点头：“我不会让外来者进来的。” 只要不是往生人，人偶有说这个话的底气。 况且，往生人闲着没事干，来幼儿园干什么？ 郑开放下心来，有人偶在幼儿园，倒是不需要担心幼儿园这边的情况了。 可能李明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活人拿捏的死死的。 郑开不敢再刺激李明。 再刺激一下，可能李明真的失去理智就杀了他了。 李明拖着郑开，这让郑开走路很不方便：“其实你可以放开我，我不会跑的。” 这是实话。 郑开的目的之一就是去瑰楼。 但李明不放心。 他深刻的意识到郑开的难缠，所以对郑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太相信。 见状，郑开很是无奈。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一瞬间就没有了。 不对！ 人与诡物之间的信任，一瞬间就没有了。 李明拖拽的动作有些粗暴，郑开感觉很难受。 但这些还可以忍受。 可极致的恶意还在摧毁着郑开的身体和意识。 刚才郑开有一句话是绝对的真话，他也不想身体里有极致的恶意。 如果有一个既可以活命，又可以取出极致恶意的办法，郑开很乐意配合对方。 李明低头看了一眼郑开，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 郑开越痛苦，他越高兴。 一路离开幼儿园。 李明的速度非常快。 郑开甚至都没有怎么看清周围建筑物，马上就移动到了另一个地方。 无奈之下，郑开闭上了眼，脑海中询问按摩椅：“还剩多久可以退出？”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再使用二十分钟既满三个小时。” 二十分钟！ 这个时间并不长。 郑开感觉可以拖过去。 忽然间，郑开又问道：“刚才的那个娃娃是替身娃娃吗？” 难得按摩椅今天愿意多说话，郑开肯定有什么问题就问什么。 “经评定，为诅咒娃娃。” “有什么用？” “施加在诅咒娃娃身上的一切物理、精神伤害，都会一比一反馈到被诅咒者身上。” “说通俗一点。” “它死，你也死。” 可以！ 很通俗易懂！ 郑开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李明不会这么简单答应他的要求，现在有了把柄在李明的手里，再想全身而退就很难了。 郑开想了一下，试探性的问按摩椅：“有没有办法解除？” “用户权限过低，请尽快完成遗留任务。” 郑开：...... 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既然是诅咒娃娃，那应该有一个办法是可行的。 那就是把自己的诅咒抗性拉满！ 这样的话，诅咒娃娃的效果就会变得很小。 就算李明毁了诅咒娃娃，郑开可能最多就是受点伤而已，可以接受。 但这个方法有些遥远。 如何提高诅咒抗性？ 那就需要用到大量的分配点。 分配点怎么来？ 只有完成任务，按摩椅才会给分配点。 归根结底，还是逼着郑开要去做任务才行。 而且只是完成几个任务的话，分配点远远不够。 想要把诅咒抗性拉到很高的水平，起码需要完成几十个任务。 郑开手里根本没有那么多任务。 况且，就算有那么多任务，他也没时间去完成。 郑开暂时先把这个办法放在了一边，最好是有一个不怎么费力，简单省事的办法。 忽然间，郑开脑海中灵光一闪。 也许这个办法有用！ 郑开面露喜色，他差点把那个东西给忘记了。 郑开能用到的东西不多，但偏偏就是有那么几样东西，总能让郑开用出花样来。 郑开的心里踏实了很多。 不管这个办法的成功性多大，起码要尝试之后才知道。 目前来说，郑开需要担心的事情是去了瑰楼怎么办。 李明使用了罪恶之心。 按照画家定下来的规矩，李明是一定要住进瑰楼里的。 郑开被李明抓过去之后，很有可能被关起来，等到李明找到取出极致恶意的办法，才会对郑开有下一步的处理。 好消息是暂时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 坏消息是郑开被限制了自由。 “不能被一直关着，我必须见到画家才行。” 郑开眼神微闪。 有一个很大胆的做法，可以保证郑开一定见到画家。 那就是让瑰楼里的其他住户知道郑开的身体里有极致的恶意，这样画家也一定会知道。 没有诡物能抵抗住极致的恶意的诱惑。 画家应该也不例外。 只要让画家知道了郑开的存在，郑开就能见到画家。 但这个方法风险很大。 相当于告诉整个瑰楼的诡物，我这里有你们想要的东西，你们快来拿。 要知道，瑰楼里住着的诡物，往生人数量并不少。 真要是引起了瑰楼的躁动，李明一个人保不了郑开。 甚至，可能在画家见到郑开之前，郑开就被瑰楼里的住户弄死了。 不妥当！ 不到万不得已， 郑开觉得这个办法永远是最差选。 未过不久， 李明带着郑开来到了一处高耸的建筑物楼下，这座建筑物全身都是漆黑色，很符合画家对美的追求。 除此之外，这栋高楼还延续了诡物世界的一贯风格，那就是没有灯光。 郑开仰头看了一下。 这座高楼起码有三十层高，是很典型的筒子楼。 从正门进去之后，是一大片空地。 而在空地的四周则是环形围起来的砖头房，一层一层垒起来有三十多层。 每一层差不多有二十多个房间。 也就是说， 如果这栋高楼住满诡物的话，有超过六百个诡物。 “到了。” 李明终于开口说话了。 郑开看着筒子楼的入口，仿佛一只张大嘴的深渊等待着郑开入腹。 这就是瑰楼。 和郑开想象中的有一些差距，但诡物世界的建筑，都是一样的破旧衰败，看不到一点生机。 第二百二十七章 根本防不住 李明似乎来过这里，对进入瑰楼之后的路，很熟悉。 郑开倒也没太大惊讶。 既然画家愿意给李明一颗罪恶之心，就说明这两人存在着某种交易。 可能，这个交易和裘敬有关。 毕竟，画家和裘敬有仇。 而李明也和裘敬有仇，双方算是有一个共同的目标。 只是让在郑开有些不解的是，以画家的实力，再加上瑰楼这么多诡物，难道还抓不住裘敬吗？ 区区一个裘敬，撑死也只是一个往生人。 但瑰楼里，往生人的数量并不少。 这些往生人还都听画家的话。 这要比裘敬在幼儿园的地位强多了。 郑开眼神微闪。 也许画家真的抓不到裘敬！ 这个世界的诡物，都是在现实世界中死亡之后，才来到这里的。 这是一种被动关系。 没有人愿意死。 这也是为什么诡物渴望再一次成为活人的原因。 但裘敬不一样。 裘敬是主动自杀之后，来到的诡物世界。 既然裘敬敢这么做，肯定是做好的充足的准备，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全。 就算是画家，估计也奈何不了裘敬。 这倒是挺有意思的！ 裘敬一个人居然把瑰楼的这么多诡物耍得团团转。 “你要带我去哪里？”郑开开口问道。 下一秒，李明死死的掐住郑开的脖子，不让郑开发出一点声音，低声在郑开的耳边说道：“如果不想死在这里，就不要发出一点声音。” “住在这里的诡物，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李明眼神威胁郑开。 郑开很懂事的点了点头。 李明这才松开郑开的脖子，踩着楼梯往楼上走去。 这是二十多年前的建筑。 标准的筒子楼里是没有安装电梯的，只能靠两侧的楼梯上下楼。 四周寂静无声。 只有郑开和李明的脚步声在螺旋式的楼梯里回荡。 住在这里的诡物，似乎很安分。 他们不出来闲逛，甚至感觉到李明的诡气之后，连开门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 所有的房门都关闭的很紧实在。 一路往上，进了瑰楼之后，李明就不担心郑开逃走了，暂时恢复了郑开的自由。 当然，这也是因为郑开是个聪明人。 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听话，什么时候该玩心眼。 现在这个情况，明显是先听话比较好一点。 “一楼到十楼，这十层楼的墙皮颜色的淡灰色。”郑开一直在观察细节。 踏上十一楼，房间的数量没有变化，但外面墙皮的颜色变成了暗黑色。 除此之外，从十一楼开始，所有房间的门外都放着一个小香炉。 看上去和十字路口的香炉很像！ 一部分房间的门上，还贴着一些稀奇古怪的画像，不知道画的是谁。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燃香味。 郑开顺着味道看去，在十一楼远离楼梯口，即将拐角的地方，那里放着的香炉上还插着三支香。 三支香只烧了一半，中间的香烧的很慢，还剩下三分之二，两边的香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供奉人？”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住在那个房间里的诡物，找到了供奉人。 香炉上的香就是最好的证明。 忽然间，郑开面色有些古怪。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想要找到一千个供奉人，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但现在，有两个现成的地方摆在他面前。 一个是形体医美整容医院，还有一个就是瑰楼。 医院里的诡物非常多。 少说也上百个！ 而瑰楼的诡物同样多达几百个。 这两个地方加起来，好像就离一千个名额不远了。 下一秒，郑开摇了摇头。 太痴心妄想了！ 想要让医院和瑰楼的诡物成为他的供奉人，必须成为医院的院长，以及瑰楼的楼长。 医院暂且不说，郑开暂时不知道医院现在的院长是谁。 单说瑰楼，郑开完全没有把握取代画家的位置。 郑开没把握杀了画家，但有一个人或许可以。 郑开默不作声，跟在李明的身后。 “如果让裘敬和画家打起来，并且瑰楼里的诡物没办法帮忙的话，也许有机会杀了画家。” 同样是往生人。 单打独斗的话，裘敬应该不怎么怕画家。 但打到最后，应该还是画家更强一点。 因为画家已经很接近三不之物的存在了，他的手里还有供奉牌，甚至随时都可能点亮自己的祠堂牌位。 这么来看，裘敬才应该是危险的那一方。 一瞬间，郑开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关键的人。 贾谊！ 贾谊绝对跟着裘敬。 有贾谊的帮忙，也许还真有可能让画家陷入险境。 郑开不由笑了起来。 真有意思！ 他居然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画家和裘敬打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两个往生人之间的恨意较量，绝对是极其少见的事情。 过了一会，李明终于停下了上楼的脚步。 这里是二十七层。 这一层已经非常接近顶层了。 郑开有些愕然，这一层房间的墙壁就变成了完全的纯黑色，就像是郑开的眼睛一样漆黑。 李明没有犹豫，直接走到一间房间的门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 郑开神色异样，小声的说道：“你早就想好要住进瑰楼里了？” 看李明的举动，不像是第一次来。 他太熟悉这里的构造了！ 李明瞥了一眼郑开：“如果你是诡物，你也会想住进瑰楼的。” “幼儿园不好吗？”郑开好奇的问道。 李明第一次用看傻子的眼神打量郑开：“就幼儿园里那些低贱的诡物，连外来者都防不住，你说好吗？” “在瑰楼，没有画家的允许，谁都进不来！” 郑开尴尬的笑了笑。 这么一想，幼儿园好像确实挺拉胯的。 李明把郑开推进房间，自己却并没有进来，直接关上了房门。 李明没有说自己要去干什么。 但郑开估计是去顶楼见画家。 房门紧闭。 郑开的呼吸也为之一滞。 李明能够住在二十七层，说明画家对李明很看重。 诡物住的楼层越高，说明在画家心里的地位越重，这一点很容易就猜出来了。 郑开听到李明远去的脚步声，这才轻轻扭了一下门把手，锁死了。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本次使用已满三个小时，是否现在退出？” 郑开笑了起来。 李明，你再怎么防，应该都没有想到我还有这么一手吧。 第二百二十八章 好朋友，帮我一个忙 三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郑开看着脑海中的从灰色变为绿色的退出按键，心里瞬间踏实了很多。 虽然在瑰楼里退出，多少有些不合适。 但没办法！ 郑开现在被困在这里，哪都去不了，只能在这个房间退出。 “先不退出。”郑开没有马上退出。 他要先把整个房间都勘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还有一个顾忌。 郑开担心自己退出之后，李明突然回来，发现他不在房间里，可能会再跑去幼儿园搞事情。 郑开需要先稳住李明才行。 郑开回头看向房间内。 从进门的玄关往里，正对着的就是客厅的沙发，沙发很破旧，上面堆积了很多灰尘。 客厅和厨房是紧挨着。 让郑开有些意外的是，客厅很脏乱差，但厨房却很干净，经常被人打扫。 绕开厨房，再往里便是卧室。 这个房间只有一个卧室，从构造上明显就是只给一个人设计的房间，不适合两个人一起住。 二十七层的高层，这已经是非常高的高度了。 郑开想要透过玻璃，看向外面的世界，但所有的窗户都被木板钉得很死，一点缝隙都没有留下。 天花板上时不时往下掉几块黑色的墙皮，砸在地板上，发出了突兀的吧唧声。 想象中的血污没有出现。 这个房间除了破旧之外，没有其他让人不满意的地方。 当然，对郑开来说，还有一点不太适应。 那就是房间内淡淡的发霉味。 郑开一边捂着鼻子，一边将房间的各处都看了一遍，连角落里都没有放过。 “这种地方能住人？”郑开摇了摇头。 诡物倒是可以住在这里。 但郑开是活人，所以觉得浑身不自在。 郑开找了一张废纸，先是吹了一下沙发，然后又擦了擦，这才安心坐了下来。 “房间里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不过这个房间的门外没有香炉。” 郑开刚才进门的时候注意到了，房门外并没有像其他房门一样，放着香炉。 也就是说，画家还没有把供奉牌给李明。 李明以前跟过裘敬。 所以画家对李明并不是很信任。 “我今晚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只需要确定自己消失不会被李明发现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郑开从仓库里掏出一面镜子。 【镜子的世界】！ 郑开现在身上最有用的东西就是这个了。 “按摩椅，这面镜子只能复刻诡物吗？” 郑开在脑中问道。 按摩椅悦耳的声音响起：“除三不之物外，任何诡物世界的东西都可以复刻。” 郑开眼神一亮：“那能复刻我自己吗？” 按摩椅：....... 真是个小机灵鬼！ 郑开也是从203房间镜子那里得到的启发。 同样是镜子。 203的镜子可以复刻郑开。 那自己手里的这面镜子应该也可以吧。 “请用户自行探索。” 显然，郑开的问题问到了按摩椅的知识盲区了。 可能在郑开之前，从来没有人这么想过，更别说做了。 郑开想到可以摆脱诅咒娃娃的办法，就是用镜子复刻出一个自己，让李明的诅咒娃娃效果转移到复刻品上。 这样，郑开本人就不会受影响。 郑开在形体医美整容医院里，就是靠这个办法，让人偶成功的走出医院。 所以，这个办法的可行性很高。 只是让郑开有些犹豫的是，复刻诡物，组成复刻品的是本体的诡气。 但复刻活人，复刻品上会有什么？ 郑开其实一直拿不准这一点。 犹豫之后，郑开还是将镜子对准了自己。 按摩椅说得对，任何未知的事情，都需要郑开自己去探索。 镜面一片模糊。 未过不久，郑开的样子出现在镜面上。 和郑开本人没有一点差别，唯一不同的是，镜子里的“郑开”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让我想想，上一次出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镜子里的“郑开”伸了一个懒腰。 郑开微微皱眉。 不对啊！ 为什么由活人复刻出来的复刻品，居然会自己说话？ 镜子里的“郑开”恍然大悟，纯黑色的眼睛里露出回忆的追思：“应该是五岁的时候。” 郑开心中出现一丝不安。 要不还是算了吧！ 冒险这种事，少做为好。 当即，郑开便打算将镜子收回仓库里。 就在此时，镜子里的“郑开”突然伸出手来，死死的抓住郑开的肩膀：“这么多年没见，不多聊一会吗？” “我不认识你。” 郑开想要挣脱对方的手，但肩膀上的手掌力气大的出奇。 郑开甚至感觉自己肩膀上的骨头都快被捏断了。 “你居然把我忘了？” 镜子里的“郑开”不敢相信。 “你小时候没有孩子和你玩，是我陪着你。” “我们每天都聊天，我就是你最好的朋友。” “郑开”有些歇斯底里。 这让外面的郑开更加的疑惑了。 他小时候不记得有什么一起玩的朋友，一直到上了大学，郑开才有了王强这个朋友。 忽然间， 郑开想到了上一次在203号房间发生的事情。 复刻活人，从镜子里出来的便不再是恨意，而是活人的负面心理。 这也是为什么复刻活人出来的仿制品，有自己的意识。 因为，他就是郑开身体的一部分。 严格来说，镜子并不是复刻了郑开。 而是将郑开身体里阴暗的那一面拉了出来，塑造成郑开的样子。 郑开深吸一口气。 他懂了！ 自己小时候可能孤单的时候，喜欢自言自语。 而这种自言自语的行为，在内心的黑暗面看来，就是在和他说话。 说实话，每个人都有内心阴暗面。 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并不存在。 郑开也不例外，只是派出所的居民档案库对郑开的评价很高。 在见识过极致的恶意之后，郑开很排斥自己身体里负面的东西。 片刻之后，郑开突然开口：“好朋友，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排斥归排斥。 但不得不说， 有自我意识的“郑开”，绝对比单板木讷的复刻品要强得多。 这样子，李明可能发现不了异常。 闻言，镜子里的“郑开”笑的很开心：“没问题！” 第二百二十九章 人性的悲凉 宿舍内。 郑开缓缓的睁开双眼。 从按摩椅里出来之后，郑开会自己倒了一杯冰水，让身体和脑袋都清醒了很多。 郑开最后还是放镜子里的自己出来了。 正如郑开所想，从镜子里出来的“郑开”，是负面心理的集合。 郑开的内心黑暗面有多大，这个复刻品就会有多强。 再加上，郑开身体里还有极致的恶意。 这一点对复刻出来的“郑开”而已，绝对是好东西。 郑开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和负面的自己沟通交流之后，居然有一种多年好年的错觉。 仿佛，自己的小时候，真的有这么一个好朋友。 更让郑开诧异的是，负面的自己似乎对本体没有太大的恶意。 他就像是一个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话的小孩子，对一切保持着好奇。 这一点，和203号房间的镜子复刻出来的“郑开”完全不同。 只是这个“郑开”身上浓郁的黑气，让郑开本人心里清楚，不能惹怒这个复刻品，不然后果会很严重。 郑开二十多年的经历，同样也是那个复刻品的人生经历。 一个身体里，似乎有两个灵魂。 一个是郑开这种普通的灵魂，还有一个是对所有事情充满好奇的灵魂。 郑开有些不解。 按理说，既然是内心阴暗面，应该是那种变态狰狞的性格。 可事实完全不是。 郑开叹了一口气：“我是不是生病了？” 自从使用了按摩椅之后，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很堪忧。 甚至，郑开感觉自己患上了精神分裂症。 卫生间的镜子前。 郑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发呆。 现实中的镜子很正常，镜子里面的自己不会自己说话，不会露出诡异的表情。 郑开做什么表情，镜子里的自己也会跟着做。 许久之后，郑开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他好像确实病了！ 但这种病并不是简单就能治好。 郑开看向按摩椅，一边喝着冰水，一边脑子里想着事情。 “复刻出来的自己，有自己的思维。” “李明就算回来，应该也发现不了异样。” 这让郑开放心了不少。 有自我意识的复刻品，肯定要比死物好得多。 这能给郑开腾出很大的操作空间。 甚至， 郑开可以利用复刻出来的自己，做一些本来做不到的事情。 还有一点。 郑开设想的将诅咒娃娃的诅咒转移到复刻品上，这件事成功了。 因为复刻出来的“郑开”同样是郑开身体的一部分，所以诅咒很轻松的转移给了另一个自己。 不仅如此，诅咒娃娃的诅咒对负面心理没用。 可能李明做梦都没想到， 郑开居然手里有镜子这种BUG级别的东西。 更想不到的是， 郑开可以退出，离开诡物世界。 郑开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暂时压了下去，每次从诡物世界李醒来，郑开都会有一段时间的自我发呆期。 什么都不干。 只是静静的注视着窗户外的世界。 各种颜色的绚丽灯光不管是多晚，都会亮着。 这是都市的热闹，即便是深夜了，这种热闹也不会减退半分，反而给深夜狂欢的人提供了基因里亢奋的种子。 等到身心放空的差不多了，郑开这才开始规律的生活。 锻炼！ 学习！ 如此反复。 当然，郑开现在看的书里，多了很多刑侦类型的考试书。 这些书并不是自己想看，而是苏青送给郑开的。 郑开也没有拒绝，反正这种书多看一点总没有坏处。 翌日。 郑开没有出去吃早饭，而是亲自下厨做了一顿。 虽然麻烦，但吃起来味道很不错。 郑开在等。 等苏青给他打电话。 昨天约好了，今天要一起去医院里看望小王同志。 那个在废弃的第三人民医院遇袭的警察，终于醒了过来。 早上九点钟。 苏青的电话打来。 本来苏青想来宿舍接郑开，但事情太多，再加上苏蓝时刻监督着，让苏青只能打电话通知郑开。 郑开裹了一件羽绒服，这才走出门。 诡物世界里倒是有一点不错的地方。 只要不是诡物主动释放恨意的话，郑开几乎感觉不到寒冷。 那个地方温度适宜。 如果环境再好一点，郑开很愿意一直待在那里。 去医院的路上， 郑开路过一个十字路口，不少人围成一团，一边朝手心哈气取暖，一边小声的议论着什么。 郑开在外面看了一眼，原来是出车祸了。 从昨天开始，下了一场大雪。 道路表面结了一层淡淡的冰，行人道上偶尔就会有人摔倒，而大马路上也会出现车辆打滑的情况。 人都是喜欢看热闹的。 即便是冬天的寒冷，也压不住过往的行人指指点点的手指和言论。 郑开很清楚的听到了周围人的议论。 “你看看，开车这么快，把人家小姑娘的电动车都撞飞了。” “这小姑娘也是，绿灯就几秒了，非要赶，这路还滑，人家司机就算反应过来，车轮也反应不过来啊。” “小姑娘没事吧，流了好多血。” “这司机怕是要赔不少钱了。” “这随便撞一下，都要赔个万把块，更别说把人撞受伤，流血了。” 郑开从人缝中看向中心的情况。 一名很年轻的女人昏倒在地面上，殷红粘稠的血液在她的身体下慢慢凝固，汇聚成不大不小的血泊。 而旁边，一名中年男人正在焦急的打着电话。 电动车已经彻底变形报废了。 而中年男人的小轿车引擎盖前面也凹进去一大块。 “我撞人了，赶紧来处理一下！” 中年男人的这一通电话并不是拨打的救护车，反而是一种吩咐下属的语气。 简单交代了几句， 中年男人就挂断了电话。 他没有拨打救护车的打算，而周围的人也只是看着，交头接耳。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人性。 郑开顿时觉得身心俱凉。 这种凉气从心底最深处涌起，再暖和的外套都抵不过让人心寒的悲凉。 郑开突然有些理解裘生了。 眼前的这些人死后，也许会变成诡物，他们没有痛觉，讨厌善意。 拯救这样的世界，让人感觉到毫无意义。 第二百三十章 所谓的朋友 “原来这就是裘生后来看到的世界。” 郑开看着周围人单纯看热闹的喧嚣，没有伸出援手的打算。 曾经的裘生有多么追求善意。 现在的裘生就对善意多么失望。 在活人的身上，似乎看不到所谓的闪光点。 在科技洪流的影响下，人们彼此之前的热络也被隔绝开了。 郑开刚想掏出手机拨打救护电话，交警便赶了过来，在外面拉起来的人墙，同时拨打了救护电话。 见状，郑开将手机放回口袋里。 临走之前，郑开又看了一眼地面上流血昏迷的女人。   第二百三十一章 那上面有我的名字 医院的病房内。 郑开安静的坐在一边。 今天的主角不是他。 是苏青和病床上那位小王同志。 当然，郑开作为外聘人员，需要负责做笔录。 苏青则是负责问话。 郑开拿着笔和本子，注视着躺在病床上的小王。 郑开只知道这位警察同志姓王，派出所的人都叫他小王，从来不喊全名。 “小王，你怎么样了？” 苏青坐在病床前，声音很是温和。 病床上，年轻的男人虽然睁着眼睛，但双目无神，没有聚焦，嘴巴哆嗦着，但就是说不出一句清晰的话。   第二百三十二章 离开诡物世界的其他方式 郑开唯一能够想到的上面有他名字的东西，只有一个，那就是供奉牌。 这个年代，还用笔写字的人少之又少。 郑开也不例外。 唯一让郑开有印象的上一次写名字，就是在诡物世界里用手术刀刻自己的名字。 郑开面色骤变，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在哪里看到这个东西的？” 病床上的小王同志说不了话。 但他的表情很激动。 显然，郑开的反应让他很激动。 见状，苏青以为是病情突变了，就想要把医生喊过来。   第二百三十三章 达成共识 “你知道李福治在哪里吗？” 郑开小声的问道。 他很迫切的需要知道这件事情。 说实话，现在益智幼儿园当年的虐杀儿童案已经破了，现实中，李福治和李明的尸体也找到了。 找不找到李福治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但对郑开来说，找到李福治很重要。 因为他想把陈湘萍的事情告诉李福治。 告诉李福治，陈湘萍等了他二十多年，还想告诉他，陈湘萍已经去世了。 很多很多的话，对李明没办法说。 因为，李明的心理已经完全扭曲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血祭夜 满是腐臭气味的房间内，郑开和另一个自己相视一笑。 这种感觉很奇怪。 有点像是在照镜子。 但不同的是，对面的这个人有自己独立的意识。 换句话说，郑开的身体分裂成了两部分。 并且，这两部分身体都能够独立思考，不受另一个人的影响。 “李明回来过吗？”郑开好奇的问道。 虽然房间内没有感受到李明的恨意和诡气，但为了保险，郑开还是多问了一遍。 “郑开”摇了摇头：“昨天你离开之后，没有人来过这里。” 郑开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   第二百三十五章 运气太背了 瑰楼，二十七层。 郑开站在玄关，站了很久。 直到确定李明已经离开之后，郑开才将耳朵贴在门板上，敲了一下门：“14号，你出去了吗？” 郑开的声音很低。 恰好可以传出门，但又不会传太远。 下一秒，门响起了锁芯转动的声音。 门缓缓朝里推开。 一个和郑开有着一模一样脸的人出现在门外。 成功了！ 郑开松了一口气。 14号并不是诡物，它虽然是郑开内心阴暗面的表现，但本身没有诡气。 但同样的，14号也不是活人。   第二百三十六章 遗忘的儿时记忆 寂静的过道里，开门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刺耳。 郑开和14号离开房间的时候，很小心，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隔壁房间这位，要比郑开随意的多。 他开门的动作很粗暴。 先是嘎吱一声轻响。 紧接着，便是一脚踹到了门页上。 郑开被吓得抖了一下。 那扇门几乎扭曲成不像样子，从房间里缓缓钻出无尽的恨意。 14号没有太大的反应。 对他来说，诡物也许只是活人内心阴暗面的另一种体现。 而且从诡物的身上，14号能够感觉到美食的香味。   第二百三十七章 出门关好门了吗？ “不是哦。” “那个老爷爷没有名字，那些关在笼子里的人也不知道老爷爷的名字，每次都称呼他为歌者。” “那个老爷爷很喜欢唱歌，但只给你一个人唱，不让我听。” 14号否定了郑开的猜测。 歌者？ 这又是谁？ 郑开抓了抓头发，这些事情越想越心烦，索性不想了。 他现在的烦心事已经很多了，没必要再去增添额外的困扰，等到瑰楼的事情差不多解决，才和14号详细聊一下小时候的事情。 14号的表情很不高兴。 他和郑开明明是一个人。   上架啦~求订阅！ 这本书从去年的12月1号，更新到今天3月1号。 三个月的时间更新了48万字。 怎么说呢？ 我个人觉得比巨星要写的好一点。 哈哈哈哈~ 更新不快的主要原因是因为这种题材很费脑子，需要埋伏笔，后面想着填。 绝对不是因为我懒，希望大家相信我。 还是那句话！ 上架了！ 求大家多多订阅，后面的剧情会更加的精彩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三天之后 “房间里应该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郑开搜查过房间，除了破旧腐臭之外，没有其他东西。 李明应该没有在房间里放重要的东西。 郑开想了一下，暂且不管。 就算那个邻居进了李明的家里，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想到这里，郑开重新走回14号的身后：“我只有一个要求！一脚必须踹开房门！” 14号点了点头。 郑开有些不放心：“你要是没把握，那我来。” 14号是郑开身体的一部分。 按理说，他的力气应该也只有郑开的一部分才对。   第二百三十九章 疯子 “这应该就是血祭夜的日期。” 郑开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血祭夜。 画家并不是第一次搞血祭夜。 每一次血祭夜，对瑰楼里的住户都是一次盛宴。 因为，画家会分给他们很多活人。 平常在诡物世界里想要找到一个活人，非常难。 但血祭夜当晚，活人对瑰楼里的诡物来说，就不再是稀奇的东西。 可以说，瑰楼里绝大多数诡物都在期待着血祭夜。 但也有例外。 比如说李明。 郑开之前短暂的接触之后，发现李明对所谓的血祭夜没有太大的感觉。   第二百四十章 我是自己住进来的 血痂面具上的冰冷气息非常浓郁。 尤其是配合上郑开说话的语气，比诡物更像是诡物。 况且，郑开身上裘敬的诡气是货真价实的。 女人很自然的认为郑开是往生人，所以被郑开这么一吓，心里满是恐惧。 诡物虽然感受不到疼痛。 但他们同样怕死。 活人死了之后，有机会成为诡物。 但诡物死了之后，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不要那些东西了，你离开我的房间。” 女人很明智。 几乎在郑开表现出强硬态度的一瞬间，她服软了。 郑开不由愣了一下。   第二百四十一章 影响活人的梦境 瑰楼成立到现在，只有三个诡物是自己住进来的。 第一个是往生人。 他住在瑰楼的最顶层，几乎和画家是一个地位。 瑰楼里的所有住户都很少见到这个诡物，唯一一次从画家的口中才听到这个诡物的名字：歌者。 但多年前，歌者死了。 怎么死的，不清楚。 反正歌者在瑰楼的房间空出来了。 画家一开始还不相信歌者已经死了，但过了几年之后，画家没有再去查关于歌者的事情。 第二个人也很特殊。 据说，自己住进来的第二个诡物，和画家有些仇怨。   第二百四十二章 画家也有一面镜子 画家是郑开遇到的最特殊的往生人。 特殊程度，甚至比裘敬还要高上不少。 起码，郑开掌握了很多关于裘敬的信息，对裘敬算是比较了解。 但对于画家，郑开完全是靠诡物门的只言片语，拼凑起对画家的印象。 “画家就是通过可以影响活人的梦境，选择自己想要的活人，再把他们拉到这里来。”江莱看出了郑开的震惊。 不过可以理解。 她第一次知道画家有这个能力的时候，反应和郑开差不多，甚至比郑开的反应还夸张。 这里是诡物世界！   第二百四十三章 江莱的震惊 郑开的第一反应是很荒诞。 画家也有一面镜子？ 郑开都觉得不可能这么巧。 一瞬间，郑开甚至感觉画家是活人，而不是往生人。 郑开和画家的共同点太多了。 郑开可以通过按摩椅，来回在现实世界和诡物世界中，通过诡物世界，郑开可以影响到现实世界。 不同的是，郑开没办法影响活人的梦境，但画家可以。 其次，郑开的手里有复刻恨意和诡气的镜子。 画家的手里也有。 太巧了！ 郑开语气很严肃：“你确定画家手里有一面差不多的镜子？”   第二百四十四章 供命师 江莱眼睁睁看着郑开将她供奉牌上的名字划去，然后写上自己的名字。 再然后， 郑开将供奉牌翻了一个面，将江莱的名字写在了供奉牌的背面。 “哎，你.......” 江莱有些急了。 她的名字怎么能出现在背面！ 郑开刻好江莱的名字之后，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又掏出自己从祝竹那里抢来的供奉牌，两块供奉牌颜色有些区别，但大小相似，并且正面都是刻着郑开一个人的名字。 “有没有什么办法，把两块供奉牌上的名字，合在一块上？”   第二百四十五章 就决定是你了 寂静的筒子楼，没有一点声音。 筒子楼是有浓郁岁月痕迹的建筑。 它的中间是院子，空出一片地方，而站在中间的空地抬头看去，四面全是高楼。 郑开对这种建筑的印象，停留在港台那边的恐怖片。 比如说，比较经典的《七日重生》。 再比如，小时候的童年阴影《阴阳路》。 基本上上个年代的港台建筑，筒子楼很多。 从高空上往下俯瞰，高楼和中间的空地就是一个很标准的“回”字。 中间的小口是空地。 而空地的四周是围起来的高楼。   第二百四十六章 住在18层的往生人 想要让瑰楼里的人知道14号的存在，其实很简单。 郑开只需要摘掉血痂面具，在瑰楼里逛一圈就可以了。 只要有一个瑰楼的住户看到郑开的样子，并且感觉到郑开身上极致的恶意，那就足够了。 之后，郑开就可以重新戴上血痂面具，和其他住户一样，成为追捕14号的一员。 这个办法很冒险。 但对郑开来说，这是目前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 不过今天晚上暂时不行。 郑开需要退出诡物世界，好好谋划一下，将出现意外的可能性降到最低，再实行计划。   第二百四十七章 你房里有人 往生人不应该住在二十层以上的楼层吗？ 郑开有些不解。 这个男人很年轻。 从上而下的角度，看不到男人的脸，但从拽着编织袋的手来看，很干净和白嫩，他的年纪绝对不大。 而且从这双手看来，这个男人死之前的家庭很不错，没有干过什么粗重的活，所以保养的很好。 郑开正打算收回目光，拽着编织带的男人缓缓抬起头，同样顺着楼梯的缝隙，看向了郑开的眼睛。 这个时候，郑开看清了男人的脸。 粗重的眉毛，略显阴郁的眼睛，他的双眼很平静，看......   第二百四十八章 我的规矩才是规矩 郑开被这句话吓出一身冷汗。 后背止不住的冒凉意。 如果隔壁的邻居真的在他的房间里，那刚才打开门的话，迎接郑开就是往生人。 但郑开没有完全相信老人家的话。 毕竟，对面这个老人家也是往生人。 万一这个老人是用说谎的方式骗取郑开的信任，也说不定。 郑开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 就在此时，老人家朝着郑开招了招手：“你先来我家坐一坐。” 郑开微微皱眉，不知道对方的用意。 他身上有裘敬的诡气和恨意。 同样是往生人。 对面的老人家应该......   第二百四十九章 记住我的名字 门里的诡物被郑开的态度震到了。 “你是新住进来的？” 门内的诡物问道。 其实从郑开这一身血红色的诡气就可以看出来，郑开住进瑰楼的时间很短。 他没有经受过画家的改造，所以诡气恨意的颜色和其他住户不一样。 郑开阴沉着脸，没有回答。 就在此时，其他楼层的诡物开始窃窃私语。 而对面那位老人家看向郑开的眼神，多了很多无奈和叹息。 见郑开没有回答的意思，诡物推开门，走了出来，他的身体残破不堪，身上到处都是深透见骨的伤口，只有......   第二百五十章 刀尖舔血 “李明，我记住你了。” 男诡物重复了一边李明这个名字，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扔给了郑开。 郑开接过来一看，上面什么都没有。 糊弄鬼呢？ 郑开很不满意。 男诡物解释道：“这是菜市场的购物卡。” “有这张卡，你可以在菜市场买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郑开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 就是一张白卡片而已。 这样的解释，太苍白了。 郑开完全不相信，但不信归不信，到手的东西不可能再还回去，将卡片揣进口袋里：“这种卡片，我在公共厕所里......   第二百五十一章 夜晚的独行者 计划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现在，瑰楼里很多住户都知道了极致的恶意。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几天，是瑰楼最热闹的一段时间。 这些偷听到消息的诡物，一开始可能会有所收敛的寻找，毕竟这个消息暂时仅限于几层楼的住户而已。 再往下的住户并不知道这个秘密。 退一步来说，他们也不想因为寻找极致的恶意把画家招惹回来。 正因如此，一开始的寻找14号，一定是小心翼翼，不敢大张旗鼓的。 但这就足够了。 郑开的初始目的已经实现了。 但随着......   第二百五十二章 情杀案 西北老城区白天都没有多少行人，更别说冬天的凌晨。 郑开的背影有些萧索。 他本身是一个怕冷的人。 就算穿的再怎么暖和，时间久了，身体还是会有些受不了寒意。 但郑开一次又一次的回到幼儿园的门口，重新规划自己的路线。 尝试就是试错的过程。 如果一次就可以找到正确的路线，那需要逆天的运气。 郑开在诡物世界中的运气不错。 但在现实中， 郑开的运气一向很拉胯。 从凌晨一点，来来回回反复了五六次，幼儿园门外的积雪上，全是郑开一个人......   第二百五十三章 特别想做的事情 “03年，智安市南水巷三栋201，受害人，江莱。” 郑开看到这个名字，心中微动。 凶手那一栏同样写的一个让郑开感觉很眼熟的名字。 凶手：古有德。 郑开摩挲着档案纸张，陷入了沉思。 江莱的名字，让郑开想到了瑰楼里的江莱。 不过，并不能确定是一个人。 但这个古有德，郑开觉得在哪里见到过。 但时间有些太长了，郑开有些想不起来了。 从档案中的资料可以看出，古有德和江莱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妻，当年发生情杀案的时候，古有德43岁，......   第二百五十四章 我想活着 聊着聊着，苏青居然靠在长椅上睡着了。 郑开很是无奈。 这姑娘，在他面前，永远是不设防的状态。 郑开好人的标签算是钉死了。 冬天的太阳不是很暖和。 还没有完全融化的积雪，反射着太阳的白光，让人有些头晕目眩。 郑开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在苏青的身上，然后重新走回档案室里，搬出一大堆杂乱的案子，在离苏青不远的地方整理了起来。 这个位置既可以兼顾档案室，也可以照看睡着的苏青。 一个小时后， 郑开听到了脚步声。 顺着声音......   第二百五十五章 再次被跟踪 郑开说完这句话，将外套重新穿好，准备继续自己的工作。 “他没有开玩笑。” 苏青能够从郑开的语气中，听出“我想活着”这四个字的认真。 而且，这种想活着的心情很迫切。 苏青迟疑问道：“是不是最近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郑开摇了摇头。 现实中还真没有。 郑开的现实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平淡无奇，最刺激的一次应该就是在医院外面差点遇袭。 除此之外，郑开倒是没感觉自己的生活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当然，外聘人员这份工作同样不在郑开......   第二百五十六章 阴婆的好感度 “回派出所不现实，身后这人就是从派出所跟着过来的，我再绕回去，肯定会被他察觉。” “去苏青的家也没用，苏青和苏蓝现在肯定还在派出所，去了那边也是空房子，没人。” 郑开左思右想，居然想不到一个好的去处。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 去人多的地方，甩掉他！ 想到这里， 郑开直接朝着附近的大型商城走去。 身后这人和之前的方守不同。 方守的目光极具侵略性，充满了敌意，所以郑开只是露出一个拍照的小破绽，他就忍不住动手了。 可......   第二百五十七章 他们怕画家 2744号房间门口。 郑开脚踩在白米上，没有任何感觉。 这些白米似乎就是很普通的白米饭，只不过这些白米饭是煮熟以后又晾干，这才拿出来抛洒。 饭香味很足。 郑开居然闻了一下，感觉到了饥饿。 意识到这些白米饭都是煮熟的，郑开再落脚的时候就选择刻意避开了。 这些白米很容易就沾到脚底。 咚咚~ 两下敲门。 郑开站在原地，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脸上的血痂面具在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几秒之后，房门缓缓打开了。 依旧是昨天的老婆婆。 “有......   第二百五十八章 护身符就是祝福 在诡物的世界中，害怕其实也是不应该存在的情绪。 但奇怪的是， 郑开认识的诡物，似乎都懂得害怕。 哪怕是像肉瘤那种小脑发育不完全的诡物，他也知道害怕是什么感觉。 郑开试探性的问道：“是因为他们使用了罪恶之心吗？” 住在瑰楼里的往生人，绝大多数都是使用了画家提供的罪恶之心，才成功成为往生人。 从这一点来说， 他们受制于画家。 但阴婆直接摇头：“他们更怕画家本身。” 郑开紧皱眉头。 大家都是往生人，就算实力上真的差一些，但......   第二百五十九章 轮到我出场了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阴婆还不知道郑开的名字。 郑开想了一下，决定把自己的真名说出来：“我叫郑开。” 阴婆点了点头。 见状，郑开便打算离开了。 今天来这里作客，郑开收获了很多。 其实最大的收获并不是完成任务，也不是房间里的灯光，而是阴婆这个人。 郑开能够感觉到，阴婆和其他诡物不同。 她虽然是诡物，但一点都不害怕灯光，甚至不排斥郑开身体里的善意。 这一点，连裘敬都做不到。 郑开印象中，只有裘生一个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第二百六十章 大鱼上钩了 瑰楼一层。 熟悉的血痂面具出现在一层的楼梯口。 此刻，整个一层都已经清空了。 这些住在一层的诡物，要么已经被吞食了，要么就利用供奉牌逃了出来。 冰冷的诡气在一层缓缓蔓延。 忽然间，在诡气之下，一双纯黑色的眼眸缓缓探出。 郑开从“江莱”身后的诡气中走了出来。 从二十七层下来的过程并不算顺利。 整个瑰楼都乱成一团。 下来的过程中，遇到不少往生人，试图对戴着血痂面具的“江莱”动手。 好在“江莱”的身上有郑开以前准备的裘敬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 18层的危机 这些大鱼既想尝到第一口的美味，又不想让其他大鱼捷足先登。 这种竞争的关系越激烈。 郑开就越安全。 因为，没有一个诡物不想拿到极致的恶意。 这一点，郑开在李明的身上已经感受到太多次了。 郑开的脚步刚踏上台阶，身后无穷无尽的恨意马上爬了上来。 渐渐地，郑开的速度开始慢了下来。 他毕竟是活人。 只要是活人，就一定会有体力下降的时候。 更何况，是这种超高强度的爬楼。 而诡物就不会如此。 支撑他们行动的永远是恨意。 只要他们身体里......   第二百六十二章 他的心脏和别人不同 往生人住在18层，本身就很奇怪。 只不过，郑开一开始觉得这个事情和他关系不大，所以没有去细想。 而现在，区区一个往生人就能让众多往生人停下恨意的脚步，这个18层往生人的特殊性要比郑开想象的更夸张。 郑开面色一狠，嘴角的笑容狰狞了起来。 事已至此！ 他没有退路！ 下一秒，郑开从仓库里拿出之前从张晨手里要来的替死符，但很快，郑开发现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他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而替死符是要把对方名字写上去才行！ 总不能现......   第二百六十三章 强大到让人绝望 戴着血痂面具的“江莱”已经被挤的看不见了。 在一群往生人中，“江莱”明显不够看。 但郑开不担心“江莱”的安全。 现在，所有诡物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不可能有诡物对“江莱”动手。 此刻，郑开的身边又多了一个听话的诡物。 那就是从镜子里走出来的“混血往生人”。 “上去拖住他！” 郑开一声令下。 复刻出来的往生人直接冲向本体，从恨意上，复刻出来的往生人远不及本体，但却可以给郑开争取宝贵的时间。 同一种恨意碰撞到一起！ 恨意......   第二百六十四章 触发：温暖的光芒 提到极致的善意时，混血往生人的语气出奇的激动。 甚至，比极致的恶意还要激动。 郑开将手术刀握在胸前，冷笑道：“这些东西，你敢拿吗？” “瑰楼里的东西，可都是画家的。” 郑开的话，让混血往生人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郑开居然会用这个理由来回怼他。 而郑开的内心在狂喊：画家，再不回来，你的好东西就都被别人抢走了！！ 此时此刻，能让郑开看到扭转希望的人，只有画家。 画家回来，那一切都好说。 混血往生人面无表情，他甚至不需要自......   第二百六十五章 越是无知，死得越快 护身符的红光对诡物来说，是致命的。 毫不夸张的说，这种红光比善意更加致命。 一时间，郑开更加好奇。 这个护身符里装的是什么？ 居然能对诡物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让郑开有些可惜的时候，混血往生人触碰到护身符的时候，并没有触发【净化】效果。 但这也足够了！ 缠绕着郑开的恨意松开了。 护身符让感受不到痛觉的诡物，体验到了活人的痛苦。 而这种痛苦，深入骨髓，直插心脏。 这让混血往生人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恨意，凄厉的惨叫着。 “不好......   第二百六十六章 画家回来了？ 所有瑰楼里的住户都知道，画家是诡物世界中最特殊的诡物之一。 久而久之，在瑰楼里，画家成了近乎于禁忌一般的存在。 而住在高层的往生人，虽然不太愿意听画家的话，但画家如果真的发怒起来，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画家有这个底气。 因为，这座瑰楼，既是安顿这些住户的避难所，也是囚禁他们的牢笼。 进了这里，想要完全脱离画家的掌控，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成为三不之物，成为比画家更强的诡物，要么杀了画家，让瑰楼失去楼长。 除了这两种......   第二百六十七章 更高的楼层 “恨意也褪去了。” 郑开感觉很不可思议。 那些攀爬在墙壁上的恨意，正在快速的往回缩，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郑开顺着楼梯间的缝隙往下看去，微微眯眼，双眼看到21层的诡物都安静了下来，连混血往生人都保持沉默，站在那里不动了。 发生了什么？ 郑开一脸懵逼。 紧接着，郑开听到了一阵啜泣的哭声。 哭声从远到近，从小到大，让人听了忍不住跟着悲伤落泪。 整个瑰楼，只剩下了哭声。 郑开猛然间想到一个诡物。 哭女！ 这个从瑰楼里出......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三不之物的诅咒 凄厉的哭声几乎就是在郑开的耳边响起的。 郑开的眼睛瞬间湿润了起来。 这一次不是血泪，而是真正的泪水。 那种从内心深处涌现上来的悲伤，让郑开产生了轻生自杀的念头。 哭女的哭声，要比恨意来得更直接！ 郑开的双眼越发的模糊。 但郑开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瑰楼一共有三十三层。” “我只需要再等上两层，就可以佯装进入顶层，找个地方退出了。” 哭女很强。 但她没办法打断郑开退出诡物世界。 这也让郑开对裘生的能力有了全新的认知......   第二百六十九章 哭女的恐怖 郑开消失了。 在哭女的视角中，郑开确确实实上了33层。 而33层，是画家的地方。 除了画家之外，只有一个人上去过。 那就是歌者。 当初歌者来到瑰楼的时候，地位仅次于画家，甚至可能和画家相差无几。 即便是现在的哭女，见到歌者，都要畏缩恐惧才行。 画家曾经说过。 歌者是诡物世界中距离秘幸最近的诡物。 但很可惜。 歌者死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死因是什么，但毫不疑问，歌者就是死了。 也正是如此，有资格上33层的诡物，只有两个。 画家......   第二百七十章 紧急会议 瑰楼的33层，堪比诡物世界的医院。 绝对的大凶之地！ 只不过，瑰楼的33层是画家打造的大凶之地，而医院这些地方是诡物世界本身就存在的大凶之地。 但比其危险程度，33层一点都比医院低。 混血往生人被扔进了33层的楼梯里，基本上可以宣判混血往生人的死亡了。 除非是画家出手，不然混血往生人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但问题是，画家现在不在瑰楼。 等画家忙完血祭夜，再赶回瑰楼里，可能混血往生人的尸体都发臭了。 哭女自己不敢进入3......   第二百七十一章 协助查案 会议室内，针落可闻。 能够参加这个会议的人都知道所谓的那个时间，指的是什么。 只有一人，不知道。 那就是苏青。 苏青一直都是西北城区派出所的警察，甚至都没有来过几次总局。 所有人中，只有她保持着一种清澈的单纯。 任新老先生率先开口：“没有查出具体的原因吗？” 为首之人摇了摇头。 会议室内顿时出现了叹气的声音。 就连任新老先生都忍不住摇了摇头：“从二十多年前开始，每次出现大规模的自杀事件，都是相同的时间。” “目前只能......   第二百七十二章 带来奇迹的人 会议室的众人神情不一。 但大部分人的表情都是疑惑。 他们不知道郑开是谁？ 总局里没有一个叫郑开的警察。 就在此时，苏蓝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反对。” “郑开只是西北城区派出所的外聘人员而已，他没有参与到案件调查的资格。” 苏青也有些不情愿。 但苏青的不情愿是不想让郑开卷入危险的案子里。 自己一个人能打十个。 但郑开那个小身板，遇到什么危险，可能会直接交代在那里。 一瞬间，会议室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任老爷子，你......   第二百七十三章 给你正式警察的权限 任新的话，让苏蓝第一次认真反思自己，是不是对郑开的态度太过于主观了。 苏蓝本不是这样的人。 他能够在总局里有一定的地位，甚至被总局誉为最有希望接任新位子的人，她的性格、能力等方面都很优秀。 只是，一旦涉及到苏青，苏蓝的思考角度就会变得很局限。 这是苏蓝最大的缺点，也是唯一的缺点。 “既然老爷子都这么决定了，那我没意见，我也想看看郑开能不能找到一点线索。”苏蓝给郑开一次机会，其实也是给自己一次机会。 一次真正认......   第二百七十四章 特定的活人 “你说的权限里，包括我能进入派出所的网上档案库，查阅相关的资料吗？” 郑开的第一个想法并不是接受和拒绝，而是对这个高权限很好奇。 这么久了，苏青还是没有摸清楚郑开的脑回路。 所以，苏青听到郑开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是表现出了明显的惊讶：“你不好奇这个案子有没有危险吗？” 郑开对任新很放心，既然任新让郑开帮忙，郑开觉得没有推脱的必要。 况且，郑开现在确实很想知道关于集体自杀的相关资料。 但这些资料，在派出所的档案室......   第二百七十五章 古有德 “郑开？” 电话中，任新重复着郑开的名字。 郑开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说道：“任老爷子，在想一点事情，走神了。” 任新倒也不在意，而是给了郑开一个定心丸：“尽力就好，实在是抽不出多余的警备力量去调查这件事了，只能辛苦你了。” “你之前调查过益智幼儿园，所以在查案这方面肯定多少有点经验的。” 任新的话半真半假。 说郑开有一定经验，这句话是真的。 但抽不出多余的警备力量，是假的。 总局的人员再怎么紧张，总能调出一个警察......   第二百七十六章 贾谊还活着，她在找你 郑开表面上装作毫不在意，但心里已经打起了精神。 按理说，自己和古有德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不管是在人偶的世界里，还是在诡物世界里，郑开都没有见过古有德。 现实中，两人的见面是第一次。 但古有德的眼神又不像是第一次见面时应该有的情绪。 从外貌上来看，古有德可能比七十岁的人都要老。 他从监狱里放出来之后，父母早就去世，家人也散去七七八八，再加上年纪大了，找不到工作单位，甚至连看大门的单位都嫌弃古有德有前科。 这么长时......   第二百七十七章 关键转折点 “你在哪里见到的贾谊？” “不记得了。” “贾谊有说过什么话吗？” “不记得了。” 郑开：...... 古有德的精神状态有问题。 他现在只记得贾谊找过他，并且向他询问过关于郑开的事情，除此之外，一切都不记得了。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古有德不想告诉郑开更多的细节，选择了装疯卖傻。 苏青想要插嘴，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毕竟，郑开和贾谊的事情，她一概不知。 郑开从来不说，苏青自然没办法知道。 见询问贾谊没有更多收获，郑开开始转......   第二百七十八章 赤脚医生 刚才在询问室，郑开闻到古有德身上的消毒水味道，其实心里就多了很多想法。 坦白说，消毒水的味道并不稀奇。 哪怕是一个规模很小的诊所，都会有消毒水的味道。 但古有德的反应太不正常了。 他的表现，让郑开觉得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郑开。 当然，古有德摆出了一个很说得过去的理由。 那就是他在贾谊的手里见过郑开现在这个样子的照片，所以表现出来的样子不像是第一次见到郑开。 这个理由很充分。 但郑开不相信。 多疑听上去不像是褒义词。   第二百七十九章 纠正一下，我今晚就会死 画家从现实世界挑选符合条件的活人进入诡物世界。 但最一开始，数量一直保持在十人到十五人之间。 但六年前的那次集体自杀，也就是血祭夜当晚，集体自杀的人数高达三十三名。 足足翻了一倍！ 再往后，郑开便没有从相关的家属口录中，见到赤脚医生的字眼。 简单来说，赤脚医生的治疗是有效果的。 他能够帮助精神出问题的人，熬过血祭夜的召唤。 但并不是所有病人都能熬过去。 接近一半的人还是会被画家通过血祭夜，召唤到诡物世界中死亡。   第二百八十章 心理诊所 古有德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吧唧嘴抽烟。 许久之后，古有德才疑惑的问道：“你不怕死？” 正常人听到死亡，不应该是惊慌失措吗？ 郑开的神情平淡：“怕！我这个人很怕死，但有时候怕也没办法避免死亡。” “你怕死吗？” 郑开反问道。 古有德眼神微闪，没有回答。 似乎郑开的每个问题都能让他陷入沉默中，不知道怎么回答。 两人都很默契的沉默了下来。   第二百八十一章 医生，你的表演有点刻意 “这些照片里的人，都是我们诊所接待过的病人。” “但时间太久了，我只记得他们是三年前接诊的病人，具体的接诊过程记不清了。” 科技发展下的快节奏生活，让人们的精神压力越来越大。 这些年， 稍微有点钱的人，精神压力都很大。 况且， 在智安市的中心地区，有钱人一抓一大把。 如果是很多年前的智安市，可能去心理诊所看病的人很少，但现在，这个数量却多了很多。 刘菲莱还能记得这些人的脸，郑开就觉得很意外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需要光来滋养善意 黑色的夜幕遮盖了眼前的一切。 冰冷的气息让郑开还没有睁开双眼就感觉到浑身一阵颤抖，全身都是鸡皮疙瘩。 郑开心里一凉。 这股冰冷的气息太熟悉了。 哭女的恨意！ 郑开不需要睁开双眼就知道，哭女没有离开，还在32层的楼梯。 只是让郑开心里有些诧异的是，整个瑰楼好像只剩下哭女一个人的恨意了，其他诡物的恨意都消失了。 下一秒，郑开骤然睁开双眼。 恨意就像是剔骨的刀刃，从郑开的头上砍了下来，甚至冻僵了郑开的身体。 郑开本能性的......   第二百八十三章 32层的歌声 拼命不见得能活下来。 但不拼命，就是完全的等死！ 左右都是死，郑开还是想拼一下。 “按摩椅，仓库里有用得上的道具吗？” 郑开在脑中问道。 按摩椅的回答很干脆：“无。” 郑开：....... “那我死了，你怎么办？” “注销用户信息，自动解绑。” 郑开：........ 以后有机会，郑开一定要亲口问一下裘生，当初是怎么想到设计这么一个脑残的按摩椅AI。 按摩椅又指望不上了。 真要说有用的东西，只有一个，那就是台灯。 郑开从益......   第二百八十四章 杀死诡物，如此简单 32层的歌声很快传遍了整个瑰楼。 只是一段很简单的旋律，但郑开却感觉到十足的安全感。 明明之前李明哼唱的时候，郑开还感觉挺渗人的，但现在再一听，居然感觉到有些亲切。 瑰楼里已经没有太多的诡物了。 算上郑开，也只不过三个而已。 哭女不用说。 她现在被这段简单的旋律折磨的都想要自杀了，可能都不需要等到画家动手杀她，她就已经死在这段旋律里了。 郑开没有感觉到太多的不适。 毕竟，这个旋律，之前在李明的嘴里听到过。 况且有极......   第二百八十五章 曾经的三不之物 阴婆房间的门没关，似乎在专门等郑开。 郑开想了一下，把沾满污血的鞋脱了下来，这才走进了房间里。 阴婆坐在沙发上打盹。 郑开没有说话，而是在阴婆的身边坐下，感受着身体里的善意。 “阿婆，你早就知道我是活人？” 郑开突兀开口。 这个问题，郑开很早就想问了。 阴婆轻轻捶着自己的膝盖，没有说话。 就在此时，32层的歌声停了。 郑开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钟表，整点过五分。 阴婆同样看了一眼钟表：“自从歌者死了之后，这是32层第一次响......   第二百八十六章 好人是没办法成为诡物的 2744号房间。 郑开的面色不断变化，任谁听到阴婆的一番话都会感觉到毛骨悚然。 最让郑开感觉到无力的是，画家曾经是三不之物。 32层的歌声厉害吗？ 答案是肯定的！ 歌者甚至没有出面，只是一段简单的旋律，就彻底杀死了哭女。 但画家还活着。 整个瑰楼还是画家的地盘。 一想到这里，郑开就感觉身体一阵发凉，这种巨大的反差感让郑开有些手足无措。 惶恐之后，郑开逐渐平静了下来：“我已经没有退路了，现在再想离开瑰楼，已经不可......   第二百八十七章 特殊的牌位 阴婆的身体不再清晰。 即便是有房间里灯光的照射，阴婆的身体也在一点点被黑色的恨意吞噬。 准确的说， 不是吞噬。 而是合二为一！ 郑开知道，阴婆的时间不多了。 等到阴婆完全消失的时候，应该就是画家回到瑰楼的时候。 “画家从特殊物品成为诡物，又从最弱小的诡物，一步步成为三不之物。” “我虽然是他身体里的善意，但却对他一路怎么走来的经过，并不了解。” “孩子，去32层吧。” “那里，可能有一丝机会。” 阴婆的眼神很复杂。 多年......   第二百八十八章 转职任务，正式开始 现在还能进入瑰楼的，只有一个人。 郑开将音乐盒收回到仓库里，缓步走出了房间。 逃不掉！ 也躲不开！ 画家肯定已经感知到郑开身上活人的气息了。 郑开能做的，只有原地等着。 未过不久， 32层的楼梯处出现一道人影。 在郑开的目光中，一个样貌俊朗的男人缓步踏上32层的最后一层台阶。 从外貌上，完全看不出此人的真实年纪，但眼神中闪烁着沧桑的睿智。 郑开深吸一口气。 他的双腿在发抖。 郑开都不需要低头去看，就知道自己的腿在发抖，......   第二百八十九章 裘敬的画 信的内容并不是裘敬所写。 说实话， 按摩椅当时写信的时候，郑开只是大概扫了一眼，并没有在意信上写了什么。 所以郑开的心里很忐忑。 万一画家看出这封信不是裘敬写的，可能会恼羞成怒，直接杀了他。 片刻之后， 画家将信收好，放到口袋里，没有说什么。 郑开不敢看画家的脸，但从画家的气息上，郑开能够感觉到画家并没有生气。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离开瑰楼。 身后的瑰楼在郑开离开的一瞬间，轰然倒塌。 那栋高33层的建筑物，在短短几秒的......   第二百九十章 郑开眼里的光亮起来了 墙壁上的画依旧是素描画。 但和地面上A4大小的纸张相比，墙壁上的画足足有一米多长，画的内容也不再是简单的人物五官，而是全身素描像。 “江莱？” 郑开有些不确定。 踮起脚， 郑开将这幅画从墙壁上拿了下来，凑近一看，郑开倒吸一口凉气。 这张全身素描，画的就是江莱。 “裘敬专门给江莱画过一张全身的素描像！” 郑开觉得很不可思议。 郑开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些不够用了。 裘敬对这幅画很重视。 不然为什么其他画都是随意的扔在地上，唯独......   第二百九十一章 别让他们睡觉 裘敬的画室里。 郑开把所有废弃台灯的电池都扣了出来，倒在了地板上。 “这么多电池，肯定有两个是能用的吧。” 郑开搓了搓手。 他现在就是缺电池。 一旦有电池，那他仓库里的台灯就可以工作了。 想到这里， 郑开把电池挨个装进自己仓库的台灯里。 一个不行，两个不行...... 尝试到最后，郑开额头都冒出紧张的汗水，只剩下几个电池了。 除了之前第一次尝试，台灯闪过一秒的亮光之后，其他电池都没有任何反应。 啪！ 电池装进。 郑开心情很......   第二百九十二章 梦到你死了 苏青虽然疑惑郑开的方法，但还是选择了相信。 只是苏青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控制在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集体自杀的人死亡时间基本上集中在凌晨一点到凌晨两点之间，时间上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郑开摇了摇头：“凌晨一点之后再去管，已经晚了。” 郑开一心二用。 在裘敬自杀的卷宗里，找到了裘敬家的地址。 苏青也注意到郑开在浏览关于裘敬自杀的卷宗，不由好奇的问道：“裘敬和集体自杀有什么关系吗？” “哦，没有。” 郑开......   第二百九十三章 苏青的危机 每一次苏青做噩梦，郑开都会出现在她的梦里。 苏青惊魂未定。 郑开反而松了一口气：“我死了，又不是你死了，这么害怕干什么？” 下一秒， 郑开感觉自己的腰部传来一阵剧痛，不由龇牙咧嘴。 苏青也只是拧了一下，就放开了。 “具体说说，梦到了什么？” 郑开眼神微闪。 自从上次苏青做梦，梦到他和镜子在203房间里的对话，郑开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可控了。 苏青把郑开的衣服当成是毛巾，将脑袋在郑开的衣服上蹭了蹭，额头上的汗水全都被衣服......   第二百九十四章 画家—裘敬 现在，郑开又多了一个晚上必须使用按摩椅的理由。 苏青说自己不会睡觉。 但这种事，谁都说不好。 困意涌上来的那一刻，入睡只需要十几秒的时间而已。 “画家为什么会选中苏青呢？” 郑开还是没办法理解。 苏青没有在西北老城区居住过，她的家距离西北老城区非常远，而且现在也没有住在智网科技大厦附近。 除了连续熬夜，精神有些衰弱之外，苏青不符合任何条件。 郑开想不通这一点。 但对郑开来说， 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郑开去处理。 郑开......   第二百九十五章 赚钱的门路 说实话，郑开有些惊讶。 住在这里的人，居然对裘敬的第一印象是画家，而不是幼儿园的园长。 “他很喜欢画画吗？” 郑开出声问道。 可能是觉得郑开身上没有警察那种气势凌人的感觉，所以中年妇女回答郑开问题的时候，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了：“很喜欢！” “不过我也是听我妈说的，十几年前，我搬过来的时候，住在对门的那个画家已经死了。” 也对！ 中年妇女才在这里住了十几年的时间。 而裘敬自杀的时间，已经二十多年了。 时间上有冲突。 郑......   第二百九十六章 反杀 心脏的来源有很多。 最直接的途径，就是献出自己的心脏，手起刀落，一颗心脏就可以从胸腔里掏出来。 但这种行为属于自杀。 什么人最不可能自杀？ 对金钱有渴望的人！ 他渴望得到大量的金钱，也渴望得到金钱之后，享受到以前从未敢想的奢侈。 这样的人，不会自杀。 因为， 他们对发财的渴望，是无与伦比的执着。 中年妇女的丈夫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 他不可能用自己的心脏去做交易的砝码。 郑开眼神微凝：“他.....杀人了？” 此言一出， 中......   第二百九十七章 画家的代言人 “鬼啊！” 地上流的血让老人顿时吓的说话都利索了。 一瞬间， 整栋楼的老人都恐慌了起来。 郑开很是无奈。 “阿公，你见过鬼会流血的吗？” “我看电影里，那些鬼都是动不动就流血的，人家不缺这点血。” 老人迈着矫健的步伐跑上了楼。 郑开摇了摇头。 几秒之后， 整栋楼看热闹的老人都躲回家里，不敢再出来多看一眼。 反倒是离郑开的中年妇女，表面上同样很慌，但却没有关上门，而是继续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对面。 郑开很确定。 倒在地上的是活人......   第二百九十八章 将刺激进行到底 郑开的话无疑于是一个炸弹，让在场的所有警察都吃了一惊。 但真正无条件相信郑开的人，估计只有苏青一个。 苏青也是大吃一惊。 她没想到裘敬和集体自杀的案件有关系。 警察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连苏青都沉默了好一会，才不确定的问道：“你觉得裘敬是造成集体自杀的真凶？” “可是裘敬已经.......” 苏青的话没有说完。 郑开懂后面的意思。 裘敬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 但集体自杀的案件一直没有停过，从二十多年前开始，每......   第二百九十九章 曾经富裕的古有德 “我们先回派出所。” 郑开拦下一辆出租车。 苏青有些没搞懂。 坐上出租车， 苏青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郑开，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郑开看了一眼前面开车的司机，没有回答。 半个小时后， 郑开和苏青回到了派出所。 走进派出所的大门，郑开一边走一边回答苏青刚才在车上的问题：“有一件事我没和你说。” “我不确定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只能算是我的推测。你还记得古有德和江莱的案子吗？” 郑开的脚步很快。 幸好， 苏青是大长腿，跟上郑开一点......   第三百章 约会的地点 二十多年前，能够直接一口气买下两套房子，家里的富裕程度简直让人不敢想象。 用现在的话来说，现在没有住上五百平的大别墅，就算是家道中落了。 而事实是， 古有德确实家道中落了。 他杀了江莱之后，选择了自首。 古有德的父母为了给自己的儿子争取减刑，花了很多钱托关系，走人脉，钱倒是花光了，但古有德还是蹲进了监狱里。 而且， 警方虽然找到了江莱出轨的证据，但却没有找到出轨的具体对象。 这就意味着， 古有德的愤怒杀人是有重大过......   第三百零一章 他们有孩子吗？ “虽然当年古有德杀害江莱的案子，结案的速度非常快，因为古有德全程很配合，没有一点抵抗。” “但出于对案件的尊重，我们还是调查了一下当时江莱的直播间。” 晦暗的房间内。 借着手电筒的灯光，郑开和苏青小心的检查着房间的各处。 郑开听到苏青的话，好奇的问道：“那你们没有查出一点江莱和裘敬之间的联系吗？” 苏青摇了摇头。 如果其中有联系，警方不可能查不到。 要么， 裘敬和江莱之间的来往太过于隐蔽了，瞒过了所有人。 要么， 郑......   第三百零二章 前后有些冲突啊 古有德和江莱结婚的时间并不长。 调查过程中， 警方也没有查到两人有孩子的信息。 这幅画，大概率不是画的古有德和江莱。 郑开细想了一下，也有道理。 经过情杀案之后， 这里的房间就空了下来。 不出意外的话， 这个衣帽柜也是后面为了装饰家庭，才搬进来的。 也就是说， 这个衣帽柜是在案件发生之后，才出现在这里的。 那个时候，古有德已经坐牢了，江莱也死了，而房子处于拍卖状态，一直没有人进来过。 拥有这个房间钥匙的人，只有售楼部那边......   第三百零三章 除非她自己送上门 当时的古有德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了。 但一个成年男人想要杀死一名没有任何防备的女人，几乎可以做到一击必杀！ 江莱连反抗的机会都不会有。 江莱肯定不知道古有德要杀她。 所以， 古有德完全可以用偷袭的方式，瞬间让江莱失去反抗的能力。 退一步来说， 就算古有德没有着急动手，而是和江莱发生争执，争吵之后才选择动手杀人。 但江莱为什么要去卧室？ 直接冲出厨房，路过卧室，跑向房门，这才是正常人逃命的路线规划。 客厅里有挣扎的痕迹和血......   第三百零四章 华生 郑开都觉得这个可能性小的可怜。 在之前的接触里， 郑开没有从江莱的口中听到一丝关于裘敬的信息，全部都是关于古有德的。 江莱死了之后，在诡物世界里成为诡物之后，记忆最深刻的人，不是裘敬，反而是古有德。 如此一来， 郑开根本指望不上江莱自己送上门。 郑开和苏青简单搜查了一下房间之后，又把厨房和客厅检查了一遍。 两人粗略的还原了一下当时的案发现场。 但还是对江莱的逃跑路线摸不着头脑。 “从厨房逃到卧室，然后在卧室的第三个......   第三百零五章 好像真送上门了 西北城区派出所。 郑开坐在询问室内，经过细致的询问之后，郑开暂时恢复了人身自由，但后续具体怎么处理，还要看古有德能不能醒过来。 主要是， 古有德的伤势太严重了。 现在还在医院的急救室里抢救，如果能抢救过来，那郑开的责任就会变得很小。 但抢救不过来，那郑开的麻烦就大了。 苏青虽然和郑开关系不错，但法不容情，这么重要的事情，她也没办法帮郑开，只能说道：“你当时动手的时候，没有其他人看着吗？” “有。” 郑开揉了揉太阳......   第三百零六章 迷人的大姐姐 画家是男的。 他不可能有穿高跟鞋的变态爱好吧。 郑开回忆了一下昨天和画家见面的过程，虽然没有在意画家的鞋，但肯定不是高跟鞋。 “其他人来了。” 郑开不动声色的藏了起来。 郑开不确定门外这个人是不是冲着这个房间来的，毕竟这栋楼里的房间并不少。 也许，这个人会往楼上走。 但没有！ 脚步声在门外停住了。 郑开眉头皱起。 不是画家的话，那还能有谁找到这里？ 况且， 门上有画家留下来的禁忌之力，只有画家本人才能打开这个房门。 就在郑......   第三百零七章 重新掌控幼儿园 江莱忍住了心中的杀意。 从郑开的口中听到画家的时候，江莱就对郑开的杀意褪去了很多。 显然， 郑开引起了江莱的兴趣。 郑开是第一个被画家带到这个房间的活人。 郑开的特殊性这才让江莱忍住了心中的杀意。 临走之前， 江莱把墙壁上挂着的全身像一起带走了。 “姐姐，这里是什么地方？” 郑开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神情一半是对陌生环境的担心害怕，一半是好奇和隐藏的激动。 这是正常人的反应！ 当然， 在这个基础上，需要再加一点点行为举止......   第三百零八章 你得到了我的认可 郑开预料中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裘敬在郑开待在瑰楼的时间里，回到了幼儿园里，并且把人偶、肉瘤、圆圆这些诡物都折磨成了这幅惨样。 郑开依次检查了一遍。 万万没想到。 受伤最轻的诡物居然是肉瘤。 当然， 也有可能是因为肉瘤本身太弱了，裘敬连折磨他的兴趣都没有。 有时候弱也有弱的好处。 想要唤醒肉瘤，那可太容易了。 肉瘤只要身体里的孩子头颅没有丢失，那对他来说，都是轻伤，无关痛痒。 郑开从仓库里拿出一大袋子肉，这些肉就......   第三百零九章 人偶的改变 “滚犊子！” 郑开没好气的说道。 这肉瘤一点都不靠谱。 肉瘤想要让郑开成为新园长，并不是因为郑开多么强，而是因为郑开看上去很好说话。 肉瘤想的很简单。 郑开弱就弱吧。 大不了有其他诡物侵入幼儿园的时候，他及时跑路，反正郑开肯定是推出去背锅的那个。 “郑开，你遇到危险，不会不管幼儿园吧？”肉瘤凑到郑开的脸前，恶臭的肉味让郑开很反感。 啪！ 又是一拍。 肉瘤的脑袋再次转了起来。 “我要是成了新园长，第一个就把你开除了，窝在......   第三百一十章 容纳善意的容器 “李明带你去哪里了？”人偶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作为诡物， 只要身上的恨意和诡气足够，就可以快速恢复伤势。 裘敬的恨意消除之后，人偶的实力恢复的非常快，只是几分钟的时间，人偶身上的恨意就翻涌了起来。 身后的血海也不断涌出鲜红的血液。 “瑰楼。” 郑开轻声说道。 人偶面色凝重：“他真带你去瑰楼了？那他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传说中的瑰楼，画家的地盘。 这个地方堪比诡物世界的大凶之地，医院。 毕竟， 画家这两个字就代表......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都市穿越,同人玄幻,脑洞邪神,仙侠热血知白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一十章 容纳善意的容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一章 素质教育有待提高 这股力量从音乐盒中弥漫出来，化作跳动的音符，围绕着郑开的身边。 郑开有些错愕。 不知为何， 歌者留下来的音乐盒似乎表现出对郑开格外的亲昵感。 这种感觉就像是长辈的疼爱，让郑开感觉到了亲切和熟悉。 “禁忌之力？” 郑开愣了一下。 不太像！ 这股力量和画家身上的禁忌之力不同。 当白光洗礼过人偶的身体，那种躁动不安的憎恨一瞬间平息了下来。 人偶不敢相信。 郑开同样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唯独肉瘤，一脸的理所应当：“我就知......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都市穿越,同人邪神,玄幻爽文,知白剑仙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一十一章 素质教育有待提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二章 潜伏的野心 郑开现在说的话，在镜子听来，就是在糊弄鬼呢！ 虽然镜子不是鬼，但还是感受到了来自活人的奸诈。 郑开挠了挠头：“这个忙，你必须帮。” “我今天就是死这里，从这里跳出去，也不会帮你一点。”镜子的语气很坚定。 下一秒， 郑开说道：“今晚是血祭夜，也就是恶之月出现的时间，画家会来幼儿园。” 画家和裘敬是什么关系？ 镜子比郑开更清楚。 话说到这里， 镜子又一次沉默了下来。 片刻之后， 镜子问道：“帮你什么？” 镜子屈服了。 因为它不......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都市玄幻,脑洞热血,一剑奇幻斗罗,仙侠雪中青鸾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一十二章 潜伏的野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主人会怕自己的作品吗？ 手中的音乐盒让善意的光得到了栖身之所。 从容器方面来说， 这个音乐盒要比之前的书籍更加合适。 那本《路西法效应》已经被郑开遗留在仓库里很久了，甚至郑开都快忘记那本书的存在了。 实在是那本书没有太大的用途。 再加上， 那本书是裘敬的东西。 郑开需要在使用的时候，多加小心。 但这个音乐盒却给了郑开完全不同的感觉，似乎这个音乐盒天生就是用来承载善意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 但郑开对此深信不疑。 走下二楼。 米龚看着郑开的身影，沉......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玄幻奇幻,脑洞都市,一剑青鸾同人,雪中盖世土豆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一十三章 主人会怕自己的作品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四章 别出来 “上一次，裘生救了你，这一次，谁会来救你？” 如果说郑开的底气是裘生的话，那裘敬觉得很可笑，因为血祭夜下的他，已经比裘生强了。 郑开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他也没有答案。 或者说， 郑开也想不到能救他的人。 不管是画家还是裘敬，都希望郑开死。 在两个无限接近三不之物的往生人追杀下，郑开确实看不到一点活下来的希望。 但镜子说得对。 郑开是唯一的变数。 变数存在的意义，不是为了让自己活下来，而是让事情变得和以前不一样。 出于......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爽文,脑洞万相,土豆全军列阵奇幻,元尊热血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一十四章 别出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五章 你该死！ 躲在二层楼里，裘敬可能不会杀人偶和肉瘤。 毕竟， 裘敬还有一个最大的敌人要面对，那就是画家。 虽然裘敬嘴上说着不害怕画家，但真要是拼起来，他并没有打赢画家的绝对把握。 今晚的血祭夜，会成为裘敬和画家之间的舞台剧。 谁是主角？ 暂时不得而知。 但人偶和肉瘤要是离开二层楼的话，那对裘敬来说，只是顺手处理的事情。 裘敬杀郑开，就像是杀鸡一样简单。 这种毫不费力的无力感，同样会落在人偶和肉瘤的身上。 躲着。 有可能活下来。 但出......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同人武侠,雪中土豆爽文,玄幻一剑青鸾,穿越奇幻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一十五章 你该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六章 恐怖的裘敬 幼儿园此刻迎来了两个最恐怖的存在。 只是在血红色的映衬下，画家身上的恐怖之意高于裘敬，不管是语气还是动作上，都是一副命令的架势。 画家有这个底气。 “你这么和我说话，我很伤心。” 裘敬面色平静。 但他眼底的疯狂，再也按捺不住。 画家身上的禁忌之力直接压了过来，整个幼儿园的建筑物都在发出刺耳的崩裂声。 不仅如此， 眼前的二维化更加的严重了。 甚至， 裘敬身上的恨意都出现了二维化的趋势，疯狂吞吐的恨意这一刻遇到了最大的天......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脑洞穿越,元尊同人,都市奇幻,邪神武侠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一十六章 恐怖的裘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七章 祠堂牌位...毁了 画家不认识裘敬身上的人头到底是谁。 但郑开认识。 从幼儿园失踪的所有诡物，他们现在都在裘敬的身体里。 李福治。 舒傅。 甚至是李明。 他们都成了裘敬身体的一部分。 当裘敬唤醒他们意识的那一刻，这些头颅都郑开了双眼，眼神中满是痛苦和绝望。 画家第二次感受到了威胁。 第一次是在歌者身上感受到的，但歌者已经死了。 能够威胁画家的诡物，只有可能是其他三不之物，绝对不包括裘敬才对。 但现在， 画家知道自己低估了裘敬。 画家有些猜不透......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玄幻仙侠同人,雪中,一剑武侠剑来,土豆烽火脑洞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一十七章 祠堂牌位...毁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八章 又一次被戏耍 从三不之物退回到往生人，对画家来说，只能算是重大的打击。 而祠堂牌位也只是受损而已。 但这一次， 祠堂牌位彻底没了。 这对画家来说，已经不是重大打击，而是致命打击。 画家很清楚。 自己并不是活人死后变成的诡物，而是特殊物品萌芽的自我意识，他的存在本就不符合诡物世界的常理。 所以， 他想要成为三不之物，打开诡物世界最深层的奥秘，要求要比一般诡物严苛的多。 更重要的是， 画家的祠堂牌位不能换。 他的祠堂牌位只能是他最开始诞......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都市,穿越剑仙,土豆全军列阵,搞笑奇幻烈焰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一十八章 又一次被戏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九章 郑开，才是完美的容器 画家身上的恨意和禁忌之力被抽空之后，裘敬握着的画家一眨眼就变成了一张薄薄的画纸。 画家主动放弃了自己的身体。 他的目标，是郑开的身体。 裘敬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没有算到这一点。 关键是， 他没有想到画家的胆子这么大，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想到釜底抽薪的一个办法。 画家的禁忌之力和恨意注入到郑开很是凄惨的身体里之后，周围四散溅落的血块开始缓慢的蠕动了起来。 在裘敬的注视下，郑开的身体开始重组了。 “今晚，我不会让你活着离......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同人玄幻,奇幻盖世,一剑武侠青鸾,雪中爽文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一十九章 郑开，才是完美的容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章 二层楼倒塌 郑开活了。 准确的说， 应该是画家活了。 他摆脱了之前的身体，在郑开的身体里得到了重生。 巨大的心脏跳动声配合着画家的狂笑声，响彻整个幼儿园。 这一刻， 他似乎开启了全新的旅途。 “这个活人的身体太棒了，裘敬，你知道吗？我找了这么多年，把那么多活人拉进诡物世界里，就是想找这么一个活人。” “他的身体，太棒了！” 画家仰头眯眼，这种感觉无比的舒惬。 裘敬面色越发的难看。 按照画家的计划， 他今晚就要脱离之前的身体，找到一个......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同人奇幻,雪中脑洞玄幻,热血盖世,土豆逆天元尊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二十章 二层楼倒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一章 十二点之后 画家和裘敬不知道去哪里了。 而人偶和肉瘤也离开了幼儿园。 在人偶和肉瘤离开二层楼之后不久，整栋二层楼就倒塌了。 一瞬间， 数量惊人的诡物出现在幼儿园里。 不仅如此， 诡物的数量还在不断的增加。 一开始只有几十个，再然后是几百个，最后多到了几千个..... 即便是诡物数量最多的地方—医院，可能都没有这么多的诡物。 这些诡物嘶哑着喉咙，试图挣脱着控制着对他们的控制，尤其是被恶之月一照射，他们身上的恨意更加的疯狂了。 几分......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玄幻雪中,一剑武侠爽文,穿越青鸾,剑道第一仙土豆奇幻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二十一章 十二点之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二章 善良大于黑暗 当苏青再次睁开双眼，她来到了一处办公室内。 除了她之外， 办公室里还有很多人。 这些人都是被警方限制管理在派出所的自杀嫌疑人。 但此时， 大家都以一种莫名其妙的方式来到了这里。 没有人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苏青快速冷静下来，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这是她作为一名警察的专业素养。 简单的观察下， 苏青才意识到，自己在一处废弃的办公大楼内。 周围显得很暗。 苏青没有郑开可以在黑暗中视物的视力，也不是通过按摩椅进入的诡物世界，所以......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玄幻爽文,仙侠脑洞万相,一剑都市奇幻,神机元尊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二十二章 善良大于黑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三章 好真实的梦 善意大于黑暗的时候，苏青可以在血红的影响下，保留一点自己的清醒意识。 但苏青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身体被另一个人支配，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走进电梯里，没有反抗。 “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青在脑子里思考着。 目前来看， 她的身体处于不受控制的状态，但思维还可以运转。 电梯一直往下。 几分钟后， 电梯再次响起一声清脆的叮声。 电梯门缓缓打开了。 站在电梯里的苏青借着到处都是红光，一眼就看清了一楼大厅的......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都市,雪中土豆同人,玄幻全军列阵武侠,搞笑穿越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二十三章 好真实的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四章 成为郑园长的第一天 苏青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朝着音乐盒走去。 那颗乌黑的心脏还在跳动。 这是最不合常理的事情！ 为什么心脏离开了身体，还能跳动？ 苏青完全想不明白。 在乌黑心脏的里面，一个护身符正在散发着淡淡的红光，这股红光让苏青觉得很舒服。 来到音乐盒前， 画家的恨意准备将苏青硬塞进音乐盒里。 下一秒， 画家身上的恨意变弱了很多，甚至连禁忌之力的力量都有些脱离控制的趋势。 纯黑色双眸出现了一点眼白，似乎有另外一个意识正在抢占身体的控制权。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爽文,穿越脑洞,土豆玄幻,热血武侠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二十四章 成为郑园长的第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五章 第一个净化的目标 “任务奖励发放完毕，请编号014用户自行查看仓库。” “属性类奖励已发放至属性栏。” 按摩椅的声音落下的一瞬间，眼前裘敬庞大的身体出现了沸腾的气泡，身体上鼓起一个又一个的血包。 裘敬不再是益智幼儿园的园长。 他的身份被剥夺了。 此刻起， 郑开才是益智幼儿园的新任园长。 裘敬感觉到身体有一种莫名的力量消失了，这种消失的力量让他失去了对幼儿园的管理权。 一瞬间， 裘敬的表情变得慌张了起来。 他的身体也出现了让人触目心惊的......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同人武侠,雪中土豆都市,全军列阵脑洞搞笑,玄幻一剑邪神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二十五章 第一个净化的目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六章 今天，谁都走不了 郑开不为所动。 一刀下去！ 还不够！！ 郑开再次朝自己的身体捅了下去。 随着一刀刀的善意净化，郑开的身体上的肉开始掉落，吧唧一声，糊在地面上。 苏青想要睁开眼睛。 郑开温和的声音响起：“听话，闭上眼。” 苏青的身体耸动了一下。 郑开的表情越发的无力，但眼神中满是坚定和柔和。 他当然知道失去了这幅身体，他会死。 但不这么做， 画家迟早会控制这幅身体。 到那时， 郑开想不到其他保护苏青的办法。 只有利用善意来削弱这幅身体，画家的......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都市,玄幻一剑邪神,奇幻穿越,土豆脑洞同人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二十六章 今天，谁都走不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七章 裘敬死 恶之心禁锢任何诡物，善之刀净化任何诡物。 这两样东西出现在一个人的手中，就意味着，郑开可以决定绝大多数诡物的生死。 当然， 使用这两种极致的力量，对郑开来说，如被重负。 他现在的身体不是活人的血肉之躯，而是恨意和禁忌之力组成的不可名状物。 所以， 善之刀对郑开带有一种淡淡的排斥感。 善之刀上的炙热也在炙烤着郑开的手掌，试图让郑开松手。 另一边。 恶之心的使用让郑开身体里极致的恶意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郑开的双眼再次朝着......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玄幻爽文,仙侠都市同人,一剑武侠奇幻,雪中土豆全军列阵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二十七章 裘敬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八章 悲惨的人生 严格来说，恶之心虽然是按摩椅发给郑开的奖励之一，但实际上，郑开对它的控制程度很低。 就像现在。 恶之心会主动吞食恨意和诡物的血肉，而郑开却没有办法阻拦。 咚！ 一声巨大的心跳声。 郑开的双眼重新转变为纯黑色，恶之心的壮大让郑开身体里的极致的恶意也得到了滋养。 极致的恶意和恶之心两者是“互帮互助”的角色。 任何一方的壮大，都会带动着另一方跟着增强，从而影响到郑开本人。 几秒之后， 恶之心恢复了安静。 郑开没有把恶之心装......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都市武侠,玄幻脑洞剑来,雪中邪神同人,一剑元尊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二十八章 悲惨的人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九章 让我抱抱你 “第一个选择，成为我益智幼儿园的新任护工，保护幼儿园的孩子，我不会杀你。” “第二个选择，我杀了你。” 这个选择其实很好选。 尤其是对求生欲很强烈的李明来说，他大概率会选择第一个。 让郑开有些没想到的是， 李明居然犹豫了。 他在生和死这个很容易的命题中，陷入了犹豫。 就在此时， 郑开的身后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郑开回头过去。 苏青迈着忐忑的步伐走了过来，她并没有克服内心的恐惧，只是面对郑开，她不想让自己显得太冷漠。 “......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都市武侠,玄幻脑洞剑来,同人穿越,邪神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二十九章 让我抱抱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三十章 镜子里的人 在诡物的身上感觉到活人的体温，从来没有过。 李明都愣住了。 他开始怀疑，眼前的李福治是不是诡物。 李伯的一生，做了很多错事。 帮助李明杀人，让他整日陷入到不停歇的惶恐中；没有好好对待李明，让他自责自己这个当父亲没有做到位。 严格来说， 李伯的一生是两个阶段。 李明没有出生前，李伯的生活让所有外人都羡慕眼红；李明出生后，他的生活变成了一团糟。 这能怪李明吗？ 好像不能。 毕竟， 李明也不希望自己的长相一出生就如此的丑陋。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爽文,穿越奇幻,土豆武侠万相,剑仙都市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三十章 镜子里的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下落不明的古有德 装在镜子的人，他的野心不比镜子小。 这一点， 郑开直到今天才知晓。 但李伯没办法告诉郑开太多的事情，他的时间不多了，能够坚持到现在，还是因为忏悔的情绪让善之刀的善意没有马上融化他。 “孩子，未来的路很难走，我只能陪你到这里了，一直以来都麻烦你，真不好意思。” 李伯松开抱着李明的手臂，握住了郑开手中的善之刀。 郑开不知道李伯要做什么，但能够感觉到善之刀上的善意得到了一点点增强。 白光也强烈了一些。 “这是我送给你最......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爽文,同人热血,土豆万相奇幻,玄幻一剑全军列阵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三十一章 下落不明的古有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一级祠堂牌位 郑开还是比较关心古有德的身体状况的。 毕竟， 古有德的死活关系到他是否杀人。 如果有可能的话，郑开还是希望能把古有德带出诡物世界里，这样自己的过错也能少一点。 但目前来看， 古有德不知道去哪里了。 想要在诡物世界里找到古有德，太困难了。 “先离开这里。” 郑开眼神微凝。 他要趁着自己身体还有力气的时候，回幼儿园看看。 现在是午夜一点。 距离十二点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天空中的恶之月力量有了衰退的迹象，而且占据整个天空的血......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爽文,同人热血,土豆万相玄幻,全军列阵穿越奇幻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三十二章 一级祠堂牌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三十三章 我来减轻你的恨意 “效果未知？” “那你为什么推荐这个？” 既然是按摩椅推荐的选项，应该有她的道理才对，结果给郑开来了一句效果未知。 “目前没有出现活人点亮祠堂牌位的情况，所以无法判断点亮之后的效果如何。” “运行程序给出了这样的建议，用户可自行选择是否听取。” 按摩椅的话让郑开陷入了沉思。 没有活人点亮祠堂牌位？ 那....裘生算什么？ “你认识裘生吗？” 郑开问道。 按摩椅的语气居然变得喜悦了很多：“裘生为本程序的源代码编写者。”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玄幻奇幻,脑洞都市,一剑青鸾元尊,邪神爽文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三十三章 我来减轻你的恨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三十四章 你们是无辜的 厨房里。 郑开将台灯放到一边，用手撕扯着这些黑线。 而舒傅则是安静的站在郑开的身后。 郑开第一次处理黑线，用的是手术刀，手术刀的锋利可以割裂这些黑线，只是黑线愈合的很快。 但这一次， 郑开没有用手术刀。 因为手术刀已经变成了善之刀，上面附加的善意太强烈了，郑开担心会伤害到郭生平。 所以， 郑开只能用手去撕扯。 幸好郑开现在的身体不再是单纯的活人身体，撕扯这些黑线只是稍微有点吃力，并不会感觉到太多的痛苦。 “郑开，让我......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穿越,都市土豆,全军列阵剑仙爽文,搞笑热血脑洞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三十四章 你们是无辜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三十五章 镜子慌了 “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郭生平的恨意又减少了一些。 这也意味着， 郭生平的实力又变弱了一点。 但这对郭生平来说，是好事。 郑开轻声说道：“我刚成为幼儿园的园长，所以需要重建幼儿园，可以的话，还要招几个诡物当护工和保安。” “你能来帮我吗？” 郑开现在的帮手不多。 而郭生平是幼儿园的诡物，本身对幼儿园很熟悉，所以要比其他诡物更适合。 此刻， 那些黑线已经完全缩回到郭生平的身体里了。 只剩下面部还剩下一些黑线缠绕着郭生......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都市,玄幻奇幻土豆,邪神脑洞,全军列阵武侠穿越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三十五章 镜子慌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三十六章 你俩怎么在一起？ 镜子悚然一惊，但没有回答郑开的问题。 见状， 郑开就知道，李伯说的话是对的。 镜子的身体里还藏着一个诡物。 这个诡物和其他困在镜子世界里的诡物不同，他和镜子是共存的状态，并不会受限于镜子。 如果不是李伯的提醒，郑开到现在都不会有所察觉。 “你不说话也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找。” 郑开眼神冰冷。 手中的善之刀想要伸向镜子。 镜子惊恐的大喊：“停！停！停！！” 镜面上的涟漪变得剧烈了起来，这是郑开第一次见到镜子表现的如此慌张......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爽文,穿越玄幻,土豆奇幻全军列阵,同人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三十六章 你俩怎么在一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三十七章 你算什么东西！ 祝竹看到郑开的时候，差点哭出来。 虽然她现在哭出来的都是血泪，但不妨碍她表达自己的委屈。 “14号，你怎么会和祝竹在一起？” 郑开好奇的问道。 郭生平没有见过14号和祝竹，所以表现得很淡定，郑开在忙着问话的时候，郭生平在看着镜子，不让镜子有异样。 14号也摸不着头脑：“我也不知道啊，我突然消失，然后就被送到了一个房间里。” “房间里只有这个黑罐子，罐子里这个女人看到我之后，一直在喊郑开，我就把她带上了。” 祝......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脑洞同人,玄幻仙侠爽文,元尊武侠,雪中万相都市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三十七章 你算什么东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三十八章 建祠 善之刀受伤了。 虽然刀身裂纹并不明显，崩裂的声音也很轻微，但郑开还是从血人身上的禁忌之力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感。 裘敬身上的禁忌之力是从其他诡物身上抢来的，准确的说，是偷来的，就像之前裘敬偷画家的祠堂牌位一样。 而画家身上的禁忌之力虽然是自己本身拥有的，但因为祠堂牌位受损，从三不之物退回了往生人，他的禁忌之力是残缺的。 一个不属于自己，另一个则是有缺损。 可以说， 裘敬和画家都不能和真正的三不之物相比。 眼前这个......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同人武侠,雪中玄幻一剑,脑洞奇幻,元尊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三十八章 建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三十九章 被包围了 “【建祠】权限已开启。” “【建祠对象】：郑开。” “【牌位等级】：一级祠堂牌位。” “从此刻起，益智幼儿园暂时晋升为大凶之地，任何外来诡物未经同意，不得入内。” “请编号014用户选择自己的祠堂牌位，一经选定，不得更改。” 随着郑开做出选择的一瞬间，按摩椅发出了一系列回复，紧接着，幼儿园的地下升起无数的手臂，将幼儿园的大门围了起来。 那些从镜子世界里跑出来的诡物，都被一股强制的力量拖拽了回来。 灰雾再次出现。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玄幻爽文,仙侠脑洞热血,雪中同人万相,斗罗火星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三十九章 被包围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四十章 怎么变少了？ “我投降，给条活路。” 镜子很无奈。 自己和血人共处了这么久，没想到关键时候，这个家伙直接丢下自己逃走了。 现在的郑开已经不是之前自己一直看不起的活人了。 他现在很强大。 起码。 杀死镜子对郑开来说，并不难。 所以， 镜子很明智的选择了屈服。 郑开冷笑了一声：“你和刚才那个血人是什么关系？”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他一开始和镜子世界里的诡物一样，都是被我关着的囚犯。” “但突然有一天，他超出了我的控制，却没有选择离开......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穿越,都市土豆,玄幻武侠邪神,一剑脑洞青鸾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四十章 怎么变少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四十一章 拖着疲惫的身体而来 郑开没有听到镜子的呢喃，做完一切之后，郑开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这种疲惫是从灵魂穿透到身体的乏力，让郑开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不由得，郑开的身体晃动了一下。 郭生平急忙扶住郑开。 郑开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做完就可以退出按摩椅了。 “按摩椅，我退出之后，身体里的画家会不会捣乱？” 郑开在担心这一点。 以前， 自己退出按摩椅都是一个人的事情，不需要顾忌太多。 但现在， 郑开的身体里多了一个......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爽文,都市奇幻,邪神知白,万相脑洞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四十一章 拖着疲惫的身体而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四十二章 你俩已经约好了？ 医院内的温度不高，比宿舍的温度低一些。 郑开询问过医院的护士之后，便来到了苏青的病房外，说起来，他和苏青好像都和医院挺有缘的。 前一段时间， 郑开住进了医院里。 现在， 轮到苏青躺在医院的病房里休养了。 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口，郑开看到苏青坐在病床的旁边，守着苏青。 而病床上。 苏青的面色很红润，呼吸也很平和，一点都不像是昏迷的样子，反而像是陷入熟睡中。 郑开敲了敲门。 苏蓝看向了门口。 苏蓝起身开门，面色有些不善，本......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爽文,穿越脑洞,热血奇幻,剑仙逆天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四十二章 你俩已经约好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四十三章 失踪的心理医生 “你俩.....早就约好了？” 苏蓝不确定的问道。 苏青有些疑惑。 郑开则是笑着岔开话题：“既然苏青没事了，那就办理出院手续吧。” 闻言， 苏蓝没有继续纠结这个事情，急匆匆的出去叫医生。 病房里留下郑开和苏青两个人。 “我昨天晚上睡得好好的，突然你姐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告诉我你昏倒了。” “医生说你是劳累过度，多注意休息。” 郑开没有提诡物世界的事情，他只需要让苏青觉得昨晚的一切都是做了一场梦就可以了。 苏青招了招手，......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玄幻仙侠同人,雪中,一剑武侠剑来,青鸾都市盖世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四十三章 失踪的心理医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四十四章 今晚，我住到你那里吧 又是失踪。 苏青现在听到这两个字就一阵头大。 王强失踪了。 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新的线索和下落。 华生也失踪了。 同样是毫无踪迹可寻。 “我要去华生的心理诊所看一下。”苏青有些坐不住了，她本身就是这么一个人，坐不住。 苏蓝强制性把苏青按回到座椅上，严肃的说道：“从现在开始，这件事由我来负责，没有你和郑开其他事情了。” “这也是老爷子的意思！” 闻言， 郑开刚想吐出的话又咽了回去。 其他人的话可能会犟几句，但任新的话，郑开还......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爽文,脑洞万相,穿越元尊,热血玄幻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四十四章 今晚，我住到你那里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四十五章 你不想见我吗？ 一顿早饭之后，郑开把苏青送回了她自己的家里。 对于苏青提出来的今晚一起住的建议，郑开最后还是拒绝了。 他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和人一起住。 万一， 哪天晚上使用按摩椅的时候，自己身体出现异样，而苏青又叫不醒郑开，该怎么办？ 一个人住挺好的。 起码， 郑开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事。 今天是上班日。 按理说， 郑开是需要去派出所上班，整理档案的，但因为苏晴的缘故，郑开算是旷了半天工。 下午时候， 郑开才来到派出所。 西北城区派出所的同事见......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穿越,都市土豆,全军列阵剑仙邪神,搞笑同人玄幻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四十五章 你不想见我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四十六章 有内鬼？ 档案室内只有郑开一个人。 郑开的情绪很快平静下来，淡定的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 这还是郑开第一次听到华生本人的声音，光听声音，其实这个声音很容易让人有好感。 “我查到的。” 查到？ 郑开眼神微凝。 虽然郑开的手机号不是什么重要人物的加密号，但想要查到郑开的手术号，还是有难度的。 郑开的第一反应是警察局里有华生认识的人。 郑开决定掌握主动权：“我和你可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想要见你？你应该打电话给其他人，......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都市,土豆武侠邪神,全军列阵知白剑来,搞笑脑洞热血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四十六章 有内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四十七章 难缠的人 咖啡馆里。 郑开和华生两个人相对而坐，都在打量着对方，从刚才见面到现在，两人都很默契的沉默不语。 直到服务员将华生点的饮品端了上来，华生这才慢悠悠的开口：“你比我想象中的普通一点。” 郑开不置可否。 他从来不否认自己是一个普通人。 “我本以为能够杀了裘敬，困住画家的人，应该在现实生活中同样是很出彩的人才对，可惜不是。” 说到这里， 华生有些失望。 郑开忽然笑了起来：“你似乎不希望看到我这么普通。” “有个人和我说，......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热血武侠,仙侠爽文,玄幻脑洞奇幻,雪中元尊同人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四十七章 难缠的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四十八章 郑开的祠堂牌位 夜晚的每一次降临，都让郑开的心情跟着提了上来。 回到宿舍。 郑开将华生的名片放到一边，简单洗漱了一下，碰巧苏青打过来电话，两人聊了几句之后就挂断了。 郑开现在最需要考虑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今晚进入诡物世界之后，选择什么作为他的祠堂牌位？ 晚上十点。 郑开的身体下陷，一股淡淡的失重感从按摩椅上传来，紧接着，便是身体完全被包裹的充盈感。 刚进入诡物世界， 郑开就听到了按摩椅的提示音：“距离开启点亮祠堂牌位，还剩余......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都市,玄幻奇幻爽文,逆天土豆,一剑邪神热血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四十八章 郑开的祠堂牌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四十九章 演技用时，方恨少 “编号014用户请注意，你已选定【破旧的钥匙】作为你的祠堂牌位，一经选定，无法更改，是否确认？” “确认。” 郑开的回答很坚定。 他想了很久，仓库里没有什么东西特别适合作为祠堂牌位。 既然如此， 郑开就选一个比较小巧易携带的物品，作为祠堂牌位。 “该物品为唯一属性物品，成为祠堂牌位之后，将不得放置在仓库中，必须随身携带。” “【破旧的钥匙】已选定，一级祠堂牌位正式开始点亮，供祠人：郑开。” “祠堂牌位副本已开启，......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玄幻一剑武侠,仙侠爽文穿越,青鸾雪中剑来,剑道第一仙奇幻烽火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四十九章 演技用时，方恨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五十章 婚后生活 论如何扮演好一名家暴男人？ 郑开给出的答案是：罢演。 演这种费力不讨好的角色，郑开都觉得一阵心累，索性用自己的方式去处理眼前的一切。 “我以后不会打你们了。” 郑开轻声说道。 女人愣住了。 不仅是女人，连角落里一直在扒饭，不敢抬头的小男孩也愣住了，抬起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郑开。 郑开的目光挪过去，小男孩又赶紧低下头吃饭，不敢和郑开对视。 女人没有说话。 但郑开很清楚，简单的一句话不可能改变一贯的印象。 想到这里， 郑开对......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玄幻仙侠同人,雪中,一剑武侠剑来,土豆全军列阵青鸾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五十章 婚后生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五十一章 欢迎来到南海市 初次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郑开本以为自己的睡眠会很浅，没想到睡得格外的死沉。 翌日清晨，女人叫醒了郑开。 郑开睁开朦胧的双眼，意识还有些不清楚，打了一个哈欠之后，脑袋才稍微转过来一点。 “吃饭了。” 女人喊了郑开一声。 不对。 准确的说， 郑开现在的身份是裘途。 在女人的眼中，郑开还是那个稍微一点动作就让人恐惧害怕的家暴男，即便是昨晚郑开的转变，也没有引起女人和孩子太多的好感。 这是一种日积月累的过程。 不管是别人对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五十一章 欢迎来到南海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五十二章 领先那个时代 “我选择了钥匙作为我的祠堂牌位，所以按照这个逻辑去想，按摩椅安排的副本世界应该和钥匙有关系。” “从之前给的提示里能知道，我这个猜想是没有问题，但问题是，我现在到哪里去找钥匙？” 郑开把全身上下掏了一遍，一把钥匙都没有。 即便是知道了公司地址，但因为郑开从来没有去过南海市，所以只能一边走一边问路人矫正路线。 等时间快到中午的时候，郑开才来到公司的楼下。 这是一栋五层楼。 放在现代， 五层楼不值一提。 但在七八十年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五十二章 领先那个时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五十三章 还会再见的 会议室内，所有人都在看郑开。 郑开是项目的发起人。 从很久之前， 以裘途为首的一批人就开始钻研对人体脑域开发、服务等各种项目。 幸好这是在南海市。 如果是在智安市，估计这个项目没有一点成功的可能性。 “裘总，解释一下吧。” 王敏芳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面带冷笑，等着看郑开的笑话。 郑开看了自己的小组的成员一眼，接触到郑开目光的人都在一瞬间转移了视线，或者低下了头。 郑开叹了一口气。 一个都靠不住！ 虽然这个项目是裘途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五十三章 还会再见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五十四章 来自父亲的“关心” 郑开赶回到家中，客厅内安静的可怕。 “....老婆。” 郑开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应。 郑开微微皱眉，玄关处是有一双女性皮鞋和小孩子的运动鞋，而且摆放的很凌乱。 按理说，女人和小孩应该在家才对。 郑开顺着客厅朝着里面走去，路过厨房的时候，郑开还看了一眼，发现砧板上还有刚刚剁碎的青菜，带着菜碎的菜刀盖在上面，厨房内还残留着淡淡的饭菜香。 座机的电话线被扯断了。 女人出门之前，应该是在准备做饭。 只是做到一半， 学校打过来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五十四章 来自父亲的“关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五十五章 治肾虚的药 等到郑开将木柜上所有的锁头都砸掉，自己的右手已经血肉模糊，看不到一点皮。 郑开忍着手掌的疼痛将木柜打开，一道蜷缩成一团的孩子紧闭双眼，殷红的鲜血从裘生的手臂流了出来，染红了木柜内壁的大半。 流出木柜的血只是少数。 大部分血都被木柜里面的缝隙吸收了。 “裘生！” 郑开急忙把裘生抱出来。 其实郑开之前听到秃顶班主任说自己的孩子叫裘生的时候，郑开显得格外诧异。 因为郑开见过裘生小时候的样子。 就在幼儿园二层楼裘敬的童年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五十五章 治肾虚的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五十六章 我想转校 郑开刚想反驳几句，但又想到，崔茗说的是裘途，只能悻悻的笑了一下：“我应该是吃了。” 如果没吃的话， 郑开觉得裘途的身体应该会更虚。 闻言， 崔茗忽然想到了什么，松开了扶着郑开的手臂：“我倒是忘了，裘先生日理万机。” 郑开扭头看了崔茗一眼，再次回忆了一下，确定文件包里那一堆名片里没有姓崔的，表情随之变得疑惑。 姑娘，我们认识吗？ 郑开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这句话。 毕竟， 以裘途渣男的手段，说不定还真的认识崔茗。 想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五十六章 我想转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五十七章 无比压抑的生活 郑开其实没想着让裘生转校，但看样子，裘生本人似乎对转校“很感兴趣”。 郑开的语气严厉了起来：“转校可以，给我一个理由，说服我，我就给你转校。” 裘生被郑开的语气吓到了。 毕竟， 裘途一直以来的暴躁形象已经刻在了家庭成员心中了，很难改变。 裘生唯唯诺诺的样子，让郑开想到了之前这个孩子一个人捧着碗饭蹲在客厅角落里吃饭的画面，不由得，郑开的表情和语气再次舒缓了下来。 “爸爸相信你不是一个喜欢逃课的孩子，有什么事情告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五十七章 无比压抑的生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五十八章 试验品 裘途的操控欲格外的强烈。 在裘敬身上， 郑开看到了极为相似的一点，完全就是从裘途身上复刻下来的基因。 “如果进入这个世界的人是一个同样有控制欲的人，那裘途的生活绝对是理想型。” “在家里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在外面和很多女性有着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多厉害！” “但很无奈，进入这个世界的人是我。” 郑开走在街道上，仅仅只是第一天而已，郑开就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甚至产生了放弃的想法。 要知道， 即便是之前再危险的情况，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五十八章 试验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五十九章 你还不明白吗？ 经过郑开为期一周的不懈努力，医院的裘生和家里的女人都对郑开有了轻微程度的态度转变。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裘生愿意主动和郑开聊天了，只是对学校的事情还是闭口不提。 家里的女人愿意吃郑开做的饭菜了，只是不愿意和郑开坐在一起吃。 当然， 郑开也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寻找钥匙。 常规的钥匙有很多，但没有一把能够引起裘生的兴趣。 公司的会议结束之后，郑开先是照常去医院里看望了一下裘生，然后回家。 只不过， 今天家里的气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五十九章 你还不明白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六十章 你就是那把钥匙 郑开一瞬间全明白了。 这个世界的源头是裘生。 所以， 裘生对这个世界来说就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因为， 裘生是创造这个世界的人。 这里的一切，都和裘生息息相关。 但在这个世界里，还有一个人非常的重要，那就是构成所有痛苦恨意的开端。 那就是裘途。 世界的源头和恨意的开端，这是两个概念。 郑开之前一直以为这是一回事，但现在看着裘生清澈的双眼，突然明白了，这两个不仅不是一回事，反而天差地别。 裘生创造了这个世界，所以裘生是世界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六十章 你就是那把钥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六十一章 请吃饭 “这个世界唯一的活人是你，裘生，而解开这个世界的钥匙是我，也就是裘途。” “我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只有两个办法，杀了你，或者我自杀。” 郑开自嘲的摇了摇头。 “我不能自杀。” “如果在这个世界里自杀了，其实就是相当于裘途自杀了，我一样活不下来。” 这就是所谓的毫无机会。 杀了裘生？ 先不说郑开的良心过不去，光是实力这方面，郑开也不觉得自己有杀死裘生的本事。 那么自杀？ 但自杀不就意味着自己死了吗？ 既然都死了，那离不离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六十一章 请吃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六十二章 一个男人和七个女人 准确来说，郑开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每天晚上都是在客厅的沙发上睡得，而且睡得都很安稳。 这其实是挺奇怪的事情。 按照郑开的警惕性， 大概率不会睡得那么死。 但只要是躺在沙发上闭上眼，郑开就会很自然的入睡，轻易醒不过来。 一夜无话。 早上， 郑开将家中的东西都收拾了一下，做好早餐放在桌子上，这才出门。 来到公司， 郑开先是就新产品—按摩头盔的事情进行了简单的探讨，然后对王敏芳和曾可可也发出了邀请。 曾可可倒是答应的很干脆。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六十二章 一个男人和七个女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六十三章 散伙饭 郑开欢迎的声音刚落下，所有邀请来的女人都看向了这家的女主人。 穿着随意。 头发凌乱。 面色发黄。 甚至， 女人的身上还有不少没有消掉的淤青，这些淤青不是郑开打的，而是她在摔东西的时候，自己磕碰到的。 但在其他女人的眼中，这就是郑开家暴的表现，也是不爱自己妻子的表现。 想到这里， 所有女人表现出得意的神情。 裘途虽然只是和她们随便玩玩，但除了不给她们具体的名分，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这一点，要比在家里当黄脸婆的这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六十三章 散伙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六十四章 你不恨我吗？ 郑开现在是裘途。 在这个世界里， 所有人的恨意都不会受限，这是裘生为了折磨裘途定下来的规矩。 但唯独裘途，他没有任何恨意，或者说，他没有拥有恨意的资格，他只配被人憎恨。 所以， 郑开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在一众让人窒息的恨意中，郑开什么都用不了，哪怕是按摩椅的仓库，郑开都不能用。 “我亏欠了你们，所以我需要补偿你们，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说，我会尽量满足你们。” 郑开轻声说道。 虽然这句话用处不大，但郑开还是下意识的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六十四章 你不恨我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六十五章 你们可以从我家离开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房间的一切都停滞了一下。 郑开有些诧异，这个时候谁会来这里？ 而且， 他邀请的女人已经都到齐了，只剩下一些联系不上的女人，没有邀请。 难道， 是那些没有联系上的女人？ 郑开现在动不了。 他现在的身体已经被冻僵在原地了，别说是站起来，就算是想动一下手指，都显得极为困难。 其余女人都不想管敲门声。 但敲门声显得很有耐心，一直不停的敲，只要没有人去开门，他就会一直敲下去。 七八十年前， 门铃是个稀有的东西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六十五章 你们可以从我家离开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六十六章 多亏了裘生 女人的话让客厅的恨意顿时全部冻僵在了原地。 郑开一脸诧异。 身上的疼痛都比不上郑开内心的震惊。 关键是， 女人凭什么用这种语气和三个往生人，三个血管级诡物说话？ 明明在场的人中，郑开一家三口才是最弱的那一方。 郑开想要开口让女人和裘生不要说话，本来邀请来的这六个女的只是冲着郑开来的，她们内心的恨意也只是针对郑开一个人而已。 但因为女人的这一句话，很有可能波及到女人和裘生。 这是郑开不想看到的事情。 裘途已经把这个家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六十六章 多亏了裘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六十七章 逐渐进入正轨的家庭 活下来的感觉真好！ 准确的说， 每一次郑开死里逃生，那种感觉要比任何事情都来的舒惬和开心。 别人每天还在过着很单一枯燥的生活，而郑开却在每天羡慕过这种生活。 陆瑶没有理会受伤的郑开，而是抱着裘生朝着次卧走去，她的眼里没有郑开，所以也不关心郑开的死活。 裘生怯生生的说了一句：“爸爸，快去医院吧。” 郑开笑着点了点头。 目送着陆瑶将裘生抱回到房间里，郑开这才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刀叉造成的伤口面积并不是很大，只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六十七章 逐渐进入正轨的家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六十八章 难缠的家长 今天是周日。 按理说， 今天还是休息日。 不光是郑开的公司，连学校应该也在放假。 郑开不担心陆瑶和裘生的安全，自从知道陆瑶是三不之物之后，郑开就觉得担心她们的安全，不如先担心一下自己的。 没有手机。 郑开看着窗外的小雨发了一上午的呆。 直到中午， 陆瑶才带着裘生又回来了。 听到开门声，郑开扭头看向门口，好奇的问道：“学校那边怎么说？” 陆瑶看了一眼郑开，语气还是那么冷淡：“转校。” 闻言， 郑开顿时有些生气了：“裘生怎么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六十八章 难缠的家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六十九章 你的路，该停了 “你们想怎么处理？” 秃顶男人退了一步。 郑开在陆瑶的身上多停留了一眼，应该是这个男人感受到了陆瑶身上的禁忌之力。 虽然这个男人眼中满是对陆瑶的贪婪，但说到底，他不敢太过分，尤其是涉及到和裘生有关的事情，他只能一步步的试探陆瑶可以忍耐的底线。 郑开没有说话。 这个情况， 还是让陆瑶来开口比较有说服力。 陆瑶抚摸着裘生的头，语气冰冷：“我想知道我儿子在学校里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一直逃课！” 郑开附和的点了点头。 这一刻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六十九章 你的路，该停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七十章 免费的保镖 郑开知道，裘生是为了他好。 退一步来说， 郑开现在的生活已经离不开按摩椅了。 每天想要正常入睡，就必须用到按摩椅才行。 所以， 郑开需要一直留在诡物世界里。 但裘生有办法让郑开待在现在这个世界里，让郑开和陆瑶，小裘生，过一个美满无边的家庭生活。 郑开沉默了很久。 “不！我还是要离开这里。” 郑开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 他差一点就被裘生说的心动了。 就差那么一点点！ 但不知为何， 郑开一想到活在这个世界里，他就有一种很空虚的感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七十章 免费的保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七十一章 真不会电死人吗？ 有裘生的帮忙，郑开心中大定，对上班也没有太多的恐惧了。 一路上， 郑开见到了很多同事，只不过这些同事都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郑开。 郑开不解其意。 可能是因为带着一个孩子，所以这些人看郑开的眼神有些奇怪。 回到工位上， 郑开刚坐下来，之前那个中年男人凑了过来：“裘总，你身体还好吧。” 郑开瞥了一眼中年男人，知道这个人对他不是真的关心，所以回答也有些漫不经心：“项目怎么样了？” 中年男人看出了郑开的疏远，语气也变得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七十一章 真不会电死人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两段记忆 恨意不受控制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尤其是这个世界的恨意在朝着连裘生都未知的方向发展，那就更加危险了。 一晃眼， 时间来到了下午。 个头只有一米多的裘生，说话老气横生：“这两个人打算下午弄死你。” 郑开没有丝毫意外：“所谓的强电流刺激，其实就是简单的电击而已，七八十年前，想要研制出服务于人体大脑的产品，不太可能实现。” 人的大脑永远是身体上最神秘的地方。 而这么神秘的部位，并不是简单的电流刺激就能实现和外界的沟通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七十二章 两段记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七十三章 想要当坏人的郑开 第一段记忆，是一段完全陌生的记忆。 在这段记忆中， 郑开看到了自己和陆瑶认识、结婚的画面，再然后陆瑶怀孕，裘生出生，一切都显得如此美好。 突然有一天。 裘途变了。 他对家里的一切都不再关心，甚至开始家暴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陆瑶抱着孩子跪在地面上不断求饶的样子，让郑开看得格外心疼，但却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这一段记忆不是他的，而是裘途的。 这幅身体是裘途的。 所以， 电流刺激大脑，最直接的一个表现就是郑开看到了裘途以前的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七十三章 想要当坏人的郑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世界变异的开始 郑开这种头痛的反应，表现在众人的面前，就是不断的抽搐。 试验台上。 郑开紧闭双眼，身体不停的抽搐。 而一旁的王敏芳眼中的恨意得到了些许的释放，比起直接杀死裘途，她还是更希望折磨裘途，把这么久以来，自己宛如笑话一般的爱意统统发泄出去。 不远处的裘生在犹豫要不要出手。 他拿不定主意。 从身体症状上看。 郑开好像不像是有生命危险的样子。 “算了，再等等。” 裘生重新恢复淡定。 郑开身体抽搐的幅度越发的强烈。 而一旁围观的公司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七十四章 世界变异的开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七十五章 鸡肋的管理者权限 裘生带着郑开离开了工厂。 回去的路上， 郑开和裘生的脸色都很难看。 但谁都没有先开口。 直到裘生忍不住了，才语气凝重的说道：“这个世界恨意的变异要超过了我的预期，我可能快要控制不住了。” 这其实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 由裘生创造出来的世界，在逐渐摆脱裘生的控制，这种感觉等同于这个世界背叛了裘生。 更无奈的是， 裘生毫无办法。 郑开眼神微凝：“这是不是说，留给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间不多了？” “没错。” 虽然这个世界最后会演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七十五章 鸡肋的管理者权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七十六章 裘生生气了 既然善之刀的办法行不通，那郑开只能将主意打到裘生的身上了。 “裘生，你身上还要善意吧？” 郑开问道。 裘生知道郑开的想法，直接将郑开的想法压了下去：“我这幅身体里是没有善意的，准确的说，我这幅年幼的身体也是由恨意组成的，你见过哪个恨意的身体里存在善意的？” 郑开： 《疯了吧！你管这叫美丽人生？》第三百七十六章 裘生生气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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