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档—(零号绝密档案)》 第1章 气氛有点不大对头 关于龙是不是真实存在这件事,千百年来始终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 而正是这个存在于悬而未决迷雾中的神性物种,却恰恰成为了融入于我们血脉里的精神图腾。 一个贯穿了几千年文明传承的精神图腾! 对于整个地球文明来说,绝对是一个绝无仅有的孤例! 那么,这究竟是一种巧合还是一种启示? 我记得瑞典着名心理学家卡尔·荣格说过一句话——科学只属于理解世界的一种方式,当它把自己的理解方式看成唯一正确的时候,就会阻挡我们的视线。 而现实的情形也确实如此。 所以,围绕着龙这个目前用科学尚且无从给出答案的话题,从古至今便衍生出了许许多多不确定的疑问和传说。 这其中,民间关于龙的传说显得最为扑朔迷离。捕风捉影穿凿附会的痕迹也重。之于普通大众而言,虽然明知道这类传说没有什么可信度,但却是茶余饭后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 所以我要提醒大家的是,在关于龙是不是存在这问题上,很多人其实一直忽略了另一个问题。 那就是,尽管民间充斥着各种有关于龙的传说,甚至有混淆视听以讹传讹的嫌疑,但官方对龙是否存在的信息,却始终保持着一种讳莫如深的暧昧态度。 这是为什么? 很多人大概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因此,我要告诉大家的是,龙其实是真实存在的,而其中的龙脉一说,寓意极深!只不过,有关于龙的真实信息,则归属于国家的零号档案里,而且有可能永不解密! 你要问我为什么呢? 我只能回答你四个字——无可奉告! 我现在要讲述的这段离奇经历,就是跟龙有关,而且只记录于属于绝密级别的零号档案里…… 你可以不信,最好也不要相信。就把它当做一个消遣的传奇故事来看,这或许更能契合你的三观。因为在我讲述的这段离奇经历中,有很多事件,是跟你的三观完全不合的。甚至……您的所谓三观,有可能被彻底颠覆。 因为你所能看到的世界,只不过是浮出水面的冰川一角,冰川之下,你无法想象! 好了,开始言归正传。 我要讲述的这段传奇经历,得从新中国建立伊始的大背景下开始。 这很关键。 现在的年轻人,对那段历史好像没有什么印象。特别是已经成长起来的九零后零零后这两代人。 不过对于五六十年代的那辈人来说,对那一段历史却尤为深刻。 说起来,我们这个国家目前呈现出的一派盛世气象,完全是从劫后余生一穷二白,靠着整个民族集体的勤劳和智慧,一点一点逐步建立起来的。但在这之前,随着新中国的刚刚建立,这个一穷二白的国家随之便面临着帝国主义的圭寸锁和包围,甚至再度面临着战争的威胁。 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起,随着我们国家跟苏联老大哥关系的破裂和加剧恶化,中苏边境日趋出现了极度紧张的局势,昔日关系亲密的“老大哥”转眼间变成了“亡我之心不死”的“苏修”。 而与中国比邻而居的印度,也趁人之危地在不断蚕食侵吞着我国的领土。在中印边境东、西两段同时向初建伊始的我国发动大规模的武装军事挑衅。 与此同时,美国在朝鲜战场遭到失败后,又发动了侵略越南的战争,把战火烧到了我国的南大门外,直接威胁着我国领土的安全。 在此以前,美国和多方支持国,伙同国名党武装特务窜扰我东南沿海地区,妄图建立大规模进犯大陆的“游击走廊”。 盘踞在台湾的某家集团更是蠢蠢欲动,无时无刻不在企图和妄想利用大陆的暂时困难“反弓大陆”。 这一系列严峻的事实,使得最高层不得不把国家安权放在一个非常重要的地位加以考量,也不能不高度重视国仿建设和战备工作的开展…… 在1964年5月至6月的最高层工作会议上,最高层领导把国仿看作是与农业并列的“一个拳头”。 从存在严重危险的新的世界战争的预估中,最高层提出原子战争的理念,并得出没有强大、稳固的后方,红色政权便得不到保障的结论。 依据于此,最高层提出了把全国划分为一二三线的战略布局,并下定决心搞好“三线”建设。 在1965年的“”计划中,最高层高屋建瓴地提出以国仿建设为中心的备战计划。从准备应付帝国主义早打、大打出发,把国仿建设放在第一位,抢时间把三线建设成具有一定规模的战略大后方。 同年8月23日,最高层的一位领导在国务院第158次全体会议上讲话说:“主席要我们注意三句话,注意战争,注意灾荒,注意一切为人民。这三句话,我把它合在一起顺嘴点,就是备战、备荒、为人民。” “备战、备荒、为人民”这个有着特殊年代印记的号召,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正式提出来的。 到了1966年,最高层领导又对“备战备荒为人民”这个号召作了进一步的解释,并把备战放在了首要位置。 我就是在全军全国人民一齐响应“备战备荒为人民”这个号召的大背景下,突然接到军部指令,跟随我们连长耿卫华下到最基层农村——渔洞村,执行指导民兵进行常规化的军事训练任务的。 直到接到命令那一刻,我也以为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简单任务,执行起来应该是没有什么难度的。甚至还有种谋得了一份美差的幼稚想法。 然而,当我来到任务的出发地时,才发觉气氛很不对头,好像跟指导民兵训练这个项目完全大相径庭。 这里,我就得先说说我们连长耿卫华。 耿卫华这家伙是一个典型的山东汉子,牛高马大,不善言辞,整个人显得有些木讷。 就是这么一个人,在个人军事技术方面却是一等一的好手,每回的军事技能大比武,这家伙准是全军的综合素质标兵。 特别是拼刺刀这一项,那就是一绝! 他曾经有过凭借手中的一把刺刀,撂倒过对方一个排的记录。 这个记录,至今没有人打破。 而我,一个叫夏志杰的家伙,要说在个人军事技术方面有什么过人的特长,还真没有。我唯一具有的特长,就是可以焖在水里憋气十分钟以上,并且可以不用任何辅助装备,下潜到几十米深的水底…… 我的这项特殊技能,几乎已经突破正常人的生存极限了,甚至更甚。 但我的这种特殊技能,对于一个普通士兵来讲,如果没有遇到特殊的极端环境,是派不上任何用场的。 所以,对于我这个在个人军事技能方面表现平平的人来讲,私底下像神一样的崇拜耿连长,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可是即便如此,耿连长却好像一直不怎么看得起我,平常看我的眼神总是爱理不理轻飘飘的,这种轻飘飘的态度里面,还蕴含着几分蔑视的味道。 这家伙即使是站在队列前冲着全连战士训话时,目光也很少落在我的身上。 我在他的眼里,形同一粒尘埃一缕空气。 我有几次想跟他套近乎,都碰了软钉子吃了闭门羹。 后来我的一个河南战友私底下提醒了我。 耿连长并不是对我这个人的人品有什么成见,而是看不惯我是一个小白脸。细皮论肉的像个女人。 有了这个河南战友的提醒,我才发现,耿连长对细皮论肉的小白脸好像都不怎么待见。 也就是说,耿连长不待见的并不只是我一个人,我们连至少有三个人他都不怎么待见,而这三个人清一色的都是小白脸。 尤其我是最为典型的小白脸,细皮论肉的一张瓜子儿脸透着粉红。 有时候私底下照镜子,连我自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觉得有点讨厌。 特讨厌! 当时那种年月,这种面相是最容易遭人嫉恨的。但也是最受年轻女孩子青睐的。 (而恰恰是因为我的这张小白脸,后边的传奇事件才会变得令人难以置信地惊心动魄。) 耿连长是实实在在地嫉妒我。 凭这一点,私底下我又有点瞧不起这个山东汉子了。 所以,当时得知要选派人下到基层协助民兵训练的时候,我是没要抱任何希望的。正常情况下,耿卫华就是挑错了人,也是不会挑选到我的。 事实果然不出我所料,耿连长选中的是我们连的另一个号称小岗炮的家伙。 小岗炮跟耿卫华一样,长得五大三粗,面孔粗糙紫黑,像头长着犄角的莽牛。 这家伙军事素质也过硬,选派他下到基层指导民兵训练算得上是最佳人选。 没有军营生活阅历的人,是不会知道被长年累月地关在军营里该有多么枯燥乏味。能有幸出了军营下到农村的广阔天地里透透气,而且还是驻村,那可就算得上是一件实实在在的美差了。 小岗炮接到这个美差后,激动得在我的上铺嗷嗷嗷地嚎叫,就像发了情的公狗似的。 然而世事难料,临到整装待发的时候,营长带上他的警卫员来到我们宿舍,亲自点名的却是由我跟着耿连长一起到基层农村去,没小岗炮啥事了。 这天上突然掉馅饼的事情当时倒把我砸得有些发懵,一头雾水,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心里却顿时乐开了花。 只是耿连长当时脸色铁青,就像是喝了砒霜似的。 小岗炮更是坐在我的上铺,整个人都像是傻掉了一般。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耿连长虽然面色极度难看,但还是一声不吭地执行命令。只有小岗炮当时看我的眼神,就像是要喷出火来一样。 后来小岗炮坦诚地告诉我,当时他连杀我的心都有了。以为是我背着他到团部搞了小动作,把他给活生生地给挤下来了。 (连队里私底下一直传闻我在团部有特殊的关系和背景)。 我原本以为,既然是到一个叫渔洞村的地方驻村指导民兵训练,就意味着那儿有很多的渔,说不定就是一个鱼窝子,到时候就可以有吃不完的鱼了。 每天大鱼大肉的,那日子该得有多滋润? 可是,当我到了渔洞村以后,才知道所谓的渔洞村是根本没有鱼的,甚至跟鱼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所谓的鱼洞村,其实就是一个穷得老鹰都懒得来屙一坨屎的地方,周围全是山。山不高,更像是丘陵,而且还光秃秃荒兮兮的。整个村庄被这些不高的山包围起来,显得很闭塞,好像还常年干旱,仅有的几条小河小沟没见一滴水,河沟底子在明晃晃的太阳底下干得都快冒了烟,裂开的缝隙足足有三四指宽。田地里的庄稼也焉兮兮地耷拉着叶子,都像是被太阳晒得昏死了过去。 不过这都是后话。 我前面说的到了任务的出发地发现气氛有点不大对头,是我和耿连长并没有直接到达渔洞村,而是被军部的中吉普送到了渔洞村所属的向阳公社,由当地的武装部长带着两个民兵和一个年轻的杨参谋在街口迎接的我们。 其实当时中吉普是完全可以载着我和耿连长顺着青石板铺就的老街,直接把我们送到公社驻地里去的。可是中吉普被武装部长拦停,我和耿连长从中吉普上下来,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大对头了。 我远远看见街道的口子实际上已经实行了戒严,由荷枪实弹的战士和几名安警局的人站在一个石牌坊下进行把守,其中还有三四个当地的基层民兵。 石牌坊后边的那条原本应该有行人的街道,也是空无一人,各家的铺板也是关得死死的。 十几辆严严实实覆盖着军绿色帆布的解放牌大卡车,静静地停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面上,就像是古朴的街面上突然多出了十几头怪兽似的,跟整条街道显得格格不入。 很显然,这十几辆军车装载着的是辎重物资。 我隐隐感觉到这条普老街,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件。 我一时间有点犯愣,愣愣地看了耿连长一眼…… 武装部长先看了我们的介绍信,然后递给站在他身后,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的白面书生模样的杨参谋,说: “杨参谋,具体情况还是由你来跟耿连长说。” 杨参谋接过介绍信,却并没有看,而是直接装进了他的随身公文包里,快言快语地对耿连长说: “具体情况等我们到了公社礼堂再说,因为事发突然,情况特殊又紧急,所以上面只能用指导基层民兵训练的借口把你和小夏调派过来。” 杨参谋说完这句话转身领着我们就要朝牌坊那边走。 同我一样发懵的耿连长几步抢到杨参谋的背后追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情,怎么就跟要打仗一样,辎重都跟上了……” 步幅大且频率极快的杨参谋头也不回地边走边说:“具体情况一会儿有人会专门给你介绍。” 杨参谋说话干脆而且简洁,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从他的表情里,却隐隐透露出一种焦虑急迫的情绪。 第2章 冰封的战士和石化的疯子 经过石牌坊的时候,负责警戒的民兵和安警局的人并没有对我们这一行人进行任何盘问,倒是路过的武装部长显得煞有介事地朝几个民兵训话道: “好生配合安警局的人在这儿守着!再熟的人也不能放进来,就是亲娘老子来了也不行!听到没有?” 跟在耿连长后边的我听到武装部长对着几个民兵这么训话,就觉得这个武装部长有点扯起虎皮做大旗的嫌疑了,不由得冷冷地盯了武装部长的后背一眼。 我们进入的这条老街,街道笔直,而且显得有点冗长,被两边小青瓦的木结构房子簇拥着,显出的古朴味道相当浓郁。 青石板铺就的街面并不宽,也很平整,刚好可以容得下装载着辎重的军车通过。 我们一行人从军车旁经过时,看见每辆军车的车窗都是摇起来关得死死的,正副驾驶坐上,都端坐着两名腰杆笔直神情沉稳的解放军战士。 这些经过了严格而且正规军事训练的战士,无时无刻的都在目不斜视地执行着本职任务,俨然在驾驶室里坐成了一尊雕像一般。 这样的军容军貌连我都暗自为之佩服。 就在的心里开着小差的时候,我的身后被人拉了一把,回过头,才发现是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民兵在后边扯了我的后衣襟,好像要跟我说什么悄悄话。 我心领神会地放慢了脚步。 等和走在前面的耿连长他们拉开了几米的距离后,扯我后衣襟的民兵才神秘兮兮地朝着一辆军车的驾驶室一努嘴,小声说道:“你看出点什么状况没有?” 我愣了一下,说:“什么状况?” 民兵这时的脸色突然变得有点紧张兮兮的,将嘴巴附在我的耳朵边,用极度神秘的口吻朝我耳语道: “汽车是前天晚上开进来的,里的这些解放军都硬在里面了……” “硬在里面了?你……什么意思?”我心里一抖,明知故问地朝民兵问道。 民兵见我没有听懂他的话,一皱眉,又附在我的耳朵边,声音有点短促急迫地又朝我小声耳语道: “就是死了!未必你一点都没有看出来。人就像是被冻在冰棺里一样。你说奇不奇怪?” 虽然我已经有了一点心理准备,但当再次确认了民兵的话,心里也不由得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不由得停下步子,朝着军车驾驶室里的战士看去。 还真的就像民兵说的那样,正副驾驶室里的解放军战士始终保持着笔直的标注坐姿,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眼睛一眨不眨,但眼神却透着死寂般的空洞…… 走在前面的武装部长这时突然扭过头,看见站住的我,眼神变得跟锥子一般。 身旁的民兵急忙扯了我一把,武装部长就朝我和民兵大声喊道:“站着干什么?梁贵民,你是不是又嘴快了?跟这个兵哥子说什么了?” 被叫做梁贵民的民兵怯声回了句:“我没说什么……”然后丢下我就朝前面撵上去。 我没有理会民兵部长的吆喝,目光继续落在军车的驾驶室里,脑子根本还没从震惊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耿连长见我表现出的异样,丢下前面的人,疾步走过来,朝我问道:“夏志杰,你发什么愣?中邪了?” 我当时表现出的状况,确实有点像是中邪了。 我声音哆嗦地朝着近在咫尺,只隔着一层车窗玻璃的战士对耿连长说:“他们都被定在里面了,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我的话令耿连长顿时将眼睛瞪得就跟铜铃似的,紧接着便把目光投向了军车的驾驶室,然后就朝前面同样站住的杨参谋他们大声喊道: “杨参谋,这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耿连长的喝问带着职业军人惯有的警惕和果断。铿锵有力! 很显然,他也看出了蹊跷所在。 前面的杨参谋脸色阴沉地苦笑了一下,和武装部长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快步走回来,依旧用公事公办的口吻朝耿连长说: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还没有一个准确的结论,谁也说不清楚,所以,我只能对你说无可奉告!” 耿连长的心理素质比我的心理素质要好很多,他语气已经放缓地朝杨参谋说:“他们……真的死啦?还……坐得笔直,跟活人一样??” “从生命体征上来看,应该是死了。不过现在事故处理专家还正在路上,一时半会儿赶不拢,就没有那个敢下定论。所以,事情很蹊跷。初步怀疑是被下了降头,但谁也不敢这么说,毕竟这种说法是封建迷信的说法。”杨参谋说。 “降头?你是说妖术?”耿连长追问道。 “目前也就是这么一说。但这也只能在这儿说这话,放在外边,谁也不敢说这话。”杨参谋又说。 这时,武装部长领着那个叫梁贵民的民兵和另一个民兵走过来,满脸抱歉地朝杨参谋说道: “杨参谋,其实都没事的,都是这个梁贵民嘴巴快,把这件本来要绝对保密的事情捅出来了,下来我一定好生批评教育他。嘴怎么就比婆娘家的裤腰还松……” 杨参谋朝武装部长说道: “在耿连长和小夏这儿,这件事是用不着保密的,就是他不说出来,一会儿还是会有专门的人跟他们讲的。只不过是知道得早知道得迟的差别。我现在担心的是虽然街道的口子是被扎死了,但是,这毕竟只是权宜之计,要想不让消息走漏出去,恐怕是很难的。” “我担心的也是这个事情。你说当地的老百姓一两场不赶场还找个勉强的理由说得过去。要是多几场不让这儿的老百姓赶场,就是消息不走漏出去,各种谣言也会像稗子一样很快就疯长起来。幸好回龙镇的赶场日子是369,这两天遇上是冷场天,没有人来赶场。到了明天,事情恐怕就难办了,明天就是9号,是逢场天,而且是逢大场,周边来赶场的人会很多。平常遇到逢大场,这条街道都会被挤得水泄不通的。回龙镇可是辐射了三四个公社的大场啊!”武装部长忧心忡忡地说道。 “这还真是个大事情,所以,明天逢大场的事情你要尽快跟你们的地方政府商量个稳妥的解决方案出来。目前,增援部队没有达到之前,我们最最缺的就是人手。” 听了这话的梁贵民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 “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方案,县武装部的已经分派出人手下去各个公社发通知,而且通知必须要下发到生产队一级。具体借口就是把几个公社的明兵抽调过来,集中到回龙镇进行封闭式的军事化集训。” “这个还真是个不错的办法。” “可是这个办法也只能是权宜之计啊!毕竟回龙镇是个辐射面这么宽的大场,也不敢封闭的时间太长了,毕竟周围老百姓的生活必需品都要赶逢场天到回龙镇上添置。油盐柴米酱醋茶,开门七件事,哪家也是少不了的……” “现在也只能争取到一天的时间是一天了,工作难度确实不小,但是困难像弹簧,你弱它就强,你说是不是?” “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倒是杨参谋……” “现在你不要在我面前叫苦连天,”杨参谋打断武装部长的话说道:“你估计大概能抽调多少明兵过来?我说的是擦黑之前……” “几百人应该是没有问题。” “几百人应该能解燃眉之急。”杨参谋忧心忡忡望着空荡荡用青石板铺就的街面说道。 “就只有军车里的战士这样?周围的老百姓没有……”耿连长这时不合时宜地插嘴问道。 没等耿连长把该问的话问完,杨参谋便转脸朝耿连长说:“奇怪就奇怪在这里,只有军车里的这些战士出了这样的状况,街两边的居民没有一个人出事。” “街两边的居民是没有出事,可是,海窝子那边却出大事情了?”嘴快的梁贵民又不合时宜地接嘴说道。 武装部长忍无可忍地朝着梁贵民踢了一脚,骂道:“这是长官级别的在说话,你插什么嘴?” 梁贵民插的话并没有分散耿连长的注意力,也没有引起我和耿连长的足够注意。 耿连长用疑惑的眼神再次看了看隔着车窗玻璃的战士,说:“就没有被什么东西攻击过的痕迹?” “还真的没有,他们都是被冻在驾驶里的。说实话,现在驾驶室里的温度在零度以下,而且,一直保持着这个温度……像个恒温器。” “冻在驾驶室里的?零度以下?现在可是五黄六月的天气……”听了杨参谋的话,耿连长下巴都快被惊得差点掉在地上了。 的确,现在正是炎炎夏日的天气,军车里的战士怎么会被冻僵在驾驶室里? 这简直是太蹊跷太离奇了? 天方夜谭? 同样觉得不可思议的我,这时却不经意地将目光调向了旁边低矮屋檐下的一口牛肋巴小窗户,一张惊恐的面孔从牛肋巴下窗户的后面一闪而过…… 我这才发现,关门闭户的街道两旁的窗户后边,好像都躲着一张张陌生鬼祟的脸。 我正自疑惑这张略显神秘的面孔时,那扇牛肋巴窗户里面陡然间又触目惊心地扑出来另一张狰狞诡异的面孔。 我还没有回过神的当口,双手死死抓住牛肋巴窗户的这张诡异面孔,竟然阴恻恻地朝着我们狞笑着大声吼道:“屋顶上有鬼!有水鬼!绿颜色的水鬼!你们的眼睛都是瞎的啊?它就躲在屋脊上偷看你们,你们就没看见它吗?你们的眼睛都拿给裤子笼住了吗?用枪打它啊!快用枪打它啊!一个个背着枪没卵用的东西……” 听着这阴恻恻的诡异声音,我的脊背瞬间抽紧,一层鸡皮疙瘩立马布满全身。随后就有一个人从那张狰狞面孔的背后闪身出来,边拽扯着那张狰狞面孔边哀求般第朝狰狞面孔喊道: “爸呢——你就不要再给政府添乱了啊!你还是到你房间里面躲起来嘛!” 而狰狞面孔却死死地抓住牛肋巴小窗户,目露凶光色厉内荏地朝着我们咆哮道:“你们放我出去!你们放我出去!你们怕鬼!我不怕!我年轻就跟它们这些东西打过交道!我不是疯子!我真的不是疯子!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当成疯子?你们大错特错了,我是开了天眼的人,我看到的东西都是真的!我有绝密情报要报告政府!我有绝密情报要报告政府!” 我这时已经反应过来出现在牛肋巴窗户后边的这张狰狞面孔是一个疯子了,刚刚被弄得紧绷起来的神经也随之松懈下来。 然而,令我感到有点不可思议的是,我似乎突然从疯子凶光暴露的眼神里获得了某种启示,有种透过暴风眼窥视到了核心处的平静一般。 我从疯子的目光背后看到了一种急切的焦虑和暗示,于是鬼使神差地就朝着街对面瓦房的屋脊上看了过去。 当我的眼神从瓦脊上不经意地扫过时,刹那间惊得头发也一根根地直竖了起来,因为我确实看见了对面的瓦脊上躲着一双偷窥的诡异眼睛,于是不由得失声惊呼道:“连长,屋脊上果然有鬼!” 第3章 捉鬼 在我惊诧此发出喊声的同时,躲在屋脊上的那双偷窥的眼睛也随之消失不见了。耿连长他们听到我的喊声,并顺着我的目光朝屋脊上看过去的时候,屋脊上什么都没有了。 耿连长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朝我骂道:“你还真是大白天地撞鬼了!别他妈遇上点事就一副打哆嗦尿裤子的样子,老子跟着你丢不起这人!给老子拿出点阳刚之气出来。” 在耿连长的训斥下,我还真的挺了一下腰杆。 那个叫梁贵民的多嘴民兵这时却在一旁冷不丁地怯声说道: “屋脊上真的躲着一个人,我也看见了,他没有撒谎。但……肯定不是鬼,鬼白天不敢出来,白天阳气重,鬼遭不住。” 有了梁贵民的佐证,杨参谋和耿连长面面相觑了一眼,然后朝武装部长说道:“你看用不用安排人到后面转一圈看一下?” 武装部长这时就把目光投向了梁贵民和另一个民兵,并朝梁贵民说道:“既然你眼睛尖,看到屋脊上躲着人,那就你和廖志芳到后边去转一圈。” 梁贵民立时露了怯,说道:“就我跟廖志芳两个人啊?万一……” “万一个锤子!不是你跟廖志芳两个人,未必还要老子派一个加强连的人跟着你?你背上不是还背着炮火的吗?未必你背的是烧火棍子?” 梁贵民仍旧面有难色。 这时耿连长朝我吩咐道:“小夏,你也跟着去。你不是也看见屋顶上藏有人的吗?” 说实话,听了耿连长的吩咐,我心里也打鼓。但是如果我把这样的心思表现出来的话,会让耿连长更瞧不起,于是挺胸收肩地做了个标准的立正姿势说道: “是!” 杨参谋这时又朝武装部长吩咐道:“把那个疯子带回到公社去,一会儿我要单独问他话。”然后甩开步子就走。 耿连长用鄙视的眼神瞄了我一眼,然后跟着杨参谋也朝前边走了。 剩下武装部长朝两个民兵说道:“赶紧和这个兵哥子一起去转一下,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完了一起把那个疯子带到公社去。” 梁贵民却说:“任部长,要不然你也跟我们一起去转。你一个人在这儿等我们也没多大意思,你说是不是?” 被喊作任部长的武装部长没好气地朝梁贵民说道: “嗬,你好大的口气,敢安排起老子来了。你要搞清楚,只有老子有资格吩咐你做任何事情,你……是没有丁点资格吩咐老子做任何事情的。没有上下级了?要不是看在你是老子的亲舅子份上,老子早就……” 任部长一副恨梁贵民牙痒痒的样子,而且朝梁贵民瞪起了眼珠子。 梁贵民却嬉皮笑脸地朝瞪眼珠子的任部长说道:“好好好,你不要把话说得这么复杂,你就在这儿稳坐钓鱼台,我去就是。”然后抬腿就走。 那个叫廖丽芳的民兵和我当然不好说什么,跟着梁贵民。 对面屋脊上露出鬼脸或者人脸的房子旁边,正好有一条憋窄的小巷子通往房子后边的山上。巷子狭窄,而且很少有人走动,用不规则碎石板铺就的阶梯路面上已经长出了深绿色的苔藓,有点湿滑。 整条巷子里的空气也湿漉漉的透着一股子冷气,还混合着湿木头和着湿柴火腐朽发霉的味道。 这条名回龙镇的老街,其实就是处在一条两边都是山坡的山坳里,地势低洼狭隘,一条老街把整个山坳给塞得满当当的,显得有些拥挤。 我们顺着这条憋窄冷清的小巷子来到屋子的后边,屋子的后边是一片沿着山坡生长起来的斑竹林。每一根斑竹长得笔直修长而且也高,所以整个斑竹林显得并不遮阴蔽日般的幽深,倒是有种舒朗的清幽感觉。 我这人喜静,所以这种感觉让我有种亲近感。 其实,来到屋子的后边也没有什么好转的,除了低矮的屋檐,然后就是连片的小青瓦屋顶。小青瓦的屋檐就着低缓的山势,有的屋檐已经触及到了山坡的位置,站在山坡的旁边,一抬脚就可以上到屋顶上。 看了这样的地形和屋檐,我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样的屋檐和这样的地势,任何一个人都是可以轻松自如地上到屋脊上对着街对面偷窥的。 很显然,刚才我看见的那双偷窥的眼睛还真的是一双人的眼睛,而不是所谓的鬼。我刚才是被那个疯言疯语的疯子给带偏了。 梁贵民背上背着一杆步枪走上土坡的斑竹林里,朝着周围望了望,然后骂骂咧咧地说道: “那个龟儿子的吃饱了没事干的,这个时候躲在屋顶上东看西看的干什么?真是不知道好歹,空气都这么紧张了,就不怕老子背上枪里头的子弹不长眼睛?” 一直没有说话而且显得有些懒散随性的廖志芳这时朝梁贵民笑道: “也就你的枪配有真正的子弹,老子背的枪从来都是空枪。在你面前,你姐夫的原则性还真的不大过得了关,凭什么就给你背的枪单独配子弹?也不怕你用枪惹事……” 梁贵民得意地说道:“别看我姐夫在你们面前对我吆三喝四的,私底下他还真的不敢把我得罪凶了。他要是把我得罪凶了,只要我在我姐面前吹一点点阴风点一点点鬼火,就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你的意思是你姐夫还有什么把柄被你捏在手上了一样?”廖志芳这时略显坏笑地说道。 “他那点事情,你未必还不知道?所以,老子叫他给我配子弹,他就得给老子配子弹!”梁贵民越发得意地说道。 梁贵民和廖志芳两个人一个站在斑竹林里的缓坡上一个站在低矮的屋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扯起了闲篇,倒不像是来搜查的,倒像是躲在这儿来扯淡的。 这两个人说的话我不想听,也不大听得懂,所以毫无兴趣。但我又没有权力吩咐这两个人做任何事情,于是就只有自己选了一个视角比较好的地方,朝着周围东张西望。 我还真的怀疑刚才看到的那双眼睛的主人,这个时候就躲在房前屋后的哪个隐蔽处,说不准此时仍旧在窥视着我们。 想到这儿,我的神经情不自禁地就绷紧了起来…… 也就在这时,我不经意间地发现不远处低矮的屋檐下,有一堆柴草垛子冷不丁地动了一下。 我脑子里立马闪出一个念头——柴火垛子里有人! 没有经历过任何突发事件的我,脑子里轰地一声就发出一声闷响,近乎用惊心动魄般的声音,颤声朝梁贵民和廖志芳喊道:“那堆柴火垛里有情况,在动!” 第4章 惊魂时刻 正在扯淡的梁贵民和廖志芳惊闻我的喊声,不约而同地脱口朝我问道:“在哪儿?” 看得出,这两人脸上露出的表情比我还要紧张! 见这两个家伙这么不经事,我快速地让自己镇定下来,不再搭理这两个怂货,直接朝着那个柴草垛跑过去。 见我朝着那堆柴草垛跑,梁贵民和廖志芳却没有挪步。 其实这两个家伙已经看到了那个仍旧在动弹的柴草垛,可是就是不挪动步子跟着我过去。 而我之所以能够很快地就让自己镇定下来,是因为我其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无神论者,关于鬼神之类的东西,根本就不信。 之所以刚才会对着屋脊上的那双眼睛喊出有鬼之类的荒唐话,是因为我的意识当时受到了那个疯子的干扰,被那疯子带沟里了。 当我走近柴草垛子的时候,我发现柴草垛子不是在动,而是在瑟瑟发抖。 准确地说是有个人或者什么动物之类的东西躲在柴草垛子里发抖。 “喂,那个兵哥子,还是小心点,当心那里面藏着长獠牙的野物。”仍旧站在原地没有挪窝的梁贵民朝我提醒道。 因为内心对梁贵民和廖志芳这两个家伙极端鄙视,所以私底下我对梁贵民好意的提醒嗤之以鼻。 我壮着胆子,伸手打算把那堆仍旧在瑟瑟发抖的柴草垛子捞开,柴草垛子里这时却冷不丁地传出一声轻微的喷嚏声。 是个女人打喷嚏的声音。 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在柴草垛子里的梁贵民和廖志芳当然也听到了这一声并不算响亮的喷嚏声,更听出了这是一个女人打出的喷嚏声。 于是这两个怂货一下子来了精神,箭一般地快速跑过来,一左一右地跟我站在一起,而且还虚张声势地抢先朝着柴草垛子大声喊话: “是哪个躲在里面装神弄鬼的?赶紧自己走出来哈,不然就当女特务逮起来了哈……” 瑟瑟抖动着的柴草垛子居然在梁贵民和廖志峰两个人带有威吓性质的喊话声中静止了下来。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了一眼。 这时候的梁贵民变得比谁都胆大和踊跃,将端在手里的步枪收起来背好,然后朝前跨上一步,伸手就要去掀开那堆柴草垛子。 也就在这时,廖志芳突然一把拉住梁贵民,肝儿颤般地朝梁贵民喊道:“别去!里面藏着的不是人!” 廖志芳意外而又奇怪的提醒让我和梁贵民都不由得打了一个愣神。 被廖志芳拉住的梁贵民朝廖志芳说: “明明是个女人在里面打喷嚏,你怎么说不是人?” 这时廖志芳眼神闪烁地用手指了指柴草垛一侧不起眼的地方,声音发紧地小声说道:“那儿露出了一节花尾巴……” 顺着廖志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我和梁贵民情不自禁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一条足足有手臂般粗细的蟒蛇尾巴,半隐半现地赫然出现在我们眼前…… 蟒蛇露出的尾巴并不长,也就一二十厘米,但就是这短短的一二十厘米的尾巴,便足以能够想象出藏在柴草垛子里的这条蟒蛇有多粗大! 看到蟒蛇尾巴的梁贵民惊呼失声地喊了声:“我曰你妈!”然后一下子闪身藏在我的身后,把我直接推到了他的前面当人肉盾牌。 我也是生平第一次看见这么粗的蟒蛇尾巴,心里同样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浑身的肌肉都抽紧了,但是却并没有像梁贵民那样朝一边躲。 廖志芳的胆子明显要比梁贵民的大很多,见我没有躲也没有逃,他也站在原地没有动,和我肩并肩地站在一起,朝我问道: “兵哥子,你看咋办?这么大的梭老二(当地对蛇的统称)有可能连一头牛都吞得下的哦!会不会都修炼成仙了?这回我们多半是跑不掉了。” 这时,躲在我身后的梁贵民别出心裁地小声说: “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美女蛇?咋会是女的在打喷嚏?我听得清清楚楚的。” 我这时脑子也有点发懵,朝廖志芳说:“要不然还是撤?” 廖志芳当然同意我的建议,冲着我点了下头,首先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开始后撤,生怕弄出半点动静,惊动了藏在柴草垛子里的那条蟒蛇。 一见廖志芳后退着开撤,我身后的梁贵民当然丝毫不敢怠慢,这家伙首先撤在了我和廖志芳的前面。 只蹑手蹑脚地撤出一两米远的光景,梁贵民这家伙突然转身,根本不为我和廖志芳考虑,疯了似的狂奔起来,一边狂奔一边石破天惊般的大声喊: “不得了了,柴草堆里面藏了一条好大的美女蛇!真的是美女蛇啊!” 梁贵民的过激反应把我和廖志芳弄了个措手不及。这家伙石破天惊的喊声就像是在我和廖志芳的头顶上方响起一声惊天霹雳。 脸色已经绝青的廖志芳经梁贵民这么一折腾,当然也顾不上我,屁滚尿流地紧跟着梁贵民朝着那条巷子疯跑了过去…… 只有我,站在原地,没有后撤,也没有逃跑。 不是我不愿意后撤,更不是我不愿意逃跑,而是因为我仅仅慢了半拍的功夫,从柴草垛子的背后,突然间闪出一张沾满血污,邪恶狰狞得无以复加的面孔。 当这张面孔赫然出现在我面前,我的魂就像是被什么东西一下子给抽走了,脑子发懵,腿肚子发软…… 而更让我魂飞魄散的是——这张面孔主人的右手竟然捏着一把血淋淋的军用刺刀,左手提着一颗青褐色的奇异动物的头颅…… 在极度强烈的视觉冲击下,我的魂魄似乎在那一刹那间从掀开的天灵盖里嗖地一声飞了出去,但是,瞬间的意识还算清醒,我分明看见这人手里提溜着的那颗青褐色的奇异动物脑袋,就是传说中龙的头颅! 是真正的正滴着黑血的龙的头颅! 当我的目光定在这人手里提溜着龙的头颅时,意识和思维同时定格,身体也僵直在了当处。 这人朝我走过来,我却一动不动…… 这人走到我面前,因为脸上沾满了血污,因此我对他的五官一无所知。只感到他和我对视在一起的瞳孔闪烁着咄咄逼人的凶光。 我已经有着1·78米的身高,但这人比我起我来,还要高大魁梧许多,几乎居高临下般地朝我说道:“别把你看见的告诉任何人!不然我会来找你!” 声音很特别,沉闷而且阴郁。 我尚且来不及对这人点头或者摇头,突然感到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5章 丢人现眼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边围了一圈人…… 耿卫华和武装部长都在,梁贵民和廖志芳也在,还多出了五六个手里端着枪的民兵。 我显然是被人从那堆柴草垛子里刨出来的,身上还有尚未来得及清除掉的柴草屑。脸上好像还被喷了冷水,湿漉漉的。 梁贵民的手上正好端了一个土巴碗,里面盛着半碗清水。稀疏的几根胡子茬上沾着几个微小的水沫珠子。 是这小子朝我脸上喷的水无疑了。 有洁癖的我感到一种彻头彻尾的恶心。 “你怎么会钻进柴草堆里,那条美女蛇呢?”梁贵民首先朝我问道。 如梦方醒的我意识还有点懵懂,没有理会梁贵民,倒是朝耿连长问道:“耿连长,我这是在在哪儿?你们……” 耿卫华的脸色很难看,原本就粗的两道眉毛在眉心处拧到了一块儿,就跟绳子打了死结似的。 我的狼狈相让耿卫华感到丢了脸,没好气地朝我冷声喝道:“你先站起来!站起来!” 耿卫华的声音急迫而且短促,就像是我一刻不从地上站起来,他的腰板一刻也不能挺直。 我试着从躺着的地上站起来,感觉身体的各个部位没有什么不适,便又朝耿卫华问道:“你们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这话得问你们三个啊!”耿卫华没好气地朝我说道:“你是怎么进去的,是有人把你弄进去的,还是你自己钻进去的?” 耿卫华用眼神一瞄那堆柴草垛子。 我刚想把自己看到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告诉耿卫华,但是一想到那个人对我的警告,只好支吾着说:“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被人从背后偷袭了,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武装部长这时说道:“不对!绝对不对!你们三个中绝对有人在撒谎!绝对有人在撒谎!我敢肯定!你们中有人在刻意隐瞒什么……” 武装部长的话让我感到一丝不安。 梁贵民这时却比我还急地朝武装部长申辩道: “姐夫,首先申明,我没有撒谎哈。刚才柴草堆里真的有一条美女蛇,起码这么粗!不信,廖志芳可以作证,他也是看见了的。”边说梁贵民边用两只手臂圈了一个特夸张的圆圈。 武装部长恶狠狠地瞪了梁贵民一眼,骂道: “哪个是你姐夫?在外边老子当不了你的姐夫,你也不是老子的小舅子。老子现在跟你谈的是公事,不是私事!记吃不记打的东西!” 然后又转脸朝身边的廖志芳问道: “梁贵民说你也看见了,是不是真看见了?究竟看清楚了没有?美女蛇?还狐狸精呢……” 廖志芳这才一五一十地说道:“其实也没有真正看清楚,只看见一节尾巴。整个身子是藏在柴草垛子里的,梁贵民比的那个是有些夸大的成分。但我们看到的绝对是大得不得了的梭老二(当地对蛇的统称)尾巴,而且也粗,从露出的那节尾巴来看,这根梭老二起码有这么粗……” 廖志芳这时也比划出了一个描述性质的动作。而他比划出的动作却是正常水桶般大小的样子。 武装部长听了廖志芳的话,又狠狠地瞪了梁贵民一眼,骂道:“什么话从你嘴里出来,不是蚀一半就是涨一半,你是不是唯恐天下不乱?” 梁贵民不服气的嘟噜道:“是有这么粗嘛,我又没有吹牛。” “你再说有你刚才比的那么粗,信不信老子关你狗曰的禁闭?现在在搞什么运动你又不是不清楚?”武装部长朝梁贵民厉声警告道。 梁贵民终于不出声了。 然后,武装部长朝耿连长说道:“耿连长,我的人已经基本把他们看见的事情说清楚了,现在该你来问你的人了。” 也许是我的怂样让耿连长脸上蒙了羞。这家伙的脸色越发变得阴沉难看,根本不理会武装部长的话,只朝我说了句:“走,回去再说!”然后转身就走。 我当然不敢怠慢,疾步跟着耿连长就朝那条巷子走,感觉身后追随着我的目光就像是锥子一般,如芒刺在背。 耿连长标准的军人步伐迈得很快,走得也急,故意要带着我跟后边的武装部长他们拉开一段距离。 我当然懂耿连长的意思,疾步追随着他。 “你说你小子丢不丢人?被人弄进柴草堆里就像个死人似的。还……还弄都弄不醒,用冷水才激醒。那两个怂包都知道跑,你倒好,不跑不说,反倒钻柴草垛子里去了!怎么?没有长腿?腿肚子抽筋了,跑不动了?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冲锋你不会,当逃兵也不会?” “连长,你怎么能怂恿你的手下当逃兵呢?你这是原则问题了……” “老子只是针对你这怂包才说这话的。好赖话你听不懂?老子敢断定,要是上了战场,就你这种太阳也晒不黑的怂包,不是逃兵就是俘虏,没有第三条路给你选。你他妈还抓起我的小辫子来了……” 耿连长的话让我的脸上一阵阵火烧火燎地难受,臊得慌,低三下四地朝耿连长说:“耿连长,我也不是有意要给你脸上抹黑的,当时的情况确实是……” “确实是什么?真的见到美女蛇了?走不动道了?”耿卫华朝我抢白道。 因为我对那人的警告心有余悸,不敢把真相告诉耿卫华,只好说: “你知道我是没经过事的,谁想到一来就遇上这种事。平常我连耗子在面前跑过都会一惊一乍的,何况还是……” “老子怀疑你根本就不是一个纯爷们,是个……” 一听耿卫华要说带有歧视性质的话,我立马打断耿卫华的话说道: “要不然你一会儿就跟组织打报告,把我弄回去算了,我还是回到军营的大熔炉里回回炉,免得再给你脸上抹黑,就让小岗炮来。说白了你本来想带的也是小岗炮。你对我的成见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看我横顺都不顺眼……” 耿卫华见我来了情绪,说道: “你以为老子不想把你弄回去,可是,现在的情况是——凡是进入到回龙镇的人,在事情没有的得到解决之前,谁也不能跨出回龙镇半步,否则直接军法从事!军部已经给我下了一道秘密指令,一会儿,小岗炮他们随后也会赶到这儿来!” 听耿卫华这么一说,我的心里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感觉事情朝着越来越复杂的方向在发展,急忙又抢上一步,朝耿卫华追问道:“耿连长,究竟是出了什么篓子嘛?怎么感觉有点神神秘秘更有点神经兮兮的……” 耿卫华说道: “出了什么篓子?你以为只是那十几辆军车的问题?一个村子的人,几百条命,一晚上连同房子带人一起消失不见了,沉了!只剩下一汪清水了!” “哪儿啊?”我失声惊问道。 第6章 摆放着七口棺材的黑暗之屋 就在我惊问出声的时候,只见一条瘦小的人影朝着巷子里灵猫一般地蹿进来。 一个头发稀疏身形单薄的小男孩子朝着我和耿连长直直地跑了过来,跑动的时候,一双光脚板底下就像是刮起了一阵小旋风似的。 跑到近前,男孩子扑通就给耿连长跪下了,并一把抱住耿连长的小腿肚子,仰面朝耿卫华哭着喊道: “解放军叔叔,你快去看看,我爸要把我爷爷杀了,正在小天井里磨杀猪刀呢!我爸也疯……” 小孩子幼稚的脸上全是惊恐之色,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耿卫华躬身一把将小孩子拉起来,说:“你家在哪儿?赶紧带我过去……” 小孩子听了耿连长的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和多余的话,转身就朝巷子外跑。 我和耿连长急忙跟上。 出了巷子口,看见小孩子直端端朝着刚才露出疯子面孔的那扇牛肋巴窗户跑,才明白小孩子是那家人的孩子。 牛肋巴窗户的旁边就是一道紧闭着的铺板门。 紧闭着的铺板门后边好像有人一直在候着,小孩子冲铺板门拍了一下,铺板门便翕开一道缝,小孩子闪身进去,铺板门悠然关上,显出少有的谨慎。 我和耿卫华紧跟着来到铺板门前,耿卫华刚要抬手敲门,铺板门又突然翕开一道缝,我和耿卫华想都没多想,快速地闪身挤进了屋子。 重新被关上铺板门的这间屋子很黑,我和耿卫华一时半会儿根本不能适应这样的光线,眼前一抹黑,看不清屋子里的任何事物。 “怎么这么黑?”耿卫华嘟噜了一句。 进到屋子的我和耿卫华都没有贸然再迈出步子。 等眼睛在短暂的时间内稍微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后,才隐约能看见屋子里的一些模糊不清的事物。 当眼睛能够看见屋子里的模糊事物时,我不由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因为这间屋子里摆放着的居然是七八口黑漆漆的棺材! 这是一个棺材铺子? 我本能地有些排斥这样的气场,脑子有点发木。 我转动着脑袋,想尽快搞清楚这间屋子的具体状况,担心自己和耿卫华被带进了一个和死亡有关联的陷阱里,不经意间,才发觉铺板门的背后站着一个同样单薄瘦弱的身影。 这是一个身形苗条但却显得有些羸弱的年轻女子的身影。 女子站在铺板门的背后,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们,这让我有种瘆得慌的感觉,脑子里突然冒出了女鬼的影子,而且快速地跟这个羸弱的女子重叠在一起,浑身的鸡皮疙瘩顿时起了一层。 于是我把目光牢牢地锁定在这个女子的身上。 也就在这个时候,铺板门外传来武装部长的砸门声,并朝着里面大声喊: “耿连长,开门,你们一个二个的把门关那么紧是怎么回事儿?赶紧让我们进去,你人生地不熟的,怕出事情,这家人是有大问题的……” 处在这种环境中的我是巴不得在这个时候把紧闭的铺板门打开的,好让外边的光线和武装部长他们一起进到这件屋子里来,于是上前一步打算去把铺板门打开。 铺板门背后的女子这时却变得过度的紧张和拘谨,反应也出奇的快,我刚朝铺板门迈出半步,打算去把铺板门打开,年轻女子立马用身体挡在铺板门的前面,并朝我急迫地说道: “千万不能放多余的人进来,有你们两个就够了!” 女子的话引起了耿卫华的警觉,他转过身,朝年轻女子问道:“什么叫有我们两个人就够了?人多力量大,多个人多个帮手,你把门抵那么紧干什么?” 年轻女子的头这时摇得如同拨浪鼓,用发紧的声音哀求般地朝耿卫华说道:“真的不能让多余的人进来,我求你了,同志!人多嘴杂,好多事情就说不清楚了。” 这个时候,武装部长在门外边把门拍得越发响了,并朝着里面喊: “闵芝岚,老子听到你的声音了。你又在装神弄鬼妖言惑众是不是?老子现在正儿八经地跟你申明一下,老子现在是代表政府命令你把门打开,你要是再不把门打开,一会儿我连你一起抓到公社去,开你的批斗会,把你绑起来游街示众,你信不信?” 武装部长的话很具有威胁性和威慑力,用后背死死抵住铺板门的女子求援般地朝耿卫华使劲摇头,却紧闭着嘴巴不敢再出声了。好像这样就能蒙混过关地表示刚才说话的不是她。 耿卫华却根本不理会年轻女子求援般的眼神,朝我命令道:“小夏,你去把门打开,让外边的蔡部长他们进来。我还真的不信这个邪了!青光白日的,搞得这里面就跟黑风洞似的。” 对于开不开这扇铺板门,其实我的内心是很犹豫的,按我的本意我是想去把铺板门打开的,可是,面对一个柔软的女子用单薄的后背死死地抵住铺板门,我又下不了这样的狠心了。 于是我颇显为难地看着耿连长,没有表现出果断执行耿连长命令的应有态度。 耿连长见我犹豫着没动,又朝我硬声喝道:“我叫你去把铺板门打来,你愣着做什么?” 我这才朝耿卫华说:“也许她确实有什么难处,要不然也……” 耿卫华其实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是有时候有点一根筋,只要这根绷起的筋缓过劲儿来,人还很好沟通的。 听了我的话,耿卫华只沉吟了片刻,便朝着外边还在边喊话边砸门的武装部长喊道:“蔡部长,你别在外边咋咋呼呼地砸门了,你们就在外边候着,由我和小夏来处理这件事情。” 有了耿卫华的发话,武装部长立马停止了砸门,但还是不放心地朝里面的耿卫华说: “那也行。不过你和小夏都得小心点,这个闵疯子一家,一直就是我们监视的对象,特别是这个闵疯子,他是有极端暴力倾向的,他说的什么话你都不要相信,他就是一个疯子。” 耿卫华已经懒得理会外边蔡部长的喊话,而是朝仍旧用后背抵住铺板门的闵芝岚说道:“就你不放人进来这件事,一会儿你得给我一个说法,不然我也不好交差。” 闵芝岚颇为感激地冲耿卫华点头,后背却还是抵在铺板门上,警惕的神经仍旧没有松弛下来。 我这时才朝闵芝岚说:“不用抵了,耿连长都发话了,他们不会擅自闯入的。你要相信政府。” 听了我的话,闵芝岚警惕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这时,她冷不丁地朝我凑近了几分,鼻子朝着我在空气里近乎夸张地使劲嗅了几嗅,眼神突然像钉子一般钉在我身上,说道:“你身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你怎么会把这么脏东西带到这间屋子里来?” 第7章 龙血的味道 听了闵芝岚的话,我和耿卫华同时一愣,耿卫华莫名其妙地朝闵芝岚问道:“什么脏东西?你闻出什么味道了?” 处在晦暗昏沉光线里的闵芝岚声音里透着几分惊恐地说:“他不能呆在这间屋子里,他得赶紧出去,越快越好!” 闵芝岚突然表现出来的莫名惊诧的表情,把我和耿卫华弄得丈二和尚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但我的心里还是泛起了合计,因为刚才的我毕竟经历了一场意外,并且亲眼目睹了一个家伙手里提着一颗血淋淋的龙首这个事实。 难道我身上沾染上了龙血的气味? 我的脑子里冷不丁地闪出这么一个念头。 龙血又该是什么气味? 我不由得抬起一只手臂,埋头在自己的胳肢窝里闻了闻。 闵芝岚见我没有主动要从屋子里出去的意思,她的情绪变得越加焦虑和惶恐,看我的眼神也变得开始凶恶起来,她再次朝我警告般地低声喝道: “你赶紧出去!赶紧……” 不明就里的耿卫华这时朝我笑着说道: “夏志杰,你他吗该不是有狐臭的味道,让她闻得难受?” 耿卫华的玩笑话丝毫没有起到缓解气氛的效果,因为我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闵芝岚的确是闻到了我身上沾染着一种普通人根本闻不出来的异味。 难道闵芝岚有着和我们完全不一样的极其灵敏的嗅觉? 为了不让闵芝岚紧张的情绪过度的泛滥甚至失控,于是我朝她说道:“姑娘,你不要这么紧张,我出去就是了。” 我故意把说话的口气放得轻松而且自然。 听了我的话,一直堵在铺板门后边的闵芝岚立刻把身子闪到了一边,给我腾出了出去的道。 耿卫华这时却大声说道:“什么就你出去就是了?你出去了,这里面的烂摊子哪个来协助我处理?这个姑娘神神叨叨莫名其妙的也就算了,你小子怎么也莫名其妙神神叨叨的?都疯啦?说些话都颠三倒四的像鬼话?” 很显然,在我和闵芝岚达成某种默契的同时,我跟耿卫华之间却没有达成任何默契,所以他才朝着我发飙。 事实上我和耿卫华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形下达成默契。因为耿卫华根本就不知道我刚才经历了什么。 于是我觉得这个时候应该适当地给耿卫华透露一点关键的信息,于是朝耿卫华说道:“连长,你就让我出去。也许她真的闻出了我身上沾染的那种味道。不然她不会只端端地说我身上有异味的?” “老子是真的听不懂你说的话了?什么异味?你有什么异味?未必这屋子里的七口空棺材里面还冒出死人的味道了?”耿卫华有点不耐烦起来。 “我身上也许沾染了龙血的异味,让她闻出来了。”我朝耿卫华说道。 “龙血的异味?你是说你身上有龙血的味道?夏志杰,你是不是脑子不正常了?说的话怎么这么不着调?刚才你是不是真的受到什么刺激了?”耿卫华听了我的话,疑惑的同时变得有些谨慎起来。 “我看我还是出去。” 因为一时半会儿我跟耿卫华解释不清楚事情的曲直原委,所以我只好边说边要去拉开铺板的门。 而就在我伸手要去拉开铺板门的时候,却从另一间屋子里传来一声阴沉沉恶狠狠的声音: “别把这个祸害放出去了!闵老二,快去拦住他!” 声音传出的同时,我听见有铁拐杖使劲杵在房间里石板地面上的冷硬声音。 紧接着,只见一条人影从那间屋子里窜出来,一下挡在我的前面。 等我借着晦暗的屋内光线定睛看清楚这人时,才发现这人手里攥着一把锋利的剔骨刀,用后背抵住铺板门的同时,凶神恶煞般的几乎鼻尖碰鼻尖地跟我面对面地站在了一起。 我只感觉一股杀气扑面而来,本能地倒退了几步,随声喝道:“你要干什么?” 与此同时,警惕性和反应速度都迥异于常人的耿卫华已经抽出了别在腰杆上的手枪,厉声朝抵住铺板门的那人喊道:“我命令你把刀放下!放下!” 外边的蔡部长听到里面的动静突然变得大起来,又使劲边砸铺板门便朝着里面喊: “耿连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要我们进来帮忙?” 我这时自作主张地大声朝着外边的蔡部长喊道:“蔡部长,你别在外边添乱了好不好?我和耿连长能处理,用不着你来帮忙。这只是人民内部矛盾,还不是敌我矛盾……” 我的喊话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外边果然一下子又消停了下来,只是外边的蔡部长仍旧心有不甘地朝着里面的我们说道: “耿连长,我和我的几个跟班就在外边候着,哪儿也不去,有什么事你招呼一声就是了。你和小夏还是尽量把细点。千万别被人民内部矛盾给蒙蔽了,该上升到阶级斗争还得上升到阶级斗争上来……” 我把外边的蔡部长招呼住,使得一度已经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的闵芝岚重新松懈下来。 尽管屋子里的光线非常昏暗,我还是感觉到闵芝岚朝我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接收到闵芝岚朝我投来的这道目光之后,我内心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美好的揣测,觉得处在这种晦暗光线中的闵芝岚,应该是一个模样长得很清秀漂亮的女子。 脑子里有了这样的念头,闵芝岚投向我的这道目光就让我的内心感到非常舒服受用了。 我觉得造成耿卫华和手里攥着剔骨刀的人紧张对峙局面的罪魁祸首其实就是我,觉得有必要从中调和一下这种紧张的对峙,于是首先朝耿卫华说:“耿连长,用不着这么小题大做的。他又没有要用刀砍我动机,没必要用枪对着他的。” 仍旧用枪对着那人的耿卫华却没好气地朝我骂道:“你小子别在老子面前假装镇定。有没有危险老子比你清楚!站一边去,别碍手碍脚的!” 耿卫华这么说,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只好退到一边。 就在我抱着一副冷眼旁观的心态,准备看耿卫华是怎么让手攥剔骨刀的人缴械投降的时候,突然觉得头顶上方有异样的轻微响动,于是扭头朝着头顶上方看去,当目光刚一触及到目标时,顿时被看到的东西吓得魂飞魄散地失声惊呼起来…… 第8章 外边出了大状况 只见屋顶的房梁上,竟然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蛇! 如此多的蛇长短不等粗细不一地扭曲着挂在屋子正中的那根房梁上,使得我浑身的汗毛顿时就一根根地直竖了起来。 耿卫华也被我陡然间发出的惊呼弄得浑身一震,朝我大声喝问道:“你吼什么?” 我用手朝着头顶上方的房梁上指了指。 当耿卫华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也不由得失声惊问道:“房梁上怎么会有这么蛇?莫非是进到蛇窝里来了?” 耿卫华的话音刚落,这时从左边的一道侧门里传出一个老迈者的声音: “他们可不是蛇,他们是小龙……” 然后就听见有一个人用铁拐杖杵着石板地面,一步一步从门内走出来的声音。 我疑心从门内走出来的这个人应该就是我们先前看到的那个歇斯底里的疯子。可是从这人说话的腔调来看,又不像是疯子说话该有的状态。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人刚刚所有的话,却依旧有疯话的嫌疑。因为我和耿卫华看到的分明就是一条条蛇,可是他却偏偏要把这些蛇说成是小龙。 这不是疯话又是什么? 虽然,我已经有了亲眼目睹一回血淋淋的龙首的经历,可是对于龙是不是真实存在这个问题,依旧将信将疑。 我和耿卫华此时都将注意力放在了那道侧门内。 终于,一个杵着铁拐杖的佝偻人影从那道侧门内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很显然,走出来的这个颤巍巍的身影根本就不是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个疯子。因为当初的那个疯子被他的儿子从牛肋巴窗户后边拉开的时候,那个疯子抓住窗户木栅栏的那双手力道是很大的。 而这个颤巍巍的老迈身影显然不具备这样的力道。 杵着铁拐杖的这人不光佝偻而且虚弱,就像是空气里偶尔起一股风,也会把他吹得化了似的。 虽然屋子里的光线非常昏暗,因为有了一段适应的时间,我应经能够基本看清楚屋子里的任何事物。 老人穿着老式的大襟长褂,头顶上居然还挽着一个别了一根簪子的发髻。 这分明就是一个道士打扮的老人。 颤巍巍的道士边朝着我们走过来边朝闵芝岚说道: “芝岚,既然你把我们该请的客人都请进来了,怎么又这么轻易草率地要把请到的客人逐出这道门去呢?其实,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只不过是迟来与早来的区别罢了。怎么办呢?不要一味地想着回避。该面对的不敢面对,终究不是个办法。再说,你要是让他走出了这间屋子的话,会捅出更大篓子的,这些你想过没有?” 老人莫名其妙的一番啰嗦让我感到很费解。 闵芝岚却朝老者说道:“万老祖,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藏着不要出来吗?他们可就在外边呢!” 老人呵呵笑道:“有这两位同志在,外边的人是不敢把我怎么样的。刚在这位同志不是一句话,就把外面的人招呼住了吗?那东西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闵芝岚和老人嘴里所说的外面的人,当然指的就是候在铺板门外边的蔡部长他们。 难道这个老人和蔡部长他们之间存在着什么过节? 我有些搞不大明白状况了。 可是我现在已经来不及细想这些,提心吊胆的怕房梁上的蛇冷不丁地掉落一两条下来,正好缠在我脖子上。 我是在养尊处优的环境中长大的,对蛇这玩意儿,还真没有真正接触过。但这东西在我的心里形成的那种阴邪障碍却是与生俱来的。 于是我情不自禁地又朝房梁上看了看。总感觉后脖子除凉飕飕的起着一股凉风。 老人对我心理状态洞若明火,笑道:“你别担心它们会掉下来缠在你的脖子上,它们才不会轻易从上面掉下来呢。” 我不知道老人的话该不该相信,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朝一边挪开了几步。 这时,候在外边的蔡部长又在外边搭话:“是哪个在里面说话,我好像听到是万老道的声音?是不是你,万老道?是你的话,你就现在就老老实实地走出来,免得我再劳神费力的到处找你了。”说完又开始拍门。 手里攥剔骨刀的那人这时变得紧张起来,用后背把铺板门抵的更紧了,做出一副要跟外边的蔡部长他们顽抗到底的架势。 这时,被唤作万老道的老人又呵呵朝在外边拍门的蔡部长说道: “蔡廷荣,我知道你现在权力很大,可以扯起虎皮做大旗。我这条老命一旦落在你手里,就会形同蝼蚁。所以,我是不会傻到鸡蛋跟石头碰的。本来我是应该继续躲起来,不便这个时候出来的。可是,现在回龙镇出了那么个大篓子,你说,我要是再不出来的话,恐怕天都会塌掉一般的。不过我现在要奉劝你的是,你还是暂时不要想着把我抓起来去跟你的组织那边邀功,你还是赶紧带着你的人顾命要紧。我还真不是在吓唬你,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你现在就转回头看看,你们背后有什么东西……” 万老道的话把我和耿卫华都弄得一愣,不明白这个老道士说话的真实用意是什么。觉得有点神叨叨的没头没绪的。 而就在我和耿卫华一愣神的功夫,却突然间听到铺板门外边的蔡部长他们发出一阵肝胆俱裂般的惊呼声,然后就听见这伙人如同大白天的看见了吃人的厉鬼一般,鬼哭狼嚎般地疯狂着逃命去了…… 耿卫华听到外边传出这么大的动静,不明就里地大声朝着外边喊道: “外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边说边一个箭步上去,要把手攥剔骨刀用后背死死抵住铺板门的那人掀开,然后出去一看究竟。 但是,手攥剔骨刀的那人似乎对耿卫华早有防范,耿卫华一个箭步跨上去要把他掀开的时候,他居然先发制人地一个闪身,然后来了一个快得令人难以置信的转身,从后面一把薅住了耿卫华的后背。 耿卫华也是太急于想要打开铺板门出去看外边究竟发生了什么恐怖至极的事情了,所以在那人闪身让开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那人会对他发起反制,抢身上去后只顾着要拉开铺板门的门闩把铺板门打开,于是后背就几乎成了那人攻击的空门。 薅住耿卫华的那人力道出奇的大,居然将耿卫华从已经得手的铺板门上给硬生生地薅了下来。 整个铺板门被耿卫华拽拉得发出一阵哐当的响动,巨大的拽扯力使得整个房子都在晃动一般。 在贴身肉搏这方面,耿卫华果然不是等闲之辈,那人在背后把他硬生生地从铺板门上薅下来,并且要把他抱摔在地的时候,耿卫华已经腾出手来,脚下生根了一般地稳住了身子,边要奋力地从那人的箍抱中挣脱出来,边朝我大声喊道:“你还愣着做啥,赶紧去把门打开,看看外边究竟出了什么状况!” 没有任何临场应变经验的我早已经慌得六神无主,在耿卫华的大声呵斥下,才猛然间回过神来,几步跑上去要打开铺板门,而这个时候,闵芝岚却抢在我的前面,又用身子堵在了铺板门的跟前…… 第9章 一墙之隔的诡异 闵岚芝堵住铺板门的样子显得果敢而且决绝,就像是要用她年轻美好的生命来阻挡住我的去路一般。 我被闵芝岚的样子给镇住了,因为我的脑海里一下子出现了英勇就义的女英雄影。,而且女英雄的影子竟然鬼神神差地又和闵芝岚此时的样子重合在了一起。 在那种对英雄绝对崇拜的年月里,闵芝岚表现出的这种气概,是可以瞬间把我给震慑住的。 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的耿卫华朝我怒声骂道:“夏志杰,你可真是个软蛋,你还愣着干啥,赶紧把门打开,看外面究竟出了啥事情……” 在耿卫华恨铁不成钢般的怒骂下,我暗自鼓舞了一下自己,朝近在咫尺的闵芝岚说道:“你让开,要不然我要对你不客气了。” 昏暗不清的光线里,闵芝岚的那双眼睛此时变得格外的晶亮通透,她坚毅地朝我使劲摇了摇头,并说道: “你不能出去,你这个时候出去只会引火烧身的……” 听闵芝岚这么说,我一时间就有点闹不明白状况了。刚才闵芝岚可是要叫我从这间屋子里出去的,这个时候怎么又不让我出去了,而且还担心我会引火烧身了? 对于我来说,这个闵芝岚究竟是同志还是敌人啊! 我有点犯迷糊了。 可是,从闵芝岚看的我眼神里却可以很真实的感觉出,闵芝岚是真的担心我出去会遇到意想不到的危险的。 于是我又变得踌躇和犹豫起来。 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七尺男儿,我是真的不好对一个楚楚动人的弱女子动粗的。 可是,在耿卫华的急迫催促下,此时的我却只有用初暴的方式将闵芝岚从抵住的铺板门前一把拉开,然后才能查看到外边究竟是出了什么状况。 要命的是,我是从一个典型的知识分子家庭中成长起来人,受到的熏陶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所以,要我对闵芝岚做出出格的举动,还真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情。 我显出的犹豫和踌躇让耿卫华忍无可忍,他边和那个攥剔骨刀的家伙纠缠,边朝我暴跳如雷地大声吼道: “夏志杰,团部怎么就会把你这么一个怂货派来和我一起执行任务,你可真是气死老子了!夏志杰,关键的时候你怎么就这么怂啊?你还是个男人不?” 耿卫华目前遇到的对手显然也是极其难缠的,他被那人箍抱得死死的,根本挣脱不出来。要不然他早就腾出手来自己打开铺板门出去看外边的动静了。 一边是耿卫华的高声怒骂,一边是闵芝岚的视死如归。 我是真的为难死了。 于是我只好再次用商量的口吻朝闵芝岚说道: “你就让开,我这是在执行命令。我是正规军人,我不能违抗上级下达的命令的。你不要太为难我好不好?就当是配合一下我,好不好?” 可是,固执的闵芝岚还是朝我使劲摇头。 脱不开身的耿卫华又朝我怒声吼道: “夏志杰,你他吗的再跟她啰嗦,你信不信一会儿老子用枪蹦了你个狗曰的!这个时候你给老子拉不开栓地掉链子了!” 在耿卫华的一再怒骂下,我终于狠下一条心地打算要有所作为了,于是朝抵住铺板门的闵芝岚说了声:“对不起,我实在是没有别的选择了……”然后抢步上去,胡乱地抓住闵芝岚的肩膀就要朝一边掀。 对一个年轻女子做出如此初暴的动作已经完全触及到了我做人标准底线,所以在抓住闵芝岚的肩膀要把她掀开的时候,我使出力道还是有所保留的。 我是真的怕失手把闵芝岚摔出个三长两短来。毕竟在我的心目中,眼前的闵芝岚完全是一个弱不禁风的瘦弱女子。 可是,现实的情形却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因为我对面前的这个对手做出了严重的误判。 就在我的手抓在闵芝岚肩膀上的一刹那,我只感觉闵芝岚肩膀的关节就像是会自由转动收缩一般。她甚至连身子都没有动一下,肩膀却在我的手里活脱脱的滑了出去。 我一愣神,闵芝岚的双臂已经如同葛藤一般顺势缠绕住了我的双臂,我在丝毫来不及反应的情形下,脉门也一并被她扣住了,只觉得双臂一麻,脚下被她同时使出一个绊子,人就摔倒在地了。 看似弱不禁风的闵芝岚竟然是一个练家子! 我甚至连自己是被怎么摔倒在地的也没弄清楚。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被摔懵了! 而这个时候的耿卫华却抢得了先手,从那人的箍抱中挣脱了出来。 挣脱出来的耿卫华根本顾不上对那人进行报复性质的反击,整个人如同一发冲出镗口的炮弹一般,对直朝着铺板门冲撞了过来。 耿卫华的目的很明确,他必须要在争取到的这个极短的时间内打开铺板门,尽快搞清楚外边究竟发生了什么骇人听闻的大事情。 但是,被耿卫华甩开的那个家伙同样不是等闲之辈,在耿卫华抢身朝着铺板门扑去的时候,那人已经一个侧身飞扑,身子倒地的同时,双手一下子又把耿卫华的一条腿给抱住了。 失去重心的耿卫华收势不住,壮实的身子如同一座山似的轰然倒地,正好砸在了我的身上。 而那人已经趁势一个鱼跃扑上来,压在了我和耿卫华的身上。 我和耿卫华被叠罗汉了。 我身上的耿卫华依旧顾不上跟同时压住我和他的那人做过多的纠缠,因为耿卫华的双手此时已经够得上铺板门,于是他只顾着用双手抓住铺板门,打算把铺板门硬生生的掰开,好看清楚外边究竟是出现了什么状况。 此时,我和耿卫华的处境用狼狈两个字来形容是再贴切不过了。 然而,耿卫华抓住的铺板门的部位却是门的转轴处,紧闭的铺板门根本不可能从这个地方被耿卫华硬生生地掰开。 耿卫华的这种努力完全是徒劳的。 被压在最底层有些透不过气的我朝耿卫华说道: “连长,你听,外边好像已经没有动静了,都过去了。不用这么不管不顾的,太没有章法了,有点丢人啊!” 听了我话,耿卫华果然一下子住了手,然后朝着外边听动静。 此时,除了屋子里的我们发出的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外边果然变得悄无声息,显得出奇的安静。 但这种安静绝对不是大白天应该有的安静。 这种安静似乎透露着某种诡异的气息。 我和耿卫华能够很清晰地感觉出这种诡异气息存在,而且这种诡异的气息挨得我们出奇的近,就在铺板门的外边,和我们仅仅只有一墙之隔…… 第10章 奇怪的护身符 也就是这时,那根铁拐杖杵在了我的和耿卫华的眼皮子底下。 “闵老二,可以松开他们了,你让他们站起来,我有话要跟他们两个交代。”被称作万老道的家伙走过来,朝压住我们的那人说道。 被唤作闵老二的人对万老道的话唯命是从,从耿卫华的身上站起身,顺手理了理被弄乱的衣襟,嘟噜道:“还有点蛮力,差点就收拾不住。” “你还是进去看着点你的那个疯子老爹,这个时候他最容易亢奋,也最容易走极端。他要是这个时候出来添乱,那麻烦可就大了。再检查一下栓他的铁链子,别松了。”万老道又朝闵老二吩咐道。 听了吩咐的闵老二扭头就朝左侧的门内走。 仍旧压在我身上没有起身的耿卫华却朝着闵老二喊道:“喂,那个闵老二,我们两个的事情还没有完,等这件事情过后,我会单独找你切磋的。” 闵老二停住脚,轻蔑地朝耿卫华笑道:“随时奉陪。”然后捡起地上的那把剔骨刀,走进了左侧的那道侧门。 耿卫华这才从我身上站起来。 只有我,死狗似的躺在地上,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我不是耍赖,是觉得有点臊得慌。 我是被一个弱不禁风的弱女子给摔倒在地的,我可是一个身高足足有一米八二的大个子啊。 耿卫华朝我后腚上踢了一脚,骂道:“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啊?几个老弱病残就把我们收拾了,这回带上你老子算是丢人丢到家了。我都不知道还有什么脸面回连队。” 我边从地上爬起来边有点嬉皮笑脸地说:“连长,你还真的说错了,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老弱病残,他们都是练家子,会武术的。我们输得不冤枉。” 万老道这时呵呵笑道:“还是你小子算是个明白人。” 因为外边已经没有了任何动静,我和耿卫华也就没有了刚才那股子迫切要打代开铺板门,到外边一探究竟的愿望。 万老道这时叹了一口气地朝耿卫华说道: “刚才芝岚和闵老二之所以要阻止你们打开铺板门,确实也是万不得已。现在外边那些东西,根本不是你们两个能够应付的。你两个要是不相信我的话,现在就可以透过门缝看看街面上出现的是什么邪性的东西。” 万老道的话音刚落,头顶的瓦脊上边传出一阵异样的响动,而且有松动的瓦片掉落下来被摔裂的声音。 有大东西在顺着瓦脊移动。 我不禁惊恐地朝着头顶望去,头皮阵阵发麻。 耿卫华胆子比我的胆子大,也比我镇定,屋顶上传出的大动静并没有吸引住他的注意力,而是把眼睛凑到铺板门前,顺着一条极其微小的缝隙朝外边看去。 只见这个艺高人胆大的家伙把目光刚一透过木板门的那道缝隙投射到街面上的情形时,这个人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一般,身子一下子就转过来,后背抵在铺板门上,大气也不敢出一般地朝万老道惊呼道: “怎么会那么大?” 见耿卫华说话声音和做出的动作表情如此怪异,我的好奇心也一下子被调动了起来,顾不上心里产生的恐惧,也近前一步,寻找了另一条缝隙朝着外边看过去。 当我的目光透过铺板门的缝隙看到街面上的情形时,也不由得失声惊呼道:“真的好大?它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分明看见有两条清幽幽的大蟒蛇在街面上缓缓的儒动梭巡。 不是两条,准确地说是三条。 另一条大蟒蛇的脑袋正从我们现在藏身的这间屋子的房檐上探下来,扭曲的身子正从上面缓缓滑落…… 如此触目惊心的场面让我一时间魂飞魄散,也同耿卫华一样,急忙转过身子抵住铺板门,紧挨着耿卫华,大气也不敢出了。 “连长,我怎么感觉就跟做梦一样,一点都不真实啊!”我颤声朝耿卫华说道。 耿卫华显然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抬手使劲朝自己脸上来了一巴掌,然后扭头看着我,没有回答我的话。 从耿卫华看我的目光里,我感觉这个在我心目中巍峨如山的汉子比我还要紧张迷茫。有细密的汗水从他的额头渗出来。 这时,那个把我们引到这间屋子里的小孩从左侧的侧门里走出来,样子显得有点怯生生的。 他捡起耿卫华掉落在地上的手枪,然后乖巧地用双手托举着走到耿卫华的面前。 耿卫华接过手枪,没有说话,看着万老道。 此时的耿卫华完全是懵的。 万老道这才朝耿卫华说道:“我让小耗子把你们两个单独领到这里面来,其实是有事情要吩咐你们去做。现在,回龙镇天机已经泄露,地底下的龙脉被人动了。简直是太胆大了……出了这样的事情,总得有人出面去把动了的龙脉重新稳住才行啊!外边安警局的人靠不住,那些二杆子民兵更靠不住。所以,把你们单独找来,也是万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我现在是一个见不得外边阳光的人,我只有把宝压在你们两个人身上……至于这宝压没压正,也只有赌一把了。” 这时耿卫华却朝万老道问道:“外边的蟒蛇会吃人吗?” 万老道呵呵冷笑道:“这么白痴的话你也问的出口。别说吃人,那么大的蟒蛇连耕牛都吞得下,何况是人?” “那我们该怎么办?”耿卫华问。 “这个你现在可以不用去考虑,只要有他在,外边的蟒蛇就不会对我们发起攻击。包括房梁上的挂着的这些小龙。老实着呢。”万老道居然指着我说道。 “为什么?”耿卫华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问。 “因为,他的身上的一种特殊的气味,这种特殊的气味成了我们现在的护身符。但是……我担心的是他身上的这种气味不知道能保持多久。要是他身上的这种气味消失的话,后边的事情还真是不好说了。”万老道说道。 听了万老道说的这番话,我又不由得抬起手臂,伸着鼻子朝着自己的身上使劲闻了闻,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气味。 万老道朝我说道:“你就别闻了。屋子里的这些人里面,除了闵芝岚能够闻出你身上的这种气味,其他的人,是没有这么灵的鼻子的。” 耿卫华这时就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朝我说道: “难怪团部会把小刚炮刷下来,把你派来跟我一起执行这项任务,难道是你小子身上有这种奇怪的气味?” 我一脸茫然而且无辜地朝耿卫华摇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而这时,万老道却朝我说道:“你随我来,我有要紧的话要单独问你。”说完转身就走。 第11章 绝色之美 万老道朝我说话的语气显得有些生硬,而且带有几分命令的意味。 我私底下对万老道的这种语气生出了几分排斥。 作为一名真正的解放军战士,对命令式的说话语气有着某种职业性质的敏感。而在这间屋子里,只有耿卫华才有资格朝我用命令似的语气跟我说话,至于万老道,他是没有任何资格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的。 所以我站着没有动,而是看着耿卫华。 见我没有挪步,已经走到左侧门口的万老道停住脚,用铁拐杖使劲杵了两下青石板铺就的地面,地面传来两声哆哆的干硬声响,就像是地面的石板也被万老道手中的铁拐杖给杵得裂开了一般。 从万老道手中铁拐杖杵在青石板地面上的力道便可以很真实的感觉出,万老道看似颤巍巍的身体里,蕴藏着一股轻易不显山露水的能量。 万老道颤巍巍的样子是假装出来的。 万老道并没有说多余的话,他用铁拐杖使劲杵了两下石板地面就把他心里的不悦完全地表露了出来。 尽管如此,我还是要得到耿卫华的应允才有可能跟着万老道走进左边的那道侧门。所以我还是没有挪动步子,依旧看着耿卫华。 耿卫华就像是突然反应迟钝似的,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我看着他没挪步子的原因,说道:“你愣着干什么?让你跟着去就去。” 我说了声是,然后才转身跟着万老道走。 前脚已经跨进左侧门内的万老道这才说道:“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是个很有原则性的人。” 随后,万老道又头也不回地朝闵芝岚说道: “芝岚,你也一起进来。就留耗子陪着兵哥子就行了。” 走进左侧的门,才发现左侧的门内其实是一条狭窄的甬道,黑漆漆的,只在甬道的尽头点以一盏豆点般的煤油灯。 那盏煤油灯的豆点灯光并没有把这条狭窄的甬道照出一点光亮,反倒是把这条甬道映衬得越加混黑了一般。 万老道走在前面,我走在中间,闵芝岚走在我的后边。 在经过这条不算长的甬道时,我不得不一直把头勾着,因为甬道的上面不知道放置着什么东西,说不定也是棺材之类的笨重东西,我担心我的头会被这些东西一不留神给撞上了。 甬道的尽头其实是挂着一条厚重的布帘子的,当走在前面的万老道伸手把布帘子捞开时,一道极其明亮的光线就斜刺刺地透过捞开的布帘子缝隙涌进来,甬道一下子就亮堂的许多,晃得我的眼睛很不适应,有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万老道走过布帘子,布帘子又自动耷拉下来并合上,甬道又陷入了昏暗中。 此时的我太希望看到一线光明了,于是紧抢两步上去,同样捞开布帘子走出去,才发现这道布帘子其实是光明和黑暗这两个决然不同的世界的分界线。 捞开布帘子走到外边的我首先看到的是一个不大的天井出现在眼前。天井虽然小,但是却透着一种布置上的精心和雅致。小天井里的石缸鱼池假山还有几盆兰草,使得整个小天井平添了几分文雅的韵致。 这个令人心里发憷的棺材铺子后边居然别有洞天,这是完全出乎我意料的。 万老道径自领着我和闵芝岚顺着天井旁边的阶沿继续朝前面走,进入到了一个布置精当的花厅。 进到花厅里,万老道就着一张紫檀圈椅正襟危坐的坐下,然后示意我也坐下。 在这样的氛围下,我情不自禁地对万老道再也不敢报以任何轻慢的态度,有点拘谨地就着另一张圈椅坐下。 “芝岚,你也坐。”万老道语气和柔和地朝闵芝岚说。 闵芝岚就着另一张圈椅子跟我坐了个对面。 这时我才有机会用正眼清楚地看一回闵芝岚。 当我彻底看清楚尽在咫尺的闵芝岚的容貌时,当时的内心感受只能用震撼来形容。因为闵芝岚的五官长得的确是太漂亮了,皮肤不光白皙细腻,精致的五官就像是用极品羊脂玉精雕细琢出来的一般。 其实在那间昏暗的棺材铺子里,我就对闵芝岚的容貌有了一定的预期,但是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当我我清清楚楚彻彻底底我看清楚闵岚芝的容貌时,闵岚芝的容貌会完完全全地超出了我的预期。 我是一个在大城市里的机关大院长大的人,接触和见识过的各色年轻漂亮的异性应该不少,可是,像闵芝岚这么漂亮的年轻异性,我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闵芝岚的五官和身上渗透出的是一种超纯脱俗的不加任何修饰的美。 我被闵芝岚的美貌彻底给震撼住了,眼神落在她的脸上,竟然忘记了挪开。 当万老道又用他的铁拐杖轻轻杵了一下用青砖铺就的地面,然后又显得很刻意地发出一声轻微的咳嗽声时,我才幡然醒悟般地回过神来,慌忙把目光从闵芝岚的脸上移开。 一丝尴尬让我有点略显脸红。 当我把目光落在万老道脸上的时候,万老道那两道又长又黑的眉毛下隐藏着那双卓然放光的眼珠子,正炯炯有神地盯着我。 在万老道这种目光的注视下,我感觉自己就像是置身在了两道探照灯的强光下一般,极不自在,也极其不安。 “你父亲的台甫是叫夏宇轩?”万老道开门见山地朝我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吃了一惊地问道。 “你先别问我为什么知道,你只告诉我是还是不是?”万老道说道。 “是。”我一脸疑惑地盯着万老道,应道。 万老道仍旧盯着我地说道:“像,简直跟你父亲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你怎么会认识我的父亲?”我仍旧问道。 “你与其问我为什么会认识你的父亲,还不如你先问问为什么你们部队会把你派驻到回龙镇来。”万老道说道。 我态度极其恭敬陈恳地朝万老道摇头,说道:“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我接到的命令就是来指导基层民兵训练的。” “可是,现实的情形是让你来指导基层民兵训练吗?”万老道反问道。 “还真不是。回龙镇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我变得很谦逊地朝万老道问道。 第12章 巨蟒探头 万老道却说:“你先别问我回龙镇出了什么事情,你倒是先来告诉我,你身上是怎么沾染上这股气味的?” 我对身上是否沾染着闵芝岚说的所谓的什么气味同样心存疑问,于是说:“你们怎么老是说我身上沾染着什么怪味?可是……我怎么就一点都闻不出来?” 万老道冲了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说道:“你要是也能闻得出来就奇怪了。” 而我已经又下意识地抬起手臂,冲着自己的胳肢窝又闻了闻。确实没有什么异味。 我其实是一个有洁癖的人,如果说我身上有异味的话,我不光自己接受不了,而且也根本不可能,因为连队里只有我保持着每天必须要洗澡一次冷水澡的习惯,而且还要全身涂抹香皂洗好几遍。 香皂对于当时的普通人来说绝对是一种很奢侈的生活日用品,偶尔用一用可以,但是像我每天洗澡,浑身涂抹着用的并不多。 而且我还只认准了青岛肥皂厂生产的万里香这个牌子的香皂用。 能够满足我这种奢侈消耗的,却得拜我的母亲所赐。香皂都是她托私人关系带到连队,然后私底下交给我的。 至于连队里私底下传说我在团部有靠山,也是从我洗澡用的香皂看出端倪的。 所以,对于我这么一个如此在乎个人卫生的人来说,闵芝岚居然从我的身上嗅出了异味,我的内心肯定是排斥得不得了的。 “你就别再伸着你的鼻子闻了。你身上的这种气味凭你的嗅觉是闻不出来的。除了闵芝岚能闻出来,我都闻不出来。”万老道朝我提醒道。 有了万老道的提醒,我又不由得正大光明地看了闵芝岚一眼。 闵芝岚的美确确实实牢牢地吸引住了我。我不会放过任何可以看她的机会的。我觉得能够看到这样的一张面孔,不仅仅是一种愉悦和享受,而且是三生有幸的缘分。 闵芝岚对我看她的目光并不排斥,神情安静眼神淡然地和我短暂的对视了一眼。 “能说了?”万老道又朝我问道。 见万老道不依不饶的追问我身上有异味这件事,我心里仍旧有些犹豫,因为我对那个人的警告始终是心有余悸的。 万老道也看出了我的犹豫,说:“你不要有什么顾虑,照实说。无论你说出什么来,我都不会当你实在胡说。但你必须照实了说。” 我觉得既然这个万老道已经看出来了一些端倪,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那人的警告也不一定对我能起什么作用。 然而,当我刚要把我遇到手里提溜着龙头的人说出来的时候,坐在我对面的闵芝岚这个时候却陡然间站起来,而且神情变得极为紧张地盯着花厅的外边。 花厅的外边就是那个小天井,透过一道屏风似的窗棂,可以把小天井里的状况看得一清二楚。 我随着闵芝岚的目光,透过花厅的窗棂朝着外边的小天井看出去,本能地也陡然间站起来,腿肚子发软般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分明看见一条青灰色的巨型蟒蛇正顺着小天井对面的房檐口子扭曲着滑落下来…… 我的头皮炸裂了般地一阵阵发木,后脊梁抽紧的同时起了一阵阵寒风。 “你们两个都给我坐下。没必要那么害怕。它只会呆在天井里,不会越雷池半步的。你们两个不用显得那么惊心动魄的。说起来,还是世面见得少了。”面对如此震撼的场面,万老道居然见惯不惊地朝我和闵芝岚吩咐道。 闵岚芝是坐下了,可是,我却没有动,因为我的身体现在基本上是僵直的,意识和神经被震惊和恐惧绷得太紧了,一时半会儿缓不过劲儿来。 而从房檐口子上滑落下来的巨型蟒蛇也正如万老道所说,落到天井里以后,就在假山鱼池的旁边盘踞起来,堆得就跟一座小山似的。而蟒头却在盘踞着的身子里抬起来,朝着花厅这边游弋着张望,黄澄澄的瞳孔里透出一股股充满邪性的冷光。猩红的芯子在嘴里呲呲抽洞。 我们所在的花厅是只有门框没有门扇的,要是天井里的这条巨型蟒蛇突然朝着我们发起攻击的话,我们是没有任何防御措施的。 “夏老弟,我让你坐下!你可是个扛枪打仗的主,怎么这么不经事情?你这样子,是会让芝岚笑话你的。”万老道依旧语气轻松地朝我说道,而且还带着一丝调侃味道。 我原本对万老道说出的这番略显调侃的话是会无动于衷的,但是万老道却说我表现出的这种状态会被闵芝岚笑话,绷得死死的神经一下子就缓过劲儿来。 我可以对万老道说的话不在乎,但是我必须得在乎闵岚芝对我的看法。 于是我故作镇定地看了眼万老道,再看闵芝岚,然后重新坐下,心却依旧是悬置在半空中的。 我紧张的情绪当然是反应在脸上的,而且绷紧的神经根本松懈不下来。 万老道见我依旧紧张,又朝我说道:“我都跟你说了,你身上是有护身符的。外边的那个东西真的不会对你有任何妨碍的。你一直这么绷着,是会很消耗元气的。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一会儿等你缓过劲儿来就知道了。放松下来,再说,这儿不是还有我和芝岚吗?” 万老道的这番话让我感到十分尴尬,觉得自己确实是显得怂了些,于是只好朝万老大笑了笑,尽量把自己内心的尴尬掩盖住。但额头上却冒出了一圈的冷汗。 我掏出手帕,在自己的额头上擦了擦。 “好了,现在你还是继续回答我刚才问你的话。”万老道又朝我催问道。 于是,我就把在柴草堆里遭遇的事情简略地跟万老道说了一遍。 万老道听了我的遭遇,沉吟的半晌,然后朝坐在我对面的闵芝岚问道:“芝岚,这个事情你怎么看?” 闵芝岚说:“我现在想搞清楚的是——他提到的那个躲在柴草堆里咳嗽的人是谁?而且他还特别提说是个女的躲在里面咳嗽。” 万老道的手指在紫檀圈椅的扶手上有节奏地弹跳了几下,说道: “我觉得蹊跷的也是这个。美女蛇当然是不可能。可是,这个女的会是谁呢?”发出疑问的万老道脸上有了一丝愁云,又黑又长的眉毛也皱了起来。 此时的我感到颇为不解的是,万老道和闵芝岚对我说的那个手里提溜着龙头的人好像不怎么感兴趣,倒是对那个躲在柴草堆里咳嗽的人感兴趣。 这就有点本末倒置的不在调上了。 这时,万老道又朝闵芝岚问道: “玉堂回来没有?两天的时间,按说早就应该打来回了,路上可别节外生枝的出什么事情?” 问这话的时候,万老道同样是忧心忡忡的。 闵芝岚说道:“伍师兄是个谨慎人,你让他去办事情,已经不会出什么岔子。” “可是他怎么还没打转身?外边武斗得正凶,听说都动枪了。玉堂这人,谨慎是谨慎,可是,碰上有些事情,他还是很难不冲动的。你们两个的性格,我哪个不清楚?我还真的很担心他出事情啊!早知道就该让你去一趟般这个事情。”万老道越发显得忧心忡忡起来。 而就在这时,一个中等模样的身影从外边快步走了进来…… 第13章 失踪的孕妇和神秘的斩龙人 走进来的是一个跟我年龄相仿的中等身材的年轻人,一张略显黝黑粗糙的标准的的国字脸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上的一双眉毛粗而且短,印堂又宽又亮,眼睛更是大得有点夸张,圆鼓鼓的透着一股子少有的精神气,就像睡觉也不大容易闭上似的。 年轻人虽然其貌不扬,但却绝对能够让人过目不忘。 见到走进来的年轻人,万老道的精气神也像是一下子提起来了几分,首先朝走进来的年轻人说道:“这人啊,还真是不经念叨。刚刚和芝岚在说你呢,你就回来了。怎么耽搁那么久啊?玉堂?” 走进来的年轻人正是万老道刚念叨的叫伍玉堂的人。 伍玉堂恰到好处的出现倒是并没有令我感到有什么好奇怪的。令我感到颇为费解的是,进来的伍玉堂绝对是首先看到了盘踞在假山水池旁边的那条大蟒蛇的。可是,伍玉堂表现出来的状态却像是对盘踞在假山水池旁的大蟒蛇根本就熟视无睹一般。只用眼角的余光瞟了我一眼,对大蟒蛇只字不提,用很平静淡然的语气朝万老道说道: “我还不是着急着想回来,可是白师叔那儿出了点事情。我到白师叔的单位去,并没有见到白师叔,只见到了师娘。从师娘的口中知道,白师叔被弄到五七干校劳动改造去了。我打听到了五七干校的地址,又找到五七干校去……” “那你见到白师叔了吗?”万老道有些迫不及待地问。 “见是见到了,不过,也是费了好大的周折。白师叔说他已经把东西秘密交给白晨露了,而且白晨露已经在我去找白师叔之前,就动身来回龙镇了。从白师叔说的时间上来推算,白晨露应该早就到回龙镇了。怎么,你们还没有见到她?”伍玉堂说道。 “什么?白晨露在你去找白师叔之前,她就已经动身来回龙镇了?怎么我和芝岚都没有见着她?不应该啊!她应该一到了回龙镇就来找闵芝岚的。”万老道吃惊地说道。 伍玉堂这时也变得有些忧虑地说道:“要是这样的话,事情恐怕就有点麻烦了。白晨露会不会在半路上出什么差错?我听白师叔说,她现在还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 一听这话,万老道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有点激动起来,说道: “你白师叔是不是老糊涂了?怎么能让你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帮他做这个事情?更何况这个孕妇还是他的亲身女儿?他也真狠得下心!万一真要是在半路上出了什么差错,那可就是两头失马了!” 伍玉堂却说道:“师傅,你也不能这么武断地说是白师叔老糊涂了。白师叔现在的处境也很不好。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不得不让白晨露亲自替他来做这件事的。他身边除了白晨露,根本就没有信得过的人了。不过,根据我对白晨露的了解,她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情,况且,为了以防万一,和白晨露一起来的,还有邱振奎师叔的小儿子邱蕴章。” 你是说邱师叔的那个哑巴知障儿子和白晨露在一起?” “是的。” “你白师叔让一个智力上有问题邱蕴章跟白晨露在一起有什么用?要是让邱师叔的大儿子邱蕴华跟白晨露在一起还差不多。也不知道你白师叔是怎么想的?”万老道忿忿不平地说。 伍玉堂却说:“师父,我们现在还真的顾不上去计较现在是谁跟白晨露在一起。我现在担心的倒是白晨露为什么会没有在回龙镇露面?究竟她到没到回龙镇?既然镇守青龙石的蟒蛇都现身在天井里了,这就说明青龙石已经被人动了。你如果不责怪我过于胆大揣度的话……白晨露会不会直接去了鱼洞村的青龙沟……” 这时,万老道却突然朝我说道:“来……对了,兵哥子,你叫夏什么来着?” “夏志杰。”我愣了一下地急忙应声回答了万老道问话。 “夏志杰,你现在再把你刚才的遭遇跟伍玉堂说一遍。”万老道朝我吩咐道。 就在我对万老道的这个要求感到一丝不耐烦的时候,闵芝岚这时却抢在我开口之前说道:“不用夏志杰再跟伍师哥把刚才的话说一遍了。我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了,刚才夏志杰说的柴草垛里发出的女人的咳嗽声,会不会就是……白晨露?” 一听闵芝岚说这话,万老道的眼神在眼睛里突然闪烁般地跳动了一下,说道:“芝岚,你这么一说还真把我给提醒了。说不定那个人还真是白晨露,甚至……她已经身不由己地被那个斩龙人给挟持了!” “斩龙人?什么斩龙人?”伍玉堂一头雾水的浑身一震地问道。 万老道于是把目光朝向我地说道:“你问这个夏志杰。他是亲眼看到了那个手里提溜着一个龙首的人。而且,他现在的身上还残留着龙血的味道。要不然,镇守青龙石的三条大蟒蛇也不会规规矩矩地盘踞在我们周围和小天井里。” 听了万老道的话,伍玉堂将诧异的目光投向了我,眼睛里全是怀疑和审问的意味。 于是,我又不得不把我的遭遇尽可能详细地朝伍玉堂做了一个口头复述。 听了我的一番陈述,伍玉堂脸上开始密布起了阴云,略显沉思状的自言自语地说道: “究竟是什么人在回龙镇兴风作浪?他们究竟意欲何为?” 万老道这时忧心忡忡地接过伍玉堂的话头说道: “趁火打劫,火中取栗,这是那伙人的一贯伎俩。这回,遇上这么一个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的局面,他们不蠢蠢欲动才怪呢!我早就说过,自从那批古玉经过那个陶堰的老汉之手惊现于世,回龙镇这个地方,终究是会被人顺藤摸瓜地觊觎上的。那批古玉,就是一根导火索。而且,这根导火索早在解放前就被点燃了,只是一直没有燃到回龙镇来。我是真的没想到,该来的会来得这么突然这么快。而且……又偏偏又是这么一个特殊的时候。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啊!” 万老道和伍玉堂他们说的这番话,我根本就听不懂,因为这中间隐含着的太过复杂的来龙去脉,对于此时的我来说,我根本就是一个局外人。 几个人中,只有我是越听越迷糊,就像是被他们的对话带进了一个迷魂阵一般…… 这时,那个刚才手攥剔骨刀和耿卫华较量了一把的人突然从另一道门内闪身进了花厅,情绪有点亢奋地朝万老道说道:“万道长,你赶紧去看看,我爸说他的天眼又打开了,这回我感觉他说的是真的!” 第14章 直面恐怖 万老道的脸色一沉,大了声音地朝那人喝道:“闵老二,你又一惊一乍地干啥?你未必不知道你父亲这段时间的疯病又犯了?连个疯子的话也信?简直是妖言惑众!你没看见在座的有一个兵哥子?你这样乱发言语,这个兵哥子是有权力把你当场抓起来的!简直是乱弹琴!” 我从万老道装出的这种色厉内荏的表情里,已经看出他朝闵老二说出的这番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万老道好像是要用他的话刻意掩盖什么。 我能够从万老道的话里面听出那种弦外之音。 我心里正自生出疑问,说了这番话后的万老道却已经从圈椅里站起身,朝伍玉堂说道: “玉堂,那你还是跟我去看看。平常他神智清醒的时候,也是最尊重你的意见的。”说完率先抬腿就走。 伍玉堂当然不敢怠慢,紧跟着万老道走出了花厅。 万老道和伍玉堂之间好像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在里面。 这时闵芝岚朝进来的闵老二说道:“二哥,有外人在的场合,你别老是一惊一乍的。都这把岁数的人了,怎么就跟没有经历过事情的人一样……” 说完也起身,朝着那道侧门走进去。 闵芝岚这番话既是说给闵老二听的,更是说给我听的。 而我从万老道和闵芝岚他们故意找借口急匆匆走出花厅的样子已经猜度出,那个所谓的疯子那儿,一定是出了什么意想不到的状况。 被闵芝岚唤作二哥的人闵老二,也不计较闵芝岚对他露出的不满。闵芝岚走进那道侧门以后,他也紧跟着走进了那道侧门。 我原本也想紧跟着这几个人走进那道侧门里去了,可是就因为犹豫了一下原因,这几个人便已经消失得不见了踪影。 我要是紧跟着走进那道侧门,再去找他们的话,感觉似乎有点不妥,所以就放弃了这种打算,愣在花厅里了。 我突然感觉所处的整间花厅里都充斥中一种冷飕飕的诡异气息。 我有点坐立不安的进退两难了。 我原本想从这花厅里退出去,按原路返回去找耿卫华,可是当眼神不经意间透过窗棂瞟向小天井的时候,那条青灰色的大蟒蛇也正抬起邪恶的蟒头朝着花厅里的我张望,从嘴缝里伸缩出的芯子发出呲呲的怪异声音。 我的头皮又一下子炸了,只好重新坐进圈椅里一动不动,根本不敢越雷池半步。 此时,也许只有呆在个花厅里才是最安全的。 就在我一个人被困在花厅里如坐针毡的时候,通往花厅的走廊那头终于出现了耿卫华的身影。 出现在走廊那头的耿卫华当然首先看到了盘踞在天井里的那条青灰色的巨型蟒蛇,迈出门槛的脚尚且没有来得及站稳,便失声惊呼道: “我曰你大耶的!这里面怎么也蜷着这么一条大家伙?” 失声惊呼的同时,人已经本能地退进了刚刚跨出来的那道门里。 正处在孤立无援境地的我此时是太需要耿卫华过来跟我肩并肩地站在一起壮胆了。 于是我就像看见了救星一般地站起身,顾不上天井里蟒蛇给我心理上带来的巨大压力和恐惧,几步抢到花厅的门口,朝躲在走廊对面那道门后的耿卫华喊道: “连长,你赶紧过来带我过去啊!” 我朝耿卫华喊的时候,声音有点打颤,语气里夹带着哀求的成分。 我是真的有点被吓尿了,腿肚子发软,膝盖也有点不听使唤地朝门槛外跪曲。 可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一直在我心目中有着顶天立地般豪情和胆识的耿卫华,这个时候也怂了。他将身体尽量地躲在走廊对面的那道门框后边,瞪着眼睛地朝我恶声说道: “老子怎么带你过来?天井里这么大一条蟒蛇,惊动了它怎么办?这东西是真的能把我们两个都毫不费力地吞进肚子里去的。” 面对天井里盘踞中的这条蟒蛇,我怂是完全说得过去的。令我没想到的是耿卫华也会怂…… 可是一个人被困在这间花厅里简直是太受煎熬了,我还是想通过走廊跟耿卫华会和。 于是在耿卫华瞪着眼睛却不敢跨出那道门槛过来接我的情况下,我狠下一条心地一咬牙,扶着门框迈出了艰难的一步。 当我的右脚刚一迈出门槛的时候,盘踞在天井里的这条巨蟒就像是一直在候着花厅里的我走出这一步似的,原本盘踞着的青灰色的身体一下子就散开了,眨眼间就窜到了走廊里,我只一定神的功夫,蟒蛇便已经直接窜到了我的面前,蟒头距离我的面门不足二十厘米,黄橙橙的眼睛直直地逼视着我,伸缩不定的芯子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下嗤嗤抽扯着作响。 面对如此恐怖的场面,我的脑袋嗡地一声就炸裂了,眼前一黑地就要栽倒在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我看见躲在走廊对面门的耿卫华义无反顾地从门背后跳了出来,而且一个箭步窜到了天井里,朝着蟒蛇大声喊道: “畜生,有种你冲着你耿爷来,你去欺负一个小白脸算什么本事!你来呀!耿爷我今天索性就跟你拼了!” 耿卫华在朝着蟒蛇发出吆喝的同时,已经把锋利的匕首攥在了手里,做出了一副要跟蟒蛇进行一场殊死搏斗的样子。 蟒蛇果然被耿卫华弄出的动静吸引了过去,只见它巨型的身躯猛然间扭曲摆动,嗖地一声又窜到了天井里,与此同时,它的蟒头上,竟然立起了一个火红色的肉冠,样子邪恶恐怖至极! 第15章 意识深处 和巨型蟒蛇形成近距离对峙的耿卫华见我愣在当处没有任何反应和任何逃跑的动作,边虎视眈眈地盯着尽在咫尺的巨型蟒蛇边朝我大声喊道:“夏志杰,你他吗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跑啊!能跑掉一个是一个!赶紧跑啊!” 在耿卫华的大声提醒下,我从神智慌乱的状态中醒过神来,抬腿就打算顺着走廊逃跑,可是迈腿的时候,才感觉腿脚有点不听使唤的拉不开栓。 耿卫华当然看到了我的这种虚脱状态,发狠地朝我又大声吼道:“夏志杰,你可真是个怂货。老子要是带上小岗炮来执行这次任务,何至于会落到现在的局面。你可真是拖累死老子了。你倒是赶紧跑啊!在不跑就没机会了,我们两个都得完蛋!” 尽管我的双腿有点拉不开栓地发软,但是耿卫华大义凛然地样子已经令我足够感动,一种舍身取义的壮志豪情被这种感动的情绪一下子激发了出来。 我觉得我不能自私到眼睁睁地看着耿卫华因为我而葬身蛇腹,自己反倒选择了逃跑。 我也得有所作为。 于是我朝耿卫华说道:“耿连长,还是你跑。你活着比我更有用!我他吗就是一个废物篓子,死的该是我,不是你!” 说出这话的同时,我抬起双手,朝着蟒蛇使劲地拍击起了手掌。 双掌拍击出的声音立刻又把巨型蟒蛇吸引到了我的这边。 巨型蟒蛇的身子虽然壮硕粗实,但是扭转的动作却极其的灵活,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扭曲过身体嗖地窜到了我的面前。 此时,一种澎湃的激情完全战胜了我内心的恐惧,我和蟒蛇黄橙橙的邪恶瞳孔直直地对视着,毫无畏惧地朝着畜生大吼道: “你来啊!老子不怕你!”边说我边将一直别在腰间的手枪拔了出来,对着蟒蛇的头部瞄准。 也就在我将手枪对着蟒蛇的头部瞄准并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蟒蛇却已经朝我发起了攻击。 我甚至都没有看清楚蟒蛇是怎么朝我发起攻击的,只觉得握住手枪的手被一股快得不能再快的力道一拽,手里的手枪已经被蟒蛇硬生生地叼了过去…… 以此同时,耿卫华在此千钧一发之际,朝蟒蛇发起了射击。 几声清脆的枪响,我看见叼着我手枪的蟒蛇的头部飞溅起了几朵血花。 被击中的蟒蛇的身子顿时剧烈地扭曲着翻滚到天井里,天井里的假山和花盆顷刻间被撞得七零八落地碎了一地…… 看着巨型蟒蛇在天井里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我和耿卫华都被眼前的情景给镇在当场,眼睁睁地看着,都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耿卫华的枪法确实是太准了,连续发出的三发子弹都直接命中了蟒蛇的头颅。 被子弹爆头的蟒蛇在天井里扭曲着翻滚了一阵子,终于消停下来,不动弹了,粗实的身子软踏踏地铺陈在天井里,蟒头正好耷拉着浸入小天井的水池里,原本泛着绿颜色的池水瞬间变成了血红色! 巨型蟒蛇虽然被耿卫华给几枪毙命了,暗自松了一口气的我浑身却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个冷战,随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详预感突然涌上了我的心头! 耿卫华这时边抬手擦着额头的汗边朝我走过来,抱怨般地说道: “我原本是没想拔枪用子弹直接把它给废了的。偏偏遇上你这么个怂货,关键的时候还他吗石更了,爷们了!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所以,它的死应该算在你的头上,是你逼着老子朝它开枪的。” 我没想到耿卫华会朝我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蟒蛇明明是他用手枪的子弹打死的,这笔血债为什么要算在我的头上? 我以为耿卫华说这话更多的只能算是一种缓解紧张气氛的玩笑话,所以朝着耿卫华勉为其难地笑了笑。 可是耿卫华这时却站在水池子跟前,看着血红的水池子,自言自语地说:“能长这么大的家伙,少说也应该有几百上千年的修炼了?哎,我还真是罪过了。” 我没想到耿卫华还会这么封建迷信,这也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因为绝对的恐惧和绝对的危机已经解除,所以我的身上又恢复了底气和气力,朝耿卫华说道:“耿连长,你说这话就有点封建迷信的意思了,我要是揭发你,你会受到处分的。” 耿卫华盯了我一眼,说:“我这话也就是在这里说说而已。你要是真要揭发我,我也无话可说。可是……算了,不说了。事情做了都做了,再后悔也是于事无补的。这可能是我命中注定的也说不定,还真不能怪你……” 从耿卫华的这番话里,我突然感觉耿卫华此时的心里背负着强烈的负罪感。 未必刚才耿卫华根本就没打算要结果了这条蟒蛇的性命,他被迫开枪还真的只是为了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我的性命? 耿卫华真的是被迫开枪? 我颇有疑惑地看着耿卫华。 耿卫华这时朝我苦笑了一下,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反倒是安慰我地说道:“算了,你也不要有什么负罪感。你刚才的表现,我其实是应该对你刮目相看的。你还真不是我想象的那么怂!应该说,我们两人是为民除害,你说是不是?” 我却说:“连长,你该不会真的有什么封建迷行的糟粕思想?它只是一条长大了的蛇而已,根本就没有修炼这一说。所以……你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而产生不良的心理阴影,这样是会落下毛病的。” 耿卫华又冲我笑了笑,说:“什么心理阴影?不会的。我读书少,我知道你是书香门第出生,父母都是留过洋的高级知识分子,所以说出来的话比我高级……不过,你知道,我是农村里长起来的人,神神鬼鬼的那些东西,在潜意识的思想深处总还是有的,哪能清除得那么彻底干净,让你见笑了,小夏,呵呵……” 耿卫华是第一次用这么和蔼的口气跟我说话,而且还朝我很诚恳地做自我检讨,这是完全出乎我意料的…… 就在我和耿卫华在打死蟒蛇这件事上各自追究着思想上的不良根源的时候,耳畔却突然传来一个人发出的“啊”的一声惊叫…… 第16章 有龙 我和耿卫华同时朝着发出惊叫声的方向看过去,见闵芝岚正站在花厅的门口魔怔了一般地看着我们。 惊叫声是闵芝岚发出的,她的一只玉手正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的嘴里继续发出那种惊呼声。但那双漂亮的眸子却是直直地瞪着我和耿卫华的。 闵芝岚是被小天井的景象给彻底吓着了。 见闵芝岚被吓得花容失色,我为我们的鲁莽行为感到一丝愧疚,刚要朝闵芝岚说客气安慰的话。直勾勾用惊恐的眼神瞪着我的闵芝岚却先朝我说话了: “你们……你们怎么把镇守青龙石的蟒蛇给处决了?这可是巫师尊从峨眉上请到回龙镇的神兽啊!你们……” 闵芝岚把话说到一半就已经说不下去了。 听闵芝岚说这条蟒蛇是什么巫师尊从峨眉山请到回龙镇的神兽,我立马对闵芝岚说的话有点嗤之以鼻了。 这不是跟白娘子盗取峨眉山上的灵芝仙草搭救许仙的神话故事一个套路吗? 这种骗人的瞎话编得也太离谱太低级了? 瞎掰啊! 我突然就觉得这个闵芝岚单纯得略显无知了。 或许正是她的单纯和无知,才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轻。所以我便产生了要给闵芝岚减轻思想负担的想法,说: “我们也不是有意要用子弹打死它的,当时的情况是,要是我们不用子弹打死它,它就得把我和耿连长活吞了。我们确实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被迫开的枪……” 我说的话闵芝岚却丝毫不领情的,朝我说道:“你胡说!它根本就不可能伤害你。它是追寻着你身上的特殊气味才找到这里来的。它是来守护你的……” 听了闵芝岚的话,我和耿卫华面面相觑,对闵芝岚的话有点将信将疑了。 耿卫华这时朝我问道:“夏志杰,她老是说你身上有一股特殊的味道,究竟是什么味道?我怎么就一点都闻不出来?” “你闻不出来,我还闻不出来呢。鬼才知道我身上有什么味道。” “那她的话有可信度吗?”耿卫华一脸真诚地朝我问道。 我却朝耿卫华反问道:“那十几辆军车里的战友被冰封住了这件事,你觉得有可信度吗?” “那是眼见为实的事情,怎么没有可信度?”耿卫华说。 “那现在这小天井里被你用子弹打死的蟒蛇是不是眼见为实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她的话是有可信度的?” “我可没这么说。这话可是你说的。” “这个时候你还跟老子耍什么花花肠子?那我们现在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呗……” 其实我要的就是耿卫华的这句话,因为他是我的上级,我要是不把他的思路像扳轨道一样的扳到我的思路轨道上来,后边的事情还真的不大好办。 耿卫华是正统的唯物主义者,我也是正统的唯物主义者。可是,面对发生在眼前一连窜的离奇事情,我的唯物观有点开始动摇了。 于是我补充性地朝耿卫华说道:“不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而是确确实实有!” “有什么?” “有龙!”我说。 “有龙?”耿卫华一愣,说道:“你小子是不是被刚才的事情把脑子吓出毛病了?怎么天上一脚地下一脚地在跟老子说话?蟒蛇的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呢!咋又扯到龙的事情上去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龙,是古人杜撰出来的。这个基本的认知我还是有的。况且,这跟龙扯得上关系吗?乱弹琴!” 见耿卫华说得信誓旦旦的,我冲着着家伙冷笑了一下地说道: “连长,还真的由不得你不信,我还真的见到龙了,而且是被砍下了龙首的龙。她说的我身上的味道,就是那条龙的味道。” 我的话把耿卫华彻底给惊着了,他就像是突然间变得不认识我似的,用一种极其陌生的眼神盯着我,然后凑上来,用手背探了一下我的额头,又探了一下他的额头,大惊小怪中透着几分担心地朝我说道: “没发烧啊?!夏志杰,你小子怎么突然间就神志不清地说起胡话来了?”然后又用手掌拍了两下我的脸,接着抬起手掌在我眼前晃了两晃,朝我问道:“看清楚咯!我现在的手掌是几根手指头!” 我一把打掉耿卫华在我面前胡乱晃动的手掌,说道:“你别以为我是在说胡话,我说的可是真的。我刚才当着那个蔡部长和那些民兵的面,之所以没有把真实情况报告给你,是我有顾虑。其实,柴草堆不是因为我胆小自己钻进去的,而是被那个斩了龙首的人打晕后塞进去的……” 耿卫华还是不相信我的话地说道: “你小子的话我还是不能相信。这怎么突然间就多出龙的事情来了?夏志杰,老子平常还真的小看了你,你小子该不是现编的神话故事来混淆视听的?你小子究竟怀揣着什么阴暗的动机和目的?说!”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冷不丁地从花厅里传了出来: “这话问得好!问得有水平!只是你的这句话问错了对象,兵哥子。你的这句话,其实一会儿你还真得去问问现在正驻扎在大庙里的那位军级首长,他们把停在街面上的那十几辆军车神不知鬼不觉地调派到回龙镇来,究竟是怀揣着什么样的动机和目的?” 说话的是万老道。 万老道的出现让我和耿卫华同时一愣,私底下却莫名其妙地就对这个老迈的家伙有了一种敬畏的心理。 我和耿卫华两人是眼睁睁地看着万老道从花厅里走出来的,而且是以行注目礼地方式看着他,没有说话。 万老道拄着手中的那根铁拐杖,稳扎稳打地走到小天井里站定,看了看脑袋耷拉在水池里的大蟒蛇,自言自语地又说道:“世道乱,妖孽现,自古如此,这也没啥好大惊小怪的……”然后又朝闵芝岚说道: “芝岚,一会儿就由你和玉堂两个人来处理这里的善后。巫师尊云游四方,神龙见首不见尾,在他创立的道场发生这样的事情,料想他应该也有所感应,估计在适当的时候,他是会现身在回龙镇的……” 我正听着万老道说着这番莫名其妙的话,冷不丁地一抬头,顿时汗毛倒竖般地发出一声惊呼。 我分明看见对面的屋脊上,有两条巨型蟒蛇的身影,圆滚滚的粗实身子正翻越过屋脊,扭曲着朝着小天井里游弋着下来…… 第17章 掉进陷阱里了 听到我的惊呼,万老道朝我说道:“夏老弟,你怎么显得这么不经事情?动不动就大呼小叫的,就跟什么世面都没有见过似的。你们不是刚刚把它们的一个同类诛灭了吗?这说明了啥?如果没有神鬼附体,它们也终究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活物而已,没有什么好怕的。这种道理我想你应该是一悟就透的。所以,用不着这么一惊一乍的,放松点……” 万老道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稳淡定,对出现在屋脊上的两条大蟒蛇根本不屑一顾。 “你们两个兵哥子,我万某现在恳请你们帮我办一件事情,不知道行还是不行?”万老道这时又朝着我和耿卫华说。 耿卫华很干脆地朝万老道说道:“讲,只要是不违反组织纪律和原则的情况下,我理当义不容辞。” 耿卫华在万老道面前表现出的义气让我颇感意外,看着他。 万老道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求你办的这件事情,究竟违不违反你说的组织纪律和原则我还真的不敢打包票,但是,这件事你务必要帮我把它办到咯!” 耿卫华是个说话不喜欢绕圈子的人,朝万老道催促般地说道: “好了,我们就不要在纪律和原则问题上兜圈子了。现在也不是兜圈子的时候,你直接说。” 从耿卫华说话的态度里,我感觉耿卫华有种想从这里面尽快脱身的急切愿望。 万老道朝耿卫华一挑大拇指地说道:“好,爽性,你是条汉子,可以托付重任。其实,我要你们两个兵哥子帮我的办的这件事情,说简单也简单,就是……你们回到大庙里去了以后,对闵记棺材铺子里发生的事情,一定要守口如瓶,千万不能走漏半点风声,甚至……包括现在驻扎在大庙里的那位军部大首长。” 听了万老道的话,耿卫华的眉头不由自主地就皱了起来,稍作沉吟,说道: “前辈,你要我们对军部大首长都守口如瓶这件事,我还真的不能答应你。因为我不可能对组织有任何隐瞒,这是我作为一名军人的起码职业操守。” 万老道对耿卫华的话丝毫不感到意外,嘟噜般地说道:“你说这话我能理解,你要是不这么说,我反倒觉得你是在跟我说假话了。既然如此,那我们该怎么办呢?意见达不到一致啊……” 说完这话的万老道这时用一种很特别很微妙的眼神瞟了我和耿卫华一眼。 机敏过人的我从万老道瞟我的眼神里,很准确地捕捉到了这老家伙转动的心机。于是用眼睛死死地盯着万老道。 耿卫华却并没有从万老道反问出来的这句话里听出已经开始转变的机锋,朝万老道说: “这也没什么不好办的,既然现在是有首长级别的组织驻扎在那个大庙里,说明回龙镇发生事情,组织上是足够重视的。既然组织足够重视这件事情,我们就应该如实地把情况向组织汇报,让组织来斟酌处理这件事情,我必须要相信组织……” 万老大却又摇头又摆手地朝耿卫华连声说道:“不妥不妥,你说的这个话绝对不妥……事情还真的不能照你说的这么去办?” “为什么?你难道对我们的组织都不信任?” 万老道这时将目光盯在耿卫华的脸上,说道:“不是我不相信你说的组织,而是你说的组织根本处理不了这类事情。” 我和耿卫华心照不宣地同时觉得万老道说这话有点故弄玄虚的不靠谱了。 连组织都不能处理的事情,未必万老道还能处理?这不是在扯淡吗? 而且,这个老家伙要我和耿卫华对在棺材铺子里发生的事情守口如瓶,甚至不自量力地要求我们违背组织原则地跟他站在一起,这不光是异想天开了,这简直就有可能是别有用心了! 我和耿卫华都是觉悟和警惕性很高的人,所以对万老道这个人开始有了提防的心理。 万老道好像也从我和耿卫华看他的眼神里察觉出了我们心理上的细微变化,倒是先朝我们说道:“我这样怂恿你们跟组织撒谎,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是别有用心地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我原本想撒谎说我们没有这种想法的,可是直性子的耿卫华却打开天窗说亮话地朝万老道说道: “我还真的有这种猜测和怀疑。我现在暂时撇开在这间棺材铺子里发生的一些事情不说,就专门针对你这个人来说——你是不是真的怀揣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在背后兴风作浪?” “哦,何出此言?”万老道的眼神突然变得有点凌厉地盯着耿卫华,情绪瞬间就变得有点对立了。 耿卫华这时朝万老道冷笑一声地说道:“就凭你头顶上挽着的头发咎咎,我就可以将你视为牛鬼蛇神那类人,这就已经足够了,还用得着你来问我‘何出此言’这句话吗?” 当耿卫华朝着万老道说出这句立场鲜明的话后,我发现整个小天井里的格局和气场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发生了极其不正常的变化,而且这种格局和气场的变化对我和耿卫华是绝对不利的…… 从屋脊上游弋着下来的两条巨蟒也正如万老道说的那样,如果没有神鬼附体,它们还真就跟一般的普通活物没有什么两样。而所谓的神鬼附体,都是从我们的意识形态里面生发出来加持到它们身上的。 游弋着下到天井里两条巨蟒,竟然很安静地盘踞在天井里,甚至将蟒头也埋在盘卷着的身体中间,就跟进入了冬眠一般。 两条蟒蛇的这种表现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的。 而我之所以感觉到了小天井里的气场和格局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是趁着我和耿卫华在跟万老道交谈的过程中,我们似乎已经陷入了一个精心构织的包围圈或者说陷阱之中。 花厅和走廊一端的出口已经被伍玉堂和闵老二两人严防死守般的把持住了。 闵老二手里依旧攥住那把大号的剔骨刀,坐在进入花厅的那道门槛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和耿卫华。 伍玉堂则懒懒散散的斜倚着走廊另一端的门框,看似无意地盯着天井里的某个角落发呆,其实是在处心积虑地对我哥耿卫华进行着防范和监视。 两端的出路被堵死,我和耿卫华似乎只剩下唯一的一条出路,那就是从天井里跺脚上房,从屋顶上出去…… 可是这可能吗? 于是我朝耿卫华小声提醒道:“连长,我们好像掉进陷阱里边了!我们被耍了,这老道是故意分散我们的注意力,跟我们使声东击西的诡计……” 第18章 绝对有猫腻 其实不用我提醒,耿卫华也比我更清楚我们现在的处境,所以他没有理会我的小声提醒,而是用逼视的目光直盯着万老道。 我清楚地看见万老道有着浅浅沟壑的脸庞肌肉轻微地跳动了两下。 老家伙同样直视着耿卫华。 两人发生这种相互对峙的过程转换及其短暂,就相当于话不投机半句多地突然就翻脸了。 这使得我感到这个万老道虽然有着仙风道骨般的气质和打扮,但是在个人修为上,似乎还是欠缺了点什么。 这是一个有脾气的老道。 和耿卫华用目光对峙了一会儿,万老道首先把不怀好意的目光收回来,落在脚跟前的地面上,两只鸡爪子一样的手,右手盖左手的握在那根被他玩出了包浆的铁拐杖上,沉思状地低头沉吟了一下,才仍旧盯着脚跟前的地面说道: “芝岚,你看这个扣该怎么解?让他们走还是把他们留下来……” 万老道居然把皮球直接踢给了一旁的闵芝岚。 既然万老道把我哥耿卫华这两个皮球踢给了闵芝岚,我的目光当然就不由自主地朝向了闵芝岚。 闵芝岚用眼角的余光瞟了我一眼,说道:“师父,要不然还是让他们走。纸终究是保不住火的。再说,人家说的话也没有错。人家是有组织的人,有组织当然得听从组织的。我们也是一样的,只不过各人组织的性质有点不一样的而已,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听了闵芝岚的话,万老道没有马上表态,而是又沉吟了半晌,说道:“你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要是这样的话,这个闵记棺材铺子就有可能被翻个底朝天啊!” 这时,坐在门槛上的闵老二站起身,粗着嗓门地说道: “哪个要是敢动棺材铺子,我手里的这把剔骨刀可是不会认人的!我就把话撂这儿了,就是天王老子敢动官差铺子,也是一个杀字!废话也不多说了,既然你万老道的话都不起作用,那还有什么可以商量的,杀一个人也是杀,杀两个人也是杀!管他什么兵哥子还是卵哥子!老子一个都认不着!” 闵老二说出的这种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万老道居然没有对他加以任何制止,这让我和耿卫华不光感到诧异和吃惊,甚至我还从闵老二的话里面听出另外一种弦外之音——在这家棺材铺子里面,好像不止一回杀过人了! 这家棺材不铺该不是为了卖棺材,经常性的谋财害命? 比孙二娘开的卖人肉包子的黑店还恐怖? 我朝耿卫华投去诧异的眼神时,耿卫华的眉头正死死地纠结在一起,他也朝我投来了诧异的目光,但比我的目光要深沉得多。 “玉堂,你怎么看?我现在就差你的意见了。”万老道朝伍玉堂问道。 很显然,万老道已经把闵老二的主张纳入了他的考虑范畴。 看来,闵老二说的还真不是唬人的话,而是他们很有可能真的这么干过! 伍玉堂这时说道:“如果不是遇上这么特殊的时期,我想我们是不会那么被动的。但是现在你要让我说出什么好的建议,我还真的说不出来。毕竟,人是你们领进来的。不过,我还是觉得芝岚师妹的建议要合理一些。这两个兵哥子毕竟是部队的人,我们胆子再大,也不至于敢跟部队的人过不去,你说是不是?” “你的意思是直接放他们走?” “不放他们走又能怎么样?至于这个棺材铺子,其实也是再好解决不过的事情了,也就是一把火的问题。烧了不就什么都干净了?” “这么简单?”万老道沉声朝伍玉堂问道。 “你以为有多复杂?问题有多复杂棘手,就有多简单便捷的方法解决。我是这么认为的。” “芝岚,你觉得呢?” 闵芝岚很爽快地说道:“我赞成玉堂师哥说的。” 这时,耿卫华却突然说道:“好了!你们就别一唱一和地在我们两个人身上拴扣子了。有些话内的话,能听出来,但是却不便于明说出来。我不是傻子,你们的话我虽然不能全部听懂,但是自少能听懂一些,也能掂量轻重。这样,你尽管放我和夏志杰出去,对这间棺材铺子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我保证做到守口如瓶!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进来过!” 耿卫华突然做出的这个决定让我感到极度的诧异,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难道耿卫华是真的被闵老二的话给吓着了? 怂了? 他可不是这么容易被吓得服软的人…… 耿卫华的这句话一说出口,万老道几乎是随声便脱口而出地便朝耿卫华边竖大拇指边说道: “好!你这个兵哥子,不光做事果敢有担当!而且,绝对是一个有脑子的人!有你这句话,事情就好办多了。来,光说不练假把式,我们击个掌怎么样?” 万老道朝耿卫华伸出了右手掌。 耿卫华就像是吃错了药一般,居然毫不含糊地上去就跟万老道的手掌击了一下。 我正看得发愣,万老道又把手掌朝向了我,说道:“你也要不要来一下?” 我看了一眼耿卫华,耿卫华故意把脸挑开,我只好也跟万老道伸出的手掌击了一下。 在击掌的那一瞬间,我竟然感觉我的手掌就像是击在了一块冰冷的铁板上一般。我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挽着发髻的老道,果然是一个深藏不漏的奇人异士。要不然他的手掌怎么会又冷又硬? 难道耿卫华就是因为这个,才朝万老道全面妥协的。 他看得出来万老道是个深藏不漏的奇人异士? 就在我心里生出各种疑问的时候,万老道对我和耿卫华说道:“好了,现在你们可以走出闵记棺材铺子了。记住,你们根本就没有来过这家棺材铺子!我们也根本没有在你们的记忆里出现过。” 耿卫华没有对万老道的话作任何回应,而是沉下脸,用故意找茬似的口气朝我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然后率先甩开步子就走…… 我在紧跟着耿卫华走的时候,就已经清楚这中间藏着很深的猫腻。因为这绝不是耿卫华的处事风格,这家伙处理这件事的态度简直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出了这间官差铺子,我一定得朝这家伙问个明白,不然我会被耿卫华这家伙弄成神经病的…… 第19章 出不去的回龙镇 耿卫华走得急,我跟得也急。 耿卫华走路的步子急促得就像是巴不得一个箭步就从这个棺材铺子里蹿出去一般。我跟在他的身后感觉很吃力。 耿卫华究竟在怕什么? 当走回到摆着七口棺材的那间屋子时,屋子的铺板们依旧是紧闭着的,光线黑咕隆咚的透着几分诡异。 我这时才想起刚才和耿卫华一起的那个叫小耗子的小孩。刚想问耿卫华,却听见紧闭的铺板门被什么东西弄得发出咚的一声响,才看见小耗子是被耿卫华绑了,并堵了嘴扔在铺板门口的。 我没想到耿卫华会对一个小孩子上这样的手段。 耿卫华上去,手脚麻利地把绑在小耗子身上的绳索解开,并将堵住小耗子嘴的抹布拿掉,然后冷声朝小耗子说:“听着,你是留在这里还是跟我们走?” 小耗子或许是因为惊吓过度的缘故,没有回答耿卫华的话,而是用一双惊恐的眼睛盯着耿卫华。 耿卫华根本没有闲工夫跟小耗子耗,一把掀开小耗子,然后就将铺板门嘎吱一声打开,一道强烈的光线瞬时从外边涌入,晃得我一阵眼花缭乱。 耿卫华想也没想地跨出门槛,我也紧跟着跨了出去,背后的铺板门又啪地一声被里面的小耗子给关上了。 寂静的老街上此时空无一人,透着一种令人脊背直冒冷气的凄惶。 这条街面上,只有那十来辆蒙着帆布的解放牌军用大卡车静静地停在那儿,静止得没有一丝动静。 出了棺材铺子的耿卫华这个时候突然变得放松下来,站在略显低矮的屋檐下,长长地呼吸了一口街面上的新鲜空气,并不急着离开了。 我被耿卫华弄得越加糊涂,终于忍不住地朝这家伙问道:“连长,刚才你怎么比我怂得还凶?是怕那姓万的老道不放我们出来?” 耿卫华这时才乜斜地瞟了我一眼,眼神里又露出那种对我惯有的藐视,说:“如果我不跟那个万老道妥协的话,你觉得我们两个能够从这间棺材铺子里全身而退?” “可是,你也不至于朝那个万老道许下不该许的承诺啊!未必你真的要把这件事隐瞒下来,不跟上级组织汇报?”耿卫华的话让我越加费解,于是说。 耿卫华又乜斜了我的一眼,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说呢?” 耿卫华居然开始用这话来试探我对这件事情的态度了。 虽然我不明白耿卫华在这件事情上为什么会采取这种我完全不能理解的处理方式和妥协态度,不过,既然他这么问,我当然得朝他表明我的立场和态度,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还能说什么?我是你带的兵,我什么事都听你的。我得跟你保持高度一致啊!” “算你小子聪明。”耿卫华对我的表态很满意,然后下了阶沿抬腿就走。 我当然又只有亦步亦趋地紧跟着。 耿卫华的反常表现不禁让我疑窦丛生。 心里虽然很纳闷,但是也不好就着心里生出的这些疑问追着耿卫华深究着追问。 我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没走出多远,突然看见对面一大伙人闹咻咻地朝着我们迎面走来,领头的是武装部长蔡部长。 梁贵明和廖志芳哼哈二将一般地一左一右地跟在蔡部长的身后。 在他们身后,是十几个端着步枪和拿着铁锹砍刀的青壮年民兵。 或许是因为人多势众的原因,为首的蔡部长显得有点气势汹汹的,就像是要找谁报仇雪恨似的,气焰显得很嚣张。 蔡部长他们当然也远远地就看见了我和耿卫华。 为首的蔡部长突然间朝着身后的众人一抬手地大喊了一声停,然后就站在当处,候着我和耿卫华朝着他们走过去。 耿卫华嘟噜了一句:“一群乌合之众,”然后朝我说道:“一会儿我跟他们交涉,你别说话。” 耿卫华这么叮嘱我,显然是怕我说话不严谨,把事情说漏了。 我和耿卫华迎面朝着蔡部长这伙人走过去的时候,蔡部长和梁贵明他们居然用那种猜忌中透着戒备的眼神紧盯着我们。就好像我和耿卫华会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似的。 面对用这种古怪眼神盯着我们的这群人,我心里冷不丁地打了一个激灵,脑子里突然间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伙人该不会是把我和耿卫华看成是由那两条大蟒蛇变化而来的妖怪了?” 这个念头刚从我的脑子里冒出来的时候,对面的蔡部长却首先朝我和耿卫华大声喊道:“你们两个给我站住!别再朝我们这边走过来了!” 耿卫华一愣,还真的一下子站住了,朝我问道:“这个蔡部长抽什么风?敢用这样的口气命令老子?基本的规矩都不讲了吗?老子是正规部队的连级干部呢!” 我因为脑子预先有了那个奇怪的念头,所以朝耿卫华笑道:“连长,会不会是蔡部长被刚才那么一吓,脑子吓出毛病了?把我们两个看成是蟒蛇变的人了?” 经我这么一提醒,耿卫华也是一笑,说:“还别说,看那架势,这伙人还真是这么想的也说不定。” “可以开他们的批斗会了。”我笑道。 这时,蔡部长朝已经站住我和耿卫华大声问道:“你们两个是怎么从那头走过来的?” 耿卫华做出一副懵懂的样子朝蔡部长一摊手地说道:“我们就这样子边说着话边走过来的啊!怎么,这有什么问题吗?蔡部长?” “你们就没看见有什么吓人的东西?”蔡部长又朝耿卫华问道。 “大白天的,有什么吓人的东西?街上什么也没有啊?”耿卫华装得越加懵懂地说。 “我说的是蟒蛇,大得像水桶一样粗的蟒蛇?从瓦房上一下子就射下来的大蟒蛇!你们没有看见?”蔡部长不相信耿卫华的话,又问道。 蔡部长的问话正中耿卫华的下怀,他朝蔡部长说道:“什么水桶粗的蟒蛇?我们什么都没有看见?蔡部长,你是危言耸听地在制造恐慌?” 耿卫华的话令蔡部长将信将疑,他有点搞不清状况般地朝他右手边的梁贵明说道:“不应该啊!未必大蟒蛇躲起来了?” 梁贵明声音里透着胆战心惊的意味说道:“要是躲起来就更麻烦了。你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从哪个旮旯里突然蹿出来吃人?我当时就说有那么大的蟒蛇嘛,你们还不信!姐夫,你干脆还是把我放回到大队上去守仓库算了,这个松活公分我不挣了,也挣不了……” 蔡部长却朝梁贵明没好气地说道:“我现在倒是想放你回去,但是现在已经不是我说了算了。回龙镇,我们根本就出不去了!” 第20章 难以置信 梁贵明听了蔡部长的话,立刻哭丧了一张脸,朝蔡部长撒赖般地说道: “我不管,既然是你把我弄到回龙镇来的,你就得把我弄回去。弄我来的时候你根本就没有跟我说回龙镇出了这么吓人的事情。我是被你骗过来的。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正和山雀耍朋友呢?你把我困在回龙镇,我要是久了没有回去,山雀要是跟魏书记的老三耍了朋友,你是负不起这个责的。魏书记的那个老三追山雀追得那么紧……” 梁贵明说出的这番毫无原则性而且极度自私自利的话,令蔡部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既尴尬又难堪,他朝梁贵明咬牙切齿般地恶声骂道: “老子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一个难缠的祖宗?你怎么跟你爸是一样的德性——见利益就上,遇吃亏就让!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是我硬逼着你来的吗?是你主动要跟过来的!现在你倒是把责任全部推倒老子身上了,你还有点起马的良心没有?跟你姐一样,尽是卷起舌头说冤枉话……” 梁贵明才不管此时的蔡部长有多难堪地下不来台呢,依旧要挟般地朝蔡部长说:“随便你怎么说,我反正就是不跟你在回龙镇挣松活公分了,我就是要回去了。等一下我就走,你得到石牌坊那儿跟安警局的人打招呼。不然,我是不敢保证能不能在我姐的面前管住我自己的嘴巴的。” 梁贵明当场的无理取闹把蔡部长的鼻子都快气歪了,他怒目圆睁地瞪着梁贵明,右手一指,吼一般地朝梁贵明说道: “好好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老子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你狗曰的要走现在就可以走。老子不拦你!滚!滚得越远越好!眼不见心不烦。要老子到石牌坊那儿跟安警局的人打招呼?老子一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二是老子还没有混到有那么大权力的地步。你滚!你现在就滚!看石牌坊守着的那些安警局的人,敢不敢当场把你当特务抓起来……” 梁贵明一根筋地回嘴说道:“我晓得不走石牌坊,我走后山的狮子沟回去。” “后山的狮子沟?就那片棺山(坟场)?你不怕蟒蛇就躲在那片棺山里?就等你去送死当它们的菜了……”蔡部长越加恼羞成怒地朝梁贵明说道。 蔡部长的话把梁贵明恐吓得都快尿裤子了,这家伙立马服软地朝蔡部长央求道:“那怎么办嘛,姐夫?你总不会看着你的小舅子在回龙镇跟着你一起死嘛?” “你就那么怕死?你就这么肯定自己会死?自己咒自己?”蔡部长没好气地朝梁贵明说道。 “真的要死!不走真的要死!昨天晚上我做的那场梦就没有做好。我在梦里面看到回龙镇的街上死了好多人,满街都是,每个旮旯都是……”梁贵明突然用有点瘆人的腔调朝蔡部长说道。 蔡部长有点怀疑梁贵明的脑子开始变得有点不正常了,说:“你狗曰的是不是神经出问题了?怎么说起些话疯疯癫癫的了?” 这时,蔡部长身边一直没有出声的廖志芳冷不丁地怯生说道:“昨晚上我也做这样的梦了。我也看到回龙镇的街上摆满了死人。真的死了好多人!有一个人还用盘子端了一个血淋淋的人头端到我面前……” 廖志芳的话一说出口,蔡部长愤怒的表情立刻就僵在脸上了,转脸朝着廖志芳,用审问的口吻说道: “廖志芳,你狗曰的是不是也想临阵脱逃地当逃兵?你跟梁贵明穿一条裤子,是不是预先对好了口风,编同样的谎话来混淆视听地骗老子?” 面对蔡部长的审视和逼问,廖志芳慌忙辩解道: “蔡部长,我根本没有跟梁贵明对口风。我真的是做了这样子的梦的。只不过我觉得是梦,就没有说出来而已。是我听你小舅子梁贵明说他也做了这样子的梦,我才说出来的……” “有那么巧?你们两个穿连裆裤的,连做梦都会做得一模一样?”蔡部长对廖志芳的话将信将疑,但是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有些惊讶了。 这时,另外一个手里端着步枪的民兵也说道:“蔡部长,这个事情还真的就有点奇怪了。昨晚上我也做了这样子的梦!回龙镇的街上真的睡满了死人!” “我也做这样子的梦了……” “我还是梦到这么吓人的场面了……” 蔡部长身后的十几个民兵这时也纷纷说道。 此时不光是轮到蔡部长傻眼了。就连我跟耿卫华也同样感到不可思议的有点傻眼了。 这么一大群人在同样的时间点做了一场同样的梦! 而且是噩梦! 这怎么可能? 这不是比天方夜谭还令人难以置信吗? 我和耿卫华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看着面前的蔡部长他们这波人,突然就感觉这波人的身上似乎都笼照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气息了。 而我们正站着的这条街面上,也变得有些风声鹤唳般的阴气森森的了。 我甚至感觉我的脚下就躺着一个我看不见的鬼魂一般的死人!腿肚子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下闪。 一层鸡皮疙瘩一下子布满了我的全身。 有了廖志芳和其他民兵的佐证,梁贵明朝蔡部长再次央求般地说道: “姐夫,这下你总该相信我说的话不是编的谎话了?你听哪个说过,人会做一模一样的梦?还是那么多人一起做一模一样的梦?回龙镇真的呆不得了,要赶紧走啊!就算梦是反的,俗话说梦死得生。但是,那么多人都做的是死人的梦,就反不过来了,反不过来就一定会是真的了。姐夫,这个梦你就是喊周公来,也解不开了,只有走!” 蔡部长对梁贵明的话已经深信不疑,他踌躇地说道:“我倒是想走!但是,关键现在根本就走不脱啊!回龙镇的外围已经全部被秘密戒严了,滴水不漏!这个事情我最清楚!” 蔡部长的话音刚落,我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杂乱无章的摩托车马达发出的声响。 我和耿卫华不约而同地转过头一看,只见七八辆长江750边三轮从街面上疾驰着过来。紧随着长江750边三轮后边的,是十来辆清一色的北京牌212中吉普。 每辆长江750边三轮摩托车上坐着安警局的人,后边十来辆蒙得严严实实的中吉普,却是正规部队的军用汽车。 见此情形的耿卫华喃喃自语般地小声说道:“果然开始加强警戒布置重兵了,连精编特种部队都开始朝回龙镇进驻了!” “中吉普里的人是精编特种部队的人?”我朝耿卫华问道。 耿卫华来不及回答我的话,而是随手使劲拽了我一把,将我拽到街边站好。 蔡部长和那些民兵也一样,纷纷朝街面的两边站定,然后,这七八辆长江750边三轮摩托车和十来辆212中吉普汽车就浩浩荡荡地从我们面前疾驰而过…… 第21章 七口阴沉木棺材 精编特种部队的人,在我们职业军人心目中,那就是神一般存在人物。 能够进入到精编特种部队里的人,几乎就是千里挑一的。个个不光有着不同于常人的特殊技能,而且必须要在极端情况下,才会出现他们的身影。 而现在,回龙镇里居然出现了精编特种部队的身影。 这足以说明回龙镇出现的状况已经趋于严峻。 武装部的蔡部长当然也是职业军人出身,只不过是退伍后又当了地方上的武装部长,所以,他对精编特种部队当然也是有所了解的。当然也立马猜出了被蒙得严严实实的212中吉普里隐蔽着的是精编特种部队的人。 当长江750边三轮摩托车和吉普车载着安警局和精编特种部队的人从我们的面前浩浩荡荡的疾驰而过后,站在街对面的蔡部长就像是一只脱兔般的朝我和耿卫华奔跑过来,用大惊小怪的声音朝耿卫华说道: “耿连长,怎么出动连神鬼都怕的特种部队的人了?回龙镇这是要出好大的事情哦?” 耿卫华却不置可否地朝蔡部长笑道:“你问我,我问哪个去?反正我看回龙镇的事情一定小不了,说不定已经通天了!” “你是上面部队直接调派下来的人,你就没有一丁点内部消息?”蔡部长变得有些闪烁其词地朝耿卫华试探性地问道。 耿卫华用半开玩笑的口吻朝蔡部长说道:“怎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刺探内部消息?当特务?” 耿卫华用“特务”这顶大帽子朝蔡部长头上一扣,蔡部长立马就有点经受不住地边躲闪边说: “耿连长,你可千万不要用‘特务’这么大一顶帽子来扣我啊!我可没有半点要从你这里刺探什么内部消息的意思。我就是好奇,随便这么一问。既然你不说,就当我根本没有朝你问任何问题。咱们就当没说刚才那番话。呵呵……” 耿卫华这时却正了神色地朝蔡部长说道: “蔡部长,这个时候还真不是你呵呵呵地朝我打哈哈说话的时候。现代倒是真的有要紧的事情,要你带着你的这帮弟兄立刻去办,慢了的话,恐怕就晚了……” “哦?你是要给我铺排事情?”蔡部长露出了一丝谨慎地说道。 “不是我要铺排你做事情。我没有这个权力,你也没有听我铺排的义务。而且,你究竟听从谁的指派我也不清楚。不过,就现在这个局面,我觉得也只有你带着你的这帮兄弟去办这件事才最为合适……” “办什么事情?只要是不违反组织原则的事情,我听从你的吩咐就是了。谁叫你是正规部队调派下来指导我们工作的指挥长呢?你说是不是嘛?” 极会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蔡耿卫华部长,开始用讨好巴结的口吻朝耿卫华说道。 “你现在就带上你的这帮兄弟,到我和小夏刚才进去的那个闵记棺材铺子里,把铺子里的那七口棺材抬到大庙里去……” 一听耿卫华说这话,我吃惊的同时,蔡部长也是一惊,装出一副没有听清楚耿卫华所说的话的样子,朝耿卫华说道:“你……说啥?我怎么有点没有听清楚……”说着还装神弄鬼般地用食指挖了下自己的耳朵。 耿卫华皱了皱眉头,显出一丝不快地又说道:“真没听清楚?那我就再说一遍——我是让你带上你的这些兄弟们,去把闵记棺材铺子里的那七口大棺材,抬到大庙里去。” 当耿卫华再次朝蔡部长重复了一次他的话以后,蔡部长就没有了再耍滑头的余地了,于是朝耿卫华奇怪地嘿嘿笑了一下,说: “耿连长,你是从部队直接调派下来执行任务的,初来乍到的,可能对一些具体的事情还不大了解。据我所知,闵记棺材铺子里的那七口棺材,你是没有那么大的权力命令哪个去动的……” “哦?为什么?未必这里面有什么说法吗?”耿卫华颇为不解地朝蔡部长问道。 蔡部长这时显得有些神秘兮兮地连声音也放得有点小地朝耿卫华说道: “具体有什么说法,我还真的不大清楚。不光我不清楚,就是回龙公社的一把手——祖莽子,可能也不清楚。但是,关于闵记棺材铺子里的七口棺材,上头有专门的红头秘密文件罩住的,这个倒是真的。所以,这七口棺材是真的哪个都动不得的。” “哦?闵记棺材铺子里的那七口棺材会有专门的红头秘密文件罩住的?有那么玄乎吗?”耿卫华吃了一惊地问道。 “真的有这么玄乎,如果是其他的什么事情,我还有可能跟你打马虎眼地搪塞吹牛,但这个事情,我还真的不敢跟你吹半点牛。”蔡部长依旧用神秘兮兮的口吻说。 “你见过那份红头文件?” “我哪儿有资格看那种文件?但是,那份文件下到了县委机要局里,并由专人妥善保管着的,这个倒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还真有这么凑巧的事情?”耿卫华自言自语般地嘟噜了一句。 这时,蔡部长不失时机地朝耿卫华问道:“对了,耿连长,我冒昧地问一下,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让我带人去抬那七口棺材?无缘无故的……” 蔡部长问的话也正是我想问的话。 耿卫华被问得愣了一下,盯了蔡部长一眼,才说:“其实也没有特别因为什么,就是觉得闵记棺材铺子里端端正正地摆着那七口棺材,显得有点奇奇怪怪的,仅此而已。” “耿连长,恐怕你是没有对我说真话?你一定是看出了那七口棺材有哪点不对劲?”蔡部长用老奸巨猾的眼神盯着耿卫华的眼睛问。 从蔡部长老奸巨猾的眼神里,我感觉到蔡部长对那七口棺材的内幕似乎有所了解,他是在试探耿卫华。 耿卫华却朝蔡部长说:“我还真的没有看出那七口棺材有什么不对劲。再说,棺材铺子里不摆棺材摆什么?你说是不是?我就是觉得那七口棺材摆在闵记棺材铺子里有点……有点瘆得慌。现在又是多事之秋的非常时期,先把那七口棺材抬出来,或多或少能减轻一些回龙镇上人的心理压力,你说是不是?” 听了耿卫华说出的这番很难自圆其说的话,蔡部长用不屑的口吻朝耿卫华说道:“算了,你就不要现编这样的话来搪塞我了,还是我来把你不想说的话说出来。你难道就没有看出来,那七口棺材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棺材?而是用万年阴沉木做成的老棺材?那种木头做成的棺材的分量,跟用石头做出来的棺材的分量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别说让我的这些兄弟伙去抬了,就是想挪一挪,都费劲。这还都是其次的,最最关键的是——这七口棺材,根本就不是空棺材……” 第22章 古棺疑云 “哦,不是空棺材?”耿卫华和我都是一愣。 “未必那七口棺材里还装着死人?”耿卫华接着追问道。 “装没装死人这个倒是不清楚。我现在就只知道那七口棺材不是空棺材,而且这绝对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蔡部长的语气变得颇为神秘兮兮地说道。 这时,就像一个跟屁虫一样黏在蔡部长身后的梁贵民接过话头说道: “这里的四乡八邻一直都说棺材铺子的闵掌柜是把那么多年卖棺材攒下的金银财宝,装在那七口棺材里的,而且七口棺材都是装满了的。可是就是没有谁亲自揭开棺材盖子看过。上回我姐夫倒是带人想去打开那七口棺材,看看里面究竟是不是装满了金银财宝。还没等打开棺材盖子呢,安警局的人就来了,而且是省上直接下来的人,直接把我姐夫带去关了几天,差点就没有说清楚,乌纱帽都差点弄掉咯……” 嘴快的梁贵民揭老底的话搞得蔡部长好不尴尬,回身就踹了梁贵民一脚地骂道:“你狗曰的怎么就是管不住你的这张臭嘴?老子跟人说话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要插嘴?鸡下巴吃多了?” 梁贵民兴许早就熟悉了被蔡部长踢踹他的套路,灵活闪身躲开的同时,嘴里却仍旧不服气地嘟噜道:“我说的是老实话嘛。这个事情哪个不知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嘛?” 蔡部长已经顾不上跟嘴欠的梁贵民掰嘴劲,讪笑着朝耿卫华解释般地说道:“也就是那回事情以后,我才知道那七口棺材是有上面的红头秘密文件罩住的。没有上面的指示,我们公社一级的干部,是动不得那七口棺材的。” 听了蔡部长的话,耿卫华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 我对蔡部长的话其实是没有多大兴趣的,而且不用去想也能知道,所谓的七口棺材里装满了金银财宝这个故事,根本就是民间编造出来的低级谣言。 谁能傻到把金银财宝装在明摆着的棺材里,而且还装满了七口棺材?就凭一个开棺材铺子的生意,能攒下那么多金银财宝? 扯淡! 所以当耿卫华下意识看我一眼的时候,我朝耿卫华露出不置可否的冷笑。 耿卫华显得很随意地朝蔡部长说道:“我还以为那就是七口一般的棺材。既然你说不能动那七口棺材,那就不去动。就当我没跟你说过这个事情。” 话刚说完,有两个背枪的民兵就像是被狗撵了似地朝着我们跑过来,到了近前,其中一个神色慌张的民兵地朝蔡部长说道: “蔡部长,你怎么招呼都不打就把这么多人带出来了?祖书记喊你赶紧把人带回去,他挨军首长的骂了!军首长说我们这些民兵是一群无组织无纪律的乌合之众……” 蔡部长一听这话,吓得脸色都变了,朝两个民兵说道: “我带人走的时候不是让你们两个去跟祖书记说我带人去处理突发事件了吗?怎么你们两个没有跟祖书记说清楚?” 一个民兵说:“当时我们不是没有找到祖书记吗?不知道他钻到那个旮旯去了。等找到祖书记,祖书记就朝我们两个曰妈倒娘地骂,带着我们两个一起去军首长那儿,把你带人出了大庙的事情去跟军首长做了汇报,结果就被臭骂了一顿。我们才知道,大庙根本离不得人!出了篓子哪个都担待不起。你还是赶紧把人带回去……” 听了民兵的话,蔡部长不敢再做任何停留,招呼着他带来的这帮人,急冲冲地就走了。 街面上这时有只剩下了我和耿卫华两个人。 整条老街一下有变得安静起来,这种安静透出一丝诡异的气息。 整条冗长的街面在这个时候的我看来,显得越发的冷清。原本并不算宽的街面,倒是显得空旷而且开阔了。岁月在街面上的青石板上打磨出痕迹也格外的明显。 这确实是一条有着悠久历史的老街。 冥冥之中,我总感觉街面两边的铺板门的背后,躲着一双双拘谨警惕的眼睛在鬼鬼祟祟地监视着我和耿卫华。 站在街面上的我和耿卫华,变得有点像被一群躲在暗处的猎人瞄准的猎物。 这种感觉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我这时朝耿卫华说道:“连长,我怎么感觉整个回龙镇乱糟糟的,但又觉得没有我们两个人啥事情?你就不觉得我们两个就像是多余的人一样……” 耿卫华将手叉在腰杆上,朝着街道的两头张望了一下,语气滞重地说道:“会有我们两个人的事情的,既然来了,怎么会没事情?没事我把你带来干啥?看热闹啊?” 说着抬腿也朝着蔡部长他们的方向走去。 耿卫华的话把我搞得有点懵懂,感觉这家伙说话有点含糊其辞地故作高深,似乎有事情要故意瞒着我似的,于是紧撵两步上去,有点没话找话地朝耿卫华问道:“连长,你刚才怎么突然想到要让那帮人去抬闵记棺材铺子里的那七口棺材?未必我在跟着那个万老道进到里间的时候,你抽空看了那七口棺材里的东西?真有金银财宝?” “不是我看了那七口棺材里面有东西,而是根本不用看也知道那七口棺材里一定有东西?”耿卫华白了我一眼地说道。 “为什么?” “因为那七口棺材都是被棺材钉子钉死的,如果是要出售用来装死人的棺材,会预先用棺材钉子钉死了?” “就凭这个你也不至于……” “而且,我看了,钉那七口棺材的棺材钉子已经是完全锈蚀了的老棺材钉子,跟棺材的木头都锈蚀在一起了,没有个上百上千年,那些钉子是不可能锈蚀成那个样子的。什么东西都有可能作假,只有时间这东西做不了假。” “所以你就怀疑那七口棺材里装着东西?” “刚才我可自始至终半个字都没有提那七口棺材里装有东西,棺材里装有东西是刚才的蔡部长他们说出来的。”耿卫华说话的逻辑突然显得极其严谨起来。 这让我一下子对这个在我的印象里一直就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的看法产生了质的变化。 原来这家伙的脑子一点都不简单,思维极其缜密,说话还滴水不漏地找不出破绽了! “那你为什么突然想到让蔡部长去把那七口棺材抬到大庙里去?理由不成立啊?”我说道。 耿卫华这时却说道:“因为,我怀疑那七口棺材根本就不是闵记棺材铺子里的棺材,而是从古墓里挖出来的棺材……” 耿卫华的话让我恍然大悟的同时也顿时大吃了一惊…… 第23章 有了特殊任务 那七口棺材是从古墓里挖出来的棺材?而且就天长日久明目张胆招摇过市地摆在棺材铺子里? 闵记棺材铺子这样做的目的何在? 招揽生意? 故意炫耀? …… 逻辑上说不过去啊? 我只是一个在城里长大的单纯的兵哥子,所以对古墓挖墓或者盗墓这之类东西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甚至根本就没有丁点这方面的知识点,在惊讶的同时,脑子里顿时就生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于是我朝耿卫华说道:“耿某长,我觉得你这种无端的猜测有点站不住脚。如果是从古墓里挖出来的棺材,那可是很晦气的东西。特别是农村,几千年积累下来的封建思想,对这种装了死人的东西就更是忌讳,闵记棺材铺子为什么要把它放在棺材铺子最显眼的地方,就像在故意展览一样?而且,我觉得挖古墓取棺材,这跟挖别人家祖坟没什么分别的行为,是用不着这么明目张胆的不加掩饰的。于情于理是都是说不通的。所以,我觉得你说的那七口棺材是从古墓里挖出来的猜测根本就有点站不住脚……” “哦,你觉得我的猜测有点站不住脚?那你倒是说说你站得住脚的想法……” “我觉得你是不是想多了,把简单的事情想岔了?我倒是觉得,开棺材铺子是闵记棺材铺子祖传下来的手艺和生意,那七口棺材之所以看起来有点古老,就像你说的连钉子都锈死在木头里了,会不会是从闵家人从事这门生意开始,就用这七口棺材作为招揽生意的样品……” “你见过有哪家棺材铺子里摆上七口棺材用来作为招揽声音的样品的?” 耿卫华的话还真的让我一下子就无话可说了。 耿卫华这时又说道:“而且我怀疑,这七口摆在闵记棺材铺子里的棺材不是闵家人能做的事情,这七口棺材真要是从古墓里挖出来的话,这可是一个大工程,不是几个十来个人就能做出来的事情,这背后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你是不是把这个问题越想越复杂了?而且,你说的另有其人不就相当于是说挖这七口棺材的时候,是一伙人干的事情吗?既然是一伙人干的事情,其中的内情就不会走漏出消息的,你说是不是?” 耿卫华朝我神秘兮兮的一笑,说道:“你小子还真的说道点子上去了。关于七口棺材的内情,回龙镇绝对还有别的人知道。夏志杰,我就先把话撂这儿了,关于这七口棺材背后的事情,绝对复杂!如果没有刚才那个蔡某长说的秘密红头文件这件事,我还不会把问题想得那么复杂,倒是现在,这摆在闵记棺材铺子里的那七口棺材肯定有蹊跷……” “蹊跷是肯定有的。这个我当然是相信你的猜测,要不然你也不会无缘无故地突然叫刚才的蔡某长带上那伙人去抬那七口棺材了。不过,这七口棺材跟现在回龙镇的事情有什么关系?而且,这也不在我们这次执行的任务范畴之内。耿某长,恕我唐突冒昧地说一句——你这是不是有点……有点狗拉耗子多管闲事了……” 我的话并没有引起耿卫华的不快,这家伙反倒是朝我冷笑一声地说道:“你小子还没资格说教训我的话,你……还嫩点。” 既然耿卫华这么说,我当然也就无话可说。因为在耿卫华面前,无论从年龄阅历资质上来讲,我的确是嫩了点。 回龙镇这条老街确实是足够冗长,我和耿卫华顺着这条老街足足走了有一里路的光景,似乎仍旧看不到这条老街的尽头,倒是中间出现了几条岔道和巷子,使得这条布局极为简单的老街显出了些许的复杂。 不过,在每条岔道和巷子的口子处,都两三个人一组地布置了戒严的民兵。 回龙镇的戒严级别显然已经开始升级了。这让我的心里开始产生了些许的不安。 我跟着耿卫华又走出了几十米的距离,就看见杨参事领着一个随从急冲冲地朝着我们迎面走来。人还没有走近,杨参事一脸喜色地就朝耿卫华喊道:“耿某长,你们安然无恙地回来就好,我还真的担心你们会出什么事情……” 看杨参事露出的这种表情,就像是来迎接凯旋的斗士似的。这让我感到有些纳闷。 耿某长好像跟这个杨参事早就形成了某种默契,朝迎上来的杨参事说道:“差点就回不来了,呵呵……” 走上来的杨参事呵呵笑道:“什么差点回不来了?别故弄玄虚了好不好?回来来了就好,走,赶紧跟我回大庙里去……” “你当真是专门出来接我们两个的?” “不是当真来接你们两个的还是什么?你耿某长和小夏的面子足够大了?” “你别跟我说这种瞒天过海打哈哈的话,是不是要给我和小夏派任务了?” “先跟我回到大庙里去再说。”走上来的杨参事不光跟耿卫华说着插科打诨般的话,而且居然跟耿卫华做出一副勾肩搭背的亲密样子。 耿卫华是什么时候跟这个原本素不相识的杨参事混得这么熟的? 也不至于啊? 就趁我在柴草垛子里昏睡的那一阵子功夫? 我究竟在柴草垛子里昏睡了有多久啊? 生出的一堆的疑问顿时又把我的脑子搞成一堆浆糊了。 “戒严的级别好像又加强了?”和杨参事勾肩搭背走在前面的耿卫华朝杨参事问道。 “不是加强了,而是升级了。不过人手还不够啊!”杨参事说。 “有什么任务你就直接指派,我跟小夏现在就唯你的马首是瞻。”耿卫华半开玩笑地说。 耿卫华这家伙说话的口气这时居然也变得油滑起来了。这倒是颇为出乎我的意料。 “还真有一项要紧而且特殊的任务需要你跟小夏马上去执行,我就是为什么着急上火出来接你们两个的驾的原因。要不,你们两个哪儿轮得到我给那么大的面子……呵呵……”杨参事说。 “哦?既然那么要紧,你就直接下达任务就是了,何必还兜圈子?”耿卫华说道。 “军首脑刚刚接到一份秘密电报,一个身份极为特殊的人物已经到了回龙镇,但是,蹊跷的是我们却没有掌握到这个人的任何动向,所以,我们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这个人……” “谁啊?这么重要?” “具体情况一会儿大首脑会亲自对你说……” 听了杨参事的话,耿卫华回头用眼神跟我交流了一下。 我对耿卫华回头看我的这种眼神突然有了一种心领神会般的默契。 我预感到,耿卫华刚才跟我说的话马上就要应验了…… 第24章 巫仙人神游旷闻山海 我和耿卫华跟着杨参谋来到的大庙是一座废弃不久的寺院。 寺院里的泥塑菩萨已经被或砸或搬地弄得一尊不剩,有种人去楼空般感觉的寺院就在空旷中显出了一丝荒凉。 倒是寺院山门左侧一处略显开阔的坝子上,有一个大的戏台子,戏台子搭建得非常精致,保存得也相当完整。 从戏台子高古的样子,可以想见曾经的人情冷暖,在这个戏台子上轮番上演的热闹情景。但现在,这座戏台子却孤零零地伫立在寺院的山门口,也显出了几分冷静落寂。 戏台子的前面,正好停着刚才从我们的面前疾驰而过的那七八辆长江750偏三轮摩托车和十来辆北京212中吉普。 显然精编特种部队的人已经先于我们一步进入到寺庙了去了。 看到停在戏台子前面的七八辆长江750偏三轮摩托车和十来辆212中吉普,我的心里莫名其妙就生出一丝紧张振奋的情绪来。 我的一条腿刚刚迈进寺院山门的那道门槛,就感觉整座寺庙里充斥着一种肃穆凝重的气息。 山门的两侧同样由安警局的人警戒。 进入山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如同一个广场般大小的空旷坝子。铺就着清一色石板的坝子显得空旷平坦,一座高高的舍利塔矗立在坝子的中间,挂在舍利塔檐角的铃铛在野风的撩拨下,不合时宜地发出一阵悦耳的响声,这使得整座寺院里充斥着的那种肃穆凝重的气息有所稀释和缓解。 大殿正对到着的大雄宝殿的大门口,则由七八个背着步枪的民兵看守。 我不知道这座寺庙的大雄宝殿的背后还有多少重大殿,但是,从我一见到这座寺庙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知道这座寺庙的规模应该不小。 杨参谋领着我和耿卫华快步穿过坝子,进到大雄宝殿内。 大雄宝殿内的泥塑菩萨当然也已经不复存在,只有安放泥塑菩萨的基座还在。从安放泥塑菩萨基座的规模来看,当初在这座大殿内安放的这尊菩萨应该不小。 整个大雄宝殿内空空如也,没有摆放任何一件东西,甚至连一张多余的凳子都没有,而且好像还经过了刻意的打扫,显得很干净,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还泛着幽幽的冷光。 这就使得这间原本供奉着一尊菩萨的宽敞屋子没有显出丝毫的破败之像,倒是让我冥冥中感受到了一种日积月累由善男信女们供奉香火时积攒下来的庄严气场。 就这么一间已经失去了任何实际意义的空屋子,为什么还要让七八个民兵专门站岗把手,这让我感到有几分纳闷。 杨参谋领着我们进入到大雄宝殿后并没有做任何停留,而是直接从大雄宝殿后边的一道侧门出去,穿过了左边的一条甬道似的巷子,把我们带进了一间原先供和尚或者方丈住持起居的禅房内。 禅房内原先的摆设当然也一件不剩的被撤了去,置换出的是一张行军床和简单整洁的营房布置。 从屋子里的布置我已经猜度出,这间禅房了里现在住着的是一个有着指挥特权的部队领导。 把我们带进禅房的杨参谋朝我和耿卫华客气地说道:“你们现在这里面稍微等一下,军部首长正在处理另外一件棘手的事情,他一会儿就过来跟你们布置具体任务。我现在就去跟他汇报情况。”说完就走了出去。 走出禅房的杨参谋顺手把禅房的门带上后,只能由一扇窗棂采光的禅房内的光线就显得有些暗淡下来。 耿卫华似乎不大适应这种暗淡的光线,上前一步走到门口,又把带上的门拉开了。 禅房里除了那张行军床,没有多余的可供人坐的凳子,耿卫华就招呼我就着行军床坐下。 我不知道我和耿卫华一会儿会受到什么级别的军首长的接见,脑子里有点木木地发懵。 或许是因为无聊的缘故,耿卫华的目光这时落在侧面一堵墙面上贴着的地图上,于是起身走过去,我也起身走过去。 这是一张已经泛黄而且略显残缺的有着一米见方的地图。甚至地图的左上角还有被火燎过的痕迹。 当我和耿卫华走进地图跟前稍加端详的时候才看清楚,这张地图居然是一张由人工手绘的地图。 出于好奇,我抬手掀起地图的边角看了看纸质,居然是宣纸。 地图上用大篆写着《巫仙人神游旷闻山海图略》…… 耿卫华虽然在军事技能方面是一个一等一的高手,但是之于文化知识方面,在出自书香门第的我面前,他就只能算是幼稚园级别了。地图上写的大篆字体他根本就不认识。 故作高深的耿卫华站在这张地图前端详了好一阵子,才指着地图上的字迹朝我问道:“这几个字念啥?写得曲里拐弯的,应该是字?” 耿卫华问到我的强项上来了,我的自信心当然就一下子上来了,颇为自鸣得意地朝耿卫华说道:“当然是字,而且是篆体字。” “你别跟我拽什么这字那字的,你就直接跟我说写的是什么意思就行了。”耿卫华根本就没打算给我半点卖弄机会,催促道。 有些时候,我觉得耿卫华的气量小得就跟菜籽粒似的。 趁着这难得的机会,我却故意要跟着家伙叫一把劲地说道: “连长,你怎么这点耐心都没有?我这是在义务给你普及知识点,是让你长见识,你怎么这么不虚心呢?” “老子不需要你给老子普及知识点。老子知道你墨水喝得多,是书香门第出生。但是,这有球的用!知识越多越反动,你少在老子面前拽这个,直接说,上面写的啥?” 我瞟了一眼耿卫华,冷哼一声地说道:“既然你这么不虚心,我还懒得说了。” 耿卫华见我故意在他面前装大尾巴狼,瞪眼朝我说道:“老子现在命令你说……” “这是谁在我的房间里趾高气扬的说话啊?”这时,一个底气十足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在门外骤然响起…… 第25章 棘手任务 随着声音的响起,只见一个五十多岁,身材高大魁伟的紫脸汉子一步跨进了禅房,紧跟着紫脸汉子身后的是杨参事和一个贴身警卫一样的年轻人。 不用说,这个紫脸汉子就是传说中的某某长了。 紫脸汉子不光说话的声音大,就像是打雷,一张宽大的紫脸也粗糙得一塌糊涂,就像铺满了砾石的操场。特别是一双眼睛,又大又鼓,而且透着一股直指人心般的精赤赤的光。 这种不怒自威的相貌,一下子就把我给镇住了。 我是一个典型的小白脸,在我的内心深处,面对这种威猛长相的汉子,心里始终是有一种自卑情绪的。 就像在耿卫华面前,我的自信心老是不足。 见某某长进来,耿卫华立马给某某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并语气铿锵地朝着某某长说道: “报告某某长,某军第7师6团四营三连连长耿卫华前来报道!” 我当然也不敢有丝毫怠慢,紧跟着耿卫华给某某长行了一个军礼。 某某长很随意的朝耿卫华和我回了一个军礼,虽然随意,但是动作却极其标准,而且就是这个看似很随意的军礼动作,却透出一种强大的气场。 某某长显然跟耿卫华是个老熟人了,冲我们回了军礼后便朝耿卫华呵呵笑说道:“你这个耿卫华可是我亲自点将要到回龙镇的。还有这个夏志杰……是叫夏志杰?” “报告某某长,我叫夏志杰。”我很干脆地应道。 耿卫华瞟了我一眼,很官方地朝某某长说道:“某某长,跟我就别都圈子了?请直接下达任务,我和夏志杰保证完成任务。” 某某长说道: “目前确实有一项重要的任务要布置到你和夏志杰身上。回龙镇出现的状况你应该也有所了解。目前的情况是——回龙镇出现的这场事故,已经属于绝密级事故,关于回龙镇的一切消失已经对外界严密封禁。回龙镇的外围也开始实行全面戒严。关于这次事故的信息,我们已经通过加密渠道以最快的速度汇报到了最高层,在最高层的协调下,由保密局出面抽调的全面专家,正从全国各地朝回龙镇赶过来,但因为各个地方交通和信息畅通程度的不同,专家赶过来的时间会各有延迟,所以,目前的现实情况是——回龙镇已经形同一个密闭的孤岛。至于在这段时间里,回龙镇还会发生什么离奇的事件,我们谁也不清楚,你和夏志杰同样要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这时,某某长又朝杨参谋问道:“对了,周边的民兵力量抽调得怎么样了?任务布置落实到位没有?” 杨参事说道:“刚才我又去亲自过问落实了一下,基本已经落实到位了,第一批到的六十人,已经安排到关键的警戒点上了。后面陆续到的民兵,我也让这儿的地方干部在具体落实……” “这些地方干部有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中间会不会出现什么纰漏?” “应该不会,我已经给他们做了具体的安排。而且有三星县安警局的人在具体配合协调。再说,回龙镇的周边地理环境也只有这些地方干部才熟悉,对当地民兵的布置,也只能由他们来完成。” “这些民兵组织性纪律性以及正字觉悟性和职业军人比起来都要差点,所以,基于保密级别的需要,这些民兵必须安排在戒严的第一圈层,第二圈层再由我们部队的人负责……” “这个你先前已经提醒过我了,我也正是按照你的这个意思去布置的。现在关键的问题是,回龙镇马上就要面临一场大集,当地不明真相的的老百姓那边怎么办?” “这个你不要问我,你来想办法。” “我已经想了一个办法,实在不行就由当地政府出面下发临时通知,就说回龙镇这段时间要举行正规军事演习,逢场日临时取消,必要的时候,派两个排的兵力,到回龙镇的滴水岩那儿进行昼夜打靶训练,给当地老百姓造成一种假象……” 某某长稍作沉吟地想了一下,说:“我看这个办法可行。做到外紧内松。” “那我这就去布置。”杨参事说完就转身出了禅房。 听了某某长和杨参事的这番对话,耿卫华的情绪变得有些兴奋起来,主动请缨地朝某某长说道:“某某长,你跟杨参事说了半天,倒把我和夏志杰晾在半边了。你就直接给我和夏志杰下达任务?是不是需要我和夏志杰临时抱佛脚地把那些民兵集训一下?” “什么?让你和夏志杰临时抱佛脚地临时去集训这些民兵?” “我接到的任务不就是这个吗?” “呵呵呵……耿卫华,我亲自点将把你和夏志杰要过来,就为了给我训练那些民兵?你是咋想的?你可是一把好钢啊!好钢我得用在刀刃上啊!” “可是你到现在也还没有给我布置任何任务啊?我都觉得我和夏志杰到这回龙镇来显得有些多余了。”耿卫华显出几分不满起来。 “我这不是马上就有一项重要的任务要让你和夏志杰去完成了吗?” “那你就赶紧布置啊!” 某某长这时的脸色变得凝重地说道:“我刚接到最高层级的绝密电报,一个神秘的关键人物在回龙镇神秘消失了,而且这个神秘的人物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你和夏志杰任务就是务必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找到这名孕妇……” 因为前面已经有杨参事的有言在先,所以耿卫华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并不感到意外,而是说:“某某长,这……这个任务我觉得我和夏志杰并不大能胜任,因为回龙镇对我和夏志杰来说,我们俩属于是人生地不熟的外来人员,你让我们上哪儿去找这人去?总不能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回龙镇里瞎转悠?况且,这名孕妇我连她长什么样也不知道,我和夏志杰根本就无从下手啊!” 某某长并没有直接回答耿卫华的话,而是顺手从一张八仙桌上的一个工作笔记本里拿出了一张黑白照片,放到了桌子上。 我和耿卫华凑上去一看,当我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的一个年轻女子身上时,禁不住地惊呼出声…… 第26章 立刻包围闵记棺材铺子 “怎么是我小姨!”我脱口而出地说道。 我的话搞得耿卫华也是莫名地惊诧,说道:“你小姨?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你有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姨?看年级也比你大不了多少啊?应该是近期的照片?” “你凭什么该知道我有一个小姨?”看着照片上的人,我的心情瞬间变得极度复杂的同时,整个人也如同坠入了云端雾里。所以对耿卫华不合时宜的问话有了很大的抵触情绪。 我已经大概有五年没有见到过我的小姨了。从我母亲那儿得到的消息是我的小姨是人间蒸发般地失踪了。而我从另外的渠道打听来的消息却是我的小姨里通外国,和一个特务潜逃到了国外,并结了婚。 我母亲之所以编造我小姨是人间蒸发了的谎话来骗我,是怕我接受不了我小姨是一个背叛自己祖国的人这个事实。 我母亲知道我和我的小姨之间有着很深的跟普通人不一样的感情。 但是,在我用抵触的情绪回答了耿卫华的问话后,脑子里却又立马闪现出了另外一个问题,朝某某长说道:“也不对啊?在回龙镇失踪的孕妇不是叫白晨露吗?可我小姨不姓白啊?不会你们弄错了,是两个人?可是……我怎么感觉所指的又是同一个人呢?” 我的话把耿卫华和某某长弄得一头雾水。 某某长和耿卫华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朝我问道:“你怎么知道有白晨露这么一个人?谁告诉你的?” 我一愣,才想起我跟耿卫华之间是有君子同谋的。顿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心里生出一丝慌乱。 但是,现在我面对是一个比耿卫华的级别不知道要高出多少的某某长,所以我不知道我是该站在耿卫华这边继续遵守我和他之间的君子协定还是忠诚于上级组织,把在闵记棺材铺子里的遭遇跟某某长合盘托出。 如果合盘托出的话,我几乎就等于是把耿卫华给卖了。 如果我不把耿卫华给卖了的话,可是我又不知道耿卫华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这家伙为什么不愿意把闵记棺材铺子里的真实情况向某某长汇报。 必须在极端的时间内做出抉择的我简直是为难死了。 就在我脑子里的思维在急速旋转的时候,冷不丁地瞟见耿卫华脸上露出了一丝紧张的神情,我的思想杠杆瞬间就朝着耿卫华这边倾斜了,有点不能自圆其说地朝某某长说道:“我……我是无意中听回龙镇的一个人说到有白晨露这么一个人的……” “回龙镇的一个人?谁?”某某长的目光突然就变得极其锐利起来,死死地盯着我。 我这才意识到要把一个谎圆上是该有多困难,何况还是在阅人无数的某某长面前。于是我的内心顿时就崩溃了,只好朝某某长说道:“一个叫伍玉堂的人。” 说出伍玉堂这个人的名字,我颇为抱歉地朝耿卫华瞟了一眼。 耿卫华此时面无表情地看着桌子上的照片。好像我此时说的话跟他一丝一毫的关系也没有。 “伍玉堂?小周,你马上到临时档案室里去,把那份花名册给我取过来……”某某长这时朝一直站在一旁的那名年轻警卫说道。 那名被某某长唤作小周的年轻警卫做了一个标准的挺身立正姿势的同时,掷地有声地说了一声“是”然后就快步走出了禅房。 警卫小周走出禅房后,某某长的那张饱经风霜的糙脸上,露出的表情越发严峻,用那双只有老猎人才有的特有眼神紧紧地盯着我,审视了一会儿才朝我说道:“夏志杰,一会儿你必须要把你是怎么接触到伍玉堂这个人的事实,老老实实地给我做一个交代?” 我从某某长的话里面,已经听出了事态的严重性,于是求援般地看着耿卫华。 耿卫华这时却既装好人又为自己推卸责任似的说道: “夏志杰,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到过你认识伍玉堂这么一个人?你跟我一起来的回龙镇,中途我们有分开过吗?” 耿卫华朝我说“中途我们有分开过吗?”这段话的时候,看我的眼神显得格外的意味深长。这家伙是在给我递眼色。 脑子灵光的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耿卫华意思,于是朝某某长说道:“是这样的,刚才我和耿连长被一个小孩带进了闵记棺材铺子,然后我和耿连长就分头搜索了一下那家棺材铺子。我是在棺材铺子里的一间花厅里见到那个叫伍玉堂的人的。所以耿连长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听了我的陈述,某某长用不大相信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又朝耿卫华求证似的问道:“他说的是实话?” 耿卫华对我的回答颇为满意,朝某某长说道:“他说的基本属实。要不我也纳闷,这小子怎么会突然说出这么一个人。某某长,伍玉堂这个人好像有什么特殊背景?” 耿卫华用试探性的口吻朝某某长问道。 某某长却说:“不该你问的你最好住嘴。那么……你们两个现在就把到闵记棺材铺子的情况原原本本地跟我说清楚……” “这很重要吗?某某长?” “非常重要。因为在我们先期进入到回龙镇之前,在没有接到最高层级的秘密指令,也是不能轻易进入到闵记棺材铺子里去的。没想到倒让你们两个愣头青捷足先登了……” “怎么?你们也早就注意上了闵记棺材铺子?”耿卫华颇为不解地说道。 “不是我们早就注意上了闵记棺材铺子,而是最高层级之前就有特别的授意。闵记棺材铺子在没有得到最高层级的秘密授权,我们是绝对不能以部队的方式和名义涉足半步的,可是,你们两个……还真是百密一疏啊!” “某某长,听你说话的语气,我和夏志杰两个是不是有点打草惊蛇的意思?难道……”耿卫华显得小心翼翼地朝某某长试探性地问道。 “有点你说的这种意思!”某某长回答道。 于是耿卫华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某某长,那么我现在就正式向你提出,要赶紧派人去把闵记棺材铺子里的那七口棺材运到这里面来加以重点保护?如果暂时不能运到这里加以重点保护的话,起码现在就应该在闵记棺材铺子驻军,对那七口棺材加以严密看管!” “哦?你也注意上了那七口棺材?”某某长朝耿卫华问道。 “是的。从进入到闵记棺材铺子那一刻起,我就注意上了那七口棺材。如果我们动作稍有迟疑的话,我担心……棺材里的东西就会不翼而飞了……”耿卫华说道。 “有你说的这么严重?”某某长说道。 “绝对有这么严重。”耿卫华毫不含糊地回答道。 听了耿卫华的话,某某长显得有些沉不住气了,开始用手解脖子上扣得严严实实的风纪扣,似乎暗自在心里下了很大的决心,然后斩钉截铁地说道:“等不了上边的指令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决定——立刻包围闵记棺材铺子!” 第27章 重拾记忆 听了某某长的话,我心里生出一种要打仗一般的感觉,顿时就有些紧张起来。 虽然我骨子里有上战场为国捐躯的热血情怀,可是对于打仗我毕竟是绝对陌生的,所以在紧张的同时也生出了一些冲动,甚至没经过耿卫华的同意,率先主动请缨般第朝某某长说道:“某某长,我要求参加这次行动!” 我的话弄得某某长倒是一愣,盯了一眼我,又盯了一眼耿卫华。 耿卫华皱了一下眉头。 某某长却说道:“你一个新兵蛋子,倒是挺踊跃积极的,就凭你这股子冲劲儿,我喜欢!不过,包围闵记棺材铺子还用不着你和耿连长,你还是配合耿连长一起去执行我刚才给你们安排的任务。对了,一会儿安警局的人会派人来跟你们对接,你们是作为部队代表和安警局的人展开合作……” “那么,在展开合作的时候,是安警局的人听从我们的指挥,还是我们听从安警局的人指挥?”耿卫华打断某某长的话问出了一个关键性质的问题。 “从寻找失踪人员这件事本身来讲,你和夏志杰当然应该听从安警局的人指挥。你们只是协助安警局的人办一桩案子而已。” “既然是一桩普普通通的寻找失踪人员的案子,为什么要指派部队的人协助参与?这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吗?某某长,我觉得寻找你说的那个孕妇,也就是夏志杰认出来的他的小姨这件事,还是单独的交给安警局的人去办。我和夏志杰还是加入到负责闵记棺材铺子那七口棺材的安全这件事上比较合适。再说,在增援部队没有到来之前,你这边应该是很缺人手的。我和夏志杰也进入过闵记棺材铺子,对里面的大致情况相对也熟点。”耿卫华颇有点推脱嫌疑地朝某某长说道。 而我这时也在心里犯起了犹豫,我不知道是该去配合安警局的人寻找我的小姨,还是去执行包围闵记棺材铺子的任务。 作为我个人来讲,我是真的巴不得立马就找到我的小姨,好解开几年来在我心里存在着的疑问。 可是,闵记棺材铺子里的那七口神秘的棺材又让我充满了好奇心。 经过耿卫华无意中的一通暗示,我太想知道那七口棺材里究竟隐藏着什么惊天秘密。我怕去配合安警局的人去寻找我小姨的时候,闵记棺材铺子里的那七口棺材被部队运走,从此就再也没有机会知道那七口棺材里隐藏着的秘密了。 所以,我看着某某长。 某某长却说道:“耿连长,其实刚才夏志杰已经把你们将要配合安警局的人去执行的这次任务的关键所在说得基本上清楚了。那名失踪的孕妇确实是夏志杰的小姨,而且她目前的真实名字也确实叫白晨露。所以……我们现在担心的是,就是我们找到了白晨露,也不一定能把她带回到这里来,希望只有寄托在夏志杰身上,因为,他跟他的小姨,有着一段特殊的感情……所以,耿连长,你现在的中心任务,就是负责夏志杰的安全。而且,你还不要以为你们这次配合安警局的人去寻找白晨露这件事有多简单,这中间究竟会生出什么样的幺蛾子,还真的说不清楚。你们也看见了,那十几辆军车的战士,还被生生地冻着呢!跟你说实在话,我们现在也是在摸着石头过河,一切都是未知啊!所以,耿连长,在这件事事上,你一定不能掉以轻心,要足够地重视起来,这并不是你认为的一般寻找失踪人员的任务啊!” 听了某某长的话,再跟我在柴草垛子里的遭遇一印证,其中的蹊跷还真的令我感到有点玄妙神秘起来。 而让我最为关心的问题是,我的小姨究竟是不是传说中的特务。于是求证似的朝某某长问道:“某某长,我想问你一个我脑子里一直存在着的疑问?” “哦?什么疑问?你说。” “关于我小姨神秘失踪这件事,我从我母亲那儿得来的消息是无名失踪,就好比是人间蒸发一样。可是我从别的渠道打听到的消息却是——我的小姨是特务,而且已经潜逃到了国外。可是,她现在居然又在回龙镇现身。我就真的有点弄不明白了,我小姨究竟是不是特务?我母亲为什么要在这件事上对我撒谎?” 我的问话把某某长弄得一愣,抱歉似的朝我说道:“夏志杰,对不起,你的这个问题我还真的不能回答你。因为我手上所掌握的关于你小姨的材料,也不足以回答你的这个问题。也许,你的这个问题只有等到你找到你的小姨后,让你的小姨来亲口告诉你。” 某某长的话音刚落,禅房外冷不丁地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男人的声音:“某某长,这个问题还是让我来回答夏志杰……” 随着话音落处,一个穿着安警局制服的中年男子跨步走进了禅房,跟在中年男人后面的,还有一个同样穿着安警局制服的年轻女子。 安警局的制服穿在年轻女子的身上很合身,使得她整个人在显出一股漂亮女子特有的娟秀气质的同时,又渗透着一股有别于一般漂亮女孩子的干练和英武之气。 我还真的被跟在中年男子身后的女子身上特有的气质给镇住了。 某某长朝走进来的中年男人说道: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我正在给耿连长和夏志杰布置和你们配合的相关事宜呢。来,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部队的王牌标兵——耿卫华耿连长,他的麾下夏志杰。”随后又朝我和耿卫华介绍到:“这是安警局的某某长。一会儿具体的任务就由他来给你们布置。” 某某长做了简单的人士介绍以后,才朝安警局的某某长说道:“那么,就由你来给夏志杰解开他心里的疑问。” 安警局的某某长这时用一种颇为奇怪的眼神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说道:“小子,虽然你一下子长成大小伙了,我认不出你来了,但你总该认得出我来?” 听了安警局这位某某长的奇怪问话,我脑子里一头雾水,因为我确实根本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于是我摇了摇头。 “你再好好想想,把我想起来了,我再来回答你刚才问的问题。”安警局的某某长又说道。 听了安警局某某长卖关子的话,我还真的在脑子里快速地搜索起了这个人在我记忆中的所有蛛丝马迹,突然,一个人的影子终于和眼前的这个人重合在了一起…… 第28章 长得鬼斧神工的人 “你是鲍叔叔?”我颇显犹豫地问道。 我说出的这个鲍叔叔其实只存在于我几岁时的记忆力,这个人的影子在我的记忆中是以极其模糊的形式存在的。之所以这个模糊的影子能够在我芜杂的记忆中被很快的捋出来,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这个人的模样当时给的印象太过深刻了。 也许是出于天性的原因,我记得当时鲍叔叔第一次出现在在我们家里的时候,我母亲正捧着一本书在教我辨识书上的字,鲍叔叔一出现,我便被鲍叔叔的模样吓得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一下子钻进我母亲的怀里躲起来,整个脸完全埋在我母亲的身体里,根本不愿意再看第二眼出现在家里的这个不速之客。 记得我母亲当时还朝出现在我家里的鲍叔叔数落般地说道:“鲍彘瑜,你上我们家怎么不预先打个招呼?知道你要来,我也好先把志杰藏起来不让他见到你啊!你看,你这模样把志杰给吓着了?要是志杰被你的模样吓出个三长两短来,我可得找你算账的。” 被母亲唤作鲍彘瑜的这个鲍叔叔并不生我母亲的气,爽声爽气地哈哈哈朝我母亲笑道:“嫂子,我的样子就真的有这么不招人待见吗?这个志杰,也真够不给我面子的。算了,我不生他的气,毕竟他才是个几岁的娃娃。可是你说的这番话,却真的有点伤我的自尊了,我这模样究竟是丑了还是凶了?把志杰吓着了……” “你自己什么模样难道你自己没有照过镜子?一般的审美标准你又不是没有?”我母亲半开玩笑半揶揄般地朝鲍彘瑜说道。 鲍彘瑜依旧爽声爽气地笑道:“嫂子,不瞒你说,关于我模样这件事,我还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个事情你还真得实话告诉我,好让我在找对象这件事上有个清晰的定位,不然……” “少给我贫嘴,你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不请自来地亲自上我们家有什么事?” “嫂子,我亲自上你们家还真有要紧事。不过这事我还真的跟你说不着。我夏大哥呢?” “跟我说不着你还在这儿跟我贫半天的嘴?赶紧走赶紧走,到后园子找你夏大哥,他正侍弄他的花花草草呢。我也不想见到你。” “得呐,我到后园子找我夏大哥聊去……” 说完鲍彘瑜转身就朝我们家的后花园里走去了。 严格的说起来,我跟这个鲍彘瑜也就是仅仅是惊鸿一瞥般的一面之缘。而且是十几年前。可是就这一面之缘,鲍彘瑜的模样却像是烙印一般刻在我的记忆里了。 记忆这个东西有时候很奇怪,储存在里面有些东西,你不去翻找,它就不会出现,就像是扔在一间黑屋子里的一件不起眼的小物件,当某一天你要用上这个小物件的时候,你才想起去翻找它。平常你是根本想不起它的。 就像今天的这个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这个安警局的鲍彘瑜一样,他要是不提醒我一句,我也根本不会在我的记忆库中去把这个人给翻找出来。 说实话,我面前的这个鲍彘瑜的模样和一般人的模样比较起来,简直是太奇特了。 我不知道像鲍彘瑜的这种模样,对于男人来说,是该用长得丑还是该用长得惊艳来形容。 首先是他的身材就迥异于常人的魁梧高大,足足一米九的身板,而且腰板挺得笔直,人显得威武而且精神。在普通的人堆里,始终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这倒不是特别的地方。特别的地方是这个鲍彘瑜长了一张四四方方的国字脸,国字脸上长了一双完全可以说得上是巨大的眼睛。一双又圆又鼓而且还亮的眼珠子就像是要从他的眼窝里凸出来一半,看人始终是瞪着的。我甚至怀疑这家伙晚上睡觉的时候,眼皮能不能把这双眼珠子给包裹上。 而且,这家伙的这双鼓凸出来的大眼睛下,耸立着一根高高的鼻梁,鼻梁高且不说,鼻翼也出奇的宽,显得整个鼻子就像是一座巍峨的山峰一般矗立在他五官的中间位置,特别醒目。 最让我感到突兀的还是鲍彘瑜的那张嘴巴,瘪而且宽,嘴唇也厚,嘴角就像是要开到了后脑勺一般。 就这模样,都可以用惊世骇俗来加以形容了。 (我之所以要在这里把鲍彘瑜的模样做一个详细而且完美的交代,是关乎到后边的故事情节的。) 也正是因为鲍彘瑜的这副奇特的模样,才使得我一下子把他从我的记忆中给拎出来。 见我一下子认出了他,鲍彘瑜依旧是像那天我第一次见到他一样爽声爽气地笑道:“哈哈哈,你小子果然好记性,这么快就认出我来了。我以前听你父亲给我吹牛,说你有一目十行的惊人记忆力,看起来这话是真的。” 鲍彘瑜的这种说话的方式和说话语气能让人很快地把拘谨的心态放松下来。于是我也笑了一下地说道:“不是我记性好,而是我第一次见你面的时候,给我印象太过深刻了。应该说是过目难忘。” “我记得你当时也就三四岁?” “这个我还真的记不得了,反正很小的。不过,以后我只要一犯倔,我母亲就会用你来吓唬我。说我要是不听话,就把我送到你家里去,我一下子就老实了。” “呵呵……你这话究竟是在夸我呢还是在损我?说得我都像是有辟邪的功能了一样,呵呵……” 鲍彘瑜的话逗得站在他身后的那位一直没有吱声的美女安警也不由得扑哧地轻笑出了声。 我这时说道:“好了,鲍叔叔,现在不是说闲话的时候,你还是快给我说说我小姨的事情。这件事在我心里憋了五年了,我是真的想知道都我小姨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鲍彘瑜这时正经了脸色,看了一眼某某长说:“某某长,时间还来得及吗?要不我给这小子简单地说说白晨露的事情,也好让这小子心里先有个底……” 某某长说:“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就先给他说说。不过要尽量简洁,捡重点的说。和你跟我分析的一样,闵记棺材铺子那边已经不能再拖了……” 第29章 禅房密室 鲍彘瑜却说:某某长,闵记棺材铺子的事情还没有你说得那么危险。这个你倒是没有必要这么紧张。我们提前三个月就秘密进入到回龙镇做的前期工作也不是白做的。” 某某长却说:“可是,耿卫华和夏志杰这两个家伙已经先行进入到闵记棺材铺子里去过了,而且,夏志杰还见到了一个人……” “谁?” “伍玉堂。” “哦?伍玉堂?这个人真的出现了?”鲍彘瑜喃声说道。 “我已经让小周去临时档案室调这个人的档案去了,我印象中好像还真的有这么一个人……” “不用去调档案了。你们部队掌握的这个人的材料不一定比我知道的更详细。我熟悉这个人。如果真是这个人露面了的话,说明我们一直希望出现的幕后大人物也快露面了。喜忧参半啊!”鲍彘瑜的话说得有点轻描淡写。 四个人中,我和耿卫华就像是局外人一般,某某长和鲍彘瑜的话听得我们俩一头雾水。 于是我朝鲍彘瑜提醒道:“鲍叔叔,您还是先跟我说说我小姨的事情。” 鲍彘瑜却说:“既然某某长提到了你跟伍玉堂见过面了,那么,你小姨的事情倒是可以先放一放了,你还真得把跟伍玉堂见面的事情给我好好汇报汇报,这可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回龙镇的这个局能不能破,这个人可是起着一把钥匙的作用。” 听鲍彘瑜也抓住伍玉堂这个人不放,我这才意识到我为了圆谎一不留神把伍玉堂这个人说出来,对于某某长和鲍彘瑜来说,此人的分量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我颇为抱歉地朝耿卫华看去,耿卫华也看了我一眼,却提醒般地朝我说:“既然是安警局的人问你,你就再把你跟这个人见面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说。” 凭我对耿卫华的熟悉程度,我完全能从他说话的语气中听出另外的意思。他还是在暗示我对闵记棺材铺子的事情要有所保留。 可是,这却无异于是把我架在火上在烤啊! 我不知道我是该战队那一边了…… 我心里稍微一犹豫,还是决定站队耿卫华这一边。因为毕竟我是耿卫华的直接下属,而且,就目前来说,耿卫华是唯一值得我信赖的对象。 尽管某某长和鲍彘瑜身份和地位比起耿卫华来确实要高出许多,但这些对于我来说,没用。因为和我那位高权重的父亲比较起来,某某长和鲍彘瑜的身份和地位并不能对我的形成任何心理上的威慑力。 我是大小就见过大人物和大排面的人。 这里不得不说说,关于我的真实身份,我身边的的战友只知道我有某种特殊背景,也就仅此而已。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属于保密级别的。我在部队的人事档案也是经过有关部门专门设计过的。除了名字是真实的,其他的都是假的。 在部队里,我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士兵。 仅此而已。 而现在看来,我的真实身份某某长和鲍彘瑜显然是非常清楚的。自少鲍彘瑜应该是清楚的。 基于我决定站队耿卫华这边,于是我又不得不把刚才跟某某长说的话,重新给鲍彘瑜复述了一遍。 其实我也只能把这话原封不动的复述一遍。 总不至于同样的一件事,我当着某某长的面又说出另外一套不一样的话来? 鲍彘瑜显然是个经验极其老道的家伙,我在跟他复述跟伍玉堂有一面之缘经过的时候,这家伙听得特别认真,神情显得格外专注,而且他那双大得得凸出来的奇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的眼睛,这在我的心理上形成了很大的压力。 当听完了我的简单复述以后,鲍彘瑜似乎做了一个短暂的思考,稍作沉吟地说:“就这么简单?” 我心里已经被这家伙的那双眼珠子盯得有点发毛了,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说:“真的就这么简单。我跟这人根本就属于素不相识,能有多复杂的交集?” 鲍彘瑜却说:“说简单,其实这已经不简单了。至少你让我们知道了一个重要的情报,那就是伍玉堂这个人已经在回龙镇出现了。” “鲍叔叔,我听你这话的口气,好像伍玉堂是你们要逮捕的特务似的?” “特务?这个人可比你认为的一般的特务复杂多了。”鲍彘瑜说。 这时,鲍彘瑜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禅房那面墙上的《巫仙人神游山海图》上,禁不住地噫了一声,丢下我和他说的话头,凑上去,看着墙上的《巫仙人神游山海图》朝某某长说:“某某长,你这图……是什么时候有的?我昨天来跟你谈工作的时候,也没见有这张图啊?” 某某长说道:“哦,这张图是我的警卫小周在给我拾叕这间屋子的时候,无意间打开了这屋子里的一间密室,从这间密室里发现的。我也是刚刚才把它贴在墙上的,还没来得及仔细看……” “什么?你住的这间禅房里藏着一间密室?这……这可是一间新鲜事。”目光依旧落在墙上那张《巫仙人神游山海图》的鲍彘瑜略显诧异地说道。 “确实有一间密室。小周也是无意间触动了一个隐藏的机关把这间密室打开的。不过密室里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甚至可以说整间密室就是空的,只在墙角的一个石涵里找到了这张莫名其妙的图。因为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发现,所以我也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当然也就没有让小周及时把发现密室的消息反馈给你。” 听着某某长说话的鲍彘瑜依旧把目光锁定在墙上的《巫仙人神游山海图》上,看得认真而且仔细地对某某长说:“这可不是一件没有价值的东西。一个密室……只发现了这张神秘的图……某某长,你不觉得这中间有什么蹊跷吗?” 说完这话,鲍彘瑜突然把目光从墙上的《巫仙人神游山海图》上撤回来,干脆而又果断地朝某某长说道:“某某长,那间密室在哪里?你再把它打开,我要亲自进去看看……” 第30章 隐藏在石碑后面的机关 原本我是想尽快地从鲍彘瑜口中打听到我的小姨也就是现在传说中的白晨露的确切消息的,可是,一不留神话题就被外来因素给带偏了,于是我不合时宜地朝鲍彘瑜说:“包叔叔,你还没跟我说说我小姨的事情呢……” 鲍彘瑜用他那双牛眼珠子瞪了我一眼。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的这双眼珠子朝我这么一瞪,我心里就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 看起来在我幼年时跟这家伙的一面之缘留下的那种阴影是很难消除了。 “你着什么急?你小姨的事情等找机会我再跟你说。也不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对了,某某长,你跟他们两个交代了具体任务了吗?”鲍彘瑜责备了我过后又朝某某长问道。 某某长说道:“已经跟他们交代了。具体工作就有你来布置。” 于是鲍彘瑜这才朝我和耿卫华介绍一直站在他身后没有做声的那位身着安警服的年轻女子说道:“她叫阮如溪,以后你们就听从她的安排和指派。” 鲍彘瑜说这话有点颐指气使的意味,我和耿卫华一听心里就有点不得劲儿起来。 首先我和耿卫华同这个鲍彘瑜根本就不是一个系统的,而且,我和耿卫华堂堂正正的两个大老爷们,凭什么要听从于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子的指挥? 这段经历要是传回连队去,不成笑话了吗? 首先是耿卫华,他立刻朝某某长说道:“某某长,不是说我们是配合他们工作吗?怎么变成我们接受他们的指派和领导了?” 某某长不耐烦地说道:“接受领导和指派就是配合工作。怎么那么多话?服从组织安排,少问多做!” 见耿卫华碰了软钉子,我当然就更没有发言的资格了,于是朝耿卫华颇为无奈地笑了一下。耿卫华却阴沉着脸皱起了眉头。 被唤作阮如溪的女子这时趁机大大方法地走上来,伸出手朝我和耿卫华分别握了。在跟我和耿卫华握手的时候,阮如溪还用调皮的眼神故意盯着我和耿卫华。就像是要专治不服似的。 其实,当我和阮如溪伸出的那双手一握上的时候,心里就基本已经对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子感到服气了。 我的手在握住阮如溪的手那一刻,私底下立马就打了一个愣神。因为我握住的这只手原本该是一双软弱无骨般的温润如玉的手,可是,当我的手和阮如溪的手握住的那一刻,却跟我想象中应该出现的感觉大相径庭。 我握住的竟然是一只长着厚厚老茧的手。 那一刻我疑心自己是不是握错了手了,故意垂下目光瞟了一眼我手里握住的这双手,我看见的分明是细皮细肉的手背,可是,这只细皮细肉的手背的另一面,却出人意料的长着厚厚的老茧,甚至跟我的手握在一起的时候都有点硌手。 这说明了什么? 这只能说明阮如溪是个会武术的女子,而且下的功夫很深。 虽然我对武术这门手艺一窍不通,可是常识性的东西我还是知道的。 而事实也恰到好处地证明了我的猜测,因为阮如溪在跟我握手的时候,盯着我的眼睛里露出一丝调皮的微笑的同时,恶作剧地手上故意使力,我被握住的手一下子就生疼起来。 我本能地一皱眉头,要把手从阮如溪的手里抽出来,可是,手却被阮如溪握得很紧,没有抽出来,差点就龇牙咧嘴的露馅了。 当阮如溪把手松开,我下意识地用左手握住被阮如溪握疼的右手的手腕,甩了甩。 阮如溪在不经意间就朝我和耿卫华来了个下马威。 当这一番过场都走完了过后,鲍彘瑜才又朝某某长说道:“某某长,那个密室在哪里?你打开让我看看。” 某某长二话没说,径自走到对面的那堵墙的面前站定。 我这才发现整间禅房的四面墙壁都是用小青砖俢砌的,而且都是抹砖对缝的弄得严丝合缝一丝不苟,唯有对面的那堵墙壁的正中间在砌砖的时候,刻意镶嵌进去了一块一米来高,五六十公分宽的石碑一样的青石板。 好奇心的驱使,我和耿卫华跟着走到那堵墙壁前才看清楚,墙壁里镶嵌着的这块青石板确实是一块石碑,石碑上还有着模糊的字迹,显得年代久远。 石碑跟墙壁相砌得严丝合缝的,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乍一看去,还以为是刻意为之的一种装饰,或者在俢砌这间禅房的时候差点砖,就用这块石碑滥竽充数地凑合着用了。 经验老道的鲍彘瑜朝某某长问道:“你说的密室就在这块石碑的后面。” 某某长没有理会鲍彘瑜的问话,伸手在石碑旁边的几块青砖上试探性地朝外推动。当推倒第三块青砖的时候,原本严丝合缝的青砖居然被推得凹了进去,接着便从石碑的后面传来啪嗒一声机关落下的声音。 随后,某某长再用手推动石碑,石碑竟然就像是一扇门一般地朝着一边转动开启,一个黑洞洞的一米来高五六十公分宽的门洞形的洞口就暴露了出来…… 第31章 密室宝藏 露出的这个洞口对于我们几个牛高马大的大老爷们来说,确实是显得窄小了一点,必须要委着身子侧身才可以进入。 打开密室洞口的某某长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说道: “说实在话,这间密室我也没有亲自进去看过,里面的具体情况都是小周进到里面出来后跟我说的。” 听了某某长说这话,鲍彘瑜出于职业的敏感,哦了一声说:“那我就更得亲自进去看看了咯。” 说着首先就要委着身子朝着露出的洞口里侧身挤入。 这时,阮如溪却上前一步,抢在鲍彘瑜的面前自告奋勇般地说: “鲍局长,还是我先进去看看再说。要是真的就是一间空的密室,你就没有必要再进去了,你说呢?再说,你这身胚,别卡在洞口了……” 阮如溪说话的口气带着半开玩笑的意味,这就显得他跟鲍彘瑜之间上下级的关系并不明显。 鲍彘瑜对阮如溪显出少有的信任,说道:“那也行,你先进去看看再说。” 由于好奇心的驱使,我也很想进到密室里去看个究竟,于是也自告奋勇地说道:“要不我跟她一起进去看看?” 说实话,这个洞口就目前我们在场的这几个人来说,也就只适合我跟阮如溪进去。 阮如溪作为一个标准女性的身板,和一般的女性比起来,应该算是骨骼比较大那一类。一米七左右的身高,这在女人堆中,确实算得上是一个大块头。可是比起我们这四个大老爷们的的身板,还是要显得娇小很多。而我,虽然也有足够的身高,但是却有着玉树临风般的飘逸单薄气质。所以,露出的这个洞口虽然狭小,却并不影响我能顺利的进出。 倒是某某长和耿卫华以及鲍彘瑜这三个人,不光有足够的身高,而且有壮硕的身子,所以,对于这样的洞口,要进入还真的显得有点勉为其难。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客观而且具体的原因,我一主动请缨,鲍彘瑜还立马就点头同意了。 我是紧跟在阮如玉的身后进入到密室里的。 进入密室之前,某某长特意给了阮如玉一把手电筒。 当进入到通往密室的洞口那一刻起,我才意识到阮如溪抢在鲍彘瑜之前阻挡了鲍彘瑜,没有让鲍彘瑜这个牛高马大的家伙亲自进入到这里面里是绝对的明智之举。 因为即使玉树临风般单薄如我这般的人,进入到洞口里面没挪出几步,就立马后悔了。 准确地说,通往密室的这个洞口其实是一条一直朝下的隧道。 隧道是用凿子一凿子一凿子硬生生地从玄武岩里凿出来的。 也许是因为施工过程的艰辛,所以开凿这条隧道的人是尽最大的限度控制了工程量的。 也就是说,我和阮如溪进入的这条由人工开凿出来的隧道,不光狭窄,而且极其的粗糙,我和阮如溪几乎是蹲着身子一步一步朝前挪的。 这种行进的方式不光憋屈,而且很耗体力,没挪出多远,我就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受不了了。 最让我感到难受的还是,隧道的里的空气极其不流通,经年累月的封闭,里面的空气透着一股子说不清不明的粘稠味儿,每一颗空气分子都发霉了! 我不知道在我前面艰难挪动的阮如溪是什么感受,反正我是有种在朝着死路上钻的感觉。 因为是自告奋勇主动请缨的,要知难而退说后撤的丧气话已经不可能,况且在我前面的阮如溪还没发出半点怨言呢!我一个大老爷们还能说啥? 咬紧牙关硬着头皮紧随其后! 就在我心里开始后悔不跌的时候,前面打着手电的阮如溪朝后面的我说道:“喂,兵哥子,你要是实在坚持不了,可以打转身回去,可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阮如溪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我原本已经非常憋屈的心灵一下子就不得劲儿了,较真地朝阮如溪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坚持了?我说过我要打退堂鼓了吗?” 前面的阮如溪咯咯笑道:“能坚持就好,咯咯……所以,以后你可得总结一下经验教训,好奇心太重有时还真不是好事,咯咯……有一句话叫好奇心害死猫,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显然,我在阮如溪后面表现出的窘态,阮如溪即使不用头,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阮如溪这份略显嘲笑我的话也确实令我无话可说,因为我的确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才主动要求和她一起进入到这里面来的。 可是,谁能想到通往密室的这条隧道会这么狭窄憋屈,而且还长? 于是我只好朝阮如溪坦白般地说道:“我也没想到会是这么小的一条隧道啊!要知道是这么小的一条羊肠子一样的隧道,我说什么也不会呈这种能的。我是真的有点后悔自己的好奇和冲动了。” “说老实话了?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是个养尊处优惯了的人。部队虽然说是一个大熔炉,就是一块废铁最后也会被熔成一块好钢,可是对你这样的公子哥来说,说不定部队就是个例外,是块铁终归是还是块铁,最终也是熔不成钢的……”阮如溪依旧用嘲笑的口吻在前面咯咯地笑说道。 “你凭什么就断定我熔不成钢了?说话别那么武断,看人也别带着有色眼镜。《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书我还是看过的……”我极其不服气地说道。 阮如溪的话还真的有点激怒我了。 不过,在和阮如溪说这番话的过程中,或许是因为注意力被分散的缘故,在不知不觉的状态中,我居然紧跟在阮如溪的后面,完成了在这条狭窄憋屈的隧道中穿行的壮举…… 隧道的尽头,居然是一个直径足足有三米,深度有两米的圆形密室! 说是密室,其实就是一个开凿出来的圆形地坑。 隧道在圆形地坑的上面,两米多的落差高度对我和阮如溪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儿,我和阮如溪一样,一个纵跃就下到了圆形的地坑里…… 下到地坑里的我借着阮如溪手里手电的光朝着地坑里打量了一番,还真的跟某某长说的一样,这间所谓的密室还真就是一间空空如也的密室。嘛也没有! 里面连一块多余的石块都没有,完全是空的。倒显出一种出人意料的干净。 尽管是一间空空如也的密室,但是开凿的工艺却跟进入时的隧道所使用的工艺大相径庭。 进入的隧道被开凿得极其粗糙,但是这个直径三米的圆形密室却被开凿得极其规整精细,地面平坦如砥,就像是经过了精心的打磨一般,顶部更是呈圆锥形的,开凿的工艺同样精致细腻。 这迥然不同的开凿工艺让我大惑不解。 而最让我感到不解的还是,开凿这么大的一间密室,那得花上多大的功夫啊? 不是为了秘藏稀世宝物,何至于花费那么大的心思和功夫? 可是,我和阮如溪所看见的,又确实是一间空空如也的密室,根本就没有任何宝物的影子。 大失所望的我颇为感慨地朝阮如溪说道:“这么隐蔽的一间密室,竟然也遭贼了。宝物早就被洗劫一空了……” 正用手电朝着密室圆形石壁照着的阮如溪听了我的感慨,不解地嗯了一声,然后才说:“你为什么会说这里面的宝物被洗劫一空了呢?” 阮如溪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始终是顺着她手里的手电光盯着密室的圆形石壁的。 “这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不是被洗劫一空了是什么?”阮如溪的话令我有点费解,于是又说道。 依旧顺着手电的光紧盯着密室石壁看的阮如溪却说:“你恰恰说错了……听说过一叶障目这个成语吗?这间密室里其实全是宝物,只是你看不见而已……” 我以为阮如溪在拿我寻开心地说开玩笑的话,于是笑道:“这间密室里全是宝物?只是我没看见?你该不是说我是瞎子?宝物在哪儿?未必这里面有障眼法?” “宝物全在这上面?”阮如溪用手一指密室的石壁说道…… 第32章 不翼而飞 经阮如溪这么提醒地一指,我才顺着她手指的位置凑上去看被手电的光圈罩住的石壁,不由得吃惊地噫了一声。 起初我以为石壁上的那些一条条的呈规则状分布排列的竖形痕迹,记只是开凿这间密室的能工巧匠在上面留下的凿子印,但当我凑上去看清楚这些呈规则状分布排列的竖形条状痕迹的时候,才看清楚,这些哪儿是什么凿子留下的痕迹,分明就是一串串奇怪的文字符号,而且这些奇怪的文字符号雕琢得非常精细! 难怪第一个进到这间密室里的小周会粗心大意地把石壁上的这些文字忽略掉,只找到了一张石涵里的《巫仙人神游山海图》就抽身出去了。 要不是有着女人的那种天生眼明心细特质的阮如溪,我也是会把这些的奇怪文字符号给忽略掉的。 但这些文字符号我根本就不认识,弯弯曲曲的,有点像是游动的蝌蚪! 我诧异地扭过头,朝阮如溪问道:“这是什么东西?象形文字?” 阮如溪仔细地一边用手电照着石壁上的文字符号观看一边说:“我也不知道。但绝对不是象形文字。象形文字我认识。这些文字……我倒是觉得像是复杂的密码符号,或者,是一种我们尚且没有发现过的全新的一种文字符号。” “目前来说,也只能这么界定。但是,是谁这么有闲心,煞费苦心地花那么大的功夫在这里面开凿出这么一件密室,然后在石壁上刻些这些我们根本看不懂也不认识的奇怪符号呢?” 阮如溪这才扭过头看了我一眼,说:“这个问题你问我?我问谁去?” 接着,阮如溪又转过头,重新把目光落在石壁上的奇怪文字符号上。而我却有了想要快点从这间密室快点出去的念头,于是朝阮如溪催促道:“既然我们两个对这些文字符号一窍不通,我看我们还是快点从这里面出去,把这个发现给上级部门汇报,让上级部门委派文字符号的专家来处理这件事情。” 我的话音刚落,仍旧专注地看着石壁上文字符号的阮如溪这时却嗯了一声,说:“我怎么感觉这些文字有被人拓过的痕迹?” 听了阮如溪的话,我也感到颇为吃惊,说:“你是说有人对石壁上的文字做过拓片?” “绝对做过。”阮如溪很肯定地说。 不过我倒是立马转过念头来,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既然这间密室的入口就在禅房里,说明原先住那间禅房的老方丈也很有可能知道这间密室的存在,而且说不定被好奇心的驱使,他还随时进入到这间密室里来研究这些奇怪的符号。为了研究的方便,老和尚把这上面的文字符号拓下来备份也不奇怪。要不,那张《巫仙人神游山海图》也不会凭空出现在这间密室里?” 我的推理得到了阮如溪的认同,她冲我点头说道:“你分析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我凭女人的直觉,总感觉这中间隐藏着某种猫腻和蹊跷。” “好了,就是真的有你说的什么猫腻和蹊跷,也不是我们两个人现在就能解决的问题。事实上我们两人也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甚至对于这方面的知识一窍不通,根本就解决不了这样的问题的。所以,我们还是快点出去。尽早汇报,才是我们要做的事情。” 我现在就想快点离开这间密室,总觉得这间密室里的气场有点令我不大适应,有点心慌意乱的感觉,心神老是定不下来,甚至感觉这间密室里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和阮如溪似的。 这种感觉奇怪得很,说不清道不明。 经我一再的催促,阮如溪终于同意了我的建议,说:“那好。”然后就朝着出口走过去。 出口在我们头顶上方两米七八的位置。当走到出口下我才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相对来说垂直而且光滑的石壁,如果是一个人进入到这里面,要进入倒是不费事,而要出去,却并不是容易,如果没有辅助设施,普通人是根本不可能够着上面的出口出去的。 好在我和阮如溪是两个人,可以让一个人在下面当作人梯,让另一个人先行上去,然后再把另一个人拉扯上去。 可是,当初一个人进入到密室里的小周是怎么从这里面出去的? 于是我朝阮如溪问道:“一个人进来的那个小周是怎么从这里面出去的?难道某某长是撒了谎?” 阮如溪却朝我一笑,说道:“没想到你的心眼还真够细的。以后你要是转业了,都可以加入到我们的这个行列里来了。不过,你提出的这个疑问还真的不是没有道理。” 受到阮如溪的肯定,我心里不由得有点沾沾自喜,于是毋庸置疑地蹲下,让阮如溪踩在我的肩膀上,先行上去…… 可是,当我和阮如溪从密室里出来进入到禅房里以后,禅房里居然没有人,空空如也。 我和阮如溪都是一头雾水。 “他们人呢?”阮如溪纳闷地朝我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也感到有点纳闷。 就在我和阮如溪打算出到禅房的外边看是怎么一回事儿的时,就听见外边传来某某长大声说话的声音: “必须要马上查清楚是怎么起的火?是不是人为纵火?” 紧接着,某某长的高大身影便随着他的声音一起到进了禅房,紧跟在某某长后边的是鲍彘瑜。 见了禅房里的我和阮如溪,某某长和鲍彘瑜甚至顾不上跟我们说话,更顾不上朝我和阮如溪打听密室的情况。 某某长又朝鲍彘瑜抱怨似的地说:“你还跟我一口一个地说闵记棺材铺子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危险?怎么样?够危险了?着火了!这个节骨眼上着火,也真够巧的。想火中取栗?消灭赃证?所以,必须要对闵记棺材铺子采取措施了,拖不得了!” 鲍彘瑜的表现却并不像某某长那么情绪亢奋激动,而是异常沉稳地朝某某长说: “某某长,我觉得你大可不必这么草木皆兵地过度渲染紧张情绪。没错,我还是坚持我原来说的话,闵记棺材铺子没有你说的那么危险。回龙镇都是上百年的木结构老房子,偶尔走水失火也是正常现象……” “可是,走水失火的是闵记棺材铺子!就这么巧?时间,地点都巧在一块儿了。而且,要是那七口棺材真的被这一把火烧掉了怎么办?” “火头不是还没呈燎原状态就被扑灭了吗?那七口棺材不是没事吗?” “没事最好!有事的话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这已经给我们提了个醒了!敲了警钟了!” “好好好,我同意的你觉悟,一会儿我就在外围对闵记棺材铺子加强防护措施。但是……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闵记棺材铺子我们暂时还不能进入!” 某某长拗不过鲍彘瑜,只好做出妥协地说道:“既然你还是这么坚持,那我也没啥好说的,毕竟在这方面你比我更有经验,而且,你们的工作也做在了我们的前面。我也没有理由不采纳你的建议。但是,对闵记棺材铺子的防护措施,外围是绝对不能有丝毫的松懈了!” “这个你放心。”鲍彘瑜打包票地朝某某长说道。 两人达成了这番共识以后,才把注意力放在我和阮如溪的身上。 鲍彘瑜朝阮如溪问道:“如溪,现在说说密室里的情况!” 但是,阮如溪的目光这时却盯着对面的那堵墙上,朝鲍彘瑜问道:“贴在墙上的那张图呢?” 经阮如溪的提醒,我们这才发现,那堵原本贴着《巫仙人神游山海图》的墙壁上此时变得空空如也,那张神秘的《巫仙人神游山海图》竟然不翼而飞了…… 第33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首先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的鲍彘瑜后悔不迭地说道:“遭了,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我们中计了!” 听了鲍彘瑜的话,我一头雾水,不明白这调虎离山之计该从何说起? 倒是阮如溪说道:“不会这张所谓的《巫仙人神游山海图》刚一面世就被人觊觎上了?某某长不是说昨天才从密室里被他的警卫员小周给取出来吗?而且,这张看似不起眼的手工绘制图,难道真的是什么了不起的宝贝?” “会不会是一张传说中的藏宝图?”我不合时宜地插嘴说道。 但是,我的话在此时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鲍彘瑜和阮如溪当然也不会对我的话进行理会。 鲍彘瑜朝阮如溪说:“如溪,你的话还真的全部说在节骨眼上了。这张图的不翼而飞蹊跷就蹊跷在你说的这两个点上。怎么会刚一面世就被人觊觎上?而且非常清楚这张图的价值所在?谁啊?” 问出这一连串问题的鲍彘瑜这时不由自主地就将目光投向了某某长。 某某长的脸色一下子就拉下来了,朝鲍彘瑜骂道:“乱弹琴!你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是什么意思?我监守自盗?我调虎离山?” 鲍彘瑜却说:“这张图,把它从密室里取出到现在,你回忆一下还有谁见过这张图?” “你是说我们中间已经渗透进了内鬼?” “你先回答的我的问题。” “你没资格审问我!”某某长显然对鲍彘瑜的问话方式及其抵触和反感,几乎要大动肝火般地朝鲍彘瑜说道。 鲍彘瑜却丝毫不为某某长表现出的抵触情绪所动,依旧盯着某某长说道:“你还真得想一想我问的这个问题。我们这是在进行正常的工作讨论……” 某某长也意识到当着我和阮如溪的面,自己表现出的冲动有点失态,和他此时的身份有点不符,于是快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道: “我可以以一个党员的党性作为保证,这张图,除了我和小周见过,还真的没有第三个人见过。甚至,它根本就没有出过这间屋子。会不会就是趁我们没在,有谁无意中进入到这间屋子,纯粹就是一种顺手牵羊的行为巧合?” “肯定不是你说的所谓行为巧合。这一点现在就可以完全肯定。如果你说的这个因素不加以排除,我们的思路很有可能就会跑偏了。而且,我还可以负责任地跟你说,这绝对就是演的一出调虎离山的好戏。和这张图的不翼而飞一联系起来,闵记棺材铺子的蹊跷起火一下子就说得通了。” “我感觉你还是有点牵强附会。” “我绝对不是在牵强附会。这一点你还真得相信我,而且这方面……不客气地说,我比你有经验。” “这个我相信,但是,谁的信息有这么灵通?而且下手这么精准?” “目前看来只有一个人的嫌疑最大……” “谁?” “就是刚才提到的伍玉堂!” “这个人真的有这么神?未卜先知?料事如神?”鲍彘瑜的话让某某长将信将疑。 这时阮如溪却说道:“我觉得这件事还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某某长警卫员小周……是他不经意地把在密室里发现这张图的消息,跟他熟悉的人走漏出去了?我觉得这个因素也不能排除在外?” 听了阮如溪的话,某某长也赞同阮如溪的观点说道: “对,我觉得阮如溪的分析比你的分析要实在一点。也许还真是我的警卫员小周不小心把这事给捅出去的。现在对于我们来说,这张图我觉得还不是关键,关键的是得找出盗走了这张图的人。” 听了某某长的话,鲍彘瑜这时却不置可否地笑道: “某某长,我倒是觉得这张图才是关键。如果只是一张普通的没有什么价值的手绘图,会把它单独放在所谓的密室里?” 此时的某某长却不想在这张图的价值问题上跟鲍彘瑜进行争论,他现在只想尽快地弄清楚盗取这张图的人是谁?也许他是不想让身边的人背上干系,让人觉得他的身边有内鬼的存在,于是说: “我现在就去把小周叫过来问清楚这件事。”然后转身出了这间屋子。 等某某长走出了这间禅房以后,鲍彘瑜才颇为感慨地说道: “道不同不相谋。看起来我们跟某某长后边的合作还真的会有不小的麻烦。思路整个不在一个调上。有很多关键的话,我还没有跟他说,要是跟他说的话,他会更理解不了。夏虫不可语冰,这就是我们以后要跟这位某某长合作所面临的挑战。” 阮如溪也露出一丝苦笑地说道:“所以,让部队介入还是早了点。毕竟我们理解的世界跟普通人理解的世界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算了,现在暂时不说这个。你觉得这件事是小周把消息透露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鲍彘瑜转了话题地说道。 阮如溪说道:“其实从我内心来讲,我还是赞成你的推测多一些,我之所以把小周的这个疑点说出来,是我觉得应该把这个因素考虑进去。对了,既然把小周这个因素都考虑进去了,那么……” “你是说把某某长这个因素也应该考虑进去?”鲍彘瑜没等阮如溪把话说完,便帮她把要说的话说出来。 阮如溪点头,说:“最起码我觉得应该是这样。” 鲍彘瑜这时呵呵笑道:“如溪啊!你这话幸好刚才没有当着某某长的面说出来,你要是当着他的面说出这话的话,他一定会当面就搓火的。” “所以我才没提的。其实话都到嘴边了。”阮如溪笑道。 鲍彘瑜也笑道:“你机灵就机灵在这点上,脑子就是灵光,呵呵。不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至少现在对方已经给了我们一个明确的信息,那就是——那张看似不起眼的《巫仙人神游山海图》,绝对不是普通的手绘图,而是一张有着重要价值的宝图。不然,我们怀疑的对手是不会这么煞费苦心地将这张图取走的。兵行险着,如果闵记棺材铺子真的被一把大火着起来,会出现什么后果,还真是谁都说不清楚的。所以,对方不是一般的高人啊!有胆,决断力很强,而且敢做!这就是我为什么把怀疑对象锁定在伍玉堂身上的原因。” “看起来你对伍玉堂这个人还真的下了不小的功夫。”阮如溪说道。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对伍玉堂这样一个人,我能掉以轻心吗?”鲍彘瑜说道。 阮如溪又用半开玩笑的话说道: “听你说话的口气,这个尚未正式露面的伍玉堂就让你如临大敌了,要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传说中的乌真人露面了,你岂不是要乱了阵脚?” 阮如溪无意中的一句玩笑话似乎正戳在了鲍彘瑜的软肋上,鲍彘瑜的神情变得暗淡下来的说道:“如果这个传说中的乌真人要是真的露面了,说明,回龙镇的这个火药桶就真的要被彻底引爆了……时机和条件都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啊!” 鲍彘瑜的话令我的心有点落不到实处地悬了起来,感觉自己正身不由己地被卷入到一场重大未知事件的中心地带…… 没有任何遇事经验的我,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祥预感让我心里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第34章 谁 “对了,你现在就跟我说说那间密室的情况?是不是真是一间空的密室?”鲍彘瑜又转了话题地朝阮如溪说道。 阮如溪出于职业警觉地朝禅房的门外瞟了一眼,似乎怕有人躲在门外偷听。 此时我的脑瓜子转动得出奇的快,没等鲍彘瑜或者阮如溪的提醒,几步走到门口,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负责其起了警戒的任务。但注意力却是放在阮如溪和鲍彘瑜的谈话上的。 阮如溪的语气有几分夸张地朝鲍彘瑜小声说道: “我简直是太聪明了,这个你还真得夸奖一下我。幸亏我阻止了你和某某长一起进入到那间密室里,要不然,一屋子的宝藏就泄露了。真的是一整间屋子的宝藏呢!凭某某长的教条思维,如果这一屋子的宝藏被他知道了,我敢保证,立马就会大白于天下地彻底被曝光,你信不信?” “什么?一整间屋子的宝藏?那……某某长怎么跟我们说密室里是空的,只找到了那张刚刚丢失的手绘图?这……你们两个哪个说的话靠谱啊?”鲍彘瑜被阮如溪说出的话搞得有点懵懂,问出这话的同时,却把目光盯向了我,似乎想让我来做一个证明或者是确认。 我却对着鲍彘瑜笑而不语。 于是鲍彘瑜又把懵懂的目光收回去,重新寄托在阮如溪的身上。 阮如溪依旧一副沾沾自喜的表情朝鲍彘瑜说: “某某长和他的警卫员把密室看成是一间空的密室就完全对了。他们要是能看出一屋子的宝藏反而不正常了。密室里的宝藏,我敢说,一般的人还真的不大容易看出来……” “你就别在我面前卖关子地瞎扯淡了,赶紧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鲍彘瑜被阮如溪搞得有点不耐烦了。 阮如溪这才清了一口嗓音地用正式的口吻说道:“那间密室的石壁上,刻着的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符号!” “文字符号?还密密麻麻的?” “是的。确实是文字符号。但是,这种文字符号我根本就没有见过,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感……很有气场的那种神秘感。” 一旁的我这时补充道:“我的第一感觉,那种文字符号就像是会游动的蝌蚪……” “你说的一屋子的宝藏就是这个?”鲍彘瑜一脸失望地说道。 “当然是这个?你未必……无动于衷?” 鲍彘瑜这时却一脸凝重地说道:“不是无动于衷,而是……我被你说的这个情况给镇住了!会是什么文字符号呢?刻了满满一屋子?” 阮如溪这时又说道:“不过,我从石壁上的那些文字符号上,看到了有被人拓印过的痕迹……也许,我所说的这种文字符号的神秘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不存在了,说不定它已经失去了应该有的神秘价值了。” “哦,这话怎么说?” “我的意思是说,石壁上的文字符号也许早就有人在进行破译了,它里面所隐含的神秘信息说不定也早就被人获取了,而我们,得到了只不过是一种普通的发现而已……” “你怎么一下子又说出这么丧气的话来了?刚才你不是还说这是满屋子的宝藏吗?” “所以我心里才有点纠结嘛。就像在发掘古墓的过程中,发现了盗洞一样,这种失落感你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好了,现在我们不去说这么丧气的话。有发现总比没有发现的好。乐观比悲观更能鼓舞士气,你说呢?”鲍彘瑜说道: “不过我觉得就目前的具体情况而言,我的观点和你的观点是一样的,在密室里发现神秘文字符号这件事,暂时还不宜向某某长透露,最好,我们得想办法先把这些文字提取出来,然后通过秘密途径转送专门的研究组织。” “你的意思是也把上面的文字符号拓印一份下来?” “对!必须把上面的文字符号想办法拓印一份下来。” “我觉得这根本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没有拓印的条件。首先,要想把密室的文字符号完全拓印下来,这项工作的工作量本身就非常浩繁巨大,不是一两个人就能够干得了的。而且,我们身边根本就没有懂拓印的技术专家,还有,最关键的是,这间禅房,还是某某长占用的临时起居室……” “你说的这些还真是目前面临的棘手问题。” “要不,我们还是把石壁上发现神秘文字符号的消息跟某某长通个气,或许……” “不,这个绝对不行。你相信我的直觉。直觉告诉我,这间石壁上的文字符号绝对不能轻易曝光……”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你不知道,我在朝着石壁上的那些文字符号仔细看的时候,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我也有这种感觉,看久了,感觉那些文字就像是会在眼前游动的蝌蚪。”我这时又插嘴地说道。 我的话刚一说完,就看见某某长领着警卫员小周急匆匆地从对面的一条冷巷子里走过来,于是我故意朝着屋子里的阮如溪和鲍彘瑜轻声咳嗽了一下,然后从门口撤退,走回到了屋子里。 我的机敏举动使得鲍彘瑜冲着我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很快,某某长就领着警卫员小周从外边走了进来。 某某长用命令的口气朝小周说道:“你照我刚才跟你谈的话,一五一十地跟鲍某长做一个交代。” 小周稚气未脱的脸上略显拘谨,好像还刚参与了救火,右脸颊上抹着一圈污垢,额头上也是汗津津的,样子略显狼狈。 他朝鲍彘瑜说道: “报告鲍某长,某某长已经把事情的原委跟我说清楚了,我可以向组织保证,我没有向任何人提过那副图的事情。我基本二十四小时都是守在某某长身边的。再说,这儿我也跟别的人不熟的。” 鲍彘瑜这时却说:“好了,小周同志,你也不用这么敏感紧张,我们也只是找你了解一下情况。我相信你说的话。不过,你能不能尽量回忆起关于这张图的所有细节,或许你漏掉了什么也说不定。不急,你随时想起来,随时都可以跟我们说,不便跟我们说,跟某某长说也行。” “这张图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鲍彘瑜的话令小周的情绪变得放松下来,问道。 鲍彘瑜故意把语气放得很随意轻松地说:“怎么说呢,当初它被某某长贴在那堵墙上的时候不重要,可是现在他被人揭走了,就变得重要了。” 鲍彘瑜高深莫测的话弄得小周一脸的迷茫。 突然,迷茫的小周眼珠子动了一下,好像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有一个人来过这间禅房,而且还看了这张图……” “谁?”鲍彘瑜眼睛一亮地追问道…… 第35章 匪夷所思 “公社武装部的那个蔡部长。他之前来过这间屋子。对了,他当时还凑得很近地看着那张图,朝我开玩笑地说我们某某长的寝室里不该张贴这么一张半新不旧的看不出个所以然的东西,还说该挂一幅伟大领袖和朱老总的像。对了,当时,他还找了个理由把我支出去了一会儿,我重新回到这禅房里来的时候,他却不见了。我以为他只是闲着无聊,来窜门找我们某某长扯下闲篇,没等到我们某某长,又有别的事情就自己离开了。当时我也没朝多处想。” 听了警卫员小周的这番话,倒是一旁的某某长先急了起来,朝警卫员抱怨似的说道:“这么重要的情况你怎么之前不跟我做一个汇报?怎么到这个时候才说出来?” 警卫员小周却分辨道:“我是真的才想起来那个蔡部长来过这间禅房。平常没事的时候,你不是还叫我去找他过来陪你下象棋的吗?就因为他经常来这间禅房窜门,所以我才忽略了他嘛。” 警卫员小周一五一十的话弄得某某长有点下不来台了,颇为气恼地朝警卫员小周说: “你倒是挺会推脱责任的,听你这话的意思,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应该是我了?是我找蔡子贵过来下棋出捅出的这个篓子……” 警卫员小周被某某长的话挤兑得涨红了脸,刚要再说话,一旁的鲍彘瑜却朝小周说道:“好了,不用说别的了。你说的这个情况很重要。”然后又朝阮如溪说道:“对了,如溪,你现在就去把那个蔡部长找来,有些话我要当着大家的面问问他。” 某某长却说:“现在去找蔡子贵过来恐怕有点不合适?现在各个公社抽调过来的民兵正在陆陆续续的到来,我已经安排他去具体负责这些民兵的事情了,他现在哪儿有闲工夫过来协助你们了解这张图的事情。” 鲍彘瑜听了某某长的话,脸色沉下来地说道:“再脱不开身他也有义务过来协助我们了解我们需要了解的情况。” 某某长见鲍彘瑜沉下脸来说话,于是只好说:“那你们觉得有这个必要就去把他叫过来。不用阮如溪去,我让小周去叫他就行了。”然后朝警卫员小周说:“去,把蔡子贵叫到这里来一下。” 某某长直呼民兵部长蔡部长的名字,看来这个蔡部长还真的跟警卫员小周反应的情况一样,平常没少到这间禅房里来跟某某长下象棋。 鲍彘瑜跟阮如溪心领神会似的对视了一眼,然后阮如溪朝某某长说道: “某某长,你看,我们比你先到回龙镇展开工作,也先于你之前跟这个蔡部长接触。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叫蔡子贵。你反倒跟他熟悉得直呼其名了。这不知道是我们工作上的疏忽呢还是我们不能跟身边的人打成一片地保持火热融洽的关系。这一点,我们还真的跟你学学。” 阮如溪的话显然带着某种意有所指的含沙射影的意味。 某某长当然也听出了阮如溪话里的弦外之音,于是说道:“你们不用在我和蔡子贵之间产生联想。我也就是单纯地跟他下下棋。原则上的事情,我是有觉悟的。这一点你们不该对我有丝毫的怀疑。同志之间,信任是很重要的。不然以后的工作没法展开。” 说了这话以后,某某长接着又朝阮如溪和鲍彘瑜问道:“那张图真的有那么重要?你知道,我们现在还面临着要解决比这张图重要得多的事情。而且这些事情还一团乱麻地根本没有理出丁点头绪。你们要是把主要精力花在这一张毫无价值的图上面,会不会耽搁了正事?” “某某长,对于我和阮如溪来说,目前找到这张图就是正事。”鲍彘瑜朝某某长说。 某某长露出一丝门外汉般的无奈,朝鲍彘瑜说:“你觉得是正事那就是正事咯。那我们还是各司其职。再说,在破案子这方面,你们毕竟是专家。” “我愿意听的就是你说的这个话。某某长,你现在负责的主要方向就是严密封琐回龙镇,尽量给我们争取时间。我们现在需要的就是时间啊!”说到此处的鲍彘瑜显得有点忧心忡忡的了。 而我这时才想起,我的顶头上司耿卫华耿连长一直没有露面。 这家伙跑哪儿去了? 趁着这会儿功夫,我刚要问鲍彘瑜我的顶头上司耿卫华上哪儿去了,突然,我的脚下传来一阵晃动,晃动的幅度还很大,整间屋子也在这突如其来的晃动中摇晃了起来,上面的房梁发出扎的一声爆响,就像是立马要散架垮下来一般。 我一愣神的功夫,看见鲍彘瑜和阮如溪以及某某长的身体也在晃动。 我尚且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鲍彘瑜首先大声说道:“不好,是地震,赶紧出去。”说着首先就朝外边跑出去。 我长这么大,只听说过地震,却从来没有经历过地震,脑子一时间在脚下地面传出的越来越厉害的晃动中有点发懵,意识在这一瞬间也似乎变得混沌起来。 鲍彘瑜抢身朝着禅房外跑出去的时候,我却六神无主地盯着阮如溪,脑子里竟然在这一刻出现了盲点,停止转动了。 阮如溪在跟着朝外边跑的间隙,使劲拽了我一下,并朝我喊了声:“你还傻站着干啥,赶紧出去啊!”边说也边几步跑了出去。 在阮如溪的提醒下,我才幡然醒悟地跑出了颤动着的禅房。 我感觉禅房真的立马就要坍塌了! 当我们几个人跑出禅房的时候,却发现脚下地面的震动莫名其妙地停止了。也就是说我们在跑出禅房的那一刻,脚下的震动就停止了。 或者更准确地说,我们此时脚下的地面根本就没有出现过震动。 惊呼未定的我长出了一口气地站住,当目光不经意地落在身旁的阮如溪的身上时,却发现站在我旁边距离我不到一米远距离的阮如溪,这个时候却呆如木鸡一般地直直地将目光定在我们刚刚跑出来的那间禅房。 而真实的情形是——此时不光阮如溪呆如木鸡地将目光定在我们刚刚跑出来的这间禅房,就连鲍彘瑜和某某长的目光也同样是定在这间禅房里的。同样也是呆如木鸡。 某某长甚至大张着嘴巴,一脸的茫然。 于是我顺着他们的目光也朝着禅房看过去,当我目光落在我们刚刚跑出的这间禅房时,眼前出现的状况简直是令我匪夷所思! 第36章 潜龙在渊 我分明看见禅房周围的房子都纹丝不动地伫立着,单单只有我们逃命般跑出来的这间禅房在猛烈地晃动。 而且,这间禅房晃动的频率跟正常的晃动根本不一样,就像是我出现了短暂的眩晕,眼前产生了幻觉般的重影一样。 整间晃动的禅房在我的眼前是模糊不清的。 可是,我的脑子分明就不眩晕,只有禅房在眼前晃动时出现的重影。 我惊魂未定地看了一眼我身边的阮如溪。 阮如溪在我眼前跟正常情况下一样,很清晰,而且纹丝不动。 这说明我看见禅房的晃动不是因为眩晕产生的幻觉,而是禅房确实在晃动。 阮如溪直盯着晃动的禅房,峨眉紧锁。 于此同时,我的耳朵里传来一阵很昏沉的轰隆声,这轰隆声的频率很低沉,但不确定是从那个方位传出来的。 像是从地下,又像是从遥远的天边。 鲍彘瑜和某某长同样不说话,他们同样也被发生在眼前的不可思议的景象给镇住了。 终于,禅房的晃动停止了,耳朵里的轰隆声也随之消失了。 我这时才觉得脑子有点发木,耳朵里有余音未退般的蜂鸣声。 定了下心神的某某长朝鲍彘瑜问道:“鲍某长,这是啥情况?怎么就单单这间屋子晃动得这么厉害,周围的屋子却一点影响都没有?你见过这么奇怪的事情吗?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鲍彘瑜当然无从给某某长解释眼前发生的事实,人却盯着禅房没有出声。 突然,阮如溪失声惊呼般第说道:“糟糕!是那间密室出事了……” “密室出事了?”没有回过神的鲍彘瑜随声问道。 阮如溪根本来不及跟鲍彘瑜做更多的解释,已经抢先跑进了那间停止了震动的禅房。 而我一下子明白了阮如溪的意思,意识到刚才的震动是从那间密室里传递出来的,于是不假思索地也跟着阮如溪跑进了禅房。 我几乎是同时紧跟着阮如溪跑进禅房的。 禅房通往密室的那个洞口此时依旧敞开着。 阮如溪二话没说地就要委身朝着通往密室的洞口里进入,我却一把拉住了她,说:“现在不能贸然进去!万一又震起来,我们会被埋在密室里面的。” “我们”这个词是我无意识脱口说出来的,这就说明我是会毫不犹豫地跟着阮如溪进入到密室里去的。 我的提醒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一意孤行的阮如溪朝我说道:“你真的要跟我一起进去?” 说实话,我心里还真的有点打鼓,但是经阮如溪这么一问,我反倒是很坚决地冲阮如溪点头说:“我当然要跟你一起进去。” 听了这话的阮如溪二话没说,委身就朝着通往密室的洞口里进入。 这时身后却传来鲍彘瑜的叮嘱声:“如溪,小心点,不行就马上撤出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走进了禅房的鲍彘瑜和某某长,毫不犹豫地紧跟着阮如溪也进入到了漆黑一片的狭隘隧道里。 身后这时却传来耿卫华的声音:“他们……怎么还要进去一次啊?” 我想回头看不明就里的耿卫华一眼的,可是没有功夫了,因为我不能拉下已经进入到隧道里的阮如溪。 有了进入过一次隧道里的经验,而且阮如溪的手里依旧捏着那把手电,所以这次的进入显得要顺畅许多。 有打着手电的阮如溪在前面带路,我只需要盲目地紧跟在阮如溪的后面就行了。 突然,阮如溪停了下来。 “怎么,到头了吗?”被堵在后面的我朝前面的阮如溪问。 阮如溪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一言不发地堵在我的前面,就像是他的前面出现了某种状况一般。 而我从阮如溪手电照射的方向看过去,应该是到头了。 停下来的我才突然感觉,我们所处的这条隧道,此时充满了冷飕飕湿漉漉的水汽。 我大惑不解地朝阮如溪问道:“怎么感觉好大的水汽?” 前面打着手电的阮如溪这时才朝紧跟在她后面的我说:“沉了!” “沉了?什么沉了?” “间密室沉了!沉到水里去了!”阮如溪说。 “你说什么?密室沉下去了?变成水坑了?这……怎么可能?” 阮如溪没有顾得上回答我的话,而是顺手在隧道的地上摸了一块石块朝着她的面前投掷了出去,好一会儿,才从下面发出石块落入水里的声音咕咚声。 显然,阮如溪的面前的密室已经变成了一口深不见底的竖井一样的水坑,我们刚才看到的密室确实是沉到水里去了。 我不由得暗自庆幸,幸亏我和阮如溪刚才早一步撤出了这件密室,要是在密室耽搁一阵子,可能沉下去的就不止是这间密室,而是把我和阮如溪也会被捎带上沉下去的。 好悬! 我心有余悸地刚要朝阮如溪说:“我们还是撤回去。” 话刚到嘴巴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这时从变成了竖井般的水坑下面突然传来一声振聋发聩般的奇异动物的嘶吼声。 是龙吟! 我脑子里顿时就对这声奇异动物的嘶吼声做了一个准确的界定。 而仍旧用手电照着水坑下面的阮如溪听到这声龙吟之声,惊慌失措地朝我大声喊道:“赶紧朝后面撤!撤!” 阮如溪的语气急迫而且慌张,同时关掉了手里的手电。 显然,随着这声龙吟之声,竖井般的水坑下面绝对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朝着我们撵上来了。 我心里打了一个狂闪,就着狭隘的空间立马调转过了身子,然后就朝隧道的外边四肢并用的快速爬动。 也就在这时,一股大水从我后边铺天盖地般地打了过来,我的浑身一下子就被淋了个透。 我担心身后的阮如溪会遭遇不测,停下来大声朝身后喊道:“阮如溪,你没事!” 黑暗中,后边的阮如溪使劲推了一把我,朝我大声喊道:“赶紧撤!” 见阮如溪没事,我这才如同疯了一般地在黑暗中摸索着继续朝着隧道外边狂爬…… 第37章 威逼利诱 当我和阮如溪狼狈不堪的逃出密室通道,回到禅房里的时候,禅房里的鲍彘瑜和某某长以及耿卫华一脸的错愕。 我和阮如溪浑身透湿,水迹淋漓。 鲍彘瑜大声朝脸上仍旧带着惊恐神色的阮如溪问道:“里面究竟发生什么状况了?怎么你两个都变成落汤鸡了?” 阮如溪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迹,刘海被粘在前额上,遮掩住了眉毛和眼睛,说:“密室沉了,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一条龙形生物在洞穴里,我们就是被它喷出的一口大水给浇透的……” 阮如溪的话令鲍彘瑜和某某长一时间目瞪口呆。 耿卫华更是瞪着不可思议的一双牛眼睛直直地瞪着我。 此时的我的已经从惊恐的状态中稍微回过神来,一脸苦笑的看着耿卫华,没有说话。 我是真没想到自己以为接到的是一个可以产生风花雪夜调调的美差,却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接到的是一个三魂六魄都快被吓出窍的苦差。 而就在这时,从密室的洞口里,仍旧有昏沉的龙吟之声传出来。 有了龙吟之声的印证,鲍彘瑜他们当然对阮如溪的话就深信不疑。 某某长显然是一个曾经身经百战在死人堆里爬进爬出不知道多少回的人,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显得处变不惊,朝鲍彘瑜说道:“需不需要派特种部队的人进去看看?” 鲍彘瑜却说:“特种部队的人应该是处理不了这种异类事件的。况且,特种部队的人虽然已经赶过来了,但是也不是你我就有权力随便调动的。除非雷震川点头应允。我曾经跟这群人有过合作,他们这种异类,除了雷震川能够镇得住,天王老子拿他们都是没有办法的。牛气得很。算了,不到万不得已,暂时还是少做越界的事情。” “可是……你没听阮如溪说吗?密室沉了,变成洞穴了,还出现龙之类的神物了!说出去谁信?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处理的极端事件了,该让这群宝贝蛋子来处理这种突发事件了……”某某长这时有点沉不住气地说。 鲍彘瑜不由得轻笑了一下地盯了某某长一眼,说: “某某长,关于这只特种部队的话,我已经算是跟你说得够清楚的了。如果你实在不相信我说的话,你可以去试试。” 某某长被鲍彘瑜这么一激,居然发狠般地说道: “老子还真就不信了,老子一个正规部队的一军之长,这点威信都没有?几千人的大部队老子都可以随意调遣,端端就这这群人老子就调不动?” 撂下这句话的某某长气哼哼地走出了禅房。 某某长走出去以后,阮如溪才朝鲍彘瑜说道:“这个时候你激他干什么?你明明知道他去也是白去,说不定还会激化矛盾的。” 鲍彘瑜却说: “他们之间的矛盾迟早都会有激化的一天。当初我就不赞成部队的提前介入,现在又把雷震川的这群宝贝蛋子派驻进来。权限不明,各自为政,没有一个明确的统筹和部署,搞得一团糟。这又不是打人海战术大会战,大动干戈的干什么?要不是上面的草率决策,那十几辆军车现在会被定在街面上?有时候,还真得用事实说话,不然,有些人是根本不会信邪的。” 阮如溪这时笑道:“鲍叔,看来你的情绪还是不小的。要是让我们的头头知道你有这么大的情绪,你可又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鲍彘瑜也笑道:“我也就是在这儿说说而已。” 在鲍彘瑜和阮如溪做这番交谈的时候,洞穴里传出的龙吟之声也在此刻停止了,露出的那个洞口却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 这时鲍彘瑜看了一眼我和阮如溪,说道:“我敢保证,某某长是把特种部队的人一个也请不过来的。不光请不来,还会怄一肚子气回来。怎么样,敢不敢再进入到沉下去的密室里去看看?” 一听鲍彘瑜说还要再次进入到洞穴里去看看,我的心一下子就悬起来,盯着阮如溪。 阮如溪居然一点头说道:“怎么不敢,有你鲍叔带头,就是刀山火海我也敢去的。”说完这话,阮如溪竟然又把目光挑向了我。 我的内心一下子就怂了,因为阮如溪看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她是要我也一块儿跟着进去。 于是我只好认怂地朝阮如溪说道:“算了,我就不跟你们进去了,再说……我就是跟着你们进去了,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说不定还添乱……” 但是,鲍彘瑜却说:“夏志杰,这个时候你还真的不能推诿,你还真的必须跟着我们进去。” “为什么?”听了鲍彘瑜的话,我的内心顿时虚怯到了极点,情不自禁地朝鲍彘瑜用质问般的口气说道。 鲍彘瑜却气定神闲般地说道:“因为,你有一项常人没有的特异功能?” “我有特异功能?你别扯了,我有没有特意功能未必我自己还不知道。” “你有!你跟阮如溪一样,有在水里面长时间憋气的特异功能。要不然,我也不会煞费苦心指名道姓把你从部队里调过来了。” “什么?原来我被临时抽调过来是你出的馊……是你出的主意?” “你是想说是我出的馊主意,是?”鲍彘瑜冷笑了一声地说道: “你小子,别人把部队当做是一个熔炼个人意志的大熔炉,你倒好,却一直把部队当做一间养尊处优的温床。处处搞特殊。这回怎么样?知道岁月不是你想象的那么静好了?” 听鲍彘瑜说这话的口气,这家伙好像对我在部队里的平常表现了如指掌似的。 我瞪着鲍彘瑜,有点无话可说了。 而耿卫华这时却交抱着膀子,用一种似笑非笑甚至是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我。 我突然有了一种被人下了套的感觉,朝鲍彘瑜说道:“我不管,反正我是不会再跟你们进去了。我都进去过两回了。按公平来说,这回再怎么也该让耿连长跟你们进去一回了。” 我的这话一说出口,抱着膀子看着我的耿卫华便立马朝着地上催了一口唾沫,并骂道:“呸!烂泥扶不上墙的软骨头!这种话也说得出口,老子都替你感到脸红!” 尽管被耿卫华当着鲍彘瑜和阮如溪狠狠地催了一口唾沫,但是我的内心还是懦弱和逃避的,私底下并没有在耿卫华的当众羞辱中激发起任何斗志。 阮如溪这时朝我说道:“我要是你,就硬气一回,一拍胸膛就应下这个差事了。” 面对鲍彘瑜耿卫华和阮如溪三个人一唱一和的威逼利诱,我的内心此时是崩溃的…… 我有点无助地朝阮如溪说道:“可是,我就是跟你们进去了,又能帮上什么忙?再说那里面又是那么的狭隘!” 鲍彘瑜却很干脆地说:“我之所以要让你跟着我们进去,关键的时候是需要你和阮如溪一起,下潜到出现的那个洞穴里去的!” 一听鲍彘瑜说这话,我不光是肝颤了,而且胆也一下子就碎了,惊呼失声地朝鲍彘瑜说道: “那洞穴里可是有龙的!” 第38章 极端被动的义无反顾 我的话刚一说出口,鲍彘瑜突然大声说道:“有龙又怎么样了?夏志杰,别忘了你就是龙的传人!” 鲍彘瑜朝我吼出的这句话浑厚低沉,就如同一声闷雷在我的耳朵边骤然轰响了一下似的,搞得我浑身一震。 我懵懂的脑子一时间有点没有回过神来。 我什么时候又成了龙的传人了? 按照几千年传承下来的传统伦理来讲,我只能算是我们夏家的香火传人啊! 阮如溪这时朝鲍彘瑜笑说道: “鲍叔,你朝他那么大声嚷嚷干什么?别把他吓着了。你看他现在已经够六神无主地回不过神来了,你还这么吼他,过度的惊险是会让他神经短路的。他可不像我和你,是经历过一些异常事件的人。” 鲍彘瑜却气哼哼地朝阮如溪回应道:“他现在这副样子,都是她母亲惯的!他父亲原本以为把他弄到部队里,能让他的这副娇生惯养的软骨头会变得硬朗起来,结果,一点用都没有,还是一个怂货,软骨头。慈母多败儿,在部队还是搞特殊化,想着就来气。” 鲍彘瑜的这句话一说出口,还真的把性格一向不温不火的我给惹毛了。 我就是胆子再小,骨头再软,也不至于被鲍彘瑜当着阮如溪和耿卫华的面这么羞辱啊! 而且,还揭我的短…… 士可杀不可辱,男人的这点气节我还是知道的。 于是我终于大声朝鲍彘瑜说道:“谁是怂货,谁是软骨头了?不就是再进去一趟吗?我说过半句我怂了的话吗?去就去!就是死,不也有你和阮如溪两个人垫背吗?我怕啥了?” 听了我的叫嚣,阮如溪冲着我皱了下眉,似乎对我已经无话可说。 一旁一直用隔岸观火的冷笑表情看着我的耿卫华,听了发急发狠的话,一竖大拇指地朝我说道:“这就对了嘛!你早有这个态度,谁又会小看你半点?爷们就该有和爷们的样子。夏志杰,你说这话我就绝对地支持你,你总算当着我的面说话硬气了一回。” 耿卫华不怀好意的赞同让我对这家伙充满了愤恨! 这根本就是不怀好意地把我朝绝路上推嘛。 我感觉这个时候屋子里包括我在内的四个人中,就有两个人都是征对着我来的。 我招谁惹谁了?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于是我负气般地朝鲍彘瑜说道:“谁带头进去?你还是我?” 鲍彘瑜却不回答我的话,而是朝耿卫华说:“耿连长,我们三个人进去以后,托你办一件事——如果我们进去半个小时以后没有出来,你就把这个洞口给彻底封了?不要有任何的犹豫!” “彻底封了?怎么个彻底法?”耿卫华一愣地问道。 鲍彘瑜这时却像是变戏法似的从腰间掏出了一个由五六支黑管炸药捆绑在一起的颇具威力的炸弹交到耿卫华的手上,目光坚毅地盯着耿卫华说: “炸掉这个洞口!不要有任何犹豫!” 一听鲍彘瑜朝耿卫华说出这么决绝的话,我的脑子又是一阵的发懵,感觉自己这回事真的要有去无回了。 说实话,我当初答应我母亲到部队里去当兵,完全因为虚荣心在作祟。因为那样的年代里,军人这个身份,在普通人的眼里,那可是就像是镀了一层金似的光辉耀眼。 那是一个对军人无比崇尚的年代! 我就是冲着军人的这份光辉和耀眼的光环才自愿进入到部队穿上这身绿军装的。至于什么冲锋陷阵赴汤蹈火这类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去想过。而且也知道根本就不会在我参军的这个时间段发生。 但是现在,当我当真要直面直面生死的极端状况时,在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出现猝不及防的慌张和恐惧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早知道会遭遇上这么一档子事,我当初打死都不会选择到军营里来给自己的人生经历镀上这层虚幻的金色的。 面对鲍彘瑜的吩咐,耿卫华也出现了短暂的踌躇,朝鲍彘瑜说:“恐怕不用采取这种极端的措施?要不……” “耿连长,你不要有任何犹豫,因为你对这件事的本质情况根本就不了解,所以现在的你没有第二个选项,就照我吩咐的做就是了。虽然我现在没有任何权限对你下达这样的命令,但是,作为一个革命军人,我觉得你有义务接受我的这个……就算是托付!” 鲍彘瑜的话说得诚恳而且坚定。 耿卫华也是个做事从来都不拖泥带水的人,见鲍彘瑜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于是冲鲍彘瑜点头应允道:“那好,到时候我照你的吩咐去做就是了。” 鲍彘瑜拍了拍耿卫华的肩膀说:“就算是我拜托你了!另外我还要叮嘱你一句的是——我交代你做的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如果在你执行这个任务的时候,有任何干扰你的因素产生,也就是说——无论是谁,也无论是什么因素在阻止或者干扰你做这件事,你都要顶住压力,做出果断的选择。我相信你有魄力做到我说的这一点的!” “放心,我一定把你交给我的这件事做漂亮了。”耿卫华朝鲍彘瑜说道。 一旁的我听到耿卫华和鲍彘瑜的这番对话,感觉自己跟即将要去慷慨赴死没什么区别。 现在的我已经是被逼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处境上了,连后悔的机会也没有了。 就在我跟在阮如溪的身后朝着洞穴里委身进入的时候,耿卫华突然朝我大声喊了一句: “夏志杰,你个狗曰的怂货,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啊!老子在这间屋子等着你!别怂!给老子这个连长争口气回来!” 耿卫华的话让我顿时悲从中来,一种莫名的悲壮情绪瞬间使得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我回头看了耿卫华一眼,耿卫华的身影在我涌动着泪水的目光中变得极端的模糊起来。 我身后的鲍彘瑜这时却像是押解着犯人似的推了我一把,我再次被动的同样也是义无反顾的紧跟在阮如溪的身后进入到了通往密室的洞穴内…… 进入到洞穴里的我才感觉出,此时通往密室的这条密道里充满了阴冷的水汽,我甚至一度感觉到有点浑身有点泛凉。 尽管鲍彘瑜对密道的狭隘空间有着充分的心里准备,但是当他进入到密道里的时候,空间的憋屈还是有点出乎这家伙的意料。 “怎么会弄一条这么憋屈的密道出来,简直跟耗子钻风箱的感觉一样。”跟在我后边的鲍彘瑜抱怨地说道。 前面打着手电的阮如溪笑道:“鲍叔,要不你还是打转身回去算了,还是由我跟夏志杰去看看具体情况,然后你等着听汇报就行了。岁月不饶人,你这把岁数了,跟着我们年轻人钻这样的风箱,也是怪难为你的。” 鲍彘瑜一听阮如溪说这样的话,立刻就愠怒地说道:“你少在这个时候嘻嘻哈哈地跟我说话。不亲自到第一现场做实地考察,我怎么获得第一手材料?俗话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就现在我们遇到的这种事情,即使是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实的。所以,我必须得亲临现场去看看。” “那你就别抱怨这里面拥挤了。”前面的阮如溪依旧笑道。 被夹塞在中间的我这个时候的情绪已经完全平复下来。 既然是躲都躲不掉的事情,不如就干脆横下一条心地直接面对,有些问题,还真不是退缩和逃避就能够解决得了的。 情绪一旦平复下来,私底下的我对鲍彘瑜的对立情绪也就消失了,于是我朝身后的鲍彘瑜说道:“鲍叔,趁现在的功夫,你就简明扼要地跟我说说我小姨的事情呗。你刚才刚提了个话头,就被乱七八糟的事情打断了。现在你正好跟我说说这个事情呀……” 我身后的鲍彘瑜却朝我说:“老子现在改变主意了,又不想跟你说你小姨的事情了……” “为什么?” “为什么?你刚才的表现让老子太失望了。是你刚才的态让老子改变主意的。所以,你要想弄明白你小姨的事情,必须得靠你自己去寻找答案了。就算是老子临时给你布置的一项任务。” “出尔反尔,小人!小人!”我忿忿不平地朝身后的鲍彘瑜骂道。 鲍彘瑜却在我身后呵呵地笑。 就在这时,我前面的阮如溪突然停止了移动,警惕地朝身后的我和鲍彘瑜说道:“停一下,好像有什么声音……”同时将手里的手电掐灭了。 充盈着充沛水汽的密道里此时一片漆黑,我感觉整个人就像是掉进了粘稠的墨汁里的一般,不光眼前一抹黑,而且有种令人感到窒息般的压抑。 心咚咚咚地在胸腔里跳。 与绝对的黑暗同时存在着的,就是寂静,一种与世隔绝的寂静。而就在这寂静中,前面似乎真的又轰隆隆的声音若有若无般的传递过来。 从传递出的轰隆声里判断,这声音不像是密室陷落后遗留下的深潭里的水流冲击的声音,更像是巨型石头一样的硬物在放生移动时产生摩擦发出的声音。 振聋发聩极其宏大! 在黑暗中凝神谛听了一会儿的阮如溪小声说道:“有点像是什么东西在旋转时发出的声音。而且这个旋转的东西很庞大。” “会是什么东西在旋转呢?难道刚才出现的深潭里还有什么机关存在,而且正在开始运转?”我身后的鲍彘瑜说。 阮如溪这时说道:“密道的尽头设有机关是毋庸置疑的,要不我们先前发现的那个密室怎么会从眼前消失,而变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潭。照此推论下去……如果真的是一个精密的大型机关开始运转的话,会不会因为这种机关的运转,而引发密室外边大的地质灾害?地震或者是又一个地陷?海窝子沉下去的那个村子,听附近的人说,就是听到了从地下发出的轰隆声,然后那个村子就沉到地下不见了……” “这个还真的很难说,如溪,事不宜迟,我觉得不管是什么情况,我们还是赶紧到事发点去看个究竟。” 在阮如溪和鲍彘瑜说这番话的同时,似有似无的那种轰隆声变得越加清晰起来,而且很显然是从地底下传递上来的。但是我们却丝毫没有感觉到所接触到的地面发出的震颤。 按道理来说,从轰隆声极低的频率来看,这样低沉而且宏大的声音,是应该引起附近地面的震动的。 可是,我们却丝毫没有感觉得应该出现的震动。 确定了是因为物体的移动发出的异样声音后,阮如溪这时又摁亮了手里的手电,不由分说的边朝着前面移动边说:“我感觉这个密室存在的地方是被人设置了机关的,那间密室只是机关的一部分。也许,回龙镇的整个地下就是一个复杂的机关体系。我们只是发现了一个机关的入口。” 后边的鲍彘瑜非常赞同阮如溪的观点说道:“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想法,而且曾经也有人用很隐晦的方式给我在这方面做过暗示。只不过,我的这个想法还没有找到能够服众的证据来证明,所以就一直没有拿到桌面上来说。我甚至可以做出一个大胆的假设,这个庞大而且复杂的机关系统,很有可能就隐藏在那张神秘遗失的《巫仙人神游山海图》里。那张山海图其实就是用来哄骗普通人的一个障眼法。一般人是看不出那里面隐藏着的猫腻的。” 阮如溪颇这时有些激动地说道:“鲍叔,如果真如我们所猜测的这样,一旦回龙镇的这个局被破解的话,一个比埃及金字塔还要宏伟的神秘工程就会浮出水面,到时候,恐怕就不是世界探险史或者考古史上第几大发现的问题了,完全就是绝无仅有的一次伟大发现,它的光芒一定会盖过埃及的金字塔的。” 鲍彘瑜却说:“在假设没有得到证实之前,我觉得你露出这样的乐观情绪还为时过早。我们现在正在处理的事件看起来是荒诞不经,但是,越是荒诞不经,越是需要用严谨的科学态度来加以佐证。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到能揭开事件真相的现场去看看,毕竟留给我们时间只有半小时,现在已经不到半小时了……” 听了鲍彘瑜后边的这句话,我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该朝鲍彘瑜抱怨两句,于是说:“鲍叔,我都不知道你刚才为什么会朝我们耿连长下达那样的任务,为什么要让他炸掉这条密道?你是怕那条所谓的龙从密道里钻出来祸害人间吗?” 鲍彘瑜却朝我说道:“夏志杰,你小子初来乍到的,还没有半点资格来朝老子抱怨哈。就目前来讲,你跟你的那个耿连长完全还是一个局外人,你根本不知道我们已经陷入到了何种的迷局之中。我跟阮如溪受到顶层的秘密指令,在半年以前就秘密进入到回龙镇展开工作了,所以,我给你们耿连长下达的那个指令,是有我的深刻道理的。” “可是,你也不能把我抓来跟你一起陪葬啊!我招谁惹谁了?我还没活够呢!”我仍旧忿忿不平地说。 “你招谁惹谁了?这中间的原委,其实我刚才已经把答案告诉你了——等你见到你小姨的时候,她或许会给你一个你想要的答案的。” “为什么非得让我的小姨给我答案,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吗?整那么大的悬念干什么?” “我还真的不能给你想要知道的答案。”鲍彘瑜仍旧神秘兮兮地说。 突然,前面的阮如溪又挺住了移动的身体,而且发出啊的一声惊呼,随后失声说道:“这……怎么可能?” 第39章 石经寺方丈的秘密 听到阮如溪的失声惊呼,我情不自禁地浑身一震,身后的鲍彘瑜随声问道:“什么怎么不可能?你看见什么了?” “密室又出现了。原封不动的,还是那间密室。”前面打着手电的阮如溪说道。 听到阮如溪说这样的话,好奇心的驱使,我不由分说地上去,从阮如溪的身后,透过阮如溪身体露出的缝隙,朝着她手电光照射的方向看过去。 出现在的眼前的景象不由得令我也大吃一惊。 我们先前看到的那个深不见底的深潭不见了,出现在我眼前的还是那间透着某种神秘气息的密室。 我使劲甩了两下脑袋,以为是产生的幻觉,等到定睛再看,确实是那间密室。我们原先看到的情形好像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难怪刚才会听到轰隆隆的声音,原来是密室又升上来了。”阮如溪说。 可是我马上说道:“不对,如果密室是从下面升上来的话,密室里是应该有被水浸透过的痕迹的,可是,你看,密室根本就没有被水浸透过的痕迹,干的。” 我话立马提醒了阮如溪,她回过头,用异样的眼神盯了我一眼,然后说:“你说得对,密室应该不是从下面的水潭里升起来的,而是……” “从上面降下来的。”我和阮如溪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么精巧的设计,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后边的鲍彘瑜这时也强塞般地挤上来,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密室,朝我和阮如溪问道:“你们确定你们两个真的看到密室消失过?” 阮如溪说:“千真万确消失过,要不然我和夏志杰怎么会变成落汤鸡?” 听了阮如溪的话,鲍彘瑜边自顾自地点头边喃喃自语地说道:“回龙镇啊回龙镇,即使你伪装得再巧妙,最终还是被露出破绽来了。” 阮如溪这时朝鲍彘瑜说道:“用不用再下到密室里去看看?” 一听阮如溪说这样的话,我首先就紧张起来,说道:“还下去干嘛?要是又消失了怎么办?我们会被困死在这间密室里的。” 幸好鲍彘瑜也说道:“夏志杰说得还是有些道理的,既然知道了这间密室里存在着可以让其随时消失的机关消息,我们这么下去确实是显得草率了一点。我的建议还是先撤出去再说。” 鲍彘瑜的决定让我悬着的一颗心顿时落到了实处,首先说道:“要撤就赶紧撤。既然知道这个秘密了,想要解开这个秘密,还不是迟早的事情,对不对?” 鲍彘瑜却捶打了我的后背一下,说道:“对你个头!老子就没见过这么怂的人,随时随地想到逃跑!说到撤,比谁都积极!” 我却强词夺理般地说道:“鲍叔,我这还真不是随时随地想到逃跑。我这是不做无谓的牺牲。” “老子懒得跟你狡辩,撤!”鲍彘瑜果断地说。 当我们从密道里出来的时候,一直蹲在密道洞口边守着洞口的耿卫华大喜过望,用很特别的眼神盯了我一眼,然后才朝鲍彘瑜说: “鲍局长,你们总算是安全回来了,你不知道,我的心啊!就像是被一根绳子勒着了一样,而且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勒越紧。我在外边守着,比你们好受不了多少。我这回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时间确实是有重量的,它在关键的时候是会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的。” 鲍彘瑜却没有理会耿卫华的话,而是朝他问道:“怎么?某某长还没有回来?” 耿卫华说道:“没有啊!一个人也没有来过。” 鲍彘瑜颇为警觉地说:“不对,我感觉这有点不正常。如溪,你马上去看看外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不应该耽搁这么久的。” 听了吩咐的阮如溪应了一声,甚至来不及歇息上一口气,就又径自走出了禅房。 这时耿卫华迫不及待地朝我小声问道:“你们究竟看见什么了?” 我故意要卖关子地朝耿卫华说道:“我们啊?什么也没看见,等于是白跑了一趟。” 耿卫华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冲我一瞪眼地说道:“不是说有龙吗?怎么又什么也没有看见了?” 我这才朝耿卫华说:“看到的龙不见了,密室又原封不动地出现了?我们看到的龙和龙栖身的深潭,根本就是出现了幻觉。” “幻觉?那你和阮如溪两人被弄湿得就跟水鬼子一样又是怎么一回事儿?不说老实话是不是?” “我跟你说的真的是老实话,半点都没有骗你,至于信不信就是你的事情了。”我说道。 我们说这番话的同时,冷不丁看见鲍彘瑜这时正在用猎犬一般的目光在搜寻着禅房里的每一处角落,并在禅房里转悠…… 耿卫华一头雾水般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着鲍彘瑜。我当然知道鲍彘瑜在搜寻什么,他在找隐藏在这间禅房里的另外的机关…… 我凑过去,站在鲍彘瑜的身边朝鲍彘瑜问道:“鲍叔,你是不是看出点什么来了?” 鲍彘瑜站在原地,没有马上回答我的话,而是盯着禅房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道:“我现在倒是觉得,要加强警戒和封琐的不是闵记棺材铺子,而是这间禅房。” 我立刻补充道:“鲍叔,我觉得你表达得还不全面,其实应该封琐的是这座大庙,整座大庙都应该严密封琐起来。” 听了我的话过后的鲍彘瑜这才用正眼看了我,说:“你小子说得对,确实应该封琐这座大庙。我甚至觉得,这种大庙应该就是回龙镇地下隐秘世界的中枢神经所在,只是一直以来,袅绕的香火把它最真实的一面给隐藏起来了。” “对了,来了半天,我还不知道这座大庙的名字叫什么呢。”我说道。 “你进山门的时候,上面不是有匾额的吗?你不识字?”鲍彘瑜不满地朝我说道。 我讪笑道:“鲍叔,不瞒你说,杨参谋带我们来的时候因为走得急,忘看了。” 耿卫华这时却在一旁说道:“叫石经寺。” “石经寺?名字怎么会取得这么巧?难道,我们在密室里看到的像蝌蚪一样的文字就是刻在石头上的经文?”听了耿卫华说出的寺庙名字,我茅塞顿开地说道。 鲍彘瑜一听我说的话,也幡然醒悟似的说道:“呃,还别说,你小子说得还满有道理的。” 受到鲍彘瑜的鼓励和肯定,于是我越发把自己的思维扩散得开了,说道: “阮如溪不是说密室里的经文有被人拓印过的痕迹吗?如果密室里石壁上所刻的蝌蚪文字就是经文,不对,我觉得如果仅仅把那些蝌蚪一样的文字看成是所谓的经文会限制我们的思维方向。鲍叔,我的突然还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刻在石壁上的那些蝌蚪一样的文字,会不会就是诠释你们说的所谓回龙镇地下的庞大机关系统的密码符号。只要把石壁上的文字破译了,那么回龙镇底下的庞大的机关系统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我的一番高谈阔论般的高论不由得让鲍彘瑜听得两眼放光,朝我叹为观止般地说道:“夏志杰,我的宝贝蛋子!我可真的是小看你这个怂包了啊!没想到你的脑子会这么灵活,一下子就给我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思维方向。你小子还有什么出其不意的想法,继续说……” 再次受到鲍彘瑜的鼓励,我的信心越是更足了,脑子里的思维也变得越加活跃起来,说: “我刚才说到阮如溪说的密室里石壁上的文字有被人拓印过的痕迹。而最有机会做这件事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石经寺里曾经的方丈和尚,因为那间禅房很有可能就是石经寺曾经方丈的起居室。再进一步推理下去的话,石经寺里曾经的那个方丈很有可能已经破译了密室里的那些神秘文字里所隐藏的信息,很有可能……这个我想象中的这个方丈,就是知道回龙镇地下机关系统全部秘密的人,如果这个方丈还健在的话……” 听了我的这番大胆推测的鲍彘瑜居然说道:“夏志杰,还真让你说中了,这个方丈还真的健在,而且就在石经寺里没有挪窝。” “真的?石经寺的方丈还在?而且就在这座寺院里?有这么巧?” “这个方丈确实还在寺院里。只不过他的真实身份已经被隐藏起来,其中的原委只有我跟阮如溪知道。目前在这座寺院里行走的人,应该没有人知道这个人就是石经寺原来的那个方丈。就连在这里土生土长的蔡部长也不知道石经寺的方丈仍旧在这座寺院里。说起来,这还算得上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秘密。”鲍彘瑜说道。 听了鲍彘瑜的话,我颇感意外,同时心里也生出了一丝神秘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只有鲍彘瑜和阮如溪知道石经寺的方丈就隐藏在石经寺里。 这可是一个大活人啊!现在的石经寺里已经驻扎着部队和安警局以及华安部的人,一个大活人怎么能隐藏得住?而且,把这么一个大活人隐藏起来究竟有什么用? 鲍彘瑜见我一脸疑惑的望着他,脸上露出一丝神秘莫测的微笑,然后朝耿卫华说道:“耿连长,麻烦你现在就去把那个拿着一把扫帚四处转悠的老人家叫过来,就说我找他有事情。” 耿卫华却说道:“鲍局长,我也初来乍到的,这寺院里应该不止一个人拿着扫帚在寺院里转悠着打扫清洁?我知道哪个是你要我叫的人?” 鲍彘瑜说道:“你放心,这个寺院里只有一个老人手里拿着扫帚在寺院里四处转悠,你一眼就能认得出来。而且这个老人有一个很大的特征,是个独眼。你叫他老黄头就是你。” 耿卫华嘟噜了一句:“搞得就像是在做地下工作似的,神神秘秘的。”然后就转身出了禅房。 现在的情形是不光耿卫华有这种感觉,就是我都这种感觉了。我是看过《红岩》那部小说的人。这让我一下子想到了那个疯老头子华子良。 于是趁着耿卫华去叫老黄头的间隙,我朝鲍彘瑜说道: “既然你把这个隐藏在石经寺里的方丈的身份说得这么神秘,你为什么又这么轻易地就把这个老黄头的身份透露给我和耿连长?就不怕我和耿连长嘴巴不严地给说出去了?” 鲍彘瑜却说道:“其实这个方丈的身份也说不上神不神秘的。也不是我和阮如溪故意要把这个方丈的真实身份隐藏起来的,而是这个方丈主动要求这样做的。” “哦,你这话说得我越来越不明白了。按道理来说,他应该算是被改造的对象了,没被抓起来就已经算是对他网开一面了,怎么还能向你这种身份的人提这种过分的要求?而且你居然还答应他的要求。我觉得你是不是有点违反原则在做事了?” 鲍彘瑜呵呵地笑着用蜷曲起的食指敲了一下我的额头,说道: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有些东西就弄得这么僵化了。有些事情,在场面上当真,到了场面下,就不一定要这么当真了。什么东西都不是一层不变的,有时候也得灵活,得讲究个变通之法。刚才你的脑瓜子就挺灵活的,但是现在你说的这句话,就有点跟你的年龄不相符的僵化古板了。” 我现在倒是不想听鲍彘瑜对我的教导,而是想尽快地弄清楚我的心里存在的一些疑问,于是说:“好了,关于思想上的问题,我们以后再作交流。你还是跟我说说这个方丈的问题,也就是你说的那个老黄头。我怎么感觉这里面好像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故事似的?” 鲍彘瑜这时说道:“联系到你刚才的分析,我觉得这里面还真的有故事了。没想到我和阮如溪不经意的一个变通的做法,还会被你小子分析出这么大一个漏洞……不对,说漏洞也许不大贴切,应该怎么说呢?或许说成是一个‘发现’更为确切。” “好了,鲍叔,你就别把话题扯远了,趁着耿连长和阮如溪都不在的功夫,你就跟我说说你跟这个方丈的事情呗。我怎么感觉这里面总有事情似的……”我又朝鲍彘瑜催促道。 于是,鲍彘瑜清了一口嗓音,开始跟我把关于石经寺方丈为什么要隐名埋姓在石经寺里充当一个扫地的清洁工这件事,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我和阮如溪揣着介绍信来到回龙镇的时候,石经寺这座寺院其实已经是一座空寺了,除了寺院的各间房子还完好无损,里面的各种菩萨各种和佛教有关的东西几乎都被毁坏和废弃一空了,”鲍彘瑜开始娓娓道来地说道: “而寺院里的各间屋子基本都还保存完好,包括寺院旁边的那座戏台子也完好如初,没有遭到毁坏,都是因为这些房子和那座戏台子还能派上用场。” “当时我和阮如溪来到寺院里的时候,寺院里基本上就是一座大杂院,里面住了五六户人家,几座大殿用来堆放供销社的各种要分派到各个代销点的日杂用品,甚至还有化肥农机用具等等杂七杂八的东西。乱得不得了。” “我和阮如溪首先要接管的就是这座寺院,然后作为我们秘密展开工作的办公场所。但是,当我们要全面接手这座寺院的时候,还是遇到了很大的阻力,都是在当地县委出面协调下,这座寺院才被腾退出来交到我和阮如溪手上的。” “当时,我和阮如溪的真实身份对回龙镇当地的公社干部都是保密的。因为过硬的介绍信和上面的红头文件,入驻石经寺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太大的阻力还麻烦。” “我和阮如溪接手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寺院里杂七杂八的东西清理干净。我和阮如溪都是喜欢整洁的人,看不惯生活场所到处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当时,当地的地方干部因为搞不清楚我和阮如溪的真实背景,只知道我们的后台很硬,所以就特意安排了人帮着我们收拾寺院。” “在收拾这座寺院的那几天里,有一个一身邋遢的老乞丐天天守在寺院的山门口看着我们在里面忙活,遇上天气好的时候,这个老乞丐还躺在山门口敞开了衣服晒太阳,还在太阳底下逮身上的虱子。” “因为忙着收拾寺院,也就没太留意这个老乞丐。再说老乞丐除了每天规规矩矩地守在寺院的门口,也没有不守规矩地踏进过寺院里半步。也问过帮着收拾寺院的当地人,当地人也说不认识这个老乞丐,不知道这个老乞丐是什么时候在回龙镇落脚的。” “等寺院收拾停当的那天晚上,老乞丐就踏进了寺院的山门,而且跟我和阮如溪开门见山地说他并不是乞丐,而是乔装成乞丐的这座寺院的方丈。因为搞运动,怕被弄出来揪斗,就暂时逃离了寺院一阵子。又因为从小出家,除了寺院是他的落脚点,他这辈子再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自从逃离了寺院,他已经在外边游荡了好些日子,实在混不下去,又怕被人看出他是和尚的真实身份,所以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形下,才只好乔装成乞丐,重新在回龙镇落脚。” “寺院里住着人家和作为供销社的库房的时候,他是不敢回到寺院里来的。都是看寺院里的住家户和供销社的东西都搬走了,他才敢大着胆子进来。而且看我和阮如溪面善,所以才不怕被检举揭发地表明他的真实身份。” “他跟我和阮如溪说出他离不开寺院的理由是他在十五岁的时候就在石经寺里出家当和尚了,对石经寺有了感情,所以求我和阮如溪把他留下来。他愿意改名换姓地帮我们在寺院里当一名清洁工人,只吃饭,不要工钱。” “想到他原先算是这座寺院的主人,所以我和阮如溪就答应了他的这个要求。说实话,把他留下来,是有点违反原则,但是,我和阮如溪跟一般的人在某些问题的认识高度上是有一点点差别的,所以,这件事一直就隐瞒到现在,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在寺院里勤勤恳恳成天拿着一把扫帚打扫清洁的这个老黄头,就是石经寺里原先的方丈。” “不过,有了你刚才的分析,我才突然觉得,这个隐名埋姓把自己叫做老黄头的方丈,之所以要潜伏在寺院里,说不定还真的是别有用心。夏志杰,你小子刚才的一番推理分析,让我有种拨云见日般的感觉啊!” 鲍彘瑜再次用夸奖的语气朝我说道。 “不过我还是有疑问……”我心里沾沾自喜的同时,朝鲍彘瑜说道。 “哦,什么疑问?”鲍彘瑜问道。 “你刚才说的这个管自己叫老黄头的方丈说,他是十五岁的时候就在石经寺出家当和尚的,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说,他在回龙镇的这个寺庙里这么多年,回龙镇的人是不可能不认识他的。但是,为什么他冒充清洁工躲在石经寺里,会没有一个人认出他来?没道理啊!” “呵呵……你小子的思维还真的是很缜密。没错,我和阮如溪当时也有同样的疑问。事实上,这个叫老黄头的方丈是把自己的面目做了改变的。为了能在这座寺院里寄人篱下般的安身立命,他是对自己下了毒手的。” “对自己下了毒手的?我……有点没听懂你说话的意思……” “我们答应把他收留在寺院里后,他就不可能再把自己的脸抹得一塌糊涂地冒充乞丐了,他就必须要把脸擦干净以真面目示人了。所有……当天晚上,他就用火筷子把自己左边的眼睛给烫瞎了,而且,还在两边脸上烙下了两个伤疤……” 鲍彘瑜的话令我听得心惊肉跳。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对自己下得了这么狠的毒手啊? “鲍叔,这就越加说明了一个问题……”我说道。 “什么问题?”鲍彘瑜问。 “问题已经再明显不过了。这个假扮成老黄头的石经寺方丈为了能在石经寺里长住下来,不惜朝自己下这么狠的毒手,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石经寺里隐藏着他必须要严守的秘密。这跟我的分析越来越不谋而合了。你说是不是?” “这个你就是不提醒我,我也想到这儿了。不过夏志杰,一会儿耿连长把老黄头叫来的时候,我们暂时还不要朝他摊牌,我跟他说话的时候,你也不要插嘴。你就只当是旁边的一个看客。”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说道。 我在心惊肉跳的同时,还真的看看这个所谓的老黄头究竟是一个什么模样的 人,我等着这个人朝出现…… 第40章 放长线钓大鱼 不一会儿,耿卫华还真的带着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出现在了禅房的门口。 身形佝偻的老人把头耷拉得很低,就像一个随时随地准备接受改造的犯罪分子。 老人的头上戴着一顶破旧的没有了帽檐的黄帽子,样子显得有点鬼祟地躲在耿卫华高大身躯的背后。 老人似乎有点躲闪我和鲍彘瑜目光的意思。 耿卫华径自把老人领进禅房,朝鲍彘瑜交差般地说道:“鲍局长,你要我喊的人我给你喊过来了。” 耿卫华刚把话说完,身形佝偻的老人就朝鲍彘瑜唯唯诺诺般地说道:“鲍同志,你找我?” 老人在抬起头朝着鲍彘瑜问话的时候,出现在我的眼前的这张脸还真的让我有点触目惊心。 这个叫老黄头的方丈,他的真实的年龄已经不小,严格地说已经到了风烛残年的年纪,佝偻的样子使他显得弱不禁风,就像是遇到一股稍微大点的风,都能把他给吃跑吹化了,被火筷子烫瞎的那只左眼睛不光变成了一个黑洞洞的空洞,而且还淌着让人看了会产生不适感的浑浊液体。瘦削的脸上果然一左一右地被烙出了两个又大又醒目的伤疤。伤疤很深,当初在用火筷子烙的时候,大概差点就把两边的腮帮子给烙透了! 能朝自己下这种毒手的人,该是怎样的一副铁石心肠啊! 鲍彘瑜变得一脸严肃地朝老人说道:“老黄头,我找你来是有个事情要问你。你必须要老老实实地回答我问的话。不能有任何隐瞒。当时这间禅房是不是你的起居室?” “是的鲍同志。”老黄头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你在这间禅房里住的时候,知不知道这间禅房里有一条地道?” “知道,但是从来没敢进去过。当时听我的师父说,这条密道里盘踞着一条大蛇,不过,我却从来没见过有大蛇从这条密道里出来过。我想是师父他老人家怕我好奇,钻到密道里去看稀奇,所以才编出大蛇的诳语来阻止我的妄想心。”老黄头说道。 “你真的没有进去过?” “我真的没有进去过。我老黄头这么大把年纪了,是没有必要跟你说这样的谎话的。怎么?你们进去过?”老黄头用他那只略显怪异的独眼盯着鲍彘瑜,问道。 鲍彘瑜没有正面回答老黄头的话,而是又朝老黄头问道:“那么……这条地道是通往一间密室的,这个你知不知道?” “密室?什么密室?我是真不知道这条地道会通往一个什么密室。鲍同志,我虽然之前是石经寺的方丈,但是,你说的这个,我还真的一点也不知道。我师父也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石经寺里有密室的事情。” 听了老黄头的这番辩解,鲍彘瑜不动神色地朝老黄头说道:“既然你一问三不知,那我找你过来也是枉然。你还是去打扫你的清洁去。” 老黄头依旧做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朝鲍彘瑜说道:“既然鲍同志找我来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扫地去了。以后你鲍同志只要有什么想起要问我的地方,你尽管来叫我好了。”说完退出了禅房。 老黄头一退出禅房,我就按捺不住激动地朝鲍彘瑜说道:“他在朝我们撒谎!你难道没有听出来。这个方丈绝对是有问题的!” “我知道他在撒谎。这个不用你提醒。也恰恰是他在我面前撒的这个谎,把狐狸尾巴露得给彻底露出来了了。欲盖弥彰啊!”鲍彘瑜说道。 “鲍叔,我觉得应该马上对这个老黄头采取措施,甚至上手段!他就是一个潜伏在石经寺里的危险份子!你甚至不知道他在石经寺里煞费苦心地隐藏这么深究竟是为什么?想想都可怕!”我朝鲍彘瑜催促般地说道。 鲍彘瑜却朝我笑了笑,信心十足地说:“现在就对老黄头采取措施还有点为时过早。在没有弄清楚老黄头的真实目的之前,我还暂时不想动他。我可得放长线钓大鱼。” 鲍彘瑜的话多少让我有点费解,说:“你不会早就对这个老黄头有所怀疑了?” “怀疑说不上,但是,经你这小子一通胡乱地分析推理,我现在就不得不对这个老黄头产生兴趣了。”鲍彘瑜一脸轻松地说道。 “产生兴趣?鲍叔……你说话能不能说得敞亮点。你知道我脑子笨,理解力差,说话不要这么高深莫测的好不好?”我揶揄般地朝鲍彘瑜说道。 我对鲍彘瑜说的某些话确实在理解上有点障碍。 鲍彘瑜却说:“不是你理解能力差,更不是你脑子笨。是你现在依旧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在参与这件事情。等你有一天以一个当局者的身份参与到这件事情中的时候,就能对我说的某些话理解得透透彻彻的了。这还真不不能怪你。” 鲍彘瑜的话还是令我听得有点模棱两可的似懂非懂,于是不想在跟这个故作高深的家伙继续磨嘴皮子地交谈下去,转了话题地说道:“怎么阮如溪还没有回来?” 这时,鲍彘瑜就像是抽了疯一样地突然说道:“糟糕!我怎么把这个人给忽略了?” 我打了一个愣神,盯着鲍彘瑜。 鲍彘瑜也盯着我,然后说:“夏志杰,你说……墙上不翼而飞的那张《巫仙人神游山海图》有没有可能是这个老黄头揭走的?寺院里的这些人里面,只有这个老黄头成天捏着一把扫帚在寺院里转悠,而且……他也每天来打扫这间禅房的!” 经鲍彘瑜这么一提醒了,我也不由得失声说道:“对啊!怎么会把近在眼前的这个人给忽略掉了。这不就是灯下黑吗?” 一旁的耿卫华这时又自告奋勇般地朝鲍彘瑜说道:“鲍局长,需不需要我再去把这个老黄头给叫回来?” 鲍彘瑜却冲耿卫华一摆手地说道:“不可以!我刚才的话已经打草惊蛇了。但这也是我要的效果。如果那张《巫仙人神游山海图》真的在老黄头的手上,事情反倒是要好办得多。因为自少来说,那张图算是物归原主了。” 听鲍彘瑜这么说,我不由得朝鲍彘瑜讥讽般地说道:“你这话说了等于跟没说一样。刚才还急着要找这张图的下落,现在好不容易有点眉目的,却又不急了。都不知道你们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话音刚落,某某长的警卫员小周喊了一声报告,然后把蔡部长领了进来。 很显然,小周在把蔡部长领过来的路上并没有跟蔡部长说明找他过来究竟是为了何事。所以被领进禅房的蔡部长用讨好巴结的表情朝鲍彘瑜说道:“鲍局长,这么急着让小周同志把我叫到某某长的房间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我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呢!已经忙得屁滚尿流的了。” 鲍彘瑜这时又正经了表情地朝蔡部长说道:“找你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件事情。之前,你是不是来过某某长的这个房间。” 蔡部长在听鲍彘瑜朝他问话的过程中,眼睛却是游弋不定在在禅房里四下里踅摸的。禅房里露出的那个密道的洞口当然就落进了他的眼睛里。于是这家伙的目光就停留在了密道的洞口处,回应鲍彘瑜道: “对,之前我是来过这间禅房,也不是我之前来过这间禅房。我是经常性地来这间禅房陪某某长下象棋来着。不过,这个洞口……” “找你来不是向你了解这个洞口的事情。是要向你了解别的事情。”鲍彘瑜果断地打断蔡部长的话说道。 听了鲍彘瑜的这句话,蔡部长立马就把目光从密道的洞口抽扯回来,盯着鲍彘瑜说道:“不是问这个洞口的事情,那是什么事情?” 鲍彘瑜这时将目光挑向张贴过《巫仙人神游山海图》的那堵墙上,说:“小周说你看过贴在那堵墙上的那副手绘图画?” “对,我是看过那张图画,严格的说其实就是一张不知道是谁臆想出的图。都不知道究竟画的是什么。怎么?那张图有什么不能看的地方吗?” “那张图呢?”鲍彘瑜出其不意单刀直入地朝蔡部长问道。 蔡部长被鲍彘瑜问得打了一个愣神,转动的思维似乎被踩了个急刹车似的,眼珠子定了一下地说道:“什么那张图呢?你……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鲍彘瑜故意冷笑了一下地说道:“什么意思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啊?” 蔡部长这才回过神来,立刻叫屈喊冤般地朝鲍彘瑜说道:“鲍局长,你说话可得凭良心啊!我是看过贴在那堵墙上的图,可是……可是……那张图丢啦?” 蔡部长这才反映过来小周把他叫到禅房里来是怎么一回事儿。 一旁的我从蔡部长的整个反应来看,感觉这家伙还真不像是顺走《巫仙人神游山海图》的人。 鲍彘瑜也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换了口吻地朝蔡部长说道:“没错,贴在墙上的那张图不见了。而且就是刚刚发生的事情。” 蔡部长越发叫屈地说道:“对咯!既然是刚刚才发生的事情,那就跟我更没有什么关系了。我刚在在哪儿都是可以找第三个人作证的。我根本就没有来过禅房。” “我没说跟你有必然的关系。” “你刚才的话还要怎么说才算跟我有必然的关系?虽然我不知道你所说的那张图有多重要,但是这样的黑锅我背起来是有点吃力的。”占了理的蔡部长声音越发地大起来,底气也越发地足起来。 鲍彘瑜皱了下眉头,不耐烦地朝蔡部长说道:“算了算了,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了,你还是忙你该忙的事情去。” 巴不得脱身的蔡部长立刻说道:“那我忙我的事情去了。那边还一大摊子事情等我去安排呢。几百号人的吃喝拉撒,都快砂锅里炒胡豆——转不开了!”说着快步走出了禅房。 蔡部长刚离开禅房,阮如溪这时一脸慌张地快步走进来,朝鲍彘瑜说道:“遭了!遭了!鲍叔,你赶紧去看看,都动枪了……” 第41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听阮如溪说这话,鲍彘瑜就气不打一处来地说道: “你看,我就知道某某长会碰硬钉子。结果怎么样?遇上硬茬子了?这群被雷震川早就惯坏的宝贝蛋子,是某某长能驾驭得了的?动不动就说自己调动几千人的大部队都不在话下。他哪里知道,这群宝贝蛋子真要是用在了刀刃上,那可比几千人的大部队还顶用。整个就是天兵神将。这样的货色,是他某某长能驾驭得了的?” 鲍彘瑜边说边快步朝禅房外走。 我原本是想脚跟脚地跟着鲍彘瑜去看热闹的。其实是更想看看鲍彘瑜一口一个的那群所谓的宝贝蛋子,各个究竟长着一副什么样的天神模样,会在鲍彘瑜的口中显得得这么牛皮哄哄神气活现的。 可是我刚有要跟着去的意思,却被耿卫华一把拽住了,并朝也要马上跟上去的阮如溪讪笑般地说道: “阮同志,我和夏志杰就不跟你们去凑热闹了。再说这儿也离不开人,我们就在这里守着。” 阮如溪眼神颇为复杂地盯了耿卫华一眼,没说什么,紧跟着鲍彘瑜走出了禅房。 我因为失去了一次看热闹的机会,心里立马就不痛快起来。阮如溪的身影刚一消失在门外,我就朝耿卫华抱怨般地说道:“你拉着我干嘛?你不想看热闹我想看啊!那可是一群天兵神将呢!” 耿卫华却用鄙夷的眼神盯我一眼地说道:“你小子好奇心咋这么重?刚吃了一个大亏还不长记性?刚才进地道就是因为好奇心,咋样,差点小命都丢里面了?还不吸取教训,真他吗狗咬吕洞宾不是好人心。老子拽住你还像是拽错了一样?你没听阮如溪说都动枪了吗?在搞不清楚状况的情况下,真要是真的硬钢起来,你站哪边?子弹可是不长眼睛的,不明不白地死在自己人的枪口下,那才叫冤呢!” “你少说危言耸听的话来吓唬我。我可不是三两岁的小孩子。都是自己人,能真的动枪吗?又不是阶级敌人,顶多不过是虚张声势地提下虚劲儿罢了……” 耿卫华见我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终于一反常态地朝我呵呵笑道:“你被给我罢了罢了的,说话文质彬彬的老子听着别扭。你小子怎么连玩笑也开不起了?这么严肃地跟老子说话干什么?” 说实话,耿卫华突然换了这样的态度和语气跟我说话,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而且我分明看得出,耿卫华此时的心情居然就像是如同沐浴在春风里似的,惠风和畅得不得了。 是什么诱因让这家伙会突然间生出这么好的情绪? 这家伙情绪上的变化简直就是急转直下刹那间的事情,连丝毫的过度和渲染都没有,非常突兀。 我们的处境其实并不妙呢!个个都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正在一堆理不出个头绪的乱麻中晕头转向呢! 这节骨眼上,唯独这个耿卫华会莫名其妙地突然间生出这样惬意轻松的情绪,而且是趁着鲍彘瑜和阮如溪迈腿刚走出禅房之后…… 看得出,这家伙的好心情刚才一直是憋着的。就等着跟我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来个尽情释放。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于是我一下子就警觉起来,朝耿卫华说道: “耿连长,你怎么跟我说话的语气有点古里古怪的?你可从来没有用这么和颜悦色的口气跟我说过话的。我在眼里一直连个屁都不是的,值不起你用这样的态度来对我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求到我名下?真有什么事情要求到我名下,你尽管说,不用这么做铺垫的,浪费表情不说,这样我心里也不踏实。” 耿卫华居然又用拳头擂了一下我的肩膀,笑骂道:“你小子咋这么脏心烂肺的?老子对你态度好点你反倒是觉得老子在跟你耍什么心眼子了,是不是?” 我很诚恳地冲耿卫华点头,表示对耿卫华所说话的绝对认可。 耿卫华这时用更加让我感到不可理喻的眼神盯着我,这家伙脸上的表情始终是保持着热情洋溢的状态的。 这让我的心越加不踏实起来,不知道这小子吃错什么药了,突然用这样的态度对我。 “夏志杰,我现在要跟你说一个惊人的消息,听了后你千万要挺住!”耿卫华语气神秘地朝我说道。 这家伙什么时候又变得啰里啰嗦的了? 反常得也太过离谱了? 于是我朝这家伙不耐烦地说道:“你还是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怎么发觉你突然间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吃错药了?还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耿卫华对我的话不光不恼,反而依旧情绪充沛的笑嘻嘻地朝我说道:“什么叫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文质彬彬的怎么说这么难听的话?还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可不像是从书香门第走出的来的子弟该说的话。你小子要是一直用这样的抵触情绪跟我说话,我可就不把这个惊人的消息告诉你了哈!” 这家伙还真把我当三两岁的小孩子来逗了。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爱说不说。”我是真的不耐烦了。我不想被这家伙像傻子似的溜。 耿卫华见我实在不吃他这一套,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言行确实有点失常,于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正儿八经地朝我说道:“刚才趁着在闵记棺材才铺子救火的那股子乱劲儿,你猜我的碰上谁了?” “碰上谁了?” “我碰到你小姨了!” “什么?你碰到我小姨了?”耿卫华的话令我顿时大吃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怎么不把她带到这里来?”我又朝耿卫华追着说了一句。 耿卫华不理会我说的话,而是朝我说道:“怎么样?这个消息对你来说够刺激?” 我却依旧说:“你该把我小姨带到这里来啊!你只要跟她说我在这儿,她就绝对会跟你一起来见我的。你不知道我跟我小姨的感情有多深……” 说到此处的我有点要抑制不住心里已经开始澎湃的情绪了。 耿卫华当然看出了我的情绪在开始起伏,而且有要波澜壮阔的架势,于是朝我说道:“你先别激动,先稳住!确切地说,我没有真正地碰见你的小姨,但是,我绝对跟你的小姨有过接触。” 耿卫华的话让我一时间有点没有回过神,说道:“你究竟碰没碰着我小姨?说的话怎么颠三倒四的?没碰面,又接触过?你让我该怎么来理解你说的话?” 耿卫华这时又朝我说:“你真的先别激动,我给你看一样东西……”说着,耿卫华从衣兜里摸出一张折叠好的信签纸,递到我手上。 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从耿卫华的手里接过信签纸,然后打开,几行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迹一下子就映入了我的眼帘…… 第42章 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我小姨的字迹我太熟悉了。 这是一个异常爱美的女人,什么事都追求完美,在写字这件事上,我小姨几乎是在最求一种极致。 她的字娟秀中透着一股灵气,流畅中流露出一种绝对的自信。我太熟悉我小姨写的字了。 看着信笺上熟悉的字体,我抑制不住内心涌动起的激动情绪,鼻子一酸,眼泪一下子涌出来,禁不住地要流淌出眼眶,信笺上的字迹也瞬间在视线里模糊了。 我顾不上看信笺上写的内容,而是拿着信笺眼泪婆娑地朝耿卫华问道:“真的是我小姨交给你的?” 耿卫华却说:“你先别顾着激动,先看看上面写的内容再说。” 在耿卫华的提示下,我抹了一把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才看清楚信笺上写的内容: 同志,你们内部有奸细,我的外甥就拜托你照顾好他了。必要的时候,他们是会对我的外甥直接下手的。拜托了! 信笺上的内容很短,而且字迹跟我小姨平常写的字比起来略微显得有点潦草。很显然是草草急就的。但这丝毫不影响我对小姨字迹的辨识和确认。 我从信笺上的内容里并没有感觉到自身的危险处境,倒是感觉到我来小姨对我一如既往的关心和挂念。于是我的内心涌动起的波澜越加激烈,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禁不止扑簌簌而下,就像六月间下的雹子一样滴落在信笺上。 耿卫华这时用正常的语气朝我说道:“信笺上的内容你看清楚了?” 我点头。 耿卫华却趁我没留意的功夫,顺手把信笺从我手里拿了回去。 我顿时一急,伸手要从耿卫华的手里抢过信笺,并说:“这是我小姨写给我的信,你给我……” 可是耿卫华似乎早就料到我有这么一手,用另一只手一把捉住我伸过去要抢他手里信笺的手,力道极大,我连丝毫反抗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这明明是你小姨写给我的便条,怎么就变成写给你的信了?上面起首的‘同志’两个字,分明就是对我的尊称嘛。” 将我的手死死捉住的耿卫华一脸正经地说道。 看得出,耿卫华不知道偷偷地把信笺上的内容看过多少回了,不然他是不会对信笺上的每一个字的内容都这么熟悉的。 “可是,这是我小姨写的信。她根本就不认识你,怎么会是给你写的信?这分明就是写给我。只不过是让你转交给我罢了。”我边要挣脱耿卫华的掣肘,边申辩道。 我的横不讲理让耿卫华失去了耐心,捉住我的手顺势将我一推,我一个踉跄就退出去好几步远。 耿卫华这才不慌不忙地又将信笺折叠好,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衣兜里。 我怒目圆睁地盯着耿卫华,觉得这家伙把我小姨写的这张便条看得这么重有点不大正常。 揣好了信笺的耿卫华这时又换了正常的语气朝我说道:“你小姨写的字是真漂亮啊!看着咋就这么舒服呢?果然是书香门第出来的,这样的女子还真的不多见。” 耿卫华话里透露出的对我小姨的钦佩是发自肺腑的。 可我现在依旧沉浸在耿卫华不把我小姨写的信笺交给的怨愤情绪之中,不理会耿卫华说的话,而是依旧忿忿不平地盯着他。 耿卫华似乎根本不计较我对他的这种态度,又朝我说道:“你小子其实应该感到踏实才对的。你想,你小姨能够趁我本人不注意,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张便条放在我的衣兜里,自少说明一点,她现在处境是没有任何危险的,行动也是绝对自由的。所以,在人生安全这一块上,你就不用为她担心了,你说是不是?” 我依旧没有理会耿卫华说的话,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小情绪之中不能自拔。 耿卫华见我还是这么一副态度,眼神变得凶狠起来,狠瞪了我一眼地说道: “不把你小姨写的这张便条给你,是怕你弄丢或者泄密了。其实你也应该感觉出来了,我们目前趟的这股浑水很深很复杂,你小姨写过便条给我这件事还真得对外保密咯。而且,这个是可以作为以后的直接证据的。至于是哪方面的证据,我现在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准。所以,你千万别朝一边想了,把老子的一番好意当成驴肝肺了。再说,你小子怎么就这么小气?我不就是拿了你小姨写的一张便条吗?我还能……算了,老子都懒得说你了。” 停顿了一下,耿卫华又接着说道:“你小姨确实是长得漂亮哈!” 我曰! 我一下子就似乎看到了耿卫华的身子后边露出了一小段真实的狐狸尾巴。 这家伙不会是惦记上我小姨的美貌了?所以才爱屋及乌地跟我兜上这么大的圈子而且不把我小姨写的信笺给我? 这家伙有恋物癖? 我对我小姨的某些事情是相当敏感的。 一直以来,我对我小姨身边的年轻异性都是相当排斥的。总觉得在我小姨身边转悠的年轻异性没安什么好心。 所以,耿卫华这家伙后边这句看似不经意说出的话,我一下子就从这句话里嗅出了很不一样的味道。 于是我看耿卫华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在我凌厉眼神的直视下,耿卫华似乎也意识自己刚刚不经意说出的这句话有点泄露了自己的私密行藏,于是不能自圆其说地朝我说道:“我就是……就是客观地评价一下你小姨而已,没有另外任何别的意思,你小子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脏心烂肺的!” 耿卫华越描越黑的话越加暴露了他那不光明磊落的真实内心。 于是我毫不客气地朝耿卫华说道:“谁脏心烂肺的谁知道。” 我这干脆而且简单的几个字朝耿卫华回击得极其有力量,这对内心阴暗的耿卫华来讲几乎是字字珠心。 耿卫华一下子就沉不住气了,朝我发狠般地警告道:“你再朝歪了想老子,信不信老子当场就把你小姨写的这张便条撕了?以后你的死活老子也不管了!就当老子从来没接到你小姨写给我的这张便条。” “算了,你别越描越黑了。都是爷们儿,谁能骗得了谁?做贼心虚的表现。声音越大越掩盖不了你的心虚。什么叫欲盖弥彰虚张声势?这就是。再说,喜欢一个人也没什么错,天底下癞呵蟆想吃天鹅肉的人又不止你耿连长一个。你这样的癞呵蟆,我小姨的身后边排着一个加强连呢!你根本就排不上号……”我嘲笑般地朝耿卫华说道。 耿卫华被我不留情面的话挤兑得一下子涨红了脸,瞪着一双傻子似的眼珠子,盯着我。 这家伙直接被噎得无话可说了,有点作声不得的意思…… 而我的心里一下子就释然了,也爽起来了…… 第43章 小姨给我的优越感 说过这话的我用挑衅的眼神直视着耿卫华,而且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种让对手内心发憷的自信的表情是我的小姨无形中给我的。 耿卫华在我咄咄逼人的直视下很快就缓过劲儿来,做出很大度的样子,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地说道: “算了,老子才懒得跟你赛嘴皮子呢!不跟你一般见识,你想把老子想象成什么人我就是什么人,呃,老子还就认了……” 我冷哼了一声,算是对耿卫华这家伙的蔑视。 接着耿卫华又说:“我这样说你总该没啥说的了?既然你心服口服的没啥说的了,现在我们就都暂时把各自对各自的成见放一边,商量一下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其实我还真的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所谓下一步究竟是什么。 从接到下到基层训练民兵这个任务开始,我就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似的,被一只无形的手在摆弄着玩儿。 甚至我有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懵懵懂懂的。 这种感觉很不好。 于是我颇为牢骚地说:“你说怎么走就怎么走呗。反正我现在就是个提线木偶。内情啥的,我一点都不知道。既然我小姨都发话了,我当然就听我小姨的。我就一步一个脚印地跟着你走就是了,绝不越雷池半步的。再说,你都说了,这么深的一趟浑水,我一个涉世未深的跟班,能有什么好说的。我听你的就是了,要做什么,你直接朝我吩咐……” 耿卫华听我这么说话,冷笑了一声说道:“哟嚯,听你说话的意思,你还真的把你的身家性命赖在老子身上了?老子好像还真得对你的人生安全全权负责了?” 我也做出一副苦口婆心循循善诱的样子朝耿卫华冷笑道: “既然你自己愿意把我小姨写的那张便条私自收起来,哪我还能有啥好说的?你知道你这个行为意味着什么吗?这就跟古代揭了皇榜是一样的道理。这就算是对我小姨在信笺上说的话完全应承下来了。一个大男人,吐口唾沫在地上都像是一颗钉子的。所以,这个你还真的不能说是我赖上你了,同志,信笺上的‘同志’两个字的分量真的很重啊!” 我说这话的同时,都想走上去拍着耿卫华的肩膀,表演一段语重心长的戏码了。 “别在老子面前抖机灵地说话绕老子。后边该怎么做老子心里自有分寸。你小姨左右不了老子,你就更左右不了老子了。”耿卫华一脸不悦地朝我说道。 “所以,我其实早就知道了。你带我来之前,上边对你是有秘密授意的,这个你还真的瞒不住我,我不傻,只不过你不便跟我说我也不便问而已。我们之间呢,也尽量做到心照不宣。说实话,从你让我要保守住我们在闵记棺材铺子里的那段秘密开始,我就已经知道你跟鲍局长还有某某长他们不是一条心了。但这中间的原委,我当然更不会问,问你也不会说,对不对?一个小小的回龙镇,演绎的事情可真够复杂的,明着是在一起共事,其实都他吗的同床异梦。这叫什么事儿?谁在听从谁的指挥,谁又在接受谁的调遣都不知道,居然还就搅合在一起了……” 听我说这话,耿卫华朝我一瞪眼地警告道:“你少在这个时候吊儿郎当的在老子面前说这种阴阳怪气的怪话。这个时候最好把你平时的小聪明收敛起来。别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其实你什么也不知道。话要少说,不该说的千万别说。我还真的不是在警告你,而是在善意地提醒你……” “我知道,我也就是在你面前才说这话的。在某某长和鲍局长那儿,我尽量当哑巴。”我朝耿卫华说道。 因为有我小姨写的那张信笺,我私底下越加觉得,我当初选择站在耿卫华这边是对的。 我不是信任耿卫华,而是信任我的小姨。 因为我的小姨信任耿卫华,要不然她也不会把那张信笺交到耿卫华手上的。 见我很真诚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态度,耿卫华这才颇为满意地说: “你小子现在的这个态度才是真正的态度嘛!你要是对老子一直抱着先入为主的成见,老子以后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按照你小姨便条上说的去做。有时候,必须得有你本人的配合才行。而且……俗话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虽然你和我说不上兄弟啥的,但是,你终归是老子带出来的兵,要扯上兄弟关系,也是勉强可以扯得上的。对不对?现在这种复杂的局面,你不跟老子一条心,你跟谁一条心?那个鲍局长,阮如溪,某某长你都是靠不住的。所以,以后别在老子面前阴阳怪气地说话,听见没有?起码,老子是你的连长,对不对?” 耿卫华朝我说话的腔调虽然是骂骂咧咧的,但是却能够很真实地感觉到这家伙冲我说这番话的态度是绝对诚恳的,而且是发自肺腑的。 他是真的要对我的人生安全负责任了。 我内心里对这个家伙生出了一丝感激。 长久以来我对他的偏见,他对我的偏见,好像就在这一番互相挤兑互相抬杠的谈话中烟消云散了。 我这时伸出了手,耿卫华心领神会地上来和我击了一下掌。 “趁这间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现在我们再回过头来对你小姨写给我这张便条这件事情上来分析分析。” “这有什么好分析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说明我们中间有人想要对我下手啊!可是我初来乍到的,我招谁惹谁了?道理上说不通啊!”我说道。 “所以关键的关键就在这里。你小姨为什么会觉得有人要对你要下手?他们又为什么要对你下手!你有什么值得他们对你下手?”耿卫华接连问了几个我根本回答不了的问题。 我冲耿卫华摇头说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但是,我可以明确一点的是,我小姨便条上说的绝对是真的。我相信我的小姨,她从来就没有骗过我的……” 耿卫华这时盯着我看,就像是我的脸上刻着字一般。 看了一会儿,耿卫华说: “你知道吗?我原先就特别讨厌你这张小白脸。就你这张小白脸,是最容易招祸的。你们这种小白脸,跟戏文里的陈世美完全就是一丘之貉!” 听耿卫华的话说得有点不着调,我很不屑地说道:“我没工夫也没心情跟你说扯这些没用的废话。你现在能不能跟我说说我小姨究竟是怎么把这张信签纸交到你手上的?” 耿卫华却露出一脸茫然地说: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连我的衣服兜里什么时候出现的这张便条也不知道。我都是趁着闵记棺材铺子的火被扑灭的间隙,伸手摸火柴出来点烟的时候,才无意中摸到这张便条的。当时我还挺莫名其妙的,不知道这张便条是怎么到我衣兜里的,也不知道这张便条上写的外甥是哪个。老子的脑子迷糊了老半天,才突然想起来,便条上说的外甥应该就是你。还真让老子一猜就中了!你小姨也真是,她该在便条上直接写你名字的,却只写了一个外甥,天底下的外甥多了去了,我知道是哪个外甥?对不对?也亏得我脑瓜子灵光,要是我脑瓜子不灵光,想不到你身上来,说不定我就当一张废纸一样,用火柴点了,直接用来点烟了。” 我白了耿卫华一眼,说道:“用火柴点了用来点烟?你恐怕是舍不得?别太虚伪了好不好?” “老子再次朝你申明一下,你别又把你想当然的那些东西强加在老子头上。老子还真的没你想象的那么龌龊。”耿卫华又朝我越描越黑地申辩道。 我呵呵冷笑道:“别描,越描越黑。” “老子懒得跟你说了!” 在这件事上,耿卫华还真的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都有点束手就擒的意思了。 我突然感觉到,因为我小姨的一张信笺,我跟耿卫华之间的对等谈话,话语权开始朝着我这边倾斜了。 耿卫华也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这么示弱过。 这可是原先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在我和耿卫华之间的关系这件事上,我的小姨无形中起了到了扭转乾坤的作用。 这就使得我想起了一件事。 我原先所在的机关大院里,有一个带黑框眼镜的叫朱玉的家伙特别痴迷我的小姨,但是这一脸书卷气的家伙性子又特别胆小懦弱,属于是暗恋我小姨的那种类型。 为了获得我小姨的好感,这家伙不惜挖空心思地跟我套近乎。甚至还偷着把他们家祖传的一把宝剑送给了我,为的就是让我把他写的一封情书交到我小姨的手上。 后来东窗事发,宝剑我没得着,还被我小姨冷落了好一阵子。 我一直觉得,有这么一个小姨照着,我过的日子得比一般的同龄人过的日子要优越很多。 现在,这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好像又来了。 这还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第44章 铁律标兵 耿卫华当然不知道此时我脑子里的思维走神得厉害,又说: “怎么样,现在你能不能好好跟我说说你跟阮如溪进到密道里看到的场景?凭你的能力,你应该能够把你看到的情形原原本本地跟都讲解清楚,而且绝对精彩,我知道你有这方面的天赋。平常你跟战友们说评书吹牛都是一流的。” 因为我现在已经完全站在了耿卫华这边,所以我也就没有理由就密室里的事再对耿卫华做任何隐瞒和遮掩了,于是就把我和阮如溪进入到密室里见到的情形和遇到的状况原原本本地给耿卫华讲了。 我语言功力原本就不错,再加上具有形象思维天赋的加持,于是把在密室里见到和遇到的状况几乎像放电影一样地给耿卫华讲了,耿卫华直是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事情要不是从你的口中说出来,我打死都不会相信的。莫非这世界上真的有龙的存在?要是我当时能在场亲眼目睹一回就好了。”耿卫华叹为观止地说道。 “我刚才跟鲍局长已经做过初步的分析了,而且基本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回龙镇的地底下有可能存在着一个庞大的机关系统,具体是什么样的机关系统,现在还说不清,也许,所有的谜底还真的就在那张神秘消失的《巫仙人神游山海图》里。” 耿卫华这时朝着那个越加显得神秘的密道洞口看了看,说:“那个密室真的会自动消失有自动出现?密室下面藏着的就是龙宫?这要是不亲身经历,谁会相信这世界上会存在这么离奇的事情?这根本就是不着调的神话故事嘛!” “也许,更加离奇的事情还在后面呢。我现在就跟你说老实话,耿连长,我从踏入回龙镇的那一刻起,就感觉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气场在周围聚集。你还真的别以为我又是在借题发挥地跟你说些不靠谱的神话,有时候我的第六感是相当准的,灵敏度也是相当高的。”我朝耿卫华说。 就在我的这番话刚说完的时候,禅房的外边果然响起了两声枪响。 听到枪声的我和耿卫华都同时一惊。 “不好,外边果然是动真格的了。”耿卫华说完这句话,抬腿就要朝禅房外边走,但突然又停住了刚迈出一步的腿,朝我说道:“你还是就在原地呆着,哪儿也别去,就守着这个密道的入口……” 可是我还是想跟着耿卫华去看热闹,说:“凭什么就让我一个人守在这里?你刚说了我们两个要共进退的。你是有责任保护我的安全的。你一走开,谁对我的安全负责,对不对嘛?” 此时的耿卫华担心着外边的枪声,有点发急地朝我说道:“你怎么这个节骨眼上跟老子胡搅蛮缠的?老子现在是命令你原地待命!这是命令!听懂了没有?” 既然耿卫华都把话说道这个份儿上了,我也只有屈服地朝耿卫华说道:“我服从你的命令就是了,你这么大声地跟我说话干什么?比谁的声音大似的……” 见我用这样的态度回敬他,耿卫华突然煞有介事地当着我的面整理了一下军装的风纪扣,然后用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的声音朝我大声喝道:“夏志杰出列!” 经过严格而且正规军事训练的我虽然毫无思想准备,但当听到耿卫华用这样的方式朝我发号司令的时候,几乎是出于平常训练出的本能应变能力,便立刻做出一个往前跨出了一步动作,然后一个标准的立定姿势,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用气贯长虹般的声调朝耿卫华吼道:“夏志杰请连长指示。” 于是耿卫华朝我命令道:“我命令你对这条密道的洞口严密看管,不得擅自离开半步,听到没有?” “听到了,请连长放心,夏志杰保证完成任务!绝不擅自离岗位!”我朝耿卫华回应道。 “好,执行命令。”耿卫华说道。 我挺胸叠肚的一个标准转身立定,然后如同标兵般的跑向了敞开的密道洞口,又如同标兵般的站立,将密道的洞口正式看管了起来。 朝我发号司令后的耿卫华这才颇为满意地嘟噜道:“这种状态才像是我耿某人调教出来的兵嘛。以后少在老子面前吊儿郎当地瞎扯淡。” 嘟噜中这话的耿卫华快步走出了禅房。 尽管我被耿卫华用命令的方式训诫到了密道的洞口执行警戒守卫的任务,可是我还是想去看热闹。只是出于经过长期正规而且职业化训练的原因,一旦正式接受了上级的命令,在没有得到解除任务的命令之前,我是绝对不可以擅自离开坚守的岗位的。 这是铁律! 耿卫华平常训练我们,提出的口号和要求是——全连的每一个战士都要充当,既要有敢于用胸口去堵机枪眼的勇气,还要有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镇定。 虽然我知道要达到这样的要求很难,但是在耿卫华的调教下,基本的军队纪律,我还是能够一丝不苟严格遵守的。 其实我也是很被动的没办法不一丝不苟地严格遵守军队纪律,因为我只要稍微有不合格的表现,都会被耿卫华如同抓住了小辫子般的在我身上大做文章的。 我曾经吃过这样的亏,而且不止一次。 吃一堑长一智,天长日久的,我不知不觉地就成为了一个基本合格的战士了。 我们所在的某部,从上到下基本上都知道,能在耿卫华调教的连队里,成为一名基本合格的战士,就已经相当不简单了。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的军事素质其实也是很过硬的。 现在,当耿卫华用正式授命的方式朝我发出了任务指令,我当然就要以正式接受到命令的态度来执行我从耿卫华那儿接受到的任务了。 这也是铁律! 接受到正式命令的我,在密道的洞口,瞬间站立成了一个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的标兵模样。 此时,禅房里只留下了静止站立着的我。当我处在这种执行任务的状态并专心致志地静止站立的时候,周围一下子就变得极端安静起来。 外边响了两声枪响以后,也归于了平静,整个世界似乎一下子就变得死寂般的沉默起来。 这样的寂静让我感到很不适应,感觉整个寺院或者说整个回龙镇都像是变成了没有人迹走动的空城一般,似乎整个寺院或者说回龙镇就只有一个静止站立在密道洞口的我。 这种感觉很陌生,也很诡异。 自少,外边是该有隐隐约约的人声或者吵闹声才对的,怎么会突然间变得这么寂静无声了呢? 我心里生出各种猜测的同时,身体依旧是笔直站立着的。 这都是平常耿卫华调教的结果。 我在调动我身体上的所有感觉器官探知着禅房外面的周遭世界…… 也就在这时,一个我绝对不想看到的面孔,从禅房的门框外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地伸了进来…… 第45章 是危言耸听还是挑拨离间 这是一张丑陋得无以复加的脸,在这张丑陋的脸上,还渗透一种让人不忍直视的邪恶。 虽然在密道的洞口站立成标兵的我目不斜视,但是我用眼角的余光还是将这张脸瞟得一清二楚。 因为这张脸无论在什么样的场合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都会让乍一见到的人触目惊心的。 没错,出现的这张脸的主人就是是刚才被耿卫华叫来,后又经过鲍彘瑜一番试探性询问,然后离去的石经寺原来的方丈住持——老黄头。 这个时候老黄头鬼鬼祟祟地留到禅房来究竟意欲何为? 我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同时将手放在了腰间手枪盒子的按扣处,有了随时要拔枪的小动作。 我的这个小动作当然没有逃出老黄头的眼睛。 这家伙就像一只胆小怕事做贼心虚的耗子,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呲溜一下子就逃遁得不见了。 刚刚从门框外鬼鬼祟祟探出一张脸的老黄头其实就是一只拘谨而且胆小的耗子,当一看到我把右手放在腰间的枪套上,刚刚探出来的那张脸也一下子缩了回去,人也在在门框外消失不见了。 果然是老奸巨猾!嗅觉神经对危险不是一般的灵敏。 随着老黄头那张丑陋面孔的悠然消失,我紧绷起来的神经也随之松懈了下来。 老黄头掐在这个时间点上出现在禅房的门口肯定不是巧合,他绝对是有着某种预谋才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出现的。 看来,耿卫华让我守在密道洞口的决定是正确的。要不是有我把守在密道的洞口,也许老黄头趁机就偷偷的留到密室里去了。 姜还是老的辣的啊! 我心里对耿卫华暗自服气。 也就在我的思维又在开着小差的时候,老黄头的那张丑恶中渗透着邪恶的脸又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地从禅房的门框外伸了出来。 原来这老家伙贼心不死,没有知难而退地逃遁离开啊! 神经再次紧绷起来的我又一次将右手放在了腰间的枪套上。 但是,这次我的这个小动作却丝毫没有起到震慑住黄老头的作用。 这老家伙好像经过了一次对我的试探,胆子变得大了起来,竟然不慌不忙地抬腿跨进了禅房,并朝我说道:“年轻人,别那么紧张,我跟你无冤无仇,也不是敌我矛盾关系,屋子里就你一个人,没有别人,我,就是进来看看。” 在我的意识里,这个黄老头已经是一个极端的危险分子。他说的话丝毫没有起到安抚我的效果,反而把我紧张的神经绷得更紧了。 我把手枪从枪套中毫不犹豫地拔了出来,并且把手枪端起来,用枪口对着老黄头沉声吼道:“站住,不要再朝前走进一步,不然我会开枪的。这是命令!” 我的警告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在我枪口的震慑下,老黄头果然就站住了。 他用那只独眼看做我,丑陋而且邪恶的脸上笼着一层神秘的浅笑。 我的心被这老家伙脸上露出的这层神秘的浅笑搞得七上八下的,总感觉这个老家伙在酝酿着某种恶意和阴谋。 “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用这么一种对立紧张的态度来对待我这个没有丁点恶意的老头子。”老黄头故意用轻松的语调朝我说道:“其实我就是过来看看我原先住过的这间屋子。刚才鲍同志跟我说这间屋子里的密道里发现了密室,我回去一直在想这个事情,想不通我的前任方丈为什么会没有把这个秘密告诉我。我应该算是他的衣钵传人,他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朝我隐瞒呢?所以,我就想过来看看这条密道和密道里的密室是怎么一回事情。我的目的就这么简单,你……为什么会用这么警觉的态度对我呢?我真有点想不明白了……” 此时的我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个老黄头之所以啰啰嗦嗦地朝我说这么一大堆看似漫不经心拉家常一样的废话,其实是老谋深算地想用这样的话转移我的注意力,然后好趁机朝我下手。 在这个极端危险的家伙面前,我必须得保持高度的警惕性,而且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见我的心神没有被丝毫分散,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而且一言不发地用枪对着他。老黄头又说道: “哦,对了,有个事情我忘你给你预先补充说明了——我其实就是石经寺原先的方丈,法号广亮,以前回龙镇的人都叫我广亮禅师。不过,这都是时过境迁的事情,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我现在就是一个拿着扫帚打扫这座寺院的老黄头。这下我算是把我来这间禅房的目的交代清楚了?” “你的这些话先前已经有人跟我说过了,你不用在这里再跟我说。如果不想让我对你产生什么误会的话,你最好马上离开这里。”我朝老黄头下最后通牒般地说道。 老黄头愣了一下,说:“哦?有人跟你说过我事情了?是鲍同志还是阮同志?我是让他们就这件事给我保密的。你看,还是没给我保守秘密。” “这个你不用打听。你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立刻离开这里。”我又朝老黄头说道。 老黄头站在当处,用那只独眼阴森森地盯着我,停顿了一下,邪恶的脸上冷不丁地抽扯出一丝冷笑,然后说:“年轻人,你突然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夏家的传人!而且是夏家一脉相承世代单传的传人。” 一听老黄头说出这句话,我顿时就惊了,情不自禁地失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先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只需要告诉我是还是不是?”老黄头固执地说。 “是!但是……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夏家的传人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我极度好奇地朝老黄头问道。 “你承认就对了。其实你就是不承认,我也一眼就能认出你。他们把你弄到这个是非之地来就对了。不过年轻人,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从你被带进现在的回龙镇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人质!你不要对我的话有丝毫的怀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此时对你说的这句话。” 我成了人质? 是危言耸听还是挑拨离间? 在信与不信之间,我有点懵了…… 第46章 惊悚体验 “年轻人,我现在对你说的话,你可以不信,但是假以时日,我想我的话是会得到印证的。我呢,只是给你预先敲个警钟提个醒。你自己的事情,最终还得由你自己掂量着来。所以……不着急,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有些事情,是需要时间来澄清一切的。就好比我现在的这种身份,这副模样……”老黄头又神神叨叨地继续说道: “不过,我从你刚才站立的军姿来看,你应该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好兵。跟你不谦虚地说,我年轻的时候也是扛过枪打过仗的人。只不过是跟错人了,看不到希望了,所以才又中途皈依佛门,继续在石经寺里做一个守着青灯黄卷过日子的僧人……” 我不知道这个老黄头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跟我说这些其实跟我没多大关系的废话。 或许是真的孤独了,寂寞了,想找一个人倾诉倾诉? 但是,我现在根本不想跟这个老黄头有任何语言上的交流,于是再次朝老黄头说道: “你也别在这里啰啰嗦嗦地跟我说这些无关痛痒的废话了。如果你真的是像你说的那样。只是来这间禅房看看的话,那你最好现在就立马离开这里。这样兴许还不至于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要不然一会儿鲍局长和某某长他们回来,你就有可能说不清楚了。赶紧走。” 我之所以这么跟老黄头说话,想用这话把他尽快地撵出禅房。 面对这个浑身渗透住邪恶之气的老狐狸,我心里是真的没底。 尽管我手里此时是端着一把手枪的,而且手枪的枪口也是直端端地瞄准了老黄头的脑袋的,可是,我还是对这个模样狰狞浑身渗透着邪恶气息的老黄头充满了畏惧的心理。 有枪实实在在地握在我手上,我仍旧不踏实。 我总感觉这个老家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朝我动手,而且是用那种让我防不胜防的绝对阴狠毒辣的手段! 所以,我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眼前的这个老家伙能够尽快地离开这间禅房,消失在我视线内。 也算是如我所愿,老黄头在我的一再警告和催促下,终于说到:“年轻人,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还能说啥呢!我总不能为老不尊地不识好歹?我呢,来这儿还真是没有什么别的企图,就是想跟你说两句话而已。好了,我走了……” 说完这番话,老黄头还真的转生朝着禅房外走去。 一直端着枪,一刻也不敢松懈的我,私底下暗自长出了一口气。 但是,老黄头走到禅房的门口,一只脚刚一跨出禅房的门槛,却突然间停止了,另一只脚留在了禅房内,不再接着朝门槛外跨。 老黄头一只手扶着门框,一只脚门内一只脚门外地又回转过头,朝我说道:“我刚才说的话你千万别对任何人说起,包括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姓耿的连长,就当我跟你从来没有单独接触过。你一定要切记。” 说完这段话后,老黄头才正式跨出禅房的门槛,消失在了禅房的门外。 我这才长长次出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一旦松懈下来,才感觉浑身都有点疲惫了。就连额头上也浸出了一丝冷汗。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对这么一个样子已经到了风烛残年的老黄头这么忌惮,心里一直很虚。 惊吓之余,我又不得不对老黄头刚才说的每一句话进行一次梳理。在梳理的过程着,我才终于回过味儿来,原来这个老黄头趁着禅房里只留下我一个人的时候贸然出现,其实并不是因为禅房里发现了密道和密室的事情。这个老家伙其实是直接冲着我来的。直接冲着我来的目的,就是要跟我传递一个我根本想都想不到信息,那就是——我已经在无形中成为了人质! 至于我成了谁或者说哪股势力的人质,我不知道。 黄老头也许知道,但是他却没有说。 想到这儿的我,又猛然间想起我小姨写给耿卫华的那张便条,感觉老黄头朝我透露的信息和我小姨在便条上暗示的信息,几乎都是指向同一个方向的,那就是,我身边的人其实都是不可信的。 我相信我小姨,于是我就不得不无条件地相信这个黄老头。 难道……石经寺的这个方丈——黄老头,跟我的小姨是一伙的? 想到这儿的我,有点自欺欺人地不愿意把这个问题继续朝深了地想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陷入到了怎样的一个迷局之中。 我迷茫,也头疼! 也不知道我在这种迷茫的状态中沉迷了多久,当我被一只从脚边穿过的老鼠从这种迷茫的状态中惊醒的时候,才突然感觉,我身处的周遭世界竟然安静得可怕。 我一下子变得极其不适应这种诡异的安静气氛。 与此同时,我发现此时禅房外边的天光已经暗淡了下来,暮色在此时此刻悄无声息地降临了。 令我困惑和不解的是,从禅房里出去的某某长,还有鲍彘瑜和阮如溪,以及耿卫华,他们竟然再也没有回来。他们就像是在这寂静得有点可怕的世界里神奇地消失了一般。 这绝对不正常。 我想出到禅房的外边去看看具体的状况,可是,此时的我是接受了耿卫华命令的战士,耿卫华不来解除我从他那儿接受到的命令,我便不能擅自离开我守着的这个密道的洞口半步。 这是铁的纪律。 就像浑身被烈火烧透的烈士那样,在执行命令的过程中,即使烈焰焚身,也要咬紧牙关地坚守住军人的那份特殊使命,执行命令,一动不动,直至在烈焰中将血肉之躯化为灰烬! 所以,此时的我尽管对周遭的世界生出了许多的疑问,而且开始心神不宁地疑神疑鬼,但却依旧只能寸步不离地在密道的洞口坚守…… 这种坚守是在分寸时光中忍受着缓慢的煎熬。而且是在死寂般的世界里忍受着这种煎熬。 我突然感觉夜幕降临得很快,而时间却行走得很慢。 世界终究还是被漆黑的夜色吞没了,而鲍彘瑜和某某长以及耿卫华他们却依旧没有回来。 一种侧头侧尾的孤独感将我牢牢地包围,我感觉被这个漆黑的世界吞没了,也被我熟悉的世界遗弃了。 我深陷在了极端的黑暗中,第六感却在这个时候伸出了敏锐的触角,一种诡异的惊悚体验便随之而来…… 第47章 空中龙吟 此时的我不由自主地调动了身体里的所有感觉器官,跟包围着我的这个黑暗世界发生微妙的联系。 深处黑暗中的我,眼睛尽管暂时失去了应该具有的功能,但是此时的耳朵却像是伸出了爪子一般,周遭世界发出的任何细微的声音和动静,都会被清晰地捕捉到。 当我进入到这种与身边的世界无缝连接的状态中时,才意识到我刚才以为的死寂般的世界,其实是在以另一种形式暗流涌动。 刚才的死寂完全是一种经验性质的错觉。 也只有当自己熟悉的感觉器官失去应有的功能,另外的感觉器官被启用的时候,这个在黑暗中暗流涌动的世界,才会以另一种方式呈现出来。 事实上,这个被黑暗完全包裹住的世界往往被我们忽略,以为它会跟我们一样在夜晚降临的时候进入到沉睡的状态。其实这完全是一种错觉,因为身处于黑暗中的世界根本就没有处于死寂般的状态之中,这个世界仍旧是处于活跃状态的,而且它是以另一种方式呈现在我的意识状态了里。 我甚至听见了它在痛苦地申吟。 我的确听到了如同来自地狱般的痛苦申吟,但我却不能凭借自身的经验将这种声音作一个准确的定位。 当我的耳朵捕捉到这样的申吟声时,我的所有感觉神经都汇聚在了这种声音上,于是,这种申吟声便在我的耳朵里变得越来越清晰。 我的意识也被这种申吟声完全地牵制住,一度忘记了恐惧。 在这样的状态中了,我感觉到有某种无形的东西,跟随着从外边侵入的冷风,在我的周围游弋汇聚。 这种感觉极其诡异但绝对真实。 黑暗中的我努力圆睁着眼睛,试图想看清楚在我身边游弋汇聚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即使我的眼睛瞪作铜铃一般,也不可能看见这些在我身边游弋汇聚的东西。 我只能说这些东西是无形的,聚散不定的,但是却是绝对有生命的一种存在。 这种东西在试探窥视着我…… 或者说不是窥视,因为我不确定这种东西是不是具有实际意义上的眼睛…… 但它绝对是想接近我。 这种几乎不能用准确的语言来形容的感觉让我感到极度诧异的同时,内心却异常的平静。 在这样的平静中,我甚至也想跟这种东西产生某种关联,但是却找不到产生关联的途径。 而与此同时,我在黑暗中听到的申吟声也越加清晰了。 不是人的申吟声,而是一种庞然大物的申吟声,低沉昏闷,渗透着极度的痛苦和绝望。 就在我处在这种亦真亦幻的状态中的时候,突然听到外边传来一阵打雷般的声音: “一定要搞清楚声音的来源!不能让恐慌的范围像瘟疫一样传播扩大,这对我们的整个计划是潜在的威胁!真是彻底乱套了。” 是鲍彘瑜的声音。 随着鲍彘瑜声音的响起,黑暗中的我突然看见有两道手电白刺刺的光柱在禅房的门外惊悚般的闪现了两下。 也就在手电光柱从门外出现的同时,禅房里好像突然间起了一阵罡风,一直在我周围游弋汇聚的诡异东西也随着这股罡风窜出了禅房。 刚好跨入到禅房门口的鲍彘瑜失声说道:“什么东西跑出去了?” “是一股风……”紧随着他的阮如溪说道。 “什么妖风这么邪性,刮得我面皮子都疼?”已经在门口站住的鲍彘瑜用手里的手电,紧随着刚才刮出去的那股罡风照射了过去…… “夏志杰,你还在吗?”这时门外又传来耿卫华的声音。 “在呢,连长。”我立马应道。 这时鲍彘瑜和阮如溪还有耿卫华才从外边走了进来。 鲍彘瑜仍旧对刮出去的那股罡风心存疑问,用手电朝我照射了一下,问道:“刚才有什么东西从这间房子里面蹿出去了?” “我也不知道。感觉就像阮如溪说的,应该就是一股风。”我说道,身体依旧站得笔直,像守卫的哨兵。 紧跟着进来的耿卫华这时朝我说道:“稍息,你可以解除任务了。” 有了耿卫华朝我下达的正式命令,我才从笔直的站立姿势放松下来,并朝耿卫华说道:“连长,你们究竟跑哪儿去了,耽搁那么久?我浑身都快站僵了。你要是再不来,我真的都要石化了,就跟街上军车里的那些同志一样。” 耿卫华对我的表现很满意,说道:“站僵了就对了。老子带出来的兵,就该是这个样子。” 我和耿卫华的对话丝毫没有分散鲍彘瑜对那股风的怀疑,他用手电继续朝着禅房的四周照射,依旧自言自语般地嘀咕道:“怎么会是一股风?这屋子里根本就没有风啊?怎么会无端的突然朝着我的面门来这么大一股风?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难道是错觉?” 而这时,阮如溪已经在屋子里点燃了一盏清油灯,灯芯上燃出的火苗直直的,没有半点飘摇的迹象。 也就是说,此时的屋子里一丝风也没有。 于是我越加肯定了我刚才的直觉和判断,刚才随着那股罡风蹿出去的,绝对是一种有着某种生命的诡异载体。 于是我朝鲍彘瑜说:“我觉得刚才从这屋子里蹿出去的也不一定是风,而是一种真实存在的东西,刚才它一直围着我转……” “一直围着你转?你……就没有试着抓住它?就一直这么傻站着没动?”鲍彘瑜说。 “根本不可能抓得住它,它也许就是一股风,或者它就隐藏在风里,反正我也说不清楚,就是感觉挺诡异的。”我勉为其难地尽可能地朝鲍彘瑜解释道。 “这就活见鬼了。”鲍彘瑜自言自语地随声说道。 “对,刚才那东西说不定就是鬼,传说中的鬼魂!”我茅塞顿开地朝鲍彘瑜说道。 一听我说的话,无神论的耿卫华首先朝我讥讽般地笑道:“夏志杰,你在装神弄鬼地跟我们开什么玩笑?站久了脑子站出毛病了?哪儿来的鬼?年纪轻轻的,还说这种封建迷信的话。这可是要被批倒批臭的。” 我却立马朝耿卫华反唇相讥地说道:“没有鬼,那你说,这阵子外面传出的声音是怎么一回事儿?” 我的话正中耿卫华的腰眼上,耿卫华顿时被我问得哑口无言,愣着眼神盯着我。 鲍彘瑜这时也朝耿卫华说道:“在这里是可以发表这种言论的。耿连长,我觉得你倒是有点教条了。” 但这已经不重要,因为禅房的外边传来的一阵一阵龙吟般的声音,让此时的我听着毛骨悚然。 准确地说这一阵一阵龙吟般的声音并不是从禅房的外边传出来的,而是从禅房外边的半空中传出来,声音低沉昏闷空旷,让人听了心魂不定…… 第48章 部队进驻的秘密 从鲍彘瑜和耿卫华他们发出声音到进入到这间禅房的那一刻起,我便有种什么东西被打破的平衡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很微妙。 我觉得我周遭的世界变得跟我刚才体验到的世界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同。 如果非要说出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的话,或许我现在的感觉就是我似乎又回到了我一直熟悉的这个世界之中。而我刚才感觉到的周遭世界对于我来说却是更趋于陌生的一种体验。我更多的感到的是那种被遗弃被孤立起来的孤独感。 而我,或者跟适应于我现在熟悉的这种感觉。 “鲍叔,半空中发出的究竟是什么声音,就像是云层里躲着一头怪兽似的,听起来怎么那么瘆得慌?”我这时朝鲍彘瑜问道。 鲍彘瑜却说:“我们也正着手想弄个明白这件事情。” 我又问:“刚才你们究竟是上哪儿去了,怎么外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以为外边出了什么事情了,想出去看个究竟,可是又有任务在身,不能擅自脱离岗位,就没有出去看。” 我的话令鲍彘瑜和耿卫华颇为奇怪。 “你说什么?外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外边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你居然说一点动静走没有?”鲍彘瑜朝我问道。 “真的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在这间屋子里根本听不到外边有任何动静,以为你们都从这个寺庙里出去了。连蚊子声都没听见。”我说道。 我的话令鲍彘瑜和耿卫华的脸上顿时露出诧异之色。 “这究竟是咋回事儿?按道理来说他是不应该听不到外边闹出的那么大的动静的。坝子离这间屋子也不远啊?”鲍彘瑜朝耿卫华问道。 耿卫华当然也是一脸的疑惑,朝我说道:“你小子是不是刚才的耳朵出啥毛病了?外边闹那么凶,你说你连蚊子声声都没有听见?老子很怀疑是不是趁我们出去处理事情的时候,你背着我们在这间屋子里睡着了?现在听见我们回来,你小子才又装模作样地起身站得笔直的?还跟老子说都快站僵了,我看你小子怕不是快要站僵了,而是要睡死过去了?” 听了耿卫华误解我的话,我立马抱屈般地朝耿卫华说道:“连长,天地良心,你可不能这么污蔑我啊!我是真的寸步不离地笔直站在这个洞口的,根本连盹儿都不敢打一个的。” “那你小子怎么会说外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你耳朵聋啦?”耿卫华依旧不依不饶地说。 “我是真的没有听到丁点动静。要不我怎么会这么问你们?” 鲍彘瑜显然相信了我说的话,嘟噜道:“这就奇了怪了,难道这间屋子有屏蔽外边动静的功能?” 我说道:“鲍叔,你说不定还真的说道点子上了。刚才我之所以听不到外边的动静,说不定还真的是这间屋子把外边的动静给屏蔽掉了。你不知道,我刚才听不到外边动静的时候,一个人在这间屋子里的感觉还真的怪怪的。” “什么感觉怪怪的?” “我也不能很准确地把这种感觉描述出来,反正就是怪怪的,包括你刚才感觉到的那股刮出去的风。” “看来这间看似普通的禅房还真的是大有玄机啊。”鲍彘瑜微微点头地说道。接着他又说道: “好了,现在我们暂时不去深究这间禅房的问题,我们现在着手要处理的就是半空中声音来源的问题。” “某某长呢,怎么没有见他和他的人跟你们一起回来?”我又朝鲍彘瑜问道。 “某某长已经亲临一线去布防了,今天晚上必须要把该扎的口子无一遗漏地扎死。”鲍彘瑜说道。 耿卫华这时朝鲍彘瑜建议般地说道:“鲍局长,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时说……” “有什么话就尽管说,不用吞吞吐吐的。” “我倒是觉得,回龙镇还真的不宜再增兵了。刚才我听某某长说还要朝回龙镇增兵。在事件没有找到真正的原因之前,继续朝回龙镇增派部队还真不是理性的做法。这又不是打仗,如果真的有大股部队进驻的话,就不是能不能封琐住回龙镇里的消息泄不泄露的问题了。就是弄出的动静,也容易引发各种谣言的。恐怕到时候辟谣比封琐消息本身还麻烦。所以,我觉得某某长还打算朝回龙镇增派部队是不理性的做法。我反倒是觉得,回龙镇应该撤一部分队伍出去。由当地的民兵作为主要封琐消失的力量就可以了,这样也能更好的跟外边保持统一的口径。” “耿连长,你的这话说得很有道理,我已经在跟最高层反应和沟通这个问题了。不过,某某长要朝回龙镇增派部队我是没有权利也没有理由进行干涉的。因为他有这个权力。而且,我们之间在沟通上也存在障碍,这种障碍有时候是根本无法打通的。哎!有点乱成一锅粥了。从回龙镇进驻部队那一刻起,就开始有点乱了。” “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部队进驻的?我到现在也还没有搞清楚这个问题。按道理来说,即使回龙镇发生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件,也不至于派出部队进驻啊?又不是打仗。”耿卫华这时说道。 耿卫华的疑问同样也是我的疑问。 鲍彘瑜这时才说道:“说不定还真的会发生一次小规模的战争。” “小规模的战阵,跟谁打啊?”耿卫华越发不解地说道。 “跟某某党的一支残余部队打。”鲍彘瑜说道。 “跟某某党的一支残余部队打?在哪儿打?” “就在回龙镇打!而且,这也正是问题所在。当初胡宗南的部队从这里大溃退的时候,自少有一个营的兵力滞留在了回龙镇。或者说是某某党高层刻意将这一个营的兵力留在了回龙镇。但是,这支部队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回龙镇消失了……” “其实,回龙镇滞留了一个营的某某党兵力的线索,也是前不久通过秘密渠道传送回到大陆的。我们也是在接收到了这个准确的情报,才秘密提前进驻入回龙镇的。当然,关于这条秘密情报,还有别的更深层次的信息,我在这儿暂时不能跟你披露。你只需要知道我们和部队进驻回龙镇的主要缘由就是了。而关键的问题是,我和阮如溪通过半年多的秘密工作,已经发现了这支残余部队的踪迹。所以……” “所以某某长是因为你们得到的可靠消息才进驻入回龙镇的?” “是的。但是没想到部队进驻的过程中,会发生军车被冰封的离奇事件。所以,我和阮如溪在向最高层汇报情况的时候,还是草率了些,以至于才会出现目前这么被动的局面。”鲍彘瑜颇为悻悻地说。 我这时脑子里一个念头快速地闪过,随声说道:“对了,你说的这支残余部队,会不会跟这个人有关?这个人或者就是隐藏得很深的某某党特务?” 第49章 重大嫌疑人 我的话立刻引起了鲍彘瑜的警觉。 “你说的这个人是谁?”鲍彘瑜盯着我问道。 “就是改名换姓隐藏在石经寺的方丈——老黄头。”我说道。 听了我的话,鲍彘瑜和阮如溪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又朝我说道:“你怎么会联想到他的身上?” “你们都去处理外边的事情以后,老黄头来过这间禅房,不过被劝走了。在走之前他跟我单独说了一些话……”我说道。 “老黄头来过这间禅房,还单独跟你说了一些话?说了一些什么话?”鲍彘瑜追问道。 此时的我虽然跟鲍彘瑜坦白了老黄头来过禅房这件事,但是老黄头临走时对我的叮嘱我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于是避重就轻地说:“其实也没有说什么要紧的话,基本就是上点岁数的人神神叨叨经常爱说的那些废话,但是这些废话里面,我觉得有一个事实,可以跟你说的这支残余部队联系得上。” “赶紧说说。”鲍彘瑜朝我催促道。 “也许是老黄头朝我炫耀他的曾经过往说漏了嘴……他说他曾经也是扛过枪打过仗的人,只不过是跟错人了,所以才又回到石经寺里当和尚的。听这话里的意思,老黄头曾经离开过石经寺,跟过一段时间的队伍。”我说道。 “他真是这么说的?”鲍彘瑜朝我问道。 “真是这么说的。他要是没有跟我说这个,这种话我未必还能瞎编得出来?” 听了我的话,鲍彘瑜朝我说道:“夏志杰,你提供的这个情况,信息量很大啊!也很重要啊!”然后又对阮如溪说:“如溪,看起来我们前面的工作出现了重大纰漏啊!怎么就没有想到去查一查这个黄老头的履历呢?” 阮如溪也说道:“如果夏志杰提供的这个情况的确是属实的,那我们在工作中就确实出现重大失误了。不过,说实话,我们就是工作做得再缜密,也不会想到这个曾经是石经寺的方丈住持的人,会是一个中途跟随过部队打过仗的人?这跟吃斋颂佛的方丈挨不上边啊!其实,你跟我思路大概基本是一样的,以为他一直就是石经寺里的方丈,从来也不可能对他的这种身份有所怀疑……” “也正是他这个曾经是石经寺方丈的身份,瞒天过海地麻弊了我们。”鲍彘瑜自言自语地说。 阮如溪这时又说道:“对了鲍叔,如果夏志杰提供的这个情况真的是事实的话,我觉得我们很有可能是进入到了被人故意设置的圈套中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我们是被人引入到回龙镇的这个圈套中了。” “你的意思是说……回龙镇事件其实就是被人做的局,这个老黄头充当的就是请君入瓮的角色?我们全部上当了……” “完全有可能。”阮如溪说。 “如溪,你这个思路虽然大胆,但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要想弄清楚这里面的真相,我还真得把回龙镇的整个事件重新捋一捋。” 阮如溪却说:“现在不是重新把整件事情捋一捋的问题,我觉得当务之急是到了该把这个老黄头控制起来的时候了。因为现在有好几条线索走指向了他,这个人的真实身份绝对值得怀疑……” “你觉得现在有这个必要?仅凭夏志杰提供的这条还没有来得及证实的线索?” “是真的有必要。你不要再想着什么放长线钓大鱼了。如果鱼太大,你的线太细,鱼是很容易脱钩跑掉的。”阮如溪显出几分着急地说。 鲍彘瑜思忖一会儿,终于下决心般地说道:“你说得也对,说不定这个老黄头就是打开回龙镇迷局的一个最佳突破口。” 于是鲍彘瑜朝我和耿卫华以及阮如溪说道:“这样,你们三人一起去把黄老头带着这间禅房里来。也不要当面朝他摊牌,就说我有事情要找他单独了解一下。” 听了鲍彘瑜的话,年轻气盛的我立马就有点兴奋起来,没想到自己还真的混上了逮捕现行反革命的差事。但马上又想到这个老黄头完全有可能跟我小姨是一伙的,心里立马又生出了几分犹豫。 在这样的迷局中,我私底下还是愿意把自己划归到我小姨那边的。 就在我的思想刚一开这个小差的时候,一旁的耿卫华拽了我一把说:“你发愣干什么?赶紧走啊!” 我打了个愣神,跟着阮如溪和耿卫华就走出了禅房。 走出禅房我才发现禅房的外边不是一般的黑,基本上就是伸手不见五指。我的脚一跨出禅房,如同睁眼瞎般的深一脚浅一脚地有点找不着北了。好在一出了门槛阮如溪就把手里的手电给掐亮了,使得我不至于脚下被绊地跌跟斗。 走在我前面的耿卫华不知道是在讥讽我还是真心实意地在表扬我,说:“没想到你小子一来就有要立功的苗头了。心还真是细。” 前面打着手电的阮如溪却说:“夏志杰这不是叫心眼细,这叫思维缜密。” 此时的我对耿卫华和阮如溪的褒奖无动于衷,心里是真的有点后悔图一时最快,把老黄头给出卖了。因为我越来越确定老黄头就是我小姨那边的人。 在我根本不知道该站队到哪一边的时候,直觉和本能告诉我自己是应该站在亲情这边的。而我跟我的小姨原先就是最亲密的人。 所以耿卫华和阮如溪在褒奖我时候,我的心里还真的有点五味杂陈的意思。 阮如溪因为对整座寺庙的布局已经非常熟悉,领做我和耿卫华穿过一个空坝子,又绕过两条回廊,就到了一间略显破败的小屋子前。 这间屋子大概是原先寺庙的一间堆杂物的柴房。 小屋子里的门是虚掩着的,我们三人并没有贸然地推门进去,而是阮如溪站在虚掩中的门口,用手在门板上敲了两下,并朝里面问道:“老黄头,你在吗?” 随后里面便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微声音,像是有人从柴草堆里起身,随后老黄头就在里面回应道:“是阮同志啊!找我有事情?” “是鲍局长要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有什么情况非要现在就找我去了解?明天了解不也不迟嘛!我都睡下了。真是麻烦。外头的天上又闹鬼一样的出那么吓人的怪声,我都是捂住耳朵才好不容易睡着的,刚开始做梦呢,结果被你给弄醒了……你等一下……”老黄头在里面不大耐烦地说。 “老黄头,我们还真不是没事找事地打搅你睡觉了,确实是有要紧的事情要找你了解一下情况。你赶紧穿上衣服跟我们去一趟,我就在外边等你。”阮如溪很客气地说。 里面的黄老头没有应声,显然在漆黑的屋子里穿衣服…… 我们仨人在外边颇为耐心地等着黄老头穿衣服。但头顶的上方却不时传来怪兽般嚎叫的声音,搞得我心里一阵阵地发憷。 等了好一阵子,也不见黄老头从里面出来。屋子里面也没有黄老头弄出的窸窸窣窣细微的声音。 耿卫华警觉地小声朝站在门口的阮如溪说道:“这时在磨蹭什么呢?怎么没有动静了?” 耿卫华的话提醒了阮如溪。 “老黄头,你穿好了没有,穿好了就赶紧跟我们过去,鲍局长还在那边等着你呢。” 然而,屋子里却没有了老黄头的回应声…… 我们仨几乎是同时预感到了情况的不妙。 耿卫华的反应和动作显然要比我和阮如溪麻利,没等阮如溪开口表态说话,已经一个箭步上去,抬腿就把虚掩着的柴房门给踹开了,并第一个冲进了漆黑一片的屋子…… 第50章 惨遭暗算 我和阮如溪当然不能怠慢,也紧跟着冲进了屋子。 在阮如溪手电光的照射下,呈现在我眼睛里的这间屋子果然是一间堆着满满一屋子稻草的柴房。 堆在屋子里的这满满一屋子的稻草,显然已经是经年累月的稻草了,整间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股令人窒息的霉味儿。 阮如溪手电的光首先朝着屋子里的稻草堆里的一个角落里照射过去,却不见了老黄头的身影,只看见从凌乱的稻草堆里露出了两只涉着一双破布鞋的脚。 阮如溪和耿卫华二话没说地就抢身上去,三下五除二地将凌乱的稻草刨开,躺在稻草堆里的果然是老黄头。 此时的老黄头整个身体呈僵直的状态,直愣愣地瞪着一双眼睛望着黑漆漆的屋顶。 我心有余悸地顺着老黄头直愣愣的目光朝着黑漆漆的屋顶望了望,黑漆漆的屋顶透着一股子邪性,但却没有什么具体的事物呈现。 但我却总感觉黑漆漆的屋顶上有什么邪性的东西正鬼鬼祟祟地窥视着我们。 “老黄头,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阮如溪慌声朝老黄头问道。 但是,老黄头除了喉咙管里发出不成音节的咕噜声外,便再也没有了任何可以用来传递意思的动作或者声音。 耿卫华这时站起来,同时抽出了手枪,高度警惕地搜寻起了屋子里的各个隐蔽的角落。 由于手电光照射的范围及其有限,所以屋子里所有阴暗的地方似乎都隐藏着凶险。 阮如溪也反应过来黄老头有遭人暗算的可能,于是也站起身,用手电开始朝着屋子四下里照射。 当手电的光照射到这间屋子对面的一堵墙壁的时候,才发现那堵墙壁已经垮塌了一半,手电光顺着垮塌的部分照射过去,却是一片阴森的竹林。 很显然,如果黄老头真的是被遭人暗算了的,暗算黄老头的人早已经顺着对面的残垣断壁逃之夭夭了。 耿卫华颇为丧气地朝阮如溪说道:“怎么找这么一间破屋子让他栖身。寺院里的空屋子不是多的是吗?这根一条被主人遗弃的狗有什么区别。也太不人道了嘛!” 阮如溪却说:“老黄头连一床被子都没有,到别的空屋子去栖身,用什么东西盖身子取暖。只有这间屋子里的乱草最适合他。” “你跟鲍局长就没有帮他想想办法。一床被子对你们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怎么没有想办法?可是这老黄头犟得很,说什么君子无功不受禄,出家人,苦修也是一种修行。他这辈子该有这个修行的过程,是佛菩萨安排他受这茬苦的,我们能够收容他,他就已经感恩不尽了。能在这堆乱草堆里取暖,是佛菩萨对他的仁慈,更是他前世修来的福报了。” 耿卫华嘟噜道:“还真是越穷越讲究了。什么佛菩萨?”然后重新蹲在稻草堆里的老黄头面前,审视着老黄头。 阮如溪这时也蹲在老黄头的另一边,又朝老黄头问道:“老黄头,你真的连说话都不能了吗?” 老黄头仍旧瞪着直愣愣的眼睛,喉咙管里仍旧只有咕噜声。 他很想说话,但是说不出来。 我这时从背后轻轻地拽了耿卫华一下,耿卫华扭头盯了我一眼,心领神会地起身,跟着我出到屋子,朝我问:“你要跟我说什么?” 我小声朝耿卫华说:“你觉得这老黄头会不会是装的?他知道我们要找他问什么事情,所以就……” 耿卫华恍然大悟般地朝我说道:“呃!还别说,你小子的这个思路还挺新颖的。说不定这老狐狸还真的是装的。刚刚我们在外边根本就没有听到有什么大的动静啊,他怎么就被人暗算了呢?” 于是耿卫华立马转身,重新进了屋子。 我当然不敢在屋子外边作任何逗留,也紧跟着进了屋子。 外边的气场的确让人瘆得慌,况且半空中还不时传出怪兽般的嚎叫声。 耿卫华朝一筹莫展的阮如溪说:“阮同志,你看是不是去把鲍局长请到这里来,让他来处理这件事情。” 束手无策的阮如溪只好采纳了耿卫华的建议,起身准备去叫鲍彘瑜过来,临走的时候打算把手电留下给我和耿卫华用,可是耿卫华高风亮节地推辞掉了。 阮如溪打着手电快步走出屋子后,屋子里又重归黑暗。 而半空中传来的怪兽的低沉吼声似乎要小了些,间隔的时间段也拉得要长了一些。这让我稍微感到了一丝心安。 这时,黑暗中的耿卫华却朝躺在乱草里的老黄头说道:“老黄头,你别演戏了好不好?有些东西,你是演得了一时演不了一世的。就拿你现在这副样子来说,你这样子直挺挺的就像抽风了一样,你能抽多久?一直这么抽下去?当心屎尿都没有收留了?到时候谁来侍候你?这些细节你未必考虑到了?” 耿卫华的话激得躺在柴草堆里的老黄头一阵颤动,喉咙管里发出的咕噜声越加密集了,就想是于开水在喉咙里咕嘟。 “怎么样?趁着阮同志去叫鲍局长过来功夫,你起来怎么样?一会儿阮同志和鲍局长要是过来了,我们就说你只是癫痫发作,又自动好了。这样你也就有台阶下了。你要是不照我说的这么做,你还真的没有好的台阶可以下的。演戏别演过头了……”耿卫华又说。 老黄头被耿卫华的话激得身体在柴草堆里颤动得越加厉害,喉咙管里的咕噜声也越见响了。 耿卫华的话把黄老头激得都快摔祖宗牌位了,如果有可能的话。 “你不要再激他了,说不定他不是装的,是真的。”我朝耿卫华说道。 “你觉得是真的了?”耿卫华朝我问道。 我点了一下头。 黑暗中的耿卫华虽然看不到我点头,但是能知道我在点头,于是说:“一到回龙镇,就他吗好戏一出接着一出的。真是刺激啊!” 不一会儿,阮如溪领着鲍彘瑜急冲冲地赶了过来,在水电光的照射下,鲍彘瑜蹲在黄老头的面前,并没有朝躺在柴草堆里的老黄头问多余的话,而是眉头紧锁地在老黄头的身上和脸上踅摸。 这时,耿卫华有点自作聪明地朝鲍彘瑜说道:“鲍局长,会不会是癫痫病犯了?” 鲍彘瑜没有回答耿卫华的话,而是用命令的口吻朝我和耿卫华说道:“你们两个把他给我翻过来……” 我和耿卫华同时一愣,不得要领地迟疑了一下。 “赶紧照我吩咐的做,我要看他的后背。”鲍彘瑜又说道。 说着就要亲自动手。 我和耿卫华明白了鲍彘瑜的意思后,丝毫不敢怠慢,手脚极其麻利地抢在鲍彘瑜的前面,把僵直着身体的老黄头背朝上面朝下的翻了过来…… 第51章 惊现秘技五百钱 当我们再翻动黄老头的时候,黄老头的身体和四肢完全是处在紧绷僵直的状态,而且就像触了电一般浑身战栗。这让我更加确认黄老头还真不是为了逃避什么责任而假装出来的病症。 当黄老头被翻过来背朝着我们的时候,鲍彘瑜迫不及待地伸手一把撩开了黄老头的后背衣襟,黄老头的后背上有两个醒目的酒杯大的血红色斑块赫然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鲍彘瑜站起来,神情异常严峻,说道:“果然是中了传说中的五百钱!” 鲍彘瑜嘴里说出的“五百钱”这三个字,对于我和耿卫华来说是属于是绝对陌生的词汇。于是我和耿卫华有点懵懂地对视了一眼,试探着朝鲍彘瑜问道:“鲍叔,什么是五百钱?跟钱有关?” 眉头紧锁的鲍彘瑜神情极其凝重,没有立刻回答我的话,而是喃喃自语般地说道:“如果回龙镇真的隐藏着这种点穴高手,而且还是我们的对手,那可就是遇上大麻烦了。”然后才朝我说道: “五百钱又称作五把钳,摸人,点穴,抹子手,飞马子,拿手。这是极其恶毒的秘传江湖功法,对方只要在你身上不经意地摸一下,比如拍一下你的肩膀或者后背,你就会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中招,重者数日之后吐血而亡,轻者成年累月伤根不断,病痛缠身,面黄肌瘦,慢慢被耗死。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黄老头中的就是五百钱,而且是下手极重的那种。” 听鲍彘瑜扯上了武术这方面的东西,于是我朝鲍彘瑜说道:“你为什么就断定黄老头中的就是你说的五百钱,也许他中的是传说中的铁砂掌这类的恶毒招数呢?” 一旁的阮如溪这时却朝我说道:“夏志杰,这个你还真的不能跟鲍叔掰扯。鲍叔说黄老头中五百钱可能性是极大的。你说的中了江湖中铁砂掌的症状,我和鲍叔也见过,而且不止一次两次,根本就不是黄老头表现出的这种症状。我也赞成鲍叔的判断。因为我们来之前,就已经掌握有回龙镇可能会出现江湖中失传很久的点穴秘技——五百钱。要我们特别留意,没想到还真的出现了。而且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可是我还是有点闹不明白,为什么你和鲍叔唯独会掌握回龙镇有可能会出现五百钱这种点穴秘技的信息,而不是别的信息?”我刨根问底地说道。 阮如溪看了鲍彘瑜一眼,似乎是在征求鲍彘瑜的意见。 眉头完全锁死的鲍彘瑜闷闷地朝阮如溪说道:“跟着小子解释清楚,别让这小子心里犯迷糊。”说完又蹲身在黄老头的旁边,借着手电的光仔细观察老黄头后背上那两个醒目的血红色印记。 阮如溪这才朝我说:“五百钱这种点穴秘技,其实是在江西丰城一带秘传,因为这种点穴手法太过阴毒,所以这种秘技往往是父子或嫡亲相传,传男不传女,外人很难学到……” “所以问题就来了,我们这儿离江西很远的,怎么就跟江西那儿扯上关系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 “那你就说呗。” “因为回龙镇的周边,以村落形成聚居着的客家人,就是从原籍江西迁徙过来的,而且这中间就有祖上是江西丰城的客家人。” “原来如此。不过,你说的这个五百钱真的有这么厉害?” “没有这么厉害,我们来之前就不会接到这个特别的提醒。” 听了阮如溪的话,我和耿卫华面面相觑地对望了一眼。 鲍彘瑜这时站起来,朝阮如溪说道:“如溪,这个老黄头绝对不能出意外。得想办法找到这个对老黄头下五百钱的人。时间非常紧迫,看老黄头的症状,如果不能在三天之内找到这个人给老黄头解穴,老黄头必死无疑。” 阮如溪这时也一脸严肃地说:“行,那你就直接布置任务。” 鲍彘瑜思忖了一下说道: “我们记不记得?之前我们对这个传说中的五百钱也作过简单的秘密调查,而且也获得了一些线索。只不过当时并没有把这个事情作为重点来对待。现在看起来,我们前期做的简单调查在这个时候还是有用的。根据我们的前期调查,原籍从江西丰城迁徙过来的客家人大概只有聚居在鱼洞村的杜姓家族。所以,事不宜迟,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就不用再做其余的筛查判断,我一会儿就去找回龙镇的党支部书记,让他马上开介绍信,你和耿连长还有夏志杰连夜就出发,直接到鱼洞村秘密排查这个会五百钱的人。大概率来说,这个人就是鱼洞村的人。” 阮如溪点头应道:“鲍叔,我相信你的判断。但是我们连夜进驻鱼洞村,也得师出有名啊!” 这时一旁的耿卫华说道:“所以事情还真有赶巧的时候,就跟预先安排好的一样。我和夏志杰接到的任务就是到鱼洞村教导民兵训练的。你说巧不巧?” 鲍彘瑜也立马说道:“呃,你不说我还真的把这茬给忘了。对对,就以这个名义进驻鱼洞村。” 想到马上能够离开这诡异的回龙镇,我心里感到了一丝轻松,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但是鲍彘瑜却又说:“你们到鱼洞村后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这可不是个简单轻松的任务。对方很阴毒狡猾,千万别着了对方的道了,特别是要尽量跟鱼洞村的任何人接触时,脑子里都要绷着一根弦,一定要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尽量避免有人在跟你们打招呼的时候习惯性地做拍你们的肩膀或者后背之类的小动作。” 耿卫华这时却又说道:“可是,我们不是还有另一项任务吗?” “什么任务?”鲍彘瑜一愣。 “就是夏志杰的小姨……” “哦,夏志杰小姨这件事不是当务之急,现在找到对老黄头下五百钱的这个人才是当务之急。”鲍彘瑜说。 一旁的我不由得用不屑的眼神盯了耿卫华一眼。感觉这家伙有点惦记上我小姨的意思了。 不过,我脑子里这时却反应出了另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稍作犹豫,还是朝阮如溪说:“阮同志,你能不能跟我出去一下,我有一个比较重要的事情想跟你单独汇报一下。”说完首先就朝外边走…… 第52章 夜访独院 我莫名其妙的话引得耿卫华和鲍彘瑜都疑惑地看着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突然起这么个幺蛾子。 跟着我出到外边的阮如溪也有着同样的疑问,朝我说:“什么话要跟我汇报?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鲍叔就在你眼前呢……” 我又犹豫了一下,才说:“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过度的敏感和多疑了,我觉得老黄头住的这间屋子有问题。我跟你单独汇报,就是怕我的考虑不大成熟,怕鲍叔笑话。” “你想到什么就尽管说什么,没你想的那么复杂。说,我听着就是,再不成熟的想法,我都不会笑话你。你觉得老黄头这间屋子有问题,有什么问题?”阮如溪快言快语地说。 “我觉得老黄头选择在这间屋子里住,逻辑上有点说不过去。这么大一座寺院,有那么多空着的屋子老黄头不去住,却偏偏住进这一间既不能遮风还不能挡雨的残垣断壁般的屋子里,你不觉得这里面就没有什么蹊跷吗?” 阮如溪笑道:“刚才你跟耿连长不是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吗?是这间屋子里有麦秸秆和稻草,老黄头睡在这乱草堆里暖和……” “可是现在这个季节不需要暖和,而是需要凉快啊。况且这堆满乱草的屋子里蚊虫还很多,他为什么要偏偏要选这间屋子住?而且,我从这间屋子里散发出的霉臭味儿判断,这些麦秸秆和稻草该不是一两年就堆在这里面的?都发霉了!恐怕是堆在这间屋子里已经经年累月了?还有,这座寺庙里堆一屋子麦秸秆和稻草,你不觉得奇怪吗?如果是用来生活煮饭啥的,也不至于经年累月地堆在这间屋子里不拿来烧掉啊?逻辑上说不通啊?” “你的意思是……” “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是老黄头住的这间屋子有可能就跟他原先住的那间禅房一样,隐藏着机关消息,甚至很有可能,机关消息就被麦秸秆和稻草掩盖着的……” 我的话引得阮如溪发出一声惊呼,朝我说道:“夏志杰,你就是个天才啊!你怎么一下子就有说到点子上了。不行,我得把这个情况立刻报告鲍叔去。”说着转身进了屋。 得到了阮如溪的肯定和赞许,我心里颇为得意,但是又感觉自己会不会抖机灵抖得有点草率了。因为我不确定这个老黄头跟我小姨是不是一伙的。 我站在外边正踌躇,阮如溪已经把鲍彘瑜从屋子里叫了出来,并对我说:“夏志杰,把你刚才的话跟鲍叔再说一遍。我觉得你分析得很有道理。” 于是我的把我的推理想法跟鲍彘瑜说了一遍。 鲍彘瑜倒不像阮如溪那样,对我的话表现的过度的惊奇和诧异,而是不露声色地朝我说:“你小子分析得还真有道理。看来,这个老黄头真的是对我们隐瞒了很多事情。” 阮如溪这时说:“其实,我觉得我们从一开始,工作中就出现了一个大纰漏。有点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我们恰恰忽略了对这座寺院的调查?” “是呀,我们一直就把这座寺院当作我们展开秘密工作的办公地点了,却没想到,我们作为办公地点的地方,却正是我们需要下大功夫展开调查的地方。如果当初就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个黄老头早就该引起我们足够的重视的。这个老黄头也不至于现在……” 这时鲍彘瑜打断阮如溪的话说道:“现在说这些不光于事无补,而且对有些事下定论也为时过早。当务之急还是得到鱼洞村去把那个对老黄头下五百钱的人找到。对于我们来说,也只有三天时间,或许,老黄头连三天时间都撑不过。” 我明显感觉到鲍彘瑜是不想再将我提出的这个疑问再深究下去,于是果断地掐断了话头地说道。 我原本以为我的话会引起鲍彘瑜的足够重视的,没想到他突然表现出这种态度,我感到颇为失落。 我们拿着介绍信是在后半夜的时候到达鱼洞村的。 阮如溪虽然半年前就到了回龙镇展开工作,但是她对鱼洞村的情况并不熟悉,所以鲍彘瑜特意找了当地的一个外号叫——椽子的民兵作为我们的向导,直接把我们带到了鱼洞村大队书记的家。 大队书记的家是一个单门独院,被很深很密的竹林包围着,地理位置显得有点偏僻,如果没有椽子作为向导带我们过来,我们是根本不可能找得到这个地方的。 我们刚要接近包围着大队书记家的那片竹林,就传来一阵凶恶的狗叫声。 阮如溪很怕狗,胆怯地朝椽子问道:“这狗会咬人吗?” 椽子笑道:“这条狗当然会咬人。杜书记家里的这条狗是出了名的恶狗,平常根本连拴它的铁链子都不敢放,一放出来准咬人。见谁咬谁。按道理来说,这条狗都该被诛灭的。可是碍于杜书记的面子,被咬的人都不好说什么,最多上他们家要点缸脚泥敷下伤口就算了。” “那不是成疯狗了吗?”阮如溪越加心惊肉跳地说道。 “疯狗倒是算不上。我觉得应该是这条狗从小就被铁链子拴着养,被拴出的毛病了。狗还不是跟人一样?你要是把一个人朝天没日地关在一间屋子,不让他出来见世面晒太阳,不疯才怪。”椽子很理性地说。 “你说这话还挺有道理的。你叫椽子是?对了,我听你说话有条有理的,你会不会是读过书的人。” “读过两年正规的书,因为家里没人放牛,就没读了。但我识字,是我爷爷教我识字写字的。”椽子说。 “是你爷爷教你识字写字的。你爷爷有文化?” “我爷爷当然有文化。我爷爷原先是回龙镇的伪乡长,还当过私塾老师,对了,听说他原先还是回龙镇清水袍哥的舵把子。我这辈子最瞧得起的人就是我爷爷。尽管他现在是四类分子。” “你们回龙镇的人不是管爷爷都叫阿公吗?你怎么跟他们称呼得不一样。”阮如溪问。 “那是这里的客家人才管爷爷叫阿公,我们不是客家人,所以不管爷爷叫阿公。他们管父亲还叫阿爹呢!”椽子笑说道。 椽子是一个很健谈的人,从说话的语速上来看,这家伙的脑子不光反应快也好使。 在椽子和阮如溪的这番边走边交谈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地就穿过围着院子的这片深深的竹林,来到了大队书记屋子外边用竹篱笆围作的院坝前。 围住院坝的篱笆有一人来高,中间有一道柴扉门。 由于竹篱笆围成的这个小院子的院坝很大,而且地面好像还打了三合土,所以这个单门独院的院子就显得比较亮堂。尽管是被茂盛的竹林包围着,但是整个院子给人的感觉却并不阴森。 我们站在柴扉门外,拴在院坝里一棵老树下的那条恶狗吠叫得更厉害了,而且有想挣脱铁链朝着我们纵跃过来的架势。 看这畜生疯狂的架势,要不是拴这畜生的铁链子足够牢实,那棵老树足够粗壮,兴许这畜生还真的挣脱铁链朝我们扑上来了。 椽子站在柴扉门外朝着里面大声喊:“杜书记,睡着了哇?” 连喊了三声,屋子里没有丝毫动静。 椽子自言自语地说:“什么瞌睡睡那么死?狗咬那么凶,我又喊那么大声,会听不见?” 接着椽子又朝院子里喊道:“孙三妹!孙三妹!屋里面有人没有?” 还是没有人应声。 阮如溪和我对望了一眼,说:“会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 听了阮如溪的话,椽子也犯了起了嘀咕,说:“该不会真的出什么事情了?” 第53章 夜半惊魂 也就在这时我才发现,半空中传出的怪兽的吼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原本被诡异和恐怖笼罩住的天空此时变得出奇的宁静。 我不由自主地抬头朝天空里望了一眼。 “会不会这个书记一家子也中了五百钱了?”望了天空过后的我信口开河地说道。 椽子听了,首先朝我问道:“中了五百钱了?什么五百钱?” 很显然,椽子跟刚才的我一样,脑子里根本就没有五百钱这个概念。 我看见阮如溪在能见度很低的夜色里白了我一眼,于是我就没有回答椽子的话。 耿卫华这时说道:“站在这外边喊也不是个事儿。喊那么大声了,就是睡得再死,里面的人也应该听得见的。除非里面的人故意装作没听见,或者一个个的都死在里面了。我看还是直接进去敲门算了。” 听耿卫华说的话,椽子看着耿卫华,略微尴尬地朝耿卫华笑着说:“耿连长,你怎么能这么咒我们书记呢?我们书记一家是出了名的善人,你这样咒他们一家,我都会多心的。” 耿卫华也意识到自己说话有点随性了一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椽子的责备,只有无言以对。 我替耿卫华打圆场道:“我们耿连长就是心直口快,他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阮如溪显然是赞同耿卫华的建议,但是却对那条疯狂吠叫的土狗心有余悸,朝耿卫华说:“要不你先进去把门敲开……” 正被椽子弄得有点下不来台的耿卫华正好趁机下台阶,朝阮如溪笑道:“阮同志,你以前一定是被狗咬过,不然不会这么怕狗?” 阮如溪居然冲耿卫华频频点头。 于是耿卫华朝我说道:“你就和阮同志在这外边候着,我和这位民兵同志进去敲门。” 我也冲耿卫华频频点头,并提醒耿卫华道:“连长,你可不要掉以轻心啊!要是屋子里面有人开门出来,一定不要跟他有任何接触。” 耿卫华不在理会我和阮如溪,带上椽子,解开用一条短绳子拴着的柴扉们,然后就走进了院坝。 见有人走进了院坝,拴在树下的那条恶犬这时吠叫得更厉害了。汪汪汪的,就像是在朝我们发出恶毒的诅咒一般。 紧跟着耿卫华朝着院坝里走的椽子这时终于忍无可忍地朝疯狂吠叫着的恶犬大声呵斥道:“装疯迷窍的,再乱叫,看我用一包耗子药把你狗曰的闹死球!看你还当不当黄眼狗?老子是椽子!熟人!” 椽子这么大声朝恶犬自报家门,其实是说给屋子里不应声的杜书记一家听的。 在椽子的大声呵斥下,恶犬竟然突然间收声了,继而在那棵老树下发出一阵阵低低的呜咽声,就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委屈似的。 恶犬收声的同时,站在柴扉门外的阮如溪如释重负地长吁了一口气,说道:“我头皮都被这家伙的叫声吵弄疼了。不知怎么的,我一见到狗冲着人叫唤,就心惊肉跳的。比听到空中发出的那种嘶吼还害怕……” 我却说道:“空中的嘶吼声好像消失了?” 经我的提醒,阮如溪也才发现空中的诡异嘶吼声果然是消失了。同我一样的抬头望了望天空,说出了跟我同样的感受: “怎么感觉今晚上的天空显得出奇的宁静?刚才还令人毛骨悚然的。会不会是某某长派出去的人找到了声音发出的源头了?” “谁知道呢?我总感觉事出反常必有妖。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和阮如溪说着话的同时,耿卫华和椽子快步穿过院坝,直接走到屋子的那道双扇门前。 耿卫华首先上去,直接用拳头砸门,当拳头刚一砸在门板上的时候,门板居然直接被砸开了,并且发出噶几一身怪响。 双扇门居然没有上门闩。 这样倒把耿卫华和椽子弄得一愣,站在门口,不敢朝里面直接迈腿了。 我朝阮如溪说:“走,过去看看。”说完便率先朝院坝里迈入。 阮如溪对老树下的那条恶犬仍旧怀有很大的戒心,惊心动魄般地跟在我身后,走出的每一步都像是在刻意躲避着老树下的那条恶犬似的。 我只听说过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还真没见过像阮如溪这种一朝被狗咬十年怕恶犬的。甚至不是十年怕恶犬,而是这一辈子都怕恶犬了。 等战战兢兢地走到了耿卫华砸开的大门口,和耿卫华椽子站在一起的时候,阮如溪终于如释重负般地放下心来,朝耿卫华问道:“怎么,门没有上闩?” 椽子这时颇觉奇怪地说:“还真是邪门了,这都后半夜了,怎么门会没有别上?正常情况下应该连顶门杠都顶上的。杜书记的谨慎在大队上都是出了名的。”于是又朝着半开着的双扇门对着屋子里的人大声喊道:“杜书记,在屋里没有?我是金椽子!” 黑漆漆的屋子里还是没有人应声。 “孙三妹,在屋里没有?我是椽子!金椽子!”椽子又喊。 还是没有人应声。 而我这时才知道椽子本家姓金。 椽子这才朝耿卫华和阮如溪说道:“不会杜书记屋里真的出事情了?” 此时的耿卫华和阮如溪当然也意识到了屋子里的不正常,不约而同的朝着双扇门迈入。 然而,当第一个迈进双扇门的耿卫刚朝着屋里迈出几步的光景,突然间就停住了,紧接着就石破天惊般地大声朝紧跟在他后边的我们喊道:“不好,赶紧退出去,这屋子里有吊死鬼!” 没有丝毫思想准备的我们乍一听见耿卫华这毫无征兆的大喊声,我的肝儿和心连同着五脏六腑一起在身体里炸裂掉了,根本来不及反应,腿肚子打闪地转身就朝双扇门外跑…… 阮如溪和椽子几乎是一起跟着我跑出双扇门的。 但是,首先发出“屋子里有吊死鬼”喊声的耿卫华却没有从双扇门里出来。 我们三人杵在院坝的中间,呼呼直喘地盯着黑洞洞的双扇门内,胸腔里就像是有谁在用棒槌在里面擂鼓一般,咚咚咚地狂跳不止。 惊魂未定的阮如溪这时朝我问道:“耿连长怎么没有出来……” 我脑子发木地直冲阮如溪摇头,连说话的能力似乎都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惊吓中丧失掉了。 这时黑洞洞的双扇门内有传出耿卫华的大喊声:“你们赶紧进来两个人,帮我解绳子?” 解绳子? 耿卫华被吊死鬼用绳子套住了? 完全想岔了的我脑子里又像是被闷雷轰击了一下,心里打了一个狂闪,愣愣地盯着我身边的阮如溪,作声不得。 一旁的椽子这是终于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喊了一声:“遭了,是有人上吊了!”然后就风一般地重新窜进了双扇门…… 第54章 极度爱美的吊死鬼 一听椽子说这话,我的精神一下子就奔溃了,感到极度震惊的同时,朝阮如溪哀嚎般地说道:“这还有完没完啊?我真的快奔溃了……” 说实话,这发生的一连串意外事件,已经快要把我的神经给崩断了。 对于我来说,没有进入军队这个大熔炉之前,家是我最好的港湾和庇护所,而当我参加部队进入到军营里后,部队又成了我躲避灾荒的庇护所。 甚至对我来说,部队还有点象牙塔般的意思。 可是,当我第一次接到这原本以为是一趟美差的差事,却做梦都没有想到,我以为的美差,竟然会演变成一场接着一场的没完没了的噩梦般的经历。 我的精神承受能力毕竟是有限的。 阮如溪从我的哀嚎声里听出了我性格中不经事的懦弱,根本没有要应答我的意思,径自也走进了那道黑漆漆的双扇门。 其实,阮如溪在跟着我们到鱼洞村执行这项任务的一开始就犯了一个任性而且低级的错误。她临行前居然主动把手里的手电交出来了,说在村子里呆着是用不着手电的,怕整丢了。 鲍彘瑜原本是执意让她把手电带上的,可是她还是坚持说鲍彘瑜那儿更需要手电,她到了鱼洞村,手电就没有多大用处了。 谁能想到,现在这个黑漆漆的独门独户的小院子,遇上这种事情,手电对于我们来说有多重要。 见阮如溪撂下我,径自走进了黑漆漆的双扇门,孤零零的我一下子就有点慌神了,朝着四下里张望了一下,根本不敢一个人在院坝里做任何逗留,三步并作两步地紧跟着阮如溪进了双扇门。 也许是眼睛或多或少地适应了一点双扇门内的黑暗光线,从这间屋子对面的一个小天井里,依稀透进来一点点夜色的暗光。 模糊的暗光中,我看见耿卫华高大的身影托举只一个晃荡的人影,人影直挺挺的,还真像是一个吊死鬼。 而先行窜进来的椽子却正在耿卫华的吩咐下,踩在地上一个用来垫脚的物件上,手忙脚乱地给上吊的人解脖子上的绳子,边解边急得声音都带着哭腔地朝着僵直的人影说话:“是不是孙三妹啊!祖先人啊!怎么会出这种事情啊!孙三妹啊!你究竟有什么事情想不开嘛?怎么把自己挂这么高啊?” 下面使劲顶着上吊人影的耿卫华不断地催促询问着手忙脚乱的椽子:“解开了没有……” 椽子边解绳子便呼喊着上吊人影还边应着耿卫华的催促,说:“太黑,找不到绳子扣!” “你得赶紧解啊!万一能救活过来,你再一耽误,就彻底完蛋了。”耿卫华着急上火地朝椽子说道。 已经完全乱了方寸的椽子被耿卫华越催越乱…… 我和阮如溪站在耿卫华的旁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搭得上手。 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该到厨房里找一把菜刀,把吊着的人脖子上的绳子割断。 于是我几步跑到天井里,接着极度混黑的暗光,瞄准了左手边的一间屋子跑了进去。 我之所以直接照着左手边的屋子跑进去,是因为左手边的屋子有一个窗台,窗台的外边放着一个大的水缸。 我冲进屋子,这间屋子果然就是厨房。 闯进厨房里的我,眼睛里混黑一片,根本看不清楚厨房里的具体光景,慌乱中把屋子里的锅碗瓢盆撞得掉在地上,弄出一整乒乓响动。 也算我急中生智,在黑暗中摸索着,很快就在窗台下的一张小案板上摸索到了一把菜刀,疯一般地跑了出去。 我把菜刀胡乱递到椽子的手上,有了菜刀的椽子一下子就把绳子给割断了。 被吊着的人影在耿卫华的肩膀上软踏踏地滑了下来。 耿卫华在把滑下来的人影放到地上的同时朝椽子吩咐道:“快去点一盏煤油灯过来。” 椽子伤心得边朝着我刚才窜进去的那间厨房里跑便嘟嘟囔囔地念叨:“孙三妹,你究竟是撞到什么煞了嘛?会寻这样的短见……” 椽子对农村里厨房的布局很熟,很快就从厨房里点燃了一盏煤油灯出来。 在煤油灯摇曳灯火的映照下,一个女人姣好的面容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直挺挺躺在地上的女人也就二十多岁,面目姣好秀气,双目紧闭峨眉紧锁,惨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布满了愁容。 在我印象里,吊死鬼的样子应该是披头散发舌头伸得老长的那种,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子,却将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绑扎得也整整齐齐的,身上更是穿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显出平时的一种体面。 这是一个竟然临到死都非常爱美的女子。 在农村,这个吊死鬼女子身上的装扮是绝对出乎我的意料的。 举着煤油灯的椽子跪在女子的面前,早已伤心得泣不成声。 椽子过分悲伤的表情让我感到有点意外,作为一个跟他不怎么想干的人,他怎么会表现的这么伤心? 一旁的阮如溪这时朝耿卫华说了声:“你让我一下。”然后就挤到耿卫华的旁边蹲下,立刻给女子做起了心肺复苏的按压动作。 我和耿卫华当然帮不上忙,只有默默地看着,心里却在祈盼着奇迹的发生。 就在我们全神贯注围着上吊女人施行救援措施的时候,冷不丁地感觉我的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朝里面挤。回过头一看,居然是一条毛色泛着油光,体型比一般的土狗要健壮的多黑狗。 黑狗显然是来照看它的主人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可怜凄婉的神情我完全体会得出来。 于是我连忙给黑狗让出了一个位子。 黑狗走到直挺挺躺在地上的女子身边,可怜兮兮地望了望女子,然后将尾巴收起,安安静静规规矩矩地蜷缩在女子的身边趴下,用黑漆漆的眼珠地盯着我们每一个人。 我真的不敢相信这条黑狗就是刚才在那棵老树下疯狂吠叫的恶犬!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是具有灵性的,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灵性是想通的。 很难说刚才这只恶犬冲着我们疯狂吠叫不是在朝我们呼救…… 但是,这只恶犬是什么时候挣脱拴它的铁链的? 我心里生出疑问的同时,不由自主地扭头朝着双扇门外看去,眼睛不由得立马就瞪圆了,因为我看见一个迷糊的人影正背对着我们蹲在双扇门外…… 第55章 义愤填膺 震惊的同时,我用胳臂肘怼了怼蹲在我右手边正伤心得一塌糊涂的椽子。 被了怼了的椽子泪眼迷蒙的盯着我,脸上写满了悲伤。 我虽然也心情沉重,但是却远远谈不上悲伤。因为死者不是我的至亲好友,甚至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椽子跟死者也不是至亲好友的关系。 我用眼色朝双扇门外指了指。 椽子顺着我的眼神看过去,愣愣地站起来,又把手里的煤油灯交到手上,然后就朝双扇门外走过去,人就如同魔怔了一般。 很显然,椽子是认识双扇门外蹲着的那个人影的。 椽子的表现让我好不奇怪,顺势把煤油灯交到耿卫华手里,跟着椽子走过去。 我还真怕椽子遇到啥意外。 耿卫华当然也看到了蹲在双扇门外的那个人影,但是因为要给正在施救的阮如溪照明,所以脱不开身,只好好朝我叮嘱道:“放灵性点。” 椽子走到人影的背后站好,也不说话,但却忍不住地不断抽泣。 背对着椽子的人影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更别说朝着椽子扭过头了,只闷声闷气地朝椽子问道:“死了?” 椽子捞起劳动布衣服的袖口,使劲抹了一把眼睛里的泪水,然后才朝人影问道:“你为什么要逼得孙三妹走这条绝路?你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孙三妹的事情,才把她逼得没有路走了?” “我没有逼她,也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情。是她自己心窄,想不开……” “那你刚才到哪儿去了?你要是在家里,孙三妹就死不成的,你知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她会走这条绝路嘛?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孙三妹是一个表面文静,其实内心很刚的一个人。每回吵架,都是我躲了让她,谁知道这回我躲她,会躲出事情?我根本没有想到这回她会……” “你现在还说这些有球的用啊!人都死了,你还说她不对,你还是不是人哦?当时……当时,你知不知道全大队有好多人喜欢孙三妹?有好多人因为孙三妹瞌睡都睡不着?是我昧着良心帮你才……但是……现在……她落到你手上,你却把她害死了……”椽子说得有点泣不成声了。 从椽子的话里,我听出这中间似乎有很曲折的故事。 蹲在双扇门外的男子始终没有抬一下头,更没有扭过头,就连说话的时候身子都是一动不动的,就像是一尊泥菩萨似的在跟椽子说话。 “我知道,可是过日子跟耍朋友是一样的哇?我娶她,是想娶回来过日子的,可是……孙三妹她……始终就觉得在跟我耍朋友。树缠藤还是藤缠树,总有一个要被缠死的。我不是不想对她好,我对她还是对得起我的良心的。我也是被磨得没有办法……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只看到她长得漂亮,穿得光鲜。说实话,你到现在还在打孙三妹的主意!我比谁都清楚。真的……我也没有办法,我已经这样子让她了,她最后还……”男子依旧闷声闷气地说话。 从男子所说的话里,似乎一点也听不出他对直挺挺躺在地上女人的忏悔,反倒是在推脱责任般地诉说自己的委屈。甚至——更有甚者,他竟然没有走进双扇门里看一眼直挺挺躺在地上的女人。 这可是他的女人啊! 这也太铁石心肠了? 男子表现出的冷漠和麻木不仁终于把我给弄毛躁了。忍无可忍的我实在是听不下去这个男人说这么毫无人性的话了,一步跨出双扇门,二话没说地照着男人的后背就狠狠地踹出了一脚,骂道:“你他吗究竟是不是人?魔鬼!呸!” 猝不及防的男人被我一脚踹了一个筋斗,轰隆一声栽倒在了阶沿下的院坝里,躺在地上,没有马上起来,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也没有说话。 我还要冲上去照着男子踹上两脚方解心头之恨,可是却被椽子一把抱住了。 椽子这家伙朝我喊道:“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出手打我们杜书记了?” 我没想到椽子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会护着这个懦弱的男人,气不打一处来地说:“你没听他说的话吗?你是聋子啊?这东西简直是禽兽不如的混蛋嘛!” 椽子竟然朝一度有点失去理智我的喝到:“你知道个球!清官都难断家务事,你知道中间的内情是什么?” 我没想到刚刚还伤心欲绝的椽子会突然说这种毫无原则的话,有点懵地瞪着椽子。 椽子见我瞪着他,没有了下一步动作的意思,于是松开手,不耐烦地朝我说:“你又不是我们这儿的人,杜书记和孙三妹你认识哪个?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倒好,一脚就把杜书记踢一个筋斗。” 椽子的态度真的是把我给搞蒙了。 这家伙究竟是站在谁的立场在说话? 躺在地上的杜书记这时坐起来,朝椽子问道:“他们是哪儿来的?你带过来的?” 椽子说:“他们是公社派下来找你有事的。喊我带他们过来找你的。” 听说我们是公社派下来的,杜书记变得一下子警醒了许多,慌忙从地上翻爬着起来,一脸疑糊地看着我。 这时,双扇门里的阮如溪朝我喊道:“夏志杰,你让那个杜书记给我滚进来!” 阮如溪朝我喊的话里严厉中透着一丝厌恶。 很显然,刚才这个杜书记说的话阮如溪也听得清清楚楚的。 我瞪着杜书记,没有听从阮如溪的吩咐喊他进去。因为阮如溪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的,何必还要我来喊他? 杜书记迟疑了一下,才崔头丧气地朝双扇门走进去。 椽子也要跟着杜书记朝双扇门里走,我却一把拉住他,朝他说道:“你究竟还有没有做人的原则和做人的底线了,这样的人你还护住他?连基本的人性都没有了……” 椽子掰开我的手,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跟着杜书记走进了双扇门。 一身正气而且大义凛然的我居然讨了个没趣,就像是有一只癞哈蟆堵在了嗓子眼里,难受死了。 我站在原地,有点余怒未消憋屈。 这时,就听见走进双扇门的椽子又大惊小怪般地惊呼道:“孙三妹,你——又活过来了啊?” 听到椽子的惊呼声,我情不自禁地浑身一震,三步并作两步地跨进了双扇门…… 第56章 神秘第三者 出现在眼前的景象令我大感意外,正如椽子发出的惊呼那样,直挺挺躺在地上的被椽子叫做孙三妹的女人果然是活了过来。 孙三妹原本绝青煞白的一张脸上泛起了一丝活人的神采和血色。眼睛也睁开了,但却极其空洞地望着黑漆漆的茅草屋顶。眼珠子也没有转动的迹象,只有眼泪水顺着眼角不住的顺着鬓角流淌。 或许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椽子半跪在孙三妹的跟前,呜呜地抽泣着,用手掌不住地去擦拭从孙三妹眼角流淌下来的泪水。 把人救活过来的阮如溪因为在抢救孙三妹的过程中过于投入,体力消耗太大,脸色泛着潮红的同时,鼻翼上和额头上挂满了颗粒状的汗珠子。 见椽子对孙三妹表现出的样子过于动情,阮如溪有点不理解地朝着耿卫华笑了笑。 耿卫华对这种场面却显得有点木讷,眉头皱着,轻声嘟噜道:“这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都不知道演的是哪一出?” 耿卫华显然也是觉得椽子这种表现是有点过分而且失态了。 毕竟椽子对于躺在地上的女人来说算是个外人。 而女人的丈夫此时还正像个木头人似的蹲在外边呢! 这也太有点明目张胆了? 就在我们都对椽子表现出的样子感到有些不可理喻的时候,依旧直挺挺躺着一动不动的孙三妹却突然有了动作,她机械的抬起右手,一把捉住了椽子正在给她擦拭眼泪的手,眼珠子依旧没有转动的迹象,还是空洞苍白地盯着屋顶。 “椽子,这日子过不下去了,过够了。你从这道门里带我走。”被从死神手里抢夺回来的孙三妹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让我们三观尽毁的话。 难道熬椽子跟孙三妹早就有…… 整个事件的罪魁祸就是这个多情的椽子? 难怪杜书记刚才会表现出一副麻木不仁的样子。 哀莫大于心死,这有颜色帽子给戴得…… 我感情的天平顿时有点朝着刚刚被我狠狠踹了一脚的杜书记那边倾斜了。 我情不自禁地又将目光挑向了双扇门外。 双扇门外的杜书记居然还是木头人一样地蹲着,还是背对着我们,一动不动,就好像屋子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跟他毫不相干似的。 他倒像是个局外人了。 这定力,也是没谁了? 或许杜书记的心早已经被孙三妹和椽子两人合伙给弄死了也说不定。 此时的椽子之于杜书记来讲,那就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那种仇恨啊!怎么这个杜书记就无动于衷呢? 再窝囊的男人也不至于窝囊到这种地步啊? 杜书记表现出的这种态度让我觉得完全不可理喻。 稍微有点血性的爷们,遇上这种情况,那可是会提刀砍人直接拼命的。 堂堂一个大队党支部书记,竟然懦弱到任凭椽子骑到他脖子上拉屎的地步。 农村的这种风土人情我还真的是有点看不懂了。 于是…… 我感觉我和阮如溪以及耿卫华都被椽子这家伙给愚弄了。 阮如溪和耿卫华听了孙三妹朝椽子说出的这句话,也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而且都不约而同地朝双扇门外的杜书记的背影看了一眼。 这时,得寸进尺的椽子居然用另一只手抓住孙三妹抬起来的那只手,两只手把孙三妹的手捧住,就像是怕孙三妹的这只手会从他的手里滑落一般,极度动情地朝孙三妹说: “孙三妹,我以为你跟杜志康一直过得很幸福,我怎么会知道你跟他会过成这个样子?要是知道你跟他的日子过成这个样子,我早就让你不跟他过了。你也真是,都到这种地步了,也没有跟我漏过半句你过得不好。我今天要是晚来一步,你就……你就……你怎么这么傻啊!人家说不定巴不得你寻短见呢……” 说到这儿,一直哽咽着的椽子心疼得又开始呜呜地抽泣起来。 这时孙三妹的眼珠子终于有了转动的迹象,而且有了神采。 她转动过脸,看着捧住她的手并哽咽着的椽子说:“椽子,以后我跟你过……你会嫌弃我吗?” 椽子竟然冲着孙三妹嗯嗯嗯地只点头,简直到了不知羞不害臊的地步。 这两人把我们当场的这几个人整个地当空气了! 我很无语地看着阮如溪,阮如溪也很无语地看着我。 阮如溪很无奈地冲我露出一丝苦笑。 这时椽子居然又说:“孙三妹,你跟我说,杜志康究竟对你怎么了,逼着你走这条绝路?我不会轻饶过他的。” 孙三妹看着椽子,迟疑了一下,才说:“他……他变心了!早就背着我变心了。他跟一个刚从城里来的女人搞在一起了,还……还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 椽子一听,腾地一下就站起来,朝依旧蹲在双扇门外的杜志康大声喊道: “杜志康,你给老子进来!难怪你不敢进来,原来是你没有颜面对孙三妹啊?是不是?” 我很清楚地看到杜志康在椽子的喝问声了浑身颤抖了一下。 我和阮如溪连同耿卫华都被这急转直下的剧情给彻底搞蒙了。这里边的谁对谁错根本就里出不出个头绪来,只有一脸茫然地当旁观者份儿。 依旧没有回过头的杜志康却朝椽子说:“你不要听三妹的一面之词。根本没有的事情。她是疯了,说的疯话你也听不出来?” 孙三妹这时却朝外边的杜志康大声说道:“我没疯!疯也是你把我逼疯的。骗子,骗子,你就是个大骗子!你就是把她的肚子搞大了嘛!有胆量做没胆量承认,你算是个男人吗?” 杜志康背对着我们也大声朝孙三妹说道:“你就是疯了!无中生有是你最大的本事!给你说道理你也不听,给你解释你也不听!你除了栽污我就是撒泼……” “我就是不听你解释!解释什么,越描越黑,满嘴的谎言!胡话!我就是不听!”地上的孙三妹突然有了吵架的精神,而且从地上坐起来,朝着外边的杜志康撒起了泼…… 孙三妹的这种表现让我和阮如溪以及耿卫华感到非常意外,有点大跌眼镜的意思。 没想到这个文静漂亮的女人,一旦吵起架来,精神头会这么足! 但是,我却从杜志康和孙三妹几个来回的争吵中听出了一点不大对劲的地方,趁着孙三妹和杜志康吵架的间歇,朝身边的阮如溪小声说道:“阮同志,这两口子的吵架,你听出什么破绽没有?” 阮如溪一愣,说:“什么破绽?” “很明显她说的话有点盖不住脚后跟。”我白了坐在地上的孙三妹一眼。 我的话也引起了椽子的注意,他的目光也被我的话吸引了过来,看着我。 于是我说:“她明明说的那个女的是刚从城里来的,怎么就把肚子搞大了?氢气球啊,一吹就大?太容易点了?” 阮如溪狠狠地白了我一眼,没说话。 听了我的推论,椽子将目光朝着孙三妹,说:“孙三妹,你认不认识那个女人嘛?我觉得人家兵哥子分析得也有点道理……” 孙三妹却朝椽子摇头,说:“不认识。认识就好了,他就不会把她藏起来了。” “把她藏起来了?”椽子一头雾水,又转脸朝杜志康喝道:‘杜志康,你把那个女人藏哪儿了?” 杜志康这时咚地一声站起来,但还是没有回过头看一眼屋子里的任何人,而是边朝阶沿下的院坝里走边说:“你不要听这个疯婆子说疯话了。她要死你尽管让她去死!反正我这辈子是受够了!疯婆子!疯婆子!抓屎敷脸,无中生有……” 见杜志康朝院坝里走,而且很快就要在黑漆漆的院坝里消失,孙三妹立马就打滚撒泼地大声嚎哭起来:“过不下去了!过不下去了!被狐狸精鬼迷心窍了,拉不回来了。他又去找那个狐狸精去了,他又去找那个狐狸精去了……” 椽子这时怒火中烧地几步跨出门外,撵上杜志康,一把拽住,朝杜志康怒吼道:“你究竟要干什么杜老幺?你是不是真的不管孙三妹的死活了?你要是把她逼死了,老子把你也弄死!” 杜志康却边要挣脱椽子拽住他的手边大声说:“你们几个人都守不住她?未必我还守得住!大人物地说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她去!对了,椽子,老子也把话给你喊明叫醒了——孙三妹要是在你们几个人的眼皮子底下死了,到时候我就告你们合伙谋杀!特别是以你椽子为首!你是主谋,你是蓄意未遂!你对孙三妹起的什么花花肠子老子早就知道,只不过……算了,都是要脸的,老子说不出口。” 一听杜志康说这么不要脸的话,我和阮如溪以及耿卫华的情绪一下子就崩了! 我们究竟是遇上什么样的两口子了?怎么说话都这么不负责啊? 而且,其中一个还是做最基层群众思想工作的领导干部! 终于按捺不住的耿卫华刚要冲出门去对杜志刚有所动作,阮如溪却一把抓住耿卫华说道:“不要冲动!这里面一定有大事情……” 拉住了耿卫华的阮如溪这时快步走出去,分开椽子和杜志康一起较着劲的手,尽量克制地朝杜志康说道: “杜书记,我们都不要感情用事,都心平气和下来地解决问题好不好?都带着情绪来说事情,只有越说越糟糕的。你说是不是?你是基层领导,觉悟应该比一般人要高。我觉得你应该先做出一个基层领导应该有的样子,说话尽量要有原则性,不能信口开河张口就来,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或许因为阮如溪是女人的原因,也或者因为阮如溪说的话在理,杜志康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朝阮如溪说: “这位同志,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也难啊!我两头都想维护,可是维护不住啊!就是不依不饶地无中生有地乱闹!实在没有办法啊!我只有顾一头,顾不了两头啊!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啊!人心都是肉长的,何必做事情做得这么绝情寡义嘛?我是真的理解不了,人一发起疯来会成这个样子……” 见做了亏心事的杜志康叫屈还叫得这么理直气壮的,椽子首先就不干了,气急败坏地朝杜志康说道: “好啊!杜老幺,你个现代版的陈世美啊!你吃到碗里的看到锅里的,你还有理了?当然是两头顾不上了。两头都顾上了,你就比陈世美的本事还大了。杜老幺,你也太不要脸了嘛!你还是我们大队的一把手呢!你这么道德败坏,还当什么书记!老子肯定要到公社去去举报你乱搞男女关系!” 阮如溪这时朝椽子大声呵斥道: “椽子,你能不能听杜书记把他要说的话说完?” 在阮如溪的呵斥下,椽子终于不出声了。但却像一头斗红了眼的公牛一般,用恶狠狠的眼睛死盯着杜志康。 于是杜志康又接着朝阮如溪说: “看她那么不理性,我就是怕她一个人在屋里想不开,出事情,所以才忙着把那边安抚好,然后急着赶回来,结果……她还真的这样子做了!太极端了嘛,是不是?要是真的出了事情,外头还真的会以为是我逼死的她,我……到时候就真的是跳到黄河里面都洗不清了!我有什么办法?我什么办法都没有!再说,我不可能见死不救!” 杜志康说到这里,脸色很痛苦,男人的为难尽显其中。 阮如溪心细,盯着杜志康问:“你说什么?不能见死不救?你把话说清楚好不好?什么叫见死不救?” “人家都要临盆了,落难落到这里的。身边又没有一个多余的人,事情又出在我管的地界上,我不管,哪个管?就是不依不饶地乱闹!就是不给人半条活路!人不能这么狠心!” “杜老幺,你这个时候还在撒谎,还在狡辩。骗子!大骗子!明明就是你在外边下的野种,人家找上门来了,你就编这种谎话来骗人!你一直就嫌弃我不能给你们杜家人传香火,所以你就在外边乱搞女人。肚子搞大了,就编谎话来骗我,好让你的野种名正言顺地进家门。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双扇门里面的孙三妹又朝着院坝里的杜志康大声撒泼道。 但是,我却立马回过神来,朝阮如溪说道:“他说的那个女的是我小姨!” 第57章 惊悚蛮子洞 我的话几乎是起到了一锤定音的作用,阮如溪立马就紧盯住杜志康,说道:“你说的这个女的现在在哪里?” 杜志康首先是被我的话弄得一愣,又听阮如溪这么逼问,一时间脑子有点没有转过来,看了我一眼,说:“你……你是来找你小姨的?” “当然是!你把我小姨藏到什么地方去了?赶紧带我们去!”我毫不犹豫地朝杜志康说道。心里的那种按捺不住的惊喜和迫不及待的急迫情绪就不用说了。 耿卫华听到我的话,也抢步从双扇门的屋子里出来,朝我说道:“会不会这么巧哦?无巧不成书也不至于巧到这份儿上嘛?当真得来全不费功夫吗?” 此时的我和阮如溪才懒得跟耿卫华废话呢。 我一把抓住杜志康的手说道:“杜书记,你赶紧带我去,我先谢谢你了,我都五年没有见到我小姨了。” 原本还义愤填膺般的椽子这时张大着一张嘴巴,傻子似的看着我,脑子被震成了浆糊的同时,嘟噜道:“怎么又把小姨扯出来了?太乱了嘛?” 我越是显得心急,这个时候的杜志康却越是要把问题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一把将他的手从我手里挣脱出来,说道: “别着急哦!你说她是你的小姨就是你的小姨啊?万一是冒充的呢?那个女人的可谨慎得很。” “她真是我的小姨,我骗你干什么?我们就是专门要找她的。”我着急上火地说。 阮如溪这时也朝杜志康说道:“杜书记,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对我们说的话有任何怀疑了。不管这个女人的是不是夏志杰的小姨,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女的不是你们本地人,而是从大城市来的人,首先她的身份就值得怀疑,对不对?所以事不宜迟,你还真得赶紧带我们去找到这个孕妇,事情真的很紧急,等把这个人找到了,我们再跟你说事情的原委曲直好不好? 杜志康终于相信了阮如溪的话,说:“你这样子说,我还有什么好说的?那我这就带你们去。”然后又转过头,朝着门里面的孙三妹说:“人家的话你都听清楚了?你该不会再朝我身上泼脏水了?” 双扇门里的孙三妹还真的不说话了。 这时,阮如溪用命的口吻朝椽子说道:“椽子,你就在这里负责孙三妹的完全。” 也许说因为好奇心在作祟,椽子一听阮如溪这么铺排他,立刻说道: “那怎么能行?刚才杜书记的话都说得那么路骨了,我还敢跟孙三妹孤男寡女的在一起啊?到时候杜老幺说起不要脸的话来,我才是黄泥巴掉裤当里——不是屎(死)都是屎(死)了,算了,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去找人算了。” 见椽子一副凛然正气刚正不阿的样子,阮如溪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杜志康却说:“都死过一回的人了,你再叫她去死她也不会去死的。懒得管她了,我带你们去见那个女的要紧。”说着抬腿就要领着我们走。 这个时候双扇门里的孙三妹却像一股风一般地从屋子里刮出来,一下子挡住杜志康的去路,一脸任性地盯着杜志康说: “我跟你们一块儿去。今天我冤枉了你,我们正好当着她外甥的面,把话说清楚,该道歉的我道歉。我不欠哪个的人情!你要是不带我一起去,我还死给你看!” 杜志康见孙三妹是这种态度,语气也缓和下来地说道:“你早有这么通情达理的,哪儿轮得到有这么一场误会?你说你……要死要活的……” 孙三妹却趁机上去一把挽了杜志康的手臂,当着我们的面撒起娇来地说:“哪个叫你喜欢在外边沾花惹草的?我就是不想看到你对任何女人好!” 这时杜志康露出一脸嫌弃的神情,皱着美貌一脸无奈,把孙三妹挽住他的手直接挣脱开,说:“算了,今天过后,你就跟椽子过去。反正你已经这么说了,椽子也答应你了!你们两个才是般配的一对。” 孙三妹却露出一副死皮赖脸地样子黏着杜志康说道:“我是故意说的气话气你的,这个话你都听不出来?” 一旁的椽子无可奈何地说道:“老子究竟是什么龟命哦?拿给你两口子这样子耍!” 杜志康这时居然主动挽了孙三妹的手,转脸朝椽子说道:“椽子,看见没有?你就认了,你这辈子只有当癞疙宝(哈蟆)的命!”然后和孙三妹两个人手挽手地就朝篱笆门外走。 这两口子的即兴表演,把我和阮如溪以及耿卫华是彻底给高懵了。 我朝椽子说道:“你们农村里的人,两口子吵架后,和好如初都是这么快?” 椽子却狠声骂道:“快个机八!纯粹一对活宝夫妻!日脓包!害得老子掉了一洗脸盆的眼泪水!转脸就把我当傻子了!”然后愤愤的脚跟脚地跟着杜志康两口子后边就走。 为了尽快地见到我的小姨,我当然也是一步不拉地跟了上去…… 虽然我不能百分之百去断定杜志康说的这个孕妇就是我的小姨,但是凭直觉我几乎可以基本上可以确认这个女的就是我失踪了五年的小姨。 在跟着杜志康两口子朝着我小姨的藏身之地走的时候,我迫不及待地朝杜志康问道:“你究竟把我小姨藏在哪儿了,还要走多久才能到?” 杜志康却说:“幸好我住的是单家独院,孙三妹胡乱跟我闹的时候没有外人听见。要是是住一个大院子里,照孙三妹那样子的闹法,今天晚上上吊的恐怕就不是孙三妹了,而是我杜老幺了……” “我问你把我小姨藏哪儿了?你怎么又说到另外的事情上去了?”我不耐烦地说。 “我是在跟你说把你小姨藏哪儿了这件事啊!你得听我得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跟说清楚撒!免得一会儿你又误会我,说我欺负你小姨了!” 杜志康的话搞得我莫名其妙的,立马追问道:“你欺负我小姨……” “你等把我话说完好不好?我的意思是说——我怕再被另外的人误会,你小姨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把你小姨藏在山上的蛮子洞里了……” “你……把那个女的藏蛮子洞里了?哪个蛮子洞里了?”听了杜志康的话,孙三妹首先朝杜志康吃惊地问道。 听孙三妹问话的语气里带着强烈的紧张情绪,我的神经也一下子绷紧了。 “哪个蛮子洞?当然是没有人敢去的那个蛮子洞!只有那儿最保险!” “你是说伍家祠堂后山上那个有僵尸跑出来的蛮子洞?”孙三妹越发惊声地说道。 杜志康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孙三妹却是沉不住气了,在杜志康的后面边跟着走边朝他的背上擂起了拳头,说:“你怎么会把她藏在那个蛮子洞里嘛?前天还有人看到有僵尸在从蛮子洞里跑出来,附近院子的猪半夜都被咬死了好几头,都是喝的血,肉一点都没动!” 听了孙三妹的话,我的腿肚子突然就打了一个闪…… 第58章 吸血守村人 阮如溪因为已经在回龙镇驻扎了半年之久,显然也是熟悉五龙村那个蛮子洞的,这时她也沉不住气地朝杜志康问道: “你怎么会把一个已经要临盆的孕妇藏在那个蛮子洞里?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就算是五龙村传出的僵尸喝人血的传言是谣言,但是你也不能把她藏在那儿啊?要是真的出了问题怎么办?那可是关系到两条人命的问题。” 杜志康却叫屈般地朝阮如溪说:“你这位同志啊,还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杆疼。你是不知道我的难处啊!有孙三妹这样跟我无中生有要死要活地胡闹,我把这个孕妇藏哪家都是个隐患啊!……” “我敢打包票,只要孙三妹知道我把这个女人的藏在大队上的任何一家,她一定会去找那家人胡闹的。就是我不要名声,人家这个女的还要名声是不是?人家跟我一无冤二无仇的,凭什么要受到这种名节上的污蔑,你说是不是嘛?……” “再说,农村的人情世故风土人情你也不大了解,这个女人其实已经是一个眼看着就要临盆生产的人了,哪家也是不愿意有不相干的人在自己家生产的,会触霉运的。就是我面子再大,也是没有人愿意接手的。所以我也是考虑再三,实在没有办法,才把这个女的藏五龙村后山的那个蛮子洞的。” “你说的这些我都能理解,但是你也不能把一个快要临盆的孕妇朝那里面藏啊!万一真出了意外怎么办?”阮如溪依旧表示不理解地朝杜志康说。 杜志康却说:“同志啊!跟你说老实话,其实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一个大男人,要是她真的生产了,我还麻烦了!但是,我要是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还真的不会把这个孕妇藏在那个蛮子洞里。我是当过几年兵的人,我们原先的那个老连长就曾经给我说过一句话——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况且那个地方只是不知道内情的人觉得危险,知道内情的人就知道那个洞里面是最安全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内情不内情的?”阮如溪越发表示不解地问。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那我也就把事情照实了跟你说算了。其实传出五龙山后山的那个蛮子洞里有僵尸出来喝人血的谣言是有人刻意放出来的……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僵尸出来喝人血这件事情。” “有人刻意放出来的谣言?你是说五龙村前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僵尸喝畜生血的事件,是有人刻意制造的谣言?” “确实是有人刻意制造出的谣言,这个我是最清楚的。” “你是最清楚的?这话怎么讲?” “因为要是不制造这个谣言掩人耳目,有一个人就活不成!” “你什么意思?我怎么越听越听不明白了?” “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我跟你就明说了,制造这个谣言的始作俑者就是我。是我把这个谣言放出来的。” “谣言的始作俑者是你?等等,你现在就站在这儿把这个事情讲清楚了再走,”阮如溪一步抢到杜志康的前面将他截停下来,急于要弄清楚事情的原委,说: “是你把这个弄得方圆十几里地的老百姓人心惶惶的谣言放出来的?你知不知道这个事情的性质有多严重?影响有多坏?这个事情要是真的坐实在你身上了,你是会被弄去蹲班房的?……” “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情,把市上安警局的人都惊动了的?而且上级部门还要求要限期破案!要不是回龙镇出了事情……哦,不对,是回龙镇有特别任务,这几天安警局的工作重心就放在这件事上了。你想想,到时候纸能包得住火吗?” “包不住火我也没有办法啊!我也得用这个谣言把另一个人的命保住啊!” “有你说的这么严重?怎么就跟一个人的命扯上关系了?对了,说了半天,你要保住人命的这个人究竟是谁?” 被截停的杜志刚稍微踌躇了一下,终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说:“好,既然事情我基本上已经算是坦白了,那我也没有必要吞吞吐吐藏着掖着的了,就跟你全撂了——我用这个谣言作为掩人耳目的烟雾弹,是为了不让五龙村的一个守村人被群众打死!” “守村人?什么守村人?是专门守村子的人?更夫?”阮如溪被杜志康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不是什么专门守村子的人,更不是什么更夫,但又确实是专门守村子的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绕我?” “我绕你干什么?你不是农村的人,或许你不知道农村里有这种人。跟你这么说,我们这儿又把这种人叫做地仙,几乎农村里的每一个村子里都有一个这样的人。迷信点的说法是这种人是老天爷派出来协助群众的,也是土地爷重生,由于要守好不该让人知道的密秘,老天爷就只有给他不完善的智力。所以这种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五弊三缺傻乎乎。其实,真正熟悉这种人的,是知道这种人也是善解人意、淡定从容,助人为乐,享来生福的活菩萨。这种人是来到人间苦修的,他能为村子消灾挡难,把所有的噩运挡在自己身上,今生苦是为来世福……” 一直没有说话的椽子这时说道:“你啰嗦了半天,不就是说的五龙村的那个傻子——伍子胥伍这个地仙吗?” “你当然知道我说的是伍子胥,但是未必他们知道我说的这个人是伍子胥?”杜志康冲椽子说道。 “伍子胥?谁这么大胆?给一个傻子取这么大的名字?”阮如溪说道。 “谁给他取的?当然是他阿公给他取的。”杜志康又说。 阮如溪却说:“你刚才跟我铺垫了半天这个伍子胥,我觉得你这个在部队里参过几年军,又被党培养过多年的基层干部,怎说的话还夹杂着这么多迷信思想的东西?” 杜志康却说:“不是我有迷信的思想,是有些东西你不得不信?” “好了,不要有把话题扯远了,那你现在就跟我直接说。你为什么要花那么大的心思甚至不惜冒着坐班房的风险,制造出这么大的一个谣言来保护这个伍子胥?” “因为,喝畜生血的人就是这个守村人伍子胥!”杜志康说道。 “什么?是这个地仙在喝畜生的血?他才是真正的吸血僵尸?”椽子首先失声惊呼道。 第59章 夜半歌声 听了杜志康的话,我心里也莫名地起了一丝震惊。因为我脑子里首先想到了“变态”这个词儿。 杜志康为什么要费尽心机地去保护一个变态? 而且,这个变态还是一个脑子有毛病的人! 夜色中,我冷冷地盯着杜志康,没弄明白一个农村的基层干部,而且还是在部队组织里受到过几年正规训练和正规教育的退伍军人,怎么会糊涂到这种地步? 杜志康倒是没有留意有一个人在夜色中冷冷地盯着他,而是朝莫名惊诧的椽子说道: “不过我有言在先,这事也就我们几个人知道。到此为止,也不要说出去了。不然,伍子胥真的会被打死的。农村的人,都没有什么文化,对人好起来的时候好得不得了,恨起来的时候恨得不得了。爱憎分明得很。我是做了几年农村工作的人,对这个深有体会。所以,农村人的工作,好做,又最不好做!最怕就是犯众怒。” 椽子却不服气地说:“如果真的是伍子胥干的这种事,你冒着这么大的个人风险保护他干嘛?其实这种人从出生下来就是多余的,活在世上也是浪费粮食。现在还祸害起左邻右舍的牲畜了。你知不知道牲畜对一家人的来说有多重要?是我,早就把伍子胥供出来了,打死是他罪有应得。我看你这个杜老幺不光是没有原则,而且是昏了头了!” 杜志康却朝椽子沉声喝道:“你知道个屁!我都跟你说了,伍子胥是守村人,是帮五龙村的人挡煞的,他比什么人都重要!” “你这是封建迷信,老子要到公社去检举揭发你。”椽子骂道。 见两人在抬杠的时候,却快要把我们要做的正事给丢一边了,于是我朝阮如溪说:“阮同志,我们还是赶紧到蛮子洞里去把我的小姨先救出来再扯别的事情。” 我其实对阮如溪把杜志康截停下来掰扯守村人伍子胥这件事的这个行为已经很是不满了。 让我感到不解的是,阮如溪并没有理会我说的话,而是很严肃地朝椽子说道:“椽子同志,我觉得你对杜书记说话还是稍微保持一点克制,别动不动就检举揭发什么的。我倒是觉得,你们杜书记的觉悟要比你高。” 听阮如溪这么说,椽子当然很不服气,朝阮如溪说道:“什么?他都带着封建迷信思想在处理这件事情了,你还说他的觉悟高?高哪儿了?” 阮如溪的声音越发冷硬地朝椽子说道:“我跟你有解释的必要和义务吗?你够格吗?在觉悟这个问题上,我相信我比你更有判断能力。” 椽子被阮如溪的这句话顿时就噎住了。 而我也暗觉奇怪。因为如果真要从觉悟这个角度来讲,椽子的立场是没有错的。可是阮如溪为什么会站队有问题的杜志康这边呢? 我纳闷了。 阮如溪这时又用下达命令的口吻说道:“我现在就正式以某某局特派员的身份,正式向这儿现在的每一个人打招呼,杜书记刚才说的话,大家都别对外透露,如果对外透露了,后果自负。” 听了阮如溪的话,我越发感到不解了。因为这已经不是站队的问题了,而是立场都有问题了。 杜志康是有封建迷信的残渣余虐在脑子里嘛。 我刚要再说话,却冷不丁地被一旁的耿卫华拽扯了一把。 见我们都没有出声,阮如溪这才朝杜志康说道:“好了,现在你就快点带我们去那个蛮子洞里去。” 杜志康应了一声,然后抬腿就。 我现在对我小姨的处境有种惴惴不安的不祥预感。 七弯八拐地跟着杜志康走了几段憋窄的田埂里,然后就上了一条略显宽敞的灰白土路。 说宽敞,也是跟刚才走的田埂小道相比较而言。 刚才行走的田埂小道窄的地方就像刀棱子一般,脚下稍不留神,人就会跌倒在一米来搞落差的水田里。 而这条在夜色里泛着灰白颜色的土路,虽然也只有不到一米的宽度,但是相较于刚刚走过的田埂小道来说,已经足够宽敞了。至少不用像是走钢丝一样,提心吊胆摇摇晃晃地行走了。 因为走得急,在乡村寂静的夜间里行走,我们几个人在灰白土路上踩踏出的脚步声显得很应声,很远都能听见,甚至在空旷的田野里,还传来脚步声的回应声响。 令我感到纳闷的是,我们几个人脚步声弄出的动静,居然没有引出周围村庄里的犬吠。 耿卫华也跟我有着同样的疑问,打破沉默地朝走在我前面的阮如溪问道:“怎么这么清静,至少应该听到几声狗叫的。” 杜志康说:“其实,这几天晚上就听不到狗叫了。平常半夜里只要有一点点响动,周边的狗都是会叫的。也就是这几天晚上,周围的狗都不叫了。这几天,大家还正在议论这个事情呢。” 我却说道:“刚才你们家的那条黑狗不是叫得很凶吗?” 杜志康却说:“那是因为黑狗知道孙三妹在上吊。我养的这条黑狗凶是凶点,但是通人性得很。不过你们发没发觉一个问题,平常半夜里,只要随便哪家养的狗发出一声叫唤,附近一两里地的狗都会相互呼应着一起叫唤。可是,今天晚上,我养的这条黑狗叫得这么凶,附近的狗一条叫唤的都没有,是不是很不正常?” “会不会是刚才从天上传来的那种吓人的怪物吼声,把这些狗给吓着了。”椽子这时说。 “可是前两天的晚上天上是没有发出这种怪声的,狗也没有叫。”杜志康说。 阮如溪这时说道:“动物的有些感觉器官比人的要灵敏很多,也许它们感应到了什么人感应不到的东西了。” 杜志康说:“所以这几天有谣言传出来,说这几天的晚上我们这儿在过煞气很重的东西。” 听了杜志康的这句话,我的浑身情不自禁地就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而这时还真的又一股夜风刮过来,冷飕飕阴森森的。 与此同时,前面漆黑一片的路的尽头,突然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歌声…… 第60章 肮脏之极 “大海航行靠舵手 万物生长靠太阳 雨露滋润禾苗壮 干革命靠的是……” 在这漆黑一片的大半夜里,传来的歌声虽然诡异,甚至吐词还有点含混不清,但是旋律和歌词我却是非常熟悉。 这诡异的歌声在夜间沉静得如同死水一般的空气里传递的很远…… “是地仙伍子胥在唱歌。这东西,大半夜嚎丧啊!天上没有东西嚎了,地上又出来一个嚎的了。还要不要人活了?看老子过去逮着不弄死他!” 椽子一下子就听出是守村人伍子胥在大半夜里嚎叫般地撒开喉咙唱歌,于是首先被激怒了,二话没说地撒腿就朝着伍子胥那头疯跑了过去。 杜志康也许对椽子的心狠手辣比较了解,怕椽子真的对伍子胥下重手,便紧跟着椽子边撵边朝椽子喊: “椽子,老子刚刚说的话你当耳边风了?你千万不能动手打他,他是给五龙村的人挡煞的!他才是真正的现世菩萨!” 杜志康朝椽子喊出的话让我有种大跌眼镜的感觉。想不通这个堂堂的一个大队党支部书记,说出的话怎么会带有这么严重的封建迷信思想? 果然,只一会儿功夫,那边就传来一阵霹雳噗通的声音,接着就听见一个人惨烈的呼救声:“打死人咯!棒老二打死人咯!” 听呼救声应该是传说中的守村人伍子胥发出了的。 听到呼救声的阮如溪感到大事不妙地说道:“这个椽子,怎么这么冲动?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边说边疾步朝着前面跑去。 我和耿卫华当然不能怠慢,抢在了阮如溪的前面朝出事的地点狂跑…… 当我们跑到出事地点的时候,灰白色路基下的一块黑乎乎的菜地里,有两个人已经乱作了一团。一条人影猴似的上蹿下跳,边蹦跶边朝地上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欢呼似的喊道:“打,打,打,打死一个少一个!打死一个少一个!” 蹦跶的是守村人伍子胥,扭打在一起的是椽子和杜志康。 我和耿卫华几个箭步跨到扭打在一起的杜志康和椽子跟前,却见一个人死死地将另一个压在身体底下,占上风的那个人呼哧带喘地一边奋力制服着被压制住的人,一边腾出一只手的拳头朝着下边人的身上猛揍。 被压制住的人也不哀嚎着喊疼,同样呼哧带喘地边挣扎着边朝压住他的人狠声嘶吼道: “好,杜志康,你下这么重的手弄老子。这个梁子老子跟你结一辈子!恩将仇报的东西。” 原来被压制住的是椽子。 我和耿卫华颇觉好笑。 此时我和耿卫华居然是一个心思,不急着把这两个人从地上拉起来,而是想看一看被压制住的椽子用怎样的方法反败为胜地把杜志康压制在下面。 被杜志康称作是守村人的伍子胥,却趁我和耿卫华把注意力放在扭打在一起的杜志康和椽子身上功夫,打算开溜。 就在这家伙刚转身想跑的当口,阮如溪已经赶到,她冷声朝伍子胥喊了一声:“站在!” 伍子胥被阮如溪的喝声弄得打了一个愣神,突然以脱兔般的敏捷转身动作,撒开两腿就疯跑掉了…… 阮如溪顾不上去追赶伍子胥,而是朝我和耿卫华抱怨般地说道:“你们两个还看热闹干啥?没看见要弄出人命了?” 耿卫华这时才笑着朝杜志康的身上轻踢了两脚,说道:“差不多就行了,没必要就像对待阶级敌人一样下死手!” 耿卫华的劝架方式还真管用,杜志康还真的立马就住了手,而且打算就此放过椽子从地上起来。 可是,就在杜志康一松懈间隙,被压制住的椽子趁此机会,陡然间朝杜志康发难,一下子将原本在上面的杜志康箍保住,一声闷哼,硬生生地把杜志康从他的身上翻下去,然后蛟龙出海一般地翻身把杜志康压在了下面,而且如法炮制地腾出一只手就朝杜志康的身上招呼…… 椽子下手是真狠,只听见他的拳头暴击在杜志康的身上传来咚咚咚的闷响…… 我和耿卫华立马就觉得这个椽子做事有点不光明磊落了,于是耿卫华照着椽子的后背就踹上了一脚。 椽子被耿卫华踹了个正着,噗通一声就从杜志康的身上摔了下去。 我原本以为吃了大亏的杜志康也会趁机翻身上去把椽子压制住,然后暴揍一顿。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杜志康此时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只是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乍一听去,就像是只有出气没有了进气了一般。 我担心杜志康被椽子真的打到致命的地方了。 被耿卫华踹了一个筋斗的椽子这时从地上站起来,边拍打着身上的泥土渣滓边朝仍旧躺在地上喘气的杜志康说: “起来,别装了,老子下手还是知道轻重的。一比一,我们两个算是扯平了。” 后边的孙三妹这时不紧不慢地也走了过来,说: “我早就知道你们两个迟早会打这一架的。就是一直找不到翻脸动手的借口。今天算是找到机会了,都出了心头了一口气了。” 有了孙三妹这句话,我和耿卫华以及阮如溪总算是回过点味儿来。 原来杜志康和椽子之所以会演这么一出,原来是因为两个人心里装着的一坛酿馊了的醋被打翻了。 “他躺在地上耍赖不想起来就算了,我和椽子带你们去那个蛮子洞找那个女的。”孙三妹又朝我和阮如溪说。 孙三妹的话音刚落,躺在地上喘粗气的杜志康就像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似的,一下子从躺着的地上坐了起来,闷声朝孙三妹说道:“孙三妹,你是不是真的给老子头上戴了一顶有颜色的帽子?和椽子两个……” 我和耿卫华以及阮如溪刚想要听孙三妹跟坐在地上的杜志康解释。突然间,一条人影不知道从黑暗中的什么地方一下子窜了出来,我们都还没有回过神是怎么回事,这个窜出来的人影扬手就朝我们扔出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我面前的耿卫华本能地一闪,黑乎乎的东西正好砸在我的脸上。 我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嘴和鼻子眼睛以及整张脸就被这东西掩盖了一个严严实实…… 我被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和另外的说不出是什么味的混合气味儿熏了个半死,本能地一抬手就把砸在脸上的这东西抓在手里,是一件又湿又滑又沾手的东西。 我凭感觉知道这东西肮脏之极,脱手就把这东西甩在了地上,随后才发出一声惊呼并朝后退出了两步…… 而朝我们扔东西的那人已经跑出去很远了…… 虽然我并没有怎么看清楚朝我脸上扔脏东西的人是谁,但是凭直觉我知道是守村人伍子胥搞的恶作剧。 我是个有洁癖的人,这么脏的东西扔我脸上我当然是忍无可忍的,根本来不及细想,已经飞跑着去找有水源的地方洗脸去了…… 我根本没有想到这里的水源会有这么缺,胡乱地找了半天,居然没有找到一条沟渠,才想起来的时候路过了一块水田,于是又飞奔着朝水田的地方跑去。 当找到那块水田,才知道事实上的水田跟我想象中的水田大相径庭,水田里根本就没有水,只有零星的一两汪尚且来不及蒸发掉的小水氹。 已经被弄得恶心至极的我已经顾及不了许多,三下五除二地捧起小水氹里的水就朝脸上一整乱抹,也不管这水是脏还是丑了…… 当我好不容易地把脸上的肮脏东西洗掉回到原地,阮如溪他们正等着我。 尽管在黑暗中我看不清他们各自脸上的表情,但是凭的我直觉却可以感觉到他们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交代。 “夏志杰,你知道刚才伍子胥扔在你脸上的东西是什么吗?”阮如溪首先朝我说道。 心里仍旧泛着恶心的我问道:“是什么东西?” 其实我还真想弄清楚伍子胥扔我脸上的是什么东西。 “是人的胎盘!你小姨的!”阮如溪说。 “什么?你说什么?”我如雷贯耳般地失声朝阮如溪问道…… 第61章 瑞兽 这时,耿卫华突然说出了一句足以令所有人感到不可思议而且又绝对出乎意料的话: “我的个祖宗!如果这个真是夏志杰小姨落下来的包裹小孩子的胎盘,会不会夏志杰的小姨生出的不是一个正常的婴儿,而是一头瑞兽啊?” 我这边正心乱如麻呢,耿卫华竟然还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这种低级无聊的笑话,况且这笑话搁此时此刻的场景上一点也不好笑。 于是我没好气地朝耿卫华骂道:“你小姨才生的才是瑞兽,你们祖宗十八代生的都是瑞兽!” 耿卫华见我朝他莫名地急眼,不敢不恼,反而依旧一本正经地说道:“夏志杰,你还真别在这个时候跟我急眼,我还真不是在跟你小子说的笑话。我说这话是有依据的。以前,哪个有点名堂的人降世,不是天生异象?想当初汉高祖立邦降世,他的母亲刘媪曾经在大泽的岸边休息,梦中与神仙那个……然后就雷鸣电闪,天昏地暗,太公正好去看她,见到有一条蛟龙在她身上。不久,刘媪就有了身孕,随后生下了刘邦。还有……” 我没想到平常少言寡语的耿卫华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出荤话还来一套一套有理有据有典有款的,于是越加没好气地朝耿卫华说:“你还能不能再扯远点?你能扯到盘古开天辟地不?” 耿卫华却依旧油盐不进地说:“我的意思是说,刚才天上传出怪兽的嚎叫声,会不会就跟你小姨生小孩子有关?你想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耿卫华的这种穿凿附会我还真的一时间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来反驳了。 毕竟,有关于这种类似的传说,早就家喻户晓了。而且,我小姨还真的是在节骨眼上生产的。 有胎盘为证! 于是我看了阮如溪一眼。 阮如溪居然没有反驳耿卫华说的浑话,也没有朝我多说什么,而是朝杜志康说道:“别磨蹭了,赶紧带我们去你说的那个蛮子洞!再晚恐怕就真的要出事情了。” 听了阮如溪的催促,杜志康抬腿走的功夫却朝身边的孙三妹抱怨地说道:“你要是不在家里闹这么一出,我会把人家弄到蛮子洞里去生小孩?还是一个人。你说悬不悬嘛?要是大人小孩子出了什么意外,我就是不被拉去枪毙,我的良心也会这辈子都过不去的,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边说人已经边朝着前面小跑了起来…… 孙三妹却依旧不认错地嘀咕道:“哪个喊她长得那么妖里妖气的,换做哪个都会多一个心眼的。怪我吗?” 我在黑暗中狠盯了孙三妹一眼,然后丝毫不敢怠慢地紧跟着杜志康就跑…… 而在跟着杜志康小跑的过程中,刚才耿卫华说的话又鬼使神差地浮应在我的脑海里。 我还真的怀疑耿卫华的话是不是真的了…… 毕竟有胎盘为证啊! 难道我的小姨生出的真的不是正正经经的小孩,而是一头瑞兽,不然刚才的天空中怎么会那么巧合地出现怪异的嘶吼声…… 我们一拨人是从五龙村的院子旁绕过去了,绕过五龙村的院子,就是一片漆黑的竹林,竹林在黑暗中显得有点广袤无边,而且有阴森森的夜风从竹林里渗透出来。 杜志康和椽子显然对这一片竹林相当熟悉,根本不管后边紧跟着的我和阮如溪耿卫华三人。两人二话没说地就钻进了竹林里。 阮如溪和耿卫华稍显犹豫,我却毫不犹疑地就紧跟着杜志康和椽子钻了进去。 落在我身后的耿卫华朝阮如溪说:“你真不该把手电筒交还给你们局长,要是这个时候有手电筒照亮,我们就没有这么被动了……” 自知理亏的阮如溪没有回答耿卫华的话,听后边的动静,阮如溪和耿卫华已经紧紧地跟在我的后边了。 因为竹林里实在太黑,仅有的夜光也被完全的隔绝了,一进入竹林整个人便形同瞎子。 我只能靠着听觉,跟着杜志康和椽子在前面弄出的动静,跌跌撞撞地摸索着朝前面行进。 也幸好在部队里有过夜间急行军的拉练经验,才不至于彻底掉队。 凭着脚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我知道此时正在顺着山势朝着山坡上走。 因为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脚下和周边的障碍物,所以浑然忘记了跟着杜志康和椽子在竹林里穿行了多远多久。 当我猛然间触及到了一个人的背部时,才发现带路的杜志康和椽子陡然间停了下来。 “到了。”被我撞到了后背的杜志康说。 我们气喘吁吁地停了一下,根本看不见眼前究竟是什么,但是知道正站在坡度很陡的半坡上。 我迫不及待地朝着面前漆黑一片空气喊了一声:“小姨,你在哪儿?我是志杰!我来接你来了!小姨……” 我的声音一度颤抖了。 我的喊声立马在我近在咫尺的面前传出一阵回声。 很显然,我的面前就是一个幽深曲折的山洞! 但山洞里没有任何回应。 我的心越发悬得紧了。 我身边的耿卫华和阮如溪似乎比我还要紧张,我的一只手被伸过来的一只手抓住了,而且很用力,凭直觉我知道是阮如溪的手。 “你们不熟悉里面的地形,我和椽子先进去看看。我在里面留有照亮的手榴弹弹柄和火柴,以备不时之需的。我先进去把手榴弹弹柄点燃了再来接应你们进去。” 听杜志康说得有道理,我和阮如溪耿卫华三人都没有表示任何歧义。 我们仨人提心吊胆地在山洞外站了好一会儿,终于,从黑漆漆的山洞里传出一点微光。很快,杜志康手里捏着一枚点燃的手榴弹的弹柄出现在洞口。 红彤彤的火焰在手榴弹的弹柄上燃烧得滋滋作响,很旺盛。 “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阮如溪首先迫不及待地朝杜志康问道。 “你们先进去看看再说。”从杜志康说话的声音和脸上的表情里,我便已经知道了答案。可以确定,我小姨已经在山洞里遇难了! 我早就虚弱得不堪一击的内心顿时就崩溃了,腿肚子一软,整个人便跪坐在了地上,颤声说道:“我小姨一定是没有挺过这一关,她死了……” 眼明手快的耿卫华这时不由分说地架起我,跟着杜志康和阮如溪就朝着山洞里走。 我感到耿卫华的步子也有点踉跄…… 第62章 夜半厉鬼 进到蛮子洞内,眼前的景象不光凄惨,而且令人触目惊心。 地面上蛮子洞内的地面上铺满了凹凸不平大大小小的玄武岩的岩石块。 蛮子洞的石壁上和地上的岩石块上有很浓重的烟火痕迹,有几堆未燃尽的柴火和冷却后的灰垢遗留在几处显眼的地方。 显然这个蛮子洞是有人不时光顾的,而且在里面生火。 最醒目也最让我揪心的地方却是洞内靠左边的角落里铺着的一堆新鲜的山茅草。山茅草还很新鲜,但是上面却遗留下一大滩乌黑的凝血。 这滩已经开始凝固的污血显然是我小姨留下的。 而我的小姨却不见了。 先进来的椽子蹲在茅草堆边,看着茅草堆里的污血,一言不发。 被耿卫华架着的我看到眼前的一切,不知道是悲伤还是心痛,情绪一度因为激动而根本无法抑制,浑身筛糠一般地战栗着…… 耿卫华朝我说道:“你也不要过于悲观,只要没有见到死人,就说明你小姨还活着。自少有活着的可能……” 阮如溪紧皱着眉头朝手里举着手榴弹弹柄的杜志康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杜志康沉闷着声音回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反正我就是把她安置在这里面的。临走的时候我还千叮咛万嘱咐地让她就在这里面等我回来。为了以防万一,我还绕道去找了我们这里的一个观花婆(神婆),她是我们这里的接生婆。原先我们这里小孩出生,都是她来接生的。不赶巧的是她不在家,我就只跟他的男人邱二爷说了,让她回来就赶紧到这个蛮子洞来,有个外地人要等着接生。原本我是打算在观花婆家里等着观花婆回来的,可是又担心我家里的人出事情,所以就先回家……还真是屋漏又遭连夜雨,遇上这一连串的事情,我就像哪吒一样生出三头六臂,也应付不过来啊!” 这时椽子站起来,盯着我,却朝杜志康说:“杜老幺,我把话撂这里了,这个女的要是真的出了意外的话,我看就是把你枪毙八遍也不嫌多的。我看出来了,如果这个女的真的就是这个兵哥子的小姨,后边的背景不知道有多大!你恐怕是遇到大麻烦了。” 椽子的话还真的把杜志康给吓住了,摇曳的火光下,杜志康的脸色不光难看,而且泛着青紫色,他朝我可怜兮兮地问道:“她真的是你的小姨啊?你有没有猜错哦?” 看着柴草堆里那滩污血一直没有出声的我,此时早已经泪眼迷蒙,没有回答杜志康的话。 阮如溪替我回答杜志康道:“按照这种巧合度来看,这个女的应该就是夏志杰的小姨。” “是大干部的家属?”杜志康又可怜兮兮地朝阮如溪问道。 阮如溪故意用轻描淡写的口吻回应杜志康道:“应该算是。如果真的追究下来,我觉得你们这个县的县高官都会弄去背书的。” 听了阮如溪的话,原本身形高大的杜志康似乎一下子就萎缩塌陷了,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眼神无助而又迷茫地望着阮如溪,随后便唉声说道:“孙三妹啊!不是你跟我胡闹,我怎么会把这个人弄到这里面来嘛?” 这时椽子却朝杜志康说道:“对了,杜老幺,你刚才不是说你先到的观花婆——邱老妪家里去的吗?会不会……趁你回家的那阵子,邱老妪回家接到你带的话,先来过蛮子洞,是她把这个女的接走了?” 听了椽子的话,杜志康迷茫的眼睛里顿时燃起两束希望的火苗子,站起身说道:“对的,除了邱老妪和邱二爸知道蛮子洞里我藏了一个孕妇,再没有另外的人知道这个事情。我敢肯定是她两口子先把这个女的接走了……” 杜志康的话音刚落,却听见蛮子洞的外边传来一声苍老的老婆子的喊话声:“里面说话的是哪个?是不是杜书记在里面?还有椽子?我听到你们两个说话的声音了。” 一听到外边老婆子的声音,杜志康和椽子两人的脸上顿时黯然失色,椽子无比泄气地朝杜志康说道:“杜老幺,你究竟是撞上啥子霉运了?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这下,唯一的希望都成泡影了。” 然后朝外边应道:“是邱婆婆在喊吗?是我跟杜书记在里面,你进来。” 外边的老婆子利索地应道:“呃,我这就进来。我刚回来就听说杜书记说的这个事情,脚都来不及歇一下,马上就让你邱二爷陪我过来了。人没有什么事情嘛?” “你先进来再说。”椽子朝外边回应道。 紧接着,就有尖锐的金属叩击着岩石地面发生的声响。 不一会儿,一个身影佝偻的老人搀扶着一个手里拄拐杖的老态龙钟的老婆子出现在蛮子洞内。 身形佝偻的老人穿着老式的家织布对襟衣裳,上面打满了各种颜色的补丁,甚至还有几块花被面的布料子补丁参和在这些大大小小的补丁里面,显得特别刺眼。 老人头发灰白凌乱,一脸的胡子根本没刮,显得像个野人,但是那双看人的眼睛却阴森森的,在塌陷下去的眼窝里透着一种鬼祟的味道,让人情不自禁地联想到两口黑咕隆咚深不可测的古井。 被搀扶着的老态龙钟的老婆子裹着一张花布头巾,这跟她的年龄显得很不协调,从裹得不大严实的花布头巾里露出的几缕乱发同样也是灰白色的,同样也是乱糟糟的。 老婆子竟然是一个独眼,另一只患有严重白内障的眼睛使得老婆子显出一种和一般老婆子根本不一样的凶恶样子。但是整个人却显得颤巍巍的,就像一段摇摇欲坠的残垣断壁一般,稍不留神就会随风倒塌。 也幸好此时蛮子洞里不止我一个人。要是让我单独在大半夜的遇上这两个老人,我多半会尿裤子的。因为我第一时间就会联想到了鬼的形象。 而且还是厉鬼的那种形象。 我的心不由得狠狠地抽扯了一下…… 第63章 邪煞 也许是出于第六感生出的反应,也或者是我有着迥异于常人的敏感,我对大半夜里出现的这对老人有种本能的排斥心理。 虽然两位老人都显出风烛残年般的老态龙钟,但是,两人的眼神却没有丁点老眼昏花的痕迹,反而透着一股股深入骨髓的阴森。 在和两位老人对视的那一刻,我的眼神在一瞬间就像是卷了口子的刀刃一般,年轻人应有的那股锐气顿时就荡然无存了。 事实上我根本就不敢跟这两位老人的眼神发生对视。 耿卫华小声嘀咕道:“怎么就像是两个阴魂不散的鬼魂一样?” 尽管耿卫华说话的音量足够小,但是,却被右眼患有严重白内障的邱老妪听了去,只听见邱老妪发出一阵阴恻恻的冷笑声。这笑声在这黑漆漆的蛮子洞里冷不丁地响起,就像是突然起了一阵干硬刺骨的冷风。 听到这冷笑声,我的脊背立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呵呵呵……年轻人,还真让你说准了,这里面还真的有鬼魂,但是绝不是我和我老头子两个,而是无数个,他们正伸着长长的红舌头,睁着牛眼珠子一样的眼睛盯着你呢!” 邱老妪说出的话令人不会产生丝毫的恐惧,因为她说的鬼魂是根本不存在的,只不过是听了耿卫华的话后,随口说出的带有报复性质的瞎话而已。 但是,邱老妪发出的阴恻恻的冷笑和说话的声音却令人极度难受,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裹身而来。 杜志康色厉内荏地朝邱老妪喝道:“邱老妪,我把你叫来不是让你散布谣言妖言惑众的。你要是再管不住你的嘴巴,你信不信我明天又开你的斗争大会?” 杜志康的话还真的起了立竿见影的效果,邱老妪一下子就把刚刚露出的狰狞笑容收敛了起来,透着阴森的那束眼神也暗淡了许多。 搀扶着他的邱二爷顺势朝邱老妪抱怨道:“杜书记喊你做什么你做规规矩矩地什么就是了,老是管不住你的嘴!你的这张嘴已经够惹事的了。害得我都受了好多你的牵连……” 邱老妪的脾气好像还很暴躁,邱二爷抱怨的话刚一说出口,邱老妪便恶狠狠地用她那只独眼白了邱二爷一眼,然后耍性子般地使劲挣脱了邱二爷的搀扶,狠狠地杵了两下手里的那根泛着乌黑暗光的手杖,朝邱二爷说道: “你牵连我的时候还少了?要不是我,你被枪毙八回都不嫌多的。你个土匪头子棒老二,越来越胆小怕事了。一个杜老幺你怕他干什么?要不是我,他杜老幺还有机会站在这里跟我们幺三喝四地耍威风?” 邱二爷被邱老妪抢白得作声不得,只好朝杜志康陪了笑脸说:“杜书记,你大人大量,不要跟这个疯婆子一般见识,你知道她说话就是这样的,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瞎话张嘴就来。也不怕被人当真地逮了把柄……她这辈子吃亏就吃亏在这张嘴上。刀子嘴豆腐心,呵呵……” 杜志康却没好气地朝邱二爷说道: “你两个就不要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地在我面前唱假的对台戏了,我懒得听,要唱我明天让你两个在斗争大会上唱怎么样?” 邱二爷一听,立刻谎了神,连声说道:“杜书记啊,你可千万不要召集群众开我们两口子的斗争大会了,我们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了,再折腾就真的散架了。你看我的背脊骨,到现在还打不直呢!” 邱老妪却恶声朝邱二爷说道:“你别求他。他要是敢再开我们两个人的斗争大会,我们两个就在斗争大会上当着全大队群众的面揭发他,说他害死了两条人命!到时候看是他杜老幺先死还是我们这两把老骨头先死!” 邱老妪说出如此恶毒强势的话完全出乎在场所有人的预料的。 我的心里更是被揪得生疼了一下。 因为从邱老妪的话里明确地透露出我的小姨和她刚出生的孩子已经死了。 不管邱老妪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我私底下是绝对拒绝听到这样的消息的。 邱老妪的这番话更是出乎杜志康和椽子的意料。 杜志康近乎用歇斯底里般的愤怒口吻朝邱老妪怒声喝道:“邱老妪,你这个泥巴都埋到下嘴唇的人是不是想造反了?敢跟我这样无中生有地说话?你是在明目张胆地要挟我,要挟某某党的干部,是不是?” 邱老妪对杜志康盛气凌人的愤怒却没有丝毫害怕,反倒是又阴恻恻地冷笑着说:“我无中生有地污蔑你?那么,你让我过来要接生的人呢?在哪儿呢?” 邱老妪还真的把杜志康一下子问得哑口无言了。 椽子这时暗中拽了杜志康一把,小声说:“你不要再跟这个老刁婆子掰嘴劲了。我感觉今天晚上这个老刁婆子的样子有点反常。往常,她哪儿敢这样子跟你说话?我感觉这老两口在来的半路上是不是撞什么煞了,说话的样子邪气得很,鬼声鬼气的。特别是邱老妪,说话的声音都有点不像是她本人的声音。” 椽子的话把我和耿卫华阮如溪都说紧张了,不由得疑神疑鬼地多看了邱老妪和邱二爸一眼。 杜志康却不相信椽子说的话,放低声音朝椽子呵斥道:“连你也在这个时候开始散布妖言惑众的谣言了?” “不是我在散布谣言,是我感觉真的有点不对劲。”椽子说话的声音有点发紧,露出一丝紧张兮兮的心慌。 而这时,邱老妪却拄着手里那根发着乌光的拐杖颤巍巍地独自走了过来,拐杖前端嵌着的金属锐器杵在岩石块上发出的声音特别刺耳。 我很怀疑这根拐杖会不会在这浑身透着邪性的邱老妪手上变成杀人的凶器。心里不由得对这个逐渐走近的老婆子生出了几分提防。 邱老妪首先走到我的身边,我和她的眼睛对视的那一瞬间,突然感觉她的那只患有严重白内障的眼睛好像并没有失明! 我的眼神根本不敢跟这只白内障眼睛发生任何对视,就像眼睛会被这只白内障的眼珠子灼伤似的。 而我的眼睛是真的被灼伤了,那感觉就像是突然有谁朝我眼睛里扬了一把沙子,头晕目眩的同时,我顿时就把眼睛闭上了…… 第64章 体贴入微 当我像是从一场昏睡中醒过来的时候,头脑清醒得就像是刚用肥皂水清洗过的窗户玻璃,清澈明晰得很。但眼睛却依旧有刺痛感,试着将眼睛睁开一道缝,才猛然间发现我不是在漆黑一片,只有杜志康手里的手榴弹弹柄照亮的山洞里, 而是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 我疑心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于是在把眼睛大打开的同时,人也陡然从一张松软的床上坐起来,使劲甩了两下脑袋,才确认自己的确不是在做梦。 事实上我是坐在一张极显豪华富贵的雕花大床上。这种款式的床对于我来说还是生平第一回所见。 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中豪华款式的床,但是我却可以断定,这种床只能是原先的大地主家才可能有的。 只是,让我感到不解的是,这张只有大地主家才可能有的床却放在一间跟它很不般配的房间里。 放这种床的房间,地面自少应该铺上一层青砖,房顶也应该是小青瓦的房顶,而且房顶上还要有采光的亮瓦,房间的窗棂也应该是极其考究的雕花窗棂。 我曾经去参观过大地主刘文彩的公馆,所以对大地主家里的房间摆设还算是有直观上的印象。 可是,我现在处的这间房间却是用泥巴夯筑的墙,麦草秸盖的顶的一般的农户屋子。就连地面也是原始的状态的泥巴地面,而且经过长年累月的踩踏,出现了凹凸不平的千脚泥,只不过是打扫得特别干净罢了,尽管是千脚泥的地面,但却泛着一层亮色。 这样的普通房间,无论如何是不应该匹配这样的一张豪华雕花大床的。 我有种坐在了龙床上的感觉。 就在我心里感到无比纳闷的时候,虚掩着的房间门却嘎吱一声被人从外边推开了,走进来的人竟然是杜志康的老婆……孙三妹。 孙三妹收拾得端庄利索,人也亭亭玉立地显得光彩照人,好像根本就没有发生过昨晚上上吊的事情。见我一脸懵懂地坐在床上看着她,便落落大方地朝我说道:“你总算是睡醒了。你不知道,你被你的那位连长背回来的时候,一扔到床上就打呼噜,呼噜打得就跟打雷一样?” “我是被耿连长从那个蛮子洞里背回来的?”我吃惊地朝孙三妹问道。 “是啊!当时我在蛮子洞的外边站着,没有进蛮子洞里去,看见你被背出来,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后来才知道你是急火攻心地晕倒了。背回我们家,以为你会醒,结果用冷水激斗没激醒,还打起了呼噜,所以就干脆把你弄我床上,干脆让你好生睡一觉。结果,你一睡就睡到这个时候才醒。杜志康让我就在家里等着你睡醒,结果我半步都不敢离家。” 听了孙三妹的话,我一头的雾水。也不知道孙三妹的话说的是不是真的。因为我明明就是在眼睛突然的一阵刺痛下晕厥过去的。 如果真的像孙三妹说的那样,昏睡了那么长的时间,自少在昏睡的过程中我是应该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的。可是,我感觉我根本就没有做梦,就是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怎么就昏睡了好长时间了? “那我们连长和那位阮同志呢?”我又朝孙三妹问道。 “一大早就叫上我们杜志康挨家挨户地去了解情况去了……” “他们怎么不叫上我?”我说着就要下床,孙三妹手脚麻利地将我脱下的些端端正正的摆放在踏脚凳上,然后说了声:“我去给你倒洗脸水。”然后就转身出了房间。 孙三妹给我放鞋子的利索动作让我觉得这个孙三妹其实是一个很细致很贴心也很会照顾人的女人。这跟她昨晚上和杜志康耍泼的情形判若两人。 我是个对女人没有什么经验的愣头青,很容易在女人身上获得好感。所以孙三妹仅仅一个给我摆放鞋子的动作,就让我对孙三妹又了一种感觉很微妙的好感。 我从房间里出来,才发现是一个好得出奇的天气。一个简单的农村三合小院被孙三妹收拾得清清爽爽,丝毫没有农村里的那种杂乱肮脏的感觉,阶沿和一方小天井也被孙三妹打扫得干干净净,几乎是一尘不染。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被打杂收拾的这么干净利索的农家小院子。 天井里还用不知从哪儿捡回来的青砖砌了一个大小刚刚合适的花园,花园里的鸡冠花和指甲花开得很烂漫。 孙三妹直接提了吊壶从厨房里出来,把吊壶里的热水倒进天井里一个洗脸架上的搪瓷盆里。搪瓷鹏里早就放了一张簇新的洗脸毛巾。 “你先把脸洗了。”孙三妹边倒水边朝我说。 我是一个有洁癖的人,在洗脸漱口上一直是很挑剔的。见孙三妹给的准备了崭新的洗脸毛巾,内心对孙三妹充满了一种感激。 孙三妹给的倒了洗脸水后,趁着我洗脸的功夫,已经煮了一碗荷包蛋放在正堂屋摆放着的那张黑漆雕花的八仙桌上了。 这种热情周到的照顾让我颇有点受宠若惊的不好意思,朝孙三妹说:“孙三妹,你这样子接待我们,规格严重超标了,回去我不好交差的。” 孙三妹却说:“这是杜志康临走的时候特别安排我要做的事情。杜志康安排我做的事情,我不敢出任何差错的,不然,会被他骂的。我们杜志康啊,在外边对外人脾气好的很,就是对我,脾气一点都不好。” 可是,我突然又想起了我失踪的小姨,望着桌子上的荷包蛋,一点胃口都没有,于是朝孙三妹说:“还是你把这荷包蛋吃了,我真的一点胃口都没有?” 孙三妹是个很会谗言观色的心细女人,说:“怎么?心情不好影响到你的胃口了?” 我说:“一会儿我还的去找我的小姨。” 孙三妹却说:“你小姨的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了。把你背回来以后,我们让邱老妪就在我这里看了水碗。邱老妪在水碗里说你的小姨没有事情,就躲在东南方,有煞跟着她。等她躲过了跟着她的煞以后,就会自动现身。对了,邱老妪还是你小姨目前母子平安,没有事情的。你不用担心。” “什么是看水碗?” “就是观花婆下到阴间里去。反正你这些我也不懂,跟你也说不大清楚。不过,邱老妪是我们这里出了名的观花婆,她看的水碗都是很准的。只不过现在她一般都不敢做这种事了,被群众知道了会把她揪出来批斗的。都是我们杜志康出面她看水碗她才答应看的。这时我们杜志康还犯险呢,传出去了,他的支部书记这顶帽子也会被撸掉的。” “你说的邱老妪看水碗这有这么灵验?” “真有这么灵验,这个我还真的不骗你。你赶紧吃。等你吃完了,我洗了碗还得给那个地仙送吃的过去。”孙三妹又朝我催促道。 “给地仙送吃的过去?就是杜志康昨晚上说的那个守村人伍子胥?” “不是他是谁?昨晚上杜志康就到他的狗窝里把他抓起来关进保管室里去了。椽子这个死人下手重,好像用一根锄头把把地仙的脚杆打断了。杜志康吩咐我也要煮两个荷包蛋给伍子胥送过去。怕你中途醒了,我还没来得及送呢。” 我没想到趁我昏睡过去的功夫,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于是朝孙三妹说:“那一会儿我也跟你去看看这个地仙伍子胥……” 孙三妹爽快地说:“那你赶紧把荷包蛋吃了,吃了我就跟你一块儿去……” 第65章 孙三妹的烦恼 我囫囵着吃完孙三妹煮的三个荷包蛋,感觉体力和精神头一下子就变得充沛了起来。 在我吃荷包蛋的过程中,孙三妹就着一张矮板凳坐在堂屋的门口外边做一只鞋垫,从天井里斜斜照射过来的阳光正好打在孙三妹的右脸上,这种半明半暗的光线使得她侧脸的轮廓被完整地勾勒了出来,很具有雕塑感。 孙三妹的俊俏是夺人心魄的。 我并不敢多看孙三妹的脸,吃完荷包蛋刚起身要把空碗捡到厨房里洗,孙三妹已经很利索的起身,抢过我手中的碗就到厨房里去了,只让我在堂屋里坐下休息,说马上就去给地仙伍子胥送荷包蛋过去。 我其实并不知道一碗荷包蛋对于农村来说有多金贵,所以吃过荷包蛋的我显得心安理得。 殊不知就为了我和地仙伍子胥的这两碗荷包蛋,杜志康和孙三妹不久后,差点连命都丢了。 但这都是后话。 孙三妹在厨房里做了简单的收拾,又进到我刚才睡的那间房间里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样子显得越发的精神干练。 其实孙三妹只是简单地换了一件上身穿的外套,外套显然是用杜志康的退伍制服改的,由中山领改成了小翻领,腰身也收得恰到好处,使得孙三妹的腰线显得高挑而且挺拔。 换了衣服的孙三妹喊上我,挎了一个有盖子的竹编兜子出门,走路的步子快捷轻盈,腰肢扭得也有模有样的恰到好处。 因为孙三妹住的是单家独院,出门面朝着的就是一片开阔的田野,院子的左右和后边却被茂密的竹林合围着。整个院子显得格外的清净。有种遗世独立但又跟红尘俗世保持着适当的若即若离的距离。 这样的一个居住环境,对于我来是说其实是很喜欢的。 于是我就朝走在前面的孙三妹说:“孙三妹,你们住的这个地方环境是真的好,能让我从这中间嗅出一点跟一般的乡间小院不一样的味道。” 听了我的话,孙三妹边走边咯咯地笑道:“咯咯……那你就说说闻出了什么味道?是我没把地打扫干净,让你闻到了鸡粪的味道?” “一股书香门第的味道。”我说道。 我不经意的话把孙三妹的咯咯笑声一下子就打住了,孙三妹停住步子,转过身,看着我,一脸的诧异,说:“你真的连这个味道都能闻出来?” 孙三妹表现出的诧异令我也感到颇为意外,愣了一下,然后笑道:“我也就是跟你开个玩笑。靠闻怎么能闻出来,我说的就是一种感觉……感觉你家跟一般的农家不一样。这是真话。” 孙三妹快言快语地说:“你的感觉还真是挺准的。杜志康他们家原先还真是书香门第。你说你闻出了他们家是书香门第的味道,还真把我吓一跳,我还以为你闻到杜志康藏起来的那些书的味道了。” 说到这儿,孙三妹立马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抬手扇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慌忙改口道:“你看,我就是嘴巴太快,该不该说的都跟你说。让杜志康知道了,我又该挨他的训了。” 其实,尽管我涉世未深,而且对农村里的人情世故一窍不通,但是我已经从孙三妹的话里以及随后她慌张地打算矢口否认刚刚说出口的话,感觉到了孙三妹说漏了一些比较敏感的东西。而这种敏感又跟杜志康是个基层干部的身份休戚相关的。 于是我朝孙三妹说道:“你不要这么紧张敏感。我什么都没听你说,你也什么都没有跟我说。我不是一个一根筋的人。不用担心的。” 我的这句话让孙三妹如释重负,仍旧不放心地朝我叮嘱道:“我刚才说的话你一定不要再跟另外的人提起来了。特别是那个阮同志。她曾经跟一个长相挺胸的干部不下五次地找过杜志康单独谈话,好像就是过问杜志康原先家里的那些书的事情。可是我们杜志康都没承认他手里还有书。” 孙三妹说完这话,立马又自责起来地说道:“你看,我今天是怎么了,尽给你说了不该说的话。我……一会儿你千万不要再套我的话了。是不是……是不是因为你长得太……抻展(帅气)了,我就……就……”孙三妹说到这儿,脸一下子就潮红了起来。 为了缓解孙三妹的慌张和尴尬,我大度随性地呵呵笑道:“我都跟你说了,你不用这么紧张的。我还是什么都没听见,你也什么都没跟我说。你这下总该放心了?” 孙三妹却依旧说:“算了算了,一会儿你还是不要跟我说话好了。我今天的嘴巴还真的有点不听我的使唤了。你们这些奶油小生是最烦人的。” 我继续呵呵笑道:“好,好,我不跟你说话了。免得你又说我是在套你的话,其实我真不是在套你的话。” 孙三妹领着我继续朝前面走的时候,还真的不再跟我说话了。这倒让我更加有空余的时间从后边欣赏起孙三妹婀娜多姿的背影来。 也难怪昨晚上杜志康和椽子会上演那一出好戏,孙三妹这样的身段和脸蛋,即使放在大城市里,也是不多见的美人坯子。 不过,她耍泼的样子和她现在淑女的样子,又能这么和谐统一地融合在一块儿,还真的让我感到有点不好理解。 我突然想问一个我极其想得到答案的问题,实在忍住住,于是在背后朝孙三妹问道:“孙三妹,问你一个私人问题,你识字吗?” 孙三妹却没有应声,似乎装作没听见,继续走她的道。 我落了个尴尬,只好在后边干咳了一声。 一直都走出去了好远,孙三妹才冷不丁地说:“我妹妹识字,她是高中生。” 我没想到孙三妹过了那么久才搬出她的妹妹来搪塞我的这个问题。 不过,孙三妹也从侧面回答了我的疑问,她应该是不识字的。要不然她也不会沉默了那么长的时间,才用她的妹妹来掩饰她的自卑。 我为自己的唐突感到了几分自责,朝孙三妹说:“对不起,孙三妹,我也就是随便这么一问,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 “我知道你没有别的意思,况且我识不识字,跟你也没有任何关系。可是……”孙三妹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 “可是我总觉得我配不上杜志康。杜志康识字,写的字也好看。”孙三妹说。 我被孙三妹表现出的质朴和纯真给逗乐了,笑道:“孙三妹,我总算是知道昨晚上你对杜志康不依不饶地找他麻烦的原因了?” “你知道原因了?什么原因?” 我稍作思忖地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害怕有谁会把杜志康从你的身边抢走……对不对?所有你才……” “那不是这样还是哪样?我就是怕他随时变心嘛。其实……我也知道我这样子对他有点不对。可是我又有没有别的办法。”孙三妹直来直去的不加丝毫掩饰地说。 接着孙三妹又说:“早知道嫁给杜志康会这么心累,我当初就该答应椽子,跟椽子过一辈子。可是……当时我喜欢的又是杜志康……” 听孙三妹把个人感情如此坦诚地跟我全盘托出,倒使得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就在这时,我听见身后有人喊了一声:“姐,你们这是要上哪儿?” 听到喊声,我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的转过身,眼睛一下子就定住了,眼神也顿时就拉直了…… 第66章 美女蛇 我看见一个身影如同一只蝴蝶一样灵动轻盈的女孩,顺着另外一条田埂小道,朝着我和孙三妹跑了过来。 不用问,朝着我们跑过来的女孩应该就是孙三妹刚刚提到的妹妹。 于是我又回过头,朝孙三妹问道:“是你妹妹?” 而令我感到颇为不解的是,孙三妹的脸上并没有露出那种姐姐对妹妹应该有的亲热劲儿,反倒是眉头轻微地皱了一下地说:“不是她是谁?四川人还真是念不得,刚一说她,她就出现了,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怪得很。” 为了在孙三妹面前卖弄一下我肚子里杂七杂八的知识,趁着孙三妹的妹妹朝着我们这边跑过来的功夫,我朝孙三妹说道: “你说的四川人经不住念这个现象,其实还是可以用正常的理论知识来解释的,也不是好神秘的事情。说简单点,人体其实就是一台接收和发送信息的灵敏度很高的机器,只不过一直没有引起注意而已。你要是把它想象成接收和发送电报的电报机,就好理解了。它不仅有神秘的固有规律,还有一套独特的密码来发送和接收信息。当你念叨一个人的时候,其实是你预先接收到了这个人朝你传递过来的信息了,所以就有意无意地念叨到她了。我这么跟你解释,你就应该好理解你认为这种很神秘的事情了?” 可是我煞费苦心的解释对于此时的孙三妹来说却好像是枉费口舌,她甚至根本就没有听我说话,而是一直看着朝我们小跑着过来的的妹妹。 等到她的妹妹跑近的时候,孙三妹才朝她的妹妹问道:“秀梅,今天学校没有上课?怎么又跑我这里来了?一有空你就朝我家里跑,一有空你就朝我家里跑,你不厌烦,我都厌烦了,女孩子家家的,脚底板野得很。” 跑到近前的被孙三妹唤作秀梅的女子潮红着一张脸,略微有些气喘地说:“还上什么课?今天学校莫名其妙地就通知不上课了,好久上课还要等学校的通知。随后就开了几辆军车进来,下来了好多兵哥子,一下子就把学校的大门给封了,我们学生连同老师都被请出了学校,好像学校里出了什么大得不得了的事情……” 一听孙秀梅的话,我和孙三妹都感到诧异。 孙三妹问道:“出了什么大得不得了的事情,学校会被兵哥子直接接管?” 孙秀梅却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啊。也懒得过问。反正这书也读得懒心无肠的。造反派今天抓个老师走,明天请个老师去,搞得人心惶惶的。回到家里又没有什么事情,爸就吩咐我过来你这儿看看。” “是爸吩咐你到我这里来看看的?无缘无故的,他吩咐你到我这里看看干什么?” “什么无缘无故的?昨晚上就数你家的黑狗叫得凶,天上又传出那种怪声音。爸唯独听到你们家的黑狗在叫唤,别家的狗都没叫唤,昨天晚上都想过来你家里看是出了什么事情的,可是天上发出的怪声音又把我和妈吓得魂都没有了,爸要出门上你们家来,被妈死死拉住了,所以爸就没上你家里,只在家里守着我和妈。今天早上我去上学的时候,听到大院子里的人都在议论天上发出的怪声音和只有你家的这条黑狗叫唤的事情。” “那爸怎么没有亲自过来,倒指使你过来了?” “爸脱不开身,杜哥带了两个上边来的干部,正在找爸和另外几个人了解什么事情。几个人在堂屋里,关门闭户的,显得神神秘秘的。再说,我来你家里又怎么嘛?我听你说话的口气好像不欢迎我来你家里一样?”孙秀梅突然嘟噜着嘴说道。 孙秀梅嘟噜着嘴的样子越加好看,薄薄的上下嘴唇撮起来,轻微的撒娇模样显出一丝顽皮。 我的心情不自禁地被孙秀梅的样子拨弄了一下。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只蜻蜓在一汪池塘上面点了一下尾巴,平静的水面上起了一层细细的涟漪。 孙秀梅说的两个干部一定指的就是阮如溪和耿卫华了。 我这时插嘴地朝孙秀梅问道:“你们学校在哪个地方?” 孙秀梅这时才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没有直接回到我的话,而是朝孙三妹问道:“姐,他是……” “他是昨晚上来我们家的兵哥子,就是跟你才说的那两个干部一起来的。” “那他为什么又跟你单独在一起?他也找你单独了解情况?” 孙三妹却不再理会刨根问底的孙秀梅,转脸跟我说道:“秀梅的学校是在大坟包那个地方,原先是铁路第二工程局的家属区和放置机械装备材料物资的库房。成昆铁路修好了以后,工程局就搬迁了,随后就改成了现在的高中。” “大坟包是什么意思?就是你们这儿的一个地名?这个地名倒是挺土的。”我问道。 “当然是个地名。传说那儿有一个皇坟,但是皇坟具体在哪个位置,谁也说不清楚,好多人都说皇坟其实就在铁路第二工程局的那片家属区里。那片家属区就建在那座皇坟上。不过都是民间传言。也没有人去深究这个事情。” 孙三妹看似无关紧要的话却引起了我的注意。但我并没有朝孙三妹继续深问下去。 这时,孙秀梅朝孙三妹说道:“姐,你带着这个兵哥子匆匆忙忙地要上哪儿?我当个小跟班行不行?” “哪儿都有你?我看着你都烦,你知不知道?”孙三妹没好气地说。 可是孙秀梅却呵呵一笑地说道:“我知道你烦我什么。你不就是怕我跟杜哥说悄悄话吗?你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放心,你还对哪个女的放心?你说你的心眼都小到什么程度了?杜哥都跟我说了,他最恼火的就是你的小心眼,其他的都还说得过去。这是杜哥亲口跟我说的,我可半句都没有编来骗你。” 孙秀梅直来直去的话让孙三妹有点下不来台,越发恼怒地盯着孙秀梅。 见两姊妹当着我的面抬起了杠,而且似乎根本当我就不存在,于是为了给孙三妹解围,我朝孙秀梅说道:“孙秀梅同学,以后你不用管我叫什么兵哥子,你这样喊我,会越喊越生分的。我有名字,我叫夏志杰。” 说着我伸出手,要跟孙秀梅握一下,以示一个军人的礼仪和风度。 谁知孙秀梅却反倒把双手背到身后去,古灵精怪的故意要驳我面地说道:“我才不跟你握手呢!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 我顿时被孙秀梅弄得尴尬得不行,伸出去的手不知道该怎么收回来了。 孙三妹拿自己的这个妹妹显然也没有办法,跟我说道:“我们走,懒得跟她说,你就是把太阳拴着跟她说,也说不清楚。越来越讨厌了。” 说完转身就走。 我当然也趁机跟上,身后的孙秀梅小声嘀咕道:“不想让我跟着我偏跟着,我才不管你烦不烦我呢。” 三个人不说话地走了一段路,后边的孙秀梅终于耐不住寂寞,朝我说道:“喂,兵哥子,问你一个事……” “我有名字。”我故意揶揄道。 “我偏不喊你名字,我就叫你兵哥子。喂,兵哥子……”孙秀梅的的顽皮和倔强弄得我有点哭笑不得。 “说……”我只好朝孙秀梅说道。 “我头一眼看你就觉得你好面熟,就像是在哪里见到过你?现在才突然想起来了,我好像是在昨晚上做的梦里面看到过你,而且还是在一个很奇怪的场景里……”孙秀梅说。 我没想到一个堂堂的高中生,还会说出这么不着边际的话来。 也许是看我长得英俊,想制造这样的噱头来跟我搭话。 我心里暗自冷笑,同时也有点自恋般的沾沾自喜。 可是,孙秀梅编造出的这个连三岁小孩子都骗不过的噱头,又怎么可能糊弄过我?简直是有点侮辱我智商的意思。 为了不戳穿她,我顺着她制造的噱头说道:“哦,有你说得那么巧吗?我跟你从来都没见过面的,怎么会在你的梦里出现?” “我说的可是真的,你别觉得我是在跟你编天方夜谭的龙门阵。”孙秀梅居然仍旧一本正经地说。 “那就说说你做的是什么梦呗,让我听听你这梦里面的情节合不合逻辑。”我用打趣的口吻说道。 但是孙秀梅却说:“我就从来没有听说过谁的梦境会有好强的逻辑性。黄粱一梦有逻辑性可言吗?” 听孙秀梅说出的这句话还真是很有道理,我一下子就对身后的这个女子重视起来了,于是说:“那你就直接说你做了个什么梦,别兜圈子。” “我还得先捋捋,因为这个梦有点凌乱,好多的细节现在都想不大清楚了。做梦醒过来是不能动的,只要稍微一动,梦里的事情就想不起来了。” “那你怎么还够想起来在梦里见到的是我?” “我在梦里见到的真是你。我越来越确认这一点。对了,我终于想起来了我——是在一个漆黑冰冷的深潭里,我梦见一个样子很吓人的斩龙人把一头青龙给斩了,他还从青龙的身上取出了一个龙胆,他把那颗取出来的龙胆硬塞进你的嘴巴里,让你吞下去了。” 一听孙秀梅说这话,我顿时就警觉了,也惊了,停住步子转过身,大声朝孙秀梅说道:“你根本做的就不是梦,而是事实。你是假借做梦的幌子来掩盖一个事实——你该不会就是躲在柴草堆里的那个咳嗽的女人?你就是那条美女蛇!” 第67章 阴森祠堂 我说出的莫名其妙的话把孙秀梅弄得打了一个愣神,一双漂亮的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瞪着我,说:“你说什么呢?谁是美女蛇了?还躲在柴草垛里……疯了你?” “你敢说昨天躲在柴草垛里咳嗽的那个女的不是你?”我几乎是用逼问的口气朝孙秀梅再次说道。 孙秀梅说的所谓梦里的情节简直跟我在回龙镇柴草垛子里的遭遇太过相像了。 尽管孙秀梅说的某些地方跟我遭遇到的现实情形有所出入,但是斩龙人这个最为关键的因素却是绝对吻合的,而且我当时看到斩龙人手里提溜着的也确实是一颗青龙的脑袋。 这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梦境,况且孙秀梅跟我完全是从来不曾有过一丝一毫交集的陌生人,她怎么可能做这种梦? 见我问话的表情这么严肃,口气也这么强硬,孙秀梅显得越加的懵懂,茫然地朝我笑了一下,说:“谁躲在柴草垛子里了?你看见谁了?怎么说话这么莫名其妙的?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看孙秀梅的表情又不像是在说谎,我也有点迷糊了。 孙三妹这时也朝我和孙秀梅问道:“你们两个究竟在说什么?怎么一下子就像是两个生冤家死对头一样了?又是梦又是龙的,听着怎么那么吓人。” 孙秀梅苦笑了一下地轻皱着眉头朝孙三妹说:“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发神经了,还说我躲在什么柴草垛子里。我昨天分明就在学校上课……我躲在柴草垛子里干什么?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奇怪的话来……” “那你怎么会说出斩龙人和青龙?”开始对自己的判断有所怀疑的我继续朝孙秀梅问道。但是口气已经有所缓和。 “我跟你说的真是我做的一个梦。而且我在梦里看到的人就是你。我一点都没有撒谎。当时我在梦里还怀疑自己看到的呢。不相信世上还有这么标志的小白脸……”孙秀梅竭力朝我辩解道。 “那当时梦里的你又在做什么?”我继续想印证孙秀梅所说的话。 可是孙秀梅却白痴一般地自己问自己地说道:“对了,我当时在做什么来着?我还真想不起来我当时在做什么来着。” 我是彻底被孙秀梅说的话给弄糊涂了。 这时孙三妹走过来,看着我,迟疑了一下,才一脸疑惑地朝我说:“未必你真的遇到秀梅说的那个什么斩龙人?还……看到青龙了?” “我是真的看到她说的那个人了,还有被那个人斩杀的青龙,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质问她。”我朝孙三妹说。 “你该不会也是做了一个跟秀梅一样的梦?” “我怎么可能是做了一个跟你妹妹一样的梦。我是在大白天遇到这人的。” “一个说是做梦,一个又说是真的有这事。你们两个……究竟是谁在编故事啊?怎么我突然就觉得你们两个都不正常了?”孙三妹被我的话彻底给整糊涂了。 确认自己没有撒谎的我看着孙秀梅,孙秀梅又看着我。 我和孙秀梅两个人都是一脸的茫然。 孙三妹这时说:“算了,你们两个的话都像是编的梦话。还是赶紧给伍子胥送吃的过去,一会儿荷包蛋都冷过心了。” 说着孙三妹转身就走。 可是孙秀梅却大惊小怪地朝走在前面的孙三妹说道:“姐姐,你是专门给那个地仙送荷包蛋过去啊?他是坐月子了?吃这么好?” 边说孙秀梅已经抢步跑到了我的前面撵上了孙三妹。 显然,孙秀梅并没有把我和她刚刚发生的对话放在心上。就像是刚才什么话都没有跟我说过一样。 而我却在这件事上有点被绕住了。 我几乎可以确认,躲在柴草垛子里咳嗽的那个女人就是眼前的这个孙秀梅,而不是我的小姨。 可是孙秀梅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煞费苦心地编出这么一个低级的谎话来骗我? 我突然觉得这个看似单纯漂亮的学生妹子有点不简单了。 我是在一种困扰的状态中跟着孙三妹和孙秀梅两姊妹来到五龙村后边的一座祠堂。 五龙村是一个典型的由泥砖筑墙麦草秸盖顶的屋子组成的客家人聚居的大院落,院子的周围都是林盘,而且长得极其茂盛。白天也显得阴气森森的。 而我们要去的祠堂却在五龙村的后边,跟五龙村这个大院落隔着一个椭圆形的大堰塘。堰塘里什么也没有栽种,几近干涸,只要一条老水牛在堰塘中心的一洼仅有的泥浆水里打滚。 从五龙村整个大院子的布局以及整个地势来看,祠堂应该是处在五龙村的后边。堰塘也就处在祠堂的前面,正对着祠堂的大门。 祠堂是五龙村伍姓人家的本家祠堂。 令我感到颇为不解的是,五龙村伍姓本家的这个祠堂修得极其规整考究,青砖砌墙,小青瓦盖顶,廊檐下立着十几根圆形石柱子都浮雕着精美的纹饰。 虽然我对传统建筑缺乏了解,但是从祠堂的规模却可以看出,这座算得上是气势恢宏的祠堂,不是一般的家族可以修得起来的。 如果这座祠堂就是伍姓家族本家的祠堂,可是,从伍姓本家现在聚居在一起的大院落来判断,这个伍姓家族是绝对修不起这种规模的祠堂的。 而更让我感到困惑不解的是,祠堂正门对着的那个大的院坝里,除了中间堆着的几个大的稻草堆,然后就是长着的齐腰深的荒草。 不用进入到祠堂里面去,一种荒凉感就已经扑面而来了。 祠堂里根本就没有住人的迹象。 这么好的一座建筑,居然处在无人居住的荒废状态。 说是荒废,但是却并不代表没有人光顾,因为大院坝里长起来的齐腰深的荒草丛里,还是被人踩出了一条小道,直接通往正对着的祠堂大门。 “姐,你怎么到这个鬼地方给那个地仙送荷包蛋?这个祠堂大白天也闹鬼的。平常他们伍家人都是不进这个祠堂的。难怪你会喊上这个兵哥子跟你一块儿来。”跟在孙三妹后边的孙秀梅略微显得有些紧张兮兮地说。 显然,孙秀梅对这座祠堂是有着畏惧的心理障碍的。 孙三妹却说:“你杜哥吩咐我做的事情,就是下油锅上刀山我也得去做啊。更何况这世上只有不要脸的活鬼,哪儿有什么真正的鬼?都是自己想出来吓自己的,我是从来不相信世上有鬼的。” “说不定祠堂里就躲着不要脸的活鬼呢!那个地仙伍子胥就是那种鬼!”孙秀梅又说。 孙三妹却说:“你们都把伍子胥看成是鬼,只有你杜哥知道伍子胥不是鬼。也只有你杜哥相信伍子胥是帮五龙村人挡煞的守村人。要不是你杜哥当着大队书记,一直出面照顾伍子胥,可能伍子胥早就被他们本家的人打死扔堰塘里喂那个老乌龟了。其实伍子胥也挺可怜的。” 孙三妹和孙秀梅边说着话边带着我穿过了荒草中的这条踩踏出的小径,上了几级青石台阶,来到了祠堂的大门前。 漆着黑色生漆并嵌着几排大号铜钉的祠堂大门是紧闭着的。隔着厚重的祠堂大门,我隐约感到祠堂大门的后边隐藏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 而孙三妹这时却抬手推开了祠堂的大门。 随着门轴传来一阵沉闷的嘎吱声,紧闭着的祠堂大门缓缓开启出了一道缝隙,一股裹挟着浓浓邪气的冷风,令人风猝不及防地从刚推开的门缝里猛地蹿了出来…… 第68章 巨型金丝楠木棺材 我对这股冷风突然变得极度警觉和敏感,因为这股从门缝里窜出来的邪风,劲头跟昨天从石经寺禅房里窜出去的那股邪风的劲头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我的直觉或者说第六感很准确地告诉我,这股风里面裹挟着有灵性或者说有灵魂的东西。 孙三妹和孙秀梅没有我对这股邪风的敏感,但还是对这股邪风感到了诧异。 孙秀梅首先朝孙三妹说道:“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一股风跑出来?吹得我面皮子都疼,就像被刀割了一样。” 这股邪风窜出来的那一瞬间,孙三妹也停止了推门的动作。 随着这股邪风的窜出,黑漆漆的祠堂大门又啪地一声被关上了,就像是有人躲在里面的门背后,故意把刚刚开启了一道缝隙的门又给使劲关上去了一般。 推门的孙三妹被弄得愣了一下,好像浑身还哆嗦了一下子。就像是她的魂魄也被这股莫名其妙的风拽扯得动了一下。、 哆嗦的一下的孙三妹听孙秀梅这么问她,才把注意力重新集中起来,说: “明明大院坝里的草都没有动一下,怎么会端端从祠堂里面刮出这么大的一股风?还真是有点奇怪。” 孙秀梅变得有些犹豫,朝孙三妹说: “要不……我们还是不进去算了?这间祠堂本来就不清净。死了那么多的冤死鬼在里面,原先就听说这里面藏着长冠子的鸡公蛇。还有人亲眼见到过。可别让我们真的撞见了?” 遭遇这股莫名其妙的邪风的袭扰的孙三妹这时也显得有些踌躇起来,说:“可是……地仙还被你杜哥关在里面呢。” 孙三妹说完这话把目光挑向了我。 尽管我对这股莫名其妙的邪风同样心生疑惑,甚至比孙三妹和孙秀梅生出的疑惑更重,但是在两个漂亮的女人面前,我却不能表现出我胆小怕事的一面。 在异性的面前想要呈现男人爷们的一面也许是每一个男人的天性,更何况还是在天生丽质的两姊妹面前,所以尽管我的心里也有点疑神疑鬼的,却还是冲孙三妹笑了一下,没有说话,故意装出如无其事的样子,走上一步,然后伸手去推重新被关上的两扇厚重的黑漆大门。 见我抬手去推黑漆双扇大门,躲在我身后的孙秀梅这时拽了一下我的后背衣襟,怯着声音朝我提醒道:“当心点,别真有鸡冠蛇躲在门背后。” 孙秀梅越是躲在我的背后这么胆小怕事地提醒我,我却于是要装作出一副满不在乎无所畏惧的样子。因为这才足以在漂亮的孙秀梅面前显出我很爷们儿的一面。 于是我已经触摸在双扇门的一双手,毫不犹豫地朝着两扇黑漆大门同时推了过去。 其实我是轻视了这两扇黑漆大门的厚重,当我的双手朝着两扇黑漆大门推出去的时候,才感觉出这两扇大门竟然出乎我意料的沉重。感觉双扇大门里面就像是有谁在跟我较劲似的对着推。 我在手上又加了很大的一把力气,双扇大门才在浑沉阴郁的嘎吱声中缓慢地开启…… 我原本以为随着双扇大门的开启,还会有一股邪性的风从开启的门缝里窜出来,也做好了这股邪风窜出来迎面扑在面门的上的准备。 但是,随着双扇门的开启,这次去却并没有一丝风从门缝里窜出,一切都显得风平浪静毫无声息。 这越加确定我的判断,刚才窜出去的那股邪风绝对是透着某种蹊跷的。而且那股风里一定裹挟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东西。 虽然没有邪风的窜出,但是,当大门被的推开的那一刻,首先映入我眼帘里的景象却令我不由得心里一震的立马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看到的是一具尚且没有上漆的原木色巨大棺材,正对着大门的正中间端端正正地摆放着。 而在棺材的后边,是一个巨大的天井,天井里一株巨型香樟树长得又高又大,粗大的树身起码要五六个成年人手拉着手地合围,才能把树干圈得住。巨型香樟树浓阴蔽日的枝叶几乎遮挡住了天井的大半空间。 难怪刚才会有一股裹挟着邪气的冷风从门缝里窜出,原来整个祠堂整个地被一股股浓浓的阴森气象笼罩住了。 看着以极度突兀的方式出现在眼前的这具大棺材,我并没有贸然朝着门槛里跨入,而是朝孙三妹问道: “怎么会把这具棺材摆在正对着大门的中间?就像是随时等着发丧一样。推开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它,怪吓人的。这是一座什么祠堂?” 孙三妹却说:“这具棺材原先不是放在这里的,而是放在祠堂的侧厅的。棺材是给原先的伍老爷子定做的寿材。是给伍老爷子百年后预备下的。后来因为解放嘛,伍老爷子带上妻小逃到南洋那边去了。就留下这一座空祠堂和这具棺材……” “这具棺材在我们这里是很出名的,都知道伍家祠堂里放着一具很值钱的金丝楠木棺材。伍老爷子走了以后,五龙村院子里的伍家人也没有那个人死后敢睡这具棺材,都知道一般老百姓的命,睡这样的棺材怕后辈人镇不住,所以就一直没有人动这具棺材的心思……” “后来,几个外地人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这具棺材,就在一个晚上打算把这具棺材偷出走,谁知道棺材还没有抬出门,偷棺材的人却都死在了棺材里了……” “说起来还是挺吓人的。四个人,重叠着被装在棺材里的,连盖子都是盖好的。要不是有人闻到从祠堂里传出的恶臭味儿,还不知道有人被弄死在棺材里了呢。安警局到现在也没有破案。这么大的案子,弄成了悬案。” 听了孙三妹的话,我倒是对这具金丝楠木棺材多出了一点兴趣,说:“一般棺材都会上漆的,为什么单单这具棺材没有上漆啊?” “你问这个我还真的不清楚。不过,我听杜志康私下里跟我说,祠堂里有这具金丝楠木棺材倒是其次的。那几个偷这具金丝楠木棺材的外地人死得也冤枉。属于是笨贼那一路人。杜志康说,其实还有好几泼贼一直在打祠堂里别的东西的主意。” “祠堂里别的东西的主意?这不就是一座已经人去楼空被彻底荒废了的祠堂吗?还有什么东西好让蟊贼惦记的?总不会这些蟊贼还想把祠堂里的房梁偷去卖了?”我半开玩笑地说。 孙三妹却说:“你这么说的话,那些贼不是比偷这具棺材的贼更笨了?我说的这些贼,惦记上的是伍家祠堂地下埋的东西。” “地下埋的东西?什么东西?” “你是真的不开窍还是在我面前装不开窍?我话都说这么明显了!我是说伍老爷子带着妻小跑到南洋去了,只带走了能带走的东西。带不走的金银财宝全部被他埋在祠堂的地底下藏起来了……” “据说,伍老爷子当初是让匠人一起做了两口这样的金丝楠木棺材,一大一小,大的就是现在这具,是预备着给他自己用的,小的那具是预备着给他的原配夫人曾氏用的。可是,祠堂自始至终却只发现了这一具大的棺材,小的那具棺材根本没有谁见过。所以就有人怀疑远走南洋的伍老爷子是用那口小的金丝楠木棺材装带了不走的金银财宝,然后把这具装满了金银财宝的棺材埋在了地下。找到了这具棺材,就找到了伍老爷子藏着的金银财宝。” “真的假的?又是编出来的民间传说?”我不相信地说道。 “谁知道真的假的。反正周围的人都知道这个事情。但是这些金银财宝具体埋在祠堂的哪个地方又没有谁知道。祠堂还那么大,总不可能把祠堂整个拆了掘地三尺?万一又没有传说中的金银财宝呢?你说是不是嘛?况且伍家的人也根本不可能答应拆祠堂。尽管现在祠堂是属于公家的东西,也没有住人,但是伍家人还是看得很紧的。要不然也不可能保存得连一扇门板都没有被拆走。所以,经常有人说伍家祠堂里大白天的也不清净其实也是有原因的。很有可能跟不死心的那些贼有关。他们有可能随时都在伍家祠堂里转悠。看到有人,当然就躲起来了,就跟阴魂不散的鬼魂一样。” 我身后的孙秀梅这时说道:“姐,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跟我说起过这些事情。你说得好详细哦。” 孙三妹没好气地说:“你经常跟你杜哥套近乎,你杜哥就没跟你说过这些。” “没有。我又不是杜哥的枕边人,他怎么会跟我说这些?”孙秀梅很耿直地回应道。 倒是我听了孙三妹的这番解释,开始对这座阴森森的祠堂也就变得释然了,刚要抬腿朝着门槛里跨入,这时我身后的寻秀梅又紧张地使劲拽住我的后衣襟说道:“兵哥子,我怎么感觉棺材里有什么东西躲在里面,你听,有响动的……” 经孙秀梅这么一提醒,我还真的听到从金丝楠木棺材里传出一阵可怕的动静…… 第69章 看见青龙的人 孙三妹当然也听见了棺材里的声音,朝我怯生生地问道:“会不会是耗子?” 我当然愿意相信棺材里弄出动静的是耗子,可是,从动静的大小来判断,又不像是耗子弄出的动静。 根据日常经验判断,即便再大的耗子,也是不可能弄出这么大动静的。 孙秀梅显然也判断出棺材里弄出动静的不会是耗子,于是声音都有点发颤地朝我说道: “兵哥子,要不然我们还是撤?我总感觉这祠堂里有什么东西在阴暗的角落里窥视着我们。你得信我的,我的直觉有时候是很准的。真的,不骗你。” 因为有那股窜出的邪风作为前奏,我也对棺材里的声音变得有些敏感。 但是,越是这个时候我却越不能听从孙秀梅的央求和劝解,年轻气盛的要是就这么连祠堂的大门都没有迈入就带着孙三妹和孙秀梅撤退的话,过后我是绝对会被这两姊妹打心眼里瞧不起的。 而且,我从这两姊妹相互说话的机锋里,听出这两姊妹对杜志康很钦佩。我觉得在某些方面我还真的不能输给杜志康了,甚至我还滋生出了要超过杜志康的想法。 于是我故意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朝仍旧紧拽着后背衣襟的孙秀梅说道: “没有你说的那么玄乎,大白天的,你未必跟在一个人民解放军的背后还不踏实?” 边说我就边朝着门槛跨入,但心里却打起了小鼓,眼睛和耳朵都像是伸出了爪子似的聚焦在了尽在咫尺的金丝楠木棺材上。 而就在我跨进门槛朝着金丝楠木棺材刚刚靠近两步的时候,金丝楠木棺材里弄出的动静声却戛然而止地停止了。 很显然,金丝楠木棺材里躲着的家伙同我们一样拘谨敏感,它意识到了我的靠近。 我停止了靠近的步子,才发现孙三妹和孙秀梅两姊妹并没有跟着我一起跨进门槛。 我下意识地回过头,却看见孙氏两姊妹正眼巴巴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专注而且紧张。 在这两个漂亮女子的注视下,我有种下不来台的感觉了,只好故作镇定地朝两姊妹做了一个自信的手势,然后硬着头皮从腰间抽出了手枪,继续朝着金丝楠木棺材靠近…… 这时,我听见我身后的孙秀梅憋住嗓子小声朝孙三妹问道:“姐,会不会是你刚刚说的那伙盗宝贼?” 有了孙秀梅的这句小声的提醒,我便立刻多出了一个心眼,故意咳嗽了一声地朝着金丝楠木棺材说道: “我是一名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如果是哪个故意躲在棺材里面,就请主动出来,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哈?我有眼睛,子弹可没有长有眼睛。” 我这样朝着金丝楠木棺材喊话是一种明智之举。 如果躲在这具金丝楠木棺材里的是一个人,不管是普通人还是孙三妹说的觊觎伍家祠堂地下宝藏的蟊贼,只要我亮明了自己是一名解放军战士的身份,有百分之八九十的把握,躲在金丝楠木棺材里的人是会主动出来的。因为解放军战士在普通人的心目中,那就是一种神圣的存在,信任度是绝对高的。 可是当我朝着金丝楠木棺材已经亮明了身份以后,金丝楠木棺材里却没有传出丝毫的动静,既没有人从里面出来,也没有人在里面应声。 很显然,躲在金丝楠木棺材里的家伙在窥视外边我的动静。 或者躲在金丝楠木棺材里的根本就不是人? 这就让我变得格外的紧张慎重起来,将手里的枪端得更稳了。 我身后的孙秀梅小声朝我鼓励般地喊道:“兵哥子,千万要瞄准啊!手不要打抖……” 也就在孙秀梅朝我喊出这句话的刹那,从金丝楠木棺材里突然就传来一阵大动静,我甚至都还没有回过神,两条白影嗖嗖两声就从金丝楠木棺材里窜了出来,我眼花缭乱之际,窜出来的两条白影发出吱吱两声尖利刺耳的叫声,然后就窜进了前面的那个大天井里…… “是两条白猴子!吓我一大跳!”孙秀梅失声惊呼道。 我当然也看清楚了窜到天井里的是两条白猴子。 窜到天井里的两条白猴子回过头,一起朝着我做了一个龇牙咧嘴的鬼脸,然后就极其敏捷地攀爬进了天井中矗立着的那棵枝繁叶茂的巨型香樟树的树荫里,躲起来不见了踪影。 虚惊了一场的我暗自喘了一口气,将手里的手枪归回到了枪套里。 同样虚惊了一场的孙三妹和孙秀梅这时如释重负地跨进门槛。 孙秀梅两眼放光,几乎有点忘乎所以的朝我说道: “兵哥子,你刚才双手端枪的动作简直是太提神了,把我的眼睛都看直了。你的动作怎么那么标准威武?” 边说孙秀梅还边煞有介事地立马照着我刚才的姿势现学现卖地模仿了一遍。 得到孙秀梅这样的肯定和赞许,我内心有种受到了部队嘉奖的感觉。 “你们这儿怎么会有猴子?还是白猴子。”完全放松下来的我朝孙三妹说道。 孙三妹也显得很轻松地说:“我也有点纳闷,我们这里怎么会有猴子?即便有猴子,也是从回龙镇里的石经寺里跑过来的。原来石经寺里就喂了一群猴子,石经寺的香火彻底断了以后,那群猴子也不见了。可是,石经寺里却从来没有白猴子的。” 听孙三妹提到石经寺,我便故意装出随口一问的口吻,朝孙三妹问道:“你以前是不是经常去回龙镇的石经寺烧香?” “我去过几回,还是小的时候,我妈带我去的。后来我稍微大点了,我爸就不让我妈带我去了,说女孩子大了不宜去那样的地方……” “每逢初一十五,我妈都去石经寺烧香,顺带布施点菜籽油。我妈信那个,我不信那个……” “后来因为搞运动嘛,石经寺的菩萨被砸的砸埋的埋了,和尚也被全部撵跑了,我妈就再也没有去过了……” “不过她现在还是要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关上门念经。连我爸都劝不动她。她信进去了……” “石经寺里有猴子倒是真的。但确实没有白猴子。这两只白猴子不知道是从哪儿跑到祠堂里来的,以前也从来没有见到过。这倒还是个挺让人感到挺稀奇的事情。”孙三妹说。 一旁的孙秀梅对我和孙三妹说的话显然毫无兴趣,她朝孙三妹催促道: “姐,还是不要摆闲龙门阵了,赶紧把你煮的荷包蛋拿去给那个地仙吃了我们好回家。别在这个地方耽搁了。伍家本姓人都不愿意来的地方,我们在这儿磨蹭什么?” 孙秀梅的话音刚落,却听见我们的背后传来一个男人的说话声:“谁说我们伍家人不来这个地方了?我这不就是来了吗?” 我们随着声音猛地回过头,却间祠堂的大门口站着一个中等身材,年级约摸在三十来岁的中年庄家汉子。 中年庄家汉子穿着灰色的咔叽布中山服,上面沾满了泥巴点子,头上裹着一条黑色的头巾样的东西。脸色黝黑粗糙,但五官倒是很端正,人也显得精神干练。 “伍玉国,你来做什么?”孙三妹的脸色突然掠过一丝紧张,朝中年男子首先招呼道。 伍玉国朝孙三妹笑道:“三妹,你这话倒是问得稀奇。我没有问你们来做什么,你倒是先问起我来做什么了。这是我们伍家人的祠堂,我来我们本家的祠堂里看看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我倒是想问一下你和你的妹妹带着个兵哥子来我们祠堂里做什么?刚才我在堰塘的那边放牛,远远地就看见你们朝祠堂里来,只不过没有跟你们打招呼而已。” “原来你早就看见我们来了啊?”孙三么敷衍着说道。 这时我却看见孙三妹的手上多余出一个小动作。她把手里一直挎着的篾竹篼趁势递到孙秀梅的手上。孙秀梅也显出一种心领神会的默契把篾竹篼从孙三妹的手里接了过去。 我不知道这两姊妹突然间做出的这个多余的动作是因为什么。于是看了两姊妹一眼。 “这两天祠堂这边不清净,我劝你们没有什么事情还是最好不要到祠堂这边来。我就是怕你们懵懵懂懂地来祠堂,遇到什么不该遇到的东西,所以才过来跟你们打一声招呼。说老实话,要不是看到你们进了祠堂,我一个人也不大敢过来的。”被孙三妹唤作伍玉国的人说。 我这时多嘴地朝伍玉国问道:“伍玉堂是你什么人?” 听我这么一问,中年男人立刻就变得警觉起来,盯住我的眼神也变得精神了许多,朝我问道:“你认识伍玉堂?未必你在哪儿看见他了?” 听伍玉国这么问,我才意识到自己问的这个问题不光唐突冒失,而且相当草率,于是慌忙说道:“我就是随便问问。我只是听说有这么一个人。” 听了我的解释,中年男人用极为复杂的眼神在我脸上停留了一下,然后才又朝孙三妹说: “三妹,要是真的没有什么事情,我劝你还是带着这个兵哥子和你的妹妹离开祠堂好一些。这边这几天真的不大清净,你们杜志康书记没有跟你说?” 孙三妹却说:“就是我们杜志康跟我说了这边这几天不大清净,所以我才带个兵哥子过来看看。有兵哥子带着枪壮胆,我还怕什么?” “那你带兵哥子过来想看什么?”伍玉国问道。 “我就是带这个兵哥子过来看这具金丝楠木棺材的。”孙三妹居然朝伍玉国撒起谎来了。 伍玉国显然不信孙三妹的话,但依旧呵呵地朝孙三妹笑道: “一口棺材有什么好看的。再说,这口棺材早就沾满晦气了。上个月我们伍家人几个主事的还在一起商量,打算把这具棺材卖到闵记棺材铺子里去。看能不能换两个钱大家分了。哎,伍老太爷创下的这么大一份家业,没想到就只剩下这口沾满了晦气的棺材了。有时候想想,我们伍家这一姓人,还真没沾这个伍老太爷什么光,受他的牵连倒是不少。” “不是听说祠堂里原先还有一具比这小一号的棺材吗?”孙三妹顺势有问道。 伍玉国又是呵呵笑道: “你也相信这个?这都是捕风捉影的传说。也就是听说有这么一件事而已。说实话,当初伍老太爷估吃霸占修起来的这座祠堂,连我们伍家的本姓人都是不能随随便便进出的,里面有几具棺材哪个知道?只是等到解放了,伍老太爷带着他的妻儿老小偷跑了,我们才知道这个祠堂里有这么大一具金丝楠木的棺材。至于你说的那口小棺材,我们伍家本姓人也想挖地三尺地把它找出来,找出来我们伍家本姓人不就都发财了吗?呵呵……” “那究竟有没有这具小的金丝楠木棺材嘛?”孙三妹问道。 “我哪儿知道。反正,就因为有这具小一号金丝楠木棺材的谣言和传说,祠堂里才一直不大清净。这几天,好像更不清净了。对了,昨晚上天上传出的怪物吼声,你们听见没有?” “怎么没有听见?吓死人了都!”这时孙秀梅嘴快地接过了话头地说道。 “那你们知道是什么怪物在叫唤?又为什么最后有没有叫了吗?”伍玉国这时突然显得有些神秘兮兮地说。 “不知道。是什么在叫唤?”孙三妹和孙秀梅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朝伍玉国问道。 伍玉国这时煞有介事地把手里捏着的一根用细竹杆削成的叶子烟杆放到嘴上,狠狠了吸了一口在叶子烟杆上燃着的叶子烟,随后又哧溜地吐了一口叶子烟口水才说道: “是一条青龙躲在天上的云里在叫唤!” “一条躲在天上的青龙在叫唤?伍玉国,你可不要编这样的谣言来吓唬我们。我要是把你这句话朝我们杜志康说了,你是要遭殃的。摆桌子上的东西可以随便吃,话可不能乱说。” 伍玉国却丝毫不介意孙三妹的警告,依旧说道:“我还真不是现编出的谣言来吓唬你们。我是亲眼看见这条青龙的。就是当着你们杜书记的面,我也敢这么说。” “你真的看见了?”孙三妹有些开始相信伍玉国说的话了。 “我怎么没有看见?我要是没有亲眼看见,我会这么说?”伍玉国进一步确认地说道。 “那它为什么又不叫了呢?”孙三妹问道。 “我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东西从一团云里面弯弯扭扭地钻出来,然后就……就像是落在了祠堂后面山坡上的斑竹林里,然后就不叫唤了。我可真的没有跟你吹半点牛。所以开始我看着你带着这个兵哥子朝着祠堂这边来,以为你们就是因为要调查这个事情才过来的,所以就跟过来了。” 伍玉国的话搞得我也有点将信将疑了。 因为被砍下的青龙脑袋我确实亲眼见过,孙秀梅又说她在梦里看见了斩龙人和青龙,而现在这个伍玉国同样说他看到了一条青龙,而且还是在天上的云层里。 我开始有点相信伍玉国说的话了。 “那你看到的这条青龙具体落在这祠堂后山的哪个地方?你能不能说得准确一点?”我这时朝伍玉国问道。 伍玉国听我这么问,作古正紧地朝我说道:“这个我还真的不能具体到哪个地方。再说,祠堂的后山上又是那么宽的一片斑竹林,这东西又是从那么高的天上落下来,究竟落在哪个地方还真的不好说?反正就是落在祠堂的后山上了,这个我敢打包票。我还觉得,这条青龙像是受了伤……” “受了伤,你凭什么判断它手了伤?” “你听它吼的声音啊!你未必听不出来?” 这时我突发奇想地朝伍玉国说道:“你……可不可以现在就带我们去找一下你说的那条龙?” 听我这么一说,伍玉国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紧张兮兮的了,打退堂鼓地说道:“你说的这个,我还真的不大敢带你们去。如果真的是那东西落在后山上了,说不定会有好大的祸事在等着我们呢!除非……多喊几个人一块儿,我才敢带你们去。” 听了伍玉国的话,孙三妹这时很果断地说道:“这样,伍玉国,你现在就去你们伍家院子里多喊几个壮劳力过来,带我们跟这位兵哥子一起去找一下你说的这条龙。要是真的找到这条你说的龙了,我们也可以大开一回眼界。你想啊,自古至今,人活一辈子,有谁见到过真正的龙啊?要是真正的龙被我们几个人看见了,就是死两回三回的,不是也值得吗?你说是不是?” 伍玉国吃惊地朝孙三妹说道:“三妹,你真想去冒这个险啊?” 孙三妹却说:“不光我想去冒这个险,就是你也想去冒这个险,是不是?你就是怕而已,现在有这位兵哥子跟我们一起去,你还怕什么?何况他腰杆上还别着手枪呢!” 伍玉国终于被孙三妹怂恿着动了心,连声说道:“那行,那行,我这就去招呼几个人一起去找。免得你们还真的以为我是吹牛……” 说着伍玉国还真的转身走了。 伍玉国刚转身走掉,孙三妹却火急火燎地朝我和孙秀梅说道:“赶紧去看一下伍子胥,会不会已经被伍玉国这个家伙弄死了!这个人阴险狡诈心狠手辣在周围是出了名的,连我们杜志康都随时堤防着他的。” 一听孙三妹破天荒地说出这句话,我和孙秀梅顿时大惊失色…… 第70章 血腥至极 孙秀梅在大惊失色的同时朝孙三妹说:“姐,我一直感觉伍玉国这个人不错的,看到大人小孩都笑嘻嘻地打招呼,跟个笑面佛一样。怎么今天突然听你这么一说,他就像是个坏人一样了?平常我看到他都是很亲热叫他伍三爸的。” 孙三妹边朝祠堂的天井里走边朝孙秀梅说道:“你一个成天只知道读书的姑娘家,四乡八邻的人情世故你哪儿懂?人心隔着肚皮,看是看不出来的,只有试过,才会知道的。” 我这时也有疑问地朝孙三妹问道:“对了,我刚才看到你有一个小心翼翼的动作。你慌着把手里的这个篾竹篼递给孙秀梅干什么?我感觉你好像在避讳这个伍玉国看见你提的这个篾竹篼?” 孙三妹说:“这个你也看出来了?你的眼睛可真够尖的。看你也是城里人,对农村里的事情丁点都不懂。煮给你和地仙吃的荷包蛋其实就是给伍玉国放在堰塘泥浆水里困澡的那头水牛吃的。刚才你应该都看到堰塘里那头水牛了?” “什么?不会,这么紧俏的东西,你们竟然拿给那头水牛吃?太奢侈了?” “什么叫奢侈?这才不叫奢侈呢!这都是从社员嘴巴缝里抠出来的营养。越是到农忙需要这头牛拉着犁耙犁田的时候,就越是要给这头水牛添补营养添膘。五龙村一两百亩地都要靠着这头水牛拉着犁铧翻一遍呢。就跟人一样,营养跟不上,能干得动活儿?眼看着这麦子油菜籽一黄,就面临着犁田栽秧双抢季节,所以每年这个时候就得提前给这头水牛增加营养,让它把膘长上去。所以每天固定得三斤黄豆,五个鸡蛋喂给它吃。” “原来是这样。你是怕伍玉国知道你用喂水牛的鸡蛋煮给我和地仙吃了?” “不是这样还是哪样?其实这都不是最主要的。是你根本就不了解伍玉国这个人。原先不是杜志康当大队书记那阵子,每到这个时候,大队都是一次性把鸡蛋和黄豆分发到喂牛户手上的。可是,每回到了该给水牛添膘的时候,全大队十来头水牛,只有五龙村伍玉国喂的这头水牛最瘦,犁田也最慢,有几回眼看着都要快误了季节了,才不得不把别的生产队的水牛调过来,帮着伍玉国犁田。可是伍玉国还说这样弄得他少挣了生产队的公分了。你说这是个什么人?” “如果鸡蛋和黄豆都是按大队水牛的数量平均分配的,那为什么偏偏是伍玉国的这头水牛不长膘?未必是伍玉国养的这头水牛吃了先天的亏?” “所以我才说你对我们农村里的事情根本就不了解呀!也只有你们城里人才这么天真。农村人的那种小心思你们城里人哪儿懂?这根本就不是伍玉国喂的那头水牛先天吃了亏。而是伍玉国根本没把鸡蛋和黄豆喂给水牛吃。” “那他把鸡蛋和黄豆弄哪儿去了?” “听说是给他那年老体弱的爸妈吃了。甚至还有人看见伍玉国的老婆把鸡蛋和黄豆偷偷地拿到集市上卖。不过这也是抓不住把柄的事情。因为伍玉国家本身也喂有母鸡,生下的蛋也经常拿到集市上去卖,换点油盐柴米。但是,他没把大队上分发到他手上的鸡蛋和黄豆喂给水牛长膘却是事实。” “这家伙还真看不出来会这么坏。整个一个笑里藏刀的笑面虎啊!”我半开玩笑地说道。 孙三妹又接着说道:“他之所以对我们杜志康的意见大,就是因为我们杜志康转业接替下了原来的那个大队书记后,把这个漏洞给堵上了。鸡蛋不再分发到养牛户的手上,而是杜志康每天亲自拿上鸡蛋和黄豆放到每头水牛的食槽里。” “这么说你们杜志康还是一个相当负责人的书记?” “我们杜志康再怎么说也是在部队里受过几年教育的转业军人。而且还是书香门第出生,再怎么着觉悟也要比原先的那个老书记的觉悟高。对了,原先的那个老书记就是他们伍家本家的一个长辈,现在已经瘫痪在床地遭活罪了。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伍家这个一大姓的人,好像都对我们杜志康有意见,只不过是敢怒不敢言而已。所以,我才怕被伍玉国发现我煮了荷包蛋给伍子胥吃。不想让他逮住杜志康的把柄。” 这时孙秀梅却仗义执言地说道:“姐,也就你这么小心翼翼的。要是我就不怕让伍玉国知道。地仙伍子胥本来也是他们伍家的人。你是把荷包蛋煮给他们伍家的人吃,又不是煮给我们杜哥的杜家人吃。他还能有什么意见的?” 孙三妹却说:“你知道什么?伍子胥多久被他们伍家人当成自家人看待了?要不是有你杜哥随时照看着这个傻子,早就被他们伍家人欺负死了……” “就说这个祠堂,伍家人原先有几家人,没有经过大队的同意就搬到祠堂里住下了,还在祠堂里养鸡养鸭的,其中就有这个伍玉国。大队出面打招呼也不管用,就仗着这个祠堂是他们伍家的人修的理由霸占着……” “你杜哥原先是想把大队上的那个穿墙漏壁都要垮了的的小学校搬到这个伍家祠堂里来的,也因为伍玉国带头的这几户伍家的人的强行霸占入住,小学校才没有搬过来。为这事,伍玉国还怂恿着伍家人差点把你杜哥关在祠堂里的一间黑屋子里,要不是我发觉你杜哥被关在黑屋子里了,你杜哥说不定都被他们打残废了。” “哎,要不是祠堂里不清净地闹鬼,住不了人,兴许到现在伍玉国他们还把祠堂霸占着呢。” “真的?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他们伍家人这么心狠手黑?特别是这个伍玉国。听着都好可怕一样了。”孙秀梅吃惊地说道。 “是你杜哥不让我跟外边的任何人说的。他说这样会激化干部和社员之间的矛盾,以后他的工作就更不好做了。你杜哥有时候就是一个菩萨心肠,息事宁人。不过也难怪你杜哥会这样,他本来就是书香门第的子弟,家风好,心肠当然就好。”孙三妹说。 听孙三妹说到杜志康,嘴里就像挂着蜜。可是想到她昨晚上朝着杜志康撒泼的样子,又觉得有点判若两人的不可思议。 我觉得我有点理解不了这个孙三妹了。 孙秀梅这时也忿忿不平地说道“姐,不是我说你跟杜哥两口子。不光是杜哥的心肠软,你的心肠也软,别看对我嘴上挺刻薄的。其实就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要是换作我是杜哥的老婆,我就……” 说到这儿,孙秀梅马上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着某些方面的不妥,立刻打住了自己的话头朝着孙三妹呵呵地讪笑。 孙三妹没好气地朝孙秀梅说道:“你要是真的喜欢你杜哥,我现在就把他让给你,这样好了?连点羞臊都没有了。还当着外人呢!” “姐,我就是打个比喻。” “打比喻?我看是你的真心话?” “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就算我说胡话了,好。”孙秀梅眼见得要脱不了干系,边说边抬手朝自己抽了一个嘴巴,而且还抽出了响动。 我呵呵朝孙三妹笑道:“孙三妹,你怎么连你妹妹的醋也吃?还是你的亲妹妹呢!我都没听出你妹妹有这方面的意思。” “你看,人家兵哥子都说我没这个意思。只有你,心眼小得就跟针尖一样。动不动就吃醋!难怪杜哥都要受不了你了。”孙秀梅接过我的话,叫屈般地朝孙三妹说道。 孙三妹不再理会孙秀梅,而领着我和孙秀梅穿过天井,继续朝着左侧的一条回廊走。 路过天井正中的那颗巨型香樟树旁边的时候,我特意朝着香樟树浓密的树荫里看了一眼,浓密的树荫里没有发现刚才那两只白猴子的踪迹。 穿过左边的回廊,来到了一个有着一方长方形小天井的小院落。 虽然这个小院落显出一种久未住人的荒凉气息,镶嵌阶沿的青石条和受潮的墙根都起了一层厚厚的绿色苔藓,有的地方还长出了茂盛的蕨类植物,但是这个小院落原先的精致和考究却依旧是显而易见的。 孙三妹径自来到一间上了锁扣的小屋子跟前,取下锁扣,轻推了一下门,门动了一下,但没推开,像是被人从里面闩上了。 孙三妹朝里面喊道:“伍子胥,你把门别着干什么?我是孙三妹,你开门,给你送吃的来了。” 可是里面却并没有传出伍子胥的动静。 孙秀梅小声朝我说:“会不会真的被伍玉国打死了?听我姐把这个人说得这么阴险。” 孙三妹又推了两下门,有朝里面喊:“伍子胥,你是不是死在里面了?没有死你就应一声我啊!” 屋子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孙三妹自言自语地骂道:“这个死人,你门从里面别着干什么?” 这时孙秀梅走到房间的雕花窗棂下,想通过窗棂看看里面的动静,可是雕花窗棂却被人用黑色的化肥口袋从里面给密封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到房间里的动静。 我这时也开始担心房间里的伍子胥出什么意外了,于是朝孙三妹说:“要不要我把门撞开?” 孙三妹又不死心地边拍门边朝里面喊:“伍子胥,你究竟死了没有?没有死就赶紧开门,不然我就让解放军撞开门直接来抓你了。” 屋子里依旧没有任何声息。 孙三妹这次让开,用眼神示意我可以直接把门撞开了。 我从孙三妹拍门时门的晃动幅度预估了一下这道门的结实程度,觉得完全有把握用肩膀一下子把门给撞开。 在孙三妹的默许下,我后退了两步,然后一个箭步上去,用肩膀朝着被伍子胥闩上的门撞了上去。 只听见轰隆一声爆响,房间的门还真的被我一下子给撞开了。 门被撞开的瞬间,当我看到房间里的情形时,头皮一下子就炸裂了。 只见房间里的一张雕花精美的架子床上,竟然盘腿坐着一个形同鬼魅般的家伙。 这家伙一张脸被污垢完全遮挡住了五官,几乎快要看不出人样,只有一双眼白泛着红光的眼睛在眼眶里滴溜乱转,身上的衣服也破得惨不忍睹,而且肮脏得根本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这都不是令我头皮炸裂的原因,让我头皮炸裂的原因是这个形同鬼魅般的家伙手里,居然正捏着一根死耗子放在嘴里咀嚼,嘴角处还流淌着耗子的殷红鲜血,乍 一看去,盘腿坐在架子床上的这个家伙跟一个吸血的厉鬼几乎没有任何分别。 我因为是头一回看到地仙伍子胥的峥嵘面孔,所以产生的震动和惊骇程度是可想而知的。一时间站在门口,没有立马进去。 孙三妹和孙秀梅或许是对这个伍子胥太过熟悉。伍子胥这种血腥的行为竟然没有引起孙氏两姊妹的任何不适。 孙三妹径自走进房间,朝盘腿坐在架子床上的伍子胥说道:“你个死人,喊半天的门你也不开,还以为你被伍玉国打死了呢。饿了,连死耗子都吃……” 伍子胥居然冲着孙三妹咧嘴一笑,将手里的死耗子狠狠地撕咬了一口,咀嚼得越发的起劲了。 抑制不住恶心的我,喉咙管里发出咕噜一声怪响,然后转身跑到天井里蹲下,接着就是一阵翻肠倒肚地狂呕…… 在我狂呕了一阵子过后,孙秀梅走过来蹲在我的身边,用手拍着我的背,朝我说:“我们这儿的人都知道这个地仙会抓耗子生吃的。连毛和内脏一起吃的……” 听孙秀梅这么说,我连忙边干呕边痛苦地朝孙秀梅摆手说道:“你别说了,你再说我连黄疸都要吐出来了。” 孙秀梅说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说着将一根干净的花手帕递到我手上,然后转身走了。 我在天井里背对着房间里的孙氏两姊妹和地仙伍子胥,又干呕了一阵子,才问道:“把他手里的死耗子抢下来了没有?” 孙秀梅居然故意在我背后的房间里呵呵笑道:“还用得着抢啊?他都全部吃进肚子里去了。连耗子尾巴都没剩下,比吃腊肉还香呢。” “你别说得那么详细了好不好,我求你了。”蹲在地上的我被对着孙氏两姊妹,央求道。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起身进来。”孙秀梅朝我说道。 “把他的嘴擦干净了没有?”我又问道。 “擦干净了。假爱干净的家伙。”孙秀梅像哄小孩子地朝我说。 已经干呕得有些精疲力尽的我这才站起来,用孙秀梅递给我的手帕擦拭了嘴巴转过身,看见架子床上的地仙端着碗捏着一双筷子,正狼吞虎咽地吃着荷包蛋。 我有点闹不明白孙三妹和杜志康为什么会对这么一个人物如此照顾。让他自生自灭的岂不是更好? 我走到房间的门口,靠着门框,朝房间里的孙三妹说道:“孙三妹,他都这样了,你怎么一点都不嫌弃他脏啊?” 孙三妹却说:“我听我们杜志康的。杜志康一直都跟我说天欺人不欺的话。好多人都把伍子胥看成是一个傻子累赘。可是我们杜志刚却一直说这个傻子其实是我们这儿的一个活菩萨。他能给我们挡煞的。” “你们杜志康再怎么着也算是一个党员干部,怎么会说这种封建迷信的话?我是真的有点理解不了你们杜志康了。”我无可奈何地说道。 “其实我觉得我们杜志康说的还真不一定就是封建迷信的话。要不我也不会这么听他的吩咐的。我相信我们杜志康说的话。因为他看的书多,见识就多。” “他平时究竟看的是些什么书啊,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我说道。 “我又不识字,我怎么知道他看的是什么书?况且他也不教我认他看的书上面的字。他其实就是瞧不起我,觉得我笨。”孙三妹的话里又带着某种情绪了。 这时孙秀梅说道:“我就知道杜哥看的是什么书,他看的是道家的书,前几天我看他背着人看的就是一本叫《太乙金华宗旨》的古书,我一个高中生都看不懂,杜哥说他能看懂。我觉得他有点吹牛。他还说彻底看懂了他看的那本书,就相当于打开了天眼,看得见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不过杜哥有时候说话也神神叨叨的,但又说的像有那么回事儿,弄得我都搞不懂他了。” 孙三妹这时却说:“我看你要是再没大没小地黏着你杜哥,说不定会跟他一样,受那些不三不四的书的影响,变成神经病了。” 孙秀梅却做了一个鬼脸地朝孙三妹说道:“变成神经病才好呢,以后你就是朝我做脸色,我也看不出来了,就当你不存在一样,咯咯咯……” 孙三妹听孙秀梅说出这么气人的话,一对漂亮的峨眉朝孙秀梅立起来了。 站在门口的我听了孙氏两姊妹的话,也开始觉得这个杜志康身上笼着一层神秘色彩了。 第71章 冰封再现 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当个和事佬跟这两姊妹打个圆场,这时就听见回廊的天井那边传来一阵闹咻咻的嘈杂声。正纳闷,伍玉国大呼小叫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孙三妹,孙三妹,你们在哪儿哦?” 显然是伍玉国领着一帮壮劳力来了。 孙三妹听到伍玉国的声音,一把将地仙伍子胥手上的青花大碗夺过来,装进篾竹篼里,将篾竹篼的盖子盖好,朝我和孙秀梅吩咐道: “你们就在这儿等着,我去招呼他们。”说完就快步出了房间,朝着回廊处小跑着过去。 我这才朝孙秀梅说道:“你不该这么欺负你姐姐的。你这样有点仗势欺人了。” 孙秀梅却朝我呵呵一笑,说道:“你这个兵哥子才真是吃自家的饭管别人家的事呢。我跟我姐姐之间的事情,哪儿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的了?再说,我仗谁的势,又欺了谁了?” 我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怎么不是仗势欺人?你明明知道你姐不识字,心里自卑情绪重,你却老是在这方面挤兑她。你姐在你杜哥面前没有一点自信心,你知不知道?你不光不在这方面帮你姐,还在这中间搅合。你说……你这个妹妹当得称职吗?” 我的话把孙秀梅说得一时间有点哑口无言了,用那双漂亮的眸子瞪着我,好一会儿才说:“嘿,我说你这个兵哥子,你管起闲事来还一套一套的了。” 我这才说道:“你知不知道,昨晚上你姐差点上吊死掉,幸亏我们去得及时,要不然你今天看到的就是你姐冰凉的尸首了。” “你说什么?我姐差点上吊死掉?”孙秀梅失声朝我追问道。 这时地仙伍子胥突然说道:“就是,还是我把你姐吊上去的。” 地仙伍子胥的话把我和孙秀梅顿时惊着了。 孙秀梅转身一把就将仍旧盘腿坐在架子床上的地仙伍子胥破衣服的领口给揪住了,朝伍子胥恶声说道:“伍子胥,真是你差点把我姐吊死?” 伍子胥被孙秀梅突然表现出的凶狠样子吓的打了一个愣神,说:“是你姐自己让我把她吊上去的,你姐叫我做什么我肯定就做什么呀……” 孙秀梅一时间有点搞不清楚具体的状况了,转脸又朝我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出这么大的事情,我姐怎么一点都没表现出来,就跟个没事人一样?难怪昨晚上我们一家人心里都六神无主的发慌,还以为是天上的怪声音引起的。” 我说道:“所以我才提醒你不要触碰你姐的那根敏感神经嘛。其实你是知道你姐的那根敏感神经长在哪儿的。可是你偏偏就要故意去碰……” “我姐因为什么上吊啊?她这么善良的一个人。”孙秀梅的表情变得认真凝重起来。 地仙伍子胥这时又冷不丁地说道:“还不是因为杜老幺把一个城里婆娘的肚子曰大了,人家找上门来了……” 伍子胥的话说得很污秽,而且是直接关系到我小姨声誉的。 我一下子就觉得伍子胥的这话说得太难听了。恨不得上去一把将伍子胥从架子床上拽下来,然后狠狠地踹上两脚。 伍子胥如此清楚孙三妹上吊的来龙去脉是完全出乎我意料的。 我甚至怀疑这个傻子根本就不是傻子…… 孙三妹对伍子胥说出的这话更是难以接受,朝伍子胥大声吼道:“伍子胥,闭上你的这张臭嘴,你再要胡乱说我杜哥的坏话,当心我撕烂你的嘴!” 可是伍子胥这时却根本不在乎孙秀梅对他的威吓,仍旧说道:“不过我已经帮你姐把仇给报了。我把那个城里女人沉到一个深坑里去了,一起沉了两个人,呵呵呵……” 伍子胥说完话后发出的诡异笑声听得我毛骨悚然。 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一个傻子,而是一个吸血的魔鬼,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我脑子如同被闷雷狠狠地轰击了一下,嗡地一声就失去了理智,一步跨进房间,上去将盘腿坐在架子床的伍子胥一把拖拽了下来,就像扔一条麻袋包似的狠狠地掼掷在地上,紧接着便朝伍子胥狠狠地踹上了一脚,并恶狠狠地朝伍子胥喝问道:“你把我小姨沉到那个深坑里去了?说!” 伍子胥被我这突如其来的野蛮动作吓住了,瞪着一双无比惊恐的眼睛,朝孙秀梅呼救道:“孙家妹子,他要杀我!他要杀我,你救救我……”说着一把将孙秀梅的小腿死死抱住了。 伍子胥从我凶相毕露的眼睛里看出了浓浓的杀机。 被伍子胥抱住了小腿的孙秀梅被眼前突然出现的状况给彻底弄懵了,朝我问道:“谁是你小姨?难道伍子胥说的那个城里女人就是你的……小姨?” 孙秀梅瞪着我的眼神由震惊变成了愤怒,又说道:“你原来是来找你的小姨的!” 如此复杂的事由我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跟孙秀么解释得清楚,于是根本无暇顾及孙秀梅的疑惑和感受,仍旧上去一把将伍子胥抓住,朝着他爆吼道:“你把我小姨究竟沉到哪个地坑里去了?快说!” 就在我要将伍子胥羸弱的身子骨抓起来朝着地上狠摔的时候,我却被背后的一个人狠狠地掀开了。 孙三妹和伍玉国带着五六个庄稼汉子出现在了房间里。 我是被一个身强力壮的庄稼汉子抱住并一把掀开的。 孙三妹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首先朝一脸惊恐和茫然的孙秀梅问道: “秀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我刚一转身出门的功夫,你们一个两个的就跟疯了一样?” 这时孙秀梅哭丧着声音朝孙三妹问道:“姐,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刚才半句都没跟我说?” “发生什么大事情了,我没跟你说?你说什么呢?”孙三妹一头雾水。 “伍子胥说昨晚上他差点把你吊死,是真的吗?”孙秀梅发颤的声音里满含着对孙三妹的心疼。 孙三妹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缓了脸色地说道:“嗨!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情了呢!伍子胥的话你也信?是,昨晚上我跟你杜哥吵了一架。我……就是做个样子吓吓你杜哥……” “可是,伍子胥说杜哥……杜哥他……他把一个城里女人的肚子搞大了,是不是真的?”孙秀梅继续深究地问。 听孙秀梅当着伍玉国这么多人的面问出这么难听的话,孙三妹的脸上顿时就有点挂不住,朝孙秀梅喝止道: “秀梅,你说什么呢?伍子胥的话你也信?你杜哥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 而这时我的已经难以抑制住心里的难受。 情绪激动泪流满面的我为我的小姨在这陌生野蛮的农村无缘无故受到的这种人格上的侮辱感到不值。 我又走过去,要将仍旧死死抱住孙秀梅小腿的伍子胥拉起来,并声音发颤地说道:“走!去帮我把我的小姨找回来。我求你了!” 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早已经泣不成声。 自知闯了大祸的伍子胥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将孙秀梅的小腿抱得很紧,死活不撒手地朝孙三妹求救道: “孙三妹,你要救我啊!我是帮你报仇的……” 孙三妹已经被房间里出现的乱局完全搞糊涂了,朝孙秀梅又大声问道: “秀梅,这一阵子的时间,你们究竟是怎么了嘛?我怎么什么都搞不清楚了?一个个鸡飞狗跳要死要活的……” 孙秀梅也似完全去了主张,朝孙三妹说:“姐,我也不知道啊!这个兵哥子突然就说他有个什么小姨了,好像还是地仙把他的小姨扔进一个地坑里去了……” 孙三妹终于稍微搞清楚了事情的大概眉目,她将我抓住伍子胥的手分开,然后朝伍子胥问道: “伍子胥,你跟三妹我说清楚,你是不是……把杜志康藏起来的那个女人的……扔进地坑里去了?” 伍子胥居然很肯定地冲孙三妹点了点头…… 毫无疑问,我的小姨已经惨遭这个灭绝人性的傻子的毒手了! 逐渐失去理智的我从腰间抽出了手枪,并抵在了伍子胥的额头上,而泪水却如同滂沱大雨一般从我眼睛里狂涌了出来。 仅有的理智让我并没有马上扣动扳机。 这时一只柔软的手扣在了我握抢的手腕上:“兵哥子,伍子胥的话你不能全信的。我们不能把他朝着说胡话的方向逼。我知道怎么问他话,他会跟我说真话的,你不要这么冲动好吗?” 是孙三妹的声音。 此时,孙三妹的声音就一条绷带包扎住了我胸腔里那颗被活活撕裂开一道口子的心。 浑身颤抖的我逐渐恢复了理智。 屋子里此时变得格外的寂静,进来的伍玉国和另外的人,沉默着不出声。他们当然更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孙三妹这时朝孙秀梅吩咐道: “秀梅,你先扶这个兵哥子出去天井里找个地方坐一下,让他平静一下。天大的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的。我有话要单独问一下伍子胥。” 孙秀梅嗯了一声,上来扶了一下我,说:“男子汉大丈夫的,怎么说哭就哭上了。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伍子胥说的话不能当真的……” 我被孙秀梅扶出房间后,伍玉国和他招呼来的五六个壮劳力也被孙三妹请出了房间。 我们站在天井里,只有我神情颓废,心乱如麻。 伍玉国和另外的那五六个壮劳力都一起用奇怪的眼神注视着我。 伍玉国的好奇心重,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地朝孙秀梅问道:“孙家妹子,你……你姐夫究竟有没有做那种事啊?这么正直的一个人……” 我和孙秀梅同时用愤怒的眼神盯着伍玉国。 或许是因为我穿着解放军制服而且腰间还别着一把手枪的原因,伍玉国对我的眼神非常畏惧,连忙朝我和孙秀梅陪了笑脸地说: “算了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问,我多嘴了,我多嘴了……”然后就回退到天井的阶沿边坐下,眼神茫然地四下里踅摸。 善解人意的孙秀梅又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兵哥子,你不用这么难过,我姐姐说的话要比伍子胥说的话靠谱得多。说不定真的跟她说的那样,伍子胥就是在胡说。他本来就是个傻子呀!其实,他也是最听我姐的话的。平时他都是跟在我姐后面转的,我姐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听话得很。说不定我姐真能把你小姨的事情问出来。你……真是来找你小姨的?我怎么感觉这里面一下子就这么乱了?还把我姐牵连进去了?” 我没有回应孙秀梅的话,而是把眼睛朝向了另一边。 我是真的不知道跟眼前的孙秀梅该从何说起。 我甚至连我自己为什么来回龙镇的也没搞清楚,至于在这里发现了我小姨的行踪,就更是跟做梦一般。 此时的我懵懵懂懂的…… 这时,紧闭着的房间门打开了一道缝,孙三妹的脑袋从门缝里钻出来,朝我喊道:“兵哥子,你进来一下。” “快去,我姐叫你进去。”孙秀梅朝我催促道。 我抱着很大的期望走进了房间。 房间的门又被孙三妹重新关上了,而伍子胥又盘腿坐在了那张架子床上。 架子床上其实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堆乱草,伍子胥盘腿坐在乱草堆里,闭着眼睛,肮脏得一塌糊涂的脸上居然显出了几分安详。 我用期望的眼神看着孙三妹。 孙三妹却朝我苦笑了一下地摇了摇头,说道:“看起来,伍玉国说看到的那条青龙是真的,伍子胥说那条青龙是他故意放出来的,虽然他有可能说的是疯疯癫癫话,但是他肯定也跟伍玉国一样,昨晚上是看到了那条青龙的,不然他不可能说出和伍玉国这么相同的话……” 孙三妹的话令我大失所望。 我想听到我是关于我小姨的信息,对天上是不是出现了青龙这件事没有丁点兴趣。 孙三妹当然看出了我脸上的失望,说:“这东西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犟得很,就是不说把你的小姨丢进那个深坑里去了。平时我都是问他什么他就跟我说什么的,从来不隐瞒任何事情的。就今天这件事,他打死不说了。你看,就跟个石菩萨一样地坐在床上……” 这时的我已完全恢复了理智,知道面对这样的傻子,就是把他碎尸万段,也是于事无补的。于是我朝孙三妹问道:“既然他说是他把我小姨扔进深坑里的,你应该知道这附近哪儿有深坑啊?” 孙三妹朝我摇头说: “伍子胥不说是哪儿的深坑,我还真的不知道他说的那个深坑究竟是在哪儿?我只听老一辈的人说过,伍家祠堂后边的山肚子里面藏有深坑,是通海眼的。但都是传说,从来没有人进到过山里的肚子里去,也没有谁敢进到山的肚子里。” “未必伍子胥说的深坑就是传说中山肚子里的那些深坑?” “这个我就真的不清楚了。别看他在伍家人的眼中是一个智力有障碍的傻子,可是有时候这个傻子比一般的人要聪明很多。杜志康就提到过,说只有这个傻子,才把祠堂后边山里面的情况摸了个透。也只有这个傻子到了山的肚子里才不会迷路。这个傻子在杜志康的启发下,还给杜志康画过一张图纸呢,就在我们的那个大院坝里用一根竹棍子在地上画的,杜志康还用纸照着把它画下来了……” 听了孙三妹的话,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绝望情绪。 但是我对这个在架子床上菩萨一样打坐的傻子却一点也恨不起来了,也狠不起来了。 我沉默了一下,朝孙三妹说道:“孙三妹,你可不可以让这个杜志康心目中的守村人带我亲自去一趟他说的那个深坑,就算我求他了。就算是我小姨被他……我也应该把她的尸首找到的啊!” 我说话的语气变得很诚恳,但内心已经极度悲伤。 孙三妹用善良的眼神同情地看着我,停顿了一下,说:“那好,我再帮你去问问这个石菩萨……” 于是孙三妹又走到架子床前,朝盘腿坐在床上的伍子胥说道:“伍子胥,这个兵哥子问你可不可以带他去一趟你说的那个放出了那条青龙的深坑?” 可是,架子床上的伍子胥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更没有动一下,故意装起了深沉。 孙三妹便又朝伍子胥说道:“伍子胥,我在问你话呢!你怎么连我问你的话都不搭理了?” 伍子胥还是一动不动,一副入定的样子。 孙三妹回头朝我苦笑了一下,说:“今天他太装怪了,还人来疯了。平常根本不是这样子对我的。” 说着边伸手去推了一下伍子胥边又说:“你今天是不是要在我孙三妹……” 孙三妹的话说到一半就打住了,推伍子胥的手也停在了中途,因为伍子胥盘腿坐着的身子竟然就像是被凝固住了一般地顺势倒在了架子床上。 我脑子里猛然间闪过一个不详的念头——难道伍子胥也跟回龙镇街上那些军车里的战友一样,被冰封住了…… 第72章 祠堂魅影 脑子里电光火石般闪过这个念头的我,心里既感到震惊更充满了好奇,一个箭步跨到架子床跟前,伸手就要去把凝固成雕像般的伍子胥给拉起来一看究竟。 不明真相的孙三妹更是被伍子胥的这番模样弄得不知所措,立在了当场。 在触碰到伍子胥的那一瞬间,果然跟我想象的一样,我手触碰到这家伙胳臂上的每一寸肌肉完全是僵硬的。 而且,这家伙整个人也是处在一种凝固的状态中被我得拉着重新坐了起来。 在此过程中,私底下的我不仅打了一个冷战,担心房间里的自己和孙三妹会不会也无缘无故地突然被彻底冰封…… 我无暇仔细观察重新僵直地坐在架子床上的伍子胥,而是朝孙三妹大声喊道:“孙三妹,你赶紧出去,这间屋子里有人在下降头,伍子胥是被冰封住了。” 孙三妹当然不知道我喊这话的具体含义,懵懂地朝我问:“什么降头冰封的?你在说什么?伍子胥这是……” “你别问这么多,赶紧出去才是正事。”我不由分说地将不明就里的孙三妹推出了房间,并顺势把房间的门关了过去。 我原本是想把房间的门用门闩给闩上的,可是门闩却被我刚才撞门的时候给撞坏了,闩不上。 情急之下我的只好又一把拉开房间的门,只伸了一个头出去,恶狠狠地朝仍旧站在房间门的外边尚且来不及回过神的孙三妹喝道: “你们一个都别进来,谁进来我弄死谁!” 然后啪地一声重新将房间的门摔上,顺势找了门背后的一节短木棍将房间门抵上。 对于我自己会不会被躲在暗处的人下降头,我已经无暇考虑,我只想搞清楚架子床上的伍子胥是不是真的被冰封住了。 如果伍子胥真的是并冰封住了,那就说明下这种降头的人一定就是躲在祠堂里或者这间房间的附近…… 然而当我再次走近架子床,打算确认伍子胥是不是被下了降头的时候,却猛然发现伍子胥的眼睛这个时候是眯缝着盯着我的,从眯缝着的眼缝里发出的两道光诡异得瘆人。 这家伙肮脏得看不出个人样的脸上,居然还带着一丝丝恶作剧般的坏笑。 这家伙原来是装的! 只是装出被凝固成一尊石化般的雕像了。 原来是我被这傻子给戏弄了! 一股被这傻子戏弄的愤怒立刻将淤积在胸腔里的怒火引爆了,我冲上去就要朝着架子床上的家伙下死手。 可是伍子胥这家伙好像对我早有防范,我刚做出要朝他扑过去的动作,这家伙已经一下子从架子床上一跃而起地跳起来,从架子床一端的围栏处翻身跳了出去,落在地上冲着做着鬼脸,并朝我玩捉迷藏般地嘻嘻笑道:“你抓不住我,你抓不住我……” 气急败坏的我又气又恨,已经顾不上自己作为一名解放军战士在老百姓面前应该保持的身份和形象,一个箭步就朝伍子胥再度猛扑上去…… 此刻伍子胥这家伙的伸手竟然比刚才从金丝楠木棺材里窜出的那两只白猴子的伸手还要灵活敏捷,完全就像是故意要戏耍我一般地又一个漂亮的翻身上了架子床,并在架子床上朝着我又蹦又跳,完完全全把我当成一个供他戏弄的小丑了。 我意识到凭我现在的伸手要把伍子胥这家伙抓住是根本不可能的,此时变得比猴子还要伸手灵活敏捷的伍子胥可以凭着这间架子床跟我戏耍周旋到底。 跟傻子一起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最终出丑的只能是我而不是这个傻子。 我被伍子胥这家伙弄得有点骑虎难下地下不来台了。 无计可施的我只好从腰间又抽出了手枪,对着伍子胥瞄准道:“你再敢动一下,老子就一枪打死你!” 伍子胥在手枪的威吓下果然就站在架子床上不动了,但却朝我及不服气地说道:“你还要不要脸?动不动就用你的枪来吓唬我。有本事你不用枪……” 而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却咚地一声被人给踹开了,随之就听见耿卫华的声音打雷一般地在我身后炸响了一下: “夏志杰,你把枪给老子收起来!” 听到耿卫华的声音,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我的内心突然变得极度脆弱,一种悲从中来的感觉瞬间将我的情绪击溃,悲伤委屈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泪眼迷蒙地扭过脸朝着出现在房间门口的耿卫华哭诉般地说道:“连长,他把我小姨弄死了!” 耿卫华却并没有理会我的悲伤和委屈,仍旧朝我喝道:“老子叫你把枪收起来!你听见没有?这是命令!” “连长……” “杜志康,去下了这小子的枪!老子现在看他就来气。”耿卫华朝站在他身后的杜志康说道。 杜志康走上来,从我手里把端着的手枪拿了过去。 我的枪被杜志康收了后,双手端枪的动作却依旧保持着,肌肉僵硬,浑身颤抖。 杜志康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朝我说道: “你放心,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我比你更了解他。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伍子胥把你的小姨藏起来了。只不过他不说,谁也别想找到罢了……” “伍子胥是不会下手弄死你的小姨的。他还没有傻到这种程度,这点我还是有相当的把握的。甚至,我还敢跟你打包票地说,如果真是伍子胥把你小姨藏起来了的话,你小姨的生命保障就再也没有比这更安全的了……” “伍子胥这家伙虽然傻,但是心性却比谁都善良。他能够分辨出好坏的。而且分辨好坏的本事是天生的,比谁都准!” 杜志康的话让我将信将疑,但内心里却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可怜巴巴地朝杜志康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杜志康朝我笑了一下,说:“我肯定不会骗你的。要不我怎么会认定他是我们这儿的守村人?” 随后又朝伍子胥喝道:“伍子胥,你别再胡闹了好不好?你要是在兵哥子面前也人来疯,看我真的要收拾你了!” 架子床上的伍子胥在杜志康的呵斥下,露出一副泄气的样子,从架子床上纵身跃下,悻悻地说了句:“好没意思,刚在兴头上呢!”然后冲我和杜志康龇牙咧嘴地吐了一下舌头,做了一个鬼脸,再用双手提溜了一下松垮垮的裤腰,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房间的门。 椽子这时走过来,大惊小怪地说道:“这东西的左手不是被老子打断了吗?怎么这阵就跟没事人一样?真神了嘿!装的?” 杜志康没有理会椽子,把手枪重新交到我手上,说:“把枪收起来。枪不是用来对准普通老百姓的。你这样动不动就用枪对着老百姓,会让我们这儿的群众怎么看你?” 我把枪收起来,用手背将迷蒙的眼神擦拭了一下。 耿卫华阴沉着脸一直瞪着我,见我收好枪后才朝我愤愤地骂道:“你怎么尽给老子出洋相?老子的这张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耿卫华对我的责骂我当然无话可说,我接受了。 杜志康却朝耿卫华说:“你也不能这么责怪他,如果换位思考一下,我是能够理解他此时此刻的心情的。毕竟是自己的亲人不见了。说起来,这件事我也有责任。而且要负主要责任。” 但耿卫华却依旧说:“问题是现在根本还不能确认那个人就是他的小姨,仅凭道听途说的猜测,他就做出这么草率的举动,起基本定力和冷静都没有,要是真上的战场,我说像他这样的心理素质,当炮灰的第一个就是他。在老子的连队训练了少说也有两年的时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城里的兵,心理素质就是差!” 我懒得听耿卫华得不饶人而且丝毫不给我面子的絮叨,索性几步跨出了房间,走到天井里去了。 天井里站着的人都用一种很特别的眼神盯着我,这到让我感到有一些尴尬。 阮如溪这时跟孙秀梅站在一起,见我出来,没有理会我,倒是朝我神秘兮兮的笑了一下。 孙秀梅小声提醒了我一下地说道:“用我给你的手帕把眼圈周围擦擦,花猫獠嘴的。男人家家的动不动就哭是最没出息的,难怪那个凶巴巴的家伙会骂你。” 随后,耿卫华和杜志康也从房间里出来。 杜志康首先朝伍玉国道:“伍三哥,无缘无故的你带这么多人到祠堂里来做什么?看热闹还是打群架啊?就别带人来添乱了好不好?” 我以为伍玉国是要跟杜志康说他是带人来协助我们到后山上的斑竹林里寻找那条传说中的青龙的,可是伍玉国却朝杜志康说: “我怎么会是带人来添乱的。你跟我说话怎么带着成见?昨晚上祠堂里好像来了不该来的人了,我本来当时就想到祠堂里看看的,可是天上又出那种怪声音,就没敢过来。所以就趁大白天,带着我们伍家的人过来看看……” “昨晚上祠堂里来了不该来的人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见祠堂里好像闪了几下手电筒的光。”伍玉国说。 孙三妹这时朝伍玉国说道:“嘿,伍玉国,你怎么这阵子说的话跟刚才说的话不一样了?你刚才不是说你昨晚上看到一条青龙从天上落下来,掉在祠堂后面的后山上了吗?你是带这几个你们伍家的人过来陪我们去找那条落下来的青龙的。” 听了孙三妹的话,这时的伍玉国却呵呵呵地朝孙三妹笑道: “我就是跟你开了个小玩笑。这天上有青龙的话你也能信?从古至今只听说过龙的,哪儿有见过龙的?孙三妹,你跟你们杜志康比起来,脑子就是要简单很多,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这样子以后不知道要吃好大的亏!呵呵……” 杜志康听出了伍玉国话里夹杂着沙子,皱了一下眉头地说道:“伍玉国,说事情就说事情,你东扯西扯的干什么?孙三妹的脑子简不简单跟你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你在我们之间挑拨离间?” 这时,心直口快的孙秀梅很不合时宜地朝杜志康问道:“姐夫,昨晚上你是不是把我姐逼得差点上吊了?” 杜志康一听,顿时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正面回答孙秀梅的话了,瞪着孙秀梅,尴尬在了原地。 而问过这句话的孙秀梅却用锥子一般的眼神盯着杜志康。 孙三妹这时用责备的口气朝孙秀梅说道: “秀梅,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我跟你杜哥的事情是夫妻间的事情,你怎么能够当着社员的面问他?你杜哥的面子还要不要?真是的!我和你杜哥的之间事情你以后少在这中间参言搭语的,也轮不到你参言搭语的……” “姐,我看你就跟伍三哥说的一样,就是脑子简单的那种人,别人怎么把你卖了的你还不知道呢!这时间像陈世美这样的人还少吗?戏上有的,世上就有!” 杜志康被孙秀梅不留情面的话说得一阵脸红,使劲皱了一下眉头,狠狠地瞪了孙三妹一眼,然后一句话也不说,抬腿悻悻地径自走掉了…… 孙三妹显然很在乎杜志康的态度,又急又气地朝孙秀梅说道:“秀梅,你这嘴真讨厌,你杜哥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用得着你在别人面前这么说他?”然后又朝伍玉国说道: “伍玉国,以后你少说些阴阳怪气的话,有什么话就直接明说。我脑子简不简单关你什么事了?我脑子简单,我们杜志康的脑子不简单就可以了……” 说完这句话便直接追赶杜志康去了。 看来这个孙三妹对杜志康还真是死心塌地的。昨晚上上演的那一出,也就完全能够理解了。 被孙三妹抢白了一顿的伍玉国这时又朝孙秀梅说道:“你姐这辈子离了杜志康怕是一天都活不了,呵呵……也难怪,谁叫杜志康人长得那么抻展(英俊),又是大队书记。” 孙秀梅朝伍玉国一瞪眼,说了句:“你少阴阳怪气的,我懒得听。狗拉耗子多管闲事!”然后也扔下当场所有的人,径自撵孙三妹去了。 天井里的气氛这时变得有点微妙起来。 阮如溪这时朝伍玉国问道:“伍三哥,闲话也说够了,那么我再跟你核实一下,你昨晚上是不是真的看见这祠堂里有手电筒的光出现?” “我是真的看见了,还不止一把手电筒,好像是两三把,不过只闪了一两下。我本来是想壮着胆子来祠堂里看一下的。祠堂是我们伍家人的祠堂,这个你原先来调查的时候,我们也是跟你讲过这个事情的。作为伍家的人,我有责任顺便过来看着点这座祠堂的。可是,当时天上又出那种怪声音,还是没有敢一个人过来。” “那你当时就该邀约上这几个人一起过来啊!几个人胆子不就壮了吗?”阮如溪说。 伍玉国笑道:“阮同志,我又没有半分公事,我哪儿有权力去随便喊人出夜工?除非杜志康出面派工分,你说是不是嘛?” 阮如溪却说道:“那你现在可不可以带上我们一起到祠堂的周围转转,看祠堂是不是被什么人动过?” 伍玉国立刻表现出积极的态度说道: “我带上我们伍家的这几个人过来就是这个意思。哎,说起来我们伍家出的这个伍老太爷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在这儿皇帝一样的日子过够了,又到南洋那边享福去了。走了还丢这么大一个烂摊子摆在这儿,让我们没有沾上他半点光的同姓同宗的人帮他操这份闲心。” 阮如溪不想听伍玉国的絮叨,说:“你还是不要说这些不相干的话,带我们去你认为紧要的地方转转。” 这时,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我怀疑傻子伍子胥会不会把我的小姨就藏在祠堂里的某间屋子里或者某个角落里。 于是我朝阮如溪说道:“阮同志,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把这个祠堂的每一个角落都搜查一遍。” 阮如溪对我的心思当然是心领神会,便朝伍玉国说:“我觉得夏志杰同志的建议可以采纳。这样,伍三哥,为了慎重起见,我们就把这个祠堂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捋一遍,你觉得怎么样。” 伍玉国对阮如溪的吩咐当然没有任何歧义,应了一声,就很配合地招呼上他喊来的人,带着我和阮如溪耿卫华在祠堂里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搜查起来。 因为我是带着要找到我小姨的真实目的,所以在搜寻的过程中格外的细心和认真。 然而,经过一间屋子挨着一间屋子的搜查之后,却并没有发现丝毫我小姨的踪迹,也没有发现祠堂里有人动过手脚的痕迹。 尽管没有找到我希望找到的人,但是我对这座祠堂却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和印象。 整座祠堂虽然保持着十分完整的状态,但内部的情形却像是遭到了一场洗劫一般,几乎每一间屋子都变得空空如也。祠堂里应该有的家具摆设几乎被搬了个精光。 不过这也不出乎我的意料,在这种特殊的年代里,这种祠堂的命运几乎都是一样的,无一例外。 没有发现我小姨的线索,我感到很气馁,一脸失望地看了一眼阮如溪,并没有说什么。 阮如溪朝我投来理解的目光,朝伍玉国说: “伍三哥,要不你带着你的人先回去。我和和我一起来的两位部队同志还有点事情要在这里面现场讨论一下,如果有什么情况需要找你了解,我会上你家里去找你的。” 伍玉国显然和阮如溪已经有过不止一回的接触,对阮如溪始终保持着足够的小心和尊重。虽然我能看出来他并不想带着几个壮劳力丢下我们自行离去,但是阮如溪的话他又不好有任何违背,于是只好朝阮如溪满口应承地说: “那行,阮同志,我们几个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要找我了解的,你尽管上我们家里找我就是了。这个祠堂的来龙去脉我熟,就是我不熟的地方,我阿爹(客家人管父亲叫阿爹)也熟。当初,这座祠堂的有一部分附房,我阿爹是参与过修建的。” “哦,你父亲参与过这座祠堂附房的修建?这个情况以前你可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阮如溪格外留意伍玉国最后说的这句话,问道。 “你也从来没有跟我提到过这样的事情,所以我就没有跟你说这个事情。怎么,这个情况很重要?” “也不是重不重要,是我们觉得有关于这座祠堂的所有信息,都应该采录,这本身就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阮如溪敷衍道,接着有说道: “对了,你看你父亲什么时候有时间的话,我到你们家去,亲自跟你父亲了解一下他知道的一些关于这座祠堂的情况?” “这个没有任何问题的。我阿爹随时都在家里的。你来就是了。” “行,那你回去先给你父亲通个气。说不定一会儿我就上你家里去找你父亲。” “好,那我就在家里恭候了。”伍玉国很客气地朝阮如溪说道,然后带上几个壮劳力就要离开。 这时阮如溪冷不丁地朝伍玉国问道:“对了,伍三哥,你听说过五百钱没有?” 伍玉国愣了一下,说道:“五百钱?没有听说过啊!对了,什么是五百钱?” 但作为旁观者的我却从伍玉国瞬间的表情里看出了这家伙撒谎的痕迹…… 第73章 驭蟒人 伍玉国带着几个壮劳力刚一离开祠堂,我便朝阮如溪提醒道:“阮同志,我感觉你在问伍玉国五百钱这件事的时候,这人明显在撒谎。我敢断定,这家伙是知道五百钱的,但是却对你明知故问。他在装……” 阮如溪朝我笑了一下,说:“你也看出来了?” 我点头。 阮如溪却岔开话题地对我说:“夏志杰,我给你提个要求……” “你说,什么要求?” “以后你不要管我叫阮同志,这样显得太……太官方。也许我们以后在一起共事的时间会很长,你这样阮同志阮同志地叫我,我不大习惯。这样……你以后就直接叫我名字——阮如溪,或者小阮,如溪都可以。我跟你们耿连长也做了这样的纠正,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想到阮如溪在这个时候用很认真和很正式的口吻朝我提出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要求,于是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说道:“这个当然可以,那我以后就直接喊你的名字阮如溪!” “一言为定。”阮如溪居然又很认真的朝我说道。 我突然就觉得阮如溪在怎么叫她的这个问题上显得有点过于较真了。 提完了这个无关紧要的要求后,阮如溪这时才朝我和耿卫华说道:“我现在就来跟你们说说这个祠堂。本来,杜志康是打算把这座祠堂利用起来当作大队小学校的。是在我和鲍彘瑜的立阻下,这事才没有办成的。因为这件事的原因,杜志康到现在对我和鲍局长还产生着一层不小隔阂。” “你和鲍叔为什么要阻止这件事?我觉得杜志康的这个想法是很不错的想法。把这座祠堂利用起来当作小学校不是物尽其用吗?总比被伍玉国他们霸占着用来养鸡养鸭强?” “你也知道伍玉国他们霸占过这座祠堂?” “我听孙三妹说了下。” 阮如溪对我的话没有再说什么,接着说道:“我和鲍局长之所以阻止杜志康把这座祠堂利用起来作为小学校,是因为这座祠堂有一些事情还没有弄清楚,而且,怕杜志康真把祠堂当作小学校以后,因为小学孩子的顽皮,把一些东西损毁掉了。毕竟,这种祠堂是很具有代表性的一座传统建筑,损毁了还是挺可惜的。” “不过,我还听孙三妹说这座祠堂的地下埋了一口装满了金银财宝的金丝楠木棺材,是不是有这件事?”我问道。 “虽然这只是一种谣传,但是根据我和鲍局长的经验判断,这件事的可能性应该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把握。甚至,伍玉国他们当初没有经过公社和大队的同意就自作主张地搬进这座祠堂里住下,其动机都时很值得怀疑的。” “你是说伍玉国早就觊觎上了这座祠堂地下埋着的那口金丝楠木棺材?” “自少这人不能脱掉这方面的干系。其实,他们伍姓家族的势力在当地一直是具有很大的影响力的。即使因为解放的原因,伍姓家族的势力被彻底稀释瓦解了,但是,他们长期以来在当地积攒下来的影响力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消除殆尽。所以,伍玉国搬进祠堂里住下后,也没有谁去刻意追究这个事情。毕竟,这座祠堂是他们伍姓家族的祠堂。” “那他为什么后来又主动搬出了祠堂呢?” “这就是一个很可疑的点。听说是他们搬进这座祠堂以后,祠堂里半夜里经常闹鬼,而且,伍玉堂的妻子也在搬进祠堂的那段时间里疯了,最后还莫名其妙地上了吊。所以他们才有从祠堂里搬出去的。也因为有了这一系列的事故发生,祠堂也就彻底被空置起来了。就是白天,也是鲜有人光顾的。这座祠堂,成了周围谈之色变的鬼屋。” 听了阮如溪的这番话,我还真的觉得这座建筑森严的祠堂,显得越发的阴森了。于是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了祠堂正厅的屋脊上。 而当我的目光投向祠堂正厅屋脊上的那一刻,目光随之便定住了。 我看见有两条青黑色的巨蟒正越过屋脊,朝着我们所站的天井游弋着下来…… 我失声朝阮如溪喊道:“阮同……阮如溪,不好,屋顶上有蟒蛇!” 听到我的喊声,阮如溪和耿卫华同时顺着我的目光朝着正厅的屋脊上看过去,两条嗤嗤吐着芯子的蟒蛇已经游弋到了房檐的檐口,扭曲的蟒头朝着房檐探伸了下来…… 我正要说这是在闵记棺材铺子里看见的两条蟒蛇,却看见耿卫华朝我使了一下眼色,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 就在我以为阮如溪会被吓的花容失色的时候,冷不丁地听见身后有人大呼小叫喊道:“龙!小龙出来咯!小龙出来咯!” 我回头一看,居然是守村人伍子胥。 此时的伍子胥变得极度兴奋,边喊着:“小龙出来咯”边朝着两条游弋着下来的青黑色巨蟒飞跑上去, 这家伙不光对这两条巨蟒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就像是看见了老朋友般的迎了上去。 如此不可思议的场面,把我和耿卫华以及阮如溪的眼睛都看直了,木桩子似的定在了当场。 更令我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两条顺着高高的屋檐游弋下来的巨蟒,居然将半截身子悬在了屋檐上,不再顺着屋檐下来,而是吐着猩红的芯子,瞪着黄橙橙的瞳孔,看着朝着它们跑过去的伍子胥。像是等着伍子胥的靠近。 我有点头皮发炸,阮如溪也开始花容失色,耿卫华更是呆若木鸡。 但我们三人都没有做出丝毫要阻止伍子胥的动作和意思。 那一刻,我们意识是迷糊的。 只见伍子胥径自跑到正厅的阶沿上,转身对着悬挂在房檐上的两条巨蟒,然后朝着巨蟒做着奇怪的手势,嘴上也发出奇怪的声音。 令人不可思议的情景再次发生,两条巨蟒就像是能够听从伍子胥的召唤一样,顺着房檐滑到伍子胥站的阶沿上,变得极其温顺。 伍子胥继续朝着巨蟒打着奇怪的手势,边打手势边朝着身后的正厅里退入,两条巨蟒也跟着伍子胥朝着正厅里游弋。 当伍子胥退进正厅高高的门槛后,巨蟒也跟着伍子胥溜入了正厅的门槛。 当两条巨蟒的粗壮身子全部溜入正厅以后,伍子胥居然毫不犹豫地把正厅的两扇雕花大门轰隆一声关上了…… 伍子胥在我们面前表演出的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把我和阮如溪耿卫华彻底震慑住了。 杜志康说伍子胥是守村人绝非空穴来风! 这傻子能给村子里的人挡住煞气也不是凭空捏造! “这傻子居然真的能驾驭这么邪性的东西!”耿卫华叹为观止地说。 “看来杜志康才是最了解这个傻子的人。我们还真的低估了这个杜志康的水平了。”阮如溪也喃喃地说道。 我这时朝阮如溪说道:“对了,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这个杜志康还真的有点名堂了。我听孙三妹和她的妹妹,也就是杜志康的小姨子说,杜志康平常喜欢看一些杂七杂八的书。而且刚才我还听他的小姨子特别提到了一本书——叫……《太乙金华宗旨》的书,还说什么看懂了这本书,就能打开天眼。你说,这是不是都带有封建迷信的色彩了。让我有些理解不了的是……杜志康还是一个基层的党员干部。” 阮如溪看了一眼我,说道:“其实,杜志康负责的这个五龙村一直就笼罩了一层很浓厚的迷信色彩,这个我们已经注意到了。杜志康有这样的思想意识,也是不足为奇的。只是今天这个被他看作是守村人的伍子胥做出的这个举动,是完全出乎我意料的。” “就是,简直都显得有点邪乎了。不是亲眼所见,谁能信?”我说道。 “要不我们过去看看?”耿卫华建议道。 耿卫华的话刚说完,就听见正厅的雕花大门发出一阵嘎吱的响声,一扇门打开后,伍子胥邋遢的身影从门内走了出来,将打开的雕花门又拉过来关上后,再用双手提溜了一下他那松垮垮的裤腰,然后将胸口挺得老高,大摇大摆地从我们面前走过,根本就不看我们三个人一眼,样子不光趾高气扬,而且显出一种目空一切的傲气。 我们被这傻子表现出的样子给搞得迷糊了,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阮如溪首先朝着刚刚被伍子胥拉过去关上的雕花大门快步走过去。 阮如溪显然是想看看伍子胥究竟是在正厅里搞了什么把戏。 我和耿卫华当人不能怠慢,紧跟在阮如溪的后边。 当我们小跑着快步来到正厅的雕花大门跟前的时候,却显出了几分犹豫。 阮如溪朝我和耿卫华问道:“这傻子会不会故意给我们设置一个陷阱,故意让我们进去?” 阮如溪的话提醒了我和耿卫华。 于是我们三人不由自主地扭过头朝天井对面的祠堂大门看过去,祠堂的大门被一堵影壁墙遮挡着,看不见大门处的具体情况,伍子胥似乎已经从祠堂的大门走掉了。 我们三人心有戚戚,但是终归架不住好奇心的驱使。耿卫华还是抬手将紧闭着的雕花双扇大门给轻轻的推开了。 随着门轴处传出的浑沉的嘎吱声,我的心不由得被这声音揪扯着勒紧了,手也不由自主地放在了枪套上…… 正厅屋子的整个空间又高又大,显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浑沉气息,但这种浑沉的气息里又带着某种肃穆氛围,让人陡然间就生出了一种畏惧的心理。 我们首先朝着正厅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里扫视了一眼,正厅里除了摆放着一个做工繁复,样式高大威仪的佛龛外,便没有了任何一件能够碍眼的东西。 整间屋子同样也是空的。 伍子胥召唤进正厅里的两条巨蟒同样也不见了踪迹。 新生疑惑的耿卫华说道:“这傻子未必还会魔法,把那么大的两条蟒蛇给变没了?” “或者这傻子还真的会障眼法,蟒蛇说不定就在我们面前,只是我们看不见。”我信口开河地说道。 我的话音刚落,阮如溪却伸手以极快的速度把刚刚开启的两扇雕花大门给拉过来嘭地一声关上了,并朝我和耿卫华说道:“别看了,两条蟒蛇还在里面。” 我和耿卫华一愣,齐声问道:“你看见啦?” “缠在中梁上的。”阮如溪说。 阮如溪的话让我和耿卫华恍然大悟。 耿卫华的好奇心越发的重,又要伸手把雕花大门推开看个究竟,也就在这时,我透过雕花门的雕花格栅冷不丁地瞄见,一条青黑色的巨蟒身影果然从屋子的中梁上倒垂着滑下来。 耿卫华当然也看见了,立刻停止了推门的动作,回身背对着雕花大门,使劲甩了一下脑袋,说道:“老子的头皮怎么一下子就麻了?太瘆人了!这傻子究竟是什么人啊!” 阮如溪不在理会我和耿卫华,而是把雕花大门外的门扣给扣上,又找了一根木棍作为销子插上,然后说:“先不管这个了。有这个傻子和这两条蟒蛇守着这座祠堂,看还有没有谁再敢来动这座祠堂的心思。” 说罢阮如溪拍了拍手,率先走下了阶沿,朝天井对面的祠堂大门走去。 我和耿卫华面面相觑了一下,也只好疾步跟上去。 走过遮挡着祠堂大门的影壁,才看见守村人伍子胥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祠堂高高的门槛上,就像是故意候着我们似的,正扭着头,看着我们。 阮如溪已经走到了祠堂的门外边,我和耿卫华快出门槛的时候,伍子胥也从门槛上站起来,像跟屁虫一样地跟在了我们后面。 当我们又经过那个已经快要接近于完全干涸的堰塘时,伍玉国正把放的那头在堰塘的中间滚了一身泥浆水的老水牛牵上来,远远地就朝阮如溪打招呼:“阮同志,你现在就上我家里去了解事情吗?” 阮如溪站住,说:“我现在要去你们书记杜志康的家里去,等会儿我抽空过来了解你说的情况。” 杜志康牵着的老水牛这时发哞地一声叫唤。 阮如溪看了看干得裂开了一道道密密麻麻口子的堰塘底,朝伍玉国问道:“这口堰塘什么时候有水啊?我听说这个堰塘还很神奇的……” 牵着水牛的伍玉国已经来到了堰埂下,仰着头朝阮如溪说: “神奇倒还真是神奇。至于堰塘里什么时候会有水,这个还真说不清楚,反正到了夏天的时候,这个堰塘的水就会装满,但是必须得等到每年都必定要来一场的接连下几天几夜的暴雨,到时候山上的水都朝着堰塘里灌,堰塘里的水就装满了。然后等到一年中的某一天,堰塘的底子就像是突然间漏了一样,满满一堰塘的水一夜间就会漏完,最后只剩下中间的这一滩泥浆水。这个堰塘奇怪就奇怪在这里,还谁都解释不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真的有这么神奇啊?” “这个我还真的没有跟你吹半点牛。还有,每回堰塘里的水被灌满的时候,一个比大磨盘还要大的老乌龟就会从堰塘里冒出来,好多人都看见过。可是等到堰塘的水干了,老乌龟也不见了。有人挖过堰塘,想找到老乌龟藏身的地方,可是这堰塘干了的时候,一眼就可以看穿,根本就没有老乌龟的藏身之处。但是就是找不到这个老乌龟。你说神奇不神奇?” “你说的这个还真的挺神奇的。你估计今年大概什么时候堰塘的水就可以灌满?”阮如溪问道。 “这个我还真的不能跟你说个准确的日子。不过根据往年间的经验,也等不了多久了。也就一两月,差错也就是十天半月的差错。这个倒是很准的。” 听了伍玉国的话,我朝阮如溪说道:“如果这个堰塘早就存在的话,我想,当地的水文资料上应该是有它的水文记录的。” 阮如溪说道:“还真的让你说准了。我还真的专门去这个县的档案馆查过这个堰塘的水文资料。地方县志上还真的有关于这个堰塘的详实记载,而且是每年都做了水文记录的。记录中断的时间是在近几年。” “那县志上的水文记录跟他说的是一样的吗?” “基本差不多。我也就是想印证一下县志上的说法,所以才这么问他的。”阮如溪说。 这时,站在堰埂下的伍玉国又说:“我听那些老年人说,我们这下面有一条直通西海的暗河,这个堰塘的位置就是在这条暗河的上面。每年堰塘里的水也是漏到暗河里,流到西海去了。不过这都是传说,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传说也不一定就是假的。行了伍三哥,你忙你的,我们先到你们杜书记家里去了,有空我就上你们家去。”阮如溪说道,然后扭头就走。 这时,吴治国却朝一直站在我身边的伍子胥喊道:“伍子胥,你等一下,我有事情要问你……” 可是伍子胥这时的眼神却直勾勾地看着堰塘中间的那滩泥浆水里,一脸惊恐地说道:“你们看,那滩泥浆水在冒泡,有龙要从堰塘底下跑出来了……” 第74章 漂亮杨老师和水底墓葬 我顺着伍子胥的目光朝着堰塘的中心看过去,那滩泥浆水真的就像是煮开的沸水一般在冒着气泡。 伍玉国见我们露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却见惯不惊地朝我们说道:“别听我们伍家这个傻子妖言惑众说的话,他说话的时候哪天清醒过?这滩泥浆水不是这阵子才冒泡,经常都冒泡的。我每天都把这头水牛放到这滩泥浆水里泡澡,见得多了……” “还别说,这滩泥浆水还有别人不知道的神奇药效,我这头水牛原先身上是长癣的,这癣不光治不了,还逗牛蚊子。到夏天这牛就更遭罪,身上叮满牛蚊子。呃,有一天它不知道怎么挣脱了拴它的绳子,自己就跑到这滩泥浆水里泡澡来了……” “后来又挣脱了两三回,也是跑到这滩泥浆水里泡澡。奇怪的是,泡了这滩泥浆水过后啊,它身上的癣还好了。现在只要我一天不把它牵到这滩泥浆水里泡上一两个钟头,它就打圈闹意见。畜生,又是比人还灵性。” 听了伍玉国的絮叨,阮如溪问道:“每天这滩泥浆水都这样冒泡?” “也不是每天,反正就是经常冒泡,有时候冒得大点,有时候冒得小点。这个事情我跟那个在大坟包中学教书的杨老师提起过,她路过这里的时候也亲眼见到过……” “杨老师是个有文化的人,我跟她一说,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跟我解释得也清楚……” “其实,是堰塘的下面产生的沼气冒出来的泡。杨老师还当着我的面用一个玻璃瓶子采集了冒出来的气体,当着我的面点过,还真的点燃了。只不过这个事情我没有拿出去乱说而已……” “因为杨老师把这个事情解释清楚了,也就觉得没有什么好稀奇的了。要是没有杨老师的解释,兴许我也编些带神话味道的龙门阵拿出去逢人就说。图个哗众取宠。其实,有时候把细想一下,在群众中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好多带有神神鬼鬼的龙门阵,就是这样子编出来,因为不懂其中的奥妙,所以就只有信口开河地乱说一气……” 没想到这个伍玉国在某些事情上还是个有心人,而且还在这件事上花过不小的心思。并且这人说话也显得很理性和有条理,跟孙三妹描述的样子有点大相径庭。 接着伍玉国又说道:“要说人家杨老师有文化就是不一样,人也谦和,能够把这些事情跟人解释得透透彻彻的……””她说这堰塘的下面能够产生沼气也不奇怪,我们这儿原先传说是西海,沉了好多东西下去,长在山上的树啊草啊这些东西。这些东西沉到下面就沤在下面产生沼气了。跟猪粪沤在粪坑里一样,久了就会产生沼气的。她这么一解释,就通了。” 听伍玉国解释得有道理,阮如溪也就没有再深究这个问题,而是朝伍玉国说道:“伍三哥,没想到你还是一个有心人,还专门去问了懂这方面的老师。” 伍玉国也笑道:“遇到不懂的事情,我当然是要问的。正好杨老师每天放学的时候都要从这个堰塘边路过,有时候还要停下来跟我摆几句龙门阵。反正我是挺佩服这个人的。脾气也好,也谦虚,没有一点老师的架子。而且人家还是县城里的人。” “你说这个杨老师每天放学都要路过这里,而且还回县城?” “也不是每天回县城,他住在鱼洞村的一个亲戚家里。每个星期天才回去一回。” “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们提起过这个杨老师?” “没事我提人家干什么?人家一个大姑娘家家的。对了,这个杨老师岁数还不大,跟你的岁数差不多,也是漂漂亮亮的一个年轻妹子。” “你说的这个杨老师还是个女的啊?” “当然是个女的。” “伍三哥,看来有时间我还真得跟你好好摆一回龙门阵了。你知道的事情不少呢。”阮如溪说道。 伍玉国受到阮如溪的肯定和赞许,呵呵笑道:“你要找我摆龙门阵随时都可以到我家里来的。反正这阵子也农闲。再过一阵子就到双抢季节了,田坝里的活路恐怕就要忙不过来了。到时候你就是想找我摆龙门,也没有时间的。呵呵……我把我知道的都抖包包地说跟你听,怎么样……” “头几回你来我家里了解情况都有杜志康跟着,有些话我就不好当着他的面说。他是书记,有些话总要避讳一下他的。以后你要是再要找我了解情况的话,最好不要带上杜志康来,我对他有……怎么说呢?反正就是有些事情不能当着他的面说。这个你懂?” 阮如溪愉快地笑道:“那行,我不带杜志康上你家。只要你伍三哥到时候不要嫌的麻烦。那你先忙你的,我们先到你们杜书记家里去了。” 到了杜志康的独家小院,人还没有走近,杜志康养的那条大黑狗就汪汪汪地朝着我们出现的方向狂吠了起来。 出到院子外边迎接我们的当然是孙秀梅,脸上却不是阳光灿烂的表情,而是有点像被霜打了似的。 走在前面的阮如溪首先朝孙秀梅问道:“孙秀梅,怎么没精打采的?” 孙秀梅嘟噜了一下嘴说:“你们幸好来了,杜哥正在家里大发雷霆呢。把我和我姐都骂了。从来没有见他这么翻脸不认人的。我都吓着了。想回我们家,又怕他失去理智动手打我姐。只有硬着头皮受着。头一回看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我和耿卫华相互看了一眼,不明白这杜志康演的是哪一出。 阮如溪却说道:“嚯,你杜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修养了?” 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伍子胥这时却撒开腿,转到我们前面,直接跑到杜志康的家里去了。 这家伙刚一进门,杜志康就从门里走出来,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严霜。见到出现在篱笆门外的我们,扭脸朝里面大声吩咐道:“三妹,阮同志他们过来了,你安排一下中午饭。秀梅,你也去帮你姐打下手。” 杜志康的声音硬邦邦的。 孙秀梅居然规规矩矩听从杜志康的吩咐,转身就回到屋子里去了。 杜志康把我们挡在院坝里,对我们说:“我们先就在院坝里坐坐,等三妹她们两姊妹做午饭。家里现在也乱,还没收拾。”然后又朝里面喊:“秀梅,端两条凳子出来,我们在外边摆一下龙门阵。” 阮如溪开玩笑般地朝杜志康说道:“把我们挡在外边不让进你家里去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把孙三妹欺负得正在家里哭,怕我们看见。” 杜志康一脸苦衷地说道:“也不是我愿意欺负她。你说她闹这么一出,我的面子朝哪儿放?还有这个孙秀梅,当着伍玉国他们的面就那样子质问我,这话要是被伍玉国他们添油加醋地传出去了,我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没见过这么不懂事的两姊妹……” “你看,我就知道你把孙三妹骂哭了不敢让我们进去?其实,昨晚上的事情你应该从中吸取一点教训的。要不是我们来得及时,会出现什么后果你想过没有?你倒好,不光不抽空安慰一下孙三妹,倒冲她发脾气……” “只图你心里痛快,根本就不顾及一下孙三妹的感受。你这藏在骨子里的自私自利的大男子主义还真得改改。我觉得,也是孙三妹对你逆来顺受的,把你给惯出来的毛病,换别人,你试试……” 阮如溪的直接批评让杜志刚有点无话可说,只表情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孙秀梅这时端了两条高板凳出来,就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转身又要进屋。阮如溪却叫住了她,说:“孙秀梅,你咋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心虚气短了?你帮你姐说话有错吗?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句话你忘啦?坐下,我还有件事情要找你了解一下。” 孙秀梅用躲闪的目光盯了一脸严肃的杜志康,顺着一张高板凳坐下了。 受到阮如溪批评的杜志康这时朝孙秀梅说: “你也不要记我的过,我刚才的态度是毛躁了一点。一会儿你去帮我劝劝你姐,就说我刚才对他的态度是有点过分了。” 孙秀梅却小声嘟噜了一句:“要去赔礼道歉也是你自己去赔礼道歉,我才不会帮你这个忙呢!我现在还受一肚子气没地方撒呢。” 杜志康被孙秀梅说得苦笑了一下,说道:“好,我这阵子就去给你姐道歉去。”然后就走进屋里去了。 杜志康走了后,阮如溪开门见山地朝孙秀梅问道:“你们学校有一个叫杨老师的老师,你熟不熟悉?” 孙秀梅一听,脸上立刻有了神采,说道:“我们学校有两个杨老师,一个年轻的,一个年级大的。年轻的是女老师,年级大的是男老师。你说的是年轻的那个还是年级大的那个?” “当然是年轻的那个。” “哦,你说的是杨晨露杨老师啊?我熟得不能再熟了,她是教我的啊!” “哦,这么巧啊?” “是这么巧啊!你突然问起她干什么?” “她是每天回家都要从堰塘那儿经过?” “是的。她借助在她一个亲戚家。在鱼洞村。离我们这儿有四五里路的样子。对了,她跟杜哥也很熟的……”这时孙秀梅把声音尽量放得小了地朝阮如溪说: “杨老师经常找我杜哥摆龙门阵,都是放学回家路过这里的时候顺道来找我杜哥摆龙门阵的。我姐最烦的就是这个杨老师,可是又不敢当着我杜哥说半句不是……” 我和耿卫华好像听出这里面有什么事情了,又不由自主地相互看了一眼,没敢吱声。 阮如溪也笑了一下,说:“一会儿吃过中饭以后,你能带我们去找到杨老师借住的亲戚家吗?” “能啊!我原先跟着杨老师去过几次她亲戚家的。”孙秀梅爽快地说。 阮如溪和孙秀梅的对话让我和耿卫华觉得有点奇怪,没想到阮如溪对这个杨老师突然变得这么上心。 吃过中午饭,孙秀梅机灵,没有提要带阮如溪上鱼洞村去找杨老师的事情,阮如溪也找了个借口,就带着我和耿卫华离开了杜志康的家。 孙秀梅故意没有跟我们一块儿出门,用眼神和阮如溪形成了某种默契。 走出杜志康的院子,我有些不大理解地朝阮如溪说道:“阮如溪,我觉得我们要做的正事还没有一点眉目呢,时间都紧得很了。你为什么要抽一个下午的时间浪费在这个杨老师的身上?我有点搞不明白了。” 走在我和耿卫华前面的阮如溪说:“正因为事情没有一点眉目,我们才不可以放过任何一条可疑的线索。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我和鲍局长在前段时间的工作中出了很多的纰漏。有好多相关的线索都没有收集到。” “可是我小姨……” “你小姨暂时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我的直觉。” “可是我还是觉得用不着单独抽出一下午的宝贵时间去找这个杨老师啊。改天去找这个杨老师也是一样的。我倒是觉得我们应该先去找那个伍玉国了解情况。你今天在问到五百钱这件事的时候,他明显在跟你撒谎。伍玉国说不定就是我们这次任务的突破口。” 阮如溪却说:“这可不是什么仅仅是五百钱这么简单的事情。如果我们的任务仅仅是找到朝石经寺方丈施五百钱毒手的人,那就简单多了。” “不是单纯为了找五百钱这个人?” “当然不是。我现在其实是可以跟你们两个透露一下我和鲍局长早已经掌握到的一条确凿线索,听了你们千万不要感到吃惊……” “什么线索?” “我们今天看到的那个冒出甲烷气泡的堰塘底下,很有可能是一座传说中的大墓。”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说冒出甲烷气泡的堰塘底下藏着古代的墓葬。” “是的。这儿有个大坟包的传说,其实是一个刻意编造出来的流传于当地民间的假象,这个假象要掩盖的其实是堰塘地下的这个真相。” 阮如溪看似不经意的话,令我和耿卫华感到格外的震惊。 “至于伍家的那座祠堂为什么会修在这个堰塘的上首,而且连伍家本家的人都对原先的祠堂不甚了解。这中间都有很大的蹊跷。我和鲍局长的分析认为,那个传说中带着家小远走南洋的伍老太爷,修这座祠堂的初衷,很有可能是觊觎上了堰塘底下的这座墓葬。至于他得没有得手,现在还不得而知。那座祠堂里,原先驻扎过部队。你们在闵记棺材铺子里看到的那七口棺材,就是伍老爷子想要带走却没有带走的东西……” 听了阮如溪的话,我和耿卫华在恍然大悟的同时,你不由得感到暗自震惊。没想到闵记棺材铺子里那七口神秘的棺材会跟伍家祠堂扯上关系。 阮如溪又说:“我跟你们透露的这些信息,是经过鲍局长允许的。要不然,我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跟你们说。” 原来如此! “可是,你说的这些跟这个在大坟包教书的杨老师也扯不上任何关系啊?”我说道。 “扯不上关系?她为什么会每天放学都要从堰塘边经过?为什么会耐心地给伍玉国讲解堰塘里气泡的化学知识?而且,她为什么要经常性地光顾杜志康家,跟杜志康摆龙门阵?还有,她借住的亲戚家,是不是真的是她的亲戚?什么亲戚?这些难道都不是疑问?” 阮如溪严密的思维逻辑让我不得不暗自佩服,真不愧是某某局的人。 “我听你说这话的意思,你是怀疑上这个杨老师了?”我说道。 “我现在怀疑上的不仅仅是杨老师一个人,甚至有可能也包括你。”阮如溪半开玩笑地说。 “可是,即便你说的堰塘下面藏着一个古代的大墓。但是,这跟回龙镇发生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啊?” “应该是有关系的。”阮如溪说。 这时,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乍现般的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弄得我精神也为之一震,对阮如溪说道:“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个事情,差点就把这个事情给忘掉了……” “什么事情?”阮如溪问。 “就是今天那个伍子胥,他在那间屋子里的架子床上做出了一个很反常的动作。” “一个很反常的动作?什么反正的动作?” “他盘腿坐在架子床上的时候,浑身突然就僵硬地固定在那儿了。那种状态跟军车里的那些战友的状态简直太像了。我当时还以为这家伙也被冰封住了,就上去拽他,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阮如溪和耿卫华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朝我问道。 “这家伙是装的。” 我的话令阮如溪和耿卫华大失所望。 耿卫华更是嗨了一声地说道:“你可真能扯淡的,把我老子的心都说得悬起来了。” 阮如溪却没有吱声,似乎在等着我继续朝下面说。 于是我又说:“我觉得……这个傻子突然间在我面前装出这个凝固的动作,是不是在朝我暗示什么?你不知道,当时我是真的一下子就跟军车里的那些战友联系在一块儿了。” 听了我的话以后,阮如溪朝我说道:“你说的这个线索相当重要。夏志杰,我不得不佩服你有独辟蹊径的思维。要是一般的人,这条线索或许就滑过去了。但是,这里要告诫你和耿连长的是,你提出的这个思路,就此打住,不要再跟任何人说起。特别是杜志康。” 这时,从一条田耕路的岔道上传来了孙秀梅的声音:“等等我……”然后就看见孙秀梅朝着我们飞奔着跑了过来…… 第75章 摸骨算命 跑近的孙秀梅有点气喘,抱怨般地说道:“那个伍子胥好烦哦,就像知道我要跟你们去哪儿一样,牛皮胶一样的黏上我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他甩掉。真是活见鬼了,我感觉身后边像跟着个幽灵一样,平常他都不这样的……” “那现在他上哪儿去了?”阮如溪问。 “我看着他到祠堂后面的后山去了。这东西神出鬼没的。没事的时候就喜欢一个在后山上转。”孙秀梅说 “你杜哥知道你跟我们一起去鱼洞村了吗?”阮如溪又问。 孙秀梅却说:“我现在才不想什么事情都让他知道了呢!上午我听说了他的那些事情以后,就再也不相信他了。回来还冲我们两姊妹发脾气,又臭又硬的,连一点承认错误的态度都没有。” 阮如溪笑道:“秀梅,你这样还是有点走极端了?该相信你杜哥还是得相信你杜哥。说不定你杜哥现在比你和你姐还委屈呢。也许他本来就没有错误,你让人家怎么承认错误,总不能屈打成招地制造冤案?而且,判断一件事物的方法不能非白即黑。你这样是不对的。” 孙秀梅却仍旧气呼呼地说道: “阮同志,其实我也想把我杜哥朝好的方面想。毕竟他是我姐夫,而且他原先在我心目中的形象还是挺完美的。可是今天他朝着我姐和我大发脾气以后,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就大打折扣了。简直就像一个暴君。而且是暴跳如雷的那种。我要是把今天的事情回去跟我爸说了,我爸不找他算账才怪。” “哦,未必杜志康还怕你父亲不成?” “不是他怕我爸,是他有把柄攥在我爸手里的。为这事,我爸和我妈还成天提心吊胆的呢。” “杜志康有把柄攥在你爸手里?你父亲和你母亲还成天提心吊胆?你这话倒是说得很吸引我的。能说来听听吗?” “有啥不敢的?说了就说了。杜志康背着我姐收听敌台广播!”孙秀梅说。 孙秀梅说出的这个石破天惊的话让我和耿卫华以及阮如溪都大为震惊。 收听敌台广播?这可是有里通外国的嫌疑啊! 特别是阮如溪更是吃惊,站住了,朝孙秀梅说道:“秀梅,这个事情你可不能信口开河地开半句玩笑啊!你知不知道你说这话的分量有多重?你杜哥可是转业军人,还是大队支部书记。你这话要是让别人听了去,你杜哥是要被抓去坐牢的。” “我才不管这些了呢!他杜志康要是真的做了那种对不起我姐的事情,我就去公社亲自检举揭发他。我又不是不敢大义灭亲……” 听了孙秀梅的话,我和耿卫华阮如溪面面相觑,有点被孙秀梅的这话吓着了。 阮如溪又朝孙秀梅说道:“秀梅,在你杜哥的那些事情没有确凿的证据前,你这话千万不要再对任何人说起了,好不好?要冤枉一个好人容易,往往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但是要帮好人洗脱罪名,那可就困难了。” “那我还要看他以后的表现了。我现在还真的怀疑教我的那个杨老师跟我杜哥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了呢!原先我都没朝这方面想的。” “这怎么又跟那个杨老师扯上关系了?就因为放学路过的时候跟她和你杜哥说了下话?你说话不能东一榔头西一棍子地乱敲……”阮如溪吃惊地说。 孙秀梅却作古正紧地说道:“你不知道,我姐原先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就是自从和杜哥结婚以后,她就越来越变得小心眼了。连我都不放心的,好像我也会……算了,不说了。今天我都烦死了……早知道会听到这些,还挨我杜哥的训,我就不该过来。” 这时耿卫华朝阮如溪说道:“阮如溪,我觉得这个杜志康还真的不能对他掉以轻心了。如果真的背着人收听敌台广播,这个事情还真的很严重,涉及到重罪了。你和鲍局长不是专门负责这个的吗?” 阮如溪却瞪了耿卫华一眼,没有回应耿卫华的话,又对孙秀梅说: “秀梅,你现在的这种情绪是很不对头的。带着这样的情绪说话和判断一件事物,是很容易先入为主地把你的主观情绪带进去的。这样就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后果,那就是对你看到的事物产生误判。我们现在就不去讨论你杜哥的事情好不好?等你把今天的情绪平息下来了,你再冷静地单独一个人想一想,行吗?也……可以找我探讨。冲动的时候,最好不要做任何判断。” “阮同志,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帮着我杜哥说话?”孙秀梅对阮如溪的说教不光听不进去反而直言不讳地说道。 阮如溪有点无奈地说道:“我这不是在帮你杜哥说话。你从哪句话里听出我在帮你杜哥说话了?我是站在客观的立场在跟你捋这件事情,不是吗?” 孙秀梅显出一丝不耐烦地说道:“好,我听你的,暂时不理会我杜哥的事了。我带你们去找杨老师。” “不过一会儿到了杨老师亲戚那儿,你也必须要先答应我一个条件。不然我今天就宁肯不让你带我们去。”阮如溪说。 “什么条件?” “就是你不要带着你现在这种情绪跟杨老师和她的亲戚说话。别忘了人家杨老师跟你一样,还是个姑娘家,清白比什么都重要。” “我知道,我也就是随便那么一说。再说,杨老师给我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在孙秀梅的带路下,我们进入到了一片丘陵地界里。 在我的预想中,我以为所谓的鱼洞村已经就如同鱼米之乡的地方一样,有山有水有鱼。 可是,当我到了鱼洞村的地界后,才发现所谓的鱼洞村跟我预想中的鱼米之乡纯粹一点关系都扯不上。 干得快冒烟的赤土上几乎没有栽种任何庄家。即使栽种上了庄家的,也跟没有栽种一样,甚至更惨。偶尔出现的稀疏瘦弱的几块田土里的麦子,因为严重缺水,几乎绝收,连田埂上长着的茅草,也干燥得就像是不用点都会一不小心着了一样。 在这种环境中生存的老百姓,其生活的艰难程度是可想而知的。 走在前面的孙秀梅说:“鱼洞村是我们公社最穷的一个大队,也是最偏僻的一个大队。长年都缺水,年年都是灾荒年。也不是知道为什么会叫鱼洞村,简直就是讽刺嘛。这里的小伙子基本上都是找不到对象的。光棍多得很。看见年轻漂亮的姑娘,眼睛就像手电筒一样,一双双的直放绿光。” 阮如溪打趣地说道:“手电筒的光不是绿色的。你说的那是一种动物眼睛里放出的光,呵呵……” 而现实的情形也真的跟孙秀梅说的一样,我们还没有走近孙秀梅要带我们进入的院子时,在通往院子的路口,就自发地聚集起了十来个从十几岁到几十岁的衣着破烂邋遢,眼神呆滞贪婪,而且瘦骨嶙峋的男人。 这群男人站在院子口,看着我们走近,个个脸上露出憨痴痴的傻笑,每个人的目光更多的时候是落在阮如溪和孙秀梅身上的。 我以为是被孙秀梅带进傻子村了。 阮如溪小声朝孙秀梅说道:“都不知道你们杨老师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亲戚家借住。看着都让人瘆得慌。” 孙秀梅这时也变得小心翼翼紧张兮兮的了,小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啊!所以我跟她来了两三回以后就再也不跟她来了。 我们进入到通往院子里的一条巷道以后,这群人又开始远远地尾随在了我们身后。 耿卫华突然站住了,朝我们说:“你们去就是了,我就在这条巷子守着。”然后还故意把腰间的手枪拔了出来。 远远尾随着我们的这群奇形怪状的男人还真的被耿卫华吓住着,一起站住,不敢再往前走近一步了。 当我们走进了杨老师借住的亲戚家,才着实让我大开了一回眼界。我是真的无法理解这世界上还有这么破烂的家。 这个所谓的家纯粹就是用几根木头支撑起来的茅草棚子,木头倒是粗实,像是从那个庙里拆卸下来的柱子。 茅草棚子是芦苇杆夹的墙壁,这样的墙壁糊弄起的屋子,是根本不可能有个人隐私。 即使这支撑起来的茅草棚子也只有并列着的两间。生活用的灶台就砌在茅草棚子的外边,用一张破烂的晒席遮挡着。其实根本说不上是灶台,只有几个鹅卵石支撑着半口铁锅,旁边一块残缺的石碑一样的石板平铺着当成了案板。 我是真的想象不出县城里的杨老师是凭借什么样的精神毅力,才在这水打精光一样的亲戚家里住下的。 最让我感到不可想象的是,杨老师的亲戚还是一位风烛残年的瞎眼老太太。 老太太鸡爪子一般的手上拄中一根烧火棍子,坐在茅草棚子旁边的一块大鹅卵石上。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耳朵却非常灵光,我们还隔着一片菜园子,老太太就凶巴巴地朝我们喊道:“哪个哟?” 老太太看着像是老态龙钟的,但朝我们喊出的声音却显得很有穿透力,也响亮,显出不错的精神头。 其实,老太太穿得还算是整洁干净,花白的头发梳得也齐整,这应该是托杨老师的福。 “老人家,我们是来找杨老师的,有点事想跟她请教一下。”阮如溪朝老太太说道。 听见是女孩子的声音,老太太警惕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说道: “你们是找露娃子的哟?她今天说不上课,回县城去了。刚走了没有一会儿。我还以为又是那几个短命鬼来偷看我们露娃子的。只要露娃子一回来,我这房前屋后就不得清净。” 也许是长期处在一种孤独状态中的缘故,老人说话显得有点絮叨。 “那我们可以过来坐坐吗?我还带了她的一个学生过来。”阮如溪说。 但是老人却说:“明明就是三个人过来,怎么会说是只带了露娃子的一个学生过来?说话一点都不老实。” 我们为老人灵光的耳朵暗自称奇。 阮如溪于是又说道:“我没有跟你撒谎,是只有杨老师的一个学生,我们是让她带我们过来的。还有一个人是解放军。” “解放军?解放军来这里干什么?哦……是不是露娃子的对象哦?露娃子跟我说她处了一个对象就是原先的解放军!快请进来坐,快请进来坐!”老人说着开始起身,而且一下子就变得热情起来了。 可是孙秀梅却变得有些神经质起来了,朝阮如溪说道:“老婆婆刚才说什么?杨老师处了一个对象就是原先的解放军?她说是‘原先的解放军’?” 孙秀梅显然对“原先的解放军”这几个字特别敏感。 阮如溪面有不悦地朝孙秀梅说:“你别这么神经质好不好?瞎联想……” 我们走过菜园子,来到茅草屋前,才发现两间茅草屋其实是收拾的非常干净整洁的。 两间茅草屋,一间茅草屋的门是关闭着的,而且上了一把锁,另一间茅草屋的门是大打开的。 大打开门的茅草屋里面,几件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家什也被杨老师收拾得摆放得井井有条。 茅草屋的门应该是从理论上来说的,其实就是用芦苇杆夹成的门,基本不具备任何防盗的功能。所以,那间门上的锁,也是形同虚设的。 我们也将就着茅草屋前的几块鹅卵石坐下。这几块鹅卵石起的作用显然也是让人坐的作用,摆放得规则整齐,而且也光滑,应该有人经常性地坐在上面。 阮如溪上去把站起来的老人搀扶着坐下,说:“老人家,既然杨老师回县城里去了,那我们就在你这儿坐坐歇一会儿就走。” “要不你们吃了晚饭再走?杨老师走的时候,把今晚上还明天的饭都给我预备在灶房里了。你们就将就着吃?”老太太对我们变得越加客气起来。 阮如溪亲如自家长者般地朝老太太说:“不了,老人家,我们坐一下就走的。” 这时老太太却朝阮如溪问道:“哪个是露娃子处的对象?来,让我摸一下手。哎呀,第一回上我的门,露娃子也不预先跟我打一下招呼,也好让我有个准备。我就是再困难,也该预备两个鸡蛋煮荷包蛋给第一回上门的贵客吃嘛!露娃子也真是的。就是怕我破费了。女娃子,心好,总是替我考虑……” 老太太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边要伸手来摸我。 这样倒把我给彻底搞到手脚无措了,刚想跟老太太解释说她弄错了,我不是杨老师处的对象,可是阮如溪这时却冷不丁地一把抓住我的手,并把我的手朝老人摸索过来的手递过去,说:“老人家,你摸到了?” 我本能地要把手抽扯回去,可是老太太鸡爪子的手一旦将我的手捉住,我居然缩不回来了,因为老太太抓住我的手就不在撒手,而且抓得很紧,力气也出乎我意料的大。 我没想到阮如溪会给我来这么一出恶作剧,顿时心慌意乱得连耳根子都红了。 我的窘态逗得孙秀梅噗嗤一笑。 阮如溪更是冲着我幸灾乐祸一脸坏笑。 我有点恼怒地狠狠瞪了阮如溪一眼,只好任凭自己的右手被老太太抓着。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抓住我右手的老太太居然得寸进尺地用双手开始顺着我的胳臂朝着我的肩膀脖子和脸上摸索了过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心里的那股别扭劲儿就别提了。 “顶平福禄,高隆贵寿,丰隆富贵。 顶尖孤刑早,陷则寿夭而富贵难,暴露劳苦而刑克特重。 脑圆而大祖德正隆,脑长而圆祖德绵绵。 脑骨溃烂祖上失德,脑窄不圆贫困中年。 枕高而大远祖福泽,枕小而圆父祖余荫。 枕骨斜出营生乏术,枕横骨藏福禄绵长 顶平福禄,高隆贵寿,丰隆富贵。 顶尖孤刑早,陷则寿夭而富贵难,暴露劳苦而刑克特重。 脑圆而大祖德正隆,脑长而圆祖德绵绵。 脑骨溃烂祖上失德,脑窄不圆贫困中年。 枕高而大远祖福泽,枕小而圆父祖余荫。 枕骨斜出营生乏术,枕横骨藏福禄绵长。 ……” 老人边在我的头上和脸上摸索,边像念咒语般的念念有词。 这时孙秀梅不经意地小声朝我说道:“杨老师说过,她的这个亲戚会摸骨算命的,而且很准的。你是杨老师的对象,她当然要摸骨把关了,嘻嘻……” 听了孙秀梅说出的这句话,我简直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一种极度的不适感从老人的手乍一触摸到我肌肤的那一刻开始就产生了,我感觉就像有蚂蚁在身上的每一寸皮肤上爬一般,难受死了。 更让我几乎要精神崩溃的是,老人在我脸上头上后劲窝处神神叨叨念念有词地摸索了好半天之后,又开始在我全身上下地摸索…… 我瞪着阮如溪,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我只有把现在的自己想象成烈焰焚身岿然不动的英雄了…… 就在我如同烈焰焚身般的难受时,一个打雷般的凶巴巴的声音在不远处炸响了一下…… 第76章 金坛子银罐子 “徐老妪,你又在做什么鬼莫名堂的事情?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活够了?要是真的觉得活够了,我现在就找人挖个坑把你埋了算了!免得你成天装神弄鬼的,什么人面前你都敢这样子乱整了……”随着声音的炸响,一个黝黑精瘦的青壮年男人站在菜园子的对面 青壮年男子穿着一件洗得有些泛白的劳动服,头发似乎很久没又剪过,又乱又硬地像一根根钢丝在头上支棱着,脸上的表情严肃中透着一股煞气。 被唤作徐老妪的瞎眼老太太被青壮年男子的喝问声吓得浑身一哆嗦,一下子就停止在我身上的摸索,弯腰下去,慌忙着要找放在地上的那根烧火棍。 边摸索边咒诅般地小声嘟囔道:“这个背时鬼的,就盯着我不放!就盯着我不放!这个挨千刀的!挨千刀!” 老人小声的嘟囔带着一股咬牙切齿般的狠劲。 而被徐老妪恶声咒骂成背时鬼的青壮年男人已经朝着茅草棚子走了过来。 或许因为我穿着一身军装而且腰间还别了一把手枪的缘故,青壮年男子原本一脸煞气的表情变得有点缓和。 尽管青壮年男人表情有所缓和,但是他脸上的那股煞气却始终是挥之不去的,就像是一有一层阴云浮在他的眉宇间。 特别是强壮年男人那张瘦削的脸,又窄又长,下巴还尖而且翘,就跟我见过的那种犁铧一样。 深陷的眼窝里,一双眼睛阴气森森,像两口黑洞洞的古井,最引人注目的还是眼眶上部的那对眉毛,又粗又黑还乱,如同倒悬在田坎上的荒茅草,把他的眼睛遮挡得越发的阴森了。 看着走近的中年男人,我心里不由得陡然间生出了一股寒气。 徐老妪已经摸索到了棍子,直直地站着不动,眼神空蒙地望着远处,嘴上也停止了诅咒般的嘟囔。 走近我们的青壮年男子给我的第一印象太过负面,于是我皱着眉头看着他。 阮如溪小声朝孙秀梅问:“走过来的这人是谁?你认识吗?” “这里的生产队长,我每回跟着杨老师来,都看见他的。样子有点吓人。但对杨老师倒是很好。”孙秀梅声音有点发紧地小声说。 青壮年男子并不怯生,像是见过一些世面,一眼就看出我们三人中阮如溪是领头的,于是开门见山地朝阮如溪问道:“请问你们三位同志是……” 阮如溪很大方得体地朝青壮年男子做了介绍,并说:“你是这儿的生产队长?请问这位同志您的贵姓?” 强壮年男子说:“我免贵姓金,金有开是我的名字。我们这儿的老一辈人都叫我开有。少一辈的叫我开三爸。平辈的叫我金饭碗。” “金饭碗?你这名字还真是有点应景的。”阮如溪情不自禁地笑道。 我和孙秀梅也有点忍俊不住。 金有开当然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忍俊不住地笑,说道:“我知道你们听到金饭碗这个名字会笑的。不是有一句俗话叫作端着金饭碗讨口吗?我们这个生产队穷得快要讨口倒是真的,可是我手上没有金饭碗啊?平辈人这样子叫我,我知道是在挖苦我。但是有什么办法?鱼洞村的条件就这个样子。” “那我还是管你叫金队长。”阮如溪忍住笑地说道。但是眉眼间却还是掩饰不住,眼角和嘴角还是弯弯的。 “随便,就是个称谓而已,怎么喊都可以,只要你觉得顺口就行。”金有开倒是一点也不计较。 金有开说完这句话,然后就朝徐老妪说道:“徐老妪,你是不是在给这个解放军同志搞你的那一套摸骨算命的把戏?你知不知道他是身上别着枪的解放军?你胆子也太大了!你平常背着我给一般的人搞这些摸骨算命的鬼名堂,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算了。你竟然胆大到给人民子弟兵搞这一套,你是不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徐老妪似乎对金有开说的这种带着恐吓性质的话早已习以为常,面无表情地依旧望着不远处,不吱声也不表态。 阮如溪朝金有开笑道:“金队长,一个眼睛都看不见的残疾老人,你用不着冲她上纲上线的。是我们听说你们这儿有一个会摸骨算命的老婆婆,就让杨老师的学生带我们过来看看,顺便调查了解一下,仅此而已。” “什么?你们是特意跑过来搞封建迷信的?还带着解放军一起?这阵仗……”金有开大惊小怪地说道。 阮如溪又笑道:“我们可不是搞封建迷信。我们是搞民俗民风专题调查工作的。你看这是我的工作证。” 说着,阮如溪还真的从身上变戏法似的摸出了一个工作证递到了金有开的面前。 金有开刚想要伸手接过阮如溪递过去的工作证,阮如溪却又恰到好处地把工作证收回来了。 略显尴尬的金有开呵呵笑道:“既然是这样,那就是我多心了。不够这个徐老妪,你别看她的眼睛是瞎的,背着我的小动作可不少,没少给我添麻烦,我真是操不完她的心。”于是又朝徐老太说道: “既然人家是组织上派下来搞这方面调查工作的,你就好生配合一下人家。不过我看你是要给杨老师添麻烦了……” 阮如溪这时却越发和颜悦色地朝金有开笑道:“金队长,你放心,我们不是来给……你说谁?杨老师?杨老师是谁?你放心我们真不是来添麻烦的。” 阮如溪故意在金有开主动提到杨老师的这个环节上给他拴了个扣子。 金有开果然就钻进了阮如溪拴的扣子里,说道:“是啊!徐老妪有个城里的亲戚借住在她这里。跟你们说老实话,原先这徐老妪连这两间茅草棚子都没有的。平常就住在菜园子那边的一个防空洞里。都是杨老师来了,才找到我,说她调到大坟包教书,要借住在徐老妪这里一段时间,看我能不能想办法帮徐老妪把垮了的房子修两间起来……” “生产队那么穷,全生产队的老老少少连吃饭都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还哪儿有经济给徐老太修房子?但是看到人家杨老师是从城里来的年轻女娃子,总不能跟着这徐老太住防空洞?我又是队长,我不出面解决这个问题就真的没有人能出面解决这个问题了,义不容辞嘛,对不对?所以我还是最后想了办法,由队上出工分,派人到附近伏龙山上那座废弃的寺庙里,拆了几根柱子回来,帮她搭起了这两间茅草棚子……” “我花了那么大的心血,还顶着挨生产队社员背后戳脊梁骨的负担,才帮她把棚子搭好。可是,就是这个徐老妪,不光不念我的好,还随时背着咒我。你说她是什么人?要不是念在杨老师要住这里的,我早就一把火把这两间棚子给点了!好心没好报!人啊,还真是老天有眼善恶有报,眼睛瞎都是有原因的。” 金有开说到最后的话,显得有些刻薄了。 显然他对这个徐老妪已经到愤慨的地步。 可是徐老妪却突然冷不丁地说道:“我眼睛是瞎,可是我心里跟明镜一样。眼睛看不见,我的心里看得见。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我一样分得清清楚楚的。别以为我眼睛看不见就想欺负我,我一个瞎老婆子,还真不是你们想像的那么好欺负的……” “我还是跟你金有开推窗亮阁地说清楚咯,藏在鱼洞村里的金坛子银罐子,除了我徐瞎子看得见,你们一个都别想看见。你们现在日子过得跟狗一样的造孽,都是自找的!谁叫你们对我徐瞎子这么歹毒?……” “你们鱼洞村的人但凡对我徐瞎子哪怕好一丁点,你们都不会把日子过成这样的。我就是救你们出苦海的活菩萨,陪着你们在这里受苦受难,可是你们根本就看不见。究竟谁是瞎子还真的说不清楚。祸福有报,这就是现世报啊!” 徐老妪说到激动处浑身颤抖,使劲地将手里的烧火棍朝着脚尖前的地面狠狠地杵了两下。 听了徐老太的这番话,金有开一脸苦相地朝阮如溪说道: “你看,这是什么人?是不是狗坐箢篼不受人抬?眼瞎就算了,还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说话还真没歹毒!你拿她有什么办法?除了咒人,就是骂人,这么大岁数,嘴上就是不积德,还良心都不要了……” 这时阮如溪问道:“对了,金队长,我打断你一下。杨老师要来徐婆婆这儿借宿之前,不知道这个徐婆婆住的是防空洞吗?” “肯定不知道啊!知道的话她就不会到徐老妪这儿来借宿了。我开始也有点想不通,杨老师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娃子,怎么会借宿在这个瞎眼老婆子家里?就是再亲戚,也该嫌弃的。后来我想通了,可能是杨老师心善,看着瞎眼老婆子无儿无女唯一无靠的太遭罪,起好心,顺便照顾照顾她。你看,杨老师把这两间茅草棚子收拾得多利索整洁,你说是不是?” “那徐婆婆刚刚说的金坛子银罐子又是怎么一回事?”阮如溪问。 金有开嗨了一声地说道:“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鱼洞村都穷成这样的,还哪儿来什么金坛子银罐子。真要是有金坛子银罐子,我还会三十来岁了娶不上老婆?纯粹说的是疯话!我猜想,她说只有她看得见什么金坛子银罐子的疯话,就是想让我们生产队的人都巴结她,觉得她要是死了,金坛子银罐子就没人找得见了。就是这个意思。” 听了金有开的解释,阮如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有点意思。” 这时,我又看见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躲在菜园子旁边的一丛竹子后面探头探脑地张望,个个的脸上还是带着那种憨痴痴的呆滞表情,但都笑嘻嘻的,眼睛里也充满了好奇,而且渗透着一丝丝火辣辣的贼光。 阮如溪和孙秀梅当然也看到了躲在那丛竹子后面鬼鬼祟祟的人影。 阮如溪很大方地朝金有开说道:“竹子后面的都是生产队的社员?干脆叫他们都过来坐。怎么都这么不正大光明的?” 金有开颇为不好意思地说:“都是些没有见过世面的,你们一下子来了三个人,还有一个别枪的解放军,就是想看稀奇。” “既然想看稀奇,那就让他们过来看。凑近点不是看得更清楚,你说是不是?何况还是军民一家亲,军民鱼水情……”阮如溪说道。 于是金有开就朝着躲在那丛竹子后边的人喊道:“三闷墩,槽头肉,你们不要鬼眉鬼眼地躲在那儿偷看了,人家不怕你们看,都过来坐一下。” 金有开的话音刚落,从那丛竹子的后边呼啦一下子闪出七八个黄皮寡瘦,衣着寒酸的年轻人来。 这伙人显出一丝腼腆和拘谨,从竹林的后边闪出来以后远远地站住,却不过来,只是朝着我们露出一脸的傻笑。 但我真的从这群人的表情里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淳朴,我甚至隐约的看到了一丝欲望充斥每一个人的眼睛里。 因为这伙人的目光更多的是落在阮如溪和孙秀梅身上的,而且游弋慌乱溜来溜去的根本聚不住光。 我瞟了一眼孙秀梅。 孙秀梅的眉头已经皱成了一个疙瘩。 阮如溪倒是大方,朝远远站着的那群人招手说道:“你们都别远远地站着啊?都是乡里乡亲的,一起坐过来摆下龙门阵也是好的。” 阮如溪落落大方地再次发出邀请,这伙人才变得不再拘谨,但还是显出几分忸怩地朝着这边走过来。 而徐老妪却将手里的烧火棍子朝着地上狠狠地又杵了两下,骂道:“这群瘟神,平时就像收脚板印(当地传说临死的人会照着他曾经去过的地方走一遍,叫收脚板印,一般是咒人的话)一样在我的房前屋后转,赶都赶不走。怎么得了哦!”然后悻悻地转身朝着敞开的那间草棚子里走去。 这伙人走过来以后,有的蹲着,有的站着,主动地跟我们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但脸上憨痴痴的笑却一直保持着,而且保持得很好。 阮如溪这时朝我说道:“夏志杰,去把耿连长请过来,跟他说他守的人已经到了我们这里来了。” 听了阮如溪吩咐,我就去叫耿卫华。 耿卫华还真的就像是一个傻子似的站在巷子里,自以为真的把刚才的那伙人截住了。 因为巷子口仍旧有四五个人远远地站在那儿,和耿卫华形成了某种对峙。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朝耿卫华走过去,说:“连长,别在这儿警戒了。阮如溪叫你跟我过去了。” 耿卫华二傻子一般地朝我说:“那伙人怎么办?就像蚂蟥一样,粘上了。” 我笑道:“你还蚂蟥一样呢!你早就中了人家声东击西的计谋了。七八个人已经从另一边绕到我们那儿去了。正被阮如溪奉为座上嘉宾呢!” “什么?他们从另一边过去了?还以为散了呢!”耿卫华语气夸张地说道。 我笑道:“你没想到?” 耿卫华自嘲般地说道:“还真是狗鼻子闻不得腥啊!把老子都骗过了,呵呵……你猜我想到了什么?” “想到了什么?” “我想到了一群狼!” “我也是这么想的,呵呵,他们生产队长也在?” “生产队长也在?安的什么心?还真是看上我们带来的这两个美人儿了?”耿卫华破天荒地开起了他根本不擅长开的玩笑。 我也笑道:“你看了他们生产队长就知道了,长得那叫一个鬼斧神工!” “鬼斧神工?你这叫什么形容词?” “见到人你就知道了。” “夏志杰,我怎么总感觉这个鱼洞村里透着一股子邪气?”耿卫华边走边说。 “我也有同感。”我说道。 “那你说那个杨老师为什么会选这么一家亲戚借宿?她就不怕人生安全得不到保障?而且听说还是一个很漂亮的年轻女子……”耿卫华百思不得其解地朝我说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有机会你得当着杨老师的面问这个问题啊!”我揶揄道。 耿卫华当然听出了我在揶揄他,呵呵笑道:“我问人家这个干什么?你以为我还真是个长舌妇啊?” 我却说:“你还真别说,我觉得这个杨老师借宿在这么一个亲戚家,还真是有点蹊跷的。” “怎么个蹊跷法?” “具体怎么个蹊跷法我还真的说不大清楚。反正就是觉得哪个地方有点怪怪的那种感觉。就是……就是觉得有点拧巴,你知道?” “我还真的不知道。不过,我相信阮如溪是不会无缘无故单独抽出一个下午的时间,刻意来拜访这个杨老师的。或许她比我们还敏感地嗅出点了什么。”耿卫华说。 我和耿卫华边走边说着话,不知不觉地就来到了茅草棚子的菜园子前…… 第77章 邪恶村庄 或许是因为耿卫华的长相过于英武,也或许是耿卫华刚才在巷道里的已经给了这伙人一个固有的印象,这伙人在看到我和耿卫华一起出现的时候,个个的表情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耿卫华倒是呵呵笑道:“呵呵……我还以为这伙人是散了,原来当真是留下几个把老子牵制住,这几个人倒绕道跑到这里来了。看来这儿的人不傻嘛?还有集体智慧了。” 我也小声笑道:“这里的人穷是肯定的,没见过世面也是肯定的,但是心智并不比你我的笨。你可别被这伙人的表面现象给蒙蔽了,还真得提防着点。” 其实,我私底下对鱼洞村的整个印象已经越来越不好了。 我和耿卫华刚到,队长金有开这时却朝他招呼过来的这伙人说道:“你们想看的也都看了,想见识的世面也见了,就当洗了一回眼睛。也别站在这儿一个个瓜兮兮的当现世宝了。都各人回各人屋头去。” 这伙人还真是很听金有开的招呼,个个循规蹈矩地走掉了。 金有开这时也想借故离开,却被阮如溪叫住了,说:“金队长,能不能耽搁一点你的时间,坐下来和我们摆一下龙门阵?” 金有开看了一眼耿卫华,眼神中显出了几分拘谨,似乎突然对耿卫华有了一种防范的心理,说道:“要摆龙门阵当然可以,你们想调查什么我就跟你们交代什么,只要是我知道。” “金队长,我们没有权力让你交代什么,你又为什么觉得我们要你交代什么呢?我们就是坐下来摆一下龙门阵,你不用说得那么正式,好不好?”阮如溪朝金有开说道。 我突然感觉阮如溪对金有开说话的语气变得有点严肃认真起来。 金有开显得有点勉为其难地就着身边的一块大的鹅卵石坐下。 阮如溪示意我和耿卫华孙秀梅也各自坐下,然后自己也就着一块紧挨着金有开的鹅卵石坐下,说:“金队长,不知道你有没有接到你们公社下来的通知?” “通知?什么通知?”金有开问道。 阮如溪看了一眼我和耿卫华,说道:“未必那个通知你们公还没有下到你们生产队这一级?” 这时金有开突然想起来似的说道:“嗨,你是不是说的通知我们生产队抽调民兵去回龙镇封闭训练的事情?” “是,我说的就是这个事情。”阮如溪说。 “大队书记昨天就把通知下发到生产队了。我么生产队就五个民兵,我早就把他们安排去了。听说到回龙镇封闭训练有饱饭吃,这五个人还不跑得比兔子还快?” “哦,这样就好,我还以为你们还没接到公社下发的通知呢。”阮如溪说道。 金有开却补充了一句地说道:“可是我听小道消息说,回龙镇已经封闭戒严了,进不去出不来,还有大部队进驻,有点不像是一般的封闭训练,就个要打仗一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个事情?” “你听谁说的?” “具体听谁说的我一时还真的想不起来了。反正我是听到了一些消息。不管消息是不是真的,但是回龙镇里驻扎了大部队这个事情却是真的。前两天我就看见有十几辆蒙着帆布的军车开进了回龙镇。” “你还看到了什么?” “我就看到这些。反正我觉得这回的训练有点不正常。你说呢?” 阮如溪笑道:“你知道什么叫正不正常的?我听到的消失是说,原来县上是打算分派部队的人下到每个大队指导民兵训练的,可是后来还是决定集中在一起进行指导训练更便于管理。你可别乱猜,特别你还是生产队长,就更要注意这些,听到一些对社会不利的谣言,要学会及时制止。” “这个我知道,也有这个觉悟,所以我才没有把这个听来的消息拿出去乱说。也是因为这个事情,我刚才看到有两个解放军过来,就放下手里的活路,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儿了。”金有开说。 “对了,我听带我们来的杨老师的这个学生说,杨老师借住在徐婆婆这里,平时你对杨老师的生活还挺照顾的,是这样吗?”阮如溪换了个话题问道。 “这个是肯定的啊!你说这个徐老妪,她一个孤老婆子,平时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她拿什么来招待杨老师?还不是我来想办法……” “人家杨老师是城里的人,命比我们都金贵,在我们这儿也不能太遭罪了,你说是不是?因为这个,队上还有不少的人背着戳我的脊梁骨呢。但是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谁爱背后说我的闲话就让他们说去。” 这时坐进草棚子里的徐老妪朝着我们说话了: “尽说乖面子话。露娃子好久沾过生产队人的半点光了?特别是你,露娃子省吃下来的商品粮都拿给你去分配了,你把露娃子省下来的商品粮究竟拿给谁吃了?鬼才知道?还说露娃子沾了你们的光,这话你也说得出口。” 徐老妪的话让金有开糙黑的脸上露出极度的尴尬神色,朝阮如溪讪笑道:“算了,当着这个疯婆子我就不说这些了,疯疯癫癫的尽说疯话,跟她说话,就是拴着太阳都说不清的。” 说着金有开又要起身离开。 这回阮如溪也没有在阻拦他。 金有开就像一条夹尾巴狗一样慌里慌张地离开了。显然是徐老妪的话戳到了他的软肋。 我这时朝阮如溪说道:“阮如溪,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杨老师又不在,在这儿耽搁下去也不是办法。” 阮如溪从坐着的鹅卵石上站起来,朝着周围看了看,说道:“是该回去了。以后,这个地方我们还真得多来走动走动。” 这时徐老妪又拄着那根烧火棍子走出来,直接朝我说道:“夏文渊是你什么人?” 我一听徐老妪问这话,顿时就惊了,随口说道:“夏文渊是我父亲。你怎么会知道我父亲的名字?” “这就对了。你果然还是来了。”徐老妪莫名其妙地说道。 听了徐老妪说的这句话,我和阮如溪以及耿卫华顿时就震惊了,愣愣地相互看了一眼,便一起将目光朝向了正颤巍巍过来的徐老妪。 “徐婆婆,您认识他父亲?”阮如溪首先朝徐老妪问道。 徐老妪却没有回应阮如溪的提问,而是朝我问道:“其实你根本就不该来。既然你来了,要么你留下,要么你跟他们走。不过……你今天就是跟他们走了,估计你还是得回来。我摸骨算命一辈子,只有这回你的命,我怕是算不准了……你走。” 徐老妪的话听得我的头皮有点发紧,脊梁骨只冒冷汗,但还是故作镇定地朝徐老妪问道:“你怎么会认识我的父亲?” 徐老妪这时将她那双完全失明的眼睛盯向了我,空蒙的眼神就像是包裹着两团雾气:“你真想我当着他们的面说这个事情?” 徐老妪闻出的这句话让我莫名其妙地犹豫了一下,竭力让自己在一种我也说不清楚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说:“你说,你怎么会认识我的父亲的?” 徐老妪冷笑了一下,脸上沟壑丛生的皱纹堆里像是挤满了邪恶。 我一下就觉得这个瞎眼老婆子不简单了,就像那个邱老妪一样。 “我大概是在二十多年前给一个叫夏文渊的年轻人摸过一回骨。你的骨相跟这个叫夏文渊的人的骨相是一样的。我跟你说清楚了?”徐老妪说道。 但所有人都知道徐老妪在撒谎。我更不相信徐老妪说的话。 “徐婆婆,您能不能告诉我,您这辈子摸过那么多人的骨相,也给那么多人摸过骨算过命,为什么只对夏文渊这个人的骨相记得这么清楚?难道这个叫夏文渊的骨相有什么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吗?”阮如溪朝徐老妪问道。 徐老妪沟壑丛生的脸上又牵扯出一丝冷笑,说:“这对于你们来说,感到奇怪也不足为怪。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我这辈子摸过的每一个人的骨相都是记得清清楚楚的。而且每个人的骨相是根本不一样的。这个年轻人的骨相跟那个叫夏文渊的骨相惊人的相似,算时间,也合得上,所以我才这么问他的。也许你们会怀疑我的记性,但是我说的是真话,你们信也罢,不信也罢。我只能跟你们这样解释。” “那您说的夏志杰走了还会回到你这儿又是什么意思?”阮如溪有问道。 “你们不是自己都说了还要回来多走动走动的吗?你们还没有见到你们想见的露娃子啊!”徐老妪说道。 徐老妪的话似乎让我们再也找不到继续朝她深究下去的理由。 这狡猾的瞎眼老婆子竟然用这种牵强的理由把自己话里的破绽竭力给堵上了。这让我和阮如溪以及耿卫华都感到费解。 阮如溪朝我使了一下眼色,然后朝徐老妪说:“徐婆婆,我知道你话里打着埋伏,既然您不愿意说出你话里打埋伏的缘由,我们也就不便多问。您既然不肯说,我想您肯定是有不愿意说的理由的。所以,我们也就不打算再问你了。既然杨老师不在,我们也不打搅你了,那我们就走了。” 徐老妪听了阮如溪这番话以后,才露出真实的微笑说道:“你是个聪明的女娃娃,我喜欢你这种女娃娃。请问你贵姓?” “我姓阮,我叫阮如溪。”阮如溪用很亲近的口吻朝徐老妪说道。 徐老妪呵呵朝阮如溪说道:“听你说话的声音,你应该跟露娃子的年级差不多?” “我属鸡的,杨老师是属什么的?” “杨老师当然也是属鸡的。你们两个还可以打老根的。”徐老妪竟然就像拉家常似的跟阮如溪说起了体己话。 阮如溪这时却说道:“好了徐婆婆,我们不打搅您了。杨老师要是回来的话,您就说我和夏志杰来拜访过她。我的名字你记得住?我叫阮如溪,他叫夏志杰。” “我当然记得住。好啦,你们走。我眼睛看不见,就不送你们了。”徐老妪说道。 告辞了徐老妪,走进来时的那条巷子里,我发现耿卫华有点闷闷不乐的,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 阮如溪也看出了耿卫华的面部表情,说:“耿连长,你怎么显得有点不高兴似的?能说说原因吗?” 耿卫华却说:“非要我说出来?” “说。从徐老妪那儿出来,你就阴沉着脸。”阮如溪说。 耿卫华这才说道:“你刚才让徐老妪带话给杨老师,只说你和夏志杰来拜访过她,根本不提一下我。我大小还是个连长?夏志杰还是我带的一个兵?于情于理你都不该不提一下我的。” 听了耿卫华的话,我不禁感到颇有几分好笑。弄不明白原本一个生性豪爽大大咧咧的山东汉子,心眼小起来怎么就比针眼还小了?这都有点不像耿卫华这种人该说的话了。 跟在后面的孙秀梅这时也不合时宜地说道:“阮同志还没捎带上我呢。根本就当我和耿连长两个人不存在。” 阮如溪呵呵笑道:“我真的没有提你们两个人,只说了我跟夏志杰吗?” 阮如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话谁都听得出来。但是我却隐隐约约感觉到,阮如溪刚才对徐老妪说的那句话绝对不是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才漏了耿卫华和孙秀梅的,而是暗含着某种刻意。 阮如溪的缜密和精明我已经有所领教了,这种疏忽在她身上是不可能出现的。 就在我们朝着巷子的尽头走去的时候,我发现在巷子口的两端,又出现了鬼鬼祟祟的人影。 不用猜我也能知道,这些出现在巷子口两端的人影都是冲着看阮如溪和孙秀梅的。 耿卫华当然也发现了出现在巷子口两端鬼鬼祟祟的人影,怒声说道:“这里的人穷点就穷点,这些我都能接受,哪儿没有穷人,对不对?可是我怎么总感觉这里的人身上都透着一股子邪性?这我就有点理解不了了。” 阮如溪也说:“你们有没有感觉出来,耿连长说的这些人身上透着的那种邪性,不是体现在某一个人或者某几个人的身上,而是体现在出现的每一个人身上,甚至包括那个生产队长金有开。” 孙秀梅听了耿卫华和阮如溪的对话,心有余悸地说道:“你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怎么一点都没有感觉出来你们说的这种现象?我唯一觉得的就是那个金队长,长相有点吓人。你们说的要是真的话,以后杨老师让我再陪她来这儿,我可打死都不敢来了。除非也有腰杆上别着手枪的解放军陪着一起来。” 阮如溪开玩笑地说道:“你就那么信任解放军?” “我当然信解放军。像耿连长夏志杰这样的,一看就是辟邪的。”孙秀梅说道。 听了孙秀梅的话,我也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你这究竟是在夸我和耿连长还是在损我和耿连长啊?我怎么听着像是在骂我和耿连长一样?” 孙秀梅脑子的反应还算不慢,立刻说道:“哎呀,我的意思就是说你和耿连长一身正气嘛!邪不胜正,再邪气的人,也会被你们的一身正气给震压住的。” “你这话就把你前面说的话圆上了,呵呵……”我笑道。 我们所经过的这条巷子对于一个普通的乡间大院子来说,显得很深很冗长,足足有一百来米的样子,巷子的两边都是低矮的土坯墙茅草房子。土坯墙的茅草房子只在巷子里开着单扇的后门,而且显得矮小。一道后门就是一户人家,从后门的数量可以看出,这个院子里住着的户数不会少于三四十家。 因为是每户人家后门的出路,所以巷子里走动经过的人就少,整条巷子也就显得有些阴气森森的冷清。 我总感觉巷子里这些紧闭着门背后,也像是躲着偷窥我们的人眼睛一般,而且是透过门缝在偷窥。 就在我对巷子里的气场感到有点不大适应的时候,突然看见原本鬼鬼祟祟躲在巷子尽头的人影一个个地闪身出来了,而且堵住了巷子口,每个人手里好像还捏着锄头扁担和柴火棍子之类的家什。 我心里一震,说道:“他们想干什么?” 走在前面的耿卫华和阮如溪陡然间停住了步子,我和孙秀梅当然也站住了。 当我们回头看过去的时候,巷子的另一端同样也被手里捏着锄头扁担之类家什的人挡住了退路。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阮如溪变得有些紧张地问。 耿卫华说道:“我就说这些人身上透着邪性?怎么样?让我说中了?” 寻秀梅这时吓得哭丧着声音说道:“怎么办啊?鱼洞村原先是打死过外地人的!” 阮如溪听了孙秀梅的话,问道:“你说什么?鱼洞村的这些人打死过外乡人?多久的事情?” 寻秀梅说:“就前年前的事情,也是在这条巷子里,这个院子的人打死了一个外地的赊刀人。某某局的人来过,因为是群众打死的,找不到罪魁祸首,最后就说是被一个疯子打死的。把疯子抓进去关了几天,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听了寻秀梅的话,阮如溪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小声说道:“难怪上面特别强调了鱼洞村不在我和鲍局长的工作范围之内。这回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得到杨老师的线索后,自作主张地就把触角伸到鱼洞村来了……” 听了阮如溪的话,我和耿卫华都大吃了一惊,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朝阮如溪问道:“你说什么?” 第78章 魔怔村 阮如溪在我和耿卫华的逼视之下,说道:“我也没想会是这样的后果啊!” 一直显得很自信的阮如溪第一次显出了无辜和无奈的表情,甚至带着一丝迷茫。 看着堵在巷子两端一张张带着邪性的呆滞面孔,我心里也开始发虚。 其实,这一张张面孔上的表情并不凶恶,更说不生生动,甚至眼睛里的眼神也没有丁点恶狠狠的光芒,那种平静而又透着麻木的表情后边,让人感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凶残。 面对这样的面部表情,我的心里生出了从未有过的莫名恐慌。 于是我想到将手枪拿出来要进行震慑。 耿卫华这时却朝我阻止道:“千万别拔枪。我们面对的是群众,不是敌人。” “你刚才也是拔枪才把他们震慑住的。他们没见过世面,怕这个。”我说。 耿卫华却沉声朝我说道:“刚才的情况和现在的情况根本是两回事,具体情况具体处理。” 我领会不了耿卫华说这话的真实含义,但还是把放在枪套上的手放了下来。 堵在巷子口两端的人群开始朝着我们缓慢的步步逼近,我甚至看见人群中还夹杂着几个十来岁的孩子。 孙秀梅紧张的死死地抓住我的胳臂,吓得声音发颤地说道:“怎么办?我们会不会像赊刀人一样被他们打死?” 我朝耿卫华说:“要不我们把旁边的那道后门撞开,从那儿跑?” 说话的同时,我朝着左边一道低矮的侧门看过去。 这道低矮的侧门旁边的阶沿上挖了一个长方形的茅厕,茅厕没有做任何遮挡,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猪粪水,显然侧门内是一个猪圈,里面传来猪的哼哼声。 而让我大吃一惊的是,我竟然看见从土坯墙的一个空隙中,露出了一小节土制鸟铳的枪管。而且,我还看见了一支邪恶的眼睛在死死地逼视着我们。 我朝耿卫华小声提醒道:“耿连长,我们像是被瞄准了!” 耿卫华这才小声朝我说道:“所以我才叫你千万别拔枪出来。” 原来耿卫华早就注意到了那支黑洞洞的枪管了。 就在我和耿卫华说话的同时,将我的手臂死死抓住的孙秀梅又颤声说道:“快看,有蛇!” 我顺着孙秀梅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从不远处土坯墙角下的一个老鼠洞里,游弋出了一条手臂粗细的青黑色大蛇。 农村里这种的冷清巷子冷不丁地出现一条或者两条蛇其实也不足为怪,作为女生的孙秀梅看到蛇吓得要死也不足为怪。可是,当我看到这条蛇从土坯墙角下的老鼠洞里游弋出来的时候,紧接着看见从同一个老鼠洞里又游弋出了一条同样粗细的大蛇…… “快看,那几个洞里还有蛇跑出来……” 紧张地浑身都在打颤的孙秀梅又惊声喊道。 不用孙秀梅喊,我和耿卫华以及阮如溪当然也看见了整条巷子里都有大大小小的蛇从墙角的缝隙里或者老鼠洞里游弋着出来…… 只一会儿功夫,巷子里就出现了上百条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吐着芯子的蛇! 这使我突然想起了闵记棺材铺子里的遭遇,脑子一阵阵地发懵。 “房顶上也有!”孙秀梅又惊恐地喊道。 果然,从茅草屋顶上,有更多的蛇游弋着出来,随之就从檐口掉进了巷子的地上。 我以为这么多的蛇是围堵我们的这群邪恶的面孔招来的,可是,当巷子里突然间出现这么多的蛇时,围堵我们的这两群人却停止了朝着我们逼近的步伐,用同样惊恐的目光看着在巷子里蚯蚓般扭曲着移动的蛇群。 很显然,这么多的蛇并不是这群人招来的。 就在我们和围堵我们的这两群人同时处在相持惊愕的状态中的时候,突然从围堵我们的人群里跑出来一个一身邋遢,衣不遮体的女疯子。 女疯子赤着一双沾满了尘土和污垢的脚丫跑出来,不由分说地徒手抓住了一条手臂粗的大蛇七寸,被钳制住的大蛇扭曲的身子瞬间缠绕在了女疯子的手臂和脖子。女疯子竟然趁势就将大蛇的头部塞进了嘴里,然后牙齿咬住蛇的下颚,双手抓住蛇的上颚,使劲一撕扯,整张蛇皮就被女疯子哧地一声褪了下来。 如此麻利的活剥蛇皮的手段我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只看得头皮发麻。 剥掉蛇皮的女疯子居然就地盘腿坐下,就着白森森的蛇肉大块朵颐般地生嚼了起来。这使我突然想起了在伍家祠堂里的那间屋子里生嚼老鼠的伍子胥。 难道这也是一个所谓的守村人? 在生嚼着手中蛇肉的同时,女疯子竟然还不忘记继续用手抓了几条蛇缠绕在她的身上和脖子上…… 如此瘆人的情景若不亲眼所见,任凭谁也是不会相信的。 女疯子大嚼了几口蛇肉,然后突然扭头朝着她身后的那群人嘿嘿地傻笑,紧接着恶作剧般地将缠在身上的蛇抓起来,抬手朝她身后的那群人扬了过去。 那群人其实已经被女疯子的举动震慑住了,正瞠目结舌地齐刷刷的盯着女疯子,根本没想到女疯子会突然抓起身上的蛇朝着他们扬手扔过去。 所以在女疯子朝着他们扬手扔出蛇的那一刹那,这群人就像是被马蜂蜇了一般,同时发出了一阵惊声,随之便做鸟兽散地转身亡命地逃跑了…… 正面的这群人被女疯子扬出的蛇吓跑以后,女疯子又站起来,同样抓起蛇,朝着我们身后的那群人疯跑了过去。 身后的那群人有了刚才那群人的前车之鉴,在女疯子刚刚朝着他们疯跑过去的时候,也呼啦一下子,转眼间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见此情形的耿卫华朝我们喊了一声:“赶紧走!” 其实不用耿卫华提醒,我已经拽着孙秀梅趁机朝着巷子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一阵狂跑…… 当我们喘着粗气停下来来的时候,回头望过去,才确认我们已经侥幸逃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这个院子! 就在我们杵在原地躬着身子狂喘着粗气的时候,脸色已经煞白并气喘不止的孙秀梅这时抬起一只手,边剧烈的喘气边一脸痛苦状地说道:“看,哪儿……” 同样喘着粗气的我朝着孙秀梅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的一个荒坡上,孤零零地站着一个颤巍巍拄着一根烧火棍子的老人的身影。 这个老人不正是徐老妪吗? 这时的徐老妪正面朝着我们,用那双空蒙的眼睛远远地看着我们。 “会不会是这个徐老妪作的妖?”寻秀梅说。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孙秀梅的话,徐老妪已经背转过身,走下了那道荒坡,消失在了不远处的一片竹林里。 这时,一个人的喊声远远地传了过来:“孙秀梅,你胆子也太大了,把阮同志他们朝这儿带也不告诉我一声……” 喊话的是杜志刚,他正顺着一条羊肠小道操近道朝着我们疾步走来。 杜志刚出人意料的在肩膀上抗了一杆土制鸟铳,他的身后跟着伍子胥…… 已经跑得精疲力竭的我们都没有回应远远走来的杜志康,但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和伍子胥。 走过来的杜志康看到我们这么一副丢盔卸甲的样子,瘦削的脸上密布着阴云。 孙秀梅朝仍旧喘着气地朝杜志康说道:“杜哥,吓死我们。我们以为又要像前年那个赊刀人一样,被鱼洞村的人给打死了。你是没有亲眼看见,太吓人了,一个个的就像是中了邪一样。” 脸上密布着阴云的杜志康似乎已经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言不发地走到不远处的一个土坡上,然后朝着鱼洞村的方向,朝天扣动了手里鸟铳的扳机。 鸟铳发出砰的一声爆响! “金有开,你狗曰的是不是想死!你狗曰的要是想死,老子今天晚上就过来送你一程!” 扣响了鸟铳的杜志康朝着鱼洞村的方向大声吼道。 听了杜志康的朝着鱼洞村发出的吼声,我和耿卫华以及阮如溪都愣住了,又一起看着站在土坡上的杜志康。 朝天放了一枪的杜志康快步走下土坡,首先朝我们抱怨道:“你们也是,怎么能这么冒失地就让孙秀梅带你们来这个地方?究竟因为啥啊?” 已经缓过劲来的阮如溪直起腰,朝杜志康问道:“我们来这个地方怎么了?你好像早就知道我们到这儿会出事一样?还把鸟枪都扛过来了。” “我听伍子胥跟我说的。前两天杨老师就跟我提醒过,她说鱼洞村的人这段时间好像都变得特别神经质,以金有开为首,好像在密谋什么事情,她有点害怕……” “神经质?密谋什么事情?你是说杨老师之前就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你是不知道这个鱼洞村这个院子的人,前前后后他们已经弄死过几回人了。而且在要弄死人的前几天,院子里的人都变得神经质一样。除了本院子的人,看哪个都像坏人。人就像魔怔了一样。这个现象上头其实已经是注意上了的。可是就是搞不清楚原因。每回弄死人又是几十个人一起动手,法不制众,上头也不好处理,就只有找个疯子来搪塞。其实周围的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个院子里发生的事情,暂时还无解……” “有你说的这么恐怖?” “恐不恐怖我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倒是杨老师跟我说了这个情况以后,我这几天都在担心这个事情,就怕他们又弄死人。我还建议杨老师这段时间就不要再到她说的那个亲戚家里借宿了,一个年轻女娃娃,万一出了事情怎么办?况且这个院子里又尽是年纪轻轻的光棍……” 杜志康接着说道:“杨老师本来都答应来我家里住的,可是,我跟孙三妹一提出来,孙三妹就跟我大吵大闹,还当着杨老师的面闹。我下不来台不说,杨老师也下不来台。没文化,不懂道理,只知道一根筋地胡闹!” “我姐原来是胡闹的人吗?”孙秀梅立刻朝杜志康反驳道。 阮如溪用眼神狠狠地制止了孙秀梅一眼。 杜志康接着又说道:“今天你们果然就撞上了。可是金有开这伙人简直也太胆大了,连有部队的人跟在一起他们也敢动手……真的是疯了!” “还真有这事?”阮如溪将信将疑地说道。 “不过这种弄死人的事情也不是经常发生,如果经常发生,这个村子的人都该一起灭了。反正隔几年就会发生一次。前年,他们就弄死了一个外地来的赊刀人!”杜志康又说。 “难怪我听孙秀梅说鱼洞村的人因为穷娶不上老婆,就这样的村子,谁的姑娘敢往这儿嫁啊?”阮如溪说。 杜志康说道:“他们今天竟然连你们都敢动这样的心思,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我看见你们杵在这儿狼狈的样子,我就知道出什么事了。会不会金有开他们真的魔怔了?这种魔怔又会不会跟昨晚上天上传出的奇怪吼声有关。神经质的人是最怕某种东西刺激的。” “你是说集体发疯?”我问道。 “集体发疯倒说不上,但间歇性的魔怔是完全有这种可能的。”杜志康说。 耿卫华这时却说道:“我觉得,发生这样的事情,着重检讨的也许应该是我……” “你,为什么应该检讨的会是你?”耿卫华的话让我和阮如溪大惑不解。 耿卫华说:“我刚刚反思了一下,可能是我的草率举动诱发的他们的敌视心理。我在巷子里挡住他们的时候,不该草率地把枪拿出来朝他们发出恐吓的信息。我朝他们发出的这个信息肯定是错误的。责任在我,应该是我草率了,没有考虑到会引起这样的后果。” “你朝他们拔枪了?”杜志康问道。 耿卫华点头。 杜志康说:“说不定还真有你说的这种因素在里面。在他们那种不是同志就是敌人的思维模式下,你的这个举动是真的会引起他们的误会的。甚至,他们还会以为你们是冒充的解放军。对了,鱼洞村在解放前夕,就曾经有过打死一名乔装成老百姓的解放军正委的事件,当时他们把这个正委误当成是伪装成老百姓的土匪头子了。只有那一次,领头的保长是被当场枪毙了的。” 阮如溪听了杜志康的话,皱着眉头地说道:“你说鱼洞村的这种举动,究竟是属于民风彪悍还是属于愚昧无知的愚蠢或者说是骨子里的邪恶?” 杜志康却说:“你问这个问题我还真的不好说。不过以前我们这儿就有一个封建迷信的说法,说鱼洞村之所以隔几年就会出这种流血死人的事情,是因为他们这个院子所处的地理位置不好,是一个血煞之地,过几年就必须要用一个活人的血来活祭地下的血光鬼一次!这个村子是被人下了咒的,咒语隔几年就会应验一回……” 听杜志康这么一说,我感觉有点瘆得慌了。 孙秀梅这时也说道:“对,我听我爸好像也说过这个事情。” 阮如溪却冷不丁地说道:“我想再回鱼洞村看看情况!” 一听阮如溪说这话,我顿时就有点炸毛了,说道:“你说什么呢阮如溪?你还要回鱼洞村看看?不要命了?” 阮如溪变得极其镇定地说:“是的,我打算再回鱼洞村看看。” 脑子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的耿卫华,看着杜志康,我看着孙秀梅,孙秀梅也正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显然,孙秀梅还没有从刚才惊惧的状态中缓过劲儿来,听说阮如溪又要回到院子里村去,从她的面部表情可以明显地看得出,她脑子里那根脆弱的神经已经要被崩断了。 阮如溪朝杜志康说道:“怎么样,杜书记,你陪我走一趟如何?” 杜志康居然很爽快地说:“你要我陪你走一趟当然没有任何问题。”边说边把手里掂着的鸟铳抗在了肩头。 而一直坐在一旁荒草地上的伍子胥这时也站了起来,双手提了一把松垮垮的裤腰,似乎也要跟着阮如溪他们一起去。 我看了耿卫华一眼,耿卫华朝我笑了一下,说:“你觉得我们有怂的理由吗?走……” 耿卫华的样子反倒是显得一下子轻松了起来。经他这么一说,我一直打着退堂鼓的心理一下子就没有了任何退路。 身后的孙秀梅拽了我一把,央求般地说:“你能不能劝他们不要去了,我是真的害怕了……” 我只有冲孙秀梅无奈地苦笑。 说实话,有杜志康抗着土制鸟铳带着我们重新朝着不远处的鱼洞村进发,我的心里的底气还真的增添了不少。 自少来说,杜志康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鱼洞村的人就是再邪恶,也不至于连杜志康的面子也不给? 阮如溪见杜志康这么高调地将土制鸟铳抗在肩上,朝杜志康说道:“你这样明目张胆地抗着一杆鸟枪进去,会不会又引起他们的误会和敌视?” 杜志康却笑道:“你放心,这东西对于我们当地的人来说,就是一间很普通的东西,跟普通的农具没有什么区别。农闲的时候,背着鸟枪在这片丘陵里撵野兔的人多的是。这不会给他们形成任何心理上的压力的。倒是刚才耿连长说的冲他们亮出真正的手枪,是真的会给他们造成心理上的震慑。那可是真枪。” 我和孙秀梅提心吊胆地跟在阮如溪和杜志康的后面,一旁的耿卫华朝我提醒般地呵斥道:“把腰杆给我挺直了,就这点阵仗就吓得畏手畏脚的了?给我们部队的人丢脸是不是?” 有了耿卫华的提醒,我才意识到我的军人气质已经快要被心里生出的畏惧情绪给彻底冲淡了。 于是立刻挺直了一下腰板。 刚走进鱼洞村的村口,便看见又有十来个人鬼祟的身影出现在了村口的那个土坡上,而且各个神情诡异地盯着我们…… 第79章 突然翻脸 孙秀梅紧张得一下子又将我的胳臂抓住了。 我当然也是心有余悸。 但是这回,金有开却敲到好处地出现在了村口,见了我们,立刻迎上来,首先朝杜志康招呼道:“是五龙村的杜书记来了哟!我听到你在烧鸡坡上喊我,还放了一枪。怎么,在烧鸡坡撵野兔子?” 金有开的高调现身让我大感意外。 我原本以为这家伙会像个缩头乌龟一样的躲起来,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装着就像没事人一样的直接抛头露面地出来迎接我们。 这不光出乎我意料的,当然也出乎耿卫华和阮如溪的意料。 杜志康用挑衅的口吻朝金有开问道:“金饭碗,既然你听到我喊你,那我是怎么喊你的,你听清楚没有呢?” 金有开呵呵笑道:“这个我还真的没怎么听清楚,就只听见你喊我金有开的名字。那你是怎么喊我的?” 一旁的我立刻就听出金有开的狡诈和阴险来。 我和耿卫华都冷冷地盯着金有开,可是金有开在跟杜志康说话的同时,根本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朝我和耿卫华这边瞟一下,就更别说朝阮如溪和孙秀梅那边瞟了。 这家伙是故意装出那条巷子里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或者装出他根本就不知道刚才巷子里发生的事情。 可是我猛然间打了一个激灵,觉得土坯墙后边用鸟铳对着我们瞄准的那个家伙说不定就是眼前的金有开。 如果真的是这家伙,那这样的心理素质和伪装能力,表现在这个看似老实巴交的农民身上,确实太令人感到不可思议了。 杜志康虽然也知道刚才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时也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地故意不提,而是朝金有开说: “今年你们生产队的麦子油菜看起来又只有绝收了。我刚才在你们生产队的田土周围去转了转,顺便看看打得做一两只野兔子没有,没想到你们鱼洞村会干得那么厉害……” “麦子连穗都没有抽出来就渴死了。别说野兔子,就连根野耗子怕是都见不着。这样的光景,看你们下半年的日子怎么过?我看,到时候就只有你带着你们队上的老老少少出去讨口了。” 金有开呵呵笑道: “杜书记,我们生产队的人出去讨口倒是不可能的。穷得新鲜饿得志气。就是饿死,我金有开也不能给祖宗脸上抹黑啊,你说是不是?我已经给大队打报告了,大队和公社已经在想办法,实在不行就到别的公社接粮回来,总得把人的命吊着,你说是不是?……” “杜书记,你是五龙大队的支部书记,俗话说亲帮亲邻帮邻,我们两个大队都是挨着着的,你看你能不能从你们大队匀点口粮过来,暂时帮一把我们生产队……” “要是明年收成好,我就把你匀过来的粮食还上。不是说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你也亲自过来看到了这样子的一个情况,也是转业业兵哥子,觉悟比一般人要高,你总不至于见死不救?” 杜志康瞟了样子有点萎缩狡诈的金有开一眼,说:“我是五龙大队的支部书记不假,但是借粮食这么大的事情,我是做不了主的。起码还得开社员大会才能够决定……” “再说,你们鱼洞村这几年十来年,哪年不是缺水,哪年的田土不是旱得冒烟?没有水,年年绝收,我就是说动我们大队的群众把粮食借给你,到时候你拿什么来还?……” “再说,大队和大队又挨得那么近,如果因为借粮食这个事情引发群众矛盾怎么办?你是知道的,原先两个大队因为上下游水的事情,发生过群斗打死人的事件,这段恩怨到现在还没有了结清楚呢。这个隐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所以,我还真的不能答应你的这个要求。” 金有开显出一丝懊恼地说道:“你说的因为上下游水的事情发生群斗的事情我当知道。要是因为上下游水的事情,两个大队的人能够再打一场,那还就好了。自少我们鱼洞村不存在年年缺水闹干旱?打死个把人算什么,没有水是会死绝人的。” 阮如溪这时问道:“金队长,听你话里的意思,原先你们鱼洞村是不缺水的,是吗?” 金有开这才把脸朝着阮如溪说道: “我们鱼洞村原先当然是不缺水的。要不然怎么会管这山上叫鱼洞村?我们上首的那个山顶上,有一个大堰塘,原先是从来没有干过水的,就像有一大水缸水放在我们鱼洞村的头顶上一样,想用水,上去把水一放下来就行了。可是现在,整个堰塘都干了,一滴水都没有了。已经干了起码有十来年了。” “那怎么现在又干旱得这么厉害了呢?堰塘里的水呢?” “你问这话,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原先,但凡有一段时间没有下雨,堰塘里的水快见堰塘底子了,只要我们杀一头猪,抬到堰塘边的那个土地庙祭拜一下龙王爷,不出三天,肯定连下几天大雨,堰塘的水就又满了。灵验得很。可是自从那座把土地庙拆了,不准搞这些所谓的封建迷信过后,我们这不缺水的鱼洞村就遭罪了,年年干旱。就是做法事求雨,也不管用。” 这时杜志康却朝阮如溪说:“你不要听他妖言惑众地乱说。鱼洞村为什么缺水,你金有开应该是最清楚的。你说是不是?” 听杜志康话里有话,我和耿卫华不由得把目光盯向了金有开。 金有开的神色显出一丝不自然,说道:“我清楚什么?你才别跟这些公家的人乱说。” 杜志康却说:“金有开,其实你是知道我这个人的性格的。我这人做事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今天既然当着有公家的人也有部队的人,我就把我一直不想说的话说明了——要是我从你家里或者别的人的家里找出你们从砖瓦厂偷出来的雷管怎么说?本来我都不想揭你的老底的。可是今天你带人把我小姨妹和阮同志他们撵得鸡飞狗跳的,我就不想再给你留情面了。你狗曰的胆子是真的越来越大了,简直都和尚打伞——无法无天了。” 听了杜志康的话,金有开立刻神色大变,大了声音地朝杜志康说道: “杜志康,你可不要抓屎敷脸血口喷人哈!你虽然不是我们这个大队的书记,但是你起码是个书记。你真的说话不要信口开河地乱说哈。哪个偷了砖瓦厂的雷管?你这是无中生有栽赃陷害老子!” 杜志康这时突然翻脸地朝我和耿卫华说道:“耿连长,我要求现在就把金有开抓起来!立刻去他家里搜!要是搜不出我说的那种东西,我愿意负任何责任。” 我没想到杜志康会突然间来这么一出,翻脸之前甚至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迹象,说翻脸就翻脸了。 我一愣神的功夫,耿卫华已经闪电般的出手,一把将金有开薅住,然后一个过肩摔,就将金有开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并牢牢地反手制住了。 被制住的金有开撒泼般地大声吼起来:“赶紧叫人!赶紧叫人!五龙村的书记带头打上门来了!” 站在土坡上的那七八个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给吓懵了,不过金有开歇斯底里的喊声还是将这群已经懵了的家伙震醒了过来,个个转身,撒开脚丫子就朝院子里跑去…… 阮如溪当然也没想到杜志康和耿卫华两人会在毫无征兆的情形下朝金有开动手,一时间不知所措地说道:“你们这是……” 杜志康这时说道:“阮同志你别管,其实这件事我早就该揭发了,他金有开今天不是这么胆大妄为,我可能还会忍一段时间。今天既然他不仁,我也就只有不义了。我今天只有现场揭发他了。” 被耿卫华牢牢制服在地上的金有开挣扎了几下便放弃了挣扎,但却怒目圆睁地朝杜志康爆吼道: “杜志康,你给我记住咯,记号咯!我金饭碗当着天老爷发誓——有仇不报非君子。你这样冤枉栽污老子,老子只要这回没被你整死,老子就会整死你!老子就说嘛,今天左眼皮一直跳,没想到还真的跳出祸事来了。” 面对金有开的直接威胁,杜志康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朝地上的金有开说道:“我有没有栽污你,你心里最清楚。公道自在人心。你要是不带着你们院子里的这些二愣子乱搞,会把鱼洞村那么好的风水给搞垮了?明明就把龙脉都搞断了,连跟着你的这些人,个个都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了,你狗曰的还不收手,还在乱搞。你究竟安的什么心?你们金家大姓怎么会出你这么一个败类!” 被压制在地上的金有开显得有点自知理亏,没有再回应杜志康的话,而是又开始做起了无畏的挣扎。 而这时时候,从鱼洞村的院子里却传来了有人疯狂敲击搪瓷洗脸盆的声音…… 听到敲击洗脸盆的声音,我便意识到院子里的人要倾巢出动地来营救他们的生产队长金有开了,于是着急地朝阮如溪问道:“阮如溪,他们的人都一起来了怎么办?要是顶不住了开枪还是不开枪?” 面对这种突发状况,阮如溪显然是没有丝毫心理准备的,有点发愣地看了眼杜志康,接着又看了一眼耿卫华。 杜志康朝耿卫华说道:“把他先押起来再说,直接押到他们院子里的那个大院坝里去。先来个杀鸡儆猴!” 说着杜志康将手里的鸟铳交到了站在一旁的伍子胥手上,然后上去和耿卫华一起,将金有开反背着双手提溜起来,二话不说地押着金有开就朝院子里走。 从杜志康对金有开亲自上手的动作来看,杜志康在部队里的伸手应该不在耿卫华之下。难怪这家伙敢突然朝金有开翻脸发难。 看来杜志康这家伙还真不是一时的意气用事,而是有点蓄谋已久的意思。 杜志康露出了和耿卫华不相上下的伸手,我不由得就又多了一份底气。 把金有开押解着朝院子走的时候,鱼洞村的人在敲击洗脸盆的召唤下,果然有一百来号人从院子里蜂拥着出来,而且个个手上都拿着随时准备使用各种暴力跟人打架的家什,扁担锄头菜刀铡刀,甚至还有人手里端着土制鸟铳。 如此团结的乌合之众我还真是头一次看见。 这群蜂拥着出来的乌合之众男女老少参杂其中,但各个的的脸上和眼神里都充斥着一种邪恶的愤怒。 这些高高矮矮衣着邋遢破烂的乌合之众,就像是一堵倒塌的残垣断壁般堵在了我们的面前。 看中出现在眼前的这伙人,我有点触目惊心。 押解着金有开的杜志康这时朝手里端着鸟铳的伍子胥故意大声喊道:“伍子胥,用鸟枪抵住金饭碗的背,哪个敢轻举妄动,你就朝金饭碗背上直接把鸟枪给我扣燃!” 伍子胥还真的把鸟铳抵在了金有开的背上。 我却分明知道杜志康的这支鸟铳是没有来得及灌入火药和铁砂子的。 耿卫华这时也把腰间别着的手枪拿出来,抵在了金有开的太阳穴上。 耿卫华手里的手枪一旦抵在了金有开的太阳穴上,杜志康的底气就变得更足了, 大声朝着堵在我们面前的这群人喊道: “让开,今天我们是来清理破坏分子的。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最好认清形势。让开!” 杜志康的喊声起到了立竿见影的震慑效果,堵在我们面前的这群人开始步步后退,但是却还是没有丝毫要朝我们妥协的意思。 我们和这群人对峙着,押解着金有开逼迫着这群人朝着杜志康说的大院坝步步逼近…… 此时,一直镇定的阮如溪倒像是乱了方寸,她有点担心地朝杜志康说道:“杜书记,我觉得你是不是有点意气用事了?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你突然就采取这样的手段,是不是太……草率了一点?弄不好这要是整出一起真正的流血事件的。到时候,恐怕就真的不好收场了?” 杜志康这时显得特别的亢奋,大声朝阮如溪说道:“阮同志,这个事情你不要担心,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敢走这一步。退一万步来说,就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要人去坐牢,我去就是了,绝不连累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其实,你是不知道。,五龙村和鱼洞村之间的一些事情,就像是一个脓包,迟早都是会有挑破的一天的。我今天还真的就是抱着要把这个脓包挑破态度才站来的。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还搞事搞定了!” “但是,就是真的要挑破你说的什么脓包,你也不能选在今天这个时候啊?杜志康,你老实说,我们……该不会是被你利用了?”阮如溪恍然大悟般地说道。 我也同时意识到了这一点。 孙三妹这时也颇为担心地朝杜志刚提醒道:“杜哥,要不然就听一下他们的劝,现在就收手算了,我还真的怕你把事情搞大了,收不了场!他们这伙人,我看着都怕!何必跟这样子的人结怨,你说是不是?” 杜志康却说:“开弓没有回头箭,今天这个事情已经收不了场了。” 听了杜志康的这番话,我越来越感觉我们是上了杜志康的当了。于是朝阮如溪说道:“阮如溪,我觉得我们不能听杜书记的,这中间好像有什么猫腻。我们好像真的别被人利用了?” 杜志康听了我的话,转脸朝我说道:“如果这个时候你们在背后抽我的吊桥,今天就真的会死人的。你们信不信?” 杜志康的话把我和阮如溪震得打了一个激灵。 已经完全没有了主张的阮如溪朝杜志康说道:“但是,现在照这样子整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刚才你根本就不该这么冲动的!” 杜志康却说:“阮同志,当断不断必生后患,你就不要听夏志杰的了。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 没想到杜志康直接将矛头指向了我。好像我是在中间挑拨离间似的。 实在没有办法的阮如溪为难死了地朝杜志康说道:“那你说的这个金有开家里究竟藏没有藏有雷管嘛?你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嘛?究竟可不可靠嘛?” “消息可不可靠只有等把金有开押到大院坝里去再说。出了岔子我负全部责任。这个金饭碗,就是鱼洞村闹灾荒的罪魁祸首!”杜志康说。 在进退两难之间,用手枪一直抵住金有开太阳穴的耿卫华朝阮如溪说道: “阮如溪,这个时候说别的话都是多余的。就冲这一个院子里冲出来的这些人,就不该对杜书记的话有任何怀疑。杜书记敢走这一步,我绝对相信有他的道理。哟啊不然我也不会贸然出手。你和夏志杰都不用考虑那么多。如果真的出了岔子需要负责任,出了什么岔子的话,我和杜书记两个人来承担责任。” “哎呀,我现在说的不是该谁来负责任的事情,我是怕把事情搞得不能收场真的弄出人命。”阮如溪气得快要跺脚地说道。 而就在这个时候,从对面的人群里突然窜出两个目露凶光的家伙,这两个家伙的的手里竟然各自捏了一个已经点燃引芯的自制炸药包! 有了这两个手里捏着自制炸药包的家伙出现,那几个手里端着鸟铳的人也把手里的鸟铳朝着我们举起来,并作出了瞄准的动作…… 第80章 血祭 如果这两个手里捏着自制炸药包的家伙仅仅是朝我们摆出威吓的架势没有将炸药包的引信点燃,兴许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但是现在这两个目露凶光的家伙是将手里炸药包的引信点燃了的。这就让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面对对方如此疯狂的举动,一度以为胜券在握的杜志康也有些乱了方寸,他厉声朝金有开喝道:“金饭碗,赶紧叫你的人把炸药包的引信给我灭了!赶紧!” 用手枪死死顶住金有开太阳穴的耿卫华也不再淡定,紧接着也朝金有开命令道:“赶紧!” 然而此时的金有开脸上竟然露出得意而且狰狞的狞笑,呵呵呵地笑着扭过头,翻着一双怪眼朝杜志康恶狠狠地说道: “杜志康,你不是很嚣张吗?你继续跟老子嚣张啊!你也不秤二两棉花访访,我金有开从小到大,多久怕过死?我一条命换你们六个人的命,值了!呵呵呵……” 看着在两个二愣子手里滋滋冒着青烟和火化的炸药包引信,我是真的彻底乱了方寸,朝耿卫华喊道:“连长,放了他,赶紧撤!” 但是孙秀梅这时却吓得哭了地说道:“我们撤不了了,后面还有……” 我扭过头,果然看见我们的后路已经被人截断,截断我们后路的两个家伙手里也各自捏着一个点燃了引信的炸药包! “杜志康,你今天不是要检举我吗?我现在就把你要检举我的罪证拿给你怎么样?这下你满意了?呵呵呵……” 听到金有开近乎变态的笑声,我的脑子已经趋于空白……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鱼洞村的人会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我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手里炸药包的引信越燃越短,突然想到此时的自己应该把手枪拿出来,趁着炸药包尚且没有来得及引爆之际,用枪结果了这对方的性命。 就在我的手放在枪套上准备拿出手枪的时候,阮如溪却将手盖在了我的手上阻止了我的拔枪动作,朝金有开厉声喝问道: “金有开,你到底想怎么样?” 金有开说道:“把你们手里的枪都扔掉,就地蹲下!” 阮如溪立刻回应道:“好,我答应你!”然后就上去,将耿卫华的手枪抢了下来,同时也把我的手枪从枪套了拿出来,扔到金有开的面前。 见此情形的伍子胥根本不用提醒,也把手里的鸟铳扔了出去。 耿卫华和杜志康将反剪着双手的金有开放开以后,只好和我们一起乖乖地就地蹲下。 四个手里捏着自制炸药包的家伙,笑嘻嘻地将滋滋燃着的引信从炸药包里拉了出来扔掉。 如此被动的局面,让我有种受到了奇耻大辱的感觉。 被松开的金有开冲着我们轻蔑地冷笑了一下,不慌不忙地扭了两下脖子,然后将阮如溪仍在地上的两把手枪捡起来,别在了裤腰间,再走到杜志康的跟前,朝着杜志康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 “呸!不知死活的东西。你以为昨晚上天上的那条龙是白叫唤的?它饿了,要吃人!就跟小娃娃饿了一样,饿了就会哇哇地哭!你还真能赶上时候,五龙村的书记跑到鱼洞村来管事情了,也不怕手伸得太长了让老子一刀给剁了!活该你撞上了!” 然后又朝刚才那四个手里仍旧捏着炸药包的家伙说道:“吩咐几个人去路口给老子看着点,不要有生人进来。今天我们这个院子就是鬼门关,随便哪个进来了就别想再出去!就得当祭品!” 四个人听了金有开的吩咐,朝金有开说了声:“知道了。”然后转身就朝着通往院子外的路头跑去。 金有开又朝另外的人说道:“拿几根箩绳来把这几个人绑了再说,男的吊起,女的关起,等天黑了再送去祭龙王!” 听了金有开的吩咐,我的心顿时沉到了水底。怀疑自己是不是闯入了未清剿干净的土匪窝了? 然而,让我感到不可理喻的是,蹲在地上的耿卫华这家伙这次居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愤怒情绪,反倒是朝和他蹲在一起的杜志康笑道: “杜书记,狐假虎威被人识破了?我这回算是跟着你丢人丢到家了。听听,今晚上我们都得弄去喂龙王爷!最终会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啊!” 杜志康竟然也朝耿卫华笑道:“算我欠你一回人情,对不起了,耿连长,连累你跟小夏了。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 “现在说对不起有屁用。我唯一没想到你们这儿的水有这么深。还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啊!” 听着两人的小声嘀咕,我极其无奈地看了一眼阮如溪,阮如溪冲我苦笑了一下,俊秀的脸上显出一丝无话可说的无奈。 我再看一眼孙秀梅,此时的孙秀梅只有眼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说不上害怕,也说不上委屈,就是扁着嘴,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 或许是受到了耿卫华和杜志康的感染,我这时也不知道从哪儿来了一股幽默的情绪,朝孙秀梅说道:“要哭你可别冲着我哭,又不是我把事情搞砸的。是你杜哥把事情搞成这样的。” 孙秀梅却说:“我以为跟着你和你们连长,就是天塌下来都不会有事的。没想到你跟你们连长这么怂!” 听了孙秀梅的这句话,我感觉就像是有一把刀子在心尖上拉了一刀似的,疼得不行,但还是佯装出无所谓的样子笑道:“我也没想到我会那么怂啊!我一直都以为自己很能耐的。结果,是骡子是马,一拿出来溜,就现原形了。我确实是太怂了,都怂到家了……” 我说这话的时候故意瞟了耿卫华一眼。 耿卫华当然知道我这话征对的是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朝我骂道:“你小子少在那儿阴阳怪气的。到时候有你逞能的时候,就看你小子顶不顶得住!” 过了一会儿,就有两个人拿了七八根拇指粗的绳子过来,在几支鸟铳的逼迫下,我们被五花大绑地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就被押解着朝院子里走去。 走进院子,果然有一个很大的院坝,院坝的中间堆了几个大草堆,从几个大草堆绕过去,我们被推进了一间堆满干粪的屋子里,然后就有人把门啪地一声给关上了,还在外边上了扣子。 屋子的门虽然是被关上了,但是屋子却并不显得有多黑暗,因为这间屋子的屋顶和墙缝里都有光从各个方向渗入,透过墙壁的缝隙,可以看见有人影在外边晃动,还有一双双偷窥的眼睛,在墙缝里鬼鬼祟祟地时隐时现。 耿卫华这时打破沉默地朝阮如溪说: “阮如溪,我觉得我们都应该有一个心理准备。金有开既然敢这么孤注一掷的干,而且也得了手,我觉得我们能够活着出去的可能性几乎就为零了。他说的要把我们拿去祭龙王,说的应该也不是假话。” “对了,杜书记,你们这儿真有祭龙王的风俗?还是用活人来祭?”耿卫华又朝金有开问道。 杜志康故作轻松地笑道:“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不过鱼洞村原先一直有在龙王庙求雨做法事的先例倒是真的。破除迷信的政策下来后,这个做法事的活动就取消了。但听说私底下还在偷偷摸摸地搞。” 这时,一直像个闷头虫一样的伍子胥冷不丁地说了一句:“要不是我把那两条青龙关在了祠堂里了,我只要把那两根青龙喊过来,不把金饭碗咬死也得把他吓死!” 尽管伍子胥说话的语调和口吻跟正常人说话的语调和口吻显得很不一样,但是,我和耿卫华阮如溪却知道这个看似头脑不清醒的伍子胥此时说的这句话是确有其事的。 耿卫华于是朝伍子胥说:“对咯,伍子胥,你不是号称是守村人吗?现在就只有看你的了。” 伍子胥依旧用他那显得极不正常的语调和口吻说道:“但是……我把两条青龙关在祠堂里了啊!没有人去把它们放出来,它们根本出不来。” 杜志康似乎对这个伍子胥了解得比他自己都要透彻,朝伍子胥说道:“伍子胥,你未必又在祠堂里关大蛇了?” 伍子胥语气夸张神情得意地说:“当然,这回关的可不是蛇,而是两条真正的龙,都开始长角了的那种。” 听了伍子胥的话,杜志康却没好气地朝伍子胥骂道:“我曰你个先人的日脓包,你怎么尽做些球莫名堂的事情出来?你把大蛇关在祠堂里逮耗子啊?祠堂里的耗子不是早就被你逮着吃光了吗?” 耿卫华朝杜志康说道:“杜书记,你还别说,这个傻子还真的关了两条大蛇在祠堂的正厅里,而且是那种连牛都吞得下去的大蛇。” 杜志康说道::“你不说我都知道的。这东西天生就有唤蛇的本事。只要他朝草堆里一钻,一定能抓一条蛇出来。就跟能闻得见蛇的味道一样,灵得很……” “而且这东西从来就是生吃蛇鼠的主。这阵子这东西突然喜欢逮院子里的家畜来祸害,我都怀疑是不是跟他一直生吃蛇和耗子这个恶习有关。只是我有点想不通的是——这东西吃蛇和耗子都是连肉带血一起吃的,唯独祸害院子里的家畜,他只喝家畜的血……” 听了杜志康的话,孙秀梅吃惊地说道:“杜哥,原来前段时间疯传的伍家祠堂后山上出了吸血养尸地(僵尸),就是这个伍子胥啊?你怎么不跟那些不明真相的群众把这个事情说清楚?搞得周围群众人心惶惶的。” 杜志康说:“我要是把真相说出去了,他们伍家人还能绕得了伍子胥?恐怕最后伍子胥是被哪个弄死的还不知道呢!秀梅,我这话你在这儿听了也就在这儿丢,别说出去了。” 孙秀梅嘟噜了一句:“现在我就是想把这话说出去,也得有机会啊?那个金有开还不知道会把我们怎么处置呢!” 我这时说道:“你们这儿怎么尽出这种生吃活物的品种啊?刚才在这个院子的那条冷巷子里,也有一个女疯子,抓起一个大蛇撕了蛇皮就吃,看着都吓人。” 杜志康说:“你说的那个女疯子是金有开的婆娘,已经疯了好多年了。” “这个女疯子也不会跟伍子胥一样是个你说的那种守村人?”我略带嘲笑地口吻朝杜志康说道。 伍子胥这时却诡异地呵呵地笑道:“那是我婆娘,我随时都跟她一起进到蛮子洞里同房的。” 听了伍子胥的这番话,我突然就感到有点臊得慌。 阮如溪的脸也微红了一下,孙秀梅更是连声朝杜志康说道:“杜哥,你让这个傻子不要乱说话好不好?这里还有我和阮同志呢!” 可是伍子胥却依旧说:“我有没有说半句假话嘛,她是我婆娘嘛。” 杜志康这才朝伍子胥恶声呵斥道:“伍子胥,你再乱说话,看我不用一堆牛屎塞了你的嘴。以后那个伍玉国要是再打你,看我还救不救你?” 伍子胥还真的立马就住嘴了。 我们正说着话,屋子的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了,金有开这时走了进来,一只手里提着一把锋利的尖刀,一只手里提溜着一只白色羽毛的公鸡。 白色羽毛公鸡的鸡冠子很大很肥,公鸡显得也精神,转动着鸡脑袋和眼珠子,朝着屋子里一阵乱瞅。 金有开的身后跟了两个年级在十七八岁上下的小伙子,他们的手里各自端了一个青花饭碗,青花饭碗里盛着半碗清水…… 此时的金有开,脸上的那股邪气更重了。 杜志康大声朝金有开喝问道:“金有开,你究竟想干什么?胡闹一下就行了,我们就当你是一时鬼迷心窍了,你可千万不要把事情整当真了。你把我绑了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们必究都是土生土长一起穿开档裤长大的……” “可是你要搞清楚,你现在绑的是部队里的两个解放军,一个还是连长级别的干部。还有一个同样是吃公家饭的人。他们中的随便哪一个人,要是闯掉了他们身上的一小块皮,你都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一脸邪性的金有开对杜志康的话充耳不闻,而是朝着门的外边,用阴恻恻的声音恶声喊道:“把那个祸害给老子弄进来,今天就连着她一起祭了!” 紧接着,只见又有两个青年男子将一个五花大绑的人推攘着押了进来。 五花大绑的人刚一被推攘进来,一直很安静的伍子胥立马亢奋地边使劲地要挣脱捆住他手脚的绳子边大声喊道:“你们怎么把我婆娘捆起来了?你们怎么把我婆娘捆起来了?” 被五花大绑推攘着进来的,居然是刚才在那条巷子生吞活剥大蛇的那个女疯子。 女疯子被推攘进来的时候神智越加不清醒,朝着我们嘿嘿地一阵怪笑,露出满嘴又黑又脏的牙齿让人看了心里发毛。而且从她口腔里冒出的一股股腥臭,顿时把整间屋子里的空气弄得越加的污浊不堪了。 我忍受不了这种令人几乎窒息的污浊空气,一时间气血倒涌,禁不住地哇地一阵狂呕…… 女疯子被直接推攘到伍子胥的身边,跟伍子胥挨靠在了一起…… 随之,推攘押解女疯子的两个青年男子很规矩地退出了屋子。 脸上笼罩了一层邪气的金有开很镇定地朝跟在他身后的另外两个年轻小伙子吩咐道:“先把门关上。” 其中的一个小伙子转身去把门关上了。 这时我看见每一条墙壁缝隙的外边,都隐藏着一双偷窥的眼睛。 也就是说,这间屋子的外边已经挤满了偷窥的的人。 不知道又将发生什么事情的孙秀梅凄惨着声音朝杜志康问道:“杜哥,他们又要干什么啊?” 杜志康此时已经无暇理会身心已经受到了强烈刺激的孙秀梅,又朝金有开说道:“金有开,你狗曰的是不是真的疯了,你怎么连你这个疯了的老婆也绑进来了。你今天究竟想要干什么?” 金有开仍旧不理会杜志康的喝问,而是回头朝他身后的两个年轻人使了一下眼色,那眼神邪性得让人看了心惊肉跳。 两个端着青花饭碗的年轻人径自走到我们的面前,将手里的水碗放在了地上,然后又腿了回去。 我似乎从这两个青年男子的一举一动间看出了某种经过了某种训练的仪式感,心里开始感到有点吃惊。 金有开这时微闭起了眼睛,嘴里开始含混不清地念念有词,整个人似乎一下子就进入到了一种魔怔的状态中。 金有开边含混地念念有词边走到了水碗前,将手里的尖刀横放在嘴里叼住,然后手法极其熟练的将鸡脖子擒住。 被擒住脖子的雄鸡开始奋力地扑腾蹬腿,身后的两个年轻人一起上来,伸手一人抓住一只乱蹬的鸡腿,随后,金有开再将叼在嘴里的锋利尖刀拿在手上,朝着牢牢擒在手里的鸡脖子处割了进去…… 一注鸡血随之涌出,两个抓住鸡腿的年轻人将鸡倒着拽起来,鸡脑袋朝下,金有开将涌出的鸡血注入了盛着半碗清水的青花饭碗里…… 当从鸡脖子里流出的鸡血尚且没有彻底流尽之时,金有开从两个年轻人手里夺过鸡腿,已经死透不会蹬腿挣扎的整只鸡便被他拽在手里。 金有开就着从鸡脖子处尚且在滴落的余血,从我们面前的地面开始,围着整个干粪堆快速的跑了一圈,然后将手里的死鸡顺手就扔进了我们身后的干粪堆里。 就在所有的人还没有反应过金有开究竟是在搞什么歪门邪道的时候,只觉得身后的干粪堆里突然间发生了可怕的动静。 听到动静声的我扭过头朝身后的干粪堆里看过去,让人毛骨悚然的一幕骇然地在眼前近在咫尺的干粪堆里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第81章 人蛆 眼前的干粪堆一阵嚅动,就像是里面藏着的一个巨型怪物在干粪堆里突然间苏醒了一般。 我惊恐万状的大声喊道:“干粪堆里藏着一个大东西!” 我惊悚无比地喊出这句话的同时,脑子里首先反应出的就是干粪堆里藏着一条我看见过的那种巨蟒! 阮如溪和耿卫华他们当然也看到了干粪堆里的动静,都圆睁着双目,惊惧无比地紧盯着干粪堆,紧张恐惧的表情无以言表。 被箩绳绑了个结结实实的我们,此时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有东西在里面不停嚅动的干粪堆,在忍受着恐惧感折磨的同时,根本就不能挪动半步。 干粪堆里经过了一阵短暂的嚅动过后,似乎又归于了平静。但屋子里恐怖诡异的气息却越发的浓烈。 我们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死定着已经处于平静状态的干粪堆,以为惊骇的煎熬会因为干粪堆的趋于平静而就此结束。 然而,被我死盯着的干粪堆只保持了不到半分钟的平静便又有了动静,就在我们所有的人根本来不及回过神的当口,干粪堆的顶端突然间冒出了一个什么东西,甚至在我们还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的那一刹那,冒出来的东西已经一下子就将金有开扔在上面的那只公鸡噗嗤一声给拽进了干粪堆里。 紧接着干粪堆里又是一阵让人看了魂飞魄散的嚅动,而且还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躲在干粪堆里咀嚼吞咽那只公鸡的声音…… 回过神的杜志康朝金开大声喝道:“金有开,你是不是在这间屋子里养蛊了?” 金有开这个时候根本不再理会杜志康,他弓腰把地上渗入了鸡血的一只青花饭碗端起来,右手端碗,左手的食指对着盛着鸡血的清华饭碗一阵比划,嘴里又开始含混不清的念念有词,眼睛却不是微闭着的,而是圆睁着,眼神极其恶毒阴邪地盯着我们每一个人! 被这家伙邪恶的眼神紧盯之下,我的脑子一阵生疼! 随后,金有开边含混着念念有词,边将邪恶的目光锁定在了伍子胥的脸上。 而这个时候最为反常和怪异的恰恰是伍子胥,他变得无比惊恐地和金有开那双邪恶的眼睛对视在一起,呆滞的目光就像是被金有开邪恶的目光死死的抓住并且在使劲拽扯一般,甚至可以感觉到伍子胥的魂魄在顺着被拽扯住的眼神从他的身体里抽离了出去…… 这时,有一股神秘的狞笑在金有开那张又瘦又窄的尖脸上慢慢浮现。 继续念念有词的金有开将端着的青花饭碗送到了嘴边,神秘的狞笑也越来越强烈明显,紧接着,金有开将递到嘴边的青花饭碗里的鸡血大喝了一口。 我只听见杜志康近乎绝望地朝金有开大吼了一声:“你不能用鸡血煞来弄对伍子胥!” 杜志康的吼声响起的同时,金有开已经将喝进嘴里的那口尚且带着余温的鸡血噗地一声喷在了伍子胥的脸上和身上…… 被喷了鸡血的伍子胥就像是触电了一般,浑身抽搐地瞬间倒地! 喷了一口鸡血的金有开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处的余血,然后又端起另外一只盛着鸡血的青花饭碗,用同样的手法念念有词地对着青花饭碗一阵比划,然后又朝同样被五花大绑着的女疯子的脸上和身上喷去。 女疯子也同伍子胥一样顿时倒地抽搐,不省人事! 如此恐怖的场面把我彻底给震撼住了! 做完了这一切的金有开好像恢复了正常,他将手里还剩下的大半碗鸡血泼在干粪堆上,又将另一碗剩下的鸡血同样泼在干粪堆上,然后朝两个年轻人说道:“喊人进来把粪堆刨开……” 一听说要把粪堆刨开,我的头皮再一次炸裂了! 两个年轻人把紧闭的屋门打开,朝外边的人喊道:“进来刨粪堆了!” 紧接着,从屋子的外边就进来了七八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他们手里都捏着一把大号铁铲,不由分说地就开始将刨起了干粪堆。 此时,恐惧和惊吓对于我来说已经处于次要的位置,我目不转睛地盯着被这七八个人用大号铁铲快速刨开的干粪堆。 当干粪堆被逐渐刨开的时候,我看见一具已经完全被蛀空的水牛的皮囊逐渐地呈现了出来。 被完全蛀空的水牛的皮囊已经彻底脱水变干,整个皮囊也呈百孔千疮的不完整的状态,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被蛀穿的孔洞,然而就是在孔洞间,我看见了被蛀空的水牛的皮囊里有一个白森森的软体怪物在不停地嚅动! 杜志康朝金有开颤声问道:“金有开,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院子里养了这么大的一个蛆蛊的?你养出这个东西究竟是想干什么?” 金有开这时说了一句让我们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话:“我想干什么?我想让它化蛹成蝶啊!” 杜志康朝金有开爆吼道:“你狗曰的简直是疯了!你这养的是蛆!是蛆!它永远不可能化蛹成蝶的。是谁在背后蛊惑着你,才让你做了这么吓人的一个弥天大梦?金有开,你这是要遭到天谴的!趁你养的这个人蛆还没有成蛊的时候,收手!收手!” 然而,无论杜志康冲着金有开如何爆吼,金有开却丝毫不为所动。 这时,哪个躲在水牛皮囊里的软体怪物开始从水牛的皮囊里嚅动着出来了。当我看到这个嚅动出来的软体怪物之后,恶心和恐惧感一起袭来,浑身痉挛的同时,脑子里一阵阵的发晕。 这个从水牛的皮囊里嚅动出来的软体怪物果然是一条巨型的肉蛆,顶端的一条黑褐色的角质状的东西就像是一根利刺一般,扎得人眼睛生疼。而在它嚅动着的每一节的软体组织靠下手的地方,都像是长了一个圆形的巨眼,无时无刻地不在盯着我们每一个人。 金有开这时又开始目露凶光,恶狠狠地朝刚才的那两个年轻人说道:“把这两个给老子头上戴氯帽子的狗男女给扔进去喂蛆!” 两个青年也像是魔怔一般,脸上浮现出一层浅浅的诡异微笑,二话不说地走到已经停止了抽搐但却人事不省的伍子胥和女疯子身边,先将伍子胥抬起来,晃了两下,借着晃动出的惯性,将伍子胥从牛皮囊的一个洞开的窟窿里扔进了牛皮囊的腹腔里,然后又抬起女疯子,用同样的手法,又将女疯子扔进了牛皮囊的腹腔里。 看着眼前的情形,杜志康激动的浑身战栗,他歇斯底里地朝金有开狂吼道:“这个伍子胥是帮我们大家挡煞的,他才是真正的现世活菩萨啊!你竟然把现世活菩萨拿去喂了肉蛆,金有开,你这是作孽啊!你这是作大孽啊!” 金有开终于被杜志康给激怒了,他面目狰狞地朝杜志康恶狠狠地喝道:“杜志康,你要是再不住嘴,老子把你一起丢进牛肚子里喂蛆!你信不信?” 阮如溪这时也朝杜志康喊道:“杜志康,你不要再把他的魔性激出来了。他现在已经不是人了,是魔鬼了。你不要再去激怒了他了。” 我看见一声不吭的耿卫华此时也是一脸煞白,而孙秀梅因为过度的惊吓和刺激,已经昏死了过去…… 杜志康终于停止了爆吼,但眼珠子却像是要从眼眶里爆射而出的一般死盯着金有开。 金有开对杜志康表现出的震怒根本不削一顾,朝那几个捏着大号铁铲的人说道:“把干粪原封不动地堆起来。 然后又朝那两个年轻人说:“等到天黑以后,就把这几个人连同那个瞎老妪一起弄到响水洞去喂龙王,趁今天杨老师回城去了,她不知道。不能让龙王爷再在我们头顶上叫唤了,昨天晚上听到那个声音,我的头现在还疼……” 吩咐完这句话以后,金有开用手使劲揉了揉了两边的太阳穴,又使劲甩了两下脑袋,走出了屋子,顺手还把门给带上了。 捏着铁铲的这七八个人又不由分说地开始把刨开的干粪朝着牛皮囊和嚅动的肉蛆身上堆去。 杜志康仍旧不心甘地朝着几个用大号铁铲堆着干粪的男子乞求到:“朱莽子,顶门杠,三猪,算我杜志康求你们了,你们不要这样子好不好?把伍子胥和金饭碗的婆娘刨出来好不好?你们就当做了个善事行不行?我求你们了,一会儿我给你们几个磕头作揖都行,我真的求你们了,金饭碗中邪了,你们没有中邪,对不对……” 在杜志康的乞求下,其中的一个男人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杜志康以为他的乞求起到了唤醒和感召的作用,刚要继续朝着这几个人说乞求的话,而停了手的这个家伙这时却似笑非笑地走到杜志康面前,在毫无征兆的情形下,突然间扬起手里的铁铲,恶狠狠地就朝杜志康的头上拍了下去,杜志康连一声闷哼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耷拉下脑袋死透了过去。 这家伙下手如此狠毒,让我和耿卫华顿时就不敢吱声了。 把杜志康一铁铲拍死过去的家伙骂骂咧咧地说了句:“吗的,越不理你越不听招呼了,看老子把你拍不死不?”然后又伙同着那几个人堆起了干粪! 面对着这群早已经灭绝了人性的家伙,我意识到我们今天绝对是死而无憾地别无选择了。 这几个人下死气力地将干粪堆堆还原了一半,个个已经是累得满头大汗。 这时一个家伙停了手里的铁铲,朝站在一旁看着这几个人干活的两个青年男子吩咐道:“你们去喊人拿几坨冰坨坨来给我们降一下温,太热了,老子都有点遭不住了”说着捞起衣襟的下摆抹了一把脸上的热汗。 其中的一个年轻人听了吩咐后,转身打开门,只把头伸出去地朝外边的人喊道:“私娃子,你去喊三爸拿几坨冰坨坨过来,金包卵他们整热了,要凉快一下。” 听这几个人说要拿冰过来,我一时间觉得有点好奇了。因为在这样的季节,这穷乡僻壤的乡村里是根本不可能有冰的。 不一会儿,有人推开门,手里捧着一个搪瓷盆,搪瓷盆里果然装着大大小小的冰。 “冰坨坨来了。”推开门的人朝里面的人喊道。 守在门口的年轻人接过冰,朝继续在堆着干粪的人喊道:“冰坨坨来了。”然后又把门关上。 几个人停住了手中的活儿,一起走过去,从搪瓷洗脸盆里抓起里面的冰,先放到嘴里咬上一口,嘴里嚼碎的冰发出嘎嘣脆的声音,然后就把手里的冰朝着脸上胸口里一阵乱抹,嘴里大呼着凉快,一副爽透了的样子。 阮如溪死盯着这些人手里的冰,一言不发。 而我已经将这冰跟军车里被冰封的战友联系在了一起。 尽快如此,我还是想不出合伙人手里的冰疙瘩跟那些被冰封的战友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当几个人用冰块将热气蒸腾的身上作了降温处理以后,又拿起铁铲将剩余的干粪迅速地堆在了干粪堆上。 一切收拾停当,这几个人又将重新堆起来的干粪堆做了一番修整,然后就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几个人出去以后,剩下的两个年轻人上来,将五花大绑着我们一个一个地挨个拖拽到了屋子的一个角落里。 整个过程中,我和耿卫华始终一言不发,任由这两个小子折腾。 而杜志康因为被铁铲拍得太狠,没有一点还活着的迹象,软踏踏地被弄得横躺在我和耿卫华面前。 孙秀梅被这两人的一阵拖拽,竟然从昏死的状态中苏醒了过来。 然而我却从孙秀梅空洞的眼神里看到了某种不详的预兆。 而事情果然不出我的预料,苏醒过来的孙秀梅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从她的眼睛里流出的眼神不光暗淡无光,而且显得极其的空洞。 当她把空洞的目光转向我的时候,我竟然从她的眼神根本看不出任何有意义的东西。 孙秀梅的脑子坏掉了! 过度的惊悚和刺激已经将孙秀梅脑子里的神经给彻底崩断了! 用空洞眼神看着我的寻秀梅冲着我莫名其妙地咯咯笑了一下,接着又笑了一下,然后又将眼神转向了屋子中间的那堆干粪堆,接着便冲着那堆干粪堆一直咯咯咯地傻笑。 看着神志不清不清的孙秀梅,我的心在抽紧的同时也在滴血! 一个生机勃勃的女孩子,眨眼间就变成了这副样子,怎么不叫人心疼! 我终于忍不住地朝阮如溪说道:“阮如溪,你看到没有,这都是你的错,你要是不犟着回来,孙秀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阮如溪这时也看着孙秀梅,一言不发,但是眼泪却从的眸子里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顺着俊秀的脸庞哗哗哗地流淌而下…… 我知道,阮如溪此时流出的不光是屈辱的泪水,更是悔恨的泪水。 看着泪如泉涌的阮如溪,我不忍心继续在她伤口上抹盐,转而朝望着干粪堆咯咯咯傻笑不止孙秀梅喊道:“孙秀梅,不要朝着那堆干粪笑,看我这边,看我这边……” 可是咯咯咯傻笑着的孙秀梅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我在喊她,只是冲着干粪堆咯咯咯地一直傻笑。 我抑制不住地哽咽了起来。 耿卫华这时却朝我说道:“你小子又怎么了?怎么也哭上了?爷们儿就该有个爷们儿的样!” 我朝耿卫华哀声说道:“连长,我们究竟是怎么了嘛?太憋屈了啊!你原先操练我们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太憋屈啊!连长!” 耿卫华没好气地朝我说道:“憋屈!憋屈!你憋屈个锤子!杜志康才憋屈!被埋在粪堆里的伍子胥才才憋屈!你只要没死,就不憋屈!给老子把眼泪水收起来!老子最看不惯你这女人兮兮的样子!” 阮如溪这时抽泣着说:“都怪我,不够冷静,违反了工作原则,真的都怪我……” 这时,一直咯咯咯冲着干粪堆傻笑中的孙秀梅突然开口说道:“哇,好大的一座雪山啊!哇,太美了!我看见雪山了,金灿灿的雪山!雪域高原,金光闪闪,光芒万丈……” 听到孙秀梅说出这样的话,我和阮如溪以及耿卫华并不感到惊奇,因为此时意识处于迷乱状态的孙秀梅眼前出现任何幻觉都是不足为怪的。 只是此刻孙秀梅眼前出现的幻觉却是矗立在雪域高原之上的金光灿灿的雪山。这种壮丽的幻觉也许是老天给她的唯一安慰。 随后,露出一脸莫名惊喜状的孙秀梅竟然用甜美的声音唱起了歌: 北京的金山上光茫照四方 就是那金色的太阳 多么温暖多么慈祥 把翻身农奴的心照亮 我们迈步走在 社会主义幸福的大道上 北京的金山上光茫照四方 就是那金色的太阳 多么温暖多么慈祥 把翻身奴农的心照亮 我们迈步走在 社会主义幸福的大道上 北京的金山上光茫照四方 就是那金色的太阳 多么温暖多么慈祥 把翻身农奴的心照亮 我们迈步走在 社会主义幸福的大道上 哎巴扎嘿…… 看着一脸纯真的孙秀梅如痴如醉般地唱着这首家喻户晓的歌曲,我和阮如溪再也抑制不住难以言说的情绪,只能泪流满面地看着处在一种虚幻和美好状态中的孙秀梅用甜美圆润的嗓音唱着她喜欢的歌曲而不去打搅她。 当歌曲进入到第二循环段落的时候,阮如溪也跟着唱了起来…… 这个时候,奇迹和转机似乎在不经意之间发生了…… 第82章 响水洞 在阮如溪和孙秀梅的歌声中,这间屋子的门在不经意间被人轻轻地推开了,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出现在被推开的门框内。 屋子的门外此时站满了原本躲在屋子的外边,借着墙壁的缝隙偷窥我们的那波人。 他们是被孙秀梅和阮如溪两人的歌声给吸引住然后再把关闭的屋门给打开的。 挤在门口的这些人,此时诡异闪烁的目光开始变得自然柔和,原本透着邪性的一张张脸甚至显出痴迷神情,都在听阮如溪和孙秀梅唱歌。 我和耿卫华相互对望了一眼,知道阮如溪和孙秀梅的歌声起到一种绝对神奇的效果。 阮如溪也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边唱着歌的同时,朝我和耿卫华投来了心领神会的目光。 就在我们以为通过阮如溪和孙秀梅的歌声能够让门口的这些人从中邪的状态中解脱并苏醒过来的时候,却突然听见外边的金有开暴跳如雷地大声喊道: “是哪个在唱歌?你们都挤在门口干什么?很好听是不是?一个二个的都给老子赶紧滚开!” 金有开暴跳如雷的声音立刻打破了刚刚形成的某种平衡,挤在门口的人就像是受到了过度惊吓的兔子一般,呼啦一下子就散开跑掉了。 这些人竟然也视金有开为魔鬼一般的存在! 两个站在屋子里的年轻人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紧接着,凶神恶煞的金有开就走进了屋子,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阮如溪和孙秀梅的身上。 阮如溪一下子住了声,但是孙秀梅却仍旧在如痴如醉地唱着歌。 恼羞成怒的金有开抬手就分别给了身边站着的两个年轻人各一耳光,骂道: “你们两个是不是也听成傻子了?就任由她们两个唱歌?你没看见外边的人都被他们把魂都唱跑了吗?就不知道抓一把干粪把她们两个的嘴巴堵上?赶紧去把这两个人的嘴巴给老子堵上,老子头都被这两个人的歌给唱痛了……” 两个被金有开打了一耳光的年轻人,摸着火辣辣的脸,还真的上去走到干粪堆的前,各自抓了一把干粪就分别朝阮如溪和孙秀梅走过去。 生来就有洁癖的我看见这两个家伙要朝阮如溪和孙秀梅的嘴里塞干粪,立刻有种自己的嘴里也被人塞入了干粪的感觉。 实在没忍住的我一边泛着恶心一边朝金有开喊道: “金有开,都是人民内部矛盾,你用得着这样对待她们两个吗?重庆的渣滓洞也没有你这种刑发的。你不要整的太过分了!” 听了我的喊话,金有开居然变态地朝那两个年轻人说道:“一会儿把这家伙的嘴里也老子堵上干粪,牛圈里还伸出马嘴来了。现在是老子说了算,谁多嘴老子就让谁闭嘴!” 金有开的话吓得我立马就不敢出声了,而且把嘴紧紧地闭了起来,只能怒目圆睁地目睹着两个年轻人朝着阮如溪和孙秀梅的嘴里塞入臭气熏天的干粪。 这臭气熏天的干粪可是用茅厕里的猪粪甚至是人粪给沤出来的啊! 一阵恶心让我死的心都有了! 被强行塞了满嘴干粪的阮如溪和寻秀梅中断了歌声。 特别是一嘴脏污的阮如溪,此时的她委屈得只有无声地流泪,而孙秀梅却咧着变得又脏又黑的嘴朝着金有开傻笑。 给阮如溪和孙秀梅嘴里塞了干粪的年轻人还没来得及将手上的污秽东西拍掉,金有开便朝两个年轻人指使道:“把他的嘴也给老子堵上!” 听了金有开的话,彻底失去理智的我开始挣扎着朝金有开歇斯底里的狂吼起来:“金有开,士可杀不可辱!你干脆弄死我算了,何必要这么折磨人!你来弄死我算了,我求你了,不要这么折磨我……”说到最后,我的情绪几近崩溃…… 饶是如此,我依旧没有逃脱被两个年轻人强行朝嘴里塞入干粪的厄运! 当这一切变态的蹂令行为都结束以后,似乎在其中获得了无限块感的金有开才得意洋洋地朝我们说道: “天黑之前你们最好给我老实点,绝对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了,不然我会用更刺激的手段收拾你们。你们现在落在我手上,就跟茅厕里的蛆没有什么区别!老子只要伸出一根手指头,想要摁死谁就摁死谁!” 随后又朝守在屋子里的两个年轻人恶声说道:“要是老子再听见这屋子里有那个唱歌,你两个是知道我有多心狠手辣的。” 看着一脸邪恶的金有开,两个年轻人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 这时,一个几乎衣不遮体的十几岁的男孩子慌慌张张地跑进屋子,喊了一声:“三爸”,然后就冲着金开有的耳朵边耳语的几句,金有开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诧的神情,不由自主地哦了一声,然后朝两个一脸怯懦的青年人说道: “给老子守好,今天就是来一个抓一个,一个也别想从院子里出去。”然后就快步走出了屋子,随手把木板门嘭地一声带上。 被塞了一嘴干粪的我开始狂甩着脑袋,竭力将堵住嘴巴的干粪一口一口地连带着唾沫吐出来…… 耿卫华这时朝我说道:“夏志杰,现在知道什么是屈辱,什么是身不由己了?没有吃过几口粪,你怎么可能长大?在连队里仗着你有背景,处处搞特殊,每天又是牙膏漱口又是香皂洗澡,比娘们收拾得还仔细,现在知道你的那些背景,到了外边屁也不是了?有了这回的教训,你给老子好好记住咯——只有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你才会知道人跟人之间都是一样的,没有谁比谁更特殊,所以,今天的这口粪,你吃得值!” 在嘴巴没有被塞入干粪之前,我觉得自己是根本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的,然而,当我的嘴里被真真切切地塞满了干粪,到我竭力将嘴里的干粪合着唾沫一口一口朝着外边狂啐的时候,才觉得,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恶心,但是还不至于要命。 于是已经啐得筋疲力尽的我朝耿卫华说道:“连长,你别说了。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抱有成见。这回该你看我的报应,我无话可说。以后我跟你一样,怎么邋遢怎么来,我跟你混定了。大粪我都吃过了,我还怕什么?” 听了我的话,耿卫华居然冲我呵呵呵地笑道: “好,就冲你小子现在还能说这种玩笑话,老子就该高看你一眼!这才是爷们儿该说的话和该有的态度。有什么嘛,不就是一把干粪吗?” 我懒得理会耿卫华的说教,又继续和着唾沫啐着嘴里残留的干粪,直到将嘴里的干粪已经啐得差不多后,我才朝阮如溪说道:“阮如溪,把嘴里的脏东西吐出来,别自己折磨自己了。” 嘴里依旧满含着干粪的阮如溪却冲我摇头。 她这是在自己惩罚自己。 这时,守着我们的两个年轻似乎动了恻隐之心,一个去把木板门闩上,一个从刚才没有带出去的搪瓷洗脸盆里拿起一块冰,走到阮如溪的面前,伸出手将阮如溪嘴里污秽的干粪掏出来,然后把冰块塞进阮如溪的嘴里。 冰块在阮如溪的嘴里快速融化,污水顺着阮如溪的嘴角流了出来。 两个年轻人又去给孙秀梅的嘴里把干粪掏出来,然后又把一块冰块塞入到孙秀梅的嘴里,孙秀梅却像是嚼槟榔似的,将嘴里的冰块一阵嘎吱嘎吱的嚼碎,然后吞咽进了肚子里。 心里依旧泛着恶心的我朝两个年轻人说道:“兄弟,能不能也给我一块冰,我的唾沫都啐干了……” 两个年轻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还真的在我嘴里塞入了一块冰块。 我急不可耐地用冰块在口腔里融化出的冰水使劲地漱口…… 这时耿卫华看了一眼仍旧像死人的一样的杜志康,朝两个年轻人说道:“你们两个能不能拿两块冰坨坨去冰一下他,看他能不能活过来。都是乡里乡亲的,他平常跟你们又无冤无仇的,还不至于仇恨到非得要弄死的地步,你们说是不是?” 两个年轻人还真的照着耿卫华的吩咐,拿了两块冰上去在杜志康的脸上一阵涂抹,被冰块刺激的杜志康还真的浑身打了一个冷战,竟然活了过来…… 杜志康一脸痛苦地看了看屋子里的情形,懵懂地问道:“我们这是在哪儿?” 耿卫华看着杜志康,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杜志康的话。 杜志康似乎在让自己刚才已经停止运转的脑子重新启动并开始运转,使劲甩了两下脑袋,然后又抬起头,朝着面前的两个年轻人说道:“洋辣子,猪儿虫,你们三爸呢?你们去喊一声他,跟他说我有话要跟他交涉一下。我要跟他谈判……” 两个年轻人却朝杜志康说:“杜书记,你就不要再去招惹我们三爸了,你越招惹他,他就越会朝死地弄你的。” 这时耿卫华也朝杜志康说道:“杜志康,你就不要再难为这两个小兄弟了,他们两个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很难得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们现在遇到的问题,还真的不是你用几句话就能够解决的。我们现在看到的,还只是冰山一角,现在我们都不要做无谓的努力,先养好精神再说。” 耿卫华的话音刚落,这时就听见外边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两个被杜志康喊作洋辣子和猪儿虫的年轻人比较拘谨,立刻退出去了几步,和我们保持一定的距离,一个还刻意上去把闩上的门闩抽开。 紧接着,门就被人从外边初暴地推开,有一个被五花大绑着的人被一把推了进来。推人进来的人却并没有进屋子,只是把人推进来过后就把门又给拉上了。 被五花大绑着推进来的人竟然是椽子! 被推进来的椽子没有丝毫被人捆绑了的抗拒情绪,见了同样被五花大绑捆着的我们,反而一脸诧异地朝我们笑道: “嘿,原来你们也被金饭碗绑起来了啊?还都被关在粪房里面!这个金饭碗今天究竟是想搞什么名堂?他狗曰的是不是疯了?他……究竟想干什么哦?” 然后又朝跟我们保持着一定距离的两个年轻问道:“洋辣子,猪儿虫,你们两个在这间屋里面门神一样的站着干什么呢?” 洋辣子和猪儿虫却没有回应椽子。 椽子主动走过来,看见满嘴污秽的阮如溪和孙秀梅,这时才意识到事情似乎有点严重,一度显得挺放松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朝我们问道:“你们究竟是被金饭碗怎么弄一阵子哦?我怎么感觉问题好像有点严重了呢?” 杜志康这时朝椽子问道:“你是在哪儿被金有开绑起来的?” 椽子说:“就是进院子来找你们的时候被金有开这个蠢货给绑起来的。是三妹喊我来找你们的。谁知道,还没有进院子,就被守在院子外头的那伙人按倒绑起来了。我还以为他们是在跟我开玩笑呢,谁知道你们也被绑起来了。金饭碗究竟想搞什么名堂?疯了?” 说着话的椽子已经发现了孙秀梅的异常,接着朝杜志康问道:“秀梅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精神不大对头,就像是受了刺激一样呢?” 杜志康一脸颓废地朝椽子说道:“秀梅确实是受刺激了。应该神经都出问题了。” 听了杜志康的话,椽子这才彻底重视起眼前看到的现实来,朝杜志康问道:“你们究竟是怎么把金饭碗这个疯子惹毛的呀?他狗曰的就不怕我们五龙村的人过后找他算账?” 杜志康苦笑了一下,说道:“找他算账?恐怕是没有机会了。” “没有机会了?你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点没有听懂了呢?” “今天晚上,金饭碗就会把我们弄出去一起沉塘?” “沉塘?沉哪儿的塘?” “响水洞!”杜志康说。 “响水洞的?这疯子真的找到了传说中的响水洞?”椽子几乎是失声惊呼般地说道。 “应该是找到了。我们是被这疯子用雷管和炸药威胁才束手就范的。我还挨了朱莽子一洋铲,直接把我拍昏死了,刚刚才被弄醒过来。”杜志康说道。 “如果金饭碗这疯子要是真的找到了响水洞,那传说中的金坛子银罐子也不是相当于也被他找到了?”椽子说道。 “这个还真的说不清楚。不过,这个疯子有没有找到金坛子银罐子这都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金饭碗背着人在这间粪房里养蛆蛊!这才是最吓人的。”杜志康说。 “蛆蛊?什么蛆蛊?”椽子一头雾水问。 杜志康苦笑了一下,说道:“既然你不知道,我就是说也等于是白说。你就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就行了。” 椽子这时说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真的就等着让金饭碗弄到响水洞里去沉塘?” 杜志康又苦笑了一下,颇为丧气地说道:“能怎么办?我们现在都被金饭碗五花大绑的捆着,谁也救不了谁,旁边还守了两个人。” 椽子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那个伍子胥呢?他不是跟你一起过来的吗?这东西现在跑哪儿去了?” 杜志康沉默了一下,用眼睛盯着那堆干粪堆说道:“就埋在那堆干粪里了?” “什么?你的意思是伍子胥被金饭碗弄死了?还……埋到了这堆干粪堆里了?” 杜志康表情痛苦地朝椽子点了一下头。 椽子已经彻底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盯着杜志康,好一会儿才说:“我就真的没有想通,要说平常打架,你杜志康一个人是可以让七八个壮劳力都近不了身的。而且,还有两个腰杆上别着手枪的解放军和你们一起,你们怎么就会被一个金饭碗收拾得这么服服帖帖的?而且,还把伍子胥的命给搭进去了。这还不算,孙秀梅还被整得神志不清……” 杜志康朝椽子说道:“椽子,这个时候你就不要说这些没有用的。我都给你说了,金饭碗有炸药包和雷管,我们是被胁迫投降的。” 椽子无话可说地垂下了头,沮丧和懊恼到了极点。 过来一会儿杜志康又朝椽子问道:“你说是三妹叫你来找我们的?” 情绪低落的椽子连说话的情绪也没有了,只是耷拉着脑袋冲杜志康点了一下头。 杜志康嘟噜了一句:“这下可就真的要被金饭碗一网打尽了。” 耷拉着脑袋的椽子也说道:“你要是一直不回去,一会儿三妹肯定也会找到这里来的。” 这时,屋子外边传来了徐老妪的恶骂声:“金有开,你这个遭天收的,你给我出来,你真的要把坏事做绝是不是?究竟是哪个给你这么大的胆子?你背后究竟是哪个在给你撑腰?我今天要是不收你,天雷都会收你的!你这个遭天收的,你给我出来!” 听到徐老妪在外边叫骂的声音,我已经趋于萎缩的精神为之一振,感觉这个徐老妪是冲着救我们才现身出来的。 虽然对于一个风烛残年的瞎眼老太婆来讲,要将我们从这间粪房里救出去的概率几乎为零,但我却似乎依旧看到了一线希望…… 第83章 三观尽毁 垂头耷脑的椽子精神似乎也振奋了一下,抬起头朝杜志康问道:“这个徐老妪在外边叫喊什么?” 同样心情沮丧的杜志康不耐烦地说:“她在喊什么,你自己没有耳朵?” 可是任凭徐老妪在外边叫骂了好一阵子,院坝里却没有任何动静,既没有金有开出来回应,也没有另外的人站出来阻止,就连刚才躲在屋子墙壁外借着墙壁的缝隙偷窥的人,这个时候好像也销声匿迹了。 院子外边竟然在这个时候变得鸦雀无声般的安静。 这让我突然生出一种风声鹤唳的诡异错觉。 瞎眼徐老妪站在院坝里叫骂了一阵子,见没有人搭理她,觉得无趣,泄气地骂骂咧咧地离去了。 院子外边出人意料的安静让杜志康和椽子也感到颇为意外。 杜志康朝椽子问道:“外边好像一个人都没有一样?” 椽子也嘟囔地说道:“是不是都死绝了?”随后便朝守在屋子里的洋辣子和猪儿虫说道:“洋辣子,猪儿虫,你们两个出去看一下是怎么回事?外头的人怎么一个都不见了?是不是都死了?” 虽然我不确定这两个被喊作洋辣子和猪儿虫的年轻人哪个叫洋辣子,哪个叫猪儿虫,但是从两个人的外部特征应该是很好区分的。 一个长得略高并且饥廋,背有点微驼的年轻人应该就叫洋辣子,而一个长得显矮并且看起来有点敦实的年轻人应该叫猪儿虫。 一个人的外号一般都是跟本人的某些个人特征相关的。 长得像洋辣子的年轻人听了椽子的话,算是给椽子面子地说道:“他们多半被我三爸召集到一起开会去了。昨天晚上三爸就召集院子里的人开了一个会,说要把五爸家里的四头架子猪杀了,替代活人去响水洞喂一下龙王爷。五爸当时还舍不得他的四头架子猪,当时都跟我三爸吵起来了,两个人还差点就打起来……” “院子里也就五爸有四头架子猪,那四头架子猪是五爸准备喂大了下半年卖掉,给四阿公打副棺材和重现选地安埋四阿公的,棺材的定钱都交了的,……” “去年四阿公就给五爸托梦了,说他在阴间里的房子垮了,魂魄被压在垮了砖头下,压得难受,想翻个身。接连给五爸托了三天的梦,五爸才找人帮忙,把四阿公的坟地挖开……” “挖开坟地才知道四阿公给五爸托的梦是真的。四阿公的身上当真压着一块大石板,装四阿公的火匣子被压垮了。最吓人的是——把压在四阿公身上的石板搬开,四阿公就像活人睡着了一样,肉皮子一点都没有烂。已经埋了一年多的人了,再怎么尸首也该烂掉了,可是四阿公的尸首就是一点有没烂,连被蚂蚁啃过的样子都没有。” “五爸就知道四阿公之所以这样子,是因为这辈子没有睡成棺材的原因。所以就把四阿公的尸首用麻布口袋裹起来,放在院子里的那条巷子里,等卖了猪有钱了给他打副好棺材再选日子下葬埋……” “所以,因为这个事情,昨天晚上五爸和三爸就差点打起来。因为四阿公的尸首就放在那条巷子里的阶沿上的,那条巷子现在根本没有人敢随便再从那儿走进走出的了……” “今天晚上三爸要把你们弄到响水洞里祭龙王爷,其实是五爸临时打的主意。他是想保住他的那四头架子猪,才跟三爸商量拿你们去祭龙王爷的。你们也是运气不好,碰上了。五爸还说了,当院子里的人一起把这件事做成了,他就杀两头架子猪让院子里的人都打一回牙祭……” 洋辣子的话让我听得有点毛骨悚然。 “你四阿公从坟地里被刨出来放在巷子里的阶沿上的事情,怎么从来没有听人说过?”同样听得心惊肉跳的椽子朝洋辣子问道道。 “五爸和三爸给院子里的人都打了招呼的,哪个说出去哪个负责。今天这个事情,五爸和三爸也是朝我们每个人封了口的。三爸还说,今天这个事情就是做了也不会有人知道的。大队和公社的干部,都在忙回龙镇的事情,根本顾不上管地方上的事情……”洋辣子说。 “那你今天怎么敢对我们说?就不怕你五爸和三爸知道了你把这事说漏嘴里,找你负责?”椽子说。 洋辣子居然说:“你们今晚上就要被弄去响水洞喂老龙王了,跟你们说和没说不是一样的吗?这里除了我和猪儿虫,又没有另外的人了。” 洋辣子的话一下子把椽子噎得说不话来。 这时杜志康朝洋辣子问道:“洋辣子,既然你把话都说明了,那我问你一个不大相干的问题,当初埋你四阿公的坟地是哪个人给他选的地?” 洋辣子说:“肯定是万阴阳万老道啊!我们这儿选地不是都找的他吗?” “那刨开你四阿公坟地,又是哪个人给你五爸选的日子和哪个主的事喃?”杜志康接着问。 “肯定不是万阴阳了撒!他把我四阿公差点葬成‘养尸地(僵尸)’,我五爸肯定就不可能再找他了撒……” “我五爸不知道从哪儿请了个外地人。说话也是外地的口音。听五爸说手艺比万阴阳万老道的手艺还高明……” “对了,把四阿公从坟地里刨出来用麻布口袋裹起来放到巷子里的阶沿上,也是这个人临时打的主意,他说要是再迟几天刨坟,四阿公就变成真正的‘养尸地(僵尸)’出来喝人血了……” “对了,我就跟你们说老实话,五爸还打过伍家祠堂那口金丝楠木棺材的主意,还带人偷偷去看了,想把那口棺材偷回来给四阿公岁睡,考虑到那口棺材太好,背板上还阴刻了北斗七星。三爸还看出来,棺材背板上阴刻的北斗七星是预先被人下了字令的,就好比是七颗天钉,怕四阿公睡了这口棺材,魂魄被这七颗天钉钉住,祸害后辈人,就没偷……” “还有,前几天你们那儿的伍家祠堂不是说有僵尸出来喝家畜的血吗?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怪吓人的。” 听了洋辣子的话,我和耿卫华以及阮如溪都感到震惊和吃惊。没想到这看似普普通通的乡下农村,暗地里竟然是暗流涌动凶险无比。 “把你四阿公从坟地里刨出来,你是亲眼看到的还是听另外的人说的?” “我肯定是亲自看着刨的啊。当时还是我和猪儿虫两个人照的两盏煤油灯。挖四阿公坟地那天是五爸带着我们半夜去挖的。七八个人。人少了还真不敢做这种事情。” 听了洋辣子的话,我隐隐约约感觉到我们被捆绑在这间粪房里这件事,其中还有一个幕后主使,那就是洋辣子口中的自始至终没有露面的“五爸”。 听了洋辣子说的这些话,杜志康朝洋辣子说道:“洋辣子,你能把这些话当着政府的人和部队的两个解放军说出来,就说明你脑子里还有一两根神经是暂时清醒的,没有跟另外的人一样,都成了邪恶势力的帮凶了……” “既然你还没有到无可救药的地步,那么洋辣子,我现在也把话跟你说明了。你知不知道你三爸和五爸这回整的这回事情有多大?你们把我和椽子还有我小姨子弄死了倒没什么,我们的命跟你们的命一样的,不值钱,顶多一命赔一命。可是,你知不知道,你们现在要弄死的是两个解放军和一个吃商品粮的公家人!要是放在解放前的封建社会,你们这样子整,这个院子里所有的人会被全部拉到法场上,杀十回都不够的,会株连九族的!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株连九族?你们金家人的人种都会被灭了的……” 听了杜志康带有威吓性质的话,洋辣子却无所谓地笑道: “算球咯,杜书记,你不要说这些话来巧梆梆吓猴子。你说的这些我们又不是没有想过。要是这件事被人知道了,我们会有什么下场,不用你说我们也清楚。既然敢这么做,就不可能没有想好退路。再说,不要说我们金家的人种会不会被灭了,就是没人来灭我们金家的人种,再找这么下去,我们金家的人种自己就灭了……” “你其实也是知道的,我们这个院子,已经好多年没有取过外姓人家的姑娘进门了。长起来的人个个都是光棍。嫁出去的也不可能再回来。都穷成这样的,光景不光不见好不说,还一年比一年遭殃,你说,我们还有什么活头?” “我就跟你这么说,杜书记,别说五爸承诺要杀两头猪给院子里的人打牙祭,就是有人给两袋面粉蒸两笼包子馒头,我们都有可能去杀人!院子里的人已经有人在啃树皮和吃观音土了!真的饿得遭不住了!” 说完这番话,洋辣子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阴笑。 “可是,洋辣子,这也不是你们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的理由啊?”杜志康说道。 听了杜志康的话,洋辣子说道:“你还真的说得没错,这还真不是促成我们干这种伤天害理事情的理由,真正促成我们要干这件事的理由,还是因为……” 洋辣子把话说到这儿不说了,脸上的表情显得越加的诡异起来…… “因为什么?”杜志康追问道。 洋辣子这时把目光朝着阮如溪和孙秀梅身上扫了一眼,然后说:“有些话,我就不用说得太明显了?你杜书记又是出了名的聪明人,未必脑子里还转不过这个弯?” 杜志康几乎和我们一起意识到洋辣子这句话背后的真实意思。 杜志康暴怒地朝洋辣子吼道:“洋辣子,你们究竟是人还是畜生!你们敢这么做!” 阮如溪这时也圆睁着一双眼睛,怒视着洋辣子…… 洋辣子却朝杜志康说道:“我们为什么不敢?猪儿虫和二梭镖连牛沟子都曰过了的,还有什么不敢的?你不信问猪儿虫有没有这回事儿?” 一旁的猪儿虫了听了洋辣子说出的这番污人耳朵并且骇人听闻的话,不光不恼,反而一脸坏笑地看着洋辣子…… 洋辣子又说道:“不过我说的这个事情,三爸和五爸不是当着院子里所有的人说的,是背后单独跟我们另外的十来个人说的……都是干筋火旺的,哪个听得这些?你说是不是嘛?” 这时我们才意识到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得多,这已经不仅仅是关系到我们个人的生死问题了,而是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对手把人性里最丑恶最邪恶的东西拿出来在我们的眼前肆无忌惮地展示,而我们却束手无策无能为力…… 终于按捺不住的椽子这时痛苦地大声叫道:“老子实在听不下去了,老子实在听不下去了。这个院子里的人根本不是人,而是畜生!魔鬼!洋辣子,你去把金有开金有贵给老子叫过来!老子就要当面问问他两个,他两个是不是人生父母养的?是不是人生父母养的?” 就在椽子激动而且痛苦地朝着洋辣子咆哮般地吼叫的时候,屋子的门却突然间被人一脚给踹开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随之从被踹开的门外传了进来: “是哪个在骂老子不是人生父母养的?” 随着声音落处,金有开带着四五个人走了进来。 而在跟着金有开走进来的这四五个人中,其中一个患有严重白癜风的男人尤其引人注目,那张惨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的脸上,一双红彤彤的眼珠子特别引人瞩目,就像是两个眼眶里燃烧住两堆熊熊的炭火一样,烁烁放光! 冲动起来的椽子看见金有开带着四五个人进来,变得越加激动地朝金有开叫嚣道:“金饭碗,你要是人生父母养的,你就不该用这样的阴损手段唆使着你们同姓同宗同一块仙人板板面前的人,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你原先有没有弟兄姊妹?你现在有没有三亲六故?” 骂完这句话的椽子喘着粗气地盯着金有开。 金有开的脸上这时泛起了一层寒霜,他似乎意识到了椽子骂他的话指向的是什么事情,于是转脸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他面前的洋辣子。 洋辣子吓得立刻低垂下了头,连正眼看金有开的勇气都没有了。 “洋辣子,你是不是跟他们多嘴了?”金有开面若寒霜地朝洋辣子逼问道。 洋辣子怯生说道:“三爸……是他们……非要问,我才给他们说的……反正他们也活不了多久了,是不是嘛……” 洋辣子的话还没有说完,金有开抬手就给了洋辣子一记生硬脆响的耳光。 洋辣子的脸上立马现出了五根血红色的手指印。 “是个锤子!男人家家的,嘴巴比裤腰还松!该不该说的话也都说!”扇出一耳光的金有开狠声骂道。 杜志康这时朝金有开说道:“金饭碗,你也不要朝洋辣子撒气。你直接说,你究竟要我怎么样,你才能够放了他们?我承认,我今天怕你了!你狗曰的狗歹毒!你赢了!你确实比我想的还心狠手辣!你确实阴毒了!” 杜志康的话令我和耿卫华以及阮如溪大感意外,都将目光齐刷刷地盯向了他。 金有开这时朝杜志康呵呵冷笑一声,边慢慢走向杜志康边说道: “杜志康,你终于算是开窍了,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了!你认输了,是不是?你不是一直不把我们鱼洞村的人看在眼里吗?你不是一直把我金饭碗看不上眼吗?怎么?今天当着我的面认怂了?” “我认怂了,金饭碗!比是这个,”杜志康几乎是咬碎了牙地朝金有开说: “你说,你究竟要我怎么样,你才答应放了他们?” 此时的杜志康完全用的是妥协的口吻朝金有开说话。 金有开这时将脸朝向跟在他身后的人,得意洋洋地说道: “你们听听,这就是五龙村的党支部书记亲口对我金有开说的认怂的话!我没有说错嘛?有些人就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用手指一戳就破!呵呵……杜书记亲口在我金有开的面前认怂了,呵呵……” “杜志康,你不是很牛皮的吗?刚才朝天上放一鸟枪,边放还边喊我金饭碗名字的嚣张气焰上哪儿去了?呵呵……要不是你仗着是大队书记,又是转业兵哥子,从中挑拨离间,杨老师会对我印象那么坏?怎么?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你天天吃饱饭,就见不得我金饭碗端在手上的碗上面漂一层米汤蒙蒙?没有你这么估吃霸占仗势欺人的撒!就你能有女人缘,我金饭碗就只有看着眼馋的份儿?这显然不公平对不对?都是人,都是男人,你怎么就这么豪强霸占的喃?” 杜志康听了金有开的这番话,脸上的神情似乎显得轻松了很多地说道: “金饭碗,原来你心里面耿耿于怀的是这个啊?如果你真的是因为杨老师的事情跟我产生这么大的误会的话,这个事情应该好解决。我可以单独跟杨老师解释一些事情,或者,你跟我一起当着杨老师的面,我们一起把你对我的误会解释清楚也可以。在杨老师这件事情上,我觉得你气量太小了,多疑多心了……” “呸!”金有开突然朝着杜志康的脸上狠狠地啐了一口,紧接着说道:“你他吗的还是不是个男人?敢做不敢当是不是?敢做不敢当是不是?杨老师肚子里的孩子是哪个的?杨老师肚子里的孩子是哪个的??不是你杜志康的还是我金饭碗的?敢做不敢当的不要脸的东西……” 听了金有开的这番话,我和耿卫华以及阮如溪的脑子顿时就卡壳了一般地转不动了,一起瞪着杜志康,有点彻底三观尽毁的感觉! 椽子更是吃惊得傻了一般的看看金有开,又看看杜志康,懵了…… 第84章 死亡泡沫 杜志康这时就像是一个被逼到了墙角无路可逃贼似的,底气的不足是显而易见。在金有开咄咄逼人的恶骂下,他低垂了头,打算用沉默来抵消自己成为众矢之的的被动和尴尬。 沉不住气的椽子这时用怒视的目光盯着杜志康,朝杜志康大声喝问道:“杜老幺,你怎么把头埋下来了?你不是经常在社员大会上拍着胸口说你行得端坐得正吗?怎么今天不头垂下来把脸遮起来了?是被揭了老底把脸抹到裤子兜兜里揣起来了,是不是?老子真是瞎了眼睛了,会把孙三妹让给你这个脚踩几条船的家伙…… 喋喋不休像个怨妇似的椽子继续骂道:“杜老幺,老子怀疑你狗曰的是不是属蜈蚣虫的?你究竟有好多条腿,要踩好多条船?一百条船让你一起踩着够不够?” 被椽子像孙子一样训的杜志康这时抬起头,目光不是朝着训他的椽子,而是朝着金有开,神情反倒是显得异常平静地朝金有开说道: “金饭碗,你也别在我头上扣屎盆子了。我这样恨不地道知不知道?我知道你喜欢杨老师不是一天两天了。其实……从我内心来讲,你对杨老师的暗中的那种喜欢,我是对你心怀感激的。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说到这儿,杜志康略作停顿,但是目光却依旧盯着金有开不放,这种死盯带着一种倔强的意味,就像是要把金有开的五脏六腑都看个穿一样。 接着杜志康说道: “因为杨老师借住在徐老妪家里,她的出现,对于你们鱼洞村这个大院子里的这些光棍来说,无异于是一只羊误入到了狼群里。可恰恰是在这种对于杨老师来说人生安全一点都得不到保障的环境里,她却一直没有出事,这是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有了你金有开的存在吗?我不管你对杨来时是怀着怎样的居心,但是自少来说,你们这个院子里的这些光棍们,谁敢打你喜欢的女人的主意,你说是不是?……”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你会用这么龌龊的话来诋毁你喜欢的杨老师。换做我,根本下不了这样的心。你这叫喜欢杨老师吗?你这叫想霸占杨老师没有得逞而恼羞成怒地胡乱朝着杨老师身上泼脏水!你……于心何忍?是男人吗?” 杜志康对金有开的质问让金有开显出了一丝不知所措的慌张,他不知道该怎么来应付杜志康对他的质问了。 可是一旁的椽子却依旧朝杜志康大声喝问道: “杜老幺,老子最看不惯你的就是自以为自己多读了点书,明明没理都会被你说成有理。你也不要那么多废话的想要抵赖。是个男人你就直接说——你跟杨老师是不是有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 杜志康终于被椽子激怒了,朝椽子怒斥道:“我跟杨老师有没有那种事情关你锤子事了?轮得到你来审问老子?你算个什么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口口声声说是你把孙三妹让给我的?就冲这这句话,老子老早就像把你的嘴用一坨屎给堵上了。你说这话考虑过孙三妹的感受没有?孙三妹是一件东西吗?你说让给谁就让给谁?孙三妹是个人,你连怎么尊重一个人都不知道,还有资格来审问起老子来了?老子不搭理你是瞧不起你,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杜志康对椽子突然的反击让椽子顿时就哑口无言了。 杜志康这时又朝金有开说道:“好了,关于杨老师的事情,我希望你我就此打住。还是那句话,你究竟要我怎么样,你才可以放了被我连累的这些人?” 金有开盯着杜志康看了好一阵子,然后说:“好,杨老师这篇我们今天就暂时翻过去不提。既然……你是个明白人,那我就不再跟你绕圈子了,杨老师的事情,我们过后有机会在来鬼扯。其实要我放人也简单,就是把你藏起来的那个女人和刚出世的那个孩子交出来。这个对你来说应该不难,是不是?” “你是从哪儿听到我藏了人的?”杜志康脸色突然变得极其难看起来。 “这个你还真的不需要问。问了我也不会跟你说。既然我现在已经把我的条件摆到桌面上了,至于你该怎么做,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杜志康这时朝金有开冷笑了一下地说道:“你这是异想天开,白日做梦!” 听了杜志康的话,金有开显得并不意外,也朝杜志康冷笑了一下,说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在对漂亮女人这件事上,你杜志康从来是不会让出半步的,对不对?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和你杜志康在参军的时候就搅在一起的。” “这是谁告诉你的?”对于金有开说出的话,杜志康敏感得就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似的朝金有开追问道。 “谁告诉我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冤枉你杜书记半句没有?” 杜志康刚刚起来的精神头了又萎靡了下去。 一旁的椽子用唾弃的眼神盯着杜志康,说道:“看起来孙三妹还真的一点都没有冤枉你。难怪你会逼得孙三妹去上吊。杜志康,你怎么会是这么恶心的伪君子,两面派?呸!” 椽子朝着杜志康狠狠地啐了一口。 “椽子,你要再在旁边多说一个字,老子弄死你!”杜志康突然用魔鬼一般凶恶的眼神盯着椽子,咆哮般的低声吼道。 椽子还真的被杜志康的样子给吓住了,不敢再说话了。 而我现在的心情却是异常的复杂,因为事情绕了半天,最终又绕到了我还没有见到面的小姨身上了。 而且让我小姨又陷入到了不清不楚的漩涡之中。 将椽子威吓住的杜志康这时朝金有开说道:“金饭碗,我不管你是从哪儿得到的这方面的消息,但是我要跟你的说的是,我现在真的不能答应你的这个条件了,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是我想答应你,恐怕也是无能为力……” “什么意思?”金有开追问道。 “因为真正把你说的那个女人藏起来的人不是我,而是伍子胥。但是,伍子胥已经被你喂了人蛆。他死了,那个女人的死活还真的再也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了。除非……她好侥幸地活着,并且自己从被伍子胥藏身的地方走出来。我说的是真的,没有半句骗你的假话。” 听了杜志康的话,金有开顿时就慌了,急声问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杜志康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金饭碗,你觉得这个时候我还有必要跟你兜圈子吗?是真的……” 金有开见杜志康还真不像是在撒谎骗他,于是立马朝站在他身后的几个人大声喊道:“赶紧去叫几个人来,把干粪堆给老子刨开……” 也许此时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金有开的反应上,只有我才不经意地发现,一直处于极度紧张状态的杜志康好像如释重负般地暗自松了一口气。 很快,刚才那几个人又手里捏着铁铲回到屋子里,朝金有开问道:“金饭碗,是不是又要把粪堆刨开?” 金有开连声说道:“要刨开!赶紧!赶紧!” 见金有开一副着急慌忙的样子,几个人二话没说地就挥舞起手里的大号铁铲,疯狂地刨了已经堆好的干粪堆。 当我眼睁睁地看着被刨开的干粪堆时,原本的那具被蛀空的老水牛的皮囊却不见了,呈现在眼前的变成了一堆白色的泡沫。 白色的泡沫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不停地嚅动…… 我知道,那具被蛀空的老水牛的皮囊和伍子胥以及那个疯女人就被包裹在白色的泡沫里,嚅动着的就是那只人蛆。 它正在消化伍子胥和疯女人。 只是这堆泡沫还在不断膨长分解裂变敷化,按照这样的膨长速度,如果不加以遏制,这堆白色的泡沫有可能很快就会把一整间屋子给灌满。 看着这一堆有东西在里面嚅动并正以惊人的速度膨长和扩张着的泡沫,刨开干粪堆的几个人显出了几分不安和恐慌。 兴许他们也从来没有看到过眼前出现的状况。 见此情形的金有开又忙不急迭地朝这几个人吩咐道:“赶紧过去两个人,从泡沫里把刚才丢进去的伍子胥和疯婆子捞出来。不,一个人去捞就是了,只把伍子胥捞出来,疯婆子就算了……” 被吩咐的几个人显得很犹豫和畏缩,朝金有开说道:“金饭碗,这个……” 见这几个人不敢进到泡沫堆里去捞人,金有开一急眼,几步跑上被刨开的粪堆,照着其中一个人的殿部就狠踹了一脚,并骂道:“这个那个个锤子!给老子下去赶紧捞人出来……” 被踹的那人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正在膨长着的泡沫堆里不见了踪影,紧接着,就听见泡沫堆里传出这人撕心裂肺般的恐怖叫声,随后就有鲜红的血水从泡沫堆里喷溅出来,发出惨叫声的人也随之没有了声息,然后就是从泡沫堆里传出的一阵尸首被咀嚼着碎裂的声音…… 这声音很饥渴,很贪婪,很惊悚…… 如此血腥恐怖的场面顿时把站在干粪堆上的另外几个人给吓趴了,纷纷朝着四面狂退。只剩下金有开孤零零地站在干粪堆上有点发愣。 饶是如此,丧心病狂的金有开仍旧不死心,又朝退下干粪堆的几个人喊道:“你们哪个又去?赶紧……” 退下来的几个人一脸惊恐地朝着金有开直摇头…… 一脸狰狞的金有开说道:“你们都不敢去?” 几个人异口同声地朝金有开摇头说道:“金饭碗,真的不敢去,你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去送死?” 金有开嘟噜了一句:“都是些日脓包,一到关键的时候就怂了。你们不去未必老子去?” 然后,就家伙竟然把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并走下干粪堆,一脸坏笑地走向了我。 瞬间被血腥和恐惧死死包裹住的我心态顿时就蹦了。 我看着金有开,连眼珠子都不会转动了一般。 金有开径自走到我面前,表情极其变态地朝我阴险地笑道: “我怎么就忽略了你这个细皮白肉的小白脸了?你这么细皮白肉的不拿去喂我养出的这个宝贝还真的可惜了。就先把你弄去给我的这个宝贝打牙祭,一个不够就弄两个三个下去,有三四个垫底,我的宝贝也就该喂饱了,饱了它不就不吃东西了?对不对?” 听到从金有开嘴里说出的如此变态的话,我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脆弱神经就像是被刀在割着一般,脑子生生地抽扯着疼。 金有开朝那几个刨粪堆的人吩咐道:“来,先把这个小白脸扔进去再说。干脆就让我的宝贝蛋子这回好生打一回牙祭。等它吃饱了,躺着不动了,再去捞人也不迟。” 听了金有开吩咐的几个人刚要蠢蠢欲动地上来朝我下手,杜志康这时大吼了一声:“慢!” 那几个人在杜志康的大吼声中定住了身子。 “金饭碗,你把我的绳子松开,我去把伍子胥捞出来。”杜志康说。 听了杜志康的话,金有开显出了几分犹豫,说:“把你的绳子松开?那不行,你杜志康的本事有好大我们又不是不知道,万一你翻盘,我怎么办?那不行……” “我绝对不会翻盘的。我绝对说话算话。”杜志康说。 “你说话算话管个球的用?嘴巴两层皮现说现移。我要是信了你的话,我的脑袋就好比是被驴子给踢了。”金有开说。 我对杜志康在此时表现出的仗义充满了钦佩和感激,原本恐惧的心理也在这一瞬间被另一种涌动起来的情绪完全代替,内心突然就变得非常强大地朝杜志康说道: “杜书记,你就不要再跟这种人多费口舌了,没用的。既然他选中我,就还是我去。” 朝杜志康说完这句话,我又朝站在面前朝着我居高临下的金有开说道:“把我的绳子松开行不行?你放心,我就是松开绳子,对你们的威胁也不大。把我的手脚松开,兴许我能够把伍子胥捞出来。这样总比把我白白的拿去送死强,你说是不是?” 金有开没想到我突然就变得这么大义凛然的了,愣了一下,说:“你说这话还有点道理。杜志康这个人,我是真的不敢给他狗曰的松绑,但是你……我还真的不怎么看好你。行,那就听你的。” 于是金有开还真的开始动手给我解开牢牢将我束缚住的绳子。 在金有开给我松绑的时候,一直没有出声的耿卫华朝我喊道:“夏志杰,老子看好你,不要怂,先把伍子胥捞出来再说!” 我朝耿卫华笑道:“连长,这回我没有给你丢脸了?” “没有没有,你太给老子长脸了!老子带出来的兵,关键的时候就没有一个是怂的。”耿卫华说道。 当我的手脚被完全解放出来的时候,那堆涌起的泡沫已经膨长得快要把整个干粪堆给淹没掉了,而且还在不断地膨长。 不断膨长起来的泡沫堆里面,继续传出尸骨和啃噬咀嚼的声音…… 这时,金有开又朝杜志康恶狠狠地说道:“杜老幺,如果人不是伍子胥藏起来的,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而我已经义无反顾地朝着泡沫堆里冲了进去。 此时的我不能有丝毫的犹豫,因为我一旦出现了丝毫的犹豫,恐惧感就会让我产生望而却步的畏缩心理…… 当我紧闭着眼睛以义无反顾的方式一个箭步跨入进泡沫堆后,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当我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进入到泡沫堆里的我才发现,这个所谓的泡沫堆其实是一个空心的泡沫球,或者更像一个由泡沫组成的巨大的气囊。 事实上,我是进入到了一个由泡沫组成的于外界完全隔离开的圆形空间里。 而的我眼前,就是那具被蛀空的水牛的皮囊和金有开豢养的那只人就在嚅动着的巨型人蛆。 此时的这只巨型人蛆距离我不到半米的样子,那只一米来长的尖尖的角质状的东西上流淌着血水,显然是刚才被金有开一脚踹进来的那人直接被这只尖角给刺穿了,不然发出的惨叫声是不会这么惨烈的。 那人的尸首已经不见,只有地上喷溅状的血迹尚存。只是眼前这只巨型的人蛆原本白森森的肉躯从里到外的泛着暗红的颜色。这种颜色让我感到了一种极度的不适,有种恶心得想吐的感觉。 很显然,刚才的那人已经尸骨无存地被肉蛆吃到了肚子里去了。 而肉蛆身体表现出的暗红颜色就是那人的血肉之躯被其咀嚼吞噬过后反应出来的颜色。 泛着暗红颜色的巨型肉蛆不停地原地嚅动着,每一节身体上的眼睛都像是在邪恶地盯着我。 我的脑子一阵阵地眩晕。 让我感到绝对庆幸的是,伍子胥和那个女疯子依旧毫发无损地躺倒在一边,并没有被巨型肉蛆给啃噬掉。 就在我面对着尽在咫尺的巨型肉蛆不知所措的时候,一直在我面前嚅动着的肉蛆突然停止了嚅动,每一节暗红颜色肉躯上的那只眼珠子,开始泛起了一层迷离变换的颜色,就像是小时候被吹得鼓起来的肥皂泡,在阳光下反射的那种七彩颜色。 这让我一度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幻觉…… 也就在我的脑子里刚要产生某种幻觉的时候,巨型肉蛆突然朝我张开了一张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恐怖丑陋至极的血腥大口…… 第85章 金鳞岂是池中物 当这只巨型肉蛆突然抬起角质状的像一只独角一样的尖利角刺的时候,一张巨型的血腥大嘴也从那根独角下显现了出来。 与其说这是一张巨型的大嘴,不如说是一个里面安插着锋利刀片的而却会旋动的搅拌机器,而从这个插满了锋利刀片的搅拌机里,一条黑色的会灵活扭曲的但绝对不柔软的线性东西,从里面快速地伸了出来。 我在猝不及防的心理状态下本能地朝着后面闪身而退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腿肚子发软还是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趔趄跌倒在了巨型肉蛆的面前,想要起身逃跑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从巨型肉蛆张开的长满尖刀一样锋利牙齿的口腔里伸出的线型东西牢牢地将脚踝给一下子缠住了。 当我的脚踝被缠住的一刹那,我本能地想要蹬脚挣脱,但是,一股奇大无比的力量已经拖拽着我的整个身体,朝着巨型肉蛆张开的圆形搅拌器一样的口腔里拽入。 彻底乱了方寸的我在被拽着朝巨型肉蛆的口腔里快速接近的同时,一股一股奇臭无比的腐臭味儿扑面而来,让我在几乎窒息的同时脑子一阵缺氧似的犯晕。 但此时的我已经根本顾不上这些,慌忙坐起身,想用双手去把被缠住的脚踝给解开。 可是,这根缠住我脚踝的铁线一样的东西不光有力,而且极具韧性,无论我怎么拽扯,我根本就扯不断也解不开。 眼看着距离肉蛆的圆形巨口越来越近,密集而且尖利的刀片一样的牙齿森森可见。 突然,缠绕住我脚踝的这个铁线一样的线形东西突然间开始剧烈的震颤,而且变得像短路的铜丝一样瞬间变得血红。 巨型肉蛆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般,一眼到底的腹腔内发出一阵奇怪的咕噜声。 缠住我的脚踝的线型东西突然松动,而且一下子就缩进了肉蛆的腹腔里,紧接着肉蛆的躯体一阵剧烈的嚅动和震颤。 一股极其肮脏的泛着极度恶臭的污秽之物,突然间从他的腹腔底部潮水般地涌出来,劈头盖脸地浇向我。 我顿时被这一股简直用语言难以描述的恶臭给完全包裹了…… 一切也似乎在这一瞬间塌陷和瓦解,笼罩住我的巨型的泡沫气囊也在这一刻也灰飞烟灭,眼前的巨型肉蛆也朝着我喷吐出一股污秽液体之后变得又焉又瘪,就像是一具泄了气的奇怪的皮囊。 巨型蛆蛊显然已经死透了过去。 而被污秽液体浇了个透的我此刻已经根本看不出个人形,傻子似的坐在原地,像个浑身沾满了恶臭粘液的怪物…… 我用手抹开被粘液迷糊住的眼睛,看见屋子里所有的人正莫名惊诧地看着我,还真的就像是看一个恐怖的怪物一般。 只有金有开,如丧考妣般地愣在我的面前,盯着我,脸色难看得像个死人。呈现在脸上的那种绝望的表情,完全是从他的骨子里发表出来的。 很显然,他豢养的这只蛆蛊的意外死亡,使他正在承受着一种从身心到灵魂深处的毁灭性的打击。 屋子里的人此时都像是石化了一般,连眼睛都不曾眨动一下的僵立在当场。 只有浑身沾满恶臭粘液的我转动着脑袋,脑子里一片浑浑噩噩懵懵懂懂。 好一会儿,那个严重的白化病患者用尖利而且惊悚的嗓音朝金有开喊道:“三爸,你豢养的蛆蛊被他弄死了!完了,彻底完了,三爸!你的所有心血彻底毁于一旦了!” 听了那人的尖叫,金有开僵直的身体才有了反应,直挺挺地站在我面前,开始剧烈地抽搐战栗。 他用喷火般的眼珠子死盯着我,咬牙切齿地朝我嘶哑着声音恶声低吼道:“你……你究竟对我的蛆蛊做了什么?我十几年的心血就这么被你……被你……” 说到此处的金有开突然间脖子一伸一缩,紧接着一口鲜血便从他的嘴里爆吐出来,正好又喷在我的脸上…… 口喷鲜血的金有开甚至来不及说上半句话,随后便仰面跌倒在干粪堆上,人事不省。 其他的人一见金有开跌倒,群龙无首般地慌了神,纷纷上去要把金有开扶起来,屋子里顿时乱作一团。 仍旧一脑子浆糊的我此时想着要从地上的这滩粘液里站起来,而那个白化病人却朝洋辣子和猪儿虫喊道:“赶紧上去按住他,捆住他,一会儿他要变的……到时候就麻烦了。” 听了白化病人的话,慌里慌张的洋辣子和猪儿虫捡起刚才捆绑我的绳子就朝我扑上来,或许是忌讳我身上沾满的恶心粘液,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朝我如何下手,有有点手脚无措的样子。 白化病人见状,一个箭步跑上来,顺势把我扑倒在地,用身体压制住我的同时将我的手脚控制住,同时朝洋辣子和猪儿虫叫嚣般地喊道:“赶紧绑啊!绑啊!还缩手缩脚的干什么?” 而这时我的却根本没有作任何反抗。 洋辣子和猪儿虫不用吹灰之力就将我绑了个结结实实,然后两个人就着干粪将手上沾着的粘液皴擦干净,边皴擦边发出一阵阵的干呕…… 有着洁癖的我,此时却完全没有任何恶心的感觉,只有任人摆布的机械。 或许我已经处在了彻底麻木的状态中。 被重新绑了个结结实实的我又被洋辣子和猪儿虫拖拽早了阮如溪是身边。 阮如溪只是冲着我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脸上没有露出丝毫嫌弃的颜色,而是用关切的眼神看着我,表情不亢不卑的,很平静。 这时,我的脑子才开始慢慢地恢复正常的运转,但眼神似乎还有点迟滞。 阮如溪不放心地朝我喊道:“夏志杰,夏志杰,你说话……” 可是我不想说话,因为如果一旦张口说话,敷在嘴唇边的粘稠液体就有可能流淌入我的嘴里,于是我只有冲阮如溪笑了一下。 阮如溪又是使劲皱了一下眉头。 其实不用阮如溪皱眉头我也能知道我笑的时候自己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模样。 阮如溪这时朝刚要走开的洋辣子说道:“洋辣子,你可不可以去弄点水给他洗洗?你看着他这副样子也会恶心的,是不是?” 洋辣子却说:“我们这儿的水比清油都金贵,那儿有多余的水给他洗啊,我撒泡尿给他洗洗差不多!” 听了洋辣子不怀好意的话,阮如溪立马怒视着他。 洋辣子冲阮如溪皮笑肉不笑地坏笑了一下,然后就和猪儿虫一起去看昏厥过去的金有开去了。 这时,一脸痴笑的孙秀梅将脸转向了我,迷茫空洞的眼神突然有了异样的神采,她又一惊一乍地朝我说道: “哇!你身上怎么长满了金色的鳞片啊!你是传说中的鲤鱼精吗?对啊!你就是传说中的鲤鱼精……” 紧接着,孙秀梅嘴里有嘟噜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雷化成龙!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雷化成龙!哦哦……你是金鳞,你是金鳞……” 显得异常兴奋的孙秀梅嘴里重复着喊着这句话,神智变得越发的不清醒。 好一会儿,金有开才从昏厥中慢悠悠的醒来,他朝着围在他身边的人问道:“我现在在哪儿?怎么天色灰蒙蒙的喃?是不是天要黑了?” 其实,屋子里的光线也只是显得有点暗淡而已,和天黑的光线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白化病患者把金有开的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朝金有开说:“三爸,离天黑还早呢!你是昏死过去了,才醒过来。还吐了好大一口血……” 金有开哦了一声,又说:“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我怎么一时间有点想不起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喃?” “三爸,是出了点事情。但是现在这些都不是要紧的。最要紧的是你有没有觉得身上又哪个地方不舒服的?”白化病人朝金有开安慰地说道。 金有开定住眼睛望着漏出了几个孔洞的屋顶,然后捶胸顿足般地哀叹一声地说道:“哎,我十几二十年来的心血啊!毁于一旦啊!” 白化病人又朝金有开说道:“三爸,你现在就不要去想这件事情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大不了你又从头开始再养一个这样的蛆蛊就是了。粪坑里蛆多的是……” 金有开这时一把抓住白化病患者的手说道:“金蝉子,你就不要说这种话来宽慰三爸的心了,三爸这辈子怕是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所有的心血,我都耗费在这个上面了,结果还是功亏一篑。” 被金有开唤作金蝉子的白化病患者一时间沉默了,没有再说宽慰金有开的话。 金有开过了一会儿又说道:“金蝉子,你现在就去跟五爸说,今晚上该杀的猪还是要杀,大家该打的牙祭还是要打。打了牙祭过后,该把人弄到响水洞去还是弄到响水洞去。对了,你现在就安排两个人去徐老妪那儿守住,今天晚上把她弄去一起祭龙王爷。眼不见心不烦!另外把这里面该收拾的收拾干净,该埋起来的埋起来。” 被金有开唤作金蝉子的白化病患者显然要比洋辣子和猪儿虫更得金有开的信任。 “那我现在就去照你说的办,三爸。”金蝉子站起来说道。 然后安排人把金有开搀扶着走出屋子,又吩咐刚才的那几个人把刨开的干粪堆重新堆上,蛆蛊的尸骸和水牛的皮囊重新被埋入到了干粪堆里。 一切收拾停当,屋子里还真的就像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一般。 洋辣子和猪儿虫继续留在屋子里看守着我们。 此时的屋子里,伍子胥和那个女疯子居然从人事不省的状态转变成了呼呼入睡的状态。 特别是伍子胥,竟然还打起了呼噜。 洋辣子上去朝着打呼噜的伍子胥狠狠地踢了两脚,伍子胥也没有醒。 有点百无聊奈的洋辣子和猪儿虫索性退缩到了门口蹲下,朝着屋子里东张西望。 我身上的粘液也在空气中被慢慢地风干,恶臭的气味也随着粘液的风干而弥散在屋子里的空气中。 整间屋子里的空气充斥着一股股腥酸的腐臭味道。 孙秀梅依旧在翻来覆去的念叨着那句话: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雷化成龙,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雷化为龙…… 念一会儿又把目光朝向我,脸上始终带着痴迷的傻笑…… 椽子看着孙秀梅的样子,脸上充满了同情和悲悯。随后,他终于双眼噙满泪水地朝杜志康说道: “杜老幺,你摸到你的良心扪心自问一下,你对得起孙家两姊妹没有?我们公社数一数二的两朵花啊!是不是都毁在你杜志康手上了?可不可怜?杜志康,你罪孽深重了你!” 杜志康已经无话可说,面无表情地看着椽子,一言不发。 这时阮如溪朝我说道:“夏志杰,真是难为你了,让你遭这份罪!难受吗?” 因为粘液已经基本风干,所以我便不必再有粘液会顺着我张开的嘴唇流入到嘴里的担忧,于是释然地朝阮如溪说道:“有什么好遭罪的,也不觉得有多难受了。应该看我的人比我还要难受,呵呵……再说,我是军人,什么罪不能遭的。再遭罪,也没有卧在熊熊烈焰中一动不动的邱少英烈士遭罪?你说是不是?” 阮如溪又冲着我轻轻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微笑着朝我投来赞许的目光。 有阮如溪朝我投来的这种目光,我的内心就已经很知足了。 这时耿卫华说道: “阮如溪,你是不知道,这小子是有严重洁癖的人,今天居然能忍受住遭这样的洋罪,也确实是难为他了。在我的连队里,他小子一直搞特殊化,每天牙膏漱口,香皂洗澡,就差巴不得每天把自己的皮褪一层下来了。我也不知道他今天遭的这份罪是不是对他以前搞特殊化的一次集中报应!” 我心态出奇的好地朝耿卫华苦笑着说道:“连长,我都遭这样的洋罪了,你就不要一直抓住我以前的事情不放了。我现在都担心干在我身上和脸上的这些粘液以后还能不能洗掉。要是洗不掉的话,我就算是彻底毁了,说不定连老婆都讨不上了。” 耿卫华听了我的话,呵呵笑道:“好好好,就冲你小子这回表现出的这种态度,我以后不挤兑你了。没想到你小子在关键的时候还真的一点都不含糊,根本不怂!” 我也笑道:“强将手下无弱兵。我敢怂吗?我要是再怂,不是又给你脸上抹黑了吗?” 这时,阮如溪转脸朝杜志康说道:“杜书记,趁现在,你给我们说说,那个疑是夏志杰小姨的女人,你究竟把她藏在哪儿了?现在都到了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再给我们打埋伏了?” 杜志康看了一眼阮如溪,神秘兮兮地笑了一下,说: “阮同志,其实我一直跟你们说的就是实话,我当时真的是把那个女的藏在那个蛮子洞里的,至于后来伍子胥把那个女人藏到哪儿去了,我跟你们一样,还真不知道。按照往常,我只要一问伍子胥,他就一定会带我去他藏人的地方的,可是这回,我是真的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他根本就不买我的账了。我也一直没有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还把责任往伍子胥身上推?还想借伍子胥给我们弄瞒天过海的游戏?”阮如溪紧盯着杜志康说道。 杜志康被阮如溪紧盯着,颇为无奈地说道:“我是真的没有把责任往伍子胥身上推,你要是实在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等伍子胥哪天把那个女人和孩子交出来,这个事情才能说清楚。我现在也是百口莫辩!不过我敢保证的是,那个女人和孩子肯定没有死!” “那金有开说你在部队里就跟这个女人有交集又是怎么回事儿?”阮如溪继续朝杜志康追问道。 “阮同志,这个就真的是编造的谣言了。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快就有这种谣言出来。你要是连这样的谣言也信的话,我只能说……算了,我什么也不想说了,越说越说不清楚。” 阮如溪这时却突然单刀直入地说道:“你不是不想说,也不是说不清楚,恐怕你是真的不敢说?” 阮如溪的话似乎有点激怒杜志康,他脸上的表情变得不怎么配合地严肃起来,情绪有点冲动地说道:、 “我有什么不敢说的?你为什么会突然就这么不信任我了?既然你这么不信任我,我现在把心掏出来,摊在手板心上跟你说话,你也不会相信我的。既然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我现在保持沉默好了?你们就按照你们的思维逻辑把我看成是坏人好了,我不做任何辩解了……” 说完杜志康还真的做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把脸扭向一边,不愿意再跟阮如溪做任何交流了。 阮如溪却盯着杜志康,笑了一下。 一旁的椽子这时又敲边鼓地小声嘟噜道:“没有做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除非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才这么心虚……” 椽子不痛不痒阴阳怪气的话又把杜志康激怒,瞪着椽子,想要冲椽子发飙,却又硬生生地忍住,又把脸朝向了一边。 阮如溪用眼神示意椽子不要再多嘴。 这时,紧闭着的木板门却传来几声用棍子敲击的声音,接着又听见徐老妪的声音:“你们把门打开,我要进来看看……” 听了门外徐老妪说的话,我当时就愣了一下。 这个瞎眼老太太,她要进来看什么?怎么看? 第86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听到徐老妪在外边用她手中的烧火棍子敲击出的敲门声,首先感到奇怪的是蹲在木板门后边的洋辣子和猪儿虫。 两个人立马从门背后站起来。 “金蝉子不是喊人去把这个老瞎子控制起来了吗?怎么还主动上这儿敲起门来了?” 两个人在犯着疑糊之时,徐老妪已经在外边显得很不耐烦地提高了声音地说道:“洋辣子,猪儿虫,是不是你两个站在门背后的。赶紧把门打开。” 听到徐老妪直接点洋辣子和猪儿虫的名字,两个家伙只好把门闩抽开。 门板刚一打开,徐老妪边迫不及待地一只脚已经跨进了门槛内,手中的烧火棍子也随之杵了进来。 跨进屋子的徐老妪并没有继续朝着屋子里走,而是站在门口,伸着鼻子,朝着空气里使劲地嗅了嗅,说:“这屋子里怎么这么臭,什么味道?是不是什么东西被烤糊了?” 旁边一直用鬼祟而且谨慎的眼神盯着徐老妪的洋辣子说道:“徐老妪,是……金蝉子把你请过来的?” 徐老妪这才用手里的烧火棍子叩击着面前的地面,试探着朝屋子里一步一步地朝前走,边走边说: “金蝉子来请我做什么?我还用得着他请?我老瞎子是不请自来。你们今天不是要杀两头肥猪打牙祭吗?我怕金有开唯独把我给搞忘了,所以就先过来等着了,也不知道今天遇上什么好光景了,金老五舍得把圈里的猪拿出来杀了给院子里的人打牙祭,该不是最后的晚餐……” 当徐老妪说出“最后的晚餐”这几个字,我心里顿时就惊了。因为这几个字绝对不是一个农村的瞎眼老太太能够说出的字。 因为这几个字里全是西方文化的信息啊! “谁跟你说的今天要杀猪打牙祭?” “你不要管是谁说的要打牙祭。反正我老瞎子知道这个事情。好久没有闻过猪油的味道了,想想都馋得流口水……” 徐老妪说的话让洋辣子和猪儿虫有点摸不着头脑地发愣,看着徐老妪,不知道该阻止她继续朝着我们这边走过来,还是把她从这间屋子里直接请出去。 徐老妪用手中的烧火棍子试探地走到干粪堆边,停住了,然后一下子坐在了干粪堆上,说: “你们不要想欺负我老瞎子什么都看不见,哼哼,其实我什么都看得见。就是你们看不见的,我也看得见。你们的眼睛是长在额头上的,我的眼睛是长在心里面的。这间屋子里啊,金有开用鸡血刚刚祭了脏东西!做这种损阴德的事情,你们就等着跟他一起遭报应!” 说这番话的时候,徐老妪那双空洞的眼睛一直是朝着我的,就像是在朝着我说话一样。 这使我不由自主地又想起在蛮子洞里看到的邱老妪的那只患白内障的眼睛。 那只眼睛虽然也是瞎的,但是却总让我感觉那只眼睛里在渗透着什么东西出来,让人有种不敢直视的排斥感。 徐老妪的这两只失明的眼睛没有让我产生这样的感觉。 但是,徐老妪却说她什么都看得见,这就让我的感到这瞎眼老太太说话有点不着调了。 “你们怎么被金有开绑在这间屋子里了?一个都没跑掉?真够丢人现眼的。”用一双瞎掉的眼珠子盯着我的徐老妪突然朝我说道。 听徐老妪说这话,我顿时就觉得有限不可思议了。她怎么知道我们被金有开绑在这间屋子里的? 难道他的眼睛真的能看见? 可是她明明是个瞎子啊! 于是我朝身边的阮如溪小声说道:“她是不是真的是瞎子?未必是装的瞎子?” 阮如溪却朝我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 于是我便把目光朝向杜志康。 杜志康这时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徐老妪,没理会我朝他看过去的眼神。 就在这时,金蝉子领了两个人出现在门口,见到坐在干粪堆里边的徐老妪,金蝉子有点沾沾自喜地说道: “嘿,我还到处找她,没想到她还自己就走到这里来了。这样我倒还省事了。” 接着又对徐老妪说道:“徐老妪,我还正说你跑哪儿去了呢?没想到你自己就跑到这里来了。既然你自己来了,那就暂时不要走了哈!” 徐老妪听了金蝉子的话,冷冷地说道:“我当然不会走了。今天你们要杀猪打牙祭,我要是走了,你们不是就背着我把牙祭打了。我的肠子也老早就生锈了,就等着今天开一回荤呢。跟你们那个金饭碗说,我这个瞎眼老太太不用你们操心,自己知道在哪儿等着他呢!去忙你们的事情去?” 听了徐老妪的话,金蝉子继续沾沾自喜地说:“不要我们操心最好,那你就在这里面等着我们把猪杀了,猪肉煮熟了请你出去坐上把位(上首位置)哈。” 说完这话的金蝉子领着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人走了。 金蝉子带着人走后,守在门口的洋辣子和猪儿虫两个人又把门关过去,并闩上了门闩。 屋子里的光线有暗淡下来。 虽然我们都觉得这个徐老妪出现得有点奇怪,甚至有点自投罗网的意思。但是却都没有去深究这个问题。 被绳子牢牢束缚住的我们甚至连说话的兴趣也没有了,各自陷入到了一种沉默的状态中。 就连一直说着胡话的孙秀梅,这时也不做声了,呆呆地看着屋子里的一个角落出神,脸上始终浮现着一层傻傻的木讷微笑。 只有椽子一直看着孙秀梅,眼睛也一直噙着泪水。 徐老妪继续将她那双空洞的眼睛朝着我,嘴里在默念着什么,嘴巴在动,却不出声音。 不一会儿,院坝里就传来一阵乱糟糟闹哄哄的声音,接着又传出人喊猪吼的声音。 外边显然是开始准备杀猪打牙祭了。 听到院坝里传来猪发出的惨烈嘶吼声,洋辣子和猪儿虫一下子就兴奋起来。 猪儿虫的好奇心重,朝洋辣子说道:“我出去看一下杀猪,你在这里守着。” 洋辣子也想出去看热闹,说:“那你先去看一会儿就回来换我,我也想去看。” 猪儿虫应了一声,打开门闩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猪儿虫出去看热闹以后,洋辣子显得越加的百无聊奈起来,打了个哈欠,重新蹲在关上的门背后,索性把头埋在了屈起的膝盖上,养起神来。 院坝里刚传来喧哗声的时候,从墙的缝隙里还闪现了几双偷窥的眼睛,等到传出猪的嘶吼声后,墙的缝隙里几双偷窥的眼睛也不见了,显然也是看杀猪去了。 这时,我看见徐老妪的手上有了动作,她手中握住的这根烧火棍子居然是可以从她手握住的那个地方拧开的。一把锋利的比匕首要略长的尖刀便从她拧开的烧火棍子里取了出来。拧开的那一节烧火棍子正好是刀把。 屋子里的我们顿时就惊得目瞪口呆的了。 从烧火棍子里抽出尖刀的徐老妪首先朝我移动过来,然后很熟练地摸索到我身上缠绕住的绳子,用尖刀麻利地挑开了捆在我身上是绳子。 徐老妪用尖刀挑绳子的动作熟练得令人匪夷所思。 我疑心我面前的这个瞎眼老婆子曾经就是一个女土匪头子! 将绳子挑开的徐老妪又将尖刀塞到我手上,我不由分说地就将阮如溪的绳子挑开了。 在我给阮如溪挑开身上绳子的时候,徐老妪将她手里的烧火棍当成了吹火筒,朝着蹲在门口将头埋在屈起的膝盖上的洋辣子吹出了一口气,一股又细又长的白烟便从吹火筒的一端被吹出来,呈一根线一般地朝洋辣子缭绕着过去…… 很显然,徐老妪吹出的是一种带有迷幻性质的东西,洋辣子被这股白色的烟雾笼罩住的时候,我们已经用徐老妪的尖刀将各自身上的绳子一一挑开了…… 脱困出来的我首先想到的就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耿卫华和杜志康以及椽子跟我的想法是一致的。 可是阮如溪这时却说:“我觉得我们还不能把绳子解开?” “为什么?”就连一直镇定的耿卫华都有点不大理解地朝阮如溪问道。 我更是觉得此时的阮如溪竟然还说出这样的话,确实就显得有点不可理喻了。看着她。 “我是想趁这机会让金有开把我们带到响水洞去的。我想看看响水洞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洞。”阮如溪说。 这时徐老妪朝异想天开的阮如溪说道: “姑娘,你就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响水洞你是去不得的。你们今天能够侥幸从这个院子里逃出去,已经算是万幸的了。趁着他们都在顾及着看杀猪等着打牙祭,你们就赶紧跑。听我的话是没有错的,院子里的这群人,是真的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 听了徐老妪的话,耿卫华朝阮如溪说道:“阮如溪,你就不要再犟了,听她的话是没有错的。这个院子的水太深了,我们根本就摸不透。走!” 阮如溪这才没有坚持自己的想法。 我们过去首先把处于麻醉昏迷状态的洋辣子从门口搬开,然后打开一道门缝,看见所有的人果然都聚集在院坝的另一边,院坝中间的几个大草堆正好形成了一道屏障,这样我们这边的情况和院坝那边的情况便被完全地被隔断开了。只听得见那边的人声和动静,却看不见那边的人。 于是耿卫华上去背上伍子胥,椽子背上女疯子,杜志康拽上神志不清的孙秀梅,我和阮如溪在一旁协助,几个人就像一群逃犯一般,极其狼狈地从这间堆着干粪的屋子里逃了出来…… 逃出了院子的我们听从杜志康的建议,并没有选择从必经之路回去,而是选择了僻静的小路回去。 而正是听从了杜志康的这个建议,才又铸下了一个大错! 回去的路上,杜志康也许是怕被人看到我们这波人的狼狈相,专门选了没有人看得见的僻静地儿走。 特别是尚且没有恢复人样的我,如果在路上被人撞见,是会被误以为遇见了一个模样狰狞的怪物的。 所以一路上我们显得特别小心,专选僻静没有人的地方走。 好不容易躲躲藏藏地回到杜志康的单家独院,那条被拴住的黑狗破裂没有吱声,屋子的门却是上了锁的。 孙三妹没在家。 椽子小声说了一句:“遭了!”就没有在说话。 杜志康从一个缝隙里摸出开门的钥匙,打开门,我们鱼贯着进入到屋里。 杜志康这时把椽子喊道外边,过了一阵子才回来,两个人显得心事重重。 阮如溪心细,朝杜志康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椽子抢在杜志康的前面说: “三妹好像去找我们去了?我们刚才应该从大路回来,这样应该就能碰上三妹,结果错过了。” 杜志康这时一咬牙地说:“你们就在我家里,哪儿也别去,我去喊大队的民兵……”说着就要朝外边走。 阮如溪却叫住了杜志康,说:“你去喊民兵干什么?去鱼洞村抢人?” 杜志康情绪激动地说:“不这样又能怎么样?金有开他们都这么明目张胆地乱来了,我们还拿他没有办法?现在是新社会,不是原先的棒老二时代!” 阮如溪却严肃地说:“我们怎么没有办法?办法不是靠大家一起想出来的吗?你要是这么不管不顾地去跟金有开蛮干,我敢说,你不光把孙三妹救不回来,孙三妹的命说不定当时就得撂在鱼洞村,你信不信?你跟我现在根本就不知道正在面对的是一群什么样人?你以为我们见到的鱼洞村的人还是原先的鱼洞村村的人?还是原先老老实实种田种地的普通老百姓?普通种田种地的老百姓能干出养蛊的事情?你动动脑子想想?” “那怎么办?要不然只有我现在就去公社把这个事情报告上去,让公社一级的人来处理这个事情。是在不行让某某局的人来直接抓人!”杜志康说。 阮如溪朝耿卫华问道:“耿连长,你觉得呢?” 耿卫华毫不含糊地说:“我的意见跟杜志康的意见是一样的,这个事情我们还真的瞒不住,也办不了。毕竟关系到一个院子的人。我觉得真的只有朝上面报告,让上面直接派人来直接把鱼洞村这个毒瘤给铲除了。先把院子里的人全部控制起来再说。这么邪性的院子,我还是头一回见到。” 阮如溪这时又朝我问道:“夏志杰,你的意见……” 我却说道:“我觉得我们都有点自乱阵脚了。如果不出我所料,要不了一会儿,那个金饭碗就会主动来找我们,如果孙三妹真的被他们控制起来了的话。而且,从发生这件事开始到现在,我总感觉这个金有开是有恃无恐的。正常情况下,一个小小的生产队长是不敢胆大妄为到这种地步,而且,那个在干粪堆里他还养了一个蛆蛊,这还真不是需要按常规来处理的问题了……” “椽子,你的意见?”阮如溪又朝椽子说道。 椽子这时却坚决地站在杜志康的一边地说道:“我肯定毫不含糊撒!杜老幺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狗曰的金饭碗也欺人太甚了,一个院子的人饿死都活该!这跟土匪绑票有什么区别。这可是在新社会新中国啊!胆子也太大了!” 椽子的话刚一说完,就听见外边的黑狗发出一整疯狂的吠叫声,随后又传来黑狗像是被揍了的惨叫声! 杜志康对自己养的这条狗再熟悉不过,转身就朝院子外边走出去。 阮如溪怕杜志康出事,喊上我们一起出去看看。 当我们一起走出去一看,还真的就被眼前的出现的两个人给镇了一下。 站在院坝里等着我们的正是金有开和金蝉子两个人。 两个人竟然各自把从我和耿卫华手上缴来的手枪别在腰杆上,好像在故意显摆。 而对于我和耿卫华来说,却是奇耻大辱。 金蝉子手里更是捏着一根短锄把,黑狗刚才发出的惨叫声显然就是被金蝉子手里的短锄把给揍的。 这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家伙! 杜志康双眼喷火地盯着金有开。 金有开也面无血色地盯着杜志康。 只有金蝉子脸上全是挑衅的冷笑,用不屑一顾的眼神看着我们每一个人。 “金饭碗,孙三妹喃?”杜志康阴沉着声音朝金有开直接问道。 面无血色的金有开就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用病恹恹声音朝杜志康说道: “杜老幺,我拖着半条命的身体亲自来你这儿,怎么,你连一碗水都不端给我喝?直接就问我孙三妹的事情?你这样是不是太不讲相邻乡亲的情分了?我给你说孙三妹已经死了,你信吗?” 杜志康死盯着金有开,朝身边的椽子说道:“椽子,进去舀两碗水出来招待金饭碗和金蝉子。” 椽子转身进门舀水去了,杜志康和金有开四目相对地对峙着。 我和阮如溪耿卫华都不出声,静观其变。 一会儿,椽子就两只手各端了一碗清水出来,过去分别递到金有开和金蝉子手上。、 金有开和金蝉子两个人接过碗,仰头就把一碗清水一饮而尽。 金有开和金蝉子像是干渴了不知道有多久,清水朝着喉咙里灌的时候,发出咕噜咕噜的爆响声音。 两个人把碗里的清水一饮而尽过后,用手抹了一把残留在嘴唇上的水沫子,似乎爽了个透。 金有开又用病恹恹的声音朝杜志康说道:“怎么,就让我们站在外头说话,凳子都没有一根?” “凳子还真的没有。孙三妹喃?”杜志康有点按捺不住心里的怒火,再次朝金有开问道。 金有开这时也用不屑的眼神盯了杜志康一眼,冷笑道: “杜书记,不是我金有开看不起你,你还是肚量太小啊!你让我坐下跟你说会儿话又怎么了?非得要我站着跟你说,我要是站久了站不住,一口气上不来,该说的话没给你说到,究竟是你的损失还是我的损失?我可是来给你传话的,不是来和你怄气打架的……” 杜志康竭力按捺住心里不断升腾起来的怒火,又朝身边的椽子喊道:“椽子,去给这两个大爷端一张高板凳出来,请两个大爷坐!” 同样是竭力按捺住心里怒火的椽子这时脸上抽扯出一丝残忍的微笑,走上去,把金有开和金蝉子手里的两只碗拿过来,叠在一起捏在左手上,突然抬起右手,在金蝉子脸上狠狠地拍了拍,咬牙切齿地说: “金蝉子,你狗曰的长大了哈,不把我们五龙大队的人放在眼里了哈,要老子来伺候你了哈,你等着,老子这就去端一根有钉子的板凳出来给你们坐,痔疮都给你狗曰的坐出来……” 第87章 杀生者 一会儿,椽子去端了一根高板凳出来,递到金有开和金蝉子的身后。 金蝉子搀扶着金有开一起坐下。 此时的金有开还真像随时都有蹬腿死去的可能,精气神像是一下子被什么东西抽干了似的,让人觉得面前这个病恹恹的家伙就像是只剩下一副空皮囊了一样。 “孙三妹在哪里?”等金有开和金蝉子坐下以后,杜志康又朝金有开问道。 金有开翻起一双怪眼盯了一眼杜志康,冷笑一声道:“你知不知道你这话问得有好多余?我既然拖着这副快要散架的身子骨和金蝉子来你这儿,孙三妹当然就在我手上咯。你何必一根筋地一直问?” “金有开,你究竟想要怎么样?”杜志康声音大了起来地问道。 金有开又翻起一双怪眼盯了一眼杜志康,阴笑一声地说道:“我这么快就上你这儿来,当然是来跟你谈条件的。” “说!” “说什么?你就不先问一下我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地拖着这副病恹恹的身体来你家里跟你谈条件?” “你讲!” “我就是怕你不知天高地厚地把你在我们院子遇到的事情说出去了。你是知道的,只要你们一跑出来,我的手里的筹码就没有了。我手里没有有筹码,我拿什么跟你杜志康叫板……” “……我只有领着全院子的人硬着头皮等你杜志康带着人来宰割,对不对?万幸的是,你们刚刚从我的那间干粪房里逃跑出来,你老婆孙三妹却又找上门来了。你说是不是老天开眼无巧不成书了,呵呵……” “……所以在我眼看着要输了个精光的时候,有自动送上门地送来一个筹码。于是我手里又有了一个跟你杜志康叫板的筹码了!所以……” “……我现在就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要是想孙三妹活命,你就最好把你现在的这几个人招呼住,千万不要走漏半点风声,就当原先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我的这个条件总不算过分?而且,你办起来也不难,是不是?” “然后呢?” “你先回答我这个条件你能不能答应我,然后我们再说然后的事情……” 杜志康这时扭头看了一眼阮如溪和耿卫华。 阮如溪毫不犹豫地朝杜志康说:“可以答应他。” “好,这个条件我答应你。”杜志康朝金有开说道。 金有开煞白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满意的微笑,说道:“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我提出的这个条件的。因为对于目前的你来说,我提的这条件根本就不过分。我其实也是看在我们是大队挨着大队,乡里乡亲的份上提出来的。” “那么,我答应了你提的条件,你什么时候把孙三妹放回来?”杜志康沉不住气地朝金有开说道。 金有开却说道:“所以,这就是这件事情的症结所在,很麻烦……我这么跟你说,我要是把孙三妹现在就放回来,就等于是我手里又没有了跟你杜志康叫板的筹码。对不对?你说,我能现在就把孙三妹放了吗?肯定不能撒!” “那你究竟要怎么样?”杜志康被金有开步步为营的谈判方式搞得有点毛躁起来了。 金有开白了杜志康一眼,说:“我究竟要怎么样?我现在想把你们这几个人喊回去又用绳子绑上,然后再放了孙三妹,你觉得这可能吗?这根本就不可能,对不对?所以,杜志康,你不要朝我竖起眉毛瞪着眼睛的。我也不想把孙三妹捏在手上当作筹码,对不对?错就错在你们跑了!招呼都不打一个地逃跑了……” “……其实,你们要是不这么逃跑,兴许我还非常有可能迷途知返回心转意,主动把你们放了,而且说不定我还会请你们和我们一起打一回牙祭,然后我让你们押着我去公社甚至县上,该定什么罪定什么罪,我都认,反正我也是半条命的人了,就是想苟延残喘的活,也没有多大的机会了。自少我怕一个人顶了罪,金蝉子他们就不会有事了……” “……可是,杜志康,是你把事情搞砸了的啊!你为什么要招呼都不打一个的就带着他们逃跑了呢?是你把我的退路一下子给堵死了啊!我们院子里的这上百号人的命,都被你搞砸了啊!回不去了啊!只要你朝公社举报,还有两个解放军和一个公家人的给你作证,你说……我们金家人还活得出来吗?……” “……所以,杜志康,对于放不放孙三妹的这个问题,不光是难住你了,而且还真的把我也难住了!你说,遇到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办?” 杜志康还真的被金有开给说得有点出不了声了。 于是金有开又略带几分得意地说道:“所以,遇到这么难办的事情,我们两个只有商量着来。既然是商量着来,那么,你就应该有个商量的态度,而不是用现在这种态度跟我商量,对不对?” 金有开说话的节奏和方式,以及步步为营地要挟杜志康的手段,是完全出乎我和阮如溪以及耿卫华意料的。作为相落后的农村,这样的语言叙述人才还真是极其罕见的。 我甚至都怀疑这是不是该在这穷乡僻壤出现的人物! 见杜志康跟金有开在语言的较量上完全处于下风,于是阮如溪朝金有开说道:“金有开,你也不要跟杜志康绕来绕去的了。你就直接说你来的目的就行了!美必要在这个时候卖弄你的口才。” 金有开白了阮如溪一眼,说道:“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杜志康用纸来包住火!明白了吗?” “杜志康不是已经答应了你的这个条件了吗?我们现在问的是你什么时候把孙三妹放回来?” “我不是也跟你们说清楚了吗?这个事情难办就难办在这儿,放了孙三妹,我们就得死,我们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得死。所以,我才说要商量嘛。” “那我想再听听你想怎么商量?” 金有开这时冲着阮如溪笑了一下,转脸朝金蝉子说道:“金蝉子,我感觉身体有点撑不住了,快要吃不消了,扶我起来,我们还是回去。” 被金蝉子搀扶起来过后,金有开才朝阮如溪说:“今天我们就商量到这儿,如果我挺过了今晚上,明天我再过来接着和你们商量。总会有办法的,呵呵……”然后又朝杜志康说:“记住哦,孙三妹在我手上哦!用纸把火给我包住咯……” 说完这句话,金有开呵呵呵地笑着,被金蝉子搀扶着走了…… 金有开刚一离开,我便朝阮如溪说道:“他这是缓兵之计!他是刻意跑来争取时间的。阮如溪,我们必须要赶在金有开耍出新花招之前救出孙三妹!这家伙太阴险也太危险了。” 阮如溪却说:“怎么解救?别忘了现在的金有开手里不光有雷管炸药,还有两把手枪!而且,他还有人!这波人,已经不是亡命之徒这么简单了,他们已经带着邪教的某种特性……人最怕的就是脑子里被灌入东西,一旦灌入成功,就只有不顾生死的盲从。这是最可怕的。你不觉得金有开手下的这些人,已经表现出了脑子里被灌入东西的迹象了吗?” “那怎么办,总不至于就让金有开他们就这么为所欲为下去?这成了什么了?” 在我和阮如溪发生争执的时候,杜志康却转身进了他的三合院屋子,椽子也跟着走了进去。 一直没有出声的耿卫华这时朝阮如溪说道:“阮如溪,用不用你带着夏志杰现在回一趟回龙镇,把这边发生的情况跟鲍彘瑜汇报一下。我觉得这件事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处理得了的了。这边有我,可以先照看着一下。” 阮如溪这时却说:“耿连长,你的这个建议我也想过。刚才夏志杰提醒得也不是没有道理。金有开这么急着来找杜志康,他的目的是再明显不过了,就是想用孙三妹拖住我们……” “……而且他比谁都清楚,纸现在已经是包不住火的了。而且他也很明确地跟杜志康说要用纸包一下这把火。正是这句话让他露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所在……”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金有开需要的也仅仅只是今天晚上一晚上的时间,或者他需要的时间比今晚上一晚上的时间更短……所以我担心的是,金有开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金有开这是铤而走险地要狗急跳墙了啊!” “所以我们才要马上跟回龙镇的鲍局长他们取得联系啊?仅凭我们现在的人手力量,没有回龙镇鲍局长他们派来的支援,我们根本就不可能控制住这个局面。我是真的担心金有开会做出我们根本想象不到的事情出来……”耿卫华说。 阮如溪这时又朝我说:“夏志杰,你怎么看?” 我说道:“我们现在可以分两步走。回龙镇那边必须要做一个汇报,这边我们也不能跟着金有开的节奏走。金有开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我们把这边的情况汇报到上面去……” “……所以,我觉得现在可以让椽子陪你到回龙镇汇报情况,我和耿连长守在这里。耿连长一个人在这里,没有一个人配合他,我不放心。” 这时,屋子里的杜志康走到门口朝我们三人喊道:“阮同志,你们都进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们交代一下。”然后又转身进了屋子。 我们不明白杜志康要跟我们交代什么,满腹疑问地走进屋子。椽子和杜志康去坐在堂屋里的八仙桌旁边,显得有点正式的样子。 我们也分别在空出的座位上坐下,杜志康朝阮如溪说:“阮同志,我现在必须要跟你说明白一件事了,金有开他们很有可能是九连灯教的人!” “九连灯教的人?什么九连灯的人?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听了杜志康的话,阮如溪吃惊地说道。 “正因为你从来没有听说过,所以我才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说出来。”杜志康说。 “原来你早就知道金有开一直在秘密运作九连灯这个邪教组织?”阮如溪说。 杜志康说:“其实我原先对九连灯教这个组织也是一无所知的。我还是通过杨老师,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九连灯教的……” “通过杨老师才知道这个九连灯教的?这么说杨老师很熟悉这个邪教组织……” “应该是。”杜志康说到这儿,脸上浮现书了一丝阴云。 阮如溪盯着杜志康,说:“你能不能把你从杨老师那儿知道的有关九连灯教这个邪教组织的相关情况对我们尽可能地说一说,这对我上面汇报和将要采取的一步行动很重要……” 椽子也显得极为好奇,朝杜志康催促道:“对,杜书记,你赶紧把这个事情给政府的人说说。运动村怎么还会有这么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组织?你早就该把这个事情朝公社上反应了,要不然也不会弄成现在养虎为患的地步,孙三妹也……” 杜志康白了身边的椽子一眼,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捋脑子里的思路,然后才说:“其实,这个组织原先也不是什么邪教组织,他这是一个地方的行业组织……” “……在距离我们这儿大概有八九十里路的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叫石桥镇,解放前那儿有一个远近闻名的叫恒候帮的帮会,入会的人都是清一色的屠户。这些屠户包括杀牛,杀猪,杀羊,连杀鸡鸭鹅兔鱼的也算……” “……因为这个行业的特殊性,也就决定了这个帮会的特殊性。中国的老百姓自古就信奉‘杀生有罪’的传统伦理,所以加入这个帮会的人都背着沉重的心理包袱,禁忌和讲究很多……” “……比如杀牛杀羊的时候,要必须给牛羊戴上眼罩,怕它们看见操刀者的真实面目。畜生在被宰杀前,要给它们吃一顿好的食料,不能让它们空着肚子上路。而这其中,尤其以杀猪的禁忌最多……” “……杀猪的屠夫,最怕的就是在宰杀猪的时候碰到跑猪和五爪猪。” “什么事跑猪和五爪猪?”好奇心重也心急的椽子不合时宜地问。 杜志康又白了椽子一眼,接着说道:“跑猪就是屠夫把杀猪刀捅进猪喉管以后,猪血流出来,也流干了,以为猪死了,可是一松手,猪又突然挣扎着翻身起来撒腿就跑的猪……遇到这样的事情,杀猪的屠夫都会触霉运。” “……杀猪的屠夫最怕遇到的,还是五爪猪,就是那种四蹄中有一根暗趾的猪。当地人管这个暗趾叫‘子爪’……” “……五爪猪的这根子爪最不容易暴露,只有猪被杀死以后,在用热水褪毛或者砍猪蹄的时候才会被发现。遇到这种情况,杀猪的主家都会给杀猪的屠夫赔礼道歉,并用红纸把四根猪蹄包了或者用红线把四根猪蹄拴着送给杀猪的屠夫……” “……即便是这样,任何一个杀猪的屠夫遇到这样的情况,都会被吓个半死,放下手里的杀猪刀,朝被杀的对象磕头作揖,求得宽恕和心安。之后将手放进褪毛的滚水中,洗掉沾在手上的晦气。有的屠夫,就此收刀,一辈子不再杀猪……” “……因为屠夫的这种特殊的谋生职业,长年杀生,让操刀杀生的人背负着沉重的心里负担,有的因为长期不堪心理压力而生大病,甚至一病不起。个别严重的,还会出现精神错乱,见到人也看成是他要杀的畜生……” “所以,从事这种谋生手段的屠夫们的心理都很苦,一方面为了生计而杀生,一方面有因为杀生而背负着沉重的罪孽感,所以在石桥镇就出现了一种特殊的习俗——九连灯表演……” 听到这儿朝椽子有开始打岔道:“你这个龙门阵摆得就有点悬吊吊的了。杀猪的跟这个九连灯表演有什么关系?不沾边啊?杨老师也太能吹了……” 杜志康狠狠地盯了一眼椽子,不理会他的打岔。阮如溪却听得很认真,朝杜志康说:“你接着说,就是不相干的,也可以说。” 于是杜志康继续说道:“……我当时也问杨老师,为什么会有这种九连灯表演,因为这好像跟屠夫不大相干。有点八竿子打不着的意思。杨老师说这个习俗的形成大概给一个当地的传说有关……” “……很久以前,石桥镇有一家饭馆的大厨受饭店老板的委托,要上淮口镇卖猪回来杀。这个大厨是个生性暴戾杀生无数的主,而且尤其擅长活剥猪皮。他活剥猪皮根本不用别人帮忙,只用尖刀在猪的前胛轻轻一旋,猪负痛便朝前狂跑,厨子就借着猪朝前狂跑的势头,眨眼间就从猪的身上拉下一大块皮毛……” “……被拉下一大块皮毛的猪越加负痛,就狂奔乱跳,大厨看准机会,手起刀落,‘哧’的一声,就从猪的背上旋下一块斤把重的上等猪肉。这块鲜肉抛进锅中,就跟活的一样,一直抽搐扭曲,很久都不会死。由于这个大厨杀猪的手段太过血腥残忍,所有见到他的猪,都会跪倒噤声,有的甚至吓得当场暴毙……” 第88章 坐山观虎斗 “……所以这天,大厨买好猪,雇船顺江而下,船行到一个叫猪窝沱的地方,天上突然暴雨倾盆。船老板提出靠岸休息,当雨停了再走。大厨怕耽搁了赶路回不到石桥镇,影响第二天饭馆的包厨生意,就坚持冒雨赶路……” “……就在大厨和船老板发生争执的时候,突然就看见沱江水的下面精光四射,数十只金灿灿的金猪仔围绕着船在水下奔跑。当地传闻猪窝沱经常有金猪出没。而且一出来就是一大群。大厨和船老板以为发大财的机会来了,于是就不顾生死的弃船下水捉猪……” “……就在两人在水里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怪叫,被捆在船上的猪挣脱了捆绑的绳索,扑进沱江中,和那数十头金猪仔混在了一起。眨眼之间,这头猪和数十头金猪仔变成了青面獠牙的水怪,掀起一两丈高的滔天巨浪。大厨和船老板当场被吓了个半死……” “……两人仗着好水性,侥幸上到船上,中途不敢耽搁,连惊带吓地赶回石桥镇。船老板当晚暴毙而亡,大厨则浑身长满毒疮,溃烂成疾。快要咽气的时候,大厨梦见自己鲜血淋漓,被一群猪围着疯狂撕咬……” “危急之时,神人吕洞宾现身,喝退猪群,并嘱咐大厨唯有焚身自我救赎,才能解开灾难脱离困苦。大厨梦醒后,感觉身上长期折磨自己的疼痛减轻了不少,所以便开始回想梦中得到吕洞宾的指点……” “于是第二天,大厨决定做一件事。他脱光上衣,命令徒弟用油灯把挂猪肉的铁撩环烧红穿进他的肋巴骨,再由徒弟门用高车推着到城隍庙发下重誓——此生永不再杀生……” “……经过这番折腾,大厨身上的毒疮居然奇迹般的痊愈了。从此石桥镇以杀生为业的屠户门信奉此法,逐渐就形成了一种燃灯救赎的奇特风俗……” “……九连灯挑选燃灯救赎表演人员的程序很严格。师傅由上辈下传,负责保管神像,青帕,油灯,并审查参与者……” “……最初,燃灯救赎的表演者按年龄大小,以‘哥’相称。师傅称‘大哥,余下称‘二哥,三哥,四哥’后来出现辈分混杂,就只保留‘大哥’称谓。哪个前面,哪个走后面,按辈分和年龄排序……” “……表演者由饭馆和帮会推荐。被推荐到的,必须有善心,敬畏神灵,不怕疼痛,爱护畜生。名单报大哥认可以后,参与者要吃一个月的素,并且杜绝房是,停止杀生……” “……到了表演的头天晚上,参与者要焚香沐浴,独处一室。心诚的人,到了表演的时候,油灯烧红的铁撩环钩入皮肉后,不痛不痒,不红不肿。心不诚或者表演中途偷看女人的,则会血流不止……” “……有心救赎,又没被选中的人,就不需要挂灯,买一把香去城隍庙前跪拜一下就可以了,也算是被救赎了一回……” “……九连灯教的燃灯表演虽然很另类,而且看起来也很残酷,但是屠户们却都愿意参加。在这些心理存在杀生阴影的人看来,只有经历了这番皮肉之苦,才有可能真正求得神灵菩萨的宽恕,而且还能赢得当地老百姓的敬重……” “如果连续几年都被选中参与的燃灯表演,就有可能被东家高看一眼,是厨师的又可能升为大厨,是屠户的又可能升为大师傅。当了大厨或者大师傅就可以带徒弟,少干活儿多拿钱……” “……当大哥要选择传人的时候,他会密切注意燃灯表演者的言行举止,暗中选择一二个人加以培养……” “……九连灯教的传人,可能终生没有一官半职,但是在镇上却是很受人敬重的角色。哪家有化不开的纠纷,或者是帮会之间发生矛盾,就会找九连灯的传人从中调解,这在石桥镇,九连灯教的传人已经相当于当地袍哥的舵爷角色了……” “……如果九连灯传人的这个角色要换人,交接仪式也是极其隆重的。当传人感到力不从心,或者物色到放心的接斑人时,就会把象征传人地位的一个盒子交给继任者。盒子里面装着屠户供奉的行业大神——一张纸质彩绘的樊哙像。交接仪式在城隍庙举行,参与的人如果没有特殊情况都要亲自到场。镇长和汇所首要也要亲赴现场作证,甚至就连当地的衙门也要派人参与……” “……大约在明清时期,燃灯表演的习俗才形成一种较为固定的表演形式:由最初的单人或者十多个人挂灯演变为固定的九个人参加。赎罪时间由一年数次改为一年一次。赎罪的场所也由固定的城隍庙扩展至大街小巷……” “……再后来,又由神鬼杀生等气氛比较压抑的内容,发展成欢乐喜庆,消灾祈福的隆重仪式……” 听了杜志康的这番说辞,我和阮如溪以及耿卫华都有种眼界大开耳目一新的感觉。 我有点幡然醒悟般地说道:“难怪我头一眼看到金有开就觉得这个人有点怪怪的,全院子的人,就他头上缠了一条农村里孝帕布一样的东西,原来他头上缠的这个东西就是你刚才提到的青帕。” 阮如溪甚至有些吃惊地朝杜志康说道:“你好像对九连灯教这个组织相当熟悉?不然你是不会知道得这么多细节的。” 杜志康说道:“我知道的这些也是杨老师告诉我的。要不然我怎么能知道会有这么一个民间组织。而且这个组织在解放前就已经在石桥镇销声匿迹了……” “那么,这个杨老师又怎么会对这个九连灯教这么熟悉的呢?她也是从哪儿听来的?而且还跟你说得这么有鼻子有眼的……”阮如溪问道。 “因为杨老师就是石桥镇的人。”杜志康说。 “石桥镇的人?杜志康,我听你说这话的语气,你这话里面好像还有点别的什么隐晦的信息藏在里面?当着我们的面,你不要这么隐晦好不好?有什么话尽可能的直接点说……”阮如溪反应极其敏锐地朝杜志康说道。 杜志康这时看着阮如溪,略微停顿了一下,说:“还真的让你一猜就中了,杨老师说,她的爷爷就是九连灯教的最后一个传人。但是就是从这最后一个传人手里,丢了一件九连灯教秘传下来的信物。” “什么信物?”阮如溪追问道。 “杨老师说是一个金猪仔和那幅樊哙像。但是我感觉杨老师好像没有跟我说实话。而且,我感觉,杨老师说的丢失的这个金猪仔和樊哙像,很可能跟金有开有关。要不然凭她一个单身女子,怎么可能会借宿在又老又瞎的徐老妪家里?”杜志康说道。 “这么说,你早就对杨老师借宿在徐老妪家里的动机有所怀疑?”阮如溪说道。 杜志康这才说道:“其实这种怀疑在我心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甚至我还怀疑……”说到这儿杜志康把话止住了。 “你甚至还怀疑什么?不妨大胆地说出来。杜志康同志,我希望你这个时候就把不要再有心理上的顾虑,索性把心思完全敞开,想到什么说什么,就当是在给组织一个彻底的交代。你要知道,你现在说的每一个细节,都有可能成为一条重要的线索和依据,这对我们后边将要做的工作会有很大帮助的。你明白我说话的意思吗?”阮如溪变得语气严肃地说道。 有了阮如溪的提醒,杜志康才说道:“我怀疑杨老师给我说的这些关于九连灯教的掌故,也许只是明面上的东西。是当地谁都知道而且不用刻意去打听就能知道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 “如果杨老师煞费苦心地寄宿在徐老妪那里,而且其真实的目的就是冲着销声匿迹的九连灯教而来,我觉得,这个销声匿迹的所谓的九连灯教,绝不是像她说的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民间组织。特别是金有开竟然在那间粪房里豢养了那么大的一只蛆蛊。这就不得不把杨老师说的话和我看到的真实情况联系在一起来做一个粗略的思考……” “直接说出你思考的结果……” “我觉得,如果金有开真的就是九连灯教的秘密传人,那么这个在民间已经销声匿迹的九连灯教,很可能老早就是一个已经参杂了巫蛊之术邪教。另外,杨老师有一次还专门带我去了那个传说中的猪窝沱去看过,我觉得那个猪窝沱下面好像暗藏玄机!”金有开说: “如果先前那个在猪窝沱里看到猪仔群的传说是真实存在的话,我觉得那个大厨和那个船老大看到的应该不是一群在水下围着船跑的金猪,而是一条龙!” “一条龙?怎么又是龙?而且……你怎么会把传说中的一群猪仔和八竿子打不着的龙联系在一起?”阮如溪颇为吃惊地问道。 杜志康说:“因为那天我和杨老师在猪窝沱那个地方巧遇了一个人。” “碰到了谁?” “伍玉堂。”杜志康说。 “伍玉堂?你真的碰到了这个人?这时近期还是哪年的事情?”阮如溪朝杜志康追问道。 杜志康说:“严格地说,就是上个月的事情。” 听到杜志康提到伍玉堂,我的心里也不由得动了一下。因为伍玉堂这个人,我在闵记棺材铺子里跟他是有一面之缘的。 “而且,杨老师跟伍玉堂很明显认识,但是她却装着不认识,伍玉堂当然也装作既不认识我也不认识杨老师。”杜志康接着说道。 “还有这种事情?你跟杨老师是在那种场景下遇到伍玉堂的?”阮如溪接着问道。 “是在猪窝沱的那个条渡船上。当时我们跟伍玉堂乘坐一条渡船,而且穿上就我们三个人。”杜志康说。 “这个事情就真的值得玩味了。你和杨老师都在猪窝沱那个地方同时出现……而且你还说杨老师认识伍玉堂,但又装作不认识?这中间难道仅仅是因为巧合?”阮如溪稍加思忖地说道。 我这时突发奇想地说道:“我觉得杜队长好像还忽略了什么细节……” “什么细节?”阮如溪和杜志康同时朝我问道。 “什么细节我怎么会知道。我还是先说我假设的一个结论?” “你说。”阮如溪显得有点迫不及待。 “我们是不是可以这么假设?猪窝沱那个地方,其实是杨老师和伍玉堂早就约好的碰头地点。而杨老师一个单身女人怕出意外,所以就把约上杜队长一起去。杜队长会不会是被养杨老师利用了一回?”我说道。 听了我的这番话,阮如溪失声说道:“夏志杰,你脑子还真的不是一般的灵光啊!你怎么会一下子就想到这个方向去?你究竟是什么脑子啊?” 这时椽子在一旁用讥讽的口吻不冷不热地说道:“某些人被人利用也是再正常不够的事情,毕竟杨老师有年轻又漂亮。换作谁,也是会屁颠屁颠地跟着去的。孤男寡女的一路,说不定路上再发生点什么……” 而我们这时已经根本无暇理会椽子发出的不合时宜的噪音。除了杜志康恶狠狠地瞪了椽子一眼,我和阮如溪对椽子的话充耳不闻。 于是我继续说道:“为了推论出我这个猜测的答案正确与否,我觉得杜队长有必要跟我们尽可能详细地把那天的整个过程讲出来……” “对,杜志康,我觉得夏志杰提的这个建议非常好,你看能不能把那天的具体情况尽可能详细地跟我做一个汇报?”阮如溪望着杜志康问道。 一旁的椽子这个时候又阴阳怪气地说道:“正好我也想听听,我就想看看某些人后边说的话能不能盖住前面的脚后跟……” 杜志康又被椽子的话激得瞪起了眼睛,看椽子的眼神都有点窜起火苗来了。 阮如溪这才朝椽子说道:“椽子,你这个时候能不能不要参杂着个人情绪在中间打岔?我们在说正事呢!你跟杜志康有什么个人恩怨或者别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下去两个人私下里再说好不好?” 然后又对杜志康说:“你别理会他,照你想的说就是了。” 而杜志康却盯着椽子说:“你们让他给我混蛋后我再说,我一看着他来气,脑子就乱……” 椽子一听杜志康说这话,立马又管不住自己嘴地说道:“我不滚!凭什么要我滚?有什么我不能听了?如果不敢让我听,就更证明你那天跟杨老师发生了见不得天事情。反正今天孙三妹也不在,死活都还不知道,我就更要替孙三妹在这里听一下,别想欺负人……” 一听椽子说这话,而且还和杜志康直接戗上了,我和阮如溪不由得交换了一下眼色,突然觉得椽子说的话也不是不无道理。 椽子对杜志康不依不饶的话搞得杜志康一时间有点下不来台,眉毛拧成疙瘩地朝阮如溪说道:“他在场,我就懒得说,影响心情!” 杜志康居然在这个时候耍起了小孩子似的性子。 杜志康越是要让椽子离开,我和阮如溪就越是觉得这家伙那天跟杨老师还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不成了欲盖弥彰了吗? 阮如溪颇显为难之色地朝椽子说道:“椽子,既然你们杜队长一再要求你回避一下,你看……” 这个时候的椽子居然也耍起了性子,站起来地说道:“我不走!凭什么让我走?凭什么不让我听?越是不让我听就越是证明有鬼!越是有鬼我就越是要听!男人家做事,敢做就敢当!” 杜志康终于被椽子说的话激得跳了起来,朝椽子恶语相向地吼道:“椽子,你狗曰的还真的不要蹬鼻子上面了哈。老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老子会跟阮同志他们做一个交代的。至于你……没有资格听!就这么简单!滚!” 椽子也梗着脖子朝杜志康吼道:“老子今天还偏不滚了!老子不光不滚,老子还偏要听。姓杜的,老子还把话就撂这儿了,听完了你说的话,老子就去公社举报你!以前我听到的那些关于你的风言风语也就算了,就当耳旁风,也懒得去理。但是今天,你还真得把你要说的谎话编圆范咯,不然,哼哼……老子分分钟叫你身败名裂!” 杜志康被椽子的话彻底给激怒了,冲上去就要朝椽子动手。 椽子闪到一边,但却依旧挑衅地朝杜志康说道:“说不过你就想动手是不是?说不过你就想动手了是不是?今天有部队和公家的人在场,我还真不怕你!” 我原本是想要上去阻止杜志康劝住这两个针尖对麦芒的家伙的,这时却看见一旁的耿卫华在朝我使眼色,阮如溪也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两人。 耿卫华和阮如溪两个人居然在这个时候做出了要坐山观虎斗的姿态来了。 我立马就觉得这里面有猫腻了,于是也就没有了下一步的具体动作…… 第89章 猪窝沱的摆渡人 杜志康被椽子弄得颜面尽失,却又拿这胡搅蛮缠的椽子没有办法,于是只好朝阮如溪施压地说道: “阮同志,这样,要么他在这儿留下来跟你们讲,他讲什么,你们就信什么。他就是把我说成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我也不作半点解释,我认了。要么就他滚蛋,我来讲……” 这时已经躲在了耿卫华身后的椽子对杜志康叫嚣般地说道:“杜老幺,你说话还有没有点做男人的担当,纯粹说不要脸的话。我来讲?我能跟阮同志他们讲什么?阮同志他们要听的是你做的事情……” 杜志康已经懒得再跟椽子胡搅蛮缠,转身就要进到屋子里去。 耿卫华见两人已经到了水火难容的地步,于是急忙转身,将椽子的肩膀抱住,边把椽子朝屋子里簇拥着说:“椽子,算了,一会儿等这件事下来,你再跟杜队长扯私事,先等他把正事说了好不好?”边朝杜志康示意稍安勿躁留下来。 等到耿卫华把椽子半簇拥半押解地弄进了屋子里,和院坝里的杜志康隔离开,杜志康才余怒未消地骂道:“纯粹一根吃家饭管野事的搅屎棍!” 阮如溪这时眼神变得颇有些复杂地朝杜志康说道:“好了,现在没有椽子打岔了,你说。” 杜志康整理了一下情绪,刚要说话,这时伍子胥和那个女疯子从屋子里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伍子胥径自走到我们面前,就势坐在地上,把腿盘起来,像条狗一样地仰头朝着我们张望,脸上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而女疯子似乎还有点怯生,在距离我们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来,也是笑嘻嘻地看着我们,但样子却显得有限畏手畏脚的。 阮如溪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 杜志康的心情还处在被椽子搞得极坏的状态下,看伍子胥当然就很不顺眼,朝打盘腿坐在地上的伍子胥没好气地说道:“你睡舒服了?睡舒服了就带着你的野婆娘找个地方耍朋友去,不要在我面前碍眼。” 伍子胥还真的很听杜志康的话,从地上站起来,朝远远站着的女疯子一招手,然后就带着女疯子走出了篱笆门。 伍子胥带着疯女人走出篱笆门以后,杜志康才快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顺便轻轻地咳嗽了两声,清理了一下自己的嗓子,才说道:“阮同志,夏志杰刚才的话还真的提醒了我。我觉得那天杨老师突然邀约我去猪窝沱那个地方,现在想起来,她约我还真的约得有点蹊跷。说真的,要不是今天夏志杰这么说,我根本就不会朝这个方向去想……也是因为我单独跟着杨老师去了一趟猪窝沱,孙三妹才对杨老师一直不放心,总觉得我跟杨老师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一样,解释也没用……” 听了杜志康的这番话,阮如溪朝我投来赞许的目光,我的心里也有了几分得意。 阮如溪朝我投来赞许的目光的同时,眉头有轻微的皱了一下,朝我说道:“你需不需要去把身上和脸上洗一下?” 如果不是阮如溪的提醒,我还真的忘记了自己这个时候还是一身污垢呢。 可是此时的我却对杜志康和杨老师之间的事情感兴趣,身上和脸上即使沾满了已经被风干的污垢也已经顾不上了,朝阮如溪说:“算了,就不去洗了,洗了也没有衣服替换,反正已经干了,习惯了也就不觉得了。” 阮如溪依旧皱着眉头地朝我笑说道:“耿连长还说你有洁癖,看来你原来还是假爱干净啊!” 我很无奈地苦笑道:“不是我不愿意讲究,是根本就没有讲究的条件啊!我也不是真的有什么洁癖,那都是耿连长对我有成见形成了一种偏见。其实我还是能够入乡随俗,在什么环境下求什么活法,你说是不是?” 阮如溪对我的话又投来赞许的眼神,说:“那你还是先去把你的脸洗一下。不光我看着难受,你也不舒服是不是?” 我却朝阮如溪说道:“你就不要管我的事情了。这点不舒服我能够克服的。还是听杜队长说事情。” 阮如溪当时知道我的意思,因为我对自己分析问题的能力越来越自信了。我怕一旦没有我在场的话,阮如溪漏掉了杜志康话里最有分量但是又最容易被忽略的细节。 听我这么说,阮如溪也不再坚持,朝杜志康说:“好了,杜志康,那你现在就开始说关于杨老师和猪窝沱的件事。尽量说得详细一点,我和夏志杰都听着呢……” 杜志康这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对了,在去猪窝沱之前,阮如溪还跟我讲了一个关于猪窝沱摆渡人的故事。我觉得应该算是故事。因为我就是把它当做故事来听的。我不知道该不该先把这个故事讲出来。因为我现在才觉得,杨老师跟我讲猪窝沱摆渡人的故事,也好像是有意而为之的……没有夏志杰的提醒之前,我还真的只把它当做一个故事来听了……” 阮如溪用鼓励和认同的口吻朝夏志杰说道:“你不用征求我们的意见,想在的情况是——凡是你觉得疑问的地方,都可以摆出来,我们可以作为参照来综合分析杨老师身上的疑点。说不定,这个杨老师就是解开金有开他们这帮人诡异行为的那把钥匙,我越来越有这种感觉……” 于是杜志康在没有任何外来因素干扰的情形下,开始向我和阮如溪层次清晰地讲述了一个关于猪窝沱摆渡人的故事: “杨老师说,猪窝沱那个地方,原来是没有摆渡人的。因为那个地方是一个大的回水沱,水情看似平静,其实水下的情况非常很杂……”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猪窝沱那个地方一直是没有摆渡船的。甚至猪窝沱的河边是什么时候出现渡船和摆渡人的,也没有人记得。这在当地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谜。就是上岁数的人,也对整件事情说不出个来龙去脉子丑寅卯来……” “……关于猪窝沱这个渡口的来历,在当地只流传着一些捕风捉影是而非牵强附会的传说。猪窝沱的河边原先是没有码头渡船的,两岸的人要过河,得碰上运气好,赶巧遇到河面上有放鸬鹚的捕鱼人,说了好话才可以过去,而那些放鸬鹚的捕鱼人,水性都是很好的……” “……猪窝沱这个地方的水情我也特别留意过,从表面上看河水和很平静的,水流也不急,也从来没有泛滥的时候,就是遇上上游洪水暴涨,这段河面的水也可以很顺畅地得到疏导排泄。唯独河心的中间,有一个两米直径的漩涡,终年旋动,渡船只有绕中这个漩涡走……” “……没有人知道漩涡的底部有多深,通向哪儿?据当地人说,曾经有放牛的人牵着水牛在河边泡澡,解手方便时松了牛绳,牛便鬼使神差地游到了河心处,放牛的人眼睁睁地看着很大的水牛被漩涡吸了进去……几乎每年,那个漩涡都会吞噬一两个水性好的年轻人。” “……猪窝沱这段河面,因为有了这个漩涡的存在,成了当地人心目中的一个禁区,就连放鸬鹚捕鱼的人,也会远远地绕开这个漩涡走。” “……每逢端午节时,附近的大户人家会在河边点上香烛,朝河心里的漩涡处抛洒糯米饭团和粽子。有人说这个漩涡是地府的一个入口,也有人说这个漩涡是东海龙宫的一个气眼,甚至还有人说,在某一个月朗星稀的晚上,一股紫气从漩涡里迸射而出,直冲云霄……对于猪窝沱的这个漩涡,当地人在心中是有很深的敬畏心理的……” “……传说第一个在这儿摆渡的是一个来历不明的老头,在某一天早晨,老头坐在一条渡船的船头,静静地等着附近来赶渡的人……” “……开始几天,没有人敢上老人的渡船。老人闷声不响的在船头一动不动地坐了几天,直到有一个好事者首先登了船,并被老人渡过了河,人们才试探性地上船赶渡……” “……老头渡人过河不收钱,也少言寡语,每天在河里捕鱼为生,有人也想打听打听他的来历,但每回被人问起,他总是沉默,于是也就有了一些关于他的一些捕风捉影的谣言,至于是那些谣言,杨老师没有具体说……” “……这个老头无论天晴还是下雨,都带着斗笠披着蓑衣,斗笠压得很低,闷闷的很少说话,有人上船,就起篙撑人过河,没人,就静静地坐在船头望着空旷的河面,抽着叶子烟发愣。 老头发愣的时候,他的眼睛总是死死地盯住河心里的那个漩涡。细心的人就发现,老头盯着漩涡的眼神是阴森森的……” “……后来,老头在渡口边起了一间简易的茅草屋,安了家落了户……那个原先的茅棚现在已经变成了几间土坯房子。” “……即便老人沉默寡言,很少跟人说话,但是还是有好事的人打听出了老人的姓氏。这个老人姓姚,日子久了,当地人就叫他姚大爷,猪窝沱这个渡口也有了名字,叫姚渡。现在喊这个地方喊姚渡的多,喊猪窝沱的少了,还有好多人根本就不知道有猪窝沱这个老地名……” “……不过,杨老师说,关于这个猪窝沱渡口,神秘的不是渡口和摆渡人本身,也不是河心里那个令人心生敬畏的漩涡,而是摆渡人的更换有点不合常理。如果在某一天清晨或者黄昏,渡船上多出了一个陌生的摆渡人,那么,原先的那个摆渡人就一定快要死了,准得很……” “……死了的摆渡人,无一例外会被接替他的摆渡人用一床崭新的芦席裹着,撑船到河心,将尸首抛进河心处的漩涡里……” “……杨老师说有一天,渡船上又多出了一个陌生的摆渡人……” “……一大早,第一波赶渡的人看见渡口边上的那间茅草屋前坐着一个蓬头垢面,衣衫破烂的流浪汉。因为是初冬,流浪汉坐在茅草屋的门口瑟瑟发抖。他的脸又脏又黑,猜不出他的真实年龄……” “……开始,赶渡的人并不知道他是来接替摆渡人的,以为他只是一个路过的流浪乞丐,因为走得疲倦了,或者是迷路了,才在摆渡人的茅草屋前歇脚的……” “……流浪汉坐在茅草屋前歇脚的时候,茅草屋的木板门还是关着,摆渡人九爷还没有起床,所以一个赶渡的人就上去叩响了九爷木板门……” “……这个摆渡的九爷有个习惯,每回听到有叩门声,才穿衣起床,把第一波赶渡的人摆渡过河,然后再生火做饭,一天的摆渡才算是开始了……” “……这天,九爷被叩门声叫起来,吱呀一声打开木板门,睡眼惺忪地看一眼叩门的赶渡人,只简单地说了声:‘马上就来。’然后回身取他的酒壶……” “……这个九爷也是在前一任摆渡人落气之前来的。只是他摆渡的时候不再戴斗笠穿蓑衣,而是喜欢喝一壶酒。上船前喝一口,起篙前喝一口,中间停渡的时候再喝一口……” “……九爷喝的酒绝对是好酒,他的酒是从那儿来的,没有人知道。坐在下风口,总能闻到一股浓浓的酒香。杨老师说九爷喝酒的酒壶是铝质的行军水壶,原先的盖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木塞子。挂酒壶的带子倒是原配的,但却脏得失去了原来的本色,黑漆漆油腻腻的……” “杨老师把那个酒壶说得特别详细,就跟她亲眼见到过那个酒壶一样。” “……杨老师还说,同样没有人知道九爷的真实姓名,更没有人知道九爷的来历,九爷来接替摆渡的第三天,九爷前头的那个摆渡人坐在船头,神情惬意地看九爷撑船摆渡,看着看着,摆渡人就笑眯眯地背对着夕阳死去了。死得安静慈祥……” “……同船的人都很伤心,只有九爷像没事人一样,到河边的那间简易茅草屋里取了张崭新的芦席,将摆渡人裹了,然后一个人撑着船到河心里去,将摆渡人抛入那个神秘的漩涡里。 九爷就顺理成章地接替了摆渡人……” “……其实九爷的名字是用他的嗜好取的。因为九爷唯一的嗜好就是喝酒,所以赶渡的人很自然地管他叫九爷(酒爷)。而他的真实姓名,就再也没有人打听……” “……我刚才说到九爷的茅草屋前来了个流浪汉……穿了衣服起了床的九爷一会儿就提着酒壶从茅草屋里出来,顺手带上木板门,那个坐在门口瑟瑟发抖的流浪汉也起身跟在九爷的后面。朝着渡口走……” “……九爷临上船前照例仰起脖子灌了一大口酒,然后用手背抹了一把嘴唇,跨过跳板上了木船,九爷上船时沉着稳重,木船在水中漾了两漾,流浪汉也脚跟脚地跳上了船,桩子比九爷的还稳……” “……坐在渡船上等九爷开船的几个赶渡人当时就有种预感,有种不详的阴影袭上每个人的心头。但他们仍旧不确定流浪汉就是来接替九爷的。等九爷和流浪汉相继上了船,九爷让流浪汉去船尾提起那根固定船身的长铁钎时,大家才想起什么似的,用伤心的眼神看着九爷又同时也看着流浪汉……” “……九爷当然知道大伙儿的心思,在临起篙时很平淡地对大伙儿说:‘他是来接替我摆渡的,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也听不见人说话,以后大家都多担待着他点,别为难他……’” “……哑巴也知道九爷在向大家介绍他,坐在船尾,扶着船舵,望着九爷和赶渡的人笑……”“杨老师说流浪汉脸虽肮脏,但是笑的时候露出的那一口牙齿却整齐白净。当时就有人就怀疑,哑巴脸上的污垢是不是他故意抹上去的……” “……九爷开始用竹篙摆渡,流浪汉坐在船尾看着九爷。九爷和流浪汉配合默契。赶渡人心照不宣……” “……那天九爷没有说话,流浪汉也没有说话,赶渡人也都很沉闷,河面上还起了一层薄雾。想着这渡口循环的因果,那几天赶渡的人都很伤心,但是都没有谁去多说一句安慰九爷的话……” “……船上的气氛一天比一天阴沉压抑。再也没有人在船上家长里短有说有笑地摆龙门阵,就是有孩子耍横哭闹起来,孩子的母亲也会立刻把孩子拢进怀里,背过人去,解开衣襟,遮住隐私的地方奶孩子……” “……但是九爷还是像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一样的配合着流浪汉撑船摆渡,还不时地提醒坐船舷边的人要坐稳,小心别掉到河里……” “……有心软的阿婆望着九爷,眼睛里尽是眼泪水在打转……” “而接替九爷的流浪汉却跟没事人一样地站在船尾,掌着船舵,还跟我们这儿的伍子胥一样。傻乎乎地望着九爷呵呵的边摆渡边笑……” “……九爷站在船头仰起头灌了一大口酒,还朝流浪汉开玩笑一样地说‘就你小子没心没肺,还朝老子笑得那么欢实,老子要走了,你知不知道?’说完呼的一声把酒壶摔进了河心里……” “……被九爷抛进河心里的酒壶没有立刻沉底,而是在水面上一漾一漾朝着河心里的那个漩涡沉浮过去。船上的人眼睁睁地看着九爷的酒壶被漩涡吸进去……” “……当时心软的阿婆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伤心,扑通朝站在船头的九爷跪下,边磕头边哀声朝九爷说:‘九爷啊!你撑船渡我们过河那么多年啊!你是我们的活菩萨啊!我老婆婆给你烧香给你磕头……” “……有阿婆朝九爷磕头,九爷才收敛了笑,也没有去扶老婆婆,他坐了下来,背对着众人,望着河面不再说话。大家都知道,九爷不会活过今天了,接替他的摆渡人已经来了三天了。 渡船上的人都开始凄凄唉唉地抽泣起来……” 第90章 古玉血龙 “……出人意料的是,第四天九爷竟然没有死,他仍旧在船上掌篙摆渡,只是他剃了头发刮了胡须,人显得特别精神……” “……刚开始的时候,赶渡的人并没有认出站在船头的人就是九爷,当听见九爷喊:‘都坐稳了,起篙撑船了……’大家才从九爷的声音里分辨出眼前这个精神抖擞的人就是九爷。 大家的脸上马上就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而那个流浪汉同样也把一张脸洗得干干净净,头发收拾得妥妥帖帖,换了一身干净合身的衣服。原先在大家眼里邋邋遢遢的流浪汉突然变得容光焕发,而且是一表人才……” “……随后大家又开始担心,会不会流浪汉是特意把自己收拾得这么干净,要送九爷最后一程……” “……有了这样的担心,一丝不详的阴云又开始在大家的心里集聚。船上人的表情只放松了一会儿,又变得忧虑起来……” “……那天精神抖擞的九爷撑篙,容光焕发的流浪汉掌着船舵,姚渡的这条船同往常一样来来回回地渡着赶渡的人。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不会发生,大家对九爷的担心也像是多余的……” “……一直到中午时分,猪窝沱河边的那片老林子里突然传来几声刺耳的盒子炮的响声,坐在渡船上的人都是陡然间一惊。紧接着,就看见从林子里跌跌撞撞地跑出一个庄稼汉打扮的人……” “……九爷和流浪汉正撑着赶渡人朝对岸去。那人跑到河边,朝河心处撑篙的九爷使劲挥手。 九爷二话没说,朝船尾掌舵的流浪汉打了个手势,就把船朝回撑……” “……那人跳下河岸,朝渡船涉水而来,眼见着河水淹到了胸口处,那人开始挥臂游水……” “这时候,老林子里又撵出另外三个庄稼汉打扮的人,不过这三个人手里都各自拎着一把盒子炮……” “……赶渡的人朝九爷七嘴八舌地大声喊:‘不要过去,是棒老二!他们有炮火!’” “……九爷那天就像是疯了一样,根本不听船上人的劝阻,边使劲撑篙边朝赶渡的人大声喊:‘都别吵吵!趴下!都趴下!’” “赶渡的人见挡不住九爷,只好一个个趴到船底。用船舷作为掩护挡住身体……” “从老林子里撵出的三个人眼看着被撵的人离九爷的渡船越来越近,于是站在河边举起盒子炮,朝着渡船和河里的那人打起了炮火……” “……子弹嗖嗖地从船上飞过,而九爷和流浪不禁不躲子弹,反而天神下凡一样地站在船上,使命地撑着渡船朝河心里的那人接近……” “河心里的那个人被盒子炮打中,周围的水域侵染开他流出的血水。他挥臂游水的姿势越来也疲软无力,眼见得就要支撑不住朝水底沉落下去……” “……这时九爷朝他大声喊:‘坚持住,赶紧抓住。’边说边把手里的青竹长篙朝水里的人伸过去……” “……这时,一串盒子炮的子弹嗖嗖嗖地从九爷的耳朵边飞过,九爷还是不避不让,但是九爷的耳朵当时就被子弹打掉不见了……” “……九爷的声音像是在河面上打了一个炸雷,那人在冰冷的河水中被九爷的声音惊得打了一个激灵,他使出最后一口气力伸手抓住了九爷伸出的长竹篙……” “……在船尾掌舵的流浪汉也跑上去帮忙,伙同九爷用竹篙把河心里的人拖上了渡船。被拖上船的人趴在船头奄奄一息……” ‘’……九爷来不及细看被救上来人的伤情,朝流浪汉大声喊:‘赶紧扳舵调头!’” “……流浪汉听不见九爷的话,但是明白九爷的心思,于是又跑到船尾,九爷也一竿子钉入河心,脚蹬船头,身子斜斜地撑动手中的翠竹长篙,奋力把船撑得调过了头。” “……岸上的几个人举着盒子炮继续对着河心里的渡船放了一通炮火。眼见九爷将渡船撑到了对岸,盒子炮的子弹渐渐失去了威力,岸上的三人才悻悻地转身离去……” “……渡船靠了岸,一直趴在船底的赶渡人没有听见盒子炮的声音方才战战兢兢地直起身。被九爷搭救的人趴在船头上,湿淋淋地浑身淌水,一股股鲜红的血迹从他的后背处汩汩直冒……” “船头的甲板上,血水和着河水流淌。而九爷左边的脸和肩膀也是鲜血淋淋,看得人心惊肉跳……” “……赶渡的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个个吓得脸色发白嘴唇乌青……” “耳朵被子弹打掉的九爷来不及处理伤口,招呼着呆若木鸡的赶渡人说:‘大家赶紧上岸,该办事的办事,该回家的回家。这事千记不要说出去,赶紧!赶紧!’” “……赶渡人在九爷的招呼声中纷纷起身上岸,不敢多看趴在船头上的人一眼,逃难一样地离开了渡口……” “渡口船上只剩下九爷和流浪汉以及那个被盒子炮打中的人。流浪汉站在船尾,身子斜靠在舵把上发愣,九爷蹲吓身,看着趴在船头的那人,迟疑片刻,把他翻转过来……” “……在把那人翻转过来的时候,九爷不由得‘咦’了一声地惊呼了一声,人也朝后面退出一步,刚好退出船头的边缘,一脚踩空,扑通一声跌到河里去了……” “……愣在船尾的流浪汉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打了个激灵,惊讶地盯着跌到河里的九爷。而水里的九爷还是是一副讶异的表情,他在水里抓着船舷翻身上了船,不相信自己眼睛地说:‘怎么会这样?明明我救起的是一个长胡子的男人,咋会转眼间变成一个女人了?莫非老子一时心慌看花眼了?不会啊?大白天的活见鬼了!’……” “……说着九爷又朝船头的那人走过去。被盒子炮打中的的确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她脸色苍白,气若游丝,下颌处粘着尚未彻底脱落的胡须。从她的眼缝中流露出的眼神,这个变得有点飘忽起来……” “……九爷蹲吓身,定神细看,小声说道:‘我九爷这辈子只会渡人不会救人啊!妹子,你说该咋办呢?’……” “……女子使出最后的气力说:‘今晚上你们都得走,别……别留在这儿。他们……他们……不是人!是……是……是鬼!是鬼……鬼……’女子说完这句话,眼睛便彻底闭上了。” “……九爷看着流浪汉,流浪汉也看着九爷,两个人在船头站了一会儿,流浪汉朝九爷咿咿呜呜的指着一个地方……” “……九爷顺着流浪汉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女子的左手心里死死地攥着一件东西。九爷上去掰开女子的手,一块圆形的玉牌出现在女子的手心。玉是古玉,苍老温润,精光内含,有尸沁的颜色……” “……九爷拿起古玉,站起身,对着阳光端详起了这块古玉,突然,他脑子里一阵旋动,他看见有一条血龙在古玉里张牙舞爪地游动……” “……九爷当时打了一个激灵,随后定了下神,把玉从炫目的阳光下拿回来,低头再仔细观看,玉上面只有尸沁的痕迹,并不见血龙……” “……九爷当时感到很奇怪了,自言自语地说道:‘真是邪了门了,难道是我看花了眼?’ 于是他又将古玉拿到阳光下对着阳光仔细端详,果然有一条血龙在古玉里游动!千真万确! 同时,在古玉中间部位渐渐聚集起了一个漩涡……” “……漩涡似乎是由一个不起眼的小小的气泡变成的,又似乎是从九爷眼睛底部升起来的一股神秘气流,气流越旋越大,越旋越近,终于,一个漆黑的深不见底的洞口从漩涡的底部突兀地显现出来,而那条血龙也同时在漩涡的上空盘旋游动……” “……九爷试图将目光深入到漆黑的漩涡底部一看究竟,却突然有种身处漩涡中心的感觉,脑子里一阵天旋地转。他大喊了一声:‘不好,这玉里边藏着古怪!’” “……随着九爷的喊声,他从古玉里的幻境中挣脱出来,然而,此时的他才发现,他和这条渡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漂移到了河心里的那个漩涡中心。船靠岸的时候,流浪汉忘记了插钎固定渡船……” “……渡船载着九爷和流浪汉在漩涡里旋转,九爷清晰地听见漩涡的中心部位在船底发出可怕的汩汩的声音,就像河的底部有一头巨大的怪兽张开了血盆大口,要将整条渡船一口吞下去一样……” “……这个时候的九爷和流浪汉都慌了神,而漩涡的吸力好像在逐渐加强,九爷甚至听见了底部的船板被漩涡吸得发出嘎嘎嘎的断裂声响……” “……九爷和流浪汉在旋动的渡船上站立不稳,摇晃着身体,随时都有坠入水中的可能。已经乱了方寸的九爷朝流浪汉大声喊道:‘抓住船舵,抓稳!’然后紧忙把那块古玉放进贴胸的衣兜内,操起长长的翠竹船篙,朝着水中一插到底……” “……然而九爷的长竹篙插到水里却插了一个空,他下意识地大了一个激灵,紧接着,一股奇大的力量通过竹篙传递到了九爷的手心。他感觉到手里的竹篙在水中剧烈地颤动,似乎在水底下有一头被激怒的怪兽,正用锋利的牙齿撕咬着他手中的竹篙,并且要把他从船上拽下去……” “……九爷这一惊非同小可,水底下传递出来的力量令他把持不住,手中的青竹翠篙脱手而出,呼地一声就被吸入到了深不见底的漩涡里去……” “……手里没有了撑船竹篙的九爷惊慌失措,他朝流浪汉大声喊:‘稳住!稳住!’,被旋转得摇摇欲坠的流浪汉这个时候更是六神无主,他脸色煞白,叉开双腿,死死抓住船舵,因为惊恐和害怕,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漩涡旋动的力量越来越大,船在漩涡的中心开始逐渐下沉,九爷甚至可以更加清晰地听见整条船被漩涡折断的嘎嘎声……” “……突然,九爷感觉胸口处被火烙了似的,一阵专心的疼。他本能地探手入怀,一块奇烫无比的东西被他攥进了手心。是那块古玉!……” “那一瞬间,九爷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他突然朝着船尾处的流浪汉哈哈哈地大笑起来:‘苍天不负有心人啊!苍天不负有心人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哈哈哈……’” “……流浪汉不明白九爷为什么会突然间变得这样痴狂,在他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只见九爷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水里。流浪汉眼睁睁地看着九爷的身影朝着漩涡的底部急速陷落……” “……此时,漩涡的中心电闪雷鸣,一条血龙从闪电间现身出来,骄横的身躯扭曲着随着漩涡旋动,朝着茫茫无际的深渊游动下去……” “漩涡开始疯狂地旋转陷落,终于,一个巨大的水泡从无尽的深渊里冒了上来,托着渡船浮出了水面。水泡在水面上轻轻地破裂开,就像一尾鲤鱼在水面俏皮地吐了一口气……” “一切变得风平浪静。船停止了旋转,漩涡也消失不见……” “……流浪汉惊魂未定地呆立在船头。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做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弥天大梦。 “……船上没有了九爷,只剩下那个已经死去的女子,和一滩淡淡的血迹……” “……此时的河面空空荡荡,河水缓缓流淌,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也好像什么都不会发生,一切都是那么风平浪静……” “……流浪汉掌着船舵,载着那个死去的女子,顺溜而去,从此再也没有回到姚渡这个地方……那个漩涡并没有消失,它还在一直旋动……” 我和阮如溪在听杜志康讲述这个故事的整个过程中,没有在中途打断他。因为杜志康在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好像进入到了一种罕见的忘我的状态里。当他讲述到玉龙现身九爷落水的情节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完全进入到了当时的场景里一样。 我和阮如溪几乎是屏住气息地听他把这段匪夷所思的故事讲完的。 当杜志康讲完这段故事后,似乎还沉浸在那个并不存在的场景里,虽然停止了讲述,但是眼神却显得有些迷幻的定定地看着不远处…… 我和阮如溪有些吃惊,没想到杜志康在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会把自己给带进去,而且陷得还很深。 这是我和阮如溪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 “杜志康,杜志康……”阮如溪试探般地小声朝杜志康喊了两声。 听到阮如溪的喊声,杜志康才从那种迷幻般的状态中如梦方醒地回过神来。但还是显得有点精神恍惚地嗯了一声,用一种有些飘忽的眼神看了我和阮如溪一眼。 我突然有种大胆的猜测——刚才跟我和阮如溪讲述这段故事的杜志康,在讲述的过程中,他的眼前也许是真的呈现出了当时的那种场景和画面…… 因为,杜志康把故事讲述得太形象生动了! 于是我也用试探的口吻朝杜志康问道:“杜志康,刚才,你……是不是看见那个场面了?” 杜志康居然很肯定地朝我点头说道:“我真的看见那个场面了,九爷和流浪汉还有那个被子弹打中的女的,我都看见了……” 一听杜志康说出这话,我和阮如溪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我和阮如溪脑子里同时冒出的一个念头就是——眼前的杜志康是不是也脑子出了毛病了? 阮如溪试着用疏导的口吻朝杜志康说:“杜志康,你先缓缓脑子里刚才的那股子劲儿,好不好?刚才你讲这个故事的时候,确实把自己越来越带入得深,也许是你的形象思维比一般人的强。但是……你……你真的看到了你说的那种场景了?” 说到最后,阮如溪也由惊讶变得好奇起来。 “我真的看见了那个场景。就像……就像是做了一个明明白白的白日梦一样。”杜志康说。 从杜志康说话的语气和状态,我可以很肯定地确认,杜志康的思维是绝对正常清晰的。 阮如溪和我面面相觑地对望了一眼,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 但是我和阮如溪也随之意识到,杜志康说的话也许是真的。因为杜志康在讲述这段故事的时候,从他当时的状态来看,他确实有种已经完全进入到了那个场景中的状态,语气和情绪都非常生动保满。所以我和阮如溪才屏住气息地没有从中做任何打断…… 但是,这也太玄乎了? 于是我朝阮如溪说:“阮如溪,我觉得,杨老师给杜志康说的这个发生在猪窝沱的故事,应该是真的,而不是杜撰出来的。而且,这个故事发生的时间也不久,因为中间出现了盒子炮……” 阮如溪这时看着杜志康,说道:“杜志康,你觉得呢?” 杜志康此时已经完全恢复到了正常的思维状态,说: “我也认同夏志杰的观点。没有今天你们的提醒,我根本不会朝这个方向去深究这个故事的根源。所以杨老师给我讲的这个故事,绝不仅仅是一个故事这么简单。因为那天我到了猪窝沱那个地方,确实有种很特别的感觉……我是说,那个地方水面上的气场很特别……整个河面上聚着一股一般人感觉不到的煞气!” 杜志康的话令我和阮如溪又吃了一惊。 阮如溪朝杜志康说道:“你说什么?你在猪窝沱那个地方感觉到了一股煞气?” 第91章 风水锁龙局 “是的,猪窝沱那个地方,的确有一股煞气!不过,说到这里我必须要有言在先地做个申明,我也就是在这个地方仅有我们三个人的情况下,我才说这话的。只能当作一种闲龙门阵来听,不能算是宣扬封建迷信思想哈……”杜志康首先要推卸责任地说道。 阮如溪说:“没人说你在宣扬封建迷信,你那么谨慎干什么?有觉悟是应该,但是没必要搞得这么谨小慎微的。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该发表的意见还是要发表,即使存在分歧,也是可以通过讨论来解决的嘛。你就畅所欲言地说。” 于是杜志康才又说:“猪窝沱那个地方,一般人的人是看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的。但是如果让专业点的人到那里一看的话,那个地方绝对是有问题的。而且,我说的那股煞气,也不是段时间内形成的,而是经年累月聚集在那儿的。不过这话我没有跟杨老师说而已。” 阮如溪这时用显得有些冷淡的语气朝杜志康问道:“杜志康,我听你话里的意思,你还对风水这门学问有点研究?” 杜志康勉为其难地笑了一下,说:“我还真的不敢正面回答你的这个问题。因为你说的这个风水学,是属于要清除的封建残渣余孽范畴。我不懂什么风水学,我就是在跟你们就事论事的说一下我当时的感受而已。你不是说可以畅所欲言吗?” “杜志康,你懂风水学,而且,你还是一个行家。”阮如溪用很肯定的语气盯着杜志康的眼睛说道。 阮如溪此时的眼神突然就变得犀利起来。 杜志康有点躲避阮如溪的目光,讪笑道:“阮同志,你不要用这么肯定的语气说这话好不好?你知道……所谓的风水学,在我们这个民族里面,这就是一个根深蒂固的文化元素,而且,这种元素已经融入了我们民族文化的方方面面,你要想一时半会儿彻底摒弃掉这种文化元素,也是不大现实的,你说是不是?所以,在有意无意中,这种文化元素还是在平常的某些时候露出它的端倪。这其实也是还没有清除彻底的原因,你说是不是?我说这话的意思你应该能懂。” “你不要把问题朝深了地绕。你就只需要回答我——你懂不懂风水学?就回答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就行了?” “我不懂!”杜志康终于很正面地回答了阮如溪的话,而且语气变得干脆而且直接,中间还带着一丝情绪。 不过,阮如溪也立马很直接干脆地再次朝杜志康说道: “你懂!而且杨老师也知道你懂。也正因为杨老师知道你懂风水学,所以杨老师才装作无心,但是却绝对是刻意地把你带到了猪窝沱那个地方去。而且……杜志康,我还敢保证,你还不止一次背着杨老师,一个人去过猪窝沱那个地方!” 说这话的时候,阮如溪的眼神变得越发犀利地盯着杜志康,把杜志康盯得都有些毛了! 我也从中回过味来,对阮如溪敏捷的思维和犀利的判断暗自佩服。 杜志康在阮如溪犀利眼神的直视下,终究还是败下阵来,妥协般地朝阮如溪笑了一下,说道: “既然你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我也就只有承认一点,对于风水学,我也只是懂点皮毛。都是没事的时候背着人在瞎琢磨,顶多也就算是我的一个见不得人的个人爱好。其实我也知道,背着人琢磨这种东西,跟我一个党员的身份是很不相符的。这个我应该当着你们的面正式检讨一下。” “杜志康,现在我们不是在跟你讨论你该不该向谁检讨的问题,我们现在是在讨论你和杨老师还有那个伍玉堂以及猪窝沱的具体事情,所以,你不要打算避重就轻地把问题朝一边误导了好吗?你现在就正面地告诉我,你——有没有背着杨老师一个人有去过猪窝沱那个地方?”阮如溪的语气变得有点严肃起来,而且盯杜志康的犀利的眼神直指人心。 杜志康在阮如溪这种眼神的逼视下,终于说:“去过,三次!” “说说你之所以要去三次的真实意图?” 杜志康沉吟了一下,终于暗自下了一回决心似的说道: “好,既然这话是我主动说出来的,那么我就跟你们兜底说了?我是在寻找一个海眼!” “你在寻找一个海眼?”我和阮如溪都被杜志康的话搞得吃了一惊。 杜志康说:“是的。在我们这个地方,一直传说有一个直通西海的海眼,而且曾经有人通过这个海眼,到过传说中的西海。我们的下面,就是传说中的西海!” 一听杜志康在这么严肃的场合居然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我不仅哑然失笑地说道:“你还真把传说当真话来听了啊?难怪你刚才会把猪窝沱摆渡人的故事说得那么绘声绘色,还把自己陷入到了故事里去出不来了,呵呵……” 杜志康见我一副嘲笑的态度,态度很严肃且认真地朝我说道:“你还真别把我说的话当作笑话来听。我甚至敢说,伍玉堂和杨老师还有那个金有开,他们都在寻找传说中的那个海眼。” 见杜志康说话的语气显得很严肃认真,我有点不明就里地看了阮如溪一眼。 阮如溪这时皱着一双秀美,看着杜志康,没有说话。 阮如溪显然是不想打断杜志康的话,让他接着说。 于是杜志康又说道: “其实,我们这儿存在直通西海海眼的传说并非空穴来风,前两天海窝子一个村子一夜间沉到了水底,就更印证了这个传说的真实性。尽管现在海窝子的事情还没有一个科学合理的说法出来。但是,各种谣言已经起来了,关于海眼这件已经快被遗忘的民间传说也被人再次提起来。而且,这中间有阴谋!” “阴谋?什么阴谋?”阮如溪警惕地问道。 杜志康却说:“具体是什么阴谋我现在还真的不大说得清楚。所以在我没有捋清楚这件事的脉络之前,是不会跟你有什么具体的交代的。如果没有真凭实据,草率地说出这件事,中间就会牵涉很多人出来,万一出现冤假错案我是担当不起这个责任的……” “……而且,跟你说老实话,现在的正字风向也不允许我这这种显得比较敏感的问题上乱说话。我有正字觉悟,我也有道德觉悟。所以,这件事我还真的不能信口开河地把它当闲龙门阵来摆。我只能说的是,这个阴谋的存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是存在很久了……” 杜志康的话让阮如溪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说: “杜志康,你说的这番话我是能够理解的,而且感同身受。你能把话跟我说到这份上,说明你你已经算得上是对我有足够的信任,而且也足够坦诚的了……” “……所以,我也不打算就你刚刚说的话做进一步的延伸探讨。但是,你还是没有跟我说清楚你为什么会背着杨老师一个人到猪窝沱那个地方去,我想这个问题你应该能够跟我有所交代的,对不对?” “我还没有跟你交代清楚吗?我就是去寻找传说中的那个海眼啊?好奇心而已……”杜志康说道。 “恐怕你没有跟我说真话,杜志康?从你的表情和眼神里,我一眼就看出来你在撒谎。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阮如溪依旧盯着杜志康的眼睛问道: “……你三次背着人去猪窝沱那个地方,仅仅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那个海眼?仅仅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作为一个普通的农民,你会为了八字都没有一撇的事情煞费苦心地背着人专程跑去三次。而且,猪窝沱那个地方的路程也不近,几十上百里的路程呢!” 杜志康这时笑了一下,说:“其实说是去找什么海眼,也是我在你面前用的一个说辞而已。因为跟你说是去找传说中的海眼,不至于把这件事朝封建迷信上扯。也不容易被上纲上线。其实,我是为了印证一个风水局……” “印证一个风水局?”阮如溪吃惊地问道。 “是的,有一个曾经的高人——巫仙人,借用沱江的水势和沱江沿岸的山势,布了一个风水大局——锁龙局。我要印证的就是这个风水局。学以致用嘛,对不对?” 听了杜志康的这番话,我突然想到了在石经寺禅房不翼而飞的那幅手绘的《巫仙人神游旷闻山海图》,于是随声说道:“你说的巫仙人是不是就是那幅《巫仙人神游旷闻山海图》的巫仙人?” 听了我的话,杜志康诧异地朝我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有这么一幅图?还把这幅图的名字说得这么全?” 我毫不犹豫地说道:“因为我亲眼见过那幅图。” 我的话一说出口,杜志康顿时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地看着我,说道:“什么?你见过传说中的《巫仙人神游旷闻山海图》?怎么可能?你这么点岁数?” 见杜志康一副大惊小怪的表情,我却故意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有什么不可能的。不光我见过,阮如溪也见过的。” 见我说得如此轻描淡写,杜志康越发显得难以置信地朝阮如溪问道:“你们真的见过那幅传说中的《巫仙人神游旷闻山海图》?” 阮如溪也装出一副波澜不兴的表情说道:“见过,怎么啦?你也曾经见过这幅图?有什么特别的吗?” “没见过,但是我听说过这幅图。没想到这幅传说中的神秘宝图真的存在?”杜志康显得有些激动地说道。 “传说中的神秘宝图?你是说这幅图是一副藏宝图?”阮如溪故作好奇地朝杜志康问道。 杜志康情绪依旧显得有点激动地说道:“这怎么能是一副藏宝图呢?你们怎么凡是都会朝藏宝图的方向去想呢?这就是我刚才说的风水局——锁龙局的布局图啊!” 听了杜志康的话,我和阮如溪恍然大悟。也同时明白了那幅手绘的《巫仙人神游旷闻山海图》为什么会不翼而飞的真正原因了。 “那幅《巫仙人神游旷闻山海图》现在在哪儿?你么是在哪儿看见的?”杜志康又迫不及待地问道。 阮如溪说:“我们是在石经寺里看到的。但是,遗憾的是我们也只是看了一眼后,那幅图就不翼而飞了。” “不翼而飞了?你的意思是说那幅图被人盗走了?”杜志康大失所望地说道,而且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 “是的,那幅图被人盗走了,而且手法很快很专业,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盗走的。”阮如溪说。 听了阮如溪的话,杜志康后悔不迭地哎呀了一声地说道:“你们怎么会让这幅图被人盗走了呢?你们太大意了啊?你们难道不知道那是一幅比国宝级文物还有分量的东西吗?” 阮如溪说道:“我们当时确实不知道这幅图的真实价值,所以才没有把它当做一回事儿。轮到发现它不翼而飞地被人盗走了以后,才开始对它的真实价值有所怀疑和重视。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失窃的这幅图,还真的是一幅分量很重的文物了。” “什么叫分量很重,那是相当相当重!不行!你们得马上朝上级部门汇报,得抓紧破案啊!”杜志康越发显得激动地说。 阮如溪却很稳重地说道:“既然我们已经意识到了这幅图的价值所在,后期的工作我们是会做的。事实上我们已经在做这个工作了。所以,这件事你就不用显得那么迫不及待了。况且对你来说,着急也没用,对不对?” 阮如溪的话让杜志康从激动得不行的状态中有所清醒,说道:“是的,这事还真的不是我该插手的事情。对不起,是我有点失态了。” 阮如溪说道:“既然你好像对这幅图很了解,那么,你对这幅图的作者巫仙人应该也有所了解?” 杜志康却说道:“这个巫仙人我还真的不了解。既然都被称为仙人,我们这些肉眼凡胎的凡夫俗子,不了解也很正常,你说是不是。但是,我听说这个巫仙人是吕洞宾的弟子……” 听杜志康说这话,我和阮如溪又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下眼色。于是我又敲边鼓般地朝杜志康说道:“你怎么又把话题朝没边没影的事情上扯了?吕洞宾是什么人?神话故事里八仙过海里面的神话人物。这跟现实中的人能扯上关系吗?难打巫仙人也是神话传说中的人物?” 但杜志康却说:“怎么扯不上关系。你去翻一下神仙的族谱,八仙中的哪一位神仙不是有现实原形的?说白了,所谓的神仙,都是从现实中超脱出来的……你们对神仙的理解都存在着狭隘的误区。” 阮如溪这时却一锤定音地说道:“好了,话题我们就不要扯远了,好不好?金有开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允许拿来扯闲篇。我们还是就事论事的说目前的实际问题。我们刚才看似不着边际地说了那么多好像是不怎么想干的事情出来,但是,我是不是可以做一个总结,这些事情其实是有内在联系的,而且错综复杂……” “……既然错综复杂,那么我们该怎么办?那就只有找准一个地方入手呗,对不对?也是时间不允许,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跟你杜志康还应该有更深层次的沟通,不过这可以留到下一步来解决,那么,我们现在会是得回到具体问题具体怎么解决上来——那就是,怎么把孙三妹从金有开的手上安然无恙地接回来。” 阮如溪的话刚说完,这时一个人的身影却又从篱笆门外转了出来。 竟然是伍玉国。 进了篱笆门的伍玉国见到我们就像是见到老熟人一样地朝我们打招呼道:“阮同志你们都在啊。你不是说要上我家里去一趟吗?我在家里等了你一下去,你都没有来,我估计你应该是在杜队长家里有事情,所以就过来看看,果然是在跟杜书记说事情啊?” 那条大黑狗这时朝着伍玉国发出了两声不大友好的吠叫,被杜志康呵斥住了。 杜志康或许是因为上午在伍家祠堂里的原因,对伍玉国的到访表现得过于冷淡,甚至都没有跟伍玉国打一声招呼。 已经走过来的伍玉国也不计较杜志康对他的态度,直接朝阮如溪说:“阮同志,我已经安排了我屋头的堂客杀了一支鸡,准备招待一下你跟你和一起的两个兵哥子。今天晚上就在我家里吃饭怎么样?顺便你杜书记也一起赏个光……” 杜志康却冷声说道:“你伍玉国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大方了?把下蛋的母鸡都舍得杀了来招待阮同志他们?你该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求到阮同志他们身上?” 伍玉国呵呵笑道:“你杜书记说话怎么那么不良善呢?我杀鸡招待阮同志他们,不是变相地给你和孙三妹减轻负担吗?我不招待他们,你不是也得招待他们,对不对?” 杜志康依旧冷着脸说道:“你就不要说话东绕西绕了的了。你伍玉国的为人,阮同志他们不清楚,我杜志康还不清楚?还是我来替阮同志他们把话说明了。你要是不把你请阮同志他们去你家吃饭的因果缘由说明了,阮同志他们是不会去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要是吃到中途,你伍玉国才说事情,会把阮同志他们装桶子的……” 杜志康说的话弄得伍玉国显出了一丝尴尬,终于说道:“既然你杜书记当着阮同志他们的面这么不给我面子,那我就只有把真实目的说了撒……” 第92章 毁容带来的桃花运 “那你就说呀!忸忸怩怩的干什么呢?”杜志康不耐烦地说道。 伍玉国这时才做出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说:“还是杜书记了解我,我的用意被杜书记一眼就看出来了。我其实过来请阮同志和两个兵哥子过去我那儿吃一顿饭,其实就是为了我大儿子当兵的事。你知道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平常哪儿有机会和你们这些坐机关单位的人接触嘛。何况是部队里面的军官……所以……所以……” 说这话的时候,伍玉国故意把目光朝着我。 我这才意识到我脸上和身上的沾满了已经被风干的污垢之物。 阮如溪立刻朝伍玉国说:“你不必用这样的目光看他。小夏是刚才执行任务的时候掉进了一个污水沟了,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不过伍玉国用锥子一样盯我的目光已经让我很反感还难以接受,于是朝杜志康说:“你家里的浴室在那儿,我去洗一下。” 杜志康一愣,立刻笑道:“我家里的浴室?你以为这还是在部队啊?农村里哪儿来的浴室?连澡堂子都没有。走走走,我去给你弄洗澡水去。” 说完带着我就要走。 阮如溪这时朝杜志康说:“你顺便给他找一套你穿的内外衣服让他换洗一下。” 我和杜志康走了后,就只留下阮如溪和伍玉国在院坝里周旋了。 我知道阮如溪会三言两语地把伍玉国支走的,因为我们还有要办的正事等着呢。 杜志康把我安排在他俢砌好的一间猪圈屋里洗澡。 猪圈屋里的猪圈弄得还算是比较规整,而且像是已经有有几个年头没有在里面喂猪了,或者说根本就有没有用来喂过猪。整间屋子被孙三妹打扫得干干净净,地面上还满铺着不知道杜志康从那儿弄来的旧石板。如果不是屋子里有一圈木头做的猪圈和喂猪食的石槽,用来做成一个住人的房间也是完全合适的。 孙三妹的贤惠和爱干净可见一斑。 农村里有这么整洁的猪圈屋还真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在我印象里,农村里的猪圈屋都是一处最邋遢的死角。 杜志康原本是要用挂在灶台火门上吊壶里的热水兑冷水给我用的,我执意说用现在井里打起来的清水就可以。 因为杜志康天井的一个角落里就有一口很方便的水井。 杜志康给我打了两大木桶清水放在猪圈屋里,有找了一套他的衣服预备在一旁,然后才退出去,把猪圈屋的门给掩上。 只靠亮屋顶上的亮片瓦来采光猪圈屋一下子变得暗淡了许多。 有洁癖的我这个时候才陡然间意识到自己浑身的肮脏。对清水的渴望从来没有这么迫切过。 等杜志康把门刚一掩上,我便迫不及待地身上的衣服一股脑儿的脱下来,甚至巴不得把自己的一层皮给拔了。然后就操起木瓢,舀了清水从头到脚地给自己淋了个透。 那种被清水淋透的同侧心扉的爽快是我从来未曾体验过的…… 当我用肥皂将浑身上下抹了一个遍,有搓了一个遍,然后又用清水洗了一个遍的过后,那种肮脏的恶心感才逐渐地在我心里淡化,整个人也总算是缓过了一丝劲儿来。 这一通搓洗,也许是动作太过急迫和洗得太认真彻底的原因,搞得我都有些疲惫了。于是我就着被水淋湿后泛着亮色的青石板坐了下来,打算调整一下自己,捋一捋脑子里的思路。 然而,当我坐在平坦如砥的青石板的上的时候,才感觉在光着的吡股下,青石板是刻着细小的蝇头小字。或者,刻着的字要比蝇头小子要大上一号。 于是我用手顺手朝着坐着的青石板摸上去,这果然不是普通的青石板,这是刻满了字迹青石板! 因为屋子里的光线很暗淡,所以我根本不可能辨认出青石板上的字迹。 但是我瞬间便反应过来为什么这间猪圈屋会没有喂过猪的痕迹而且被还打扫得这么整洁的原因了。 这间屋子被弄成一间猪圈屋的样子,纯粹是一种掩人耳目的假象。 这根本就不是一间猪圈屋,所有的猫腻应该就是铺在地面上的这些青石板! 想到这儿的我不由得惊讶地跳了起来,想要仔细辨认上面的文字,但是光线是在是太过昏暗,而屋顶上开出的两片亮瓦上面落满了竹叶和树叶,所以根本就不能给这间屋子提供足够的光源。 就在我正要想方设法地辨识一下石板上的文字时,外边杜志康敲起门来,并朝我问道:“小夏,你洗归一没有?” 也许是杜志康一直就站在屋子的外边,听见里面没有了舀水和淋水的动静,所以才来敲门的。 于是我立刻舀了一瓢水朝身上淋,边淋边说:“马上就好了……” 我还真的不能让杜志康知道我发现了石板山的秘密了。所以便放弃了要弄清楚石板上字迹的打算。况且时间和条件也不允许我对石板上的字迹进行研究。 不过我还是不死心,又朝杜志康说:“等我顺带把换下来的衣服也洗了。反正地地上的青石板也干净平整,搓衣服正好。” 杜志康一听,立马在外边朝我说:“小夏,搓衣服的事情哪儿是男人做的事情。等会儿让孙三妹帮你洗。洗好了你就赶紧穿好衣服出来,还有好多事情等着我们呢!急死人了都……” 从门外杜志康表现出的语言状态里我越加明确地感觉出,杜志康是怕了我在青石板上搓衣服的时候发现了青石板上秘密。 为了不让杜志康怀疑,于是我顺从了杜志康的建议,说:“那好,我马上就好。” 于是我又舀了两瓢水朝身上淋了一下。 杜志康这个时候已经从门缝里递了一张干毛巾进来。 我穿好了衣服拉开门,杜志康一直站在门外候着的。 见我出来,如释重负般地朝我笑道:“好家伙,你们连长说你又洁癖我还不相信,你还真是有洁癖啊,洗这么长时间。你究竟洗了些什么地方啊?比女人都洗得仔细?” 杜志康是故意在我面前说显得有些幽默的话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慌张。这个我是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出来的。 我对杜志康并不见得幽默的话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说:“杜书记,你这猪圈屋也未免打整的太干净了,拿来住人都完全可以的。” 而这时杜志康却突然将目光定在我的脸上,说道:“等等,你洗半天,怎么脸上的东西一点都没有洗掉?” 听杜志康这么一说,我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还真是有种很粗糙的皴手的感觉,心里也陡然间凉了一下,慌声朝杜志康说:“你又镜子吗?” 杜志康说了一声有,已经快步地跑到他和孙三妹住的房间里拿镜子去了。 在用清水给自己清洗的过程中,我明明是用肥皂在脸上抹了两次有洗了两次的,怎么会跟没洗一样? 我心里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等杜志康把找来的镜子递到我手上,我通过镜子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心里就像是咔嚓响起了一声霹雳,因为镜子里出现的根本就不是小白脸的我,而是一个皮肤上满了皴皱面皮的丑八怪!而且这张皴皱的面皮还像是被火烧过的木头块似的,黑漆漆的开裂出一道道不规则的裂痕。 我的内心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自己的这幅尊荣了,于是将镜子随手就塞到了杜志康的手里,扭转过身子就重新进到了猪圈屋里,把脸整个地埋入尚且剩有小半桶的清水里,然后再把脸从水里扬起来,抓过肥皂就是一阵狂抹…… 等我又在脸上用肥皂抹了三次,用清水洗了三次,胆战心惊地出到门外拿过杜志康手里的镜子再照自己的这张脸。 我的内心瞬间崩溃了! 因为我脸上的黑漆漆的皴皱皮肤没有丝毫的改变,而且还有了开裂起皮的迹象, 我被彻底毁容了。 原先的那个玉树临风般的小白脸彻底消失不见了。 我颓然地坐在地上,心情说不上是绝望还是沮丧。 杜志康这时走到天井中间,朝着外边的院坝里大声喊道:“你们进来看一下,小夏他出事情了……” 听到杜志康的喊声,阮如溪和耿卫华以及椽子一最快速度争先恐后地从外边撵了进来,当看到突然坐在阶沿上的我时,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诧异至极的表情。 或许是因为都换上了普通一副的缘故,耿卫华居然不认识我了似的朝杜志康问道:“这……这家伙是谁啊?是……是夏志杰吗?” 耿卫华的话无疑是朝我已经痛得碎成八瓣的心口上捅刀子。 我抬头看着耿卫华,委屈的眼泪就像是下雨一般滂沲而下…… 阮如溪这时走过来蹲在我面前,用手托住我的下巴,看着我,满脸悲悯地说道:“夏志杰,先别那么伤心好不好?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兴许……兴许多几天这脸上的色斑自然就脱落了……” “这不是色斑……”说着我把手伸到了阮如溪的面前,因为我手上的皮肤也跟脸上的皮肤出现了一样的状况。 然后我有一把撕开衣服的胸襟,我身上的皮肤也是一样的发黑而且皴裂。 “我完了,阮如溪。你说我会不会变成你们根本想象不到的怪物……我是不是已经在变了?”我悲哀地朝阮如溪问道。 阮如溪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的问话了,只好扭头朝站在身后的杜志康问道:“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又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吗?” 杜志康却说:“这个……这个我还真的没有见过,你让我怎么解释?” 耿卫华这时默默地走上来,和阮如溪一起蹲在我面前,使劲用右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朝我说道:“把眼泪水给老子收起来,擦干净,别他吗动不动就哭,脑袋掉了还大不了碗大个巴呢!不就是当不成小白脸了吗?小白脸有什么好的?除了招女孩子喜欢,是个爷们,谁看得上?” “连长,我这时毁容!你知不知道什么事毁容?”我叫嚣般地朝耿卫华喊道。 耿卫华根本没有丝毫同情心地朝我骂道:“你朝我吼什么?毁容又怎么了?顶天了也就是找一个臭媳妇的问题嘛!你这么要死要活的干什么?该做出的牺牲是应该做的。作为军人,抛头颅洒热血也不该皱一下眉头的,何况还是你这点屁事?你小子就是矫情惯了!” 阮如溪见耿卫华还在火上浇油,朝耿卫华说道:“耿连长,你就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好不好,你一个糙爷们,夏志杰的心情你当然理解不了。人家一个标准的美男子,现在突然变成这个样子,接受起来是有一定的过程和难度的嘛。你让开,别在这儿添乱了……” 耿卫华讨了个没趣,悻悻地走开了。 而杜志康这个时候径自走进猪圈屋,把空了的两个水桶和我换下的衣服一起拿出来,顺手将猪圈屋的门扣给搭上了,还上了一个木棍销子。 阮如溪也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好了,把眼泪收拾起来。其实耿连长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军人就应该有个军人的样子。不然是真的会被人笑话的。再说,说不定过几天你脸上的这一层糙皮肤又脱落了呢?说不定到时候你的这张脸更细皮嫰肉的也说不定呢!凡是都要朝好的方面想,对不对?” 在阮如溪和耿卫华面前,此时的我还真的造不出更多值得悲伤的理由,于是只有哑巴吃黄连般地开始收拾起了眼泪。 这时一只坐在对面阶沿上笑嘻嘻看着我们这边的孙秀梅天真小女孩一般的蹦蹦跳跳地来到我面前,冲我做了一个鬼脸地笑道:“你就是传说鲤鱼精,呵呵……你就是传说中的鲤鱼精,呵呵……金鳞本非池中物一遇风雷化成龙……呵呵……金鳞本非池中物一遇风雷化成龙……呵呵……” 然后又蹦蹦跳跳地跑出门…… 等我把脸上的眼泪收拾干净站起来以后,跟着我一起站起来的阮如溪朝我问道:“怎么样?没那么难受了?” 我叹了一口气地说道:“早知道,我申请不来执行这次任务了。让小刚炮来就好了……” 阮如溪居然咯咯朝我笑道:“你这是什么话?革命者大无畏的高风亮节精神上哪儿去了?你这是思想上的矮子了哈,我会看不起你的。” 被阮如溪这么一批评,我竟然也破涕为笑地朝阮如溪说道:“阮如溪,我要是变不回我原来的样子,这辈子恐怕是真的连媳妇都讨不上了。你说我冤不冤嘛?” 阮如溪居然很豪气地朝我说道:“你刚才原来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就是因为这个啊?瞧你这点出息。这样,要是你真到了讨不到媳妇的地步,我嫁给你!这总可以了?” 我没想到阮如溪居然会朝我开这么直接的玩笑,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正在一旁生我闷气的耿卫华这时大声说道:“好,阮如溪,这话可是你当着我和夏志杰亲口撂下的。到时候我可是要亲自作证的。夏志杰真的到了讨不到媳妇的地步,你阮如溪就只好违心地委屈一下了,哦不对,是委屈一辈子了,呵呵……夏志杰,这下你总该放心了?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对不对?其实说白了,你小子就是变得再丑,你在阮如溪心目中还是那个小白脸……不服都不行啊!” 耿卫华的话弄得阮如溪有点下不来台了,朝耿卫华说道:“耿连长,你这人怎么不是火上浇油就是过河拆桥呢?我发现你一个堂堂的连长,还喜欢架秧子起哄。我是在帮你做指导员的工作,你不光不感谢我不说,还把我架火上烤一样?没你这样起哄的啊!未必人家夏志杰听不出我说的只是一句玩笑话?” 阮如溪不跟耿卫华争辩似的解释这一番还好,这么已解释,反倒有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而且最后她还朝我这么一问,我倒反被弄得有点尴尬了。 我这时才想起刚才的伍玉国,于是朝阮如溪问道:“对了,伍玉国呢?” “早就被打发走了。”阮如溪说。 “他不是邀约你去他家里吃晚饭吗?” “你觉得我们还有时间去吃别人的晚饭吗?”阮如溪没好气地朝我又反问道。 我又被弄得尴尬了一下。 而阮如溪已经快步地走出了天井,到外边的院坝里去了。 耿卫华这时朝我抱怨道地说道:“你小子就是个猪脑子!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小子居然朝一边扯淡,你让人家下不来台了,你知不知道?一个姑娘家,能当着我的面朝你这样表白,你他吗居然没有任何回应?老子也真是服了你了!” 耿卫华的话还真是一下子就提醒了我。我心里打了一个闪,暗自怀疑耿卫华说的话具有多大的可信度,于是愣了一下的看着耿卫华。 第93章 洞开的崖墓 耿卫华见我用这样的目光看他,又说:“你小子究竟是真不明白还是真不明白?” 我却朝耿卫华摇头说道:“连长,人家阮如溪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你怎么就当真话来听了?再说,阮如溪比我大呢?” 耿卫华一听我说这话,他越发上心地朝我说道:“我说你小子的脑袋是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你凭什么说人家阮如溪比你大?就算是比你大,又能大你多少?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你还觉得自己吃亏了一样?” “我不是那意思。好了连长,你别在这儿乱点鸳鸯谱了。”我已经不想就这个问题和耿卫华纠缠下去。我怕万一阮如溪从外边走进来听见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在里面背着她议论这么无聊的问题,尴尬。 阮如溪还真的又从外边走了进来,并且召集上我和杜志康还有椽子一起聚在天井里,商量怎么解救孙三妹的事情。 最后商量的结果还是决定要回到回龙镇去把这里发生的事情跟鲍彘瑜做一个汇报,留下来的人就在杜志康家里等消息。 原本耿卫华和杜志康的意思是让椽子和阮如溪到回龙镇汇报消息的。可是耿卫华又觉得椽子不大稳当,怕路上出差错。 而如果这边只留下杜志康和椽子两个人,阮如溪又担心这两个人无组织无纪律地擅自去了鱼洞村找金有开,所以我和耿卫华两个人中必须要有一个留下来看住椽子和杜志康。 经过权衡,最后决定我和阮如溪火速赶回回龙镇汇报情况,耿卫华留下来和椽子杜志康在一起等消息。 我和阮如溪几乎是以急行军的速度朝着回龙镇赶的。 阮如溪好像对回龙镇周边的地理环境和路道都已经很熟悉,她并没有领着我走有人走动的正常乡村路道,而是选了比较冷僻的小道朝回龙镇赶。 其实我也能理解阮如溪的用意,因为就我目前的模样,假如在路上碰上行人,一定是会应起行人的注意甚至是恐慌的。 为了尽可能地避开路上有可能遇见的人,阮如溪专门挑选着僻静的田埂小道和荆棘以及竹林遍布的荒田荒坝走。 我对行走在这样的路道很不适应,穿荆棘走丛林的,有的田埂小道也窄,走在上面有种走在刀棱上的感觉。 而阮如溪似乎已经很适应在这样的路道上行走,在刀棱子般的田埂小道上行走脚步轻盈走路带风。这让我跟在她后边颇感吃力。 “阮如溪,你平常没少走这样的路?” 我朝走在前面的阮如溪说。 急着赶路的阮如溪,当然也知道我在后边跟着走很吃力,在前面边走边说:“你这还算是好的,自少现在天还没有黑,能看见路。我跟鲍局长经常是在晚上走这样的路的,有时还不能打手电,摸着黑走这样的路……” “你跟鲍叔经常在夜里走这样的路,为什么啊?” 阮如溪却朝我敷衍地说道:“工作呗!” 听阮如溪这么说,我也就不便继续深问下去,又说:“阮如溪,有个情况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反应一下。” “你说。” “我觉得杜志康这个人真的有很多可疑的地方……” “他有什么可疑的。不过,在回龙镇的这个盖子没有被揭开之前,好多人都显得可疑。甚至包括你。你说是不是?”阮如溪说。 阮如溪说的话模棱两可主旨不明,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有什么可疑的?你未必连我不都信任了?那你还带着我回回龙镇干什么?”我对阮如溪表达的立场感到颇有些不满。 阮如溪呵呵笑道:“跟你开个玩笑。” “我知道你是在跟我开玩笑。不过我说的杜志康有很多可疑的地方,是说他的猪圈屋……” “猪圈屋?他的猪圈屋怎么了?” “你没觉得他的那间猪圈屋收拾的太过干净整洁了吗?甚至根本就不是一间猪圈屋……” “我怎么会知道杜志康的猪圈屋收拾得有多干净?再说我没事跑人家猪圈屋里去干什么?不过杜志康两口子是很爱整洁的人倒是事实。这样的两口子在农村还真的不多见。那你就说说呗,他的猪圈屋有什么可疑的……” “他的猪圈屋不光收拾得不同寻常的干净整洁,而且,他的猪圈屋里的地面上满铺着青石板……”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农村里的猪圈哪家的不铺青石板?” “可是,杜志康猪圈屋里铺的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青石板,而是刻满了字的青石板。我感觉那就是一批说不定很有价值的文物……比如碑刻什么的。” 听了我的话,阮如溪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看着我,问道:“你说的这个情况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真的。要不是我在里面洗澡,还真的发现不了这个情况。而且,我感觉杜志康本人也好像很担心我会发现青石板上的秘密……” “要不我就说你夏志杰是个心细的人呢。你反应的这个情况还真的很有价值。” “我的意思是需不需要挑明了跟杜志康说这个事情,看看青石板是不是所谓的文物?挑明了我们就好正儿八经地看那些石板上的字迹了。其实我也挺好奇上面究竟刻的是什么字。” 阮如溪却说:“还是暂时不去管青石板的事情。知道有这么个情况就是了。当务之急还是得先解决鱼洞村金有开的事情。” 阮如溪说完又转身迈步疾走。 阮如溪对我提供的线索表现出兴趣显得过于寡淡。 也许是阮如溪太过谨慎,选的路道太过荒僻太过绕了,当天都快黑下来的时候,我们两人还在一片荒僻的荆棘丛里穿行。而且是在一道半坡之上。 在一人来高的荆棘丛里穿行我越发不适应,况且天色也暗下来,荆棘丛里的能见度就越发的低,在里面没走多远,我的脸上和露出的手臂上就被长满尖刺的荆棘给划出了好几道口子,汗津津的汗水侵入被划出的口子里,火辣辣地疼。 我有些不耐烦地朝前面的阮如溪问道:“阮如溪,我们还得走多久啊?你怎么带我走这么难走的路啊?脸上和手上都划出口子了……” 在前面披荆斩棘的阮如溪朝我笑道:“你以为我想走这样的路啊?还不是因为你的原因。” 我也很无奈地说:“你以为我想这样啊?我还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呢!” 我刚说完这话,前面的阮如溪却突然间停下来,回头压着声音小声朝我说道:“别说话!” 我心里陡然间一惊,就知道前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情况,于是精神头一下子就上来了,抢步上去,顺着阮如溪的目光朝前面看过去。 可是眼前的荆棘丛太过茂密,荆棘丛里的光线也越来越昏暗,根本就看不清楚前面有什么状况。 “没动静啊?你看见什么了?”我朝阮如溪小声问道。 “前面有人,被我们说话的声音惊动了!”阮如溪窃声说。 听了阮如溪的话,我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又附在阮如溪的耳朵边小声说道:“这荒坡上会是谁?如果是周边的老百姓,这个时候了,也不该在这儿停留了啊?早该回家了。” 阮如溪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用眼神示意我不要再出任何声音,以静制动地观察前面的情况。 而就在这时,一块石子嗖地一声朝着我们这边飞了过来。 前面不远处果然有人,而且故意扔出一块石子朝着我们这边试探。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朝着前面扔出石子的方向厉声喝问了一声:“谁?” 我喝问出的声音刚落,就听见前面间隔着我们十来米远的地方突然间传出一阵大的响动,起码有三四个人的脚步声急促地响起,混杂着荆棘和茅草被践踏出的刷刷声。 对面的人似乎比我们还要谨慎胆小,我只发出一声简单的喝问,便屁滚尿流般的朝着前面亡命般地溃逃起来。 但这也给了我和阮如溪一个明确的信号——溃逃的这几个人绝对是躲在这片人迹荒芜的半山坡上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朝阮如溪说道:“我们打草惊蛇了?会不会是伺机作案的小偷?” 阮如溪却说:“小偷会有这么早就出门作案的吗?而且这荒坡上,他们来偷什么?” “走,过去看看再说。”胆子突然大起来的我跨到了阮如溪的前面,率先朝前面走过去。 当我和阮如溪找到刚才发现可疑人物的地点时,却被眼前的景象弄得吃了一惊。 出现在我们眼前的赫然是一大圈新挖出来的赤土。 从这一圈赤土的土方量来看,能挖出这么大一堆赤土,这几个人可不是花了一天两天的功夫了。 阮如溪对出现在眼前的景象似乎早有预料,并不像我一样露出惊讶的神情,而是径直走上了那一圈赤土。 我也紧跟着走过去,才发现这一圈赤土中间出现一个仅能容一个成年人出入的洞口。 洞口的旁边,有一个被扔掉的陶俑。陶俑显然是从洞里被带出来的,还带着土沁的颜色。 原来是几个盗墓的。 阮如溪走到洞口旁,将扔在地上的陶俑扶正了,看了看,又直起身朝着周围张望了一下,朝我说:“怎么办?又被打开一个崖墓。里面的东西也不知道被弄走了没有?” “又被打开了一个崖墓?你是说这儿已经有被打开的崖墓?崖墓是什么?”我朝阮如溪问道。 阮如溪说:“崖墓就是杜志康他们说的蛮子洞。沱江沿岸的半坡上,分布着很多这样的崖墓,有的是很早就被人挖掘出来的崖墓,被当地人称为蛮子洞。还有很多没有被挖掘出来的崖墓。长期以来,都有几波盗墓贼在这一带活动……” 听了阮如溪的话,我倒是有点不以为意起来。因为我对盗墓之类的东西并没有多少实际意义上的概念。对文物的理解也不深。于是朝阮如溪说道:“既然就是几个挖古墓的,我们还是懒得去管了,还是把正事办了要紧,赶紧走,天马上就黑尽了。” 阮如溪却说:“我和鲍局长就是调查这个的,怎么会懒得管了?” “你和鲍局长在回龙镇的石经寺住那么久,就是为了守这些挖坟的?不会?你们不是某某局的吗?这些挖坟的未必还关系到国加安全了?”我很不解地问道。 阮如溪却说:“你以为这仅仅是盗墓的问题?算了,我这会儿也跟你说不清楚。这样,你就在这外边守着,我先进去看看。” 一听阮如溪要进入到挖开的洞里面去看看,我原本挺放松的心一下子就又提了起来,再看看周围的天色,夜幕已经开始大范围地降临了,于是朝阮如溪说:“我看还是算了,天马上就要黑尽了,我们又没有照明的工具,你就是进去也是一抹黑,能看见什么?万一进去再出点状况……” 阮如溪听我这么说,也显出了几分犹豫,面露焦急之色地朝我说道:“那怎么办?东西已经被弄出来了,如果我们就这样离开的话,里面的东西很可能就会被洗劫一空!到时候造成的损失有可能是无法估量的。这群盗墓贼一旦进入到墓室里,把他们觉得有价值的东西盗走且不说,对墓室里的文物造成的破坏才是最为要紧的。我敢说,刚才逃窜的那几个人并没有真正离开,而且就在附近伺机而动……” “那怎么办?总不至于我们就守在这儿不离开?” 阮如溪这时却突然说:“要不这样,你在这儿守着,我一个人回回龙镇汇报,顺带把这里的情况也汇报一下,然后让鲍局长跟雷首长协调一下,马上派人过来?” 一听阮如溪说这话,我顿时就急了,说道:“这怎么行?我一个人守在这里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关键你一个人回回龙镇,安全问题没保障啊?路上出了事情怎么办?天马上就黑尽了。” 阮如溪却朝我笑道:“我应该是不会出什么事情的。这周围的地理环境我也熟,我尽量超近道。只要你能坚守在这里就行。” 听阮如溪这么说,我还真的找不出更好的理由来改变阮如溪的决定了,但还是说道: “要不,这件事我们就暂时不要管了好不好?还是办要紧事情算了。” 但阮如溪却依旧说:“现在我们碰上的这件事情同样要紧。你也是没有一点文物常识。从扔下的这个陶俑来看,这件被挖出来的陶俑,文物级别已经不低,既然这座崖墓已经被挖开了,一旦造成文物流逝,要想追回来就很难了。所以,进行抢救性的发掘是必须的,而且是当务之急……” 阮如溪这么坚持,我还真的无话可说了,于是只有勉强服从地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要是我继续坚持我的意见,给国家造成了什么损失,我还真的担待不起。就依你说的办的。但是一定要抓紧啊!” 见我同意了,阮如溪说道:“我会很快赶回来的。不过你一个人在这里,还是要注意自己的安全。虽然我们之前没有跟在这一带活动的盗墓贼有过正面的接触,但是,既然是干这行的,他们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所以,你一定不要掉以轻心……” “这个我的知道。”我嘴上虽然是这么对阮如溪说的,但心里却越发的没底了。 阮如溪吩咐完过后,一闪身就消失在了荆棘丛里,加上天色已经完全黑暗了下来,钻进荆棘丛里的阮如溪一下子就隐没了踪迹。 我站在脚下的这圈赤土上,朝着阮如溪消失的方向看了看,突然有种四面楚歌风声鹤唳的感觉。 阮如溪离开后,我处在了一种既陌生又孤立无援的境遇之中,而这时天也完全黑了下来。四周除了传出各种虫子和蛐蛐的叫声,然后就是一片死寂。 四周的黑暗也令我感到一丝不安。我深浸在这样的黑暗里,竟然看不见任何事物,就如同一个睁眼瞎一般。 这个时候,我的耳朵就变得尤其灵敏,周围稍微有一丁点风吹草动,都能很准确地凭借耳朵捕捉到。 突然,我的而过还真的捕捉到了又什么东西在试探着朝我靠近的细微声音。 原本坐着的我陡然间站了起来,警惕地在漆黑一片的空气中张望。 因为一直处于黑暗中的缘故,我的眼睛对黑暗的环境已经有了基本的适应,所以凭借地仅有的一点点夜光,还是能够看出一丁点事物的轮廓。 当我陡然间站起来的时候,朝我靠近的细微的声音又消失了。 我疑心是自己产生了错觉。为了给自己壮胆,我故意咳嗽了一声。 而就在这时,我听见距离我只有不到三米远的正前方,喵呜地传来一声野猫的叫声。但是,我从这声野猫的叫声里却立马判断出,这声野猫的叫声是人假装出来的。 有人在伺机朝我靠近…… 第94章 命悬一线 于是我又警觉地朝着发出野猫叫声的方位低声喝问了一声:“谁?” 随着我发出的这声喝问,周围所有的声息就像是戛然而止一般,就连虫子和蛐蛐的叫声也像是随之突然消失了。 随着声音的消失,周遭的世界顿时寂静得如同一根针掉在地上都都能听得见响动似的。 可是在野外是不可能有针掉在地上的,只有我心跳加速的声音。我甚至能够听见血液在血管里呼呼快速流动的声音。 我努力圆睁着眼睛,竭力抑制住内心的紧张。 尽管此时的我看到的一切都趋于模糊,但是还是能够对周围的环境有所辨识。 处于这样的环境中,我的第六感变得异常的敏锐。我能够很准确地判断出在距离我两三米远的荆棘丛里,有人在窥视着我。 阮如溪说得没错,盗掘这座崖墓的盗墓贼确实没有走远,此时他们卷土从来地又回来了。 当我才想出躲在不远处窥视我的人是盗墓贼的时候,心里反而变得有些坦然了。因为在我的印象里,所谓的盗墓贼跟一般的小偷小摸也没什么本质上的不同,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从事的也是见不得人的职业,本质上都是胆小如鼠的宵小之辈,跟过街老鼠一样,见到正大光明的人都会刻意躲开饶着走的。 要不,这几个躲在暗处的家伙为什么会故意学猫叫,而不知主动现身出来跟我叫板。 既然是这种货色,我一个堂堂正正的部队战士,还怕他们干什么? 心情放松下来的我于是又故意咳嗽了一声,以宣誓我的存在感。 就在我放松警惕而且并不把在躲在不远处窥视着我的人放在心上的时候,我却突然感到背后有一股冷风袭来,脑子里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已经被人从背后一把给死死抱住了。 我这时才幡然醒悟地反应过来,刚才对面几米远的地方有人装做出的猫叫声,只不过是声东击西地吸引我的注意力,其中的一个人早已经绕到了我的身后伺机朝我发起攻击了。 情知上当的我本能地抬手抓住从背后抱住我的人的手臂,想要将手臂掰开,可是,对方伸手不光敏捷,力气也比我要大出很多,我不光没有掰动从后面抱住我的这双手臂,反而听到背后的人发出嘿的一声闷哼,我便被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那人的整个身子也同时朝我压了上来,我一下子就被牢牢地制服住了,被压在地上根本不能动弹半分。 与此同时,压制住我的人朝我恶狠狠地冷声喝道:“别喊!喊就弄死你!” 随之,一把冷冰冰的铁器已经搁在了我的脑袋上。凭铁器搁在我脑袋上的分量和形状,我判断是另一个人把一把锛放在了我的脑袋上了。 锛这东西可是把鹅卵石都可以锛开的利器,何况还是我的脑袋。 于是我还真的不敢吱声了,只有被压制在地上大喘着粗气的份儿。 “赶紧拿绳子过来,先把他绑上再说。”压制住我的人又吩咐道。 于是又有两个人上来,手脚麻利地开始对我进行绑扎。 从极度模糊的光线中,我已经看出袭击我的是四个人。 一个人用锛抵住我的脑袋,对我形成绝对的威慑之势,一个人将我死死的压制住,让我没有任何挣扎和反抗的余地,另外的两个人对着进行熟练的绑扎,脚和手反背着,被绳子牢牢地束缚在一起。 我被捆绑成了一只蚂蚱。 很显然,这几个人绝对是干这行的老手,而且能够很熟练地在黑暗的环境中做一切事情。 当我被绑得不能动弹分毫之后,其中一个人顺手扯了一把茅草,揉成一团,毫不手软地一把塞进我的嘴里。 “汪老大,怎么处置?”将我的嘴巴堵了个严严实实的家伙朝压制住我的人问道。 被唤作汪老大的家伙灭绝人性地朝用锛抵住我脑袋的家伙吩咐道:“老幺,你和鹞子去现挖个坑,拖过去埋了!” 一听这话,我一下子就不愿意了,开始做起了无谓的挣扎。 压制住我的人已经站起了身,朝着我身上狠踢了一脚地说道: “你挣扎个球!又用吗?跟你说老实话,你也不要觉得冤枉,谁叫你多管闲事的?我们也不想欠谁的命债,但是我们要是心软留你一条命,我们这几个兄弟伙的命就要保不住。所以,你还真的怪不得我们不通人性。没有哪个想杀人欠命债,其实都被逼的。谁叫你阳关大道你不走,偏偏要过独木桥?我们找了个那么隐蔽的地方下手,竟然也会被你撞上。这个其实就是你的命,你要认,知不知道?” 拿锛的家伙朝汪老大说道:“老大,你跟他说那么多没有用的干什么?我发觉你的废话怎么越来越多了?” 汪老大说:“我还不是想让他死得心服口服,万一他要是觉得自己死得冤枉,变成冤死鬼来找我们怎么办?到时候恐怕做梦都不得清净。我说这些话就相当于是在他临死前通明一下他。” 被唤作老幺的家伙不耐烦地嘟噜了一句:“懒得跟你两个说。”然后扛上锛领着叫鹞子的人朝一边去挖埋我的坑去了。 这时只剩下另外一个人和汪老大。 汪老大这时坐下来,另外一个人凑上去,递了一样东西给汪老大,汪老大顺势擦燃了一根洋火(火柴),两个人居然有闲工夫吸起烟来。 而且是叶子烟! 吸了两口烟后,递烟给汪老大的人说道: “老大,把这回这件事情搁平了过后,我怕觉得我们还是收手算了。县城里面那个回收公司的老鬼,我对他始终有点不放心,总觉得这个家伙有点靠不住,万一哪天他不小心翻了船,首先有可能就把我们几弟兄两叔侄的卖了。为几口袋米,犯那么大的风险我总觉得有点化不着……” “……而且,我听说上头已经有人在调查这个事情了。万一要是东窗事发了,坐班房倒是小事,说不定还真的脑壳都要搬家的。而且,为这种事情掉脑袋,就是以后提起我们,后辈子孙都要落骂名的……” 汪老大狠吸了一口衔在嘴里的叶子烟。叶子烟头燃起的猩红亮光在明灭间将他的面孔映照了出来,脸部正中一峰突奇的鹰钩鼻子格外醒目,左脸上的一道刀疤足足又四五寸长,就像是他的左脸被人用刀斜着拉了一刀,而且是被拉透了的那种。 “……汪老三,你这个话已经给我说过一回了。上回说着这个话的时候,我还没有想好怎么答复你。今天你既然又说这个话,那今天我就算是正式答复你了……”汪老大沉吟半晌,接着又说道: “怎么说呢,人一辈子反正就是那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凡是做见不得天日的事情,哪个不是被逼的?水泊梁山的那么多英雄好汉,哪个不是被逼的?林冲雪夜上梁山是不是被逼的?景阳冈打老虎的武松是不是被逼的?大泽乡揭竿起义的陈胜吴广是不是也被逼的?所以说,我这个当你大哥的把当初你拉下水,让你跟着我们干这个,说穿了也是被逼的嘛……” “……你名下,拖五个娃娃,天天张起嘴巴望着你,你不想办法给他们弄一口饱饭吃,你让他们喝西北风啊?投机倒把不准干,被逮着不是朝死的打就是往死的吊。生产队挣工分又养活不了你一大家人,一年到头田土里面就出哪点庄稼,上了公粮下来,分下来的还有几颗米?你不跟着我走偏门,喂得活你一家人没有?你说?……” “……其实,能找到这条路子已经算是不容易了,汪老三,你就不要在顾及着良心上过得去过不去了。再说,上船容易下船难啊!做了一回贼,这一辈子就是贼了,要想洗干净,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了……” 汪老大的话令汪老三一时间变得有些沉默,同样狠吸了一口衔在嘴上的叶子烟,又吐了一口咽口水地说道:“反正你汪老大见的世面比我多,过的桥比我走的路还多,歪歪道理我也说不过你……” “……但是,就算你说这话我不反驳,但是,今天你也不至于要埋人啊!我是真的没有想到跟你会弄到拉命债的地步,再说,人家上辈子跟我们有无冤,这辈子跟我们也无仇的,何必要……” 汪老大不等汪老三把话说完,已经站起身,拍了汪老三的肩膀一下说:“好了,汪老三,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你的心比我们的都软,到时候一定下不了手。这样,一会儿你就站在一边看,我和老幺鹞子来做这件事。这样你良心上就没有那道过不去的坎了嘛。免得以后你一辈子都留下心病。你在这儿守着,我去看看鹞子他们把坑挖得怎么样了。” 说完话,汪老大朝荆棘丛里走了进去…… 汪老大走了过后,汪老三一个人坐在距离我不到两米的地方闷头闷脑地抽叶子烟,明灭的烟火同样把他的五官映照出来,仍旧是一个鹰钩鼻子脸庞瘦削的四十来岁的中年人。 从这个叫汪老三的五官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有种同样传承基因的堂兄弟,五官竟然惊人的相似。 从汪老三刚才对汪老大说的那番话里,我知道这家伙属于是良心未泯的那种人,于是我看到了一丝能够侥幸活命的希望。 我开始不断地竭力挣扎,并从喉咙里发出一阵阵低低的呜呜声。 黑暗中的汪老三似乎朝着我看了一阵子,见我不断地挣扎着朝他发出呜呜声,朝我说道: “你就别枉费心机的折腾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让我放你是不是?说老实话,我也想把你放了。可是汪老大不发话,我是不敢把你放跑的。都是本家的自家兄弟,我不能害了自家的兄弟啊!再怎么着,手肘子不能往外拐是不是?其实汪老大说得也没有错,这个还真的就是你的命,你只有认了……” 听了汪老三的话,我原本仅有的一点希望也随之破灭了。 既然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所以我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只有扭过头,仰望住漆黑一片的夜空。 我的心里此时不禁开始怨恨起阮如溪来,她当时决定把我留下来的时候,应该是能够预料到我会遭遇到这种危险的。 可是她还是一意孤行地把我留下来了。 随之,我有想起了我小姨留给耿卫华的那张纸条,眼泪顺着眼眶就流下来了。我的小姨还真是没有说错,耿卫华根本就没有尽到他答应我小姨的职责。 我这时开始无限地想念起我的小姨来。 但是我的小姨此时此刻也是生死未卜。 我有点搞不明白了,为什么不幸的遭遇只降临到我和我小姨的身上。 我们究竟是招谁惹谁了? 大约过了有半个钟头的样子,听到一阵窸窸窣窣有人朝着这边走过来的声音。 不用猜,要活埋我的土坑已经被汪老大他们挖好了,这是要过来把我拖过去埋了。 于是我又开始在地上挣扎并呜呜地朝着汪老三呼喊, 我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打算唤起汪老三的良知,让他给我松掉捆绑住我的绳子,然后把我放了。 但是,汪老三这时就像是被溶解在了漆黑如墨的夜色里一般,一动不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息。 一会儿,果然是汪老大和另外被唤作老幺和鹞子的家伙走了过来。 汪老大没有看见被漆黑的夜色溶解掉的汪老三,朝汪老三的位置喊了一声:“老三……” 黑暗中的汪老三应了一声,同时也站了起来。 听到了汪老三回应,汪老大便朝汪老三说:“既然你怕落下心病,你还是就在原地看着,我和老幺鹞子过去处理这个事情算了。” 说完朝老幺和鹞子吩咐道:“把他拖过去,几下埋了,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就走。” 这时老幺显出犹豫地朝汪老大说:“活埋啊?” “不活埋未必还由你动手把他先弄死?”汪老大说。 听汪老大说话的语气,我感觉这家伙仿佛早就是一个背负着命债的人,而且不是一两条命债。 老幺颇有点心虚地说:“汪老大,这个你还真的不要难为我,我不像你,你原来是伍舵爷的打手。你心肠硬。要不然还是你来把他弄死算了,我和鹞子负责把他埋了。” 汪老大却说:“我已经在祖师爷面前发过毒誓的,手上再也不染人血了。既然你没有那个胆量,那还是把他拖过去,埋活了算了。要抓紧了,说不定一会儿那个女的就喊人来了。” 老幺却说:“你不是已经在周围拴狗尾巴草了吗?她就是喊了人来也走不进来的啊!” 这时一旁沉默着的汪老三说道:“汪老大,你怎么把缺一门的手艺也拿到这儿来亮了?我再跟你说一下,你这样带着老幺和鹞子做这个事情是真的要不得的哈!鹞子还是你的儿子哦!他还是大蜡都没有点(没有结婚)的童子军哦!你要是真的喊鹞子这样子做了,恐怕你会后悔一辈子的哦!” 汪老大这时显得有几分不耐烦地朝汪老三说道:“老三,我刚才是不是还没有把话跟你说清楚?我已经够照顾你的情绪了,你还在这儿扰乱军心,我看真的要翻脸了哈。你怕,就原地坐好,再多话,老子连你一起活埋了!” 然后又朝老幺和鹞子说道:“不要耽搁了,拖过去,活埋了事!” 见汪老大已经变得越来越狰狞,汪老三还真的不敢说话了。 这时,一股野风从半山腰间刮过来,老幺朝着空气中抽着鼻子嗅了嗅,疑神疑鬼地说:“老大,怎么我突然闻到好大一股腥味儿呢?” 鹞子这时也抽着鼻子在黑暗的空气中嗅了嗅,也说道:“还真是有一股腥味儿!是从哪儿飘过来的哦?” 汪老大有些不耐烦地说:“你管它什么腥味儿,先把事情做了再说。” 在汪老大的一再催促下,老幺和鹞子欠身下来,伸手就要来拖我。 老幺的双手首先抓住了我被反背着的手上,突然咦了一声,说道:“咦,怎么这家伙的手粗翻翻的,不像人的手哦?刚才捆他都不是这样子的……” 听了老幺的话,汪老大疑惑地说:“你把什么东西摸到了?怎么又不像是人的手了?不是人的手未必还是鬼的手?” 已经将手松开并直起身的老幺不放心地说:“你还是先擦燃一根洋火(火柴)我看一下,怎么我突然就觉得有点奇奇怪怪的。” 为了一看究竟,老幺这么说,汪老大还真的摸出洋火(火柴)擦燃了一根,当洋火(火柴)的光亮在我面前照亮的那一刹那,汪老大和老幺以及鹞子都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的朝后急退地惊呼道:“我曰你妈,绑了个什么东西哦!” 惊呼的同时汪老大的手中的那根燃着的洋火(火柴)也随之掉在地上,瞬间熄灭了…… 第95章 双龙护珠 此时半坡上的这片荆棘丛里,除了黑暗和寂静,便再也没有了别的声息。 好一阵子,汪老大才朝一旁的汪老三怯生问道: “老三,你是不是一直守在这洞口的?” 汪老三说:“我是一直守在这洞口的啊,半步也没有离开……你们究竟看到什么了,一个二个吓得跟魂都掉了一样?” “可是……我们捆的这东西怎么就跟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养尸地(僵尸)一样?” “你说什么?养尸地(僵尸)。你捆的明明不是一个人吗?” “哪我怎么知道?我还以为你把原先的那个人放了,另外绑了一个东西来冒充呢?” “汪老大,你就是借我二十四个狗胆我也不敢做这个事情啊?真是你说的养尸地(僵尸)啊?未必我们开始就绑错了?” “要不……老三,你再擦一根洋火过去看看?”汪老大朝汪老三说道。 “你们会不会是眼睛看花了哟?”将信将疑的汪老三果然擦燃了一根火柴朝我走过来。 当汪老三借着擦燃的火柴凑近我看的时候,刚一蹲下生,顿时就惊得往后一个纵跳地惊声喊道:“我曰你妈,咋个会是这种东西?当真是从发棺材里爬出来的养尸地(僵尸)啊!” 汪老三手中的火柴也随之熄灭了。 黑暗中的几个家伙在瑟瑟发抖,他们再也不敢朝我靠近半分。 “汪老大,我看我们还是赶紧收刀捡卦地走!多半是撞煞了!怎么会把这种东西都绑了?也是当时看不见,要是看得见,早就吓死了,还敢绑他?”黑暗中的汪老三声音发紧地朝汪老大说。 汪老大沉默了一阵子,才说:“老三,你说走?往哪儿走?未必就这样子走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未必你还惦记洞里面的东西?这样子能够走脱就不错了!赶紧走……”汪老三迫不及待地朝汪老大又催促道。 “我倒不是惦记洞里面的东西。再说,那些东西拿出来,也不过是换几口袋米的事情。可是,绑着的这个东西怎么办?要是我们就这样子一走了之了,这东西万一是挣脱了绳子,那留下的后患那个来处理?这个东西是要喝人血的啊!”汪老大说。 “对了,前段时间不是说伍家祠堂的蛮子洞里面就有养尸地(僵尸)跑出来喝畜生血的事吗?这个东西会不会就是从伍家祠堂那边跑过来的哦。”汪老三说。 一听汪老三这么说,汪老大一下子就像是恍然大悟似的说道:“你这一说还真的有这个可能了!我的仙人板板,今晚上怎么会撞上这个煞了……” “那怎么办?”汪老三问。 汪老大这时居然狠声说道:“怎么办?既然是无心插柳的事情,这个就是天意。天意要让我们几弟兄为民除害!老子这辈子从来就是遇事不怕事。这东西现在都遭绑住了,还怕个锤子!直接诛灭了,然后丢坑里面用柴火烧了,化成灰总不至于还能出来害人嘛?” 一听汪老大说出更狠的话,我整个人直接就崩溃了! “汪老大,我怕是不敢做这个事情哦!”汪老三几乎是用哀求的声音朝汪老大说道。 汪老大这时用鄙夷的声音朝汪老三说道:“我知道你不敢。既然你不敢做这个事情,那你就只需要对今天做的事情守口如瓶,就当你从来不知道今晚上发生过这件事情一样。这个你总应该做得到嘛?” 汪老三连声说:“这个我可以做到,这个我可以做到……” 于是汪老大朝汪老幺和他的儿子鹞子吩咐道:“你两个还站着干什么呢?赶紧过去动手撒!” 这时,从来没有说过话的鹞子哭丧着声音朝汪老大说道:“爸——我……我也不敢!” 汪老幺这时朝汪老大一狠心地说道:“算了,汪老大,还是我去把这东西诛灭了算了,也就是两三下的事情。” 说着汪老三扛着锛就朝我走过来。 面对着近在咫尺的死亡,我连挣扎的愿望也放弃了,反而变得平静起来,就等着汪老幺用他手中的锛给我来一下,下手越狠越好,尽量减少我承受痛苦的过程。 汪老三走到我的跟前,将扛在肩膀上的锛放下来,杵在我面前,然后朝着手板心吐了一口唾沫,搓了搓,再拿起杵在地上锛,对着我的脑袋便将锛高举了起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极,汪老三突然惊心动魄般等喊道:“老幺,等一下!” 汪老三这么一喊,已经将锛举起来的汪老幺愣了一下,本能地扭过头,看着汪老三那边。 “汪老三,你又抽什么疯?”汪老大朝汪老三呵斥般地问道。 汪老三声音打颤地说道:“你们听,好像有大东西朝这边梭过来了……” 经汪老三这么一提醒,还真的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这声音不大,但是却格外的清晰,不是从一个方向传来的,而是分别从两个方向传来的。 “汪老大,我们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包围了……”汪老三越发紧张地问。 “会不会是那个女的带人过来了?”鹞子也疑神疑鬼地说。 汪老大稍作停顿,突然朝汪老幺命令道:“管他哪个来了,先把要做的事情做了再说。老幺,你还等什么?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要把这东西诛灭了,留到是祸害!赶紧动手!” 听了汪老大的话,已经将锛放下来的汪老幺又灭绝人性地朝着我将锛高高地举了起来…… 就在汪老妖手中的锛要朝着我的脑袋落下来之极,就在距离我们两三米远的地方,越过荆棘丛的上面,分左右两边地同时出现了两束绿莹莹的暗光。 这不是两束绿莹莹的暗光,而是两对发出绿莹莹暗光的眼睛! 在这两对眼睛出现的一瞬间,我便已经看清楚了这是两条巨蟒的眼睛! 将锛高举过头顶的汪老三顿时愣在了当处,因为一条发出绿莹莹暗光的巨蟒,将蟒头正对着他! 看着如此恐怖的场面,首先精神奔溃的汪老三朝汪老大喊道:“汪老大,我就说要赶紧走?是不是走不掉了?是不是走不掉了?撞煞了,我们撞煞了啊!” 而这时的巨蟒已经朝着高举着锛愣在原地的汪老幺发起了攻击,我甚至根本没有看清楚巨蟒的动作,只听见一阵大的响动,汪老幺已经被巨蟒盘卷在了身体内,只听见汪老幺发出一声;“汪老大,你们快跑,我遭了……” 汪老幺在发出这句呼喊声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巨蟒完全地盘卷在了蜷曲起来的身体里,随后喊出的声音便听见了。 汪老大和汪老三以及鹞子这个时候想到了逃跑,但是就在三个人刚准备转身逃跑之际,另一条蟒蛇用同样的方式发起了攻击,将鹞子也盘卷在了身体内。鹞子也发出了一声;“爸……爸……”的绝望喊声,随之也被整个地卷进了巨蟒盘卷起来的身体里。 两条分别将汪老幺和鹞子卷入盘卷起来的身体内的巨蟒这时朝着已经呆若木鸡的汪老大和汪老三嗤嗤地抖动着恐怖的芯子。 此时的汪老大和汪老三已经完全失去了逃跑的能力,动弹不得地瘫软在了两条巨蟒的面前。 也就在这时,有两个人影从一丛荆棘丛里钻了出来。 尽管在黑暗的夜色里我看不清这两个人的面目,但是从两个人的身形和头顶上顶着的蓬乱的头发便刻意很准确地认出,从荆棘丛里钻出来的两个人一个是伍子胥一个是金有开的疯子媳妇。 汪老大居然认识伍子胥,他失声朝钻出来的伍子胥喊道:“伍子胥,你怎么会爬出来?” 伍子胥根本不理会汪老大,而是径直朝我走过来,手脚麻利地将绑住我手脚的绳子解开,因为绳子拴的是死结,这家伙甚至动用了自己的牙齿。 当绳子解开以后,已经被捆绑得有些麻木的我坐起来,伸展了一下手脚,才自己伸手将塞在我嘴里的一团茅草拔掉。 我呸地吐了一口唾沫,感觉整个嘴都被撑得有点合不上了。 我运动了一下我的颌骨和脸部肌肉,然后才朝伍子胥问道:“伍子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被人绑了?” 伍子胥却说:“我怎么会知道你在这儿被人绑了?是两条小龙自己找过来的。我一直带着两条小龙在转山。转到这儿来了。” 伍子胥的话让我半信半疑。因为这毕竟是一个脑子不清醒的人说的话,信和不信都是一样的。 “汪老大为什么要把你绑起来?”伍子胥这时又朝我问道。 “他们把我当成养尸地了。”我说道。 也许是以为听到了我和伍子胥的正常对话,汪老大和汪老三才基本确认我不是他们所认为的养尸地(僵尸)。于是首先回过神的汪老大立马朝当场朝我磕头作揖地哀求道:“哥子,对不起了!真的对不起了!我们真的是鬼迷心窍认错人了!你千万不要怪我们啊!我们真的不是起心要弄死你啊!” 边朝我说边将头朝着地上使劲地磕。 汪老大这个时候如同捣蒜般地朝我磕头乞求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他是企望被卷在巨蟒身体里的汪老幺和鹞子还有一线生机,乞求我放汪老幺和鹞子一马。 他也许认为这两条巨蟒是我驯养出来的。 说实话,我对这个汪老大还真的没有什么仇恨,尽管刚才要把我活埋的人是他,让汪老幺用锛要把我弄死的也是他。但是他的真正目的是怕我成为祸患的为患一方。他的出发点还是很爷们的。 但是汪老三,我确实有点看不起。 如果是汪老三此时捣蒜般地朝我磕头作揖的乞求,也许我的态度还会有所保留。 于是我朝伍子胥说:“既然这两条大蛇听你的,你可不可以叫它们两个把绞进去的两个人放了?” 伍子胥还真的不含糊,嘴里朝着巨蟒发出一阵乌溜乌溜的响声,两条巨蟒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似的,盘踞起来的身子一下子就铺陈开来,已经被盘绞得奄奄一息的汪老幺和鹞子就从铺陈看的巨蟒身体里滑了出来…… 铺陈开来的巨蟒随之也钻入了荆棘丛里不见了踪影。 但是我知道两条巨蟒并没有离开,而是就在荆棘丛里潜伏着。 见汪老幺和鹞子被两条巨蟒放了出来,汪老大和汪老三分别朝着两个人扑过去。汪老大将奄奄一息的鹞子抱住,朝鹞子喊道:“鹞子!鹞子!” 汪老三也朝着汪老幺喊:“老幺!老幺!” 鹞子和汪老幺同时缓过劲儿来。 “老三,我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的哦?”汪老幺朝汪老三问。 “你没有死,活了!”汪老三激动地朝汪老幺说。 “老三,还真的该听你的。久走夜路,哪儿有不遇到鬼的嘛?以后我再也不做这个事情了。饿死就饿死,为了吃口饱饭,把脑壳别在裤腰带上耍也划不着。”说着,汪老三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伍子胥这时朝我问道:“汪老大怎么会朝你磕头作揖的喃?你未必是他的祖先人嗦?” 绝处逢生的我这时也有了朝伍子胥开玩笑的心情,说道:“我怎么知道?也许是他的脑子被吓出毛病了。刚才他还要弄死我的,现在突然有对我磕头作揖起来了,呵呵……” 伍子胥听了我的话,说道:“那我喊他朝我磕头作揖一下,看他愿不愿意……”于是转脸朝汪老大说道:“汪老大,既然你见人都磕头作揖的,那你也朝我磕头作揖一下如何?” 黑暗中,我发现汪老大突然朝伍子胥瞪起眼珠子地说道:“你瓜眉瓜眼的也想占老子的便宜?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很显然,汪老三是从骨子里把伍子胥卡不上眼的。 伍子胥也不计较汪老大对他的恶劣态度,朝汪老大呵呵地傻笑道:“你不磕就算了。我也不稀罕你磕的头。反正,明天你见人就要磕头,孝子磕头当狗在磕头,有什么好稀奇的。” 汪老大一听伍子胥说这话,立刻蹦起来,几步跑过来,照着伍子胥就踢了一脚地骂道:“你个狗曰的,老子跟你无冤无仇的,你怎么会开口咒我父亲死喃?” 挨了一脚的伍子胥却对汪老大踢他的一脚毫无知觉般地立起身,又朝汪老大说道:“你不信就算了,明天你就知道了。你肯定要见人就磕头的……” 汪老大见不光没有用武力阻止住伍子胥的胡言乱语,这家伙反而继续说他父亲要死的浑话,于是越发怒不可遏地朝伍子胥狠声说道:“伍子胥,你狗曰的今晚上是不是要胡言乱语的?你信不信老子把你狗曰的弄到那个刚刚挖好的坑坑里头把你活埋了?” 汪老三这时朝汪老大说道:“汪老大,你这阵还跟一个脑子有毛病的人瞎闹个啥,还是赶紧走嘛!剩下的烂摊子让别人来捡算了。一会儿怕又要走不脱了。” 此时的汪老三显得别有心机,他首先想到的是从这儿抽身离开。 而我这时却朝汪老大和汪老三说道:“你们现在想就这样一拍吡股地走人,恐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一听我说这话,汪老大还真的立马就收敛起了对伍子胥的凶狠气焰,突然间缓和了下来地朝我问道:“为什么呢?” “有一些事情,你们必须要交代一下。”我用很平静的语气说道。 听了我的话,汪老三朝汪老大抱怨道:“你看怎么样?我就知道我们遇到大麻烦了?现在想走都走不掉了……” 汪老大没有理会汪老三的话,而是朝我说道:“兄弟伙,我听你说话的口气,倒还真不像是小地方出来的人,你的样子也……你究竟是什么来路哦?” 伍子胥这时抢在我前面地朝汪老大说道:“他是解放军!腰杆上别手枪的解放军!” 我这时才想起来,伍子胥是在我身上还沾满了污秽之物的时候看见过我的,我洗了澡出来,面部不光发生的根本性质的变化,而且我的穿着也是换了,黑灯瞎火的,伍子胥怎么能够根本不用辨识地就认出是我来? 于是我朝伍子胥问道:“伍子胥,你真的是一眼就认出我来了吗?” 伍子胥却说:“我怎么会认不出你来呢?只有你身上的味道,我一闻就知道。两三里路远我都能闻到。” 伍子胥的话让我一愣,说:“我身上的味道?我身上又什么味道?” “龙的味道撒!”伍子胥很干脆地说。 “龙的味道?”伍子胥的话把我弄得有点迷糊了。 这傻子的话,我还真的不知道该不该信了。 汪老大对伍子胥的话自然是不会相信一丝一毫的。他当伍子胥说的话根本就不存在,朝我问道:“你真的是……部队的人?” “怎么?不像?”我语气有点傲慢地朝汪老大反问道。 汪老大显得更加躬谦地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就是想证明一下伍子胥这个傻子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没等到我回答汪老大的话,伍子胥这时又抢在我前面说出了一句令我更加难以置信和骇人听闻的话… 第96章 袍哥 “他不光是解放军,他现在的身上还揣着一颗龙胆!”伍子胥使出一种莫名惊诧的声音说。 “龙胆?什么龙胆?”汪老大朝伍子胥问道。 伍子胥说:“就是龙的魂魄。人有魂魄,龙也是有魂魄的。现在龙的魂魄就在他的身上。所以,你们根本不能伤他……” 一听伍子胥说这么不着调的话,一旁的汪老三显得特别不耐烦地朝汪老大说道:“汪老大,你怎么跟傻子说上话了?这傻子的话你能信吗?我们还是赶紧走,这黑灯瞎火的……” 可是,汪老大却不理会汪老三,而是用很诚恳的语气朝我问道:“这位哥子,我还是作古正紧地请问你一下,你是不是真的是人民子弟兵哦?你知道,伍子胥的话,我还真的有点信不过,毕竟……” 我很简洁地朝汪老三说了声是。 “那你咋个会是……”汪老大依旧不大相信地朝我问。 我当然明白汪老大的意思,于是说:“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穿一声老百姓的衣服,样子又那么难看是不是?” 黑暗中的汪老大看着我,没有回应我的话,算是默认了他心里存在的疑惑。 于是我便接着说道: “其实我本来也不是这个样子,说起来还有点一言难尽。我是在鱼洞村那个院子里的一间粪房里,遇到了你们根本想象不到的事情,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鱼洞村?你该不是说的是那个金有开嘛?”汪老大抢过我的话头说道,而且说话的语气里也暗含着一种惊讶。 “你知道金有开这个人?”我追问道。 “我怎么不知道?就是隔着一个大队的事情。他母亲原先就是一个养药婆?不过这些都是以前的陈年往事,一般的人都不知道。而且他的母亲和他的父亲已经不在好多年了。不过……我听说这个金有开就会他母亲那套东西……”汪老大说道。 “金有开的母亲是养药婆?什么是养药婆?”我不解地问道。 “养药婆是三姑六婆中的一种,你大概不知道什么是三姑六婆。那我这里就给你先解释一下这个三姑六婆是怎么一回事儿……” “……三姑就是尼姑,道姑,卦姑,六婆就是牙婆,媒婆,师婆,虔婆,药婆,稳婆。这其中,药婆稳婆和师婆就是充当民间医生这种角色。不过现在有赤脚医生,这些落后的东西当然就不提倡了。而这个药婆就是我跟你说的养药婆……” “……六婆中,只有养药婆,也给人看病医病,但也是最害人的。她们经常利用独门偏方和秘制的药物给人治病的同时趁机害人。所以这种人最得罪不起,也最吓人。养药婆最常用的就是‘虫蛊’术……” “……这些其实我也是道听途说来的,说是养药婆会抓来一些五毒……五毒你知不知道是什么?……” 汪老大显得很有耐心地又朝我问道。 我当然又是摇头。 于是汪老大便又接着说道:“五毒就是蝎子、蜈蚣、癞疙宝(蟾蜍)、蛇、蜘蛛……” “……养药婆把抓来的五毒放入一个罐子里,将罐子密封,埋于地下数天,或者数月,任由五种毒物在罐子里互相蚕食,到时把罐子取出,最后在罐子里唯一活着的那个东西是就是传说中的虫蛊……” “如果活着的是蜘蛛,就叫“蜘蛛蛊“。活着的是蜈蚣就叫蜈蚣蛊,活着的是癞疙宝,就叫癞疙宝蛊,活着的是蛇就叫蛇蛊。他们会把这种活下来的虫蛊用瓦片焙干碾成分泌,在秘制成油菜籽米粒那么大一点的颗粒,藏在指甲缝里……” “养药婆的指甲比一般人的指甲都要长。害人的时候就把藏在指甲缝里的虫蛊放进喝的水里或者吃的饭菜里,甚至直接弹进人的眼睛里,反正是防不胜防……” 听了汪老大的话,我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说道:“这话还真的让你给说中了,我变成这副样子,就是被金有开在粪房里养的一只蛆蛊给弄成这个样子的。” 汪老大一听我说出这话,立马说道:“难怪?我就说嘛,你变成这个样子原来还真的是事出有因。这个金有开胆子也真的是太大了。这都是什么年代了,他竟然还敢背着人民政府做这种事情。我都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改邪归正的人了,他居然还该搞这些?简直是太目无王法了,太冥顽不化了。他脖子上究竟长着有几个脑袋拿来敲砂罐(枪毙爆头)?” 接着汪老大又说道: “兵哥子,既然你是遭了金有开的别门(歪门邪道),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还真的要去找金有开拿这个东西的解药,不然你这个样子,还真没有办法见人。说句良心话,就是随便哪个看到你。都会不是把你看鬼都会看成是养尸地(僵尸)的……你说,你要是犯到群众手里面,还与活路吗?” 从汪老大朝我说话的语气里,我能感觉出这人对我以后将面临的命运是很担心的。 这是一个说话和做事都很坦荡的人。这一点我从汪老大的这一番交谈中已经能够很真切地感受出来。 只是汪老大是不了解我们和金有开之前的开始时的是非曲直,所以他把这个问题看得很简单和单纯。而我现在也不可能把中间的这些过程跟他做一个详细的梳理和解释,于是便不想跟他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谈下去,所以朝他说道: “汪老大,我们现在可以暂时不讨论我的事情,这个事情我们留到下一步在讨论和解决。我现在有更重要的问题想要你给我一个正面老实的交代……” 汪老大语气依旧显得极其诚恳地说道: “兵哥子,你有什么需要问的,你尽管问就是了。就凭你刚才不记恨我要把你弄死这件事上,我汪老大就交你这个朋友交定了。至于你愿不愿意交我这个朋友,那就是你的事情了。你问……” 于是我问道:“我刚才好像听你们提到一个人?” “我们刚才一道一个人?我们提到了谁?” “你们提到县城里废品回收公司里面一个叫老鬼的人?这个叫老鬼的人是谁?” “哦,你是说这个人哦?这个人不叫老鬼。老鬼是汪老三背着这个人乱喊的名字。这个人的真实名字叫雍智航,我一般都喊他老雍。是废品回收公司一个记账的。” “是这个被你叫做老雍的人指使你们挖这个崖墓的?” “也不是老雍指使我们挖这崖墓的。是我们自己挖的。老雍怎么会知道这儿有个崖墓。老雍甚至都没来过我们这里。不过,老雍这个人喜欢从崖墓里挖出来的这些东西倒是事实,而且舍得下本从我们手上换。他愿意用一家人节省下来的商品粮给我们换这些东西……”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也是为了养家糊口,所以就挖些东西出来跟他换几口袋米面而已……现在什么东西对金贵?填饱肚子的东西才最金贵。你说是不是……” “你们真不是有别的企图和目的才挖开这座崖墓的?比如盗窃地下文物这种动机?” “别的企图和目的?你这话问得就有点多余了。我就一个改邪归正的普通老百姓,能评个贫下中农的成分,我对政府已经够感激一辈子的了,我还会做对不起人民政府的事情……” “……我就当着你的面说句掏心掏肺的话,像我这种人,上半辈子在回龙镇上作威作福地做的好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其实都够敲砂罐(枪毙)的,但是政府对我做的事情还是网开一面,既往不咎,还给我评了个贫下中农,我还能有什么企图和目的?不外乎就是为了养家糊口而已……” “……其实我也知道我背着政府做的这种事情还是有点对不起政府,但是,没有办法呀?一大家子人要吃饭,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家子活活饿死嘛?所以就不得不背着人做这种损阴德的事情……” “……但是,话又说回来,现在这个样子总得先顾活人?所以,就是以后到了那边,下油锅的事情,也由我一个人来顶就是了。先把活人顾着再说……” “……说句老实话,我都六十来岁的人了,要是来得快的话,泥巴已经都已经埋到下嘴唇了,我为啥子还要带着汪老三和我亲儿子鹞子黑灯瞎火的做这种事情,还不是看到家里的大人小孩饿得可怜……” “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连给婆娘娃儿一顿饱饭都弄不上,我这个男子汉大丈夫当起还有什么意思?……” “……既然今天也被你抓了现行了,你又是人民子弟兵。当然,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是人民子弟兵。我就当你是人民子弟兵,话也不多说,你觉得该怎么处置我们,我汪老大都认。我汪老大原先就是在回龙镇混袍哥的,袍哥做事,从来不拉稀摆带。做得就受得……” 见汪老大把话说得这么硬气,我对这个人还真是从心底里感到佩服,于是说道: “汪老大,你先不要说这么满的话。说实话,至于你的这种行为,我还真的没有任何权力代表任何一级政府部门,对你们几个人做出任何处理意见。处理你们是政府的事情。不过我希望的是,一会儿和我刚才一道的那位同志回来,你能够抱着坦白从宽的态度,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她交代清楚。你觉得怎样?” “这个没有说的,子弟兵同志。对了,你贵姓?”汪老大说话的语气越显干脆。 “免贵姓夏,我叫夏志杰,以后如果有机会,你喊我小夏就可以了。”我觉得和汪老大这种性格的人说话很投机。 这时,汪老三凑上来,小声朝汪老大说道:“汪老大,伍子胥这个傻子好像又带着那两条蟒蛇走了……” 经汪老三这么一提醒,我才发现趁着我和汪老大说话的这番功夫,伍子胥和金有开的疯子媳妇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之大吉了。 汪老大不以为意地朝汪老三说道:“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走了就走了,你什么好奇怪的。” 汪老三却说:“我觉得以前我们还真的是小看了这个脑子有问题的伍子胥了。刚才那两条蟒蛇就是他招来的。现在,他又把这两条蟒蛇带走了……你说,他这个本事是从哪儿学来的?” 汪老大说:“我管他是从哪儿学来的。这家伙本来就是朝天末日在这片山坡上转山的主,神出鬼没的,你知道他撞过什么东西?既然杜志康认定了说这个伍子胥是个守村人,帮大家挡煞的,那就说明杜志康的说法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撒!以后多注意一下这个傻子就是了。” 朝汪老三说完这句话,汪老大又朝我问道:“对你,刚才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女的,她什么时候回来哦?” 我说道:“我也不知道,大概应该不会耽搁太久?她是到回龙镇去汇报情况去了。” “什么?你是说她到回龙镇去汇报情况去了?她去回龙镇找谁汇报情况?而且,回龙镇已经被军管戒严了,你们不知道?现在回龙镇的所有口子都是全副武装的部队扎死了的。回龙镇她根本就进不去……”汪老大颇为诧异地说。 “你怎么知道回龙镇被军管了?”我问道。 “我下午去试探过,还差点被当成特务抓起来。”汪老大说。 “你去回龙镇试探过?没事你到回龙镇试探什么?”我突然又起了疑心地问道。 也许汪老大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一时有些语塞地说道:“我……我就是想去赶一下场……” 一听汪老大说赶场的话,我立马就听出汪老大是在当场撒谎了,于是趁势追问道:“汪老大,你看,刚才你还说要争取坦白从宽地交代问题,马上你就撒谎了,是不是?今天回龙镇根本就不逢场,你们这儿不逢场是没有人赶场的。而且还是下午,你这谎撒得也太不高明了?” 汪老大见谎言被揭穿,于是索性又很干脆地说道: “哎,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要对你撒谎,实在是自己做的事情见不得天,所以说着说着,不自觉地就又说谎话。既然都被你一眼识破的,那我就还是交代了算了……” “我们不是挖出东西了吗?我就想带一样挖出来的东西拿到闵记棺材铺子去,先让闵记棺材铺子的闵掌柜先看看,他觉得可以,我再带着东西去县城里换米……我一直走的都是这个流程,这个流程也是跟老雍商量好的。老雍只信闵掌柜的。闵掌柜说我的东西可以换几口袋米,老雍就给几口袋米。” 一听汪老大竟然又和闵记棺材铺子拉上了瓜葛,我随声就问道:“原来你是闵记棺材铺子的常客?” 一听我说这话,汪老大立刻就不乐意地说道:“夏老弟,你说这个话我就不愿意听了。什么叫我是闵记棺材铺子的常客?你这样一说,就像是我家里经常死人一样?听起来多不吉利啊!” 听了汪老大的话,我不由得立刻纠正道:“对不起,是我口误了。” 汪老大豁达地笑说道:“这个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就是觉得你这样说有点不怎么中听而已。知道你是口误。” 于是我又问道:“我听你这么一说,好像闵记棺材铺子成了你跟那个老雍的联络点?” 一听这话,突然变得有点敏感也有点觉悟的汪老大又说道:“你看,你又口误了是不是?什么叫闵记棺材才铺子成了我和老雍的联络点?显得我就像真的是在搞什么地下阴谋一样…… “……其实就是老雍信得过闵记棺材铺子的闵掌柜,我也信得过闵记棺材铺子的闵掌柜。他其实就是我跟老雍之间的一个中间人而已。……” “……其实,人家当这个中间人,还是承担了一定的风险的,可是人家从中却并没有得一丁点好处。纯粹是看在我汪老大原先在回龙镇超袍哥的面子上,才帮我汪老大的这个忙的……” “……跟你说实话了,给我提供用埋在地下的东西换几口袋米面这条门路,就是闵记棺材铺子的闵掌柜给我指的……” 汪老大和我说话的语气显得越来越推心置腹,完全是一种掏心窝子的状态。 这时一旁的汪老三颇有心计的提醒汪老大说道:“汪老大,你今天是不是喝酒了?怎么把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人家闵记棺材铺子的那个闵掌柜好久跟我们指过这个路子了?不是你经常拿了伍家祠堂里的东西到县城废品回收公司里去买,才认识的那个老雍的的吗?你怎么把人家闵掌柜给牵扯上了?当心祸从口出,让人家闵掌柜无缘无故地受牵连。你这人一辈子就是这样,逢人都讲义气,一讲义气就是巴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人家看……” 听了汪老三的话,汪老大很不服气地说道:“汪老三你懂个什么?要说接触人,你跟我比起来还差得远。你哪儿有资格在我面前教训我的?我看人是一看一个准的。什么人是什么心肠,我跟他三言两语的接触就能够知道个八九不离十。这个夏老弟,就是个耿直人,我交他这个朋友。既然我都交他这个朋友了,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退一万步说,就是我交错了这个朋友,我也认。做得就受得。道理就这么简单。” 汪老三无奈,说道:“好好好,你是江湖人。谁叫你原先是跟着伍舵爷混袍哥的喃?我没资格劝你,也劝不住你……” “你本来就没有资格劝我。反正,就是最后有什么事情,跟你和汪老幺还有鹞子也没有任何牵连,掉脑袋,都我一个人去。” 汪老大硬气地朝汪老三说完这番话后,接着朝我说道:“夏老弟,我看你这个朋友可能一时半会儿也不见得就回来这里。要不然这样,你先到我家里去歇一下。我让鹞子和汪老幺在这里等你的那个朋友。你认为怎么样?就是要交代问题,也让你的朋友来的家里交代问题……” 听完汪老大的这番话,我还真的想到汪老大的家里看看,顺便看看这家伙究竟挖了多少文物在家里放着…… 第97章 小确幸 于是我很乐意地接受了汪老大的建议,说:“那行,你家离这儿远不远?” 汪老大说:“不远,就在山坡脚下。要不是离这么近,我们会知道这个地方有个蛮子洞?咋说呢?说起这个蛮子洞,还是伍玉国最先发现的。” “等等,这怎么又会是伍玉国首先发现的?难道伍玉国也参与进来了?”我不禁问道。 “怎么?你认识伍玉国?”汪老大问道。 “我们就是从他和杜志康那边过来的。不过,我认不认识伍玉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说伍玉国也牵扯在你们挖蛮子洞这件事里?”我说。 “嗨,我们做这种事情怎么会让外姓人参与进来?我脑子有毛病差不多?再说,在他们伍家人眼里,我们汪姓和杜姓才是真正的外姓人。在五龙村,他们伍家人是大姓,我们汪姓和杜姓一直受他们伍姓人的排挤。都是后来我跟着伍舵爷,混上了袍哥,当上了伍舵爷的打手,我们姓汪的日子才算是好过了一点……不过这都是老黄历了,不去翻他了。” “可是你还是没有说清楚这个蛮子洞为什么会是伍玉国首先发现的。不会是伍玉国也在挖蛮子洞里的东西,然后拿去跟那个老雍换米?” “嗨!我说你这个夏老弟还真是,怎么就揪着这么简单个问题不放了?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嘛?伍玉国因为经常要把他的那条老水牛牵到这道半坡上放。结果,是他的这头老水牛无意中把这个蛮子洞的洞口踩出了一个洞。也许,伍玉国也没注意到他的牛把这个蛮子洞给踩出来了,我们只是捡了个现成而已。” 这时汪老三又朝汪老大说道:“汪老大,你说的话已经够多的了。你今晚上究竟是怎么了,话怎么这么多?别再胡乱牵扯些人出来了。你没听出来这个夏老弟问你的话都是有很强的目的性质吗?你的嘴就把点门……” 汪老大却朝汪老三说:“汪老三,你就不要在那儿假装聪明了。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未必我不知道?用得着你来提醒我?我现在就是不说这些,一会儿夏老弟的那个同伴过来,我还是要跟她说的。我是就冲夏老弟这份救了汪老幺和鹞子的人情,就得对他来个彻彻底底的坦白从宽,有啥说啥……” 汪老三拿汪老大无奈,说道:“好好好,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懒得再管你。你还是赶紧带着夏老弟到你家里去歇一口气,这里由我和汪老幺还有鹞子看着。你只留汪老幺和鹞子在这儿,我还真的有点不大放心。” 听了汪老三的话,鹞子却先怯了地朝汪老大说道:“爸,要不然还是我们一起都回去?要是那两条大梭老二(蟒蛇)又钻出来怎么办?” 汪老大却没好气地朝鹞子说道:“老子喊你在这里等人你就在这里等人。老子跟你这么大岁数的时候,经常在坟坝里睡觉还没怯过场呢!你小子,就是少历练。你要是再当着外人的面拉稀摆带的,老子就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守着。” 汪老大这么一说,鹞子还真的立马就不敢吱声了。 汪老大又朝汪老三说道:“汪老三,你也跟我一起回去,这儿有汪老幺和鹞子守着就够了。我还真的怕你背着我跟汪老幺和鹞子说挑拨离间的话。你这人,有时候我就是有点看不起你。” 汪老三也不屑地朝汪老大说道:“你看不起我?我还看不起你呢!要不是看在几口袋米的面子上,我才不会跟你出来干这种挖坟掘墓的事情呢!” 汪老大呵呵笑道:“谁叫你晚上黑灯瞎火的没事就乱整,整那么多子女出来?怪谁呢?” 我跟着汪老大和汪老三顺着山坡下去。 我因为周围的光线太黑,而且对这里的地理环境也不熟悉,所以在下去的时候就磕磕碰碰的。 而汪老大和汪老三却像是脚下长有夜视眼一样,顺着山坡下去的时候一点牵绊都没有 好不容易下到了山坡,山坡的脚下果然有一个尚且亮着煤油灯火的小院落,小院落的前面就是一马平川的田野,后边就是很陡但是并不高的山坡。 如果这个小院落就是汪老大和汪老三的家的话,他们离作案的现场还真的很近。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得天独厚的条件。 下到山坡的我们顺着一条蜿蜒而且曲折的田埂小道走过去,刚走到距离小院落百十米的地方,就听见小院落里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 走在前面的汪老大首先一惊,朝走在他身后的汪老三说道:“汪老三,都这个时候了,怎么院坝里闹哄哄的?该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说着自顾自地加快了脚步。 走在我前面的汪老三当然也顾不上我,也紧跟住汪老大朝着亮着没有灯火的小院落疾走,最后竟然小跑了起来。 我当然也不敢怠慢,尽管脚下虚虚实实磕磕绊绊的,同样也跟着这两人小跑起来。 我之所以勉为其难地不敢拉下汪老大和汪老三了,是因为我突然回过神来。 我疑心自己是中了汪老大这个老油条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他佯装要带我去他家里歇一歇,而且用心良苦地还假装把汪老幺和鹞子留在现场,其实就是别有用心地要将我调离他们的作案现场。 当把我调离作案现场后,现在又利用我对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劣势,顺带找了一个理由,趁机想把我甩掉,好让我顾此失彼,最后他和汪老三以及汪老幺和鹞子都顺利脱身…… 脑子里醒过神的我情知中了汪老大的调虎离山之计,于是越加跑得疾了,甚至都有点百米冲刺的速度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还真的很快就撵上了已经跟我拉开了一段距离的汪老三,随带还把汪老三的后衣摆给抓住了,并说:“你们跑那么快干什么?我都快撵不上你们了……” 而事实上我刚才的猜测和担心显然是多余的,亮着煤油灯火的小院落还真是汪老大和汪老三的家。 汪老大首先抢身进了院落,并大声问道:“出什么事情了?怎么老远就听到你们在院子里闹哄哄的?怎么还在院坝里摆上门板了?” 汪老大问出话的同时,我和汪老三也进到了小院落里。 小院落是一个不算标准的农村三合小院子,院坝中间的一颗树上挂着一盏煤油灯。摇曳的煤油灯的灯火只照亮院坝里很小的一方地点,有几个人影站在院坝里,见汪老大和汪老三回来,其中一个妇女朝汪老大说道:“汪祖成,快去看一下爸,突然就不省人事了,估计今晚上都拖不过……” 汪老大一听,吃了一惊地说道:“你说什么?爸怎么了?半下午我临出门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边说已经边疾步朝着一间仍旧亮着一盏煤油灯火的屋子里走进去。 而我的心里却打了一个激灵,因为伍子胥说的话还真的应验了。他亲口对汪老大说明天汪老大的父亲就会死,汪老大会见人都磕头的。 难道这伍子胥还真的一语成谶了? 原本我也是打算跟着汪老大和汪老三径自走进屋子里去看个究竟的,可是立马想到此时自己的这副尊容很有可能把人给吓着,所以就停止了步子,故意走进了一处煤油灯火根本照不到的暗影里,把自己尽量隐藏起来,并故意朝已经跨上阶沿的汪老三说: “汪三哥,我就不进去了,我就在外边等你和汪大哥哈!” 我之所以要故意说上这么一句,是想不让院子里的人对我起某种戒心。 院子里的人这时也根本顾不上我,所以我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汪老三对我说的话当然也是心领神会,故意停住步子回头朝我说道:“好,我进去看一下马上就出来,你自己找一张板凳坐。”然后也进了屋子。 汪老大和汪老三进了屋子后,原本站在院坝里的几个人也跟着进了屋子,只有一个身形高挑的人影站在阶沿上,看着我这边。 通过夜间模糊的光线,我从这个高挑身影里看出这是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 或许是出于农村人的淳朴和好客,站在阶沿暗影出的年轻女子见我远远地站在院坝的一个角落里,于是顺手端了一根放在她脚边的小板凳朝我走来。 当她经过挂在树上的那盏煤油灯下时,煤油灯摇曳的暗淡灯光照在她脸上的那一瞬间,我的眼神顿时就直了一下,女子在煤油灯下经过时简直犹如惊鸿一瞥,那一瞬间,我竟然被女子漂亮的五官给震撼住了。 我所站的地方完全是院坝里最黑暗的地方,女子走过来的时候当然看不见我的五官是怎么样的,所以很自然而然地将手里的板凳放到我的面前,很客气得体地朝我说了声:“你请坐!” 女子的声音也非诚的悦耳动听。 我的心一下子就像是灌入了一碗蜜粥似的,浑身都舒坦了。 我说了声:“不客气。”然后就坐在了女子递给我的板凳上。 “听你说话的嗓子有点干,我去给你倒一碗水。”女子说着就转身走了。 坐在黑暗处的我一直目送着女子的背影,直到女子的背影消失在了屋子里。 而就在这时,屋子里却传来汪老大哀嚎般的喊声:“爸,你不要吓我哈!你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我还没有拿一天的好日子给你过啊!你坚持一下要得不?闵芝岚马上就到了,她到了就有办法了!爸,你千万要坚持住哈!” 听到汪老大提闵芝岚,我心里又是一震。 难道是闵记棺材铺子铺子里遇到的那个闵芝岚? 果然,汪老大的话音刚落,只见从院子的外边一前一后地走进来两个人,凭我的眼神,即使院坝里的光线极其有限,我也一眼就认出来走进来的两个人是谁。 走进来的人一个是闵芝岚,一个是小耗子。 小耗子就像一个跟屁虫一样地跟在闵芝岚的身后,闵芝岚肩膀上挎着一个给赤脚医生配备的专用木制医疗箱,小耗子打的空手。 脚步匆匆的闵芝岚当然没有看见坐在院坝角落里的我。可是小耗子却看见我了,好像还认出了我,我分明看见这小家伙瞟见坐在暗处的我时,脚步迟疑了一下,然后才又脚步匆匆地跟着闵芝岚朝着屋子里走。 临进门槛的那一刻,小家伙又回头朝着我这边看了一眼…… 可是,凭我现在的这副模样,即使在光天化日之下,小耗子应该也是认不出我的,更何况此时的我还是坐在一处完全没有光线的阴暗角落里。 但小耗子看我的那两段眼神里,却分明带着很明显的刻意。 难道这小家伙的眼睛跟别的人不一样,可以看到事物的本质里去? 我脑子里有点不着边际地在猜测…… 闵芝岚和小耗子进去后没多久,刚才的那位女子果然双手捧了一碗水出来,径自来到我面前,同样用双手将水递到我的面前,很客气也很有亲和力地朝我说了声:“你请喝水?” 在双手接过女子递过来的这碗水时,我竟然闻到女子的身上渗透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暗香。 这种暗香极其特别的暗香从面前这位同样极其特别的女子身上渗透出来,让我莫名地就联想到了田野里野花的香味。 但是具体是那种野花的香味,我还真的说不上来。 事实上我对田野里的各种无名野花一无所知,仅仅是从女子身上渗透出的这种暗香派生出的一种联想而已。 但女子的身上渗透着一种盈盈暗香是绝对毋庸置疑的。 难道这女子的身上洒了香水? 这根本就不可能。 尽管女子身上的暗香同样吸引着我,可是此时的我是真的口干舌燥得厉害,于是接过女子递到我手上的这碗水,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地就将一碗清水灌进了肚子里。 新鲜井水透出的甘洌,让我身体里的每一个毛孔都瞬间舒展开来。 将一碗清水一饮而尽的我把空了的碗递到女子的手上,说了声“谢谢。” 女子说了声:“不用客气。”然后接过碗,转身又走进了屋子。 我同样是一直目送着女子的身影消失在屋子里的。 能在这样的场合不经意间地遇上这样美好的一个女子,我突然就觉得跟着耿卫华出来这趟是不虚此行了。 闵芝岚带着小耗子进入到屋子里以后,显得有点嘈杂屋子里变得安静了下来。我原本是真的想进到屋子里看个究竟的,但是迫于自己现实的原因,也只能坐在黑暗的角落里不敢挪窝。 就在我颇感无奈的时候,那个女子这时又从屋子里走出来,而且径自走向了我。 我的目光瞬间就被女子吸引了过去。 因为我知道此时的自己是处在黑暗中的,所以便可以肆无忌惮地将目光黏在女子的身上而不至于被女子发现。 这一刻我心里甚至有了一种小确幸。 女子脚步轻盈地走到我面前,声音依旧极其具有亲和力地朝我说道:“要不你到阶沿上去坐了一下,这里太黑,离猪圈又近。本来该请你到屋子里去坐的,这阵子屋子里我爸又突然出了事情,所以就只有怠慢一下你了。” 女子在朝我说话的时候,我是用仰视的角度看着女子的。 因为有黑暗作为掩护,在近距离地仰视着女子的时候,我的目光同样是肆无忌惮的,而且我敢说还是热辣辣的。 “我就在这里坐。你家里有事情,我就不添乱了。”我说这话的时候,是真的怕自己的这副尊容一旦暴露在如此美好的女子面前,把她给吓着了。 而且,我从女子所说话里透出的信息已经知道,女子是汪老大的妹妹。 汪老大竟然有这么一个貌若天仙的年轻妹妹,这是我根本没有想到的。 见我婉拒了她的邀请,女子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身到了对面的阶沿上,又顺手端了一根小板凳过来,近距离地和我坐了一个对面,然后说: “我大哥和我三哥这阵子忙不过来,不能陪你,我就陪你坐一阵子。等我大哥和三哥忙完了事情,就过来陪你……” 女子能够如此近距离地跟我坐了个对面,已经让我的心里升起了绝对美好的感觉,又听了女子的这番话,心里升起的这种小确幸的美好感觉就越发的馥郁芬芳了,甚至小心脏里就像是藏了一只小兔子一样,开始不安分地扑腾起来…… 但我还是口不对心地朝女子说道:“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还是去忙事情,我不用陪的。” 女子却说:“屋子里的人多,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闵芝岚过来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我爸就服闵芝岚下的药。每回生病,都是闵芝岚一来就好……” “哦,是这样啊!刚才进去的两个人就是闵芝岚?她是赤脚医生?”我朝女子试探地问。 女子说:“她是不是赤脚医生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她的医术还是挺高明的。而且给人看病从来不收钱的。人也好,随便哪家的人病了,就是下封门雨去找到她,再远她也不耽搁地去给人看病。” 听了女子的话,我不由得对这个闵芝岚肃然起敬起来。感觉这闵芝岚就是一个传说中的奇女子。 可是,女子的话锋突然一转地说道:“虽然闵芝岚这个人是不错,可是我对她的印象还是好不起来……” “为什么?”我大惑不解地问道。 第98章 锁龙棺 女子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地说道: “其实跟你一个素昧平生的人,我是犯不上对你说这些的。可是……我怎么觉得我跟你之间就像是没有什么隔阂似的,你说这种感觉奇不奇怪?” 女子话锋转变得太过突然,让我的脑子一时之间有点转不过弯来的愕然,但马上心里便升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晃动。 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被人扔了一块小石子,一下子就涟漪阵阵波光粼粼的了。 更何况朝着平静的湖面扔出石子的还是眼前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子。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我用半开玩笑并故作轻松的语调说道。 我甚至都差点把心有灵犀说成是一见钟情了。 好在我的脑子还保持着足够清醒理智的状态。 女子似乎在黑暗中轻微地莞尔笑了一下。 我能够想象得出这个女子在黑暗中朝着我莞尔一笑时呈现出的绝美容颜。 我的心是真的静不下来了。 “或许是。”女子说道。 随后女子才接着刚才的话头说道:“我对闵芝岚的印象好不起来,大概是跟我的担心有关系……” “跟你的担心有关系?你担心什么?”我问道。 “我担心她会害了我们全家。”女子说。 “害了你们全家?这话又该让我怎么去理解?”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心里已经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了。 女子是担心汪老大和汪老三干的这种用地下文物去换取大米的勾当,终究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 所以,她对闵芝岚是有隔阂的。 女子却没有正面回答我的话,而是又突然换了话题地朝我问道:“对了,你是我大哥的朋友还是我三哥的朋友?或者是他们两个人的朋友?” 女子显然是在试探我的身份。 于是我很直接地朝女子说道:“其实,我既不是你大哥的朋友,也不是你三哥的朋友。我甚至跟你大哥和三哥在刚刚不久前,根本就不认识……” “在刚刚不久前,你们根本就不认识?那……”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跟着你大哥和你三哥来到你家里的,是?” 女子在黑暗中盯着我,冲我点了一下头。 我觉得在这样的一个女子面前,是用不作说任何谎话来骗她的。不然,我的良心是会受到自己对自己的谴责的。 “我是在你们家后面的山坡上赶巧遇到你大哥和你三哥的……” “这么说我大哥和我三哥他们做的事情被你撞见了?”女子变得担心起来。 我点头说道:“是的。还差点产生性命攸关的误会。幸好你大哥放了我一马。” 说这话的时候,我故意把语气放得很轻松自然。 “那么……你究竟是谁?”女子对我起了戒心。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需要知道你对你大哥和你三哥,对了,还有一个叫汪老幺和一个叫鹞子的人,他们所做的这种事情,你所抱的态度……”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黑暗中的我是用专注的目光盯着女子的。 尽管在黑暗中我不能看清楚女子此时脸上的具体表情,但是女子的略微迟疑让我知道她的内心此时是纠结的。 “其实……怎么说呢?我大哥和我三哥以及我的幺哥还有鹞子,他们之所以做这种事情,也还是迫不得已的。但是……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这并不能成为他们做这种事情的理由……所以……” “好了,你不用跟我再解释什么了?你在这件事上的立场,我已经基本清楚了。对了,我以后该怎么称呼你?总不至于以后见了面管你叫呃?”我故作幽默地说。 女子很大方地朝我说道:“汪芷芳,我哥他们都叫我芳妹儿,外边的人也是这么叫我的。” “那我以后也管你叫芳妹儿。对了,我姓夏,夏志杰,某某部队某某团一连三排的战士。” 听了我的介绍,黑暗中的芳妹儿似乎瞪大了眼睛地朝我问道:“你是……部队的兵哥子?” 而我已经冲着芳妹儿伸出了手…… 面对着我在黑暗中伸出的右手,芳妹儿显得既拘谨又犹豫,但最终还是伸出手跟我的手握在了一起。 在芳妹儿的手跟我的手握住的那一刹那,我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芳妹儿对我的手产生了一种本能的排斥。就像触了电似的轻微地抖动了一下,而且有往后缩的动作,但最终还是没有把手从我的手里猛地抽回去…… 为了让芳妹儿对最终呈现在她面前的我的这副尊容有个心理上的准备,于是我在松开芳妹儿手的同时,笑说道:“我的手是不是很粗糙?” 芳妹儿略微不好意思地笑道:“确实是,说实话,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兵哥子该有的一双手,比干了一辈子农活的人的手还粗糙。你该不会是工程兵?” 我笑道:“我还真不是工程兵。怎么?工程兵就该有这样一双粗糙的手?你没感觉出我的手背也是同样粗糙的吗?” “感觉到了啊!你究竟是什么兵种?”我的话勾起了芳妹儿足够的好奇心。 于是我说道: “我就是普通兵种。我手上的粗糙其实跟我当的什么兵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要拒绝你的邀请,走到灯光照得见的阶沿上坐,而选择在这光线最暗的角落里坐吗?” “为什么?” “因为我脸上的皮肤跟我手上的皮肤是一样粗糙的。我是怕看见我的人被我的这副模样吓着了……我……很丑的。” “不至于?你脸上的皮肤也这样粗糙?跟长了鳞片似的?” “是真的,不信你可以把那盏煤油灯取过来,看一下我就明白了。” 芳妹儿听了我的话,还真的将信将疑地起身去取挂在树枝上的那盏煤油灯了…… 我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而我这颗刚才还沐浴在极度美好感觉中的心,此时却像是在朝着深不见底的深渊里沉下去,瞬间变凉变冷,直至生出了一丝寒意和悲凉。 当芳妹儿去过煤油灯火走近我,尚且没有完全将煤油灯凑近我并朝着我仔细瞻仰的时候,人已经倒抽了一口冷气般地陡然间朝我问道:“你究竟是谁?” 随之,手里的煤油灯也掉落在地上熄灭了…… 芳妹儿表现出的惊诧是在我意料之中的,自卑和悲哀到极点的我看着陷入黑暗中的芳妹儿,没有说话。 发出了惊呼声的芳妹儿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恢复了镇定,她似乎怕惊动屋子里的人,压着声音地朝我问道:“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一种样子?太……是有点吓人的!怎么就跟被火烧过一样,这么黑?还……还起鳞片……” 听了芳妹儿的话,我的这颗已经像是沉入到了冰窟窿里的心又是一凛。 难道我脸上的五官还在继续产生着深刻的变化? 此时的我已经不打算对芳妹儿做任何毫无意义的解释,反倒是显得很平静地朝芳妹儿说道:“对不起,我就知道我这副样子是会吓着你的。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芳妹儿倒是不加掩饰地说:“还真的把我吓着了。我不明白的是……你是怎么经过验视过关的?我是说参军这件事……” 内心极度无奈的我朝芳妹儿说道:“好了,我们不要就这个问题进行深入的讨论了,好不好?最起码,我是在第一时间让你看清楚了我本来面目的,对不对?” 芳妹儿被我的话搞得错愕地愣了一下,马上点头说道:“呃……对!其实,是我少见多怪了,你千万不要介意我刚才的……其实……” “好了,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我们也就此打住这个话题好不好?” 黑暗中的芳妹儿点了点头。 这时,我看见闵芝岚和小耗子一前一后从屋子里走出来。走出来的两人同样是闵芝岚背着药箱,小耗子打着空手。 一前一后出来的两个人同样是脚步匆匆。 院坝里没有了煤油灯灯火的微弱亮光,显得越加黑暗,小耗子又朝着我这边扭头看了一眼。 我感觉这小家伙的眼睛还真的就像是夜间出来觅食的耗子的眼睛,越是黑暗便越是显得贼亮精神! 同样站在黑暗里的芳妹儿并没有朝从她身边经过的闵芝岚打招呼,她故意把这种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礼节给省略了。 闵芝岚刚一走出院子,芳妹儿就朝我说道:“你先在在这里坐一下,我进去看看就出来……”然后转身快步走进了屋子…… 芳妹儿进去好一阵子也没有从屋子里出来,而且屋子里也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坐在院坝里的我能够从屋子里的沉寂中感觉到汪老大父亲的状况已经不容乐观。 闵芝岚的到来,并没有起到起死回生妙手回春效果。 事情果然不出我所料,一会儿,我看见汪老三一副垂头丧气地样子朝我走来,走到近前就朝我说道:“那个狗曰的伍子胥说的话是真准啊!你说……他怎么就知道我爸会活不过今晚上?是被他咒准了?” 我站起来,说:“未必伯父真的……” “闵芝岚已经让我们准备料理后事了。我爸应该是熬不过今晚上了……” “要不再找别的大夫看看……”我又说道。 “没有用了。闵芝岚断过的生死,还没有谁能翻盘的。”汪老幺说。 这时,芳妹儿的身影出现在了屋子的门口,朝跟我站了个对面的汪老三喊道:“三哥,大哥喊你进来一下,爸有话要当着你们交代……” “爸他醒过来了?不是脉象都摸不到了吗?未必是回光返照?” 汪老三嘟囔着边说边又匆匆走进了屋子…… 又过了好一阵子,汪老大又从屋子里独自走出来,同样也是一副崔头丧气的样子走到我跟前,说:“老人家怎么会有这个念头?而且一直没有跟我们说。这个时候突然说出来,让我们怎么办?” 听汪老大这么说,我便顺嘴问道:“你父亲他的什么念头让你难办了?” “他说他想睡伍家祠堂里的那副棺材……你说这可能吗?不照着他的话办,这又是他临终遗言……真是为难死了!”汪老大说。 一听汪老大说这话,我立马就觉得汪老大父亲的临终有点不可思议了,而且透着某种说不清的蹊跷和诡异…… 于是我说道:“你父亲真的是这么托付你的?” 汪老大说: “那不是这么托付的还是怎么托付的?还说要是我们不能让他睡上这副棺材,他就死不瞑目!我们就是埋进土里,他也要从地下爬出来,弄得我们弟兄姊妹鸡犬不宁的不得安生!我是真的搞不明白了,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就说出这样的话,还这么狠……” “……人家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他倒好,我们不光没得到他的一句好话,还说出这种狠话!而且,他是真的从来没有跟我们提起过那副棺材的事情的……” “你们农村不是有给老人预先置办棺材的风俗吗?” “是有这个风俗啊……原先也跟他商量过,打算提前给他预备一副寿材的,木料我都置办好的。可是他就是不答应,只说我们有这份孝心就够了,他的寿材不用我们操心,他的福禄里早就把他的寿棺预备下了。当时都没有闹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以为他是避讳死,怕做寿材,故意这么说的。谁想到,他瞅准的是伍家祠堂里的那副棺材。起的心也太大了……” 听了汪老大的话,我又随口说道:“我听说伍家祠堂里的那副棺材普通人是不能睡的,金丝楠木倒是其次的,关键是棺材的底面刻着北斗七星的,一般人是没那种命格睡那副棺材的……” “怎么?你也知道伍家祠堂里的那副棺材?” “我今天就是从伍家祠堂那边过来的,还亲眼见到过那副棺材。” “可不是吗?你说的什么北斗七星还只是道听途说而已,我听到的才是最关键的……” “你听到的才是最为关键的?什么意思?” “棺材底面刻的北斗七星其实是七颗天钉!这口在方圆出了名的棺材,好多人都以为是当初的伍老爷子为自己预备的寿材,其实才不是呢……” “不是当初伍老爷子为自己预备的寿材?那是为谁预备的?” 汪老大这时在黑暗中用卓然发亮的目光盯着我,说道:“这副棺材其实是一副锁龙棺,是为一条龙预备的!棺材底部的那七颗天钉是为了把龙钉住的天钉!你说,我父亲能睡那副棺材吗?” 一听汪老大说这番话,我的心里陡然间打了一个激灵。因为我同时想到了一语成谶的伍子胥说的那句我一直不以为意的话。 那就是——我的身上藏有龙胆!龙的魂魄! 难道,伍家祠堂里的那副锁龙棺是为我预备的? 脑子里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地闪过这个念头的我,就像是被一记闷雷轰击了一下似的,浑身禁不住地在原地摇晃了一下。 汪老大见状,朝我问道:“你怎么了?就像要倒一样?” 我稳定住心神,说道:“没什么?可能是站得久了,晕了一下。” 这时,汪老三又急匆匆地从屋子里走过来,焦虑地朝汪老大说:“汪老大,你说怎么办?要是不答应他,怕是会咬住这口气一直不走!已经屎尿不禁了,看着也是活受罪……” 无计可施的汪老大说:“这回我还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哎!也不知道这个想法是什么时候在他老人家的脑子里存在的?那可是一副锁龙棺啊!我刚才已经跟他说清楚了这个事情的……” “可是他现在说他要睡的就是这副锁龙棺!他命格里本来就是属龙的命!汪老大,你还真别说,父亲的属相,还真是属龙的。会不会父亲他老人家真是龙的命,这辈子委屈他了……” “什么龙命?纯粹是异想天开地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这世界上属相是龙的人多了去了,未必每个属龙的人都是龙的命?那九五之尊的皇帝每个人都可去当了?”汪老大这时显得有点暴躁地说: “你就别在这个时候跟着瞎起哄了!既然他那么想睡那副棺材,那我现在就去跟他说,他要真的想睡伍家祠堂里的那副棺材也可以。不过,要把那副棺材抬到我们家里来也不现实,况且也根本找不到那么多人手来抬,被伍家人撞见了,也会以为我们是去抢人家的棺材。他不是死不瞑目吗?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趁他还清醒,我们两弟兄直接把他抬到伍家祠堂里去,让他亲眼看到自己被放进那副棺材里,也好让他死了闭眼。至于装进去过后,人家伍家人会不会把他又从棺材里拖出来,那就是人家伍家人的事情了……” 愤愤地说完这番话的汪老大转身就朝着屋子里走…… 汪老三一见大事不妙,说道:“汪老大又要乱来了。本来两个人就合不来,性子都硬,别临死了还弄个反目成仇了……” 说着这番话的汪老三,脚跟脚地就朝汪老大撵了上去…… 第99章 话里有话 汪老大和汪老三进到屋子里以后,我又被一个人晾在了院子里的这个阴暗角落里。 其实我是很想进去到屋子里,看看汪老大父亲究竟是怎么一种状况。但是,碍于自己现在的这副尊容,我实在是没有那种勇气,况且,就连我自己,也不清楚现在的自己究竟是变成了一副什么样的模样了。 此时的我,心情说不上是沮丧还是悲哀,有种麻木般的平静,或许已经达到了哀莫大于心死的境界了。 正在我一个人处在一种混沌迷茫而且倍感孤独的境地中的时候,有三个人走进了院子。 黑暗中,虽然我认不出汪老幺和鹞子的身影,但是跟在最后的阮如溪的身影我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赶在汪老幺和鹞子身后的阮如溪并没后看见站在黑暗中的我,我直接小声朝阮如溪喊了一声,阮如溪才站住,朝着黑暗中的我看了一眼,然后便径自朝我走过来。 汪老三和鹞子也同时停住脚,见阮如溪朝我走过来,两个人也跟着阮如溪走过来。 等到汪老三和鹞子跟着阮如溪走近我的时候,我朝汪老三和鹞子说:“你们两个还是赶紧到屋里去看一下,你们家里出大事情了。” 汪老三和鹞子愣了同时一下。 汪老三说:“出大事情了?出什么大事情了?” 或者是因为做贼心虚的原因,问出这句话的汪老三和鹞子并没有立刻就朝屋子里走,而是显出了某种怯弱和迟疑,甚至有可能还想到了抽身逃跑。 黑暗中的我对这两人此时的心理洞若明火,于是又朝汪老三补充道:“你父亲好像是不行了,正等你们两个回来才能咽气呢……” 汪老三一听这话,失声说了句:“这怎么可能?下午还好好的呢……”边说出这句话边已经快步朝着屋子里小跑着进去。 鹞子当然也不怠慢,一步不拉地紧跟着汪老三也小跑着进了屋子。 一会儿,就听见汪老三从屋子里发出的哭喊声:“爸——你怎么了嘛?我是你的老幺!你究竟是怎么了嘛……” 听到屋子里的动静,阮如溪并不感到奇怪,而是朝我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院子傻站着没进去?” 我故作幽默地朝阮如溪说道:“你觉得我这副样子还有脸进去吗?别把人吓着了!我是有自知之明的人。” 阮如溪也笑道:“不就是黑点吗?有你说得这么严重吗?” 我心生悲凉地说道:“还真有这么严重,我这辈子也许彻底毁容了。比镪水烧了还严重,不信你现在就用手摸一下我的脸……” 阮如溪还真的伸手过来在我脸上摸了一下,情不自禁的发出咦的一声轻呼,却没有再说什么话,而是在黑暗中看着我。 阮如溪的沉默是绝对明智的,她知道此时此刻说出任何的一句话,都有可能刺激到我敏感脆弱到极点的神经。 而此时我的也确实是极度敏感脆弱的。即使黑暗也掩饰不住我内心的崩溃。 我和阮如溪都在黑暗的掩饰下快速地调整了自己,然后我朝阮如溪问道:“怎么会是你一个人来的?鲍叔没有派帮手过来……” 阮如溪停顿了一下,才说:“事实上,我根本就没有进到回龙镇里去……” “什么?你没有进到回龙镇里去?你……未必迷路了?”我颇感吃惊地问道。 阮如溪却说:“回龙镇已经实施了绝对的戒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我不知道回龙镇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执行外围警戒的全部换成了你们部队的人。或许,在我们离开回龙镇之后,里面又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故……” “那我们怎么办?”我朝阮如溪问道。 “目前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阮如溪说。 “我怎么感觉我们有点像是脱离组织了?”我颇为担心地说。 “也许还真的象你说的这样。”阮如溪说。 “你就没有和那些执行警戒的战士沟通一下?”我说道。 黑暗中的阮如溪苦笑了一下,说道:“我能够回到这里已经算是万幸的。所有接近回龙镇的人,全部被集中在镇子外边的一个地方隔离关押!” “什么?所有接近回龙镇的人都被集中在镇子外边的一个地方隔离关押?难道大晚上的还有人去回龙镇赶场?” “不是赶场,是回龙镇的消息可能有点走漏了,周围好事的人想去围观看热闹。我也是被路上的人提醒,才知道的。我们出来的时候,我身上又没有带任何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而且,我也在外围观察了一下,如果我直接露面的话,很有可能会被怀疑成特务。到时候我有可能被直接带走也说不定……现在回龙镇外边的老百姓都人心惶惶的……” 阮如溪的话让我忧心忡忡起来。 我是真的没有料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一步。 “我就说纸是包不住火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闹出的动静也这么大,周边的老百姓怎么会不知道的?老百姓还真不是那么好蒙蔽的。不是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吗?这个时候怎么就忘了这句话了?也不知道是谁在总体调度这件事情”我说道。 听了我的这番话,阮如溪却用严肃的口吻朝我说道: “这个时候你少在这儿说这些话,有机会你当着组织的面说。别犯当面不说背后乱说的自由主义毛病。” 听了阮如溪的批评,我还真的不能乱吱声了。 阮如溪这时朝我问道:“说说,这家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阮如溪这么问,于是我说道: “阮如溪,你说这个被杜志康当做是守村人的这个伍子胥,会不会是个未来先知?你把我留在那个蛮子洞守着的时候,汪老大他们偷袭了我,后来这家伙出现了……这家伙居然当着汪老大几弟兄的面,说明天汪老大就要见人磕头,他们的父亲会死。还真的让着家伙一语成谶了!汪老大他们的父亲还真的就要一命呜呼了,而且就现在……我感觉,伍子胥这家伙还真的有什么我们一般人根本看不懂的神通……” “你也信这个了?” “我是真的有点信了……” 阮如溪这时朝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的无神论者……” 我明显地听出了阮如溪好像话里有话,于是颇为敏感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100章 筚路蓝缕 阮如溪当然听出了我的敏感,却又马上讳莫如深地说道:“慢慢你就会明白的。别着急,三观的改造是需要时间的。” 见阮如溪不愿意就这个问题深究下去,于是我也笑道:“其实,我的三观已经被这两天的所见所闻改造得差不多了。甚至包括我的外部形象都像是被改造了,我还不知道转业以后,我父母还认不认他们的这个儿子……” 阮如溪笑道:“没想到你还能带着几分幽默的格调说话,这点心理素质还是值得肯定和表扬的。” “有什么办法,遇到了就面对呗。”我苦笑道。 正说着话,汪老三从屋子里走出来,并径自来到我和阮如溪的面前,首先跟阮如溪说道: “我听汪老幺说你姓阮,我就叫你阮妹儿好了。你是大城市里来的人,要不你帮我去调解一下。汪老大和我父亲两个杠上了。一个生死要睡伍家祠堂里的那口金丝楠木棺材,一个要趁人还活着的时候就朝伍家祠堂里背……” “……这不是完全不依朝道地乱整了吗?哪有把自己家要死的人朝别人家祠堂里背,摆到人家祠堂里断气的?这不是太过荒唐了吗?汪老大这人,原先当过土匪,这辈子就是土匪性格,改是改不了了。一惹毛了,天王老子都不认……” “所以,阮妹儿,你看你能不能帮我进去调解一下。我父亲和汪老大对城里人的话还是听的。他们尊敬的就是城里的人,觉得城里的人见过世面,也懂道理,说的话他们也可能愿意听,而且,我父亲也是读过私塾,属于知书识礼的人。” 阮如溪并没有马上答应汪老三的请求,而是颇有几分好奇地朝汪老三问道: “你父亲为什么想到要去睡伍家祠堂里的那口金丝楠木棺材。既然你说你父亲是受到过旧的传统封建思想教育的人,我觉得他是不应该产生这种想法的。这在死后是会落下话柄的。”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嘛!可是,谁知道我父亲这回就是咬死了不松口。看着不答应他就断不下这口气的样子也是怪遭罪的。哎!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弄了……” 这时,我看见伍子胥居然领着那个女疯子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院子。 见到这两个衣着褴褛蓬头垢面的人,我突然灵机一动,朝阮如溪说道:“阮如溪,你等一下,我一会儿也跟你进到屋子里去看一下。” 汪老三和阮如溪不明白我说这话是怎么一回事,在黑暗中愣愣地盯着我。 汪老三因为担心屋子里的事情,着急着要回到屋子里去,所以来不及追究伍子胥的到来,而是朝阮如溪说:“你们快点进来,就当是帮我们一家子的忙。我先进去看着……”说着就转身走进了屋子。 而我已经径自朝着伍子胥走过去。 伍子胥看见我朝他走过去,很警惕地站住了,并朝我说道:“你要干什么?” 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了我将对他构成威胁。 我朝这家伙说道:“你这么怕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那你朝我走过来干什么?”伍子胥依旧警惕性十足地朝我问道。 我走到伍子胥的面前,用手拍了一把伍子胥的肩膀。 当我的手拍到伍子胥肩膀上的时候,我能很清晰地感觉出这家伙肩膀上的肌肉本能地抽紧了一下,而且能够感觉到这家伙肌肉抽紧的那一瞬间积蓄着一股力量。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用尽量平和的口吻朝伍子胥说道:“我是有好事找你商量的。” 伍子胥没明白我的话,将信将疑地问道:“我是来给汪老头守灵牌子的,有什么好事跟我商量?” “你可不可以把身上的衣服换给我穿,你穿我的这身好衣服?”我朝伍子胥说道。 伍子胥一听这话,也不问我为什么,就像是捡了个大便宜似的朝我说道:“你不会是哄我的?用你的好衣服换我的烂衣服?” 我笑道:“我骗你干什么?走,我们到一边去换……”说着我就把伍子胥拍到了一处比较隐蔽的角落里。 和伍子胥换衣服的过程是很顺利的,可是伍子胥的衣服穿在我身上显小,紧绷绷的很难受。而且,衣服里还充满了浓郁的馊臭味儿。 我浑身都感到极度的不自在起来。 没想到我一个有着天生洁癖的人,最终会落到这种筚路蓝缕的田地。心里暗自叫苦的同时,也找不到脱离这种苦海的办法,所以只有按捺住心里的恶心竭力地忍受着。 而我换给伍子胥的衣服穿在伍子胥的身上却显得又肥又大,把伍子胥罩得就跟个小鸡仔似的。 伍子胥担心我会把衣服换回去,边挽着宽松的袖口边朝我说道:“换了就不兴换回去了哈!” 我已经懒得理会伍子胥的话,已经蹲在地上,就着泥土地面用手摩擦了一层尘土在手掌上,然后朝着脸上一阵涂抹,又把头发一阵猛薅,搞成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再径直朝傻站在当场的阮如溪走过去…… 阮如溪已经被我的这一番神操作搞得云里雾里的,朝我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自己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模样的我,这时的心境却神奇地豁然开朗起来,朝阮如溪笑着说道: “我能干什么?为了不至于让别人受到惊吓呗。我刚才的那副模样一般的人会吓着,伍子胥那副模样的人总不至于吓着人?最多就是鄙视和白眼而已……” 听了我的话,阮如溪抬手朝我挑起大拇指地说道:“高!你实在是高!夏志杰,你小子的脑子就是灵光。” 阮如溪说这话的同时,我的心里又产生了另外一种企图,朝阮如溪说道:“对了,阮如溪,我还得求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以后就只有你知道我是原来的夏志杰,见到杜志康他们也不要说出我的真实身份。我觉得,凭我现在的样子,原来的那个夏志杰已经消失不见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大明白了?”阮如溪说道。 于是我便不得不把我小姨秘密写给耿卫华一张字条的事说给了阮如溪听。 恍然大悟的阮如溪说道:“原来还有这么一件事啊?你怎么不早说出来?这么说你还是因祸得福了?……” “……那既然是这样,不管那张纸条上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就依你说的。不过就是你搞成这副样子了,你们连长也不一定会认不出你,因为你的身板就跟一般的人不一样。这样,以后你把腰杆也蜷着点,在精气神上也做个调整,这样也许就能瞒天过海了……” 我笑道:“这个你放心,小时候我小姨教过我演乞丐和坏人的……” “这叫什么事儿?标标志志的一个美少年,转眼间就被霍霍成这副样子……”阮如溪无可奈何地轻声笑道。 经过这一番乔装打扮后,我跟着阮如溪朝着屋子里走。 而伍子胥这时却很安静地和女疯子站在院坝里,看着我和阮如溪,似乎就等着王老头落气似的…… 第101章 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当我的一只脚紧跟着阮如溪刚一跨进门槛的时候,站在院坝里的伍子胥却冷不丁地在我身后说道:“汪老头是替你去睡那副棺材的,你千万不能心软地去救他。他不去睡那副棺材,你就得去睡!” 一听伍子胥说这话,我顿时就愣住了,停住脚,扭转过头,看着伍子胥。 也许此时只有我能听懂伍子胥说的这话对于我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走在我前面的阮如溪见我停下来,当然也听到了伍子胥朝着我们说出的这句话,于是也停住脚,扭过头地朝我问道:“伍子胥在说什么?” 我朝阮如溪如实相告地说道:“他说汪老头是替我去睡那副金丝楠木棺材的。汪老头不去睡那副金丝楠木棺材,我就得去睡那副金丝楠木棺材。” 听了我的话后的阮如溪说道:“这个傻子,都不知道他神神叨叨的在说什么?” 然后不再理会我,径自朝着屋子里走。 我当然也无暇来仔细领会伍子胥这句话的具体含义,只好紧跟着阮如溪朝着屋子里走。但脑子里却始终回想着伍子胥朝我说的这番话。 跟着阮如溪走进屋子里后,我才发觉其实屋子里的光线是很暗淡的,只有里间的屋子里亮着一盏煤油灯火。 尽管里间的屋子里亮着一盏唯一的煤油灯火,但是里间屋子里的光线比起外间屋子里的光线事实上也好不了多少。 只是在这间光线好不了多少的屋子里挤满了人,大小男女的的有十几口,有八九个人甚至已经跪在了屋子里的地上,只有汪老大王老三和汪老幺站在挂着蚊帐的架子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那个叫汪芷芳的绝色女子,一脸忧戚地站在汪老大他们三兄弟的身后,见了我和阮如溪进来,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 刚才在黑暗中,汪芷芳并没有看清楚我的模样,所以当终于能后看清楚我的这副模样的时候,汪芷芳的脸上露出这种诧异的表情其实也不足为怪。 但汪芷芳最终还是把诧异的眼神落在了阮如溪的身上。 而跪在地上的这些男女老少们,也不约而同地扭过头看着进来的我和阮如溪。 其实,屋子里的人对衣不遮体邋遢肮脏的乞丐或者疯子有种司空见惯的习以为常,所以对我的出现倒是没有显出任何排斥的表情,倒是对出现的阮如溪表现出了一种奇怪和新奇表情。 我知道,我把自己乔装成乞丐或者疯子的模样,这个举措是英明而且正确的。 自少,我不用担心自己刚才的那副样子会吓着屋子里的这些人了。 鬼知道我刚才的真实模样会是是一副什么样的怪物模样。 站在床边的汪氏三兄弟当然也看见了进来的我和阮如溪,并主动给我和阮如溪让出了一个空挡。 因为汪老大和汪老三是见过我的真面目的人,所以当我以乞丐或者疯子的形象出现在这两人面前的时候,这两人其实对我的良苦用心是心知肚明的。 这种心思从两个人看我的眼神里就能够感觉得出来。 我和阮如溪径自来到床前,看见床上躺着一个留着一把花白胡子,脸色蜡白如纸的老人。 老人圆睁着一双深陷在在眼窝里的已经不会再转动的眼睛,眼神却直勾勾地落在站在床前的汪老大脸上,微微张开的嘴巴里发出一阵阵急促的呼吸声,呼吸声里夹杂着一口痰堵在嗓子眼里进不去也出不来的声音,听着很让人难受。 从老人的样子已经完全可以看出,只要一口气上不来,老人立马就会眼一闭腿一蹬腿地撒手人寰。 “爸,我现在什么话也不想跟你说了。我们的话你都可以不听。那么,现在就让政府的人来说一下,你要去睡伍家祠堂里的那口金丝楠木棺材是不是合理合法的?你不能在这个时候一点道理都不讲地给我们几兄弟出难题对不对?”汪老大这时大声朝躺在病床上的汪老头说道。 说完这句话的汪老大一脸怒气地将目光朝着阮如溪,很明确地将这个他已经没有能力处理的难题交给了刚走到病床前的阮如溪。 阮如溪倒是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伸手把汪老头露在被子外边的右手腕给捉住了,屏住气息地给汪老头号起了脉。 而这时汪老三却凑过来对阮如溪说:“阮妹儿,没号脉的必要了。闵芝岚断过生死的,是改不了的?” 给汪老头号着脉的阮如溪却朝汪老三微皱了一下眉头地说道:“你们就那么相信那个叫闵芝岚的人说的话?她是阴曹地府里的女判官?” “在我们这儿,她还真的是能够断人生死的女判官。这个我还真的不是在跟你吹牛……”汪老三居然毫不含糊地对阮如溪的质疑回应道。 阮如溪却已经不再理会让她分神的汪老三,而是立刻又进入到了给汪老头凝神静气地诊脉的状态中。 见阮如溪诊脉的样子显得那么煞有介事,就连在一旁的我也有点信以为真地看着她,深怕自己喘气的声音大了会扰乱她诊脉的心神似的。 阮如溪凝神静气地给汪老头疹了一会儿脉过后,突然朝汪氏三兄弟说道:“你们凭什么就相信一个年纪轻轻的赤脚医生的话?真是愚昧……” 听了阮如溪的话,汪氏三兄弟都是一愣,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朝阮如溪说道:“你说什么?未必我爸他还有救?” 阮如溪却说:“你们现在需要做的不是把你们的父亲朝伍家祠堂里的那副金丝楠木棺材里背,而是应该马上把老人家送到陆军总医院去进行抢救。这样,我马上给你们写一张字条,你们想办法用最快的交通工具,马上把你父亲送到陆军总医院,然后把我写给你们的这张便条交给总医院的程院长。应该还来得及。赶紧,不能再耽搁了……” 一听阮如溪说这话,一旁的我心里莫名其妙地突然一急地朝阮如溪说道: “阮如溪,不能把汪老头朝陆军总医院送!他必须要去睡伍家祠堂里的那副金丝楠木棺材,他要是不去睡那副金丝楠木棺材,我就得去睡那副金丝楠木棺材!” 我的话音刚落,从这间屋子的外边便传来另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他说得一点都没有错!五老头今天子时必须得死!没有人可以救他的,你也不能……” 第102章 鬼魂附体 听到从门的外边传来的说话声,屋子里的人都不约而同此朝着朝着外间屋子看过去。 只见伍子胥已经走到了里间屋子的门口,却不进来,在门口站住了,脸上永远浮现出一抹就像是凝固在了那脏脸上的傻笑,憨痴痴的。 说话的人当然是伍子胥。 或许正是因为伍子胥紧跟着我说出那句话的同时补充性地说出了这句话,所以我刚才说出的那句话应该出现的意外效果便打了折扣。 屋子里的人几乎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出现在门口的伍子胥身上,而把我说出的话给忽略了。 只有一个人,这时正用一双冷冷的眼神盯着我,而没有盯着出现在门口的伍子胥。 这个人就是汪芷芳。 鬼使神差的,从我进到里间的这间屋子那一刻起,我便不自觉地将注意力放在了汪芷芳的身上。 此时的我尽管没有将目光明目张胆地集中在汪芷芳的身上,但是我注意力却是一直停留在汪芷芳的身上的。 这时本性使然。 伍子胥因为穿了我换给他的那身宽松的衣服,衣服尽管不得体,但是却很干净,而他的脸却肮脏得不成个样子,厚厚的污垢基本上将他的本来面目掩盖了个严严实实。经年累月没有修剪和梳理过的头发也乱得不能再乱,乱草堆一般地顶在头顶上,把他的整个脑袋都衬托得小了许多。 伍子胥的这副模样和他身上的衣服形成的强烈反差,使得他整个人在不伦不类中透出某种诡异的气息。 这家伙甚至很像是一只没有褪毛的猴穿上了人的衣服。 汪氏三兄弟当然已经明白过来是我把身上的衣服换给伍子胥的,所以有点错愕地看了我一眼,但却并没有把事情戳破。 汪芷芳这个时候也像是反应过来了是怎么一回事,看我眼神越加幽深犀利。 我这时才用正眼看了一眼汪芷芳。 就这惊鸿一瞥,我的心便晃荡般地动了一下。 汪老三这时朝汪老大说:“汪老大,就是他咒老父亲活不过今天的。现在还亲自找上门了。会不会真的是这个祸害背着我们朝老父亲使了什么坏?这东西可是每天像想幽魂一样半夜三更出来转山的人,身上指不定沾染了什么不干不净的邪性东西。” 听了汪老三的话,汪老大便朝伍子胥大声喊道:“伍子胥,你给老子过来……” 斜倚着门框的伍子胥却说:“我才不过来,我一过来你就要打我。我又不傻……” 汪老大用威吓的口吻说道:“老子数三声你要是不过来,老子还真的要弄你狗曰的!你信不信?” 阮如溪这时却说:“你们是不是脑子有问题?都这个时候了,还跟一个脑子不清醒的人较劲?赶紧把你们的父亲朝陆军总医院送才是真的,怎么那么不着调?” 听了阮如溪的责备和提醒,汪老大才朝汪老三说:“要不就听这位干部同志的,死马当活马医,你这阵子就去找一下杜志康,让他派吴道成把大队上的拖拉机开过来,把爸朝陆军总医院送。我这阵就取一张门板下来,先把把爸抬到机耕道上等着。” 汪老大刚吩咐完汪老三,一直瞪着眼睛躺在床上的汪老头这时突然喉咙管里发出一阵激烈的响痰声,然后从响痰声里含混不清地冒出几个很难分辨得清楚的音节:“我……我……那儿……那儿也不去……我……就……就要……睡那副棺材……你们……几……个……大逆不孝……的东西……” 然而,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汪老头的喉咙管里在发出这一串音节的同时,却并不见他微张着的嘴巴有任何开合的迹象,连颈部高高隆起的喉结也没有动一下。 这一串虽然不大清晰但却完全可以听得懂的音节,是怎么从他的喉咙管里发出来的? 这根本就不像是汪老头本人在朝汪氏三兄弟说话! 汪老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一样的在机械性地发出含混的音节。 当我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目光不由自主地就朝向了仍旧斜倚着门框的伍子胥。 难道是这个傻子在操控汪老头? 而伍子胥对我朝向他的怀疑目光没有表现出半点异样,仍旧是带着一副憨痴痴的微笑看着我。 难道汪老头已经死了,我们现在看到的是一个被某种神秘力量操纵的假象? 但,阮如溪为什么在给汪老头号了脉以后又说出汪老头还有救的话? 我一时间陷入到了怀疑和否定的疑惑中。 可是现在的汪氏三兄弟已经根本不在乎汪老头喉咙管里发出的音节是什么意思,在阮如溪的催促下,他们只是一根筋地认为把汪老头送到陆军总医院去抢救才是他们应尽的义务和责任。 这种义务和责任是天经地义的孝道。 于是听了汪老大吩咐的汪老三朝汪老大说道:“那好,我这就去找杜志康。”说着抬腿就朝外间的屋子走。 可是,走到门口,原本斜倚着门框的伍子胥却突然站直了身子,并将两只手臂平展开,拉住两边的门框,挡住了汪老三的去路,说道:“你们哪儿也别去了,就等着给你爸送终了。今天子时,你爸他必须断气!那副金丝楠木棺材不能再空着了,空了那么久了,它必须要装人进去了……” 在被黑暗包裹得死死的深夜里,伍子胥的话带着某种阴森的诡异气息,令屋子里的人听得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此时,这间低矮的茅草屋内,就像是每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都躲藏着随时有可能现身出来的魑魅魍魉一般。 汪老三也许也感觉到了伍子胥此时说话时透露出的诡异气息,竟然没有再朝前地迈出半步,就像是定在伍子胥的面前一般。 站在床边的汪老大见汪老三定在伍子胥的面前没有再朝前迈出步子,不耐烦地朝汪老三说道:“老三,你跟一个傻子客气啥?一脚把这狗曰的踹开!眼不见心不烦,这个时候还来捣什么乱?” 可是,即使有汪老大不耐烦的催促,汪老三就是不再朝前迈出半步,还真像是被伍子胥施了定身术一般。 汪老大奇怪,几步朝门口走去。 然而当他走到门口时,竟陡然间地失声惊呼道:“我曰你吗!伍子胥,你这扎种究竟要干什么?” 听汪老大的惊呼,我脑子里立马闪过一个念头——伍子胥这家伙一定是把那两条巨蟒招来在外间的屋子里守着了。 我怕这傻子真的把两条巨蟒招进这间屋子里来,把一屋子里的人吓出个三长两短,于是几步上去挡在门口,朝汪老大和汪老三说道:“你们先回去,我来跟他说……” 然后一把将伍子胥推出门框,顺手就将里间这屋子的门给关上了…… 当我用门板把里间的人跟我和伍子胥隔绝开了以后,里间屋子里那盏煤油灯火的亮光也同时被隔绝开来。 外面的这间屋子瞬间陷入到了一片漆黑之中。 也就是在这种绝对的漆黑状态中,我看见一两米远的地方,果然有四束绿莹莹的暗光在黑暗中呈现。 那是两条巨蟒瞳孔里发出的邪恶光芒。 因为我跟巨蟒已经有过近距离的遭遇,所以我对出现在眼前的巨蟒已经没有了丝毫排斥的心里。 我朝伍子胥小声问道:“伍子胥,你究竟是真的脑子不清醒,还是装的脑子不清醒?床上的汪老头是怎么一回事儿?从他喉咙管里发出的声音,是不是你操控的?” 黑暗中的伍子胥却说:“我哪儿有那本事?我就知道汪老头今天子时他就得咽气,然后,还得把他装进那副金丝楠木棺材里。不然,好多人都得跟着遭殃!昨晚上天上的龙叫唤得那么凶,你又不是没有听见?这是早就定好了的劫数!没有人可以解的。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 “要不然就只有把你装进去!”伍子胥说话的语气突然变得阴森森的。 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激灵。 伍子胥的话虽然说得离经叛道,但是作为此时的我来讲,却不能不信。 我变得有点沉默地在黑暗中盯着伍子胥。 在这种短暂的沉默中,我从伍子胥的身上感觉到了有某种邪性的东西潜伏在周围。 这种感觉跟我在石经寺的禅房里遇到的那股风时产生的感觉基本是一样的。 难道伍子胥是传说中的鬼魂上身? 我不是在跟真正的伍子胥说话,而是在跟一个潜伏在伍子胥身上的鬼魂在说话? 我也不知道我脑子里为什么会突然间就冒出这么一个天马行空般的奇怪念头。 奇怪的是,这个念头一旦在我脑子里冒出来,我就确认了这个念头。 这个念头一旦在我的脑子里被确认,我便立马意识到,汪老头刚才发出的声音也是附着在他身体上的鬼魂发出的。 也就是说,伍子胥和汪老头此刻都是被附着在身体上的鬼魂操控了! 既然伍子胥和汪老头是被邪恶的鬼魂所操控,他们的话还能信吗? 心里有了这样的疑问,我的立场立马发生了改变,朝伍子胥说道:“伍子胥,你是不是在妖言惑众?” 我的突然发问似乎令黑暗中的伍子胥打了一个愣神,说道:“妖言惑众?你怎么会这么说我?我是在帮你的……汪老头是我给你找的替身。你怎么不光不谢谢我,反倒说我是妖言惑众?” 傻子般的伍子胥是根本不可能说出逻辑严密条理清晰的话的。 我进一步地确认这不是伍子胥本人说的话。 “你不是在帮我,你是在利用我,我为什么要谢谢你?而且,你根本就不是伍子胥。快说,你究竟是谁?”我说道。 “你在说什么?”黑暗中的伍子胥用近乎震惊的声音朝我说道。 而这时,关着的门板被人拉开了一道缝隙,一个人影从拉开的缝隙内快速地闪身而出,然后门又被里面的人立马关上了。 出来的人是阮如溪。 也许是里间的阮如溪听到了我和伍子胥的对话才毅然拉开门板从里间出来的。 出来后站在我身边的阮如溪当然一眼就看到了黑暗中的两条巨蟒烁烁放光的瞳孔,但是她却并没有表现出半点惊慌。 显然汪老大和汪老三已经给她说明了外间出现了巨蟒的事情。 饶是如此,阮如溪此时表现出的镇定也是迥异于常人的。 “你在跟伍子胥说什么话呢?我怎么感觉你不是在跟伍子胥说话,倒像是在跟另外的人说话?”已经站在我身边的阮如溪朝我平静地小声说道。 于是我朝阮如溪说道:“我怀疑伍子胥是被鬼魂上身了。他现在说的话根本就不是他要说的话,他是在替别的人说话。” 我的话令阮如溪一愣,说:“哦?你怎么会这么想?” “直觉!”我说道,“而且,床上的汪老头也是鬼魂上身。他们两个人都是鬼魂上身。是两个鬼魂在跟我们说话。” 我的话令阮如溪感到了一丝不可思议,她伸手拉住我的胳臂,使劲摇晃了一下,朝我说道:“夏志杰,你是不是在梦游了?怎么净说胡话?什么鬼魂不鬼魂的?” 经阮如溪这么一摇晃一提醒,我才意识到此时我说出的这番话才是真正的离经叛道。 于是我无暇跟阮如溪做任何解释地朝站在黑暗中的伍子胥说道: “伍子胥,如果这仅仅是你们的一个小阴谋的话,那么,这算不算是你们的这个小阴谋已经被我识破了?所以,既然我已经识破了你们的这哥小阴谋,那么,我就不会上你们的当,助纣为虐地跟你们站在一起。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让你们的阴谋得逞的。我不会沦为被你们利用的工具!我的话说得够清楚了?” 我的话令阮如溪同样吃惊,我可以很清楚地知道,阮如溪此时在在黑暗中正用惊愕的眼睛瞪着我。 而听了我这番话的伍子胥却突然朝我咒诅般第狠声两说了两声:“该死!该死!”然后就朝着屋子外边退出,紧接着,盘踞在黑暗中的两条巨蟒也跟着伍子胥退出了屋子…… 或者是因为紧张,也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当伍子胥和两条巨蟒从屋子里退出去了以后,我整个人就像是虚脱了一般,浑身竟然瞬间渗透出了一层虚汗…… 经过短暂的静默,黑暗中,阮如溪小声朝我喊了声:“夏志杰……” 我如梦方醒地嗯了一声。 “伍子胥带着两条蟒蛇离开了。”阮如溪朝我提醒地说道。 “我知道。”然后我又说道:“赶紧进去看看汪老头。看附在他身上的鬼魂是不是也离开了……” 听了我的话的阮如溪已经不对我说的话有任何怀疑和猜忌,转生叩了两下紧紧关闭着的木板门。 木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借着昏暗的煤油灯火,我看见一屋子的人都簇拥在门口,而且脸上都残留着惊惧未退的神情,一起用目光齐刷刷地看着站在门口我的和阮如溪。 汪老大用手抹了额头的一把汗,惊魂未定地说道:“好悬啊!伍子胥这个狗东西,我们跟他无冤无仇的,他怎么会把两条蟒蛇带进我们家里来吓人!明天白天千万别让我再撞见他,要是让我再撞见这个祸害,看我不一锄头挖死他!” 阮如溪顾不上理会汪老大说出的这番虚张声势的大话,而是朝他说道:“先去看看你父亲怎样了?” 此时,一屋子的人,只有汪芷芳是守在病榻前的,其他的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刚才的门外边,而且也都从跪着的地上站起了身。 听了阮如溪的话,簇拥在门口的这一屋子的人才又将注意力转向了病榻前。 而这时汪芷芳却朝汪老大说道:“大哥,爸的脸色突然就转好了一样?喉咙里也没有响痰了,呼吸也顺畅平稳了……” 听了汪芷芳的话,汪氏三兄弟同时咦了一声,一起又走到床前。 躺在床上的王老头的脸色果然神奇地有了血色,刚才还煞白的一张脸,此时竟然有了一丝晕红色。喉咙管里也没有了响痰的声音,呼吸也果然变得顺畅了起来。 汪老大首先朝起死回生的汪老头喊道:“爸,你是不是真的突然就好了?” 听到汪老大的喊声,汪老头刚才还定住的眼睛这时眨动了一下,随后开始转动的眼珠子停顿了一下,整个人才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随着这一声长长的叹息,就像是把淤积在心里的一口污浊之气也顺着这声叹息排泄出来了一样。 随后,汪老头抬手拉住汪芷芳的手说道:“芷芳,我是不是做了一场梦啊?” 汪芷芳这时破涕为笑地朝汪老头说道:“爸,你就是做了一场梦!你差点就从梦里醒不来了!我和三个哥哥都吓死了。正说要把你朝陆军总医院送呢!” 稍微有所恢复的汪老头这时说道:“这个梦太吓人了……太吓人了。在梦里啊,我比什么时候都清醒,我知道这回是醒不来了,是难逃一劫了……” “……我梦见我被两条大蛇死死地勒住了脖子,越勒越紧。我还分明有看见你们就守在我的跟前,个个都是孝子。我朝你们喊,想让你们帮我把勒在脖子上的两条大蛇解开,可是,你们就是听不见我在喊你们……” “……我用自己的手去解勒在脖子上的两条大蛇,可是就是解不开,就是解不开啊……哎!简直是太难受了……以前总听人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回我是真的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而且,还是在清醒的状态下被两条大蛇给活活勒死的……” “……对了,那两条大蛇呢?” 汪老头最后这么一问,汪芷芳和汪老大他们都同时一愣。 汪芷芳说:“哪儿有大蛇?你不是说你梦见有两条大蛇在勒你的脖子吗?” 而汪老大却朝汪老头说道:“爸,两条大蛇刚刚才被那个伍子胥带走了……” “什么?伍子胥?他刚才真的就在这里?”汪老头突然无比震惊和愤怒地说道,然后陡然间就从床上欠身起来了…… 第103章 梦里梦外 我没想到刚才还直挺挺躺在床上的王老头,这个时候会陡然间来了这么大的精神头,整个人一下子就从平躺着的床上坐起来了。 而且做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要去找伍子胥算账。 从这一点便足以看出,汪老头平常是一个身子骨绝对硬朗的老者。 眼明手快的汪芷芳一把半扶半按地把汪老头按在床上不让他起身下床,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爸,你怎么一下子有变得这么精神抖擞不依不饶的了?还是干筋火旺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才是装的呢!你先不要这么冲动好不好?那个伍子胥已经被大哥他们撵跑了。外边黑灯瞎火的,你上哪儿去找他?再说,人家伍子胥跟你平日无怨远日无仇的,你那么恨他干什么?好笑得很……” 被按在床上不能下来的王老头气咻咻地说道: “什么叫他跟我平日无怨远日无仇的。你们不提到他我还想不起来了,你们一提到他,我才突然想起来,就是这个伍子胥从裤腰杆上解了两条大蛇下来,直接甩在我的脖子上,而且一下子就把我缠住的。这狗东西,裤腰杆上拴的裤腰带怎么会是大蛇?还是两条?这东西会变戏法啊?” “爸,你的梦真的是这么做的?”汪芷芳变得有点严肃地朝汪老头问道。 “那不是真的是这么做的还是假的?”汪老头说。 汪芷芳说道:“既然是梦里的事情,你怎么就真的要去找人家伍子胥算账啊?道理上说不过去啊!让别人听了,还以为你是跟一个心智不健全的人无中生有地故意找茬呢!说出去也不光彩啊!再说,你在我们这儿也算得上是德高望重的人,别在这件事上晚节不保了。” “可是,刚才我脖子上缠的两条大蛇真的是伍子胥这个家伙解下的裤腰带变的,还直端端甩在我的脖子上,把我差点就勒死了。这口气不出,我憋得难受啊!” “可是,自古以来,你听谁说过梦里的事情也上算的?道理上还真的说不过去啊!” 汪老头被汪芷芳说得有点哑口无言了。 一旁的汪老三这时说道:“不管爸是不是被伍子胥整成刚才那个样子的。反正他是当着我们的面,亲口说过爸是活不过今天的。我现在犯疑糊的也是这个,他怎么说得就那么准?就刚才他还在咒父亲活不过子时的。要不是他把伍子胥威吓着离开,说不定爸还真的就死在他手里了。”汪老三这时把目光朝向了我,接着又说道: “我感觉伍子胥刚才就是来索命的。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他一离开,爸就活过来了?杜志康还口口声声说这个傻子是守村人,是帮我们挡煞的。我看,他说不定就是个活无常!” 听了汪老三的话,屋子里的人这时才把目光一起朝向了我。 汪老头这时也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疑问。或许是因为我的样子令他感到了某种不适。 “怎么这人也是一个乞丐?”汪老头朝汪芷芳问道。 汪芷芳却话里有话地说道:“乞丐也分真假的。”说这话的时候汪芷芳还刻意地朝我瞟了一眼,又接着对汪老头说:“爸,你现在不用管那么多,你能活过来就是万幸的了。刚才你还真的把我们都吓坏了。你看,现在屋子里站着的都是你名下的人。你的威望还是真高,是不是?你还是躺下休息一下。今晚上,你的房间里就不能离人了,我就守在你房间里陪你。” 汪老头却说道:“你在我房间里把我守着干什么?还真把我当成要死的人了?要给我送终?” 我这时却朝汪老头问道:“汪大爷,我想问你一个事情?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我的突然发问令汪老头打了一个愣神,说:“你要问我一个事情?问什么事情?” “刚才是不是……对不起,我暂时用一个不大恰当的词语,希望你不要介意……你刚才在弥留之际,是不是执意要去睡伍家祠堂里的那副金丝楠木棺材?” 汪老头听了我的话,又是一愣,说道:“我要去睡伍家祠堂里的那副金丝楠木棺材?你听谁说的?荒唐嘛!伍家祠堂里的那副被伍老爷子留下的那棺材,哪个干去睡?我有那么硬的命去睡?棺材底子上的那七颗天钉不把都钉死才怪!” “爸,你刚才真的是这么要求我们的。搞得我们都没有办法了!都想直接把你背着朝伍家祠堂里送了。”汪老三说道。 而我却和阮如溪交流了一下眼色。 汪老三的话把汪老头也搞糊涂了,说道:“我刚才真的说了那样的糊涂话?我没有说啊?” 汪芷芳这时说道:“好了,爸他兴许脑子糊涂着,等他休息一下再跟他说话,你们都出去,我陪爸在这间屋子里呆一会儿。我知道该问爸什么话……” 听了汪芷芳的话,汪老大和汪老三也没有说什么,带着屋子里的人鱼贯着走出了屋子。 我和阮如溪也随后走出。 走出里间屋子的人并没有在外间的屋子里停留,径自都来到天井里,汪老大朝出来的人说道: “事情基本上是搁平了。虚惊一场。你们都回各家睡觉,时候也不早了。有什么事情,我会喊大家起来的。我们几兄弟留下来就行了。不过今天晚上大家睡觉还是不要放心大胆地睡太死了,都警醒点……” 听了汪老大的话,一个妇女朝汪老大问道:“老大,你这话究竟是让我们睡还是不让我们睡啊?要不然今天晚上我们就都守在这儿算了。” 说话的是汪老三的媳妇。 汪老三朝妇女呵斥般第说道:“你多什么嘴?汪老大怎么吩咐的你就怎么做。就你多嘴!赶紧带娃娃回去睡!” 多余的人都走了以后,院坝里就只剩下汪老大和汪老三汪老幺以及鹞子。 这时汪老大走到我面前朝我说道:“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不好把事情说穿,你是一个好心人,我感觉得出来。有些事情,大家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行了。对了,我还没有问你的高姓大名呢?” “我叫夏志杰,她叫阮如溪。”我同时把阮如溪也朝汪老大做了一个介绍。 “那我以后就叫你小夏,叫她阮同志。” 阮如溪却说:“你还是叫我小阮,这样自然点。” 而我却说道:“汪叔,你不能叫我小夏……” “为什么?” “你应该管我叫……”我看了一眼阮如溪,说道:“你干脆叫我小冬好了,冬天的冬。” 阮如溪也随声附和道:“对,你以后管他叫小冬要合适一点。我也是这么叫他的。” 汪老大大度地说道:“行,这个我必须得依你们。” 随后又朝我说道: “小冬,我姓汪的今天还真得感谢你。你无意中已经救下了我们汪家几条人命了。今天要不是遇上你,我们汪家的事情就大了。反正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只要你小冬和小阮以后用得着我汪老大的地方,只要不嫌弃我汪老大,舍得你张口,我汪老大绝对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 听了汪老大的话,我随之说道:“既然你汪叔都这么耿直敞亮,那我也就没什么好在你面前客气的了。我想让你现在就带我去伍家祠堂里看看那口金丝楠木棺材……” 汪老大愣了一下,说:“这大半夜的,你怎么想到要去看那种不吉利不干净的东西?那副棺材原先可是已经装过一回死人的了,晦气得很的……” “汪叔,你不要问那么多,你尽管带我们去就行了。这或许对你父亲的生死也很重要。几天这件事,只不过是对你们暂时的一个提醒。”我说道。 “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怎么听起来那么吓人?”汪老大吃了一惊地说道。 “汪叔,你就不用东问西问的了,赶紧带我去就行了。”我说道。 见我的意愿这么坚决,汪老大也很爽快地应道: “那行,我就舍命陪君子了。”然后朝汪老三说道: “老三,家里的事情你就精心一点。今晚上你跟老幺还有鹞子就在院坝里坐一晚上,我怕爸他有什么反复,到时候怕没有人。” 汪老三说:“汪老大你说了就算是。你带小冬和小阮快去快回。” 汪老大刚要带着我们去伍家祠堂,这时汪芷芳从屋子里走出来,朝汪老大说道:“汪老大你进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汪老大撇下我们,跟着汪芷芳走进了里间的屋子…… 过了一会儿,汪老大又出来,朝汪老三喊道:“汪老三,你进来一下。” 不明就里的汪老大嘟噜了一句:“会不会是又出什么事情了?”边说边抬腿朝屋子里走进去。 汪老幺也想跟着走进去的,却被鹞子喊住:“幺爸,没喊你进去就别进去了。” 汪老幺也嘟噜道:“搞得都像皇帝召见太子一样了,还一个一个的宣了。这是要传位了还是怎么着?” 没想到这汪老幺说话不光幽默,显得还蛮有水平的。 过了一会儿,汪老大和汪芷芳从屋子里出来,汪老大朝我说道:“芷芳说她也想跟着我们去一趟伍家祠堂。她也觉得你刚才问我爸的话显得有点蹊跷。” 汪芷芳这时说道:“我刚才就你问的话又问我爸了,他说他原先被伍老爷子聘到伍家祠堂里当过他孙子的私塾老师,跟伍老爷子有些事情。他觉得会不会跟这有关系?” 听了汪芷芳的话,我问道:“你父亲他真的是这么跟你说的?” “这个我还用得着来撒谎吗?”汪芷芳说。 汪老大也说:“爸不提这事,我还真的差点把这事给忘了。今天他还真的主动把这事跟你提起来了。算了,还是不深说这个事情了,这个事情一直就是爸身上哪个人也不能戳的软肋,哪个人一戳他这根软肋,他就得曰谁的先人,没想到他今天还主动跟你提了……” 听汪老大说这话,我和汪芷芳以及阮如溪立马就觉得这里面隐藏着故事,于是汪芷芳首先朝汪老大问道:“汪老大,你好像话里有话?爸当私塾老师这件事情,背后好像还有别的什么事情?” 汪老大盯了一眼汪芷芳,似乎犹豫了一下,说:“爸真的没有跟你提一丁点他跟伍老爷子之间的事情?” 汪芷芳摇头地说道:“没有提他跟伍老爷子之间的事情。只跟我说他当过祠堂里的私塾老师。怎么了?” “既然爸都没提,我当然也不能提。我是他的儿子,得维固他的名声。” 一听汪老大说这话,我和汪芷芳以及阮如溪就觉得这里面的事情就更悬了,也更有故事性了。 于是我说道:“汪叔,我觉得就目前这种状况,你还真得把你父亲跟伍老爷子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说清楚,因为这关系到我们到了伍家祠堂里是不是能找到症结所在的关键。” 汪老大又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决心般第说道:“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那我就把这事说出来。不过当时我也还小,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个事情的大概……” “就捡着你知道的大概说。”我显得有点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汪老大这才朝着汪芷芳说道:“爸当初其实是被伍老爷子赶出祠堂的,差点还被伍老爷子打死。不是念在当初你的阿婆救过伍老爷子一条命的情分上,爸兴许已经被吴老爷子装进竹笼子里沉塘了……” “为什么?”汪芷芳吃惊地问道。 :“因为……”汪老大又迟疑了一下,才说:“因为爸当初勾引了人家伍老爷子的一个姨太太,还……还整出事情了……” “什么?你说的这个是不是真的?”汪芷芳极度吃惊地说道。 就连我和阮如溪也觉得这事有点离奇了…… 汪老大说道:“这件事是真的。我未必会编这样的事情来给自己的老子脸上抹黑?再说我也不会编这样的故事,你是知道的。所以,这个事情成了爸他这一辈子的污点。尽管老一辈的人几乎都知道这个事情,但是哪个也不敢提,就是背后也没有人敢提。怕传到爸的耳朵里,他去找人家拼命。爸尽管是读过书的人,他的脾气你也是知道了,跟我没什么区别,我的脾气就是跟爸一脉相承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当过一阵子袍哥土匪……” 听了汪老大的这番话,我感到这个汪老头背后的故事深了去了…… 于是我朝汪老大问道:“现在知道这件事的,健在的还有谁?” 汪老大说:“知道这件事的其实也没有几个人了。” 这时,汪老大把我和阮如溪以及汪芷芳带到了一个显得比较隐蔽的角落里,并朝远远站着的鹞子汪老幺说道:“鹞子,和幺爸一起进去,看一下阿公和三叔在干什么?” 汪老大显然是要把鹞子汪老幺支开,像是有极度机密的话要跟我们讲,并且不想让鹞子汪老幺听到。 鹞子倒是听话,应了一声,就走进了屋子。汪老幺也不好不听汪老大的话,嘟噜了一句:“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要说爸的什么坏话!”然后也紧跟着鹞子走进了屋子。 汪老幺的年龄其实跟鹞子的年龄相差不大。 幺房出长辈,这是农村的基本现象,不足为奇。 汪芷芳的好奇心已经被汪老大神神秘秘的样子给完全调动起来了,迫不及待地朝汪老大说道:“汪老大,你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要说,赶紧说,别吊人胃口了……” 汪老大这才说道:“既然这个事情已经说到这份份上了,那我就索性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其实,我提到的那个伍老爷子的姨太太就是杜志康的妈。而且……” 说道这儿,汪老大又停住了。 “而且什么?你赶紧说啊!”汪芷芳有点急了。 汪老大这才说:“而且,杜志康有一个哥哥,就是爸跟那个姨太太的私生子……” “杜志康有一个哥哥?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你肯定没有听说过。听说一生下来就被带到大城市里去寄养去了。杜志康的爸其实就是伍老爷子当初的一个副官……出了事情以后,是杜志康的爸出面背的这口黑锅……” 这么曲折的故事,还真不是汪老大能瞎编得出来的。所以可信度极高! 听了这段故事的我和阮如溪有种被毁了三观的感觉…… “难怪你爸会被选中去睡那副金丝楠木棺材,看来还真是事出有因啊!”我说道。 汪老大说道:“说不定还真的有这方面的原因。” 这时汪芷芳却说道:“对了,汪老大,你说爸和那个姨太太的私生子是杜志康的哥哥,那这么说杜志康的那个哥哥跟我们就是同父异母的弟兄姊妹了?” “如果传说是真的,那还用说?不过这都是我在混袍哥的时候听他们伍家人私底下跟我说的,具体有没有这么一个人,我还真的不清楚。不过杜志康的爸娶了伍老爷子的姨太太这件事却是千真万确的。杜志康的爸原先是伍老爷子的一个副官也是真的。杜志康的妈和爸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杜志康的爸原先是在大上海的十里洋场里混的公子哥,杜志康的妈是伍老爷子从苏杭那边带过来的大家闺秀,漂亮得很!” 听了汪老大的这番话,汪芷芳居然显得有些激动地说道:“看起来我爸他老人家这辈子还真没白活啊!” 第104章 祠堂里的夜半惊魂 汪芷芳的话令我颇感意外。 作为一个在农村里土生土长起来的女子,在当时的那种环境下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在我看来似乎显得有点另类了。 汪老三首先就对汪芷芳说的话驳斥道:“芷芳,你说的这叫什么话?这是给我们汪姓人抹黑的事情,你怎么还沾沾自喜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汪芷芳却依旧说:“我可不这么认为。那万一当初我爸和杜志康的母亲是真爱呢?呵呵……” 汪芷芳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还带着一点嬉皮笑脸的意味。 汪老三越加严肃地朝汪芷芳说道:“芷芳,看三哥真的要生气了哈。当着外人的面呢。汪老大把爸原先的事情说出来,本身就够失格的了,你这个时候还火上浇油地起哄?别说话了。” 汪老大这时说道:“其实芷芳说的还真的没有错。爸当时跟杜志康的母亲——郑婶还真的是有感情的。就现在,爸没事的时候还要背着人一个人到郑婶的坟头坐坐,隔着坟堆跟郑婶说鬼话。我是亲眼看到过几回的……爸心头藏的事情,我多少是知道一点的……” “……汪老三,其实你应该还是有点印象的,我们小的时候,老老少少的一大家子,当时老妈身体又不好,出了名的药罐罐,还不是靠郑婶时常悄悄拿些吃的东西过来周济我们一家子。还给妈到处找偏方。郑婶当初对我们一家子是真好,这个本还是不能忘的……” “你这叫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汪老三抢白道。 汪老大却说:“是,就算我是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但总比你跑到台子上去,无中生有地揭发人家郑婶和杜伯伯强。幸好最后事情被弄清楚了,才还了人家郑婶和杜伯伯两口子的清白。做人不能忘本,更不能疯狗一样的乱咬!” 汪老大的话显然是说得有点重了,汪老三刚要冲汪老大翻脸,这时阮如溪却说道:“我们这个时候就不要翻这些老黄历了,还是照小夏……哦不,照小冬说的,先去伍家祠堂里看看那口金丝楠木棺材再说。” 听了阮如溪的话,汪老大和汪老三两个人才没有最终泛起口角来。 但对这两兄弟的性格,我却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我们一行五人到了伍家祠堂大概已经到了半夜十一点半的样子,周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因为怕引起周围左邻右舍的注意,所以一路上我们并没有用任何照明的东西。相互之间更没有说话。 然而,令我们怎么也意想不到的是,刚一走近伍家祠堂,却听到祠堂里传来一阵锣鼓梆子的声音,显得还很热闹。 祠堂里就像是有戏班子在里面唱大戏。 如此诡异的状况让我们都感到不可思议的震惊,情不自禁地就停在了当处。 首先是汪老大变得有点疑神疑鬼地说道:“大半夜的,祠堂里怎么会有人唱戏,未必真的是在闹鬼啊?这闹鬼闹出的动静也太大了一点?” 我和阮如溪也被祠堂里传出的锣鼓梆子声给弄得一头雾水。 我们远远听着从祠堂里传出的动静,没有再朝前挪动步子。 一阵密集的锣鼓梆子声过后,就听见有唱戏者念白的声音,随后就是川戏高腔的一段唱腔。 “未必是伍老爷子阴魂不散地回到祠堂来了?他原先就出了名的爱听戏。经常请戏班子里的人到祠堂里唱戏,一唱就是十天半月的。连乡长县太爷都是祠堂里的座上宾,奢华得很。”黑暗中的汪老大又疑神疑鬼地说道。 “可是,祠堂已经荒废了那么久了,怎么可能还有戏班子在里面唱戏?再说,现在只准许唱样革命板戏的,怎么可能还有人唱这些老的戏文?就不怕被抓起来?”站在我身后的汪芷芳这时接过汪老大的话说道。 汪芷芳说话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拘谨和胆怯。 汪老三首先就怯了地打起退堂鼓,说道:“汪老大,我看我们还是打转身回去算了,不要进去找死,多半是里面正在闹鬼!伍家祠堂本身就不清净,这两天不光伍家祠堂不清净,周围都不清净,我们千万别进去撞了煞了!简直是太吓人了,要不是亲自听见,说出去谁信?” 汪老大这时也拿不定了主意,朝阮如溪和我问道:“小冬,小阮,你们两个怎么看?我听你们的。你们拿主意。你们要是不怕,我就跟你们进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阮如溪也有点犯起了嘀咕,因为这半夜三更的,从祠堂里传出的锣鼓梆子声以及唱戏的声音确实太过离奇和诡异。于是她征求我的意见地问道:“小冬,你怎么看?” 在这群人中,我充其量也就算是个愣头青,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面对着如此诡异的状况,我居然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心里反倒是有种想要一探究竟的好奇,朝阮如溪说道:“我觉得既然来了,就应该进去看个究竟。从古至今不是都传说有神鬼这一说吗?可是真正看见或者撞见神鬼的人又有几个?就是真的撞见了,最后也是装神弄鬼的假货。既然今晚上我们有幸遇到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进去看个究竟呢?” 听我说得这么胸有成竹的,汪老三抢过我的话头说道:“万一撞了煞怎么办?白天还好点,阳气重,可是现在是半夜三更的,阴气重,活人是弄不赢死人的。” 我心里对汪老三这个人的人品已经有了很深的成见,于是用颇为不屑的口吻朝汪老三说道:“要不这样,你要是实在怕撞煞什么的,你现在就回去,我们不勉强你跟着我们进去。怎么样?” 听了我的话,汪老三居然借坡下驴地说道:“你们实在要进去我也没办法,我是真的不敢进去,你们就是说我没有胆量我也认。我还真的要回去了……”又朝汪芷芳说道:“芷芳,你也跟我回去。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撞了煞更麻烦。” 但是汪芷芳却怯生生地朝汪老三说道:“我……我也想跟他们进去看看……” 汪芷芳的话音刚落,这时从不远处的一丛芭茅丛里传出另一个人的声音:“汪老大,我也跟你们进去看看……” 我们做梦都没想到在我们只顾着说话的时候,旁边还潜伏着别的人,于是不约而同地朝着发出声音的芭茅丛里喝问道:“谁?” 随着我们的喝问声,从芭茅丛里窸窸窣窣地果然走出一个人影。 走出来的人影边朝我们走过来边说:“汪老大,你连我的声音未必都听不出来了?我是伍玉国啊!” 走近的人果然是伍玉国。 在这种氛围中走出来的伍玉国,浑身都像是带着一股子邪气。 汪老大朝伍玉国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大半夜的,就跟特务一样……” 伍玉国却说:“我还想问你们怎么会来这里呢?还搭伙成对的……” 伍玉国的话一时间令汪老大有点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伍玉国的疑问。 阮如溪这时却直言不讳地说道:“我们是想过来看一下祠堂里的那副金丝楠木棺材……” 伍玉国说:“我刚才就听出有你阮同志的声音才走出来的,要不然我还要躲在芭茅丛里听动静呢。你怎么会和汪家兄弟一起过来?还大半夜的要看那副金丝楠木棺材?” 阮如溪却说道:“等我有机会再跟你说这个事情好吗?你先给我们说说祠堂里唱戏的声音是怎么回事儿?这大半夜的,该不是闹鬼?” 伍玉国却说:“我还真的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不瞒你们说,我已经躲在这丛芭茅里听了几个晚上了。就是不敢进去看个究竟。白天又不敢把这个事情拿出去乱说,怕被人扣上妖言惑众宣扬封建迷信思想的帽子……” “哦?你在这里躲着偷听了几个晚上了?未必祠堂里一直就有人在半夜里唱戏?” “也不是一直有,是这几天才有的。头两天我还真的一个人壮着胆子到祠堂里去偷偷看过,可是奇怪就奇怪在这里,每回都是等我刚一推开祠堂的大门,唱戏的声音一下子没有了。等我走开,唱戏的声音又出来了……这鬼闹的……” 听了伍玉国的话,我们一行人觉得祠堂里这鬼闹得越发的离奇了。 汪老大说:“你就没有到祠堂后面的那个戏台子里去看个究竟?” 伍玉国说:“唱戏的声音都是在大半夜的时候才有的,我一个人还真的不敢一个人进到祠堂里去,更别说到祠堂的后院子的那个戏台子去看个究竟了。本来想找人陪我一起去,想想还是算了,怕到时候找不到证据,连累了别人。不过白天我倒是去看了的,你还别说,戏台子上不是落满了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灰尘吗?你猜我白天看见什么了?” “你看见什么了?”汪老大追问道。 伍玉国这时竟然用鬼气森森的语调说道:“我还真的看见落满灰尘的戏台子上有鬼的脚印……是我真辈子看到的真正的鬼脚印!” “鬼的脚印?还是你这辈子看到的真正的鬼的脚印?”汪老大吃惊地问道。 “真的,一点都不骗你们。一会儿要是我们一起进去,如果带了照亮的东西的话,应该还能看得见。那脚印还清楚得很……” “你怎么判断那脚印就是鬼的脚印,未必鬼的脚印跟人的脚印有什么区别?万一就是人的脚印呢?” 伍玉国说:“人的脚印?人的脚印会只有一寸来长吗?而且还左右脚分得清楚清楚的,都是没有穿鞋子的光脚板印在上面的……” “一寸来长的脚印?就是几岁的小孩子也不至于有那么小的脚?你是不是看花眼了,把动物的脚印看成是人的脚印了?”阮如溪这时也表示根本不信地问道。 “怎么可能是是动物的脚印?未必我这把年纪了,连人的脚印和动物的脚印都分不清楚?真的是人的脚印,脚掌和脚趾母的印子都是清清楚楚的,只有不到一寸长……” 伍玉国的话把我们的好奇心彻底给吊起来了,就连原本已经打起退堂鼓的汪老三也抢话说道: “汪老大,既然伍玉国说得这么有鼻子有眼的,我也不打算撤退了,干脆我们现在就进去看个究竟。人多力量大,再说,人越多阳气就越重,再厉害的鬼,也是经不住阳气来冲的……” 这时伍玉国用怀疑的口吻朝我们问道:“我觉得你们是打着看金丝楠木棺材的幌子才过来祠堂这边的。你们……是不是也听到了什么风声?专门过来祠堂这边看闹鬼的……” “我们听到什么风声了?”汪老大问道。 “就是这几天祠堂里大半夜里闹鬼的风声啊……”伍玉国说。 汪老大立刻对天发誓地说:“哪个龟儿子说半句假话嘛!我们真是来看那副金丝楠木棺材的。赶巧碰上祠堂里闹鬼了。” “可是,就是要看金丝楠木棺材,也该白天来看啊!怎么大半夜的跑来看?这道理讲不通啊!”伍玉国对我们的动机依旧表示怀疑。 汪老大不耐烦地说道:“我现在懒得跟你两个说。还是赶紧到祠堂里去看是不是真的有鬼再说。这鬼也太胆大了,明目张胆地都不避讳人了,动静整这么大!” 伍玉国见问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又说道:“你们等一下,我在芭茅丛里准备了一尿壶狗血和猪血,万一要是真的遇上鬼了,这东西说不定顶用!” 说着伍玉国飞快地转身,还真的从芭茅丛里提着一个散发着腥臭味儿的农村里用来浇地的瓦罐尿壶出来。 一切准备就绪,我们一行六个人便朝着仍旧响着锣鼓梆子声以及老生唱腔的祠堂里走去。 祠堂大门外那块显得空旷得有些诡异的空地上,齐腰身的茅草此时在夜风的撩拨下,发出枝叶间摩擦出的细微声响,这声响在此时显得格外的灵异,就像是这一片齐腰身深的荒草丛里隐藏着在暗中觊觎着我们的魑魅魍魉一般。 这时,冷不丁地,一只手臂从我身后伸过来,将我的右胳臂给挽住了。 我以为是阮如溪,侧目一看,尽管光线很黑,但我还是认出了是汪芷芳。 从汪芷芳挽住我胳臂的力度可以很清楚地知道,此时的汪芷芳比任何人都惊心动魄般的害怕。 我主动小声朝汪芷芳说道:“别怕,我们人多势众。鬼终究是怕人的。要不然它们为什么不敢大白天的出来招摇过市?” 汪芷芳冲我嗯了一声,浑身都像是在哆嗦。 当我们一行人鱼贯着小心翼翼地上了祠堂大门的台阶,蹑手蹑脚地走进祠堂的两扇大门。 祠堂两扇厚重的大门是紧紧关闭着的。 手里提着瓦罐尿壶的伍玉国小声朝汪老大吩咐道:“汪老大,你去把门推开,要尽量轻,那些鬼警醒得很,稍微有点动静就藏起来了。我就是推门的时候,这些唱戏鬼马上就收刀捡卦地躲起来不唱了的。” 听了伍玉国吩咐的汪老大还真的不含糊,上去小心翼翼地将紧闭着的两扇厚重的大门缓缓地推开。 尽管汪老大推门的动作显得小心得不能再小心的缓慢,但是,门的转轴处还是发出一阵绵长悠远的嘎吱声。 汪老大推门的动作越是小心缓慢,嘎吱声就越是绵长悠远,而且格外的让人听得惊心动魄。所有的神经都被这嘎吱声牵扯着朝着一个方向绷紧。 而就在汪老大将门推出嘎吱声的同时,祠堂里原本喧闹的锣鼓梆子声以及人的唱戏声便戛然而止了! 锣鼓梆子声和唱戏声戛然而止的时候,汪老大也停止的推门的动作。 伍子胥说:“怎么样?这些鬼是不是很警醒。只要一推门,它们就一下子躲起来了。鬼着呢!” 听到锣鼓梆子声停止,一直死死挽住我胳臂的汪芷芳也松了手。 汪老三这时像是松了一口气地说道:“看起来要想抓住这些鬼,还真得找曾端公来才行啊!我们怕是还真的没有这本事。要不要明天我专门去找曾端公过来看看?” 汪老大却说:“汪老三你就别多事了。就是找到曾端公,曾端公也是不敢应承这件事的。他现在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你就别在给他挖坑了……” 伍玉国这时朝阮如溪问道:“我们究竟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汪老大的胆子突然装起来,说道:“门都推开了,当然要进去看个究竟了。我还真的想看看你说的鬼脚印呢!” 而我这个时候脑子里却出现了一阵眩晕,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第在脑海中闪现了一下——大门里那副金丝楠木棺材就是为我准备的,我这时自投罗网来了……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的一刹那,我顿时预感到大事不妙,刚要转身离开,但是脚下却一个踉跄,整个人扑通一声便朝着祠堂大门的门槛内跌了进去,就想是有人故意从背后狠狠地推了我一把…… 第105章 百鬼抬棺 也许是我跌入门槛内弄出的动静太大。几乎在我跌入祠堂大门内的同时,尽在咫尺的那副金丝楠木棺材里也传出一阵大的动静,只见两道鬼魅般的白色影子从棺材里陡然间窜出,瞬间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身后的汪芷芳首先发出了一声惊呼,汪老三更是吓得亡魂皆冒地失声吼道:“狗曰的,当真有鬼啊!” 只有阮如溪朝吓得魂不附体的汪芷芳和汪老三喊道:“别怕,过去的是两条白猴子!” 阮如溪的话音刚落,就从刚才白影消失的方向传出两声猴子的尖利叫声。 定住了心神的众人这时才想起跌进门槛内的我。 汪老大首先抢步跨进门槛,一把将我从黑暗中捞起来,朝我问道:“小冬兄弟,你没跌出个好歹?怎么感觉你一下子就站不稳桩子了?” 从短暂的眩晕中回过神的我朝汪老大说道:“我没事,就是突然眩晕了一下。” 说这话的时候,我才感觉此时的自己突然有种虚脱般的手脚发软的症状,这种症状来的极其突然,于是就着汪老大双手扶住我的势头,我坐在门槛上。 我确实感到此时的自己连站立都显得勉为其难,双腿就像是没有骨头似的,软软的要朝着地上出溜。 阮如溪心细,见我不是直接站住,而是就着门槛坐下,朝我问道:“小……小冬,你真的没事?” 我浑身有点冒虚汗地说:“没事,就是突然感动有点浑身没有力气了。” 就在我说这话的时候,不远处的那副金丝楠木棺材有传出一声响动,原本掀开的棺材盖子好像是主动被合上了一般。 此时,从任何角落里发出的任何声音,不光显得那么的不合时宜,而且浸透着深深的诡异气息。 所以,棺材盖子自动合上的声音同样抽扯着每个人紧张而且敏感的神经。 听到棺材盖子自动合上的声音,早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汪老三颤声说道:“棺材里好像还有东西。” 这时,汪芷芳怯生生地说道:“我刚才……好像看见有一团东西从……小冬的身上跑出来,然后又钻进那副棺材去了。” 汪芷芳的话引起了阮如溪的注意,她朝汪芷芳问道:“你看见有一团东西从小冬的身体里跑出来,然后又钻到棺材里去了?会不会是你看花了眼了?” “不会是我看花了眼的,真的。未必你们都没看见?”汪芷芳确定地说。 我这时也朝阮如溪说:“汪芷芳说的可能是真的,我这阵子也感觉我身体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样,虚得很。这种感觉还真的说不大出来……” 于是阮如溪试着用手背探了一下我的额头,禁不住地噫了一声地说道:“你的额头怎么那么凉?就像是刚刚用冰熨了一样。” 一听阮如溪说这话,我的心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也抬起手探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果然是寒彻透骨,就像是脑门子正在嗤嗤嗤地冒着刺骨的冷气。 一种莫名的恐惧让我近乎绝望地朝阮如溪说道:“阮如溪,我会不会也像那十几辆军车里的战友一样,要被冰封石化掉了?” 此时的阮如溪也有点拿不定注意,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 身边的人这时都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沉默了一会儿,汪老大用试探的口吻朝阮如溪问道:“小阮,你们刚才说什么冰封石化,还有十几辆军车什么的?这中间是不是藏着什么事情?” 阮如溪却不理会汪老大的话,而是朝大家问道:“你们谁身上有没有火柴之类的引火东西?” 伍玉国这时说道:“我身上带有洋火和纸捻子……” 伍玉国是抽叶子烟的人,他身上带有火柴和纸捻子也不足为怪。 听了伍玉国的话,阮如溪便朝伍玉国吩咐道:“那你赶紧把火柴擦燃,把纸捻子点上。” 说这话的同时,手脚显得特别麻利的伍玉国已经从身上摸出火柴并把纸捻子点上了。 一小团橘红色的火光终于在祠堂的大门口亮了起来…… 然而,当这依小团橘红色的火光亮起来的时候,首先映入我们眼帘的却是摆放在大门内的那口沉重的金丝楠木棺材! 当这口金丝楠木棺材呈现在我们眼前的那一瞬间,一副惊悚得不能再惊悚的画面令所有的人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因为,眼前的这口金丝楠木棺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两条巨蟒死死地缠绕住了…… 尽管出现在眼前的画面是如此的惊悚,但是大家都没有溃逃般地朝后四下里跑开,而是都像是被定住了似的,瞠目结舌地看着上面缠住两条巨蟒的金丝楠木棺材。 看到缠着巨蟒的金丝楠木棺材,我这时首先想到的一个人就是伍子胥。于是我用有气无力的声音朝身边的众人说道:“不用怕,伍子胥就在祠堂里。是伍子胥把这两条蟒蛇招来的,他能招呼住这两条蟒蛇。” 我的话音还没有落尽,伍子胥果然从棺材的后面现身出来,样子就像是个幽灵。 看到从金丝楠木棺材后面现身出来的伍子胥,大家总算是稍微松了一口气。 袍哥出生的汪老大毕竟要胆大一些,他气不打一处来地朝伍子胥骂道:“伍子胥,你今晚上怎么阴魂不散的,我们走哪儿你跟到哪儿?” 伍子胥露出一脸诡异的笑,不理会汪老大的话,而是朝我说道:“我说过的,汪老头今晚上不睡这副棺材,你就得来睡这副棺材。你要是不睡到这副棺材里面来,你是挨不到天亮的。到时候,恐怕这些人就只有到坟头给你烧纸了。这副棺材空了那么久,早就该装一个人进去了,不然,底子上的那七颗天钉就该生锈了。” 听了伍子胥莫名其妙的话,汪老大又用威吓的口吻朝伍子胥恶语相向地说道:“伍子胥,你今晚上是不是撞鬼了?怎么净说吓人的鬼话?我知道这两条大蛇是听你的招呼的,你要是把这两条大蛇招呼走了的话,过后我还会对你格外尊重,你要是老是装神弄鬼地搞些事情出来吓人,看我不弄死你!” 可是,对于汪老大的威胁,伍子胥竟然毫无感觉,依旧朝我说道:“我是跟你说过的,这副棺材,其实就是为你准备的……” 说着,伍子胥居然朝我走近了两步,诡异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我。 这时,伍玉国小声在我身边的阮如溪耳朵边小声说道:“你看出来没有,这狗东西的样子像不像是被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了?这东西平时说话的口气和样子根本不是这个样子,我太熟悉我们伍家出的这个活宝了。一定是半夜三更在后山上转,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而且被上身了。” 伍玉国的这番话在此时的场景里同样渗透着一股无以言说的诡异气息。 听了伍玉国这番话的汪老三接过话头,同样耳语般小声说道:“要不然我们几个人上去把这东西摁住?” 汪芷芳却颤声说道:“三哥,不要……那两根大梭老二(蟒蛇)会把我们都吃了的,我看还是赶紧走,不要去惹他!惹不起我们躲得起的!” 也就在汪芷芳说这话的时候,伍玉国已经跨进了门槛挡在了我的面前,我看见他背在后面的双手提溜着装着猪血和狗血的污秽之物,甚至有可能还搅合着粪便,因为有一股股粪便的恶臭掺杂在血腥的气息里。 提溜着一尿壶污秽之物的伍玉国挡在我面前的同时也就挡住了伍子胥。 我听见伍子胥胆怯地朝伍玉国说道:“三爸,你要干什么?” “三爸?哪个是你三爸?你明明就是上了伍子胥身的游神野鬼!”说着话的同时,伍玉国在毫无征兆的情形下,突然将藏在背后的一尿壶猪血和狗血的混合物毫不犹豫地朝着伍子胥劈头盖脸的泼了过去。 只听见伍子胥发出一声惊悚之极的怪叫,然后就朝着祠堂内疯了似的跑了进去…… 被猪血和狗血浇了个劈头盖脸的伍子胥跑掉以后,原本死死缠住金丝楠木棺材的两条蟒蛇这时突然从缠住的金丝楠木棺材上滑脱了下来,而且眨眼之间便游弋到了伍玉国的面前,高高的蟒头虎视眈眈地朝着伍玉国,并朝着伍玉国的面门呲呲地吐着邪恶的芯子…… 凭着一时之勇的伍玉国面对这两条近在咫尺的大蟒蛇,此时也吓得就像是木头桩子一般地站在原地不能动弹了,我分明看见伍玉国的裤子底部一下子变湿,有液体顺着他的裤管流淌了下来。 伍玉国的双腿在瑟瑟颤抖! 而站在我旁边的汪老大和汪老三以及阮如溪和汪芷芳等人同样也是呆如木鸡。 我意识到,也许唯一能够让大家摆脱这场困境的只有我。只要我按照伍子胥说的,爬进面前的那副金丝楠木棺材里去,这两条虎视眈眈的蟒蛇才会善罢甘休的放过伍玉国和阮如溪他们。 两条蟒蛇一直是冲着我来的。 于是我积攒起身上仅有的力气,跌跌撞撞地朝着尽在咫尺的金丝楠木棺材扑了过去…… 当我踉跄着步子几步扑倒在金丝楠木棺材上的后,两条原本朝着伍玉国呲呲吐着邪恶芯子的两条大蟒蛇果然瞬间便撤了回来,一起将蟒头朝向了我,但是却和我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我有气无力地朝汪老大和伍玉国他们喊道:“来,把棺材盖子抬开,把我放进去……” 站在门口的阮如溪惊心动魄般第朝我说道:“夏……小冬,你疯了?伍子胥的话你也信?你是不是也中邪了?” 我却朝阮如溪惨然一笑地说道:“今晚上,伍子胥的话我必须得相信。也许你们感觉不到,但是,我却感觉到了。今晚上的一切都是冲着我一个人来的。伍子胥的确是给我们挡煞的,但是,这几天集聚起来的煞气太重,尤其是今晚上的煞气,伍子胥已经挡不住了。所以,他才不得不要把我装进这口棺材……” 听了我话,阮如溪一时间有点目瞪口呆地瞪着我。 这时,缓过神来的汪老大说道:“怎么小冬也像是突然就中了邪一样?一点都不像是他本人该说的话?” 听了汪老大的话,汪芷芳着急得都快哭起来地说道:“怎么我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这些都不像是真的?我是不是真的在做梦?” 汪老三上去一把将汪芷芳抱住,并用腾出一只手将汪芷芳的眼睛挡住,朝汪芷芳说:“芷芳,你就当是在做梦。你什么都没看见,你什么都没看见……” 也就在汪老三把汪芷芳抱住并用一只手将汪芷芳眼睛挡住的时候,从祠堂的大门外突然就刮起了一阵刺骨的罡风,就像是有一群什么看不见但却能完全感觉得到的生猛动物一下子涌入了祠堂的大门一般,被汪老大一直捏在手里的那根燃着的纸捻子也在这股罡风的入侵下突然间熄灭了。 世界重新归于漆黑一片。 就在这时,我明确地感觉到我扶着的这口沉重的金丝楠木棺材被什么东西给抬了起来,而且直接就朝着祠堂的大门外走去。 失去支撑的我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 当一切重新归一平静的时候,只一片死气沉沉的寂静中,我看见有人又划燃了一根火柴。 是伍玉国。 抖抖索索中,伍玉国划燃的第一根火柴瞬间熄灭了,紧接着,伍玉国又划燃了第二根火柴。 汪老大走过去,把手里残存的纸捻子点燃,然后,大踏步地走到祠堂外边的荒坝子上,一手拿着燃着的纸捻子,一手疯狂地扯中齐腰身的蒿草,很快就扯了一大堆半干的蒿草,用手里的纸捻子将蒿草点燃。 祠堂的荒坝子里很快就燃起了一堆熊熊的篝火。 当这对篝火燃起来的时候,大家才发现,原本放在两根枕木上的金丝楠木棺材不翼而飞了…… 伍玉国首先大声喊道:“遭了,棺材被人抬走了!棺材被人抬走了!” 其实不用伍玉国喊,大家也都看见了棺材不见了。祠堂的大门内此时变得空空如也。就连两条大蟒蛇也神秘地消失不见了…… 发生如此匪夷所思的事件,如果不是亲生经历,无论是谁,打死也不会相信的。 站在篝火旁的汪老大这时愣愣地说了句:“难道,刚才真的是传说中的‘百鬼抬棺’?棺材是被一群鬼给抬走了?” 这时,汪老三朝汪老大说:“汪老大,现在不管是不是发生了百鬼抬棺的事情,先扎一个火把,进去祠堂里看一下再说。实在不行,就一把火把这座祠堂给点了。没有这座祠堂,我看这些鬼上哪儿闹去……我看今天晚上这座祠堂里,不光是有一百个鬼,恐怕不知道有好多鬼!” 听了汪老三的话,汪老大果然又开始疯了似的薅起坝子里的蒿草,并且手脚麻利地扎起了火把。 伍玉国见状,也跑到坝子里扎起了火把。 而瘫坐在地上的我这时连动弹一下的力气似乎也没有,只有坐在原地,傻子似的看着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 阮如溪这时几步跑上来,要扶我起来,但是因为身单力薄的原因,根本把我扶不起来。 汪芷芳见状,也跑上来帮着阮如溪要把我从坐着的地上扶起来。 两个羸弱的女子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终于算是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 与此同时,汪老大和伍玉国还有汪老三三个人手里各自捏了一个点着了的用蒿草扎着的火把,并再次走进了祠堂的大门。 有了三只明晃晃的火把壮胆,汪老大和汪老三以及伍玉国都露出一副孤注一掷表情。刚才所发生的的匪夷所思的离奇事件,不光没有把他们的吓住,反而把他们弄得亢奋了起来。 一直打着退堂鼓的汪老三显得尤其亢奋地朝伍玉国说:“伍玉国,你现在就带我们去那个戏台子看一下你说的鬼脚板印。一不做二不休,今天晚上就给他来个一锅烩!扫除一切牛鬼蛇神就从今晚上开始!老子还就真的不信了!” 让我感到有点不可思议的是,就连汪芷芳这个时候也变得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在搀扶着我的时候,盯着汪老大他们的眼神竟然也变得坚毅起来。 手里举着火把的汪老大见阮如溪和汪芷芳搀扶着我显得勉为其难,于是走上来,一把将我架住,然后将手里的火把交给阮如溪,说道:“让我来。你们跟着伍玉国和汪老三前面带路……” 于是,我被汪老大架着,跟着伍玉国和阮如溪他们,死狗一般地朝戏台子挪去…… 当我们来到戏台子前的时候,一切终于真相大白,刚才锣鼓梆子以及唱戏的声音根本就不是鬼闹出来的,而是一台留声机发出来的。因为在戏台子上,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个打开的留声机,而戏台子下面的正中间位置,还放着一把交椅…… 大半夜的,竟然有人在这祠堂的戏台子上听留声机! 真相大白的汪老三并不死心,绕到戏台子旁边上了戏台子,借着手里的火把俯身看着戏台上上的蛛丝马迹,随后失声喊道:“当真有那么多的鬼脚印啊!” 听到汪老三的喊声,我的好奇心也被完全的吊起来了,朝架着我的汪老大说道:“扶我上去,我也要看看鬼脚印是什么样子……” 第106章 过阴山 在跟汪老大提出这个要求的同时,我越来越感到自己显得力不从心。 被汪老大架住的我,两条腿几乎已经不会挪动,甚至感觉这两条腿已经不属于我了,就像是两个沉重的累赘似的拖拽着我,软踏踏地拖在地上。 尽管汪老大身强力壮,有着一股子一般人没有的力气,但是架住我朝着戏台子上挪的时候还是感到有点吃力,边架着我朝戏台子上走边朝我说:“你这是怎么了?软踏踏的就像是沉尸了一样……” 我当然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无奈地朝汪老大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兴许我才是活不过今天晚上的人。刚才你们真的应该把我放到那口金丝楠木棺材里去,至少死了我还能睡一口好的棺材,现在倒好,棺材莫名其妙的不见了,我也活不成了。” 汪老大朝我说:“你也别说这么丧气的话,既然你救了我汪老大一家人的命,说什么我也会想办法救你的。你这回多半是被人把魂给你弄走了。不然你不会成这个样子的。神医两解,不要怕,一会儿回去我就去找观花婆给你放阳花看水碗,看你究竟是着了什么道了。原先汪老幺就出过你这样子的事情,也是找观花婆来解的。” 见汪老大架着我太过吃力,伍玉国这时上来帮忙,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将我架上了戏台子。 落满了厚厚一层尘埃的戏台子上,果然布满了一串串凌乱的小脚印。这些确实只有一寸来长的小脚印是如此的清晰,就像是有无数打着光脚板的小鬼在戏台子上疯闹过一般。 当然,戏台子上也留有正常人的大脚印,但这些正常人的大脚印并不是光脚板的脚印,而是解放鞋留下的印子。 并且是同一双鞋留下的印子。 伍玉国说:“这些大脚印是伍子胥留下的。他穿的就是一双杜志康给他的解放鞋。我一直怀疑这些小鬼是不是伍子胥招到戏台子上来的。” 站在戏台子上的人没有理会伍玉国说的话,都沉默地看着戏台子上这些凌乱的小脚印。 阮如溪更是借着火把的光,蹲在戏台子上,一丝不苟地看着戏台子上这些诡异的小脚印。 或许是靠着人多和几支火把照出的亮光壮胆,汪芷芳这时也没有了丝毫的害怕和紧张,看着戏台子上的脚印说:“原先还真的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今天我是真的相信这世界上确实是有鬼了。原来伍家祠堂里闹鬼是真的。” 架着我的汪老大这时说道:“鬼脚印现在已经看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小冬怕是耽搁不起了。看他这样子也撑不了多久。” 有了汪老大的提醒,阮如溪才将落在一串串鬼脚印的目光收回来,朝我问道:“小冬,你感觉怎么样?” 我苦笑了一下地说道:“感觉不好,就像是打摆子一样,浑身冷,透心凉!” 阮如溪说道:“你不会是真的得了急性疟疾了?” 汪老大却朝阮如溪说道:“小阮,这个你必须听我的,我有经验。小冬这个还真不是得的疟疾。他跟汪老幺上回子得病的症状是一样的。要是我猜对了,这个事情也好解,只要去把徐老妪找来,化一碗水给他喝下去,立竿见影的马上就会好。” “徐老妪?你是说响水村那个瞎眼老妪?” “对,就是那个瞎眼老妪。” 一听汪老大要找的人是和金有开住一个院子的徐老妪,我和阮如溪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 这时,汪老大又朝汪老三吩咐道:“我看小冬这个样子挪也不能再挪了,耽搁更不能再耽搁。要快的话……汪老三,要不然你这阵子亲自跑一趟,去鱼洞村找一下徐老妪过来,她一个瞎眼老太太,走路不方便,实在不行你背着她过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徐老妪是会跟你来这一趟的。就让她在这个戏台子上给小冬化一碗水。” 可是,汪老三却打起退堂鼓地说道:“汪老大,平常你让我一个人赶夜路,我还有那个胆子,可是今晚上我还真的不敢一个人赶夜路了,我是真的心虚了!” 阮如溪这时却说道:“汪三哥,要不然我陪你走一趟?” 阮如溪的话音刚落,这时从戏台子的下面却传来一个人阴恻恻的声音:“不用你们走一趟了。要是等你们一来一去来找我,把时间都耽搁在路上了,恐怕这个人的魂魄早就被带到阎王殿里过堂,神仙也撵不回来了……” 戏台子下传出的正是徐老妪的声音。 徐老妪的出现已经足够让人感到意外的了,更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搀扶着徐老妪一起出现的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同样是一个气质和容貌都非常端庄的女子,穿着也朴素大方得体,一眼看去就是一个有着跟她的气质相匹配的有知识和有涵养的女子。 也许是灵光乍现,我一下子就联想到了那个杨老师。 而事实上搀扶着徐老妪一起出现的这个女子果然就是杨老师。 伍玉国首先就朝杨老师打招呼道:“杨老师,大半夜的你怎么会搀扶着这个瞎眼老太婆出现在这个祠堂里?是不是太巧了一点?” 被伍玉国打招呼的杨老师却并没有回答伍玉国的话,而是径直把徐老妪搀扶上了戏台子。 被搀扶上戏台的徐老太显得老迈而且羸弱,似乎整个身体都靠着她手中的那根枯木拐杖支撑着。 我和阮如溪对这个杨老师有种久闻芳名却一直不曾谋面的好奇和亲切感,所以看杨老师的眼神显得有点特别。 徐老妪被杨老师直接搀扶到我的面前站定,我发现徐老妪深陷的眼窝里的那双失明的眼珠子显得特别的阴森诡异。 徐老妪就像是能看得见我们当时的状况似的,朝架着我的汪老大和伍玉国说:“把他放下,你们都从这戏台子上下去,我有话要单独对他说,你们听了对他不好……” 汪老大对徐老妪的话特别言听计从,朝伍玉国说了句:“我们都听徐老妪的,把小冬放下!” 汪老大和伍玉国两个人一松手,我整个人就像是一条无脊椎动物似的,软踏踏地顺势就滑倒在了戏台子上。 松了手的汪老大又朝阮如溪他们说道:“我们都下去。小冬也算是命不该绝了,徐老妪还真的在这个时候来了,就像约好了一样。有些事情,你还真得不能不信。” 阮如溪他们对汪老大的话没有产生任何异议,一起走下了戏台子,在戏台子下站着,远远地看着戏台子上的我们。 此时被扔在戏台子上的我连动弹一下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很被动也很无辜地眨动着眼睛。 越是这样的状态,我的脑子却越是清醒,就像是身体里的某些特异功能被打开了一样。 也就是在这样的清醒状态下,我感觉到在我的周围又开始汇聚起了一丝丝一缕缕带着某种灵异气场的冷风。 冥冥中有一种触角或者说有一种感觉在告诉我,这些在我身边周围漂浮游动着的冷风里,裹挟着某种有意识的灵魂。 不是一个,而是一个群体! 这种后知后觉般的感觉很奇妙也很神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徐老妪用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珠子对着我看了一阵子。 在和徐老妪的这双失明的眼珠子对视的同时,我发现此时的徐老妪显得颤巍巍的,就像是正在遭受着寒风的侵蚀。 “明玉,你赶紧找一个碗去舀一碗清水过来。这小子的身上沾满的脏东西,我要抢在阎王爷的前头帮他把沾在身上的脏东西打整干净。要不然等不到天亮,这小子就只有去找阎王爷报道了。只怕到时候,神仙也难把他挽回来了。” 被徐老妪唤作明玉的杨老师轻声应了一声,然后快步走下戏台子。 趁着杨老师去舀水的功夫,徐老妪这时顺着手中握着的那根枯木拐杖,委身下来,打盘腿地坐在我的面前,又将枯木拐杖收起来横放在盘起的双腿上,朝我说道:“你说你又是何苦呢?本来是有人替你去做这笔买卖的,结果,你偏要逞能。把买卖搅黄了不说,把自己的小命也快搭上了?” 尽管徐老妪的话说得有点隐晦,甚至有点像是在朝我打哑谜的意思。但是,作为此时的我来讲,徐老妪这番隐晦的话我却完全能够听得懂。 我朝徐老妪说道:“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谁看上了藏在我身上的龙胆?有人要把我装进金丝楠木棺材,不就是想要得到藏在我身上的龙胆吗?” 徐老妪却说:“没有人想要你身上藏着的龙胆。是因为有人把龙斩了,留下的龙胆无处安放,所以才寄存在你身体里的。可是,没想到你不按规矩办事啊!谁叫你跑到鱼洞村里来招惹金有开的……” “……在你没有来鱼洞村招惹金有开之前,原本藏在你身上的龙胆是被一层薄膜包裹着的。可是,你却却偏偏要跑到鱼洞村来,还让金有开豢养的蛆蛊把包裹住龙胆的那层薄膜给破坏了……” “一旦那层膜被破坏,藏在你身体里的那颗龙胆就相当于暴露在了没有任何保护的状态下。这就是所谓的包藏祸心啊,小子!失去了薄膜包裹的这颗龙胆,随时都有可能像定时炸弹一样在你身体里爆炸的……” 徐老妪的话让我听得半信半疑。因为即使到现在为止,我仍旧感觉所谓的龙胆还是属于子虚乌有的东西。我身体里究竟有没有藏着龙胆,连我自己都是不确定的。 徐老妪也许能够感觉到我对她说话的半信半疑,于是接着说道:“哎!其实也是我这老婆子在谋划这件事的时候出了差错!这也算是我老婆子自不量力……”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解地朝徐老妪问道。 徐老妪略微停顿了一下地说道:“跟你明说了。为了不让这颗龙胆最终在你的身体里酝酿成一场祸害,所以,万不得已的情形下,我才打算把你身体里的那颗龙胆,在极短的时间里装进替代你的一个人的身体里去,然后再把这个人装进那副金丝楠木棺材里……” 徐老妪的话让我顿时有种茅塞顿开般的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发生的这一连串的事情背后以及伍子胥的背后,始作俑者就是你?” 徐老妪密布着皱纹的脸上这时露出一丝显得有点阴森而且狰狞的笑,说道: “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我面对是一个什么样的烂摊子。不过还是我老婆子失算了,我没想到你的魂魄会被那颗龙胆一起带着装进那口金丝楠木棺材里……这个过失,确实应该算在我老婆子头上。所以,为了挽回我老婆子在你身上弄出的过错,今天老婆子就索性陪你赌上一把,陪你一起过阴山,从恶龙那儿去把你丢失的魂魄抢回来……” “过阴山?什么是过阴山?”我不解地朝徐老妪问道。 徐老妪却说:“我现在就是跟你说,你也不会懂的。反而还会以为我老婆子在跟你说胡话,一会儿你只管跟着我老婆子来就是了,只要你小子够胆色!” 听了徐老妪的话,我突然感觉到徐老妪的话里隐含着某种诱人的气息,于是我毫不犹豫地说道:“别说什么过阴山,只要你敢去的地方我就敢去,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 听了我的话,徐老妪朝我一挑大拇指地呵呵笑道:“好!果然是夏宇轩的儿子,说话就是有底气。” “你好像对我爸很了解?”我好奇地问道。 “了解不了解,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以后你都会明白的。”徐老妪说道。 这时,杨老师从戏台子下快步走上来,手里果然用一只青花瓷碗端了一碗清水上来。 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杨老师是怎么找到青花瓷碗并舀到一碗清水的。 杨老师将一碗清水用双手奉上的方式,恭恭敬敬地递到徐老妪的手上,并说:“师父,水来了。” 杨老师居然在这个时候管徐老妪叫师父,这让我感到颇为吃惊,用错愕的眼神盯着杨老师。 从杨老师手里接过一碗清水的徐老妪这时手里平端着这碗清水,朝着戏台子下面的汪老大和阮如溪他们大声说道:“汪老大,下边我要做的事情可能非同儿戏,你们也不能闲着,现在都得帮我做些事情了……” 戏台子下的汪老大很诚恳地应道:“徐仙婆,要我们做什么你尽管吩咐就是了……” 于是徐老妪说道:“你派两个得力一点的人去把祠堂的大门给我死死关上,最好把顶门杠也给我顶上,在我们没有回阳之前,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要开门。我和夏宇轩的儿子能不能活着回来,命门就完全交到你们手上了……” “……还有,你们在戏台子下面给我点起一堆旺火,越旺越好,一会儿戏台子的周围会起很大的旋头风,你们千万不要让这堆火被刮起的旋头风给吹灭了!切记!切记!” 听了徐老妪的吩咐,戏台子下面的汪老大显得有点亢奋起来地朝戏台子上的徐老妪拍胸膛般地说道: “好!我汪老大绝对照你徐仙婆吩咐的做。虽然现在的人都不相信你徐仙婆的,但是我汪老大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是绝对相信你徐仙婆的。你怎么样吩咐我就怎么照你说的做,要是出了差错,我汪老大负全责!” 徐老妪却用讥讽的口吻冷笑了一声说道:“只怕到时候你负不起这个责!何况你根本就不知道你要负什么样的责!莽夫就是莽夫,信口开河张嘴就来!” 但是汪老大却并不计较徐老妪对他的讥讽,而是立马就照着徐老妪的吩咐朝着汪老三和伍玉国以及阮如溪和汪芷芳布置起任务来。 汪老大首先让汪老三和伍玉国去守住祠堂的大门,然后他和阮如溪汪芷芳去找柴火要在戏台子下面点一堆旺火。 这时,杨老师颇为担心地朝徐老妪说道:“师父,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的吗?” 徐老妪却说:“明玉,一会儿你半步也不要离开这个戏台子,而且还要见机行事,一旦看到事情朝不好的方向发展,你一定要快点下来帮师父一把,下来的口诀我已经交给你了,你都记清楚了吗?只是……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金有开这个祸害,一会儿他会不会出现在祠堂里来破了我的这个局……” “我现在还真的有点担心一会儿金有开他们一伙人会出现在祠堂里。到时候我该怎么办,师父?”杨老师一脸忧戚地朝徐老妪问道。 徐老妪皱纹密布沟壑丛生的脸上这时露出了一丝阴霾,随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地说道: “明玉啊!你这个时候问我怎么办?真要是到了这种地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也许唯一能办的,就是把将要发生的事情交给天意来决定……” “……明玉,你也不用考虑那么多了,反正就尽人事听天命!回龙镇出了这样的乱局,我想,云游四方的乌真人,应该也感应到了?如果他感应到了这边的乱象,总不至于见死不救?这个可是夏家人的骨血啊!” 第107章 幻界1 杨老师这时却说道:“师父,实在不行的话,我需不需要亲自到闵记棺材铺子去一趟,把闵掌柜叫来,你一个人势单力薄,我怕你带着他一起过阴山,真的遇到麻烦……” 徐老妪说道:“现在已经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再说,回龙镇现在已经被围得就像铁桶一样滴水不漏,你是进不去的,如果再遇上节外生枝的事情就更麻烦了……” 我这时却冷不丁地说道:“杨老师能够进去,回龙镇并不是你所说的滴水不漏。在汪老头家里,我看见闵芝岚出现过。如果回龙镇真的被围得滴水不漏的话,闵岚芝就不可能来去自由的……” 听了我的话,徐老妪朝我问道:“闵芝岚真的在汪家出现过,多久的事情?” “真的出现过,就在我们来祠堂之前不久……”我说道。 “汪老大,你马上过来,我有话要问你……”徐老妪突然对着戏台子下喊。 正抱了一堆柴火的汪老大听到徐老妪的喊声,丢下手里的柴火几步跑上戏台子,朝徐老妪问道:“徐仙婆,又有什么吩咐吗?” “听说闵芝岚到过你家里,而且就在刚才不久?” “是的,他带着她的侄儿来给我爸看病。可是这回她好像断错了生死。我都听他的话准备给我爸准备后事了的,可是我爸又活过来了。其实也不能说闵芝岚这回是断错了生死,毕竟她是正规的赤脚医生,只懂医理上的东西。我爸这回估计是中了降头了,她当然就看不准了。” “谁告诉你闵岚芝只懂医理上的东西?”徐老妪冷哼了一声地说道,接着又说道:“好了,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下去,继续忙我刚才吩咐你该做的事情去。记住,我让你守住的这堆火千万不能灭,不然我和这小子很有可能就回不来了。我和这小子要去的地方吗,是一个阴冷奇寒的地方……” 汪老大被徐老妪说的话弄了个莫名其妙,一脸懵懂地走下了戏台子。 戏台子下同样手里抱了一堆柴火过来的阮如溪这时用颇为担心的眼神看了一眼躺在戏台子上的我。 我看见阮如溪的眼神里透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迷茫。 问了汪老大话的徐老太这时不再说多余的话,而是将手里的水碗极具仪式感地平举过头顶,失明的双目微闭起来似乎在默默地祈祷,然后又将水碗平放至面前的地板上,睁开用那双失明的眼睛看着水碗里的清水,用手朝着水碗里的清水比比划划,嘴里开始含混不清地念起了咒语…… 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如同幻觉一般地在我眼前出现了,随着徐老妪手里的不停比划和嘴里不停地念动着咒语,我看见徐老妪面前的那碗清水开始起了一阵阵的涟漪。 起初我以为是自己在恍惚的火把光亮的映照下看花了眼,更以为是因为徐老太端手在水碗上比划使得水碗里的清水出现了涟漪。 可是,就在我暗自在猜测水碗里的清水出现涟漪的究竟原因时,原本只是涟漪阵阵的那碗清水,居然在水碗里开始旋动起来,而且越旋越快,很快就在水碗的中间部位形成了一个大的旋涡…… 当我的目光完全被水碗里的形成的那个旋涡吸入进去的时候,旋涡在我的眼底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这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就像是有某种神秘的能量场,我的目光比这个旋涡形成的黑洞吸入的同时,我的意识也像是同时被吸入了一般,这种吸入根本就不是以我的意志为转移的…… 当我的目光和意识完全比这道旋涡吸入的时候,竟然在深不可及旋涡底部出现了一条黑龙的影子。 黑龙的在旋涡的中间位置扭曲着游动…… 就在我努力地睁着眼睛想要看清楚这条游动的黑龙时,这条黑龙突然从旋涡的底部直冲上来。 看着从旋涡的底部气势汹汹直冲上来的黑龙,我乍然警醒,目光和意识在警醒的一刹那从旋涡的中心部位拔了出来,重新回到了现实清醒的状态。 我这才意识到,当我的目光深入到水碗形成的那道旋涡里的时候,意识里出现了短暂的幻觉。 但也不完全是幻觉,因为摆放在徐老太面前的那碗清水的确还在旋动,水碗中间的那个旋涡依旧还在…… 我不知道徐老妪是用了什么法力使得水碗里的清水会凭空出现这么玄乎的一个旋涡。也许就是在我面前施的一个障眼法的小戏法也说不定……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的原因,我克制着自己心里残存着的好奇心,刻意不将目光落尽水碗里旋动的那个旋涡里…… 我已经清楚的意识到,只要我的目光一旦落入水碗里的那个旋涡里,我的意识也会跟着陷入,紧接着就会出现幻觉。 徐老妪面前的这个水碗,既是一个障眼法,也是一个陷阱。 杨老师这时走过来,将斜躺在戏台子上的我扶起来,想让我保持坐立的姿态。可是我现在的脊柱似乎消失了一样,身子歪歪斜斜的根本坐不住,于是杨老师只好盘腿坐在我的背后,用搂抱的方式将扶持住。 我的后背被两团软绵绵但却极富弹力的物件支撑住,心里刹那间出现了大的晃动。 这时,冲着水碗不停比划并念了一通含混不清咒语的徐老妪将水碗端起来,旋动的清水突然间形成一股水线,朝着徐老妪的嘴里灌入。或者更像是徐老妪的隔着一段距离,将水碗里旋动的清水凭空吸入…… 猝不及防间,徐老太将吸进嘴里的清水朝着我噗地一声喷过来,劈头盖脸地喷得我一头雾水,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精神头陡然间就提了起来…… 紧接着,徐老妪又用她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瞎眼珠子死死地盯着我,魔怔了一般地朝着我又比又划的同时,嘴里有开始含混不清地念起了咒语…… 好奇心的驱使,我竖起耳朵竭力要听清楚徐老妪嘴里究竟念的是什么咒语。或许是因为被徐老妪朝中我喷了一口清水把精神头激起来的原因,我竟然能够听清楚徐老妪嘴里念的咒语了: 天清清,地灵灵,焚香拜请张天师,弟子面前没有香,心里焚香启神明,神将赵二元帅,管下百万大兵将;千星雷公千星尖,万星毫光万星明,手按宝剑斩妖精;若有凶星不伏者,脚踏恶鬼鬼灭亡;千星发起毫光视,万星制法鬼神惊;吾奉玉帝新勅赐,降落凡间救万民;弟子一心专拜请,天师教主降来临。神兵急急如律令…… 在身后扶住我的杨老师这时在我耳朵边轻声说道:“你把眼睛闭上,屏住气息,身体完全放松,杜绝外界所有的声音,用意念将自己和你身处的外界隔绝开来,然后用你内在的心念将你的眼睛打开……你看到的是一片混沌……透过混沌,你俯瞰到了巍峨的群山……你云游在群山之上,所有你想看到的世界尽收眼底……河流,山川,森林……” 随着杨老师在我耳朵边的低语,冥冥中,我的另一种视线似乎一下子被打开,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以一种全新视角出现在我的眼前。 灵魂一旦脱离了躯体的羁绊,那种无限广阔的自由让我不禁有种欣喜若狂的感觉,一个全新的世界以视觉内窥方式在我眼底被彻底打开…… 这当然只是一种幻觉。 我的意识并没有彻底迷失。 当我从这样的幻觉中看到站立在一处断崖上的徐老妪时,我也正站在断崖的另一边和徐老妪遥遥相望。 但身边刮动的风却是真实了,透着一种刺骨的寒意。 徐老妪的手里依旧拄只那根枯木拐杖。她用那双失明的眼睛盯着对面断崖上的我,脸上忧戚的神情越发的浓重了。 当我的意识出现短暂的混沌时,断崖对面的徐老妪竟然神奇地出现在了断崖的这边,并站在我的身后朝我说道:“夏志杰,你跟我来。” 虽然我非常清楚自己此时所处的时空是极不真实的,甚至呈现出一种不稳定的状态。但脑子里的意识和动作都却变得有点机械。 徐老妪让我跟着她走,我便跟着她走了。此时的徐老妪就像是我引路人一般。我就像是徐老妪的一个信徒。 这种很具有宗教仪式的虔诚感是以油然而生的方式在我心里滋生出来的。 我的部分意识依旧处在一种情形的状态中,我仍旧知道自己是处在一种并不真实的幻觉里。 虽然知道自己是处在幻觉里,但是却并不知道怎么从这种幻觉中走出来,让自己回到熟悉的现实中去。 或者我根本就没打算从这样的幻觉中走出来。 当我跟着徐老妪穿过一片原始森林,各种我不曾听到过的声音从各个不同的神秘方位传来,让我心里产生了莫名的惶恐。 但这也仅仅是惶恐,并不恐惧。 恍恍惚惚中,我跟着徐老妪走出了原始密林,来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山坡上。 山坡的山势比较平缓,顺着山势一眼望去,呈现在眼前的是山坡下的一道峡谷,峡谷里的原始丛林郁郁葱葱。 此时的徐老妪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瞎子,她似乎对这山坡上的一草一木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领着我径自来到了一块不起眼的岩石前面。 “帮我把这块岩石搬开……”徐老妪这时朝我说道。 看着偌大的一块岩石,我有点踌躇,因为这块岩石少说也有几百上千斤重,凭我一个人的力气,怎么可能把它搬得动。 徐老妪感觉到了我的踌躇,又朝我说道:“我叫你把这块岩石搬开……” 我只好听从徐老妪的吩咐,试着去搬动这块岩石,出乎我意料的是,这块看是有种千斤之重的岩石,竟然被我毫不费力的搬动了。 随着岩石的搬动,一股刺骨的冷气从露出的一个山洞里蹿了出来,突如其来的冷气扑在我的脸上,使得我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战! 露出的这个山洞不大,仅能容一个人蜷着身子进入。 但从山洞里冒出的一股股冷气不由得让我对这个山洞充满了忌惮。 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山洞里的一个石巢上,居然挂着一盏亮着的马灯! 走在前面的徐老妪就像是能看见所有事物一样,朝我吩咐道:“跟我进来,把马灯拿上。” 然后一猫腰又钻进了山洞里。 我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感觉这山洞里藏着啥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特别是从山洞里呲呲冒出的冷气更是让我有种格外的排斥心理。 但是徐老妪的话我又不能有丝毫的抗拒,于是只好紧跟最徐老妪进入山洞,并将那盏挂在石巢里的马灯取下来提溜在手中…… 此时的我更像是一个失语者,这个感觉也是怪怪的。 刚刚钻进山洞的徐老妪似乎身后的我很敏感,我在洞口稍一迟疑她便已经感觉出来了,朝我说道:“怎么?怕啦?不敢进?” 此时的我脑子变得越来越混沌,心里一激,没有说多余的话,紧跟着徐老妪一言不发。 山洞里阴冷寒湿,空气也不似外边的那么清新流畅,显得有点滞涩。 我对洞里的环境一时半会儿还有点不适应。浑身开始哆嗦。 倒是因为我的手里提了一盏马灯照亮,在山洞里走起来倒还显得顺当了一些。 进入山洞开始的一段空间的确是很狭小,朝着里面行进十来米,洞内狭窄的甬道就越来越显得宽敞了。 我疑心这个山洞兴许就是徐老妪的另一处栖身之所了,要不然她怎么会知道岩石背后这个山洞口的存在?而且山洞里还被我们预备着点燃的马灯? 狡兔三窟,我想我是遇到世外高人了。 鱼洞村里徐老妪奇胜的那两间草棚子只是掩人耳目的假象。难怪杨老师会借宿在徐老妪的家里,原来这才是她们栖身的地方? 这分明就是两个住在山洞里的妖怪啊! 我混沌的意识开始了胡思乱想。 又顺着曲折迂回的甬道走了有十来分钟的光景,一个巨大的地底洞穴出现在我的面前。 洞穴有被人工开凿修饰过的痕迹。 洞穴四壁的石巢里,居然挂着十几盏用陶罐做成的油灯。 在摇曳的灯火下,我看见对面的一道石壁上凿刻着几行经过了精心排版的魏碑字体的字迹,字刻得很大,每一个字都有五六十公分见方,所刻的字迹更是有着刀刻斧凿的极具原始粗狂意味的气质: 潜龙在渊 现龙在田 飞龙在天 亢龙有悔 从这几段文字了,我隐约感觉到了某种玄机隐藏其中。 洞穴里石巢上挂着的油灯的芯子很长,火苗子燃得也很旺盛,但火光却始终摇摇曳曳的,使整个洞穴显得影影绰绰,有种到了鬼门关的感觉。 洞穴的底部处在甬道下方二三十米的深处,而黑漆漆的顶部几乎高不可测,我们进来的甬道正处在洞穴半壁的位置。 洞顶的上方,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上倒悬着的钟如石。有几根巨大的钟如石呈笔直的犬牙状,如同几柄利剑倒悬在洞穴的顶部一般,随时都有掉下来把地面插个大窟窿的可能,看得让人心里毛骨悚然。 我不知道徐老妪把我带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界,心里泛着迷糊的同时,意识也继续处在混沌的状态中。 就在我和徐老妪的脚下,一条由人工开凿的狭窄台阶顺着洞穴的峭壁朝着底部延伸下去。 石阶的旁边居然没有任何可以作为攀附的东西。 双目失明的徐老妪此时竟然就像是脚底板长了眼睛一样,探脚就朝着台阶下走,而手里提溜着马灯的我却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战战兢兢地跟着徐老妪朝着地厅的底部下去。 宽敞的地厅形同四五个篮球场大小,但呈不规则状,地面上也有几个略显平坦的钟如石,正好做了原始的家具摆设。 这就更让我联想到了喜欢住在山洞里的妖精妖怪。 偌大的洞穴里,除了地上铺着的两张毛茸茸的兽皮,然后就是极其简单的一些生活用具。一口已经被烧得黑乎乎的大铁锅架在一根遒劲的树杈子上,下面堆着一堆燃烧过的灰烬。 略显神奇的是,地厅的中间,居然有一条潺潺的细流从中间流过。 这儿,果然就是徐老妪的老巢了。 我在洞里还没呆多久,就感觉有一股股阴湿奇寒的气息在侵蚀着我的肌体。我越发哆嗦得厉害。 看来,不是拥有迥异于常人的体格,是不可能在这地厅里能呆上多久的。 徐老妪这时停住脚,朝我说道:“这地厅里阴冷寒湿,是不适合你这种体格人在这里面呆上多久的。一会儿我会给你引荐一个人,他会带你去你能呆得住的地方。” 我还真的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一阵阵的寒气侵蚀得我不由得直打哆嗦。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从地厅一处神秘的方位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声音浑沉厚重,在整个空间里发出嗡嗡的回声…… 难道这个地下洞穴另有其人? 第108章 幻界2 “徐沧海,你果然是旧毛病又犯了,在最关键的时候,你终于还是草率地出手了。你难道不知道乌真人在回龙镇布下的这场风水大局,其中的关系相互关联得极为紧密,稍有差池便会引出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故?你怎么就不吸取你的人生教训,总是沉不住气?” 随着说话声,一个老者的身影从一个黑漆漆的甬道口缓缓地走了出来。 我一眼就认出走出来的这个老者竟然是在闵记棺材铺子里见到的万老道。 万老道同样穿着老式的大襟长褂,头顶上同样挽着一个别了一根簪子的发髻,和在闵记棺材铺子看到的装束一模一样。 被万老道唤作徐沧海的徐老妪冷声说道: “万老道,我是来找你救人的。不是来听你絮叨的。再说,乌真人的这场风水大局,已经被人触动了不应该触动的机关。你甚至比我更清楚,这场风水大局事实上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只是你还佯装淡定,故作不知道而已!……” “……事实上,这场风水大局的亘古气场,在名国初期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遭到破损了,或者更早……” “作为我们这些化身于民间,乔装成鳏寡孤独者的守护这场风水大局的人,眼看着维持了上千年的风水局被逐渐蚕食破坏,却是束手无策。你说这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情……” “……正所谓时者,势也。不过,在我们所见到的世界里,还没有没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事物存在,只是演变速度有着快慢的区分而已,所以,乌真人布置下的这场锁龙局,也在这种演变之中,这是一种周而复始的宿命。所谓大势所趋,我所能做的,也不过是螳臂当车的事情……” “既然你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螳臂当车的事情,但是你还是做了。”万老大说道。 徐老妪却说道:“那能怎么办?我总不能看着他们频频出手,我却无动于衷?” “频频出手?”万老道冷哼着笑了一声地说道:“事实上这是人家对我们的一种试探!这才仅仅是开始。” “好了,我知道我是草率了。但是,我带来的这个人,你还是要想办法救他一命的。他可是夏宇轩的儿子,是夏家人的骨血!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贸然采取这样的方式把他带到这个空间里来的……” “我知道他是夏家人的骨血。从他踏入回龙镇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是谁把这张牌毫无顾忌地打出来了。而你,最终还是应招了!”万老道说道。 “你知道是谁打出了这张牌又能怎么样?所谓得势这得天下,乾为天坤为地,处在坤卦上的我们,又怎么能将乾坤扭转过来?”徐老妪叹了口气地说。 听着徐老妪徐沧海和万老道的一番不知所云的对话,我一时间有点云里雾里地犯迷糊。 紧接着徐老妪又朝万老道说道:“为了最终锁住那颗被破坏的龙胆,我甚至不惜用了借尸还魂的伎俩,想要将这颗龙胆锁在那副金丝楠木棺材里,没曾想,这小子的元神会跟着那颗龙胆被一起被带出来……” “……其实也只有我知道是你用乾坤大挪移的障眼法把那口金丝楠木棺材带到了这里,所以,我就没有征得你的同意,还是贸然把这小子直接带到你这里来了。” 万老道同样冷哼了一声地说道:“好一个借尸还魂的伎俩。徐沧海,你知不知道你这借尸还魂的伎俩一旦出现纰漏,会捅出多大的篓子?你也太敢冒这个险了!……” “……如果我不在这个时候终止你的鲁莽行为,一旦你借的这具尸首借助龙胆还魂成功,凭借你我的法力,是根本不可能控制住意想不到的局面的……” “你知不知道?你用的可是一具历经千年而不腐的尸身。它本身所吸收的至阴之气,就已经足够它出来兴风作浪的了,更何况,你还草率地将一颗龙胆填充入它的身体,你这是助纣为虐啊!……” “好了,万老大,我知道自己的错了。你还是把这小子的元神归还入他的身体。这小子已经元神出窍,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徐老妪说道。 万老大用威严的眼神盯着徐老妪,又审视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轻叹了一口气地说道:“既然你已经带着这小子找上门来了。我也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这小子还是夏家的骨血……” “……所以……你就尽管放心地把他交给我。不过要将那颗龙胆从那具千年不腐的尸身里剥离出来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我还得费点时辰和功夫。所以你也别在这儿干耗着了,你现在就即刻回转,伍家祠堂那边更不能出岔子。如果你的徒弟杨明玉不能守护住你在那边布置下的灵力场。一旦灵力场被外部因素破坏,你和这小子都会万劫不复的……” 听了万老道的话,徐老妪说道:“那夏宇轩的儿子我就交给你了。你可得把他完璧归赵地还到我手上。对了,他的名字叫夏志杰。” “我管他是什么杰……徐沧海,你还是赶紧回转,别在这里瞎耽搁功夫了。你这么不管不顾的性格,我都为你担心。现在,伍家祠堂对你和这小子来说,才是要紧之地,那周边的气场极不稳定。你的鲁莽总是让我胆战心惊。竟然在伍家祠堂草率地设置灵力场……”万老大说道。 徐老太没有再说话,我看见她的身影在我眼前就如同谜一般地神奇消失了…… 此时,地厅里只剩下我和万老道。 万老道朝我说道:“小子,跟我来。我让你去见识一个晶莹璀璨的世界,那可是我苦心经营了一辈子的道场。哎,也不知道你小子是幸运还是倒霉!”说着,万老道转身就走。 我这时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脑袋空空,犹如行尸走肉般地跟着万老道朝着一条黑暗的甬道里走…… 这时,我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会被万老大带上一条不归路的感觉。 越走越狭隘的甬道里,不光漆黑一片,而且越来越寒气逼人。刺骨的寒冷侵蚀着我的筋骨,让我不禁瑟瑟发抖。跟着万老道没走出多远,就感觉整个面部的肌肉已经被彻底冻僵冻木了。 我有种穿越到了南极一样的感觉? 难道这个山洞还真是一个隐藏着千年玄冰的冰洞? 这让我突然想到了金有开他们端出的一洗脸盆冰块! 因为我穿得太过单薄,没过多久浑身就像是被裹了一层冰碴子一般,整颗心都快被冻僵了。 忍受不住奇寒侵蚀的我终于哆嗦着声音走在前面的万老道哀求似的说道:“万……万……神仙,你……你……还是放……放我出去……去!太……冷冷了,我……我受不……不了了。” 走在前面的万老道却说:“别打退堂鼓!这才哪儿跟哪儿啊?还没叫你睡玄冰床呢!” 还要让我睡玄冰床? 这狭隘的山洞里还有传说中的玄冰床? 我究竟是被徐老妪带到了哪里? 在奇寒的侵蚀下,我的意识出现了短暂的模糊。这样的状态,要让我清醒地分辨出此时的自己究竟是处在一场幻觉中还是处在真实的现实状态里,显然已经不可能。 “什……么玄……玄冰床?”我仍旧忘不了好奇地朝万老道问道。 “别问那么多,到了你就能看到的。”万老道说道。 我现在已经被冻得有了渐渐失去知觉的趋势,从嘴巴里呼出的水蒸气多半使眉毛和睫毛上结了一层冰碴子。 这我完全感觉得出来。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而且还是北极圈那样的海水! 可我不是北极熊,也没有北极熊那样厚实的皮毛和脂肪啊! 甬道越走越狭隘,到了最后,我只有四肢着地地爬着前行了。 在爬行的过程中,我四肢已经逐渐失去了知觉,只能凭着仅有的一点毅力机械地朝前面爬动。 或者我已经谈不上什么毅力,而是我怕在这漆黑一片的狭隘甬道里被万老大丢下。 终于,在完全失明般的状态中,我感觉狭窄的洞穴开始变得越来越宽敞起来,包裹着身体的极寒气流也开始有了流动的迹象。 而这时我才发现一只爬行在我前面的万老道好像不见了,消失了…… 于是我哆嗦着声音喊了一声:“万……万……神仙……” 居然没有听到万老道应声。 难道万老道早就从一条岔道溜号了?或者也同刚才的徐老妪一样,在这极寒的洞穴里神奇地消失蒸发了? 一连串的疑问在我脑子里瞬间同时涌现,我提高了声音又喊了一声:“万神仙!” 这时我才感觉周围居然有我的回音。 显然,我现在已经不是处在一条洞穴里,而是处在一个不小的空间里。 我连喊了两声万神仙,可是万老道还真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回应,声息全无。 我顿时就处在一种慌乱游离的状态中。 在这种明知道与外面真实的世界完全隔离开的几乎是密闭似的空间里,被遗弃的孤独感比与生俱来的对死亡的恐惧感更会让人感到绝望。 我脑子里反应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我得赶紧出去,趁自己现在自少还能够爬得动。因为我越来越感觉到浑身的关节开始变僵变硬,就像是要被锈死一般的那种感觉。 这一刻,我甚至连站起来的念头都没有。机械性质的爬行动作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形成了一种习惯。 事实上凭感觉和经验,我现在所处的空间是完全可以站起来直立行走的。 (后来我对自己这次如同狗一般地转身行为一直耿耿于怀,感觉人这物件儿还真是容易被驯养出一种惯性的。我只在狭窄的洞穴里爬行了不算长的距离,居然就已经只凭着短暂养成的惯性一直这么爬着寻找出路了。) 于是我仍旧四肢着地地爬着调转过了身子。 然而,当我爬着刚刚调转过身子的时候,我的眼前,也就是只有两米距离远的地方,似乎有一团绿莹莹的光晕悬浮在一米来高的空间里。 这团光晕在漆黑的空间里其实并不是很明显,但是却完全可以看到它的存在。 眼前怎么会有这么一团奇怪的光晕?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跟我奶奶跟我说起过的一个是是而非的传说,她说人要死之前,魂魄会先从身体内跑出来。 这先从体内跑出来的魂魄,就是一团绿莹莹的光。 如果谁看见了这团光,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扑上去,先把它一下子抓住再说,然后不管用什么样的物件儿,将其严严实实地捂起来,然后再锁在不易被人发现的柜子里或者装进坛子里封死,于是魂魄已经游离出体外的这个人的命也就保住了。 看到这团悬浮在我眼前的神秘发光体,我突然就想到这一定就是从我的身体里跑出来的魂魄。 我魂魄此时就悬浮在那儿,并没有要背信弃义地离开我的意思。似乎还在对我这具可怜的躯壳做最后的凭吊,或者说眷恋。 是那种依依不舍但又不得不舍的节奏…… 想到这儿,我感觉浑身顿时就虚脱似的空了,想飞扑过去把悬浮在眼前的这团发光体一把抱住,然后死死地不松手,再然后,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把它强塞进我的身体内,甚至不惜把它像掰月饼一样地掰碎,一口一口地吃进肚子里去。 只要能能保住小命,咋样子都行。 有的这样的念头,我还真的就要朝着那团悬浮着的绿莹莹的光团扑上去。 然而,当我开始朝着四肢发力的时候,才发现弯曲的腿已经不能蹬直了,自己根本就不具备像蚂蚱一样蹦达的能力了,腿弯处的关节早就被冻得就像是锈死了一般的僵硬。 面对死亡的降临却又无能无力的恐惧,只有亲身经历了才知道什么是绝望和随之而来的平静。 我就是在瞬间的绝望状态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平静的状态。 这种状态不是平静地面对死亡的那种平静状态,而是一种超脱出了被死亡阴影禁锢住那种平静状态。 我居然面对着眼前这团看得见却够不着的神秘光团不再作任何努力。很安静地看着它。 而它却继续悬浮在那儿,并且在逐渐地变亮…… 看着悬浮于眼前,而且近在咫尺垂手可得的逐渐变亮的发光体,我心里突然莫名其妙地开起了小差——难道我的魂魄自身的能量还在加强?或者在它将要离我而去的时候,还要最后吸收周围的能量场,然后才能飞得更高更远? 灵魂对躯壳的背叛居然会这么嚣张!天理何在? 然而,现在的我因为已经是一具只剩下丁点清醒意识的躯壳,所以面对近在咫尺的嚣张灵魂,也只有选择平静地面对。 或者,灵魂一旦飞走了,我这具冻僵的躯壳也该轰然倒下了。 有点莫名其妙的悲壮,但一了百了,干净! 眼前神秘的蓝莹莹的发光体在继续变亮。 我发现我周围的空间似乎也随着发光体能量的加强而在逐渐变宽变大。 我不确定此时的自己究竟是处在现实中还是处在一场梦境一般的幻境中。 我有点傻了,只会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团神秘的发光体。 当发光体的亮度已经达到了一定的能见度的时候,突然,在它圆形的边沿部分,开始发出一束束极细的毛刺般的光束。紧接着,它的内部也开始有了变化,一条条伸缩不定的弧光呈痉挛状地在里面密集地扭曲聚集,然后爆射…… 这种剧烈的反应搞得我盯着它看的一双眼睛也有点眼花缭乱了。 难道这个神秘的光团不是我猜想到的是我的魂魄,而是一团有着极大能量的球状闪电?而且就要朝着我迎面劈过来了? 这是要把我劈死在这里面的节奏吗? 被万老道无情地扔在这个奇寒无比的洞穴里的我简直是太绝望了! 搞来搞去的还是一个死字儿! 只是这种被球状闪电劈死的死法会比灵魂出窍的死法更惨烈一点,比暴尸街头还惨! 孤独绝望的我迷乱的意识在不停地开着各种小差。 然而,当神秘光团里抽搐着的弧光越来越激烈,越来越耀眼的时候,我居然看见一张狰狞的泛着绿光的面孔。 这张面孔正近距离地俯看着悬浮在他面前的这团神秘光团,神秘的光团闪烁出的惊悚般的蓝莹莹的光晕反射到他的脸上,将他的那双瞳孔映射得阴森森的形同魔鬼一般。 我差点惊呼失声,意识里马上跳出一个人的名字——万老道! 这不是万老道是谁? 难道万老道已经被神秘光团里闪烁出的弧光给电击了,不能动弹了?所以他才没有答应我? 我正胡思乱想着,那团神秘光团的能量场显然在急速的加强,一直在光团里面伸缩不定的弧光突然间从光团内部抽搐着暴涨出去。 我的眼睛在耀眼弧光的灼烧下突然出现了极其短暂的盲点,当再度能够看见事物的时候,那团光团已经骤然间变得透亮,里面一直闪烁着的弧光也瞬间消失了。 第109章 幻境3 我这才看清楚,这团神秘的光团原来一直是被万老道托在手掌心里的。 托在万老道手里的神秘光团竟然是一个水晶球一样的东西! 水晶球清澈,明净,散发着柔和的光亮。 而我所处的空间已经被万老道手里托住的这个光团彻底照亮。整个空间形同白昼。 此时的万老道盘腿坐在一块原形的青石板上,青石板上嵌刻着一组有着几分神秘气息的八卦太极图。 我之所以说这组太极图充满着神秘的气息,是因为这组太极图和这样的环境有种说不出的完美融合。 老实说,这组八卦太极图案在我平常的生活和认知世界里是司空见惯的,或许是因为太过常见和普通,所以它在我的意识里从来就显得平淡无奇的普通,甚至达到可以无视的程度。 但是,当我看到此时此刻出现在此时此景中的这组太极图案时,一种我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气息就像是正从这组图案里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直至充斥于整个空间里,使得整个空间充盈着一种充沛神秘气场。 这种感觉非常特别和神奇。 万老道神情肃穆地盘腿坐在太极图的中间。他双手托着水晶球,正神目炯炯地盯着我。 在万老道逼视一般的紧盯下,我的脑子就像是突然处在了空白阶段一般,只能直愣愣地盯着万老道,思维在这一刻似乎停止了运转。 难道我遇到了安徒生童话里的魔法师了? “夏志杰,你知道你现在在哪儿吗?”万老道用极其浑厚的声音朝我说道。 我痴呆地朝万老道摇了摇头。 “你转过身去,看看你将要看到的是什么。”万老道又说。 边说万老道已经边从青石板上站起来,并且朝我走过来,手里依旧托着水晶球。 我这时才发现,万老道居然是打着赤脚的。 我想转过身子,可是身体内所有的关节都像是被锈死了一般,机械僵硬,想要挪动一下都显得困难。 万老道才不管我的窘迫状态,已经从我身边仙风道骨般地走了过去。 我现在还不能将万老道在我面前抖出的这一连串花活儿归结为魔法,顶多就是一个大型一点的魔术,也就一障眼法而已,所以除了短暂的惊讶,心里并不服贴,更别说崇拜。 我的意识在某一时刻依旧清醒。 随着万老道从我身边走过去,我还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强迫着自己转过了身。 然而,当我看到出现在我眼前的情形时,顿时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蹦出来了。 因为出现在我眼前的场景,绝不是用一场大型魔术就可以演练出来的…… 眼前一个极其宽大的地厅里,完全就是一个晶莹剔透的冰雕世界。 整个地厅完全被一层厚厚的玄冰包裹覆盖着! 各种千奇百怪犬牙交错的钟如石全部被裹上了一层炫丽的玄冰。 十几颗和万老道手里托着的同样大小的水晶球,镶嵌在地厅的各个方位,并且发出璀璨的光芒,将整个地厅映照得如梦似幻晶莹剔透…… 而在地厅的中间部位,居然真的摆放着两张两米见方的玄冰床。 两张玄冰床是并排着放的,想隔不到一米的距离。而且两张玄冰床更是经过了精雕细琢的,被雕琢得栩栩如生的两条螭龙攀附在玄冰床的周围,透着另一种祭坛似的肃穆。 最令我感到惊讶的是其中的一张玄冰床上,竟然仰面平躺着一个古装少女。 古装少女五官清秀姿容安详,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而在玄冰床的旁边,端端正正摆放着的竟然就是那口从伍家祠堂里神秘消失的金丝楠木棺材! 面对如此震撼的场景,我一时间目瞪口呆! 我这究竟是不是在做梦? 在大厅右侧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有一座冰雕,我隐隐约约看见里面似乎冰封着一位鹤发童颜的僧人。 僧人以参禅打坐的姿势在冰雕里一动不动。就像是禅定涅盘了一般。 若不不加以仔细辨认,一时半会儿还真看不出冰雕里有一位僧人在里边参禅打坐。 在僧人的身后,一左一右矗立着两尊石雕怪兽。 这两尊石雕怪兽足足有四五米高,既显得栩栩如生又显得威武凶猛。就像是僧人的守护神一般。 两尊石雕怪兽也像是被冰封住了一般,犄角和背上的飞翅上,都挂满了尖利的冰锥。 而在另一面由玄冰形成的幕墙里,影影绰绰间,似乎还有一群整齐划一僵直站立着的手持冲锋枪的武装战士。 虽然经过玄冰幕墙的折射,并不能绝对清晰地看清楚这些战士的真实面目,但是从这些战士模糊的着装上判断,这一群战士应该不是解放军战士的着装,而是……国名党正规编制部队的着装。 而且,他们的身上所配备的装备是标准的美式装备! 谜团越来越大,疑问越来越多。 就在我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瞠目结舌的当口,突然,从地厅里一根粗大的冰笋后面闪出了两条雪白灵动的影子。 是两只血白的猴子! 两只雪白的猴子看见我和万老道,居然显得异常兴奋,几个纵跃就朝着我们这边蹿了过来。 这两只雪白的猴子应该就是在伍家祠堂里出现的那两只猴子。 我对这两只浑身透着邪性的雪白猴子早就心生忌惮,怕这两个家伙蹦到我的面前朝我发起攻击。 刚要惊呼出声,不可思议的事情又活脱脱地在我的眼前发生了。因为猴子蹿到距离我不到两三米的地方,居然停下来了,似乎在我和猴子之间有一道无形的但又绝对坚实的铁墙铁壁,将我和猴子绝对地分离开来。 我睁大眼睛仔细再看,果然,在猴子和我们之间确实有一道坚实的玄冰幕墙。两只猴子正紧贴着玄冰幕墙朝着我跟万老道做着鬼脸。 这两个家伙急切地想要到我们这边来。 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仅凭我脑子里有限的思维,是根本无法接受和相信的,于是使劲甩了两下脑袋,但脖子已经变得不大灵光,脑子也是木木的。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是幻觉,是梦境!”我喃喃地自语道。 “有什么不可能?大道乾坤,众妙之门,你才跨进来了几步,就敢妄下这样的判断?妄自菲薄!”万老道朝我说道。 万老道边说已经边朝着那道玄冰幕墙径自走了过去。 让人匪夷所思的是,玄冰幕墙对这万老道来说简直就像空气一般形同虚设。 我只是眨了下眼睛的功夫,万老道已经站在了玄冰幕墙的那一边,跟两只雪猴站在了一起。 万老道是怎么过去的,难道他真的有穿墙术? 因为身体已经快被彻底冻僵,我就连哆嗦一下的感觉也体会不到了,或者说连哆嗦的权力也没有了。 因为有回龙镇上军车里那些被冰封住的战友们的前车之鉴,我已经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将要面临的噩运,那就是也同那些战士一样,被彻底地冰封! 我竭力控制住脑子里有限的思维,不要让这唯一可以运转的神经在意识完全丧失之前彻底崩溃,所以我得用我最后的毅力坚持到底! 我像狗似的四肢着地地爬在原地,仇恨地瞪着站在玄冰幕墙那边的万老道。 我跟这万老道无冤无仇的,他怎么会想到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来终结我? 我这不就是被打入十八层极寒地狱里了吗? “夏志杰,你现在是什么感觉?”万老道在玄冰幕墙那边朝我问道。 或许是因为有玄冰幕墙的阻隔,万老道那元气充沛的声音在此时的我听来,竟然显得有些似是而非地虚幻起来了。 也或者是我的听觉系统已经开始逐渐失去准确捕捉信息的功能了。 都到了这份上了,万老道还不忘用语言来继续揉虐我一把,这心肠也太歹毒了? 面对蛇蝎心肠的万老道,我现在唯一可以显示出的坚强一面就是绝不服软,所以我朝玄冰幕墙那边的万老道呵呵呵地冷笑三声,哆嗦着说道:“感……感觉……真够……够劲儿!” 我只对着万老道冷笑了三声,多笑出一声都算是便宜了他! “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带到这儿来吗?”万老道这是要向我揭开底牌了。 “说”被冻得蜷缩在原地的我牙根打颤地说道 “是因为你的眼睛害了你。” “怎么讲?” “你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你说出了不该说出的话!” “不懂!” “你会懂的。”万老道说。 “废……废话连篇!”我就像在嘴里咬碎了一粒冰渣子似的说道。 “对我,你不要怀有那么大的仇恨。其实,我对你算是够仁慈的了,因为我还为你留了一条生路。” “讲!” “我马上会将这道玄冰幕墙打开,你要在极为有限的时间里,爬到你对面的那张玄冰床上去,不管你是在上面躺着,坐着,或者是站着,但……就是不能在上面为所欲为地打滚耍懒,玩小孩子过家家的那种……游戏……” “……因为……因为你会被很快地固定在上面,一万年太久,不,或者是一千年不变!我是说以一种固定的姿势,在寂静中……在黑暗里……唯有等待……但是,你并不孤单,你也看见了,那张玄冰床上,已经有一个先于你之前躺下的女子。而且在你旁边的这口金丝楠木棺材里,还有一具历经千年而不腐的尸首在陪着你……” “要说孤单,先于你之前躺下的这个少女才是真正的孤单。甚至我也不知道她在这张玄冰床上躺了多少年了……” “至于你也有这样的命运,还真的不能怨我。要怨你也只能怨徐沧海这个老糊涂,是她自作聪明地想用借尸还魂的伎俩将藏在你身体里的那颗龙胆转藏到这具千年不腐的尸首里,但是,她没有料到的是,你的元神已然跟那颗龙胆产生了关联。所以,我把你固定在玄冰床上,就是让你跟你元神和那颗龙胆一起相守,你懂我的良苦用心了吗?……” “以后,你就像是……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耶稣你知道吗?你应该知道,因为你的父母是受到过西方文化熏陶的……” “我的意思是,你爬到玄冰床上去后就别再作无为的挣扎,懂吗?如果你还有来生的话……不,如果你还有重见天日的机会的话,这张玄冰床就是你的临时道场。反之,它就是你的葬身之地!这一切都得看缘法!” 听了万老大的话,我的心一下子就被冻结了。 “你还是让我死!”我朝万老道哀嚎道。 “死?你想死?哪儿有这么容易?如果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那么,这人世间就没有那么多的绝望和恐惧了。所以,你最终……你最终还是得自觉地选择活下去!这一点,我对你很有信心!呵呵……” 万老道的话越来越变态,简直就是要用残酷中浸透着恶毒的语言将我揉虐致死! 太狠毒了! 边说万老道边朝着地厅的中间走去。 在地厅的中间位置,一根一米来高的石笋上,顶着一个莲花似的托盘。中间正好有一个莲蓬一样的物件儿。 万老道将手里一直托着的水晶球小心翼翼的放了上去,随之莲蓬开始缓缓朝着托盘内下降,而我面前的这道玄冰幕墙也开始从中裂出了一道笔直的缝隙。 这根本就不是一堵幕墙,而是一道玄冰大门。而且是自动开合的那种。 万老道转过身,盯着我说: “夏志杰,你只有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你要是在地厅里的能量场消失殆尽的时候,还没有爬到玄冰床上面躺好的话,到时候,我只有再来一趟,替你收尸了。雪儿,灵儿,我们走。” 万老道说完,招呼上两只雪猴,从地厅的那边走去。 神奇的一幕再度发生,万老道和两只雪猴居然神奇地在一根玄冰柱前雾化似的消失了。 玄冰门还在继续悄无声息地开启着,而地厅里水晶球的亮度却在逐渐暗淡。 等待我的,即将是被黑暗完全拥抱和吞噬的噩运。 “一万年太久!也许是一千年!” 这话太恐怖了! 在这漆黑一片并且与世隔绝的真空一般的冰封的世界里,以一种固定不变的姿势,在那张玄冰床上躺上一千年! 而且还要和一个同样僵硬的古装少女以及金丝楠木棺材里的那具千年不腐的尸首一起在漫长的寂静中长相厮守! 这是多么恐怖的漫长过程! 一千年甚至是一万年啊! 即使我的躯壳不腐,我的心已石化了! 或者即使没有石化,起码也变成木乃伊了! 木乃伊啊! 而且……而且我还得自觉自愿的乖乖地爬到那张玄冰床上去,自觉自愿地变成一具千年不腐的僵尸或者木乃伊! 万老道怎么就要用这么惨无人道的手段来揉虐我呢? 我小姨写给耿卫华的那张纸条上的话果然是真的。 要害我的人原来就是万老道和那个叫徐沧海的瞎眼老太婆! 命运的齿轮才刚刚开始运转我就碰上了卡壳…… 我的命运在这冰封的世界里停止了运转,而且是戛然而止的那种…… 我怎么就这么悲催呢? 既然在要在玄冰床上享受一千年甚至是一万年的酷刑,我还不如立马死了算了。 万老道还假慈悲地说给了我半个时辰的机会。 这半个时辰的机我拿来何用? 可是,我还是不能坐以待毙啊!我得朝原路返回啊! 也许原路返回才是我唯一脱身的机会…… 尽管这种脱身的机会同样希望渺茫,但是哪怕有一线逃出这座魔窟的希望呢? 于是求生的本能让我想快速地转身。 然而,意念尽管在脑子里运转,四肢和躯体却根本不听意念的调度,意识和动作完全不同步了! 我绝对的机械性关节故障了! 此时我的四肢和躯体已经接近于完全僵硬的状态,关节已经快要被彻底锈死,要想柔软灵活的转身,简直比登天还难! 现在唯一可以做到的便是朝前艰难地移动僵硬的四肢。 而朝前移动过去,等待我的就是冰冷得像粘鼠板玄冰床! 最无力的反抗就是不接受万老道给我的半个时辰的机会,就在原地接受死亡。 当痛苦已经达到极限值的时候,所能体会到的就已经不是痛苦了,而是快乐!因为他已经被痛苦折磨得疯了! 所以我也感到了临死前的快乐,那种急需疯狂一把的快乐。 面对着空旷寒冷的地厅,我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呐喊! 我没想到的是,我的呐喊声居然就像一阵阵闷雷似的,在地厅的空间里来回滚动,并且发出嗡嗡的回响。 我更没想到的是,我的呐喊声居然将地厅里的水晶球弄得明明灭灭地出现了闪烁的迹象。甚至我更没想到的是,倒悬在穹顶上的一根冰锥也被我的呐喊声震的掉落了下来,差点就插在了躺在玄冰床上的那个古装少女的胸口上。 太悬了。 冰锥在玄冰床上碎裂开,冰渣子飞溅在古装少女的脸庞上。我突然发现古装少女的手指卷曲似的动了动。 古装少女竟然是活的! 第110章 冰河解冻 这个发现让我惊喜莫名,脑子的思维一下子又转入了正常的思维轨道。 因为此时的地厅里不光是我即将被粘在粘鼠板一样的玄冰床上上,关键现在已经有一个人被粘在粘鼠板上的人了——那就是玄冰床上的古装少女。 我是即将被粘上去的一条小老鼠,另一条小老鼠兴许已经在玄冰床上被粘了上千年了。 而且这个被粘了上千年的还是一个绝世美女啊! 见到这样的美女不会来劲儿的男人还能算是男人吗? 那是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悟空! 所以……在极度神秘的某一刻,我竟然来劲儿了! 有你陪伴不寂寞!就是被锁死在玄冰床上也值了。 难道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此时已经快要彻底冻僵并停止运转的脑子里竟然滋生出了很多私心杂念…… 在这种境况之下,这些残渣泛滥般同时在脑子涌现的私心杂念其实也是一种对绝望的安慰。 兴许是因为我发出的呐喊般的嘶吼扰乱了刚才趋于平衡的能量场,此时的水晶球明灭闪烁的频率显然加快了,就像是要马上要断电的那种样子。 万老大留给我的时间也许已经不到半个时辰了。 我该怎么办? 因为有了私底下有了各种杂念,有了各种杂念也就有了各种欲望,有了各种欲望也就有的积蓄起的力量原始动力。 尽管我感觉自身积蓄起的力量显得那么的稀薄,但是我还是鼓起所有的力量,挪动了即将被冻结在地面上的四肢。 我从来没有体会过这么艰难的挪动,四肢的关节似乎在挪动的过程中渐渐碎裂,甚至可以清晰地听见关节与关节之间摩擦出的咯吱声。 那道开启的玄冰幕门,现在开始朝着我闭合,而我尚且有一米五远的距离需要挪动。 所有关节都像是要被彻底锈死的我,要挪动这一米五的距离,却已经成了一个不可逾越的鸿沟天堑。 唯一幸运的是,在我身处如此的绝境之时,有一根勾魂的玉葱一般的手指头,始终在我的小心肝儿里勾着挠着…… 是说在我艰难挪动的时候,我的眼睛一直是死死盯着玄冰床上的那个古装少女的。 或者更准确地说我是在盯着古装少女那根玉葱一样白皙的手指节的。 不可描述的神奇之处在于,只要她的手指节那么轻轻地颤动一下,我体内的神秘力量就会莫名其妙地增强一份。 这比心灵感应还要神奇。 而事实上古装少女的手指真的在时不时地跳动,我那原本已经被冻僵的小心肝儿,在她那根手指的跳动下,居然又开始扑通扑通地捣腾起来了。 有时候,活力的源泉真的不是来自自身,而是来自外界的神奇诱因。 譬如现在的我,所有的活力和动力都来自于玄冰床上古装少女的那根时不时会跳动那么一小下的手指头。 随着古装少女那根会是不是弹跳一小下的手指,我几乎就像是一只被快被彻底冻僵的蜗牛一般,一寸一寸地朝着很快就要闭合上的玄冰幕门移动过去的。 古装少女的手指还在时不时地跳动,玄冰门还在闭合,我还在缓慢地移动。 我在随着古装少女手指关节轻轻跳动的节奏下,跟秒针赛跑啊! 当我终于将整个身子移出玄冰幕门,唯独只剩下左脚还没有完全从玄冰幕门的缝间抽扯过来的时候,玄冰幕门便悄无声息地合上了。 我使劲扯了下被夹住的左脚,居然没有扯动,脚上也没有痛感。 被冻僵的肢体现在完全趋于麻木状态,哪儿还会有什么痛感? 我想转过头去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可是脖子根本就转不动了,或许经过努力最终可以转动过去,但是,要想再转回来的话,恐怕就完全不可能了。 所以我只有放弃要扭过头去看一眼左脚是怎么一回儿的想法,拼尽最后的一丝力气想要将夹住的左脚从玄冰幕门里扯出来,可是试了两三次,都没有成功,反而将体内残存的那一丝仅有的力气也消耗殆尽了。 更遗憾的是,玄冰床上古装少女的手指节这个时候也停止了跳动。 给我输送活力的源头在这个时候枯竭了…… 此时的我是多么盼望古装少女的手指再跳动一下,哪怕就那么轻轻地一小下,我的左脚兴许就从玄冰幕门的门缝里扯出来了。 我太需要古装少女通过她玉葱一样的手指关节给我输送残存的一丝动力了。 朝我勾一下你那肖魂的手指头,小宝贝!让我这颗已经濒临于冻僵的小心肝儿再扑通扑通地跳两下,小宝贝! 我就像乞求神明一样,虔诚地朝着玄冰床上的古装少女默默祷告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古装少女感应到了发自我内心的虔诚祷告,她那根玉葱一般的手指居然又轻轻地弹跳了那么一小下。 就只这么轻轻的一小下啊!我的小心肝儿也随之扑通一声就跳动了一下,一股小小的原始力量不知从身体里的那个部位猛地喷涌出来,一下子就汇聚到了左脚上。 我奋起最后的一丝心力,被玄冰门夹住的左脚终于从缝隙里挣脱了出来…… 但是,紧接着我便清晰地听见“咔嚓”一声轻响。 这轻响声分明是从我左脚的脚踝处传递出来。 很显然,已经被冻成冰棍一般的左脚一定是在我动作极不规范的挣脱下被折断了。 我已经无暇顾及自己的左脚是不是真的被扭断了。即使我想要知道具体的情况,那我也得能把头转过去啊! 我的头根本转不过去了,脖子早就被锁死了。 狗曰的万老道,这笔债我就暂时给你记下了。只要我侥幸能活着走出这极寒地狱,我绝对保证,你那两只狗腿就绝对就不是属于你自个儿的了! 我暗自发狠地恶声朝万老道咒骂道。 我还得赶在没有被彻底冻僵之前爬到古装少女的玄冰床前,仔细瞅瞅古装少女那绝世的容颜。 不然的话,即使如此短暂的人生,也会留下无尽的遗憾! 或者,古装少女真的已经在玄冰床上沉睡了一千年的光阴,而她等待的就是青蛙王子那深情的一吻,然后她便从玄冰床上彻底苏醒过来。 从此,王子和公主在这极寒之地的冰封世界里过上了幸福甜蜜的生活。 我虽然不是王子,可是一只想吃天鹅肉的蟾蜍我总能算得上? 我对西方的文学有过接触,青蛙王子的童话我打小就知道。 我在朝着古装少女艰难移动的过程中,脑子里居然胡想翩翩地变得无限浪漫起来了。 没有浪漫的命,但总得有浪漫的心! 一股莫名其妙的心劲儿又源源不断地从心间升腾起来。 我一寸一寸地继续朝着玄冰床上的古装少女移动着,而水晶球也在一点一点地暗淡着。 袁神仙说的能量场眼看着就要消耗殆尽了。 如果水晶球真的彻底熄灭了,我就是爬到了玄冰床上的古装少女跟前又能怎么样呢?不照样啥也看不见? 所以我得加把劲努把力啦!磨蹭,浪费的是自己的时间,失去的是最后的惊艳! 有了这样的心理诉求,我咬紧牙关,势必要抢在水晶球彻底灭掉之前爬到玄冰床上,亲眼目睹一回躺在玄冰床上的古装少女的绝世容颜…… 我不奢望在她冰清玉洁的脸上亲上一口,只近距离地看一眼也成啊! 抱着这种纯洁得不能再纯洁,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执着愿望,我咬紧牙关,拼尽最后一丝心力,朝着玄冰床艰难地移动…… 终于,距离玄冰床上的古装少女只有一步之遥了,这就说明我夏志杰距离成功登顶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我借着由内心升腾起的这股喜悦之情聚集起的能量,抬起僵硬的脖子先睹为快地朝玄冰床上的古装少女看去。 也就是这惊鸿一瞥,我内心就像是被点击了一下的剧烈地狂闪一下。 古装少女居然正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望着穹顶上倒悬着的冰锥出神,长长的眼睫毛还忽闪忽闪地一眨一眨的。 古装少女真的是活的! 我情不自禁地伸出僵硬的手,一把抓在了古装少女的那只玉手上,刚喊了一声:“姑娘……” 可是,所有的水晶球在我喊出“姑娘”这两个字的那一瞬间,同时明灭地闪烁了一下,然后就……就停电了! 水晶球同时熄灭了。 地厅里的能量场瞬间消失,我也随之被冻结成了一尊屈膝跪爬在古装少女跟前的冰雕。 此时的我除了眼睛可以继续转动,思维尚且运转活跃,其余的机能,全部被冻结了。 万老道说得没错,当地厅里的能量场消失殆尽的时候,我如果还没有爬到那张早就为我预备好的玄冰床上躺好的话,等待我的就是这种结果——变成一尊冰雕,然后——静静地等待万老道来替我收尸。 即使我已经完全知道了命运的最终结果,但是,现在的我却是毫无遗憾。因为在临死之时,我抓住了一只无与伦比的手。而且我的手现在就和这只手紧紧地粘接在了一起。 将这两只手粘接在一起的不是感情这种纽带,而是那种寒澈透骨的寒冷! 是冰啊! 古装少女的手似乎还有知觉,我分明感觉到她的手在我的手里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我也还活着,因为我手心里还有感觉! 我以为古装少女还会继续试图把她的手从我的手里抽出来,但是,漆黑的地厅里,除了极度的寒冷和寂静,就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在这极寒之地,时间和空间都像是被冰封冻结的。 我不知道被冻结成一尊冰雕的我,脆弱的生命会在什么时候彻底终结。我现在只想看见古装少女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 黑漆漆大眼睛里那双黑宝石一般深邃的眸子…… 可是,黑暗中,我失去了寻找到那双眼睛的机会。 古装少女的手此时却是真真切切地握在我的手里,这是我唯一的安慰。 我继续在黑暗中凝视着少女眼睛,尽管什么也看不见,但是,我知道那双眼睛就在那儿,在我的意念深处,而且长长的眼睫毛依旧在忽闪忽闪地眨动着。 也不知凝视了多久,我逐渐发现在我的眼前出现了两颗星辰一般闪烁的光点。 是古装少女那双黑宝石一般眸子。 这得有多清澈透明的眸子才能在如此漆黑的空间里发出忽闪忽闪星辰一样的光点啊! 这两颗忽闪忽闪的光点,就像是两颗闪烁的星子镶嵌在一片漆黑冷清的天幕上一般。 我正暗自惊叹之时,古装少女的手又在我手心里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我感觉我手心里攥住的这位少女在逐渐苏醒。而她的那双像黑宝石一般的眸子也在黑暗中越来越忽闪忽闪地闪烁厉害了。 这是要诈尸还是要复活啊? 我痴迷地盯着这双眸子,感觉此刻属于我的整个世界非常宁静。 渐渐的,我的意识随着我的眼睛开始朝着少女眸子的内部深入,或者说是我的思维被少女这双黑宝石一般的眸子牢牢地吸引了进去。 我突然像是进入到了两条急速的时空隧道。 两条隧道在一个交叉点上突然并线,脑子里,或者说是已呈空灵状的世界里,传来“嗖”地一声轻响,我已经置身于广袤无垠的星空里了。 星河在我周围流转,一颗颗流星从我的眼前嗖嗖地呼啸而过,一切的负重此时都离我而去,内心只有那种在宁静的星空里飞升遨游的酣畅淋漓的感觉。 而与此同时,一股股神奇的力量也在我的周围汇聚,我可以清楚地看见这一股股能量形成的气场在我的周围聚集压缩的过程。 最后,这一股股气场居然形成了两条太极阴阳鱼在我的眼前旋动。 继续到最后,我连自己是怎么置身其中的也不知道了,两条阴阳鱼的鱼眼部位,出现的不正是我和玄冰床上的古装少女吗? 一阴一阳,一左一右…… 我和古装少女在两条阴阳鱼的鱼眼部位两两相望,并且随着刚劲的能量场一起旋动。 我居然没有被旋晕! 极寒的地厅里,那一颗颗熄灭的水晶球在此时此刻居然又开始明灭着有了要重新大放异彩的迹象。 难道这极寒地狱里的能量场又要开始恢复了? 哪儿来的能量?能量不是已经消失殆尽了吗? 是万老道良心发现,要把我救出去了吗? 可是,没见到这老家伙要出现的动静和迹象啊! 我感到疑惑,但同时又感到惊异。 能量场的确是在逐渐的恢复,而且有越来越强的趋势,因为水晶球明灭的频率越来越快,亮度也在逐渐地加强。 随着能量场的逐渐增强,我感觉地厅里极寒的气场也似乎在发生着改变,因为我被冷冻得已经完全失去知觉并且完全停止运转的身体部件竟然有了松动的迹象。 自少,我那被冻得完全锈死一般的脖子可以稍微偏转了。 我在试着将脖子偏转的同时,清晰地听见颈椎处传来清晰的咯吱声。 这不是松动的迹象是什么? 当我的身体在逐渐被冻结的时候,从身体的关节处传出这种咯吱声曾令我一度紧张和绝望。而现在,当身体关节传出这种咯吱声时,我的内心却是一阵狂喜。因为,这说明我身体内那条被凝固冰封住冰河开始解冻了! 情况的确是起变化,但是,却不是朝着我期待的方向变化,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发生了变化。因为水晶球闪烁的亮度开始变得暗淡,就像是快要临终的病人的眼睛那样,随时都有拉闸限电的可能。 而我可以稍微转动的脑袋不经意间调整了一下小角度,发现古装少女正盯着我,原本像黑钻一般闪闪发亮的眸子也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水汽,变得迷迷蒙蒙的不大清澈纯粹了。 眼见着冰窖里刚刚聚起来的能量场就要彻底消失歇菜,水晶球连闪烁的电压都快没了,而古装少女一直盯着我的那双黑钻般的眸子也开始变得暗淡无光,那双弯弯的柳叶眉毛也在眉心处挽了一个小小的结 就在这时,奇迹再次出现,我感觉到古装少女的手在我手心里轻微地震动了一下,盯着我的那两颗让人怦然心动的黑钻又闪烁出熠熠光彩,刚刚挽在眉心处的那个结也一下子舒展开来,被我搞得快要彻底歇菜的水晶球又开始了明灭的闪烁。 冰窖里的能量场也在开始慢慢恢复…… 这简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意念急转间,意想不到的奇迹居然“嘎嘣”一声以出其不意猝不及防的方式出现了——古装少女的手突然紧紧地攥住了我的手。 这有力地一握,我胸腔里那颗即将被冰封住的心突地出现了巨大的颤动。就像是有谁在我心里的那堵回音壁上重重地来了那么一锤子,“咣当”一声巨响,我脑子被震得有点发懵! (我心里的那堵回音壁是铜墙铁壁的,不是砖混结构的,所以锤子敲击在上面是带金属声儿的“咣当”声儿!) 脑子里的眩晕感还在加剧,而且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加剧,因为……古装少女玲珑的嘴角居然朝着我弯弯地上翘了。 她朝着我嫣然着笑了,那双黑钻般的眸子也越加熠熠生辉,我脑子里的灵光就在这个时候被一下子激发了,心里被冰封住的那条冰河全面解冻,一种无法形容的幸福感刹那间溢满了整个心间。 而冰窖里的水晶球也在这个时候骤然间被全部点亮…… 第111章 角力 我被当场的情景搞得有些目瞪口呆了。 这冰窖里的能量究竟是从哪儿来的?难道这些水晶球是灯泡,有电力在给这些水晶球一样的灯泡供电? 这既不严谨也不科学啊? 而我手心里攥着的那只少女的手这时又朝我用力握了握,我感觉有一股原始的力量正源源不断地从丹田处喷涌出来。 我脑子里一度开始出现旭日东升,霞光万丈的幻象,而一股股无法歇止的暖流开始随着我血液流淌。 被冻僵的关节在逐渐的恢复解冻。 就在我尚且处在不明就里的状况中的时候,万老道和那两条雪猴不知道从那个旮旯里冒了出来,站在离玄冰床不足五米的地方。 而这段距离显然是万老道刻意留出来的。 万老道看我的眼神既复杂又阴森。 可是我现在对万老道的这种眼神一点也不感到害怕,我也不知道我的这种底气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夏志杰,够了,你还不撒手吗?”万老道终于朝我阴森森地说道。 这老家伙不会是嫉妒我跟玄冰床上的这绝代佳人拉手了? “不是我不撒手,是她攥住我的手不放的。”我朝万老道解释道。 万老道却说:“我不管是她攥住你还是你攥住的她。你们俩如果再不撒手的话,这个冰窖就会坍塌。你把我精心构筑的一个平衡点给打破了,你在这个空间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也许……我同意把徐沧海把你带到这个冰窖里来是我这一身最大的失误!天意啊!徐沧海,你可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怎么会把这小子弄到我的道场里来,你这不是在故意坑我吗?” 说道最后,万老道居然有点仰天长叹的意思了。 可是,我对万老道的话一句也听不懂。 我现在只是觉得心间里异常的美好。仿佛眼前的万老道根本就是一个局外人,跟我和玄冰床上的少女是没有任何关联的一样。 冥冥中,我似乎又看到了两股气场在我和少女的周围旋转起来,从这两股互相交织的气场里滋生出绵绵不绝的能量,让我的内心变得越来越强大…… 此时的冰窖完全成了我跟少女的世界两人,我感觉此时的自己不是置身在极寒的冰窖里,而是跟古装少女在浩瀚无垠的星空里随着交织的气场在旋转。 而一旁的万老道成了跟我和古装少女完全不相干的局外人…… “雪儿,灵儿,你们先行离开,一会儿只怕我照顾不了你们两个。”万老道朝他身边的两根雪猴说道。 两根雪猴果然是极通灵性的家伙,居然真的能够听懂万老道说的话,朝着万老道发出两声吱吱的叫声,然后就一步三回头地朝着那根冰柱走去。 幻觉般的的场景再度在我的眼前上演。两根雪猴在我眨一下眼睛的功夫,就在冰柱的跟前消失了。 难道那根冰柱本身就是万老道施的一个障眼法? 我刚一分心,少女攥住我的那只玉手就朝我使劲握了握,我的心神情不自禁地又收了回来。继续和古装少女手拉着手的在两股交织在一起的气场中旋转。 这少女的心眼也太细了,她居然连我心里出了小的岔子也能一下子感应出来。而且是仅仅凭借攥住我的一只手感应到的。 这不是特异功能是啥? 变成了局外人的万老道好像是闲得慌似的,他支使走了两根灵猴,却并没有要朝我跟古装少女发难的意思,而是四肢舒展地在我跟少女的眼前演练起了太极拳。 虽然我对太极拳一窍不通,但我是见过人打太极拳的。万老道演练出的太极拳,一招一式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万老道比划出的姿势,把那种行云流水的气韵,以柔克刚的内敛表现得淋漓尽致。 当万老道演练起太极拳的时候,我看见一直躺在玄冰床上纹丝不动的少女的眉头间又挽出了一个结。 我心念一动,不明白古装少女为什么会露出这种焦急的神情。 就在我的心念稍微一动的功夫,围绕着我跟少女的这两股交织在一起的气场,立马就出现了一丝波动。 而万老道的手里这时却多出了一个泛发着一层冷幽幽光晕的水晶球。水晶球在他的双手间娴熟地转动。 这颗在他的双手间转动着的水晶球似乎开始聚集起了一种无形的能量,原本镶嵌在地厅各个角落里的水晶球这时被万老道手里的这个水晶球生生地给吸了了出来,并且在我们三人的头顶上形成了个巨大圆圈。 圆圈在我们的头顶上空做顺时针的旋转。 万老道这是要在我跟古装少女跟前演哪一出啊? 要显摆一下他的这套魔术? 然而,少女攥住我的那只玉手却朝着我越加地使力,我感觉到少女的内心变得极其不淡定起来。 紧接着,围绕着我们的这两股交织在一起的气场突然有了松动的迹象。这种松动是那种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那种松动,但却完全能够感觉得出来。 我感觉到有一股极强的外力在朝包裹着我们的这两股气场扯动。 而万老道将手里的那颗水晶球玩得越来越花里胡哨的,水晶球在的肢体间游弋旋动,而在我们头顶上盘旋着的那一圈水晶球已经下降到了跟我和少女平行的高度,而且跟包裹着我和少女的这两股气场做起了反向的旋转。 我立马感觉到有一股奇强的能量在阻止着包裹着我跟古装少女的这两股气场的旋转。 这是一股能量极大的反向扭力! 原来万老道不是在我们面前演练魔术抖花活儿啊?他这是在跟我们暗中较劲啊! 当我幡然醒悟过来的时候,争强好胜的天然心态立马就在我的心里生长了出来。 我咬了一下呀,用眼神朝少女传递我的想法。少女居然跟我心有灵犀一点通,她立刻用眼神回应了我。 我们两人的手相互之间紧握了一下,刚刚出现松动的两股气场立马就紧密的交织在了一起。和那一圈水晶球形成了僵持的状态。 一股无形压力顿时灌满了我的胸间,我突然感到极其胸闷,连呼吸都有点困难了。一股无形的压力顿时让我感到极度不适。 难道我这是和万老道杠上了? 可是我打小就没练过什么内家功法啊!拿什么跟万老道杠上的? 可是我现在的感觉却真的是跟万老道杠上了啊! 这时,早已被万老道玩得滚瓜烂熟的那个水晶球也在万老道的手里停止了游弋旋动,而是悬浮在万老道的面前,定在半空中的某个点上急速地旋转。 万老道瞪着一双阴森的眼睛狠狠地逼视着我,连眼睛里的一根根血丝也暴涨了起来。 而他原本鹤发童颜的脸色这时也被憋成猪肝色。 可以看出,万老大承受的外部和内部的压力比我们所承受的压力还要大。 与此同时,我的压力也空前加大,一股股无形的压力就像潮水一般朝着我压迫而来,我感觉身边的空气就像是在朝着我塌缩一般。 我被憋得开始眼冒金星。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跟高手过招?根本没有肢体上的接触,但却已经死命地杠上了。 少女将我的手越攥越紧,我看见她原本透着粉色的俏脸这时也涨得通红,俏生生的鼻翼上沁出了细细的汗水。 原来少女受到的压力一点也不比我的小! 突然,我感觉被少女紧握的手心开始发烫。 开始我还不以为意,甚至一度以为是少女在如此危机的关头还在朝我传递着爱的信息, 有这种信息作为支撑,我的内心变得无比强大,整个内心里在源源不断地滋生着那种受之若饴的幸感甜蜜的感觉。 但是,很快我就感到情况有点不大对劲儿,因为手心的一个点上越来越烫,就如同凸透镜将强烈的太阳光聚焦在我手心处了一般,完全是一种被灼烧的感觉。 因为负痛,我本能地想要撒手,但是,此时少女的手却死死地将我的手抓住不放了。或者说是她的手跟我的手已经死死地粘接在一起了。 如果我的手部关节能够跟平常一样活动自如的话,我一定会狠命地将手从少女的手里甩来或者奋力抽扯掉的。 遗憾的是,我现在的手部关节虽然有解冻的迹象,但是却没有恢复灵活的功能,各个关节仍旧是僵硬的。 灼烧感刺激着我大脑神经,我感觉手掌已经被一束激光一样的东西给直接射穿了。 少女似乎看出了我急于想脱手的想法,漂亮的眸子死死地盯住我,眼神里全是恨意。 可是,我跟她根本就没有情感上的纠结,恨我也罢瞪我也罢,我现在只想着她能快点撒手,我的手心是真的很疼很疼啊! 就在我意念里出现了要临阵脱逃的闪念时,围绕包裹着我们的那两股强烈的气场立马就衰减了一半能量。悬浮着的那圈由水晶球组成的气场圈立马朝着我们收紧了一圈。 一种更加强烈的压迫感顿时朝我袭来。 我的胸口一下子就被一股气流堵住了,连呼吸都快停止了。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跟少女现在面临着共同的威胁,那就是圈在我们气场外的那圈水晶球。 而那圈水晶球正被万老道操控着。 防护我们的就是在我跟少女周围旋动的这那两股相互交织相生相克的气场。 难道这两股气场正是合了阴阳八卦里一阴一阳的道学原理。 如此一想我顿时茅塞顿开。 他大爷的!不就是烧穿了个把手掌心吗?顶多老子这只手掌变成烤猪蹄得了。老子还就跟你他娘的万老道杠上了。 于是我用眼神朝古装少女示意——甭怕,我夏志杰是一个经过了正规严格训练的军人,是耿卫华调教出来的战士,毅力这块老子不缺!索性就陪万老道这老怪物朝死地玩儿! 心念一动毅力陡增,两股相互交织相生相克的阴阳气场里蕴藏着的能量又骤然增强…… 水晶球和两股交织在一起的气流又形成了相持的状态,但是,因为刚才我的一时分心,万老道已经趁虚而入的朝着我们的气场紧逼了一步,水晶球形成的能量圈,把我和少女相互间交织在一起的两股气场圈进在了更小的范围之内。 而且,从我自身承受的压力来看,万老道还在继续朝着水晶球注入源源不断的能量。 我和少女即使咬牙坚持,如果不尽早从水晶球的能量场中突围出来,等待我和少女的只有一种命运——那就是彻底崩溃! 为了和少女齐心协力地将阴阳两道气场严丝合缝地交织在一起,我再也不敢开半点小差,只有死死地盯着少女的那双瞳孔,从她的瞳孔内解读她内心深处传递出的信息密码,然后再适时地调整我的状态。 我极快的反应速度兴许大大出乎了万老道的意料。他越加变得怒目圆睁地瞪着我。 尽管我现在一边要承受着万老道施加的强大压力,一边要忍受手掌心被烧灼的剧烈疼痛,但是我还是用倔强挑衅的目光看着万老道。 “傻小子,你真的要等到身体内的那口阳气被这妖孽吸取殆尽,你才肯撒手吗?”万老道这时朝我低声吼道。 万老道的话一出口,我刚刚坚定起的要跟少女站在一条战线上的决心立马就动摇了。 因为我从万老道的话里面好像听了出了对我不利的弦外之音。 原来牢牢抓住我手的这个少女此时是在吸取我身体内的阳气啊? 难怪我的掌心会有被烧灼穿的感觉。难怪我跟她会形成两道旋转的气流。 原来这是一个比吸血僵尸还厉害的主啊? 万老道的这句话与其说是对我这个门外汉的提醒,毋宁说是对我施以核当量级的毁灭性打击。 我刚刚建立起来的信念立马就动摇了。 就这一动摇的刹那,和少女一起筑起的防御性堤坝立马就显现出要彻底溃决的苗头。 水晶球组成的能量圈朝着我们猛地又收紧了一大圈。 一股更加急迫的压力顿时以泰山压顶之势朝我倾泻而来。 少女当然也承受了同样的压力,只见她瞳孔内突然喷溅出了两道蓝莹莹的火苗,火苗子嗖地一声蹿入了我的瞳孔,顺势深入到了我的骨髓间,直接舔吮了我的灵魂。 我的魂一下子就被这两束突发的蓝莹莹火苗子给烧没了。 要说我的魂还真是不经烧啊! 魂没了,但有限的思维还在。 我现在面临着一场生死抉择:是相信万老道的话放弃抵御还是和古装少女继续建立心灵上的沟通,共同阻击万老道的进攻? 放弃抵抗,即使不被万老道施加的气场震得尸骨无存,也会被这变态将我变成一尊千年不变的冰雕。而且是没有人观赏的那种,特寂寞特冷清的那种。 而继续抵抗,我的这口阳气气又黑被眼前的这位绝色美女吸取殆尽。 那可是我的纯阳之气啊! 男人不就是靠着这股子底气活着的吗? 我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抉择,因为我的魂已经没有了,只有一口气还在。 但是即使这口气,也已经被攥在的别人的手里。而且攥得很紧,我根本就没有摆脱的机会。 就在这一刹那的极短时间内,我做出了选边站队。 我决定,还是和少女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和她继续抵御来自万老道的攻击。 与其被一个超级变态虐死,不如被一个赏心悦目的美女玩儿死! 人生自古谁无死嘛…… 所以当万老道用气场控制的水晶球圈朝着我和少女进一步收缩的时候,我用眼神朝古装小女传递了我心里生出的信念和信息,出现松动的手再次将古装少女的手死死地握住。 这种信息的传递立刻得到了少女的强烈响应,我感觉烧灼我手掌心的那个热点在迅速扩散,一股股熔岩般的滚烫热量瞬间进入到了我的血管内,并且随着我的血管灌注于七经八脉,我甚至听见了被烧灼得滚烫的血液在我的身体内呼呼急速流动的声响。 江湖中所谓的快意恩仇产生的那种爽感也不过如此! 我现在就把眼前的这位少女想象成了我心目中的女神,我愿意用我的全部朝她献祭。 区区一点阳之气算得了啥?要就尽管来拿,我现在还真就不稀罕这个! 万老道没有想到我对他说出的话会采取这样的响应,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而原本如同锈死了一般的关节,随着血液被一股股滚烫的气流烧灼得血脉喷张,我身体里的那条冰河在快速解冻,快速汇集起的一股股能量在我的身体里纵横捭阖般的跌宕起来,甚至有了一泻千里气势…… 这时,我发现万老道这一直死死瞪着眼神出现了异样,并快速瞟了一眼我身后,又立马将眼神收缩了回来,并且闪出了一瞬间的胆怯。 我的脑子反应奇快,这种反应速度几乎跟万老道出现异样眼神的速度是同步的。 我立马意识到我的身后出现了令万老道感到害怕的状况。 连万老道都感到害怕的状况会是什么状况。 难道真正的恶魔从我的背后出现了? 第112章 断片了 我用眼神朝少女传递出我心里生出的一碗。、 少女对我的眼神已经达到了心领神会的地步,我尽量将我的眼珠子朝上翻,示意我的身后出现了状况,少女于是将眼光瞟向了我的身后,紧接着,她朝着我露出莞尔一笑。 绝美的脸上出现的俩酒窝就像静止的湖心被蜻蜓点出的两圈涟漪,一下子就在我的心间里荡漾开了。 我心里出现了从未体验过的那种晃动。 也就这么轻轻地一晃动,我跟她组织起的气场立马也出现的晃动。趁着我和少女组成的气场了出现的晃动,水晶球组成的能量圈趁虚而入地又朝着我跟少女紧缩了一圈。 禁锢我和少女的压力随之加大…… 生死攸关的时刻啊! 你个小妮子可千万别让我这浑身都是纯阳之气的野小子意乱情迷啊! 于是我急忙将分散的心神快速收紧,并且用斥责的眼神瞪了少女一眼。 少女居然继续朝着我莞尔微笑。 难道我的身后出现了啥祥瑞? 我和少女的救星在我的身后出现了? 这节骨眼上,这小妮子怎么突然显出如此轻松愉悦的状态? 于是我又将眼神投向了万老道。 万老道瞪着我的眼神变得越加严峻,一直在他手心里悬浮着的那个水晶球旋转得更加快速,似乎已经达到了极限值,里面开始隐隐闪烁出一圈圈红色的光芒。 这开始担心这颗水晶球会不会在万老大的手心里突然炸裂! 显然,万老道在孤注一掷地朝手心里的水晶球注入他身体了积蓄的能量。 我有点担心起来。 要是万老大手里的水晶球真的就像是一颗炸弹一样在这个空间里爆炸,我们三人都难逃粉身碎骨的厄运。 而就像是紧箍咒一般死死圈住我们的那圈水晶球也同样开始闪烁出隐隐的红光。 这样看来,已经不是一颗水晶球会不会炸裂的问题,而是所有的水晶球有可能都会同时炸裂! 一股股强烈的气场开始以排山倒海般的气势朝着我跟古装少女挤压过来。 我死死地紧咬牙关,将玄冰床上少女的手握得更紧,手指几乎就要嵌进她的手背里去了。 这真的不是我不会怜香惜玉,也不是我心狠手辣,而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我也难受啊! 玄冰床上少女的这只手,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就像是我能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想让我撒手都难! 少女用娇啧的眼神瞪了我一眼,显然她的手被我握疼了。 可是,再疼我也没有办法啊!我是强撑着紧咬住一口心气儿不敢有丝毫松懈啊!假如我握住少女的这只手一旦松懈的话,我的整个心气儿也会跟着松的。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只要我一松懈,我和少女联手组成的这股气场立马就会溃决! 我和玄冰床上的少女这不就彻底瞎了吗? 所以在如此千钧一发的关头,我只有分出那么一点点心神,朝着着玄冰床上的少女报以歉疚地一笑。 玄冰床上的少女跟我已经达到了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境界,她用眼神示意我转过头去看我的身后。 我用眼神瞪她,告诉她我没功夫转过头去看我身后发生的任何事情,我和她正跨在生死之门的门槛上呢! 可是,古装少女却继续用眼神示意我:“你可以转过头去看的。” 我身后究竟出现什么祥瑞了?这小妮子为什么非得要的转过头去看呢? 莫不是菩萨显灵了? 就在我心念转动的一瞬间,我突然感觉水晶球的能量场也有了一丝减弱。 这究竟是啥情况啊? 于是趁着这样的间隙,我还真的将头朝身后转了过去。 当我转过头看到我身后的那堵冰墙时,心里顿时就骇然了。 因为那堵冰墙的里面似乎有一个巨大的红色火球在燃烧,而冰墙的中间部位竟然出现了裂缝,并且开始有水从冰墙里渗透出来。 这果然是要出大事儿的前奏啊! 脆弱的冰墙眼见着就要开裂了,极有可能冰墙的背后就是一股大水,一旦这股大水突破冰墙喷涌出来,那不就等于煤矿里的透水事故吗? 是真的要死人的!冰窖里的人一个也别想跑! 难怪水晶球的气场开始减弱了,原来万老道也怕了! 于是我将头转了回来,盯着万老道,朝万老道诡异地笑了一下,心里暗道:“老家伙,来,这回我就跟你玩儿狠的,大不了一起同归于尽……” 我的这种扭曲心理立刻得到了玄冰床上少女的强烈响应。冲着我微笑的眼神带着几分调皮和狡黠,两股交织在一起的气场立刻拧得更紧,随之生出一股强大的气场,朝着水晶球组成的气场圈奋力突围。 我们突发出的这两股气场立刻激怒了万老道,老家伙立马朝手心里的水晶球注入更加强大的能量。 我跟少女刚刚组织起的反扑立马被压制了回去。 玄冰床上的少女比我更狠,虽然一张粉脸已经涨得通红,但却用她的眼神示意我继续反扑,千万别让万老道松劲儿。 看来这小妮子跟我一样,一下子就抓住了万老道的软肋了。 万老道这老家伙是怕跟我们一起同归于尽啊! 这不就结了吗? 哈密尔,冲! 于是,我跟玄冰床上的少女心手相连,又开始组织起更加猛烈的反扑。 此时的万老道脚踏中宫,胸腔里发出一声闷哼,将手心里的水晶球催动得越加快速地转动,里面的红光闪烁的频率也越来越密集。 一股股强大的气场形成的压力呈排山倒海之势朝着我跟玄冰床上的少女压迫过来。 而我身后的那堵冰墙此时传来了惊心动魄的咔嚓声。 冰墙已经开破裂了! 听到这样的声音,我是真的有点害怕了,感觉头顶上悬着的那把达摩克利斯剑立马就要掉下来了。 可是,玄冰床上的少女用眼神给我传递过来的信息却是:“不要怕,咱们继续朝水晶球发力突围。” 都到这节骨眼上了,能不怕吗? 其实也难怪,古代的人根本就没有挖过煤采过矿,她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安全意识和安全知识,也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煤矿里发生透水事故有多吓人。 所以我有点犹豫了。 我的犹豫立马体现在了两股交织的气场上。 玄冰床上的少女朝我瞪了下眼睛。 少女黑钻一般的眼睛不仅会放电,而且放的还是高压电。 我立马就被电着了,神智不清。 管他娘的什么洪水滔天,老子先顶了再说! 于是我将身体内的最后一股纯阳之躯气配合着玄冰床上的少女。朝水晶球组成的圆圈顶了上去。 紧接着,从我的背后传来一声晴天霹雳般的喀嚓巨响,冰墙破裂了,一股大水伴随着轰隆隆的滔天巨响,呼地一声就冲刷了出来。 一个巨大的石制圆球破墙而出地被大水冲了出来,咔嚓一声砸在冰窖的地面上,整个地面也像是被砸裂了一般! 令我感到无限诧异的是,我和玄冰床上的少女居然都没有被这股滔天洪水冲走,而像是在冰窖里生了根似的。 万老道也纹丝不动地立在那儿,一双眼子几乎都要从他的眼眶里凸出来了。 我从万老道的眼神里看出的不是愤怒,而是狰狞。 从冰墙里爆涌出来的水一下子淹没了整个冰窖,水位以极快的速度抬升,只在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淹没到我的下颌处了。 玄冰床上的少女因为是平躺在玄冰床上的,她已经完全被淹没在了水面下,但却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我疑心她是不是已经在水下被憋死过去了。 万老道操控的水晶球继续在水面上旋转,我跟少女纠结在一起的两股气场却在快速地衰减着能量。 看来水下的古装少女是真的出事了。 我想继续组织起身体内的元气将两股气场支撑起来。但是,这时的我却感觉浑身就像是瘫痪了一般,根本使不上力气。而且浸在水里的身子摇摇欲坠地眼看着就要朝一边倒下。 就在这时,一直平躺在水下的古装少女突然动了,而且就像是一尾如鱼得水的鲤鱼一般,一下子游动起来,我轰然朝着水里倒下的时候,她居然一把将我揽住抱进了怀里,并且伙同她一起沉入了水中。 那一瞬间,水晶球的能量场也突然消失。几颗水晶球同时熄灭,一起掉入水里。 冰窖重新进入到了最黑暗的阶段。 现在的我只剩下一点残存的意识,整个身体却已经不是我的了。 这点残存的意识此时变得格外的清晰,我明确地知道,黑暗中,已经脱困的少女正用她的嘴唇在朝我的肺叶里灌输着氧气。 冰窖里的水位在继续抬升,湍急的水流在冰窖里急速地旋动,深浸在水里的我听见了更加清晰的冰层断裂的声音。 难道冰窖的地面也要开裂了? 开裂的声响越来越大,这种生硬冷峭的声音通过水这种介质传递到听觉系统里,比空气里听到的这种开裂声音更清晰惊悚。 就在我把注意力集中在冰层断裂的声音处的时候,只听见咔嚓一声巨响,随之就是一种急速沦陷的失重感。 很显然,冰窖里由玄冰凝结成的地面,终于因为承受不住水的压力而彻底断裂沉陷了。 我感觉自己在朝着阴森寒冷的十八层地狱坠落。但同时也被一股大水继续包裹着。 也不知道自己随着水流飞坠了多久,当听到咚地一声闷响传入耳朵里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坠入了一个深潭里。 深潭里的水流越加湍急汹涌,在我还没有来得及回过神的当口,身子已经被一股旋动的水流卷挟着,朝一个根本不知道未来和结局的黑暗世界奔涌而去。 其实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死亡已经对我不能构成任何心理上的威胁了。反而是用一种坦然的心态接受了这样的过程和事实。 于是我的意识在某一个奇点上断片了…… 第113章 劫后余生 也不知在混沌一片的世界里迷失了多久,当脑子里的意识重新开启的时候,我的眼皮沉重得就像水电站的闸门,想睁开,却怎么也睁不开,就像是眼睑被上了锈死的锁一样。 耳朵倒是变得特别的灵光,各种鸟鸣在周围婉转鸣唱,我甚至能跟真实地感觉到森林和大自然的气息,而整个身体也似乎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 我没死? 这是我脑子里产生出的第一个反应。 既然没死,我最想知道的就是自己现在究竟是身处何处? 因为凭第六感我能够完全感觉到此时的自己正处在一个完全陌生带却气场祥和的环境中。 于是我继续想把沉重得像是上了一锁一样的眼睑给来。 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就是不能把自己的眼睛打开。 我这时吃意识到,我连睁开眼睛的气力都彻底失去了。 此时的我除了思维活跃,意识如初,老天赐给我的所有身体的基本功能都像是彻底失去了。 于是我开始努力地回忆,在意识里搜索遭此大劫的整个过程。 当我回忆变成一帧帧清晰的画面时,我在那个被冰封的世界里的经历就如同刚刚发生一样。 终归,我脑子里的搜索系统停留在了万老道说的那句话上: “傻小子,你真的要等到身体内的纯阳之气被这妖孽吸取殆尽,你才肯撒手吗?” 有了万老道这句话的提醒,我才再一次地意识到,我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身体内的阳气之气被冰窖玄里那张冰床上的女子吸取殆尽的结果。 我多半已经变成只有意识却没有基本生理功能的植物人儿了。 或许比植物人儿要好点,因为据说植物人儿连基本意识也是没有的。而我此时的意识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上苍,没有最后把我的意识也给终结掉。 “姑娘,他醒过来了,眼皮开始动了。”我听见在我身边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声音里带着十二万分的惊喜。 “不信,你在耳朵边唤他,他能够听得见。这小子,也多亏他身体底子厚实,要不然,就是华佗转世,也把他救不活了。” 陌生男人显然是在对一个陌生女子在说话。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怎么唤他?”确实是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 陌生女子的声音很甜,有着极高的含糖量。我听着心里格外的舒服。 灵光乍现间,我一下子就猜到这声音的主人一定就是玄冰床上的那个古装少女。 她和我一样,在沦陷中顺利脱险了? 一听到这么清脆悦耳的声音,我立马就来了劲儿,更加急迫地想睁开眼睛,仔细看看这位曾经被固定在玄冰床上上千年之久的穿着古代装束的绝代佳人。 可是,此刻我的眼皮就像是上了锁的厚重门板,无论我怎么努力,眼皮就是睁不开。 我被死死地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世界里。 “你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名字?你们不是一起被冲到下面那个水潭里的吗?” “大叔,我真不知道他的名字。我跟他只是赶巧碰上的。只是一种千载也难得遇上的一次巧合。” “你们是赶巧碰上这股大水的?是一种千载难得的一次巧合?姑娘,你……你这话我还真的有点不好理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即便是我跟你解释了,你也是不会相信的。反正,我跟他确实是一种巧合。我的确不认识他的。” “这也难怪。你穿的衣服跟他的完全就是两个朝代的样式。姑娘,你是不是戏班子里演戏的?”陌生男人问道。 “不是,大叔。我怎么回事戏班里演戏的?” “不是?你穿的那身行头不就是戏台子上才穿的吗?” “大叔,这个事情我还真的跟你说不清楚。我在一个地方睡了那么久,也不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大叔,多亏你这么没日没夜地照顾他,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呵呵……不用说感谢话。这是我做人的本份。谁碰上,都会打援手救你们两个的。对了,你们是怎么被冲到这儿来到?我在这山沟沟里住了好几十年了,这辈子都没有碰到这么奇怪的事情……”陌生男人说道: “……你说往年间,每年顶多山里下暴雨引得山洪爆发,我住的这条山沟沟里才会涨一阵子洪水。平时,山沟沟的水都是很浅的。可是这回不一样,上头山上也没有下暴雨,怎么山沟沟里一下子就来了这么大一股水?把我的草棚子都冲跑了。这股水是从哪儿来的?来得快去得也快。你们又是从哪儿来的?” “大叔,你别穷根究底的好吗?我都跟你说了,我就是把真实的原因说给你听,你也不一定能相信的。有些事情,不亲自经历过,你就是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的,也不一定就是真实的。”陌生女子说道。 陌生男人打着哈哈说道:“姑娘,你说话越来越玄乎了,我都有点被你说得晕头转向了。当然,你不愿意说我肯定也就不会刨根问底的三。那个人没有一点隐私,对不对?人家不想对你说的事情,肯定有人家不想说的原因,你说是不是,这些我能理解……呵呵……” 陌生男子显得很健谈,而且声音的底气也很足,显然就是精力异常充沛的那种健壮男人。 这时,陌生女子又问道:“对了大叔,你救我们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还有一个人?谁啊?” “就是一个像修行的道士一样的人?挽着发髻的……” “没有啊!我就看见你和他被冲到一块大石头下,两个人挤在一起的。对了,还有一口被冲掉了盖子的大棺材。不过棺材里没有死人,就是一口空棺材。那口棺材是用上千年的金丝楠木做的,底面都是独板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大户人家,才坐得起这么好的一口棺材……” “对了,当时,你还把他抱得死死的,我好不容易才把你跟他分开的。当时我还以为你们两人都死了呢?你说好笑不好笑,我甚至还以为你们就是从那口棺材里冲出来的人。想想也不对,从古至今,哪儿有听说一口棺材里睡两个人,还是年纪轻轻的一男一女,你说是不是嘛?”陌生男人说。 “对了,你的意思是说……还有一个人跟你们一样……”说完这番话,陌生男人接着又追问道…… “没有另外的人了,我只是顺便问问。”陌生少女马上打断陌生男人说道。 陌生男人却是一个极其热心肠的人,说:“姑娘,你说话可不要说半截子话。有啥难处就尽管说出来,叔能帮你的尽量帮,别有啥好顾忌。叔这辈子就喜欢敞亮说话敞亮做事,不喜欢遮遮掩掩的。” “大叔,真的没有啥另外的人了。我只是顺嘴问问而已。”陌生少女又说。 陌生男人不信陌生少女的话,稍微停顿了一下,说:“你不说也就算了,算我多嘴了。对了,我一会儿还要下山去带点细粮上来,我这儿的粗茶淡饭你肯定吃不惯。一会儿二娘过来,说话有点疯疯癫癫的,你不要跟她计较。她人其实还是个很好的人。”陌生男人说。 “大叔,不用那么麻烦了,你吃啥我就吃啥,我没你想得的那么娇气。”陌生少女说。 “那哪儿行?就是你可以跟着我们吃粗茶淡饭,但是和你一起来的这位小兄弟总得增加营养?就他现在虚弱成这副样子,最后能不能活还是个问题呢!”陌生男人说。 这时,一只温润如玉的手握在了我的左手腕处,另一只手又撑开了我的手掌心。 是古装女子的手。 “脉倒是平稳了,手心还是冰凉。”陌生女子忧心忡忡地说。 “已经算是万幸的了。我刚把你俩救回来的时候,他的心窝子都是凉的。我还以为把他救不活了呢。”陌生男子说。 “真得谢谢你,大叔,你是好人。”陌生女子说。 “哎哟!我说姑娘,你不要跟我这样子说话好不好?一口一个谢谢来谢谢去的。你这样子反倒让我觉得你太把我当外人了……” “……我都不是跟你说了吗?谁碰上这事都会打援手的。你别一直朝我说谢谢了,我都有点实受不起了……” “……好了,我不跟你废话了。我还得来回赶两百来里地的山路呢!对了,一会儿万一是二娘回来,看我不在的话,她就会对你说些不着调的胡话。你听着就是了,甭理她,人是好人。没啥害人的心肠。” “对了大叔,你一直提的这个二娘,这么多天我怎么从来没有见到过她?”陌生女子纳闷地问。 “你们来我这儿之前,她就出门转到山里面去了,说不清楚啥时候回来。估计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每回都是这样的,转进山里去就得七八天才回来。我拿她也没有办法,都成野人了。”陌生男子有些无奈地说。 “她……为啥要到山里去转几天才回来啊?” “我哪儿知道?脑子不正常的人,你搞不清楚她在干什么?别说别人搞不清楚她在做什么,兴许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感觉她啊——就是在懵里懵懂地梦游。” “你说的这个二娘真可怜。”古装女子说。 “就是啊!要不我咋会把她带到这深山老林子里来住?在外头,她这样子,被人欺负嘲笑不说,小孩子趁我不在,还要用篾条棍子打她。遭罪啊!” “你说的这个二娘是因为什么变成这样子的?大叔……”陌生女子好奇而又略显同情地问道。 “唉,说来这个事情还真的不知道算是她的福气还是她前世作孽攒下的报应……”陌生男人叹了一口气地说道: “你说,好端端的一个下午,大晴天,她坐在大门边还跟我说着话呢!咔嚓一个炸雷就下来了,正劈她身上……” “……按道理来说,被雷打了是根本活不成的。当时二娘也的确是死过去的。农村里,最忌讳的就是被雷劈死。被雷劈死的都是些啥人?不是忤逆不孝的,就是前世作孽太多的。骂人最狠的那句话不就是‘天打雷劈’吗……” “可是这回雷公就真的是劈错了人了,其实,二娘真的是个好人。但是,就是二娘生前再好,死得这么窝囊,我觉得面子上也没有光彩三。所以也不好意思按农村里的风俗给她大操大办,就想三下两下草草地找个地方把她埋了了事……” “……当时我住的那个地方,四乡八邻的人都喜欢看热闹。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二娘被雷劈死的事情一下子就在周围传来了,看热闹的人也多,都跑来看稀奇……” “谁知道,你这个二娘的命会那么大,她在门板上直挺挺地趟到半夜,突然一下子坐起来了……” “当时我跟几个守灵的亲戚还以为二娘诈尸了,吓得魂都掉了一样地朝外边跑。后来,等你二娘四处找水喝的时候,我才确定二娘是真的活过来了。可是,脑子却一直就这样迷糊下去了,一天也没有清醒过来,尽说些不着调的胡话……” “二娘真的好可怜。” “谁说不是呢!人真的是好人,可就是老天不公啊!咋会把她给劈了?活过来了,却把脑子给劈坏了……” “……好了,我不给你多说了,再说一阵子就得后天才赶得回来了。我还得去回龙镇的供销社去买东西回来。我吩咐你的话你记住就是了。二娘真的是个好人。”陌生男子说完话,好像还拿了啥家什在手上,然后就匆匆地走了。 听到陌生男子说要去回龙镇,我的心里激灵了一下子。 连手指都不能动一下的我现在是真的想把眼睛张开啊! 可是,眼皮还真就像是被上了锁的木板门一样,我根本就没有把它打开的力气。 我试着努力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反而把自己残存的一点点气力也耗费了。 难道我真的就要像植物人似的就这么一动也不能动地在床上躺一辈子了? 这不比死了还难受吗? 于是心里一急的我我便想朝着陌生女子喊,让她把我扶起来,一动也不能动地趟着实在是太难受了…… 当我朝着陌生女子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功能也失去了,喉咙管里只能发出呜呜的不连贯的含混声音。 我顿时就慌了,那种难受感简直比鬼压床还难受。 我有睡觉的时候经常被鬼压床的毛病。每次遇上鬼压床,我都会被折磨得疲惫不堪。我这这种状态是绝对排斥的。 难道我所有生理功能都被这身边的这位素不相识的陌生女子给废了? 陌生女子听到我发出的呜呜声,来到我的身边,又抓过我的一只手,附在我的耳朵边说:“你想说什么?我听不清。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着急,慢慢说……” 陌生女子声儿的含糖量的确是很高,可是我现在却对这位陌生女子充满了恨意:“你怎么能把我的阳气吸得一点也不剩嘛?” 陌生女子根本体会不到我此时内心的痛苦,依旧附在我的耳朵边说:“别着急,慢慢说,我真的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我的眼泪下来了。 我是真的憋屈得慌啊! 此时我能感觉到我是陌生少女轻轻地给我擦拭泪水,吹气若兰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脸上,温润美好。 这待遇是好,没啥说的,可是我就是不能动弹,也不能睁开眼睛。 我同样处于一种被牢牢禁锢着的状态…… 可是,我现在不想要这种美好的待遇,我只想把眼睛张开,并且好好地说一句话!我想要我的基本权力! 这时,我的耳朵里冷不丁地传入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姑娘,你终于算是出来了!你让我等得好辛苦啊!你是不知道,我是每天走在掐着手指头在过日子啊!” “你是……”显然,这冷不丁的女声令陌生少女吃了一惊。 难道是陌生男子说的那个神志不清醒的二娘回来了? 我的脑子反应奇快,脑子立马反应出了这个陌生男子提到的那个被叫做二娘的人。 因为听这女人说话的语气完全就像是一个脑子不大正常的人说的话…… “你不认识我了吗?姑娘!我是打小就照顾你的老妈子啊!”女人的声音越加夸张,既有惊喜又有迫不及待的情绪在里面。 “我不认识你吔!”陌生少女显然是一头雾水,而且说话声里透着对来人的几分拘谨。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姑娘……” “我真的不认识你。” “可我认识你啊!姑娘。你是不是叫琼池吗?”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陌生少女大为惊诧地失声惊呼道。 我也猛地吃了一惊!琼池?这女子叫琼池?果然是一个透着古典美的名字! 来的这个女人居然能够直接唤出琼池的名字? 谁呀这是? 原来不是疯疯癫癫的二娘啊? 不能睁开眼睛的我一时间疑心大起…… 第114章 劫后余生的悲哀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和外边的世界进行沟通的所有渠道都是关闭的。 我被囚禁在了一个狭隘的自我世界里,没有出口。 可是外边的世界又无时无刻地不在引诱着我,这还真是生不如死的感觉啊! “琼池姑娘,这么多年,你不会把什么事情都忘了?”女人又说道。 “你究竟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你……”琼池显得有点失去耐心了,也有点警觉。 “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我就是从小把你照顾到大的老妈子勤婶啊!”女人说。 “勤婶?我根本就不认识勤婶。”琼池说道。 “唉,也难怪,这么多年了,你还能认得了谁啊?该忘的你兴许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你兴许连你的爹妈都不记得了,何况我这个伺候了你十几年的老妈子。”女人说。 “可是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琼池追问道。 “因为你也只记住了你的名字。其他的你都忘了。对了,你脖子上戴的那块玉牌上就有你的名字。”女人说。 现在我可以基本确定,这女人绝对不是疯疯癫癫的二娘,因为她后边说话的逻辑比琼池的还要严密。 这个女人究竟是谁啊?我太想把眼睛张开解开心里的谜团了。 “二娘,你回来啦?你看,我就估计你不是今天回来就是明天回来。果不其然?呵呵……”陌生男子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陌生男子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谁是二娘了?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好多回了吗?我不是二娘,我是勤婶!我在等我们家的琼池小姐,我要接她回去。”女人说。 这女人果然是陌生男子说的那个二娘。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啊?我怎么感觉这中间怎么这么乱啊? “你看,你又在胡乱说话了。二娘,你的脑子这辈子究竟还能不能清醒?你还是勤婶了?我们这儿哪儿有勤婶?当勤婶有什么好?”陌生男子打趣地朝二娘说。 “不许你再叫我二娘。你再叫我二娘我真的要跟你翻脸了。我真的是勤婶。你怎么就不相信我。我已经接到我家的琼池小姐了,我要马上带她走。”二娘说。 “二娘,你再这么疯疯癫癫的说话,我真的要不高兴了。平常你这样,我都由着你。可是今天有贵客,你这样子说话,怕把客人吓着的,你知不知道?”陌生男人变得有几分严肃地朝二娘说道。 “好好好,你们现在都把我当外人了。连我一手带大的琼池姑娘都不认得我了。我不说话了。免得把你们吓着了。可我说的全部是真话,我就不知道为什么会把你们吓着?”二娘似乎很怕陌生男子朝她翻脸。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二娘似乎走了。 “你别走太远了,记得回来。”陌生男子朝二娘喊道。 “大叔,你怎么又回来了?”琼池朝陌生男子问道。 陌生男子呵呵笑道:“走得急,身上忘了带钱了。我得到镇上买点沾油荤东西回来,给躺着的这位小哥哥补补身体啊!身子虚成这个样子,粗茶淡饭怎么喂得活他?” “……现在紧俏的东西又都是凭票供应,我现在手上油票肉票都没有,实在不行我只有去求求闵记棺材铺子的闵掌柜帮我想想办法,他倒是有点门路。” 一听到陌生男子提到闵记棺材铺子以及闵记棺材铺子的闵掌柜,我的心里又情不自禁地颤动了一下,感觉这里面是不是有着太过巧合的东西在里面。 可是我既看不见,也不能说话,只能做一个旁听者。 我的汗都快被急出来了。 “大叔,你这人的心肠是真好。”琼池说。 “你还别说。大叔我这人,有时脾气是有点暴躁,可是跟你二娘一样,心善。”陌生男子说。 “刚才那人就是二娘?”琼池问。 “就是她。说话天上一下地上一下的,高天日瓦的没个准头,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刚才没吓着你?” “没有。可是大叔,二娘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琼池问。 “什么?她知道你的名字?不会?她未必在哪儿见过你?” “就是啊!我也怪纳闷的。她知道我叫琼池。” “嗨,你真叫琼池啊?” “我真的叫琼池。” “你说天底下咋就会有这么巧着的事情?自从她被雷打了以后,几十年前就在说这种胡话了。说她是出来找她们家小姐的。她们家小姐叫琼池。我都不知道她说的那个她们家是哪家?听了又好气又好笑。没想到你就叫琼池,都无巧不成书了都。呵呵……别当真,就是碰巧了的事情,疯疯癫癫的话,鬼都懒得信。呵呵……” 陌生男子说完就到他的屋子里取钱去了。 我现在可以大概确定的是,我是躺在一个可以晒得着太阳的院坝里。 可是,那二娘说的真的是疯话吗? 我还是怀疑…… 一会儿,陌生男子又从屋子里转了出来,朝琼池说:“姑娘,我上回龙镇上去了。今天晚上到,明天正好是回龙镇的逢场天。赶完场我就回来。还是那句话,一会儿二娘回来,再跟你说些不着调的胡话,你甭理她就是了。人是个好人,你不用怕她。” “知道了,大叔。”琼池说。 “对了,一会儿要是太阳太大了,你要把这位小哥哥搬到遮荫的地方,别晒出个三长两短的了。”陌生男子又吩咐一句,然后就走了。 陌生男子走后,琼池好像端了一条凳子坐在我的旁边。 也许她正闲得无聊,在仔细地端详着我。 过了一会儿,二娘的声音又在旁边传了出来:“那个凶神恶煞的人走啦?”二娘小心翼翼地朝琼池问道。 “走啦!二娘,你很怕他是吗?”琼池朝二娘问道。 “我不是怕他。是人家对我这么好,我又没有啥能报答人家的,心里歉疚。” “二娘,你真的在等一个叫琼池的姑娘吗?”琼池又朝二娘问道。 “我真的不是二娘,我真的是勤婶。我等的就是你啊!”二娘说。 “为什么等我?”琼池问。 “因为我要带你回去啊!老爷跟我说了,让我就在这守着,哪怕是守到老死,也要等到你出现。你果然就出现了。”二娘说。 “二娘,我怎么觉得你说的是另外一个人?你会不会是记错了啥事?”琼池又说。 “才不是我记错了啥事呢!是你把啥事都忘了。”二娘说。 一旁的我快被这两人的话给绕晕了。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一会儿我就得带你走,要是那个凶神恶煞的人回来了,恐怕又走不成了。”二娘说。 “上哪儿?”琼池问。 “回家啊!”二娘说。 “回谁的家?”琼池问。 “回你的家啊!对了,我还没来得及把找到你的这个事情回去告诉老爷呢。不行,今晚上我得先回去把这个事情告诉老爷,然后我再回来接你。”二娘说。 一旁的我感觉二娘说的话还真的有点颠三倒四的不着调了,跟个胡言乱语的疯子没啥差别。 可是,她咋会看见琼池的第一眼就喊出琼池的名字呢?难道还真像是那个陌生男人说的那样,是二娘瞎猫遇上死耗子了——赶巧了? “二娘……” “我不是二娘,我是勤婶!” “好,你是勤婶。勤婶,你为什么非得要晚上才回去跟老爷说我被找到了呢?” “晚上路上清静,没有人打岔,不容易出乱子。我从来不白天走那条路,生人多,忌讳!”二娘说话的口气突然变得有点阴森森的了。 “晚上你一个人出门就不害怕?” “呵呵……我经常一个人晚上出门,没人看得见。”二娘说。 二娘说的话怎么诡异中透着一股子邪性? “好了,二娘……不,勤婶,我也不想多问你什么事了。我现在脑子也迷迷糊糊的。再跟你说下去,我都快被你说晕了。这样,你先在这外边晒一阵太阳,我进去给你做中午饭。对了,你顺便帮我照顾一下我的弟弟,他要是嘴角流涎水了,你帮我给他擦干净了就是,这件事你总能做?”琼池说。 我居然还流涎水? 在琼池这样的绝色美女面前流涎水? 难道此时的我已经变成了一个斜眼嘴歪的面瘫患者了? 劫数啊!情何以堪的劫数啊! 我一下子又不淡定了! 但是,不淡定又能怎么样?此时的我连动一下指头的能力都没有,我还能怎么样? “他是你弟弟?”二娘这个时候才把注意力转向了我。 “是。”琼池说。 “你哪儿会有什么弟弟?”二娘呵呵地笑了,说:“你该不是在哪儿认的一个干弟弟?” “二……勤婶,你真聪明!”琼池显然是在由着二娘在说话了。 “咦!这小子的阳气怎么亏得这么厉害!好吓人啊!就跟阴人一样?”二娘突然轻声惊呼道。 “二……勤婶,你怎么看出来他的阳气亏得厉害的?” “他周围的空气都是冷冰冰的,你没有试出来?跟一条蛇盘在那儿有什么区别?”二娘说。 二娘的话再次把我弄得心里狂闪了一下。 我都成一条盘着的蛇了? 有这么恐怖吗? “试出来了。所以我才让他在太阳下躺一阵子?”琼池接过二娘的话说。 “阳气落得那么厉害,靠晒太阳怎能帮他找回来?不行啊!这样子拖下去,恐怕要不了两天,你这干弟弟就要落气!魂魄都要散了!” 听了二娘的话,我的眼泪情不自禁地又流下来了。 也不知道处于这种生理状况下的我,泪腺怎么会变得比平常发达许多了,鼻子动不动就泛酸,眼圈动不动就滋润。 “小弟,别哭,二娘说的话不作数的,你没事的,姐姐一定救你!”这时琼池附在我的耳朵边轻声安慰我道。 二娘这时却说:“不行,我得马上去找一条老蜈蚣回来帮他稳稳心气。来拿他的阴差兴许已经走到半道上了,说不准今晚上就得把他的小命拿去。只有上了年头的老蜈蚣能护住他一阵子。”接着就听见二娘急促着脚步声跑远了…… 尽管我知道二娘说的话有点疯疯癫癫地不着调,可是心里还是害怕! 琼池果然在替我擦拭嘴角,并继续朝我安慰道:“你别信二娘的话,她是脑子不清醒的人,说的话都不作数的。姐知道咋救你,别怕……” 疯疯癫癫的二娘走了后,碧落当然也就抽不出身到屋子里去煮饭,只有一直守在我身边陪我。 在这个过程中,她时不时地安慰我,还哼了一只小曲给我听,我听那小曲,根本就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小曲,里面透着的全部是古意…… 好一阵子的功夫,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二娘已经转回来了。 碧落朝二娘问道:“二娘,你手里捏的是什么?” 二娘用神秘兮兮地声音朝碧落说:“嘘,小声点。我刚从山神爷爷那儿偷来的活蜈蚣!要是被山神爷爷听到了,我就得倒霉了。” “你真要喂他蜈蚣啊?”琼池朝二娘问道。 “不是真的要喂他蜈蚣还是咋滴?这东西邪性,只有这东西还能在他身体里扛上一阵子。”二娘说。 “我不同意。他身子虚成这样,你要是把这东西给他吃了,他中毒怎么办?蜈蚣是五毒之首呢!” “怎么会中毒呢?我给这东西下了字令的,听话着呢!保管吞进去后不会在他肚子里胡作非为!” “不行,勤婶,我不会让你朝他嘴里乱塞东西的。” “你信不过我?” “我不是信不过你。我只知道这东西可以做药引子,就没听说过可以生吃的。” “谁说我是让他生吃的。我是让他吞到肚子里让他养着的。” “你让他肚子里养一只蜈蚣?” “是啊!只要他肚子里养了这么一条邪物,就跟你身上带了一个护身符一样,管用着呢!起码,那已经走到半道上的阴差暂时拿他是没有办法了。”二娘说。 “勤婶,我求你了,你别在这儿添乱了好不好?你刚才说的话都把我弟吓哭了。他现在虽然不能说话不能动,但是脑子却是清醒的,耳朵也好使,你就别再吓唬他了好吗?生病的人胆子都小。” 现场沉默了一下,二娘说:“你真不相信勤婶的话?” “不是不相信,是根本就不能相信!”碧落果断地说。 二娘叹了口气,说:“怎么跟你说话就这么不讨好呢?好,既然你不相信我的话,那我就只有把这邪物放了。可惜了啊!多好的一条蜈蚣啊!” “你从哪儿捉到这么长的蜈蚣啊?”碧落失声惊呼道。 听碧落的惊呼声,我不仅心里暗自后怕。估计从二审手里放掉的那根蜈蚣一定小不了! 但同时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幸亏有琼池在一旁阻止这疯疯癫癫的二娘,要不然的话,一条大蜈蚣生生地塞入我的嘴里,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享受啊? 除了脑子不正常的疯子能干出这事,正常人是端端干不出这事的。 太悬了! 琼池见二娘放了蜈蚣,或许还一直看着那条蜈蚣在一条岩缝里消失过后才放下心的,于是朝二娘说:“勤婶,你帮我照看一下我弟,我到厨房里给你做中午饭去了。” 二娘朝琼池满口应承地说道:“去!去!我帮你照看着他就行了。” 听二娘这么爽快地应承下这桩差事,我就知道这二娘有问题。可是我现在既不能说话又不能动弹,甚至连眼皮子都撑不开,所以心里尽管跟明镜似的敞亮,但又能怎么样? 外边的世界对于此时的我来说,就跟水中月镜中花有什么区别?我根本就没有参与进去的份儿! 琼池还真是属于单纯得可怕,居然很轻易地就相信了疯疯癫癫的二婶,朝二婶吩咐道:“你就在这守着,一步也不要离开哈!” 二娘还是爽快地朝琼池说:“我守着就是了。” 于是琼池就转身到厨房里做饭去了。 我预感到自己逆天而又悲催的命运也许就要开始被疯疯癫癫的二娘攥在手心里随便揉虐了。 果然,二娘用手撑开了我的左眼皮,一束极强的阳光针刺一般地直接刺进我的瞳孔,一时间晃得我眼花缭乱地出现了短暂的盲点。 等我立马调整好焦距和曝光率的时候,一张白皙清秀的面孔就出现在我的眼前。 这张正俯看着我的面孔难道就是二娘的面孔? 疑问随着震撼一下子就将我的意识给雷得焦糊了! 我想象中的二娘的面孔原本应该是一张皱巴巴的苍老面孔,然而出现在我眼前的这张面孔却怎么也跟我脑子里想象的那张面孔重合不起来。 这张面孔看起来也不过四五十岁的样子,甚至还要年轻一些,而且整张面孔白皙清秀得几乎就没有沾染上一点岁月留下的风尘。 看得到这张脸,脑子里立马就会和空灵清静联系起来。 这是二娘吗? “小子,你究竟干了啥坏事?阳气亏成这个样子?”二娘居然朝我问道。 我现在才知道啥叫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这时,二娘的另一只手上来了。 天呐!她的手里居然提溜着一条足足有二三十公分长的蜈蚣在我眼前晃荡。 第115章 山下带回不好的消息 在日光的灼射下,二娘的另一只翘着兰花指的手将毒虫的尾部提溜着,毒虫的头却朝向我。 我只看见毒虫满身的细腿朝着我张牙舞爪,身子摇头摆尾地不停扭曲。 最让我感到触目惊心的是,这条毒虫俨然已经成精了,红彤彤的大脑袋上居然嵌着一对恐怖惊悚的绿色眼睛,从这双绿色眼睛里闪烁出的光绿莹莹地泛着一股萧杀之气的清冷。 我甚至从毒虫这双蓝莹莹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变形扭曲的面孔。 我从来没有感觉到从毒虫的眼睛里映照出的这张面孔会如此狰狞丑陋! 我到了挣扎,更像把眼皮合上。 但是对于连喘气都是一种奢侈运动的我来说,连把眼皮合上的权力也失去了,反抗和挣扎对我来说更无异于就是一种妄想。 终于,二娘松开了撑开我眼皮的手,但紧接着就捏在我的颌骨上。 我感觉二娘捏我颌骨的力道奇大,而且手法非常老练,我的嘴被她生生地捏开了,然后…… 然后那条活蹦乱跳扭曲挣扎的毒虫就顺势被放进了我的嘴里…… 一种别样的又生又涩而且带着一种奇异腥味的味道立马充斥于我的整个口腔,并且就势借着嘴里的唾液铺散开来,一场翻场倒肚的恶心感令我几乎窒息…… 更为悲剧的是,那条从我的喉咙进入的大毒虫,很快被憋死在我的腹腔里也就罢了。 可是,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时的我突然就像是生出了一双看得见自己五脏六腑的能够内窥的眼睛一样,居然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这条早已成精的毒虫顺着我的肠胃一路爬行。 这东西首先在我的心室内停留打望了一阵,又扭曲着身子从心室的一条管道中爬出来,再从肺叶里呆上一阵子,似乎在寻找可以栖身的舒适地儿。 这东西在肺叶里呆上一阵子,感觉仍旧不是它想呆的地方,然后又从肺叶里爬出来,在各个脏器间串门似的溜达。 最后,这东西终于在我的肚脐眼处安定了下来,身子一盘,睡了! 我内窥的那双眼睛也同时消失了! 我当时除了意识特别清醒,身体的所有机能都处于休眠状态。或者说废弃状态,那种被动的恐惧和无助感,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根本无法体会的。 我的眼泪有情不自禁顺着眼角流淌了下来。 而二娘却又在我的身边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念了些什么咒语,然后附在我耳朵边说声音温柔可亲地朝我耳语般地说道:“臭小子,我不管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妖孽,你就好生睡上一觉。养足了精神,今晚上还有你熬的……” 意识极度清醒的我不知道二娘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二娘她的话里边似乎在暗示,今晚上我还将面临一场大的劫难! 这时,从屋子里出来的琼池好像发现了二娘朝我做了什么手脚,朝二娘问道:“二……勤婶,你又朝我弟做了什么?” 勤婶立马朝琼池说道:“我没做什么。就是扒开他的眼睛看了一下。小子的眼睛倒是显得挺精神的。没事,你的这个弟弟他死不了。对了,你是从哪儿捡来这么一个弟弟的?你可得提防着他点哦。” 这妖言惑众的疯婆子,我没招她惹他,她怎么就这么不待见我呢? 我委屈得真想朝琼池大声说:“这个疯婆子朝我嘴里塞进了一条大毒虫,就在我的肚脐眼那个地方,正打呼噜呢!” 可是,此时的我喉咙里除了能够发出显得很急迫的呜呜声,根本就找不到可以跟琼池建立信息沟通的任何渠道。 我连手指头动不能动一下。 这种感觉让我联想到自己是不是有遭遇了鬼压床。 对于鬼压床的感觉我是太深有体会了,意识是完全清醒的,包括对周围环境都了如指掌,可是就不能动弹一下,甚至连手指头都不能动弹,完全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摁在床上一般…… 琼池从我发出的呜呜声里还是获得了一点点信息,她附在我的耳朵边朝我问道:“你别着急,看能不能跟姐慢慢说。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于是我努力想把一句简短的话照琼池提醒的那样,一个字一个字掰开揉碎了说出来。 但是,根本不可能…… 我完全理解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是什么感觉,那就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二娘这时朝琼池说道:“你就别为难他了,他现在虚脱成这样,得好好养上一阵子。今晚上他能不能度过这一劫还很难说呢!他的魂还在阴间里搁着呢!” “什么劫!为什么会是今晚上?”琼池警觉地朝二娘问道。 二娘说:“他现在一点阳气都没有,要他命的阴差早就在半道上了。” “你怎么知道?” “那条道上我经常去。其实,我们的肉身,只是魂魄栖身的一间房子。它可以住这间房子,也可以住那间房子。可以住自己的房子,也可以住别人的房子……” “住在自己房子里的魂魄,魂魄是在阳间里的,是活人。魂魄住在别人房子里,魂魄是在阴间,这就叫鬼上身。你的这个弟弟现在就是鬼上身……”二娘又开始疯疯癫癫地说话。 琼池显然不相信二娘说的疯话,而是朝二娘说:“好了,二……勤婶,你就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地添乱了,说些话怪吓人的。什么阴间阳间的?别把我弟弟吓着了。饭我已经煮好了,你进屋去吃饭。我在这儿看着我弟递。” 二娘临进屋吃饭的时候仍旧扔下一句吓唬我的话:“今晚上,最终还是得看这小子的造化!最好,我能想到办法把你那边的亲人找来,看能不能到时候搭把手!” “哪边的亲人?”琼池追问道。 “阴间那边的。”二娘边走边应道。 琼池对二娘说的话无动于衷,还朝我安慰了句:“弟弟,你别听二娘说,她现在的脑子可能又开始不清醒了。” 勤婶的话似乎在某一点上勾起了我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人在最为孤独的时候,唯有对亲情的思念是最为急迫和刻骨铭心的。 于是我想起了我的爷爷…… 那是我童年里对我最为关心也最为和蔼可亲的人。可是他却在我懵懂少年的时候死去了。 “好弟弟,你又想起什么伤心事了吗?”琼池给我擦拭眼泪。 我不能说,也不可说,只有任凭泪水顺着眼角流淌。 整整一个下午里,我都处在一种幸福温暖的回忆中,我的爷爷一直都在我的回忆里陪着我,那是一种无以言说的幸福。 临近傍晚的时候,我的回忆终于被赶集回家的陌生男人给打断了。 陌生男人的声音依旧响亮,朝琼池说:“姑娘,太阳都落下去好一阵子了,你咋还把他晾在外头?一会儿就该起夜风了,当心把他凉着!” 琼池却说:“我就是在为这个事情着急呢!我一个人弄不动他。” “二娘不是回来了吗?你可以找她搭把手的。” “我叫不动她。吃了中午饭就一个人躲进那间屋子里去了,还问我知不知道我弟弟的生辰八字,我说不知道,她就用针在我弟弟的中指上刺了一滴血滴在一碗水里端进屋子里去了,还叫我别打搅她。” “她是不是说她又要下阴了?” “是。你怎么知道?” “她经常搞这些莫名堂的事情。我都懒得管她了。她说下阴就等她下阴。得了这病,有什么办法?只有由着她的性子来。这辈子,也算是她遇到我了,要是遇上随便哪个人,都不会这么迁就她的。” “二娘会不会真的会下阴啊?” “会啥啊!她会下阴的话,我还会在这深山老林子里陪上她几十年?”陌生男人呵呵地笑道。 陌生男人边说边挑着一担子东西朝屋子里走,扁担在他的肩膀上晃动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凭着扁担发出的咯吱声,我可以判断出陌生男人挑的这一担子东西并不轻。 一会儿,陌生男人从屋子里出来,朝琼池说:“来,帮我搭把手,把他放我背上,我背他进去。” “大叔,真的给你添大麻烦了。”琼池很过意不去地说。 “这有什么?举手之劳。以后你千万不要给我说这么客气的话,也客气越见外,知不知道?”陌生男人边说已经边配合着琼池把我放在他的背上。 我被放到了一张松软的床上,而且盖上了被子。 “要随时看他出汗没有,这几天盖被子怕把他热着了。不盖又怕凉着了。”陌生男人说。 “我知道的。”琼池说。 “对了,大叔,你不是说明天你才能赶得回来吗?怎么你这么快就赶回来了?” 听得出中年男子正端了一碗清水在喝,灌了两口才说: “我是下到山下的一个幺店子歇脚的时候才知道,回龙镇出事情了,不让赶集了,被封了!方圆十几里地都被戒严了……” “……全部是兵哥子把守,荷枪实弹的,个个都不善。传说是在封闭训练,可是都说不像是训练。训练哪儿会整出这么大的阵仗?估计是回龙镇出了大事情了。幺店子的人听说我说要去回龙镇采买东西,都劝我不要去,担心我被抓起来……” “回龙镇是个什么地方,你说得好吓人。什么是兵哥子?戒严又是什么?” “戒严你都不知道,就是不让进了,被兵哥子接管了。兵哥子就是吃当兵吃皇粮的。” 琼池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陌生男人接着说:“看样子是不是天下又要不泰平了,要打大仗?所以我就转脚回我的老屋里去,担了一挑谷子上来。这几天我都要下山回我的老屋,把存在老屋的粮食都担上来。仓里有粮心不慌,你说是不是?万一真的要是又遇上兵荒马乱的年辰,怎么得了?这才刚刚泰平了几年嘛!” 这时,旁边一间屋子的门嘠矶一声响了,二娘从屋子里出来,朝琼池说:“赶紧,把这碗神水给他喝下去,让他到阴间跟他爷爷说几句话。他爷爷正守在他那棵花树下等他呢!” 陌生男人却朝二娘说:“二娘,你又在搞些莫名堂的事情。你理性一点好不好,你不要把客人吓着了……” 二娘却朝陌生男人说:“崔致远,你今天可千万别把我当疯子来看了哈。我是真的在救人哈!你耽误了我的事情我真的要翻脸的啊!” 被称作崔志远的陌生男人无可奈何地朝二娘笑道:“你叫这位姑娘评一下,你说这些话像不像个脑子不正常的人说的话嘛?我又没有凭空说污蔑你的话。” 而躺在床上的我却已经完全相信了二娘说的话。 因为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是不可能凭空说出我的爷爷已经不在阳世里这件事。 琼池这时去朝二娘问道:“二娘……不,勤婶,你怎么知道他的爷爷已经不在人世间了?” 陌生男人崔志远却打断琼池的话说道:“等等等,你叫二娘啥?勤婶?什么勤婶?你还真把她当勤婶了?连她的话你也听,真把我搞得一头雾水了。” “是二娘非得要我管她叫勤婶的。我叫她二娘她不依的。”琼池说。 “二娘,你浑浑噩噩的究竟要到什么时候?咋又想起要当勤婶了?当勤婶对你有什么好的?” “我本来就是勤婶。是你非要叫我二娘的。”二娘说道。 崔志远是彻底晕菜了,朝琼池说道:“我是拿她彻底没有办法了,今天说话更颠三倒四的不着边际了。” 躺在床上的我却急得要命,因为只有我知道此时的二娘是完全处在清醒的状态下说这种话的。 我得快点下到阴间里去见我的爷爷啊!要不然我的爷爷就等不到我,他会着急的…… “二……勤婶,你还没有回答我问你的话呢!”琼池已经顾不上理会崔致远,继续朝二娘说道。 二娘说:“我刚才朝你问他的生辰八字,你说不知道,我就只有取一点他的血,到阴间里滴血认亲了啊……” “我端着这碗水摆在奈何桥上,他的爷爷就过来了认了,主动说他的孙子是遇到大难了,他要救他的孙子……” “他的爷爷还把我带到他的花树下去看了一下,他的那棵花树就像是被霜打了一样,叶子全部被打坏了。他的爷爷一直守在他的那棵花树下哭呢!” 听了二娘的话,我再也抑制不住对死去爷爷的思念。 爷爷走了的这些年,我以为到了另一个世界的爷爷跟我们已经渐行渐远,直至会最后消解在时间和记忆的长河里。 我真的没有想到爷爷会在另一个世界里依旧无时无刻地在惦记着我。 阴阳相隔,我跟爷爷之所以不能相见的原因,是因为我跟他失去了相见的平台和通道。 或许,二娘说的阴间,就是我们说的天国。 “花树?什么花树?”琼池当然不能听懂二娘说的话,依旧疑糊地朝二娘问道。 这时,崔致远抢先替二娘回答道: “这是我们这儿那些下阴的人和观花婆的说法。说每个活着的人,在阴间里都长有一棵花树,人如果活得好活得健康顺畅,阴间那边的花树就长得好,长得茂盛,人要是活得不好,或者生病了,阴间那边的那棵花树就长得不好,或者生虫子啥的。这些都是封建迷信的说法,当不得真的。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鹦鹉学舌地捡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来胡乱说。” 这时,二娘却朝崔致远说道:“崔致远,我在跟我们家琼池小姐说话,你别在一旁插嘴好不好?” “她啥时候又成你们家小姐了?尽打胡乱说!”崔致远快被二娘把头都快给搞大了。 琼池这时朝崔致远说道:“大叔,既然你知道二娘得了这种病,咱就不用跟二娘较真了。就当她说的话是真的就是了。” 崔致远听琼池说得极有道理,就说:“也只有这样子了!”说完好像转身出了屋子。 二娘这时朝琼池说:“赶紧帮我把他扶起来,让他把这碗水喝下去,时间耽搁久了怕这碗水就不大灵念了。我在水里下了字令的。” “二娘……勤婶,你在这碗水了放了什么,咋黑乎乎的?” “黄纸化的灰,我朝水里下字令的时候烧的黄纸。喝下去没害处的。”二娘说。 琼池兴许是拗不过二娘,还真的把我从平躺着的床上扶了起来。 我的嘴巴被二娘用什么东西撬开了,一碗下了符咒的神水如同甘泉一般顺着我的喉咙管流淌进了我的五脏六腑内…… 被灌下二娘下了字令的神水后,琼池又将我平放在床上,然后,二娘在我的耳朵边窃窃私语般地念叨起了谁也听不清楚的密语。 我的所有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被二娘念的密语吸引了过去。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我的意念不知不觉间就集中在了一起,然后发觉自己已经置身在了一条陌生的路上…… 第116章 属于我的阴间花树 起初的时候,我像是走在一条空寂幽深的走廊里,或者更像是我曾经去过的城市地底的人防工程里,没有人声,没有喧嚣,只有一种冷清和空寂。 我能够很真切地感觉到自己跟原先熟悉的那个世界是隔绝开的,路很黑,就像是一个孤独而且漫无目的的夜行着般。 孤独感和陌生感死死地把我包裹着,从不明的暗处刮出的一缕缕风,也带着阴森的寒意。 我禁不住地缩了一下脖子,心里生出了些许胆怯。 我甚至有了些许犹豫,步子变得沉重迟滞起来。 此时的我完全是处于一种虚幻飘渺的状态中,或者说更像是一种梦游的状态中,脑子里说不上是清醒还是昏沉,浑浑噩噩的。 耳边一直有一种充满蛊惑的声音,这声音怂恿着我继续朝前面走。 昏昏沉沉地又走了一阵子,眼前有了一丝光亮,但却显得极其隐晦深沉,路上也有了三三两两的陌生人,都不出声,匆匆地赶路,朝着同一个方向走。 我浑浑噩噩的脑子里似乎存在着神奇的第六感,第六感明确地告诉我,和我行走在这条路上的这些人,其实都是死去的灵魂,和我一样,正朝着阴间里走。 在这样的境遇中,人的陌生和世界的陌生使得心里滋生出的孤独感越加强烈。 但蛊惑的声音一直在我的脑海里存在着。 我就像是被一双手推着朝前面走一般。有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又走了一段,光线似乎变得越加亮了起来,但是仍旧隐晦深沉,周围的气场让人倍感压抑,有种看不到出头之日的那种绝望感。 这时,我看见脚下的路两旁,逐渐出现了一簇簇怒放的花,这种花开得很艳很烈,就像是一簇簇火苗子在路的两旁燃烧。 但这种怒放的花激发不起心里的任何激情。 这使我想起小时候跟着爷爷去到野外施孤(每年上元节,爷爷都要带着我出到野外,给从鬼门关里放出来的游魂野鬼化纸钱)时化纸钱燃起的那一簇簇火苗子。 产生这样的联想有点奇怪,或许是我所处的这种气场让我产生的这种联想。 这时,在路的两旁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奇怪的园子,这种奇怪的园子里栽种着各种各样我叫不出名的花卉植物,有的长得葳蕤茂盛,有得枯萎凋零萧条凄凉。 更让我觉奇怪的是,园子里还有不少的人在给那些花卉植物培土浇水。都不说话,默默地培土,默默地浇水,神情都凄然肃穆。 在几乎每一棵枯萎凋零的花树下,都有人望着光秃秃的树冠,抹着眼泪凄凄艾艾地哭泣。 我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径自朝着路旁左边的园子走去。 “志杰,我的孙儿啊!你总算是来了……”我突然听到一个我似曾熟悉的声音在呼唤我。 我正自纳闷,循声朝传出声音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爷爷正从一个奇怪的园子里疯跑了出来。 我心里居然没有那种久别重逢喜极而泣的惊喜感,木木地站在原地,看着朝我飞跑过来的爷爷。 爷爷还是我记忆中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变。饱经风霜的那张脸上,左脸被敌人用刺刀豁开后来又被缝上的那道伤口依旧明显。 爷爷上来一把就抱住我,呜呜地哭着朝我问: “志杰啊!你这个混小子,你究竟在那边跟什么人结了怨,他们要那样子害你?你看看,别人家的那些花树都长好茂盛,在看看你的这棵花树子,被霜冻打了啊!叶子都快掉光了啊……” “……爷爷这几天就守在你的这棵花树下,每天都来给你的这棵花树浇水培土,还给它捉虫子,可是就是不见起色啊!爷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的这棵花树遭霜打死,救不活你啊!志杰啊!爷爷怕你这么年轻就过来陪爷爷啊!爷爷不要你陪啊!” 奇怪的是,爷爷在我面前凄凄哎哎的哭声却没有唤起我心里半点悲凉的情绪,情感始终是那种木木的。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已经变成了阴间里的一个游魂,原本的七情六欲已经离我而去的不属于我了…… “你怎么不说话啊!志杰!你怎么突然就跟换了个人一样啊?志杰啊!我孙儿啊!爷爷还不要你过来陪我啊!呜呜……” 爷爷抱着无动于衷的我大放悲声。 而我仍旧表情麻木地地站在原地,心里说不上悲伤,更说不上喜悦。 “爷爷,你能带我去看看那棵花树吗?我想看看我的那棵花树。”我终于朝爷爷说了一句话。 爷爷听了我的话,停止了悲伤的哭泣,慌慌地捞起衣服的下摆,擦拭下了一把眼泪,说: “对对对,我只顾着伤心了,把正事还给搞忘了。勤婶把你放阳花(下阴)放过来,就是让你过来看一眼你的花树的。”说着就拉着我朝园子里走。 刚走出几步,身后有人朝我跟我和爷爷喊了一声: “老人家,小兄弟,看你们就是爷孙俩,你们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不用这么急匆匆地赶路的,能否稍微站一下,贫道我有话要跟你爷孙俩说。” 我本能地要站住,爷爷却私底下紧拽了我一下,头也不敢回地小声朝我说道:“赶紧走,当什么也没听见。和你搭话的都是些江湖骗子,他们是帮人办了正事,回去的路上做顺水生意捞外快的……” 爷爷的话令我很费解,更不明白爷爷为什么那么忌讳这人跟我们打招呼。 爷爷的步子明显地加快,我也只好紧跟着爷爷急冲冲地朝一个园子里走。 我开始担心身后招呼我们的那个人仍旧不死心,会朝我们撵上来,于是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却见一个五十多岁的道士打扮的人正一脸遗憾地望着我。 这儿怎么会有道士? 我心里生出一个疑问,颇有几分好奇地朝我爷爷说:“爷爷,是一个道士在喊我们。” 爷爷却说:“这儿的道士多得很,都是化水碗下阴下到这里来的,他们都是受人嘱托,帮主人家打理阴间里的事情的。他们到了这里,就喜欢撞上你这种遇到关口的人搭讪,回去的路上捎带做顺水生意。多数都江湖术士骗子神棍,没真本事的,不要理会他们。” 我信了爷爷的话,跟着他径自来到一棵明显枯萎的枯树跟前。 这棵枯树我仍然叫不上名字。 这里的很多树子我都叫不上名字。 唯有我站在面前的这棵叫不出名字的树,就像是被严霜打过一样,稀稀落落地泛着枯黄。地面上落满了一层枯萎的树叶,就像是一只只枯叶蝶的残骸掉在树下。 爷爷哽咽着说:“你好生看看,志杰,这棵这就是你的花树。你看你旁边的那些花树,长得多好多茂盛。你再看看你的这颗花树,成怎么样子了?你究竟在那边遭什么大难了?你跟爷爷说说,看爷爷能不能帮你一把。” “老人家!你是帮不了他的。”这时,旁边又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我寻声扭过头看去,居然还是是刚才跟我们搭讪的那个道士。 我爷爷对这个道士仍旧保持着足够的戒备心理,没好气地朝道士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帮不了我的孙子?你可真能管闲事的,你走你的,我不愿意跟你说话。” 道士不理会爷爷,却看着我,这眼神冷不丁地让我想起了万老道的眼神。心里打了一个激灵。 道士皮笑肉不笑地说:“因为你根本就不该让人把你孙儿的魂魄,通过下阴的方式放到这边来。这下,他仅剩的一口阳气,怕是也要保不住了。你孙儿的这个魂魄还能不能回到那边的阳间里去都很难说了……” 道士的这句话话起了一定的效果,爷爷疑糊地朝我望了一眼,说:“志杰,你老实跟爷爷说,你怎么会把阳气都亏没了?我看你花树子的样子,也像是把阳气亏了。你这样的年纪,在那边正是阳气最旺盛的时候,你怎么会把阳气亏成这样?” 我刚要跟爷爷说出我在冰窖里,被玄冰床上的女子吸取了阳气的事情,多管闲事的道士却抢过话说: “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别问他了。他多半也弄不清楚他自己的阳气是怎么一下子就亏尽的。如果贫道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孙儿的阳气,是被一个纯阴至寒的魂魄,一下子把阳气吸走的。要不然,他不会亏成这个样子的……年轻人的额头上都是燃着一把旺火的,可是你孙儿的额头上却没有这堆旺火,这很危险啊!” “纯阴至寒的魂魄?这纯阴至寒的人究竟是什么人?我孙儿跟他有什么过节?”爷爷朝多嘴的道士问道。 “这纯阴至寒的人当然是一个女人,而且不是一般的女人!”道士说。 道士话越发引起了爷爷对我的怀疑,他重新用审视的眼神盯着我,朝我问道:“志杰,你跟爷爷说老实话,道长说的话是真的吗?” 我不确定地说:“爷爷,道长说的兴许是对的。我是跟一个女的拉了下手,就……就……” 爷爷听了我的话,眼泪一下子就又流出来了,一把将我搂抱过去,用手使劲捶打着我的背说: “志杰啊!你怎么就这么混蛋啊!你才多大?在爷爷眼里,你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啊!你怎么就背着人做下跟女孩子拉手的事情?这下好了,连命都快搭进去了……呜呜……” 我瞬间明白了爷爷为什么使劲捶打我。 爷爷一定是以为我背着人乱搞男女关系了。 我简直是冤死了! 第117章 无心之失 多嘴的道士这时替我解围地说道:“老人家,你还真是冤枉你的孙儿了,也想到一边去了。如果仅仅凭男女之间的那种事情,你孙儿的阳气肯定是不会亏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况且,男女之间的那种事情,在我们修道之人这边,也是一种修行的法门……” “它属于是两情相悦互为补充的事情,不光对阳气无损,反而阴阳调和互为增益,不光伤不了你孙子的身体,反而对他的身体有益。顶多只是一种正常的能量消耗,这种能量消耗,只消一两个时辰,就又自动恢复了……” “……可是,根据贫道这么多年的修为来看,你孙儿根本就不是因为男女之间的那种事情把阳气亏尽的。从你孙儿这棵花树的状况来看,我甚至还可以进一步地判断出:你孙儿的阳气是在一个极寒至阴的环境里,被那纯阴至寒的魂魄把阳气瞬间吸去的……” “……一个人的阳气,说白了就是这个人在阳世里安生立命的内在能量。是固本的东西。如果他的这种固本的能量都被吸去了的话,要想在阳世里续命,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我最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你孙儿阳气亏尽,羸弱如此的状况下,你竟然还托人把他的魂魄通过旁门左道的阴邪之术,放到阴间这边来,这无疑更是雪上加霜啊……” “……也不知你是托的什么人?干这种事的人,也太没有职业操守了!如果按照我们名门正派的的行规,像你孙儿这种状况的人,我们是绝对拒绝把他的魂魄朝阴间这边放的。放过来容易,要想收回去恐怕就比登天还难了,稍有差池,你孙儿的魂魄必将在这边灰飞烟灭,烟消云散,……” 听了道士的话,爷爷停止了对我捶打,只是伏在我的肩头呜呜地哭,说:“我不也是一时着急,想看你一眼,才求勤婶把你放过来的吗……志杰,你别怪爷爷好吗?爷爷错了!爷爷真不知道你是遭了那么大的罪……” 我用麻木不仁的声音和毫无感觉的态度朝爷爷说: “爷爷,我不怪你的。我其实也很想见一面的。如果不是到了阴间,我是不可能看到你的。这么多年了,你连梦都没有托过一回。我记得原先小的时候,你还经常到我的梦里来跟我说说话,可是,这么些年了,你连梦里也很少来了。我以为你把我给忘了。” 说到这儿,我的终于鼻子开始发酸发涩,喉咙也开始哽咽了…… 我七情六欲居然还在! 或者说,我的七情六欲又回来了。 “爷爷怎么会忘了你啊!爷爷要不隔三差五地经常跑来园子里来替你打理你的这棵花树,爷爷怎么会知道你在阳间遭大难了?倒是你把爷爷给忘了,所以爷爷才到不了你的梦里了。呜呜……志杰啊,你这个薄情寡义的孙儿啊!……” 爷爷又开始大放悲声。 “爷爷,其实你不应该伤心的。孙儿既然过来了,回不去还好了。我就在这边陪你了。”我说道。 “你说什么胡话呢?你在阳间还有一段大好光阴的要过呢。你不该来这边的。你都是被人害成这样的。爷爷不要你到这边陪的。你赶紧回去……” 这时,道士朝我爷爷说道: “好了,老人家,现在还不是你爷孙俩俩抱头痛哭的时候。事情也并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说实话,贫道原本是犯不着多此一举的。贫道实在是看你这孙儿骨骼清奇,说不准以后还是一块不可多得的好毛坯料子,所以贫道才冒昧多嘴,撵上来说这番话的……” “……贫道的修为也不敢说有多高,但是还是想试一试能不能把你孙儿从这儿送回去。你孙儿的状况在这边真的耽搁不起了,像他这种状况的人,就是过来了,魂魄也很难聚在一起的,很快就会散掉的……” 爷爷相信了道士的话,慌声朝我说: “志杰,你还是赶紧跟这位道长走,爷爷差点就害得你魂飞魄散了。”边说边把我朝胳膊外推。 只是此时的我已经情感泛滥,死死搂抱住爷爷不放地说道:“不,爷爷,我真的不离开你了。这回我就是做鬼我也要和你在一起了。” 爷爷却朝我说道:“志杰啊,这个时候你可不许耍犟性子了。你没听道长说吗,你的魂魄在这儿是呆不了多久了,很快就会散了的。到那时,爷爷可就真的铸下大错了,后悔都来不及啊!” 这时,多嘴的道长朝我说道: “……小哥哥,目前你还真得听你爷爷的话。在这个时候还犯难舍难分的痴病,那可是犯了做男人的大忌讳啊……” “……再说,贫道我这回假如把你送回去,如果你的缘法好的话,遇了名师指点,达到了一定的修为,你要跟你爷爷见个面还不是跟玩儿似的。小哥哥,轻重缓急你还真得掂量一下了。” 而我却突然朝道长问道:“平白无故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听了我的话,道长呵呵笑道: “你这话问得好!你不这样问我的话,我反倒觉得你这小子的智商尚属平庸之辈,你这样问了我,我倒是觉得自己没有看走眼。你这小子的心性活泛机灵,孺子可教。既然你这么问了,那贫道我就打开天窗跟你说句亮话……” “……因为你的阳气亏损得太过蹊跷。贫道自打入了道门的正一派以来,还只听我师父说过有这种直接将人的阳气吸取干净的妖人,真实的案例还一回都没有遇上过……” “……既然是修道,修的哪门道,自然就有哪门道的法门和诀窍。所以,贫道之所以要出手帮你,其实是想让你带我去见识见识将你阳气吸取掉的那个妖人!很多人修一辈子道,也未必能遇上你这样的缘法之人。贫道我应该给你解释清楚了?” 听了道长的话,我突然感觉这道士怎么有点像金山寺法海的感觉?这不是又一个好事之徒吗? 所以我对这位热心肠的道士反而没有了好感,说: “道长,你是想多了,我根本就没有遇见你说的所谓妖人,我只是不小心进入到了一个冰窖里,被冻成这样的。” 我的话刚一说出口,道长立马就紧盯着我的眼睛,冷笑一声说道: “小子,在贫道的面前你也敢撒谎吗?即使你到了冰窖里,那也只能把你的阳气封存在体内,而不是将你的阳气吸取殆尽,懂吗?你眉宇间的那股黑气,一般人看不出来,贫道却是洞若明火。我还告诉你,贫道我可是看了天眼的人……” 听这道士如此一说,我开始相信眼前的这位道士还真是一个有一定修为的道家弟子了。 但是,转念一想,听他的口气,又好像要我带他去找琼池的麻烦。 从我的内心来讲,我是真的不想让这个道士去欺负琼池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琼池的遭遇也是挺可怜的。 在玄冰床上被禁锢了上千年之久,唤作别的人,谁受得了啊!好不容易从玄冰床上被拯救下来,要是因为我的原因,琼池又被这多管闲事的道长弄到玄冰床上禁锢起来,那我也太不是人了。 怜香惜玉原本就是男人的本性,再加之脑子里清晰的出现琼池那楚楚动人的模样,无论什么人用什么理由去欺负她,我都觉得那是有罪的。 所以,我的内心开始产生了纠结。 我爷爷这时朝我担心地问:“志杰,你真的是被妖精缠上啦?” 我说道:“爷爷,哪儿有什么妖精?那是道长凭空想象出来的。我没被妖精缠上。” 一旁的道长冷哼一声说道:“你小子口风还真是紧,到这个份上了还不跟你爷爷说实话。我看你还真是鬼迷心窍了。我这么跟你说,只要这个妖孽还在,遭殃的不光是你一个人,后边还有更多的人遭殃。贫道还真不是因为你一个人才这样多管闲事的。” 我刚要回敬道长,我爷爷却朝道长乞求道:“道长,如果我的孙儿真的是被妖精缠上了,你能不能帮他打整一下啊?就算我求你了!你可真得救救他啊!” 道长说:“老人家,你放心,如果事情真的是贫道预测的那样,你就是不求我,我也会义不容辞地打援手的。” 听道长这么一说,我感觉还真的不能把琼池出卖给这个臭道士了。 不就是想拿琼池练手吗?得瑟啥啊? 道长这时又朝我催促道:“小哥哥,别再耽搁了,赶紧跟我上路。” 我爷爷也朝我催促道:“志杰,听道长的话,赶紧跟道长走。就算是爷爷求你了。这个时候你可别犯倔,保命要紧啊!” 我完全是看在我爷爷朝我哀求的份上才答应道长的,但是却朝道长约法三章地说道: “道长,我可是有言在先,跟你走可以,但是我得先把话说清楚了。你就是这回帮了我,我也不一定会谢你。还有就是,你把我送回到阳间里去了以后,也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到了那边的地界,我们就算是谁也不认得谁!” 道长朝我呵呵笑道:“嚯嚯,这小子还长一身的反骨!有个性!我喜欢” 我爷爷却捶了我一把,朝我怨道:“你怎么跟道长说话呢?” 我朝我爷爷一目了然地说:“爷爷,你别以为他是起的什么好心?他是想利用我呢!他就是传说中的法海那类人。” 听了我说这句话,道长在一旁颇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我狠瞪了道长一眼! 当我跟我的爷爷分别的时候,我才知道阴间里的分别跟阳世里的分别,简直是有天壤之别的差距的。 我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转身迈腿,我跟爷爷之间的距离感刹那间就出来了。 我和爷爷踩在脚下的路面突然被无限地拉长,而且瞬间就不见了,咫尺天涯的转换。只在眨眼之间! 其实我知道,我跟我爷爷之间的脚下一直是没有所谓的路的。 也是在这时我才发现,我周围的一切事物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逆转,所谓的园子不见了,那些在园子里的人也不见了,刚才所看见的所有一切都消失不见了,甚至包括那位好管闲事的道长也不见了踪影。 我似乎处在一种虚无的混沌状态之中。 就连我自己都不见了,只有意识还在! “小子,现在你什么也不要去看,什么也不要去找,什么也不要去想,你只需要屏心静气地紧守住你的元神,让贫道来帮你渡过这场劫难!” 我的意识里传来那位道长的声音,很清晰。 我好奇地四下里张望,可是四周除了空虚和混沌,根本就看不见任何东西。 就连我自己也变得完全不真实起来。 “道长,你在哪儿?我怎么看不见你?”我茫然地朝着传出声音的混沌空间里问道。 “你不要过问我在哪儿?你只管照着我的吩咐去做就行了。”道长的声音还是从一个神秘的方位传来。 难道我是被这位牛鼻子施了障眼法了? 于是我继续想弄清这牛鼻子道长究竟是躲在那个旮旯里在跟我说话。 “道长,你可不可以站出来面对面地跟我说话,这个时候玩这样的魔术有意思吗?”我说道。 躲在旮旯里故意让我看不见的道长怒道: “你小子究竟还想不想回到阳世里去?目前的你是没有开天眼的,在原始初生的混沌世界里,你根本看不到我的。你就照着我说的做就行了,最多再有半个时辰,你小子就该魂飞魄散了……” “……都这个时候了,连贫道都替你着急,你倒还有闲心跟我磨嘴皮子。赶紧的,把眼睛闭上,屏住气息,把所有的杂念都清空,意念守在肚脐眼下两寸处,感觉有一团暖洋洋的气流在哪儿缓慢地旋转凝聚……不要有任何杂念……慢慢来,一点一点地来,放松,把所有的一切都丢掉,放下,继续放松……感觉那股气流在你的丹田处旋转凝聚……” 随着道长在我耳畔的念叨声,我的意识不由自主地就被道长牵着鼻子走了…… 眼睛一旦闭上,气息也随之屏息下来,意念慢慢地就落在了丹田处,一股暖暖的气流果然就在那一方狭小憋窄的空间里旋转运行开来…… 而耳畔继续传出道长催眠一般的念叨声,我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就在我感觉丹田处的那股暖洋洋的气流越来越充盈之时,耳畔突然传来道长石破天惊地惨烈喊声: “小子,你怎么会如此骗我?你的身上怎么会藏有有龙胆?还有……豢养的虫蛊……你究竟是何方妖孽!竟然如此害我!哎呀……”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感觉惨叫声的道长就像是被人一把推下了万丈深渊里了一般…… 我在道长惨烈的喊声中陡然间打了一个激灵,眼睛也随之张开…… 然而,当我的眼睛张开的时候,看见的却不是道长,而是那个管自己叫勤婶的二娘,琼池和那个叫崔致远的陌生男人。 三个人正用讶异得不得了的眼神俯看着我…… 崔致远首先惊喜地喊道:“哈哈……你小子的身体底子还真是硬实啊!说一通胡话过后,居然醒过来了。我还没给你上大补的营养品呢!年轻还真的就是最大的本钱啊!什么都能扛过去!” 琼池也一脸惊喜地看着我,说道:“好弟弟,你终于算是醒过来啦,刚才你可般我们给吓死了!” 琼池的鼻翼上确实密布着细密的汗水颗粒,显然是因为紧张造成的。 只有勤婶,惊讶诧异的表情一直僵在她的脸上,眼珠子也像是定住了一般,用非常奇怪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紧着我看,就像是要从我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一般。 我也没有料到自己居然会莫名其妙地突然就可以把眼睛张开了。 难道刚才我所经历的一切真的是遭遇鬼压床所产生的幻觉? 但不管怎么说,眼前这活生生的世界,以猝不及防的方式突然间重新进入到了我的生命里。我有一种莫名的慌张和惊喜。 甚至我的脑子一度是懵的。 我一脸茫然地望着出现在我眼前的这三张面孔,心里仍旧不确定自己现在是处在现实中还是处在幻觉里。 “道长呢?”我首先将懵懂的目光锁定在琼池的脸上,朝她问道。 我竟然真的能够顺畅地说话了! “什么道长?哪儿有道长?”崔致远惊奇地朝我说:“刚才你就一直胡言乱语地说话,我们还以为你发高烧呢!又是热帕子烧酒地给你退烧,把我们都快吓死我了!” “好弟弟!你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琼池朝我轻声问道。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做了一场梦。如果是做梦,刚才的经历有那么真实,我还看见我的爷爷了……” 一提到我的爷爷,我的喉管一阵发硬发咸,鼻子一酸就哽咽了。 “你不是看见你爷爷了,你是梦见你爷爷了,对?”琼池用很温柔可亲的声音又朝我说。 我哽咽着点头,眼泪顺着眼角流淌。 “我其实是不想回来的。是那个道长多管闲事,非得要把我送回来……”我说。 琼池笑道:“傻弟弟,你刚才只是做了一场梦,知道吗?你还真的把梦里的事跟现在搅浑在一起了?是梦就总有醒的时候,醒过来了就不要再去想梦里的事情了。好好歇息,别多想……” “不,真的不是梦!我在梦里看见的是真的。”我说。 二娘这时紧盯着我的眼睛,朝我问道:“刚才真的是一位道长把你送回来的?” “是。” “他没问你多余的话?”二娘将我的眼睛盯得更紧地问,眼神就像锥子似的,就像是要锥进我的心里去一样。 我梦地感觉二娘盯着我的眼神有种阴森森鬼气,里面透着一股子让人发憷的邪恶气息。 我的心情不自禁地紧紧抽搐了一下…… 第118章 我本将心向明月 面对二娘锥子一般的目光,我既无力摆脱,更无力抗拒,于是只好朝二娘说道: “他想打听琼池的事情,我没告诉他……我怕他就是传说中的那个法海……”我说。 “传说中的法海?这话又是从何说起?怎么这小子也说起胡话来了。天上一脚地上一下的,这又跟戏文里唱的那个水漫金山寺把白娘子压在雷峰塔下的法海有什么关系?这不是东拉十八扯的打胡乱说话了吗……”崔志宇愣愣地盯着我,说道。 只有二娘的眼神变得越发阴森尖锐了。 和这样的眼神直视,我如芒在背。 “你说的这位道长真的朝你打听琼池消息了?他知道琼池出来了?”二娘追问道,声音里透着一种不安。 我真的有点受不了二娘的这种眼光了,本能地扭头回避开,看着琼池说:“也不是打听,他也是靠猜的。江湖术士,信口开河的时候多的是。不过……他说是琼池吸了我的阳气……我觉得这话倒像是真的……” 同样看着我的琼池听了我的话,一双娥眉情不自禁地轻皱了一下。 “后来呢?”二娘迫不及待地朝我追问道。 我突然感觉二娘此时的脑子绝对清醒,根本不是崔致远说的是个脑子不清醒的人。脑子不清醒的人看人的眼神根本不是这样的。 二娘的眼神直指人心! “后来……后来我听到他发出一声惨叫,然后我就……我就醒过来了,回到这边来了。”我说。 一旁的崔致远这时插嘴这时又插嘴说道:“哎呀,我说这位小兄弟,我的小哥哥,您怎么又开始说上胡话咯?醒过来就醒过来了嘛!还说什么回到这边回到那边去的……” “……其实说穿了,阴间也只是民间的一个说法,活着的人有谁说他到过阴间,见过阴间的?都是想象出的东西,那你可不要迷在里面钻不出来了……” “……年纪人,年纪轻轻的,想问题可别钻牛角尖?二娘就是有些事情想不通钻牛角尖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崔致远,你不信这些是你的事情,这个时候你打什么岔!还捎带上我一起说了?”二娘一反常态地用呵斥的语气朝崔致远说道。 二娘的这种态度和说话的语气令崔致远很一丝感意外。他一脸愕然地看了二娘一眼,想要想再说什么,二娘锥子一样的的眼神已经死死地盯在崔致远的脸上了。 崔致远屈服地把已经冒到喉咙口处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崔致远好像很怕眼前的二娘。 “琼池,看来这儿真的不能呆了。你的行踪已经被这小子暴露了。你真得要跟着我赶紧走了。这件事还真的该怪我,是我弄巧成拙了。这小子在那边给我们惹下大麻烦了!”二娘这时朝琼池说道。 琼池却朝二娘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说:“二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我弟弟他醒了,这就是给我最大的惊喜!你说的那些耸人听闻故弄玄虚的话,我是不会信的。” 听琼池这么说,二娘显得焦躁不安起来,说道:“琼池姑娘,你怎么还不明白你现在的处境?你的事情真的被这小子漏出去了!” “我有什么事情被我弟弟漏出去的?二娘,你说话真的很搞笑吔……”琼池呵呵一笑地朝二娘说。 “算了,你现在脑子也是跟一碗浆子一样,我跟你说不清楚。真是怕啥偏就遇啥!”二娘终于显出不耐烦了。 一旁的崔致远却小声嘟噜道:“也不知道谁的脑子跟浆子一样?哎,真是拿你没办法啊!” 二娘不再理会崔致远说的话,而是盘腿坐在地上,嘴里又开始念念有词,大拇子翻花一般掐着着另外的手指,开始掐指一算起来。 崔致远看着在地上打坐念咒的二娘,一脸无奈地苦笑道:“看,又来了。这通胡言乱语地念叨下来,睁开眼睛,又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鬼话来!” “大叔,二娘她经常这样说话吗?” “刚开始的时候经常这样,所以院子里的人才把她当成疯子看待。被人看成疯子了,二娘日子就不好过了,不光妯娌间要欺负她,就连几岁的小孩子都要欺负她,受大人的怂恿,背着我用挑起茅坑里的粪便给二娘抹花脸。二娘还不还手…… “我是不忍心二娘受这样的欺负,实在没办法,就把她带到这山里来,搭了一个草棚子陪着他住上了一段时间。没有人刺激她,她的病情也就眼看着一天一天的见好了,虽说也经常一个人发呆,自说自话,但起码不胡言乱语……” “……谁知道二娘这病是时好时坏,断不了根……这段时间好像突然又犯病了,总爱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疯话,让人听了又好气又好笑。不过这么多年了,我都惯了。有病的人,处处迁就着她就行了。” 说这番话的崔致远越显无奈。 琼池却说:“二娘这辈子能遇上你这样的人,也算是她的幸遇了。要是唤作另外的人,谁愿意带着她到这山上过日子?” “其实也二娘说不上幸遇。既然我跟她拜了堂成了亲,就得对她负起我该负的责任对不对?女人一辈子,和男人比起来,要不容易得多。” 一直在念着密咒的二娘这时突然睁开眼睛,朝崔致远恶声说道:“谁跟你拜堂成亲了?崔致远,你可别造这样的谣言来败坏我的名声哈!我二娘这么多年是跟你住在一起的,可是我是清白的……” 听了二娘的话,崔致远并不生气,而是呵呵笑道:“看!就连这个她也不认账了!你说我这么对她有什么意思?有时候啊,我都不知道图个什么?为了她,我跟我的兄弟姊妹都几乎没有来往的。呵呵……我啊!大概是上辈子欠她债今辈子来还……我认命!” 这时的二娘已经不再理会崔致远的絮叨和抱怨,又重新闭上眼睛,继续掐着指头念起了密语…… 我比较现在感到纳闷的是,我自己被二娘下放到阴间里走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居然就能够睁开眼睛而且也能很顺畅地说话了。 那种禁锢着我的魔咒似乎一下子被解开了。 而且,我感觉丹田处的那股暖暖的气流依旧在旋转凝聚,感觉很舒服受用。 琼池当然体会不到我此时的感觉,只是用温暖的眼神看着我,脸上浮着一层很灵秀的浅笑,两个梨花酒窝若隐若现的,样子煞是诱人。 “这小子的身体底子是真硬啊!没想到这么快就缓过劲儿来了。照这种恢复状态,要不了三天,这小子就能下地走路,你信不信。”一旁的崔致远信心满满地朝琼池说。 琼池没有接崔致远的话,而是朝我问:“弟弟,你饿了没?” 经琼池这么一提醒,我还真是感觉腹腔里有点饥肠辘辘的了。于是朝琼池点头。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琼池说着就要起身。 崔致远却马上说:“给他把稀饭熬黏稠点,对了,我再去给这小子调点岩蜂的蜜给他喝,这小子的身子得好好调养一下。”接着又略微遗憾地说道: “要是能买到肥儿粉给这小子吃就好了,兴许能恢复得快点。” 琼池莫名其妙地朝崔致远问道:“什么是肥儿粉?” 崔致远愣了一下,说:“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点没有听明白?” 琼池说:“我问你什么是肥儿粉?” 崔致远是彻底有点抓瞎了,懵懵懂懂地说:“就婴儿喝的东西啊!” 琼池感到在这个问题上和崔致远交流起来有点费劲,于是说:“算了,我去给我弟弟弄吃的去了。”说着就朝灶屋里走。 等琼池走出了这间屋子,崔致远才颇有几分神秘地凑过来朝我问道:“小兄弟,我怎么感觉你这个姐姐脑子一阵一阵地不大清醒,是不是受过啥刺激?” 我现在根本就不可能回答崔致远的这个问题,因为我跟琼池也只是萍水相逢,缘分浅得很,更别说对琼池有啥具体的了解了。 于是我没有回答崔致远的问话,而是朝崔致远反问道:“大叔,你相不相信真的有阴间?” 崔致远被我弄得打了一个愣神,因为我问他的问题跟他问我的问题频率间的转换太快了,他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好一会儿崔致远才说:“你咋突然想起问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我却说:“我刚才真的是从阴间里回来的。” 崔致远眼珠子瞪得有点像麻将牌里的二饼了。 “你们是不是都中了二娘的邪了?咋一个个说话都高天日瓦的没个准头了?都疯了吗?”崔致远说道。 我知道我没疯,倒是崔致远快被我们搞疯了,呵呵…… 这时,盘腿坐在地上的二娘已经停止了絮絮叨叨的密语,而是双目紧闭,两鬓间有汗水流淌出来。 崔致远嘟噜道:“又要开始打摆子了。” 话音刚落,盘腿坐在地上的二娘果然浑身开始哆嗦了起来,而且越哆嗦越厉害,连牙齿也在嘴里磕得哆哆直响,喉咙里嘟噜着:“冷——冷……” 琼池刚巧端了一碗水进来,见此情景,惊讶地朝崔致远问道:“大叔,二娘这是怎么啦?” 崔致远说:“打摆子了,旧毛病了,我就知道她要犯病,果不其然。”说着已经从一个达木箱子里翻找出了一床厚实的老棉絮,给二娘裹在身上。 琼池说:“为什么不把她扶到床上,坐地上很冷的。” 崔致远却说:“不能扶,扶了怕她抽风一下子抽过去。我原先不懂,扶过她,结果差点抽死过去。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动她,只给她裹上一床棉絮就行,一会儿她自然就好了。” “没找郎中给她医治?” “找过郎中给她开过方子,不管用的。郎中说她这是癔症和寒症夹杂在一起了,骨子里的病,不好医治的。” 崔致远蹲在二娘的背后,用手就着棉絮拢着二娘。 这样的情形是最能感染琼池这样的女子的。 琼池朝崔致远说道:“大叔,你对二娘可真好。” 崔致远苦笑道:“好有什么用?她根本就不领我的情啊!自从得了这脑子犯迷糊的病,她就跟换了个人儿似的。根本就不买我的帐了,纯粹把我当外人看待。我这是剃头匠的挑子——一头热啊!” 我这时却朝崔致远说:“大叔,也许你现在拢着的这个二娘真的不是以前的那个二娘了。几十年前就不是了。我说的是真的。” 我的话把崔致远给搞得有点毛躁了,扭头朝我说道:“你这小子,该不是真的也脑子出毛病了?我跟二娘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她是不是二娘我还不知道?未必活生生的人还会是假的?” “兴许真的是假的。”我没有考虑崔致远的感受,继续说。 “崔致远终于按捺不住地发火了,朝琼池吩咐道:“赶紧叫你的这个弟弟闭嘴!怎么他也说起胡话来了?今天究竟撞在什么日子口上了?” 我感觉崔致远在和二娘的感情这一亩三分地上,还真的有点自欺欺人地不肯面对现实。 或许崔致远也早就感觉出二娘不是他心目中的二娘,只是不愿意面对,甚至拒绝承认。 不然他对我说出的话是不会这么排斥的。 我居然有点同情起崔致远了。 琼池朝我使了下眼色,我真的就闭嘴了。 崔致远用双臂把二娘拢得更紧,就像是怕二娘从他的手臂里飞走了一般。 整间屋子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气氛显得有点僵了。 被崔致远拢住的二娘继续哆嗦了一阵子,终于算是缓过劲来了。 崔致远也似乎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略微显出了几分轻松,朝一旁的琼池说道:“好了,过气了。每回我都是这样用被子把她裹起来的。” 琼池这时却凑近了几分仔细打量了一下二娘,说:“怎么二娘的眉心处好像有一股黑气?” 崔致远说:“不是黑气,是寒气聚在那儿了。每回打过摆子后,她的眉心处都会起一层这样的暗斑。我问我们这儿手艺最好的郎中,他说是身体内的寒气被逼出来了,短时间不能全部散去,所以就聚在眉心处了,过几天慢慢就散了。郎中还说,二娘的这种打摆子,是她自身调节的一种方式,要是不打这样的摆子,兴许这个人早就没了。打摆子正好把她身体里的寒气逼出来。” “二娘怎么会患上这种怪病?”琼池追问道。 “我哪儿知道啊?自从那次被雷打了以后,这病就像是鬼魂附身了一样,把她死死缠住了。”崔致远说。 这时,二娘的眼睛突然睁开了,见自己被崔致远用一床被子拢住,一下子从崔致远拢住她的双臂里挣脱了出来,朝崔致远大声说道:“崔致远,当着两个小辈的面,你怎么能够这样?” 崔致远一脸无辜地望着二娘,朝二娘说道:“你不是喊冷吗?我才用被子把你裹起来的。” “裹起来你也不能用手把我抱住呀!你想趁人之危啊?”二娘朝崔致远大声说道。 崔致远却说:“都老夫老妻的了,抱一下又怎么了嘛?何况还隔着那么厚一床被子?” 二娘却大声说道:“崔致远,我再跟你说一次,我跟你没有那种不清不楚的关系,你别想在外人面前坏我的名声哈!我跟你在这儿住了这么几十年,我还是清清白白的哈!” 崔致远无奈而又绝望地说道:“我这辈子能遇上你,也算是我祖上积德,交了八百辈子的好运了!我都不知道这么多年我图个什么?” 这时琼池朝二娘问道:“二娘,你感觉好些了吗?” 二娘却朝琼池说道:“哎哟,我要跟你说多少遍你才改得了口?我不是二娘,我是从小把你照看到大的勤婶!” 琼池轻笑到:“好,勤婶,你好些了吗?” “对咯,这样喊我听起来就顺耳多了呀!我没事的,崔致远给我裹被子纯粹是多此一举,我一到了这个关口,他就说我是打摆子,就给我裹被子。啥都不懂!”二娘说。 崔致远嘟噜道:“又开始说疯话了!”边说边收拾起了手中的被子。 这时二娘将眼光调向了我,朝我说道:“小子,原来你还是有点来头的哈!” 我一头雾水地望着二娘,觉得二娘说话还真是有点疯疯癫癫的了。 “你是正一派的道门弟子?对不对?”二娘朝我问道。 “什么正一派?”我被问得一头雾水。 “还不承认,是?” “我真不知道什么正一派?” “还装傻是不是?幸好我在你身上留了先手,不然我们家琼池小姐还真的就着了你的道了,呵呵……还编个什么道士出来想唬我?你以为我勤婶还真是吃素的?”二娘这时阴恻恻地笑道。 我对二娘的这种笑极其排斥,心里打了个激灵,感觉整间屋子的气场也被二娘阴恻恻的笑声搞得有点阴冷了。 琼池讶异地朝二娘问道:“你在他身上留了啥先手?我怎么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话?” “这小子心里清楚。”二娘继续阴恻恻地笑道。 我突然恍然大悟过来,大声朝琼池说道:“刚才……趁你不在的时候,她朝我嘴里塞了一条大毒虫,就在我的肚子里,现在还是活的!” 第119章 万箭穿心般的哀鸣 听了我的呐喊般的吼叫,琼池一惊,朝二娘问道:“勤婶,你……真的朝他嘴里塞了一条大蜈蚣?” 二娘的溢满阴险笑容的脸上此时露出了几分得意,继续阴恻恻地笑道: “我的琼池姑娘啊!你怎么永远就不知道多长一个心眼?你原先受了那么多的骗,难道就没有让你多张一点点记性吗?哎!也只有你才那么傻,这么容易相信一个人……” “跟你说实话,要不是我多出一个心眼,你说不定又上了这小子的当了。我这辈子阅人无数,第一眼看到这小子,就知道这小子的来历是有路数的,虽然我一时半会儿还摸不清楚这小子的真实来路,但是任何对你不利的因素,我都会想方设法帮你清除的,无论有什么手段……” “……起先,我是打算把事情做得简单点,通过把他已经完全脱阳的魂魄下到阴间里,让他的魂魄在阴间里魂飞魄散地回不来的。这样一来,神不知鬼不觉的谁也不会知道这小子是怎么没的……” “……可是没想到啊!这小子居然安安全全回来了。那正常的情况,这小子一定是回不来的。于是,这就更让我不得不对这小子的来龙去脉搞个清楚……” “……正好刚才我下到那边阴间的地界里,想看看这小子是通过什么道门回来的。没想到,撞上了一个正一派道士,他也正下到阴间里寻找这个小子……” “……正好被我碰上了。经过打听,我才从那道士口中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他们正一派道门出了一个妖孽,将同门师兄的一身修为用旁门左道的阴邪之术窃为己有。而那个同门师兄遭此大劫,已形同废人……” “从那道门师兄所,陈述的事实情形来看,那位道友所遭受的劫数,和这小子被我下到阴间里的情形非常吻合……” 听了二娘的话,我顿时大为诧异。因为二娘提到的事情居然跟我做过的事情分毫不差。 难道我无意间又成了道家弟子追杀的对象。 难怪那个多管闲事的道士会在混沌一片的世界里发出那声惨叫,原来他是着了我的道了。 我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一份得意,但同时有感到颇为好笑。 我怎么感觉我所有的这些经历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跟我原先接受和认识事物根本就是相悖的。 我脑子里又是一片浆糊了…… 我不能不对这个二娘另眼相看了! 这被崔致远看作是疯子的女人,其实是真的有很深的道行的。 点头的份了。 “既然你是道门弟子,那你为啥还来来纠缠我们家琼池小姐。你这是意欲何为?有什么目的?有什么企图?”二娘突然朝我逼问道。 我说:“我不是道门弟子?我怎么会是道门弟子了?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叫夏志杰,是一名解放军战士。我是来执行任务的。阴差阳错才弄成现在这个局面的。不信,你现在就可以让崔叔叔去回龙镇的伍家祠堂做调查,我没说半句谎话的……” “还不说老实话是不是?”二娘对我不依不饶了。 “我说的全部是老实话,没有半点骗你的意思。至于你说的是真没正一派弟子之类的,根本就是没有影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给我安排这么一个身份在身上……” 我的话倒把二娘搞得有点不明就里了,审视我一下子,说:“未必我听错了?” “我真的是一名解放军战士。我觉得你刚才说的阴间阳间道士什么的,这中间是不是对我存在什么误会?”我有补充道。 二娘被我的话搞得有些将信将疑地犯起糊涂了,说:“这小子说话怎么感觉不在路数上?又像是真话又像是骗人的假话……” “……如果这小子说的是真话,说明你这小子的良心还不算坏,是个刚出道的愣头青,还单纯得很。但要是这小子说的是骗人的假话,能把假话说到这份上,说明你小子已经不是一般的人物了。我怎么就看不透你了?” “我的说的是真话,我骗你干什么嘛?没这个必要的。再说,我跟琼池能够遇见,也纯碎是一种机缘巧合三,”见事情好像有了转机,于是我急着辩解道: “你口口声声还说我想把琼池怎么样?对我全是戒心。倒是我身体里的阳气被琼池吸得一干二净了。是琼池要把我怎么样,不是我要把琼池怎么样,你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倒打我一耙呀!” 我开始据理力争地替自己辩护。 听了我的辩解二娘却冷笑道:“这么说你还是我们家琼池姑娘的救命恩人咯?” “是不是救命恩人我不敢说,但是,最起码我是因为琼池才这样子躺在床上的。”我说。 一旁的崔致远听了我跟二娘的对话,惊讶的表情都快把脸上的肌肉给绷裂了。他朝琼池问道:“这两个人是不是都疯了,咋说的话一个比一个的不着调?我一句都没有听懂!你呢?” 琼池这时却像是听得很认真,说:“你听他们说就是了,别打岔。” 二娘突然一转脸,朝崔致远朝门外一指地厉声说道:“崔致远,这儿现在还真轮不上你说话,你出去!” 二娘盛气凌人的样子令崔致远本能地打了下哆嗦。 二娘这种态度完全出乎崔致远的意料,他显得极为懦弱地嘟噜了一句:“怕是又要犯病了。”说着就规规矩矩退出了屋子。 琼池也对二娘的这种态度也颇为吃惊,她朝二娘说道:“二娘,你不该对崔叔叔大叔这么凶的,他挺好的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在这儿陪了你几十年,换作别的人,早就不愿意了。其实我多少也看出点什么来了,虽然你大心里不喜欢他,但是你总该念点他的好才是的……” “琼池姑娘,我还是那句话,你还是那么生性单纯,什么时候你才能多出一个心眼出来啊?看人你不能看他的表面的。天下的男人,心眼多着呢!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他们瓮中捉鳖了……” 刚退出门的崔致远听见二娘说这话,立马退进来半个身子,朝二娘喊道:“二娘,你说这话我就真的有点怄你的气了哈!平时你说啥不着调的话我都可以忍你,现在你说损坏我名誉的话,我就真的不能忍了哈!你不能一船槁杆打翻一船的人嘛?人家琼池姑娘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我对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对不对?你就该念点我的好!” 二娘又朝崔致远冷声说道:“我再警告你一遍,别插嘴!出去!” 我突然感觉这模样清俊的二娘有点像一个悍妇了。 满脸委屈的崔致远终于有了一丝怒气,但又不好朝着二娘发着,兴许他本身就没有朝二娘发脾气的底气,只好顺手把门板门拉上,忿忿地走了。只是将木板门拉上的时候力道用得大了一些。 木板门关上后,屋子里的光线立马就昏暗了起来,一股阴冷的气流似乎一下子就在这不大宽敞的空间里弥漫开来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了我的心头。 这时二娘又朝琼池说道:“琼池姑娘,你也先出去一下,我叫你进来的时候你再进来。” “为什么要我出去?”琼池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 “我叫你出去你就出去。”二娘显得很不耐烦地朝琼池说道。 我突然意识到现在屋子里的三个人中,琼池是我唯一的依靠,于是我朝琼池喊道:“琼池姐,你千万不要出去,你一出去她就要害我!她根本就不是崔叔叔说的神秘脑子不清醒的人,其实她的脑子比谁的都清醒……” 我的话惶恐中带着颤音。 于是琼池盯着二娘,说道:“你真的要害我的这个弟弟吗?” “他不是你的的神秘弟弟,他是正一派的弟子,他是来盗取你灵台幽镜上的那株仙草的。” “灵台幽镜?仙草?二娘,你说的话怎么我越来越听不明白?” “你现在当然听不明白,因为你已经在一个冰窖中被禁锢了上千年,鬼知道这一千年的光阴里你都经历了什么?也许有些事情你早已印象模糊了,但是有一天你会想起来的。但如果等你想起来这些的话,估计这小子已经得手了。为了以防万一,我不得不提前动手了啊!” “姐,你别听她胡说被她糊弄了。他说的话好像是胡言乱语的疯话,其实她脑子清醒着呢……”我朝琼池大声说道。 “住嘴!”二娘有转脸朝我低声喝道。 二娘的瞳孔里突然发出一束束阴森森的蓝光,很诡异。 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哆嗦! 琼池这时朝二娘说道:“勤婶,你不能再做伤我这个弟弟的事情,你最好现在就告诉我,怎么把你喂进他肚子里的蜈蚣拿出来?” 二娘突然阴恻恻地笑道: “把他肚子里的蜈蚣拿出来?拿不出来了。这是我预先在他身体里种下的最毒的虫蛊……即使我现在听你话,不伤害他,到时候,他身体内的那条蜈蚣也同样会伤害他,而且这种伤害会一直纠缠着他,让他随时生不如死。” 听了二娘的话,我头皮生生地抽扯着疼起来。 我究竟哪点得罪这个疯婆子了?她怎么会对我下如此毒手? 可是,老疯婆子的话可信吗?吓人的? 我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猜想道。于是故意装出一副硬汉的样子朝二娘说道:“勤婶……二娘,就你这点雕虫小技还吓不倒我。” “雕虫小技?呵呵……小子,别在我面前愣充男子汉。到你领教到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时候,再在我面前说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硬气话!既然今天有琼池小姐护着你,我就暂时饶你一条小命……” “……不过,你必须得牢牢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家琼池姑娘手下的一个下人,一个奴仆,甚至一条狗!你不能做出任何伤害我们家琼池姑娘的事情,哪怕是一丁点让她感到不快乐的事情。你小子的性命,随时都是攥在我勤婶手里的。你一定得记清楚了!” 当琼池小姐的下人奴仆没问题。真的没有任何问题。男人是什么?不就是在美女面前犯贱的货色吗? 这我认了! 况且能够再琼池这样美貌的女子跟前鞍前马后地做仆人,很难说是不是人生的幸运。 一首歌是怎么唱的来着…… 我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不断轻轻抽打我身上! 所以,对于男人来说,志向远不远大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辈子都遇到一个赏心悦目的喜欢的女人。 反正我对自己的人生就是这么界定的。只不过我从来没有说出来,说出来怕同龄人被人笑话。 而直觉告诉我,眼前的琼池似乎就有我对异性梦想的那种潜质。 可是,虽然我是这么想的,可是被一个疯婆子威胁加要挟,这就让我的心里很不得劲儿了。于是我说:“我的命运为什么要听从你的安排?我对不对琼池姐好那是我的事情,凭什么要被你要挟?” “呵呵……小子,这句话倒还算你说得够爷们!不过,你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以及错误的机缘下遇到我们家琼池姑娘的,所以,现在摆在你面前的路只有两条,一,就是让我们家琼池姑娘现在走出这间屋子,让勤婶来安排你的后事,一了百了,图个痛快!另一条就是接受勤婶对你的要挟。你现在就可以当着我们家琼池姑娘的面做出选择,也好让我们家琼池姑娘心服口服。”、 天性叛逆的我是最反感被人要挟的,于是顿时就怒了,说:“你有什么权利让我选择!疯婆子!” 二娘没想到我会这么骂她,脸色顿时就像是起了一层寒霜,朝我问道:“你叫我什么?你再叫一遍试试?” 我刚要再朝二娘喊一声疯婆子,一旁的琼池却用眼神狠狠地制止住了我,朝二娘说道:“我来替我的弟弟选择。” “姑娘,你……” “我的这个弟弟是把我从冰窖里救出的恩人,他会选择好好待我的。我也会好好待我的这个弟弟的。我不是知恩不图报的人!” 琼池说的话已经很清楚了,那就是我得向目前的疯婆子二娘妥协。 二娘当然也听懂了琼池的意思,于是把脸朝向了我,等着我的表态。 就这么在恶势力面前屈服,这可真不是我的性格。 憋屈啊! 可是,琼池这时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似乎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一点点信息。 这种信息很微妙,属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那种。 说得文艺小清新一点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于是我朝琼池说道:“姐,我听你的。” 有了我的表态,琼池才又朝二娘说道:“二娘……勤婶,现在你可以把塞到我阿弟肚子里的蜈蚣拿出来了?” 二娘却朝琼池说道:“我的傻姑娘,你怎么还没有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我给这小子身体里种下的虫蛊,换过来就是罩在你身上的护身符。这蛊不能解!” “我不要这种害人的护身符!我也不能眼看着我的这个弟弟再为我受罪!我的要求就这么简单!” “姑娘,不瞒你说,我只学会了种蛊,没学怎么解蛊!况且我给这小子身体里种下的这只虫蛊,是我在一个土罐子里养了上千条蜈蚣,经过自相残杀历练出来的其中的一条,除了凶残,还有了一定的灵性,根本就不好伺候的。这小子除了以后用自己的精血好好将它供养着,还真的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得,我的身体里平白无故都又供了一尊佛! 养了一位得罪不起的大爷! 我的阳气被琼池吸取殆尽尚且没有缓过劲而来,精血又被二娘给瞅上了,还是供养一条邪恶的蜈蚣! 就是要将我敲骨吸髓,也不会至于这么不择手段? 因为愤怒,我想试着从床上撑起来,刚动了这样的念想,却感觉浑身根本没有一点可以用得上的力气。整个身体都不像是我的一样。 我该不是瘫痪在床了? 心里一急,我朝琼池喊道:“姐,扶我坐起来,我真的躺不住了。” 琼池听了我的话,果然就过来扶我,二娘却在一旁冷笑。 琼池将我扶着坐起来,我的脊椎却像是坍塌移位了一般,腰板根本直不起来,软塌塌的身子直朝一旁歪斜,而身体内的五脏六腑却被挤压得极其难受,连气也快喘不过来了。 更让我感到恐惧的是,丹田处藏着的那条蜈蚣这时却动了起来。 我心里一惊,感觉在丹田里一直运转着的那股暖流一下子也涣散掉了,那条动起来的蜈蚣开始啃噬起了我的肠壁。 一股疼痛立刻就像是利剑一般穿透了我的心脏,我发出“哎哟”一声哀鸣。 琼池一直努力扶着我的身子,听到我的惨叫声,慌声朝我问道:“弟弟,你怎么啦?” “那条毒虫在啃我的肠子!”我哀声说道。 琼池不信,忙掀开盖着我的被子,这时我才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有穿,浑身光着! 我一眼就瞄中了我那软塌塌的小物件儿,也跟我似的瘫痪不起了,一副气若游丝的半死不活的样子,丑死了! 按照男人的正常反应,这个时候的这个小物件应该是不顾形象不计后果地在琼池的面前活蹦乱跳的。 可是,我的这个小物件而却没有丁点活蹦乱跳的迹象! 这应该算是彻底被废了? 男人最大的悲剧应验在我身上了。 天啊!我心里发出一声比万箭穿心还要疼痛百倍的哀鸣! 第120章 扑朔迷离 要是我能动的话,我绝对毫不犹疑地一把将被子拉过来将自己盖上了。 要命的是,我现在就是瘫痪在床的一个病人,连跟指头都动不了。尽管隐私被一览无余地暴露在了琼池的眼皮子底下,自己也是无能为力。 我不是不讲究,确实是我没有能力去讲究啊! 所幸的是,琼池显然根本就没有注意我的那个部位,而是在瞅我的小腹处。 此时我的小腹处居然隆起了一个脓包一样的东西,足足有拳头那么大,而且又红又肿,像是发了炎的肿瘤! 很显然,这个隆起的肿瘤就是那条蜈蚣在我身体里安营扎寨的栖息地! 这家伙居然真的在我的小腹处建立根据地了! 心里比谁都清楚的我,就像是疯了似的朝琼池大声喊道:“拿刀来!拿刀来!我要把它划开!我要把它划开!” 我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我对自己足够残忍地下得去手,用刀把这个脓包划开,那条蜈蚣不就被都挤出来了吗? 我要让这可恶的家伙死无葬身之地! 琼池当然不知道那个隆起的肿块就是蜈蚣的栖身之处,所以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情绪激烈地要把这个肿块划开。 一旁的二娘这时冷冷地说道:“去拿刀来,看划开会是什么结果。我敢保证这小子会立马蹬腿一命呜呼!” 琼池听了二娘的话,似乎明白过来肿块里的祸心就是蜈蚣,于是朝二娘说道:“你给我的这个弟弟种的虫蛊,该不会就是这块肿块?” 二娘说:“跟你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小子究竟是什么路数,刚才说他是正一派的弟子也仅仅是靠猜测。按说我给这小子身上种下的虫蛊,自少得经年累月才会有这种反应的。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小子只几个时辰的功夫,小腹处就隆起了这么大一个肿块。这也时老身我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 琼池却不理会二娘说出的疑问,而是朝二娘说道:“勤婶,能不能用刀把我这个弟弟的这个肿块划开,把你放进去的那条蜈蚣取出来?你看他现在多痛苦……” 二娘却冷笑一声地道:“你觉得呢?琼池姑娘啊,你还是心太软,太善良啊!你的这副菩萨心肠终究会害了你的,你知不知道?……” “……跟你这么说,那条蜈蚣事实上已经不是一条真实的蜈蚣了,而是长在了他身体里的一个虫蛊!也就是说,被我塞进去的那条蜈蚣,已经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出不来了。我这样说你应该能够明白了?” “那他这个隆起的包块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每个人身体内部的变化都会在身体的表面有所反应,在一般人看来这就是所谓的病灶,但它其实不是,就是这么回事……” “……我这么跟你说,如果,这小子把身体里种下的这个虫蛊供养得好的话,对他以后的运程或许有益。要是供养得不好得话,那就很难说他会受到怎样的折磨了……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得看这小子的最终造化……” “……再说白一点,我给他种下的这个虫蛊,是安插在这小子身体里的一把双刃剑,就看这小子有没有驾驭这把双刃剑的造化了。这小子能从冰窖里用他身体内的能量将你激活并拯救出来,说明这小子必然有某种极其特别的资质,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有这种资质的人,我不得不防!其实,我还真不是只想害他!这是我目前说的最真实的心里话……” 我现在根本就听不进二娘说的任何话,对于这个古怪神秘的女人,我只有仇恨,所以我继续朝二娘吼道: “疯婆子,你就是只想着害我!我给的记住,我要是能动了,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就是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嚯,口气还不小!你要杀我也好,要剁我也罢,这些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再说,这世间里不能全部是好人,恶人也得要有人来做不是?只是,小子,你给我记住了,别只在嘴上喊,你起码要有杀我的本钱,对不对?所以……小子,你最好还是低调一点好,说话别那么狠!”二娘冷笑着朝我说。 我心里被怒火烧到了极点,但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我现在就是一个完全瘫痪在床的废人啊! 琼池似乎已经接受了我被二娘种下了虫蛊这个事实,朝我问道:“弟弟,还疼吗?” 琼池这不是问的废话吗?我现在不仅仅是身上的这个毒蛊在疼,而是我的心也被怒火烧灼得再疼! 已经完全不能控制愤怒情绪的我,将心里的愤怒突然一股脑儿地倾泻在了琼池身上,朝琼池大声喝道: “不要你管我!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只不过我一直没有说出来而已。你跟这个疯婆子是穿一条裤子的!你吸我的阳气,她要我的精血,你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一个装好人,一个装坏人。你们究竟想干什么?怎么比山吸血蚂蝗还血腥残忍?” 琼池对我的愤怒非但没有表现出一点诧异,反而朝我扑哧一声笑了,说:“我跟二娘穿一条裤子?一条裤子两个人穿?怎么穿啊?你告诉我……” 我突然就觉得琼池在这个时候显得特虚伪了。 我都愤怒成这个样子了,她还在我面前耍幽默,这么低端的的幽默能让我能幽默得起来吗? 有意思吗? 现在的我除了愤怒,根本就不会再有另外的情绪储存在心里了。所以,我无话可说,用仇恨的眼神瞪着琼池。 琼池却对我的怒目而视不避不让的,用很柔和温暖的眼神笑盈盈地看着我,俏生生的脸上还略微挂着一丝调皮的神情。 这就让我迁怒在她身上的仅有的愤怒落不到实处,很不得劲了! 别人的艳遇山清水秀,我的艳遇怎么就悬崖峭壁的! 走这样的桃花运还真不是一般的背! 我正胡思乱想地开着小差的时候。这时,被二娘强行撵出屋子的崔致远推开半掩着的木板门,有些神神秘秘地朝二娘问道: “二娘,外面有个道士说是路过,走得口渴了,要进来讨碗水喝,我没让他进来。我舀一碗水出去给他喝可以吗?” 崔致远的话令二娘的眉毛出现了轻微的跳动。她快步走到一扇简易木窗前,朝外边瞄了一眼,轻声说道:“还真被这家伙给盯梢上了!看来是来者不善了。” 我立刻猜想到是勤婶说的那个在阴间里找我的正一派道士,寻着蛛丝马迹追杀到这里来了。于是我心里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刚要扯起喉咙鱼死网破地大喊一声:“你要找的人就在这里,我在这儿呢! 可是,或许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的缘故,一股气流突然就从心底涌了上来,一下将我嗓子眼给堵住了。 我竟然没有喊出声! 狡猾的二娘一见情势不妙,急忙上来用手一把死死捂住了我的嘴巴,朝琼池说道:“祸事来了,你赶紧从后门出去,躲在外边别进来。千万别让人瞧出行藏。” 琼池竟然也显得有些慌张起来,对二娘的话言听计从,也顾不上被二娘死死捂住了嘴巴的我,慌慌地从后门走了出去。 二娘又朝依旧傻站在虚掩着的门外的崔致远说道:“你赶紧过来帮我捂住这小子的嘴巴,千万别让这小子出半点声音。” 一脸惊异的崔致远居然哦哦地应了二娘,进了屋子,又熟练地反手将木板门掩上,而且上了门闩,然后才上来。 崔致远的这一连串谨小慎微的熟练动作让我对着家伙起了疑心。 二娘刚松了捂在我嘴上的手,崔致远蒲扇一般的大手一下就朝我的嘴巴掩盖了上来。 我做梦也没想到这崔致远对二娘如此言听计从,竟然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了。 难道他没看出来二娘这一连串的动作都带有谋财害命的嫌疑吗? 于是我愤怒地瞪着崔致远。 崔致远兴许也是猜中了我的心思,自言自语似地对我说道:“别怪我对你下狠手啊!二娘的话我不可能不听的。这几十年来,我对他都是言听计从的……” 而二娘已经快步进了另一间屋子里去了。 一会儿儿的功夫,二娘从那间屋子里端了一木瓢水出来,递给崔致远说:“把这瓢水端出去给那位道长喝。” 木瓢里的水绝对被二娘做了手脚,我用脚指头都可以猜出来。 崔致远当然也猜出来了,有些担心和胆怯地朝二娘问道:“你没在水里下耗子药?别整出人命了?” 二娘却说:“别问那么多废话,叫你端出去给他喝就端出去给他喝!符水,没耗子药!” 崔致远相信了二娘的话,一只手接过二娘手里的木瓢,另一只捂住我嘴巴的手却依旧没有松动。等二娘的手上来的时候,这这家伙才把手松开,而我已经快被这这家伙给捂得背过气去了。 崔致远这这家伙的手掌实在是太过宽大,直接把我的嘴巴和鼻子一起给捂上了。 等二娘细腻纤巧的手捂在我嘴巴上我的时候,我才透过鼻腔使劲呼吸了几口,总算是稍微缓过了一点气。 而崔致远已经拉开门板门的门闩,端着木瓢走了出去。 如果门外讨水喝的真的是我过来追杀我的道士,那他就真的死定了。 “无量寿佛,施主,刚才见你进屋取水,为何故意将门插上啊?” “哦,呵呵……是我的内人脑子出了点问题,平常我出门进门都是要上锁上闩的,怕她趁我一不留神跑出来。所以稍微费点事。不好意思,让道爷你久等了,呵呵……” 我没想到的是崔致远这家伙编起瞎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我突然打了个寒颤地联想到:“崔致远先前说的那些话会不会都是和这个二娘沆瀣一气早就编好的一套假话? 我和琼池都被蒙蔽了? 我突然感觉外边那个讨水喝的道士很无辜很可怜了。 他兴许真的是为了寻找我才撞到二娘的枪口上的。 讨水喝的道士只跟崔致远在外边进行了极其简单的一段对话,便没有了声音。显然,讨水喝的道士口干舌燥得紧,已经把那瓢有问题的清水一饮而尽了。 一会儿的功夫,崔致远果然双手搂着一个穿着道袍的人的胳肢窝,略显笨拙地将已经昏死过去的道士像拖一条死狗似的拖进了屋子。 道士浑身软塌塌的,早已没有了任何动静。 一切都被印证,崔致远果然跟二娘是一伙的,而且谋财害命的手段同样娴熟老辣。 崔致远将道士放在地上,朝二娘问道:“二娘,你究竟在水里下了啥东西啊?怎么比耗子药还厉害?这道士根本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软塌塌的滑倒下去了,跟个死人一样了……” 二娘没有回答崔致远的话,而是松了一直捂住我嘴巴的手,从大襟衣服兜里掏出一张绣帕,擦拭了一下手,才说: “这么多年来,这是你唯一一次配合我做对了的事情。好了,你还是出去继续在外边看着点,别再有生人过来。” 崔致远居然又规规矩矩地出去了。 崔致远对二娘的惟命是从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他不是一直把二娘当作精神病人看待吗?怎么现在他对二娘显得这么百依百顺地服从?他居然连精神病人的话也言听计从?这家伙究竟是啥样的一个人啊?还有辨别是非分清好歹的能力么? 崔致远在我心里塑造起来的那种热心肠老好人的形象轰然倒塌掉了。 二娘并没有闲着,从屋子里的一个角落里踅摸出了一条棕绳子,将昏死过去的道士绑了个结结实实。 凭二娘绑道士的娴熟手法,我不禁暗自心惊。 这个风韵犹存的老娘们绝对是一个绑人的老手!这让我联想到了水泊梁山的孙二娘。 而这个女人又正好叫二娘。 是巧合还是天意? 二娘将道士绑停当后直起身,用手撩了一把散落在额前的一缕头发,朝我说: “你最好老实点,别出什么幺蛾子,不然我不会再手下留情的,就是琼池姑娘求我也没有用……” 我越来越感觉这二娘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老妖婆了,于是只会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盯着她,不敢再发出别的声音。 原本,我是想朝着这个老妖婆质问甚至破口大骂的。现在看来,关键的时候还真得识时务者为俊杰。不然,这老妖婆要害我和眼前躺在地上的这个道士,还不就跟摁死两只蚂蚱般的容易么? 二娘见我已经屈服于她的威慑,对我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说: “这个道友不会有事的,要不了半个时辰,他自然会醒过来。我之所以这么仁慈义尽地对待你,完全是因为琼池一心在护着你。不然,你们正一派还真就该少了两个门徒了。” 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正一派,更不明白二娘跟所谓的正一派有多大的恩怨情仇,所以只有一脸疑糊的盯着二娘。 二娘也不再理会我,而是走到后门边,朝着外边喊了两声:“琼池小姐,琼池小姐。” 琼池就躲在离后门不远的地方,听见二娘喊她,应了一声,就从后门处现身出来。进得屋内,见昏倒在地的道士被二娘绑得就跟个缠丝兔似的,略显惊讶地朝二娘问道:“二娘,是你绑的这位道长啊?” 二娘颇为得意地说:“当然是我绑的。怎么样,我勤婶绑人的技术还凑合?” “你把这位道长怎么了?怎么人事不醒的?”琼池颇为不理解地朝二娘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在水里下了点蒙汗药。一般的江湖手段,要不了他的性命的。” “他就是一个路过的道士,讨碗水喝,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琼池追问道。 “怎么就无冤无仇了?小姐,难道你真的把以前所有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二娘朝琼池说道。 琼池居然朝二娘白痴似的摇头,然后又点头。整个表情单纯干净得就像是一张白纸。 “你还记得‘禹凌峰’这个人吗?”二娘冷不丁地朝琼池问道,眼神也突然像锥子似的死盯着琼池的眸子。 我突然发现琼池的眼神闪烁出了一道奇异的光彩,但立马又暗淡下去了。这道光彩在她那双漂亮明净的眸子里就像弧光般一闪而过,很难被人捕捉道。 我跟二娘同时捕捉到了琼池瞳孔里一闪而过的眼神。 二娘不紧不慢地说:“只要你还记得这个人就好。” 琼池却立马朝二娘分辨道:“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人,怎么会记得?” 二娘冷笑一声,说道:“呵呵,琼池,你别忘了当初是我一手把你带大的。你刚才的眼神可以骗过天下所有的人,但是,你休想骗过勤婶!知道吗?” 听了勤婶的话,又联系到琼池刚才神秘的眼神,我现在可以基本确定,琼池和勤婶是早就相互认识的两个人。而且,甚至就如同二婶一开始就说的那样,她就是侍候琼池的老妈子。 她根本就不是什么二娘,而是勤婶! 难道在二婶和琼池之间,是琼池一开始就在撒谎,她用假装失忆来刻意回避和隐瞒着什么? 第121章 锁魂符 更离奇的是,从勤婶的嘴里居然又冒出了一个叫“禹凌峰”的人。而且这个人的名字就好像一支利箭,一下子就把琼池的心给射了一个窟窿! 看来,这里面真的隐藏着天大的故事啊! 二娘这时又朝琼池说道:“好了,多余的话我现在也顾不上跟你多说。我也不知道你是故意在我面前假装出把过去的所有事情都忘了,还是真的什么事情也不记得了。你现在就去收拾一下你的东西,我得马上带你走。我的责任还大着呢!” 琼池又是一副懵懂无知的表情,朝二娘说道:“去哪儿?” “去你该去的地方。”二娘说。 “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跟你走的。”琼池说。 二娘沉吟了片刻,说:“你是否还记得一个叫五朵莲池的地方?” 琼池摇头。 二娘审视了一下琼池,摇了下头,说:“既然我已经告诉了你我要带你去的地方,你现在就该去收拾你的东西了跟我走了?” 琼池显出一丝退缩,朝二娘说道:“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我清楚地看见琼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恐惧的表情。 二娘的神情变得严峻起来:“琼池,现在还不是你耍小性子在我面前犯倔的时候。如果你耽搁了时辰,恐怕到时候你想走也走不掉了。” 这时,一直关着的木板门被推开了,崔致远从外边闯了进来,朝二娘大声说道:“二娘,你不能走!我不会放你走的。” 崔致远说话的语气显得很急促,脸也涨得有点泛红,样子很激动紧张。 二娘朝闯进来的崔致远狠声说道:“崔致远,这个时候你千万别在我的面前添乱,当心我对你也不客气。我再最后一次跟你说清楚,我根本就不是你的二娘,我是勤婶,是侍候我们家琼池姑娘的老妈子!” 崔致远这回居然对二娘恶狠狠的态度不避不让的。他一跺脚地说道: “好!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我也跟你说句交底的话。其实,在几十年前我就知道你不是我的二娘了。但是,我还是把你当作是我的二娘来看待……” “……我以为我是可以把你变成我原先的那个二娘的,没想到,到了今天,你还是要绝情地一走了之。就是铁石心肠的人,经过我崔致远这几十年真心实意地感化,也应该变得柔软温顺了……” “……可是,我想错了,我真的想错了,我的二娘真的回不来了……我我本将心向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崔致远说道这儿居然有些哽咽了。 崔致远的话令二娘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朝他问道:“你说什么?你原来早就知道我不是你的那个二娘?” “是。”崔致远可怜兮兮地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二娘越加诧异。 “自从二娘被雷劈了,过后又醒过来,神智就变得跟平常人不一样了,所以我就背着你托人找了个高人来,暗中观察了你几天。这位高人从水碗里看出来你不是二娘,而是另外一个人的魂魄附在了二娘的身上……” “……当时他是要用雷击木把附在二娘身上的魂魄打散的,可是,附在二娘身上的魂魄被打散,我的二娘也就不在了,所以我没有同意。”崔致远说。 崔致远的话令二娘的脸上起了一层寒霜,她颤声朝崔致远说道: “崔致远,没想到你的城府会这么深!你既然知道我是阴魂附体,那你为什么还不怕我?还一直陪着我?” “因为我从来就把你看成是我的二娘!况且那位高人的话我也不一定全信。可是今天看来,那位高人的话全说对了,所以我才把压在心里几十年的秘密说出来。” 崔致远的话显然彻底激怒了二娘:“好你个崔致远,我原本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忠厚老实,没有啥心机的男人。没想到你还背着我干了这么一件事情,而且几十年不露声色。我真是小看了你!那么,你现在就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说的那位高人除了跟你说了我是阴魂附体,还跟你说了什么要紧的话?” 崔致远面对盛气凌人的二娘,显然心里又露了怯,说话的声音也显得底气不是很足了,说: “那位高人其他的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让我趁你梳头发的时候,捡了七根你落下的头发给他,然后他把你的七根头发挽成了一个结,装进一个红布打的符里……” “……让装在贴身的衣服兜里,时刻不离身。他还说‘人鬼殊途’啥的,让我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把这个符扔进灶膛里烧掉,你就伤害不到我了。” “那个符呢?”二娘大声朝崔致远问道,而且显得极其的迫不及待,做出随时要朝崔致远扑上去的样子。 崔致远果然从贴肉的汗衫里摸出了一个用红布做的三角形的护身符。 “给我!”二娘朝崔致远命令道。 崔致远这时对二娘又是一副俯首帖耳的样子。他果然就要将手里的符朝二娘递过去。 “不能给她。那是一个锁魂符,你给了她就制不住她了!”这时,一个声音急切地喊道。 喊话的居然是我那被结结实实绑在地上的道士。 道士此时一张瘦脸涨得通红,瞪着一双三角眼看着崔致远。 崔致远被道士的喊话惊得愣了一下,把刚要伸出去的手本能地缩了回来。 道士的突然醒转也令二娘大感意外,她将眼神转向道士,沉声喝道:“臭道士,闭上你的臭嘴!你休要妖言惑众!” 道士却朝二娘呵呵地冷笑三声道:“谁是妖谁是魔你现在比谁都清楚?妖言惑众这句话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你来说。难怪这房子的周围会淤积着这么浓重的阴气,原来是你在这儿兴妖作怪!” 二娘不再理会道士的挑衅,因为道士现在跟我的处境几乎是一样的,对她根本形不成任何威胁。 所以二娘将注意力再次转向了崔致远,依旧用命令的口吻朝崔致远说道:“拿过来!” 懦弱的崔致远显出了几分迟疑。 “不能给她,给她你就会铸下大错!这个符其实也是你的一个护身符。”道士着急地朝崔致远喊。 崔致远现在处在了选择的十字路口,他不知道是该听二娘的还是该听道士的,左右为难的他急得都快哭了。 二娘这时朝琼池喊道:“你去把这个臭道士的嘴巴赌上,别让他胡说八道。” 琼池显然对二娘的话感到意外,她有点茫然无状地说:“为什么?” 二娘已经顾不上应付琼池傻乎乎的问话,而是朝着崔致远逼迫上去了一步,声音越发阴冷地朝崔致远命令道:“我叫你把手上的东西递给我!” 我看见二娘阴森森的眼神里显露出了隐隐的杀机! 崔致远完全看不出二娘眼神里透露的出的杀机,而是用哀求的声音朝二娘说道:“二娘,你别这么逼我好吗?只要你不离开我,只要不走,我……我就把这个符给你。” 崔致远边说边朝后退缩了半步,也许他还是感应到了某种威胁。 道士朝崔致远大声喝道:“你是猪脑子啊?人鬼殊途,你怎么能够指望和她过在一起?赶紧把你手里的符用丢进炉子里烧掉!赶紧啊——” 道士的话彻底激怒了二娘,她的脸突然间变成了纯绿色,阴冷的眼神里爆出的股股寒光令人毛骨悚然。 她一步一步走向了道士。 我看见有尖利的指甲开始从二娘的指尖疯长出来…… 如此恐怖的情形简直是匪夷所思! “魔鬼!妖人!你不能杀人!”我大声朝二娘喊道。 二娘对我的话充耳不闻,她继续朝着道士逼近。 道士已经预感到了末日的来临,他绝望地朝崔致远暴喝道:“你这人鬼不分的糊涂虫!蠢货!我就是这么被你活活害死的!” “你还犹豫什么?赶紧去把你手里的符烧掉啊!”我肺都要快气炸地朝崔致远大声喊。 但是,此时的崔致远就像是魔怔了一般。他的眼睛里只有目露凶光的二娘,根本就没有我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 但魔怔了一般的崔致远显然也被二娘露出的凶悍表情吓着了,一脸为难而又痛苦的表情,懦弱着声音朝二娘说道:“二娘……” "二娘"两个字刚从嘴里飘忽出来,二娘已经一咬牙冷哼一声地说道:"谁是你二娘了!"边说边朝崔致远扑了上去。 我和道士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朝崔致远大喊道:"快跑!" 然而,崔致远根本就没有这种应变能力,此时的他完全懵圈儿了,傻子一般站在原地,瞪着一双恐惧迷茫的眼睛,眼睁睁地等着二娘朝他扑上去。 二娘朝崔致远扑上去的时候,伸出的已经不是两只人手,而是一双真真切切的魔爪。 又长又尖的指甲呈青黑色,足足有十公分长。 这双魔爪如果一旦真的抓在崔致远的胸口上,崔致远的那颗脆弱的心脏一定会被血淋淋地挖出来。 然而,二娘扑到崔致远面前的时候,她居然跟崔致远面对面地停住了。 她就像看一个怪胎似的近距离地看着崔致远。血色的瞳孔死死地瞪着崔致远。 有两行眼泪从崔致远古铜色的两庞上滑落了下来: "二娘,你不用对我这么凶的。这个符你拿去。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个符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更知道如果我把这个符扔进灶膛里烧掉,烧的就是你的魂魄,你会随着灶膛里的火焰灰飞烟灭的。我是不忍心看到你这样的……” “……其实,我什么都知道。我早就什么都知道……我怎么能让你的魂魄去过火焰山呢?我真的办不到,二娘!”崔致远说着,竟然把手里的锁魂符递到了二娘的眼皮子底下。 见此情形的我对痴情如斯妖魔不分的崔致远简直是恨到了极点。 这老糊涂不想活命,我跟道士还想活命啊!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和崔致远面对面的二娘此时居然也僵立在原地不动了,她就像审视一个怪物似地审视着崔致远,足足有十几秒钟的光景,然后才朝崔致远问道: “你说这话是你的真心话?” 崔致远说:“都到这份上了,我还用得着骗你吗?二娘!” “我不是你的二娘!我是勤婶!”二娘用阴冷的声音再次朝崔致远纠正道。 崔致远却说:“我已经喊了你几十年的二娘了,要改口已经不可能了。虽然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我的二娘,但是,这几十年来,我把自己最好的光阴都耗费在了你的身上……” “……所以,你是不是我的二娘早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有你的影子在我的眼面前晃来晃去的就够了。看到你,我就感到心里踏实,日子也就过得充实有味儿……” 听了崔致远冲着二娘的这一番表白,我的三观都快被这家伙颠覆了。 这崔致远看样子是一副粗犷豪放的样子,说起话煽起情来居然比个女人还肉麻细腻啊! 我和道士都吃惊地瞪着崔致远和二娘,有点石化了的感觉! 琼池也是一脸感动地看着崔致远跟二娘,眼泪婆娑。 二娘是真的犹豫了,我看见她的一双魔爪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尖利的青黑色指甲魔幻般地缩回到了她的指尖里。泛着绿色的脸也恢复了原来的颜色。 二娘并没有立刻伸手去拿崔致远递到他眼皮子地下的那个锁魂符,而是朝崔致远问道:“你真的就不怕死?” 崔致远木然地笑了一下,说:“如果要说死的话,从二娘被雷劈死的那天,我的心就已经死了……” “……今天我就跟你说老实话。我本来是打算把二娘的后事办利索了以后,就喝农药随二娘而去的。谁知道你的魂会附在二娘的身上,我的二娘又活过来了……” “……后来,当那位高人告诉我真相以后,要说心里不怕,那是骗人的。可是,因为你就是二娘活生生的样子,看着你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总比看着挂在墙上的遗像强。所以,我就认定你是二娘,只是脑子不大清醒了而已……” 听了崔致远的这番话,二娘这才从崔致远的手里拿过那个锁魂符,朝崔致远问道:“那么,现在我要带我们家琼池姑娘离开这儿,你还会阻拦我们吗?” 崔致远惨然地一笑,说道:“我把锁魂符都给你了,我还能阻拦你吗?走,其实,你离开我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个世界,还真不是你能呆的地儿……” “……不是你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而是这个世界实在是容不下你。要不然,我也不会费那么大的一番苦心,把你独自带到这个远离村子的深山老林子里来生活……” “你也知道,为了你在这深山老林子里行走方便,怕你磕着碰着,甚至掉下沟沟坎坎,这片深山老林子,我在你经常行走的路上,给你开凿出了多少级像天梯一样的石阶,你数过吗?你没有数过?但我却一步一步记下的,一共是六千九百九十六步……” 崔致远的话显然是感动了二娘,二娘的脸上露出极为复杂的表情。 突然,我看见道士被死死绑住的身子骨出现了异样,正自惊异间,道士却朝我使眼色,要我把眼神赶紧调开,别让另外的人也看见他身体出现的异样状况。 可是,我当时并没有领会到道士朝我使眼神的意思,直愣愣地盯着道士。 道士的身子骨在这个时候变得就像是一条柔软无骨的软蛇似的,居然轻轻松松地从捆绑着他的绳子里滑动了出来。 道士居然会传说中的缩骨神功! 道士身怀如此绝技是我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在我的意识里,我一直以为所谓的道士大多就是一些只会骗吃骗喝的酒囊饭袋,做梦也没有想到眼前的这老家伙还深藏不露拥有这种逃脱绝技。 就在我还在纠结于道士的缩骨功究竟是真功夫还是表演的魔术时,道士已经从地上一跃而起,身形晃动间,已然欺身到了二娘的身后。 在所有的人尚且没有回过神的当口,道士已经一把将二娘手里的那个锁魂符抓到了手里。 二娘发出一声惊呼,等回过神的当口,道士已经朝后退出了一米远的距离。 当二娘看清楚从她手里一把夺过锁魂符的是道士时,大为惊讶地失声问道:“你……你是怎么挣脱出来的?” 一脸得意之色的道士用挑衅的口吻朝二娘说道:“老妖婆,你以为就凭你束缚在我身上的那根绳子就能困住贫道吗?你也太小看我了,呵呵……” 二娘根本就没有耐心跟道士耍嘴皮子,而是朝道士说道:“把锁魂符还给我!” 道士把手里的锁魂符故意攥得更紧地说:“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得到它吗?” 二娘气得浑身开始轻轻地颤动,她颤声朝道士哀求似地说道: “我求你了!把锁魂符还给我好吗?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把锁魂符还给我,让我带上琼池姑娘离开,我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我也从此不再踏入这个世界半步!我说到做到……” “想一走了之?没那么容易!这个世界不是你想来就来得了,想去就离得去的。”道士冷哼一声道。 “那你想怎样?”二娘颤声问道。 “你跟这个琼池姑娘,都得留下!”道士说。 二娘的眼神显出一丝绝望,她看了一眼琼池。而琼池这时却是一副懵懵懂懂的表情。 崔致远朝道士喊道:“把符还给我!那是我的符!” 道士朝崔致远冷哼道:“还给你?像你这么人鬼不分的糊涂虫,还配怀揣这样的护身符吗?我就没有整明白了,乌神仙当初怎么就会给你打这样一道符?他怎么就会放了这老妖婆一马?” 崔致远听了道士的话,惊讶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是乌神仙给的打的这道符?” 道士呵呵冷笑道:“我怎么知道是乌神仙给你打的这道符现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道符就算是我替乌神仙把它收回来了……” 道士的此番话刚一说出口,没想到崔致远噗通一声就朝我道士跪下了,朝道士边磕头边说: “道长,我崔致远这辈子就求你这一次,放过我的二娘?这几十年里,她也过得很不容易。被人当神经病看待,受人白眼几十年……” “……就算你说我跟她是人鬼殊途,我人鬼不分,我老糊涂,这些我都认!但是,这几十年了,二娘她没有害过一个人啊!……” “……当初,乌神仙也是对二娘开了天恩的。道长,这回,轮到你名下,我崔致远求求你,再对二娘网开一面!” 道士朝崔致远厉声说道:“你是不是真的鬼迷心窍了?你现在明明知道她不是你原先的二娘了,你还这么护着她!她只不过是将就利用了二娘的皮囊而已。你的二娘早就不在了!不在了!” “只要二娘这副皮囊在,我的二娘就在。是,当初乌神仙已经跟我说得很清楚,我看见的二娘已经不是我原来的二娘。可是这几十年来,我人没有变,可是我的心已经变了,我喜欢的也已经不是原来的二娘,而是现在的这个二娘!她就是我的二娘!”崔致远几乎是痛哭涕零地朝道士哀求道。 “崔致远,你给我站起来!别这么没有出息!男儿膝下有黄金!”突然,二娘朝崔致远大声喊道。 崔致远转过脸,一脸委屈地望着二娘,说:“二娘,锁魂符就是你的命啊!” 二娘朝崔致远说道:“你以为朝这个臭道士屈膝下跪就能够拿回锁魂符吗?正一派的臭道士哪个不是炼就了一副铁石心肠?你赶紧给我起来!” 崔致远没有动,眼泪汪汪地看着二娘,瘪着嘴角,一副要情绪失控放声大哭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受到了极大委屈的孩子似的。 崔致远的样子竟然莫名其妙地感动了我,于是我朝道士说道:“师父,把锁魂符还给他!他是个好人,救过我的命!” 我的话把道士搞得有点莫名其妙起来,转头朝我说道:“这儿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说话了?” 我艰难地朝道士笑了一下说:“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条件?什么条件?”道士愣了一下。 “让二娘把喂到我肚子里的蜈蚣拿出来,你就把锁魂符给她。道长,就算我欠你一个大人情了。”我说。 “什么?你肚子里被这老妖婆喂了一条蜈蚣?”道士大骇,立刻把脸朝向了二娘,三角眼里就像是弹出了两道剑光一般,直直地刺向二娘的瞳孔…… 第122章 斗志昂扬 二娘显然是被道士锋利的眼光给刺中了,我看见从她的瞳孔里闪烁出快速躲避的眼神。 二娘居然不敢跟道士的眼神对视,她胆怯了。 “老妖婆,你真给他喂下了一条蜈蚣?”道士用削铁如泥般的声音朝二娘凌厉地问道。 二娘居然没有正面回应道士的问话,而是采取了沉默的态度回应道士。 此时我明显地感觉到了二娘的懦弱和胆怯! 二娘的沉默等于就是默认。 道士快速移动到我躺着的床边,一把掀开盖在我身上的被子。 当道士看到我的小腹处隆起的那个又红又肿的包块时,他的脸上立马凝结起了一层寒霜,用越加锐利的声音朝二娘大声喝问道: “你怎么可以用这么阴毒的手段对待他!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会遭天谴的!” 道士的喝问声就像是一道霹雳似的击中了二娘,二娘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道士这才朝跪在地上的崔致远闷声喝道:“你不是说你的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二娘从来没有害过一个人吗?你过来看看!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就是她做的好事!要遭天谴啊!要遭天谴啊!你叫我怎么轻饶了她?” 崔致远被道士震怒的样子吓懵了,收敛起一脸委屈得要死的可怜相,朝二娘问道:“二娘,你究竟在这个小兄弟的身上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手脚,把道长气成这个样子?” 二娘依旧沉默。 这种沉默完全是被人捉到了短处的沉默。 道士伸手在我肿起的包块处轻轻摁了摁,我立马就感觉小腹内的那条蜈蚣张开了钳子一般的獠牙,朝着道士吐着股股黑气。 道士急忙缩回手,朝二娘喝问道:“你究竟是用什么邪物喂养的这条蜈蚣?” 二娘这才喏喏地说:“也没有用什么太邪性的东西喂它,就是在一个土罐子里放上千把条蜈蚣,密封住,让它们在罐子里互相撕咬,相互残杀,存活下来的就可以种进人的身体里。” 我仍旧不知深浅地朝道士乐观地说道:“师父,你不要这么凶神恶煞的,这几个人都不是坏人。只要二娘把我肚子里的蜈蚣取出来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道士朝我黑脸呵斥道:“你懂个屁!你已经被她朝十八层地狱里推了……” “没那么悬?”我故作大度地讪笑道。 但私底下,道士的话还真的让的心里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十八层地狱啊!胆子再瓷实的人听了也会浑身冒虚汗的。 拔舌,剜心,油煎,火烹,哪一种酷刑用在人身上都够受的。 “没那么悬?看来你小子是真的还没见到棺材,不知道掉眼泪是什么滋味!小子,这回算是够得上你喝一壶的了!”道士说道。 我这时发现屋子里的几个人中,只有琼池站在屋子里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用很镇定的目光在审视着我们中的每一个人。 我突然觉得整间屋子了,只有琼池的神情是最沉着冷静的。 琼池发现我在用眼角的余光注视她,居然朝我莞尔一笑,用眼神朝我暗示了一下什么,我没有领悟到里面隐含的真实信息,脑子有点迷茫。只是觉得琼池莞尔一笑的样非常迷人,眼角弯弯,嘴角弯弯,看了让人心生暖意! 屋子里的人把注意力的焦点都对准在我小腹处的这个包块上了,所以完全把一旁安安静静的琼池给忽略了。 我无意中注意上琼池的一瞬间,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奇怪的疑问:“琼池为什么会这么冷静?这小妮子的态度完全就是那种置身事外的淡定!这得有多大的定力才能做到这样的状态啊? 此女子绝非等闲之辈!” 在我的念头朝着琼池那儿倾斜的时候,道士这时开始跟二娘做起了交易。 他尽量把自己的暴脾气朝腹腔里收了收,然后朝二娘说: “既然他已经说出了他的条件。那么,这件事我就依了他。你,只要把喂进他肚子里的这条蜈蚣取出来,那么,我手里的这个锁魂符就物归原主。就像你说的那样,咱们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我不管你跟正一派从前有什么化不开的瓜葛,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你找跟你扯上这层瓜葛的人了结去。别把所有正一派的人都当作是你的仇人!我说的话够宽宏大量的了?也够清楚了?” 跪在地上的崔致远迫不及待地朝二娘说道: “二娘,你就答应了道长的条件?” 但是,二娘却很诚恳地说:“他肚子里的那条蜈蚣是取不出来的。那已经不是一条蜈蚣,而是种在他身体里的一个毒蛊!从今以后,他只有用他的精血好好饲养这个虫蛊,方可保他的平安!我说的是实话。” 听了二娘的这番说辞,道士把说话的音调竭力压制住地朝二娘闷哼似地说道: “照你这话的意思,他就只有朝‘魔道’这条不归路上走了?” “也不一定,那要看他的心性。如果他的心性好的话,这个虫蛊其实对他还是有益的。凡事都有它的两面性。你们道家不是最讲阴阳的吗?” “心性?”道士冷笑道:“眼前这小子的心性我还不了解?你只要敢给他一根金手指,他立马就会把我们都点化成一坨坨金子,把我们拿去卖了!你信不信?心性都是关在一个密封着的黑匣子里的魔鬼!” 我连忙小声朝道士纠正道:“道长,我没那胆儿!也没那么贪!” 道士朝我呵斥道:“你滚一边而去!这时候还轮不到你插话。” 遭到道士严厉的训斥,我只要把自己的嘴巴闭严实了。 我瞟见一旁的琼池忍不住地在哑然失笑。 我的心里就有些不大乐意起来。 屋子里的人都水深火热的,唯独就这琼池想一个隔岸观火的旁观者似的看热闹。琼池这也太不地道了? 于是我朝琼池瞪了一眼。 琼池居然回瞪了我一眼。 美目流转间,我觉得琼池就连瞪人的样子也让人不禁怦然心动,我的一颗心竟然被琼池美目流转的眼神瞪得扑通扑通的小小地跳动了一下。 就这么一跳动,我的血压似乎一下子升高了些,我的左腿居然本能的抽搐般地动了一下。 我好像能动了? 条件反射? 难道我在恢复中? 有了这样的反应和体验,我的内心生出一阵按耐不住地狂喜。 更无语的是,我的兄弟居然也在这个时候慢慢开始苏醒…… 这样我尴尬之极。 于是我只好朝道士求援,小声朝道士说道:“师父,我冷,把被子给我盖上一下。” 道士愣了一下,嘟噜道:“冷?”,满脸疑糊地“咦”了一声,眼光突然就朝一旁的琼池那边转了过去。 这时二娘却惊讶地说道:“这小子究竟是啥身体底子啊?怎么恢复得这么快?” 听了二娘的话,道士这时才想起来问最关键的问题。他冷声朝二娘问道:"你们究竟把这臭小子怎么了?怎么这小子就像一堆烂泥似地躺在床上?" 一直跪在地上的崔致远怕道士把这笔帐又算在二娘的头上,抢先说道:"这个事情真的和二娘无关的?” 道士却打断崔致远的话说:"你先站起来,跪着跟老子说话算怎么回事儿?别折了老子的阳寿了。" 崔致远犹豫了一下,站起来,说: “我是在下面的一个水沱子里把他捞起来的。捞起来的时候已经绝气了,浑身象个死人似的都凉透了。只有心窝子还有一点点热气。我都是死马当活马来医,在一块大岩石上,把他身子倒过来,倒出了灌进肚子里的水,他才缓过气来的。" "这么说你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咯?"道士依旧冷声朝崔致远说道。 "救命恩人倒还真说不上。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啊?总的来说还是这位小兄弟的命大,福大命大造化大,要不然,我哪儿能救得活他?" 我这时说道:"道长,崔叔说的是实话。崔叔是个好人,我不能恩将仇报。你就不要再为难他了。" 道士却说:"是不是好人咱得另说!对了,现在说说你小子究竟是咋回事儿? 于是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我大概是上了徐老妪和万老道的当,才躺在这儿的……" "上徐老妪和万老道的当?徐老妪和万老道是谁?事情咋好像越来越复杂了样?"道士立刻显得很吃惊起来。 于是我就把徐老妪用把我的魂魄下方到阴间里,然后又被万老道骗进冰窟窿,最后琼池吸了阳气的事儿跟道士原原本本地说了。 说道委屈处,我的眼泪禁不住要流出来,道士却朝不耐烦地我骂道: “别他妈就跟个娘们儿似的,把眼泪水给老子收紧咯!就跟受了多大的委屈了样?不就是亏了点阳气吗?只要底子还在,这玩意儿调养调养也就起来了,有啥大不了的?”然后让我接着说。 当我把事情的整个经过跟道士说出来的时候,道士跟崔致远就跟听天方夜谭似的,脸上全是疑问的表情。 道士甚至朝我问道:“你确信你说的这个事情不是凭空编出来忽悠我的?” 我说:“道长,这样离奇的事情你觉得我编得出来吗?” 我说话的同时,不经意间突然发觉屋子里少了一个人。 琼池不见了! 我只顾着陈述事实,道士也只顾着听故事,琼池是啥时候从这间屋子里消失的?我跟道士竟然毫无察觉! 于是我颇显着急地朝道士说道:“道长,我说道的那个琼池不见了。” 道士一听,扭过头,果然看见少了琼池,于是说:“这小女子还真是贼精喃?怕我找她算账,居然脚底板抹清油——溜了?不过她自己知趣地溜了也好,留在这儿始终是个祸害!” 我不解地朝道士问道:“道长,你咋能说琼池是个祸害呢?她说不定也是个受害者呢!” “怎么不是祸害?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 “你把万老道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道场给彻底破坏了!你相当于是彻底把他的场子给砸了!等这个万老道缓过劲儿来来,不找你拼命才怪呢!……” “唉!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个万老道也许是看你又什么他可以利用的潜质,原本以为把你骗到他的道场里,可以平衡一下里面的阴阳结构,没想到你小子居然是颗灾星,反倒把他的场子给彻底砸了……你小子的本事还不小啊!就连我都差点看走了眼!” 我却懵懂地说道:“道长,我能有什么潜质?就是一个普通当兵的?” “你少在我面前装傻充愣。咦!你小子小的时候是不是经历过啥特别的事情!就是奇遇的那种……” 我继续懵懂,朝道士摇头。 道士有点着急,进一步地启发我道:“也不是那种遇上神仙,教你点石成金的神奇功夫的那种奇遇。比如,你是不是在那个旮旯里捡了啥不该吃的东西吃了,然后就……捡大粪吃的那种不算哈!” “我没捡啥稀奇古怪的东西吃过啊!顶多就是小的时候被我奶奶带到乡下亲戚那儿小住几天,跟着乡下的孩子到山梁子上的灌木丛里摘枸杞子,蛇泡果什么的吃而已。” “你再顺着这条线索想想。”道士显得极有耐心地继续启发我。 我考虑了一下,说:“对了,我记得我小时候的一个夏天,我被我奶奶带到乡下玩,一个和我同岁数的男孩子,朝我嘴巴里硬塞了一一只蟾蜍,逼着我吞下去,不知道这个算不算?” “蟾蜍算个球!哪个旮旯里没有个把蟾蜍!”道士显得有几分泄气地说。 我却突然灵光一闪,朝道士说道:“对了,道长,那个蟾蜍好像跟一般的蟾蜍不一样哦!” 道士的眼珠子一下子就变得炯炯有神起来,朝我问道:“怎么不一样了?赶紧说说,说仔细点,看我能不能帮你猜出来究竟是什么不得了的稀世绝宝……” 这时我故意吊了一下道士的胃口,说:“只是我说出来的话,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 “赶紧说!别吞吞吐吐地吊我的胃口!”道士显然是有点迫不及待了。 “你真的会相信?”我继续着道士的胃口。 道士不光把三角眼瞪起来了,连眉毛也立起来了。 道士是真的有点急眼了。 于是我才朝道士说:“你见没见过金色的蟾蜍?” 道士很诚实地摇头说:“没见过。” “没见过?那个男孩子塞到我嘴里,逼着我吞进去的就是一个金色的蟾蜍。”我说。 “究竟是黄色还是金色?你别搞混咯!”道士看我的眼神变得专注起来。 “绝对是金色的!未必我连黄色和金色都分不清楚?我又不是色盲!正因为它是金色的,我和那个男孩看着稀罕,所以就把它逮住了……” “……谁想到那男孩会把那玩意儿硬塞进我的嘴里啊?当时我好想把那玩意儿吐出来,可是根本没用,因为那玩意儿一进到我的嘴巴里,就像是突然间化掉了一样,我喉咙里根本没有什么感觉,那玩意儿好像就已经滑进我的肚子里去了……” “……弄得我恶心反胃了好几天,五六天都滴水未进粒米未沾,可是又不渴不饿。你说奇怪不奇怪?当时乡下的阿婆还以为我是中毒了,让我喝了一大碗肥皂水,想让我把吃进去的蟾蜍吐出来。蟾蜍没吐出来,我却差点被肥皂水给呛死……” ……为这事,那个逼我吃蟾蜍的男孩差点没被他爸打死!” 道士听了我的话,激动得在屋子里连转了三个圈,自言自语地说:“这种洪天大运怎么就让你这小子给撞上了?没道理啊!真的没道理啊!” 我不明白道士为啥突然就变得不淡定了,疑糊地朝他问道:“我撞上什么洪天大运了?” “傻小子,我这么跟你说,你多半是把金蟾蜍或者金麒麟之类的东西吞进肚子里去了。那可是一万年都难得看见的灵物啊!”道士说道。 第123章 琼池的惊慌 听道士这么说,我一点也不惊诧,因为像眼前这位专门利用玄学搞骗人勾当的江湖术士,是很会把极平常的事物渲染成匪夷所思的神奇玩意儿的。 我还真得提防着眼前的这家伙,潜意识里始终绷着一根弦,怕被这家伙给坑了! 江湖术士,骗子多如牛毛,稍不留神就掉进他们挖好的坑里了。 就像我被万老道骗到那个玄冰洞里。 尽管我现在依旧不确定那个玄冰洞是不是真正的存在,但是现在我想一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是事实。 而素昧平生的琼池活生生地在我面前晃动也是事实。 所以在信与不信之间,我暂时失去了平衡的支撑点。 可是见道士一副严肃的表情和煞有介事的样子,我对这家伙的话又不大敢掉以轻心了。 毕竟我确实身临其境的极其逼真地经历了一场匪夷所思的经历。 难道当初那个和我同岁的乡下男孩塞进我嘴里的那个金色蟾蜍还真是一个灵物? 我这时才想起那个男孩的名字和样子。 那个男孩的外号叫管子,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叫这么一个奇怪的名字。 管子其实是有真实姓名的,因为都叫他管子,就连他的父母都这么叫他,所以我并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是什么,只记得他叫管子。 尽管后来我再也没有见到过管子,那是因为我奶奶隔年就去世了,于是就再也没有谁带我去到过乡下和管子在一起玩。 不过,管子的样子却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这家伙头发稀疏而且泛黄,属于典型的严重营养不良的那种乡下野孩子,人也瘦小,像根猴子,但力气去很大。 他眉心处的一颗豌豆大的黑痣最为醒目。即使我以后有机会见到他,就凭他眉心处的那颗黑痣,也可以一眼把他认出来…… 就在我凭着回忆在复原管子的样子时,我冷不丁地发现道士冰刀子一样的眼神突然盯在了二娘的脸上。 二娘被道士冷不丁地这么一盯,身子本能地哆嗦了一下。 二娘被道士盯得打了一个哆嗦,是因为她的小命此时就攥在道士的手里。 此时的二娘很怕这个道士。嚣张的气焰早已荡然无存。 “你听见这小子说的话了吗?”道士冷声朝二娘这么问道。 二娘唯唯诺诺的很被动地冲着道士点了点头,却不敢应声。 “这小子原先肚子里就有一只金蟾蜍了,现在你又给这小子下了一条已经成蛊的毒蜈蚣进去。一个是万年难遇的灵性物件儿,一个是千年历练的邪性物件儿……” “……这两样物件儿在一个人的肚子供着,一旦遭遇上了,你想会有什么结果?即使修为再高的人,也不敢这么干,你倒好,竟然冒天下之大不违地让这小子遭这份罪,你于心何忍?”道士朝二娘沉声问道。 二娘紧张得声音发紧地说:“这样会轻者肝肠寸断,重者魂飞魄散……” 一听二娘说这话,我的脑子顿时就像是被雷击了一下似的,懵了! 我这根本就不是撞上了洪天大运啊,我这根本撞上的就是一场倒霉透顶的霉运啊! 不是肝肠寸断就是魂飞魄散。还有第三条路可以走不? “既然你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你为什么还要给他下这么阴恶的毒蛊?”道士朝二娘厉声质问道。 一旁的崔致远立马替二娘解围道:“道长啊!凡事都得捋出个先后对不对?你即使是道长,说的话也在理,但是还是得分个青红皂白是不是?二娘给这位小兄弟喂蜈蚣进去的时候,她不是不知道这位小兄弟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金蟾蜍了吗?她要是知道这位小兄弟的肚子里早就有个金蟾蜍了,肯定不会再朝他肚子里喂蜈蚣的……” 道士没好气地朝崔致远挖苦道:“你少替她开脱罪孽!你根本就是一个糊涂虫,什么都不知道,一辈子就只会围着个女人转,我都怀疑你离了这个女人还能活不?” 崔致远被道士挖苦得脸都涨得通红了,但是却不敢朝道士翻脸。 “那怎么办?”二娘显然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朝道士问道。 “怎么办?你问我,我问谁去?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得想办法把他肚子里的那条蜈蚣弄出来。不然,我手里的这个锁魂符就只有朝灶膛子里扔了。一名换一名,到时候,你可真的不要说我没有给你留有余地。”道士说。 崔致远听道士这么说,哀声说道:“道长啊!你求你千万不要这样做。我都说了,这位小兄弟福大命大造化大,他不会有事的。真的!” 道士已经懒得理会崔致远,而是朝二娘说道:“我只给你三个时辰,要是三个时辰你没有把他肚子里的蜈蚣弄出来,你就下到地狱里去陪他!” 二娘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没有回应道士的话。 “还有,你铁了心要带走的那个琼池,到时候也会捎带上一起的。别以为你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把她悄悄支走就没事了。我要找到她是分分钟就能搞定的事情。” 听道士这么说,二娘立马就目露凶光地朝道士几乎是咆哮地喝道:“你要是敢碰我们家琼池小姑娘一个汗毛,我必将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二娘色厉内荏地指着我说道。 我感觉自己是真的太被动太倒霉了,到这个节骨眼上,道士和二娘居然还是用我作为较劲斗法的筹码! 道士冷哼一声道:“你就不怕我将你和琼池挫骨扬灰?” 二娘这时也变得寸步不让地冷哼道:“只怕你还差点火候!” 道士没想到二娘还跟他叫上板了。这样反倒把他弄得有点找不到台阶下了。 幸好崔致远这时又出来调解道:“好了,好了,你们都别在嘴巴上争个高低输赢了。现在大家都坐下来,平心静气地想一下这个事情怎么弄才是最妥当的。事情不出也出了,出了事情就想办法解决事情就是了!争争吵吵的能解决什么问题?什么问题也不能解决嘛!是不是嘛?” 见崔致远说到了点子上,道士暗觉理亏,没有再反驳崔致远。 见自己说的话有了效果,崔致远又接着说道:“好了,你跟二娘都先坐下来,静一下心气,我先去给你们饭去。天大的事情,也抵不过一日三餐是不是?” 道士却说:“你别又想在饭里下蒙汗药哈!” 崔致远已经懒得理会道士,转到另一间屋子里去了。 而我现在却很想知道琼池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刚这么想的时候,琼池的影子居然又在后门出现了,慌慌张张的抢步跑进屋子,又迅速转身啪地把后门给死死关上了,顺势用后背抵住,脸上一副慌张惊惶的表情。 二娘不明就里,朝琼池说道:“姑娘,我不是叫你先出去躲躲吗?怎么又转回来了?还慌里慌张的!” 琼池或许是因为害怕或者是紧张,就像是已经不会说话了样,只是冲二娘使劲地摇头,眼神里的惊惶表情越加明显,玲珑高挺的鼻尖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子。 难道琼池是在外边碰见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被吓成这样的? 我疑心大起…… 第124章 认怂的江湖骗子 见琼池这副模样,作为出家之人的道士,这时却出人意料地犯起了怜香惜玉的花痴病,刚刚才说的要将琼池挫骨扬灰的狠话一下子就被这家伙忘到爪哇国去了。 他接过二娘的话头朝琼池说道:“姑娘,你是不是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道士的表情和言语里是掩饰不住的关切啊! 道士的表现顿时就让我就有点纳闷了! 琼池闪烁着惊慌的眼神,使劲冲着道士点头。 看着楚楚动人的琼池被吓出这么一副可怜兮兮宛若一直受惊的小鹿般的表情和模样,谁还忍心下手将她挫骨扬灰啊! 难怪道士会把他撂下的狠话给瞬间忘咯。 这时我的脑子反应出奇的快,朝道士说道:“道长,会不会是她看那个万老道了?我怎么感觉琼池的眼神里全是万老道的影子在里面晃……” 我话一出口,道士的脸色就是一寒,朝琼池问道:“你真是撞见你们在玄冰洞里遇见的万老道了吗?” 琼池嗯了一声,又冲着老道使劲点头。 从琼池的眼神里看得出,万老道在琼池心里造成的恐惧已经深入到她的骨髓里去了。 道士就像是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一般,自言自语地说道:“来得可真够快的。我原本预计这家伙会躲在哪个旮旯里疗养上十天半月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这儿来了。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我对这个万老道早已恨之入骨,加之又亲眼见了眼前这个道士刚才演示的缩骨神功,所以不假思索地朝眼前的这位道士说道:“道爷,他来了不是正好吗?这不就是自投罗网吗?道爷,这回你可得帮我把这个仇给报回来……” 眼前的这位道士没想到我会在他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把他给直接推到前台去立着,愣了一下。 但就是他愣这么一下的功夫,我感觉这老家伙私底下是完全没有和万老道叫板的底气的。更别说帮我报仇了。 道士煞有介事地清了一口喉咙里的痰,用很正式的口吻朝我说道:“我跟你素昧平生的,没有任何交情,既非同门又非师兄弟,我凭什么帮你报仇?你想得也未免过于天真了?简直是笑话,呵呵……” 而我这时却胸有成竹地同样报以冷笑地说道: “道爷,我就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还必须得帮我把这仇给报咯。要是你不帮我,我被万老道带走或者被万老道诛灭了的话,那个在阴间里被我弄废了的多管闲事的道士,也许就只有万劫不复了……” “……你是因为什么出现在在这里你的,勤婶已经说得很清楚,虽然我不知道其中的根本缘由,但是,你为什么在这里跟我们周旋那么久,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听了我的话,道士脸色一寒,诧异地盯着我说道:“小子,你好像很聪明,什么都一点就通?什么都知道?” 我继续冷笑道:“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对于现在屋子里的这几个当事人来说,虽然你们的话题一直是在围绕着我在展开的,又是这个又是哪个的,但是,我却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存在的……” “……你想带走我,但是你又不确定能不能带走我,你很犹豫,所以,你才在这里跟二娘一直煞有介事的兜圈子。你其实一直在通过兜圈子试探二娘的真实底细,对不对?你不光没有自信,也没有能将我带走的把握,对不对?” 我的这番话把道士就像是把道士的底裤给褪去了一般,这家伙被我搞得几乎是瞠目结舌了,愣愣地盯着我,一时间作声不得。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我会把他的底牌全部给看穿了。 此时的道士已经被我推到前台的聚光灯下,彻底下不来台了,要撤是根本不可能了。 他盯着我愣了半晌,只有含糊其辞地朝我说: “你说的这个仇嘛,要我替你报回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个……这个……现在啊——你这个样子,连动一下的气力都没有,到时候我要是不管不顾地真地和那个万老道演练起天地昭昭的乾坤大法来,我是怕误伤了你啊!我担心的是这个,你以为我担心的是什么?” 道士有想退到后台而要把二娘顶上去的意思了。 对于道士心里产生的这点小九九怎么会骗得过我? 此时的我心思缜密得细如毫发,而且就像是会读心术似的,心里敞亮得跟明镜一般,一下子将道士的心思看了个清清楚楚…… 可是这哪儿成啊?我得继续把眼前这位道士朝前台顶啊! 我突然有种想搞一次恶作剧的想法。 于是我说:“道爷,没事的。只要你替我把这口恶气出了,就是误伤了我,我也乐意!你不知道这个万老道让我在玄冰洞里遭了多大的罪!幸好我和琼池联手,把他的道场给破了,不然我就得跟琼池一样,在冷冰冰的玄冰床上躺一辈子,根本看不到出头之日……” 听了我的话,道士的三角眼里闪过的一线眼神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家伙冷冷地狠盯了我一眼,继续假装高尚地说道: “你说没事那是你事情。我可不想连累了无辜的人。这是我修道的底线啊!底线知道不知道?就是自己给自己画的红线,是千万不能触碰的……” 道士居然在我面前打起了言语上的太极拳来了。 我不由得对眼前的这个道士感到既失望又嗤之以鼻,心里暗自冷笑道: “一个底裤都露出来的人,还好意思冠冕堂皇地跟我谈什么底线,你可真能忽悠的。江湖术士就是江湖术士,认怂是随时随地的事情。认怂也就罢了,偏偏还非得要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这就真实有点恶心人了……” 这时,二娘却朝琼池说道: “姑娘,你把门打开,让我来会会这个老东西!你遭的罪,都是因这些安管闲事的臭道士而起的。既然躲不过,我们索性就不躲了!来了一个,接着又来二个,还真像盯人的马蜂一样,想躲都躲不掉……” 琼池却固执地使劲摇头。 道士这个老滑头一见下台阶的机会终于来了,顿时用责备的口吻朝我小声说道:“看见没有?有和这个万老道结梁子结得更深的人,用得着我出面来摆平这个事情吗?杀个把鸡仔,何必用我这把牛刀?” 面对这个油嘴滑舌惯了的江湖老骗子,我还真的是无语了。 这二娘冲动得也真不是时候,我是真的想验证一下眼前的这位道士究竟是什么货色。 所谓的江湖骗子,没把他逼急了,他是不会露出真章的。 二娘见琼池已经被吓傻了的样子,只会用后背抵住门板,于是打算上去拉开琼池。 突然,外边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我看见琼池美丽眸子里的一对瞳孔顿时就扩大了。脸上的惊惶表情直接变成了惊恐之状! 我的心当然也悬了起来…… 第125章 听天由命 外边敲门的人是可恶的老道无疑了。 我粗略估计了下现在的情势,凭我们现在屋子里这几个人,想要和万老大抗衡,恐怕还真就是以卵击石。 首先被我给予厚望的眼前这位道士的表现,就已经让我看不到任何可以打败万老道的希望了。 或许是因为琼池的表情显得过度惊恐,无形中就给了屋子里的每个人一个心理暗示。 当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就连刚刚还信誓旦旦说狠话的二娘也一时间失去了正常的反应。 她居然回头用惊疑不定的眼神望了我面前的道士一眼。 二娘回望道士的那一瞬间,我的心顿时就像是沉到水里去了一样,整个凉了! 看来我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又不知道会被万老道带走遭遇怎样的折磨! 既然门外已经响起了敲门声,里面的人就不能不应。 好在我眼前的这位道士此时故作镇定的清了一下喉咙,朝门外问道:“是哪个在敲门啊?” “我,路过的人,半道上遇到个年轻人生病了,需要借你这儿歇一下脚。请主人家开一下门。”门外有人说道。 听到门外的回话声后,我一颗悬着的心顿时就妥妥的落在了胸腔里。 从敲门人的声音可以听出敲门的不是万老道。 万老道的声音我的印象是太深刻了,那厚重的底气,就跟虎啸龙吟似的。用洪钟大吕来形容是一点都不为过的。 老道好像也判断出来人不是万老道,腰板很自然地挺直了一下,说:“不是你们说的那个万老道啊?虚惊一场,呵呵……姑娘,你赶紧让开,让门外的人进来。” 老道的话顿时露出了马脚,让我起了疑心,我不明白眼前的这个老道是怎么判断出外边敲门的人不是万老道的。 难道他原本是认识万老道的,而且熟悉万老道的声音?不然他是怎么仅仅凭声音就判断出外边的人不是万老道的? 我不由得盯着老道。 可是琼池还是用后背死死地抵住门板,惊恐的表情在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松懈。 老道嘟噜道:“这姑娘,是不是中啥邪了,怎么油盐不进的了?还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说着就要上去自个儿去开门。 见老道移步过去,琼池朝老道急切地喊道:“不能开门!真的不能开门!”边说边冲老道摆手。 老道有那种男女授受不亲的心里障碍,所以不好意思伸手去把琼池拉开,而是朝琼池耐心地说:“姑娘,有我们在,就是再坏的坏人来了,也不敢把你怎么样的,你让开好了。” 而门外的过路客这时又敲了三下门,朝屋子里喊道:“主人家,你开下门。我真不是坏人。真的又人快不行了。你就发发善心,救救我背上的这个年轻人!我都听见你们的说话声了,你屋子里是有人的。行行好,这人真的快要不行了。” 可是,琼池依旧紧抵住木板门,丝毫没有要让开的迹象。 二娘这时朝琼池用命令的口吻说道:“琼池,你给道长让开道!” 二娘的话还真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琼池乖乖地让到了一边。 当老道把门打开的时候,琼池站的位置刚好被打开的木板门掩藏了起来。 门外果然站着一个精瘦干练的老头。 老头五六十岁开外的年纪,剪着浅平头,穿的却是蓝色的土布中式衣衫,气色矍铄精神,特别是那双眼睛,就像是鹰隼的眼睛一样,透着锐利的锋芒。 这根本就不是一般的农村老头。 老头的背上,真的背着一个约摸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 年轻人双目紧闭,脸色拉簧,但却长得眉清目秀。 年轻人整个身子耷拉着附着在老头的背上的,双手垂落下来,已经处于深度昏的状态。 屋子里里的老道已经放松了警惕,惊声说道:“赶紧进来。”说着就帮着老头把背上的年轻人弄进了屋里。 与此同时,一颗巨大的蟒头这时却磕在了门槛上,蓝莹莹的眼睛朝着屋内闪烁出股股邪恶的寒光! 看到这头巨蟒,我的脑子里乍然间闪过一个念头——昏死过去的年轻人会不会是伍子胥? 因为这头巨蟒我太熟悉了,就是其中的一头! 伍子胥的因为一直肮脏着一张脸,所以我还真的没有见到过伍子胥的本来面目。 因为有了这个念头的闪现,所以屋子里的人中,也只有我在看到巨蟒出现的时候没有表现出过度诧异的表情。 但是让疑惑不解的是,琼池怎么会把这个老头误看成是万老道? 这根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嘛? 难道??? 我心里陡然间一惊,似乎立马明白过来了什么…… 这个过路客会不会真的就是万老道经过一番改头换面的乔装打扮假扮成过路客的? 让我疑惑的是,眼前的这个穿着土布中式衣服的老头,怎么也跟万老道一点也对不上号啊? 可是,刚才琼池为什么有固执地确认这个人就是万老道呢? 有时候,女人的直觉是异乎寻常的准确的。所以,现在的我宁愿相信琼池的直觉,而不愿相信眼前的看到的这个过路客。 于是躺在床上的我始终用一双冷冷的眼睛注视着背着年轻人进屋子的过路客。 我要从他经过精心乔装打扮的外表下,寻找出万老道的蜘丝马迹。 因为屋子里只有一张床,而且是被我占着的。 老道手忙脚乱地帮着过路客把背上的年轻人卸下来,在屋子里踅摸了一圈,还真没有适合安置这年轻人的地儿,于是眼光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我的床上。 老道朝过路客说:“先暂时搁他躺的这张床上。” 过路客应着老道,眼神却不经意地和我的眼神有了片刻的交集。 也就是这片刻的交集,我立马确认这个过路客绝对就是万老道! 万老道的那双眼睛透出的眼神我太熟悉了。 这双眼睛透出的眼神和万老道那双眼睛里透出的眼神根本就是一样的。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人的精气神是完全能够从他的眼神里透露出来的,而且换一个人的人根本无法复制! 原本老态龙钟的万老道怎么会一下子变年轻这么多? 可是,我现在却不敢将我看出的破绽做出半点声张,因为我估计了下双方的实力。 仅凭屋子里的这几个人,是根本没有实力跟万老道抗衡的。 如果我就此冒昧地揪出万老道隐藏着的狐狸尾巴,这家伙要是狗急跳墙的话,吃亏的终归还是我们。 照目前的情势分析,万老道之所以要煞费苦心地经过一番乔装打扮来接近我们,说明他对我们这几个人还存有很大的顾忌。 那么,让这个老家伙心生顾忌的究竟是什么呢? 狼已经进到屋子里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我在冷静地做着情势的分析和判断。 而琼池却一直躲在门背后,一动不动。但是,我感觉装扮成过路客的万老道似乎早就注意到门背后的琼池了。 只是这老家伙的水太深,装作没看见罢了。 江湖老骗子的道士这个时候居然变成了一个彻底的实心眼子。一副着急上火样子,急着要给昏迷的年轻人施救,招呼着二娘赶紧去取一瓢水来。好像他跟二娘根本就没有任何过节似的。 二娘呢,这个时候还真的很配合我这老道,居然应着朝灶屋里跑去了。 我现在不盯着万老道,我只盯着在忙活的老道。 因为我不可能很明确地朝老道挑明了说这个过路客就是经过乔装打扮的万老道。 我只是希望一根筋的老道的眼神不经意地和我眼神交汇在一起的时候,能够领会到我眼神里透露出的信息。 可是,我这半吊子老道这会儿哪儿还顾得上注意我?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昏迷不醒的年轻人身上了。而且还捞衣挽袖的,一副要一显身手的架势。 那条巨蟒这时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慢吞吞地游弋进屋子,然后在床前不远的地方盘踞起来。 要想靠简单的眼神朝老道传递信息是完全不可能的了,于是我故意朝着老道轻声咳嗽了两声。 老道听出了我的轻声咳嗽是故意的,可是这家伙却朝我说:“这个时候你咳嗽个什么?毛卡着喉咙啦?” 就这智商,还出来招摇撞骗地混江湖? 于是我只好朝老道用浅白的语言说:“道爷,你就别忙活了。这间屋子里有比你医术好的人。人家都没把人弄醒了,未必你还能行?” 说话的时候我继续紧盯着老道的眼睛, 此时我多么希望老道听了我的话以及和我眼神对视后,能够顿悟出点什么。 可是,老道却朝我骂道:“嘿!你个臭小子,还真不把我发在眼里了,这屋子里除了我,还有谁懂医术?二娘?除了巫术,她什么也不懂!” 我的眼神朝一旁的万老道支使过去。 万老道的眼神正好和我的眼神撞在一起,不避不让,硬得很。 我有些吃不消,急忙把眼神撤回来挑开了。 就这简单的一回合,我就已经领教了所面临的对手有多强大。 突然,琼池从门背后闪身出来,一晃就从门口蹿了出去。灵动的身子就像是一只灵狐似的。 看着琼池从后门闪身出去,我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照目前的情形,屋子里的人也只能是溜出去一个是一个了。 至于我,现在几乎就是摆在老道砧板上的肉。 一切听天由命! 第126章 生不如死的折磨 这时,疑是万老道的过路客不由自主地就将眼神落在了我小腹处隆起的那个包块上。 就在他两道犀利的眼神落到我小腹处的包块上的一刹那,我感觉小腹处的那个包块就像是无端地突然嘭地一声发生了爆炸一般,一股肿胀的疼痛感立刻从那个包块里传递出来,朝着身体内各条神经网络系统急速地扩散辐射开去…… 这股突发性的疼痛感来势汹汹,我亲不自禁地闷哼了一声,冷汗立马就从鼻尖和额头处渗透了出来。 疑是万老道居然装模作样地轻咦了一声,朝一根筋的老道说:“怎么这个年轻人的肚子上会长这么大一个包块?又肿又亮的,好吓人哦!是恶疮?” 老道自作聪明地唬弄过路客道:“不是恶疮,无名肿毒,多半是被一个毒蜘蛛咬了。” 老道说的毒蜘蛛有暗讽暗讽二娘意思。 大男人说话怎么能这么阴阳怪气的呢? 我为老道说的话感到害臊。 可是,从包块里辐射开来的疼痛感却没有随之消失,而是有持续加强的趋势,并且开始变得奇痒难耐…… 我感觉似乎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我流动的血管里走走停停地游弋,然后又用尖牙撕咬着血管的管壁。 这种深入骨髓的疼痛和恶痒,顿时让我吃不消,我想伸出长有指甲的爪子使劲地去挠被撕咬的地方,但是,不能动弹分毫的我连这么小的愿望都难以如愿。 忍受着浑身的疼痛和奇痒的我,只有朝老道大声喊道:“道爷,好难受啊,痛,痒啊——太难受了,你能不能帮我挠一下啊!痒,痒……” 没有丝毫同情心的老道根本领略不到我的痛楚,朝我喝道:“你杀猪似的嚎叫个啥?有那么痛那么痒吗?忍住咯!遭罪也是你自找的……” “道爷,真的难受死了,万箭穿心啊!不是万箭穿心,是万……万马奔腾啊!”我有点语无伦次地闷哼着朝老道吼道。 此时我的是多希望有一双手在我浑身挠痒痒,最好是抓破皮肉的那种挠法。 我的脸上额上全是渗出的细密冷汗,而在血管里爬动的虫子已经进入到了神经网络里,各种疼痛奇痒一起袭来,我开始哇哇地惨叫。 如果我的身体可以稍微动弹,在挣扎的过程中,这种生不如死的痛感和奇痒还可以得到些许的分散和释放。 可是我现在完全不能动弹,疼痛就像是一泼疯狂的马蜂,瞬间将我淹没包裹住了,并且朝着我狠命地蜇! 更让我难以承受的是,此时身体内的血液开始呼啸着在血管里顺流逆流,一股股强大的气场被血液催动起来,如同惊涛拍岸一般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我脆弱的心脏。 我感觉我的心脏在无限的扩张,似乎立马就要将胸腔挤爆了一般。 我在忍受着惨无人道的疼痛和奇痒的同时,还在忍受一股股纵横跌宕的气场的冲击。 被折磨的精疲力竭的我连呼喊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暴睁着一双瞳孔死瞪着万老道。牙齿咬得就像是要磕出血来。 虽然我在忍受着巨大的疼痛,但是我的意识和思维却依旧保持着极度清醒的状态,根本不像是被折磨得行将断气,在弥留之极,思维和意识已经处于迷幻的那种状态。 就凭借这清醒的思维和意识,我就知道自己死不了。于是只有承受和面对这生不如死带来的极度爽快的感觉! 此时此刻我能享用到的这场声势浩大的疼痛感觉,绝对是乔装成过路客的万老道用他的眼神触发的。 这家伙果然眼光独到,一下子就看到了我的命门在那儿,而且毫不留情地触发了其中的机关! 这就是对我的一种报复啊! 乔装成过路客的万老道对我瞪着他的眼神不避不让,脸上还隐约浮出一丝冷笑。 这是阴谋得逞后露出的幸灾乐祸冷笑啊! 巨大的疼痛撕扯得我脸部的肌肉抽搐扭曲。 我从咬紧的牙关里一个字一个字朝外蹦出了几个字:“万——老——道——我……我——操——你——八——辈——儿——祖——宗!” 盯住我瞳孔的万老道不理会我骂他话,脸上浮起的冷笑越加的明显了。 一根筋的老道听见我恶俗的话咒骂万老道的祖宗,居然说: “你小子是不是疼迷糊了?这不关万老道的事啊?你骂人家万老道做什么?这虫蛊是二娘给你种在身体里的,你怎么会去操人家万老道的祖宗牌位,要操也……” 这老混蛋总算是打住了后边要说的话,没有犯口忌。 我又将眼神跳过去瞪着饶舌的老道,牙齿在口腔里都要被一颗一颗的嘣碎了。 饶舌的老道这老混蛋居然一点同情心也没有,见我这样瞪着他,反而朝我骂道: “你这么瞪着我有球的用!再疼你也得忍着,这玩意儿谁也替不了你!能遭这场罪,也算是你前世作孽换来的报应!别人怎么就没有遇上这事呢?凡是都讲因果报应的,你好好想想,小子!” 这不光是见死不救,而且是在朝我火上浇油,落井下石啊! 就在我快要被疼痛折磨得意志力即将崩溃的时候,我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震颤起来,四肢也开始抽搐,巨大的疼痛似乎一下子就得到了某种释放。 见此情形的老道莫名惊诧地瞪着我,朝我大声惊呼道:“小子,继续动!继续动!别停下!”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居然能够动弹了,不再是一具连一根指头都不能动一下的僵尸了。 意识足够清醒的我在忍受着剧烈疼痛和奇痒难耐的同时,心里同时升起了一丝惊喜。 对于我来说,再也没有什么比重获身体的自由更值得高兴的了…… 乔装成过路客的万老道此时的表情也出现了异样,他再次死盯着我的瞳孔。 然而,当万老道盯着我瞳孔的那一瞬间,老家伙的眼珠子一下子就瞪起来了,就像是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一样,深黑色的瞳孔也出现了剧烈扩张的形态。 我从老家伙的眼神里看到了发自心底的惊恐。 万老道究竟在我的瞳孔里看见什么了?居然被吓成这样? 第127章 福寿膏 这时,二娘端了一木瓢水过来,见被疼痛折磨得在床上剧烈震颤,已经快要不成人形的我,极度吃惊地朝老道问道:“这小子又怎么啦?怎么抽搐的这么厉害?” “怎么啦?还不是你干的好事!发作了!看样子不死也得脱层皮!”老道没好气的朝二娘说道。 二娘还算是良心未泯,她将木瓢放一张小圆桌上,俯上身来,一把摁住我不断抽搐的左右手,朝老道吩咐道: “赶紧去找一条绳索过来,要牢实的那种,得把他的手绑上,要是一会儿他的手能动了,我怕他把身上抓得稀烂!怎么会那么快就发作了?” 而我感觉我手上还真的是开始有了挣扎和反抗的力气了。 我顾不上身体能够动弹带来的惊喜,眼睛依旧跟万老道的眼睛对视着。 而万老道的眼神已经由惊恐转变成了疑惑,此时他的瞳孔里就像是伸出了两把钩子一般,试探着要朝我的瞳孔里伸入。 这老家伙究竟想把我瞳孔里的什么东西钩出来? 已经乱了方寸的老道听了二娘的吩咐,抱怨道:“真麻烦!”然后转身顺手就将刚才用来绑他的绳索捡起来,递给二娘。 二娘接过老道递给她的绳子,熟练地将我的双手捆了个结实,然后快速从大襟衣兜里掏出一个用塑料薄膜裹着的东西,打开,一团黑乎乎的膏药一样的东西便展露出来。 “把他的嘴掰开!”二娘又朝老道吩咐道。 老道显然已经成了一个毫无主见老道,照着二娘的吩咐找了一根小木棍,伸手使劲捏开我的两腮,我的嘴巴张开了一道缝隙,这家伙手段歹毒地将小木棍伸进了我的牙齿间。 我用后槽牙一口就将木棍咬住了。 二娘用食指挖了一团黑乎乎的膏药状的东西,塞入了我的嘴里。 老道疑糊地问:“你给他喂的是什么东西?” 二娘一边将黑乎乎膏药重新用塑料薄膜裹上,一边说:“不是喂给他吃的,是喂给那条蜈蚣吃了。放心,马上他就不疼了!” 果然,只一会儿的功夫,在我各条神经网络里爬动的成千上万条虫子渐渐地就消停下来,也没有再用尖利的牙齿继续啃噬我的身体,在身体里顺流逆流的血液也平息了下来,快要被撑破的心脏恢复了正常的跳动。 但,我整个人却像是虚脱一般,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和四肢的存在了。 我发现万老道一直盯着我的眼神里出现了一丝迷茫。 而老道却对二娘的膏药有了猜忌,朝二娘问道:“你那塑料薄膜里包裹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拿过来我看……” 二娘却说:“别问那么多。目前还就这东西管用。能让他不疼就行……”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那东西是不是大烟?” “什么大烟?”二娘愣了一下。 “福寿膏,鸦片!!”老道抬高了声音说道。 二娘语塞道:“不……不是。” 二娘的眼神显然出现了闪烁。 “拿出来我看!”老道朝二娘厉声说道。 二娘有些发急,说道:“真不是那东西。”二娘说着就要开溜。 “站住!”老道上前一步挡住二娘的去路,三角眼恶狠狠地盯着二娘。 二娘显然不敢过分地跟老道硬抗,因为她的小命还攥在老道的手里呢。于是二娘站住,用哀求地口吻朝老道说道:“道长,真……真不是大烟,你信我好了。” “你不把东西拿给我看,我怎么信你。我只数三声,你要是不把那东西拿出来让我看,我立马就……”说着老道把手里的那个三角符朝着二娘的眼前晃了晃。 三角符在老道手里亮出来的那一瞬间,我发现万老道的眼珠子一下子就粘在那个符上了,眼神里露出了几分贪婪的神色。 二娘一急,秀色犹存的脸上露出一层粉色,朝老道可怜兮兮地说道:“道长,你能不能别用你手里的这个锁命符符威胁我。我真的不想……” “不想灰飞烟灭就赶紧把那东西拿给我看。”老道依旧毫不松口地说。 这老家伙,在这个时候一点怜香惜玉的品性都没有了。居然对二娘这么狠!再怎么说眼前的二娘还是风韵犹存秀色可餐的二娘啊! 老道怎么就突然间成色盲了? 稍微缓过点气来的我不禁暗自笑道。 二娘在老道强大的威吓下,终于极不情愿地又从大襟衣兜里摸出了那个用塑料薄膜包裹着的东西,递到老道的手上。 老道将包裹接过来,打开,用小手指的手指甲勾了一点那膏药,放进嘴里品了品,三角眼立马就闪出两道凶光,连斗鸡眉也立了起来,朝二娘厉声喝道: “你还说不是!这不是大烟是什么?是什么?你说!” 二娘被老道霹雳般的声音惊得打了一个激灵,一脸忏悔地朝老道可怜兮兮地说道:“道长,你别这么大声喊好吗?我不是看着你的徒弟活受罪才朝他嘴里喂这东西的吗?” “你知不知道这东西会成瘾的?你究竟想把他变成啥东西?魔鬼!”老道依旧大声朝二娘喊道。 二娘一时间无以应答了。慌慌的连鼻尖上也沁出了细汗。 崔致远这时不知道怎么会从后门冒出来,见老道声色俱厉地对二娘,又慌忙上来当和事佬地说道:“道长,你怎么又朝我的二娘大动肝火了?她又哪个地方得罪你了?” 老道根本不理会崔致远,依旧厉声朝二娘问道:“你说,你究竟是从哪儿搞到这种东西的?” “二娘搞到什么东西了?”崔致远整个被整糊涂了。 “鸦片!大烟!福寿膏!”老道朝崔致远说道。 崔致远一听,整个人都炸了,张大了嘴巴望着老道,好一会儿才说: “你说什么?鸦片?大烟?她一个农村妇女,自打跟我住进这条山沟沟里后,从来就没有出这深山老林子半步,怎么会有大烟?……” “再说,这都是解放了,改朝换代了,鸦片烟早就被禁绝了,你……你是不是血口喷人地搞错对象了?栽赃陷害也不是你这样子整的嘛!”崔致远按捺不住地有点生气了。 “那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你知情不报,你也是他的同谋!”老道一把将那包鸦片膏塞到崔致远的手里,并上纲上线地大声说道。 崔致远接过鸦片膏,显然对这东西一点也不了解,只好朝向二娘问道:“二……二娘,这是大烟吗?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二娘居然朝崔致远点头了。 崔致远立马就傻了,说:“你……你怎么会有这东西?哪儿来的?” “我种的!”二娘说。 “种……种的?”崔致远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瞬间石化在了二娘的面前! 二娘的话把老道也给搞得有点懵了。 二娘居然在种大烟? 第128章 欺人太甚 “我自己种的!”二娘说。 “你自己种……种的?”听了二娘的话,崔致远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瞬间石化在了二娘的面前! 二娘轻描淡写的话把老道也给搞得有点发懵了。他盯着二娘,三角眼里露出的眼神一片茫然。 二娘居然在种大烟? 我也有点不相信这话是从二娘嘴里说出来的。 崔致远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朝二娘说道:“二娘,你是不是脑子有糊涂了?你怎么会种上大烟?你再想想,你是不是在哪个路头路尾捡的这个东西?你想清楚了再说好不好?不要信口开河啊!让政府知道了,你是会坐牢掉脑壳的!你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你这样子糟蹋的……” 已经回过神的老道这时却朝崔致远说:“都人赃俱在了,你还想替她开脱吗?现在就是我不治她,报告政府的话,这么大一坨鸦片,也够砍她的脑壳敲她的砂罐儿了。” 崔致远有些发急地朝老道说: “道长,你别说这话来吓我好不好?就是砍脑壳敲砂罐,也有我去给二娘顶着。再说,我跟二娘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村人,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一定是二娘脑子又犯迷糊了。她……她就是一阵一阵的脑子不清醒,我都不知道她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我看是你的脑子在犯迷糊。都到这个时候,你还在执迷不悟!”老道好气说道。 二娘这时却说:“你们俩别吵了,这包大烟的确是我种植的。我种大烟是拿来喂我的虫子的,又不是拿来害人的……” 二娘依旧说得轻描淡写,但在屋子里的人听来却如同天方夜谭。 我跟老道立马就明白过来了是怎么一回事了。 老道恶狠狠地朝二娘问道:“你喂进他肚子里的那条蜈蚣,该不会就是用这东西喂大的?” “的确是这东西喂大的。”二娘毫不犹豫地说。 “你不是说他肚子里的这条蜈蚣是从同类的自相残杀中长起来的吗?它吃的是它的同类……” “我也没说没有喂食它别的东西啊?这可是我自创的养蛊秘术。不是到这个份上,我还真不愿意说出来……”二娘说。 “你这是要遭天谴的!”老道朝二娘暴吼道。 二娘却变得异乎寻常的冷静了,她朝老道冷笑道:“我说过,为了能把我家琼池姑娘带回去,我是会不择手段的,包括养这种毒蛊。谁挡我的道,我就会让谁生不如死!我就这么给你说,躺在床上的这个小子,这辈子多半是离不开我种的这东西了……” 得!我又无缘无故成了福寿膏的瘾君子了! 这究竟是要闹哪样啊? 老道气得浑身都开始抖动起来。 而我呢,心里却没有丁点愤怒的情绪。 我都被折磨成这样了,我还愤怒个什么劲儿啊? 听天由命…… 崔致远总算是相信眼前的事实了,朝二娘问道:“二娘,我门前的那片菜园子里没有你种的鸦片啊?你把那玩意儿种在哪儿的?” 二娘平平淡淡地说:“就在紫云坝那边的一条沟涧里。只有那里才最容易晒到太阳。种这种东西,是离不开大太阳的。太阳越毒,长势越好。我是转了好多座山,才找到紫云坝那个地方的。” “啊?原来你时不时一个人出去的时候,就是去种那玩意儿啊?我还以为你心里发闷一个人出去转山呢!难怪你一出门就是几天几夜的不回来,紫云坝离这儿有多远啊?二娘,你也真能选地点的……” 二娘这时朝崔致远冷哼一声说道: “崔致远,我原本一直以为你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没想到你早就知道我的真实背景,居然还假装糊涂,把我当一个精神病人来伺候。看来我还真是低估了你的城府了。我现在对你不知道是该感激还是该憎恨?你真让我为难!” 崔致远听了二娘的话,竟然呵呵地朝二娘傻笑着说道: “二娘,我原来不是也半信半疑的吗?你知道,我们平常人,对这些玄吊吊的东西都是半信半疑的。这也不算是我假装糊涂在骗你?” 二娘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我跟你是在错误的时间和错误的地点遭遇在一起了,这样的缘分终究是凑合不在一起的。我其实也不是木头人,你对我的好我都是知道的。所以,我以前对你的各种苛刻你也不要怪我。” 崔致远没想到二娘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也许这也是崔致远耗费了几十年的光阴从二娘嘴里换来的一句最能撞击他内心的话。 崔致远一下子就傻了似的了,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僵硬住了还是固化了,反正古怪得很。眼巴巴地看着二娘,喉结儒动了一下,咽了一口干涩的唾沫,朝二娘说: “二娘,你终于朝我说了一句掏心窝子的话啦!几十年的光阴啊……” 崔致远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老道冷眼看着崔致远,说道:“你两个加起来都一百多岁的人了,能不能别整这些让人肉皮子发麻的话。当我们是空气啊?” 没想到崔致远扑通一声又朝老道跪下了,说道:“道长,你就把手里的锁魂符还给我!我求求你了。” 铁了心的老道这个时候露出一副摆谱的表情,把手里一直捏着的那个锁魂符摊在手心里,故作姿态地斜眼瞟了瞟,然后说:“还给你?然后你再交给你的二娘?然后你的二娘就好更加肆无忌惮的为非作歹地去害人?崔致远,你想什么呢?” 崔致远却说:“道长,二娘真的不是存心想害你徒弟的。她真的只是来接琼池小姐回家的。她……她真的没有害人的心肠啊!……” “你就把锁魂符还给她,让她带着琼池小姐走不就啥事也没有了吗?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放了她,就当是放生好了……你们道家人不也讲究慈悲心肠吗?” “你想通了,要让你的二娘离开你啦?”老道问话的口气有点阴阳怪气的。 崔致远很诚实地朝老道点头。 我看见崔致远的眼泪嗒嗒的朝着地面上掉。 “你让你的二娘走了,那躺在床上的这小子怎么办?你来教我一个折中的方法!”老道越加的阴阳怪气起来。 跪在地上的崔致远为难死了。 这时,二娘上去把崔致远搀扶起来,朝崔致远说:“咱们不用这么求他。他要怎么样,我奉陪到底!” 老道一听二娘这么说,立刻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来了精神,有点眉飞色舞地将斗鸡眉毛一挑,三角眼朝上斜斜地飞了一眼,说道: “呵!一个妇道人家,脊梁骨还挺硬实的嘿!好,你既然说这么硬气的话,那我也就把话敞开了说。这个锁魂符,你们两个暂时就别想从我手里拿过去了。我暂时替你们保管着……” “……只要你二娘做事不过分,有以观后效的价值,这个锁魂符就跟当初放在崔致远贴身的衣兜里是一样的效果。既然当初的巫仙人对你都网开一面地放了你一马,我想这其中一定是有啥玄机的。不然,凭巫仙人的修为和道行对你这种异类,是绝对不会这么纵容的……” “……所以,说句老实话,有师命在先,我还真的不大敢把你二娘怎么样。但是,我说这话并不是绝对不敢把你怎么样的哈!你别理解歪咯——” 说着老道掀开套在身上的道袍,就要把锁魂符朝最里层贴着胸口处的衣兜里揣。 崔致远一直眼巴巴地看着老道手里的锁魂符,当看见老道要把锁魂符朝贴进胸口的衣兜里揣的时候,他居然懦弱地提醒老道道: “道……道长,你就别揣得那么贴肉了啊!” 老道被崔致远逗得哑然失笑,反倒将锁魂符重新拿出来,朝崔致远说道:“揣那儿不是更保险吗?” “保险是保险,可是……那……那真不是你该揣的地儿啊……”崔致远都快为难死了。 “那你来告诉我该揣哪儿?” 这个时候的老道显得太他妈讨厌了。连旁观者的我都有揍这老家伙的心了。 这也太欺负老实人了嘛! 也猥锁不堪! 他妈还修道之人呢! 修个鸟啊! 崔致远依旧老实巴交地说:“你身上不是有别的衣兜吗?为什么非得要揣那个地方?” 老道一脸的坏笑,说道:“好,好,我听你的。这也吃醋,你的心眼子可真够小的,更何况她还不是你的婆娘呢……”说着老道居然将锁魂符凑到嘴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盯着崔致远,脸上不光是坏笑,还有恶作剧的邪恶。 崔致远一张古铜色的脸立马就被涨成酱紫色的了,双眼喷火地盯着老道。 此时的我是真想从床上跳起来踹上老道一脚。 欺负人老实人也不是这么欺负的啊! 虐心啊! 我突然发现一旁的万老道也寒光闪烁地瞪着起着幺蛾子的道士,腮帮子轻轻地儒动了一下。 我这时才意识到,原来我们的旁边还有一条饿狼啊! 难道万老大也在吃醋? 都差点把这条饿狼给忘咯…… 第129章 意欲何为 二娘对老道轻佻行为却漠然视之,说道:“你这个修道之人也真够无聊的。你这么刺激他有意思吗?为老不尊,还是个修道的人呢!” 听二娘这么说,老道这才收敛起了他的轻佻行为,将手中的符妥妥地装进道袍里,但依旧不放过崔致远地说道:“这下你总该没啥说道了?长了副男人家身板,却装了个女人家的心眼!丢不丢人?” 崔致远终于被老道给彻底激怒了,爆了一句挺严重的粗口:“我曰你妈!” 老道就像被电门电了一下似的顿时跳了起来,一个纵步蹿到崔致远的面前,几乎是鼻尖贴着鼻尖地朝崔致远厉声喝道:“你再骂一句试试!” 我看见崔致远两个打油锤一般的拳头已经快要捏出水了。 要是崔致远真的跟这臭道士玩起命来了,我倒是担心这臭道士还真不是崔致远的对手。 就凭老道这副纵欲过度似的小身板儿,要是把崔致远逼急了,和这老道干上一架,这老老道还真不一定能干得过崔致远。 面对和自己鼻尖对着鼻尖,咄咄逼人的老道,崔致远呢,牙齿在口腔里咬得咕咕作响,一腔的怒火把他那张憋成了酱紫色的脸都快要焚烧成骷髅了。 二娘朝老道说道:“你究竟还有没有正事干啊?那年轻人还昏迷着呢!” 老道这才撤下来,朝崔致远恶狠狠地威吓道:“你曰我祖宗都行,你就是不能曰我妈,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老道骨子里那种地痞的本性还是暴露无遗啊! 说不定这老道年轻的时候还真是个地痞…… 崔致远不服,刚要再回嘴,二娘又朝崔致远呵斥道:“崔致远,你还长脸了是不是?别在这儿添乱了,给我出去!” 二娘的话就像是朝崔致远兜头浇下的一瓢冷水,崔致远心里已经炽热得嗤嗤冒着青烟的怒火吱地一声就熄灭了。 气哼哼的崔致远摔门走了出去。 老道这回是真的把崔致远这个老好人给惹毛了。 那条一直盘卷着的巨蟒似乎受到了摔门声的惊吓,朝着崔致远关上的后门哧哧地吐了两下芯子。 崔致远刚才对这条巨蟒居然视而不见? 我这时才暗自心惊地意识到,难道崔致远这家伙在深山老林子里与世隔绝般地住了几十年的时间,对这种邪性物件儿已经见惯不惊了? 或者,这条巨蟒崔致远经常见到? 我突然感觉这崔致远是不是在这件事情上露出了什么破绽? 我刚刚放下的心又不由得收紧了…… 一连窜的事情早就把我的脑子搞得乱糟糟的,整个身心都疲惫的得。况且自从琼池从后门逃出这间屋子后,我的心里竟有些空落落地,越加打不起精神。所以对心里刚刚生出的这个疑问也就懒得去深究。 老道在二娘的提醒下,重新回到床边看了下像条死狗一般和我并躺着的年轻人。顺手端过那瓢冷水牛饮了一口,没有直接吞进肚子里,而是扑地一声朝年轻人的脸上喷去。 年轻人被冷水一激,软绵绵的身子抖动了一下,居然一下子醒了。 虽然眉清目秀的脸上粘着一些山里的泥土,但是那双大眼睛在睁开的那一瞬间,却透着一股子精神。 年轻人显然被屋子里的几个陌生人给吓着了,挣扎着要起来,似乎想逃。 老道一把将他摁住,朝他说:“你慌和球!又不会吃了你!” 而我却从年轻人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立马确定,这小子根本不是我原本以为的守村人伍子胥,而是一个充满了一股子原始野性的野小子。 野小子虽然身板已经到了成年人的身板,但是在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眼睛里却带着一股未退的稚气…… 更让我感到有点不可思议的是,年轻人似乎听不懂老道的话,在老道的手底下越加挣扎得厉害,嘴里还发出乌鲁乌鲁的喊叫声。 年轻人那股子野性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了。 而那条大蟒蛇听到野孩子发出的奇怪叫喊,原本盘踞着的身子一下子就铺散开来,蟒头高高地抬了起来,足足高过了老道的头顶。 更让人感到触目惊心头皮发麻的是,巨蟒的头顶山竟然支棱起了一道火红的肉冠子。 肉冠子在鼓胀起来的时候,就像是有一道火焰在巨蟒的头顶上呼啸着燃烧! 巨蟒黄澄澄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老道,哧哧伸缩中的芯子透着一股子浓浓的邪气。 当我看到蟒蛇头顶上无端地突然冒出的火红色的肉冠子时,也确认这条蟒蛇也不是守村人伍子胥驾驭的那两条蟒蛇。 老道对蟒蛇有点畏惧,但是摁住野孩子的手却依旧没有松懈,朝二娘大声喊道:“你赶紧把这东西招呼住!” 二娘似乎对大蟒蛇的反应早有准备,老道在吩咐她的同时,她的手里已经多出了一根草茎,并且故意在巨蟒的眼皮子底下用极其熟练的手法挽了一个结,然后又在巨蟒的面前晃了两三下,接着便对挽出的这个结念起了含混不清的咒语。 说也奇怪,巨蟒眼睛里透露出的邪性凶光立马就偃旗息鼓了。头上刚要鼓胀起的肉冠也随之塌陷了下去。庞大的身躯重新卷缩了起来,露出一副温顺的样子。 见巨蟒被二娘制住了,充斥着一股原始野性的野小子停止了呼叫和挣扎,圆睁着一双乌漆漆的大眼睛瞪着二娘。 原来刚才这小子嘴里发出的古怪声音是在召唤他的宠物! 野小子的恐惧惊惶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这家伙对眼前的人和事完全就是陌生的。 尽管屋子里显得有点乱糟糟的,但是,我一刻也没有放松对万老道的监视。 这家伙现在显得就像是一个局外人,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老道跟二娘忙活。 万老道私底下显然也格外提防着我。 我在监视着他的同时,他也在时不时地暗中观察着我。我看他的时候,他正好把鬼鬼祟祟的眼神从我的身上挪开…… 屋子里就这几个人,万老道这家伙究竟在忌讳啥呢?这是一个很让我值得仔细寻思的问题。 如果他是冲着琼池来的,现在琼池已经从后门溜出去,他完全可以找个借口跟着撵出去啊? 可是老家伙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继续呆在这屋里。 那么,他这又是意欲何为? 第130章 不是原来的我了 有这老家伙呆在这屋子里,我感觉就像是有一条冷冰冰的毒蛇蜷缩在屋子里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般,稍不留神就会有被它咬上一口的可能。 老道见野小子稍微安静了下来,继续告诫野小子道:“别动啊!让我看看你究竟伤在哪儿了。”说着又朝一旁的万老道说道:“你过来帮我搭把手。” 万老道嗯了一声,上去帮老道把也小子的手摁住。 老道腾出手来,朝野小子的身上踅摸了过去,然后将野小子的左腿高高地捉了起来,惊讶地说道:“这小子的脚底板怎么会划这么大一个口子?里面的肉都翻出来的,伤口里泥巴都塞满了!可千万别遭破伤风了,要是遭了破伤风,诱发败血症,那可就神仙都保不住他的命了。” 虽然我看不见这野小子脚底板的伤口,但是听老道用这么夸张的语气进行描述,肉皮子有点发麻。 停止念咒语的二娘也凑过去瞧野小子的伤口,啧啧说道:“这小子也真够蛮的,居然没叫唤一声。深得都该见到骨头了!还真是野蛮人啊!” “得赶紧把他伤口里的泥巴清理出来才行啊!要是感染化脓就糟了。这山高路远的,一时半会儿有给他大不了破伤风的预防针,如果再遭了破伤风,那就是神仙也救不了这娃儿的小命了。”老道有着急地说道。 “怎么清理,里面泥巴都塞满了。总不能用东西在伤口里捯饬?他能受得了?”二娘说。 听了二娘的话,我的肉皮子越加发麻。 老道把小孩子的左腿放下来,然后出门,一会儿手里多了一根细小的竹管,又让二娘去找了一把菜刀,将竹管的一头削尖了,吩咐二娘用手死死把小孩子的左腿捉住,然后就着瓢里的水,含在嘴里,用竹管将水吹成一条水线,朝野小子的伤口处冲洗进去。 我看见野小子又粗又黑的眉毛拧成了一个死结,上牙死咬住下嘴唇,竟然没有哼哼一声,只是身子在不时地轻轻抖动! 和野小子并躺在一起,我心里还真就生出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悲怆感。 野小子在竭力忍受着脚底板伤口被水线冲刷出的痛苦,侧着脸,乌漆漆的大眼睛不转眼地盯着我。 我分明看见有迷蒙的水汽在野小子的眸子里聚集。 野小子疼得快掉泪了。 就凭野小子紧咬牙关不发出一声哼哼的毅力,我就对该对这野小子刮目相看。 这可是有点刮骨疗伤的味道啊! 此时的我真的很想将手伸过去,把野孩子的手牢牢攥住,用手掌传递一点点鼓励的信息给他。 可是,我现在不能动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野小子独自忍受着疼痛的煎熬! 也许是心有灵犀一点通,野小子的手这时朝我的手伸了过来,而且一把将我的手抓住。 就在我的手掌心和野小子的手掌心贴在一起的那一瞬间,我猛地感觉手掌心被什么东西膈了一下。 野小子的手里原来一直攥着一个东西! 原来野小子并不是要抓住我的手不放,而是分明是要把他手里攥住的这个东西往我的手心里塞。 野小子是要朝我转移他手里的东西? 我立马用疑惑不解的眼神看着野小子。可是野小子已经将手从我手里抽离了出来,那个小物件却遗留在了我的手心里。 也幸好野小子的右手原本就和我的左手挨得很近,要不然他还真不能把这个小动作完成了,因为他的两条手臂都是被万老道死死捉住的。 野小子搞的这个小动作竟然骗过了所有的人。 我唯一可以判断的是这个小物件是一个方形的物件儿,像一块小小的铁牌。 既然野小子用这么神秘的方式将这个物件转移到我手里,这说明野小子一定是遇到了啥过不了的坎了,而这个物件对他来说又极为重要! 这是对我满满的信任啊! 我立马感觉我的手心下盖着是一个很厚重的物件,而不是一块小小的铁牌。 老道足足用嘴吹了三瓢冷水,终于把野小子伤口里的泥土冲洗干净,然后用一块布将野小子的左脚给裹了,总算是手术成功。 而我心里却无形中增添了一种负担,因为怕手板心盖住的铁牌被人发现了。 这时,万老道松了捉住野小子的手,朝老道说:“道长,这小孩既然已经醒过来了,我也就放心了。我就把他交给你们照看他了,我还得赶路呢!”说着就要开溜。 老道明知故问地朝万老道说道:“哦?这小子原来不是你的什么人?” 万老道讪笑道:“哪儿会是我的什么人?我也是从一片林子里路过,看他昏倒在一块岩石边,就顺带救了他。” “原来是这样啊!”老道还在装神弄鬼的。 万老道慌着要离开,说:“那我就先行告退了,把这孩子交待到你们手里,我也就放心了。” 老道却不知好歹地朝万老道说道:“小孩子交给我们没有问题,要不你也吃了饭再走?” 万老道客气地朝老道说道:“不了,不了,我还要赶几十里山路,估计就现在动身,也得到天黑才到得了家。就此别过。” 说着万老道转身就朝门外走。 万老道刚一走出屋子,二娘也慌了神,说:“我也得去找琼池小姐了。”说完脚跟脚地撵了出去。 我这才朝老道说道:“道爷,他真的就是万老道!” 老道居然朝我说道:“你都能看出来未必我看不出来?就你聪明!” “原来你早就知道啊?你是认识万老道的……”我立马对老道另眼相看了,并用审视的眼神盯着老道说道。 老道情知自己的话无意中露了马脚,慌忙搪塞道:“我哪儿认识什么万老道?你说是万老道,我就只有顺口跟住你说咯……” “……再说,你还真以为我是个草包道长啊?小子,就你这狗眼看人,还嫩了点!”老道朝我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又露出了一丝对我的不屑来。 既然这个疑是万老道的家伙已经离开了,我一只悬着的心也稍微地放松了下来,同时也有了跟这个老道说闲话的心情,于是呵呵朝老道笑道:“道爷,你怎么能说我是狗眼看人低呢?这不是也怪你吗?谁叫你这条老狐狸隐藏得那么深呢?就我这点道行,能看出你的真章吗?” 我变得有点油嘴滑舌的了。 可这根本就不是我原先的说话风格。 我对自己突然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怀疑,这种对自己的怀疑来得很突然,令私底下的我有种猝不及防的诧异…… 我会不会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第131章 另类收徒 老道听我把他比作老狐狸,立马就不乐意了,用手一拍我的脑门道: “你小子把我比作什么啦?还老狐狸?当心老道我揍你!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小子的资质还是挺不错,就是有时候喜欢抖机灵。这样不好,说不定以后你就会因为这吃大亏的。” 这回老道拍我脑门的时候用的力道是恰到好处的,有一种很浓的亲近感参杂在里边。 马上老道又轻叹了一口气,看我的眼神也有点复杂。 我说:“道爷,怎么又突然叹上气啦?危机不是暂时解除了吗?” “就是你这身子啊,亏得太厉害了,也不知到能不能彻底恢复啊!加之二娘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娘们儿,在你的身体里种了这么邪的虫蛊,好端端的资质恐怕就这么废……” “唉!兴许这就是天意!不过也没啥关系,既然我打算收你做我的徒弟,即使将来你成不了啥大料,但是,只要为师我随便教你点混江湖的伎俩,混口饭吃也是没有啥问题的。唉!可惜了啊!”老道居然说出了一段我感到莫名其妙的话。 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当他的徒弟了? 于是我哭笑不得地说道:“道爷,我可从来没说过要拜你为师的。你这是不是有点一厢情愿了?” 老道竟然对我的话丝毫不介意地说道: “……小子,我这么跟你说。原先我可是专门为寻你来的。你可是把我师兄给害惨了,把他一辈子修炼出来的一股真气给瞬间就耗没了。还差点就回不了阳……” “我这么跟你说。要收你做我的徒弟也是我临死起意。我要是不收你做我的徒弟,你就只有死路一条。没有任何第二条路供你走!” 听了老道的话,我心里突然就有点沮丧了,说:“道爷,听你这话的意思我这辈子最多就只能跟你一样,当个骗吃骗喝的神棍了?” “神棍?还骗吃骗喝?你就是这样看我的?”老道突然瞪起眼睛朝我问道,但马上又显出颇为泄气的样子说:“不过也许是。但话又说回来,就是当一个骗吃骗喝的神棍,那也是需要一定的资质和天赋的。我看你小子的资质和天赋都不错。不过仅凭资质和天赋也是不一定能成,还得看你能恢复到啥火候……说不定,我还真是剃头匠的挑子——一头热也说不定。” “道爷,我该不会就这么成个废人了?”我为我的前景担忧起来。 “我也不想瞒你,成废人的几率占百分之九十五,剩下的百分之五才是你的机会。要是你的师祖乌仙人在就好了,只要他弄几副中药帮你调理下来,二娘的这点小把戏根本就不是个事儿。可是问题是你的师祖——巫仙人现在不知在哪儿云游啊!” “道爷,既然你都说出了就是巫仙人的嫡传弟子?你开几副中药不是一样的效果?” “我哪儿敢开那样的方子啊?那方子里下的都是虎狼之药,稍有差错,你的七筋八脉都会被震断的。” “原来你还没得到巫仙人的真传啊?”我对想当我师父的老道又感到有些失望了。 “你师祖的真传哪儿那么容易淘到?他留的后手还多着呢。你师祖的心机重着呢!譬如现在这个二娘,他弄了个锁魂符在这搁了几十年我也不知道……” “……按说他老人家要出去云游的时候,都该把这个锁魂符的落脚处跟我们道门弟子说的,也让我们有个提防,结果他老人家提都没有提……” “……弄得我今天还被这两口子下蒙汗药给戕害了。说出去都是一场笑话。也幸好下的是蒙汗药,要是下的砒霜啥的,你师父我这回不是就彻底到阴曹地府里找阎王爷报道了?” 老道的话弄得我不禁想笑,但是又竭力控制住了。 这时我说:“道爷,不过刚才你表演的缩骨神功还是挺厉害的。起码关键的时候当逃兵是比一般的人方便。” “小子,你还在洗涮你师父啊?”老道的三角眼又瞪起来了。 这时,崔致远又从外边走了进来,一见屋子里少了二娘,立马就紧张起来,慌声问道:“二娘呢?” “刚出去,你没看见啊?”老道说。 崔致远使劲摇了下头,说:“不行,我的赶紧去撵她。”说着转身就要出门。 老道朝他说道:“你那么日急慌忙的做啥?只要锁魂符在,她人就在。一会儿她就会规规矩矩地回来的。再说,她是去找那个琼池姑娘去了,你出去找她,知道她在哪儿吗?人找人找死人的……“ 听了老道的话,崔致远紧张得快要蹦出来的心算是落到了胸腔里,又转过了身子,说:“你没骗我?” “我就是骗我孙子我也不会骗你啊!”老道的口德还真不怎么样。 “对了,光顾着跟你说话了,我把大事都差点忘了。”老道又说。 “什么大事差点忘了?”我说。 “我的赶紧出去暗中跟着那条老狐狸啊!可别让他设下什么圈套了!”老道说。 “你是说万老道?” “不是他是谁!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老家伙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还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我的赶紧着出去了……”说着老道就要动身。 我却朝老道说道:“道爷,你跟二娘都走了,屋子里就剩我们这仨老弱病残,万一我们是中了万老道的调虎离山之计,他反过来偷袭我们怎么办?要是我真的被万老道带走了,你可就是想收我做你的徒弟都没机会了……” 老道幡然醒悟过来,说:“嘿!你小子的脑袋比我的好好使一样?这茬我还真的差点疏忽了。呃!不对哈!你这逆徒,老子凭啥要考虑你的安危?” 我装出可怜的样子,改口朝老道说道:“师父,你不是落井下石的人,对?” 我怎么突然变得有点油腔滑调见风使舵地说话了? 我原来根本不是这样说话的。 我越来越怀疑我自己是不是已经真的不是我自己了…… 第132章 豢养蟒蛇的人 老道用手顶了一下头上的道冠,把个道冠顶得朝一边歪去。 我似乎给这老道出了个难题。 老家伙在屋子里转起了圈:“你个逆徒,这个时候给老子出这么一个难题!人手不够啊!” 野小子似乎根本听不懂我们说的话,只是转动着灵活的脑袋看着我跟老道。 老道这时把眼光落在了那条一直盘卷着的蟒蛇身上,说:“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通了灵性的。” 说着伸出右手的中指,在蟒蛇的头上醍醐灌顶般的胡乱划了几下,然后“日白隆冲猫专灶哄”地念上一通咒语。 还别说,被二娘驯服得服服帖帖的蟒蛇又像是突然间来了精神,蟒头慢慢地朝着老道抬了起来,乌漆漆的芯子朝着老道哧哧地伸缩了几下。 老道见蟒蛇已经被他敲定,于是朝我说:“好了,小子,呆会儿就是有啥事情,这个邪物也会抵挡上一阵子的。目前,它只买你们三个人的帐。谁要是擅自进到这间屋子里,都会遭殃的。” “连你也会吗?”我对老道的话表示怀疑,所以几乎是调侃般地朝老道问道。 老道愣了一下,说道:“你小子果然心细,老子咋就把自己给忘了?不行,得重来。” 于是老道又朝着蟒蛇的头顶上胡乱地划了一阵子,手指划出的线路明显比刚才的复杂了许多。 而刚刚抬头蟒头的蟒蛇似乎被老道出尔反尔的举动搞得有点晕头转向,抬起的蟒头跟着老道划动的手指游弋,样子略显滑稽。 老道又装神弄鬼“日白隆冲猫专灶哄”地念上一阵咒语,巨蟒抬起的蟒头就定在离老道的鼻尖只有半寸不到的地方,黄澄澄的眼睛像看一个异类似的看着老道。 老道对自己刚施的法术有点怀疑起来,嘟噜道:“怪了,好像不怎么灵念一样?” 突然,蟒蛇的芯子哧地一声从嘴巴的缝隙里伸缩了出来,舔了一下老道的鼻尖,老道毫无心里准备,吓得朝后一个趔趄跌坐在了地上。 野小子这时突然发声,朝着蟒蛇乌鲁乌鲁地吼了几声,蟒蛇一下子就蜷缩了起来,又是一副安静温顺的样子。 老道尴尬地从地上坐起来,掸了掸道袍上沾的泥土,骂道:“言语不通还真是麻烦!”说完悻悻地走出了那道后门。 老道和二娘相继离开后,屋子变得冷清了许多。崔致远越是显得有点无所适从,唉声叹气地连叹了几口气。 我私底下特别注意了他对屋子里蜷缩着一条冷冰冰的大蟒蛇的反应。 可是,崔致远对蜷缩着的这条大蟒蛇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当这条又大又粗的邪物根本不存在! 这不是一个普通人的正常反应啊? 我还真是有点迷糊了。 我故意试着提醒崔致远道:“崔叔,当心你脚边的大蟒蛇呢!” 崔致远说的一句话却把我彻底震了:“怕啥,当初我还枕着一条比这大得多的蟒蛇睡了大半年呢!” 一听崔致远说这话,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是啥胆儿啊?也忒肥实了点? 我感觉身边的人我一个都看不懂了,包括老道,二娘,万老道,以及这个野小子,当然还有琼池。 就连我认为最普通老实的崔致远,也一下子成了异类了。 事实上我早就该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崔致远为什么会带着二娘到这么一个几乎是与世隔绝的地方生活。 而且一住就是几十年! 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啊? 虽然崔致远也说过他是为了二娘才躲进这山沟里来生活的。但是,我觉得这理由似乎依旧牵强。 会不会这跟老道说那个云游四方的乌神仙扯上点玄妙的关系? 我似乎找到了事件的逻辑点,心里便越发好奇了。 我不是对崔致远好奇,而是对云游四方至今未归的乌神仙好奇。 如果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乌神仙现在还健在的话,这个时候他应该是上百岁的老人了…… 我打算旁敲侧击地朝崔致远发问,迂回着接近传说中的巫仙人的线索,于是道:“崔叔,牛没你这种吹法?枕着蟒蛇睡觉?有这么大胆的人吗?” 崔致远却说:“对你们一般人来说是有点吓人。我跟你们一般人不一样,我把这东西就当成一般的畜生看待,它就不吓人了。” “可是这东西能跟一般的畜生一样吗?真的会吃人的!而且是一口就将人吞下去那种。” “那是你得罪它了,它当然要吃你!这东西还不是跟人一样,是有脾气的。就是不会说人话而已。你对它好,它就对你好。而且还比人更忠诚。因为它不像人那么有心机,随时会变……” “……这东西一旦跟你好上了,就是一心一意对你好的那种。就像现在屋子里盘着的这条蛇,它对这个年轻人就是一心一意的。所以,你之所以怕这东西,一是你不了解这东西,二是你心里本身就不干净,把它朝坏处想了……” 崔致远的话不光让我对他刮目相看,而且令我有种醍醐灌顶般的顿悟感。 这是个山野村夫该说的话吗? 山野村夫能说的话吗? 我又被震了! “崔叔,我咋感觉这话不像是你说的样?” “为什么?”崔致远被我问得愣了一下。 “你应该说不出这样的话。”我补充说。 “我怎么有点听不懂你说的话是啥意思呢?这不是我说的话未必还是鬼说的话?我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的!” “会不会是乌仙人教你这么说的?”我直截了当地说。 崔致远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说道:“嗨!你小子是不是双脑筋啊?怎么看出来这事跟乌仙人有关系的呢?” “我是顺嘴这么一问的。没想到还真的问道点子上了,呵呵……”我故意把自己的小聪明隐藏了起来。 老道刚才不是说过抖机灵不好吗?说不准就会吃大亏,所以我要尽量装着自己不机灵。 “你还别说,这个事情我还真是经过乌仙人点化的。跟你说老实话,我原先就真的养了一条蟒蛇,是背着村子里的人把它养在一个蛮子洞里的……” ……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那条蟒蛇就是有感情,每天不到蛮子洞里去看它一眼就跟丢了魂一样……” “……后来乌仙人经常来这边转山,知道了这个事情,说他要把这条蟒蛇带走,跟我说了好多回我都没答应。又到后来的有一天,蟒蛇自己蹿出蛮子洞,爬到我三嫂家的鸡圈里偷了一只鸡吃,这个事情才被院子里的人知道的……” “一院子的人顿时就炸了!都像吓掉了魂似的。于是像开斗争大会一样,要亲眼看我把藏在蛮子洞里的那条大蟒蛇亲手杀了。当时你是不知道那阵仗,一院子的人,大人小孩男女老少的,都把我当成敌人了……” “……还是乌仙人出面给我解了围,说蟒蛇是已经成了精的灵性物,不能杀!杀了要遭祸事的。虽然它吃我三嫂家的一只鸡,可是它却一直保护着村子没有遭灾遭难,算下账,大家还赚了呢……” “……我的话村子里的人可以不听,乌仙人的话一说就灵。这个事情过后,乌仙人就跟我说,这条蟒蛇不能再养了,再养就真的要祸害村子里的人了。没办法,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乌仙人把我喂了十几年的大蟒蛇带他的道观里去了。” “巫仙人的道观?在哪儿?”我问道。 第133章 未卜先知 “在紫云坝。”崔致远说。 “紫云坝?为什么会是紫云坝?就是二娘说的她种罂粟的那个地方?”听了崔致远的话,我颇为吃惊。 “什么是罂粟?”崔致远问道。 “罂粟就是鸦片。” 崔致远哦了一声,说:“是啊!这方圆百十里地,哪个不知道紫云坝那个地方是一块邪地啊!尽出些古古怪怪的事情。大概也是因为紫云坝出的怪事太多,所以巫神仙才把道观修在那里。我猜想,巫仙人在那儿修道观,为的就是镇妖辟邪……” “……可是呢,我却听乌道长说紫云坝那个地方其实是一块福地,那儿的五行之气旺得很。这种旺盛的气势不是一般的人能够镇得住的。就像是皇帝老子住的皇宫一样,你一般的老百姓住进去试试,半夜不梦到鬼才怪呢……” “……所以巫神仙说把我喂的那条蟒蛇带到紫云坝去,就是为了在那儿震气守气的,免得周围的老百姓遭灾……” “乌仙人真是这么说的?” “这事我用得着撒谎吗?可是,谁会想到,这个二娘却跑到巫仙人的眼皮子底下种鸦片。她还真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幸好巫仙人不在紫云坝的道观,要是巫仙人在紫云坝的道观里的话,二娘兴许早就着了巫仙人的道了。” “对了,我还有个问题觉得挺新奇的,不知道该不该问你?”我继续试探着朝崔致远说。 “问呗,我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想问什么就尽管问呗!只要是我知道的。反正我这阵也闲得很……” “哎,二娘又走了,这回她这么一走啊,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说不定就真的不回来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只要二娘一走,我的心里就空落落的,就像房子里的东西都被人搬空了一样……” 崔致远开始唉声叹气地说道,人也一下子显得憔悴了许多。 “你为啥会带着二娘住进这深山老林子里来的啊?”我能体谅崔致远心里苦衷,但是我不能分担他的这种苦衷,于是我说道。 “你问这个啊?”崔致远停顿了一下说:“ 我还不是听了乌仙人的点化。自从我找他看了二娘的水碗以后,他说我带着二娘跟村子里的人住在一起,二娘迟早要整出大乱子,到时候怕是就不好收拾了……” “……我问他会整什么大乱子,他说凭他的本事在水碗里还看不大清楚。反正出的乱子我是根本扛不住的。我就问他有啥解法,他说唯一的办法就是带着二娘到一个一般人很难找得到的地方去住……” “……不瞒你说,我现在住的这个地方还是乌仙人给我找的呢。这几间茅草房也是他不知道从哪儿请的几个匠人帮我盖的……” “……对了,还有个事情我也觉得挺奇怪的。盖这几间茅草房的匠人好像也不是一般的人,好像都学过鲁班书的。我猜啊!这几间茅草房的屋脊上多半都是被这几个匠人做了手脚下了字令的……” “……你还别小看了这几间茅草房搭得简单,我住着比住哪儿都舒服,冬暖夏凉,几十年了,就一点没朽一点没漏,根本就没有翻盖过。你说奇不奇怪?……” “……原先二娘住在村子里的时候,半夜里随时要起来梦游,走路直挺挺的,眼睛也是直杠杠的,就跟僵尸走路一样,看了吓人得很。一住进这几间茅草屋,二娘一着床就打呼噜,一觉天亮……” “……这乌神仙啊,你不信他都不行,这老神仙不是只有两三把刷子的事情,起码是五六把刷子的事情。” “你就没问过乌神仙为什么偏偏要把你跟二娘安置在这个地方住?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讲究。” “问过,我能不问吗?可是乌神仙说这里面有天机,泄露不得,泄露了他要遭天打雷劈的。还说不要害他。他对我有那么大的恩情,我能害他吗?不过,住在这里,乌仙人倒是吩咐了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出了这几间屋子的大门,就看以看见下面有一条山洪水冲出来的壕沟。平常是干的,只有一条山泉水在壕沟里流动。成年累月的,不见干过。可是一遇上山上下暴雨,山洪水就会像野马一样从上面冲刷下来……” “……乌仙人唯独这件事特别吩咐过我,说只要有大水从壕沟里冲下来,不管是什么季节,我都要到下游的一个水沱子里去看有没什么东西从壕沟里被冲下来,有就要赶紧捞上来……” “……几十年了,我一直就照着乌仙人的话去做的,只要壕沟里一发大水,下再大的雨,我都要到下游的那个水沱子里去守着,哪怕是一根木棒棒停在水坨子里,我都会把他捞起来……” “……乌仙人对我是有恩情的人,他让我这么做,我肯定就不走样地照着做。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巫仙人要吩咐我这么做,但是我知道这里面肯定是有它的原因的,只不过巫仙人不跟我这个凡人说破而已。就是说破了,我也不一定能懂……” “巫仙人让你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意思。这个是可以肯定的。只是,我觉得奇怪的是,几十年了,你就没有捞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我问道。 “没有啊!就是从上面冲下来的树桩桩,树棒棒之类的。不过我每年的柴火倒是真的多得烧不完,呵呵……”崔致远的注意力已经在闲聊中被分散了,他居然有些乐呵呵地说道: “有时候我就在想,乌仙人会不会就是故意给我卖了个关子打了个哑谜,让我到下面捞柴火。可是,想了来想去又不大像。想不透,我就懒得去想了。捞柴火倒是成了我的一个习惯了。呵呵……” 而我倒是真的反应出了一个很清晰的问题。 难道乌仙人真的是未来先知的高人? 如果我猜测得不错的话,乌仙人安排崔致远在这儿住,并吩咐他一遇上壕沟里发大水就到下游的水坨子里捞东西,要捞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是琼池和我…… 对那个冰窖里的秘密,或许乌仙人早就了如指掌,而且知道终究有一天会有一股大水从冰窖里喷薄而出。 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未来先知的神仙?高人? 譬如这个巫神仙…… 第134章 危机四伏 虽然我以已经从崔致远的话里猜到了八九分的答案,但是我却不想把这个事情点破,而是朝崔致远说: “要是乌仙人不回来给你把这个哑谜解开,你是不是就要在这儿捞柴火捞上一辈子?” 崔致远说:“就是乌道长回来把这个哑谜给我解开了,我也没必要离开这里了。住了几十年,早就住惯了……” “……其实,就是住在这山里面,我跟围边的亲戚还是没有断过来往,逢年过节的时候,我也到置办起礼信,到我原先住的老院子里走亲访友……” “……但是我已经跟院子里的人说不上话了,他们也把我当成脑子有病的人看待。从来没有谁主动到这儿来看过我。既然我跟外边的人已经有隔阂了,索性这辈子就交待在这儿了,不出去了。” 我却说:“要是二娘真的带着琼池走了呢?” 我的话一下子就碰触到了崔致远最柔软的部位。他一下子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 “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者我就找一个山洞,就像那些修行的老和尚一样,坐化了算球!” 崔致远说的话让我对这个原来的粗糙汉子充满了敬畏。 这才是一个真正的朝圣者啊! 我跟崔致远说着话,不知不觉屋子里的光线变得暗淡了下来,想来已经是黄昏时分,而老道和二娘以及琼池还没有转回来。 崔致远开始变得有些心神不宁,不时地到后门外张望。 后门的外边,应该就是郁郁苍苍的原始森林,各种野禽的鸣声此起彼伏地不时传来。 这些鸣声有的悦耳有的怪异,如果没有在这长时间住上一段的功力,就是这些略微透露着诡异色彩的野禽的鸣叫声,就已经会令人毛骨悚然的了。 这时,我感觉那股涣散掉的暖流又开始在我的丹田处逐渐汇聚,而且按着顺时针的方向在流转。 我索性闭上眼睛,凝住气息和心神,意念也跟着这股暖流运转。 当我的意念刚要和这股暖流融会贯通的时候,我的手心下伸出了一双小手进来。我睁开眼睛,正和野小子乌漆漆的眼珠子对在一起。 野小子透着一股子犟劲儿的脸上朝着我露出狡黠顽皮的微笑。 野小子将我手心里盖住的那块铁牌拿了过去。然后将拿了铁牌的手垫在了自己的身子下。 看来这块铁牌对野小子来说是很贵重的玩意儿。 在后门口张望了一阵子的崔致远这时又转了回来,走到床边,有些心神不宁地说:“怎么外边的那些野物叫得跟平时的不一样?一直这么叫,平常早就该回到它们的窝里,悄无声息的了。外边的林子里是不是来了什么不该来的东西?” 崔致远的话立刻引起了我的警觉,说:“崔叔,你可别整这些悬吊吊的话来吓我了哈?我好不容易才定下心来的。” 崔致远说:“我说的是真的。反正我感觉外边的那片林子里跟平常不一样,不清净得很……” 而我突然发现一直跟我平躺着的野小子似乎想欠身起来,眼神也变得警惕起来,两只耳朵支楞着动了一下,仿佛也在谛听外边野禽发出的各种鸣声。 野小子表情的细微变化让我明白过来了是怎么回事,于是朝崔致远说:“崔叔,你赶紧去把门关上。一会儿多半会有不该进来的东西会闯进来。” “不该进来的东西?什么不该进来的东西?”崔致远一愣。 “我怎么知道,我对这里有不熟。万一是野猪老虎之类的呢?”我说。 崔致远朝我不屑地说:“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在这儿住了几十年了,也没遇到有什么大的野物主动闯进家里来。你比我还疑神疑鬼的了。野物更是怕人的,比人精灵,故意避着人的。想遇上都难。不过外边倒是有几声鬼声鬼气的声音,我从来没有听到过。” 见崔致远不信我说的话,于是我又说:“真的,他们是来抓这个小孩的。” 这时我才发现一个细节,躺在床上的野小子身上穿的衣服和布料好像跟我们穿的衣服的样式和布料不大一样。 野小子也看到我猜忌的眼神,他似乎会错了我的意,刚要从床上欠起的身子又缓缓地躺下了,侧着脑袋看着我,垫在身子下的小手朝我不能动弹的手心悄悄地伸过来,把小铁牌依旧放在我的手心下盖住,似乎依旧不放心,帮着把我的五根指头卷过来,让我将小铁牌牢牢地抓在手心里。 野小子浑身都透露着一股子坚韧和机灵劲儿。 把小铁牌交我手里后,野小子又将头扭过去,朝一直卷缩在屋子中间的那条蟒蛇发出了几声乌鲁声,嗓子把声音压得很小,似乎怕被外边的人听见。 蟒蛇对野小子的乌鲁声心领神会,粗实的身子动了下,然后朝着床底下游动了过来。 我听见床底下发出一阵耗子惊惧的吱吱声,然后就有几条大耗子丢了魂似的飞蹿到房梁上,似乎仍不甘心,停在房梁的半中间,豆点的眼珠子朝着下面张望。 野小子的反应让我产生了某种不详的预感,觉得外边发出的怪声音也许就是冲着床上的野小子来的。 这些发出怪声音的东西就躲在后门外的那片原始密林里蠢蠢欲动。 我们有可能已经被包围了! 崔致远并没有意识到此时的我们离危险有多近,他现在心里牵挂的人或许只有二娘。 崔致远居然端了一条小木凳子,坐到了后门口,眼巴巴地望着门外。 而后门外此起彼伏的野禽叫声似乎消停了些…… 野小子这时又想欠身起来,或许这小子想从屋子的另一道门偷偷溜掉。 我急忙用眼神示意野小子别要乱来。 因为野小子的脚底板还有一个没有愈合的伤口,即使溜出去,他也跑不了多远,这无异于等同于送死。 而在屋子里躲着却相对要比较安全一点。因为外边那些蠢蠢欲动的东西或许并不敢太过靠近这几间屋子。 毕竟这几间屋子对于外边的那些东西来说,还有着几分陌生的神秘感。不然它们也不会只在外边冲着这几间茅草屋子发出怪声音,而不敢贸然进来。 只要外边那些发出怪声音的东西不敢进来,挨到老道和二娘回来了,我和这野小子也就有救了。 现在我的心情居然跟崔致远的心情是一样的了,巴不得老道或者二娘此时就出现在我这间屋子里。 崔致远在门口眼巴巴地坐了一会儿,那种心神不宁望眼欲穿的心态表露无遗。 林子里此起彼伏的野禽的鸣声似乎显得越加急促密集了。 崔致远自言自语地说道:“今天还真是日怪了,怎么这些鬼东西越来越闹了?林子里究竟藏着什么大老虎还是大猴子?” 我再次朝崔致远说道:“崔叔,我劝你还是把门关严实点!外边林子里可能躲着大东西。这些大东西是没有人性的,会吃人的。” 崔致远却犯倔地说:“我才不听你的鬼话呢!我得等到二娘回来啊。” 我心里有点发急,朝崔致远说道:“你今天怎么非得要等到二娘回来才死心呢?你不是说原先二娘也有一出去就几天不回来的时候吗?那几天你不是天天都坐到天亮地等二娘回来?” “我肯定是每天都要坐到半夜十二点才去睡的!而且我还要把门敞开,怕二娘半夜回来进不到门。” 听了崔致远的话,我心里有种绝望的悲哀。 这个男人也忒死心眼了呀! “那要是半夜里有野兽跑进你的屋子里来怎么办?” 崔致远却呵呵笑道:“就我的呼噜声,哪个野兽敢来啊?” 我是真的服了崔致远了。 突然,崔致远朝我说:“你听,那几声怪叫好像不是林子的野物发出的,倒像是人的声音。” 我当然也听到了那几声异样的叫声。 野小子更是身子哆嗦了一下。 难道是躲在林子里的那些东西还真的是人?而且发出了要朝着我们进攻的信号了? 我瞟见野小子的眼睛里充满了紧张的神情,但他却没有动。 我用眼神朝野小子示意,让他赶紧躲到床底下去。 也许是野小子的悟性太高,他一下子就领会出了我的意思,身子突然变得就像是软若无骨了一般,完全像一条蛇似的滑到了床底下躲了起来。 野小子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我目瞪口呆。我疑心自己是不是遇上蛇精的儿子了。 这身子柔软得,生着正常的人的骨骼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这时,外边又传出几声格外诡异的叫声。 坐在门口的崔致远终于被这叫声激怒了。 他突地从矮凳子上蹭地站起来,骂道:“究竟是哪个狗日的躲在林子里装神弄鬼的?搞得老子人心惶惶的。有本事就直接出来撒!老子在这住了几十年了,连妖精老子都不怕,还怕你几个装神弄鬼的……” 第135章 野人来了 崔致远边说边从门的背后抓了一把挖地用的锄头出来,然后快步走出门去。 不知天高地厚的崔致远被彻底惹毛了。 一会儿我就听见崔致远在外边叫嚣起来:“出来!有本事给老子出来!狗曰的,装神弄鬼的,有本事出来啊!看老子一锄头挖得死你不?老子都躲到这里来了,还不得清净……” 刚听到崔致远叫了两三声,紧接着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雨点子一般地响了起来,齐刷刷地朝着屋子这边奔跑过来。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崔致远就像是一股旋风般刮进了屋子,砰地一声反手把木板门给撞过去关上,又立马上上了门闩,还加了一根抵门杠死死地把门顶住。 这一连串的动作熟练而且急促,简直就是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迹象。 关上了门的屋子顿时就暗了下来,我看不见门口崔致远脸上的具体表情,只听见崔致远从肺叶里呼哧呼哧发出急促的像牛似的喘气声。 而门外已经汇聚起了密集的脚步声,木板门被什么东西撞击出了一阵响动。 崔致远呼呼直喘地朝我说:“当真……当真有一群怪人撵出来了,还……还拿着标枪,个个凶神恶煞的,就像是要吃人的样子……” 崔致远此时的表现出的过度反应,不仅没有引起我对恐惧的连锁反应,反而被他的逗得想笑。 这家伙刚才不是很得瑟吗?怎么现在也吓成了这副熊样? 于是我揶揄地朝崔致远说:“徐叔,你的门板牢实不?” 崔致远说:“门板倒是没有问题,但是怕这伙人点房子啊?几十年的山草盖的,早就干透了,一点就着。” 我说:“他们不会点房子的。你只要不让他们把门撞开就行。” 崔致远已经完全没有了主见,朝我哦哦地连声应道,然后用后背死死地抵在门板上。 而外边的人在用标枪戳着门板门。门板门上发出一阵密集的响声。 现在,一切都只有听天由命了。 说起来也奇怪得很,危机已经迫在眉睫,可是我却一点也紧张不起来,心里从来没有这么坦然过,简直有种超然物外的心态。 我都有点佩服我自己了。 我的心态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淡定的,就跟心里长出了一粒定心丸一般。 还真是奇了怪了! 用后背死死顶住木板门的崔致远却朝我一个劲地问道:“怎么办啊?这木板门是经不住他们这么戳的。” 我朝崔致远说:“你最好还是别用你的背顶在门板上,当心他们的标枪把门板戳穿了,再把你的身子戳出几个血窟窿。” 崔致远又哦了一声,赶紧移开身子。而就在他移开身体的那一瞬间,就听见木板门发出咔嚓一声脆响,一杆标枪直直地穿插了进来。 崔致远要是尺上零点一秒,他的后背就已经被戳出一个血窟窿了。 崔致远本能此发出一声惊呼,急闪到一边。 穿插透门板的标枪刺了个空,紧接着就要朝外抽扯出去。但是,当抽到窟窿口的时候,标枪的头子却被卡住了。 我朝崔致远大声喊道:“崔叔,上去把他的枪头子折断!” 早就吓得六神无主崔致远又哦了一声,伸出双手就抓在了卡在窟窿口的标枪头子上。 我是让崔致远把标枪的头子折断的。可是崔致远根本不是按照我指点他的套路来,而是抓住标枪的头子奋力拽扯。 标枪被崔致远用蛮力拽进来了一米的长度,但是,眨眼间又被拽了回去,崔致远的身子也跟着被拽到贴在了门板上。 从这一拽扯间就完全可以判断出,和崔致远对着拽扯标枪的人,手上的力道比崔致远的力道起码大上了好几倍! 而另一杆标枪又将木板门戳出了一个窟窿,锐利的金属头子擦着崔致远的肩膀穿刺了出来。 崔致远又是一声惊呼,吓得松了抓住标枪头子的手,一个趔趄跌坐在了地上。 两杆标枪都被卡在了门板门上抽扯不出去,木板门被拽得一阵晃动。 在外边奋力拽扯着标枪的人发出一阵气急败坏的嗷嗷声。 跌坐在地上的崔致远再也不敢上去抓卡在门上的标枪头子,而是朝我问道:“怎么办啊?” 我都快被这家伙给急死了,朝他喊道:“叫你去折断它,不是叫你去扯!” 崔致远说:“万一被戳中了怎么办?” “找跟木棒横着一砸不就断了?”我急得都快从床上蹦起来了。 奇迹还真的就这么发生了,我的身子突然间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爆发出了一股神奇的力量,我突地一下子从床上蹦跳了起来…… 我居然能动弹了! 我现在就如同僵尸复活灵童转世一般,连自己是怎么光着甚至奔下床的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一下子蹦到门口,从门的背后抓起一根二节子粗木棒,照着卡在门板上的标枪头子就砸了过去。 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标枪头子应声折断,接着就听见门外边传出噔噔噔后退的脚步声,然后扑通一声,就有人跌倒的闷响声。 一击而中,紧接着我又朝着另一杆卡着的标枪砸了上去,又是咔嚓一声脆响,又是应声而断。 太得劲了。 崔致远见我连击得手,顿时来了精神,从地上爬起来,也找了根粗木棒攥在手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可是,木板门外却消停了,没动静了! 我跟崔致远对望了一眼。 崔致远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朝我浑身上下的踅摸了一下,我就像是被火燎了一下似的,才发现自己现在是乙丝不挂地站在这个崔致远跟前的。 这哪儿成啊? 我慌忙丢了手里的木棒,转身去找自己的衣服,却没着。也来不及寻思,扯过床单朝身上一披,在脖子处挽了个结,马马虎虎地算是将自己裹了。 此时的我是战袍加身啊! 我又捡过地上的木棒,和崔致远肩并肩地站在一起,一副要严防死守的样子。 可是,崔致远还是不停地用眼角的余光在打量我,仿佛我哪儿有点不对劲似的。 我也再次看了下我的下半身,还真是他娘的不对劲。尽管床单做的战袍披在了身上,可是呢,该显摆的地方继续显摆,该嚣张的地方继续嚣张。 原本耷拉着的小兄弟,这个时候精神得不能再精神地抬着头! 这叫怎么回事儿? “崔叔,我衣服呢?”我朝崔致远问道。 “在外边凉着呢!忘收回来了。”崔致远说。 “外边凉着的?”我说。 崔致远说是。 “你去帮我把衣服收进来,我得先把衣服穿上啊!这样子我怎么出门见人啊?羞死先人了!” 崔致远居然说:“现在出去是不是有点犯险?再说,外边那群人也不是没有穿衣服吗?就腰杆上围了一圈野兽的皮。拿东西好像也是露在外边的……” “就在腰杆上围了一圈野兽的皮?你看清楚没有?”我吃了一惊地说道。 “看得一清二楚的。根本不像本地人,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野人。”崔致远声音亢奋地说。 话音刚落,屋子的前面又传来了一阵门板被撞击的声响。 幸好屋子的前门是被门闩闩着的。 这群人已经游弋到了屋子的前面去了。我们果然是被包围了。 崔致远说:“你听见了,真的出不去了。” “那你守后门,我守前门。”我说着就朝前门走去。 崔致远焦虑地说:“怎么办哦?得想办法出去啊!好汉难敌四手,我们两个根本不是这群人的对手啊!” “等那个道士和二娘转回来了就有办法了。暂时先守着。”我说。 我听见屋子周围全是杂沓的光脚板踩在地面上的声音。 兴许我和崔致远已经把外边腰杆上裹了一圈兽皮的家伙给彻底激怒了,他们在着急上火地寻找进入这屋子的突破口。 这时,我脑子里灵光乍然间闪动了一下,小声朝崔致远说:“崔叔,你赶紧到那间灶屋里去把铁锅端过来。” “端铁锅过来做啥?”崔致远不明就里。 “你先去端过来再说,赶紧,一会儿恐怕就来不及了。”我说。 崔致远丢了手里的棍棒,果然从另一间屋子将一口大铁锅端了过来。 我上去将铁锅翻过来,然后用手抹了上面厚厚的一层锅烟灰,二话不说地就朝脸上身上抹。 崔致远瞪着一双眼睛朝我问:“你这是要干什么?要扮棒老二出去抢人啊?” 我却朝崔致远说:“你也赶紧抹呀!现在只有扮鬼才能吓住这群孙子了。” 崔致远有点犹豫,但是显然又想不出别的脱困的招,终于一咬牙,也学着我一样,用手抹了铁锅上的锅烟灰朝脸上涂抹。 突然,床底下的野小子蹿了出来,朝我使劲地打起了不要朝脸上抹锅烟灰的手势。 我愣了一下,说:“为什么?” 野小子却端了一根凳子过来放到我的面前,然后转身找了一块布,再站上凳子,刚好够着我的脸。 他用布将我脸上刚摸上去的锅烟灰擦掉,然后用手蘸着我手上的锅烟灰,由他来在我的脸上涂抹。 我感觉野小子是在我的脸上画啥神奇的图案…… 一旁的崔致远看着野小子在我的脸上胡搞,终于忍不住地笑道:“他给你画成啥了?比猪八戒还丑啊!” 我却仍由野小子在我脸上胡搞,朝崔致远说:“你现在别管我的脸,你继续把自己摸黑,越黑越好。我感觉野小子有野小子的道道。” 崔致远却说:“你这法子灵不灵啊?别一会儿装鬼不成,反遭那群野蛮人用标枪戳成肉筛子了。” 我说:“灵不灵也得赌上这一把了。你那门抵挡不了一会儿了。赶紧弄。要是等到那波野人破门而入的时候,我们才真的要被戳成肉筛子了。” 崔致远有点绝望地嘟噜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善有善报……”边说边朝自己的脸上狂抹起了锅烟灰…… 第136章 临时法器的魔力 野小子在我的脸上描画了一阵子,似乎搞得有个八九不离十了,然后又将我的头发一阵乱薅。 凭我的直觉判断,我现在的形状已经和一个蓬头垢面的厉鬼没啥差别了,心里不禁暗自好笑。 野小子端详了我一下,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出来,我被这小子包装得基本成功。 野小子又跳下凳子,跑到床边,抓过枕头,哗啦一声将枕套撕开,胡乱抖索了一下,然后用阴单蓝的枕套把我当腰部围了起来。 凡事都得有底线,野小子居然懂这个。 我有点回过味来了。 猜想此刻的自己是否应该进入到一个神经病一般的角色里去了。 转念间,我似乎突然明白了点什么? 这野小子是不是将我打扮成了一个他心目中的跳大神的巫师神汉模样了? 因为只有巫师神汉的江湖地位,才可以让外边的那群野人服贴啊! 野人应该是有对神的原始崇拜情节的。 野小子是想让我的跳傩戏? 我有看各种乱七八糟闲书的基本条件,凭借我父母渊博的知识体系,耳濡目染的,我肚子里的东西杂七杂八的跟个杂货店没什么区别,所以知道有傩戏这么一个原生戏种。而且是在神农架那个地方以一种神秘的方式秘传的。 可是,即使跳傩戏,也得有面具啊? 凭着我芜杂的知识点,我开始大胆地把自己的思路和野小子的思路对接。 管他能不能对接上,不试哪能有机会? 于是我立刻装神弄鬼地进入到了自己想象出的巫师神汉的角色中。 其实跳大神的巫师神汉的里还应该有个道具啥的才行啊?比如桃木剑枯木棍子啥的。 茅塞顿开的我在屋子里踅摸,可是崔致远的屋子里还真找不出一根可以当着斩妖除魔的桃木剑或者趁手枯木棍子。 手中没有基本的法器,巫师神汉法力是会大打折扣的啊! 而大门已经被外边的原始人撞击得摇摇欲坠了。眼看着我们藏身的这间屋子就要沦陷了。 时间紧任务重啊! 突然,我眼前一亮,我看见了挂蚊帐的两个铜钩子,拴铜钩子的绳索上还分别串着几十枚铜钱。 这不就是现成的法器吗? 我大喜过望,三步并着两步地跑到床前,三下五除二地扯下两个铜钩子,当然上面的铜钱一并拿下。 两只手一提溜上串着铜钱的沉甸甸的铜钩子,感觉自己进入到巫师神汉角色中的速度明显加快。 心里莫名其妙地就升腾起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仪式感来。 于是我试着将手里串着铜钱的的铜钩子举起来,使劲抖索了两下,两串铜钱叩击出一阵很应景的叮当声。 奇迹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当铜钱叩击出的叮当声响过之后,被撞击得摇摇欲坠的门板一下子就消停下来了。外边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般的寂静。 崔致远一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手中举着的铜钩子。 铜钩子和铜钱散发出的魔力简直把崔致远给搞懵了。 野小子露出一丝轻松的神情,一抹天真倔强的微笑在这小子的脸上浮现了出来。 野小子朝着床底下乌鲁乌鲁地呼唤了几声,那条躲在床底下的蟒蛇呼地一声就蹿了出来。倒把我惊得打了一个愣神。 而门外的原始人听见屋子里野小子发出的乌鲁声,又出现了一阵躁动。木板门接连晃动了几下。 见此情形,我立马又举起手里的铜钩子抖索了两下,铜钱发出的叮当声使得门外的动静立马就消停了。 崔致远喃喃地说道:“我咋就不知道这挂蚊帐的铜钩子居然还有镇邪的功效?这可是自打我爷爷那辈儿就在用的老物件儿啊!” 我朝崔致远说道:“正因为它是老物件儿,所以才有这种奇异功效啊!” 崔致远朝我竖起拇指说道:“你小子真是天才啊!悟性太机巴高了。” 我颇为得意地说:“啥都得讲灵感,呵呵……”说着又抖索了两下手上的法器。 野小子这时居然朝着门口走去。 我知道这小子现在是要去把木板门打开了。而我这个冒牌货的巫师也该正式闪亮登场了。 于是我朝依旧懵里懵懂的崔致远说道:“一会儿你只管跟在我的后面就行了,千万别说话出声,要不然就露陷了。” 崔致远连声哦哦地朝我应着。 走到门口野小子这时候才表现出脚底板伤口给他带来的疼痛,走道的时候有点一瘸一拐的。 抽开门闩,木板门的转轴处发出一阵绵长悠扬的嘎吱声,一道门缝随之渐渐开启。一线银白色的月光从开启的门缝间挤了进来,透射到屋子的地面上,把野小子的身影拉扯得又长又细。 好月色啊! 而随着门板门的开启,我看见门外边的月光下果然跪着一群打扮极其原始的野人,他们都将手里的标枪拄在地上,眼神执着迷茫地望着木板门内。 我将披在身上的床单像撩战袍似的一撩,然后故意将步子派成八字步,使劲抖索了两下手里举着的蚊帐钩子。铜钱叩击出的声响格外凌乱芜杂。 我派着八字步,手里抖索着响器,螃蟹似的走道。崔致远寸步不离地紧随在我身后。 原始人一个个地露出无比虔诚的表情,每个人的舌头灵活地在嘴巴里弹拨出奇怪的声响。 我自打从娘肚子里出来,哪儿受到过如此高规格的膜拜啊!那种飘飘然的感觉简直让我的内心爽到了毫巅。 我不停地抖索着手里的响器,故作镇定地从原始人的缝隙中穿插着走出去。但腿肚子还是有点不听使唤地发软。 但是,当我毫不费力地跨出原始人的圈子时,突然觉得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突出重围是否太寡淡无味了? 于是我又转过身,再度走进跪在地上的原始人中。 其中的一个原始人扭头悄悄窥视了我一下,我冷不丁地使劲踢了这家伙的屁古一脚,这家伙一下子就老实了。 崔致远原本是可以不用继续跟着我趟进来的,可是呢,崔致远这个时候就像是魔怔了一般,根本没有自己的主见和思维了,居然亦步亦趋的紧紧跟在我身后,就跟个跟屁虫似的。 等我把巫师神汉的瘾过足了,才发觉一直举着铜钩子抖索的双臂有点酸疼了。于是我觉得撤退的时候到了…… 我从跪着的原始人里抽身出来,跟屁虫一样的崔致远紧跟在我身后,浑身都在哆嗦。 我估计要是我继续在原始人中间抖索着串着两窜铜钱的蚊帐钩子跳大神的话,崔致远说不定真的要全线奔溃了。 “赶紧跑,一会儿等这些野物反应过来,我们就跑不掉了。他们真的要吃人的,看着都吓人。”崔致远在我身后小声说道。 我却自信满满地朝崔致远说:“这个时候跑等于就是自己把自己暴露了。千万要镇定,别慌。凭这些野蛮人的智商,不到明天早上,他们是反应不过来的。” 而野小子一直就站在不远处等着我,见我终于打算要离开这个危机四伏的危险之地时,野小子朝我露出顽劣的微笑。一口洁白的好牙在月色的清辉下泛着一层银色的光晕。 野小子居然平抬起双手,朝我竖起了两只大拇指。 原来野小子夸人的手势跟我们是同步的。 我心里正自得意,突然,崔致远小声嘟噜道:“挨球!他们怎么跟上来了?” 我心里哆嗦了一下,回过头,果然看见野蛮人排成一排,悄无声息地跟在了我们的后面,和我们只保持着七八米的距离。 危机并没有解除,麻烦依旧存在。 我的脊背有点冒冷汗了。 这群一根筋的野蛮人要是执着劲头和犟劲儿一旦起来,那可是八匹烈马都拉不回去的。 怎么办? 我开始为自己的得意忘形感到后悔了…… 第137章 杀戮 “都怪你,本来都可以早点跑掉的,非要回去得瑟,这下麻烦了?”崔致远在我身后小声抱怨道。 我还真的没有足够的底气回敬崔致远的抱怨了。于是我朝崔致远说:“你别抱怨,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带着野小子继续走,我来断后。” 崔致远却说:“这小子的脚底板那么大的一个口子,走路一瘸一拐的,估计走不了多远就得歇菜。这不把我们俩都连累了吗?” “听你说这话的意思,你该不会是想别过河拆桥?你可千万不要有这个想法,装神弄鬼蒙混过关的点子还是这野小子想出来的。你就是背也得把他背走。”我说。 崔致远说:“我能不背他吗?我是过河拆桥的人吗?我就是说说气话而已。” “那你就甭废话了,赶紧背上野小子走。悠着点,别跑,一跑就什么馅都漏出来了。”我说。 崔致远说:“我知道。”然后就几步跨到了我的前面去了。 我停住步子,一个转身,举起手里串着铜钱的铜钩子,使劲朝着跟上来的野人抖索了几下,将不满的情绪也渗透进抖索的节奏中。 手里的两窜铜钱发出一阵稀里哗啦的的声响,密集而又急促。 这不是法器胜似法器的土玩意儿还真的管用,铜钱撞击出的声儿就像是有一股神奇的魔法似的,野人立马就站住了,而且又朝着我顶礼膜拜般地齐刷刷跪了下去。 我要不是个冒牌货,享受这种受人膜拜的礼遇那得多爽多带劲儿啊! 见野蛮人被我法器镇住了,刚悬起的心又算落到了胸腔里。为了加强一点法器的威慑力,我又使劲将法器摇了几把。 法器释放出的魔力果然是立竿见影。只见跪在地上的野蛮人立马整个匍匐在了地上,个个都老老实实地把额头触及到了地面。 看来,野蛮人对我的膜拜简直是发自灵魂深处那种膜拜啊! 比发自肺腑的那种膜拜不知要高上多少个档次。 享受这种规格的顶礼膜拜还真的是舒服。 我又有点飘飘然的得意忘形了。 不过,略微遗憾的是,要是手里的这两样法器释放出的魔力可以直接把这群野人定在那儿整整一晚上都不动弹,那可就美哉快哉了。 有时候,遗憾就是缺憾。 果不其然啊!见野人如此卑服地匍匐在地上,我刚打算转身离去,可是,野人一个个的又将身子直了起来,看架势只要我抬腿一走,他们就会立马跟上。 这就真的有点伤脑筋了。 于是我又只好转过身,朝着直起身子的野人使劲摇动了手里的法器。 野人又卑服地将额头触及到地面,身子匍匐在地。 可是,我一动要离开的念头,野人就一个个的直起身子要跟上来。 如此反复试了几次,我就有点心虚了。 看来,仅凭我手里这两样伪劣的法器是不大能镇得住这群野人了,我得动用我的大杀器了。 于是我朝着匍匐在地的野蛮人突然怒吼道:“都给老子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别跟上来!看老子真的翻脸了!” 我故意把喉咙管放得很粗,故意把声势造得跟个土匪似的…… 没想到,我的怒吼非但没有镇住野人,反而把我手里提溜着的两样法器的魔力也给吼没了。 野人突然一个个地直起身子,朝说我呜呜地暴吼起来,有几个甚至伸出两个拳头,使劲交替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发出嘭嘭的闷响。 这是眼看着是要起义造反的前奏啊! 情急之下的我又使劲摇动起了手里的法器。 可是,法器的魔力活见鬼一般,一下子就褪尽了。野人非但没有匍匐在地,反而一个个地站了起来。 银色的月光下,每个野人的眼睛里爆涌出股股要将我烤焦了一般的怒火! 见此情形,我回头朝崔致远大声喊道:“崔叔,赶紧跑啊!露馅了!” 正背着野小子踽踽独行的崔致远听见我的叫喊声,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朝我问道:“什么露馅了?” 我顾不上给崔致远做过多的解释,已经转身朝他疾跑过去。 我只听见身后有光脚板踩踏在地面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杂沓而又急促。 崔致远听见身后的动静,也立马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朝我抱怨道:“刚才走了就走了,你偏要转回去当显摆,这下好了……” 我已经跑到了崔致远的身后,边跑边朝他说:“先别骂我了,赶紧跑。” 崔致远虽然背负着野小子,但是他的脚力的确是非同寻常,一旦撒开腿跑起来,居然一点也不逊色于我。 我心里暗自惊喜,照这样的状态,我们也许能够逃脱这群野人的魔爪。 这时,被崔致远背着的野小子乌鲁乌鲁地大声叫喊起来。 我以为野小子是在召唤他的蟒蛇,怕蟒蛇跟丢了。下意识地转回头看蟒蛇跟上来没有,却看见蟒蛇已经回转过了身子,高抬起蟒头,粗壮的身子就像是一根巨大的滚木一般突然直竖了起来,足足有三米来高,然后又以雷霆万顷之势,呼地一声就横着朝野人飞卷了过去。 跑在前面的五六个野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便已经被蟒蛇扫翻在地。 见蟒蛇如此神勇,我的底气突然间就从丹田处蹿腾了起来,朝崔致远大声吼道:“你继续跑,还是由我来断后!” 崔致远哪儿还顾得上应我的话,我站住的同时,崔致远已经如同一股妖风似的刮出七八米远去了。 这时,我看见蟒蛇卷曲的身子已经将一个野蛮的原始人死死地箍卷在了身子里。被箍卷住的原始人就像是落入了一个巨大漩涡的落水鬼一般,无力自拔地地朝着同伴伸出双手,嘴里发出恐怖的爆啸声。 我分明听见原始人的骨骼发出嘎嘎的断裂声响。 剩下的原始野人慌了手脚,但是天生的野蛮性格使得他们并没有露出半点退缩的迹象,而是将缠住他们同伴的蟒蛇团团围住,用手里的标枪狠狠地朝着巨蟒声身上狂戳。 巨蟒负痛,一下子撒开了被它缠住的原始野人,身子一阵剧烈的扭曲,呼呼地就从原始野人的包围圈里蹿了出去,眨眼之间就蹿进了旁边的荆棘丛里不见了踪迹。 我原本以为可以跟巨蟒并肩战斗,以彰显我临危不惧的勇敢气质。万万没想到,在这群手持标枪的原始野人跟前,蟒蛇居然也变得这么不堪一击。 在我还没来得及放大招的时候,被我给予厚望的蟒蛇就已经败下阵来了。 蟒蛇的这一临阵脱逃不要紧,却直接把我推到了战斗的第一线! 我见情势大不妙,心里生出一个“逃”字诀,转身想跑。 但是……有两个原始也人已经从我旁边包抄了过去,将我的后路给断了! 眨眼之间,我就被这群野蛮的原始人团团围困在了充满了暴力气场的人圈里! 而那个被蟒蛇缠了的原始野人就软塌塌地倒在离我不到两米的地方,身子在痉挛似地扭曲抽搐,一股股鲜血正从他的口腔里咕咕地潺潺而出。 从原始人喷射着怒火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这群野蛮人已经将这笔血债算在我的头上了。 逃现在是逃不掉了,我只有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仍旧提溜在手里的两个蚊帐钩子上,心里暗自乞求这两个蚊帐钩子能再次附着上降妖伏魔的法力,让这群野蛮的原始人匍匐在我的脚下。 于是我故作镇定地扫视了这群充斥着野蛮气息的原始人一圈,然后举起手里的赝品法器,使劲地抖索了两下。 应该说面临这样凶险的场面,我抖索蚊帐钩子时,掌握的力道和节奏还是不错的,甚至还有点超水平的发挥。 因为蚊帐钩子上的两串铜钱叩击出的声儿显得不是很凌乱,反而有那种佩环叩击出的悦耳韵律在里边。 但是,无论铜钱叩击出的声儿有多么悦耳,这群野蛮原始人跟本就不买我的帐,个个目露凶光地瞪着我,一杆杆标枪端在手里,在月光下泛着清冷光晕的青铜枪尖齐刷刷地对着我。 我只要稍微做出对他们构成任何威胁性的动作,等待我的就是两个字:杀——戮—— 第138章 一贪毁所有 面对如此强悍的气场和阵势,我还真的不敢轻举妄动了。但是却并没有过分慌乱,平常连队里耿卫华对我的历练此时起到了关键了作用。 我沉下心来,准备打个以静制动。 虽然我虚张声势的行藏被原始野人识破,可是,原始野人好像对我似乎仍旧心存顾忌,只是将我团团围住,并没有贸然朝我发起攻击。 这群原始野人究竟对我还有啥忌讳呢?我寻思开了。 或者我假扮的巫师身份并没有被彻底揭穿? 可是这又不可能。对这群迷恋原始崇拜的家伙来说,在没有彻底搞清楚我的身份之前,他们是决然不敢对我如此大不敬的。 既然他们敢用如此邪恶仇恨的眼神瞪我,说明我这假冒巫师的伪劣身份已经被这群家伙彻底识破了。 既然如此,他们应该可以对我下手了啊!怎么还显得犹犹豫豫的呢? 我现在急于想找出这群人对我心生忌讳的根源,以便我把这个根源临时发掘出来用以脱身。 可是,要在如此危急的关头寻找奇迹的出口,那得要有多大的灵感才能实现啊? 为了活命,我不得不在极短的时间里将脑子的运转程序全部打开,各种零碎意念形成的信息碎片电光火石般地在脑子里闪过,可就是找不出一条有用的片段。 密集的汗水从我的两鬓间流了下来。 脑子运转得越快,身心便越疲惫。 这时,一个原始野人变戏法似的从手里变出了两颗雪白的石子。 石子呈鹅卵石状,但在月光下却散发说一层迷人的光晕。 很柔和的那种光晕。 我心里狂闪了一下,以为这家伙要用手里的白石子订我。 幸运的是,这家伙只是将手里的两颗白石子捧在手心里,然后托举过头顶,在我面前直挺挺地跪下,样子虔诚而又庄重。 一个念头在我脑子里一划而过。 难道刚才是我做贼心虚的会错意了? 或者我假扮巫师神汉跳大神的戏份根本就没有演砸,我自己的赝品身份也没有露馅? 这群原始野人也不是要来抓我,而是要极其虔诚的朝我奉献出他们手里的这两块白石子? 这是啥石子? 玉石? 心灵之石? 这样的场面是很容易让人心里生出各种疑问和想象。 心灵之石就算了。这玩意儿太玄乎,不切实际。 最好是两块价值连城的玉石籽料。 只要这两块籽料到我的手里,我不就发财了吗? 黄金有价玉无价啊! 这祸福之间的转换节奏也忒快了点嘛!搞得我都有点不怎么适应了…… 于是一下子就踏实下来的我,面对着朝我供奉两颗白石子的原始野人显出了一种迟疑和踌躇。 稍作犹豫,我索性横下一条心,将手里提溜着的两个失去了法力的蚊帐钩子一下子扔得老远,然后就要伸手去接过原始人朝我敬献上来的两块玉石籽料似的白石子。 可是,当我把蚊帐钩子扔出去的时候,围住我的原始野人立马就朝我发出一阵西里呼噜的怪异吼叫,眼珠子像是要从眼眶里凸出来似的瞪着我。 原始野人一惊一乍的样子把我吓了一大跳,同时搞得我心里有点烦躁起来,骂道: “你们究竟是想把老子生嚼着吃了,还是想把老子像玉皇大帝似的供着?老子怎么就搞不懂了呢?一惊一乍的……” 我骂的话原始野人当然听不懂,听不懂归听不懂,但个个却用那种凶神恶煞的表情瞪着我,一众人等手里端着的标枪也一刻也没有松懈。 这哪儿有丁点要朝我献出宝贝的诚意?根本就还是把我当敌人在看待嘛? 可是,看着面前直挺挺跪着的这个原始野人,又再看看他托举在手心里的两颗光洁如玉的白石子,我又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是的确要把手里的这两块宝物敬献给我。 于是,我还是打算从原始野人的手里把两块白石子接过来。 人家都显得那么有诚意了,不收下也说不过去,是? 然而,就在我刚伸手要从跪着的原始人手里把白石子接过去的时候,灭顶之灾毫无征兆地就降临到我的头上了…… 也是我贪念起得太快,根本就没有把眼前发生的事实来回掂量着在脑子里过几遍,很草率地就伸手过去将原始人托举在手里的两块白石子拿了过来。 白石子拿在手上有点凉冰冰的,非常细腻,手感很不错,有种被人长期把玩过的感觉。 可是,当我把两块玉石籽料似的白石子握在手心里的时候,那个托举着白石头的原始野人却一下子把垂下的脑袋抬起来了,脸上一副凶神恶煞的邪恶表情,眼睛里喷出的火苗子就如同把天上的月亮也要烤成烧饼一般。 他突然呲牙咧嘴地朝我发出一声极其沉闷的低吼声。 从这家伙的低吼声里可以很准确地判断出,这是一种震怒的低吼。 这石破天惊的低吼声将我的心灵震颤得使劲摇晃了几下。 而围着我的原始野人也随之呼应似的发出一阵嗷嗷的怪叫。 原始野人从地上站了起来,开始一步步朝着我逼近。 我疑糊而又心虚地朝逼近我的原始人用探讨的口吻说道: “这不是你主动要奉送给我吗?怎么?反悔了?我还你不就完了吗?你凶巴巴的干什么?” 说着我就要把手里的两颗白石子朝原始人递过去。 可是,原始野人已经朝我扑了上来,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形下,被这野蛮的家伙扑了个正着。 我脑子嗡地一声闷响,整个人就被原始人扑倒在了地上。 这丫儿朝我扑上来的力道真的很大,我感觉就像是有一座山的份量压在了我的身上。 我嗷嗷地发出一阵本能的哀嚎。 紧接着,又有几个原始野人扑上来,压的压腿,摁的摁手,将我牢牢地制服在了地上。 我知道这回是死定了。 原来白石子是这群原始野人朝我抛出的诱饵啊? 自视聪明的现代人居然上了原始野人的当,这脸让我丢得…… 第139章 极度血腥 我的哀嚎声在这空旷的山野间是得不到任何回应的。我被原始野人用剥下来的新鲜树皮绑了个结结实实。 原始野人从地上重新捡起那两块白石子,然后又跪着将白石子托举过头顶,朝着我直挺挺地跪下,样子同样虔诚庄重。 我是真的很纳闷了。 又是崇拜又是捆绑的,这究竟是要搞哪样? 这时,另外的原始野人一起跪在了托举着白石子的原始野人身后,却都抬起头,仰着脸,眼睛朝着同一个方向仰望着天空。 我顺着原始野人的眼神朝天空看过去。原来这群家伙是正对着七星北斗在祭拜。 我终于算是醒过神来了。刚才这家伙双手托举着的白石子不是要奉献给我的,而是要朝着七星北斗乞求神力的。 这时,托举着白石子的原始野人的嘴里开始发出古里古怪的乌鲁声,后边的原始野人也低声附和着发出同样的声音。 一种神秘原始的气氛一下子就被这群原始野人给营造了起来。 一场简单的祈祷仪式过后,这群原始野人都从地上站起来。 有几个原始野人走进了一旁的灌木丛里,其他的原始野人将手里的标枪围着那个已经气绝的原始野人插成一圈,然后围着原始野人的尸体跳起了古拙怪异的原始舞蹈。 走进灌木丛里的原始野人不大一会儿就抱来了几捆干透的树枝柴火,堆在群魔乱舞的原始野人组成的人圈中间。 刚才托举着白石子的原始野人从身上取出了一团物件,蹲在柴火边。然后不停地叩击手里的两块白石子。 白石子被叩击出阵阵火星。 我恍然大悟,原来我一直误以为是玉石籽料的白石子就是普通的打火石啊? 看来真的是我想多了! 费了好大劲,一堆柴火终于被这群原始野人给点着了,熊熊的火焰在人圈里疯狂地飞卷了起来,柴火堆里发出一阵劈哩啪啦的爆裂声响。 原始野人一下子变得痴迷魔症起来,围着火堆跳出的舞姿越加怪异,简直超出了我正常的接受范围。 有的甚至拿出雄性物种独有的隐私物件对着火堆做着极其下流的动作。 红彤彤的火光把这群原始野人的脸映照得邪恶而且狰狞! 紧接着,一个更加恐怖血腥的场面出现了…… 一个原始野人从腰间拿出了一把用兽骨磨出的刀子,将死去的原始野人围在腰际的兽皮挑开,一条比正常人大出一倍的隐私物件儿就在原始野人的隐私部位显露了出来。 围着舞蹈的原始野人顿时变得兴奋起来,边舞蹈边凑到近前,眼睛里透出一股股邪恶贪婪的光芒,嘴里发出一阵稀溜溜的爆啸,然后脸上全是像吃错了药般的兴奋表情。 那个刚才用双手托举白石子的原始野人显然是这群人的头领,他从拿兽骨刀的原始野人手里接过那把兽骨刀,蹲下去,一把抓过死去的原始野人的隐私物件,极其血腥残忍地将隐私物件割了下来。然后一把将隐私物件扔进了火堆里。 而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情景随之出现。 两个原始野人居然中了邪一般争先恐后地跳进火堆。 先行一步跳进火堆里的原始野人将隐私物件抢了出来,另一个飞扑上去抢夺。 两个人就在火堆旁扭打成了一团。 抢到隐私物件的原始野人挣脱不了纠缠,将已经攥在手里的隐私物件扔了出来,一直舞蹈着的原始野人顿时又疯了似的,一窝蜂地朝着扔出的隐私物件疯抢了过去。 场面疯狂而又凌乱。 我看见抢到隐私物件的一个原始野人被几个同伙叠罗汉般地压在地上,但是他却顾不上挣脱,而是急不可耐地将隐私物件塞进了嘴巴里使劲咬了一口。 就这一瞬间的功夫,已经有另外的手将咬在嘴里的那玩意儿抢夺了过去…… 一场隐私物件的抢夺大战经过了好一阵子的扭打和撕咬,终于结束。 这时,原始野人的头儿又用兽骨刀将死去的原始野人的头割了下来,用标枪将血淋淋的头颅从颈部插到头颅里,然后挑起来,插在火堆旁。 死去的原始野人就这么圆睁着双目恶狠狠地瞪着我。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顿时袭遍全身! 原始野人的头儿在另外两个原始野人的协助下开始肢解死去原始野人的躯体。 头儿显然已经肢解过无数原始野人的躯体,他的手法熟练而且老道,只见这家伙又准又狠地将兽骨刀插到原始野人躯体的心脏部位,横竖着拉出一个十字形的口子,另一只手从口子里深入了进去,血淋淋的心脏就被生生地抓了出来。 另外两个协助的原始野人咽着唾沫看着头儿手里捏着的心脏,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头儿狠咬了一口手里血淋淋的心脏,撕裂下一块大嚼起来,然后将心脏扔给了那两个原始野人。 两个原始野人如获至宝,拿着血淋淋的心脏躲到一边分享受用去了。 接着,又有两三个原始野人凑上来,头儿将原始野人躯体内的肝脏又掏了出来,分别扔给这些同伙享用。 一场人体内脏大餐在火堆旁血腥地上演着。 享用着内脏大餐的原始野人,连牙齿缝里也浸透着鲜血! 当头儿最后把原始野人躯体内的肠子一股脑儿地掏出来的时候,一个原始野人站起来,将掏出来的肠子一把抓起,胡乱缠绕在身上,然后在火堆旁疯狂地舞蹈了起来,污秽之物在周围洒了个满! 我居然没有吐! 我不是不吐,而是用吐已经无法解决我的生理和心理上的问题了。 愣在当场的我被惊呆了,吓傻了…… 原始野人的头儿继续用兽骨刀肢解着面前的躯体,腿和胳膊已经被逐一分开,躯干部位也被大卸八块。 头儿对人体结构的了解和对兽骨刀的娴熟运用简直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手中的兽骨刀几乎就没有和人体的骨骼正面相遇,锋利的刀刃总是从关节处灵动地绕进去,然后将躯体一一分解开来。 这是一个已经达到了教授级别的外科手术师啊! 当被肢解开的肢体被摆放在地上的时候,头儿将沾满同伴鲜血的手在身上的兽皮上擦拭了几把,然后对着火堆跪拜下去,嘴里发出乌鲁乌鲁的咒语似的声音。声音里充满着悲伤和愤慨的情绪。 原始野人悲伤的情绪我完全可以理解。就是猪狗都有七情六欲,何况还是人。 同伴走了,悲伤一阵子,情绪得到适当的调节和宣泄,也未尝不可。我没有异议。 可是,从头儿的声音里听出的那种愤慨的情绪却让我感到了一丝不安。 有情绪就得宣泄不是? 要是头儿声音里传递出的愤慨情绪像瘟疫似的在这群原始野人中间扩散传染开来,那可就麻烦了。 如果再要找一个对象宣泄这种愤慨,那唯一的对象就只有我了。 这群原始野人,对我做出任何残暴的行为都是不过分的。 我感觉自己真的是要面临死被碎尸万段无葬身之地的厄运了。 我想到这儿,浑身不禁虚汗直冒! 让我感到万分庆幸的是,,原始野人头儿声音里渗透出的愤慨情绪没有在这群原始野人中间扩散传染。 围着火堆疯够了闹够了的原始野人开始从地上捡起被肢解开肢体,并且拿到火堆上烧烤了起来。 同伴肢体的皮肉被熊熊的烈焰烧得吱吱直响,一会儿,一股皮肉被烧焦的焦糊味儿就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就在我以为自己的处境暂时安全的时候,那个跪对着火堆,一直乌鲁乌鲁祷告着的头儿突然将头扭转了过来,被烈焰映染得红彤彤的瞳孔内,邪恶的火苗不住的跳动。 我心里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立马涌上了心头。 第140章 尽情杀戮 野人头儿邪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他从跪着的地上缓缓地站起来,然后朝我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这丫儿的手里依旧捏着那把锋利的兽骨刀,嘴里乌鲁乌鲁地继续念着祷告的咒语,样子有点进入到了魔症的状态中。 我吓得朝这家伙大声呼喊道:“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可是,任凭我怎么呼喊,已经进入到魔症状态中的野人头儿对我的呼喊声充耳不闻,嘴里咒语不停,就像是僵尸似的直挺挺朝我靠近…… 看着在原始野人手里被烤得吱吱冒着尸油的肢体,我预感到等待我的也将是这样的下场。甚至比这个被肢解掉的原始野人的下场更惨。 因为正被变成烧烤的这个原始野人是死后被肢解的。相对而言,他并没有享用到被肢解的痛苦。 而我,却很有可能会被活剥了! 捏着兽骨刀的原始野人已经走到了我的近前,蹲下,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瞳孔,嘴里一直念着的咒语停止了。 我朝原始野人哀求道:“别……别这样好吗?” 可是,原始野人根本就听不懂我的哀求。 他伸出手,将我的下颌骨攥住,转了下我的脑袋,邪恶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 恐惧已经将我的脑细胞给彻底给冰封凝固住了。我的脑子里再也撞击不出任何灵感,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死定了!” 原始野人凝视了我片刻,然后埋下头,用手里的兽骨刀一下子把我腰际间的那块遮羞布给挑开了。 那一瞬间,我看见有两三个正在烧烤着同伙残肢的原始野人的眼睛同时闪出两道绿光,齐刷刷地朝我隐私部位瞄了过来。 我的后腚一下子就收紧了起来。 就在原始野人狞笑着朝我的隐私部位挥舞出兽骨刀的一刹那,空中突然传来嗖地一声响动,紧接着就听见啪地一声脆响,有硬物以极快的速度打在了别的硬物上。 我出于本能地闭了下眼睛,又本能地骤然间将眼睛张开,却发现蹲在我面前的原始野人不见了。 定睛一再看,原始野人竟然直挺挺地倒在了我的面前,眼睛和我的眼睛直直地对视着。 原始野人的额头上突然多出了一个血窟窿,股股鲜血咕咕往外直冒! 谁杀人的手法这么准这么狠,原始野人根本没有来得及哼上一声就毙命了! 大杀器啊! 难道是想当我师父的老道躲在暗处放的大招? 一想到这儿我立马兴奋起来,大声呼喊道:“道爷,救我!师父,救我!” 遗憾的是,我的呼喊声并没有把想当我师父的老道给唤出来,反而把在火堆旁烧烤着同伴肢体的原始野人给惊动了。 他们的头儿倒下时这些原始野人并没有察觉,倒是我扯起嗓子这么一喊,原始野人顿时就发现已经蹬了腿的头儿了。 原始野人立马变成了惊弓之鸟,丢了手里的烧烤人肉,拔过插在火堆旁的标枪就朝我蜂涌了过来。 紧接着,我又听见有硬物破空的声音呼啸而来,又一个原始野人应声倒地…… 端着标枪的原始野人原本是直端端冲着我来的,当又一个同伴应声倒地的时候,才惊觉对他们发起攻击的人来自另一个方位。 于是原始野人一个个的慌了神,丢下我,无头苍蝇似的转着身子朝着不明的方向发出一阵阵恐慌的嚎叫。 随着又是砰的一声轻响,又一个原始野人应声倒地。 见同伴接二连三地被躲在暗处的人偷袭得手,原始野人越加慌乱起来。 但与此同时,躲在暗处施放大招的人也暴露了自己藏身的方位。 醒过神的原始野人乌溜溜地爆啸着,朝着偷袭者藏身的方位冲了过去。 我也跟着原始野人将身体转过去,看见对面十几二十米的地方矗立着一块卧牛石,卧牛石上突然冒出了一个人影。 面对蜂涌而至的原始野人,卧牛石上的人影居然毫不退缩,占据着居高临下的有利位置,手臂挥舞间,有一个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原始野人应声一头栽倒在地。 这家伙释放的大招简直是太厉害了,完全是百发百中啊! 原始野人被彻底激怒了,不顾死活地朝着卧牛石上的人继续冲刺,有几个原始野人边冲刺边将手里的标枪朝着卧牛石上的人投掷了过去。 卧牛石上的人非但没有从卧牛石上撤退,反而在躲闪着朝他飞掠过去的标枪的间隙,仍旧甩手朝着原始野人继续施放大招。 又有两个原始野人栽倒在冲锋的半道上。 这场面简直是太刺激太惊心动魄了。 这施放大招的人究竟是谁啊? 原始野人果然是原始野人,见同伙一个个地倒下,被激怒的这些家伙彻底失去了理智,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地朝着卧牛石上的人冲刺过去。 在冲刺的过程中,手里的标枪如同箭簇般地朝着卧牛石上的那人投掷过去。 见原始野人的攻势如此生猛,我激动地朝卧牛石上的人大声喊道:“寡不敌众啊!快跑!” 就在我大声呼喊的同时,卧牛石上的人似乎被我的喊声分了心神,一杆标枪插在了他的大腿上。只见他一个趔趄就从卧牛石上滚落了下去…… 此时的我是太想从地上挣扎起来,过去帮那个人一把了。可是要命的是我被原始野人绑成了缠丝兔,躺在地上根本动弹不得。 就在我急得要操原始野人祖宗的时候,从不远处的一丛芭茅丛里突然跑出一条人影,脱兔般地朝我飞跑过来。 我定睛一看,却是崔致远。 大喜过望的我朝崔致远喊道:“崔叔,赶紧帮我啊!” 我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去,崔致远已经跑到了我的跟前,压着声儿朝我低吼道:“你喊个球!怕那群狗东西听不见还是怎么的?”边说边手忙脚乱地帮我解捆在身上的树皮。 崔致远太过紧张和慌乱,一时间找不到捆绑树皮的接头,急得把我在地上翻滚了两三圈,最后干脆抓住树皮使劲扯动。 可是,新鲜的树皮此时显得韧劲实足,崔致远居然没有将树皮扯断。 我也急着要从捆绑中挣脱出来,于是也是一阵胡乱地挣扎。 这时,有两个原始野人发现了这边的动静,转过身就朝我们这边奔跑了过来。 我急得朝崔致远大声喊道:“赶紧啊!崔叔……” 情势危急,崔致远越急越乱,已经顾不上应答我的催促,急中生智地双手抓住树皮,用脚狠狠地蹬住我的后腚,然后嘿地发出一声闷哼,树皮终于被硬生生地被扯断了。 而崔致远却因为用力过猛,余下的惯性将他弹了个趔趄摔了出去。 解除了束缚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高难度的动作从地上蹦起来的。只觉得一股原始初生的力量伴随着一股压抑已久的愤怒,轰然间就从丹田处爆发了。 而两个原始野人已经冲到了我的眼面前。 此时我的脑子被愤怒轰击得嗡嗡直响,只有一个念头在脑子盘旋:“弄死这两个狗曰的!” 于是我就真的朝着要把两个原始野人弄死的心态出手了。 我伸展开双臂,在两个原始野人猝不及防的情形下,一左一右地刚好把两个家伙一把箍抱住在臂弯里,然后身子横着一旋,两个原始野人就像是两条麻袋似的被我摔出去了四五米远。 两个原始野人也太经摔了,居然马上又从地上爬起来,但显然被摔得有点晕头转向,有点找不着北似的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捏着标枪又要朝着我冲刺上来。 愤怒已经将我仇恨的气焰彻底点燃,此时的我完全没有了正常的思维,只有一腔的怒火在熊熊地中烧。 我伸手从火堆里抓起一根燃得熊熊的柴火,朝着两个原始野人大踏步地迎面直上。 两个原始野人似乎被我的气焰给镇住了,显出了几分犹豫和迟疑。 其中的一个终于吓尿了,转过身就要逃跑。 我怒吼了一声,使出浑身的力量将手里燃烧着的柴火朝逃跑的原始野人扔了过去。 燃烧着的柴火旋出耀眼的火圈,呼呼地朝着原始野人招呼过去,不偏不倚地正砸在原始野人的后背上。 原始野人发出嗷地一声怪叫,顾不上疼痛,继续朝着前面的一丛灌木丛里狂奔。 另一个原始野人见我的来势如此生猛,也彻底怯了场,居然扔下手里的标枪,也转身就逃。 我心里的一股狠劲上来了,大踏步都走上去,用脚尖轻轻一勾,就将原始野人手里的标枪勾在了手上,想也没想地就朝着原始野人投掷了过去。 标枪又准又狠地从原始野人的后背插了进去,原始野人扑通一声就栽倒在地。 涌向卧牛石的原始野人看到这边的动静,都纷纷倒戈,朝我这边围拢了过来,但却都显出一种惊慌和犹豫的神情。 我走到被我射杀的原始野人身边,一把将插到原始野人后背的标枪拔了出来,一转身,胸中的怒火越烧越旺,感觉一股股难以歇止的原始力量就像火山喷发一般从丹田处毫无节制地喷涌爆发,从五脏六腑内涌起的灼热的气浪烧灼得我浑身奇痒难受! 于是,我的脑子里有四个字:尽情杀戮! 第141章 烈焰翻滚 崔致远这时已经从地上翻身起来,一下子躲到我的背后,朝我说道:“你小子是不是疯了!怎么手头这么准?” 我根本无暇理会崔致远的废话,捏着标枪,视眼前如无物般地朝着原始野人迎了上去。 崔致远却上来从腰间一把抱住我,朝我喊道:“祖宗,你不能这样杀人!你已经开了杀戒了,再这么下去,你小子的心性就彻底毁了,人之初性本善,赶紧住手!” 我使劲晃动了身子,将崔致远甩了出去。 原始野人将我围困在了火堆旁。摇曳的火光下,原始野人的脸上全是惊惶不安的表情,手里端着标枪,朝着我跃跃欲试,却没有一个敢贸然进攻。 我现在犹如邪神附体,从骨子里生出的那股子暴力情绪已经到了无法自控的地步。 至于崔致远说的杀个把人就坏了心性,那杀人如麻的人,最后还领衔授勋地当将军呢! 所以,现在的我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谁也别想拦住我。 原始野人被我的气焰彻底给吓着了,围着我,和我对恃了一阵子,我看见这些家伙的眼珠子里开始散射着恐惧的眼神,最后一副沮丧的样子,忿忿地掉头就走。 这群原始野人走得如此干脆利落倒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我身体内涌起的那股邪气竟然找不到倾泻的目标了,于是就转过身看着仍旧坐在地上的崔致远。 崔致远却朝我喊道:“别那样子看我,我可没有得罪你啊!” 崔致远的话搞得我有点莫名其妙的。 可是见崔致远一脸惊惧的样子,我脑子里立马生出了一个诧异的念头:难道我现在的样子很吓人? 遗憾的是我看不见我的样子,要不然我还真得亲眼目睹一下我的尊容了。 我朝崔致远说道:“崔叔,是我啊!你是不是脑子吓出毛病了,连我也怕了?” 崔致远却朝我大声喊道:“你先别跟我说话,你先把你的眼睛闭上,赶紧闭上!别看我。” “为什么?”我朝崔致远问答。 “你眼珠子在冒绿颜色的光,你不知道吗?”崔致远终于说。 什么?我眼珠子里冒出的是绿光? 难道我蜕变成养尸地(僵尸)了? 我心里打了一个闪,连忙活动了一下关节。 所幸的是关节运转自如,没有蜕变成僵尸的迹象,于是我朝崔致远呵呵笑道:“崔叔,你眼睛出毛病了?我眼冒绿光?你看清楚了……” 我跟崔致远说话的过程中,心态居然很快就缓和了下来。 而崔致远似乎也恢复了正常的状态,紧张的情绪也得到了缓解。但是却很仔细地朝我端详了一阵子,说道:“呃,奇怪了,你眼珠子里的绿光怎么说没就没有了?” 我说道:“什么绿光?根本就是你眼睛看花了。” 崔致远边从地上站起来边拍着后腚上沾的泥土,说:“我的眼睛怎么可能看花了?你知不知道刚才你的样子有多吓人?连那群原始野人也被你吓跑了。” 崔致远说的话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难道刚才我眼珠子真的冒绿光了? 我现在还真没功夫细究我的眼珠子是不是冒出了绿光,而是朝崔致远说:“先别废话,赶紧过去看看刚才那个救我的人!他被标枪刺中了的。”说着我率先朝着卧牛石跑过去。 卧牛石下,一个身影匍匐着钻了出来。 我定睛一看,却是那个野小子。 野小子的腿上还插住那杆标枪,望着我的眼神却非常倔强。 野小子居然还冲着我咧嘴一笑。 我回头朝崔致远喊道:“崔叔,怎么会是他啊?” 崔致远边走过来边说:“你以为是谁啊?是这小子从我背上使劲挣脱下来,要过来救你的。我才没那个胆,一个人跑回来救你呢!” 听了崔致远的话,我顿时对野小子充满了感激。蹲下去就要帮他把扎在腿上的标枪拔下来。 崔致远却叫道:“先别忙着动手,看是扎在哪个地方了?要是扎在大动脉上,你一拔就啥都完了。” 崔致远的话提醒了我,凑近看了眼标枪扎中的位置,还好,扎在大腿的正面部位,没在大动脉上。 于是我朝野小子说:“你得忍住哈!” 野小子居然听懂了我的话,朝我点了下头。 我抓住标枪,双手一较劲,还真把标枪从野小子的腿上硬生生地给拔了出来。 一旁的崔致远哗啦一声撕扯下了衣服的袖子,帮我把野小子的伤口给死死缠上。 等忙活完了,我才对崔致远说:“崔叔,你是不是该脱一条裤子下来让我穿上,我得遮一下丑啊。小兄弟一直凉快着呢!” 崔致远却说:“老子就穿了一根裤子,脱给你了,我只穿一根短裤啊?” 我说:“那怎么办,我不能一直这么凉快着啊?” 崔致远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掉头朝火堆走去。 崔致远居然从原始野人的尸体上扒了兽皮下来,扔到我面前,说:“你暂时把这个围上。” 我却说:“围这个还不如围我刚才的那个枕头套。”说着就去找刚才被原始野人挑落的我的围裙。 这时,我突然看见一股冲天的大火在不远处燃烧了起来。 “崔叔,你的房子被点了。”我朝崔致远喊道。 崔致远顿时就蹦了起来,咬牙切齿地骂道:“这群野物,把老子的房子烧了干什么?” “不行,我的赶紧回去。”说着崔致远着急上火地就要往回走。 我朝崔致远说:“你现在回去也没用了,那么大的火,你能救得了吗?” 崔致远却说:“就是化成一堆灰了,我也得去守在那儿啊!二娘一会儿回来看见房子被烧了,我也不见了,到时候她该投靠谁去?” 我对这个死心眼的崔致远是打心眼里有点佩服了,说:“崔叔,你怎么现在会昏头昏脑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你的那个二娘了,你怎么还这么一厢情愿地非要把人家认作是你的二娘?你给自己留点尊严行不行?喜欢一个人也是应该与底线的……” 我的话似乎把崔致远的某根神经给刺激到了,扭过头,看着我,不说话了,但我分明看见这家伙的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有泪光在闪烁。 我也后悔自己的话说得有点重了,马上朝崔致远说:“崔叔,你……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 崔致远却说:“我没有误会你的意思,其实你说得没有错,这几十年我也觉得自己就像是鬼迷了心窍一样,活得根本不像我自己了……” “……在这深山老林子里,寒冬酷暑几十年,亲戚朋友我一个都没顾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二娘的身上……” “……可是,到头来,二娘不是原来的二娘,我自己也不是原来的我自己,两个人离皮离骨地就这么一起生活了几十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我呵呵笑道:“崔叔,你这是为情所困,再正常不过了,不过像你这把年纪的人,还执迷不悟在这里面,还真是少见……呵呵……” “我都这把岁数的人了,还有什么没悟出来?你说这话是在挖苦我?不过,话又说回来,……就是二娘这个事情,把我整迷糊住了……”崔致远有点像推心置腹般地对我说。 我还是呵呵笑道:“崔叔,我真的没挖苦你。你这把年纪的人也会为情所困的。只是你比一般的人困得要瓷实些而已,轻易出不来,呵呵……这说明你崔叔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啊!” 崔致远沮丧地说:“算了,我不跟你鬼扯这些了,我还是得回去看看,我真的丢不下二娘。”说着这丫儿还真的朝那几间正燃得火光冲天的茅草屋走去。 我朝他说道:“要我陪你一起回去看看吗?” 崔致远却说:“算了,你还是赶紧带上受伤的小哥去找个赤脚医生,把他的伤给处理一下,怕感染了。” 我权衡一下,还真的没有闲暇跟着崔致远回去救火。于是朝他说:“那你小心点。先躲在暗处别现身,要是那群原始野人没走的话,你就不要露面。” 崔致远说:“我知道,你照我的吩咐忙你的去。” “崔叔,真的要当心点……”我对崔致远还真是很不放心了。 第142章 挂着红布条的山洞 看着崔致远踽踽独行往回走的背影,我的心里不禁生出一种别样的滋味。 可是当崔致远离开以后,我才发现自己一时疏忽,忘了问崔致远下山的路该怎么走了。 我对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根本就不熟,究竟该朝那个地方走也是两眼一抹黑。 回想自己当初是顺着不远处的那条山涧冲下来的,而且我在伍家祠堂里被徐老妪用过阴山的方式弄到冰窟窿里之前,始发地点是在伍家祠堂,而伍家祠堂又是处在丘陵地貌的地方。 可是我现在处在身处的环境却是崇山峻岭间,四面全是巍峨的高山,更要命的是,我站在的地方,是三条山路的交汇点。 交汇点的三条路,一条是刚才逃生的山路,另外两条却是分别朝着两座大山里延伸出去的石阶下路。 虽然崔致远知道哪条路是出到大山外边的路,而且我也知道下山的路有百十来里。但是摆在我面前的这两条路却让我很难做出正确的选择。 要是我选错了下山的路径,有可能就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 站在山路的交叉口子上,我重现陷入了迷茫的境地。 踌躇片刻的我原本是打算按原路返回撵上崔致远,问清楚下山的路该选哪一条的。可是,我的心里对那群原始的野蛮人充满了忌惮,怕找回去又被那群原始野蛮人给缠上,于是就打消了要回去找崔致远问清楚下山道路的想法。 只要不被那群原始的野蛮人再给缠上,我就是走错路了也认了。 对于现在我的我来说,那群原始野蛮人才是最大的麻烦。我只想着彻底跟这群原始野蛮人划清界限,最好今生今世永远不要再跟这样的族群遭遇。 于是稍加踌躇,我将心一横,在二选一中,我选择了右边的那条山道。 我弓着身子弯下腰,让负伤了的野小子上我的背,我好背着他下山。 野小子这时却死活不上我的背,而是一个劲儿地朝我打手势,示意要跟着崔致远去看那几间被点着的茅草屋。 我被野小子搞得有点毛躁了。 好不容易绝处逢生,野蛮人也被我给轰跑了,这会儿这小子又要去自投罗网了。 这不是气人吗? 我近乎哀求地朝野小子吼道:“你别个我犟了好不好?麻烦事儿已经够多的了,你就让我省省心!” 野小子或许说从我说话的语调上以及面部表情上感受到了我内心的无奈和将要失去的仅有耐心,变得安静下来,但眼珠子里流露出的却全是委屈的神情。 这时,他朝着我比划了一个动作,我瞬间恍然大悟,原来野小子塞到我手心里的那块铁牌被我拉下了。 铁片还在崔致远的床铺上呢。 于是我朝野小子比了个同样动作,说:“你是要去找那个铁牌?” 野小子冲我点头。 其实我早就知道铁牌对野小子的重要性,可是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竟然忘了把那玩意儿带上。 我内心略微感到有点愧疚,朝野小子说:“现在回去也找不着那块铁牌,要不明天等天亮了,火也灭了,咱再来找也不迟啊。放心,我一定帮你把那玩意儿找回来。” 野孩子居然听懂了我的话似的,冲我点了下头,规规矩矩地让我把他背到背上了。 我背着野小子,沿着曲折的山路一路走走歇歇地艰难行走。也幸好野小子不是很沉,这样的还能勉强支撑。 可是背负住野小子越走我心里越没底,因为我估摸着怎么也走了有两三个小时了,却丝毫看不到走出崇山峻岭的苗头。 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二选一这个选择题的时候,似乎恰恰做出了错误的选项。 因为有夜色的映照,处在深夜里的山间小道并不显得有多黑暗,再加上背上有野小子作伴,我还真没有什么感到好害怕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我隐约觉得我背上的这个野小子就像是有辟邪的功能似的。我的心里不光越来越踏实,而且胆子越来越壮实。 我背着这小子在蜿蜒曲折的石阶山路上踽踽独行的时候,明明是听到前面或者周围的原始密林里,偶尔有奇怪的野兽类的低吼声传来的,从这兽类发出的低吼声的分贝,可以很准确地知道,这种野兽个头显然是不小的。吃个把人是绰绰有余的。 而且我从这偶尔发出的兽类的低吼声里听出了很明确的威慑意味,貌似我和野小子已经侵入了它们的生存地盘。 可是,当我壮着胆子背着野小子朝着传出兽类低吼声的方向靠近的时候。发出低吼声的兽类就像是对我背上的野小子身怀忌惮似的,明显地给我们让出道,躲得远远的去了…… 当我背着野小子又走出了一两里地界,背上的野小子轻轻拍打了一下我的肩膀。 虽然我跟野小子在语言上还不能产生任何交流和沟通,但是我却在不知不觉中跟这野小子形成了某种心灵上的默契。 野小子拍打我的肩膀,是要让我停下来歇一歇。 借住山道上的朦胧月光,就在距离我们两三米远的前方,出现了一方自然形成的平台。 对于曲折蜿蜒的山道来说,出现这样的平台是难能可贵的,因为这正是一个可以歇脚的好地方。 这个自然形成的不大的平台,显然也是平常有进山的山民们经常歇脚驻足的地方,应为平台上搁着几块不大不小刚好可以用来坐的鹅卵石。 我背着野小子几步来到平台上,才发现,平台紧贴着的一道山崖有一个不小的黑漆漆的洞口。 洞口的一棵歪脖子树上被迷信的山民挂了不少布条,隐约可以看出这些布条是红布条。 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山民们躲着外边的世界仍旧执着地搞一些封建迷行的糟粕事由也是不足为奇的。 已经感到体力有些不支的我把野小子从背上放下来。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觉得身上就像是有千斤重担被卸了一下来一般。 因为身上汗津津的,浑身感到又燥又热,还黏糊。对于一向有洁癖的我,这样的体验让我感到很难受。 这时,从那个挂着红色布条的山洞里,恰到好处地刮出一股股透着冷气的风。 这一股股冷风吹拂在此时亟需降温的我非常受用舒服,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朝着洞口走了过去…… 第143章 又见陷阱 当我斜倚着长满了苔藓的洞口石壁,享受着从洞内吹出的一股股带着水汽的习习冷风的时候,野小子也支撑着受伤的腿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朝我走过来。 看着野小子艰难迈步的样子,我过去,搀扶着野小子,两个人就像哼哈二将一般,一左一右地斜倚着山洞口。 野小子朝着我的咧嘴傻笑,那满嘴的牙齿在月光下泛着洁净的光。朦胧的月色里,我被野小子单纯得不能再单纯的笑给感染了。 感觉野小子的内心干净得就像是没有沾染半点灰尘的镜面似的。通过他脸上的笑,可以一览无余地看到他的心里面去。 我现在才开始猜想这个听不懂话的野小子究竟是来自哪里? 同样,那群穿着兽皮的原始野人又是来自哪里? 由于我和野小子根本不可能在语言上产生任何沟通可能性,所以尽管我的脑子产生了这样两个巨大的疑问,但却不能从野小子哪儿得到任何解释…… 我和野小子之间隔着一条鸿沟。 于是我也只好冲着野小子露出一丝无奈的微笑。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野小子似乎被洞内的某种神秘的东西吸引着,不时地扭头朝着黑漆漆的山洞内窥视,而且,他的眼睛好像能够透过黑暗看见洞内的情形一般。 过了一会儿,野小子变得有些不大安分起来,朝我打着手势,又朝我咦哩唔噜地说话。 开始我并不能领会野小子朝打手势和朝我发声的具体意思,有点白痴似地看着野小子,但当野小子接连重复着几个略显复杂的动作和发出同样音节的咦哩唔噜的声音以后,我才似乎明白了野小子的意思。 他是想带我进到山洞内去看看…… 说实话,我是真的没有胆量在野小子的怂恿下进到黑漆漆的山洞里一探究竟的,一连串的遭遇,已经让我对我曾经熟悉的世界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我的内心对眼前的这个黑漆漆的山洞充满了忌惮。 我怀疑我刚刚经历的那一系列事件是不是真实存在的?我甚至怀疑自己就是做了一场身临其境的梦,而且,现在的我仍旧在梦里。 脑子里有了这样的怀疑,我下意识地用手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臂。 生生的疼,这就证明我不是在做梦。 野小子见我没有要动身的意思,只是看着他,于是手上的动作显得有些急迫起来,嘴里发出的咦哩唔噜的声音也带着迫不及待的情绪。 他甚至要上来拉我了。 我搞不明白洞里究竟有什么会吸引着眼前的野小子。 会不会这个山洞就是野小子原先的栖身之所?或者,这个野小子就是从这个山洞里一不留神蹦出来的? 他想让我送他回家? 或者,邀请我到他家里去看看? 我脑子里突然产生了很浪漫的联想。 也许是好奇心的驱使,我的内心开始屈服于野小子的执着了,但嘴上却朝野小子说: “你让我进去干什么?好不容易找了一个歇脚的地方,你让我歇一歇不行吗?再说,洞里面那么黑,即便你能看得见,我却看不见啊!万一洞里藏着吃人的东西怎么办?” 野小子当然听不懂我说话的意思,依旧朝我打着要进到洞里去看看的手势,而且,野小子竟然在我眨眼的功夫,手上多出了一个缠着破布的火把…… 野小子是顺手从山洞口的石壁内侧拿出了这个缠着破布的火把的。 看见野小子手里突然多出了一个火把,我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不少。 既然洞口有现成的火把,这就足以说明这个山洞是经常有人光顾的。这个火把就是证明。 竟然有人打着火把经常光顾山洞,这就更进一步地证明这个山洞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么可怕。 也许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山洞。 但是想到我在冰窖一般的冰窟窿里受到的折磨,我对眼前的这个山洞还是充满了忌惮。 要是我又一不小心地被带进了冰窟窿里去了怎么办? 在我犹豫着要不要进入到山洞里去一看究竟的时候,野小子已经用手中的两颗白石子相互撞击地引燃了手中了火把。 野小子用手中的两颗石子引火的动着相当的熟练。显然这小子长期以来一直是用这种石子引火的。 虽然在我芜杂的知识体系里,也知道原始人有用燧石取火的技能,但是像野小子这么熟练地几下就能用手中的石子将火把点着,还是让我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我记得我小的时候被我奶奶带着乡下亲戚家住上十天半月的时候,也伙同着院子里的那些小孩玩过用白石子撞击着取火的游戏。 可是,我们守手中的白石头撞击出的火星子很小,而且眨眼即逝,根本不可能把任何东西引燃,只是躲在黑暗的角落里,觉得用石子撞击出的火星子比较好玩而已。 而野小子手里的两颗白石子,在取火的时候却显得易如反掌,接连撞击几下,就将火把给点燃了…… 这让就让我感到好奇的同时不得不对亚小子产生几分佩服。 有了火把的光亮,我觉得周围的世界一下子就变得亮堂起来,对眼前黑漆漆的山洞产生的忌惮心理也一下子消失了。 我上去搀扶着野小子,边说:“也不知道洞里面有什么东西把你的魂勾着了?既然你小子那么执着,我也只有舍命陪君子了!”边朝着山洞里走了进去…… 进入到山洞内,里面呈现出到情形果然跟我预料的差不了多少,因为洞里的地面确实呈现一条被踩踏很光滑顺溜的印记,这种印记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踩踏得出来的,而是被人经年累月踩踏出来了。 有了这条被人踩踏出的印记,我心里又踏实了几分。 可是,因为野小子手中火把的光亮所能照射的范围极其有限,而且洞内的一股股冷风还将火把的焰火刮得不停地摇曳,所以洞内的情形还是显得影影绰绰地透着几分诡异。 再加上洞内冷风的缭绕,这种诡异阴森的气氛就越发的浓烈了。 我搀扶着野小子走了不到十几米,野小子突然停下来,看着不远处的石壁。 在火把光亮的映照下,湿露露的石壁上,一个天然的凹槽内竟然盘着一条手臂粗细的大蛇。 大蛇的身上有暗红色的斑纹,一双透着邪恶的眼睛正拘谨地盯着我们,并朝着我们“嗞嗞”地吐着信子。 水桶粗细的蟒蛇我也见过了几回,而且还和这样的蟒蛇有过遭遇战,所以对出现在眼前的这条手臂粗细的大蛇我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已经到了见惯不惊状态。 况且,在这样的山洞里出现一两条个头稍大的蛇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所以,对于眼前这条朝着我们挑衅般吐着芯子的大蛇,我不以为意。 只是这条蛇的身上呈现出的暗红色斑纹让我感到有几分好奇和诧异。这种斑纹的蛇是很少见的。 倒是野小子,看到眼前的这条有着暗红色斑纹的大蛇时,却突然间显得兴奋起来,他一下子从我搀扶着的手臂里挣脱出来,一瘸一拐地几步就走到石壁下,做出要徒手去捉躲在凹槽里的大蛇的动作。 大蛇出于本能的反应,吐着芯子的蛇头出其不意地朝着野小子嗖地发出了闪电般的攻击。 没想到野小子捉蛇的技能无与伦比,大蛇朝他发起的攻击的速度已经算是够快了,可是野小子手上捉蛇的动作更快。 我根本没有看清楚野小子的手上是怎么动作的,手臂粗细的大蛇的七寸处已经被野小子钳子一般的右手给牢牢地捉住了,大蛇的整条身子扭曲着就被野小子从石壁的凹槽里拉扯了出来…… 眼花缭乱之际,野小子居然又将大蛇像缠围脖一样地把大蛇缠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而大蛇也顺势将扭曲的身子一圈又一圈地将野小子的脖子缠住,甚至在不断地收紧。 我担心野小子会不会被这条大蛇缠得窒息而死,于是朝野小子大声喊道:“把它拿下来,你会被它缠死的……” 野小子似乎根本没听见我的呼喊,死死地钳制住大蛇的七寸,反而朝我傻笑,脸却已经开始呈现出猪肝色…… 这就是缺氧的表现啊! 这时我才赫然发现,野小子钳制住的这条大蛇脑部顶端上,赫然鼓起了一个火红色的冠子…… 又是一条长着肉冠的大蛇! 难道野小子就是为了要抓这条头上长着火红色冠子的大蛇,才怂恿着我进入到这个山洞里的? 这小子能嗅出这种蛇的特殊气味? 看着野小子的脸由猪肝色开始朝着青紫色转变,我是真的担心野小子会被手上的这条大蛇给缠死,于是又大声朝野小子喊道:“傻瓜,赶紧撒手!它真的会把你缠死的!” 可是,脸色已经呈青紫色的野小子对我的喊叫却充耳不闻,根本没有丝毫要撒手的意思。 野小子身上那股子十足的野性此时被表露得一览无余。 即使现在野小子撒手,脖子上的这条大蛇也不一定能发过他。 被他钳制住的这条大蛇已经被彻底激怒了。 因为从这条大蛇头顶上突然冒出的红彤彤的肉冠,已经可以看出,这条被野小子激怒的大蛇已经不会放过钳制住它的野小子。…… 我突然意识到也许不是野小子钳制住了这条长着肉冠的大蛇,而是大蛇把野小子给死死地缠住了。 是我潜意识里对野小子估计过高了。 此时我的想到了要上去帮野小子一把,同时也做出了一副跃跃欲试要去帮野小子一把的架势。 可是,对于这样的突发事件,我依旧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更不知道该从那个切入点去帮野小子。 我缺乏这方面的经验。 无从下手的我慌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这时,我的背后冷不丁地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别咋咋呼呼地添乱,这小子没事,你上去只能给这小子帮倒忙。” 听到声音,我扭过头,出现在我身后的家伙居然是从崔致远那儿抽身离开,然后就不见了踪影的那位想收我为徒弟的道长。 这个道长也不知道是从那个旮旯里突然冒出来的。 在此时的我看来,这家伙的突然出现就如同一个神出鬼没的幽灵一般,心里对这家伙的抵触情形一下子就上来了。 我是用恼羞成怒的目光盯着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的这位道长。 “你怎么会在这儿?”我没好气地朝道长质问道。 道长居然朝我冷哼了一声地笑道:“我怎么会在这儿?你这话问得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我一直就在这儿好不好?” “你一直就在这儿?你早就知道我们会来这儿?在这儿候着我们?” “也可以这么说?但……也可以说是巧合,是天意……”道长又开始跟我说起云遮雾罩的话来。 “别跟我说玄调调的话,关键的时候你躲哪儿去了?撒个谎就溜了,你是不是也太怂了?”我朝道长挖苦道。 道长居然恬不知耻地朝我呵呵笑道:“你小子就是个天牌(傻瓜),你甚至根本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面对无法掌控的局面,我不溜号,未必还等着遭天谴啊!也不知道你小子的命有多大,竟然又活着出现在我面前了。我就是不对你小子刮目相看也不行了……” 我懒得跟眼前的道长说这些云遮雾罩莫名其妙的话,说: “你也甭跟我说这些我听不懂的话,你还是赶紧去帮他把脖子上的那条大蛇拿掉,他真的要被缠死了!” 但是,道长却依旧抱着一副袖手旁观的态度说: “你就别杞人忧天了,你以为这小子跟你一样,这么容易就被蛇搞死了?他这是在跟这条蛇较劲呢!要是他不能把这条蛇驯服,这条蛇以后就不可能跟着他。说这些你也不懂!你小子在老子面前,就是一个棒槌!” 听了道长的这番话,我觉得这家伙的话里面似乎又像是有几分道理,于是将信将疑地朝道长说道:“你确定他……能够赢?他是在驯化它?” “赢是肯定的。只不过需要一点时间和过程。好了,你就别担心这小子了,你和我看着他跟这条蛇斗法就行了。我和我跟眼前的这小子,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道长又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我还真的就相信了道长的这番话,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野小子和缠在他脖子上的蛇呈胶着状地较量…… 而野小子原本呈青紫色的脸现在似乎开始有了好转,青紫色的颜色在慢慢地退却,一丝血色开始在脸上逐渐恢复。 同时我也看见死死缠在野小子脖子上的大蛇有了松动的迹象。 一切果然如道长说的那样,大蛇在何野小子经过一番激烈的较量以后,开始有了投降和妥协趋势,松动的身子慢慢地从野小子的脖子上扭曲着散开来,却似乎并不死心,又将散开的身子缠在了野小子的手臂上。 但鼓起的那道红彤彤的肉冠却开始消失直至不见了。 我可以很明确地感觉到,被野小子钳制住的这条大蛇已经偃旗息鼓地彻底缴械投降了。 脱困后的野小子也似乎松了一口气,又冲着我露出那种那种天真无邪的傻笑,然后出其不意地将手中的火把抛向我。 我本能地伸手接住。 野小子腾出那只举着火把的手,将缠在右手臂上的大蛇从手臂上解绳子般地解开,然后,将大蛇已经疲软的身子又挂在了脖子上,钳制住大蛇七寸的右手也随之松开。 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和野小子进行了一番激烈缠斗的这条大蛇,果然就像是被驯化了一般,在野小子的脖子上显出了一种温顺疲软的状态…… 我有点不大相信地朝一旁冷眼旁观的道长说道:“他这就算是把这条蛇驯化了,是不是?” 道长却前言不搭后语般地说了句:“野物怕怪物,一物降一物,这就是道法自然的一部分……” 然后又朝我说:“既然你小子进都进来了,那我就带你小子进到洞里便看个究竟……” 说着便径直朝着洞里面走。 而将大蛇进行了简单驯化的野小子却没有要跟着我们进到洞里去的意思,将挂在脖子上的大蛇拿下来,原地坐下,就地玩起这条大蛇来,样子显得跟大蛇很亲昵…… 我这时才突然想起原本跟着野小子一起出现的那条蟒蛇被射杀了,野小子是要用这条大蛇来替换那条蟒蛇。 野小子也许天生对蛇情有独钟,他得驯养这条大蛇来代替那条被射杀的蟒蛇…… 野小子是把这条大蛇当成他的宠物了! 走出几步的道长见我看着坐在地上耍蛇的野小子没有要挪步的意思,停下来朝我说道:“别管他,你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的有些行为你是根本理解不了的。他能跟这条蛇产生交流,你行吗?” 听了道长的话,我疑糊地嗯了一声,然后就举着火把跟着道长朝着山洞里走。 刚走了几步,我却幡然醒悟般地停住了。因为我就是轻信了万老道的话,才被万老道带进那个差点让我万劫不复的冰窖里去的。 现在我又轻易地相信眼前的这位道长,又要跟着他朝着山洞里去,我是不是显得太过草率了些? 而且这个山洞里同样有阴冷的风从里面吹出来,刚我遭遇过的情形是如此的相似。 我怀疑自己会不会重蹈被带入冰窖里的覆辙…… 我看到了陷阱出现的苗头…… 第144章 密窟神台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虽然我还不至于怂到这样的程度,但是吃一堑长一智的教训我还是应该吸取的。 走在前面的道长就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见我又停住了刚迈出几步的步子,便停住脚地转过身,朝我说道: “怎么?怕老子把你带到山洞的深处去,把你戕害了?” 我知道老道用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方式跟我说这样的话是故意在激我。 已经生出了几分警惕心理的我当然不会上这老道的当,也很坦诚地朝老道说道:“我是上过一回你们道门中人当的人,命都差点丢了。第一回掉坑里,有可能是我大意所致,如果第二次掉同样的坑里,我就是傻子了。所以,至少我得搞清楚你带我进去的目的是什么?” 听我这么说,老道呵呵一阵冷笑,说:“带你进去的目的是什么?你这么问我的话,我还真的不大好回答你了。我这么跟你说……之所以要带你小子进去,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想看看你小子的胆量和资质。我可不想收一个胆小怕事的废物篓子当我徒弟……” “……再者说,如果说我要残害你小子的话,在这之前我就已经动手了,而且有无数次的机会……你懂我的意思?” 听老道说这话也不像是在撒谎,但是我却觉得这老道有想收我做徒弟的想法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般的不现实,而且是透着一厢情愿的荒唐和滑稽。 于是也朝老道冷哼一声地笑道:“你怎么就确定我会答应当你的徒弟?” 老道对我的问话并不感到奇怪,而是莫名其妙地说道:“你不当我徒弟能行吗?你要是不答应当我的徒弟,我敢保证要取你性命的人绝对不止我一个人……你信不信?虽然我们道门中人现在正受到现实的打击和压制,可是这并不代表我们道门中人就不存在了。几千年的教派源远流长,座下的弟子可是不少呢!” “你们凭什么要取我性命?我招谁惹谁了?”我极度不服地朝道长质问到。 道长又呵呵冷笑道:“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的。因为现在的你在我们道门中人的眼里,你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窃贼!” “实实在在的窃贼?我偷你们什么了?”我越加不明白地再次质问道。 我是一个出自书香门第的子弟,在我听来,窃贼这个名字不光刺耳,而且极具侮辱性质。我根本无法接受。 “你偷窃了我们道门弟子用一辈子修炼出来的混元之气,只不过你自己不知道而已。”道长说道。 一听道长说这话,我又觉得眼前的这个道长在跟我说那种“道可道非常道……”以及“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的废话了,于是用极度不屑的口吻冷笑一声地说道: “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还第一次听说有谁能把别人的什么气给偷走的,还混元之气,你可真能扯淡……该不会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道长对我的这种态度并不在意,而是说道:“我的话你信也可以,不信我也能理解。作为你这个尚且处在肉眼凡胎阶段的凡夫俗子,一些天地间的玄密机关,你哪儿能够知道?要不是我看你骨骼清奇,是一块可以雕琢的璞玉,我才懒得费这么大的功夫跟你周旋和磨嘴皮呢!老子早就像清理门户一样地把你诛灭了。这样倒还省事不少……” 听了道长的话,我用半讥讽半揶揄的口吻朝他说道:“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啊……” 道长不耐烦地朝我说道:“好了,不要跟我耍嘴皮了。你跟不跟我进洞,那是你的事情,我也不强求与你。是进是退,由你来选择你……” 说完这句话的老道不再理会我,迈腿就朝山洞的深处走…… 鬼使神差的,听了老道说的最后这句话,我反而有了要跟着老道进到洞里去一看究竟的想法。 既然老道都敢进去,我为什么不敢进去? 于是我不加思索地朝老道喊道:“你等等我,我跟你去一趟就是了……” 我举着手里的火把,紧赶几步就撵了上去。 我跟着老道顺着狭窄冗长而且显得有点曲折的山洞又深入了几十上百米。心里虽然忐忑,但也不至于恐惧。 举着火把战战兢兢东张西望地正自行走间,突然听见从洞里传来一阵杂乱而且密集的声响,紧接着就有密密麻麻的黑影从洞内的深处扑棱着翅膀朝着我们迎面飞来。 这些飞来之物就像是蝗虫一般从我和老道身边头顶拥挤着飞过。 因为迎面飞过来的东西太过密集,我本能地闭上眼睛,耳朵里充斥着的全是翅膀扇动空气发出的“扑棱”之声。 走在前面的老道担心我乱来,大声朝我提醒道:“不要怕,就这一波,飞出去了就没事了。是我们先打扰它们的……” 事实上我已经闭着眼睛朝着周围扑棱着翅膀的东西胡乱地挥舞起了手中的火把,而且左手冷不丁地伸手一抓便抓到一只。 这东西扑一被我抓入手里,我便立马感到不对劲。 我原本以为从洞里扑棱着翅膀飞出去的一定是躲在洞穴深处的蝙蝠,但是手掌中传来的手感却明确地告诉我这东西不是蝙蝠,因为这东西全身长着的是羽毛! 来不及反应的我发出啊的一声惊叫,顺势就把手里长着羽毛的东西扔了出去。 老道也知道我无意间抓到了东西,听到我发出的惊呼声,大声朝我喊道:“你惊呼呐喊地干什么?就是普普通通的岩燕,又不是吸血蝙蝠!” 听到老道的喊声,虚惊一场的我总算是定住了心神,但心却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 紧接着,最后一只岩燕也嗖地贴着我的头皮飞出去了…… 老道站在距离我几米远的地方,朝惊魂未定的我说道:“怎么样,够刺激?” 我原本想冲老道发飙地说一句:刺激个鸟的。可是我毕竟不是出口成脏的那块料,所以到了嘴边的脏话又咽回去了,而是朝老道说道:“这算什么刺激?还有没有更刺激的?接着来……” 听我说这话,老道一竖大拇指地呵呵一笑地说道:“行,有胆量,有气魄。既然你小子有这股子冲劲,那就跟着老子继续来……” 说完这话的老道又转过身,继续朝着洞内深入…… 有惊无险地又跟着老道在山洞里穿盲肠般的行走了大约一两百米,豁然间来到一处宽大的洞室里。 或许是已经深入得太深的原因,出现的这个宽大的洞室安静得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当然也没有任何光线。 如果没有我手中火把作为唯一的光源,我们身处的这个洞室应该就是一个完全与世隔绝的纯粹的黑暗世界。 已经对洞内的情形有所适应的我举着手里的火把,仔细观察四周,看到深沉且压抑的黑暗中,隐约现出了一个极其残破的祭台。 于是我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地朝着祭台走过去。 祭台上供奉着的竟然是道教中的三清道人。 只不过供奉着的这三清道人中的两尊塑像已经成了没有头颅的半截无头神像。泥塑的身体油彩早已脱落,只剩下斑驳残落的泥胎。 这时,老道神情肃穆凝重地来到我旁边,同我一样站在神台的前面,朝我说道: “这个道场寒是寒酸了一点,但是举行个收徒仪式还是将就可以的。原本我是打算把你带到白云观里去,搞个正式点的收徒仪式的。但是白云观里出了点事情,不适合搞这个仪式,所以,就暂时委屈你一下,我就在这里给你做一个简单的拜师仪式。有了这个仪式,以后我就是在道门中跟你说话求情,也有底气些……” 我这才搞清楚这老道之所以煞费苦心地要把我带进这个黑咕隆咚的洞里的真实意图。 而且老道还明显地注意的自己的穿戴,道袍和道冠都像是新换过的一样。 其实我一直是把老道要把我收为道门弟子这件事当作儿戏来看待的。 当我面临着真正要被老道收为道门弟子的时候,心里生出的感觉不是震惊,而是荒唐和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 尽管眼前的这个神台显得是如此的破败,而且上面供奉着的三清道人有两尊已经没有了脑袋,只有其中的一尊保存着硕果仅存似的头颅,五官却已经完全模糊不清的面目全非了。 可是,当我站在这座神台前的时候,那种肃穆感和仪式感还是存在了,而且这种肃穆感和仪式感就像是存在于这个洞室里的每一缕空气中,完全是经过经年累月积攒起来的。 这就是说,我一旦在这座神台前行了拜师的大礼,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道门中的弟子了。 可是,从我家学渊源和我所受到的知识体系的熏陶中,我对道教这种神神鬼鬼虚虚实实的玄学东西是绝对排斥的。 所以,当老道站在我身边,对着眼前的三清道人说要正式收我成为道门弟子的时候,我本能地排斥并退缩了,有些支吾地朝老道说道:“道……道爷,咱们玩笑归玩笑,我对你说的话可从来没有当真过……我……我……” 我后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道长犀利阴森的眼神就直直地盯向了我。 我从这家伙犀利阴森的眼神里看到了某种恶毒的杀机…… 我要是拒绝的话,这家伙还真有可能会清理门户的。 “你觉得站在这里,我跟你说的话也是玩笑?也是儿戏吗?”道长朝我冷冷地问道。 我从道长的声音里,听出了冰窖里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我感觉自己又被眼前的这位道长带入了另一种形式的冰窖里了。 我心里不禁有点发憷,朝道长牵强地解释道:“道爷,我知道你对收徒弟这件事是认真的。可是……可是我真的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而且……我是一个正正规规的积极要求上进的有为青年,我……我真的不能当你徒弟,这跟我的信仰不和……” “积极有为个屁!难道我们道家人信的东西就不是信仰?天下哪有唯我独尊的事情?老子知道你对道家有偏见,可是,你不进这道门,你怎么就知道这道门里的东西都是魑魅魍魉妖魔鬼怪的东西?”老道突然变得很激动地朝我大爆粗口地骂道。 我没想到老道此时会变得这么偏执暴躁,有点被这家伙的样子镇住了。 于是我想尽量跟眼前的这个喜怒无常的道长解释清楚地沟通,于是又说道: “道爷……我真不是对你们道家人有什么偏见。我也知道存在即是合理的道理。况且你们道教这门宗派少说也存在了几千年,对不对。而且我对你们道教也有所了解,当初瓦屋山修道的张道陵就是你们的祖师爷,对不对?……” “既然这门教派存在了那么久,就一定有它存在的道理。我这样解释……你应该能听懂我意思?而且,跟你说实在话,我目前已经有了未婚妻……基于我所现在的身份,我也不可能跟着你成为道门中的弟子,这一点你也应该能够体谅我,对不对?”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老道的眼神又突然变得阴森起来。 “我真的有未婚妻了,是在回龙镇执打算回家时,鬼使神差地才出现在这里的。”我解释道。 “所以,谁说有未婚妻就不能是道门弟子的?”道长突然变得有点理直气壮般地朝我大声说道。 道长这句话让我打了一个很大的愣神,定定地看着道长,好一会儿才朝道长说道:“道爷,你可不能信口开河。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那么,那些被冰封住的解放军战士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 被我这么一追问,道长突然变得些躲闪我逼视的眼神了,仿佛是自己一不小心朝我说漏了嘴里,于是声音突然变得缓而且稍微带着犹豫地朝我说道:“我其实也是道听途说地知道一些马路消息。虚虚实实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回龙镇的出了大事情倒是真的……” 从道长的话里我明显听出了一种敷衍和心虚,这让我不得不多出个心眼。 “道爷,我怎么感觉你说这番话是在搪塞我?你是不是在朝我可以隐瞒什么真相?”我朝道长追问道。 道长的眼神依旧透着一丝躲闪和慌乱,继续朝我敷衍着说: “我能有什么真相跟你隐瞒了。我们现在不扯回龙镇的事情好不好?我们现在要解决的是你道门弟子身份的问题,要不然我费那么大的劲把你带到这里来干什么?” “你要是不把回龙镇的真相告诉我,我是不会答应拜师的。”我用拜师作为要挟地朝道长说道。 “老子根本就没有你说的真相,我拿什么来告诉你?”道长被我激得又开始爆起了粗口。 看来这是一个脾气不怎么好,修为也不怎么高的道长。 “你有真相!只是你不想告诉我而已。”我继续用咄咄逼人的眼神盯着道长说道。 “吗的个巴子,我怎么就遇到了你这么一个犟拐拐!”道长鼻子都快要被我气歪地说道,又顺手将戴在头上的道冠一推,道冠便歪在头上,显出了几分滑稽。 “你究竟拜不拜师?”道长用霸王硬上弓的口吻朝我喝道。 道长的这番做派,已经让我确认了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穿着道袍打着道门弟子的幌子,行招摇撞骗之实的江湖骗子。 就是眼前的这位道爷是真正的道家弟子,我也不会屈服于压力而在这座神台前行拜师大礼的。更何况现在我面对的还是一个江湖骗子。 于是我用极度藐视的眼神盯着眼前的道长冷哼一声地说道:“你觉得呢?” “那你今天就是不在这儿行拜师礼咯?”道长朝我说道。 “笑话,让我在一个江湖骗子面前行拜师礼?你觉得可能吗?”我说道。 有点无计可施的道长又抬手推了一把头上已经带歪的道冠,发狠般地朝我说道:“既然你小子说得这么坚决,那你也别怪我没有给你机会了……”说着,只见道长的手缓缓的伸进了他宽松的道袍里。 第145章 阴河地界的腐尸 说实话,如果眼前的这位道长从道袍里拿出的是一把真正的宝剑,哪怕就是一把生锈的没有刃口的铁剑,我或许还或多或少地有点担心这老家伙真的会对我痛下杀手。 可是,眼前的这老道从道袍里拿出的却是一把已经裹上了一层岁月包浆的桃木剑,脏兮兮的。 我心里就不由得暗自好笑了。 而且,握在道长手中这把桃木剑的做工根本就说不上精致,反倒是显得格外的粗糙和拙劣,就像是随手用刀削出的一个毛坯一般,只有一点剑的刍形,唯有剑柄处拴的一段红布条,使得道长手中的桃木剑稍微显出一点剑的气质…… 这等拙劣的表演,使得我越来越觉得自己是碰上一个恬不知耻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了。 道长见我对他手中的桃木剑视而不见,冷飕飕的眼神里露出了些许不安,朝我威胁般地再次警告道: “老子最后再问你一遍,当着这三清祖师爷的面,你究竟是行不行拜师礼?做不做我的徒弟?” 我此时抱着看猴戏一样的态度朝道长呵呵笑道: “算了,道长,你就别演了好不好?趁你洋相还没有出尽,你还是该上哪儿躲着上哪儿躲着。给自己留点脸面好不好?……” “……而且我敢保证,就凭你现在的这副穿着打扮,一出到山外边,就会被群众抓起来弄进学习班里改造。你信不信?……” “……道爷,你就别在我面前装神弄鬼的了,该干嘛干嘛去,最好老老实实地出到山里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好不好?别好吃懒做地尽想好事。能挑千斤担不调九百九,这才是做人的标准……” 道长听我说这话,一时间恼羞成怒地朝我说道:“好你个臭小子,你倒还一套一套的说辞来说教起老子来了。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那就休怪为师不给你留活路了。” 说罢道长又像是变戏法一般地从道袍里拿出一个拴了根麻绳子的葫芦来。 我疑心这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原先就是个在街头巷尾撂摊变小戏法的混浑。 这么看来,这家伙穿在身上的这件宽松的道袍里还不定藏着多少猫腻呢…… 于是我抱着冷眼旁观的态度,倒是真想看看这家伙在我面前会表演出多少障眼法的戏法了。 道长见我依旧是一副不惊不诧的样子,反倒是显得没有了多少底气,煞有介事地揭开葫芦口的木塞子。举起葫芦,仰起脖子,胡乱地朝着喉咙管里倒了一大口酒或者是水的液体,然后将灌入喉咙里的液体朝着手中桃木剑噗地喷了一口,然后就急急如律令地对着桃木剑一通比划…… 神奇之处在于,我突然感觉周围的气场有了明显的变化,手中一直举着的火把的火焰出现了胡乱摇摆的迹象,而我的脑子里也开始出现了幻觉般的奇怪诡异的声音。 老道在我眼前跳大神般地挥舞桃木剑的影子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难道这道长真的有控制我的道门? 当我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身体已经开始不受自己控制的摇晃起来,开始摇摇欲坠地站立不稳,脑子也一阵阵的迷糊,各种幻觉也在眼前杂乱地出现…… 就在这时,我摇晃的身体突然被一个人支撑住了。 我竭力用已经趋于模糊的视线看清楚了支撑住我的人居然是那个野小子。 野小子一边用身体支撑住我,一边将手里挽着的那条大蛇朝着道长做出攻击的动作。 被野小子挽在手臂上的那条大蛇朝着道长吐着邪恶的芯子,头顶上红彤彤的肉冠鼓胀起来,显得格外的惊悚醒目…… 道长也许是忌惮野小子手里的大蛇,虽然继续装神弄鬼地在我们面前跳大神般地挥舞着桃木剑,但却不敢过于靠近。 在迂回间,阴险狡诈的道长已经挡住了我们从洞里退出去的去路。 野小子这时搀扶着摇摇欲坠的我,且战且走般地朝着洞的深处撤退…… 跳大神的道长并没有继续朝着我逼近。而是就在原地跳大神般地一遍挥舞着手中的桃木剑一遍叨叨念念地念着咒语…… 神智被搞得有点模糊不清的我,此时只能由野小子搀扶着朝洞穴的深处走,但手中捏着的火把却一只没丢。 尽管我已经被搞得神志不清,但是我还是知道手中火把对于深处在黑暗洞穴中的我们有重要。 野小子搀扶着我走过一段狭隘的洞道,进入到一个略显复杂的洞厅,而我意识此时也逐渐恢复了清醒。 恢复意识的我此时才发现,刚才还一瘸一拐的野小子好像不瘸也不拐了。 我看了一眼野小子受伤的大腿,这小子大腿处的伤口虽然还在,但是却好像已经结痂了。 野小子的修复功能还真是迥异于常人啊! 野小子围着洞厅寻了一圈,最终在洞厅对面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一个矮小的幽深洞口。 洞口很小,只能一个人爬着进去。 野小子将我搀扶到洞口,然后示意我先行爬进去。 虽然我意识已经恢复了,但是我身体却还是软绵绵的有点使不上劲儿。 想让野小子在这个洞厅里歇一歇,等我恢复一点体力再走。可是又怕那个手里攥着桃木剑的道士撵上来。 道士手里那把不起眼的桃木剑给我上了深刻的一课,我心有余悸,于是咬咬牙,从骨子里提了一口气,手脚绵软地朝着幽深狭隘的洞穴里爬去…… 我和野小子一前一后地从矮洞中向内蠕行般地爬入。 让我颇感幸运的是,这个看似狭小幽深的洞穴越往后走越宽敞,到得后来已可让人直立行走时,我的体力居然也鬼使神差地完全恢复了。 因为只顾着爬行,这个洞穴究竟有多长我并没有确切的概念,洞穴的尽头是一处4米来高岩壁。 我和野小子翻下岩壁,又走了一段坎坷不平的路道,便来到一处遍布着石锥的险地。 这些遍布着的石锥形如石笋,有的从地面往上长,有的从洞顶倒悬而下,人在其中行走,犹如置身于巨兽口中的利牙间,稍不注意就会被锥尖划伤。 穿过石锥形成的“巨兽口”,又出现一小洞。 这个小洞也许是唯一的出路,慌不择路的我其实已经没有多余的选择。 小洞虽小,但是却显得幽深异常,深不可测,从洞内隐隐传出“嘀嗒、嘀嗒”的滴水之声。 我根本不用征得野小子的同意,壮着胆子率先爬了进去。 野小子也舍命陪君子般地紧跟着我爬了进来。 爬行了一段距离,洞的尽头,有出现了一个大的容洞。 当我看到这个大的容洞的时候,已经恢复清醒的脑子才幡然醒悟般地意识到,自己一直这么胡碰乱撞地在这地下洞穴里穿行,会不会迷路。 于是我想到了按原路返回。 一阵慌乱中,想到堵住了我们去路的那个道士和他攥在手中的桃木剑,我又变得极度犹豫了。 踌躇间我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为了不至于最终在这样的洞穴里迷路,我开始在洞穴里做了标记。然后继续朝着洞内深入。 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只要不和那个道士遭遇,我宁愿找到另一个出口出去。 我走在前面,野小子跟在后面,每经过一处洞口,我便细心听取有没有滴水声传来,如果有,我和野小子就朝滴水声的方向前行。 水是生命之源,只要有水,就是在这迷宫一般的洞穴里彻底迷路了,我和野小子也能支撑上一阵子。 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 而事实上我已经知道我和野小子在这个迷宫一样的洞穴里迷路了。 我孤注一掷地带着野小子继续顺着有水声的洞穴深入,毫无目的地又进入到了一个洞穴,越往前越变宽敞。而且手中火把的火苗朝着前面直直地扯动。 看着手中火把火苗扯动的方向,此时的我已十分确定,自己找到了“迷宫”的出口。 正当我心怀喜悦要朝着前面穿行的时候,脚下却突然传来异样…… 我的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借着火把的光亮低头查看,赫然看见地上散落着几块骨头的残骸,很像是人的肋骨…… 看到地上出现的人的骸骨,我不由得喜忧参半。 喜的是这个迷宫一样的洞穴曾经有人涉足过,忧的是进来的人很有可能没有找到出路,是被困死在这里面的。 也或者被困的人是被洞内的不明生物咬死吃掉的也说不定。 有了这样的猜忌和想法,我连忙照着火把四处查看,看周围的洞穴里有没有隐藏着未知的危险生物。 在火把摇曳的火光里,洞穴内果然显出一种影影绰绰的诡异气息, 于是我想以最快速度离开了此地。 可是,当我想到要离开这儿的时候才猛然间想起,自己居然忘记在来路上做记号了。 发现白骨的前方有几个岔洞。洞内几乎都有零星碎骨散落在地。 我越来越意识到这迷宫一样的洞穴里躲着某种吃人的大型生物,而且就躲在某个暗处窥视着我们。 我强忍住内心生出的恐惧,领着野小子一路前行地来到一处4米高的竖井处。 已经毫无目的的我只想离开出现白骨的是非之地,总感觉有某种可怕的大型生物在背后虎视眈眈地窥视着我们,于是慌不择路地顺着竖井攀下去。 下到井底,骇然看见井底又有一具已经朽烂的骷髅,很显然这具完整的枯骨在这里已不知留存了多少年了。 一具接着一具枯骨的出现,我越加预感到大事不妙。但心里生出的这种不详的预感又不能跟野小子交流,面对未知的恐惧,我的内心开始犹如擂鼓般地跳凸起来…… 对于此时的我来说,所有的选择都意味着错误,同时也意味着正确,所以我索性放弃了选择,继续领着野小子沿着竖井底部往前行。 对于此时的我来讲,听天由命也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段路非常难走,有些地方只能蹲着走,有一处狭缝处甚至只能匍匐而过。 沉闷的压抑感让我生出了绝望的情绪。 终于穿行完这段路,前面隐约传来滴水声,我朝着滴水声行过去,见到的却是第二个竖井——深井。 我怀着极度忐忑而又绝望的心情照着火把朝着深井中心探头一看,只见井底部的水潭中正泡着一副白骨,异常诡异。 一颗骷髅头正令人毛骨悚然地盯着我。 这口深井井深足足又五六米,井口直径大约三米米,而底部的直径则大出许多,足足有七八米,呈上窄下宽的喇叭状。 这种形制的深井,井壁呈倒斜面,井壁又有水流渗出,极度湿滑,人若掉下去,是绝对没有办法上来的,只能困死在洞内。 井底下的那具白骨也许就是掉下去没有趴上来的。 然而让我感到举步维艰的是,这口竖井却挡住了我和野小子的去路。或者说,我和野小子除了下到这口竖井里去,便只有按原路返回。 可是一想到按原路返回又要经受遭遇过的曲折和恐惧,内心首先就充满了一种本能的抗拒心理。 况且,因为忘记了做记号的原因,我们要按原路返回已经几乎不可能。 就在我左右为难之际,我旁边的野小子这时却二话没说地一下子朝着水井跳了下去,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当野小子站在竖井里的时候,我才发现竖井里的水并深,只能淹过野小子其胸口的部位。 面临绝境之地的我见野小子跳了下去,索性将心一横,也跳了下去。 跳下去之后我才发现,井底的水面之上,居然有3个洞口,两个洞口比较浅,一眼就可以看到洞的底部。似乎只有一个矮洞可走通行。 我和野小子进到矮洞内,没有走几步,又见到一具骸骨。 这具骨骸背靠洞壁,端坐于地,头部自然垂下,在骸骨对面的洞壁上竟然有用毛笔题写的字迹留在上面。 宋初雨修仙处,礼拜三清,保佑父母平安。 如今世上人眼浅,酒色财物尽用了。报父母恩。 前为阴河,后来者谨行之…… 落款:大清光绪十年六月十九日。 从题字看,出现的这具骸骨应该是清朝人,死去已经足足有一百多年,看样子是入洞中的“求仙者”,后来应该是因深井之故被困于此处,最终无奈坐化。 我和野小子小心翼翼地越过这位清代“求仙者”的遗骸,怕惊扰了这位修仙者。 前面是一道石缝,人只能侧身而过,我和野小子从石缝中穿过,眼前豁然开朗,然后又有一副白骨散落在地。 见了如此之多的枯骨遗骸,此时我已经有了一种见惯不惊的麻木心态,再往前行,听到“哗哗”流水声,疑心就是石壁上题写的“阴河”所在地了。 我虽然在洞里见了不少枯骨遗骸,但当我到了阴河的地界,依然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只见“阴河”岸边,白骨遍地,水中遍布历朝历代的铜钱和这些人生前所用之物,很明显,这些人都是被深井所困,被迫集中到此处水源饮水,最终都在这里黯然逝去。 看到眼前的情形,我也意识到,我同样没有了退路,等待我和野小子的也是同样的命运…… 就在我心灰意懒准备接受命运的摆布的时候,一直站在阴河便东张西望的野小子却突然朝我打手势,神情显得很激动。 我顺着野小子手势的方向看去,才发现在“阴河”岸边的崖壁上出现了一处洞口,好像可继续通行。 洞口又矮又小,我和野小子只能像蛇一样的钻入。 重新看到一线希望的我紧赶几步来到洞口,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洞内狠湿,洞壁上不断有液体滴下。 我和野小子匍匐在泥水中前行。 行了没有多远的距离,却闻到前方传来一股股腐臭味。 我心里悚然一惊,如此深的洞穴里,连半点活物都难找到,怎会有这种腐尸一样的气味传来? 可是此时我的和野小子已经彻底没有了退路,只有硬着头皮继续朝着前面匍匐着前行。 终于爬到洞的尽头,出口在眼前的是一个大洞室的天花板。 我举着一直没有熄灭的火把往大洞室内探头一看,竟然看到到一个我完全想不到,而且在此处绝不可能出现的东西——一副咖啡色眼镜! 除此之外,对面岩壁上还有一处挣扎往上爬的五指划痕。 心中大吃一惊的我,犹豫再三后还是跳入这个大洞室,在一个弯拐处,一具遗骸又赫然映入了我的眼帘…… 让我感到颇为意外的是这具遗骸尚算新鲜,尸首还没有彻底腐烂,看起来不过死去两三个月左右,衣着像是一个留洋归来的中年男人。 腐尸身上的西装和领带虽然凌乱肮脏,但是却很好地标识出了死者的身份…… 可以想象,这家伙在进入这个洞穴之前一定是衣着非常光鲜的。 这样一个衣着光鲜洋气十足的家伙,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进入到这迷宫一样的地下世界里,而且葬身于此? 我对眼前这具颇为新鲜的遗骸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兴趣…… 第146章 阴河笔记 我觉得这个像是归国华侨一样打扮的腐尸,应该能从其身上的衣兜或者别的地方找到他的遗物,从他的遗物中找到一些关于此人身份的线索…… 幸好这具腐尸并不是呈十足的让人看了恶心的腐烂状态,尽管有隐隐恶臭从身体上渗透出来,但还不至于让人感到过度的不适。 对于天生就有着洁癖的我的来说,在此时此地的境遇中,我竟然对这具腐尸没有了丝毫的排斥心理。 于是我再次走近腐尸,蹲下,忍住从尸首内渗透出的阵阵恶臭,开始翻找腐尸的衣兜。 令人遗憾的是,腐尸的所有衣兜我都翻了个遍,却没有从腐尸的身上找出任何有线索的东西,甚至连一根多余的线头都没有找到…… 作为这种穿着打扮的人,衣兜比水洗过的还干净,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这让我联想到此人会不会是被人诱拐到这个所谓的阴河地界,被人谋财害命地弄死的。然后身上的财物以及所有与其身份有关的线索被洗劫一空…… 如果这个推理逻辑成立的话,这就说明几个月前还有一个人进入到了这里,而且有可能携带着洗劫的财物全身而退了…… 也或者这洗劫财物的家伙也没有全身而退,而是倒毙在了另一个地方?因为要从这里面出去,是根本不可能的。 于是我立刻想到在这周围寻找另一个同样新鲜的腐尸。 如果在这周围没有找到我假象中的这具新鲜的腐尸的话,这就说明我和野小子还有生还的希望,而并非死路一条。 有可能这里面存在着一条出去的密道。 如果我找到这具假想中的腐尸,那么就说明我和野小子的生命就会在这里终结,无一例外! 由此,我似乎看到了一半能够活着出去的希望。 我丢下腐尸和站在身后的野小子,举着火把快步走到阴河的地界边,踩着死人的骸骨寻找起了那具我假想出来的腐尸…… 在寻找这具假想中的腐尸的时候,我的心是忐忑不安的。 要是我真的找到了这具假想中的腐尸的话,就说明我和野小子是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但冥冥中,好奇心又驱使着我很希望找到这具假想中的腐尸。 找到这具假想中的腐尸,我就能够找到有关于这个华侨的身份线索。 有时候人是很矛盾的。 此时的我就处在这种奇怪的矛盾中。 整条阴河并不长,就是一条在狭长的地厅里横穿而过的地下暗河,暗河的上游是从一个裂隙中冒出来的,下游进入到密闭的一个洞穴里。 而且密闭的洞穴里还不时发出水流急速流动时发出的咕咕声,这种声音显得有点奇怪,就像是有一头怪兽躲在山体里狂吸着暗河里的水…… 我很快就把阴河的两岸寻找了个遍,却并么有找见我假想出来的那具腐尸。 这让我稍感心安。但同时又有些许失落。 当我朝着那具腐尸和野小子重新走过去的时候,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假象中的那具腐尸,会不会就是要强行收我为徒的那位道士? 是那位道士把这位归国华侨打扮的人诱拐到阴河地界,然后起了歹意,将归国华侨打扮的这具腐尸给弄死的? 这么一想,关于这具腐尸存尸于此的悬念似乎立马就得到了最合理的解释。 原来那位道长果然是个谋财害命的惯犯! 好悬! 推理一旦成立,我不由得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当我走到腐尸和野小子面前的时候,却骇然看见野小子手上多出了一件东西! 野小子的手里居然捏着一个牛皮封面的笔记本! 捏着牛皮封面笔记本的野小子一副乐呵呵的样子看着我。 我从野小子的手里一把夺过笔记本,朝野小子问道:“你是从哪儿找到这玩意儿的?” 野小子似乎就像是听懂了我的问话,朝我指了指地上的腐尸,我这才发现原本背靠着岩壁呈坐姿壮的腐尸已经被野小子掀倒在地地斜躺在地了。 很显然,这个笔记本是被腐尸坐在屁鼓下面刻意隐藏起来的。 野小子不经意地发现了腐尸屁鼓下隐藏的秘密。 如果这个牛皮封面的笔记本是从腐尸的屁鼓下找到的,那么这个牛皮封面的笔记本应该是这具腐尸最为看重的东西。要不然他是不会在面临生命被终结的绝命时刻,还刻意把这个笔记本隐藏在屁鼓下面的。 而恰恰杀人越货的惯犯忽略了这个细节。 难道这个牛皮封面的笔记本比腐尸的生命还重要。 此时的我变得就像是侦探一般,逻辑思维极其缜密。 有了这样的发现,我对眼前的野小子刮目相看。 但此时的我顾不上翻看笔记本上的内容,而是出于对死者的尊重,重新把腐尸扶正地背靠着冰冷的石壁坐着,又给腐尸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领带。 在整理领带的时候,我发现领带上的领带夹尚且留在领带上。 这是被洗劫一空的腐尸身上唯一有些许价值的东西。 或许这个领带夹可以成为一条线索也说不定。 出于这样的动机,我把领带夹从腐尸的领带上取了下来。 当把领带夹从腐尸的领带上取下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个领带夹好像是定做的奢侈饰品,领带夹的上面镌刻着一个神秘的符号! 把领带夹收起来藏好,然后朝周围看了看。 我越来越意识到,我和野小子还真的处在了一个几乎是被密闭起来的空间。 也许唯一的出路就是我们刚才跳下来的那个竖井。 可是,要想从那个呈倒喇叭状的竖井里出去,如果没有上面垂下来的绳索作为辅助,是根本不可能从竖井上去的。 除非身上长出翅膀从竖井里飞出去。 但是这可能吗? 突然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也许洗劫这具腐尸的家伙当初就是有备而来带了绳索的,杀人越货以后凭借绳索上去后,又将绳索收起来然后逃之夭夭了。 所谓的逃生密道是根本不存在的。 想到这里,一种绝望感又让我感到无比的气馁! 此时我看着站在面前的野小子,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可是野小子却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所面临的困境,脸上依旧浮现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很明净单纯。 看到野小子脸上的这种笑容,我的心情居然没有那么郁闷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就在这里面等死?”我朝野小子说道。 野小子听不懂我的话,当然也不会理会我,而是转身走到一个角落里,将一直悬挂在脖子上的那条大蛇捡起来,重新套在脖子上。 这条大蛇俨然成了野小子身上的一件天然的饰物。 看到如此单纯的一个健康乐观的小子,想到这小子就将陪我长眠于此,我的心里生出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但更多的却是一种不甘心。 我和野小子都还尚且处在朝气蓬勃的年龄。外边的世界还有好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去完成。 于是我又朝野小子说道:“都是你这个冒失鬼,你要是不莽撞地朝竖井里跳,我们会落到现在的这种境地。你看,这里面堆了多少冤死的孤魂野鬼?我们马上也快成为这里面的一份子了……” 可是野小子根本就不能听懂我説的话,我无异于对牛弹琴。 我越是朝野小子这么说,心里就越是不心甘。 而我手里的火把这时也有了要燃烧殆尽的迹象。 过不了多久,这唯一的光源一旦熄灭,我和野小子就会在无尽的黑暗中被死亡无情地绞杀,而且毫无还手之力。 到时候命运的悲惨绝对超乎我的想象。 想想都感到可怕! 这时我居然有了孤注一掷的想法。 里面的这条阴河不是从一个密闭的洞穴里穿过吗?说不定这条阴河就是从这里面出去的唯一通道。 而我,恰恰有迥异于常人的水下憋气功能。 与其坐以待毙地等死,还不如孤注一掷地赌上一局。 万一赢了呢? 想到这儿,我私底下突然间豪气陡升,朝野小子说道:“小子,你敢不敢舍命陪君子地跟我一起赌上一把?” 野小子虽然不能听懂我说的话,但是却从我脸上的表情里读懂了我话里的意思,竟然冲我点了点头。 而且点头点得极其坚决干脆。 此时野小子的点头是对我莫大的支持和鼓励,于是我二话不说,毫不犹豫地就朝着暗河走去…… 我举着即将熄灭的火把,带着野小子径自走到了暗河的下游,毫不犹豫地下到暗河里站定。 站到暗河里,我才感觉到这暗河里的水流竟然流速很疾,水流从密闭的洞穴里灌入,发出的咕咕上极其诡异的声音…… 野小子还真不是个怂货,或者这野小子天生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愣种。 我下到暗河里站定,野小子也跟屁虫一样地下到暗河里站定。 即使到了奈何桥,也有人给我作伴,我还怕个鸟啊! 横下一条心的我索性一把将手里的火把扔了出去,有种破釜沉舟的悲壮。 火把在被我扔出去的瞬间在空中打了几个旋,然后就悠然熄灭。 绝对的黑暗中,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个猛子就扎进了阴河里…… 阴河里的水流速果然很快,我的水性应该算是不错的,一旦扎入了这种就像是在密闭的管道里流动的水流中的时候,一下子就失去了驾驭的能力,只能紧憋着一口气,随波逐流地跟着急速的水流毫无目的的穿行。 当我终于快要憋不住的时候,终于从密闭的管道中穿行了出来。 我从水面冒出头了时候,才发现我在密闭的管道中被带到了一个深潭里。 而这个深潭却是处在了洞穴外的世界里的。 孤注一掷的我居然赌赢了这关键的决定生死的一局。 至于我在密闭的管道中被憋了多久,这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出来了! 重获新生的我突然想起了野小子,借着周遭的暗光在深潭中寻找野小子的身影。 可是深潭里除了波光粼粼的水面,没有看见任何别的东西,更别说野小子了。 我急得冲着水潭大喊起来:“小子,你在哪儿?出来了吗?” 没有任何回应。 就在我心生悲凉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突然间抱住了我的双腿,并且力道奇大地把我朝水下面拽!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水鬼的念头,一慌神的功夫,整个人已经被拽进了水里。 因为毫无思想准备,在被拽入水里的同时我狠狠地被呛了一口水,脑子里一下子就懵了。 但还是知道挣扎和反抗,于是胡乱地在水中抓住了抱住我双腿的手,于此同时和水鬼一起浮出了水面。 当我透过水迹淋漓的眼睑看清楚抱着我的水鬼时,却发现是野小子和我搞了一场恶作剧! 我大喜过望地朝野小子打出一拳地说道:“是你小子啊!差点吓死老子了。” 而野小子却朝着呵呵呵地傻笑。 显然,能够从鬼门关里出来,野小子也是欣喜无比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跟我搞这场恶作剧。 我和野小子游上了岸,野小子的手里居然一直攥着那条大蛇。随手就把大蛇甩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缠住…… 上了岸的我和野小子坐在岸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扭头打望了一番所处的环境。 水潭被群山包围着,有野鸟在水潭岩壁上的古树上发出几声怪异的鸣声。 野风起处,我和野小子同时感到了一股透骨的寒意席卷而来,不由得打起了哆嗦。 这时,我发现有一条人为堆砌的石阶小道朝着岸边的密林里延伸进去。 既然是一条人为堆砌出来的石阶山道,这就足以说明顺着这条山道就可以找到借宿的人家。 这条石阶山道很明显的是用来涉取生活用水的便道。 于是我站起来,拉了一把野小子,然后就顺着石阶山道朝着密林里走去。 我和野小子一路打着哆嗦地拾阶而上,当走到石阶山道的尽头时,才发现豁然开朗处出现了一个大的平台。 平台上居然出现了几间小青瓦的房子。 正自疑糊间,我又听见从小青瓦的屋子里传出有人熟睡时发出的打鼾声。 鼾声很大,就像打闷雷似的。 我突然有了一种闻到了人间烟火气的激动情绪。 屋子里越是鼾声如雷,越是让我感到无比的亲切。 又因为我有了不同寻常的经历,所以此时的我尽管无比的激动,但是还是多出了一份谨慎和敏感。 我并不敢弄出太大的响动,而是小心翼翼地朝着这几间小青瓦房走过去。 在坝子上,居然白天晾在外边忘了收的衣服和裤子。 浑身滴着水的我已经顾不上道德上负担,手脚麻利地将晾在晾衣杆上的衣服和裤子取下来,然后三下五除二地套在身上,虽然不怎么合身,但也勉强能够穿上…… 收拾停当的我走到小青瓦房其中的一间的屋檐下时,冷不丁地抬头一看,在光线很暗淡的夜色里,我竟然看到屋檐下挂着的一块白底黑字的匾额,匾额上写着三个隶书大字——白云观 一看到白云观三个字,我立刻恍然大悟。 这不就是要收我为徒弟的那个道士说的白云观吗? 而在道观里熟睡如猪般打着巨大鼾声的人一定就是那个居心叵测的臭道士无疑了。 我和野小子被这老家伙逼得走投无路的九死一生,到现在头发上还水淋淋滴着水呢。这家伙倒好,心安理得地躲在道观里睡起大觉。 天理何在? 其心可诛! 想到这儿的我,一股无名的怒火瞬间就从我的胸口里窜了出来…… 被怒火烧灼得有点失去理智的我几步走到道观的门前,狠狠地朝着略显厚重的木板门使劲踹出了两脚。 由于用力过大,我差点被反作用力推得倒退到地上。 木板门发出咚咚的轰响。 我踹门的脚脖子也生生地疼。 如雷的鼾声立马停止了。 但却没有从里面传出打鼾人的喝问声。 也许是我踹门的响动搞得太大,也太过突然,把屋子里的老道给吓着了。 见老家伙躲在里面没出声。我又朝着木板门狠踹了两脚。 这时候我心里涌起的愤怒情绪完全可以促使我把这座道观给点着了! 躲在屋子里的老道还是没有出声。 还是他吗一个怂老道。 既然这家伙不出声,我也懒得喊门,用脚踹不开门,我用大鹅卵石砸不就得了吗? 被愤怒激得无比暴躁的我已经失去了理智,形同一头发疯的野兽一般。 于是我转身就从土坝子上搬了一块有二三十斤份量的鹅卵石,掂在手里,走到门前举起鹅卵石就要朝木板门砸去。 可是,就在我把鹅卵石举起来要朝木板门砸去的时候,里面的门闩一阵响动,接着,嘎吱一声,木板门开了。 借着晨曦的微光,我定睛一看,出现在门口的人居然不是我的老道,而是一个身形高大目露凶光的家伙! 一个身高足足又一米八几的三十来岁的壮汉! 看着突然矗立在我眼前的壮汉,手里举着大石头的我一时间愣住了。 开门的壮汉见举着鹅卵石的我,更是愣了一下,喝道:“你吗的,想砸谁啊?疯了?” 壮汉朝我喝问的声音沙哑中透着一股子鲁莽。 他那像一头黑熊般壮实的身胚子更让我感到了一种空前的压力。 我对这家伙身上透出着一股浓烈的山贼的气场。 我瞬间怯场了…… 第147章 师父作的孽 “我……我以为你是我师父呢?”乱了分寸的我有点语无伦次了。 “你师父?谁是你师父?” “其实也不是我师父,就是一个老道。”稍微稳住了心神的我说道。 “你是说林聚源那个老杂毛啊?” 说这话的壮汉眼珠子立马就朝着我瞪圆了。 “是的!你不住这儿?” “他当然住这儿!这比猪圈还脏的窝就是他的。对了,这骗子什么时候收你做他徒弟了?看你这样子好像刚从水里钻出来?你……究竟……” “其实我也不是他的徒弟,是他想收我做徒弟,我没答应,就……被他赶到了一个山洞里,我刚从山洞里钻出来……”我一副狼狈地说。 “你他吗的说话怎么这么不耿直?你究竟是不是他的徒弟?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还答应不答应的……”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被壮汉的样子弄得有点发懵。 “好,既然我找不到林聚源这个老杂毛,总得找个垫背的。不然老子心里窝着的这股斜火还真没地儿撒。我现在就算你是林聚源这个老杂毛的徒弟。师父不在,那就由你这个徒弟来顶缸……总得有个替死鬼不是?你也算是撞上了,怨不得我,还他吗撞门……” 说着壮汉伸出手,出其不意地一把拽住我的衣服领子,将我就像是拎一只小鸡仔似的拎进了屋子。 我拼着所有的力气从壮汉的手里挣脱出来,朝壮汉爆粗口地吼道:“你他吗的,老子惹你吗?” 壮汉住了手,气息有点不匀地说:“你没惹老子,可是你师父林聚源惹老子了,你知道吗?老子跟他的仇不共戴天!” 见壮汉说话就像是吃了枪药般的激动,于是我问道:“我师父林聚源咋惹你了?” “马币的!说出来羞死先人!你是他徒弟,你未必不知道?” 我边理了理在刚刚顺来的衣服边说:“我真不知道他怎么惹你了。还不共戴天了,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至于?” 壮汉说道:“好!好!你继续给老子装焖是不是?路长云!路长云!你给老子过来。” 壮汉对着门外大喊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难道道观里还有别的人? 果然,看见门外的一颗大榕树的阴影里闪出了一个瘦小的身影。 原来屋子的外边还躲着一个人。 被壮汉唤作路长云是一个身材瘦小的五十来岁的庄家人。 路长云装做出一副还没有睡醒的样子,懵懵懂懂地打着哈欠走进来。朝壮汉说道:“二狗,鸡才叫头遍你龟儿子的就睡不着了嗦?喊锤子啊?老子正做好梦呢!” “老子喊的就是锤子!你知不知道林聚源这个老杂毛收了一个徒弟?”被路长云喊作二狗的壮汉大声问道。 “我不知道?”路长云看了一眼我,说道。 “既然你不知道那就没你什么事情了,你还是滚一边去睡你的,我来跟他交涉。”二狗朝路长云说道。 路长云一副不想多管闲事巴不得离开的样子,边打着呵欠边又朝着那棵大榕树走去。随便撂下一句:“二狗,徒弟是徒弟,师父是师父,一码归一码,你不能太不讲道理了哈。” “老子才不管什么道理不道理,古话说的父债子还,师父躲起来了,造的孽当然该徒弟来还。”二狗蛮不讲理地大声说。 已经走到榕树下的路长云悻悻地回应道:“老子才懒得管你的事情。你想怎么整就怎么整,整出事情有人收拾你,牛打死马,马打死牛的,活该……” 听眼前二狗说话的口气,还真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于是我多出了几分戒心。 “既然你师父躲起来了,那现在就由你来解决这个事情。”二狗将双手叉在腰杆上颇为霸气地朝我说道。 由于我确实不知道那个叫林聚源的老道究竟跟眼前的这个二狗结下了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而且看样子这个二狗守株待兔地专门在这里候着那个叫林聚源的老道的。难怪林聚源会把我带到那个洞穴里的神台前举行拜师仪式,还说白云观不适合举行收徒仪式啥的。其中果然是有缘由的。 所以我试探性地朝二狗说道:“二狗……” “二狗是你喊的吗?”我刚一喊出二狗的名字,二狗就朝我翻脸地说道。 “可是……刚才那个人不是就这样叫你的吗?我有不知道你的真实名字?”我为难地解释道。 “老子有名字。你叫我大名——陆长生。” 原来二狗跟刚才那个叫路长云的是两兄弟,但至少是同门同宗的堂兄弟。 “好,路长生,虽然我不知道你跟我的师父林聚源有什么过节。但是,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我师父的账栽在我头上,是不是?” “你是他徒弟,这条老狗又躲起来了。我不找你算账找谁算账?”路长生依旧蛮不讲理地说。 我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了。 这时,路长云又从那颗榕树后边转出来,走到我和孙长胜面前说道:“二狗,人家说得也没错,你还真得讲点道理。是他师父搞了你老婆,又不是他搞了你老婆,你拿逮着他不放干什么?没有这个道理是不是?” 路长生却说道:“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万一是师父和徒弟一起搞的我老婆喃?” 听了路长云和路长生的这两句对话,我才幡然醒悟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了,一时间吃惊得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了。 原来这个叫林聚源的老道还是一个这样的货色啊! 我的三观是被林聚源这个老道彻底给毁了! 路长云也被路长生的话给气着了,骂道:“二狗,你说这话还要不要脸?你不要脸我们路家人的祖宗还要脸呢!早知道你这么不讲道理,我就不该把这件事说给你听。” “你少管,今天老子出不了这口气,天王老子都不认的。”路长生低声吼道。 “那你要把他怎么样?”路长云也渐渐地失去了耐心。 “老子要弄他!”路长生恶狠狠地说。 “你弄他?你凭什么弄他?”路长云完全站在我这边地说道。 “你滚一边去!惹毛了看老子连你一起弄!”脾气暴躁的路长生朝路长云举起了蒲扇一般的巴掌…… 面对如此门不讲理的二狗,我再也安耐不住地朝路长生说道:“你扇一下他试试?” 路长生被喝得打了个愣神,手停在半道上了…… “你马币的,你说啥?”路长生想确认一下是不是他听错了我说的话。 “你扇我他试试?”此时我说话的语气那是铿锵有力的,带着金属声儿。 也许是我脸上的表情太过正经严肃了,居然把路长生这个二愣子给逗乐了。 那张满是扁平疣的糙脸上居然如花似地绽放出了一抹微笑。 不过这微笑只是在这恶魔的脸上展现了那么一小下,然后就突然收敛了起来,接着恶声骂道:“这可是你叫老子扇的!”边说边将举在半道上的巴掌呼地朝路长云的脸上盖下去了。 只听得一声脆响,路长云被这丫儿扇了个正着,一个趔趄就朝门外晃了出去,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就此跌倒…… 被平白无故扇了一巴掌的路长云朝路长生大吼道:“二狗,你连老子打?” 路长生却说:“你胳膊肘朝外拐,老子不打你打哪个?” 我觉得这个外号叫二狗的家伙也太不讲理了,跟疯狗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了,一股义愤填膺的怒气冲撞上来,便朝着路长生扑了上去…… 可是呢!万万没想到的是,路长生这个家伙是打架斗殴的行家里手。 我朝他飞扑上去的时候,这家伙根本就是临危不乱的态势,朝我扑上来的势头侧身让出了半个身位,然后伸手抓住我的肩膀顺势朝前面一推一带。 我的重心立马就凌乱了,身子跌跌撞撞地就朝前面冲了出去,一直冲进了屋子里,屋子里一阵响动,桌子和凳子被我一一撞翻在地了,我当然也倒在了地上。 我还没来得及回过神,路长生已经一个箭步蹿上来,朝着我的腰眼处狠狠地踢出了一脚。 一股惨烈的疼痛立马将我的整个胸腔填了个满,我连哼也没来得及哼上一声就瘫软在地上了。 我估计肋骨自少被路长生踢断了三根…… 可是,心狠手辣的路长生根本就是个送佛要送到西天去的主。 眼见着我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依旧一把将我提起来,朝我恶狠狠地说道:“还朝老子提劲打靶不?还嘴硬不?” 我现在连站立的能力也失去了,自个儿也是一米八的个头,几乎就是被牛高马大的路长生提溜着直立在他眼目前的。 虽然此时我毫无还手之力,却根本就没有半点贪身怕死的念头,还破天荒地朝着路长生的面门吐出了一口唾沫。 因为距离太紧,几乎就是鼻尖对着鼻尖的,我的唾沫连同唾沫星子一点都不带浪费地全部落在了路长生的脸上。 那一刹那间,路长生居然有点懵了…… 我知道朝路长生吐唾沫这招有点下三滥,可是我现在是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啊! 所以要想还击,唯有唾沫…… 路长生只是懵了一刹那,眼珠子里暴露出的光却变成是赤落落地要把我朝死里弄的凶光了。 路长生没有用手去擦脸上的唾沫,牙齿却在嘴巴里咬得咯咯直响,就像这家伙在使劲儿咬着一颗颗铜豌豆似的。 两边的腮帮子鼓动得…… 路长生毫不手软地朝我的小腹部来了一记黑虎掏心拳。 我只感觉小腹处被一把打油锤狠狠撞击了一下似的,一股翻江倒海的疼痛又将我的胸腔堵了个严严实实。我脑子缺氧似的发懵,眼前一阵阵地发黑,连气也喘不上了。 路长生这家伙下手是真狠啊! 我这回算是死定咯! 可是这都是叫林聚源那个老道士造的孽啊! 就在我要昏厥过去的时候,恍惚间看见路长云出现在了路长生的身后,手中的一根顶门杠被他高高地举了起来,然后狠狠地朝着路长生的后脑勺上砸了下去。 可是,路长生的后脑勺上就像是长了眼睛似的,这家伙的脑袋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一歪,顶门杠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路长生肩膀上的肌肉太肥厚了,这家伙居然稳健地领受了顶门杠的敲击,身子动也没动一下。 简直是震撼了! 但是,路长生却松了一直提溜着我的手,我软塌塌地就滑倒在了地上。 路长生转向了路长云。 一击不中的路长云浑身都哆嗦了起来,手里捏着顶门杠,懦弱地朝路长生喊:“二狗,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路长生朝早已吓得快尿裤子的路长云说道:“老子今天要弄死你!做什么……” 路长云当然比我更清楚路长生的心狠手辣,喉咙管里发出破音地朝路长生喊道:“二狗,你娃娃不要乱来哈!弄死我,你也要去抵命的哈!我还是你的二哥呢……一个祖宗下来的……” 外号叫二狗的的路长生对路长云的提醒根本就听不进去一个字,而是朝路长云恶狠狠地命令道:“把抵门杠放下!” 路长云居然显得比三岁的小孩子还天真了,以为路长生是要和他谈条件了,于是朝路长生说:“放下抵门杠可以,但是你不能动手!君子动口不动手……” 路长生哪儿有闲心跟路长云谈条件。 况且在这样的实力对比下,条件能由路长云来提吗? 所以路长生又朝路长云恶声喝道:“老子叫你把抵门杠放下!” 路长生这回喝出的声音就像是打了个闷雷似的,路长云的心理承受能力有限,一个哆嗦,捏在手里的抵门杠就掉地上了。 于是路长生就上去,一把将路长云像提个破麻袋似的提了起来。 路长云居然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大声喊起来:“救命啊!二狗要杀人啦!快来人啊!二狗要杀人啦!” 躺在地上的我眼见着路长云被壮汉这样欺负,心里的那股子怒火就像是火山爆发了一般,火山熔岩般的怒气一下子就从丹田口处喷发出来,呼呼地就朝着脑门子蹿了上去。 这股子斜火一上来,一股神力不知道从那个旮旯里莫名其妙地轰地一下就冒出来了。 在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形下,我这软塌塌躺在地上的身子居然硬生生地从泥巴地面上弹了起来,整个人就像是一枚炮弹一般,朝着路长生的后背冲撞了上去。 我的这股神力简直来得太是时候了,路长生根本就没有料到他的后背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我偷袭。 健壮得像一头黑熊似的路长生被我顶了个正着,一个趔趄就朝着前面踉踉跄跄地冲了出去。 要说路长生这家伙的桩子也真是够稳的。若是遇上一般人,我用肩膀冲撞在他后背上的这股力量足足可以将他冲出个饿狗抢屎的仪态出来。可是,路长生只是踉踉跄跄地朝前面冲出去了四五步,就硬生生地将身子定住了,然后扭过身子回过头,一双眼珠子里透露出的眼神天真无邪得接近于白痴级的状态。 路长云当然也暂时从壮汉的魔爪里脱困了出来,也是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或许是因为冲撞壮汉时用力过猛,心里瞬间涌起的那股子怒气和身体内喷发出的那股子神力一下子就消解了一大半。 按我的想法,我是想趁胜追击的,毫不留情地上去将路长生就此踩瘪,然后践踏成一堆烂泥的。 可是,我突然感觉自己身体内的那股子神力又开始土崩瓦解了,被怒气鼓胀起来的身子骨有点像破了个洞的气球,开始泄气般地瘪下去了。 这股神力来得也真够没劲的,关键的时候他吗居然突然就掉链子了。 我急忙将涣散的意念集中在肚脐下的丹田口处,想将快速消散的那股神力快速凝聚起来。 可是,我突然感觉肚脐下的丹田里就像是堵了一块冰块一般,神力没有捞上来,一个寒意却一阵阵地朝着身体的上部涌上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立马涌上涌上我的心头。 这是要坏大事的征兆啊! 尽管心里已经慌了神,但我仍旧在竭力保持着愤怒的表情状态。 按照路长生的品行,他这个时候该朝我采取反击的。 可是呢,路长生这家伙就这么扭着身子,犀牛望月一般地看着我,身子一动不动地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 我正纳闷,才发现路长生的一张糙脸在泛着青白的颜色,一颗颗汗珠正密集地从额头和两鬓间渗透出来。 路长生这家伙一定是受内伤了! 明白过味儿的我,一颗刚刚悬起来的心顿时就安安稳稳地落在胸腔里了,踏实了。 这根本玉石俱焚的招数啊! 路长云这时也看出了路长生的异样,朝路长生问道:“二狗,你怎么了?脸色煞白……” 路长生的眼睛里这时居然流下眼泪来了,刚才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被他的眼泪给淹没得无影无踪了。 他朝路长云说道:“我的腰杆遭了!多半遭你这个老几撞断了!” 路长云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朝路长生说道:“没那么悬?二狗,你那么壮实的身子骨,会经不起这么一撞?” 路长生却说:“真的,真的断了,哎哟!” 路长生开始哀嚎起来。 路长云见路长生不像是在装神弄鬼,心里越加没底了,朝我问道:“他的腰杆真的被你撞断了啊?” 我说:“你看他那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 路长云一听,立马就朝我抱怨起来:“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会不晓得轻重?真要是把他的腰杆撞断了,那还得了啊?” 见路长云是一副两面派的德性,于是我没好气地朝他说道:“你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会连累你的。杀人不过头点地,有什么大不了的?” 路长云却说:“你倒是说得轻巧……” 我仅有的耐心被路长云给搞得没有了,朝他低声怒吼起来:“我救你还救错了一样?” 路长云说:“我没说你救错了。我是说你知道得轻重。” 我朝路长云再次喝道:“你滚滚滚,有多远滚多远,这事我来处理。”然后就朝路长生走过去。 第148章 不速之客 路长云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朝我骂道:“狗曰的也是一个犟拐拐!早知道会遇上你们这样子的人,老子就不该出来多管这闲事了,还真是祸从口出……” 我懒得再去理会路长云,在朝着路长生走过去的时候,我的身子骨却越来越难受,一股股寒意像是要将我身体内的所有血管冻僵一般,四肢已经开始逐渐变得僵直地不听使唤了。 那种在冰窖里的感觉席卷而来。 因为遭那种罪的感觉记忆犹新,我突然感到无比后怕起来。 但是,我还是有一个迫切的愿望需要满足一下,我得抢在身体彻底僵硬之前把这个愿望给满足了。 我得上去扇路长生两耳光啊! 于是我走到路长生的面前,用很平静地的语气朝路长生说:“腰杆真的被撞断啦?” 路长生居然很正规地朝我点头说道:“真的,你看我是说谎的人吗?你这孙子从背后偷袭老子算什么英雄?有本事你从正面来……” 我阴险地笑了下,说:“好,你说得很对。背后偷袭不算英雄,那我现在就正大光明地不搞偷袭了,好……” 话没说完,我抬手就朝着路长生的那张糙脸上左右开弓地来了两巴掌! 那耳光,那家伙,那可真叫个响亮啊! 路长生被我左右两巴掌给彻底扇懵了,刚才还天真无邪得如同白痴一样的眼神立马就燃烧起了熊熊烈焰。 他本想朝我伸手展开报复行动的,但是,腰身刚一动弹,立马就萎缩了下去。 他朝站在一旁的路长云大声喊道:“二哥,你眼睛遭球日瞎了啊?你把老杂毛的徒弟招呼住嘛!你就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二狗遭外人这样子欺负?” 路长生的声音里都带着浓浓的哭音了。 一个粗糙汉子委屈得就像是一个孩子似的。 我自己都感到自己的心理有点扭曲变态,又用手拍了拍路长生的脸蛋,朝他鄙夷地骂道:“你挨球嘛!你不是很土匪吗?怎么那么容易就下软蛋了?” 被扇了两巴掌还继续受到言语上侮辱的路长生却朝我恶狠狠地小声说道:“别得意,改天老子弄死你!连你师父一起弄!” 我毫不示弱地说:“老子随时奉陪,谁怕谁了?不过老子要告诉你的是,你说的那个林聚源还真不是我的师父,我没有师父,老子是部队的人。正规的解放军战士。他那种下三滥,还真不够格当我的师父。” 我话刚一出口,路长生呸地一声就朝我啐了一口,也是距离太近,我被路长生啐了一脸。 一报还一报,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我原本又想朝路长生扇一巴掌的,可是我的身子已经开始不受自己控制地哆嗦起来,一股股寒气已经全面席卷而来了。 因为有前车之鉴,我怕身子在失去重心的情况下像土墙一样地轰然崩塌,于是防患于未然地先行躺在了地上。 随后我便牙齿打颤地在地上剧烈抽搐起来…… 不明就里的路长云见状,立马跑过来,朝我大喊起来:“你这家伙又是搞的哪一出啊?怎么突然就像打摆子一样了?未必中邪了” 我竭力将已经趋于僵硬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哆嗦着朝路长云说:“路……路二哥,我好冷!真的……好……好冷……” 路长云显然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状况,一时间慌了神,手脚无措地朝我继续喊道:“你究竟哪儿冷?你说清楚啊!是不是真的中了邪了?我早就说过这道观不清净,怎么样?说来就来了?林聚源,林聚源,你躲到那个黑窟窿里去了,快来救你徒弟啊!” 路长生却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道:“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这是现世报!报应!” 这时,我听见背后突然有人大声喊道:“路老二,你们在这儿做啥啊?还大呼小叫的,弄得鸡犬不宁的。” 路长生听见来人的喊声,就像是落水鬼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一般,丢下我就朝来人奔上去喊道:“书记啊!你来得太是时候了,赶紧,赶紧,迟来一步就真的要整出人命咯。” “出人命了?怎么这么闹热?你们是在唱哪一出哦?”被路长云喊作书记的人边走过来边说。 径自走到我面前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庄稼汉,在他的身后跟着另外三个人,两男一女。三个人都像是城里人。 被唤作张书记的庄稼汉看了看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的路长生,又看看躺在地上的我,一脸纳闷地又朝路长云问道: “这儿究竟发生什么事情?怎么躺的躺着,站的站着,显得怪兮兮的?是林聚源又在装神弄鬼地做法事?” 路长生朝张书记说:“张书记,不是做法事。这回你真的要给我做主了,我被遭外人打了。腰杆都遭打断了……” 被喊作张书记的庄稼汉根本就不信路长生的话,呵呵冷笑道: “二狗,你吹牛不打草稿嗦?要说你二狗把别人打残废了,还有人相信。要别人把你二狗的腰杆打断了,鬼都不信!你别想恶人先告状哈!人家还躺在地上的哈!” 看来这个张书记还是能主持一点点公道的。 路长生却朝张书记说:“我说的真的。我要是说了半句冤枉人的话,我路长生就被天打雷劈的不得好死!” 路长生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不远处的半空中果然传来一声惊心动魄的炸裂声,还真像是打了个闷雷一样。 在场的人都同时被震得愣了一下。 这声炸裂声也整得太应景了点? 愣了一下的张书记朝路长生说道:“你看,你还说没有说冤枉话?再说,看雷劈得死你不?” 路长生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话音刚落就会传出一声炸裂声,人也傻了一般,果然就不敢再吱声了。 张书记这时摆出一副要秉公办理差事的架势朝路长云招呼道:“路老二你过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说得脱走得脱。如果躺在地下这个人是外地人,我就更要住持个公道了。” 路长云应着走了过来,刚要说话,这时,从另一间房子里传来一个女人大喊救命的声音。 听到女人喊救命的声音,张书记的眼珠子一下子就精神抖擞地透亮了,大哗般地惊呼道:“我曰你们的先人,怎么还有女的在房间里喊救命?究竟是什么情况啊这是?” 边说张书记就边朝那间传出喊救命声音的屋子里飞跑了进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就呼天抢地地哭嚎着被张书记扶着走了出来。 被张书记扶着走出来的女人衣不遮体,蓬头垢面,鼻青脸肿…… 张书记铁青着脸,朝路长生大声吼道:“二狗,你狗曰的是不是班房还没有坐够?私自限制他人的人生自由,你这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况且,她还是你的婆娘啊!你也下得了手!” 路长生却说:“谁叫她给老子戴那顶帽子的?老子心里的恶气还没有出够呢,打她都算是轻的……” 张书记见自己的官威镇不住路长生,恼羞成怒地咆哮道:“好,好,好,你要出恶气是不是?老子现在就给安警局的江局长打电话,叫他立马带人过来抓你个狗曰的,判你狗日的十年八年的,看你狗曰的还豪强霸占的不?这么好端端的一个婆娘,被你狗曰的糟蹋成这样,你还有没有点人性,咹?” 路长生这时却突然冷笑一声说道:“张书记,看你暴跳如雷的样子,就像是你的婆娘被我糟蹋了一样?我打我的婆娘,你心痛了是不是?这不大正常?” 张书记被路长生立马就问得卡壳了,噎住了似的干瞪了路长生一眼,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 路长云这时在一旁嘟噜道:“羞死先人咯!看起来这个事情越整越复杂了……” 路长生朝张书记冷笑道:“张莽子,我说的啥意思你未必还不清楚?你是聪明人撒,聪明人就不用把话说白了撒,我婆娘是什么货色我未必还不清楚,你张书记起的什么打猫心肠,未必你还不清楚……” 张书记立马就把扶在肩膀上的路长生老婆放开,双手叉在腰杆上,一副要指点江山的样子,朝路长生呵斥道: “二狗,你不要张起嘴巴乱开黄腔哈!你是不是疯了,见人就咬?老子救人还救拐了嗦?老子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随便你怎么污蔑老子,白的你说不成黑的。” 见张书记的话说得这么硬气,路长生一时间有点无言以对了。连路长云也不在一旁阴阳怪气地敲边鼓了。 路长生的老婆还在干嚎,张书记又转脸朝她喊道: “你也不要紧到闹了。二狗也不是疯子,你要是不做出出格的事情,他会无缘无故地这样子对你?……” “……你跑到这个道观里和蒋道士裹的事情,其实早就有风言风语传出来了。只不过我一直没有亲自过问这个事情。你要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现在东窗事发了,知道锅儿是铁铸的了?……” “……而且我还要跟你说,蔡琼芳,你做的事情按以前的规矩,都该沉水浸猪笼的。幸好现在是新社会,公产党给你们妇女长脸了,男女平等了……” “……但是,公产党就是再给你们长脸了,男女再平等,你也不兴乱来撒!起吗的妇道还是要守住的嘛!是不是嘛?……” “……你怎么能干出这种给路家人祖宗脸上摸黑的事情喃?是不是嘛?所以,我觉得,二狗这样子对你,也不全是二狗的错,是你做错事情在先……” 路长生的老婆蔡琼芳这时却朝张书记哭着申辩道:“书记,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子的?” “那是什么样子的?未必路长生还拿这种事情朝自己脸上抹锅烟灰?自己抹黑自己?他就是再混账也不至于这样子撒!”张书记说。 “蒋道士说我跟他这样子做是道家的一种修炼方法啊!他说这样等于是帮他达到一种修行上的圆满,我经不住他油嘴滑舌地游说,就……” 张书记有点脑子烧包般地扶了一把额头,说:“我曰他先人,勾引人家的婆娘还勾引出新花样来了?当真是个老骗子……” 这时,被张书记带来的三个人中的其中一人走上一步,朝张书记说: “张书记,你看现在这个男女之间扯不清的事情是不是暂时先缓一缓再来解决?你还是帮我们把要找的人先找到再说好不好?” 说话的人五十来岁,中等个头,头发有些灰白,穿着打扮跟另外的两个人几乎是一样的,都是工厂里的劳动服,身上各自背了一个翻皮的挎包。 凭我的经验判断,这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是一个知识分子,另外两个一男一女的年龄在二十多岁左右的年轻人是知青。 三个人都带着一股书卷气。 女知青身形欣长单薄,带着一副眼镜。男知青身材魁梧健壮,长得有点皮粗肉厚的样子。 经中年人提醒,张书记才收住了还要继续进行下去的话头,说道:“对了,你看,差点把你冯教授托付的正事给忘了。”于是朝路长生问道:“蒋凤楠呢?咋不见他的鬼影子?” 路长生气咻咻地说:“我就是在这儿等着剥他的皮呢!” 路长云也接嘴说道:“我也是在这儿等他。” 张书记转头朝路长云问道:“你也在这儿等他?你也掺和到这个事情里头来了?” “不是,书记。我怎么会是蒋凤楠那种货色的人呢?我是顺便等他,怕二狗弄出事情。二狗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哎,也是我多嘴……” 张书记这才将眼光朝向躺在地上的我,说:“这个人又是怎么回事儿?遭二狗打了?” “是遭二狗打的,多半受内伤了。才发作。”路长云说。 路长生却立马朝张书记申辩道:“书记,你可别听长云乱说哈。我动手打了他不假,但是我手上是有轻重的,根本不可能把他打成内伤。倒是他把我的腰杆撞断了,动一下就痛得要命。” “人都躺地上半死不活的了,你还手下有轻重?你放你的狗臭屁!”张书记朝路长生吼道,然后朝地上的我问:“你还能站起来不?” 我哆嗦着声音朝张书记说:“书记,我没受内伤,我就是冷。” “冷?这三伏天的你说冷?会不会是打摆子哦?”张书记说道。 这时,那位五十来岁的中年人走上一步,朝我蹲下,说:“我来帮他看看。”然后就抓起我的手腕,给我切脉。 中年人抓住我的手腕处沉吟了半响,喃喃说道:“寒极生热,热极生寒,阴阳反作,病之逆从。这病怕是来得有些蹊跷了。” “冯教授,在我们这些土包子面前你就不要整这些文绉绉的话,我听不大懂,你说日白点的话,大家都能听懂。”张书记朝中年男人说。 被唤作冯教授的中年男人并没有理会张书记,而是朝路长云问道:“有保暖的被子没有?” 路长云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立刻应道:“有,有,蒋道士的房间里应该有。” 冯教授说:“赶紧去抱一床被子来把他裹住,最好是两床,裹得越严实越好。” 路长云却说:“要不把他直接搬到床上去?” “最好不要再搬动了,只怕再搬动的话,真的要出事情了。”冯教授说。 已经慌得六神无主的路长云听了冯教授的话,连声应着就朝屋子里跑。 这时张书记失声惊呼道:“咦,怎么他头发和眉毛上都结上冰碴子了?这是什么情况啊?” 冯教授依旧没有理会张书记,而是朝身边那个身材欣长单薄的女知青吩咐道:“小婉,你赶紧拍两张照片下来。” 被唤着小婉的女知青把肩膀上的翻皮挎包取下来放地上,从挎包里取出一个海鸥相机,然后对着我咔嚓闪了两下。 我现在的感觉和在当初在冰窖里被冻僵的感觉没什么两样,深入骨髓的寒冷将我死死地包裹了起来,但是意识却出奇的清醒。 路长云很快抱了一床被子过来,三下五除二地就将我死死捂上,可是被子里渗透出的龌龊气味还真是熏得我脑子一阵阵地犯晕。 更可气的是路长云还像蒸醪糟似的,一下子把我的头也捂了起来。 这样一来,被子里的那股子龌龊气味就更浓烈了,那种沁人心脾的气息一阵阵顺着我的鼻腔倒灌着朝着我的气管里涌入,我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被这龌龊的气息给污染了,而我也被憋得接近于窒息。 我脑子里这时却极其戏剧性地地就冒出一段歌词儿:鱼儿离不开水啊,瓜儿离不开秧…… 我在被子里喊起来:“路二哥,臭啊!” 路长云听见我在被子里喊,将我头顶的被子小心翼翼的掀开一道缝,朝我问:“你吼什么啊?” 我被龌龊之气憋得眼冒金星,从掀开的那道缝隙里使劲喘了一口,说:“这……这被子……好……好臭!” 路长云却嘟噜道:“穷讲究,假爱干净。这被子有你拉的屎臭吗?不捂严实你能暖和?真是……”说着,路长云又把刚刚掀开的那道缝给合上了,而且还用手压了压,怕合上的缝隙不够严实。 这可真是要了我的血命咯! 我要是身体没有被血管里的冰碴子冻僵的话,我一定已经从被子里弹跳出来了。 遗憾的是我现在连蹬腿儿的机会也没有。 于是我只有在临近被憋得气绝的当口,卯足了劲地再次大声喊:“路二哥。是真臭啊!臭死我了。” 幸好那个冯教授说话了:“叫你把他捂上也不是真要捂这么严啊!” 随后,冯教授终于把我头上的被子彻底掀开了。 我就像缺氧的鱼似的呼呼使劲喘了几口,眼泪都憋出来了地朝路长云说:“路……路二哥,伸出你的狗鼻子过来闻闻,你闻闻这被子里是什么味道!” 路长云还是不理会我的抗议,朝我骂骂咧咧地嘟噜道:“泥巴里长出来的稗子还怕淋尿水了?穷讲究!” 这时,张书记朝冯教授问道:“这人是什么讲究啊?怎么头发和眉毛上会起冰碴子?我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日怪的事情!” 冯教授却不理会张书记的话,而是朝那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说道:“龙驹,你去看看他的腰是怎么回事。” 被唤作龙驹的男知青马上放下肩膀上的挎包,然后朝路长生走过去,问道:“腰真的不能动了?” 路长生说:“真的不能动了,转都不能转一下,估计是断了。” 龙驹笑了一下,说:“没你说的那么夸张。” 然后就从背后将路长生的背心撩起来,在路长生的脊梁上用手摁了几下,摁到疼痛处,路长生就像是杀猪一般地叫喊道:“哎哟哟,你别使那么大的劲儿好不好?” 龙驹住了手,又转身背靠背地紧贴着路长生站住,然后朝路长生说:“把你双手递过来。” 路长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愣了下说:“做什么?” 龙驹也不作过多的解释,双臂和路长生的双臂反扣在一起,然后一躬身子,就将路长生背靠背的反背了起来,接着将背离地面的路长生使劲在背上掂了两下,路长生哇哇地接连怪叫了三声,又立马收声了。 龙驹顺势将路长生放了下来,抽出双臂,又用拳头捶打了几下路长生的脊梁骨,然后朝路长生说:“你试下看能动了不?” 路长生试着扭了下生子,惊奇地说道:“咦!怎么一点都不疼了喃?好咯!” 龙驹笑笑,去取搁地上的挎包。 路长生佩服得五体投地地朝龙驹问道:“你娃娃是练家子?” 龙驹谦虚地笑道:“懂一点点而已,皮毛功夫……” 可是路长生却朝龙驹竖起大拇子地说道:“厉害!厉害!这点老子必须服你。”说完又恶狠狠地朝我瞪了一眼。 我知道,一旦有机会,这家伙一定会狠狠地收拾我一顿。 不过我一点也不怕! 这时冯教授朝张书记说道:“张书记,怎么一直没见我们要找的人?” 张书记这时才幡然醒悟地朝路长生说道:“对了,整了半天?蒋凤楠喃?咋不见他的鬼影子?” 路长生说:“多半听说老子要来找他的麻烦,早躲起来了。我还没见着他的人呢!” 张书记哦了一声,朝冯教授说道:“冯教授,恐怕这个事情有点不赶巧了,说不定这蒋凤楠已经有跑到外头干招摇撞骗的勾当去了。这一去怕是一年半载也不会回来了。” 冯教授的眉头皱了起来,说道:“还真是有点不巧了。这个节骨眼上,没有他怕是事情就不好办了?我和龙驹小婉这一趟就是专程奔着他来的。” “这个不靠谱的假道士,有你说的那么重要?”张书记问。 “如果没有这么重要,我会风尘仆仆地赶来,水也顾不上在你那儿喝上一口就让你带我朝这里赶了?” 其实我是想告诉冯教授和张书记关于这个蒋凤楠道长的行踪的,可是更我想从冯教授和张书记的对话里多了解一点有关于蒋凤楠这个道士的情况,所以故意不吱声…… 第149章 天宫坝宝藏 这时已经是晨光微露,道观前的这个坝子上有了一些光亮,每个人的面容我已经可以有粗略的分辨。 听了冯教授话的张书记说道: “冯教授,我就跟你说老实话,这儿也就是一个山高皇帝的地方,要是放在另外的地方,这个道观也许早就被拆了,或者充公做羊圈了……” “……也是这个蒋道楠原先对我有恩情在先,所以我才没有带人来把这座道观给拆咯,让他有个栖身的地方……” “……我要不是看在你们有正式部门的介绍信,我是不会带你们来找蒋道楠的。我还真的怕你们把这个品行有点毛病的人抓起来带走……蒋道楠最怕的,就是跟你们这些公事人打交道。这个我比较清楚他。” 听了张书记的这番话,冯教授哦了一声,说: “张书记,我听你说这番话的意思,好像你在这件事上还有点违反原则地袒护这个蒋道楠的意思?” 张书记笑道:“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我就跟你明说了,我还真的有点这方面的意思。” “这中间有什么说道吗?”冯教授问。 张书记想了一下,说:“要说有什么说道?作为我现在的这个身份,一个大队的支部书记,有些话还真的不好当作有另外人的面说。要是我当着另外的人说那样的话,我就更显得没有原则了。所以,我还是不便说的好……”、 “……不过,我要说的是,我这人虽然相信现在的新政府,而且绝对全心全意的拥护。但是,有些事情,我还是要持保留意见和态度的,所以,蒋凤楠跟我说的有些话,我还是不得不信,因为有些事情,不是你信不信的问题,而是你遇到了,就不由得你不相信……” “就拿前几天天宫坝上冲出来的那股大水来说……对了,正好你们也是冲着那股大水来找蒋道楠的。其实蒋道楠前几年就说天宫坝里面是一处大龙宫,他进去看过,里面蓄着一股大水,说不定哪天藏在里面的龙一犯浑,把锁它的铁链子挣断了,把那股大水放出来,天宫坝下面的人就得遭殃……” “……你看,事情还真的让他说准了。前两天半夜,周围不说百十里地,起码几十里地都听到天上有龙的叫唤声,吓死人。我当时就觉得有大事情要发生。怎么样,天宫坝上头的那股大水就冲出来了?把下面才修起来的一个大寨塘给冲了?还死了几十个工地上的人……” “……所以,蒋道楠虽然这人品行是有点毛病,但是,他说的有些话还真不是没有根据的乱说。所以,从私人交情来说,我还是信他个有点道行有点本事的人。有些事情,跟一个人的私德没有多大关系,我看人不是看得那么死的……” 冯教授没等张书记把话继续说完,便打断张书记的话说:“行了,你的意思我基本明白了。看起来你张书记还是一个明事理不是一根筋的人。我觉得上面让我来直接找你是找对了……而且,你也说了,蒋道楠是明确知道天宫坝的上面是蓄着一股大水的,可是你怎么从来没有跟上级有关部门反应过这个事情?” 张书记说:“这种查无实据的事情,我怎么去跟上级有关部门说?况且,这话还是从一个不靠谱的道士嘴里说出来的,我这不是自找麻烦吗?要不是天宫坝上真的冲出了这股大水,到现在我还只是把这当着一种笑话来听呢……” “……对了,我还忘了问你们一个问题了,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个蒋凤楠是天宫坝那股大水的知情者?这话我觉得他只对我说起过,还特别嘱咐过我,要我不要往外边说,怕给他惹麻烦……” 冯教授听了张书记的问话,却朝一脸疑问的张书记搪塞道:“你的这个问题我还真的不能告诉你。这也是违反原则的事情。” “既然是违反原则的事情,那我就不问。但是,现在蒋凤楠又躲起来了,你们要让蒋凤楠带你们去天宫坝的这件事情,恐怕我就真的帮不上忙了?” 冯教授停顿了一下,依旧不死心地说:“张书记,既然蒋凤楠不在,你能不能再想想,这周围,还有没有上点岁数的人熟悉天宫坝的?” 张书记说:“冯教授,我就跟你这么说,天宫坝那个地方在我们一般老百姓的眼里就是一块禁地。除了会道家法门的蒋凤楠有那本事进去,普通的老百姓,根本想都不会朝那地方想的。那地方真的邪性得很,真的死过人的!” “我可以以私人的名义,给钱或者粮票油票的都行。”冯教授不死心地说。 “这不是给得钱给粮油票的事情。还真没有另外的人敢带你去了。命值钱还是身外之物值钱嘛?对不对嘛?” 路长生这时好奇地说:“什么?未必你们是要找人带你们去天宫坝?” 张书记没好气地朝路长生说:“不关你的事你就别瞎打听。未必你还熟悉那块地方了?” 路长生却朝冯教授说:“只要给粮油票,我知道有一个人就敢带你们去那个地方。那地方有什么?有没有喂有老虎?都是自己吓自己想出来的事情……” 张书记却朝冯教授说道:“你甭信他的话。他的话要是都听得,耗子药都吃得了。” 路长生却说:“我可真的没有吹半句牛。这人真的敢带你们去……” 见路长生说话的样子一本正经,冯教授也就相信了他的话,不理会一旁打岔的张书记,直接朝路长生说道:“你先说这人是谁?报酬方面我一定不会亏待他的。只要你推荐的这个人靠谱,一样有报酬……” 路长生却说:“那你先说你们为什么要去天宫坝?” 冯教授望了张书记一眼。 张书记代替冯教授说道:“前天不是从天宫坝上莫名其妙地冲下来一股大水吗?把山脚下才修起来的大寨塘冲垮了,还死了几十个人,这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山上又没有下大雨,更没有爆发山洪,这股水来得快去得越快,你不觉得日怪吗?……” “……事情报到了县里,县里就到省上请了冯教授他们过来调查,冯教授估计那股水是从天宫坝那边冲过来的,所以打算找人带他们去看看。就这个事情。” 路长生听了张书记的话,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是来打天宫坝里藏着宝贝的主意呢!” “你说什么?天宫坝里藏有宝贝?”张书记立马说道。 路长生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慌声说道:“我说啥了?我啥也没说哈!” 张书记却盯着路长生说道:“二狗,你不会真的在干挖人祖坟的缺德事儿?难怪有人反应附近有坟堆被人刨了的事情。” 路长生却说:“你这样说老子,老子可以告你污蔑诽谤哈!” 冯教授见张书记跟路长生又扯到了一边去了,打住他们的话头朝路长生说:“这位兄弟,既然张书记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你说了,你现在总可以跟我说那个可以带我们进天宫坝里去的人是谁了?至于报酬,价钱由他来定。” 路长生说道:“那个人就是我啊。十块钱,五十斤粮票三斤油票一趟,行不行?我知道你们吃商品粮的不缺这点东西?” 冯教授和张书记都愣了一下。 张书记随即说:“你看看,我就知道你二狗一听到有钱挣就敢乱许愿哇!你带冯教授去天宫坝?你没睡醒?老子都不敢说这种大话呢!” 路长生却朝张书记说道:“你算老几?天宫坝算个球!老子都去过好几回了,根本就是当地人自己被自己编的瞎话给吓住了,不就是一条山沟沟吗?还真住妖怪了?再说,天宫坝的下手还住着两个怪人呢!人家在那里住了几十年了,怎么什么事情没有?” “哦,天宫坝的下手还住着两怪人?还住了几十年?这事你知不知道?”方教授把目光挑向了张书记。 张书记说:“就是崔家老院子的崔老三,名字叫崔致远,还有一个遭雷打死又活过来的疯婆子。这两口子都是脑子出了问题的人。脑子没问题的人会躲到哪里去住?” 这时,最有发言权的我在臭烘烘的被窝里说话了:“冯教授,那股大水我最清楚,我就是把那股大水放出来的人!那股大水是我放出来的。” 我说的话无异于石破天惊,当场的人立马就惊呆了! 张书记是第一个被惊着的人,他弯下腰,伸出手背在我额头上试探了一下,说:“你没发烧啊?咋说出的话高天日瓦的不着调?你会是把那股大水放出来的人?” “我说的是真话,那股大水真的是我放出来的。”我说。 张书记终于忍不住哈哈地笑道:“干脆你说那股水就是你做梦跑到天河边撒的一泡尿得了。你有那么大的尿性吗?” 我知道我说这话是不会令他们相信的,所以我有点气馁地说: “你们信就信,不信就算了,当我什么话也没说。但是,我要跟你们说的是,天宫坝里真的有偏门,走岔了道还真的很难说了。我就是从天宫坝里的一个冰窟窿里死里逃生的。” 冯教授一听我提到冰窟窿两个字,立马朝我问道:“等等,你说什么来着?冰窟窿?” “是冰窟窿,而且这冰窟窿还是一个人的道场。那股大水就是他的道场被我破了后,从一个山洞里冲出来的。” 张书记在一旁又结果我的话头抢先说道:“听听,这小子不光在说胡话,而且简直是在说神话。还一个人的道场了……” 冯教授却说:“张书记,你还别说,这小子说的话里边还真有我们要寻找的信息。” “什么?你还真相信这小子说的胡话啦?”张书记惊呼道。 “自少他说的冰窟窿这个事情好像是真的。他要是没见到过冰窟窿,是不会说出这件事的。你知道天宫坝有冰窟窿吗?不知道?” “……我来之前查过你们这儿的县志和天宫坝的地质资料,在县志里还真的提到过冰窟窿这个事情,只是具体地点不祥。” 张书记呵呵笑道:“冯教授,他说胡话我还能理解,你这么一个学识渊博的大教授就别扯了,我们这儿的气候就是冬天连雪也难得飘上一回两,这三伏天的,还冰窟窿?要么是这小子疯了,要么就是你疯了……怎么可能嘛?” “怎么不可能?你不是也违反原则地袒护着蒋凤楠吗?你要是不相信蒋凤楠私下里对你说的那些妖言惑众的鬼话,你会违反原则地袒护他?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冯教授一针见血的话还真的把张书记给弄得无话可说了。 “一个叫万老道的人,他一直躲在天宫坝建一个道场。我也只是赶巧了,才被万老道带进他的道场里的。”我说。 张书记对我说的话仍旧表示怀疑,在一旁又说道:“听听听听,这小子纯粹是满嘴说胡话。” 而一旁的路长生对我说的话却感起了兴趣,他朝张书记骂道:“你晓得个锤子!你没胆子进到天宫坝的那条山沟沟里去,你凭什么说他就是在吹牛?天宫坝我们进去过几回,有几回都碰到鬼鬼祟祟的道士,这还真不是吹牛。” 路长生的话立刻引得张书记的刮目相看了,用审问的口气朝路长生问道:“嚯,二狗,你狗曰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你老实交代,你没事跑到天宫坝里去干什么坏事,还‘我们’?说,有哪些人跟着你一起到天宫坝里去过?” 路长生显然是一根肠子通屁咽的人,这家伙就是个干了杀人越货的事儿也敢满口应承下来的主,被张书记这么追问,索性说道: “既然你都问起这个事情,老子干脆就跟你说个明白,明人不做暗事,不然这事憋在老子肚子里也不是太好受。我跟你这么说,天宫坝里我不光去过一两回,四五回都去过。还是跟着几个外地的朋友一起进去的。” “外地朋友?你个二狗多久在外地又有朋友了?”张书记诧异道。 路长生却颇为得意地说:“所以老子说你头发长见识短?老子蹲班房的时候难道就不能交几个朋友?跟你这么说。老子蹲班房的时候跟一个有很大背景的人高手染得很深。我说我是哪儿的人,人家立刻就知道我们这儿有个天宫坝,而且跟我说天宫坝里藏着宝贝,约我出了班房后就一起去天宫坝里找宝。我先从班房里出来,他后从班房里出来,去年才出来的。出来他就来找我了……” “你还真和他一起去找宝啦?” “哪不是去了还是咋的?” “那找着宝了吗?” “找着了我现在还能困在这儿吗?老子不早到大城市里过舒心日子吃商品粮去了?说不定还到外国去过日子了呢!我这个朋友是有海外关系的,还硬得很……” 张书记听了路长生越来越不着调的话,笑道:“你小子是被人家给骗了。” 路长生却说:“你知道个球!人家没事骗我干啥?吃饱了撑得啊?只不过是我们运气不好,没有找着而已。不过我那朋友说了,他还得回去好生研究研究,等把天宫坝研究透了,再来找我一起去找宝。” 这时冯教授却冷不丁地朝路长生问道:“你跟那人最后一回去天宫坝是好久的事情?” 路长生想了一下,说:“估计也就是两三个月之前?” 冯教授说:“如果我没有估计错的话,你多半还真的被你的那位朋友给骗了。” “为什么?” “你的哪位朋友说不定已经找到了那个藏宝的地方,只是没有跟你说真话罢了。你倒是老实,你朋友说啥你就信啥。不过这也正常,人嘛,都是往利边行的,少一个人分赃总比多一个人分赃好,是不是?再说,你这样的直肠子,不拿来利用一下也满可惜的,呵呵……” 路长生似乎被冯教授给点醒了,说道:“你这么说我还真的被我的那位朋友给骗啦?他翻老子的墙?” 冯教授用颇为同情的眼神看着路长生,朝他点头说道:“多半是这样。” 路长生一下子就激动得跳起来了,说道:“我曰他蒋秉山的先人。他渣种真要是敢这样耍老子,老子不去找到他,让他把吃进去的骨头渣渣都给老子吐出来才怪!” 冯教授却笑道:“就凭你这心眼?你还想去找你那位朋友?下辈子,呵呵……这种人,手上都是沾有人血的。你要是去找他,说不定命都得搭上……” “大教授,你小看我是不是?” “我不是小看你,我是说就你这心眼,要想跟你说的那个朋友练,根本就不是个等量级的。” 路长生见冯教授小瞧了他,咬牙发狠地说:“走着瞧!真要是让你说准了我朋友这样骗老子,我一定亲眼让你看看我是怎么弄人的!要放解放前,老子就是山大王的命!这话还真不是吹牛,有人给我算命也是这么说的。” 路长云这时也像个明白人似的说:“你们还真别说哈,二狗说这个话还真的把从前的那个传说给接起来。我们这儿原先不是出了个真正的江洋大盗吗?这江洋大盗叫什么来着,张书记?” “叫蒋南天,这都是解放前的事情,都是传说,谁也没见过这个人。”张书记回应道。 路长云接着说道:“对,就叫蒋南天,你倒是把这个人的名字记得挺实在的。虽说有些事情是传说,但是,有些事情却是真真的。对了,我们那个镇子原先不是就叫南天镇吗?解放后才改成现在这个名字的。镇子不就是这个蒋南天用他的万贯家财修的吗?” “二狗说的话跟这个传说中的蒋南天扯得上什么关系了?”张书记有点不大耐烦地说。 路长云不理会张书记,接着说:“原先我听我爸说起个这个事情,当时蒋介石打仗不是打得没有银子了吗?所以就想找这个蒋南天摊派银子,哪晓得这个蒋南天跟公产党私底下的关系非同一般,蒋介石的款当然就派不成……” “……这个事情就激怒了蒋介石,派了一个加强连来要收拾蒋南天。蒋南天当然知道胳臂肘拧不过大腿这个理儿,听到风声后,就连夜将家眷和万贯家产转移走了……” “……有的说蒋南天一家是被光雾山那边来的一波红军连夜接走的,也有的人说蒋南天是带着一家老小从水路逃到上海投靠青帮头子杜月笙去了。还有人说蒋南天带上他的一帮亲信和一家老小躲进天宫坝里去了……” “……当时,不是说蒋介石的一个加强连进到天宫坝里就再也没有出来吗?现在我倒是觉得,最后这种传说倒是更靠谱了。说不定蒋南天还真的把他的金银财宝藏在天宫坝里了。哦,对了,刚才二狗说他的那个一起坐班房的朋友叫什么来着?” “叫蒋秉山。”路长生说。 路长云得意地一拍手说道:“你看,这不就对上了吗?说不定啊,这个蒋秉山就是蒋南天的后辈人。你想啊,蒋南天藏宝的地点当然会跟他的后辈人说。人家背着人回来找仙人板板藏的宝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你说是不是?” 路长云说的话顿时令当场的人茅塞顿开。 张书记首先眼睛一亮地说:“路老二,没想到你狗日的脑壳还这么活泛哈!一下子就把这个事情说得有板有眼的了。莫非天宫坝里真的有事情了?” “我觉得肯定有事情,而且是大事情。”路长云说。 冯教授这时却说到:“打住,打住,我们这次来的任务可不是来找宝的。我们是来搞水文调查的。你们找宝的龙门阵等我们把我们的事情做完了,你们再摆。现在还是那个事情,张书记,你明确一下,那个叫蒋凤楠的道士今天能见着面不?”冯教授显得有些焦急了。 而路长云却是突然又一拍手地说道:“我曰他个仙人板板,这个事情怎么会这么巧?蒋道长也姓蒋!莫非……” 路长云话一出口,张书记和路长生都陡然间幡然醒悟似地发出一声惊呼…… 第150章 生吞蟾蜍 “曰他仙人板板的,这个蒋凤楠的水会有这么深?这家伙会不会就是隐藏在这深山老林子里的特务哦?不可能?”张书记吃惊地嘟噜着说道。 路长生此时也对路长云颇为佩服地说道:“呃,路老二,我怎么就从来没有朝这方面想过喃?你狗曰的是不是我们路家屋头出的双脑筋哦?一下子就把事情想穿想透球咯!” 张书记却朝路长生讥笑道:“你二狗要是有二哥的脑子一半那么活泛,你自己的婆娘就不会被另外的人拐骗上床还一直被蒙在鼓里了。你脑袋上被戴上那顶帽子,也是命!” 张书记一提这事,路长生的一张糙脸马上就变了颜色了,但他并没有朝张书记发飙,而是朝他的老婆蔡琼芳凶神恶煞地闷声吼道: “听到没有,你这个瓜婆娘?这下老子这辈子都不要想翻身了。从今以后,我这一辈子都会有人戳脊老子的梁骨了!你会给老子带帽子,看起来老子这回不把你们两个奸夫银付一起给办了,老子这辈子是不可能……” 路长生的老婆听了路长生的话,朝张书记哀声说道:“张书记啊!你嘴巴里面能不能积点德啊?二狗是什么人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你这样子扇阴风点鬼火的吗?我跟你说,我不出事就算了,我要是真的被我男人二狗弄死了,我变厉鬼也会来找你的。” 张书记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这句话有点闯祸了,继而转脸朝路长生呵斥道:“二狗,现在的政府是有法律的哈,你要是敢依着你的性子乱来,老子是有权力把你狗曰的逮起来的哈。办你龟儿子的学习班!” 路长生却眉毛一横地说:“我怕怕锤子!再说,这是我们两口子的私事,你少管!就跟你的官有好大,进不了夜壶一样,在我眼里,你算个球!” 张书记拿这个路长生还真是没有什么办法,只好发狠地说: “好!这是你两口子的私事,我管不了是不是?那这样,你现在就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当场把你老婆蔡琼芳毛了!老子拦你一下你就把老子的张姓倒过来写!你把你老婆弄死了,你也别想活,一命抵一命,公平!” 而路长云这时却冷不丁地嘟噜道:“说球机八废话,倒过来写怎么写?。” 张书记立马转脸朝路长云骂道:“路老二,你信不信老子踢你狗曰的两脚?” 路长云规规矩矩地应声道:“信。”就马上收声了。 而路长生却说:“老子多久毛老子的老婆,老子心里有数,用不着你来操心!” 一旁的冯教授见当场的这几个人搞了半天把来时的主题意思完全给弄到一边去了,于是又插嘴说道:“张书记,我能不能再插一句,你看向导的事情你还能不能帮我们办?我们好另外想办法……” 张书记这才打住和路长生的口水仗,挠了挠头,颇显为难地说:“冯教授,话你也听清楚了,中间的来龙去脉确实有点复杂。所以,这个事情还真的有点不好说了。再说,这个蒋凤楠平时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现在又出了这一档子事情,估计是更不会露面了。说实话,虽然他有点道行,遇到二狗这种人,他还是心里面虚的,不敢跟二狗硬来……” “那就是说这件事现在暂时指望不上蒋凤楠这个道士咯?”冯教授有点不高兴地说。 张书记苦笑道:“冯教授,这回实在是有点对不起了,这个忙我还真有点帮不上,这个蒋凤楠要是真的藏起来了,他不露面,恐怕还真的找不到他,除非他自己露面。冯教授。我看你还是另外想办法。” 路长生却说:“我不是说了可以带你们去天宫坝吗?只要十块钱,粮票和油票都免了,这样子总不贵了嘛?” 冯教授显然对这个路长生的人品不大放心,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他身边闷声不响的龙驹,朝他商量地问道:“龙驹,你觉得呢!” 龙驹却说:“冯教授,我们出来这趟也不容易,要是两手空空的回去,恐怕不光是交不了差,说不定你又得被弄到劳动改造农场继续接受改造。我觉得要想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我们不是还有另一条线索吗?到回龙镇的闵记棺材铺子找闵老板……” 冯教授却立马打断龙驹的话说:“这个可以暂时不议。” 听冯教授和龙驹提到了回龙镇的闵记棺材铺子,我立刻有了一种急于想回到回龙镇的迫切愿望。 可是,冯教授却好像在刻意回避和阻止龙驹提回龙镇和闵记棺材铺子。 于是我在被窝里说道:“冯教授,你们能不能别这么急着去天宫坝。说不定我一会儿就恢复了,到时候我可以带你们去的。” 张书记听我这么说,立马朝我说道:“你说什么呢?你这病是一时半会儿能好得了的吗?你这病根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再说,你这个人的来龙去脉我们还没有搞清楚,一会儿我还得找你单独问话。” 而一旁的冯教授已经懒得再听张书记的废话,对我说的要带他们去天宫坝的建议好像也不怎么感兴趣,和龙驹小婉走到一边,神秘兮兮地开了一个小会,又走回来朝路长生说道: “好,我们决定就聘请你当我们的向导,那带我们去。” 张书记这时却说:“我能不能也跟你们走一趟?” “你?”冯教授显得有点吃惊和意外。 “对,我也想到天宫坝里去看看。那地方,一直被吹得神秘兮兮的。作为我这个土生土长的人,一辈子没去过那地方,还真的是成一桩心事了,呵呵……”为了打消冯教授的猜忌,张书记朝冯教授解释道。 冯教授想了一下,说:“也好,那就一道去。” 得到冯教授的应允,我分明看见张书记的眼珠子里闪烁出一线欣喜之色。 路长云这时也似乎有了啥想法,嘟噜道:“要不是家里有事情,我都该一起跟去。” 我朝路长云怂恿道说:“机会难得,你还真该跟着他们去一趟。” 可是冯教授却朝路长云说:“你就别去了,人多了怕办不了事情。”说着就和路长生张书记他们一行匆匆地离开了。 路长云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冯教授和张书记他们五个人离开道观。 我这时才发现那个野小子不见了。 在和路长生打架斗殴的过程中一直到现在,这小子竟然连面对都没有露一下,更别说出来帮我了。 我猜想野小子兴许是见到生人躲起来了,说不定一会儿就会从那个旮旯里冒出来。所以并没有急着要去找他的意思。 况且我现在也没办法起身去找野小子。 我和野小子之间似乎已经建立起了某种心灵上的信任和默契。 没有被冯教授看上的路长云这时勾头朝我问道:“怎么样?感觉好点了没?” 经路长云这么一问,我才猛然间感觉到身体内的那一股股透彻心骨的寒冷在冰消雪融般地逐渐消散瓦解,一股股暖流似乎在我的丹田处汇聚凝结运转了起来…… 这一股股神奇的暖流,就像是山野间的清泉似的,一直就在我身体里潜伏着,在寒意退却,这一股股暖流就有开始身体里的骨缝和血脉间游荡。 这似乎形成了一个规律,只要身体里的那股寒意陡然间升起来,隐藏在身体里的着一股股暖流就会莫名其妙的消失或者隐藏起来,当寒意开始消退的时候,这股暖流就会从身体里的某个角落里幽魂一般地游弋出来,然后在丹田处汇聚凝结运转。 这很神奇! 被辈子裹住不能动弹的我也许是太过无聊,装做出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朝路长云说:“你看我这样子像好点了吗?” 路长云一脸忧郁地嘟噜道:“这可怎么办?” 见路长云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朝路长云说:“要不你有事你就先回去,我一个人在这儿等蒋道士,说不定一会儿他就回来了。” 路长云却说:“那怎么能行,把你撂这里我不放心。虽然你跟我没有什么交情,甚至连相识都说不上,可是这毕竟是我们地界,出了事情,我有连带责任的。要不……我背你回去我家里算了,我找赤脚医生来帮你看看?” “算了,路二哥,我这体格,你是背不动我的。再说,这山路上坡下坎的,背我下山更不现实。而且,刚才冯教授不是说了吗?我现在是不能挪动的。” “那怎么办?” “我都说了,你不用在这儿守着我,你放心的回去,我一会儿自然就恢复过来了。” “对了,我这就去请两个人过来,用门板把你抬到我家里去。”路长云变成热心肠地说道。 我没有做声,算是默许路长云了。 于是路长云慌慌地转身要回去找人用门板来抬我回去。这时,他又瞟见了一直在一旁哆嗦着不作声的路长生的老婆蔡琼芳。 现在天光已经完全亮堂了起来,道观前的这个空坝子上还起了一层稀薄的轻雾,很有点婀娜妙曼的调调。 蓬头垢面的路长生老婆蔡琼芳就蹲在一边,团缩着身子骨,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兽,看着可怜兮兮。 路长云这时朝蔡琼芳走过去,朝她说道:“二狗媳妇,我看你还是趁路长生现在不在,赶紧回你娘家躲躲。二狗这渣种回来要是再找你生事,你就又该遭罪了。这虾子还真是心狠手辣啊!对自己的婆娘下手都这么狠……” 路长生的老婆蔡琼芳眼泪汪汪的却冲路长云直摇头。 “你说话啊!你只晓得摇头我也不知道你是啥意思啊?”路长云有些着急起来。 “二哥,你要是真的同情我,你就让我上你家里躲躲!我不敢回我娘家里去躲。我怕躲在我娘家里,二狗找到我娘家去,他连我爸我妈也一起打了。” 一听这话,路长云立刻就说:“那怎么行啊?那怎么行啊?你都知道躲回你娘家,路长生那渣种连你爸妈都会打。你要是躲我家里,路长生还不把我的房子点了啊?再说,你家挨我家就有那么近,能藏得住?” “二哥,你就做做好事!我真的是没有地方能去了……”路长生的老婆哀求道。 路长云没想到会被路长生的老婆顺势给黏上,依旧推脱道: “这个好事是做不得的。做好事是要遭雷打的。蔡琼芳,你还是赶紧想个另外的地方去躲上一阵子。气是软的,兴许躲过上一阵子,路长生的气就消了。” 怕担干系路长云边说边兔子一般地逃掉了。 这家伙是怕惹火烧身。 现在空坝子里就剩下我跟路长生的老婆蔡琼芳。而路长生老婆蔡琼芳的样子又的确让人心生怜悯。 我现在是越来越恨蒋凤楠这个假道士了,这都是老家伙作下的孽,可是这靠家伙现在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路长生的老婆蔡琼芳开始嘤嘤地抽泣起来。 就在这时,野小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这小子是从哪个旮旯里钻出来的我都不知道。 野小子蹲在我的脑袋旁边,俯看着我,脏兮兮的脸上露出的依旧是那一抹天真无邪的微笑。 我正被他脸上天真无邪的微笑感染着,突然,从这小子的身上传出两声蟾蜍的叫声。 我循声看去,却见这小子的左右两只手分别各捏着一只鼓鼓囊囊的大蟾蜍。 我不明白这小子把两只蟾蜍攥在手上是要干嘛? 而被他死死捏在手里的两只蟾蜍正瞪着圆鼓鼓的眼睛瞪着我。这让我的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正在我猜想野小子是不是有把蟾蜍当小宠物来把玩儿的嗜好的侍候,野小子却用极快的动作将右手的蟾蜍一下子塞到光脚板下踩住。 腾出的右手配合着左手,将蟾蜍从嘴巴处生生的撕扯,蟾蜍连叫唤都没来得及叫唤上一声,就被野小子一撕两半,肠子合着血水一起从野小子的手里流淌下来。 野小子三下五除二地去掉蟾蜍的肠胃,连蟾蜍的皮也没有剥,就在我眼前,生生地几口就将手里的蟾蜍给咀嚼着吞咽进肚子里去了。 看着野小子沾着蟾蜍余血的嘴角,我心惊肉跳的一阵脊背发凉。 这也太野蛮了嘛! 蟾蜍的表皮是有毒的! 路长生的老婆更是在一旁哇哇地干呕了起来。 就在我还在纠结野小子会不会被蟾蜍身上的毒素侵蚀的时候,野小子已经将踩在脚底板下的那只蟾蜍抓在了手里,如法炮制地将其一撕两半。 就在我看得眼珠子都不怎么会眨动的时候,野小子却伸出血淋淋的右手,一把卡住我的下颌骨两边。 我原本想死死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将嘴巴张开的,可是野小子卡住我颌骨的力道太大了,我的嘴巴被这小子硬生生地给捏着张开了。 野小子将蟾蜍的尸骸连皮带肉地硬塞进了我的嘴巴里。 我努力不往下吞咽,可是野小子却用手指将蟾蜍的尸骸狠劲地朝我喉咙里塞。 我被堵得出不来气,只好囫囵着将蟾蜍的尸骸一阵囫囵着吞咽了下去。 也幸好是囫囵着吞咽下去了,要是我再咀嚼一下,兴许蟾蜍身上的毒素就立马被我咀嚼出来了。 我现在已经完全不是恶心的感觉,而是整个人快要窒息的感觉。 我这时想起被二娘朝嘴里塞蜈蚣的事情,也是趁着我不能动弹的侍候下的手,于是我心里立马就怒了。 怎么我就这么容易被趁人之危? 我用愤怒的眼珠子瞪着野小子的时候,野小子居然朝着我顽劣地笑了一下,露出的那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闪烁着一层冷冷的寒光。 我突然感觉这野小子的牙齿非常锋利,有那种能把人骨头也咬断的可能。 这种天然的野性,还真是武装到牙齿了。 我强忍住心里的恶心,竟然没有呕吐。 可是,奇怪的是,连皮带肉的蟾蜍被野小子硬塞进我的嘴里被我吞咽下去后,蟾蜍身体里的毒素似乎并没有对我造成任何伤害,除了越来越淡的恶心感,身体居然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 我还真的疑心自己是不是已经成了百毒不侵的具有特异功能的身子骨了。 更让我感到有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我身体内的那股暖流明显得到了加强,而且开始从丹田处顺着血脉在骨缝间延伸弥漫。 我不自觉地闭上眼睛,意念跟着那股暖流扩散,脑子里居然出现了峡谷内烟云蒸腾的奇幻景象。 那种幻若洁白纱幔的雾岚在沟渠石头的缝隙见升腾出来,缭绕在峡谷山峦间,一种如梦似幻的仙境般的感觉让我的心里生出了从未有过的平静美好的体验。 这种体验简直是太奇异美妙了,我甚至都不愿意从这样的状态中走出来了。 但是,当一阵惊慌细碎的脚步声从我的身边跑过时,我这种美好的体验被一下子搅碎打断了。 我悠然睁开看,可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正慌慌张张地跑进道观里。 竟然是蒋凤楠这个假道士! 也许是陡然间见到蒋凤楠被猛地激了一下的缘故,我竟然本能地从裹着的被窝里钻出来,站了起来。身体内的那股寒彻心骨的奇寒居然也随之神奇地瞬间被彻底冰封瓦解掉了。 而野小子却用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珠子看着我。 第151章 崖居猎人 此时的我哪儿还顾得上理会看着我的野小子和二狗老婆蔡琼芳。 我得上去把假道士蒋凤楠这家伙给拦住啊! 可别让这家伙给溜号了…… 看这老狐狸慌慌张朝着道观里窜进去的架势,老狐狸是很有可能要收拾起家当,脚底板抹清油地开溜的。 要是让这老狐狸在我的眼皮子地下给溜掉了,要再想找着他,恐怕就难了。 于是从被窝里蹦出来的我想也没多想,三步并作两步地也朝道观里跑去,并反手将道观的门给一下子关了起来。 被我堵在道观屋子里的蒋凤楠这条老狐狸正在翻箱倒柜翻找东西。一副手忙脚乱急急火火的样子。 我把道观的门反手突然关上,屋子里的光线一下子就暗下来。 蒋凤楠惊得蓦然回头,一时半会儿没有看清楚堵在门口的人是谁,吃惊地朝我问道:“哪个?” 我用半讥讽半认真的口吻朝蒋凤楠说道:“师父,你这是要干什么?想卷铺盖走人啊?” 蒋凤楠这才认出是我,放下手中的活儿,直起身,故作镇定地朝我说道:“师父?哪个是你师父?你可别乱喊哈,老子才不是谁的师父呢!” 我冷哼一声地笑道:“先前你不是要执意收我做你的徒弟吗?怎么现在又不认账了?” 蒋凤楠很不耐烦地说:“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机会错过就不会再有了。我是给过你机会的,可是你小子没把握住,这能怪谁?你说是不是?你现在就是跪下来朝老子磕二十四个响头,老子也不会收你做我的徒弟了。赶紧把门打开,别碍着老子做事情。” 我却说:“你收不收我当徒弟这个事情其实都是小事情,也不重要。再说我也不是真的就想当你的徒弟。可是,有些事情,该你承担的责任你还是得承担。你不能惹出了麻烦一身轻松地走人,把麻烦留给另外的人来承担?对不对?做人是应该有底线的……” “老子惹什么麻烦了?老子该承担什么责任了?你小子屁臭不懂,少拿大道理来教训老子。你还嫩点……”蒋凤楠外强中干地朝我说道。 “那外边那个蔡琼芳是怎么回事,就是刚刚离开的那个二狗,他的老婆……”我用质问的口吻朝蒋凤楠问道。 蒋凤楠一时语塞,顿了一下,大了声音地朝我说道:“闲事少管,走路抻展。你赶紧把门给老子打开,不然看老子对你不客气了哈。” 蒋凤楠开始威胁起我来了。 对于蒋凤楠的威胁,我当然是不以为然了,说:“你要走也可以,但是你得把外边的那个女的带上一起走。” 一听我说这话,蒋凤楠立刻就对我暴跳如雷般地低声吼道:“你说什么?你让我把二狗婆娘带上一起走?你好大的口气,你有什么资格来命令老子来做这种事情?你算老几?你信不信老子一巴掌拍死你!” “我还真不信。”我用挑衅的口吻朝蒋凤楠说道。 蒋凤楠见在气势上压不住我,在昏暗的光线里恶狠狠地盯着我,而我也用不瘟不火的目光和蒋凤楠恶狠狠的目光对视着…… 蒋凤楠和我怒目相向地对峙般地僵持了一会儿,终于变得有点妥协地朝我说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都给你说得很清楚了,你要走我没意见,但是你得把外边的那个女人带上一起走。她现在无家可归,而且,她被二狗打得那么惨,都是因为你原因……” “你怎么知道就是因为我的原因?你小子别听一面之词好不好?老子是黄泥巴掉裤子裆里——不是屎都是屎。” “你用不着跟我解释。这种事只有越描越黑。反正我只相信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可是这件事你真管不了。” “我管得了。” 为了尽管脱身的蒋凤楠居然朝我缴械投降地说道:“好好好,老子就依你的。老子带上她一起走。你现在就去给她说,看她同不同意。这样总算可以了?” 蒋凤楠这家伙果然是个外强中干的货,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朝我妥协了…… 于是我拉开门,朝外边二狗的老婆蔡琼芳走过去…… 我朝二狗的老婆蔡琼芳走过去的时候,蔡琼芳用一双怯怯的眼神看着我。似乎谁都会伤害她似的。 “蒋道长答应带你一起走了。你跟着他去,自少你不会被打得那么惨了。都不知道当初你怎么就会嫁给二狗这么一个人。”我说道。 可是,蹲在地上的蔡琼芳却朝我使劲地摇头,脸上流露出的可怜又可悲的表情,让我联想到一只受到极度惊吓的小兽。 “你不跟着蒋道长去,那怎么办?说不定二狗回来还会折磨你的。他心里没你,下手就会没有轻重的。能够对你下这么重的手的男人,对你是没有爱的。你知不知道?” 自认为自己在做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的我,有点着急地朝蔡琼芳说道。 这时,蔡琼芳却冷不丁地说:“我不能跟蒋道长一起走。二狗要是找不到我,他会把我爸妈打死的。我爸妈欠二狗的钱……” “你说什么?你爸妈欠二狗的钱?” 蔡琼芳点头说:“就是欠二狗的钱,我才嫁给二狗的。” 原来这是一场包办买卖婚姻? 极具正义感的我一听这话,一腔正义的怒火一下子就窜起来了,朝蔡琼芳说道:“越是这样,你越是应该挣脱这种不道德婚姻的枷锁!现在都是什么社会了,三座大山已经被推翻了,妇女翻身得解放了,包办买卖婚姻是犯法的。你连这点基本的常识都不懂?” 蔡琼芳朝我摇头。 这时,我身后传来蒋凤楠的声音:“看,不是我不愿意带她走,是她不愿意跟我走。这下你总怪不了我了。” 我回过头,见蒋凤楠已经收拾好了一个包裹背在背上,手上还拿着一把老式的油纸伞,一副收拾起行囊要浪迹天涯的样子。 我原本以为受到二狗霸凌的蔡琼芳是愿意跟着蒋凤楠这个假道士走了,可是没想到蔡琼芳本人拒绝我自以为很周全的建议。 我一时间也没有了主意。 蒋凤楠微皱了一下眉头地朝我说道:“小子,我知道你也是出于一片好心。但是,有些事情,对于你这样一个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是想管也管不了的。而且,你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说不定,一回儿你的麻烦事又该来了。正一派的弟子是不会放过对你的追杀的……” “……跟你说老实话,原来我以为可以捷足先登地管管你的事情,现在看起来,你的事情还真不是我能够管得了的。就像我的事情你也管不了一样。我们还是你走不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各走各的路……” “……至于这个白云观,你我都是不能再呆了。哎,我也是大意失荆州哦,聪明反被聪明误啊!没想到一念之差,最后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了。小子,听我的话,吸取老子这回的教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好找个地方隐名埋姓地先躲起来再说,就像你遇到的那个崔致远一样,远离是非之地才是最好的选择。听我话没错。” 蒋凤楠的话让我有点莫名其妙,说:“我又没有什么不干净的历史,我为什么要隐名埋姓地躲起来?” 蒋凤楠朝我神秘兮兮地笑了一下,说:“有些话,我只能跟你说这么多。你信就信,不信我也不能强制性地要求相信。话我就跟你说这么多。就当是我给你的临别赠言。虽然你我最终没有师徒的名分,但是我看你小子本身的质地不坏,所以才给你提个醒。我现在也是惹火烧身,得着地方躲起来。你好自为之……” 说着蒋凤楠急急慌慌地就要走。 我见事已至此,该管的闲事也确实管不了,于是朝蒋凤楠问道:“我要去回龙镇该怎么下山?我不认得道……” 蒋凤楠停住刚迈出去的脚,说道:“什么?你要去回龙镇?” “是的,我就是从回龙镇过来的。”我说道。 这时,一直蹲在地上的蔡琼芳朝我说道:“我要跟你一起走。” 蔡琼芳的话让我和蒋凤楠一下子就愣住了。 蔡琼芳怕我拒绝她,接着说道:“我知道现在就只有你是好人。我跟你走。是好人还是坏人,我听他说话就能认得出来。吃一堑长一智,我现在长记性了。” 说这话的蔡琼芳看着我眼神越加显得可怜,就像是我一旦扔下她,她就会像溺水者一样,连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抓不住似的。 为了尽管脱身的蒋凤楠这时朝我说道:“对了,她愿意跟你一起去,你就让她带你到回龙镇去。她知道去回龙镇的路怎么走……我不能再耽搁了,再见,但愿你我后会有期……” 说罢,蒋凤楠很正式地朝我一拱手,然后就甩开两腿,匆匆钻进旁边的稠密树林,不见了踪影…… 白云观的空坝子上现在就剩下我和二狗的老婆蔡琼芳还有野小子。 野小子仍旧用白痴似的目光看着我,脖子上缠绕的那条大蛇探头探脑地朝我吐着芯子。 我朝蔡琼芳说:“你真的愿意跟我到回龙镇去?” 蔡琼芳说:“我真的愿意跟你到回龙镇去。我也不是要赖上你,其实……我已经给一个人通了音信,他过不了多久就会来接我走的。到时候,我就不在这里生活了,我的日子是有盼头的……” 蔡琼芳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冷不丁地露出一丝羞涩。 我从蔡琼芳眼神里露出的这一丝羞涩里,极度敏感地猜测到了什么,于是说道:“你跟一个人通了音信?还要来接你?谁啊?” 蔡琼芳的眼神一慌,说:“不能告诉你。” 我越加明白过来了是怎么回事儿,于是笑道:“是你的初恋情人?对不对?” 蔡琼芳那张被二狗揍得略显破败的脸上露出一抹幸福的亮色,说:“就算是。” “能告诉我他是干什么的吗?听你话里的意思,他好像没在你身边?而且你和他之间是靠鸿雁传书?”我好奇地问道。、 “他是没在我身边。他要是在我身边就好了。他在北京。”蔡琼芳脸上的幸福表情越加明显。 “北京?我爱北京天安门?那可是每个人都向往的地方啊!他是干什么的?” “具体干什么,我不知道。听他说是给一个大领导当警卫员……”蔡琼芳说。 “给一个大领导当警卫员?既然你有这层关系,为什么还会受二狗这种人的欺负?我是真的想不通。” “我也是不久才跟他有联系的。是他主动写信联系我的。而且还叮嘱我,他工作的事情要替他保密的,不能拿出去乱说。我跟我爸妈都没有说的。这件事我只跟你说了。”蔡琼芳说。 蔡琼芳的话一时间让我有点怀疑其中的真实成分了。 所谓的要接她走的这个人其实是不存在的,也许是这备受欺凌的女子臆想出来的一个人也说不定。 我不忍心戳破蔡琼芳自己给自己编织的这场梦境,于是朝蔡琼芳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你就跟我去回龙镇去暂时躲一躲二狗。正好我不认识去回龙镇的路,你也正好给我带路。” 蔡琼芳却说:“”我还得先回家里跟我爸妈说一下,万一耽搁久了他们没见到我,还以为我被二狗打死了呢。” “你家离这里远吗?” “也不远,就七八里路。” 于是蔡琼芳带着我和野小子,走进白云观后边的那片原始密林里。 原始密林里有一条只有蔡琼芳才熟悉的近道…… 野小子跟着蔡琼芳进入到原始密林里就像是如鱼得水似的。就连他脖子上缠绕住的那条大蛇都显得有些兴奋起来。 而我在这布满荆棘的密林里穿行却显得有点勉为其难,磕磕绊绊地走得很不顺当。 “蔡琼芳,你怎么不走正道,偏偏从这么密的林子里走?就不怕迷路?”我朝走在前面的蔡琼芳说道。 蔡琼芳边走边说:“我经常走这条近道,怎么会迷路?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就带我走这条路的。这条路也只有我爸熟悉。” 蔡琼芳的话我信,因为我的脚下几乎就没有所谓的路,如果不是对这片密林非常熟悉,是很容易失去方向感的。 “你爸小的时候就带你走这条路?去哪儿?白云观?”我颇为好奇地问。 蔡琼芳说:“我爸喜欢打猎,我小的时候他经常带我到林子里打猎。这周围的林子他都熟悉。只不过后来因为摔断了一条腿,才没有打猎的。我爸打猎那阵子,我们家是不缺钱也不缺吃穿的。” 蔡琼芳的话越发令我感到好奇起来,说:“原来你爸是个猎人?” “也说不是上猎人。我们这儿的人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我们住的那个地方,开出的地小得很,种不出多少庄稼,不靠打点小动物来补贴家用,还真的活不下去……” “……其实,我爸摔断腿以后,我妈是打算搬出去的。可是就是那个张书记不同意,所以才没有搬成。地里种不出多少庄稼,我爸又不能打猎,所以日子就过得越来越紧了……” “……二狗也喜欢打猎,他经常来找我爸讨教打猎的事情,一来二去的就跟我爸套上交情了。打到兔子獐子之类的东西,二狗也给我家里送,卖的钱也私底下给我爸一些。哎!我爸是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 听了蔡琼芳的话,我总算是对她和二狗之间的恩恩怨怨有了个大致的了解。我原本还想问她跟蒋凤楠那个假道士是怎么一会儿事儿的。但最终还是忍了。 如果我怀着一颗好奇心去问蔡琼芳这种事情,未免显得有点不道德…… 蔡琼芳领着我和野小子走的道果然是一条近道。 尽管在密林里穿行是七弯八拐的。但是没走上一会儿,我们就走出密林,来到了一条被山洪水冲刷出的沟涧里。 沟涧当然是干枯的。 过了沟涧,又穿进一片密林。 这片密林比刚才穿行的那片密林要小很多,仅仅十几分钟的路程,便从密林里穿行了出来,绕过一条紧贴着悬崖的便道,豁然开朗间就出现一户建在陡峭崖壁下的人家。 这户人家在陡峭的崖壁下搭建了三间用石条砌墙小青瓦盖顶的瓦房,瓦房的前面是一个有着十几平米呈半圆形的平台,平台下就是万丈深渊,从深渊下传出一阵奇怪的动物嘶鸣的声音。 无论是这户人家所处的位置和深渊下传出的动物的嘶鸣,都让我感到极其震撼。 而更让我感到震撼的,还是在三间屋子正中间的那间屋子的大门口,坐着的一位五十岁开外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头上裹着一条黑头巾,身上穿着自己扎染的靛蓝色土布衣服,打着赤脚,一双醒目的大脚丫又大又粗糙,显得格外醒目。 我们的突然出现让中年男人产生了本能的拘谨,他立马用极其阴森的眼神充满戒备地直视着我…… 这种眼神渗透出的寒意深入骨髓,我的心顿时就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第152章 又遇斩龙人 走在我和野小子前面的蔡琼芳见到这个中年男人,立刻显出一种蹑手蹑脚的拘谨,似乎也顾不上跟在她后边的我和野小子,匆匆地加快了步子,想要绕过坐在门前的中年男人进到屋子里去。 中年男人却冷声叫住已经走到他面前的蔡琼芳:“站住!” 中年男人的声音冷漠中渗透着威严,让人有种无法抗拒的压迫感。 蔡琼芳定在中年男人面前,低垂着脑袋,怯怯地不敢做声。 这让我联想到了一条可怜的耗子被困在猫的面前。 我已经才猜到这个中年男人就是蔡琼芳的父亲。 他腿脚不方便的毛病不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在门框边放着一把支撑身体用的简易支架。 但这种父女间的见面情形还是让我感到有点不可思议。因为这中间我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妇女情分。 我看到的只有冷漠和压迫。 甚至带着某种轻微的歧视。 想到蔡琼芳刚才给我说起的是因为他的父亲欠二狗的钱,才将她嫁给二狗的。对于这种龌龊婚姻的始作俑者,我从心底里对出现在眼前的这个男人产生了反感厌恶的情绪。 于是我和野小子并没有紧跟着蔡琼芳走近坐在门口的男人,而是站在屋子前面的这块坝子上,隔着一段距离的看着蔡琼芳和他的父亲。 “你看把你这副鬼样子哦,真是让我丢尽了脸!我蔡铭源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一个不知道羞臊的赔钱货!” 蔡琼芳好像已经习惯了眼前在这个男人对她的当面羞辱和责骂,丝毫没有对眼前这个男人说出的难听话表现出应有的抗拒和排斥,反倒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显得非常规矩地怯生朝男人说:“爸,我进去了……” 刚刚用羞辱的话骂了蔡琼芳的男人突然缓了声色地说道:“你进去,你妈疯病又犯了……” 蔡琼芳嗯了一声,也顾不上理会我们,更不会朝他的父亲做一个引荐和介绍,匆匆地跨进门槛,就进到屋子里去了。 这样倒是把我和野小子凉在一边了。 我有种进退失据的感觉。 这时,蔡琼芳的父亲蔡铭源却主动朝我招呼道:“过来坐。看你样子应该不是坏人。你要是坏人,琼芳也不会把你带到这里来。不要见怪我对琼芳的态度……让你见笑了。” 听到蔡铭源这句主动招呼我的话,我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觉这人的性子是一个古怪的结合体。 倒是我对他刚刚生出的那种反感情绪居然消失了几分。 于是我走过去。 可是野小子这时却突然转过身,朝另一边小跑着走掉了,一转眼,就在墙角处消失了。 我原本是想要叫住野小子了,可是蔡铭源却朝我说道:“你别管他,他就是一条长得像人的猴子,没想到你还把它给招来了。原先我经常在山里碰见他的……” 蔡铭源的话让我大吃一惊,说道:“你经常碰见他。还是一条长得像人的猴子?” “是的。我经常碰见他,但是都是相互多开的。井水不犯河水的那种。就是长得像人而已,说不出一句人话。我把他看成是一条长得像人的猴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蔡铭源轻描淡写的地又说。 蔡铭源的这两句话让我一时间感到不可思议,愣愣地盯着他。有点作声不得了。 蔡铭源见我用一副惊讶的眼神盯着他,人却没有挪动步子,于是又说道: “别这么大惊小怪的。我最讨厌你们这种一听我说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就用大惊小怪的眼睛盯着我看的人。在我看来是很一般的事情,可是在你们看来,却是稀奇得不得了的事情。终归来说还是见识太少的原因,井里面的青蛙只见过簸箕那么大的天……” “……不过这样正常,看你这副样子,也不是这山里面的人。其实这山里面古古怪怪的事情还多得很。不在这山里面长年累月的住,是不会知道的这些古古怪怪的事情的,更别说遇见这些古古怪怪的事情了。其实,这些事情见得多了,也就见惯不惊了。过来坐,我们好好说下话……” 蔡铭源又朝我招呼道。 我没想到蔡铭源会这么健谈,而且有种很想跟我聊天的愿望,于是我走过去。 刚好蔡铭源的身边就有一根小凳子。 蔡铭源朝着那条小凳子指了指,我便就着小凳子坐了下来。有种要和蔡铭源促膝谈心的意思。 “你是在哪儿遇到琼芳的?”蔡铭源朝我问道。问话的声音已经显得很平和了。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我原本想说是在白云观遇到蔡琼芳的。可是一想到白云观的蒋凤楠和蔡琼芳之间的龌龊事情,怕说出的话里漏出蔡铭源不愿意听到的信息,于是脑子转了一个念头地说道:“我是在半道上遇到你女儿蔡琼芳的。我在这山里面迷路了。” 蔡铭源居然冷冷地盯了我一眼地说道:“骗子!你明明就是在白云观遇到蔡琼芳的。” 我没想到蔡铭源很直接地就揭穿了我的谎言,于是不好意思地朝着蔡铭源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在白云观遇到的蔡琼芳?” 蔡铭源冷哼一声地笑道:“你穿的这身衣服,就是白云观那个假道士蒋凤楠经常穿的衣服。这是他在外边换一种身份经常穿的当家的衣服。” 原来如此。 “你跟白云观的那个蒋凤楠很熟吗?”我试探性地朝蔡铭源问道。 “我跟蒋凤楠岂止是熟!他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他。”蔡铭源愤愤地说道。听他说这话的口气,就像是他跟这蒋凤楠之间有什么化不开的过节似的。 其实这也难怪,就凭蒋凤楠和蔡琼芳之间的那层关系,蔡铭源对蒋凤楠心生怨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于是,我觉得这层窗户纸就不用我再去捅破了。 谁心里还没有个藏着掖着不愿意让人看见的角落? 于是我说道:“还真让你说对了。我这身衣服还真是蒋凤楠的衣服。我的衣服打湿没干,所以就……” 我原本是想把我从晾衣杆上收衣服的事情说出来的,可是又忍住了。 蔡铭源这时又冷冷地盯了我一眼,说道:“你跟蒋凤楠应该很熟?要不怎么会把他这身当家的衣服也拿给你穿?你是蒋凤楠的什么人?” 蔡铭源问我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又变得阴森森的了。 于是我说道:“也不是很熟,甚至可以说就是一面之缘的交情。” 蔡铭源哦了一声,继续用冷冷的眼神瞟了我一眼。 我从蔡铭源眼睛里冒出的这种冷冷的眼神,感觉到这是一种很有故事的眼神,里面隐藏着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于是我突然有了想要从蔡铭源的嘴里探听到一些事情的想法。 毕竟,这蔡铭源原先是在这山里面以打猎为生的人。 于是我套近乎般地朝蔡铭源说道:“按辈分和年龄,我该管你叫蔡叔叔,这应该可以?” 蔡铭源很爽快地说道:“按年龄和辈分,你当然应该管我叫叔叔或者伯伯都可以……对了,我看说话谈吐显得知书识礼的,你是有家学渊源的?” 蔡铭源的眼神突然变得洞若明火般的锐利。 他依旧紧盯着我问。 “这你也能看出来?”我半开玩笑地问。 “我当然能看出来。一般的人,我只要跟他说上三句话,就基本知道他的来龙去脉,你信不信?”蔡铭源变得有点吹牛地说道。 我当然不能顺着他继续吹牛,于是便接着说道:“蔡叔叔,我听你女儿蔡琼芳说你走路不方便,是因为你的腿不小心摔断了?你原先是个打猎的好猎手?” 蔡铭源毫不忌讳地说道:“我打猎很在行这话不假。只要被我盯梢上的猎物,就没有一回是跑掉了的。我腿没有摔坏那会儿,不是跟你吹牛,就没有我打不了的野物。但是……我的腿不是摔坏的,而是被人给打断的。蔡琼芳是维顾我的面子,才跟你说我的腿是摔断了。其实是被人打断的……” “被人打断了?被谁打断的?”我故作吃惊地问道。 “当然是被蒋凤楠那个假道士打断的。也只他狗曰的才下得了这种毒手!其实说起来这也是命。我原先腿没有被蒋凤楠打断那会儿,一家子的日子过得比住在山外边哪个亲戚的都好……” “……遇上灾荒年,我还随时接济接济山外边的那些亲戚。俗话不是说吗,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世道还真是这么个世道。那时候我们家还真的应验的这句话。可是现在,我原先接济过的那些亲戚,你就是用八抬大轿去抬他们,他们也不一定愿意来了……” “所以这个蒋凤楠啊!他对我们家,可是作下大孽了!他朝我下这种毒手不要紧,却断了我一家子的生计!我一家四口人原先就是靠着我这双腿过活的。腿给我打断了,我一家子的生计就成问题了!所以,这蒋凤楠可是缺了大德了!”蔡铭源又愤愤地说道。 “蒋凤楠为什么要把你腿打断?是失手还是故意的?还是你跟他之间……” “蒋凤楠当然是故意把我的腿给打断的。” “为什么?” 蔡铭源这时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其实,我这也是的罪有应得。按说蒋凤楠对我的这种惩罚我还是应该没有什么怨言的。做错了事情,该承担的就得承担,是不是?我想不通的是,他不该把我的腿打断,断了我们一家人的生计。哪怕他就是戳瞎我一个眼睛,我也心服口服。这样我起码还是可以打猎,对不对?他就是不该打断的腿!” “蔡叔叔,您刚才用了惩罚这么一个词语,我觉得满好奇的。所以……我还是想知道,蒋凤楠为什么要惩罚你?而且是用你的一条腿作为代价。你们是不是因为打赌……”我很好奇地朝蔡铭源追问道。 “打赌?谁会用自己的腿去跟你打赌?何况还是我要靠着这条腿养活一家子的人。” “那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我弄死了不该弄死的东西!”蔡铭源又稍作停顿的说道。 “弄死了不该弄死的东西?什么东西?”我越发好奇地问道。 “我弄死了一条龙!”蔡铭源说道。 “你弄死了一条龙?”我大吃一惊地说道。 “是的,我把一条龙给弄死了。这条龙,是蒋凤楠这个假道士豢养在一个山洞里的。”蔡铭源说。 虽然蔡铭源说得一本正经,可是我听来却像是说的胡话。 因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从古至今,有谁听说过有豢养龙的人?而且还是出自蒋凤楠这个假道士之手? 这不是胡话是什么? 要不就是现编出来唬我的假话。 于是我不置可否都朝蔡铭源笑道:“蔡叔叔,你说这话就有点玄了。从古至今只有养猫养狗的,甚至也有养老虎豹子的。可是我就是从来没有听说有养龙的。再说,有没有龙这种生物还另当别论呢!”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我刚一踏入回龙镇便遇到的那个斩龙人,于是脑子里一激灵,突然就把眼前的这个蔡铭源和我遇到的那个斩龙人联系重叠起来了。 心里顿时又是一惊。 眼前的这个蔡铭源和我在回龙镇遇见的那个斩龙人还真的有几分神似!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在做梦? 我甚至对我的现实处境有了怀疑,于是愣愣地盯着蔡铭源。 蔡铭源见我的眼神又变得有些很古怪地盯着他,于是露出几分不屑地朝我说道:“你看,我就知道我要是把这话已说出来,你就会用这种古古怪怪的眼神看我。以为我说的是假话疯话……” “我刚才就跟你喊明叫醒地说了,不是在这山里面长期生活的人,是很难相信我说的话的。因为有些东西,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看见,更别说遇见了。其实你信不信都是无所谓的。你也就当一个龙门阵来听就是了。不用太当真的。” 我却随声说道:“我没说我不信。我信!” “真信?” 从冲蔡铭源点头。 蔡铭源见我信了他的话,于是接着说道:“既然你信了我说的话,那我就可以把这个龙门阵接着跟你摆下去。如果你信都不信,我就没必要跟你接着摆后边的龙门阵了……” “那你就接着摆,就是当龙门阵来听,我也觉得很有点意思的。”我催促般地说道。 这时蔡铭源颇有点卖关子的朝我说道:“既然你想听我下面要摆的龙门阵,那你知道龙是怎么来的吗?” 我故作白痴状地朝蔡铭源摇头。 “龙这个东西其实是这么来的。我也是后来闲着没事翻一本古书才知道。”蔡明艳清了一口嗓子地接着说道: “我是看了一本叫《述异记》的古书,才知道龙这种东西又那么大的讲究。这本古书是把龙分作五个阶段来说的…… “……这本古书中说又一种叫‘水虺’的东西,‘水虺’就是毒蛇。也就是刚才那像人一样的猴子脖子上缠的那种蛇。那种蛇长五百年没有老死的话,便可以晋升为蛟,蛟若是能再修行一千年便可化身为龙……” “……蛟又是怎么化身为龙的呢?每逢天降雷霆,也就是打雷闪电的时候,修炼得差不多的蛟,就可以迎着雷往天上冲,冲上去就成了龙,这就是道家说的所谓的渡劫……” “……渡劫成龙的蛟其实还不是真正的龙,因为这个阶段的龙还是没有长角的龙。没有长角的龙能叫龙吗?所以这种没有长角的龙就还要再修炼五百年,才可以在头上生出双角。从头上生出了双角的龙,那本古书上把它叫角龙……” “……其实,很多渡劫成功蛟的蛇是熬不过长角这五百年的。长了角的龙一般都是恶龙,它们有的长在江里河里,兴风作浪,有的藏在山里洞里祸害一方,所以这种龙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把龙杀死,也是有原因的……” “……如果角龙再能修行一千年,再渡天劫,就会从它的背上长出翅膀,长出翅膀的龙古书上叫应龙。也只有应龙,才是最厉害的龙。古书上说修炼成应龙的龙,从古至今只有一条……,在洪荒时代出现过……应龙会吐火!” “……我弄死的那条龙,应该就是角龙!” 见蔡铭源变得如此健谈,而我对他说的关于龙的来龙去脉已经不敢兴趣了,我现在感兴趣的是蔡铭源的腿是不是真的被蒋凤楠打断了,而且是因为一条所谓的豢养的龙! 如果是蔡铭源的腿真的是被蒋凤楠打断了,会不会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比如因为蒋凤楠和蔡琼芳之间的龌龊事情? 蔡铭源只是为了掩盖住另一个真相而编了一个杀死了龙的瞎话来骗我? 可是他为什么要编这样的瞎话来骗我。我跟他素昧平生的,用得着这么煞费苦心吗? 而我在回龙镇遇到的那个斩龙人却又鬼使神差地跟这个蔡铭源有种某种神似的感觉。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我的一种错觉? 我有点被自己脑子里生成出的一连串疑问给绕住了…… 第153章 白云观的前世今生 虽然脑子里生出了这一连串的疑问,但是我却并不想把这些对于此时的我显得无关紧要的疑问捋清楚。 此时的我只想着快点回到回龙镇。因为我毕竟是被耿卫华带着出来执行任务的。 回龙镇那边的情况还不知道复杂成什么样了呢! 于是我朝蔡铭源说道:“蔡叔叔,你帮我问一下蔡琼芳那边好了没有?好了就赶紧跟我走,我还有好多要紧的事情要办呢?” 听我这么说,蔡铭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解和诧异,说道:“什么?你要带蔡琼芳走?” “是的。蔡琼芳想跟着我到外边去躲一躲。她怕二狗还会打她。”我说。 “你是说蔡琼芳刚才的那副样子是被二狗打的?”蔡铭源问道。 蔡铭源问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流露出父亲对女儿应有的怜爱和关心,反倒就像是一个外人在问一个和他毫不相干的人是怎么受到伤害似的。 作为一个父亲,他是不应该这么冷漠的,除非蔡琼芳不是他亲生的。 难道蔡琼芳真的不是他亲生的,而是是他在深山老林子里打猎的时候捡来的? 我脑子里冷不丁地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但这个念头马上又被否定了,因为蔡琼芳的五官在某些方面和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很像的。 我对蔡铭源的态度有了几分不满,刚刚对他生出的几分好感又变得淡薄了几分,说道:“难道你不知道你把蔡琼芳嫁给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说这话的时候是用冷冷的眼神紧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的。 我想从这个男人细微的表情变化里看看这个男人究竟是一副什么样的铁石心肠。 可是,蔡铭源的脸上居然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冷峻沉闷得就如同他屋子背后的悬崖峭壁似的,冷漠得令人感到一丝绝望。 “二狗是什么样性子的人我当然清楚,”蔡铭源语气平稳,不急不缓地说: “蔡琼芳也清楚二狗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二狗这人性子是急,脾气也暴躁,但是人是不错的,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没有任何花花肠子,对人好是真的好,没有噱头脑的那些东西。除非你伤着他了。他要是没有这点品行,蔡琼芳也不会答应跟他。” 听了蔡铭源的这番话,我感到颇为意外,说:“听你说这话的意思——蔡琼芳嫁给二狗是自愿的?不是你逼她的?” 我的话同样让蔡铭源感到意外。 他盯了我一眼,说道:“我怎么会逼她?她跟你说是我逼她嫁给二狗的?当初她跟二狗在一起,确实是蔡琼芳自愿的啊!她的终身大事我从来不过问的……” “……二狗经常上我们家,出去转山打猎蔡琼芳也跟着去,一来二去的,年轻人的事情,日久生情也是再正常不过事情……” “……退一万步说,就是后来二狗对蔡琼芳不好,那也不是二狗一个人的原因。两口子之间的矛盾,本身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情,我怎么好出面干涉……” “……跟你说句不要脸的话,我作为一个还要二狗养活的人,是更不好介入他们之间的事情的。况且,蔡琼芳被二狗打,我说实话……并不是我不维护自家的女儿,实在是……实在是蔡琼芳咎由自取……” 蔡铭源说的‘咎由自取’这四个字已经说到了问题的根本所在,所以我只能心照不宣地不再就这个话题继续深问下去。 人都是要脸面的。 我和蔡铭源说了这一番话后,自然而然地冷了场,两个人突然间就没话了。 沉默了一会儿,蔡铭源才朝我问道:“你要带蔡琼芳到哪儿去躲二狗?” “回龙镇。” 听我嘴里说出‘回龙镇’三个字,蔡铭源的眼神突然露出一丝诧异,盯着我说道:“回龙镇?这个时候你去回龙镇?” 见蔡铭源的话里和表情里都满含着惊讶,我立刻意识到蔡铭源好像知道回龙镇出了事情。 可是,这么一个被困在深山老林子里的残疾人,怎么会知道山外边回龙镇的事情? 于是我问道:“你好像知道点回龙镇的事情?” 蔡铭源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不经意间泄露了什么,于是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慌乱,支吾地说道:“你……你……” 我直截了当地说:“你知道回龙镇出了大事情?” 蔡铭源见纸已包不住火,于是顿了一下地说道:“我就觉得你小子不是一般人,眼睛毒得很。回龙镇确实出了大事情,整条镇子已经被全面接管了,被部队围得跟铁桶似的,难道你不知道?所以……你最好还是打消了去回龙镇的念头,能在我这儿住一阵子就暂时住一阵子。就是去了也白去,你是根本不可能进得去的。而且……我担心的是回龙镇会……”蔡铭源说到这儿把话止住了,显出一种欲言又止的犹豫。 “回龙镇会怎么样?”我追问道。 蔡铭源说道:“我担心回龙镇会整个地凭空消失!” 听了蔡铭源的这句话,我感觉这话既有点信口雌黄也有点石破天惊。 “回龙镇会凭空消失?怎么消失?”我又追问道。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我也就是听人这么一说。具体怎么消失,我也没见过,跟你一样,也想不通……”蔡铭源说。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回龙镇的事情的?你的消息不应该有这么灵通的?”我接着问道。 蔡铭源这时冷冷地盯了我一眼地说道:“这个我就不能告诉你了。反正我有消息。别看我是一个被困在这深山老林子里的残疾人,有些消息我比外边的人知道得还快还多。” 听蔡铭源这么直接地拒绝了我的追问,我也就不好再刨根问底了。 毕竟我跟眼前的这个家伙并不熟。 但是,眼前的这个残疾人,一下子就在我眼前出现了一层神神秘秘的光环,而且,我很明确地感到,这个家伙的身上一定有我想要知道的东西。 这家伙绝对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简单的深山猎人…… 其实,蔡铭源提醒我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回龙镇被实行了戒严和接管这件事我是知道了。就是我现在回去了,也是无济于事的。 说不定我还真的不能进入到回龙镇里去。 既然如此,我何不真的就在蔡铭源的家里暂时住上几天,先从蔡铭源这儿入手,说不定还能有点意想不到的收获。 于是我朝蔡铭源说道:“在你这里暂时住下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打搅到你。” 蔡铭源却朝我说了句跟他的模样和身份很不相符的文绉绉的话,而且呵呵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怎么会打搅到我呢?只要你不嫌弃我这里寒酸简陋,我是巴不得你在我这里多住几天呢……” “……跟你说句实在话,我跟一个疯婆娘住在一起,这日子也挺难打发的。实在闲得无聊,我也就只能逗我那疯婆娘玩儿……” “……哎,自从这腿被蒋凤楠打断了以后,我就跟这些山啊树啊林子啊没有任何渊源了。蒋凤楠这家伙是真的歹毒啊,打蛇他知道打七寸。他算是把我的七寸打中了,我这辈子也就这么完蛋了……” “……想当初,我蔡铭源的名声,在方圆几十里地都是叫得响的。现在,成了废物一个!你说我该找谁说理去?更气人的是,这个蒋凤楠,还时不时地要上我家里来窜门,故意说话气我。气完我,又一甩手走了……你说这蒋凤楠是个什么玩意儿?” 听蔡铭源一说起蒋凤楠就有一种气不打一处来的愤恨,我不由得暗自好笑。 既然决定在蔡铭源这儿暂时住上一阵子了,我的心也就平静了下来,也有了和蔡铭源聊天的兴致,于是朝蔡铭源问道: “你说的这个把你的腿打断了的蒋凤楠是一个假道士?那他为什么又住在白云观这个道观里?道观可是真的……”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你和蔡琼芳就是从白云观那边过来的?”蔡铭源说道:“其实这个蒋凤楠究竟是假道士还是真道士,我还真的不清楚。你说他是真道士,他干的一些事情又让人觉得鬼莫名堂的不靠谱。你要说他是假道士,可是他说的一些话又真的会应验。但是,不管怎么说,他在我眼里就是一个假道士,至于别人是怎么看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你说他为什么会住在白云观……对了,关于他住在白云观这个道观里,也只有我清楚他的来龙去脉,也正因为这样,所以也只有我可以说他是一个假道士……” 我嗯了一声,很专注地听蔡铭源继续朝下说,而且并不想从中插话打断蔡铭源叙述的连贯性。 蔡铭源似乎也有很久没有跟人摆过龙门阵了,所以谈兴很浓,说道: “其实这个白云观原先还真的不关蒋凤楠什么事,而是另一个道士的道场。这个道士就是远近闻名的乌神仙巫真人。白云观也是乌神仙亲自修盖起来的……” “这个蒋凤楠原先还真不是什么道士,而是一个流浪汉。说是流浪汉,按我的看法,说他是流窜犯也不为过……” “……蒋凤楠这个流窜犯,流浪到白云观就不走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乌神仙后来就收了这家伙做徒弟了。后来,听说乌神仙去云游四方了,就把这白云观交给蒋凤楠这个假道士了……” “……但是,这都是蒋凤楠一面之词朝外边这么说的。至于乌神仙是不是云游四方去了,鬼才知道。我甚至怀疑是蒋凤楠这个假道士为了霸占白云观,做出了欺师灭祖的事情,把乌神仙毛了,然后朝外说乌神仙是云游四方去了……” “……巫神仙一消失,蒋凤楠是乌神仙名正言顺的衣钵传人,长住白云观也就顺理成章了。所以啊!这个蒋凤楠究竟做了什么暗无天日的事情,还真的说不清楚……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弄死个把人,还不就像弄死一个蚂蚁一样?简单得很。况且,巫神仙和他还是不在五行中的人……” 听了蔡铭源的这番话,我立马就感到吃惊了。因为这番话里不光确切地提到了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巫神仙,而且还提到一桩疑是谋杀案,这简直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看来,我决定留下来暂住几天是正确的。这个蔡铭源的身上还真是有我感兴趣的东西。 “你刚才提到的这个巫神仙,你见过他本人没有?”我装出一副很随意的样子朝蔡铭源问道。 “……怎么没有见过?其实,从我爷爷辈儿起,就住在这里了,而且我们还是四代单传,祖传就在这山里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地以打猎为生的……” “……原先也有住在山外边的人羡慕我们这一家的,觉得我们靠在这山里打猎,日子过得比在外边的人还舒服殷实,就有几家也搬进来想靠打猎为生,过我们的这种日子……” “……可是他们不知道在这山里面打猎是有很深的讲究的,几家人搬进来没过多久就又搬出去了,因为都出事情了,打猎的顶梁柱都被猎物给咬死了……” “……所以,一直以来,这山里,也只有我们单独一家跟白云观里的巫神仙熟识。虽然我住的这个地方跟白云观隔着一条沟涧,抄近路的话也有五六里地,但是这深山老林的,也算得上是老邻居。我原先还随时送猎物给巫神仙打牙祭呢。” “那这么说,你对巫神仙一定很熟悉咯?”我问道。 “其实也说不上熟悉。因为巫神仙这人是真的有道行的人。有道行的人说话就少,我就是给他送猎物去,他也不会跟我说上几句话的。也不会客气地朝我说谢谢的话。我也知趣,知道给巫神仙这样的人是说不上话,每回都是放下猎物打声招呼就走。”蔡铭源说道。 “不过,我现在是越来越怀疑巫神仙是被他收的那个逆徒蒋凤楠给戕害了!但是这些事情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凭空捏造地乱说,所以……哎,我是真的越来越念叨这个巫神仙了……但愿他是真的云游四方去了……” “……蒋凤楠说的这个乌神仙去云游四方的借口,还真的是找不出一点破绽。这家伙,是真的狡猾啊!更狡猾的是,他跟我们的大队书记张莽子打得火热……” “……他的那个道观,外边搞运动搞得那么凶,也没有被拆掉,这都是因为张莽子的功劳……” “……这张莽子和蒋凤楠两个人,在白云观这件事上,还真的是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啊!不管他张莽子在群众面前说他有多大公无私,高风亮节,就凭他跟蒋凤楠之间的交情,我就看不上他……” 这时我突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问道:“蔡叔叔,既然你原先是一个打猎的,而且听你说话的口气,你还是一个好猎手。那么,还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一下你。有一个叫天宫坝的地方您熟悉吗?” “什么地方?”蔡铭源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拘谨地盯着我问。 “天宫坝。”我说。而且我把语气故意说得很干脆利索。 “你问这个地方干什么?” 从蔡铭源的眼神里,我已经清楚地意识到天宫坝这个地方还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蔡铭源是不会马上就变得这么拘谨的。 “我也是道听途说。说是你们这儿原先出了个江洋大盗,叫什么来着……对,叫蒋南天的。他当初好像是富甲一方,后来因为有些原因,把所有的家当都藏到天宫坝去了?是不是有这件事情?”我说道。 蔡铭源很专注地听我说完这番话,表情变化一直在随着我的话在起伏,当听我把这番话说完以后,才说:“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 于是我说道:“我是听路长云和你说的那个张莽子说的。” “他们也在白云观?” “是的,来你这里之前我们才分开的。” “天宫坝,天宫坝,”蔡铭源嘟噜着自言自语般说道:“如果谁一直惦记着天宫坝这个地方不放,看来就还得死人啊!” 蔡铭源的话让我感到莫名其妙的同时又感到一丝惊讶。因为我从蔡铭源的话里听出了某种不详的意味,于是朝蔡铭源问道:“你说什么?还要死人?难道天宫坝这个地方有什么猫腻吗?” “猫腻?”蔡铭源朝我冷哼一声地说道:“如果仅仅是你说的猫腻,那事情就简单多了。关键是天宫坝根本就不是有猫腻那么简单……” “……那是巫神仙的一个死对头做的一个风水局,进去的人基本上都没有活着出来的。就连巫神仙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拿它没办法……” “……至于你说的什么那个叫蒋南天的人把他的所有身家都藏在了天宫坝里,那只是设这个风水局的人抛出的一个诱饵,为的就是引诱那些不知死活的人往陷阱里跳……” 第154章 火急火燎 不知道为什么,我从蔡铭源的说话声里听了一股冷飕飕的寒意。 “你好像对天宫坝很了解?不然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而且你知道的这些东西好像还是很隐秘的东西。你去过天宫坝?或者……” 我原本是想直接说出蔡铭源的这番话是杜撰出来或者是道听途说的,但是怕太过唐突地冒犯到他,于是就忍住了。 蔡铭源又呵呵地笑了几声地说道:“我都给你说了,凡是去过天宫坝的人,是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的。要是有人能活着出来的话,天宫坝的那个风水局就算是被破了。” “可是,既然没有人能活着从天宫坝的那个所谓的风水局里出来,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有天宫坝这个风水局存在的?这不是显得有点自相矛盾吗?” 我的话还真的把蔡铭源给问住了,他盯着我,停顿了一下,说: “你也就只是相信有这么一说就是了。有些东西不一定要眼见为实。我当然也是听人这么一说,不过我是真的相信这件事情。我是跟周围的这些山打了大半辈子交道的人,该信什么不该信什么,我自己心里清楚。” “那么,你又是听谁说的?”我追问道。 蔡铭源很直接地说道:“蒋凤楠。” 当蔡铭源说出蒋凤楠的名字时,我由不得呵呵笑道:“原来是这个假道士跟你说的啊!” 我的这句话非但没有引起蔡铭源的任何共鸣,反倒是让蔡铭源变得一本正经地朝我说道:“我必须要提醒你一下,我可以说这个蒋凤楠是假道士,你可没有资格这样说他。因为你对这个人并不了解。” 我一时间没有怎么弄明白蔡铭源说这话的具体意思是什么,于是愣了一下地说道:“蔡叔叔,你……我没怎么弄明白您说这话的意思……为什么你可以说他是假道士,而我却不能这么说他?” 蔡铭源冷冷地瞟了我一眼地说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因为你对蒋凤楠这个人一无所知。” “那他究竟是真道士还是假道士。” “你说呢?”蔡铭源朝我反问道。 我一时间有点无话可说了。 在尴尬的氛围中沉默了一会儿,我无话找话地说道:“对了,有个事情我忘了跟你说了……” “什么事情?” “刚才你说的那个张书记和二狗,领着一个叫冯教授的人还有另外两个人去天宫坝去了。” 听了这话,蔡铭源脸色陡然间一寒地说道:“你说什么?张莽子和二狗领着人去天宫坝了?” “是的。要不然我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朝你问天宫坝的事情?”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蔡铭源变得极不淡定地说道。 “开始我并不知道天宫坝有这么多的秘密,所以才没觉得这件事有多重要的。当听了你的这些话,我才刚刚意识到的……”我辩解道。 “张莽子怎么会想到让二狗带人去天宫坝?他不知道二狗这个人是个做事不考虑后果的莽夫吗?” “开始他们是想找蒋凤楠当向导的,可是蒋凤楠不在,二狗刚好在。是二狗自告奋勇要当向导的。所以张书记才答应让二狗带冯教授他们去天宫坝的。” “他们动身有多久了?”蔡铭源变得有些着急起来。 “应该有一个多小时了……”我说道。 “走,赶紧带我去,得把他们截回来。这个二狗,这个张莽子,两个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蔡铭源拿过作为支撑着他身体行走的拐杖,把拐杖放在胳肢窝下,略显艰难地站起来。 “你这样子怎么去截住他们?”见蔡铭源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我不解地问道。 “你背我啊!”蔡铭源说道。 一听蔡铭源说这话,我立马意识到自己又摊上麻烦事儿了。 于是我朝蔡铭源勉为其难地讪笑道: “蔡叔叔,不是我不愿意跟你走这一趟,实在是,我……有点背不动你了。我的力气刚才就消耗得差不多了。再说这山高路陡,悬崖峭壁的,短途我还可以凑合一下,可要是路途不近的话,我还真的不能背你去……” 蔡铭源却说:“看你这一副牛高马大的身胚子,怎么那么容易就打退堂鼓了?不要废话了,赶紧背上我去撵他们。不然这几个人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说了这番话后,蔡铭源又朝着屋子里喊道:“琼芳,琼芳,赶紧把那杆鸟铳给我找出来,还有铁砂子和黑火药,我要进山一趟……” 一会儿功夫,已经对自己稍作了收拾的蔡琼芳手里提溜着一杆土制的鸟铳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鸟铳显然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用了,上面还积累着尚且没有来得及拂拭掉的灰尘。 “爸,你怎么突然想到要进山?去干什么?”把鸟铳递到蔡铭源手上的蔡琼芳不解地问道。 一把接过鸟铳的蔡铭源变得精神抖擞地说道:“去救人。” “救人?救谁?” “二狗和张莽子,还有什么教授他们……” 蔡琼芳这时盯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了一种怨恨。 “爸,你的这腿脚怎么去救人?别人救你还差不多。你别一惊一乍地自己吓自己了。人家张书记是带那个冯教授去搞水文调查的……” “你懂个屁!哪回山外边的那些居心不良的人,不是打着各种幌子,冒充各种身份去天宫坝的?结果怎么样,有一个人回来的吗?我倒是不担心那个所谓的冯教授,我担心的是不知死活的张莽子和二狗!”蔡铭源越显着急地朝蔡琼芳骂道。 然后又朝蔡琼芳吩咐道:“对了,还得带上我的那张铁胎弓和羽翎箭,赶紧去拿……” 蔡琼芳显然是拗不过蔡铭源,只好转身去取蔡铭源说的弓箭,临转身进屋的时候免不了朝我小声责备了一句:“就你多嘴!” 而我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无心之失,只好朝蔡琼芳抱歉地笑了笑。 “蔡叔叔,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二狗带着冯教授他们真的就是去搞水文调查的,并不是冲着天宫坝里所谓的宝藏去的。人家冯教授是带了上面的红头文件下来的,身份假不了……” 蔡铭源却一脸狡黠地朝我冷哼似地笑道:“这个冯教授的身份假不假,到时候你就知道……” 第155章 缂丝密 我这时冷不丁地多出了一个心眼—— 按照正常的逻辑,一个长年躲在深山老林子里打猎的猎人,其性格底色是不应该表现出这么狡黠多疑的一面的。 我越来越觉得眼前的这个蔡铭源有点不简单了。 怀疑归怀疑,但是面对蔡铭源的执拗,我还真的没有更多拒绝的理由。况且,我还真的想到传说中的天宫坝一探究竟。 一会儿的功夫,蔡琼芳还真的拿了张用牛筋绷的硬弓和一箭囊箭出来。 装箭的箭囊是用牛皮做的,年代似乎已经相当久远,油腻腻的显出一种烟熏火燎的般的颜色,而且,就连本身的牛毛都没有剔除干净,缝制的手工也很粗糙。 但这也似乎正合了蔡铭源本身猎人的性格。 倒是插在箭囊里的箭,箭尾上都后缀着我叫不出名的彩色羽毛,看着很炫目。 从彩琼芳手里接过了弓箭的蔡铭源将牛筋铁胎弓斜背在左肩上,又将足足有一米五长的鸟铳斜背在右肩上。 在他朝肩膀上背弓箭和鸟铳的时候,我冷不丁地瞟见蔡铭源腰间竟然别着一把匕首。 这把匕首被他很隐蔽地藏在衣服下摆的后面,如果不是因为动作幅度过大的原因,藏在衣服下摆后面的这把匕首还真的不容易暴露出来。 这把匕首很显然是随时不离身地别在蔡铭源的腰间的。 这就足以说明,这个腿脚不便的老猎人,对身边的任何人都是提防着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腰间别一把防身的匕首的。 我对这个躲在深山里的残疾老猎人越来越不放心。 我甚至一度想到了缠在野小子脖子上的那条吐着芯子的冷冰冰的蛇。 “爸,需不需要我跟着你们去一趟,多个人多个帮手?”蔡琼芳这时说。 蔡铭源却说:“你跟着我们去了,你那疯妈谁来照看?再说我和这小子这一去,还不知道要耽搁几天呢?对了,弄了半天,你还没跟我介绍这小子姓甚名谁呢?” 蔡琼芳这时才想起连我的名字也忘了问了,于是朝我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还真的忘了问你了。” 我这才笑道:“我叫夏志杰。” 蔡铭源首先朝我爽快地说道:“夏志杰?这个名字好,以后我就叫你夏老弟了。” “可是,我刚才是叫你蔡叔叔的。你要是叫的夏老弟,这样是不是有点乱了辈分?” “谁说乱了辈分了。各喊各的。你还是管我叫蔡叔叔,或者叫我老菜梆子。反正山外边的熟人都是这么叫我的。” 蔡铭源越加爽快地说。 见我和蔡铭源把话题扯到了一边去,蔡琼芳又朝蔡铭源说道:“爸,我还是想跟着你们一起去一趟天宫坝……” 蔡铭源这时显得颇为不耐烦地说道:“你去干什么?以前跟着我和二狗出去转山还没转够?就在家里好好照顾你那疯妈,这个时候凑什么热闹?” 然后朝我说道:“走,夏老弟。能不能在半道上撵上张莽子和二狗还不知道呢!” 蔡铭源说起来很轻松的一句话,可是对于我来说却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因为眼前的这个蔡铭源虽然是一个腿上有残疾的人,可是他的身子骨却比一般的人还要壮实。 也许是因为腿部有残疾殊于运动,这家伙身上甚至有了长出赘肉的迹象。 从我目测判断,蔡铭源这家伙少说也有一百八九十斤重的分量。 要让我背着这么一个沉重的包袱在这崎岖蜿蜒上坡下坎转弯抹角的山道上去撵轻装简从的二狗他们,这不是等于是痴人说梦吗? 所以我朝已经显得有点迫不及待的蔡铭源说到: “蔡叔叔,我觉得即便你的担心是对的,天宫坝也像你说的那么凶险,但是我觉得您的这个计划还是有点欠考虑……我……我真的背不动你……” 蔡铭源对我说的话立刻就表现出了相当的鄙视,说到: “嘿,夏老弟,你对自己怎么这么没有信心?你背都没有开始背我,怎么就知道背不动我了?山外边不是时兴唱一首歌吗?‘能挑千斤担,不挑九百九’。你这么大一个子,难道是白长了?我说你背得动我就一定能背得动我。年轻人,怎么一点斗志都没有……” 我却依旧为难地说: “蔡叔叔,不是我没有斗志。要说让我背着你走几十上百米的,我是真的没有问题,咬咬牙也就背了。可是……你这可是要我背着你在这条我根本就不熟悉的山路上去撵人啊!好汉都难提四两,何况还……” “……要不这样你看行不行?让你女儿蔡琼芳给我带路,我和蔡琼芳两个人去把二狗和冯教授他们截回来?我们腿脚好,走路也利索,这样可能还要现实些……我把您的话给你带到就是了……” 蔡琼芳这时也朝蔡铭源说道: “爸,你就真的别犟了。夏志杰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他背着你根本就不可能撵上二狗和张书记他们……” “……我知道你要带夏志杰走那条近道。可是……那条近道更不适合夏志杰背着你走。这个你想过没有?……” “……爸,你就别为难夏志杰了。其实……夏志杰他说的另一个方法也不是不可以。我带着他走那条近道,说不定还来得及撵上二狗和张书记他们……” 蔡琼芳的话终于让蔡铭源显出了几分踌躇,想了一下,说道: “可是……让你带着夏老弟走那条道,我始终是不放心的。那条道我连二狗都没有带他走过的。虽然我曾经带着你走过几回,可是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再说,你对那条道也不一定熟悉……” 蔡琼芳却说: “爸,其实那条道我背着你是单独走过几回的。我熟悉……对了,你不是还有一张地图吗?你把那张地图给我,我不就更不会走迷了吗?” 听蔡琼芳突然提到了所谓的地图,我发现蔡铭源那双老奸巨猾的眼珠子出现了快速的转动,在快速转动的过程中,眼神还出现的短暂的闪烁…… 于是我紧接着故意问道:“地图?什么地图?” 我之所以要紧接着这么追问,是不想让蔡铭源有丝毫抵赖说没有那张地图的机会。 蔡铭源果然被我追问得无路可退地朝彩琼芳责骂道: “你的这张破嘴可真快,该说不该说话的都朝外人说……” 听蔡铭源说出这话,我丝毫不松懈地冷笑了一声地说道: “呵呵……既然蔡叔叔把我当成是外人,那我还参与进来这些事情里干什么?我其实也是多管闲事,我跟你们非亲非故的,我为什么要答应带蔡琼芳出去躲?不答应带蔡琼芳出去躲,我也就不会来打搅到蔡叔叔您,是不是?……” “……既然这样,我还是别多管闲事算了。说不定我就蹚进什么浑水里去了呢?没想到这看似人烟稀少的大山里,还有那么多的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蔡叔叔,我也不打搅你们了,我这就一个人下山走人……” 说着我便做出要抽身走人的样子。 蔡琼芳这时却急眼了,朝蔡铭源说道:“爸,说我嘴快。你的嘴才是真快。一不小心就说话得罪人了?” 蔡铭源也没想到我会这么介意他说的话,于是连忙朝我说道: “嘿!你这个夏老弟才是的,看你印堂长得宽宽敞敞的,怎么会是一个小心眼的人?我嘴上虽然是一不小心把你说成是外人了,可是我内心里并没有把你当外人看待啊!俗话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我要是把你当外人看待的话,我会跟你掏心掏肺地摆那么多龙门阵?……” “……跟你说句老实话,我今天跟你说的这些话,比我一年说的话都多。我感觉我们两个是真的投缘,我才跟你说这么多话的。你要是觉得我是在扯谎,你问蔡琼芳,我平时说的话多不多?” 说这话的时候,蔡铭源显得有点着急了。 从蔡铭源的现时表现来看,他现在似乎还真的想得到我帮助,而且刻意想把我留下来。 于是我故意看了一眼蔡琼芳。 蔡琼芳不失时机的朝我说道: “夏志杰,我爸这话还真是的。我都没想到,你跟他头一回见面,他就跟你摆这么多的龙门阵。他跟二狗都没有这么多话的。” “你看,我没跟你扯谎?”蔡铭源怕我不相信,补充道。 于是我抓住时机地朝蔡铭源说道: “蔡叔叔,其实我还真不是小心眼的人。只不过我确实是有点计较你刚才说的那句话。不过我从你的话里已经听出来了。蔡琼芳说的你保存的那张地图应该是一件你认为很稀罕的东西,不愿意让外人知道。对不对?……” “……既然是你不愿意让人知道的事情,我这人也是比较讲究的,绝不会故意去打听别人不愿意说出来的事情的。哪个还没有点隐私对不对?所以,你大可不必这么敏感。做得这么谨小慎微的……” “……好了,废话我也不跟你多说了。我其实也是个遇事不怕事的人。这样的事情既然赶巧让我碰上了,那我就和蔡琼芳走一趟,尽量在半道上把二狗他们截回来。不过我还是有言在先地把话说到前头,我尽量把你的话带到,至于能不能把二狗和冯教授他们截回来,那就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事情了,你看我说这话总算是够意思了?” 蔡铭源见我说话如此干脆,立刻有种对我刮目相看的感觉,朝我说道:“既然你夏老弟说话都这么耿直了,我还有什么话可以说的。那我就依了你和蔡琼芳一回,就让蔡琼芳带你走那条密道去撵二狗子……” “……看来也只有走那条密道,才有可能在半道上截住二狗他们了。天宫坝里,可不能再死人了!特别是二狗,这狗东西要是死了,我后半辈子怎么办?” 原来蔡铭源之所以要这么着急忙活地把二狗截回来,是担心二狗万一出了意外他这后半辈子没人管! 可是,我却总觉得事情绝不是蔡铭源说的怕后半辈子没人管这么简单…… “那蔡叔叔,这件事就按我们刚才说的那么办,由蔡琼芳带我去截二狗和冯教授他们,怎么样?”我说道。 蔡铭源露出一副很不甘心的样子说:“看来也只有这样了。哎,这个蒋凤楠,怎么就把老子的腿给打残了?我这不是成了废物一个了吗?”边说边把左右肩膀上的弓箭和鸟铳从背上取下来递到蔡琼芳的手上。 从蔡琼芳接过弓箭和鸟铳的手势上,我已经看出蔡琼芳也是一个打猎的老手。而且我还突然感觉到蔡琼芳的眼神和一般的女性比起来,多了一份鹰隼般的犀利。 我这才意识到,这样的一个女子应该是不弱的。怎么在白云观里却表现得比一般的女子还要羸弱呢? 就在我的脑子刚刚有开起小差的时候,蔡琼芳却将鸟铳递到我手上,说:“这个你会用吗?” 我有点猝不及防地接过蔡琼芳递过来的鸟铳,说道:“真枪我都打过,这个不算什么?” 然后故意将接过来的鸟铳煞有介事的瞄了瞄。姿势应该又英武又标准。 蔡琼芳这时又朝蔡铭源说:“爸,你把那张地图也拿给我带上呗!万一我密路了,就得靠你的那张地图了。” 蔡铭源踌躇了片刻,终于说:“我这就给你取去。可别给我弄丢了。” 边说着边拄着胳肢窝里夹着的拐杖,一瘸一瘸地进到了屋子里。 废了半天的口舌和心机,终于算是把蔡铭源极其不愿意拿出来示人的所谓地图给挤兑了出来,我的心里暗自感到几分得意。 趁着蔡铭源去取地图的间隙,我这时才有了心思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蔡琼芳。 经过了简单收拾的蔡琼芳这个时候已经完全露出了本来的容颜。 在白云观坝子里的蔡琼芳是一副蓬头垢面,一脸血污的样子,是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的。 当经过了简单的洗漱和收拾以后,我才发现其实蔡琼芳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被二狗打得那么惨。 蔡琼芳脸上根本就没有一点多余的伤痕,仍旧是一张光洁而却略显黝黑的脸蛋。这种黝黑暗透着一股子健康的野性。头发也梳理得整齐了。 这样一来,一个精神而且端庄的女子就活灵活现地出现我的面前。 我甚至都有些怀疑此时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女子会不会不是我在白云观里看到的蔡琼芳,而是另外的一个人。 “怎么你脸上一点伤都没有?刚才还……”我疑糊地朝蔡琼芳问。 蔡琼芳不加任何掩饰地朝我浅笑道:“我要是不那么做的话,才真的会被二狗打惨的。二狗那人打人是没有轻重的。更何况他当时还是在气头上。我也是出于无奈,才那样做的。其实,我是最摸得透二狗的脾气的。他外表粗鲁,说话也难听,其实心软的很……” “那你还让我带你去回龙镇躲?” “我当然得跟你去回龙镇躲。只要我躲起来了,二狗肯定就会发疯了一样的来找我。找到我,他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别看二狗当着你们的面张着嘴巴乱骂我,不给我留一丁点面子,可是他这辈子就是离不开我……我这辈子吃定他了,咯咯……” 说道最后蔡琼芳还冲着我咯咯地笑了几声。 而听了蔡琼芳的这番话后,我才有点醒过神地回过味儿来。 原来处于弱势群体的不是这个蔡琼芳,而是二狗子啊?! 蔡琼芳在白云观里的那副惨状,很难说不是她自己给自己扮上的。 也许二狗当时顶多也就是失手把蔡琼芳的鼻血打出来了,于是功于心计而且会耍赖撒泼的蔡琼芳趁势就将鼻血合着地上的泥土朝着脸上一阵地涂抹,然后再自己将自己的衣服裤子一阵胡乱的撕扯,被二狗欺负的假象也就弄出来了。 面对蔡琼芳的坦白和实诚,我只有心悦诚服地笑说道:“你把二狗的品性还真是拿捏得死死的。” 蔡琼芳似乎没有听出我话里略带讥讽的意味,朝我说道:“我作为一个女的,那能怎么办?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可是这个二狗是不会分这种轻功皂白的。我总不能真的让二狗把脾气发到我身上?” “你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呵呵……”我只好敷衍地朝蔡琼芳笑道。 我和蔡琼芳正说着话,这时蔡铭源拄着拐杖源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手里却多了一个极其精致的黑漆小木盒子。 看样子应该是一个首饰盒。 黑漆木盒子看起来是一个很高古的木盒子,做工也精巧,所用的木质也是上等的木质,而且做漆的工艺也绝对考究,上面的精美纹饰甚至用了漆雕的上乘工艺。 普通的老百姓家里,是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黑漆小木盒子的。更何况还是一个躲在深山老林子里靠打猎为生的猎人,手上有这种工艺精致的木盒子就更加不可能了。 甚至,这种工艺精致的木盒子极有可能是出自皇宫里的物件! 用这样的木盒子装的物件,应该是一件极其稀罕的物件! 蔡铭源就着板凳坐下,然后将手里的黑漆木盒子放在膝盖上,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木盒子打开。 在蔡铭源打开木盒子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个木盒子是没有锁的,而是设置了是极其精巧的机关。 机关就在木盒子的盖子上,似乎设置的是九宫格的活动密锁。 只有牢记住木盒子上的九宫格密锁的人,才有可能打开木盒子。 而当蔡铭源最终打开木盒子,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并展开的时候,我不由得大吃一惊。 因为蔡铭源从精致木盒子里拿出来的竟然是一张只能是出自宫廷的缂丝织品…… 第156章 蜀身毒道 这种极其珍贵的织品我是再熟悉不过了。 我外婆当初出嫁的那张红盖头就是用的缂丝工艺织成的,记得我小时候经常被我的外婆招呼着,和我小姨用这张盖头玩给新娘子掀红盖头的游戏。 直到我和小姨都大了,这张用缂丝工艺织成的红盖头才被我父亲收藏了起来。 对于这种名贵织品,我也是从我父亲那儿获得的知识点。 缂丝又称刻丝,是中国丝绸艺术品中的精华所在。它集萃了几千年传承下来的丝织工艺的所有精粹。 其丝织工艺的复杂,是一般工艺织品根本无法比拟的。 这是一种经彩纬显现花纹,形成花纹边界,具有犹如雕琢缕刻的效果,且富有双面立体感的丝织工艺品。 缂丝的编织方法不同于刺绣和织锦。所以这种织品跟一般的织品有着根本的区别。只要见过这种织品的人,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 缂丝织品跟普通织品最大的不同是它采用的是“通经断纬“的织法,而一般织品的织法采用的都是“通经通纬“的织法法,即纬线穿通织物的整个幅面。 缂丝有其专用的丝织缂丝机,这是一种简便的平纹木机。 缂织时,先在织机上安装好经线,经线下衬画稿或书稿,织工透过经丝,用毛笔将画样的彩色的图案描绘在经丝面上,然后再分别用长约十厘米、装有各种丝线的舟形小梭依花纹图案分块缂织。 缂丝织品之所以有别于其他的织品,是因为它能自由变换色彩,因而特别适宜制作书画作品。 缂织彩纬的织工须有一定的艺术造诣。 而且缂丝织物的结构则遵循“细经粗纬“、“白经彩纬“、“直经曲纬“等原则进行编织。 :本色经细,彩色纬粗,以纬缂经,只显彩纬而不露经线等。 由于彩纬充分覆盖于织物上部,织后不会因纬线收缩而影响画面花纹的效果。 缂丝其实并不是真的用刀来雕刻,而是一种以生蚕丝为经线,彩色熟丝为纬线,采用通经回纬的方法织成的平纹织。 它的纬丝按照预先描绘的图案,各色纬丝仅于图案花纹需要处与经丝交织不贯通全幅,用多把小梭子按图案色彩分别挖织,使织物上的花纹与素地、色与色之间呈现一些断痕,出现类似刀刻的形象,这就是所谓“通经断纬“的织法。 古人形容缂丝“承空观之如雕镂之像“。 旧时刻丝着录所说的“通经断纬“,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其成品的花纹,正反两面如一。 缂丝技艺在宋代以后不断发展,至清代缂丝业中心已移至苏州一带,所用彩色纬丝多达6000种颜色,采用缂丝法临摹的名人书画,工艺精湛、形象极其逼真。 这可是一寸织品一寸金的东西,一般的老百姓家里,是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织品的。 而蔡铭源从漆雕首饰盒里拿出来展开的,的确是一张缂丝织品! 蔡铭源见我盯着他手上的缂丝织品眼神发直,很随意地朝我问道:“怎么,你认识我手上的这种东西?” 听蔡铭源很有针对性地朝我问这句话,我的内心顿时就惊诧了一下。 难道蔡铭源也知道他手上的这张织品是名贵的缂丝织品? 一个躲在深山老林子里靠打猎为生的猎户,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冷僻高端的东西? 可是,刚才跟蔡铭源的一番交谈里,这家伙时不时地又从口中说出一些不该是猎户口中能说出的带着读书人气质的话…… 这蔡铭源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越加对这个躲在深山来打猎的猎户感到疑窦丛生起来。 当蔡铭源很直接地朝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故作平淡地笑了一下,说:“我小时候见过这种工艺的织品,你手上的这张织品,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缂丝工艺的织品。这可不是一般老百姓家里该有的东西。” 我的话一说出口,蔡铭源立刻就用刮目相看的眼神盯着我说道: “你小子还真的是见多识广啊!这么冷门的东西居然也被你小子一眼就看出来了。跟你说老实话,几年前有一个自称是留洋教授的人,见到我手里的这张东西,也没有说出其中的道道来……” 我立刻从蔡铭源的这句话里听出了某种信息,于是问道:“你这儿还有留洋的人来做客?” 蔡铭源显然又感觉自己说漏了嘴,说道: “其实就是住在山外边的一个亲戚领着他的一个亲戚过来窜了一下我的门。那天酒喝得多了,我一时兴起,图个给自己长脸,就把这东西拿出来给那个亲戚和他的亲戚看了。也就是显摆一下。” 但我从蔡铭源的这句话里明显的听出了敷衍我的成分。 不过我现在也没有什么更好的理由跟蔡铭源朝着这条存疑的线索深究下去,于是也就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刨根问底地追问下去。 蔡铭源展开的这张缂丝织品上,编织的果然是一幅地图纹样的图案。 展开织品的蔡铭源并没有做过多的细看,而是随之就又将缂丝地图折叠好地递到蔡琼芳的手中,很慎重其事地说道:“你得把它收好了,回来就得还给我,这东西我可是从来没有离过手的,更从来没有交到过第二个人手中……” 蔡琼芳嗯了一声地将蔡铭源递到她手上缂丝地图收好,放进自己贴身的衣兜里。 看蔡铭源将缂丝地图交到蔡琼芳手中慎重其事的样子,就像是在朝蔡琼芳传承衣钵似的。 随后,蔡铭源又从脖子上解下一个饰物,放在嘴上吹了一下,居然是一个自制的哨子。 他将哨子递给蔡琼芳说:“把这个也带上,你知道它的用途的。” 这个时候,我才看出蔡铭源刚才对蔡琼芳表现出的冷漠其实是深藏着的另一种爱。 这种深沉的爱,是用一种外人根本感觉不出的方式进行着传递的。 作为一个局外人,在蔡琼芳这件事上,我从一开始就误会蔡铭源了。 还真是父爱如山啊! 内敛得几近冷漠! 把一切都交代妥当以后,蔡铭源便朝蔡琼芳和我催促道:“行了,赶紧上路了,再耽搁恐怕就真的撵不上二狗他们了。” 当我和蔡琼芳一个背着弓箭一个挎着鸟铳刚刚准备上路的时候,野小子这时从屋子转角处探出了半个脑袋,满眼期待地看着我。 这小子就好像知道我和蔡琼芳要出一趟门似的。 我可以很明确地感觉出来,他很期待跟我们一起去。 不过,从他躲在墙角处露出的拘谨眼神,更可以看出他对蔡铭源是怀着很深的戒备心理的。 这就也难怪这小子一见到蔡铭源便躲了起来了。 而且,这小子一直就躲在夯土墙的转角处,只是没有露面罢了。 蔡铭源也许曾经伤害过他? 蔡铭源当然也看见了在墙角处露出半张脸的野小子,说道:“也不知道你夏老弟身上有什么魔法,让这个长得像人的猴子对你那么服帖?” 而我已经懒得理会蔡铭源的啰嗦,朝野小子打了个跟我走的手势,野小子就从墙角处现身出来,匆匆地跟在我的后边就走,脖子上依旧缠着那条大蛇。 这时,蔡铭源在我们身后不放心地朝蔡琼芳吩咐道: “芳子,你千万要记住,这回你带着这个人闯的是可是鬼门关啊!你千万要有主心骨,路上别让这小子误导了。山外边进来的人,少见多怪,对什么东西都好奇,好奇心是会把这些人带入歧途的。前车之鉴可不是一回两回了,你可千万得注意咯。一步走错就步步走错,你一定要按照我留下的记号走。我做的记号你是认得的。记住了吗?芳子……” 蔡铭源居然用“芳子”这么亲昵的昵称叮嘱蔡琼芳,这倒使我颇感意外。 这也恰恰暴露出,蔡铭源对我和蔡琼芳的这次出行是极其不放心的。而对蔡琼芳的这声昵称里,透露出了作为一个父亲的极其复杂的情绪。 走在前面的蔡琼芳头也不回地朝蔡铭源回应道:“爸,我知道的。你放心好了。” “你的父亲还是很关心你的,他对你不放心,怕你出事情。”我朝蔡琼芳说道。 “他当然不放心。毕竟我是第一次单独一个人走那条道。曾经有山外边的人背着人偷偷摸摸地走进去过那条道,但是都没有活着出来。只有父亲进去看到过他们的尸首。也捡了很多他们身上留下的遗物出来。”蔡琼芳说。 “山外边的人背着人进去过那条密道?你说的山外边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就是附近的住家户?打猎?”我不解地问道。 “才不是附近的住家户呢。就是最近的住家户,也离我们有几十里的山路。而且,他们也对山里的情况也是完全陌生的。根本就不会知道山里面有这条道的。”蔡琼芳说。 “你说这话我就更是费解了。既然是附近的住户都不知道山里面有这条密道,那你和你父亲说的山外边的人又是谁啊?” “跟你在白云观遇到的冯教授他们类似的人。他们都是外地人,而且都是衣着光鲜的人。” 听了蔡琼芳的话,我突然想到了我在阴河遇到的那具刚死不久的新鲜尸首,心里似乎明白了几分。不由得伸手摸了摸我特意揣在身上的那本牛皮封面的日记本,于是我朝蔡琼芳说道:“对了,蔡琼芳,这儿有一条叫阴河的地方,你去没去过?” 蔡琼芳却说:“听蒋凤楠提起过,但是没去过。这山里面那么宽,我不知道的地方多的是。” “那么你和你父亲说的那条神秘的密道又叫什么名字呢?”我问道。 只管在前面快步走着的蔡琼芳说:“我爸跟我说起过,是一个很怪的名字,叫……蜀身毒道。对了,这地图上好像就有这条密道的名字。”说着蔡琼芳突然停下来,把刚才蔡铭源交给她的那幅缂丝地图拿出来,要给我看。 看起来蔡琼芳是一个心底单纯的女子,不像老奸巨猾的蔡铭源,她对我是不设防的。 我从蔡琼芳的手里接过缂丝织品,展开,缂丝地图上果然有四个篆体字——蜀身毒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觉这几个篆体字在这张缂丝织品上透中几分神秘…… 在我的知识储备里,这四个篆体字组合在一起,我同样也是陌生的。又不好拿着手里的缂丝织品站在原地深究,况且就是看着手里的缂丝织品进行深究,也是弄不出个什么名堂的。于是我就把缂丝织品重新递到蔡琼芳的手上,说: “还真是挺古怪的名字哈。从汉语语法上念,这四个字还真的有点念不通顺,古文言文也念不通,不知道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呵呵……” 从我手里接过缂丝织品的蔡琼芳边小心翼翼地把地图揣进贴身的衣兜里边,同时说了句让我大感意外的话。 她说:“我爸好像跟我说起过,他说这四个字的名字里面,其实说的是两个地名,蜀字说的是四川这个地方,我们四川原先不是就叫蜀国吗?身毒是另外一个地方的名字,是外国名字,古代人对印度的叫法,身毒就是印度的意思……” 一听蔡琼芳说出这番话,我顿时茅塞顿开地朝蔡琼芳失声惊呼道:“蔡琼芳,你爸他究竟是不是长年在这深山老林子里打猎的猎户啊?他怎么会知道这些连一般教授都不一定知道的冷门知识?” 蔡琼芳见我一副莫名惊诧的样子,居然咯咯地朝我笑道: “我爸他当然是这山里面打猎的猎户。他知道这些也不奇怪的。他其实就是好琢磨一些事情的人。这幅地图被他当宝贝一样的藏着,没事的时候一个人琢磨琢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可是……这可不是靠一个人琢磨就能琢磨出来的东西。这有可能得到图书馆查文献资料才可能弄清楚的东西。你……爸他究竟有没有文化?我感觉他是有文化素养的人,根本不像普通的猎户……”我用询问的眼神盯着蔡琼芳问道。 “我爸当然有文化。他识字的。你以为我爸是个文盲啊!”蔡琼芳又出乎我意料地说道。 “那么你识字吗?”我紧接着追问道。 “我当然不识字。我为什么要识字?我爸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没教过我认字儿。”蔡琼芳说。 蔡琼芳的回答既在我的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这个蔡铭源身份的疑点却在我心里陡然间上升了…… 我被脑子里生成的一连窜的疑问弄得有点云里雾里的了。 我还真是小看了这些湮灭在芸芸众生里的普通人了。 比如这个蔡铭源。 继续走在前面的蔡琼芳好像能够感觉到跟在后面的我在想问题,边走边朝身后的我说: “其实你也不要觉得我爸有多高深的文化。他其实也就是一个顶多会认得几个字的半灌水。他也没读过几天书的。我爸跟我说,他识的那些字,好多其实都是当初白云观里的那个乌神仙教他的……” 听蔡琼芳这么一说,我脑子里的谜底好像一下子就被揭开了,原来如此。 “这么说,你爸原先跟传说中的乌神仙是老熟人?”我问道。 “当然是老熟人了。乌神仙在白云观的那阵子,我爸经常把打回来的猎物给乌神仙送过去。我给你看的这幅地图,说不定都是乌神仙给我爸的。要不然我爸也不可能在那条密道里随便进出。这幅地图,基本上是刻在他的脑子里了。”蔡琼芳说。 “你见过乌神仙吗?”我问道。 “当然见过。不过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对了,我爸原先还悄悄地告诉了我一个关于乌神仙的一般人都不可能知道的秘密,就连他的关门徒弟蒋凤楠也不一定知道的秘密……” “什么秘密?”蔡琼芳的话一下子又把我的胃口吊起来了。 蔡琼芳说:“我和我爸还有所有的人看到的乌神仙,可能不是真正的乌神仙……” “不是真正的乌神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又听不明白了?” “你没听我把话说完,你当然就听不明白。我爸的意思是说,我们在白云观里看到的乌神仙是一张面孔,可是在另外的地方看到的乌神仙又是另外的一张面孔。乌神仙有一千张面孔,就是在另外的地方碰到他,也是认不出他的。” 蔡琼芳的这话既让我感到意外,又让我觉得这话荒唐得可笑,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于是我呵呵笑道:“你爸是怎么知道乌神仙的这个秘密的?信口开河地胡诌的?” “我爸才不是信口开河地胡诌呢。你可别小看了我爸,他的眼睛有时候是很毒的。这点连乌神仙都有点怕他。我还真的不是在跟你吹牛……” “……我爸说有一回他去姚渡赶场卖野猪肉,无意中看到一个人,而且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就是乌神仙。也不知道乌神仙是不是故意化了妆的,可是乌神仙也用不着化妆的啊!所以我爸一直就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 “……我也问过我爸,他为什么就确定那个人就是乌神仙,会不会是看错人了。我爸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他就是知道那个人是乌神仙……” 蔡琼芳的话越来越不靠谱,我只有呵呵地边听边附和着笑,…… 第157章 江口沉银 突然,我注意到蔡琼芳的话中提到了一个地名——姚渡! 这让我立马想到了杜志康说起过的那个关于摆渡人和猪窝沱的轶文趣事,以及另一个颇有几分传奇和几分神秘色彩的小镇——石桥镇。 于是我一半出于心细一半出于好奇地朝蔡琼芳问道:“你说你爸去姚渡干什么来着?卖野猪肉?” 蔡琼芳并不没有听出我的话问得很刻意,说: “是啊!我爸每回打到野猪,必定要去姚渡去卖野猪肉的。其实他去的也不是姚渡,我说错了。我爸是要坐船过姚渡那个地方。他卖野猪肉的那个地方其实叫石桥镇,在姚渡的下手,挨着姚渡不远……” 彩琼芳话里透露出的信息居然和我脑子里反映出的信息完全对上号了! “野猪肉只有在那个地方才能买到好价钱,”彩琼芳接着说: “听我爸说,石桥镇那个地方有几户原先的有钱人家,最喜欢吃野猪肉的,拿去了,根本不用上菜市坝,直接上这几家门口喊两声,一头野猪肉都不够分他们分的,根本就不愁卖。也不知道这几户原先的大户人家为什么那么喜欢吃野猪肉……” “……跟你说,虽然我爸经常打到野猪,可我从来也没吃过野猪肉。我爸说其实野猪肉是最不好吃的。跟家养的猪肉比起来来,有股说不出膻味儿,不会弄的,除不了了那股膻味儿,根本没法吃……” “可是,那几户原先的大户人家就是喜欢吃这种带着膻味儿的野猪肉。说不定这几户原先的大户人家就喜欢野猪肉的那股膻味儿,呵呵……”彩琼芳说道此处发出一阵银铃般的愉快笑声。 其实彩琼芳的笑声确实是很好听的,脆生生的。 听到这笑声,让我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在山涧里流淌着的小溪发出的那种悦耳的声音。 彩琼芳接着说道:“对了,我爸给我说起石桥镇的这几乎原先的大户人家喜欢吃野猪肉是因为喜欢野猪肉里的那股膻味,还顺带跟我说了个更好笑的事情,你想不想听……” “想听,什么事情?”我问道。 彩琼芳说:“我爸原先在石桥镇认识一个年轻人,他是给其中的一户爱吃野猪肉的大户人家打短工的。我爸说这个年轻人的力气大得很,双手掰住水牛的角,能够硬生生地把一头上千斤的水牛给掰倒在地上起不来……” “……这都不算稀奇。这个年轻人稀奇在什么地方呢?稀奇的是他给这户大户人家打短工不收工钱,只吃几碗百米干饭……” “……我爸说这户大户人家也是喜欢贪图小的便宜。一有事情就雇这个年轻人去给他家打短工。年轻人也一喊就到。我爸不明白这个年轻人是图什么。后来这个年轻人才说出中间的原因……” 说道这儿,彩琼芳故意给我买了一个关子。 而我已经被彩琼芳摆的龙门阵给勾住了,问道:“什么原因?” 彩琼芳没有马上回答我,而是先咯咯咯地自顾自地笑了一阵子,好像她后边接着要说的关于这个年轻让人的话很好笑,所以在话还没有说出来之前就先忍不住地笑了,止住后才说: “我爸说——这个年轻人其实是喜欢闻人家这户大户人家躲在秀楼闺房里小姐身上的那股香味儿……” 彩琼芳说出的这番原本已经吊起我好奇心的话让我大失所望,颇为泄气地说道:“原来是这样的啊?这有什么好笑的?” 可是彩琼芳却说道:“这个年轻人喜欢闻人家小姐身上的香味儿是不好笑,可是,你知道这个年轻人喜欢闻人家小姐身上的香味儿是那种香味儿吗?” “什么香味儿?既然是躲在秀楼闺房里的大家闺秀,那个年轻人喜欢闻的肯定是脂粉的香味儿呗。脂粉味儿哪个不喜欢闻?”我不屑的说道。 走在前面的蔡琼芳听了我说这句话,刻意扭过头白了我一眼,然后才说:“才不是脂粉味儿呢?” “不是脂粉味儿?那会是什么味儿?野猪味儿?”我打趣地说道。 “你再猜。我都跟你说了是人家小姐身上发出的香味儿,怎么回事野猪味儿?”彩琼芳居然给我买起了大关子。 “她喜欢吃野猪肉,就有可能身上带着野猪味儿啊……”我自圆其说地解释道。 “不是,你再猜。”蔡琼芳说。 “那就是这个小姐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一种天生的香味儿……” “已经猜到一半了。”说出这话的彩琼芳又开始咯咯咯地笑。 “有那么好笑吗?你就别买关子了,直接说。”我有点困惑不解了。 又好不容易止住笑的彩琼芳这才说道:“还真让你猜准了,那个年轻人喜欢闻的还真是人家那户大户人家小姐身上与生俱来自带的一种香味儿。可是,那种香味一般的人可是闻不了的,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香味儿,而是——狐臭味儿!” 把悬念解开的彩琼芳又忍俊不住地开始咯咯咯地笑。 也难怪彩琼芳说到这个年轻人的这种嗜好时会忍不住地笑。 这种嗜好就连我也感到颇有几分不理解。 怎么会有人喜欢闻人身上的狐臭味儿? 蔡琼芳怕我不信,于是又接着说道:“这个年轻人跟我爸说他最喜欢闻那户人家小姐身上发出的那种香味的时候,我爸其实也不知道他喜欢闻的是狐臭味儿……” “……有一回,当有一个人从我爸面前走过,一股狐臭味儿顺着风口就飘进了我爸的鼻子里,当时我爸就被熏得一阵恶心得想吐,可是,跟他摆龙门阵的那个年轻人却像狗似的,伸着鼻子追着那股气味使劲闻了几口,样子舒服得很……” “……被恶心得要吐的我爸当时还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会喜欢闻狐臭味儿,年轻人才朝我爸说,那户大户人家小姐身上发出的就是这种香味儿。你说好笑不好笑?还有人喜欢闻狐臭味儿的,咯咯咯……” “……你说……人跟人是不是不同的?就好比我爸说的那几户喜欢吃野猪肉的原先的大户人家。我们闻到野猪肉身上的那股膻味儿就受不了,可是,他们闻起来就是香喷喷的。就像喜欢闻狐臭味儿的那个年轻人,我们根本就不能闻那股味道,可是他闻着那股味道却是香的,还好闻得很,咯咯……” 虽然买了个大关子才把这个龙门阵摆出来的彩琼芳依旧对这个龙门阵感到好笑,可是我却觉得这个龙门阵挺无聊和索然无味的。 笑了过后的彩琼芳又接着说:“不过这几家原先的大户人家现在也变成穷人了。听我爸说,为了保命,他们几辈人攒下的金银财宝都充了公。不过私底下还是留了一下东西。所以我爸其实是用野猪肉跟他们换手里的东西的……” 蔡琼芳的话又把我的胃口给吊起来了。 “你爸用野猪肉跟原先的那几户有钱的大户人家换手里的东西,什么东西?”我问这话的时候是因为我联想到了揣在在蔡琼芳身上的那块缂丝织品。 这件东西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蔡铭源的手上。有了彩琼芳的这番话,这个疑点就基本可以得到解释了。 彩琼芳却说:“我也不知道。我爸每回换回来的东西也从来不给我看,更不给我妈看,而是鬼鬼祟祟私底下藏起来了。就像是得到了什么见不得天的宝贝似的……” “他还不把打来的宝贝藏在家里,而是藏在外边山里面的。除了他能找得到,谁也别想找到。也不知道他用野猪肉换这些东西回来做什么?不能吃不能用的……” 一个疑点刚刚有了解开的苗头,另外的疑点又出来了。 我被蔡琼芳的话搞得有点懵。 “你爸真的只是为了卖野猪肉才经过姚渡……石桥镇的?不对,我这样说有点不准确……准确地说是——你爸是用野猪肉去石桥镇换他想要的东西……”我追问道。 没想到我问出这句话以后,走在前面的蔡琼芳莫名其妙的住声了。 我立刻意识到我好想问了一个我不该问的问题,正寻思间,蔡琼芳才说: “其实……我爸去石桥镇卖野猪肉还有另外的一个原因,可能……这个原因才是最主要了……” 没想到我无意中的一句问话又问出了重点,于是没有说话打断蔡琼芳,等她继续说下去。 “我爸其实在石桥镇有一个相好的。听说原先是个军官太太,后来守寡了。这个官太太还是个烟鬼,抽鸦片烟的。我爸每回去都会把买野猪肉的钱给了这个寡妇,连同野猪的猪下水也一起带去给她改善生活。我爸爱钱,也攒钱,可都是为了这个官太太……” “等等,我打断你一下,你不是说你爸是用野猪肉跟那几户大户人家换的东西吗?怎么又变成钱了?”我打断彩琼芳的话问道。 彩琼芳说:“你还真能抓漏眼子。其实,我怀疑我爸用野猪肉换回来的那些东西根本就不是从那几户大户人家手里换来的,他是在撒谎……” “……我怀疑那些东西是我爸用野猪肉卖了钱以后,从那个官太太手上买来的。那些东西是官太太的老公留下来的。我听我爸说起过,他的老公原先是跟着一个叫孙殿英的大官,挖过皇坟的……” 听了彩琼芳的话后,我一时间有种醍醐灌顶豁然开朗的感觉。 这个蔡铭源,果然背后藏着大猫腻啊! 这家伙居然和臭名昭着的东陵大盗扯上关系了! 这水也太深了! 我不动声色,听彩琼芳继续说话。 “……以前我不知道原因,只知道每回我爸打回来一头野猪,我爸就高兴得很。我爸高兴,我妈就要犯一回疯病。后来我才知道我妈疯病为什么会犯,都是我爸气的……” 听了蔡琼芳的话,我才越来越确信这个蔡铭源果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就是在这深山老林子里安家落户地养家糊口的,还依旧不安分。 虽然我对蔡琼芳说出的这段关于蔡铭源的男女情事颇感兴趣,但是却并不是我问话的主旨所在。 而且怀着好奇心去打听别人的这种隐私,多少也显得有些不道德。 再者我也不是喜欢打听别人隐私的人。 于是我就把蔡琼芳刚刚引出的这个话题打住,转了话题地说:“对了,你爸既然去石桥镇卖野猪肉,而且会经过姚渡,他有没有给你提起过一个叫猪窝沱的地方?听说那个地方有个大漩涡,经常有金猪仔从漩涡里出来……” 蔡琼芳说:“怎么没听我爸说起过。但是我爸说那是当地的老百姓看花眼了,其实从漩涡里出来的根本不是金猪仔,而是一条被金链子锁住的金龙,我爸就亲眼见到过……” “哦?你爸还真的给你摆过这样的龙门阵?他该亲眼见到过从猪窝沱那个旋涡里跑出来的金龙?” “当然摆过。不过我爸的龙门阵有时候也是大得很,吹牛的水分很大的。无聊的时候,我爸就会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编出来的龙门阵。对了,我爸还说,他就是在猪窝沱的渡船上认出乌神仙的。我爸本来想招呼他的,可是因为乌神仙是换了一个人,所以我爸就没有招呼他……” “既然乌神仙是换了一个人,你爸怎么就确定这个人就是乌神仙?” “这个我爸还真的没有跟我怎么说清楚……反正我也觉得我爸说这话有点……有点让人不信服。但是,要是没有影子的事情,我爸也不会这么说。没有这个必要,你说是不是?反正,我就觉得我爸说这话有点奇奇怪怪的。他怎么会想到那个人会是乌神仙?” “猪窝沱那个地方,你爸还给你说了那些事情?”我又问道。 蔡琼芳说:“其实也没有跟我说好多猪窝沱的事情。对了,我爸还说猪窝沱那个旋涡的下面是西海,这个西海直通我们华夏文明的祖宗龙脉昆仑山。我爸有时候吹牛吹起兴致了,满嘴跑火车。我也是当笑话来听的。从来不把他当真的……昆仑山在哪儿?你知不知道?……” “对了,你好像对猪窝沱很感兴趣,也……很熟悉?”蔡琼芳这时反客为主地朝我反问道。 “其实我对猪窝沱那个地方是不熟悉的。我也是无意中听我的一个朋友提到过那个地方。你刚才说你爸经常去姚渡下手的石桥正卖野猪肉,所以就想到了姚渡的那个猪窝沱。顺便就问一下……”我解释道。 “哦,对了,我好像听我妈说过一个关于我爸的另外一个秘密……”蔡琼芳这时又说道。 “你妈说过你爸的一个秘密?什么秘密?”我故意笑着朝蔡琼芳问道。 蔡琼芳毫不讳言地说:“也不知道我妈说的是不是真的。其实她跟我说我爸的这个事情的时候,脑子已经有点不清醒了。她说我爸去石桥镇卖野猪肉其实打的是一个幌子,他其实是去姚渡伙同一波人去盗宝的……” 一听蔡琼芳说这话,我感觉这话有点不靠谱了,这蔡铭源怎么又跟盗宝扯上关系了? 难道蔡铭源真的是个躲在这深山里的盗宝贼? 于是又笑道:“不是说你爸打着去姚渡卖野猪肉幌子是去会他的老相好吗?怎么又成了盗宝的了?你这话是不是扯得有点远了?两个话题根本不搭啊!你爸究竟是卖野猪肉的还是江洋大盗啊?我怎么听出一点传奇的色彩了,呵呵……” “所以我才怀疑我妈说的是不是真的嘛?不过,我妈也说,猪窝沱那个地方的水底下是藏着宝贝的。而且很多。” “你母亲也知道猪窝沱?还知道猪窝沱的下面藏着宝贝?还藏了很多?” “我也不知道我妈说的话是真是假。张献忠的江口沉银你知道吗?” “怎么不知道?这都是历史公案了。但有人说张献忠的宝藏又在成都的九眼桥下。所谓石门对石鼓,金银万万五,谁人识得破,买尽成都府。这口诀我小时候就会背的。” “你也会背这口诀?可是我妈说张献忠的江口沉银是假的。张献忠的真正宝藏就藏在猪窝沱的下面……” 听彩琼芳说的话越来越不靠谱,我觉得在跟这个才深山里长大的女子聊这种天,我的智商都会被聊没的,呵呵讪笑道: “既然母亲也知道猪窝沱这个地方,好像还很熟悉,这么说你母亲的娘家就不是这附近的人?” “我妈娘家怎么会是这附近的?我妈她就是从姚渡那边嫁过来的。她的娘家就在石桥镇,挨着猪窝沱不远。我舅现在还住在石桥镇的街上,原先开的是屠宰房。去年我还去看过我舅呢。人都老得走不动路了……” “……说起来,我妈原先是有钱人家的大家闺秀呢,没遇到我爸的时候,是每天躲在秀楼上绣花的主。”说到这儿的时候,蔡琼芳的声音里透出了几分骄傲的情绪。 而我也从蔡琼芳的话里听出了一丝惊奇。 还真是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这个隐藏在深山老林子里的猎户,果然是有些来历。一个是和原先的军官太太有勾扯的男人,一个是开屠宰房的大家闺秀。 看来,这里面的故事深了! 接着彩琼芳又说道:“我爸给我的这张他看得比命还金贵的地图,就是从我妈手上得来的。是我妈带过来的陪奁。” 原来如此。 我猛然间意识到,彩琼芳的母亲和她的父亲之间,绝对有让人意想不到的故事。 或者是因为一路走起来无聊,也或者是因为需要用龙门阵来冲淡无聊的气氛,于是我对蔡琼芳说出的这一番信息量很大的龙门阵逐渐产生了兴趣。 这户躲在深山老林子里靠打猎为生的人家,还真不是一户普通的人家。 这户人家一定有大背景! 于是我又朝蔡琼芳问道:“对了,既然你说你舅舅家是开屠宰房的,那么在姚渡有一个叫“九连灯教’的民间组织,你又知不知道?听说这个组织就是跟开屠宰房的有直接的关系……” “怎么不知道?我外公原先就是九连灯教的舵把子!清匪反霸的时候,因为这个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的身份,好多事情说不清楚,又被当地的老百姓胡乱污蔑,安了各种罪名在我外公身上,所以就被政府抓去枪毙了……” “听我妈说,枪毙我外公的那天石桥镇那边下好大的雨,下了三天三夜,发大水把石桥镇都淹了……你说这是不是表示我外公有天大的冤情?哎!我外公家里要不是遇上这样的事情,我妈也不会嫁给我爸。”蔡琼芳叹了一口气地说道。 故事越来越深,越来越错综复杂,我听得都快要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第158章 遭遇白化野牛 我和蔡琼芳顺着一条简易修砌的石阶小道边说边走。浑然忘记了跟在后边的那个野小子。 当我冷不丁地想起他,回过头,这小子却不见了踪影,于是停住脚,朝着四下里观望。 走在前面的蔡琼芳也停住,回身朝我说道: “你别担心这个人猴,他既然那么诚心实意地跟着你,一定就在附近不远,一会儿他自然就会出来的……也不知道你对他使了什么迷魂术,他会这么服帖地跟着你。我爸原先也想收了他的,还给他设过陷阱,都被他躲过跑掉了,还差点伤了我爸要了我爸的命。” 听蔡琼芳说这话的口气,她好像也同他的父亲蔡铭源一样,对这个野小子早就有所了解,于是便问:“你也早就见过他?” 蔡琼芳说:“早就见过。你别看他样子好像还不大,但是他的岁数可能比我爸的都大,我跟我爸是好多年前就看到他的了。原先我爸还以为是哪家那户的小娃娃不小心走丢在这山里,随后就在山里自生自灭地长成了野孩子。为这事我爸还下山挨家挨户地打听原先有没有哪家的孩子丢了的……” “……这山里原先就有过小孩子走丢的事情发生,都以为走丢的孩子被野物叼去吃了。十几年过后,山下的人养的家畜被偷吃,然后组织人守夜把偷吃家畜的家伙逮住了,才知道是原先走丢的那个小孩……” “……但是那个孩子被逮住后,已经一句人话都不会说,跟山里面的野物没有什么区别,而且还凶得很,没有一点人的性情,最后不得不把他又放回到山里……” “你说的是不是就是这个野小子?” “才不是呢!那个变成野物的孩子都是上百年的事情了,早就死在山里了。这个被我爸喊作人猴的家伙,还真不知道是打哪儿来的。我爸下山挨家挨户地打听得清清楚楚的,近二三十年,山底下没有哪家有小孩子丢过。走,别管他,他一会儿就会出来的,丢不了。他对这山里的熟识程度比我爸还要厉害……” 听了蔡琼芳的话,我也就不再担心野小子的出没,索性跟着蔡琼芳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拐进了一条同样是基本上不能被人发现的林间密道。 一进入这样的林间密道,我的心就不由自主地就悬了起来,因为林间的荆棘丛里不知道会不会遇上毒蛇之类的东西。 而且,路过的荆棘丛里,不时有让人心里发憷的响动…… 我朝蔡琼芳说:“我们都耽搁那么久了,多半是撵不上二狗他们了,要不然还是回去算了。我心里还真的挂着回龙镇的事情,那边还有事情等着我的,要不然你先送我下山,然后你一个人抄近道地去撵二狗他们……” 蔡琼芳却说:“你这人怎么犟得很?我爸不是都跟你说了吗?回龙镇你现在是根本回不去的。整天镇子都是被部队围了。这个消息昨两天我和我爸就知道了。” 我这时才想起来该问一个一直困扰着的问题,说: “对了,你跟你爸住在这么闭塞的山里,是怎么知道回龙镇被部队围了的?这基本上都该是属于内部消息的。跟你说实话,就连回龙镇周边的老百姓,得到的消息也是回龙镇是被暂时军官,进行封闭式民兵训练的。而你跟你爸得到的消息却是回龙镇被围了的消息……” 蔡琼芳这才说道:“是伍玉堂伍哥告诉我爸的。我刚好在旁边听到的。” 一听到蔡琼芳提到伍玉堂,我的心里顿时就惊了。 因为这人我在闵记棺材铺子见过! “你说谁?伍玉堂?他跟你爸认识伍玉堂?” “我跟我爸怎么会不认识伍玉堂?老熟人了!他经常上我爸家里去,跟我爸说些家长里短的话。你以为我爸的消息是从哪儿来的?都是伍哥伍玉堂给他说的。你也认识伍哥?”蔡琼芳反问道。 “应该算认识。我跟他又一面之缘。”我说道。 “伍哥长得可算是标志?”蔡琼芳这时说了一句跟我们所聊的话题有点不大想干的话。 但我却一下子就从蔡琼芳说这话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些别的东西,于是顺着蔡琼芳的话问道:“对了,这个伍玉堂结婚了吗?看起来是挺年轻的而且抻展的,是个美男子。” 蔡琼芳居然没有马上回答我话,而是停顿了一下,说:“他……没有结婚……也不知道他这人喜欢的究竟是谁?” 我从蔡琼芳的话里越加听出了不寻常的成分。 或者说,仅凭蔡琼芳刚刚说出的这两句简单的话,我就已经很明确的听出,蔡琼芳的曾经的一颗芳心是暗恋过这个伍玉堂的。 或者说现在依旧暗恋着伍玉堂。 于是我故意要捅破这层窗户纸地朝彩琼芳笑说道: “蔡琼芳,我怎么从你说话的口气中听出,你私底下好像有点喜欢你说的这个伍哥伍玉堂?而且,怎么说呢,还有点有那种我本将心向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的味道……呵呵……” 蔡琼芳居然毫不避讳我的取笑,又叹了一口气地说道: “喜欢又能怎么样?你喜欢人家,人家可不一定喜欢你。你说是不是?再说,人家伍哥的口味可是高得很的。我就是再喜欢,伍哥也不会看上我的。我清楚我自己,没文化,长得也不漂亮。再说,人家伍哥喜欢的是另外一个人,还带到我爸家里去过……” “哦?你心里的这个伍哥喜欢的是谁啊?” “他的师妹闵岚芝呗……”蔡琼芳说。 当蔡琼芳又提到闵岚芝的时候,我心里的好多疑团似乎一下子在这里找到了答案,有种峰回路转豁然开朗感。 这躲在深山老林自里靠打猎为生的蔡铭源,他在山外边的关系网络还真的不小啊! “闵岚芝?你见过闵岚芝?”我有问道。 “见过一面。人是真的漂亮。哎!要是伍哥他那次不把闵岚芝带到我父亲家里来,说不定我还不会死心。不过也好,那天我看到闵岚芝后。我就死心了。换做是我,我也会喜欢闵岚芝的……” “所以你才嫁给了二狗?” “嫁给二狗?我根本就没有嫁给二狗!” “你根本就没有嫁给二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二狗的……” 我原本还想从蔡琼芳的嘴里了解更多的关于伍玉堂和闵芝岚的事情的。以及他和二狗之间的事情,可是蔡琼芳的情绪这个时候好像受到了很大影响,心情突然就变得糟糕起来,朝我不耐烦地说道:“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事情了好吗……” 见蔡琼芳显出了排斥的情绪,我也就建好就收,于是换了话题地说道: “好,我们不说这些糟心的事了,呵呵。不过,我总觉得我们会撵不上二狗他们的,毕竟他们已经比我们先走那么久了……” “能撵上的。二狗要带张莽子和那个冯教授走的道路,我太熟悉了。他一定是带张莽子和那个冯教授走那条他经常走的猎道。要是走那条道的话,不到天黑,他们是到不了天宫坝的。而我要带你走的这条密道,是要不了天黑就能赶到天宫坝的。要不然我爸也不会叫你背着他去撵二狗……” “你是说这山里面有一条专门的猎道?”我好奇地问。 “怎么没有。我爸和二狗打猎,基本上都有固定的路线的,并不是在山里胡乱地满山转。这山里面的地形那么复杂,要是胡乱转的话,就是二狗和我爸也有可能转迷路的。如果转迷路了,要活着出来就很难了……所以打猎这口饭,还真的不是谁想吃就能吃得上的。要不二狗当初也不会把我爸黏得那么紧……世间的各行各业,都得先有师父领进门的,不是想入行就入行。而且,到天宫坝,二狗也只认识那条猎道。” 我正听蔡琼芳如数家珍地说着老本行的话,突然听见头顶有响动,接着就有枯树枝从上面掉下来,正好砸在我的头上。 我警觉地抬起头,竟然看见有一只漂亮且调皮的小熊猫在旁边一棵起码有千年以上树龄的冷云杉上,探头探脑地朝着我们张望。 虽然我曾经在画片上看过小熊猫,但是当我真正地看见这种可爱的小动物时,心里还是感到非常的好奇和惊喜,朝前面的蔡琼芳喊道:“快看,有小熊猫呢!” 前面的蔡琼芳却头也不回地说道:“一只小熊猫有什么好稀奇的。” “这种小动物你们也打吗?”我问道。 “不打。我爸打猎是有规矩的。像小熊猫,猴子之类的小动物是不打的,不光不打,碰上它们找不到食物饿肚子的时候,还要找东西喂它们呢。所以它们才不怕人的。这些山里的动物们,都是有灵性的,并不是你想象的跟糊涂虫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其实跟你说这些你也不一定懂,也只有我们这些长年生活在山里的人,才知道这些……” 正说话间,蔡琼芳突然停住步子,显出一种格外的拘谨,小声朝我提醒道:“别说话……” 听蔡琼芳冷不丁地朝我发出预警般的提醒,我顿时就禁了声,追随着蔡琼芳的目光朝着前面看过去。 可是前方除了密不透风般的原始树林,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我的视线被严重地阻挡住了。 就在我尚且心生疑窦的时候,就听见前面不远的林子里,传来一声异样的响动,虽然响动声不大,但是却很应声,就连周围传出的一些细微的声音,也似乎随着这声响动戛然而止地消失了。 这使我觉得,在这充满了未知的原始森林里,不光我和蔡琼芳显得格外的敏感拘谨,就是周遭的世界,也是格外的敏感拘谨的。 “是一头野牛。”蔡琼芳小声朝我说道。 “你怎么知道是野牛?在哪儿?”我好奇地小声朝蔡琼芳问道。 在朝蔡琼芳问话的同时,我竭力把目光朝着密不透风般的原始树林里深入,可是被严重阻碍和遮挡视线,所及之处,除了树木就是灌木,根本看不到任何别的东西,更别说看到所谓的野牛了。 但是响动声却真的存在,而且就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虽然我对野牛的习性根本不了解,但是从蔡琼芳表现出的拘谨状态判断,这头野牛是具有很强的攻击性的,而且很可能已经对我们形成了威胁。 我的心不由得悬起来。 这时,前面的野牛也好像发现了我们的存在,弄出的响动声也停止了。 同样对周围世界保持着敏感和拘谨的这家伙,好像躲在一个看不见的地方支棱着耳朵监听着我们。 “能不能绕开它?别去招惹它。井水不犯河水……”我朝蔡琼芳说道。 蔡琼芳却回头朝我神秘地一笑,非但不听从我的劝说和建议,反倒把背在身上的牛筋铁胎弓取了下来,并从箭囊里取出了一只箭搭在了弓弦上。 我意识到蔡琼芳想要将这头野牛射杀。 蔡琼芳的心可真大。 可是我的心却像是被一根绳子勒住了! 对于一个专业的猎手来讲,遇到猎物会本能地催生出潜在的亢奋情绪。更何况遇到的是一头野牛这样的大型猎物。 此时蔡琼芳的亢奋情绪显然就被催生出来,她手执弓箭的站姿让我看到了一种原始野性的美。 “行不行啊?要是不行的话,我们就绕开它走掉算了,毕竟这是一头野牛啊!”我再次朝蔡琼芳提醒道。 我对蔡琼芳能不能一箭命中野牛深表怀疑,况且,如果真是一头野牛的话,蔡琼芳是很难让它一箭毙命的。 要是因为这而激怒的这家伙,我们反而会很被动的。 可是蔡琼芳对我说的话显然是充耳不闻的,倔强的她手执弓箭,朝着刚才发生响动的方位迂回着靠了上去…… 毫无打猎经验的我不知道是该紧跟上蔡琼芳还是站在原地不动,有点愕然,更有点茫然…… 这时,稠密的原始森林里刮过了一阵诡异的风…… 此时,心里只有野牛的蔡琼芳根本无暇顾及毫无野外生活经历的我。她躲在一棵距离我三四米远冷杉树后,冷杉树的树身很粗实,足足三四个人才能环抱住。 选择好了有利地形并将自己安全地躲在巨型冷杉树后边的蔡琼芳,弯弓搭箭地对着一个未知的目标瞄准。 很显然,那头所谓的野牛就在那棵冷杉树的另一面。巨型冷杉树挡住了野牛,所以我看不见这家伙。 好奇心的驱使,我原本是想过去看个究竟的,可是刚一迈腿,已经做好瞄准并把弓弦拉满的蔡琼芳这时却回头瞄了我一眼,示意我站在原地别动。 于是我就真的又只有心生忐忑地站在原地,看着飒爽英姿并带着一股野性之美的蔡琼芳了。 但随之,我觉得我还真的不能站在一旁傻子似的袖手旁观,于是也找了身边一棵略小的冷杉树作为掩体,将手里的鸟铳端了起来,并朝着蔡琼芳用弓箭瞄准的方向做好了扣动扳机的准备。 对于野牛这样的大型野生动物,我对蔡琼芳手里弓箭的杀伤力始终保持怀疑。 要是蔡琼芳的弓箭不能对野牛造成致命的伤害,我的这只鸟铳就会接替蔡琼芳手里的弓箭,朝着野牛招呼过去…… 当我刚做好用鸟铳射击的这个预备动作的时候,只听见一声轻微的嗖的一声破空声响,蔡琼芳手里的箭羽已经射将了出去…… 随着蔡琼芳手里弓箭的发出,紧接着就听见前面不远处传来“哞”地一声嘶吼,嘶吼声沉闷中透着一股惨烈。 显然,蔡琼芳已经一箭命中了巨型冷杉树后面的野牛,不然野牛是不会发出这种令人心里发憷的惨烈嘶吼的。 随着这声惨烈的嘶吼,我的心咚地发出了一声巨响。 而已经射一箭出去的蔡琼芳,以令人眼花缭乱的而且极其娴熟漂亮的手法,反手又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箭羽,用快得几乎来不及看清楚的搭箭动作,又朝着前面的野牛嗖地射去了一箭…… 就我正在为蔡琼芳娴熟而且漂亮的射箭动作感到折服的时候,刚射一箭的蔡琼芳却突然从躲着的冷杉树后跳了出来,而且在我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形下撒腿就跑…… 躲在另一棵冷杉树的背后并且端着鸟铳做好了扣动扳机准备的我,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便听见前面不远处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动,紧接着就看见有直径在二三十公分粗细的树噼噼啪啪地被扑倒折断。 随之一头眼睛上扎了一根箭镞的,体型极其庞大的野牛从那棵冷杉树后冲了出来…… 事实上我不确定我看到的是不是所谓的野牛,因为冲出来的这头被蔡琼芳射中的所谓野牛通体是白色的…… 这头体型彪悍,样子丑恶凶恶,而且已经被完全激怒的野牛正好跟躲在另一棵冷杉树后面的我照了一个正面。 毫无狩猎经验的我在心理极度震撼的状态下,毫不犹豫地朝着近在咫尺的白色野牛扣动了手中鸟铳的扳机…… 第159章 野人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鸟铳的扳机被我扣下以后,只发出啪嗒一声轻微的响动,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我立马意识到情况不妙,这时才想到了逃跑。 然而,逃跑似乎已经没有机会了,因为就在我朝着野牛扣下扳机的那一瞬间,左眼睛被扎了一支箭镞的野牛朝着我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 我从这声嘶吼声里没有听出一丝一毫的惨烈,而是听出了一种振聋发聩的愤怒。 朝我发出这声低沉嘶吼声的野牛被箭镞射中的左眼睛在淌血,右眼睛却在充血。 那种欲置我于死地的疯狂和愤怒从它的那只充血的右眼睛里很直接地反应出来。 目露凶光的牛眼比魔鬼的眼睛还要狰狞。 已经跑出去一段距离的蔡琼芳这时才想起被她拉下的我。 我的背后传来蔡琼芳焦急的喊声:“夏志杰,你这个傻子,你站在那儿发呆干什么?赶紧跑啊!跑啊!” 我当然是想跑,可是我能跑吗? 此时的这头野牛已经和我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 而且这东西是处在居高临下的有利地位的。 只要我在转身的那一瞬间,这家伙绝对会以雷霆万泉之势朝着我疯狂地冲撞过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别说它头顶上那双尖利得像两把尖刀的犄角扎在我身上,就是被它的蹄子踩到,我也是会粉身碎骨的。 处于劣势的我,脑子在极度的震惊和恐慌中恢复了镇定。 我觉得此时我若选择转身,用背对着这头彪悍得无以复加的家伙,绝对是一种错误的选择。 所以我选择了和这头野牛进行面对面的对峙,虽然我没有和这头野牛势均力敌的实力,但是在气势上,我还是可以撑一撑的。 在无路可退的情况下,蔡琼芳朝我发出喊声的时候,我也朝着野牛大声吼道:“你来啊!老子不怕你!” 在朝着野牛怒吼的同时,我手中的猎枪依旧稳稳地端在手上。 也不知道是我的怒吼声威慑住了野牛,还是我手中的猎枪在野牛的心里造成了阴影,(也许这头野牛吃过猎枪的亏!)尽管我朝着面前的野牛发出的喊声是实实在在的虚张声势,但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我的喊声竟然起到了立竿见影的威慑效果。 处于居高临下有利地位的野牛居然显出了一丝犹豫和踌躇,并没有立马朝我发起攻击,而是打了一声脆生生的响鼻,从鼻腔里喷出两股带着草腥味儿的白汽…… 我清醒的意识到,野牛表现出的短暂犹豫和踌躇是我撤退的唯一机会。我一定得牢牢地抓住咯! 但是我还是不能选择转身撒腿就跑的策略,我必须得步步为营地慢慢后撤…… 于是我继续瞪着眼睛和野牛对视着的同时,开始一步一步地后退…… 在后退的同时,我开始用眼角的余光观测我所处的地理位置,并对我最终将要采取的逃跑路线做出选择。 然而当我用眼角的余光对我身处的地理位置进行观察和判断的时候,才发现情况其实并不妙,因为我后撤的路线并不理想。 在我的左手边被树木和灌木遮挡住视线的方位,显然是一道万丈深渊,而且下面很可能就是深不见底的深潭,一道瀑布从对面的悬崖上落下来,深渊的底下传出轰隆隆的大的水声…… 而我如果选择转身逃跑的话,却只能选择朝着左边逃跑,而不能选择直接背对着野牛朝着身后方逃跑,因为我一旦直接背对着野牛,无疑是将最大的空档暴露在了野牛的面前。 而且,我逃跑的速度无论如何是快不过野牛对我的追击速度的。 如果我往右手的方位跑,则更不可能,因为右手的地理环境是带着不小的坡度的,我根本就不可能选择朝着有坡度的方向跑。 情况非常不妙! “赶紧跑啊!傻子!”我身后的蔡琼芳又朝我大声喊道。 蔡琼芳在朝着我喊话的同时,一只利箭嗖地一声贴着我的一只耳朵飞了过去,而且不偏不倚地再次射在在野牛的脖子上。 射在野牛脖子上的箭镞扎得很深,几乎没入了一半,负痛的野牛再次发出一声惨烈的嘶吼。在发出这声惨烈嘶吼的同时,朝我发起的攻击也随之开始了。 脖子里被扎入一支箭镞的野牛朝着我如同泰山压顶一般地冲撞过来。 猝不及防的我唯一的选择就是朝着左边来一个规避性的急闪…… 出于本能,我做出闪身动作的同时,野牛那如同一座小山般笨拙的身躯也朝着我刚刚站立的地方冲撞了下来,地上的烁石和土块被它的四蹄践踏得四下里飞溅…… 事实上,我在千钧一发的刹那间选择朝着左边做规避性的急闪这个动作,是理性而且正确的,但同时也是绝对错误的。 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料到左手边的万丈深渊距离我是那么的近。根本没有给我提供任何回旋的余地。 我跟着蔡琼芳边走边聊的时候,其实一直是紧贴着左手边的万丈深渊在走的,只不过左手边的灌木太过稠密,把脚下的万丈深渊被遮挡住了,甚至我根本就不知道脚下就是万丈深渊。 当我面对愤怒的野牛对自己的所处位置进行预判时,虽然意识到了左手边就是万丈深渊,但是根本没有料到自己距离万丈深渊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而且,我为了规避朝着我冲撞而来的野牛,所做的规避动作过大,在预判上便出现了致命的误差。 我闪身的同时,整个身子一下子就冲出了作为屏障的稠密灌木丛,一道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赫然就出现在了眼前…… 我竭力要収住继续朝前冲出去的势头,脚底下是收住了,但身体上部的惯性却将我的上半身朝着万丈深渊继续猛推。 站在一块松动岩石上的摇摇欲坠的我出于本能,双手在空中一阵胡乱的挥舞,反手间还真的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我抓住了一根纤细的带着尖刺的灌木枝条…… 在抓住这根灌木枝条的同时,我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旋转,脚下的岩石一阵松动,我一下子就顺着脚下踩塌的岩石坠落了下去…… 好在坠落下去的刹那,我反手抓住的这根灌木枝条将我一下子拽扯住了。 我被悬挂在了陡峭的崖壁之上…… 我想借着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攀爬到上面去。 可是,此时我所处的局面既危险又尴尬。因为悬崖是朝外伸出去的一个斜面,我的脚根本不可能够着朝内收缩的崖壁。 脚下落不到实处,只有凭借手臂上拽扯的力量上到上面去。 但这好像也不可能,因为我攥住的这根灌木枝条根本不足以支撑着我任意折腾,很有可能当我抓住这根枝条用力朝上攀援的时候骤然断裂。 这根被我死死攥住的唯一的救命稻草此时显得是极其脆弱,随时都有从上部断裂的可能。 我还真不敢轻举妄动。 惊慌失措间,我扭头朝着四下里观察了一下自己所处的具体环境,才发现这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深涧。 对面的那条瀑布形成的大水正以雷霆万顷之势朝着深涧里坠落,整个深涧被一层蒸腾起来的白茫茫的水汽笼罩,看不见深涧有多深,更看不见深涧里的具体情形,只从深涧的底部发出雷鸣般的轰隆之声。 被悬置于半空中的我,听着下面发出的声响就已经足够震撼。 就在我攥住灌木枝条的手臂即将支撑不住我身体重量的时候,一条敏捷的人影突然从旁边晃动了出来。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刚才神秘消失的野小子。 野小子正抓了一根粗实的山藤,用荡秋千的方式,猴子一般地朝着晃动了过来,动作敏捷娴熟,几个蜻蜓点水似的起落,就晃到了我的身边,然后一把将我拦腰抱住。 顺着野小子手中的山藤,我终于脱离的险境…… 惊魂未定的我从灌木丛里钻出来,看到眼前被野牛冲撞得狼藉一片的现场,才想起蔡琼芳来,便焦急地大声喊道:“蔡琼芳!蔡琼芳!” 接连喊了两声,却听不到蔡琼芳的回应,只听见阵阵回声在四周扩散跌宕,心里便越发的焦急,刚要再喊,蔡琼芳却从一棵冷杉树的后面现身出来,朝我小声说道:“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还怕别人听不见?” 看到蔡琼芳,我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了落了地,说道:“这山里面就我们三个人,哪儿还有别人?” 而蔡琼芳却说:“这山里面真的进来人了。” “你看见了?”我心里一紧,问道。 蔡琼芳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朝我神秘兮兮地招了一下手,然后又隐身于那棵冷杉树的后面。 我好奇地跟了过去,才看见那头野牛躺在不远处的一块大岩石下面奄奄一息,一只牛眼正瞪着我。 这么健壮的一头野牛,怎么就这么不经射? 我颇为不解地朝蔡琼芳说道:“你还真的把它给射死啦?” 蔡琼芳说:“如果是被一般的箭射中,皮厚肉糙的它当然就当是被树枝上的小刺扎了一下。可是,它这回是被我爸做的箭射中的。” “哦,听你说话的意思,你爸的箭好像有什么特别之处?” “当然有特别之处。我爸的这种箭,箭头上都是蘸了蟾蜍身上的剧毒的。这种蟾蜍可不是一般的蟾蜍,在这山间很少见到的,而且只有我爸认识。” 原来如此。 我还真的小看了此时又被蔡琼芳规规矩矩背在背上的弓箭了。 难怪她会把鸟铳递给我掌管,而她只佩戴弓箭。 “这头野牛怎么办?”我朝蔡琼芳问道。 蔡琼芳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的野牛,说: “等我们去把二狗他们截回来以后,再来处理它。好多年没有打到这么大的一头野牛了。要是这头野牛带回去,我爸一定会高兴坏的,这堆肉可以供我爸和我妈打一年的牙祭了。” “到时候你搬得动?” “我不会和二狗一起过来,先把它的皮扒了,然后大卸八块地带回去?你脑子可真笨!” 蔡琼芳刚朝我说出这话,脸上的表情却突然显出一种紧张的状态,好像还支棱起了耳朵。 很显然,蔡琼芳感觉到了有另一种危险的逼近,而且就在附近。 会察言观色的我也一下子紧张起来,小声朝蔡琼芳问道:“又有什么东西朝我们靠近了吗?” “有人过来了!”蔡琼芳同样压住嗓子小声说道,同时又用鼻子朝着空气中嗅了嗅。 这时,刚刚救了我的野小子又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蹿了出来,而且一下子蹿到我前面,把我挡住,同样紧张地朝着一个方向看过去。 很显然,野小子也敏锐地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 紧张的同时,我不由得好奇地小声朝蔡琼芳问道:“你不是说这条密道只有你和你父亲才知道吗?怎么会有人过来?会不会是上山采药的山民?” 蔡琼芳不再回答我的话,而是用直勾勾的眼神看着前面不远处七八米远的地放。 七八米远的地方有一块足有几十吨重的呈不规则状的大岩石。我立刻意识到潜在的危险就隐藏在那块大岩石的后面。 挡在我前面的野小子这时扭过头,看了我一眼。 此时他的眼睛里出现了我从未见到过的惊慌和恐惧的眼神。 会是什么危险潜伏在那块大岩石的后面,竟然会令这野小子显露出这么惊惧的表情? 豹子?老虎? 我的心悬了起来。 也就在这时,一丛乱蓬蓬的呈爆炸状一般的棕红色的毛发,慢慢地从那块大岩石的后边显现了出来。 棕红色的毛发只露出冰山一角,便停住了。 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毛发,既不像动物的毛发更不是人的毛发。 但它绝对顶在一颗脑袋上的毛发。 当这丛诡异的毛发冷不丁地从岩石的后面露出来的时候,我原本悬着的心顿时就抽紧了。 而蔡琼芳这时却将背好的弓箭再次取了下来,而且将蘸着剧毒的箭镞搭在弓弦之上拉满。 我敢肯定,只要那颗顶着这丛棕红色毛发的脑袋一旦从岩石的后边探出来,蔡琼芳就会将搭在弓弦之上并将其拉满的箭镞毫不犹豫地射将出去。 我听见弓弦在拉满的时候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而顶着那丛棕红色毛发的脑袋显然也是听到弓弦拉开时发次的咯吱声,再也没有继续从岩石的后边探出来。而是躲在岩石的后边一动不动了。 我紧张得心里咚咚直跳地朝蔡琼芳小声问道:“那究竟是什么怪物?” 然而令我的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将弓箭拉得满得不能再满的蔡琼芳,她眼睛里这时有眼泪渗出。 是很伤心的那种眼泪! 蔡琼芳当然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将弓箭死死地对着岩石后面那丛乱蓬蓬的棕红色的毛发。 蔡琼芳怎么会对着那丛棕红色的毛发突然间流泪? 我在感到极度诧异的同时,心里不禁疑窦丛生…… 也就在这时,我听见岩石的后面发出几声嘤嘤的声音,像是某种未成年的小动物的声音……不对,更像是……年幼孩子发出的声音…… 这声音很微弱,但是绝对清晰…… 当我听出岩石的后面有疑是年幼孩子发出的声音时,脑子里灵光乍现般地突然联想到了一个人——柳敏壮! 他和我父亲是同属一个大学的生物系教授,也是很好的朋友。他曾经到我家里来,拿出一丛毛发给我父亲看,我当时就在我父亲的书房里,亲眼目睹了那丛毛发。 那丛毛发是柳敏壮从野外带回来的,也是棕红色的,跟岩石后面露出的这丛毛发的颜色绝对是一样的。 当时柳敏壮是用极度神秘而且激动的语气对我父亲说那番话的: “夏教授,你可得看清楚了,这是一丛野人的毛发!是从神农架的一户猎人家里获得的……太珍贵了……要是能见到这丛毛发的主人,那就太好了!” 难道……躲在岩石背后的那颗脑袋就是传说中野人的脑袋?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后,我的内心顿时由恐惧转变成震惊和兴奋…… 因为那天柳敏壮给我父亲看那丛棕红色野人毛发的同时,详细地跟我父亲讨论了关于野人的各种传闻和事情,我当时在一旁洗耳恭听,相当于被普及了一次关于野人的不为人知的冷门知识。 当我意识到岩石的背后躲着的有可能是一个我父亲和柳敏壮做梦都想见上一面的野人的时候,我便提心吊胆地朝蔡琼芳说道: “你不能用箭射它,它是野人!很珍贵的一个未知生物种类,是可以作为研究标本的,有人用一辈子功夫在找它呢!” 但是,蔡琼芳对我的话仍旧表现出充耳不闻的样子,依旧将手里拉得满得不能再满的弓箭又稳有准地对着岩石的后面那丛棕红色毛发。 此时,伤心的眼泪顺着蔡琼芳的脸颊不住的流淌…… 当我看着蔡琼芳的脸颊上不住流淌着的两线眼泪时,我才突然意识到,蔡琼芳对岩石后面的那个野人是怀着一种很深的仇恨的…… 我再一次被蔡琼芳表现出的异常状态弄疑惑了…… 她跟岩石后面躲着的疑是野人究竟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第160章 她和野人有了孩子 我用疑惑不解的目光盯着蔡琼芳…… 蔡琼芳却用仇视的目光死盯着岩石后面那丛棕红色的毛发。 只要顶着那丛棕红色毛发的脑袋一露头,蔡琼芳就会朝着那颗脑袋毫不犹豫地施放出早已经在弓弦上被拉得满得不能再满的毒箭。 此时,顶着一丛乱蓬蓬的棕红色毛发,疑是野人的家伙,躲在岩石背后一动不动。 这家伙似乎对危险有着迥异于常人的敏感! 而小孩子般嘤嘤的哭声却在岩石的后边一直没有停止,就像是欠口吃的,被饿得直哭…… 就在我想再次说服蔡琼芳把她手里的弓箭放下来的时候,顶着那丛棕红色毛发的疑是野人却陡然间从岩石的背后现身出来了。 于此同时,只见他的手里高举着一个浑身光着着的幼童,并朝着蔡琼芳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 当我看到从岩石背后终于现身出来的这个疑是野人的家伙时,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的我此时此刻的心情了。 我是完全被震撼住了。 因为这家伙足足有两米四五以上的身高,浑身上下长着稠密的棕红色的体毛,只有面部光洁,五官清晰,但是却扁鼻阔口的极其丑陋。 粗大的四肢以及壮实的身躯暗示着这家伙有着极强的攻击性。 这家伙乍一看去和一头大猩猩很像,但却绝对不是大猩猩,而是人! 如果我没有判断错误的话,这家伙就是传说中的野人! 是我父亲和柳敏壮梦寐以求都想见上一面的野人。 特别是柳敏壮,为了寻找野人,他不惜九次深入到神农架,五次差点连命都搭上。 在震撼的同时,我再次朝蔡琼芳说道: “把箭放下,你不能激怒他!你这样用箭对着他是对他的一种挑衅,他已经感到了你对他形成的威胁,放下箭,让他走,他也许只是路过……” 我是真的担心蔡琼芳用她手里的毒箭把眼前的这个野人给射杀了。 但是,蔡琼芳对我的话却充耳不闻,依旧将手里的毒箭对着野人,只是眼睛里的泪水流淌得越加的汹涌,几乎是顺着她的脸颊在哗哗地流淌…… 而被野人高高举起的幼童,此时却在野人巨大的手掌里扭曲着弱小的身体,拼尽全力地挣扎着哭吼起来,发出哇哇的凄凉声音听着令人心悸…… 野人的手里怎么会有一个幼童? 这是我此时生出的最大的疑问。 而正是野人手里的这个幼童,成了威慑住蔡琼芳迟迟不敢将手里的毒箭朝着野人射将出去的根本原因。 幼童成了野人手里威慑蔡琼芳的砝码! 野人和蔡琼形成了对峙之势。 此时,蔡琼芳盯着野人高高举起的幼童,眼神里除了仇恨,居然还有柔软的悲伤…… 我越加不明白野人和蔡琼芳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私人恩怨。 难道蔡琼芳被这个野人也当做了猎物? 如果蔡琼芳被眼前的这个野人当做了猎物,她用毒箭对着野人的时候,表情为什么又会如此的仇恨悲伤? 作为旁观者的我,从蔡琼芳和野人的这场对峙中,已经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蔡琼芳是跟这个野人有过遭遇的,而且,蔡琼芳似乎还受到过这个野人不小的伤害。 或者,蔡琼芳曾经是从这个野人的手里死里逃生出来的也说不定。 这很显然是一种冤家路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遭遇。 但是,既然是冤家路窄仇人相见的遭遇,蔡琼芳为什么又迟迟不将手里的毒箭朝着野人射去。 难道仅仅是以为野人的手里攥着一个幼童? 而野人手里的那个幼童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于是我再次朝蔡琼芳说道:“蔡琼芳,你听我的,我不管你跟他之间有什么私人恩怨,你必须得放他走。你已经吓着他了,但你千万不要再激怒他……他真的就是传说中的野人……” 尽管我心急如焚,可是蔡琼芳依旧没有回应我的提醒,还是一动不动地用毒箭对着野人瞄准。 我是真的担心蔡琼芳会冷不丁地朝着野人施放出她早已在弓弦上拉得满满的这支毒箭。 这可是真正的一个野人的活体标本啊! 这时,野人突然将手里的幼童换了一种姿势。 他居然用两手分别抓住了幼童的两只脚,将幼童倒着提溜起来,举过头顶,朝着蔡琼芳发出一阵阵带着某种情绪的声音。 他在用手里倒着提溜的幼童跟蔡琼芳谈判? 他要当着蔡琼芳的面将倒着提溜的孩子一撕两半? 想到野人手里的幼童将要面临的血腥命运,我再次朝蔡琼芳大声喊道:“赶紧把你手里的弓箭收起来?他会把手里的小孩子撕碎的!你会害死那个小孩的。” 我急得都快上去将蔡琼芳手里的弓箭抢夺下来了。 然而,依旧将手里的弓箭对着野人瞄准的蔡琼芳,这时却突然大声朝我哭喊道:“他手里的孩子是我的!是我的!我是孩子的妈!他在赌我不敢朝他射箭!他在赌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懂!” 听到蔡琼芳的哭吼,我顿时就石化在当场了! 难怪蔡琼芳迟迟不敢对着野人放出利箭,原来,野人手里的幼童是蔡琼芳的骨肉! 是她跟二狗的骨肉还是跟蒋凤楠的骨肉? “那你更应该将手里的弓箭放下啊!不然他真的会把你的孩子撕成两半的……你没看出来吗?”回过神的我朝蔡琼芳说道。 “我要让他把我的孩子留下……”蔡琼芳这时变得固执而又倔强! “放他走!”我再次朝蔡琼芳怒吼道。 我已经从野人邪恶的眼神里看出了原始的愤怒! 可是蔡琼芳却朝着我同样歇斯底里般地大声怒吼道: “你让我放他走?你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跟踪到这里来的吗?他是来带我走的!我如果不用箭对着他,他就会上来把我带走的!你知道吗?他根本就不是你说的什么野人,他就是个魔鬼!” 听到蔡琼芳的怒吼,我打了一个愣神,盯着蔡琼芳。 此时早已经泪流满面蔡琼芳脸上全是委屈和悲戚的泪水。 看着蔡琼芳如此悲愤,我一下子变得冷静下来。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一路跟踪我们?为什么要带你走?”我朝蔡琼芳问道。 蔡琼芳这时朝着我说出了一句令我更加难以置信的话: “因为他手里的孩子是我和他的!我被他欺负了两年!这下你知道了?” “你说什么?”都瞪着蔡琼芳。 “我不想再和你说一句多余的话。你赶快走。我要和他做个了结,不然他就会永远阴魂不散,像个鬼魂一样,我在哪儿他跟到哪儿的。因为他,我都做了两年的噩梦了!我不想再无休无止地做这场噩梦了!”蔡琼芳朝我低声吼道。 蔡琼芳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我担心她会情绪失控地失去理智,最终将手里的毒箭朝着野人射去,于是竭力想稳住她的情绪,朝她说道: “蔡琼芳,你千万不要冲动,虽然我不知道你跟他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个时候你必须听我的,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他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而且……他……或许也是来找你了结这件事情的,要不然他怎么会带着你和他的孩子出现在你面前,对不对?你……能和他沟通吗?我是说用任何方式……” 我试着朝蔡琼芳引导道。 而蔡琼芳却朝我摇了摇头,泪流不止的脸上带着一丝痛苦的绝望。 也许蔡琼芳的心里有一道永远不能愈合的伤口被再次撕裂了…… 而我,似乎已经意识到了眼前的这个野人和蔡琼芳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走到了蔡琼芳和野人之间,用我的身体挡住蔡琼芳的利箭,使劲朝着野人挥舞着双手,朝他做出了驱赶离开的手势,并大声喊道:“走开!走开!混蛋!混蛋!” 此时的我竟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有多么的危险。 而我之所以要用咒骂的语气骂野人是混蛋,是要对我背后的蔡琼芳表明我的立场——我是站在蔡琼芳的这边驱赶这个野人的,而不是站在野人的一方为了救野人一命的…… 也许正是因为我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蔡琼芳的毒箭,让野人有了一种安全感。 这种我给他的安全感,让他对我挥舞着双手并朝他发出大声喊叫的声音也产生了认同感。 野人眼睛里原始的愤怒开始逐渐隐退。 他盯着我,用审视的目光近距离地看了我一会儿,随后朝着我发出几声奇怪的声音。 这种奇怪的声音绝不是普通动物发出的那种简单的低吼声或者是简单的嘶鸣声,因为普通动物发出的那种低吼或者嘶鸣的声音是没有音节的。 这个野人朝我发出的这几声奇怪的声音是明显带有音节变化的。 我立刻意识到,这是野人之间用于情感交流的属于他们那个族类的特殊语言。 虽然我不可能听懂野人朝我发出的语言信号,我却能很准确地感受到野人语言里施放出的信号是善意,没有任何攻击性。 既然眼前的野人对我发出的语言施放出的是善意的信号,我当然也不能继续用诅咒般的语气朝着他喊出:“混蛋,滚”之类的糙话。 所以我的语气也变得友善而且亲近地朝面前的野人说道: “你走,不要再纠缠她了,她不属于你。你跟她是属于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你知道吗?你走,走!” 说着话的时候,我是将朝着他挥舞的双手收起来叉在腰杆上的,而且尽量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也正是我用了另一种潜在的沟通手段和野人取得了某种意义上的共识,野人果然将一直高举过头顶的小孩放了下来,并搂在胸前,甚至对搂在胸前的幼童做出了一种罕见的抚爱动作,跟刚刚做出要将手里的孩子一撕两半动作的野人判若两人。 我似乎已经完全能够理解野人的用意,回头朝蔡琼芳说道:“他同意离开了,你把箭收起来……让他暂时离开,真的……” 蔡琼芳却依旧固执己见地说道:“让他把我的孩子留下!” 我很为难,因为从野人现在表现出的状况来看,我要跟他达成这样的沟通似乎很难,这不仅仅是我跟他之间有着一条不可逾越的语言和动作以及表情上的鸿沟和障碍。 所以我朝蔡琼芳不假思索地说道:“可是,这也是他的孩子,你想过没有?” 我的话也许戳中了蔡琼芳内心最不愿意面对的部分,她淌着眼泪,泪眼迷蒙地盯着野人手里的孩子,嘴唇因为情绪激动而剧烈地抽搐颤抖。 从她泪眼迷蒙的眼神里,我看出了一位淳朴善良的母亲对自己亲生骨肉的不舍。 我只好朝蔡琼芳妥协地说道:“好,我看能不能跟他在这件事上达成共识……” 我勉为其难地回身朝着野人边打着手势边说道:“你……能不能把你手里的孩子留下。这是她的孩子。她能养活他,你不能养活他。” 我知道我的语言在此时的这个野人面前是完全多余的,只有靠我手上的动作来传达我的意思,所以我把手上的动作搞得复杂而且细致,想尽量通过我手上花里胡哨的自创动作把我要表达的意思传达给野人。 可是,野人很显然从我手上的动作里领会不到我要表达的意思,他的面部表情里呈现出了一种迷茫,盯着我的眼神同样也是迷茫而且空洞的。 我遗憾地扭头朝蔡琼芳说道:“他听不懂我说的话。我们……也不可能从他手里去抢这个孩子,你说是不是?” “我不管,我就要他把手上的孩子留下,不然我还是要射死他!”蔡琼芳的轴劲儿一上来,让我感到有种无可奈何的绝望。 “你为什么非得要这个孩子?你把这个孩子带回去,二狗也会嫌弃的!不光二狗会嫌弃,所有的人都会嫌弃的!”我朝蔡琼芳说道。 但是,蔡琼芳却对我的话根本听不进去,也不回应我的话,脸上的倔强表情坚如磐石…… “蔡琼芳,咱们这个时候能不能别犯倔。把你手里的弓箭放下来,我们还得赶着去截回二狗他们呢?二狗他们的命还在我们手上呢……”我转过身背对着野人地朝蔡琼芳说道。 “可是他手里的孩子也是一条命啊!” “这孩子在野人的手里不是好好的吗?” “你让开!”蔡琼芳朝我发出了最后的通牒,她想要通过射杀野人强行夺过野人手里的孩子。 可是这个野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太重要了。 蔡琼芳不明白,可是我知道。 于是我寸步不让地朝蔡琼芳说道:“今天有我在,你就不可能伤害这个野人。他是许多人这一辈子梦寐以求都想见上一面的神秘物种,他存在的价值有多重要你根本不知道!” 但是,蔡琼芳却完全不理会我的说辞,在我话音未落的时候,她已经将手里的弓箭突然抬高了一寸,然后在我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形下施放出了手中的毒箭。 毒箭挂着风声嗖地一声贴着我的头皮朝着我身后的野人飞了过去。 我本能地扭过头,以为背后的野人已经应声倒地了。 可是当我回过头的时候,岩石的背后却是空空如也,野人不见了。 我依旧不死心,几步快跑过去,岩石的后面还真的不见了野人的踪迹。 难道野人已经趁着我转身的功夫跑掉了? 我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落,朝蔡琼芳问道:“他跑掉了,是吗?” 此时蔡琼芳手里提溜着弓箭,低垂着脑袋独自垂泪,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颓废溢于言表。 我的问话显然是多余的,既然没有看到倒下的野人,当然野人也就没有被蔡琼芳射中。 我朝蔡琼芳走过去,用理解的口吻朝蔡琼芳说道:“你真的舍不得野人手里的那个孩子?” 低垂着头的蔡琼芳,眼泪扑簌簌而下,她突然仰起脸,朝着我,抬手抹了一把泪水地朝我笑道:“自少,这个孩子还活着,对……” 看着突然间破涕为笑的蔡琼芳,毫无细想准备的我打了一个愣神,疑惑地朝蔡琼芳说道:“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蔡琼芳就像是在一瞬间打开了所有的心结似的朝我说道:“你说得对,这孩子在他手里还是好好的。我们还是去把二狗他们截回来……”说着蔡琼芳抬腿就要走。 我却不知道蔡琼芳此时说出的话是清醒后的真话还是受刺激后说的赌气的胡话,显得有点多余地朝蔡琼芳问道:“蔡琼芳,你……真的不纠结这个事情了?” 蔡琼芳停住刚刚迈出去的左脚,扭头朝我问道:“你刚才真的怕我把他射死?” “不是怕,是真的怕。你不知道能见到真正的野人,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可惜我身上没有带照相机,要不然,蔡琼芳,你和我都会成为轰动全世界的名人的……” 而蔡琼芳似乎对我说的这番话毫无兴趣,她那双泪眼婆娑的眼睛里透出的两道眼神变得有点发黏地盯着那块岩石,说道:“我一定会把我孩子抢回来的,就是到了他们的巢穴里去,我也会去把我的孩子抢回来的……” “什么?你能找到野人的巢穴?”我异常惊讶地朝蔡琼芳追问道。 可是蔡琼芳已经不再理会我的话,转身抬腿就走…… 蔡琼芳转换得过快的情绪让我有点泛迷糊,站在原地,一时不会儿有点缓不过劲儿来,才看见野小子也是一脸懵懂地站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看着我。 我脑子里突然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朝野小子说道:“你小子会不会也是野人跟……” 刚把话说到一半,便硬生生地止住了,因为我担心后边的话会不经意地伤害到蔡琼芳。 而蔡琼芳已经停住了步子,扭头看着野小子,说了一句话:“在野人的巢穴里,还真的有两个四五十岁的女人被他们拴着的……” 蔡琼芳的话再一次让我感到错愕和难以置信。 这看似平常的深山老林子里,究竟隐藏着多少令人瞠目结舌的传奇? 第161章 复杂的女人 “你是说野人的巢穴就在这附近?周边?”我朝蔡琼芳问道。 “才不是在这附近周边呢?其实……我也不清楚野人朝巢穴究竟在哪儿?我是二狗把我救出来的,从一场梦里把我救出来的……” “二狗把你救出来的?还是把你从一场梦里救出来的?” “嗯。” “二狗知道野人的巢穴?你梦里的巢穴?”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是二狗救出来的。其实……我真的就像做了一场梦,一场噩梦。跟你说……在刚才之前,我也一直以为我是做了一场梦,蒋凤楠和我爸也说我是做了一场梦。可是……可是我心里知道,我根本就不是做了一场梦。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么清楚的梦……没有人的梦会做得这么清楚……” “……可是,我又不确定我究竟是不是做了一场梦。你知道吗……当我刚才看到那个野人和那个孩子的时候,我就突然间醒悟过来了,知道我根本就不是做了一场梦,蒋凤楠,我爸,还有二狗都是骗我的。他们都是商量好的,合着伙来骗我……” 蔡琼芳的这一番不明就里的话把我绕的有点懵,不知道她究竟在表达什么,于是说道:“等等等……蔡琼芳,你这梦里梦外的,一会儿又这个骗你那个骗你的。我怎么越听越糊涂?而且还什么你爸,蒋凤楠,二狗他们合着伙的骗你?我怎么有点没有听懂你在说什么?” 蔡琼芳说:“我在山里中过邪,疯过一段时间,是我爸把蒋凤楠请到我家里来做了三天三夜的法事,才把附在我身上的脏东西赶跑的……他们就说我是被脏东西缠上了,所以才会在脑子里凭空想出被野人掳去,还和野人生了孩子的事情。我其实都信了他们的话的……” 说到这儿,不愿意旧事重提的蔡琼芳把后面的话止住了,跟在后边的我看见她又在抹眼泪。 原来如此! 我是真没想到蔡琼芳会经历这么一场波澜壮阔的情感经历。 “现在我知道了,我是一直被他们蒙在鼓里的。我是真的有孩子的。你不知道,时常都会有一个孩子在我梦里,说要吃我的女乃水,说他饿……那个孩子就是我刚才看到的孩子……”说到这儿,蔡琼芳的声音开始哽咽,后边要说的话也被哽咽住了。 女人天生的母亲温柔在彩琼芳这一句被哽咽住的话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难怪刚才蔡琼芳固执地要把野人手里的那个孩子留下,原来这个孩子一直是蔡琼芳心里梦魇般的存在。 这个孩子和蔡琼芳之间,也许真的有某种神秘的心灵感应,这种感应是不以时间和空间作为界限的。 我颇为抱歉地朝蔡琼芳说道:“实在有点对不起,刚才我真的……该帮你把那个孩子从野人的手里抢过来……如果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真的……毕竟,那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走在前面的蔡琼芳在一瞬间又将自己的情绪做了调整,说道: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刚才你也许是对的。跟你这么说,我要是真的想要射死那个野人,你根本挡不住的。我告诉你,我的箭法相当准,说百步穿杨都不为过。我是故意放他走的……” “哦,你真的有那么厉害?” “要不咱们试试,你随便指一样东西,我射给你看……”。 蔡琼芳变得有了兴致,停住脚,将背在背上的弓箭又取了下来,极为自信地朝我说道。 我还真的想见识一下蔡琼芳百步穿杨的神奇箭法。因为这种功夫我只在章回体的小说里见过,而且也知道现实中是根本没有百步穿杨这种奇人存在的。 于是,我朝着周围踅摸,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找不出验证蔡琼芳箭法的东西。 这时,正好有一只鸟从对面的悬崖的空间里鸣叫着飞过,蔡琼芳突然张弓搭箭,对着那只移动的目标就射了一箭,小鸟应声中箭,掉入悬崖的下的深渊里…… 如此神奇的箭法我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 我瞪着眼睛看着蔡琼芳,说道:“蔡琼芳,你这箭法是从哪儿学来的?你爸教你的还是……” “才不是我爸教我的呢!我天生箭法就准,无师自通!”蔡琼芳有点得意洋洋地说。 我顿时对眼前这个容貌略显普通的山野女子刮目相看了。 这可是一个真正的奇女子啊! 我是真的没想明白,这么一个身怀绝技的奇女子,怎么就会逆来顺受地被二狗欺负得那么惨?难道二狗子真是她的救命恩人?或者……是因为她背着二狗和蒋凤楠那个假道士做了见不得人的亏心事,觉得理亏? 这些疑问都超出了我的生活阅历和我的认知范畴。 我突然感觉眼前的这个蔡琼芳不再简单,而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矛盾体了。 其实,每个人都有故事,而且各自精彩,只是不为人知罢了! 被人这个蔡琼芳。 “蔡琼芳,你让我想起了一个流传千古的巾帼英雄,你知道吗?” “什么是巾帼英雄?”蔡琼芳很好奇地朝我问道。 我这才意识到蔡琼芳是没有巾帼英雄这个概念的。 于是我简单明了直截了当地朝她说道:“所谓的经过英雄就是……女中豪杰,女人的中的佼佼者,我这么给你说,你总清楚了?” 可是蔡琼芳却冲我摇头地说道:“可是,英雄就是英雄嘛,为什么又叫巾帼英雄呢?就叫女英雄不就是了?” 看来我还是没有给蔡琼芳解释清楚巾帼英雄这个概念,于是苦笑了一下,颇显卖弄地朝蔡琼芳说道:“巾帼英雄就是……我这么跟你说,古时候的贵族妇女,常在举行祭祀大典的时候,戴一种用丝织品或发丝制成的头饰…… “……这种头巾式的头饰古时候就叫巾帼,其上这种头饰还装缀着一些金珠玉翠制成的首饰之类的东西……” “……而且,巾帼的种类和颜色有很多的,比如用细长的马尾制作的叫‘剪耄帼’,用黑中透红颜色制作的叫‘绀缯帼’。因为巾帼这类物品是古代妇女的高贵装饰,所以后来就把女中豪杰称为‘巾帼英雄’。我跟你把这个解释清楚了?” 听了我的解释,蔡琼芳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满足而且得意的微笑,说:“那你再说我像哪个流传千古的巾帼英雄呢?” “替父从军的花木兰呗!” “你也知道花木兰?”蔡琼芳盯着我面露惊喜地朝我问道。 蔡琼芳一惊一乍的样子把我倒是搞得一愣,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我说出的“花木兰”这个人表现得这么神经质般的敏感。 但转念一想,也许孤陋寡闻的蔡琼芳脑子里早就有花木兰这个概念,于是笑道“我当然知道花木兰。怎么,你也知道这个人?” 蔡琼芳一时间兴致大增地随口念道:“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 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昨夜见军帖,可汗大点兵,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 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可汗问所欲,木兰不用尚书郎,愿驰千里足,送儿还故乡。 爷娘闻女来,出郭相扶将;阿姊闻妹来,当户理红妆;小弟闻姊来,磨刀霍霍向猪羊。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脱我战时袍,着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出门看火伴,火伴皆惊忙: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整个过程中,我没有打断蔡琼芳对《木兰辞》这首诗歌的吟诵,因为蔡琼芳在吟诵这首诗歌的时候,是带着一种腔调的。而且中间没有出现一个错字。 这显然是有人刻意教过她。 等蔡琼芳把整首诗歌吟诵完毕,我才故作惊讶地朝蔡琼芳说道:“这么长的一首诗歌,你是怎么把它背下来的,还带着人为修饰的腔调……有人教过你?” 蔡琼芳居然心底无私天地宽般的很直接而且干脆地朝我说道:“蒋凤楠教我的。没事的时候他就喜欢哼这些句子,我觉得好听,就让他一句一句地把我教会了……” 原来如此。 但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当着我的面,蔡琼芳说到蒋凤楠这个人的时候,竟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心理障碍。就像她跟蒋凤楠之间根本就没有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这蔡琼芳的心也是真够大的。 我和蔡琼芳边走边说着话,刚才遭遇野人的事也在这边走边说中被丢在一边了。 我们的话题不知不觉地就扯到跟野人和那个孩子根本不相干的事情上去了。 蔡琼芳也终归是一个神经大条的单纯女人,话题一绕开,她也就不会再去想到会困扰住她的那些事情,人也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变得轻松活泼起来。 其实我很欣赏蔡琼芳的这种性格,至少她不会作茧自缚,即使伤心,也是一阵子的事情…… 这使我冷不丁地想起这山野间的雾岚,来了就来了,去了就去了,自然随性…… 而蔡琼芳好像就是这么一个人。 已经完全丢掉了心里包袱的蔡琼芳这时朝我说道:“对了,一会儿我得带你经过一个叫迷魂凼的地方,到了那儿,你可得跟紧点……” 一听蔡琼芳又提到一个略显神秘的地名,兴致同样起来的我朝蔡琼芳问道:“迷魂凼是个什么地方?听起来好像还带着一丝神秘色彩……” 蔡琼芳说:“去了你就知道了。那个地方一般的人可是不敢去的,进去了就出不来,只有死在里面。曾经有人进去过,都没有出来的。” “这么吓人?那你还领我进去?把我领进去送死啊!” “我敢领你进去,当然就有办法领你出来。”蔡琼芳得意洋洋地说。 有蔡琼芳这样的神箭手作伴,我还怕啥,于是心里非常有底地说:“你还别说,我还真的想让你带我走一走你说的这个迷魂凼……呵呵……这山里面究竟还有好多不为人知的新鲜事清的?” 蔡琼芳说:“你要是再者山里生活个几年十来年,自然就知道了。” …… 我在和蔡琼芳边走边聊的功夫,才发现一直跟在你我身后的野小子有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见了。 这小子总是神出鬼没的。 但我还是停住脚,朝走在前面的蔡琼芳说道:“怎么野小子又不见了?” 蔡琼芳头也不回地边走边说:“他不会跟丢的,一定就在附近,该出来的时候他自然会出来,你别担心他……” 听了蔡琼芳的话,我还真的对这个野小子不担心了。 其实我就是担心也是多余的。和野小子蔡琼芳比起来,这山里面的情况的了解程度,我基本上就是一个白痴。 正要转身跟着蔡琼芳继续走,野小子这时从一丛灌木丛里钻了出来,脸上带着野性的笑,我刚要叫住他,可是这小子一闪身,又钻进灌木丛里去了…… 这小子果然是若即若离地一路紧跟着我的。 又跟着蔡琼芳在密林里穿行了好一阵子,终于到了密林的尽头,出了密林,眼前豁然开朗,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条被山洪水冲刷出来的天然沟壑。 沟壑并不是很深,下到沟壑的底部也就是十来米高度。 虽然沟壑不是很深,但是却很宽,足足有一两百米的宽度。这样的宽度,就使得沟壑的底部显得比较平坦。但这种平坦也是相对于周围的山体本身来说的,因为沟壑的底部躺满了大大小小的被山洪水冲刷出来的岩石。 这些大大小小的岩石有的仍旧带着棱角,有得已经棱角尽失,变成了一块块形状不一大小不等的椭圆形。 大的有几十上百吨,小的如拳头。 因为没有山洪水,沟壑的底部完全是干涸的。阳光直射在沟壑的底部,明晃晃的有点耀眼。 蔡琼芳寻了一个缓坡,小跑着下到沟底,我当然也如法炮制地跟上。 这时,我居然在乱石丛生的沟壑底部看到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大熊猫的身影,等我刚要提醒蔡琼芳说快看大熊猫的时候,紧跟着从一块大岩石的后面又闪出一只大熊猫的身影。 大熊猫和我们相隔着四五十米的距离,在沟壑的上首。 我们的出现显然吓着了这两个家伙,相互追逐着顺着沟壑的上首滚着似的奔跑,显出一种顾头不顾腚地笨拙和憨厚。 蔡琼芳当然也看到了两只大熊猫,但是她却将背在背上的弓箭取了下来,而且张弓搭箭地对着大熊猫瞄准。 我顿时大急,朝蔡琼芳喊道:“这个你也要射啊?” 听到我气急败坏般的喊声,蔡琼芳将手里的弓箭放下来,朝我略显调皮地笑道:“我只是吓唬一下它们。它们可是传说中的神兽,射不得的。” “哦,你还知道它们是神兽?什么神兽?”听彩琼芳说这话,我饶有兴趣地问道。 蔡琼芳说:“我听蒋凤楠跟我说起过,山里的这种带黑白颜色的大熊猫其实就是神话传说里的神兽——貔貅。可是……我总觉得蒋凤楠是在哄我,貔貅我见过,根本不是这样子的……” 听蔡琼芳又毫无心理障碍地在我面前很自然而然地提到蒋凤楠,我开玩笑般的呵呵笑道:“不管它们是不是貔貅,反正我觉得你不该用箭对着它们,万一失手了呢?再说,你又是百步穿杨的神箭手,你说是不是这样?” 蔡琼芳说:“我都不是跟你说过的吗?哪些东西是猎物哪些东西不是猎物,我心里是有数的。好了,过了这条野牛沟,过去就是我跟你说的迷魂凼了……” 我望了望蔡琼芳手指的方向,又是一座被原始森林覆盖着的大山…… 也就在这时,我看见从一块卧牛般的巨型岩石背后,闪身出来了一个我熟悉的人影——竟然是伍子胥! 从卧牛般岩石后边闪身出来的伍子胥一脸陌生的远远看着地我,而在他的身后,赫然跟着的是两条青黑色的大蟒蛇…… 蔡琼芳见到站在远处的伍子胥的同时,当然也看见了游弋在伍子胥身后的两条大蟒蛇,于是毫不犹豫地再次弯弓搭箭地把手里的弓箭朝着伍子胥身后的大蟒蛇瞄准。 我再次朝蔡琼芳喊道:“把箭放下,他是伍子胥,我认识他,回龙镇伍家村的人……” 第162章 一小股神秘人来了 当看到蔡琼芳弯弓搭箭地朝着伍子胥瞄准的时候,伍子胥一闪身,又躲在了卧牛般岩石的背后去了。 而那两条青黑色的蟒蛇,果然就像是修仙得道通了灵性的灵物一般,呲溜一下子,也紧随着伍子胥躲在了岩石的背后,隐匿了起来。 伍子胥和蟒蛇的这一连串的动作,倒是把蔡琼芳弄得打了一个愣神,扭过头,一脸茫然地望着我。 “你不是说这条密道只有你和你爸才知道吗?怎么伍子胥会出现在这儿?”我不置可否地朝蔡琼芳摊了一下手,问道。 蔡琼芳已经把箭收起来,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朝我说道:“这人怎么会带着两条这么大的蟒蛇?这么大的蟒蛇只会在断龙石那儿才有可能看到的。” “你说断什么石?”我显得很刻意地朝蔡琼芳问道。 “断龙石……”蔡琼芳朝我说道,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断龙石? 我不自觉地对龙这个未知生物有点敏感起来。 “你说的断龙石在哪儿?我怎么听起来感到有点耳熟一样。” “就在迷魂凼那儿,你一会儿就能看见。在断龙石的那个水帘洞里,就有两条大蟒蛇。我爸把那两条大蟒蛇喊作石龙?” “究竟是龙还是蟒蛇?” “像龙又像蟒蛇。我看着更像是蟒蛇。我问过蒋凤楠,蒋凤楠说断龙石的那两条又像龙又像蟒蛇的东西其实就是蟒蛇。蟒蛇修炼到一定的年岁,就会成龙的。这两条蟒蛇就是在刚要蜕皮变成龙的时候,被巫神仙看见,把它们点成石头了,一辈子都别再想变成龙了……” 一听蔡琼芳说这话,我才知道蔡琼芳给我说的其实是一段捕风捉影的低级神话。 但这个低级神话中又出现了两个关键的元素——巫神仙和龙。 我突然有种感觉,就是这个只听其名不闻其声,更不见其影的巫神仙,还真的就像是无处不在似的,总是不经意间就会得到一些有关于他的是是而非的线索。 “躲在大石头后面的这个人叫什么来着……” “叫伍子胥。” “他真是五龙村伍家院子的人?” “嗨,看起来你比我还熟悉伍家院子。刚才我还把五龙村说成是伍家村了。对的,他就是五龙村伍家院子的人,是个脑子不大清醒的人残障人士。不过他虽然是个脑子不清醒的残障人士,但是被他们那儿的大队支部书记看成是守村人。而且,他却会驭蛇术……” “……刚才你也看见了的,那么大的两条蟒蛇,都被他驯服得服服帖帖的。所以你千万不能对他乱来,说不定他在哪方面还真的又过人之处呢!” 我趁机朝蔡琼芳说道。 “驭蛇术?你是说他能招呼那两条蟒蛇,喊那两条蟒蛇做什么就做什么?蟒蛇真能听他的话?” “他还真的能,我亲眼见过的。你不也刚刚看见的吗?” 蔡琼芳又惊异的眼神盯着我,她开始有点相信我说的话了。 “他真是回龙镇五龙村伍家院子的人?姓伍?叫伍子胥?”蔡琼芳又问。 “他真是五龙村伍家院子的人!但是我奇怪的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不是距离回龙镇有上百里的距离吗?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在回龙镇的五龙村那边,听说也是想幽魂一样,经常大晚上的出去转山,这回只不过是转山转得远了一下……”我说道。 这时蔡琼芳却说道:“你还真的别说,这深山里面还真的时不时地有脑子不大灵光的残障人士转山转进来的。转进来了,家里人也不会到山里来找他们回去,最后的结果都是在在深山里面自生自灭的迷失掉了,这个伍子胥会不会也……”蔡琼芳说道这儿没有继续把话说下去,而是话锋突然一转地说: “对了,伍玉堂也是伍家村的人。但这个叫伍子胥的人跟伍玉堂的排行不对……”蔡琼芳随口说道,然后接着又说: “既然是伍家村的人,我去把他叫过来,有功夫我就把他送回五龙村的伍家院子去,被像原来的那些脑子不清醒的残障人士,在这片深山老林子里自生自灭地灭失掉了……” 蔡琼芳说着就朝那块卧牛石快步跑过去。 我感觉蔡琼芳有点爱屋及乌的味道,毕竟他私底下是喜欢那个叫伍玉堂的人的。所以此时的蔡琼芳对伍子胥的态度显得过于上心的格外不一样。 我当然也跟着蔡琼芳朝着卧牛石跑过去。 在这儿见到伍子胥,我心里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惊喜感和亲切感。 可是,躲在卧牛石背后的伍子胥并没有真正地被蔡琼芳手里的弓箭吓得躲起来。 这家伙尽管是被吓得躲在卧牛石般的岩石背后去了,可是却借着卧牛石的掩护在窥视着我们。 见我和蔡琼芳朝着他跑过去,伍子胥这家伙从卧牛石的后面陡然间闪身出来,撒开两腿腿就疯跑起来。就像是我和蔡琼芳两个人逮到他会把他绑起来吊打一般。 我又好气又好笑地朝撒腿奔跑的伍子胥大声喊道: “伍子胥,你跑什么?你不认识我了是不是?我就是那个兵哥子啊!我应该认得我的……” 可是伍子胥却像是根本没有听见我喊似的,依旧撒开两腿没命似的奔跑。 而那两条蟒蛇这时却从岩石的背后探出了头,蟒头高高地抬起,朝着我和蔡琼芳呲呲吐着芯子,黄橙橙的邪恶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 蔡琼芳对这样的蟒蛇仿佛司空见惯一般,根本没有一点害怕或者畏惧的心理,她又将手里的弓箭朝着两条巨蟒瞄准。 我朝蔡琼芳说道:“你别动不动就用你手里的这把弓箭这瞄那儿瞄的。这两条蟒蛇已经是快修炼成仙的蟒蛇了,是有灵性的东西了,你不能射它……” 而已经跑出去一段距离的伍子胥这才发现蟒蛇没有跟着他一起跑,于是回转身,站住,朝着两条蟒蛇打了一声尖利的呼哨。 听到呼哨声,两条蟒蛇就像是收到了撤退的信号似的,一扭蛇身,呲溜一下子就朝着伍子胥那边极其迅捷地游弋了过去。 我没想到蟒蛇在石头缝之间游弋的速度会这么快,眨眼之间就游弋出了几十米的距离。 蟒蛇一撤退,蔡琼芳也收回了瞄准的弓箭,说:“这傻子还真的能招呼这两条这么大的蟒蛇呢!” 我和蔡琼芳站住的时候,伍子胥已经带着两条蟒蛇钻进了沟壑对面的深山老林子里去了。 伍子胥好像对这周围的地理环境非常熟悉。 虽然伍子胥跑了,不过能在这儿遇到伍子胥,让我心里多少有点小激动。 只是让我感到颇为不解的是,刚才看到我的伍子胥好像根本不认识我似的,他看我的眼神陌生得很。 按道理来说,尽管伍子胥的智商有障碍,他也应该是完全能够认出我来的。 转念一想,我此时的样子一定是很丑陋,跟那个细皮白肉的小白脸已经完全是判若两人了。 伍子胥不认得我也再正常不过了。 想到这儿,我不禁哑然失笑地暗自无奈。 既然伍子胥对我和蔡琼芳显出这么拘谨排斥的样子,我也懒得再去理会这么一个脑子不太正常的人。 他认得我也罢,不认得我也罢,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索性停止脚,站在一块大的椭圆形的鹅卵石上,看着这条被洪水冲刷出来的沟壑里,被填得满满当当的新鲜阳光,心里突然有种轻松感。 一直在密林里穿行的我实在是被压抑得有点憋屈了,看着这满坑满谷的艳丽阳光,心里那股被压抑着的感觉一下子得到了释放,心胸也似乎一下子宽敞了许多。 填充进这沟壑里的阳光真的出奇的好,我甚至都能很直观的感觉到这阳光华丽的像泛着亮色的丝绸一般。 一度心情放松的我,还真的是感到有点精疲力竭了,浑身也汗津津的。 于是我朝蔡琼芳说道:“蔡琼芳,你估计我们抄这条近路的话,撵上二狗他们时间够不够充裕?” 蔡琼芳这时也显出松懈下来的放松,抬手撩了一下遮挡住眼睛的一缕头发,说:“时间当然是充裕的。我们就是在迟着出发两个小时,也能够赶在他们的前面,在必经之路等着他们。” “这就是说我们用不着赶路赶得这么急?” “当然,我们可以提前两个钟头赶在二狗他们的必经之路那儿,等他们。没事,你放心,我们能截住二狗他们的。” “既然这样,我们就在这条山沟沟里歇一下,我走得有点累了。正好在这山沟沟里晒一下太阳,一会儿跟着你走进对面的那片原始森林里,我有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看见这么好的阳光了。”我朝蔡琼芳说道。 蔡琼芳抬头看了一眼明晃晃的阳光,说:“也行,反正也不着急这么一会儿。这样,你在这儿等我,我这就去林子里打只小动物来生火烤着吃,反正也快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 蔡琼芳的这句话之刚说完,一直不曾露面的野小子这时从密林里现身出来了。让我感到有点难以置信的是,这野小子就像未来先知似的,手里居然提溜着一只大约有十来斤重的小动物。 蔡琼芳见到野小子手里提溜着的小动物,喜出望外地朝我说道:“你看,我就说他会主动出来找你?手里还提着猎物。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瞌睡遇到枕头了,呵呵。这样还免得我去打小动物了,现成的说有就有了……” 野小子手里提溜的小动物我并不认识,也没问蔡琼芳。 提溜过来小动物的野小子也没有再自顾自地离开,直接扔给蔡琼芳,径自在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块鹅卵石,安安静静地坐下,朝着宽敞的沟壑里四下里张望。 也许野小子和我一样,等着一旁忙得不亦乐乎的蔡琼芳把小动物的肉烤熟,然后好大块朵颐地饱餐一顿。 不一会儿的功夫,蔡琼芳就将小动物的肉烤得滋滋冒油,一股股熟肉的香味勾得我一时间饥肠辘辘地不停地咽清口水…… 正当我忍受着饥肠辘辘的煎熬,急切地盼望着小动物的肉被蔡琼芳的那双妙手烤熟的时候,猛然间,一个鬼鬼祟祟的瘦小人影从我们刚才出来的密林里蹿出来,并伸手敏捷地跳下了沟壑,朝着我们飞似地跑过来。 是蒋凤楠! 我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蒋凤楠会莫名其妙地出现。 蒋凤楠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来,边跑过来边主动朝我们说话:“嚯哟,好香啊!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我怎么就有这么好的运气呢?你说这该找谁说理去?” 听蒋凤楠的说话的意思,他是直接冲着蔡琼芳将要烤熟的动物肉来的。 碍于蒋凤楠和蔡琼芳之间有的那层不清不楚的关系,我倒是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心里莫名其妙地就感到有些尴尬了,不由得看了一眼正在烤小动物肉的蔡琼芳,看她对突然出现的蒋凤楠有什么具体反应。 让我感到颇为意外的是,蔡琼芳很自然地朝跑过来的蒋凤楠说道:“我就知道你闻到烤熟了肉的香味就会来的。你是不是一直跟在我们后面的?” 已经走到近前的蒋凤楠显得极其厚颜无耻地说:“谁说不是呢?你以为我能跑好远啊?” 听蔡琼芳和蒋凤楠两个人的这番对话,还真的有点打情骂俏的意味在里面,恶心得很。 我冷哼了一声地冷眼盯着蒋凤楠。 蒋凤楠当然听到了我的冷哼声,用阴森森的眼神白了一眼我,说: “哼个球!你小子别皮笑肉不笑的在那儿阴不阴阳不阳的。我和蔡琼芳之间的事情,你懂个屁!别拿着封皮就当告示。你知道什么呀?动不动就猫毛卡着了一样地哼……” “我可什么都没说,全部都是你在说的……”我依旧用不阴不阳的口气说道。 “是我说的,那又怎么样?孽徒!”蒋凤楠朝我骂了一句,就再也顾不上理会我,而是伸出鸡爪子一样的手,就去撕扯被烤得滋滋冒油的动物肉。 也不知道蒋凤楠这双鸡爪子一样的手是不是生铁铸的,那么烫的烤肉,这家伙的爪子抓上去的时候居然就像是毫无知觉似的,爪子一使劲,恶狠狠地就撕扯下肉质最好的腿子肉,然后走到一旁,狼吞虎咽地大嚼起来。 这道爷的吃相是真的太难看了! 看着蒋凤楠这家伙的吃相,我连饥饿感都消失了。又看见一旁的野小子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我,于是我也走过去,被烫得龇牙咧嘴地胡乱扯了下另一条动物的熟腿肉,上去递到野小子的手上。 野小子一脸感激地接过我递给他的烤腿肉,脸上浮现出一层满足的笑意,然后也狼吞虎咽地大嚼起来。 可是,吃在碗里看着锅里的蒋凤楠却朝我不满地说道:“你这不是浪费吗?这家伙平常过的都是饮血茹毛的日子的,他吃生肉喝生血的,费那么大的劲儿烤熟的肉给他吃,不是糟蹋东西吗?我还没吃够呢!” 一个修道的人,贪吃而且自私到这种地步,我还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我强压着心里一股股直往脑门心蹿腾的怒火,没好气地朝蒋凤楠这家伙说道:“我不吃好了,都给你吃,总行了?” “这话可是你说的。我求之不得。”蒋凤楠厚颜无耻地说。 我是真的被蒋凤楠这家伙给恶心到了,别说蔡琼芳烤的是一只小动物的肉,即便蔡琼芳烤的就是龙的肉,我也不会有一丁点食欲的。 为一口吃的,我跟蒋凤楠这道爷丢不起这人。 于是我索性走到一边去了,懒得看蒋凤楠这家伙。 天底下怎么就会有这么无耻自私的人? 就在我对着远处的一个景观独自生着闷气的时候,蔡琼芳来到了我的身后,顺手递了一大块肉在我面前,语气温和地朝我说道: “你是不是傻?蒋凤楠是故意这么气你的你都看不出来?你不吃,正中他的下怀了!赶紧吃,一会儿还得赶路呢!后边的路会更难走的,不填饱肚子,一会儿哪来体力赶路……” 其实我还真是饿得有点眼冒金星了,既然蔡琼芳给了我一个台阶下,我当然就顺着这个台阶下来了…… 正在我们坐在填满阳光的沟壑里吃着烤肉补充能量的时候,突然,一大群鸟儿从对面不远处的密林里振翅而起,发出受到惊扰的鸣叫声。 蔡琼芳有着猎人的本能警觉神经,她一下子站起起来,朝着鸟儿飞起的方向看去,同时也将背在背上的弓箭取了下来。 就是毫无野外生活经验的我也立马意识到,对面的密林里出现状况了,而且状况还不小。 难道是有猛虎要从不远处的密林里蹿出来了? 正自惊异间,果然见大大小小有十几头野猪从密林里窜出,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追赶着一样,哼哼唧唧地朝着我们这边跑…… 我原本是想叫蔡琼芳趁机射杀两头野猪的,可是,蔡琼芳却对从我们面前哼哼唧唧横冲直撞般跑过的野猪群视而不见,而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的那片密林。 我正自纳闷,只见一群荷枪实弹的有着标准美式装备的人从密林中冲了出来。 这群全副武装的人个个端着冲锋枪,直端端朝着我们冲锋过来,手里的冲锋枪整齐划一地朝着我们瞄准。 这儿怎么会出现这么一小队人? 我顿时懵了! 第163章 野兰谷 蒋凤楠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家伙,他嘟噜了一句:“这群祖宗怎么会在这里冒出来?真是活见鬼了!”然后起身,图纸般地撒腿就朝着前面的一块尚且带着棱角的大岩石跑过去。 而追随着蒋凤楠的就是一阵冲锋枪的突突声。 蒋凤楠几乎是在冲锋枪声响起的同时躲在了岩石后边的。 冲锋枪的子弹打在那块大岩石上火星四溅。 状如脱兔的蒋凤楠在冲锋枪的突突声中隐身在了岩石的后边,再也没有露头,也不知道这家伙被子弹打中了没有。 但这家伙躲到岩石后边的灵动身法倒是让我有点大开眼界。 我担心蔡琼芳也会采取和蒋凤楠一样的冒失行为,赶紧朝蔡琼芳喊道:“千万别动!我们是跑不过子弹的。” 我喊话的同时,蔡琼芳已经将手里弓箭举了起来,并且将弓拉满,一支毒箭朝着冲过来的这伙人瞄准。 而极度狡猾的蒋凤楠却趁此机会,将沟壑里的岩石作为逃遁的掩体,迂回躲闪,一溜烟地逃到对面的密林里去了。 这家伙显然并没有被子弹射中…… 只有我和蔡琼芳被冲过来的这支装备精良的小队给团团围住了…… 这一小队人显然是训练有素,个个带着美式钢盔,钢盔下的脸庞黝黑粗糙,而且每个人都用天然植物的绿色汁液涂抹在脸颊和额头上,给自己做了适当的丛林伪装。 毫无心理准备的蔡琼芳也许从来没有见过这支犹如天降般的神兵,显得比较慌乱,但拉开的弓箭却丝毫买有松懈,死死地朝着对方瞄准。 我还真的担心蔡琼芳会因为过度紧张把毒箭误射了出去。 好在我担心的状况并没有发生。 这伙人中,一个身材魁梧的家伙朝蔡琼芳大声喊了一句:“把武器发下!” 生性倔强的蔡琼芳对这人的喊话充耳不闻,反而将毒箭直接对准朝她发号施令的这个家伙。 发号施令的家伙显然是这伙人的头儿,见蔡琼芳不光不听他的招呼,反而把箭对着他,涂抹了植物的绿色汁液做为伪装的脸上,抽扯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他再次朝蔡琼芳说道:“怎么?是聋子还是哑巴?我的话你没听见还是当做耳旁风了?我叫你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抱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态度,一旁的我朝蔡琼芳提醒道:“蔡琼芳,别犯倔,把箭收起来……” 蔡琼芳终于把箭收起来了。 我也把随手捏在手上的鸟铳扔在了地上。 事实上这支被我下意识捏在手上的鸟铳,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跟手里捏了跟烧火棍没有任何差别。 见我扔武器扔得如此主动,领头的家伙就用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朝着蔡琼芳。 蔡琼芳显然领会了这家伙的意思,规规矩矩地弓下腰,把手里的弓箭放在了脚跟前,同时把身上背的箭囊也取了下来,一并放在地上。 我和蔡琼芳的表现令对方很满意。 对方嘟噜般地说道:“这还差不多。说说,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干什么的?” 我怕蔡琼芳说不清楚,抢在蔡琼芳的前面说道:“我们就是这山里面的住家户,靠打猎维持生计的,出来转山打猎……” “哦?山里面的猎户?”对方用怀疑的眼神乜斜地盯了我一眼,接着问道:“那你们俩是什么关系?俩夫妻?” 为了应付对方的盘问,我顺嘴应道:“是的,她是我的妻子……” 或许是因为我回答得过于干脆的原因,对方居然相信了我的话,又朝我问道:“那刚才逃掉的那两个人又是谁?也是伙同你们一起打猎的?” 我这才发现野小子也同样逃跑掉了。 我脑子此时转得特别的快。 如果我同样顺嘴说蒋凤楠和野小子也是打猎的,立马就会伙同前面的谎话一起露馅,因为一个是穿着道袍的假道士,一个是十几岁的小孩,怎么说也不像是打猎的。 所以我说道:“他们不是打猎的。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儿钻出来的。多半是被我们烤熟的动物肉的香味吸引过来的。之前我们根本就不认识……” “看你小子说话挺溜的,我问你什么,你张嘴就来。怎么我感觉你小子不像是这山里面打猎的猎户?倒像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对方果然是老奸巨猾,盯着我冷不丁地说道。 幸好我随机应变的能力强,说道:“这位老总,您果然好眼力,我的这点底细也被你看出来了……” “……跟你说实话,我还真不是这深山里面土生土长的猎户,不怕老总您笑话,我是这户猎户人家的倒插门女婿……” “……我原先是城里的户口,因为我父母的原因,我怕受牵连,所以就……跑到这深山老林子里当了倒插门了……” 对方果然相信了我现编的谎话,说道:“我就说嘛,凭我在这山里面这么多年的经验,一眼就能看出你小子是不是这山里面的人。你要是说她嘛……倒还真是这山里面的人。这个你还真的麻不了我。” “我哪儿敢麻您老总啊?您老总慧眼如炬,呵呵……” 对方似乎已经完全相信了我说的话,他抬头看了看天,身边的一个人正用指南针确定方位。 “既然你们俩是这山里面的猎户,那我们也不为难你们。各走各的。不过这深山老林子里,生火烤东西的时候尽量小心点,要是引起大面积的火灾就麻烦了。不过我说这个也是废话。对于你们这些猎户来讲,这些基本常识应该比我还懂。”对方用很随和的语气说道,随后又转脸朝身边正打着指南针的人问道:“方向找着了吗?” 被问话的人就着手中的指南针,朝着我们来时的方向指了一下,说:“现在指南针又恢复正常了,应该是就那个方向,错不了……” “那好,我们走!”随着一声令下,这伙训练有素的一小队人随之便朝着指南针确定的方向小跑着过去…… 我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和这伙人遭遇看来确实是出于偶然,不然我和蔡琼芳是不会这么轻易就脱身的。 但是我闹不明白的是,这儿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突然出现一小队人?他们是干什么的? 这时我突然联想到鲍彘瑜说的在回龙镇的周边有人出现的话。 难道鲍彘瑜说的就是刚才的这伙人? 回龙镇里被冰封的人以及车载的辎重物资也是冲着这伙人来的? 这时,蔡琼芳说道:“这伙人是从迷魂凼断龙石后面冲出来的!我爸曾经遇到过他们。他们根本不是人!” “不是人?那是什么?”我吃惊地朝蔡琼芳问道。 “是一群凶神恶鬼!”蔡琼芳说。 蔡琼芳莫名其妙的话让我没有感到丝毫的震惊,但是却感到有点奇怪,呵呵笑道: “你怎么断定他们不是人,而是你说的凶神恶鬼?凶神恶鬼大白天的能出来吗?再说他们像你说的凶神恶鬼了吗?我倒是觉得他们刚才对我说话有板有眼的,态度也是很随和的……” “……一般的人是达不到这种素质的。对了,这周边连土匪都是清剿干净的,不应该会留有残余的人啊?”我盯着蔡琼芳问道。 蔡琼芳却朝我懵懂地摇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所以我才说他们不是人嘛!算了,不说这些了,也幸亏你撒谎骗过他们了。还成了倒插门了,看来你撒谎还很有一套的。我们还是赶紧走,说不定一会儿这群凶神恶鬼有倒回来缠上我们了。” 边说蔡琼芳边捡起刚才扔在地上的弓箭。 虚惊一场的我原本是想把地上的那把鸟铳捡起来的,可是想了一下又算了。 形同烧火棍的这支鸟铳拿在手上反而会成为碍手碍脚的累赘。 被刚才那支小的人队虚惊了一场的我,变得越加的谨慎起来。对周围的环境也更加小心敏感。 我这才意识到,这看似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子里其实一点也不平静。各种危机潜伏其中。我甚至感觉周围有各种各样的眼睛在窥视着我们。 人生地不熟的我跟在蔡琼芳的后面一步也不敢拉下。 跟着蔡琼芳重新钻入密林,一种暗无天日的压抑感又重新袭来。 “还得走多远才能到你说的那个迷魂凼?”我朝走在前面的蔡琼芳问道。 蔡琼芳不回答我的话了,而是只管带着我披荆斩棘地朝前面走。 也不知道跟着蔡琼芳又在密不透风的原始丛林里穿越了多久,我突然闻到有一股股异香扑鼻的香味传来,禁不住地顺着传来香味的方向使劲嗅了嗅。 “好香啊!什么花的香味这么香?”我朝蔡琼芳问道。 “是野兰谷兰花的香味。”这是蔡琼芳从进入到密林里冲我说的第一句话。 “野兰谷?这个名字取得好。”我边贪婪地嗅着空气里充斥着的馥郁花香边赞许道。 前面的蔡琼芳听见我在后边抽着鼻子不住地嗅着空气里的兰花香味,就像是想抽着鼻子把这密林里充斥着的馥郁花香全部吸到肺叶里储存起来一样,说道:“尽量少闻这种花香,闻多了鼻子会烂的……” 边吸着花香的我边笑道:“你不会就这样烂过鼻子?” 蔡琼芳说:“肯定的呀,要不然我怎么会提醒你?你别像狗鼻子似的故意去闻空气里的花香了,真的会烂鼻子的。我们马上就到野兰谷了,一会儿你最好把鼻子用东西堵住,野兰谷里的花香才是真的要命的,吸多了会把你熏晕的。” “没你说的那么恐怖?这么好闻的香味还被你说得让人提心吊胆的了。”我当然不信蔡琼芳的话,说道。 蔡琼芳这时咯咯朝我笑道:“你不信我的话就算了,一会儿你要是真的被野兰谷的花香熏倒了,我可背不动你,只有把你撂在那儿,我一个人去截二狗他们去了。到时候,你要是被野兰谷的野狗吃了,可不要怪我没有预先跟你说清楚……” 我以为蔡琼芳是在冲我开玩笑,于是呵呵笑道:“我不会怪你。俗话说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还求之不得呢!” 蔡琼芳却朝我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油腔滑调的。我最不喜欢嬉皮笑脸,油腔滑调的人了。你以后少这样跟我说这样的话。” 我没想到蔡琼芳会一本正经地警告我,于是立马就收敛起了刚刚要在一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里放飞的心灵。 终于钻出了这道密林,眼前果然出现了一道幽深的峡谷,峡谷不宽,但是很深,像是被一把劈开的口子,有猴子的踪迹在峡谷对面峭壁上的山藤间闪现,并且传出它们奇怪的叫声。 一条显得很清奇的瀑布从峡谷斜对面峭壁的顶端落到峡谷里,水势不大,所以并没有在峡谷里形成振聋发聩的声响。 而峡谷里兰花的香味却越加的浓郁了。 “我们要下到谷底,顺着这条峡谷上去……”同样汗津津的蔡琼芳抬起手背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朝我说道。 我当然是巴不得下到谷底去看个究竟,因为空气里充斥着的兰花香味简直是太吸引人了。 “这就是野兰谷了?”我朝蔡琼芳问道。 蔡琼芳嗯了一声,然后扒开一道灌木丛,顺着一条只有她熟悉的路径朝着谷底下去。在顺着她熟悉的这条路径下去之前,蔡琼芳顺手在一颗草茎上挽了一个结,好像还闭着眼睛,嘴里默念了几句什么,搞得有点神神秘秘的。 我好奇地朝蔡琼芳问:“你这是干什么?念咒语?” 蔡琼芳没有回答我,顺着并不显眼的路径朝着谷底下去。 我当然不敢怠慢,紧跟着蔡琼芳下去。 下到谷底,看见整条山谷里果然长满了葳蕤的兰草,阵阵兰花的香味充斥在山谷里,让我的脑子有点发懵。 蔡琼芳摘了两片树叶,搓成两个小团,然后分别塞入鼻孔里。 我没想到野兰谷里的兰花香味会这么熏人,终于信了蔡琼芳刚才冲我说的话,也学着蔡琼芳的样子,用树叶搓成了两个小球,把鼻孔塞住…… 峡谷里水汽很充沛,也许正是因为峡谷里充沛的水汽,使得峡谷里的兰花长得特别的茂盛。 而且,不光是峡谷里的兰花长得特别的茂盛,整条峡谷里的苔藓也长得非常的好,厚厚的苔藓甚至把峡谷里的所有乱石都铺了一个遍,使得整条峡谷透着一股动人心魄的绿。 瀑布冲下的水流在峡谷里形成了一道不算大的沟渠,沟渠在峡谷中间的乱石间蜿蜒曲折的流淌,给整条峡谷增添了一股灵动的气息。 我们顺着沟渠朝着峡谷的上首走,没走出多远,也就是不到一公里的距离,就到了峡谷的尽头,那条瀑布就是从峡谷尽头的悬崖上垂落下来的。 垂落下的瀑布在峡谷尽头的那道悬崖下砸出了一个不算大的水潭,走出一声臭汗的我真想在清澈的水潭里泡个凉水澡,把一身的臭汗洗掉。 没想到的是,正当我的脑子冒出这样一个想法的时候,早已站在水潭边缘一块大石头上的蔡琼芳扭头朝我说道:“你……能不能找个僻静点的地方躲一躲?” 我愣愣地嗯了一声,不明白蔡琼芳为什么要让我找个僻静的地方躲躲,看着她。 蔡琼芳见我没有明白她的意思,才说道:“我想在这里面洗一回身上的汗,每回路过这里,我都会在这里面洗一回澡的……” 没想到蔡琼芳会和同时产生同样的想法,于是笑道:“我也正想在这么清凉的水里泡一下呢!没想到你先说出来,那好,等你先洗,洗完了我再洗。” 说着我就朝一边走。 蔡琼芳对我不放心,说:“你要是偷看我洗澡怎么办?我信不过你?” 我没想到蔡琼芳会对我起这样的小心思,笑道:“你把我想象成什么人了?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是不是那样的人谁知道?我又不了解你。”蔡琼芳的轴劲儿又上来了。 我颇显无奈地说道:“那怎么办?你总不能让我的眼睛不看周围的东西?” 蔡琼芳却突然灵机一动地说道:“对了,我把你的眼睛蒙上不就行了。正好你也可以不用走开了。你要是走到不该呆的地方,我反倒是不放心。这峡谷里真的又野狗呢,凶得很的。” 说着,蔡琼芳就拿出那张藏在身上的缂丝织品,然后递给我,说道:“用这个把眼睛蒙上,我看着你蒙。” 我无奈,只好悉听尊便地用蔡琼芳递过来的缂丝织品把眼睛蒙上,然后规规矩矩地在一块同样长满苔藓的岩石块上坐下…… 不一会儿,就听见水潭里传出蔡琼芳在水里划动潭水的声音。 尽管我的眼睛是被蒙上的,可是,坐在水潭边的我,脑子里还是出现了不该出现的画面。心里不由得生出一阵波动…… 水潭里的蔡琼芳对我还是不够放心,朝我再次警告道:“你千万别耍小聪明,不然我会用箭把你的眼睛戳瞎的!我说到做到。” 蔡琼芳说这话的时候,我正在暗自为自己心里起的不该起的波动感到惭愧,于是站起来说:“算了,我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算了,免得你信不过我。” 可是当我站起来的时候,警告过我的蔡琼芳却没有回应我的话,也没有在水潭里继续弄出响动。 警觉性颇高的我本能地就意识到水潭里来好像出了什么状况,于是朝着蔡琼芳的方向问道:“蔡琼芳,你怎么不说话了?” 蔡琼芳还是没有回应。 我心里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激灵,想扯下蒙住眼睛的缂丝织品,但想到万一是蔡琼芳故意不理会我,如果冒失地扯下蒙住眼睛的缂丝织品看见不该看到的画面,终归是不妥,于是再次确认地朝着水潭里问道:“蔡琼芳,怎么不回答我的话?” 蔡琼芳还是没有回应我。 “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可要把蒙住眼睛的这块布扯下来了……”我又说道。 可是,蔡琼芳就像是突然在我面前消失了一般,没有任何回应…… 第164章 激战野人 我需不需要把蒙住眼睛的缂丝织品扯下来一看究竟? “蔡琼芳,你说话呀?哑巴了?我真的要把蒙住我眼睛的布给扯下来了……”犹豫了一下的我再次朝着水潭里的蔡琼芳说道。 水潭里的蔡琼芳还是没有回应我。 但是我却似乎感觉在不远处有什么大的东西在逼视着我。 第六感的触发让我浑身一震! 毫无疑问,绝对出状况了! 于是我无暇再作过多的考虑,毫不犹豫地将蒙住我眼睛的缂丝织品给扯了下来。 当我扯下蒙住眼睛的缂丝织品的时候,才赫然发现,在距离我和蔡琼芳几米远的水潭边缘,刚才被我喝退的那个浑身长满棕红色毛发的野人,正像一个怪物似的双目炯炯地站在那儿。 那张光洁但却无比丑陋的脸上,一双几乎要从眼眶中凸出来的眼珠子冒着精光地直直地盯看着站在水潭里的蔡琼芳。 此时的蔡琼芳浑身是没有穿着任何东西作为遮挡的,整个身体完全暴露在野人和我视线里…… 野人的手里,仍旧抱着那个幼小的孩子,只不过孩子是匍匐在野人的手里的,脑袋朝下耷拉着,不知道是死去了还是睡着了。 站在水潭里的蔡琼芳身体的一半浸泡在水里,一半显露在外边。 此时她面如白纸,双手死死地抱在胸前,用绝望的眼神盯着我,浑身哆嗦,一言不发。 野人的出现令我和蔡琼芳都猝不及防。 我现在手无寸铁,蘸了毒汁的弓箭又摆放在水潭的岸边,并没有被蔡琼芳攥在手上,而且,弓箭摆放的位置就在野人站着的脚下,我和蔡琼芳要想去抢到弓箭,根本不可能。 见我扯下了缂丝织品,脸色煞白的蔡琼芳这才哆嗦着声音朝我问道:“我该怎么办?我会被他捉走的,救我,救……救我……” 即使蔡琼芳不说,我也知道会发生什么,因为我从野人那双几乎要从眼眶中凸出来的瞳孔里面,看到了在他的身体内熊熊燃烧着那股比熔岩还要炽热的烈火! 见我扯下了缂丝织品的野人被我分散了注意力,将目光挑向我,同时朝我发出了威胁性的低沉吼声。 从这吼声了,我听出这家伙完全恢复了原始的兽性。 这分明就是一头极具攻击性的野兽在朝我发出低吼。 面对这样的突发状况,我当然也是无计可施,甚至有点懵。 从野人此时表现出的状态里,我完全明白野人此时最渴望得到的是什么。 我朝蔡琼芳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这东西现在根本一点人味儿也没有了……” “他真的会把我带走的……”蔡琼芳发颤的声音紧绷着,显然已经害怕到了极点。 我现在也许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效仿刚才那样,朝着这个浑身充斥着兽性的家伙发出驱离的警告声。 于是我壮着胆子,再次朝着距离我仅仅只有几米之遥的野人,使劲地摆动双手,并大声朝这家伙吼道:“滚蛋!赶紧给老子滚蛋!她不愿意再见到你,滚蛋!” 然而,这次我虽然做出的是同样的驱离动作,但是起到的效果却截然相反。 距离我仅仅只有几米之遥的野人瞬间被我发出的吼声和做出的驱离动作激怒,又朝着我发出一阵沉闷的低吼,随之恶狠狠地伸出脖子弓下腰,做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眼见着就要朝我猛冲过来…… 面对野人这么庞大魁梧的一个身躯,尽管我也有一米八以上的个头,可是和眼前的这个家伙比起来,我的羸弱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我顿时就怯了,不由自主地停止了吼叫和手上的驱离动作。 就在我一愣神的功夫,野人已经大踏步地朝着我横冲直撞般的冲了过来。 我来不及细想,转身就跑,边跑边朝蔡琼芳喊:“到水潭的中间去!赶紧到水潭的中间去……” 我在边跑边喊的过程中瞥了一眼站在水潭里呆若木鸡的蔡琼芳,却见蔡琼芳在我的启发下,幡然醒悟般地一个猛子扎进了水潭里的深水里,整个人顿时没有了踪影…… 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的野人在我身后发出一阵稀溜溜的嚎叫,就像复仇者一般朝着我狂撵了上来。 野人不光跑动的步幅大得出奇,而且跑动时步幅的频率也比我快很多,我根本跑不过他,要不是因为我启动在先,或许我在眨眼之间就已经被这家伙给捉住了。 饶是如此,我在扭过头的功夫,看见野人已经距离我不到两米的距离。 要是被这家伙抓住的话,我不被这已经变成了一头野兽的家伙给生撕活劈了才怪呢! 那一瞬间,脑子发懵的我魂都快被吓出来了。 也幸好在这绝对惊悚的状况下,我的脑子还能保持足够的清醒。 野人虽然身躯庞大魁梧,但是在身体的灵活性和协调性这方面,就绝对是他的短板,所以原本打算绕着水潭的边缘奔跑的我,突然改变了逃跑的路线,来了个闪身急停,然后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身,从野人的胳肢窝底下钻了过去…… 已经从背后朝我伸出了一只魔抓的野人扑了个空,在他掉转过身子的时候,我已经奔出去了五六米远。 按原路折返的我此时唯一的念头就是去抢到蔡琼芳放在水潭边的那副弓箭。 只要我手里有了弓箭,主动权就回到了我的手里,那可就是我说了算了。 于是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果然将蔡琼芳放在水潭边的弓箭捡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抱着幼童的野人也几乎同时撵到了。 在我捡起弓箭的同时,野人再次出朝我伸出了那只魔抓。 而我借着旁边的一块岩石作为掩护,做出一个我根本想象不出的转身动作,闪身躲在了岩石的后边…… 野人再次扑空…… 躲在岩石背后的我和野人周旋了两圈,刚要趁此间隙将手里的弓箭拉开,恼羞成怒的野人就像是被激怒的公牛一般,萎下腰,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声,用肩膀将足足有几吨重的岩石给硬生生地顶得朝着我翻滚过来…… 野人有如此移山倒海的力量吓得我魂飞魄散,急忙闪身出来,几吨重的岩石被野人用肩膀顶着滚下了水潭…… 在我跳出来的同时,野人也直起了身子。 没有了这块岩石作为掩护,我和野人面对面的距离仅仅不到三米! 如此的窘境令我无路可逃,因为这么短的距离,我是根本没有逃跑的余地的。饶是我有再快的启动速度,野人也是可以在几步之内撵上我的。而且,我还需要转身启动的时间…… 情急之下的我只有抱着孤注一掷的决心,将浑身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了两臂之上,使命地要将手里的弓箭给拉开…… 可是,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尽管我把浑身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两臂之上,却硬是没有把蔡琼芳用的这把弓箭给拉开…… 这把弓箭在我手里就像是被锈死了一般…… 虽然我没有把弓箭拉开,但是野人似乎对我手里的弓箭有种本能的忌惮,他并没有朝我贸然发起攻击,而是出现了犹豫。 我又使命地拉了两把手中的弓箭,还是没有拉开。 野人看出了我的无能,这家伙又弓下腰,朝我伸出脖子探出脑袋,做出要朝我发起攻击的样子。 无路可退的我脑门一热,索性将手里的弓一把扔掉,只将一根箭镞捏在手里,朝着野人爆吼道:“你来啊!你来啊!老子最多跟你同归于尽!” 我的这声爆吼也许是是因为震怒激发出了积蓄在身体里的所有能量,峡谷里顿时传出了一阵振聋发聩的般的回响,就像是有龙吟之声在峡谷里响起一般。 刚刚要朝我发起攻击的野人似乎也被我的这声爆吼被镇住了。 这家伙罕见地打了一个愣神,定在原地,但却并没有解除对我形成的威胁。 也许,这家伙忌惮的还是我手里的这只箭镞。 这家伙曾经吃过箭镞的亏? 而我也做好了要用手里的这只箭镞跟眼前的这个家伙同归于尽的准备。 只要我手里这只蘸过剧毒的箭镞插到野人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野人都会必死无疑。 这家伙即使再强壮,也强壮不过刚才被蔡琼芳射杀的那头白化野牛? 即便我和野人同归于尽了,自少蔡琼芳可以解脱并得救。 我终归是赚了! 见野人出现了犹豫,随着我一声响彻峡谷的龙吟般的爆吼,我的气势反而一下子上来了。 气势一旦上来,胆子也出奇的大起来,所有的胆怯和懦弱似乎都不见了,我竟然朝着野人上前了一步,再次朝野人爆吼道:“来啊!来啊!” 峡谷里再次回荡起我龙吟般的爆吼声。 我从来不曾想到我的爆吼声会有那么足的底气。 野人竟然被我威吓得朝着后边后退了一步! 也就在这时,我听见从我身后传来一声尖利的呼哨声。 听到这声呼哨,我就知道是谁出现了。 我扭过头,看见伍子胥这家伙居然出现在了峡谷里,这家伙仍旧用猜忌陌生的眼神看着我,而那两条青黑色的大蟒蛇这时却顺着峡谷的沟渠朝着这边极其快速地游弋了过来…… 见到快速游弋过来的两条巨蟒,野人终于溃退了,他朝我发出一声沉闷地低吼之声,然后转身,甩开巨型步幅就溜之大吉了…… 危机解除的我站在原地,看着远远站住的伍子胥,而两条蟒蛇这时却游弋到了我的旁边,并形成了一个圈把我围了起来。 虽然我对蟒蛇已经有了具体的认识,而且也确定这两条蟒蛇对我不具备攻击性,但是心里还是有点发憷。 我朝伍子胥喊道:“你把你招来的这两条吓人的东西弄走好不好?把我包围了都!” 远远站着的伍子胥却冲我略显诡异地笑了一下,将手指塞入嘴巴里,然后再次打了一个尖利的呼哨,这两条蟒蛇还真的像是被伍子胥驯服的一般,身体一阵蜷缩,又快速地调转蟒头,朝着伍子胥游弋过去。 伍子胥领着两条蟒蛇又消失在了灌木丛里隐身不见了。 趁着这会儿的功夫,藏身水潭里的蔡琼芳这时已经上了岸,胡乱地穿好衣服跑了过来,首先捡起我扔在不远处的弓箭,又把我手里仍旧捏着的箭镞拿过去,装进了箭筒里。 而就在这时,从刚才野人溃退的方向,传来一阵撕心裂肺般的诡异嚎叫声。这声音沉闷中透着一股歇斯底里般的愤怒,震动得耳膜嗡嗡地响,心也在这低频率的震动中不由得咚咚地跳动。 “是哪个野人在嚎吗?”我朝蔡琼芳问道。 蔡琼芳惊疑不定地朝着发出嚎叫声的方向看过去,一脸惊慌地说道:“是他在叫唤,我们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他会把他的那些同类招来的……” “他是在召唤他的同类?你是说他的同类就在附近?”我进一步地问道。 我从我父亲和柳敏壮的谈话里,知道野人的价值所在,功利心使然,所以心里充满了对这个族群的好奇。 蔡琼芳却说:“我不知道,反正他这是在朝他的同类发信号,我们赶紧走……” 说着蔡琼芳已经迫不及待地迈开了步子,巴不得赶紧逃离这个对于她来说的是非之地。 我这时却突发奇想地生出一种遗憾——要是我现在和我的连长耿卫华带着一个连队的部队在这儿遇上野人,我们就完全有可能捉住一个野人作为科研标本带回去,兴许野人之谜就被我们给解开了…… 想是这么想的,可是毕竟现在我是一个人,而且我甚至连自己究竟身在何处都不清楚,连一个确切的坐标都没有,别说捉住一个野人,没被野人捉住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我有种过宝山空手而归的遗憾,只好跟着蔡琼芳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就在我刚刚跟着蔡琼芳没走出几步的时候,突然听到后边传来一阵异样的响动,心理一紧,以为有野人从后面撵上来了,回头一看,却是野小子不知道又从那个旮旯里钻了出来,并且一脸惊慌地朝着我和蔡琼芳跑过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追赶着他…… 我正一脸诧异的看着野小子,突然看见随着野小子钻出的身后的那片密林里,好像有一股股白茫茫的雾气正快速地窜出来,而且这股白茫茫的雾气以极低的态势,顺着我们所在的这条峡谷快速地涌了上来…… 这股毫无征兆就从林子里涌出的白茫茫的雾气来气蹊跷而且突然,就像是被野小子不小心从那个洞穴里捅出来的一般烟雾一般。 紧接着,涌出雾气的林子里又传出一阵大的噼里啪啦的竹子和树枝被弄断炸裂声响,杂沓地响成一片,就如同有一群庞大粗野的生物要从林子里蜂拥着窜出来……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扭头朝身后同样站住的蔡琼芳说道:“蔡琼芳,下面的林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那么大的声音啊!” 蔡琼芳这时圆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顺着峡谷朝着我们汹涌着涌上来的雾气。而那些从林子里窜出来的庞大生物似乎就隐身在这一股股白茫茫的雾气里。而且借着这一股股白茫茫的雾气作为掩护,朝着我们奔袭而来…… 如此诡异震撼的场面我连做梦都没见过,一时间站在远处呆住了。 同样呆住的蔡琼芳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站在原地看着不断朝着我们涌上来的雾气。 野小子这时也已经跑到了我的近前,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粗气,同样是一脸惊恐。 从野小子这一脸惊恐的表情里看得出,野小子似乎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诡异朝场景,他完全被吓坏了。 “我们怎么办?”稍微回过神的我再次朝蔡琼芳急迫地喊道。 因为我们要躲开这股带着邪气的雾气已经是不可能了。 蔡琼芳这时才回过神地朝我说道:“赶紧下到水潭里去,这是瘴气,闷到水里躲起来……” 说着蔡琼芳率先就着自己站着的有利位置,从脚下的一块大的岩石上一个猛子扎进了水潭里,水潭里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我稍显犹豫之时,白茫茫的雾气已经裹身而来,蜂拥而杂沓的声音在这白茫茫的雾气掩护之下也快速地朝着我接近。我能很明确地闻到到有一股很重的泥腥味儿裹挟在这白茫茫的雾气里…… 果然是瘴气! 我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拉了一把野小子,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水潭里,随后便一个猛子扎进了冰凉刺骨的潭水里…… 也幸好我有着天生的在水里长时间憋气的功夫,野小子和蔡琼芳居然也跟我一样有这样的天生功夫。 我们三人尽量地朝着水底下沉,都睁着眼睛看着对方。 开始的时候水里还有能见度。只一会儿的功夫,水里的能见度就根本没有了。显然整个水潭的水面上已经被白茫茫的雾气完全笼罩。 紧接着,就有大的生物跳进水潭的巨大震动声音传来,我手里攥着野小子没有松手,本能地拉着野小子奋力下潜。 这时,蔡琼芳居然也抓住了我的另一只手,我们三个人为了躲避跳入水潭里的这些不明生物,不和这些不明生物发生接触,只好一起朝着水潭里的最深处奋力潜入…… 第165章 我是谁 我害怕这些看不见的不明生物也下潜到水潭里的深水里,和我们混为一潭,如果是这样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侥幸的是,这些像下饺子一般下到深潭里的不明生物,只是从水潭里泅水而过,并没有朝着深潭里下潜。 虽然深潭的水面被白茫茫的瘴气完全覆盖,下潜在深潭水里的我们看不见任何东西,但是凭着这些生物下到水里弄出的动静,我完全可以估计出这些不明生物的体型有多大。 这时一群任何东西遇到都会唯恐躲之不及的可怕生物! 我们三人在水里使命地憋着气,只希望这些不明生物赶紧从这水潭里游过,然后离开。 三人中,蔡琼芳和野小子显然在水里憋气的时间要比我的要短。 蔡琼芳死死抓住我的那只手,此时在朝着我死命的我攥紧。从蔡琼芳手上的力道传递给我的信息,我知道水里的蔡琼芳就快要憋不住了。于是我只好使劲地拽了一下蔡琼芳,让她必须坚持,因为我们上部的潭水里还在形成大的动荡…… 一旦蔡琼芳因为憋不住气地浮出水面,造成的后果无法想象。 野小子似乎更为困难,他也在试图挣脱的我的手,要冒出水面透气…… 如果蔡琼芳和野小子两人都在这个时候坚持不住的话,我们三人都将功亏一篑地暴露。 于是我不得不将蔡琼芳和野小子两人的手分别死死抓住,而且拽扯着这两人又着水底更进一步地下潜。 可是此时蔡琼芳和野小子已经不受自己控制般地想要挣扎着冒出水面。而凭借我一个人在水里的力量根本就扛不住两人向上的浮力。 心里发急的我情急之中用脚挽住了水底的茂盛水草,将双脚用水草死死缠住,然后再死死地将蔡琼芳和野小子两个人给拽住。 在水底已经完全憋不住的蔡琼芳和野小子也许是出于本能,两个人一起用另一只手上来掰开我紧抓住他们的手。 可是,如此关键的时候,我怎么可能让这两人浮出水面换气? 必须的坚持住啊! 所以无论两人怎么挣扎,怎么用手来试图掰开我的手,我就是死死地抓住两人的手腕不放。 此时我的手就像钢箍一样将蔡琼芳和野小子两人的手腕箍住,脚下的水草也相当给力,我的脚缠在水草上,就如同我的脚在水底生了根一般。 我也吃惊我手上这个时候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道。 按道理来说,我是根本没有能力在水里同时控制住蔡琼芳和野小子两个人的。 已经完全憋不住的蔡琼芳和野小子此时已经失去完全理智般地在水里挣扎,野小子甚至已经上来抱住我的脖子,就差用他的牙齿咬我的脖子了。 而蔡琼芳也像是疯了一般,用脚使劲地蹬我的身体,竭力要挣脱我的控制…… 而我已经下定了决心,即使把这两人憋晕在这水底里,也不能让这两人冒出水面换这一口气。 因为水面上部弄出的动静太大,从潭水里泅游而过的不明生物的确是太过可怕…… 在我竭力的,毫无人性的坚持下,在水里拼命挣扎了好一阵子的蔡琼芳和野小子,挣扎的力量越来越弱,最后终于在我死死的拽扯下一动不动了。 两个人被闷死过去了…… 自始至终,我抓住他们两人手腕的手都没有松动一丝一毫。 我也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形下,我的手段为什么会这么狠,心肠为什么会这么硬,手上的力道为什么会这么大…… 终于,深潭上部的水域没有再传出大的动静,水底也重新有了能见度,在水里仍旧感觉还能憋上个几天几夜的我意识到笼罩住水潭的瘴气已经散开。那一群借着瘴气的掩护突然出现的不明生物当然也已经离开了。 而我手里拽住的蔡琼芳和野小子却一动不动地漂浮在水里,显然已经死透了过去…… 我以最快的速度拽扯着已经死透过去的蔡琼芳和野小子浮出水面,然后将两人分别面部朝下地弄到两块大的鹅卵石上,开始给两人控水…… 我以为蔡琼芳和野小子真的被我闷死在水里了,边给两人轮番着控水,边抑制不住地眼泪直淌。 要是这两人真的死在我的手里,这跟蓄意谋杀有什么区别? 在我疯了似的努力下,奇迹还是出现了,蔡琼芳和野小子一阵哇哇地从肚子里吐出一股股清水以后,终于睁开水汽迷蒙的眼睛缓过劲儿来。 缓过劲儿的蔡琼芳首先打开我仍旧放在她身上的手,翻身坐起来,愤愤地盯了我一眼,却没有说话。 而野小子就像是被憋傻了一般,缓过劲儿来以后,一动不动地趴在鹅卵石上,四肢摊开,像一只壁虎…… 好在阳光正好照在峡谷里,使得像落汤鸡一样的我们不至于感到太冷。 蔡琼芳此时双手圈抱住蜷缩起的膝盖,浑身淌水,落汤鸡一般地坐在鹅卵石上,眼神发黏地看着重新归于平静的潭水,一言不发一动不动,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我颇为抱歉地朝她说道:“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把你和人猴焖在水里的,确实是当时的情形太可怕了……你应该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蔡琼芳对我说的话充耳不闻,仍旧目不转睛地看着深潭的水面。就像是深潭的水面有一股神奇吸引力将她的目光拽扯住了。 我顺着蔡琼芳的目光朝着深潭的水面看过去。 此时,瀑布落下的水流砸在潭水里,使得潭水里一直有波浪在涌动,但是涌起的波浪漫延推送至深潭的边沿时,形成的波纹已经是很浅的了,所以深潭边沿的水面相对来说是显得比较平静的…… 然而,就是因为这种相对平静的水面,当我顺着蔡琼芳的目光朝着水面看过去的时候,才无意间看清楚我此时的真实面孔。 当我无意间看清楚我的真实面孔时,整个人顿时就目瞪口呆地定住了…… 因为,潭水里映照出的这张面孔根本就不是我的面孔,也不是在杜志康那间猪圈里洗掉了身上和脸上的污秽之物后,起了一层黑痂的面孔,而是另一张我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的面孔…… 水里面映照出的人影真的就是我自己? 脑子里闪过疑问的刹那,我以为水面里映出的面孔是一个站在我身边或者身后的陌生人映在水里的面孔,于是惊悚地扭过头。 我的身边除了蔡琼芳,根本没有任何人! 我这一惊非同小可,朝着水面再看,虽然有着轻微涟漪的水面将映照在水里的这张陌生面孔弄得有点凌乱扭曲,但是,依旧可以很清楚地看清楚这张面孔根本就不是属于我的面孔,而是一张完完全全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陌生人的面孔? 如果不是大白天的鬼魂附体,那么,这张面孔是谁的面孔?真的是是我的面孔? 我是谁? 此时,我心里掀起的波澜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我怔怔地看着水里映照出的这张陌生的面孔。 水里的这张陌生的面孔也怔怔地看着我。 我和水里的面孔对视着,整个人就如同石化了一般。 好一阵子,眼神一直落在水面上的蔡琼芳才扭头看了一眼我,当发现我依旧怔怔地看着水里的自己的时候,她盯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水里映照出的那张面孔,似乎看出了一丝异样,朝我小声问道: “你怎么了?怎么看你自己的样子就像是连你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一样?” 我喃喃地朝蔡琼芳说道:“他根本不是我,我不认识他?” 我的话把蔡琼芳搞得莫名其妙,盯着我问道:“你说什么?他?你说的他是谁?在哪儿?” 说这话的时候蔡琼芳转动着脑袋朝着周围看了一圈。 “就是他!”我神经质般地突然抬手指着水里面映照出的那张陌生的面孔说道。 我的话把蔡琼芳弄得越加的糊涂,她用诧异的眼神盯着我的说道:“他……他不就是你吗?你不会连你自己都不认识了?” 这时,一股莫名其妙的冲动瞬间让我失去了仅有的理智,我突然跳进映照出陌生面孔的潭水里,发了疯般地搅动着潭水,将水里映照出的这张陌生的面孔搅得稀碎,边搅动着潭水边疯了似地大声吼道: “你是谁?你是谁?告诉我你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哪儿?你为什么会是我?你为什么会是我?告诉我……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会是我?” 我突然发疯的样子把蔡琼芳和野小子都给一下子搞蒙了。 原本像只壁虎一样趴在鹅卵石上的野小子这时翻身站起来,愣愣地看着在潭水里发狂般嚎叫的我,蔡琼芳更在看着我,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惊恐还是疑惑…… 看着我的蔡琼芳此时也像是石化了一般。 在潭水里经过一通疯了似的折腾,我终于又恢复了一点理智,有点精疲力竭地站在齐腰深的潭水里喘气。 被我搅得稀碎的潭水在极短的时间里又恢复了平静,在浅浅的涟漪下,那张陌生的面孔又在潭水里映照了出来。 此时我和这张映照出来的陌生面孔越加的亲近,看得也越加的清晰,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也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虽然我们之间是绝对的陌生,但是,我们之间却像是有什么东西需要沟通和交流…… 我神经病一样地朝着映照在水里的这张陌生面孔问道:“你究竟是谁?” 映照在水里的面孔也同样张着嘴在问我:“你究竟是谁?” 水里的这张面孔尽管没有声音,但是从嘴型我可以知道他说的是跟我一样的话。 “夏志杰,你是不是真的得了神经病了?”站在鹅卵石上的蔡琼芳终于忍不住地朝我问道。 我扭头看着蔡琼芳,眼神或许有点怪怪的,想了一下,用极其理智的口吻朝她说道:“蔡琼芳,如果我跟你说水里面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我从来就没见过的人,你信不信?” 很显然,站在鹅卵石上用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我的蔡琼芳已经完全把我看成了一个脑子不正常的神经病了。 她的目光里流露出了一丝同情的神情,同时又流露出了一丝母性的温柔和怜爱,朝我说道:“我相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先上来再说。这水潭里的水太凉,你会着凉的,听话……” 我也明白蔡琼芳是根本不会相信我说话,当然也根本不可能明白我为什么说这种话,所以只好苦笑了一下,爬着上了鹅卵石…… 难怪刚才伍子胥会用那种陌生的眼神看我,我现在终于算是找到了答案。 “早知道会这样,我当初就不应该跟着我们连长出来执行这项任务了……”我这时懊恼地自言自语地说道。 我身边的蔡琼芳这时伸手在我水淋淋的脑袋上轻轻地揉了揉,朝我说:“夏志杰,你现在脑子是乱的。你先平息一下你自己。你把刚才看到的当成你做的一场梦不就行了?也不至于把脑子都吓出毛病了嘛?也是你没有在这深山老林子里长住过,你要是在这深山老林子里住上一年两年的,你就知道这里面好多事情跟山外头的事情是不一样的,我都见怪不怪的了。没什么好害怕的,以后你见得多这种事情,就不会再害怕了……我说的是真的。” 听蔡琼芳朝我说出的这番话,我知道蔡琼芳一定是以为我是被刚才遇到的那股瘴气给吓出毛病了。 于是我只好又苦笑了一下地说道:“我知道你会把我看成是被吓出毛病的神经病的。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之前究竟经历了什么,而我现在又在经历什么?” “以前我们两个根本就不认识,到现在我连你是哪儿的人还没弄清楚呢?怎么会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你还提到连长什么的……都不知道你神神叨叨的在说什么?”蔡琼芳轻笑一声地说道。 既然就这件事我跟蔡琼芳根本不可能有正常的交流,于是情绪已经稳定我的恢复了正常地朝蔡琼芳说道: “算了,既然这样,我们就不用再说这个了,我们还是赶紧赶路,把二狗他们截回来了,我也就该赶紧下山到回龙镇去了……” “怎么?你还是想要去回龙镇?”蔡琼芳对我的话感到有些不理解。 “我肯定是要回去回龙镇的。其实之前我是到回龙镇执行任务的。鬼使神差我才来到这里的。要不是考虑到你一个人去截二狗他们不安全,我其实都该现在就抽身下山,把刚才遇到的一个重要线索带回回龙镇的……”我说道。 “重要线索带回回龙镇?什么重要线索?”蔡琼芳不解地问。 “刚才出现的那一小股特种部队!也许回龙镇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因为我们刚才遇见的这支小股的特种部队。”我说道。 “我都跟你说了,他们根本就不是你说的什么特种部队,他们就是一群妖魔鬼怪。”蔡琼芳说。 “我刚才说疯话,你现在现在有开始说疯话了。算了,不要再耽搁了,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已经耽搁得够久了,要是让二狗他们赶在我们前面就麻烦了……”我又朝蔡琼芳催促道。 这时,蔡琼芳却显出了一丝犹豫和踌躇。敏感的我当然也一下子就看出了蔡琼芳的犹豫和踌躇,于是问道:“怎么?你好像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站着没动的蔡琼芳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眼神在我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才说:“其实,我不知道该不该把这话跟你说清楚……因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而且你刚才的样子……” 见蔡琼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猜到蔡琼芳的心里好像藏着什么秘密或者心事,在犹豫着要不要把心里藏着的这个秘密或者是心事告诉我。 于是我朝蔡琼芳笑道:“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跟我说,别遮遮掩掩的吞吞吐吐的。你应该信得过我的,我真的是一名人民子弟兵,是解放军。真的,我不骗你的。而且,我刚才也不是你想象的是个神经病,我一直脑子就是正常的……” 我的话起到了从背后推了一把蔡琼芳的作用,蔡琼芳这时终于说到:“好,我也不想把你蒙在鼓里了……” “把我蒙在鼓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一愣。 “其实,我爸说的天宫坝会死人是真的。而且,天宫坝藏有宝物也是真的。可是……可是,那些宝物都是我爸和蒋凤楠藏的。他让我带你去把二狗截回来,是为了不让二狗他们找到他和蒋凤楠藏的宝物。我都跟你说过的,我爸用野猪肉换回来的那些东西,我跟你说是藏在山里的,其实……就是藏在天宫坝的……” 听了蔡琼芳的这番话,都顿时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是这样啊!你爸究竟是一个什么人?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他有点像潜伏在这深山老林子里的特务?” 蔡琼芳这时朝我点头说道:“我爸说不定还真是一个特务……” 蔡琼芳的话惊得我差点把下巴都掉在地上了…… 第166章 心有千千结 “蔡琼芳,你说的这话究竟是真的还是信口开河地在跟我开玩笑?你知不知道?你对你刚刚说的这句话是要负责任的……”我用很正式很认真的口吻朝蔡琼芳说道。 蔡琼芳却喃喃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反正,有些事情我就是弄不清楚。有些人我也弄不清楚……” “有些人?你说的有些人又是什么意思?我好像觉得说这话的意思……好像还不止你爸和蒋凤楠两个人夹杂在天宫坝藏宝这件事里面?还有另外的人?”我对蔡琼芳的话越发的感到可疑。 蔡琼芳显然是心里没有任何城府的人,说: “天宫坝藏宝的事情,当然不止我爸和蒋凤楠两个人,我觉得还有伍玉堂和他的那个师妹闵岚芝也跟天宫坝藏宝这件事有关系……所以……哎,算了,我不想说这个了……说起来就烦心……” 蔡琼芳说到这里,眉头上不由自主地就结起了一层薄霜。 我一下子就看出蔡琼芳眉头上结起的这层薄霜是跟一个人或者是两个人有关,那就是他提到的伍玉堂和闵芝岚这两个人。 而伍玉堂和闵芝岚对于此时的我来说,也是相当关键的人物。因为这两个人物是和回龙镇有密切关联的。 虽然我现在不清楚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谁,但是,我意识到,我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冥冥中好像是一种天意的安排。 不然的话,我怎么会在这里遇上蔡琼芳,又怎么会从蔡琼芳这里知道关于伍玉堂和闵芝岚的线索? 难道这就是冥冥中的天意或者是一种纯粹的巧合? 于是我又朝蔡琼芳说道:“蔡琼芳,你能不能尽可能地把你知道的关于你爸和那个伍玉堂以及闵芝岚的事情说给我听听,对了,还有那个蒋凤楠……” 蔡琼芳却说:“我不想说这些了。其实,刚才我说的那些话,我都不该跟你说的……” 心里已经起了一层雾霾的蔡琼芳说了这句话后,抬腿开始沿着水潭的边沿继续朝着峡谷的尽头走。 蔡琼芳既然不愿意说,我当然不能对她象审问犯人似的刨根问底。如果引起她的抵触情绪,说不定后边我还真的从她的口中什么话也问不出来了。 蔡琼芳的情绪显然已经被她刚刚提到的伍玉堂和闵芝岚给影响了。 所以我放弃了继续朝她了解更多的关于他父亲和伍玉堂之间的事情的想法,紧跟着她走。 当我跟着蔡琼芳走的时候,才发现野小子又不见了。 我冷不丁地想到这莫名其妙消失的野小子会不会又从那个地方引出一波妖魔鬼怪出来。 想到野小子刚才被那一股突如其来的瘴气驱赶是露出的狼狈样子,心里不由得暗自感到好笑。 就在我发现野小子不见了时候,看见身后不远处的一块岩石的后边,竟然又露出伍子胥鬼鬼祟祟的身影。 这家伙接着岩石作为掩护,像贼似的在窥视着我。 当我一站住朝伍子胥看过去的时候,伍子胥鬼鬼祟祟的身影一下子又躲在了那块岩石的背后去了。 我感觉伍子胥是故意要跟踪我们。 于是我站住,朝躲在岩石后边的伍子胥大声喊道:“伍子胥,你别像鬼魂一样的鬼鬼祟祟地跟着我。要不你出来,正大光明地跟我们一起去天宫坝……怎么样?” 我的喊话非但没有把伍子胥从岩石的背后叫出来,反而把伍子胥吓得躲在岩石后边不肯露面了。 走在前面的蔡琼芳并不知道我们的身后跟着幽灵一般的伍子胥,听到我朝伍子胥发出的喊声,停住脚,回转身,朝我问道:“你在跟谁说话呢?” “我在跟五龙村的那个守村人说话,就是那个脑子不清醒的伍子胥,他就躲在那块岩石的后面,鬼鬼祟祟的,好像在跟踪我们似的。”我应道。 蔡琼芳这时说道:“你说的五龙村的这个傻子,说不定就是伍玉堂派来跟踪我们的。要不……我过去把他抓过来问问?” 说着转过身的蔡琼芳还真的飞快地就朝伍子胥躲藏的那块岩石飞跑着过去。 可是躲在岩石背后的伍子胥此时变得比谁都警觉和狡猾,听到蔡琼芳朝他跑过去的脚步声,这家伙从岩石的后边闪身出来,撒腿就朝峡谷的下手跑,奔跑的速度比蔡琼芳的还快。 我以为从伍子胥闪身出来的岩石后边,还会同时出现那两条青黑色的大蟒蛇的,可是却并没有看见有蟒蛇的身影从岩石的后边闪身出来,于是朝撵过去的蔡琼芳喊道: “蔡琼芳,算了,别去撵他了,你是撵不上他的。当心岩石的后边有大蟒蛇。” 听我的喊话,蔡琼芳果然停住了步子,而伍子胥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 我知道蔡琼芳之所以那么积极地要去把伍子胥带过来审问,是想从伍子胥的口中得到一些伍玉堂的消息。 蔡琼芳的心里始终是搁不下这个伍玉堂的。 或者正是因为搁不下又得不到伍玉堂的原因,她才破罐子破摔地嫁给二狗,随后又跟蒋凤楠保持那种不清不楚的关系…… 谁知道呢! 人是复杂的,人的感情就更复杂了。 见蔡琼芳颇有些悻悻地走过来,我朝她说道:“我们还是赶紧走,别让这个脑子有问题的人把我们的时间给耽搁了。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他是伍玉堂派来跟踪我们,他自然是会跟在我们后边的。” 这时,走到我面前的蔡琼芳突然泄气地就着一块大岩石坐下来,说:“我突然不想去帮我爸把二狗他们截回来了,二狗他们能找到我爸他们藏的宝贝就让他们尽量去找。我为什么要帮我爸操这份心?再说,他把那些没用的宝贝藏在天宫坝又有什么用?谁喜欢谁拿去好了,又不能吃又不能用的……” 听蔡琼芳有了放弃的想法,我却有些心有不甘起来,说:“二狗他们是不是去天宫坝找你爸藏的宝贝事小,可是,你说天宫坝真的会死人的。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情。而且还不是一两条人命的事情,还是五条人命的事情。所以,蔡琼芳,你还真的没有权利说不去了的话。不光没有权利说不去了的话,而且还得抓紧时间了……” 听了我的话,蔡琼芳才又站起来,愤愤地说:“有些人,死了更好!真是烦死人了!” 我听出蔡琼芳说的是泄私愤的气话,于是笑道:“你是说二狗?” “我怎么会是说二狗呢?二狗其实真的是个好人,他才不该死呢!我说的是另外的人……”蔡琼芳却一本正经地矢口否认道。 “那你说的是谁?”我愣了一下地问道…… 第167章 美女遮羞 蔡琼芳当然不会回答我的这句话,而是起身自顾自地抬腿就走。 此时,刚从水潭了爬出来的蔡琼芳和我浑身都是湿淋淋的。 被潭水打湿的衣服将蔡琼芳的身体包裹得紧紧的,跟在后边的我突然发现这蔡琼芳的身材特别的好,而且走路的样子也很好看,跟一般农村女孩走路的样子完全是大相径庭。 有那种摇臀晃腰的节奏和韵律。 宽宽的殿部,细细的但却又绝不是弱不禁风的腰肢,以及细长的脖子,高挑的身材,使得蔡琼芳的整个背影显得极其的婀娜多姿。 我这才发现这个蔡琼芳其实是有种一种别样的风韵的美。而且这种美在此时弥散得特别馥郁。 我都有点怀疑这蔡琼芳是不是在这深山老林子里长大的了。 思想突然有点开小差的我当然毫不犹豫的跟着蔡琼芳就走,但却走神得厉害。 在走的过程中,我还是忍不住地朝蔡琼芳问道:“蔡琼芳,你说刚才那些躲在瘴气的大东西究竟该是什么东西?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入如果不是刚才亲眼所见,说出去谁信?” 蔡琼芳说:“我怎么知道,我也是头一回遇到。” “头一回遇到?你的意思是你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也是第一回见到……” “我怎么会遇到这种情况?” “可是我刚才听跟我说话的口气,就像你经常遇到这种情况一样?我还以为你见过这种事情呢!” “我多久跟你说了我经常遇到这种情况了?我刚才说话的意思是,在这深山里长期生活的话,会遇到各种各样你根本想象不到的事情的。没必要大惊小怪。” 听了蔡琼芳的解释,我悻悻地哦了一声。 不过我觉得蔡琼芳刚才在面对这种不可思议的突发事件时,表现出的心理素质简直是太淡定太强大了。 难道这深山老林子里发生这种逆天的事情还真是一种家常便饭的事情?蔡琼芳已经是见惯不惊了? 走在前面的蔡琼芳这时又说:“其实我们刚才遇到的那些你说的躲在瘴气里的东西,应该是阴间里才该有的东西。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大白天的会跑出来……” “……按道理来说,它们是应该在晚上阴气重的时候才敢出来的。白天的阳气那么重,它们应该是躲起来的……阴和阳是相克的。” “……更何况现在的太阳还那么大,它们就更不敢出来。所以,它们才躲在瘴气里出来的……不过也说不清楚,这深山老林子里和外边比起来,树啊草的多得很,就是白天,阴气都是很重的,所以这些东西就是在大白天出来,也是没什么好奇怪的。山里面的好多事情,跟外边的事情是根本不一样的……” 听了蔡琼芳这种毫无依据的而且完全是穿凿附会的解释,我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 “蔡琼芳,你的这种说法是带有严重的封建迷信色彩的。在这山里面当着都我的面说说可以,你要是在山外边也这样信口开河地说,恐怕你会惹麻烦的……人家是会把你当作封建社会的残渣余孽把你逮起来的。” 蔡琼芳却说:“我知道山外边是不能乱说话的。这一点还真的不用你来提醒。” “哦?我还以为你一直就在这深山老林子里生活,很少出到山里,对山外边的事情一无所知呢。”我笑道。 蔡琼芳却说:“谁说我很少出到山里的。我是经常出到山外边去赶场的。我爸现在的腿脚不好了,柴米油盐的事情,还不是经常得由我来操心……” 听了蔡琼芳的话,我才意识到是我把蔡琼芳想得太过简单了。 说话间,我们已经从水潭的边沿绕到了挂着瀑布的崖壁下。 到了崖壁下我才知道,原来水帘子一般的瀑布的后边,藏有一个不大的神秘山洞。 山洞不是人工开凿的山洞,是一个自然形成的山洞,从瀑布的正面是很难发现瀑布的后面是隐藏着一个山洞的。 山洞不大,有一人多高,一尺多款,呈橄榄状,而且洞壁很光滑,有几株蕨类植物长在洞壁的岩石缝里,长势很茂盛。 我和蔡琼芳是紧贴着湿滑的崖壁来到洞口的,而且毫不犹豫地进到了洞里。 山洞里,竟然预备的照明的火把和打火的火折子。 蔡琼芳熟门熟路地在略显混黑的洞口摸出了火把,又用火折子将火把点燃。 在用火折子点燃火把的过程中,蔡琼芳的脸上莫名其妙地露出一丝神秘兮兮的微笑,朝我说道:“知道这个洞叫什么名字吗?” 我没想到这么一个隐蔽的山洞还会有有人给它取名字,于是笑道:“我怎么会知道?” 蔡琼芳的脸上继续带着一丝神秘兮兮的微笑朝我说道:“这个洞的名字叫美女遮羞。” “美女遮羞?怎么会取这么一个八竿子也挨不着的名字?”我不解地问。 “谁说八竿子也挨不着的?你没看见那个山洞的样子像什么吗?”蔡琼芳脸上神秘兮兮的微笑依旧没有消退,而且眨巴了一下眼睛地朝我说道。 我觉得蔡琼芳朝我眨巴眼睛的时候,眼神似乎别有一种深意…… 于是我依旧愣头愣脑地说:“什么山洞的样子像什么?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洞吗?像什么?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啊?” 蔡琼芳却说:“算了,没看出来就算了。也难怪你看不出来,因为你根本就还是一个没沾过荤腥的愣头青……嘻嘻……” 听蔡琼芳的这话,我仿佛突然明白过来了点什么,脸一热,立马就有点心猿意马地红了脸…… 这个洞口难道是…… 我不敢再顺着自己的思维追索下去,因为我的心里突然剧烈地晃动了起来了…… “知道这个名字是谁取的吗?”见了被弄了个大红脸,蔡琼芳转了话题的又朝我问道。 其实蔡琼芳知道在她的点拨下,我已经知道了这个洞口取这个名字的深刻涵义。 我心里仍旧荡漾着波澜地说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这里的人。” 蔡琼芳说:“我听蒋凤楠说过,这个山洞的名字还是巫神仙取的。巫神仙还跟蒋凤楠说,迷魂凼其实就是一个孕妇的肚子,里面一直在孕育东西……” 听了蔡琼芳的这话,我对这个洞口的名字里蕴含的深意有了更进一步的理解,于是朝蔡琼芳说道:“你的意思是,穿过这个山洞就是迷魂凼?” “当然。要不然这个山洞怎么会被巫神仙取个这么怪的一个名字?” 又是巫神仙。 难道巫神仙在迷魂凼里也布了一个风水局? 我突然冷不丁地想到…… 第168章 洞穴里的叹息声 看来这个传说中的巫神仙,在这方圆几十上百里的地界上,他的影子就像是阴魂不散的幽灵似的,是无处不在的。 “你说的这个巫神仙,他说这个迷魂凼里在孕育东西,究竟在孕育什么东西?你知道吗?”我朝蔡琼芳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我也就是听蒋凤楠这么一说。蒋凤楠这人说的话,有时也是不能全信的,信口开河的时候多。”蔡琼芳说道。 我笑道:“其实你该顺嘴问一句蒋凤楠,这迷魂凼里究竟是在孕育什么东西的。” 蔡琼芳说道:“你以为我没有问吗?我也是有好奇心的。可是,你知道蒋凤楠这种学道家的人,总是要把一些事情说得神经兮兮的。他不想说的事情,用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就搪塞过去了。是问不出个所以然的……” 听了蔡琼芳的这句话,我不禁又哑然失笑道:“看来你平常没被蒋凤楠少忽悠。” 蔡琼芳却说“其实我也知道他是在忽悠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信他说的……” 我和蔡琼芳一路说着话,在这条冗长黑暗而且崎岖狭隘如同盲肠一样的洞穴中穿行。 蔡琼芳对这条盲肠一样的洞穴显得轻车熟路,举着火把走在前面利手利脚的,没有丝毫的心理压力。 而跟在她后边的我却与这种洞穴显得极其的格格不入,越是朝着洞穴深入心理压力就越大。 在这种暗无天日的洞穴里,会让人产生一种永无出头之日绝望感的。压抑和沉闷裹挟着一股浓浓的窒息让我感到很憋屈。 “还得走多远才能走出去啊?”走得有点气喘我的朝蔡琼芳问道。 蔡琼芳却不回答我的话,而是只顾着朝前面走,她手里火把燃烧时发出的滋滋声格外的清晰。 我只好紧跟着蔡琼芳,一步也不敢拉下。 脚下坑洼不平的,几次都被绊得差点跌倒。 又跟着蔡琼芳在这条狭隘压抑得令人感到窒息的洞穴里走了好一阵子,突然感觉整条洞穴似乎有朝着地下深入的趋势。 蔡琼芳该不是要带着我朝着地狱里走? 我脑子里开始漫无边际的开起了小差。 突然,蔡琼芳来了一个急刹车,因为跟得很紧,愣头愣脑只顾跟着走的我差点就撞在蔡琼芳的后背上了。 或许是因为有了先前的那些意想不到的遭遇,我变得格外的敏感和谨慎,拘谨地随声朝前面的蔡琼芳问道:“怎么了?” 蔡琼芳依旧没有回应我的话,而是举着火把,定定地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眼神去直直地盯着前面。 因为洞穴里的黑暗太过粘稠,火把的光亮所能照射的距离和范围及其有限,就像是火把上的那团燃烧得嗤嗤直响的火焰将这粘稠的黑暗化不开似的。 我的目光越过蔡琼芳的肩头,却却并能看见洞穴的前面究竟出现了什么状况。 但是,从蔡琼芳的反应来看,她一定是嗅到了什么洞穴里异样的气息,甚至是感觉到了意想不到的危险。 也就在这时,我听见洞穴的尽头,或者说火把的光亮所照不到的不远处,传来一声唉声的叹息。 是一个女人发出的叹息。 这声叹息很沉重,就像是濒临死亡的人发出的叹息一般,低沉沮丧透着深深的疲惫和无奈…… 心理素质已经宛若惊弓之鸟的我失声朝发出叹息声的方向大声喝问道:“谁在哪儿唉声叹气的?” 我之所以会这样抢在蔡琼芳的前面,本能地朝着发出叹息声的方向大声喝问,是因为这声女人的叹息声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渗透着绝对的诡异。 这声音这 使我一下子想到了章回体小说《西游记》里的妖精! 听到我喝问声,发出叹息的声的那人竟然在黑暗的深处朝我回应道:“小子,是我,你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吗?” 听到这人的回应声,我惊呼般地说道:“是勤婶?” “对,是我,勤婶……”黑暗中的勤婶依旧用濒临死亡般的声音朝我回应道。 从勤婶回应我的声音里我已经感觉出勤婶似乎遇到什么麻烦,或者是她受到了什么伤害,而且是躺在那儿,不能动弹的。 当确认了前面回应我的人是勤婶的时候,我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虽然我不知道前面深陷在黑暗中的勤婶究竟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自少我心里的拘谨和恐惧算是彻底解除了,于是我从蔡琼芳的手里抢过火把,赶在蔡琼芳的前面朝着深陷于黑暗中的勤婶走过去…… 勤婶果然是躺在距离我们足足有三十来米的地上。 看到眼前的情形,这就让我不得不佩服蔡琼芳的敏锐触觉了。 她居然在这么远的距离就嗅到了勤婶的存在。 这究竟是她的第六感使然还是她长年在深山老林子里生活所历练出来的特殊技能。 此时的我当然是无暇去深究蔡琼芳的特殊本能,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躺在地上的勤婶身上。 躺在地上的勤婶果然是身受重伤,她的左手正摁在小腹处,小腹处淌出的鲜血已经凝固,而且将她的指缝浸了个透…… 我不知道勤婶是因为什么受的伤,本着人道主义的情怀和精神,我二话没说地蹲下,朝着因为失血过多已经脸色煞白的勤婶问道:“勤婶,你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流那么多的血?” 勤婶居然朝我惨然地笑了一下,说道: “小子,也不知道你和我是有缘分还是冤家路窄,我在这儿也能遇见你……” 话到一半,勤婶就显得有点坚持不下的使劲皱了一下眉头,豆粒般大小的汗珠顺着她煞白的脸颊不住流淌…… “勤婶,你先别说话,赶紧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伤哪儿了?”边说我边将勤婶捂住伤口处的左手拿开…… 将勤婶的左手拿开以后,我并不能看见勤婶小腹处的伤口,因为伤口是被衣服的下摆遮盖着的,而且遮住伤口的衣服下摆被流淌出的鲜血完全浸透,越发将伤口掩盖得严严实实的。 于是我又将掩盖住勤婶伤口的衣服下摆捞开,赫然映入我眼帘的居然是被子弹击中的枪伤…… 勤婶是被子弹打中的…… 第169章 仇人相见 看到勤婶小腹处的枪伤,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遭遇到的那支神秘小股部队,于是朝勤婶问道:“是谁朝你开的枪?” 勤婶却朝我说道:“你先别管这些,你现在必须得赶紧帮我一个忙……” 看着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煞白,满头满脸都滴着冷汗的勤婶,我的心紧紧地揪起来,说:“要帮什么忙你赶紧说,只要能帮得上……” “去救琼池。”勤婶说道。 “琼池?她怎么了?在哪儿?”若不是勤婶提到琼池,我几乎都快忘了曾经有这么一个人了,于是急声问道。 “有人把她被困在迷魂凼了。赶紧去,晚了就……”勤婶说这儿显出一脸的痛苦,后边的话咬在牙齿缝里就是挤不出来。 勤婶显然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有人把她困在迷魂凼了?谁?……我帮你去救琼池,可是你怎么办?”我有点手脚无措起来。 勤婶喘了两口气,才又说道:“别问那么多,一两句话我跟你说不清楚,赶紧去。我没事……死不了……你还是赶紧去帮我救琼池去……赶紧!” 勤婶煞白的脸上露出一脸的焦急之色。 我面临两难的境地。 如果我现在就丢下勤婶而去救琼池的话,伤势那么重的勤婶必死无疑。 但是我如果要留下来对勤婶采取抢救措施,看勤婶这副十万火急刻不容缓的样子,就像是我要是晚去迷魂凼一步,琼池就会没命似的。 去还是不去?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该留下来采取人道主义援助,还是听从勤婶的吩咐去救琼池…… 勤婶见我一副踌躇的样子,又朝我催促道:“你赶紧去啊!你还愣着干什么?你跟琼池是有姻缘的,你不去救她谁去?” 听勤婶冷不丁地说了句我始料不及的话,愣了一下,说道:“你说什么……勤婶?我跟琼池有姻缘?什么姻缘?你的话怎么我一下子就听不大懂了?” 一脸痛苦的勤婶却不回答我的话了,而是朝着我怒目而视地积攒起仅有的力气,低声吼似地说道:“你就别废话了,赶紧去,救琼池就是救你自己。以后你自然就会明白的,赶紧去啊!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 见勤婶一副又气又急的样子,仍旧显得有点拿不定主意的我说道:“我就是听从你的吩咐去救琼池,我也得知道迷魂凼在哪儿啊?我对这里根本一点都不熟的……” “她知道……”勤婶这时将目光挑向一直站在我身后的蔡琼芳,说道。 我这才想起我身后还站着个蔡琼芳呢! 于是我回过头。 当我回过头的时候,眼珠子立马就瞪圆了,因为我看见我身后的蔡琼芳正将手里的弓箭举起来,将弓弦拉得满得不能再满地用蘸着毒液的箭镞对着勤婶! 此时蔡琼芳死死地盯着勤婶,眼神里充满了绝对的仇恨! 原来,站在我身后的蔡琼芳一直用手里的毒箭对着勤婶的,我却浑然不知。 而和我说着话的勤婶居然也没有给我任何暗示。 我吃惊地朝蔡琼芳喊道:“蔡琼芳,你怎么用毒箭对着一个手无寸铁而且身受重伤的老妪?赶紧把箭松了,放下!” 我是太担心蔡琼芳情绪失控地突然松手,手中的毒箭不偏不倚地射在勤婶的身上了。 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勤婶还没有告诉我答案呢。 这个我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就是——我跟琼池为什么会有姻缘?什么姻缘? 可是,蔡琼芳却对我的话充耳不闻,仍旧用弓箭对着近在咫尺的勤婶,喷着怒火的眼睛里此时有了盈盈的泪光在闪烁,而且嘴角也在抽搐着颤动。 蔡琼芳此时的情绪很激动,看得出,此时的她内心在起着剧烈的波澜,她一直在竭力的控制着自己内心的情绪。 而躺在地上的勤婶却冷笑了一声地说道:“看看,这就是恩将仇报的结果……” 我不明白勤婶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又回过头朝勤婶问道:“恩将仇报?你对正蔡琼芳有恩?什么恩?” 勤婶又冷哼了一声地说道:“你问她?” 我只好又回过头盯着蔡琼芳问道:“你跟这个老妪究竟有什么过节?一个说有恩,一个又这么仇恨?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蔡琼芳终于哀声说道:“就是她把我骗进野人谷的,不是因为她,我就不会……” 说到这儿,蔡琼芳再也说不下去了,死盯着勤婶的仇恨眼神变得越发凶狠! “什么?是勤婶把你骗进野人谷的?你和野人……都是因为勤婶?”我瞪大了眼睛地朝蔡琼芳问道。 蔡琼芳已经不再回答我的话,而是将牙齿咬得紧紧的,手上的弓箭拉得越发的满了。弓弦之上发出了轻微的咯吱声! 我是真的担心蔡琼芳一旦松手,蘸着剧毒的箭镞就会不偏不倚地将勤婶单薄的身子射透! 于是我试着尽量稳住蔡琼芳的情绪地说道:“蔡琼芳,你能不能先不要这么激动,我觉得你和勤婶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能不能先把手里的箭松了再说?……” “……有什么误会,你和勤婶完全可以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啊!而且,勤婶说她对你是有恩的,可是,你却怎么反而对勤婶表现得就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巴不得置勤婶于死地而后快……” “……你跟勤婶之间究竟有多大的误会啊?你们之间,她说的话和你表现出的态度,完全是南辕北辙的完全相反啊!我究竟该信谁的?我真的被你们两个给弄糊涂了……” 勤婶这时却朝我说道:“你别挡着她,你让她射!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总得有人用命去买单。” 勤婶没头没脑的话越加让我觉得她和蔡琼芳之间有着很深的误会,而且,这中间还证据确凿地牵扯到了野人和野人谷。 野人和野人谷这条线索对于普通人来说也许并不意味着什么,可是,对于我来说,这条线索却是显得尤为珍贵,因为我毕竟是从我父亲和柳敏壮教授那儿获得过信息,是对野人的存在价值有所了解的人。 而勤婶和蔡琼芳就是这条线索的最直接的证人! 这样的直接证人用弥足珍贵来形容也不为过的。 所以勤婶的话我当然不能听,仍旧朝蔡琼芳好言相劝地说道:“蔡琼芳,你把手里的箭放下来好吗?你不想在自己的手上欠下一条命债?如果你真的失手把勤婶射死了,你这辈子就别想回头了!这可是一条人命,不是你想射就射的獐子狍子,你要想清楚……” 在对蔡琼芳好言相劝的时候,我刻意回避了用高深复杂的道理对她进行心理和情绪上的疏导,而是采用了她最能接受的最朴素的话进行劝导。 我的话还真的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蔡琼芳将手里的弓箭松了下来…… 我也随之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我松下的这口气还没有落到底的时候,从洞穴的一端却传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脊背发凉的阴恻恻的狰狞笑声…… 这笑声来得如此的突然,如此的诡异恐怖。听到这笑声的我,脑子嗡地一声爆响,浑身的毛孔顿时收紧,每一根汗毛都瞬间直竖了起来。 诡异的笑声是一个老太婆发出的。苍老中透着凄厉。 如此狰狞诡异的笑声来得太过突然和猝不及防,就像是从地狱十八层发出来的一般,而且我还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第170章 再生人 是徐老妪发出的笑声! 徐老妪的声音虽然我不是很熟悉,但是终于还是鉴别出来了。 我顿时把这笑声同响水村了的那个瞎眼老太婆联系了起来。 惊魂未定的我朝着发出诡异笑声的方向大声喝问道:“谁?” 而已经奄奄一息的勤婶却说道:“迷魂凼你不用去了,她来了。我们就在这里跟她做个了断。” 很显然,勤婶说的这个她来了的她,就是把琼池困在迷魂凼的人。也就是发出诡异笑声的这个徐老妪。 因为我已经听出了发出笑声的人是响水洞的徐老妪,心里的恐惧感已经减轻了不少,所以没有理会勤婶的话,而是将目光锁定在了传出笑声的方向。 蔡琼芳这时却再次将手里的弓箭举起来,同样朝着发出笑声的方向…… 我壮着胆子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大声问道:“你是不是响水村的徐老妪?” 我的声音在洞穴里发出阵阵回声,震得耳膜嗡嗡地响。 当我发出的声音产生的回声消失以后,对面传来阴恻恻的声音说道:“夏志杰,你果然是夏家的后人,你的耳朵还真不是吃素的,一下子就听出是我的声音了。” 果然是徐老妪。 这瞎眼老太太怎么会出现在这么一个黑咕隆咚的山洞里?她不是改在伍家祠堂或者响水村吗? 我一时间既茫然又吃惊,于是站着没动,直着眼睛盯着前面黑漆漆的洞穴甬道。 终于,我听到了又尖锐铁器敲击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上发出的声音,声音虽然不大,但绝对刺耳。 我举着火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在绝对的黑暗中朝着我们一步一步走近的徐老妪。 借着火把的光亮,我果然看见一个颤巍巍的老太婆从黑暗的洞穴深处走了出来。 不过徐老妪的身边却有一个搀扶着她的人——是杨老师! 看到同时出现在我面前的徐老妪和杨老师,我在吃惊的同时也感到有点无法理解。 徐老妪和杨老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杨老师能够赶到这里倒是可以说得过去,可是这个瞎眼徐老妪,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这里,确实是有点不可思议。 难道这两个人也是走的秘密通道? 或者也和我一样,是通过过阴山的方式,然又被一股大水冲出来的? “徐老妪,你和杨老师怎么会在这里的?”我不解地朝徐老妪问道。 被杨老师搀扶着走近我的徐老妪,用空洞的一双瞎眼盯着我说道:“这还得问你啊……” “这怎么会问我?我还正想问你呢!要不是你带我过什么阴山,我也出现在这里,更不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我说道。 “哦?你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你这话说得有点意思了。夏志杰,你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浑身长鳞片了?”徐老妪朝我问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这时杨老师附在徐老妪的耳朵边耳语了几句,徐老妪脸上抽扯出一丝神秘的微笑,说道:“他也变成再生人了?呵呵……真有意思……” 而杨老师这时看我的眼神也显得有点神秘兮兮的。 我不解地朝徐老妪问道:“再生人?什么再生人?我怎么越听你的话越听不明白?” 徐老妪冷哼一声地说道:“凭你现在的知识结构,你当然听不明白。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你现在已经不是真正的夏志杰了,而是另外一个原本和你毫不相干的。并且,现在躺在地上这个人,也和你一样,也是一个和她本人毫不相干的再生人。其实,我就是为你而来的,没想到,在经过迷魂凼的时候,居然还有了意外的收获,呵呵……” “你是为我来了,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我不解地朝徐老妪问道。 徐老妪又呵呵笑道:“我一个瞎眼老太婆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敢把你弄去过阴山?” “那你说我是再生人又是什么意思?我分明还是我自己的。”我继续朝徐老妪问道。 徐老妪很干脆简洁地朝我问道:“你难道还是原来的你吗?你就没有对着镜子照过你自己?” 徐老妪的话一时间令我哑然了。 而杨老师这时却依旧用神秘而且复杂的眼神紧紧地盯着我。 “那么,你跟杨老师来这儿是为了带我回回龙镇?”我又朝徐老妪问道。 “我和杨老师磕磕碰碰地紧赶慢赶地过来,当然是要带你回到回龙镇去的。因为,你小子把回龙镇里隐藏着的那颗龙胆带走了。没想到万老道在你小子这儿失手了,苦心经营了那么久的道场,被你小子给一下子给搅黄了……” “……而你想救下的这个再生人,其实早就觊觎上你隐藏在身体里的这颗龙胆了。要不是有伍子胥阴魂不散一样的带着两条大蟒蛇跟在你的身边,这个再生人也许早就对你动手了!这些,你或许根本没想到?” 徐老妪的话让我将信将疑,同时也将怀疑的目光投射到了地上躺着的勤婶的身上…… 脸色煞白的勤婶见我用怀疑的眼神盯着她,脸上抽扯出一丝艰难的微笑,朝我说道: “你信她的话吗?在崔致远家里,我自始至终地都是在救你的。如果我真像她说的那样对你图谋不轨的话,我会绕这么大的圈子才朝你下手?如果我真的对你又所图谋的话,在崔致远家里我就对你下手了,你说是不是?” 我却说道:“可是,徐老妪说你是一个再生人,这个倒像是真的。因为崔致远把你当成是他的二娘,而你却只承认你是勤婶。还有那个琼池,她显然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你说的话又跟我遭遇到的事情有某些吻合。而且,崔致远也说了二娘死而复生的来龙去脉,这些综合起来加以印证,你就是一个再生人,徐老妪说得没错。这点我是相信她的……” “我也从来没有否认过我就是一个再生人。我否认的是这个徐老妪污蔑我说我在觊觎隐藏在你身体里的那颗龙胆。我的目的其实很简单,我就是要带琼池回去……”勤婶说道。 很明显,勤婶后边的这句话既是说给我听了,更是说给徐老妪听的。她是想让徐老妪放她一马。 这点弦外之音我还是听出来了的…… “你想回去?回哪儿?”徐老妪这时朝勤婶冷声问道…… 第171章 我听杨老师的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这喜欢多管闲事的瞎眼老太婆。要不是你横生枝节,或许我跟琼池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从此我跟这个世界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干,这样哪点不好?可是你……”勤婶用厌恶的声音朝徐老太回应道,话没说完,就气得说不下去了。 对勤婶表现出的怒不可遏,徐老妪却呵呵冷笑道: “你说得倒是简单,我倒是想让你跟这个世界井水不犯河水地从此两不相干。可是,你来告诉我,你在这个世界里留下的烂摊子又该由谁来收拾,再生人?而且,你想就此脱身,这个世界还真不是你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你把设置在阴阳两界的禁区当成什么了?嗯?” 当徐老妪说出阴阳两界这个词语的时候,我不由得打了一个愣神,浑身不由自主地就起了一层寒意。 因为我似乎听出徐老妪也许在暗示这个勤婶是从阴间里来的人。 勤婶是一个传说中的鬼魂?而且是依附在二娘身上的鬼魂? 或者勤婶本身就是一个传说中的鬼? 虽然从崔致远那儿我就有这种混沌的意识,此时我的这个混沌的意识就像是一下子就清晰明朗了起来。 鬼这个概念在我意识里都是以一种抽象的形式存在的,当它突然间变得具体起来的时候,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以此同时,整个洞穴里的气场似乎都变得阴冷了起来。 我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刚才徐老妪说我也是再生人,难道我也是依附在另一个人身上的鬼魂?真正的我事实上已经死了? 我在过阴山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想到这儿,我心里不由得又打了一个哆嗦…… 我究竟是死还是没有死?如果真实的我确实已经死了,那么我现在所处的这个深山位置,究竟是哪一个世界的位置。如果我没有死,而我为什么又会是另外的一个连我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此时此地的我究竟是谁? 我的思维一下子就进入到了一个恍惚迷离的状态之中,一脸茫然地看着徐老妪。 徐老妪那双空洞但却透着几分阴森的眼珠子,却是死死盯着勤婶的。 勤婶这时也朝徐老妪冷笑道:“瞎眼老太婆,我还真的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什么烂摊子,所有的烂摊子都是你们自己作孽作下的。以我老婆子这么一个单薄的身子骨,是承担不起你强加在我身上的这份责任的,你别把我压垮咯!” “好,即便我所说的烂摊子与你无关,可是,刚才从这个洞穴里进入到迷魂凼里的那一群带着土腥味的地下怪物又是怎么一回事儿?你究竟想干什么?再生人,你打开的那道门可是一到死门!”徐老妪恶声朝勤婶说道。 勤婶却说道: “瞎眼老太婆,你别血口喷人好不好。什么生门死门的?你说的这些跟我一点都不相干的。你就别朝我身上栽赃莫须有的罪名的好不好?这个世界我看了,人心险恶,究竟是谁把你说的那道死门打开的,还真的说不准呢!说不定就是你打开的呢?何必要把我拿来等替罪羊?” 听了勤婶的话,徐老妪又用空洞阴森的那双眼睛盯着勤婶,就像审视犯人一般地盯了好一阵子,没有说话。随之才将空洞的眼睛调向我,说道:“夏志杰,你也想趟迷魂凼的这趟浑水吗?” 我现在对徐老妪问的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一点都不感兴趣,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迷魂凼有什么浑水可以让我去趟的,甚至我连迷魂凼在哪儿都不知道。我对迷魂凼的仅有了解都是刚刚从蔡琼芳哪儿得来的。而且还被蔡琼芳说得挺玄乎。 我现在唯一想知道的就是我现在究竟是在哪儿,自己又是谁? 于是我朝徐老妪说道:“徐……徐婆婆,”我依然用普通的尊称对徐老妪说: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是你在伍家祠堂里把我弄去过阴山的,随后我就出现了在了这里。我现在就想知道,我现在是在阴间的世界里还是在阳间的世界里?我究竟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的状态中?我怎么感觉自己越来越不真实?” 徐老妪呵呵笑道:“夏志杰,如果你真的要较这个真,那么我就来告诉你,所谓的阴间和阳间,都是意识里生出的一种相的存在,所以,我要告诉你的是,你是无所谓阴间或者是阳间的区别的。” 徐老妪说的这番话纯粹是废话,跟没有说一样。而且还说得天马行空的。 既然我在徐老妪身上找不到疑问的答案,于是我退而求其次地继续朝徐老妪说道: “徐婆婆,既然我想知道的事情被你说得这么玄妙,我根本听不懂。而且越听你解释越糊涂,所以我就干脆不指望你能给我指悟什么迷津了。我现在只想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把困在迷魂凼的琼池放了,让她跟勤婶走?虽然我并不知道你们之间的其中原委,但是我知道勤婶是在崔致远家里等琼池等了很多年的……你就当是做了一场善事,行不行?” 听了我的话后的徐老妪嘟噜了一句:“妇人之仁……”然后将脸转向一直没收出声的杨老师,说道:“露娃子,我们走,让他们也跟上……” 然后一转身,拄着手里的枯木拐杖便迈开了颤巍巍的步子。 搀扶着徐老妪的杨老师这时朝我一努嘴地说道:“你把勤婶背上,跟我们走,别那么多话……” 杨老师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却让我有种无法抗拒似的魔力,我还真的鬼使神差地上去,一把把勤婶从躺着的地上拽起来站住,然后半蹲着委身,把勤婶背在背上就走。 被背在背上的勤婶却颇有些气急败坏地朝我说:“你怎么这么听她们的话?你把你放下!你要是背着我跟她们去,你和我都得死!琼池也得死!” 我现在才懒得听勤婶的话,因为我现在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浆糊,不知道谁对谁错,所以索性就凭着感觉做事。 这群人中,我现在唯一感到正常点的人就是杨老师,所以我听杨老师的…… 第172章 绝路 杨老师似乎也明白我心思,在我二话不说地将勤婶背在背上跟着她和徐老妪走的时候,她刻意地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当杨老师回首看我这一眼的时候,我才突然间意识到到杨老师的这双眼睛很大很圆很亮很美,眸子流露出的眼神忧郁中透着一种深沉。 那一瞬间,我的居然被杨老师回眸的这段眼神给深深地打动了,有种怦然心动的神奇感觉。 就像是平静的池塘里被水扔进了一块小石子,瞬间就波光粼粼涟漪阵阵了。 而就是我这发自内心的怦然心动,却被我背上的勤婶给察觉到了,这老婆子就如同有什么特异功能似的。她竟然在我背上附在我的耳朵边恶狠狠地小声说道: “小子,你得给我听好了,你可别被这女子的眼神把魂给勾走了。你的魂要是被她的眼神给勾走了,她是你的劫数!劫数!” 勤婶附在我的耳朵边接连说了两次“劫数”这个词儿,而且是用后槽牙咬着说出来的,就使得“劫数”这两个字有点像是从勤婶的对立喷出的两粒石子似的,敲击得耳膜有点疼。 可是我不光没有被勤婶对发出的警告威吓住,反而觉得有点好笑,禁不住地呵呵笑道:“就是劫数我也认……” 我的话刚一说出口,我背上的勤婶就气不打一处来地用拳头捶打了我的肩膀两下,并再次朝我小声警告道:“你可千万别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我跟你说的可是真的,她就是你的劫数,劫数……” 不知道是为什么,勤婶越是这么莫名其妙附在我的耳朵边恶声说话,我越是觉得可乐,而且觉得背上的这个垂死的老太太也未免太过可爱了,于是又朝她说道: “勤婶……其实我该管你叫二娘才对……你就省省,别疑神疑鬼的瞎操心我的事情了,还是趁我背着你时候尽量不要折腾,养养你的元气,免得一使劲地折腾,身体里仅有的鲜血又流出来。我已经看了你的伤口,已经凝血了,只要你不折腾地乱使力气,仅凭你现在身上剩下的那点血液,一时半会儿你还死不了的……” 背上的勤婶却气不打一处来般地说道:“我知道我死不了。我要是死了,谁带琼池回去?你小子是巴不得我死?是不是?” “我要是巴不得你死,我还背着你干啥?你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说话也这么胡搅蛮缠的不讲一点道理?” 我和勤婶正小声地斗着嘴,走在前面的徐老太这时朝搀扶着她朝着洞穴深处走的杨老师说道:“叫后边的这两个人给我把嘴给闭上!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了?嘴怎么这么碎?” 听了徐老太吩咐的杨老师这时又回过头,用同样的眼神盯了我的一眼。 我顿时就产生了极度神奇的怦然心动的感觉。如同被电了似的。 这是我迄今为止看过的最为漂亮神秘的眼神。 而就是这种眼神,让我有种无法抗拒的认同感,服从感。 于是我立马就收声不说话了。 而我背上的勤婶却依旧附在我耳朵边絮叨般地朝我问道:“你的魂是不是被她的眼神勾走了?你的魂是不是被她的眼神勾走了?是不是?” 我已经懒得在这件事上跟勤婶纠缠,况且,我的魂是不是被杨老师的眼神给勾走了,又关这多管闲事的勤婶什么事儿了?、 这老婆子也未免管得太宽了? 而这时,手里举着火把走在最后的蔡琼芳这时几步抢到了我的前面去了,走在了我和徐老妪杨老师之间…… 后脖子就像是长了眼睛的徐老妪朝搀扶着她的杨老师问道:“谁撵上来了?” 杨老师朝徐老妪说道:“是蔡铭源的女儿,刚才一直忘了跟你说了……” “我料想也是她,呵呵……”徐老妪笑道。 跟在后边的我听了杨老师和徐老妪的这一问一答,心里立马就诧异了起来。 原来杨老师和这个瞎眼的徐老妪是认识蔡琼芳的父亲蔡铭源的,而且好像还很熟? 她们不光认识蔡琼芳的父亲蔡铭源,而且还认识蔡琼芳! 蔡琼芳和徐老妪杨老师是老熟人? 可是,刚才蔡琼芳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和杨老师徐老妪相互认识的表情…… 就在我心里感到诧异脑子里泛着迷糊的同时,突然听见洞穴的前面传来一阵尖利的吱吱声。 这声音我已经比较熟悉,一下子就听出是猴子发出的声音…… 而我背上的勤婶对这声音却表现的出人意料的敏感,她声音发颤地说道:“是谁把鬼猴给招来了?怎么听着那么瘆人?” 而我已经懒得听这勤婶的神神叨叨,听到这猴子发出的尖利吱吱声后,心里反倒是多出了一份期许,因为既然已经能够听到猴子发出的叫声,就证明我们距离这条冗长隧道的出口已经不远了,因为猴子的叫声说不定就是出口处的外边传进来的…… 然而,事实却与我的猜想和期许完全相悖,出现在我的眼前的情形和我心里生出的期许根本就是大相径庭。 因为出现在我眼前的不光不是这条冗长隧道的所谓出口,反而是一道横亘在我们眼前脚底下的一道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我们一直穿越的这条冗长的隧道竟然被一道又宽又长的裂隙生生地给横着切断。 出现在眼前的这道自然形成的裂缝很宽,形成了一个极其空旷的黑暗空间,仅凭蔡琼芳手里火把的光亮,根本看不到对面状况。 站在被切断的洞口,看着脚下黑漆漆的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我不由得感到了一丝眩晕,有习习的冷风从万丈深渊的底部冒上来,使得心里平添了一股寒意…… 这不就是一条称为断头路的绝路吗? 这样的断头路怎么就通到所谓的迷魂凼了? 难道,所谓的迷魂凼就在万丈深渊的下边? 我满脸疑惑地看了一眼蔡琼芳。 此时的蔡琼芳却对我视而不见,表情变得比男人还有沉寂冷峻,她居然举着火把,踩上裂隙崖壁上仅有的自然形成的断层和凹槽,后背死死地紧贴着崖壁,朝着一边游弋过去…… 蔡琼芳如此胆大妄为的冒险举动不由得让我看的心惊胆战,一颗心就像是被绳子死死地勒住了一般。 举着火把贴着崖壁朝着未知的裂隙游弋过去的蔡琼芳,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脚下一滑地跌入黑漆漆的万丈深渊…… 第173章 酸酸涩涩的味道 这是我真真切切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感觉。 看着紧贴绝壁一步一步朝前挪动的蔡琼芳,那种惊心动魄的震撼和揪心感,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只感觉一颗心在胸腔里咚咚咚地跳突,就像是要从里面蹦出来一样。 突然,蔡琼芳脚下一滑,一块松动的岩石块被她踩落了下去,幸好她眼疾手快地用左手一把抓住了一块凸出来的岩石,稳住了重心,总算没有跌落下去。 而我却不由得失声惊叫了一声。 被蔡琼芳踩落的石块好一阵子才从深渊的地步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是石块掉落进水里的闷响。 很显然,深渊的下面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水区。 或者就是一个深潭…… 难怪这条巨大的裂隙里会充盈着水汽。 处在瞠目结舌状态被被吓出一声冷汗的我,眼睛直直盯着紧贴崖壁,继续小心翼翼一步一挪地朝着未知的黑暗深处游弋过去的蔡琼芳,脑子里的思维在这一刻完全被定格了。 很显然,这是要去到迷魂凼的唯一途径。一会儿,我也得如法炮制地跟着蔡琼芳走上这条濒临绝境的险恶道路。 我没想到我会被蒋琼芳领着走上这样的一条无比险峻的绝路。要是早知道会被带着走这么一条必经之道,我是打死也不会多管闲事地跟着蔡琼芳去阻拦什么二狗和那个狗屁教授的。 还是因为自己好奇心太重,最终被带上了这样的一条不归路。想撤显然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和机会。 我的脑子这时一阵阵缺氧般地发晕,使劲甩了两下,总算是稳住了心神。 被我背在背上的勤婶朝我嘿嘿嘿地冷笑道:“小子,怎么?怕了?” 我听见勤婶的冷笑声里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确实,此时我的心里是打着鼓的,但还是嘴上不服输地说:“我怕什么?蔡琼芳跟过去,我当然就敢过去。我现在操心的倒是你怎么过去?一会儿我可是不可能背着你过去的,你也看见了……要不,我干脆把你扔下去算了……” 勤婶依旧呵呵地用嘲笑的口吻朝我说道:“扔我下去?恐怕小子既没那个胆,也没那么狠的心。再说,谁要你背了。你现在就可以把我放下来,我这把老骨头还真没这么容易被折腾垮。只要你小子一会儿腿肚子不要发软就行……” “怎么?你能走了?” “我当然能走了,要不然我怎么会被这瞎眼老婆子喊作再生人。既然都是再生人了,怎么会这么轻易死掉?” 听了勤婶的话,我还真的将信将疑地把勤婶放了下来。勤婶还真就在我面前稳稳当当的站住了。 我用疑惑的眼神盯着勤婶,勤婶却如无其事地盯了我一眼,脸上的表情复杂而且暧昧。 我重新又将目光投向了紧贴着崖壁的蔡琼芳。 随着蔡琼芳手里火把光亮的移动,我看到的依旧是一个由裂隙构成的一个巨大的黑暗空间。火把的仅有光亮根本不可能把这么一个巨大的黑暗空间照透。 这时,我又听见了猴子的尖利叫声,不是一只两只,而是三只或者四只,或者更多,紧接着,听到的竟然是一群猴子吱吱吱的尖利叫声。从这此起彼伏杂乱喧哗的叫声了,完全可以判断出这是一个颇为庞大的猴群。 这个猴群是潜伏在裂隙对面黑暗中朝着我们嘶叫的。 很显然,是我们的出现惊扰了躲在这条裂隙中的家伙。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这么险绝的道路,杨老师是怎么把瞎眼老婆子徐老妪搀扶过来的。 四肢健壮手脚灵活的蔡琼芳此时在紧贴着崖壁游弋的时候,也显得那么的小心翼翼勉为其难,杨老师要搀扶着瞎眼的徐老妪从这样的险绝道路上通过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好奇心的再一次驱使,于是我不得不朝站在我身边的杨老师问道: “杨老师,刚才你们就是从那儿过来的?” 我用目光示意蔡琼芳所处的位置。 杨老师仍旧用神秘但却绝对迷人的眼神盯了我一眼,莞尔一笑般地朝我说道:“徐婆婆一会儿是不用我搀扶着她过去的。你别以为她眼睛看不见就比我们缺点什么,有一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上帝为你关闭了一道门,它必定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徐婆婆的第六感是相当准确而且灵敏的,她是开了天眼的人,别以为她真的看不见,她甚至比我们还能看得见,我们看不见我的她也能看见……” 杨老师朝着我莞尔一笑的时候,嘴角处居然露出了两个浅浅的梨花酒窝…… 听杨老师说得这么玄乎,我又有一种不大能听得懂她的话的感觉,只好按捺住怦然心动的感觉笑道: “杨老师,没你说得这么玄乎?眼睛既然是瞎的,怎么还连我们看不见的东西她都能看见了?说不过去啊?” 杨老师的嘴角处依旧露出两个浅浅的梨花酒窝,莞尔一笑地朝我说道: “你理解不了我说的这些话也不奇怪。我这么跟你说,你别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也许我们所有的人,正在被我们的眼睛给欺骗了。怎么说呢……真实的世界,也许真不是我们眼睛看见的这样。我们的眼睛其实是局限我们想象和思维的一个限制器,真的……只有意识才可以把我们的心灵空间进行无限的拓展……” 杨老师的话越说越玄乎,也越来越听不懂,于是我笑道:“算了,杨老师,你不用向我灌输这些我根本就理解不了的知识了。我知道你是老师,知识渊博,你知道的东西多。” 听我的话,杨老师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地继续朝我莞尔地说道: “切,你还懒得听了,一般人的我还懒得跟他说这些呢。五龙村的那个大队书记杜志康你应该认识?他跟你就不一样,他就很喜欢听我说这些东西,而且虚心得不得了。他跟你就不一样。” 听杨老师主动提到杜志康,于是我试探性地朝杨老师说道:“你经常跟杜志康说这些?” 我这么问,其实是想从杨老师的嘴里试探出别的什么东西。因为眼前的这个总是给人以美好感觉的杨老师和杜志康之间是有绯闻的。 我居然私底下突然就对杜志康和杨老师之间的那种绯闻生出了一丝浅浅的酸酸瑟瑟的味道来了…… 第174章 水下飞碟 “我和杜志康也不是经常说这些。只不过有时候话赶话地说到这个话题上了,就随便闲扯一下。只是杜志康好像对这方面的话题有着天生的兴趣。说兴趣或者还有点不恰当,我是说他对这方面的问题天生有点敏感……”杨老师又像是敷衍又像是认真地对我说。 这时,一旁的徐老妪却朝杨老师说道:“你跟这小子闲扯这些干什么?你没听出他是在探你的口风?虽然他是夏家的人。可是,他现在也是给公家当差的人……露娃子,你别把杜志康给卖了。夏家和杜家原先就不对付,谁知道这小子受他老子的影响,心里藏着什么鬼点子……” 徐老妪的话让我感到颇为奇怪,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更不明白她说的“夏家和杜家原先就不对付”这句话从何而来。难道我们家和杜志康家还有什么纠缠不清的历史渊源? 于是我朝徐老妪问道:“徐婆婆,你说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听懂?就好像我们家跟杜志康家有世仇一样……” “是你装着没听懂还是真的没听懂?恐怕是你装着没听懂?”徐老妪冷哼了一声地说道。 听徐老妪说话的口气,我才意识到徐老妪对我是心存着很大的戒心的。 这样的话,我也就别想从她嘴里打听到任何我想要知道的东西了。 而就在我和徐老妪她们说这番话的同时,紧贴着绝壁朝着裂隙的尽头游弋过去的蔡琼芳已经在一个转折处消失了踪迹,或者说是游弋到了一块凸出来的大的岩石的后面去了,只有火把的光亮影影绰绰地从黑魅魅的这块凸出来的岩石后边映照出来。 与此同时,突然,从眼前脚底裂隙形成的深渊下,似乎闪过几道神秘的暗光,这几道神秘的暗光稍纵即逝。 我情不自禁地朝着眼前脚底的深渊探出了脑袋,并朝着深不见底的深渊里看过去。 让我感到无法理解的一幕果然在我的眼底出现了,我竟然看见黑漆漆的深渊的水底里,有几道蓝莹莹的光柱在移动闪现,就像是有谁下潜在深渊的水里,打着手电在寻找东西…… 我疑心自己是看花了眼出现了错觉,于是急忙抬手使劲揉了两下眼睛,定睛再看。确实是有几道光柱在深渊的水底做无规则的移动…… “水底下有人?”我用既震惊又好奇的声音朝杨老师说道。 然而,让我感到颇为奇怪的,杨老师似乎早就知道深渊的水底下有人,不像我一样极其好奇地探头朝着脚下的深渊里看。 面对我大惊小怪般的疑问,杨老师既对我好奇的问话不做回答,脸上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诧之色。 杨老师太过正常的表现令我感到很是不解,于是又朝她说道:“杨老师,你快看啊!水底下真的有人,他们好像在水底下寻找生命东西……” 这时,杨老师才朝我说道:“你看错了,你看到的那几道光柱根本不是什么人在水里活动。更不在谁在下面寻找东西,你一定是把下面那些光柱看成是有人在水里打的手电筒了,是不是?” 我嗯了一声,用懵懂的眼神盯着杨老师。因为杨老师说的话已经完全超出了能理解范畴…… 见我用这样的眼神盯着她,杨老师又朝我露出美好的莞尔微笑,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知识点……” “什么知识点?”我越加不解问道。 “幽浮,另一个说法叫做飞碟……” 这个知识点我还真的有。 因为长期在神农架考察野人的柳敏壮教授就曾经给我说起过,他在神农架考察的时候,几次见到过叫做幽浮或者飞碟的不明飞行物。而且,从柳敏壮嘴里描述出的所谓飞碟,还真的跟我现在看到的水下发出光柱的神秘物件有某种相似之处…… “难道水底下的这些光柱是飞碟发出的?是一种神秘飞行物?” 杨老师的话让我感到恍然大悟的同时,也感到颇为不信的震惊。 “水底下的这几道光柱还真是飞碟发出了。而且,我还要告诉你的是,这是迄今为止我所知道的唯一被困在这里面并且还在继续运转的飞碟。” 迄今为止唯一被困在这里面并且还在继续运转的飞碟? 杨老师的这句话让我感到越加费解,说道:“听你说这话的意思,难道在别的什么地方还有这样的飞碟?” “当然有。在始康县的木兰山上的木兰寺里就藏着一个。” 始康县,木兰寺? 这两个地名我好像有点印象,但是一时半会儿却又有点想不起来。 不过我现在已经没有闲情逸致在脑子里探究这些,而是又朝杨老师问道: “那么,你说的这个在水底下发出光柱的飞碟是被困在这里面的又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点理解不了你说这话的意思?就像是它在下面找出路一样……” 这时徐老妪接过我问话说道:“小子,你这么刁钻的问题露娃子还真的不能回答你。因为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时候被困在这里面的,还真的说不清楚,也许是几千年,也许是几万年,也许就是巫神仙把它藏在这里面的。这个还真的说不清楚……你也算是有幸,才误打误撞地被带到这里面来,也让你有幸看到了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看到的东西……” 我这时朝杨老师说道:“既然这下面的水里藏着这么神奇的东西,难道就从来没有人下潜到水里面去看看这个东西的庐山真面目?或者……把它从水下面打捞出来?” “当然有人这么干过。要不然这深渊的水下也不会堆满了累累白骨……”徐老妪又接过我问话说道。 徐老妪的这句话再一次让我感到无比震惊,说道:“你说什么?在这深渊的水底下堆着累累白骨?” 徐老妪这时却用逗趣般的口吻朝我说道:“怎么?你还不相信?要不要你亲自下到水里去看看?反正你们夏家的人都有一种常人无法企及的特别本事,可以在水里憋半个钟头也不会出事……” 我没想到这个徐老妪对我们家族的有些事情这么了解,吃惊地说道:“你怎么连这些都知道?” 徐老妪呵呵地笑了几声,却没有再回答我的话。 这时杨老师接着朝我说道: “徐婆婆说的这些话还真的不是骗你的话。我收集有这方面的资料,而且还有下面那些骨头的样本,水底下真的堆着很多白骨,这些人看样子都是溺水死的。而且,我还请了朋友帮忙,在国外对我手里的这些骨头样本进行了迄今为止最为科学的技术分析,水下的这些白骨,年代相差是很远的,我手里掌握的样本资料,最早和最近的相差时间在一千年以上……” 听了杨老师的这番话,我现在可以基本确认,杨老师对这道隐藏在大山腹部里的裂隙几乎已经是了如指掌。 难道杨老师也是在觊觎被困在这道裂隙里的水下飞碟? 这个杨老师究竟是什么人? 她为什么要突然告诉我这些? 第175章 水底坟场 俗话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就徐老妪和杨老师说的这道裂隙形成的深渊下的水里面堆着累累白骨,从逻辑上来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了。 因为在我看来,我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绝对是一个一般人根本无法企及的与世隔绝的地方,就这么一个人迹罕至,或者说基本上绝少有人来过的地方,怎么会有累累白骨? 即使像杨老师和徐老妪吹嘘的那样,这么多的累累白骨是经过了几百上千年甚至更久远的时间堆积起来了。如此大的一个悬疑事件,无论是稗官野史或者是地方传说中,怎么都没有这件事的蛛丝马迹? 更别说正史里会有这件事的记载了…… 这可不是一具两具白骨,而是累累白骨啊! 于是我朝杨老师说道:“杨老师,我怎么感觉你说水下面堆着累累白骨这件事有点像信口开河?既然你都用累累白骨来形容水下面的白骨,那就说明这水下面绝对不是一具两具或者三四具白骨,起码是几十上百具白骨,对不对……” “几十上百具?”没等我把我该说的疑问说完,杨老师便抢过我的话头笑说道:“你亏你敢做这么大胆的猜测,我就直接告诉你,这下面可真不是你想象的只有几十上百具这样的白骨,而是数以千计的白骨堆积在下面,甚至这下面根本就是一个水底坟场!” “这下面是水底坟场?堆积着数以千计的白骨?”我失声说道。 见我一副莫名惊诧的表情,杨老师显得不以为然地说道:“感到震惊?” 我却说道:“这怎么可能?这儿根本就绝少有人涉足,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尸骨堆积在下面?数以千计?天方夜谭?除非……” “除非什么?”杨老师追问道。 “除非这道裂隙下面隐藏着的是一条和山外边贯通的暗河,这些白骨是从外面冲进来,然后堆积在一起的……毕竟……你说的这些白骨的堆积是经过有几百上千年甚至更久的时间的……” 我还是不能相信杨老师说的话,很直接地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夏志杰,跟你这么说,你的这个猜测和假设我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可是你所做的这种假设根本就不成立,因为这下面的深渊基本是是一个密闭的深渊,和外边的水源没后任何关联,它就像是存在于这大山腹部的一个水囊,而且是一个储蓄着巨大水量的水囊……所以,你的这个假说根本就不成立。”杨老师说道。 杨老师见我的脸上依旧带着没有被说服的表情,于是接着又说道: “其实,可以给出下面深渊里的水底堆积着数以千计白骨的唯一解释就是,这个深渊里的水底隐藏着这个神秘发光体的消息一直通过某种秘密的渠道在流传,于是获得这条信息的人才带着各种目的并心怀叵测的人探寻到这里,他们也许是结伙成伴也许是只身独往地进入到这里,并且不计后果地下潜到水里,想将水里的这个神秘发光物打捞上来据为己有,结果都葬身水底,无一生还……或者,这才是真相。” 听杨老师这么解释,而且这种解释似乎比我做出的假设更为合理,我虽然心里信了,但嘴上却依旧表示不信地说道: “杨老师,虽然你这么说好像勉强说得过去,但是,我还是不大相信下面会堆积着那么多的白骨?数以千计……比打一场大仗还死得多人了,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洞穴里,会死掉那么多人?而且外边没有一点风声,这可能吗?” “夏志杰,你要是始终不相信我说的话,那么,需不需要你自己下到水里面一探究竟?反正,作为正常人,都只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东西,咯咯……”杨老师居然半开玩笑地说道。 被杨老师这么一激,我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线了,居然说道:“你还真的别激我,俗话说远怕水近怕鬼,那都是对一般人说的,对于我来说,我最不怕的就是水……” 一旁的徐老妪这时说道:“露娃子,你还真的别这么激他。他还真的有这胆……他们夏家的人,一进入到水里,就犹豫蛟龙如水,厉害得很呢!这种骨子里的东西,这小子说不定一点也没有蜕化……” 听了徐老妪的话,杨老师看我的眼神变得有点异样起来。 而我却很享受杨老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而就在此时,我听见从蔡琼芳刚才消失的方向传来一声呼哨声。 呼哨声是蔡琼芳发出的。 随着呼哨声的响起,我看见刚才隐藏在那块岩石后边的影影绰绰的火把的光亮这时快速地显露出来,定睛细看,才发现,不远处,蔡琼芳正举着火把走在一道原本一直隐藏着黑暗中的索道上! 在距离我们几十米的地方,居然悬空拉着一条用粗实的山藤架起的索道! 此时的蔡琼芳站在索道上,朝着我们又打了一声呼哨,紧接着,便看见有一群猴子从索道的另一端飞奔着蹿腾过来,领头的居然是我在伍家祠堂和冰窖里看到的那两条雪猴…… 我不知道是谁会把一条索道建在那么隐秘的一个地方。要不是对这个洞穴了如指掌,任何人是根本不会知道在绝壁的另一侧会隐藏着一条索道的。 此时的蔡琼芳就站在索道上,朝着我们挥手示意。 而那群猴子似乎跟蔡琼芳早就很熟络,簇拥在蔡琼芳的身边,显得很规矩温顺,也没有再发出吱吱的怪异叫声…… 虽然蔡琼芳是上到索道上去了,可是要让我从蔡琼芳经过的那道绝壁上到那条索道,我还真的没有这个胆儿…… 而我现在最想看到的是徐老妪和杨老师是怎么上到索道上去的,于是便盯着杨老师…… 但是徐老妪这时却朝杨老师说道:“露娃子,你带上这个夏家的后人和蔡铭源的女儿一起到迷魂凼去,把那个叫琼池的女子一起带到这里来。我就在这里陪着这个再生人在这儿等你们……” 第176章 绝壁危途 杨老师却说:“徐婆婆,你一个人在这儿守着她,我还是有点不放心的……” 徐老妪却呵呵笑道:“有什么不放心的?只要那个叫琼池的小妮子在我们手上,她就不敢在我面前轻举妄动。她的命脉在我手上攥着呢!你放心地带着这个夏家的后人去。” 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勤婶也朝杨老师说道:“姑娘你放心,只要你把琼池带到这里来,我是不会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的。其实,从我内心来讲,我是真的没有想要冒犯你们中间任何一个人的意思。大家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就很好。” 听了勤婶的话,杨老师用警告的口吻朝勤婶说道:“我希望你说的是真心话。” 说完这话,杨老师才把目光挑向了我,说道:“夏志杰,那我们过去……” 说实在话,当听到杨老师说出要我紧贴着绝壁去到蔡琼芳所在的那条索道上的时候,我的心里还真的打起了腰鼓,因为这么险峻的危途我还真的从来没有尝试过。 尽管我心里暗自盘算过,即使从绝壁上一不小心掉进了下面的深渊里,因为深渊里是一个深水区,也不至于被摔的粉身碎骨。况且一旦掉进水里的我,还会有如鱼得水的感觉。 但是,目前的现状是,深渊下面的深水去是一个我完全陌生的水域,而且还是在水底堆着累累白骨的深水区,谁知道一旦坠入这样的深水区,会遇到什么意想不到的恐怖事件。 那些堆在水下的累累白骨,其中应该不乏与我水性相当的人。 居于现实的考量,我不禁有点发憷,颇有点怂地朝杨老师说:“真的要过去吗……” 杨老师当然看出了我的心虚,又朝我莞尔一笑地说道:“怎么?就这点困难,你还真的怂了?亏你还是一个当兵的呢……” 说完这话的杨老师用略带藐视的目光剜了我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抬脚踩上了绝壁上的一块凸出来的岩石块,然后用后背紧贴住绝壁,朝着蔡琼芳刚才游弋过去的方向移动过去。 杨老师紧贴着绝壁游弋的动作和速度竟然显得比蔡琼芳要熟练和迅速。 这让我越来越确信,杨老师是经常在这个洞穴里出入的人。 或许是因为杨老师用藐视的眼神剜了我一眼的原因,我索性将心一横,一咬牙,如法炮制地紧跟着杨老师也踏上了绝壁上凸出来的那块岩石块…… 当我踩上凸出来的岩石块,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地紧贴着冰冷坚硬的石壁,跟着杨老师朝着蔡琼芳过去的方向游弋过去的时候,情不自禁地朝着脚下黑漆漆的深渊里看了一眼,那几道神秘的光柱还在深渊里的水下面做无规则的移动…… 冷不丁地,我看见几道光柱的照射中,深渊下黑漆漆的水里面,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在活动,而且体型显得很庞大…… 绝对是不明水下生物! 我脑子里出现了短暂的眩晕,急忙把视线挑开,后背紧贴着绝壁,甚至把眼睛索性闭上,腿肚子已经开始打闪,心里发虚,冷汗瞬间把身上的衣服也打浸透了,不敢再朝前移动半步…… 这时,一只手抓住我的一只手,手心温暖细腻。 是杨老师的手…… “不要看下面,心更不要谎,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调整一下气息,继续跟着我走……”杨老师朝我说道。 有了杨老师的这句话,我眩晕的脑子一下子变得镇定明晰起来,朝杨老师说道:“好,杨老师,你走你的,我跟着你就是……” 杨老师嗯了一声,然后松开我手,朝着索道的方向继续游弋过去。 我听从杨老师的吩咐,快速地调整了一下心态,同时也调整了一下凌乱的气息,不再做任何的胡思乱想,跟着杨老师朝着索道艰难地游弋过去…… 终于,我跟着杨老师上到了索道…… 也就是这短短的几十米的距离,我就像是经历了一场二万五千里的长征…… 当我如释重负般地上到索道上的时候,那种超脱感,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我犹如打了一场绝地反击的胜仗般地朝着杨老师咧嘴一笑。 杨老师也朝我竖了一下大拇指。 当站在这条索道上,我才发现这条索道是相当结实的一条索道。索道虽然不算宽,也就一尺来宽,但是上面却是铺了很结实的木板的。 看来,修建这条索道的人是花了不小的心血的。 是谁修建的这条索道? 是传说中的巫神仙? 这些疑问已经来不及细想,杨老师和蔡琼芳已经带着我朝着索道的一端走去。 两只雪猴率领着猴群乌合之众般地顺着索道跑到前面去了。 举着火把走在前面的蔡琼芳这时才朝杨老师说道: “杨老师,你和徐婆婆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先到我们家去打个招呼?” 听蔡琼芳这么跟杨老师说话,我才意识到蔡琼芳跟杨老师原来不光认识,而且是很熟的老熟人的那种认识。 杨老师朝蔡琼芳说道:“徐婆婆正说要到你们家去跟你爸打一声招呼的呢,半道上却遇见你和刚才的那个再生人了。你怎么会带着夏志杰来这里?打猎?” “我才不会带他道这里来打猎呢!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地方是轻易不能带人来的。我和他是想抄近道,把二狗他们撵回来?”蔡琼芳说。 “抄近道去把二狗他们撵回来?二狗他们去哪儿了?”杨老师问。 “他带着人去天宫坝去了。”蔡琼芳说。 “二狗带着人去天宫坝?他带着人去天宫坝干什么?带的谁去?”杨老师突然变得警惕地问。 “是一个教授和他的两个跟班……”蔡琼芳说。 “你说什么?二狗带着一个教授和他的两个跟班去天宫坝?”杨老师越发变得警惕地问。 “是的。我爸怕二狗愣头愣脑的出危险,所以才让我带着他抄近道去把二狗他们撵回来的……”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杨老师突然在站住了,盯着蔡琼芳说道。 杨老师太过反常的表情让我顿时感到无比的诧异了…… 第177章 过阴山和放阳花 从杨老师的表情和她所说的话里,我感觉出杨老师诧异的不是二狗,而是二狗带去的那个教授和两个跟班。 蔡姐姐,这样,你先带着夏志杰过到索桥那边去等我一下,我回去跟徐婆婆商量一下事情再回来……” 说完杨老师不等我和蔡琼芳对她的话做出回应,便已经按原路返回到徐老妪和勤婶那边去了。 杨老师颇为反常的举动不光令我感到奇怪,就连蔡琼芳也感到有几分奇怪起来。 蔡琼芳站在轻微有些晃动着的索桥上面没有动,而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我朝蔡琼芳说道:“你有没有感觉出这个杨老师对你刚刚说出的话表现得有点反常?她好像对二狗子带去的那个教授很敏感一样……” “杨晨露岂止是有点反常,简直就是有点不正常……原先她和这个徐婆婆伙同我爸,就有点背着我说话做事情,就像是有什么秘密要刻意避着我似的。”蔡琼芳说。 听了蔡琼芳的话,我越发觉得这中间有事情,蔡铭源的真实身份越来越让我感到疑点重重。于是我这才朝蔡琼芳问道: “原来你早就认识这个杨老师和那个徐老妪,而且……好像你们之间还经常走动,关系很熟的那种?” “这其实也没什么好值得奇怪的。这个徐老妪我爸早就认识。我妈和我爸能成一家人,还是徐老妪牵的线搭的桥呢!徐老妪是我爸的媒婆。这话都是徐老妪告诉我的……” “原来如此啊!这么说你爸原先也经常去鱼洞村?徐老妪是鱼洞村的人呢!”我说道。 “我爸原先当然是经常去鱼洞村。怎么,你也知道鱼洞村?鱼洞村离这儿可不近……” “我就是从鱼洞村那个方向来的……” “从鱼洞村那个方向来的?你这话我怎么听起来有点含含糊糊的不是很清楚……” “不光你含糊,就连我现在也是含糊的。这么说,我是被这个徐老妪用过阴山的巫术弄到这边来的。整个过程就跟做梦一样。就连现在,我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做梦呢?” “哦,原来你是被徐婆婆放阳花放到这里来的啊?” “你说的过阴山就是放阳花……” 蔡琼芳的话让我越听越糊涂。 我和蔡琼芳正说着话,杨老师又转了回来,朝我和蔡琼芳说道:“我们走。”转回来的杨老师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异样的表情,这让我感觉出这个杨老师和阮如溪蔡琼芳比起来,城府显得有点深。 蔡琼芳这时有点好奇地朝走在前面的杨老师问道:“杨晨露,你回去跟徐婆婆说什么事情?感觉还很急一样……” 蔡琼芳直呼杨老师的名字,我才正式记住了杨老师的名字叫杨晨露。 而蔡琼芳之所以会这么问杨老师,显然是受到了我先前的提示。 在我的心目中,在女性里面,蔡琼芳其实就是一个没心没肺头脑很单纯的人。要不然她也不会嫁给二狗,又和蒋凤楠扯上不清不楚的关系,甚至还因为勤婶的原因被野人虏去,匪夷所思地和野人还生下了一个孩子…… 我私下里觉得,蔡琼芳在我已知这群人中,其实是挺可怜的。我甚至都有些怀疑蔡琼芳是不是蔡铭源亲生的。 我的思想在开着小差的同时,杨老师敷衍着回答蔡琼芳道:“我是突然想起有个事情忘记跟徐婆婆交代了。蔡姐姐,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突然变得多出了一点心眼了?你问我这话的意思,就像是我有什么怀疑似的?你原先可不是这样的人。” 从杨老师对蔡琼芳的反问里,我听出了其中有暗自针对我的意思。 我立马感觉到这个杨老师不仅仅是对蔡琼芳的性情了如指掌,而且她本人的心思也缜密细致得犹如毫发之间…… 我不知道和这样的人相处在一起,究竟会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潜在的危机…… 跟在蔡琼芳和杨老师后边的我觉得有必要把一些话直接挑明,这样似乎还要好一些,于是就开门见山地朝杨老师说道: “杨老师,其实你用不着用敲山震虎的方式说蔡琼芳。蔡琼芳是个直性子,你的这种说话方式她听不出其中的味道。她之所以问你那样的话,其实都是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你的什么意思?”走在前面的杨老师故作淡然地笑了一下,说道。 “我的意思其实很明显,我觉得天宫坝不光是涉及到蔡琼芳的父亲蔡铭源,甚至还涉及到你和那个徐婆婆。我不知道你们在天宫坝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蔡琼芳刚才在来的路上也跟我说了一些他父亲和天宫坝的事情。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觉得你对二狗带去的那个教授和他的两个跟班好像很敏感……杨老师,我们能不能开诚布公地说说,你……还有那个徐婆婆,以及蔡琼芳的父亲,你们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身份……” 杨老师听了我直截了当的问话,依旧边走边呵呵地说道:“夏志杰,你也真敢问的。如果我告诉你,我和徐婆婆还有蔡琼芳父亲的真实身份是侍魂者,你相信吗?” “侍魂者?什么侍魂者?” 走带前面的杨老师沉默一下,然后才说:“我这么跟你说,比如现在的你……你的魂魄,就需要我和徐婆婆来侍弄和守护,不然……你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的魂魄……需要你和徐婆婆来侍弄和守护?你的这话我怎么根本就听不懂?天方夜谭?” “在你听来确实是天方夜谭。但是,侍魂者是真实存在的。就凭你现在一叶障目的见识,听不懂我说话的也正常。但是有一件事你必须要承认,你现在是不是根本不是原来的你?而是……另外的一个你?这一点你承认吗?” “你说的是我现在的相貌?” “就算是。” 我停顿了一下,说道: “你说这话的意思我懂,我也知道我现在的样子跟原先的样子根本就不一样了,甚至是另外一个人。可是我觉得现在的我还是原来的我。因为……在鱼洞村的时候,我被金有开养的那个蛆蛊喷了一脸的黏液以后,我就知道我被彻底毁容了,因为那个蛆蛊喷出的黏液是有严重的腐蚀性的,我要想变回我原来的样子已经不可能了。我现在的样子,也许就是我被蛆蛊喷了黏液以后该有的样子……” 听了我的话,走在前面的杨老师并没有要跟我进行辩驳的意思,呵呵笑了一声,说道:“既然你是这么认为的,那我也无话可说。也许……你是在回避一种现实……也许……你还是没有听懂我跟你说的话。” “我是真的没有要回避现实的意思,也没有要回避现实的习惯,我现在真的处在一种懵懵懂懂的状态中,有点亦真亦幻的感觉。所发生的事情和我现在所处的环境,都是我从来未曾经历过的,甚至根本就想不明白……” “夏志杰,你之所以想不明白你现在所经历的这些,是你已经固化了的世界观决定了。其实这也正常。毕竟,如果作为一个普通人,你现在所经历的这些,是这一辈子也不可能经历的。什么叫传奇?你现在正在经历的就是一场传奇。好好享受你的这种非同寻常的经历,咯咯……” 杨晨露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对我说道。 尽管,我对杨晨露此刻说的话同样是感觉有点云遮雾罩的,但潜意识里似乎又像是明白了一点什么。至于具体到是什么的时候,却又有点水中望月雾里看花的味道了…… 不知不觉间,我们仨就通过了在脚下一直晃晃悠悠的索桥。 或许是因为在这道晃晃悠悠的索桥上边行走边和杨晨露说着话的原因,我竟然在行走的过程了中,完全忽略索桥下这道黑漆漆的万丈深渊…… 当我踏上坚硬的岩石地面时,才下意识的朝着脚下的万丈深渊里看去。 此时,深渊里的那个会发出几道光柱的游弋物体消失不见了,深渊里除了漆黑一片,就是一种心有余悸的寂静。 在这种寂静中,突然,从深渊的水底似乎传出一种神秘的似有似无的奇怪声响…… 我颇为好奇地朝站在我身旁的杨晨露说道:“下面好像有什么声音?” 杨晨露轻描淡写地说道:“当然有声音,因为下面的世界并不是一片死寂的世界。”。 杨晨露说完这话,从蔡琼芳的手里去过一直燃烧着的火把,然后抬腿就走。 我们仨又进入到了冗长狭隘的地下隧道中。 我不知道在这样的隧道中又要忍受着绝地的憋屈和压抑穿行多久,只有横下一条心硬着头皮跟在杨晨露和蔡琼芳的后面。 让我稍微感到有点幸运了的是,隧道开始越走越显宽敞,而且脚下坚硬的岩石地面也显得略微的平坦了起来,像是经过了人工开凿过似的。 终于,我们来到了一个洞厅之中,杨晨露手中的火把的光亮居然不能把这个巨大的洞厅照透,周围看不大真切的黑魅魅的崖壁上怪石耸峙,让人平添了一种错愕干…… 第178章 地厅魅影 “好了,你们两人就在这里先修整一下,我去去就回来。”举着火把的杨晨露朝我和蔡琼芳说道。 虽然杨晨露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却在这个洞厅里传出一阵嘤嘤嗡嗡的回响,震得人的耳膜嗡嗡地响。 从这嘤嘤嗡嗡的回响声里,可以判断出这个洞厅是一个很高很大的洞厅。 吩咐完我们这句话的杨晨露也不等着我和蔡琼芳答应,就举着火把朝着前面走去,然后一个纵身,好像是跳下了一道悬崖…… 我好奇地几步撵过去看,以为杨晨露会传说中的轻身功夫,而且是刻意要在我们面前展示一下她的轻身功夫才纵跃下前面的悬崖的。 然而当我几步撵过去定睛看细看的时候,才发现杨晨露事实上是跳下了一道两人来高的天然形成的陡坎,陡坎下有一条暗河在冷冷清清的流动,水面的波纹在杨晨露手中火把光亮的映照下,泛着冷冰冰的暗光。 这条暗河不深,水流动得也不疾,但却有七八米宽。 如同一只灵猫一样跳下陡坎的杨晨露甚至连脚上的那双解放鞋也没有来得及脱掉,就朝着暗河的对面涉水过去了…… 我很怀疑暗河里会不会潜伏着什么不明生物,心里替杨晨露揪着心…… 心里刚这么一想,就听见冷冷清清流动着的暗河里的某个角落里,突然出传来几声哇哇的哭声。 是小孩的哭声! 非常清晰! 这暗河里怎么会有小孩的哭声? 而且这哭声来的如此的突然诡异! 我立马就惊了,朝已经涉水到了暗河中间的杨晨露失声喊道:“杨老师,怎么会有小娃娃的哭声?” 手里举着火把涉水而过的杨晨露头也不回地朝我应道:“别大惊小怪的,是大鲵在叫唤。这暗河里藏着大鲵!” “大鲵?什么大鲵?”我仍旧惊魂未定地问道。 “你可真是孤陋寡闻,连大鲵都不知道。就是老百姓喊的娃娃鱼。”杨晨露说。 虽然我还是不明白大鲵或者娃娃鱼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奇异生物,因为我脑子里从来就没有这种奇异生物的形状和概念,但是,既然是娃娃鱼,藏在这暗河里也就不足为奇了。 而这种叫娃娃鱼的奇异生物发出的叫声像小娃娃的哭声一样,就更加顺理成章了,要不然也不会叫娃娃鱼。 听了杨晨露的这番解释,我绷紧的心才算是稍微的松懈了下来,但是还是颇为担心地朝杨晨露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这时的杨晨露已经涉水到了暗河的对面,就像是知道我正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似的,冷不丁地一回头,正和我直直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杨晨露并没有回答我的问话,重新扭过头去,然后举着火把就钻入了一道仅能容一个人侧身挤着过去的裂隙里,然后人连同火把一起消失在裂隙里。 人和火把的消失,使得我陷入到了绝对的黑暗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陷入绝对黑暗中的我突然有种极其忐忑不安的感觉。 然而令我感到颇为奇怪的是,眼睛失去了功能的我就像是突然生出了敏锐的第六感一般,我感觉自己此时身处的这个空旷的地厅里并非是空空如也,而是有神秘的东西正借着这绝对的黑暗,在窥视着我和蔡琼芳。 有了这种感觉的我一下子又就变得紧张起来,朝同样陷入在绝对黑暗中的蔡琼芳喊道:“蔡琼芳……” 深陷在绝对黑暗中的蔡琼芳居然没有答应我。 按我的估计,蔡琼芳距离我也就只有几米远的地方,我这么清晰地喊她的名字,她是应该能够听得见的,可是她怎么会不答应我呢? 脑子里电光火石般生出疑问的我又朝着蔡琼芳所在的位置喊了一声:“蔡琼芳……” 绝对黑暗中的蔡琼芳依旧没有答应我。 难道蔡琼芳是凭空消失了?或者是被什么东西无声无息的掳走了? 或者…… 她是和杨晨露早就暗中商量好了,把我带到这儿,然后故意找一个借口,两个人分头消失,把我扔在这个我根本就不熟悉的与世隔绝的洞厅里了? 脑子里胡乱生出念头的我心里一急,再次朝着蔡琼芳所处的方位提高了声音地喊道:“蔡琼芳,你怎么不答应我?聋了还是哑巴了?” 整个洞厅里,除了传出阵阵我发出声音的阵阵嘤嘤嗡嗡的回应声,便再也没有别的任何声音…… 或许是因为过度紧张的缘故,我浑身的汗毛立马就直竖了起来。 随着汗毛直竖起来的,还有我突然就变得极度敏感脆弱的神经系统。 此时的我可以很清晰而且非常明确地感觉到我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是绷得死死的,而且还我所处的这个空间发生着紧密的连接。 “蔡琼芳,你别装神弄鬼的,你究竟还在不在啊?凭空消失了吗?”我如同睁眼瞎一般地又朝着漆黑的空间里喊道。 “你咋咋呼呼的大呼小叫的干什么?真是个胆小鬼!”这时,漆黑一片的空间里陡然间想起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这声音既不是蒋凤楠的声音,也不是伍子胥的声音,更不是蔡铭源的声音,而是一个我根本就没有接触过的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 难怪我凭着自己的第六感始终感觉到这个神秘的地厅里有谁在窥视着我们,原来这洞厅里果然是有另外的人存在啊! 虽然这陌生男人的声音来得是如此的突兀和不合时宜,但是我一刻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处,绷得死死的神经也瞬间松懈了下来。 当一个人处在这绝对的黑暗中,并被绝对的孤独死死包裹住的时候,能够听到令一个人的发出的声音,那种如释重负般的惊喜感是无法用语言进行描述的。 于是我非但没有感到惊奇,反而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问道:“你是谁?” “你先别急着问我是谁,先说说你是谁?”黑暗中的陌生人用冷冰冰的语气朝我说道。 或许是因为根本看不见人的原因,我犹如是对着眼前漆黑一片的空气在说话,而且对方说话的语气有显得极其的阴冷,就像是刚从水里泡过一般,有种水淋淋的感觉。 这就让我不得不联想到传说中游魂! “你究竟是人还是鬼?”我朝对方问道。 第179章 惊现蔚巴托 “呵呵呵……你可真是无知,鬼是不可能在这个界面和你说话的。除非你到了另一个界面,它才有可能跟你说话,懂吗?所有的交流沟通,都得有一个合适的界面。”黑暗中的男人用嘲笑的语气朝我说道。 从陌生男人声音里我可以准确地判断出,这个躲在黑暗中和我说话的男人,应该和我的年龄大小相仿,也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而这个陌生人所说的“界面”这个概念对于我来说些显得太过玄乎和高深,基本等于是瞎扯淡。 “你别跟我说这些玄乎不着调的话,这样,既然目前的情况是你看不见我,我也看不见你,那么,我们可不可以相互通报一些各自的姓名,即使是萍水相逢,也算是一种缘分,你说是不是?”我用建设性的语气朝对方说道。 而对方却呵呵呵地朝我笑道:“你看不见我,这我承认。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会看不见你?你未免太过主观了?” 我感觉这人说话喜欢在我面前故作高深装神弄鬼的,年纪轻轻的,说话的语气和腔调却显得有些老气横秋的。 但他说的话我又不得不信,于是问道:“什么?你……能够看得见我?怎么?你的眼睛和猫眼睛一样,有夜视功能?” “你可以这么理解。不过我是真的能看见你。”对方说。 “好,就算是你能够看得见我,我姑且相信你说的话。我就算是你有跟普通人不一样的特异功能。但是这都不是我们现在要讨论的问题。这样,我先通报我的名字,我叫夏志杰,你呢?”我不想跟对方在某些方面兜圈子。 我之所以不想和对方在某些方面都圈子,是因为仅仅和对方进行了几句对话,我就知道在对方的面前,我有太多见识上的短板了。 “什么?你叫夏志杰?”听了我自我介绍,对方居然吃惊地朝我问道。就像他原先就知道有一个叫夏志杰人似的。 我也同样感到有些吃惊地说道:“怎么?你……” “你真的叫夏志杰?”对方就像是不相信我的话似的又朝我问道。 “我真叫夏志杰。这有什么好撒谎的。”我用肯定的口吻朝对方确认道。 “那么……白晨露是你小姨,对?”对方说道。 当对方突然提到我小姨的名字的时候,我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似的,精神为之一震地说道:“怎么?你认识我的小姨?你究竟是谁啊?” “我究竟是谁不重要。你是白晨露的侄儿最重要。”对方莫名其妙地说道。 “你究竟是谁?”我对黑暗中对方的真实身份有了强烈的好奇心。 对方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下,随后说道:“好,既然你那么开诚布公,那我也通报一下我的名字,我……叫蔚巴托。对了,一会儿杨晨露转回啦,你告诉她,蔚巴托在这里出现过……哦,我觉得还是应该提醒你一下,你……难道不觉得这个杨晨露和你小姨白晨露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吗?呵呵……” 听了对方的话,我颇为好奇地说道:“蔚巴托?你这名字倒是显得很特别的。怎么听起来不像是中国人的名字,倒像是……” 我话没说完,却感觉对方已经在这个绝对黑暗的空间里消失了,于是追问道:“你在听我说话吗?” 漆黑一片的空间里,对方果然没有做出回应。 于是我再一次需要确认地朝着刚才对方说话时的位置问道“蔚巴托,你还在吗?” 对方仍旧没有回答我的话,显然是朝我说出刚才的那句话以后,蔚巴托就像幽灵一般的消失了。 而这时我才听到蔡琼芳从刚才她所处的位置上说道:“他已经走了。” 蔡琼芳居然一直在! 我颇为震惊而且好奇地朝黑暗中的蔡琼芳说道:“蔡琼芳,原来你一直都在啊?我还以为你神秘消失了呢!” “我本来就在。一直在听你和蔚巴托说话呢。”黑暗中的蔡琼芳说道。 “蔚巴托这个人你认识?” “听说过这个人,但没见过他本人。”蔡琼芳说道。 蔡琼芳的话未免让我感到有些诧异和惊讶,说:“你听说过这个人?却又没有见过他本人?你这话我怎么有点不好理解?” “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我是从另外一个人嘴里经常听到这个人的名字。而且这个人的名字你也说了,跟普通人的名字显得有点不一样,所以很容易记住的……” “从另外一个人嘴里经常听到这人的名字?蔡琼芳,你就别在我面前卖关子了,跟我说说,这个叫蔚巴托的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我怎么感觉这里面充满了故事情节……” 蔡琼芳说:“他是蔚图南叔叔的儿子。我是从蔚图南叔叔嘴里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蔚图南叔叔好像挺以他的这个儿子为傲一样,一提到这个人就脸上放光……” “蔚图南叔叔?谁是蔚图南叔叔?”我问道。 “谁是蔚图南叔叔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原先跟我又没有半点关系,我就是跟你说了谁是蔚图南叔叔,你也同样不会知道的,是不是?不过我可以跟你说的是,我说的这个蔚图南叔叔是个很让人捉摸不透的人,他就像是会法术似的,能凭空变出意想不到的东西出来逗我玩。可是他说他凭空变出东西的本领又不是传说中的法术,就是走江湖混饭吃的小戏法,也就是魔术。也不知道他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反正……这个人挺让人捉摸不透的。”蔡琼芳说。 蔡琼芳的这番话似乎让我明白点了什么,说道:“我听你说这话的意思,你说的这个蔚图南叔叔好像跟你的父亲有什么关系?不然你怎么会认识这么一个人……” “当然是这样的。不然我真不会认识这么一个有趣的叔叔。看来你的脑子还不笨嘛,不用我解释到这儿,你自己就知道了。”蔡琼芳朝我赞许地说道。 趁着杨晨露还没有回来,于是我朝蔡琼芳说道:“既然杨晨露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那你就给我说说这个蔚图南叔叔的事情呗……” 然而,蔡琼芳却并没有如我所愿的跟说这个蔚图南的事情,倒是她说出的另外一句话让我大吃一惊…… 第180章 命运多舛的小姨 “刚才蔚巴托提到的那个叫白晨露的人是你小姨,对不对?” “是的。怎么了?” “其实……其实可能你不知道,你小姨在我爸家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 “你说什么?我小姨在你爸家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怎么会?!难道……” “我真的没有骗你。是住过很长一段时间。而且,当时我听我爸说,她是躲难才躲在我爸家里的。山外边搞运动搞得凶,你小姨躲不住。我爸住深山老林子里,山高皇帝远,所以你小姨才躲得住!” “我小姨住在你爸家里是为了躲难?不可能啊!我小姨有什么难可以躲的?”蔡琼芳的话尽管让我感到无比吃惊,但是却又不得不令我相信。因为凭蔡琼芳的见识和智慧,是不可能凭空编出这么一段谎话来骗我的。而且还是即兴发挥…… “对了,你小姨还是蔚图南叔叔带她到我爸家里住下的。我爸跟蔚图南叔叔的交情很深的,蔚图南叔叔吩咐我爸的事情,我爸一定会尽心尽力地去做的。” 蔡琼芳的话已经将我长期以来心里生出的谜团揭开。原来我小姨在消失的这个五年里,是躲在这深山老林子里的蔡铭源家里的。 可是,我小姨为什么会躲在蔡铭源家里?她是因为什么才躲在这深山老林子里长达五年之久的,而且音讯杳无? “那你知道我小姨是因为什么才躲在你爸家里的吗?”我朝蔡琼芳问道。 黑暗中的蔡琼芳却说: “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我曾经也问过我爸,还亲口问过你小姨,可是他们两人就像商量好了似的,直接跟我说不该我知道的东西最好别问……” “……不过,你小姨长得是真的很漂亮,漂亮得太招人眼睛了。有时候,我总觉得一个女人家家的,长得太漂亮了总不是一件好的事情。我估计,你的小姨可能就是因为长得太过漂亮了,才给自己身上招惹祸事的,不然也不会山高皇帝远地躲到我爸这里来,而且一躲就躲那么久……” “……不过,你小姨这个人漂亮归漂亮,人倒是人很随和,没有一点城里人的那种架子,我跟她很聊得来,而且,我还经常带你小姨转山打猎呢……” “……别看你小姨长得斯文漂亮,可是没回跟着我转山打猎,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有时显得比我还野性,山上的任何野物,她根本就不怕……” “既然你跟我的小姨这么熟悉,那么,我小姨怀了小孩的事情你总应该知道?她是怀的谁的孩子?” 我朝蔡琼芳问出了一个我急于想得到答案的问题。 “什么?你小姨怀了孩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跟谁的?二狗?” 蔡琼芳的话令我大失所望的同时也同样令我大吃一惊。 因为蔡琼芳的这段话里隐藏的信息量简直是太大了。 我小姨怎么会怀上二狗的孩子?这…… 我被蔡琼芳说出的话噎在当场做声不得。 黑暗中的蔡琼芳当然没有察觉出她说的话把我噎在当场了,边捋着她脑子里的思路边说:“你小姨怎么会怀上孩子?未必是我被野人掳去的那段日子里,真的被这个二狗得手了?” 蔡琼芳的话越来越离谱,但是我却似乎像是明白回来了是怎么一回事情了。 于是我心里生出一种悲愤地说道:“蔡琼芳,你是说二狗他……” 没等我把话说完,蔡琼芳已经用很肯定的口吻接过我的话头说道: “一定是二狗干的!你是不知道,自从你小姨住到我爸家里,这个二狗就像是苍蝇闻不得腥味似的,一有空就朝我爸家里跑,还根本不避讳我的感受,老是在我面前提说你小姨,说你小姨在他眼里就是一个从画里面走出来的天仙。他这辈子就没看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说这话的时候,就不怕唾沫星子把他自己给淹死了……” “……其实,我最了解二狗了,只要他动了念头想要得到的东西,他是会想方设法弄到手的。我就知道终究有一天他是会对你小姨下手的。二狗有这个贼胆!可是,一旦弄到了手里,他又不会珍惜。就像当初想把我弄到手一样。这个人心花得很。” 听了蔡琼芳的这番话,黑暗中的我已经作声不得。 我不知道我小姨在失踪的这五年里究竟经历了什么?而且,凭我对小姨的了解,像她这么洁身自好,在感情这方面有绝对洁癖的的人,怎么就会遭遇这样的事情? 这对我小姨来说,形同她的整个人生都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啊! 我小姨的命运怎么就这么多舛啊! “你怎么不早说二狗对我小姨做了这种事情?你要是早让我知道二狗对我小姨做了这样的事情,当时在蒋凤楠的那个道观里,我就把这个二狗给阉了!”我朝蔡琼芳说道。 蔡琼芳却叫屈地说:“嘿,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不叫道理啊?当时我怎么知道住在我爸家里的白晨露就是你的小姨,而且,我更不知道白晨露怀了孩子这件事啊?都是你现在才说出来的……” “……我们根本就没提到你小姨白晨露,对不对?都是蔚巴托刚刚才提到的……” 自觉理亏的我无话可说,沉默了。但是眼泪却像小河淌水一般地从我的眼眶里流淌了出来。 我心里在滴血般的默念着我小姨的名字。我甚至想象不出经历了这场耻辱遭遇的小姨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副什么样子? 要知道,如果我的小姨真的经历了这么不堪的遭遇,即使不死,她也是会疯掉的。 我的小姨会不会已经疯掉了? 可是,疯掉的她怎么又会给耿卫华传那样的纸条? 我沉迷在了一种无法自拔的悲伤状态里,抑制不住地开始抽泣和哽咽…… “怎么?你哭了?”黑暗中的蔡琼芳小心翼翼地朝我问道。 我竭力控住了一下自己有些失控的情绪,愤愤地朝蔡琼芳说道: “我小姨的事情我一定会搞清楚了。只要让我知道了是谁对我小姨做了那样的事情,我是绝对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说这话的时候我是咬牙切齿的。 黑暗中的蔡琼芳火上浇油地说道:“对!如果真的是二狗干的,我帮你把他的那东西割下来喂狗!简直太不是东西了!” 蔡琼芳的话音刚落,就见有火把的光亮照射了过来。 离开了一段时间的杨晨露这时转了回来。 举着火把走过来的杨晨露看着来不及将脸上泪水收拾干净的我,一脸疑糊地朝蔡琼芳问道:“你们两人这是……怎么一个大老爷们哭得梨花带雨的?” 蔡琼芳口无遮拦地说道:“我和夏志杰正说到他小姨的事情呢!他是心疼他的小姨,就哭了……” “正说他的小姨?谁是他的小姨?” “就是原先住在我爸家里的那个白晨露啊!白晨露就是他的小姨啊!” 听了蔡琼芳的话,杨晨露的眼神立马就如同山蚂蟥一样地盯在了我的脸上,朝我问道:“夏志杰,白晨露真的是你小姨?” 第181章 绝对不被允许的恋情 “杨老师,白晨露真的是我的小姨,我已经有五年多的时间没有见到过她了。这五年的时间里,其实我比谁都清楚,我身边所有的人都在刻意对我隐瞒和封禁关于我小姨的一切消息。这其中甚至包括我的父母……” “……他们告诉我的关于我小姨的一切消息,都是预先就编造好的谎言,为的只是诓住我。因为他们知道我和我小姨之间的感情有多深……” “……虽然,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但是我知道这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可是……可是我真的万万没想到的是……我小姨竟然是以躲难的方式躲在这片深山老林子里的……” 说到此处的我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难受。 认真听完我这番话的杨晨露,用越发严肃的眼神盯着我,脸上的表情却显出一股的惊讶和诧异之色,喃喃自语般地说道:“这么重要的信息,徐婆婆怎么没有透露给我?原来你居然和白晨露有这层关系。难怪徐婆婆会用这么冒险的方式把你从回龙镇给置换出来……” “把我从回龙镇给置换出来?杨老师,你说的把我从回龙镇‘置换’出来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点听不懂你说的这句话?”我也颇为诧异地朝杨晨露问道。 “准确地说,置换这个词是一个化学概念,我只是引用了一下这个概念而已,你听不懂也正常……”杨晨露怕我理解不了‘置换’这个词语的含义,朝我解释道。 “我知道这是一个化学概念,我有这方面的基础知识。可是,我觉得你说的置换这个词让我感到有点奇怪,你……为什么会用置换这个词儿……”我用深挖细究的眼神盯着杨晨露,并朝她说道。 “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已经不是原来的你了吗?我是说你现在的这个身体。”杨晨露说道。 其实,杨晨露就是不给我做这方面的解释,我也基本上知道了杨晨露说的发生在我身上的置换事件是怎么一回事儿了,只不过我是想从杨晨露的嘴里得到确认罢了。 杨晨露引用置换这个词儿,其实是引用得颇为准确的。 只不过,一旁的蔡琼芳却根本听不懂我和杨晨露的此番对话,用迷茫懵懂的眼神看着我和杨晨露。 “杨老师,莫非你也认识我的小姨?”我这时又把话题回到了我小姨的问题上。 这五年里,关于我的小姨,我心里有太多的谜团需要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和我能够接受的答案。因为这五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刻不在念叨着我的这个神秘失踪的小姨。 这时,杨晨露的眉宇间似乎露出了一丝忧戚,而且对我的问话显出了一丝迟滞。 一旁的蔡琼芳却嘴快地抢在杨晨露的前面朝我说道:“你问这话还真是有点好笑,杨老师当然是认识你的小姨的。杨老师来我爸家里,你小姨也是住在我爸家里的。你说是不是,杨老师……” 既然蔡琼芳把杨晨露要说的话都说了,杨晨露也就用眼神朝我确认了蔡琼芳的话,没有再说什么。 蔡琼芳这时却白痴般地朝我问道:“对了,夏志杰,你该不是为了找你的这个小姨,才出现再这里的?不然人生地不熟的,怎么会那么巧?” 我颇为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地朝快言快语的蔡琼芳说道:“其实我也说不清楚,也许是冥冥中的一种天注定……” 这时,蔡琼芳又朝杨晨露说道:“对了杨老师,刚才夏志杰还说了一个事情,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什么事情?”杨晨露的脸上露出一种警觉地朝蔡琼芳问道。 “夏志杰刚才说他的小姨白晨露怀有小孩了,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个事情?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事情?我爸和我妈也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个事情。这不是一个小事情的,他们怎么会不跟我提一下?”直性子的蔡琼芳口无遮拦地说。 杨晨露没有回应蔡琼芳的话,却朝我问道:“夏志杰,你是怎么知道你小姨怀孕的事情的?莫非你是见到了你小姨?她现在藏身何处?” 我如实相告地说道:“我没有亲眼到我的小姨,但是她在回龙镇出现过。我确定回龙镇出现的那个人就是我的小姨……” “你小姨藏身在回龙镇?”杨晨露吃惊地朝我问道。 “杨老师,你为什么要用藏身在回龙镇这个说法?难道我小姨真的是要被抓起来的现行反革命?她究竟犯了什么错误?会东躲西躲的过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我朝杨晨露问道。 “夏志杰,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了,我就实话跟你说了,你小姨不是什么现行反革命……但,也许是……现在谁也说不清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你小姨是因为一个人而受到了牵连,而且,这个人的身份很敏感……”杨晨露说。 “因为一个人受到牵连?谁?”我追问道。 “这个人你也许不认识……” “认不认识这个人不重要,但是我就想知道这个人是谁?”我迫切地朝杨晨露说道。 “这个人叫蔚巴托……” “蔚巴托?怎么会是他?”我吃了一惊地说道。 “怎么?原来你认识蔚巴托?”杨晨露也同样吃了一惊地朝我问道。 快嘴快语的蔡琼芳这时又抢在我的前头朝杨晨露说道:“这个蔚巴托刚刚就在这里出现过,还和夏志杰说了一会儿话,吓得我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你说什么?蔚巴托刚才就在这里出现过?还和夏志杰说了话?”杨晨露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地朝蔡琼芳说道。 “这个叫蔚巴托的人真的刚刚在这里出现过,而且……临走的时候,他还特意提到了你,还让我告诉你,他……来过这里。”我这时说道。 我的话似乎把杨晨露给噎住了,她用愣愣的眼神盯着我,一时间有点作声不得。 蔚巴托这个人在这个地厅里幽灵般地出现,其在杨晨露心里形成的震撼程度是显而易见的。 不过这时的我才顾不上考虑杨晨露心里所受到的震憾程度有多深呢,我只想尽可能地搞清楚我小姨的事情,于是我朝仍旧瞪着我的杨晨露问道: “杨老师,这个蔚巴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跟我小姨又是什么关系?竟然会害得我的小姨因为受他的牵连甘心情愿过这种东躲西躲的日子?如果事情不是很严重复杂,我小姨是完全可以站出来当面对组织交代清楚的,何况,还有我父亲的社会影响力在那儿……” 杨晨露这时才朝我说出了一句令我极度错愕的话:“你小姨和蔚巴托是一对恋人,可是,他们之间发生的这段感情,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第182章 深渊里藏着一列黄金专列 “你说什么?我小姨和这个幽灵一样的蔚巴托是恋人?我小姨居然背着我,在跟一个我根本就不认识的人谈恋爱?这怎么可能?……” “……我小姨跟我是无话不说的,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会一点音信都不知道?她有男朋友这件事是不可能瞒着我的……”我难以置信地说道。 在此时的我看来,这个蔚巴托几乎是以横空出世的方式突然横亘在我和我小姨之间的。 我的心里本能地产生了一种很特别的排斥情绪。 杨晨露听了我的这番话,朝我不置可否地讪笑了一下,说道: “夏志杰,尽管你自认为你是这天底下最最了解你小姨的人,甚至,你觉得你和你小姨之间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可是,我觉得你说这话还是显得幼稚了一些……” “……其实,尽管你跟你小姨的年龄相仿,可是……这么说,你在你小姨眼里,始终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 “……既然你在你小姨心目中始终是一个未曾长大的孩子,所以,有些事情,你的小姨是不可能跟你说的,对不对?因此你不知道你小姨和蔚巴托之间的这种关系其实是再正常不过了……” “……夏志杰,其实你还应该知道,爱情是一种很自私很含蓄内敛的特殊情感,哪儿有拿到满世界去说的道理?况且,你小姨还是和蔚巴托谈恋爱,你不知道就更正常不过了……” “那么……这个蔚巴托究竟是一个什么身份的人?我的小姨会因为他受到这么大的牵连?高级特务?现行反革命?” 尽管杨晨露的这番话显得似乎有点道理,但是,我继续保持惊讶地朝杨晨露追问道。 “他的身份也许比特务和现行反革命更为特殊和复杂。目前的情况是,国家安警部门正在想法设法地找他……” “怎么又会和国家安警部门扯上关系?而且还在想方设法地要找到他?他有那么重要吗?他是国家利益的出卖者?这么年轻,不可能啊?” “事实上,蔚巴托是一个我们国家公派出去的仅有的几个留洋博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一个绝无仅有的天才……” “留洋博士?绝无仅有的天才?” “是的,而且是我们国家为一个特殊的领域预备的尖端人才!在他身上,我们国家动用了极其有限的外汇储备资金。”杨老师说道。 “我就姑且相信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但是……既然这个蔚巴托是一个留洋博士,而且他出国留学所学的东西听起来又是那么的重要,那他就应该在国外求学才对啊?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是他已经学成归来,而且打听到了我小姨藏身在这里,来找我小姨来了?”我边问边推理地说道。 杨晨露又冷哼了一声般地笑道: “事情蹊跷就蹊跷在这里。从他留学的所在国反馈回来的信息,这个蔚巴托在一年之前就在他所在的国家神秘失踪了,而我们国内也没有任何他回国的信息。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再加上他的身份是如此的特殊,而且对我们国家的某个神秘领域又极其关键,所以,国家安警部门才高度警惕而且极为慎重地在想方设法地要找到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在这里出现……” “……而且,你分析得似乎也似乎没错,蔚巴托也许是通过偷渡的渠道秘密回到国内的,同时也打听到了你小姨曾经藏身于这座深山里的信息,所以才找到这里来的……” 杨晨露的这番说辞似乎把蔚巴托和我小姨之间的谜底解释清楚了,但是,因为刚才在绝对黑暗的掩护下,我并没有看到蔚巴托的真实面目,所以心里对这个只闻其声不谋其面的蔚巴托充满了一种好奇。 而这时,一旁的蔡琼芳却又接嘴说道: “你们说得也许并不在点子上,我觉得这个传说中的蔚巴托的出现,也许另有目的。他才不是冲着夏志杰的小姨来的呢!他很有可能是冲着另外的东西来的……” “冲着另外的东西来的?什么东西?”杨晨露首先警觉地朝蔡琼芳问道。 “这里面藏着的一条龙!一条铁龙!” “一条铁龙?这话是谁告诉你的?”杨老师越发警觉地朝蔡琼芳问道,而且盯着蔡琼芳的眼神显得比锥子还要尖锐。 蔡琼芳显然有点不适应杨晨露用这样的眼神盯着她。 被杨晨露盯得有点不自然的蔡琼芳,眼神显得有点躲闪地朝杨晨露说道: “我也是听蒋凤楠跟我这么说的。他说在刚才我们经过的那道深渊的下面,藏着一条铁龙,有人一直在打这条铁龙的主意,其中就包括经常到我们家里找我爸说话的那个蔚图南叔叔……” “……蒋凤楠还让我帮他提防着这个蔚图南叔叔一点,每次蔚图南叔叔来我爸家里,过后蒋凤楠都要向我打听蔚图南叔叔跟我爸说了些什么不要紧的话……” “……但是,蒋凤楠的话我又半信半不信的。我只听说过有龙这种传说中的东西,也听说过有金龙石龙水龙的,可是就从来没有听说过有铁做的龙……” “蔡琼芳,关于深渊里的铁龙这件事,蒋凤楠还跟你说了什么?”杨晨露盯着蔡琼芳的眼神变得越发的尖锐,而且脸上警惕的神情越发的明显。 她就像是在审问蔡琼芳似的。 杨晨露对蔡琼芳说出的话表现出的警觉显得有点反常,这让我一下子意识到,蔡琼芳说的看似不着调的深渊里藏着铁龙的这件事,好像是真的。 但是,怎么会有铁龙? 天方夜谭嘛! 于是我故意朝杨晨露问道:“蔡琼芳说的铁龙是什么东西?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龙有铁的……这个蒋道士是信口开河,吹牛不沾边了?” 杨晨露这时却将锐利的眼神从蔡琼芳的脸上撤下来,转而朝向我地说道: “蔡琼芳说得没错,刚才我们所经历的那道深渊的水底下,真的藏着一条铁龙!但这条铁龙只是蒋凤楠给蔡琼芳编的一个幌子。我也不知道蒋凤楠为什么会给蔡琼芳编这么一个幌子……” “杨老师,你说的话我怎么又越听越糊涂了?又是铁龙又是幌子?那究竟是不是铁龙嘛?”我略显懵懂地朝杨晨露讪笑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 杨晨露用眼睛盯着我,沉吟了一下,才说道:“事实上,刚才我们经过的那道深渊的水下面,藏着的还真不是什么铁龙,而是一辆满载着黄金的军事专列!是一辆实实在在的火车!” “什么?在刚才我们经过的那道深渊的下面,藏着一列满载着黄金的军事专列?杨老师,你把我当三岁的小孩子来哄了?如果是一列满载着黄金的军事专列,它是怎么开到深渊的水底下藏起来的的?” 我感觉杨晨露说的话几乎等于是神经病才能够说出的疯话! 一座人迹罕至的大山深处的一个深渊里,会藏着一辆满载着黄金的军事专列? 谁信? 第183章 狰狞恐怖的魔鬼 “我就知道你会不信。换做我,也不会信。但是,这却是事实。”杨晨露说道。 我用懵懂的眼神看了一眼蔡琼芳,蔡琼芳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惊讶和疑惑,说:“原来蒋凤楠说的那条铁龙是一列火车啊?我原本以为他又是编的瞎话来哄我玩的,没想到还真是有这条铁龙的?……” “……长这么大我还只听说过火车,没见过真的。听我爸跟我说起过,火车是一节一节的,很长,像蜈蚣虫。没想到就在刚才的那道深渊下就藏着火车,这简直是太神奇了……” “……蒋凤楠是怎么知道那下面藏着一列火车的?未必他亲自下到深渊里去看过?……” 杨晨露朝显得有点单纯无知的蔡琼芳笑了一下,说道:“你别忘了,这个蒋凤楠可是乌神仙的关门弟子,他知道的事情可多了。” 我这时却突发奇想地朝杨晨露说道:“杨老师,你说这深渊下藏着一列满载说黄金的军事专列这件事我始终是不相信的。如果说是别的什么被藏着那道深渊的水下,我也许还能够相信。可是……这可是一列火车啊!而且还是一列满载着黄金的火车。它是怎么开进这道深渊里来的?不可能像变戏法一样变到这深渊里藏起来的?所以……” “所以什么?”没等我把后边的话说完,杨晨露便朝我追问道。 “所以,为了证实刚才的那道深渊的下边是不是藏着你说的这辆满载着黄金的专列,我还真的想下到深渊里的水下面去看看。”我说道。 我的话立马把蔡琼芳搞到有些紧张起来,她几乎是惊叫般地朝我说道: “夏志杰,你就别逞能了,好奇心太重是会害死人的。这又什么好去证实的?你就把它当做是一个龙门阵来听不就完了,何必非得要去搞清楚真假。不是都给你说过了吗?那里的水下面全是死人的骨头。你下去,一样是会有去无回变成一堆骨头的……” 见蔡琼芳一副莫名惊诧的样子,我却笑道:“万一我下去后没有死呢?说不定顺带揣几坨金子回来,还发财了呢。” 我的话其实并不幽默,蔡琼芳皱着眉头看着我。 而杨晨露这时却说: “夏志杰,我知道你有在水底下憋气憋很久的特异功能,所以你才敢说这样的大话。徐婆婆也跟我说过你。但是,现在还真不是你要下到水底下揭开黄金专列谜底的时候,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赶在二狗他们前面,在半道上把二狗和那个教授截回来。” 当杨成立提到二狗的时候,一股浓浓的恨意便又从我的心里喷发了出来,于是我说道:“行,那我们先去截这个二狗。” 杨晨露听出了我话里带着仇恨的情绪,略微警觉的愣了一下,说:“我听你提到二狗的时候,怎么带着一股仇恨?” 最快的蔡琼芳这时又抢在我的前面说道:“就是二狗把他的小姨……就是那个白晨露的……肚子搞大了?二狗他根本就不是个人,简直就是一个畜生!” 听了蔡琼芳的话,杨晨露的眉头一皱地说道:“是你告诉夏志杰这事是二狗干的?” “不是二狗是谁?这种事只有二狗干得出来。我是他老婆,我比谁都知道二狗对漂亮的女人会起什么歹意。而且,他惦记夏志杰的这个小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蔡琼芳说道。 听了蔡琼芳这番话的杨晨露,眉头又使劲地皱了皱,说道:“蔡琼芳,这么严重的事情,你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之前,你可千万别信口开河的瞎说!况且,夏志杰的小姨出事之前的这段时间里,你根本就不在……” 蔡琼芳对杨晨露的话显得极为不服地说:“你为什么要替二狗说话?夏志杰说他的小姨怀孩子了,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二狗。只有他才有这个机会……” “你爸难道就没有?”杨晨露几乎是头口而出地说道…… 当杨晨露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显然是立马就后悔了,她瞪着眼睛看着我,连嘴巴都来不及合上了。 同样张着嘴巴的还有蔡琼芳,她瞪着杨晨露,愣了一下才说道:“你怎么会说是我爸?” 而我已经被杨晨露说出的这句话给彻底地震蒙圈了,几乎是暴怒般地朝杨晨露和蔡琼芳大声吼道:“好了!你们都别再说这件事事情。我也不想再听到谁提我小姨的这件事情。反正一句话,不管是二狗还是蔡琼芳的爸,这两个人会一起弄死的,我不会分青红皂白!就这么简单!” 我的这番失去理智的话刚一说出口,蔡琼芳就像是急眼了般地朝我大声警告道:“夏志杰,你敢!我爸根本就不会是那样的人!” 我继续失去理智的吼道:“我才懒得管你爸是不是这样的人呢!我宁愿错杀一千,也不愿意放走一个!” 杨晨露这时也朝我喊道:“夏志杰,你是不是疯了?你能不能冷静点说话?” 我这时才看到,蔡琼芳已经用蘸了剧毒的利箭瞄准了我,而且眼睛里满是杀气! “蔡琼芳,把箭放下!”杨晨露又朝蔡琼芳厉声喊道。 蔡琼芳却并没有在杨晨露的厉声呵斥下把手中的利箭放下来,依旧死死地将我瞄准,眼睛里透露的浓浓杀气还真的让我感到了一丝心惊。 蔡琼芳是真的会将已经瞄准我的利箭朝我身上射的! 见自己的呵斥已经不能起作用的杨晨露这时一下子闪身上来,用她的身体将我挡住地朝蔡琼芳说道:“你要是真的要动手,那你就先把我射死再说。反正这里面,死多少人都不会被人知道。而且,你和你爸,已经不止一次在这里面杀人了……” 杨晨露的这句话一说出口,我的心剧烈地一抖,蔡琼芳样子在我眼里立马就变了。原本在我眼里显得有点幼稚单纯的蔡琼芳,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样子狰狞恐怖的魔鬼! 第184章 混世魔王 也许是太过震惊,也许是太过冲动,我竟然一把将挡在我面前替我挡毒箭的杨晨露推开,用审问般的语气朝杨晨露喝问道:“你说什么?蔡琼芳和她父亲蔡铭源在这里面杀人?” 被我一把推开的杨晨露却没有回答我的问话,而是用咄咄逼人的目光直视着蔡琼芳,似乎只要蔡琼芳敢朝我放出已经被拉满弓的毒箭,杨晨露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蔡琼芳。 我没想到雌性间的对决也会显得如此的凛冽! 在杨晨露的逼视下,蔡琼芳死盯着我的凶狠目光显出了一丝犹豫。她还是对杨晨露咄咄逼人的目光产生的几分忌惮。 这时,从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传来了徐老妪的声音: “琼芳,你把箭收起来!” 徐老妪的声音不急不缓,甚至还有一丝力不从心的虚弱漂浮感。 随着徐老妪声音响起的同时,还有徐老妪手中拐杖接连杵在岩石地面上发出的刺耳声音。 这接连发出的金属撞击在岩石地面上的刺耳声音是一种严厉的警告。 蔡琼芳是迫于徐老妪那边的压力,才将瞄准我的毒箭从拉满的弓弦上松下来的。但她脸上的杀气却依旧隐约未褪。 杵着拐杖的徐老妪这时一副颤巍巍的样子亦步亦趋地走了过来,似乎还有点气喘,让人感觉她就像是一支即将燃烧殆尽并在冷风中摇曳着的烛火,随时都有随风熄灭灰飞烟灭的可能。 “你们三个,嘴上不长毛,办事还真的不牢,还真是应了这句老话了。我吩咐的事没替我去办,倒先搞起窝里斗来了……” 朝着我们走过来的徐老妪用抱怨的口气嘟嘟囔囔地说道。 杨晨露朝走过来的徐老妪说道:“徐婆婆,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那个再生人呢?” 徐老妪说道:“遁了。哎!是我大意了,我应该想能想到的,我守着的其实就是一个毫无用处的臭皮囊。既然是一件臭皮囊,她当然是想扔就扔的,我守着也是白守。所以,就只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随她去了……” “你的意思是……”我禁不住朝徐老妪问道。 “我的意思是你说的那个勤婶已经跑了,只把被她占用着的臭皮囊留下来了……” 徐老妪的话让我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明白。因为徐老妪这番话里的透露出的信息犹如神话。 于是我说:“徐婆婆,你是说勤婶是死了,对不对?” “你认为她是死了就是死了。”徐老妪回应道。 “徐婆婆,你看我这样理解对不对?死了的其实不是勤婶,而是崔致远的老婆二娘。其实这样说也不准确。其实崔致远的那个二娘其实早就死了,对不对?……” “……我在崔致远住的那几间茅草屋里遇到这个勤婶的时候,崔致远说她是二娘,而她本人却说她是勤婶……” “……在一般人看来,她就像是有精神不正常的神经病患者,其实她是一个完全正常的人,只不过……怎么说呢,我感觉是……这个勤婶是一个身体两个人……”我尽我所能理解地朝徐老妪说道。 徐老妪呵呵笑了两声,笑声干涩中带着一种嘶哑,听得让人心里很不得劲,说道: “夏志杰,其实你什么都明白,却又什么都不明白……你以为你理解了你身边的事物和你所看见的世界,其实你什么都不理解……” “……对于你来说,其中的一些玄机你还没有悟透而已。好了,既然这个勤婶已经遁了,暂时她也不会再来打搅到我们,我们就暂时可以不去管她。我们还是先到迷魂凼去把那个叫琼池的小姑娘带上,事情还多着呢……” 接着又朝杨晨露说道:“露娃子,你今天是怎么了,说话怎么也不经过脑子了?平常你可不是这样的。有些话是能随便说出口了吗?真是……” 对于徐老妪的责备,杨晨露显出一种心悦诚服的虚心,说道:“是的,徐婆婆,你教训得对,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说出刚才那些不负责任的话。是我妄语了。” “是鬼迷了你的心窍。”徐老妪简单地说了一句,然后就只管朝前面走。 杨晨露抢步上去,出于习惯性地又将颤巍巍的徐老妪搀扶住,就像是没有杨晨露的搀扶,颤巍巍行走着的徐老妪随时都有可能跌倒一般。 而在一旁的我看来,这两个人显得有些天衣无缝的配合完全就是一种掩人耳目的表演。 颤颤巍巍的徐老妪完全就是一种装作出来的假象,她要真是这么老态龙钟弱不禁风的样子,会从那道绝壁上过来。 我不由得冲着蔡琼芳冷笑了一下。 蔡琼芳却依旧用一副冷冷的眼神盯着我,搭在弓弦上的那只毒箭并没有被收回到她背在背上的箭囊里,而是依旧扣在弓弦上了。 蔡琼芳也许并没有放弃要用这支毒箭将我射死的念头。 不过,有了杨晨露和徐老妪两个人对蔡琼芳的阻止,我倒是不担心蔡琼芳还会对我施放毒箭。只是我闹不明白的是,这个蔡琼芳怎么会对我说出要弄死他父亲的这句话表现得这么敏感,就像是我一不小心碰到了她身上的逆鳞一般。 蔡琼芳刚才用毒箭对着我的样子,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而且,从杨晨露刚才不小心透露出的话里让我已经知道,这个蔡琼芳是有过杀人前科的,而且似乎还是不止一次地杀人! 这个看似单纯简单的山里女子,原来是一个手上沾着鲜血的杀人女魔头! 这或许是出于蔡铭源的怂恿,也或许是出于她的自愿…… 我不由得心有余悸。跟在杨晨露和徐老妪身后的步子也紧了些。 “徐婆婆,我得告诉你一个事情。刚才蔚巴托在这里出现过。原来他根本就没有消失,而是早就回国了……”搀扶着徐老妪的杨晨露这时朝徐老妪说道。 被搀扶着的徐老妪却轻描淡写地说道:“蔚巴托这小子回国我是早就知道的,只不过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而已。” “什么?蔚巴托回国的事情你早就知道?未必他跟你见过面?”杨晨露略显吃惊地说道。 “我是在水碗里看见他的。”徐老妪说道。 接着,徐老妪又说: “既然蔚巴托刚才在这里出现了,露娃子,你可得小心点了。天才和疯子往往只有一步之遥。这小子,虽然天赋异禀,但是我却一直就不怎么看好他。只有蔚图南,把他当作是他这辈子的骄傲……” “其实啊,我看好的倒是姚家的那根独苗,可是……呃……姚家的那根独苗啊,却被姚泽川这个老废物给耽搁成了一个混世魔王,一个那么好的料子,活生生地被他的阿公给废了!可惜了啊!” “你是说姚传奇?” “对,就是那个混世魔王。胸无点墨,聚众闹事,打砸东西倒是挺卖力的,打砸抢这三个字里就差一个抢字了。也不知道姚泽川这老废物是怎么想的,脑子坏掉了?” “对了,提到你说的这个混世魔王,我还忘你给你说个事情呢……”? “什么事情?” “这小子跟他家里划清界限以后,现在是根本不着家地在外边胡来,完全就是一个冲在最前面的急先锋,听说他现在已经是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把他阿公的腿都打残了……” “活该,这叫现世报!这都是姚泽川那老废物应该受的……”徐老妪愤愤地说道。 徐老妪和杨晨露这两人的对话让跟在后边的我听得云里雾里的。因为他们嘴里说的混世魔王姚传奇我根本就不认识? 这个混世魔王究竟是谁?难道和我们还有什么间接或者直接的联系? 第185章 雪山令 杨晨露这时却咯咯地朝徐老妪轻声笑道:“徐婆婆,我觉得你对姚老爷子一直有偏见。我倒是觉得这个姚老爷子是个很睿智的人。怎么这么一个人,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啊?” 徐老妪冷哼了一声地说道:“露娃子,你才经历过多少事情,就敢再我面前对一个你根本就不怎么熟悉的人妄下判断?你根本就不懂什么事世事难料人心叵测……” 杨晨露依旧咯咯轻笑道:“对姚老爷子,我才不是妄下判断呢!我又不是没有跟这个姚老爷子接触过。而且我从另外的渠道也听到一些这个姚老爷子的传奇故事呢!他可不是你说的什么老废物……” “……要不是这个姚老爷子,我刚才和蔡琼芳提到的那列满载着黄金的列车,就不会被堵在聚魂涧里,说不定这一列车的黄金早就被偷运到国外那边去了呢……” “……徐婆婆,我觉得在某些关乎原则的是非问题上,你最好还是应该把私人成见丢开,这样或者更能客观公正地评价一个人。就像你提到的这个姚老爷子。” 杨晨露的话里,我好像听出了一些含沙射影的味道。 徐老妪当然也听出了杨晨露话里的这种味道,呵呵冷笑道:“露娃子,你说这话好像话里有话?什么叫私人成见?你好像听到了一些关于我和姚泽川之间的什么风言风语?是蔡铭源那个嘴欠的家伙给你私下里说了些什么?” 杨晨露依旧咯咯地轻笑道:“徐婆婆,怎么说呢。世间只要发生过的事情,总会人过留痕雁过留声的,对不对?咯咯……” 杨晨露的这句话还真的把徐老妪说得连发出冷笑的机会都没有,停顿了一下,只好说道:“露娃子,你的嘴可真欠……你有点尊卑不分了。” 我虽然从徐老妪和杨晨露的话里听出了这里面充满了故事情节,但是因为我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局外人,所以听得懵懵懂懂的根本入不了戏。 有了这番对话以后,杨晨露和徐老妪也就没有再说多余的话。 四个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徐老妪才又打破沉默地朝杨晨露说道:“怎么?聚魂涧里藏着火车的事情,连蔡琼芳也知道了?这个蔡铭源……” “徐婆婆,这个你还真不能怪在蔡铭源身上,是蒋凤楠跟她说的。”杨晨露应道。 “琼芳,这个嘴欠的蒋凤楠还跟你说了些什么?”徐老妪朝跟在我后边的蔡琼芳问道。 跟在我身后的蔡琼芳应道: “其实,蒋凤楠也没有直接跟我说聚魂涧里藏着的是火车。他只是跟我说聚魂涧里藏着的是一条铁龙。我其实也是没有把蒋凤楠的话当真的。都是杨晨露跟我说蒋凤楠说的铁龙是火车的……” “……对了,徐婆婆,我这辈子还真的没有看过火车呢,只听我爸说过火车是一节一节的,很长很长,像蜈蚣虫的样子。虽然我知道蜈蚣是什么样子,可是我就是想象不出火车该是什么样子。我还真的想看看藏在聚魂涧里的火车究竟是什么样子……” “这个蒋凤楠的嘴也是真欠,什么都说……”徐老妪又嘟噜地说道。 杨晨露这时却说道:“徐婆婆,其实,我觉得就是蒋凤楠不说,我也不说,蔡铭源也不说,聚魂涧里藏着一列黄金专列的消息也迟早会被人知道的,而且说不定已经被人知道了……” “……我甚至怀疑回龙镇突然来人,就跟聚魂涧的这列黄金专列有关。虽然回龙镇距离这儿还有相当的一段距离……” “……既然回龙镇已经有人入驻了,种种迹象表明,他们迟早会把触角延伸到这里来的……” 徐老妪这时忧心忡忡地说道:“其实,回龙镇入驻了人也不能说就是一件坏事。而且这队人从开始就在老百姓心目中有很好的口碑!而且,这也是一个自始至终为劳苦大众谋取幸福的政权……” “只不过……现在关键的问题是,这中间的派系纷争错综复杂,新旧思想碰撞得太过厉害,年轻人又从中搅合,局势太乱,我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从中斡旋这件事情。如果……藏在聚魂涧里的黄金专列一旦大白于天下,很难说它会去到它该去的去处……” “……而且,这还不算,还有远遁海外的势力想趁机卷土从来地火中取栗。所以,黄金专利这件事情的复杂程度,远非你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即使我们下的雪山令将进驻的队伍暂时禁锢在回龙镇,其实也是不得已的权宜之计,毕竟,情况太不明朗……” 听到徐老妪提到“雪山令”三个字,我立马就想到了被冰封在回龙镇的那些朋友,于是我抢嘴朝徐老妪问道:“徐婆婆,什么叫雪山令?是不是回龙镇被冰封在车里的那些人就是中了你说的雪山令?” 徐老妪并没有马上回答我的疑问,而是沉声不语地在杨晨露的搀扶下继续走了一段路,才说:“夏志杰,我要不是通过过阴山的方式把你弄到这里来,你知道你现在的下场是什么吗?” “什么下场?”我问道。 “你已经被关起来了!而且说不定,你已经被秘密处死了!”徐老妪说道。 “怎么可能?秘密处死我?我又没有犯什么错误!”我失声说道。 徐老妪这时呵呵冷笑道:“也难怪你不信我的话,因为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瞎眼老婆子,对不对?但是,你根本就不会知道你离开伍家祠堂之后,五龙村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离开伍家祠堂之前,五龙村发生了事情?什么事情?”我问道。 “你的那朋友还有杜志康他们,都被抓起来了。这都是金有开作的孽!我真的没有想到金有开的背后还有那么大的势力!” 听到这里,我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耿卫华和阮如溪怎么会被抓起来了? 甚至还包括我! 第186章 无法解释的尴尬 “这不是无中生有的栽赃陷害吗?我和耿连长怎么可能是潜伏起来的特务?还有阮如溪……不过,那个阮如溪我就不说了,因为我跟她毕竟也不是很熟,只不过相处了很短的一段时间而已……” “可是……我们耿连长怎么会是特务?就是天底下的人都成了特务,我们耿连长也不可能是特务!他的政治面貌有多纯洁,我是再清楚不过了……” “……尽管现在是帽子满天飞棍子遍地打的时代,但无论如何这样的帽子和棍子也不该落在耿连长身上啊?这天底下还有没有讲理的地方了?” 我几乎是发急地朝徐老妪说道。 徐老妪却呵呵冷笑道: “夏志杰,你在这儿跟我嚷嚷什么?你知道什么是人微言轻吗?你说的话能作数吗?更何况你还是在我和杨晨露的跟前叫屈。没用的。我能够把你从伍家祠堂里弄出来,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要不然,首先倒霉的就是你!” “那你的意思是……耿连长他们已经被秘密处死了,对不对?”我依旧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地说道。 “这个我还真的说不清楚,这要看他们的计划进行到了哪一步了……反正,你的那个耿连长和阮如溪他们要活着出来,恐怕是很难了。”徐老妪说道。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和耿连长接到任务,明明是出来指导民兵训练的,怎么现在就成了潜伏起来的特务了?这罪名也未免太莫须有了?” 我对自己所面临的局势越来越整不明白了。 徐老妪这时朝我说道:“夏志杰,你现在跟我说老实话,你是不是感到有点身不由己了?” 我很诚恳地朝徐老妪说道: “徐婆婆,我就真的跟你说老实话,我确实有这种感觉了。徐婆婆。我现在感觉自己就像是深处在一个无力自拔的漩涡中,而且这个漩涡又大又深又黑…… “……我感到了恐惧……而且,还有一股股无形的力量在拽扯着我,把我朝着一个看不见底的深渊里拽……” “呵呵……你有这种感觉就对了,夏志杰。小子,在这之前,你在你所处的军营里,对你来说就像是一个象牙塔。但是,作为夏家的后代,你终究是会从象牙塔里走出来的,对不对?……” “……所以对于你来说,你现在就算是走出了你的象牙塔了,后边,你要经历的事情还有很多,你一定要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夏志杰,在这之前,你的人生阅历根本就可以忽略不算,只有到目前为止,你的人生阅历才仅仅算是有了个开始。人生这本书,你翻开的才是扉页,后边的事情,还有你受的,呵呵……人这辈子啊,就是一场炼狱的过程……”徐老妪笑道。 我不知道徐老妪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话为什么还会显得这么轻松自然,而我心情现在是既乱且又复杂,对徐老妪表现出的这种态度颇为不满地说道: “徐婆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如果你真的是站在我和耿连长这边的,你这个时候就不会用这种心态跟我说话。你该不是在幸灾乐祸?我和耿连长跟你无冤无仇的。” 徐老妪对我露出的不满非但没有有所收敛,反而继续呵呵笑道:“呵呵……你觉得我跟你说这些话是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吗?” “那你为什么说这些话的时候变得这么轻松愉快?” “那你要我怎么跟你说话?难道要我哭丧着脸跟你说这些话不成?” “好了,徐婆婆,你就别再逗夏志杰,他这阵子的心情你还是应该体谅一下才是。”杨晨露这时插嘴说道。 “我已经很体谅他的心情了。”徐老妪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冷地说道。 我这时朝杨晨露说道: “杨老师,你说我现在需不需要一个人单独回部队去一趟?把我在回龙镇以及在这里遇到的事情跟组织汇报一下?也许这样才能把耿连长他们救出来……” 杨晨露这时却朝我同样冷笑了一下,说道:“夏志杰,你可真是幼稚。你回到部队去反应情况?部队会信你的话?况且,你所在的那个部队你还回得去吗?恐怕你连部队的大门都进不去?” “为什么?” “为什么?你觉得呢?”杨晨露朝我反问道。 我这时才突然明白过来,我其实已经不是实际上的我的,我其实已经是另外的一个我了。 严格地说,我已经不是夏志杰了。 即使回到部队,我也无法证明我就是那个被派出去执行任务的夏志杰。 我根本没有机会回到部队里去了。 我的心情突然间就变得极度的颓废沮丧起来,大声朝徐老妪说道: “徐婆婆,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感觉一点也不真实啊?好端端的,我怎么会变成另外一个完全和我不相干的人?我是不是在做一个醒不过来的梦?” 徐老妪听了我的喊话,突然站住了,转过身,用空洞的眼睛阴森森地盯了我一眼,停顿了一下才说: “夏志杰,你确实是在做一场梦。我们都在做一场弥天大梦。其实,我和你一样,我们都盼着能从这场大梦中醒来。但是……前提是……我们得一起努力!” 徐老妪说的话对于我来说完全就是模棱两可的敷衍,等于什么也没说。于是精气神一下子换散掉了的我索性一下子跌坐在旁边的一块大的岩石上,说道: “我不跟你们走了。你们要去哪儿尽管去哪儿,我就在这里等死算了,反正我哪儿也不能出了,出到山外边,我是一个潜伏的特务,在这山里面,我同样没好的结果……” 听了我的话,徐老妪又冷笑了一声,朝杨晨露说道: “嚯,还玩起打滚耍赖的伎俩来了……” 我将头一扬地朝徐老妪说道:“要我跟你们走也可以,你最起码得把我变回去?” “变回去?什么变回去?” “就是把我变成我原来的样子……”我说道。 徐老妪呵呵呵地大笑起来,说道: “夏志杰,看来你还根本没有明白过来是一种什么样的状况,是?把你变回去?你以为我们是在跟你玩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我现在就兜底了跟你说,把你通过过阴山的方式弄出回龙镇的漩涡中心,我们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才之做出的决定……” “你们?不得已而为之做出的决定?我怎么听起来像是一场早就预谋好的阴谋?”我警觉地朝徐老妪问道。 “对,就算是你说的这是一场早就预谋好的阴谋。”徐老妪毫不讳言地说道。 “这又是为什么?”我咚地一声从地上站起来,质问般地朝徐老妪喝问道。 “想知道?” “想!” “因为你已经变成了别人手中的一个诱饵!而且,说不定还是一个毒饵!”徐老妪很干脆地朝我说道。 “诱饵?毒饵?你能不能把话挑明了说?” “我没办法把话挑明了说,因为我现在也不清楚是谁在背后主使这件事情。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们正在经历的是一盘棋局,一盘很大的棋局!……” “……这盘棋局是什么时候布下的,谁也说不清楚,只有等到它实实在在地发生了,我们才知道自己已经深处在这盘棋局之中。所以,夏志杰,你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别耍赖,跟我走!” 徐老妪的话让我越听越糊涂,但心里却又非常清楚自己是被带进了一场绝对诡异凶险的事件之中。 一种深陷沼泽无力自拔的感觉让我感到极度的无奈,于是只好朝徐老妪妥协地嘟噜了一句:“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当这场棋局分出胜负的时候,你就知道我在跟你说些什么了……”说完这句话,徐老妪又转身颤巍巍地朝着前面行走起来…… 而这时,我听见前方传来一阵猴子的嬉闹声…… 听到猴子的嬉闹声,我才想起我们在这条黑暗阴森的隧道般的洞穴里行走的过程中,一直忽略了刚才在索桥上出现的那群猴子。 那群猴子是什么时候在我的视线里消失的? 当突然听到猴子的嬉闹声时,我才突然间又想起了这一群精灵般的存在猴子。 令我感到颇为奇怪的是,听到这群猴子的嬉闹声,我心里一直存在的压抑感好像一下子被释放掉了,一股莫名的轻松感从心里升腾了起来。 与此同时,我竟然又听见有人的呼喊声充斥在猴群的嬉闹声中。 我意识到,我们应该是走到了洞穴的尽头了,而外边的呼喊声会是谁呢? 好奇心的驱使,我几步抢到了徐老妪和杨晨露的前面,有种急于想要走出这条令人感到无比压抑憋屈的洞穴的冲动。 寻着猴子的嬉闹声和人的呼喊声,我果然看到了透出了自然光的洞口。 我迫不及待地朝着透出自然光的洞口小跑着过去…… 当我跑出洞口看到嬉闹的猴群和站在猴群里呼喊着的人时,不由得一下子愣住了。 因为站在嬉闹着的猴群里的是两个人,而且是我曾经见到过的形同两个厉鬼一般的老人——邱老妪和邱二爷! 这两个人在杜志康领着我们进去的那个蛮子洞里出现过! 我愣住的同时,邱老妪和邱二爷也同时愣住了。 在我没有从洞口出现的时候,邱二爷正在嬉闹的猴群中逗弄着猴子,当我冷不丁地从洞穴里跑出来,并愣愣地站住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瞟见我的邱二爷,一下子将整张脸朝向了我,整个人也同时定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就像是看一个怪物的似的,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极其的古怪。 同样笑嘻嘻看着邱二爷逗弄着猴子的邱老妪见邱二爷的表情有异,本能地顺着邱二爷的目光把头转向了我,当那只没有患着白内障的眼睛的落在我身上时,原本有些浑浊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透亮,同时惊讶得大张着嘴巴,眼睛里就像是突然间伸出了爪子一样,死盯住我不放了。 我愣住是因为我没想到从洞穴里出来第一眼看到的会是这两个对于我来说有着某种不详预感的老人。 而邱老妪和邱二爷看见我露出的表情,却绝不是用惊讶两个字就能形容得了的。 “老东西,我是不是眼睛看花了?你看是他吗?”盯着我的邱老妪朝邱二爷问道。 同样盯着我的邱二爷频频点头地朝邱老妪说道:“是他,怎么会不是他?你未必连他都认不出来了?” “真的是他啊?我是不是在做梦哦,老东西?”邱老妪说话的时候声音开始发颤,眼睛里竟然有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从脸颊上掉落下来。 “不是做梦,是真的。这青光白日的,怎么会是做梦?”邱二爷依旧不眨眼地盯着我说道。 听到这两人莫名其妙的对话以及这两人盯着我的那种热辣辣的眼神,我心里感到诧异的同时也感到了一丝不安。 我从来没有被人用这么热切的眼神盯过。这让我感到自己的脸上就像是被蚂蟥吸附住似的了,难受死了。 “邱崇渊,我的儿,真的是你吗?”邱老妪朝我颤声喊道。 听到邱老妪朝我发出这么入骨的喊声,我的头皮不禁有点发麻发懵。 “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是邱崇渊……”我发愣地朝邱老妪解释道。 已经因为过度的激动而开始抽泣着的邱老妪朝邱二爷说道: “老东西,你看,他说他不是我们的崇渊,还说我们是认错人了。他怎么会连我们都不认了。老东西,是不是我们变老了变丑了?” 邱二爷说:“你变没变丑我不知道,我们确实是变老了,可是这个娃娃却一点都没有变,跟原先还是一模一样的。崇渊,这么多年你究竟去哪儿了,怎么连你妈和你爸都不认了?” 我这时才幡然醒悟般地想了起了什么,一时间心乱如麻地不知道该怎么向眼前的这两个老人解释了…… 第187章 东洋女人和隐藏的龙脉 面对错愕和尴尬,无所适从的我有点发懵。 这时,从身后传来徐老妪手中拐杖杵中岩石地面发出的尖锐声音,我求助般的回头看过去。徐老妪正被杨晨露搀扶着从洞穴内走出来。 让我感到颇为不解的是,我竟然破天荒地第一次看到徐老妪那张老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这就像是从阴郁的天空里看到了一线阳光的影子,让人心情莫名地就好了起来。 “丘老二,小叶明子,你们两个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正说差人手呢!” 原来邱老妪的名字叫小叶明子,怎么像个东洋人的名字? 难道这个又丑又老的邱老妪是个东洋人? 听到徐老妪直呼出邱老妪的名字,我越发错愕地盯着邱老妪。 邱二爷和邱老妪却并没有直接回答徐老妪的问话,而是朝着走出来的徐老妪问道: “徐灵璧,你看他是不是我们的邱崇渊?明明是我们的邱崇渊,他怎么说不认识我们?” 原来这同样又老又丑的徐老妪也有一个出人意料的名字,叫徐灵璧。 这名字跟徐老妪本人的模样同样有种大相径庭的不般配。 我又用错愕的眼神盯着叫徐灵璧的徐老妪。 被杨晨露搀扶着的徐老妪走到我的身边,站住了,拐杖杵在面前,双手盖在拐杖头上,做出一副走得累了,有点气喘的样子,同样不回答邱二爷和邱老妪的问话,而是答非所问地说道: “说,你们两个是不是摊上事情了才逃跑到这里来的?” 邱二爷做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说: “徐灵璧,我和明子还真是逃跑出来的,再慢半步,就跑不掉了。你是不是也被金有开撵出来的?” “我怎么会被金有开撵出来?他也不敢。你们是被金有开撵到这里的?” “不是这个坏种把我们两口子撵出来的还能是哪个?金有开这个坏种不知道是从哪儿纠集了一群造反派,都是外乡外地的。简直是太吓人了,一点王法都没有了,根本不分青红皂白……” “……说来说去,这个事情还真得怪你,上一回我就该把这个金有开给弄死的,要不是你阻挡住我,会有今天的后患?我早就说过,养虎为患,后患无穷,你看,现在应了这句话了?” 被叫做徐灵璧的徐老妪却呵呵笑道:“好好好,这个事情怪我,是我当次把这个祸害留下来的。不过,他现在纠集到了这群乌合之众就算是对了……” “对了?你怎么还说是对了?把我和明子都撵得成丧家之犬了,你还说对了?我可跟你说清楚了,你让我藏在我家里的那些东西,我可是一样都没有带出来,我和明子是空着手跑出来的……”邱二爷说道。 徐灵璧依旧呵呵笑道:“东西拿没拿出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两口子逃出来了,这是最重要的。其实,你邱老二逃没逃出来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叶明子逃出来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你的意思就是我的这条狗命就不值钱呗?值钱的是明子的命呗?”邱二爷立马极其不瞒的朝徐灵璧说道。 徐灵璧还是呵呵笑道:“我可没有说你的这条狗命不值钱,这话是你自己说的。我的意思是,相比较而言,小叶明子比你更为重要。你怎么听不来我说的话?” “行了,徐灵璧,你也不要跟我东说西说的了。不过我现在得把有些话给你挑明了。金有开是怎么知道明子的真名是小叶明子的?明子的这个东洋名字,只有你徐灵璧知道……”邱二爷说道。 听了邱二爷说出的这句话,徐灵璧才立马收敛起了脸上一直挂着的微笑,变得严肃地说道:“你说什么?金有开知道明子的这个东洋名字?” “哪还有假?要不然他带着那群造反派紧跟着我们勾子(后腚)后面撵的时候,怎么会大声喊‘抓住那个东洋老特务——小叶明子’的……”邱二爷说道。 “他真的是这么直呼其名的?” “他真是这么喊的,未必这个时候我还有心思跟你说这样的谎话?” “这就奇怪了?我还以为金有开是为了公报私仇才找你丘老二的麻烦的,没想到金有开是因为这个才带人抓你们的……” “我开始也以为是这小子记仇,纠集那伙造反派来找我报仇的,等他喊出明子的东洋名字的时候,我才知道是明子的老底子被这坏种知道了。明子的这个底细被这个坏种知道了,那还得好?你说,明子的这个底细不是你徐灵璧说给金有开的,还会有谁?”邱二爷质问般地朝徐灵璧说道。 徐灵璧沉吟了一下,然后说:“丘老二,我可以用我徐灵璧的人格跟你赌这个咒,小叶明子的底细还真不是我给金有开透露的。只有露娃子知道明子的这个底细……” 徐灵璧的话一说出口,邱二爷又将咄咄逼人的目光朝向了杨晨露。 一直搀扶着徐灵璧的杨晨露立马叫屈般第朝徐灵璧和邱二爷说道:“你们可千万别把矛头指向我,我更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的,更何况还是金有开这个人……” 徐灵璧这时朝露出满脸不信任表情的邱二爷说道:“丘老二,你也别在我和露娃子的身上疑神疑鬼的了。露娃子的口风有多紧我最清楚,要不然她也不会上下跟在我身边。明子是东洋人的底细被金有开知道,现在唯一的解释就是……”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秘密材料被金有开掌握了?”邱二爷不等徐灵璧把话说完便抢过徐灵璧的话头说道,语气显得有点急促。 徐灵璧说道:“这个才是我最担心的。如果证明我们真实身份的秘密材料真的被金有开他们掌握了的话,遭殃的可就不是你和我们几个人了,一场我一直担心发生的可怕风暴是真的来了……” 这时,丘老二也忧心忡忡地说道:“徐灵璧,其实我现在担心的倒不是我们的底细是不是被金有开这个坏种知道了。退一万步说,知道了也没多大的关系,大不了一死。我现在担心的,回龙镇的那条龙脉,好像被金有开他们找到了……” “你说什么?依据呢?”邱二爷的这句话一说出口,徐灵璧立马异常警觉地朝邱二爷追问道,那双空洞的眼睛死死地钉在邱二爷的脸上…… 第188章 石经寺的方丈 邱二爷继续说道:“我说这个话可不是空穴来风。其实,金有开一直背着我们在找这条龙脉。我们一直被这个坏种骗了,蒙蔽了……” “我们被金有开骗了?蒙蔽了?这话怎么说?未必我挨金有开那么近,他的一举一动还能蒙混过我的眼睛?”徐灵璧说道。 “呵呵……徐灵璧,你说这话可真够可笑的,你一个瞎眼老太婆,他还用蒙混你?”邱二爷笑道。 “露娃子就是我的眼睛!”徐灵璧用很严肃很认真的口吻朝邱二爷说道。 邱二爷见徐灵璧的语气变得这么严肃认真,也收敛起了笑容,说道: “对对对,我忘了你身边一直有这个杨老师了……”接着说道: “可是,徐灵璧,你真的是被金有开这个坏种给骗了,蒙蔽了……” “这话你得给我说清楚了,赶紧……”徐灵璧使劲杵了一下手中的拐杖地朝邱二爷催促道。 邱二爷却说道: “这个事情你要我现在具体说出个所以然出来,我还真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毕竟,我又没有挨着金有开住,他的一举一动我怎么会知道?是不是嘛?但是,今天他能纠集这么多外地人到五龙村现场抓人,这就说明这个坏种一直背着我们在外面联络势力,在搞事情……” 听了邱二爷的这番话,徐灵璧却说道:“丘老二,你恰恰把这个事情说反了,不是金有开联络上了外部势力,而是外部势力找到了金有开。” “外部势力找到了金有开?你这话不是跟我说的差不多吗?”邱二爷颇为不解地说道。 “什么叫差不多,完全是两回事儿……” “徐灵璧,你这话还真的有点弄得我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了,你能不能跟我说清楚一点……” 徐灵璧停顿了一下才说道: “如果我估计得没有错的话,这股势力最终目的是想进入到回龙镇里搞事情。但是现在回龙镇又被部队围得像铁桶一样严实,里面的消息被封禁得滴水不漏,别外边的人进不去,就连一只苍蝇,恐怕也很难飞得进去。所以这股势力才想通过金有开这个突破口,秘密进入到回龙镇……” “金有开这个突破口秘密进入到回龙镇?金有开有什么秘密突破口……我怎么不知道?” “你别忘了那个响水洞!”徐灵璧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邱二爷一拍大腿地说道:“嗨!我怎么把这个大漏着给忽略了。所以啊,还是你徐灵璧想事情周全。你这么一说,这个事情还真的就连上了!所以说啊,我还是那句话,养虎为患后患无穷啊!” 徐灵璧这时说道:“算了,其他的话就不要说了。丘老二,我觉得你现在还是应该回五龙村……” “你说什么?你还让我回五龙村?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好不容易才带着明子从那儿跑出来,相当于是捡了一条命的。又回去?被金有开纠集的那伙人逮住,我还能活?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回我差点把他弄死的事情……这坏种可是有仇必报的主!” “你必须得回去,听我的。而且,你回去后你还得马上去找一个人?” “谁?” “伏龙覌的兆丰!” “你是说万神仙的那个徒弟?” “对,就是这个人。” “我不去,这个人跟我是死对头,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必须得去。只有他知道万神仙的下落。现在,能够阻止金有开的,只有万神仙。万神仙被整得躲着不敢见天日,五龙村出的事情他根本就不知道,所以,你一定要回去把五龙村出事情的消息通过兆丰带给万神仙……” “那明子呢?” “明子得留下。你一个人回去就够了。” 邱二爷颇有点抱怨地说道:“徐灵璧,你这是把我朝万人坑里推啊!你是没亲眼看见那个阵仗,金有开纠集的那伙人完全就像是中了邪一样的,没丁点人性的。要是我万一不小心真的被那伙人逮住了,活是肯定活不了的了。” 徐灵璧这时呵呵笑道:“邱二爷,你就别在我面前装傻充愣地博同情了,你邱二爷原先是什么货色我又不是不清楚,虽然不能说你是杀人如麻,但是心狠手辣你可是出了名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这个心狠手辣混了一辈子浑水袍哥人会束手待毙?赶紧回去,明子跟我在一起,你就尽管放心好了……” 邱二爷说道:“也就是你徐灵璧的话我可以听,换作另外的人,天王老子的话我也不会买账的。那我走了。” 邱二爷刚转身要走,徐灵璧却又朝邱二爷说道:“对你,把这群猴子带回去。” 邱二爷站住,重新回过身地朝徐灵璧说道: “这群吃货我看就算了,等它们在这深山老林子里躲着兴许还有一条活路,要是我把他们带回去,这么大一群野物,还上蹿下跳的那么调皮,我藏哪儿?再说,现在粮食那么紧张,人都喂不活了,还哪儿有多余的粮食腾出来喂它们?让它们去吃人啊?” 徐灵璧却说道:“你听我的,你只管把他们带回去就好了,到时候它们是知道它们该上哪儿去的……” “哦,徐灵璧,你该不是想让它们回到石经寺去?”邱二爷有所醒悟地说道。 “这回还算你的脑子够活泛,呵呵……现在回龙镇任何人都进不去,只有这圈猴子,才有可能进去……” “可是,他们进去又能怎么样?他们是猴子不是人。再说,石经寺的那个老方丈不是早就不在石经寺了吗?这群野物除了那个老方丈能招呼住他们,还有谁能招呼他们?” “谁说的石经寺的老方丈不在石经寺了?那个老方丈要是不在石经寺了,我会叫你把这群野物带回去?” 当听到徐灵璧和邱二爷提到石经寺的方丈时,我才觉得这个时候有了插话的权力,朝邱二爷说道:“邱二爷,石经寺的方丈还真的一直在石经寺里面。但是他现在不是石经寺的方丈,而是一个叫老黄头的人……” 听了我冷不丁地插嘴,邱二爷立马将目光盯在我脸上,说道:“崇渊,你也管我叫邱二爷?你是不是脑子不清醒了。而且……你好像很清楚石经寺的事情?你该不会一直就在石经寺里?” 徐灵璧这时说道:“他不是你的崇渊了……” “他怎么不是我的崇渊?我的亲生儿子我会认错?他就是过一百年,突然站在我面前,我也能一眼就认出来的……崇渊,你为什么就不认老子和你的妈了?是真的嫌弃我们又老又丑了,还是你中了谁的道门了?”邱二爷不甘心地盯着我继续问道…… 第189章 众里寻他千百度 见邱二爷问得那么执着认真,而且盯着我的眼神就像是鼻涕一般粘稠,搞得我很不自在,所以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邱二爷了。 因为此时的我比谁都清楚,我现在占用着的是另外一个人的身子,而这个人就是邱二爷的和小叶明子的儿子——邱崇渊。 于是我只好求援般地看着瞎眼老婆子徐灵璧。 尽管徐灵璧的眼睛看不见,可是这个第六感极其敏锐的瞎眼老婆子似乎感觉出了我的尴尬,替哦解围地朝邱二爷说道: “邱老二,既然你一直这么追问人家,而且还指名道姓的,人家都没有承认是你的儿子崇渊,就说明你是真的认错人了。天底下长得像的人多的是,你怎么就认定这个人就是你的儿子邱崇渊呢?再说,你和小叶明子已经有二十年的光景没有看到过你的儿子崇渊了?崇渊不见也有二十年了……” “……二十年的光景是个啥概念?你未必就能把崇渊的样子不走样的记全咯!你心里一直念叨崇渊的心情我能够理解,可是你不能看着长得像崇渊的人就管人家叫儿子?尴尬不尴尬啊?再者说,即使崇渊还活着,他现在怎么说也该是四十几岁的人了。人家这个小伙子,你看看多大?真是老糊涂了你……” 徐灵璧的话说得有理有据四平八稳的,把邱二爷还真的给说得有点怀疑其自己来了,但却仍旧不甘心地又朝小叶明子问道: “明子,你说是不是我们认错人了?他不是我们的儿子崇渊?可是,天底下怎么就有这么相像的人?要不,你让他脱掉裤子让我看看,他的左边勾墩子上有没有那块想龙一样的胎记?要是没有,我就认账!” 听邱二爷提出要看我左腚上的像龙一样的胎记的时候,我意识到这件事不能朝复杂的方向整了。 要是我的左腚上真的有一块像龙一样的胎记,那事情一时半会儿就解释不清楚了,会越整越麻烦,于是打算快刀斩乱麻地抢先朝邱二爷说道: “邱二爷,你这要求有点过分了哈。这儿还当着妇女的面呢……” 邱二爷却不死心地说道: “这有什么过分的?眼见为实嘛。也许是你不记事情了也说不定。这样我们到一个僻静地方,你脱下裤子让我看看不就行了?这样我也好死心,免得我心里放不下这个事情……” 面对死缠烂打的邱二爷,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又为难地看着徐灵璧。 徐灵璧这时朝邱二爷说道: “邱老二,你怎么有点油盐不进了?你一个混了大半辈子浑水袍哥的人,怎么今天拉稀摆带的?这个事情我还要怎么跟你解释你才能从这个迷魂阵里走出来?你想你的儿子崇渊这没错,可是,你也不能想你的儿子想得走火入魔了啊!人家根本就不是你的儿子!是你的儿子人家会不认你?你是不是真的鬼迷心窍了?” 徐灵璧的这句话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邱二爷终于放弃了在心里生出的要把我认作他儿子的执念,颇有些悻悻地说道: “既然你们生死不承认,我也没有办法。不是就不是,反正崇渊已经有二十年没见着了,我还是就当他死了!……可是……怎么就会有这么相像的人?我还是没有想通这个事情……不应该啊?” “想不通你就过后慢慢去想。你还是赶紧回去办我刚才吩咐你的事情。办好了再说另外的事情好不好……”徐灵璧朝邱二爷催促道。 邱二爷应道:“你吩咐的事情我马上去办就是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办了你吩咐的事情回来,我得把他认成干儿子……”邱二爷突然提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要求。 徐灵璧了为了尽快的让邱二爷上路,不耐烦地说道:“好好好,只要你办完了事情回来,我做中间人,就让他当你的干儿子。” 有了徐灵璧的这句话,邱二爷一下子就变得满心欢喜地样子说道:“呃!只要有你徐灵璧这句话,那我还能说啥?就是去到跟兆丰打上一架,我也把你要带的信带到。” 说着转过身又要抬腿赶路的邱二爷将右手的食指伸进嘴里,朝着站在不远处的猴群打了一声呼哨,然后就大踏步地顺着一条石阶山道往回走。 这时我才想起什么似的朝徐灵璧说道:“你让邱二爷把这群猴子带回去,让它们回石经寺可能并不明智,因为……石经寺的那个方丈也许已经死了……” 听了我的话,徐灵璧颇为惊讶地说:“你说什么?石经寺的那个扫地的老黄头也许已经死了?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说道:“我就是以为黄老头的事情才从回龙镇星夜赶到五龙村,然后才鬼使神差地被弄到这里来的……” “你是为了老黄头的事情才到五龙村的?老黄头的什么事情?”徐灵璧奇怪地问道。 于是我说道:“老黄头在石经寺里中了传说中的五百钱,是一种很厉害很阴毒的功夫。我们走的时候,老黄头已经快要不行了。我们就是为了找会五百钱的人,才到五龙村的……” “你说什么?老黄头中了五百钱?” “我也是听鲍彘瑜这么说的。”我说道。 徐灵璧这时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五龙村会五百钱的只有杜志康!难道是杜志康朝老黄头下的黑手?” “什么?你说我们原来要找的人就是杜志康?他就是会五百钱的人?”听了徐灵璧的话,我惊讶得有点回不过神了。 这可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蹊跷啊! “石经寺的老黄头真的中了五百钱?”徐灵璧用那双空洞阴森的盲眼盯着我,再次确认地朝我问道。 “跟你说实在话,老黄头是不是真的中了五百钱我还真的不知道,我也是听鲍彘瑜这么说的。况且我之前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五百钱。不过,老黄头真的被人暗算了,这个事情是真的。正因为老黄头被人暗算了,鲍彘瑜才根据老黄头当时表现出的症状判断,说他是中了五百钱……” “不行,我们得尽快的赶回去,老黄头不能出事,他要是出了事情,好多事情要搞清楚恐怕就玄了!”徐灵璧变得有些不淡定地说道。 而我却说道:“恐怕就是我们现在赶回去也是无济于事了,老黄头说不定早就已经死了……” 第190章 百思不得其解 徐灵璧显然意思到自己说漏了嘴,没有再接我的话茬。杨晨露也情不自禁地的也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有些担心的眼神,瞟了我一眼。 杨晨露也似乎意识到了徐灵璧不小心说漏了什么。 但是,在潜意识里,我却能很直接地感觉到,杨晨露露出的这种担心的眼神显然是跟我无关的,她担心的是杜志康。 我心里竟莫名其妙的升起了一丝醋意。这种醋意并不是我的潜意识能控制的,而是不由自主地就有了。 杨晨露对杜志康果然是有儿女私情的。 我心里之所以会莫名其妙地就生出一股醋意,这大概也是因为杨晨露的这双眼睛太漂亮了,里面生发出的每一种眼神都会搅乱我的心神。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小叶明子朝徐灵璧说道: “徐灵璧,你说的话我觉得有点信口开河了。杜志康这人我是信得过的。他不会轻易朝谁使这种阴毒的手段的。更何况还是石经寺里的那个老黄头。” “那你的意思是……”徐灵璧将瞎眼朝向小叶明子地问道。 小叶明子说道:“我觉得,五龙村会或者在五龙村的周边,有其他会五百钱的人。只不过这人隐藏得很深而已。” “这不可能!”徐灵璧断然地说道:“你要说五龙村有人会其他的阴毒手段,我信,但是,你要说还有谁会五百钱这种手段,我是真的不信,也不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凡是都是有例外的。”小叶明子说道。 “那你既然这样说,就说出你说这话的依据……”徐灵璧变得有点抬杠地说道。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依据,我只是就事论事的一种揣测。”小叶明子说道。 “既然是揣测,你这话就更是信口开河了。”徐灵璧有些不满地说道。 听出徐灵璧的语气里有对自己排斥的情绪,小叶明子就很知趣地说了一句:“算我什么都没说。”然后就不说话了。 不过徐灵璧思忖了一下地又说道:“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如果石经寺的老黄头真的是杜志康朝他下的毒手,那就是我这辈子唯一看走眼的一件事,而且,这个事情还真的就很麻烦了……石经寺的老黄头是绝对不能出事的。” 听了徐灵璧这欲言又止的话,小叶明子忍不住地又接嘴说道: “这件事情有什么麻烦的?现实的失态已经发展到我们根本不能左右的地步了,难道你还没有感觉出来?也许我们忍辱负重做出的所有努力和牺牲,都是一种白费劲……” “小叶明子,我不许你说这么丧气的话。”徐灵璧打断小叶明子的话说道。 但小叶明子接着又说道:“我甚我觉得,当初让老黄头回到石经寺本来就是一种错误。不过……想一想,杜志康朝老黄头下这样的毒手也正常……对了,杜志康还真有朝老黄头下这种毒手的理由和条件……”小叶明子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徐灵璧又立马把空洞的瞎眼阴森森地朝向小叶明子,追问似的说道:“你是说……” 于是小叶明子紧接着说道:“因为杜志康深埋着对老黄头的那种仇恨,终究是要找一个机会报复的。你敢说杜志康对这个老黄头没有一丁点的报复的想法和动机?” 听小叶明子的这句话,徐灵璧不由得频频点头地说道:“对对对,这么看来,这事还真的就是杜志康干的了。可是……” “可是什么?”小叶明子问道。 “可是,杜志康应该是不会知道那个老黄头就是原先石经寺的方丈的。这个事情是绝对保密的。”徐灵璧说道。 一旁的我的终于忍不住地笑了一下地说道:“这件事还保什么密?鲍彘瑜和阮如溪不就知道老黄头就是原先石经寺的方丈这件事吗?对了……”我也突然灵光乍现般地说道: “老黄头是石经寺的方丈这件事,会不会是阮如溪告诉杜志康的。因为阮如溪经常跟杜志康又接触。” 徐灵璧这时有频频点头地说道:“看看,这下就能说得通了,说不定还真是这样的。这个杜志康,还成了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耗子屎了。报仇也真会挑时候……”徐灵璧愤愤地说道。 小叶明子说道:“所以,徐灵璧,现在看来,你自少做错了两件事?” “哪两件事?” “一是当初阻止邱志明要除掉金有开这个祸害,二就是太相信杜志康这个人了……” 小叶明子的话似乎说到了徐灵璧的软肋上了,她有点无言以对地没有接小叶明子的话。过了一回儿才有朝一直搀扶着她的杨晨露问道: “露娃子,这个事情你怎么看?” 杨晨露却说:“你和邱婆婆分析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你们这么分析显然对杜志康是不公平的……” “性质这么严重的事故,我觉得还是不能这么草率地去怀疑杜志康。我也是很了解杜志康的为人和品行的。况且,仅凭他的一句话,就这样怀疑杜志康,也不公平,对不对?首先,石经寺的老黄头是不是真的中了五百钱,我们也没有亲眼看见,对不对?” 杨晨露的这番完全维顾杜志康而对我产生质疑的话,让我心里的那副醋意更浓了。 有点拿不定主意的徐灵璧朝我问道:“你确定老黄头中的就是五百钱?” 因为醋意在心里弥漫的原因,我带着一丝情绪地说道:“我怎么知道老黄头中的是不是五百钱?我也是听鲍彘瑜这么说的。鲍彘瑜这么说我就这么信。况且,在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事五百钱。现在我也不知道……你们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杨晨露听出我话里带着很重的情绪,于是朝我白了一眼。就这白我的这段眼神,把我的心搞得更不是滋味了。 小叶明子这时说道:“你看,我们是不是这样下结论有点冤枉杜志康了?” 听小叶明子和杨晨露所说的话,似乎都有在为竭力杜志康开脱的嫌疑。 这两个女人怎么都这么维顾杜志康?一个又老又丑,一个又年轻又漂亮…… 我突然有点百思不得其解了…… 徐灵璧这时又自言自语地说道:“不是杜志康干的又会是谁呢?难道那边真的有人过来了?” “你说什么?”小叶明子突然变得异常紧张地朝徐灵璧问道…… 第191章 龙脉已动 睁着一双瞎眼的徐灵璧显然也听出了小叶明子说话声音里透出的紧张,淡然一笑地说道: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如果真的是那边来人的,局面肯定就不是现在的这种局面了……” 小叶明子说道: “徐灵璧,在我面前,你说这样的话可千万得慎重,你知道我心里是有一道坎,这辈子终究是迈不过去的……” “是关于背叛?”徐灵璧直指人心般地说道,那双阴邪的瞎眼就像是锥子一般地盯着小叶明子。 而就在这时,鬼使神差的我就像是产生了幻觉一般,突然看见从徐灵璧的那双阴邪的已经彻底失去了光感的眼珠子里,窜出了两条邪恶的赤色的小蛇,而且朝着小叶明子吐着邪恶的芯子! 我失声惊呼般的啊了一声。 随着我发出的这声惊呼,从徐灵璧那双瞎眼珠子里窜出的两条赤色的小蛇嗖地一声就缩了回去,那双瞎眼珠子还是瞎眼珠子。 这电光火石般突然出现的亦真亦幻般的错觉,让我的思维一时间处在懵懂定格的状态之中,下意识地使劲甩了一下头,盯着徐灵璧那对瞎眼珠子,傻了一般。 我几乎可以确认,我刚才看到的诡异得不可思议的瞬间情景绝对不是幻觉! 这徐灵璧究竟是人还是鬼啊?怎么这么惊悚诡异? 正在我的思维被看到的诡异情形弄得神思恍惚的时候,杨晨露却用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口吻朝我说道:“你莫名其妙地啊什么?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 我这才朝杨晨露说:“刚刚我看见徐婆婆的眼珠子……”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徐灵璧已经将她的那双瞎眼珠子刷地一下朝向了我,我心里陡然间就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惊悚,后边的话居然戛然而止地说不出口了,整个心脏都在徐灵璧那双瞎眼珠子的逼死下紧紧地收缩了一下。 我怕徐灵璧的那对逼视着我的瞎眼珠子里真的会嗖嗖地窜出两条赤色的毒蛇,用喷着毒汁的牙齿一下子咬在我脸上。 “小子,看破不说破,这句话你最好给我记住咯!”用一双邪恶至极惊悚至极的瞎眼珠子盯着的徐灵璧,警告般地朝我说道。 我当然瞬间明白的徐灵璧朝我发出这种警告的意思。 很显然,在场的只有我看到了从徐灵璧的那对瞎眼珠子里窜出的两条吐着芯子的赤色小蛇,而杨晨露小叶明子和蔡琼芳都没有看见…… 难道……我有着她们三个人中根本就不存在的某种特异功能? 可是,我除了又能在水里长久憋气的特异功能,还真的从来没有发现自己有另外的什么迥异于常人的特异功能啊? 我的脑子越加的懵懂迷糊,白痴似地看着徐灵璧,朝着徐灵璧点了点头,表示我认可了徐灵璧对我发出的警告。 见我屈服地点了头,徐灵璧才朝我说道:“算你小子聪明识趣。” 说完这句话,徐灵璧终于把的那双瞎眼珠子转向了杨晨露,说道: “露娃子,我们走,还先得到迷魂凼里去把那个小姑娘放出来,带上她和我们一起赶回鱼洞村……金有开这家伙,不能再由着他胡作非为了,现在看来,其实,我也是养蛊为患啊!” 杨晨露这时不失时机地说道:“徐婆婆,你终于承认金有开是你豢养的一只蛊了?” “其实……我比谁都清楚我在鱼洞村养了一个什么东西,但是,我没有想到养虫子和养一个跟虫子完全不一样的生物,会这么复杂。” 小叶明子却说:“徐灵璧,我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如果实在要回鱼洞村你的狗窝里去,那我就恕不奉陪了……” “……你们回你们的鱼洞村,我还是到蔡铭源那儿避一避风头再说。既然我的底细已经彻底暴露,要是我被金有开他们那波根本失去理性思维的乌合之众抓住的话,我就是身上长出一百张嘴,都是没有机会跟他们解释清楚的……”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原先所在的那个昭和民族,在你们的国土上犯下了那么多严重的罪行。要是这些罪行都一股脑儿地算在我身上,我不光冤枉死了不说,他们不对我进行清算才怪!……” “……所以……所以这回我就真的不奉陪你们……”小叶明子略带抱歉地朝徐灵璧说道。心里透出的那种胆战心惊是显而易见的。 徐灵璧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神情,呵呵冷笑了两声地说道: “我料想你也会找这个借口不跟我们回去的。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么我现在也给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其实,你是什么心思我是再清楚不过了……” “……你早就巴不得逃出五龙村,来到蔡铭源这儿过这种逍遥自在的神仙日子了,对不对?只是你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借口而已。这回好了,这种借口好不容易被你和邱老二找到了,你当然是不会浪费的,对不对?……” “……小叶明子,我还真的怀疑刚才你跟邱老二说的金有开带着一帮你们不认识的人撵你们这件事是不是真的。说不定就是你和邱老二煞费苦心编出来的一个借口而已……” “……我敢断定,邱老二就是打死他,他也是没有这个心计的,但是……你小叶明子就很难说了,对不对?反正,邱老二对你小叶明子,始终是言听计从了,你叫他往东,他是绝对不会往西的……呵呵……” 听徐灵璧这番话,小叶明子一下子就急了,朝徐灵璧辩解道: “徐灵璧,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我和邱志明是真的被金有开带着一帮人撵跑的!再慢半步,就真的被金有开他们那群乌合之众逮住了……” “……金有开在我和邱志明身后直呼出我的东洋名字也是真的!你怎么会这样冤枉我和邱志明?” 徐灵璧又呵呵笑道:“小叶明子,我还真的不是在污蔑你。再说,难道我就不能发挥一下我的想象和推理?对不对?而且,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是不是嘛?” 听了徐灵璧说出的这句话后,小叶明子显得已经很不耐烦地朝徐灵璧说道: “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我都懒得跟你解释什么了?有些事情,是根本无法解释清楚的,过分的解释,反倒会让别有用心的人生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反而把对我和邱志明的这种怀疑给坐实了,费力不讨好,你说是不是?” 徐灵璧哈哈地笑道: “哈哈哈哈,我也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还当真了?你不跟我们回去就不跟我们回去,带上你,到时候说不定反倒成了我们的累赘……” “……不过,你不跟我们会五龙村去也可以,但是我有个要求,蔡铭源那儿,你还是暂时不要去,你就在这个洞穴里守着,把水底下的那一整列车装得满满当当的黄金守着……” “反正,天机已经泄露,龙脉已经被人动了,说不定要不了多久,这儿就会变得比你想象的还热闹……呵呵……小叶明子,这个人和鬼并存的世界,哪儿有你想象的什么逍遥之地。你……且受着……” 第192章 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听了徐灵璧的这番话,小叶明子那张苍老的脸上很明显地露出了失落和无奈的表情,颇有些悻悻地朝徐灵璧说道: “徐灵璧,我就知道你是见不得我好。我当初跟了邱志明,也是最随了你的心意。这我都认了。可是,你不能把我仅有的那点避世的情怀也剥夺了?……” “……你跟我说老实话,你是不是故意要这么折磨我?我跟你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我用这几十年的妥协,都不能换来你的和解吗?你是不是非得让我在这受苦受难的人世间永远得不到超升?” 听了小叶明子的话,徐灵璧那双空洞中但却透着十足阴森的瞎眼珠子又朝向了小叶明子,脸色一沉地说道:“对!我还真就是这么想的!你敢这么说,我就敢这么想!也敢这么认!” 听了徐灵璧冷若冰霜的话,徐灵璧一下子变得垂头丧气起来。 在徐灵璧面前,小叶明子似乎毫无还手之力。她妥协般地朝徐灵璧说道: “好,我终究是横不过你。这世间还真是怪物怕野物,一物降一物。不过,我也想明白了,我之所以在你面前忍气吞声的苟延残喘地活着,就当我在为昭和民族在这片国土上作下的孽赎罪!……” “……虽然,我也知道昭和民族在这片土地上犯下的罪孽,要凭我小叶明子这么卑微的一个人来赎清罪孽,是永远也不可能赎得清的,那就能赎多少是多少。你带上他们做你要做的事情去,这里就交给我来处理了……” 小叶明子如同忏悔般的说辞却并没有博得徐灵璧的丝毫谅解,她甚至根本没有理会小叶明子说出的这番话,而是转脸朝我和杨晨露以及蔡琼芳说道:“我们走!” 徐灵璧的声音越发的冷若冰霜,甚至于让我感觉到了有一道削铁如泥的刀锋在空气里嗖地一划而过,而且是紧贴着我的头皮划过去的。 我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 但是,小叶明子刚刚说出的这番话却私下里博得了我的好感和同情。因为我能感觉出小叶明子说出的这番话完全是出自她内心深处的肺腑之言。 我从小叶明子的这番话里甚至感觉到了小叶明子的憋屈和忍辱负重,但她所背负的这些憋屈和重负,却是出于对一个犯下滔天罪行的民族的忏悔和救赎。这就显得尤其的弥足珍贵了。 虽然,这样的救赎显得这么的微不足道,但对于一个已经显得极度的疲惫不堪而且行将就木的老太婆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所以我才有些不忍心地朝小叶明子告辞般地说道:“明子婆婆,那我们走了,你多保重!” 我可以不把小叶明子叫做邱婆婆,而是叫做了明子婆婆。 没想到我出于同情和礼节上的这句告别的话,却弄得孤零零站在原处并眼巴巴望着即将离去的我们的小叶明子已然干枯的眼窝里,眼泪水就像是泉涌般的婆娑而下,她抑制不住地朝我颤声说道: “你叫我什么?明子婆婆?你可真能叫叫得出口啊!崇渊啊!你该叫我一声妈啊!” 小叶明子的失态竟然在我心里没有激起一丁点的波澜,甚至一点涟漪都没有,反而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抵触和别扭。因为我根本就进入不了邱崇渊这个对于我来说完全就是陌生人的情节中去。 我是夏志杰,不是邱崇渊,虽然我知道我为什么不是夏志杰而是邱崇渊,可是我真的不是邱崇渊! 这种拧巴的身份和拧巴的心态让我想到了赶紧逃离,于是没有理会小叶明子的失态,而是转身几步抢在了徐灵璧和杨晨露的前面,急冲冲地只管朝前面走。 但小叶明子却在我身后依旧颤声地大声朝我喊道: “邱崇渊,不管你认不认我,你就是我的儿子邱崇渊!你们蒙混得了邱志明,你们蒙混不了我,我没认错人,崇渊,儿啊——” 听到小叶明子在我身后的呼喊,我的心里除了别扭和排斥,然后就是如芒在背的刺挠。 这时杨晨露朝徐灵璧说道:“徐婆婆,你单独让邱婆婆留下来,会不会有危险?毕竟她也年岁已高了。” 在杨晨露的搀扶下,拄着拐杖踽踽而行的徐灵璧却小声说道:“我们还是赶紧走,露娃子,你还是忒嫩了点啊,只怕你恰恰是把话说反了?现在的情形是——危险的不是小叶明子,而是我们……” “危险的是我们?徐婆婆,我怎么没有听懂你说的话?什么意思……”杨晨露一惊地说道。 “难道你没有感觉出邱二爷和小叶明子出现在这里太过蹊跷?而且找的借口又是那么的恰如其分,我根本连反驳他们的理由都没有?” “您的意思,金有开带人撵他们逃出来这件事还真是他们两人编造的一个谎言和借口?” “当然是个谎言和借口。金有开怎么可能知道这个老太婆的东洋名字?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我比你懂这个小叶明子。她被我牢牢地攥在手心里那么久,想要跳出我手掌心的心思从来就没有消停过。”徐灵璧说道。 “哎呀妈呀,我感觉这里面好复杂啊!”杨晨露有点叹为观止地说道。 “关系到这么大的一笔财富,能不复杂吗?而且,这种复杂最终会完全超乎你的想象的!”徐灵璧说道。 “你的意思,邱二爷和邱婆婆也是这笔财富的觊觎者?他们两个无儿无女的,而且还这么大岁数了,该放下的应该都放下了……”杨晨露说道。 “这跟有没有儿女和多大的岁数无关,跟放没放下也没有关系。而且,你敢说他们没有这种心思?”徐灵璧说道。 “那你还让她一个人在那个洞穴里面守着?”杨晨露不解地说道。 “你以为仅凭一两个人的力量就能下到那片水域里去取出那笔财富?露娃子,你别忘了,到目前为止,那片漆黑一片的水域里,还是一个填不满的万人坑!它不是埋藏着宝藏的密窟,而是吞噬人命的魔窟!所以,小叶明子和邱志明不傻,他们是不敢贸然下到那片水域里去的,包括蔡铭源!” “既然这样,那邱婆婆和邱二爷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杨晨露不解地说道。 “这也是我想问的。”徐灵璧也说道。 “会不会是……”杨晨露这时有点回过神地说道,但是话说道一半她又停住不说了。 “你是想说会不会是蔚巴托,对不对?”徐灵璧说道。 “对!会不会真的是因为蔚巴托的出现?因为刚才蔚巴托的出现也是太过蹊跷了?我感觉这人就是一个幽灵般的存在。” 徐灵璧这才说道:“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说危险的是我们而不是那个被你叫做邱婆婆的小叶明子了?” “我还真的和我想的一样啊?你是说蔚巴托刚才一直潜伏在我们的身边?而且他和小叶明子暗中有联络?”杨晨露颇为心惊肉跳地说道。 “露娃子,刚才在那儿站了那么久,你不会一点危险的气息都没有嗅出来?”徐灵璧说道。 听了徐灵璧和杨晨露的这番对话,我的浑身也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情不自禁地转动着脑袋朝着四下东张西望起来…… 我感觉我们的四周好像还真的潜伏着一个偷窥者,我甚至能够感觉出躲在暗处的觊觎者的那一双阴森森的眼睛…… 第193章 黑雾凶猛 因为刚刚经历了一场漫长在绝对黑暗的洞穴中的穿越压抑经历。 当好不容易从这种绝对压抑的黑暗中穿越出来,原本以为可以喘一口地让心情放松下来了,可是,没想到还没等到心情放松下来,我又被另一种危机四伏的诡异气息给包围了。 这让我失去了仅有的耐心,私底下不由自主地就产生了本能的排斥情绪,我的小心脏此时变得有点脆弱起来,有点承受不了这种压力地朝杨晨露和徐灵璧说道: “你们能不能不要把简单的事情搞得这么复杂?我怎么就没有感觉出丁点危险。你们是不是过于敏感地危言耸听了?非得要把气氛搞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 “……说实话,虽然我并不知道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在这之后又会发生什么,更不知道你们和谁谁谁又有什么纠葛和过节,我想说的是……我们能不能尽量放轻松一点,这周围的景色很是不错的。” 听了我的话,徐灵璧竟然呵呵地笑着朝杨晨露说道: “看看,有人开始发噪音了,有点不愿意听我们说话了。” 杨晨露这时也瞄了我一眼。 杨晨露瞄我这一眼的眼风让我很是受用,因为杨晨露瞄的这道眼风里是带着和颜悦色的气息的,让我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好了,夏志杰,你也别发牢骚了。既然你不想听我和徐婆婆说的话,我们索性就此打住,不再朝下面深究着说了。因为我和徐婆婆的说的话,你不是当事人,就是听了也是越听越糊涂的。这对你也算不得公平。那我们就尊重一下你的感受,说点轻松的,看点好看的。” 杨晨露的这番话显得很是善解人意,但我还是解释性地说道: “不是我不想听你们说这些东拉十八扯的话,实在是我听得风声鹤唳的,搞得心里紧紧张张的。刚才在洞穴里,我的心就一直绷得紧紧的,现在好不容易有了重见天日的机会,却又被你和徐婆婆的话说得紧张兮兮的。我是真的又点受不了了……人的精神状态一直紧绷着是很难受的。” 搀扶着徐灵璧的杨晨露边走边朝我说:“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你的这种感受我能理解,因为……我曾经跟你有过相似的心路历程……呵呵……” “跟我相似的心路历程?什么心路历程?你未必又说得有点太过严重了?”杨晨露的话又显得有点神秘莫测的,于是我问道。 杨晨露这时朝我略显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像是思忖了一下地说道:“怎么说呢?其实,虽然你原先……哦,不对,我说错了……你现在也算是部队的人……” “……可是,你跟一般在部队里服役的那些平民子弟的孩子还是很不同的。你其实在连队里享受的也是公子哥的待遇。说好听点是公子哥的待遇,不过,我想说难听点,你其实有点像是连队里的一个纨绔子弟……” “……但是这其实也不能怪你,谁叫你有那么特殊的背景呢?你说是不是?” 杨晨露的这番话让我同样感到了一丝吃惊,因为之前我和这个被叫做杨老师的漂亮女子是没有丝毫交集的。 如果不是我莫名其妙地到了五龙村,然后又顺着一条莫名其妙的线索进入到了鱼洞村,我是根本不会认识这个叫杨晨露的杨老师的。 可是……这个叫杨晨露的杨老师,却好像对我的底细早就了如指掌! 我在部队里的生活状态,她应该是一无所知的! 于是我颇为纳闷地说道:“你怎么把话题又扯的那么远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连队里的事情?好像你对我原先的事情很了解似的。我们从前根本就不认识的。” 杨晨露听了我的问话,又朝我眨了一下调皮的眼睛,说道:“想知道?” 我嗯了一声,眼睛也不回避杨晨露的眼神,和她的那双漂亮的眸子对视着。 但是,杨晨露却又朝我调皮地莞尔一笑地说道:“可我偏不告诉你。” 杨晨露的这番话和这一通略带调皮的表情,让我觉得这个事情就有点意思了。 这时我脑子里突然电光火石般地闪过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就是在漆黑一片的洞穴里遭遇幽灵一般的蔚巴托朝我说的一句看似无关紧要的话。 幽灵一般的蔚巴托好像提醒过我,说我的小姨的名字为什么和杨晨露名字仅仅一字之差。 我小姨叫白晨露,而面前的这个同样漂亮的女人却叫杨晨露。除了姓氏不一样,名字还真的一样,而且,我现在才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杨晨露的姿色是丝毫不亚于我的小姨白晨露的姿色的。 我小姨白晨露的姿色已经完全可以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来形容的。 这杨晨露的姿色,几乎也是可以用这两个成语来形容的。难怪我心里会时不时地在潜意识里冒出那种酸溜溜的感觉。 我现在才私下里意识到,原先我对我的小姨也会莫名其妙地产生这样的微妙感觉是有原因的。只要我看见哪个和我小姨年龄相仿的异性和我小姨说话,我的心里就会莫名其妙地感到不得劲儿,对和我小姨说话的异性始终怀着一种排斥的情绪…… 而面前的杨晨露,让我有同样的感觉…… 于是我朝杨晨露开门见山地说道:“你该不会跟我的小姨白晨露很熟?你是从我小姨那儿知道我的,对不对?” 听了我的话,杨晨露却不置可否地说:“你猜呢?” 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承认了吗?我还猜个啥? 我现在已经不想用我的脑子去思考任何问题,更不想把自己又带回到压抑的心境之中,此时的我只想把自己从刚才的气氛中抽离出来,和眼前的山川进行一次心灵契合般的交流。 所以对杨晨露的话,我发起的深究兴趣…… 在边走边说的过程中,我和杨晨露不知不觉地就把话题转到了轻松愉快主题上来。 这时,我听到前面传出一股大的落水的声响,知道不远处应该又是一道瀑布,于是怀着一股子好奇心,加快了步伐地朝着传出落水声的地方疾走过去。 在一道悬崖的拐角处,果然看见有一道大的瀑布悬挂在对面的绝壁上,巨大的落水从一两百米的高处垂落而下,大的流水砸进悬崖下的深潭里,弄出的响动振聋发聩。 我后悔跟着耿卫华出来执行这趟任务的时候忘记带上我的那台德国品牌的相机了。 在连队里,我是唯一一个私底下有照相机的人。 或许是因为走得疲了了的原因,紧跟在我身后的徐灵璧和杨晨露以及蔡琼芳走到这道瀑布的跟前,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跟我站在一起,饶有兴趣地看着疑是银河落九天的瀑布在对面的绝壁上倾泻而下…… 这时,我们突然发现前面的一个小山包上好像有个什么动物一闪,很像国宝大熊猫。我顿时来了精神,同时也因为好奇心的驱使,我不假思索地朝那个山包追去,待追上山头,却发现那个东西已跑到前面的另一个山包。 就在我站在远处考虑要不要继续再朝前面追出去的时候,蔡琼芳这时撵到了我身后。 如果蔡琼芳没有撵过来,或许我还会就此往回走,身边多了个蔡琼芳,我的心灵就有种放飞起来的感觉,也不理会站在我身边的蔡琼芳,有朝着那个东西消失的另一个小山包追过去。 蔡琼芳也不阻拦我,不说话,只管跟着我跑。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受了杨晨露的支使才刻意撵上来紧跟着我的。 就这样,我和蔡琼芳一路追着疑似大熊猫的踪迹,大约追了十几个小山包时,一只没有说话的蔡琼芳却突然说道:“不好,快撤!” 我正在兴奋头上,不解地问:“怎么了?”、 蔡琼芳指着后面说:“你看,那边起雾了!” 我扭头顺着蔡琼芳手指的方向一看,在我身后的一条山坳里,果然升腾起了一股来势汹汹的雾气。 但让我感到匪夷所思的是,这股那雾气与我想象中的雾气很不相同,就像燃烧的沥青冒出的黑烟。 这一股股想黑烟一样的雾气迅速地朝着我所在的山包蔓延过来。 看着这黑得像浓烟一般的雾气,没有丝毫应对经验的我一时间有点发愣,回过头看着蔡琼芳,说:“这雾气怎么向黑烟?究竟是雾气还是黑烟啊?” 蔡琼芳却不直接回答我的话,而是露出几分焦急的神情说道: “赶紧走,这种黑雾是原始森林中最凶的杀手,我们转山打猎都最怕遇上这样的黑雾,它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把白天变成黑夜……” 我一听蔡琼芳这么说,才意识到身处的险境,我甚至担心这黑茫茫的雾气里蕴含着有毒的瘴气,于是马上跟着蔡琼芳就往回走。 可是,在我和蔡琼芳打算转身往回走的时候,才发现我们其实已经被这黑茫茫的雾气给包围了,我么所有的退路都被这黑茫茫的雾气给锁死了。哪里是我们来的方向,已不敢肯定。 看着像是洪水猛兽般朝着我们所在的山包席卷而来的雾气,我焦急地朝蔡琼芳喊道:“我们怎么办啊?这黑雾里会不会有毒?” 此时的蔡琼芳已经无暇顾及的我喝问,脸上露出的表情越发严峻。 有着丰富的转山经验的蔡琼芳此时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顿了一会儿才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怎么来得这么快?就像是直端端冲着我们来的一样?是不是我们得罪这里的山神了?” “你就别再封建迷信地东想西想的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又焦急地朝蔡琼芳喊道。 而蔡琼芳却对着我焦急的喊话充耳不闻,而是睁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朝着我们席卷上来的雾气。 我心里一阵惊悸般地抽搐。 我从蔡琼芳异样紧张专注的表情里,敏感地意识到这黑茫茫的雾气里隐藏着我根本不曾见识过的蹊跷,于是越发心里发紧地盯着蔡琼芳,看她的一举一动。 这时,蔡琼芳将手里的弓弦抬起来,然后弯弓搭箭,从背上背着的箭囊里反手抽出几支毒箭,以快得令人难以置信并且熟练得不能再熟练的漂亮动作,嗖嗖嗖地就朝着黑色的雾气里射了四支毒箭出去。 紧接着,我便听见毒雾里发出几声振聋发聩般的惨烈哀嚎,然后就听见有大型动物在黑雾的掩藏下连滚带爬负伤溃逃的声音…… 更令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随着蔡琼芳射的四只毒箭出去,以及毒箭射了过后黑雾里发出的猛兽凄厉哀嚎的声音传来,朝着我们漫卷而来的黑雾竟然停止了漫延的趋势,就在距离我们四五米远的周围停了下来…… 这神奇的一幕让我感到匪夷所思。 但我仍旧感觉到,黑雾里隐藏的危机似乎丝毫也没有解除,有凶猛的大东西仍旧躲在黑雾里,虎视眈眈的觊觎窥视着我们,只是蔡琼芳刚才射的四支毒箭震慑住了它们罢了。 射了四支毒箭出去后的蔡琼芳此时一刻也不敢松懈,她将一支毒箭满弓满弦地拉在弓弦之上,怒目圆睁地用毒箭瞄准着黑茫茫雾气里的某个目标…… 我颤抖着声音小声朝蔡琼芳问道:“那里面藏着的究竟是什么动物?” 蔡琼芳就像没有听见我的问话一般,身体坚如磐石般地站在我的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黑茫茫雾气里的某个神秘的目标。手中的毒箭更是满弓满弦的一刻也不敢松懈。 蔡琼芳似乎和黑雾里神秘诡异的大动物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而我这时听到从黑雾里传来一声打响鼻的声音。 这响鼻的声音有点像是水牛打出的响鼻。 “躲在里面的会不会又是野牛?”我又朝蔡琼芳小声问道。 “夏志杰,也不知道是你触了霉运还是我触了霉运,我最怕遇见的东西,今天被我们撞上了……”这时蔡琼芳才朝我说道。 我颇为内疚地朝蔡琼芳说道:“也许是我触了霉头,连累到你了……” 蔡琼芳说:“早知道你是这么一个倒霉鬼,我就不该答应我爸让你跟着我一起出来。我一个人单脚利手的,说不定已经赶到二狗他们前面截住他们了……”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你就是现在想甩掉我也是不可能了。我们连个现在就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两只蚂蚱了,呵呵……” “……呃,蔡琼芳,你记没记住?我们在野兰谷遇到的会不会就是这阵子躲在这黑雾里的东西?当时,野兰谷也是起了一股大雾的,大雾经过野兰谷的时候,里面也是躲着大东西的。你想起来没有?”我这时朝蔡琼芳说道。 蔡琼芳却摇头说道:“野兰谷遇到的那股大雾跟现在包围着我们的这场大雾是不一样的,我分辨得出来。现在包围着我们的这场大雾我曾经也遇到过,就是迷魂凼里经常出现的那种大雾,可是,当时大雾里里面没有藏着东西的。这回,这里面是藏着东西……” “会不会就是野兰谷里的那种大雾里的大东西现在又躲进迷魂凼里的这种大雾里了?”我略带启发性地朝蔡琼芳说道。 蔡琼芳似乎有点相信了我的话,沉默了片刻说道:“说不定还真的有这种可能……” “这就是说,躲在野兰谷里的那种大雾里的大动物进入到迷魂凼里来了,而又正好被我们撞上了?” 蔡琼芳同意我的猜测般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以不变应万变地就这么呆在这里,等着这股黑雾散去后再走?”我说道。 蔡琼芳却说:“恐怕等不了这场大雾散去,我们就已经被躲在里面的大东西吃掉了……” 真实的情形也正如蔡琼芳说的那样,我看到围聚在我们周围的这场黑雾又开始朝着我们缓慢的逼近,而且从黑雾里传出大型动物极其低沉的邪恶吼声…… 很显然,蔡琼芳手里被拉得满弓满弦的毒箭已经不能对躲在黑雾里的大型动物形成威慑。经过短暂的对峙,对方已经权衡出了我们的分量,它们蠢蠢欲动地要对我和蔡琼芳发起攻击了。 虽然紧张,但是现在的我比什么时候都清醒。 我已经预感到了死神的降临。 只要这场弥漫的大雾将我和蔡琼芳一旦裹挟淹没,等到我的必将是被躲在大雾里的神秘大型动物啃噬和吞咽的命运。 我会尸骨无存的! 然而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在距离死亡如此之近的当口,我除了紧张,竟然没有产生丝毫对死亡恐惧的不适情绪。 继续朝着我们缓缓弥漫着上来的黑色大雾距离我们越来越近,两米,一米,零点五米…… 蔡琼芳站着一动不动,我当然也只有一动不动。 黑雾已经裹挟到了我们的小腿肚子,直至淹没了我们的下半个身子…… 这让我联想到了我正在逐渐地沉入水底…… 第194章 再闯迷魂凼 我想借着已经弥漫过了半个身子的黑雾,看看黑雾里究竟隐藏着什么妖孽古怪。 即使死,我也得死个明白。 令我感到极度困惑的是,就在眼皮子底下的这一场黑雾,粘稠得就如同墨汁一般,根本不能看见黑雾里的任何情形。 我甚至一度以为我是真的陷入到了一个巨大的墨水池子里,并且还在不断的陷落,于是伸手试着去捞了一把眼皮子底下的黑雾,却是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捞着。 我这才确认裹挟着我的确实是驱散无形的黑雾。 而,躲在黑雾里的大东西却已经尽在咫尺,甚至距离我和蔡琼芳不到一公尺远,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些邪恶的大型生物浑身的肌肉在黑雾里抽搐震颤的气息。 此时的我心里居然没有丝毫对死亡的恐惧,反倒是有种置身事外般的淡然。这种感觉很奇怪的。 我苦笑了一下地朝蔡琼芳平静地说道:“把箭松下来,没用的,越激怒它们,我们死得越快。” 蔡琼芳居然听从了我的建议,将一直拉满的弓箭松了下来,腾出一只手,抓住了我的一只手。 蔡琼芳的手握住我的手的一刹那,我感受到了一丝仅有的安慰和温暖。 蔡琼芳的手不像一般女人该有的手,没有温润如玉的细腻感,只有又厚又硬的老茧,有点烙手。 但,此时,这又厚又硬的老茧,却给我带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全感。 我稍微用力地握了握蔡琼芳的手。 蔡琼芳朝我转过脸,神情复杂的朝我勉为其难地微笑了一下。 很显然,此时的蔡琼芳已经视死如归,做好了和我一起赴死的准备…… 就在我和蔡琼芳做好了坦然接受死亡的准备的时候,突然,我面前的浓稠得如同墨汁一般的黑雾里传来一阵大的动静,已经潜伏在我们眼皮底下的大东西猛地传来一阵低沉的怪吼,然后就是墨汁一般的黑雾里起了一阵风云激荡般的搅动…… 就像是有什么不明生物突然闯进了黑雾里,一下子和黑雾里的那些大东西撕咬在了一起。 我和蔡琼芳不明白眼前这场大雾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离奇古怪的事情,只能站在原地不动,更不敢擅自移动半步,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诡谲的黑雾里发生的激烈搏杀…… 终于,我看见有一条黑色的蟒蛇尾巴从墨汁一般浓稠的黑雾里飞卷了出来,然后又瞬间陨灭在了黑雾里。 黑雾里一阵风起云涌般的涌动,我恍然大悟地朝蔡琼芳大声说道:“是伍子胥来了!是伍子胥来了!他来救我们来了!”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点沙哑和变形…… 随着我的喊叫声,弥漫的黑雾在激烈的搅动中快速地顺着山坡退却,在极短的时间里,便退回到了原先涌起的山坳里消失不见了。 如此神奇诡异的场景把我搞得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好一会儿才平复了一下心情地看了一眼同样呆如木鸡的蔡琼芳。 蔡琼芳的鼻翼间浸透着细密的冷汗珠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条山坳,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这时,从山坳下的一块大岩石的后边,果然闪现出伍子胥幽灵一般的身影。这家伙的身影只在我的眼前晃了一下,就钻进一丛茂密的荆棘丛里不见了…… 我这时才想起徐灵璧和杨晨露,于是拉了一把仍旧没有回过神的蔡琼芳,朝着原路返回。 我和蔡琼芳按照原路返回到原地,徐灵璧和杨晨露果然在那儿恭候着我们。徐灵璧面朝着对面疑是银河落九天的瀑布,像是陷入了一种沉思的状态。只有杨晨露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和蔡琼芳一路小跑着回来。 等我和蔡琼芳跑到徐灵璧和杨晨露的旁边站定,徐灵璧就像是身临其境过刚才发生过的事情一样,朝我和蔡琼芳问道:“劫后余生的感觉不错?呵呵……” 我颇有些吃惊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刚才遇到了事情?” 徐灵璧却说道:“别以为我眼睛看不见就什么都不知道!我的眼睛确实是看不见,可是,正因为我的眼睛看不见了,所以才能够看见你们根本看不见的东西……我的心里敞亮着呢!” “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嘟噜道,然后朝一直用神秘兮兮的眼神盯着我看的杨晨露说道:“杨老师,你绝对想不到我刚才跟蔡琼芳经历了什么?太刺激,太惊险,太吓人了,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打死都不会相信的……” 认真听着我说话的杨晨露,脸上始终保持着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等我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她不急不缓的说:“说来听听……” 于是我简单地把刚才的情形对杨晨露做了一个叙述。 听了我的叙述后,杨晨露朝我咯咯地笑道: “夏志杰,所以以后你还是最好规矩点,不要太放飞自我了。小心好奇心害死猫。要不是徐婆婆让蔡琼芳跟上你,你应该想象得到到刚才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的。到了这里的地界,我都不敢越雷池半步的,何况还是你这涉世未深的愣头青小子……” 杨晨露的话说得有点莫名其妙,我不置可否地冲她笑了笑…… “我们还去迷魂凼吗?”我朝徐灵璧问道。 “你说呢?”徐灵璧朝我反问道。然后拄了拐杖便迈腿开走。 鬼使神差的,虽然我刚刚经历了一场匪夷所思的凶险,但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锐气却像是被激发出来了一般,胆子一下子变得粗实起来,不光没有打退堂鼓的消极心理,反倒是有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冲动,心气儿不光没有消退,反倒是更足了。 于是我二话没说地紧跟在徐灵璧和杨晨露的后边迈腿就走。 我还真的想看看蔡琼芳嘴里的迷魂凼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神奇所在。 当我跟着徐灵璧和杨晨露以及蔡琼芳踏入所谓的迷魂凼时,才知道传说中的迷魂凼其实是深藏在一条山坳里的开阔之地。 刚踏入通往迷魂凼的山坳,就给我来了个下马威,因为进入山坳的这条两百来米的狭窄通道上,应接不暇般地接连出现了不下一百具大型动物的骸骨,有的骸骨因为年代的久远,已经呈风化的状态,而有的骸骨上竟然还残存着血淋淋的肉屑,显然是刚被什么食肉性动物啃噬不久留下的…… 仅仅这两百来米的短暂距离,我便已经嗅到了浓浓的大自然的杀戮气息。而且这种气息充斥着血腥的味道。 我的心情不自禁地就收缩绷紧了! 在心脏收缩绷紧的同时,想想蔡琼芳竟然敢一个人独闯迷魂凼,不由得对蔡琼芳的胆量和伸手暗自佩服。 进入到这条狭长通道的蔡琼芳或许是出于本能的反应,她又将毒箭搭在了弓箭上,警惕地边走边朝着四下里张望,随时做好要将手里的毒箭射将出去的准备。 而被杨晨露搀扶着走在前面的徐灵璧,将手中的拐杖杵在坚硬的岩石上,拐杖尖头上的铁器撞击在岩石上的清脆声音显得格外的刺耳…… 我私底下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条狭长甬道的四周。这条甬道的两侧是呈斜坡状的,斜坡上长着葳蕤的植物,荆棘和灌木沿着两旁的斜坡肆无忌惮地生长,高大的乔木散布在缓坡上的灌木和荆棘丛林间,被缓坡上的荆棘和灌木衬托着,显得极其的挺拔高大。 然而,令我感到有些困惑的是,整条甬道内,显出一种没有任何声息的死寂。 按照常理,两边缓坡上长着这么葳蕤的植物,起码应该有野鸟在其间鸣叫几声的,可是,在我们顺着这条甬道朝着迷魂凼深入的时候,竟然连一声蛐蛐的叫声也没有听见。 周围的世界寂静得有点可怕,就像世界的所有声响都朝着我们关闭掉了一般。 难道是因为我们的闯入,这里面的所有动物都成了躲在暗处的偷窥者? 身处在如此诡异的氛围中,让我感觉自己所处的世界变得不大真实起来。 “蔡琼芳,你真的经常到这里打猎?”实在经不住死寂的折磨,我扭头朝身后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的蔡琼芳问道。 蔡琼芳或许是将注意力高度集中在了四周的动静上,根本无暇回答我的问话。 蔡琼芳的沉默和拘谨越发让我有种处在不真实的世界里的感觉,于是抬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耳光。 由于没有掌握好手上力度的轻重,手掌抽在脸上发出啪的一声爆响,生生的疼。 有了脸上传来的痛感,我才确认自己并不是处在幻觉的世界里,而是真真切切地处在一种浸透着诡异气息的与世隔绝般的世界里。 前面搀扶着徐灵璧的杨晨露听见身后发出的爆响,扭转过头,正看见我死皱着眉头,笑道:“你抽自己的耳光干什么?想让自己清醒一下?” 我朝杨晨露说道:“我感觉自己大白天的就像是在梦游一样,这周围怎么这么安静,根本听不到一点别的声音……” 杨晨露似乎对我说的这话感到无语,不置可否的清了一下嗓音,不再理会我。 这条两百来米的甬道其实也不算太长,也就几分钟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可以轻松地穿越过去。 可是,见我身后的蔡琼芳一直高度警惕地断后,使得这两百来米的穿越距离显得并不轻松。 令人窒息般的寂静里,总会让人担心冷不丁地就会从那个旮旯里冲出一头吃人的野兽出来。 这么葳蕤的植被下,即使是一头犀牛,也是能够隐藏得很深的。 在一种极度忐忑的心境下,我们终于有惊无险地走完了这条狭窄死寂的甬道。 当走到甬道尽头的时候,一个在我看来显得极其宽敞的开阔地,以猝不及防的方式突然就呈现在眼前,让人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经过了刚才穿越甬道时的压抑,我的心情也随之一下敞开了,轻松了…… 我没想到这样的丛山峻岭间,居然会出现这么一处开阔之地。 如果在这片开阔之地上建上几间茅舍,养几只小鸡,喂一两头小猪,种两三亩田土,岂不是有避世独居,世外桃源般的感觉? 我有些不着边际的开始联想起来。 “这就是你说的迷魂凼?”趁着停下来站在甬道尽头的路口间隙,我朝蔡琼芳问道。 “这里才不是迷魂凼呢,要去到里面才是。”同样放松下来的蔡琼芳说道。 “什么,还有里面?”我心里又一紧地说道。 蔡琼芳说:“如果你站在对面的那个山峰上朝着这下面俯瞰下来,你就可以看出这个地势其实是一个平放着的葫芦形状。我们刚才走过的那条很窄的通道,其实是葫芦的柄,我们现在站在的地方,是葫芦的上办部,迷魂凼在处在葫芦下半部,大着呢……” 一听蔡琼芳说这话,我本能地猜想到我们还会经过一段极短的但却同样狭隘的地段,于是心里有些排斥地说道:“真的是一个葫芦的形状?” “我骗你干什么。我还被我爸亲自带到对面的那个山峰上亲眼看过这块地势呢,和葫芦的样子完全是一模一样的,传说是八仙里的吕洞宾喝醉了,把酒葫芦忘这儿了,于是就成了这个地势……” 即使蔡琼芳不说这个葫芦的传说,我也会料到会滋生出这样一个传说的。但是我还是朝蔡琼芳说道:“不对,吕洞宾的法器应该是一把剑,汉钟离的法器才是葫芦的……” 蔡琼芳笑道:“你跟我较什么真?就是一个传说而已,哪个八仙都是一样的。” 彻底放松下来的蔡琼芳连说话都显得轻松了许多。 这时杨晨露接过蔡琼芳的话说道: “蔡姐姐,其实这个传说你应该这么跟夏志杰讲,他就逮捕住你的漏洞了。是吕洞宾偷了汉钟离的酒葫芦拿到这里喝,结果喝醉了,走的时候又把酒葫芦拉这儿忘带走了,所以那个酒葫芦就变成了现在这个地势……这样讲不就圆范了吗?呵呵……” 蔡琼芳也笑道:“其实这个传说我也是听我爸讲给我听的。我爸怎么讲给我听的,我就怎么讲给夏志杰听,我也是照本宣科,呵呵……谁知道这人爱钻牛角尖,这么较真……” 这时徐灵璧插嘴说道:“你爸也是听蒋凤楠胡咧咧的。蒋凤楠这个牛鼻子,就喜欢编这些故事出来忽悠人。不过蒋凤楠这个牛鼻子编故事,还没有露娃子编故事编得严谨,呵呵……” 这时我才突然想起一个人,朝徐灵璧问道:“那个叫琼池的姑娘呢?你们不是把她困在迷魂凼里了吗?她人在哪儿?” “一会儿你就会见到她……”徐灵璧冷冰冰地说。 我不知道徐灵璧为什么在提到琼池的时候回突然就变得冷冰冰的,一时间有点不得要领地看了一眼杨晨露。 徐灵璧这时又说道:“露娃子,你去看看又什么野果子可以充饥的,摘些过来我们补充一下能量,一会儿说不定还有一通好折腾呢。这个蒋凤楠,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把阴间的东西放进这里来干什么!” 听了徐灵璧的话,我立马意识到徐灵璧说的阴间里的东西,大概指的就是刚才躲在那场墨汁般浓稠的大雾里的大东西。 于是我朝徐灵璧问道:“你说的阴间里的东西,是不是就是刚才我跟蔡琼芳遇到的躲在黑雾里的东西?” 徐灵璧冷冷地说:“你们刚才遇到的那些东西,按照山外边的人的说法,就是撞煞了!不过好在现在的你不是凡人,有个守村人伍子胥一直跟着你,所以你才可以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要不然的话……” “……不过,凡事有利就有弊,任何事情都逃不过阴阳的两面。也正因为你和蔡琼芳躲过了刚才的那一劫,说不定你的行藏就已经暴露了……” “我的行藏暴露了?我的什么行藏暴露了?”我大惑不解地朝徐灵璧问道。 “夏志杰,你一直有龙胆护身,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有人暗中觊觎的,也正是你身体里的那颗龙胆!”徐灵璧说道。 关于我身体里是不是真的又龙胆,我一直觉得这是一个难以证伪的扯淡说辞,谁见过龙胆,谁又知道龙胆了? 于是我朝徐灵璧讪笑般地说道:“徐婆婆,到目前为止,我就是一个普通当兵的,你别把我整得那么玄乎。我真的没有感觉出我身体里多出了一个您说的什么龙胆……你干脆说我身体里多出了一个肿瘤算了,这样还说得过去,呵呵……” “夏志杰,你混蛋!”徐灵璧突然朝厉声呵斥道。 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愣神…… 第195章 有文化传承基因的人 我没搞明白为什么徐灵璧会对我刚刚说出的这句略显调侃意味的话,产生这么大的情绪反应。 难道仅仅是我把所谓的龙胆戏说成肿瘤了? 我盯着恼羞成怒的徐灵璧的同时,徐灵璧气咻咻地紧接着又朝我说道: “这个聚合里那么多人心力的灵宝之物,你竟然用这样的污言秽语去玷污它!你知不知道,在你心里产生的每一个念力,都是会对它产生影响的!你说的肿瘤是什么东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如果这种念力对它产生了影响,造成的后果谁来担待?你吗?” 听徐灵璧说出朝我发怒的理由是如此的不靠谱,我一时间有点脑子转不过弯般地朝徐灵璧讪笑道: “徐婆婆,你能不能别把话说得这么玄乎?什么念力,什么影响?不就是一句玩笑话而已吗?至于像你说得那么煞有介事的吗?” “你还犟嘴是不是?”徐灵璧有点蛮不讲理地朝我低声吼道,同时将手中的拐杖朝着脚跟前坚硬的岩石地面使劲地杵了杵了,表示她的愤怒已经到了快要控不住的程度。 于是我只好收声了。 “夏志杰,以后你说话还真得小心点,别什么话张嘴就来。”杨晨露这时朝我提醒加警告般地说道。 我仍旧感到不服地朝杨晨露叫屈般地说道:“我不就说了一句玩笑话吗?” “你还说!”杨晨露居然朝我一瞪眼地说道。 我只好憋屈地住口了。 杨晨露才又说道:“你和徐婆婆就在这儿等着我,我和蔡琼芳去找点充饥的东西过来。”然后朝蔡琼芳说道:“蔡姐姐,我们走。” 蔡琼芳居然有点怯场地朝杨晨露说道:“你是要带我进入到迷魂凼里去找野果子吗?我可不去。跟你说真话,虽然我经常路过这里,可是,里面还真的从来没有进去过,我爸一二再再二三地叮嘱过我的……” 徐灵璧也朝杨晨露说道:“算了,露娃子,蔡家女子不想去就不带她去。他爸不让她靠近迷魂凼,自然是有他爸的道理的。你一个人去就行了。” “那我去了。”杨晨露应了一句徐灵璧,然后就只身朝着迷魂凼的方向走。 这时我的好奇心却起来了,同时也不想跟徐灵璧站在一块儿傻等着杨晨露回来,于是不失时机地朝杨晨露说道:“要不我跟你一起去,你一个人去我还真的有点不放心。” 已经走出去一两米远的杨晨露头也不回地朝我洒脱地一挥手地说道:“你要跟我去就走!” 我大喜过望,撒开脚丫子三步并作两步地就撵上了杨晨露,而且心里有种如释重负般的轻松。我终于可以暂时不用看到徐灵璧那张又老又丑的老脸了! 跟着杨晨露一直朝着前面走了很长一段路,我才发现山坳里出现的这片开阔地里,其实长的全部是一人来高的芦苇和芭茅丛。中间没有参杂一颗树和一丛灌木。 如此大的面积,所长的植物却是如此的单一,而且跟周围的植物显得如此的大相径庭,这让我不由得感到颇为奇怪。 也是赶上的季节不大凑巧,要是正赶上芦苇和芭茅开花的季节,这片开阔地里所呈现出的景象应该是蔚为壮观的。 好在茂密的芦苇和芭茅丛里,有一条人为踩踏出的小径。有了这条现成的小径,我和杨晨露在穿越的过程中才不至于被芦苇和芭茅锯齿状的叶子,把脸和露在外边的手脚拉伤。 既然有人为踩踏出的小径朝着里面深入,就证明这里面应该是有人经常光顾的,而不像从蔡琼芳那儿听到的,这儿很少有人光顾,甚至就只有蔡琼芳或者蔡铭源两人经常光顾这里。 于是心里生出疑窦的我便朝走在前面的杨晨露说道: “杨老师,我听蔡琼芳说这里不是人迹罕至地极少有人光顾吗?怎么会有这么一条被人踩出的路。不是有名言吗?世界上本来是没有路的,走了人多了,就成了路。里面的这条路显然是有人经常从这里面经过,才能踩踏成这个样子的……” “蔡琼芳是这么跟你说的?” “蔡琼芳真是这么跟我说的。” “蔡琼芳就没有跟你说过这里面住着一个怪人?” “这里面住着一个怪人?什么怪人?”听杨晨露说出这么一句节外生枝的话,我心里不由得一凛,同时又起了极大的好奇心。 杨晨露却说::“算了,既然蔡琼芳没有跟你提到过这个人,兴许她也从来就没有遇到过这个人。所以也就根本不知道这里面有这么一个人。” “应该不会?我听蔡琼芳朝我说起迷魂凼口气和样子,她应该是经常进入到这里面,对这里是很熟悉的。如果这里面真的住着一个你说怪人,她不可能不知道?再说,蔡琼芳的眼睛不瞎,人也不傻,未必她就看不出这条路是经常有人从这里经过踩踏出来的?” “或者蔡琼芳一直就以为这条路是他父亲蔡铭源踩出来的呢?” 杨晨露的话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于是我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又跟着杨晨露走了一段路,我忍不住地又朝杨晨露问道: “对了,杨老师,你说的这个怪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怎么会选择这么隐蔽的一个地方住下?是传说中的隐士或者世外高人吗?” 走在前面的杨晨露却边走边说地朝我卖关子道:“你猜呢?” 我笑道:“其实,刚才我刚一踏进这里面的时候,也不由得在脑子里生出了在这里面建起一个世外桃源的想法。你还别说,这个地方还真的很特别呢。可能好多人一进入到这里面来,都会产生和我一样的想法。毕竟,桃花源般的隐士情怀已经是文人士大夫骨子里的情节了。” 听了我说的越显轻松的话,杨晨露呵呵笑道:“可是你不是文人士大夫啊!” “可我爸是。我或多或少要受他的影响啊!”我辩解道。 “对了,你不提,我还真的把这一茬给忘了。你是有你们家族文化传承基因的,呵呵……” “我们家族的文化传承基因?我怎么不知道?”我不解地问道。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杨晨露说道。 杨晨露的话刚一说完,我突然看见从前面的芦苇丛里,刷地闪出一条人影,并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第196章 《山海经》和《桃花源记》 挡住去路的人竟然是伍子胥。 伍子胥的突然出现既在情理之中也在我的意料之外。 这家伙好像刚在一丛芦苇丛里打了个盹似的,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懒懒散散地站在小径的中间,反着右手,用一根细树枝从后背的衣领间伸进后背使劲地挠痒痒,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显得很是舒服受用。 冷不丁地从一侧的芦苇丛里窜出来伍子胥,并没惊吓到杨晨露,但是把后边的我吓得不轻,当看清楚是伍子胥的时候,才定下心神。 杨晨露当然是认识伍子胥的,朝挡住路的伍子胥说道:“让开。”声音里透着某种不耐烦和厌恶。 可是,在杨晨露命令般的语气下,伍子胥却站在小径的中间不挪窝,脸上还露出一丝坏兮兮的笑,看着杨晨露。 这家伙有点故意要挡住我们的去路搞一搞恶作剧的意思。 已经走到伍子胥面前的杨晨露显然是不想跟这个智力有缺陷的人有任何纠缠的,也不想跟伍子胥多说一句话或者一个字。 伍子胥不让道,杨晨露就侧了身子,想从伍子胥的旁边侧身绕过去。 可是,伍子胥却在杨晨露刚一侧身准备绕过他的时候,故意移动了一下步子,又将杨晨露的去路挡住,脸上还是坏兮兮的笑。 伍子胥的这个动作就真的显得有点讨厌了。 杨晨露站住,朝伍子胥没好气地说:“伍子胥,你今天是不是要人来疯?赶紧让开,别挡住我去办正事。看我叫徐婆婆来收拾你。” 一脸痴笑的伍子胥却说:“徐婆婆才不会收拾我呢!” “让开!”拿伍子胥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杨晨露只好又朝伍子胥命令似的说道。 伍子胥却对杨晨露的话充耳不闻,继续反举着右手,用那根细树枝挠着后背的痒痒,就是不给杨晨露让道。 面对伍子胥摆出的这一副油盐不进的无赖相,杨晨露好像拿这个伍子胥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嘟噜了一句:“好狗不挡道……” 随后又回过头,朝我说:“夏志杰,你来把他搬开,我拿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平常我上完课放学,经过五龙村的时候碰上他,他就总是要这么挡我的道,真的太讨厌了……” 原来这个伍子胥一直就这么戏耍杨晨露的。 我禁不住地笑道:“原来这傻子也是个好色之徒呢!” 我的话刚一说出口,杨晨露就朝我说道:“夏志杰,你说什么呢?” 我没理会杨晨露,已经走到她的前面,朝伍子胥说:“伍子胥,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地跟着我们?让开,不然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哈。杨老师是文化人,她拿你没办法,我就不一定拿你没有办法了……” 伍子胥也许是忌惮于我魁梧的身体,以及咄咄逼人的气场,用近乎仰视的目光抬眼瞟了我一眼,然后就规规矩矩地让到一边去了。 于是我很绅士地让出道,让杨晨露先走。 我跟在杨晨露身后走的时候,伍子胥居然也跟了上来,而且故意甩手甩脚地走到,显得很是趾高气扬。 我这时扭过头,朝紧跟在我身后的伍子胥问道:“对了,伍子胥,你带来的那两条大蟒蛇呢?刚才……” 伍子胥没等我说完话,已经将右手里的细树枝从后衣领子里取了出来,并朝着芦苇丛里扔去,故意将细树枝扔得又高又远,而且扔细树枝的动作夸张而且滑稽,然后才说: “我把它们放进沼泽里去了。它们才不是你说的什么大蟒蛇,它们是蛟,都快要变成龙的那种蛟!脑壳上都开始长角了……” 伍子胥说出的这种脑子不清醒的话,我当然是不会去琢磨和分析,更不会相信。 虽然我懒得去管那两条大蟒蛇是龙还是蛟,但却对伍子胥说的沼泽感兴趣,朝走在前面的杨晨露问道:“杨老师,这儿真的有沼泽吗?” 走在我前面的杨晨露说道:“我们要进去的迷魂凼就是一片沼泽!伍子胥没有骗你。” 原来如此! 我其实应该早就想到的。既然叫做迷魂凼,那就很有可能和水有关! 于是我朝杨晨露说道:“杨老师,既然那里面是沼泽,我们还是就不要进去了。很容易陷进去出不来的。而且说不定还有瘴气。也难怪蔡琼芳不敢进去……” 杨晨露却说:“沼泽怕什么?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的时候,趟过的不就是沼泽吗?” “可是却是死了很多人的。”我说道。 杨晨露却说:“既然你那么怕死,你还跟着我来干什么?你看人家伍子胥说个半个怕字没有?你如果连伍子胥都不如,是不是就成笑话了?” 听杨晨露这么说,我还真的就无话可说了。 我开始疑心走在我身后的伍子胥有可能经常跑到这片沼泽里来。要不然他在这儿是不会显得这么游刃有余的。 于是我半开玩笑地扭头朝身后的伍子胥说道:“伍子胥,要是一会儿我真的遇到什么危险,你可得当垫背的。” 伍子胥却说:“你怕什么?一会儿会有鱼老鸹船来接你的。我就经常做那条鱼老鸹船……” 伍子胥说的鱼老鸹是一种擅长于在水里捉鱼的一种叫鸬鹚的水中猛禽。而鱼老鸹船就是渔民用来放鸬鹚捕鱼的梭子小船。 “伍子胥,你说什么浑话呢?这儿怎么会有鱼老鸹船?”我既好奇又很不相信地朝伍子胥说道。 见我不信他的话,伍子胥嘟噜着说道:“不信就算了。” 虽然我嘴上是对伍子胥的话表示怀疑,但是私底下已经相信了伍子胥说的话。感觉这个传说中的人迹罕至并且危机四伏的迷魂凼越来越有故事情节了…… 为了即刻证实伍子胥的话,我又朝走在前面的杨晨露问道:“杨老师,伍子胥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这里面真的有鱼老鸹船?” 走在前面的杨晨露却并不回应我的话,而是只管朝前面走。 我讨了个没趣,也就不好再东问西问的了。 又走出了一段路,我才发现我们已经走到了一个地势开始收缩的边缘地界。 眼前的情形也正如蔡琼芳所说的那样,这儿的整个地势还真的就是一个平放着的葫芦形状,我们显然已经走完了葫芦的上半部分,而且接近了葫芦中间收缩成瓶颈的地方。 一旦过了这道瓶颈的地方,就应该是葫芦的下半部,心心念念的迷魂凼便到了…… “夏志杰,不知道你对一部古籍有没有了解?或者说了解多少?”走在前面的一直没有再说话的杨晨露冷不丁地朝我问道。 “哪部古籍?”我问道。 “《山海经》”杨晨露说。 “《山海经》?这书我倒是翻过,但是没有细究,就是想细究,凭我的文化底子,也是细究不进去的。不是跟你显摆,我翻看的还是宋代的石刻影印版,文字太过高古,凭我的半吊子学养,根本就看不进去,也看不懂。不过我父亲却好像并不希望我看这种书,说我翻的那本书其实是以讹传讹的赝品,看了也无益。所以,我也只知道个大概而已。” “那有一篇古文你应该比较熟悉?” “哪篇古文?” “就是那篇陶渊明写的《桃花源记》” “嗨,我还以为你要问的是什么高深的古文。把我都惊得格愣了一下子。《桃花源记》我当然熟悉,而且小的时候就倒背如流。要不然我走进这里面的时候,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你脑子里的第一反应真的是这种感觉?”杨晨露颇显好奇地问。 “真的是这种感觉,我何必跟你撒这种谎?”我确认道。 “还真是巧了!”杨晨露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我接着说道:“虽然这里只有芦苇和芭茅,中间也没有一株桃树,但是我却真的把它想象成了桃花源那样的一种地方……” “……对了,杨老师,你怎么突然跟我东拉十八扯的,从《山海经》一下子又扯到陶渊明的《桃花运记》了?这可是八竿子都挨不到一块儿的东西啊?” 我颇为不解地朝杨晨露问道。 杨晨露却说道:“你真的觉得《山海经》那本古籍和陶渊明的《桃花源记》没有任何关系吗?” 杨晨露莫名其妙的话弄得我私底下愣了一下,试探着说道:“是啊!有……关系吗?” 杨晨露说道:“如果我告诉你,陶渊明是历史上真正到过《山海经》里所描述的那个神话世界里的人,你信不信?而且是证据确凿!” “我怎么会信?我还是头一回听你这么说的。哪来的证据确凿?根本就是天马行空的。如果陶渊明真的有这样的经历,不说从他的文字里应该有所表现,自少关于他的逸闻轶事里也应该有这方面的信息流传下来啊!可是根本没有啊!”我说道。 “谁说他的这个经历没有文字记载的?” “呵呵……杨老师,那就是我孤陋寡闻了。不过我倒是愿意虚心地愿闻其详。”我的语气带着一丝揶揄的成分。 “陶渊明的那篇传世名篇《桃花源记》就是证据确凿的佐证。”杨晨露有点大言不惭地说道。 我又呵呵呵地笑道:“杨老师,虽然你是名副其实的中学老师,知识应该很渊博,但是,你也不能把我当白痴一样来诓?你从哪点看出《桃花源记》里提到古籍《山海经》里的只言片语了?你这也穿凿附会得太过明显了?” 杨晨露也咯咯地笑了笑,说:“你光从字面上和《桃花源记》那篇古文的本身描写里,当然看不出任何有关于《山海经》里的信息的。如果我告诉你《桃花源记》根本就是陶渊明玩的一场文字游戏和搞了一场恶作剧,你又信不信?” “我更不信!”我语气很肯定地说道: “杨老师,作为一个老师,你说话怎么越来越不负责任地信口开河的乱说一气了?《桃花源记》是陶渊明的一篇传世名篇,怎么到了你这儿却成了他玩的一场文字游戏和搞的一场恶作剧了。你这样说未免太不尊重陶渊明本人了。对这样的先贤,我们还是该有一定的敬畏之心的。” “敬畏之心……”杨晨露重复了一句我的话,然后回身朝我一竖大拇指地说道:“你的这句话说得好,夏志杰。” 得到杨晨露的夸赞,我的心里一下子就有点美滋滋地开始飘了起来,说道:“我一直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来欣赏先贤古圣的。” 杨晨露又咯咯笑道:“夏志杰,虽然你文化底子不错,但是,你的悟性我觉得还是不够。我都把话给你说这么明白了,你却还钻牛角尖一样的跟我较另一种真。算了,既然你听不懂我话里的意思,就算我什么都没有给你说。” 被杨晨露这么一激,我好像还真的悟出了点什么,说:“你该不是说《桃花源记》本身描写的就是陶渊明在《山海经》所描述的那个神话故事里的一段真实经历?” “你以为呢?”杨晨露朝我反问道。 于是我便顺嘴开始背诵起陶渊明的这篇《桃花源记》: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见渔人,乃大惊,问所从来。具答之。便要还家,设酒杀鸡作食。村中闻有此人,咸来问讯。自云先世避秦时乱,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不复出焉,遂与外人间隔。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此人一一为具言所闻,皆叹惋。余人各复延至其家,皆出酒食。停数日,辞去。此中人语云:“不足为外人道也。” 既出,得其船,便扶向路,处处志之。及郡下,诣太守,说如此。太守即遣人随其往,寻向所志,遂迷,不复得路。 南阳刘子骥,高尚士也,闻之,欣然规往。未果,寻病终,后遂无问津者…… 当我口齿伶俐地把整篇《桃花源记》背诵完,而且把每个字都很走心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后,还是没有发现任何有关于《山海经》里所描述的那个神话世界里的踪迹,于是便又朝杨晨露说道: “杨老师,请恕我愚笨吗,我还真的没有从这篇传世名篇里悟出半点有关于《山海经》里所描述的那种神话世界里的信息。” 杨晨露却说:“算了,你悟不出来也就别悟了,就当我给你提供了一条另类思考的线索,等你有闲工夫的时候,你再根据我提出的这条线索好好去琢磨。我这会儿要带你去的,还真的就是一个人的桃花源……” “一个人的桃花源?这儿还真的有桃花源啊?你可别骗我……”我用完全不相信的口吻说道。 杨晨露却已经不再回答我的问话,只管朝葫芦瓶颈的地方走。 虽然背后的我只能看见杨晨露的后背和她那漂亮细长得如同天鹅脖子的般的颈脖和平坦的后脑勺。但是我却知道此事的杨晨露对我的问话是笑而不语的。 这使得我突然生出了那种菩萨对着莲花座下的信徒拈花一笑的意境。 这种意境无疑是非常美好的。 当我跟着杨晨露来到所谓的葫芦的瓶颈处的时候,似乎幡然醒悟了点什么。因为这个所谓的瓶颈处,居然是一个狭小的洞口,而且是由一条两米来宽的小河流入的洞口…… 很显然,顺着这条小河流入的洞口进去,便是一片沼泽的迷魂凼。 而这个由一条小河流入的洞口,却立马让我联想到了我刚刚背诵的《桃花源记》里的某一段场景——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 我顿时就诧异了…… 我似乎看见洞口的对面真的好像有光。也就是说,这个洞口并不深。 可是,我刚才忽逢的不是桃花林,而是芦苇丛和芭茅丛啊? 流入洞口的这条小河是从左侧茂盛的芭茅丛里流淌出来的,所以我看不到它的发源地。 但是清澈的河水却流淌得有点湍急,这就说明要通过这个洞口进入到迷魂凼里,想要淌水进去是不可能的。 凭我的经验判断,这条看似只有两米来宽的小河,水深起码在一两米以上…… 我朝在洞口站住的杨晨露问道:“你确定我们真的要进去?” 杨晨露说道:“不进去我领你来这里干什么?” “可是我们怎么进去?泅渡进去?”我又揶揄般地说道。 杨晨露不再理会我,而是躬身钻进了左侧茂盛的芭茅丛里隐身不见了…… “你要去哪儿?”见杨晨露二话没说地隐身进了芭茅丛,我以为她要扔下我,心里一紧地急声问道。 可是已经钻入芭茅丛隐身不见的杨晨露却不回应我的话,只听见从芭茅丛里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诡异声响…… 第197章 沼泽深处的袅袅炊烟 我原本也想一委身地钻进芭茅从里去撵上杨晨露的,我怕真的被杨晨露给撂这里了。可是听杨晨露从芭茅丛里传递出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已经钻进去了很远,于是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很显然,杨晨露对芦苇丛里面隐藏着的路径是非常熟悉的。而我却对这里面的所有一切一无所知。 我就放弃了要去撵杨晨露的想法,硬着头皮站在原地看着伍子胥。 我看着伍子胥的时候,伍子胥却不看我,显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斜扭着脑袋看着天空。脸上露出哪种方对某种神秘的东西产生了无限向往的痴迷表情。 我也顺着伍子胥的目光朝天空中看去。 此时的天空里漂浮着几朵很厚很大的云团。其中的一朵的云团刚好把太阳遮住,太阳的直射光就从云朵的边沿如同一道道金色的剑光一般斜刺刺地投射下来,正好直射到不远处芦苇丛的上方,使得不远处的芦苇丛显出一种迷幻般的景象。 这时我脑子里才突然想起我的小姨。 到目前为止,伍子胥是最后一个见过我小姨的人,或者说我的小姨就是被这家伙弄着藏起来的,而且生死未卜。 “伍子胥,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把我的小姨藏在哪儿了?她现在还好吗?”我尽量用很好友好的语气朝伍子胥问道。甚至都有点低三下四巴结这个傻子的味道了。 听了我冷不丁的问话,伍子胥收回目光,瞟了我一眼,却说:“谁是你的小姨?我根本就不认识你的小姨。” 我知道跟这个智力有严重障碍的家伙要形成有效的交流基本上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他不想交代的事情,你就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也是枉然,除非他自己主动说出来。 于是我便放弃了想要从伍子胥嘴里探听出我小姨下落的想法,不再理会伍子胥了。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不远处的芦苇丛里传来几声船槁杵在水底的石头上发出的声音,一时间好奇心大起,寻着声音望过去,果然见杨晨露撑着一条鱼老鸹梭子小船从一丛芦苇荡里钻了出来。 杨晨露径自将鱼老鸹船撑到我和伍子胥的满前,伍子胥抢先就跳上了鱼老鸹船。 我当然更不敢怠慢,也毫不犹豫地跳上了鱼老鸹船。 鱼老鸹船的船身很窄,在水面上的稳定性极差,我跳上去的时候,船在水中使劲漾了漾,差点把我晃进水里。 杨晨露朝我叮嘱了一声“站稳咯”,然后就使劲地一撑手中的船稿,鱼老鸹船就朝着小河流入的那个洞口直直地钻了进去。 这个洞口入口确实很小,但是当鱼老鸹船驶入狭小的洞口的时候,洞内却豁然开朗起来,而且蔚为壮观地形成了一个很大的洞厅。小河流入的河水竟然在这个洞厅里形成了一个大的回水沱。 原本在外边显得很是湍急的河水进入到这个回水沱里,就像是被套上了笼头的野马似的,一下子就变得规矩温顺了。 流入的河水在这个回旋余地相当大的回水沱里走上一圈,然后才朝着洞的外边流淌而去。 因为我有着迥异于常人的水性,所以我对任何陌生的水域,天生的就会产生某种兴趣。 我凭直觉便可以八九不离十地判断出这个洞厅里的回水沱很深,而且下边还有暗流,蓄水量更是非常的大。 就在我盯着在洞厅里缓缓流动着的水流猜想着这个回水沱里会不会隐藏着什么古怪的时候,突然看见一条巨蟒的身影从我们乘坐的鱼老鸹船的下面横穿了过去。接着,就看见巨蟒的青黑色身体从不远处的水面下扭曲着翻滚出来,眨眼的功夫又隐没着水里不见了。 换作常人,当看到这样的场景,一定会震撼得失声惊呼的。可是我和杨晨露以及伍子胥,基本上已经可以不算作是常人了,所以对出现在水面的这种场面,居然都心照不宣般的表现出一种见惯不惊的淡然表情。 我又抬头看了看洞厅的顶部。 洞厅的顶部很宽很高,借着从洞厅外边进来的光线,可以比较清晰地看清楚洞厅顶部上布满了各种倒悬着的钟如石。 我甚至担心那几根就悬在我们头顶上方的又粗又大而且还尖锐的钟如石突然断裂,从我们的头顶上方砸下来,使得鱼老鸹船上的我们遭受灭顶之灾。 整个洞厅形成的洞口其实并不算长,也就不到一百米的长度。 杨晨露撑着鱼老鸹船,很快地就驶出了洞厅…… 一出了洞厅,我的眼前果然变得豁然开朗,一个视野比先前的开阔地更加开阔的开阔地,一览无余地突然就呈现在了我眼前。 也正如伍子胥告诉我的那样,这一片更加开阔的开阔地,其实就是一望无垠般的沼泽地,沼泽地生长起来的芦苇越加的稠密茂盛…… 不过,在这片开阔地里生长着的芦苇荡里,却并不像刚才外边的那片芦苇丛,显出一种毫无生机的死寂。 我在这片沼泽形成的芦苇荡里看到了水禽的踪迹,甚至我们的进入还惊起了几只正在觅食的白鹭振翅飞了起来…… 看到眼前的情形,我的心情一下子就舒展开来,感觉先前一直是被蔡琼芳给骗了。因为我现在看到的迷魂凼跟蔡琼芳嘴里描述的迷魂凼简直是大相径庭的根本不一样。 我所看到的眼前的这个所谓的迷魂凼,根本就没有任何神秘恐怖的迹象,完全就是一个与世无争的理想栖息地。 沼泽地里有一条不宽的水路朝着芦苇荡里深入。而杨晨露也正是顺着这条水路朝着芦苇荡里深入进去的…… 心情舒展开来的我同时也变得轻松自然起来,朝撑着鱼老鸹小船的杨晨露问道: “杨老师,我感觉你好像是经常进来这里面一样?我先前听蔡琼芳跟我说过这迷魂凼的一些传闻,以为这个迷魂凼里就是聚集着各种妖魔鬼怪的凶险之地,没想到这里面竟然是一个这么好的地方,简直是太神奇了……” 听了我这番话的杨晨露朝我莞尔一笑地说道:“那是因为你看到的只是事物的表面现象……”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大自然的神奇和诡异,有时候会超乎你的想象的……”杨晨露说。 我不知道杨晨露撑着这条鱼老鸹小船究竟要把我和伍子胥带到哪儿去。原本想要问的,但是总觉得杨晨露在跟我说话的时候总是有点故弄玄虚的味道,也是也就懒得问了,索性彻底放松心情地在鱼老鸹船上坐下来,饶有兴趣地欣赏起了迷魂凼里的另类风景…… 在心无旁骛的状态下欣赏着迷魂凼里风景的我,浑然忘记了杨晨露撑着鱼老鸹船朝着这片沼泽地里深入的时间和距离。 我怕有点进入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里去了。 突然,我看见不远处的芦苇荡里居然升起了一柱袅袅的炊烟。 在这样的场景下看到这样的一柱升起的炊烟,在我内心形成的震撼无疑是石破天惊的。 我极为震惊地一下子从鱼老鸹小船上站起来,抑制不住激动地朝杨晨露大声喊道:“杨老师,快看,有炊烟!有炊烟!这里面住着人呢!” 面对我的诧异和震惊,撑着鱼老鸹小船的杨晨露却对我笑而不语。 很显然,杨晨露早已经是这儿的常客了。对升起的炊烟她已经见惯不惊的非常熟悉。 当鱼老鸹船又转过一丛芦苇荡的时候,几间低矮的用芦苇的叶子盖顶的斜面屋顶骇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那一柱袅袅的炊烟也正是从这几间低矮屋子的屋顶上冒出来的。 而这几间低矮的用芦苇的叶子盖顶的屋子,竟然是建在沼泽地的腹心深处的…… 我原本以为建在这片沼泽地上的几间屋子是在沼泽地里先固定了几根粗壮的木桩作为支撑,然后再在木桩上悬空起了一层楼板,最后在上面搭建屋子的。 可是当杨晨露把鱼老鸹小船撑到几间屋子的跟前时,我才发现我的猜想是完全错误的。 这几间屋子并不是由几根木头桩子作为支撑悬空搭建在沼泽地上的,而是直接就在沼泽地上搭建起来的。 屋子的地基就是下面的沼泽地! 屋子的前面用杉木铺成了一个十几米见方的平台,平台的前面做了一个简易的码头,有另一条同样的鱼老鸹梭子小船静静地被拴在码头上。 屋子和平台都像是漂浮在这片沼泽地上一般。 一条身上长着黑白相间花纹的中华田园犬,同样以静静的姿态卧在码头边,就像是一个涵养度极好的绅士一般,看见我们撑着鱼老鸹小船朝着码头靠近,不动也不喧哗,而是用一种略显深邃的狗眼,不惊不诧地看着我们。 当杨晨露撑着的鱼老鸹小船已经靠在码头上的时候,这条中华田园犬才不急不慢地起身,扭头小跑着朝屋子里跑去。 很显然,这条中华田园犬跟杨晨露是老相识了。不然它是不会这么安静的。 我们三人上了用杉木铺成的平台,明显地感觉到平台在脚底下轻微的漾了漾。 这几间屋子和平台果然是漂浮在沼泽地上的。 在杨晨露用码头上的绳子拴鱼老鸹小船的时候,从屋子里传来一声亲切的女人的声音:“晨露,你来啦?” 杨晨露头也没抬地继续在一根木头桩子上熟练地打绳结一边应道:“是的,姑妈,我来了……” 我寻着声音看过去,见一个气质极其优雅的穿着一身漂亮旗袍的中年女人,从一间屋子里仪态款款地走了出来。 这女人四十来岁,白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周围,披肩的乌黑头发烫着大的波浪卷曲。 女人神态安静和蔼,走路的样子如同风中摇摆的荷叶一般,婀娜多姿。 看着从屋子里走出的这个把自己收拾得如此精致得体的女人,我惊讶得一时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我以为自己是回到了旧时的上海滩了! 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荒芜之地,怎么会出现一个这么貌若天仙打扮摩登的女人? 我脑子一时之间有点转不过弯来了。 走出来的女人显然对伍子胥也是认识的,唯独不认识的是我,走近后朝杨晨露问道:“他是谁?你可从来没有带陌生人来过这的……” 精致女人的话里和蔼中带着一丝责备。 杨晨露拍了拍被弄脏的手掌,笑嘻嘻地朝女人说道:“姑妈,他才不是你说的什么陌生人呢!我一说她的名字,你就认识的。他叫夏志杰,是白晨露的外甥……” 听了杨晨露的介绍,被杨晨露唤作姑妈女人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或者说惊喜的表情,而是很得体很淡然地说: “既然是白姑娘的外甥,那就请把你带来的客人请到屋子里坐……” 说完女人首先转过身,把我们朝中间的那间屋子里引领着进去。 女人身材的曲线也很美! 我和杨晨露跟着女人朝屋子里走的时候,伍子胥却没有跟着我们朝屋子里走,这家伙显得很随性地在平台上玩起了他自创的动作游戏,笨拙滑稽。 伍子胥却沉迷其中,根本不理会我们了。 走进女人的屋子,我立刻就被屋子的女主人对生活的精致追求和考究给彻底征服了。 这看似简单的这几间低矮的用芦苇叶子盖顶的屋子,从外边看似绝对是平淡无奇,甚至还透着几分简陋,但一进到里面,屋子里的布置却是出奇的讲究,而且其中渗透出的艺术氛围完全可以用叹为观止来形容。 屋子里用淤泥敷盖的稼墙上,用着装饰的画居然是带框的西洋油画,而且是抽象画…… 这种前卫也是我基本不能理解的。 我是真的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了。 这女人的背景绝对不简单! “晨露,你给夏……什么来着……” “姑妈,他叫夏志杰。” “对,你给夏志杰沏茶,我灶膛子里还燃着火的,我去看看……”说着女人快步走出了这间屋子。 趁着杨晨露给我用杯子沏茶的功夫,我满含好奇地朝杨晨露问道“她真是你姑妈?” 杨晨露应道:“这也用造假?” “看起来好年轻啊!”我用叹为观止的语气说道。 “你的小姨不是更年轻吗?只许你的小姨漂亮年轻,就不许我的姑妈漂亮年轻?哪有你这样的道理?”杨晨露半开玩笑半抬杠地说。 我呵呵讪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怎么跟我抬杠啊?我是真的发自内心地在赞美你的姑妈啊!” “这还差不多。跟你说实话,我姑妈她的样子跟她的年龄是严重不相符的。”杨晨露这时露出一丝骄傲地说。 “这话怎么讲?” “你知道我姑妈她的真实年龄是多大吗?” “我怎么会知道?又不是我的姑妈……” “六十五了!”杨晨露说。 “不可能?我怎么看着像是四十岁出头的样子?脸上连一根皱纹都看不见,头发也是乌黑油亮的,一根白头发都没有……”我惊叹道。 “你看不出来?”杨晨露一脸骄傲地说。 “还真的看不出来。是不是返老还童了?” “返老还童你个鬼!是我姑妈保养得好,心态也好。再加上这几年她住在这里,远离是非之地……” “杨老师,我就搞不明白了,你姑妈这么洋气的一个人,怎么会选择在这个荒芜人迹的地方住下来?逻辑上说不过去啊?” 已经把茶沏到我面前的杨晨露说:“哎,这话我该怎么来回答你呢?这都是时也命也。跟你说实话,我姑妈要不是隐居在这里,兴许早就被人陷害致死了!” “被人陷害致死了?谁在陷害她啊!” 杨晨露的眼神这时变得极其尖锐而且深邃地直盯着我的眼睛说道:“谁陷害她?你父亲!那个叫夏尚儒的男人……” “我父亲?” 闻听此言的我惊得差点从坐着的椅子里弹跳起来,一失手,把杨晨露沏好的茶碰到了地上,随之,我脑子里的思维线索瞬间就把我小姨秘密递给耿卫华的那张纸条上的提醒信息联系了起来…… 兜兜转转了这么一大圈,原来我小姨担心要谋害我的人就是眼前的杨晨露和刚才的那个女人? 难道我是被带进了一个被人精心设计的陷阱,真的被带进了龙潭虎穴? 我把茶杯碰到地上弄出的动静惊动了另外那间屋子的女人。女人大声朝这间屋子的我们问道:“晨露,你把什么东西弄地上了?女孩子家家的,做事把细点嘛,老是毛手毛脚的……” 听到女人的问话,杨晨露显得比我还要慌张地朝着另一间屋子里的女人应道:“姑妈,没什么,刚才过了一根耗子。你知道我打小就怕耗子的……” 另一间屋子里的女人说:“这几天我这里还真的是闹耗子,下回你还真得给我带一只猫进来……” 敷衍住了姑妈,杨晨露这时朝我一瞪眼地说道:“你那么一惊一乍地干什么?我可警告你,刚才跟你说的话,你可千万不要透露给我姑妈了!要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为什么?”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的我不由得问道,脑子却已经相当的懵了…… 第198章 来自《山海经》世界的怪物 “没有什么为什么,你只需要记住我的话就是了。”杨晨露手脚麻利地边收拾被我碰到地上的茶杯边说。说话的语气显得极为冷淡。 “对不起,我记不住。”我用抗拒的口吻说道。 杨晨露扭头用锥子一般的眼神盯着我,似乎想用她的眼神让我屈服。 “我只是觉得有一些事情应该让你知道一些。免得当你某一天面对一些你意想不到的局面的时,没有丁点精神准备。你如果不领情的话,那你以后就别想在我这里知道任何关于你父辈之间的事情了。” 听了杨晨露的这番话,我越来越感到自己确实是一个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大人的好多事情我根本就不知道。 在我的心目中,我的父亲始终是一个学养很好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怎么现在倒成了陷害人的阴险人物了呢?这两种对立的反差让我内心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难道我父亲是一个伪君子? 当我的脑子里刚一生出“伪君子”这三个字,我就立马把这三个字从脑子里快速地抹掉了。 说完带有严重威胁性质的话的杨晨露已经收拾好了地上的杯子站起来,顺带理了理因为蹲下而弄皱的衣服。 我这才发现杨晨露的衣服与其说是穿得贴身,不如说是穿得显小,让最不该鼓起来的地方很醒目的鼓起来。 我思路也随之被引开,差点咽一口清口水,随之迅速地把目光也挑开了,心却扑棱了好一下子。 当我把目光挑向门外正好朝着外边用杉木铺成的甲板上的时候,一个恐怖诡异得让我差点又从椅子里跳起来的画面,以极其突兀惊悚的形势直接呈现在我的眼前。 我的眼睛立马就瞪直了,甚至连失声惊呼都忘记了。 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极其怪异的生物正从码头的水底下鬼鬼祟祟的溜了上来。 这东西浑身呈青黑色,和河底淤泥的颜色很接近,光秃秃的头上长了两条肉辫子,水淋淋耷拉在肩膀上,眼睛出奇的大,像电灯泡一样地烁烁发着红光…… 我确确实实地看清楚从码头的水底下溜上甲板的怪物的时候,终于还是抑制不住惊悚地从椅子里弹跳了起来,心里狂跳不止地朝着怪物一指,失声朝杨晨露喊道: “快看,水……水鬼!有水鬼溜上来了!” 杨晨露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光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的神情,反而不以为然地朝我说道:“什么水鬼?它是我姑妈家的邻居……” 见杨晨露用这样的状态说话,我一时间越发诧异,大惑不解地说道:“你说什么?它……它是你姑妈家的邻居?什么意思?” 问完这句话,我顾不上等杨晨露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和答案,又把目光挑向了外边的那个已经从码头的水里溜上甲板的怪物。 让我感到极度不可思议的是,一直在甲板上独自玩耍的伍子胥好像对溜上甲板的怪物也很熟悉。 这家伙竟然朝着水鬼一眼的怪物径自走了过去。 浑身水迹淋漓的怪物溜上甲板后,竟然直立起了身子,但直立起来的身子显得不是很直溜,有点弓腰驼背的样子,像个侏儒,只一米来高,五官的模样更像一只变形的蟾蜍,奇丑无比! 怪物同样径自走向伍子胥。 伍子胥盯着怪物朝,朝怪物比划着手势,怪物也用它那长着蹼的上肢,朝伍子胥比划着几乎一样的手势。 伍子胥居然能通过手势和这怪物交流! “伍子胥他……”我又极度诧异地朝杨晨露说道。 杨晨露却说:“说起来还真的很奇怪,虽然我姑妈跟罗茨很熟悉,但是要是跟罗茨交流,还得是伍子胥更在行。伍子胥就像天生就跟罗茨有缘一样,他们两个能够玩在一起。每次伍子胥来,罗茨都会知道,而且会第一时间过来和伍子胥玩……他们之间,好像有一种特殊的交流方式和渠道……” “这怪物叫罗茨?是这怪物的本身名字还是……” “当然不是它本身的名字,是我姑妈给它取的一个名字。” “那这怪物究竟是什么动物?怎么我从来没听说过也没有见到过这种怪物?是濒临绝迹的稀有物种吗?” 杨晨露这时也看着出现在外边的怪物,朝我说道:“夏志杰,记得我带你进来之前问的你一个问题吗?” “问我的什么问题。” “我问你熟悉《山海经》那本古籍吗?你说你并不熟悉……” “是啊,我确实不熟悉。我没骗啊。” 杨晨露略微地停顿了一下,说:“其实我以为你是熟悉的。当你说你父亲曾经告诉你,你翻看的那本宋刻版本《山海经》是赝品而且让你不要看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说的是实话了,你父亲说得没错,你翻看的那种版本的《山海经》的确是以讹传讹的赝品。事实上,现在流传于世的《山海经》的诸多版本全部都是以讹传讹的赝品……” 我听出杨晨露的话里隐含着某种没有说出来的隐藏信息,于是说道:“杨老师,我怎么感觉你说的话里隐含着没有明说出来的另一层意思?” “你听出来了?” “我肯定听出来。” 杨晨露笑了一下,说道:“要说你的脑瓜子,还真是灵。好,既然你把话都问到这里了,那我就实话告诉你。你父亲跟你说的你翻看的那本宋刻的《山海经》是赝品这话是他对你说的实话,你看的那种版本的《山海经》确实是赝品……” “真正流传下来的《山海经》真品,被你父亲藏起来了,而且是这世界上唯一的孤品!” “这不可能?既然你都知道的事情,我为什么不知道?我可是我父亲的儿子呢!”我不服气地说道。 杨晨露却朝我反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就像我刚才说的你父亲和我姑妈之间的事情,你知道吗?” 听了杨晨露说的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呵呵笑道: “呵呵……杨老师,我们是不是又把话题扯到一边去了。即便我信你说的话,我父亲把你说的所谓的真品《山海经》这本孤品藏起来了。但是,这和外边的那个怪物有什么关系?” 杨晨露用略显奇怪的眼神盯着我,似笑非笑,然后才说道:“因为,你看到的这个怪物,很有可能就是来自《山海经》里描述的那个世界……” 听了杨晨露的话,我一下子就觉得有些不以为然了,我觉得这根本就是牵强附会的瞎扯淡了。 虽然我对《山海经》这本古籍不是很熟悉,但这也并不代表我不了解。熟悉是有界定的,可是了解却是不分深浅的。 自少,我知道《山海经》里描述的大多是上古时期的神话世界,既然是神话世界,那就和现实的世界是两码事。 外边的这个叫罗茨的怪物,明明就是一个活脱脱出现在现实世界的怪物,怎么就会是神话世界里来的怪物呢? 这不是扯淡是什么? 正在我私底下对杨晨露说的不靠谱的话产生极大的不认同感时,在另一间屋子忙活完的女人这时从那屋子里里面走出来,见到甲板上水迹未干的怪物时,还真像是见了老邻居一般地朝怪物打招呼道:“罗茨,你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啊!伍子胥一来,你就第一时间知道,我都怀疑你们两个是不是有心灵感应,咯咯……” 女人的笑声很甜很脆,听得让人耳朵受用心里舒服。 我父亲怎么忍心去陷害一个这么漂亮有气质而且还有亲和力的女人?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我的思维不受的意识控制地严重开起了小差。 当我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开了小差地时候,便急忙把思维强行拉回来,回到作古正紧的轨道上。 女人招呼了罗茨,便快步走进我们所在的屋子,朝杨晨露说: “晨露,你先陪夏志杰说会儿话,饭我已经弄好了,就差几个好菜了。既然你带了这么珍贵的客人来我这里,我怎么也得弄几个菜来款待款待你们……” “……俗话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正好你也好久没有来这儿陪我说说话了。我这就到芦苇荡里去掰新鲜的高笋回来炒着吃……” 杨晨露却说:“姑妈,不用麻烦了,我是来你这里要几个新鲜桃子的,马上就要出去,有人还在外边等着我的……” “怎么?这么急着要走?是徐灵璧这个老妖婆在外边等着你……” “是的姑妈。我们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去办,不能在你这儿耽搁太久的。徐婆婆也是惦记你这里的桃子,所以才让我来你这里的。要不然我们直接就从外边走了,连来你这儿的机会都没有的。” “哦,直接就从外边走了?真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你可别时候假话来骗我。” “姑妈,真的有要紧的事情,我没必要骗你。” “那你就跟姑妈说说呗。免得你走了姑妈猜来猜去的。” “有人带不明身份的人去天宫坝了,而且听说是教授级别的。这样我们就不敢掉以轻心了,因为这毕竟关系到一大批国宝的安危天宫坝的秘密,你是知道的。” “真的有这么严重?有人带教授去天宫坝了?” “真的有这么严重。而且,我们严重怀疑国内有人和国外的文物贩子暗中勾结,已经觊觎上天宫坝的那批宝物了?” “这事蔡铭源知道吗?” “蔡铭源当然知道。可是他现在腿脚不便,心有余力不足。幸好我和徐婆婆及时到了这里,无意中得到了这个消息。” “如果是这样,那还真的小心了。藏在天宫坝那批宝物,可是我提供给蔡铭源的线索,花了好大的心血才弄进山的。千万别丢了,那批国宝,可是赔上了好多人的性命的……”女人说。 “而且,现在还有人在继续为它赔上性命。”杨晨露这时也神情暗淡地说道。 “还有人在继续为它赔掉性命?晨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晨露说道:“这批国宝不是你让蔡铭源从石桥镇秘密运送进山里的吗?可是,现在石桥镇的那些和这批宝物有过接触和牵连的人,已经被控制起来了,而且还被动用了私刑,有人已经为此丧命了!” “我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因为那批国宝对于一个民族来说,太重要了,尽管它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显现出它的珍贵属性,但是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终究有一天它会大放异彩的,而且还有可能改写几千年的文明史……”女人幽幽地说。 杨晨露却说道:“既然石桥镇那些和这批国宝有牵连的人被追得那么紧,我想,你所说的这批国宝的珍贵属性,或许已经被人重视起来了。而且,我怀疑他们已经从控制起来的那批人中打开了突破口,那个到天宫坝的所谓教授,很可能就是寻着石桥镇得到的线索,找到这里来的……” 女人却说:“这个现在还不好判断。但是,有人去天宫坝,总不是一件好事,而且还是一个教授级别的人物。这种人的目的就是显而易见的了。” 我这时接嘴说道:“可是……据我所知,这个教授可不是你们所说的什么关于文物方面的专家,这个教授是一个水文地质学方面的教授,和文物不搭界的。是你们想多了。” “水文地质学方面的教授?你怎么知道?”女人朝我问道。 “因为……我在天宫坝捅了大篓子。这个教授就是因为我捅出的这个大篓子,才到天宫坝去的。”我说道。 “你在天宫坝捅了个大篓子?你捅了个什么大篓子?”在问我话的同时,女人将疑惑的目光朝向了杨晨露。 杨晨露这时却打马虎眼地朝女人说道:“姑妈,关于夏志杰捅大篓子的这件事,我有空再跟你来龙去脉的好生说。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 杨晨露边朝女人说边朝我挤眉弄眼地眨眼睛。 我心领神会地立马住嘴了。 女人是个警觉人,朝杨晨露说道:“晨露,有什么事情你可别瞒着我。” “姑妈,我们真的没有瞒你什么事情。你还信不过我?” 女人这才说:“既然是这样,那我还真的不能把你们留在这里陪我了。既然徐灵璧这个老妖婆惦记上了我这里的桃子,那我再怎么着也得去摘几个让这个老妖婆解解馋啊!这样,我现在就带你们一起去我的桃园里摘桃子,然后你们即刻就出去,这件事还真的耽搁不得……” 听了女人的话,我感到有种不可思议的巧合。 难道这片沼泽地里真的有一片桃园? 我还真的是被带进所谓的桃花源了?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我又开始泛起了迷糊…… “这个老妖婆,每年总是掐准了时间地到我这里来讨要桃子吃。这不,昨天我还说第一茬桃子成熟了,结果还没来得及摘回来自己尝鲜,她就像算准了钟点似的,今天就差你来了讨要了……”女人便领着我们朝外边走边说。 杨晨露咯咯地笑道:“其实徐婆婆也就好这一口,这辈子我还真没看出她又别的什么念想,就是把你这里的桃子清候得紧。前几天她就在掐着指头念叨你这里的桃子该熟了。想起来,徐婆婆好这一口,又不好意思亲自登门来朝你开口,也是怪可怜的。” 女人却说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晨露,我可得跟你提个醒,跟这个老妖婆在一起,你可别同情心泛滥。这老妖婆的手段和内心都多阴毒,我是知道的。” 杨晨露还是咯咯地笑说道:“姑妈,我知道的。每次来你都要说这种提醒我的话,我的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不过我还是实事求是地说,你对徐婆婆始终是有成见的。这样真的不好,容易对一个人判断错误。” “你看,我就知道你又掉以轻心的苗头?还嫌我啰嗦地提醒得你多了……”女人说道。 “行了,姑妈,你没提醒我多,我听你的话就是了。”杨晨露仍旧咯咯咯地朝女人笑道。 “你就敷衍你姑妈!”女人朝杨晨露满含着疼爱地责备道。 而跟在后面的我却显然是一个局外人,根本搭不上话。但是,因为杨晨露说了我父亲和女人之间的陷害与被陷害的事情,我脑子里的一根弦始终是绷着的,我还真不能对这个漂亮的而且绝对有气质的中年妇女掉以轻心。 我甚至不知道杨晨露和这个女人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包括等在外边的那个叫徐灵璧的老太婆。 我看似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存在于这几个女人之间,但是,我却在冥冥中感觉到,我其实才是被这几个女人精心设计的核心所在…… 这几个女人在围绕中我设计着一场阴谋,这几个女人中,甚至包括我到现在还没有谋上一面的小姨…… 我默默地跟在杨晨露和杨晨露和女人的后面,脑子里却变得极其的清醒和冷静,我不得不对自己的处境开始做一个全盘的考虑,因为我越来越觉得自己进入到了一场被人预先设计好的迷局之中…… 第199章 经历复杂的女人 我们三人来到码头边,女人熟练地解开一条拴在码头木桩子上的绳索,然后腿脚轻便地跳上鱼老鸹梭子小船。 和水鬼般怪物玩耍着的伍子胥这时却丢下水鬼怪物,抢在我和杨晨露前面,紧跟着也跳上了女人的那条鱼老鸹小船。 这家伙跳上小船的动作太过拙笨,使得小船在水里使劲的漾了漾,差点就翻了。 女人又好气又好笑地朝伍子胥说道:“伍子胥,你能不能斯文点,就像个冒失鬼似的。” 伍子胥冲着女人露出一脸傻乎乎的笑。 从女人的言谈举止中,我看出这个女人对伍子胥的好是发自内心的那种好。 女人对邋遢的伍子胥一点也不嫌弃,这倒是令感到很奇怪的。 我正在犹豫要不要也跟着伍子胥跳上女人的那条船,杨晨露朝我说: “我们撑那条船,这么小的船,载四个人是会沉的。”边说边朝着拴在另一根木桩子上的鱼老鸹船走过去。 就在女人撑的船和杨晨露撑的船一前一后地顺着流经这片沼泽腹地的小河,朝着芦苇荡的深处驶入的时候,我听见身后传来咚的一声有东西落水的声音。 我扭头朝着刚刚驶离的码头看过去,码头上已经不见了水鬼的身影,只看见我们身后的河道里,有一条水线笔直地朝着我们直射过来,很快就从我们的船底射到前面去了。 这条水线显然是遁水的水鬼弄出来的。 这水鬼遁水的速度比水里的鱼还快。 我一直自认为自己的水性很好,可是和这个水鬼比起来,我才真正的明白的什么叫班门弄斧,小巫见大巫。 两条小船在沼泽腹地的这条河道里作九曲回肠般的穿行,在穿行的过程中,我才明白这片芦苇荡里其实是一个隐藏着无限宝藏的所在。 芦苇荡里栖息着数不清的鹭鸶水鸟,这些鹭鸶水鸟在沼泽地里觅食筑巢生息繁衍。 河道两岸的芦苇荡里,有数不清的巢穴筑在芦苇荡的枝叶间,小船时不时地从最近的芦苇荡里划过时,我能看见巢穴里摆放着这些水禽产下的卵。 也不知道两条小船顺着这条河道在芦苇荡曲曲折折的穿行了多久,正在我感到有一些不耐烦的时候,突然就看见不远处的芦苇荡里突兀地出现了一片深绿色的树林。 这片树林出现在芦苇荡中间部位,显得很是独特。 当两条小船穿过芦苇荡行驶到树林的旁边时,我才发现这片所谓的树林竟然是一片桃林。 在这片沼泽的中间,恰到好处地隆起了一块坡地,坡地隆出沼泽地的水面有四五米高,呈不规则状态,大约有三四亩地的面积。 就是在这三四亩地的面积上,竟然长出了这一片生长得极其蔚为壮观的桃树林。而且每一颗长势极好的桃树上,挂满了成熟的累累硕果。 如此神奇的所在,让我感到既惊讶又兴奋。 伍子胥显得比我还要兴奋,梭子小船刚一靠近桃林,这家伙就一个箭步跳上了岸,然后一溜烟地钻进了桃树林里不见了踪影。 我跟在杨晨露的身后也跳上了岸。 上了岸进入到桃林里,杨晨露朝女人说: “姑妈,每年这么好的桃子,你一个人也吃不完,烂在地上还真的可惜了。你都不知道在山外边,像这样的桃子有多金贵。很多人一辈子都吃不上一两个这样的桃子的。你这儿倒好,全部烂地上。” 女人说:“其实也不算浪费,这里面鸟雀之类的小动物到时候都会来帮着吃的……再过几天,这片桃林里就该闹热得不得了了。” 我们被女人领走进桃树林,女人顺手摘了几个顶大的桃子让杨晨露捧着说: “就摘几个出去给徐灵璧那个老妖婆尝尝鲜。不是我小气,这东西只能吃新鲜的,摘多了带出去,吃不了也就烂掉了。不好保存的。” 杨晨露却说:“蔡琼芳还在外边呢。” 女人说:“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就该带一个篮子过来,多摘几个出去。蔡琼芳这女子也是真的让人心疼,幸好从野人窟里逃出来了,要不然,她就真的太惨了……多摘几个出去,能带多少带多少……到时候,我给蔡铭源也带点过去。” 有了女人的这句话,我便起了贪心,巴不得把这片桃树上成熟的果子摘个干净,然后带出这片沼泽地。所以我就充当起的运输大队长,来来回回地把杨晨露摘下的桃子往泊在旁边的梭子小船上捧。 等我又跑了一个来回走到杨晨露面前的时候,杨晨露已经停止了摘桃,并朝我打趣地说道: “够了,也不知道你来来回回地跑得累不累。呃,我发觉你这人是个贪心很重的人,巴不得把我姑妈守着的这片桃树上的桃子摘完搬空是不是?” 我这时的心情很放松,笑道:“你摘多少我搬多少啊!是你贪心好不好?我有没亲手摘一个……” 等摘完了桃子,女人才朝杨晨露说道:“走,我带你去看一个我的新发现……” “你的新发现?什么新发现?”杨晨露颇为不解地问道。 女人笑了笑,说:“别问那么多,看到你就知道了。”说着只顾着朝桃树林的深处走。 杨晨露扭头用疑惑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就紧跟了上去。 我当然也不敢怠慢,紧跟在杨晨露的后边。 等到了女人要带我们看的地方,才发现是一个不大的洞口出现在一棵桃树的下面。 杨晨露颇为不解地朝女人问道:“姑妈,你就让我来看这个啊?” “是啊!我前天才发现的。你没看见这个洞是刚刚被什么东西刨开的吗?” “可是,这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洞口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杨晨露越发不解地朝女人问道。 “你觉得普通吗?可是我怎么就觉得它不普通呢?”女人说道。 “未必……这个洞里还藏着什么东西?”杨晨露有点回过味儿来地说道。 女人说:“算你说对一般了。我爬进洞里去看了。这个洞其实藏着的是几具奇怪干尸……” “奇怪的干尸?”杨晨露瞪大眼睛地说道。 “是的。我说这几具干尸奇怪,是因为这几句干尸跟普通的人的尸首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的?” “这几具干尸的后腚上,都是长着尾巴的。” “长着尾巴的干尸?那还是人的尸骸吗?” “当然是人的尸骸。所以我才说是奇怪的干尸嘛!” 听了女人和杨晨露的这番对话,我的头皮不由得一阵阵的发麻。 眼前这个女人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嘛。一个人钻进洞里去不说,提到洞里藏着的几具长尾巴的干尸时,说话的语气竟然是如此的淡定…… 我越发地对眼前的这个女人刮目相看了…… 这究竟是一个有着什么样经历的女人? 我疑窦丛生…… 第200章 惊悚的水下世界 “既然是人的尸骸,怎么会长着尾巴?未必是返祖现象?姑妈,你看清楚了吗?真的是人的尸骸?”杨晨露需要再次确认地朝女人问道。 女人说:“瞧你这话问得……姑妈我再怎么着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连人和动物都分不清?” “我能不能进去看看?”杨晨露有点突发奇想地说。 女人却说:“算了,没有带照亮的过来,就是进去也是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再说,你就是进去看了,也跟我一样,除了好奇,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的。之所以突然想起给你说这个事情,也是觉得这事还挺新鲜的。如果另外一个人来看了,说不定他还能说出个所以然出来……” “你是说蔚巴托?”杨晨露顺嘴问道。 “不是他是谁?毕竟他研究的就是和生物学有关的东西。”女人说。 当杨晨露和女人提到蔚巴托时候,我发现杨晨露立马就把这个话题给打住了并岔开了,甚至连蔚巴托在这附近出现的事也只字未提。 “姑妈,时候不早了,徐婆婆还在外边等着我的,我得快点出去了。再说,要是等一会儿这里面的瘴气一起来,我们要离开就来不及了。”杨晨露朝女人说道。 女人也说道:“好,既然你们还有事情,我就不耽搁你们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带进来的那个女孩我也要把她一起带走。刚才我怎么没有看见她?”杨晨露这时说道。 听了杨晨露提到的女孩,我首先想到的就是琼池! “她一直就在我的房间里睡着的。你把她带进来的时候,她好像很疲倦,没跟我说上几句话就打起瞌睡来了,我就把她扶到我的床上睡下了,一直就没有醒过来,中间还说着梦话,很天真的样子,就是穿着上……”女人说。 没等女人把该说的话说完,一旁的我朝杨晨露小声说道:“你说的这个人是不是就是琼池?” 杨晨露回应我道:“除了她还能是谁?” “我听勤婶说你们不是把琼池囚禁在迷魂凼里了吗?搞了半天没囚禁啊?”我说道。 “勤婶的话你也信?”杨晨露朝我反问道。 我们从桃林里出来,伍子胥这家伙居然早已经坐在我放了桃子的那条鱼老鸹梭子船上,正在尽情享用着我们摘下的桃子。 而那个水鬼模样的怪物也趴在船舷边沿,身子浸在水里,和伍子胥哥俩好一般地一起享用着我们摘下的桃子。 见这两个家伙坐享其成地分享着我和杨晨露两人的劳动成果,我气不打一处来地躬身捡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子,不由分说地就朝伍子胥订了过去。 其实按我的本意,我也不是真的要把手里的石子订在伍子胥的身,只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伍子胥,把心里突然窜起来的这股怒气给稀释掉。 可是,事情就是有那么凑巧,我无心订出的这块石子,居然不偏不倚地订在了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伍子胥的脑袋上。 只听见石子订在伍子胥的脑袋上发出啵地一声轻响,伍子胥居然哼也没来得及哼一声,一头就从鱼老鸹梭子船上栽倒在了水里,而且一下子就沉了。 见此情形的我心里打了一个狂闪。 而那个趴在船舷边同样享用着桃子的水鬼,也被吓得一下子缩身隐没在了水里不见了踪迹。 见此情形的杨晨露脸色一变地大声朝我呵斥道:“你用石头订他干什么?” 我没想到我的草率行为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无暇顾及杨晨露呵斥的我甚至连后悔都来不及,不假思索地几个箭步窜上鱼老鸹小船,然后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我自持水性很好,所以觉得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把栽进水里的伍子胥给打捞上来进行抢救。 然而当我一个猛子扎进水里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低估了水里的具体情形,也立马想起我父亲曾经告诉我的一句俚语:“近怕鬼远怕水!” 对于陌生地点的陌生水域,即使再好的水性,也是不可以掉以轻心的。 首先是当我扎进水里的时候,一股刺骨的寒意立马刺穿了我的每一根神经。 我没想到这迷魂凼里水的温度会那么低,简直就像冰水一般。 跟着身体的每一根神经紧急收缩的还有我的每一寸肌肉。 我意识到我很有可能面临抽筋的可能。 而这正是在水里面的大忌! 尽管我极其清醒地意识到我有可能面临的危险,但是,此时我的却完全将个人的安危抛诸脑后,我得以最快地速度找到伍子胥,把他从这寒冷刺骨的水里打捞上岸。 抱着这样的心理,当我睁着眼睛朝着水里竭力看过去的时候,一副触目惊心的场景以极其惊悚的画面一下子呈现在我的眼底。 只见整个沼泽地的芦苇荡下面,被厚厚的腐生漂浮物和漂萍掩盖着的,竟然是一片一望无际,清澈得几近一尘不染的,但又显得极其复杂的水下世界。 在这样的水下世界里,充斥着芦苇庞大芜杂的根系,这些根系密密匝匝地呈网络状般绵密地密布于整片水下世界里,就像是生物的触须在贪婪地吸取着水里的一切养分。 而在芦苇庞大的根系间,缠绕着的是数不清的人和动物的尸体残骸。 有的尸体残骸已经化为了残缺不全的白骨,有的骨架还呈完整的状态。 这些骨架上,有腐朽的尚且来不及被彻底分解掉的衣服,呈碎片状地挂在上面,就像是这水下世界里挂着的招魂幡一样…… 而最让我感到毛骨悚然的是,我竟然看见有几具尚且没有来得及腐化的尸首,被芦苇的根系牢牢地包裹缠绕着,悬浮在水中。 这几具尚且没有来得及腐化的尸首,几乎要凸出眼眶的眼珠子,呈灰白状地死死瞪着我。 更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几个尚且没来不及被腐化掉的尸首的着装,居然是国名党正规部队的着装,而且在他们的身上,竟然还挂着冲锋枪!腰间还有匕首。 原来水面上的芦苇之所以会长得那么茂盛,依靠得是吸受水下这些动物和人的尸骸里的养分! 最最让我感到震惊的是,在一丛丛芦苇庞大根系的底部,是用一根根铁链牢牢束缚住的一箱箱印着清晰编号的武器弹药…… 看着水底下呈现在眼前的场景,我的脑子不由得一阵阵地发懵。 面对如此惊悚的水下世界,来不及做过多细想的我竭力让自己快速的镇定下来,并开始寻找伍子胥的踪迹。 伍子胥果然在距离我不到十米远的地方漂浮着。这家伙就像是死透了似的,连一点挣扎的迹象也没有。 我担心这家伙已经在水里被闷死了,于是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这家伙游动过去。 就在我摆动身体和四肢,朝着伍子胥快速靠近的时候,突然感到双腿被什么东西一把薅住了,随之便有一股又大又猛的力道把我朝水底里狠拽! 我惊异地借助水里的浮力急速地调转身子,才发现是刚才那个水鬼一样的怪物以极其狰狞的样子,死死地抓住了我的双腿。那双烁烁放着红光的瞳孔在水下显得越发的恐怖邪恶。 扭转过身子的我已经完全顾不上自身的恐惧,在水中借势便朝着拽住我双腿的水鬼扑了过去…… 水鬼见我来势汹汹,一把松开我双腿,用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在水下有着巨大阻力的情况下,一下子就弹出去了五六米远。 能有突破水里的阻力一下子弹出去这么远,这水鬼在弹射的那一瞬间从身体里爆发出的能量是绝对惊人的。 我无心跟这水鬼纠缠,扭转过身子准备再次去营救伍子胥。 然而,当我刚一扭动身体朝伍子胥那边游动过去的时候,水鬼又从后边弹射过来,又将我的双腿死死拽住地朝着深水下猛拽…… 我不得不又借势扭转身体去应对水鬼的拽扯。 而水鬼在我扭转过身体的一瞬间,又一个弹射弹出了五六米远之外。 我和水鬼就这样折腾了五六个来回,仍旧找不到摆脱这水鬼纠缠的办法,而伍子胥却已经被水下的潜流冲得不见了踪迹。 我心下大急,无计可施之际,突然看见被芦苇根系缠绕着的一名国名党士兵的尸体上露出的一把匕首,于是我二话没说地过去,从尸首上取下匕首,然后朝着水鬼猛扑上去…… 然而水鬼在水里弹射的速度确实太快了,见我手里捏着锋利的匕首朝中它扑过去的时候,这东西几个弹射就弹出去了十几二十米远的距离,并躲在了芦苇根系的后边不见了踪迹…… 我无暇跟这水鬼做过多的纠缠,又开始在水里寻找伍子胥的下落。 万幸的是伍子胥的身影很快就被我找到了,但是却距离我有几十米远的距离。 我憋住气,以最快的速度朝着伍子胥潜泳了过去。 也许是因为我手里多出了一把匕首,水鬼没有再出现。我很顺利就潜泳到了伍子胥的身边,并将伍子胥一把薅住,然后就急速地上浮。 当我从水里冒出头的时候,却没有看见杨晨露他们的梭子小船,而是置身在茂盛的芦苇荡中…… 于是我漫无目的地在芦苇荡里大声喊道:“杨晨露,你在哪儿?我在这里啊!快把船撑过来……” 不远处的杨晨露显然听到了我的喊声,大声回应道:“夏志杰,千万别慌,你在哪儿?我马上就撑船过来……” 杨晨露回应的我声音了充满了焦急的意味。 从杨晨露回应我的声音里可以判断出,杨晨露的梭子小船距离我并不远,甚至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只是被芦苇丛阻隔着,相互看不见。 为了能让杨晨露确定我所在的位置,于是我大声回应道:“我在这里,我把伍子胥捞上来了……” 我的话音刚落,在距离我五六米远的一丛芦苇荡的旁边,一颗怪异邪恶的脑袋也从浮生腐物的下边探伸了出来。 正是那个讨厌的水鬼。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怀里抱着伍子胥,凭我的性格,我还真的会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和这个可恶的家伙一绝高下地拼个你死我活的。 尽管我刚才已经领教了这水鬼在水底下的实力,但是我自持自己水下的功夫,并不忌惮于这个家伙。 水鬼见我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他,丑陋的面孔上露出一种令我难以揣度的神情,随之一下子又隐没在浮生腐物之下。 我担心这家伙又从水底下对我发起攻击,于是只好也急忙一个猛子沉到水下,看到水鬼正迅速的遁水离开,才彻底放下心来,重新抱着伍子胥从水里探出小半个身子,并朝还没有现身的杨晨露大声喊:“杨晨露,你过来了吗?我们在这里呢!” 而隔着几丛芦苇的杨晨露这时却用正常的声音朝我说道:“你别打雷似的喊了,我知道你在哪儿了……”然后就听见杨晨露撑着梭子小船穿过芦苇的细碎声音…… 不一会儿,就看见鱼老鸹梭子小船的一端从一丛芦苇荡后边露了出来。 也许是因为芦苇荡里浮生腐物太厚太芜杂,杨晨露撑着鱼老鸹梭子小船朝我这边移动过来的时候显得很吃力…… 为了不让杨晨露太过耗费体力,我开始扒开面前的浮生腐物,朝着杨晨露靠近。 终于靠近了杨晨露的鱼老鸹梭子小船,杨晨露有点迫不及待地丢掉手里的船篙,朝我说道:“赶紧上来,慢了就来不及了……” 见杨晨露显出手忙脚乱的焦急,我不解地边吃力地把伍子胥朝梭子小船上弄边朝杨晨露问道:“什么慢了就来不及了……” 杨晨露边帮着我把伍子胥拖拽上鱼老鸹梭子小船边说:“你刚才打雷一样的大喊,引起空气里的震动,很可能触发这里面的瘴气。这里面是不能有大声音的……” 我不明白杨晨露说话的意思,说:“没你说得那么灵验,声音大了也会把这里面的瘴气震出来?” “这是真的,你别啰嗦了,赶紧上来的。”把伍子胥弄上梭子小船后的杨晨露又伸出手把我也从水里拽上了船…… 上了鱼老鸹梭子小船的我来不及刨根问底地朝杨晨露打听关于瘴气的事情,倒是颇显得有点兴奋地朝杨晨露说道:“杨老师,你猜我刚才在这下面的水里看到了什么吗?” “看到了什么?”杨晨露用异样的眼神盯着我问。 “这下面全是死人和动物的尸骨,有的还没有来得及烂掉,像是刚刚沉到下面的,而且……而且还是先前国名党部队的人!” “真的?” “真的。我亲眼看到的,而且,你再猜我还看到了什么?” “还看到了什么?” “这些芦苇的下面。用铁链子拴着的,是一箱箱的武器弹药!我看的清清楚楚的!” “夏志杰!你是不是疯了?这么疯的话你也编得出来?”杨晨露的眼睛瞪得出奇的大,压着嗓门地朝我低声说道,同时,杨晨露脸上的表情也显得出奇的紧张。 见杨晨露突然把嗓门压下来地跟我说话,又表情有异,我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气息。 “我怎么会是编的疯话,有这个必要吗?我说的是真的!千真万确的真的!”为了让杨晨露相信我说的话,我几乎也是小声吼着地朝杨晨露说道。 杨晨露这时伸出食指在嘴唇边,朝我做了个别再说话的手势,一双秀眉死死地皱了起来,盯着我,目不转睛。就像是在我脸上寻找什么东西似的。 我被杨晨露这样的目光盯的奇怪,忍不住地朝她小声问道:“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怪怪的……” 杨晨露盯我眼神越发显得忧郁,好一会儿才用责备地口吻朝我小声说道:“夏志杰,你朝伍子胥订什么石子嘛?” 我辩解道:“我也不是存心要订他的,谁知道会这么巧!”说着我看了一眼像死猪一样躺在鱼老鸹梭子船里的伍子胥。 杨晨露却着急地小声说道:“我说的……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还没反应过来?” “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能够反应过来?”我疑惑不解。 杨晨露说道:“你要是不下到水里该有多好……” 说完这句话,杨晨露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脸上的神情也更加忧郁了…… “我要是不下去,伍子胥就淹死掉了……”我还一根筋地朝杨晨露辩解道。 杨晨露用怨恨的目光盯着我说:“你怎么还没明白我说话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要是不下到水里,看到下面隐藏的秘密,我们就能够顺利地从这里面脱身出去了。现在,恐怕我们一个也走不了了……” 听了杨晨露的这番话,我这才恍然大悟地回过神来,失声说道:“你是说你姑妈她……”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芦苇丛的另一边边传来杨晨露姑妈朝我们呼喊的声音:“晨露,你们在哪儿?” 第201章 迷魂阵 有了杨晨露的这份提醒,再听到杨晨露姑妈突如其来的喊声,我的心里立马就咯噔了一下子。 杨晨露的心细,看出我脸上的变化,小声朝我提醒道:“镇定,一会儿你在我姑妈面前千万别露出什么破绽了……”然后仰起脖子朝着她姑妈喊话的方向应道:“姑妈,我在这儿呢!” 很快杨晨露姑妈撑着那条鱼老鸹梭子小船就在一丛芦苇的后边转了出来。 我这才发现,杨晨露和她姑妈用手中船篙撑船的方式,一直都是对着芦苇的根部作为支撑点的。 杨晨露的姑妈将船撑过来,朝我和杨晨露催促道:“伍子胥捞上来了吗?捞上来就赶紧回我的茅屋去,瘴气已经从那边的崖隙里起来了,再不赶紧回到茅屋,我们就会被困在这里了。” 杨晨露嗯嗯地应着,然后将扔下的船篙重新拾在手上地起身,朝她的姑妈说道:“姑妈,你在前面带路,我跟着你就是了……” 杨晨露的姑妈呃了一声,说道:“你跟紧点,千万别拉下了……”然后撑着鱼老鸹梭子小船就转到了一丛芦苇荡的背后。 执篙在手的杨晨露当然不敢怠慢,同样撑起鱼老鸹小船紧随着她的姑妈朝着那丛芦苇荡驶去。 一身水迹淋漓的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颇有点不相信地朝杨晨露问道:“真的有瘴气起来了?没你说的那么灵验?” 杨晨露边撑着鱼老鸹梭子小船边说:“有没有这么灵验你一会儿亲眼看到你知道了。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我仍旧不相信杨晨露的话,故意在鱼老鸹梭子小船上直起身,朝着四下里极目望去,想看看芦苇荡里是不是真的有瘴气涌起。 可是芦苇荡太过茂密,也太过深,我的视线被芦苇荡的枝叶完全地遮挡住了,目光根本渗透不出去。 而这时死猪一般直挺挺躺在鱼老鸹梭子小船里的伍子胥却哇哇地从嘴里喷出一股股清水……甚至于还有一条颜色鲜红的小鱼从这家伙的嘴里被吐了出来。 被吐出来的这条红色的小鱼还活蹦乱跳的…… 因为我们的这条鱼老鸹梭子小船承载太重,吃水线深,所以杨晨露撑着这条小船就显得有点勉为其难地吃力,也有点跟不上前面她姑妈撑船的节奏。 鼻翼上浸满细密汗水的杨晨露于是朝又转入了一丛芦苇荡后边的姑妈喊道:“姑妈,你能不能慢点,我跟不上你的……” 可是杨晨露的姑妈没有回应杨晨露的话,鱼老鸹梭子小船已经在前面的那丛芦苇丛的后边不见了踪迹…… 我怕我们真的被拉下,有迷失在这芦苇荡里的危险,于是二话没说地一把从杨晨露的手里抢过船篙,想凭借比杨晨露大的力气撑动小船赶上她的姑妈。 可是我太轻视了撑船这种既要力气有要技巧的技术活了,在我来看似简单的撑船动作,一旦自己真正实施起来,才发觉这看似简单的撑船动作里面其实是大又玄机。 被我撑动的鱼老鸹梭子小船根本不听我的使唤,撑动的船身一下子在临时划出的水道里横了起来,整条船身还使劲摇晃了一下地差点被我撑翻了,而且横着朝一边跑…… 我手忙脚乱地接连尝试了几把,想把失控的小船撑入正轨,可是越忙越乱,小小的鱼老鸹梭子小船竟然还紧贴着一丛芦苇荡搁浅了…… 杨晨露见我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的,笑了一下,从我手里重新夺回船篙,朝我说道::“还是我来,你就别添乱了。这还真是个技术活,你也把它看得太简单了。” 我只好尴尬地朝杨晨露笑了笑,自认甘拜下风。 而当杨晨露重新把鱼老鸹梭子小船撑入正轨的时候,杨晨露的姑妈已经撑着她的那条梭子小船消失在茂密的芦苇丛中不见了踪迹,只留下了她那条鱼老鸹梭子小船划过的临时水道依稀可辩。 撑着鱼老鸹梭子小船的杨晨露也不再呼喊她的姑妈,而是寻着她姑妈留下的这条临时水道的痕迹,使劲地撑着这条鱼老鸹梭子小船。 已经咕咕地将肚子里的清水吐了个干净的伍子胥这时从鱼老鸹梭子小船里坐起来,眼睛里全是水汽。 这家伙睁着一双水汽迷蒙的眼睛,不看我也不看杨晨露,而是茫然失神地看着不远处,把失魂落魄得就像一个落水鬼似的样子表现得淋漓尽致。 我有点不忍心,朝伍子胥抱歉地说道:“伍子胥,对不起啊,刚才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用石子订你的,纯粹是……纯粹是歪打正着地遇巧了……” 伍子胥对我说的话没有丝毫的回应,依旧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着芦苇荡。 其实伍子胥不回应我的话也再正常不过了,因为他是个智力有短板的人。我跟他说道歉的话本身就显得自作多情的多余。 所以我也不计较。 我现在担心的是杨晨露和她姑妈说的所谓的瘴气究竟起来了没有。 而这时,芦苇荡里却起了大的喧哗。 我听见从芦苇荡里传来水禽扑棱着翅膀的飞起来的大动静。 所有隐匿于芦苇荡里的水禽们这时就像是突然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也或者是收到了统一撤离的信号,纷纷从芦苇荡里振动着翅膀飞起来,并且发出彼此呼朋唤友一起逃离的声音。 只一会儿的功夫,我便看见芦苇荡上面的天空里密布着成千上万我根本没见过更不可能叫出名的各种水禽。这些水禽发出的嘈杂鸣声裹挟着它们的翅膀在空气里煽动时发出的振翅声,一下在把整个芦苇荡安静的气场搅地细碎! 这些水禽在芦苇荡的天空里盘旋着振翅飞舞,开始显得极其杂乱无章的喧嚣,只一会儿的功夫,这些水禽便在天空中形成了一个统一庞大队形,这个庞大的水禽队伍,呈顺时针的方向在天空中形成了一个令人震撼的巨大漩涡,在我的头顶上旋转盘旋…… 我正自惊异这些水禽竟然有这样的集体意识,这些旋转着的水禽却像是又收到了某种神秘的信号,朝着西边呼啦啦振翅而去。 只一会儿的功夫,庞大的水禽队伍就在芦苇荡的上部天空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芦苇荡瞬间又恢复了安静。 随着这种回归的安静,我却感到有一种诡异的气场正在芦苇荡里形成…… 一直以迷茫的状态看着芦苇荡的伍子胥,这时也冷不丁朝杨晨露大声喊道:“别把船朝那边撑了,赶紧停下来,我们被带进乌神仙布置的迷魂阵里了,出不去了……” 第202章 瞬间吸入 听到伍子胥突然发出的喊叫,我这颗正被寒冷侵蚀的心又被弄得格愣了一下子。 再看撑着鱼老鸹梭子小船的杨晨露。 此时的杨晨露似乎已经顾不上理会伍子胥的话,而是死死地咬住下嘴唇,神情专注而又紧张地撑着鱼老鸹梭子小船。 伍子胥的话我当然是不大相信的,于是朝杨晨露问道:“这里面真的有迷魂阵吗?” 杨晨露依旧不回答的我话,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出现的临时水道。就像是怕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一般。 而被杨晨露姑妈那条梭子小船划出的临时水道,果然就像是昙花一现一般,只是在前方出现了短暂的一阵子,很快地就又被漂浮在水面上的漂萍给复原掩盖掉了…… 杨晨露撑动鱼老鸹梭子小船的节奏显然是跟不上她的姑妈撑船的节奏的。 我又朝杨晨露说道:“你能不能叫你姑妈把船撑慢点……” 可是杨晨露对我说的话依旧是充耳不闻,似乎是在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让我们在危机四伏的芦苇荡里迷失掉。 从杨晨露的这番表情里,我意识到伍子胥说的话也许是真的。 传说中的迷魂凼里果然是大有玄机! 于是我越发地变得紧张起来,站在鱼老鸹梭子小船上,开始不安地朝着四下里张望。 芦苇荡里的芦苇长得又高又稠密,我目光被牢牢地局限在了一两米的狭隘世界里。 这在极度狭隘的世界里,目光所及之处,除了芦苇还是芦苇。 我们被蔓延的芦苇给死死的困住了! 此时,芦苇荡里的水禽已经一个不剩地全部飞走了,芦苇荡里的安静充斥着死寂般的味道。 深处这种困局中的我,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包裹着我们的每一缕空气都是有分量的。 这时,我看见从芦苇枝叶上部透进芦苇荡里的细碎阳关突然变暗直至消失,仰头看去,才发现芦苇荡上部的阳光已经被一层浓稠的黑色雾霾所遮挡。 芦苇荡里的光线瞬间变得极度昏暗起来。 瘴气果然是以席卷之势从四面朝着我们合围过来了。 我又朝杨晨露问道:“这就是瘴气吗?” 杨晨露同样不回答我的话,而是丢掉手里撑船的船篙,在芦苇荡里寻找了一种细小的芦苇,扯断了其中的一根,然后手法极快地抽出其中的茎,掐作两段,递给我和伍子胥,说道: “赶紧下到水里,用这个换气,瘴气有毒,会死人的。尽量憋住,肺里尽量少吸气进去……” 杨晨露话里的意思我当然全懂,伍子胥似乎比我更懂,手里拿过杨晨露递给他的像细管子的一样的芦苇短茎,一个翻身,咚的一声已经下到了水里…… 我当然不能先于杨晨露下到水里,朝杨晨露问道:“你呢?” 杨晨露同样不回答我的话,迅速地又掐断了一个芦苇短茎,朝我使了下眼色,也跃如了水中。 见杨晨露跃如水中后,我才最后一个下到水里。 虽然我在水里有迥异于常人的憋气功能,但是我却不知道这样的瘴气会在水面上停留多长的时间,于是也只好把手里的芦苇短茎含在了口中。 下到水里的我借着已经接近于混黑的光线,看见杨晨露和伍子胥都躲在船的底部,我也如法炮制。 开始我在水里还能看见杨晨露和伍子胥,但很快的功夫,我们所在的水下世界便变得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知道,像墨汁一样粘稠的瘴气已经将整个芦苇荡彻底给包裹敷盖了…… 而浸泡着我们的迷魂凼里的水是真的太冷了,躲在水里的我有种被一道道刀锋划入身体里的感觉。 我意识到,在这么寒冷的水里浸泡得太久了,身体是会很快失温的。 如果敷盖在芦苇荡上面的瘴气不能很快地散去,等待我们的结局同样不会好多少。 就在我开始为我们的处境感到担忧的时候,杨晨露的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 抓住我的杨晨露朝我的手上使了使力气,好像在跟我传递什么信息。 其实,我从杨晨露朝我手上使出力气的轻重缓急以及长短节奏上,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杨晨露是在用一种特殊的方式给我传递交流信号。 这种传递信号的交流的方式,绝对是经过了专业训练的一种交流方式,和用发报机传送电码那种方式如出一辙。 虽然我意识到了这是一种特殊的传递交流方式,但是我却没有经过这方面的专业训练,所以对杨晨露用手上的力道朝传递出的信息却是一无所知。 我正苦于不知道该怎么用同样的方式回应杨晨露的时候,突然感觉浸泡着我们的水势起了变化,一股股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奇异力量,将我们周围的水翻搅了起来,就连脚下也开始暗流涌动! 就在我意识到水里的危险要大于水面的危险时,水里的杨晨露突然顺着握住我的那只手,一下子上来死死地箍抱住了我,双腿也顺势死死地将我的双腿饺住,双手更像藤蔓一般地死死地缠绕在我的脖子上。 我以为杨晨露是被周围和脚下突然变化的水势给吓着了,出于男人本能的冲动,我也一下子将杨晨露死死抱住。 漆黑一片的水下,看不清任何事物的我和杨晨露其实是犯了水里边的大忌。 如果我和杨晨露双方中有任何一方出现溺水的情况,便会一起溺水丧命,谁也别想把谁放开…… 然而想到能和杨晨露这样的绝色美女同归于尽,我反倒是对死亡有了一种向往的情怀,于是把水里的杨晨露箍抱得更紧了。 在把杨晨露箍抱得很紧的一瞬间,我的胸口便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了又两团柔软而且富有极度弹性的物件踏踏实实地以熨帖的方式压迫在了我的胸口上…… 我身体的里的血液被一种神奇的东西给瞬间点燃,并在身体里的每一条血脉里迅速地流动起来,有一股股热量便从血液里瞬间喷发出来,浑身的寒冷刹那间便消失了。 但是,随之……我身体的某个羞于启齿的部位也在不该挺立的时候瞬间挺立了。 死死箍抱着我的杨晨露同时也被我死死箍抱着的杨晨露感觉我身体的某个部位有异,于是立马奋力地想要从箍抱和被箍抱的状态中挣脱出来,可是我一时半会儿却并没有从一种懵懂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所以丝毫没有松手…… 而这时,浸泡着我们的水势却起了天翻地覆般的变化,一股股裹挟着神奇力量的水流突然就旋转了起来,我感觉我和杨晨露被一个巨大的漩涡瞬间吸入,无力自拔…… 第203章 怎么可能 而这时,浸泡着我们的水势却起了天翻地覆般的变化,一股股裹挟着神奇力量的水流突然就旋转了起来。 我感觉我和杨晨露被一个巨大的漩涡瞬间吸入,无力自拔…… 饶是我自持水性极好,但是在漆黑一片的水域里突然遇到这样的水情,我还是谎了心神。 甚至一度忘记了此时的自己是身处在水下世界的,于是本能地张嘴想对着杨晨露喊一句提醒的话。 嘴一张开,一股渗透着极度寒气的清水便灌入了我的口中。 及时我在水下有天生的憋气功能,被这口水一呛,整个人一下子就感觉不好了…… 在水里被裹挟着急速旋转着我,甚至根本来不及在水里调整气息,便已经感觉到我和杨晨露被这突然形成的巨大漩涡旋转着,朝着无底的漆黑深渊里陷落…… 这一刻,我意识到我和杨晨露都完了…… 处在如此强大的漩涡中,纵然我有浪里白条张顺那样的水性也是白搭。 在急速的旋转中,我感觉漩涡产生的巨大离心力使得漩涡的中心地带出现了一个大的空洞。 漆黑一片的世界消失了…… 完全失去自身掌控能力的我和杨晨露被急速旋动的水流裹挟着,却可以在眼睛和思维都处在极其清晰的状态下,看着在漩窝离心力作用下,呈现出的这个奇异的空洞。 我甚至在随着水流急速旋动的过程中,看见漩涡中间形成的空洞上空,一道黑气也像是被吸进来了一般,并朝着漩涡的底部笔直地钻入。 这股朝着漩涡的底部钻入的黑气同样是急速旋动的,但却是跟漩涡呈反方向的旋动…… 直接朝着漩涡底部钻入的黑气,似乎携带着比漩涡自身还要强大的能量,在钻入漩涡底部的那一瞬间,我极其清楚地看见在漩涡的底部发生了一场黑色的爆炸场景。 只见带着强大气场的黑气直入漩涡底部的时候,漩涡的底部发出一阵耀眼的爆闪,就如同在浓墨一般漆黑的云层里发生着闪电的暴击,紧接着一团黑色的雾状物便从漩涡的底部升腾扩散开来…… 随着这股蒸腾般的黑雾扩散开来的,还有一股滔天般的大水穿过从底部扩散开的这股黑雾反涌而上…… 原本被巨大漩涡裹挟着如同一叶飘萍的我,只感觉一股股乱流随着这股爆涌起来的滔天大水自漩涡的底部骤然间形成。 原本将我和杨晨露紧紧裹挟着的漩涡,也在瞬间被这股从漩涡的底部涌起来的滔天大水和突然形成的乱流打乱,中间形成的空洞也在漩涡停止旋动的刹那间消失。 漩涡虽然消失了,但在水里如同飘萍一样的我和杨晨露,又在各种乱流的裹挟下,一时间晕头转向地不知道被带向了何方…… 好在我有着迥异于常人的水性和憋气功能,在被乱流裹挟着跌宕翻滚时候,我并没有像向普通溺水者一样心智迷失地乱了方寸。 此时,我的脑子变得格外清醒。 越是处在这样状态下,我越是把杨晨露箍抱得更紧。 我知道只要我一撒手,在这又变成漆黑一片的水域里,杨晨露就会被一股股乱流裹挟着,不知道会被带向何方,而最终,杨晨露便会成为芦苇根部的一具尸首。直至让芦苇将她身体里的所有养分吸取殆尽,最终变成一具水下的白骨。 我当然不愿意接受这种事情的发生。 这种结局过于残酷! 但是,被我死死箍抱着的杨晨露,在长时间的溺水中,显然已经失去了知觉,原本死死箍抱着我脖子的双手和跟我的双腿牢牢绞在一起的双腿都软塌塌地松开了…… 漩涡消失后形成的乱流其中裹挟着的能量也不小,我仍旧没有从这一股股乱流中脱困,更没有从这一股股乱流中探出头换一口气的可能。 因裹挟着我的这一股股乱流同样是呈翻滚旋动的状态,就像是有无数只手把我死死地摁在水中一般,让被困与水中的我连挣扎的机会也没有。 被困于这么复杂凶险的水情里,我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什么是什么是身不由己随波逐流,什么是纵横跌宕,波澜起伏…… 就在我预感到自己和杨晨露最终会溺死于水中的时候,裹挟着我的股股乱流却莫名其妙地突然间消失了,我周围的水势也在一瞬间变得迟缓了下来。 与此同时,我和杨晨露也因为水中浮力的作用,一下子从水里被托举出了水面…… 在我被托举出水面的那一刻,我第一时间睁开水汽迷蒙的眼镜,才发现原本笼罩在迷魂凼上空的如同墨汁一般的瘴气烟消云散般地散去了。 透过芦苇荡稠密的枝叶,我看见芦苇荡上部天空同样云消雾散,明晃晃的阳光依旧如初,而且格外晃眼地普照着芦苇荡…… 在这明晃晃的阳光里,我猛地感觉到我的视觉好像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原先在我眼里逞深绿色的芦苇荡,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片枯黄的芦苇荡,居然连一点绿色的迹象也没有。 这种意外的发现让我一下清醒过来,在水里使劲甩了两下头,以为自己是因为经过水里的这一番天旋地转般的折腾,出现了视觉上的差错。 于是我集中注意力再看出现在我视线里的芦苇荡…… 千真万确,出现在我眼里的芦苇荡的确是一片枯黄的颜色,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绿色。 我所看的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枯黄的颜色。 我一度疑心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现了色盲症状,只能分辨出枯黄的颜色,不能看见其他的颜色,所以看到的眼前的世界便成了这种枯黄一片的世界…… 但是,当我不经意地瞟见漂浮在水面上的飘萍时,却发现水里的飘萍还是逞绿油油的颜色…… 我并不是是色盲,而是芦苇荡里的芦苇确实是变成了枯黄一片的芦苇。 我一下子就懵了。 难道在我和杨晨露在深陷漩涡中,并被漩涡裹挟旋转的时候,我所在的这个世界已经发生了时光飞逝的逆变? 我在眨眼间的的时间段里,就经历了初夏到深秋的过度? 就在眨眼间的功夫,我就已经深处了在深秋的季节? 时光飞逝如电的这种假说是真的? 这怎么可能? 第204章 深陷绝境 脑子里生出的这个疑问尚且没有得到解决,另一个疑问接踵而来。 那就是,我和杨晨露刚才所经历的那场裹挟着巨大能量的大漩涡,居然对眼前的这片芦苇荡做到了秋毫不犯。 就如同在这片长得密不通风般的芦苇荡里,只有我跟杨晨露刚刚经历了漩涡的洗礼,而迷魂凼里的这些芦苇却和刚才的那道漩涡没有丝毫的接触一般。 在我的常识性认知里,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刚才在迷魂凼里突然形成的那道漩涡是如此的巨大,而且其携带的能量是可以摧枯拉朽洗劫一切的,我眼前的这些芦苇根本不可能置身事外的。它们同样是会被漩涡裹挟着被拽入深渊的底部的。 虽然这个巨大的漩涡最终被底部爆涌起来的一股大水给填充化解,被裹挟进漩涡底部的芦苇也会如同和我一样重新被送出水面。但是,自少这些芦苇应该又被漩涡摧残过的迹象。 让我感到困惑不解的是,我眼前的芦苇根本没有呈现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这种经历过一场浩劫的迹象。 就如同刚才的那道能量巨大的漩涡就没有在芦苇荡里发生过一般。 包括漂浮在我周围的浮萍和漂浮物,都呈现出原生自然的状态,同样没有一丝一毫被漩涡移动过的痕迹。 这怎么可能? 可是呈现在我眼前的现实却又的确如此。 我感觉自己的切身经历变得越来越蹊跷…… 一脑子浆糊的我怀抱着因为呛了水而处于昏厥状态的杨晨露。面对此情此景,懵懂而且茫然。 此时的杨晨露脸色煞白,双目和嘴唇紧紧地闭着,就如同死透过去了一般。 我意识到我不能在这片诡异的水域里久呆,我得尽快地从这片芦苇荡里游出去,上到岸上把杨晨露肚里里的水给控出来。 要不然杨晨露就真的就会死透过去了。 但是,我现在深陷的地方是一个叫迷魂凼的沼泽,而且是被密不通风的芦苇死死包围住的沼泽。 要从这养的沼泽里出去,所要面临的风险是根本无法预料的。 脑子里经过了短暂的迷糊,当我意识到我该尽快地把杨晨露带上岸进行施救后,思维和意识变得冷静清晰起来。 我突然发现这片芦苇荡里有一个轻易不会被发觉的现象,那就是,绿色的浮萍是沿着芦苇荡里的水道迤逦曲折地生长的。 它和迷魂凼里围聚着一丛丛芦苇的漂浮物有着泾渭分明的生长界限。只要我沿着长着浮萍的水道前行,就不会有陷入到铺满了漂浮物的沼泽陷阱。 其实,这片芦苇荡是不是沼泽陷阱也很难说,因为我无意中进入到了这片芦苇荡的底部看过,这片芦苇荡的底部其实就是一个广阔而且澄明的水下世界。 只是簇拥和堆积在芦苇根本的这些漂浮物经过了长时间的堆积和腐化,究竟堆积了有多厚,还真的很难说清楚。无论是动物或者人一旦陷入到这样的腐化漂浮物里,确实是很难脱困的。 当我自作聪明地寻着浮萍标识出的水道企图从芦苇荡里突围出去的时候,才发现。 这些生长着浮萍的水道,与其说是路标,不如说是迷宫。 我越是顺着浮萍的轨迹走,就越是发现我是被带入到了一个极其庞大复杂的迷宫里。 因为整个迷魂凼里密布着这样的水道,深处这种迷局中的我是根本不可能从这错综复杂的水道中突围出去的。我甚至发现自己在同一个地方绕了几个圈儿。 而此时的我无论是体力还是体温都已经消耗殆尽。在感觉到体力不支的同时,也感到又一股股刺骨的寒冷在侵蚀着我的每一条血管和神经,以及每一寸肌肉。 水里的我开始不停地战栗着打哆嗦,而我死死搂着的杨晨露也是面如死灰,嘴唇乌黑,脸庞惨白。 我不知道和我一样浸泡在这很冷刺骨的冷水中的杨晨露还有没有一丝生命的体征。 虽然我的体力和体温都在快速的耗尽,但是我却丝毫没有要把杨晨露丢下的想法。 一想到杨晨露会变成芦苇根本的一具白骨,我就感到难以接受。 我不能让这么一具美丽的躯体被这一丛丛芦苇啃噬成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白骨! 这是我此时此刻的信念。 于是我狠咬了一下牙,自己给自己提了一口气,孤注一掷地重新选择了一条浮萍水道,朝着根本没有目的地的方向突围。 然而,这一次的突然仍旧是徒劳,因为我精疲力竭地搂着杨晨露在水道里游了一圈后发现,我又回到了原点。 我是真的被陷入到了迷魂阵里边。 情绪和意志力处于奔溃边缘的我冲着芦苇荡里大声喊道:“有没有人带我出去!谁能帮我一把,带我出去啊!” 其实我并不是贪生怕死地担心自己会被困死在这迷魂阵一般的芦苇荡里,我的担心杨晨露会死在这片芦苇荡里。要是我再不能再这片芦苇荡里脱困的话,杨晨露就真的一点苏醒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已经能够很清晰地感觉到,被我死死搂抱着的杨晨露的躯体已经在开始变得僵硬冰凉了。 然而,我冲着芦苇荡发出的这一声嘶吼同样是徒劳的,芦苇荡里除了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任何回应。 我原本还想冲着芦苇荡大声呼救嘶吼的,即使知道毫无用处,能够当作一种宣泄也是好的。但是一想到我的嘶吼有可能将迷魂凼里的瘴气激发出来,于是又忍住了。 就在我浸泡在冰冷的水中无助而且绝望的时候,我突然看见我不远处的浮萍水道里有了动静。 当我定睛细看的时候,一条青黑色的巨型蟒蛇的身影扭曲着在水道理出现,不是一条,而是两条。 当看到这两条巨蟒的身影时,我突然有种绝处逢生久别重逢般的惊喜,情不自禁地朝着出现巨型蟒蛇的方向大声喊道:“伍子胥,是你来了吗?你没死?” 当我喊出这句话的时候,立马又意识到我的这句喊话纯粹是多余的。 凭伍子胥的水性,怎么可能还活着。 但同时,我就像是受到了冥冥中的某种启示一般,毫不犹疑地积攒起仅有了力量,带着杨晨露跟上两条巨蟒就走…… 第205章 被烤焦了 令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两条巨蟒就像是受到了神的启示特意来给我的带路的。 两条青黑色的蟒身在铺满浮萍的水道里起伏着向前潜行。这让我想到了在江河湖海里潜行的龙! 在这迷宫一样纵横交错的水道里,两条巨蟒在该转弯的地方转弯,该绕行的地方绕行。 这两条此时在看来充满了灵性的异类生物,带着我经过了很长一段段距离的七弯八拐的穿行,当绕过最后一丛芦苇丛的时候,我的眼前豁然间一亮。 我终于看到了眼前出现的似曾相识但又绝对陌生的场景。 两条巨蟒居然把我带到了刚才摘桃子处的那片桃林! 只是此时出现在我眼前的这片桃林却变得面目全非,跟我刚看到的桃林简直是判若两样。 我刚才摘桃子时看到的这片桃林是一片绿色的桃林,枝叶都生长得极其茂盛,而且每一棵桃树上都挂满了硕果累累的粉红色的桃子。 可是,此刻陡然间出现我的眼前的这片桃林,却跟我此时看到的芦苇一样,叶子在瞬间功夫就变得枯黄了。 虽然桃树上的叶子没有尽数的掉落,尚且没有彰显出衰败飘零的迹象,但整片桃林却像是被严霜打过了一般,完全失去了原先旺盛的生气。 而原本挂在树枝间的桃子,也在眨眼间的功夫无一例外的掉落在了树下,颜色也由原本的粉红色变成了乌黑色。 这迷魂凼里究竟是经过了一番什么样的摧残,才使得这里面的一草一木在瞬间变得如此的衰败和惨淡? 而让我感到惊奇的还不止于这些,最让我感到意外和惊奇的,还是看到伍子胥居然就坐在种植着桃树小岛岸边的一块青石上,并捡了一大堆掉落下来的桃子放在身边,闲得没事干般的,无精打采地朝着面前的水里面扔桃子。 两条将我领到桃树林边的巨蟒,这时也一下子铺满浮萍的水道里,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踪迹。 已经快要精气神被完全消耗殆尽的我,看到伍子胥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般的生出一丝激动,不计前嫌地攒足了仅有的一口力气,朝根本没有用正眼瞧上我一眼的伍子胥喊话道: “伍子胥,你能不能来拉我一把?我真的游不动了,还……还冷……” 听到我喊声,伍子胥才停住刚要朝着水中砸进去的桃子,用乜斜的眼神盯了一眼近在咫尺并浸泡在水中的我,只迟疑了片刻,便从坐着的大青石上站起身,使劲而且夸张地提了一把松垮垮的裤头,然后一下子扑进水里。 伍子胥身上的衣裤依旧是水淋淋的,显然也是刚从水里上来没一会儿。 扑进水里的伍子胥并不是来拯救精疲力竭到了极点的我,而是一阵狗刨地游到我面前,从我手里抢过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的杨晨露,然后转身又以后一阵狗刨姿势,带着杨晨露上了岸,留下仍旧浸泡在水中我的不管不顾。 我知道这家伙一定是记我仇了,于是也不计较什么,只好再次攒足了残存在身体里的一丝一毫的气力,朝着种植着桃树的岸边游过去…… 其实,我此时距离岸边也就只有三四米远,可是就这三四米远的距离,对于体力消耗殆尽的我来说,已经类同于万水千山般的遥远。 我甚至都有了要放弃这近在咫尺的机会,我是真的太疲劳了! 但是,我是真的不想让自己在伍子胥的面前死得太难看,于是我只能咬紧牙关,在感觉到身体因为水里寒冷的侵蚀而逐渐变得僵硬的状况下,用难以想象的毅力坚持,朝着近在咫尺的岸边游过去。 当我一寸一寸地终于游到岸边,身体感觉已经接触到了真实的接触物的时候,一下子卸掉了千钧一发般的毅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道在无意识的状态中昏迷了多久,当意识和知觉重新回归于我的躯体之中的时,我感觉我是被一种显得极其厚重的温暖包裹着的。 凭着我的常识和经验,我应该能很准确地知道,包裹着我的这种厚重的温暖是充斥于空气中的温暖…… 此时,恢复了意识的我,脑子沉甸甸,响声在里面灌满了铅,或者更像是里面漾着一汪浑沉的浊水,而且还在脑子里一漾一漾的。 虽然意识已经苏醒过来,但是却并不是很清晰明了,有种浑浑噩噩的感觉。 眼皮也沉重得像两道闸门,想睁开,却怎么也睁不开,于是就放弃了这种努力…… 当我几声柴火在火堆里燃烧时发出的爆裂声传进我的耳朵里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包裹着我的温暖是从一堆燃烧着的火堆里传出来的。 于此同时,我的嗅觉极其敏锐地闻到了一股股被烤熟的肉类的浓香味儿。 出于内心的好奇,也因为肉类香味儿的吸引,我睁开了眼睛…… 而出现我眼前的世界却是漆黑一片的混沌世界,只有一堆旺火在这漆黑一片的混沌世界里熊熊地燃烧。火堆里扯起的一米来高的火苗子让我想到了涅盘! 坐在火堆旁的烤火并烤肉的居然是伍子胥和杨晨露。 我犹如大梦初醒一般地欠起身,一脸茫然同时与一脸错愕的盯着伍子胥和杨晨露。 摇曳的火光映照着伍子胥和杨晨露的脸,让我情不自禁地就产生了一种幻觉。 伍子胥和杨晨露的两张脸在莫名其妙地不听变化。但这种变化又是显得那么的不可思议。 伍子胥的那张脸在瞬息万变的装下变得异常的狰狞,像魔鬼的脸。 而杨晨露的那张脸却在瞬息万变的状态下显得那么的娇艳绝美,像天使的脸。 这两张脸所呈现出的强烈对比,视觉和感觉上的冲击力太过震撼。 我一度怀疑自己所看到的事物是不是真实的…… 我使劲甩了一下头,企图让自己的意识尽量的清醒,然后定睛再看。 伍子胥和杨晨露手里各捏了一根棍子,棍子上挑着一条鱼在烤。鱼肉的香味正源源不断从火堆里散发出来,并源源不断地充斥进我的鼻孔。 杨晨露首先见我醒过来。 也许是我的样子显得太过奇怪,杨晨露于是笑笑地朝我首先说道:“你终于醒啦?” “我们……这是在哪儿?”我首先想要搞清楚我现在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我怎么感觉自己就像是处在一种极不真是的梦境中一般。 “你觉得我们能在哪儿?”杨晨露朝我反问道。 我昏厥过去之前的记忆当然没有中断,一下子就在脑子里被连接上了,说道:“难道我们还在迷魂凼?” 杨晨露又笑了笑说:“我们不是在迷魂凼,难道我们还能走得出去?你先别那么多废话了,正好鱼肉烤熟了,你先把能量补充一下再说……” 说着杨晨露顺手就将手里烤熟的鱼肉连同棍子朝我扔了过来,我当然是一把就接住了。 接住鱼肉的我极其贪婪地使劲闻了闻被烤熟的鱼肉,顿时唇齿生津地咽了一口唾沫,抗拒不了香味的诱惑,再也顾不上脑子里生出的诸多疑问,吃相极其难看地大快朵颐起来…… 而杨晨露又用一根棍子穿了一条又肥又大的鲤鱼在火堆上翻烤了起来…… 我狠狠地吞咽了几口鱼肉,连鱼刺也没怎么吐干净,感觉体力有所回归的时候,才又朝杨晨露说道:“杨晨露,你不是已经被淹死过去了吗?怎么你比我还先苏醒过来?” 不料杨晨露一愣地朝我说道:“我被淹死了?我什么时候被淹死了?被淹死的是你好不好?幸亏伍子胥把你像拖死猪一样地拖上了岸……” 我也被杨晨露的话弄得一愣,说:“什么?你没被淹死?不是……不是我救了你,然后我跟着两条巨蟒到这里来,然后你又被伍子胥……” 杨晨露被我的话越弄越糊涂,没等我把话说完便说道:“你在说什么瞎话呢?明明是你被困在水底了,被伍子胥救上来的……” “怎么会是我被伍子胥救上来的?明明伍子胥只救了你上岸,我是自己游到岸边的,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对了,漩涡,那个漩涡,你不该不记得了?你应该不记得,因为当时你已经死透过去了,你根本就没有看见那个漩涡……”我说道。 杨晨露被我的话弄得一脸的浆糊,说道:“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算了,你还是专心地吃鱼肉,边吃鱼肉边说话,是很容易被鱼刺卡喉咙的。你大概是刚刚从昏睡的状态中醒过来,脑子还是处于懵懂的状态的,也兴许是把梦里的场景当着亲身经历过的场景在说呢” 听杨晨露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况且一时半会儿我也把这些疑问捋不清楚,于是只好一门心思地大快朵颐了…… 当我肚子里填充了足够的鱼肉作为能量支撑的时候,我终于算是有点缓过劲儿来了,感觉原本消耗殆尽的体力正在沿着身体里的每一条经络和血脉,源源不断地在恢复和积蓄。 这种感觉是极其神奇的。 原先的我是根本没有这种真实确凿的体验的。 当我感觉到体力在以这一种不可思议的体验快速恢复的时候,我还是想搞清楚我究竟经历了什么。 于是我又朝挨着伍子胥坐得很近的杨晨露说道: “杨晨露,我还是想搞清楚我们两人刚才说的话。我怎么听得那么含糊?而且……而且我感觉我们两人在同一件事弄得拧巴了。我都不知道你说的话是真实的还是我说的话是真实的……但是……我们两个人都是溺水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对不对?至于那个漩涡……” 这时,杨晨露却将漂亮的食指竖在她的嘴唇上,朝我小声说道:“嘘,别说话,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说着又用手指朝着看不见的漆黑一片的四周指了指,神情显得警惕而且神秘…… 在杨晨露的这番提示下,我才赫然惊觉。 在我们周围的黑暗中,其实是潜伏着巨大的危机的。 我可以很直接地感觉到在漆黑一片的四周,潜伏着大的不明生物。 而且这些不明生物正虎视眈眈躲藏在黑暗深处,贪婪而且血腥地窥视着我们。 而阻止这种贪婪和血腥的,就是我们面前的这堆熊熊燃烧着的篝火…… 我和杨晨露以及伍子胥三人,其实是处在巨大的凶险中的,我们一直是被危险死死包裹住的。 杨晨露见我脸上露出了诧异之色,脸上却又露出轻松的微笑朝我说道:“知道什么是漩涡了?我们一直就在漩涡中,根本就没有出来……” “我们一直就在漩涡中?” 杨晨露的话的令我似懂非懂,一脸迷茫地看着她。 杨晨露似乎觉得我的神态和样子显得有点搞笑,禁不住地轻笑了一下,又说道:“好了,如果你吃饱了,就什么也别想,抓紧时间再睡上一觉,说不定一觉醒来,就什么事情都过去了,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了一样……” 明明我们是身处在巨大的凶险中的,杨晨露却将话说得那么的轻描淡写,而且语气显得出奇的轻松,这让我的脑子越加的迷糊。 见我用越加懵懂的眼神盯着她,杨晨露不再理会我地转头朝伍子胥说道: “伍子胥,我也累了,也想要休息了,你接着烤鱼肉。不过今晚上就由你来执勤,你只要守着这堆火不要熄灭了就行了。我和夏志杰两个人可都要休息了……” 伍子胥朝着杨晨露露出一脸痴呆的笑。 只不过伍子胥这家伙脸上积攒下的污垢被清水洗去了不少,犹如露出了庐山真面目般地露出了些许真实的五官。 在此时的我看来,伍子胥这家伙居然长得有点眉清目秀的。 要不是因为这家伙天生是个傻子,说不定这家伙还是个实实在在的美男子的料! 吩咐完了伍子胥的杨晨露又朝我说道:“我要休息了,你呢?将就凑合一晚上。想不明白的事情别瞎想,现在睡觉才是首要任务,睡觉……” 说完,杨晨露一委身地将身子一歪,就软踏踏地靠在了挨着她坐得很近的伍子胥身上,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下了…… 在摇曳火光的映照下,杨晨露闭上眼睛睡觉的样子显得极其的恬静美好,弯弯的嘴角挂着一丝浅浅的笑,两个梨花酒在抿着的嘴唇两侧窝若隐若现…… 我顿时对傻里傻气的伍子胥无限的嫉妒起来,暗自遗憾杨晨露斜倚着睡觉的依靠怎么会是伍子胥而不是我…… 心里莫名其妙就生出很浓很浓醋意的我突然有了一种冲动,同时也有点欺负老实人的那种心态,站起身,几步走过去,拍了两下伍子胥的肩膀。 伍子胥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扭转过脸,依旧用那种傻里傻气的微笑仰望着我。 骨子里对伍子胥深怀着鄙夷的我,甚至连话都懒得跟伍子胥说上一句,只是故意用恶狠狠的目光朝伍子胥使了一下眼色,又努了努嘴。 傻里傻气的伍子胥这回居然对我露出的眼神和脸上做出的表情心领神会,主动让贤般地用手将软踏踏依靠在我身上而且已经睡过去的杨晨露轻轻推脱开,示意我来接棒。 我没想到在这件事上伍子胥会这么知趣,得意地冲伍子胥笑了一下,然后心安理得的小心翼翼地从伍子胥的手里接过杨晨露柔若无骨的身子,又小心翼翼的坐下,将杨晨露的身体妥妥帖帖地靠在我身上,心里那种被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无意中瞟了伍子胥一眼,可是在我瞟伍子胥这一眼的时候,我发现伍子胥的一抹眼神正从我的身上一划而过。 我心里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因为伍子胥从我身上划过去的那一抹眼神绝不应该是从这个傻子的眼睛里应该流露出的眼神。 这抹眼神里透露出的全是睿智! 这抹睿智的眼神居然被我捕捉到了…… 难道这个伍子胥不是一个傻子,而是一个假扮的傻子? 这个不经意的发现,让我陡然间从一种莫名其妙得刚刚要浮想联翩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我用逼视的眼神直视着伍子胥。 然而,当我用逼视的眼神盯着伍子胥的时候,伍子胥脸上的表情和眼睛里的眼神又恢复到原来的那种傻里傻气的状态中。 我刚要站起身走过去,近距离的对伍子胥进行直入人心般的逼视,可是斜倚着我的杨晨露这时却动了一下,而且稍微的调整了一下斜倚着我的坐姿,将柔软的手臂无意识地顺势圈住了我的脖子,脸颊也深埋在了我的胸口上…… 面对此情此景,我的心里一阵战栗般的慌张,哪儿还顾得上去理会伍子胥,顺势也把杨晨露给兜揽住,索性让贪睡的杨晨露躺入我的怀里继续酣睡…… 而一旁的伍子胥这时却用他右手的食指在他的脸上做了个羞辱我的手势,脸上全是狡诈的笑…… 伍子胥的这个幼稚的动作是几岁小孩子经常做的嘲笑人的动作,表示对方的行为让人感到害臊! 面对智商显得如此幼稚的伍子胥,我又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疑神疑鬼的有点多余了。 于是我依旧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伍子胥。 伍子胥也不再理会我,而是躬身捡起柴火,朝着火堆里开始添柴火。 我这时才有闲暇看了看在摇曳的火光下显影出来的几株桃树,令我感到惊讶的是,原本我看见的叶子已经完全枯黄的桃树,却依旧是绿意盎然的。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地使劲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定睛再看,桃树的每一片叶子在篝火摇曳的火光里,的确是呈现出一片生机盎然的绿颜色,没有一点枯黄过的痕迹…… 桃树还是原先的桃树,但桃树上的累累硕果还真的一个也不剩地全部掉落了…… 难道我真的是出现了幻觉,而这种幻觉究竟是现在还是刚才? 还是我一直就处在一种类同于梦境的幻觉中? 这不就相当于把我的智商放在火堆上活脱脱地要烤焦吗? 联系到刚才和杨晨露的一番对话,以及发生在我身上的一系列经历,我是真的迷糊了…… 第206章 恍然大悟 当脑子里的思路也进入到迷宫一般的胡同里的时候,我又冲着自己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我的力道用得非常实诚,一声脆响过后,脸上便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有了这种实实在在的疼痛的印证,我便很确定地知道,我所看到的一切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觉,而是的的确确存在于现实中的真实现象。 但这样的的的确确的存在现象却让我无法用现有的思想逻辑去理解和接受。 一切都好像成了谜。 我所经历的和我所看见的,都变成了一团团疑云重重的谜! 正朝着火堆里添着柴火的伍子胥,冷不丁地看见我朝自己狠狠地抽了一耳光,呵呵朝我笑道:“你怎么自己扇自己?傻瓜啊?!” 我恶狠狠地瞪了伍子胥一眼,说道:“你管我的?” 伍子胥傻乎乎地朝我着笑,然后走过来,异常神秘地凑近我的耳朵,低声耳语道:“我给你说一个秘密,你想不想听?” 其实我的内心是不屑于听这个傻子说出的什么秘密的。傻子能有什么秘密? 但是,此时的我是真的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伍子胥是真傻还是假傻,见他又是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于是还是想听听他要告诉我的秘密是什么,便说道:“你想说就说……” 伍子胥说:“为了救你,杨老师把她的姑妈都绑起来了,还关起来了!你说,杨老师对你好不好?” 听了伍子胥的话,我心里立马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但同时又对伍子胥的话深表怀疑,盯着他说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骗你是小狗嘛!不信,我现在就带你过去看。” 伍子胥说得越加的一本正经,脸上那副傻里傻气的表情也好像是突然间不见了。 但这家伙接着又说道: “现在带你去看还不行,我还得守着这堆火堆,你身上还靠着杨老师在睡觉,不能把她弄醒了。再说……” “再说什么?”我朝欲言又止的伍子胥问道。 “再说,我们现在还被一群大猴子包围着,不到天亮,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是不会走的。” “我们被一群大猴子包围着?哪儿有大猴子?我怎么……没有看见?”我脊背一凉地说道,同时情不自禁地朝着漆黑一片的桃林深处看了一眼。 漆黑一片的桃林深处还真的像是隐藏着某种大型生物,在朝着我们鬼鬼祟祟地窥视。 伍子胥这时鬼气森森地用手朝着我目光所及的方向指了一下,说:“那边林子里全是大猴子!一大群呢!” “这儿怎么会有大猴子?你把我当三岁的小孩子在吓唬?” “我骗你是小狗!真的是大猴子!”伍子胥说。 “那它们怎么不敢露头出来?” “它们怕我守着的这堆火!”伍子胥说完这句话,一下子跳到一旁,将他刚才烤熟的鱼肉拿起来,坐下,一副贪婪相地吃起来。 伍子胥疯疯癫癫的话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为了我,杨晨露会绑了她的姑妈? 而深藏在周围的大猴子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我不由得又朝着漆黑一片的桃林深处看了一眼,桃林深处还真的有鬼火一样的绿莹莹的光点在闪闪烁烁的…… 我心里一紧,急忙收回目光,再也不敢朝着那边看去了。 被我搂在怀里睡觉的杨晨露这时动了一下。 我以为是我不经意的微小动作把她弄醒了。 可是杨晨露只在我的怀里懒猫似的动了一下,然后继续酣睡着,脸上还浮现出一丝美美的笑意。 杨晨露的确长得很美,这种美是一种无可挑剔的美。特别躺在我怀里的时候,这种美就越加的令人怦然心动。 如果不是有傻里傻气的伍子胥在旁边,我是真的想勾下头,在杨晨露的唇上亲上一口。 虽然这样的心理显得极其的不厚道,但是,面对这样的诱惑,谁都会生出这样的阴暗动机的。 为了不让自己陷入这种不厚道的心机里出不来,于是我把已经严重开了小差的思维狠狠地拽了回来,双眼望着熊熊燃烧着的篝火堆出了神。 我也不知道我是在什么时候又沉沉地昏睡过去的。 我是被耳畔传来的一声树干被掰断的脆裂声响惊醒的。 当我惊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一直就是坐在原地睡了一觉的。 而天色已经大亮了。 伍子胥正手脚并有地在用力把一根粗实的干树枝掰断。 醒过来的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被我搂在怀里,同样睡了一觉的杨晨露、 当我回过神地看自己怀里的杨晨露时,我的怀里却早就空空如也了,杨晨露根本就不在我的怀里。 我的内心有点小小的失落。 而当我的目光投向眼前的这片芦苇荡的时候,原本变得枯黄一片的芦苇现在竟然又变得郁郁葱葱的,呈现出一片葳蕤的迹象。似乎它们从来就没有枯黄过一般。 我这种景象的转变让我真的是完全处于不能理解的状态中。 “杨老师呢?”我朝伍子胥问道。 手里攥着干树枝的伍子胥朝我摇头地说道: “我也不知道她上哪儿去了,撑了小船就走了,她只让我在这里等着你醒过来……” 我边听伍子胥说话边转着脑袋打望着我们身处的这片桃林。 这片桃林还真的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每一棵桃树的叶子都是泛着沉沉的绿颜色的,和我看到的芦苇一样,没有一丝一毫枯黄过的迹象。 只是掉落在地上的桃子还在,但都已经呈高度腐烂的状态。 我正在纠结我原本看到的枯黄和眼前呈现的绿色是怎么一会儿事儿的时候,杨晨露撑着那条鱼老鸹小船回来了。 她将小船靠边地上了岸,脸上泛着粉晕的颜色,样子越发的楚楚动人。 径自走过来的杨晨露朝我说道:“你睡醒啦?” “睡醒了,你刚才撑船上哪儿去了?”我朝杨晨露问道。 “探路去了。但是我没敢撑多远,怕又迷失在里面,连这里都回不来了。”杨晨露说。 我颇为疑惑不解地说道:“探路?这片桃林你和你姑妈不是经常来吗?你应该是轻车熟路的,还探什么路?” 杨晨露却说:“昨晚上这里面的水道已经完全变了,每一从芦苇都改变了它原先的位置,我们是不可能从这迷宫一样的芦苇丛里回到我姑妈她的那片住处的。我们被困在这座桃花岛上了……” “桃花岛?你是说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桃花岛?” “怎么?这你也有疑问?这上面种的全是桃树,不叫桃花岛叫什么?” 我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这个名字还真的有点诗意。我听伍子胥说,你把你的姑妈给绑了?” 听了我很直接的提问,杨晨露居然很平静而且很自然地朝我说道:“在我姑妈和你之间做选择,我选择的当然是你。” 杨晨露同样直接的话让我大感意外,我颇为惊讶地说道: “在你姑妈和我之间做选择,你选择我?杨老师,我怎么有点没有明白你这话里的具体意思?” “你未必是在我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说你在芦苇荡下面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什么……我发现了芦苇荡的根本,用铁链子拴着一箱箱的武器弹药。怎么……” “你还问怎么?你看到你不该看到的,我姑妈当然不能留你。如果不是你发现了芦苇荡下面的秘密,我还真的被我姑妈蒙在鼓里的。我原本还真的以为,我姑妈她是因为你的父亲才躲到迷魂凼里来的。恰恰是因为因为你的发现,我姑妈才暴露出了她住进这里的真实意图……” “你姑妈她的真实意图?什么意图?” “我也不清楚。我不可能严刑拷打我姑妈,让她交代问题啊!” “杨老师,我有个不大成熟的想法和疑问……”我小心翼翼地说。 “说……” “我觉得……我在芦苇荡看到的那些所谓的武器弹药,会不会又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幻觉?” “幻觉?你怎么会认为你看到是幻觉?” “真的有这种可能。我觉得我现在是不是随时随地都有产生幻觉的可能?就拿我现在看到的这片桃树林和眼前看到的这片芦苇荡来说,我好像也产生过严重的幻觉……” “继续说……” “昨天……对,就是昨天,我抱着你溺水的时候,我分明看见芦苇荡里的芦苇是枯黄了的。开始我还以为是我自己的色盲造成的,只能看见枯萎的黄颜色,可是当我看到水道里的浮萍又是绿颜色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不是因为色盲才把芦苇荡看成是枯黄的颜色的。芦苇荡真的在极端的时间内变成了枯黄的颜色了……甚至包括我们现在所处的桃林,当时的每一片叶子也是变成了枯黄色的……” “可是,现在……我们只睡了一觉的功夫,我看到的眼前的这些芦苇,这些桃树,都又变成绿颜色的了。你说,这不是幻觉是什么……所以……” 杨晨露这时咯咯地笑道:“我就知道你的思维一直绕在这里面没有出来,对不对?” “对的。如果不是幻觉,怎么可能会这样?你说是不是嘛?” “夏志杰,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看到芦苇和桃树变成枯黄的颜色还真的不是幻觉。”杨晨露盯着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看到的还真不是幻觉?这……怎么解释?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杨晨露这时有朝我咯咯笑道:“这还用解释吗?我以为凭你的睿智是可以自己想明白这件事的……” “我是真的想不明白,睿智就更不敢当了。”我讪笑着谦虚道。 杨晨露这才说道:“这就是我当时为什么要让你和伍子胥叼一根芦苇杆躲进水里的原因……” “你看到的芦苇和桃树变成了枯黄的颜色,都是因为你的大声吼叫,把迷魂凼里的瘴气弄起来的缘故。迷魂凼里的瘴气是带有很强的毒性的,就是芦苇荡和桃树也会在一瞬间被熏成黄颜色,何况还是我们人呢!” “原来如此。这……难道比用硫磺熏了还厉害?” “有没有被硫磺熏了还厉害我说不清楚。但是你看到的芦苇和桃树眨眼间变成枯黄色,却的确是因为瘴气的原因。不过,这些突如其来的瘴气却并不能对芦苇和桃树产生致命性质的伤害,所以瘴气一旦散去,这些芦苇和桃树很快就又恢复到了原来的颜色。就这么简单……”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地说道。 当杨晨露把我心里的谜团解开的时候,我是真的不得不佩服大自然的奥妙无穷的神奇所在。 我又朝杨晨露问道:“对了,杨老师,伍子胥说昨晚上这片桃树林子里躲着一群大猴子,是不是真的?” 杨晨露说道:“是真的,但不是大猴子。” “不是大猴子?那是什么?” “是山魈。只有伍子胥才把它看成是大猴子。” “山魈?这儿怎么可能有山魈?” “怎么?你知道这种动物?” “我有点这方面的常识。可是,据我所知,在我们中国,是没有山魈分布的。这种动物一般都是分布在非洲和挨近地球赤道的地方。” 杨晨露朝我笑道:“没想到你的知识还满芜杂的,呵呵……所以,这也正是我一直迷惑不解的原因,这群山魈是从哪儿来的,又躲到了哪儿去了……” “昨晚上它们不是就在这片桃林里吗?” “但又神秘地消失不见了。” “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就老老实实地被困在这里等死?”我又朝杨晨露说道。 “你现在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么宽的芦苇荡,我们要是贸然进去了,说不定就真的被困在里面出不来了。”杨晨露这时忧心忡忡地说道。 “伍子胥这家伙知道怎么带我们出去。”我这时突然想起了受伍子胥操控和摆布的那两条巨蟒。 “伍子胥知道怎么带我们出去?听你说话的语气,好像还很肯定?”杨晨露用颇为不解的目光看着我说道。 “我说的是真的。昨天我抱着已经死透过去的你不是也迷失在芦苇荡里了吗?你猜我是怎么抱着来到这里的?”我说道。 “你是怎么抱着我来到这里的?” “是伍子胥操控的那两条蟒蛇径自把我带到这里来的。那两条蟒蛇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而伍子胥又是操控这两条蟒蛇的专家。”我说道。 听了我的话,杨晨露喃喃自语般地说道:“杜志康说的这个守村人难道还真的有点名堂?” “这家伙岂止是有点名堂,简直就是很有名堂。我甚至都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故意在我们面前装出一副对什么事情都迷糊的傻里傻气的样子。说不定我们被他当作傻子在糊弄也说不清呢。就凭他能够让两条巨蟒对他言听计从的服服帖帖,他就不是傻子。”我说道。 “伍子胥,你过来一下。”听了我的话的杨晨露朝不远处的伍子胥喊道。 伍子胥很听从杨晨露的招呼,几步走过来,一脸傻呵呵地望着杨晨露。 “夏志杰说你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是不是真的?”杨晨露朝伍子胥问道。 伍子胥却说:“我才不知道怎么从这里面出去呢!你是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巫仙人设计的一个迷魂阵法,要是被困在这里面了,就是神仙都不一定能出去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杜志康在?” “除非有杜志康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杜志康知道从这里面出去的路?杜志康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的……”杨晨露既不解有吃惊地说道。 “杜志康是没有来过这里。可是杜志康知道有迷魂凼这么一个地方。而且,我还经常看见他背着人,一个人在研究水八阵的阵法。巫仙人在这个迷魂凼里设计的迷魂阵法,就是照着水八阵的样子设计的……” “你怎么连这些都知道?伍子胥,看来你不傻嘛?你比谁都清醒啊!”杨晨露露出一副叹为观止的神情朝伍子胥说道。 伍子胥傻乎乎的脸上这时露出了一丝骄傲的神色,说道:“你是傻子还不知道呢!你们还真的意味我是傻子啊!都看不起我……哼!” 一声冷哼过后,伍子胥的幼稚情商有暴露无遗了。 而一声冷哼过后的伍子胥又径自走到一边去了。 我看着杨晨露,说道:“这傻子的话究竟能不能信啊?感觉说得有点高天日瓦的,但是又觉得有鼻子有眼的像那么回事儿……” 杨晨露说:“不能全信,也不能全不信,一半的一半。” “你的意思是……真的相信这芦苇荡是巫仙人精心设计的一个类似于八阵图的迷魂阵法?这是不是太玄了一点。”我深表怀疑地说道。 杨晨露却朝我反问道:“那你说,你看到的芦苇的根部,那些用铁链子拴着的一箱箱军械,又玄不玄?” 杨晨露的话还真的把我给问住了…… 第207章 男人的溃败 见我用傻呵呵的表情望着杨晨露。 杨晨露朝我说道:“夏志杰,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说……我跟我姑妈还有你的小姨,你觉得我们三个女人中,谁更漂亮?” 杨晨露问我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是眨巴着的,在长长睫毛忽闪忽闪的掩映下,让我不由自主地就想起那句“春色满园关不住”的诗句。 虽然用这句古诗词来形容杨晨露此时从眼睛里溢出的眼神,并不算是很贴切,但是,一时半会儿我还真的想不出更好的词语或者说诗句,来形容从杨晨露眼睛里溢出的那种诱人的美好。 但是,杨晨露突然朝我问出的这个问题,却又是完全令我猝不及防的。 我根本没有料到杨晨露会朝我问出这么一句话。 况且在评价女性方面,我还真的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经验。 于是我愣了一下,说:“你这么问我……我还真的没有这方面的鉴别经验……” 杨晨露却冲我一努嘴地说道:“骗子……” “我怎么就成骗子了?”我叫屈地朝杨晨露小声申辩道。 “口不对心,你不是骗子是什么?”杨晨露说。 “我真不是口不对心,我确实是……”为了想把这个问题给杨晨露解释清楚,我还真的有点急了,脸上开始火辣辣地充血…… “既然你不是口不对心,那为什么我问你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你都躲躲闪闪的不敢正面回答我?这跟有没有经验有关系吗?直觉,你只需要告诉我直觉不就完了?” “我真的没有躲躲闪闪的不敢正面回答你。确实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你们三个女人真的是各有千秋。特别是你的姑妈……” “特别是我的姑妈?我的姑妈怎么了?”杨晨露直盯着我问道。眼神里一下子就像是长出了刺一般。 在杨晨露的直盯下,我感觉自己心里想的和嘴上还没有说出口的,已经完全暴露在了杨晨露的目光之下了,于是心一横心,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地说道: “特别是你的姑妈,虽然……虽然她的岁数好像要比你和我小姨的岁数大很多,但是,但是她也确实很漂亮……年龄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其次的。” “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杨晨露的眼神越发透出锥子般锥人的光。 “我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在杨晨露锥子般的目光下,我有点缴械投降般地说道。 杨晨露兴许也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太过咄咄逼人,于是缓和了一下眼神地朝我说道:“那么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见杨晨露还要朝我追加问题,我的内心有点穷于应付地说道: “杨老师,你还要问我什么问题?我真的不一定能回答你的……” “你能回答的。我的问题其实是很简单的。”杨晨露完全能够感受到我内心的虚怯和为难,朝我莞尔一笑地说道: “如果换做是你……你更喜欢我们中的哪一个,或者说……我们三个你都喜欢……” 一听杨晨露问这话,我心里顿时就暗自叫苦起来。 因为傻子都能够感觉出这杨晨露的话里对我设置了重重陷阱。而且是一种居心叵测的试探。 其实说试探已经算是很勉强的了,我感觉这杨晨露完全就是在对我进行一场灵魂的拷问! 什么叫三个女人中我更喜欢哪一个?什么又叫三个女人我都喜欢? 这根本就是胡搅蛮缠了嘛! 于是我彻底缴械投降般地朝杨晨露说道:“杨老师,我能够不回答你的这个问题吗?” “你必须得回答我,而且得照着你的内心所想,一五一十地回答我。”杨晨露竟然变得很认真地朝我说道。 面对杨晨露的咄咄逼问,我把所有的智商都集中在一块儿,一咬牙,横下一条心地说道:“你是不是真的要我照实了说…… “说!”杨晨露很干脆地朝我说道。, “你们三个女人中,如果非要让我做出一个选择的话……我说的是如果,不能当真的……” “也没说要你当真。别废话,直接说。” “如果非要让我做出一个选择的话,我肯定更喜欢的是你!” “理由?”杨晨露对我说出的话没有表示出任何的一丝诧异,居然一本正经地朝我追问道。 当我终于把被她堵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以后,反而一下子轻松了,内心也没有一丝的尴尬,很放松而且敞亮地说道: “理由再简单不过了啊!我的小姨是长得跟你一样漂亮,可是……她是我的小姨,我对她只有那种出自亲情的尊重和喜欢。至于你姑妈,她跟我不是一个辈分的人,我怎么可能对她产生那种喜欢,你说是不是嘛?所以……” “所以你就用了排除法?”杨晨露盯着我问。 我被杨晨露问得愣了一下,说道:“也算是排除法……” 杨晨露这时却一脸落寂地说道:“夏志杰,我就权当你说的是心里话。可是……你还是说了谎。” “我没说谎!我说的完全是心里想说的话了。”我说道。 杨晨露这时朝我笑了一下地说道:“算了,你也别太把刚才的话当真了。我就是随便问着玩儿的。” 杨晨露突然转向的话把我搞得又是一头雾水。 刚才她明明是用一种很认真的表情和眼神在朝我发难般的提问的。现在怎么又突然说是问着玩的? 有这么问着玩的吗? 而且,她问的这个问着玩儿的问题,刁钻中有显出一种极不合理的成分在里面。 她要是把她跟我的小姨来做比较,我觉得这是合理的。可是她为什么要把她的姑妈也拉进来做比较? 这显然就不合理了。 尽管她的姑妈也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但是无论是在年纪上还是在辈分上,都是没有任何可比性的。 还……还让我在这没有可比性中做出选择。 这不是有点混乱吗? 脑子里不经意地冒出混乱这个字,我才从灵魂深处猛然间惊醒地意识到,我好像真的没有对杨晨露说真话。我指的是那种灵魂深处的真话。 因为……杨晨露的姑妈确实还是一个能让生理机能正常的男人瞬间产生非分之想的女人! 杨晨露的眼睛简直是太毒辣了。她竟然看到了我了灵魂深处最隐秘的那一部分了! 我私底下一下子就崩溃了,脸上越发火烧火燎发起烫来,连正视杨晨露的勇气也没有了。 但与此同时,我似乎又觉得,杨晨露莫名其妙地朝我问出这样的问题,是不是也显得太过突兀了? 我可是连初恋也没有过的童子军啊! 难怪当我面对这么刁钻的提问时会显得如此的穷于应付。 我心里有点不服气朝杨晨露反问道: “杨老师,你怎么突然想起对我问这么没来由的问题?我都感到好尴尬的。” 听了我的问话,杨晨露的脸上显出了一种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的落寂,瞟了我一眼地说道:“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我从杨晨露突然变得落寂的表情里,看出了杨晨露的内心是藏着事情的,而且她的内心藏着的事情一定跟刚才问的话有关联。 想到这儿,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心里陡然间又警醒了一下。于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杨晨露。 杨晨露发现我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很勉强地朝我莞尔一笑地说道:“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干什么?” 我掩饰性地笑道:“杨老师,你还别说,你跟我的小姨还有跟你的姑妈比起来,在细微处,还真的是你显得要漂亮一些。最起码,你嘴角两边的梨花酒窝,我小姨和你姑妈就没有。” 听了我的话,杨晨露刚刚落寂的表情突然间又有了声色,朝我笑道:“没想到你观察得还很仔细的。你……不会一直在暗中看我。” 我越发尴尬地笑道:“我怎么会这么不堪啊?要看我也是正大光明地看啊!你那两个梨花酒窝是明摆在脸上的,瞎子也能看见的。” “油腔滑调!”杨晨露不好意思地朝我轻斥了一句。 “对了,杨老师,我怎么感觉你刚才朝我问的问题并不像你所说的是随便问问,而是有种有感而发有的放矢的意思,显得很刻意的……这中间难道……”我故意把话停在了当处,用审视的眼神看着杨晨露。 杨晨露用极为复杂的眼神盯了我的一眼,然后说: “夏志杰,你真是一个小聪明够用的人。但是……你还是把我刚才问你的那些话忘得一干二净。有些事情,只有把它烂在棺材里,或许才是化解的最终办法。好了,与你无关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旁敲侧击的问了。当心好奇心害死猫……” 既然杨晨露已经承认了我心中的疑问,而且还把话说到这样的份上,我也就不好再穷根究底地继续朝杨晨露发问,于是就此打住了。 但是我闹不明白的是,杨晨露究竟跟我的小姨之间有什么瓜葛,还有她的姑妈? 这时我突然灵机一动,一拍大腿地朝杨晨露说道:“对了,杨老师,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我们在芦苇荡里迷路的问题……” “什么办法?”换了话题的杨晨露脸上一喜地朝我说道。 我颇为得意地说:“我们完全可以利用我们现在的地势,作为破解迷魂阵的法宝啊!” “用我们现在所处的地势作为破解迷魂阵的法宝?你这话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听明白……”杨晨露一头雾水地说。 “我说的是居高临下,鸟瞰……你懂我的意思了吗?”我继续激动地说道。 杨晨露终于听懂了我的意思,但是脸上却显出一丝失望地说道:“恐怕你是把这件事想得过于简单了。” “怎么叫过于简单了?我观察了一下,这座桃花岛基本就是整个迷魂凼里的一座由一座山峰形成的孤岛,只要我们上了孤岛的最高处,完全能够将整个迷魂凼全貌看个一清二楚。这样,我们就可以根据看到的情形绘制一张水道图纸,照着图纸上的水道路线,我们不就可以出去了吗?” 说话的我显出一副沾沾自喜的样子。 杨晨露很认真的听完我说的话,随后轻笑了一下地说道: “夏志杰,虽然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方案也确实可行。但是,你别忘了,在迷魂凼里设置这个迷魂阵的人,不可能没有注意到你说的这个破绽,而这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的破阵说不定就是一个最大的陷阱……” “而且,你还很天真地把迷魂凼里的这个迷魂阵想象成一座迷宫一样的设置了。其实你是打错特错了……” “……如果是迷宫一样的迷魂阵,它的设置是固定不变的。但迷魂凼里的这个迷魂阵,它的设置是可以随时改变的……” “……而且你也看到了,迷魂凼的这些芦苇的根部为什么会埋葬着那么多的白骨?其实他们也是被困死在这个迷魂阵里的……” “……在这些人中,不可能没有比你还聪明的人。你想到的,他们应该也想到了。而且,当初他们闯入迷魂凼的时候,准备比任何人都充分,甚至不乏找了自认为很懂迷魂凼里这个迷魂阵的人。可是他们为什么还是会葬身在芦苇荡的下面,你想过吗?……” 听了杨晨露的话,我的心里有种十二分不服地说道:“你说的这个我还真的没有想过。你要是知道的话,你能给我明白地说说吗?” 杨晨露说道:“其实刚才伍子胥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迷魂凼里的这个迷魂阵,还真是巫仙人借用了重庆奉节县的那座水八阵的元素来精心设置的……” “……不过伍子胥也只说对了一半,因为,迷魂凼里的这个迷魂阵,不光是借用了重庆奉节县的那座水八阵的元素,它还借用了在成都附近弥牟镇的那座旱八阵的元素。而最为关键的,就是这个迷魂阵借用了旱八阵的元素……” “……据我所知,你其实就在成都附近的一个秘密军事基地当兵,距离弥牟镇是很近的,想必你也听说过弥牟镇的那座旱八阵?” 听到杨晨露朝我提起弥牟镇旱八阵的事情,我顿时就来了精神。 我没想到这么一个隐秘的地方,居然和弥牟镇的那座旱八阵扯上关系了,于是又显得颇为得意的说道: “杨老师,你说的弥牟镇那座旱八阵我当然知道。我们连长曾经还带着我们去那儿实地拉练过呢。说简单点,弥牟镇那座所谓的旱八阵,其实就是一个很大的荒坟坝,当地人把它叫做棺山……” “……对了,说起这个旱八阵,我还记得有一个在周围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两个传说……” “哦,说来听听……”杨晨露没想到我对他提到的旱八阵还真的有所了解,于是变得饶有兴致地朝我说道。 于是我煞有介事地清了一口嗓子,说道: “这第一个传说就是,据说——当初清政府的一个叫恭亲王的亲王,路过成都的时候,听说弥牟镇有这么一个诸葛亮摆下的旱八阵,于是就慕名前去参观。当他带着他的亲兵打开一座墓门,进到墓室里的时候,看到墓室里设置的一座牌位前亮着一盏清油灯的灯盏,牌位上更是清清楚楚地写着一行字……” “什么字?” “原话以讹传讹的不是很准确,大概意思就是——恭亲王到此处罚油三缸……” “继续说……”听得很认真的杨晨露催促道。 我于是便接着说道: “恭亲王看到牌位上写的字,当时就震惊了。因为诸葛亮可是三国时候的人啊,他怎么就知道有朝一日会有个叫恭亲王的人会打开这座墓室进入到里面?而且,那盏清油灯怎么可能燃了上千年之久都没有灭……” “……所以恭亲王立马就吩咐人抬了几大缸清油进到墓室里来,亲自给这盏千年不灭的清油灯上清油,奇怪的,一盏小小的油灯,恭亲王无论怎么往里面倒油,油灯里的清油就是添不满……” “……直至第三个油缸的清油倒得一干二净,灯盏里的灯油才添满了,而且再也加不进去半滴了……你说神奇不神奇?难怪民间会传说诸葛亮是一个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人……” 我以为我的这个故事讲得已经足够精彩,杨晨露会听得津津有味的,可是,从杨晨露看我的表情里,我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出来——听了我的这个故事的杨晨露犹如喝了一杯白开水——寡淡无味…… 杨晨露朝我说道:“这个传说你信吗?” 我尴尬地一笑,说道:“我当然不信。我就是把它当做一个龙门阵来听……” “那么,你就说说第二个传说……”杨晨露说道。 见第一个故事没有出彩,我便已经没有继续讲第二个传说的兴趣了,于是说道:“第二个就不用讲了?比第一个兴许更无聊,浪费口舌……” “你怎么就知道会比第一个更无聊?兴许我对第二个感兴趣呢?”杨晨露略显狡黠地朝我说道。 在杨晨露的怂恿下,于是我只好又强打起精神给杨晨露说起了第二个关于弥牟镇那座旱八阵的传说。 我同样又清了一口嗓子地说道:“这第二个传说就更是在当地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了。因为发生的时间距离现在很近的,连当事人都还健在……” “这个在当地被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传说,说的就是当初国名党的高级将领胡宗南,带着他的部队入川,听说了这个旱八阵的事情,也许是出于好奇,他就带了部队的几百号人,每一个坟头站一个士兵,然后集合报数,奇怪的是,每一次报数,不是多一个人就是少一个人,反反复复了几次,都是这样……” 杨晨露这时突然打断我的话说道: “好了,就此打住,我要听的还真的就是你说的这个第二个传说……” 我一愣,从杨晨露的话里,透露出她好像比我还熟悉关于弥牟镇旱八阵的这个传说似的,于是说道:“为什么?” 杨晨露说道:“为什么?联系到你在迷魂凼水底看到的那一箱箱的军械装备,你难道就真的只把这个当做是当地的一个茶余饭后的龙门阵似的传说?” “我还是……有点……有点反应不过来你说这话的意思……”我颇为尴尬地笑道。 “意思已经那么明显你还不明白?”杨晨露的眼神又变得有点咄咄逼人的直指人心了。 “要不你就直说了。我是真的有点反应不过来,感觉你说的这些话里面信息量太大也太过复杂,我是没有能力一下子觉悟的。”我用略显调侃的语气说道。 杨晨露盯着我看了一下,说:“其实你提到的这个传说是真的。胡宗南真的带着他的部队,不止一次地去造访过弥牟镇的那个旱八阵。因为,他想在那个旱八阵里找到破解迷魂凼里设置的这个迷魂阵的钥匙……” “钥匙?那他找到了吗?”我越加吃惊地问道。 “应该是找到了。”杨晨露说道。 “找到了?在哪儿?” 在我追问下,杨晨露并没有立马回答我,而是低下头,似乎想了一下,才说道:“也许是我的姑妈,也许是别的人。”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我惊得差点在原地跳了起来。 “我说的这个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真的。如果不是你的意外发现,至今,我兴许还被我的姑妈蒙在鼓里。也继续对你的父亲产生偏见和误解!”杨晨露神情凝重地朝我说道。 “杨老师,我听你说这话的意思……我在迷魂凼的水底下发现的一箱箱军械,是……国名党的那个高级将领胡宗南留下的?”我极度吃惊地说道。 “应该是这样的。没有一次甚至无数次大的军事行动,是不可能在迷魂凼里留下这么大一批的军事器械的。”杨晨露说。 “可是……我还是觉得有点犯迷糊。胡宗南把这么大的一批军事器械留在迷魂凼里干什么?为抢回大陆做军事储备?但也用不着这么劳神费力啊?” 杨晨露说道:“也许,他们已经知道了他们下到迷魂凼的底部,会面临一些他们难以想象的东西……” “什么东西?”我问道。 第208章 黄泉路 “我也不清楚。但是,我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也许,所有的魑魅魍魉,都在这迷魂凼的下面。”杨晨露 “所有的魑魅魍魉都在这迷魂凼的下面?你的意思是说藏在迷魂凼里的这些军械,不是用来对付大陆部队的,而是对付迷魂凼下面的那些魑魅魍魉的?”我说道。 “我觉得应该是这样。”杨晨露说。 我笑道:“杨老师,都到这种地步了,咱们就不用再整玄的了。我其实是想了解点实际的东西……” “……我不知道您说的这个魑魅魍魉究竟指的是什么?而且,还是在迷魂凼的下面……” 杨晨露听了我的话,很认真的地朝的说道:“夏志杰,既然你都经历了这么多与你曾经有过的迥然不同的经历,你怎么还会把我跟你着的话说成是玄的?” 我解释道: “是的,杨老师,我承认我经历了到现在我的还不能理解的事件,而且还是的的确确在我身上和眼前发声的事件。但是,毕竟我从前建立起来的三观还在啊,所以……” “所以,你对我说的话还是很怀疑?”杨晨露朝我反问道。 “是的。其实我不是怀疑,是我到现在还是不能理解。”我说道。 杨晨露说道: “你不能理解也在正常不过了。但是,你必须要承认的是,这个世界永远都是遵循阴阳共生这个法则而存在的。有你能看得见的,就有你看不见的。有你能理解的,就有你不能理解的。所以,你对发生在你身上以及发生在你现在的世界里的这些事件,暂时不能理解,也算是合理的……” “杨老师,你好像又把话题扯偏了,我就是想让你告诉我,你说的所谓的魑魅魍魉具体指的是什么?”我不想听杨晨露的絮叨,说道。 杨晨露却说:“跟你说老实话,你要问我刚才说的魑魅魍魉究竟指的是什么,我还真的跟你一样,只能用三个字来回答你——不清楚……” “……但是,这些藏在迷魂凼芦苇根部的这些军事器械,它不是无缘无故藏在这里的。它肯定是有重大原因的。所以,我也是由藏在芦苇根部的这些军事器械联想到的。其实……也就是我的一种想法而已……” “甚至我还觉得,这次回龙镇的军事行动,很可能跟迷魂凼里的这批军事器械也有密切的关系……” 受到杨晨露的启发,我进一步补充性地说道: “杨老师,既然你都能做出这种推测,那么,我也可不可以做另外一种推测呢?这些藏在芦苇根部的军械,会不会跟那列藏在深渊里的黄金列车也有关系?”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那么,我们可不可以做更进一步的猜测,回龙镇的军事行动,会不会也跟藏在深渊里的那列黄金专列有关?”杨晨露同意了我的观点,说道。 我这时说道:“如果我现在能回到回龙镇,把我知道我这些情报告诉给阮如溪和鲍彘瑜就好了。也许,回龙镇的这次军事行动的目的也就清晰了。说不定,回龙镇的这次军事行动还真的是搞错了方向……” 听了我说的这番话,杨晨露朝我笑道:“夏志杰,你还真是太天真,事实上,事情远非你想的这么简单。” 我也笑道:“你是不知道,我这人就是喜欢把复杂的事情简单话。” 杨晨露这时说道:“夏志杰,你知不知道迷魂凼还有一个另外的名字?” “另外的名字?什么名字?” “说出来我怕把你吓着。而且,你也不一定相信?” “你都没说,你怎么知道我会被吓着?” “你真的不会被吓着?” “你倒是说啊!” 我被杨晨露的啰嗦搞得有点不耐烦了。 杨晨露说道:“其实,迷魂凼还有一个名字,它叫——黄泉路。这也是蔡铭源不让蔡琼芳进入到迷魂凼里的真实原因。” “黄泉路?”我愣了一下,随之笑道:“杨老师,你说这儿是迷魂凼我还相信,因为这个名字跟它的实际地理环境想符合。可是,你要说这是黄泉路,那就显得有点牵强了。黄泉路上不是开满了彼岸花吗?可是,这里里面出了芦苇,哪儿彼岸花的影子?还有,黄泉路上的标志性建筑——奈何桥又在哪儿?” 杨晨露也朝我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我说的话的。把我说的话当作是天方夜谭。其实,原先我跟你一样,在没有接触到这些隐秘的事件之前,我对世界的认识也只局限于我眼睛所看到的世界……” “……其实也不奇怪。正如你说的,你的三观到目前为止还是建立在你原先的模型上的,一时半会儿的要完全接受我说话,也不大现实。” “……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我说的黄泉路,也许就在这迷魂凼的下面。” “你的意思是——黄泉路就在迷魂凼的下面?黄泉路真的存在?” 我刚把这句话说完,才无意间发现,一直坐在不远处的伍子胥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开不见了。 “伍子胥呢?这家伙什么时候不见的。会不会是被我们说的话吓跑了?”我问道。 一听我说这话,杨晨露猛然惊觉地说了声糟糕,便朝着四下里看了一下。 我不明就里,说道:“怎么糟糕了?” 杨晨露已经来不及回答我的话,抬腿就朝着桃树林的深处几步走去,走出几步就开始小跑了起来,显出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我不明白我的一句不经意的提醒究竟触动了什么,不然杨晨露也不会表现的这么急促的。于是二话没说地紧跟着杨晨露朝桃林的深处走。 朝着桃林深处走的杨晨露脚步越来越急促,越朝着桃林深处走,我才开始意识到,这片桃林里似乎同样暗藏着玄机,因为我感觉杨晨露是刻意有选择性地绕着桃树走的。 显然,进入这片桃林也是有固定的路线的。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前面的杨晨露也朝我发出了同样的提醒,说道:“你千万要紧跟着我走,一步也不要走偏了。” 有了杨晨露的这句提醒,我一下子就紧张起来,说道:“不会这里面也暗藏玄机?先前我们进来摘桃子的时候你怎么没有这么提醒我?” “先前我们摘桃子根本就没有走得这么深入。”杨晨露边走边说。 “可是,你这么着急慌忙的究竟在担心什么?伍子胥不见就不见了,一会儿他自己会出现的。这家伙脑子不清醒,一直就是神出鬼没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步也不敢拉下的我朝杨晨露问道。 第209章 情绪极易波动的女人 当我跟着杨晨露朝着桃林的深处走的时候,越走才越感到这片桃林里果然是暗藏玄机。 如果不是天生有种敏感谨慎心理的人,这种暗藏的玄机是很难被察觉的。 在深入到这片桃林深处之前,我还天真的以为这片桃林只是满栽着桃树的单纯的一片桃树林,。 可是,当我越是跟着杨晨露往桃树林的深处走,就越是感到这片桃树林里其实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首先是桃树林里开始出现各种形状怪异的大的岩石。 这种岩石与周边的整个地质地貌显得极其的格格不入。 即使我是一个地质学方面的门外汉,也看出出现的这些大的岩石跟这里的地质结构本身是完全不协调的。 按照常理,桃树林里即使出现大的岩石,也应该是呈喀斯特地貌的石灰岩石。 可是,我看到的这些形状各异的大的岩石却是花岗岩! 花岗岩是岩浆岩的一种,是岩浆在地壳深处逐渐冷却凝结成的结晶岩石,主要成分是石英,长石和云母。质地极其坚硬,色泽更是异常艳丽。 这样的岩石是不可能在卡斯特地貌出现的,它和石灰岩石更是两种属性根本不同的岩石。 这些颜色艳丽质地坚硬,与整个环境显得格格不入,而且颇为抢眼的花岗岩,看着好像是在桃树林里呈自然状态般的分布着的,但稍加留意,却可以隐约感觉出,这其中似乎暗藏着人为干预过的痕迹。 这使我冷不丁地想到复活节岛上的那些凭空出现的巨人石像。 我感到纳闷的同时,便朝走在前面的杨晨露问道:“杨老师,这儿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花岗岩?这种岩石按照正常的逻辑,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杨晨露听了我的问话,说道:“哦,还被你一眼就看出端倪来了。看来,你对地质这一块还是有点知识储备的咯?” “接触过一点,不深。但是,这是常识性的东西,有点这方面知识的人都一眼就能看出其中蹊跷的。”我谦虚地说道。 杨晨露笑道:“恐怕你看出的蹊跷还不止于这些?” 我也笑道:“还真的让你说准了。我怎么感觉这些花岗岩有种人为干预过的痕迹?看着像是自然存在的,但是,我总感觉有某种故意的成分在里边。也许是一种错觉?” “夏志杰,你的眼睛还真毒!”杨晨露又说道。 “这么大的岩石,最小的少说也也该有几十吨重?对这些岩石进行人为干预的人是怎么做到的?”我又不耻下问的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这大千世界,用常理解释不通的事情多了去了。不过,有个哲学家说过——存在即是合理的。所以,我对你的疑问只能回答八个字——一无所知,无可奉告。” 对于眼前出现的不可理喻的自然现象,杨晨露并不能给我解释出一个所以然,于是我只好放弃求知欲地朝杨晨露说道: “杨老师,你让我紧跟着你不要走错路,是不是因为这些花岗岩的原因?” “是的。” “既然是的,我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这些看似呈自然状摆放堆砌形成的花岗岩石群,其实是暗藏着机关陷阱的,或者说,这又是一座迷宫式的存在?” “是的。” 杨晨露对我的提问回答得越发的简单直接。而她行走的步伐却越见显得脚步匆匆了。 我们正说话,这时一个鬼祟的人影却从不远处的一块大的花岗岩的后边闪了出来。 竟然正是伍子胥。 闪身出来的伍子胥正好挡在杨晨露的面前。 杨晨露就像是来了个急刹车一样的停止步子,朝突然杵在面前的伍子胥责备般地说道:“我正说来找你,还以为你背着我干坏事去了呢。” 伍子胥的脸上始终是挂着那种浅浅的傻笑,说道: “我现在是站在你这边的,我才不会背着你去把洋女人放了呢!我还帮你去把绑她的绳子又紧了一遍呢!” “洋女人?怎么又多出了一个洋女人?”我诧异地朝杨晨露问道。 杨晨露朝我解释道:“我姑妈就是伍子胥口中的洋女人。因为我姑妈穿着比较洋气,所以他背地里就口口声声地喊我姑妈叫洋女人。” 然后又朝伍子胥说:“谁叫你多管闲事的了?以后你千万不要背着我去做我没吩咐你做的事情,听到没有?” 伍子胥规规矩矩地说:“听到了。”然后就闪身到了一边。 我这时纳闷地又问道:“杨老师,我觉得怎么有点不大不合理呢?” “又有什么不合理了?” “你刚刚不是跟我说,这里面的花岗岩是一种迷宫般的存在吗?怎么伍子胥就可以在这里面进进出出的如入无人之境?何况他还是一个脑子不大清醒的人?” 杨晨露却说:“奇怪也就奇怪在这里,这些花岗岩还真的困不住他。在他眼里,这些花岗岩根本就是形同虚设。” 这时,伍子胥却冷不丁地用神秘得都显得有点诡异的语气朝杨晨露说道:“杨老师,我刚才发现了一个你根本想都不敢想的秘密!” “什么秘密?” “我看到了一道门。这些大石头里面藏着一道门!似一道暗门。” 说这番话的时候,伍子胥的表情动作以及语气都显得极其夸张,就像是窥破了天机似的。 “藏着一道暗门?什么暗门?” “一块大石头就是一道门。我亲眼看到的。我亲眼看到它打开又关上的。好像还有人在里面,我没看清楚。门里面的人好像也看见我了,吓的又把门关上了。”伍子胥说。 “什么?你看到一道门,打开又关上了?”杨晨露诧异地朝伍子胥问道。 我却笑道:“他的话你也信?不是眼睛看花了就是说的疯话。” 杨晨露却不理会一旁的我说的话,而是又朝伍子胥问道:“你可不要想用假话来逗我。” 伍子胥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真的不是说假话来逗你。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过去看嘛!那块岩石真的就是一道门,我亲眼看到它打开又关上的。说不定昨晚上那些大猴子,就是从那道门里跑出来的……太隐蔽了。” 杨晨露显然是相信伍子胥说的话了,说道:“那你现在就带我去看那道门。” 伍子胥想也没想地转身就要带杨晨露走,我这时却多出了一个心眼地朝杨晨露喊道:“杨老师,小心伍子胥这家伙在给我们使诈!” 刚要跟着伍子胥都的杨晨露一下子又停住了,一脸不解地朝我问道:“使诈?你是说伍子胥故意来骗我们跟他去一个地方的?那个地方是个陷阱?” “我感觉有这种可能。我甚至严重怀疑这家伙很有可能在我们面前装的傻子!他其实不傻!”我说道。 我的话显然是提醒了杨晨露,她转脸盯着伍子胥,眼神审视般地在伍子胥的脸上停留了一下,然后才朝伍子胥说:“你先跟我去看了我的姑妈,然后再带我去看那道你说的门!” 伍子胥傻呵呵地笑说道:“我真的没有放那个洋女人?你怎么就不相信我说的话。好,我跟你去看那个洋女人……” 说着,伍子胥又甩脚甩手地朝前面走去…… 伍子胥领着我和杨晨露朝着密布着桃树和花岗岩的丛林里走的时候,这家伙果然显得比杨晨露还要轻车熟路。 我和杨晨露跟着伍子胥顺着一条由人工开凿和铺砌出来的石阶小道,朝着高处走的时候,看见两旁的花岗岩石出现的密度越来越大,有点参差错落层层叠叠的意思,而桃树就犹如见缝插针地长在这些层层叠叠的花岗岩的缝隙中一般。 如此密实的花岗岩的出现,让我越加感到这座桃花岛的出奇。 如果靠人为的搬运,是根本不可能从别的地方把这些体积如此庞大的花岗岩搬运到这座孤岛一般的桃花岛上的。 而这座孤岛一般的桃花岛,它的地质构造又绝对的是喀斯特地貌。这样的地貌只能出现被水溶蚀后的溶岩,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花岗岩。 出于求知欲的使然,我忍不住地再次朝杨晨露说道: “杨老师,怎么感觉这座桃花岛上的花岗岩也来越多了,而且个头都是那么的大。你是老师,你应该能够知道这些花岗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杨晨露在我前面呵呵笑道:“谁说老师就应该什么都知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句话未必你不知道?谁都可以当我的老师的。” “这句话我当然知道。可是,毕竟现在我们三人中,你才是真正的老师。这花岗岩出现在这里也的确是太奇怪了。这里的整个地质结构应该是喀斯特地貌,根本不可能会出现花岗岩的。也太突兀了嘛!” 见我纠结于这个问题里有点出不来,于是杨晨露朝我说道:“夏志杰,不知道有一个地理学方面的概念你听说和了解过没有?” “你都没有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了不了解……” “冰川漂砾。” “冰川漂砾?这个概念我还真的没听说过。” “所谓的冰川漂砾,就是当冰川移动时,会裹挟沿途的脱离基岩的岩石一起移动。所以,关于你对这个问题的疑问。我现在唯一可以给你的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就是这个。这些花岗岩是通过亿万年前的冰山移动和造山运动搬运到这里来的。不过,这个解释也是我的姑妈告诉我的。……” “原来你是知道答案的,为什么你刚才不直接告诉我。害得我一而再再而三地问你才说,真没必要,呵呵……”听了杨老师的合理解释,我有种茅塞顿开的释然,于是说道。 走在我前面的杨晨露这时却说道:“刚才我不想直接告诉你是有我不想告诉你的原因的,谁知道你一直在刨根问题,我是怕你一直纠结在这个疑问里出不来,所以才告诉你的。” “就这么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问题,却被你搞的好曲折似的。你刚才告诉我跟现在告诉我有什么两样吗?”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刚才的心情跟现在的心情是不一样的!”杨晨露的语气突然变得有点冷硬地说。 从杨晨露的有点冷硬的语气里,我似乎感觉到了某种蹊跷,感觉杨晨露的情绪似乎莫名其妙地起了一些波动和变化。 可是,我觉得我跟她的聊天聊得挺好的,其中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怎么她态度突然间就有了急转直下的变化呢? 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于是不再发问。 可是,也不知道是因为突然就变得太过沉闷的气氛让我感到有点不大适应的缘故,走了一段路的我忍不住地又朝前面的杨晨露问道:“对了,杨老师,这条人工开凿铺砌的石阶小道,是不是也是你姑妈她的杰作?看她的样子,她不应该是干这种活儿的人啊?” 没想到我无话找话的提问就像是触碰到了杨晨露的逆鳞了一般。杨晨露几乎有点恼怒地朝我说道: “夏志杰,你怎么那么多问题?看到什么都要问上一句。你的好奇心怎么那么重?” 我没想到杨晨露会突然对我的后边说的每一句话,都表现得极其的不耐烦和反感。而且从她表现出的这种不耐烦的抵触情绪,让我直接感觉到了她的情绪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污染,在朝着坏的方向泛滥。 不知死活我的分辨道:“我不是好奇,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不想说也不至于……” “你现在就给我住嘴!”没等我把话说完,杨晨露已经用斩钉截铁的怒声把我的话呛了在我的喉咙口上。 我这才领教了孔老二说的一句话——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圣人还说得一点都没有错,我算是真的领教了一回。 我私底下自我解嘲般的默笑了一下,就不敢再不耻下问了。 可是我有点突发奇想地还真的想看看杨晨露愠怒的样子究竟是怎样的一副模样,可惜的是现在杨晨露是背对着我的,我看不到她愠怒的样子。 在跟着杨晨露顺着石阶山道走的时候,我仍旧有点不大相信杨晨露会干出把她的姑妈绑起来的事情。 在的心目中,像杨晨露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柔软女子,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与杀人越货同等性质的事情?而且是在没有帮手的情况下一个人单独操作的? 她是下不去这样的手的! 可是,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她又确实像是这么做了。 这让我突然就感觉杨晨露的外在形象和她能干出的事情反差很大。 我被杨晨露和伍子胥带到了一个很隐蔽的庞大的花岗岩石的后边,终于看到了被杨晨露五花大绑着的她的姑妈。 这块花岗岩石露出地面的高度足足都三四米的高度,呈较大的倾斜的状态,让人担心这块巨型的花岗岩石随时随地都有倾覆的可能。 这样花岗岩石的下面就形成了一个可以遮挡风雨的空间。 斜倚着花岗岩石的杨晨露的姑妈,让我一度有点不敢相认。 原本仪态端庄洋气十足的一个女人,被杨晨露上了五花大绑的手段以后,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一下子就涣散掉了,显出了一种令我内心难以接受的狼狈相。 原本很合身的旗袍在杨晨露姑妈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形状,大的波浪形状的乌黑油亮而且卷曲的头发,也显得有些凌乱不堪。 她盯着出现在她面前的杨晨露,淡然地笑了一下,声音依旧很柔和亲切地朝杨晨露说道: “晨露,你别跟姑妈开这种玩笑了,快给姑妈把绳子解开。姑妈可真的要生你的气了。姑妈可不喜欢你跟姑妈开这种玩笑。” 杨晨露看着身体斜倚着花岗岩石的姑妈,声音异常冷漠地说道: “姑妈,到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在跟你看玩笑吗?如果不是夏志杰发现了藏在芦苇下面的秘密,我兴许也不会对你采取这样的手段,对不对?这你应该是很清楚的……” “晨露,你还要姑妈怎么跟你解释你才相信姑妈?姑妈是真的不知道你所说的芦苇下面藏着的秘密啊?你这根本就是无中生有的一种栽赃陷害啊!姑妈是无辜的。姑妈这得多冤枉啊!” 杨晨露却依旧冷冷地说道:“我不会冤枉你的。也许我提到一个人,你就知道我丁点都没有冤枉你。” “谁?” “蔚巴托?”杨晨露冷冷地说道。 但是,当“蔚巴托”这三个字从杨晨露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看到杨晨露的眼睛里此时透着一股让人心里泛凉的寒意。 我从杨晨露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仇恨。 “你说谁?蔚巴托?你为什么要提到他?他……不是出国留学去了吗?”杨晨露的姑妈用一种心惊胆战般的语气朝杨晨露问道。 同时,杨晨露的姑妈盯着杨晨露的眼神也变得格外的复杂奇怪。 “蔚巴托他是出国留学了。可是……他有回国了。你应该比我先知道的。姑妈,你该不会跟我说,蔚巴托不是因为你才再这里出现的?”杨晨露这时用逼视的眼神紧盯着她的姑妈问道。 被五花大绑着的杨晨露的姑妈同样用既震惊又显得恐怖的眼神和杨晨露直视着,说: “晨露,你说什么疯话呢?蔚巴托怎么会是因为我才出现在这里的?不对……你是说……蔚巴托他找到这里来了?他……回国了?” 杨晨露没有回答她姑妈面露惊慌的疑问,而是用一种深不可测的神秘微笑直视着她的姑妈。 杨晨露的姑妈被杨晨露的这种直视盯得犹如被逼进了死胡同里的窃贼,心虚得不能再心虚地又朝杨晨露说道: “晨露,你究竟都知道些什么?竟然用这样的语气质问你的姑妈?你让姑妈好心寒啊!” 杨晨露依旧一言不发,依旧用那种奇怪的深不可测的神秘微笑死盯着她的姑妈。 在杨晨露的这种目不转睛般地长久直视下,杨晨露的姑妈就像是被杨晨露的眼神直接击溃了一般的,悲戚地朝杨晨露说道:“晨露,姑妈真的连做梦都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天,你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对付你的姑妈。我是你唯一的亲姑妈啊!……” “……姑妈原本以为远离红尘,远离是非之地,躲在这个神仙都找不到的地方,总能换得后半生的清净,可是,姑妈是真的没想到,最终到了到了,会被你……哎,也是你姑父不在了,落得你姑妈独身一人,没有人为姑妈遮风挡雨。要是你姑父在的话,你姑妈何至于会落得被人欺负到这种天地的份儿上……” 当杨晨露的姑妈说出这一番话以后,杨晨露却说道:“要是姑父在的话,他知道你那样欺负他,他会比你更伤心的……” “晨露,你是不是疯了?你究竟想说什么?”杨晨露的话引得她的姑妈越发的恐惧,一双漂亮的眸子瞪圆了般地直视着杨晨露。 杨晨露的姑妈眼睛里面流露出的眼神,几近绝望! 而这时,杨晨露的眸子里却有晶莹的泪水在打转,一直浮现在她表情里的那抹浅笑就像是凝固在了她的脸上一般,一直就没有消退过。 一旁的我看到这两个女人的正面交锋,心里直接感受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震撼。 与此同时,我终于从杨晨露的这抹凝固在脸上微笑表情里,看出了一种迥异于常人的倔强和残忍! 杨晨露这时用手擦拭了一下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然后才说:“姑妈,我现在只求你一件事情……” 见杨晨露终于出声说话,杨晨露的姑妈恐惧的表情总算是有了点缓和的迹象,说道:“你说,只要姑妈能做到的……” “您……您可以不放过我,但你必须放过夏志杰……”杨晨露说。 杨晨露刻意用了个“您”来称呼她的姑妈。这让我颇感意外。 杨晨露的姑妈一脸不解地朝杨晨露笑道: “我没说要把你和夏志杰怎么样啊?我半个这样的字也没有说啊!是你想象出的我要把你和夏志杰怎么样啊!你想想,是不是这样的?晨露,你是不是情绪一直太过紧张,心理上出现问题了?你这样会很危险的……” 杨晨露却说:“姑妈,我都把话说道这份上了,你难道还不能给我一个坦诚相见吗?放过夏志杰,让伍子胥带他出这个迷魂凼……我的要求就这么简单。” “晨露,不是姑妈不想答应你。你说的这些,都是你假想出来的东西,你让姑妈怎么答应你啊?……” “……其实……姑妈是真的没有半点要为难你和夏志杰的意思。你能带着夏志杰到这里来看姑妈,你们就是姑妈心目中的贵客啊!你说是不是?……” “至于,你所说的我会害了夏志杰和你,这都是你假想出来的情节。你随时随地都可以带着夏志杰还有伍子胥离开这里的,我没有对你们加以任何阻拦啊?晨露,你是不是真的有那种随时随地被人迫害的感觉?” 杨晨露的姑妈显得很担心同时也很关切地朝杨晨露问道。 见杨晨露的姑妈流露出一脸的真诚表情,而且话又说得这么在理这么情真意切。我开始怀疑杨晨露是不是真的有间歇性的精神障碍了。 难道杨晨露真的有那种被人迫害的臆想症?像鲁迅先生写的《狂人日记》里的那个狂人? 第210章 孰是孰非 想到这里的我心里不由得暗自哆嗦了一下。不由得偷偷瞄了一眼杨晨露。 而这时,我无意中发现杨晨露的姑妈朝我投来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 这抹眼神被我极其准确的捕捉到了。 也许是心有灵犀的缘故,我从杨晨露姑妈投来的这抹眼神里一下悟出了点什么。 在我偷瞄杨晨露的时候,我还真的感觉此时的杨晨露似乎真的有被迫害的臆想症。 当我捕捉到杨晨露姑妈投来的这抹眼神后,我越加确定了杨晨露是患有臆想症的人了。 所有的心理暗示都让我把杨晨露朝着患有臆想症的方向确认! 于是我又将目光朝着杨晨露的姑妈看了一眼。 杨晨露的姑妈这时已经不再看我,而是又朝杨晨露说道: “晨露,你先不要用这么仇视的眼神和心态对你的姑妈好不好?我们能不能再平心静气地把相互之间藏在各自心中的心里话说出来。我是你的姑妈,唯一的亲姑妈。你妈不在身边,我就是你的妈啊!我们之间应该有隔阂吗?你现在对姑妈很猜忌,对不对?但你并不能确认姑妈就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对不对?” 在杨晨露姑妈一连串的追问下,杨晨露显出了抗拒和焦躁的情绪,朝她的姑妈喊道:“我不想听,我不想听!” 杨晨露身上的狂躁情绪开始显现。 而说完这番话的杨晨露的姑妈,这时又不经意地朝我这面瞟了一眼。 此时的我,对杨晨露和她的姑妈投来的眼神都变得极其的敏感。特别是对杨晨露姑妈投递过来的眼神,我更是敏感。 我一下子就从杨晨露姑妈投来的眼神里领会到了其中的要义。 杨晨露的姑妈是要让我和她结成联盟,把患有臆想症的杨晨露控制住。 其实,杨晨露的姑妈刚才看似在跟杨晨露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在话里面朝我发起了暗示。 我是真的开始严重怀疑杨晨露有间歇性的心理疾病,不然她是不会采取用五花大绑的方式对付她的姑妈。 我一直就觉得杨晨露对她的姑妈进行这种五花大绑的行为是透着某种行为上的怪异的。 而现在的种种迹象表明,杨晨露是真的患有臆想症。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还真得帮杨晨露的姑妈一把。 要是等到杨晨露的这种臆想症发展得越加严重的时候,还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呢…… 于是,在杨晨露的姑妈朝我又投来暗示的目光的时候,我终于果断地朝杨晨露下手了…… 我上去,从后面用手臂一把将杨晨露薅抱在怀里,并死死地箍抱住她,同时对一旁的伍子胥大声喊道:“伍子胥,赶紧找一根绳子过来,先把杨老师捆住再说!” 猝不及防被我抱了个瓷实的杨晨露很被动地扭过头,一脸懵懂地盯着我,却并没有表现出抗拒的挣扎。 而伍子胥这时也急得抓耳挠腮地朝我大声喊道:“你他妈是不是疯了?你怎么……怎么在大白天的去抱人家杨老师?你个二流子,你羞不羞嘛!还不赶紧给老子放手!要是让杜志康看见,他不弄死你才怪,赶紧给老子放手……” 说着,伍子胥跑上来朝我使劲踹了一脚。 挨了伍子胥一脚的我心里虽然恼羞成怒,但是却还是朝伍子胥大声喊道:“你废什么话?赶紧去找绳子,先把杨老师绑住再说……” 而已经从懵懂的状态中回过神的杨晨露这时却边用手要掰开我箍抱着她的手,边朝我说道:“夏志杰,你撒手!赶紧撒手!” 掰不动的时候,还用手使劲打了一下我的手背。 可是我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根筋了,杨晨露越是用这么冷静的语气朝我说话,我越是感觉到杨晨露的精神不正常。 谁在这个时候会表现的这么冷静? 于是我紧紧箍抱着杨晨露地说道:“杨老师,你不能讳疾忌医,有病就得治。而且,你的这种病需要人为的干预和疏导。所以我……” 被我箍抱得不能动弹半分的杨晨露依旧异常冷静地朝我说道: “夏志杰,你撒手!听见没有,是你有病,不是我有病……” 见踹了我一脚不奏效的伍子胥这时开始在地上踅摸要攻击我的家什。这家伙竟然在地上捡起了一块有棱有角的拳头大小的岩石块! 我心里一凛,预感到伍子胥手里攥住的这块岩石要是招呼在我的身上或者脑袋上,我是根本吃不消的。 这家伙可是一个不计后果的傻子! 这时杨晨露的姑妈朝伍子胥大声呵斥道:“伍子胥,你究竟想帮谁?赶紧过来帮我解开身上的绳子!听见没有?” 杨晨露朝伍子胥呵斥的声音变得异常的凌厉。完全就是发号司令的那种。 伍子胥就像是被电击了一下似的,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愣了一下,还真的上去帮杨晨露的姑妈解开了捆绑在身上的绳索。 见伍子胥解开姑妈身上的绳索,杨晨露也放弃了要从我箍抱着的双臂里挣脱出来的企图,又扭转头地朝我不置可否地一笑,同样异常平静地说了句: “夏志杰,你的脑瓜子反应也太快了一点……我是真的服你了。” 有了杨晨露的这句话,我越发沾沾自喜地认为我在一刹那间做出的这个决定是极其的正确英明的了。 连杨晨露本人都对我的这个决定给予肯定和表扬了。 于是我用宽慰的语气在杨晨露的耳朵边小声说道: “杨老师你放心,我和你的姑妈都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们这样做,都是对你好!” 杨晨露依旧用很平静的口吻对我说:“你真的确定是对我好?” 我来不及回答杨晨露的这句话,更来不及品味杨晨露这话里的意思,被伍子胥松了绑后的杨晨露的姑妈已经提溜着绳子走上来了…… 杨晨露这时朝我说道:“你撒手,我不会做多余的反抗的,我认栽了……” 我不放心地说:“你真的不要反抗。我们真的是为你好。等你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就把绳子给你解开。” 说着我还真的松手了。 从我的手臂里解脱出来的杨晨露这时规规矩矩地将双手伸到她的姑妈面前,朝她的姑妈说道:“姑妈,你绑,成王败寇,自古如此。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把夏志杰给策反了……” 杨晨露的姑妈说的话居然也跟我说的话如出一辙,朝边给杨晨露的身上绑绳子边说:“晨露,你真的不要怪姑妈,姑妈真的是为你好。姑妈之所以要绑上你,是怕你不受控制地又做出出格的事情。你这病,是有家族遗传史的。姑妈其实就是怕你遗传了这种家族病!没想到你还真的就遗传了,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杨晨露却突然脸色陡变地朝她的姑妈怒斥般地说道: “谁说我们家族有这种遗传病了?造谣!” 杨晨露的姑妈对杨晨露的怒斥不以为意,反而朝我笑了笑地说道:“你看,还不承认?有病就得治,你说是不是?” 一旁的我越加确认杨晨露是真的犯病了…… 我用颇为同情的眼神看着杨晨露。 这么绝色天骄的一个女子,怎么就会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我的内心一时间有点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杨晨露却朝中我露出倔强的微笑,对我刚才冲她做出的冒犯行为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 将杨晨露绑了个结实的杨晨露的姑妈这时也朝我说道: “夏志杰,你还真不愧为夏尚儒的儿子,脑瓜子不光反应快,做出决断的能力也很强。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男子汉!” 我这时却朝杨晨露的姑妈说道:“杨老师姑妈,你……能不能绑松点,我觉得你把杨老师绑得太紧了点。她也许只是轻微的犯病,不用这么五花大绑的……” 杨晨露的姑妈朝我说道:“绑得是紧是松我有分寸的。这个你不用操心。” 而杨晨露却朝我愠怒地狠盯了一眼地说道:“你才犯病了呢!夏志杰,你给我听好了,这笔账我给你记下了!” 我极为尴尬地冲杨晨露笑了一下,算是默认了自己欠下的的这笔人情债。 其实我真的没有想到的是——杨晨露和她的姑妈在给人身上绑绳子这件事,都显得很专业。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绑得出来的样式。 当把杨晨露绑了个结实以后,杨晨露的姑妈让我在原地等她一下,然后就转到了花岗岩石的另一边去了。 杨晨露这时朝我说道:“夏志杰,你现在放了我还来得及,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的,真的……” 杨晨露越是这么说,我越是觉得杨晨露说的话里透着臆想症的成分,跟正常人不大一样。 于是我只要抱歉地朝杨晨露说:“杨老师,你别把话说得这么严重好不好?我和你姑妈其实都是为你好的。你姑妈等会儿一定知道该怎么给你进行心理疏导,你放心……” “你才需要心理疏导!你这个傻瓜!”杨晨露朝我小声骂道。 但是,此时的我却很受用杨晨露对我这样的呵斥和责骂。特别是“傻瓜”这两个字从杨晨露的嘴里说出来,并不偏不倚地落在我心坎上,我觉得别有一番新意,格外受用! 伍子胥这时站在我和杨晨露的面前,看看我,再看看杨晨露。 这傻子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古古怪怪的。 杨晨露又朝伍子胥说道:“你也是,关键的时候比谁叛变得都快。杜志康是白照顾你那么多年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让杜志康知道了你这么对我,看他怎收拾你!” 被杨晨露呵斥了一顿的伍子胥冲着杨晨露呵呵傻笑道:“我又没有叛变杜志康。我叛变的是你,呵呵……” “叛变我就是叛变杜志康,你这个傻瓜!” 杨晨露又叫伍子胥傻瓜,这就让我的心里有点不得劲儿了。 特别是她说出的“叛变我就是叛变杜志康”这句话,让我的心里更不得劲儿了。 这又关杜志康什么事儿了? 我心里升起了一股浓浓的醋意。 过了一会儿,杨晨露的姑妈从花岗岩石的背后转了出来,人一下子就被收拾得妥妥帖帖的了,原本有点衣不遮体的旗袍恢复到了婀娜妙曼的样子,身体该鼓起来的地方鼓起来,该收起来的地方收得妥妥帖帖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赘肉。波浪状的卷发也梳理得情韵生动。 我一时间眼神有点发直了。 这使我突然间联想到了熟透了的桃子! 这半老徐娘的韵味跟杨晨露芳华正茂的韵味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韵味! 杨晨露的姑妈落落大方的走到我的跟前,情韵生辉地朝我说道: “好了,在这里磨蹭了整整一天一夜了,我们还是回到我的那几间茅草屋去。晨露你也真能折腾的,要不是夏志杰反戈一击,我还真的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太能瞎胡闹了!” 我这时却朝杨晨露的姑妈说道:“杨老师姑妈,我记得刚才杨老师跟我说,迷魂凼里的那片芦苇荡是暗设着水旱八卦阵的,真有这件事吗?” 杨晨露的姑妈朝我轻轻一笑地说道:“这些话你也信?她要是很你说这片芦苇荡里埋伏着千军万马,你会不会也相信?你脑子是拿来干什么用的?” “可是……” “没有那么多的可是。年轻人,有时候听别人说的话你得自己过过脑子。我在这里面住了那么久,这里面是怎么样的我会不知道?我是真的都有点服你了,走,傻小子!” 说完杨晨露的姑妈率先抬腿就走。 看着杨晨露的姑妈走路时的背影,我私底下情不自禁地又心动了一下。 这根本就是一个顾盼生辉的亭亭玉立的少女的背影啊! 这时,背对着我的杨晨露姑妈又朝我说道:“对了,夏志杰,以后你别一口一个杨晨露姑妈地叫我了,你就直接叫的耘嬢就行了。以前你父亲叫我耘娘,你现在叫的耘嬢,呵呵……杨晨露姑妈,杨晨露姑妈地叫我,你也不嫌叫得麻烦。” “好的,我记住了。” “记住,是耕耘的耘。”杨晨露的姑妈强调道。 在跟着杨晨露的姑妈按原路返回的过程中,我又刻意观察了一下伫立在桃源里的这些形状各异的巨型花岗岩石。 说来也奇怪,或许是少了心理因素的干扰,我又觉得这些花岗岩石完全都是呈自然的状态分布在这片桃林里的,根本看不出一丝一毫有人为干预过的痕迹。 我有点怀疑我刚才是不是受到了杨晨露的某种心理暗示,也产生轻微的臆想了,所以才看出这片出现在桃林里的花岗岩石的不同之处。 当然,伍子胥刚才说的什么暗门,也许就就更是一种臆想了。 我们一行人又回到了原来升起篝火的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距离芦苇沼泽很近,杨晨露撑的那条鱼老鸹梭子小船仍旧静静地泊那儿,显出一种别样的宁静。 杨晨露的姑妈——耘嬢上去熟练地解开拴在临近岸边的一棵桃树上的绳索,然后上了船。 我搀扶着杨晨露也上了船。 杨晨露这时的臆想症似乎得到了很好的缓解,我搀扶她的时候,她显得非常的配合,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抗拒。 伍子胥原本也想跳上鱼老鸹梭子小船的,可是耘嬢却止住了伍子胥地说道:“伍子胥你就不要再上来了,船太小,载不动你了。一会儿我把他们撑过去以后再过来接你,好……” 可怜兮兮站在岸边的伍子胥嘟噜着嘴地说道:“那好,一会儿你可不要把我忘在这里了。晚上这里可是有好多大猴子的。” 已经撑动鱼老鸹梭子小船的耘嬢哄小孩子般地朝伍子胥笑道: “你放心,耘嬢是忘不了你的,一会儿我就撑船过来接你。只是你不要乱跑哟!一会儿我撑船过来找不到你,你可就别怪耘嬢没有过来接你了……” 伍子胥是眼巴巴地看着我们的这条鱼老鸹梭子小船消失在芦苇荡里密布着的水道里的…… 对于密布着错综复杂水道的芦苇荡,耘嬢显然是对这里面密如蛛网般的水道再熟悉不过了。 我被耘嬢撑着的鱼老鸹梭子小船在芦苇荡里绕得快要晕头转向的时候,鱼老鸹梭子小船冷不丁地被撑出了一丛芦苇,眼前突然间豁然开朗,那几间熟悉的茅草屋赫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看到出现在眼前的几间茅草屋,我的心里情不自禁地生出了一种久别重逢般的喜悦,从坐着的鱼老鸹梭子小船上站了起来,巴不得一下子就跳到茅草屋子前面的甲板上去。 而甲板上,怪物似的罗茨正在逗弄做那条中华田园犬。 见到我们的鱼老鸹梭子小船,罗茨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扔下和它一起玩耍着的中华田园犬,呲溜一下就溜进了甲板下的水道里不见了踪影…… 这家伙也许怕的是我。 我又搀扶着杨晨露上了岸以后,耘嬢果然不没有失言,又要撑了船回去接留在桃花岛上的伍子胥,临走的时候特别吩咐我把绑住杨晨露的绳子松了。 等耘嬢撑着鱼老鸹梭子小船消失在芦苇荡的水道里的时候,被我松了绑的杨晨露活动了一下被绑得有点僵硬的胳臂,随后冷不丁地朝我一竖大拇指,并面露喜色地朝我说道:“夏志杰,你小子的反应是真快啊!没想到你这么能演……” 我被杨晨露的话顿时弄糊涂了,一愣地说道:“我演什么了,我什么也没演啊……” 第211章 是誓言,也是魔咒 杨晨露一本正经地盯着我,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溢满了对我的欣赏和赞誉,说道: “夏志杰,你还在我面前装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当你一下子把我箍抱住,并喊伍子胥拿绳子的时候,我当时也是懵的,差点就没有反应过来……” 听了杨晨露的这番话,我似乎才明白过来杨晨露所谓的“我这么能演”指的是什么。 我有点哭笑不得。 于是我很实诚地对杨晨露说: “杨老师,也许是你想到一边去了。我真的没有演,我是真的……” “好了,你别说了,也不用解释了。至于你是不是演的一出将计就计,或者是反间计,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现在终于回到了这几间茅草屋了。如果不是你演的这一出戏,我们很难说还能够回到这里……你都不知道我们在桃花岛的处境有多为难……” 如果不是耘嬢道出了杨晨露有被迫害的臆想症,杨晨露的此番话我也许又相信了。 可是,现在杨晨露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不能地感觉到,我现在所面对的是一个患有臆想症的精神病人。 也许杨晨露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她妄想的结果。话里边的所有情节都是她臆想出来的。 于是我尽量不跟着杨晨露的思路走地说道: “杨老师,咱们别在自己编的故事里越陷越深地出不来了,好不好?你的姑妈对你其实挺好的,你不用这么去想她的。她刚才用绳子将你绑上,也实在是没有另外的好的选择。这不,刚一把你送回到她住的茅草屋,不是就马上叫我把你身上的绳子松开了吗?况且,是你先用绳子捆的你姑妈……” 我的这番话似乎有点出乎杨晨露的意料,她用吃惊的眼神盯着我说道: “怎么?你还真的认为我有臆想症?你还真的以为我有被迫害的幻想症?你真的相信了我姑妈说的那些鬼话了?夏志杰,你是不是猪脑子?你怎么一下子就这么信我姑妈说的那些鬼话了?” 杨晨露的接连追问让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显得有点支吾地说: “杨老师,你姑妈说的是不是鬼话我不清楚,但是,你表现出的所作所为,不是正印证了你姑妈说的那些话吗?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的所作所为印证什么了?夏志杰,你是不是也鬼迷心窍,被我姑妈她的样子迷住了?我可告诉你,我姑妈可是一个白骨精一样的人!当心她吸了你的血!你们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物种?怎么我总是看走眼?”杨晨露一本正经地朝我说道,语气里充斥着愠怒,甚至是带有威胁的成分。 我当然知道杨晨露说的被她的姑妈迷住暗指的是什么,也一本正经地朝杨晨露说道: “杨老师,你说什么呢?你这话是真的说得有点过分了!耘嬢可是你的亲姑妈呢!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的亲姑妈?我跟她差着辈分和岁数呢!我怎么会被她迷住……” 但杨晨露却直盯着我的眼睛地说道: “夏志杰,你敢不敢深入到你的灵魂深处进行一番拷问?” 杨晨露这句直指人心的问话还真的让我的内心狠狠地朝里溃缩了一下。 杨晨露当然看到了我表情上由里到外的细微变化,说道:“其实,当初……其实蔚巴托跟你也是一个年龄段的人,可是……” 说到这里,杨晨露欲言又止地把后边的话硬生生地止住,并咽回到肚子里去了。 尽管杨晨露将话突然止住了,没有将后半段话说出来,但是,我却一下子明白了所有,极其吃惊甚至是震惊地说道: “杨老师,你说什么呢?这种事情你可千万不要信口开河地乱说啊!这可是关系到你姑妈名誉清不清白的大事情。你怎么能这样污蔑你的姑妈?对了,这个蔚巴托究竟是谁?他究竟是干什么的?我怎么感觉他就像是一个阴魂不散的幽灵,就在我们周围游弋着……” 吃惊得不能再吃惊的我虽然不能确定说出这番话的杨晨露是不是患有真正的臆想症,也不能确定她此刻说出的蔚巴托和她姑妈之间的事情是不是也是她臆想出来的结果。 可是,这种事情在此时我的听来,确实是足够震惊的。 这几乎就是乱仑了啊! 尽管我没有见到过蔚巴托的真实模样,但是我却知道这个蔚巴托和我的年龄是相差无几的。 我和他是同年龄段的人。 耘嬢在我心目中是一个气质如此优雅洋气的女人,怎么可能做出这么让人不齿的事情? 在情感和理智上,我已经选择性站在杨晨露的姑妈这一边了,所以我内心是很排斥杨晨露刚刚说出的那番话的, 杨晨露也许是真的有臆想症。而且症状越来越明显了。 她竟然连这样的事情也能臆想得出来,这不是疯了吗? 我私底下越来越确认我面对的是一个患有严重精神精神疾病的。要不是有耘嬢的暗示和提醒,我还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出来。 我甚至怀疑杨晨露的这种被迫害的妄想症继续不加干涉地任由其发展下去,到最后她会不会干出杀人的危险行为。 毕竟,她已经是一个连她的姑妈都敢亲自上手去绑的人…… 我还真的差点被杨晨露绝色的容颜给迷惑了。 我的内心不由得对患有这种精神疾病的杨晨露感到遗憾和惋惜。 也许是因为我的主观意识上已经确认杨晨露是一个患有妄想症的精神病患者,所以随之我对杨晨露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朝着反方向去理解。 杨晨露这时脸上显出焦虑的神情,朝我说道:“夏志杰,你是不是真的鬼迷心窍了?你居然听信了我姑妈说的鬼话而怀疑我!有你这么蠢的人吗?你和我才是同一条战线上的,而不是我的姑妈。我的姑妈水很深,我已经看不透她了,你明不明白?你当然不明白,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姑妈曾经的生活背景。傻瓜!” 我觉得在这个时候我还真的不能跟杨晨露较真,以免激起杨晨露心里更多的焦虑或者说愤怒,于是换了话题地朝杨晨露笑说道: “杨老师,我们不要再说你或者是你姑妈孰是孰非了好不好?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一切也没有发生,对不对?……” “……可能我先前也是说了些胡话,什么漩涡,什么军械,说不定就是把梦里的经历错当作现实中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了。对了,我曾经听我爸的一个朋友说过,世界上有些神秘的地方,会出现磁场错乱的,就连指南针都会找不着北,更何况人的脑子。你说……这个迷魂凼也会不会就是这么一个磁场错乱的地方,人的脑子会时不时地不清醒,以至于产生一种比现实场景还要真实的幻觉?我是说身临其境的那种幻觉……” 杨晨露此时的思维却并不跟着我的话题走,而是皱着眉头盯着我说道:“夏志杰,你不要跟我鬼扯什么磁场什么幻觉之类的鬼话,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话……” “什么话?” “在我和我姑妈之间,你究竟是相信我还是相信我姑妈?” 我怕真的进一步激发杨晨露心里的焦虑情绪,使得她的病情突然间恶化,于是违心地笑说道:“我当然是相信你?毕竟……我跟你姑妈没有跟你熟,对不对?” 我朝杨晨露说这话的时候,故意采用半开玩笑的轻松口吻。 但是杨晨露的表情却极为严肃地朝我说道:“你少跟我嬉皮笑脸地说话,我现在是在很严肃地问你这个问题。你也要必须严肃地回答我,听见没有?” 杨晨露说这话的严肃表情都显得有点不近人情的了。 这明显地就不正常了嘛! 所以我仍旧抱着尽量迁就她的态度,也做出严肃的样子,朝杨晨露说道: “好,我现在就很严肃地回答你的问题,在你和你姑妈之间,我选择相信你。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可是的。夏志杰,我不是要强迫你相信我,而是你必须要相信我。我们的处境真的很危险,你知不知道?你千万别把我现在跟你说的话当作耳旁风……” “我知道。” “那你现在就一定要听我的话,我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别自作聪明,好不好?” “好。” 在迁就着回答杨晨露的同时,我心里的焦虑情绪也逐渐地起来了。 因为我越加感觉到杨晨露的妄想症状不光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在逐步的加重…… 要是这样的话,到时候我还真的只有把她留在她的姑妈这里,让她的姑妈来对她进行心理干预和心理疏导了。 也许,她的姑妈是有办法对她的病症进行修复的。 “不行,口说无凭,你必须得发誓?”杨晨露不光表情严肃,而且显得越加横不讲理地朝我说道。 我感觉我有点被杨晨露堵到了死胡同里转不了身的了,心里也开始有点抗拒起来,说:“发誓?发什么誓……” “你必须现场发誓,从现在开始,你一切都听从我的吩咐,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尽量不要有自己的主观意识思维,也就是你不要有自己的主见!”杨晨露一本正经地说。 我连自己的主观意识和思维都不要有? 我成什么了? 杨晨露越是这样一本正经地朝我说这番话,我就越是觉得杨晨露显得幼稚可笑。 我凭什么要当着她的面发这样的誓言? 我连自己的主观思维都不要有了?我成什么了?成行尸走肉了?成她的提线木偶了? 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于是我又笑道:“杨老师,我们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再说,你觉得这可能吗?我又不是你手里的提线木偶!” “你甭废话,你就只说你愿不愿意发这个誓?” “这有意义吗?” “有!” “杨老师,你不觉得你让我发这样的誓有点太不讲道理了吗?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呢!咱们换位思考一下行不行?要是我要求你发这样的誓,你会不会答应。况且我是顶天立地的一条汉子,就是说出去的话,也是一言九鼎驷马难追的,更何况还是发下的誓言?”我勉为其难地朝杨晨露解释道。 杨晨露却说:“你还啰啰嗦嗦地说这些干什么?很明显你就是不愿意相信我而选择相信我的姑妈了呗,兜什么圈子?” “我没说我不愿意相信你,也没有说相信你的姑妈!你怎么越来越不讲理?”、 “那你怎么不敢当场发誓?就一句话的事儿,这很难吗?” “这不是难不难的问题,而是……” “不难你就发誓啊!” 杨晨露越来越不讲理。 “杨老师,你究竟是在跟我开玩笑还是在当真了?” “你觉得我像是跟你在开玩笑吗?你也说了,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堂堂男子汉,说出去的每一句话都是一言九鼎驷马难追的,所以,我还真的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我是自己编了个框把自己给装进去了。 我后悔不迭。 我脑子里略微一踌躇,随后说道:“杨老师,我这样跟你说,我这个人对自己立下的誓言真的是很看中的。况且……我人生的第一场誓言,必须是要面对……面对……” “面对什么?”杨晨露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追问道。 我心一横地说道:“既然你不依不饶地要问出个结果,那我索性就跟你摊牌了。我人生的第一场誓言是要面对我喜欢人发的,就是海枯石烂地老天荒的那种……” 我以为我的这句话可以顺理成章理所当然地让自己脱困,但是杨晨露却痛打落水狗般地长驱直入地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我顿时就傻了! 在傻了同时,我的心竟然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击了一下,发出一阵铿铃哐啷的响动。 面对容貌如此美丽俊俏的一个女人,谁能想到她会是一个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的人! 遗憾加极度的遗憾啊! 也不知道怎么的,当杨晨露朝我直接问出之句话,而且我心里同时产生了巨大晃动的同时,我的脑子里却突然冒出了杜志康这么一个古怪的玩意儿! 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说道:“如果……如果没有杜志康在前的话……,我还就真的喜欢你了。” “杜志康?这跟杜志康有什么关系?” 既然杨晨露把话都问到我嘴边,我还客气啥呢,更加不假思索地说道:“你不是跟杜志康都那个了吗?” “我跟杜志康都哪个了?” “连伍子胥都知道的事情,你还问我?”我有点怒了。 我的话已经说得这么明显了,杨晨露居然还在我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地假装高尚纯洁。这不光是侮辱我智商地把我当傻子了,而且还是对我极端地不尊重。 杨晨露盯着我的眼神有了锋利的迹象,冷哼了一声地朝我说道:“夏志杰,你也太没有风度了!我鄙视你!” “我没有风度?我是……算了我不说了。”我也变得不大耐烦起来。 杨晨露这时又换了一种口气地朝我说道:“夏志杰,我还真的不是在逼你。你要是不当场对我发这个誓,我们会真的很麻烦!” “杨老师,你真的不要再危言耸听了好不好。我是一再地在迁就你了。你说的所有麻烦,都是你假想出来的好不好?你的姑妈对你真的不错的。你也不反省反省,你都那样对你的姑妈了,她连一点怨恨你的意思都没有。如果不是你的亲姑妈,谁做得到?” 我的这番话一说完,我立马就后悔了,因为杨晨露眼睛里的泪水瞬间就从她的眼眶里转了出来,扑簌簌地直掉…… 杨晨露显得极度伤心地朝我轻声喊道:“夏志杰,你就是一个混蛋!” 见杨晨露流泪,我的心顿时就被杨晨露的泪水打湿并泡得软化掉了。 我看着杨晨露,不知道该怎么去宽慰她。 我是太担心因为我的这番话而使得她的病情进一步的恶化了。 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我只好立马缴械投降地说道:“好了,好了,杨老师,我刚才只是故意跟你抬杠开玩笑的。不就是发一个誓这么简单吗?我现在就冲你发誓,好不好?” 于是我很违心的煞有介事地将右手举了起来。 一听我说这话,而且见我举起了右手,杨晨露破涕为笑地朝我说道:“那你赶紧发誓……” 我有种一不小心就上了女人的当的感觉。 但是话已说出口,右手也举起来了,覆水难收,我只好装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朝着梨花带雨的杨晨露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夏志杰从现在开始,只听你杨老师的吩咐,所作所为绝不参杂自己的主观思维和意识形态,甘愿在杨老师面前做一个行尸走肉,提线木偶……” 杨晨露噗嗤一笑地朝说道:“你得了!也没你说的这么严重……傻里唧的样子!” 杨晨露虽然是被我哄得破涕为笑地高兴了,但是,私底下的我,心里却别扭得不行。 我是一个在某些方面有点犯轴的人,特别是在对发下的誓言这一块,我看得比命都重的。我原本是可以用发假誓的方式敷衍杨晨露的,但是,这根本就违背了我的做人底线…… 所以,我有种一失足千古恨的感觉…… 誓言既出,驷马难追! 面对破涕为笑面露喜色的杨晨露,我绝对是神情很悲怆地朝她说道: “杨老师,你赢了,这是我自记事以来,输得最惨的一次……” 见我是用这样的一副表情冲她说话,杨晨露眉头有轻微地皱了一下,说道:“夏志杰,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呢?这跟输赢有什么关系……不就是冲我发了一个誓么?看你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 我现在心里不光是别扭,而且生出了些许难以言说的痛苦,说道:“你根本不了解我!你真的不该让我对你发下这个誓言的!” “夏志杰,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你究竟是怎么了?”诧异至极的杨晨露这时才感觉到我的表情确实有点不大正常,一脸关切地朝我问道…… 第212章 梦很深,路很长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觉杨晨露此时对我表现出的这种关切,透着一股假惺惺的虚伪,心里本能地对她产生了一种排斥心理,也不想再跟她有任何语言上的交流,于是说道: “我没怎么?就是……算了,杨老师,你不要再跟我说话了好不好,我现在只想让脑子清净一下……” 可是杨晨露却像是念紧箍咒一样地朝我强调道:“那好。但是,你千万不要忘了你刚刚对我发下的誓言!” 情绪已经被严重污染的我,听了杨晨露的这句话,无异于唐僧对着孙悟空念的紧箍咒,我的脑子还真的突然就疼了起来,随之嗡地一声就炸开了。 我几乎是怒吼般地朝杨晨露爆吼道: “杨老师,你不用再强调我对你发的这个誓了好不好?我现在就是你的奴仆,就是你的一条狗,好不好?你叫我去咬谁,我就去咬谁,够了没有?” 我突然的震怒和爆吼还真的把杨晨露给吓得震得愣在当处了。她瞪着一双大且亮的眼睛看着我,眼珠子定在眼眶里,一动也不动了。 她根本没有料到我被污染的情绪会朝着她突然爆发! 而在她被我的震怒震得瞠目结舌目瞪口呆的时候,我的怒火却在爆发后的刹那间熄灭了。 这股怒火就像是在我的脑瓜子里突然发生的一个爆闪,稍纵即逝。 我即刻平息了一下自己,朝仍旧瞪着我的杨晨露说道: “对不起,杨老师,我突然有点情绪失控了……” 杨晨露却说:“夏志杰,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刚才对我说,我不该让你发誓。你真的是把誓言看得很重的人!” “如果誓言都可以违背,那还要良心干什么?”我不假思索地说道。 杨晨露突然变得很激动地朝我说道:“夏志杰,你什么也不用解释了,我懂了!” 这时,我突然感觉有点精疲力竭般的疲惫,想找个地方坐下来歇一歇。 而这时杨晨露却朝我说道:“夏志杰,我知道我刚才是让你太为难了。你也说了这是你人生中发下的第一个誓言。也许是我对你的确有点过分了。但是,既然你已经在我面前立下了誓言,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吩咐你一会儿要配合我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一会儿我姑妈接伍子胥回来,趁她还没对你产生任何怀疑,你必须得重新把她给绑起来……” 杨晨露的妄想症果然是在朝着暴力的方向发展。 而且我没想到她会马上就得寸进尺地吩咐我去做这样一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于是我立马说道: “杨老师,咱们能不能……” 可是杨晨露根本不容我把话说完,很武断地打断我话说道:“夏志杰,记住你的一言九鼎和驷马难追!” 杨晨露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突然多了一种让人心里发紧的冷酷。 我在杨晨露面前的声势一下子就萎缩到了极点,才感觉我刚刚发的那个誓言整个变得就像是一块巨石一般,死死地压在我的胸口上,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的内心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处境也从来没有这么被动过。 这根本就是作茧自缚啊! 于是我憋屈而又屈服地朝杨晨露说道:“杨老师,我听你的吩咐就是了……” 杨晨露继续用话朝我上紧箍咒地说道:“但愿你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我的脑子是真的开始抽扯着生生地疼痛了起来…… 我甚至暗自朝自己问道:“如果杨晨露吩咐我去杀了她的姑妈,我会不会也照做不误?” 我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杨晨露,心里的有种说不出的痛苦使得浑身都开始战栗起来。 杨晨露这时就像是完全能够看出我的内心是因为什么而感到痛苦不堪似的,那张美得有点残酷的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说道: “夏志杰,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自己跟自己这么过不去的。也根本不用这么痛苦的。如果你觉得要遵守你刚刚发下的誓言太过强迫自己,你现在就可以违背你的誓言……” 或者是因为急火攻心,我眼前一黑,意识瞬间清零,整个人便晕倒在地……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处在了与现实世界完全脱节的另一种幻觉之中。 当我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苏醒过来,并睁开眼睛的时候,立刻被眼前如若仙境般的奇异景象惊呆了。 我居然身处在一处云蒸霞蔚的深山峡谷,眼前的情形既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 这是一道生长住各种奇花异草的深山峡谷,峡谷里各种彩色羽翼的仙鸟如同百鸟朝凤般的婉转飞鸣,一棵棵巨型乔木错落其间。如手臂般粗细的老藤从巨型乔木的枝叶间垂挂而下,一只只毛色金黄的猴子们,在垂挂下的巨型山藤间飞来荡去。这么一个华丽的场所给了它们无限自由的空间…… 我极其不相信眼前看到的情景。一时间目瞪口呆地定在远处一动不动。 这样的场景,除了用仙境来形容和解释,根本再也找不出更合理的解释了。 而令我感到更加诧异的是,我的身边居然站着古装少女——琼池。 也许琼池一直就站在我的身边,只是我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忽略了她的存在。 琼池见我面对着此情此景,一副讶异的表情,轻笑一声说道:“看什么呢?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我尚且懵懂,有些答非所问地朝琼池问道:“我们这是到了哪儿了?仙境?” 琼池说:“还真让你说对了,这里还真是仙境。这是我修炼的地方,叫空灵谷!” 我望着眼前这满眼的繁华,喃喃自语地说道:“还真的是谷如其名,真的很空灵呢!” 琼池这时用淡淡的语气说道:“走,我带你去见见我的师父。” 我一愣,说道:“师父,你有师父?” 琼池很调皮朝我眨巴了一下她那有种有着古典气质的大眼睛,反问道:“怎么,我不可以有师父吗?” 我和琼池正说着话,这时我眼睛一亮地看见伍子胥从一棵巨型乔木的后边钻了出来。 这家伙依旧是用一副憨痴痴笑嘻嘻的表情看着我。 我朝琼池问道:“伍子胥怎么也在?” “他是你的守灵人,他怎么会不在?你在哪儿他就应该出现在哪儿。”琼池朝我说道。 “守灵人?我怎么会有守灵人?我死了吗?”我愕然地问道。 琼池却说:“你难道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吗?” “我真的死了?”听了琼池的话,我心里哐当一声巨响了一下,失声问答。 在我朝琼池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刚刚从巨型乔木后边钻出来伍子胥突然对着嬉戏的猴群打了一个呼哨,然后就跑去和那群猴子玩得不亦可乎去了。 琼池就像是老熟人或者更像是大姐姐似朝伍子胥喊道: “伍子胥,你别只顾着和猴子顽皮了。当心一会儿师父又惩罚你……” 伍子胥听了琼池的话,撂下猴群,蹦蹦哒哒地就朝着一条石阶山道上跑,样子活泼而且顽皮。 伍子胥仿佛也找到了一个可以任由他撒野的新天地。 琼池这时朝我伸出纤巧的右手,说:“来,跟我去见我的师父……” 我略微迟疑,还是一把抓住琼池手。 琼池的手软若无骨,柔腻而且细滑,这使得我心里小鹿撞撞。 我被琼池用手拉着,顺着狭窄的石阶山道,继续往耸入云霄的山巅攀登。而伍子胥已经溜溜达达地跑在了前面,云深不知处般的不见了踪影。 我跟着琼池在云雾缭绕曲折幽静的石阶山道间,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在一个大的转折处,我的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几座由树皮搭建的凉亭出现在了半山上。 凉亭是悬空的,亭间的柱廊上缠绕着开着鹅黄色野花的翠绿小藤。 我和琼池来到第一座凉亭里,琼池朝我说道: “累了吗?累了就息一下。” 经过好长一段时间的爬坡上坎,我还真感觉腿肚子有点疲软,浑身也热汗直冒。 我望着着矗立于烟云缥缈间的一座座山峰,朝琼池问道:“我们还要走多久?” 琼池说:“快了,师父就在那座山峰的峰顶。” 我顺着琼池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整个头都大了。 琼池见我一脸的古怪表情,扑哧一笑地道:“我平常是不走这条山道的。” 我白痴似的问:“为什么?未必还有别的捷径?” 琼池说:“这条山道是师父他老人家专门为寻仙问道的人准备的。” 我一愣,说:“寻仙问道?难道这山里面真的住着传说中的神仙?” 琼池却答非所问地说道: “师父说了。这条山道是为专门为有缘人准备的。你可能就是第一个踏上这条山道的有缘人!” 听了琼池的话,我心里暗自得意,但依旧懵懂无知地问道: “我听你说这话的意思,这条山道还没有别的人走过,我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琼池说:“应该是不会有的。象你这种在错误的时间误入这颗星球的人根本就很罕见。一般的人就是来到了这个星球,要生存下去的机会也几乎为零。所以,这条山道一直没有人走过。” 我在错误的时间误入到了这颗星球? 什么意思? 难道我真的像曾经接触过的国外的科幻小说所那样描写的,我是到了一个陌生星球上了? 这也太科幻了嘛! 我绝对是在做梦…… 但是,处在这种梦境中的我是不愿意醒来的。 事实上,我也不会醒。 因为梦很深,路很长。 在半山上的树皮凉亭里息了一阵子,我感觉浑身的疲惫消失了,身体里又充满了力气,于是站起身又要往山巅攀登上去…… 这时,我看见一身邋遢的伍子胥,居然骑着一只仙鹤一般的纯白色的巨型大鸟,从一道云雾缭绕的山麓间飞了过来。 坐在巨型大鸟上的伍子胥招手喊朝我们喊道:“琼池,师父已经在璇玑坛上等着你们了,你们赶紧过去。” 打完招呼的伍子胥随后调转大鸟,又朝着群峰缥缈的白云深处逍遥而去。 我呆望着消失在白云深处的伍子胥,心里既羡慕又渴望,自语般地说道: “这家伙什么时候得道成仙的?他不就是一个傻子吗?傻子也能得道成仙?啧啧,做神仙真的是太逍遥自在了!难怪都想做神仙。驾鹤遨游,无忧无虑!原来这个傻里傻气的伍子胥早就是神仙了,我们竟然不知道……我还一直把他当傻子看待呢!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听了我的话的琼池却说道:“伍子胥才不是神仙呢,他只不过是师父座下的一个童儿。” 我不解地说:“伍子胥都可以驾鹤飞升了,还不是神仙是什么?” 琼池说:“不是谁都可以做得了神仙的,做神仙是需要修炼倒很高的境界的。在这个星球上,神仙很少的。我知道的神仙也就只有师父他老人家一个人。” 于是我顺嘴问道:“未必你也不是神仙?” 琼池又笑着说道:“我才不是呢!我和伍子胥一样,只是修仙一族。我们要成仙的话,还要经过漫长的修炼呢!至于能不能炼成,还得另当别论!”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又说道:“原来是这样……难怪我原先对神仙的称谓如雷贯耳,也知道神话里各种各样的神仙,可是现实生活中却没有见到过一个真正的神仙……有的只是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 琼池说道:“真正的神仙是不住在地球上的。他们已经修炼到了聚散无形的境界,可以朝为云,暮为雨。他们总是在灵魂的最高处,俯看着芸芸众生……” 琼池的话又变得玄之又玄了。 于是我似懂非懂地说道: “你说的真的有那么神奇吗?我知道的神仙是可以随时光临凡间的。象什么太上老君,孙悟空,猪八戒之类的。不光法力无边,而且可以扶弱济困,降妖伏魔……” 琼池又轻笑道:“那是地球人把神仙庸俗化了。正真的神仙才不是这样的。” 我继续刨根问底地说:“既然神仙不是神话传说中那样的,那是怎么样的?” 琼池说道:“我也不知道。因为我还没有修炼到神仙的境界,所以也就我一会不到神仙的世界和神仙的存在……” 又是玄之又玄! 我继续说道:“你不是说你的师父可以朝为云,暮为雨吗?” “是啊!”琼池应道。 我呵呵傻笑般地说道:“那他就是会法术的神仙咯。” “我师父告诉我说那不是法术,那是一种境界。”琼池说。 “法术和境界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象我和伍子胥都懂法术。但是我们却离成为神仙的境界还很远。真正的神仙,法术已经是很次要的了。法术只是手段,不是目的。神仙的目的是意念的聚散……” 我笑道:“意念的聚散?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被你弄糊涂了。好像知道什么是神仙,有好像不知道什么是神仙……。” “不光你不明白什么是神仙,就连我也是不大明白的什么是神仙的。所以师父才告诫我说,我们要走的修仙之路还很漫长……” 我打趣地说道:“看来神仙还真是不好当的。” 琼池也调皮地笑道:“看你这话说得,如果神仙那么容易就能当上的话,岂不是人人都可以成为神仙了?修仙的人很多,但是,能够找到法门和机缘修炼成仙的人,其实是凤毛麟角。” 我和琼池聊着神仙的话题,轻松而且愉快地边说边往峰顶攀登。 顺着这条石阶山道,我们又转过了几道山麓,琼池说的那座处在云雾缭绕间的山峰已经距离我们很近了。 此时,我的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兴奋。 这时,骑着白色大鸟的伍子胥又在前面的山麓间出现,这家伙一会儿在山麓间的云雾里穿行,一会儿又在我和琼池的头顶上盘旋。 我越是朝他投去羡慕的眼神,骑着白色大鸟上的伍子胥这家伙越是显得嚣张得意得不行。 “伍子胥的运气真好,傻里唧的,怎么就成了修仙一族了?”我颇为感慨地说。 琼池咯咯笑道:“你很羡慕?伍子胥虽然在你们眼里是傻里唧的,但是他的灵根却很高的。所以,他还真的不是运气好,是他的资质好。你羡慕嫉妒也没用,咯咯……” 我和琼池一路上继续讨论着我并不熟悉的有关于神仙的话题,不知不觉地就攀登上了琼池所说的那座峰顶。 攀登上峰顶的我情不自禁扭头俯看一下自己的来路,只见来路之上一路都是云蒸霞蔚的万丈深渊,我的心不由得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但与此同时,一种一览众山小的超脱感瞬间充盈在了我的这个心间。 看着在眼底莽莽苍苍重峦叠嶂,在眼底绵延而去的群峰山峦,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壮志豪情在我的心中油然而生。 走上山峰的顶端,却并不见我心目中猜想的那种神仙居住的亭台楼榭,我只看见这座山峰的顶端上,居然有一处足足有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平坦所在。 这个平坦如砥的平台上面,长着几株郁郁葱葱的遒劲苍松。这几株遒劲的苍松和周围的气场产生了奇妙的烘托氛围,显得格外的肃穆巍然…… 我跟着琼池走入苍松翠柏间,好奇地四下张望。 在几株苍松的簇拥下,平台的中间出现了一处十来米见方的空地。空地上遍值芳草,各色野花开得素净嫣然。几十只彩蝶在花间翩跹起舞。股股暗香沁人心脾。 在芳草萋萋的空地中间,七块犹如美玉般洁白的巨型石头,呈七星拱月般摆放着。 这使我突然联想到了我在桃花岛上看到的那些与整个环境显得格格不入的花岗岩石。 或许是冥冥中的一种启示,我突然感觉这七块巨型奇石间,似乎充满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无限玄机…… 第213章 神祗 既感到新奇有感到错愕的我和琼池站在这空无一人的空地上,很纳闷地小声朝琼池问道问道: “你说的师父呢?” 我朝琼池问话的时候声音里全是小心翼翼的味道,因为我怕自己的声音一不留神就把聚拢在这片空地上的清幽气场给打破了。 原本对周围环境并不算敏感的我,此时是真的能够很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在我和琼池的周围聚着一股股清幽美好的气场的。 这种感觉很微妙吗,但是绝对真实。 琼池女子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引着我径自朝着往摆放着的那七块洁白如美玉般的奇石里走。 这时,伍子胥的身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有冒了出来。他一身邋遢地抢在我和琼池的前面,一溜烟地跑进了摆放着的七块奇石中…… 在伍子胥跑入摆放着的七块奇石中间的时候,我竟然眼睁睁地看着一种奇迹在我眼前发生—— 伍子胥的身影似乎就在我眨眼间的功夫,嗖地就在七块奇石中间消失不见了。 伍子胥整个的就像在空气中瞬间被虚化掉了一般…… 我以为是自己又产生了错觉,使劲甩了一下脑袋,定睛再看,伍子胥确实是在我的眼前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我一脸讶异地盯着琼池。 琼池对我讶异的表情当然明察秋毫,但是却笑而不语地引着我继续朝着刚刚把伍子胥虚化掉的奇石阵走去…… 我这时才意识到这个摆放得如同七星拱月般的奇石阵里其实是暗藏着玄机。 我很担心我也会不会像伍子胥一样被瞬间虚幻掉。 虽然心里又这种担心,但是在琼池的满前我有不好表现出这样的担心,于是只好硬着头皮跟着琼池朝着奇石里走。 然而,当我紧跟着琼池跨入奇石阵里面的时候,一个神奇得不能再神奇的世界一猝不及防的方式突然就展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竟然被琼池带入到了一个宛如仙境般的庭院之中。而这个庭院的出现几乎是紧随着我的意念刹那间出现的。 原本我心里一直纳闷怎么眼前没有出现神仙居住的亭台楼榭,却一这样的方式突然就在我的眼前出现了。 而此时的我和琼池正在庭院中间,整个庭院内起承转合的亭台楼榭一应俱全,各种芳草美间种掩映在这些亭台楼榭之间,而在几个精心设计布局的清水池塘内,栖息苍鹭和仙鹤…… 而在盏盏如翠玉的荷叶之下,偶尔传出几声蛙虫的鸣声。把整个庭院烘托得幽静而又不失生动…… 我和琼池站在奇石石阵外外边的时候,光景好像还处在暮色渐起的时辰,而一旦进入这宛如仙境般的庭院,却是月色清幽的晚上。 庭院的上空繁星闪烁,如水般清澈的夜空浩淼无云。 我是真的没想到,这看似平淡无奇七星拱月般的奇石阵内,居然隐藏着这么大的玄机。 梦幻交替,乾坤逆转还真的就是在意念的转瞬即逝之间。 这使得我不由得记起了一句话:一念起万水千山,一念灭沧海桑田…… 同时也似乎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传说中天堂与现实的距离,或许真的只有一进一出,隔着一道看不见的门槛而已…… 深入到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我内心的拘谨是可想而知的。 我谨小慎微,甚至大气也不敢喘的亦步亦趋地跟琼池。 琼池领着我,脚步轻盈地行走在一条暗香盈盈的廊桥上。我心有切切地暗自扭头四下张望。一般是好奇,一般是惊讶,还有一丝的猜忌和怀疑。 对于此时此刻的我来说,满眼新奇已经不足以形容我的真实感受了! 跟着琼池曲曲折折回环往复般地走过了四五个凉亭,一座颇具规模的庙堂模样的建筑便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出现在我眼前的庙堂模样的建筑显得庄严而且肃穆,庙堂正对中的空地上,设了一个三四米高的圆形祭祀坛。 祭祀坛的基座上用篆体镌刻着三个字——魁星坛。 魁星坛上,一尊青铜铸就的大鼎内,三柱手臂粗细的高香烟气缭绕,一阵阵说不出的异香从三柱缭绕着烟气的高香上溢出,弥漫在空气中,使得宽敞的空地上香气缭绕,沁人心脾。 在魁星坛的两旁,两头神目炯炯的神兽一左一右拱卫着魁星坛,威风凛凛地将魁星坛紧紧护卫。 这两头神兽长着龙头狮身,叱须獠牙,象极了传说中的麒麟。 我紧跟着琼池走到通往庙堂的石阶下,面对眼前充满了仪式感的场景,心中渐渐变得庄重肃穆起来,没有再好奇地东张西望,而是跟着琼池径自拾阶而上。 令我感到颇为奇怪的是,走进庙堂内的我并没有看见庙堂内供奉着神灵菩萨。青砖铺就的地面上泛着冷冷的清光,就像是在上面洒了一层清水,更像是有月色铺散在上面。 而在泛着清光的地面上,却是摆放着数不清的香花美草,阵阵清香溢满了整个庙堂,让人顿觉神清气爽…… 而在香花美草的掩映间,我瞟见一个临肩披散着一头雪白头长发的老者,背向而坐地坐于香花美草丛中,既想像是在冥想沉思,又像是在参禅打坐…… 最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一身邋遢的伍子胥居然也规规矩矩地就着一个蒲团,盘腿坐在老者的身边,一身的傻气在这一刻似乎消失得无影无踪…… 伍子胥同样是背对着我的。 进入到庙堂内的我,内心越发拘谨,也越发将琼池跟得紧了地朝着老者和伍子胥走过去。 我意识到,我是要和真正的神仙会面了。 皓发披肩的老者寂然不动。对我们的出现似乎毫无察觉。 倒是注意力不大集中的伍子胥,偷偷回头瞟了我和琼池一眼,还一脸顽劣地朝着他们眨了一下他那双突然就变得精神抖擞的眼睛…… 这时,一声苍老浑沉的声音在庙堂里骤然响起:“伍子胥,你不静心冥想,又在顽皮了吗?” 听了老者的呵斥,伍子胥连忙转过头,规规矩矩地又坐直了身子…… 琼池带着我顺着香花美草中的一条小径,脚步轻柔地来到了老者的身边。 这时我才看见我面前的这个老者是一个双目炯炯,慈眉善目,神情显得和蔼而又亲切的老者。 我料想这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应该就是琼池说的师父了。 老者没有打量我,也没有理会琼池,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有着三四米距离远的那堵宽大洁白的墙体。 宽大洁白的墙壁上空无一物,也就是一堵雪白的普通墙体而已,我不知道目不转睛的老者究竟盯着一堵空空如也的墙壁在看什么,于是也莫明其妙地盯着墙体观望。 在此过程中,琼池垂手而立地站在一旁,低眉顺目的显得谦恭而且顺服…… 好一阵子,在显得极其微妙神秘的氛围中,目不转睛盯着墙壁的老者终于朝琼池轻声说道:“琼池,给远道而来的客人赐个坐!” 当老者的声音在空间里响起的时候,我有种心灵被瞬间震撼的感觉。 老者的声音犹如洪钟大吕,祥和中暗透着一股威严。 我的注意力情不自禁地一下子就集中了起来。 听了老者吩咐,琼池指着老者旁边的一个编织得非常精致的绣墩,对我轻声说道:“师父叫你坐呢!你坐!” 琼池的声音虽然小,但是清晰婉转,拘谨着透着恭敬。 琼池清澈灵秀的声音令我的心情瞬间感到一种平静,脑子也在这样的氛围中变得晴空万里般明澈如镜。 我坐在了琼池所指的那个绣墩之上,一股清凉的感觉从接触到的腚下传递上来,瞬间弥漫至全身。 我有种被醍醐灌顶般的神奇感觉。 这种清爽的感觉令我感到无比舒服受用,身体上穿的衣服饰物好像被褪却得干干净净,真个身体仿佛沐浴在凉风习习的春风里。 这种奇异的感觉令我的脑子越加澄明。 这时,老者并不看着我,依旧看着对面的那堵墙壁,朝我说道: “异乡人,如果不是因为迷魂凼里几千年凝结在那儿的气场,你是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你的这场幸运还真是千载难逢,你……是不是感觉自己是在做一场弥天大梦,但是有回去你熟悉的现实中?” 老者的问话还真的问到了我的心坎上,于是我的心悦诚服地冲老者说:“师父,我现在还真的就是你说的这种感觉。请问师父,我究竟是在做梦还是在神游,也或者是我已经死起了,到了另一个界……” 老者呵呵笑道:“异乡人,我该怎么对你解释你心里的这些疑问呢?你的躯壳,其实只是灵魂的暂时居所,它终究是不属于你的,而你现在的自己,才是你最真实的自己……” “……其实在你身上发生的这些,都是机缘巧合,也是天意……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机缘巧合的……好了,我让你看看原本我不想让你看到的东西。” 说完这些话的老者这时抬起右手,向对面那堵雪白的墙体,宽大的袍袖随着抬起的右手凭空轻轻一抹。奇迹便再次在我的眼前以我完全理解不了的方式骤然呈现了…… 只见对面雪白的墙体上显现出一片浩淼无际的星云图象。 星汉灿烂,廊阔寂寥,流星飞坠,深邃的星空在我眼底时光飞逝,乾坤流转…… 如此神奇的景象令我的心里产生一种莫名的喜悦,这种喜悦是根本无法用语言可以形容的。 这时,老者朝伍子胥说道:“伍子胥,你该去做你的功课去了。” 老者的话音刚落,只见老者旁边的伍子胥盘腿坐着的身体,竟然从他坐的那只绣墩上飘浮了起来,随之便朝着对面墙面上出现的浩淼深邃的星空飞升了进去…… 看最在眼前发生的匪夷所思的离奇画面,我心里的诧异简直到了极点。 这不是神话是什么? 伍子胥飞行的速度越来越快,瞬间的功夫就进入到了墙壁上呈现出的那片星空里。眨眼的功夫,伍子胥的最终变得渺小的身影便融入到繁星点点的星空里不见了踪影。 在我的脑子还没有从惊讶的状态中转过弯来的同时,只见墙壁上呈现出的画面突然改变,只见星空流转,眼前浩瀚无垠的星辰宇宙扑面而来,我的目光和意识在时空的隧道中急速穿梭,越过星空,穿透云层,飞跃森林和湖泊…… 终于,我的目光锁定在了一个场面极其混乱的画面上。 我竟然看见我的父亲和母亲被人五花大绑地押解着在游街示众。 纷乱叫嚣的人群,激动扭曲的一张张面孔,熟悉的街道和建筑,一切都是我曾经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画面。 我的父亲头顶着着一定高高的用纸糊的尖顶帽子,而我的母亲却肩膀上被人挂了一双破烂的解放鞋! 我脑子里嗡地一个闷闪,立马意识到我的父母被卷入了那场可怕的运动之中,他们安静惬意的人生受到了毁灭性的冲击…… 而这也是我在部队里随时随地吊胆害怕发生的事情。 而这种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虽然我不确定我看到的场面是不是真实的正在现实中发生的场面,但是,这亦真亦幻般的场面却瞬间让我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一旁的琼池见我悲泣失控的样子,也眼泪婆娑地跟着我难过起来。 这时,老者抬起手。对着墙壁上呈现的画面轻轻一抹,画面中被人押解着游街示众的我的父母,就像是被吸入了一个奇怪的漩涡似的,顷刻不见了踪迹。 随之,雪白的墙体之上只出现了一个璀璨透明的水晶球。 伍子胥就像一个熟睡在母体里的婴儿一般,盘腿坐在水晶球内。 水晶球在浩瀚无垠的星空里,被固定在一点上缓缓旋转…… 老者神态安详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的情绪被一种悲伤的情绪所笼罩。眼前仍旧浮现着我的父母被人押解着游街示众的画面。 过了一会儿,老者缓声对琼池说道:“琼池,带这位异乡人去歇息!他的现在的情绪很糟糕。我本来是不想让他知道这些的,但是,这些却是他必须又要经历和知道的。” 琼池很顺从地应了声“是”,然后朝我轻声说道:“夏志杰,请随我来。” 我抬起泪眼婆娑的眼睛,望着老者,诚恳地说道:“师父!你是神仙,你一定知道怎么救我的父母的!他们不应该遭这份罪的……他们是好人,他们为什么会被这些人这样对待?” 老者不动神色地看着我,说道:“你觉得你在这儿可以承担尽孝的义务吗?包括拯救你的父母?” 我说道“我只想救出我的父母。他们是无辜的,是被污蔑的。虽然我不能,但是我知道你又办法的。因为你是神仙啊!” 老人轻轻叹了一口气,盯着我溢满泪水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歇了片刻才说道:“你是从地球上来的异乡人。也许你对这个星球还一无所知。地球上的七情六欲如果在这个星球上泛滥,又不知要徒增多少烦恼和纠缠。异乡人,对这个星球来说,你是一颗灾星啊!” 我对老者的话有些似是而非,也难得去理解老者话里的具体要义,我现在一心只想着怎么回去拯救深陷运动漩涡中的我的父母。 于是他依旧固执地祈求老者道:“师父,如果你不肯帮我,那么,你放我回去好吗!我知道刚才你让我看到的都是真的,而且正在发生。我的父母此时最需要的是我……” 说着我站起来就要朝老者跪下。 老者立刻阻止我,说道:“异乡人,你不要激动,刚才我之让你看见这些,是想让你知道,你错误的介入已经将这个星球上的节奏打乱了……” “……或许,在这个星球上,你扮演一个过客的角色更为合适。你不要太过认真。你只把这场遭遇当成是一场梦。我会寻找到一个适合的机会将你送回到你原来的地方的。这个星球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不过,在你回去之前,你得把一件东西给我留下?” “什么东西?”我问道。 “揣在你身上的那颗龙胆!这颗龙胆,不能在揣在你的身上了,你会把它捂坏的……” 我说道:“你只要能让我回去,我让我把什么东西留下都可以。更何况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所谓的龙胆究竟藏在我身上的哪个地方。你要的话,尽管拿去就是了。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我能不能把琼池和伍子胥也一起带回去?” 老者说道:“异乡人,你不要幻想可以在这个星球上处处留情。这个星球虽然尚处在原始蛮荒的状态,但是它自少还保持着一种相对的平衡。在宇宙间,它还算得上是一片未曾被打搅和开垦的原始之地。如果因为你的介入而使这颗星球发生某些变化,这就不是你的错,而是我的错了。所以,我是不会帮你这个忙的。你不要梦想可以在这个星球上也滋生出你们地球人的那种庸俗的感情……” “……其实,你们地球人的内心正是因为充满了这种庸俗的感情,所以才生出那么多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这样的感情纠葛将你们所处的那个世界搅得混沌迷离。你们已经在这样的泥谭里陷得很深,无力自拔。所以,在这颗星球上,我是拒绝你的这种感情污染的。你对琼池滋生出的情感就到此结束!刚才发生的一切,在这颗星球自然有它的裁定法则!” 我没有想到他遇到的这个面相慈祥的神仙居然是这般的冷漠和铁石心肠。这与他幻想中的神仙严重不符。 我的心莫名其妙地就被老者说出的这番复杂得我根本就听不懂的话搞得有点绝望了。 于是我便我有点愤怒了,甚至顾不得考虑自己面对的是不是神仙了,说道:“难道你们神仙一世的修炼,修来的就是一副铁石心肠吗?难道神仙的世界里就真的没有爱没有恨吗?” 老者听了我的话,脸色变得严峻起来,他说道:“你如果能够明白你问的这些话,你就已经是神仙了。凭你现在的资质,我没有必要告诉你所问的这些天真的问题。大道成仙!你自己体会去!” 我悲伤地说:“其实我知道凭你师傅现在的法术,要救我的父母易如反掌。你为什么就不能够帮我这个忙呢?还跟我说一些我根本就听不懂的废话!” 老者这时轻叹了一口气地说道:“也许我为你在这个星球上打开了一扇窗,你就会去掀开一道门,甚至你还会企图去占据你所看见的整个世界!我很了解你。异乡人!琼池,带这个异乡人去歇息。师父也该休息了。” 第214章 梦里的相互进入 老者说完这番话后站起身,欣长清瘦的身影笼统地罩一件拖地的白色纱袍,仙风道骨地走出了庙堂。 看着老者头也不回地走出去的背影,我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我突然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寂寥和孤独。尽管我身边还站着琼池,但是这种寂寥和孤独感依旧让我很不适应。 我现在身处的这个世界虽然有着另一种美好,但是和充满了人间烟火味的我熟悉的那个世界比来,我还是更愿意回到我原先熟悉的那个世界。 那个世界有人情冷暖,有悲欢离合,有七情六欲…… 我甚至牵挂着我那正在经受苦难的我的父母。 我似乎瞬间有所禅悟。 他朝琼池委屈地说道:“你的师父不是神仙吗?他为什么会修炼出一副铁石心肠?他见死不救啊!既然他能够让我这么容易地就看到我的父母,那他就一定也能很直接地救出我的父母,你是吗?” 琼池的脸上露出一丝忧虑的神情。她轻声朝我说道:“你刚才顶撞师父了。师父已经很不高兴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让你看到刚才的那些事情……或许,师父他老人家让你看到刚才的那些,这里面别有深意……” 我一根筋地说道:“我才不管他是不是别有深意呢!他是你的师父,又不是我师父,我跟他根本就不熟。我现在只想回去救我的父母!” 琼池说道:“师父是不会答应回去你的。他能够让我和伍子胥把你接到这儿,你已经是很有缘分的了。” 我说:“我不需要你说的什么缘分。琼池,难道你将来也会修炼得和你的师父一样,变成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神仙吗?” 我突然很担心地朝琼池问道。 琼池听了我的问话,露出一副惊慌的神情:“夏志杰,你快别说这些混话了。让师父知道他会把你马上赶下山的。” 我说道:“赶就赶!我正好可以回去救我父母!” 琼池说道:“你可真是天真,你以为被赶下山的你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刚才我听师父说的话里的意思,师父从开始就知道你是一个麻烦。现在看你的这种情绪,你还真的让他说准了,你的这种情绪是会对着周围的气场产生影响和污染的……” “……你现在还是不要犯拧了。师父他不应允的事情,自然有他不应允的道理。你先随我去休息。睡一觉你就会把什么事都忘了。跟我走,好吗?” 听了琼池的话,我警觉地说:“你说什么?睡一觉我就什么事都忘了?你是让我爸我的父母都忘了吗?不,我不跟你去。我知道你们会趁我睡着的时候对我施法术,让我把刚才看到的事情忘掉。甚至,把我从前的记忆也全部清理掉,让我变得更你和你师父一样,无情无义,六亲不认。我不会上你们的当的!” 面对变得一根筋的我,琼池显得为难了…… 我这时不再理会琼池,而是一个人愣愣地看着在水晶球里熟睡了一般的伍子胥。 水晶球在浩瀚无垠的星空里缓缓旋转,伍子胥在水晶球里显得非常的恬静安详! 我朝着水晶球里的伍子胥自言自语地说道:“伍子胥,你可以帮我吗?你不是我的守灵人吗?我是不是真的死了?我现在面对的只是我的魂魄?” 一旁的琼池说道:“伍子胥现在是听不见你说话的。他离这儿非常遥远!” 我急病乱投医地回头对琼池说道:“琼池,你可以帮我吗?” 看着可怜兮兮的我,神情安静的琼池冲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情绪已经相当低落的我这时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就像是突然失去了思维的行尸走肉一般,转身抬腿就要往外面跑。 琼池拿我有点没有辙了,她朝我喊道:“你要去哪儿?你能不能消停一下?” 琼池的声音里已经显出了几分焦虑。 我说道:“我要回去了!”边说便急急慌慌地往外面跑。 琼池急忙紧步跟上,朝我喊道:“你是不能够下山的!你已经找不到那条下山的路了,那条路断了……” 我对琼池的话不管不顾,着了魔一般地快步朝着外面跑去。 从来没有和这么鲁莽执着的人打过交道的琼池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知所措的她只好跟着我朝外面跑。 跑出殿堂的我傻眼了,因为他此时面对的是一片荒芜。 哪儿还有什么仙境般的庭院不见了?曲径回廊也不见了。祭坛也不见了,大鼎也不见了,神兽也不见了。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被眼前缥缈神秘的雾气蒸发掉了。 站在这雾气弥漫的荒芜之地,我驻足放眼望去,只见一片融入在夜色和白茫茫雾霭里的群山峰峦,在我的眼底莽莽苍苍的延伸而去,无穷无尽…… 我的眼前变得一片苍茫。 孤独和渺小感瞬间把我紧紧地包裹住了。 突然,我的心里升起了一股股无端的怒气,朝着眼底出现的苍茫山峦大喊道:“你们骗了我!你们骗了我!我不喜欢这个地方,这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世界,我真的不喜欢!” 我发狂一般的喊声在群山之巅来回跌荡,深透出几分凄清和苍凉。 我的意识这时不受自己控制地变得狂躁起来,边喊便疯了一般朝着一道悬崖奔跑过去。 上当受骗的感觉令我怒火中烧。 琼池一见我往悬崖上跑,顿时着急了,她朝我娇声大喊道:“别过去,看清脚下的路,你会摔下去万劫不复的。” 我哪里还听得见琼池的呼喊,只管朝着悬崖处奔跑。我要寻找下山的路径。 我的父母还在经受住苦难呢! 然而当他跑到悬崖上的时候,哪里还有下山的路径呢?只看见悬崖下白茫茫的雾气不断的蒸腾。 一片迷茫的我情绪彻底失控地在悬崖上暴跳如雷起来,他回头朝琼池大吼大叫道: “你们为什么要把我骗到这上面来?你们为什么要把我骗到这儿来?你们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就因为你们是会点法术的神仙吗?那条路呢?你带我上来的那条路呢?快告诉我那条路呢?我要走!我要下去。我要去救我的父亲和我的母亲。我要去救我亲人!!” 看着在悬崖又吼又跳的我,琼池彻底没辙了。 琼池没有再追上来,而是站在不远处用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看着我。 我误解琼池的一片好心了,琼池的心里有些不好受起来。 也许神仙也是有感情的! 被愤怒烧得失去理智的我依旧朝着无辜的琼池喊叫着,疯了似的埋着头在悬崖上来回走动。 琼池没有料到我这个地球上的异乡人,情绪一旦失去控制居然是那么的可怕! 琼池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一心想着要下山的我哪里会去考虑琼池的感受,依旧像个神经病似的在悬崖上一边走动一边自言自语的地骂着: “骗子!骗子!什么神仙,神仙是骗子!就是神棍!神棍!” 听着我琐碎的絮叨,委屈的眼泪终于从琼池灵秀的眼眶中流了出来,就像断线的珠子一般顺着她白皙的脸颊往下淌。 被人误解终究是不好受的。神仙也不例外! 在悬崖上蹦达了好一会儿的我终于有些精疲力竭地停止了自言自语的谩骂。 我抬起头,看见泪流满面的琼池,脸上显出惊愕的表情。 我没有想到琼池会哭。更没有想到神仙也会哭! 我终究是个有着男儿柔情的多情种子,看见琼池委屈无辜的样子,烧得冒了泡的脑子渐渐冷静下来。 我有些气馁地走到琼池的面前,轻声问道:“你怎么哭了?” 无限委屈的琼池朝我抽泣着说:“你真不讲理!” 清醒下来的我这时才觉得自己刚才暴跳如雷的样子的确是有点过分了。 我咽了一口唾沫,浑身疲惫地沙哑着嗓子说:“对不起,刚才我是太激动了!我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琼池依旧委屈地说:“就因为激动你就可以随便冤枉我们吗?” 我有点哑口无言了,下意识地挥了一下手,悻悻地又走到了悬崖边上去了。 我已经没有心思去安慰一下委屈的的琼池了。 悬崖上悬浮的雾气稀薄而且神秘。我的情绪在一阵倾倒垃圾般的倾泻过后,彻底平息下来,同时也变得理智了些。 但是,依旧被冷清和孤独死死包裹住的我,望着雾气缭绕的峡谷深处,还是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想到正在经受着人生浩劫的我的父母,我的情绪再度失控,在悬崖上呜呜呜地低声哭泣起来…… 琼池走过来,紧挨着和我坐在一起,却并没有打搅我。 琼池是理解我,她知道我现在需要用哭泣来缓解心里承受的压力。 悬崖上有冷风吹来,一旁的琼池感到一股清寒的侵袭,她抱了抱肩头。 琼池善解人意的琼池猜想我一定也有点冷了,于是她静静地走到我的后面,轻声对我:“跟我走好吗?这里夜间的寒气你是受不了的。” 我固执的摇头,依旧低低地掩面哭泣…… 琼池不知道该怎么来安慰这个感情如此丰富的男人。 她很为难! 琼池跟我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和她不能形成心灵上的默契和沟通。 一旁的她没有再要求我跟着她走,而是在默默地看着我。 此时的我是坐在悬崖上的一块大青石上,痴迷的望着眼底莽莽苍苍的群山峰峦,一声不吭。 我心里在想些什么琼池一点也不清楚。 琼池也懒得去猜度我此刻的心思。 夜色已经非常的浓重了,但是,天光却显得不是很暗淡隐晦,极目看去,可以朦朦胧胧望见很远的地方。 这一种原始和苍凉的景象让我焦灼不安的心渐渐地平息下来。 但那股对的父母的牵挂和思念之情依旧将我的心牵扯得隐隐作疼。 我背对着琼池黯然神伤地说:“琼池,你可以带我到那道悬崖去吗?” 琼池说:“我不知道。师父会有安排的。” 我又说:“你的师父是可以帮我搭救我的父母的。最起码他可以把我的父母也接到这里来的。他为什么会无动于衷呢?” 琼池说:“也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错怪我的师父了。” 我不作声了,脑子依旧很乱。 我经历的所有的这些事情真的,有种恍若一梦的感觉,包括现在坐在这道悬崖上。 我闭上眼睛,想把脑子里的思路好好捋一捋。 琼池看到我这个喜怒无常的异乡人终于安静了下来,总算是暗自松了一口气。我听见琼池如释重负般的喘了一口气。 琼池盘腿坐在我的身后,微闭秀目,纤巧的玉手在在胸前轻轻缭绕而动,一股温岚的气息在她和我的周围汇聚流动。 渐渐的,这种气息汇集成一个透明的水晶罩一般物体。 琼池运用气场将这个水晶罩似的物体轻轻地朝着我移动过去,慢慢地将我罩在了水晶罩里。 处在水晶罩了的我这时脑子里一片澄明,感觉四周寂静一片,婉若处在一片天籁般的空间里。 我彻底的平息下来,然后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琼池,也不是重峦叠嶂的苍茫山峦和围聚中我的茫茫雾气,而是杨晨露…… 看着杨晨露,我的脑子一阵懵懂,才知道刚才自己刚刚经历一场离奇的梦境,虽然是梦境,但是梦里面呈现的场景却历历在目的一场清晰。 坐在我身边俯看着我的杨晨露朝着我莞尔笑了,朝我问道:“你刚才究竟在梦里经历了什么,一会儿哭一会儿老的,还和房间里的那个古装美女一唱一和的说话,你们怎么能够再梦里一唱一和的摆龙门阵,虽然有些话你们都说得含糊不清的,像是呓语,但是我听出你和她好像……好像还在吵架……” 听了杨晨露的话,我难以置信地起身,不大相信似的朝杨晨露问道:“你是说琼池?她……她就在隔壁房间?” “她当然在隔壁房间,一直就昏睡着,叫也叫不应,推也推不醒,和你一唱一和说胡话。我就奇怪了,你跟她是不是在梦里发生了什么交集?这也太神奇了嘛?未必,你和她在做一个同样的梦?”杨晨露一脸疑惑地朝我说道。 杨晨露的话让我感到惊奇的同时也感到不可理喻,难道我刚才经历的梦境是另一种真实?要不然,房间里睡着的琼池怎么会跟我做一个同样的梦? 在另一个星球上,真的又一个冷酷的神仙? 神仙在另一个世界是真的存在的? 一连串不切实际的疑问让坐起来的我不由得站了起来,几步走到琼池昏睡的房间门口。 房间的门上敞开着的,也就是说,谁在房间里的琼池跟我也不过五六米的距离,只不过是隔着一道房门而已,所以,我和琼池进入到相同的一个梦境中的时候,所说的话,杨晨露是能够听得一清二楚的。 我诧异地又朝杨晨露问道:“我们刚才真的是在梦里摆龙门阵了?” “真的,你叫她琼池,她叫你夏志杰。你们相互喊的名字都是你们自己的名字,这还有假。好像……好像你们梦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出现……”杨晨露说。 我越加觉得不可思议,朝杨晨露问道:“那,我和她在梦里究竟说了些什么?” 杨晨露却冲了摇了摇头说:“具体说了些什么我也不是听得很清楚,有些地方你们说得倒是挺清楚的,有些地方你们却是说得含含糊糊的。都是在做梦,呓语谁听得清楚。但是,我好奇的是,你和琼池怎么会把梦做到一起去,就像是你进入到了她的梦境里,她进入到了你的梦境里。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又这样的事情呢?简直是太神奇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相信?夏志杰……你跟琼池不会是有什么心灵感应?” 听了杨晨露的话,我确信自己刚才确实是在梦中和琼池发生的交集。 于是我又快速地在脑子里梳理了一下刚刚经历的那场梦境,朝杨晨露问道:“杨老师,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又神仙?刚才……我就是到神仙住的地方走了一趟,是琼池领着我去的……” 听了我的话,杨晨露用戏谑的口吻朝我说道:“你刚才做的梦真的又真没美好?还见到了神仙,还到了神仙的居所做客?可是我怎么觉得你刚才在梦里并不是很享受啊!一会儿哭一会儿闹的,谁在房间里的琼池还安慰你……好像还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咯咯……” 听了杨晨露戏谑的话,我也自我解嘲地说道:“确实没你想象的那么享受,其实神仙住的地方不怎么好,那个地方……冷酷得很。少了人情味儿,不温暖……” 刚说完这句话,甲板前的芦苇荡里传来一阵响动,才看见耘嬢撑着那条鱼老鸹梭子小船正从芦苇荡里转了出来,船上当然坐着伍子胥。 当看到耘嬢和伍子胥的时候,我才猛然间惊觉过来,我正在跟一个患有妄想症的精神病人在说话,于是看杨晨露的眼神立马就变得不一样了…… 第215章 蒙汗药 当我的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才突然间意识到,杨晨露刚才跟我说的那番话,会不会又是她臆想出来的结果? 但私底下我马上又否定了这种疑问。因为杨晨露刚才话里提到的情节,的确是我刚刚在梦境经历的情节。 我确实是和在房间里昏睡着的琼池在那场梦里发生了真实的交集。 在怀疑与否定之间,撑着鱼老鸹梭子小船的耘嬢已经把船靠近了码头,伍子胥首先跳上了甲板,并屁颠屁颠一脸喜色地朝着我和杨晨露跑过来,跑动的过程中,仍旧没有忘掉他的那个标准的提一提松垮垮裤腰的姿势。 而我刚刚经历的那场梦里,伍子胥是以另一种形象出现的。 我甚至还能清晰地回忆起他在一个缓缓旋转着的水晶球里,就像是一个婴儿般安静地沉睡在母亲的腹腔之内…… 或许是因为有了梦境里的那场际遇,我看伍子胥的眼神变得格外不一样起来。 但是,走到我面前的存在于现实中的伍子胥,还是一副傻呵呵脏兮兮的样子,和水晶球里的那个伍子胥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 我突然想到要验证一下伍子胥是不是也进入到了我刚才经历过的那场梦境,于是直接朝伍子胥说道: “伍子胥,你不是在水晶球里睡觉吗?怎么那么快就醒过来了?” 我没曾想到的是,伍子胥居然爆粗口般地朝我骂道:“你才在水晶球里睡觉呢?你们一家人都在水晶球里睡觉!” 我没想到傻呵呵的伍子胥会对我说出的在水晶球里睡觉这件事表现得这么排斥和反感。而且也很直接地验证了,眼前这个真实的伍子胥是没有和我同时存在于那场梦里的。 伍子胥的过激反应如同啪啪打了我的脸,让我下不来台,于是我有点发怒地朝伍子胥说道:“你怎么骂人呢?” 伍子胥梗着脖子地朝我说道:“是你先骂我的。” “我什么时候骂你了?”我不解地说道。 “你说我在球里睡觉,不是骂我是什么?你才睡在球里的呢!” 听了伍子胥朝我反驳的话,我这才明白伍子胥朝着我发怒的原因了。 原来这家伙根本不知道水晶球是什么玩意儿,他只听懂那个球字了,把水晶两个字给完全忽略过去了…… 一旁的杨晨露噗嗤一声轻笑出了声。 面对这样一个五谷不分,这球与那球也分不清的伍子胥,我还能说啥? 就在我和伍子胥拌嘴的功夫,耘嬢这时也走了过来。 我和伍子胥的话她当然都听得一清二楚的,朝我笑道:“你们两个,还真的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呵呵……” 我没好气地说:“他怎么能算兵,纯粹就是一个傻子……” 而这时的伍子胥已经懒得跟我说话,而是径自跑进了琼池熟睡着的那个房间里去了。 耘嬢对跑进琼池睡觉的那个房间的伍子胥视若无睹。 我当然也无暇再去理会伍子胥,我这时最担心的是——杨晨露会不会突然暗示我给她的姑妈耘嬢上五花大绑的手段…… 耘嬢对跑进琼池睡觉的房间的伍子胥居然视若无睹不加阻止。 在发下的誓言和理性之间,我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忠于我发下的誓言的。这是我的性格使然。 而杨晨露还真的朝我偷偷使了一下眼色。 我对杨晨露冲我使出的眼色当然是心领神会,也料到了杨晨露会趁着耘嬢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朝我发出动手命令。 虽然我知道冲着耘嬢下手是完全违背我的意愿的,但是,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誓言的扞卫者。所以,当杨晨露冲我使出了动手的眼色的时候,我不假思索地突然转身,就像刚才薅住杨晨露一样,一把就把耘嬢给抱住了。 耘嬢当然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花容失色地朝我喊道:“夏志杰,你这是干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我不回答耘嬢的话,我必须遵守我的誓言,彻彻底底地做一个关闭了思维系统的机械人。 我把耘嬢箍抱得很紧,而我箍抱的位置却正好箍抱在耘嬢的胸口部位。而那个部位竟然是如此的充盈结实,即使关闭了思维系统的我,也因为头部的剧烈充血而使得血压飙升。 我的脑子一阵阵地发晕。 我箍抱杨晨露的时候,只是箍抱住杨晨露的腰部位置,并没有连同着她的手箍抱住,所以被箍抱住的杨晨露自少还可以腾出她的手来掰动我的手。 可是这次我是连同耘嬢的双臂一起箍抱住的,所以耘嬢连挣扎的一点机会也没有。 耘嬢似乎在一瞬间明白了我的意图和她的处境,不再朝我说话,而是朝杨晨露说道:“晨露,你是不是真的失去理智了?你怎么又朝姑妈下手了?” 杨晨露已经不再理会耘嬢,而是转身快步走进了琼池睡觉的那间屋子里,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出来,并没有找到她要捆绑耘嬢的绳子,于是又径自朝着生火煮饭的那间屋子里走进去。 趁着这个间隙,耘嬢扭转过脸,朝我说道:“夏志杰,你是不是也失去理智了?你怎么可以和晨露沆瀣一气?她是有病的人,可是你不是啊!你怎么会听从一个有病的人的指使。” 死死箍抱着耘嬢的我矛盾而又痛苦,只能朝耘嬢说道:“耘嬢,你别怪我,我是没有办法,我真的是没有办法……” “你怎么就没有办法了?你只要松开手就行了,这很难吗?你是不是中了什么邪了?” 耘嬢越是这么问,我的内心就越是矛盾越是痛苦。 此时的我,内心承受了矛盾和痛苦的双重挤压。 “夏志杰,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被晨露精神控制了?她对你究竟做了什么?”耘嬢这时又朝我问道。 我已经不能回答耘嬢的任何疑问,因为我知道我要是继续和耘嬢进行语言上的交流的话,脆弱的精神的堤坝会直接崩溃掉,导致的结果就是对耘嬢的松手。 所以我死死地箍抱住耘嬢的同时,也死死的闭着眼睛,更是试图把耳朵也死死地给堵上。 我竭力想做一个不会听也不会想的机械人。 可是,耘嬢的声音还是从我的耳畔传递进我的耳朵里。 “夏志杰,你松点,你把我弄得都要不能喘气了……” 我本能地松了松手。 而这时杨晨露已经拿着一根绳子走了过来。 我闭着眼睛,不看不听也不想。 等杨晨露命令我松开手的时候,被我箍抱住的耘嬢已经被杨晨露又五花大绑地捆了个结结实实。 杨晨露在捆绑耘嬢的过程中,是怎么巧妙地绕过我的手臂把耘嬢捆绑住的,我都不知道。 这只能说明杨晨露用绳子捆绑人的技术手段太过娴熟了。 松了手的我突然感觉浑身疲惫,身体甚至有点虚脱般的轻微战栗。 我怕自己站不稳的当场倒地,于是选择坐在甲板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杨晨露和耘嬢。 “晨露,我是真的小看你了,你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控制了夏志杰,你是真够厉害的。” 杨晨露却对着耘嬢说:“姑妈,你任何多余的话也不要对我说了,我现在就要求你让我和夏志杰安全地离开这里……你的任何过往,我其实都不感兴趣。我对你没有怨恨……” 耘嬢说道:“晨露,你是不是真的犯病了?什么怨恨不怨恨的?你是我的外甥女!你怎么会这么猜想你的姑妈?我再跟你说一次,你脑子里想的这些事情,都是你臆想出来的东西。姑妈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把你和夏志杰留在这里。更没想过要把你们谋害在这里。你是我的亲外甥女呢!夏志杰……他还是夏尚儒的独苗苗儿子呢!你们两个,我都是不敢得罪的主。姑妈还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 “……晨露,你能不能清醒清醒,我真的是你姑妈呢!不是假的,冒充的!” 这时,傻呵呵的伍子胥从琼池熟睡着的房间里出来,看到甲板上发生的情形,呵呵笑道:“耘嬢,你怎么又被绑上了?” 耘嬢有点恼羞成怒地朝傻呵呵的伍子胥说道:“你走开,这个时候你来捣什么乱?” 讨了个没趣的伍子胥似乎很害怕耘嬢的呵斥,就像一只卑微的老鼠似的。一缩脖子一委身,转身又溜进琼池熟睡着的那间屋子里去了。 耘嬢这时又朝杨晨露说道:“晨露,要不然这样,你放开姑妈,姑妈亲自撑船送你和夏志杰出去,怎么样?” 杨晨露脸上的表情这时也变得痛苦起来,眼睛里有泪水在打转,她颤声朝耘嬢说道:“姑妈,我不会上你的当的。你也不会送我和夏志杰从迷魂凼里出去的。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在为谁做事情,但是我知道你对我和夏志杰是下得去手的。你真的是下得去手的……别人不知道,可是……我知道……” 听了杨晨露的话,耘嬢寒声说道:“晨露,你是不是真的疯了,你怎么会把你的姑妈想得这么坏?” 而这时的杨晨露已经变得不能自持,眼泪婆娑地望着耘嬢,牙齿紧咬住下嘴唇,只会痛苦地冲着耘嬢不停地摇头。 杨晨露越是这样,被迫害的妄想症就表现得越明显。 此时的我越加茫然,虽然我心里有是非的标准,也有错与对的判断,但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来解开这两个女人之间的纠葛。 这就像是一个死结! 耘嬢这时朝我怒声喊道:“夏志杰,你还愣在一边干什么?快来帮我把绳子解开!” 听到耘嬢发怒的声音,我打了一个愣神,整个人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般的猛然清醒了许多,本能地从坐着的甲板上站起来。 可是,当我刚从甲板上站起来,杨晨露便用泪眼迷蒙的眼睛直视着我。 我一下子又萎了下去。 我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做一个现场的逃兵。 这两个女人我一个也不去面对。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惹不起我总不至于躲不起? 于是我朝杨晨露冷笑了一声地说道:“杨老师,你要是觉得好玩,你就一个人跟你的姑妈玩下去。什么时候你玩累了,玩厌倦了,你告诉我一声,我好给你的姑妈松绑。不过你还真的要弄清楚,被你玩的这个人是你的亲姑妈,不是外人……” 说完,我径自撂下这两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也走进了琼池熟睡着的那间房间,甚至反手把门也给掩上了…… 当我走进房间并把房间的门掩上的时候,首先看到伍子胥这个傻子正神情暧昧地坐在琼池熟睡着的床沿,并用手在抚摸琼池的脸庞…… 原来这家伙躲进房间里果然在做见得人的坏事。 见此情形的我顿时怒不可遏地几步上去,一把将伍子胥从坐着的床沿拖了下来,并奋力一扔。 毫无防备的伍子胥就像是被扔一条装满粮食的麻袋似的,呼地就被我扔到了房间的门口,整个人飞起来般地撞在门板上,发出咚地一声爆响,整间屋子都像是在摇晃…… 伍子胥哎哟了一声,朝我喊道:“哎哟,你朝我发什么母猪疯!哎哟!” 伍子胥显然是被我摔疼了。 虽然此时我的心里怒火中烧,巴不得把伍子胥这家伙的脑袋给拧下来。但是,理智却又让我不能对这个傻子有进一步的动作。 “给我赶紧滚出去!”我朝伍子胥恶声说道。 可是,从地上站起来的伍子胥边揉着被摔疼的腚部边朝我犯倔地说道: “我偏不出去。我出去了,谁知道你会对他做什么见不得人事情?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必须要监视着你。” 这傻子居然朝我倒打一耙! 可是我跟这个傻子又实在是没有什么道理好讲,所以依旧只有用蛮横的态度冲这傻子威吓道:“你滚不滚出去?你要是再不滚出去,老子把你摁在地上揍,你信不信?” 面对我的威吓,傻子伍子胥却犯倔地朝我一梗脖子地说道: “我不出去!我凭什么出去?你越是叫我出去我越不出去。床上的姑娘长得那么漂亮,我知道你把我撵出去后,关起门想对她做什么事情?” 伍子胥的话还真的让我无可辩驳,只好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朝伍子胥说道:“好,你不出就不出去。我们两个都躲在这里面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说完我索性顺手拖过房间里的一张凳子,坐了下来。 伍子胥双手提了提松垮垮的裤腰,厚着脸皮又笑嘻嘻地走过来,也想找一根凳子跟我挨着坐在一起,可是转着脑袋找了一圈,房间里已经没有了多余的凳子,于是这家伙趁势又就着琼池熟睡着的床沿坐下了。 因为有我在场,我料想这家伙也不敢对熟睡着的琼池再有什么轻佻的行为和动作,也就没有阻止他。 坐在了床沿边的伍子胥,目光又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熟睡着的琼池那恬静灵秀的脸上,眼神又变得痴迷暧昧起来。 我是真的不好和这个傻子计较,心里有种无可奈何的无奈,只能在一旁冷眼看着伍子胥。 只要这家伙敢再干当着我的面冲熟睡着的琼池动手动脚的行为,我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把这傻子摁在地上,揍个半死! 然而,就在我暗自提防着这个傻子的时候,这个傻子还真的按捺不住又抬起了手想要去触摸琼池的脸庞。 我激动得咚地一声就从坐着的凳子上站起来。 伍子胥立马将蠢蠢欲动的手停住了,并扭转过脸地朝我说道:“我是帮她擦眼泪水,她在流眼泪,你没看见吗?” 我这才发现,还真是有晶盈的泪水,顺做琼池的眼角流了下来…… 已经从凳子上站起来的我,厌恶地朝伍子胥呵斥道:“滚开,让我来!” 伍子胥顺从地将坐在床沿的腚部顺着床沿挪了挪,给我腾出了位子。 我凑过去,原本是想直接用手给琼池把眼角的泪水擦拭掉了。可是想到男女授受不亲,终觉有些不大妥当,更何况还是用手直接去接触琼池的面部位子。 于是我二话没说地直接上手,将伍子胥身上的衣服撕扯了一块下来,然后再给琼池将眼角的泪水擦拭干净…… 被我将衣服撕扯下来一块的伍子胥在一旁不服气地嘟噜道:“还不是看人家长得漂亮才争着去给人家擦眼泪水的。要是人家长得不漂亮,你会争着去擦?鬼都不信!” 伍子胥的话还真的有点戳心,我停住给琼池擦拭眼角的手,禁不住地朝伍子胥笑道:“你怎么说话还有点戳老子的肺管子?” 听了我的这句话,伍子胥从坐着的床沿边站起来,得理不饶人般地朝我说道:“看,是不是让我说准了?你才是真正的小人,坏人!还揍我!我都想揍你!” 被一个傻子抓住把柄的我有点无话可说,态度也好了许多地朝伍子胥问道:“伍子胥,我问你,她是不是一直就这么睡着的,中间没有醒过?” 这时,伍子胥朝我凑上来,把嘴紧贴着我的耳朵,神秘兮兮地朝我小声耳语道:“她肯定醒不过来了啊!她是被耘嬢喂了药的。可能这辈子都别想醒过来了……” 伍子胥的话让我心里打了一个狂闪地大吃一惊,瞪着伍子胥问道:“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伍子胥却一脸得意地说:“你信就信,不信就算了……” 为了进一步地证实这傻子所说话的可信度,我又朝伍子胥问道: “你是亲眼看见的,还是听谁说的……” “我当然是亲眼看见的,我还知道是谁给耘嬢的药……” 伍子胥接着说了句令我越加难以置信的话。 我被这傻子搞得一时间瞠目结舌有点蒙圈了…… 我连做梦都没有想到,床上酣睡如外国童话故事里睡美人般的琼池,居然是被人下药才昏睡不醒的。 难道这个风韵犹存美艳绝伦的耘嬢,其实就是一个会使用蒙汗药的传说中的江湖中人。 事件越来越离奇。这种离奇的程度已经严重超出了我的人生阅历和理解范围。 原本,是非曲直的天平是朝着耘嬢这边倾斜的,当我听了伍子胥说的这番话以后,我心里的这台天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朝那个方向倾斜了。 究竟我是该相信杨晨露还是该相信耘嬢? 而且,伍子胥还提到了一个给耘嬢提供类似于蒙汗药的人。 这个人又该是谁? 难道迷魂凼里还隐藏着一个更加阴险的人? 我甚至有点怀疑傻子伍子胥说的这番话是不是也是他臆想出的谎言…… 于是我朝伍子胥威胁地说道:“伍子胥,你要是编的谎话来骗我,让我戳穿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边说我边朝着伍子胥挥舞了一下拳头。 伍子胥却朝我信誓旦旦地说道:“我要是编谎话来骗你,我全家死绝嘛!这样子总可以了嘛?” 能逼得一个傻子在我面前发这样的毒誓,便足以证明傻子伍子胥说的话是此言非虚的真实了。 于是我便又朝伍子胥问道:“既然你说耘嬢给琼池吃的蒙汗药是另外一个人给他的,而且你还亲眼看到了这个人。那么这个人究竟是谁?你认识吗?” 伍子胥却说:“我怎么会认识这个人?可能,耘嬢和这个人以为我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所以做这样的坏事才不避讳我……可是,有时候我还是不傻的,你说是不是嘛?” “那么这个人还在吗?” “好像是不在这里了。我也不知道。” “男的还是女的,多大岁数?”我进一步朝伍子胥问道。 “肯定是男的。岁数也不大,跟你差不多,人也高,但是精瘦精瘦的,没你长得这么壮实。看人的眼睛就像手电筒一样,冒光的那种,而且冒的是冷光。我都算是胆大的,但是就是不敢看他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睛一盯着我,我的心里就直接打抖……”伍子胥显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说道。 是个男的,还是和我的岁数差不多? 我脑子里电光火石般地突然是就冒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难道是幽灵一般的——蔚巴托?! 想到这里,我浑身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战。 如果真的是蔚巴托,那么,杨晨露就不是臆想症患者,我是被耘嬢给严重误导了。 于是我二话没说地几步走出去,想就听到的伍子胥跟我说的这番话,跟耘嬢来一个现场对质。 然而当我冲动地拉开房间的门跨出去的时候,房间正对着的甲板上却空空如也。 杨晨露和被五花大绑着的耘嬢都不见了,只有那条中华田园犬站在甲板上,用一种懵懂的眼神盯着的,并冲着我摇摆着尾巴…… 看着空空如也的甲板和甲板之外一望无际的芦苇荡,我的心里顿时变得有点空落落的了。 我大声喊道:“杨老师,耘嬢……” 当的我声音如同打雷似的在死寂般的迷魂凼里传出回声的时候,我一下子又被自己的喊话声给吓住了。因为迷魂凼的瘴气就是因为我的喊声,才被激发出来的。 有了前车之鉴的教训,我立马就收声了。 而我的喊声显然已经起了负面的效果,有几只躲在芦苇荡里觅食的水鸟扑棱着翅膀,从芦苇荡里飞了出来,并发出几声惊惧般的鸣叫声,然后冲入了云霄天际…… 我这时才发现,原本拴在甲板码头边的那条鱼老鸹梭子小船不见了。 很显然,杨晨露和耘嬢是撑着那条鱼老鸹梭子小船离开的。两人离开时并没有进到房间里跟我打一声招呼。 难道杨晨露是押解着耘嬢有去了那座桃花岛? 她们背着我和伍子胥又回到桃花岛去干什么? 伍子胥这时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着孤零零站在甲板上的我,在我身后说道:“耘嬢他们肯定有去桃花岛上去了,船都不见了,是撑船去的……” 此时伍子胥的心眼比我还细,一眼就看到拴在码头边的鱼老鸹梭子小船不见了。 我又一度开始怀疑这个伍子胥是不是真的在装成一个傻子了。再联系起我经历的那场离奇的梦境,我不由得用刮目相看的目光看了伍子胥一眼。 “杨老师和耘嬢又回桃花岛上去干什么?”我朝伍子胥问道。 伍子胥这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般地说道:“我知道了,她们回桃花岛上去,肯定是为了会一个人?那个人在桃花岛上等她们……” “她们去桃花岛会一个人?会谁?”我吃了一惊地问道。 伍子胥这时似乎在脑子里努力地回忆着什么,眼睛使劲地眨了几下,说道:“对了,我看到的那个打开的石头门,在门里面晃了一下的那个人,就像是我刚刚给你说的那个人……” “你刚刚给我说的哪个人?”我莫名其妙地问道。 伍子胥此时的思维极其清晰缜密地说道:“就是给耘嬢药的那个和你大小差不多的年轻人啊!” “你是说蔚巴托?”我失声惊呼般地说道。 第216章 葫芦 此时的我的脑子里除了直接反应出蔚巴托这个人,不可能反应出另外的人。 我突然就感觉到自己好像是面临着一个阴险的对手,而且还是我在明处他在暗处的那种对手。 我不知道迷魂凼里究竟会起什么幺蛾子,更不知道杨晨露以及耘嬢她们要在迷魂凼里整什么幺蛾子。 站在甲板上,我有点无所适从了。 这时,和我说过话以后的伍子胥有点百无聊奈地走到了甲板的边沿,坐下来,眼睛看着芦苇荡,不再理会我,脸上变得忧郁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难道这傻子也有心事? 那条中华田园犬也走到了伍子胥的身边,紧挨着伍子胥趴了下来。 从中华田园犬和伍子胥的亲密程度便可以看出,伍子胥显然是这儿朝常客,不然这条中华田园犬是根本不可能跟他这么亲近的。 于是抱着侥幸的心里也走到伍子胥的身边,蹲下来,朝伍子胥说道:“伍子胥,你应该对这里面是很熟悉的,对不对?” “当然熟悉,我转山的时候经常转到这里面来……”伍子胥说。 “既然你对这里面非常熟悉,那你看能不能带我出去。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呢,在这里面耽搁久了怕误了大事情。” 伍子胥却瞟也不瞟我一眼地说道:“没有船,我怎么带你出去?再说,我要是带你出去了,耘嬢会弄死我的!” “耘嬢会弄死你的?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就知道要是我把你带出去了,耘嬢会弄死我的。” “耘嬢真的有这么心狠手辣?” “有!”伍子胥很平淡地朝我说道。 而我的心里却被伍子胥说出的这个平平淡淡的“有”字,撞击得咚地发出一声闷响。 伍子胥这时站起身,将松垮垮的裤头用标志性的动作提了提,朝我说道:“我得到厨房里去找点吃的了,肚子饿得开始叫唤了。你在这里等耘嬢她们回来,说不定她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说完这话的伍子胥抬腿就朝那间厨房走去。紧挨着他趴在甲板上的中华田园犬也没精打采地起身,跟在伍子胥的后边…… 我的肚子同样也有了肠子打结般的饥饿感,可是我却没有半点要找东西填饱肚子的意思。 我现在真的想快点离开迷魂凼这个是非之地。 蒙汗药,臆想症这些我原先根本不曾接触过的东西,都在这小小的迷魂凼里出现了。 我想等着杨晨露和耘嬢回来,和他们进行一次彻底而且坦诚的沟通,不用相互猜忌,然后顺顺当当走出迷魂凼。 于是我只好坐在码头边的甲板上,眼巴巴地看着眼前的芦苇荡,希望杨晨露和耘嬢能够撑着鱼老鸹的梭子小船从芦苇荡里转出来…… 可是,一直等到暮色四合,依旧没有看到杨晨露和耘嬢出现的影子,而芦苇荡里却已经起了一层稀薄的白色水雾,这水雾像一层薄纱似的笼在芦苇荡的上面。 渐渐的,随着暮色的临近,笼着迷魂凼的这层薄薄的水雾开始变得越来越浓厚起来…… 如果不是心理有事,面对眼前如梦似幻般的场景,我或许能体会出其中的美好来。可是,我现在的心情是绝对低沉灰暗的,所以暮色越重,我的心情也就越糟糕。 当暮色已经完全被夜色渗透了时候,在厨房里吃饱喝足了的伍子胥打着饱嗝来到我的身后,看着将芦苇荡死死笼罩住的白茫茫的水雾,朝我说道:“你还是不要在这里死等耘嬢和杨老师了,那么大的雾,她们是不会从桃花岛那边回来的了……” 我这时有点担心地朝伍子胥问道: “伍子胥,你说今晚上就我们两个人在这里过夜,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我总感觉这周围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在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 此时的伍子胥变得相当正常地朝我说道: “有我在你旁边守着,能有什么危险?你放心,一会儿我就在这甲板上升起一堆旺火。只要有这堆火燃到天亮,就百鬼不侵。我都吃饱了,锅里的饭我还没有吃完,给你留着的。你先去把肚子填饱再说,然后到那间房间里放心大胆地睡觉……有我在,你还怕什么?” 伍子胥的话让我的心里生出了些许的感激,但却朝伍子胥说:“这甲板上你怎么生火?当心把甲板和这几间屋子也一了……” 伍子胥却说:“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三。你赶紧去把肚子填饱,然后去睡你的觉。” 看着越来越浓的夜色,我确实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听从伍子胥的吩咐,先去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伍子胥这傻子还算是有点良心,在厨房灶台上的一口铁锅里,果然给我留了一口白米饭。灶台上摆着空碗盘里,残留着他吃剩下的残羹剩饭的汤汁,看着心里很不舒服。 我是一个有洁癖的人,特别是在吃饭这件事上,更是如此。不光有洁癖,而且还要讲究一点仪式感。 所以我并不急着去填饱肚子,而是先把伍子胥弄得狼藉一片的灶台收拾得干干净净以后,才把铁锅里的饭剩进我亲手洗了八遍的青花大碗里,随后找了一条凳子,坐在凳子上,心安理得地将半碗米饭朝肚子里填充…… 刚把饭吃完,伍子胥就走进来,朝我说:“杨老师回来了!” 一听这话,我浑身一震,顿时来了精神,丢下手里的青花大碗就走出去。 杨晨露正将那条鱼老鸹梭子小船拴在码头上的那根树桩子上。 我走过去,却并没有朝杨晨露说话,而是看着她在木桩子上拴绳子。 拴好了绳子的杨晨露直起身的时候瞟了我一眼,借着朦胧的夜色,我依稀看出杨晨露带着一脸的疲惫。 “怎么就不一个人回来的,耘嬢呢?她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我忍不住地朝杨晨露问道。 杨晨露只冷冷地白了我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径自朝着厨房走去。 我讨了个没趣,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撵上去继续朝杨晨露发问还是就在外边呆着不去打搅她。 很显然,杨晨露是没有丁点要和我说话的兴趣和心情的。 虽然讨了个没趣,但是能等到杨晨露回来也算一种幸运了。所以我原本空落落的心里一下子就变得充实起来,心情也无端地好了起来。 一会儿,厨房的屋顶上就冒出了一缕袅袅炊烟。 杨晨露是在生火煮饭了…… 心里始终感到有些不踏实的我还是忍不住都走进厨房,故意找话茬地朝正往灶膛里添柴火的杨晨露说: “我和伍子胥都吃过了,将就耘嬢煮好的饭吃的。你就只煮你吃的饭就是了……” 在生火煮饭这件事上显得手脚极其麻利利索的杨晨露不接我的话茬,而是很直接地朝我说:“来帮我烧火……” 边说边直起身,就又走出了厨房。 能叫我做事当然好,总比不理我强。 所以我很乐意地就走到灶膛前,规规矩矩地朝着灶膛里很精心地经营起了灶膛里熊熊燃烧的火焰来。 灶膛里翻卷着燃烧的火焰让我感到温暖和踏实。 一会儿的功夫,杨晨露从外边采了新鲜的高笋进来,然后又熟练地洗切起来。但就是始终一言不发地不跟我说一句话。 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 我原本还挖空心思的想主动找话茬跟杨晨露建立起交谈的桥梁和纽带,但是又怕讨个没趣,落得自己尴尬,所以只好做出很专心的样子,守着灶膛烧火,不停地朝灶膛里添柴,但却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留意着杨晨露的一举一动。 “夏志杰,你知道古代的人把高笋叫什么吗?”终于,在灶台的砧板上熟练地切着高笋的杨晨露打破沉默地朝我问道。 听到杨晨露主动朝我问话,我漆黑一片的心里就像是看到了一盏亮起的灯塔似的,不光如释重负般的一下子感到心灵畅达起来,而且感到整个厨房都亮堂了不少。 “我怎么知道?我其实是孤陋寡闻的。”我朝杨晨露笑道。 杨晨露这时突然间就有了要跟我说话的兴致,朝我说道:“有的地方把高笋叫茭白,你知道古人把高笋叫什么吗?” 我摇头说不知道。 杨晨露说:“古人把它叫做‘菰’。这个字很生僻,你没听过,也没见过?……” “……而且,在唐代以前,高笋是被当作粮食作物栽培的,它的种子叫菰米或雕胡,是“六谷之一。六谷你知是哪六谷吗?” “不知道。”我继续摇头说道。 杨晨露就像是在我面前卖弄般地说道:“六谷指的就是稌、黍、稷、粱、麦、菰。后来人们发现,有些菰因感染上黑粉菌而不抽穗,且植株毫无病象,茎部不断膨大,逐渐形成纺锤形的肉质茎,这就是现在食用的高笋。这样,人们就利用黑粉菌阻止高笋开花结果,繁殖这种有病在身的畸型植株作为蔬菜。而且,高笋还可入药的……” 听了杨晨露的这一番有理有据的长篇大论,我假惺惺地朝她赞叹道:“杨老师,你年纪轻轻的,没想到知识会这么渊博,连这些都知道。我是真的太佩服你了。” 杨晨露笑道:“我这些知识也是我姑妈告诉我的。她守着这片能长出高笋的芦苇荡,当然对这种植物要做个了解了。” 杨晨露终于有提到了耘嬢,于是我趁机问道:“对了,你的姑妈呢?怎么她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没想到杨晨露脸色突然一沉,很冷也很干脆地朝我说道:“被我弄死了,直接弄到芦苇荡里抛尸了!” 我惊得浑身打了一个哆嗦,差点站起来地朝杨晨露说道:“杨老师,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可别吓我!” “你觉得我像是在吓你吗?”杨晨露一本正经地朝我说。 我突然感觉握在杨晨露手里,正被她用来熟练地切着高笋的那把菜刀,对我构成了严重的威胁。 当我头皮有点发紧地将目光停留在杨晨露手里的那把菜刀上的时候,杨晨露这时却盯着我,脸上浮现出一层让我心里陡然间一惊的冷笑。 “她可是你的姑妈!你怎么下得去手?!”我壮着胆子朝杨晨露低声说道。 “可是她首先是我的敌人!”杨晨露说。 “敌人?什么敌人?”我瞪着一双眼珠子地朝杨晨露问道。 杨晨露却不说话了,埋头专心致志地切着高笋…… 我是真的没想到患有臆想症的人会是如此的恐怖,看来今晚上我还真的不敢掉以轻心的随随便便地就睡过去了。 要是睡到迷迷糊糊的,万一杨晨露把我也当着敌人消灭了,那我该有多冤枉啊! 于是我再也没有心情朝灶膛里添柴火的心情,只想马上走出去,距离手里攥着锋利菜刀的杨晨露越远越好。 我起身朝杨晨露说道:“杨老师,我要出去方便一下。”然后就快步走出了厨房。 身后却传来杨晨露极其轻蔑的声音:“胆小鬼!” 我还真是个胆小鬼,因为走出厨房的我,腿肚子是真的有点发软…… 走出厨房的我果然看见伍子胥在甲板中间燃起了一堆旺火,我不知道这家伙在甲板上垫了一层什么,木质的甲板居然没有被点着。 守在旺火旁边的伍子胥见我神情慌张地走出来,用审视的目光紧盯着我。 我走过去,朝伍子胥说道:“今晚上你可千万别睡啊!杨老师把她的姑妈都杀了……” 伍子胥居然用很平淡地口气朝我说:“我早就知道。” “什么?你早就知道杨老师杀她姑妈这事儿?你说什么鬼话呢?杨老师杀她姑妈那阵子,我和你在那间屋子里的。你根本就没看见,我也没看见。”我心里发凉地说道。 伍子胥却变得有点诡异地朝我说道:“为什么非要看到?” 我突然有种遇到了两个变态的恐惧感,不敢再跟伍子胥多说话,径自走进琼池睡着的那个房间,咚地一声把房间门关上,并上了门闩。 我今晚上必须得守在琼池的这间房间里,要不然睡死过去的琼池更加危险…… 在黑漆漆的房间里,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死过去的…… 睡死过去的我竟然又延续了那场奇异的梦境…… 明媚的清晨总是在一声声脆丽的鸟鸣声中苏醒。 在水晶罩般的气场中沉沉睡去的我在太虚缥缈的空间里睡得很清静,其间连一个可以骚扰睡意的梦也不曾有一个。 深睡的我感觉自己的鼻孔间一阵奇痒难耐,一个响亮的喷嚏把他从深沉的睡眠中弄醒了。 他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繁华壮丽的景象。 只见悬崖的对面,一道七色的彩虹横卧在对面的两座山峰之间,悬崖上空白鹭晨飞,万鸟欢鸣,空灵清新的晨雾在低空缥缈缭绕,万道霞光铺天盖地而下。 世间的万物都沐浴在一片华美安宁的气息之中! 我看着眼前壮丽奇瑰的景象,一时间径自呆了。 这时我的耳根后又一阵痒痒的感觉传递出来,我下意识地用手去拍打,以为是耳根后爬了一只小虫,当我怕的身后传来一阵恶作剧的笑声时,才知道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回过头,却见伍子胥蹲在我的后面一脸调皮的笑。 伍子胥的手上拿着一根青草茎。 一夜的沉睡并没有将我心中哀伤的心绪抚平,悲伤的情绪在我清醒过来的一瞬间,又象寒流一般席卷了我的整个心胸。 我了无生气地朝一脸灿烂的伍子胥说道:“伍子胥,你回来啦!你不是在水晶球里睡大觉吗?” 伍子胥说:“琼池到师父那儿去了。是她叫我过来守着你的……” 我苦笑了一下,说:“伍子胥,我想下山去。你可以带我下山吗?” 伍子胥摇摇头,说:“不能。” 我回头望了望悬崖下雾气缭绕的峡谷,说:“你知道我们上来时的那条石阶山路吗?” 伍子胥说:“知道?” 我说:“在哪儿?” 伍子胥不假思索地说:“不告诉你。” 我苦笑了一下,不作声了。 这时的我情绪非常低落,一种莫名的悲伤将我牢牢地包裹着。 伍子胥说道:“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很糟糕,也很难受,要不然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排解一下,你就不会心痛难受了,” 接着伍子胥神秘兮兮地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凑在我的耳朵边小声说道: “只要你跟着我到了那个地方,你就真的不会心痛了。那个地方是我无意中发现的。这是我的一个小秘密。连琼池和师父也不知道的。” 我对伍子胥的话没有丁点兴趣,我在担心被游街示众的我的父母。 哀伤的情绪在我的心间象阴霾似的越积越厚。 伍子胥见我一动不动,说道:“你是不是不愿意跟我去?” 我说:“我只想下山去。” 伍子胥说:“师父已经把那条上山的路隐藏起来了。你找不到那条路的。” 我说:“你不就可以帮我的吗?你不是我的守灵人吗?” 伍子胥显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地朝我摇摇头。 我叹了一口气。不再理会伍子胥,独自望着悬崖出神。 过了一会儿,伍子胥说:“你真的不愿意跟我去那个地方吗?” 我说:“我只想下山,哪儿我也不想去。” 伍子胥见我对他说的话真的没有丁点兴趣,也觉得有些无趣起来。老大不自在地守在我的身边。 一会儿,守在我身边魂不守舍的伍子胥跑到一块岩石的背后取出了一个葫芦,在我不远处的旁边找一处平坦的地方,将塞住葫芦口的塞子拔掉,只见成群结队的蚂蚁从葫芦中列队成形地爬了出…… 我脑子在灵光乍现间,突然意识到伍子胥手里的这个葫芦会不会就是迷魂凼的那个葫芦…… 第217章 蛊惑 此时,梦境和现实出现了纠缠般的错乱,伍子胥手里的葫芦成了潜意识深处的一个极其隐晦的暗示和隐喻。 但我不知道这个暗示和隐喻具体是什么。 和梦境发生纠缠的这段很短的现实信号,只在闪念间便被潜意识剔除在梦镜之外…… 我依旧深陷在梦的泥潭里不能自拔…… 令我感到无比惊讶的是,我非常清楚地知道此时的自己是处在梦境中的自己,是游离在现实之外的一颗灵魂。 在如此真实的梦境之中,这样的经历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现实的存在? 伍子胥不再理会我,他就像一个几岁的孩子一般,找了一根小木棍,自顾自地地玩耍起成群结队的蚂蚁来。 不可思议的是,伍子胥居然能够指挥和调动这些从葫芦里窜出来的蚂蚁大军。 而这些渺小的蚂蚁集群竟然也听从伍子胥的调遣。 在那块一米见方的略微显得平坦的地方上,找到了玩耍乐趣的伍子胥用从葫芦里出来的蚂蚁集群排兵布阵起来。 我突然意识到这些微小得如同沙粒一般的蚂蚁,同样是有着思维的动物。并不像我曾经或者的知识点介绍的那样,蚂蚁似没有思维的低等动物。 它们有思维,而且它们个体的思维还会通过某个神秘渠道纠结在一起,形成一股整体的力量。 我甚至看到了这些蚂蚁在用摆动的触须进行着相互的交流。 我似乎突然或者了一种先知先觉的神奇能力。 望着悬崖出了一会儿神的我,注意力一度被伍子胥玩的这种几岁小孩子才会玩的把戏吸引了过去,同时也有了要跟伍子胥说话的愿望: “这些蚂蚁是你喂养的?”我问道。 伍子胥已经完全进入到了调兵遣将的境界中,他头也不抬地对我说道: “这才不是一般的蚂蚁呢,这是灵蚁,是师父专门到一个山上,经过众多的蚂蚁巢穴的甄别和筛选,给我取回来的。师父告诉我说以后它们是会被派上大用场的。它们已经被我调教得很听话了,很好玩的。你要不要过来试一下……” 伍子胥说着把捏在手里的一根小木棍朝我递过来。 我本来就是随口问问伍子胥,当然不会伙同伍子胥玩这种几岁小孩子才玩的弱智游戏,于是把头扭向一边,又望着对面的悬崖出神…… 过了一会儿,我又对在旁边玩蚂蚁游戏玩得不亦乐乎的伍子胥说: “伍子胥,你放我下山好不好?我知道你是可以背着你的师父和琼池放我下山的,你又这个能力……” 玩着蚂蚁的伍子胥头也不抬地说道:“我才不会放你下山呢。这儿不好吗?你为什么非得要离开这儿,我觉得这儿挺好的。自少我不被人歧视……” 说着伍子胥起身又走过来,凑近我的耳朵边很神秘地小声朝我说道: “你要是不想着离开这里,我就带你去一个好玩得不得了的地方。就是我刚才跟你说得那个地方……” 这时,我脑子深处突然闪过一个异常奇怪的念头,我竟然想到了伊甸园里的那条蛊惑人心的蛇! 而伍子胥就是那条蛇! 我也不知道我脑子里怎么会突然间闪过这个念头。而且还很不可思议地把那条蛇跟伍子胥联系在了一起…… 不过,这也只是一个闪念而已,这个闪念瞬间就在我的脑海中消失了。 但是,我已经意识到,这个闪念里或许隐藏着某种潜意识的东西,只是还没有在我的意识里以某种形式现象出来罢了…… 我警惕地盯了一眼伍子胥的同时,却瞟见琼池正朝着我们走过来。 伍子胥看到衣袂飘飘的琼池朝着我们走过来,很警觉也很诡秘地朝我警告道: “琼池过来了,一会儿你千万不要让琼池知道我刚刚跟你说过的这些话。” 听了伍子胥朝我说出的这句话,我又想到了伊甸园里那条蛊惑人心的毒蛇。 难道伍子胥是在蛊惑我? 琼池来到悬崖上,在灿烂霞光的辉映下,琼池那白如凝脂的脸庞显得越加的娇美动人,隐隐间透露出一种诱人的粉色。 我的心在胸腔里使劲地摇晃了一下。 琼池对伍子胥说道:“伍子胥,你在和夏志杰说什么悄悄话呢?神神秘秘的……” 伍子胥说道:“我没有跟他说悄悄话啊!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他说悄悄话了?” 琼池轻笑了一下,说道:“此地无银三百两。我懒得跟你掰嘴皮子,我们走,师父有事情要交代。” 说着带上伍子胥就要往悬崖背后走。 现在我像是一个局外人,于是坐在悬崖边一动不动,象一尊雕像似的凝固在那儿了。 琼池停住步子,朝我说:“你不走吗?” 我的心中对琼池和他的师父依旧怀着一股怨气,冷冷地说道:“我不会再跟你去任何地方的。父我就想回去,我的父母还在水深火热中煎熬着呢。” 琼池见我固执的样子,脸上掠过一丝浅笑,说:“你在这儿坐久了,会坐化成一尊石头的,不信你就试试。” 我很执拗地说:“我宁愿被变成一尊石头,也不愿意再跟着你走了。” 琼池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那好!既然你要这样坚持,我也没有办法。伍子胥,我们走!” 说着拉着伍子胥象一阵清风般的飘走了。 剩下孤零零的我坐在悬崖上独自体会着心里的那种寂寞和哀伤…… 这种寂寞和哀伤是淡淡的,同时也是莫名的…… 悬崖上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在绝对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际遇中,一种彻头彻尾的孤独将我紧紧地包裹了起来。 我的内心已经体会不到眼前世界的绚丽和繁华,心里的阴霾在我心中越积越厚。 又有眼泪顺着我的脸颊流淌下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得这么多愁善感的了。 在这样样一个陌生的星球上,我体验到了什么是举目无亲的孤独。 我泪眼婆娑地回头看了一眼琼池和伍子胥消失的方向,一缕清雾笼罩在一条花丛小径上。 这条小径曲曲折折地蜿蜒伸向山顶。山顶上的那个长着苍松的平台又出现在我的眼前。 可是我依旧没有看见琼池领着我上山的那条路径。 下山的念头一刻也没有在我的心里打消。我比任何时候都想念我的父母。 这时旁边的草丛中传来一阵悉悉嗦嗦的细微响声。 我顺着悉悉嗦嗦的声音看去,顿时浑身的汗毛也直竖了起来。 只见一条色彩斑斓的巨蛇从草丛间游弋出来,正朝着我缓慢地爬行过来。 我惊得从大青石上跳了起来,因为过度的惊恐,我的脑子一顿有点缺氧般的犯迷糊。 我想到了逃跑,可是我的腿肚子发软,哪里还迈得动步子?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巨蛇朝着自己慢慢地靠近。 巨蛇朝我抬起头,一双绿莹莹的眼睛透露出阵阵寒气。邪恶的芯子在它的嘴里伸缩不定! 如此体形庞大的巨蛇足足可以吞噬掉一头牛! 我在巨大的恐惧中脑子变得接近于空白! 这时,辽阔的空中发出一声清丽的金雕的啸声。 巨蟒听见金雕的鸣叫,显出了短暂的犹豫,绿莹莹的邪恶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我,猩红的芯子继续朝着我哧哧地伸缩朝,但接近我的速度却减缓了。 就在我惊恐万状的时候,头顶上传来一声清脆的呵斥声:“畜牲,你又想出来伤人了吗?” 我抬头一看,却是琼池骑着伍子胥骑过的那只大鸟朝着我这边飘飞而来。 巨蛇仰头看见从天而降的琼池,口腔里吐出一股盛怒的白气。 只见尚在空中的琼池对着巨蟒挥手就是一掌。 巨蛇身形虽然庞大,但是躲闪的技巧却异常的灵活。只见它在躲避琼池掌风的同时,蛇头高高仰起,飞卷起庞大的身体就朝我袭击过来。 琼池的掌力打在岩石上,顿时火星四溅,齑粉飞扬…… 在巨大的恐惧中我已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巨蛇朝着自己飞卷过来,浑身竟自动弹不得。 就在千钧一发之极,琼池已经甩出长长的水袖,象一股清风般将我卷了起来,我就像一片叶子似的飘进了琼池的怀中。 巨蟒扑了一个空,非常的震怒,它朝着半空中的琼池又喷出一股白气。 白气里透露出浓浓的血腥气息。 已经腾身脱离的大鸟的琼池,在空中抱着我身形飞旋,躲开了巨蟒的白气,紧接着又朝着巨蟒的脑袋挥出一掌。 巨蟒侧头让过琼池的凌厉掌风,整个长长的身体扭曲着直立起来,就像从地上陡起的一股黑雾,朝着我和琼池袭击过来。 突然,我只觉得眼前一花,眨眼的功夫,巨蟒的身上多出了一个衣衫不整一身邋遢的凶悍人影。 是伍子胥。 伍子胥这家伙果然是一个训蛇高手。 只见伍子胥翻身上了巨蟒的七寸之处,双手箍抱朝巨蛇的脑袋,嘴里叫道:“叫你又出来撒野!叫你又出来撒野!” 被伍子胥抱住了七寸的巨蛇一时间乱了方寸,晃动朝庞大的身躯就朝万丈悬崖下冲去。伍子胥匍匐在巨蟒的身上毫不松手,也随着巨蟒冲下了万丈悬崖。 我眼睁睁地看着带着伍子胥的巨蛇象一条长长的彩色的缎带般,朝着悬崖下飘去,好一会儿,才从悬崖下传出咚的一声落水声。 毫无疑问巨蟒和伍子胥掉进了悬崖下的深潭里…… 琼池抱着我飘然而下的落到了悬崖上。此时的我方才回过神,说:“伍子胥呢?” 琼池轻声说道:“别担心他,他不会有事的。” 脸上泛着粉色的琼池显得越加娇媚动人。 我试探着走到悬崖的边沿,伸头往万丈悬崖下战战兢兢地看去,悬崖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几朵白云漂浮在悬崖的半山腰,有轻微恐高症的我头,脑一阵阵的发晕,连忙退了回来。 背后的琼池看着我猥猥缩缩的样子,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轻笑…… 我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冒出的冷汗,心里暗说:“这神仙呆的鬼地方也是险象环生危机四伏啊!此处还真不是人呆的地儿!我还真得离开这儿。” 琼池这时对我说:“你现在还要一个人守在这儿吗?” 我回过头,刚才倔强执拗的心气早已经在这场惊吓中荡然无存,朝着琼池很真诚地摇了摇头。 琼池大方地朝我伸出手,说:“来!跟我走!” 我手脚发软地上去握着琼池我温润如玉般细腻柔软的手,原本空落落的心里立刻就踏实了,感觉有一股绵绵不断的力量在身体内渐渐升腾起了…… 我拉着琼池的手顺着花丛小径朝着那道平台走去。 花丛小径兴许是少有人行走的缘故,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上长着厚厚绵软的苔藓。夜间遗落下的花瓣凋零在这碧绿色的苔藓上,暗显出一种凄美的清芬之美。 小径两侧的各色鲜花倒是开得正好,显出一种娇媚妩艳,恣意绚丽姿态。无数的蜜蜂和蝴蝶在花间翩跹飞舞,神仙居住的世界里,有种另一种的生机无限,热闹非凡。 我觉得奇怪的是,只要我的手一握住琼池仙子的手,烦乱的心绪就会在瞬间安定下来,生体内也会源源不断地聚集起一股股劲力。 我和琼池顺着花间小道往平台上走的时候,只听见空中传来一声奇怪的鸟鸣,却见一身水迹淋漓的伍子胥骑着纯白色的大鸟朝着平台上的松林间飞去。 琼池朝着空中的伍子胥笑了笑,说道:“伍子胥也是太顽皮了。师父迟早是会惯坏他的。” 说着拉着我加快了步子。 来到平台上,走入幽深的苍松间,林间里透露出一阵阵幽深肃穆的气氛。 伍子胥已经在一棵松树上极其灵巧地追逐着几只松鼠。见琼池和我走进了松林,伍子胥灵猴一般从松树上滑了下来,说道:“琼池,我把冠王弄进深谭里去了!还用一条藤索拴住了它。” 琼池说道:“你是拴不住冠王的。它还会上来的。” 伍子胥说道:“它再上来我再把它弄下去。” 琼池笑道:“你这么折磨冠王,它会和你记仇的。” 伍子胥说道:“我才不怕它呐!只要师父不将它身上的法咒解开,它就拿我没有办法。” 琼池说:“那要是它感化了师父,师父将它的法咒解开了呢?” “我还是不怕他,我用我的灵蚁咬它!”伍子胥骄傲地说。 琼池竟然亲昵地点了一下伍子胥的额头,说道:“师父对你就是偏心,还让你养了那么多好玩的灵蚁。你迟早会被师父惯成一个坏脾气的伍子胥的。” 我这时问道:“谁是冠王?” 琼池看了一眼我,说道:“就是刚才的那条大蛇。” 我有些纳闷地说:“原来这条大蛇跟你们很熟,而且还有名字?” 琼池说道:“它原来才不是什么大蛇呢!跟我和伍子胥一样,是修仙一族中的一员。只因为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师父才在在它的身上施了法咒,让它变成了巨蛇的模样,负责巡山的任务。我可警告你,你要是真正的惹恼的师父,他也可以想惩罚冠帝一样的惩罚你的。” “你是说你的师父也会把我变成一条大蛇?”我不信地问道。 “只是不排除这种可能。不信你可以尽量争取地试试。”琼池用半开玩笑的口吻对我说。 我以为琼池是故意说这话来吓唬我,于是换了话题地说道:“那你刚才还用那么大的掌力打它,万一打中它呢?你的师父不是会惩罚你?” 琼池笑道:“我如果不施重手,它是不会怕我的,它就会欺负我和伍子胥。” 我说:“它连伍子胥也斗不过,怎么会欺负你们呢!” 琼池笑道:“它不是斗不过我和伍子胥,而是它身上的法术已经被师父冻结了。所以它才那么规矩。不然,你今天是逃不掉被他吞进肚子里的厄运的。” 听了琼池仙子的话。我暗道好悬! 走出树林,又来到那块大的草坪上,同时又看见了那七块呈七星北斗状分布着的巨石。 七块洁白如玉般的巨石静静地卧在草坪上,似乎在述说着一种神秘和传奇。 隐隐约约,我感觉巨石中好像有人的影子静静地坐在在里面,若隐若现。 我觉得好奇,定了眼神再度细看,洁白如玉的巨石只是散发着莹润的光晕,并没有人影在里面。 我疑心是自己看花了眼睛。 琼池见我的脸上出现异样的表情,说道:“你看见什么了吗?” 我有些疑惑地说道:“我好像看见石头里面有人的影子。打坐的那种……” 琼池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讶异的表情,说:“你是说你看见了石头里面的人影了。” 我懵懵懂懂地点了一下头,说:“是的。但是细看的时候又没有了。兴许是我看花眼了。” 琼池却很认真的审视了一下我,说:“难怪师父说你是有缘人。看来你真的是有点来历的。” 我不明白琼池说话的意思,愣头愣脑地说道:“你说什么?我有什么来历?” 琼池轻笑了一下,说道:“我没有说什么。师父会有安排的。” 琼池的话让我更加不得要领。 这时,又听见空中传出一声鹤鸣,只见琼池的师父骑着一只仙鹤降落在了草坪上。 琼池的师父依旧雪白银发披肩,一袭垂地的白纱轻衫很飘逸地罩在他欣长挺拔的身子,一派仙风道骨的样子。 他慈祥和蔼,飘逸如风般地朝着我和琼池他们走过来,只轻轻地对琼池说了一句:“你们随我来。” 说着就走进巨石阵,神奇再一次在我的眼前出现。琼池的师父飘逸的身影瞬间在巨石阵的空气中消失了。 伍子胥屁颠屁颠地紧跟走入了巨石阵,邋遢肮脏的身影也瞬间消失不见。 因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我的脸上并没有露出过多好奇的神情,被琼池拉着也双双走进了巨石阵。 走进巨石阵,我再度走进亭台楼榭,曲径游廊的仙境之中。 我心有戚戚地跟着琼池穿亭过院地又来到了那个气势恢弘的庙堂前。高台上的那只大鼎内依旧焚香缭绕,两头麒麟神兽威风凛凛地护卫在大鼎的两侧。 我和琼池顺着石阶进入到庙堂内,在鲜花簇拥间,琼池的师父和伍子胥已经端坐在了绣墩之上,专注地看着巨大墙壁上浮现的星云图。 我和琼池来到师父的身边,琼池示意我坐下。我就着旁边的绣墩安安静静地坐了下来。 如沐春风的感觉再度透身而来…… 第218章 梦境里的另类神话 墙壁上的星云图在渐渐地淡化直至消失,紧接着,墙壁上浮现出一个巨大而且深邃的漩涡。 当这个漩涡出现在墙壁上的画面中时,我就像是患上了漩涡恐惧症一般,脑子立刻就随着急速旋转着的漩涡眩晕起来。 而出现在墙壁画面中的漩涡在继续旋转的过程中,漩涡就像在生成着一股股无法抗拒的磁力和吸取魂魄的魔法,我的视线直勾勾地被这漩涡深深的吸引了进去。 事实上是我整个人都像是被漩涡吸引了进去,我的的眼前变得漆黑一片,周围的世界变得异常的陌生,耳畔只有一阵阵急速旋转的流水声响…… 我感觉自己似乎又在漩涡中急速地陷落。 我感到害怕! 当我被漩涡深深吸入后,这个可怕的漩涡就像是一条没有尽头的黑色通道,朝着一个漆黑冷清的陌生世界无限地延伸…… 我不知道自己在这漆黑陌生而且充满了恐怖的黑色世界里陷落得又多深,也不知道在这黑色的通道穿行了有多久,终于,耳畔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海潮拍击礁石的宏大声响。 这时我的视线居然穿过了黑暗的漩涡通道,一片无边无际的青灰色海面,以极其辽阔的方式呈现在我的眼前。 我一度怀疑这是一片深藏在地底的辽阔海域,层层叠叠的黑色海浪,以推波助澜的方式汹涌而来,惊涛拍岸铺天盖地地撞击着海岸边的礁石,声势极其威猛浩大…… 呈现在眼前的这片海面,整个被笼罩在灰暗压抑的氛围之中,而在在离岸边不远的礁石周围,有许多巨型鱼鳍一样的黑色物体,在水面上若隐若现的游弋着…… 面对呈现在眼前的场景,一种渺小卑微的感觉立刻充斥在了我的心里。 突然,我看见在一块被汹涌的海浪包围着的一块礁石之上,伫立着一个单薄孤单的身影。 接着隐晦的暗光,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我小姨的身影! 我的小姨怎么会站在那块礁石上?而且是一个人! 这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见我小姨真实而又熟悉的身影。 孤独地站在礁石上的小姨显得很冷,她抱着膀子,不住地瑟瑟发抖。我甚至看见她脸上的表情惊恐而且绝望。 礁石周围海水里,游弋着青黑色的鱼鳍一样的东西。 我猜想那一定是一群凶恶的鲨鱼! 我的小姨像是被困在了那块礁石上了。 是谁把我的小姨困在礁石上的?我的小姨怎么会出现在这片被鲨鱼和海水围困中的礁石上? 而这片海域的具体位置又在哪里? 虽然我尚且处在莫名的惊讶之中,但当看见我的小姨时,心中涌起顿时一股莫名的惊喜。 我欣喜若狂地大声指着站在礁石上的小姨喊道:“礁石上站着的是我的小姨!她还活着,我要去救她!我要去救她!她被困在礁石上了……赶紧让我过去,我要去救她过来……” 同时我有朝着站在礁石上的小姨大声喊道:“白晨露!白晨露!别怕,我来救你!” 日常生活中,我一直是直呼我的小姨的名字。 可是站在礁石的小姨却根本听不到我的呼喊,她除了迷茫就是孤独。 在我几乎失去理智般激动的呼喊声中,琼池的师父却朝着对面的墙壁,将宽敞的袖袍轻轻一挥,惊涛拍岸的地下海悠然不见,面前又只剩下一堵白色冷清的墙面…… 我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场景中回过神来。 当墙壁上空空如也的时候,我扭过头,满脸不解地望着琼池的师父,质问道:“你怎么让它消失了?我要看见我的小姨!我要去救她!她的周围全是吃人的鲨鱼,你难道没有看见吗?” 琼池的师父冷笑了一下,说道:“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小姨现在在什么地方,更不知道现时你小姨的处境有多危险,你怎么去救她?真是一个永远不会面对现实的无知而且狂妄的家伙!” 我现在已经非常反感眼前这个所谓的修仙得道的神仙,怒声说道:“我不知道我的小姨现在具体在什么地方,但是你知道?不是吗?既然你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琼池的师父并不计较我对他的冒犯,说道:“夏志杰,在这儿,也只有你敢这样冒犯我。敢用这样的态度和语气跟我说话……” “……不过我对你的无知和粗鲁是始终宽容的,所以我不计较你对我的冒犯。但是我还是要警告你。在我这儿,还真的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你要明白,神仙的涵养和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我却朝琼池的师父警告充耳不闻,继续喊道:“你以为我想在你这儿呆了吗?是你把我骗到你这儿来的。你放我走!我要走!你这儿冷冷清清的,有什么好呆的。” 琼池的师父脸上的表情此刻阴沉下来,说道:“你如果真的要继续这样冥顽不化瞎胡闹的话,夏志杰,我真的要警告一下你了。你惹恼我的后果真的不是不你想象的那么乐观……到时候恐怕你就悔之晚矣了!” 此时的我根本无暇考虑后果,因为有一股怒火在心里灼烧着我。 不知天高地厚的我毫无惧色地说道: “你别用什么后果来吓唬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谁又怕谁了?你不就是所谓的神仙吗?我真的不怕你。我甚至很怀疑你是不是修炼得道的神仙,装神弄鬼,假冒的?” 琼池一听我对她的师父说出这种无法无天的话,急得涨红了脸地朝我小声惊呼道:“夏志杰,不许你这样说乌神仙的!他就是你们想要找到的乌神仙。” “什么?他……他就是乌神仙?”我大吃一惊地说道。 我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我面对的这个仙风道骨的家伙,就是传说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乌神仙。 而这时乌神仙却朝琼池说道:“你让他骂下去。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多狂妄!”乌神仙的脸色已经变得异常严峻起来。 我的怒火这时完全地爆发了,根本就不在乎我眼前的这个人是乌神仙还是白神仙。 在我的心目中本来就没有什么权威或者神灵这个概念。对这个和我从来没有任何瓜葛的乌神仙,我抱的当然也是这个态度。 所以我怕双眼冒火地和乌神仙对视着,说:“我管他是乌神仙还是玉皇大帝呢,放我走!” 而乌神仙却冷笑道:“你以为到了我这儿还真是你说了算吗?” 我一根筋地说道:“我没说我说了算,你为什么不放我走?” 乌神仙说道:“其中的原委你可以去悟,但是,要想从我这儿得到答案,你的境界还不够!” 面对这样的所谓神仙,我是真的彻底愤怒了。 我突然觉得这些所谓修炼成精的神仙高人,怎么修炼到最后都修炼得没有丁点人性了? 都变成冷血的怪物了! 明明知道我的小姨被困在礁石上,却无动于衷。 所以我暴怒地乌神仙吼道:“我悟你个机八!你见死不救!铁石心肠!你真不是人!” 我的竟然不受自己控制地冲着乌神仙暴起了粗口。 我的状态把一旁的琼池的吓得脸色泛青。就伍子胥也睁着惊恐的眼睛瞪着我。 乌神仙突然哈哈哈笑道:“哈哈哈……好!夏志杰,你有脾气,有性格!你非常想去救你的小姨白晨露,是吗?” “是!”我毫无悔意地说道。 乌神仙背着手,在我面前来回走了几步,叹了一口气说道:“夏志杰,你很无知。我不怪你。但是,你真的应该好好反省一下了!” 琼池一听乌神仙的话,慌声说道:“师父!你不要这样惩罚他……” 话音刚落,只见乌神仙伸出细长的手指轻轻些,一道清光闪动,我竟然被乌神仙点化成了一只体阔腰圆,高大威猛的长臂巨猿了! 见此情形的琼池,眼睛里立刻涌出了眼泪。她朝乌神仙说道:“师父,你为什么要这样惩罚他?就因为他顶撞了你吗?” 乌神仙看了一眼琼池,声音变得冷冷地说道:“琼池,连你也开始反对我了吗?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会把他收留在这儿?” 听了乌神仙略带责备的话,流着眼泪的琼随之便沉默了。 乌神仙这时朝伍子胥说道:“伍子胥,师父就把他送给你了!你姑且把他当做一个宠物来养着,他如果不听你的话,你可以用鞭子抽他!师父给你的这个宠物,够大的?呵呵……” 伍子胥有些不大明白是怎么回事地看着乌神仙。好像是受宠若惊的没有回过神来。 乌神仙这时说道:“带他出去,他今天对师父的冒犯,弄得师父的心情很不好。”说完背着手,看着那堵白色的墙面不再说话。 伍子胥看着琼池。 琼池擦拭了眼角的泪水,轻声说道:“我们别再打搅师父了,带他出去!” 说完领着伍子胥往外面走。 变成长臂巨猿的我,这时的情绪居然莫名其妙地平息了下来,也乖乖地跟在他们后面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变成巨猿的我,心情变得异常的沉寂,心里也也没有了丁点激动的情绪,只会乖乖地跟在伍子胥和琼池的后面。 但我的心里却跟明镜似的,知道自己被乌神仙施了法术。 让我最不能接受的是,变成了巨型猿猴的我,完全失去了用语言和外界交流的能力。丑陋不堪的脸上也,也变换不一丁点出喜怒哀乐的表情。 我面部的肌肉是僵的。 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变成了另一个物种的我,尝试着想冲着琼池和伍子胥说几句简单的话,但是,我的喉咙间除了发出几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音节,便再也没有了多余的音节。 失去了基本交流方式的我,又气又急,抬手使劲拍击着自己健硕的胸口…… 在我前面走着的伍子胥,听到后边的我弄出的动静,回头看了我一眼,朝琼池说道:“这家伙是在生气,呵呵……谁叫他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伍子胥的语气里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味道。 琼池也说道:“他受到这么严厉的惩罚,确实是他咎由自取。可是,我有点想不明白的是,师父为什么会对他这么严厉?我还很少看见师父这么生气过的。尽管他情绪失控地冒犯了师父,师父也不该采用这么严厉的方法来惩罚他的。而且,归根结底,还是师父用影壁上的时空轴故意激怒他的……” 尽管此时的我失去了和外界进行语言交流的功能,但是,琼池和伍子胥说的话我怕还是如同往常一样的听得一清二楚。 乌神仙让我失去了语言的交流能力,却保留了我的理解能力。 我不知道这是残忍还是幸运。 完全能够听懂琼池和伍子胥两人对话的我,眼睛里闪烁出了泪花,并朝着琼池和蚁王呜呜地不停点头。心里悲伤到了极点。 琼池站住,回身看了一眼被变成了巨型猿猴的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地说道:“谁也是,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这么大的火气。你稍微控制一下你的情绪不好吗?还是任性和固执害了你。在这里,乌神仙就是这里的绝对权威,你真的不该由着自己性子,不知天高地厚地冒犯乌神仙?……” “我都跟你说过的,那个冠帝,就是因为冒犯了乌神仙,才被点化成一条大蛇的。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我和伍子胥就是想帮你,也帮不了你啊!你,以后就老老实实地跟着伍子胥混。也许有一天乌神仙是会解除对你的这种惩罚的……” 心里悲哀得不能再悲哀的我只能对着琼池呜呜地点头…… 这时,伍子胥却说:“对了,琼池。我觉得我们应该给他取个好听的名字……” “他不是有名字吗?人家就叫夏志杰,你何必要多此一举地给他取另外的名字?” “可是他现在已经被师父点化成一只大猴子了,不是人了,所以他原先的名字也不能用了。”伍子胥说。 听了伍子胥的话,我心里顿时火冒三丈,真想一把将伍子胥薅过来,然后将这讨厌的家伙一撕两半。 伍子胥这家伙就像是一眼能看出我的内心活动一样,在我心里刚一生出这个念头的时候,伍子胥抢先朝我威胁道:“你要是敢对我图谋不轨,我是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既然师父敢把你交给我当一只宠物来养,我就绝对有办法收拾得你服服帖帖的。不信你尽管可以试一试。” 伍子胥的话还真的一下子就把我威慑住了。 但却用喷火般的瞳孔盯着伍子胥。 琼池顺从伍子胥地说道:“那好!既然他已经是师父给你的宠物,你就随便给他取个名字,我听你的就是了。” 站在我面前的伍子胥歪着脑袋,用仰望的方式盯着我,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那条被师父点化成大蟒蛇的家伙,师父都给他取了个冠王的名字,要不这样,我们就管他叫冠帝!” 琼池笑道:“看你一身邋邋遢遢的,还真能取名字,他们两个,一个称王,一个称帝。亏你想得出。你就不怕他俩一山难容二虎的争地盘打架?” 伍子胥呵呵笑道:“他们两个最好随时掐架地打起来才热闹呢!你说是不是?” 我没想到伍子胥这小子居然这么坏! 琼池也笑道:“它是师父给你的宠物,你想给它取什么名字那是你的事情。既然你想让夏志杰再这个世界称帝你就让他称帝,只要你喜欢就行了……” 听了琼池的话,伍子胥就对我说道:“以后我就叫你冠帝了,听见没有。” 我怒不可遏的是,在这个世界里,我居然被一个傻子这戏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心里盛怒道极点地骂道:“伍子胥,你小子千万别让老子逮着机会了,让老子逮着机会了,看老子不对你食肉寝皮!五马分尸!” 尽管我的心里对伍子胥充斥着恶意,但是我却不能用语言和面部的表情功能把这种情绪宣泄出来,我的情绪被死死地禁锢在了我的内心深处,这种憋屈和窝火的感受让我极其难受,只有将毛茸茸的长臂恶狠狠举起来,冲着伍子胥这家伙从喉咙间发出一阵呜呜低吼声…… 伍子胥居然把我怒火中烧做出了反向的理解,恬不知耻般地朝琼池说道:“你看,它同意我给他取的名字了,呵呵……” 我心里问候伍子胥一千遍祖宗地骂道:“我同意你大爷!老子分明就是在举手抗议和反对啊!” 饶是我的心里有再多的愤怒也是毫无办法的。谁叫此时的自己被乌神仙演变成了变成了一只没有语言没有表情的大猴子了呢? 我被困在了一个彻底拧的世界里了,二期一不小心就退化到类人猿的世界里去了。 这些懂法术的的神仙也真够可恶的! 难怪上山的时候琼池对自己说真正的神仙是可以朝云暮雨聚散无形的。 现在看来,这些神仙不光可以朝云暮雨地聚散无形,而且还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想弄谁就弄谁!想把谁变成什么模样就变成什么模样,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如果有一天让我一不小心地学会法术了,我不把乌神仙点化成一条狗才怪呢! 至于这个可恶的伍子胥,我首先就要伸出出一只手指头,像摁死一只蚂蚁似的将这家伙摁死在石板缝里…… 我心里坐着恶毒盘算,但是丑陋的五官上却一点表现不出来这种恶毒的心机,只是眼睛看伍子胥的眼神也许有点古古怪怪的…… 第219章 就是这个味儿 伍子胥和琼池当然不知道被他俩改名为冠帝的我,此时的心里滋生出的想法会有多么的邪恶。 这俩人还真的以为我心悦诚服地甘愿做一只很听话的宠物了…… 特别是伍子胥,一副沾沾自喜的表情,这家伙还很得意地上来拍了拍我这浑身长满黑色毛发的身体,说道: “冠帝,以后你就跟着我。只要你听我的话,我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我会带你去很多好玩的地方玩。也不会象师父一样欺侮你的。这儿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 我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被犬的无奈。 大丈夫能屈能伸,被唤着冠帝的我,为了表示我屈服了他们的威慑,伸出长了厚实肉垫的手掌,回礼性质地抚摸了一下伍子胥堆满油腻腻脏头发的脑袋。 心里却在暗自发狠,巴不得一巴掌把这伍子胥给拍死! 伍子胥朝琼池仙子高兴地说道:“琼池你看,他不光通人性,还被我驯服了,听话着呢!” 听了伍子胥的这话,我是真的想把伍子胥立马抓起来,然后生嚼着吃了。我归根结底不还是人吗?什么叫我不光通人性,还被我驯服了? 真把我当一只大猴子了? 太侮辱人了! 出于女性特有的细腻心机,琼池似乎更善解人意,也更能体会我的苦衷,说: “伍子胥,他已经被师父惩罚得够重了,你就不要在这样说他。虽然他不能跟我说话,其实他的心里什么都知道的。以后你还真得对他好点。不然,我们就真的欺人太甚了。他本质上还是一个人,不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 伍子胥自知理亏,说道:“琼池你说得对,是我对冠帝出言不逊了。这样,为了弥补一下我的过失,我这就带他去悠悠果园里摘果子吃。他这体格这饭量,一般的果子被他吃到嘴里,不一定顶得住。” 听了琼池和伍子胥的这番话,我对他俩生出的怨恨情绪才缓和了一些,同时也有了一点饥饿感…… 伍子胥这时朝我说道:“走冠帝,跟我到一个你绝对去了就不想离开的好地方!” 作为冠帝的我,现在是真的一丁点脾气也没有了,完全就是一只不会说话的大猴子,于是就显得很听话地跟着伍子胥往一个山头走去…… 琼池朝伍子胥叮嘱道:“有冠帝陪你去,我就不陪你了。只是你别带着冠帝走得太远了。” 伍子胥老练地说:“知道。” 尽管我的心里充满了憋屈和委屈,甚至于还夹杂着某种很深的愤怒。但是,现在的我已经被乌神仙点化成了这副模样,自己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尽管有愤怒,也只能憋着。我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跟着伍子胥在这里忍气吞声的苟且偷生了。 虽然我极度抗拒这个自己无力逆转的现实,但是又能怎么样? 越过几个山头,我被伍子胥带到了一片景象幽深的果园里。 还没走进果园里,听觉系统变得比任何时候都敏锐清晰的我,便就听见从果园里,不时传出就像是水滴掉进池塘一般的哔波声。 我以为果园里一定藏着一个安静的池塘,因为这种声音在我听来显得特别的安静悦耳。 我喜欢听这种声音,而且被这声音吸引住了…… 当我跟着伍子胥踏入传出毕波声的这片果园时,看到果园里结满了我根本叫不出名字的累累硕果时,我一时间有了种大开眼界的感觉。 果园里的一棵棵果树长得异常的高大挺拔,遒枝盘复间枝叶相交,繁密的枝叶间遮掩着一颗颗犹如篮球般大小红彤彤的巨型果子。 整个果园,弥漫着的全是这种熟透了的巨型果子,而且,从这些熟透的果子里。散发出一股股说不出具体是什么香味的好闻气息。 就在我被这一股股说不出是什么具体的香味迷人味道深深吸引住的时候,脑子里却似乎一下子又捕捉到了这种迷人味道的那种似曾相识的痕迹。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香味儿我好像在哪儿经常性的闻到过,很是熟悉又很是陌生…… 我的思维一度顺着朝鼻子里不断涌入的这股带着异香的气息,在记忆的深处翻找着曾经出现过这种气息的印记。 终于,我在记忆的百宝箱里还真的找出了出现这种气息的原始记忆。 这不就是我曾经在小姨身上闻到的那种气息吗? 在曾经的某一天,当我不经意地从我小姨的身上,闻到了一种特别特别好闻的,淡淡的异香的时候。我很好奇的故意用鼻子凑近我小姨的身体,就像一条狗似的朝着我小姨的身体上猛嗅,还恬不知耻地朝我小姨问道: “小姨,你是不是洒了什么香水,怎么你身上有一股很特别很神秘的味道,那么好闻……” 我问的话和我夸张的用鼻子朝着她身上嗅的样子,令我的小姨既感到不解又显出几分不安,下意识地抬起胳臂自己冲着自己,也像我似的抽着鼻子使劲嗅了嗅胳肢窝,却一脸茫然地朝我说道:“你神经病?我身上哪儿有什么味道?” 而我却一本正经的用大惊小怪的表情,冲我的小姨说道:“真的有一种味道?这么明显,你不可能闻不到?” 我的小姨在我猜忌目光的直视下,又一次抬起手臂冲着自己的胳肢窝嗅了嗅,愣了一下,似乎突然明白了过来了什么,脸一下子涨得粉嘟嘟的泛起了晕色,一把将我推开地责骂道:“滚!臭屁孩子!” 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小姨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举动,还呵呵笑着朝小姨取说道:“洒了香水还不敢承认,敢做不敢当……” 我小姨却一脸严肃地朝我警告道:“以后你最好离我远点,你要是再敢凑我这么近地朝我身上狗一样的拱来拱去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清楚的记得,那年我小姨芳龄十八,我年纪十五…… 隐藏在记忆力的这个线头一旦被我揪出来,我立马又想起来,好像杨晨露的身上也有这种味道,我好像在杨晨露的身上也闻到过这种味道,只不过当时没在意,很自然地忽略过去了…… 阮如溪的身上也有! 当我把这几条线头都拽出来并连在一起的时候,才顿悟般的明白过来,这分明就是从长大成熟了的女人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迷人的味道。 是女人的味道! 这而这个果园里怎么会有女人的味道? 难道这果园里有女人? 我的心不由得嬗动了一下。 这种味道既温馨又甜蜜,而且在这片果园里,漂浮弥漫着的全是这种味道,我竟然被这种味道深深地吸引住了。 在果蔬的枝叶间,欢蹦跳跃着我根本叫不出名的小动物。 这些我根本叫不出名的小动物小动物长得奇异乖巧,它们的身上长着毛茸茸的粉红色的毛皮。 他们在翠绿的枝叶间跳动的时候,就像是一盏盏小小的灯笼在枝叶间漂浮,显得格外的醒目。 更令人感到新奇的是,这些毛茸茸的粉红颜色的小动物们,身上还长着一对毛茸茸的翅膀,他们一旦将翅膀张开,竟然可以自由地在果树间滑翔。滑翔的距离还很长,咋一看去,又像翠绿的枝叶间,盛开着一朵朵粉红色的花朵。这些花朵还可以在枝叶间自由移动一般,同时还不时地发出——“哔——波——”的好听的叫声。 原来我听到的像水滴滴入池塘的声音就是这些小动物发出的。 哦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些可爱的小动物。 而且这些小动物是我想起了我知道我另一种动物——飞鼠。不过,这种动物远比我知道的飞鼠可爱。 这些可爱的小动物是一种天生敏感敏感而且胆小家伙,看见伍子胥和我走进了园子,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偌大的果园里立刻发出一阵密集的“哔——波——”的声,相互间用这种声音传递着警示的信息,随后,就都躲在果树叶子后面不再现身出来。就像是一盏盏粉红色灯笼一起在果树的枝叶间熄灭了一般。 果园里骤然间变得安静而且无趣起来。 伍子胥回过头朝我说道:“看,你的样子把哔波小兽吓着了。它们最怕看到的就是你的这副样子。” 听了伍子胥如此不近人情的话,心里委屈得要死的我只想一巴掌把伍子胥给呼死。心里咬牙切齿地恶声说: “我他妈要不是被你的师父——乌神仙点化成这副样子,我至于会吓着这些毛茸茸的想一盏盏灯笼似的哔波小兽吗?就凭我原先身上比你收拾得干净利索的条件上,说不定好还能和这些可爱的小动物和睦共处地成为要好的朋友呢!” 因为说不出话,任凭我心里又在大的委屈,再大的怒火,我也只能朝着伍子胥发出呜呜的抗议声音。 伍子胥才不理会我朝着他发出的怪声和做出的怪异动作呢。这家伙就像是老朋友般地朝躲藏在阔叶后面的哔波小兽们说道: “你们这些家伙也太胆小了嘛,都给我出来,他是我师父刚送给我的宠物,我还他取了个很霸气的名字,叫冠帝。他不像另外的那些大猴子,他很听话的,不会伤害你们的。” 令我感到颇为惊奇的是,这些哔啵小兽们好像能够听到伍子胥这家伙说的话,听了伍子胥说出的这番话,躲藏在阔叶背后的这些哔波小兽们,居然用细小的爪子,很谨慎地捞开树叶的一角,齐刷刷地地窥视着模样丑陋的我。 很显然,伍子胥这家伙是经常性地跑到这片果园里来和这些哔啵小兽们厮混的,不然他不可能跟这些如同精灵般可爱的哔啵小兽们建立起这么默契的沟通的渠道的。 我开始有点羡慕起在这里混日子的伍子胥来…… 不过,在哔波小兽们一双双另类眼光的窥视下,我感到异常的愤怒,甚至于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我的自尊心在这些哔啵小兽的窥视下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从这些哔啵小兽们窥视的眼睛里,我感觉到了一种歧视! 忍无可忍的我举起又长有粗实手臂,紧握着毛茸茸的大拳头,异常愤慨地使劲拍击着自己的胸口。 油锤般的拳头擂在我厚实的胸口上,发出砰砰砰的沉闷声响,很是震撼…… 胆子很小的哔波小兽们,被我粗鲁的举动吓得又一下在阔大的树叶后边间躲了起来。 伍子胥回头朝我呵斥道: “冠帝,你在朝示威呢?你想吓唬哪个?你没看见它们喊胆小吗?你要是把它们吓出个好歹来,看我怎么在师父的面前嚼你的舌头,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伍子胥毫无底线的话还真的一下子把我威吓住了。 我泄气地一下子垂下长臂,连脑袋也耷拉下来,一副崔头丧气的样子。 被伍子胥呵斥了一顿的我继续跟着伍子胥朝着果园深处走,没走出多远,从果树的枝叶树间又不时地发出“哔——波——”的清脆声音,非常悦耳。 哔啵小兽们似乎感觉到了危险的解除,有开始相互间传递着危机解除的信息。 这时,伍子胥又回头朝我问道:“冠王,你饿不饿?” 已经顺服于伍子胥的我朝伍子胥很夸张地点了点头。 伍子胥说:“你就在这下面站住别乱跑,我这就上树去摘冥冥果给你吃。” 我又很温顺地冲伍子胥点头。 伍子胥走到一棵几个壮汉才可以勉强合抱住的果树下,用标志性的动作提了一把松垮垮的口头,朝着手板心啐了一口唾沫,两手搓了搓,然后一把抓住从果树上垂挂下来的一根苍劲的葛藤,手脚极其灵巧地朝果树上攀爬了上去。 一会儿,伍子胥身影就隐身在了高大且枝叶极其繁密果树里不见了踪影。 我仰着头,转动着身体和脑袋,寻找着在消失在果树的枝叶间的伍子胥。 冷不丁的,伍子胥从一笼茂密的树叶间探出那颗脏兮兮的脑袋,朝着在树下东张西望的我喊道:“冠帝,你可以上来吗?” 我被伍子胥一激,浑然忘记了自己现在已经是一只拙笨的长臂巨猿的身份,手脚并用地跑到树下,伸出长臂,抓住葛藤就要效仿伍子胥地往果树上爬。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由于自己庞大的身躯太过沉重,抓在手里的葛藤根本承受不住我的重量,嘎嘣一下就被扯断了,我重重地跌坐在了地上,半天没有回过神。 这在才惊觉,我的反应能力变得有些迟钝了。 我越来越接近于大猴子的属性了。 跌疼了腚部的我从地上爬起来,被激怒般地在果树下连蹦带跳的吼叫起来。呜呜呜极其沉闷愤怒…… 恶作剧的伍子胥坐在果树上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是被伍子胥给戏弄了…… 这时伍子胥朝果树下的我喊了一声:“接着,冠帝接稳当咯……” 我重新仰起头,往高大的果树上一看,只见伍子胥站在一根抱粗的树枝上,两手托着一个足足比他脑袋大出一倍的冥冥果,举手投足间地就要朝果树下的我砸来…… 我私底下竟然莫名其妙地突然就对这红彤彤圆溜溜的硕果充满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望,伍子胥要把冥冥果朝着我砸下来,当然是求之不得,站在树下,迫不及待地伸出长臂,作出要接住的样子…… 伍子胥咯咯咯地坏笑着,毫不犹豫地朝着我扔下了冥冥果。 我对伍子胥扔下的这个又大又沉的冥冥果已经作了充分的估计和准备,一把就就把冥冥果接入了怀里…… 可是,被我接入怀里的这颗冥冥果的整体质量比我预估的要沉很多,我出现的严重的预判上的失误。远远超出的预估重量的冥冥果砸在我的手中,我只感觉手里就像接了一块铅坠子似的,沉重无比…… 我被冥冥果砸得躺倒在了地上,半天爬不起来了…… 恶作剧再次得手的伍子胥坐在在果树的枝丫上,咯咯咯地笑得越加的放肆快乐。 这家伙完全是在拿我解闷啊! 我再次被伍子胥给激怒,伍子胥咯咯咯的笑声在我听来是如此的刺耳和难听。原本是想冲伍子胥采取报复措施的,可是,现在的伍子胥是高高坐在我头顶上方的树杈子上的,我对这家伙一点办法都没有。 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我从只好从地上坐起来,索性不再理会坐在树杈子上的伍子胥,而是端详研究起这颗砸在我手里的冥冥果来。 眼前这颗神奇的硕果虽然长得红彤彤的看着很诱人,但是显得却很皮实,我研究了半晌,却根本找不到该从哪儿下手的地方。 我把无从下手的将冥冥果在地上滚了一圈,又用手在冥冥果上拍打了几下,依旧不得要领地不知道该怎么打开这颗已经引诱得我垂涎欲滴的大果子。 面对诱人的硕果,我有点抓瞎了…… 这时伍子胥抓住树上的葛藤醋溜着下来,三步两步地跑到我跟前说:“冠帝,你喉咙里都伸出爪子了是吗?” 我无可奈何地看着伍子胥…… 伍子胥这时抬头朝依旧躲在果树的阔叶间的哔波小兽们喊道:“伙伴们,你们还躲着干啥?帮我个忙好吗?” 伍子胥的话音刚落,我只感觉得眼前有两道粉红色的影子一划而过,两只乖巧漂亮的哔波小兽已经滑翔到了冥冥果上…… 我这才能够近距离地看清楚这种乖巧可爱的哔啵小兽。 这两只哔波小兽果然长得异常的玲珑可爱,毛茸茸的粉红颜色的身体就像绒线团似的,一双眼睛却是碧绿色的,就像在脑袋上镶嵌了两颗碧绿色的翡翠,亮晶晶的非常漂亮。 伍子胥朝两只哔波小兽说道:“帮我打开它。” 哔波小兽朝着伍子胥发出清脆的哔——波——的声音,又飞回到果树的枝叶间,随后张开隐藏在背上的那对毛茸茸的翅膀,朝着地上的冥冥果俯冲下来。 我这才看清楚,这些看似乖巧人畜无害的哔啵小兽们,在它们翅膀的尖端居然长有一根象利剑一样的尖刺…… 原来这些看似人畜无害的乖巧家伙,其实是暗藏着极具攻击性利器的家伙…… 哔波小兽在空中玩花活儿一般地做几个快速起伏急转急停的滑翔,然后冲着摆在地上的憨憨直接俯冲下来,两道寒光从翅膀尖一闪,便听见咔嚓几声声脆裂的声音轻响了一下,皮实坚硬的憨憨立刻被划分成几瓣散开在面前,一股股浓烈的香甜醉人的气息,立刻灌入了我的鼻腔,灌满了我的脑门…… 被哔啵小兽的带剑翅膀划开的冥冥果内,盛着带瓤的晶莹剔透的翠绿色液体。 两只哔波小兽停在被划开的冥冥果的边沿,首先伸着脑袋,呲溜呲溜地对着裹瓤一阵猛洗,原本粉红色的身体也随着吸入的翡翠一般的翠绿色汁液,而幻发一层梦幻般的神秘光晕。 此时的我也被冥冥果翠绿色瓜瓤内的汁液醺得垂涎欲滴,毫不客气地凑过去,挂起一块瓜瓤,就像啃西瓜似的冲着瓜瓤一阵风卷云残般的啃噬。随着甘甜的汁液进入到五脏六腑,只觉得一股股带着奇异感觉的东西在一瞬间便流遍了身体的每一处角落,就连骨头缝里都像是被上了一层润滑油一般,而在丹田之处,更是有一股暖洋洋气流在运转汇聚。 此时,我能很精准地感觉到有一股原始的力量在丹田处蠢蠢欲动般的萌动…… 事实上,现在我已经是一个又人反向蜕化大猴子的物种了,所以我贪婪的本性一旦被诱发出来便不加任何掩饰,一片瓜瓤啃罢,毫不犹豫地又扑到另一片冥冥果上,索性把整个头也埋进了冥冥果的瓜瓤内,狂吸着瓜瓤里的汁液…… 我贪婪的吃相令伍子胥心生厌恶,我抬起脑袋换气的时候,不经意地瞥见了伍子胥冲着我皱眉头的表情。 而我已经是一只退化成大猴子的物种,我才懒得管自己的吃相难看还是不难看呢,满足食欲填饱肚子才是首要任务。 伍子胥也不再管他,背上他随声携带的那个大葫芦,抓住葛藤,又敏捷地爬到果园的冥冥果树上,在冥冥果树繁密的果树,和哔波小兽们厮混在了一起。 让我感到极度诧异的是,明明果树见的这些哔啵小兽们相互之间就像是会发生集体感应似的。 那两只因为吸入了冥冥果内翠绿色汁液,而幻发出梦幻般光晕的哔啵小兽,一旦融入到了哔啵小兽的群体里,使得整个哔啵小兽的群体,在眨眼间就发生改变,群体中的每一个个体都在一瞬间便幻发出同样梦幻般的光晕…… 冥冥果黏稠的汁液竟然相当合乎我此时的口味,不一会儿我便讲偌大的冥冥果内的瓜瓤连同汁液啃吃了个精光。 一个被冥冥果的汁液胀得肚滚腰圆大猴子就这样诞生了。 吃饱了喝足了的我打了一个沉闷的饱嗝,伸出粗糙的舌头,余犹未尽地舔了一下上下嘴唇的周边,才发现冥冥果树上的伍子胥不见了…… 第220章 重重围困 或许是因为我现在和伍子胥基本已经不属于一个种类,所以我也懒得去管伍子胥上哪儿去了。 这家伙爱上哪儿上哪儿,现在的我呆在这园子里也许才是最好的选择,的,饿了就吃冥冥果,渴了就和冥冥果汁,何乐而不为呢! 既然我和伍子胥在物种的属性上,基本已经没啥实质性的关系了,如果稍微能和伍子胥在属性上能扯得上点关系的,那就是达尔文的那本《进化论》了,在巫仙人的点化下,我成功地退化成了伍子胥的祖宗! 有时候退化也是进化…… 我有点恶作剧地想,心里不由得感到暗自好笑起来。 因为实在被冥冥果胀得太过难受,我连一丝动弹的念头也没有了。但还是围着几棵果冥冥果树树转了一圈,也没有看见伍子胥的踪迹,于是就彻底放弃了寻找伍子胥的想法。 一股倦意袭上来,我打了一个绵长的哈欠,随便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倒头就死睡了过去…… 恍恍惚惚中,我从眯缝着的眼睛里,看见乌神仙带着琼池悄无声息地走进了冥冥果园里。 乌神仙见躺在果树下躺着的我,摇摇头说道: “但愿他身上被勤婶种下的巫蛊,能暂时被禁锢在身体里而不至于最终演变成祸害,他的身体里可是揣着一颗龙胆啊!我是真的不敢掉以轻心啊!” 琼池却朝乌神仙说道:“我知道你是在禁锢他。可是,师父,您多久可以将他的惩罚解除呢?” 乌神仙说:“这还真得要看他的造化了。被勤婶种植在他身体里的巫蛊一天不清除,就一天也不能把这道禁锢从他身上解除。” “可是师父,我却觉得你无缘无故地把他变成一只不会说话的猿猴,是不是对他太不公平了。他虽然外形上成了一只猿猴,但是他的内心却仍旧是人啊!而且,你还让他不能说话……” 乌神仙看了琼池一眼,说道:“琼池,你觉得师父把他降格成一只大猴子,是对他严厉了吗?” 琼池说道:“是的,师父。对于他来说,承受的精神的打击比身体的打击要大得多……” 乌神仙说道:“你是不是也和他一样,觉得师父是有点不近人情了?琼池啊!师父就实话告诉你,勤婶在他身上种下的巫蛊之术太过阴邪,如果我强行给他进行清除的话,只怕他七魂八魄承受不住这样的重创,最终导致元神尽散,化为宇宙中的一团混沌浊气啊……” “……如果到了那种地步,就是我这个神仙,也是束手无策救不了他的。就是目前这种情况,要使他体内的元气终究回归正途,这孩子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呢!就是不死也得褪一层皮啊。所以,师父实在也是迫不得已才对他使出这样的重手的……” “可是,我觉得师父给他上的这个手段还是严厉了一点。幸好他还屈辱的接受了这个现实。要是碰上性格刚烈的主,兴许他就会作出令我们预料不到的出格的事情来。比如直接跳崖……” 乌神仙显然不想和琼池就我被点化成一只巨猿的话题进行下去,转而问道说:“那个顽劣的伍子胥呢?” 乌神仙的话音刚落,只听见在一棵高大的果树上,传来伍子胥的声音:“师父,我在这儿呢,我在听你和琼池说话呢……” 说话间,伍子胥从冥冥果树茂密的枝叶间探出头来。 随着伍子胥从冥冥果树上探出头,一群哔波小兽也纷纷从枝叶间现身出来,围着乌神仙和琼池蝴蝶似的上下翻飞。 见伍子胥露了面,乌神仙也就不再搭理他,而是朝琼池说道:“琼池,师父带你来这儿,是要托付你一件事情……” “师父有什么事情你就尽管吩咐,我照办了就是。” 乌神仙朝着在空中上下飞舞的哔波小兽,展开阔大的袍袖,对着这些哔啵小兽轻轻一挥,这些哔波小兽同样就像是中了什么魔法,纷纷落在地上,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起,用翡翠一般的眼睛,齐刷刷地望着,同样像等候吩咐似的望着乌神仙。 乌神仙又朝琼池说道: “师父要出一趟远门,顺便去拜访拜访那些和我神交已久师兄道友们。这片果园和这些调皮的小兽,你就替师父照料一阵子。至于这个夏志杰,既然他已经把那边的气场带到了这里,而且很难说这股气场会不会对师父选择的这个修炼场所有所影响,所以,你还真的要精心着点。” 伍子胥一听乌神仙要出远门。立刻飞快地从树上滑落下来,跑到乌神仙的跟前,仰着头问道:“师父要上哪儿?” 乌神仙对伍子胥说: “师父要去云游四方,拜访我的老朋友们了。师父放你一段时间的假,你可千万不要调皮哦。师父不再的这段时间里,你要听听从琼池吩咐和差遣。要是我回来知道你胡乱来了,一定是饶不了你的……” 伍子胥天真地朝乌神仙说道:“师父!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云游一回啊?你让我当傻子都当了好久了,我半句怨言都没有,这回,能不能奖励我一次啊!” 乌神仙呵呵笑道:“你不能跟我一起去,师父要去的地方,你的道行还差得远呢……” 伍子胥还要纠缠,这时,从果园里的某个角落传来一阵沙沙的细微声响,紧接着,只见一条色彩斑斓的五花巨蟒朝着这边游弋过来。 竟然是上次我遇到的那条巨蟒。 乌神仙又朝着游弋过来的巨蟒说道:“冠王!你这个祸害,你可给我听好了,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每天必须得给我好好巡山,要是让我知道你偷了懒闯了祸,我对你是会加倍惩罚的,听见了吗?” 冠王对乌神仙很臣服,样子也显得很温顺,一下子将身体盘卷了起来。 伍子胥这家伙兴许是欺负冠帝惯了,几步朝着冠王飞跑过去。 看着朝自己飞跑过来的伍子胥,刚刚盘卷起身子的冠帝掉头就要开溜,并且朝着伍子胥恶狠狠地吐了一口猩红的芯子。 伍子胥才不管冠帝的不满,已经骑跨了冠王七寸处,当着乌神仙和琼池的面朝冠王命令道:“快带我去池塘边洗澡去……” 冠王仰起头,求助似的看着乌神仙。 乌神仙朝冠王说道:“带他去。你可不要欺侮他。” 冠王无可奈何地扭转粗大的身体,悻悻地游弋着走了。 琼池说道:“师傅,你真的不能太溺爱纵容这个伍子胥了。他这么在冠王的身上作威作福为所欲为的,迟早是会将冠王激怒的。” 乌神仙微笑着说道:“师傅是有分寸的。” 我和琼池都有些理解不了这个修炼成仙的乌神仙了。 他是真的对这个伍子胥起了偏心的。 乌神仙这时看了一眼半梦半醒的我,对琼池说道:“这个家伙好像对这冥冥果挺适应的。这样,以后每天就让伍子胥摘一个冥冥果给他吃。对于我们来讲,他或许真是一个有缘人!” 琼池说:“师父,冥冥果不是很珍贵的仙果吗?每天给他吃一个是不是太过奢侈了?我们也是一年才可以吃一个的呢。今天伍子胥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擅做主张地摘冥冥果给他吃,你怎么不一点也没有责怪伍子胥的意思?按照往常,你已经对伍子胥有所惩戒的了。” 乌神仙颇显耐心地说道:“琼池,师父这么做自然是有师父的道理的。你就照着师父刚才说的去做就行了。” 琼池温婉地轻笑了一下地说道:“可是,我还是觉得师父你对伍子胥挺偏心的。” 乌神仙呵呵笑道:“呵呵呵……琼池也越来越小气了,你怎么可以和伍子胥争宠呢?他可是比你小很多啊!” 琼池朝乌神仙调皮地一笑,说道:“是,师父。我处处让着他就是了。我也只是说说笑而已,师父您难道却当真了。” 乌神仙说道:“你这丫头,反倒将起师父的军来了,呵呵……” 听了琼池和乌神仙的这番对话,我似乎觉得这个时候的乌神仙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么冷漠,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者了。 突然,在半梦半醒之间,果园里出其不意地起了一阵怪异的冷风。 哔波小兽似乎对这股冷风显得格外的敏感和害怕,如惊弓之鸟般纷纷飞回到冥冥果的枝叶间躲藏了起来。 乌神仙和琼池也悠然不见,像是在空气中消失了一般。 难道刚才我看到的乌神仙和琼池也是一种幻觉? 被冷风刺激得彻底清醒过来的我正感到纳闷,就听见从冥冥果园的深处,传出一阵闷雷般的低沉吼声…… 当我听到这样的低沉吼声,心里陡然间一震,因为这样的低沉吼声和我现在喉咙间能发出的低沉吼声是如此的相像。 难道乌神仙在这片冥冥果里豢养着我的同类。他们也是因为某种原因被点化成大猴子的? 我一下子就振奋了起来。 但紧接着,我刚刚敞亮起来的心里又变得暗淡别扭起来。 因为是实实在在被乌神仙用定形魔咒点化这副模样的,本质上还是人。 要是发出低沉吼声的家伙不是我猜想的那样呢?原本就是一只大猴子呢? 既然是这样,我怎么能够和并不是由人被点化成猴子的这种低级的畜牲混为一谈呢? 我从对巨猿这种玩意儿是有严重的抵触抗拒情绪的。我其实并没有真正的接受自己已经变成了巨猿这个事实。 但是,冥冥中有一种强烈的好奇心,却依旧驱使着我朝着发出低沉吼声的果园深处走了过去 躲在冥冥果树枝叶间的那些哔波小兽们,仿佛对冥冥果园里突然传出的这声低沉的吼声感到很恐惧,都隐藏在了冥冥果树的阔叶后边,再也不愿意现身出来,有的甚至还将冥冥果树的阔叶卷起来,将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 冥冥果园里,一时间变得声息全无,所有的小动物都仿佛销声匿迹了。 难道刚才发出低沉吼声的疑是巨猿不是被乌神仙豢养在这片冥冥果里的,而是一个闯入者? 在我朝着传出低沉吼声的方向走过去的时候,对方似乎也感到了我的接近, 低沉的低吼声在冥冥果园的深处不断传来,而且像是同样在朝着我的方向相向着靠近。 隔着冥冥果树,当我能明显地感觉到对方的气息的时候,我听见了有干枯的树枝被掰断的脆裂声响清晰的响起…… 终于,一头毛色和我一样油光水滑的黑色巨猿从一棵冥冥果树的后边现身出来,而且就像一座小山似的伫立在在我的眼前。 这头巨猿的体格和我体格比起来,虽然显得略微要小一点,但是却显得同样健壮。 或许是出于属性间的本能,我突然意识到出现在我面前的这只巨猿是一只雌性巨猿。 同时我也意识到这只雌性巨猿是因为什么什么才出现在这里的。 我下意识地想:“这家伙该不是嗅到了我的气味,来找我做低级动作的?” 一种本能的厌恶感一下子从我的心底升腾起来,心也随之抽搐着紧缩了一下。 不过,随之我不由得又哑然失笑了。 这些尚且没有开始进化的畜牲,哪儿会生出来这么敏感丰富的七情六欲。这种不着边际的暧昧调调,也只有充满了人性光辉的我才能龌龊地想出来。 我显然是一厢情愿并且自作多情想多了。 出现在我眼前的这只巨猿,或许也是因为好奇才出现在这里的。 站在不远处的这只雌性巨猿停止了低吼,看我的眼神却陡然间变得炯炯有神的透着一股精光。 看到雌性巨眼看着我死眼神的骤然变化,我我心里陡然间打了一个激灵,因为我清晰而且敏感地感觉到,眼前的这头雌性大猴子好像产生了一股蠢蠢欲动的躁动的情绪…… 心惊肉跳的我不由得暗自叫苦:“这家伙果然是为了那种事情才冲着老子来的!这得多恶心啊!” 于是我转身体就准备溜之大吉。 而雌性巨猿却看出了我的意图,在我转身的同时,这家伙突然间将身体直立起身,朝着我发出一声激越的嚎…… 随着这声嚎叫,冥冥果园里霎时间响起一阵风声鹤唳般的响动。只见一群油光水滑的黑色巨猿,从冥冥果树的后边心怀不轨地现身出来…… 让我感到情况不妙的是,这些黑色的巨猿不是全部从我的正面方向现身出来的,而是从我前后左右的各个方向现身出来的。 我其实是陷入了一个猎杀圈里,我早就被这一群正宗的雌性巨猿盯梢并包围了。 面对眼前的情形,我不光懵了而且傻眼了。 这冥冥果园里什么时候闯入这么大一群不速之客?我竟然浑然不知? 深陷危机的我本能地转动着身体,高度警惕地提防着这群家伙的朝我发起突然袭击。 我现在才想起来,在我跟着伍子胥踏入冥冥果园,首先闻到的一股股我似曾相识的味道,其实就是从这群雌性动物身上散发出来的。 它们早就潜伏在了这片冥冥果园里,就像知道我会在这片果园里出现一般。 我突然意识到这群巨猿也许正在快速的进化。 如此重大的发现让我不由得越加感到心惊肉跳,恶心感也越加强烈。 这时,整个冥冥果园里弥漫起那股我似曾相识的特殊气味越加浓烈。 这种气味在此时的我闻起来是如此的怪异恶心,我真的快要忍不住地呕吐了…… 更让我感到头晕目眩的是,有一头巨猿突然扭过腚部,毫无廉耻地将腚部朝向我,红彤彤的腚部对着我的瞳孔散发着眩目的光彩…… 如果是换作原始正宗的,和这个种群完全匹配的雄性巨猿。冥冥果园内弥散开的这股气原始的暧昧气息,或许早已经将雄性大猴子身体内的荷尔蒙无限的激发并点燃。 可是我不属于这个种群啊!我的属性还是实实在在的人啊! 我从这弥漫在整个冥冥果园里的暧昧气息中居然没有嗅出一丁点性的暗示。只有恶心和不适。 对空气中弥漫着的充满了原始意味的气味一点感觉也没有。 唯一的感觉便是这股越来越浓烈的雌性气味严重地刺激了我鼻子内的黏膜。 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将我重重包围住的这群雌性巨猿,被我打出的这个突如其来的喷嚏给惊得同时往后面闪了一下各自的身子。 随后,这群雌性巨猿不光没有被我的喷嚏声给震慑住,反而像是被我的这一声性感十足的喷嚏声给彻底征服了,不约而同地从嘴里间发出一阵稀溜溜的欢呼声,反而促使着它们越加踊跃地朝着我围聚过来…… 看着朝着自己越聚越拢雌性大猴子,我是彻底慌神了。 包围圈在快速地朝着我收紧,我有种将要被瓮中捉鳖的窘迫感,紧张慌乱得灵魂都要出窍了。 惊慌失措的我从喉咙间不断地发出低沉的吼声,用以警告面前的这些瞳孔里闪烁着诡异光芒的雌性大猴子。 而我发出的吼声越是低沉凶狠,这些朝着我步步逼近的雌性大猴子们就越是显得亢奋。 它们似乎被我从内到外泛发出的雄性气质给迷得心智尽失了…… 我面临着要在这一群雌性大猴子的围困中彻底地沦陷的风险…… 第221章 美丽邂逅 我焦躁不安但同样也情绪亢奋地不住转动着身体,提防着这群雌性巨猿从各个反方位朝我发起攻击的可能。 我的人生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窘迫尴尬的局面。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我越是表现出这样的行为举止,这些雌性巨猿就越是兴奋异常。 这群巨猿们群群亢奋,从喉咙间发出稀溜溜的暴啸声,暴啸声在冥冥果园里汇聚成一种喧嚣的声势,形成了一场声势极为浩大的喧哗…… 这场声势浩大的喧哗,竟然把我喉咙间发出的低沉吼声也给彻底淹没了。 自从被巫神仙点化成这怪模怪样的巨猿以来,我还没有凭借原始的野性和原始的实力跟任何大型生物干过架。 看来,要想扞卫我的最后尊严和底线,一场殊死的搏斗是在所难免了。 眼看着局面即将全面失控的我,情绪也开始随着局势的恶化而开始转变了,我彻底愤怒了…… 雌性巨猿们激情已经被我彻底撩了起来,整个冥冥果园里充斥着一股股肃然的气息。 就连枝叶间躲藏着的哔波小兽们,也被这种气息醺得头晕脑胀,死死地抓住冥冥果的树枝摇摇欲坠。 有两只哔波小兽终于没有抵抗住这种气息的熏陶,从高高的冥冥果树上掉了下来,摔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雌性巨猿的步步逼近将无路可退的我彻底激怒,心里发狠地恶声骂道:“虽然你们仗着人多势众,老子最多不过豁出去算了,和你们这群畜生来个鱼死网破,咬死一个够本,捏死两个赚一个……” 于是我停止了转动着的身体,将高大强壮的身体直立了起来,舒展开两条粗壮的长臂,交互着使劲地拍击着自己雄健厚实的胸肌,发出蓬蓬的声响。就连后劲子上那一丛鬃毛,也刀楞子似的直竖了起来…… 我所做出的这种动作,是这种生物的属性本能,也是我朝对方展示实力和发出警示的必要程序。 这群躁动不安的雌性巨猿们果然被我做出的这一连串的粗犷动作给威吓住了,纷纷停止了朝中我逼近的步伐,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似乎有些理解不了似的审视起我来…… 看见这群瞳孔放光的雌性巨猿终于停止了要朝我发起攻击的行为,我总算松了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也稍微放了下来,心里暗道庆幸地嘀咕道:“奶奶的,不发发飙,还真就镇不住这群畜生了!” 尽管危机得到了暂时的解除,但是此时此刻的我依旧不能有片刻的松懈,一场警惕地注视着这群居心叵测的家伙。 这群雌性巨猿们的脑子,终于开始渐渐地冷静清醒过来。 但它们仍旧围聚在我的周围,仍旧用贼心不死的目光审视着我。 从它们审视的目光里,我可以很明确地看出,这些雌性巨猿心情逐渐恢复平静。 弥漫在冥冥果园里那股肃穆的气息,也在慢慢地稀释…… 在这样的对峙和僵持度过了好一阵子,有几只雌性巨猿显出了几分无聊,开始相互在对方的皮毛间翻找,捉起了皮毛里的虱子。 可仍有几支雌性巨猿不死心,目光闪烁紧盯着我不放,随时都有要卷土从来的可能。 面对这几只居心叵测的家伙,我的神经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就在这场集体霸凌的事件快要趋于平淡的时候,事件又在不经意间发生了逆转。 随着一声突如其来的低声闷吼,我看见从一棵枝繁叶茂的冥冥果树的后边,慢慢踱步出了一只浑身长满金色毛发,体形极其威武雄健的巨猿出来。 这只浑身长满金色毛发巨猿的出现,顿时令整个冥冥果园内呈现出了一种辉煌气象。 看到这只金色巨猿的出现,将我团团围困住的这些雌性巨猿们立刻纷纷起身,给这只金色巨猿让出了一条直直朝着我的通道。 站在通道尽头的我看着这头金色巨猿,也被这只金色巨猿浑身散发出的气质给震慑住了。 这分明也是一只雌性的巨猿! 我做梦都没想到在这群低等级的动物中间,竟然还会有这么一只气质高贵典雅的异类! 我确实是被这只金色巨猿身上散发出的高贵气质被迷住了。 金色巨猿行走的步子从容而且矫健,神态举止稳重大气,浑身剩下弥漫着一股王者之气。 最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只金色的巨猿那张本该长满毛发的面孔上,居然异常的光洁,露出的面部肌肤也不是黑色的,而是粉白色的。 特别是金色巨猿的头顶,一撮特别显眼的毛发就像皇后的金冠一样支棱着,王者的气象就越加明显了。 出现在我眼前的这只金色巨猿,此刻在我眼里甚至显得有点眉清目秀。 把这只金色巨猿放在这群雌性巨猿之中,绝对算得上是一只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了。 这绝对是一只有着高贵血统的巨猿! 已经踱步到我面前的金色巨猿看了我一眼,居然朝开口朝我说道:“你别紧张,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的来历。你……愿意跟着我走吗?我或许可以帮助你。” 从金色巨猿嘴里发出的居然是好听的女声。而且是暖暖的女中音那种女声。 面对如此高贵的物种,同时又听到如此迷人的女声,我立马就石化般地傻眼了。感觉眼前的这个世界简直是太神奇太不可思议了。简直都有种峰回路转般的美妙了! 见我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金色巨猿竟然又朝着我眨了一下眼睛,在眼睛眨动的那一刻,我才赫然发现,这只金色巨猿竟然着长长的睫毛。眼睛眨动时,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 金色巨猿又朝我说道:“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我对你发出的邀请是充满诚意的。我们猿族的进化一直缺少一个非常重要的中间环节。如果没有这个中间环节,我们的进化过程也许还要经历上万年甚至更加漫长的时光。您是神赐予我们的礼物,您的出现,是我们猿族最大的希望。你愿意加入到我们的进化序列里来吗?” 金色巨猿的话我虽然听起来有点似是而非的似懂非懂。但是,此刻的我已经意识到这只神态举止都透露绝对高贵气质的金色巨猿,对我发出的邀请是绝对善意的。 于是,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用很诚恳眼神朝金色巨猿点了点头。 金色巨猿用高贵温和的女中音说道:“好的,既然您已经答应了我的邀请。那么就请你跟我来好吗?” 说罢步履稳健地转身就走,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此时的我绝对是被金色巨猿高贵的气质彻底迷了心窍,所有的警惕都抛诸脑后,脑子的智商近乎归零,迷迷瞪瞪跟着金色巨猿就走…… 而这时,冥冥果园里的哔波小兽们也从冥冥果树的枝叶间,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目送着我跟在金色巨猿的后面走出了果园。就像舍不得我离去般地纷纷发出哔波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跟在金色巨猿身后的我内心异常的平静,甚至于完全接受了自己被点化成了巨猿这个事实。 也许我内心所有观念的转变都源自于看到这只金色巨猿的那一刻开始的。 当我看着这只气质高贵眉清目秀的金色巨猿时,他竟然一度觉得变成一只巨猿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实。 此时正是金色的夕阳挥洒自如的恣意时分,万道霞光撕开白色祥云的缝隙,如同万道金灿灿的利剑般,斜刺刺地朝着地面直射下来,情形显得极其的壮观而且动人心魄。 看着眼前如此瑰丽的景象,一直郁郁寡欢的我的心胸突然间变得开阔起来,一种情绪也在心底里振奋起来…… 眼底一道峡谷内的森林里,发出一阵风动叶摇的喧哗和大动静。那是走在前面的雌性巨猿已经爬岩攀树地下到了谷底。 森林里不时发出它们相互间呼应的低吼声。 我以为金色的巨猿也要跟着这群雌性巨猿下到谷底。但是金色巨猿只是站在崖涧的边沿,看了看眼底峡谷里的情形,然后顺着一道山脊走去。 我不敢怠慢,亦步亦趋地紧跟在金色巨猿的身后。接连连翻过几道险峻的山梁,正是夕阳的余辉快要在天空中散尽的时分。呈现在眼前的崇山峻岭开始起了薄薄的一层雾霭,周遭的世界便被裹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走得有些疲了的我,心里开始滋生了出无聊的情绪。 这只金色的巨猿究竟要带我上哪儿?这么盲目地跟着走下去,什么时候才该是一个尽头啊? 就在我心里生出颓丧的情绪的时候,正好听见伍子胥在另一个山头呼喊他给我取的外号。 “冠——帝——,你——在——哪——儿——” 伍子胥呼唤我的声音是隐隐约约传递到我耳朵里的。 这家伙的声音大概是绕过越过几道峡谷,又绕过几道山梁才传递到我的耳朵里的,声音里明显地透着几分焦急。 听到伍子胥的呼唤声,我情不自禁地停住了脚,扭头回望来路。 我的来路已经湮灭在了云雾缭绕之中。 事实上我已经记不起的我来路了。 这时金色巨猿也停住脚步,扭头朝我说道: “你还想回去被人当宠物来养着吗?你不觉得这是一种对你的侮辱吗?” 我回过头,用犹豫踌躇的眼神盯着金色的巨猿。 我现在的脑子逐渐趋于清醒的状态。 我越来越不能确定跟着这只金色巨猿究竟是福是祸。 对于此时的我来说,我躲面对的一切仍旧是极度陌生的。 甚至包括伍子胥和琼池。 我是孤独的,没有朋友,只有陌生。 我根本不知道现在的自己究竟应该相信谁? 伍子胥还是琼池? 或者是这只看似温和的金色巨猿? 就连那个得道成仙的乌神仙都是那么的阴险恶毒,对我使出的手段是那么的下作,那么很难说这只金色的巨猿对我就是一片善意…… 心里有了盘算的我站在金色巨猿的面前越加显得有点踌躇不前了。 在金色巨猿和伍子胥以及琼池之间做个权衡,我觉得自少来说伍子胥和琼池对我还不算太坏。 何去何从?我徘徊在了去留之间。 这时,伍子胥焦急的呼唤声又隐隐约约的绕过几座山梁传递了过来: “冠——帝——,你——在——哪——儿——听到你就吼一声呀,你这是要让我背黑锅啊!” 听到伍子胥的焦急呼喊声,我开始动了恻隐之心,情不自禁地转过了身。我突然有点想念伍子胥和琼池了,才想去自己莫名其妙地跟着这只金色巨猿走了那么远的路程,还真的是有点鬼迷心窍鬼使神差了。 这时,金色的巨猿进一步地朝我说道:“你真的甘愿给别人当一辈子的宠物吗?你不觉得当别人的宠物是一件没有尊严也没有前途的,同时又是很屈辱的事情吗?如果你真的愿意接受这份屈辱,那你就回去,我不会阻拦你的。” 金色巨猿的话勾起了我心里最隐秘的痛。也让我有种幡然醒悟的感觉。于是我下定决心,坚定不移地继续跟着金色巨猿走。 金色巨猿似乎能后看穿此时此刻我的心理动机和变化的过程,没有再多余的话,一扭头的回转身,继续朝着呈现在不远处的那片广袤无边的原始森林走去。 我不由分说地几步撵上去,死心塌地地跟着金色巨猿继续前行。而伍子胥深透中焦虑的呼喊声却被我抛在了脑后。 跟着金色巨猿进入到原始森林中,并且又在遮天蔽日的森林中穿行了很久,整个夜色早已经如同黑丝绒的大幕般垂落了下来。 原始森林里的光线本身就极其幽深昏暗,当夜幕来临之时,里面就越加地显得混沌不清起来。 跟着金色巨猿在混沌不清的原始森林里又穿行了,我就像是一个夜盲症患者。 尽管我竭力圆睁着一双眼睛,但周围的事物却变得模糊一片,走起路来有点误打误撞的感觉了。甚至于就连走在我的前面,距离我只有几步之遥的金色巨猿,我也看得不怎么真切了。 有几次我还撞在了粗实的树干上,晕头转向的差点跌倒。 而走在我前面的这只金色巨猿似乎很适应在这样的环境中行走。 这一片森林对于她来说显然也是非常熟悉,她不光走得矫健,而且走得轻松自在。 我在后面不停地弄出很大的响动她居然视而不见。只管在前面走着。 在这样的状况之下,我便感到越走越吃力了,但又怕跟不上金色巨猿导致迷失在这片原始森林里,所以我竭尽全力地跟在金色巨猿的后面,一步也不敢拉下。 对这片将我死死包围住的陌生的原始森林,我的内心其实是充满了畏惧的情绪的。 他觉得这片森林里到处都充斥着风声鹤唳危机四伏的诡异气息。 从森林里的各个角落里,时不时地传出几声古怪的声音,令我的毛孔一阵阵地收缩。 我的心开始咚咚咚地在胸腔里跳个不停,有几次被我自己弄出的声响吓了个半死。 突然,我觉异常警觉敏锐得察觉出四周的黑暗中,闪烁着神秘兮兮的绿莹莹的光芒。 这种绿茵茵的光芒鬼鬼祟祟地潜伏在某个隐秘的角落,带着贪婪的气息。 我凭借直觉便可以很清楚地知道,这是某种大型的食肉动物的眼睛。 这些眼睛在黑暗中静静的窥视着我们。他们在等待着捕猎的最佳时机。 我的心顿时就抽紧并被提在嗓子眼了。 这些静静的潜伏在黑暗中的大型食肉动物一旦对我和金色巨猿发起攻击。寡不敌众的我和金色的巨猿瞬间就被撕成碎片,成为这群野物的饕餮盛宴! 我的心在胸腔里跳突得越加的厉害起来。就像擂起了激越的战鼓似的。 我的腿肚子有点抽紧了。 而金色巨猿对隐藏在黑暗中的目光却是视而不见。依旧闲庭信步似的在前面穿行…… 第222章 血腥搏杀 突然,我看见前面的不远处出现了一片耀眼的火光。 金色巨猿带着我朝着燃起火光的地方走径自去。 在漆黑一片密不透风的原始森林中穿行了那么久,乍然间看见火光的我,犹如看见了希望,同时在心里也涌起一股无以言说的温暖。 我已经变得有点颓废佝偻着的脊梁也变得直溜了许多。 当我被金色的巨猿带到燃起熊熊火光的地方,却顿时就傻眼了。 眼前竟然是一群黑色巨猿围着,一堆巨大的篝火在跳着怪模怪样的舞蹈。好像在庆祝着什么,又像是在举行一种原始神秘的仪式。 而在这堆篝火的旁边,被这群巨猿围着的圈子里,有几只体型和我一样威武彪悍的黑色巨猿在进行着激烈的搏杀和凶残的撕咬。 有两只躺在地上的巨猿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如注的鲜血从脑袋和身体内咕咕地往外冒着,血腥的气息充斥于森林里的每一处角落。 另外有几只巨猿,正把一头因为战败而死去的巨猿往火堆里扔…… 在几棵高大的树下,还有拖家带口的巨猿,在贪婪地啃噬和分食着被烧熟的巨猿的身体。 空气中不光弥漫着血腥的气息,还弥漫着巨猿的尸体被烧熟的焦糊味儿。 看到眼前正在发生的惨烈的场面。我原本就揪扯着的心不由得又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意识到自己是被这只金毛巨猿带入进了一个屠杀的死亡陷阱! 我即将面临的就是这种原始的搏杀! 回过神的我转过身就想开溜。 但是,我哪儿还有溜掉的机会,我的后路已经被一群包抄过来的巨猿断掉了。 原来,刚才潜伏在森林里窥视着我和金色巨猿的那些绿光荧荧贪婪目光,正是这些巨猿的眼睛。 我早就落入了这群嗜血者的包围圈中。 我清醒地意识到,这回自己的末日才是真正的来临了。 我朝着不远处仪态威严的那头金色巨猿发出了绝望而又愤怒的低沉吼声…… 我所发出的低沉吼声完全是因为愤怒而变得歇斯底里的。对着我虎视眈眈的巨猿们,对我发出的的这种嚎叫般的吼叫感到有些不大适应似的,本能地纷纷朝后退出了半步。 其中的一只巨猿,似乎被我发出的这声振聋发聩的嚎叫声震得头脑发懵了,一副痛苦的表情,用拳头使劲地锤打着自己的木瓜脑袋。 处于外强中干,内心早已惊恐万状得一塌糊涂的我,此时身上的每根毛发都直竖了起来。 特别是他后颈子上的那一鬃刀楞子似的鬃毛,更是直直的耸立了起来,就像在我的后颈子上陡然间长出了一柄黑气森森的钢刀一般。 包围着我的这群巨猿们,对我突然展现出的这种独特的造型和气质震慑住了,个个的目光里流露出了几分畏惧的神情。 那些围着火堆跳着怪模怪样舞蹈的巨猿们这时也停止了动作。 有几只距离比较近的巨猿这时主动给我让出了一个空档。 失去了退路的我本能地朝着火堆的一旁退却着。 我得给自己设置一个相对安全的处境,我不能让自己处于腹背受敌的不利局面之中。 围堵住我的巨猿们也许是仗着人多势众,丝毫没有放松对我的胁迫和包围,开始将包围圈逐渐都收缩,并朝着步步退却的我露出狰狞的面孔,喉咙间同样也发出沉闷的吼声,显得越来越很亢奋。 我警惕地逼视着朝着自己慢慢围聚过来的这群原始残暴的畜生,并用眼角的余光搜寻着那只把我引入包围圈的那只金色巨猿。 而那只金色的巨猿此时已经退到了一处暗影里,正用冷冷的眼神盯着我。在她的旁边,围着几只讨好卖乖的巨猿,有的给她揉腿,有的给她捶背。 我这时才算是明白过味儿来。 这只金色的巨猿是这群巨猿推举出来的女王。她正在享受的也是这个种群里女王般的礼遇。 我中了美人计了。 突然,从一个黑暗的角落里,极其彪悍地冲杀出一只极其体型庞大的巨猿,朝着正在给金色巨猿捶背的一只巨猿猛然间扑了上去。 两头巨猿刹那间就撕咬在了一起。 紧接着,又有几只体型庞大的巨猿朝着另外几只围在金色巨猿身边的巨猿扑去。 惨烈的吼叫声和原始的搏杀声混杂在一起,一场血腥而且野蛮至极的混战就此展开…… 如此不顾生死的野蛮的厮打,我是破天荒的第一次看见,一时间竟是触目惊心看得呆立在了当场。 而朝着我围聚过来的这些巨猿显然对这种惨烈的搏杀场面早已司空见惯,它们对混战的血腥场面熟视无睹视而不见,依旧没有放弃对我的步步紧逼。 被逼迫到了火堆边沿的我已经无路可退。 火堆里发出的巨猿的尸体被烧得滋滋冒油的声音将我从瞠目结舌的状态中惊醒过来。 身处绝境的我如果他继续再往后退的话,也该变成烧烤巨猿了。 绝望愤怒的我只能极其被动地弓腰缩身,对朝着我围剿过来的巨猿发出了一声振聋发聩的嘶吼。 我的这声嘶吼仿佛充满了一股刚猛的真气。 越逼越近的巨猿虽然已经领教过了我刚才发出的低沉吼声,但是,我当我的这声嘶吼再一次地在它们的耳朵边炸响,还是令这些野蛮的畜牲们显露出一种猝不及防的的惊恐之状,又纷纷向后退却了半步。 更有几只巨猿被我发出这声嘶吼搅得心神大乱,焦躁地又举起双拳使劲地锤打着自己的脑袋。 其中一只巨猿甚至拣了一块尖利的石头朝着自己的脑袋狠命地砸去。 一石子下去,这只巨猿立刻便将自个儿砸了个脑袋开花,顿时脑浆迸裂,气绝而忘。 这种野物竟然对自己也下手这么狠。我是彻底地被吓着了。 但这些畜生们毕竟是生性彪悍的野物,它们并没有被我愤怒的嘶吼彻底吓退,只打了一个愣神的功夫,又表情狰狞目露凶光地朝着我步步逼进过来,并且作出随时都有可能朝着我一扑而上,群起而攻之的架势。 见自己发出的嘶吼声已经不能对这群畜牲形成威慑,我开始慌了神。私底下有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绝望感。就连脑子也变得浑浑噩噩的开始出现空白点了。 这时,在阴暗出享受中女王般礼遇的金色巨猿终于朝着这些眼神邪恶凶残模样狰狞的的巨猿们叽里呱啦地说话了。 金色巨猿冲着这群畜生叽里呱啦说话的声音威严而且冷漠,尽管我听不懂金色巨猿究竟冲着这群畜生说了些什么,但是,朝着他步步逼近的巨猿们却开始往后撤退了。 而那几只因为在女王的面前争风吃醋而厮打在一起的巨猿,却还在继续着惨烈撕咬。 其中一只深受重创的巨猿又被收拾残局的同类扔进了火堆里。紧接着便有另一只巨猿被血淋淋地撕作了两半…… 而我的处境却并没有因为这群畜生的后撤而有所改变,我依旧被巨猿们死死地围困在火堆的旁边。 我有些理解不了这些行为乖张怪异的畜牲们了。 就在我心里泛着合计的时候,一只体格特别健壮的的巨猿慢慢踱进了包围圈中。用骄横傲慢的眼神直视着我,并四肢着地地朝着我移动了过来。 围在火堆周围的巨猿们开始躁动起来,纷纷用前爪子拍打着地面,个个亢奋地朝着我和这只巨猿发出哦哦的奇怪吼声。样子就好像是在给朝着我移动过来的这只巨猿呐喊助威一般。 我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 我即将面临的是一场无可避免的生死决斗! 我心里恶声咒骂道:“这群畜生,老子跟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们怎么偏偏就要找老子决斗呢?老子不就是不小心闯进了你们的地盘吗?老子也没有犯着你们什么呀?实在不行老子一走了之还不行吗?怎么就非得要置老子于死地呢?” 虽然我是这么想的,可是这些刚刚进入进化进程中的这些大猴子们显然却不是这么想的。 因为我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有一种匹配的渴望在烧灼着这群畜生混沌初开的灵魂。 这群畜生渴望和金毛巨猿匹配,可是这种匹配的权力又必须要经过残酷的决斗才可以获得。 而事实上这个令这些强健的巨猿们梦寐以求的匹配权,到现在也没有确定下来。 在这个种群里,只有王者才可以与高贵的金色巨猿进行匹配。 可惜的是,这样的王者到现在也没有诞生。 而金色巨猿旺盛的激情期却已经来临了。 所以,森林中的决斗才会变得如此血雨腥风的惨烈…… 可是,我是没有半点要和这群畜生争夺这种匹配权的意思啊!虽然我的外部特征和它们形同族类,但是我的内在却依旧是人的本质啊! 而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的始作俑者就是乌神仙。 我对这个乌神仙有点恨之入骨了。 面对着发着怪声的情绪亢奋的巨猿们,我此时是既惊恐又没辙,脑子里一阵阵的发懵,死亡的恐惧就像幽灵一般控制了我的整个大脑机能,我连一点应对的办法也想不出来了…… 我真的被吓傻了…… 在熊熊火光的映射下,朝着我越逼越近的这只体型彪悍的巨猿,瞳孔里爆出的光光显得越加的狰狞。围观的巨猿们开始呲牙咧嘴地朝着我作出狞笑的表情。 这种千篇一律的表情在此时的我看来确实如此的残忍和血腥…… 体型彪悍巨猿已经离我只有一步之遥了,我可以清楚地看见在这个家伙眼睛里跳动着欲置我于死地而后快的挑衅的火苗子。 已经近在咫尺的巨猿朝我发出了一声低吼,喷出的气息带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儿。 我被这股腥臭味儿醺得差点昏死了过去,一种翻肠倒肚想呕吐的感将我的胸口堵得满满当当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而围观的巨猿们随着这头巨猿发出的这一声低吼,就像喝了烈酒般的兴奋,越加的躁动起来,抓拍击地面的频率也越来越快,有几只还开始了忘乎所以的蹦跳…… 体型彪悍的巨猿又朝我凑近了半分,挑衅的表情越加明显,而被逼到了死亡边沿的我已经逃无可逃退无可退。 朝前一步是体型彪悍欲置我于死地的巨猿,退后一步就是一片火海! 此时,体型彪悍的巨猿身上的每一根毛发已经刺猬似的竖立了起来,致命的攻击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生。 从来没有面对和经历过这种决斗场面的我,内心除了胆怯就是惊恐,我甚至连跟面前的这只巨猿进行对视的勇气也没有了。 我绝望地扭过头,朝着暗处的那只引诱我进入到这场包围圈中的金色的巨猿望去。 而那只金色的巨猿也正用冷冷的眼光看着我。神情寡淡中渗透着女王般的威严。 我突然觉得这只金色的巨猿也是那么的残忍和冷血。心里那点残存着的对金色巨猿的美好的感觉也顿时荡然无存。 我甚至滋生出了一种对金色巨猿神圣的恨意。 就在我朝着金色巨猿扭头看去的一瞬间,一直逼视着我的这只巨猿却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出其不意地朝着我发起了致命攻击。 体型彪悍的巨猿突然间挥舞起又粗又壮的巨臂,朝着我的脑袋横扫而来。 注意力尚且放在金色巨猿身上的我完全没有防备,只感觉一股凛冽刚猛的劲风朝着耳根子的部位席卷过来,我本能地想缩头躲避已然不及。 一股又大又狠的力量狠狠地砸在了我的耳根上。 我只觉得脑子里一阵钟鼓齐鸣鼓乐升平,眼前一下子发黑发暗,身体不由自主地便轰然倒地…… 看着我被击倒在地,一击得手的巨猿,回身朝着那些欢呼的巨猿们骄傲地举起了双臂,长长的嘴唇发出一阵阵打屁似的乌噜乌噜欢呼声,就像一个打擂成功的拳击队员似的,嚣张和不可一世…… 那些充当看客的巨猿们看到他们派出的代表一击成功,也开始又蹦又跳地欢呼雀跃,火堆旁的场面顿时变得荒诞而且怪异…… 被击倒在地的我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意识有点模糊的我尚且知道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倒在火堆里,要不然就真的惨了。 站起来的我迷离着眼睛,有点分不清东西南北地在原地晃悠着转圈…… 那只高举着双臂的巨猿见我又从地上爬了起来,几步又窜到我的跟前,却并没有立刻对我挥舞起铁拳,而是仔细地端详起我脸上的表情变化,看我的样子显得有点滑稽。 意识模糊视线不清的我却只看见一个黑糊糊的大家伙,幻影似的在自己的眼前重叠晃动着,眼睛老是把焦距调不到精准的位置上…… 当我终于看清楚眼前的这只巨猿的时候,这只巨猿居然狞笑般地又轻轻松松地朝着已经毫无防备和反抗能力的我挥起了一击老拳。 这次巨猿适当地控制了一下砸向我的劲道,没有用尽全部的力量。它对自己的实力有所保留了。 刚才的那一记结结实实的老拳打出去后,巨猿的拳头可能也被反作用力弄得有点伤筋动骨般的生疼,所以这回它再次攻击我的时候很谨慎的有所收敛了。 但是,即使这样,我依旧吃受不住,庞大的身体又象一根轻飘飘的稻草似的,晃晃悠悠的又倒下去了。 在我笨重的身躯倒地的一刹那,我看见暗处的金色巨猿露出一种遗憾的眼神。 而再次偷袭得手的巨猿又伸展开双臂高举过头,又厚又长的两片嘴唇继续乌噜乌噜地打起了响屁。 受到鼓舞的巨猿们在这只巨猿的鼓动下,也一起用丑陋的嘴唇打起了乌噜乌噜的响屁,声势颇为壮观…… 我莫明其妙地受了两记老拳,脑子越加的迷糊了。 我甚至都不想从地上爬起来了。 他似乎开始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爬起来就会挨揍,躺在地上装死兴许会好一点。 装死也许是我可以蒙混过关的唯一选择。 于是,完全失去了战斗意志的我索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装起死来。 不过,在装死的时候,我还是没敢把眼睛完全给闭上,而是悄悄地将眼睛预留出一点点缝隙,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我的脑子通过两次重击后,又经过一阵钟鼓悠扬锣鼓齐鸣的洗礼,这个时候不光不再迷糊,反而开始变得灵光通透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阵七彩霞光在我的灵魂深处骤然点亮,并且火树银花似的绽放,这样的感觉来得非常的奇妙,让我有种猝不及防的惊喜。 我躺在地上体会着这种神奇的感觉,更要赖在地上装死不起来了。 突然,在电光火石只见,我直觉得耳朵内嗡地一阵盲音,盲音过后,我居然能够听懂这些巨猿的呼喊声了。 这些巨猿在歇斯底里地嚎叫着:“打死他!打死他!” 我怀疑这些声音不是从巨猿的口中发出的,而是从人类的口中发出的。 我怀疑地将眼睛睁大了几分。 这些声音的确是从这些巨猿口中发出的。显得那么的歇斯底里和丧心病狂! 我被这种毫无人性的声音瞬间就愤怒了。 但是,心里怒归怒,理性的我还是不敢从地上爬起来。因为知道一旦爬起来又会挨揍。 傻子才爬起来呢! 我的表现令金色巨猿非常失望。我清晰地听见金色的巨猿朝那头袭击他的巨猿说道:“把这个废物扔进火堆烤熟了让大伙儿饱餐一顿。” 我一听金色巨猿说出这样的话,心里就像被一根细绳子死死地勒了一下似的,又惊又痛。 既然装死也不能逃过这一劫,那我装死岂不等于是等死?于是我咚地一声就从地上翻滚着站起来了…… 第223章 读懂了另类密码 我出其不意地翻身站起这个动作,把正自欢呼雀跃的巨猿们搞得一惊。 两次偷袭得手的巨猿更是觉得我能够再这么短的时间里站起来简直有点难以想象。 按照它那简单的脑回路里生成的思维逻辑,以为躺在地上已经没有了动静的我应该早就七绝而亡了。怎么可能在眨眼间的功夫便又生龙活虎地站起来了? 而此时的我的确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 我用喷溅着怒火的眼珠子死盯着两次将我打翻在地的这只巨猿。 面前的巨猿似乎在震惊之余定了一下心神,用审视的目光和我对视了一番我。似乎要确定此时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家伙的确就是两次被它打趴下的家伙。 只是让它感到很难理解的是——这个两次被它击倒的家伙,好像比没被击倒前显得更精神了,连眼珠子里喷出的光也带有着隐隐约约杀机了…… 也许面前的巨猿在暗自揣度——被击倒的这家伙难道是钢铁不坏之躯? 这种猜疑当然不是巨猿的原始创意。而是我开出的一个小差。 而我之所以可以在极点的时间里就从装死的状态中蹦跶起来,倒并不仅仅是因为金色巨猿吩咐要把我扔进火堆里的那句恶毒的话,而是我觉得装死也是死,不装死也是死。反正今天是死定了。与其窝窝囊囔地被这些家伙扔进火堆里烧死,不如和这些家伙来个鱼死网破的决一死战。 弄死一个够本,弄死两个老子就赚一个。 一旦将生死置之度外,内心里所有胆怯和害怕瞬间就被清理出了我的意识之外。 面对强大的对手,这个时候的我居然不怕了,更不不懦弱了! 腰板一下子听起来的我了,原本胆小和萎缩的样子一扫而光,换之而来的是一个体魄强壮身形伟岸,气质雄浑带着一丝悲壮的我! 我身上出现的戏剧性的变化令金色巨猿也吃了一惊。 泛着迷糊的金色巨猿情不自禁地也站直了身子。她在期待一场充满雄性荷尔蒙,热血与欲焰同时喷溅的殊死决战! 只有在这样的决战中,金色巨猿身体内的所有雌性激素才可以被完全地激发出来。 所以金色巨猿的眼睛里此时金光闪烁,两道热辣辣的眼光翘首以盼地投向了我…… 我极其敏感地感应到了金色巨猿朝我投过来的惊鸿一瞥。同时,我的眼光也不由自主地朝金色巨猿看去。 这个时候的我从金色巨猿朝我投过来的惊鸿一瞥的目光里读出了一点点特别的信息。 这种信息有点说不清倒不明的意味。很独特很奇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这兴许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从金色巨猿湖蓝色的眼光中,我读出了一点美好,一点鼓励,更多的还是读出了一股雄性的冲动! 因此我突然又觉得这只金色的雌性大猴子有变得无比的性感起来了。 这种情感的变化非常奇妙,它直接在我的体内催生出了一股澎湃的热血,体内的一股真力绵延不绝地从丹田处汇聚,直至灌满了他的四肢百骸。 我突然就觉得自己的体内充盈起了一股股用之不竭的真力,而且还似乎在滋滋地往外冒着白气! 因为我在金色巨猿的眼睛里就读出了极其隐秘的信息,于是便在灵光乍现间,鬼使神差地读懂了金色巨猿眼睛里透露出的性密码! 也是在读懂了金色巨猿透露出的性密码,吃催生出我身体里潜藏着的原始动力。 看来性动力果然催生原始的动力催化剂。 而那头偷袭成功的巨猿也不是等闲之辈。他看见我朝着金色巨猿投去火辣辣的目光,心里顿时就不好受起来。 趁我朝着金色巨猿走神的功夫,觉得这又是一个偷袭我的绝好机会。 其实,在偷袭这件事情上,巨猿的大脑始终是玩不过人的大脑的。 巨猿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吃一堑长一智这个理性概念。 偷袭一次得手是聪明,偷袭第二次得手是赶巧,如果第三次还想着偷袭得手的话,那就绝对的是傻冒了。 我这么可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三次? 此时我的对手——巨猿当然不懂这个道理,这个时候的这只巨猿就充当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傻冒的角色。 我看似在瞟着金色巨猿走神,其实眼角的余光却丝毫也没有松懈地注意着巨猿的一举一动。 当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这只巨猿再次采用相同的招式挥起老拳向我横扫过来的时候,早有防备的我,在巨猿的拳头朝着我回来的一刹那,我的脑袋以惊世骇俗的速度突然间地一缩,身体也顺势往一侧急闪出去。 大大咧咧的巨猿以为这一拳又是十拿九稳的偷袭成功,却做梦也没有想到我会突然间生出反应。 于是巨猿一拳打空也就变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巨猿一拳打空不要紧,重要的却是它使出的力道没有找到着力点,整个身体随着拳头的去势失去了重心,直愣愣地就朝着火堆踉跄着冲了过去,因为收势不住,一下子就蹿进火堆里了。 一蹿进火堆里的巨猿瞬间被燎得浑身着火,顿时心神大乱,在火堆里又跳又蹿地扑腾,却不知道从火堆里抽身出来。 事实上这只巨猿已经没办法从火堆里抽身出来了。因为这家伙的体毛一燎就燃,眨眼的功夫它就被熊熊的烈火包裹住了。 巨猿的整个身体变成了一个庞大的火球在火堆里翻滚起来。 火堆里翻滚着的巨猿发出一声声惨烈凄惨的嚎叫,让人看了触目惊心,仿佛自己也被火燎了似的。 只一会儿的功夫,在火堆里翻滚嚎叫着的巨猿就停止了挣扎,烈焰翻滚着的身体直挺挺地躺在火堆里,变得声息全无了,只有一股股皮肉被烧焦的焦糊味和滋滋冒油的声音从火堆里传出。 这是一只脂肪堆积得很厚的巨猿。 我看着瞬间被烤糊的巨猿,心里也不由得生出一丝后怕,心里暗道: “幸好刚才老子从地上翻爬得快地起来了。要是迟那么一丁点从地上起来,一旦被这些畜生抬着扔进火堆里。那我就真朝成了葬身火海冤死鬼了。那得多难受啊!” 我的思想正开着小差,只听见一阵嘭嘭的声音又如雷贯耳般地响了起来。 我对着自己冲着自己的胸口狠命拍击的声音变得有点神经质了,定睛看过去,之间又一只体格同样庞大,脂肪堆积得比刚才那只巨猿还要厚的雄性巨猿,朝着我器宇轩昂地大踏步都走过来,边走边用拳头使劲地拍击着胸膛,以壮声势。 看见又一只巨猿以大无畏的气势和精神头朝着我气势汹汹都走来,我竟然心里一点也不胆怯了。反而从心底里发出一阵冷笑。心里暗自骂道: “这群畜生!还和老子玩起车轮战了。反正老子现在有一身的力气正找不着地方撒野,憋得也难受。看老子今晚上不活劈了你们这群畜生才怪呢……” 我心里越是发狠,眼神就变得越是深邃犀利。直直地盯着朝我走过的巨猿,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 这种犀利深邃的眼神的一旦出现,一旁的金色巨猿立马就有了本能的反应,她直视着我的这种眼神,感觉就像是快要情不自禁地昏迷过去了一般。 也许金色巨猿今生今世寻觅和等待的就是我的这种眼神!而这种她魂牵梦萦的眼神今晚上终于在我的眼睛里呈现了。 这怎么能不让她心旌摇动。 也许我的这种眼神时可以直接洞穿金色巨猿心门的眼神也说不定。 不过,我现在已经无暇顾及金色巨猿看着我的痴迷眼神了。我现在的把所欲的注意力和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决斗上来。 于是我全神贯注地死盯着朝我阔步而来的这只体型同样彪悍健壮的雄性巨猿。 我的心里此时只有一个念头——战斗!战斗!为活命而战!为性感迷人的金色巨猿而战。 注意力一旦集中,我直觉得自己的丹田内就像有一台大型蒸气机在运转似的。滋滋不断的一股股真气,以势不可挡的气势贯通着我的七筋八脉…… 我的身体内有一股股原始的力量在源源不断的滋生着。 这转瞬之间的内在蜕变,让我活脱脱地瞬间变成了一只战斗的大型猴子…… 找到了战斗感觉的我顿时信心大增。 只刹那间的功夫,我便从被动挨打的心理状态一下子调整到了想主动想找人搏杀的心理状态了。 这种心理上发生的大逆变让我声势大震,跃跃欲试地将两拳一前一后地半曲着平放在胸前,步子灵活地跳跃着,摆出的完全是一种标准的拳击运动员的搏击姿势,随时随地地准备给朝着我走过来的对手来个迎头痛击。 虽然已经变成巨猿的我摆出的拳击造型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是在围观的这些巨猿们的眼中,这样的姿势和造型已经足以可以让这群畜生们大开眼界了。 金色巨猿再也无法抗拒我的这种极端造型引发的诱惑,从暗处的阴影里踱了出来,并挤在了巨猿们的前排席地而坐了。 也许,安耐不住芳心颤动的她,要近距离的观看她心目中的白猿王子用怎样的手段来征服她的同类的…… 我已经看见了在摇曳的火光下显得熠熠生辉的这只金色巨猿。 此时在我的眼里,这只有着女王般高贵气质的金色巨猿变得越加的性感迷人了。 我的内心里有一股无法歇止的冲动,就像滔滔江水一般在心中汹涌澎湃起来。 那只愚蠢的巨猿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面临的对手已经是一个精神焕发的对手了。它的脑子里甚至根本没有一丁点危险的概念。 它以为自己选择的这个对手还是像刚才那样的不堪一击。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心理基础,才使得雄性巨猿大大咧咧地朝着我迈步走来,两只爪子将厚实的胸口拍击得更加的嚣张了。 而我已经完全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双目放光般的死死盯着朝我越走越近的巨猿,脚下的步伐也跳跃得越加灵活。 在这只雄性巨猿还没有走进我的攻击范围之内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要先发制人的手段给这只巨猿来个迎头痛击。 我虽然从来没有正规地练过拳击,但是我确实接触过拳击这种运动的主,什么左勾拳,右勾拳,直拳,摆拳,我还是略微懂得一点点的,现在依样画葫芦地摆出这类造型来,还真就象那么回事了。 老实说来,我的这种三脚猫的拳击造型,糊弄这些异界的大猴子还是绰绰有余的了。 已经无限地走近我的这只愚蠢的巨猿,还是没有意识到它现在是在和一个披着猿皮的人类在决斗。 它根本无法想象人类的狡猾和随机应变的能力有多强大…… 当巨猿已经进入到我的有效攻击范围内的时候,我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般的速度,闪电般地朝着雄性巨猿发起了进攻。 右手一击直拳,左拳的左勾拳紧随其后…… 这两个动作势大力沉,连贯而且熟练,近乎完美的一气呵成! 巨猿尚且没有回过神,直觉得眼前一阵眼花缭乱的拳影晃动,脑袋上已经挨了重重的两下撞击。 这两下撞击出的力量奇大,就像两颗岩石一般砸在它的太阳穴上。 巨猿脑袋里的脑浆子就像被我打散了似的。 只见这只挨了两记重拳的巨猿,两颗灰白的眼珠子婉若溜溜球般的在眼眶里一阵胡乱地转动,身体就象喝醉了酒的醉汉的身体一样,在原地摇摇摆摆地晃荡开来,随时都有瘫软到倒地的可能…… 见此情形的我一鼓作气地又冲上前去,对着已经歪歪斜斜的巨猿毫不客气地又挥舞起老拳。 已经摇摇欲坠的雄性巨猿又遭到一次迎头痛击,连哼也没来得及哼上一声,便软踏踏地倒在了地上。 七窍处流出的鲜血就象潺潺流水一般蜿蜒曲折。 信心十足的这只雄性巨猿,甚至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便直接呜呼哀哉了。 此时的森林里是真的很安静。 周围的所有生物仿佛都停止了呼吸…… 所有围坐在篝火堆前面的巨猿都彻底傻眼了,都屏住气息般的用很复杂很茫然的眼神盯着我。 因为此时太过安静的原因,整个森林里似乎只能听见火堆里继续发出巨猿的尸体被烧得滋滋冒油的声音。 就连我也纳闷了,自己的拳头咋就一下子变得这么结实有力呢?三下五除二地就把这头雄性巨猿给彻底摆平了。 我连怎样战胜对手的感觉还没有找到呢! 这头雄性巨猿死得也太便宜太草率了嘛! 意犹未尽的我觉得极不过瘾了。 而我体内的真力还在以无法歇止的速度在惊涛拍岸般地生长着。这样的一股股力量以疯狂的速度在体内集聚,郁积在我有限的体内那是相当难受的,如果找不到倾斜的出口,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我的瞳孔这时就像火山口似的,已经开始喷吐赤潮翻涌的岩浆了。 巨猿们感到了一种末日的来临。因为它们从我泛红的眼珠子里嗅出了死亡的气息。 此时,身形显得无比高大强壮的我雄赳赳气昂昂地站立在火堆旁,以不可一世的姿态看着眼前的巨猿们,就像俯瞰着着芸芸众生一般。熊熊的火光把我的扭曲的身影投映得更加的威猛高大。 我朝着巨猿们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吼声。这种吼声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巨猿们被我的吼声威慑住了。有几只胆小怕事的家伙开始猥猥缩缩地朝着后面的阴影处退却。 没有退却的也是一副战战兢兢噤若寒蝉的样子。 金色巨猿这时发出一声怒吼朝着几只退缩的巨猿扑去,样子极其泼辣凶悍。 几只巨猿吓得一阵屁滚尿流地躲闪。 金色巨猿朝这几只巨猿恶狠狠地说道:“你们这几个胆小鬼!去!去给我战胜他!猿族里是不需要胆小鬼的。只有征服者才能得到猿族的生存权!猿族绝不需要胆小鬼和懦弱者。” 听着金色巨猿的命令,几只巨猿开始哆嗦起来。 金色巨猿光洁的面孔上泛起了一股寒意,湖蓝色的眼睛里露出了一股杀机。 她突然以闪电般的速度朝着一只巨猿扑了上去,将它一掌拍倒在地,然后扑上去对着它的喉管就是一阵撕咬。 巨猿在金色巨猿的身子底下挣扎着,惨叫着,最后终于没有了声息。 惨剧的发生一在一瞬一息之间。 所有的生命在这原始野蛮的氛围里都显得那么的无足轻重,只有强者才是被拥戴的对象…… 金色巨猿抬起头,朝着另外几只已经被吓成白痴的巨猿厉声喝道:“你们也想和它一样的下场吗?” 几只巨猿的眼睛里流露处绝望悲壮的神情。他们开始慢慢地起身,朝着我走了来…… 热血沸腾的我又看到了战斗的契机,于是挺直了身体,准备迎接一场更加血腥刺激的决斗…… 第224章 弥天大梦醒来后的窘迫 此时的我,表现出的旺盛精力和杀伐的气质是在场所有的雄性巨猿们都望尘莫及的。 从他们看我时露出的那种畏惧和敬畏的眼神里,透露出它们这群畜生似乎看见了一个王者,正在这个无知愚蠢的种群里诞生。 而我后颈子上耸立起来的的那一从头顶到后脊梁骨上的那一丛刀楞子似的鬃毛,这时也越发地显得挺直有力,这就更使得我的身上有了一种令人胆寒的霸气。 很显然,金色巨猿的眼中,我身上弥散着的雄性气质是绝对出类拔萃的,她已经被我的外表彻底征服了,一颗芳心已经完全归属于了我…… 金色巨猿看我的眼神既是一种最高的奖赏,也是一种绝对的鼓励。 而她之所以要让这些胆小怕事的雄性巨猿继续上来和我拼命厮杀决斗,完全是因为她想在我的身上,继续体验那种筷感。同时也想让我通过这一场场的绝对征服性厮杀,在这些野性十足的的家伙中,树立起绝对的权力和威信。 她要让我蜕变成为这个种群中真正的王者!和她一起统治这个野蛮的种群! 我居然非常理解金色巨猿的一片苦心。 我开始浑身冒泡地暗自鼓励自己道。 那几只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意志的雄性巨猿,在金色巨猿的威逼之下,终于鼓起仅存的一点点勇气,踌躇而且犹豫地向着我围拢上来。有种被人逼上绝路般的悲壮。 面对这几个家伙挑战状态和挑战气势,我不由得洋洋得意地暗自发笑。 几只雄性巨猿分三个方向向着我唯唯诺诺地靠近,而且各个目光散乱游弋,野性和凶悍气质完全被恐惧给淹没了。 这几个家伙其实更像是一群卑鄙的偷袭着。 面对着几个更像是偷袭者一样的挑战者,胜利绝对是属于我这一边的,一种胜券在握的自信让我提前体验到了胜利者的满足感和成就感。 我已经规划好了我的迎战部署,这几只巨猿在没有进入我的攻击范围内的时候,我是绝对不会主动出击的。 我得以静制动,我得把我时机,以最佳的方式在金色巨猿的面前呈现一局完美的猎杀场面。 我有了想要讨好金色巨猿的心机。 心里有了必胜的信心作为坚强支撑点的我,已经完全做到了临危不乱闲庭信步的最佳状态。 此时的我越是面临三面包围四面楚歌的不利境地,就依旧显得自信和从容。 于是,我又精神抖擞双目炯炯地摆好了迎战的架势。 朝我围聚过来的这几只雄性巨猿。刚刚亲眼目睹了刚才的那只雄性巨猿是怎么惨死在我的拳头之下的。当这几个家伙看见我又以咄咄逼人的造型摆出要放手一搏地大打出手的架势时,这几个家伙心里形成的阴影和巨大的压力是可想而知的。 几只雄性巨猿甚至表现出了末日来临般的恐惧气质。 在火堆旁来回踱着步的金色巨猿看着这几个形象卑微,丢人现眼的家伙,又愤怒地朝着这几个家伙怒声道:“拿出你们的气质,打起你们的精神,上去给我狠狠地撕碎他!” 正鼓着残存的一点底气,战战兢兢朝着我接近的几个家伙,冷不丁地听见金色巨猿的这声喊叫,浑身情不自禁地同时打了一个哆嗦。 几个家伙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去,用一种可怜兮兮的眼神望了一眼金色巨猿。 而金色巨猿却用愤怒的眼睛死盯着它们,威逼着这几个家伙就范,微微噏开一道缝的嘴唇里,露出的牙齿泛着锋利的冷光…… 没有了退路的这几只雄性巨猿剩下的选择只有进攻了…… 被金色巨猿逼上绝路的几只雄性巨猿,终于朝着我发出了决斗的嚎叫声,几个家伙个个弓腰缩身,浑身的毛发直直地竖立,眼睛刹那间便朝着我喷溅出邪恶凶狠的光芒。 这是孤注一掷的疯狂! 这几只雄性巨猿在决死前表现出的最后疯狂,令狠狠地吃了一惊。我这才想起了一个成语——哀兵必胜! 我从这几只雄性巨猿由于绝望而变得异常邪恶的眼神里,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决死前的最后疯狂往往是能够爆发出令人意想不到的力量和后果的。这种后果往往是出乎意料的。 脑子里多了一根玄的我同时也多出了一个心眼。 我开始暗自告诫自己,千万不要掉以轻心的轻敌,要沉着应战! 于是我开始将身体内生出的一股股绵绵不绝的真力,暗暗地往两只铁拳上贯注。 我现在真切地才体会到在冥冥果园里吃了冥冥果的好处。 我感觉自从吃了冥冥果以后,丹田内始终就有一股暖流在旋转汇聚。而现在,这股旋转凝聚的暖流在丹田里终于以炸弹般的形势爆发了。随之爆发出来的,还有体内一股股滋滋往外冒着白气的真力…… 在自信心爆棚的状态下,我放弃了预订好的以静制动迎战策略,而打算依旧采用先发制人主动出击的策略来赢得这场决斗。 于是,当正面的一只雄性巨猿刚刚进入到我有效的攻击范围之内时。我便我毫不犹豫地出手了。 我一个长长的直拳毫不留情地朝着巨猿的面门闪电般的打了出去。 这只狡猾的雄性巨猿自始至终提防的就是我的拳头,所以当我的拳头裹挟着一股凌厉的冷风,朝着雄性巨猿的面门袭去的时候,这家伙居然本能地一缩头,我的拳头竟然擦着这个家伙的头皮蹭了过去。 在我尚且来不及收回拳的一刹那,躲过一劫的家伙竟然弓着身子埋着头,顺势便朝着我的下腹部冲了上来。而且一冲上来就伸出长长的猿臂将我死死地箍抱住了。 原来这家伙已经研究好了我在出拳是会露出一个大的空档,而他早就瞅准了我即将露出的这个空档。 被拦腰抱了个正着的我只觉得一股奇大无比的力量,将我的身体冲击得往后急退。 我想要稳住身子,尽量卸掉这股来势汹汹的力道,但是,这根本就不可能。 我被雄性巨猿推得一直退到了火堆的边沿也收势不住,眼见得就要被这只雄性巨猿推进火堆里同归于尽了。 我是真的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只看似完全失去了战斗意志力的雄性巨猿会突然间给他来这么一招。大惊失色的同时也乱了方寸,在被死死箍抱着的时候边奋力地晃动身体,竭力想从巨猿的箍抱中挣脱出来。 但是,这只雄性巨猿完全是以孤注一掷的心态将我死死箍抱住的,根本没有松手的可能。 我一下子就陷入到了极其被动的局面之中。 我既要竭力稳住身形又要努力挣脱,顿时就手忙脚乱的慌了神。 更让我感到绝望的是——另外的几只雄性巨猿一见同伴得手,也像早就商量好了似的,一起蜂拥而至地朝着我掩杀了上来。 刚才还信心十足的我瞬间便被这些巨猿淹没在了火堆旁。接着便是巨猿们一阵闷雷似的嚎叫声和惨烈的撕咬声…… 那些围观的巨猿们看着火堆旁惊心动魄残酷搏杀,一个个的都呆若木鸡般的傻眼,但也只是呆若木鸡地傻眼了一会儿,紧接着便纷纷在原地转的转圈,跳的跳跃,嘴里发出乌溜溜的怪叫,变得兴奋之极…… 有些巨猿还用歇斯底里的变态声音朝着几只雄性巨猿吼道:“咬死他!咬死他!” 被几只雄性巨猿死死压在火堆旁的我,感觉到身上的肌腱果然在被这些家伙在用牙齿锋利啃噬和撕扯…… 一股股钻心的疼痛使得我发出了一阵石破天惊的惨烈嚎叫! 随着这声惨烈的嚎叫声骤然响起,我只觉得身体里有一股冲天而起的神力突然间爆出,紧接着,我在这几只雄性巨猿的身体下面再次振臂一呼般地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暴吼。压在我身上的正在对我进行卓疯狂撕咬的这几只雄性巨猿,刹那间如同被震碎的树叶似的,呼啦一下子就往四下里飞散开去…… 终于脱困的我急忙从地上翻身站起,才发现附着在身上的浓密毛发已经变得不翼而飞,只剩下自己一副光兮兮的身子骨。这副被褪去了浓密毛发的光兮兮的身子骨,整个显得健硕强壮,身上的每块肌肉就像一块块填充着炸药的炸药包! 我的突然蜕变让所有的巨猿都懵了,包括那只气质高贵的金色巨猿。 这时,一股凉飕飕的冷风席卷过来,我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却感觉脖子处的那鬃刀棱子似的鬃毛还在。 我真切而又真实地感觉到那丛鬃毛齐刷刷直愣愣地象一柄乌黑发亮的钢刀一般背在我的脖子和后背上,显得既冷峻又威武。 而在金色巨猿眼里,一个活脱脱的战神就此诞生了。 有种女王般威严气质的金色巨猿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冲动,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所顾忌地朝着我飞扑了过来。 那几只被我体内暴发出的真力震飞的雄性巨猿,其中的一只已经在火堆里滋滋地冒起了油烟变成一头烤猪了,有两只躺在几丈开外的地上狂呕着鲜血,显然已经活不成。还有一只彻底昏死过去,已醒转过来的迹象…… 尚且处在惊魂未定状态中的我见金色巨猿突然间朝着我飞扑过来,以为金色巨猿这是要亲自披挂上阵地跟我决一死战了,于是本能的朝着旁边一闪身。 哪知道金色的巨猿居然在我的面前停住的身子,湖蓝色的眼睛朝着我含情脉脉的眨个不停,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的就像两扇窗户的窗帘似的,很神秘地朝着我一开一合地开合着。 不过,毫无精神准备的我还是有些发呆地看着金色巨猿,犹如一个白痴。 而那些围观的巨猿,看着金色的巨猿朝着我狂闪着勾魂的眼睛,个个眼神里充满了嫉妒和仇恨。 金色巨猿继续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盯着我,说道:“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王!一个可以用力量征服这里的一切的王!” 没有偶然,只有必然…… 一场伟大而又神圣的交接仪式,就在毫无遮掩的天地之间肆无忌惮地进行下去了。 有几只巨猿已经虔诚地跪拜在地,另外有几只巨猿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开始泪流满面…… 就在我沉浸在无比虚幻无比美好的状态中的时候,耳朵畔突然传来一阵显得有些急促的敲门声。 我猛地惊醒,才发现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可言说的弥天大梦。 “夏志杰,你把门闩那么死干什么?赶紧把门打开!”门外边传来杨晨露的声音。 从弥天大梦中苏醒过来的我,一时间慌乱地朝门外的杨晨露应付般地说道:“杨老师,你等一下,我马上就来给你开门。” 杨晨露听到我的回应的声音带着异样,显得颇为警惕地朝我问道:“夏志杰,你在里面干什么?你不会真的睡了?” 我当然知道杨晨露说的睡了是一语双关,因为毕竟我正和一直熟睡着的琼池独处一室呢,况且门还被我关得死死的,屋子又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怕杨晨露真的误解,更怕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的误会,于是我忙不急跌地说:“我没……没睡,我是坐在凳子上的,打……打了个盹。” 我的解释显然令杨晨露不是很满意,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她又推了下门,态度不好也不耐烦地催促着说:“我管你是不是坐在凳子上打盹的,赶紧把门打开,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这才想起杨晨露是一个有着臆想症的人,而且还杀死了她的姑妈,心里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怕杨晨露的手里攥着刀,更怕激怒她。 于是我多出一个心眼地朝杨晨露问道:“杨老师,你找我要说什么,就隔着门也是可以说的,我听着就是了……” 杨晨露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又使劲推了两下门。 我越加觉得站在门外的杨晨露手上是攥着刀的了。 杨晨露在门外又不依不饶地催得那么急,这可真的要了我的命了……’ 第225章 水底萤火 “夏志杰,你究竟在里面磨蹭什么?赶紧把门打开,你要是再推三阻四地不开门,信不信我砸门了?我数一二三了……” 女人的执拗劲儿一上来,真的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情。 我记得我小姨有时候也犯这种执拗劲儿。 被不依不饶逼迫得如同热锅上蚂蚁的我,被催得都有点着犯起急起来,朝杨晨露说道:“杨老师,你急什么嘛,我这不是马上就来给你开门了吗?你稍微等一下嘛,我……” “我”字刚一说出口,后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听见房间的门被踹得咚的一声爆响,整个屋子都被踹得使劲摇晃了一下,而房门也被一下给踹开了…… 我以为是杨晨露用这么暴力的手段把房门给踹开的,结果,借着甲板上那堆篝火的光定睛一看,才看见伍子胥的身影就像个厉鬼似的杵在门口。 因为伍子胥这家伙是背对着火光的,所以我看不清楚这家伙脸上的表情。尽管如此,我还是可以很确切地感觉到这家伙是用仇视的目光瞪着我的。 也许刚才伍子胥一直门外,只是他没有动手推门而已。 显然,房门就是被伍子胥这家伙给一脚踹开的。 此时此刻,光着下半身,手里提溜着裤子的我,在门外那多篝火的映照下,整个人的窘态被完整无遗地暴露在杨晨露和伍子胥的面前…… 杨晨露对眼前呈现出的画面完全是一种猝不及防的状态,她甚至看见了她根本不该看见的物件儿,本能地调转过脸去,朝我厉声喊道:“夏志杰,你怎么这么留氓!赶紧把裤子穿上……太无耻了!” 六神无主又慌又乱的我,边急着朝杨老师解释性地说:“杨老师,真的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我不是留氓,我什么都没干的……”边慌着要将裤子重新穿上。 可是,厉鬼般杵在门口的伍子胥这时却几步从门外闯进来,在我毫无防范的情况下,一把抓住我手里的裤子,要从我手里将裤子抢夺过去…… 这家伙是存心要出我的丑了。 伍子胥的使坏一下子激怒了我。 要不是这家伙一脚把门给踹开,我何至于会落得这么狼狈的处境? 于是我把所有的怒气一下子就撒到了伍子胥的身上,一把将伍子胥薅过来,死死地箍抱住,并使出浑身的力气,闷哼了一声,一下子就将伍子胥摔倒在地,然后趁势就将伍子胥死死地压在身子底下,并快速地腾出一只手来,攥紧拳头就朝着伍子胥的身上一阵暴揍。 我的过度反击显然出乎伍子胥的意料,被我揍得晕头转向的伍子胥,在我的身子底下边挣扎边大声呼喊:“打死人咯!打死人咯!哎哟……哎哟,打死人咯!杨老师,你来拉一下夏志杰嘛!” 被我死死压制住的伍子胥朝杨晨露呼救起来。 此时的我已经被窘迫的局面弄得有点失去了理智,根本不管伍子胥死活地使尽浑身所有的力气,将伍子胥死死的压制住,并用腾出的右手,只管将捏紧的拳头朝着伍子胥身上招呼…… 一拳,两拳,三拳,四拳…… 在我疯狂的暴击下,被我揍得哭爹喊娘哇哇呼救的伍子胥,无论怎么挣扎都是无济于事的,只能在我的压制下饱受着拳头的攻击。 即便如此,我心里仍旧不解恨,反而是越揍怒火越往天灵盖上蹿腾,边朝伍子胥暴揍边恶声朝这家伙问:“你还多管闲事不?你还多管闲事不?你把老子的丑都丢完了!……” “……你是不是故意的?说!你是不是故意的!还把老子当宠物!还把老子当宠物来养不?狗曰的,梦里出老子的洋相还嫌不够是不是?醒过来还出老子的洋相……老子上辈子跟你有仇是不是?” 我把在梦里的那笔账也一股脑儿地朝伍子胥的身上清算。 伍子胥哇哇地叫着,并说:“老子好久把你当宠物了?老子好久把你当宠物了?你怎么乱朝老子身上安罪名?” 就在我将所有的怨气暴风骤雨般地朝着伍子胥身上倾泻的时候,我的后腚却被谁狠狠地踹了一脚,我尚且来不及做出反应,紧接着又是第二脚踹在我的后腚上…… 我一愣,因为凭踹在我后腚上的力道,我可以很清楚的判断出,踹我的人绝对不是杨晨露,杨晨露根本不可能用这么大的力道踹我的。 踹我的人应该是一个心狠手辣的男人。 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男人在这里? 犯迷糊的我于是停止了揍伍子胥,瞬间扭过头,愣愣地朝着从背后踹我的人望过去,只见一个清瘦高挑的人影站在我背后,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 也是因为这人是背对着门外篝火的原因,这人的面孔我看得不是很真切,恍恍惚惚的。 “放开他,给我站起来!”恶狠狠俯看着我的人朝我冷声命令道。 虽然这人的声音很硬很冷,但我一下子就将这人的声音脑海的印象池中给搜寻了出来——是幽灵一般在那个黑暗的空间里出现过,而后又像是幽灵一般无处不在的蔚巴托! 这人绝对是只闻其声不谋其面的蔚巴托! 只是因为这人是背对着火光的,所以我依旧没有在第一时间看清楚这人的真实面孔。 在我一愣神地看着蔚巴托的时候,被我暴揍的一顿的伍子胥也同样停止了挣扎,也同我一样愣愣地看着蔚巴托。 “我叫你站起来!”蔚巴托的声音依旧很冷很硬。这让我想起了我的连长耿卫华当初在那条冷僻的巷子后边,朝我命令似的说出的这句话。 但这次我的处境比上次的处境更尴尬更丢人! 也幸好是蔚巴托,如果是换作耿卫华看到我现在的这一幕,我兴许已经被他一枪给毙了! 在男女之间的这层关系上,有着绝对洁癖的耿卫华是不可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 我没有听从蔚巴托的命令直接站起来,而是松开被我压制住的伍子胥,坐起身,半屈着腿,用穿在身上的上衣将我的下半身笼了起来。 确实是太尴尬了。 我不是不可以站起来,完全是因为我要是站起来的话,我光着下半身的样子就太不像样了。 要是被杨晨露很直观地看到,我跟洛奔也没什么区别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屋子里的杨晨露会怎么看我?怎么想我? “留氓”这么难听的字眼已经从杨晨露的嘴里说出来了。如果不是过度地刺激到她,她是不会用这么难听的带着标签性质的话朝我身上贴的。 被我放开并挨了一顿暴揍的伍子胥倒是从地上站起来了,用他标志性的动作收拾了一下乱糟糟的上衣,又提了提松垮垮的裤子,最后才想起要对我有所表示,然后就上来,报复性对着我的后腰踹了两脚。 但显然不是很用力,踹得我并不过瘾。 我认栽地对伍子胥的报复没有采取任何措施,任由伍子胥踹了。 “你流鼻血了!”一旁的杨晨露朝伍子胥说。 伍子胥这才说话道:“他尽朝老子脑壳上擂,能不流鼻血吗?”边说边仰起头使劲吸了吸流出来的鼻血,又将就着仍旧抓在他手里的裤子胡乱地在鼻子上擦了一回。 但是,就在伍子胥用我裤子擦拭他流出来的鼻血的时候,这家伙突然就像警犬似的,把我的裤子放在他的鼻子前不收回来了,用流着鼻血的鼻子,很夸张地朝着我的裤子不断的嗅起来。 伍子胥朝着我的裤子像狗似的一嗅,我的内心一下子就崩溃了,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到十八层地狱里去躲起来。 好奇心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重的伍子胥,朝一旁的杨晨露说道:“这上面沾的是啥啊?黏兮兮的,是他拉的稀……” 杨晨露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朝伍子胥呵斥般地说道:“伍子胥,你还有完没完?” 而伍子胥已经嫌弃地把裤子扔给了我。 蔚巴托这时又朝我命令般地说道:“把裤子穿上!” 见我没有动作,一旁的伍子胥又上来踹了我一脚,学着蔚巴托的口吻朝我说道:“叫你把裤子穿上!你没听见吗?你个老留氓!人家杨老师还看着你的呢!” 伍子胥骂我留氓倒并不是因为他明白过来我裤子上遗留下的东西是什么东西,而是指我现在光着的下半截身子。 杨晨露听了伍子胥的话,怒不可遏地朝伍子胥呵斥道:“伍子胥,你给我闭上你的臭嘴!” 我埋着头,无地自容地朝伍子胥说道:“伍子胥,跟你商量个事情……” 被杨晨露呵斥了一顿的伍子胥愣了一下,说:“你跟我商量什么事情?” “把你的裤子脱下来拿给我穿。” 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我甚至退而求其次的愿意穿伍子胥的那条藏满虱子的裤子了。 伍子胥一听我提这么无礼的要求,一下子就紧张地用双手把他的裤头死死地提起来,一脸惊慌,同时也是一脸不解地朝我说道:“凭什么?我把裤子脱给你穿了,我不是就光着了,我就成老留氓了……” “你穿我的,我跟你换。”我说。 我话一说出口,伍子胥就一脸厌恶地朝地上呸呸呸地连吐了一地的唾沫,说:“老子才不穿你的裤子呢,又臭又脏……” 我是真的被伍子胥弄得无地自容了。 实在没办法,我索性将心一横,一把抓过被伍子胥扔到我面前的裤子,咚地从地上站起来,然后就朝门外边的码头边走。 我得把裤子洗了后再穿上啊! 这人让我丢得…… 我站起来朝码头上径自走的时候,杨晨露故意把脸扭开了…… 蔚巴托也没有阻拦我。 既然整件事情已经没有任何解释和辩驳的余地,我索性就什么话也不说了,杨晨露该怎么想我就任由她怎么想我…… 我甚至也懒得再去顾忌自己是光着下半截身子的,径自从杨晨露的面前理直气壮般地走过…… 走出房间朝着甲板的水边走的时候,路过伍子胥一直燃着的那堆篝火,却冷不丁地闻到从燃着的这堆篝火里传递出的那种我非常熟悉的味道。 这种味道让我一下子回想起我刚刚经历的那场身历其境的梦境。 此时篝火堆里传出的味道和我在梦境里与那群巨猿搏斗时,那个火堆里传出的巨猿被烤熟烤焦的味道是一模一样的。 难道这堆篝火里也烤着一只巨猿? 我脑子里在想着这个似是而非的问题的时候,人已经来到了甲板的边沿。 那条温顺的中华田园犬正趴在甲板的码头边,见了走近的我,很安静地用眼睛盯着我,拖在后边的尾巴很悠闲地在甲板上一拍一打的。 来到甲板码头边的我,找了个最容易够着水面的地方蹲下,正准备把手里的裤子好好地搓洗一下,然后就着湿裤子穿上。 可是,当我蹲下刚要把手里的裤子浸到水里搓洗的时候,冷不丁地看见水底就像有流星一样的光点一晃而过。 我以为是看花了眼睛,借着黑漆漆的水面朝着水底仔细再看,却并没有看见一划而过的光点…… 我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睛,或者又是出现了幻觉,下意识地抬头朝天空了看了一眼,怀疑是天空中一划而过的流星投影在了水里。 可是此时的天空是漆黑一片的天空,似乎有很厚的云层将整个天空敷盖住了,黑漆漆的,连一丝暗光都没有,更别说什么流星了。 然而,当我再次埋下头准备搓洗手里的裤子的时候,冷不丁地又看见有什么异样的光点从水底一闪而过。 我再次抬头朝天空中看去,以为又是天上划过的流星投影在了水里产生的镜像。但是漆黑的天空里还真的没有一丝一毫流星划过的痕迹。 我真的有点纳闷了。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我产生的幻觉,而是水底真的有发光点在稍纵即逝地移动。 于是我睁着眼睛,很专注地看着黑漆漆的水底。 果然,又有三四个发光点萤火虫一般在水底出现,而且凭我的经验判断,水底里出现的萤火虫一样的发光点处在水下很深的位置…… 难道这神奇的迷魂凼的水底下有水中萤火虫? 好奇心的驱使,使得我不愿意因为搓洗手里的裤子而搅碎了平静的水面。 我很想弄清楚迷魂凼的水底下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能发光的萤火虫? 然而,当我专注地看着漆黑的水面并死盯着水面下会出现的发光点时,我却从这些偶尔出现的发光点里发现了一点蹊跷和端倪。 这些在深水处出现的萤火虫一样的发光点事实上并不像萤火虫发的光,而是…… 而是手电的光! 水底下有人! 而且是打着手电在水底寻找东西的人! 这个发现非同小可,我一下子就震惊了。 我扭过头,想把我的发现告诉杨晨露或者是蔚巴托,可是当我扭过头的时候,却发现刚才的那道房门已经给关上了。 或许,因为我有重大的作案嫌疑,杨晨露和蔚巴托正在房间里收集着我作案的证据呢! 想到这儿,我一下就觉得我没有必要也没有义务跟杨晨露和蔚巴托报告我的发现了,同时也想暂时逃避一下自己面临的窘境,于是我不假思索地站起来,在黑夜的掩护下,将上身的衣服索性也脱了去,一个猛子,悄无声息地扎入了水里…… 第226章 水底惊魂 想到这儿,我一下就觉得没有必要也没有义务要跟杨晨露和蔚巴托报告我的发现了,同时也想暂时逃避一下自己面临的窘境,于是不假思索地站起来,在黑夜的掩护下,将上身的衣服索性也脱了去,一个猛子,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水里…… 但当我一个猛子潜入水里以后,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的这个行为有多冒失和鲁莽。 因为迷魂凼里的水太过寒冷刺骨。越是天气炎热,这迷魂凼里的水温就越低,几乎已经降到了冰点。 其实我预先应该知道迷魂凼里的水温有多低的,因为我之前已经有过在迷魂凼里潜水的经验了。当时就差点腿肚子抽筋。 可是,因为好奇心的驱使,也因为想尽量地躲避杨晨露和蔚巴托以及伍子胥,不想被他们用猜忌甚至是鄙夷的目光盯梢,所以我忘记了前车之鉴的经验教训,一个猛子扎入了迷魂凼里。 透骨的寒气一下子将我身体里的每一条血管都刺激得使劲地收缩了一下,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同时绷紧了。 我一度打起了退堂鼓,有了要回到岸边甲板上的想法。 可是一想到我刚才出的糗事,又立马放弃了打道回府的念头,因为我是太怕看到杨晨露对我露出的那种鄙视的眼光了。 关于和琼池独处一室这件事,这回我是真的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即使琼池衣着完整地熟睡在床上,而且杨晨露他们也不可能从琼池的身上找出我图谋不轨行为龌龊的嫌疑,可是,经过伍子胥刚才的这么一搅合,我却比被抓了个现行还令人感到不齿。 试想一下,对着一个熟睡的年轻貌美的女子,我这么平白无故地在裤子里留下了那种玩意儿,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我好端端的一个大老爷们,就这样在杨晨露的心目中变成一个变态了! 我搞不明白的是,自己怎么偏偏就会做出这么一个荒诞的怪梦!还和金色巨猿两个…… 我边朝着水底潜入,边情景回放似的把刚刚经历的事件倒着朝前面捋,越捋就越捋不出个所以然来了。反正就知道自己最后只能面对一个结果——那就是杨晨露那一关我肯定是过不了。她从此以后不把我鄙视到极点才怪。 这件事上,我真的是太冤枉了! 谁没有过青春期的冲动?只不过我把绝对的隐私暴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了而已…… 这可真够倒霉和扯淡的! 当我潜入水底有十几米深的时候,这个深度的水温却变得相对要暖和起来。 刚刚经历了透骨般寒冷的水温层,一旦进入到这样的水温层,浑身一下子就变得暖和起来,原本已经快被冻得凝固住的血脉,在一瞬间的功夫就有恢复到了原来的流速上来了,已经变得有点僵硬的四肢也活泛了起来。 而我看到的那种萤火一样的手电的光亮也越发的准确清楚了。 事实上,我看到的的确是五六个潜水着手中手电直射而出的光柱。 这五六个潜水者最起码应该下潜在二十几米至三十米的水下,这在一般人看来,已经属于是绝对的深水区。而我距离他们起码还有十几米的高差距离。 如果是普通之人,能够下潜到二十几米至三十米的深度是根本不可想象的。首先是水下的压力就足以让一般的人吃不消的。 而像我这种可以不穿任何潜水服之类的专业装备便能下潜到二三十米深度的人,绝对是凤毛麟角。 所以,我完全可以大胆的推测出,在我下面的这五六个潜水者,很有可能是穿了专业的潜水服的,而且,他们手里的手电也是潜水用的专用手电。 尽管我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但是我有这方面的粗浅常识。 五六个打着手电的潜水者当然不可能发现潜入水里的我,他们似乎正借着手电的光在水里寻找着什么。 我在他们的上面悄无声息地跟踪了一阵子,感觉他们不是在寻找藏在芦苇根部的那一箱箱军用器械。 如果这几个神秘的潜水者是为了寻找藏在芦苇根本下面的那一箱箱军用器械,是根本不用潜入得那么深的。 他们显然是在水里寻找另外的他们感兴趣的东西。 只身潜入水里的我正开始犹豫需不需要最终靠近这五六个潜水的家伙时,身边却突然出现了水情的变化。 我可以很明确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以快得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从我的身边急速划过…… 而且是一个大东西! 开始我以为是一条几十上百斤的大鱼,但凭我在水里的经验,我感觉到的这东西从我身边急速划过时产生的水流变化,又不像是大鱼划过时应该产生的水流变化。 而且,这东西划过时的速度显然要比大鱼划过时产生的速度大得多。 就在我正自诧异的时候,突然看见处在我下面深水处的一只手电的光,骤然间以快得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朝着水底呈直线状的陷落…… 而另外几只手电的光明显的出现了慌乱的迹象,纷纷朝着快速陷落的那只手电照射过去。 在几只手电光的聚焦下,只是一晃眼的功夫,我才看见是那个被杨老师喊作罗茨的水下怪物,正拽住一个穿了潜水服的人朝着漆黑一片的水底深渊坠落…… 几只手电打出光,照射的距离毕竟有限,拽着潜水者的急速坠落的罗茨瞬间就消失在了几只手电光的聚焦下…… 很显然,那个潜水者很可能就此葬身水底,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 看到在水里如此凶狠的罗茨,我的心里也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这才觉得我与罗茨在水里有过一次的短兵相接,罗茨对我是手下留了情的。 剩下的那几个潜水者显然也意识到了极度的危险,纷纷调转方向,统一朝着一个逃生的方向潜水而去…… 而在这几个逃生者的手电杂乱光影里,我猛然间看见有一条扭曲着身子的又大又长的水下生物,从手电杂乱地交织在一起的光影里,惊鸿一瞥般的闪过。 迷魂凼的水下果然有大型的不明水下生物。 我立马意识到这水情不明的迷魂凼里确实不能久呆,于是逃命般的急速上浮…… 等我上浮出水面的时候,甲板上空空如也,杨晨露和蔚巴托以及伍子胥都没有出现在甲板上。而那间琼池熟睡着的房间,门依旧是关着的,但却从小窗户里露出了灯盏的光。 很显然,此时的杨晨露和蔚巴托以及伍子胥都在房间里,或者他们正在收集着我的作案证据。 不过这样也好,只要他们找不到我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对琼池进行过人生侵犯的证据,他们就不可能无中生有的把我怎么样。 即使刚才伍子胥发现了我裤子上留下的东西,但是杨晨露和蔚巴托却没有亲自验证过裤子上留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况且伍子胥当时还给我留了替我自己辩解的余地的。 当时伍子胥蘸了我裤子上的不可言说之物,又用舌头舔了一下,品尝了一口之后,不是说我是拉的稀在上面吗? 一想到这儿,我突然就觉得在杨晨露的面前,我完全是有狡辩的回旋余地的。 或者一会儿见到杨晨露的时候,我是不是可以佯装突然间肚子疼,而且拉肚子拉得很厉害?这样不是就把杨晨露对我的怀疑朝着对我有利的方向拽了吗? 搞了半天刚才是我做贼心虚的首先乱了方寸了。 伍子胥这家伙是给我留足了辩解的余地的,我当时要是顺着伍子胥的话立马就装作肚子腾地蜷缩在地,然后又趁伍子胥不注意的时候,把裤子抢到上手,再快速地跑到码头上,把弄脏的裤子一洗了之,我不是就蒙混过关了吗? 伍子胥给我预留了这么大的一个好的台阶可以下,我竟然没有把握住! 难道……伍子胥这家伙真是装的一个傻子?这家伙脑子比谁都脑子都灵光? 刚刚浮出水面的我这个时候才想起这一出,人却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快速地游到甲板边,上了甲板,然后抓过仍旧留在甲板上的那条裤子,在水里一阵猛搓…… 我就着迷魂凼冰冷刺骨的水将手里的这条裤子足足又搓又洗地清洗了不止八遍之后,又像伍子胥一般将这条裤子放在鼻子底下嗅了不止八遍,确认在这条裤子上嗅不出任何可疑味道之后,才放心地将水淋淋的裤子穿在身上,随后又将脱下的衣服也穿上,但整个人却被透骨的寒意侵袭得筛糠一般地哆嗦,也顾不上考虑许多,急急慌慌地就朝着仍旧燃着的那堆篝火跑过去…… 我现在亟需一种温暖的安慰…… 当我跑到火堆边的时候,我才看见伍子胥这家伙原来是守在篝火堆边的,只是因为他像狗一样的蜷缩在篝火的另一边,有篝火遮挡着,我才没有发现这家伙。 伍子胥这家伙故意裹了两小撮野草的叶子,塞在流了鼻血的鼻孔上,再配上他那张肮脏中带着邪性的脸,在篝火熊熊的火光的映照下,乍一看去,还真的像是篝火的旁边蜷缩着一个邪性的怪物似的。 胆子小的非被这家伙吓出神经病不可。 鼻子上塞了两小撮野草叶子的伍子胥此时在我的眼里浑身都透着一股股诡异邪恶的气息,尽管我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但乍一看见蜷缩在篝火堆旁的这家伙时,藏在胸口里的心还是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蜷缩在篝火堆边的伍子胥用一种神秘中夹杂着一丝诡异的眼神,似笑非笑地盯着我。 看到伍子胥的这副模样以及这家伙看我的古怪眼神,我的心一下子就抽搐着疼痛了起来,哀求般朝伍子胥说道:“伍子胥,你能不能把你眼睛转开?别看着我,我看着你的这副样子难受!这大半夜的,你咋就跟个鬼一样?” 伍子胥却反唇相讥地朝我说道:“你不看我,怎么会知道我在看你?” 我被这傻子抢白得有点无话可说。 “你怎么也在外边?被撵出来了?”我转了话题地朝伍子胥问道。 伍子胥却突然变得神秘兮兮的将手指竖在嘴唇上,朝我嘘了一声地小声说道:“两个人在房间里打起来了,我还不出来等着挨误伤啊?太吓人了,就跟仇人见面一样,一个比一个野蛮!” 伍子胥的话让我感到莫名其妙,说道:“谁跟谁打起来了?不就杨老师和蔚巴托吗?” “还能有谁?就是他们两个打起来了。杨老师和那个男的打起来了!杨老师都动刀了,还挨了那个男人两耳光……” “……哎哟我的天老爷啊!平时看杨老师斯斯文文的,怎么野蛮起来这么吓人。那把刀……哦不对,是那边匕首,差点就抹在那个男的脖子上了!……” “……这么吓人的阵仗,我当然得脚底板抹清油——溜之大吉啊!你是没有看见杨老师当时翻脸的样子,比翻书还快,吓死人咯。斯斯文文的一个漂亮婆娘,咋一下子就变得那么吓人了……我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吓人的婆娘!哪个娶回去,不短命才怪呢!我这辈子是不敢娶这么野蛮的婆娘的。打死我都不敢!” 一听伍子胥说这样的话,我在惊讶的同时也有点替杨老师感到惋惜。这么一个绝色美女,怎么就患上了这么严重的臆想症呢?都快成杀人魔王了! 还见谁杀谁了! 手里还有匕首了? 我有点心惊肉跳地感到后怕起来。 “那杨老师和那个男的怎么还关在里面?”我又问。 “我怎么知道?你要是不怕挨刀,你去看看……我反正是不敢去看了……太吓人了。你猜杨老师把刀藏在她的什么地方的?” “藏在她的什么地方的?” “就藏在她的袖口里,是一把匕首!我就说嘛,杨老师怎么老是把她的袖口扎的那么紧,原来袖口里藏着匕首!”伍子胥神情夸张地说道。 听了伍子胥的话,我的头皮一下子就发麻了。 原来杨老师的袖口里还藏着这么吓人的凶器我竟浑然不知……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袖箭或者暗器吗? 这就是图穷匕见啊! “你究竟看清楚了没有?会不会是你小子编的瞎话来骗老子的?”我对伍子胥说的话表示严重怀疑地问道。 伍子胥声音大了一点地说道:“你不信就自己去看嘛!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自己亲眼去看了不就知道了?我估计啊……有可能两个人自相残杀地都杀死在房间里摆起了。我在这里都坐了一阵子了,没有动静……” 伍子胥的话还真的使得我有了想要亲自到房间里去看看的好奇和冲动。 可是一想到伍子胥刚才说的那种情形,我又有点犹豫起来。 要是我正撞上两个人都倒在血泊里,我又该怎么应付这种场面?我可是没有一丁点急救经验的! 伍子胥见我露出了一丝犹豫,朝我嘲笑般地说道:“怎么样?你也不敢去看,对不对?闲事少管走路抻展,我们两个还是坐在这里慢慢烤火要好一些,管他两个打死打活的……” 我这时有点突发奇想地对伍子胥说道:“伍子胥,要不然我们两个一起去看看怎么样?要是两个人真的杀在地上摆起了,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对不对?” 伍子胥却朝我冷冷地盯了一眼地说道:“我才不跟你一起去呢呢!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刚才打我的时候打得那么凶,一点让手都不打,要不是刚才那个男的帮忙,我差点就被你打死了……” 听伍子胥说这话,我立马就感到有点愧疚了。 也幸好伍子胥的脸脏得一塌糊涂,要不是他的脸脏得一塌糊涂的话,兴许此时的他还是鼻青脸肿的一副惨样子呢! “我不是当时也是急火攻心吗?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原谅我一回,好不好?你要是实在记我的仇,过后你随便找个机会打回来就是了,我绝对不会还手的……” 伍子胥见我的态度这么诚恳,一下子就相信了我说的话,从地上腾地就站起来,很认真地朝对我说道:“你说话算话,可不许哄我?” 我怕伍子胥还真的马上就要对我还以颜色,于是诓小孩般地笑道:“我是说等以后有机会你再朝我报仇,没说现在就报……” 可是伍子胥这家伙却很执拗地说:“可是老子现在就想把仇报回来,不然老子心里总是有点不舒服。万一你反悔了怎么办?事不过当时,对不对嘛?” 傻子泛起的执拗,正常人是根本无法跟他进行沟通和达成某种共识的。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对这傻子许下的承诺显得过于草率了。 我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吗? 不过想到伍子胥刚才给我留了一条不是退路的退路,即使后悔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也一下子变得坦然了,朝伍子胥说道:“好好好,既然你非得要报仇,我也懒得欠着你的,我就这么坐着,你上来想怎么揍我就怎么揍我,不过我先声明,身上哪个地方都可以揍,就是不能揍脑袋……” 没想到伍子胥得寸进尺地来了劲儿了,眉毛一横地说道:“老子不干!你揍的都是老子的脑袋,老子当然也得揍你的脑袋!” 边说伍子胥这傻子还边从燃着的火堆里抽出了一根燃了一半的手臂粗细的木棍子,几脚就把上面的余火给踩灭了,然后就攥在手里,看着我。 这家伙该不会是要用这根木棍子揍我?还必须要朝我的脑袋上来…… 我这不是等于送死吗? 于是我朝伍子胥说道:“伍子胥,你别得寸进尺哈,我可没有用棍子揍你的,你拿着这根棍子干什么?” 伍子胥却突然又将右手食指竖在嘴唇上,嘘了一声地朝我小声说道:“你是不是傻子?我们两个空着手去看稀奇,要是被杨老师他们逮住怎么办?你我手里都没有东西,等死啊!” 我这才明白过来伍子胥手里攥着木棍的真实用意。他还真的把杨晨露和蔚巴托当作我们的敌人了。 看来,伍子胥是真的从杨晨露和蔚巴托的身上感觉到了什么,而他从房间里躲出来,也是别有用意的,绝不是他说的杨晨露和蔚巴托在房间里打起来了这么简单。 也许……这傻子就是在篝火边故意等着我的? 会不会杨晨露和蔚巴托已经被这傻子控制在了房间里了?然后……这傻子再误导我进入到房间里,趁着我的粗心大意,把我也给控制住咯? 甚至趁我放松警惕的时候,也把我给…… 这傻子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我突然间就多出了一个心眼地对伍子胥本人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第227章 交谈 此时的我不光对伍子胥产生了极大的怀疑,甚至于我对自己是不是真实地存在于现实之中,也生出一丝怀疑。 这种感觉很奇怪! 为了证实我的怀疑是真的还是幻觉,我暗自又用手掐了一把自己的腿部肌肉,生生的疼。 这就足以证明我并不是在做梦,更不是幻觉,而是我现在所面临的世界正在实实在在的演绎并发生着。 对伍子胥的动机和目的产生了高度怀疑的我朝伍子胥问道:“你确定杨老师的手里真的有凶器?” 伍子胥的那张脏兮兮的脸上,显得有点夸张表情把整张脸整得有点扭曲,甚至还显得心有余悸般地说道: “杨老师的手里是真的有凶器,我骗你干什么嘛?你是不是看杨老师长得文静漂亮就不相信我说的话?跟你说老实话,我都差点被杨老师原先的样子蒙蔽了,她……真的是下得去手杀人的,你是没有当场看见匕首从她袖子里刷一声亮出来的样子……要不然我手里拿这根棍子干什么?你最好也拿一根在手上。” 听伍子胥这家伙提醒我也需要拿一根棍子在手上,我对伍子胥刚刚生出的怀疑立马就松懈了几分。 如果是伍子胥是一个怀揣阴谋并处心积虑要冲着我背后下黑手的人,怎么可能还要提醒我手里应该掌握防身的武器。 他应该巴不得我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才好呢! 脑子里这么一转念头,我觉得伍子胥又不像是一个有着极其缜密心机的假装的傻子了。 他是实实在在地在提醒我。 在伍子胥的提醒下,我还真的就从燃烧着的篝火堆里同样捡了一根燃了半截的木棍,把燃着的火苗踩灭的后,将木棍死死地攥在了手里。 伍子胥见我手里也捏了一个木棍后,才做出很谨慎的样子朝我一招手地说道:“走,先过去看看去,看杨老师和那个男的究竟谁把谁丢翻了……” 虽然我私底下对伍子胥的怀疑消除了几分,但是我对这家伙还是不能百分之百地掉以轻心,所以我仍旧多了一个心眼地紧随在伍子胥的身后边,以防伍子胥趁我不备的时候从我的背后下黑手。 这么粗实的一根木棍要是从后边敲在我的后脑勺上,我不立马蹬腿才怪? 我和伍子胥蹑手蹑脚地来到房间的门口。伍子胥已经完全地进入到了窃听和偷窥者的绝色和状态中,回过头,又把食指竖在嘴唇上,朝我做了个不要弄得动静的提示性动作,然后就把耳朵朝着木板门紧贴了上去…… 可是,伍子胥刚一把耳朵贴近木板门,里面就传出杨晨露的声音: “伍子胥,你在外边鬼鬼祟祟的偷听什么?带着夏志杰直接进来,我又不会吃了你……” 门内杨晨露冷不丁的声音搞得伍子胥浑身哆嗦了一下,一脸懵懂地朝我小声说道:“她怎么知道我要偷听她?” 我不由得被这傻子逗得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地说道:“我们还是直接进去,你这鬼鬼祟祟的纯粹多此一举。” 然后为了表示我的光明磊落,抢在伍子胥的前面,嘎吱一声推开了紧闭着的木板门。 木板门居然没有上门闩,一推就开。 一脚跨进房间门的我,竟然忘了先把手里提溜着的木棍子给扔了,于是我首先看到的就是杨晨露那不解的眼神,下意识地落在了我手里攥住的这根木棍子上。 而这时同样攥住一根木棍的伍子胥也脚跟脚地跟了进来,并站在我的身后。 “你们……手里都攥着一根棍子是怎么回事儿?看样子是有备而来的一样?”杨晨露首先朝我问道。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来回答杨晨露的这句问话,因为我眼见为实看到的是——房间里根本就没有任何出现过激烈打抖的迹象。杨晨露很安静地坐在琼池熟睡着的床沿,而蔚巴托则坐在一根凳子上,眼神里尽管透着一股阴森森的不友好信息,但是脸上的整个表情确是非常的平静沉稳的。 房间里的气氛显得再正常不过了,而且杨晨露和蔚巴托两人好像还交谈的很融洽…… 看这两人在房间里呈现出的这种状态,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你死我活的一场搏斗。这两人的样子,完全就像是正在相互的促膝谈心样子嘛。只不过是被不识时务的我和伍子胥给硬生生地搅合和打断了。 杨晨露在问我话的时候,目光尽管很冷,但是我终归没有从她很冷的目光中看出那种我最最担心也是最最忌讳的鄙夷和厌恶的眼神。 我从杨晨露的冷冰冰的眼神里获得一丁点的底气。 “刚才……刚才伍子胥说……你和……他,打架来着,所以我们就……”我有点词不达意地朝杨晨露解释道。 杨晨露朝我露出一丝轻微的冷笑,说道:“所以你和伍子胥就手里攥着棍子以防万一?”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边朝杨晨露讪笑边把手中的棍子给扔在了地上。 我竟然相信一个傻子说的话了,照这么下去我都快成傻子了。 说出去都丢人! 我扭头恶狠狠地盯了伍子胥一眼。 可是这时伍子胥却朝杨晨露说道:“本来就是嘛,你刚才是和他打起来了嘛,你还动刀了的。我又没有冤枉你。” 说话的过程中,伍子胥指了一下蔚巴托。 伍子胥的话刚一说出口,被他指着的蔚巴托这时站起来,朝伍子胥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你个傻里傻气的家伙,打是亲骂是爱的道理你不懂?不过量你也不懂,因为你就是个傻子!” 说完这句话的蔚巴托竟然很潇洒地从我和伍子胥的面前走过,很干脆也很洒脱地走出了房间。 但杨晨露却用极度厌恶的目光狠盯了一眼消失在门外的蔚巴托,眉头死死地皱了一下,脸上显露出的表情,就像是她的喉咙管里很被动地咽下了一只苍蝇似的。 我不知道杨晨露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但是我却从蔚巴托扔下的这句话里听出了极其轻浮的成分。 杨晨露显然是被蔚巴托用轻佻的语言轻薄了一回,而且还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和余地,所以脸上的表情才这么难看的。 我这时朝杨晨露问道:“他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蔚巴托,对?” 杨晨露说:“不是他是谁?你不是比我还先见过他吗?还问我?” 我解释道:“当时我没看见他人的。洞穴里当时没有光亮,漆黑一片的,只听到他的声音了。我也是这个时候才看到他的庐山真面目的。” 在说这话的时候,我刻意暗自观察了一下杨晨露的手上和袖口。 杨晨露的手上当然不会有什么匕首,杨晨露的袖口这个时候也是散开的,并没有扣起来。 而熟睡中的琼池也依旧是雷打不醒地酣睡着。 “夏志杰,你和伍子胥还是出去,我现在只想一个安静一下,没有我叫你,你最好不要往这个房间里闯!”杨晨露朝我说道。 就目前的这种情况,我还真的没有在这房间里多待下去的理由。更何况还有我和琼池独处一室弄出的那场误会,我就更是不能在这里面久呆了,于是我很知趣地朝伍子胥故意冷声说道:“咱们出去呗!还赖在这里面干什么?” 伍子胥却一根筋地说:“我刚才是真的看见杨老师和那个叫……你喊他叫……韦陀人的人打架来着,我没骗你的。” 伍子胥没有记清楚蔚巴托的名字,竟然很自然而然地给蔚巴托取了个很贴切的“韦陀”的外号。 我已经懒得听这傻子叽叽歪歪,一把将傻子拽了出去,顺手还把门给带上了。 当我把伍子胥从房间里拽出来要朝甲板上的那堆篝火走过去的时候,却发现蔚巴托并没有走远,而是席地而坐地坐在篝火旁,远远的就能看见这家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整个人显得很落寂般地望着那堆篝火出神。 我和伍子胥面面相觑了一下,怀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朝火堆走过去。 朝着篝火堆坐下来的时候,我和伍子胥故意和蔚巴托留出很大的空档和距离。 我和伍子胥对这个家伙本能地保持着戒备的心里。 “你们两个是被轰出来的?”直勾勾看着火堆的蔚巴托朝我和伍子胥说道。 伍子胥抢在我的前头朝蔚巴托说:“我们才不是被轰出来的呢。杨老师困了,想要睡觉,我们就只好出来了三!总不能我们两个男人守着杨老师一个女人睡觉?” 听了伍子胥说的话,蔚巴托嘴角处抽搐出一丝冷笑,这冷笑在我看来隐藏着某种残忍。 我的心不由得抽紧了一下。 这让我感到在我和伍子胥身边,仿佛盘踞着一条毒蛇! “夏志杰是?”蔚巴托这时朝我问道。朝我问的时候眼睛是看着篝火堆的,并不看着我。 “杨老师告诉你的?”我盯着这家伙反问道。 “白晨露是你小姨,对不对?”蔚巴托再问道。 “也是杨老师告诉你的?” “你父亲叫夏尚儒,对不对?” 我不再反问蔚巴托,也不回答他的话,而是盯着他看。 “你们家的情况我并不熟,只是略知一二而已。但是,我跟你小姨却是很熟的……”蔚巴托依旧盯着火堆说道。 “你跟我小姨很熟,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你。”我冷淡地说道。 “确实没有关系。不过……我说的是以前。倒是从现在开始,你跟我就相当有关系了。甚至还像……像什么来着?对了,像一个绳子上的两只蚂蚱,除非……你从来不会遇见我。”蔚巴托还是盯着火堆地说道。就像是他在和火堆里的火苗说话一般。 “我没听懂你说这话的意思……”我冷笑了一下,试探性地说道。 蔚巴托这时似乎暗自叹了一口气,然后才又说道:“现在不明白没有关系,到时候你自然而然地就明白了……” 我笑道:“我觉得……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不用这么云遮雾罩的,我这人和人说话的时候,不大喜欢用脑子,听不明白的话我会当耳旁风的。” “听不懂我说的话没关系,本来也没指望你懂。对了……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小姨提起过她有你这么一个外甥?而且,年纪还和她差不多。”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还从来没有听我的小姨提起过她有你这么一个异性朋友呢!”我依旧冷笑着说道。 “你说话的口气和方式我喜欢,真的……” “谢谢!” 蔚巴托这时从坐着的甲板上站起来,径自朝我走过来,然后居高临下地朝我伸出右手地说道: “既然你的小姨从来没有在你的面前提起过我,那我现在就跟你做一个自我介绍……我叫蔚巴托。” 我只好伸出手,和蔚巴托握了,但没有站起来,仰头和他对视着说:“早就知道你叫蔚巴托,名字如雷贯耳。洞穴里的时候,你是真人不露面,现在我总算是看到你的庐山真面目了。” 居高临下俯视着的我蔚巴托和我的手握住并没有马上松开,而是听了我话后,用奇怪的眼神和我对视了几秒,然后才手和眼神一起撤回去地说道:“你好像对我有什么成见,对不对?” “我能跟你有什么成见?之前我跟你根本就不认识。只是我们之间不熟而已。” “确实……”蔚巴托停顿了一下地说道:“不过不熟没有关系,有你和你小姨的这层关系就足够了!我们会很熟的……呵呵……” 我不喜欢面前的这人用这种方式和我说话,有点云遮雾罩的故作高深。 于是我很直接地朝蔚巴托说道:“求你一件事儿。” “求我一件事儿?”蔚巴托对我直接的话感到一丝不适,反问道。 “对,求你一件事。” “那好,你说……” “床上的那个姑娘,你能不能用你的解药让她苏醒过来,我和杨老师想要带她离开这儿。外边还有人等着我们的,已经耽搁得足够久了。”我说道。 “解药?你要带那个姑娘走?” “是的,不是你给耘嬢的蒙汗药吗?” “呵呵呵……你听谁说的我对床上的那个姑娘用蒙汗药了?七侠五义之类的话本小说看多了?”蔚巴托呵呵笑道。 我指着伍子胥说道:“他亲眼看见的。” “呵呵呵……这傻子的话你也信?可真有你的……”蔚巴托又是呵呵呵地笑道。 “可是……就算他说的话不是真的。但是,琼池怎么会一直在房间里睡着醒不过来?这明显就是被人下了药了……”我说道。 “跟你说实话,你说的房间里那个睡美人的事,到目前为止我还真的不能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事实上我也在纠结这个问题。我说的是真的,没有一丝一毫骗你的意思。当然,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也可以,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对不对?你……想英雄救美?”蔚巴托盯着我问道。 “这跟英雄救美扯不上边。况且我也不是什么英雄。只是你不知道我和琼池之间经历了什么,就是床上熟睡中的那个姑娘……” “我当然知道你跟她经历了什么……”蔚巴托打断我的话说道。 但是我却从蔚巴托的这句话听出了格外刺耳的噪音,脸不由得有点燥热起来,心里开始发急地说道: “你别把我跟琼池的关系朝歪的方面想。你和杨老师看到的,绝对不是真的。这个我是真的可以在你面前用我的人格保证的。所以……不是我有多龌龊,而是把我想成那样的人的你们才真的龌龊。我说的是另外的事情……” “嚯,果然是白晨露的外甥,嘴巴还挺厉害的。不过我还真的没有朝那方面想,是你先心里怂了。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这么急于想把自己洗白干什么?好,既然你话都说到这里了,那你就说说你跟那个琼池究竟经历了什么?反正这会儿我也闲着没事,就当听一段奇特的爱情故事……” 蔚巴托索性就在我旁边坐了下来,用很认真的眼神看着我。 我看了一眼蔚巴托,很勉强地笑了一下,说: “其实我和琼池经历的事情不是不能讲,讲了也没关系,再说,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只是,我要是把我和琼池经历的事情讲出来,你是不会相信的。不光你不相信,有正常思维的人,都是不会相信的。所以……还是不说的好。” 蔚巴托却依旧盯着我,很诚恳地说道: “你别低估了我对这个世界的的认知能力。在我面前,你真的可以讲。其实我从那个琼池的着装上,已经看出你跟她之间的经历绝非寻常了。坦率地说……你跟她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你跟她甚至隔着很多个朝代……” “你怎么知道的?” “不用问我怎么知道的。因为她穿的衣服不是现代人穿的衣服,布料和样式都是古代人穿的东西。跟戏台上的戏服也完全不一样。这是真正的古代人穿的衣服,所以……你刚刚说的话……我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 “……还是所以……你尽管可以跟我说,至于我能不能理解你说的你和琼池之间的经历,那不在你考虑的范畴之内。我能理解多少,那是我的事情……我阐述得够清楚了?”蔚巴托的语气和神情这时都变得极有亲和力。 在蔚巴托极有亲和力的鼓动下,我觉得我还真的很有必要把我经历的一些事情跟一个和我毫不相关的人说道说道…… 第228章 蛊惑与催眠 其实我是有着很强的语言组织能力的,我的小姨对我的表达能力一直就很欣赏。所以在跟蔚巴托叙述起我是怎么跟着耿卫华出来,怎么到的回龙镇,以及又怎么和琼池发生的关联,一直到迷魂凼的整个经历,原原本本说出来的时候,基本上没有出现多少叙述上的障碍。 蔚巴托在倾听着叙述的整个过程中,脸上始终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诧异表情,无论我说出的事件和经历有多离奇,他都始终保持着一种很冷静很客观的旁听者的那种状态。 当我口干舌燥地把我的整个经历终于说完的时候,蔚巴托才语气平静地朝我问道:“讲完了?” “就这些。”蔚巴托的冷静客观的表情让我感到有点失望。我以为他在听我叙述的过程中,会表现出一惊一乍的表情,或者在听到不能理解的节点处会打断一下我的叙述。 可是这家伙的冷静是出乎我意料的,即使我在叙述的过程中,有的地方刻意用了渲染的成分,以博得他的好奇和认可。 可是面对这样一个冷静的旁听者,我的那点虚荣心显然是不能得逞的。 我有点失望。 “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比如还有什么细节遗漏了的?”蔚巴托盘问似的说道。 “这又不是要破案,需要什么补充细节什么的?”有些小失落的我不满地说道。 蔚巴托始终用很平静的眼神盯着我,想了一下地朝我说道:“想听听我说说我对你说的整件事的评价和看法吗?” 我很诚恳地说道: “既然我把我经历的这么离奇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你听,当然是想从你这儿得到一点能够让我信服的解释。自少……你是留过洋的人,见识上肯定要比一般的人宽泛。如果是换作另外的人,我是根本不可能把这种经历说出来的……” 蔚巴托对我的这番话表示满意地点了一下头。 而我确实很期待能从蔚巴托这儿得到哪怕是一丁点对我所经历的事件的合理性解释。 我心里的疑惑和谜团太多了。 蔚巴托又看着我,想了一下,说:“我一会儿要说出来的话,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只要是能让我信服的,我肯定就接受。”我依旧很诚恳地说道。 蔚巴托这才说:“我的意思你,如果有条件的话,我倒是建议你去看一下心理医生?不过,在目前我们国内,可能还没有这个门类的专属医生。甚至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学科门类。” “你让我去看心理医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点没听明白?”我一愣地说道。 蔚巴托说:“跟你说直接一点,你也许是把你的一些真实经历和你产生的臆想混在一起了,给我杜撰了这么一个离奇的故事。我说得应该够清楚了?” “你是说我也有臆想症?”我大了声音地朝蔚巴托说道,差点从坐着的甲板上站起来。 我没想到我在蔚巴托这儿会得到这么一个结果。 蔚巴托没有回答我的质问,而是用一种略显执拗的眼神盯着我,算是用默认回答了我的质问。 “如果说杨晨露有臆想症,我还承认。可是,你怎么会说我也有臆想症?我成神经病了?” 蔚巴托朝我笑了一下,说道: “在这方面我也不是什么专家,我只是感觉你好像有这种症状的可能。因为你刚刚跟都陈述的那些事情,有大部分都很有可能是你通过你的臆想杜撰出来的。现实生活中,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这跟痴人说梦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蔚巴托的话还真的让我将信将疑了,有些泛着疑糊地朝蔚巴托说道: “那现在正躺在床上熟睡着的琼池又该怎么解释?你也承认了她是一个和我隔着朝代的人。是个古代人。这总不是我杜撰出来的?这可是活生生就在我们眼前的一个实实在在的人!” 蔚巴托说道:“所以刚才我才开门见山地跟你说了,关于床上的那个睡美人,我是不能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而你给我陈述的经历,也不能解释床上那个睡美人的真实存,对不对?仅仅凭你杜撰出来的你的在冰窖里的那段经历……” “可那是我真实的经历!你怎么就不相信?” “可那也完全可能是你的一种臆想。只是你不承认和你不知道而已。在精神分析学这个领域有一个共识,人的某些重要行为表现是一个人自己意识不到的动机和内心冲突的结果。这时对潜意识的一种普遍认同。” 蔚巴托的话让我感到很气馁,说道: “早知道你会给我一个这样的解释,我就不会费这么大劲儿跟你摆这么久的空龙门阵了。倒把我说成是《狂人日记》里的那种人了……” 蔚巴托这时说道:“夏志杰,要不然你配合我来做一个现场的实验……” “什么实验?”我问道。 “我现在就把你催眠,让你在梦里把潜意识的东西呈现出来,这样,或许我还能从中找到你所说的事件的真相……” “催眠?你是说又要我再做一次梦?”我神经质一般的变得有点谨慎起来。 事实上我是对梦这玩意儿有点忌讳了。因为我和金色巨猿的那场不可言说的梦。现在还清清楚楚地储存在我脑子里的,记忆犹新。 我之所以在杨晨露和蔚巴托的面前出了那么大的一个丑,就是因为我经历了这场离奇而又龌龊的梦。 “怎么?你好像对梦有点排斥?”蔚巴托也从我的反应里看出了一点端倪。 我说道:“不是排斥。反正……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这件事。如果,我把我刚刚经历的那场梦说出来,你就更要说我是患上了臆想症了……” “你看,我刚才就提醒过你的,问你还有没有什么细节需要补充的,你还说没有。这就不是有了吗?”蔚巴托说道。 “可是,我觉得我做的这个梦,跟我刚才对你说的那些经历是构不成任何因果关系的,所以我就没有提这场梦。其实这场梦也确实跟发生在我身上的那些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蔚巴托却说道:“你怎么会认为没有关系?说不定你说的这场梦,就是解开你心里谜团的一把钥匙……” “我跟你说得专业一点,凭你现在的知识结构和基础也许能够理解。人的行为的动作都是服从于意识的对不对?而意识的起源,基础和动力其实都是存在于人的潜意识里面的,是潜意识的可见部分……” “……而意识和潜意识却又是相互对立的。潜意识又主导着意识。这里首先要提到一个概念……人格。人格是一个动力组,其能量的来源是性力,英文名叫力比多。心理性力的发展是人心理发展的必经之路……” 当蔚巴托提到性力这个新鲜词汇的时候,我就变得专注起来,因为我在那成梦里直接面对的还真的就是这么个玩意儿。 所以我没有打断蔚巴托的话,而是很聆听地听他跟我灌输的这些让我耳目一新的知识点。 蔚巴托接着说道:“婴幼儿的心里性发展,由于受到父母和社会道德要求的限制,必然出现冲突。个体受到创伤而且防御机制失败,也必然出现内在的冲突,注意,这种冲突很多时候是出现在潜意识里的,有时候表现出的状况就是精神障碍……” “……在日常生活中人格结构分为三个部分——本我,自我,超我。这三个组成部分依循意识和潜意识的机制在性力的发展中相互关联并彼此制约……” “偶然的心理现象是不存在的,梦或者臆想也是心理现象的一种。所以,生活中的琐事和行为上的失误,包括梦和臆想都具有潜意识的动机和含义……” “精神分析的目的在于从潜意识中揭示意识,从正常中了解不正常,从人的琐碎片段中寻找出意义和现象,从而获得一些行为的进行原理。我说的这些……你能不能理解?” 蔚巴托跟我说的这些,虽然有点令我耳目一新,但我还是有点囫囵吞枣的感觉。 “有你说的那么玄乎吗?我知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个道理,可是,我说的这场梦真的是太离奇了,跟我白天的经历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完全是脱节的……” “如果有潜在的关系呢?我说的是那种你根本察觉不出的潜在联系?也就是我刚刚跟你提到的潜意识。”蔚巴托说。 “我根本就察觉不出有潜在联系?我也真的没有感觉我做的这场梦跟我的经历有什么潜在的联系。” “你当然感觉不出来。你能接触到的关于梦的解释性的知识,也仅限于周公解梦这样的古籍文本,对不对?所以你当然更不可能知道的是,在国外,关于梦的解释,已经形成了一个显学门类,而且对梦也有了很科学很客观的深入研究。梦里呈现的东西,很有可能才是事物或者说是人的心理本质应该呈现出来的东西……” “……我这么跟你说,梦其实是一种生理现象。是人处在睡眠中由于部分脑能活动仍在继续发生作用而产生的。普片的认为是梦本身是没有实际上的意义,但是,从由它而成为一种范例的理论价值来看,它的重要性就相对地增加了……” “人处在睡眠中的时候,犹豫超我监督的松弛,被现实中压抑的冲动和愿望便趁机混入到意识里面,就成了所谓的梦。……” “……如果……人的愿望以真实的面目呈现,就会就会惊醒检查者而又被压抑回去。因此为了进入到意识层里,被压抑的愿望就必须以改头换面,乔装一番以另外一种方式呈现出来,而这就是梦的本质所在……” “……梦中所呈现的情景和人物就是梦的显像内容,显像内容着所包含的,暗藏其中的意义就是梦的隐义内容。所以在梦里显像的各种伪装打扮,只有通过精神分析才能揭去它伪装的外衣,露出隐义的真实含义……” “……其实,人的丑陋和痛苦的内心事件,很大程度上,在睡眠中时受到庇护的。揭示梦的方法就是要根据梦的复杂的心理机制入手,结合自由的联想,做梦者的生活和社会交往情况,才能知晓隐藏在其中的真实含义……” “……深藏在生活中的隐秘念头在梦中化为显像内容的过程,叫做梦的工作。越为社会道德标准所部允许的愿望,在梦里被化装的程度及越大,呈现出的内容也就变得越荒诞离奇。所以梦里呈现的情景总是扭曲变形的,于现实相同的部分很少,这也是梦里呈现出的情形很少具有合理性的原因所在……” 蔚巴托的给我灌输的这些东西,虽然我一时半会儿不能完全理解和接受,但是却已经提起了我的求知欲。而且,对于我刚刚经历了一场离奇晃荡梦境的我来说,似乎还带有某种蛊惑性。 我还真的有点相信这家伙的话了,于是说道:“你真的能把我催眠了?” “要对你进行催眠其实并不难?不信你现在就可以试试。”蔚巴托说道。 我抱着好奇的心理想要对蔚巴托的话进行印证,或者从私底下来说,我还真的有种想要再次回到我所经历的那场梦境之中去的愿望,于是朝蔚巴托说道:“那我就姑且当一回你的试验品……” 我的话刚一说出口,我的身后却突然传来杨晨露冷冰冰的声音:“蔚巴托,你不能对夏志杰进行催眠实验,这样会很危险!” 我扭过头,才发现杨晨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身后。 也许是我因为听蔚巴托朝我灌输这些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知识太过入迷的原因。 当看到站在我身后的杨晨露时,我才幡然醒悟般地意识到,在我和杨晨露之间,其实真正应该进行催眠试验的是杨晨露,因为她才是一个实实在在患有臆想症的人,而且是一个极度危险的有着暴力倾向的臆想症患者。 于是我紧张地盯着杨晨露。 但杨晨露对我警惕的目光却视而不见,而是直盯着蔚巴托,语气极为严厉地说道: “蔚巴托,我虽然不知道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不惜以失踪者的方式从国外偷渡回来的真实目的。但是,你想要在这里妖言惑众地蛊惑夏志杰,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你从国外涉取的那些理念,在这里根本行不通,你甚至不知道你这样做会面临怎样的一种风险……” “夏志杰在梦里呈现的场景,绝非你所想象的那么简单。凭你现在从西方涉取回来的那点知识储备,你根本盘不动迷魂凼这里聚集起来的千年气场……你的孤傲和偏执让你对任何事物都缺乏敬畏之心。但是……至于迷魂凼这个地方,我奉劝你还是最好有所收敛……” 听了杨晨露的这番话,我突然觉得杨晨露说话的口气怎么一下子就变得有点像那个又丑又老的那个瞎眼老太婆——徐灵璧! 心里闪过这个念头的我不由得心里一凛! 蔚巴托显然是早就知道杨晨露一直就站在我身后的,听了杨晨露的这番话以后,他的脸色露出一丝复杂难看的表情,朝徐灵璧牵强地笑了一下,说道:“晨露,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有些事情,我终归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的。只是现在还不行。所以……我现在跟夏志杰之间的交流,希望你不要从中作梗……” 杨晨露却冷笑一声地说道:“我刚才也跟你说过,你所说的解释,我已经不需要的。只是,你要让夏志杰作为的试验品,我肯定是会阻止你的。因为,你从来对传统的东西嗤之以鼻,对迷魂凼,你更是不会心存敬畏。” 蔚巴托面露难色地说道:“晨露,我们现在对传统和西方的观念进行探讨好不好。至于你说的敬畏,我应该还是有的。我现在只是想解开夏志杰心存的疑问和纠结,就这么简单。至于你说的迷魂凼聚集起的什么千年的气场,我到现在还是觉得你是被徐老妪蛊惑了,在我和夏志杰面前故弄玄虚。晨露,现在是以一个旁观者一个清醒者的身份跟你说话,只是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一个清醒者……” “……我知道,我现在在你心目中没有任何地位可言,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的心目中没有地位可言也就意味着没有任何权威性可言,所以,我的话也完全可以不听,但是,我还是觉得有必要说出来。” 我这时扭过身子,就嘴巴凑在蔚巴托的耳朵边,声音尽量小地说道:“蔚巴托,你有没有感觉到,杨老师现在说话的口气有点诡异?” 听了我的话的蔚巴托警觉地嗯了一声,同时把目光锁定在杨晨露的那张脸上,同时把听觉的注意力前部集中在我的身上,听我朝下接着说。 于是我接着小声说道:“我感觉杨老师说话的口气跟那个徐灵璧一模一样,她现在会不会是徐灵璧附体?” 我的话一说出口,蔚巴托的目光立刻就变得阴森冷漠了,而且透着某种看着让人心力范冷的煞气! 第229章 邪地 但是,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杨晨露的耳朵比我所知道的雷达还要灵敏。 尽管我把自己的声音压得是如此的小,几乎就跟一只蚊子在蔚巴托的耳朵边嗡嗡的那种分贝差不多,但所说的话还是被杨晨露一字不漏地窃听了去。 “夏志杰,你在跟蔚巴托说什么呢?你是不是鬼迷心窍了?这个时候你连究竟该跟谁站在一边也不知道了吗?你才跟他相处有多长的时间?你对他又了解多少?神经病!”杨晨露直接朝我质问般地说道。 我被杨晨露质问得很是尴尬,但我还是狡辩性地朝杨晨露说道:“我没跟蔚巴托说什么啊,只是几句我们男人之间的悄悄话而已。你别这么神经质好不好?” “你确定你没说什么?什么叫徐灵璧附体?你把我和说成什么了?”杨晨露用直指人心的目光盯着我问道。 既然杨晨露已经把话都挑明了说,那我也就没有必要再狡辩什么了,于是说道: “我也只是一种猜测而已。因为我感觉你说话的口气都和徐灵璧的口气是一模一样的,不是徐灵璧附体是什么?你原先说话的口气可不是这样的。而且……你现在的眼神……不对,徐灵璧没有眼神,因为她是瞎子。但是,不管怎么说,我就是觉得现在徐灵璧即使不是附在你的身上,她也在这周围附近,她身上的气场我太熟悉了……” 蔚巴托这时站起来,却朝杨晨露说道:“晨露,你从夏志杰说的话里面听出来别的什么没有?你有没有觉得他才有点神经质?” “但这又能说明什么?”杨晨露朝蔚巴托冷声问道。 “这能说明什么?说明夏志杰很可能患有臆想症,而且还很严重的那种。”蔚巴托说道。 一听蔚巴托几乎是断定了我有臆想症,我也从甲板上一下子站起来地说道: “蔚巴托,你怎么老是说我的有臆想症?真正有臆想症的人是她而不是我,你恰恰把这事弄反了,你知不知道?” 我指着杨晨露说道。 蔚巴托对我显得有点过激的反应变得不理不睬,而是又对杨晨露说道:“看看,这种症状是不是已经非常明显了。所以……” 蔚巴托的“所以”两个字刚一说出口,突然便有一个人从后面一下子将我箍抱住了。 当我扭过头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是伍子胥这家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潜伏在了我的身后,并在这个时候出其不意的从后边箍抱住了我。 我不知道伍子胥朝我发起突然袭击地将我箍抱住意欲何为,以为是这小子的神经病犯了,朝他说道:“伍子胥,你是不是疯了,抱住老子干什么?赶紧撒手!” 我边说边要从伍子胥箍抱着我的手里挣脱出来,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伍子胥箍抱住我的手臂上的力气出奇的大,就像是两条老山藤似的死死将我缠住了,而且缠得很紧,我根本没有任何从伍子胥的手里挣脱出来的机会。 我这时才意识到伍子胥也许跟杨晨露或者跟蔚巴托是一伙的,他绝对是是受到了杨晨露或者是蔚巴托的暗示或者是授意,才趁我毫无防备的时候,从我的背后贸然出手的。 于是我依旧边挣扎边朝死死箍抱住我的伍子胥说道:“伍子胥,你他妈跟谁是一伙的?你把老子抱住干什么?” 死死箍抱住我的伍子胥居然说:“我跟蔚巴托是一伙的,我听他的……” 听了伍子胥这傻子的话,我有种哭笑不得的无奈,这傻子似什么时候跟蔚巴托成为一伙的?这不是比小孩子过家家还要无聊和充满戏剧性吗? 于是我只好朝杨晨露求援般地喊道:“杨老师,杨老师,你赶紧把这傻子招呼住,这傻子听你的……” 没想到杨晨露居然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一转身,对蔚巴托说了句:“蔚巴托,你可真够无聊的。你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你尽兴就好……” 撂下这句话之后的杨晨露,径自走进了琼池酣睡的那间屋子,然后啪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似乎还上了门闩。 见杨老师已经把我彻底抛弃,又不知道蔚巴托为什么会突然授意傻子伍子胥从背后朝我下手,便朝蔚巴托问道:“蔚巴托,你这是要干什么?我可是把你当做一个萍水相逢的比我大几岁的哥哥来看待的。要不然我也不会跟你说那么多的话。我再跟你说一遍,你要控制的是杨老师,而不是我,杨老师才真的是患有臆想症的人……” 蔚巴托却说:“杨老师的行为举止都是正常的,我为什么要控制杨老师?这里唯独你才是不正常的,你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有什么感觉了?我的行为举止也正常的啊?我那点不正常了?” “你觉得你正常吗?刚才你一个人躲在那间屋子里就已经极不正常了。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还光着下半截身子,这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而且,你刚才跟我讲述的你的那些经历,也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幻想得出来的。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夏志杰,我虽然不知道你受到过什么样的刺激和打击,但是,本着防患于未然,我还真得对你采取这样的措施了,我也是实属无奈,你最好还是担待着点……” 一听蔚巴托说这话,我一时间又气又急,朝蔚巴托大声说道: “蔚巴托,早知道你会这么看我,我根本就不该把我的这些经历跟你说。可是,我跟你说的这些经历又确确实实是真的啊!你怎么就不相信我?还把我当成神经病了!杨晨露才是真正的你说的那种患有臆想症的人,她把耘嬢都杀了,这是她亲口说的!” 没想到蔚巴托却朝我呵呵冷笑道: “杨晨露说她把耘嬢杀了你就相信耘嬢是被她杀了?你就没想过杨晨露是故意说出这话来哄你玩儿的?你的脑子也真够简单的……” “什么?她没有杀耘嬢?那耘嬢到哪儿去了,怎么一直就没见着她?”我被这迷魂凼里的这几个人给彻底整懵了。 蔚巴托这时有朝我说道:“夏志杰,我现在甚至可以再告诉你一件也许你从来都不知道的秘密——关于臆想症这种精神疾病,其实你是有家族遗传史的……” “呸!你怎么知道知道我们家有这种遗传病史?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我终于怒不可遏地朝蔚巴托啐了一口地说道。 蔚巴托又朝我呵呵冷笑道:“对了,夏志杰,还有中国的一句古话,我要当面送给你,你可得听好了——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相信你能品点什么来……” 蔚巴托这句话的味道我暂时还真的没有品出来,但是让感到无法接受的是……我真的做梦都没有想到,最后我倒被弄成臆想症患者了。 这迷魂凼里的这几个人中,究竟是谁患了所谓的臆想症了? 难道迷魂凼这个地方真的是一块会让人发生精神错乱的邪地…… “蔚巴托,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会这么阴险,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就该对你有所提防。也怪我太容易相信一个人了。我应该始终对你保持一种戒备的心理的。” 我颇为后悔也颇为发自肺腑地朝蔚巴托说道。 蔚巴托不再回应我的话,而是用一种神秘莫测的微笑神情看着我。 或许此刻的他有点得意。 无计可施的我朝仍旧死死箍抱住我的伍子胥说道:“伍子胥,你不是老子的守护神吗?你守个球啊!该守的你不守,不该抱的你倒是抱得死死的。赶紧撒手!你能听到老子现在给你说的话没有……” 没想到听了我这话的伍子胥非但没有被我的话给点醒了,反倒是趁着我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朝我一使力,说了声:“你少跟我废话,给我躺下!” 我伍子胥这傻子一下子给撂倒在了甲板上,伍子胥这家伙趁势将整个身体压在我的身上,被撂倒在甲板上的我动弹不了半分。 就在我被伍子胥制服在甲板上不能动弹半分的时候,我猛然看见从甲板的码头下面,突然冒出了一个黑漆漆的人影,接着是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这五个人影居然穿着清一色的潜水服,他们上了甲板便开始纷纷地脱掉潜水服。 当我把这五个冒出来的人影看清楚的时候,这五个人影已经径自朝着火堆这边走了过来…… 这五个人影不就是我在水里遇见的那几个人吗? 很显然,这五个人跟蔚巴托是一伙的…… “蔚巴托,我们损失了一个兄弟!”走过来的五人中,领头的一人朝蔚巴托说道。 没想到蔚巴托抬手就给了领头的这人一耳光。这声清脆的响声在此时显得极其的响亮。 挨了耳光的人居然站在蔚巴托的面前纹丝不动,也没有对蔚巴托做出任何反抗的举动。 扇了耳光后的蔚巴托有点气急败坏地朝对方说道: “庞跃东,你兄弟的这条命,这笔账应该算在你头上!你拢共才给老子带了几个人来?嗯!还他吗什么事都没开干,你就损兵折将!老子是不是提醒过你,不要急着下水,不要急着下水,你他吗就是不听老子的……” “……你那么着急着下水干什么?那些黄金就那么让你迫不及待?老子跟你说清楚了,你要是再擅做主张,无组织无纪律地带着你的这几个人乱来,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被蔚巴托扇了一耳光又被训斥了一顿的被叫做庞跃东的家伙,很服帖地说道:“我这也不是想要抓紧时间地投入到任务中去吗?有了这次的教训,下次我一定听从你的安排了!” “带着你的人赶紧滚!原地待命!”蔚巴托恶声朝庞跃东说道。 庞跃东却说:“我的意思是,我们能不能把这儿当作大本营,毕竟这里的条件要好点,兄弟们……” 蔚巴托却说道:“你他吗的是在想什么呢?你难道不知道你带来的这几个乌合之众是什么货色?赶紧带着他们滚,别再节外生枝地添乱了……” 庞跃东带着他的人悻悻地回到码头边,重新穿上潜水服,然后鱼贯着下到了水里。 这几个人刚一离开,杨晨露就从那间屋子里吱牙一声地打开门走了出来。径自走到蔚巴托的面前,朝蔚巴托说道:“蔚巴托,你真的带人闯进迷魂凼里来了?你是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一波人的?你究竟想干什么?” 蔚巴托没有理会杨晨露的质问,而是径自朝着另一间屋子走去。我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 我这时朝杨晨露求援道:“杨老师,你赶紧叫这个傻子把我放开,他兴许真听你的。” 杨晨露还真朝朝伍子胥说道:“伍子胥,你是不是疯了?你连该帮谁都不知道了吗?” 伍子胥却呵呵笑道:“谁对我好我肯定就帮谁啊!你们没有有来的时候,耘嬢和这个蔚巴托对我都好,我肯定就帮他了撒!” 杨晨露对蔚巴托似乎毫无办法,说道:“你可真是个傻子,我懒得跟你说。你就在这里助纣为虐你。看到时候乌神仙回来了怎么收拾你。只是,你不要也这样对我就是了……”说完杨晨露转身又走回房间里去了。 而我却朝杨晨露大声喊道:“杨老师,你怎么就不管我了?你怎么就不管我了……” 可是朝着房间里走的杨晨露却对我的喊话充耳不闻,径自走进房间里,反手又把房间的门给关上了。 蔚巴托这时从另一间屋子里转了回来,手里却多了一根结实的绳子。 蔚巴托在伍子胥的协助下,将我五花大绑地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朝我说道:“你也别太紧张,就是看在你小姨白晨露的面子上,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相反,我也许还能把你的臆想症给治好咯!” 面对我现时的处境,我只好朝蔚巴托妥协般的说道:“蔚巴托,你这样做纯粹是多此一举,你就是不绑我,我也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情的。我真的不是你说的患有什么臆想症,我的脑子清醒得很。患臆想症的真的是杨老师……” 蔚巴托却呵呵又朝我冷笑道:“我之所以绑你还真不是怕你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再说,你又能做出多出格的事情来?对不对?我绑你的另外一个原因,完全是因为你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我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什么东西?”我不解地问道。 “藏在迷魂凼水下的那些军械。”蔚巴托说道。 听了蔚巴托的这番话,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果然如杨晨露所说,我是犯了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的忌讳了。 蔚巴托又说道:“其实,你要是没有看到藏在迷魂凼水下的那些秘密,你和杨晨露是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离开这里的,我也不会在这里跟杨晨露见面。可是,夏志杰,这里所有的麻烦,都是因你而起的。所以,在事情没有得到彻底解决之前,你和杨晨露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最后底线了。其实,你跟杨晨露两人早就该没命的,你知道吗?” 听了蔚巴托的这番话,我似乎明白过了点了什么,说道: “事情没有得到解决之前?蔚巴托,你所说的事情没有得到解决之前,所指的是不是你打算伙同刚才的那几个人,盗取藏在水下的那一军列黄金!那么多的黄金,你们几个人搬得动吗?你也太贪婪了嘛!” 蔚巴托却呵呵朝我笑道:“夏志杰,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的是——黄金只是对某些人有吸引力,可是对我蔚巴托,却是没有任何吸引力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煞费苦心地整这么一出?”我质问道。 蔚巴托一副得意的样子说道:“没有水底下的那些黄金,就没有人肯为我卖命!道理就这么简单……” “那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好玩儿,是不是?”我有点暴躁地吼道。 蔚巴托这时盯着我,脸上的表情显得有点阴森诡异地说道:“跟你一样,为了一个梦!” 听了蔚巴托这莫名其妙的话,我一愣,说道:“跟我一样,为了一个梦?什么梦?我根本没有梦啊!” “你刚刚不是就做了一个梦吗?”蔚巴托的眼神和表情显得有点怪异地朝我说道。 我脑子里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因为从蔚巴托现在的表情和眼神里,我似乎感觉这蔚巴托似乎才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臆想症患者,现在的他好像一下子就沉迷在了一种不大正常的幻想状态中了,跟我说话的时候眼神有点飘忽迷离。就连所说的话,也一下子变得极其的不正常起来。 我被蔚巴托突然表现出的状态弄得快要疯了,这迷魂凼里的几个人中,究竟谁是臆想症患者啊?甚至包括我在内! 怎么这蔚巴托说神经就神经了? 这简直是邪了门了! 我颇为紧张地朝蔚巴托说道:“蔚巴托,蔚巴托,你能不能用正常的状态和我说话。” 我提醒似的呼唤还真的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蔚巴托果然被我从臆想的状态中给拉了回来,整个人就像是被冷水激了一下似的微微一震,迷离的眼神立刻恢复了神采,盯着我,说: “怎么,我跟你说话的状态不正常了吗?” 蔚巴托不这样问我还好,当他这么问我的时候,一种不安的情绪立刻在我的心里弥漫开来。因为这已经足以证明蔚巴托刚才确实进入到了一种臆想的状态中。 难道还真的是迷魂凼这个地方存在着某种蹊跷,人会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进入到一种迷幻或者是神经错乱的状态。 是地磁场的错乱影响了人的神经紊乱? 这个地方被叫做迷魂凼难道真的不是无缘无故的?而是另有深意? 我开始对迷魂凼的地理环境有了警觉和怀疑。 第230章 邪性之光 我紧盯做蔚巴托的眼睛问道:“蔚巴托,你觉得你刚才跟我说话的状态正常吗?我是指凭你自己的感觉……” 蔚巴托呵呵有朝我冷笑了一声说道:“夏志杰,也许你说得对,我刚才的状态确实有点不正常。我还要告诉你的是……在正常人的眼里,我随时随地状态都有可能不正常,但是,但是,谁是正常谁又不正常,谁又能说得清呢?这么说,人的精神世界的正常和不正常确实是很难界定,这就好比是秃头悖论,譬如什么叫秃头,这就是一个模糊概念……” “……一根头发也没有,当然是秃头。多一根呢?还是秃头。这样一根一根增加,增加到哪一根就不是秃头了呢?很难说。谁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标准!如果硬要订一个相当明确的标准,比如说,有1000根头发是秃头有1001根头发的就不是秃头了?” 我不想跟蔚巴托把话题朝复杂了聊,说道:“蔚巴托,我现在要跟你说的是迷魂凼这个地方。你有没有察觉到,这个地方会让正常人的思维和意识发生改变或者说影响。比如出现短暂的臆想……” “你说什么?” “我是说迷魂凼这个地方是不是很特殊?它会让人产生幻觉。它被叫做迷魂凼是有原因的。” 听了我的话后的蔚巴托朝我竖了一下大拇指地说道: “夏志杰,要不怎么说你小子聪明呢?你一下子就看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迷魂凼这个地方,还真的有这种现象发生的可能……” “原来你早就知道?” “对,我早就知道。所以我才对你采取了这种手段。因为像你这种有着家族病史的人,更容易受到迷魂凼这种特殊环境的影响……” “那这么说,杨老师她……” “杨老师她没有你说的这种显现,事实上她也不会产生你说的那种所谓的臆想,杨老师一直是清醒的……” “你说什么?你说杨老师一直是清醒的?那她为什么会把她的姑妈耘嬢绑了,并且亲口承认还把耘嬢杀了!” “关于这个问题,我先前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杨老师是逗你玩儿呢!你怎么这么轻易地就相信了她的话,呵呵……” “他为什么要用这么严肃的问题来逗我玩?你难道不觉得这根本就不好玩儿吗?包括你现在把我用绳子绑了,同样也不好玩儿……” “……蔚巴托,我很怀疑你是不是跟杨老师一样,也产生了臆想,或者说是一种假象出来的幻觉?我跟着杨老师来到这里,真是没有带着任何目的性的,我现在的想法其实再简单不过了,就是想从这里出去,从此我再也不踏入迷魂凼半步,我说道做到……” “呵呵呵……夏志杰,你说这话是不是显得过于单纯了?我不是已经给你解释过了吗?自少,你现在是不能离开迷魂凼半步的,这一点,你应该对我表示充分的理解……我对你说得足够明白了……” “蔚巴托,你真的是冲着那列黄金专列来的?”我盯着蔚巴托问道。 “也是,也不是?”蔚巴托模棱两可地回答道。 “可是……你知不知道这迷魂凼的水底下葬送了很多人的性命?那些芦苇的根系下面,缠绕着的真的是一具具累累白骨!这儿就是一个水下坟场!……” “……你也许没有亲自潜入水下去看过,而我是下潜到水里亲眼看见的。这说明了什么?这充分说明了水下面的那一具具白骨很有可能也是冲着水下的黄金专列,才葬身于此的。……” “难道你不觉得你这也等用于去送死吗?蔚巴托,我劝你最好还是放弃你的这个想法,跟我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怎么样?”我变得很诚恳地朝蔚巴托说道。 听了我的话后的蔚巴托再次朝我似是而非地笑道: “嚯,还当起我的说客来了,呵呵……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善意的提醒,夏志杰。好了,我们两人的谈话就从打住,你还是就在这里老老实实的呆上一阵子,趁着你身上的衣服还未干,就着这堆火把身上的衣服烤干再说,别着凉了。”蔚巴托撂下这句话以后,转身朝着另一间屋子走去,进到屋子里,把屋门给关上了。 那间屋子是耘嬢就寝的房间。 难道蔚巴托是趁着耘嬢不在,到耘嬢的房间里睡觉去了? 我盯着蔚巴托关上的那间房门好一会儿,猜想蔚巴托是真的已经在房间里睡觉休息了,才对仍旧守在火堆帮的伍子胥说道: “伍子胥,你赶紧来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你怎么会帮着蔚巴托对付老子?你脑子再不清醒,谁是敌人,谁是朋友你总应该分得清的?” 伍子胥却朝我咧嘴一笑地说道:“我真的不敢,我有把柄被蔚巴托拿捏着的……” “你有把柄被蔚巴托拿捏着?你一个傻子有什么把柄让蔚巴托拿捏到了?你也能撒这么高级的谎了,真是邪了门儿了!” 见我不信他说的话,伍子胥这时站起身,走到的面前,和我面对面地坐了,显得有些神秘兮兮地朝我说道:“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有把柄被他拿捏到了,而且拿捏得死死的。” 见伍子胥说得一本正经的样子,我不由得有点相信这傻子说的话了,问道:“那么,你究竟有什么把柄让蔚巴托拿捏到了……” 伍子胥一脸紧张地朝着周围望了望,然后显得越加神秘地朝我说道:“我给你说了,你可不要跟另外的人说……” 我也做出很认真的样子朝伍子胥发誓一般地说道:“我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说,说了我不算人。” 见我发了誓,伍子胥才说:“我偷看了耘嬢光溜着身子睡觉了……” 伍子胥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眼睛里泛着邪性的光,喉咙管里发出了一声清晰的咽口水的声音…… “什么?你偷看了耘嬢光溜着身子睡觉?”我一场惊诧地朝伍子胥问道。 第231章 迷魂凼里的惊天丑闻 在的朝着伍子胥发出这声问话的同时,我终于确认这个伍子胥是经常性光顾迷魂凼这个地方了。 在生出这个念头的同时,我同时又想到了蔚巴托会不会同样是经常光顾迷魂凼或者是住在迷魂凼里很长一段时间的人。 至少来说,这两人都应该是迷魂凼里的常客。 于是我的朝伍子胥问道:“伍子胥,你现在能不能跟我说一句老实话?” “什么老实话?你不问我怎么知道?” “你是不是经常到这个地方来耍?一个人……” “我不是跟你说过的吗?我经常半夜出来转山转迷路了,就会转到这里来……” “你经常半夜出来转山转迷路了就会转到这里来?你是不是把我也当脑子有问题的了?既然你都转迷路了,又怎么每回转迷路了都会转到这里来?这说明你根本就没有迷路嘛!你很清楚来这里的路道嘛!” 伍子胥这时显得思维很正常地朝我说道: “我就是这个事情没有弄清楚嘛。每回我半夜出来转山转迷路了,找不到回去的时候,脑子一直转得昏昏沉沉的,就只有胡乱转了,每回胡乱转的时候,就跟做梦一样,等我醒转过来,必定是在这个地方……” “每回都跟做梦一样?还每回都胡乱转到这个地方来?你该不会是每回都梦游过来的?” “反正我每回就这样子过来的,在这里耍上几天,有昏昏沉沉地回去了。” 伍子胥的这番话还真的让我半信半疑了。 我审视了一下伍子胥脸上的表情和这家伙的眼睛,料想凭这家伙的智商也不至于编出这样的谎话来搪塞我,于是又问道: “那这个蔚巴托是不是你每回来都会遇到他?” “前头我来这里是不会遇到他的,他是我这两回来才遇见的。”伍子胥说道这儿,又把嘴巴附在我的耳朵边说道:“我在跟你说个见不得人的事情……你千万不要说出去了哈!” “再跟我说个见不得人的事情?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的好奇心又被伍子胥神秘兮兮的语气提了起来。 “这个蔚巴托和耘嬢一起睡瞌睡,还做那种事情,我亲眼看见的……” 听了伍子胥的话,我立马大张着嘴巴,下巴都差点掉地上了。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接伍子胥说出的这句话,只有瞠目结舌地看着伍子胥…… 我是真的没想到迷魂凼这个地方竟然会这么肮脏。 耘嬢在我心里的那种形象一下子就打了个大的折扣。 “伍子胥,你偷看这些就不怕把眼睛看瞎了?你是不是每回都去偷看?”我故意装出厌恶的样子朝伍子胥沉声问道。 伍子胥却说:“我其实也不想去看的,可是我就是管不住自己嘛。只要看了头回,我敢说,哪个都管不住!不也管不住……哪晓得,我还是被蔚巴托逮住了,他还差点把我的这个东西割了……” 说着,伍子胥把目光朝向了他的隐私部位。 伍子胥的话令我越来越感到心惊和好奇,想拒绝听,又想继续听。 我这时才真实地体会到了自己内心深处隐匿着同样的阴暗和肮脏。 这时,伍子胥又在我耳朵边小声耳语道:“你信不信,耘嬢说不定现在就躲在那个房间里的等蔚巴托去和她睡瞌睡,不信我们过去看就知道了,保证好看得很……” 伍子胥此时说的这番话里充满了一种魔性般的蛊惑味道,这让我突然想起我经历的那场梦里的情形,伍子胥也对我同样说过这种充满了蛊惑性的话,只不过在梦里他说要带我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尽管我不知道那场梦里的伍子胥说的好玩的地方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但是当时我的潜意识却被伍子胥充满蛊惑意味的话诱导着,朝着一个不可言说的方向偏转。 这种偏转只是一种下意识的闪念。但这也足以让我心惊肉跳怦然心动的了 在潜意识里,我当时就把伍子胥想象成了伊甸园里的那条蛇。 而现在,当附在我耳朵边的伍子胥又用这种我已经觉得有点熟悉的语气朝我说话的时候,我在心惊肉跳的同时,又产生了一种怦然心动的奇怪感觉。 我觉得此时的自己不是受到好奇心的驱使,而是受到了一种本能的冲动和蛊惑的驱使。 我的潜意识里,又把伍子胥想象成了伊甸园里的那条蛇了。 我再一次被这家伙蛊惑了。 我几乎是双眼冒光地朝伍子胥说道:“万一……被蔚巴托发觉了了呢?”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一颗被蛊惑得开始颤动的心已经在胸腔里砰砰砰地跳起来。 伍子这时用越加小声也越加具有蛊惑味道的声音,附在我的耳朵边说:“才不会被蔚巴托发现呢!蔚巴托和耘嬢都顾着做那种事情了,怎么会发觉我们在偷看。就是那回他们不是一起在做那种事情,我偷看耘嬢一个人,才被蔚巴托逮住的……” 蔚巴托的话一下子提醒了我,于是说道:“那……万一是杨老师从那间房子里出来,看见我们在……” 没等我说完,蔚巴托已经说道:“一会儿我偷偷地去把杨老师的门扣上,她不是就出不来了吗?” 虽然我意识到自己此时已经陷入到了一种极其邪恶龌龊的蛊惑中,但是我却丝毫没有想到要从这里面挣脱出来想法,反而不由自主地就将目光朝着杨晨露和琼池呆着的那间屋子看过去…… 伍子胥这家伙这时显得脑子特别的灵光,在我把目光投向那间屋子的同时,这家伙已经灵活地起身,手脚极其敏捷轻巧地朝着那道木板门跑过去。 跑动的时候,这家伙的脚下竟然没有引起甲板上的任何震动,这让我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练过踏雪无痕的轻身功夫。 到了那间屋子门口的伍子胥还真的把木板门上的扣子给搭上了,而且是神不知鬼不觉,悄无声息的那种。 其实,处在迷魂凼里的这几间木屋子是完全可以不在门上设置门扣的,可是,偏偏这几间屋子的木板门上就设置了锁门的扣子。 将木板门上了扣子的伍子胥这时又做贼一般地蹑手蹑脚地小跑着回来,目光中透着某种兴奋地朝我怯生说道:“咋样?这下子不怕被杨老师逮现行了?” 而这时我的已经冷静了下来,刚才的那种龌龊的冲动在心里就像冒出的一束鬼火,只是在心里瞬间燎了我一下,便熄灭了。 于是我朝伍子胥恶声说道:“伍子胥,你要是敢去偷看,我就朝里面的蔚巴托喊,说你在外边偷看他……” 伍子胥一听我说这话,脑子一时间有点没有反应过来地说道:“你不是同意要一起去看的吗?” “谁说了要跟你一起去偷看的了?”我故意把声音放大了地说道。 听到我说话的声音突然变大,伍子胥就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似的,心惊肉跳地朝低声喝道:“你吼个锤子啊!蔚巴托知道了会弄死我的……” 第232章 魔鬼 此时我的心理已经发生了根本性质的转变,私底下将自己完全放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俯视着伍子胥,对这个家伙背着人做出的这种龌龊行为,厌恶到了极点。 这样的心理状态便将我心里刚才滋生出那种龌龊,很好的隐藏掩盖了起来。 但是,当看到伍子胥露出一副既害怕又紧张的表情,同时又想到这小子是先天性智力有障碍的家伙,即使做出了这种触发道德底线龌龊行为,也属于情有可原,于是心里一软,放了这家伙一马地将声音重新放小了地说到: “别说尉把托知道了会弄死你,就是我现在都想弄死你!你怎么会这么不要脸……你究竟是不是装的傻子?” 伍子胥竟然依旧恬不知耻地说道:“是好看嘛……” 对这么一个执迷不悟的傻子,我除了用恶狠狠的目光瞪着他,也别无他法。因为我是被绳子五花大绑的捆住的。要不是被绳子捆绑着,我非得冲这家伙狠狠地踹上两脚。 我现在已经成了一个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可以对伍子胥采取审判行为的圣人了。 但我知道自己不是。 趁着这个功夫,我朝伍子胥威胁道: “伍子胥,你要是不想让我把你刚才对我说的这些话,原封原样地说给蔚巴托听,你现在就帮我把身上的绳子解开,不然,我一会儿就把你刚对我说的这些话,一个字都不剩地说给蔚巴托听,你信不信?” 听了我说这话的伍子胥用恶狠狠地眼神盯着我,朝我啐了一口地说道:“大男人家家的,你怎么是个翻嘴皮?早知道我就不跟你说了……呸!” 我懒得跟伍子胥这个智力有障碍的家伙嚼舌头,继续朝他施压到:“赶紧给老子解开,听见没有。” 我以为凭借这个借口,我就可以要挟着伍子胥这个智力有障碍的家伙就范,然而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伍子胥这时却一下子站起来,语气极其强硬地朝我说道:“老子不解!老子为什么要给你解开。解开你还不是照样要把我说的话告诉蔚巴托。老子才没有这么傻呢!” 我没想到这个智力有障碍的家伙这时会变得这么清醒睿智! “你只要帮我把绳子解开了,我就真的不会……”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没想到伍子胥居然朝我说道: “老子现在不光不会把你的绳子解开,老子现在还要把你拖过去沉水!” 一听伍子胥说这话,我的心顿时打了一个闪。 我是做梦都没想到这傻子不光不接受我的要挟,反而起了这么歹毒的心思。而且,我知道这个智力有障碍的家伙是说得到做得到的。 我一下子就慌了地朝伍子胥呵斥般地说道:“你敢!” 而伍子胥已经走上来,说道:“老子就敢!” 边说边已经上来一把将五花大绑的我拖拽住,不由分说地就把我朝朝着码头边拽。 我心里一急,边极其被动地挣扎,边大声朝着门被反锁着的杨晨露的那间屋子里喊:“杨老师,杨老师,赶紧出来救我啊!伍子胥要杀我了,他要把我拖去沉水……” 正把我朝着甲板边沿拖拽的伍子胥没想到我会突然间大喊着朝杨晨露呼救,慌神的同时,目露凶光地松开拖拽我的手,并扑恶狗捕食般地扑上来,想用手将我的嘴捂住。 可是我现在怎么可能让这小子把嘴捂上,使劲一扭头,躲开蔚巴托捂上来的那只脏手,继续朝着屋子里的杨晨露大声喊:“杨老师,杨老师……” 房间里的杨晨露被我的喊声惊醒,我看见被从外边落了扣子的房门从里面被杨晨露拽得不住地晃动,并发出大的响动。 又气又急的伍子胥见事情败露,求饶般地朝我的说道:“你喊个锤子啊!老子不把你弄去沉水了!老子不把你拿去沉水了……” 这家伙边说边用拳头使劲地捶我的脑袋…… 见伍子胥被吓得妥协了,于是我停止了呼救。因为我要是不停止呼救的话,伍子胥捶向我脑袋的拳头就不会停止。 我停止了呼救后,蔚巴托捶向我脑袋上的拳头果然就停止了,而她人却像是瘫倒在了一边似的跌坐在甲板上,气喘吁吁地盯着我。 也许这个智力有障碍的家伙根本没想到我会朝他来这么一手。 而那间屋子里的杨晨露因为拽不开房门,着急地朝着外边的我们大声喊道:“你们赶紧来把门打开!夏志杰,你跟伍子胥在搞什么名堂……” 见瘫坐在地的伍子胥吓得不轻,于是我朝屋子里的杨晨露喊话道::“杨老师,已经没事了,伍子胥又不杀我了,他吓我的……” 原本又惊又怕的伍子胥听到我这么朝着屋子里的杨晨露喊话,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似的盯着我。 而蔚巴托这时却从另一间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当看到蔚巴托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的时候,伍子胥就像是看见了魔鬼一般,翻身从甲板上蹿起来,几步跑到甲板的边沿,然后一个猛子便扎进了迷魂凼寒冷刺骨的深水里…… 伍子胥朝着迷魂凼里扎猛子下去的那个姿势,简直令我匪夷所思。因为伍子胥扎猛子的那动作和姿势极其的潇洒,漂亮,干净,利落,没有任何拖泥带水迹象。 在我这个熟悉水性的人看来,伍子胥绝对是一个顶尖级的游泳高手,他的水性绝对不在我之下…… 我正在惊讶于伍子胥扎下的这个猛子时,蔚巴托已经快步走了过来。他当然也看到了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的伍子胥,走到我面前后,满脸疑惑地朝我问道:“大半夜的,你们两个在外边闹什么闹?伍子胥看到鬼了?” 此时的蔚巴托在我心目中还真的形同魔鬼,而且是那种极其肮脏令人作呕的魔鬼。 见他用居高临下的目光盯着我,我连跟这家伙说话都感觉到脏,于是根本不回应这家伙的话,只是用很冷的目光盯了这家伙一眼,然后就将目光扭向了一边。 被关死在房间里的杨晨露听到外边蔚巴托的声音,又边拽扯着木板门边朝蔚巴托喊话道:“蔚巴托,来把门给我打开,你们怎么把我的门扣上了?你们背着我在干什么?” 听了杨晨露的喊话,蔚巴托朝我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一会儿我再收拾你。”然后就朝杨晨露的那间屋子走过去…… 第233章 松绑 蔚巴托过去,把杨晨露的那间被伍子胥落下了门扣的房门打开,杨晨露一脸怒气地从房间走快步走出来,径自朝我这边走过来。 蔚巴托也紧跟在杨晨露的身后走过来。 杨晨露二话没说地蹲身下来,给我解开了捆绑住我的绳索,边解绳索边显得有点絮叨地说: “你们几个大男人,大半夜的不睡觉,还在外边弄得大呼小叫的,你们究竟想干什么?精力过剩是不是?” 我却朝杨晨露说:“我倒是想睡觉,被你们像犯人一样的绑了,我能睡觉吗?万一睡着了被你毛了,我找谁说理去?你们这也太欺负人嘛?连伍子胥那个傻子都在欺负我,还要把我拖去沉水!” 蔚巴托见杨晨露将绑住我的绳索解开后,也没有阻止,更没有再说什么多余的话,而是转身又进到了耘嬢住的那间房间,顺带把门给关上了,好像还上了扣子。 这家伙和耘嬢做那事,好像根本就不避讳人了。 见蔚巴托进了那间房间并关上了门,我才朝继续在给我解开绳索的杨晨露说道:“杨老师,你怎么会骗我?” 杨晨露莫名其妙地嗯了一声,说:“我骗你什么了?” “你根本就没有把你的姑妈耘嬢给弄死,她就在那间房间里。”我说道。 杨晨露显得颇有点吃惊地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伍子胥告诉我的。他还……”说到这儿我故意把话停住了。 我之所以把后边要说的话戛然而止地停住,是因为我不确定该不该把从伍子胥哪儿听来的,关于蔚巴托和耘嬢之间的龌龊事儿说给杨晨露听。 这中间有两个原因,一个原因是蔚巴托和耘嬢之间的那种龌龊事我并不是亲眼所见,完全是听伍子胥的一家之言,况且伍子胥这家伙还是个智力有障碍的家伙。蔚巴托和耘嬢之间究竟是不是有这样的事情,还真的说不清楚。伍子胥这傻子所说的话还真的不敢过度相信。 另一个原因就是耘嬢不管怎么说都是杨晨露的姑妈,这血浓于水的亲情关系在关键的时候是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的。万一我听来的是伍子胥编造的谣言,杨晨露一怒之下又要把我绑起来,我不得不偿失吗? 即使耘嬢和蔚巴托之间的那种事是真的,杨晨露万一要维护耘嬢的名声,来个杀人灭口呢? 可是杨晨露已经朝我追问道:“伍子胥还怎么了……你怎么说话说半截?” 见杨晨露追问得那么急,我一时半会儿又不能编出另外的谎话来搪塞她,于是索性将心一横地说道:“伍子胥还说蔚巴托在那个房间里和你的姑妈一起睡觉……” 我用睡觉这两个字已经足显委婉。 我的话令杨晨露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点哆嗦,马上又恢复了镇定,但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回应我说的话,而是站起来,朝我说道: “好了,要不这样,你还是回到房间里去休息,我在外边就着这堆篝火守着。这人生地不熟的,把你一个人留宿在外边,我还真不大放心。而且,你现在需要养精蓄锐,保持住旺盛的体力比什么都重要。其他鸡毛蒜皮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 杨晨露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显得既镇定又冷淡。 可我搞不明白的是她竟然对我刚刚说出的那番话不做任何表态。 这就显得绝对的不正常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基本就等于是默认了嘛。 出于一种正常人的好奇心使然,我又朝杨晨露问了一句:“蔚巴托和你姑妈她……” 没想到我的话还没问完,杨晨露却一反常态地朝我厉声呵斥道:“夏志杰,你怎么变成了一个长舌妇了?你在我这乱打听个什么?赶紧滚去睡觉!” 见杨晨露突然朝我色厉内荏地发了怒,我越加确认伍子胥跟我说的蔚巴托和耘嬢之间的荒唐事并非是空穴来风,而是完全可以坐实了的确有其事,因为杨晨露的过激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甚至……杨晨露也早就知道这件事情。 这在迷魂凼里,或许已经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这可真就太有意思了。 我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满足感,朝一脸怒气的杨晨露笑了一下,然后二话没说地就朝那道敞开的房间门走去。 只留下杨晨露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整个人像个木桩子一般…… 可当我一跨进房间门的时候,却又停住了。 因为有之前被误会的前车之鉴,我突然有点忌讳和依旧熟睡在床上的琼池独处一室了。 于是我下意识都回过头,朝甲板上的杨晨露看过去。 此时的杨晨露居然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仍旧孤零零的站在原处,连姿势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杨晨露正看着我。 或者杨晨露并没有看我,而是看着眼前的黑色空气。 杨晨露此时的心情我大概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是自己的姑妈和一个年轻小伙子做了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而这种事情偏偏又让我和伍子胥知道了,这无论如何都是有点尴尬丢脸的事情。 想到这儿,我的心里也就释然了。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决定就让房间的门敞开着,然后把屋子里的那张凳子搬到门口,自己就着凳子坐在门口,背靠着门框睡个囫囵觉算了。 要是我又把房门关上,而且又恰恰做再一场那种让人脸红的梦,甚至又…… 想起来都尴尬…… 吸取了上次经验教训的我无论如何也是不敢把房门关上地和琼池独处一室的了。 坐在门口的我其实根本没有一丁点的困意,脑子里的神经网络反倒是显得有点亢奋,一时半会儿让自己平静不下来。于是便将脑袋枕着门框,斜扭过去,看着杨晨露。 杨晨露这时已经打盘腿地坐在篝火堆旁,不再看着我,而是孤零零地盯着那堆燃烧着的篝火出神…… 而这时,我看见一个水鬼一样的人影从甲板那端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并鬼鬼祟祟地从背后朝杨晨露走了过去…… 第234章 连接梦的走廊 这水鬼一样的家伙当然是伍子胥。 伍子胥这家伙或者刚才一直就躲在不远处的水里面,借着篝火的亮光观察着甲板上的动静,见甲板上的对他构成威胁的蔚巴托回到房间里睡觉了以后,于是又从水里爬了上来。 毕竟,迷魂凼里的水是冰冷刺骨的,伍子胥这家伙能在这种水温的水里坚持到现在才斗胆上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浑身水淋淋的伍子胥是瑟瑟发抖地打着哆嗦地走到篝火堆边的,和一个水鬼子没有任何区别。 正自发呆的杨晨露扭头看了一眼站在火堆边像水鬼子一般瑟瑟发着抖的伍子胥,没有表现出任何朝诧异,而是仍旧盘着腿,把稍微身子移动了一下,故意给伍子胥留出了一个最佳的烤火位置。 被冷得浑身如同筛糠般哆嗦着的伍子胥就着杨晨露腾出的位置坐下来,用仇恨的目光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伍子胥看我的目光冷得就像是冬天里挂在房檐下的冰凌子似的,让我的心不由得猛的抽搐了一下。 我是真的怕这小子从此给我记上一笔,说不定什么时候瞅准了机会就朝我报复上一下。 这脑子有智力障碍的人,采取的报复手段和报复措施是不会掂量轻重和考虑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的。 这时我听见杨晨露对伍子胥说: “伍子胥,要不你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烤,这样干得快一些。这迷魂凼里,白天和晚上的温差是有点大的。你这样浑身是水的,不光你难受,就是我看着都难受……” 杨晨露对伍子胥说话的语气显得很客气,听不出任何她是在对一个智力有种障碍的人说话。 伍子胥还真的听从了杨晨露的建议,将穿身上的衣服三下五除二地脱了下来,双手举在火堆前烤起来。 而当我看见脱掉的上半身衣服的伍子胥时,这家伙身上露出的那一堆堆腱子肉,还真是让我有点触目惊心。 我是真的没想到伍子胥这家伙的身上会有这么一身漂亮的肌肉,胸肌腹肌手臂上的二头肌都迥异于常人的壮硕。 原来在宽松邋遢衣服的隐藏下,这家伙有着一身蛮牛一般的健硕肌肉。 也难怪这家伙刚才压制住我的时候,浑身有一股我根本无法抗拒的蛮力。要说这家伙平常没有进行强化训练,打死我都不相信的。 我越加确信这伍子胥的智力障碍是装出来蒙蔽人的。 但这家伙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连杨晨露看到伍子胥露出上半身的腱子肉时,眼神在某一刻也有点发直。 这时,我的脑子里了冷不丁地闪过一个念头——这伍子胥会不会也是我那场梦里的一只雄性巨猿!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家伙是我在梦里的一个具有绝对竞争实力的情敌也说不定。 在这个念头的触发下,金色巨猿的形象又在我的脑海中闪现了一下。 当我察觉到自己脑子里闪过这些莫名其妙的杂念有多荒唐的时候,也不由得自我解嘲般地哑然失笑了一下。 “无缘无故的,你跳到水里去干什么?你就不怕在水里被冻死?”杨晨露看着火堆朝伍子胥问道。 举着衣服烤的伍子胥很实诚地朝杨晨露说:“我还不是怕蔚巴托弄我。他弄人的手段有多狠毒你又不是不知道?” 听伍子胥和杨晨露说话的口气,这家伙的思维是完全正常的。 杨晨露冷冷地盯了伍子胥一眼,说:“你别多管闲事,蔚巴托怎么会弄你?还不是你多管闲事了……” 伍子胥刚要再说话,却禁不住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远远听着这两人说话的我,同样感觉出这杨晨露是早就知道伍子胥的智力障碍是装出来掩人耳目的。 他们究竟是在做一个什么样的局? 我心里越来越多疑问。 在这夜深人静的迷魂凼里,有伍子胥陪着杨晨露在篝火堆便烤火倒也不算什么坏事儿,自少我不用时不时地去留意杨晨露了。 于是我打算闭上眼睛,打个盹,养养精神。 可是当我刚要闭上眼睛的时候,却又看见另一个水鬼从甲板的暗影处溜了出来。 这个水鬼是水中怪物——罗茨。 罗茨也走到了火堆边,挨着伍子胥坐下,也烤起了火。不过他那丑陋邪恶的样子看了让人心里还真的很难受。 甲板上的篝火堆旁,杨晨露身边多出了一个傻子和一个怪物,倒也显出一种既别扭又和谐来氛围来。 靠着门框的我这时感到一丝倦意袭上心头,禁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眼皮和脑袋一下子就变得沉重起来了,于是便迷迷糊糊地就昏睡了过去…… 当我沉睡过去的时候,我竟然又进入到了同样的梦境之中,而在进入到这场同样的梦境中的时候,我就像是有另一种神奇的第六感一般,因为我能很清醒地意识到我是处在和现实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里。 这种清醒的意识极其奇怪,就如同自己能够站在一个神奇的角度观察到处在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而这个自己的自己,既是自己,但又好像不属于自己…… 进入到梦境中的我,伍子胥,还有冠王,我们三个俨然已经成了烂兄烂弟般的亲密无间了,每天在果园里吃了冥冥果后,就无所事事地在深山野谷间瞎转悠。 而那些飞禽走兽们,对我们三个难兄难弟不敢有半点冒犯,看见我的影子仆一出现,就会远远地躲开了。 我每天被伍子胥带着在这片活动范围及其有限的崇山峻岭间成天地瞎转悠,终究感觉自己所处的空间显得有点狭隘。 每天就在这些山谷沟壑间无所事事地转悠,日子就变得像白开水般的一点味道都没有了,于是我渐渐地就让觉得这种混吃等死的日子没有了心意。心里便有一种颓废和厌倦的情绪在心里积攒了起来。 终于有一天,伍子胥突发奇想地对我说:“冠帝,既然巫仙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何不走远一点?要不这样,我带你到这片丛山峻岭之外的地方去看看……” 伍子胥的这句话立刻得到了我的绝对响应,早就感到浑身不得劲的我朝着伍子胥频频点头,巨蛇冠王的眼神里也露出兴奋的光芒。 见我点了头,伍子胥又一脸神秘地朝我说道:“不过,我带你们两个要去的地方,是从一个神秘的洞口进去的。如果巫仙人回来了,朝你们问起,你们可千万别对巫仙人说是我带你们从那个洞口出去的哟!” 早就迫不及待的我朝着伍子胥又是一阵频频地点头。 于是,伍子胥背着琼池,带着我和巨蛇冠王,就要从一个充满了诱惑的神秘的洞口,溜出这一片已经让我心生厌倦的峡谷峻岭…… 我是满怀着期待被伍子胥引领着,顺着一条瘦骨嶙峋的山脊,溜进了一道雾气弥漫的深山野谷中去的。 我被伍子胥领着下到这道峡谷里,阴气森森的峡谷里弥漫着的瘴气让我感到很不适应。 股股刺骨的冷风时不时的穿堂风一般地从峡谷中穿过,而且,在这穿堂风一般的刺骨冷风里,就像裹挟着一个个阴魂不散的游魂。 这些裹挟在刺骨冷风里阴魂不散的游魂,在这片峡谷间神出鬼没地游荡。 这让我冷不丁地联想到了从石经寺里刮过的那股冷风…… 也许,在我的意识里,有一条神秘的走廊,让我很轻易地边走进了这片充满诱惑的梦魇般的世界里。 面对着这一股股裹挟着神秘游魂的刺骨冷风,我开始感到了一丝轻微的恐惧。 而伍子胥对峡谷了的恐怖气氛几乎是视而不见,带着我和巨蛇冠王只管往峡谷的深处里走。 我虽然很清醒地知道此时的自己已经被巫神仙点化成了一只长臂猿,可是我的心性还是平常人的心性。 面对着峡谷里的古木森森,阴气弥漫的场景,我的心里也不由得打起了小鼓。 巨蛇冠王似乎对峡谷里阴冷的气氛显得非常适应,跟在我和伍子胥后面,扭动着粗壮的圆形身躯,在沟壑和岩石的缝隙间穿行得悠哉游哉的。 我们穿越的这道峡谷很窄,最宽的地方只有十来米宽,而最窄的地方却只能容我的身躯侧身挤过去。 这实际上是算不得是一道峡谷的,确切地来讲,只能算是山体被撕裂开的一道裂缝。 这分明是山的肌理被活生生撕裂来的一道再也不可能愈合的伤口! 这道伤口被撕裂得非常彻底,很深,两边的绝壁似乎高过万仞。鬼斧神工的迹象令人心生敬畏。 这种狭隘的绝壁让人产生一种窒息般的压迫感,就像随时随地都会从两边挤压过来,将我我们挤压成纸片似的。 而绝壁上的天空仿若一线,从上面透露下的光线稀少而且暗淡…… 这种在狭隘的裂隙间穿行的经历在现实中我也曾有过,那就是我有一次被我父亲带着到青城山游玩时,经过一个叫一线天的景点。 那个景点对我来说记忆犹新。 我跟着伍子胥越往峡谷的深处走越是显得战战兢兢。因为,越往前走峡谷越是显出要合拢的景象。峡谷半腰间的各个神秘角落不时传出各种鬼气森森的又像是喘气又像是叹息的声音,听了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后怕感…… 变成了巨猿的我感觉自己有种在往阴曹地府里走的感觉。 走在前面的伍子胥背着他的宝贝葫芦,丝毫没有受到这些怪异声音的影响,继续朝着憋乍的峡谷深处走去。 峡谷里堆着许多乱七八糟的巨石,使整个路途变得极不平坦,这让我和伍子胥走起来就显得很不顺畅。 又在狭隘的裂隙里穿行了好一阵子,翻巨石,绕缝隙,钻石洞,身躯庞大笨拙的我感到很适应,有些力不从心地开始气喘吁吁起来。 冠王虽然也是身躯粗壮,但是,在这样的乱石阵中游弋着穿行,它柔软的蛇身却发挥出了极大的优势,在这样憋窄的峡谷中穿行起来倒是显得游刃有余。 我心里开始不住地抱怨道: “伍子胥究竟是要把老子带到什么地方去?早知道走得这么辛苦。打死老子也是不会跟着来这家来的。要是不受到这家伙的蛊惑,我每天就在冥冥果园里,吃着冥冥果,时不时地地逗逗哔波小兽,小日子不也过得悠哉游哉的舒坦安心吗?说不定还能和那头金色巨猿再度邂逅,再来一场那样的……” 我这时才想起我的这场梦境其实是出现了一段空白,那就是我是怎么从那个充满了原始野性的杀戮场景中回到伍子胥和冠王这儿来的…… 我原本是想一个人转身打道回府的,可是艰苦的跋涉路程或许已经走了一大半。回去和继续前进都是一样的辛苦。回去一个人孤零零的说不定还会迷路,继续跟着伍子胥往峡谷的深处走自少还有两个伴。 边走边权恒着利弊的我最后还是放弃了打道回府的念头,只有耐着性子和毅力继续跟着伍子胥朝着越来越憋窄的裂隙里穿行。 虽然在这种憋窄的裂隙里穿行起来感到有点身心疲惫的吃不消,但是我也许是吃了冥冥果的缘故,肚脐下的丹田之处始终有一股暖洋洋的气息在里面升腾汇聚着。 这种气息就像能够滋生出绵绵不绝的真力一般,在我快要支持不下去想坐下来休息一下的时候,这股子暖流便在我的体内充盈开来,促使着我又生出继续穿越跋涉的力量很韧劲儿。 我跟着伍子胥和冠王,越是往峡谷里走便越是感到压抑拥塞。 伍子胥因为熟悉这里面的地形,而且经常性地在这片地形里穿行,所以在这样拥塞的缝隙里行走依旧显得很轻松。 可是身躯庞大笨拙的我却遭了殃,很长的一段距离我都是侧身从缝隙间挤过去的。连脸也贴着了光滑冰冷的石壁。 石壁冷冰冰的泛着冰一般的寒意,令我心里生出绝望的情绪…… 而冠王已经游弋在了前面,猩红的芯子不住的伸缩着,发出哧哧的声音。 峡谷里冷冰冰的气息很适合冠王这样的冷血动物。 此时的我觉得再跟着伍子胥往峡谷的缝隙里深入进去,自己就会被挤成一张煎饼了。 可是现在我面临的现实情形是退也不是,进也不是,简直是为难死了。 突然,前面的冠王停止了游弋,高高的蛇头抬了起来,猩红的芯子伸缩得更是哧哧直响。 已经快被挤成一张煎饼的我不明白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只想着快点挤出这道狭窄的缝隙。 当我终于从缝隙中挤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他们进入了一个十来米见方的坑洞内。前面已经没有可以通行的缝隙了……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里说:“这下没有路了。我看你伍子胥还要往哪儿走?这下该打道回府了?” 坑洞内显得更是阴气森森寒冷幽暗。直竖起来的四壁透着一股子黑暗冷清。整个坑洞就像是一个暗无天日的竖井。 想到又要从那道狭窄的缝隙中挤出去,我的心里都快燃起火星子来了。暗骂伍子胥这小子真实他妈害人不浅!这不是走进了一条死胡同了吗?从哪儿出去到另外一个世界? 这时,伍子胥不慌不忙地从背上取下了他的宝贝葫芦,将葫芦倒放在地上,拔开了塞子,一队队蚂蚁就从葫芦里成一根粗粗的黑线般,排着整齐的队伍爬了出来。 这些蚂蚁径自朝着一个极不起眼的洞口爬了进去。 我和冠王不知道伍子胥在玩什么样的小把戏,都用直勾勾的眼神看着成群结队的黑蚂蚁朝着那个拳头大的洞口鱼贯而入…… 不一会儿,只听见洞口内传出门轴一样转动的嘎吱声。这种声音在竖井一样的坑洞内响起显得异常的沉闷。 我和冠王都相互间对望了一眼,不知道这种声音背后隐藏着什么古怪。 终于,随着门轴般转动的声音,竖井对面的石壁上出现了一道黑漆漆的山洞。 我没有想到此处果然暗藏着机关。 他很疑惑地看了一眼伍子胥。这个时候的伍子胥顽劣的样子已经完全收敛了起来,而是很规矩的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山洞。 这时,山洞里传出一声非常诡异低沉的声音:“是伍子胥来了?来了就进来!有人正想见你呢!” 居然是徐灵璧的声音! 听到露出的山洞里传出的是徐灵璧的声音后,我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久违般的亲切感,想要对着山洞里的徐灵璧喊,但是却将心里的话喊不出来,因为我的已经失去了基本的语言功能。于是只有朝着山洞发出振聋发聩般的低吼声。 我的低吼声在这竖井一般的空洞内形成了很大的声音共振,伍子胥把自己的耳朵捂了起来,朝我吼道:“冠帝你吼个什么?发疯了是不是?” 我也被自己发出的声音震得脑子嗡嗡地响,于是就止住了低声吼叫。 等到形成的声音共振消失了以后,伍子胥才朝我和冠王说道:“我们进去……” 望着黑漆漆的洞口,我显出了一丝犹豫。 我不知道洞内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古怪。光是从山洞内传出的徐灵璧那阴森森的诡异声音,就已经足够让人毛骨悚然,心惊胆战的了。 但是伍子胥已经带着巨蛇冠王朝着山洞内走去。 我心有余悸地回头望了望来时的那道缝隙,缝隙里黑魅魅的,好像还有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在缝隙里闪动。我心里生出了一股恐慌,腿肚子打了一下闪,急忙跟着伍子胥和冠王朝着黑漆漆的闪动走去。 山洞很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我刚进闪动显得很不适应,稍不留神,额头就撞在了洞顶的一块坚硬的石头上。被撞的我耳鸣目眩,差点就晕倒过去了。 冠王绿莹莹的眼珠子在黑暗中显得更加的鬼气森森。象两盏鬼火,又像是引鬼魂过奈何桥的鬼灯笼。 被撞的眼冒金星的我吸取了教训,将身体尽量地萎缩了起来,跟着冠王两只绿莹莹的眼珠子往洞内深入。 整个山洞很深,像是朝着地底深入。 刚才从山洞里传出的徐灵璧的苍老低沉的声音,我以为徐灵璧就守在门口的,但是,现实的状况确实,传出说话声的徐灵璧却是在洞内的深处。 寂静的山洞内,不时传出徐灵璧轻轻的叹息声。 和着徐灵璧叹息声的,还有山洞顶上水滴滴落时发出的清脆声响。 我觉得自己真的是要被伍子胥带入到万劫不复的地狱里来了…… 第235章 元炁 如果我还可以用人的语言和伍子胥进行交流的话,我一定要对伍子胥哀求着说: “伍子胥,我看咱们还是赶紧回去!这黑漆漆的深洞鬼气森森的简直是太可怕了。这根本就是在朝着阴曹地府里走啊!” 可是,现在的我是一个不会说人话的主,是被乌神仙点化成的一只无法用语言进行交流的大猴子。 当当一想到自己被乌神仙点化成了一只大猴子了的时候,我的心里不由自主地就升起了一股怒气。 被心里的这股怒气和怨气一激,我索性自己跟自己较起了劲,将心一横,跟着伍子胥,深一脚浅一脚,就像瞎子一般摸索着,朝阴冷黑暗的深洞继续深入。 漆黑的深洞里,冠王那两只绿莹莹的眼睛始终象两盏阴间里的鬼火一般,在前面若隐若现的移动着。 伍子胥这家伙似乎对深洞里的布局非常的熟悉,跟在冠王的后面稳步前行。 最遭罪的就是我了,既要弓腰缩身地防止头被洞顶上的石头磕着,还要注意脚下不要被石子或者水坑绊着。 也不知在这黑漆漆的山洞内行走了多久,穿越了多远,跟在伍子胥后面的我意志和精神都快崩溃了。 如果再这么继续没完没了暗无天日的走下去的话,我他妈就停在这儿不走了。 因为越往洞的深处走,我绝望的情绪就在心里增添了几分。等绝望的情绪在我的心里彻底漫延开的时候,我也就接近崩溃的边沿了。 终于,从一个转折处又传来了那人徐灵璧清晰的说话声:“伍子胥,你背着乌神仙把谁给我带过来了?是两个祸害吗?” 徐灵璧的声音显得越发的苍老低沉。这个声音在深透着冷气的山洞里传递过来,就如同石子敲打在冰面上,有种又冷又硬的感觉。 我疑心徐灵璧的声音真的就像是从阴曹地府里传递出来的。根本感受不到丁点活人应该有的那种活力和温暖的气息。 在前面不远处,我看见了有幽暗的冷光浮映了过来。 在漆黑一片的阴冷洞穴里穿行了那么久,当终于看见光亮的迹象,我一直紧绷着的心感到些许的轻松。 伍子胥没有理会徐灵璧的话,带着我和冠王顺着散发着蓝莹莹冷光的方向走了过去。 当接近散发着蓝莹莹冷光的光源的时候,我才看清这是一个上千米见方的宽阔的地厅。 在地厅中间位置,一个用岩石堆砌的台子上,一个巨大的水晶球散发着幽冷的荧光。 在水晶球的旁边,居然站着一个身形苍老瘦削的身影。这个身影背对着我们,整个背影被黑色的披风紧紧地包裹着。 我一下子就猜出这个神秘的身影就是徐灵璧的身影。只不过徐灵璧此时是在故意装神弄鬼地用背对着我们。 冠王停止了游弋,伍子胥也在在原地没有再往前走。 背对着我们的身影这时说道:“伍子胥,还真是辛苦你了。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说话的人果然是徐灵璧徐老妪。 伍子胥朝徐灵璧说道:“隐风婆婆,你跟我不用说这种客气话的。我本来就是受你差遣的人。我是真的背着乌神仙才把冠帝带过来的。” 听了伍子胥对徐灵璧的称呼,我的心里打了一个愣神。说话的人不就是徐灵璧徐老妪吗?怎么这会儿变成了隐风婆婆了? 难道这人不是徐灵璧,而是另外一个神秘的老太婆。 我不光不会说话了,难道我的听觉系统也出来问题? 就在脑子里生出疑问我打了个愣神的功夫,被伍子胥叫作隐风婆婆的人紧接着又嘿嘿地笑了起来。 笑声冷酷干裂,让人听了耳膜一阵阵地发响,心脏也会随之收缩。 被伍子胥唤作隐风婆婆的老人终于转过身,水晶球一般的发光体将幽冷的荧光自下而上地映射到她的脸上,将她整张瘦削的脸部轮廓勾勒得凶狠而且狰狞。 当这张狰狞凶狠的脸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心情不自禁地抽搐了一下。 转过身来的这人果然不是徐灵璧,而是一个面容显得比徐灵璧还要狰狞的陌生老太婆。 陌生老太婆的这张密布着皱纹的老脸上,炯目深陷,尖鼻突兀,前额狭窄,颧骨尖削耸立,完全就是地狱使者才能拥有的一张面孔啊! 看着这张面孔,我的心里直是一阵阵的泛起了一股股冷飕飕的寒意。这一股股寒意就像是从脚底板往上窜起来似的…… 被伍子胥喊作隐风婆婆的陌生老太婆听了伍子胥的话,又呵呵呵干笑着说:“伍子胥,你对我的吩咐之所以这么言听计从,其实你一直就想从这里进入到另外的一个世界里去,对不对?但是,你知道从这个洞口过去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吗?” 伍子胥做出一副很懵懂无知地样子冲隐风婆婆摇了摇头。 隐风婆婆说道: “那是一个迷乱的世界。其实,我是不会同意列娘娘将这道大门向你敞开开的。尽管列娘娘一直非常喜欢你这个被乌真人惯坏的伍子胥。” 伍子胥说道:“为什么你一直就不愿意让我到那个迷乱的世界里去呢?” 隐风婆婆呵呵呵笑着说:“如果让乌真人知道是我把你放到那个世界里去的话,他一定会跟我没完没了的。至于跟你一起来的这两个你的个朋友。他们已经被你的乌真人施了定形术,所以他们也与那个世界无缘了。所以,伍子胥,你还是回去。” 伍子胥这时撒娇似的祈求隐风婆婆道:“隐风婆婆,你就让我们到那个世界去看看的!求你了。我听说那个世界很好玩的。” 隐风婆婆突然冷声说道:“是谁告诉你那个世界很好玩的?” 伍子胥感觉自己说漏了嘴,眨了一下眼睛说道:“是我自己知道的。” 隐风婆婆说道:“如果让我知道是谁怂恿你到那个世界去的,我一定会剪了他的舌头。” 伍子胥说道:“真的是我自己知道的。” 隐风婆婆说道:“好了。你别在婆婆面前解释了。要是让你的师父乌真人知道你把你的朋友往我守着的这道大门带的话,你一定会被你的师父狠狠惩罚的。” 伍子胥一听,慌声说道:“请隐风婆婆千万不要把我来过这儿的事情告诉我的师父。” 隐风婆婆呵呵呵笑道:“就凭你伍子胥对我的忠诚,我也不会在你的师父乌真人面前乱嚼舌头的,你就放心,呵呵……” “谢谢隐风婆婆。”伍子胥感激地说道。 “既然你已经来了。你就去见见列娘娘!她可是真的很喜欢你的。”隐风婆婆说道。 “谢谢隐风婆婆。”伍子胥再次感激地说。 这时,隐风婆婆说了声:“去。”然后将包裹着她的披风朝着发着荧光的水晶球轻轻一拂,只见发着荧光的水晶球瞬间幻发出万点金灿灿的光芒,奇迹顿时在我他们的眼前出现了…… 空旷的大厅和那个地狱使者一般的老太婆就像被风化了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随之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个金壁辉煌的宫殿。宫殿里一张镶金饰银缀满各种珠宝异石的卧榻上,侧卧着一位衣着暴露,身形显得极其丰满而且妖艳绝伦的西域女子。 西域女子眉目流转间散射着一束束勾魂摄魄的迷离眼神。 她侧卧着身子,丰满的大腿和纤细的腰身形成了一道起伏有致的完美曲线,光洁的肌肤在珠光宝气的衬托下,泛发着细腻柔美的光泽。 西域女子一副软柔无力慵懒无状的娇弱神态让谁看了也会神魂颠倒。 已经变成了巨猿的我瞬间眼睛发直,我可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雍容华贵性感出众的女子。 而且……还是一个真正的西域女子。 在女子的卧榻旁边,天神一般地站着两个身高俱在一米九左右的肌肉男。 这两个肌肉男身上的腱子肉倒不像是长在身上的,而是象堆在身上的。腱子肉就像上了一层橄榄油似的泛着油亮的光泽。 两个肌肉男身上几乎是没有穿任何饰物,只在下半身处缠了一块粗麻布似的布块,用以遮羞。 西域女子一边用凝脂一般的纤手抚摸着其中一个肌肉男紧绷着的小腹部,一边用粉色迷离的眼神扫视着伍子胥和我以及冠王。 虽然我现在是一只被乌神仙点化成的一只巨猿,可我依旧是知道廉耻的我,我下意识地连忙伸出双爪将身体上的那个丑陋的私物遮挡了起来。 我的这个动作没有逃出西域女子的眼睛,西域女子迷离暧昧的眼神已经从身上扫了一眼,又在我丑陋的脸上停留了一瞬,脸上的笑容越加的神秘暧昧。 而我的脸部神经已经热血上涌,尴尬得无地自容,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藏起来。 女子终于欠起了身,用圆润如玉般的声音开口说话了:“看到灵蚁进来,我就知道是伍子胥你来了。伍子胥,你又是背着你的师傅偷跑出来的?” 伍子胥说道:“我师父云游四方去了。不知道要多久才回来。我想带我的两个朋友到外边的世界去玩。这山里边的世界我们都玩遍了,也玩腻了。” 西域女子娇声笑道:“伍子胥,是谁告诉你外边有一个很好玩的世界的。” 伍子胥这时狡黠地转动了一下眼睛,说道:“没有人告诉我。是我猜的。” 西域女子又笑了一下,迷离的眼神突然间闪出一道疾如闪电般的锐利光芒,这道电光火石稍纵即逝的眼光就像一把冰刀似的射向了冠王。 冠王似乎被女子这道凌厉的眼神射中了要害,原本还趾高气扬高高仰起的蛇头就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似的,顿时萎了下去。 女子用威严的声音朝冠王说道:“长岭王,如果让乌真人知道是你怂恿伍子胥到那边的世界里去的。你知道乌真人会怎么惩罚你吗?” 被西域女子叫做长岭王的冠王听了女子的话,就像被抽了筋似的,顿时将粗壮的身子盘在了一起,蛇头也藏在了盘卷起的身体里。冷冰冰的皮肉微微的哆嗦抽搐起来。 冠王很害怕! 我这时才知道冠王的真实名字叫长岭王。心里对冠王生出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般的同情和悲哀的情绪。 女子这时缓了声色,性感精致的脸上又流光溢彩起来,她和蔼地朝伍子胥说道: “伍子胥,乌真人对你是格外喜爱的,他对你也是倾注了心血的。外面的那个世界不适合你去。如果让乌真人知道你偷跑到了我这儿来。他同样是会惩罚你的。你还是带上你的这两个朋友快点离开我的这里。” 伍子胥却固执地用央求的口吻朝西域女子说道:“列娘娘,你是不会告诉我的师父的,对?” 被伍子胥唤作列娘娘的西域女子笑道:“我当然不会去告诉你的师父。再说,我不是和你还有一个共同的秘密吗?” 伍子胥高兴起来,说道:“列娘娘您真好。” 列娘娘这时张开圆润的双臂朝伍子胥说道:“来,让我拥抱一下。” 伍子胥还真的扑进了西域女子列娘娘香软的怀抱,和列娘娘来了一个甜美的拥抱。 此情此景,我脸上虽然看不出任何心慌意乱的表情,可是他的心却汹涌澎湃奔突跳跃得难受死了。 心里生出一种邪念的我暗自想到自己要是能被列娘娘这么搂抱一下着,那该是多么妙不可言的事情? 列娘娘居然还在在伍子胥的脸上亲了一口。 我心里狂叫着:“受不了了!老子受不了了!他妈太眼馋人了!” 冠王这时也将蛇头从盘卷的躯体中悄悄抬了起来,绿莹莹的眼神也流露出暧昧的神情…… 这时,隐风婆婆苍老冰凉的声音又从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传了出来:“列娘娘,如果让乌神仙知道你这样逗弄他的这个徒弟,他是会找你的麻烦的。你这样是会把乌神仙倾注在他身体内的元炁弄乱的……” “……我们欲界与仙界在这个星球上一直相安无事和平共处的处在同一个界面和空间已经很不容易。你不要因为你对伍子胥不检点的玩笑而将这个平衡的空间打乱了……” 列娘娘听见隐风婆婆的一席话,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但是她马上又附在伍子胥的耳朵旁说起了悄悄话,逗得伍子胥咯咯咯地欢笑。 隐风婆婆的声音又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响了起来:“列娘娘,你还在逗弄伍子胥吗?” 列娘娘这时露出极不耐烦的神情说道:“隐风,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我这是在逗伍子胥玩呢?” 看着列娘娘边朝迎风婆婆说话边手上动作不听的列娘娘。我感觉体内的那股洪水就要决堤溃坝了。 列娘娘终于把伍子胥从怀里放了下来。 伍子胥这时又象一条顽皮的猴子上到列娘娘的卧榻上,伸手从旁边的一个果盘内抓了一个新鲜的果子塞入口内大嚼了起来。 两个肌肉男表情机械生硬得依旧象天神一般,对在列娘娘珠光宝气围聚着的卧榻上捣蛋的伍子胥视而不见。 偌大的宫殿内,我和冠王倒被晾在那儿了。 这时,列娘娘问伍子胥道:“那个丑陋的家伙也是受了你的师父乌神仙的惩罚吗?” 伍子胥边嚼着果子边说:“是的。他顶撞了我的师父,师父就把他变成这副模样了。他现在是师父赐给我的宠物。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冠帝。” 列娘娘用柔情似水的眼神盯看着我笑道:“你还真会给他取名字,冠帝,好大气的名字啊!谁教你这么给他取名字的?” 伍子胥说:“我随便想的。” 列娘娘又风情万种地笑了笑。 这时,列娘娘朝我招了一下玉手,轻声说道:“你过来!” 脑子里正开着严重小差的我,根本没想到列娘娘会突然叫我过去,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东张西望地扭头看宫殿里是否还有另外的人。 列娘娘又朝我说道:“你东张西望的干啥?就是叫你呢!我知道你现在虽然不能够说话,但是你的心里却是跟明镜似的。乌神仙对你也真够很的。但是谁让你遇上修炼成仙的家伙了呢!这伙人都是很冷漠很狠心的。” 见列娘娘对我说出了这种表示理解和同情的话语,我的心里生出几分感激。 我用双手将他的那个要命的私人物件死死地捂住,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地朝着列娘娘走过去。 而就在这时,有人朝着我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火烧火燎的一阵疼痛让我发出啊的一声惊叫…… 我是被伍子胥一巴掌从梦中拍醒的。 当我从惊叫声中猛地惊醒,并睁开眼睛的时候,明晃晃的阳光直刺着我又把眼睛急忙给闭上了。 虽然我被伍子胥一巴掌给拍醒了,但是梦里的情形却依旧在脑子里极其清晰地浮现着。这跟我平常做梦的情形完全不同。 我平常做梦的过程中,要是被外来因素突然打断并醒过来的话,梦里边出现的情形几乎会被瞬间忘得一干二净,并且根本想不起来。 可是,此时的我却将梦里的情形记得清清楚楚的。特别是梦里出现的列娘娘和隐风婆婆,两个人人毫无缘由的出现显得得太蹊跷了。 这两个出现在在我梦里的人,与我原来的生活根本就不曾发生过任何交集的。 怎么会凭空出现这么两个奇怪的人物? 特别是那个有种浓烈异域风情的列娘娘…… 闭上眼睛的我仍旧沉迷在列娘娘的那种异域风情中的时候,耳朵边却传来伍子胥充满鄙夷和厌恶的声音:“你怎么那么不要脸!翘那么高……” 伍子胥莫名其妙的话让我陡然间一惊,不知道这家伙究竟是在骂我还是在骂别的人,于是把紧闭着的眼睛又给睁开了…… 伍子胥正用邪恶无比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我咚地一下子就从坐着的凳子上站了起来…… 第236章 鱼 紧接着我又立马镇定下来。因为我此时面对的才是真正的伍子胥,而在梦里的出现的那个伍子胥,只不过是一个如同在幻觉中产生的影子而已。是假的。 不过我咚地一下从坐着的凳子上站起来的这个本能动作,也把伍子胥吓了一跳,或许是我的跳起来的动作太过突兀,惊得这家伙同时朝后退出了半步,却仍旧紧盯着不该盯的我的那个部位,朝我说道:“你是不是又在做什么日怪梦?翘那么高?你怎么一睡觉就做那种日怪梦,羞死个仙人板板了……” 伍子胥的话还真的戳中了我的要害部位,慌张地朝我的那个地方瞄了一眼,还真是翘得有点不成章法,单层的裤子根本就掩饰不了这种生理上的暴露出的尴尬。 我是已经够尴尬过一回的人了! 可是让我感到更为尴尬的还是,这个有着智力障碍的伍子胥,根本不给我的留任何情面的用眼睛很执着地盯着我的那个地方,我感觉我的那个地方就像是被订了两条蚂蟥在上面似的,难受死了。 于是我有种做贼心虚的紧张感,慌忙朝着左右瞄了一眼,幸好这时只有我和伍子胥两人,杨晨露和蔚巴托都不在场。 这样我既尴尬又紧张的心才一度稍微有点松弛了下来,朝伍子胥恶狠狠地骂道:“我就不信你没有长这个?你看个锤子!有什么好看的,把眼睛给老子挪开!” 我爆出的粗口非但没有遏制住伍子胥显得有限邪乎的眼神,反倒使得这家伙的那张肮脏的脸上露出了更加邪乎的烂笑,呵呵呵地朝我反唇相讥地说道: “对对对,我看的就是锤子!我当然有锤子,不过我的锤子可不像你的锤子,做梦都翘那么高,随时随地都翘那么高……” 伍子胥说出的这种既粗鲁又不知廉耻的话让我感到有点无地自容,下意识地朝着依旧躺在床上酣睡如死的琼池看过去。 伍子胥似乎看出了我的心虚,又抢先朝我说道:“你放心,她睡得比你还死,听不见我们说的话,你怕个锤子……” 床上躺着的琼池也正如伍子胥说的那样,还真的是听不见我们说话的,但是,我却看见酣睡中的琼池此时的脸上洋溢着一层很恬静很甜美的笑意。 很显然,酣睡中的琼池正处在一场令她身心愉悦的梦境中。 彻底没有了尴尬顾虑的我这才想起怎么会是伍子胥单独一个人出现在我的面前? 杨晨露和蔚巴托怎么不在场? 于是我朝伍子胥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杨老师和那个蔚巴托喃?” 伍子胥却说:“我怎么知道。我睡一觉醒过来,两个人都不见了……” “你也睡了一觉?”我有点大惊小怪地问道。 伍子胥说道:“是啊!你都可以坐在板凳上睡觉,我为什么就不能躺在地下睡觉,而且挨着火堆那么近,又那么暖和……” “你的意思你醒过来的时候,杨老师和那个蔚巴托就不见了……”我问道。 伍子胥说:“不是不见了,可能是杨老师和蔚巴托撑船去做什么事情去了。你看,拴在那儿的船都不见了。” 经伍子胥这么一提醒,我才发现拴在甲板码头边的那条鱼老鸹梭子小船果然是不见了。于是就相信了伍子胥的话。 而这时,从远处对面山巅之上斜射过来的明晃晃的阳光把整个迷魂凼充斥了一个满,这种簇新的朝阳打在打在甲板上,使得原本陈旧的甲板也像是被镀上了一层亮色。 如果这个迷魂凼里不是充斥着那么多诡异的事件,这儿还真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隐居场所。 我望着山顶上明晃晃的太阳,眼睛被晃得根本睁不开。 我转过脸,朝伍子胥说道:“你去看看耘嬢的厨房里还有没有吃剩下的剩饭剩菜,我肚子饿了……” 没想到伍子胥根本不听我使唤地说道:“我凭什么要给你去看有没有剩饭剩菜,我又不是你的跟班。” 我知道跟这个智力有障碍的人拎不清,懒得跟他再说什么,于是打算自己到厨房里寻找一点裹腹之物。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我说的话反而提醒的伍子胥,这家伙居然在我抬腿朝着厨房里走的瞬间,突然就抢在我的前面,咚咚咚地就朝着厨房跑过去,灵活得就像饿鬼投胎似的,闪身就进了厨房,而且回身啪地一声就把厨房的门给关上了,还上了门闩,就像怕我也紧跟着进到厨房里跟他抢剩菜剩饭吃一样…… 面对这样的一个傻子,我还能干啥,只有极其无奈地朝着紧闭起来的厨房门笑了笑,然后原地转身,朝着那堆已经成燃成了一堆灰烬的火堆走过去…… 走近火堆我才发现,伍子胥这家伙在点燃这堆篝火的时候,还是动了一番心思的。 这家伙在要点燃这堆火堆之前,是在甲板上垫了很厚的一层湿土层的,这样木质的甲板才不至于被点燃的篝火点着了。 而现在湿土层已经被完全烧干,但烧干后的湿土层却依旧阻隔住了篝火的焚噬。 仅凭这一点,我便完全有理由怀疑这个伍子胥的智力障碍是假装出来的。 于是我不由得扭头用怀疑的目光朝厨房看过去。 厨房紧闭,伍子胥正在里面踅摸着能够填饱肚子的残羹剩饭…… 一想到残羹剩饭,我的肚子便又饥肠辘辘地拉警报般地响起来,肠子在肚子里盘根错节地扭曲着嚅动…… 我从来没有产生过这么强烈的饥饿感,而且这种饥饿感来的极其迅速猛烈…… 就在我被突如其来饥饿感折磨得眼冒金星的时候,突然看见燃烧殆尽的灰烬里好像隐藏着什么东西,而这东西很可能就是我正需要的填充肚子的吃食。 也许是出于本能,我伸着鼻子朝着灰烬里隐藏着的东西使劲闻了闻,果然有一缕缕烤熟的肉香漂浮在早晨干净清洁的空气里。 我大喜过望,顺手捡了一根烧了一半的木棍,把灰烬扒拉开,灰烬里果然藏着几块被泥土包裹着的东西。 泥土已经被烧得变了色,但里面包裹着的东西绝对是美味佳肴。 我不由分说地就从灰烬里捡出了一块来,然后朝着甲板上一摔,烧透的淤泥做成的包裹物裂开的时候,我才看清楚是烤熟的鱼…… 第237章 鱼腹密笺 当我看到这几行熟悉的字迹时,一股无法抑制的情绪立刻把我的弄得无比激动起来。 然而在激动的同时,脑子里的思维却在这个时候变得格外清晰而且有条理。 我首先得弄清楚我小姨写的这几行字迹怎么会出现在这烤熟的鱼腹里?是有人刻意为之还是纯粹是一种不能用正常思维来解释的一种巧合? 或者就是纯粹为了戏弄我而搞出的一个故弄玄虚的恶作剧…… 这几个疑问里的主角,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此时正躲在厨房里吃残羹剩菜的伍子胥。 自始至终,我小姨的下落都是跟伍子胥有着密切关联的。只不过因为一连串的经历和事情来得太过让我应接不暇,我才一度把我小姨的事情给淡忘到脑后边去了。 难道还真是伍子胥搞的恶作剧? 可是,鱼腹里出现的这几行字迹却明明是我小姨书写的啊! 于是我二话没说,抬腿就朝着厨房那边走,走到门口,照着木板门就是一脚狠踹! 被踹开的木板门发出咚的一声爆响的同时,连同着整栋木屋子都在颤动。 屋子里的伍子胥当然是吃了一惊,愣在当处,用惊悚的目光瞪着我,一时半会儿没有搞清楚我为什么会这么暴力地一脚把木板门给踹开了。 我二话没说,上去一把抓住伍子胥的胸前衣襟,然后就把伍子胥往门外拖拽。 其实按照伍子胥的身板和力道,是完全可以从我的拖拽中挣脱出来的,甚至还有可能反客为主地将我反制。 可是,被都拖拽着的伍子胥这时又像是故意在我面前装傻充愣一般,并不反抗,反倒是规规矩矩地跟着我朝外走,边走边朝我问道: “你抓老子干什么?老子又哪儿犯到你了,你不要欺人太甚哈……” 我懒得跟伍子胥废话,径自将伍子胥拖拽到已经冷却的灰烬跟前,一把将这家伙掼掷在地上,然后朝这家伙恶声问道:“说,灰里面的烤鱼是不是你埋在里面的?” 被我掼掷在地的伍子胥一脸懵懂,但眼角的余光却已经看见了被我扔在地上的那条已经摔得稀碎的烤鱼,说:“烤鱼?我怎么不知道灰里埋有烤鱼?你烤的?” 边说已经边顺手就捡起摔了一地的零碎鱼肉朝嘴里塞,哪儿还顾得上回答我的后边要问的话。 见这家伙露出这么一副难看的吃相,我气不打一处来地上去抬腿就踹了这家伙一脚,并说道:“老子在问你话呢!” 被我踹了一脚后的伍子胥这才停住捡食甲板上零碎的鱼肉,有点恼羞成怒地冲我吼道: “你要问什么就问嘛?踢老子干什么?当真老子好欺负吗?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老子问你这些用泥巴包起来烤熟的鱼,是不是你埋在灰堆里的?”我又朝伍子胥怒声问道。 伍子胥也被我搞得有点不大耐烦地发怒了,呛声朝我说道:“我傻啊?知道有烤鱼肉还不晓得弄来吃,还跑到那边的厨房里抓生米吃?” 说话的同时,伍子胥又把目光落在了另外两个还没被我从灰堆里刨出来的那两条烤鱼上。 从伍子胥回答我问话所露出的一本正经的表情上来看,这家伙还真不像是在冲我撒谎。况且,撒谎也是需要智商和段位的,伍子胥显然也不具备这样的智商和段位。 见伍子胥矢口否认了我的猜测,于是我也就没有继续朝他追究我攥在手里的我小姨写的这张密笺这件事儿。 见我稍作停顿,伍子胥当然也就顾不上再理会我,而是连滚带爬般地匍匐到灰堆里,将剩下的那两个包裹着烤鱼的泥蛋子扒拉出来,抱在胸口上,就像是怕我从他手里把两个包裹着鱼肉的泥蛋子抢去一般。 我对伍子胥露出这种贪婪卑微的样子嗤之以鼻,看也懒得看这家伙一眼地朝码头边走去。 我还真得捋捋从鱼腹里冒出来的这张密笺的事情。 天底下真的有这么离奇的事情吗? 当我坐在码头边,重新将手中攥着的鱼腹密笺打开的时候,才分辨清楚这张只有半个巴掌大的密笺,其实是用的确良布料写的,而且是蘸的鲜血写的。 我小姨写的是血书! 我小姨究竟是面临怎样的绝境,才写下这样的血书? 眼泪在我的眼眶里夺目而出,刹那间模糊了我的视线。 也就在这时,我听到身后正大块朵颐的伍子胥失声惊呼般地说了一声:“咦,这是什么东西?” 听到伍子胥发出的惊呼声,我不由自主地扭过头,见伍子胥正在手里捋着什么东西。 我立马猜想到伍子胥一定是从正吃着的鱼腹里,又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了。 而这东西一定又是和被困在虬龙池的小姨有关…… 于是我翻身坐起,疾步走到伍子胥面前。 伍子胥手里正在捋开的是和我手里攥着的一模一样的写着同样字迹的密笺。 我一把从伍子胥的手里将密笺抢了过来,然后将两张密笺摊在手上对照在一起看。 两张密笺的的确良布料大致相似,大小形状都差不多,很显然是从同一块布料上撕分开的。 上面的字迹也是同一个人写的字迹,内容更是一模一样。 被我抢过了密笺的伍子胥这时也顾不上大块朵颐地站起身,凑到跟前,看看我手里的密笺,又看看我,说:“怎么你手里也有一张?上面写的啥?” 我顾不上理会伍子胥,又将另一条尚未来得及被伍子胥扒拉来的泥包裹捧起来摔在甲板上,然后捡起被摔出来的烤鱼,用手将鱼腹扒开,但是,这条鱼腹里却并没有出现藏在鱼腹里的的确良密笺。 而伍子胥在我失望之余的一瞬间,已经从我的手里把烤鱼抢了过去,饿鬼似地吃起来。 很显然,我的小姨不止在一条鱼的肚子里腹藏了这样的密笺。而这些肚子里藏了的确良密笺的鱼,大概率又是从迷魂凼里打捞上来的。 这就可以推测出,我小姨要么在迷魂凼里的水底下,要么就在迷魂凼的附近,或者,就在迷魂凼里的某处…… 想到这里,我又一把抓住伍子胥的衣襟,凶恶着声音朝伍子胥问道:“这三条烤鱼是不是从迷魂凼里捕捞上来的?” 被我的样子吓得打了个激灵地伍子胥,懵懂着一双眼神地朝我点头说道:“对啊!这三条鱼是我让罗茨从迷魂凼里逮上来的,只有他才有这个逮鱼的本事啊……” 一听伍子胥说这话,我顿时气血上涌地一把将伍子胥狠狠地又掼掷在甲板上,然后冲着这个装傻充愣的骗子便使劲踹上了一脚。 也许是我有点失去理智的原因,我踹出的这一脚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用出了多大的力道,只听见伍子胥发出哎哟一声惨叫,随后便哇地一声嚎哭起来,并哀声吼道:“哎哟,你把老子的腰子踢掉了啊!哎哟勒啊!” 听到伍子胥边哭便发出的痛苦喊叫声,我才意识到我对伍子胥踹出的这一脚确实有点失去理智般的重了。 但是我已经顾不上反省和心慈手软,而是朝伍子胥恶声说道: “伍子胥,你这个骗子,这几条鱼分明就是你埋在灰堆里的,你为什么要说你不知道灰堆里埋有这几条烤鱼?说!你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为什么要跟我耍这个把细?你把我的小姨究竟藏在哪儿的?” 受了皮肉之苦的伍子胥边哭边申辩道:“你打了老子还要冤枉老子?老子本来就不知道灰堆里埋着鱼肉的嘛!哪个龟儿子知道灰堆里埋着鱼肉嘛!我要是知道灰堆里埋着鱼肉,我早就吃了,还用得着去吃生米?” “可是,这三条鱼是你让罗茨到迷魂凼里捕捞上来的,这是你亲口承认的……” “是我让罗茨去迷魂凼里逮起来的,可是,那是杨老师让我叫罗茨去逮的,逮起来以后杨老师说明天她要做鱼肉给我们吃的。可是没想到杨老师是趁我睡着的时候拿来做烤鱼了……” 听了伍子胥的这番解释,我再次相信了伍子胥的话。 原来烤鱼是杨晨露埋在灰堆里的。 那么,杨晨露为什么将鱼烤熟后原封不动地没有吃,反而把它埋在灰堆里? 是专门为我烤的还是…… 但有一条是可以确定的,杨晨露并不知道她烤熟的这三条鱼腹里藏着的确良密笺。 谜团的矛头开始指向了杨晨露。 但是杨晨露和蔚巴托此时又在哪儿呢? 第238章 曼珠沙华 “你是说你也不知道杨老师和蔚巴托是什么时候离开这里的,是不是?”我朝依旧委屈得不住哭泣着的伍子胥问道。 “我怎么知道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撑船走的?我睡死过去了嘛!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只看见坐在板凳上做怪梦的你……”伍子胥说。 我现在是真的搞不懂这个伍子胥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了,这家伙回答我的问题丝丝入扣的,找不出一点破绽。 于是我姑且相信了这傻子的话,说道:“好,就算是我冤枉你了。这样,我们之间的账一笔勾销了。” 听我说这话的伍子胥却不依不饶起来,声调也高起来地说道: “老子才不跟你一笔勾销了呢!什么叫我们之间的账一笔勾销了?老子无缘无故地被你把腰子都踢掉了,你一句一笔勾销就算了嗦?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听了伍子胥不依不饶的话,我禁不住地感到有点可乐起来,同时也为自己不冷静地朝伍子胥踢出的那一脚暗自感到自责,说: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跟我一笔勾销嘛?我们两个总不至于因为我踢了你这一脚,就结一辈子的梁子撒!” “起码老子要踢回来才算一笔勾销。”伍子胥说道。 这一根筋的智力又有障碍的家伙一旦较起真来,还真得按照他说的办,不然这会有什么后果还真不好说。 于是为了跟伍子胥做一个了断,我笑说道:“好好好,那你就踢回来。你想朝我身上哪个地方踢就那个地方踢,我绝不反抗还手。” “老子肯定要踢回来撒,未必老子就白挨你一脚头嗦?”伍子胥见有机可乘,说着就要站起来。 可是当伍子胥起身要站起来的时候,这家伙却发出几声剧烈的咳嗽,紧接着我便看见有鲜红的血液从这家伙的嘴角处流淌出来…… 我心里打了一个狂闪,这才意识到我是真的把伍子胥这家伙一脚给踹出内伤了。 我盯着伍子胥。 伍子胥下意识的用手背去抹了一把嘴角,把手收回来的时候便看见了涂抹在手背上的鲜血,便吓着了似的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朝我说道: “你看哇,你是不是把老子的腰子踢掉了嘛?血都流出来了……妈妈呀!我的腰子遭人踢掉了,我活不成了……” 又吓又怕的伍子胥哭吼了几句,紧接着又是几声剧烈咳嗽,一口鲜血噗地一声就从伍子胥的嘴里喷溅出来,在甲板上砸出了一朵触目惊心的血红色的花朵。 从伍子胥嘴里喷溅出的鲜血在甲板上砸出的确实是一朵花朵的形状图案,而且,这朵花朵的形状在我知识层面里非常熟悉的一种花。 这分明是一朵璀璨夺目鲜艳欲滴的彼岸花啊! 而且这朵彼岸花在甲板上被伍子胥喷溅出的鲜血显影出来,是如此的逼真,如此的活灵活现,就像是突然间从甲板上长出来的一般…… 随着第一朵彼岸花的出现,在明晃晃阳光的直射下,一朵朵盛开的彼岸花瞬间便从甲板的缝隙间接二连三地生长了出来并随之绽放…… 面对如此魔幻的场面,我顿时被惊得目瞪口呆。 难道这迷魂凼真就是传说中的黄泉路? 因为传说中的彼岸花就是生长在黄泉路上的,而且是只开在冥界的三途河边、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 传说黄泉路上的彼岸花盛开的时候,全部都是有花无叶,花叶始终不能相见的。 冥界的彼岸花盛开之时犹如鲜血一般绚烂艳丽,红彤彤地铺满通向地狱的路…… 如果迷魂凼真的就是传说中的黄泉路,那么我和伍子胥杨晨露还有蔚巴托以及耘嬢是不是早已经死了? 我们此时正走在通往地狱的黄泉路上? 伍子胥也被突然从甲板的缝隙间凭空生长出来,并随之绽放的彼岸花给惊呆了,不再哭喊,也不再咳嗽,含在嘴里的一口鲜血也硬生生地被他咽了回去,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我和伍子胥陷身在了盛开成了一片火海般的彼岸花之中…… 如此壮观魔幻的场景让我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凄凉感,朝病恹恹的伍子胥问道:“伍子胥,我们是不是真的在黄泉路上了?我和你是不是早就死了?” 此时的伍子胥似乎被出现在眼前的场景给彻底弄成白痴了,根本没有听我说的话,而是直着眼神,看着燃烧成一片红色火海的彼岸花。 置身于这样的场景中,任凭谁,脑子里一时半会儿都会出现短暂的空白点的…… 好一会儿,一直呈白痴状般呆望着眼前彼岸花的伍子胥失声惊呼般的吼了一声:“曼珠沙华!” 当听到伍子胥喊出‘曼珠沙华’四个字的时候,我惊讶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曼珠沙华”正是彼岸花的梵文名称,是来自于《法华经》中梵语“摩羯曼珠沙华”的音译。 这么高级的别称怎么可能从这个有着智力障碍的伍子胥的口中喊出来? 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于是我极度吃惊地朝伍子胥问道:“你喊这个花叫什么?” 仍旧一副白痴状的伍子胥像是在回答我又像是在朝着别处说地应道:“曼珠沙华!” 当‘曼珠沙华’这几个字再次从伍子胥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魔幻的场景再次呈现,甲板上一簇簇盛开得如同一簇簇烈焰般的彼岸花有眨眼间消失不见了,就像是凭空在空气里消失了一般。 而刚才从伍子胥嘴里喷溅出来的那滩鲜血依旧留在甲板上,只是有彼岸花的形状,却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彼岸花。 难道是我刚才出现了幻觉? 甲板上根本就不曾出现过所谓的地狱之花? 为了印证我是不是真的出现了短暂的幻觉,我朝仍旧一脸白痴状的伍子胥问道:“伍子胥,你刚刚说的是什么……” 伍子胥这时就像是突然从某种状态中惊醒过来了一般,说道:“我没有说什么啊?” “你不是说了两遍曼珠沙华吗?” “什么曼珠沙华?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伍子胥的话让我感到莫名其妙的同时又让我疑窦丛生。 难道伍子胥刚才真的没有说曼珠沙华这四个字,同样是我产生的幻觉? 我使劲甩了两下快要被弄得晕头转向的头颅,又朝伍子胥问道:“那么,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伍子胥却说:“我看见了一团一团的燃得熊熊的火,把我和你都包围起来了,我都遭吓傻了,都不会跑了,你也一样……” 听了伍子胥的话,我只有瞠目结舌的份儿了。 因为我当时看见的是从甲板的缝隙里快速生长起来并随之绽放的一簇簇的彼岸花,而伍子胥看见的却是一团团熊熊燃烧着的将我们包围起来的火焰…… “那你刚才怎么会喊出‘曼珠沙华’四个字?”我紧盯着伍子胥的眼睛,用质问的口吻朝伍子胥厉声问道。 伍子胥朝我辩解道:“我哪儿说了‘曼珠沙华’四个字?什么是曼珠沙华?” 伍子胥朝我问道。 我已经意识到,刚才伍子胥一定是被邪灵上身了,不然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喊出了“曼珠沙华”四个字? “曼珠沙华”四个字是那个邪灵借用伍子胥的身体喊出来的。 邪灵就藏在伍子胥的身上? 想到这儿,我的浑身陡然间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第239章 神秘三人行 这种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过激反应是出于本能。 我盯着伍子胥的眼睛,想从伍子胥的眼睛里看出一点邪灵上身的蛛丝马迹。 可是,伍子胥此时的眼睛里清亮就像是两汪清水似的,单纯得仿佛一眼就能从他的眼睛看入到他的五脏六腑里去。 我的意思是说,伍子胥的眼神并不是我之前看到的那种痴呆迷茫的眼神,而是有那种不沾染一点人世间烟火气的超尘脱俗的清澈透明感。 这种感觉很奇怪。 这让我冷不丁地想到在我梦里出现的那个伍子胥。 梦里的那个伍子胥和现实中的这个伍子胥是迥然不同的两个人。 当梦里那个伍子胥的影子在我的脑子里闪现出来的时候,我的才意识到,只有梦里成为修仙一族的伍子胥似乎才有这样的眼神。 难道是梦里的那个伍子胥来到了现实之中了? 或者是梦里的那个伍子胥附身在了伍子胥的身上? 我使劲甩了一下脑袋,想让自己尽管地清醒过来。 因为我感觉自己的思维出现了游离和飘忽的感觉。 当我使劲甩动了一下脑袋的时候,意识和思维好像又被拽回到了眼前的现实之中。 我盯着伍子胥的眼睛再看。 伍子胥眼睛里透露出的眼神又还原到了原本痴呆迷茫的状态,而且,用这种痴呆迷茫的眼神同样盯着我的伍子胥还莫名其妙地冲着我诡异地笑了一下。 我冷不丁地又打了一个激灵。 难道我刚才看见的又是一场幻觉? 伍子胥这时抬手擦拭了一下残留在嘴角处的血迹,居然就像没事人一样地又捡起地上被摔得七零八落的烤鱼肉吃了起来。 仿佛他刚才所受到的内伤在一瞬间便痊愈了。 我颇感诧异地朝伍子胥问道:“伍子胥,你……身上不痛了?好了?” 正好嚼了一根鱼刺的伍子胥停止咀嚼,抬手从嘴里把鱼刺小心翼翼的拿出来,照着太阳光看了一下,才扔到甲板上,然后才朝我说:“老子根本就没有受内伤,腰子也没有被你踢掉,刚才是装出来吓你的。” 伍子胥说这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的,但是我却有点不相信这家伙的话,说道:“你怎么可能没有受内伤?都吐血了!” 伍子胥又朝诡秘似的笑了一下,说:“要想吐两口血还不容易,老子随时想吐就吐……生产队上,哪个打我,我就装吐血,吓都把打我的人吓死。” “你想吐就吐?不受内伤你怎么吐?” 伍子胥似乎已经懒得理我,边了狼吞虎咽的贪婪地吃着烤熟的鱼肉,边朝我说道:“老子心子把把跟一般人的心子把把不一样,老子的心子把把是遭巫神仙用法术治过的,想出血就出血,方便得很……是巫神仙教我这样吓人的,说这样才不会被那些人欺负。” 尽管伍子胥说的话极其荒唐,但是我却又不得不信,因为我越来越觉得这家伙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 这家伙确实和普通人不一样。 这时我又朝伍子胥问道:“对了,伍子胥,你既然是这里的常客,虬龙池在这里的那个地方?你应该清楚?” 只顾着大快朵颐的伍子胥边咀嚼着鱼肉边敷衍似的说:“知道,怎么不知道?” “在哪儿?”我急忙问道。 “就在迷魂凼的下面啊!不过迷魂凼的下面那么宽,水还那么深,你说的虬龙池究竟在那个具体的方位,我就不知道了。耘嬢知道……我也是听耘嬢跟我说的。对了,只有罗茨能找到下面的虬龙池……” “只有罗茨能找到那个虬龙池?你是说那个水怪?”我吃惊地说道。 “当然只有他才能找到虬龙池。迷魂凼的水那么深,除了罗茨,哪个下得到迷魂凼的底?你说的虬龙池就在迷魂凼的底下。” 听了伍子胥的话,我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波澜起伏的有点激动起来,说道:“谁说的除了罗茨就没有谁能下到迷魂凼的底下了?我就能够下去。” 伍子胥却不屑地朝我说道:“我知道你能下到迷魂凼的下面去,你真的是有那个本事的。可是,要是没有罗茨给你带路,你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条。迷魂凼的下面复杂得很,到处都是鬼门关。” 或许是出于救人心切的原因,我朝伍子胥说道:“你可以让罗茨给我带路啊!” 伍子胥却说:“你刚才还踢老子一脚呢!老子凭什么要帮你这个忙?” 没想到伍子胥在这个地方拿捏起了我。 我刚想再要冲伍子胥做思想工作,让他帮我这个忙,可是却突然听见不远处的芦苇荡里传来一阵动静,紧接着,一条鱼老鸹梭子小船就从一丛芦苇荡后面转了出来。 鱼老鸹梭子小船上竟然坐着杨晨露和耘嬢,撑船的是蔚巴托。 坐在鱼老鸹船上的杨晨露和耘嬢两人都阴沉着脸,相互很冷漠地盯着对方。 看到杨晨露和耘嬢同时出现,伍子胥显得有点高兴地朝我说道:“你看,我没说错?杨老师和蔚巴托是不是有事撑船出去了?” 边说边拍了拍手上黏着的鱼肉屑,站起身,随手又提了提松垮垮的裤头,抬腿就朝码头边跑过去。 而我却将我小姨藏在鱼腹里的两张的确良密笺揣进了裤兜里。 伍子胥小跑着几步来到码头边,蔚巴托就将拴小船的绳索甩给站在码头边接应的伍子胥,伍子胥接住绳索,将小船连拉带拽地拉近码头,然后将绳索缠绕在码头边的一根木桩子上,显得很灵性地上去将杨晨露和耘嬢搀扶着上了码头。 伍子胥搀扶人的动作显得很滑稽,但是却很贴心。 上了码头的耘嬢始终阴沉住脸,只瞟了我一眼,然后就朝着她的那间房间快步走过去。 耘嬢的波浪形卷发显得有一丝凌乱,人也显得有些疲惫和倦怠,似乎没有怎么睡好觉。 同样上了码头的杨晨露却故意梳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朝我佯装出一副自然的表情笑了笑了,说:“怎么,你们两个把我烤熟的鱼全部瓜分住吃了?” 我笑道:“我可没吃,都是伍子胥吃的……” 朝着杨晨露说话的时候,我看见没有下船的蔚巴托又撑着鱼老鸹梭子小船消失在了芦苇荡里…… 蔚巴托为什么不下船,他还要去干什么? 多出了一个心眼的我疑窦丛生…… 第240章 谍影重重 我刚要朝杨晨露问蔚巴托又要去”然后就朝房间里疾步走去。 我刚要朝杨晨露问蔚巴托又要去哪儿,杨晨露却拉了一下我的胳臂,朝我小声说道:“夏志杰,你跟我到房间里来一下,我有要紧的话跟你说……”然后就朝房间里疾步走去。 我看杨晨露说话的表情显得特别严肃,便猜到她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话要跟我讲,而且不想让旁边的伍子胥听到。 于是我撂下伍子胥,紧跟着杨晨露走进了房间。 因为猜想到杨晨露要跟我说重要的而且不想让第三个人听到的话,于是我出于本能地进到房间里以后,顺手就把房间的门给关上了。 可是杨晨露却很警觉似的朝我说道:“你把门关上干什么?” 见杨晨露对我顺手关上门这个动作显得很敏感,这才意识到房间里的我和杨晨露是孤男寡女地独处一室的。虽然有琼池在床上熟睡着,但却可以完全忽略她的存在。 杨晨露之所以那么忌讳我关门的这个动作,显然是为了避嫌。又想到我先前在她面前产生的那场误会还没有来得及消除,所以心里一下子就感到很是不安地惭愧起来。 于是我又把门拉开了。 杨晨露却朝我解释般地说道:“你把门关上了反而容易被伍子胥偷听避脚,打开门,他反而没有这个机会。” 听了杨晨露的解释,才幡然醒悟地明白杨晨露的良苦用心。于是回头看了一眼离得我们远远的,又在甲板上吃着烤鱼肉的伍子胥。 伍子胥果然是在边吃着烤鱼肉边朝中我这边张望。 我故意朝杨晨露说道:“他就是个有智力障碍的人,你要跟我说的话,就是让他听了去,又能怎么样?” 听了我说的话的杨晨露朝我冷哼了一声地笑了一下地说道:“夏志杰,你真的一直认为这个伍子胥是一个脑子不清醒的傻瓜?” “他不一直就是个傻瓜吗?”我故意说道。 杨晨露又冷哼了一声地朝我说道:“你要是把他看成是傻瓜的话,那你就成了真正的傻瓜了。” “杨老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未必你觉得这个伍子胥是在我们面前装的傻瓜?他……完全就是一个正常人?”我依旧揣着明白装糊涂地朝杨晨露试探着问道。 其实,伍子胥是不是有智力障碍的傻瓜这个问题,我已经有了怀疑。 杨晨露审视了我一瞬,却说:“我可没有这么说过。不过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你可以仔细地去想一下。” 杨晨露说的话变得模棱两可起来。 我是一个急性子,伍子胥是不是真正的傻子这件事,也就是一层窗户纸的事情,轻轻一捅就破了,杨晨露何必还要这这件事上卖关子? 于是我便开门见山地朝杨晨露说道: “杨老师,其实你也不必在伍子胥这件事上还跟我卖什么关子。跟你说老实话,我比你还要更早就开始怀疑这个伍子胥有可能是假装的脑子不清醒的傻子了。他比谁都精明。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装成傻子……” “哦,你比我还要早的就开始怀疑这个伍子胥了?何以见得?未必你发现了什么?”杨晨露用很认证的眼神盯着我问道。 “要让我在这件事上具体地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还真的说不出来,我只能跟你说的是——这是我的一种直觉!” 听了我话以后,杨晨露脸上露出一丝忧心忡忡的表情,轻轻叹了一口气地说道:“夏志杰,我跟你这么说。其实……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事情。” “你最担心的事情?为什么?”我大惑不解地问。 “因为……如果伍子胥真的是我们猜想的那样,是一个装出来的傻子,那么,我们遇到的麻烦就会更复杂。首先,伍子胥为什么要长年累月地装成一个有智力障碍的人?他的动机是什么?谁是受谁的指使装成傻子的?而且……他为什么又会在迷魂凼出现?……” “他在伍家院子一直受到杜志康的庇护,杜志康还对外宣扬说这个伍子胥是他们那儿的守村人,这中间会不会有某种很深的猫腻?如果有,杜志康会不会也跟这个迷魂凼有着某种联系?” 听了杨晨露终于提到了伍家村的杜志康,我的心里一下子就莫名其妙地小激动了一把。 因为在我潜意识里,我一直都觉得杨晨露和杜志康两人存在着不清不楚的男女关系,这种关系让我心里感到一丝别扭和膈应。 此时的杨晨露却冲我说出对杜志康的这种怀疑,我的心里就像是喝了蜜糖水似的,突然就变得敞亮而且清爽起来了,于是说道: “杨老师,你的话我越听越不明白?你怎么会把迷魂凼的事情跟杜志康扯上关系?他不就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农民吗?” 听了我的话的杨晨露朝我又冷哼地笑了一声地说道:“夏志杰,你可真的小看了杜志康了。他可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 听了杨晨露对杜志康的这种评价,我的心里越发的活泛愉快起来了。 原来杨晨露和杜志康之间的关系根本不像我想象的那样亲密瓷实啊?从杨晨露的这几句话里,我已经感觉出他们之间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何来暧昧这一说? 杨晨露见我一脸的疑惑,于是又朝我说道:“夏志杰,你知不知道杜志康所在的那个大队,它原来的老地名为什么叫五龙村?” 我摇头说道:“这个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那儿的本地人。我也是跟我们连长第一次到过那个地方,而且地皮子也没有踩热就被弄到这里来了。” 杨晨露这时终于朝我莞尔般地微笑了一下地说道:“因为五龙村的下面,藏着五条龙!” 听了杨晨露的话,我故作不以为意地笑道:“你说的这个是当地的一个传说?” 杨晨露又朝我莞尔笑道:“当然,你要把这个说成是传说也可以。不过我现在要跟你说的不是这些,我也只是顺便跟你提一下而已。我现在要跟你说的是……” 说到这儿的杨晨露把后边要说的话做了一个短暂的停留,眼神颇为拘谨地朝着房门外甲板上的伍子胥望了一眼,然后才说: “我们两个人中,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出去一个人,把蔚巴托带人闯入迷魂凼的消息带出去,自少,应该让蔡铭源知道这件事……” 听了杨晨露的这番话,我立马感到这中间似乎隐藏着重大的隐情,同时也感到有种重任在身的感觉,随声朝杨晨露说道:“为什么我们中间只想办法出去一个人,我们一起出去不行吗?这件事情很严重吗?” 此时杨晨露神情变得格外凝重地说道:“事情真的很严重。蔚巴托这次出现在迷魂凼,目标就是冲着聚魂涧里的那列黄金专列来的。他在跟人做一笔很大的交易。而且,这件事,早就在他们的谋划之中,只不过,他们觉得现在才是冲着黄金专列下手的最好时机……” 听了杨晨露的话,我有点泛迷糊的说道: “杨老师,你说的话我怎么有点没有听明白。你说的他们是谁?蔚巴托又在跟谁做交易?我怎么感觉这里面就像是在搞特务活动一样?” 第241章 幕后黑手 杨晨露这时眉头轻微地皱了一下地说道:“蔚巴托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蔚巴托,他已经从量变到了质变的地步……他也许真的成了一个出卖祖宗的出卖民族利益的特务。” 我从杨晨露说话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种正义凛然的神圣意味。这让我跟杨晨露之间伍无形中形成的那段距离,无形中的一下子就拉近了不少。 不过,对于蔚巴托这个人,我当然是不了解的。至于杨晨露对蔚巴托的了解有多深,我同样不是很清楚,但至少来说,杨晨露比我要了解蔚巴托,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所以在蔚巴托是不是已经从量变达到了质变这个问题上,我还真的插不上半句嘴。 况且,杨晨露的这句话才表述上也存在着语焉不详的毛病。 即使蔚巴托是从量变达到了质变的状态,那究竟是朝着好的方向嬗变还是朝着坏的方向嬗变? 不过从我的直觉和杨晨露露出的忧心忡忡的表情上来看,已经从杨晨露刚刚说的这话里来判断,蔚巴托是朝着坏或者说是恶的方向在发生着嬗变。 既然在蔚巴托这个问题上我没有插得上话的资格,所以我也就没有跟杨晨露在这个问题上做进一步的交流,而是说道: “杨老师,虽然我不知道这迷魂凼里面究竟在发生着什么样的纠葛,但是,即使跟你说的一样,我们中间的两个人中必须出去一个通风报信,也只能是你出去,我肯定是不会出去的。我要留在这里面。” 听我说话的语气这么坚决,杨晨露露出一丝不解,朝我问道:“为什么只能是我出去,你必须要留在这里?” 我在犹豫着要不要把鱼腹里发现我小姨手写的密笺的事情说出来,因为我此刻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没有足够的信任。但又不知道怎么跟杨晨露说清楚我要留在迷魂凼里的具体理由,于是显得有些支吾。 我的犹豫和踌躇引起了杨晨露的进一步怀疑,她盯我的眼神变得越加的犀利,说道: “夏志杰,有什么话你尽管跟我说清楚,不用支支吾吾的。我知道你心里有你的小九九,而且,你还有点相信了我的姑妈先前跟你说的话,觉得我是一个患有臆想症的,神经上出了毛病的人。所以,我现在在你的心目中已经缺乏足够的信任……” “……但是,夏志杰,我要告诉你的是,无论你对我是不是信任,有一点你必须要承认,在迷魂凼里的这几个人中,相比较而言,你能信任的人也只有我,其次是伍子胥……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你不用立刻回答我说的这句话,你仔细想想……” 杨晨露的这番话还真的触及到了心里某个柔软的部位,因为即使离开父母的庇护进入到部队的连队里,我也从来没有体验过孤独无依的感觉。可是现在,甚至在这之前,我体会到的一直是那种孤独无依的凄凉感觉。 我身边没有一个我可以信赖的人。 当杨晨露朝我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的心里的那种孤独感便被触动了,同时想到被困在虬龙池的小姨,心里的这种孤独和凄凉感觉便一下子涌上了心头。 我的眼眶禁不止地润了。 我怕杨晨露看出我心里的这种懦弱,索性将脸挑向一边,不让杨晨露看到我快要涌出眼眶的眼泪。 杨晨露的心思细如毫发,见我快速地转过脸,朝我问道:“夏志杰,你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突然掉眼泪?是你心里藏着什么事情吗?” 经不住杨晨露这般的询问,我鼻子一酸,不争气的眼泪还是从我眼眶里禁不住地涌出来,并顺着脸颊蜿蜒流淌。 “夏志杰,你心里究竟藏着什么事情和委屈?男子汉大丈夫的,怎么说流眼泪就留眼泪了?你有什么话就跟我说,我都跟你说了,目前我和你的处境,你真的直能对我产生信任……光流眼泪算怎么回事儿?” 也许是杨晨露充满母性般的温柔声音触及到了我的灵魂深处,我抹了一把眼泪,扭过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杨晨露,然后从裤兜里把我小姨写的密笺拿出来,递到了杨晨露的面前。 杨晨露一脸诧异地接过我递过去的密笺,然后展开其中的一张,脸上的表情立刻由诧异变得震惊了,眼睛也立刻定在了密笺上。 紧接着杨晨露又展开另一张,随后一脸疑惑地朝我说道:“夏志杰,这分明就是你小姨写的字迹啊!你……你究竟是从哪儿得到的?莫非你一直带在身上,一直没有拿出来?” 我颤声朝杨晨露说:“我也是刚刚才得到的……你也看出上面是我的小姨写的字?” “我当然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你小姨写的字。你说……你刚刚才得到的?你从哪儿得到的?谁给你的?” 问完这几个问题的同时,杨晨露本能地把目光挑向了外边甲板上的伍子胥。 “从你烤熟的鱼肚子里发现的。密笺就藏在鱼肚子里。”我说道。 听了我的话,杨晨露脸上的表情除了诧异就是震惊,说:“你是说这两张密笺是从鱼肚子里发现的?所以你才说你要留再迷魂凼?” 我变得有点激动地说:“杨老师,就是死,我也要把我的小姨从虬龙池救出来,我小姨太可怜了,我想她……” 杨晨露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地盯着我,停顿了一下才说:“夏志杰,你知道虬龙池究竟在哪儿吗?” 我朝杨晨露摇头。 杨晨露一字一句地朝我说道:“你小姨说的虬龙池,在传说中的黄泉路上,我可以这么跟你说,你不可能救出你的小姨……” 听了杨晨露的话,我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说道:“我不管,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救出我的小姨。我必须要救出她……” 杨晨露并没有被我激动的情绪所感染,而是用很冷静地眼神盯着我,镇定而且认真地等着我把话说完,然后才说:“你想不想知道你小姨是被谁囚禁在虬龙池的?” “谁?”我问道。 杨晨露脸上抽扯出一丝神秘的冷笑,然后才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人是蔚巴托……” 第242章 逐客令 听了杨晨露的话,我有种匪夷所思的震惊。 “蔚巴托?为什么会是他?这……怎么可能?”我朝杨晨露问道。 “怎么会不是他?又怎么不可能?蔚巴托就是一个感情骗子!他骗取了你小姨的感情!也只有他才有可能把你的小姨骗到虬龙池里去。而你的小姨……”杨晨露欲言又止地把后边的话给停住了。 “我小姨怎么了?”我朝杨晨露追问道。 杨晨露看着我,似乎内心经过了很大的挣扎和犹豫,眉间笼着的一层阴云也越加的浓重,轻轻轻叹了一口气地朝我说道:“你小姨真的从来没有跟你提起过她的那些事情?” 我当然知道杨晨露说的那些事情指的是我小姨的儿女私情。 事实上,我对我小姨的那些事情还真的是一无所知,我小姨也从来没有跟你透露过任何这方面的信息。 所以,在我的心目中,我的小姨不光漂亮,而且如同圣女般的圣洁。 “我和我小姨真的从来不说过这方面的事情。也许是因为辈分的原因……” 听了我的话以后,杨晨露才说:“你小姨无论从家庭的教养和个人智慧睿智上,我都非常钦佩她。但,唯独在蔚巴托这个人身上,她就是个傻子……” “你为什么说我小姨是个傻子?” “因为她爱上了一个她根本就不该爱的人,而且执迷不悟。” “你是说蔚巴托?” “还能有谁?” 听了杨晨露的话,有些一直存在于我心里的疑问顿时便拨云见日般的豁然开朗起来了。难怪第一次遇见蔚巴托,他对我的小姨会这么熟悉。 于是我朝杨晨露问道:“杨老师,你的意思是我的小姨一厢情愿的喜欢蔚巴托,但是蔚巴托不喜欢的我小姨,是吗?” “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自少,你小姨相信蔚巴托是喜欢她的。如果你小姨没有这种自信和执着,她也不会在没有婚姻作为基础的前提条件下,为蔚巴托生孩子。作为你的小姨思想观,如果不是病入膏肓地爱上蔚巴托,她是不会甘愿背负这种令人不齿的难听骂名的。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生下的这个孩子,可是一个私生子啊!” 听了杨晨露的这番话,我的惊得差点头发丝都立起来了,失声般地惊呼道:“你说什么,我小姨生下的孩子是蔚巴托的?” 杨晨露盯着我,很慎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蔚巴托亲口跟你说的?”我仍旧感到不信地朝杨晨露问道。 杨晨露说:“你小姨临盆的时候,徐婆婆就追问过你小姨这孩子是谁的。可是你小姨就是打死也不说。徐婆婆知道你小姨的性子犟,也就没有过多地追问。现在蔚巴托在这里蹊跷地露面,而且你小姨又在虬龙池,我才终于确定,你小姨生下的那个孩子是蔚巴托的。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小姨从蔡铭源那儿失踪出来,就是跟蔚巴托秘密在一起的……” 听了杨晨露的话,我一时间有点作声不得。 杨晨露这时又说道:“其实这些都不是我所担心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小姨能够跟她喜欢的人在一起,我应该从心底里祝福她。我现在担心的是,在你小姨跟蔚巴托在一起的这一段时间线上,她们之间和她们之外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的小姨,对蔚巴托是完全不设防的……” “杨老师,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又有点听不懂了?”我朝杨晨露问道。 “你当然听不懂,因为自少到现在为止,你还是一个局外人。”杨晨露说道。 “可是,既然我的小姨都为蔚巴托生下孩子了,为什么蔚巴托还要把她骗到虬龙池里去?”我又问道。 “这也是我想要搞清楚的。”杨晨露说道。 “我要杀了他!”我这时咬牙切齿地狠声说道。 杨晨露却冷笑一声地说道:“事实上你杀不了蔚巴托。你不具备这个能力!” “大不了同归于尽。”我意气用事地说道。 “同归于尽?”杨晨露又冷笑了一声地朝我说道:“夏志杰,你还真是天真。我老实跟你说,即使你想要杀掉蔚巴托,我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我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杨晨露居然冲我一条眉毛地说道:“因为……我也喜欢蔚巴托,而且喜欢的程度一点也不比你小姨的逊色……” 杨晨露莫名其妙的话一下子就把我石化在当场了,我眼前这个同我小姨一样有着绝色容颜的杨老师,居然和我的小姨喜欢上了同一个人。 而且,这个人还完全有可能还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蔚巴托的身上究竟有什么魅力,竟然和让我的小姨和杨晨露同时陷入进去。 这……这究竟是怎么了? 见我一副错愕的样子,杨晨露又朝我说道:“我的话你应该听明白了?所以,你千万不要动这样的歪心思!一边好好给我呆着!” 我从杨晨露的话里听出了一丝挑衅的意味。 我刚和杨晨露拉近的内心的距离一下子又被拉开了。 我原本以为可以通过杨晨露找到解救我小姨的办法,没想到她跟我小姨之间居然是情敌的关系。 甚至……中间还加塞着一个同样姿容绰约风韵犹存的——耘嬢?! 在这迷魂凼里,我还有刻意相信的人吗? “你们可真恶心!”我心直口快直抒胸臆地朝杨晨露唾弃般地说道。 没想到杨晨露对我说出的这句就像是啐在她脸上一口浓痰般的话一点也不介意,甚至连要从脸上把这口浓痰抹下去的愿望也没有,而是又用挑衅的口吻朝我冷笑一声地说道:“你是说你的小姨吗?” 杨晨露的这句反击一下子就把我堵得哑口无言了。 于是杨晨露又朝我笑道:“夏志杰,在我眼里,你根本还是个没有经历过人情世故的愣头青小子,男女之间的事情你没有经历过又怎么会懂?所以,骂人的话别一张嘴就来。如果你经历了,就不会这么义愤填膺的……幼稚!” 我这才领教了杨晨露柔中带刚绵里藏针的话术的厉害。 “好了,该说的话我已经跟你说了一些了,有机会的话,我也许还会跟你说一下我和你小姨以及跟蔚巴托之间的事情。不过不是现在。我们现在需要考虑的还是那个问题——那就是我们中间必须要有一个人想方设法地出去通风报信……” 我的轴劲儿这时上来了,说道:“要出去也只能是你出去,在我小姨没有从虬龙池被救出来之前,我是不会离开迷魂凼半步的。而且,伍子胥也跟我说了,虬龙池就在迷魂凼的下面。即使你帮不了我,我一个人也会下去救我的小姨的……” 杨晨露听了我的话以后,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阴沉诡异起来,她盯着我看了一阵,然后恶声朝我斩钉截铁般地说道:“滚出去!” 我没想到杨晨露会朝我突然间说出这三个与她的气质和素养完全相悖的字儿来,有点猝不及防地随声问道:“你说什么?” “我叫你从这间屋子里滚出去!”杨晨露怒声朝我说道。 “滚就滚!”我小声嘟噜了一句,然后走出了房间。但是我没有弄明白的是,杨晨露为什么会像个神经病似的毫无征兆的突然翻脸,而且朝我下了逐客令。 难道……臆想症和神经病同时犯了? 第243章 吃龙肉的人 我心有不甘地走到伍子胥的面前。 此刻的伍子胥像个乞食的乞丐似的,蹲在甲板上,正在捡拾面前掉下的鱼肉屑,动作仔细中深透着卑微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三条烤熟的鱼肉被这家伙吃了个精光,贪吃的伍子胥就连掉落在甲板上的鱼肉屑也不放过。 见我过来,伍子胥扭转过脑袋,望着我说道:“挨训了?” 我不想跟伍子胥废话,而是表情严肃,语气很认真地朝伍子胥说: “伍子胥,我知道你是在我们面前装的傻子。现在情况紧急,我也不想跟你说什么废话,你给我听好了,一会儿你就带着杨老师离开这里。我真不是跟你开玩笑。” 没想到伍子胥却是一副大惊小怪的表情说道: “你让我单独带杨老师从这里出去?怎么出去?你是让我带杨老师去送死啊!” 我没好气地说道:“你别继续在我面前装傻子了?你先前说的什么是糊里糊涂梦游一样地来到迷魂凼鬼话的根本就是骗人的,你知道怎么进来就一定知道怎么出去。所以你是知道怎么从这里面出去的……” “我真不知道怎么从这里面出去。你别栽污老子。这里面就是一个迷魂阵。不信,你去问问耘嬢,看她能不能够单独从这里面走出去?我真的没有骗你的。”伍子胥居然大了声音地朝我说道。 听伍子胥把说话的声音敞开了地说话,我居然有点心惊肉跳地朝伍子胥低声喝道:“你那么大声说话干什么?怕别人听不见我们说的话啊!” 边说边朝着耘嬢住的那间房间瞟了一眼。 幸运的是运年的那间房门始终是紧闭着的。 伍子胥倒是很配合,立马压低了声音地朝我说道:“其实,想要从这里面出去也不难……” “怎么出去?”一听伍子胥说这话,我立刻朝伍子胥问道。 “等有一天整个迷魂凼的水面都被冰封住的时候。冰薄了还不行,得起码要厚,然后就可以从这里面出去了。冰薄容易踩碎不说,还不这些芭茅高笋定不住,得起码得这么厚……”边说伍子胥边用双手朝我比划了一个四五十厘米厚的动作。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等到迷魂凼里的水结了冰,然后从冰面上走出去?” 我觉得这假装出来的傻子又在说不着边际的话来忽悠我了。我有种智商受到了莫大侮辱的感觉。 伍子胥却朝我一本正经地说道:“才不光是从冰上走出去那么简单呢!主要的是这些一笼一笼的芭茅啊,高笋啊才动不了。要不然,这些芭茅高笋稍微一动,就又被迷在里面了。这些芭茅高笋随时随地都是会动位子的……” 伍子胥说的迷魂凼里的芦苇丛会移动这件事还真不是空穴来风。但是这傻子说的迷魂凼水面结冰这件事,纯粹就是拿我当傻子来哄的废话。 在我的记忆里,要让迷魂凼的水面上结上几十厘米厚的冰,那无异于痴人说梦。这里的自然气候,即使是在大冬天的,也是很少出现河面结冰的情形的。更何况还要结上几十厘米的冰。 这里可不是北方,是南方。 况且,现在正是盛夏季节,要等到湖面结冰,不也得等到冬天吗? 伍子胥显然是把也当傻子来逗闷子了。 我有点较真地朝伍子胥骂道: “伍子胥,你还真把老子当傻子来逗了是不是?慢说这迷魂凼的水面根本不会结冰,就是会结冰,不也得等到冬天?能等到冬天,老子还用得着求你带杨老师出去?什么菜都凉了。” 没想到伍子胥的脸上这时露出一丝显得颇有些诡秘的傻笑,说道: “这你就不懂了。你是没有遇到。我就遇到过一回,也是这个季节,一觉醒过来,迷魂凼里还真的结冰了,而且,结的冰还真的有这么厚……”说着伍子胥又冲我比划了一下刚刚比划出的四五十公分厚度的手势。 “然后呢?”我居然有些相信了伍子胥的话,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然后我就从这里面逍逍遥遥地走出去了撒!”伍子胥有些得意洋洋地说道。 “你发誓没有编谎话来骗我?”我朝伍子胥说道。 “我要是编了谎话来骗你,我出门就拿给雷公打死嘛!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嘛……”伍子胥居然信誓旦旦地朝我说道。 然而令我和伍子胥两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伍子胥的这个毒誓刚一说出口,迷魂凼的上空就传来了一阵隐隐的雷声。 我和伍子胥都不由得抬头朝着头顶的天空望去,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明媚的阳光已经被一坨又黑又厚而且投着一种狰狞模样的乌云给完全遮挡住了。 于是我朝伍子胥说道:“你看,你还说你没有撒谎,天上马上就打雷了。” 伍子胥却说:“可是它没有打下来撒!要咔嚓一声打在我身上才算事撒!” 让人无法理解的是,伍子胥的这句话刚一说出口,咔嚓一声惊雷还真的就砸了下来,而且就砸在对面的悬崖上,一时间电光火石般的齑粉四溅。 我和伍子胥都是一个剧烈的哆嗦。 伍子胥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地朝我说道:“老子真的没编谎话,怎么还要打老子?没有道理撒!这天老爷也太不张眼睛了?”说着就如兔子一般地朝着杨晨露的那间房间里跑了进去。 我没想到天上的这声惊雷来得还真有这么应景这么巧…… 可是伍子胥刚才说话的样子又真的不像是在朝我撒谎。 这傻子的话,我究竟是该相信还是不该相信? 未必…… 这家伙刚才说的迷魂凼的水面会结冰这件事,是泄露了天机? 不然为什么会这么应景地突然来个晴空霹雳? 为了解决心理的疑问,我心有不甘地朝已经躲进屋子里去的伍子胥大声喊道:“伍子胥,你给老子出来,老子还有话要问你呢!” 已经被吓破了胆儿的伍子胥却躲在房间的门口,只伸了半颗脑袋地朝我说道:“老子才不出来跟你说话了呢!老子跟你说什么话都要遭天打雷劈!是不是雷公要打的人是你哦?你就在那儿站着,等雷公把你打死了我再出来。我可不想被你连累。”然后又朝着天空大声喊道: “雷公,你要打他就赶紧打!打了我好出来!” 可是,天空里落下一声惊雷以后,云层里传来的隐隐雷声却似乎逐渐地远去消失了。有点渐行渐远的味道。 不一会儿,那坨遮挡着阳光的乌云也漂移开来,明媚的阳光重新从天空照射下来,把整个甲板又被镀上了一层炫目的光彩…… 一直躲在房间门口的伍子胥见阳光重新投射到迷魂凼里,才又疑神疑鬼地走出来,来到我的面前,心有余悸地说道: “刚才雷公是不是真的要打我?我又没有说错话啊!哦——是不是你忤逆不孝哦?差点连累老子……” 我这时居然有心情跟伍子胥说笑话地呵呵笑道:“我们两个刚才还不知道谁连累谁呢!” 这时,伍子胥有些神秘兮兮地朝我说道:“跟你说个事情,我跟你说的迷魂凼的水面上五黄六月结冰的事情真的是真的,我真的没有编谎话骗你,要是编谎话骗你,我就……” 又要朝我发天打五雷轰的毒誓的伍子胥本能地抬头朝天空里望了望…… 我呵呵笑道:“算了,你就不要在我面前再发天打五雷轰的毒誓了。要是你一不小心地再发这种毒誓,天上的雷公又砸下来一锤子,万一打正了,说不定我也受牵连,我站得挨你那么近的。要不你站远点再发这种誓。” 伍子胥却发狠般地说道:“老子都给你发过一回誓了,我还发个锤子的誓!信不信随便你……” 见伍子胥有点气急败坏,于是我朝这家伙笑道:“我信,怎么会不信。对了,你能不能跟我具体说说这迷魂凼里结冰的事情,既然是你亲身经历过的,你应该能跟我说清楚,对不对?” 伍子胥或者是因为想证明他跟我说的迷魂凼水面结冰的事情并没有撒谎,于是说:“说就说,不过说出来你也不一定信,说不定又会说老子是编的谎话来骗你。因为……” 说到这儿,伍子胥又把要说的话停住了。 “因为什么?”我追问道。 “因为我当时从冰上出去的时候,还遇到了一种动物,差点就把我吃掉了……” “一种动物?什么动物?” “我也叫不出它们的名字,也从来没见过这种畜生,凶得很。都躲在芭茅丛里的。幸好冰上滑,这些家伙在冰上站不稳跑不快,不然老子今天都站不到你面前跟你说这些话了。” 见伍子胥说得认真,我越加相信了这小子说的这些话并非是信口开河的谎话,又冷不丁地再联想起回龙镇被并封住的那些战友,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三个字——雪山令! 难道真有伍子胥遇到的迷魂凼水面上结冰这种事,而且是有人在迷魂凼下了雪山令? 刚才伍子胥发誓后打下来的一声惊雷并不是因为伍子胥撒的谎,而是因为伍子胥泄露了天机? 想到这儿,我对伍子胥所有的怀疑都消失了,反而想更多地了解迷魂凼水面结冰的事情。 也许我还真能从伍子胥的这种经历中寻找出走出迷魂凼的秘密途径和方法。 现在可以确认的是,迷魂凼里的芦苇丛暗藏着玄机这件事应该绝对是真的。 于是我朝伍子胥说道: “这样,伍子胥,你要我相信你说的迷魂凼的水面结冰的事情,其实也容易,根本用不作在我面前赌咒发誓的,搞得还差点让你被雷公打了。你就把当时你是怎么进入到迷魂凼,又是怎么从迷魂凼里走出去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让我听一下就是了。就当我们两个闲得没有事情摆一下龙门阵,怎么样?” 伍子胥很爽快地说道:“跟你摆龙门阵当然是可以的。可是我跟你摆的这个事情你千万不要再跟另外的人摆。我都从来没有跟另外的人摆起过这个事情。对了,我好像只跟一个人摆起过这个事情,但是,他跟你一样,根本就不相信我跟他说的这个话,反倒是说我得了夜游症,做的梦。他不信就算了,这个本来也是死无对证的事情,你说是不是?” “你跟谁摆了这个龙门阵?”我问道。 “只有杜志康杜队长撒!不光不信,还说我得了夜游症,乱说的。还叫我不要再把这个事情拿出去乱说,被扣上妖言惑众的帽子划不来。”伍子胥显得仍旧有点忿忿不平地说道。 “杜队长不信,我信。而且哪儿说哪儿丢,我保证不跟另外的人讲。”我有点拍马屁般地朝伍子胥说道。 没想到伍子胥却说:“你的话老子不大敢信。刚才我跟你说的蔚巴托和耘嬢的事情,你就把老子出卖了的。” 为了不跟伍子胥绕圈子地啰嗦,我索性把右手举起来,竖起食指和中指,朝天发誓地朝伍子胥说道:“要不我也给你发个毒誓……” 伍子胥心里已经有了阴影,忙朝我说道:“你赶紧把手放下来,谁要你发誓了……” 于是我笑了笑,把手放了下来,说道:“那你就赶紧说……” 于是伍子胥说道:“其实,那天我也是半夜转山,懵懵懂懂地来到迷魂凼的。当时迷魂凼还没有起这几间木头房子……” “这么说这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具体是哪年我还真的不清楚了,反正是有点年辰了,我说的这几间木房子是几年前才有的。当时是一间草棚子。” “草棚子?当时也是耘嬢一个人住在这里的?” “才不是,耘嬢是后来才住在这里的。当时我来的时候,是一个长得就像一个土匪一样的男的,样子凶得很,一看就不像是好人的那种人。” “长得像土匪一样的男的?还凶得很?你认不认识?” “我怎么会认识?我也是头一回懵懵懂懂地来到这里的。那个男的样子是太吓人,随时眼睛鼓得就像牛靠子一样。不清楚的,还以为他随时都想杀人一样。真的就跟土匪一个样子。但是,这个男的的心肠却软得很,不光没有杀我,还煮饭招待我……” “……我就是吃了他煮的一顿饭,然后在他铺的一张老虎皮上睡了一觉,醒过来的时候,那个男的就不见了,几天都没有浮面……” “……那个男人没有浮面,草棚子的四面又都是水,又没有船,我当然就出不去了,我在草棚子里被困了不知道有好多天,把草棚里里能找来吃的都吃完了,心头就有点谎了。在草棚子里饿了三天,我都要遭饿昏死过去的时候,你猜是哪个来救我了?”伍子胥朝我问道。 “哪个来救你了?耘嬢?”我问道。 “才不是耘嬢呢!耘嬢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是那个水鬼子罗茨……” “水鬼子罗茨?它怎么会来救你?” “当然是他来救的我。我要遭饿死的时候,是罗茨每天从水里抓鱼上来,丢到我面前的……” “我吃罗茨抓来的鱼又活了七八天。可是天天吃没盐没味的鱼肉,我吃得都开始反胃了。好多年,我一看到鱼肉都想吐,真的……然后,有一天早晨我起来,迷魂凼的水面就全部结冰了。随后我就从冰上跑出迷魂凼了……我是九死一生的。” 听了伍子胥的话,我再也不敢对伍子胥所说的话掉以轻心。 也许,这家伙说的这些,确实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件。 尽管这些事件有点不可思议的蹊跷,但从我所经历过的事情来看,完全是有可能发生的。 这时,伍子胥又一惊一乍般地说道:“对了,还有个事情我忘记跟你说了。” “什么事情忘记跟我说了?” “我跟你提到的那个凶巴巴的像土匪一样的男的,他好像会杀龙!”伍子胥说道。 “会杀龙!杀什么龙?”我陡然间一怔地问道。 “他真的会杀龙!我看见原先的那间茅草屋里,摆着一个血淋淋的龙脑壳!真的是龙脑壳!我当时还问他怎么就剩下个龙脑壳,没有看见龙身身?你猜他怎么跟我说的……” 伍子胥立马吊起了我的胃口。 “他怎么跟你说的?”我追问道。 我注意力已经被伍子胥完全的吸引住了。因为伍子胥说道这儿的时候,我脑子里已经把这个男人跟我在回龙镇遇到的那个手里提溜龙首的男人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了一起。 “他说龙的身身已经被他炖来吃了。还说更气人的话。说我要是在早一天来他的这间茅草屋,就可以吃上一口龙肉了!他头天刚把剩下的龙肉吃完。龙肉!再有钱有势的人,有哪个吃过龙肉?我就差一点就吃过了,你说气不气人?” 说到这儿的伍子胥露出一种心有不甘的表情。 而我却已经被伍子胥说话的给镇在了当场。 因为我已经几乎可以完全确认,伍子胥说的这个吃龙肉的人,绝对就是出现在回龙镇的那个斩龙人! 这难道这仅仅是一种巧合? 于是在我的启发诱导下,我让伍子胥将他所说的这个男人做了一个全方位的描述。 当伍子胥把用极度匮乏的语言把这个男人进行描述以后,我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回龙镇出现的那个手里提溜着一颗龙首的男人,就是伍子胥所说的原先那间茅草屋的主人。 更确切地说,回龙镇出现的那个男人才是迷魂凼真正的主人。 我之所以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迷魂凼,也许从回龙镇遇到那个手里提溜着龙首的男人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此时我的意识有点恍惚,同时竭力开始在脑子里梳理跨入回龙镇后的所有细节…… 也许,杨晨露刚才说的我小姨是被蔚巴托骗入迷魂凼的推理是错误的。更有可能的是——我的小姨是被伍子胥说出的这个男人骗入到迷魂凼里的。因为当初在回龙镇的时候,躲在柴草堆里的小姨,多半就是跟这个男人在一起的。 那么,这个男人究竟是谁?他和我的小姨又是什么关系? 第244章 杀人预谋 一个谜团没有解开,另一个谜团又紧接着滋生了出来。 还真是迷雾重重啊! 此时的我就像是被困在一场迷雾之中,既找不到方向,更不知道何去何从。 但有一点我却是比任何时候都明确而且坚定。 那就是无论如何,我都要把我的小姨从虬龙池救出来并带出迷魂凼。 “你们两个悄声细语地在说什么悄悄话呢?”说话的是杨晨露。 或许因为我和伍子胥的龙门阵摆得太过投入,连杨晨露走到了我们身边了也浑然不知。 伍子胥抢在我的前面,颇显讨好地对杨晨露说:“杨老师,夏志杰想要让我带你从这里面出去,可是你是知道的,这里进来了,就根本出不去。我哪儿有带你出去的本事?是不是嘛?……” 杨晨露不理会蔚巴托,反倒是朝我莞尔浅笑了一下,说: “夏志杰,刚才我想了一下,我们两个现在的处境就像是一根绳子上的拴着的两个蚂蚱,谁也别想单独从这里面脱身,我甚至觉得,徐婆婆同意让我带着你进入迷魂凼,也许本身就是她的一个安排。所以,从现在开始吗,我跟你谁也别想着提前或者单独从这迷魂凼里出去。我和你只有联起手来荣辱与共地共进退……” 听杨晨露这么说,我却觉得她说的话又有点故弄玄虚的了。什么叫荣辱与共地共进退?好像我和她要经历一场很大的人生战役似的。 不光关乎生死,而且关乎名节…… 况且,我和杨晨露根本没有缔结这种所谓的荣辱与共共进退的联盟基础。 我的目的现在很简单明确,那就是从迷魂凼的虬龙池里救出我的小姨。但是……杨晨露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仅仅是要从迷魂凼那个里出去? 未必杨晨露的目的也是为了那列满载着黄金的军用专列? 如果杨晨露的目的确实是为了那列黄金专列,那站在她背后的人又该是谁?她又在为谁效力? 在部队几年时间的锤炼里,我是有着和普通人不一样的高度正治警觉的人,所以,我的脑子里不由得就多出了一根弦来。 如果我没有搞清楚杨晨露背后的真实背景和目的,草率地跟杨晨露缔结成联盟,我有可能会助纣为虐地犯下原则性的严重错误。 虽然我心里犯起了小心思,但是我的脸上却不能把我心里想的这种小心思带出来,于是朝杨晨露说道: “杨老师,我觉得你是不是有把本来很简单是的事情说得过于的复杂了。我不管你怎么想的,反正的我的目的是很简单的,我就是单纯地要把我的小姨从虬龙池里救出来,至于你有什么样的目的,那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杨晨露一直用她那双又黑又亮而且清澈如水一般的眼睛看着我,听了我的这番表述,灵秀的美貌不由得轻微地皱了一下,然后说道: “你说这话的意思……等于就是向我间接地表明了拒绝和我联手了呗!对不对?” 我笑了一下,说道:“倒也不是,该帮你忙的我当然会帮你。跟你说老实话,尽管我和你之间存在着隔阂,我和这里面的每个人都存在隔阂。但是相比较而言,我更愿意信任的还是你。毕竟,我和你熟一点……” 听了我的这番话后,杨晨露那双灵秀的美貌有皱了一下,说道:“这不够!” 然后紧接着说道:“夏志杰,如果你是抱着这种态度和讨论我刚刚说的话,那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 撂下这句话以后,杨晨露扭转身,又走进了琼池睡着的那间房间,而且把木板门反手给关上了,关门的动着显得重了一些,明显带着一丝怒气,有点摔门的意思。 就连伍子胥也从杨晨露的关门动作里看出了杨晨露被我激怒的苗头,朝我说道:“你把杨老师惹生气了。” 我却表现出一种无所谓的态度说道:“她生不生气关我什么事情?我不可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撒!” 没想到伍子胥却说:“人家杨老师其实也没有叫你做什么啊?我倒是觉得你有点不识好歹!” 我盯了一眼伍子胥,感觉这家伙说的这句话里面透露的出的逻辑极其清晰。 这家伙绝对是一个正常人,所谓的傻子绝对是装出来的掩人耳目的假象。 我越加确信了这一点。 于是我朝伍子胥说道:“如果要说联手的话,伍子胥,我倒是更愿意跟你联手……” “为什么?杨老师那么漂亮,还主动要跟你联手,你都不愿意,还愿意跟我联手了?我倒是做梦都想跟杨老师联手,可是人家杨老师要看得上我嘛?你还真是狗坐箢篼不受人抬。” 我却很认真的盯着伍子胥说道:“你就直接说你愿不愿意跟我联手?” “联手做什么?”见我说得认真而且严肃,伍子胥终于很正面地盯着我问道。 “带我去虬龙池,帮我救出我的小姨……而且,这本身就是我们连个男人才能做的事情。”我说道。 伍子胥立马表情夸张地说道:“我去帮你救出你的小姨?你是不是把我看得又粗又大了?我在水里弄几下狗刨还可以,你要让我下到迷魂凼那么深的水底下去,我不被淹死才怪……” “我要你跟我联手并不是说非得要你跟着我一起下到迷魂凼的水里去啊。我下去就可以了……” “你不是说让我带你去虬龙池吗?不下到水里,我怎么带你去虬龙池?” “你可以让罗茨带我下去啊!罗茨不是听你的招呼吗?” 听了我的这番话,伍子胥才算是明白过来我的意思,却说道: “罗茨怎么会听我的话?我跟他只是像老熟人一样比较熟而已。其实它只听耘嬢的话。耘嬢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所以,你要想让罗茨带你到虬龙池去,除非你去求耘嬢。” 伍子胥说的话越发的显得有条理,而且隐隐间还透露出他已经不想继续在我面前装傻充愣的意思。 虽然我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我却故意不想把这层窗户纸捅破,说:“你确定罗茨只听耘嬢的?” “那是肯定的撒!”伍子胥很干脆地说道。 于是我说道:“我知道了。但是,如果万一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会不会帮我?” “那得看是什么事情撒!你要是喊我帮你杀人,我总不可能帮你撒……”伍子胥说道。 我笑了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说不定还真的有可能喊你帮我杀人……” “杀哪个?”伍子胥显出一种好奇地问道。 “杀蔚巴托!”我突然用很严肃的声音和表情朝伍子胥说道。 “为什么?”伍子胥陡然一惊地问道,同时声音也大了一些。 第245章 杀人狂魔 “因为他欺负我的小姨,所以我必须要杀了他!谁欺负我的小姨,我就杀谁!这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我盯着伍子胥,紧接着又说:“对了,我这阵子才突然反应过来,我首先要杀的人,其实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故意将紧盯着伍子胥的目光调到了目露凶光的状态,并紧紧地逼视着他。 面对咄咄逼人的凶狠目光,伍子胥一下子就变得警觉起来,而且也立马听出了我的话里的弦外之音,一脸紧张地朝我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别这样看着老子!老子有没有欺负你的小姨……” 我故意冷笑一声地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当时在五龙村的那个蛮子洞里的事情?当时是不是你把我们带进蛮子洞的,又是不是你把我的小姨弄到蛮子洞里去的?我的小姨就是在你的手里失踪的。你记不记得?” 听了我的这番话,伍子胥越发紧张地盯着我,支吾着说:“是……还是……不是……” 在他支吾着说话的时候,我看出这家伙的脑子里在坐着急速的思考,他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将矛头突然间地指向他,使得他完全处在了猝不及防的慌乱状态。 “是不是你还不清楚?说不定,你和蔚巴托就是同伙,是你把我的小姨交给蔚巴托的,对不对?难怪你会在这里出现,我终于算是反应过来了,原来你和蔚巴托早就是一丘之貉。真正的罪魁祸原来就在我的眼前……” 我的话就像是击中的了伍子胥的软肋一样,惊慌失措地朝我说道:“你……你抓屎敷脸,你乱说的……”边说边突然转身朝着木屋子仓惶逃跑,并大声朝着木屋子喊道:“耘嬢,耘嬢,谢志杰要杀人!夏志杰杀人!他亲口说的……” 其实,我原本是想用这番话诈一下伍子胥的,看能不能从这家伙的嘴巴里掏出点我感兴趣的东西。没想到弄巧成拙,反倒把这小子吓着了。 我要阻止这大呼小叫的家伙显然已经来不及,因为一直紧闭着的那扇木板门这时一下子被人从里面拉开了,耘嬢从里面走了出来。 “伍子胥,你大呼小叫的干什么?哪个要杀人了?”走出的门的耘嬢首先朝伍子胥问道。 伍子胥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一下子躲在了耘嬢的背后,朝我一指地说道:“他——就是他要杀人!他不光要杀我,还想杀蔚巴托!他亲口对我说的!” 此时的耘嬢已经将自己又收拾到了神采奕奕容光焕发的状态,一种熟透的了的女人的味道在她的身上表现得尤其明显。 面对耘嬢身上弥散出的韵味和气场,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的内心一下子就变得有些懦弱起来了。 耘嬢用那双如同少女般清亮明澈的目光冷冷地盯着的,一对娥眉轻微地皱着…… 我的心一下子就怯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刚刚对伍子胥说出的那番话。 “夏志杰,你给我过来!”耘嬢冷冷地朝我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我竟然无可抗拒地朝着耘嬢走了过去,并站定。 这让我想起我小的时候犯了错误,被我母亲唤到面前接受训斥时的情景。 “你是不是说了那样的浑话?”耘嬢朝我问道。 我刚要开口朝耘嬢解释,这时另一间屋子的门也一下子被人拉开了,杨晨露从屋子里走出来,并抢在我说话之前,朝我喊道:“夏志杰,你到我这间屋子里来,我有要紧的事情问你。” 杨晨露恰到好处地从她的那间屋子里出来并朝我喊话,显然是要帮我解围。于是我借坡下驴地呃了一声,就朝杨晨露的那间屋子里走进去。 站在门口的杨晨露又朝伍子胥喊道:“伍子胥,你也过来。” 杨晨露的声音很冷很硬,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拒绝的余地。 没想到伍子胥居然也规规矩矩地脚跟脚地走进了房间。 让我感到有点理解不了的是,耘嬢对杨晨露的半路截胡竟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态度。 我恶狠狠的盯了伍子胥一眼,伍子胥就像是做了好大的亏心事一般,连正眼看我的勇气也没有了,将脑袋耷拉着,一副缴械投降崔头丧气的样子。 杨晨露这时退进房间里,然后又把木板门关上,并上了门闩。 屋子里的光线一下子就暗淡了下来。 因为我们所处的屋子和耘嬢所处的那间屋子隔着一间用着客厅的屋子,所以即使杨晨露在这间屋子里说话,那间屋子的耘嬢也是听不见的。 除非耘嬢是站在这间屋子的外边偷听我们说话。 而杨晨露果然是个细心的人,在要对我和伍子胥说话之前,转身又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外边的情形。显然是在观看耘嬢是不是企图在外边偷听。 “到码头边去了。”杨晨露小声地说了一句。 显然,她说的“到码头边”去了这句话指的是耘嬢。 杨晨露转过身,压着嗓子朝我小声说道:“夏志杰,你几年的兵是不是白当了?这么信口开河的话随随便便就从嘴里说出来了……你还有没有一点基本的觉悟?你是想拉着我一起这在这里陪你殉葬吗?” 杨晨露的话让我感到有点不好理解,于是故作轻松地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说道: “杨老师,哪儿有你说的这么严重?我就是吓唬吓唬伍子胥而已。你就是借我二十四个狗胆,我也不敢杀人嘛。我就是说着玩儿的,嘿嘿……” “嘿嘿嘿……谁在跟你嬉皮笑脸地说话?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对伍子胥说的那种话,对某些人来说有多敏感?” “谁对这话敏感了?蔚巴托?可是他现在不在这儿啊!” “我姑妈,耘嬢!”杨晨露压着嗓子朝我朝我恶声说道。 “你姑妈耘嬢?她为什么会对我说的话那么敏感!” “因为我姑妈曾经就杀过人,而且很多!她杀人如麻!”杨晨露说。 听杨晨露说得那么煞有介事,我顿时心里就打了一个狂闪,一个念头瞬间就蹦入了我的脑子里——难道杨晨露的这个漂亮姑妈原先是一个杀人狂魔? 难怪她会选择这么一个隐僻的地方独处? 第246章 刻意隐瞒 “杨老师,你是不是故意说这话来吓唬我的?耘嬢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她怎么会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杀人犯,而且还是杀人如麻?你这话也未免说得太夸张太吓人了?你姑妈可是一个女的。杨老师,你……是不是臆想症又犯了?”我极度不相信地朝杨晨露说道。 杨晨露只是朝我露出神秘兮兮的一丝冷笑,说道: “你还真的信了我的姑妈说的话了?真把我当成精神有问题的人了?你究竟知不知道什么事臆想症?既然你心里已经对我形成了这样一种根深蒂固的成见,那我还跟继续废什么话呢!对牛弹琴……” “……好了,关于我姑吗的老黄历,多余的话我也懒得跟你说了,说多了别真的把你吓着了。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你以后对我的姑妈最好多一个心眼。你可别跟某些人一样,掉进她的脂粉陷阱里去了。她甚至比你想要杀的蔚巴托更危险……” 我也朝杨晨露冷哼一声地笑道:“我也是第一次遇到天底下还有这么一个和自己的亲姑妈对着干的人,甚至不惜捏造事实地造谣中伤。对了,什么叫脂粉陷阱?” 其实我是故意要说这样的话来刺激一下杨晨露的。 没想到杨晨露对我说出的这种带有严重刺激意味的话,竟然显出一种无动于衷的样子,说道:“你能说这样的话,只能说明你对我和我姑妈之间的恩怨一无所知。其实你是真的一无所知。所以我不怪你。至于什么是脂粉陷阱,你就自己去想。现在,你还是滚,我真不该多此一举地把你叫进来。” 我没想到杨晨露又朝我说出了“滚”这么一个毫无素质的难听字眼,心里顿时就有点怒了,说道: “既然把我和伍子胥叫进这间屋子里来,不说正事,而是捏造几句耸人听闻又毫无事实依据的话,过后又让我滚?你这又是何必呢?对不对嘛?” 说完我还真的准备转身就此离开。 没想到听了我这番话以后的杨晨露,眼睛里的目光显得有些阴森森的,狠盯了一下我,朝我说道:“现在我不想跟你解释任何事情,我的情绪好像被什么东西污染了,心里乱得很。你还是赶紧滚!” 此时的我明显地感觉杨晨露此时的情绪起伏太过巨大,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在和她说话的过程中,是不是无意中触及到了杨晨露某个极其敏感的地方了。 见杨晨露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识时务的我二话没说地就转身走到门口,抽了门闩,拉开门走了出去。 伍子胥也像是感觉到了房间里的气场不大对劲,在我身后喊了一声“等我一下”,也脚跟脚的撵了出来。 脚跟脚撵出来的伍子胥朝我小声嘟噜道:“杨老师才像是杀人犯,我感觉她看你的眼睛都像是要飚出剑来一样。她狠你!真是日了怪了,平时我看杨老师样子都是漂亮得像天仙一样,怎么刚才我看杨老师就像是……” “就像是什么?”我心里一紧地朝伍子胥问道。 伍子胥显然不能用贴切的的东西来形容此时他心目中的杨老师,愣愣地盯着我,朝我摇头,说:“我不知道,反正她就是恨你……” 说话的同时,伍子胥的脸上有种惊悸后怕的表情。 就连伍子胥都感觉到了杨晨露对我恨意,我心里不免越发地感到不大踏实起来。 同我一起走出房间的伍子胥有点茫然,不知道该到哪里去,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做什么。 站在甲板上,我朝着整个迷魂凼望了望,站在我身边的伍子胥也跟随着我目光朝着迷魂凼望了望。 此时的迷魂凼在我眼里是如此的广袤荒芜,除了一眼望不到边的芦苇荡,几乎没有任何别的东西。 有一股股风的从迷魂凼的梢头吹拂而过,形成的起伏波涛,煞是壮观。 而杨晨露的姑妈耘嬢此时坐在甲板边沿的那个简易码头边,背对着我们,一动不动,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定格在了那里一般。 只是她那一肩的披肩长发被野风撩得不断浮动,有种别样的风情令人不禁怦然心动。 被杨晨露轰出来的我和伍子胥,现在当然没有胆量和勇气去主动靠近耘嬢跟她说话。 虽然杨晨露的刚才说的话我当场表示了质疑,但在,杨晨露的话或多或少还是在我心里形成严重的心理障碍和心理阴影。 我用打趣的口吻朝伍子胥说道:“伍子胥,你觉得我们两个现在的处境是不是有点丧家之犬味道?” 伍子胥盯着我,没有回应我的话。 这时,一直背对着我们的耘嬢远远地朝我和伍子胥说道:“怎么?你们是被晨露两个赶出来了?” 耘嬢朝我们说话的时候连头也没有回一下,乍一听到耘嬢朝我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怎么反应过来,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耘嬢。 于是耘嬢又朝我和伍子胥说道:“既然被晨露赶出来了,就过来陪我坐坐。我们还是可以摆一摆龙门阵的,对不对?晨露的牛脾气,你们两个是惹不起的,平常我都会让着她几分的。都是被我姐和我姐夫两口子给惯坏的……” 我和伍子胥面面相觑地对望了一下,然后不由自主地就朝耘嬢坐着的简易码头走过去…… 走到耘嬢的身后,耘嬢才扭过头,朝我和望了一眼。 此时坐着的耘嬢朝我望的时候,那双眼睛里透出的眼神是那么的清澈温暖,带着一种柔柔的母亲情愫,让我乱糟糟的心境一下就得到了缓冲和平复。 “来,坐!”朝我说话的同时,耘嬢朝旁边挪了挪身体。 也许是耘嬢的那种眼神一瞬间拉近了我和她之间的距离,我挨着耘嬢在她的右手边坐下的同时,伍子胥也在耘嬢的左手边坐了下来。 当我坐定之后,耘嬢才用半开玩笑的口吻朝我说道:“你有没有觉得晨露的脾气有时候喜怒无常的火爆得很?” 我做出很大度的样子说:“其实我也能理解的。人的性格是各式各样的,只要心地善良就行。” 耘嬢浅笑了一下地说道:“你倒是挺能善解人意的。” 耘嬢的和颜悦色让我很难将眼前的这个女人跟杀人如麻的女魔头联系在一起。 但是,因为杨晨露说的话,让我心里随时随地都都对眼前的这个女人本能地起着一层戒心。 耘嬢接着又说道:“我知道你跟晨露两个人都想从这里面出去,这个我也能理解。其实,我的本意是,既然你们两个进都进来了,就不如在这里面多躲几天。外边的世界不太平,相比较而言,这里面却是难得的清净。不过我要跟你说的是,就是这里面的清净日子,也不知道还能有多久。清净几天是几天,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 我不知道耘嬢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这番话,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没有接她的话茬。 见我没有接应她的话,耘嬢接着又说道:“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晨露可以自己撑船进来,却不能自己撑船出去?” 耘嬢说的还真是我想问的,于是我冲耘嬢点了点头。 耘嬢说道:“其实,晨露是清楚的。你们进来时的那条水路已经不存在了。” “为什么?”我朝耘嬢问道。 耘嬢这时转过头,盯着我说道:“晨露不是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吗?因为你发现了芦苇荡下面的秘密。这个秘密绝对不能让你泄露出去。就这么简单。” “那么,那条我们进来时的那条水路是你灭掉的,是不是?”我很直接地朝耘嬢问道。 耘嬢却出人意料的地说道:“不是我。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 “不是你?那是谁?蔚巴托?”我用极其不信的眼神盯着耘嬢问道。 “也不是蔚巴托。”耘嬢用很认真的口吻朝我说道。 见耘嬢说话的语气并不像是在朝我撒谎,我心里陡然一惊地说道:“既然不是你,也不是蔚巴托,那么是谁?难道这里面还住着另外的隐形人?” “对,你说得很对,是个隐形人在掌控着这里面的一切。其实,你和我还有晨露,此时都是这里面的一枚棋子而已。我同样也出不去。所以,晨露对我的误解我也能够理解和包容。她自始至终认为我是这里面的掌控者,根本就听不进我的任何解释,怎么办呢?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呵呵……她是太高看她的这个姑妈了”耘嬢连发出几声冷笑后接着说道: “所以,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其实我的处境也比你们好不到哪儿去。这话我也只能跟你说说,也许心里会感到好受一点。没有什么比被人误解更令人感到委屈和无助的了。更何况我还是被晨露误解。” 说完这番话的耘嬢对着迷魂凼的芦苇荡神圣地叹了一口气。 我能很清晰地感觉出耘嬢叹的这口气在她的心里抑郁了很久,也压抑得很深。 但这并不代表我能和耘嬢达成心灵契合上的感同身受。 “你拉倒,耘嬢。你别跟我整这些玄乎的东西了好不好?我对你说的你是不是跟我们的处境一样这句话不感兴趣。我只是觉得你说的什么隐形人有点无稽之谈的荒谬?” “为什么你会感到荒谬?夏志杰,我可是跟你说的都是真实的情况,你怎么会说这样草率的话?”耘嬢不解地看着我说道。 我冷笑了一声,很直接地说道:“其实,能够操控迷魂凼的,除了你和蔚巴托,怎么可能会有另外的人?你别把我当伍子胥这种智商的人来哄了好不好?” 耘嬢看着我的,没有立马回应我的话,静止了一会儿才说道:“夏志杰,如果你也是这么固执的人,那我还真的没法跟你沟通和达成一定程度上的共识。” “共识?什么共识?”我不解地朝耘嬢问道。 耘嬢不置可否地冲我笑了一下,说道:“我是想先说服你,然后再让你去说服晨露。你也许是唯一可以说服她的人。我的意图其实很简单,我不想让晨露站在我的对立面。我是真的有些理解不了,为什么就在这件事上,她会这么固执?一根筋了……” “哪件事上?” “她始终认为是我把你和她困在这里面的。先前,她已经将我五花大绑地撑着小船在芦苇荡里转了几圈的了,最终还是没有撑出这片芦苇荡,一生气,还把我一个人扔到了桃花岛上……”说到这儿,耘嬢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 我这才明白过来杨晨露原来背着我演了这么一出大义灭亲的戏码。 “那么,你说的这里还有一个掌控着这里一切的隐形人,这人是谁?”我朝耘嬢说道。 “这个人当然是就乌神仙。对了,你当然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因为这个人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是一个传说而已。”耘嬢说道。 可是我却立马说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在梦里还见多过他的。但是……这也太不现实了?据我所知,乌神仙不过就是谣传中的一个道士而已。如果从一般的普通老百姓嘴里听到关于乌神仙的一些传说,我还不足以把他当真。可是,耘嬢,如果从你的嘴里也听到有关于这个人的事情,我就不得不做认真的对待了。因为……毕竟从我的感觉上来讲,你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习惯于信口开河的老百姓。你的素养决定了你所说的话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自少目前我是这么理解的……” 听了我的这番话,耘嬢朝着我露出了难得的浅笑,说道:“夏志杰,你总算是有点开窍了。” “这根开不开窍有关系吗?”我反问道。 “怎么没有关系。自少,你开始相信我说的话了。我不指望你能马上全盘地接受我……我是说接受我说的话。我的意思是……我们之间的隔阂能够逐渐地消除,然后取得相互的信任。其实,在这里面被困得久了,我也想从这里面出去……” “你是真的被困在这里的?而不是出于自愿住在这里的?”我有点吃惊地朝耘嬢问道。 耘嬢看着了,眼神显得温柔而且复杂,又叹了一口气地说道:“山中无知己,何来逍遥客?人在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好了,我们还是不聊这些话题了,好吗?你父亲他还好吗?” 我没想到耘嬢会突然转了话题问起了我的父亲,同时,我看到耘嬢在问起我父亲时,眼睛里好像有泪光一样的东西在浮动,眼圈也起了润色。 我心里不由得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我父亲……他应该还好?”我用不确定的口吻朝耘嬢踌躇着回答道。 “什么叫他应该还好?你连你父亲好还是不好都不知道?” 我的回答显然不能令耘嬢感到满意。 但是,我联系到我在梦里得到的信息,我还真的不能确定我的父亲是不是真的还处在权高位重的优越地位上。 虽然之前的我是生活在环境相对密闭的军营里,但是对外边发生的事情还收有所耳闻的。特别是我跟随所在的连队,曾经几次被派遣出去执行维持社会秩序的任务,知道外边的社会环境有多动乱和恶劣,也无时无刻不在担心有朝一日我的父母会遭受到同样的波及…… 而我在那场梦里,得到的却是对我父母不好的信息。 “耘嬢,我跟你说的确实是真话。在之前,我是在部队里生活,并没有守在我的父母身边。我跟着我的连长执行任务到了回龙镇,接着到了五龙村,然后鬼使神差地又到了迷魂凼这里。其实……我跟我的父母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任何联系了。现在,社会上的运动又搞得那么厉害,直接针对的就是我父母那一类的人。我还真的不知道我的父母有没有受到牵连。” 听了我的话的耘嬢看着我,精心修饰过的两道柳叶眉皱了起来,没有再说话。 我这时把已经到了喉咙口的话朝耘嬢问道:“对了,我听杨老师说,你之所以会隐居在这里,是因为我父亲的原因?” 我的这句话把耘嬢弄得浑身轻微的颤动了一下,整个人就像是从另一种状态中被惊醒了一般地定了一下神,然后朝我说道:“晨露真是这么对你说的?” “她真是对我这么说的。”我很认真地盯着耘嬢说道。 耘嬢的目光在我的脸上驻足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极其的平静起来,并用很淡然的口吻说道:“也许是晨露对你的父亲也有什么误解。我在这里隐居,跟你父亲无关,你不要相信这丫头说的疯话。这丫头怎么什么话都对你说?是不是真的疯了?” 但我却从耘嬢刻意装出的平静和淡然的语气里听出了极度想要掩饰的内心的慌张。 在我父亲和她之间的这件事上,耘嬢显然是在撒谎…… 她为什么要对我撒谎? 是因为她的大度? 第247章 蜕变之谜 “夏志杰,关于我和你父亲之间的事情,这疯丫头还对你说了些什么?”耘嬢不看我,而是盯着前面不远处的芦苇荡朝我问道。 “其实杨老师也没有对我说什么,只是话赶话地说道那儿了,顺便提了一句。对了,耘嬢,你是不是真的跟我父亲之间有什么解不开的过节?”我问道。 “过节?哼哼……”耘嬢冷冷地笑了一声,盯着不远处的芦苇荡的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 “夏志杰,我希望我跟你父亲之间的话题就此打住。既然之前,你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我的影子出现过,而且你的父亲也根本没有对你提起过有我的存在,那么,我也不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会因为的我在这里的出现,对你的生活有任何影响。其实,也不会有任何影响,队不敌?所以……我和你父亲之间的事情,你也就此打住,不要再做任何的打听,好吗?毕竟,这是上一辈人的事情,我们不说,你就无权过问,你说是不是?” 耘嬢越是这么说,我却越是感觉到耘嬢和我父亲之间存在着某种不同于一般人的私人纠葛,因为我从耘嬢说话的语气和说话的表情里,完全可以感觉出来。 虽然心里充满了疑问和好奇,但是耘嬢既然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就这个话题刨根问底地问下去,于是说道:“好,耘嬢,我听你的,不过人就不过问。” 听了我的话以后的耘嬢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将一直盯着芦苇荡的目光收回来,看着我,说道:“开始杨晨露说你是夏尚儒的儿子的时候,我是有点不相信的,因为我从你身上没有找到一丁点夏尚儒的影子。按说,你的身上是应该有你父亲的影子的。倒是……” “倒是什么?”我问道。 “倒是有点像……有点像一个叫邱老二的人……真的,当我看你第一眼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我脑子里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土匪邱老二。不过也说不定是老眼昏花了,因为那个人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耘嬢说道。 “耘嬢,其实你说得一点都没有错,现在的我说不定还真是你说的那个叫邱老二的儿子,他叫邱崇渊。只不过……”我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用尽量简洁的话把这件复杂诡秘的事情跟眼前的耘嬢解释清楚。 “只不过什么?”耘嬢用询问的眼神盯着我追问道。 我突然心情变得有点烦躁地说道:“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把这件事说明白。其实……我现在也不清楚我究竟是邱崇渊还是夏志杰……” 我的话引起了耘嬢的注意,朝我说道:“夏志杰,你先别烦躁,把情绪调整过来,好好跟我说话。怎么?你还真是邱老二的儿子——邱崇渊?不是……夏志杰??” “我真的不是邱崇渊,但是……我也好像不是夏志杰……”我变得越发毛躁地说道。 耘嬢对我的话好像完全不能理解,盯着我,一时间有点作声不得。 这时,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伍子胥冷不丁地说道:“这么简单的事情,你怎么就跟耘嬢说不清楚了?”随后朝耘嬢说道: “耘嬢,他其实是遭徐老妪过阴山了。徐老妪把夏志杰的魂魄过到邱崇渊的身上了。” “什么?徐灵璧真的是把你的魂魄过到邱崇渊的身上了?”耘嬢大吃一惊地朝我问道。 我这时表情变得有点木讷地朝耘嬢说道: “耘嬢,其实跟你这么说,我现在都还跟做梦一样,我甚至不知道我现在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的。而且,哪儿有这么巧的事情,你这儿又被叫做黄泉路……” “别瞎说!谁告诉你这里是黄泉路了?迷魂凼的下面才是黄泉路。隔得远着呢!”耘嬢变得异常敏感地朝我说道。 说完这句话的耘嬢随后起身,朝着木屋子里的杨晨露大声喊道:“晨露!晨露,你赶紧给我滚出来!你必须把这件事情马上跟我解释清楚!你简直是太气人了!” 耘嬢朝杨晨露喊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少有的盛怒和迫不及待。 在屋子里一直没有露面的杨晨露听到耘嬢的喊声,立马从屋子里快步出来,一脸不解地走到耘嬢面前。 耘嬢因为激动和愤怒,胸口起伏着朝杨晨露质问道: “晨露,你为什么要对我隐瞒这么大的一件事情。你记不记得,我看到夏志杰第一眼过后,就背地里问过你,说夏志杰怎么丁点都不像他的父亲,反倒像邱老二,你是怎么搪塞我的?你说?” 杨晨露当然马上反应过来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脸冷漠地朝耘嬢说道:“既然夏志杰把什么都告诉你了,你还让我解释什么?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没什么好解释的?你为什么要怂恿徐灵璧这个老巫婆,用过阴山的巫术把夏志杰的魂魄附在邱崇渊的身上?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子害他?”说完这话的耘嬢眼睛里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杨晨露却一脸正经地说道:“谁怂恿徐婆婆了?你根本就不知道先前在夏志杰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当时伍家祠堂里有发生了什么!如果,徐婆婆当时不把夏志杰的魂魄用过阴山的方式从他的那具躯壳里置换出来,他早就成了大祸害了……” “早就成了大祸害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耘嬢不解地朝杨晨露问答。 “我一两句话给你解释不清楚。我只是要跟你说的是,在这之前,夏志杰的身上已经开始起鳞片了,他的身体被金有开养的一只蛆蛊污染了,如果徐婆婆不用过阴山的方式把他是魂魄从受到蛆蛊污染的身体里置换出来,他早就蜕变了!而且,伍家祠堂离回龙镇又不远,回龙镇又刚刚进驻了大量的部队。如果夏志杰一旦发生蜕变不受掌控地祸害乡里,等着他的就是被部队剿灭命运!” “蜕变?你说的蜕变是什么意思?”耘嬢问道。 第248章 怒江大峡谷的弃子 “一种你根本想象不出的怪物!”杨晨露耸人听闻地说道。 “你是说夏志杰是中了一个叫金有开的巫蛊之术——不知道我这样理解对不对?然后……夏志杰就有可能变成一个可怕的或者说——嗜血怪物?”耘嬢朝杨晨露问道。 “你这样理解也可以。姑妈,我知道你是一个经历过无数次生死,而且是一个见多识广的人。你甚至对传闻中的一个代号叫731的那只神秘部队,也有所掌握和了解,但是,夏志杰身上将要发生的变化,和你所接触过的常识性的东西是根本不一样的,这是徐婆婆亲口对我说的……” “等等——打住——你……你刚刚说什么来着?”耘嬢突然打住杨晨露的话头,变得异常警觉地朝杨晨露问道。 杨晨露打了一个愣神,反问道:“我……我没说什么?我说什么了吗?” “你提到了一个神秘编号的所谓部队……”耘嬢盯着杨晨露说道。 杨晨露也盯着耘嬢,在耘嬢咄咄逼人的目光直视下,气势显得有些懦弱犹豫地说道:“7……731部队……难道我记错这个部队的神秘编号了?” 耘嬢的眼神这时有些灼然放光地朝杨晨露说道:“你没有记错这个编号。我想知道的是——是谁告诉你我对这只部队的情况有所掌握的?” 耘嬢灼热放光的眼神显得犀利而且透着一丝丝阴森。 在耘嬢这种眼神的逼视之下,杨晨露的脸上越发显出一丝踌躇和犹豫的紧张,似乎终于狠了一下心地说道:“是徐婆婆给我说的。” “真的是徐灵璧亲口跟你说的?”耘嬢的眼神变得越发的严厉阴冷,而且直盯着杨晨露不放。 杨晨露似乎有点承受不住耘嬢的这种目光,终于一咬牙地说道: “其实,徐婆婆也是在夏志杰中了金有开的蛆蛊之后,才将你的一些事情说给我听的。” 听了杨晨露的话,耘嬢严厉阴森的眼神出现了一丝缓和,停顿了一下,才又朝杨晨露说道:“对了,你三番五次地提到的这个金有开,他究竟是什么背景,怎么会懂得这样的巫蛊之术?” 杨晨露这时用同样严肃的眼神直视着耘嬢的眼神,也同样停顿了一下地说道:“你真的想知道这个人的真实背景?” 从杨晨露说话的语气和直盯着她的眼神了,耘嬢似乎已经猜到了点什么,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妙的变化,语气也不再变得这么咄咄逼人地说道:“你说……” 杨晨露说道:“这个金有开,就是您当初从云南的怒江大峡谷里面带回来的那个孩子!” “什么……你说的这个金有开就是我托付给金顺三家里寄养的那个孩子?他还真的被养活长大了?这个……也是徐灵璧告诉你的?”耘嬢脸色突变地说道。 “是的。”杨晨露说道。 “金有开……”耘嬢嘟噜着念叨了一下这个名字,然后又说道:“这个金有开怎么会有这种养蛊的巫术的,难道是徐灵璧教给他的……” “怎么会是徐婆婆教给他的?他是背着徐婆婆,而且就在徐婆婆的眼皮子底下豢养的这个蛆蛊,徐婆婆是根本不知情。” “徐灵璧这么精明的一个人,这件事怎么会瞒得过她?对了,其实也难怪,你不是说徐灵璧的眼睛在十年前就双目失明了吗?”耘嬢说道。 杨晨露紧接着耘嬢的话头说道:“所以现在想起来,徐婆婆的双眼失明,很有可能就跟金有开有关。如果徐婆婆的眼睛不瞎的话,他是根本不可能在徐婆婆的眼皮子底下豢养这样的一只巫蛊的……” “晨露,好了,你不要说了,我基本知道鱼洞村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但是……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对对我只字不提?”耘嬢说道。 “是徐婆婆让我要对你守口如瓶的。她说……” “她说什么……”耘嬢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她说不想让你再卷入你不该卷入的事件中来。你越是卷进来,事情有可能就越乱。徐婆婆其实是……”杨晨露欲言又止。 “是什么……”耘嬢有显出一种迫不及待的样子追问道。 杨晨露犹豫了一下地又才说道: “徐婆婆是不想让事态扩大,想把这件事控制在有限的范围内进行解决。我知道徐婆婆有很多顾虑,但是我不知道的是……她为什么要让我刻意对你隐瞒金有开的这件事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是金有开的再生父母,有该有知情权的。也许,徐婆婆就是单纯地不想让你卷入这件事情里,不想打搅你现在平静的生活……徐婆婆其实起的也是一片好心。” 听了杨晨露的话,耘嬢冷笑了一声地朝杨晨露反问道:“你确定徐灵璧对我起的是一片好心?如果你这样去想这个徐灵璧,就是你太单纯了。你知不知道?她曾今对我说,我从怒江大峡谷里带回来的那个孩子,也就是你说的这个金有开,在交给金顺三两口子手里的第二天就死了。” 始终盯着耘嬢眼睛的杨晨露显得有一些木讷地朝耘嬢点头道:“徐婆婆真的是这么骗的你?其实,徐婆婆还跟我说了你的一些另外的事情,她说其实这辈子也你挺难的。所以我才这么猜徐婆婆的心思的。” “她真的这么说的,不想让我卷入这件事情之中?”耘嬢又确认般地朝杨晨露问道。 “真的。”杨晨露应道。 “徐灵璧,算你还有点良心。”耘嬢有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时,杨晨露朝耘嬢说道:“姑妈,其实这些话我真的不该对你说的。因为我是答应了徐婆婆不把这些话说给你听的。可是……我要是不说的话,心里总觉得有哪点对不住你的地方,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觉得你和徐婆婆之间好像有什么事情。但是我又不好挑破窗户纸一样地朝徐婆婆问。姑妈,你能把你跟徐婆婆之间的事情跟我说说吗?”杨晨露这时语气极为缓和地朝耘嬢问道。 “不能!”耘嬢很果断地朝杨晨露拒绝到。 杨晨露的脸上显出几分不满,极为小声在嘴里嘟噜道:“不能就算了,那么凶巴巴地干什么?我也懒得听……” “你在嘟噜什么?”耘嬢朝杨晨露问道。 杨晨露朝耘嬢尬笑了一下,脸上挤出的这丝笑容机械木讷,说道:“我没说什么,我说你是对的。” “我和徐灵璧之间的事情,你最好少打听。”耘嬢用很冷很硬的表情朝杨晨露说道。 杨晨露极为不服地白了耘嬢一眼。 这时,耘嬢转了一个话题地朝杨晨露说道:“对了,有一件事情我差点忘你让你帮我办了……” “什么事?” “我手里的一张古画。我知道只有你才有修复它的独门绝技,所以……我老早就盼着你能来我这里一趟,可是你就是不来,我还以为你真的把我这个可怜的姑妈给忘到爪哇国去了呢!” 耘嬢朝杨晨露说这番话的语气又恢复到了一如往常般的亲昵状态,并说完这句话以后,径自朝她的那间屋子走去…… 我和杨晨露面面相觑地对望了一眼,不知道耘嬢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所谓的一张古画,会不会是她请君入瓮的一个幌子? 第249章 架着马克沁重型机枪的神秘之屋 杨晨露似乎有着和我一样的猜忌,见我看着她迟疑着未动,朝我莞尔浅笑道:“你觉得我姑妈会不会是在给我们玩请君入瓮的把戏?” 也许是杨晨露朝着我露出的莞尔浅笑,让我心里一下子感到舒畅起来,就像是一直阴郁着的天空里,突然透出了一线明艳的光。 于是我朝杨晨露同样半开玩笑地笑道:“你的姑妈是不是请君入瓮,我怎么知道?她可是你的姑妈……” 杨晨露也不再说什么,心情突然就显得好了很多似的,转过身,将双手背在身后,脚步轻盈地径自朝着她耘嬢的那间屋子走了进去。 我还在犹豫要不要跟着杨晨露进去,伍子胥却拍了我一把地说道: “赶紧跟进去,万一耘嬢真的在跟我们耍阴谋诡计呢!” 我感觉此时的伍子胥说话很有头脑,思维也极其的缜密清晰。 这家伙看来是不想在我面前装傻充愣了。 我看屁不说破地朝伍子胥说道:“我们就不用进去了。说不定我们在外边候着还要好一些,到时候,即使耘嬢真的要跟我们玩什么猫腻,我们里外都有人,在大的阴谋诡计她也会收敛起来的,你说是不是?” 没想到伍子胥却说:“你是不是真的傻掉了?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去……” “什么叫这么好的机会?”我不明就里地朝伍子胥问。 伍子胥说:“耘嬢的那间屋子除了那个蔚巴托可以进去,我想进去还进去不了呢!” 因为伍子胥跟我说了他曾经偷窥过耘嬢和蔚巴托之间的那种龌龊事情,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伍子胥的不纯动机,于是看着伍子胥。 没想到伍子胥同样看出了我心里泛起的疑问,说道:“我说这话的意思你可不要朝歪的方向去想哈,我是说耘嬢的那间屋子里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此时说话的伍子胥完全是一种正常人的思维状态,于是我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地说道:“耘嬢的那间房子里隐藏着秘密,什么秘密?”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负责跟你提一下线索而已。”伍子胥说。 听了伍子胥的这句话,我便说道:“那好,你就在外边守着,要是万一真有什么动静,你就负责在外面接应。咱们摔杯为号怎么样?” “好好好,我都听你的,你赶紧进去,要是耘嬢叫杨老师把门给关上了,你反而不好敲门进去了。” 伍子胥朝我催促道。 听了伍子胥颇有道理的话,我二话不说地就朝着耘嬢的那间屋子里走去…… 当我刚走近耘嬢那间房间的门,还真如伍子胥所料,耘嬢果然正要把房间的门给关上,见状的我毫不犹豫地趁势将右脚跨进了门槛内。 耘嬢停住正要关门的动作。 我抱歉地朝耘嬢笑了一下,趁势用目光朝着屋子里极快地扫视了一片。 耘嬢当然看到了我朝着整间屋子迅速扫视浏览的目光,冷冷地瞟了我一眼,然后撂下我走到屋子的里面去了。 屋子里的光线算不上亮堂,这或许是跟整间屋子的采光效果有关,但房间里的情形还是基本可以看得清楚真切。 耘嬢这间屋子,出了比起琼池熟睡着的那间屋子要大上一倍以上,这么大的开间和跨度的屋子,我竟然没有在屋子中间看到一根作为支撑的柱子。 很显然,这间屋子的屋顶的搭建,是经过了精确的力学设计的。不然,作为木质的屋子,这样的开间和跨度,不可能在中间没有柱子作为过渡和支撑。 因为只是极快地进行了一番浏览,我还真的看不出这间屋子里有什么别的异样,更别说有伍子胥说的所谓的秘密隐藏其间了。 与伍子胥说法相反的是,这间屋子里的陈设显得很简单,也整洁,就连木制的墙面上也没有什么格外的装饰,很纯粹朴素的那种格局。 和整栋屋子里中间的那间作为迎宾待客的客厅比起来,这间整栋屋子中最大的一间屋子,反倒是与作为的客厅的屋子相比,有着大相径庭的摆设和布置。 房间里甚至没有刻意摆放一间睡觉的床,只是在房间中间位置的地板上,铺陈了一张用毛茸茸的兽皮缝制成的毯子,毯子大概是有几张相同种类的兽皮缝制而成了,面积显得有点大,上面摆放着叠得极为整齐的被褥…… 不过,唯一让我感到有点吃惊的是,在兽皮缝制的毯子上,竟然架住一挺马克沁中型重机枪。就连帆布弹带都是挂在上面的,似乎随时保持着实弹射击的状态。 这种中型重机枪的性能我是比较了解的,它的射击精度好,平射的有效射程是800-1000米,高射的有效射程是500米。战斗射速是260-发/分。 这可是一挺极有杀伤力的重型武器。 我不明白耘嬢为什么会在她的房间里刻意设置一挺这样的重机枪。 只是这件显得格外显眼的家伙,在这间屋子里居然一点也不显得膈应,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另类感觉。 耘嬢是把这挺中型重机枪作为一种另类的装饰,还是这挺重机枪存在着真实的用途? 我心里一时间疑窦丛生。 见我的目光落在重机枪上迟迟不曾移开,耘嬢首先朝我解释道: “平常,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个人住在这里,还真的没有一丁点的安全感,白天还好点,晚上外边就是有一点异样的响动,我都会提心吊胆的……” “所以,我就摆了个这东西给自己壮胆。你还别说,我在屋子里摆了这件东西以后,屋子周围还真的清净了好多。晚上睡觉也安稳了。其实,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驾驭它。而且这儿也根本就用不上这玩意儿。我就当它是用来辟邪的。有点不伦不类的,是?” 我朝耘嬢说道:“还真说不上不伦不类,但显得有点与众不同的另类倒是真的。” 耘嬢朝我说道,然后又朝一直没有出声的杨晨露说道:“晨露,你还是先把这幅画的问题帮我解决了……” 说着耘嬢走到房间朝北的那堵木质墙壁的前面,取下一块可以拆卸掉的隐蔽木板,从露出的墙壁夹层中取出了一幅卷轴画来…… 在耘嬢从墙壁的夹层中取出这副卷轴画的时候,我和杨晨露不由自主地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 和我交换了一下眼色的杨晨露朝耘嬢说道: “姑妈,你还真不把我和夏志杰当外人了一样,一点都不避讳我们。你这样反而会给我和夏志杰增加心理压力的。其实你完全可以让我和夏志杰在外边候着,等你把画取出来拿到外边敞亮的地方看的。” 已经取出画的耘嬢将画暂时放在地上,边将那块拆卸下来的木板装上边说:“这说明你姑妈我,在你疑心很重的杨晨露满前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撒!你姑妈对你,从来都是没有半点隐瞒的。只有你,和姑妈我膈应。” 一旁的我听出耘嬢的话里藏着话,于是看了杨晨露一眼。 没想到杨晨露的眉头轻微的皱了一下,然后佯装笑脸地说道:“我也从来没有说你姑妈对我隐瞒了什么啊!这都是你说的。” 已经装好了木板的耘嬢却说道:“你又口不对心了?你敢说你现在跟姑妈还是一条心?” 杨晨露冷冷地说道:“只能说明我长大了。” 杨晨露的这句话显然让耘嬢心里很舒服,沉下脸,冷冷地瞟了杨晨露一眼,然后走过来,将手里的画轴递到了杨晨露的手上。 杨晨露对耘嬢沉下脸来的表情没有任何回应,而是将耘嬢递过来的画轴拿到手上,看了一眼地说道: “姑妈,这画在你手里藏多久了,怎么后有点返潮了?” 耘嬢却说:“这幅画我也得到不久,也就大半年的样子,是有人从外边送进来的。我打开看过,整幅话已经被完全污损了,根本看不见画上面的内容,现在只有一种办法可以修复它……” “你是说纸上走火。”杨晨露接过耘嬢的话说道。 “确实只能用这种方法。”耘嬢说道。 “这幅画有多重要吗?我看你显得慎重其事的……”杨晨露试探性质地朝耘嬢问道。 “重不重要我不知道。既然送画的人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把这幅画送到这里面来,这就足以说明这副画的价值了。其他的,就不用多说什么了……”耘嬢说道。 “是谁把这幅画送进来的?我认识吗?”杨晨露显得颇有点好奇地问道。 “这个人其实你认识?”耘嬢说道。 “谁?” “姚传奇的爷爷姚泽川。”耘嬢说道。 “你说谁?就是那个不学无术,胸无点墨的,我把他叫做混世魔王的哪个老前辈?”杨晨露颇有些新奇也有些吃惊地说道。 “对的。当初你说的这个混世魔王,现在还真的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混世魔王了。他的爷爷送这幅画进来的时候,腿是瘸的。你知道他的腿是怎么瘸的吗?” “怎么瘸的?” “被他的那个混世魔王的孙子打的呗?” “你说什么?这混世魔王再混账,也不至于把他爷爷的腿给打瘸?还有没有人性了?未必是疯了?” “他才不是疯了。是中邪了。听他爷爷说,这个混世魔王是参加了什么造反派,要他爷爷的命,所以就把他爷爷的腿给打瘸了。” “还真是中邪了。”杨晨露自言自语地嘟噜了一声。 耘嬢接着说道:“送画进来的姚老前辈在我这里住了三天,三天里就有两天在说他的这个混世魔王的孙子。哎,说起来也真是可惜,姚老前辈一辈子攒下的那些宝贝玩意儿,被这个混世魔王一把火就给燎没了……” “原来如此,”杨晨露的脸色这时变得有点凝重地说道: “我原先就说过,姚老前辈对他的这个独苗苗孙子这么放任自流地惯着,终究会自食其果的。怎么样,应验了?……” “……其实我一直搞不明白的是,姚老前辈和那个文质彬彬的姚叔叔,他们两个都是学养很好的人,为什么单单就让这个姚传奇不学无术?……” “……我们先姑且不说这个混世魔王该不该在学校里好好念书,就凭他们家的家学渊源,他也不应该变成这种德性……” “姑妈,你是没有亲自和这人接触过,你要是和这人亲自接触过,非得把你气死不可。跟社会上混的二流子基本没什么区别,真的……坐没坐相,站没站样,吊儿郎当的,看着就不省心。” 耘嬢听了杨晨露的这番话,却呵呵笑道: “你姚老前辈却不这样认为的。要是听见你这么诋毁他的这个宝贝疙瘩孙子,他是会跟你没完的。即使他的这个宝贝孙子把他一身攒下的东西一把火给燎了,甚至还把他的腿给打瘸了,我也没有从你姚老前辈的嘴里听出半句对他这个孙子表示责备的话来……” “这是无原则的溺爱……”杨晨露抢过耘嬢的话说道。 “其实,姚老前辈还真的不是溺爱。我总觉得姚老前辈这样惯着他的这个宝贝疙瘩孙子,好像另有蹊跷。不然凭他的学养和头脑,是不会培养出这样的一个混账东西的。真的,唯有这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这父子俩……” “你是说姚老前辈和姚叔叔?” “不是是他们父子俩是谁?要说你姚叔叔管不住姚传奇这个混世魔王也就算了了,因为你姚叔叔的性格本来就不愠不火的儒雅得很,可是你姚老前辈却不应该管不住这个混世魔王啊!……” “……而且,你是不知道,你姚老前辈在这里当作我的面跟我摆起他孙子的龙门阵时,从他的口气里,还多多少少能听出点引以为傲话外音。我是真的理解不了这个姚老前辈是怎么想的了。我是说在他的这个宝贝疙瘩孙子这件事上……算了,我们还是不说这个混世魔王了。你还是帮我把这幅画看看,看能不能用你说的纸上走火这门独门绝技把它修复。” 杨晨露却说:“其实姚老前辈完全是可以带着这幅画去找我父亲帮他修复的。何必舍近求远地带着这幅画跑到你这里来?” “正因为他觉得这幅画放在你父亲那儿也不一定保险,所以才费尽周折地把画带到我这儿来的。我这么说,你就应该知道这幅画有多重要了?”耘嬢说道。 “先不管它重不重要,我先把这幅画打开看看再说。”杨晨露对手里拿着的这幅画好像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开手里的这幅画。 这时,耘嬢又说道:“只是可惜了你姚老前辈手里的一本孤本古籍了,听说也被这个混世魔王给毁了?” “什么孤本古籍?”杨晨露边将手里的画展开边问。而我也顺手接过杨晨露逐渐展开俩的画卷,帮着她把这副画卷展开。 耘嬢说道:“就是那本真正的《山海经》。” “什么?这个混世魔王把这本书也烧掉了?”杨晨露的手轻微哆嗦了一下地朝耘嬢问道。 “听说是被烧掉了。我听你姚老前辈说,当时他是把这本书让姚传奇的父亲揣在身上的,没想到也没逃过被这混世魔王搜出来的厄运。哎,这可是唯一的一本孤本啊!而且,还是绝对正版的《山海经》孤本。坊间流传的各种《山海经》的版本,其实都是以讹传讹的赝品。可惜了……”耘嬢悻悻地说道。 杨晨露说:“姚老爷子手里又这么一本奇书,我曾经也听我父亲提到过,听说当初为了从侵略者手里抢夺会这本书,还死了不少民间异士,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我协助下,已经将手里画轴打开的杨晨露朝耘嬢说道。 耘嬢却没有回答杨晨露的这个问话,而是将目光不由自主地就落在了在我和杨晨露手里打来的画卷上…… 而此时展现在我和杨晨露以及耘嬢眼前的这副画卷,却让我有种入赘云里雾里的感觉…… 第250章 传说中的混世魔王 与其说拿在我和杨晨露手上的是一幅古画,还不如说这就是一张被严重污染,而且完全看不清本来纸质的面目的废纸。 因为我手里的这幅古画,整张画面上已经根本看不到一丝一毫着墨的痕迹,只能看见深浅不一的岁月尘埃混合着污垢形成的污渍敷盖在整个画面之上。 就连拿在我手里的画轴的轴心,也被蛀虫啃噬得相当的严重了。 同样看着眼前这幅所谓的古画的杨晨露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开始将这幅古画重新卷起来,并朝一旁的耘嬢问道:“修复这幅古画,是姚老前辈的意思?” 耘嬢却说:“这倒真不是姚老前辈的意思,因为他并没有明确地说要让我把这幅古画修复。只是托付我把这幅古画帮他收好,说落在外边任何的手里都不放心。所以,这个还真的就是我的意思。因为我看了这幅画以后,知道也就只有你父亲和你有修复这幅画的绝技。毕竟,纸上走火的古画修复技术,在江湖上基本已经失传了,你说是不是?” 听了耘嬢的话,已经把手里的古画小心翼翼卷起来的杨晨露,用很委婉的语气朝耘嬢说道: “姑妈,既然这不是姚老前辈自己本人的意思,我觉得我们是不是还是最好不要自作主张地对这幅画进行处理,你说呢?况且,我跟你说实话,污损得这么严重的一副古画,我还真的没有把握能把它修复过来。我就这么跟你说,这幅画就是交到我父亲的手上,他也不敢保重百分之百能把它修复过来。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原封不动地物归原主比较好,你说呢,姑妈?” 听了杨晨露的这番话,耘嬢似乎仍旧心有不甘地说道:“你真的没有办法把这幅古画修复?” 杨晨露说:“不是有没有办法把它修复的问题,是我现在连百分之一的把握都没有的问题。你听懂我话的意思了吗?况且,你要我修复的这幅古画,还是没有征得原物主的同意或者授权的。说实在的,我即使我能够承担百分之九十九的风险,我也不能做这件事情。再退一万步说,万一这幅古画就是一幅国宝级的传世之物呢?要是毁在我手上,你不是等于害了我吗?你说是不是,姑妈?” 说完这番话的杨晨露顺手便将收拾好的古画卷轴递给了耘嬢。 接过古画的耘嬢有些悻悻地说道: “既然你不愿意帮姑妈这个忙,那也就算了。其实我也就是好奇而已,想搞清楚这幅古画上究竟画的是什么。要不然姚泽川怎么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送这么一幅画到我这里……其实你是知道的,我对中国的传统画是没有多大兴趣,首先题材我就怎么也喜欢不起来,体现在里面的传统文化人的酸腐味儿我是完全受不了的。我一直是对西洋那边的抽象画感兴趣的。” 杨晨露说道:“既然这样,那你还是把这幅画好生保管着,等它物归原主。不过姑妈,既然你都说了你对中国的传统画没有兴趣,甚至是排斥的,那你还对这幅画怀着那么大的好奇心干什么?” “好奇心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吗?况且,你心目中的这个姚老前辈,水有多深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单单从这么一幅画到这里来让我替他保管?而且是一副污损得根本看不见画作本身内容的一幅画。换你也会起疑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姑妈,你不用再跟我解释什么了。但是我觉得这幅画最好还是保持原状地物归原主为好,你说呢?”杨晨露依旧语气委婉地说道。 耘嬢轻叹了一口气地说道:“晨露,其实我就跟你说句实话。这幅画也许永远也不可能物归原主了,如果你不把它修复的话,它也就只有烂在这里了。姚泽川有可能再也不会来取他的这幅画了。如果它在我这里都得不到修复的话,等待它的就只有灰飞烟灭。也许……这也是一种宿命……” “为什么你说它不可能物归原主了?”杨晨露不解地问道。 “因为,我担心你的这个姚老前辈也许已经不再人世了。就连他的孙子都不放过他,你说他能好得到哪儿去?”耘嬢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忧郁地说道。 杨晨露的神情也随之暗淡下来,说:“也许是……” 颇有些失落的耘嬢这时用打趣的口吻朝杨晨露说道:“你看,忙没让你帮上,还不咸不淡地被你数落了一顿,我可真是自找的,呵呵……好了,既然你不想接这个活儿,姑妈我也不好强求于你。再说,我也就是为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而已,也没有必要真让你背负上精神负担,你说是不是?” 说着耘嬢便走到刚才的那堵墙的面前,重新将那块隐形木板取开,将古画藏进了墙壁的夹层里。 我这时朝杨晨露问道: “对了,杨老师,你们说的这个叫姚传奇的混世魔王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我怎么一下子就感觉这个人倒是挺有意思的了?狠起来连他的爷爷也揍……这究竟是一个什么人啊?简直就是没起吗的人性了嘛……” 杨晨露却说:“夏志杰,你其实还真的不能这么说他。其实,说起这个人,我还是满同情他的。我姑妈对他的这些行为感到反感和不理解,是因为她对姚传奇这个人并不了解。其实我对这个混世魔王还是比较了解的,毕竟我跟他相处过一段时间。他的本质还是不错的。唯一错的,是他现在所处的那个大环境。人随时随地都是会受环境的影响的,更何况像他这种没有明确三观的混世魔王。掉进什么样的染缸里就会被染成什么样的颜色,这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他所处的那个大环境?你是说他处在的那个大环境很坏吗?”我不解地问道。 杨晨露却朝我说道:“你不会真的对外边的世界一无所知?” 我尬笑了一下地说道:“知是知道一点点。毕竟,我是被关在军营里的服役战士,对外边的世界并不是很了解的。很多消息都是道听途说,没有亲生经历过,呵呵……” 杨晨露这时轻叹了一口气地说道:“也亏得你没有亲身经历,要不然,你也很有可能掉进那样的大染缸里,跟他好不到哪儿去。其实,他还真是很可惜的。脑瓜子那么聪明的一个人……” 这时耘嬢已经将古画收拾好,怕了怕手上和身上的灰尘,朝杨晨露说道:“好了,晨露,既然我们之间已经消除了一些隔阂,这应该也算是我们今天的收获,你说是不是?趁着没事,我今天就亲自下厨,给你们做上一手我拿手的饭菜,犒劳犒劳你们如何……” 杨晨露也像是对运耘嬢的偏见冰河解冻般的烟消云散了,应道:“好,既来之则安之,我来帮你打下手。” 耘嬢一脸轻松地朝杨晨露笑道:“你不在这里既来之则安之地呆着又能怎么样?我在这里的真实处境,其实我刚才已经跟夏志杰说得很清楚了,我之前也跟你同样解释过,你就是不信你姑吗的话而已。不过,现在你应该对你的这个姑妈没有那么深的成见和隔阂了了?” 杨晨露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算是给了耘嬢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应。 而这时,被关上的房间门外却传来了两声谨小慎微的敲门声。随着敲门声的,是伍子胥在门外的喊门声:“耘嬢,赶紧开门,好像有人从外边闯进来了……” 听到伍子胥的喊声,我首先抢步到门口,把闩上的门给打开,伍子胥一个踉跄便顺着我拉开的木板门抢步进来了,一脸惊惶地朝我说道:“你们快出去看看,好像有人闯进来了……” 我有点不相信伍子胥一惊一诧说的话,正自犹豫间,耘嬢已经以极快的步子走出了房间的门。 而我仍旧以为是伍子胥这家伙故意撒谎,也想进到耘嬢的这个房间里凑热闹。毕竟这间屋子对于伍子胥来讲,始终有着另一种神秘的诱惑。 “伍子胥,你来添什么乱?”我朝伍子胥抱怨般地说道。 伍子胥却撂下一句:“我锤子才是添乱!真的有人闯进来了,不信你出去看看嘛……”然后就跟着耘嬢脚跟脚地撵了出去。 我仍旧不相信地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屋子里没有任何动作的杨晨露,说道:“杨老师,迷魂凼里的这些芦苇不是天然屏障吗?怎么可能有人闯进来?” 杨晨露却语气沉着地朝我说道:“迷魂凼进是可以随便进来的,出去就不是随便可以出去的。” 听了杨晨露的话,我这才幡然醒悟过来,于是二话没说地也赶紧出了屋子。 出到屋子外边的甲板上,耘嬢和伍子胥已经站在甲板边沿的简易码头边,背对着我,望着迷魂凼的芦苇荡。 此时一望无际的芦苇荡的上空,一群群原本隐身在迷魂凼芦苇丛里的各种水鸟,这时都从芦苇荡里翻飞了出来,在芦苇荡的上空既成群结队又杂乱无章地飞舞,并且发出各种惊惧的叫声。 显然这些水鸟是受到某种惊吓才从芦苇荡里飞出来的,从它们发出的各种鸣声里,可以很明确地感觉到危机似乎已经迫在眉睫。 看到眼前突如其来出现的变故和场景,我的心情竟然莫名的一下子就变得紧张激动起来,快步走到甲板的码头边,站在耘嬢的身旁,朝耘嬢问道:“耘嬢,真的有人闯进来了?” 盯着芦苇荡的耘嬢,这时的表情变得格外的凝重,说道:“这伙人在你们进来之前,已经进来骚扰过一回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卷土从来了……” “卷土从来了?耘嬢,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大惑不解地朝耘嬢问道。 我的话音刚落,突然就从芦苇荡里传来一声极其刺耳的枪声,一只水鸟从半空中飞坠而下…… 听到枪声的我大吃一惊地朝耘嬢说道:“果然有人闯进来了,而且还有枪。” 耘嬢这时果断地朝我和伍子胥说道:“赶紧进屋。”说着率先转身朝木屋快步走去。 宛若惊弓之鸟的伍子胥此时更是一步也不愿意拉下地紧跟着耘嬢便朝木屋子小跑着过去。 脑子有点发懵的我当然只好转身跟进。 进到屋子里,我才发现杨晨露仍旧站在屋子里没有动。 耘嬢一把将屋子的门给关上,动作麻利地又开始拆卸那块隐形的木板。让我感到极其不可思议的是,这次耘嬢拆卸下来的不是一块木板,而是几块木板,一个大窟窿就从那堵墙壁上露了出来。 耘嬢朝我命令般地说道:“夏志杰,赶紧过来帮我搬东西出来……” 我不知道耘嬢要叫我搬什么东西,快步走过去,才看清楚露出的墙壁窟窿里边居然横七竖八地摆放着十几只美式冲锋枪。而且还有一箱箱的子弹和上满子弹的弹夹。 这么多的武器弹药,完全可以进行一场小规模的阻击战了! 吃惊之余的我二话没说地就开始把这些美式冲锋枪和子弹朝外边搬。 这时,伍子胥也跑过来帮忙。 我这才想起伍子胥说的这间屋子里藏着隐藏着秘密的话。 看来伍子胥早就看出了这间屋子里隐藏的猫腻了…… 我和伍子胥在朝着外边搬武器弹药的时候,杨晨露这时走过来,抓起两把冲锋枪挎在肩膀上,然后朝我和伍子胥吩咐道:“夏志杰,你和我姑妈就守在这间房间里,我和伍子胥到那间房间。伍子胥,你赶紧搬几箱子弹到那间屋子里来。”说完不由分说地就走出了房间。 杨晨露此时表现出的沉着和冷静让我感到吃惊,而伍子胥也在此时显得非常听从杨晨露的吩咐,手脚极其麻利地重叠起两箱子弹,使出一股蛮力地抱起两箱子弹跟着杨晨露就朝琼池熟睡着的那间房间走去…… 第251章 莽莽群山 耘嬢这时吩咐我把从夹墙里取出来的冲锋枪和子弹,全部搬到正对着芦苇荡的那面窗户下的墙根处摆放好,然后又让我把那挺马克沁中型重机枪抬到那儿。 在做这些事情的整个过程中,我的心情始终保持在既激动又紧张的状态中。 我原本以为自己当初即使在部队里服役,这辈子是不可能再遇上打仗之类的事了,更别说遇上战争了。 因为一场令生灵涂炭的战争刚结束没有多久。战争的酝酿,始终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然而令我猝不及防的是,在这大山深处,我居然有机会跟一场小规模的战争来一次零距离的正面接触。 要是耿卫华这家伙这时也在我的身边和我一起并肩作战就好了。我还真的想看看我的这位连长真枪实弹地在我面前演示一回他极其过硬的技能。 遗憾的是耿卫华此时不在我身边。 当我和耘嬢把武器弹药都搬到窗户下的墙根处摆放好的时候,伍子胥又慌慌张张的跑了几个来回,抱了几箱子弹去到杨晨露守护的那间房间里…… 当一切都准备停当之后,耘嬢这时在摆放着马克沁中型重机枪的枪口位置,从墙壁上打开了一个隐蔽的既可以作为射击又可以多为了望的射击孔…… 这间看似平淡无奇的屋子果然是大有玄机啊! 我几乎是用叹为观止的眼神看了耘嬢一眼。 耘嬢对我看的眼神却是视而不见,用迥异于常人的平静口吻朝我说道:“一会儿你来操作这挺机关枪,能胜任吗?” 我苦笑了一下地说道:“既然碰都碰上了,那就让我试试呗。有什么胜任不能胜任的。” 耘嬢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从我竖了一下大拇指,既是对我表现出的临战状态表示赞赏也是对我进行的一种鼓励。 我和耘嬢一左一右地蹲在了望孔的旁边,通过了望空窥视着外边芦苇荡里的动静。 这时,那条一直没有作声的中华田园犬开始朝着芦苇荡里发出旺旺旺的吠叫声,边吠叫后腚上的尾巴边疯狂地左右摇摆。 从这条中华田园犬的疯狂吠叫中,已经可以很准确地判断出对方已经距离我们很近了。 我这时朝对面的耘嬢问道:“耘嬢,你确定对方真的是来者不善?会不会只是迷路的猎人闯进来了?” 耘嬢很确定地说:“当然确定进来的都是一波什么人,我已经跟他们交过一回手的了……” “你已经跟他们交过一回手了?就你一个人?”我颇感吃惊地问道。 耘嬢冲我点了点头。 我一下子就感到耘嬢说的这话有点难以令人置信地不可思议了。 “那……对方究竟有多少人啊?”我朝耘嬢问道。 “这不是多少人的问题,应该说这是一小股队伍……”耘嬢说。 “一小股队伍?什么队伍?战胜方的队伍?或者……”我问道。 “是一小股流窜队伍!”耘嬢说。 当耘嬢说出闯进来的是一小股战败方的队伍时,我立马就想到了在野兰谷的遭遇。 于是我朝耘嬢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支小股队伍我应该也遭遇过。” “你也遭遇到过?在哪儿?”耘嬢问道。 “在野兰谷。”我说道。 “野兰谷?难道他们是从野兰谷那边过来的?”耘嬢显得有点纳闷地说。 于是我跟耘嬢言简意赅地说了下情况,然后又问道: “这里怎么会出现他们” 耘嬢说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丛山峻岭的,潜伏下几支当初的队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好,趁着现在对方还没有发难,我可以给你补习一段你应该不大熟悉的那段大风浩荡如火如荼的成年往事……” 一炷香过后,听完耘嬢的叙述,我有点目瞪口呆了。因为她竟然把这段历史的时间线叙述得相当的清晰明了,就像是她曾今参与似的。 而我还是感到不解的是,耘嬢的这段详细的叙述和这支队伍有什么必然的关系。 于是我朝耘嬢问道:“耘嬢,你说的这段过去了的陈年历史尽管相当的详细,连时间线都一清二楚,但是和我们现在即将面对的队伍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呢? 耘嬢于是又朝我说道:“我说的彻底干净只是相对的。要想搞清楚你的这个疑问,你需要知道的是,当战胜方在取得最后胜利的时候,战败方是抱着最后的幻想,集中残兵败将逃跑的,并企图重组,这是当时的大势……” 听了耘嬢的解释,我总算是搞清楚了。 于是我朝耘嬢问道:“耘嬢,你觉得……这支小股的队伍,会不会就是冲着芦苇荡下面的那些武器装备而来的?或者说,芦苇荡下面的那些武器装备就是这队伍留下的。我们现在就好比是鸠占鹊巢?” 没想到耘嬢很干脆的朝我说道:不可能,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 “我当然肯定。”百密一疏的耘嬢终于一不小心地说漏了嘴。 因为从耘嬢不假思索头口而出的,而且显得如此肯定的语气中,就这已经足以证明,耘嬢是绝对清楚藏在芦苇荡水下的那批武器装备的来龙去脉的。 于是我没有马上就这句话对耘嬢进行灵魂般的拷问,而是紧盯着耘嬢。 耘嬢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在说话语言上的一时疏忽,脸上出现了短暂的不淡定,这种稍纵即逝的不淡定表情并逃出我的眼睛。 盯着耘嬢看了几秒钟的我,开门见山地说道:“耘嬢,既然你很肯定干脆地否认了这支队伍跟外边芦苇荡下面的武器装备无关,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和认为,您……是很清楚这批装备的来龙去脉的,对不对?” 说这话的时候,我故意将目光的焦距调的极度聚焦精准,几乎就是直盯着耘嬢的那双瞳孔在追问。 耘嬢和我对视了一瞬,终于说到:“夏志杰,你怎么这么讨厌?比女人的心思还细致缜密,察言观色的,一个男孩子,心眼这么细致,这样不好……”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并把眼神放得柔和了一些,并用几分玩笑的口吻朝耘嬢说:“耘嬢,如果方便的情况下,您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 我刻意用了一个“您”的尊称,并有几分玩笑的口吻朝耘嬢说话的方式得获得了耘嬢的认同和好感。 耘嬢这才说道:“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话里面,不知道你注意没注意到一个细节……” “什么细节?”我问道。 “我好像跟你提到过一个人……” “提到过一个人?谁啊?” “杜少严……”耘嬢说道。 “嗨,你不单独提到这个人的名字,我还真的对这个人的名字丁点印象都没有。这个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跟这批武器装备有关?”我说道。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似乎已经意识到了点什么。 于是耘嬢又说道:“你和晨露是从一个叫五龙村那边过来的?对不对?晨露一直就住在五龙村的附近。” 我冲耘嬢点了点头。 “既然你是从五龙村那边过来的,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一个人?”耘嬢试探性地朝我问道。 “谁?” “杜志康。一个比你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 我恍然大悟般地说道:“你的意思是……” “对,我着重提到的这个叫杜少严的一个将领,就是杜志康的父亲。而藏在芦苇荡下面的这批武器装备,就是杜少严奉命一手经办的……” “可是我听说的却是另一套说辞,杜志康的父亲并不是什么将领,而是一个幕僚的身份……” “这是当地以讹传讹,也或者是另一个假身份。这个我还真的并不清楚。不过刻意确定的是,当初他的真实身份就是我说的这个。”耘嬢很肯定地说道。 “原来如此!”我几乎是醍醐灌顶般地自言自语道。 “那么,杨老师知道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吗?”我朝耘嬢问道。 耘嬢却说道:“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你要是不这么鬼机灵的,我也不会告诉你的。夏志杰,你知不知道,你在我的眼里,你其实是一根搅屎棍……” “我为什么就成了搅屎棍了?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我不解地朝耘嬢笑问道。 “你觉得我是在夸你还是在损你呢?再说,你怎么不是一根搅屎棍了?晨露原本是根本不知道隐藏在芦苇荡下面的秘密的。都是你多此一举地跳进水里,把这个秘密戳破给晨露的。”耘嬢说道。 我不好意思地朝耘嬢笑了笑,说:“其实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这也许就是天意。” “哎,这事也只能用天意来解释了。”耘嬢显得有些无可奈何地说了一句。 “对了,这个叫杜少严的营长,为什么要把这么大一批武器装备藏在这里……这得费多大的劲儿啊!”我说道。 耘嬢这时盯着我的眼睛说道:“想知道?” “真的想知道。”我冲耘嬢点头说道…… 第252章 不经念叨的四川人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注意外边的动静。”耘嬢这时朝我提醒道。 在耘嬢的提醒下,我从射击孔朝着外边看过去,才发现刚才狂吠不止的那条中华田园犬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停止了狂躁不安的吠叫。 不光停止了吠叫,反而安静地躺在码头边的甲板上,专注地看着芦苇荡,尾巴优哉游哉地拍击着甲板。 中华田园犬的反常表现让我感到了几分蹊跷。 芦苇荡里此时静悄悄的,原本在半空里成群结队惊惶飞舞着的各种水鸟,这时也好像又重新栖息到了芦苇荡里,只剩零散的几只在半空中盘旋。 整个迷魂凼似乎重新恢复了平静。 难道危机已经解除? 虚惊一场? 我有一种事出反常必有妖的不详预感。 “对方会不会知难而退了?连那条狗都安静下来了。”我朝耘嬢问道。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此时无声胜有声,于无声处听惊雷?”耘嬢说道。 经耘嬢这么一提醒,我还真的一下子就感觉到了距离我几十米开外的芦苇荡里,还真像是潜伏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气息。 我感觉自己的第六感好像突然起了作用。 “我感觉到了,他们就在那一排芦苇荡的后边,而且就潜伏在水里。”我用很肯定的语气朝耘嬢说道。 听了我的话的耘嬢,眼神吃惊地看着我,说:“你怎么感觉到的?” 我也感到困惑地说:“我也不清楚,但是我感觉他们真的就在那排芦苇的后边,而且千真万确是潜伏在水里的。他们是顺着水道泅游进来的。” 耘嬢继续用吃惊的眼神看着我,说道:“夏志杰,你是不是有什么有别于常人的特异功能?怎么判断得那么准确?” “说起特异功能,我大概还真是有,”我半开玩笑地说道:“怎么,我是不是真的说对了?” 耘嬢应道:“你的确是判断对了,他们此时确实是潜伏在前面那排芦苇荡的后面的。有了吃过一次亏的教训,他们并不敢贸然上到甲板上。他们也在观察窥视着我们。这一群讨厌的鬣狗!” 耘嬢居然把这群人比喻成了鬣狗。这就足以看出耘嬢对这群人厌恶至极。 “耘嬢,你未必也有特异功能?” “大概是。”耘嬢居然借用我的语气和说话的句式回应道。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先发制人?朝着前面的芦苇荡来上一梭子?”我朝耘嬢问道。 “静观其变。你现在就到射击位置去,你的主要任务就是掌控好这挺机关枪。但是,没有我的授意,你绝对不能擅做主张的进行扫射啊。这机关枪的威力挺大的。”耘嬢朝吩咐道。 听耘嬢的口气,她好像不止一次地试射过这挺马克沁中型重机枪。 我应了一声好咧,然后就起身,蹲在了射击的位置上,并做好了随时朝着了望孔的外边进行扫射的准备。 我是太渴望用这挺重机枪朝着外边突突几下了。即使不朝着对方射击,过一下突突的瘾也是好的。 而蹲在射击的位置上,我可以凭借更好的视角,观察外边的动静。 停止了吠叫的中华田园犬这时似乎感到了一种无聊,它站起来,小跑着朝我们的这间屋子跑过来。 我和耘嬢同时发现这条中华田园犬嘴上竟然叼着一件用绳子拴着的一个小的饰物。 是一个腰牌模样的东西。 “狗的嘴上叼的是什么?”我朝耘嬢问道。 耘嬢却没有回答我的话,只管看着从射击孔经过的中华田园犬。 从射击孔一晃而过的中华田园犬接着便推开忘了闩上的房门,并跃过门槛跑了进来。 这家伙的嘴上果然叼着一件用绳子挂着的饰物,像是一块腰牌一样的东西。 “铁耗子,过来。”耘嬢唤过这条叫铁耗子的中华田园犬,从它的嘴上把腰牌一样的饰物取下来,捏在手上看了一眼,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嘟噜了一句: “这四川人还真的不经念叨,简直是巧得不能再巧了,刚刚还在念叨他,他还真的就来了。难怪铁耗子会突然就变得这么循规蹈矩地一声不吭了。” 一听耘嬢说这话,我心里闪了一下,问道:“你说谁来了?” 耘嬢竟然没有回答我的疑问,而是随之站起身,朝我吩咐道:“你就在这里面负责监视警戒,千万不要鲁莽,要见机行事,我必须要出去一趟。” 见耘嬢说得煞有介事的,而我又相当搞不明白耘嬢为什么在看到铁耗子嘴里叼过来的这块腰牌后突然起身,甚至还要一个人从这间屋子里出去,于是说道: “耘嬢,你这是唱的哪一出?要一个人出去?” “是的,我必须要出去。他们手里有人质。” 耘嬢边说边把腰牌一样的东西放进旗袍的衣襟内,又抬起双手,拢了拢略显散乱的波浪形卷发,然后挺起胸口,气质高贵优雅地走了出去。 我没想到居然有人会被当成了人质。 这个被当成人质的人又究竟是谁? 耘嬢嘴里说的那个不禁念叨是四川人? 而这个不经念叨的四川人又是谁?为什么会成为对方人质?和耘嬢又是什么关系? 一连串的疑问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耘嬢走出门外,铁耗子也紧跟着耘嬢跑了出去。 出到门外的耘嬢顺手把房门带上,然后从门外边就传出耘嬢的高跟鞋踩在甲板上的哆哆声。这声音很有节奏和韵味。 从高跟鞋踩在甲板上的哆哆声中,我完全能够想象出耘嬢走路时腰扭臀晃风情万种的样子。 这种声音很有画面感! 很快,耘嬢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射击孔的观测范围内。 耘嬢临走出房间门的时候已经给我交代得很明确,如果出现不可控的状况,我完全可以见机行事地扣动我掌控着的这挺机关枪的扳机。但先决条件是我不要鲁莽。 于是我的全神贯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朝着甲板码头边走过去的耘嬢…… 耘嬢走到码头边站定,铁耗子一步不拉屁颠屁颠地紧跟着耘嬢,就像一个小跟班似的在耘嬢的身边站定,和耘嬢一起看着眼前的芦苇荡,狗尾巴翘起来,在后腚上很和谐地左右摇摆。 “既然你们把姚老爷子胁迫成了人质,那么就请你们上来,有什么条件,我们可以谈,没必要为难一个腿脚不便的老人,对?”耘嬢对着眼前不远处的那排芦苇荡说道。 原来被胁迫成人质的是耘嬢和杨晨露嘴里提到的那个混世魔王姚传奇的爷爷——姚泽川! 难怪耘嬢刚才会说一句四川人不经念叨的口头禅。 不过奇怪的是,耘嬢朝着芦苇荡发话以后,芦苇荡的后边竟然没有动静。 耘嬢这时把双手摊开,说:“你们还忌讳担心什么?我就一个简简单单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手上没有武器,上来?你们能不能爷们一点?别让我看不起你们。” 耘嬢的这句话果然起到了激将法的作用,眼前的那排芦苇荡的后边突然就有了大的动静,紧接着,就有五个如同落汤鸡一样的全副武装的战士的身影,从水下上到了甲板上来。 这五个落汤鸡一般的战士,头上戴着美式钢盔,钢盔下的脸庞黝黑粗糙,而且每个人都用天然植物的绿色汁液涂抹在脸颊和额头上,给自己做了适当的丛林伪装。 果然是我在野兰谷碰到的那一小股战败方部队的成员…… 但是,我却并没有看见所谓的人质——姚泽川! “你们手里的人呢?”耘嬢朝领头的家伙问道。 耘嬢故意把问话的声音和语调加大了分量。 “人肯定在我们手上,这点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们。不过,为了他的安全着想,我们并没有把他带到这里来。我们听从他的建议,只带过来的一件他的随身信物。”耘嬢对面的一个家伙说道。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耘嬢变得警觉地问道。 “意思很简单,你得跟我们走一趟?”对方说。 “这根本不可能,我跟你们走,没有安全感。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一群什么样的乌合之众。”耘嬢断然拒绝地说道。 对方朝着耘嬢冷笑了一下,说:“记住,我不会再跟你说第二遍的,你——必须得跟我们走一趟。不然,我们立马撕票。”对方的语气变得蛮横起来。 耘嬢这时扭头朝我这边望了望,然后说道:“跟你们走可以,但是我得回屋子里去收拾一下。” “用不着收拾,条件谈妥了,我们很快就会送你回来的。包括那位老者。”对方说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耘嬢说道。 “你只有选择相信我,你没有另外的选择。”对方越发显得蛮横地说道。 “我怎么跟你去,我首先声明,我可不会水性的。”耘嬢说道。 “这简单,我们几个人可以护送你一路过去。”说着那人朝另外的四个人使了一下眼色。四个人心领神会地立马下到了水里。 四个人在水里围成一圈,手相互搭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简单的人体漂浮胡。 在那人的搀扶下,耘嬢二话没说地坐上了四个人用手搭成的漂浮物,然后就被载着朝芦苇荡的深处移动了进去…… 当我估计那伙人带着耘嬢已经消失在芦苇荡的深处之后,立马从屋子里跑出去,并来到甲板边的简易码头上。 此时,铁耗子满眼懵懂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又摇摆着尾巴朝着耘嬢被带着的芦苇荡里吠叫了两声。 看着空空如也的芦苇荡,我的心里升起了满满的怅然和失落的情绪。 这时,杨晨露和伍子胥也从另一间屋子里快步走出来,同我一样,看着眼前的芦苇荡有点发懵。 我朝杨晨露说道:“你猜是谁被当成了人质?” “还用你说,我在屋子里都听见了。”杨晨露朝我说道。 “你说,怎么会那么巧,刚才还提到这个人,现在这个人就在这里出现了。”我说道。 “这就叫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杨晨露朝我说了句很有诗意的话。 “但是,耘嬢为什么那么确定就是姚老前辈,万一是另外的一个人呢?”我这时说道。 “不会是另外的人,”杨晨露说:“耘嬢可以猜错,但是铁耗子是不会认错人的。” “铁耗子为什么就不可能认错人?况且铁耗子也跟我们一样,根本就没有看到过人质本人。”我颇为不解地说道。 杨晨露却说:“别忘了铁耗子是一条狗,它的嗅觉要比我们的好上千倍万倍。它刚才叼的那块腰牌很明显就是姚老前辈身上的信物。因为,腰牌上的气味就是姚老前辈身上的气味。铁耗子非常熟悉姚老前辈身上的气味。不然刚才它不可能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铁耗子是很聪明的一条狗,它刚才之所以它叼着腰牌没有马上离开码头,是以为姚老前辈会马上露面出来,它叼着腰牌在等姚老前辈。当觉得姚老前辈不会露面出来的时候,它才叼着腰牌来给耘嬢报信的。” 杨晨露进一步分析地朝我说道。 “原来如此。”我对杨晨露的分析感到折服。 “姚老前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在这里出现,而且还被那伙人当作了人质?”杨晨露这时又自言自语地说道。 “也许是来取刚才我们看到的那幅画的。”我说道。 杨晨露却并没有接过我说的话茬,而是朝我问道:“你刚才看清楚耘嬢手上的那块腰牌了吗?上面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或者字迹?” “我怎么会看见那块腰牌上又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或者字迹。耘嬢根本就不打算让我看清楚那块腰牌,她也只瞄了一眼,然后很快就收起来了。”我说道。 “难道,姚老前辈也是那个组织的人?”杨晨露自言自语地说道。 “什么组织?”我朝杨晨露问道。 杨晨露依旧不接我话茬,而是朝我说道:“走,赶紧到房间里去,先把我姑妈收起来的那幅画取出来另外藏到一个地方再说。” “为什么?”我大惑不解地说道。 然而杨晨露已经不再理会我,而是转身就朝着耘嬢住的那间屋子里走。 一直没有吭声的伍子胥当然更不会理会我,此刻这家伙就像是一个跟屁虫一样,一步不拉地紧跟着杨晨露也走进了耘嬢住的那间屋子,而且随带把门给一把关上了。 我原本也打算跟着杨晨露进到房间里去的,可是我总觉得在这些乱糟糟的突发事件中,我就是一个局外人,所以我觉得自己最好还是不要搅合进去似乎更合适一点。 另外,我之所以不想跟着杨晨露进到房间里去还有另外的一层原因,那就是我的留守在外边,随时随地监视着芦苇荡里的动静。 而就在这时,我又看见哪个被叫做罗茨的怪异的生物,从码头的水底下鬼鬼祟祟的溜了上来。 这次从水里溜上来的罗茨显得不再跟我那么生分,不避讳地我直接上了甲板。 这让我越加近距离地看清楚这个怪异生物的外部特征。 浑身水迹淋漓的罗茨溜上甲板后直立起了身子,但直立起来的身子还是显得不大是很直溜,弓腰驼背的让我不由自主地就会想起老态龙钟拄着拐杖的老头子。 像个侏儒,只一米来高,五官的模样更像一只变形的蟾蜍罗茨并不绕着我走,而是直接朝着耘嬢的那间屋子走了过去! 看到出现的罗茨,我心生一计,情不自禁地朝着房间里的伍子胥大声喊了起来:“伍子胥,赶紧出来,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屋子里的伍子胥没有动静。已经走到房间门口的罗茨却站在了,朝我投来奇怪的目光。 看这家伙用圆鼓鼓的蟾蜍一样的眼睛盯着我,我心里立马又了一种不适感,声音里带着怒气地再次朝着屋子里的伍子胥喊道:“伍子胥,你小子是不是耳朵聋了,我在喊你呢,赶紧给我滚出来。” 又过一会儿,伍子胥才吱牙一声拉开房间的门,从房间里走出来,看了一眼鬼鬼祟祟般站在门口的罗茨,朝我心生不满地骂骂咧咧道:“你大呼小叫地喊个锤子,老子跟杨老师在忙事情呢!” 但还是规规矩矩地朝我走过来,在面前站定,说:“喊我做什么?抬丧?” 我懒得跟这脑子不清醒的家伙置气,而是朝着依旧站在房间门口朝我们望着的罗茨努了一下嘴地说道:“看见那个丑鬼没有?” “看见了,哪有怎么了嘛?”伍子胥很不耐烦地说。 “它在水下的威力你见识过没有?”我问道。 “没有。”伍子胥懵懵懂懂地朝我摇了摇头,接着又说道:“但肯定比我和你的水性好。” “岂止是比你和我的水性好,简直是水下杀手。我亲自见识过。”我说道。 “那又怎么嘛?” “它是不是听你的招呼?” “是。”伍子胥点头。 “你现在就过去跟它说,一会儿就让它在水里把那伙人给一个一个地拽到水里去焖死!”我说道。 听了我的话,伍子胥幡然醒悟地双手拍了一下地说道“嗨,还真是的,一会儿要是那伙人再回来,就让罗茨去收拾他们不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吗?” 说完这句话的伍子胥转身就朝站在门口的罗茨跑过去…… 第253章 扮演好各自的角色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伍子胥跟罗茨的交流采用的完全是另一种交流体系。 伍子胥朝着罗茨比划着极其复杂的手势,这么复杂多变的手势是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甚至中间夹杂中兰花指的手势。 唯有这兰花指的手势我看的真真切切,明明白白。但是我却清醒地意识到,即使伍子胥朝罗茨比划出的兰花指手势,也是代表着另一种隐秘的意思的。 伍子胥比划出的手势,复杂程度简单到了叹为观止的地步。我原本以为这家伙朝罗茨比划出的是正规的哑语,可是仔细一看,却并不是哑语。甚至跟哑语一点边都挨不上。 我有一个表弟就是天生的聋哑人,他打小就是在聋哑学校里长大的,跟我说话交流,用的就是正规的聋哑人的手语。所以我对聋哑人的那套手语比一般的人要了解和熟悉。 也正因为这样,我才能一下子看出伍子胥冲罗茨比划出的手语根本就不是聋哑人用来交流的专业手语,而是另一套神秘的手语。而且很规范! 我顿时就惊呆了。 而罗茨显然从伍子胥比划出的手势完全领会了伍子胥的意思。当伍子胥这一通令人眼花缭乱的手势比划完毕,领会了伍子胥意图的罗茨调转过头,风似的从我的眼前一晃而过,扑通一声就扎进了水里,只见水里立马就出现了一道笔直的水线,朝着芦苇荡深处急速地笔直地射了进去,瞬间便隐没了踪迹。 看来,芦苇荡下面的水下世界,才是罗茨为所欲为的世界。 被完全惊呆的我远远地看着伍子胥,对不远处的这个家伙不知道是感到佩服还是震惊。 和罗茨进行了这一番交流的后伍子胥,见我用瞠目结舌的目光看着他,有点傲慢地用乜斜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脸上的表情显得极神秘而且诡诈,然后颇有点得意洋洋地朝我走过来。 等伍子胥走到我的面前时,我朝这家伙说道:“伍子胥你说,你究竟是不是一个骗子?” 我莫名其妙的话弄得伍子胥一愣,随后问道:“骗子?我骗你什么了?” 伍子胥此时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已经完全正常,显然他是不想在我面前继续装下去了。 “你怎么没有骗我。你不是说罗茨只听从耘嬢的差遣吗?现在它……”我说道。 伍子胥这才醒过神来,眼睛快速地眨动了两下地说道:“你是说这个啊?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罗茨只是偶尔听我的差遣,平常是根本不会听从我的差遣的。它真的只听从耘嬢的差遣,我骗你干什么?我真的没有骗你。” 见这家伙在这件事继续狡辩,而我也不想在这件事上跟这家伙做无谓的纠缠,于是转了话题地说道:“杨晨露知不知道?” 我显得有点没头没脑的问话又把伍子胥弄得愣了一下,说:“杨老师知不知道什么?” “你假装傻子这件事情……”我盯着伍子胥问。 谁知道这家伙听了我的这句问话以后,居然嗨了一声,大言不惭地说道:“我本来就是个傻子。她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也知道吗?” 这家伙显然是在用调侃的语气在糊弄我,于是我很严肃地说道:“我当然知道你是傻子?但是你是装的傻子。你为什么要这样?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没想到伍子胥这时将食指竖在嘴唇边嘘了一声,朝我小声说道:“嘘——,请注意,看破不说怕。如果你是聪明人的话,你应该知道我是故意露出这个破绽的,要不然,你根本不可能知道……” “知道什么?”我明知故问。 伍子胥朝我回了一句:“看破不说破。” 我似乎一下子就和伍子胥达到了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地步,竟然和这家伙心领神会地相似一笑。 伍子胥见我领会了他的意思,然后小声对我说:“现在你什么也不要去猜,什么也不要去想,我们各自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行了,好不好?” “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什么角色?”我一时间又有点整不明白伍子胥话里的意思了。 伍子胥却仍旧用高深莫测的话对我说道:“你应该知道你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你不是夏志杰吗?” “对啊,我是夏志杰啊。我并没有否认我是夏志杰这个事实啊!”我感觉自己在这个原本的傻子面前,突然间变得有点白痴起来。 “所以你现在就继续扮演好你是夏志杰这个角色……” “我本来就是夏志杰,我为什么要扮演?” “你不是也有可能是邱崇渊吗?” 经伍子胥这么一问,我一时间变得语塞了,有点搞不清楚现在的自己究竟是邱崇渊还是夏志杰了。于是只好定格了似地看着伍子胥。 伍子胥见我被他问住了,又继续高深莫测地朝我说道:“目前的情况是——我们都在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杨老师在扮演杨老师的角色,耘嬢在扮演耘嬢的角色,那个蔚巴托在扮演蔚巴托的角色……” 我真的不知道伍子胥说这话的真实意图是什么,于是有点犯急地朝伍子胥说道:“伍子胥,你能不能不要变得又太过正常了,你能不能用正常人说话的方式跟我说话。你为什么要说我们都是在扮演各自的角色?扮演这个词儿用在我们身上,我总觉得……” 没想到伍子胥没等我把话说完,又将食指竖在嘴唇上,朝我轻嘘了一声地说道:“嘘,我现在什么也不能告诉你。总之……扮演好你的角色。”随后又说道:“你就在外边看着点,我进去了……” 然后就朝耘嬢住的那间屋子里走进去…… 我突然觉得这家伙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又显得有点不正常了。 而事实上,这家伙刚才和我说话的语气和腔调以及神态都显得不正常…… 也许伍子胥这家伙从来就没有正常过! 这家伙究竟是正常还是不正常啊? 我被这个简单的问题给绕住了,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伍子胥走进了耘嬢的房间…… 第254章 黄金猎人 不过,仔细想想伍子胥对我说的刚才那番话,我似乎感觉这家伙的话里面确实是别有深意。 各自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个一直装疯卖傻的,甚至是一个隐藏在人民内部极深的神秘家伙,怎么说出的话一下子就带着哲学的意味了? 我在犹豫该不该把伍子胥的真实状况跟杨晨露后者是耘嬢做一个交代? 想不到迷魂凼里面的这几个简简单单的人物关系,经伍子胥这么一搅合,一下子就变得复杂而且扑簌迷离起来。 我被这傻子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给绕住了。 我的心绪突然就变得复杂烦乱起来。莫名其妙地就想起了我的连长耿卫华来。要是有他在我身边,我何至于会落到这么孤独无援的地步? 我原本也想走到耘嬢的那间房间里去看杨晨露和伍子胥在里面做什么小动作的,可是想想又算了。颓废的心里生出一丝莫名惆怅的同时,又生出了一丝惰性。 我突然感觉身心连同着躯体一起疲惫。 于是我拖着疲惫颓废的双腿,懒懒散散地走到甲板的边缘,坐在了甲板上,神情黯淡目光懒散地盯着眼前的芦苇荡出神。 此刻的我很颓废和茫然。 如果换作平常,面对此情此景,按照我的心性和自小受到的熏陶以及教育,我是能从身处的环境和面对的事物生出一种别样的情愫和境界的。 可是,因为境随心转的原因,我眼里看到的这片生长得极其葳蕤的芦苇荡,除了稠密就是荒芜。 我情不自禁地又将我小姨藏在鱼肚子里的两张用鲜血写的的确良布块拿了出来摊开,看到上面鲜红的字迹,几年不曾谋面的小姨仿佛又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鼻子一酸,眼泪禁不住地滴落了下来。 睹物思人,想到小姨就被困在迷魂凼的水底,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热血和冲动。 既然明知道我的小姨就被困在我面前的这片水域之下,我为什么要贪生怕死地乞求于别人的帮助去拯救我的小姨呢? 凭着我迥异于常人的水性,我是完全有能力潜到迷魂凼的水底一探究竟的。 既然这几个人中,我谁都信不过,我何必还要抱着犹豫的心里瞻前顾后呢? 我究竟是在担心和顾忌什么? 经过一番简单的内心拷问,我突然涌起一股冲动,决定孤身一人下潜到水底一探迷魂凼的水底秘密…… 想到这儿的我果断地站起身。 为了减小潜水的阻力,我将身上的衣服毫不犹豫地脱了下来。 当我脱掉身上的衣服时,才发现我身上的腱子肉竟然是如此的结实,胸肌和腹肌以及二头肌上堆积起来的肌肉,就像是垒起来的一座座小山丘似的。 我不得不暗自惊喜邱崇渊把这么好的一副皮囊拱手让给了我。 我原本要把裤子也一并脱掉的,当我开始在解裤腰带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是没有穿有底裤的。 光天化日的,这成何体统? 心里一急,索性将已经解开的裤腰带重新扎紧,然后将两条裤腿三下五除二地刺啦几声撕掉。只剩下短短的一节裤头。 当我弄完这一切,原地做了几个预备动作,正准备朝着水里一个猛子扎进去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杨晨露一声严厉的怒吼:“夏志杰,你给我打住!” 杨晨露的这声怒吼就像是给我来了个急刹车,尽管我猛地收住了已经做出的动作,但是却没有收住动作带出来的惯性,已经朝前冲出去的身体还是朝着甲板前的水面摇摇欲坠扑倒下去。 就在我收势不住的时候,有人却从后边一把拦腰将我抱住了。 定住身形的我扭头一看,却是伍子胥。 趁着杨晨露还没有走近,伍子胥恶狠狠地朝我小声喝道:“你他妈别乱来好不好?这个时候你还添什么乱?” 情绪颇显激动的我却没好气地大声说道:”老子管你乱不乱,老子要去找我小姨。各做各的事情。” 死死抱住我没有松手的伍子胥显得有点气急败坏地抬腿用膝盖狠狠地顶了我的后部一下,用的力道也大,就像是把我的尾椎骨也顶裂了一般。 伍子胥又压着嗓子朝我恶声说道:“你听老子一句话,你小姨没事!你要是乱来,你小姨才真的有事。你就信老子一回好不好?” 我居然一下子相信了伍子胥的话,问道:“真的?” “伍子胥没有骗你,他说的话是真的,你要相信他。”是杨晨露的声音。 原来在我和伍子胥这番折腾的功夫,杨晨露已经走了过来,她站在我的身边说道。 伍子胥立马松了箍抱住我的手,我也略显尴尬地变得老实而且被动起来了。 “把衣服穿上!”杨晨露用命令般的口吻朝我说道。 这让我一下子又想起在回龙镇时,我的连长耿卫华当初叫我站起来的时候,说话的语气和态度也是这样的。 我没有任何反驳理由地只好将扔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然后穿上。 “夏志杰,我要你始终记住的是——你现在的真实身份还是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你的身上是自带光环的。你是肩负着某种神圣的使命和职责的!你不是普通人的身份,这点我请你随时随地都要拎得清。所以,你的行为就应该有所约束!” 我没想到杨晨露居然在这个时候朝我上纲上线起来了。 说实话,我还真的忘记我是一名解放军战士了。 “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正面临着什么样的局面,所以,我奉劝你最好收起你的鲁莽,不要感情用事。”杨晨露说话的语气越发的严肃认真。 “什么局面?不就是被困在这片芦苇丛里出不去吗?”我明知故问地说道。 “你真的以为就这么简单?你难道不觉得这些人都不是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迷魂凼的吗?那几个水鬼一样的原来的战败方的残寇,还有尉把托,甚至被胁迫成人质连面也来不及露上一露的姚泽川?难道他们的出现仅仅是一种巧合?你动动你的脑子想想?” “我懒得去想。再说这跟我又有什么想干?既然你想出来了,那你就直接告诉我。”我用抗拒的口吻朝杨晨露说道。 杨晨露对我抗拒的情绪并不在意,朝我说道:“我料到你现在也是用这种消极的心态来跟我叫板的。那么我现在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他们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也许只有一个,那就是藏在聚魂涧的那一军列黄金!他们是真正的黄金猎人!” “黄金猎人?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群人?为什么会是猎人?难道那一火车的黄金会自己长腿跑掉?所以才有你说的黄金猎人?”虽然我的内心感到有点吃惊,但还是用半嘲讽的口吻朝杨晨露说道。 杨晨露白了我一眼地说到:“你是一个在象牙塔一样的世界里长大的人,又怎么会知道又这么一群人。不过还真让你说对了。说不定那一军列的黄金还真的会自己长腿跑掉,要不然还真不会把这伙企图截取黄金的人叫做黄金猎人。” 我从杨晨露的话里边听出了几分对我的轻蔑态度,却也无力反驳,讪笑了一下地说道:“杨老师,你该不会是现编的一通谎话来忽悠我的?” 听了我的话后的杨晨露又冲我冷冷地笑了一下地说道: “如果我再跟你说一个名词,你应该更不会知道了,”杨晨露对我的无知略表遗憾地说道,紧接着又自言自语般地说道:”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何况这件事还没过去多久。我只身的没想到,作为你这样的一名真正的军人,就已经把这件事给忘记了,还真实可悲啊!” 听了杨晨露发出的感叹,我大为不服气地说到: “杨老师,你这话说得就有点不能让我心服口服了?我连什么事情都不知呢!你怎么就说可以我忘记过去就意味背叛呢?我忘记什么了?又背叛什么了?还感叹上了?我冤不冤啊?莫名其妙……” 见我一副喊冤叫屈的样子,杨晨露这时用既带着几分蔑视又带着几分同情的眼神盯着我,然后又意味深长地朝我笑了笑,说道:“要让你心服口服也容易,那我现在就跟你上一堂勿忘国耻的课,怎么样?” “怎么又扯到勿忘国耻上去了?我发现这这伙人说话跟我东拉十八扯的。还有没有一个主题啊?好,既然你都扯到这上面去了,那你就说,我洗耳恭听就是了。”我一脸诚恳地说道。 于是杨晨露煞有介事的清了一下嗓音,朝我说到:“你听说过金钻计划没有?” 其实我是知道这个臭名昭着的金钻计划的,但我还是佯装不知此朝杨晨露笑道: “杨老师,你知道我知识点匮乏,毕竟你是老师对不对?所以,我怎么会知道什么金钻计划?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我虚心接受您的教诲就是了,您就别卖关子了。” 我的话反倒把杨晨露逗得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然后才说道: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呵呵……好,看到孺子可教的份上,我就把这一课给你补上……” “……其实,这事的前因后果得从十九世纪开始说起。当时,闭关锁国的东方大国就已经由腐朽走向没落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尽管这个病入膏肓的东方大国已经走向了没落,但是它的地大物博和出产富庶还是令毗邻的一个倭国垂涎和觊觎……” “……于是,毗邻东方大国的倭国便找了借口试探性质地对东方大国的一座富庶岛屿进行了侵略。对倭国的这次侵略行为,东方大国不仅没有采取正当的防卫措施,反而懦弱到被反咬一口的倭国勒索了五十万辆白银……” “……尝到了侵略和掠夺甜头的倭国由此得寸进尺,又通过一场实力悬殊的惨烈海战,向东方大国勒索了二点三亿两白银……” “……得寸进尺的倭国再次尝到了侵略的甜头,而且越加确认了东方大国的腐朽和软弱,终于在本世纪三十年代,开始对东方大国进行了肆无忌惮的疯狂侵略和疯狂掠夺!这个贪婪成性的劣质民族,在疯狂侵略东方大国土地的同时,还展开了对东方大国真金白银的疯狂掠夺和洗劫……” “……而这些,仍旧不能满足倭国的嗜血和贪婪,他们在对东方大国进行着疯狂掠夺和侵略的同时,还对临海的诸多小国伸出了罪恶的魔爪,将侵略的战火肆无忌惮地烧向了这些临海小国。这些遭受侵略的诸多小国连同首当其中的同样遭受着侵略的东方大国,国库,银行不仅遭到了洗劫,就连平民百姓家里的首饰,古墓中的稀有陪葬品都惨遭毒手,毫无列外地被席卷一空……” “……而这个有组织有计划的掠夺行为,就是由倭国的天皇亲手策划和指挥的,组织和分工极严密的金钻计划……” “这个组织严密的洗劫计划,正式启动于发生在东方大国的某座城市的大屠杀期间。在金钻计划启动之前,倭国的一支关东先遣部队已经洗劫了东方大国的东部地区和北部地区的三大金库以及所在省府的银行和支行,并将数额巨大的黄金和货币尽数侵吞……” “……以倭国天皇为首的皇室成员担心其狼子野心的士兵在洗劫东方大国的珍贵文物和宝藏时,对文物和宝藏有所损毁,于是才秘密筹建了金钻计划组织……” “……其实,国土狭隘,土地贫瘠的倭国自从鉴真东渡接触到了东方大国的文化之后,便对隔海相望的东方大国垂涎不已,觊觎之心由来已久。当他们终于找到了打开东方大国宝藏的借口,当然不会坐失良机。单单在对东方大国某座城市进行大屠杀的过程中,就通过扣押,抢劫等手段收刮了至少六百吨黄金……” “……除此以外,倭国还掠夺了数量惊人的钻石珠宝以及珍贵的艺术品,甚至灭绝人性地连墓中尸骸上镶嵌的金牙也不放过……” “……在初期的收刮完成以后,指挥本次行动的倭国皇室成员便开始着手组织运输,将这些通过战争手段掠夺来的黄金白银钻石珠宝以及珍贵的文化艺术品,源源不断地运回到倭国。暂时不能运回倭国的,就交由他们扶持起来的一个傀儡政府进行处理……” “甚至于,倭国还专门从其本土组织了一支鉴宝队伍,其中包括倭国的僧侣。他们的工作就是对从东方大国收刮来的这些文化遗产进行鉴定和评估,挑选出最为珍贵的部分运回倭国……” 听了杨晨露的这番叙述,我似乎明白了一些关键所在,于是朝杨晨露问道:“杨老师,你语重心长地跟我赘述了那么多,是不是就是说——藏在聚魂涧里的那一军列黄金就是金钻计划中来不及运回倭国的一部分?” 听了我的问话以后,杨晨露这才朝我露出一抹难得的笑容,说到: “夏志杰,你总算是开窍了!不过我补充的是,从一个秘密组织截获的整个金钻计划的掠夺清单中,可以清楚地知道倭国在东方大国犯下的滔天罪行有多深重,这份清单中详细地罗列了倭国在东方大国所掠夺的财富……” “……其中黄金——二点一万吨,白银——两万吨,银元——两千五百万块,铜矿——四点九亿吨,煤炭——六亿吨,粮食——八亿吨,文物——三百六十万件,机械设备和工业物资更是不计其数,最最令人发指的是——他们在东方大国的本土上屠杀的同胞足足有三千五百万之众!三千五百万啊!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天文数字?” “杨老师,我知道倭国的可恨!如果不是你刚刚说出的这些数据,我还真不知道倭国会会这么可恨!”我义愤填膺地说到。 “确实可恨!”杨晨露也咬牙地说道。 我颇为不服气地又说:“杨老师,其实,你早就该把这些说给我听的。你不把这些说给我听,而是藏着掖着的,我怎么知道其中的猫腻和关键。我就是再浑,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我是绝对不会有丁点含糊的。这么说来,你跟我是站在同一个立场上的同志咯?” 说这话的时候,我显出一种莫名的兴奋。因为我终于算是搞清楚了杨晨露的立场和目的了。 没想到杨晨露却摇头朝我说道:“就目前而言,我们之间是不是形成了同志关系,还为时尚早!因为,有可能我们的目的根本就是南辕北辙的不一样。不过,你和我之间,暂时的联盟战线还是可以达成的,不是吗?” “为什么会是暂时的联盟战线?”我大惑不解地问道。 没想到杨晨露却不回答我的质问,而是换了话题地朝我问道:“你知不知道聚魂涧里的这一列黄金专列是谁截停并隐藏在这里面的?” “谁?”我只好丢掉刚刚生出的疑问,顺着杨晨露的话问道。 “就是我先前提到的那个混世魔王的爷爷——姚泽川和一群民间志士干的。” 听了杨晨露的这就话,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地目瞪口呆! 难怪会说曹操曹操就到,原来如此! 第255章 铁耗子 “这个姚泽川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把一列黄金专列藏到深山峡谷深处的深水区里?”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地朝杨晨露问道。 杨晨露却说:“这不是姚老爷子的本事有多大,而是这个民族的文明传承和民族凝聚力在最为关键的时候起了作用。毕竟一个人的能力再大都是有限的,就像现在的我和你一样,外边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势单力薄的我们,即使有再多的想法,也是无济于事的……” “……对了,夏志杰,你没有经历过那样的场景,你当然不会知道当初姚老爷子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其中的过程有多么的曲折和传奇。这也是我之所以这么佩服和尊重他的原因……” “……我就这么给你说,为了将这列黄金专列从内奸和倭寇手里抢夺下来,并神秘转移至聚魂涧,就连曾经是一盘散沙的四川袍哥,都出现了空前的团结,三教九流无不或明或暗地贡献自己的一己之力,甚至有的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姚老爷子正是将这盘散沙凝聚成一块铁板的人!” “怎么?这中间还牵扯到了袍哥?”我好奇地问道。 我之所以对杨晨露提到的袍哥这么感兴趣,是因为我父亲曾经的一个女学生就在做袍哥文化的课题研究。而她调查的一个重点区域就是一个叫望镇的地方。 为了获得第一手资料,她还住在了望镇袍哥舵把子的家里达半年之久。 我和父亲的这个女学生比较熟,出于好奇,我问了她很多她了解到的袍哥的事情,她也跟我说了很多关于袍哥的事情。 所以,在袍哥这件事上,我或多或少是有发言权的。 “当然牵扯到了。如果当初没有袍哥这股民间力量,这一军列黄金或许就已经通过水路,然后出长江口被偷运出去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对于我们整个民族来说,这将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损失。”杨晨露说道。 “为什么会是通过民间的力量来截取这一列黄金专列?当初不是有两股正规力量吗?他们是有能力也有责任做这件事情的。”我说道。 “你是说现在的战胜方和溃逃至一隅的战败方这两股力量?”杨晨露说道。 “当然是这两股力量啊!”我说道。 杨晨露脸上露出鄙夷的一笑,说道:“你还是太年轻,你根本不知道当初的情况有多复杂,你更不知道姚老爷子他们的处境又有多艰难还危险……” “……如果不是民族大义作为支撑,姚老爷子和这群袍哥是不可能支撑下去的。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所以,我姑妈理解不了的有些事情,我或多或少还是能够理解一点的。就譬如姚老爷子的那个孙子,被我喊作混世魔王的姚传奇,我姑妈不能理解,我能理解……” “杨老师,我们暂时不要把话题朝深了探讨,我们现在就只说说聚魂涧的黄金专列这件事,好不好?你好像对这件事很清楚?”我说道。 杨晨露却说道:“其实,聚魂涧里的这列黄金专列这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我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更不是当事人。所知道的这些也有道听途说的嫌疑,并不能说就没有以讹传讹的成分。但是有一个人对这件事是绝对清楚的。” “谁?”我追问道。 “我姑妈。你亲切地管她叫耘嬢的人。”杨晨露冷冷地说道。 从杨晨露提到她姑妈时表露出的神态和说话的语气里,我可以很清晰地感觉到她和她姑妈之间的隔阂依旧没有解除,似乎还有加深的迹象。 “为什么会是你姑妈清楚整件事情?未必她也参与过?” “她真的参与过。而且参与得很深,要不然姚老爷子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姚老爷子或许在担心什么?”杨晨露说道。 其实杨晨露的回答已经在我的意料之中,所以我并没有表现出大惊小怪的诧异。 我现在心里犯嘀咕的是,这伙人中,究竟谁跟谁是一伙的?其中当然包括我面前的杨晨露,甚至是这个活宝伍子胥。 毕竟,这是一军列的黄金啊!虽然我尚且没有看见这传说中的一军列黄金,但是,从杨晨露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话里,我应该确认这一军列黄金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就在距离迷魂凼不远的聚魂涧里! 有时候,看似随意的民间传说中,往往隐藏着巨大的玄机! 这一在当地民间流传中以铁龙的形式存在黄金专列,或许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证。 我正要跟杨晨露继续就这个问题深入地探讨下去,因为杨晨露所说的话已经把我的好奇心完完整整地勾了出来。可是正在我要朝杨晨露继续深究细问的时候,身边一直没有做声的伍子胥却突然小声说道:“不要说了,有人撑船过来了。” 听到伍子胥警觉的提醒,我和杨晨露都停止了说话,一起将目光朝向了前面的芦苇荡。卧在码头边沿的铁耗子也发出了一声示警的低声吠叫。 很快,从芦苇荡的后边便转出了一条鱼老鸹梭子小船和一个人。 是蔚巴托! 蔚巴托当然也看见了站在码头边的我们,并用深邃的眼神盯着我们。 这家伙的眼神就像是两把锋利而且冰冷的利剑,盯在人的脸上,让人心里发毛! 杨晨露显然比我更避讳蔚巴托的这种眼神,故意将脸作了个适度的扭转,将目光故意挑开,并小声朝我叮嘱道:“别盯着他看,看别处。” 我还真的采纳了杨晨露的建议,将目光也挑向了一边,不看蔚巴托。 蔚巴托上了甲板,用怀疑的眼神刻意盯我和杨晨露一眼,也没有主动跟我们打招呼,而是径自朝耘嬢的那间屋子里走进去。 他在这里宛然已经成了半个主人。 有着情感洁癖的我心里恶骂了一声——一对狗男女! 很快,蔚巴托又从房间了转了出来,又转到厨房里去,随后又转了出来,接着再到琼池熟睡着的那间房间里去,也转了出来,才朝杨晨露问道:“晨露,你姑妈呢?怎么就你们三个?她上哪儿去了?怎么不见人?” 杨晨露这时说道:“她去接姚老爷子去了。” 杨晨露看似很随意的一个回答,却让蔚巴托陡然一惊似的站住了,显得颇为警觉地朝杨晨露问道:“你说谁来了?她……去接谁?” “姚泽川!你应该知道这个人?”杨晨露说道。 蔚巴托这时有点不相信杨晨露说的话似的,说道:“你姑妈她真的是去接姚泽川进来这里?” “我有必要跟你撒这个谎吗?”杨晨露说道。 “刚才是有另外的人来过吗?”越发变得警觉的蔚巴托又问道。 “当然有,我姑妈就是跟着这几个人走的。”杨晨露应道。 “还几个人?哪几个人?你认识吗?”蔚巴托显得有些紧张地问道。 “我怎么会认得。但是可以断定是——这几个人是原先战败方的残留部队。他们一直就在这周围附近流窜。”杨晨露说。 蔚巴托显得有点慌张起来,他没有再说多余的话,而是径自又走进耘嬢的房间,出来的时候肩膀上多了两把冲锋枪,然后快步从我们面前经过了,解了缆绳,一声不吭地就撑着鱼老鸹梭子小船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却朝杨晨露叮嘱道:“你可千万别跟姚泽川透露我在这里出现过。” 杨晨露盯着尉把托,没有回应他的话。 “他究竟是怕你说的这个姚老爷子还是你提到的那几个丧家之犬的流窜犯?”等尉把托在芦苇荡里彻底消失不见了后,我朝杨晨露问道。 “他当然是怕姚老爷子。你听不出来?”杨晨露说道。、 “这个姚老爷子真有这么厉害吗?这个蔚巴托看起来也是一个狠角色呢!会怕一个糟老头子?我看尉把托的样子,听到你提到姚老爷子,就像耗子见到猫似的。姚老爷子真的有这么可怕吗?”我大惑不解地问道。 杨晨露这时却朝我略显神秘的莞尔一笑道:“这个世界上,蔚巴托也许唯一又怕又佩服的人就是姚老爷子。” “为什么?”我问道。 “不为什么?因为他是姚老爷子。就这么简单。”杨晨露等于没有回答地朝我说道。 虽然我觉得杨晨露说这话有点洗涮逗弄我的意思,但是,姚老爷子这个人却在我的脑子里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同时也对这个现在正沦为人质的老爷子充满了好奇…… 基于这样的好奇,我的注意力便放在了这个从未谋个面的姚老爷子身上,又朝杨晨露问道:“杨老师,你说你的姑妈和姚老爷子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万一这几个流寇就是一帮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呢?你姑妈也是,这么轻易地就跟着这帮人去了。” 杨晨露却朝我说道:“你放心,凭我姑妈这辈子积累下的人生阅历,没有十足的把握她是不会这么爽快地就跟着这伙人去的。这样的场景,我姑妈这辈子经历得多了,但都是有惊无险地化险为夷。” 我有点不信地朝杨晨露说道:“你姑妈真的有这么厉害?” 杨晨露这时显得颇为傲娇地说道:“她厉害的地方我还提都没有跟你提呢!” 我却表示不服地说道:“既然你的姑妈都被你说得这么厉害了,那她为什么几次三番地被你用绳子绑了,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还是蔚巴托把她救回来的。” 杨晨露皱了眉头地说道: “我纳闷的也是这一点,我绑她的时候她为什么从来就没想到过反抗,一副束手就擒逆来顺受的态度。未必……她知道我对她只是虚张声势,根本不可能对她下手?可是,我明明是下得了手的……” 我呵呵笑道:“你要是真能下得了手,我都可以手板心煎鱼给你吃。所以,你姑妈才让你得逞的。看来,俗话说的姜还是老的辣,还真是一点都没有说错,你根本就不是你姑妈她的对手,呵呵……” 听了我的这句话,杨晨露的神情马上又暗淡下来,有点若有所失地嘟噜了一句:“也许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斗过我姑妈。她总是压我一头。” 我这才发现我的这句话似乎触碰到了杨晨露内心比较隐秘的地方,于是我说道:“你怎么能够认为你姑妈是压你一头呢!其实,我感觉你姑妈对你还是挺不错的,什么事情都是依着你的。” 杨晨露朝我神秘兮兮地笑了一下,说道:“你真是这么认为的?” “我真是这么认为的。未必……” 我的话刚说到一般,杨晨露却说:“我们不说这个话题了好不好?这不是你一个大老爷们应该讨论的话题。” 我还真的被杨晨露噎在当场了。 而说过这句话后的杨晨露却不再理会我,而是径自朝琼池熟睡着的那间屋子里走进去。顺手还把房间的门给关上了。 从杨晨露的背影里,我看出了一丝怅然若失的落寂。 杨晨露的心里有很重的心事。 我不明白杨晨露的情绪变化会这么大,都有点喜怒无常了。 这时,一旁的伍子胥却冷不丁地朝我说道:“你根本就不应该深究她跟耘嬢的关系,这两个人天生就是一堆生冤家死对头,没事的时候还好,有事的时候,两个人就跟敌人似的,深究不得。” “为什么?”我不解地朝伍子胥问道。 伍子胥却白了我一眼地说道:“为什么?男女之间的事情,你最好少打听。” 撂下这句话以后,伍子胥也奇奇怪怪地扔下我,朝厨房里走了进去。 我突然就感觉自己显得有点多余了。 可是转念又一想,杨晨露和耘嬢之间的事情就是两个女人之间的事情,怎么就变成男女之间的事情了? 伍子胥这不是瞎扯淡吗? 讨了个没趣的我突然就觉得有点闷得慌了。脑子里随之便回忆起我跟我小姨厮混在一起的那段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对小姨的牵绊情绪也就越加重起来。 我又回到甲板的边沿坐下。看着眼前密密匝匝的芦苇荡出神…… 铁耗子依旧躺在原地没有挪动地方,见我挨着它坐下,很有灵性地冲我摇动着尾巴,似乎在跟我套近乎。 百无聊奈的我抬手顺了顺铁耗子后脖子上的毛,对着铁耗子说:“铁耗子,我遇到麻烦了,你可不可以帮帮我啊?你要是听懂我说的话,你就朝我叫两声,好不好?” 按说我和铁耗子之间的关系还没有熟络到可以随便伸手去顺它脖子上的毛的地步。照着往常生活中的经验,对这种还没有混熟的长毛的生物,我一般都是敬而远之的怀着戒备心理的。 也许是此时的我太需要找一个人说说话排解排解了,所以,我对铁耗子放弃了戒备的心里。 没想到我友好的举动取得了铁耗子的完全信任,这家伙就像真的能够听懂我说的话似的,一下子就纵跃起来,跳跃到几米开外,在甲板上撒欢似的原地纵跃了几个圈,然后站住,对着我低声吠叫了两声,用乌溜溜的眼珠子温顺友好地看着我。 从这家伙的乌溜溜的眼神里,我感觉这家伙就像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似的。 于是我朝铁耗子再次伸出友好的双手,嘴里发出唤它的声音,让它进到前来,我们俩再闹闹磕。 铁耗子还真是一条极通灵性的家伙,我过分的友善反倒让它感到了几分蹊跷和警惕。它再原地远远地站着,并没有朝我走过来,而是继续用乌溜溜的眼神看着我,接着又发出两声低吠声,接着又在原地纵跃了两个圈,就像是在表演杂耍哄我开心似的。 我对这条活泼而且极通灵性的中华田园犬有了亲近感,继续朝着它做出友好的召唤动作,并发出呼唤的声音。 铁耗子对我的友好态度进行了谨慎的审视后,终于对我释放出的善意不再怀疑,踩着小碎步朝我跑过来,并一下子冲进我的怀里,顺势用舌头殷勤地舔吮我的脸颊…… 我和铁耗子之间的关系一下子就拉得很近了,都有点亲密无间的意思了。 铁耗子在我怀里撒起欢来。我原本想要趁势把这小家伙一把抱住,然后好好地给这家伙顺一顺油光水滑的皮毛,可是这家伙撒欢的太过活泼,我几次抱住这家伙,都被这家伙给挣脱出来了。 等这家伙稍微安静下来以后,我终于把这家伙抱住并拦在了怀里。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开始给这家伙做全身的按摩顺毛处理,然而,当我的左手不经意地触摸道铁耗子毛茸茸的腹部的时候,却感觉铁耗子的毛绒绒的腹部有异,于是便将铁耗子按住,将它腹部的毛扒开,赫然看见铁耗子的腹部有一条十几厘米长的被缝合过的伤口! 铁耗子的腹部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一条伤口?它曾经究竟经历了什么? 难道,这是一条有故事的狗? 第256章 传奇人物 不是怎么的,当看到铁耗子肚皮上的这道十几厘米长的创口时,我脑子里突然将铁耗子肚皮上的伤口跟鱼腹藏书这件事给联系在了一起。 难道铁耗子的肚皮里也被人为地藏了什么要紧的东西? 想到这儿的我的顿时惊奇而又激动,越发仔细地看了铁耗子肚皮上的这道伤口。 这道伤口被缝合得还真是好,如果不是我手上的细致,也许根本就发现不了这道伤口。 如果铁耗子的肚子里真的被人藏了东西在里面,那么藏的又会是什么东西呢? 就在我对铁耗子肚子里所藏的东西进行着各种猜测时,原本安静地躺在我怀里的铁耗子却突然间从我的怀里挣脱着站起了身子,支棱着耳朵,异常警觉地盯着眼前的芦苇荡,并冲着芦苇荡发出了一声低吠。 我立马意识到一定是又有什么人从芦苇荡里过来了,而且还是铁耗子认识的熟人。不然铁耗子不会仅仅只是发出一声低吠,同时还冲着芦苇荡摇摆住尾巴,显出一种很迫切的样子。 从芦苇荡里出来的果然是耘嬢和另外一个我不认识的人。这个不认识的人是一个长着一把浓黑的长胡子,脸庞黝黑,五官有棱有角,看一眼便会让人过目不忘的老者…… 当看到从芦苇荡里出现的耘嬢和这个陌生的老者时,我甚至都不用去想就已经猜到这个令人过目不忘的老者就是传说中的姚泽川姚老爷子。 耘嬢和老者竟然是撑着一个大的秧盆【农村里一种很大的类同于木质洗脚盆一样的农具。但比木质洗脚盆要大很多】进来的。 偌大的秧盆承载耘嬢和老者绰绰有余。 铁耗子看到从芦苇荡里的耘嬢和老者,顿时显得异常的兴奋起来,在从我的怀里一下子纵跃了出去,就如同几岁的小孩子看到赶集回来的父母一般,远远地就展开双臂地奔跑着迎了上去。 冲到码头边的铁耗子又蹦又跳地冲着耘嬢和老者发出了兴奋的吠叫声。 坐在秧盆里的老者也朝铁耗子挥手喊道:“铁耗子,别干叫唤,我看到你了。” 铁耗子就像是完全能听懂老者的话,果然就停止了吠叫,站在甲板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耘嬢和老者,尾巴却摇得越发的欢实了。显出的迫不及待比任何时候都迫切。 耘嬢和老者上了岸,铁耗子首先跑上去,对着老者的裤管又蹭又舔,亲昵的劲头还嫌不够,索性把前爪子抬起来,一下子搭在老者的肩头上,然后用舌头疯狂去却舔老者的脸庞。 老者被铁耗子表现出的热情弄得有点无暇应付,呵呵呵地边用拍着铁耗子,一边说:“好了好了,别那么讨人嫌,呵呵……” 铁耗子这才作了罢,将前爪子从老人的肩膀上撤了下来…… 上了码头的老者首先用那双极其精锐的目光扫视了我一眼。 这双目光在朝我扫视的时候,我的心里情不自禁地就咯噔了一下。 耘嬢首先朝我介绍道:“夏志杰,这位长辈就是我先前给你提到过的姚老前辈。” 我还没来得及应声,提前扫视了我一眼的姚泽川却首先嗯了一声,扭转脸,朝耘嬢问道:“你管他叫什么……夏志杰?他不是应该姓邱吗?跟那个邱土匪一个模子出来的……” 耘嬢却朝老者说道:“他不是你说的那个邱土匪的儿子,而是夏尚儒的儿子?” 姚泽川一脸吃惊地说道:“怎么会是夏尚儒的儿子?夏尚儒可是个小白脸。未必我搞错了?” 耘嬢笑说道:“你没有搞错。这把年纪了,你比谁都聪明。你说的都是对了。不过这事等有空我再跟你解释。” 姚泽川用疑糊的眼神再次审视性地盯了我一眼,冲耘嬢哦了一声。 这时,杨晨露从琼池熟睡着的那间房间里一脸兴奋地跑了出来,还没跑到近前,就大声朝姚泽川喊道:“姚爷爷,果然是你来了啊!” 杨晨露的出现也让姚泽川大感意外,也是颇显兴奋地朝耘嬢说道:“我这回是撞上什么好运了,怎么和晨露这个洋娃娃也遇上了?呵呵呵……” 已经走到近前的杨晨露却嘟噜着嘴,佯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撒娇地说道:“姚爷爷,我都长这么大了呢!你怎么还叫人家叫洋娃娃嘛?” 姚泽川呵呵又笑道:“你就是长再大,在姚爷爷眼里也是个洋娃娃嘛。还是原先的那个样子,五官一点都没有变。我听说你在大坟包教书?” 杨晨露应道:“我是在大坟包教书。” “那你不在大坟包好好教书,跑到这里来干啥?添堵?添乱?又没有到放寒暑假的时间。”姚泽川说道。 杨晨露却说:“我想我姑妈了呀。我来看看她不行吗?” 杨晨露说这话的时候,耘嬢却用复杂的眼神盯了杨晨露一眼,娥眉还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几个人寒暄似的打过招呼以后,耘嬢就领着姚泽川朝那间客厅里走。 姚泽川走路的样子果然是有点不大灵便,有点轻微的跛足。 我原本也要跟着一起进到客厅里去的,但是杨晨露却私下里拉了一下我的衣服,我心领神会地故意和杨晨露落在了耘嬢和姚泽川的后边。 “一会儿姚老爷子可能要问你一些话,你可得掂量着回答。”杨晨露朝我吩咐道。 杨晨露的这句话无形中便给我的心里形成了压力,说道:“我怎么知道该怎么掂量着说?未必你让我撒谎?” 杨晨露还真的被我的话给问住了,于是清了一口嗓音地说道:“也是。那你到时候看我眼色行事!” 我却有些不满地说道:“我就有点搞不懂你了。如果姚老爷子真的问我家长里短的事情,我为什么就不能照直了说?挺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要整得这么复杂?你累不累啊?你不累我都累!” 杨晨露似乎也感觉到理亏,说道:“那好,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也懒得操这份心了。” 我说道:“人家姚老爷子也未必就问我。我跟他一不沾亲二带故的,他为什么对我要感兴趣,是不是?” 杨晨露不置可否地冲我笑了一下,说道:“你说得也对。算我什么都没说。那我们进去……” 杨晨露话里有话…… 第257章 瞠目结舌的谬论 在朝耘嬢三间木屋的中间那间作为客厅的木屋走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朝杨晨露说道:“对了,要是姚老爷子问起那个尉把托的事情,我需不需要照实了说?” 杨晨露却说:“姚老爷子怎么会问你尉把托的事情,你跟尉把托原本就没有任何关系的。他也根本就不知道你认识尉把托。他即使要问尉把托也是朝我问。” 听了杨晨露的话,我有点讨了各没趣地悻悻道:“那好。” 走进客厅,姚老爷子坐在一张圈椅上,铁耗子蹲在姚老爷子的腿脚边,就像是一步也不愿意离开姚老爷子似的。 铁耗子表现出的跟姚老爷子的亲近程度,让我感觉这个姚老爷子似乎才是铁耗子真正的主人。 说不定这铁耗子和姚老爷子之间还真有什么故事…… 我和杨晨露刚一跨进门槛,耘嬢就朝杨晨露吩咐道:“晨露,你赶紧去烧一壶开水给姚老前辈沏茶。我要跟姚老前辈说点要紧的事情。” 杨晨露不好推脱耘嬢的吩咐,显得有点不大愿意地没有吭声地就要朝外边走,耘嬢又吩咐道:“记得不要用铁锅烧沏茶的水。要用我的那个铜壶烧。铁锅的铁元素煮进沸水里,泡出来的茶不光汤色难看,还会有一股腥味的,根本没法喝。姚老前辈对喝茶是很挑剔的人。” 转身迈腿已经朝门外走的杨晨露应了一声:“知道了。” 声音里透着满满的不乐意。 姚老爷子心细,朝耘嬢问道:“怎么?这个洋娃娃是不是不欢迎我来你这儿?答应你的腔调里怎么像是有情绪一样?” 耘嬢呵呵解释道:“她怎么会是不欢迎你来我这里?她这是在跟我置气呢!也不知道怎么的,原先小的时候,要多乖有多乖,要多听话有多听话。现在大了,翅膀长硬啦,随时跟我反着来了。有时候,我叫她往东,她偏要朝西。犟得很。你能拿她有什么办法?没办法!” 听了耘嬢的解释,姚老爷子哦了一声,半开玩笑地呵呵笑道:“只要不是针对我的就好,我就说嘛,这个洋娃娃我又没有得罪过她,她怎么会针对我嘛?对不对?你一定是在什么地方得罪她了,呵呵……” 耘嬢也附和着笑道:“我还真的觉得我是在哪方面没有把她的桌子脚脚垫平,不然也不会在我这里跟我七翘八拱的。问她,她又不说。” 姚老爷子应道:“女娃子家家的大了,有心事了。时不时地毛病不周正也正常,有些心事她不说你是不好问的。过了这段时间就自然而然地好了。” 耘嬢说道:“但愿是这样。对了,只顾着说我们家的晨露了。你的那个混世魔王现在怎么样了,变规矩懂事了点没有?你可是把他惯坏了的,为这事,有时候我都为你操不完的心。刚不久我还和晨露提起你这个混世魔王呢!对了,混世魔王这儿外号可不是我给你孙子安的,是晨露安的。” “你是说姚传奇啊?” “我不是说他还能说谁?” 姚老爷子想了一下才说:“这个混世魔王现在连家都不着了,纯粹成了外边的野物了。我还听说他跟他爸连父子关系都断绝了。这小子,还真有我年轻时的遗风,做事情不考虑后果,想做就做了,做了再说。前短时间,我听说他带头去烧金华寺那家庙子,没烧成。这小子,还真是个做事情的料子。不像他爸,畏畏缩缩的,没个男人该有的样子。” 听了姚泽华的这番话,耘嬢眉头紧皱地朝姚老爷子说道: “姚老糊涂,你这独苗苗的孙子,都被你惯成这样了,你还惯啊!去烧金华寺?这跟杀人放火的土匪棒老二有什么区别?你究竟是咋想的?想把他直接朝班房里送?这根独苗苗你不想要了,所以要亲手毁了?” 姚老爷子立马纠正耘嬢的话说道:“周芷耘,你不了解实际情况,可不要乱给姚传奇定罪名哈!什么叫杀人放火的土匪棒老二了。要是在外面,你说这话是要犯大错误的。我们传奇是在响应号召,顺应时代的潮流,他们是现在最有活力的生力军,他们是在搞一场不破不立的运动……” 姚老爷子的话把耘嬢弄得愣在了当场,用不可理喻的目光凶巴巴地瞪着姚老爷子,好一会儿才说到:“也不知道是你老糊涂了还是你孙子真的变成混蛋没有收留了。你说这话分明就是倒行逆施嘛!” 姚老爷子却呵呵笑着对耘嬢说道: “周芷耘,我跟你说,我这还真不是倒行逆施。我的孙子我还不了解?你放心,他就是学坏,也坏不到哪儿去。他的根基始终在我这儿呢!而且,我还要跟你说的是,我这孙儿到最终,是能成大事的主,不信我就把话先撂这儿了,你信不信?” 一听姚老爷子越说越糊涂的话,耘嬢急得都快要气不打一处来地说道:”哎呀呀,姚老糊涂,我都不知道你这自信是从哪儿来的?你那孙子还是成大事儿的主了?你可拉倒你!他不成一方祸害就阿弥陀佛了,还成大事的主?你可真能自己给自己找自信的。” 姚老爷子却像是故意要气耘嬢似的呵呵笑道: “周芷耘,我不怕你阅人无数,曾经的江湖大佬。有些东西你根本就不懂!历史上的汉高祖刘邦,楚霸王项羽,还有买草鞋的刘备……这些人你去研究一下他们的历史,哪个年轻的时候不比我孙子还混蛋?” 听了姚老爷子的这番话,耘嬢嗤之以鼻地说道:“算了算了,姚老糊涂,你这话就说到这里就行了,点到为止,我不想再跟你说这些混账话了。以后我也不敢再说你孙子半个字的不好了。听你这话的口气,你这孙子以后就是个王侯将相的料,我要是现在说多了他的坏话,要是他真的有登基的一天,那还不得对我周芷耘株连九族啊!你说是不是?” 姚老爷子居然听不出耘嬢的话里满是挖苦讽刺的味道,反倒是很认可地回道:“那倒不至于!” 我对姚老爷子的这一番话,也是震撼得下巴颌都快掉地上了。 这老先生究竟是凭借什么样的强大逻辑,才能支撑着他对他的那个混世魔王的孙子有如此的认可和自信? 这时,夸孙子夸得意犹未尽的姚老爷子又说道:“反倒是你们都很认可的那个尉图南的儿子尉把托,我倒是觉得以后说不定是一个祸害!别看他现在又是念书又是留洋……有个大人物就说过一句至理名言——方向错了,知识越多越反动!这个尉把托就是这种货色!” 听了姚老爷子的这番谬论,耘嬢睁大了眼睛地失声问道:“你刚刚说谁?尉把托!” 耘嬢此时表现出的对尉把托这个名字的过度敏感,一下子引起了姚老爷子的注意…… “我提起这个人的名字,你怎么一惊一乍的?”姚老爷子问道。 耘嬢慌忙收敛了一下脸上不经意流露出的表情,掩饰般地说到:“我怎么一惊一乍的了?我就是没想到你会这么主观武断地去说尉把托。我觉得尉图南和尉巴托好无辜哦!” “你觉得尉图南和尉把托无辜?”姚老爷子问道。 “那不是无辜还是怎么着?在你眼里,你那个独苗苗的孙子,就是再怎么烂泥扶不上墙,你还是觉得他比尉把托好。其实你觉得你的孙子姚传奇好也没什么,谁不说自家人好的呢?这我都能理解,对不对?可是你也不能这么诋毁人家尉把托嘛,对不对?毕竟,人家比起你的那个混世魔王来,不知道要优秀多少倍,这是公认的事实对不对?你不能毫无原则地睁着眼睛说瞎话,对不对?” 耘嬢的话令姚老爷子有点无力反驳的理亏,叹了口气地说道:“哎!你们这些俗人啊!看什么东西都是看表面。马屎皮面光。我是跟你们讲不清有些道理了。反正……以后你就看,这个尉把托,我还真的不看好他。” 耘嬢说道:“好了,姚老爷子,关于尉把托的话我们两个就此打住。你对尉把托有什么成见,你最好有机会当着尉图南两夫妇的面说。这样还显得你光明磊落,跟我说没有任何作用,对不对?再说,我们两个这样背人说人家的小话,是不是有点不道德?” 姚老爷子被耘嬢的话抢白得显出了一丝尴尬来,干咳一下,呵呵地笑了两声,说:“你们不这么贬低我的孙子,我会去贬低尉把托?我这是替我的孙子打抱不平!哎,说起来我这孙子其实也是怪可怜的。在外人的眼里,都是看他哪儿都不顺眼。也只有我看他才顺眼了。我为啥看他顺眼,因为只有我知道他的内心是什么样的。干净!” 耘嬢又小声抢白道:“你是看他顺眼,怎么不顺眼呢?要不然你的腿也不至于被他打折了……” 耘嬢的这句话一说口,姚老爷子立马就脸上挂不住地朝耘嬢说到:“我愿意让他把我的腿打折,怎么着嘛?” 看来耘嬢的这句话还真是戳到了姚老爷子的软肋,所以姚老爷子立马就沉不住气了。 耘嬢一见姚老爷子有翻脸的迹象,慌忙陪了笑脸地说道:“你看,这么大岁数了,翻脸比翻书还快。你不让提这档子事儿我不提就是了嘛!用得着朝我翻这么大的脸吗?” 姚老爷子依旧气息难平地说道:“翻脸都是轻的。” 耘嬢做了个鬼脸地吐了下舌头…… 我是真的有点按耐不住地想要告诉姚老爷子,他说的尉把托其实就躲在迷魂凼里的。可是想想杨晨露刚才对我的特别叮嘱,还是把已经道了嘴边的话给咽回去了。 这时,姚老爷子又朝我问道:“对了,你父亲的处境现在还可以?” 姚老爷子对我的突然发问让我没有一点思想准备,略显支吾地说:“不知道。应……应该还好?” 我的话显然没有令姚老爷子感到满意,看着耘嬢说道:“什么叫应该还好?”又朝我说道:“你未必连你的父亲好不好都不知道?你这儿子是怎么当的?” 我被姚老爷子这样的追问搞得有点毛躁起来,说道:”我是真不知道。我在部队里,探亲假才能回去一趟……” “你参军了?”姚老爷子盯着我问。好像对我参军这件事情感到很奇怪似的。 “是的,已经参军两年了。”我说到。 “那你参军不好好地参军,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姚老爷子说。 姚老爷子咄咄逼人的问话让我心里感到了一丝不舒服,于是语气变得有些生硬地说道:“我也不想到这里来啊!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我也不清楚,就跟做梦一样。” “做梦一样?梦游来的。” “说不定就是梦游来的。”我的语气变得越来越生硬和不大友好起来。 说实在话,经过我对姚老爷子刚才的一番说辞,我对这个老爷子的印象变得不大舒服起来。 就在这时,杨晨露提了刚刚烧好的一铜壶开水走了进来,并找了保温水瓶灌满,然后又手脚麻利地给姚老爷子沏茶。 当杨晨露把这一切都做停当以后,杨老爷子才有对杨晨露说:“你们两个,一个不好好地教书,一个不好好地参军,都跑到这里来搅合。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杨晨露这时用半开玩笑半尊重的口吻朝姚老爷子说道: “姚老前辈你说话还真是好笑。我们年轻人一没生活,二没阅历,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再说,你的江湖阅历那么丰富,我们就是有什么事情想要瞒着你,那也要瞒得住嘛,你说是不是?反倒是我觉得你姚老前辈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呢!你姚老前辈脚步那么金贵的一个人,要是没有要紧的事情,也不会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我姑妈这里,对不对?” 杨晨露的一番话把姚老爷子说得呵呵地乐起来,说道:“你看,教书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嘴皮子就是利索得很。不瞒你们说,我这回来这里,还真是有要紧的事情……” “什么事情?”杨晨露好奇地问道。 耘嬢这时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地问道:“未必你是来取那幅画的?” 姚老爷子却愣了一瞬地说道:“取什么画?”马上又反应过来地说道:“嗨,你是说我上次伙同铁耗子一起送过来的那幅画啊?我取它干什么?不过就是一幅连画影子都看不到的仿古董,你不提,我都把它忘了。怎么?你不会一直把它当宝贝一样地收着的?” 耘嬢应道:“你怎么不早说。我还真的把它当宝贝一样给你收着的。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国宝级的稀世名画。” 姚老爷子呵呵笑道:“谁忍心把一幅稀世名画遭蹋成那副样子啊?一点脑子都不动……呵呵……”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从姚老爷子呵呵呵的笑声里听出了几分虚假的成分,同时也弄清楚了铁耗子为什么和他那么亲近的原因。 原来铁耗子是姚老爷子从他的家里送到迷魂凼里来的。 姚老爷子果然是铁耗子的真正主人。 既然姚老爷子是铁耗子的真正主人,那铁耗子肚子上的那道十几厘米的伤口,姚老爷子就一定是知道的。 这时耘嬢说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没必要再帮你把那幅画保管得这么好了,说不定哪天我就把它扔灶膛子里一把火给烧掉了。” 耘嬢这句话我或多或少地听出了一点试探的成分。 姚老爷子语气轻松地说道: “想烧你就烧了。我为什么把那幅画带到这里面来,其实也就是当时想留一个念想。我的那点家当,你是知道的,都被我那有出息的孙子给拿去一把火给点了,就只剩下这幅画了。本来是想留在家里,不带到你这里来的,又怕姚传奇的父亲低头不见抬头见地看到它,让他心里难受,所以就干脆带你这里来了……就这么简单个事情,呵呵……其实,过后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以为我是拿了一件什么不得了的宝贝故意寄放在你这里的……” 姚老爷子越是解释这幅画的事情,我就越是觉得这幅画有问题,于是在一旁用冷冷的眼神看着老爷子表演。 这老爷子果然是一个睁着眼说瞎话连脸都不带红一下的人…… 第258章 龙脉1 “好,既然不是为了这幅画的事情,那你就说说是为什么事情来的?刚才进来的时候问你,你又不说。还挺会制造悬念的。”耘嬢这时说道。 姚老爷子这时盯着耘嬢的脸,眼神停留在耘嬢的脸上不移开,也不说话。倒是把耘嬢盯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朝姚老爷子打趣地小声说道:“当着两个后辈的面呢,注意点形象。眼睛长钩子了?” 耘嬢能和姚老爷子开这种玩笑,显然已经没把姚老爷子当一般朋友。有点老相好的意思。 倒把我和杨晨露搞得有点尴尬。 姚老爷子这才说道:“周芷耘,你在这里的神仙日子该结束了。我是来请你出山的,事情有点失控了!” “什么事情失控了?没头没脑的。看你说话的样子,好像事情还很严重?”耘嬢说道。 姚老爷子说道:“如果事态不严重,在这么敏感的时期,我也不会冒着我全家人被我牵连的风险,单独跑到这里来请你出山。” “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你说得这么不明不白的?”耘嬢一头雾水地问道。 “昆仑山刚刚聚合起的龙脉之气,又被人为搅动了,而且是大动。生灵涂炭的灾年还没结束几天啊!如果处理不当的话,刚刚泰平了几天的天下,又有可能大乱!我们原先经历的那种苦形同炼狱般的日子,就还会卷土重来,而且,这种迹象已经越来越明显了。未必,你真的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姚老爷子忧心忡忡地说道。 听了姚老爷子的话,耘嬢的神情显出了一丝暗淡,说道:“要说没有感觉,那是骗你的。要不然我也不会躲到这里来了。你知道我是一个喜欢红尘俗世,喜欢热闹的人。哎!这几年,你不也是感同身受吗?但这些对你我来说,都不是重要的。你和我都是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的人,生死其实早就看淡,能苟活到现在已经算是赚到的了……” “……所以,我躲到这里来,还真不是贪生怕死。你应该是知道的我的。我其实也就是心有不甘啊!虽然我对风水望气之类的玄门绝学不是很了解,但是我还是总觉得是哪儿出了问题。但是我还是没有想到是在龙脉的汇集之地昆仑山出了问题。事情真的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 “确实很严重。我已经得到了确凿的消息,官方驻扎在龙脉祖亭昆仑山的一个师的特种精锐部队,以及另外一群身份极其特殊的人,已经跟组织失去了联系,安全部门紧急派往的一支特殊小分队,在出发不久,也神秘失踪。最最让人起疑的是,那个事发地的坐标,也出现了异常……所以,作为我们民间存在的这个延续了几千年的秘密社团,也到了该出手的时候了……”姚老爷子说道。 听了姚老爷子的话,耘嬢笑道:“可是,你说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你说的这个秘密组织的人。” “你虽然不是我们这个组织的人,但是,就目前的局势来看,你却是能够帮我们促成这次行动的唯一人选。”姚老爷子一脸严肃地说道。 “这话怎么说?我有点没有听懂你说这话的意思。”耘嬢试探性地笑说道。 姚老爷子这时叹了一口气的说道:“哎!事情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我也不会想到来打搅你的清净日子。实在是因为外边的那场运动,波及的范围太大,触及的根基太深,把我们所在的秘密组织的基础结构几乎连根拔起了,而现在又面临着昆仑山龙脉被扰动的特殊时期,所以……” 说到这儿的姚老爷子面露犹豫之色地看着耘嬢,后边的话停留在嘴里没哟说出来,因为他从耘嬢的脸上已经看到了拒绝。 耘嬢果然是不假思索的拒绝了姚老爷子地说道:“好了,你后边的话不用说了。我这就到厨房里给你做几个拿手菜款待你。吃完了饭你就走,我也不为难你……还是那句话,作为朋友,我和你交往。咱门最好井水不犯河水。我没这责任,也没这义务。” 耘嬢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透出的冷漠令姚老爷子既无话可说,也露出一丝心寒。很尴尬地望了我和杨晨露一眼,神情变得失落而且暗淡,随后又看着耘嬢转身快速地走出了客厅。 耘嬢对姚老爷子的拒绝让姚老爷子有点下不来台,自言自语地嘟噜了一句:“哎!我把的孙子都搭进去了,我又为了什么?” 嘟噜完这句话,他端起杨晨露给他沏的盖碗茶,揭开茶盖子,吹了吹浮在茶碗表面的茶沫子,呷了一口,然后起身,对杨晨露说:“洋娃娃,去叫你姑妈不要忙活了,我这就走,唐突打搅她了。” 杨晨露却上去一把挽住他,撒娇般地说道:“哎呀!老前辈,你就吃过饭再走嘛!那么急干什么嘛?” 姚老爷子边要掰开杨晨露的手边推脱道:“算了,我还有要紧的事情急着要去办呢!你姑妈这里黄了,我得回去另外想办法啊!事情耽搁不起了。要不然,会死更多的人的。其实,你姑妈拒绝我,也是在我预料中的事情,我有这个心理准备的。” 杨晨露却不撒手地说道:“哎呀,你就吃了我姑妈为你做的饭再走嘛!再说,万一有缓呢?”然后又将嘴巴凑在姚老爷子的耳朵边说:“你以为我姑妈真的愿意一个人单独呆在这里啊?她也老早就想出去了。她根本就不是呆得住的人。要不然,她会随时把这个傻子喊过来陪她?” 杨晨露说的傻子当然指的就是正傻呵呵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伍子胥。 姚老爷子听杨晨露的话说得有些道理,同时对耘嬢还是不死心,于是借坡下驴地说道:“那我就吃了饭再走?” “你不吃了饭再走,未必还空着肚子走?先把事情放一边,把肚子填饱了再说。万一峰回路转了呢?”见姚老爷子有了留下的来的意思,杨晨露面露喜色地说道。 姚老爷子果然又在圈椅里四平八稳地坐了一下。 这时,杨晨露就蹲在姚老爷子的跟前,一副虔诚的样子望着姚老爷子说道:“老前辈,可不可以求你个事情。” 姚老爷子爽快地说:“只管说,有啥求不求的?”说着又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 “趁这阵子没事,你就把龙脉的事情跟我好好讲讲呗!龙脉一说,好像全世界只有中国才有呢!”杨晨露说道。 姚老爷子一脸骄傲地说道:“龙脉一说当然只有咱们华夏一脉才有,那些蛮夷之邦,就是有龙脉,他们能看得出来吗?说白了还是文化根基浅的原因。咱们泱泱华夏,那是什么文化?那是传承了上下五千年的文化,甚至还不止五千年呢!而龙脉文化一直贯穿其中,为什么?想想都深了去了……” “那你就赶紧跟我讲讲呗,以后我也好跟我的学生们讲啊。”杨晨露很虚心地催促道。 “想听?”姚老爷子盯着杨晨露问。 “当然想听”杨晨露说道,而且眼神里透露出一种迫切。 于是姚老爷子在桌子上踅摸了一下,刚好看到桌子上有一根筷子,于是蘸了茶碗了的水,从圈椅里站起来,蹲下,用蘸了水的筷子对着地板说:“反正闲着也没事,我边画边说,这样也直观一点,我也好讲一点。但是有点长啊,就怕你没有耐心听完……” “我有耐心的,你讲,老前辈。你也过来一起听。”杨晨露又朝我说道。 在杨晨露的催促下,于是姚老爷子用蘸了茶水的筷子在地板上一边说一边画地说道: “那我就先说说什么是龙脉……一言蔽之,龙就是龙脉。在风水中学,我们就以龙的变化来代表山脉的走向,起伏,转折,变化。其中主山为“来龙”,由山顶蜿蜒而下的山梁叫“龙脉”。有个成语“来龙去脉”就源于此……” “……每一条山脉有每一条山脉的不同的走势,因此以山为龙的表现上,就有不同是姿势。风水学把龙势分为5种。第一种,南北走向的称为正势。第二种,由西向东成为侧势。第三种,逆水而上称为逆势。第四种,顺水而下成为顺势。第五种,首尾相顾成为回势…… “……这里顺便说一下,为什么侧势是‘由西向东’呢。因为传统的风水大师们习惯以我国的四条大河来划分龙脉,称为三大干龙……” “……长江以南的山脉成为南龙。长江与黄河之间的山脉称为中龙。黄河,鸭绿江之间的山脉称为北龙。而这三大干龙的就是我们中华文化发源的祖庭——昆仑山。祖庭昆仑山是位于华夏的西部青藏高原,所以这里便是由西向东的走势……” “我现在再把外国的龙脉包括进来说……其实,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全世界的龙脉均发源于昆仑山的西面,龙脉之祖是帕米尔高原,在华夏大唐西域旧地。北龙有两条:一为葱岭、萨彦岭,去蒙古。一为天山、阴山、燕山、兴安岭……” “两龙在华夏东北处交会,主龙去勘察加、过海去美洲,为洛基山脉、安第斯山脉,渡海而连南极山脉。支龙回头南下,形成朝龙,朝龙就是案山,就是东洋岛链……” “东龙为昆仑山脉,中龙经祁连、秦岭后分为两支:北支为太行山,南支为桐柏山、大别山。南龙为喜玛拉雅山,南下印尼、新西兰、一支去澳洲。西龙两条:一条去乌拉尔山脉,形成欧亚大陆的分界线。一条去高加索山脉,去西欧分为两支:一支北上挪威芬兰,一支南下非洲。昆仑又为中龙,居天下之中,入于华夏……” “……天下之中在华夏大唐西域旧地。华夏为天下之中,大唐中土。从全世界的龙脉看:祖庭昆仑山左右龙和朝山十分明显:左青龙为北龙——为中国北部蒙元旧边疆。右白虎为南龙为华夏西部和西南边疆。案山为东洋岛链:阿留申、勘察加、千岛、琉球、菲律宾、马来亚岛链。这些都是华夏的旧藩属邦……” “……也许是天意,昆仑龙脉特别眷顾中国,更为神奇的是:单从中国的龙脉看——昆仑龙左右龙和朝山也十分明显:左青龙为阿尔金山脉,去阴山交会北龙,东下三韩陷幽冥……右白虎为唐古拉山脉,去江南之南岭。案台为舟山、琉球诸岛。这可是华夏古代堪舆家所认为的大南龙、大北龙哟……” “……当时在这些古代堪舆家的眼里,天下只有这么大,不知道还有更南的、更北的更大的龙脉。只是到了近代,我们甚至连海底的龙脉都能看清,呵呵……” “……如果单从华夏中原地区的龙脉看:昆仑龙左右龙和朝山也十分明显:昆仑主脉经祁连、秦岭后分为两支,北支太行山为青龙,南支桐柏山大别山为白虎。泰山为案台……” “……华夏的气,是沿地势由西流向东方的。由于气的灵妙,气聚之地大都出现许多大人物,通常把这种地方称之为人杰地灵。而气的源头便是昆仑山。在华夏地理上,它西起帕米尔高原东部,横贯新,藏,东延青海境地内,长达2500多公里……” “……它的西段是塔里木盆地和藏北高原的介山,西北东南走向。东段成东西走向,分出三支;北支为祁漫塔格山;中支为阿尔格山,东延至布尔汗布达山及阿尼马卿山;南支为可可西里山,东延为巴颜喀拉山,在四川边境与氓山和邝山、郏山相会合……” “……对于昆仑这座大山,人们只知道它的高大雄伟,实际上它是中国乃至世界龙脉的发源地和鼻祖。古时就被看作为产生源气之所。黄河由它发祥而出,它是生气之源,物本之源……” “……华夏的气脉从昆仑山向全世界扩展,所发端出的五支龙脉,其中三支在华夏,两支向海洲方向延伸出去,因而成为天下的主山……” “……中国的三支龙脉,从北方开始,以北干、中干、南干的形式,在中国的大地上流动,与黄河、长江等大水系有着密切的关系……” “……自古,地理的基干龙脉对三支干龙的分法为:北龙:沿黄河通过青海、甘肃、山西、河北、东三省等北部地区,延伸至朝鲜半岛而止。实际上,北龙不应到朝鲜便终结,它相接于朝鲜的白头山。也就是朝鲜的龙脉发于白头山,但并未停止,只是隐入了海中,最后连接了倭国列岛。北京、天津等城市处于北龙之上……” “……中龙:通过黄河、长江之间的地区,包括四川、陕西、河北、湖北、安徽、山东,到达渤海终止;西安、洛阳、济南等,均为中龙气聚之所……” “……南龙:沿长江通过云南、贵州、广西、湖南、江西、广东、福建、浙江、江苏等南部地区入海而停止,通常把香港、广州、福州、南京、上海等城市划为南龙……” “……这三条龙的干脉生出支脉,支脉又生出支脉,犹如人体血管和经络一样,遍布于华夏大地。三大干龙中,北龙和中龙的分法古今大相一致,惟独南龙未被取得共识……” “……唐代的大地理家杨筠松认为:江浙地区最平坦的当属苏州、松江、嘉兴、湖州、常州五府;嘉兴、松江的龙脉发自古目支脉,到杭州凤凰山分出,沿江东北曲折而行后消失,到高亭忽然耸峙,进入海宁、海盐;稍微靠中行走的有崇德、桐乡、嘉兴、秀水、嘉洋、平湖、松江,尽于西余等九峰,被太柳湖界开……” “……稍靠外行走的,从上海到吴淞、江口为止;沿海往西靠内行走的,有曹水,各城郡都是西目的分支……” “……湖州的龙脉发于东目支派,成为临安、余杭;从安吉出发,经武康、归安,终正于乌程,广德、宜兴的离墨是正龙尽头。长兴弃山是大龙的尽头,都为南龙的分支。常州是发于京口的支脉,接连丹阳,高原岗阜隐隐隆隆的是毗陵,与晋陵相连属,支脉是夫椒、锡山……” “……从晋陵沿太湖向东南行约六十里有洋山,方圆四十五里到天平山向东稍南断伏,过金山。而金山出狮山。狮山又出索山,自此向东都是平原。三十里后聚为吴都,丹阳与武进交于滨江,再分支江阴;沿江往东偏南,虞山出现,便有常熟……” “……北边是大江,南面是昆湖,中间是平凰东南是昆山,东边是嘉定,太仓也到吴淞、江口而止……” “……而明代的刘伯温考称:南龙一脉,从峨眉山沿江东行后,一开始不知结局。从通州泛海勘察后,才发觉海盐一带的山脉是南龙的尽头处。因为天目山虽为浙右镇山,但山势并未截止,而是蜿蜒而来,右挟黔浙,左带苔水,直到海盐长墙秦驻之间才终止……” “……于是,以平松诸山为龙,左抱长江、淮河、泅水,以庆绍诸山为虎,右绕浙江曹娥之水,都朝拱着海盐州。后边的脉气乘湖东出,前后以朝鲜、倭国为岸,使南龙成为最大的干龙。应当说,杨筠松和刘伯温的论断都很有道理。但南龙并未止于上海或海盐,真正的南龙龙脉在福建继续延伸人海,到达台湾岛后仍未到尽头……” 第259章 龙脉2 也许是我有着过硬的地理知识基础的原因,姚老爷子边说边用手里的筷子蘸着茶碗里的茶水,在地板上划出越来越复杂的龙脉走向示意图,我竟然能够无疑遗漏地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我的思路被姚老爷子用筷子画出的龙脉示意图深深地吸入了进去,我甚至看见一条条活灵活现的龙就在我的眼底呈现。 我以为自己的思路陷入得太深,出现了短暂的幻觉,于是使劲甩了一下头。 我甩头的动作引起了同样全神贯注听着姚老爷子图解龙脉的杨晨露的注意,她朝我小声问道:“你怎么了?” 杨晨露的问话当然也打断了姚老爷子的思路,停住手里的筷子看着我。 从幻觉般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的我颇为抱歉地朝杨晨露和姚老爷子说道:“没什么,突然脑子有点犯晕一样,也许是蹲久了。” 杨晨露说道:“蹲久了就起来活动一下。”随后与朝姚老爷子说:“姚老前辈,你继续讲,我的脑子里已经被你画出的这副龙脉图基本上记下了,回头我就用一张纸把它从脑子里复制下来。” 姚老爷子颇为不信地呵呵笑道:“呵呵……你的记性真的又这么好?” 杨晨露说道:“真有这么好,我小时候的记忆里更好,一首古诗词我只要读上两遍,就能一字不差地背诵出来。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和白居易的《琵琶行》你猜我读了几遍就能全文背诵?” “几遍?”姚老爷子问道。 杨晨露抬起右手,伸出三个手指头说道:“三遍,就三遍,一次不差!” “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父亲提起过你又这样的特殊才能?”姚老爷子表示不相信地说道。 杨晨露却说:“也许是我父亲觉得这没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因为我父亲的记忆里就是超群的。他看书真的能够一目十行。” “你父亲看书有一目十行的本事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但是我没想到你也有你父亲的这种本事。但也不奇怪,毕竟是遗传嘛。对不对?”姚老爷子说道。 杨晨露说道:“好了,你还是继续说龙脉!别把你的思路打断了。”杨晨露说道。 于是姚老爷子有继续用手里的筷子蘸着茶水在地板上边画边说起来。 “……山在地上行,气在地下走。华夏地理上的三支干龙又是怎样由西向东行进的呢?……” “……北龙之气脉发于祁漫塔格山,行至南山口生出雅拉达泽山和锡铁山;到达甘肃生发了祁连山,一直向东生发出拉北山、合黎山;进人青海形成了达坂山……” “……达坂山生贺兰山,贺兰山生石嘴山,石嘴山生狼山,狼山生大青山;到山西先生发出太行山主脉,太行山生出长梁山、吕梁山,长吕二山又生出五台山、恒山,五台山、恒山又生出狼牙山等各支脉;到北京的南口关沟,与燕山相接……” “……太行山与燕山虽不属同一龙脉,但仍为一气。在南口燕山承接太行脉气继续东行进人河北,生发出雾灵山;往南又生发平谷的京东大峡脉,大峡脉向东生发出东陵所在的昌瑞山,昌瑞山东行生青龙山,直到秦黄岛……” “……雾灵山往北生出承德的风山,风山生发棋盘山,棋盘山生发辽宁的虎山;虎山往北又生两支,一支为内蒙古的天山,吉林的兴隆山,二山行到内蒙合生出大兴安岭……” “……另一支为长白山,长白山形止而气未止,朝鲜的脉气与此相接,生出了白头山和惠山;二山的脉气隐于海中,直贯倭国,生发出各列岛才就此而止……” “……中龙之气始于阿尼马卿山,同时生发出两支:北为甘肃的西倾山,西倾山生鼠山,鼠山生武山;气冲陕西而生岐山,岐山又生秦岭,与大巴山相接……” “……南为龙脉之气入西僵先生出他念他翁山,他念他翁山生出沙离里山,沙离里山生出凉山,凉山生出大巴山,南北二气在大巴山又合为一气……” “……大巴山主脉承接秦岭之气分生三支:南生发出二郎山,二郎山生名山,名山生邛山和睐山,邛睐二脉又生出岷山和峨眉山。岷峨二山生出乐山。中生湖北的武当山,武当山生河南的桐柏山,桐柏山气聚成大别山……” “……龙脉之气进入安徽,大别山生出潜山、霍山,二山生出嘉山,嘉山生含山,含山生冶山。北生河南的伏牛山,伏牛山生发了崤山、熊耳山,两山又生出嵩山……” “……龙脉之气气入山东生发出微山和苍山,二山之气生出泰山,泰山又生徕山、沂山和鲁山,三山扩展而生北圈山、兰陵和长岛,到此临海为止……” “……南龙之气发于可可西里山,后生他念他翁山;入云南生出横断山和伯舒拉岭,二气往南生出高黎贡山,往北又发生二支:一生为哈巴雪山和玉龙雪山,过凉山后生出盘于云贵两省的乌蒙山,乌蒙山又生湖南境内的巫峡、龙山、武陵山、雪峰山。四脉气交而生南岳衡山……” “……衡山之气进入江西又生武功山和罗霄山;两山脉气化之成景冈山。以景冈山为少祖又生南北二支:北为九岭山,九岭山生庐山,庐山之气贯于安徽又生发黄山;过安徽到浙江派生出天目山、莫干山和牛头山此后,牛头山生煤山,莫干山生金山,最后汇于上海吴淞口和杭州湾……” “……横断山和伯舒拉岭所生另一支,先是沧山、宁静山、怒山、无量山、哀牢山。五山之气入老挝生发拾宋早再山;此山不但没有南延反而回头入广西,生发十万大山,十万大山生出灵山,灵山生出云开大山,云开大山又生出大瑶山……” “……大瑶山脉气入广东而生云雾山,云雾山之气生发出佛山、中山和罗浮山,三气汇成九连山,再生大庾岭,大庾岭生莲花山……” “龙脉之气入福建而生武夷山,再生云山;入浙江则生出仙霞岭、括苍山,还生出南雁荡山……” “……南龙在历史上认为止于江浙。实际上,龙脉之气过海到达宝岛后仍未阻断,而是越过巴坦群岛,扩散至整个南亚地区,最后与发于昆仑山西南的龙脉之气脉合为一体,这便是昆仑山龙脉入藏后生发的世界屋脊喜玛拉雅山……” “……再此山入气行入印度而生发东高止山到斯里兰卡。东来的龙脉之气脉经菲律宾于西南之气相交,扩经周边诸国至澳大利亚,南龙气脉才算真正的终止……” “……对于伸向西洲的两支干龙,历史上古人只认为由昆仑山生发,而没有透露过它们的气脉走向。这两支干龙的脉向为西北、东北各一支:――昆仑山之气首先在北面生化了北疆境内的天山山脉……” “……天山往西北,生出了慕士塔格山和公格尔山脉。两股龙脉之气入塔吉克斯坦生出被主义峰和宁峰;经阿赖山又生吉尔吉斯山,再生楚伊犁山。扩散到哈萨克斯坦、土库曼斯坦后,形成大高加索山……” “……此山脉气入罗马尼亚生喀尔巴阡山,由喀尔巴阡山生发了横跨法国、瑞士、澳大利亚的阿尔卑斯山,以至气展西洲各国,这支干龙最后经英国到西班牙才停止……” “……天山往北偏东,先生出北塔山和蒙古的阿尔泰山,由此山脉气生发出汗呼赫山、杭爱山;入苏后,生出唐努山和萨彦岭……” “……这支气脉过乌兰巴托生雅布洛诺夫山,又生斯塔诺夫山,再生上扬斯克山和切尔斯基山。此气过白令海峡到美国生出阿拉斯加山,人加拿大生出海岸山和落基山;继续延伸至墨西哥而生出马德雪山,最后到巴拿马而停止……” “……其实,龙脉之气的运行是不分疆域和国界的。地壳的运动和大陆板块的组合都是龙脉之气运行的结果……” “……地核中在蕴藏了丰富矿产的同时,蕴藏着巨大的能量,这种能量就是脉气。人类有国家之分,而地气却不会同国家间的分隔而断行,只是像人身上的经络各走一脉而已。五大干龙的气源都在华夏的祖庭昆仑山,华夏民族被称为中国,实有世界中心的涵盖。传说中的一幅古画,绘制出的昆仑山就是被龙神守护着的。而这幅古画,同时也是打开昆仑山那道神秘大门的唯一的金钥匙?传说中的昆仑山是有一道隐藏起来的通往天庭的大门的。” “龙神守护昆仑山的神秘古画?打开神秘大门的唯一一把金钥匙?”杨晨露随口重复性地抬眼朝姚老爷子问道。 而姚老爷子却不接杨晨露的这个话茬,而是接着他的思路继续说道:“龙脉之气随山行。五大干龙或为华夏的三大干龙,从西向东相生的万千山脉中,大干生出小干,小干生出支干;支干生出大支,大支生出中支和小支,支又生支,每一处都有龙的支脉存在……” “……但所有的龙脉都与水相随,这就是为什么山高水长,有山就有水的道理。水随山而行,山界水而止。水无山则气散而不附。山无水则气塞而不理。……” “……气来有水导行,气止由水界定。气为水之母,有气才有水。因此,华夏的山川龙脉是以长江、黄河两大水系为界的……” “……自昆仑山始发龙脉之气后,泰山、华山、衡山、恒山和嵩山这五岳以及长江、黄河、淮河、济水四渎,便被看作是用来节制和疏导天地之气的……所以,帝王的泰山封禅不是没有依据的,你不能仅仅把它看着作是落后的文化和封建糟粕……” “……放到现在的思索和眼光,龙脉思想的形成和确立,将国家地理上的山川河流和龙脉脉归属成为一个难得的系统。在此基础上,将国家的兴衰存亡和人民的福祉,都置于在自然对人类社会的影响之下。天人合一、自然融人、遵循大道也就从上古到今天成为上至帝王将相、下至庶民百姓的一种信仰和行为准则…” “……如果把华夏的都会郡州、村镇民宅置于三条龙脉的基干上,由西向东,祖辈先贤们是用什么样的眼光、和思维来审视和构建城廓,而给后人留下了着名的都市呢?……” “……这其实又是一个庞大复杂的知识体系。沿着昆仑山东延的龙脉,能够使先人们兴都置国的首先当数秦岭……” “……秦岭处在中龙的主干,东西绵延,西起甘肃、青海两省,以太白为主峰,横贯中部;东到河南,西倾山、氓山、迭山、终南山、华山、崤山、嵩山、伏牛山都在它与大巴山合承一气伸展的支脉上……” “……因此,既成为渭河、淮河、汉江、嘉陵江水系的分水岭,又是我国地理上的南北分界线……” “……这股龙脉之气脉进入咸阳后生发出了挺拔的九峻山,而渭河在宽阔的平原上穿流而过。公元前350年,孝公任用商鞍变法,国富力强后,自栎阳迁都至距现咸阳市东北二十里的古都咸阳……” “……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将天下十二万户富豪迁到此地,设置成帝都,与九峻山一脉的毕郢原,便建起了很多的古代帝王陵。而对都城规模,秦始皇一再扩大,并建造‘东西五里,南北千丈’、可容坐万人、一直到秦朝灭亡也末建完的阿房宫……” “……始皇帝定都于此,按照地理龙脉理论,不能不说当时的他十分重视来自于秦岭北麓的王气……” “……咸阳城以九峻山为祖脉,以渭河平原为明堂,以渭水为朱雀,关住了九峻山的来气而聚成正穴。这样,咸阳界于九塔山以南,渭河以北,山水相互映照……” “……同时,由于九峻山主脉的高大特异,加上秦始皇坐天下于此地,在营造和扩大都城规模、兴建宫殿时,仿效紫微宫,把渭水引人都内,象征天河,以皇宫标示北极星,告知世人咸阳是帝都,宫殿是天子的住所不可动摇,把整个都城建成了一个宇宙图式……” “……可能正是秦岭的王气使他留恋,秦始皇死后把自己的皇陵选择建在了渭河平原东北的临潼,南依骊山、北跨渭河,形成气度不凡的皇家气派……” “……还是这道气脉和这条渭河及这片平原,汉高帝首先发现了位于咸阳东南的长安这块风水宝地。与咸阳不同的是渭水流至平原中部后,在秦岭以北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字形水口,所分几条支流由秦岭北麓而出,最后在中部交汇,支流环抱了一片平坦的原野……” “……于是汉高帝以秦岭北麓为主脉,紧贴靠西的内支渭水建城定都,喻为长治久安。此后,西汉、新、东汉,西晋、前赵、前秦、后秦、西魏、北周、隋、唐——包括唐末的黄巢均在此定都……” “……东汉,三国曹魏还以此做过陪都;而真正成为陪都却是在唐末天佑元年迁都洛阳之后。长安建都到今天,共经历了4次大的变迁。但其地理意象仍是依托着秦岭北脉和渭河,定位在渭河内侧东西两条支流环抱中……” “……如同秦始皇建咸阳兴宫殿一样,汉时的长安布局也是摹仿对应了天星宫位。不仅城中有天河般的细小渭水流过,而且整个规划仿效了天宫图上的大熊座和小星座,以城角、宫角对应两熊座星相分布,遍布全城它的南城墙仿照了南斗星,北城墙仿照了北斗星……” “……隋唐时期,长安城从靠西支渭水边的汉长安城址上全盘托出,南移到内侧东西两支流的开口处,既承了秦岭的气脉,又得水开口之贵;明代至今只是扩大外延而没有再变过城址……” “……从隋唐开始,长安和洛阳开始建为一对都城,为后来迁都奠定了基础。这时,长安城中心部分,把太极殿北移了,建城造宫多仿北斗运行,使整座城池像一座天界……” “……而在东西轴线上,以《周易》中的乾位设了长安城的龙头,依乾卦从九一到九六的不同含义,营造了不同的建筑群体,代表帝都的特征……” “……正是首接昆仑之气的秦岭干脉,由渭河相随,还使周朝发起于歧山,使唐高祖与武则天的合葬墓置于乾县。这对皇帝皇后头枕梁山、脚踏渭河,不能否认他们对渭河平原风水的推崇……” “……紧承秦岭脉气的是横连甘肃、陕西、巴蜀、湖北四省边界的大巴山系。它虽连陕、甘两省,但实际上因与秦岭相接而成为巴蜀和汉中两座盆地的界山,由陕西向东南方向蜿蜒而来,以湖北的大神农架为主峰,分生出包括摩天岭、米仓山、武当山在内的众多名山……” “……长江、岷江、嘉陵江等诸多水系和干支流随它东行,并在沿途结穴。这样,先人们以它的干流龙脉为屏障,以每一处干支脉前后左右的山峦为四砂和朝、案,一路建置了重庆、武汉、成都等名城……” “……而巴山龙脉生出的支龙最具代表性的,历史上当算延伸至四川盆地北缘、嘉陵江中游而结为大穴的蟠龙山系。它承着大巴山的脉气,像一条未能升天的苍龙蟠于蜀北……” 第260章 龙脉3 “……干生支、支又生支、支支岔岔从北向南,遍地结聚。先由巴山主脉生出烟峰楼,烟峰楼东支而生682米的蚕丝山,蚕丝山东延又生出云台山穴脉,并过云台山来龙向东南生出博树垭,博树垭继续延伸,在东南生出702米高的高成山……” “……高成山往前向正南发出支岔,东西各生刘家坡和灵城岩为止。烟峰楼主脉南下到五里子,东生小支至玉粉墙垭。在东西对峙上,正好与高成山成为龙虎砂……” “……从五里子主脉向西南延绵百里生出露丝山,露丝山往前到嘉陵江边的主脉生出了凤凰山,支脉生出了红庙子。而从五子里往前正南发出一大支龙,到双娅向东再生发龙脉赵家山,与东发的刘家坡形成关口对峙……” “……主脉往南继续生发出盖阳山;盖阳山在陈家坡又分三支:西南到引鸿寺,东南到灵山,正南在大盘龙;在大盘龙以北又生西南支脉大山,往东生出小盘龙,中生出伞盖山,西生出玉台山而结穴……” “……嘉陵江如一条玉带紧紧缠绕着它。在小盘龙的尽头平原处、嘉陵江的北岸便产生了具有2300年历史的巴蜀重镇――阆中,史志描绘它是‘间水迁曲,经其三面,县居其中……” “……中龙东发,借着它的脉气,古人建了一座座省城县市。河南西南部的南阳从战国时就已被置县。秦岭、大巴山二气在此聚结,白河随山而转流贯东西……” “……在这座城池的东边有桐柏山起发,北边则有熊耳山和方城山、伏牛山,南边有湖北大洪山的支龙应山,西有武当山。这样,南阳建城的地理取向,便是以熊耳、方程、伏牛山余脉做为所依的玄武,以桐柏山余脉为青龙,以武当山和丹江口水库为白虎,以应山余脉为朝案是显而易见的……” “……但在大格局上,它却承启了洛阳龙脉之气脉,不仅因为洛阳在北,南阳在南,而且洛阳的伊水干支流和流经南阳盆地的白河,都源于伏牛山北麓……” “……此外,龙脉之气由西北而向东南生发,同在大巴、秦岭的干脉上。而洛阳在承气接脉上,因它处在河南西部,更靠近大巴山和秦岭的东段,比南阳更领先一步……” “……洛阳为中龙置建的古都之一,周成王当时营造了洛邑。战国时改称洛阳,因在洛水之北而得名……” “……秦时置县,为三川郡治。汉后历为河南的州、府、路。东汉、三国曹魏、西晋、北魏、隋、武周和五代唐,先后定都于此。新莽、唐、五代梁、晋、汉、周、北宋、金,都以它作为陪都。东汉时有太学生2万余人,明帝在此修建了白马寺。置建这座帝都,历代都注重了它的王气……” “……从地理上看,发于崤山山脉的北邙山支脉,以东西走向西起东三门峡,东到伊洛河岸便止住停行了。由于北邙山的气势所在,东汉及北魏的王侯公卿们,都把死后的墓地选在了城北展开的黄土台地上,所以有‘北邙山头少闲土,尽是洛阳人旧墓’之说……” “……在水的支流合拢上,源于伏牛山的伊水,经过240公里的行程,在堰师县的杨村附近流人洛河;源于西北的踱水,东南流经旧县城东以后流入洛河;源于淹池县东、新安县北的涧水,东流经新安县至洛阳西北折向东南汇入洛河;源于华山南麓的洛河,东南流经卢氏县折向东北,与伊水一起在杨村汇成伊洛河,成为黄河下游南岸的一大支流……” “……黄河、洛水自古是中国的发祥地,因此这块土地始终被视为天下的中心。作为帝都,在洛阳选址的地理模式,既不同于长安,也不同于阆中。虽然借助了邙山主脉之气为来龙而北依,前面以伊水以南的龙门山为朝案……” “……但东、西没有阆中的砂山合围之势。它左右所借的是躔水和涧水,将东、西流水视为青龙、白虎,北边的邙山当作玄武,南边的伊水看成朱雀,加上有龙门山做朝山,洛阳城的格局才达到了自然天成的境地……” “……伊、洛、躔、涧四条支流汇于洛河,并在都城中心川流而过,一来形成了交汇的水口,二来将邙山的脉气关拦在了洛阳城中,成就了一方吉地,不同的只是‘四神相应’模式在洛阳城起了变化……” “……洞察洛阳城的演变过程不难看出,虽然都址有所变迁,但借水在城中川流的形势基本没变。尤其是隋唐城,把帝都置于洛水两岸,把城廓一分为二,仍运用了长安和咸阳置都的方法,以水为天河,也将洛阳拟为了紫微宫……” “……初建洛阳时,尽管谷水较弱却流经城中,东周王选址仍选在了谷水与洛水的交汇处,稍偏西南。汉晋魏时迁址到了东北的金村、汉太学洛水的对岸,偏邙山和龙门山,看中的是洛水和伊水的迂回,扩大了都城的明堂……” “……隋唐时代又将城迁临近周王城的邙山来水与洛河交汇处,并使其布于洛水两岸。明、清时代,把都城置于洛水北岸的来水交汇处,这时形势宗选址的结果,既让它北接了邙山的气脉,又令伊洛朱雀水在前翔舞,且对正了龙门山,使这古城坐落在了龙穴的聚结地……” “……洛阳城在汉魏时,南北九里,东西六里。堪舆家们把它称为‘九六城’,所取轴线也为东西向,与长安相类似。尽管当时它是一个长方形的城廓,可不论长安和洛阳谁是帝都,谁是陪都,九六都代表了皇帝的地位和尊贵……” “……洛阳的龙穴之地说完,咱们再说黄河南岸、河南中部偏北的另一古都——开封。五代梁开平元年就被置为州,后来的晋、汉、周及北宋等在此建都……” “古城开封的最大地理取向是:嵩山之中岳脉气由西南而来;横贯山西的沁河从西北来,在北岸的黄河入河处交汇,开封与沁河汇人黄河的水口在一条直线上,西北的来水与西南的来龙,正好使开封处于它们的交点上……” “……加上黄河在正北蜿蜒东流,便使开封具备了一个较大的风水势局。于是,它以嵩山之脉为朝山,以黄河做依托,成就了这座历史都城。相邻的郑州之所以成为中原最大的枢纽,与它置于山与水的气交汇聚处有很大关系……” “……中条干龙的北支在渤海和黄河聚结终止前,在山东的中部盘踞,形成一个巨大的龙穴,从而产生了两大名城泉城济南和以孔圣人闻名天下的曲阜……” “……泰山乘着中干中支和北支的气脉,从东平湖东岸跃起,向东北延伸达200公里,并生出鲁山、徕山和沂山……” “……由于泰山的雄伟高大和特异,并对应着北斗,在五岳中为首,有‘泰山北斗’之称。它的神秘和气势,惊得众多皇帝到此封禅,其气脉伸延到四面八方……” “……跟随并挟持它的不仅有九曲十八弯的黄河,更有东边的湖泽。京杭运河到济宁直汇南阳湖,把黄河与四湖——南阳湖、独山湖、昭阳湖、微山湖连为一体,形成对泰山气脉的关拦态势……” “……而四湖为一的南微山湖,在它的尽头最南端,又折头环顾,显出对泰山祖脉的照应和依恋,黄河到微山湖这一巨大的水口,使泰山在中部平原上归结为真正的龙穴……” “……济南在西汉初就被文帝改为国,以后由于战乱反复几次被兴废,现在仍为山东省的省会。在这座省城里,有诸多的泉眼,且汇聚着大明湖……” “……而其建城的地理定位却是北临黄河;京沪铁路过黄河一人城,在南岸便有把守气口的龙虎砂山。虽然城内泉眼突涌,湖泊宽阔,但它们是与黄河承一脉、随着泰山之气而来的。因为位于城东南的千佛山实属泰山支龙,黄河、突泉和止聚的大明湖是用来锁其脉气的……” “……山遇界水而止,有了河、湖和泉水,泰山生发出的龙脉之气便被关拦,济南也就成了藏风聚气之所……” “……咱们再说一个龙穴聚气之地——曲阜,周代鲁国的都城。因儒家创始者孔子一生在此讲学、修志、立说而名天下。他和后裔均在这里安家立业。修建了孔府、孔庙和孔林,历代皇帝都为其立碑……” “……府、庙、林在曲阜占地大片,仅孔林就达3000多亩。尽管曲阜在泰山界水之外,可它具备的地理意象却大大出乎人们的意料……” “龙脉结穴大都在界水以内,而曲阜尤其是孔府、孔庙、孔林却在界水以外立穴,孔林最胜,孔子的主坟与子孙的坟墓呈携子抱孙式,更加增添了它的风水佳境……” “……曲阜选址注重了山、的高低和前后映照。泰山的突兀壮丽,加上向东北方向的伸展,使脉气过界水而不止……” “……从泰山的山顶向东北眺望,在曲阜形成俯视30度角;而它正南所对的是微山湖与昭阳湖的相汇处。所以,历史上的地理学家称曲阜有真正的风水……” “……因为它把湖山岛作为朝山,把四湖作为朱雀,明堂从曲阜过藤州到朝山和湖面,足容千军万马,西南的泰山之气又鱼贯而来,于是造化了曲阜这块难得的风水宝地……” “……中条干龙在安徽水随山走、水聚龙止的聚结之地也有两处:一是以大运河为界水,长江北岸借长江之水发源的高邮湖、白马湖、淮河、滩河、花园湖、女山湖共同汇集成洪泽湖,把以张八岭山为主脉的龙山、釜山、舜山、长山等余脉关锁在降淮平原……” “……尤其将正穴老子山缠护在南湖口,进而形成了南为扬州、滁州,北为淮安、宿迁等大批古城……” “……二为从安庆西北的大龙山之气,一条轴线向东北接连而生出柳风山、矾山、青山、银屏山、龟山、元山和含山,但到银屏山和龟山便被巢湖所拦锁,气聚巢湖,借着这股脉气便置建了合肥……” “……合肥正南的轴线借了南来的柳风山和巢湖的西部水域。于是,大龙山、柳风山成为它的朝山,巢湖成了它前面的朱雀。尽管有湖相迎,有山可朝,而龙脉的气势比泰山要逊色一筹……” “……山川蜿蜒、龙行天下,就是这样被先古所认识和利用,置都立郡无不反映出古人对地理环境的重视和关切,因而龙脉的概念在古时也就贯穿在了整个社会活动的空间里……” “……如果说,古圣先贤借着中龙气脉、依山傍水置城立都的话,那么沿南条干龙而设都郡的城市照样注重了龙、砂、的选择标准……” “……昆仑山南干的脊梁为他念他翁山。它在西疆东部呈南北走向,横躺于四川和云南两省的西部……” “……高山深谷、雪峰冰川以海拔2000至6000米的高度,东延出以色隆拉岭、伯拉舒岭、怒山、宁静山、沙鲁里山、大雪山、邙崃山为主干的横断山脉,怒江、澜苍江、金沙江紧流相随……” “……又以云岭、哀牢山、无量山、怒山和高黎贡山之脉为东西轴峰,由此向南倾降成滇西峡谷山地,金沙、澜沧、怒、元四江南北贯流缠绕;腾冲和大理将其分成南北两部,北为高山峡谷,南为山丘盆谷……” “……大理便倚落在这一龙脉之下。这座具有7多多年历史的名城,宋代为国,以‘白蛮’为主体的领主,曾辖境云南全省以及蜀地西南部,有8府、4郡、37部之分……” “……它的王者曾被宋朝皇帝封为云南节度使和大理王称号,即使忽必烈远征云南曾灭大理,国王段氏仍被任为世袭总管……” “……而大理被置于洱海沿岸,汉设梁废;元设明清升为府,置国设府和封王,不能不在乎它的王气……” “……在大的风水格局取向上,大理名城南有大雪山、哀牢山、无量山‘三山’相迎,穴星太极顶又俯垂鸟瞰西有怒山做外围,北有横断山来脉相拱托,东有众多小山做护卫。近案则以苍山为背、洱海为朝,苍山洱海成为它具体的象征……” “……横、怒、雪、无、哀‘五山’行踪千里,却被澜沧江、漾濞江、耳洱河、把边江和元江众水系千纠百缠,最后在大理以洱海拢聚。这个古称叶榆泽、横贯大理、洱源两县的大湖,犹如一只耳朵,长约40公里,东西平均竟达7至8公里,面积有250平方公里……” “……它西汇沧山诸水,北纳西洱河,冲积成大理平原,最终又汇合漾澳江,从而在湖中形成了三岛、四洲和九曲名胜。它的王气就在于五山朝拱,一海聚汇,把五山之气止于苍山成为龙盘之地……” “古圣先贤看准了它在地理上的优势,近把沧山当玄武,洱海当明堂和雀水,三岛、四洲做朝案,营造了大理古城,使它从古至今名扬天下……” “……山川合局的地理环境,同样在大理的北部造就了另一古城丽江。这一古时置就的处所,已具720年的历史,元朝设路、明代改府。这座古城,虽经战火灾年,城廓却一直完好地矗立在山岳环抱的平衍大坝上,地势高峻……” “……从外围龙脉而言,也是四面合围。横断山脊背自西北朝东南延伸而来,欧赛拉山、天宝山、哈巴雪山、玉龙雪山、老君山、雪邦山一直到天子山,从偏西方向出发过丽江,呈弧形轴线向西南去,与横断山相交;北部的远龙是绵绵山,东北是白林山,东南是白草岭……” “……尤其金沙江随横断山余脉径直贯流,在玉龙雪山背后向北而去,与水落河交汇后折头南返,把丽江圈于其中。而漾濞江又从丽江前方流出,使得丽江处于水聚山围之中……” “……更重要的是欧赛拉山到天子山的弧线地势和金沙江、漾濞江的阻断,让丽江获得一个少有的水口,把各脉之气关拦于此地。取山川中心点建置古城,不仅使它的形胜,更使气旺……” “……并在就近的地理选择上,它把玉龙雪山当做祖宗山。因为玉龙雪山秀丽雄伟,云岭主峰海拔在5600米以上,既有积雪和冰川,又有松杉树木,草木为龙的毛发,气盛不可阻挡……” “……基于这种对龙脉的总体认识,丽江在近距离择其支脉,北靠了象山,金虹山,西枕了狮子山,东北的团山、东边的金山成了它的外延护山。正是这种格局,才使丽江变为一座名城……” “……在华夏南部,始发于广西大桂山系的南岭,与东北的九嶷山对峙耸立。九嶷山是虞舜的葬地,它盘基苍捂之野、峰秀数郡之间,罗岩九举,各有溪绕,岫壑负阻,异岭同势……” “……二山的气脉直发中部,于是在湘地中部偏东、湘江西岸造就了南岳衡山。它的山势极其雄伟,俯瞰湘江,以祝融、天柱、芙蓉、紫盖、石糜五峰为龙头,矗立了72峰,其余脉布展于韶山以北,气到洞庭而止……” “……然而,在湖南的东部,囊括了九岭山、武功山、万洋山等诸多山脉的罗霄山,纵贯湘赣两省边境……” “……九岭山呈西南、东北走向,直到修水聚汇处武宁的东南方武陵岩,才被界水切断,它的东北便是鄱阳湖……” “……武功山脉在罗霄山北段,也以西南、东北走向跨在湖南茶陵、安仁、江西萍乡、安福、莲花五市(县)间,脉气直冲着鄱阳湖……” “……总体归来,全世界有12条龙脉,6条长的,6条短的,华夏有三条长的,三条短的,在北疆那边,但被历代的君王破坏不少……” “纵观华夏上下几千年纵横几千里的文明史,无不是一个讲究风水气运的民族,古圣先贤认为,国家之山川如同龙脉,关乎国家兴衰,这虽然不能尽信,但其中也包含着朴素的哲学思想……” “……山脉的大小、走向、高低,林木的多寡,都会对气候产生影响,同时也会给国家提供屏障。万里锦绣江山,龙脉翻腾起舞,华夏文明繁衍万年,其中蕴含的玄妙和深意,又有谁人尽知?……” 随着姚老爷子边说边用筷子蘸着茶水在地板上画出的由龙脉之气催生出的千山万壑,虽然前面画出的痕迹随着水迹的被风干而逐渐地淡化消失,但在我的脑海里,却呈现出一副完整的龙脉聚气的壮丽画卷…… 如此如此完整地阐述和即兴画出这样一幅龙脉图,这是足以令人叹为观止的。 当姚老爷子终于完成了这一在我看来绝对是一次壮举的行为后,我的神经网络仍旧处在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之中。我感觉的我的血脉有流动成了龙游海天的气势,一股股难以遏制的激情和力量,随着一种无以言说的激动情绪而不断升腾聚集…… 这时,杨晨露看出了我的异样,朝问道:“夏志杰,你怎么了?脸怎么通红,就像喝了烈酒一样?” 而此时的我却感到血管里的血液就像是突然沸腾起来了一般,胸膛里也像是燃起了一堆烈焰,烧灼得都浑身就像是要冒起了烟。 我使劲转动了两下脖子,喉咙了如同哈了一块火炭似的沙哑着声音朝杨晨露痛苦地说道:“我不知道,心里突然好难受……” 第261章 一尾下潜的鱼 “姚老前辈,快看他的腿!”杨晨露用近乎惊悚的声音朝姚老爷子喊道。 姚老前辈的目光其实已经先于杨晨露一步的死死地盯在我的双腿上了,在杨晨露用近乎惊悚的声音朝他发出提醒的同时,他也情不自禁地咦了一声,说道:“这小子身体里莫非有什么古怪?” 见杨晨露和姚老爷子的神情有异,强忍住烈焰焚身般我,也禁不住地低头朝着我的双腿看去——只见穿着被我撕去了大半截裤管的双腿上,一条条呈血红色的粗粗细细的血管,从双腿的皮下组织以触目惊心的样子鼓胀了起来。 血管的急速鼓胀使得双腿也似乎一下子鼓胀了起来。 凸出来的血管或许是因为被无限扩张的原因,使得每一条血管呈现出透明般的状态,肉眼便可以清楚看到,红色的血液在血管里呼啸般的急速流淌……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热血沸腾? 失去了竞争对手的我,见姚老爷子放弃了对我的追逐,突然就感到有点索然无味起来。原本也打算紧接着上浮出水面的。 我被眼前的看到情形惊呆了,惊恐地朝姚老爷子和杨晨露嘶哑着声音喊道:“我该怎么办?快救我啊!我要烧起来了……” 姚老爷子和杨晨露似乎被眼前的情形彻底惊呆了,对我呼救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束手无策般地瞪着我,瞠目结舌般的没有任何反应和动作。 而我身体里的每一条血管似乎还在无限的扩张鼓胀,我可以感觉到这种扩张和鼓胀的速度在呈失控般的速度增长。同时,在血管里呼啸般流动的血液也越来越滚烫,就像是要把身体里的五脏六腑点着并焚烧殆尽一般。 我边开始奋力撕扯我身上的衣服边嘶哑着嗓子,极度痛苦地嘶吼起来:“救我……救我啊!烫啊!难受死了!” 已经被我的样子吓傻的杨晨露急得流出了眼泪。无计可施的她想要上来抓住我的手上有安慰我,可是姚老爷子却一把拽住了她,说道:“别去招惹他。赶紧到灶屋里端一碰水过来……” 杨老爷子的话音刚落,一旁同样震惊的伍子胥这时呃了一声,风一般地跑出房间,以快得难以令人置信的速度从外边端了一瓦钵水进来,二话没说地就朝我身上就泼了过来。 而我已经将身体上的衣服撕扯得七零八落,伍子胥的一瓦钵清水泼在我的身体上,身体上的皮肉居然发出嗤嗤的冒烟声音,一股股白色的水蒸气一下就从的身体周围蒸腾了起来…… 伍子胥的这一瓦钵清水对于此时的我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泼了我一瓦钵清水伍子胥见状,二话没说地又风一般地跑出房间,准备端第二钵水来给我降温。 可是,如同被烈焰焚身的我哪儿还能等到伍子胥端来的第二瓦钵清水,紧跟着伍子胥也如同旋风般的跑出了房间,一路嘶吼着就朝着码头边跑去,然后一个猛子扎入了迷魂凼里…… 扎入迷魂凼里的我,顿时感到一股股透彻心扉的凉意从身体的每一条神经网络传递开来,原本鼓胀起来的血管瞬间收缩,被烧灼得滚烫的血液也被快速降温,原本被烈焰焚身的我,顿时感到一种无与伦比的酣畅淋漓和百骸俱酥般的舒坦…… 我甚至有种化身为了迷魂凼里的一尾鱼的错觉。 因为此时的我感觉自己的肺叶竟然可以在水里收放自如的扩张和收缩…… 也就是说现在我的是可以在水里自由自在地呼吸了。 难道我真的化身为一尾鱼了? 想到此处的我又惊又喜,特意回看了一下我的身体,当看清楚自己并没有变成一尾鱼后,才安下心来。 迷魂凼的水质是如此的清澈透明,在密布着芦苇根须的水里游弋,我就像是在空气里悬浮着一般。 此时的我感觉自己不是在水里畅快地游弋,而是在空中飘浮着游弋。 这种自由自在的悬浮感觉,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就在我打算在水里尽情地体验一番畅游无阻的痛筷感的时候,我突然瞟见水里有一条人影朝我快速的游动过来。 竟然是姚老爷子! 我没想到腿脚不便的姚老爷子竟然也有这么好的水性。 此时的我刚经历了一场烈焰翻身般的烧灼,在身体刚刚获得无限解脱般的筷感的时候,疲惫后的松懈使得我想在水里犯一下懒。所以试着在水里自由自在游弋一下以后,我就以水里悬浮的姿态一动不动。 朝我游过来的姚老爷子显然发现了悬浮在水里的我。 见我一动不动地悬浮在水里,姚老爷子显然以为我是溺水身亡了,于是越加快速地朝我游弋过来。 水里装死般悬浮着的我,当看老爷子见朝着我游过来的时所作出的游弋动作,不由得大为震惊和惊讶。 因为朝我游动过来的姚老爷子潜水的速度是如此之快,用如鱼得水来形容姚老爷子是再贴切不过的了。 看来姚老爷子潜水的能力也是完全迥异于常人的。 我突然有了要跟姚老爷子在水里一较高下的想法,快速地从悬浮的状态下调整了身形,然后就朝更深的水域里急速地潜入了下去…… 正被我做出的转体下潜动作搞得打了一个愣神的姚老爷子,猛地看到我朝着水底下潜的速度,似乎还想跟着我朝水底下潜的。但显然又被我下潜的速度给震惊到了,于是放弃了要一路追随的想法,朝着水面反向游了上去…… 我原本也打算紧随着姚老爷子上浮出水面的。可是,脑子里却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我何不再继续朝着水底潜入,看有没有机会找到虬龙池,把我的小姨从虬龙池里救出来…… 想到此处的我浑身一下子平添了一股气力,毫不犹豫地朝着未知的深水区继续潜入。 当我朝着未知的深水区继续潜入的时候,按照人体所能承受的正常压力,我最多只能下潜至三十到四十米之间的深度。 可是,当我朝着未知的深水区下潜的时候,这种人体限制好像对我没有任何作用。 由于上部的阳光在水里照射的深度毕竟有限,我越是朝着未知的深水区潜入,就越是阴暗寒冷。 但这并不能改变我要到虬龙池去救我小姨的决心,我一意孤行的朝未知的深水区继续潜入…… 第262章 水底飞碟 虽然我有着极其丰富的潜水经验,而且私底下一直把自己自诩为浪里白条,水里蛟龙,但是朝着如此深的水域潜入,对于我这个潜水老手来说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虽然越是朝着深水区潜入,水里的光线就越是变得阴暗幽深,对人形成的心理压力也就越大。但是,深水区里领会到的水下世界却跟上面的那个我极其熟悉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处于深水领域的未知世界,又是一种脱胎换骨般的全新世界。 首先,从水里传导入耳朵里声响就显得极其的神秘。这种声音细碎杂乱但却绝不显得喧嚣。 我仿佛是进入到了另一个从来不曾接触过的神秘世界。 突然,我看见有两道又长又粗的黑影从不远处朝我游动过来,借着已经显得有点隐晦的水底光线,我一下子就认出这是伍子胥带来的两条巨蟒。 两条巨蟒当然也看见了我,径自从两侧朝着我包抄过来。 我心里打了一个机灵,料到这两条巨蟒一定是冲着我来的,而且是想把我当作果腹之物。心里顿时发急,在水里急转过身就准备朝水面上浮。 然而,即使此时的我有着迥异于常人的水下本领,和这两条巨蟒比起来,我的这点水下本领,几乎就等同于零的。 两条巨蟒果然是目标明确地冲着我来的,甚至我能近距离里地看清楚这两条巨蟒黄澄澄的瞳孔里露出兴奋贪婪的光芒。 这种光芒在幽暗隐晦的深水里显得尤其邪恶凶残。 想要逃跑着浮出水面显然是不可能了,我索性将心一横,停在水里,准备和这两条巨蟒放手一搏…… 而就在这时,我的眼前又有一道黑影如同闪电一般从眼前急速划过,形成的一股水花弄得我眼前一阵眼花缭乱。 当我透过眼前的水花再次看清楚眼前的水下事物的时候,却看见一条巨蟒已经被刚刚划过去的那道黑影给死死地控制住了。 随着巨蟒和那道黑影纠缠不休的间隙,我才发现控制住巨蟒的家伙居然是从山海经世界里走出来的怪物罗茨。 巨蟒和罗茨纠缠时在水里搅动起的水花显得极其壮观。 而另一条巨蟒见同伴被人控制,丢下我,毫不犹豫地朝着罗茨和巨蟒搅起的那团水花游弋了过去。 趁此机会的我扔下罗茨,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更加幽暗的深水区继续潜入…… 当我潜入到光线几乎接近为零的深度时,耳朵里听到的水下声响显得越加的细碎神秘。 我意识到如果自己茫无目的地朝着这片未知的,已经变成一片黑暗的水下世界继续潜入,很有可能会遇到自己根本无法预料的危险。 于是我想到了后撤。 可是,后撤的念头刚刚在脑子里萌生出来,却又被另一个念头给代替了——那就是我必须要救出我小姨。 哪怕是此时我的是置身于龙潭虎穴,也在所不辞! 后撤的念头在我的脑子里稍纵即逝地随机消失。 为了不让自己在这片未知的陌生领域太过盲目,我停止了继续朝着水底的下潜。而是停在了已经变得漆黑一片的水里。 当我在漆黑一片的深水区里停止住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所处的水域并不是静止不动的一片死水领域,这片水域其实是有着明显流动痕迹的活水领域…… 这个细微的发现让我意识到,表面看起来如同一片沼泽般的迷魂凼,其实是有进水口和出水口的。只是水域太深,进水口和出水口又处于深水区的下部或者底部,所以在水面上是根本不可能观察出水的流动痕迹的。 有了这个发现的我于是多出了一个心眼——自己何不顺着水流去寻找我小姨的下落? 想到这儿的我于是停止了自己的任何动作,在尽量不干扰水体流动方向的情形下,随波逐流地去寻找囚禁着我小姨的虬龙池。 既然在漆黑一片的水底,我的眼睛已经不再具有任何作用,于是我索性闭上眼睛,身体静止不动,整个人悬浮在水里,权当自己做一次短暂的休息和调整。 而事实上,这种短暂的休息和调整对于此时的我来说也是极其必要的。 或许是因为自己头一次体验到了一把水里不借用任何辅助设备,便可以如同鱼一般的自由呼吸酣畅淋漓感,以及毫无羁绊的自由感。 如鱼得水般的我一度显得过于兴奋,刚才只顾着一门心思地朝着漆黑一片的水底潜入,根本忘记了自己仍旧是受到体力限制的人。 所以,当我一旦以悬浮的状态静止闭上眼睛静止在水里的时候,一种彻头彻尾的疲惫感立马就席卷了了过来。 在漆黑一片的深水区里闭上眼睛彻底放松的我,恍恍惚惚中,一度竟有了漂浮在云端里的美好体验…… 这种体验对于我来说是如此的妙不可言,在这水温很低的水里,我竟然根本体会不到一丁点寒冷的感觉。 耳朵里听到的水下世界里发出的各种细碎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空灵…… 浑身疲惫的我在水里逐渐地进入到了昏睡的状态,迷迷糊糊中,突然有几道极其耀眼的强烈白光从我紧闭的眼皮外边划过…… 我陡然一惊,从恍惚的状态中刹那间清醒过来,想要转动身体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的束缚住了一般,根本动弹不了,甚至连一根手指头都不能动弹。 我打小就有鬼压床的毛病。清醒过来的我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被鬼压床了? 于是竭力地想要睁开眼睛,甚至本能地想到了要呼救。 可是,此时此刻的我不光连手指头也不能动弹一下,就连睁开眼皮和张嘴呼救的机会也失去。 我成了只有意识不能动弹的僵直的尸体! 令我感到万分恐惧和惊异的是,我很清醒地知道我的眼睛是闭上的,也是根本打不开的,可是,我却又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有几道耀眼的白色光柱在我的头顶上部盘旋。 这几道在我头顶上盘旋着的白色光柱让我感到极其的恐惧。 虽然白色的光柱晃得我的视线出现了盲点,但是凭借我的第六感,我竟然能清醒的意识到,这几道白色的光柱是从一个圆盘状的物体里发出来的。 在我头顶上部盘旋的是飞碟…… 第263章 异度空间 当脑子里出现了飞碟这个概念,我立马意识到自己是不是随着水流,已经漂流到了我曾经经历的地方——聚魂涧? 有着清醒的意识,但却浑身不能动弹的我,竭力想要弄清楚自己的真实处境,于是便想要从被束缚的状态中解脱出来。 可是,无论都我怎么努力,浑身就是不能有丝毫的动弹。我的整个身体此时就像是完全不属于我一般。 而事实上,我的这个身体原本确实是不属于我的,而是属于另外的一个和我素不相识的人——邱崇渊的。 想到这儿,我的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凉感觉,一股颓废的情绪也随之在心里弥漫开来。 随着这股颓废情绪的弥漫,我放弃了挣扎,就像是被动地接受了命运的宣判一般,任由这几道从飞碟的几个窗口照出的白色光柱,将我死死地笼罩…… 事实上,我是被这几道白色的耀眼光柱给牢牢地控制住了,无论是意思还是身体。 这时,搞感觉这几道白色的光柱就像是有一股神奇的磁力一般,我的身体追随光柱朝着飞碟上升。 随着这种上升,我的心境逐渐的趋于平静,感觉自己就像是沐浴在了鲜花盛开阳光普照般的环境里,耳朵畔同时响起了极其美妙的仙乐一般的声音。 这种仙乐一般的声音说不出有什么特别的韵律,更分辨不出是由什么乐器演奏出来的。恍恍惚惚感觉它从某个神秘的空间里传递出来的,从我的耳朵畔进入,然后就像是进入到了我身体里的每一条神经网络里一般,对我神经网络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梳理和清晰。 在此过程中,我甚至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我的神经网络被这种神秘的声音梳理清洗的过程。而我的神经网络也以极其真实的状态呈现在我的眼前。 我清晰地看到我的神经网络是呈水晶般透明状的。 开始的时候,我的神经网络是呈树根状呈现的,粗粗细细密密麻麻盘根错节般的存在,当被进入到神经网络里的奇妙声音梳理清洗过后,这些原本芜杂的神经网络系统逐渐地便被梳理得如同柔软顺滑的头发丝一般,一丝丝一缕缕一根根地垂挂在的眼前…… 在意识的转换间,我突然就看见了我的小姨此时就坐在我的眼前,侧歪着头,用她手里的一把牛角梳子,在梳理着她那一头柔顺乌黑的长头发。 小姨在歪着头梳理她那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的时候,用那双漂亮得无以复加的眼睛看着我,就是不跟我说话,只是单纯地看着我。 眼前的小姨梳理头发的样子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样子了,她的侧脸是那么的美,拿着牛角梳子的手和拢住头发另一支手白皙纤巧…… 我被小姨梳头发的动作和她的眼神深深的吸引,我想冲尽在咫尺的小姨轻轻地喊上一声,但是,我的喉咙里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梳理着头发的小姨无声地看着我,而我又不能冲她发出一声呼喊,这让我突然感觉自己和眼前的小姨虽然近在咫尺,但却仿佛远隔天涯…… 我控制不住情感的阀门,禁不住地泪流满面…… 此时的我既感到无限的悲伤,又莫名的怦然心动…… 当我意识到小姨的出现是我脑子里出现的幻觉时,小姨的影子也在我的眼前逐渐地淡化消失了。 小姨在我眼前梳理着的那一头柔顺的长发,也在小姨身影淡化的过程中,变成了水晶般透明的一条条丝状的神经网络系统…… 这一条条如同丝状般的神经网络系统里面,有密集的光点一样的东西在闪烁游弋追逐…… 当我的注意力完全倾注在这一条条如同丝状般垂挂在我的眼前的神经网络系统的时候,幡然醒悟间,我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白色的光柱吸入到了一个神秘的空间之内。 而垂挂在我的眼前的一条条如同丝状般的东西却并不是我的神经网络,而是另一种存在于这个什么空间里的网络系统。 因为这个神秘的空间里密布着这样的丝状般的神秘网络系统…… 我的注意力再次被吸引。 这时,一个没有固定形态呈半透明状的东西出现在我面前。 这东西在我以往的生活经验里从来没有出现过,所以我也根本认不出这究竟是一种什么东西,更叫不出它的名字。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意识到出现在我眼前的这个奇怪的东西,是一个有着极其复杂的智慧生命体,它不是用眼睛在看着我,而是用另一种绝对直接的方式跟我发生了交流。 在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把脑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清空给了它,然后,它就在我的眼前虚幻般的消失了。 或者更确定地说,它就像是虚幻般地消失在了密布于这个神秘空间里的每一条水晶般透明的丝状网络里…… 紧接着,我似乎也进入到这种丝状般的水晶网络系统里。 刹那间,一个崭新的世界以触不及防的方式,在我的眼前打开了…… 第264章 狂野杀戮 几乎没有经过任何的时间和空间的转换,我便置身于一片幽深广袤而且绝对是与世隔绝森林中。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处在如此陌生震撼的场景里。 处在这样的场景之中,虽然心里有着轻微的梦幻和不真实感,但是,眼前所看到的和接触到的一切却又是绝对真实的。 令我感到颇为奇怪的是,此刻的我尽管是一个人处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却并没有丝毫的孤独感,反倒是感到极其的平静。 这样的心理状态令我自己都感到又几分不可思议。 我以这样的心态悠哉游哉地走进翠竹掩映鸟声婉转的森林中,心间里一时间生出了无限心旷神怡的感觉…… 此时的我有种极为真实亲切的心灵体验……心灵始终是要与大自然融和在一起的。心灵与大自然贴得越近,心里也就越平和。 我背着双手,煞有介事地在森林中的小径中闲庭信步起来,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感觉森林中的空气还真是爽心润肺,非常舒畅。 这种空气既陌生有亲切。 森林里不时有彩色的鸟儿飞出,并且发出极其婉转悦耳的鸣叫声。这些鸟儿体形都显得比较大,而且长得羽翼鲜艳,非常漂亮。 森林中长的大部分的植物都是青翠碧绿的翠竹,这些竹子长得非常的修长挺拔,直有冲天之势。间或又有巨大的乔木错落其中。遮天蔽日的树冠伸出足足有一个足球场的面积。 我这时才有点纳闷了,这森林中的植物就像上了发泡剂似的,无论竹子或者树木都比我记忆看见的高大出一两倍。 我心旷神怡地继续沿着一条长满荆棘的小径朝着森林地内部深入。 森林中似乎有某种神奇的事物在诱惑着我。 当森林中突然传出一声猛兽的吼声的时候,沉迷在一片美好境遇中的我才幡然醒悟过来。当我扭头在看周围环境的时,立刻明白自己其实走迷了路了。 因为森林里原本是没有路的,我走过的路也不成其为路,只不过是一条长满荆棘的小径而已。而这样的小径在这片森林中却是迷宫一般的错综复杂地纵横交错着。 我站在原地有些心慌起来。 我料想自己走得并不远,于是便再也不敢往前走,准备凭着感觉往回走。 这个时候我才觉得诺大的森立显得很空旷幽深而且安静。一股孤单寂寞的情绪还是在心里弥漫开来。 这时,不远处又传出一声古怪的猛兽的低吼声,昏闷低沉。 我的心里打起了小鼓,不敢再在原地驻足,急忙转身往回走。 但是,在迷宫一般的森林中,我真的迷失了。 我完全忘记了刚才走过的路径。 我在森林中转了一两个时辰,越走森林里的翠竹树木越显幽深。 我走得晕头转向了,也渐渐明白要想走出这片森林真的是具有相当大的难度了。 我的心中越加的慌乱起来。 在这种慌乱之间,森林里却不断的传出各种猛兽的低吼声,有的很远,有的好像又很近。这些猛兽似乎都躲在森林中的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不现身出来,只是用邪恶的眼神在暗处窥视着孤零零的我。 我心惊肉跳地开始慌张起来,茫然失措地四下里张望了一阵。 这时我对周围的环境才有了极度的陌生和不适感。 终于,在距离我五六十米的地方,他看见了一头体形足足有四头大象那么高大的猛兽,在不远处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这头怪兽长着青灰色色的庞大身躯,在幽深的深林中,如不仔细观看,还真不大容易发现它的存在。粗略看去,还以为是一堆黑土堆堆在那儿。 我的浑身立刻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脊背上的冷汗也顿时冒了出来。 值得庆幸的是这头庞大的猛兽显得并不暴躁,很安静地站在哪儿看着我。 我有点迈不动腿了,小腿肚子直发软,一颗心在胸腔中咚咚咚地狂跳起来。 这时,我又听见周围有了动静,朝着发出动静的地方搜寻过去,不看则已,一看过后,我被惊吓得头发都一根根地直竖起来了。 只见一群饿狼一般的野兽吐着长长的猩红舌头,在灌木和荆棘的掩护下,正虎视眈眈的慢慢朝着我围聚过来。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看似安静幽深的森林中居然潜藏着这么大的危机! 既然森林中潜藏着这么大的危机! 此时的我已经顾不上考虑过多的问题了,脑子里只滋生出一个念头——逃命! 然而,此时已经没有了退路的我往哪儿逃? 这些饿狼似的野兽朝着我步步进逼而来。 我现在别无选择,只有朝着那头庞大的巨兽那边跑。 在此时的我看来,那头体形庞大的巨兽更能给我安全感。自少,那头巨兽给我的印象显得比较温和安静。 就在我准备向着巨兽那边奔跑过去的时候,那头巨兽这时却石破天惊地发飙了。它朝着我这边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吼声。这种吼声就像是一种积蓄已久的能量出其不意地爆发,连幽深的森林间也刮起了一股隐约的风! 我意识到自己这回是死定了。原来这头巨兽和这些狼似的野兽是一伙的。 可是我想不明白的是,凭自己这么大点一个体格,就是连皮带带肉地拿给这群野物分食了,也不够这些野物塞牙缝啊!用得着引出这么大一群野物神秘兮兮地形成包围之势来围猎他吗? 我的脑子里边反应着这些不着边际的乱糟糟的问题,边急速地考虑着脱身的办法。 这时,那头巨兽首先向着我发起了进攻。只听见巨兽又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声,迈开又粗又壮的四条巨腿朝着我这边冲撞过来。 巨兽跑动时,震动得地皮似乎都在颤抖。一棵棵修长的翠竹被巨兽庞大的身躯挤断挤倒,发出惊心动魄的断裂声响。 我在巨大的惊吓中,脑子里思维的活跃程度立刻就归零了。只有瞪着惊恐万状的眼睛看着巨兽朝着自己冲撞过来。我甚至连迈腿的勇气和力气也没有了。 我浑身处于瘫软的状态中。 而那一群朝着我慢慢靠近的狼似的野兽也同时发起了进攻,一起朝着我这边纵身飞扑而来。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知道自己的末日已经降临,不禁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奇迹总是在绝望处发生,闭上眼睛等死的我并没有死,只觉得一股股刚猛的冷风从耳朵边刮过,杂沓的跑动声在自己的身边乍响,自己的身体却没有遭受到任何的袭击。 无限纳闷的我惊惧不定地重新睁开眼睛,眼前发生的一幕令他目瞪口呆。 只见这些狼似的野兽纵身朝着那头庞大的巨兽飞扑过去,尖利的牙齿朝着巨兽庞大的身体残酷地撕咬着。 巨兽身躯庞大笨拙,在森林间冲撞跳跃,躲避着这些野兽的撕咬。 已经抓在巨兽背上进行撕咬的野兽被狠狠地摔了下来。 然而,这些野兽此时完全显露出了凶残噬血的本性,它们丝毫没有被巨兽的气势吓倒,而是前赴后继地拼命朝巨兽的身体上飞扑过去。那些被摔下的野兽也不甘示弱,从地上爬起来,又纵身朝巨兽身上飞扑。 被彻底激怒的巨兽发出一阵阵愤怒的低吼声,他用巨大的腿朝着围在身边的野兽踢去,被踢中的野兽如一枚泥屑似的嗖地飞了出去,立刻气绝而忘。而没有被踢中的野兽则继续朝着巨兽的背上纵身跳跃。 野兽们就像蚂蝗似的一旦咬住巨兽的皮肉就不松口,非要在巨兽的身上撕扯下一片血淋淋的肉来不可。 巨兽的身躯上立刻便被背上的七八头野兽撕咬得血肉模糊,一股又浓又烈的血腥气息顿时在森林中弥漫开来…… 此时的我想到了逃跑。 逃跑的念头在我怕已经几乎清零的脑子里灵光乍现地闪现了出来。 我怕来不及细看这场血腥惨烈的围歼,提起一股心力,拔腿就跑。 这样的奔跑是毫无目的的。 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远离这血腥的屠杀场,越远越好。 我只感觉到风声飕飕地从耳畔掠过,沉重的喘气声鼓动得我的胸腔,几乎就要使我的胸腔炸裂开来。 但是此刻的我不敢有半点松懈,脚下就像踩了风火轮似的,在翠竹掩映的森林里狂奔…… 我自己也不知道奔跑了有多远多久,当我跑得仿佛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终于跑出了幽深恐怖的森林。 我的眼前豁然开朗,灿烂耀眼的光线几乎将他的眼睛眩得快要睁不开。 气喘如牛的我停下了奔跑的脚步,感觉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一般,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胸口间的气息汹涌澎湃,就像有一股股潮水要拥挤着通过我狭窄的喉管,堵得我直翻白眼。 我怕还是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那片可怕的森林,当确定没有野兽追赶过来的时候,我怕才弓着身子在原地剧烈的喘气。 当我狂喘了一阵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跑上了一道万丈悬崖。 悬崖下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光水色。而更令我惊讶不已的还是,在悬崖边居然坐着一个人。 是伍子胥! 第265章 岩石里有一个菩萨 当看到伍子胥的时候,我立马意识到自己似乎又进入到那场遭遇到巫神仙的梦境中。 可是想想又不对,因为那场梦境中,我是以一头巨猿的形势存在的,可是,现在的我却不是以巨猿的形势存在的,而是以邱崇渊的形势的存在的。 身份不对。 “伍子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迷魂凼,和杨老师姚老爷子他们在一起吗?”我站在伍子胥的背后朝伍子胥问道。 背对着我的伍子胥正在地上摆弄着什么玩意儿,听见我喊他,扭过头,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惊诧表情地朝我说道:“我怎么就不可以在这儿?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得跟着你……” “我在哪儿你就在哪儿?你是我的跟屁虫吗?”我故意露出几分不满地朝伍子胥说道。 伍子胥却朝我一撇嘴地说道:“你以为我想当你的跟屁虫啊?要不是那颗龙胆在你的身上,我才懒得跟你呢!要是你把身上的龙胆弄丢了怎么办?” “龙胆?你们怎么老是说我身上有龙胆?什么是龙胆?我怎么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我朝伍子胥说道。 我是真的压根就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上有什么劳什子的龙胆?况且,被伍子胥口口声声说的龙胆究竟又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是我在画片上看到的那颗双龙戏珠的龙珠吗? “你能感觉到的话,那就不叫龙胆了。”伍子胥说了一句我不大能听懂的话。 尽管伍子胥说了句我听不懂的话,不过,此时跟我说话的伍子胥却完全是一个正常人,而且也完全就是在那场梦境里出现的伍子胥,和迷魂凼里的那股伍子胥大相径庭。除了外形长得一样,基本上不是同一个人。 难道在那场梦境的一进一出之间,我已经由巨猿变变成了人,然后,我又以正常人的形势再次进入到了那场梦境之中? 想到这儿的我私底下用手拧了一把腿部的肌肉,还是生生地疼。 不是在做梦。 伍子胥这时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朝我说道:“刚才差点被吃掉?吓傻了?没事别一个人乱闯。” “你以为是我愿意乱闯的吗?我他妈根本就是身不由己。我连是怎么被弄到刚才那片林子里的也不知道呢!时间和空间好像都不起作用了。”我说道。 伍子胥这时用很慎重的眼神看着我,说道:“想知道吗?” “当然想知道?未必你知道?”伍子胥的话里面让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伍子胥淡淡地说了一句:“是意念在起作用。一念起万水千山,一念灭沧海桑田。没有意念,什么都不存在。你看前面的那块石头……” 伍子胥指着前面的一块被风化得有棱有角的岩石说道。 我不明白伍子胥指着那块石头要表达什么,于是嗯了一声地盯着他,等他说下文。 伍子胥接着说道:“前面的那块石头在你和我看来,是不是就是一块石头?” 我愣愣地点头应道:“是啊。那不是一块石头未必还是一块金子?” 伍子胥朝我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说道:“可是我要说它是一尊坐在那儿的菩萨你信不信?” “怎么可能?你是不是产生幻觉了?”我用讥讽的眼神看着伍子胥说道。 “怎么不可能?我把它雕琢成一尊菩萨,它不就是一尊菩萨了吗?所以,我要说这块石头里有一个菩萨,或者说就是一尊坐在那儿的菩萨,这没有错?”伍子胥说道。 “嘿,你这么说的话,这逻辑还就真的成立了。”我惊讶地应道。 “知道为什么会成立吗?” “当然想知道。” “因为我在这块石头上加入了我的一个意念——菩萨。于是它的里面就住着一个菩萨了。道理就这么简单。”伍子胥说道。 伍子胥的这番话还真的让我有种醍醐灌顶般的豁然开朗感,一时间用极其诧异的眼神看着这个家伙。 “这话都是谁告诉你的?你绝对是说不出这种话来的。”我朝伍子胥叹为观止地说道。 “巫神仙告诉我的。有些东西你觉得很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但是,只要你知道了其中的玄机,就变得再简单不过了。”伍子胥这时显得有些得意洋洋地说道。 伍子胥站起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蹲在地上的伍子胥是在摆弄他的那群被他驯养得服服帖帖的灵蚁。 装灵蚁的葫芦挂在一棵老树的枝丫上。 看到灵蚁和葫芦,我确认,自己果然是重新进入到了那场梦境里。此伍子胥绝非彼伍子胥。 但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尽管我非常清醒地知道现在的自己就是存在于一场弥天大梦中,可是,自己却从这场弥天大梦中走不出来…… 这究竟是梦还是另一种现实? 如果是梦,从我以前做梦获得的经验,在做梦的过程中,做梦的人是处在绝对的熟睡状态的,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处在梦境中的,只有当自己苏醒过来,通过回忆,才能想起梦里的场景的。 如果是另一种现实,可是,这样的现实却跟我原先的现实是如此的不同,倒是完全跟梦里的场景一样。 我脑子是真的越来越迷糊了。 于是我开门见山地朝伍子胥说道:“你是故意在这儿等我,要带我回去见巫神仙的吗?” 伍子胥却不理会我,而是将挂在树枝上的葫芦取下来,然后将地上的那群灵蚁招呼进了葫芦里,背上葫芦就朝着我刚刚溃逃出来的这片森林里走去。 见伍子胥这么不管不顾地朝着森林里走,站着没动我的心有余悸朝伍子胥喊道:“别进去,那里面有大会吃人的东西!” 伍子胥却不理会我,而是径自朝着深林里走。 我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跟着伍子胥朝着深林里走,却听到灌木丛里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我的另一个老熟人——花斑巨蟒——冠王便从一丛茂密的灌木丛里扭曲着身子爬了出来。 看到冠帝,我不禁一下乐了,朝冠王呵呵笑道:“冠王,你看,老子现在都变回到原来的样子了,你还是原封原样的没变,你可真够倒霉的。” 冠王还真的像当初变成巨猿的我一样,能够听懂我说的话,但却没有说话的权力,只有朝我愤怒地嗤嗤朝我吐了几下猩红的芯子,又从鼻腔中朝着我喷出了两道白汽,然后就跟着伍子胥朝着森林游弋进去。 从冠王的鼻腔里喷出的白汽是真的又腥又臭,我差点被熏得昏死过去,于是捂住鼻子,紧跟着冠王和伍子胥重新走进了这片令我心有余悸的森林。 伍子胥之所以这么有底气地朝这片危机四伏的森林里进入,很有可能是因为他的身后有冠王在为他壮胆撑腰…… 跟着伍子胥和冠帝朝着森林中走出去一段路以后,我的猜测得到了印证,因为我们所到之处,那些刚才追击我的凶狠野兽还真的就在这片深林里销声匿迹了…… 为了解决我心里的疑问,我紧赶了两步地上去撵上伍子胥,朝伍子胥说道:“伍子胥,你知不知道我们两个现在是处在一场梦境里,而不是在现实中?” 伍子胥却说:“我才不管什么梦境现实呢,你在哪儿我在哪儿就行了。我想那么多干什么?” 听伍子胥这么说,我突然爆粗口都说道:“你他妈究竟是不是迷魂凼五龙村里的那个傻子伍子胥哦?” 伍子胥却头也不回地边走边说道:“你猜!” “我猜你个大爷!这么说,我是在水里,遇到了飞碟,飞碟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量你也不知道。我是进入到飞碟中,然后才又进入到这个梦境里的,我说的是通道……你又是怎么进入到这场梦境里的呢?” 伍子胥这时却说:“你要说通道嘛?我还真的可以告诉你。迷魂凼里的那个熟睡着的姑娘就是我进入到这场梦境里的通道……” 一听伍子胥说这话,我陡然一惊,同时也幡然醒悟似的说道:“这么说……我上次进入到这场梦境中的时候,也是通过熟睡着的琼池这条通道进入的?” 伍子胥说道:“你总算是想明白一些事情了。” 听了伍子胥的话,我愣在了当场。 真的有梦的通道,而且真的有那么神奇吗? 就在我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愣的功夫,伍子胥和冠王已经在前面不远处消失不见了。等我醒过神的功夫,发现我的周围似乎仍旧潜伏着危机。甚至感觉刚才追赶的那群野兽就躲在某个隐蔽的角落,哧嘴獠牙虎视眈眈地盯着我。 我浑身打了个冷战,心里一紧,朝着前面喊了一声:“等我一下。”然后就快步地撵了上去。 还算好,伍子胥和冠王并没有走出去多远,我三步两步的很快就撵上伍子胥了。 撵上伍子胥的我朝这家伙不满地说道:“你怎么不等我一下?我对这里面根本不熟,很容易走迷路的。” 继续走在我的前面的伍子胥却说:“那是你的事情,关我什么事?” “你不是我的跟屁虫吗?怎么就不关你的事了?”我说道。 “你知道对这里不熟,会走迷路,那你还不跟紧点,在后面东张西望的磨蹭什么?”伍子胥说。 伍子胥说话的口气越来越正常和成熟,跟迷魂凼里的那个伍子胥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我既惊讶又疑惑地跟在这家伙的后边,几乎无话可说。 跟着伍子胥和冠王不知道在这片陌生的森林里曲径通幽般地穿行了多久。当我们终于走出这片森林的时候,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开阔的湖面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事实上,我和伍子胥是没有走出这片森林的,只是走到了一面被森林包围中的湖岸边。 当看到这片开阔的湖面的时候,我颇感压抑的心情一下子就豁然开朗起来,因为在根本没有路的森林里披荆斩棘般地走得太急,走得浑身冒汗的我看见这蔚蓝色的湖水,立马就有了想到湖里面痛痛快快洗一次澡的愿望。 伍子胥同样有这种强烈的愿望,已经站在湖水边开始宽衣解带的脱掉身上的衣服。而冠王已经迫不及待游弋进了湖水里。 见此情形的我当然也不怠慢,三下五除二地脱掉略显零碎的衣服,抢在伍子胥的前面,一个猛子便扎入到了湖水里…… 当我从湖水里冒出来,仰面望着又高又远的天空的时候,那种一种侧头侧围的放松和超脱感根本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此时,在我的眼底,有一只巨大的如同苍鹰一样的猛禽在盘旋…… 那种翱翔九天的自由,一只是我的一种梦想和追求…… 于是,我反转过身体,如同蛟龙戏水般的在这片清澈得如同明镜的天空一般的湖水里畅游了起来,间接地体会一把翱翔九天的感觉…… 伍子胥却显得很保守,没有像我一样撒了欢似的在湖水里肆无忌惮的畅游,而是就站湖岸边的浅水处,蜻蜓点水般地洗着身上的污垢。 也许这家伙水性不熟也说不定。 此时的我哪儿还顾得上去理会伍子胥,心情愉悦朝着湖心里游去…… 也不知道我在这片蔚蓝色的湖水里畅游了多久,一直撒欢到体力有点吃不消的时候,才游到湖心里的一块岩石旁,并上了岩石。 这块椭圆形的岩石就像是可以为我准备在湖心里的一般,不光大,而且平坦如砥。阳光把平坦如砥的表面熨烫得温度适中的刚好。 在湖水里浸泡得太久的我浑身由里到外的有点泛凉,就像是冬天里遇上了热水袋,我舒舒服服的四肢摊开,妥妥帖帖地躺在了这块岩石上。 一会儿的功夫,我的脑子就像清零了一般,在岩石上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我是在一阵冷风的侵袭下陡然间醒过来的。 陡然间醒过来的我本能地翻身坐起来,意识一时半会儿还没来得及跟上,懵懵懂懂的有点没有搞清楚状况,看看四周,才发现四周静悄悄的,伍子胥和冠帝就像是消失了一般不见了。 又一阵冷风袭来,我仰起头,打了一个脆生生的喷嚏。 但是,打过喷嚏的我仰起的头却再也低不下来了。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样,定在岩石上了。 我只能张大着嘴巴,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天空,一动不动。 在湛蓝天空背景下,我的眼前赫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蜘蛛网,几只体形庞大的红蜘蛛在蜘蛛网上快速地爬动。亮晶晶的丝状物从它们的后窍后牵连不断的抽出。 在明晃晃的阳光的映照下,这几只红蜘蛛通体红艳欲滴。它们正在编织一张铺天盖地的聚网。 我居然被这张巨大的蛛网罩住了! 于此同时,我又听见湖岸边的森林里突然间发出一阵阵如同闷雷般的低吼咆哮之声。 听到这几声振聋发聩般的低吼咆哮声,我顾不上出现在头顶上方的狰狞蜘蛛,扭头朝着发出低吼咆哮声的湖岸边看过去,只见四头金毛怪兽从湖岸边的森林中气势汹汹地现身出来…… 这四头金毛怪兽头是如此的恐怖,它们的头顶正中都长着一根尖利的犄角,体形魁梧健壮,直身行走,身高都在三米开外。 四头金毛怪兽长得阔口卷鼻獠牙凸目,眼珠子却是灰白色的,像是患有先天性白内障。 这四头怪兽一这样的模样出现,越加显得暴躁凶残奇丑无比。 金毛怪兽下肢长而健硕,上肢较短,显然只适合奔跑不适合爬行。 但是,金毛怪兽上肢的森森利爪却显得锋利无比。腚后后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更是粗实遒劲。 看见从森林中现身出来的怪物,我顿时惊得亡魂皆冒,头发也根根直竖了起来。 怪兽似乎不敢下到湖水里,只是站在湖边,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声,虎视眈眈地瞪着我。 这四头怪兽显然是冲着我的来的,我从它们盯着我的眼神里看出了那种极度的凶残和贪婪。 四头怪兽竟然分别散开,围着湖畔分四个方位将我牢牢地包围了起来。 它们或许已经料定被困在湖心里这块岩石上的我最终会上到岸上去了。而且会成为他们的开胃点心。 我成了它们围猎的猎物。 这时要是伍子胥和冠王在就好了。 即使伍子胥不能对着四头怪兽形成任何威胁,但是冠王却是可以将这四头怪兽一并拿下的。 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伍子胥和冠王却莫名其妙地凭空消失了。 难道是我在岩石上熟睡的时候,伍子胥和冠王已经遭遇这四头怪兽的毒手了? 想到这儿的我在岩石上有点坐不住了,于是朝着森林里大声喊起来:“伍子胥,你在哪儿?伍子胥,你在哪儿?” 可是,森林里除了反馈回来的是我的回声,便再也没有任何回应我的声响。 其实我的心里也非常清楚,我此时朝着森林里发出的喊声完全是徒劳无益的,除了虚张声势地给自己壮胆,对缓解困局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但是,我的喊声却似乎刺激到了岸边的四头怪兽,只见这四个家伙凸出的眼珠子突然间红光闪动,阔口一张,四条火舌便分别从四头怪兽的口中喷了出来,火舌在湖面上形成一条火线朝着岩石上直射而来。 这居然是四头会喷火的怪兽。 看着朝我直射过来的烈焰,我顿时就从岩石上跳了起来,担心火焰真的会烧到岩石上,然后我就变成一只烤猪了。 庆幸的是四头怪兽嘴里喷出的烈焰并没有蹿上岩石,但湖面上却燃起了一团团烈焰。 四头怪兽见从嘴里喷出的火焰够不着站在湖心岩石上的我,竟然各自跑到一株大树下,将大树生生地掰弯,四棵极有韧性的大树发出一阵嘎嘎的声音,就像是随时随地都有被掰断的可能。 大树被掰得弯曲下来之后,四头怪兽腾出一只利爪,分别抓住了笼罩住我的蜘蛛网的经线,奋力拉动。半空中的那张大网便朝着我兜头罩下。 这竟然是四头充满了智慧的怪兽…… 一见蛛网罩了下来,我顿时乱了方寸,因为一旦我被这张巨大的蜘蛛网粘住的话,我就会变成在粘在蛛网上的飞蛾,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了。 眼见得巨网越罩越低,我有了朝着湖水里跳的打算。 可是,岩石的周围已经被火焰包围。就在我略显犹豫的时候,巨大的蜘蛛网已经被四头怪兽拽扯得罩了下来,我立马被又粘又黏的蛛网粘得动弹不得。 四头怪兽见我被蜘蛛网给粘了个结结实实,居然又同时放手,被掰弯的四根大树重新反弹回去,蜘蛛丝随之也一下子被弹到半空之中。 我被悬置在了蜘蛛网上。 蛛网上的巨形红蜘蛛一见有猎物撞上了它们的蛛网,争先恐后地从四面朝着我围拢过来。 这几只红蜘蛛形状极丑,样子也显得相当笨拙,但是它们在蛛网上爬动时的速度却非常迅速。 看着形状凶恶的红蜘蛛朝着自己围拢过来。我绝望地喊起了救命。 我的呼救声在空荡荡的湖面显得苍白无力。只将湖边躲在芦苇丛里的几只肥硕的野鸭和几对鸳鸯惊起,展翅飞动的时候,也一并撞在蛛网上,被粘得结结实实,徒然发出一阵阵悲鸣。 这几只无辜受到我牵连的水禽,也同我一样,在蜘蛛网上一边做着垂死的挣扎一边发出一声声绝望的惨叫…… 几只狰狞的红蜘蛛顺着蜘蛛网朝我越靠越近,当它们露出尖利的毒牙要咬向我的时候,只见几道白光闪过,几只红蜘蛛圆滚滚的肚子立刻被射了几个大窟窿。 胶水状般黏稠的液体将我的脸上喷了个满,浓烈的腥臭气息几乎将我醺得昏死过去。 射中红蜘蛛的白光是从四头魔兽口中吐出的涎水。 一口涎水便可以将红蜘蛛厚厚的皮囊射穿。可见这几头魔兽的威力绝非一般。 我试着挣扎了几下,结果是越挣扎被粘得越紧。 四头怪兽这时齐心协力地象拉渔网似的将网上的我拉倒了湖岸边上。 我被粘得结结实实地不能有丝毫动弹,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了。 我连自己是怎么被四头怪兽拽扯到岸上的也没有搞清楚,好像是其中的一根蜘蛛网的经线被扯断了,我是随着突然收缩的蜘蛛网被弹到岸上的…… 被弹到岸上的我看见四头怪兽的丑脸上都露出贪婪狰狞的笑容,它们朝着我围聚过来。 一头魔兽刚要伸出爪子把我从蜘蛛网上摘下来,另一头魔兽立刻当胸朝着那头怪兽就是一爪子。 那头怪兽顿时被打出了几丈开外。 被打的怪兽滚身从地上站起来,哇哇地暴吼着,爪子交互拍击着自己的胸膛,胸膛发出蓬蓬闷响。 它暴怒地朝着袭击它的怪兽扑来。 两头魔兽瞬间冲撞在了一起。 两个家伙不分彼此地打斗起来。现场惨烈至极。 剩下两头怪兽面面相觑了一下,又争先恐后地上来又想把我从蜘蛛网上摘下来,结果可想而知。两头蠢物又打在了一起。 湖岸边一场惊心动魄的肉搏战瞬间上演了。 看着这四头蠢物打得难解难分。我也暂时忘记了害怕。分赃不均戏码无处不在,而且是是很容易出问题的。 这时,从森林里跑出一头体型健壮,斑纹漂亮的梅花鹿。它轻盈地跑到我的跟前,眨着漂亮的眼睛看着我。 已经被搞得有点乱了心智的我,见了这头梅花鹿就如同见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地朝梅花鹿说道:“神鹿,你能够救我吗?你是不是巫神仙派来救我的神鹿?如果是,你就冲我点头或者眨眼睛,好吗?” 梅花鹿好像还真的能够听懂我的话,竟然真的冲我点点头,然后飞快地跑进森林里。 不一会儿的功夫,梅花鹿又回来了,它的背上坐着一个绿色的体型比我小上一大半的小人。看上去甚至没有一米的身高。 绿色小人骑坐在体型健壮的梅花鹿的背上,显得玲珑可爱,腰间围着漂亮的豹纹皮,格外醒目,身上穿着新鲜树叶做成的衣服,头上带着一个头盔状的帽子,在围着豹纹皮的腰间别着一把小巧的战刀,打扮很像是一个武士。 绿色武士小人看到被蛛网粘住的我,翻身从梅花鹿上下来,抽出战刀开始割蛛网。但是蛛网黏稠绵软,绿色的小人割起来很吃力。 我看见绿色小人因为用力过度,一张小脸变得更绿了,就像是有绿色的汁液从原本就呈半透明状态的皮肤里渗透出来。 绿色小人似乎很害怕四头魔兽,割一阵紧张地看一下打斗正酣的魔兽,随时作出要飞身逃跑的样子。 四头魔兽此时只顾着自相残杀,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的状况。 费了好大的功夫,绿色的小人终于先割断了死死纠缠住我的蜘蛛网,把我蛛网中拯救了出来。 而打斗正酣的魔兽也发现了这边的状况,立刻停止的打斗,超着我和绿色小人这边飞扑了过来。 绿色的小人发出一声尖利的惊叫,就像一股绿色的旋风似的飞上梅花鹿的背脊。梅花鹿载着绿色小人疾如闪电般地蹿入了森林…… 惊魂未定的我当然也不假思索地朝着绿色小人和梅花鹿消失的方向没命地奔跑起来…… 第266章 森林中的池塘奇遇 森林里的生长着的各种植物非常浓密茂盛,各种灌木和藤蔓的利刺和枝叶撩割着光着的身子,浑身的皮肉被划伤割破,火辣辣地疼,就像是浑身在被火燎着一般。 只顾着仓惶逃命是的我哪儿还顾得上这些,乱七八糟的疼痛对我来说根本已经不是一个事儿了,只顾着一路狂奔…… 身后边只传来怪兽被彻底激怒的低吼声和树枝被这四个家伙折断的咔嚓声,情势紧迫至极。 怪兽庞大笨拙的身体显然是不适合在这样茂密的森林里奔跑,灌木和藤蔓成了他们最大的羁绊,这样便给仓惶逃跑的我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和这四头可以直立行走并且可以口中喷火的怪兽比起来,我一米八几大个的两条奔跑着的腿只能算是小短腿。 而那个骑着梅花鹿的绿色小人,此时已经在森林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绿色小人和梅花鹿是这片森林的主人,对逃跑的路线当然熟悉。 根本来不及做任何思考的我这个时候只顾着逃命,几乎是闭着眼睛在长满了荆棘和灌木的森林里一路狂奔的。 只听见各种带着利刺的枝叶,刷刷唰地从我身边擦身而过,而森林这时也有了大的响动和喧哗,各种诡异奇妙的声音此起彼伏出来,就像是以看热闹的心态瞎起哄了一般。 疯狂奔跑的我有种要跑断气的感觉。想要杵在原地歇一歇,喘上几口气再跑,可是当听见后边追赶着我的怪兽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声时,又只有咬牙坚持地继续奔跑。 我不知道这么艰难的奔跑何时该到个头,心里既绝望又着急…… 就在我脚步踉跄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突然,一道黑影从前面的一丛灌木丛中蹿了出来。 因为过度的奔跑,意识已经逐渐趋于迷糊的我还是看清楚了蹿出来的这道黑影是一头长着长长獠牙,体形健壮的野猪。 这头野猪正好挡住了我的去路。 挡住我去路的野猪乍一看见疯狂奔跑的我,似乎有点发懵。 它愣了一下转身就跑。 我的脑子里这时却突然灵光乍现般的灵机一动,狠命地一咬牙,拼尽仅有的一点力气,来了一个百米加速的撞线冲刺,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用的什么神奇动作,一下子就骑到了野猪的背上。 被我骑住的野猪顿时惊吓过度,发出一声惊悚的惨烈哀嚎,驮着我就朝前面疯狂地逃窜…… 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的我,怎么可能坐失这样的逃命良机,只管死死地抓住野猪后脖子上又粗又硬的鬃毛,身子紧紧地贴在野猪的背上,坚决不让自己被颠得从野猪的背上掉下来。 最后,在野猪背上作垂死挣扎的我索性寻机腾出双手,用两只胳臂紧紧地箍抱住了野猪粗短的脖子。 我就像蚂蟥一样死死地黏在了野猪的背上,任由野猪驮着我疯狂地在森林里奔跑、 从未受到过任何约束的野猪这时狂怒起来,撒开四蹄奔跑得越加疯狂,还发出怒不可遏的暴叫声。 这头野猪虽然体型健壮彪悍,但脊背却象刀楞子般瘦骨嶙峋。 死死匍匐在野猪背上的我被这一通颠簸,直是百骸俱酥受用无比,特别是夹住野猪背上的两胯,那真是奇疼难忍,就像是要从中裂开了一样! 野猪背上的我呲牙咧嘴的好不难受。但为了逃命,如此尴尬的痛苦也只有忍了。 也不知到被野猪驮着跑了多远多久,匍匐在野猪背上的我只觉得浑身的骨骼都被颠簸得彻底散了架。耳畔除了呼呼生风,便再也听不见别的任何声音。 这头野猪的奔跑速度快得令我无法想象。 终于,精疲力竭的野猪停止了奔跑,却在原地一阵狂跳乱颠,企图把背上的我狠狠地甩了下来。 野猪背上的我虽然竭力想要像蚂蟥一样地吸附在野猪的背上,但是还是经不住这家伙的一阵乱颠,终于松了箍抱住这家伙脖子的手,轰地一声被这额家伙颠进了一潭清水里。 意识已经变得模糊的我被冰凉的清水一激,水里胡乱地一阵扑腾,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掉入了一个几米见方的池塘中。 池塘不深,仅仅齐腰的水。 此刻的我被野猪一阵的颠簸,骨头散架了不说,身上该疼的地方都在疼,特别是两胯,几乎就像是开了裂,我甚至怀疑自己的那个小玩意儿还在不在? 伸手探囊取物般地摸了一下,居然还在,但是这小玩意儿却蜷缩了起来,小得不能再小。 而被我欺负的这头野猪这时就站在池塘边的边沿,嘴里吐着白沫子,丑陋的鼻孔呼呼地喷着雾似的白气,用充血的眼珠子仇恨地盯着池塘中的我。 两颗长长的獠牙白森森的显得极其狰狞。 也许这家伙正在纳闷自己是怎么被我骑到它背上的…… 也许,受到奇耻大辱的野猪是想找我讨个说法也说不定。 我浑身颤抖地站在池塘的中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野猪站在池塘的边沿,却不敢下到池塘里,目露凶光的和我对视着。 我边喘着粗气边打量着野猪,赖在池塘里不动。 池塘里这时传来几声蛙的鼓噪,声音低沉昏闷,乍一听去让人心里发憷。 不服气的野猪见我赖在池塘里没有要上岸的意思,索性在池塘边转悠开了,喉咙管里发出阵阵哼哼声,似乎在朝着池塘里的我不停地咒骂。 意识已经恢复清醒的我当然很清楚自己的处境,野猪不走,我就不上岸。在水里和野猪僵持了好一阵子,双腿在水里站得有点麻木的我顺势便坐在水底一块圆滚滚的鹅卵石上,很有耐心地看着野猪。 我这种耍赖的做法弄得在岸边转悠的野猪感到很无奈,它站在一处不动了,和我对望起来,但眼睛里的冒出的光却越发的凶残邪恶。 森林里倒是挺平静,凉风习习的,有各种鸟儿在枝叶间跳跃鸣唱,不时又有猛兽沉闷的吼声从远处的各个方位传来。 我这时才又想起伍子胥。 可是伍子胥和冠王就像是彻底消失了一般。 坐在池塘里的我开始四下里东张西望起来。 此时的我很想扯起嗓子呼喊伍子胥的名字,但是又怕把那几头可怕的怪兽给招来,于是就忍住了。 这么小的池塘,要是四头怪兽跑过来朝着池塘喷火,我不就彻底葬身火海了? 置身这片偌大的森林里,我开始感到孤独寂寞起来。 这时,林子里一阵凉风蹿了出来,吹拂在我被淋透的身上,浑身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同时还打起了哆嗦。只觉得一股股刺骨的凉意在侵入和蚕食着我的筋骨。 被困在池塘里不敢上岸的我不由自主地把身子缩了起来。 我很想从池塘中走到岸上去,可是看着一直在岸边恶狠狠和我对峙皱的这头长着白森森獠牙并虎视眈眈的野猪,我又彻底泄了气。 只要我一旦上岸,这头野猪不用它那对白森森的獠牙在我身上挑出几个透透的血窟窿才怪! 现在的我觉得坐在池塘里是最安全。尽管浑身冷得直哆嗦,总比被野猪在身上挑出几个血窟窿强。 可是,一直被困在池塘里终究不是个办法,受了凉是会感冒的。如果一旦感冒,我同样是会死在这片森林里的。 想到自己终究会在这片森林里变成一堆森森白骨,我的情绪一下子就颓废到了极点。 我再次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做梦。 如果真的是在做梦,那我现在面对的一切都是幻觉,只要我从梦中苏醒过来,我就没有死的可能。 于是我又狠狠地揪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还真是生生的疼! 不是做梦。 可是不是做梦我又是处在什么样的一种现实中呢? 此时此刻的既迷糊又茫然,甚至还有一种被孤独和寒冷包围着的绝望。 我是真的太为难了。 被寒冷侵袭和啃噬的我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抬手揉了揉鼻子,还想再打一个,终归没有打成功,反而把自己弄得眼泪汪汪的。 我居然被一头野猪软禁在池塘里了。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就在这时,从林子里又走出一头漂亮的梅花鹿,这头梅花鹿探头探脑地从林子里走出来。看见在池塘边转悠的野猪,样子显得有点迟疑起来。 看见梅花鹿,我心里顿时对它又了一种亲近感。因为我不确定这头梅花鹿是不是就是那个绿色小人骑的那头梅花鹿。 如果这头梅花鹿真的就是那个绿色小人骑的那头梅花鹿,就说明那个绿色小人就在附近不远,甚至就在某个隐蔽的角落看着我,并寻机把困在池塘里的我救出来也说不定…… 我开始有点怀念起这个绿色小人了。 梅花鹿很谨慎,也许它想到池塘边饮水。 谨慎而又胆小的梅花鹿站在原地,审视了一阵池塘边和我对峙着的这头丑陋凶狠的野猪,当确认这头野猪只对我充满了仇恨笨的敌意,对它没有任何威胁的时候,才小心翼翼地走到池塘,选择了一处相对比较安全的位置,极其警惕地低头饮水。 然而,和我对峙着的这头野猪其实已经是一头被我弄得脾气很坏的野猪了,它显然已经把这块池塘当作成了它自己的领地,谁的靠近都是对它的挑衅和冒犯。 尽管梅花鹿已经足够谨小慎微地走到池塘边饮水,但是没有经过这头野猪的的允许便是对野猪最大的冒犯! 于是这头脾气暴躁的野猪便疯了似的朝梅花鹿冲撞过去。 一直处于高度戒备状态的梅花鹿极有灵性,也很聪敏,它在埋头饮水的时候一直用眼睛乜斜着野猪的。 见野猪气焰嚣张地朝自己冲撞过来,梅花鹿也没有立刻躲闪,而是在野猪快要接近自己的一刹那,突然转身飞逃进了森林中,逃跑的动作轻盈漂亮之极。 野猪没有想到梅花鹿会忽悠它,以为凭着自己的这一撞,非把梅花鹿撞个七荤八素不可。没想到梅花鹿躲闪的身法那么灵活漂亮快捷。这个丑陋的蠢物一时间收势不住,哄地一声便冲进了池塘了。溅起的水花又浇了我一个透心凉。 坐在池塘里的大鹅卵石上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的我,见野猪冲进了池塘里,条件反射似的惊得在池塘里跳了起来,不加思索地就要往岸上跑。 可是,冲进池塘里的野猪受到的刺激和惊吓似乎比我的还大,甚至对池塘有种本能般的恐惧,惨叫着一声,触电般的又跳上了岸。 虚惊一场的我站在池塘里长长地喘了一口气。 野猪跳到岸上,花枝乱颤地抖动着身上的水珠。越发邪恶地盯着我。 看来我还是呆在这池塘里比较安全。 于是我又规规矩矩地寻着那块鹅卵石坐了下来。 突然,被我坐着的大鹅卵石似乎在动。 这轻微的一动把早已经成为惊弓之鸟的我惊吓得头发根都竖起来了。 我从坐着的鹅卵石上突地跳了起来…… 我惊跳起来的动作把池塘边那头同样处在惊魂未定状态中的野猪吓了一大跳,以为我要偷袭它,想也没想地掉头就往林子里跑掉了。 这头样子凶恶的畜生原来也是个胆小鬼。它放弃了要对我采取的报复打算。 见野猪跑掉后,我才定了一下心神,并透过清澈的水面打量着水里的这块鹅卵石。 鹅卵石在清澈透明的池水中显得青黝黝圆乎乎的很规则。上面好像还有花纹,只是在一漾一漾的水里,石头上的花纹看得不是很真切。 但是,我已经确定水里的这块鹅卵石绝对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正在纳闷间,从那块石头的下面伸出了四条粗壮的腿,紧接着,又伸出了一个脑袋。 这不就是一个巨大的乌龟吗? 见水里的这块鹅卵石其实就是一个乌龟,我不由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只是这只乌龟确实很大,在我原先的生活经验里还从来没有见过有这么大的乌龟。这么大的乌龟也只在大禹治水的神话传说中出现过。 但那不是乌龟,而是龙生九子中的其中一子——赑屃。 在水里杵着四肢站起来的巨型乌龟龟,背和头都露出了水面。 巨型乌龟睁着一双贼溜溜的小眼睛,用接近于和我平视的高度打量着我。 我冥冥中觉得这只巨龟有点神情古怪。刚要用俏皮话和这只巨型乌龟打招呼。 我现在那怕就是跟一只蚂蚁都想打一声招呼,都是寂寞和孤独给逼的。 没想到巨型乌龟抢在我打招呼前,突然张开巨口,一股好水就从它的嘴里澎湃而出,又将我兜头浇了一个透心凉。 被浇了个透心凉的我心里大骂道:“老子今天犯水祸还是怎么着啊?怎么尽是水跟我过不去啊?” 刚要开口朝着巨型乌龟大骂。巨龟这时却打了一个沉闷的响嗝,首先开口朝我说话了:“你小子来得可真是时候,把老子好端端的一个好梦给搅黄咯!” 这只巨型乌龟居然会说人话? 我惊讶得张大着嘴巴,下颌骨也快脱臼了。 大千世界真的是无奇不有了,连千年王八也能说人话了! 我疑心是不是自己出现幻觉了,或者说是我听错了。于是转着脑袋朝四下里张望。 没想到巨型乌龟又朝我说道:“你小子贼眉鼠眼地在踅摸啥?是我在跟你小子说话呢!” 我这才终于确认眼前的这只乌龟的确是能够说人话的乌龟。 难道,这只乌龟也是被巫神仙惩罚成一只乌龟的人?而且,还网开一面的没有收缴他的说话权利? 于是我对着巨型乌龟说:“你怎么会说人话?你原先是人吗?” 巨龟用古怪的声音哈哈笑道:“我他妈不光会说人话,我他妈还会变回原来的人形呢?” 见巨龟说话挺幽默的,我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索性双手叉腰,朝巨型乌龟说道:“你还挺能吹的,那就变个人形给我看看……” 巨型乌龟又古怪地笑道:“看你小子也是不怎么走运的人。今天就让你小子穷开心一阵子。看好咯。” 说罢只见池塘里的水一阵翻滚奔涌,我顿时被涌起的水花淹没掉了。眼花缭乱的我架不住水花的翻涌,索性闭上眼睛。 等眼前的水花一阵翻涌过后,池塘里又恢复了原来的风平浪静。我重新睁开眼睛定睛一看,在我的面前果然站着一个身材伟岸但是模样却是很丑的壮年汉! 其实我也有一米八几的个子,但眼前的这壮汉起码在一米九五以上。 看着伫立在我面前的壮汉,一米八几的我只有仰望的份了。 我瞠目结舌地望着汉子,问道:“你究竟是那路神仙?我这究竟是在哪儿啊!” 壮汉哈哈哈笑道:“你真的连你现在在哪儿也不知道?” 我憨痴痴地摇头说道:“不怕你嘲笑,我是真的不知道?一直懵懵懂懂的。感觉自己就是活在在神话故事里了。” 壮汉哈哈笑道:“你小子可真够混的。你现在到了一个被流放的蛮荒之地了!” 听了壮汉的话,我不明就里地问道:“什么被流放的蛮荒之地?有那么玄吗?” 壮汉说道:“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我想了想,耍了一个小聪明地说道:“那你先说说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壮汉很是不满地说道:“切!你倒先问起老子来了。既然这里也没有另外的人。老子也闷了好长一段日子了。那老子就先说说老子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于是我摆出一副要洗耳恭听的样子,壮汉又说道:“有叶子烟没有?” 我下意识地想摸摸口袋,才想起自己是光着的,讪笑了一下地抱歉道:“没烟。就是有烟也被你刚才喷了一口水打湿完了。” 壮汉骂道:“真他妈不走运。好不容易撞上你,居然连烟也没有。”说道又打了一个很不得体的哈欠。 一直站在池水里我冷得又打了一个哆嗦。想必我的嘴唇已经泛着乌青。 壮汉似乎能够体恤我的难处,说道:“那我们到岸上一叙。” 我巴不得地点头。 我确实是冷得有点受不了,浑身都在筛糠一般的哆嗦。 浑身哆嗦的我和壮汉就如同哥俩好一般,携手并肩地上了岸…… 第267章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上了岸后,我和壮汉坐在一块绿草茵茵的草地上。 草地上点缀着零星的各色小野花。 在两个大老爷们的肥腚底下,这么富有诗意的状况,却没有产生出一丁点浪漫温馨的调调。 我的肥腚坐下,压倒了三四朵野花,壮汉一肥腚坐下,压倒了一片青草。 我是真的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会遇上这样的一个人。 在绝对陌生而且绝对孤独的的环境中,能遇上壮汉这样的同类,这简直比他乡遇故知还令人感到亲切和喜悦。 一度,我的心里是满怀着感激的。 我和壮汉之间发生的这种偶遇,已经不能用巧合两个字来形容了。甚至只能用扯淡两个字来描述。 要是回到曾经的现实中,我把这样的的偶遇说给另外的人听,谁信? 这不是扯淡是什么? “说说你的来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怀着极度好奇的心理朝壮汉说道。 壮汉用显得颇为神秘的眼神斜瞟了我一眼,笑了笑,说:“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信不信人死了过后,是有魂魄的?” 我说道:“以前我是不信的。可是,现在我是越来越相信了。” 听了我说的话,壮汉朝我笑了笑,说道:“跟我一样。以前我也是不相信人有魂魄的。觉得人活一世,草活一秋,死了就死了。我也是经历了这件事情过后,才相信人是真的有魂魄的。而且,魂和魄是有区别的。” “什么区别?” “没有附在人身体里的是魂,附在了人的身体里的才是魄。有个老夫子说的‘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我没想到这个看似大字不识的壮汉,居然还在我的面前拽起了这么深奥的古语,于是说道:“大哥,我首先声明——不是我对你的不尊敬。凭我的直觉判断,你读的书应该没有我读的多,我怎么就从来没有听说过你说的这句老夫子说的什么‘载什么什么魄……’”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壮汉有点摇头晃脑般地朝我重复道。 壮汉显然是在我的面前故意显摆充满了古奥寓意的话。 “对,就是这句,我……是真的没有听懂是什么意思,你能跟我解释解释吗?”我做出很虚心的样子朝壮汉说道。 于是壮汉用乜斜的眼睛又瞟了我一眼,清了一下嗓子,有点拿腔拿调的说道:“有个叫孔颖达人,为《左传·昭公七年》中的做过的一段注疏解释过这句话,说——附形之灵为魄,附气之神为魂。附形之灵者,谓初生之时,耳目心识手足运动啼呼为声,此则魄之灵也;附气之神者,谓精神性识渐有所知,此则附气之神也。这个孔颖达的说法直白点就是说‘魂’就是人的内在精神,‘魄’就是人的外在形象。人的魂只有附着在人的身体上,才能叫魄。所以,为什么叫游魂而不能叫游魄呢,对不对?” “嘿,没想到你还懂得这么深奥玄乎的道理。”我做出颇为佩服的样子说道。 壮汉却很实诚地说道:“其实跟你说老实话,跟你拽这些,我也是鹦鹉学舌,我是从一个老和尚哪儿学到的这点皮毛。只不过在你面前装神弄鬼地现学现卖而已。其他的,我还真的不懂,呵呵……皮毛,皮毛……正好我记下了。” 我也很实诚地朝壮汉笑道:“我料想你也是只知道这点皮毛,呵呵……” 壮汉这时换了话题地朝我说道:“你先看看老子这身的装扮,猜猜老子没被超度到这里之前是干什么的?猜中了,老子绝对奖励你。” 听了壮汉的这番话,我仔细看了一眼壮汉的穿着打扮,见这家伙梳着油光铮亮的中分头,穿着绸缎的衣服和束了裤管灯笼裤子,一下子就想到了解放前的地痞和留氓。但又不好直接说出我的猜测和想法,于是只好讪笑着说道: “我还真的看不出你是干什么的?不过看你的这身装扮,应该是名国时期的装扮了?现在已经不时兴你这样的装扮了,有点过时了。你……会不会是原先没有遭清匪反霸运动之前的地主……” “快要猜对了,再猜!”壮汉嗓门变得有点高调起来地说道。 “要不就是在街面上混的……” “混的什么?”壮汉的脸上变得喜气洋洋起来。似乎对他曾经的过去很是骄傲和得意。 我茅塞顿开的一拍腿部地说道:“你该不是原先嗨袍哥的舵爷?” 壮汉一听我的话,顿时哈哈哈地大笑起来,说道:“你小子的脑子还真的很灵光呢!我还以为凭我的这般打头(穿着打扮),你还看不出我是干什么的呢?实不相瞒,我在出事之前,还真是嗨浑水袍哥的,是二江沱码头上的舵把子!手底下的兄弟伙三四百人,炮火(枪)都是两百多杆!不是在你面前提劲打靶,上至三河场,下至二江沱,哪回吃讲茶,主家不是磨好了豆花打好了烧酒邀请我?哪回不是我承的头?” 听了壮汉的话,我对着家伙有点刮目相看了。 壮汉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习惯性地将他的左手抬起来,像是故意在我的眼前晃了晃。我才不经意的发现壮汉的手上好像还带着一块明晃晃的手表。 于是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很刻意地就停留在了壮汉晃动的左手腕上。 壮汉眼尖,注意到了我目光的落脚点,于是嗯了一声,停住习惯性晃动了一下的左手,索性很干脆地把左手腕上的手表取了下来,伸到我面前说: “你是看中了我的这块表了,是不是?我带的这块手表可是真正的罗马表!在二江沱混袍哥舵把子的时候,这个是代表我身份的东西……” “……你要是不信的话,就秤二两棉花上至三河场下至二江沱码头上去访一访,整个二江沱码头,甚至三河场,还只有我伍舵爷手上带了一块货真价实的罗马表……” “……不是我伍某人跟你冲壳子,我是亲自坐滑竿到春熙路亨得利洋表行去看了价钱的,我这块罗马表,和柜台子里面摆的罗马表是一模一样的,值几百个大洋!几百个大洋什么概念?一个大洋可以买五十斤大米,几百个大洋你算一下可以买好多大米?这个还真的不是我在你面前吹牛!” 我对手表这玩意儿一直情有独钟,原先我小姨也也送了一块手表给我,但不是罗马表,是一块上海表。因为入伍的原因,不能因为这块手表引起别的战友的注意,所以就把手表放在家里了。 壮汉手里的这块手表,也正是我很喜欢的一款手表。我父亲的朋友就有一块,而且视为传家宝一样的贵重。 壮汉是一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主,见我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那块手表上有点发黏,竟然爽快地朝我说道:“你小子是不是喜欢我的这块罗马表?既然我都说了你猜中了我的身份,我就要奖励你。袍哥人家,说话绝对算话,绝不拉稀摆带!”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喜欢确实是喜欢,所以就想多看两眼。我是没有另外的意思哈。” “喜欢你就拿去好了,多看两眼多不过瘾啊!带你手上,想看就看,多攒劲!”壮汉居然越发爽快地说。 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疑糊地说:“你说什么?把这块这么贵重的表……给我?” “肯定是给你了三!你既然那么喜欢这块表,我就把它直接送给你,以后你就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如何?” 听了壮汉的话,我有点将信将疑地不大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也不由得在胸腔里砰砰砰地跳起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我朝壮汉问道。 壮汉很大气的说:“未必老子还和你没事瞎扯淡。老子说话从来说一不二的,袍哥人家,说话做事绝不拉稀摆带!谁叫我跟你那么有缘呢?是不是嘛?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何况你我哥子两个还是在这种地方遇到,那缘分就是更不浅了,说不定是前八辈子的交情呢……” 我甚至都有种在做梦的感觉了,迟疑地看着壮汉说,很不确定地问:“真归我啦?” 壮汉说道:“那不归你还咋地?拿着!” 我有点昏僵僵地将明晃晃的手表接到手上。 名表一上手,我就把这块罗马表戴在了手上,立刻感觉到手腕上有了很实在的份量。 这时壮汉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把这快罗马表这么大方地送给你吗?” 我很不明白地问:“为什么?” 壮汉越发真诚地说道:“因为在这儿,这块罗马表根本就是个废物,啥用也没有,戴在手上反倒是成了累赘。想拿它炫耀?这么多年了,我连个人的鬼影子都没见着,炫耀给谁看?既然球用都没有,我还带着它干什么?你说是不是嘛?” 手上戴了手表的我对壮汉的话已经充耳不闻,有点不大明白地把手腕上的手表抬起来看了看。 这表确实是块好表啊!秒针滴答滴答地跳得满均匀的嘛!就说:“为什么呢?你是说这表的时间不准?” 壮汉说道:“什么叫时间不准?如果连这只表走的时间都不准了,那这世界上就没有准的时间了。” 我变得有点白痴状地说:“那你刚才说那话是怎么个意思?” 壮汉说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我很诚恳地摇头说道:“我是真不明白!” 壮汉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哎!看来你是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了什么地方了。” 我依旧白痴似地问道:“我们现在是到了什么地方了?” 壮汉终于说:“我们现在是在库满星上!我们现在已经不再原先的那个地界上了!你说这表还能有他妈用吗?哈哈哈……” 我不相信地说:“这是真的?什么库满星?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壮汉依旧哈哈笑着说:“老子当初也没有听说过。不然老子怎么会把这么值钱的玩意儿拱手让给你?我傻啊?这玩意儿在这儿就是一块铁疙瘩!屁用也没有,哈哈哈……” 壮汉笑得很扬眉吐气,倒像是他从我的身上拣了个大便宜似的。 我觉得这家伙有点脑子被门夹了的嫌疑了。 不过我依旧不耻下问地说:“你怎么知道这儿是库满星?这儿没有一点外太空的迹象啊!森林,动物不是和地球上一样吗?就是比地球上的大点而已。” 壮汉止住笑,说道:“是啊!这儿要是和原先的地界上的环境不一样,老子还不来了呢!” 我越加不解地说:“这么说你是自己主动来这儿的?” 壮汉说:“老子是花了一大笔钱主动争取到这儿来的。” 我不屑一顾地说:“我有点弄不明白了。你能够有多少钱?” 壮汉对我也不屑一顾地说:“你弄不明白的事情多了去了!” 我说:“那你能说说你为什么要争取到这儿来呢?” 壮汉说:“反正老子也在这倒霉的池塘里泡了那么多年了,给你说说我的事情也无妨!今天还算老子运气好,遇上了一个可以说上话的人。这么多年了,老子就这么一个人泡在池塘里,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快把老子憋出毛病了。” 我说:“那你就给我说说你的事情!” 壮汉用眼睛在四周踅摸了一圈,说:“要是有一壶烧酒和一盘花生米,边喝边摆闲龙门阵就安逸了。” “这原始森林里,哪儿去找烧酒和花生米啊!”我说道。 壮汉唧了一下嘴巴,说:“是啊!在这里,连想喝一杯烧酒的的愿望也是痴心妄想啊!想当初老子过的那种日子,啧啧,哪天不是这个馆子进那个馆子出,见了我的人哪个不毕恭毕敬地喊我一声伍大爷,窑子逛了这家换那家,出门不是坐滑竿就是坐娇子,最起码也是坐垫了棉被的鸡公车。用纸醉金迷酒池肉林来形容一点也不算过份。当初总听见一些世外高人说什么无欲无求,结果都是他妈瞎扯淡。只有到了这荒芜人迹的鬼地方,连罗马表走出的时间都不作数的时候,你才会真正的知道什么是无欲无求。” 我不想听壮汉说这些不着边际高深莫测的话,只想听这个壮汉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就说:“你还是给我讲讲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壮汉幡然醒悟过来似的说:“哦!我扯偏风了是不是?看看,我现在说话都有点颠三倒四的了。看来是一个人在这儿,长年累月地没有人和我说话,被憋得太久了。好,你就听我慢慢给你道来。” 于是我作出一副专心要听的样子了。 壮汉又心有不甘地问我道:“有叶子烟没有?” 我很不耐烦地说道:“我刚才不是给你说了吗?我没叶子烟!。” 壮汉连忙说道:“我忘了。早知道这儿会是这样的光景,老子当初就该带几箱大烟来搁着慢慢抽了。烟瘾来了还真的是个恼火的事情。” 接着壮汉清了一下嗓子说:“老子不是给你吹牛,当初老子在二江沱那头当舵爷那阵子,那个风光,你是见都没见过……” “不过,混舵爷是一回事儿,会弄钱又是另外一回事儿。当初坊间不是流行一句发财秘诀吗,叫: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老子就胜在胆大上!敢冒一般人不敢冒的风险……”“……这人活一世,我就总结了一个道理,横顺就是一个赌字。赌赢了,你荣华富贵,赌输了,你不得好死。我呢!怎么说的,说赌赢了也算是,说赌输了,也的确是输了。甚至输得见了底。连在那边地界上呆的资格也没有了。最后落得像个龟儿子似的,孤家寡人一个人躲在库满星这个这荒芜人迹的森林里。这还真是他妈此一时的彼一时啊!” 见这家伙又要把话题扯得绵远悠长了,我就提醒他说:“你快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来到库满星上的!” 壮汉很不满意地说:“你别打岔行吗?你让老子痛痛快快地说说话行吗?你知道老子在这冷冷清清的池塘里憋了有多久没有和一个人说上话了吗?” 见壮汉子真的有点生气了,我只好耐着性子说:“好,我不打岔了。你说,你说……想怎么说怎么说,自由发挥……” 于是壮汉又要接着说,可是却忘了刚才的话头了,就说:“我刚才是说到哪儿了?” 我说:“你说到此一时彼一时了。” 壮汉接过话题又说道: “哦,对了,我说到此一时彼一时了。这世界还真是这样,此一时彼一时。要说我赚下的昧心钱,就是花上八辈子也是花不完的。可是人就这点不好,不晓得知足!总是这山望到那山高,一山更比一山高。说白了就是一个贪字把人给害了……” “……不瞒你说,我昧着良心挣下了那么大的家当,早就该收手不干了,然后做点正当生意。比如到成都省开公司,办实业,这些都是门道不是?老子当次也真的有哪些门路。就连杨森,我都跟他有关系和交情。再不济老子到乡下和老婆孩子养鸭养鹅地过一辈子也是活得跟神仙一样……” “……可是,兄弟,哥老官就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上船容易下船难,再说我的手下还有一大批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呢。我得给他们找活路是不是?所以我也想着尽快收手,可是收不了手啊!” 我说:“你是怎么出的事呢?” 第268章 被超度的舵爷 壮汉说:“怎么出的事?现在想想,老子也是在水沟里翻船了。说白了也是跟错主人家了。我不是没什么文化不是?尽管混的是码头上的舵爷,可是我毕竟混的是浑水袍哥,和那些混清水袍哥的舵爷比起来,我始终是有点上不了台面的……” “……像我说的那个谢乡长谢大爷,人家混的就是清水袍哥。虽然平时在街面上馆子里茶铺头看起来没有我威风,做事也没有我招摇。但是人家得的尽是实惠的啊!平时交结的也是达官显贵,在社会上有钱有势有地位的人物。表面上人家是低调,暗地里,人家是闷声发大财。挣钱的门路比起我就要宽很多……” “……我这个浑水袍哥的舵爷,和谢乡长谢舵爷比起来,就显得有点低档了。想要和那些达官显贵们应酬起来就有点力不从心。人家那些人,随便哪个都是读过几天圣贤书的人,说话拽文嚼字的,酸得很。我跟这些人打交道,很多时候都打不上台面……” “……那些达官显贵们我也接触过,真他妈不是个玩意儿!和我们道上混的简直是两码事,他们不光贪,还他妈要装鳖!这就要点所谓的素质了。说老实话,我还真的有点看不起这类人……” “……确实,有一句说一句,我也没有什么素质。喊我装也装不出来。但是……我虽然没有啥素质,可是我的堂客素质高呀!从扬州坐大客轮船过来的,娘家那边要钱有钱,要势力有势力,小个舅子还是高级参议。而且,我那堂客长得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就两个字——漂亮,祥堂(舒服)……” “……所以我每次要打台面应酬的时候,一般都会把我的堂客带上。我堂客是真的见过大世面大阵仗的,在场面上说话,言语上更是厉害,拿得顺,搁得平。有她出面,就没有摆不平的事情,拿不下的关系……” 看壮汉提起他的老婆,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我暗想这小子的老婆一定是很优秀了,而且很有可能…… 果然不出我所料,壮汉眉飞色舞的表情在脸上没有坚持多久,立刻就烟消云散了,神情也随之变得沮丧起来: “可是,老子他妈也是太在意钱了。结果他妈大意失荆州了。现在老子是真的搞明白了,什么叫利害了。有利就必定有害!利害利害,一个左边一右边,一个正面一个反面,但是这连个字又是连在一起的,从来就没有分开过……” 壮汉说话的语言和说话的方式虽然显得有点简单粗俗,但是却充满了鲜活的生活哲理,很精彩,所以此时的我已经有了倾听的兴致,而且从壮汉的话里已经听出了故事的端倪,催促道:“赶紧说说。” 汉子又清了一下嗓音说:“老子的堂客和驻扎在天回镇一个姓冯的杂牌军团长搞上了!老子遭当龟儿子了!你说怄人不怄人……” “……我当时也是利令智昏,堂客都和别个搅起了,都在一起睡了瞌睡了,整个码头的人都传遍了,就我一个人还遭蒙在鼓里面的……” “……当时我也是太粗心大意了,就没有好好生生的想一下,为什么我在二江沱码头倒卖炮火(武器)贩卖鸦片会那么顺畅?结果……那杂牌军团长完全是冲着我堂客的面子来帮我的,要人出人,要炮火借炮火,当然,挣的钱我也没有少给他。但是,这狗曰的还睡我的堂客……” “……你说,这口恶气老子能够咽得下吗?如果都按江湖上混的规矩出牌,他就是我的祖宗,我就是他的孙子。老子从来就不是吞独食的人……” “……他龟儿子平时要钱老子给钱,要房子老子送房子,就天回镇,老子买了十间铺面给他,还全部是气口上的铺子,正口岸,不是偏头偏脑的铺子。要车子老子给车子,还是四个滚滚烧洋油的汽车。要姨太太老子送姨太太,从窑子里面就买了三个姨太太送给他……” “……老子对他还要咋子?随便哪个来说,老子都算够意思了撒!但是老子正的没有想到,他居然敢睡老子的堂客,这不找死吗?袍哥人家,遇到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拉稀摆带?一句话,直接把人毛了撒!……” 我越发变得有兴趣地问道:“那后头你是咋整的呢?” 壮汉说:“咋整?袍哥人家做事从来不拉稀摆带,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他不仁老子当然也不义!随便走到哪儿,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犯一样都是死罪!所以老子那天杀了他的警卫,直接找到他睡的卧房,把他的脑壳割下来当夜壶用了。” 听了壮汉的话,我伸出大拇指说道:“伍舵爷,你是这个!” 壮汉接着说:“我记得当时我给我堂客说我要去把那个龟儿子毛了的时候,我的堂客当时跪着求我,哭流撒滴的,就像是我要去毛她的亲妈亲老汉儿(父亲)一样,还要我放那龟儿子一马!她越是给那个龟儿子求情,老子心里越是不安逸,越是鬼火冒!所以老子装着答应堂客,结果老子是背着堂客把那家伙毛了的……” “……当时这龟儿子的铺盖窝窝头睡了三个婆娘。一个铺盖窝窝头睡你妈三个婆娘,啧啧啧,都不晓得这龟儿子的咋个遭得住!就是犁田的牛吗,也累死球了嘛!作为男人,哪个不晓得,色是刮骨钢刀啊!说老实话,我对这方面就一直比较节制,一晚上和我堂客最多来三盘,多一盘都不得干,三盘做完,直接就睡瞌睡,相互不搅臊,各睡各的……” “……所以当时老子掀开这龟儿的铺盖,看到里头睡了三个光丝拉叉的婆娘,哪儿还管那么多,老子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一起毛了。你还不要说,杀头一个人还有点心慌,杀第二个就有点稳得住了,杀第三个第四个就直接杀红眼了,什么事情都不管了,就只晓得用刀儿朝死的夺……” 壮汉的话听得我心惊肉跳。 “后来呢?” “后来肯定就出事了撒!你想,那么大一个军官,遭人割脑壳了,上头还不限期破案啊?我本来也想连夜跑路的,可是想了一下,一人做事一人当,懒得跑……” “……再说,我要是跑了,我走不动路的老汉儿(父亲)咋个办?我那个尖尖脚的妈咋个办?还有我那个三岁多的娃娃咋个办?这些都丢不脱,绊起的……” “不是说吹牛的话,我混那么多年的浑水袍哥,要是一个人单脚利手的跑了,袍哥人家四五湖四海都是兄弟伙,哪个幺店子茶铺旅馆没有人接待?但是我不能跑啊!上有老下有小婆娘娃娃一大堆。所以,老子就不跑了,大不了就是一命抵一命……” 我说道:“可是你还是没有说你是怎么来到库满星的……” 壮汉说:“我不是随后被逮了吗?我的堂客念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花了大价钱买通了拘留所的所长。然后她带了宝光寺的一个老和尚进来看我。老和尚说他可以把我超度到一个不用受苦受难的世界去。是一个叫库满星的地方……” “……我当时半信半疑,更不知道什么是库满星,以为就是一个少数民族住的偏偏角角的地方,所以就答应了。想到自己横顺也是一个死字了,就任由那个老和尚瞎折腾了……” “……老和尚又说我是前世集的恶太多,来世变乌龟王八很合理。我当时不干,觉得他在揭我的短,挖苦人。但是老和尚说这是我命中注定的事情,他不能违背天意,他也没有办法……” “……老和尚当时就说我这辈子作孽太多,会把我超度库满星上的一个净水池子里洗心革面,要我守着净水池子不要离开,他会按时用意念给我传送净心咒的,还说只要我安安心心地在净水池里洗心革面,还有回到妻儿身边的一天……” “……于是老和尚就在我的天灵盖上拍了一掌,又念了些乱七八糟的咒语。奇怪就奇怪在这儿,我迷迷糊糊的就变成了一个乌龟泡到这净水池里来了,就跟做了一个梦一样……” “……现在我才知道,宝光寺的这个老和尚还真他妈没有骗我,我还真变成了个乌龟王八了,还真在这么一个清水池塘里泡上了。我的堂客也没有骗我,他找来的这个老和尚还真他妈有两把刷子……” “……所以我现在是真的相信老和尚的话了,安安心心地泡在净水池里洗心革面。每天在净水池里按时接受着老和尚用意念传送过来的咒语。你还不要说,在净水池里修炼了这么多年,我的心还真的没有以前那么浮躁了,负罪感也没有那么重了。就是有时候憋得慌。不过过一阵子,又没事了。我现在就等着有机会回到我堂客和我儿子的身边了……哎想想我的儿子应该已经长大成人了,就不晓得到时候他认不认我这个老汉儿(父亲)哦。” 坐在壮汉面前的我听得有点发痴了,婉若在听天方夜谭一般。 这时壮汉又说道:“对了,说到这里,还有一个关键人物我忘了提了。” “谁啊?”我问道。 “姚泽川!就是他帮我堂客穿针引线找到的那个宝光寺的老和尚的。这老几门路宽,我到现在都不晓得这老几究竟是什么路数,听说他和刘文辉那伙人交道很深。” 一听壮汉提到姚泽川这个熟悉的名字,我大为诧异地说道:“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认识姚泽川这个人?” 壮汉见我表情有异,说道:“我说这话骗你干什么?我真认识姚泽川这个人。怎么?看你一惊一诧的样子,你也认识这个人?” “我刚刚还和他在一起呢!”我说道。 “你说啥子喃?你刚刚还和他在一起?他……也到了库满星?而且就跟你在一起?你跟他是一伙的?”壮汉大为惊诧地说道,并一下子从坐着的草地上站起了身,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我。 见壮汉突然变得这么激动,情绪也似乎有点失控,于是不明就里地问道:“你这么激动干什么?看你这阵仗,好像跟这个姚老爷子有什么过节似的?” “老子当然跟他有过节!他欠我十几条兄弟的命!这笔账我还没有来得及跟他算呢!”壮汉说道。 一听壮汉说这话,我顿时也惊诧了,说道:“你说什么?姚老爷子欠你十几条兄弟命?” 而壮汉这时已经冲动了起来,他上来一下子把我扑倒在地上压制住,并恶狠狠地朝低声吼道:“说,你跟姚泽川这条老狐狸究竟是什么关系?他现在在哪儿?” 我被壮汉压制得难受,边挣扎边说道:“你他妈赶紧放手!老子话都没说完你朝老子发什么疯?” 壮汉却不听我的分辨,手上越加使力地朝我恶狠狠地逼问道:“快说,姚泽川现在躲在哪儿?不说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此时我的脖子是被壮汉的一只手死死掐住的,我几乎快要气绝地说道:“姚老爷子现在根本就不在这儿,他在迷魂凼!” “迷魂凼?”一听我说出迷魂凼三个字,壮汉一下子就松了手,并把压制住的我身体也移开,就像傻子似的定在了原处,看着我,似乎在脑子里努力回忆着什么。 而就在这时,离他们很近的一丛林子后面突然传来一阵怪兽的低吼声。 吼声沉闷低沉,就像在耳朵边响起了一阵闷雷似的。 我和壮汉都惊疑不定地望着声音响起的方向发愣。 壮汉有点发虚地压着嗓子小声朝我问道:“你小子把什么怪物引到这儿来了?听声音怎么这么吓人?” 我边紧张地四下张望边说:“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被这些怪物驱赶到这儿来的。” 壮汉说:“怪物?你是说这片森林里有怪物?” 我说:“我怎么知道?我是新来乍到的,对这片森林一点也不熟悉。难道你不知道这片森林中有怪物吗?” 壮汉说:“我咋会知道?除了这片池塘,我从来没有在四周转悠过的。” 我略带挖苦地说道:“你还真成了个规矩人了。” 我和壮汉正说着话,却见伍子胥从池塘对面的森林中闪身退了出来。 看到伍子胥,我眼前陡然一亮地朝背对着我的伍子胥喊道:“伍子胥,你刚才上哪儿去了,我在这儿呢!” 伍子胥回过头,皱着眉头地朝我说道:“你怎么会在这儿?”又看见身边的壮汉,问道:“他是谁?” “我刚认识的一个朋友。我还以为你走丢了呢!” 壮汉看见伍子胥,眼神变得直勾勾的,喃喃地对黄朗小声说道:“他也跟你是一伙的?你们这回究竟是来了多少个人?” 我小声说:“就我们两个。” 壮汉小声对我说:“一会儿给哥哥我介绍介绍。” 我说:“那是当然。” 两人正嘀咕着。这时四头独角怪兽睁着患有白内障的眼睛,舞着钳子般短小的爪子也从森林里虎视眈眈地包抄了出来。 我和壮汉都是大吃一惊。 壮汉好像从来没有看见过这种怪兽,脸上顿时充满了恐怖的表情,说道:“真是撞鬼了!这儿怎么会有这么丑陋恐怖的怪物!” 我问道:“你没见过这些东西?” 壮汉摇着头说:“没见过。你见过?” 我很茫然地把头摇得象个拔浪鼓。 伍子胥面对着从森林中现身出来的四头怪兽,慢慢往我和壮汉这边退过来。 突然,壮汉如同一股风似的跳进池塘里,朝我说道:“以后有什么事你就到这儿来找我。我先走一步了,恕不奉陪了。” 话音刚落,只见池塘里陡然间掀起一股滔天巨浪。这突如其来的水势把四头虎视眈眈的怪兽吓了一大跳。 等掀起的水势瞬间平息之后,我定睛再看,池塘里已经没有了壮汉的影子。只有那块磨盘般的大青石静静地卧在池水中。一动不动了。 我心里对壮汉嗤之以鼻地暗骂道:“什么混袍哥的舵爷?整个一地地道道的缩头乌龟!真他妈扯淡!” 但是此时已经容不得我细想,因为现在伍子胥已经退回到了我的身边,四头怪兽也将围猎的包围圈越缩越小。 伍子胥依旧朝我问道:“你怎么在这儿坐着没有走?” 我气不打一处来地说:“我这不是停下来等你吗?你究竟躲哪儿去了?” 伍子胥并没有回答我的问话,而是直视着朝我们越逼越近的四头怪兽。 面对四头患有白内障的怪兽,此时的我已经不似刚见这些家伙时那么害怕了,自少现在的我镇定了许多,对伍子胥说:“怎么办?” 这时四头怪兽的爪子就像钳子似的咬合着,发出咔咔的声音。 它们已经作出随时随地都要向我和伍子胥扑击的准备。 情况显得很糟糕,也很危险,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境地。 我现在不由自主地害怕起来,又朝伍子胥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束手待毙吗?” 伍子胥警惕地看着四头怪兽,对我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有听天由命了。” 我心里这个时候后悔不迭地想:“早知道会这样,老子打死也不会坐在这儿听那个缩头乌龟瞎掰龙门阵了。这下可好,又成了瓮中之鳖了!” 我现在无限怨恨起趴在水池中一动不动的那只老乌龟了…… “冠王呢?这个时候怎么不见他的影子?”我朝伍子胥问道。 “我还正找他呢!说不定这家伙躲到某个地方不出来了。”伍子胥气气哼哼地说道。 我有点无话可说了。原本我以为这个时候的冠王是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的。没想到却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废物篓子。 伍子胥这时朝我说道:“我数一二三,数到三的时候你就拼命往身后的林子里跑。” “哪你呢?”我担心地问道。 “你别管我。跑掉一个是一个。再说它们主要的目的就是要抓住我。” 我却很固执地说:“不行!我要和你一块儿走。” 见脑子已经完全不开窍的我,伍子胥一点辙也没有了,说:“随便你。不过你如果被这些怪兽抓住,它们也许不会留下你,而是会立刻把你杀死。你对它们是没有用的。” 一听这话。我的腿肚子不由自主地打起哆嗦来了。 就在我和伍子胥为逃跑的事情相互争执不下的时候,一头怪兽已经绕到我们背后,将我和伍子胥的后路抄断了。 四头怪兽对我和伍子胥形成了合围之势。 围猎的包围圈越缩越小。 怪兽们已经感觉到了胜券在握了,他们丑陋的脸上露出了极象是狞笑的狰狞表情。 我的头皮此时一阵一阵地发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森林的四周突然响起了一阵嘹亮的号角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就像福音般在我的耳朵里乍然响起…… 第269章 暴揍缩头乌龟 这号声并不是我记忆中的牛角号的号声,而是带着金属声的铜号发出的声音。 随着这一阵清脆嘹亮的号角声响起,只见从四面八方的森林里边,突然间就涌现出了一支我从未见过,但却绝对奇特的队伍。 这是一只由绿色的的小矮人组成的队伍。虽然他们的身材一个个的显得那么的矮小,但是因为数量的庞大,和训练有素的列队,仍旧显出一种器宇轩昂的独特气势。 绿色小矮人们手里都拿着和他们身形想匹配的长矛和弓箭,那个刚才救了我的小矮人此时就端坐在梅花鹿上,神情坚定威严,俨然变成了一个骁勇善战威风凛凛的将军。 在这样的危急关头,这些原本在我眼里显得过分矮小的小矮人一下子就变得高大威猛起来。 我就像看见了救星似的露出惊喜之色,朝伍子胥说道:“我们的救兵来了。梅花鹿上的那个绿色小矮人刚才救过我。现在他有带着他的大部队来救我来了。” 伍子胥却不理会我,而是拘谨地盯着朝着我们步步紧逼的势头怪兽。 这时,只见端坐在梅花鹿上的小矮人,从腰间气度非凡地抽出那把长长的军刀,朝着空中一挥。那些手拿弓箭的绿色的小矮人们立刻就搭箭弯弓,将箭头齐刷刷地对准了四头怪兽。 四头怪兽也许根本没有想到会突然间从森林里涌出那么大一群由绿色小矮人组成的队伍,丑陋狰狞的表情显得有点匪夷所思的错愕。 四头怪兽面面相觑地相互交流了一下眼神,然后不得不放弃我和伍子胥,调转过身体,面对着已经用弓箭朝着他们瞄准的绿色小矮人。 而端坐在梅花鹿上的那个俨然如同将军一般的绿色小矮人,和刚才的那个胆小怕事的绿色小矮人已经是判若两人。 只见他挺胸叠肚地举着与自己的身材有些不成比例的长长的军刀,神情傲慢严肃,面对着凶恶丑陋的怪兽,竟然没有露出丝毫胆怯畏惧的表情。 四头怪兽仗着自己身高体壮的绝对优势,面对着从四面将它们包围着的绿色小矮人,根本没有半点退却的意思,气焰反而显得更加嚣张起来。 它们分头向着绿色小矮人组成的队伍步步靠近。沉重的脚步踩得地面都像是在震颤一般。 绿色小矮人拉得满满的弓箭上的箭镞,在这四头怪兽的眼里不过就是一根根微不足道的火柴棍而已。对四头怪兽根本不能造成心理上的任何障碍。 即使在我看来,火柴棍一般的箭镞对于皮厚肉糙的四头怪兽来讲,是造不成丝毫伤害的。 我不由得为这些和四头怪兽形成体量悬殊的绿色小矮人感到担忧起来。 四头怪兽奇丑无比的脸上满是嘲笑的狰狞表情。 绿色小矮人中,站在四个方位的号手这个时候努力地吹着号角,号角声一声比一声更为嘹亮地鼓舞着绿色小矮人的士气。 我这个时候战战兢兢地问伍子胥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伍子胥也变得极不淡定地说道:“这些小矮人是斗不过这四头怪物的!你是怎么跟这些小矮人扯上关系的?” 听了伍子胥的话,我哭丧着脸说:“我没跟他们扯上关系。我也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会组成这么庞大的队伍来救我。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 伍子胥却说:“既然遇上了,现在的情况就变成了不是他们帮我们的事情了,而是我们得帮他们了!别泄气,狭路相逢勇者胜!” “可是,我们怎么帮他们啊?”一点底气也没有的我说道。 伍子胥扭头盯了我一眼,皱了下眉头地说道:“现在你怎么一点主意也没有了。该是显示你智慧的时候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 听了伍子胥的话我不由得暗自苦笑,因为我确实不是那种眉头一皱就计上心来的人啊…… 于是我强装镇定地朝伍子胥说:“这个节骨眼上,你就是让我把眉头皱成疙瘩,我也是想不出一个好计谋的呀!你就别说废话来安慰我了。” 伍子胥没好气地说:“我也是这么说说而已。本来就没打算你能想出个什么好的计谋。夏志杰,关键的时候你就是个窝囊废。” 伍子胥的话让我的脸上火烧火燎地有点发起烫来,说道:“伍子胥,要是我现在还是那头巨猿冠帝就好了。可是,我现在不是那头巨猿了。” 伍子胥却朝我嘲笑般地说道:“你还想当冠帝?你做梦去。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冒失,把那头金色巨猿给上了,已经闯下大祸了。回头巫神仙还得找你算账呢。我说不定还得被你连累。你可能给我添麻烦的。” “你说什么?我怎么有点没有听懂你说的话?”我疑糊地问道。 伍子胥却说道:“现在我还没时间跟你掰扯那件事情,先把眼前这件火烧到眉毛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伍子胥既然这么说,我也不好再就着刚才的话继续深究。 现在四头象患了白内障似的怪兽的眼睛又开始泛起了罪恶的红色。 那殷红的颜色就像是两团熊熊燃烧的火苗子。在四头怪兽的瞳孔中燃烧,而且有越烧越旺的迹象。 这四个凶恶残忍的家伙显然又要开始向着小矮人喷出熊熊火焰了。 那头驮着指挥官的梅花鹿似乎感到了事情的不妙,开始焦躁不安地在原地迈起了细碎的步子。 我也预感到事情相当危急。 可是现在的我和伍子胥不光实力不济,而且是手无寸铁,面对着如此强大的怪兽,就是急得七窍生烟,也是一点辙也没有的…… 此时,该是那个端坐在梅花鹿上的指挥官发号施令的时候了。 怪兽瞳孔里燃烧着的邪恶之火已经让他意识到了危险的逼近。于是他果断地将手中的军刀一挥,大叫了一声:“放!” 绿色小矮人居然说的是跟我们一样的语言。这让我震惊不已。 只见这些绿色小矮人们手里早就拉满的弓弦上的利箭,就像飞蝗一般朝着四头怪兽高大的身躯上射去。 这些利箭针似地插在这四头怪兽的身上,瞬间将四头怪兽的身上插了个满。饶是如此,四头怪兽居然没有丁点疼痛的感觉。 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密密麻麻的箭镞便在四头怪兽的身上插了个满。 四头怪兽赫然变成了体格庞大的刺猬。 然而,变成了刺猬般的怪兽却并没有停止继续向着绿色小矮人逼近的步伐,它们发出暴躁不安的低吼声,伸出钳子似的利爪,抓住体形瘦小的绿色小矮人使劲一挥,绿色小矮人就像是一片树叶子一般,呼地一声就飞进了池塘里。 这些怪兽并没有从口中喷出可怕的烈焰,它们只是和绿色小矮人展开了实力悬殊的贴身肉搏。 也许这四头怪兽并不想立刻将这些绿色小矮人瞬间化为灰烬,而是想享受一下暴洗带来的愉悦感。 但是这种体量极其悬殊的的贴身肉搏,显得既不协调也不成比例。 体形庞大的怪兽闯入绿色小矮人的队伍中,就像大象闯入了蚂蚁群里,根本就是如入无人之境。 这种小规模的战争还真是没办法打了,既显得别扭也显得可笑,更显得残忍。 不一会儿儿的功夫,那汪清清池塘里就象下满了饺子似的,一群缺胳膊短腿的绿色小矮人在水里面扑腾挣扎呼救。 饶是处在绝对被动的局面中,这些绿色的小矮人却没有表现出丝毫退缩的迹象。反而越战越勇。明知送死,也毫不犹豫的朝着四头体型彪悍强大的怪兽一拥而上。 这是一群勇敢的绿色精灵,它们面对着怪兽疯狂的暴行,一点也没有退却,更没有一个人临阵脱逃,而是依旧以前赴后继的大无畏的精神和怪兽搏斗着纠缠着。 弓箭手绕着怪兽不停地射箭,长矛手奋勇地朝着怪兽挺矛直刺。 不幸的是这是四头皮厚肉烂的怪兽,小矮人对它们进行的攻击完全就像是在给它们义务捞痒痒。 我和伍子胥越看越觉得别扭。苦于现在的我和伍子胥也是赤手空拳的,找不到上去助阵理由。直是急得抓耳捞腮。 那些从池塘里扑腾起来的绿色小矮人,有的已经一瘸一拐,有的依旧毫发无损。 水淋淋的它们没有一个显出气馁的迹象,连气也没有停下来喘一口,又拣起地上丢下的长矛弓箭奋勇向前地加入了战斗中。 如此浴血奋战的精神感动得我泪流满面。 抑制不住激动情绪的我大骂一声:“狗曰的,太欺侮人了。”顺手拣起地上的一根长矛就要往混乱的战场中冲去。 可是小矮人的长矛握在我的手上太轻太短,根本就没有份量,就像手里拿了一根稍长一点的筷子似的。 我只好将长矛甩掉,开始四下里踅摸。 踅摸的半天也没有踅摸到一件趁手的兵器。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几步跑到一棵枯树桩前,挥掌就朝枯树桩劈去。 在我看来,这棵枯朽的树桩绝对会在我的力劈之下应声断为两节的。 但是,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棵看似枯朽的树桩其实暗透着结实。在我挥掌的力劈之下,树桩不光没有如我所愿的一断两节。反而将我的肉掌差点弄骨折咯! 我疼得抱着手掌在原地呲牙咧嘴地转圈。 不过,现在的我已经是一个被激励起了无限斗志的我,在这种激昂情绪的崔进下,我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 我又伸出双手,开始拿出吃奶的劲去扳这棵树桩。 这回我又对枯树桩的实力估计过高,用力过猛,枯树桩就像没有任何抵抗似的嘎机一声就断了。 惯性的作用使得我我收势不住,一个趔趄便跌坐在了地上。刚好有一块尖利的石子,硬生生地硌在我的腚下,钻心的疼痛令我就像被火燎了似的从地上弹跳了起来。 边揉腚部边龇牙咧嘴地坐着鬼脸…… 这时,一头怪兽已经发现了我要加入这场战斗的企图,直端端地就朝着我冲了过来。 见此情形的我顾不得腚上的疼痛,举起手中的那根枯树桩,就像疯了似的大吼一声,迎面朝怪兽冲了上去。 我手中的树桩很瓷实地砸在了怪兽的肩膀上。因为用力够狠,手中的朽木树桩被一劈两半。 这回怪兽似乎有了疼痛的感觉,他停住了攻击,近距离地审视着我。 我以极其近的距离和很大的落差高度和怪兽面对面了。 我握着手中的半截枯树桩子,有点懵。 审视着我的怪兽喉咙间发出愤怒的低吼声,瞳孔中的火苗子燃烧得更坚旺盛了。 面对凶相毕露的怪兽,我的脑子里连思维也象是停止了似的,眼睛发直地定在当场不会动弹了。 伍子胥见情况不妙,从后边冲上来,一把抱住我就朝后退。等怪兽回过神的时候,伍子胥已经抱着我退在了几米开外…… 被伍子胥从生死边沿抢回来的我这才从懵懂的状态中醒过神来。 我突然临机一动。 要想取得战斗的主动,只有以己之长攻其之短。 眼前的怪兽不是皮厚肉烂不怕绿色小矮人的箭射矛刺吗?那么就找准它们身体部位的薄弱环节进攻呀! 它们身上唯一薄弱的环节不就是那双然烧着火苗子的邪恶眼睛吗? 想到这儿我朝乱哄哄继续朝着怪兽蜂拥而上的小矮人们大喊道:“射它们的眼睛!射它们的眼睛!让他们变成瞎子!” 有几个聪敏的小矮人听见我的叫喊,停止了冲动盲目的进攻,弯弓搭箭,开始朝着怪兽的眼睛瞄准。 终于,小矮人的利箭有的放矢地朝着怪兽的眼睛穿云破帛而去,一个小矮人的利箭还真就又准又狠地射中了其中一头怪兽的眼睛。 见此情形的我,兴奋得跳了起来,大叫了一声:“好!好!射得真他妈准!就这么射,我就不信射不死它们!” 被射中的怪兽发出一声惨烈的嚎叫,用爪子捂住眼睛,疯了似的朝着绿色小矮人撞过去。 一箭奏效的小矮人们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一时间欢呼雀跃,胜利的突破口终于被他们找到了。 于是那些手拿弓箭的小矮人们此时个个都充当起了神箭手,它们不再拿着手中的弓箭漫无目的的一通乱射,而是争相瞄准地一起朝着怪兽的眼睛部位暴射而去。 被找着了软肋的怪兽这时乱了方寸,再也不敢抱着戏耍小矮人的心态和小矮人较量了。 有两头怪兽的眼睛已经被射瞎了,另一头也被射成了独眼龙。 转机开始出现了,我和绿色小矮人终于看见了胜利的署光。 伍子胥兴奋地朝我说道:“夏志杰,你果然行!”说着朝我竖起了大拇指…… 但是,就在胜利的大门慢慢朝着他们开启之时,真正毁灭性的打击终于突如其来地降临了…… 那头双眼依旧健全的怪兽这时从口中喷出了邪恶的烈焰。 熊熊烈焰就像是一群疯狂的魔鬼似的,呼啸着朝着正得意忘形的小矮人们扑去。 许多小矮人的身上立刻着了火,哭爹喊娘地飞跑着往池塘里跳去。 那个端坐在梅花鹿上的将军这时也乱了方寸,举着长长的军刀,不知道该如何指挥这只突然间变得混乱无序的部队了。 两头被彻底射瞎了眼睛的怪兽也想喷吐出熊熊烈焰,但是,血红的瞳孔是它们心火的火源。 现在它们的心中就是积压着万千的怒火,没有了火源,那股心火就再也喷发不出来了。 一股股不吐不快的闷火淤塞在两头瞎眼怪兽的心中那是相当的难受啊! 这两个邪恶的家伙凭借着听觉向着小矮人们一次一次的张开大嘴狂喷,但是从它们嘴里冒出的只是缕缕半死不活的青烟,却不见丁点火苗子的迹象。 两头怪兽难受得不停地发着干呕。样子痛苦难受之极。 而另一头成了独眼龙的怪兽也开始在嘴里朝着蓝精灵们喷吐起了烈焰。 但是,这头怪兽喷吐出的烈焰的威力显然要许多,就像夜间里燃得有气无力的篝火似的。 虽然如此,那头双眼健在的怪兽喷吐出的烈焰已经对小矮人们造成了灭顶之灾。 许多小矮人顷刻之间便葬身火海。 原本点缀各色野花的青草地瞬间变成了燃烧着熊熊烈焰坟场! 在被烈火肆虐过的土地上,已经躺下了不少被烧焦的小矮人的残骸,还有不少小矮人的尸体在火焰中熊熊燃烧。 面对眼前的惨烈景象,我和伍子胥都惊呆了。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胜利的署光就像昙花一现的彩虹,只在我的眼前浮光掠影地出现,一瞬间的功夫便象水气似的被蒸发掉了。 然而勇敢的蓝精灵们依旧在和那头可怕的怪兽战斗着。只是在熊熊燃烧的火光中,它们再也射不中那头喷吐着熊熊烈焰怪兽的眼睛。 如果再这样战斗下去,也许所有的小矮人都将被可怕的火魔吞噬。 令我无法理解的是,那个端坐在梅花鹿上的指挥官这时依旧没有半点要将他的部队从战斗中撤出来的意思。 他神情凝重焦急,但是却依旧挥舞着军刀,倔强地指挥着小矮人们继续战斗。 我焦急万分地朝着小矮人们大喊道:“快撤退!你们赶快撤退呀!傻啊?等着被烧死啊!” 但是,这些已经亢奋得如同疯了似的小矮人对我的呼喊却充耳不闻,它们现在就像一群白痴似的只知道报仇!战斗!进攻! 战场是激励起来的同仇敌忾的情绪已经将每一个小矮人的神经给烧灼得滚烫了。 这时,那两头一直发着干呕的瞎眼怪兽也被同伙喷吐出的熊熊烈焰烧着了。两头怪兽发出了垂死的嚎叫。 我不忍心看着眼前惨烈的情形,背转身去,泪眼婆娑地望着那一汪清清池塘。 清清的池塘上面也漂浮着不少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小矮人的尸体。 池塘边还有不少奄奄一息的小矮人们。他们是刚从池塘中爬到岸上的。 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我哭了。 突然,泪眼朦胧中,我看见了在一漾一漾的清水下面潜伏着的那个缩头乌龟。 看到在清水里潜伏着的一动不动的缩头乌龟,我一下子就怒了。 我失去理智般地跳进池塘,大骂道:“我曰你姥姥,你这个缩头乌龟!” 愤怒的我几步涉水来到缩头乌龟的旁边,照着缩头乌龟的龟壳就是一脚,大喊道:“缩头乌龟,王八蛋!你给老子滚出来!” 被我狠狠踹了一脚的缩头乌龟在池水里竟然纹丝不动。 我又照着缩头乌龟狠狠地踢了一脚。 缩头乌龟继续装着毫无知觉。 怒不可遏的我于是照着缩头乌龟疯狂地踹起来,只感觉踢这家伙的腿都有点抽筋和麻木了。 已经被怒火烧灼得失去了理智的我,从池塘里捞起一块大卵石,照着缩头乌龟的背上狠狠地砸了下去。 遭到鹅卵石垂直打击的缩头乌龟终于从水里伸出了他那颗胆小怕事的脑袋,怒目圆睁的瞪着我,骂道:“我曰你先人!你拿鹅卵石砸老子干嘛?” 我朝缩头乌龟大吼道:“你个狗曰的!你没看见着火了吗?起来救火啊!死那么多人了,你是瞎子啊?” 缩头乌龟居然麻木不仁地说:“着火了关我什么事?各自打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我被这家伙麻木不仁的话彻底激怒了,气极败坏地吼道:“你不是会喷一口好水吗?赶快给老子喷水救火!” 缩头乌龟依旧漫不经心地说:“烧!烧死活该。老子还要念净心咒呢!” 说着又要缩起细长的脖子把头藏进龟壳里。 忍无可忍我终于朝这缩头乌龟出手了。 我一把卡住缩头乌龟的脖子,又拽又摇地怒吼道:“我曰你妈!你狗曰的见死不救!还念什么劳什子的净心咒?我咒你个仙人板板!我咒你八辈祖宗!” 缩头乌龟没想到我会突然冲他来这么一手,被我掐得直翻白眼,嘶哑着声音喊道:“我曰你妈!你快——快放手!老子——老子出——出不来气了!” 我此时已经是疯狂的我了。依旧死死卡住缩头乌龟的脖子不放,暴吼道:“你喷水不?不喷老子就掐死你狗曰的!谁也别想活!” 缩头乌龟的脖子几乎就快被我用手给掐断了,它翻着白眼,艰难地说道:“喷——喷!老子喷还不——不行吗?你狗曰的快——快放手!老子的脖——脖子快——快被你拧——拧断了!” 这时的我才终于放了手。 缓过劲来的缩头乌龟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威胁道:“一会儿老子才找你算帐!你他妈敢朝老子下这样的黑手……” 说着缩头乌龟张开了巨口。一口好水终于从他的口中奔涌而出地朝着池塘边熊熊燃烧着的大火兜头浇去…… 正吐火吐得兴起的那头怪兽冷不丁地看见一股大水朝着自己奔涌而来,吃了一惊。停止了喷火,用近乎变态的眼神盯着池塘里的我和缩头乌龟。 我一愣神的功夫,怪兽边朝着我和缩头乌龟飞跑过来。 跑到池塘边,怪兽张开了喷火的臭嘴,直端端地朝着我和缩头乌龟喷出了一股烈焰。 只见巨龟毫不示弱地也张开巨口,喷出了一股大的水柱。 火舌和水柱在中途交接,呼呼燃烧着的火苗瞬间熄灭了。 怪兽打了一个愣神,见吐出的烈焰没有奏效,又张开臭嘴准备再来一口烈焰。 令人匪夷所思状况在我眼前发生了,只见缩头乌龟抢在了怪兽的前面张嘴喷水,张嘴的速度又精准又快捷。就在怪兽刚刚张开嘴巴要喷出烈焰的时候,眼明嘴喷水的速度快比怪兽快了眨眼的功夫,一股水线从缩头乌龟的嘴里破嘴而出,又准又狠的直直地灌入了怪兽刚好打开的口中…… 被呛了一口好水的怪兽被噎得直翻白眼,血红的眼珠子立刻被呛成了灰白色。 怪兽胸腔里的那股烈火苗子被彻底浇灭了。 被呛了水的怪兽在岸边打起了水嗝,样子难受死了。 岸边的伍子胥瞅准时机,恰到好处地出手了,只见从他手里的突然间甩出了一块有棱有角的岩石块,以极其完美的飞行弧线,狠狠地砸在了怪兽的天灵盖上。 打着水嗝的怪兽晃晃悠悠地就倒下了。 它在地上挣扎了几下,抬抬爪子伸伸腿,终于不动弹了。 那两头被烧焦的瞎眼怪兽也已经倒在了地上,在火焰中痛苦地抽搐着。 空气里漂浮着浓浓的焦糊味。 独眼龙怪兽见大势已去,再也顾不上喷火,转身拔腿就跑。 缩头乌龟这时气焰嚣张起来,一鼓作气,又喷出几股好水。即将燃起的森林大火被缩头乌龟口中喷出的大水彻底给扑灭了。 整个池塘边呈现出一片劫后余生的惨状。 我刚要夸奖立下了汗马功劳的缩头乌龟,这时却看见缩头乌龟已经用充血的眼珠子恶狠狠地瞪着我。 袍哥舵把子的凶狠劲儿此刻顿时暴露无遗。 我一见大事不妙,拔腿就往岸上跑…… 第270章 库满星的绿人国 可是,在齐腰深的水里奔跑还真不是我的强项,水的阻力太大,越是竭力想要奔跑起来,就越是像是有谁在水下面把我的腿死死给拽住了一般。 还没有跑出几步,我只觉得眼前的池水陡然间便是一通水花飞溅般地暴涨,整个人刹那间便被淹没在了波光浪涌的水花之中。 我一时间眼花缭乱,眼前一片迷离。 待得风平浪静之后,我的脖子却被一双钳子般有力的大手死死地给掐住了。 恢复了原形的壮汉掐住我的脖子,以牙还牙的又拽又摇地朝我爆吼起来:“还朝老子下死手不?好朝老子下死手不?曰你先人,老子好久遭人这样子弄过?还掐老子的脖子不?还掐老子的脖子不?嗯——” 我被壮汉钳子般的大手掐得白眼直翻,堵在胸口里的闷气出不去,外边的新鲜空气也进不来,哪里还说得出半句话,只有在池水里落水鬼一般地胡乱扑腾挣扎。 岸上的伍子胥或许根本没有想到刚才还是一个会喷水的大乌龟,在眨眼间就又变成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而且将我的脖子死死地掐住了。 于是伍子胥飞身抢到池塘里,一把将壮汉的手抓住,使劲地边掰边喊道:“放手!快放手!你想掐死他啊?你要是掐死了他,你的罪恶就大了!” 可是,心狠手辣的壮汉正处在暴怒的状态下,哪里还听得见伍子胥的喊叫,手上的力气更是奇大无比,伍子胥根本不能将紧紧掐住我脖子的手给掰开。 而这时的我已经开始翻着白眼蹬起腿来,眼见得就要一命呜呼! 就在意识模糊间,我听见伍子胥朝壮汉怒声喝道:“你信不信老子让巫神仙来收拾你!他是巫神仙最后一个嫡传弟子,你弄死了他就等于是弄死了巫神仙!” 听了伍子胥的这句话,壮汉果然立马就松了手,朝伍子胥问道:“你说谁?巫神仙?巫神仙在哪儿?” 被突然间松开的我,终于感觉有一股新鲜的气流一下子涌进快要彻底塌缩的肺叶间,弓腰怂背地站在池塘里又喘又咳。 伍子胥当然顾不上理会壮汉的问话,而是用手掌不住地拍打着我的后背,然后又用另一只手给我疏胸捋气…… 伍子胥忙活了好一阵子,终于算是缓过劲来的我勉强可以开口说话了,指着壮汉狠狠地说道: “好,算你虾子狠!老子一会儿才弄你!你他妈把老子朝死地弄!你下手真黑!你有种!” 此时,气急败坏的我说话的口气变得很江湖。 壮汉果然是混江湖的人,对于我的威胁无动于衷,抱着膀子用挑衅的眼神似笑非笑地看着狼狈不堪的我。脸上全是得意和不屑的表情。 见我缓过气儿来,伍子胥关切地朝我问:“你没事?转一下脖子,看有没有错位?” 我转了转脖子,脖子的关节处咯咯地响,终归没有错位。但依旧气息不稳地说:“我没事,歇歇就好了。” 伍子胥说:“那我们到岸上去歇歇。待会儿在找他算账。” 我点点头,被伍子胥扶着就往岸上走。 这时壮汉大声喊道:“站住!” 我和伍子胥同时一怔,情不自禁地站住了,回过头,看着壮汉。 我颇显紧张地说:“你还要咋地?” 我怕壮汉再朝我下死手。 就壮汉一米九几的强壮体格,我即使和伍子胥联手,也是不一定能把这家伙给制住的。更何况这家伙原先还是混浑水袍哥的主。 壮汉说:“我用来磨炼心性的净水池子被你们糟蹋成这样了,你们就这么走人了吗?就没有个说法?” 我心里暗自叫苦。 很显然,这壮汉滋生了想要无理取闹的意图了。 我说道:“这又不是我们弄的。要找你爷该找岸上死翘翘的怪兽去。我们还是受害者呢!” 壮汉说:“怪兽已经死了,我不找你们找谁?” 我忿忿不平地小声骂了一句:“小气鬼!”转身就走。 我不想理会这个壮汉了,离这个无奈越远越好。 壮汉有些发急地又叫道:“老子叫你们两个给老子站住,听见没有?” 我理也不理。继续走我的。 我是太怕被这个无奈给黏上了。特别是在这池塘里。 倒是伍子胥转过头,用挑衅的眼神看着壮汉说:“你还真的以为老子刚才跟你说的那些话是放屁?” 壮汉被伍子胥的话给威吓住了,同时也被伍子胥挑衅的眼神看得有点不自然起来,抱歉地朝伍子胥笑着说:“我不是叫你站住,我是叫他站住呢!” 伍子胥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盯了壮汉一眼,扶着我继续朝岸上走去。 壮汉尴尬地站在池塘里愣在那儿了。 我小声朝伍子胥说道:“你刚才怎么吹牛说我是巫神仙的嫡传弟子,还最后一个?他好像知道巫神仙这个人,还很忌讳巫神仙?” 伍子胥却说:“你本来就是巫神仙的嫡传弟子嘛?我有没有吹牛。” “那他怎么好像也知道巫神仙这个人?” “既然他在这里出现,就不可能不知道巫神仙。我也是缺牙巴咬虱子,歪打正着。没想到他还真的知道巫神仙的存在。” 此时,劫后余生的绿色小矮人们已经在岸上收拾起了残局。 那个充当指挥官的绿色小矮人这时骑着梅花鹿走到我和伍子胥的面前,将手中捏着的那把军刀笔直地竖在鼻子和眼睛的正中间,表情极其严肃地用手中的军刀朝我和伍子胥行了一个标准的疑是军礼。 我不知道该怎么还礼。一时间手脚无措。但还是急中生智地朝这个绿颜色的小个子指挥官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伍子胥跟着我现学现卖地也举起右手还礼,但是,原本很帅气的军礼被这家伙比划得不伦不类的,很滑稽好笑。 我对小个子指挥官说:“谢谢你们!实在抱歉,让你们遭受这么大的损失……” 小个子指挥官说:“不用谢的,这是我们绿人国的本身就该承担的责任,和你们无关。” “你们绿人国该承担的责任?和我们无关?”我被小个子指挥官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正说话间,只听见森林里又传出一阵整齐宏伟的号角声,随着号角声响起,一支作装整齐划一的由绿色小人组成的庞大部队,举着五颜六色的彩旗从森林中走了出来。 而在森林里茂密的枝叶间,也呼啦啦地突然下来了数不清的绿色小矮人。 森林的里那些乔木的枝叶间,躲着那么多的绿色小人,我竟然浑然不知。它们身上的保护色将他们很好地隐藏在森林里,不留意是根本发现不了的。 这支庞大的而且训练有素的队伍走出森林,很快的就分作两队列队站好,形成了一个长长的甬道。 一种很强烈的仪式感瞬间便产生了。 池塘边一时间显得旌旗猎猎警卫森严。 我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好奇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时伍子胥朝提醒道:“赶紧找东西把丑遮上,你这副样子太丢人了。整个人都是光着的。” 我这才想起此时的自己浑身上下确实还是光兮兮的,于是忙乱中生出机智,跑到绿色小矮人刚才扔下的旗帜边,捡起旗帜,三下五除二地胡乱地把自己用旗帜包裹了起来。 一会儿,在一群神情威严的蓝精灵的簇拥下,一个头上带着金色王冠的绿色小矮人骑着一头健壮的梅花鹿,从森林中走了出来。 他的身旁,还有一个带着花冠的绿色小矮人和他并驾齐驱。 这应该就是这些小矮人的国王和皇后了? 我心里暗想。 这时,那个骑着梅花鹿的绿颜色小个子指挥官上去,朝戴着金色王冠和戴着花冠的绿色小矮人又行了一个刚才的那种标准的军礼,毕恭毕敬地说道:“父皇!母后!你们怎么来了?” 带着金色王冠的绿色小矮人神态傲慢威严地说道:“听说你带着队伍在这儿打一场大仗,我们过来看看。” 小矮人指挥官一脸愧疚地说道:“父皇,索萨指挥不力,死了很多兄弟……” 戴着皇冠的绿色小矮人看了看四周摆放着的尸骸,叹了一口气道: “……索萨,这是你指挥的第一场这么大规模的战争,我和你的母后看到了你的镇定和勇敢,你是好样的!这些勇敢的兄弟们都是好样的!我们很欣慰!……” “……兄弟们的牺牲不能怪你,这是战争必须要付出的代价。既然是战争嘛,怎么会没有流血没有牺牲呢?按照我们绿人国目前的实力。只要有一头这样的怪兽,就可以横扫我们整个王国……” “……而你这次居然一举歼灭了三头这样的怪兽。你是创造了一个奇迹啊,索萨!你为我们绿人国重新找回了信心和荣誉!我和你的母后还要嘉奖和感谢你呢!” 小个子指挥官略显腼腆地说道:“父皇,其实索萨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的。这次能够一举歼灭三头怪兽,还得仰仗他们三位的帮助。不然我们也是很难取胜的。” 说着小个子指挥官回头指了指站在他身后的我和伍子胥,还有站在水池中的壮汉。 我和伍子胥作古正紧的很礼貌地朝梅花鹿上的国王点了点头。 梅花鹿上的国王说道:“既然你是得到了他们的帮助,那就把他们迎回我们的王国!我要隆重地设宴款待这三位贵客!” 说完,就有三个绿色小矮人牵了三头漂亮健壮的梅花鹿过来。指挥官朝我和伍子胥说道:“请贵客坐上我们的神鹿!” 我和伍子胥对望了一眼,也不推辞,翻身就骑了上去。 池塘里的壮汉这时有些呆不住了,喊道:“还有我呢!” 说着就往岸上跑。 而那个头戴金色皇冠的国王和带着漂亮花冠的王后已经在仪仗队的簇拥下慢慢退入到了森林里亲去了。 壮汉这时也翻身骑了梅花鹿,样子有点喜不自胜。 我已经不再计较刚才壮汉掐了我脖子的事情,冰释前嫌地朝壮汉说道:“你不在池塘里念净心咒啦?一会儿宝光寺的老和尚还要给你发功呢!要是你没接住,不是耽搁你的功课了?” 壮汉却说:“还念个鸟!老子在池塘里都念了那么久了,也没见念出啥效果,倒是越念越觉得寂寞。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先和你们去喝了庆功酒再说。回来再念也不迟!只要有酒,啥事都好说,呵呵……” 听了壮汉的话,我和伍子胥都不由得笑了笑。 在小个子指挥官的带领下,我和伍子胥以及这个会变乌龟的壮汉,向着绿人国的王国走去…… 当跟着这些绿色小人朝着深林里走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们是被带入了一个迷宫一般复杂的路径中。 这确实是一个多姿多彩的森林,若是没有这些绿人国的小矮人带路,我是根本领略不到森林里的妙处。 和我并肩行走在迷宫一般路径中的伍子胥这时小声朝我说道:“你觉不觉得这些绿色小矮人就像我们平常看到的蚂蚁?” “为什么这么说?”我小声问道。 “他们的渺小,和他们队伍的庞大。”伍子胥说。 经伍子胥这么一说,我还真的就有这种感觉了。同时也发现伍子胥原本背着的那个装灵蚁的葫芦不见了。 于是问道:“你的葫芦和蚂蚁呢?” 伍子胥神秘兮兮地说:“我把它找一个地方藏起来来了。” 小声说话间,小矮人们带着我和伍子胥还有壮汉不知不觉地便走进了一个异彩纷呈奇妙缤纷的神奇世界。 在迷宫般的森林里穿行,端坐在梅花鹿上的我只觉得森林间凉风习习。 而且森林里居然没有怪兽低沉的吼声和怪鸟的奇怪鸣叫声。所到之处听到的全是婉转的鸟鸣声。 脚下更是金黄色落叶铺就的小路,弯弯曲曲地一直向着神秘的森林深处延伸。 小个子指挥官骑着梅花鹿走在前面,我和伍子胥并驾齐驱。壮汉显得有点形影孤单地跟在后面。 我坐在梅花鹿上一颠一颠的,感觉比乘坐部队里的中吉普还舒坦受用。只是刚才扳树桩时因为用力过猛,跌坐在地上的时候,腚被尖石子硌了的部位还有点隐隐作疼。 绿色小矮人带着我们行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突然感觉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处长着芳草美树的开阔地带展现在面前。 这个平坦的开阔地,足足有几千上万亩大小,场地上铺长着松软的绿色草坪,各色野花繁星闪烁似的点缀在其间,七彩的蝴蝶煽动着漂亮的翅膀,在草坪上面悠然地上下翻飞,还有几只红蜻蜓穿梭其间,整个草坪上的氛围显得气氛和谐生机盎然。 草坪上面有大大小小的绿色小矮人在嬉戏追逐,显得活泼愉快,无忧无虑。当他们看见这支载誉归来的队伍出现在草坪上的时候,都一起朝这支队伍围聚过来,并且发出一阵欢呼之声,他们激动地边拍手掌边呼喊着端坐在梅花鹿背上的指挥官的名字: “呼满,呼满,索萨王子好,你是我们的骄傲!呼满,呼满……” 草坪的对面,是一排巨石垒就的城堡模样的建筑群。有手持长矛身着兽皮的绿色小矮人在城堡上巡逻了望。 他们远远地看见小矮人队伍在场地这边的森林里出现,立刻吹响了欢迎的号角。 这时,就看见巨石垒就的城堡下面,两扇在我的眼里显得低矮厚实的城门悠然开启,两队着彩穿绿的绿色小矮人手持花环活泼轻快地跑出来,在城门两边列队迎接。 索萨王子这时从梅花鹿上翻身下来,那头梅花鹿撒着欢地跑了。 我和伍子胥以及壮汉也从梅花鹿上下来。 三头梅花鹿也训练有素似的撒欢而去,和着索萨王子骑的那头梅花鹿跑进了森林里。 待得索萨王子带着我们来到迎接的队伍跟前,这两列队伍便舞动着手里的花环载歌载舞地一齐欢呼道:“索萨,索萨,你是光,呼满,呼满……” 这时的索萨王子好不威风,抬头挺胸,昂首阔步地走在前面,胜利者的喜悦神情在他的脸上表露无疑。 跟在索萨王子后面的我和伍子胥以及壮汉也充分地享受着这份殊胜的荣光和快乐。 来到城门跟前。城门果然非常低矮。索萨王子和他的随从们倒可以轻松进入,而我和伍子胥以及壮汉却必需要猫下腰鱼贯而入。 进入城堡的大门是一道长长的甬道,甬道的顶部镶满了会发光的宝石。 因为有宝石折射的迷离光影,所以甬道里显得并不黑暗,倒是有几分梦幻般的色彩。 越往前走甬道越宽,最后我和玛莎他们完全可以直起身来行走了。 走在前面的索萨王子这时抱歉地对后面的我们说道: “我们的城堡之所以要这样设计,完全是为了防止怪兽的入侵。原来我们是生活在外边的那片森领里的。自从森领里来了怪兽之后,我们便迁徙到了地下的世界里居住和生活了。” 我说:“你是说你们的王国是被那些怪兽占领了?” 索萨王子说:“是的。这片广袤的森领原来是我们的绿人国的国度。森林里出现了这些大型怪兽以后,我们就失去了我们的家园。” 我说道:“索萨王子,我听说这话的意思,我们刚才面对的四头怪兽好像并不是森林里的原生物种?而是入侵者?”” 索萨王子说道:“当然不是我们森林里的原生物种。我们的世界里原本是根本没有这么凶残的物种的。这种怪兽的出现,与我们的生存法则格格不入。虽然我们绿人国的种族非常庞大。但是,自从森林里出现了这些体型庞大的怪兽以后,我们的绿人种族在这片森林里就属于绝对的弱势群体了……” “……我们现在唯一可以存在下去的理由,就是我们种族强大的繁衍体系。繁衍才是我们最强大的生存基础。所以我们很注重团结友爱坚韧的精神……” “……因为我们一直保持着这种精神传统,所以我们绿人国在这片森林里受到了尊重。我们一直和森林里的生灵们和平友好地共处着。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被我们用另一种很温和的方式代替了。但这依旧掩饰不了森林本身的伤痛,我们很想再度恢复这片森林里原本既存在着的平衡的生存环境和空间……” “……虽然我们有这样的愿望和梦想,可是,因为这些怪兽的存在,这样的平衡已经被彻底打破了……” “……很多我们在森林中世世代代经营起来的城堡都变成了残垣断壁,森林里的许多生灵也被猎杀……” “……我们原先的美好已经被无情的掠夺和摧毁,所有美好的记忆都成为了曾经和过去。我们最终归宿也许就是臣服,成为怪兽的奴隶。但是我们绝不屈服,我们正在和森林里的生灵们形成统一联盟。我们在酝酿一场大的反击。我们最终会夺回属于我们的这一片森林,重新回到地面上生活。” 听了索萨王子的话,我用鼓励的语气说道:“索萨王子,只要你们坚持,你们一定能的成功的。这片森林本来就应该是属于你们的。” 索萨王子说:“但是我们要现实这样的夙愿还有很多困难和障碍。首先我们原来在森林里建立的秩序已经被彻底打破了。如果要重新建立一种新秩序,我们就会有许多困难要去克服,有许多障碍要去清除……” “……而最让我们感到难办的是,现在森林里有许多内心懦弱的猛兽,已经臣服于这些怪兽,甘愿充当这些怪兽的座下走狗和帮凶。怪兽运用它的魔法将这些原生猛兽噬血成性的兽性重新激发出来,使它们又变成了凶猛血腥的野兽。这股势力已经在森林中逐渐扩散。所以我们现在处于很大的劣势……” 我说道:“这样的话,以后这片森林不是会变得很血腥吗?” 索萨王子说:“这片森林现在不光变得非常血腥,而且非常恐怖。不管白天和黑夜,森林里都布满了死亡的陷阱。今天你们能够侥幸逃出来,已经是非常幸运了。” 我说道:“你为什么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和代价来帮我们?” 索萨王子说:“因为你们是有着高度文明的人类!” “你说什么?你知道我们是有着高度文明的人类?你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索萨王子笑道:“其实,我们绿人国的文明,跟你们的文明原本是就是互通的。我们一直就知道你们的存在。” 索萨王子的话一度让我感到扑朔迷离地费解起来。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叫库满星的星球,和我原先所在的地球不知道相隔着多么遥远的距离呢! 但是,索萨王子怎么会知道我们地球人类的存在? 是梦?是幻? 我再一次拧了一把我腚上的肌肉。 钻心的疼! 一路说着话,索萨王子已经领着我他们走出了长长的通道中。 走出长长的甬道,出现在我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美伦美幻的宫殿般模样的庞大建筑群。 这些建筑群修建得精巧别致,具有标志性的建筑比比皆是。 穹顶尖塔,飞檐斗角,许多建筑群的墙壁上雕刻装饰着奇怪的纹饰,但是却显得很协调和美观。 这样的建筑群在我的眼里显得既陌生又熟悉。整个建筑群既体现出浓浓的西方建筑的欧美情调,又隐隐约约透露出东方古典建筑的信息。 难道这些绿色小矮人也喜欢搞中西合璧? 我越发觉得所见所闻有点令人匪夷所思的奇怪了。 既然这儿是库满星,那么地球上建筑文明的精髓,为什么会在这儿如此具体地呈现呢? 我的脑子里虽然生出了巨大的疑问,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不露声色。因为在对具体情况尚不知情的状况下,任何草率的提问都会暴露出自己的肤浅无知的。 我很聪明,深知这一点。 我和伍子胥饶有兴趣地跟在索萨王子的身后边,走边看边听着索萨王子的解说。 索萨王子说:“这座城市的格局完全是按照我们在森立中被怪兽摧毁的那些座城市的格局规划设计的。它承载着我们绿人国从前的历史荣光。它是我们绿人国重建家园的精神和毅力的见证,也是我们绿人国的骄傲和精神的寄托。” 索萨王子说着这些建筑的时候口气里充满了自豪的情绪。 那个又乌龟变成的壮汉也觉得很诧异,他转动着脑袋,边走边不停地东张希望。他似乎也在泛着迷糊。 此时的我们,就像是旅游探险者进入到了一个陌生神秘的世界里,除了参观和浏览,更多的便是好奇了。 而这个叫做索萨的王子,却热情好客地充当起了导游和解说的角色。 虽然这些规模庞大的建筑群在我的眼里比现实中的建筑群要小很多,像是缩水版的建筑,但是,各种设施倒是一应俱全。 街道,花园,假山,喷泉,甚至详细到雕塑。 我觉得,这些绿色小矮人有着他们独特的文明。但是,这种文明又在被另外的文明同化着。 这是一群有着高度智慧和文明的精灵,他们有着对外界文明信息兼收并蓄的胸怀和智慧。 但是,这些文明信息却是从哪儿来的? 从地球文明来的吗? 我对这些看似矮小的绿色小人渐渐地刮目相看了。 我和伍子胥以及壮汉的进入,就如同高大的巨人进入到了小人国一般。 我们行走在建筑群的街道上,街道两旁的绿色小人们越聚越多,还有不少的绿色小人争先恐后地从街道两旁的建筑里跑出来。他们奔走相告地来到大街上,汇聚入围观的人群中。个个情绪激动地驻足仰望着我们这三个外间来客。 沿途之上,他们发出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欢呼声渐渐的越来越密集和高涨,终于汇聚成了山呼海啸般的强大声势。 索萨王子回头对我和伍子胥以及壮汉说道: “我们打了大胜仗的消息已经在整个绿人国里传开了。绿人国的居民们都来到大街上欢迎我们了。我们的这些居民渴望这样的胜利已经很久了。今天,终于让他们看到了战胜强大怪兽的希望所在。你们已经成了绿人国的英雄了!看来,今晚我们绿人国将会举国狂欢,度过一个不眠之夜啊!” 索萨王子的脸上充满了自豪兴奋的神情。 这时,一座气势更加宏伟的建筑群出现在我他们的眼前。 还没有接近这座气势恢弘的建筑群时,笔直通往建筑群的大街上已经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站着手持长矛的矮小绿人了。这些矮小绿人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个个挺胸叠肚笔直站立,而且目不斜视。神情和举止婉若凝固的雕像一般。 在这些负责警戒的绿色小矮人的身上,彰显着绿人国严谨的秩序。 我心里明白,绿人国的的王宫到了。 这是一座宗庙似的辉煌建筑群,琉璃石柱,飞檐翘拱,大青石砌就的宽大台阶层层铺垫地朝着金壁辉煌的宫殿延伸上去。既烘托出了宫殿的威严,又显示了建筑群的沉稳大气。 我不由自主地在心里发出了一声惊叹。疑心自己是到了一处神的殿堂了,神情不由自主地变得庄重肃穆起来。 整个建筑的比例虽然依旧和我印象中的要小,但是,和这里别的建筑群比起来,已经显得要高大了许多。 我们在索萨王子的带领下沿着台阶拾阶而上。宏伟庄严的钟鼓之声从殿堂内骤然响起。气氛在钟鼓声中变得神圣起来。 索萨王子这时的神情也变得严肃庄重了,他说道:“这是我们绿人国迎接贵宾的最高礼乐!” 我毕竟是个从来没有在正规的宗庙里抛过头露过面的人,所以乍一面对如此庄严肃穆的礼仪场面,心里出现紧张拘谨的情绪也是在所难免的。 而伍子胥对这样的场面像是早已经是司空见惯,见惯不惊了,所以他的神情一直安然自若。 倒是那个壮汉,神情越来越严肃越来越紧张。虽然他在我的跟前吹嘘自己原来是浑水袍哥的舵爷,但是一到了这样的场合,也就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般的窘相毕露了。 壮汉没有得到缓解精神压力的调和剂,所以紧张的表情就一直凝固在他的脸上。 越是接近宫殿,钟鼓之声越是宏大,壮汉的神情就越是显得严肃和紧张…… 第271章 卫国之战1 当走完最后一级台阶进入宫殿的时候,一群漂亮的绿色小矮人已经载歌载舞地跳起了快乐的舞蹈,头戴金冠的国王和头戴花冠王后从镶满珠光宝气的王榻上携手走下,并肩朝我们迎了上来。 伍子胥这时突然变得绅士起来,恭敬得体地弯腰向身材矮小的国王和王后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 我不知道这深藏不漏的伍子胥是从哪儿学来的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 绿人国国王倒显得有点受宠若惊似的哈哈笑道:“尊敬的贵客对我行如此大礼,叫我怎么承受得起啊!” 伍子胥说道:“向尊敬的绿人国国王表示尊重是理所应当的。因为你们是这里的主人啊!” 这时,一个坐在一张貌似轮椅上的矮小绿人,被两个仆人般的小矮人推了过来。 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小矮人显得肌瘦倦怠。脸上带着一股浓郁的病态。只是,他的那双眼睛,泛着一股飘忽不定神秘莫测的眼神,看了让人觉得很飘忽。 轮椅上的小矮人被推着,径直来到索萨王子的跟前,朝索萨王子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握住索萨王子的手,声音沙哑怪异地说: “弟弟凯旋回来,哥哥祝贺你啊!你能打败强大的怪兽,这是我们绿人国莫大的荣耀。我们绿人国总算是看到了重返森领的署光。” 轮椅上的小矮人说完这番话,便艰难地咳嗽起来。 这个小矮人显得很虚弱,有点病入膏肓的意思。 我在一旁仔细地端详了一下这个病恹恹的小矮人,觉得这个小矮人身上总有一种不大得劲的感觉。究竟是怎样的不得劲,我一时也搞不明白,反正就是感觉心里很不得劲。 带着花冠的王后见轮椅上的小矮人咳嗽得厉害,眼睛里充满了关切的神情,她走上去,边给咳嗽的绿人舒胸捶背边柔声说:“索寞,你身体不好,还是回去休息!别再冒了风寒,加重了病情!” 轮椅上被称作索寞的小矮人却固执地说道:“我不回去!母后,今天弟弟打了一个大胜仗,我要一起和弟弟饮一回庆功酒!” 听到庆功酒这几个字,一旁的壮汉悄悄地用手捅了一下我,在我耳朵边小声嘟噜道:“听到没有?有酒喝了!” 随后,壮汉的喉咙管里发出一声清晰的咽口水的咕噜声。 我对壮汉的这点追求感到好笑。 王后继续朝索寞关爱地说:“你的身体那么虚弱,怎么能够再折腾了呢?听话,回去好吗?” 索萨王子这时说道:“母后,你就让索寞哥哥和我们一起喝庆功酒!哥哥难得遇上这么高兴的事情呢!” 王后却有些不满地对索萨王子说道:“你哥哥的病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现在已经是半条命的人了。怎么能够再折腾?” 索寞有些沮丧地朝王后哀求道:“母后……” 可是王后还是说:“回去!你别让母后为你担心好吗?” 国王这时也开口说道:“索寞,你就听你母后的话!你的母后是爱你的。” 索寞只好悻悻地坐着轮椅走了。 我从王后的脸上看出一丝幽怨复杂的表情。 我突然觉得,这王国的宫廷之中一定有什么故事。 这时,绿人国王又朝我和伍子胥以及壮汉说道: “好了,这些都是本王的家事,不要因为本王的这些家事搅了三位贵宾的兴致。刚才那位是我们的索寞太子。他得了一种怪病,身体一直不好。所以一会儿他就不能亲自给各位斟酒助兴了。一切都由索萨王子代劳!呵呵呵……” 说着就邀请我们一行人等列席就坐。 尽管精灵王国的餐桌和凳子与我他们的身体显得很不协调,但也勉强可以入座。 我和伍子胥并肩坐了,壮汉被索萨王子安排在我的对面坐了。 国王和王后坐了主席,索萨王子坐了次席。席间有四个德高望重的长着长长白色胡须的绿人作陪。 这应该就是绿人王国款待贵宾的最高筵席了。 筵席之间,笙瑟歌舞,霓虹翠裳,漂亮的绿色小矮人们翩跹起舞,倒也和我印象中帝王将相们吟诗弄月的场面和调调差不多。 面对此情此景,我越来越觉得自己还在地球上的某个神秘的角落里呆着。自己也许根本就没有离开过所谓的地球。因为这儿的一切根本就不像是什么无中生有的库满星。更不象什么不着边际的外太空。 有和地球文明如此接近的外太空文明吗? 壮汉倒没有我想得那么细致,这时的他在席间直是一阵暴食豪饮,国王,王子等轮番敬酒,他当然是来者不拒。 袍哥大爷的豪爽被这家伙表现的淋漓尽致。 酒是好酒,索萨王子介绍说是用森林中采来的最好的蜂蜜和一种神奇的果实混合发酵酿成的。 我对酒没什么研究,所以尼茨就是把这酒说成是玉皇大帝喝的琼浆玉液,在我的唇舌间,也就如同糖水般的寡淡。 不过,这酒的确是好酒,甘甜润喉,余味绵长。 壮汉从来没有喝过这么霸道的酒,再加上一个人躲在清水池塘里被憋坏了,遇上如此美酒佳肴,当然就是无所顾忌地开怀畅饮了。 我体会不到这美酒的好,注意力就显得不太集中,只是在席间应付性地举杯换盏,思想上却开着小差。 开着小差的我一直在留意和观察着坐在国王身边的皇后。他觉得这个皇后的表情总是显得不亢不卑的,没有一点热情好客的样子。 难道这就是皇后一贯的高贵姿态? 我觉得皇后的这种表情和高贵有一段距离。倒是从这样的表情中,我感觉到了一丝冷漠。 绿人国王国举国上下现在都沉浸在了胜利的喜悦和巨大的欢欣鼓舞之中。这个一国之后怎么会表现得这么平静冷漠呢?我泛着迷糊。 伍子胥感觉到我思想一直在开着小差,一副完全不在状态的样子,就用胳膊肘轻碰了一下我。 我回过神,看着伍子胥那张已经被琼浆玉液醺得酡红的脸。 已经有些微醺的伍子胥轻声问道:“在想什么呢?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既来之则安之,你不融入进来,很无趣的。” 我笑了笑说:“没想什么。就是觉得有点闹。你喝你的,不要管我。” 伍子胥这时小声朝我耳语道:“别心不在焉的,这绿人国有你想得到的宝贝呢!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好生配合他们演戏,就当是哄他们开心,高兴。” 听伍子胥话里有话,我不明就里地小声问道:“你说什么?我没有感觉自己有什么想要的宝贝啊!我就是迷糊我现在究竟在哪儿?” 伍子胥这时神秘兮兮地朝我笑了一下,说:“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生配合我们高兴就是了,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不要去想。想也是想不明白的。只管今朝有酒今朝醉就是了。及时行乐都不会吗?呵呵……” 伍子胥的话越加显得意味深长了。 这会儿,壮汉现在已经喝得满嘴跑火车了,他开始在酒席间神吹起他当初在码头上混的光辉历史。 不过现在的壮汉还没有达到醉得神志不清的境界,所以便欺负这些没在地球上混过的绿色小矮人们,将地球上的山山水水,花花世界吹得天花乱坠,异彩纷呈。他自己在地球上的袍哥身份也完全转换成了的人见人怕,人见人爱,连老母猪见了都会上树的大帅哥了! 但壮汉好像又怕我当场揭他的短,所以时不时地又看着我嘿嘿傻笑两声,还冲我使眼色。 我却懒得理他,继续着我的心不在焉。 国王和索萨王子以及那四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小矮人,已经被壮汉吹出的花花世界吸引了去,个个听得双眼发直,脸上泛光,不断地发出惊呼赞叹之声。眼见得壮汉已经开始吹嘘起他的三宫六院,香妃丽人的时候,我却起身了。 壮汉以为我要即兴发言了,立刻停止了吹牛,看着我说:“兄弟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我却说:“我没话说!你吹得很好!继续吹!我到外面走走!” 说着就要离席而去。 此时的国王和索萨王子已经顾不上照顾我了,他们已经被壮汉吹得神志不清了,表情极象下九流似的催促着壮汉接着往下面吹。 壮汉见我走了,心理障碍也没有了,就更是肆无忌惮的满嘴跑火车地吹上咯。 我走下宫殿的台阶的时候,伍子胥也紧跟着我撵了出来…… 我停步子看着伍子胥,说:“你怎么也出来了?” 伍子胥却说:“我得跟着你啊!万一你又走丢了呢!” 我笑笑,继续朝外边走。 我和伍子胥显得亲密的哥俩好似的朝台阶下走。 伍子胥说:“那个家伙可真会吹牛!再吹的话,他有可能和上海滩的杜月笙都可以称兄道弟了。” 我不置可否地笑道:“江湖上混的人都这德性!他原先可真的是在码头上混舵把子的。他有吹牛的资本。刚才你不看见了吗?夸夸其谈,得意忘形,自我中心,什么臭毛病都有!” 我和伍子胥并没有走远。就在宫殿的台阶上坐下来。看着台阶下一队队巡逻的绿人国队伍从眼底整齐地走过。 远远望去,这座庞大的地底城市,依旧沉浸在巨大的欢乐之中。大街小巷里挤满了欢心鼓舞的绿色小矮人,他们在灯火迷离的城市里载歌载舞,彻夜狂欢。这场久违的胜利彻底点燃了这些小矮人心中希望的火焰。 我和伍子胥被眼底的情形渐渐感染了。 这时,索萨王子满面春风地从宫殿中走了出来。看见我和伍子胥坐在台阶上,便径自朝他们走了过来。 “你们怎么出来了,怎么不到筵席上继续饮酒,倒在外面坐着了?是不是我们有什么款待不周的地方,怠慢了二位?” 我忙笑道:“我们不大喜欢饮酒的。索萨王子怎么也出来了?” 索萨王子也笑道:“我是出来找二位的。顺便也出来喘口气。” 伍子胥听索萨王子这么说,就很友好地朝索萨王子说道:“那就请坐。” 索萨王子就坐在了伍子胥的另一边。 索萨王子说:“你们的那个朋友可真够能吹的,已经吹得越来越不靠谱了。呵呵……” 我饶有兴趣地问:“他都吹什么了?” 索萨王子笑道:“什么都吹,逮什么吹什么,呵呵……” 我说:“看来是酒精起作用了。” 索萨王子说道:“他的本事可真大,不光会吐一口好水,还会说一通好话!呵呵……” 我又笑道:“你也感觉他是在吹牛了?” 索萨王子打了个不雅的酒嗝说道:“傻子也能听出他是在瞎说啊。完全没有逻辑了,呵呵……” 我说:“只要是吹牛,他就有破绽!哪儿还会有什么逻辑?” 索萨王子问道:“你说你们那儿的人会不会都象他这么样呢?” 我半开玩笑似的说:“都这样,走到那儿,吹到哪儿,破坏到那儿。利欲熏心,私欲爆棚,无所顾忌!以后你可得留意着他点。他可是是个流窜犯。” 索萨王子疑糊地“哦”了一声。 突然,只见一个手持长矛的小矮人从大街上一路狂奔而来,冲破警卫的阻拦,飞似地朝台阶上跑。 索萨王子觉得奇怪,就站起来。待得小矮人跑到近前,索萨王子大声朝他喊道:“尼发!你慌慌张张地跑什么?” 只顾着埋头疯跑尼发一抬头,才看见台阶上的坐着的索萨王子和我们。只见他的脸色极其慌张,气喘吁吁地说道:“报告索萨王子!不好啦!怪兽来啦!” 索萨王子和我一听,心里都是陡然一惊。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从台阶上站了起来。 索萨王子似乎不大相信地说道:“是真的吗?” 尼发用手抹着额头的汗水说道: “是真的,一共来了三头怪兽。气焰极其嚣张,一来到城郭前就开始喷吐烈焰。了望守城的精灵已经被烧死了十几个,其他的已经撤到了城郭内。城郭的外面已经被烧成一片火海了!” 索萨王子说道:“这些怪兽来得真快啊!” 伍子胥担心地说道:“他们会攻破城郭吗?” 索萨王子说道:“他们现在应该还没有这样的能力。但是,如果让这些怪兽喷吐出的烈焰一直这么烧下去的话。石头砌起的城郭最终会被烧崩塌的。” 伍子胥说:“这些怪兽原来没有对你们进行过攻击吗?” 索萨王子说道:“没有。因为我们在城郭的外围设置了许多障碍和迷宫一样的路径。如果没有向导带路,怪兽是根本闯不进来的。也包括你们。” 伍子胥说道:“那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呢?” 索萨王子说道:“我也不知道啊!这里边一定出问题了。” 索萨王子在台阶上转了两圈,对尼发说道:“你立刻去将情况报告给国王。我马上集合队伍准备迎战……” 说着疾步就往台阶下走。 伍子胥这时朝索萨王子说道:“等等,我们和你一起去。” 我这时却显出了犹豫。 我已经领略了怪兽的凶狠和残暴,现在乍一听见怪兽又卷土重来,心里立刻就打起了小鼓。暗觉自己怎么就那么倒霉啊?还没有找到舒心的感觉,却又要面临一场可怕的恶战了。 伍子胥见站在台阶上的我没有动,朝我催促道:“快呀,你发什么愣?”然后又朝我小声说道:“这是取得他们信任的最佳机会,你可别浪费了。” “我为什么要取得他们的信任。”我不解地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伍子胥越显神秘兮兮地说。 毫无办法的我只好被伍子胥拉着,跟着索萨王子走下台阶。 索萨王子带着我和伍子胥转过几条街道,径自来到了一个炮台之前。 守炮台的两个绿色小矮人,正坐在炮台下打盹,听见有急促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睛。见索萨王子神情严峻地疾步走来。打盹的闲情逸致立刻被惊吓得荡然无存。顷刻间立正站好,显得精神抖擞起来。 索萨王子已经来不及教训这两个严重失职的精灵,大声喊道“立刻点炮,集合队伍。” 两个绿色小矮人原本以为索萨王子是来查岗哨的,一听说要点炮集合队伍,有点懵了。 一个小矮人胆怯地问道:“索萨王子,不是刚打了胜仗吗?怎么又要集合队伍了?是要演习吗?” 索萨王子怒声说道:“少废话!这不是演习,这是战争!” 两个小矮人这时才慌了神。慌慌张张地跑上炮台,朝着那门极象土炮的玩意儿点燃了引信。 我就觉得奇怪了,这门土炮怎么象极了虎门炮台上的那门土炮呢?该不是被哪个文物走私贩子弄来的? 我正在寻思间,就听见一声振聋发聩的炮声响起,我的耳朵被震得嗡嗡直响。伍子胥也皱着眉头用手塞住了耳朵。 随着一声炮响,只见半空之中绽放出一团五颜六色的礼花。 仰头看见礼花的我此时是大跌眼镜。 可是时间已经容不得我在脑子里胡乱地开小差了。只见随着礼花在天空中的绽放,一队队小矮人组成的队伍,排着整齐的队列,迈着整齐的步伐,黑压压一片从四个方位朝着炮台这边汇聚过来。 索萨王子带着我和伍子胥大踏步走上高高的炮台,开始集合队伍。 那些正在城市里的街道上彻夜狂欢的小矮人们也看见了半空中脆然绽放的礼花,立刻感到了战争的降临。 这些普通小矮人们仿佛已经在战争的阴影中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一嗅到战争的气息,立刻都惊恐万状地拖老带小地四散而去,纷纷逃回家里,关门闭户,熄灯躲藏! 刚才还灯火辉煌热闹非凡的城市立刻陷入了死气沉沉的黑暗中。 站在炮台上的索萨王子面对着炮台下聚集起来的黑压压一片庞大队伍,他的神情在黑暗中显得严峻而且刚毅。 宽阔的阅兵场显得极其安静。气氛紧张而且压抑! 经过严格训练的小绿人战士们,在寂静中抬头仰望着他们的统帅。只等着索萨王子一声令下了。 索萨王子看着眼前的这支庞大的队伍,声音沉稳响亮地说道: “伟大勇敢的绿人国战士们!今天,我们虽然打了一场漂亮的大胜仗。但是,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并不代表战争的结束。事实上,我们长期以来一直被笼罩在战争的阴云中……” “……我们的森林,草地,池塘,被可怕的外来者夺去了!我们的蓝天,白云,清新的空气,柔软的风,也被可怕的外来者夺去了……” “……我们的自由,我们的快乐,我们的幸福,也被可怕的外来者夺去了!我们怎么办?是世世代代屈辱地生活在这压抑沉闷的地底世界,还是勇敢地去多去,勇敢地去抗争……” 炮台下的绿色小矮人们举起手里的弓箭长矛山呼海啸般地齐声呼喊道:“去夺取!去抗争!” 索萨王子做了一个果断的禁声手势,继续说道: “对!我们要从通过战争,从对方的手里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勇敢坚强的绿人国战士们!现在,可怕凶残的怪兽已经逼到了我们的城池前。它们正在朝着我们的城郭喷吐着烈焰……” “……虽然我们绿人国在怪兽的面前显得渺小和不堪一击。但是,我们绿人国有坚强的意志和团结的精神。团结就是力量,只要我们众志成城,顽强坚韧,再强大的怪兽都将被我们打败……” 绿人国战士们又山呼海啸般地喊道:“打败怪兽,夺回家园!” 看着眼前斗志激昂的绿人国战士,索萨王子又将手果断地一挥,无比坚定果敢地大声说道:“ “好,出发!” 随着索萨王子的一声令下,这些训练有素的小矮人们排着整齐划一的队伍开始鱼贯而出,震撼的脚步声使整个城市都在颤动…… 陷入黑暗中的绿人国的城市此时只能听见庞大的队伍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这种脚步声显得立场坚定而且气度豪迈。丝毫没有一点拖拖拉拉的迹象。 索萨王子带着我和伍子胥走在队伍前面。也许是由于体形高大的我和伍子胥的加入。绿人国的队伍里,同仇敌忾的情绪便显得越加的浓烈。 当索萨王子带着我和伍子胥以及绿人国的队伍进入长长甬道的时候,外面激烈的战斗之声已经开始隐隐约约地传来了。 甬道的穹顶上镶嵌着的宝石依旧发着柔和的光芒,这样的光芒使紧张的战斗气息得到了一点缓解。 走到甬道的一半,索萨王子示意行进的队伍停了下来。他回头朝身后的精灵队伍大声喊道:“盖亚,乌图卢,将两边的预备通道道打开。” 只见两个身上围着五彩豹皮的小矮人手里拎着弓箭,快步从队伍中跑了过来,说:“索萨王子,真的要打开预备通道吗?” 索萨王子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这是真正的战争。是这两条通道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两个小矮人从怀里分别摸出了一把金光闪烁的小钥匙。一起走到甬道的石壁旁。 我这时才发现,石壁上有一块大概半人来高的石头与普通的石头迥异。而且石头上雕刻着一个扑首模样的浮雕。 这个扑首模样的浮雕雕刻的是形象古怪丑陋的兽形面具,面具上雕刻出的两只凸出的纵目眼睛格外引人注目。 实际上这两只纵目眼睛便是机关所在,眼睛里隐藏着两个可以转动的锁孔。被叫作盖亚和乌图卢的两个小矮人分别将两把小金钥匙伸入到了眼睛里的锁孔中,一起轻轻转动。 随着一阵沉重的石门开启的声音传来,一条阴暗狭长的通道显露了出来。 盖亚和乌图卢一起打开了左边的这道石门,又到右边打开了与左边一模一样的石门。 我对这两道石门设计出的机关暗自感到佩服。不止机关设置得精巧,而且必须要两把钥匙一起转动才可以将石门开启。 开启石门的钥匙又分别在两个小矮人的手里。这就增加了石门开启的安全系数。 看来这个绿人国还真的不缺乏能工巧匠啊! 左右两侧暗道大门开启后,索萨王子又胸有成竹地朝另外两个部队首领喊道:“亚摩,波瓦,你们带第一纵队和第二纵队立刻从外围包抄。” 两个小矮人首领听了索萨王子的吩咐,立刻带着两只精灵部队分别朝着两旁的通道进入。 索萨王子又说道:“剩下的第三纵队随我上城墙。第四纵队原地待命。第五纵队负责后勤供应。” 说罢索萨王子带着一支精灵部队继续朝甬道的尽头走。 我和伍子胥紧跟着索萨王子又通过一条狭长的曲径通幽的石阶登上了城郭,一股袭人的热浪顿时扑面而来。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果然是一片火海。 城郭之上已经躺着被烧焦的蓝精灵的尸体,尸体上散发出一股股焦糊味。 我皱了皱眉头,滚滚热浪让我感到有点难受。 索萨王子带领着他的队伍倒并没有被眼前的景象吓住,而是借着城郭上的掩体迎着热浪滚滚的火光登上了城郭的了望台。 红彤彤的火光映照着伍子胥的脸庞,伍子胥的神情显得有些激动。他拉着我跟着小矮人队伍快步往了望塔上跑。 来到了望塔上,火焰就在了望塔的下面熊熊燃烧,而城郭的前面,三头形象狰狞的怪兽正在肆无忌惮地朝着城郭狂喷着烈焰。 令我和伍子胥以及索萨王子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三头怪兽居然都带着防护眼罩。小矮人手里的弓箭显然完全失去了作用。 这三头怪兽果然是有备而来的。 望着在城郭上疯狂肆虐的火魔,索萨王子脸上的表情显得极其严峻起来。 那些走上城头的小矮人们被火魔压得根本抬不起头,只有躬身躲在城郭里的掩体之下。 此时的情形对于这些绿人国来讲是没有丁点优势的。胜利的机会几近渺茫。 但是,索萨王子还是命令了望塔上的战士们放箭。 三头在城郭下带着防护眼罩的怪兽,对绿人国的小战士放出的几根稀稀落落的箭镞不光毫不躲闪,反而将嘴里的烈焰喷吐得更加疯狂。 三头怪兽发现了出现在城郭上的索萨王子和我以及伍子胥。立刻就显得无比激动起来,它们奔跑过来,朝着了望塔喷吐出更加慑人心魄的火焰…… 第272章 卫国之战2 看着我欣喜若狂的样子,伍子胥以为我的神经被刺激得有点不正常了,疑惑不解地看着我,说:“夏志杰!你没事?” 我情绪极其亢奋地说:“我有什么事?你赶快叫这个呆瓜王子把他的部队撤下来!赶快!少死一个算一个……” 我边说边三蹿两跳地就往了望塔下跑。 我一惊一乍的样子,把伍子胥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愣愣地站在原地没动露出一脸的迷茫。 这时,我却看见那个满嘴跑火车的壮汉被一群小矮人拽手拽脚地搀扶着登上了城郭。 满嘴跑火车的壮汉已经被绿人国的琼浆玉液浸泡得没有了形状,一副飘摇不定脚踏祥云的样子。 城郭上的灼人热浪让壮汉的酒劲又往上提了几分,眼色迷离昏头昏脑地问道:“你——你们这——这是把我——我弄到——什——么地方来——来了?是——是——火焰山?想烧我吗?没——没门!嘿嘿……” 壮汉很不得劲地打了一个酒嗝。 一看见壮汉,我更是大喜过望。 我怎么就把这么一个货色给忘记了? 这活宝不是刻意吐一口好水吗?此时城郭上的火焰烧得这么炽热,不是正好用得上这活宝的时候吗? 于是我站住了,看着小矮人们和被簇拥着上了城郭的壮汉。 活宝壮汉的身子骨太过强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簇拥着壮汉的上了城郭的一群小矮人们已经被累得东倒西歪,被壮汉拙笨的躯体压迫得快趴下了,一个个精疲力竭,气喘吁吁的,哪儿还说得出半句应付壮汉的话。 连滚带爬跳下了望塔的我,只愣了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回头朝愣在了望塔上的伍子胥大声喊道:“赶快叫这个废材吐水救火!赶快!” 说完又火急火燎地急着往城郭下跑。 开始的时候,伍子胥大概是猜不透我是在找借口逃跑还是真的是想出什么好办法了。一时半会儿没有回过神来。 可是当看见飘飘欲仙的壮汉被一群蓝精灵拽的拽,抬的抬弄上了城郭,又听见我大声喊叫的提醒,仿佛看见了一线希望,而且一下子回过神来。 他急忙跑下了望塔,伸过手去要搀扶壮汉。 醉眼朦胧的壮汉这个时候眼神还特别好,他依旧能够分辨出搀扶他的人是伍子胥。 伍子胥搀扶住他的时候,他的脸上立刻就笑得山花烂漫的了。顺势也就往伍子胥的怀里倒,完全一副无脊椎动物的样子。 伍子胥被他沉重的身体欺侮得一个趔趄,差点站立不稳。 我原本是另有打算的,可是我这时却停了下来,想看看壮汉吐水的效果后再采取下一步的行动。 被伍子胥扶着的壮汉极其轻浮地朝周围拽着他的精灵们喊道:“走——走开。老——老子不要你——你们扶——扶我了。我要——要——他——他扶我……” 早已被折腾得快散了架的小矮人们果然撒了手。壮汉的重心就全部朝伍子胥的身上偏移了过来。 伍子胥身材在壮汉一米九几的大块头面前显得有些娇小玲珑,陡增的压力让他有点吃不消。他只好咬紧牙关地用肩膀将壮汉架了起来。 伍子胥的脚步也一路趔趄着显得很凌乱,朝我喊道:“过来帮老子一把啊!这狗东西的尸首怎么那么沉,老子根本撑不住。” 我原本打算上去帮伍子胥的,可是看壮汉的样子,有要呕吐的迹象。有洁癖的我一下子就犹豫了。我怕壮汉忍不住地把污秽之物吐在我身上。 壮汉果然不出所料地朝着伍子胥的面门打了一个极其浑浊的酒嗝,笑嘻嘻地说道:“呵呵呵,你——你扶——扶着我,我一下——下子就不——不觉得飘——飘了。呵呵……” 壮汉嘴里的酒气令伍子胥泛着一股恶心。露出想呕吐的难看表情。似乎想忍住,憋出一脸的皱纹,但终归还是没有忍住了,一股污秽之物哇地从嘴里一声吐了出来…… 伍子胥来不及躲闪被吐了一脸一身,样子狼狈恶心到了极点。一旁的我更是翻场倒肚起来,差点也呕吐了出来。就更不敢上去帮伍子胥搀扶壮汉了。 被一身的污秽之物熏得头晕脑胀,鼻子和眉毛都皱成一块儿的伍子胥强忍住恶心,继续搀扶着壮汉往了望塔上走。 可是这个时候壮汉的双腿就像软若无骨的蚂蝗似的,只会伸缩,就是使不上劲。 伍子胥被壮汉弄得摇摇晃晃的,根本上不去了望塔的楼梯。 伍子胥一张的一张脸因为用力过猛,被憋成了猪肝色。在加上污秽之物的玷污,表情就更是惨不忍睹了。 有伍子胥的前车之鉴,我就更不可能上去帮忙了。 我是太忌讳壮汉和伍子胥身上的污秽之物了。仅仅是看一眼,我就完全接受不了的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我不是不想插手,是我此时根本不敢插手。 太脏太恶心了。 刚歇了一口气的小矮人们一见伍子胥奈何不了这个壮汉,又争先恐后地上去,喊着号子,从后面一起用一双双小手,众星捧月般地撑着壮汉沉甸甸的肥臀,使劲把壮汉往了望塔上侍弄。 在伍子胥和小矮人们的共同努力下,壮汉终于被弄上了高高的了望塔。 正一筹莫展的索萨王子突然间看见闪亮登场的壮汉,黯淡的眼神顿时泛起希望的光芒,他就像看见了救星似的,脸上露出惊喜的颜色,迫不及待地朝壮汉说道:“大英雄!你赶快喷水救火!快呀!” 壮汉还被伍子胥继续搀扶着。他感觉将整个身体的重心压在伍子胥的肩膀上和很是舒服,脸上一副笑眯眯的受活样子。 伍子胥已经被壮汉魁梧的身躯欺压得直不起腰了,脸上也挂着汗珠。 可是站在了望塔上的壮汉还是一副风雨飘摇的姿态,双脚象上了弹簧似的站立不稳,踉踉跄跄。他眯缝着似睡非睡的眼睛,看了看眼底的一片大火,感慨道: “嗬!这火烧得!可真他妈旺啊!是谁把太上老君的丹炉子给踢翻了,这么大的火……”接着又撒酒疯似的胡乱吼骂道: “是孙猴子又在造反了吗?是不是又在造反了?孙猴子,孙猴子来了吗?在哪儿呢?你给老子出来!老子要跟你大战三百回合。还在如来佛是手掌心里尿尿。你可真有你的。你……翻得过如来佛祖的手掌心吗?十万八千里……老子也会,金箍棒……老子也有,一条傻猴子!就跟谁没有那玩意儿似的,臭显摆个啥?” 说道也有金箍棒的时候,壮汉居然自己被自己逗乐了似的哈哈哈地发出一阵嚣张的爆笑,小声里全是龌龊和暧昧。 我当人明白这壮汉说的金箍棒暗指的是他身上的什么器官! 酒醉心明白的家伙到这个时候还忘不了龌龊一把。 索萨王子哭丧着脸对壮汉说:“大英雄,你就快点吐一口水!这火眼看就要把我们的城池烧崩溃了。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们了……” 醉醺醺的壮汉终于明白了小矮人和伍子胥费那么大的劲把他拽上来的主要目的是什么了。 壮汉还算没有醉得人事不醒。 他朝着索萨王子把自个儿的胸口拍得闷雷似的直响,说道:“哦?原来你们是把我架上来烤我的啊?没——没问题。不——不——就是吐——吐一口——口水的功夫——夫吗?多——多大个事?看——看——我的……” 伍子胥看着壮汉神气活现,大大咧咧的样子,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我更是为这壮汉感到蒙羞! 壮汉这时又朝一直被他欺压着的伍子胥说道:“兄弟,你松——松开。哥哥我——我要水漫金山寺了……法海算个球!看我的,那才是真正的水漫金山寺。” 壮汉说话的时候口沫飞溅,弄得伍子胥一脸的口水,很恶心。 伍子胥倒是想把壮汉松开,可是壮汉的胳臂却象蟒蛇似的依旧把伍子胥的脖子挽得死死的。 可怜的伍子胥在壮汉的压迫下苦苦支撑,腮帮子咬得紧紧的。 在伍子胥的努力支撑下,壮汉深吸了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气,他闭着眼睛,似乎在胸腔里酝酿着一股一泻千里的好水! 索萨王子和了望塔上的小矮人们此时都只望着从壮汉的嘴里能山崩地裂般地地喷出一口好水!所以个个的眼睛里充满渴望地望着壮汉。 我和伍子胥当然也不例外。 半天,憋了好一会儿气场的壮汉,从他的后窍间居然响了一声很绵长悠远的屁,嘴上却没有一点动静。 了望塔上的索萨王子和小矮人们原本是眼巴巴地看着汉子在那儿酝酿着气氛的,心也同时提到嗓子眼了。可是当壮汉出其不意放出这个绵远悠长的响屁后,索萨王子和小矮人们脸上露出的沮丧和失望神情是显而易见的。 就连我和伍子胥都感到非常泄气。 这家伙可真够给我和伍子胥丢人的。 不过壮汉却没有泄气,壮汉这个时候显得很执着。 他嘟噜着说道:“别慌,老子肚子里的这股坏水马上就要来了……”然后继续闭着眼睛,一副不受外界干扰的样子,又若无其事地唧了一下嘴巴,然后又开始吸气,再吸一口气,又吸了一口气,深深地还吸了一口气…… 终于,壮汉的腮帮子蟾蜍似的鼓了起来。 索萨王子和小矮人们随着壮汉鼓动起的腮帮子而心潮起伏。 就看见壮汉巨口一张,呼地一声,却不见一口好水从他的口间奔涌而出,倒“哇”地一声又狂喷出一股污垢之物,同样溅污了挨他最近的伍子胥一脸一身…… 一股又浓又烈的酒腥味瞬间弥漫了整个了望塔。 索萨王子和小矮人们都不约而同地掩面狂呕。 伍子胥也被醺得坚持不住,从壮汉的手臂间奋力挣脱出来,掩面跑到一旁呕吐去了。 我更是慌忙掩面躲避,暗自庆幸自己幸亏没有插手搀扶这个醉鬼。 失去了支撑的壮汉一个趔趄跌坐在了地上,半天没有回过神了。 绿人国的最后一线希望熄灭了。失魂落魄的索萨王子似乎看见了绿人国的末日如同黑云压顶般地降临了…… 此时,城郭前面的那一片草坪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无数蓝精灵在火海中惨烈地挣扎哀号。 三头怪兽嘴里喷出的股股烈焰继续翻滚着朝从森林中冲出来的小矮人肆虐着扑去。 索萨王子看着眼底的情形,脸上的表情僵硬而且冷漠。 呕吐过后的伍子胥有点理解不了这个看似英明神勇的指挥官了。 难道这个索萨王子真的是一副铁石心肠?难道他真的就甘愿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士兵在眼底无谓的牺牲吗? 伍子胥焦急地对索萨王子说道:“索萨王子,撤兵!已经没救了。你们的这座城池真的保不住了。这么大的火势,很快就会把城郭烧崩塌的。赶紧叫你的人撤……” 索萨王子回头看了一眼伍子胥。脸上露出了短暂的犹豫神情。 了望塔上所有的小矮人也用企望的眼神看着索萨王子。 索萨王子似乎是在做着一次艰难的抉择。终于他朝一个号手说道:“撤兵!” 号手听到命令,快步跑到了望塔的最高处,吹起了撤兵的号角。号角声在浓烟滚滚的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无比的悲壮。 继续朝着火海前赴后继的小矮人们听到了了望塔上的号角声,终于开始向身后的森林中潮水般地撤退了。 三头残暴成性的怪兽看见小矮人撤退到了森林之中,疯狂地往前追赶了一阵,顺势又踩死了几个跑得稍慢和受伤的小矮人。 也许是饥饿了的缘故,这几头凶残的家伙居然将烧焦了的小矮人的尸首抓起放进嘴里大嚼起来。 看到这样的情形,了望塔上的小矮人们不由抱在一起痛哭失声。 面对如此邪恶的三头怪兽,伍子胥和我的心中燃起了一股熊熊的烈焰。 悲愤难抑的伍子胥还是抓起一根长矛,投掷梭镖一般地朝城郭下的怪兽投掷过去。 其中一头正在狂嚼着小矮人被烧焦的尸首的怪兽,被长毛穿了个正着。 因为距离远的缘故,长矛插在怪兽的后背上并没有对怪兽形成多大的伤害。 尽管如此,被长矛刺中的怪兽还是被激怒了。它仰起狰狞邪恶的丑脸,仰天狂吼了一声,丢下手中小矮人的尸首,又朝着城郭下冲了过来。 其他两头怪兽看见同伴又发起了进攻,也随之而上。 它们奔跑到高高的城郭下,又开始朝着城郭喷吐出了熊熊烈焰。 已经被烧得滚烫的城郭,刚才的余火还没有燃尽,现在又被重新燃烧起来。滚滚烈焰瞬间在城郭的上空再度翻涌起来。 索萨王子此时愤怒地朝抱头痛哭的小矮人们喊道:“再给我狠狠地射这些畜生!” 说完拣起地上的一把弓箭,身先士卒的跳上了望塔的墙体之上,朝着城郭下的怪兽弯弓就射。 一个一直守护在索萨王子身边的小矮人着急地大喊到:“索萨王子,危险!” 索萨王子对小矮人的呼喊声充耳不闻。此时的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只管朝着怪兽弯弓猛射。 其他的小矮人受到了王子的感染和鼓舞,也一起登上了望塔的墙体,拿起弓箭,居高临下地朝着怪兽一阵狂射。 然而这些怪兽实在是太皮厚肉烂了,小矮人的箭镞射在它们长满肉鳞的身上,它们一点感觉也没有。反而就像针灸师在它们的身上扎银针,使它们感到舒服。 这时,一个小矮人站立不稳,从高高的墙体上掉了下去。 其中一个怪兽奔跑上前,伸出邪恶的爪子,抓起这个可怜的小矮人一撕两半,又将小矮人血淋淋的尸体拿在手上,朝着了望塔上的索萨王子叫嚣,挥舞。 一个小矮人激愤难抑,刚要弯弓朝着怪兽射仇恨的利箭,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而导至动作走形,身子一偏,又从城郭上摔了下去。 等待这个小矮人的也是同样的被一撕两半的命运。 如此血腥残暴的场面令伍子胥和我不忍再看。 索萨王子和所有的小矮人看着自己的同类在在眼底被如此的霸凌,满腔的悲愤只有化作手中的利箭,朝着怪兽继续狂射。 但是,在强大残暴的怪兽面前,可怜的小矮人此时显得是多么的卑微和无奈啊! 义愤填膺的伍子胥再次朝着一头怪兽投掷出了一根长矛。 然而,这头怪兽也许在喷火的同时一直在注意着了望塔上的伍子胥,它居然在长矛将要刺中它的瞬间,以极快的动作伸出魔爪,一把将长矛抓在了爪子中。 怪兽朝着了望塔上的伍子胥发出了得意洋洋的爆笑。 三头完全无所忌惮的怪兽变得极其的凶残嚣张。 索萨王子和小矮人们手中的箭镞此时已经快要耗光,而城郭上的火焰燃烧得近乎沸汤起来。有几块堆砌在城墙上的大岩石被炽热的大火烧得开始崩塌。咕噜噜地滚下了城郭,情势已经极其危急! 这时头戴金色王冠的国王和头戴花冠的皇后被一群精灵簇拥着登上了城郭。 熊熊翻滚燃烧的烈焰几乎将通往了望塔的路径阻断。看着在了望塔的墙头奋力射着弓箭的索萨王子,国王不由得老泪纵横。他顾不得被大火燎着的危险,一委身,从火舌下面钻了过来。 其他的小矮人一见国王钻过了火墙,也纷纷跟上。 皇后也许是惧怕火舌的烧灼,她站在原地没有动,远远地看着。 国王顾不上年老体迈,扶着了望塔的楼梯扶手气喘吁吁地登上了了望塔,他瞟了一眼烂醉在地上人事不醒的壮汉,朝着墙头的索萨王子焦急万分地喊道:“索萨,你快下来,不要摔下去了!” 索萨王子双眼含泪地回头朝国王悲愤地吼道:“父王!我要和这些畜生拼了!我恨这些畜生!” 国王看着已经失去理智的索萨王子,着急地喊道:“索萨,你是绿人国的王子,你是三军统帅,你不能乱了方寸。现在越是为难之时,越是要稳定军心。你难道把父王从前告诫你的话都忘了吗?你赶紧下来。” 国王的话终于让索萨王子恢复了一点理性。他停止了射箭,跳下了墙头。但他的脸上已经是泪水涟涟。 国王看着索萨王子,眼神里充满了关切之情。他轻声朝索萨王子说道:“索萨,看情形这座城池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我们弃城!” 索萨王子一听,有些不相信地说道:“父王,我们还有地方可去吗?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退缩。现在的我们已经没有退缩的空间了!你知道修建这座城池耗费了我们绿人国多少年的心血和财富吗?如果我们丢掉了这座城池,所有的族类都将跟着我们过那种颠沛流离,四处流浪迁徙,处处受别人奴役的生活……你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吗?” 国王神情肃穆地说道:“索萨,虽然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但是你必须要面对现实。你看,城郭马上就要在大火中坍塌崩溃了。而凭我们现在的力量,是根本不能阻止这场灾难的降临的。实力悬殊太过巨大了。如果我们现在弃城,也许我们还可以赢得一点撤退的时间。绿人国的老老少少需要这一点弃城逃亡的时间……不要再犹豫了,索萨……” 索萨王子痛苦地叫了一声:“父王!” 国王无奈地拍了拍索萨王子的肩膀,沉重地说道: “撤!逃亡的通道我已经叫人打开了。你快点准备去。只要绿人国繁衍的种子没有灭亡,我们就还有希望!” 听了绿人国国王的话,索萨王子已经泣不成声。 了望塔上的小矮人们也听见了国王要弃城的决定,都同时掩面而泣。 有几个绝望的小矮人悲愤难抑,他们从高高的城郭上纵身跳下,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砸那三头可恶的怪兽。 这几个小矮人的疯狂举动立刻引起了其他小矮人的响应,紧接着,又有几个小矮人争相效仿,纵身跳下了城郭…… 有两个小矮人正好砸在怪兽的犄角之上,怪兽尖尖的犄角将精灵的胸膛贯穿,顿时血染疆场。 凶残的怪兽从犄角上取下小矮人的尸首,将小矮人的尸首甩上了城郭。 还有小矮人登上城郭,要继续纵身朝着怪兽的身体砸去。 情况已经开始变得失去控制了。城郭上的小矮人们的心里承受能力已经达到了极限。 绿人国的国王朝索萨王子大喊道:“赶快阻止他们!” 索萨王子说:“父王,我不能阻止他们!这是我们绿人国战士最后的忠诚!” 绿人国的国王无限痛苦地说道:“孩子,你是绿人国的三军统帅,你要给他们活下去的勇气和活下去的希望啊。你不能这样纵容他们!” 我和伍子胥眼见得情形变得越来越糟糕,同时上去,一把将刚要纵身跳下了望塔的小矮人给拽了下来。 看着如此被动的局面,我的神经同样受到了强烈的刺激,禁不住地泪流满面。 突然,我的脑子里灵光一闪,一个念头陡然间就在我的脑子里诞生了,于是转身就朝城郭下跑去。 刚才在来的路上,我看见有可以做成铁胎弓的一样的器物堆放在一个角落里。 于是我一路狂奔地跑到堆放着那种器物的角落,抓起一根趁手的长条形铁器,然后又找了一根精实的绳索,怀揣着一股复仇般的怒火,很快就制造出了一张粗糙的铁胎弓。 我以最快的速度做好了两把铁胎弓,然后又以几块的速度我重新登上了城郭,并大声朝小矮人们喊道:“大家快来帮我!” 伍子胥见我满头大汗地从熊熊燃烧的火焰中蹿了出来,一时间不明白我要干什么…… 我捡起一根根小矮人们扔下的标枪,在每根标枪的头上缠着可以燃烧的东西。 小矮人们丢盔卸甲扔下的旗帜,散落的战袍…… 伍子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我究竟是要干嘛?直愣愣地看着我。 我麻利地自制了十来根缠绕了易燃物的标枪,蘸了预备在城郭上的油状的粘稠物,然后束着一捆地抱着,蹬蹬蹬地疯跑上了望塔的楼梯,看见躺在地上的壮汉,连气也来不及地喘上一口,朝伍子胥大声说道:“赶快把这个废材弄醒!” 索萨王子和绿人国的国王看着风风火火的我,还是没有搞清楚他的真实意图,也用很迷惑的眼神看着他。 我此时已经顾不上许多,将自制的铁胎弓从脖子上绕了下来,又将尖端上裹了易燃物的标枪取下来甩在城郭之上,然后朝六神无主的小矮人们大喊道:“把这些标枪给我拿到了望塔下面点上,传递给我。” 有几个反应敏捷的小矮人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图,拿起地上缠了易燃物的标枪就往了望塔下跑。 手持铁胎弓的我此时就像一尊天神似的站在了望塔上,双目喷火地看着在眼底继续吐火肆虐的三头怪兽。 我喃喃地恶声骂道:“玩火必焚,老子就不信烧不死三个畜生!” 索萨王子和国王这时才完全明白的我的意图,也立刻行动起来,率领着了望塔上的精灵们拿起散落在地上的标枪,就到了望塔下点火去了。 伍子胥也像是看见了战胜怪兽的希望了,他兴奋地蹲下,用手不停地去拍壮汉的脸庞。 壮汉在伍子胥的拍打下终于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天昏地暗的继续打着酒嗝。 小矮人们已经将点燃的箭镞传递到了我的手上。 此时的我将燃烧着火焰的标枪搭在弓箭之上,神情镇定地拉动弓弦,箭弓发出嘎嘎张开的声音。 城郭之上,所有的小矮人此时都屏住了呼吸,似乎功败垂成就在我射去的这一箭之上了。 我也感觉到了此时的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肩膀承载着的是救世主一般的责任,沉甸甸的。 我终于将标枪做成的箭镞射了出去。 带着一束星火的箭镞发出一声呼啸之声,朝着其中的怪兽直射而去。 箭镞在一头怪兽的头顶呼啸而过,没有射到目标…… 毕竟,做工粗糙的弓箭准头很差。 但那头怪兽已经吃了一惊,它停止了喷火,邪恶的眼睛死死地盯住站在了望塔上的我。 一箭射偏的我没有气馁,又镇定自若地从一个精灵手中接过了一支点燃的标枪,又搭箭弯弓。 随着一声弓弦破空响起的声音,标枪再次带着呼啸之声朝着一头怪兽直射而去…… 这支燃烧着火焰的利箭终于不偏不倚地射在了那头怪兽的肩胛窝上,深深地扎入了怪兽的皮肉之中,紧接着,一股烈焰哄地一声便在怪兽的身体上燃烧了起来。 怪兽发出一声惨烈的嚎叫,它抬起头,用绝望和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强忍住被烈焰焚身的痛苦,愤怒地朝着了望塔冲撞过来。 一箭奏效,了望塔上的小矮人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欣喜若狂地欢呼之声。 醉醺醺的壮汉在小矮人的欢呼声中尚没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跪爬到了望塔的边沿,昏头昏脑的往了望塔下面张望,正看见那头着了火的怪兽朝着了望塔疯狂地冲撞过来。 壮汉此时的神智已经清醒了许多,见到来势汹汹的怪兽横冲直撞而来,以为就要撞在自己的身上,本能地往后急躲,又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呲牙咧嘴地喊疼! 我见一箭奏效,顿时信心大增,又拿过一支燃烧着火焰的标枪,朝着另外一头怪兽瞄准。 那两头正将火焰吐得如火如荼的怪兽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都朝着了望塔下飞扑过来。 有了前一头怪兽的前车之鉴,这两头怪兽显然开始注意起了我手中的弓箭,它们边跑边躲闪着从我手中的利箭。 我接连射了五支利箭,俱不奏效。 连射五箭的我感觉自己的手臂有点酸麻了。这时才朝仍旧赖坐在地上的壮汉喊道:“你个酒囊饭袋,赶快起来帮忙……” 壮汉歪歪斜斜地站起身,伍子胥这时将另一张铁胎弓递到壮汉的手中。 壮汉拿着铁胎弓,将弓弦弹棉花似的弹了弹,胡言乱语地笑道:“这什么弓啊!做得丑死了,能用吗?” 我朝壮汉骂道:“你管它是什么弓啊!老子叫你用它射下面的那三个畜生!” 壮汉跌跌撞撞地走到了望塔的边沿,身体差点摇摆不定地从了望塔上摔下去,惊得伍子胥和小矮人都发出一声惊呼。 有惊无险的壮汉却嘟嘟囔囔地说道:“射就射,好大个事嘛?” 说着从一个小矮人的手里接过改装的箭镞,搭箭弯弓,毫不费力地将弓箭拉了个满月,又极其负责任地进行瞄准。只听见嗖地一声响,壮汉射的箭镞就像长了眼睛似的,又射在了那头已经着了火的怪兽身上。 小矮人们异口同声地发出欢呼之声。 喜欢吹牛的壮汉打了一个酒嗝,得意洋洋地的说道:“想当初老子读书的时候,逃学拿了弹弓出去打鸟,麻雀那么小的目标,老子也能打个八九不离十,这几个家伙这么大的个儿,还不就象射着玩似的。” 我却朝壮汉吼道:“你他妈别只顾着吹牛,老子是叫你射那两头畜生。” 壮汉斜了一眼我,说:“你就说射那两头不就得了?大呼小叫的干嘛?按老子原来的脾气,你这样给老子说话,老子最先射的就是你……” 说着壮汉又醉醺醺地从一个小矮人的手中接过一支燃烧的标枪,气定神闲地摆出的造型和姿势很是随意和轻描淡写。 嗖地一声,这壮汉的箭法还真是神了,几乎是一箭穿心的又准又狠地射在了前面一头怪兽的胸口上。 身遭重创的怪兽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哀嚎,笨拙的身躯轰然倒地,熊熊烈焰瞬间将它堆满脂肪的身体淹没。 了望塔上又爆发出小矮人们一阵欢呼雷动的声音。 小矮人们兴奋的神情此时完全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所有的人都对这个壮汉刮目相看了,也包括我。 城郭下跑在最后面的那头怪兽一见情势不妙,调转身体就要开溜。 这个时候的壮汉已经来了弯弓射雕的兴致,说道:“奶奶的,来了还想跑,看老子射不死你!” 说着又放出了一箭。 这家伙的箭法可真是一流的准啊!利箭又正中怪兽的后心。 只听见怪兽又发出一声哀嚎便轰然而倒。 此时对城郭之上的小矮人来讲,灾难降临得那么的突然,而胜利来得也是那么的出乎意料。 就连索萨王子和绿人国的国王也不敢确信发生在眼前的事实究竟是不是真的,头脑里有点发懵。 国王拉住索萨王子的手,激动无比地说道:“索萨!这是真的吗?我们真的又将怪兽打败了吗?我们的城池真的又保住了吗?” 索萨王子此时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泪眼迷蒙的握住国王的手,一个劲地点头。 而,城郭前面的一场森林大火却在开始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 三头怪兽被消灭了,烈焰焚城的悲剧又开始上演了…… 第273章 镇国之宝 随着烈焰在森林中的燃烧和漫卷,原本在森林中栖息筑巢繁衍生息的各种鸟雀,被疯狂的火舌驱赶了出来,被迫振翅飞出,在熊熊燃烧着火苗的半空中盘旋,发出一声声失去家园和葬身火海的幼子的悲泣之声。 那些躲在森林里的走兽也被同样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火驱赶出来。它们汇聚在空旷的草坪上,看着在森林上空翻卷起的火舌,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无奈…… 在这群走兽中间,有十几头漂亮的梅花鹿格外引人注目,它们一起朝着同样燃烧中烈焰的城郭张望。 梅花鹿朝着城郭上的精灵发出求救似的叫声。叫声提醒了索萨王子和绿人国国王。 绿人国国王对索萨王子说道:“索萨,看来战争还没有结束,我们还是先把森林大伙扑灭了再来庆祝这场伟大的胜利。” 索萨王子于是对正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的号手喊道:“重新集合队伍,打开城门救火!” 号手听到索萨王子的命令,立刻精神抖擞地站上了望塔的最高处,呜嘟嘟地吹响了高亢嘹亮的集结号。 随着集结号的吹响,索萨王子的灭火令也快速地传达了下去,紧闭着的城门也随之打开,重新集合起来的小矮人队伍从城门里蜂拥而出,每个小矮人的手里都拿着五花八门的灭火工具,争先恐后地朝着火场蜂拥着扑去。 这时国王要邀请我和壮汉以及伍子胥到城中休息。 这个时候的我内心充满了一种神圣的责任感,很干脆地谢绝了国王的盛情邀请,执意要加入到救火的行列中去。 于是我拉了一把伍子胥,跟着索萨王子就跑下了城郭。 壮汉见我和伍子胥都去救火了,自然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到城中去闲呆着,况且现在所有的小矮人们都忙着去救火,谁还有闲工夫听他满嘴跑火车的瞎掰活。 没人听他吹牛瞎掰,他当人就会没劲。所以壮汉也只好极不情愿地跟在我和伍子胥的后面跑下了城郭,脚步依旧有些踉跄。 这时,绿人国的国王站在了望塔上,目送着前去扑灭森林大火的我们,高声祷告唱颂起来: “这是住在卡利亚拉欧山上的伟大的阿波兹德神赐给我们的英雄啊!他们带着胜利使者的光芒和神奇的福祉降临到我们多灾多难的绿色王国!他们让我们这些卑微的生灵重新看到了重返森林的希望……” “我以绿色之王的身份,代表我们绿色王国和卑微坚强的生灵感谢你啊!伟大的阿波兹德神!你神的殿堂将在我们每一个绿色精灵的心中巍然屹立……” “……我心中的主宰,我的阿波兹德神啊!我们将在绿人国的中心广场之上,为这三位神的使者塑造雕像,让他们成为我们的崇拜和信仰,让他们受到我们绿色王国的万世景仰和膜拜……” “……我们将用绿人国最神圣的水将他们供奉,为他们洗涤身上所有的疲惫和尘埃,让他们圣洁如您,光芒万丈如您……” “……伟大的阿波兹德神啊,你神的光芒终于将我们渺小卑微的生灵眷顾,你让我们看到了希望的光芒,也看到了时代繁衍生生不息的署光……” 虔诚地祈祷完的国王,在高高的了望塔上对着遥远的苍穹兜头膜拜…… 城郭之下,三头怪兽的尸首在火焰中燃烧得吱吱有声,身体内厚重的脂肪使火焰在它们的身上越烧越旺,整个草坪上弥漫着一股股尸首被烧焦的焦糊味儿…… 城郭前面,救火的场面显得极其壮观,每个小矮人手中都拿着一个舀水的家什,他们舀起城郭前护城河里的水飞跑着去扑救熊熊燃烧着的森林大火。 但是,这些小矮人舀起的水对于这场已经形成燎原之势的森林大火来讲,无异于杯水车薪。火势不光没有得到有效的控制,反而燃烧得更加恣意嚣张,翻卷起来滚滚烈焰映红了半边天空。 索萨王子面对疯狂肆虐的火魔,再一次显得束手无策,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身先士卒地带头舀水灭火。 索萨王子疲惫不堪的身影来回地穿梭在舀水的庞大队伍中。虽然明知道凭借他们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控制住疯狂肆虐的火魔,但是,索萨王子是在用一种毅力和精神感召着所有的同类。 索萨王子同样也在感召着我。 我和伍子胥看着这乱哄哄的场面,显得并不盲从,对伍子胥说:“他们这样杂乱无章的乱弄一气,是救不了这场已经形成了气候的大火的。没用的。” 此时的伍子胥对足智多谋,临危不乱的我已经是钦佩五体投地了,朝我说道:“你还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帮帮他们吗?” 我说:“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从大火的外围砍倒一片森林,切断火头。” 伍子胥说:“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于是我朝已经忙得象一只无头苍蝇似的索萨王子喊道:“索萨王子!你停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你这样搞是徒劳无功的。” 被烟火醺得满脸发黑的索萨王子端着一碗水跑过来,说:“尊敬的神使,你说罢,我听着呢!我听从你的一切指引和教诲。” 一听索萨王子用这么庄重严肃认真的口吻朝我说这样的话,我愣了一下,突然感到极其不适应地朝索萨王子说道:“你管我叫什么?神使?什么是神使?” 索萨王子说道:“你刚才没有听到我的父王在城郭上的祷告吗?你们就是住在卡利亚拉欧众山之巅神庙里的阿波兹德神派遣来的拯救我们的神使啊!” 一旁的伍子胥怕我依旧反应不过来,抢先朝我解释道:“索萨王子说的神使,就是神的使者的意思。我们是神的使者,简称神使。怎么脑子一下子就变得这么简单了。” 我白了伍子胥一眼,谦虚地朝索萨王子说:“索萨王子,你和你的父王也许都搞错了。我们真的不是你和你的父王说的什么神使。我们就是普普通通的人,真的。你千万不要把我们神话了。我是受过无神论教育的人。” 索萨王子却说:“神使,你就不要这样谦虚了。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住在卡利亚拉欧众山之巅的神庙里的阿波兹德神,就是你们这种样子,我们的先祖见过你们的真实面目。” 索萨王子的话让我既感到费解有感到新奇,朝一旁的伍子胥问道:“这时怎么回事儿?” 伍子胥这时小声朝我说道:“他说的是巫神仙他们。” 我似乎明白过了一点什么,于是换了口气,颇带戏谑的成分朝索萨王子说道:“好,好,既然你认定我们是卡什么亚拉卡的什么……阿波兹德神派来拯救你们的神使,那我就承认是神使。不承认也说不过去是不是?” 接着便假装老练地说道:“索萨王子,你这样毫无章法地乱搞一气,是搞不出效果的。徒劳无功,知道吗?” 索萨王子语气虔诚地说:“我们也没有遇到过这么大的火啊!神使,我们是真的没有这种经验吗?你能给我一个灭火的启示吗?” 清了一下嗓子地说:“索萨王子,你是三军统帅,你要有临危不乱运筹帷幄的气魄,而不是自乱阵脚的瞎搞一气。你咋能和着你的这些部下瞎搅合呢?” 索萨王子说道:“我得身先士卒,起了一个鼓舞士气的带头作用啊!” 见索萨王子一根筋,我说道:“你这样跑来跑去的,累不?” 索萨王子嘿嘿傻笑道:“我还真的跑得有点腿肚子发软,快要跑不动了。” 我对着面前矮小的索萨王子打起官腔来,既然是神使了,此时的我的心里充满了优越感,底气十足地说道: “索萨王子,身先士卒是没有错滴!但是,现在你亟需解决的是一个战略问题,而不是一个战术问题……” “……你要清楚滴意识到,你现在的身份首先是一个三军统帅,然后才是一个士兵!你身上的责任不是舀一碗水的责任,也不是舀两碗水的责任,更不是舀三碗水的责任。你的责任是掌控全局的大局观!大局观你懂吗?” 索萨王子点着头说:“我懂!” 我说:“懂你还在那儿瞎搅合?” 索萨王子委屈地说:“我没瞎搅合啊?!” 于是我就继续打着官腔地说道: “索萨王子,你不要觉得委屈,我说你在瞎搅合是有道理的!你现在应该坐下来,把你手里的这个舀水的碗丢掉!你现在的身份不是拿一个碗舀水的身份……” “……你应该用你冷静的头脑制定出一套切实可行的战斗方案,然后再让你的部下去执行你制定出的这个方案!这样才能做到临危不乱,有备而战,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你得运筹帷幄啊!……” “……你现在应该用的是你的脑袋,而不是你的手!你是首脑,而不是猪蹄熊掌!你滴明白?” 我故意装作出的拿腔拿调而且不留情面的话引得伍子胥不由自主地扑哧一笑,小声嘟噜了一句:“你滴明白个球!小越本的话都带到这里来了。” 一直懒懒散散站在旁边的壮汉心有不服地撇嘴小声说道:“夸夸其谈!” 索萨王子听了我的话,茅舍顿开地说道:“多谢神使的提醒,我这就去制定方案去。” 我说:“其实你不用去制定什么方案了。我已经给你想出一个方案了。你可以考虑一下是否采纳。” 索萨王子心悦诚服地说:“神使请赐教。” 于是我对索萨王子说出了他的想法和建议。索萨王子立刻就采纳了我的想法和建议。 受到我点拨的索萨王子重新集合起绿人国庞大的队伍,放弃了与火魔的正面较量,果断地分成三个战斗小组,带上各种伐木工具,井然有序浩浩荡荡地开赴进了尚未燃烧起来的森林中。 我和伍子胥没有加入到伐木的战斗之中,因为经过这一通折腾的我确实是有点乏了…… 神使也不是铁人,神使也有疲乏的时候…… 这场伟大的胜利是具有决定性的意义的。在怪兽的面前渺小而且不堪一击的绿人国终于找到了打败怪兽的方法。 而这种方法却是在我灵机一动之间发现的。 绿人国的小矮人卑微怯弱的内心世界再次变得强大起来。 在我的长远规划下,国王重新加固了绿人国赖以生存的城郭,而且在城郭上修砌了可以了望也可以射箭的箭垛。 这种设计方案都是我设计的。 我俨然已经被绿人国奉若神明。 出乎我和所有绿人国小矮人意料的是,受到重创的怪兽这次居然没有在极短的时间内组织反击。它们似乎屈辱地接受了这场惨败,偃旗息鼓了。 怪兽的踪迹似乎也在森林中销声匿迹了。 这让我觉得情况有点反常。 但根据我的分析,这群凶残的畜牲是绝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它们也许在酝酿着一场更大的反击。没有进行反击并不等于不反击。 一场更大的杀戮也许正在酝酿。越是沉默便越是酝酿着可怕的爆发! 我深知这一点。 居安思危的我和索萨王子带领着小矮人们不光没有减缓修筑城郭的进度,反而夜以继日地加快了城郭的建设进程。 现在的索萨王子和绿人国国王对我已经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他们完全把我当场了绿人国的救世主了。 但是,我内心清楚,自己根本就没有救世主的能耐,只不过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歪打正着了。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我在绿人国受到拥护和爱戴的狂热。 在这样的氛围之下,我的内心里还真就滋生出了一股沾沾自喜的成就感,有种想在绿人国王国建立秋千功勋的高尚思想了。 一旦有了这种思想,我不自觉地就有了责任感。有了责任感的我的内心也就变得充实起来。他每天起早贪黑的很敬业地和索萨王子在城郭上指挥着小矮人们修砌城郭。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我第一次在内心深处心悦诚服地接受了劳动最快乐的哲学思想! 绿人国的小矮人们还真是一种顽强勤劳的种族。他们启动了庞大种族的全部能量,发扬众志成城,人多力量大的精神,城郭的修砌速度还真是快捷。 在我的精心设计和严密监督之下,绿人国的城池又被加高了十几米,显得更加巍峨坚固。有种固若金汤的架势。 在城郭的另一端,我还设计了一个形同碉堡一般的十几丈高的了望塔,站在了望塔上,可以将方圆十几公里的森林状况尽收眼底。 整个绿人国的城池,在这座城郭的护卫之下,显示出了它的宏伟和坚韧。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个库满星上,在这样绿人国这样的一个国度里,建立起一番自己的事业和功勋。 这要是把这番事业和功勋建立我原先存在过的那片土地上,那该有多带劲啊! 有时我总会这么漫无边际地想。 不过我也知道,象我建立的这种事业和功勋,在地球上,只有放到童话世界里让那些岁的小孩子去景仰。 这哪儿能叫作功勋呢?根本就是小孩子和尿泥一样的游戏而已。 我站在高高的了望塔上看着眼底郁郁葱葱的森林,一时间有点心潮起伏心绪难平起来。 在森林间,有清泉环绕穿插,湖泊点缀映衬,端的是显得灵动安静。 而森林的上空,则是鸥鸟翔集,白鹤低飞,又显得生机盎然。 森林的一切,被此时的我尽收眼底。 我这时又想起了被囚禁在虬龙池的我的小姨,一股淡淡的悲凉情绪又在我的心里弥散开来。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我站在高高的了望塔上思绪翻飞之时,一只手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回过头,是伍子胥站在我的身后。 伍子胥现在已经和那个叫做吴贤良的家伙打得火热。和吴贤良的关系显得比跟我的关系还热乎。 “伍子胥,什么时候上来的,没跟吴贤良一起饮酒作乐了?累了?” 伍子胥听我话里带刺,也不计较,说:“看你一个人站在这上面发呆,就上来了。在想什么呢?” “没有想什么?我又想起我的小姨了,还想起了我的父母。”我很诚恳地说。 伍子胥说:“我就知道你在想心事了。这几天我一直在观察你了。在这儿呆了这么久了,想不想让我告诉你一点实质性的东西?” “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我感觉伍子胥好像有什么话要单独对我说,于是问道。 伍子胥却说:“你先说想不想听?” 我说道:“怎么不想听?你这不是废话吗?” 于是伍子胥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神秘地看着我,又看了看周围。他显得很谨慎地说道:“我们得想办法窃取绿人国的镇国之宝……” “绿人国的镇国之宝?什么镇国之宝?”我诧异地朝伍子胥问道。 伍子胥变得越发谨慎地小声朝我说道:“你小声点,那么大声干什么?怕下面的小矮人听不到?”说着伍子胥朝着了望塔的下边和我们的身边望了望…… 其实伍子胥的谨慎是多余的,因为此时的了望塔上只有我和他两个人,而了望塔的下面站着的两个小矮人正在打盹。 我用诧异的眼神盯着伍子胥,等着他把谜底揭开…… 第274章 国粹之战 而就在这时,我和伍子胥却听见了望塔的下边传来小矮人朝索萨王子问好的声音。朝了望塔下看去,正看见索萨王子从城郭处大踏步的朝着了望塔走过来,脚步匆匆,脸上带着喜不自胜的表情。 伍子胥连忙朝我告诫道:“把你脸上诧异的表情赶紧收起来,就当我刚才什么话都没有跟你说。” 而我却一根筋地说道:“什么叫你什么话都没有跟我说。你还没有跟我说要偷的镇国之宝是什么呢?怎么我一下子就感觉我们想潜伏在人家绿人国的强盗了?” 听我说这样的话,伍子胥朝我一瞪眼地说道:“赶紧住嘴!” 而这时索萨王子已经踩着了望塔的楼梯噔噔地上来了。 于是我只好收声了。但伍子胥却在我心里留下了一个大大的悬念。 索萨王子上了了望台,伍子胥首先朝索萨王子问道:“索萨王子,你怎么来了,看你脸上的表情,是碰上什么高兴的事情了吗?” 已经走到我很伍子胥面前的索萨王子一脸喜色地说道:“还真有高兴的事情,两位神使,父王是差遣我来请两位神使过去商量一件顶要紧的事情。” 伍子胥用开玩笑的语气朝索萨王子说道:“国王找我们商量顶要紧的事情?索萨王子,我可有言在先,你们的国家大事可就不要找我们两个商量了。我们是不会参与你们国家大事的讨论的。” 索萨王子笑说道:“神使说道哪儿去了。我们绿人国又多大的国家大事能够得着让你们两位神使参与商量的。是这样的,现在城郭已经修建了好了。国王想在我们这座城市中心的广场上分别给你们三位神使塑立一座雕像,画师都已经找好了,想听听你们的具体意见的意见。” 一听索萨王子说这话,我心里暗自感到有点好笑起来,觉得绿人国的人还真是幼稚得有点可笑,他们还真的把我们再普通不过的凡夫俗子当成神来膜拜了。还要给我们塑像了。 再联想到寺庙里塑在山门内两侧的青面獠牙怒目圆睁的四大天王,就越是觉得好笑了。 伍子胥首先笑道:“国王怎么会想到给我们塑立雕像?是不是对我们的待遇显得太过隆重了。” 索萨王子却说道:“国王说你们是阿波兹德神派来拯救我们的英雄,为你们塑立雕像,是代表神的旨意的。而且这也不是父王一个人的意思,是我们绿人国四大长老和父王共同的意思。因为你们是代表阿波兹德神来到我们绿人国的。我们绿人国国需要阿波兹德神的青睐和眷顾。所以,在我们绿人国的中心广场上,塑立你们的雕像,是我们绿人国的举国荣耀!” “那个吴贤良是什么意见?”我这时问道。 索萨王子说:“他已经同意了。而且我们的宫廷画师正在给他画像。” 伍子胥这时也作古正紧地朝索萨王子说道:“虽然那个吴贤良同意了,但是,我的意思却是——塑像的事情就不用了……对了,假如你们要给我们在广场上塑像的话,打算采用什么材料呢?是塑石像吗?” 我突然感觉伍子胥朝索萨王子问的这番话里,好像打了什么埋伏。 我能听出来,索萨王子却听不出来。 听不出弦外之音的索萨王子说道:“我们和长老们讨论的初步结果就是用库满星最好的岩石给神使塑像,找最好的石匠来雕刻。” 没想到伍子胥却故意皱了下眉头地说道:“用石头来塑像显得多没意思啊!我还以为你们会用青铜给我们塑一个青铜人像。如果是塑石像的话,你这就回去告诉你的国王,也是你的父王,没有这个必要了。我是不喜欢用石头自己塑像了,会风化不说,万一没有做好基座,被风一刮就倒了,粉身碎骨的,那得多难堪啊!你说是不是?” 没想到索萨王子对伍子胥玩笑话当了真,朝伍子胥说道:“神使真的是这个意思?” 伍子胥交抱了膀子地说道:“我还真的就这个意思。你先回去把我要表达的意思带给你的父王,我和这位神使一会儿就来。” 索萨王子很诚恳地说道:“好,我这就回去把神使的意思转达给我的父王。” 索萨王子带着伍子胥的意图下了了望塔后,我朝伍子胥说道:“伍子胥,你在开什么玩笑呢!用青铜给我们塑立雕像?你这不是在为难人家吗?” 没想到伍子胥却说:“我何止是在为难他们,我这分明就是要把绿人国的家底都给掏空咯!” “把绿人国的家底都给掏空了?有这么严重吗?” 没想到伍子胥居然呵呵呵地笑道:“夏志杰,我就说你什么都不懂?我说的要把绿人国的家底给掏空了还真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知不知道要在广场上塑立起来的雕像得有多大的体量。自少得比你我大上一倍?小了怎么能有让这些小矮人膜拜的肃穆效果和仪式感?所以,如果绿人国真的要用青铜给我们仨在广场上塑立雕像的话,不把他们积累的所有财富掏空才怪呢!青铜对他们来首就是比黄金还要贵重的稀有金属啊!” 听了伍子胥的话,我觉得这家伙还真能给索萨王子和绿人国出难题的。不想被人塑立成雕像就明说嘛,何必还要转弯抹角的整这一出。 于是我朝伍子胥说道:“伍子胥,你觉不觉得你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万一人家绿人国经过商量有同意了呢?你知不知道,很多时候为了信仰,连命都可以搭上的,何况还是身外之物。我觉得你有点不厚道了……” 我和伍子胥意见不大统一地下了了望塔,走过长长的甬道,来到绿人国地下城市的大街上,街道两边立刻聚集起驻足观望我和伍子胥的小矮人。 这些热情洋溢的小矮人朝着我和伍子胥不断的欢呼,赞美的声音此起彼伏,声势极为壮观。 我和伍子胥俯看着这些可爱的小矮人,脸上溢满了自豪的笑容。 有不少的小矮人朝着我和伍子胥抛撒着刚从森林里采集回来的新鲜花瓣,街道上顿时飘荡起一股股沁人心脾的花香。 在这样的氛围之下,我找到了人生的最大自信。 看着自己在绿人国中被如此崇拜和爱戴,我彻底飘飘然了…… 来到绿人国的宫殿之中,在宫廷乐师演奏出的丝竹声中,没想到吴贤良和绿人国的国王正面对面地盘腿坐在一张矮几前下五子棋。 国王的四大长老分作两派,一左一右的分别簇拥在国王和吴贤良的两旁抱膀子。 他们并没有讨论在广场是给我们塑立雕像的问题。这或多或少让我感到有点小小的失落。 这五子棋的下法也是吴贤良在绿人国里闲得没有事干,亲手教会绿人国国王和这四大长老的。 没想到绿人国的国王和这四大长老对这种小游戏居然有着浓厚的兴趣。自从学会这种独门游戏技巧后,成天就在王宫里和吴贤良轮番捉对厮杀。 但是,吴贤良玩游戏是个不大遵循游戏规则的人,所以手把手教出来的这几个嫡传弟子也就和他如出一辙。在游戏时都不大遵循游戏规则。往往在下错了棋子之后都有悔棋的不良习惯和风气。 为此,几个臭棋篓子常常为反悔这件事争吵得面红耳赤,脸红脖子粗。 在宫廷乐师演奏出的舒缓流畅的背景音乐声中,这几个臭棋篓子将整个王宫闹得乌烟瘴气的。 皇后显然对这几个臭棋篓子的行为有点不满,每次都不在旁边作陪,而是让仕女们侍候着到后宫休息去了。 我和伍子胥走进宫殿大厅的时候,吴贤良又因为落下了一枚不该落下的棋子要悔棋重来,国王显然不让,将吴贤良拿着一枚棋子的手抓住死死不放,说:“没这道理的,刚才我下错了你都不兴我反悔的。” 吴贤良却执意要将这枚棋子重新落下,说:“刚才那步棋是你自己下的,我这步棋是苏格长老怂恿我这么下的。我当时就觉得这么落子不大妥当的。” 国王还是固执地说:“我说不行就不行,这盘棋你都悔了八次了,我才悔了四次。” 吴贤良却说:“我说行就行,下棋就是要在不断的悔棋中才能够提高技艺。任何经验和教训都是在不断的失败和不断的总结中产生的。悔棋也是对失败的一种更正和总结嘛!” 国王说:“可是你悔得也太勤了嘛!显得一点主见和一点原则也没有了。” 吴贤良说:“主见和原则也是在逐渐的摸索和探究中产生的嘛!” 得,这悔棋还被吴贤良这小子提升到一定的高度和层次上来了。 四大长老这时也分作两派在旁边起哄。整个游戏的气氛变得很不和谐。 我私下里对这个吴贤良很有点看不惯的意思。觉得吴贤良这家伙对这些憨厚老实纯朴善良的精灵们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慢姿态,仗着自己是神使的心理优势,在国王和四大长老的面前吹牛也总是吹得浩瀚无边的。 有时我在一旁听得都感到有点糁得慌,都懒得听了。但又不好当面拆穿这个无聊的家伙说出的满嘴谎言。 因为一旦我拆穿了吴贤良的谎言,我自己的真实身份也就等同于诏告于天下了。我才没有那么傻呢。 所以我就装聋作哑地任由吴贤良这小子在国王和四大长老面前神吹乱侃了。自己索性跑到城郭上,废寝忘食地协助索萨王子加固城郭的防御系统建设中去了。 这样,我在绿人国里便越活越充实,越活越快乐,在绿人国人心目中的威信也就越来越高。 而这个喜欢满嘴炮火车的吴贤良,得到的结果却和我得到的结果有点相反。他在成天地吹牛跑火车中,内心里并没有得到任何实际意义上的充实,反而在吹牛和炮火车的过程中越吹越空虚,越吹越浮躁,有时吹得自相矛盾不能自圆其说的时候,还被国王和四大长老揭了短,搞得自己很尴尬的根本下不来台。 在万般无奈之下,他便教会了国王和四大长老下五子棋。聊以打发空闲无聊的时光。 所以,生活啊!还真不是建立在吹牛上的,而是建立在切切实实勤勤恳恳的工作中的。吹牛吹不出面包,当然更吹不出甜蜜的奶酪!更吹不出让人刮目相看卓越成绩。 见吴贤良和精灵国王又为一步无关紧要的臭棋争了个脸红脖子粗。我就走过去,对吴贤良说:“你也别整得太过分的,啥事都要懂得适可而止。你原先可是码头上混舵把子的,全忘啦?” 吴贤良从内心里对我也是不大感冒的。因为他也隐隐约约觉得我对他是有成见有看法,。只是我不说出来罢了。伍子胥始终跟我走得很近,这也让吴贤良感到有点不大舒服,心里总是泛起酸酸但不甜甜的感觉。 所以吴贤良的态度就不是很友好地对我说:“去去去,当你的泥瓦匠去,这是高雅活动,你参与不了的。” 我鄙视地笑道:“你这也叫高雅活动?我要做出来的高压活动,吓死你!你这纯粹叫做无聊,胡搅蛮缠。” 我的话显然说得有点过了,这就让心态有点开始倾斜的吴贤良同志难以接受。他丢下那枚拿在手上一直没有办法落下去的棋子,质问我道:“你说我咋胡搅蛮缠了?” 我呢,觉得也该让这家伙有所收敛了,于是说:“游戏得讲规则,下棋得有棋德,你有吗?” 吴贤良说:“我们咋没有规则了?我又咋没有棋德了?照你这么说,我这人是没品没味的了怎么着?” 我说:“我现在没有和你讨论品味的问题。我只是在和你讨论棋德棋风的问题。你这么悔来悔去的,叫下棋吗?中国象棋你下过吗?黑红双方为啥要分出个楚河汉界来?那就是虚拟的战场!什么叫战场,那就是要真枪真刀的分出个胜负。咋才能分出胜负?实力!实力你懂吗?要真搁战场上,你被别人砍了,你说你反悔了,这刀不让你砍了,能行吗?还说起品味来了。” 我的话令吴贤良有点彻底下不来台了。 其实,在吴贤良的眼里,我就是一个阅历不深的青腚娃娃,顶多就会耍点小聪明。 于是吴贤良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我说:“看样子你对下棋这方面是挺有研究的咯?” 我依旧态度傲慢地说:“我只是略知皮毛,研究还谈不上?” 我的这种态度让吴贤良实在有点接受不了了。说:“我今儿个还就不信了?来来来,今天我们两个就来下几盘。规矩你来定。我还就不信杀不过你了。” 我却说:“我没那闲工夫。要下你自己下。” 吴贤良说:“不行!今儿个话已经撂在这儿了,你必须得陪我下!” 国王和四大长老这时也来了隔岸观火的兴趣,纷纷在一旁怂恿着我和吴贤良下几盘。另外,他们还真是想看看我的棋艺究竟怎么样? 因为听我刚才的口气。我的棋艺似乎要比吴贤良的高出许多。 现在的国王和四大长老已经被吴贤良培养成了棋类爱好者了,所以他们想见识一下棋艺更高的高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这是爱好者的普遍心态。 在这样的情势之下,我反而有点下不来台了。 不过说实话,我对五子棋还真没什么研究,就是我刚才提到的中国象棋,也是略知皮毛。在这件事上,我也只是属于纸上谈兵的空泛阶段,实战经历很少。 我真正在行的还是玩纸牌,在道上混的时候,玩纸牌是他的强项。 伍子胥这时也用一种期望的眼神看着我。 于是我朝吴贤良说道:“既然你执意要和我挑战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我不想和你下这种小儿科的五子棋。要比我们就比正儿八经的象棋。” 吴贤良一听,立刻欣然接受。说:“好好好,象棋就中国象棋。不外乎就是马走斜日象飞田嘛,有什么好难的。” 其实吴贤良也真是太空虚了,他现在是巴不得有谁陪着他一起打发消磨这无聊的寂寞时光。 他现在是逮谁缠谁。 我就这么被他缠上了。 我又说:“不过,我们进行比赛得先定下规矩,不许悔棋。” 吴贤良跃跃欲试地说:“都依你,不悔棋。” 可是吴贤良又提出了一个具体的问题:“没有棋盘棋子怎么下。” 我想了想,说:“这样,我们要下就下一盘大的。” 吴贤良说:“怎么个大法?” 我说:“我们在这座城市的中心广场上画下棋盘,让索萨王子手下的士兵作棋子。怎么样?” 我的创意立刻得到了国王和四大长老的拥护。吴贤良也觉得这个想法不错。 于是,经过周密的协商,我和吴贤良将第一次把古老的象棋比赛搬到库满星上的绿人国的中心广场上举行。 一场旷世的惊天大对决将在五日后绿人国的中心广场上如期开赛。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整个绿人国都轰动了…… 第275章 作茧自缚 不过令我和伍子胥感到有些不能理解的是,自从那天当着绿人国国王和绿人国四大长老的面,定下了我和吴贤良将要在城市的中心广场举行的象棋比赛之后,绿人国国王却对要在城市中心广场上,给我和伍子胥以及吴贤良塑造青铜神像的事却给搁置下来了,甚至一直没有再提。 这件是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样,变得杳无音讯了。就像是从来没有提说过这件事一般。 既然国王没有再提这件事情,我和伍子胥也不好主动去问。 倒是吴贤良这家伙,对要在城市中心广场上给我们塑造神像这件事,显得很上心地念念不忘,不止一次地在我和伍子胥面前念叨,说要在广场上给我们塑造神像这件事,怎么就一句也不提了,他的像当时被绿人国的画师都画出草稿来了…… 于是伍子胥就问当时既然都画出草稿来了,为什么又不继续画下去了呢?我们回到宫殿的时候,你们倒下起无聊的五子棋了。闲得? 吴贤良这才说出当时之所以下五子棋的前因后果。 原来是吴贤良当时正正襟危坐地配合绿人国的画师给他画像呢,中间索萨王子从宫殿外回来,把国王和四大长老请到一件密室里商量了一会儿事情,出来后让毫无征兆地让画师中断了给吴贤良画像。而且有毫无征兆地邀请吴贤良下五子棋。过后就再也没有提画像和塑造神像这类的事情。 这绿人国的国王和王子以及四大长老是不是有健忘症?吴贤良说…… 听了吴贤良的这个说法以后,我和伍子胥总算是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伍子胥要求绿人国给我们塑造青铜神像的这个要求是有点过分了,大概确实已经完全超出绿人国的国力了。 于是我朝伍子胥笑笑,说:“都是你要塑造青铜神像惹的祸。看,不是把人家吴贤良的好事也给耽搁了吗?要是你不提非分的要求,就让人家给我们塑造个是头像,也不至于耽搁人家吴贤良的好事……” “……我的意思是说……我塑不塑像的倒是无所谓。可是人家吴贤良塑不塑像却意义重大啊,人家原先就是一个小码头的舵把子,舵爷,原先人家就是有江湖地位的人,人家是需要用这个把自己当形象给彻底固定下来的。这下好了,你把人家吴贤良的好事给搅黄了……” 一旁的吴贤良一听我说这话,并没有听出其中的讽刺意味,倒是诧异地说道:“你们两个说什么呢?什么青铜神像?不是说就造汉白玉的石头像吗?再说,这儿哪儿来的青铜,你们两个可真能瞎扯的……” 我朝吴贤良笑说道:“也许伍子胥正是因为料定了绿人国拿不出这么多的青铜出来给我们仨塑造神像,所以才坚持要绿人国用青铜给我们塑造神像的。用石头给我们仨塑造神像,伍子胥不同意。” 听了我的这番话,吴贤良才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地说道:“原来症结是出在你们两个人的身上啊?我就说怎么塑造神像这件事人家那边只字不提了,原来你们是鼓捣(强行)鸡公下蛋,公牛下儿啊?……” “……你们明明知道人家这儿没有青铜,为什么提这样的要求?用汉白玉石头给我们三个人各塑造一尊神像不是也挺好吗?要求也别提太高了。原先庙子里的那些菩萨观音,还是用草筋和泥巴塑的呢!比较起来,我们用的材料已经很高级了。你们两个也太不知足了……” 见吴贤良一副懊恼和不心甘的样子,伍子胥却说道:“谁说绿人国没有青铜了。他们不光有,而且还多得很呢,藏在一个地方,就跟他们本人一样,都长出一层绿锈了……” 听了伍子胥的话,吴贤良立刻说道:“既然他们有那么多的青铜,还多得都长出绿锈来了,那为什么不舍得拿出来给我们塑造神像?也太小气了嘛?不行,过后我就得问问国王,看他是什么意思?一个堂堂的国王,总不能说话不算话撒!” 伍子胥却说:“吴贤良,你可千万别这么冒失,这可是人家绿人国的财富秘密。要是你这么问了,说不定人家还会把我们看成是知道他们底细的奸细呢!不该我们问的,千万别去问。做人都要讲究本分的……” “……再说,我们三个是什么货色自己又不是不清楚,有什么资格让人给我们塑造神像?特别是你吴贤良,原先不就是一个混码头的袍哥吗?说你是袍哥算是好听的了,其实就是地痞留氓而已,对不对?别痴心妄想了。还真把自己当成神了?” 被伍子胥这么一冷嘲热讽,吴贤良的脸上露出一丝羞愧之色,不好意思地朝伍子胥说道:“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接着又说道:“对了,你们不提青铜人像我还忘记了……说起青铜人像,我原先扔到水沱子里就扔了好几个,样子长得很奇怪的那种,丑的很。对了。还有青铜面具什么的……” “你扔水沱子里好几个青铜人?还有青铜面具?扔哪个水沱子里了?你说的是那个池塘里?”伍子胥好奇地问道。 吴贤良却说:“才不是库满星这里的那个池塘呢!那个池塘那点深的水,我怎么可能把那么大的东西扔那里面?我是说在我被宝光寺的老和尚超度到这里之前,把那些东西扔到姚渡那个猪窝沱里去了……” “……我原来是打算把它当废铜卖了,换鸦片烧的,是姚泽川那个老狐狸让我扔的。说我要是把这些东西卖了,命都会保不住。那个时候我是真听姚泽川那个老狐狸的话,他说什么就信什么,要我扔我就扔,要不然我的十几个兄弟也不会因为他死球咯!” 听吴贤良又提到姚泽川,而且还提到了猪窝沱,于是我立马就警觉起来,朝吴贤良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来着?猪窝沱?你把东西朝猪窝沱里扔了?” 吴贤良说:“是啊!姚泽川说那东西是祸坨子(祸害),我不扔了还留着招祸啊?” 听了吴贤良的这番话,我和伍子胥都不由得面面相觑了一下。 伍子胥甚至下意识地用手挠了挠后脑勺,显得极为审慎的用试探的口吻冲吴贤良问道: “吴贤良……你原先究竟是混什么行当的?我怎么感觉你说的这些事情都高天日瓦的?天上一脚地下一脚的。一会儿是二江沱的舵把子,一会儿又成收破烂的了。你……究竟是搞那套业务的?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说过朝猪窝沱扔东西的事情?好青铜人青铜面具的……” 吴贤良有点趾高气扬地说:“什么叫我是搞哪套业务的?老子本来会是二江沱码头的舵爷嘛!袍哥人家,三教九流,哪样涉猎?再说,我朝猪窝沱扔的那些破铜烂铁,其实都是无意中发的浮来财!从一个棒老二(棒老二)窝子里捡的。” “棒老二窝子里捡的?怎么又扯到棒老二上去了?” “就是黄牛山的那群棒老二。姚泽川邀约我们去打的那群棒老二,棒老二打散了,抢的东西我们瓜分了。说老实话,那回老子还真的捞了一嘴油水,呵呵……” 听了吴贤良的话,我和伍子胥禁不住地又面面相觑了一下。 我甚至有某种预感,这个吴贤良绝不是无缘无故被宝光寺的那个老和尚超度到库满星上的,甚至包括我和伍子胥也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合也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的,冥冥中,似乎有谁在做着一个刻意的安排。 既然吴贤良的话里已经牵涉到了姚泽川姚老爷子,这就显出了某种巧合和不简单了。 伍子胥这时朝我提醒似的说道:“你记清楚了,猪窝沱里有东西。万一我回不去,你就得把这个信息带回去。” 伍子胥的话搞得我一愣,没弄明白他说这话的具体指向,于是问道:“什么你回不去?回哪儿?我记住这个干什么?” 伍子胥却说:“你记住我说的这句话就是了。有些话不宜多说,说多了怕你记不住。” 我哦了一声,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突然又又想起了伍子胥不久前在了望塔上给我说的一个事情,便附在伍子胥的耳朵边,把嘴捂住地朝伍子胥窃声说道:“对了,那天在了望塔上,你还说了要偷绿人国的什么镇国之宝……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听了我的话的伍子胥盯了旁边距离我们不远的吴贤良一眼,随后白了我一眼地说道:“这个时候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有你的……” 多疑的吴贤良见我神秘兮兮的在跟伍子胥说悄悄话,不满地朝我和伍子胥说道: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呢?有什么话不能拿到桌面子上说?当我不存在是不是?老子最烦哪个背着人摆小龙门阵的了,何况你们两个还是当着我的面摆小龙门阵……” 我故意气吴贤良地说道:“我要是当你不存在,我就不用小声跟伍子胥说话了。我正是当你太存在了,才用悄悄话跟伍子胥说的。” 吴贤良被我气得干瞪眼,朝我骂道:“夏老弟,不是老子看不起你。我们三个人中,就数你小子心眼最多,鬼点子也最多!男人家家的,你觉得这样好吗?” 伍子胥朝吴贤良抢白道:“我们说的话跟你无关,你东打听西打听的干嘛?我倒是觉得你的心眼子多了。” 吴贤良不服地说道:“算了,算了,老子不想跟你们两个说了。你们两个本来就是穿连裆裤的,我说不过你们。老子找四大长老下棋去了。” 说罢吴贤良背着手,悻悻地走了…… 见吴贤良走了,我便还想问一下关于伍子胥说的想要偷盗绿人国所谓的镇国之宝具体指的是什么宝,谁知道伍子胥好像很忌讳我朝他追根究底地问这个问题,我还没开口,伍子胥也说了句:“闲话少说,当心隔墙有耳。”然后也背手径自走了。 我接连讨了个没趣,心里很是郁闷。 因为彻底打败了怪兽,城郭在索萨王子和我的率领下修建得固若金汤,精灵国王这段时间一直保持着愉悦的心情。 但就是对给我们塑造神像的事儿只字不提。 国王觉得索萨王子已经具备了担当大任的能力,唯一缺少的就是给他历练的机会了,所以就故意将绿人国的大小事务交给索萨王子来料理。自己反而落得清闲了。 这样一来,我要和吴贤良进行象棋比赛这件事在国王看来,便是一件具有非凡意义的事情了。 他不光非常支持这场比赛,而且把这场比赛当作一件大事亲自来抓。 国王直接参与到了这场比赛的策划和统筹中,个人表现出了对象棋极其浓厚的兴趣。 关于这场比赛,国王特意在绿人国发下了告示,诏告于天下,在十日之后,将在绿人国的“阿波兹德中心纪念广场”举行一场别开生面的大型比赛,由神使我和吴贤良进行比赛。 告示的下面还详细备注了象棋的比赛规则和象棋的详细资料。 这样一来,这场比赛的意义就显得有点非同寻常了。 而更加非同寻常的还是在比赛尚未进行之前,整个绿人国国里,一股象棋风已经悄无声息地刮了起来。 对象棋充满了好奇心的小矮人们,照着国王贴出来的告示上公布出的象棋的详细资料,已经制作出了标准的象棋,在坊间捉对厮杀了起来。 象棋以出人意料的流传速度在绿人国中传播开来。 这样导至出的结果就是所有的绿人国的小矮人对即将在“阿波兹德中心纪念广场”举行的这场大型比赛翘首企盼。 这场比赛无意中制造出的轰动效应让我和吴贤良都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都有一种被直接推到前台正中间的感觉。 这已经不是一场简单的游戏比赛了,它已经上升到了关系到荣誉和威信的高度上来了。谁输掉了这场比赛,谁就将在绿人国的小矮人中威风扫地荣誉尽失。 说简单点就是没法在绿人国中混下去了,直接卷铺盖卷走人…… 这场比赛衍生出的附加值已经大大出乎我和吴贤良的想象。我俩既感到错愕又感到惶恐。毕竟,我和吴贤良都还不具备成为公众人物的心理素质。 我和吴贤良已经没有能力控制这场比赛的发展方向,我们也许唯一能够掌握的便是这场比赛的胜负本身。 比赛的胜负是这场比赛的最终结果,但却已经不是这场比赛的最终目的和最终意义。我和吴贤良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是一场谁都输不起的比赛…… 我和吴贤良都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游戏挑战,居然给自己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后果和负担。我有些后悔当时的一时冲动了。 可是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 所以我和吴贤良都投入到了对这场比赛的精心准备中…… 伍子胥也为我担心,他也没有料到这场小小的比赛会在绿人国产生那么大的反应,他也怕我输掉这场比赛。 他有些担心地问:“你真的保证能够赢吴贤良吗?” 我说:“很难说,因为我毕竟对象棋也不是很有研究,只不过是知道其中的普通下法而已。实战的机会也不多,而且也从来没有和吴贤良比赛过。” 伍子胥打趣地说:“看你输了这场比赛怎么下得了台。” 我笑道:“顶多我抬腿走人……” 伍子胥说:“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这场比赛在精灵王国中引起了那么狂热的关注,你和吴贤良都是输不起这场比赛的。” 我说:“是啊!我和吴贤良都是在无意中作茧自缚啊!一不小心把自己弄成了比赛的筹码了。” 伍子胥笑道:“这就是争强好胜得到的报应,呵呵……” 吴贤良当然也没有闲着。他更担心被我淘汰出局。 因为他一旦输掉了这场比赛,那么他的命运比我就要悲惨许多。我如果输掉比赛没有颜面在绿人国呆了,自少还有一个伍子胥陪伴在左右。而他吴贤良一旦输掉了这场比赛,他也只有卷起铺盖卷走人。但是,他现在是孤家寡人的孑然一身,等待他的命运便是又只有变回乌龟的模样,重新回到那汪冰凉的池塘里,每天遥感着地球上的老和尚给他用发报机密玛的方式传送净心咒…… 对了,吴贤良的手上会不会真的有一台特务用的发报机? 我突发奇想地想…… 事实上,吴贤良现在已经有点习惯在绿人中的这种生活了。虽然这种生活和他原来的那种混舵爷的生活仍有很大的一段差距,但是比起变成乌龟王八,躲在一汪冷冷清清的池塘里潜伏着过日子,不知道要遐意多少倍呢! 于是吴贤良也就更加刻苦地钻研起了象棋。他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这回必须要把我淘汰出局。 所以这两天吴贤良和绿人国国王以及四大长老已经没有再在五子棋上较劲了,而是直接进入到了中国象棋的实战阶段…… 绿人国国王和四大长老也深深的沉迷进了象棋的千变万化中,感觉这个游戏简直是太神奇了。就简简单单的纵横几条线,小小几十枚棋子,便将战场上的金戈铁马演绎得淋漓尽致。 而且其中需要发挥出的斗智斗勇的技巧丝毫不亚于实际的临场作战。 国王和四大长老为这小小的一方象棋,已经痴迷到了废寝忘食挑灯夜战的境界了。 而在整个绿人国内,也是白天黑夜地听见棋子的厮杀声,跳马,出炮,将军的吼声在大街小巷里不分白天黑夜的响起。 整个绿人国国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掀起了一股象棋比赛的飓风。 就连那些在城郭上了望巡逻的小矮人战士,也将象棋摆在了城郭上,换着班的轮番厮杀。 象棋以惊人的速度在绿人国国中传播开来。 而我和吴贤良比赛的日子也在不知不觉间地来到了…… 第276章 最真实的童话1 比赛当天,整个绿人国举国欢腾,庞大的地下城内就像要举行一场盛大的节日庆典。 临阵磨枪的我头天晚上研究一套象棋杀着研究了半宿,在疲倦得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才宽衣就寝的。 绿人国原本是找不出可供我们这种巨人睡觉的床,更找不出适合我们居住的宽敞的房间,所以索萨王子就将王宫的两个侧殿腾了出来。一间供我和伍子胥两人居住,一间供吴贤良居住。 吴贤良的个子比我和伍子胥的要大上一号,所以他必须的单独住一间屋子。 本来索萨王子还打算给我们三位神使定制大床的,不过我觉得就在地板上铺上绿人国手工编织的毯子和兽皮,这样睡觉一样可以找到感觉,甚至比在正儿八经的床上睡觉的感觉更好,所以就婉拒了索萨王子的好意。 我在神游太虚幻境的时候,伍子胥已经起来了。他起来当然也要把我弄起来。 伍子胥也担心我输掉了这场比赛。他也察觉出了这场比赛的重要性。 绿人国的国王和四大长老也一大早就来到了王宫。 在举行这场万众瞩目,振奋人心的比赛之前,绿人国国王还要举行一场庄重的祷告仪式。 这种庄严的仪式在两天前就在开始准备了。 这场原本属于娱乐性质的比赛,越来越朝着严肃庄重的场面上走了。 这种发展趋势是我和伍子胥以及吴贤良根本没有料到的。想要阻止这种趋势,显然已经不可能,即使我们是所谓的神使也不可以。 国王的御轿和他的仪仗队来到巍峨的宫殿前,早早就站在宫殿前的台阶上的负责司仪职责的小矮人高声喊道:“国王皇后驾到,起乐!” 随着负责司仪职责的绿色小矮人底气十足的喊声响起,宫殿内便演奏起了庄严肃穆的鼓乐之声。 国王和皇后相扶相携着缓步走上台阶。 在鼓乐声的躁动下,吴贤良也伸着懒腰打着呵欠走出了他住的侧殿。 吴贤良这几天休息得也不是很好,眼圈起了一层青光。 他的精神压力也不小。 看见金壁辉煌的宫殿内站满了精灵国的各级王公大臣,吴贤良像是有些眼晕了。 宫殿里出现了很多陌生的绿色小矮人面孔,吴贤良大多没有见过,只有站在前头的四大长老吴贤良熟悉。 不过平时和吴贤良嘻哈打笑惯了的四大长老,现在的表情也显得比较呆板和庄重。看见吴贤良呵欠连天地走入宫殿,也没有主动和吴贤良打招呼。 吴贤良见他们个个神情庄重不苟言笑的样子,倒觉得有点好笑起来。 王国和皇后的两张镶满珠宝的金色宝座倒是高高在上的空着。 见宝座下没有适合自己的坐位,吴贤良便朝国王的宝座走过去,并且大大咧咧地坐了进去。 宝座虽然已经做得很宽大很牢实了,但吴贤良魁梧的身躯陷进去依旧显得很憋窄。 吴贤良很不自在地在宝座里扭了扭,面对眼前的绿色小矮人,仿佛心里立刻就生出居高临下的感觉了。 吴贤良在绿人国内还真是有点为所欲为了。 四大长老中的一个见吴贤良不分尊卑地坐了国王的宝座,慌忙跑上去,对吴贤良说道: “尊敬的神使阁下,你怎么可以坐了国王的宝座呢?国王一会儿见了会很不高兴的。” 吴贤良满不在乎地说:“我也就是找找高高在上的感觉。一会儿你们的国王来了我让他就是了。我不会喧宾夺主的。” 长老说道:“要不我现在就在下面给你安排个贵宾席位?” 吴贤良傲慢地说:“你先去安排了再说。” 边说吴贤良边打量着镶嵌在宝座上的宝石。 这可真是一张巧夺天工的王者宝座啊,上面镶嵌的各种宝石光芒闪烁,特别是两边扶手把上镶嵌的那两颗鸡蛋般大小的璀璨钻石,折发出的光芒眩得吴贤良眼晕。 吴贤良也许在想,要是把这两颗钻石撬下来想办法,那得卖多少钱啊? 看这家伙坐在宝座上没见过大世面的那副表情,他的脑子里绝对于这种下三滥的想法。 见吴贤良坐在宝座上东张西望的不肯下来,而且眼神还有点缥缈迷离的样子,长老立刻就跑去张罗着给吴贤良安排贵宾席位去了。 过了一会儿,长老慌里慌张地招呼着几个小矮人侍卫,抬着一张既像是茶几又像是凳子的玩意儿摆到宝座的下手,朝宝座上的吴贤良喊道:“神使阁下,你快下来坐。国王已经到了。” 吴贤良站起身,悠哉游哉地从宝座上走了下来。 伍子胥是在看不惯吴贤良在绿人国小矮人面前的嚣张,忿忿不平地说道:“这小子想不想孙猴子坐天下——毛手毛脚的?” 我笑笑,没有发表我的看法。 这时,坐在轮椅里的索寞殿下被两个小矮人从宫殿的一道侧门后推了出来。 见吴贤良大摇大摆地从国王的宝座上走下来,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但是他没有说什么,而是让小矮人推着他继续往宫殿外去。 他要急着去迎接他的父王和母后。 国王和皇后稳健地走入宫殿的时候,鼓乐之声也达到了高朝,整个宫殿内余音绕梁笙瑟不绝。 国王见坐在轮椅上迎接他们的索寞的气色很好,就说:“索寞,你今天看来很精神,是不是因为神的眷顾,将深藏在你身体内的病魔驱赶出体外了?” 索寞恭敬地朝精灵国王和精灵皇后说道: “今天是绿人国王国千载难逢的喜庆日子,索寞的心中也充满了喜悦,感觉身上的病也好了许多。谢谢你们,父王和母后,你让索寞在充满阴霾的日子里看到了朝阳。” 国王说道:“这是阿波兹德神赐予我们王国的盛大节日。我们都应该感谢阿波兹德神和他委派来的这三位神使。你看,这么长一段日子了,那些臭名昭着的怪兽没有再来侵犯我么的领地了。” 说着,国王搀扶着皇后径自朝着他的宝座走去。 早已恭候在宝座两侧的大臣和四大长老都齐声高颂着国王和皇后的名字,样子非常虔诚庄重。 在这样的氛围下,一直大大咧咧的吴贤良也不由得变得有所收敛了。 国王和皇后坐上宝座后,仪态肃穆威严地环顾了一下整个大殿。 随后,国王朝侍立在一旁的小矮人司仪点了一下头,小矮人司仪便从宝座旁边的一道侧门后边拿过了一根金色的权杖,恭恭敬敬地双手递到国王的手上。 这时,我身边的伍子胥轻轻地拽了一下我的衣角,并朝我使了一下眼色。 我立刻心领神会地意识到,伍子胥是看上了刚刚拿在国王手里的那根金色权杖了。 难道,伍子胥要想要偷窃的绿人国的镇国之宝就是现在国王拿在手里的这根权杖? 想到这儿的我心里陡然间一惊。 国王接过手杖,站起身,很恭敬地朝皇后一弯腰,说道:“尊敬的皇后,我们去向神灵祷告!” 皇后仪态端庄地站起身,在国王的搀扶下走下了宝座。 钟鼓之声再度庄严地响起。国王率领着王公大臣们再次朝着宫殿之外走去。 我和伍子胥在最后,吴贤良走在我的身边。我连正眼也没有瞧一眼吴贤良,这让吴贤良感到非常不满。 来到宫殿之外,早已有两个小矮人抬了一坛美酒恭立在外,石阶的两侧,两队着装威武精神的小矮人战士分立两旁。石阶遥对的大街两旁,也站立着着装精神的小矮人战士,绵绵延延地延伸开去。 整条大街刚洒了一层清水,似乎作了清场处理,显得寂寥空旷,肃穆安静。 这时,索萨王子从石阶下英姿飒爽地快步跑上来,几步来到国王的跟前,大声说道:“父王,祭神仪式俱已准备妥当,请父皇和母后礼行祭神仪式。” 又有两个小矮人侍者分别送上两盏纯金打造的精致酒杯,分别递到国王和皇后的手中,索萨王子亲自将那坛美酒揭开,将酒倒在国王和皇后的酒杯之内。 宫殿内的钟鼓之声这时显得更加的壮阔宏伟。 索萨王子这时朝台阶之下高声喊道:“祭神大典现在开始!鸣响三声礼炮!” 尼茨的号令顺着石阶下面的小矮人战士渐次传递出去,不一会儿,就听见三声炮响,远处的半空之中,接连地绽放开几朵五颜六色的礼花,整个城市立刻响起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之声。 这时国王和皇后高举起酒杯开始祭奠神灵。 国王神情庄严声音虔诚地高声颂道:“伟大的阿波兹德神啊!你安详从容地高居于雪域之巅,圣洁的雪水沐浴着你崇高圣洁的灵魂。你用慈祥睿智的眼睛俯看着雪域之下的芸芸众生……” “……你是博大仁慈的神,你是宽容的神!你让我们绿人国的臣民在你的护佑下世代繁衍生生不息……” “……伟大的阿波兹德神啊!因为你的博爱和仁慈,你给了我们阳光,空气和水,还有广袤的森林;你给了我们勇敢,坚韧和智慧;你还赐给了我们胜利的使者,让我们在屈辱中寻找到了胜利的信心……” “……今天,你又为我们谋求到了快乐之源,整个城市都将沐浴在快乐的空气中,和你伟大的心灵一起呼吸……” 在庄严的祷告声中,空气里渐渐的开始弥散开一种神秘的气息。我和伍子胥都感觉到了这种神秘气息的存在,吴贤良当然也感觉到了。 这时,只见从半空之中飘飘洒洒地飘落下洁白的雪花。我和伍子胥以及吴贤良都觉得奇怪,感到有点不可思议的神奇。 抬头看去,只见半空中居然飞舞着一群长着透明翅膀的七彩的像蜜蜂又像是蝴蝶一样的精灵,是她们手里提着精致的竹篮,在半空中抛洒着雪花。 当这些雪花轻轻落在衣襟上的时候,才发现这是一种素洁的新鲜花瓣。空气中神秘的气息就是这些花瓣浸透出来的。这股气息是阵阵清芬的花香,而且带着清晨露水的气息。 不一会儿的功夫,这些长着透明翅膀,手里提着精致花篮的精灵越来越多,她们在空中继续挥洒着白色的花瓣,这些洁白的花瓣在空中如银似雪地飘洒,香气四溢的芬芳越来越浓烈,充盈了整个空间。 绿人国的王公大臣们此时都举头望着在半空中飞舞着的七彩精灵,激动地嗅着空气中弥漫的芳香气息。 一脸病态的索寞也泛起了惊喜的神情,他努力地想从轮椅上站立起来。但是他连用了几次力都没有成功。 索萨王子见状,连忙上去扶住了他。 索寞拉住索萨王子的手,激动万分地喃喃自语道: “弟弟,绿人国终于又飘起香雪的花瓣啦!这样漂亮的香雪我们还是小的时候在森林中的一个池塘边看见的。弟弟,你给我们绿人国国带来了惊喜和希望啊!” 索萨王子说:“这场吉祥的香雪是蜂族仙子特意为我们绿人国国准备的。” 索萨一听说蜂族仙子,变得越发激动地说道:“蜂族仙子她来了吗?” 尼茨王子笑道:“我一说到蜂族仙子你就激动。她要过一会儿再来。这是她刻意送给我们精灵王国的一个见面礼。她会和她的母后一起到阿波兹德广场上看我们组织的这场比赛的。” 索寞的脸上越加显得激动不已,原本绿黄色的脸上泛起了新绿的亮色。他紧紧抓住索萨王子的手说道:“弟弟,你说蜂族仙子会和我说话吗?她会主动和我打招呼吗?或者我主动招呼她,她会对着我笑吗?” 索萨王子见索寞兴奋得有点语无伦次的了,笑着安慰索寞道:“哥哥,你放心,你的位子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到时候你会和蜂族仙子坐在一起的。” 索寞一听,眼睛里更是泛起惊喜无比的光芒,他抓住索萨王子的手连声说: “谢谢你,我的好弟弟。只要我能和蜂族仙子说上几句话,我也就心满意足了。我和她说什么话呢?我会很激动,我会紧张得说不出话,或者我会变得笨嘴笨舌的语无伦次,哎呀!如果那样的话,我的脸可就丢大了……” 索寞开始幢景起她和蜂族仙子见面时的激动人心的紧张情景来。 索萨王子拍了拍索寞王子的手说:“哥哥,你不要紧张,到时候我也会坐在你的旁办的,我会帮你的。” 索寞王子此时显得既兴奋又幸福,他说:“弟弟,你真是我的好弟弟。没有你,我也许这一辈子也见不到蜂族仙子了。你知道吗?她是我的梦!铺满香雪的梦!” 此时的索寞殿下完全沉迷在了一种美妙的意境中。 看着索寞如此痴迷,索萨王子说道:“索寞,只要你想见她,就一定会有机会的。” 我和伍子胥当人听见了索寞和尼茨的谈话,同时也想看看这个蜂族仙子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仙子了。 我甚至还在心中暗自猜想,这个蜂族仙子会不会比我所知道的仙女还要漂亮。要不怎么会将这个索寞殿下弄得这般意乱情迷? 这时,半空中飞舞的七彩精灵已经开始向着正对着宫殿的那条大街飞舞过去,一路上香雪飘飘,缤纷洒落,好不壮观美丽。 原本显得空旷寂寥的大街上瞬间铺上了一层素洁的花瓣。 七彩精灵们继续朝着大街的尽头飞舞,开始在城市的上空满天挥洒着香雪。整个精灵城内是一阵欢呼雀跃。 这久违的香雪,似乎让绿人国的小矮人们看见了重返森林的美好未来。 这个场面的出现也许是出乎所有绿色小矮人的意料的。当然也包括国王和皇后。 祭祀完阿波兹德神的国王非常激动地朝索萨王子说道: “尼茨。你真是我们绿人国国的好王子啊!你为我们精灵王国带来了祥瑞的气息。父王代表绿人国世代繁衍生生不息的种族感激你啊!尼茨!” 索萨王子恭敬地朝国王和皇后说道: “父王,母后,尼茨之所以没有和你们商量就去邀请蜂族仙子到我们绿人国来,是想给父王和母后以及索寞一个惊喜。绿人国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的惊喜了。我们需要惊喜,不是吗?” 国王兴奋地连连说道:“好好好,我的索萨王子终于长大成人了,原来聪明顽皮的索萨王子变成了一个成熟睿智的索萨王子了,他能够懂得父王的心思了。好啊!” 精灵皇后这时也说道:“谢谢索萨王子为我的索寞殿下带来这么珍贵的惊喜。” 皇后说话时,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冷冰冰的。这个皇后好像永远也不会笑。 索寞这时让小矮人把轮椅推到皇后跟前,兴奋地拉着皇后的手说:“母后,我终于可以和蜂族仙子坐在一起了!你说到时候我该怎么向她表示问候呢?或者我该准备什么样的珍贵礼物送给她呢?” 皇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难得的暖意,朝索寞殿下柔声说道:“看把你高兴的!不用你担心,到时候母后会陪你一起去给蜂族仙子打招呼的。母后会给你准备好礼物的。” 索寞王子说道:“谢谢母后!” 国王这时哈哈笑道:“今天我们绿人国国真是惊喜不断啊!看我们的索寞殿下,他的病就像马上就要好了似的。精神气质都出来了!” 索萨王子朝国王说道:“父王,祭神仪式已经结束了。我们可以进场了吗?” 国王说道:“当然,广场上我的臣民们也许已经等不及了,呵呵呵……这是一场伟大的比赛,它是一粒火种,将会点燃了我们绿人国希望的火光!” 索萨王子朝台阶下候着的施令官喊道:“把神的使者的座骑放过来。” 施令官立刻便朝着空旷的大街上飞跑着去了。 不一会儿,只见空旷的大街的尽头,三头梅花神鹿清丽矫捷的身影飞似地跳跃着跑了过来。洁白的花瓣被带起的风卷挟起来,在神鹿的身后蝴蝶似的飞舞。 三头梅花神鹿跑到台阶下,立身止步,显得驯服之极。 国王尊敬地朝我和伍子胥还有吴贤良说道:“那就请三位神使入场。” 我和伍子胥以及吴贤良享受着绿人国最高的礼遇,被国王和一帮王公大臣们簇拥着走下了台阶。 来到三头梅花神鹿跟前。梅花神鹿恰到好处地跪曲下前肢。我和伍子胥以及吴贤良分别坐在了梅花神鹿的背上。 又过来三个身着五彩豹皮的健壮小矮人给我他们牵鹿。 在索萨王子的引领下,声势不凡的队伍踩着洁白的花瓣铺就的街面,浩浩荡荡地朝着阿波斯纪念广场开进。 刚刚转出宽阔的大街,通往阿波兹德中心纪念广场的街道已经被兴奋异常的绿色小矮人们拥挤得水泄不通。欢呼声和惊叫声响成一片,此起彼伏波澜壮阔,声势极其鼓舞人心。 尼茨早已经安排还了接驾和迎驾的精锐部队。 只见两队英武神勇,精神抖擞的精灵部队立时跑在了入场队伍的前面,列好整齐的队伍方阵,挺矛执枪,迈着整齐划一的步子,昂首挺胸地齐头并进。 围聚的绿色小矮人朝着街道两边分泻而开,欢呼声和惊叫声依旧山呼海啸般的响起。 另外两队精锐部队护拥在入场队伍的两侧,将狂热的追随者阻隔在了外面。 国王对索萨王子的安排和布置显得非常满意,他端坐在敞顶御轿上不由得频频点头。 国王也是很久没有感受到这座城市的狂热心跳了。 我此时的内心也被这样的气氛所感染,骄傲得一塌糊涂,神情骄傲地瞟了一眼身旁的吴贤良。吴贤良也在瞟我。吴贤良瞟我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空中的七彩精灵随着入场的队伍继续挥洒着花瓣,但是,这时的花瓣已经变成了五颜六色的花瓣。落英缤纷的花瓣在队伍的上空飘飘洒洒,将入场时的欢乐气氛推向了另一个高朝…… 入场队伍继续向着阿波斯纪念广场迈进,越是接近阿波斯广场,气氛越是热烈,绿色小矮人已经自发地组织起了各种表演的队伍,用各种方式迎接我们。 我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激动人心的时刻。 这样的亲身经历让我有种恍若在做梦般的奇异感觉。他又有点不确定这究竟是在现实中还是梦境里了。 就在我开始走神的时候,欢呼的人群中又爆发出了更大的欢呼声和惊叫声。只见所有的精灵都不由自主地朝着一个方向翘首望去。 在另一侧的半空中,一群七彩的精灵簇拥着一间花团锦簇的阁楼般的小屋子飘然而来…… 第277章 游戏中隐藏的杀机 随着这间阁楼般的小屋子在半空中的出现,欢呼的绿色小人们又一次发出惊叹欢呼的声音。 这间小巧别致的阁楼小屋在七彩精灵的簇拥护卫下,径自朝着阿波兹德中心纪念广场飘然而去。 索寞此时激动得热泪盈眶,他朝绿人国皇后说道:“母后,我看见蜂族仙子的阁楼小屋了!我看见蜂族仙子的阁楼小屋了。” 绿人国皇后看着身旁这般激动的索寞,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她这时从怀里摸出一个做得巧夺天工的小盒,递给索寞说:“一会儿你见着蜂族仙子,你就把这个给她。她就会明白你的心意的。” 索寞接过盒子,说:“母后,这是我们绿人国珍贵的龙胆玄珠,你舍得送给蜂族仙子吗?” 当听到索寞嘴里说出“龙胆玄珠”四个字的时候,我浑身不由得一震,胸腔里的那颗心也随之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我下意识地盯了一眼我身边的伍子胥。奇怪的是伍子胥此时却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别的地方在看。 我轻轻捅了一下伍子胥,伍子胥这才回过头看着我,我把嘴巴附在伍子胥的耳朵边小声说道:“皇后给索寞的是龙胆玄珠……” 伍子胥却很不以为然地朝我说道:“对啊!你不也又一颗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也有一颗?”我一怔的同时,当然也明白过来伍子胥说的我也有一颗指的是什么意思。 可是,我她妈连我身上的这颗所谓龙胆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我倒是想看看真实的龙胆究竟是长什么样的。就譬如绿人国皇后交给索寞的这颗。 可是这颗龙胆却是被装在盒子里的。 说完这话的伍子胥已经不再理会我脸上露出的茫然和诧异,目光已经挑向那间在半空中漂浮着的阁楼小屋了。 我这时又听见绿人国皇后朝索寞说道:“为了我宝贝儿子的终身大事,母后有什么舍不得的呢?你即便是要母后的命,母后也是会给你的。” 索寞高兴地说道:“谢谢母后。不过母后还是言重了,儿子怎么会要母后的命?” 索寞把盒子小心翼翼地装入了贴身的衣兜内,又看了看一直陪在他身边的索萨王子,索萨王子用鼓励的眼神朝他点了点头。 血浓于水的兄弟情在绿人国里同样是有效的。 阿波兹德中心纪念广场终于到了,广场四周的观礼台上早已经坐满了翘首企盼的绿色小矮人。 广场上的气氛虽然狂热,但是在索萨王子提前安排在广场上的小矮人侍卫尽职尽责地维持下,秩序显得并不乱。 广场上分楚河汉界地划出了一个巨大的棋盘,棋盘的一端底线边站着十六个身着红色衣服的绿色小矮人武士,另一端的底线边站着十六个身着黑色衣服的绿色小矮人武士。 这些小矮人武士的前胸和后背上都贴着帅、士、象、马、车、炮、兵的字样。 在楚河汉界的两边则,还站着两个身着一红一黑衣服的拿着一红一黑两杆旗子的小矮人士兵,这两个是现场棋局的传令兵。 这些经过索萨王子精挑细选出来的小矮人,在这个棋盘上早已经过了无数次的跑位训练,对这种比赛的程序和方法已经掌握得非常熟练。就等着我和吴贤良两人现场进行调兵遣将了。 进入场地的我和吴贤良相互间看了一眼,脸上都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而整个广场此时已经被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淹没,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手里提着花篮的七彩精灵绕着广场上空翻飞,五颜六色的花瓣缤纷而下,将广场上的气氛渲染得更加热烈。 绿人国国王和绿人国皇后以及索寞,被索萨王子特意安排的一队小矮人侍卫护卫着走上了设置在观礼台上的贵宾座位。 我和吴贤良以及伍子胥则被侍卫们护送到了棋盘的楚河汉界上站好。 索萨王子作裁判,让我和吴贤良两人当场抽签。 吴贤良先抽,他神态自若地抽了一根红签,我的当然就是黑签了。 两人又被请上了临时砌起的高高的点将台。 点将台在广场的两端,遥相对应。 吴贤良在一阵欢呼声中走上了红色的点将台,我和伍子胥走上了黑色的点将台。一红一黑两个传士兵也分别站在了点将台下。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这场别开生面的比赛鸣锣开场了。 广场上喧闹异常的气氛开始渐渐地安静下来。此时的我和伍子胥以及吴贤良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在这种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我和吴贤良的心里的一种压力感陡然而生。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上,我甚至产生了那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索萨王子将赛场上的事务安排妥当,然后飞跑上贵宾席,准备让国王宣布比赛开始。 心里越来越紧张的我不经意的朝贵宾席上看去,却看见此时的索寞殿下的脸上既紧张又幸福。 他果然和蜂族仙子坐在了一起。蜂族仙子头上带着一顶造型简单别致的金色头冠,长着一张玲珑俊俏的脸,一双大眼睛顾盼生辉,小巧玲珑的身体穿着漂亮的裙裾,后背上长着一对透明的翅膀。 绿人国的皇后则和蜂族皇后坐在一起。两个皇后此时都显得神情自若,仪态高贵。 因为我心里挂着索寞手里的那个装着龙胆的小盒子,所以注意力总是分散在索寞的身上。 一会儿等到索寞把这个小盒子送给蜂族仙子的时候,蜂族仙子在把盒子打开,我就能看到所谓的龙胆究竟是长什么样的了。 索寞一直在用羞怯的眼神瞟着身旁的蜂族仙子,可是蜂族仙子对索寞含情脉脉的眼神毫无反应,她一直在注视着在赛场上忙前忙后的索萨王子。 相思成灾的索寞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蜂族仙子的眼神投向何方,只是沉浸在了一种思绪飘飞的意境之中。他现在的心情显然是既紧张又兴奋更陶醉。 这么近的距离,他完全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从蜂族仙子身体内传出的淡淡的香甜的气息。 这种气息可以让人产生甜蜜幸福的幻觉。 不过一旁的绿人国皇后却在一直默默留意着蜂族仙子。当她瞟见蜂族仙子在用美目流转,含情脉脉的眼神关注着赛场上忙活不停的索萨王子的时候,绿人国皇后不由得轻轻地皱了皱眉头。 这时,我看见,索寞王子终于鼓足了勇气,从怀里掏出那个漂亮的小盒子,递到蜂族仙子的面前。 正用柔柔的眼神注视着索萨王子的蜂族仙子也许没有想到索寞会在这时突然间送礼物给她,有点措手不及,她收回眼神,也许朝着索寞王子很客气地说了声谢谢,就将索寞殿下送出的礼物接过了手里,也没有打开看一眼,又将眼神落在了索萨王子的身上。 菲妮公主似乎对索寞殿下送出的礼物毫无兴趣。 索寞殿下却已经兴奋得两眼泛光,他朝绿人国皇后投去了幸福的目光。 绿人国皇后却轻轻地又皱了皱眉头。她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失落的神情…… 这时,一切都调度停当的索萨王子快步跑到精灵国王跟前,恭敬有礼地说道:“父王,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开始比赛啦!” 绿人国国王神采奕奕地站起身,一个小矮人侍卫将一把锣锤递到绿人国国王的手上。 拿了锣锤的绿人国国王朝着跟前的一面大铜锣敲了上去,“嘡”地一声锣响,这场不见硝烟的厮杀场面就要开始在阿波兹德中心纪念广场上上演了…… 按照中国象棋的传统规矩,自然是由红方先行落子。 只见坐在高高的点将台上的吴贤良脸上满是一副踌躇满志的表情。他朝着广场对面的我轻蔑地笑了笑,然后故作姿态地巡视了一下整个广场,显出不慌不忙陈竹在胸的样子。 广场上热烈的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绿人国国王的广场上的小矮人们,此时都将目光定格在了吴贤良的身上,他们急切地想看看这个神使——吴贤良会走出怎样的一步石破天惊的棋局。 吴贤良也感到了自己开局的重要。 也许这家伙想来个哗众取宠的先声夺人。 遗憾的是,在棋盘上厮杀,任何开局都是平淡无奇的。尽管吴贤良也很想来个石破天惊的开局,好在国王和小矮人的面前显摆显摆,以表示他吴贤良的确是棋艺精湛,功夫不凡。 但是,比赛的步骤还是得一步一步地来,棋子还是得一颗一颗的落。心急肯定是吃不了热豆腐滴。 所以吴贤良虽然感觉到了全场所有人对他的热切盼望,他还是暗暗告诫自己,不要浮躁,千万要沉住气,摧城拔寨得一步一步的来。甚至觉得我的棋艺也高不到哪儿去。 于是吴贤良在众人热切地关注之下,不慌不满地走出了一步毫无新意也毫无创意的棋——炮二平五。 吴贤良的棋诀一说出口,站在点将台下手持红色小旗的小矮人立刻朝场内高声喊道:“炮二平五!” 只见一个身体上贴着红色的“炮”字样的精灵立刻按照棋诀跑到了指定的位置上。 吴贤良开局走出的这一步毫无创意的落子,引得场上传出一阵阵嘘声。因为这一招基本就是初学者最常用的招式,俗称——当头炮! 我当人也料到吴贤良顶多也就只能走出这样的开局。高深一点的开局量这小子也不会。在我眼里,吴贤良是个实实在在的臭棋篓子! 于是我笑了笑,想也没想的就说了一声:“马八进七!” 我走出的这一步棋当然也是引得场内嘘声一片。这种平淡无奇的开局显然令在场的小矮人们感到非常失望了。 经过这几天在旅人国内掀起的象棋热潮,这些小矮人们几乎对这样的开局已经了如指掌司空见惯,所以引起嘘声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按广场上这些小矮人们的想法,既然是顶尖高手的对决,怎么能够走出这种初学者水平的开局呢? 不说开局要先声夺人,自少得来个新颖别致啊! 可是这些小矮人是真的错了,惊天的杀戮往往是隐藏在风轻云淡平淡无奇之中的。 这些初次接触象棋的小矮人们对象棋的精髓是完全没有体会和理解的。棋盘上的真正杀机是在平淡无奇的调兵遣将,排兵布阵,交子换子中慢慢形成的。其中对棋手的心里素质,大局观念,临阵反应都是极具挑战性的。 吴贤良和我其实也是中国象棋的初学者,只不过在绿人国中瞎蒙了个高手的称号罢了。 所以,我们两人走出常规的开局步骤也就不足为怪了。 但是赛场上观战的小矮人们却不这么想,因为在他们的意识里,吴贤良和我就是代表了象棋这种游戏的最高水平和最高境界的人。 所以,吴贤良和我走出的这个开局让场上的小矮人们感到有点失望。这样的开局是他们刚学象棋的时候就已经掌握了的。 吴贤良和我是他们心目中的偶像啊!偶像咋能普通的这么没有一点品位呢? 理解不了我和吴贤良走出的这种开局的小矮人们显然是郁闷了。 就连在国王也感到有点不大满意。他觉得吴贤良走这样的开局与阿波兹德中心纪念广场上如此热烈的场面严重不符。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大概是说我和吴贤良两个走出的开局怎么这么寡淡啊? 四大长老中的焉格长老忙陪笑着和国王说了一句什么话,大概是在给国王解释我和吴贤良之所以走出这么平淡的开局,是另有谋划的精妙。 在国王和焉格长老谈话的过程中,吴贤良和我又走出了几步很常规的招数。 场上的小矮人们越来越感到失望了,因为他们渴望看到的不是缺乏激情的较量,而是惊心动魄的厮杀。现在看来,我和吴贤良这两个顶尖高手的下法和他们这些初学者采用的套路也没有太大的出入和变化。 这就让抱着极大的热忱的小矮人感到有点不能接受了。 于是纪念广场上有的小矮人开始打起了哈欠。观众席上开始闹哄哄地躁动起来。 吴贤良也感觉到了观众席上开始漫延起了失望的情绪。这也在我他的意料之中。 这时,伍子胥想将广场人的情绪调动起来。也许这家伙觉得老这么和我这么平平淡淡地纠缠下去,还真会让这些小矮人们把自己小看了。 于是,吴贤良来了一个大动作,将自己左边的“车”从底线长驱直入地深入到了我的大后方,一下子牵引住了我的“马”和“炮”。 这一招果然奏效,小矮人们的情绪立刻被调动了起来,场上发出一阵欢呼,因为他们看见了场上的惨烈厮杀就要开始了。 我没有想到吴贤良会这么急功近利。单“车”的深入其实对我重兵把守的大本营构成不了任何威胁。 这样的下法纯粹是一种哗众取宠的下法。 我的脸上浮现出一缕轻蔑的冷笑。 我知道,只要吴贤良采取这种华而不实的下法和我对阵,这家伙一定会漏洞百出,最终全线崩溃。 我是个很沉得住气也很会审时度势的人,仍旧轻描淡写地采取了防守的下法,回了一步马,让开了吴贤良的锋芒。 吴贤良虽然扑了一个空,但是看见我将马回撤,以为我是怯了,又将车往我的腹地继续深入。 这样的孤军深入其实是犯了兵家的大忌。 我虽然对兵法一窍不通,但是却知道吴贤良的这个单车在我的大本营内是掀不起任何惊涛骇浪的,顶多不过形成局部骚扰。 于是我对吴贤良的这个耀武扬威的“车”采取了警惕但不重视的态度,用马和炮围着吴贤良的“车”绕,将他死死地牵制住。而另一方面,却悄悄的将自己的两部战车派遣到了楚河汉界的前沿阵地上。 我先要将吴贤良的重兵闹闹地钳制在阵地前沿,让吴贤良后续兵种没有机会渡过楚河汉界,对自己不能形成大兵压境的局面…… 我对象棋的确没有什么研究,但是我的大局观非常强,而且心理素质也比吴贤良的过硬。 广场上的略懂皮毛的一些小矮人这时也看出了一点门道和端倪,在波澜不惊的表象下面,一场厮杀已经在慢慢的形成了。 小矮人们变得不象刚才那么浮躁,他们的思路已经被渐渐地带入到了战局之中…… 这个吴贤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我带入了一场可怕的剿杀中。依旧运用自己的单车在我的大后方走得风声水起。完全忘记了自己大后方其实已经是险象环生。 那个披着红色“车”字战袍跑位的小矮人可就吃了大亏了,在宽阔的棋盘上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似的被吴贤良调动得左冲又突地不停地奔跑,整个人都快跑得虚脱了。而他大后方的那些披着另外战袍的小矮人却象木桩似的站在原地快要打起盹来了。 国王和四大长老也渐入佳境,开始饶有兴趣地对棋局评头论足。 吴贤良这时也开始意识到自己的下法显得有点莽撞了。他看见了在自己大后方开始打盹和打哈欠的士兵,也看见了那个跑得脸色发白,上气不接下气的披着“车”字战袍的小矮人。 吴贤良觉得自己也该动用一下自己的储备力量了。 于是,他终于放弃了应用单车在我的大本营进行骚扰的想法,他要将自己的大部队渡过楚河汉界了。 但是,当吴贤良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整个战局的主动权已经闹闹掌握在了我的手中。 楚河汉界已经被我重兵把守,更令吴贤良感到压力陡增的还是——我将自己的两个卒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渡过了楚河汉界。 这就如同深入敌后的特种两支小分队,既牵制住了对方的注意力,又可以对对方形成打击的态势。 吴贤良有些慌神了,他感到了一场远大于比赛本身的危机的降临…… 第278章 心计 当吴贤良先生发现自己中了我的欲擒故纵,后发制人的计谋后,刚才派了个孤“车”在我的大后方长驱直入所向披靡的嚣张气焰开始有所收敛了。 他开始调动大后方的精锐部队准备对我形成对垒之势。 棋盘上的局势逐渐地演变得复杂起来。 其实,我在纵容吴贤良在我的后方寻衅滋事的时候,已经将楚河汉界的控制权闹闹地攥了自己的手里。 吴贤良的兵马被死死地阻挡在了楚河汉界的对面。 吴贤良这才意识到了局势的严重程度,有些着急了,因为我已经将重兵部署在了楚河汉界的最前沿,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将大部队掩杀过去。 更何况现在我已经偷渡了两个小分队到吴贤良的中心腹地。 我将进攻和防守的节奏掌握得非常的到位,步步为营,有条不紊,整条进攻的战线逐步向着吴贤良的地界推进。 当吴贤良感到压力袭来的时候,我已经大兵压境了。 吴贤良的兵马被压在了自己的老巢里连回旋的余地都显得很困难。 万般无奈的吴贤良喊了一次暂停,这家伙找了个要方便的借口,便跑下了指挥台,一溜烟地没了踪影。 这家伙显然是想找一个僻静地冷静一下思维,冥思苦想破解这场棋局的良方去了。 我当然也离开了指挥台,来了国王和四大长老的旁边坐下,既是休息也是想近距离地看看蜂族仙子。 绿人国国王这时朝我毋庸讳言此感叹道:“神使啊,这就是差距啊!看来吴贤良神使还真不是你的对手啊!开始我还真没有看出你的棋艺有什么高超过人之处。可是当我渐入佳境,进入到你的通盘棋局里的时候,我才发现你这看似普通的一招一式,其实是暗含着杀机的啊……” 焉格长老也说道:“吴贤良神使也是太急功近利了。他只顾着一味的进攻,完全忽略了你的排兵布阵。这样的冒进还真是犯下了用兵的大忌了。这是最基本的常识啊” 国王接着说道:“这看似简单的象棋,其中暗藏的玄机居然是如此的精细微妙。不管结局如何,两位神使在现场给我们上了生动的一课啊!” 焉格长老说道:“三位神使能够在我们绿人国出现,的确是我们绿人国的福音。现在,怪兽已经不敢再来对我们绿人国的地下城堡进行进冒犯。趁着这个间隙,我们还真的该派人向神使学学这种控制整个战局的计谋。我们绿人国要想重返森林,必须得有这样的智慧才行啊!” 国王说道:“长老说得有理,你和我还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也希望三位神使能够在我们精灵王国长住下去。这样我们绿人国也可以在这样的过程中养精蓄锐,以求重返森林。” 焉格长老说道:“其实,要让神使我们精灵王国长住下去是不大现实的。不过将三位神使挽留在我们绿人国多住一些时日倒是完全可以的。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这话的时候,焉格长老欲言又止,眼神不经意地朝一旁的绿人国皇后的身上瞟了一眼。 “焉格长老,有什么想法就尽管讲,你怎么变得他吞吞吐吐的了?”国王不满地说道。 有了国王的催促,焉格长老才又说道:“可不可以在三位神使尚且没有离开我们绿人国的这段日子里,让他帮我们训练出一支高素质的精锐部队呢!” 焉格长老的话令绿人国的国王频频点头,他说道:“焉格长老果然是深谋远虑啊!你的想法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了,呵呵呵……不过,只是不知道三位神使愿不愿意帮我们精灵王国做这件事情?” 国王说这话的时候,用热切的目光看着我和伍子胥。 我当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国王的这句问话,倒是想看伍子胥怎么应付。 没想到伍子胥刚要回应,焉格长老抢在伍子胥开口之前轻笑道:“这个问题国王陛下您就不用操心了,只要国王陛下您点头同意,我自会把这件事情办得妥妥贴贴的……至于三位神使这边,我想他们是会给我这张老脸一个面子的,呵呵……” 国王和焉格长老一唱一和的高兴地说道:“好,这件事情我就全权交给长老你去办。” 焉格长老说道:“只是这支精锐的队伍必须得挑选一个与之相符的统帅出来。” 国王说道:“是啊!这还真是个关键的问题。你觉得谁更合适来统领这样一只队伍呢?” 焉格长老说道:“我觉得索萨王子倒是一个不二的人选。” 焉格长老的这句话引起了一直坐在一旁没有作声的皇后的注意。这时她扭头瞟了一眼焉格长老,慢条斯理地说: “焉格长老为什么觉得只有索萨王子才是不二的人选呢?难道索寞王子就不能胜任这个职位吗?” 绿人国皇后不愠不火的话令焉格长老立时感到有点尴尬和胆怯了,连忙小声说道:“老臣没有说索寞王子不能胜任这个职位。只是老臣觉得索寞王子现在身体欠佳,需要静心疗养,所以不敢怂恿国王陛下分派太多的责任压在索寞王子的身上……” 绿人国皇后这时冷哼一声地说道:“原来你们都把索寞王子看成是一个废物了!” 绿人国皇后的话令焉格长老顿时无限惶恐,慌声说道:“老臣绝无此意,望尊敬的皇后娘娘不要误解了老臣的意思才好。” 绿人国皇后不依不饶地盯着焉格长老说道:“我误解你的意思了吗?” 焉格长老在绿人国皇后的逼视下显得越加的战战兢兢,几乎不敢说话了。 这时精灵国王终于开口说话了:“皇后,你就不要为难焉格长老了。这事我们不是还在酝酿之中吗?” 绿人国皇后有些怨愤地朝精灵国王说道:“陛下,我是怕再这么下去,绿人国就真的没有索寞的立足之地了。他自小就体弱多病,身体羸弱,现在又疾病缠身,我这做母亲的不关心他,不疼他,还有谁会把他的事儿放在心上啊?” 绿人国皇后说着话的同时,眼圈里已经包包含起了泪水。 国王眼见得皇后要在众人的面前失态,连忙说道: “皇后请不要说这样的话了。你看,今天索寞的气色不是非常好吗?这段时间我们的索寞王子是恢复得很快的。我真的希望他快点恢复,我好将治理绿人国的重担交付给他。” 有了国王的这句话,绿人国皇后的脸色才由阴转晴过来,说道:“有你国王陛下的这句话,我就替索寞王子先行谢过国王陛下了。” 国王说道:“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干什么?” 就在绿人国国王和绿人国皇后交谈的过程中,吴贤良这时又出现在了众目睽睽之下,并重新走上了指挥台。 见吴贤良走上了指挥台,我当然也立马起身,走上了属于我的指挥台。 原本处于躁动状态的阿波兹德中心纪念广场逐渐变得安静下来。 我和吴贤良重新进入到了智慧与胆量的大较量之中。 很快,阿波兹德中心纪念广场上的这场比赛便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处于绝对劣势的吴贤良这时组织起了坚强的抵抗和全面的反扑,他居然采用了极其蛮横的野蛮战术,在自己的疆土之上和我玩起了贴身肉搏战。 吴贤良采用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亡命招数,和我互换棋子,完全是一副鱼死网破的泼皮架势。 这样双方都是损兵折将伤亡惨重。一通玉石俱焚的厮杀下来,偌大的棋盘上已经没有剩下几个披着战袍的小矮人战士了。 尽管吴贤良采取了亡命之徒的野蛮战术,纵观全局,我依旧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护卫在吴贤良老帅周围的相士已经被我悉数地清理得一干二净,吴贤良的老帅彻底变成了一个光杆司令,被我的一马一车逼得在中军宝帐里疲于奔命的东躲稀藏。 此时观众席上已经一边倒地朝着我发出了助威呐喊的声音。吴贤良已经处于苟延残喘的垂死边沿了。 只是我毕竟不是下象棋的高手,虽然已经将吴贤良逼得犹如丧家之犬似的围着中军宝帐疲于奔命地转悠,可是终究缺乏一剑封喉的杀手锏。所以吴贤良还可以在我的步步紧逼下侥幸地负隅顽抗。 而那个披着老帅战袍的精灵却在棋盘上已经奔跑得气喘如牛的快要虚脱了。也许这个披着老帅战袍的绿色小矮人边疲于奔命的奔跑边心里发狠地骂道: “老子今天当了红方的老帅真是他妈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这样跑下去不把老子跑死才怪!” 而我那边披着老帅战袍的小矮人却望着吴贤良这边的披着老帅战袍的小矮人幸灾乐祸地嘿嘿傻笑。 到目前为止,我这边的老帅居然还没有被吴贤良将过一回军! 吴贤良眼看得自己大势已去,他又叫了暂停了…… 那个被吴贤良调度得在棋盘之上滴溜乱转的,披着帅字战袍的绿色小矮人终于可以坐下来息一口气了。 可怜的绿色小矮人这时瘫软似的坐在了地上。 观众席上响起了一阵嘘声。 正在兴头上的小矮人们觉得吴贤良叫的这个暂停真是太不合时宜了。他们正观看得津津有味呢。 只见吴贤良扑棱着跑下点将台,三步并作两步地朝着我这边跑来。 站在我身边的的伍子胥不大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疑惑地问我道:“他这是要干嘛?” 我笑道:“他这是来向我求饶讲和来了。” 伍子胥对象棋几乎一窍不通,说:“他真的输了吗?” 我说:“你看他那狼狈的样子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 伍子胥捂禁不住扑哧一笑。 要说这吴贤良也真够狼狈的,只见他手脚并用地登上我的指挥台,气喘吁吁地朝我说道:“夏老弟,咱俩和棋了!这样整下去,两败俱伤啊!你这么一直将我有意思吗?将不死我的,和棋了……” 我笑道:“吴舵爷,这是正规的比赛,怎么能讲和呢?不分出个胜负,我们怎么向广场上这些热心的观众朋友们交代啊?” 吴贤良有些发狠地说道:“你不是将了我九九八十一遍也没有把我将死吗?这是正真的和棋呀!按照规矩,三步之内没有把我将死,就该是和棋的。我都是为了助兴,才让你一直将我的。我数了,真的是将了我九九八十一遍呢!见好就收,别整得自己人下不来台……” 我这时却倔强地说道:“你这叫投降求和,你输了!输了就要认。袍哥人家,做事怎么能够拉稀摆带的呢?而且,你没看见我的两个卒子还没有派上用场吗?你还是到你的座位上去坐好,老子马上就要用上我的两个卒子了。你的末日马上就快到了。” 吴贤良一听我这么说,哭丧着脸哀求我道:“夏老弟,你这回就算放哥哥一马不行吗?哥哥要是输了这盘棋,你还叫哥哥以后怎么在这个有吃有喝的城堡里混啊!” 我笑道:“你总算是说实话了。不过,你在国王和四大长老的面前不是挺能吹的吗?怎么一到关键的时候你就原形毕露了?” 吴贤良尴尬地说道:“我以前交的狐朋狗友不都这德性吗?看在我给你的那块罗马表的面子上,你就放我一马!” 原本我还想继续挤兑吴贤良这家伙的,可是吴贤良又一脸苦相接着地哀求道:“夏老弟,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就放哥哥一马得了。你看这广场上人山人海的,你叫哥哥我怎么丢得起这人呀!” 我天生不是喜欢搞恶作剧的人,要不然我还得用言语好好戏弄吴贤良这小子一番。 见吴贤良已经是一副磕头作揖的手下败将之相了,也就不再忍心继续挤兑他,于是他对吴贤良说:“真是和棋了吗?” 吴贤良说:“夏老弟,真的是和棋了。我在重申一遍,象棋不是有个规矩吗?连将三次没有把最方将死就是和棋了。你都接连将了我九九八十一次了还没把我将死,不是和棋还是什么呢?我和你根本就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啊!这不是很好的一个结局吗?没必要整得两败俱伤的。” 我故作懵懂之状地说道:“可是,我们之前约定的这场比赛规则上没有注明和棋这一条啊?” 吴贤良说道:“当初制定比赛规则的时候不是百密出现一疏了吗?原想比赛的时候是不大会出现这样的状况的,所以就把这条规则给忽略过去了。没想到忽略什么来什么?这不就犯在这条规则上了吗?” 我又故作幡然醒悟状地说道:“哦!原来是这样。早知道象棋还有这劳什子的规矩,我刚才就该在三步之内把你龟儿子的将死了……” 吴贤良连忙说道:“比不是没把我这龟儿子的将死吗?” “要不咱们再来一盘。一盘诀胜负定输赢。”我突发奇想地说道。 吴贤良慌声说:“还来什么呀?你没看见棋盘上的那个小矮人都累得口吐白沫了吗?你就动动菩萨心肠行行好!” 我故作老练地捂着下巴频频点头地说道:“你这话还说得有点道理。” 吴贤良说道:“我说话一贯是讲事实摆道理的。” 见吴贤良的样子在我的满前确实显出了心悦诚服的卑微样子,于是我说道:“那你去把索萨王子请过来,咱们合计合计。” 吴贤良应了一声,又连滚带爬地跑下我的点将台,屁颠屁颠地朝着观礼台上跑去了。 观众席上的小矮人见吴贤良突然叫了暂停,又东一趟西一趟地在场子里折腾,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都鸦雀无声地关注着他。 趁着这个间隙,阿波兹德中心纪念广场的上空又出现了花枝招展的提着花篮的七彩精灵。 这些漂亮的精灵又开始向着广场洒落下五彩缤纷的鲜艳花瓣,一场花瓣雨又在空中纷纷扬扬的飘落。 广场上又开始泛起热烈的气氛。 坐在蜂族仙子旁边的索寞王子的内心一直既紧张又激动。 蜂族仙子身体上散发出的缕缕温馨甜蜜的芳香气息使他一阵阵地处于沉醉的状态。 这时,当看见空中又缤纷落下花瓣雨的时候,索寞王子朝蜂族仙子激动地说了一句什么话。 颜色娇羞的蜂族仙子好像没有听索寞王子说的话,依旧用含情脉脉的眼神注视着索萨王子。 索寞王子见蜂族仙子对自己的话没有反应,顺着蜂族仙子的眼神看去,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刚刚浮现在脸上兴奋的神情渐渐地暗淡了下去。 一直注视着索寞王子和蜂族仙子的绿人国皇后,脸上的表情阴沉下来。她看索萨王子的眼光里露出了几分嫉妒的神情。 索萨王子却并没有感觉到菲妮公主含情脉脉的眼神,当然更没有注意到绿人国皇后嫉妒的眼光。 索萨王子把全部的身心都投入到了对这场比赛的秩序的维护中。虽然他一直站在观礼台上,可是却时时刻刻在注视着观众席上的状况。 现在他看见吴贤良屁颠屁颠地朝着自己跑来,也有点疑惑吴贤良的反常举动了…… 只见吴贤良一路小跑到索萨王子的面前,一把拉住索萨王子就朝着我这边跑,一脸懵懂的索萨王子被吴贤良拉上我的指挥台,一脸灿烂笑容地说道:“索萨王子,和棋了!和棋了!” 索萨王子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说道:“什么和棋了,这不是正处在白热化的阶段吗?” 吴贤良说道:“真的是和棋了。我已经和夏老弟交涉过了,他将不死我就是和棋了。” 索萨王子对象棋这玩意儿也是似是而非的半懂半不懂,于是就说:“是么?” 吴贤良说:“是。这就叫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了。谁也将不死谁,旗鼓相当了!呵呵呵……” 索萨王子说:“那你的意思是这盘就这么算了,还要再来一盘定输赢?” 吴贤良马上说道:“还定什么输赢啊!下成平手不是很好吗?皆大欢喜啊!呵呵呵……” 索萨王子说道:“这样的皆大欢喜恐怕不会令在场的观众满意?既然是比赛,那可就得分出个胜负的。” 吴贤良一听,说:“我和夏老弟是分不出胜负的。我们两人的技艺都在一个档次上。要不改天我们再组织一次擂台赛,用打擂的方式来一决高下,可以全民参与的,这样更刺激,更有互动性!” 索萨王子见吴贤良已经没有再要比赛的意思,况且在索萨王子的心目中吴贤良和我都是神使,谁丢了面子也不好。觉得是该给这个吴贤良先生一个适当的台阶下了。于是说道:“那就这么结束比赛了?” 吴贤良说道:“结束!这极费脑力的活计我是坚持不了多久的。我的脑子现在已经昏僵僵的,可能是用脑过度的缘故!” 索萨王子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其实索萨王子也是完全可以看出是这个吴贤良先生怯场了,在找台阶下了。 索萨王子不是糊涂人! 索萨王子说道:“那好,我这就去请示我的父皇,让他来裁决。” 于是索萨王子带着我和吴贤良朝着国王那边快步跑去。 国王以为是比赛的过程中出了什么状况,索萨王子还没有跑到近前,国王就朝他问道:“索萨,怎么比赛停止了?神使是有什么新的要求吗?” 索萨王子走到国王的跟前说道:“启奏父王,这场比赛,两位神使是比成平手了。请父王用你洪钟大吕的声音宣布这场比赛的结果……” 国王一听,面有难色地说道:“怎么能是平手呢?明显这位神使占据了上风嘛?他完全有机会和实力将死对方的。我都看了,要不了几步的。” 国王居然一根筋地指着我说道。 索萨王子说道:“可是两位神使已经私底下交流过了,他们都承认是平手了。” 国王说道:“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呢?这么重大的比赛不分出个胜负怎么能行呢?” 这时焉格长老在一旁说道:“陛下,也许平手是最好的结果。两位神使是站在高屋建瓴的高度商量出的结果,当然是对的……” 国王依旧一根筋地说道:“怎么会是对的呢?” 焉格长老笑了一下,说道:“你想想,在这万众瞩目之下,无论是两位神使中的任何一位,都是输不起这场比赛的。谁输了这场比赛,谁都没有脸面再在咱们绿人国继续呆下去啊!” 国王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呢?” 焉格长老说道:“国王陛下您日里万机,这些小事你怎么会考虑得那么周详呢?这些小问题当然该我们臣下来考虑的。” 国王说道:“那么这场比赛就这么草草收场了?” 焉格长老说道:“不这么收场还能怎么地?你愿意看见神使中的任何一位在这个时候离开我们绿人国?” 说这话的时候焉格长老朝着国王不住地使眼色。 国王转动了一下眼睛说道:“你还别说,我还真是不愿意看见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离开绿人国。是他们给我们绿人国国带来了希望啊!” 焉格长老说道:“所以啊!这场比赛只有由你来宣布这样的结果了。” 国王说道:“可是焉格长老,这里边有个问题啊!” 焉格长老听国王这么一说。忙问道:“什么问题?” 国王说道:“我只准备了一顶镶着宝石的桂冠准备奖励获胜方啊!要是我宣布了这场比赛是平局,我的这顶桂冠该戴在谁的头上呢?” 焉格长老说道:“陛下准备了桂冠了,怎么没有和我提起过这个事情?” 国王说道:“这是我私下决定的。我不也想在现场制造一个惊喜吗?” 焉格长老这时也露出为难之色了,说道:“这还真是个问题了。这顶桂冠无论颁给谁,都显得不公平。” 索萨王子说道:“那该怎么办呢?” 焉格长老说道:“是啊!这事情还真是不好办了。” 一直站着的吴贤良看见国王桂冠的事情又显出犹豫不决,心里越加的忐忑不安起来。 如果国王非要让这场比赛有个结果,要么便会将这局比赛继续进行下去,要么再来一场比赛。 如果将这局比赛继续进行下去,那么吴贤良是绝对死定了。 我已经决定要开始用他的两个过河卒子了。 这两个过河卒子一旦用上,那决定胜负的效果就是立竿见影的了。 如果国王宣布再进行一场比赛,他吴贤良还是死定了。、 我临场发挥的能力他已经领教了。不光大局观非常强,而且脑瓜子反应极其灵光,鬼点子也多。让吴贤良和我拍这样的足智多谋的对手较量,他是没有一点胜算的。 吴贤良同样也是死路一条! 想到这的吴贤良心里打起了小鼓。 他是真的不想再变回乌龟王八的模样,回到那汪冷冷清清的池塘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遥感着宝光寺的那个老和尚,每天准时给他发送的净心咒了。 那净心咒虽然可以让他的心情处于平静的状态中,但是却没有一点现实的效果,况且每天就让那妈咪妈咪哄的劳什子经文在脑子里缭绕着,也真是够枯燥乏味的。 吴贤良骨子里是喜欢花天酒地的吴贤良,所以净心咒超度不了他。 即使那个宝光寺的老和尚把吴贤良忽悠在那汪池塘里,泡上一千年一万年,结果依然是一个没有脱胎换骨的吴贤良。 要吴贤良这样的一个混袍哥的码头舵爷洗心革面真的很难。 这就叫南山易改秉性难移。 吴贤良从池塘里一变身出来,就真的想赖着不走了。 吴贤良越是担心,心里就越是不踏实。他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而此时的我此刻是气定神闲。 国王和索萨王子他们却依旧没有商量出一个妥善解决这场矛盾的办法。 吴贤良和我给绿人国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了…… 见绿人国国王和四大长老以及索萨王子在贵宾席上半天商量不出个结果,吴贤良先生的心里越来越不踏实。观众席上的小矮人们也开始发出了不满的嘘声。 那些在半空中洒着纷纷扬扬花瓣的七彩精灵们也控制不了广场上逐渐显露出的浮躁气氛,广场上的场面显得有点混乱了。 索萨王子看见这样的情形,知道如果再不拿出个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一旦将观众的失望情绪激发出来,整个场面是很容易失控的。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引起一场骚乱和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索萨王子对国王说道:“父皇,要不我看这么得了,这顶镶着宝石的桂冠我们就藏着不拿出来作为奖品算了。” 国王说道:“这怎么能行呢?我们绿人国好歹也是一个大国,这么隆重的一场比赛,没有一顶桂冠作为奖品,是会显得我们绿人国很小气的。今天有蜂族仙子和蜂族皇后在场作为贵宾列席,我们更不能丢了这个面子。” 焉格长老也说道:“陛下说得在理。这顶桂冠无论如何是要在今天的这种场合露面的。这关系到我们王国的国威和尊严。这决不是一定桂冠的事情。” 索萨王子又看了一眼逐渐开始出现躁动情绪的广场,回头对国王说道:“即便如此,父皇您也得尽快拿出解决的办法呀,现在已经人心浮动,不满的情绪已经在广场上开始漫延了。” 焉格长老也说道:“是啊!陛下,这事还真是不能拖久了。你的快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啊!” 国王这时有点懊恼地说道:“没想到组织得这么有声势的一场盛大活动,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了。” 蜂族仙子菲妮公主和蜂族皇后也以为在比赛的过程中出了什么意外的状况,见绿人国国王和索萨王子他们这边迟迟议论不出个结果,也开始不住地朝着这边观望。 只有一脸写满了失落情绪的索寞王子此时眼神发呆地看着显得有点空旷的比赛场。 倒是绿人国皇后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也许这个皇后就是要等着索萨王子在这个时候出出丑。 有的小矮人开始朝着比赛场上扔起了东西,不满的情绪开始在小矮人继续升温。 这时,漂亮的蜂族仙子站起来,朝空中洒着缤纷花瓣的七彩精灵招了招手。有几个七彩精灵很快地飞到了蜂族仙子的眼前。 蜂族仙子扑闪着亮晶晶的眼睛朝着这几个七彩精灵神秘地耳语了一阵。 几个七彩精灵点了点头,然后又飞回到了半空,朝着在空中飞舞着的七彩精灵们用优美的手势传递着一种信息。 这些聪明漂亮的精灵立刻明白了蜂族仙子的意图,在空中瞬间组成六支整齐的飞翔队伍,又形成六道优美的弧线,朝着赛场的中间缭绕而下。 这些漂亮的七彩精灵在赛场上跳起了极其优美的舞蹈。他们利用队形在低空和地上编织着各种美丽的图案,这些美丽的图案幻化出缤纷缤纷的色彩,图案也变化无常,就像一朵朵漂亮的花朵在赛场上渐次开放,神奇无比。 赛场上立刻传出一阵欢呼之声,小矮人们的浮躁情绪立刻被七彩精灵们美妙的舞蹈掩盖和感染了。 索萨王子朝着蜂族仙子投去感激和赞许的目光。 蜂族仙子也朝索萨王子含情脉脉地眨了一下漂亮的眼睛,脸上溢满了柔情蜜意。 索萨王子和蜂族王子心有灵犀的眉目传情被索寞王子看在眼里,他脸上的情绪更加失落了。精神状态也瞬间萎了下去,就像一朵在烈日下开败的花。 绿人国皇后的脸上此时也起了一层冰霜。 吴贤良更像一只呆鹅似的站在原地,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国王这边,他焦急地等待着国王和索萨王子他们商量出的结果。 这时,索萨王子灵机一动,说道:“父皇,你看这么行不行?” 国王见索萨王子有了主意,连忙催促道:“你讲……” 第279章 宝石桂冠和大爆炸 索萨王子说道:“依我看,这顶镶着宝石的桂冠无论是戴在两位神使谁的头上,都是不大合适的。既然这顶桂冠的最终归属问题父皇并没有提前透露,那么,我们完全可以把这顶嵌满了宝石的桂冠借着这场娱乐比赛的噱头,戴在蜂族仙子——菲亚公主的头顶上……” 听索萨王子这么说,也为了尽快借宿这场闹剧,我也立马接过索萨王子的话头说道:“我觉得索萨王子的这个主意是再好不过了。而且,这么漂亮的桂冠确实应该戴在蜂族仙子——菲亚的头上才最合适,如果戴在我这个大老爷们头上,花里胡哨的反而不好看,反而使得国王精心准备的这顶桂冠黯然失色。” 听了我和索萨王子的这番话,国王恍然大悟地说道: “对呀!这顶桂冠如果戴在菲亚公主的的头上,一定会将菲亚公主的容貌映衬得更加娇艳的。我一只觉得菲亚公主虽然有着绝色的容貌,但是却少了点华贵的气息。原来她的头顶就是少了这顶镶着宝石的桂冠啊!” 焉格长老也面露喜色地说道:“对呀!如果将这顶桂冠戴在菲亚公主的头顶,飞亚公主就会成为我们绿人国的幸运天使。我们绿人国不是和蜂族精灵的关系,无形中不是就更加拉进了一步了吗?这顶桂冠不光增进了我们绿人国与蜂族精灵的友谊,还促进了我们绿人国和蜂族精灵的外交,这是个一举两得的奇妙点子啊!” 绿人国国王这时笑颜舒展地朝索萨王子赞道:“还是我的索萨王子头脑灵活啊!哈哈哈……好,就这么决定了!” 索萨王子这时又说道:“父皇,我还有一个建议。” 精灵国王说道:“讲!” 索萨王子瞟了一眼那边的菲亚公主,说:“这顶桂冠我想亲手戴在菲亚公主的头上。” 精灵国王一听,更加高兴地说道:“好好好!这个注意很好。在这种盛大的活动里,我们要让我们的友好邻邦也融洽地参与进来,都来体会一下三位神使给我们带来的快乐!” 这样的结果吴贤良是满意的。这家伙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一落地,如释重负般的笑容也就在他的脸上浮现出来。 吴贤良先生扬眉吐气般的站在贵宾席上,挺胸叠肚地移到了绿人国国王的身边。 这时,只见一袭洁白衣裙的衣袂飘飘的菲亚公主,身形轻盈地经过赛场的时候,整个广场上发出了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和惊叹之声。 那些在广场上翩跹舞蹈的七彩精灵这时也围绕着菲亚公主上下舞动,场面显得更加的美妙和生动了…… 已经站在贵宾席上的吴贤良看着索萨王子和绝色天骄的菲亚公主相挽相携地走过比赛场,艳羡的眼光变得状若痴呆了。 这时,国王亲自拿过锣捶,敲响了那面铜锣。 随着锣声沉浑的声音响起,广场上沸腾的气氛渐渐地平息下来。 小矮人们知道,国王要宣布一个结果了。刚才滋生出的不满情绪此刻已经被全部地掩盖了过去。 广场上的小矮人们都静静的翘首以盼地等着国王宣布一个结果。 因为无论什么样的结果在没有宣布之前,都是有着巨大的悬念的。 整个阿波兹德中心纪念广场广场渐渐地安静下来,国王拉着绿人国皇后的手缓缓地站起身,走上一个高高的祭祀台。 阿波兹德中心纪念广场上的气氛显得更加庄严起来。 站在高高的祭祀台上,绿人国国王用柔和慈爱的眼光俯看着阿波斯纪念广场上的芸芸众生。他声音浑沉和缓地说道: “感谢驻守在雪域之巅伟大慈爱的阿波兹德神为我们绿人国国带来欢乐的空气,感谢神的使者为我们带来如此盛大的节日。今天的这场比赛,让我们看到了绿人国的明天和希望。只有团结和友谊,只有乐观健康的心灵,才能使我们找到重返森林的力量!我们绿人国终究有一天会重新回到我们的森林中,找回我们的美好的明天和快乐幸福的生活之源……” “此时此刻,是这三位神的使者给我们绿人国国带来了重新寻求欢乐的希望。我代表绿人国的子民,由衷地感谢这三位神的使者。感谢他们给我们绿人国带来了神的启示……” “……是他们让我们在黑暗的深处依旧感觉到了光明的照耀!我将把我们绿人国一顶象征着幸运和荣耀的桂冠戴在一位女神的头顶,让她福泽的荣光永远普照着我们绿人国……” 精灵国王的话音未落,广场上立刻响起了一阵整齐宏大的呼吼声:“菲亚!菲亚!菲亚……” 看来,索萨王子个国王的这个决定是众望所归了。 绿人国国王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这时,索萨王子重新走上了贵宾席,从国王的手中毕恭毕敬地接过了那装着那顶桂冠金光闪闪的盒子,再走到到菲亚的面前,朝伍子胥一弯腰,恭谦地说道: “请我们绿人国的幸运女神菲亚公主走上祭祀台,接受我们绿人国的荣耀之冠!” 蜂族仙子菲亚的脸上越加显出娇羞的粉色,她不大相信地看着眼前的索萨王子。 说话间,已经有两队穿着盛装端着花盆的的精灵侍女走了过来。她们簇拥在菲亚的身旁。 菲亚有点懵懵懂懂地被这些侍女簇拥着走上了高高的祭祀台。 而广场上菲亚菲亚的呼喊声越来越浩大,形成了山呼海啸,铺天盖地之势。 阿波兹德中心纪念广场上的热烈气氛随着菲亚公主一步步地走上祭祀台而被渐渐地推向了顶端。 菲亚公主走上阿波兹德中心纪念广场中间那座高高的祭祀台,当她俯看着阿波兹德中心纪念广场上聚集着的黑压压一片的小矮人们时,似乎就有了一种俯看众生的感觉了,脸上的神情也就显得庄严肃穆起来。 祭祀台下的小矮人们仰头望去,站在高高的祭祀台上的绝色天骄气质优雅的飞亚公主真的宛若女神现世一般…… 广场上的小矮人们一时间激动得泪流满面,“菲亚,菲亚”的呼喊声越来越激动,情绪也越来越高亢。 我身边的伍子胥这时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得!到最后我们倒成了菲亚公主的配角了。你和吴贤良还真是给别人做了一件漂亮的嫁衣啊!” 我听了吴贤良的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此时的我已经被现场的气氛所感染,心里同样亢奋而且美好得一塌糊涂…… 这时,又有四个小矮人捧着金光闪闪的盒子,神情极其虔诚地走上了祭祀台。 站在国王身边的吴贤良看着这么漂亮的一个金光闪闪的盒子,一时间直被晃得眼色迷离的。 也许这家伙想到金光闪闪的盒子里的桂冠终究不是属于自己的,心里又生出一种望盒兴叹的感慨。 索萨王子这时又走到蜂族皇后的跟前,恭谦地弯腰施礼,向蜂族皇后发出了邀请。 蜂族皇后落落大方地站了起来,向索萨王子伸出纤巧的玉手,欲与索萨王子手牵手地走上祭祀台。 这时,懂事的索萨王子却出人意料地朝正一脸失落地望着他和蜂族皇后的索寞王子说道:“索寞王子,你护佑我们年轻漂亮的蜂族皇后,上去给菲亚公主带上那顶幸运的荣耀之冠!” 索寞王子的脸上立刻露出惊喜之色。 索萨王子的这个安排令蜂族皇后有点脆不及防,但是,蜂族皇后玲珑漂亮的脸上没有露出丁点不适的表情,只是朝索萨王子眨了一下她那双亮晶晶的的大眼睛,很自然而又大方得体地将手朝坐在轮椅上的索寞王子伸了过去。 刚才还一副失落萎靡之状的索寞王子顿时脸上泛起了难得的兴奋光彩,他非常乐意地将手和蜂族皇后的的手牵在了一起。 几个年轻体壮的小矮人推着索寞王子和蜂族皇后一起朝着祭祀台走去…… 索寞王子朝着索萨王子投来感激的一瞥。 广场上这时又响起了“菲亚菲亚”的呼喊声。 广场上的气氛越加热烈。 蜂族皇后的脸上也露出难以掩盖的欣喜之色。 吴贤良这时有移动到我身边,朝我说道:“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我们两个刚才还自相残杀个啥?” 我却说:“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这是任何比赛项目必须遵守的宗旨。你怎么把宗旨都忘了?” 吴贤良无话可说了,唧了一下嘴巴。但神情还是显得老大的不自然。 索寞王子和蜂族皇后已经走上了祭祀台,那些在空中一直飞舞着的蜂族精灵们这时围绕在祭祀台的上空,纷纷扬扬的七色花瓣倾落而下,不一会儿的功夫,祭祀台上就铺就了香气四溢的新鲜花瓣。 捧着金光闪闪盒子的仕女将宝盒递到了索寞王子面前。索寞王子伸出双手,神情庄重地打开了宝盒。 随着宝盒的开启,几道璀璨的光芒从宝盒里直射而出,炫耀得索寞王子也不由自主地眯缝起了眼睛。 索寞王子从宝盒中取出了那顶镶嵌着极其珍稀的宝石的桂冠,整个祭祀台顿时被沐浴在了一层神秘的光晕之中。 就连我也被桂冠散发出的光芒感染得目瞪口呆了。 无论是我还是伍子胥以及身边的吴贤良,也是生平第一次看见如此璀璨夺目的桂冠。 能够戴上这样的桂冠,那是一种怎样的荣耀啊! 整个阿波斯纪念广场这时又沸腾起来。 索寞王子将手上的桂冠缓缓交递到蜂族皇后皇后的手上。 蜂族皇后一脸欣喜地将桂冠接过,然后有把桂冠递给索寞王子,并且轻声朝索寞王子说道:“索寞,愿这顶桂冠给你带来好的姻缘。” 索寞王子神情有些恍惚地接过蜂族皇后递过来的桂冠,他略带病容的脸在桂冠散发出的光芒中,显出了难得的光彩。 索寞王子幸福地凝视着美丽的菲亚公主,将手中的桂冠朝近在眼前的菲妮公主递过去…… 索寞王子在侍女的簇拥下,慢慢面前的菲亚公主移动过去。 阿波斯纪念广场顿时寂静下来。所有的小矮人们都在屏住气息地仰望着高高的祭祀台,他们要全神贯注地看着幸运的桂冠戴上菲亚公主的头顶。 菲亚公主神情轻切自然地朝着索寞王子倾俯下头,索寞王子将桂冠端端正正地戴在了菲亚的头上。 当戴上幸运桂冠的菲亚公主重新抬起头的时候,阿波斯纪念广场上顿时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叹之声。 就连站在祭祀台下的我和吴贤良也因为惊讶而大张着嘴巴,下颌骨也几乎快脱臼了。 绝色天骄的蜂族仙子——菲亚公主在宝石散发出的璀璨光芒的烘托下,显得更加的光鲜艳丽。 只见菲亚公主神采盈盈眉目流转,一股华贵高雅的气息扑面而来…… 就在所有的人都在为伍子胥的惊艳绝伦感到惊讶不已的时候,突然,从城堡的东北角接连传来了几声振聋发聩的爆炸声…… 几声爆炸声来得如此的突兀,沉闷巨大的声响连整个城堡也在颤抖。 阿波兹德中心纪念广场上的小矮人们顿时就炸开了锅,一起惊魂未定地朝着东北角望去。 只见东北角升腾起了一股浓浓的青烟。 绿人国国王也大吃一惊,他急声朝索萨王子问道:“东北角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传来如此剧烈的爆炸声?” 索萨王子也是满脸疑糊,他说道:“我也不大清楚了啊!父皇……” 国王立刻说道:“赶快带你的警卫队去看看。不要生出什么大乱子了。” 索萨王子听了国王的话,立刻飞跑下祭祀台,开始招集广场上正在执行戒严任务的警卫队。 伍子胥和吴贤良这时也是满脸不解地望了望我。 这么沉闷的爆炸声同样也引起了我的警觉,我招呼也没有来得及和伍子胥打一个,紧跟照索萨王子飞跑下了贵宾席。 整个阿波兹德中心纪念广场被笼罩在了一片惶恐的气氛之中。 索萨王子招集起他的警卫队,全部骑了一头头健壮的梅花神鹿,就要朝爆炸声响起的地方开拔。 这时我喊道:“索萨王子等一等。” 索萨王子回过头,见是我跟了过来,就停住问道:“神使,你您什么话要说吗?” 我说道:“我和你一块儿去看看。” 索萨王子对我的请求正求之不得。因为现在只要有我在他的身边,他就会象吃了定心丸似的感到踏实。 于是索萨王子朝着一直安安静静趴在祭祀台下的另一头梅花神鹿打了一声呼哨。梅花神鹿听得懂索萨王子呼哨声的含义,立身而起,朝着这边飞跑过来。 索萨王子朝我说道:“请神使上鹿。” 我毫不犹豫地骑了上去。 索萨王子和我率领着这支精壮的精灵部队颇具声势地驶出了阿波兹德中心纪念广场。 索萨王子急于想知道发出爆炸声的地方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于是骑着梅花鹿跑得很急。 我很不适应坐在梅花鹿上作这样急速的奔跑,几次都差点从梅花鹿的背上掉下来。 其实,这些梅花神鹿都是经过了严格的驯化的,跑起来已经很平顺了。但是没有骑马经念的我依旧觉得坐在梅花鹿的背上很颠簸。 于是我双手紧紧地箍保住梅花鹿的脖子,双腿死死地夹着梅花鹿的肚子,样子极其别扭狼狈。 在索萨王子的率领下,这支彪悍的警卫队在城堡的大街小巷里急如骤风般的穿过。 绿人国建造的这座城堡极其庞大,城堡中的街道纵横排列错综复杂,婉若迷宫一般。 在梅花鹿背上的我被颠簸得有点晕头转向了。 而东北角的方向浓烟依旧滚滚升起。 索萨王子率领着这支警卫队朝着浓烟升起的方向快速的接近…… 终于到了滚滚浓烟升起的地方。眼前的情形令我和索萨王子以及所有的警卫队员们大吃一惊。 只见坚固的城堡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天女散花般的飞石大大小小地散落各处。缺口处的浓烟依旧在不断地升腾。 我脑子里首先闪过了怪兽进攻的念头,警觉地朝索萨王子说道:“是怪兽干的吗?” 索萨王子的表情却并没有显得象我的表情那么紧张,他很有把握地对我说道:“不是怪兽干的。怪兽根本就没有这个洞开城门的东西……” 我有些不解地说道:“你那么确定?” 索萨王子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只见从炸开缺口的残垣断壁的废墟间,露出了一双瘦骨嶙峋的手。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在废墟下有气无力地喊道:“是索萨王子来了吗?快快来救我……” 听见这个声音,索萨王子说道:“果然是这个老家伙闯的祸!” 于是率先跳下梅花鹿,朝着那堆废墟奔跑过去。 其余的警卫队员们也纷纷跳下神鹿,围聚到那个废墟周围。 索萨王子命令道:“赶快把这些石头搬开。” 警卫队员们立刻七手八脚地搬起了石头。 我也加入到了其中。我知道废墟下一定埋着一个半死不活的老人。 可是,这个老头会是谁? 石头被搬开一部分的时候,从乱石堆中显出一个头发灰白蓬乱的苍老的老人的头颅。头颅上因为覆盖着很厚的尘灰,根本不能看清老人的脸。 我这个时候感到很新奇,因为这个老人的头颅跟我的头颅完全是一样的。 难道在这个库满星上,除了我和伍子胥吴贤良,还有别的同类? 我的心中涌起了一阵莫名的颤动和狂喜。 我不知道在这个陌生的库满星上还隐藏找多少我的地球同行。于是我更加卖力地搬动起了石块。 第280章 被追杀的人 我搬动石头的力量在这群小矮人中完全有以一敌百的力量…… 当老人的头颅彻底从乱石中露出来的时候,我三下两下便将覆盖在老人脸上的尘灰拍去。就像是拍一个落满的灰尘的皮球。 被拍击的脑袋很不适应,在我的拍击下使劲地摇动着,并发出呸呸的声音。 等我停住拍击的手以后,却看见一颗头发蓬乱得雷同于一座坟头上长的乱蓬蓬蒿草的头上,堆积着一堆扭曲苍老丑陋五官。 尽管这颗头颅上的五官有点鬼斧神工的味道,但这绝对是一颗和我一样正常的正常人的头颅,而不是小矮人那种呈绿颜色的小脑袋。 老人嘴里呸呸地使劲吐着钻入嘴里的尘埃和碎屑颗粒,然后睁开蒙着尘埃的眼睛,恍恍惚惚地看清了面前的我,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惊讶怪异起来,他沙哑着声音,惊恐地大声惊呼道: “赶快让这个家伙走开!赶快让这个家伙走开!他是怎么找到我的?他是来谋害我的!他是来谋害我的。他是朝廷派过来追杀我的刺客!他是刺客!太吓人了!太吓人了。” 显得有些歇斯底里的老人边冲着我失声惊呼着呐喊的同时,又把眼睛死死地给闭上了,就像是连多看我一眼,也会把他的魂给弄走一半似的。 老人说出的话和表现出的古怪的表情令我非常诧异,于是停止了替老人扫落乱发间灰尘的动作,蹲在老人面前,有些不好理解地看着这位胡乱呼喊着的老人。 老人似乎处在一种臆想出来的恐惧中,他死死地闭着眼睛,似乎根本就不敢看我一眼,整个脑袋因为极度的恐惧而不停地抽搐颤抖着。嘴里依旧不停地胡言乱语道: “快让这个可怕的家伙走开,他是来谋害我的!他是来谋害我的……太吓人了!太吓人了!” 只是声音已经不再歇斯底里,而是变得小声微弱了。 我从老人此时小声微弱的声音里感觉到被埋在砖块瓦砾里的他的那副身子骨同样在打摆子似的剧烈颤抖。 老人为什么看到我后会这么恐惧? 难道我是面目狰狞的魔鬼吗? 我不由得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虽然看不见自己的这副尊容,但是自我感觉还是良好的。随之便想起老人说我是刺客。于是立马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了。 老人一定是把我看成追杀他的刺客了。我不由得笑了起来。 索萨王子这时附在老人的耳边说道:“散朝爷爷,他不是坏人,也不是来谋害你的,他是阿波兹德神派来拯救我们的神使!” 听了索萨王子的话,老人在乱石堆下抖动得不亦乐乎的脑袋一下子就不动了。但还是眯着蒙着灰尘的眼睛,神情警觉地问道:“什么,你说他不是坏人?是神使?” 索萨王子说道:“他的确不是坏人。他确实是我们的神使,谁他和另外的两个神使拯救了绿人国。我们绿人国不久前刚刚躲过了一场被烈焰焚城的灾难!” 老人不确定地说:“你再说一遍他不是坏人?不是冲着我来的刺客?” 索萨王子很有耐心地附在老人的耳朵边又说道:“他真不是坏人,他确实是神使,和你一样,是来帮助我们的……” 老人这时完全放松了下来,依旧闭着眼睛自言自语地说道:“神使?什么神使?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有神使?” 见老人一副神志不清的状态,我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随后,老人终于睁开了眼睛,审视地看着我,说道:“你真的不是来谋害我的?” 我脸上露出和颜悦色的可亲神情,顺水推舟地朝着老人点点头,说:“我跟你素不相识的,我谋害你干什么?你是不是患有臆想症,看到谁都像是要谋害你的人?” 老人不回应我的话,而是继续朝我问道:“那你怎么会知道我躲在这里的?” 老人缺乏逻辑的思维搞得我有点头大,耐着性子说道:“我不知道有个你这样式的人躲在这里啊?我跟你素不相识,懂了吗?我是跟着索萨王子过来的,过来就看到被埋在乱石堆中的你了。我刨你出来完全是出于要把你救出来的目的,没有别的目的。没人想要刺杀你,你尽管放心好了。” 可是,我的这番话非但没有起到安抚老人的作用,反而让老人一下子又把眼睛瞪起来,布满血丝的眼珠子凸出来,显得异常的可怕。 老人冲索萨王子又大声喊道:“他撒谎!他撒谎!他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他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这里除了我,不该出现他这种人的……” 见老人不光神志不清,甚至变得有点疯癫,我无可奈何地站起身,笑道:“整个一个神经病!就让他在这石堆里自生自灭,别刨他出来了。” 说完我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转身就走。 索萨王子的眼神也有点不实在望着我。他对我的真实身份似乎也开始有了怀疑…… 有点生气的我这个时候走到不远处,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远远地看着索萨王子和一群小矮人们七手八脚地掏着被埋在废墟的老人。 我觉得有点奇怪了,这儿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奇怪的老人?老人见了我为什么会显得那么的害怕和激动? 这场爆炸是怎么发生的?老人又是怎么会被埋在这对废墟中的? 接二连三的疑问令我疑窦丛生,百思不得其解。 我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看见这儿已经是城堡的边沿地界。被炸开的缺口的外边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森林里凉风习习,各种鸟雀的叫声显得非常的婉转悦耳。 显然,我们刚才已经通过一条长长的隧道出到了地下城堡之外。 我想,要是没有凶残的怪兽的骚扰和侵略,这片森林倒是很适合这些小矮人们生活和居住的地方。 这座庞大的地下城堡虽然修建得异常的坚固宏伟,但是,和外间的森林比起来,依旧显得憋窄和拥挤。 我突然滋生出了想从缺口处走出去,到森林中走一走,透透气的想法。 于是我就站了起来。 索萨王子和精灵们已经将老人的半截身子挖了出来。老人乱蓬蓬的头发里面和脸上落满了灰尘,这就使他显得更加的苍老和弱不禁风。 老人单薄的身子骨就像一棵又枯又朽的木头,随时都有被风刮断或者被谁轻轻一掰就断的可能。 虽然老然一副垂垂老迈的样子,但是他的一双蒙着灰尘的眼睛里发出的两道光芒却犹如闪电般的咄咄逼人。 老人一直用这样的眼光警惕戒备地盯着我。见我站起身朝着缺口处走来,立刻激动地又大喊道:“别让他过来!别让他过来。他是来谋害我的!他真的是来谋害我的!” 我觉得这个古怪的老头相当有点过分了。于是朝老人毫不客气地骂道:“我看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就别血口喷人了好不好!你凭什么说我要谋害你?我犯得着来谋害你吗?你有什么值得我要谋害的理由?神经病……” 老人却依旧不依不饶,显得更加激动地叫道:“看看!他是朝廷的人!他就是朝廷的人!” 索萨王子和他的手下们都用不大好理解的眼神齐刷刷地看着我。 我边朝着老人走过去边挑衅地朝老人冷笑道:“我是朝廷的人又怎么了?你该不是朝廷缉拿的要犯?” 听了我话,老人更激动了,声音发颤地吼叫道:“谁派你来的?谁派你来的?我躲到这儿也让你们发现了。你们究竟是怎么发现我的?说!” 老人的神情此刻是惊恐万状。 我感到这个神经质的老人敏感的神经已经绷得很紧了,如果再继续折磨下去,这个老人非疯了不可! 于是我的脸上挂着不屑的坏笑说道:“我都懒得理你了。”然后又找了一块大的鹅卵石坐在一边,不理会这个疯疯癫癫的老人了。 见我远远的坐在一边,老人情绪显得平静了一下,但是却依旧警惕地注意着我。 索萨王子觉得奇怪,边继续从砖头瓦砾中刨着老人边问:“散朝老爷爷,你怎么那么惧怕他呢?他都说了,他根本就不认识你。” 老人似乎保持着高度的敏感,他连忙用食指放在嘴边朝索萨王子作了一个小声的手势,然后用鬼鬼祟祟的眼神四下里张望了一下,神秘兮兮的小声对索萨王子说道:“别说得那么大声。也许这儿到处都是他们的人!我被暴露了!太可怕了!” 索萨王子也感到这个老人是有点神经质了。还是耐着性子问老人道:“他们真的很可怕吗?” 老人一脸惊惧地说道:“太可怕了。自私!残忍!冷漠!相互妒嫉!相互陷害!自相残杀!这是他们的本姓……” 索萨王子见老人说得那么夸张,笑道:“有你说的那么可怕吗?” 老人越加神秘兮兮地压着嗓音说道:“真的很可怕!要不然我也不会躲到你们这个库满星上来……” 索萨王子笑道:“原来你是逃难逃到我们这儿来的啊?你怎么从来没有向我说起过这个事情呢!” 老人的脸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神情,说:“我不是想死守着这个秘密吗?躲到这里天知地知我知你不知的。我不说,谁知道?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他们还是找到这里来了……” 索萨王子又笑道:“那你怎么现在又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了呢?” 老人说道:“现在谋害我的人不是来了吗?既然他们都来了,我的这个秘密迟早都会穿帮的,与其这个秘密被别人揭发出来,还不如我自己把它说出来。这样反而显出我的诚实了。” 索萨王子倒是觉得这个老头子还真是有点可爱了。 于是他说道:“不过,你今天闯下了那么大的祸,总该随我去见我的父王了。” 老人立刻又紧张起来地说道:“别!你千万别让更多的人知道我的存在。这可是我们之间立了规矩的。” 索萨王子说道:“你就打算一辈子躲在我给你找的那个山洞里。” 老人这时笑嘻嘻地说道:“这不是很好吗?山洞里有吃有喝还有玩的。我很知足了。世界上再也找不着这么清静快乐的地方了。” 索萨王子却说道:“那你怎么跑出来捅出这么大一个篓子。” 老人这时满脸惭愧地说道:“你先别提这个事情了。以后我会给你解释的。你先快点把我挖出来。我的下半身都被埋得麻木了。” 索萨王子听了老人的话,也就不再追问老人,带着手下加快了挖掘的速度。 废了好大的功夫,老人终于从废墟中被拯救了出来。 此时的老人如释重负般地在原地拍打起了身上的灰尘,不住地说道:“好悬!差点要了我的小命!” 索萨王子见老人的神经彻底地松懈了下来,对老人说道:“散朝爷爷,你刚才真的是错怪这位神使了。他真的不是来谋害你的人。” 老人固执地说道:“骗鬼!他能够骗你,可骗不了我。我比你了解他。他们一定是得到什么准信才找到这里来的……” 见老人一直处于一种被迫害的恐惧状态中,我不知道老人曾经都经历了什么…… 难道他真的是被谁一路追杀到库满星上来的? 究竟谁啊? 而就在这时,伍子胥和吴贤良这时也在一群绿色小矮人的带领下从地下城堡的隧道口跑了出来。 尽管伍子胥和吴贤良两个人是跟在绿色小矮人的后边的,但是两个居然的般的家伙已经显得特别醒目。 刚刚缓解了一下紧张心理的散朝老人一见到伍子胥和吴贤良的时候,脸上好不容易松弛下来的神经顿时就绷紧了,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似的,掉头就从缺口处朝着城墙外边的森林里跑,边跑边惊惧喊道:“我完了!我完了!暴露了!暴露了……” 这看似老迈的散朝老人,跑得比兔子还还快,眨眼睛就不见了踪影…… 来到的近前的伍子胥和吴贤良一脸的懵懂。 “这老家伙是谁?怎么跟疯子一样?”伍子胥朝我问道。 我朝伍子胥笑了一下说道:“我不知道他是谁。好像叫什么散朝。不过看他那样子,还真相是个神经受到了严重的刺激……” 伍子胥这时颇有些忧心忡忡地望着眼前散朝消失的那片葳蕤的森林,自言自语地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还有谁?” 伍子胥不明就里的话让我感到颇为奇怪,问道:“什么还有谁?你的意思这儿除了我和你还有吴贤良以及刚才的那个散朝老人,还还有别的人?” 伍子胥却说:“我不知道。但是我有一种预感,说不定这里也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而且是和我们原先的那个地方有关联的。” “我们那个地方?什么地方?”我越发有点不大明白地问。 伍子胥却朝我反问道:“你难道连你是从哪儿来的你都忘了?” 这时吴贤良在一旁说道:“我反正是被宝光寺的那个老和尚超度到这里来的。你们是怎么来的,我就不知道了……也是被超度来的?” 我白了吴贤良一眼,没有说话,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大舒服起来…… 伍子胥这时也看了吴贤良一眼,又自言自语的如同说着充满禅机的偈语似地说道: “吕祖曰:自然曰道。道无名相,一性而已,一元神而已。性命不可见,天光不可见,寄之曰两目。古来仙真,皆口口相传,传一得一……” “……回光之功,全用逆法,方寸中具有郁罗萧台之胜,玉京丹阕之奇,乃至虚至灵之神所注,儒曰‘虚中’,释曰‘灵台’,道曰‘祖土’,曰‘黄庭’,曰‘玄关’,曰‘先天窍’。盖天心犹宅舍一般,光乃主人翁也!……” “……故一回光,则周身之气皆上朝。如圣王定都立极,执玉帛者万国;又如主人精明,女婢自然奉命,各司其事……” “……诸子只去回光,便是无上妙谛。光易动而难定,回之既久,此光凝结,即是自然法身,而凝神于九霄之上矣……” 听了伍子胥神神叨叨的一阵呓语,我和吴贤良一头雾水地面面相觑一下。吴贤良当人听不懂伍子胥这一番呓语般的糊涂话。 可是我却似乎从伍子胥的话里听出了某种玄机,而且令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伍子胥这同糊涂话,我居然一字不漏地完全储存在了我的记忆里。 我和吴贤良面面相觑的望了一眼后,又一脸疑糊看着伍子胥。 伍子胥这时看了我一眼,朝我说道:“夏志杰,我可能要离开这里一会儿了,这趟浑水我们趟不了。我得当逃兵了。你要是想和吴贤良暂时在这里呆着就在这儿呆着,我是顾不上你了。你要是想离开,你应该知道怎么离开……” 一听伍子胥跟我说这话,我立马警觉地朝这家伙问道:“你要上哪儿?回迷魂凼吗?我也要跟着回去……” 我颇为迫切是说道。 然而伍子胥却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意味深长地盯了我一眼,随后就地打了个盘腿坐下来,眼睛也悠然间闭上,一副入定的样子。 我和吴贤良不知道伍子胥这家伙此时要装神弄鬼地做什么,盯着他,感觉这家伙似要登堂入室地羽化登仙了。 好一会儿,目不转睛盯着伍子胥的吴贤良实在忍不住地说道:“这家伙在我们面前装神弄鬼地干什么?是不是要跳大神啊?还什么又要离开又趟浑水的混账话?怎么净说些神神叨叨的听不懂的胡话?” 吴贤良的话音还没有落尽,我只感觉眼前的一道白光一闪,盘腿打坐在我们面前的伍子胥竟然刹那间就消失不见了…… 同样被这道乍起的白光晃了一个眼花缭乱的吴贤良失声惊呼道:“人呢?御剑飞升了?我是不是真的看到剑光了?一闪……就不见了……这是道家的东西?” 我也被眼睁睁发生在眼前的几近魔幻般的情景惊得愣在了当场,甚至很不想信眼前的事实一般地使劲揉了揉眼睛,定睛再往刚才伍子胥入定打坐的地方看去,伍子胥是真的不见了。 第281章 密谋潜逃 也幸好有一连串的违背常理的事实的发生,才使得我相信了眼前再度发生的这种事实。 我看了一眼吴贤良,没有说话,当然更不知道该怎么跟这家伙解释发生在眼前的这个事实。 在我有限的知识体系里,是根本无法解释活生生发生在眼前的这种事实的。尽管我已经有了足够的各种离奇的有违常理的经历。 不过,伍子胥的消失对于此时的我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精神打击,而且这种打击几乎是在伍子胥消失的同时产生了。 伍子胥刹那间地在我眼前消失,我的精神支柱就像是突然倾斜甚至倒掉了一般,人一下子就慌了,一种侧头侧尾的孤独感和空虚感顿时裹身而来。 我又愣愣地盯着伍子胥化作一团光刹那间消失的方向,就像是傻子似的呆在了原地。 此时的我才清楚地意识到,其实莫名其妙地被弄到这里的我,伍子胥才是我唯一的精神依靠。 可是,这个精神依靠却在我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突然间就消失了,不见了。 刚才的伍子胥究竟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才以这么一种方式跟我不辞而别的? 难道就是因为那个疯疯癫癫的散朝老人? 不知趣的吴贤良当然不知道此时我心里的感受,用手掌在我的眼前晃了晃,说:“怎么?你也想来个御剑飞升?化一团光,然后就跑了?” 被吴贤良晃动的手拉回了神智的我,一把将吴贤良这只讨厌的手挡开,没好气地说道:“我跑个锤子!我有这本事还会在这里呆那么久?你知不知道伍子胥一直是跟着谁在混的人?” “伍子胥是跟着谁混的人?未必他原先也是混袍哥的?”吴贤良不屑地朝我问道。 对于眼前的这个吴贤良来说,伍子胥的离开是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心理影响的,因为这家伙在那个清水池塘里已经经年累月地不知道被泡了多少年了。孤独对他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或者,这个混袍哥的大老粗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孤独。这家伙也许对孤独已经是麻木的了,甚至这家伙的心里已经没有人情味这个概念了。 所以,对于这个吴贤良,我的内心对他一直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疏离感。 于是我朝吴贤良说道:“人家伍子胥就是在这库满星上,也是有大靠山的人。人家的师父可是这里的巫神仙。说不定人家伍子胥早就会了道家的法门了。你刚才说的什么御剑飞升,还多少沾了点边。” “哪个巫神仙?真的有这么厉害?” 我用鄙视的眼神盯了伍子胥一眼,冷笑了一声地说道:“你是没有见过真正的神仙究竟是什么样子,这么大惊小怪的也不奇怪。不过,我可是在库满星上见过真正神仙的人,只不过我一直没有跟你说起过这个事情而已。” “你又说大话来懵我,是不是?那你就说说真正的神仙究竟是什么样子?不就是跟神话里的神仙一个样子吗?元始天尊,太白金星,玉皇大帝,戏台上的那种……”吴贤良自以为是地说道。 “你说的这些都不是真神仙,真的神仙不是神话故事里那样式的……” “切,神仙哪儿有什么真的假的?神仙说白了本来就是假的。除了神话故事里有,谁真正的见过?” “我就见过。最起码我见过真正的巫神仙……” “你一口一个巫神仙的,那巫神仙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嘛?三头六臂,青面獠牙,还是装神弄鬼……” “我见过的巫神仙已经是一个修炼到可以朝云暮雨的人的。” “朝云暮雨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早晨可能就是一团云,晚上可能就是一场雨……” “你拉倒你?冲起壳子(摆龙门阵)起来比我还神。你把我当三岁的小娃娃来哄啊!雨云就是云,雨就是雨,还朝云暮雨,少给我整这些文绉绉的话,我听不懂。” “你真不信?” “我信你个锤子!还真的越吹越神了?你怎么不说他跟孙猴子一样,会七十二变呢!变雨变云的又什么意思?” “我就知道你不信。” “神话就是神话,谁信谁就是瓜娃子。拿来当闲龙门阵摆可以。可是我看你就像是当真的在跟我说这个事情了一样。我要是信了你的话,就是你不说我是瓜娃子,我都会觉得我是瓜娃子!”吴贤良越发自作聪明地说道。 我这时问道:“好,既然你不信,那你为什么会变成一个乌龟王八蛋地躲在清水池子里那么久呢?你不是不信吗?这个你怎么解释?” 我这话一出口,还真的把吴贤良给问得哑口无言地愣在当处了,愣愣地朝我问道:“啊,我为什么会被宝光寺的那个老和尚超度到那个清水池子里,皈依伏法地泡上那么久呢?你不提这个,我还真的把这么大的一个事情给搞忘了!未必我也成神仙了,可以想变什么就变什么了?” 我噗嗤一笑地说道:“你才是个锤子的神仙,你充其量就是一个乌龟王八蛋。” 吴贤良知道我的话是在挖苦他,但是却大度的不计较,说:“随便你怎么挖苦老子,老子懒得跟你计较。这里除了你和我是一样的品种,谁又认识谁啊?是不是嘛?” “我说的话你不是不信吗?那你被宝光寺的老和尚超度到这里有变成一个乌龟王八躲在清水池子里,这个你怎么说得清楚?解释一下……” 吴贤良使劲挠了挠头,越发脑子迷糊地说道:“就是啊!我究竟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呢?夏老弟,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在梦里遇到的……” “你是说我们两个是在做梦?” “是啊!要不……这个事情还真的说不清楚。” “那你掐一下你腿子上的肉,使劲掐一下。” 听了我的话,一脸迷茫的吴贤良还真的当着我和绿色小矮人的面,使劲掐了一把腿部的肌肉,立马龇牙咧嘴地喊疼。 “这下你相信这是做梦还是真的了?” 吴贤良脸上的表情越发的迷糊,白痴似的使劲摇头地朝我说道:“夏老弟,我是真的不知道现在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就是这个样子了,我……”吴贤良有点烦躁起来。 我之所以要跟吴贤良说这么一通废话,我当然是有良苦用心的。因为我也想到了要从这儿逃走。 没有了伍子胥,我突然感到自己一刻也不能在这儿久呆了。 当我想到要从这儿逃走的时候,我想把吴贤良也从这里带走,这是我突发的想法…… 于是我没有直接回答吴贤良的话,而是朝站在我身边的绿色小矮人索萨王子说道:“索萨王子,你能不能带着你的这些部队先回去,我要跟吴神使说一下我们之间的私房话,等一下我们就回去……” 索萨王子是个很懂事的小矮人,听出我是有意支使他离开,也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带上他的小矮人就走了。 但这小子都的时候,似乎多出了一个心眼,用很神秘的眼神盯了我一眼。我从这小子盯我神秘的眼神里感觉出了点什么。 吴贤良这小子这时也变得聪明起来,他当然也看出了我是在故意支使着索萨王子的离开,更知道我有要紧的话要单独跟他说。所以当我把索萨王子支使着离开以后,很作古正紧地朝我说道: “你有什么要单独跟我说的话现在就跟我交个底。放心说,这里除了我和你,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可我依旧不放心,丢下吴贤良,在周围的乱石堆里走了一圈,见一个很隐蔽的旮旯犄角里果然躲着一个小矮人。 于是我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小矮人,也没有说多余的话。 被发现的小矮人有种猝不及防的惊慌,脸一下子就变得更绿了,就像是要滴出绿色的汁液一般,用慌张的眼神同样盯着我,显得极其尴尬。 我朝惊慌失措的小矮人说道:“撵上去告诉你们索萨王子,我们不会说另外的悄悄话的,就是说点我们神使之间的事情,跟你们绿人国无关。不用这样提防着我们。这样会冒犯我们的。” 听了我的话的小矮人撒开两腿就跑了。 与此同时,从另外一个旮旯犄角里也同时跑出一个小矮人,同样一阵风似的跟着那个小矮人跑掉了。 我这才又走过去,吴贤良朝我笑道:“没想到你小子挺谨慎的。还说人家小矮人多出了心眼子,跟你接触的这段时间里,我发现最多心眼子的还是你。” 我笑道:“不多出个心眼子不行啊!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的。我们两个现在的处境可比身处异国他乡还举步维艰啊!我初来乍到的都有这种感觉了,而且这种感觉还越来越强烈。你在这里呆了那么长的时间,就真的没有一丁点这样的感觉?” 吴贤良轻叹了一口气地说道:“跟你说句掏心掏肺的话。没有遇到你这个瘟神之前……我怕说这话不是故意要得罪你哈,我就是想表示个意思,不是说你就是真正的瘟神……” 吴贤良朝我解释道。 “别解释,好赖话我能听懂,您接着说。”我大度地说道。 于是吴贤良重复了一句前面的话头说道:“没有遇到你这个瘟神之前,我还真的没有一丁点这种感觉。大概我是被宝光寺的那个老和尚把脑壳洗空了的原因。我每天就皈依伏法地躲在那个清水池子里,哪儿也没有去,也没有变成人的样子到四周转转啥的。其实也转过,可是转了两圈,一个熟人都遇不到,就懒得出去转了。每天就躲在清水池子了按时接收老和尚给我传过来的静心咒……” “……呃,你还不要说,那个老秃驴每天按时给我传过来的静心咒还真的有安神的作用,你说我那么静不下心来的人,原先不是打就是杀的,跟个棒老二没啥两样,自从每天接收到这个老和尚念的静心咒以后,心还真的就静下来了。可是……才静下来没有多久,现在又遇到你了,结果,我他妈修炼那么久,又功亏……用你们有文化的人的话来说,功亏什么来着……” “功亏一篑……” “对,就这意思。我估计,我要是没有遇上你这个瘟神,再在静水池子里安安心心地泡上一段日子,说不定那个老秃驴觉得我这个人修心养性地修炼得差不多了,大发慈悲地又用什么道门法术把我接回去了,我就又和我老婆娃儿一起过日子,可是……我说你是瘟神是有道理的,你说是不是?”吴贤良这时显得有点后悔不迭地说道。 听了吴贤良这番掏心掏肺的话,我也不由得哑然失笑道: “原来你一直对我耿耿于怀啊?” “耿耿于怀还真说不上,我这人的性格就这点好,耿直,一根肠子通屁儿,当说的话说喊明叫醒地说出来就完了,不想搁在心头,恼火!你不提,我也不会想到这儿说到这儿,是不是?” 我这时也作古正紧地朝吴贤良说道: “知道我为什么刚才要把索萨王子和他的小矮人支走吗?” 吴贤良朝我摇了摇头,但绝对认真地朝我说道:“具体原因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是有猫腻的。因为你心眼子比我多。” “我想带你一起回去?”我说道。 “带我一起回去?回哪儿?”吴贤良突然双眼放光地盯着我问道。 “你觉得我能带你回哪儿?”我故意反问道。 “但是,你要带我一起回去?你有办法?有道门法术?”吴贤良根本不相信我的话,说道。 “我没有道门法术,但是,我觉得我们有共同的本事,可以试一试。” “我们共同的本事?什么共同的本事?打人?”吴贤良一脸茫然地朝我问道。脸上露出的失望情绪是显而易见的。 “遁水路回去!”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听了我的话,吴贤良似乎有点开悟地说道:“遁水路?怎么遁水路?你是说让我又回到那个清水池里变成一个乌龟,然后驮上你?亏你想得出来,那个池子就那么点大,还那么浅,又不通东海龙宫,能遁到哪儿去?遁到稀泥巴里去,自己把自己埋起来?” 我却说道:“谁说要你回那个清水池子里去了。你那个清水池子只能说明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说王八多有点不准确,说池浅王八大还比较贴切。算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我是说我们到另一个地方遁水……” “另一个地方遁水?哪儿?” “我敢出这个点子肯定就有路子啊!而且,刚才伍子胥御剑飞升的时候,给我留下话了,不然我也不会打这个主意。” “伍子胥给你留下什么话了?我怎么没听出来?你是说……他打盘脚的时候就像念经一样念的那一通我一句也没听懂的咒语?” “肯定就是那个啊!你没听懂她刚才念的那一长串咒语好正常的一个事情嘛!可是你没听懂不要紧,关键是我听懂了啊!我会古文言文的。伍子胥刚才念的就是一段古文言文,而且我一听就懂。不过我可有言在先,这就跟赌一样,有风险的,不一定能成功!”我警告道。 “赌我怕锤子!我这辈子最好的就是赌。我先前跟你下的那盘象棋不就是赌吗?我赌赢了,你滚,我赌输了,我滚!袍哥人家,那个不好赌?但是,从来不拉稀摆带!” “那就这么一言为定了。一会儿我们回去,就跟索萨王子找个借口,然后我们两个就离开这里。”我朝吴贤良说道。 但是,这时的吴贤良却显出一丝犹豫,说道:“还真的说走就走?” “那不是说走就走是什么?未必你还有点不想走的意思了?”我朝吴贤良问道。 吴贤良显出的这种犹豫我也能够理解,因为这家伙绿人国里享受到的待遇是他这辈子根本不曾享受过的。绿人国的国王和四大长老就像是侍候仙人似的每天把这家伙侍候着,好吃好喝的尽管着这家伙造。 在清水池子里过了一段寡淡日子的吴贤良,对于好不容易撞上的这种好日子,有点舍不得也是理所当然的。 于是我朝吴贤良说道:“怎么?有点舍不得这里了?” 吴贤良露出些许不好意思地说道:“舍不得到不至于。就是你刚才说的话,有点悬吊吊的,就像根本没有把握了一样……” 对于伍子胥显出的这种犹豫,我突然觉得这家伙还真是一个说最狠的话做最怂的事的人。还没过一分钟了,信誓旦旦的这家伙立马就前怕狼后怕虎的了。 于是我朝吴贤良说道:“你不是说你最好的就是赌吗?怎么?不敢赌了?拉稀摆带了!” “什么叫怕赌了?老子好久拉稀摆带过?遁水就遁水!老子都成一个乌龟王八蛋了,还怕遁水?”吴贤良这时又一拍胸口地说道。 吴贤良豪气冲天的话音刚落,这时从不远处的一个地方角落里,冷不丁地冒出了一个人的声音:“带上我,我也要跟你们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鬼日子他妈太空虚清净了……” 第282章 修仙秘籍《太乙金华宗旨》 我和吴贤良寻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从城墙的缺口处,冒出一颗类同于坟头蒿草一样的乱蓬蓬的头颅,头颅上长着的五官苍老而且丑陋。 居然是刚才疯疯癫癫逃跑掉的散朝老爷子。 此时的散朝老爷子一反神志不清的样子,有些颤巍巍地踩着凹凸不平的脚下的砖块瓦砾朝我们走过来,边走边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早知道你们是有这么大本事的人,我还跑什么跑?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都不认识了,真是的?” 听散朝老爷子又像是在说着胡话,我便没有应声,只看着他朝着我们走过来。 等走到近前,散朝老爷子才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边朝我说道:“你们可千万别撂下我了,我这回可得把你们拽紧了,我要跟着你们一起回去了,我在这里也呆得烦了……” “你跟着我们回去?你知道我们要回哪儿?”吴贤良这时显出一番不耐烦的情形说道。 散朝老爷子却露出一副横不讲理的样子说道:“我管你们上哪儿?反正你们上哪儿我就上哪儿?我现在跟你们就是同路人了。” 吴贤良是个急性子,见散朝老爷子显出这么一副无奈的样子,边望了一眼我,想要跟散朝老爷子起急。 我冲吴贤良使了个眼色,然后朝散朝老爷子说道:“你刚才不是把我们看成是刺客了吗?怎么突然又对我们那么信得过了?” 散朝老爷子却说道:“你们都露出真章来了,我还不知道你们是谁?” 我被散朝老爷子的话说得一愣,说道:“我们露出什么真章了?我们什么也没有露啊?我们不就是跟你一样,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又没有乔装打扮戴面具啥的……” 散朝老爷子冲我翻着白眼地说道:“还要在我面前装是不是?真菩萨面前你何必还要说假话?” “什么真话假话的?我跟你说的都是真话,没一句话是假话。”我说道。 散朝老爷子这时才说道:“我知道你们说的是真话。要不是刚才听那个家伙说的那一通话,然后又嗖地一声化成一道白光就不见了,我还真的错过你们这几个真佛了。我就知道,到时候是有人会来接我回去的。” “你是说伍子胥?”我颇为好奇地问答。 “对,就是他。怎么?他叫伍子胥?哪是那个朝代的人了?” 我笑道:“你管他是哪个朝代的人,反正不是史书上的那个伍子胥,他没那么老。你就告诉我,你凭什么就认定我们是你说的所谓接你回去的真佛了?” “还要在我面前装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嗖地一声化成一道白光的伍子胥,就那个家伙,他刚才说的那串叽里咕噜的话,我全听见了,而且一字不落地听得清清楚楚的……” “那串话?就是那一连串的文言文?” “当然是那串文言文,你未必不知道那串话的出处?” “散朝老爷子,不瞒你说,我还真的不知道那串话的出处,而且意思我是能明白过八九不离十的。不过也仅限于字面上的意思……”我说道。 “您是真不知道还是继续在我面前装?”散朝老爷子这时用很犀利的眼神盯着我问道。 我显出一副很谦虚的样子朝散朝老爷子笑道:“散朝老爷子,我是真不知道那串话的出处,真的是第一回听伍子胥说这样的话。我要是真的知道那传话的出处,我都跟他一样,嗖地一声化作一道白光飞走了,何必还要带上吴贤良打水遁的主意。” 三朝老人见我说得诚恳,这才正了正身上蓬松的袍子是的衣服。我这才发现,散朝老爷子穿的是古时候人的衣服。 这让我突然想起了沉睡在迷魂凼里的琼池。 “既然你真不知道刚才那个伍子胥说的那串话的出处,那我现在就来告诉你,”散朝老爷子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偷听了他说的那串话以后,就认定你们是来接我回去的真佛了吗?” 我盯着散朝老爷子,使劲地摇了摇头,没说话打断他,就等着他把话继续说下去。 于是散朝老爷子清了一下喉咙地继续说道:“伍子胥说的那串话是有出处的,他的那段话的出处就出自于秘传的吕祖的《太乙金华宗旨》,他就是照着《太乙金华宗旨》修出的法门,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嗖地一声化作一道白光就飞走了……” 听散朝老爷子提到《太乙金华宗旨》,我脑子里电光火石般地立马闪过曾经的一段印象——杨晨露和杜志康的小姨子不是曾经提到过杜志康就背着人在研究一本古籍叫《太乙金华宗旨》吗? 而伍子胥就是一个跟杜志康走得最近的人,而且还被杜志康认定是五龙村的守村人。这不就在这里给对上了吗? 我这时才惊异于我的记忆里简直是太好了。有时候别人不经意的一句话,我都能记得清清淡淡的,而且一次不差。 于是我确认似的朝散朝老爷子问道:“你确定伍子胥刚才密颂的就是《太乙金华宗旨》,我好像对你说的这本古籍也有点印象。” 听了我的话,散朝老爷子用越发深邃的目光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也许是看出了我的眼神里流露出的真诚,然后才说道:“你说这话,我还真就相信了你是不是修炼这本古籍的人。原来你跟他还真不是一个路数的。” 说这话的时候,我看出三朝老爷子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落寂和失望。 我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路数究竟指的是什么,但是我跟他是一路人,这个倒是真的。他是来守护我的。” “他是来守护你的?这又是个什么说法?” 我笑道:“你要问我究竟是个什么说法,我是真的跟你说不出个所以然。其实……先前,我还真的就是一个俗人。但是,现在,处在这样的遭遇和环境之中,我还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还属不属于一个俗人了。” 散朝老爷子说道:“你说的这个话不对?绝对不对?” “哪儿不对了?”我疑惑地问道。 “你能出现在这里,就足以说明你绝对不是一个俗人。你是有根基的。但是,刚才那个伍子胥又是一个修炼《太乙金华宗旨》的人,你怎么会对这本秘籍又一无所知?但是,你又说他跟你是同路人,还是你的守护人。未必,你一直是被他蒙在鼓里的?” “蒙在鼓里的?他为什么要把我蒙在鼓里?蒙我什么?”我越发不解地说道。 “你本人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散朝老爷子说道。 见这个问题把我和散朝老爷子都要绕住,于是我索性换了个话题地又说道:“对了,散朝老爷子,从你刚才的话里我听出,既然你好像对那本所谓的《太乙金华宗旨》这本秘籍很熟悉,那么,趁现在就我们三个人,你能不能跟我好好讲讲这本秘籍的来龙去脉。” 散朝老爷子看了看周围,然后说道:“好,既然你问到这儿了,有显得那么谦虚,看你小子的谈吐,也是读过几天望天书的人,那我就跟你好生说道一下这本秘籍……” 于是散朝老爷子又清了一下嗓子说道:“《太乙金华宗旨》表面上看起来是一部道教的养生奇书,传说是唐代着名道士吕洞宾写的。吕洞宾你应该听说过,就是八仙里的一仙。这个谁都知道,我就不用跟你所费口舌了……” “……这个吕洞宾据说是师从钟离权,就是八仙里背葫芦的那个汉钟离。他是得到钟离权的真传的。我说的这个就是照着史实说的,不是神话传说了哈。钟离权传授了吕洞宾金丹密旨。而且,钟离权还和吕洞宾共同创立的金丹道,道家的人把他们师徒两人创立的金丹道统称为‘钟吕金丹道’。这时道家养生最为养生也最为实用的秘传功法……” “……这种功法融会贯通了儒释道三家的气脉原理,而且吸纳了儒释道三家的修炼方法,自宋代以后,一直被历代养生家尊奉为养生秘典……” “……而《太乙金华宗旨》这本秘籍呢,就涵盖了‘钟吕金丹道’的所有奥妙所在。《太乙金华宗旨》虽然属于后起之物,大青出于蓝胜于蓝,其功理功法又有不少独创之处,其方法从上丹田守眉心入手,所涉及到的金华,天心,天光,回光乃是密授之物,并要以慧根为基础,所以,修炼《太乙金华宗旨》之人,绝非泛泛之辈能成……” “……说来惭愧,我这一辈子就是误在了《太乙金华宗旨》这本秘籍了。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一个没有慧根的人,所以,虽然其中的要义融会贯通地都懂,但是离成仙飞升就是差那么一小节。俗话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在修炼这事上,也是同理的……” “……《太乙金华宗旨》不仅仅是养生护体的丹道秘籍,它还是一部得道成仙的一本秘籍。其实,炼丹术最早的一本秘籍是《周易参同契》。这本秘籍是对以前道家的炼丹经验做了一个总结。它把易学,黄老,炉火三部合二为一,依据易学中阴阳变化的天道原理,把炼丹之术做了合理的解释,它创立的含义和丹药反应的根本还有火候的掌握方法,一直被后人奉为圭臬……” “……按照《周易参同契》的理论,炼丹炉内自有天地乾坤。上为乾,下为坤,代表天上地下之象。其中以坎离为药材……” “……炼丹之术最为讲究的是火候,而《易经》中的消息卦分别代表一年中的十二个月份:五月是姤卦,一生阴,表示从这个月开始,阴长阳消。六月是遁卦,七月是否卦,天地不交,万物不生就是俗称的‘鬼月’,八月是观卦,九月是剥卦,十月是坤卦,坤卦也是纯阴卦,十一月是复卦,一阳来复,从这个月开始,阳长阴消,十二月是临卦,一月是太卦,三阳开泰,天地交,万物生。二月是大壮卦,三月是夬卦四月是乾卦,是纯阳卦……” “……而且,这十二消息卦也代表一天的十二个时辰:子时是复卦,表示阳气初生,随后就以此类推,炼丹的时辰和火候就要依照十二个月和十二个时辰的阴阳消长来调节……” “……过去的很多帝王将相为求长生的仙丹妙药,纷纷不惜花重金请来仙方道士,自设丹炉效夜炼丹,但这些仙方道士中,浑水摸鱼者多,为求仙丹妙药之人常因中毒而暴毙者不乏其人啊!特别是宋时丹药最为盛行,养生之道自分为两路,一路是中药养生,一路就是炼内丹,借助于炼气来达到长生不老的成仙目的……” “……但这些穷其一生追求长生不老得道成仙的人,不明白的是,长生不老的成仙之路是要讲究慧根和仙缘的。依照道家的说法,胎儿在母胎之内就充塞着先天之气,道家把它叫做原炁。而人自从娘胎里出来,断来脐带,呱呱坠地之后,就逐渐失去了先天原炁……” “……出生的婴儿,脸色红润,手足暖和,呼吸细微而且深长,总是吸多吐少,所以就能不断的成长。但是,随着年岁的增长,人在25岁以后,反而是吸少吐多。到了崔崔老迈之年,呼吸就转为短促,到只吐不惜之时,就寿终正寝了。这就是道家为何极为重视吐纳之术的原因所在……” “……道家所修吐纳之术,在于以人的身体为炉鼎,此炉鼎自成天地,炉鼎上方为乾卦,象征天,下方为坤卦,象征地,而以人的精气神为炼丹的药材,相当坎与离……” “……坎为水,代表阳中有阴的元精。所以,依照道教的说法: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顺者凡,逆者仙。亦即成仙之道在于返璞归真,以人的本体为炉鼎,以人的三个因由精气神为药材。先以气运精,炼精化气,则可三变二,再炼气化神,则二合一,再炼神化虚,则一化而为道,与道相合,虚则成仙,这就是逆变成仙的涵义所在……” “……因此上,人若能借着炼气与呼吸吐纳混以缓深长,吸多吐少,则可抽坎填离,以至纯阳,同时达到精足,气满,神旺,青春永驻,长生不老……但这也仅仅是长生而已,并非化虚成仙……” 听了散朝老爷子的连篇赘述,我不由得暗自好笑。因为这老家伙虽然说得津津有味头头是道,他竟然连青春永驻,长生不老都没有做到,何谈化虚成仙了? 看来,他是把所谓的《太乙金华宗旨》这本秘籍是研究进死胡同里去了,活脱脱一个书呆子。 于是我用颇为揶揄地口吻朝三朝老爷子说道:“老爷子,你看我是不是该这么理解你说的这些话,你对你所说的有可能还处在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地步,要不然,你看你现在……呵呵……” 散朝老爷子当然听出了话里的意思,抢过我的话头说道:“你不就是说我这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吗?是不是?” 我怕点头说道:“是,我就是这个意思。” 散朝老爷子却抢过我话头说:“你知不知道我是哪个朝代的人了?” 经散朝老爷子这么一问,我才幡然醒悟过来,正了声色地说道:“你是哪个朝代的?” 散朝老爷子这才一副气傲的样子说道:“我听说话的口气和你和他的穿着,就知道你和我早就不是一个朝代的人了。你听说过三宝太监下西洋的事吗?” “哪个三宝太监?”我一怔地问道。 “三宝太监你都不知道?当朝的内侍郑和就是三宝太监啊!未必你连他都不知道?”散朝老爷子说道。 一听散朝老爷子说这话,我顿时就明白过来了,说道:“你未必就是和郑和同朝代的人?” “你总算是明白过来了。还觉得我老么?散朝老爷子朝我得意地说道。 “不老,不老。而你也确实该老,这么大岁数的人,呵呵……彭祖也不过八百来岁。”我讪笑着说道。 我暗自做了一回心算,这老家伙如果真的是和郑和下西洋同一朝代,那这老家伙该得有多少岁数了? 郑和下西洋是在明朝永乐,宣德年间的海上远航活动,首次航行时间是永乐三年,末次航行是宣德八年,一共七次远洋航行。使团正使由郑和担任,船队远洋航行至婆罗洲以西洋面。 三宝太监郑和下西洋是中国古代规模最大,船只和海员最多,时间最久的海上大航行,也是十五世纪末区欠洲的地理大发现的航行之前,世界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系列的海上探险活动。 这七次航行中,三宝太监郑和率领船队从南京出发,在江苏太仓的刘家港集结,至福建的长乐太平港驻泊伺风开洋。沿途摆访了30多个国家和地区,其中包括爪哇,苏门答腊,苏卢,最远的甚至到达了东非红海…… 莫非这个散朝老爷子就是跟随三宝太监下过西洋的人? 如果是…… 那这老家伙所见过的世面就大了去了。 我立马意识到,如果能把这个老家伙一同弄回去,那我不就算是弄了一个国宝回去,而且说不定琼池的谜底也就揭开了。 这个老家伙和琼池会不会冥冥之中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 我的思维突然间发散得很开…… 第283章 星槎 于是我朝散朝老爷子问道:“对了,老爷子,刚才你跟我说了那么多炼丹,修仙的事情,有一个问题我始终没有搞明白,您是怎么到了这里的?不会是修仙修到这里的?” 散朝老爷子说道:“我要是修仙修到这里来的,我还会被困在这里?我是在海上遭遇了风暴,掉进了大的漩涡里,天旋地转地就到这里来了。后来,我都是通过收集这上面的各种零星的信息,才知道我是到了哪儿了。” 我不解地问道:“你是收集这上面的各种零星的信息才知道你是到了哪儿的?散朝老爷子,请恕我愚笨,没怎么理解您说这段的具体意思。您……说的收集这上面的各种信息才知道你是到了哪儿的,那么,你说的这些信息究竟是什么信息?” 散朝老爷子白了我一眼地说道:“你以为只有你我他三个人来过这里?我跟说,我接触过起码不下十三个来到这里的人……” “你是说还有跟我们一样的邻居住在这附近?” 散朝老爷子却说:“有邻居住在这附近倒不至于。我是说按照我们那儿的时间来算的话,我是在这几百年的时间段里,遇到过和我们一样的人,零零散散,而且每个人都真的像过客一样,和我相处一段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失不见了,没有任何音信和征兆……但这些人里,各个朝代的人都有,所以我知道你跟我不是一个朝代的……” “……我是真的被困在这里了,几百年了……我被漩涡弄到这里来的时候,还是一个大小伙子。也幸好我知道《太乙金华宗旨》的修炼方法,不然,我哪儿还在我,早就魂飞魄散的不知道在哪儿去了……但,像刚才的那个伍子胥,我是真的太羡慕的他了,年纪轻轻的,嗖地一声就来无踪去无影了,那是真的修成仙的人啊!还那么年轻,你说是不是人比人气死人!” 听了散朝老爷子的话,虽然我恍若听天方夜谭,但是我还是相信散朝老爷子说的话绝对是真的。所以我信服地看着散朝老爷子,有点作声不得。 散朝老爷子这时又说道:“对了,刚才伍子胥嗖地一声化作一道白光不见之前,给你说的那些密语,你知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 我说道:“只知道个大概,不是非常透彻明了。我是懂文言文的。” 散朝老爷子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跟你简单解释一下伍子胥刚才说的那段密语意思。” 于是散朝老爷子便又说道:“伍子胥刚才念的密语是《太乙金华宗旨》里的第一章天心章。也许他知道你能记住这段密语,所以就给你留下了这段密语,让你自己去开化演练。这么说来,他也是没有能力把你从这里弄回去的,所以只有靠你自己。我也由此懂了你要带他一起用遁水之法回去的苦心了……” “既然刚才的那个伍子胥临走之时给你留下了《太乙金华宗旨》的天心章,说明你是他认为的很有慧根的天选之人。而且怎么会那么巧,我又是一个知道《太乙金华宗旨》全本修炼的人,所以,既然如此了,我也想借用你的身上的慧根,把我所知道《太乙金华宗旨》的全部涵义告诉你,助你一臂之力。如果说又天意,这回我和你的巧遇,就是天意。天意不可违啊!老弟!” 散朝老爷子拍了我肩膀一把,说道。 “好了,现在我就来《太乙金华宗旨》的天心章好好给你说道说道……”散朝老爷子说道。 “天心章第一句就指明说道:吕祖说,吕祖就是吕洞宾。吕祖说:自然的叫做道。你要记住,道家的宗旨始终是遵从自然的。只有遵从自然才可以天人合一。这时绝对的宗旨……” “……而道呢,是没有名称,没有形状的,只不过是性,是元神而已。本性和生命是不可见的,只有寄托在天光之中。而天光也是不可见的,只可以寄托在两目之中……” “……自古以来的仙人,真人,都是口授口传,口传一点就得到一点。从老子降世,东华帝君传授给我。这个‘我’指的就是吕祖吕洞宾。而不是指我哈!一直传到南宗,北宗,是全真教极盛的时代……” “……兴盛是指信徒繁多,衰败是指心传不继。到了今天,已经泛滥到了极点,衰败到了极点!物极必反,否极泰来。所以明净道许逊祖师发慈悲之心普度众生,特地发掘出文字并未记载的真正旨意……” “……闻到的人千载难逢,受道的人顿然开悟,我们要体悟许逊祖师爷的良苦用心,在日常的生活和人伦关系方面,只有站稳脚后跟,才可以修真悟性。我奉圣上之命作为你们的师尊,首先要阐明《太乙金华宗旨》,然后再详细地讲解……” “……太乙是至高无上的称谓,金丹的秘诀有很多,关键在于凭借有为而达到无为。但是不能超越一切步骤而直接达到无为的境界。我所传授的金华宗旨,这里的说的我,还是指的吕祖吕洞宾本人,不是指的我哈……” “……我所传授的金华宗旨,直接阐释性功,而不是误入旁门左道。所以最为神妙。金华就是光。光是什么颜色呢?光取向与金花的黄金色。金花之中隐藏着光,这个光就是先天太乙乙真炁……” “……能回转光的功法,完全采用逆行。意念集中在天心的位置。天心就在两眼之间。《黄庭经》说:尺宅上的寸田可以支配生命。尺宅就是一尺直宅,就是每个人的面部,面部寸田,一寸之地,就是天心……” “……在这方圆一寸之地上,有辉煌壮丽的景象存在,就像琼楼玉宇,雕台画阁,乃是至虚至灵的元神居住的地方。儒家称之为虚中,佛家称之为灵台,道家称之为祖土,黄庭,玄关,先天窍……” “……天心就如同一座宅舍,光就是这座宅舍的主人……所以光一旦开始回转,全身之炁就会朝头上的玄关汇集。就好像至明的君王确立国邦,建立统治大业,天下万国都手执重礼前来朝贺;又如主人精明贤能,女仆自然遵守主人的命令,各自管好自己的分内事物……” “……你们需要回光转金,这就是至高无上的妙智真谛,光容易运动而难以固定,长时间的回转,光自然就会凝聚在一起。这就是自然的法身,有了自然的法身,就能够凝结元神飞升到九霄之上……” “……《心印经》说:默默地朝拜天帝,天帝其实就是元神,到一定的时候就可以飞升上天。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按照这个宗旨修炼下去,不必再去寻找其他方法,只需要集中意念进行光的回转就行了。《楞严经》说:专一集中意念就能飞升,必定能生于天上。这里的天,并不是指的茫茫苍天,而是产生身体的天心。时间久了,自然会得到身外的法身……” “……精光就是金丹。神明的一切变化都依赖于心。要掌握这种神奇奥妙,必须要做到毫厘不差,同时也要十分灵活。一切都需要智慧和聪明,又需要沉着和冷静。不是极为聪明,慧根满满的人是修炼不了的。不是极为沉静的人,也是固守不住的……” “……这个就那个伍子胥临走的时候给你留下的天心,至于《太乙金华宗旨》的后边还有元神识神,回光守中,回光调息,回光差缪,回光验证,回光活法,逍遥诀,百日筑基,性光识光,坎离……周天等等,你要修炼的路还长着呢!” 听了散朝老爷子的这番长篇赘述,我在牢牢记住了这些话的同时,惊讶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原来还真的又修仙秘籍啊! 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吴贤良这时有叹为观止地说道:“我在混袍哥的时候怎么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些。我刚才也基本上是听懂了,如果按照这样子的修炼方法去修炼,说不定还真的能够修炼成仙人哦!比我躲在那个净水池子里,每天接收宝光寺老和尚念的静心咒,要有用得多了……” “……散朝老头,我已经在那个净水池子里泡了好多年了,怎么就没有遇到过你。我要是找点遇到你,听你刚才的那些话,说不定我都炼成了,早就回去找我的老婆孩子过日子去了……散朝老头,干脆我现在就拜你为师算了!” 吴贤良说着还真的想要冲着散朝老爷子兜头就拜下去。 散朝老爷子却慌忙阻止住了吴贤良的鲁莽行为,并说道:“你且打住,你且打住。我是实受不起你的这个拜师礼的。至于说修仙一说,我也就只知道其中的法门而已,具体的修炼方法,我还真的没有找到其中的诀窍,不然我也不会被困在这里几百年了……” “对了,给你们说一个秘密,我在这里几百年了,没事的时候我也照着这里的星星日月推演了这上面的历法,还真的跟我们原先的地方的历法差不了多少。如果不是这里的东西根我们原先那儿的东西有着根本的两样,我还真的会误以为我还在我们原先的那个地方活着呢!” 不过散朝老爷子说的这些话我已经不大感兴趣了,于是便又岔了话题地朝散朝老爷子说道:“对了,老爷子,您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到的这个库满星的?” “愿闻其详……”散朝老爷子说道。 于是我朝散朝老爷子说道:“我就是从你说的那个吕祖吕洞宾的葫芦里来的。” 听了我话的散朝老爷子以为我是在编笑话都他,嗤之以鼻地说道:“你小子说话怎么那么不尊重我呢!我说祖师爷吕洞宾的这个《太乙金华宗旨》,你就说你是从祖师爷的葫芦里来的,有这样编瞎话的吗?” 我说道:“散朝老爷子,我还真的没有编瞎话来逗你开心,我还真的是从祖师爷的那个葫芦里来的。” 见我说得认真,于是散朝老爷子便认真地盯着我,说道:“那你就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了。” “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叫迷魂凼的地方?你应该不知道,那个地方毕竟是个藏在深山里的小地名。你又不是哪儿的人。”我说道。 “你等等,你说什么?迷魂凼?”散朝老爷子用出人意料的吃惊表情,瞪着我地问道。 “对啊!迷魂凼。怎么,你知道那个地方?”我也颇为诧异地朝散朝老爷子说道。 散朝老爷子却说:“你接着说。” 于是我便又接着说道:“我说的那个迷魂凼,其实就是按照祖师爷的那个葫芦的样子长的,迷魂凼就是祖师爷的葫芦,听说祖师爷还在那个地方做了一个风水阵法。所以我才说我是从祖师爷的那个葫芦里来到这里的……这话我还真的不是现编着来逗你玩的。” “你接着说。”散朝老爷子好像对我说的话又了很大的兴趣。 于是我有接着试探性地朝散朝老爷子说道:“您……听说过飞碟吗?” 散朝老爷子却朝我摇头说道:“你说的这个我还真的没听说过了。是会飞的碟子之类的东西吗?顾名思义……” “我就知道你没有接触过这种东西的,脑子里根本就不会有这个事物。但是你顾名思义的这种理解方法也大概就是那么回事儿……” “……我就是从迷魂凼的水里,然后经过飞碟,到的这里。我这样说,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 我很怕处在几百年前思维系统的散朝老爷子理解不了我对他说的话。因为这种毕竟涉及到了一个非常冷门的东西——飞碟! 就是我当初的同龄人中,知道这玩意儿的也是很少的。若不是我的家庭背景给我提供了跟常人完全不一样的获取前卫知识的便利条件,我也是不会知道飞碟这么一个有着超前意味的冷知识的。 可是没想到散朝老爷子却边思忖边用逻辑严密一丝不苟的话,极为谨慎地说道:“既然你说的是什么会飞的碟子,那它就一定是打着旋的在动,对不对,而且又在水中……” “……你看我这样子理解对不对哈,你说的这个水里的什么会飞的碟子……你又是经过它才来到这里的……那你看我这样子说对不对。你说的打着旋的,水里的那个会飞的碟子,会不会就跟我在海上遇到的大的漩涡是一回事儿,只不过发生的地方不一样,你的发生地是在迷魂凼,我的发生地是在大海上……你觉得是不是这么和理。所以,我说的意思是……你遇到的说不定也是一个漩涡,而不是你说的什么会飞的碟子……” 没想到散朝老爷子有着严谨逻辑推理的话把我倒是弄得茅塞顿开地说道: “嗨!散朝老爷子,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把你来到这里的谜底给解开了。我觉得反倒是……您不是遇到什么大的漩涡才到了这里的了,而是你遇到了和我遇到的一样的东西了,那就是——飞碟!你也是被飞碟送到这里的……” 散朝老爷子的反应果然睿智灵敏,我的这番话似乎也有了很大的说服力,老家伙一脸诧异地朝我说道: “是吗?你这么一说,还真不是没有道理。说不定我还真的遇到了你说的那个什么会飞的碟子了,只不过我当时把它看成是一个大的漩涡了。你说海面上当时摇摇晃晃的,突然就出现那么大一个漩涡,我当时就感觉到一阵眼晕,还真没怎么看清楚,只是凭常识性的瞬间判断而已……” “……你这么一说……呃…我现在再回头一想,还真的有点不完全像是一个漩涡,只不过我当时就是把它看成是一个大的漩涡了。那你能不能给我说说这个会飞的碟子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回事儿?我感觉你说的这个东西倒还挺新鲜的。” 散朝老爷子的求知欲突然变得极其旺盛起来…… 而我和散朝老爷子不谋而合的思路,弄得我的神经也一下子活络兴奋起来…… 而且我又立马联想到了猪窝沱里的那个神秘的漩涡。 未必猪窝沱里的那个漩涡也不是什么真正的漩涡,而是隐蔽在漩涡里的一个飞碟? 于是我说道:“飞碟在外国叫幽浮,中国这边的意思是不明飞行物或者叫飞碟。因为它看起来就是像一个碟子,而且会发出神秘的光柱。其实,我说的这个飞碟,在外国古代的以西结书中就有记载,在中国的古代,又叫作星槎……” “……飞碟热度的首次出现是在1878年1月,美国得克萨斯州的农民j·马丁看到空中有—个圆形物体。美国150家报纸登载这则新闻,然后就把这种物体称作“飞碟”……” “……1947年6月,美国爱达荷州的一个企业家k·阿诺德驾驶私人飞机,途经华盛顿的雷尼尔山附近,也发现9个圆盘高速掠过空中,还跳跃着前进。速度快得不得了……” “……这一事件在美国所有报纸上得到报道,又一次引起了世界性的飞碟热,以后有关发现飞碟的报告纷至杳来,各国政府和民间机构也纷纷组织调查研究……” 听了我的这段说辞,散朝老爷子变得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他的眼神显得格外深邃睿智地盯着我看了一阵子,然后才说道:“小子,你知道我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吗?” 我被散朝老爷子的眼神盯得有点不自在地说道:“老爷子,您在想什么?” 散朝老爷子说道:“如果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么,我刚才跟你说的什么修仙之类的东西都是枉费功夫的玩意儿……” “老人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颇为不解地问道。 “说不定……我们完全是有捷径可以走的……”散朝老爷子这时的脸上显出一丝兴奋地说道。 “什么捷径可以走?”虽然我已经意识到了散朝老爷子话里的意思,但还是问道。 “你说的飞碟,说不定就藏在在绿人国!”散朝老爷子石破天惊般的说道。 “你说什么?绿人国有飞碟?”我失声惊呼道。 第284章 同样的遭遇 我失声惊呼的声音大了些,而且来的有点突兀,就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使劲地抽搐了一下,把散朝老爷子和吴贤良两人更是弄得陡然间打了一个愣神。 散朝姥爷压着嗓门显得格外拘谨地小声朝我警告道:“你小声点,那么大声干什么?怕没人听得见?别以为你撵走了刚才的那两个小矮人就没事儿,这周围的眼线同样多着呢?” 我也被自己发出的失声惊呼给吓着了,急忙扭着头鬼鬼祟祟吃朝着四下里张望了一下。担心真的又小矮人就躲在没有被我发现的犄角旮旯里偷听。还好,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状况。 但同时,我心里立马闪现出了一个疑问——伍子胥当初私下里跟我说的他觊觎的所谓绿人国的国宝,会不会就是散朝老爷子说的飞碟? 伍子胥怎么会知道绿人国里藏着飞碟? 说不定,伍子胥这家伙动的还真是这个心思…… 吴贤良这家伙显然也被我和散朝老爷子刚才说的话牢牢地吸引了去。 虽然我也明白吴贤良这家伙对我和散朝老爷子讨论的关于飞碟的话题仍旧是一头雾水,但这家伙基本的理解能力应该也是不会差的。 能混上袍哥舵把子的人,智商能差到哪儿去? 事实上,我确实小看了吴贤良这家伙。 这时,吴贤良居然也五雷轰顶地朝我说道: “对了,你现在说到这个飞碟,我怎么感觉我好像也见过这种东西?我真的不骗你,我真的见过!说道这儿的伍子胥就像是开悟了似的显出一种大惊小怪般的惊喜:”我好像就是因为见到了这种东西,才被宝光寺的那个老和尚给超度到这里来的……不过,我当时因为就一盏清油灯在照亮,黑咕隆咚的,我把悬在我脑壳顶顶上的那个东西看成是一个普通的碾子上用来碾米的石磨盘了……” “……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才知道是我看错了,那个悬在我脑壳顶顶上的东西,根本就不是石磨盘,就是你说的飞……飞什么碟!绝对是这个东西,我肯定没有看错!” 一听吴贤良说这话,我顿时又用吃惊的眼神盯着吴贤良说道:“你说什么?你也看到了飞碟,还就在宝光寺的地底下!而且,你还是被飞碟送到这里来的?” “你不是说像盘子一样而且会发光的东西就是飞碟吗?听你这么说了,我才明白过来,我当次在宝光寺的一个地下密室里,看到的就是这个东西,跟你说的基本上一样,就是比盘子大太多了……” “……起码……起码有大的磨盘那么大?我当时就是把它看成是一个磨盘了。开始的时候我还有点奇怪,怎么会在那间密室里挂一个那么重的磨盘在半空中……” 一听吴贤良说这话,我所承受的惊讶程度已经不是用语言能够形容的了。于是朝吴贤良说道:“那你就好生说说……” 吴贤良说道:“我的堂客不是买通了看管所的关系了吗?趁着晚上人不知鬼不觉的时候,我就被人悄悄地带到宝光寺的地下密室了。对了,当时陪我堂客一起来把我从看管所带到宝光寺的是三个人,其中一个人就是姚泽川……” “……他是这件事穿针引线的中间人,我现在回想起来,他帮我做这件事情,不知道从我堂客那儿拿了好多真金白银。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姚泽川这个人也是无利不起早的人,我太了解他这个人了……” 见吴贤良一提到钱财就表现出特别的计较,但这却不是我所感兴趣的,于是岔开这家伙的话说道: “你别扯到一边去了。人家就是从你堂客那儿拿了真金白银,也是帮你办了事情的,对不对?再说,人家就是拿你的钱财,也是你堂客同意了给人家才拿的撒,又不是从你堂客手里抢的。你这个时候还计较什么?……” “……而且,现在对你和我来说,钱财对我们有用吗?你张口闭口袍哥人家做事从来不拉稀摆带的,你说这话就拉稀摆带的。还是接着说那个磨盘……” 被我这么一呛声,吴贤良立马就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了,只好接着说道:“……当时天黑,进入地下密室的地道我记不大清楚了,好像是从舍利塔的那条地宫里的密道进去的。反正路道有点复杂,曲曲弯弯的……” “……在那间密室里,老和尚就把我安排在那个圆盘的下面打盘腿坐下,还现教了我一些吐纳的心法。教我怎么把心静下来。我不是已经被判了死刑的人吗?能从看管所出来已经算是捡了一条命,所以什么都听这个老和尚的安排……” “……你还不要说,这个老和尚还真的有点鬼名堂!我听了这老和尚的安排,心还真的慢慢就静下来了。随后老和尚就给我施法术,嘤嘤嗡嗡的念了些‘日不拢从猫钻灶烘’咒语,日怪的是,当时我虽然眼睛是闭上的,可是我却能够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我头顶上的那个盘子就跟你说的一样,会发光……” “……几根光柱子歘地一下从我的脑壳顶顶上照下来……当时的我就跟开了天眼一样,明明是闭上眼睛的,但是又可以看见东西,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我当时还有点害怕,随后……耳朵里有老和尚唱诵经文的声音,嘤嘤嗡嗡的,我的心就定下来了,也不害怕了。还有更日怪的,我当时感觉头顶上的那个磨盘开始转动了,而且我被转动的磨盘吸进去了,身子直接离地了……然后,我就来到这里了……” 听了吴贤良的话,我和散朝老人面面相觑地对望了一眼,一时间作声不得。 这样的离奇事件从吴贤良的嘴里说出来,可信度无疑是最高的。因为凭吴贤良的见识,无论如何他都是编不出这样的谎话来骗我和散朝老爷子的。 而且,关于宝光寺的传闻,我曾经从我的父亲口中就隐隐约约地听到过一些,但是都不详实连贯,甚至还觉得我父亲说的那些,多多少少还带着神秘的色彩,所以就没有放在心上,只当做是我父亲随口跟我之间的闲聊。 现在听了吴贤良的这番话,我才明白过来,我父亲当时说他们奉政府的命令介入宝光寺的文物清理调查,原来是别有深意的。 严格地说来,如果吴贤良说的这件事确实存在的话,那么,我父亲当初介入宝光寺的文物清理调查这件事,已经是属于绝对机密级别的保密事件了。 难怪我父亲曾经跟我提到宝光寺的时候,总是有点敷衍搪塞的味道。 也许,我真是被蒙在鼓里了。 这时,散朝老爷子朝我说道:“听到没有?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我们三个人都是因为这种会飞的盘子来到这里的。你说的是水底下的盘子,他说的是像磨盘一样的盘子,而我看到的是像漩涡一样的盘子……” “这三样东西都有一个同样的特点,都像盘子,这个基本上是可以确定的了。可是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我还是有点没有弄清楚,你说的这个盘子,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啊!会有这么大的法力?” 散朝老爷子此时陷入了深深的迷惑之中。 对于飞碟这东西,我是通过我父亲的一些渊源和背景特殊获取到的一些知识,但是这些冷门的知识对于我来说也是极其零星和散碎的,所以要我现在给散朝老爷子一个令他信服和合理的解释,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我虽然也有点似是而非的,但还是要比散朝老爷子和吴贤良意识清醒一些,一知半解的东西我总不至于给散朝老爷子瞎解释一番?于是朝散朝老爷子问道: “对了,老爷子,您说的藏在绿人国的那个飞碟究竟藏在哪儿?能不能现在就带我们去看看。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等我们看到真正的飞碟了,说不定所有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我现在就是跟你解释,也不一定能解释清楚,其实,我对这东西也没啥研究。” 没想到散朝老爷子很爽快地说道:“当然可以,我现在就带你们去,走!” 一听散朝老人说这话,我心里立马就生出一丝小的激动。充满了极度期待的同时,也有种事情进展得太过顺利的不实在感。小心脏居然在胸腔里咚咚咚地跳突了起来。 我的心可是很久没有这种跳动的现象了。 当跟着散朝老爷子朝着残垣断壁般的围墙的缺口处走的时候,我才知道老爷子说的绿人国的镇国之宝并不在地下城堡里,而是在地下城堡的外边。 或者就藏在森林里的某个神秘的地方。 因为有了在森林里遇到怪兽的遭遇,所以我心有余悸,有点战战兢兢地朝走在前面的散朝老爷子问道: “老爷子,你这是要带我们上哪儿呢?不是说去看绿人国藏着的国宝吗?” 散朝老爷子却说道:“我说的镇国之宝并不在你说的城堡内。这座城堡只是绿人国暂时的栖身之所。他们的真实的国土不在城堡内,而是在广袤的原野和一望无际的森林。原先,属于他们绿人国的疆域大着呢!” “绿人国真的是被那些会吐火的怪兽赶到地下城堡里生活的吗?”我问道。 “应该不是。怪兽只是他们被迫转移到地下城堡生活的一部分原因,真正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那些会喷火的怪兽。”散朝老爷子说道。 “那是什么原因?我觉得这些绿人国的小矮人还挺善良可怜的。”我说道。 没想到散朝老爷子却说道:“那是你看到的表面现象。你才到这里多久?就敢下这样的结论?应该没多久?我在这里少说也有几百年了,对这里的东西还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你这后生晚辈,我告诉你一句话,你得时时刻刻地给我记住咯!凡是长了心的东西,就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的。要说简单,只有像树呀,竹子呀,花花草草呀,这些东西就简单,为什么简单,因为没有长心啊!反正,长了心的东西,都别把他想得太简单……” 散朝老爷子的这段话还说得不无道理。 当我和吴贤良跟着散朝老爷子走出城墙的缺口,心里拘谨的情绪越发的浓重了,那些怪兽给我留下的阴影至今仍在。 跟在我身后的吴贤良因为没有经历过我的遭遇,所以对的表现出的这种状态显得有点不耐烦,朝我身后说道:“你老是这么东张西望的干什么?鬼鬼祟祟的,就像是哪个地方藏着大东西一样?” 我头也不回地反唇相讥道:“要是没有遇上大东西,我怎么会碰上你这个瘟神?” 走在前面的散朝老爷子说道:“我知道你怕的是什么,不过你尽管放心好了,有我在,你保管你遇不上那些吃人的东西。这片林子我熟,你只管跟着我走就是了。” 想想散朝老爷子已经是一个在库满星被困了自少大几百年的人,当然也就相信了他的话,悬着的心也随之放了下来。 可是,寂静的森林里偶尔传出的古怪声音,仍旧让我感到某种不适应,像是怪鸟的鸣叫,有有点像什么人在呓语,气氛总是觉得怪怪的。 在跟着散朝老爷子行走的过程中,我身后的吴贤良似乎和我有着同样的心理感受,他不由得轻轻在我后边拉了一下我的衣摆,我回过头,吴贤良有些战战兢兢地朝着四下里边张望边小声说:“我的心怎么跳得咚咚咚的?就像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我现在穿的衣服是绿人国的国王命令绿人国的裁缝,照着吴贤良身上衣服的样式量身定制的,所以很合我的身。 见吴贤良在我面前显出这副谨小慎微的样子,我有点装大尾巴狼地朝吴贤良说道:“你不混二江沱码头的袍哥舵把子的吗?怎么比我和散朝老爷子还胆小?我就算了,可是,你别忘了,人家散朝老爷子可是好几百岁的人了,你看人家……” 吴贤良知道我在故意挤兑他,不服气地说道: “他是几百岁了,可是,你看他走路的样子,哪儿像几百岁的人了?就是样子老点,精神头比我和你的都好。也就是自己不爱收拾,要是收拾一下,说不定还显年轻。怎么可能是几百岁的人的?他说几百岁就几百岁?这话也只有你信……” 走在前面的散朝老爷子听了后边吴贤良和我的话,停住了,朝着吴贤良不友好似的笑道:“嘿,我说你这个大个子,你说话怎么有点得罪人呢?我好像刚才说的有些话就像编出来骗你们的一样?” 我这时朝散朝老人说道:“老爷子,你别跟他计较。他就是一个没有读过圣贤书的浑袍哥的大老粗。你说的那些,他当然理解不了,你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凭你老人家的见识和肚量,未必还装不下他?” 听了我的话后的散朝老爷子这才说道:“我才不跟他这种人一般见识呢!对了,你说他是混袍哥的,这个袍哥是什么意思?” “袍哥就是二流子!”我很简洁地朝散朝老人说道。 听了我的解释,散朝老人看吴贤良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极度地轻蔑起来,狠盯了吴贤良一眼地嘟噜了一句:“怎么把一个二流子弄这里来了?三教九流的,还真的是哪个地方都有。” 一听三朝老爷子这么轻蔑地说自己,吴贤良立马就不乐意了,朝我和散朝老爷子说道:“呃,你们两个可不要这样子污蔑老子哈!谁很你们说袍哥就是二流子了。我们袍哥是有正儿八经出处的,到处都是设有香堂的,不是你们说的什么二流子……” 见吴贤良一副认真的样子,我朝吴贤良笑道:“就是跟你开了个玩笑,你那么一本正经的干什么?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你个二流子,在这个地方,又有什么关系。除了我们三个人算是人,还有另外的人吗?” “那些绿颜色的小矮人不是人吗?”吴贤良较真道。 “他们是人,但最起码不是跟我们一样的人撒!所以,你就算是个二流子,在这里也是没有无所谓的。你说,我说这个话对不对?” 吴贤良当然听出我是在继续揶揄他,愤愤地朝我骂了句:“对个锤子!看不起人就明说,没必要这样子转弯抹角的踩人痛脚。换成老子要是在二江沱码头混袍哥舵把子的那阵子,你两个敢这样子跟我说话,你们两个早就遭老子弄去沉河了。老子说得出就做得出。” 见吴贤良依旧耿耿于怀的忿忿不平,我也懒得再跟这家伙闲扯淡,也就不再理会他,继续跟着散朝老爷子朝着深林的深处走。 散朝老爷子显然对这一片深林是极其熟悉的。甚至我感觉这一片深林对于他来说基本上就是属于他自己的地盘了。 所过之处,我发现在这片森林里处处遗留着这老家伙有意或者是无意间留下的痕迹。 这时,我身后的吴贤良突然又说道:“对了,我刚刚说的沉河,突然间就想起一个人?” 吴贤良莫名其妙的话不经意地引起了我的注意,随声问道:“谁?” 第285章 漩涡里隐藏的飞碟 吴贤良说道:“也是现在闲得没有事情,我才突然间想起这个人的。其实这个人跟我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只能说认识而已。按辈分来说,应该算是我的侄儿辈。我就是想让你帮我分析分析,姚泽川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吴贤良的话说得有点莫名其妙,甚至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的意思,搞得我的脑子直犯迷糊,说道: “你怎么说话东拉十八扯的。怎么又扯到姚老爷子身上去了?你跟这个姚老爷子之间的渊源究竟有多深?” 吴贤良说道:“我先前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你说的这个姚老爷子还欠我十几条兄弟的人命呢?对了,你怎么就管姚泽川这家伙叫姚老爷子了?未必他很老了吗?你跟我说的是不是一个人哦?” 听了吴贤良的话,我的才突然间意识到,按照吴贤良当初混二江沱袍哥舵把子的身份,他起码应该是跟我父亲相仿佛的年纪了。自少应该比我大上二三十岁,可是,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家伙怎么和我的年龄却是差不了多少? 想到这儿,我突然间意识到,在这个库满星上,或许有让人减缓衰老的因素,要不然这个大好几百岁的散朝老爷子怎么还依旧建在?像七八十岁的样子? 想到这儿的我,不由得看了吴贤良一眼,又看了散朝老爷子一眼。 “你说的这个人跟我说的这个人肯定是一个人撒!名字都对得上的。而且,他好像也是你说的那个二江沱码头的人。这应该不会错撒!怎么,我听你刚刚说那话的意思……你被老和尚超度到这里的时候,姚老爷子的年纪还不算大?”我朝吴贤良反问道。 “我被超度到这里的时候,姚泽川的年纪当然不算大,也就五十多岁的样子,你却管他叫姚老爷子,就像是他已经好老了一样。”吴贤良说道。 “其实你说的这个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你多半已经被宝光寺的老和尚超度到这里少说也有二三十年了,解放都好多年了。”我说道。 吴贤良呃了一声,说道:“解放?解放是什么意思?” 我突然感觉这个吴贤良有点不知道有秦汉的味道了,于是简明扼要地朝吴贤良解释道:“解放就是改朝换代的意思。” 吴贤良喃喃地说道:“当真是改朝换代了?” 我说道:“也幸好你是被老和尚超度到库满星上来了。要不然清匪反霸的运动,你一样的被敲脑壳(枪毙)。我们还是不要扯得太远了,你还是接着说那个你突然想起来的那个人……” 吴贤良说道:“我说的这个人其实我都应该想不起来的。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突然就想起这个人来了。这个人叫廖丽芳,他跟一个长年(长工)私奔,被他的老子弄去沉河,是姚泽川背着人把廖丽芳救起来的。还是我跟他一起把廖丽芳送到外地一个朋友家里藏起来的。” 听吴贤良说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和事,我颇感失望,也就没有再接吴贤良的话。感觉这家伙这个时候说的话既啰嗦又无聊,有点东拉十八扯的意思。 吴贤良见我和散朝老爷子对他说的这番话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兴趣,也颇感败兴,说道:“也不知道这个廖丽芳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也成一个老妪了?当时,她可是一个标致得很的大女娃子呢!” 吴贤良说这话的时候,我分明看见他的眼睛里闪烁出一丝异样的光。 已经停住脚听我们说话的散朝老爷子比我看得更仔细,叹了一口气地说道:“哎!天下的男人,好多都是死在这上头。色字头上一把刀啊!都知道这个道理,但就是躲不开。这都是命啊!” 散朝老爷子莫名其妙的话搞得我一头雾水,一脸懵懂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完全偏离主题的话。 但吴贤良却补了一句:“人家廖丽芳是长得漂亮嘛。” 说刚才那句话以后的散朝老爷子这时又说道:“走,我还是带你们去看看那个宝贝去。”说着径自抬腿就走。 我和吴贤良对望了一眼,也不再说话,跟着散朝老人就走。 也不知道跟着散朝老爷子走了多久,更不知道被散朝老爷子带着在森林里七弯八拐都走了多远,当我和吴贤良两人都走得浑身疲惫腿肚子抽筋的时候,才发现居然被散朝老爷子带上了一道悬崖。而且,这道悬崖就是我遭遇怪兽的追击,遇到伍子胥的那道悬崖。 当我被散朝老人带着走上这道悬崖,我立马有种故地重游的感觉。 我颇为惊奇地朝散朝老人说道:“老爷子,你怎么会带我到这个地方?” 散朝老爷子听出我的问的话里隐含着某种异样,朝我问道:“怎么?你好像来过这个地方?” 我点头朝散朝老爷子说道:“我还真的来过这个地方。” 我和散朝老爷子说这话的时候,好奇心重的吴贤良已经走到了悬崖的边沿,伸着脖子勾着头地朝着悬崖下探望。 “好高啊!下面全是水……”吴贤良惊叹般地说道。 我朝伍子胥提醒道:“别站那么边,当心掉下下去。”然后又朝散朝老爷子问道:“老爷子,你说的那个镇国之宝呢?” 散朝老爷子说道:“就在悬崖下的水里。” 一听散朝老爷子说这话,我的脑子里陡然间就打了一个激灵。因为有种巧合让我感到极其的不可思议。 之前我想带着吴贤良用水遁的方式回到迷魂凼,想到的水遁地点也是这道悬崖。 当时我脑子里生出这种想法的时候完全是那种突发奇想的状态,就像灵光一闪的似的。 我是想把吴贤良带上这道悬崖,然后从这道悬崖上跳进悬崖下面的水里,然后用撞天昏的概率,看能不能又在水里遇见飞碟之类的神奇物体,把我和吴贤良弄回迷魂凼。 没想到,散朝老爷子的想法在冥冥之中竟然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他居然殊途同归般地把我带上了这道悬崖。 这样的心有灵犀让我感到了几分诧异…… 难道是冥冥中的一种巧合? 当我完全相信了散朝老爷子的话的同时,心里越加坚定了自己的一个决定——我要从这道悬崖上跳下去,既然是如此的巧合,我想赌一把…… 我似乎是被一种鬼使神差的意念驱使着走到悬崖边的。 正勾着头朝着悬崖下的水面看的吴贤良拉了我一把,我才幡然醒悟似的从某种短暂的混沌状态中回过神来。 “你是不是傻啦?怎么直端端地朝前面走?”拉了我一把的吴贤良用打雷般的声音朝我喊道。 醒过神的我也意识到在某一瞬间,我的脑子出现了短暂的意识障碍,浑身不由得打了一个愣神的同时,才看到悬崖和水面起码有上百米的落差,而我已经处在了悬崖的绝对边沿。 没有恐高症的我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本能地朝后面退了一步。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悬崖下原本风平浪静的水面起了一个漩涡。 也许是距离比较远,开始的时候,这个漩涡并不显眼,我只看到有一圈水波纹样的东西在水面缓缓地旋转,当我意识到这个缓缓旋转的水波纹样的东西就是一个正在形成的漩涡时,这个漩涡就开始逐渐地形成并清晰只呈现在我的眼底了。 我甚至怀疑这个漩涡是不是从我的意识里产生出来,然后才在悬崖下的水面上形成的。 也就是说这个漩涡其实是产生于我的意识深处的…… 当看到在悬崖下出现的漩涡时,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悬崖下突然形成的这个漩涡里隐藏着,一定就是那个神秘的飞碟。 于是我使劲拉了一把吴贤良,并朝他大喊了一声:“机不可失,赶紧跳!” 朝吴贤良发出喊声的同时,我已经纵身朝着悬崖下的漩涡跳了进去…… 我不知道吴贤良在我的拉扯下有没有跟着我朝着漩涡里跳,因为我在朝着漩涡里跳的那一刹那间就松开了吴贤良的手,然后本能地闭上眼睛,就像扎猛子般地朝着悬崖下的漩涡笔直地扎了进去…… 或许是因为悬崖和水面的落差太大的原因,我闭着眼睛朝着漩涡扎入的过程中,只感觉耳朵边传来一阵阵急速下坠的呼呼的风声…… 当我感觉自己随着一股无法挣脱的力量在旋转的时候,我便意识到自己已经是处于漩涡的中心了,并且随着漩涡在急速地旋转。 此时的我想要睁开眼睛,但是在急速的旋转中,我的眼帘就像是被锈死了一般,沉重得根本张不开。那种熟悉的体验也随之而来…… 在漆黑一片的深水区里闭上眼睛彻底放松的我,恍恍惚惚中,一度竟又有了漂浮在云端里的美好体验…… 我周围的世界是单纯而且空灵的,耳朵里发出的各种细碎的声音奇妙但不芜杂…… 在这样的过程中,我放弃了挣扎,浑身变得极度的轻松自然起来,迷迷糊糊中,突然间便有几道极其耀眼的强烈白光从我紧闭的眼皮外边划过…… 意识极度清醒的我很清醒地知道,我的判断没有错,漩涡里隐藏着的果然是神秘的飞碟! …… 当我从一种意识混沌的状态中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毛茸茸软绵绵的一张毯子上,悠然睁开眼睛的时,出现在眼睛里的光线并不清晰明亮。 我是躺在一间光线并不明亮的屋子里的。 我没动,也没有出声,快速梳理着脑子里凌乱的思维。 这时,一张面孔就出现在我的眼里。 是杨晨露。 杨晨露俯瞰着我,俏丽的脸上笑嘻嘻的。 “你终于醒啦?”杨晨露朝我说道。 “我在哪儿?”我的脑子依旧懵懂,朝杨晨露问道。 “你在你该在的地方呗!”杨晨露居然打趣地朝我说道。 我这时才转动了一下脑袋,却看见伍子胥也蹲在我的旁边。 原来我是在耘嬢的房间里,身上还盖着杯子。 难道真的又是南柯一梦? 看到伍子胥的时候,我朝伍子胥笑了一下,说道:“我还以为你到哪儿去了,原来是你先回来了?关键的时候你他妈跑得比兔子还快,嗖地一下就没影了!害得我差点就回不来了,幸好我反应快,赌了一把。” 而伍子胥这家伙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没有回答我的话。 倒是杨晨露伸出手背在我额头上接触性地试探了一下,接着又将手背抬起来,在自己的额头上接触性地试探了一下,说道:“不发烧啊!怎么一睁开眼睛就说胡话?” 我继续说道:“我没说胡话,我没有回来之前,跟伍子胥在库满星上,伍子胥嗖了一声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他跑哪儿去了。我是带着吴贤良一起回来的。吴贤良呢?那个大块头?”说着我便转动着脑袋在房间里寻找吴贤良。 可是房间了除了杨晨露和伍子胥,哪儿有什么吴贤良? 听了我的话后的杨晨露显得有些错愕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伍子胥,朝伍子胥问道:“他……在说什么胡话呢?” 伍子胥这时却站起来说道:“鬼大爷知道他在说什么胡话?多半呛水把脑壳呛坏掉了。” “哪他还说什么库满星?还嗖来嗖去的?”杨晨露依旧不解地朝伍子胥问道。 伍子胥此时的已经不再扮演傻子,语言逻辑很正常地说道:“这你就得问他了。” 见伍子胥不装傻子的时候却又装起了糊涂,我心里有点气不打一处来地一下子坐起来,才发现自己盖住的身子是光着的,于是掖紧了被子,朝伍子胥说道: “伍子胥,你怎么不是装傻子就是装糊涂?你明明是和我一样,从库满星的绿人国回来的,你怎么现在又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了?我说的是胡话吗?明明就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啊!你是不是故意想误导杨老师啊?说真话你会死吗?” 伍子胥却没好气地朝我说道:“我误导你个锤子!谁跟你从库满星回来的?哪儿来的绿人国?还绿毛国呢!纯粹被水呛傻了!” 见伍子胥一本正经地跟我说话,我一时间有点懵了,使劲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喃喃自语地说道:“未必我是真的又做了一场弥天大梦?” 杨晨露这时笑道:“你看,你连是不是梦都分不清了。把梦里的事情也拿出来说。我还真的以为你因为呛了水,脑子呛出问题了呢!好了,脑子清醒了就好了。梦里的事情就别拿出来说了。梦里梦外你的分清楚咯!” 但我却说:“我真的不是做梦,我是真的和伍子胥在库满星上刚刚回来的。伍子胥比我先回来,你不知道?” 我的话又把蹲在我身边的杨晨露弄得一头雾水,仰头看了看站在身边伍子胥。 伍子胥不再理会我和杨晨露,径自走出了房间,嘟噜了一句:“跟这个神经病说话费精神!” 杨晨露这才有看着我,说道:“夏志杰,你先别急着说话好不好?我先来把你醒过来之前的事情捋一捋。是这样的,你不是一下子跳进迷魂凼里去了吗?是姚老爷子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你从迷魂凼的水里找回来的。也幸亏姚老爷子的水性好,下了三次水,才把你从水鬼子的手里抢回来。你知不知道昏睡了多久?” “多久?”我问道。 “足足十几个钟头!”杨晨露说。 “十几个钟头?”我开始相信了杨晨露的话,说道。 “对,真的昏睡了十几个钟头。姚老爷子动你肚子里控了好多水出来。你可真能喝水的……” “那么,这十几个钟头伍子胥在哪儿?”我朝杨晨露问道。 “你昏睡的时候,伍子胥也找了个地方像狗一样的睡了啊!他也刚醒没一会儿。才进了房间,你就醒过来了。”杨晨露说道。 听了杨晨露的话,我立刻说道:“这不是对了吗?伍子胥刚才绝对是和我一起在库满星上!他说谎了!他是个骗子!他是怕我把他刚才的谎言揭穿,所以就走开了。你如果不信我的话,就把他喊进来,我要和他当面对质!” 我的说话的语气变得有点激动起来。 杨晨露一脸诧异地盯着我,停顿了一下,突然抬起右手,在我脸上轻轻地拍打了几下,边拍打边说:“夏志杰,你醒醒,你是不是还在梦游的状态啊?醒醒……” 我却一把将杨晨露的手抓住,很严肃认真地对杨晨露说道: “杨老师,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梦游。你怎么不相信我说的话。我和伍子胥真的是从库满星上回来的。我不是在做梦,是真的。而且,我知道了很多一般人都不可能知道的事情。我也知道……很有可能,我把我知道这些事情说出来,你们就会把我当神经病一样的看待。可是……我真的知道……是真的……违背常理,但绝对是存在的!” 我说话的语气和表情终于引起短路杨晨露的重视,她很用很严肃的表情看着我,说:“夏志杰,你先不要那么激动。你先把脑子里的思路好好捋一捋,然后在心平气和地跟我说话,好不好?” 杨晨露的话音刚落,这时就听见伍子胥在外边大声惊呼道:“杨老师,快来看,好大的一个乌龟啊!” 一听到伍子胥在外边的惊呼声,我浑身立马打了一个激灵,朝杨晨露说道:“怎么样?我把吴贤良也一起带回来了。那不是乌龟,是吴贤良……” 第286章 地宫深处的绝对秘密 听到外边伍子胥喊声的杨晨露,现在完全把我看成了一个脑子不大正常的神经病,我的话不光不会引起她的重视,反而让她对我的精神状态表现得更加的担心,朝我说了句:“你还是赶紧躺下,我出去看一眼就回来。千万别再胡思乱想,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 杨晨露说着起身,快步跑出了房间。 我原本也想从被窝里起来追出去的,可是当我刚一动身,发现此时的自己完全是光着一副身子骨的,只好又规规矩矩地蜷缩进了被子里。 还是不死心,用眼睛四下里寻找我的衣裤。 也许我的衣裤正被晾在外边,也或者我衣裤已经被杨晨露扔掉了。谁说的清呢! 但是,我还是想去看看外边的那个乌龟究竟是不是吴贤良,所以一狠心,索性裹着被子也跑了出去。 跑出房间的我看见伍子胥和杨晨露站在码头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临近码头的水面。 我立马意识到伍子胥说的那只大乌龟一定就在水里,于是踩着甲板咚咚咚地朝着码头边跑去。 跑到码头边定睛朝着码头下的水面一看,果然有一个磨盘般大小的王八,在水里原地转圈地游动,而且伸着一颗脑袋,朝着码头上的我们张望。 那双绿豆般大小的小眼睛愁着我的时候滴溜乱转。 我从大王八滴溜乱转的这双眼睛里一下子就认出了这家伙是谁。 这不是吴贤良还能是谁? 我又惊又喜地朝着水里面游弋着的大王八高声喊道: “吴贤良,你当真跟着我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没跟着我的一起朝那道悬崖跳呢!哈哈哈……你赶紧变回你原来的样子啊!躲在水里转什么圈啊!当王八当习惯啦?赶紧的……” 见了并听到我喊话声的吴贤良,在水里游动得越加的欢实,脖子也伸得越发的长了,两只小眼睛像是能放出两道精光一样的盯着我,但就是不变成吴贤良本来的样子。 我发出的莫名其妙的欢笑以及说出的话令杨晨露感到极度的震惊和错愕,她转过脸来,几乎是用瞠目结舌的目光盯着我,一时间作声不得。 或许是由于过度的兴奋,现在我的我根本顾不上杨晨露的神经所受到的冲击,继续朝水里欢实地游弋着的大王八喊道: “吴贤良,你赶紧变回来啊!你变回来了,他们也就相信我说的话是真的了。他们现在都不信我说的那些话。你要是不变回来,我会被人看成神经病的……” 但是,水里的大王八却根本不配合我的招呼,在我的喊话声里又游弋了一圈,然后一下子就隐没在水里,没有了踪迹,只流下一阵涟漪层层地荡漾开去,直至最后也消失不见了。 随着大王八的消失,我也愣在了原处,盯着大王八消失的水面发了一会儿愣,才朝身边的杨晨露解释一般地说道: “他真的就是我从库满星带回来的吴贤良,一个原先在二江沱码头混袍哥的舵爷。他当初是被宝光寺的一个老和尚超度到库满星的,在一个清水池子里接受老和尚念的咒语,磨炼心性,遇巧了和我碰上的。是我把他从库满星上带回来的。他能变回原形的,真的,我不骗你……可能是看见你们了,还认生……” 杨晨露用极其复杂的眼神和表情,充满同情的看着我,不打断的我话,等我把话说完以后,才对我说: “夏志杰,你不要那么激动好不好?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跟我们讲你的故事。你现在是梦里梦外的还没有彻底分清楚。回去,边休息边把你的心情平复一下,把思路捋一捋……我是真不知道你的思维怎么会这么活络兴奋……” 听了杨晨露的话,我很是不服气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信。这也难怪,这要不是我的亲身经历,我也不会信的。但是……我就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让你相信……” “……我这么告诉你!那个宝光寺里面藏着一个飞碟,你信还是不信?”我心里一急地朝杨晨露说道。 我的这句话就像有着能点石成金的魔力一般,杨晨露居然突然瞪大了眼睛,头口而出地失声朝我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的这句话有种令杨晨露猝不及防的惊慌和诧异。 一见杨晨露是这么一副表情,而且猝不及防地问出这么一句话,我立马就意识到杨晨露是知道宝光寺有飞碟存在这件事的,而且这件事似乎还是属于极度机密的状态。 于是我毫不隐晦地朝杨晨露说道:“就是吴贤良告诉我的。” 但杨晨露却立刻说到:“不对!不对!夏志杰,你绝对没有跟我说老实话。你绝对撒谎了。我现在总算是明摆过来了。原来你刚才装疯卖傻是处心积虑的铺垫,你其实一直就想告诉我的是这件事情,对不对?…… “……而事实上,根本就没有吴贤良这个人,吴贤良这个人绝对是你为了说宝光寺的这件事而刻意杜撰出来的。夏志杰,你太处心积虑了,也太狡猾了!” 我一时间不明白杨晨露为什么会说这种话,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地说道:“我撒什么谎了?我为什么要杜撰出吴贤良这么一个人?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是吴贤良告诉我宝光寺里藏着飞碟的。而且还是他亲眼见到过的,像一个悬在半空中的磨盘……” 杨晨露这时却用刀子般的眼神犀利地盯着我说道: “夏志杰,你为什么要煞费苦心地杜撰出吴贤良这么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还个刚才的那个王八扯上关系了。说的话都神了!是因为你别有用心地想用这个根本不存在的人掩盖另一个人的存在?你是怕另一个人暴露?。” “我怕另一个人暴露?我怕被暴露?另一个人指的是谁啊?”对杨晨露的无中生有,我大感意外地说道。 没想到杨晨露随后便说出令我更加意外的话:“还能是谁?我说的另一个人就是你的父亲——夏尚儒!还能是谁……” “我的父亲——夏尚儒!这……这跟我的父亲又有什么关系了?杨老师,是不是扯得有点没边了?” 我完全被杨晨露的话整懵了地说道。 “真的需要挑明了说吗?”杨晨露仍旧用直指人心的眼神盯着我问道。 我紧紧用手掖住裹住我的被子,说道:“你倒是说啊!我是真的被你弄糊涂了。” “宝光寺里藏着飞碟的绝密事件,除了由你父亲来告诉你,不可能再有另外的人跟你说这件事的。你也许没有意识到你刚才透露的这个信息,对于你和你父亲来说,意味着什么……” “……还有,我一直就纳闷,你为什么会从回龙镇一路迂回着出现在这里,现在,你终于露出了此行的目的了,是不是?夏志杰,你究竟是受谁的指使?你的父亲?还是你所在的部队?” 我没想到杨晨露会突然间把问题扩大化和复杂化,而且完全是无中生有空穴来风地杜撰,甚至还把矛头直接指向了我的父亲,生生地把这件事和我父亲黏在了一起。 我有点蒙圈地看着杨晨露,有点作声不得。 而伍子胥这时也用一种奇怪诡秘的眼神,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一下子就被杨晨露弄到了她和伍子胥的对立面了。 我有点着急上火地朝杨晨露说道:“宝光寺里藏着飞碟事情真的不是我父亲告诉我的。他从来就没有跟我提过这件事情。我只是知道我的父亲的一个朋友在关注和研究飞碟这件事情。宝光寺里藏着飞碟的这件事真的是吴贤良跟我说的。怎么?宝光寺的地宫下面真的藏着一个飞碟?而且……我父亲也知道这件事情?” 这时我才突然间意识到,我的父亲说不定还真的和宝光寺里藏着飞碟这件事有关。因为,我父亲亲自参与并主持过宝光寺里的珍贵文物普查调研工作! 杨晨露似乎根本不听我的解释,仍旧用审问的目光盯着我,说道:“怎么?话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在我面前装无辜?你说的吴贤良在哪?就是刚才的那个和磨盘一样大的王八?这么低级的谎话你也编的出来?” “真的是他告诉我的。大王八就是吴贤良……你怎么就不相信我说的话?”我无力地继续辩解道。 杨晨露却说道:“好了,夏志杰,既然你不愿意说出实情,我大概也能理解你的苦衷,毕竟……关于这件事……你要是把你的父亲抖落出来的话,你知道你的父亲会面临什么样的惩罚吗?” “我的父亲还会面临惩罚?什么惩罚?” “被组织直接除名!” “被组织直接除名?什么组织?我父亲可是无党派人士。他没有组织的。”我愣头愣脑地说道。 没想到杨晨露却说:“也许是。但是……夏志杰,既然你不愿意承认你刚才说的话,那我现在就慎重其事地警告你一回——关于宝光寺藏着飞碟的这件事,你最好就此打住,当从来没有听说过,也不要再跟任何另外的人提起……” “……谣言止于智者!你刚才说的所有的话,都是谣言!知不知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此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是,在目前的局势极其复杂的情况下,你刚才说的话,最好就在我们三人中就此打住……” “有那么悬吗?”我愕然地说道。 杨晨露没有再理会我说的话,而是朝一直在一旁皮笑肉不笑的伍子胥说道:“伍子胥,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要问你。” 然后就转身朝耘嬢的那间房间里走。 伍子胥就像一个跟屁虫一般地紧跟着杨晨露,也朝着耘嬢的那间房间走去了…… 我这时才突然意识到,之前的耘嬢和姚老爷子不见了。两人就像是凭空蒸发掉了一般。 因为杨晨露只单独叫了伍子胥进去问话,我当然就不好也跟着去,所以只有傻子似的站在码头边,紧裹着一床被子,不伦不类地看着迷魂凼里一望无际的芦苇荡发呆。 我完全能够想象得出此时自己形象该有多么的狼狈。 要是我的小姨看到我现在的这副模样,她一定是会心疼死的。 我的小姨是一个极端的完美主义者,我之所以在耿卫华的眼里是一个一无是处甚至有点偏阴柔的绣花枕头,这跟我受到的熏陶有关。 我就是受到了我小姨潜移默化的熏陶,才有种某种细腻的性格行为的。 想到的我小姨,我的心里又生出一种难以平复的悸动。 此时的芦苇荡里起了一阵风,起伏的芦苇荡里传来一阵哗哗的声响,由远及近,就像是有人接着芦苇荡在朝着这边偷偷摸摸地靠近一般…… 如果不是刚从一种梦幻般的状态中苏醒过来,或许我又会做出一个猛子扎进迷魂凼里,去寻找我小姨的鲁莽举动…… 我在码头边傻子似的一动不动地站了足足有半个钟点,进到我耘嬢房间里的杨晨露和伍子胥也没有从房间里出来,两人大概是在密谋着什么要紧的事情。 我一直是一个心理阳光性格敞亮的人,虽然明知道杨晨露和伍子胥在耘嬢的房间里密谋的事情跟我有关,也懒得去猜忌杨晨露和伍子胥究竟密谋的具体是什么事情。 所以,尽管杨晨露和伍子胥在耘嬢的房间里逗留了足足有半个钟点,也并没有在我的心里形成任何的阴影和不适。 反倒是一个人在码头上发呆似的站了半个小时,心里变得越加的平和安静起来。这让我有了把在库满星的经历仔细梳理一回的时间和机会。 在梳理的过程中,我越来越坚信自己在库满星上的经历绝对是真实的经历,根本不是用做梦这么简单就能解释得了的。 但这种经历究竟该用哪种真实来界定,还真的令我感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困惑…… 就在我站在码头边发呆的时候,码头下的水里传出一阵轻微的响动,原来是罗茨鬼鬼祟祟地从水下上了码头。 罗茨对我已经没有了戒备的心理,但还是刻意和我保持着一段距离地上了甲板,然后两步一回头地朝着耘嬢那间房间里走去。 现在,最让我感到困惑的是伍子胥怎么会矢口否认他跟我在库满星的经历。按照他的说法,他根本就没有在库满星里出现过。 难道库满星里出现的是另一个伍子胥?和迷魂凼的这个伍子胥毫不相干? 可是,在库满星里,伍子胥是亲口对我说过的,他进入库满星的通道就是此刻睡在另一个房间里的琼池。 一想到这里,好奇心顿时起来的我立马就想到房间里去看一眼那个睡着的古装美女——琼池。 于是我二话没说地就朝睡着琼池的那间房间里走去。 此时,熟睡着琼池的那间房间的木板门是虚掩着的。 双手紧紧掖住被子的我,动作别扭而且古怪地走到房间的门口,然后又极其别扭地腾出一只手,轻轻地推开了房间的门。 房间的门发出一声绵长的吱牙声,我的心不由自主地就生出了一丝紧张,害怕杨晨露听到房间门的动静后,又引起她的误解。 我已经是被误解过一回的了。 然而,当我把房间的门推开一半的时候,却赫然发现,原本熟睡在床上的琼池居然不见了。 原本熟睡着琼池的那张床上空空如也,连床上的被子都是折叠得规规矩矩的,整张床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妥妥帖帖,蚊帐也是挂的好好的,就像从来没有人在上面睡过觉一般。 我有点不大相信自己眼睛似的抬手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看,房间的里的床上确实没有了熟睡中的琼池…… 琼池不见了! 她被人带走了? 还是不辞而别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床上的琼池不见了,我一下子就慌了神,再也顾不了那么多的转身就朝耘嬢的那间房间里快步跑过去,因为我整个人是被一床被子包裹着的,我在跑动的时候样子有多别扭可想而知。 裹在我身上的被子成了我最大的累赘。 我迈着小碎步,笨拙而且别扭地跑到耘嬢的那间房间,甚至连门都懒得敲一下地就用身体把房间的门直接顶撞开。 房间里的杨晨露和伍子胥正盘腿面对面地坐着,我的闯入令杨晨露和伍子胥都感到意外,一起用错愕的眼神盯着我。 我很不淡定地朝杨晨露说道:“琼池不见了!琼池怎么不见了?” 听我这么问,杨晨露才把错愕的眼神和表情收回来,并朝我说道:“你怎么一惊一乍的?你赶紧到那间房间里去,房间的立柜里有你穿的衣服,你还是赶紧去把衣服换上再过来。看你这幅样子,你不觉得滑稽我都觉得滑稽……” 可是我现在根本顾不上考虑自己的样子是不是滑稽,只想搞清楚琼池上哪儿去了。 此时我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琼池的消失就像是把我心里的某个重要的物件弄丢了一般,心里浮躁惶恐得不行,根本静不下来…… “你得告诉我琼池上哪儿去了……”我颇显着急地朝杨晨露说道。 杨晨露显得有些不耐烦地朝我说道: “夏志杰,你这人今天是怎么一会儿事儿?怎么尽是跟我拧着来?我不是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吗?我叫你先去把衣服换上,然后再过来跟我说话。你现在的这副样子我看着不舒服,也不想跟你说任何话。我的意思表达得够清楚了?” 而我却朝伍子胥大声说道:“伍子胥,你不是说琼池是你进入梦里的一个通道吗?没有琼池,你根本就从库满星回不来!你把琼池弄到哪儿去了?说!” 听了我的话的伍子胥咚地一声从地板上站起来,同样朝我大声说道:“夏志杰,你简直是一派胡言!我多久跟你说过这种胡话了?你简直是在打胡乱说!” 我怕没想到伍子胥对我的这句话会表现得这么敏感和排斥,完全无视他的反常表情和举动,仍旧说道:“这话是你亲口对我说的,你别想抵赖!” 而这时,杨晨露也站了起来,用审问的口吻朝伍子胥问道:“伍子胥,请你务必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第287章 原形毕露 杨晨露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带着勿用抗拒的严肃。 伍子胥却显得有些巧言令色的辩解道: “什么叫怎么一会儿事儿?这话让你问得……你难道不觉得这小子从苏醒过来到现在,说话就天上一句地上一句的不挨边吗?我现在不用伪装成傻子了,他又开始伪装成疯子神经病了。” 我没想到伍子胥终于正面承认以前的他都是伪装出来的了。 于是我毫不客气地朝伍子胥说道:“好,你总算是终于承认你以前是伪装的傻子了。还什么守村人?你和杜志康还真能沆瀣一气的。那么,你为什么要伪装成傻子?你和杜志康是不是背着人在修炼一本叫《太乙金华宗旨》修仙秘籍?你装成傻子是不是为了给杜志康搞这种歪门邪道的伎俩打掩护?” 伍子胥朝我轻蔑地冷哼着笑了一声,朝杨晨露说道:“你听听,这小子时候的是不是胡话?还修炼修仙秘籍,你怎么不说我和杜志康在背着人搞特务工作呢?你小子是不是真的神了?” 而这时杨晨露却不说话,而是冷冷地看着我,我从她的眼神里还真的看出了她把我当成脑子不正常的神经病了。 事已至此,我也觉得既然我在她的印象中已经形成了既有的固定样子,也就没必要解释什么,只有一条道走到黑地继续朝伍子胥说道: “伍子胥,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反正我现在是有什么说什么,至于杨老师信不信我的话,那是她的事情,我解释也没有用……” “……在库满星上,你是不是化成一道白光,嗖地一声就飞走了。临走之前,你是不是打盘退地坐在地上,念了一大串咒语一样的文言文?……” “……开始的时候我还没有弄明白你念这段文言文的意思,都是散朝老爷子告诉了我你念的这段文言文一样的咒语的出处,我才知道你念的这段咒语是修仙秘籍《太乙金华宗旨》的话。你说,我撒半句谎了吗?……” “……你隐藏得喊真是深啊!傻子也装得是真像啊!要不是散朝老爷子的提醒,我还真不知道你和杜志康两个人在修炼《太乙金华宗旨》这本修仙秘密。而且,你为什么一见散朝老人,嗖地一声就溜了,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 听了我的话的伍子胥非但没有露出半点心虚的样子,反而越加变得淡定地朝杨晨露呵呵笑道: “杨老师,你听听,你听听,夏志杰是不是脑子被水呛了,呛出毛病了?还库满星,还散朝老爷子,这是有影的事儿吗?我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神的话……” 很显然,伍子胥对杨晨露说这样的话,是故意要把我朝神经病的方向误导…… 杨晨露显然也是相信了伍子胥的话的,朝我说道:“夏志杰,我觉得你现在真的不应该沉迷在你现在的思路里面,你最好还是到那间房间里继续休息,等什么时候你的脑子清醒了,你再出来好不好?你如果不尽管地从这样的精神状态中解脱出来,很难说我和伍子胥会不会对你采取必要的措施……” 听杨晨露说这样的话,我心里一下子就变得有点暴躁起来,因为杨晨露的话里面已经隐含着对我构成威胁的成分。 杨晨露口中的所谓的对我采取必要的措施这句话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她很有可能要采取限制我人身自由的方式,把我用绳子捆起来或者把我关起来。 于是我只好说道: “好,杨老师,既然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其实你不相信也正常,没有亲身经历过,就是换做我,也不会相信的。那这样好不好?你就把我刚才说的话当作耳边风,就当我刚才什么话都没有说……” “……但是,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还是把我当成一个正常人来看待,我真的不是你心目中想的那样——我是一个脑子被水呛出了毛病的神经病。我还是原来的我,我还是一个正常人。至于伍子胥要把我看成神经病也好,正常人也好,我不在乎,”说到这儿的我故意用眼睛乜斜了伍子胥一眼,以表示我对这家伙的蔑视,接着说道: “我在乎的是你杨老师对我的看法。你要是把我也看成神经病了,我就真的觉得有点悲哀了,呵呵……”为了调节当场的气氛,我故意讪笑了一下。 杨晨露没想到我的话锋会转变得这么快,有点搞不懂地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没有回应我话。 而我却接着问道: “那么,杨老师,你现在能不能明确地告诉我,那个睡熟在房间里的琼池和耘嬢以及姚老爷子上哪儿去了?我在昏睡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我问得那么慎重其事,盯着她的眼神又是那么的专注执着,杨晨露也开始用正常的目光和我对视着说: “你说的琼池,她被姚老爷子唤醒了,跟着姚老爷子出迷魂凼了,耘嬢也跟着姚老爷子去办更重要的事情去了,只留下了我们三人在这里看家……” “什么?琼池被姚老爷子唤醒了?还跟着姚老爷子走了?耘嬢也跟着去了?为什么要留下我们看家?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大惑不解地问道。 杨晨露却说:“你问我,我问谁去?” “可是……当初你不是一直想出这个迷魂凼吗?你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跟着他们一起出去?” 杨晨露却说:“我和伍子胥都跟着姚老爷子出去了,把你一个人丢这里?” “你可以把我也一起带走啊!”我说道。 杨晨露看了伍子胥一眼,说了一句:“我倒是想带着你一起出去,可是,这是我能决定得了的事情吗?” 撂下这句话以后,杨晨露径自转身走出了房间。 伍子胥却并没有走出房间,而是等着杨晨露走出房间以后,才突然恶狠狠地朝我说道:“夏志杰,你小子刚才究竟想干什么?幸好杨老师没有相信你说的话,要是杨老师相信了你说的话,事情就麻烦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嘛?” 一听伍子胥说这话,我大吃一惊地盯着伍子胥说道:“伍子胥,你他妈原来一直在装神弄鬼啊?你真的是从库满星上回来的?你比我还清醒?” 第288章 掌控棋局的人是谁 “我清醒个锤子!但是和你这个二愣子比起来,自少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而你他妈却是根本就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纯粹一个二愣子!……” 伍子胥几乎用破口大骂的语气继续朝我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越是觉得你是在说出真相,可是,越是想说出真相别人就越是会把你当成神经病?再说,你说的那些是真相吗?你刚才说的那些什么库满星,什么修仙秘籍,谁信?谁信?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人会相信你说的这种所谓的真相。你说的就是鬼话!难道你还不明白?正常人的脑子是根本接受不了你说的这些东西的……所以,你赶紧住嘴!傻瓜!” “而且,你最好再记住一句话——真理都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所以,没必要非得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一些事情。” 伍子胥的话似乎让我明白了点什么…… 确实,这么离经叛道的经历,除了自己相信,谁会相信? 伍子胥还真的把我给骂醒了。 于是我心悦诚服地朝伍子胥说道:“好,伍子胥,我记住你的话,以后我对你和我在库满星的经历只字不提。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别的企图,只要你对我承认了有这件事就行了。因为自少,你让我相信我的那段经历是真实的,而并不是仅仅做了一场梦。相对于你和我共同经历的这段经历来说,你是唯一的见证者和经历者。不然,我会觉得我的这段经历太孤独了……” “你总算是脑子转过弯来了。我就怕你这个时候犯执拗。而且,我还要再提醒你一下,你千万不要在情感上被杨老师迷惑了,如果这样的话,你是很容易走偏的。杨老师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伍子胥又说道。 “我被在情感上被杨老师迷惑住了?我怎么可能在情感上被杨老师迷惑住?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啊?”我颇为吃惊地讪笑道。 我是真的没想到伍子胥在这个时候居然会突然从感情这方面来猜度我的心思,并对我进行提醒。 可是伍子胥却说:“我误解你个锤子!你敢说你对杨老师的气质和容貌就没有一点点心动的意思?都是男人,这种问题,你最好别回答得这么干脆……我已经看出来了,你小子多多少少有点情种的臭德行。跟杜志康是一路货色。这是男人的软肋。” 伍子胥的话有种直指人心的犀利,在这家伙歹毒目光的盯梢下,我只好讪笑着说道:“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自己还真的有这么一点你说的那种意思?但也仅限于那么一点,你可别往深了去想。你也说了,都是男人,对不对?” 伍子胥这才朝我冷哼了一声,随后又坏兮兮地笑了一下。 于是我又问道:“那么,你说的杨老师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又是什么意思?未必这中间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我知道直到现在,我还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至于我为什么会成为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我并不清楚。但是,你既然是其中的知情者,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杨老师跟谁是一路人?我跟你又是哪路人?这个问题我问得不过分?”我朝伍子胥问道。 “我就知道你小子会这么问。其实,有些事情,我原版打算是不想这么快就告诉你的。不过我现在觉得你其实也挺可怜的。所以看在老子同情你的份上,我现在就告诉你一小点点……” “嗯——”伍子胥翻了一下眼睛,想了一下地说道:“我这么跟你说,我跟杜志康是一路人,至于你……你跟你小姨是路人……我这么说应该没有错?而——杜志康跟你小姨是一路人。那么……你说你该跟谁是一路人?” 伍子胥说话有点绕地朝我说道。 尽管伍子胥说的话有点绕,但是也足够让我感到诧异和震惊了。 我脑子里首先反应出的问题是——难道我小姨跟杜志康早就认识? 可是……我怎么从来就没有听我小姨提到过杜志康这个人。 更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我的小姨和杜志康两个人的成长和生活的环境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我的小姨是在大城市长大的人,而且有着极好的家学渊源和显赫的家族背景,从小过的也是养尊处优的日子。 而杜志康呢,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农村人。 这样的两个生活在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他们之间是怎么发生交集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发生交集的。 作为我小姨的死党,我竟然一无所知! 如果真的如伍子胥所说,我的小姨和杜志康早就认识,这就不难解释杜志康的老婆孙三妹为什么会因为吃我小姨的醋而上吊自杀了! 五年前那个和我无话不说的小姨,究竟还隐瞒了我多少事情? 我半天回不过神地盯着杜志康,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了。 “伍子胥,你等等,你现在突然跟我提到我的小姨……我怎么感觉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了?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是说你和杜志康还有我的小姨……”我朝伍子胥问道。 伍子胥却轻叹了一口气地说道:“夏志杰,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存在着很多的疑问。你也想从各个方面收集解开这些疑问的信息,对不对?” 我冲伍子胥频频点头。 伍子胥接着说道:“那么,我就实话告诉你。目前的实际情况就是——你我的处境以及身份就是棋盘上的棋子,至于你是过河的卒子还是我是直行的俥,目前来说这些都显得不那么重要的。你只需要记住,你和我都是一枚棋子就行了。” “既然是一枚棋子,我们所能做的是什么呢?我们所能做的,也就是作为棋子应尽的职责和任人摆布。将仕相马车炮兵都在棋盘上,但却是各有各的分工和职责范围的,我说这话你应该能懂?” 伍子胥的话我当然能懂,所以我朝伍子胥问道:“那么,掌控这盘棋局的人又是谁?” 伍子胥却说道:“当局者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一枚棋子!你甚至连自己成为了一枚棋子也不知道,呵呵……” 伍子胥说到这儿,自嘲般地笑了笑…… “那么,这么说,我的小姨,杜志康都是这盘棋盘上的棋子咯?”我说道。 “那是当然。”应了我这句话的伍子胥这时走到房间的门口,朝着外边望了一眼,似乎是担心刚才走出去的杨晨露冷不丁的走进来,正好听到我和他的对话。 于是我随之便朝伍子胥问道:“那么,听你这话的意思,杨晨露也是这盘棋局上的棋子,只不过他和我们有着红方和黑方的区别,对吗?” 伍子胥朝我竖了拇指地说道:“你这么理解就完全正确了。” “可是,这些话你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跟我讲?害得我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我说道。 伍子胥却说:“不是我不告诉你这些,而是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没有这样的权限。” “权限,什么权限?”我问道。 “因为我只听从一个人的指挥。”伍子胥说。 “你说的这个人是……杜志康?”我说道。 “是的。” “听你这话的意思,我怎么感觉你们就是一个有着严密分工的地下组织,而且还是单线联系的那种?”我越来越吃惊地问道。 伍子胥却说:“你这么理解也正确。” “可是,我为什么就成了你们这个组织中的一员了?我甚至根本就不会知道有你们这样一个组织,更别说会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性质的组织了?既然你说了我也是这盘棋局中的一枚棋子,而且,我和你还是一方的,那么,我起码该有对这个组织的知情权?”我显出了一丝不屑和不满。 伍子胥却说道:“目前为止,你还真没有。其实,这个神秘的组织一直就在。而且,它已经存在了几千年了。只不过外界根本不知道有这个组织罢了。好,其余的东西,你就别再我这儿东打听西打听的了……” “……该我告诉你的,我尽量告诉你。不该告诉你的,我会绝对守口如瓶的。你打听也是白打听。现在你只需要记住,我们三个人中,你必须坚决地跟我站在一边,别再出什么幺蛾子。我的任务就是守护你不出任何差错……” “夏志杰,凭我以前获得的经验,我有很强烈的预感,也许,你此行的目的和使命,不仅仅是这小小的迷魂凼……” “我此行的目的和使命?我有什么目的和使命?我只是跟着我的连长耿卫华出来执行任务一项普通任务的……”我不解地说道。 伍子胥却笑道:“如果仅仅是这么简单的话,你就不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迷魂凼了,呵呵……你小子到现在都还显得这么天真,也真是可笑了一点……” “……你甚至根本就没有好好想过,发生在你小子身上的这些事情是为什么才发生了……哎,说你小子聪明,你小子有时候也正是聪明,说你小子浑浑噩噩的糊涂,你小子也真是糊涂……” “……你难道自始至终就真的没有好好想一想,为什么这些根本就不可能在平常人身上发生的事情,为什么就都发生在你的身上了?你觉得这正常吗?” 伍子胥的话还真的提醒了我,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从一开始就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指使中一步一步走进迷魂凼的?” “我可没这么说。这话可是你说的。”伍子胥模棱两可地说道。 “可是,既然你说杨晨露跟我们不是一路人。那么,你就应该知道杨晨露是哪一方面的人啊?要不然,你凭什么会把杨晨露划到我们的对里面?”我说道。 伍子胥却说:“你是根本不了解我们目前所面临的大势。什么是大势你知道吗?算了,你既然不知道我也懒得跟你说。我只能跟你说的是……在大势没有得到彻底的明了之前,我目前面对的局面是……除了对你和杜志康负责,我不对任何人负责。所以,在这种前提之下,杨晨露跟我们就不是一路人。” “原来如此。”我暗自松了一口气地说道。 说实话,从我的内心来讲,我还真的怕自己跟杨晨露是站在对立面的两个人了。 我心里对杨晨露有种很好的亲近感,这种亲近感很微妙很朦胧。 第289章 我想出去 我心里对杨晨露有种很好的亲近感,这种亲近感很微妙很朦胧。 我怕伍子胥的话把我内心里的这种朦胧美好的感觉打破了。 这时,我的脑子里突然又回想起耘嬢曾经跟我说的一些关于杜志康和他父亲的事情,于是朝伍子胥问道:“对了,伍子胥,现在既然你已经不在我面前装傻子了,那我就慎重其事的问你一件事情,你必须得坦诚相待地回答我……” 见我说话的表情显得极其的严肃认真,伍子胥的脸上露出一丝疑糊地说道:“什么事情?看你这么板着面孔的样子。尽管问……” “你知不知道杜志康的父亲当初是战败方的一个团级军官,他是带着部队起义投诚过来的?” 听了我的话,伍子胥居然冲我略显懵懂地摇头,并说:“你是从哪儿听来的这种马路消息?我还真的从来没有听说过……” “你肯定是撒谎了。”我用很肯定的语气冲伍子胥说道。 伍子胥有点耐不住性子的朝我说道: “老子又跟你撒什么谎了?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说的这个。你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个马路消息?杨晨露跟你说的?” 我没有直接回答伍子胥的疑问,而是朝他说道:“既然杜志康是你的直接领导,我姑且说杜志康是你的直接领导,我这么说应该没错?既然杜志康是你的直接领导,你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 “杜志康是我的直接领导,这没错。退一万步来说,即使杜志康的父亲是带领部队投诚过来的,但这跟我和你有什么关系,最多跟杜志康本人有关系……而且,杜志康的父亲能审时度势地弃暗投明,这没错啊!对不对?” “错!大错特错!我计较的恰恰就是杜志康的父亲是起义投诚的这个特殊身份背景。而他的这个身份背景,恰恰跟我有很大的关系,至于跟你有没有关系,那是你的事情。”我朝伍子胥义正辞严般地说道。 我的话令伍子胥感到几分不解,说道:“你说得这么正义凛然义正辞严的干什么?人家杜志康的父亲是干什么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了?莫名其妙的……” “好,伍子胥,既然我把话都说得这么明显了,你还在我面前继续装无知,那我就把话直接给你挑明了说。如果,耘嬢说的话没错,杜志康的父亲就是起义投诚过来的当初的战败方的军官,那么对不起,很有可能我跟你不是一伙的,反倒是跟杨老师是一伙的。杨老师也跟我私下里有过交流……”我说道。 “为什么?”伍子胥惊讶得脱口而出的地道。 我冷笑一声地说道:“因为,我把前因后果联系起来想了一下,杜志康的父亲很有可能是假投诚,他更有可能的是借起义投诚换取一种身份,其实他是借助换来的这种身份,然后潜伏下来的特务。杜志康也很有可能是他父亲秘密培植起来的小特务,甚至……你也是! 听了我的分析,伍子胥的眼睛睁得又圆又大地瞪着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像是回过神地说道:“等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杜志康的父亲是起义投诚的军官这件事是耘嬢告诉你的?” “当然是耘嬢亲口告诉我的。在这件事上,耘嬢也不可能撒谎对不对?很有可能,耘嬢曾经跟杜志康的父亲很熟悉。”我说道。 伍子胥说道:“谢志杰,如果耘嬢说的是真的,那么,你刚才说的话。以及对我和杜志康身份的猜忌也不算是没有依据。但是……夏志杰,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可能是在立场和觉悟上过度敏感了。前面我所跟你说的那些,跟你现在所站的立场和觉悟不沾边,更说不上我和杜志康是不是特务这么严重。既然你话已经说到这里的,那么我现在就斗胆给你交个底——你所说的有可能是特务的人,恰恰是另外一个人……” “谁?” “杨老师——杨晨露!”伍子胥石破天惊般地说道。 “你胡说!你想误导我!”我大声朝伍子胥说道。 “你们两个在房间里吵什么呢?这么大声,能不能心平气和地说话?”我的话音刚落,敞开的房间门外边却传来杨晨露的声音。 紧接着,杨晨露的身影就从客厅的门外走了进来,并走进了房间了。 在杨晨露朝房间里走的极其短暂的过程中,伍子胥朝我咬牙切齿地狠使了一下眼色。 伍子胥朝我使眼色的意图非常明显,就是要我不要把我们刚才讨论的话题如实跟杨晨露反映。 走进来的杨晨露分别瞟了我和伍子胥一眼,然后才朝我问道:“你们两个在吵什么呢?好像还提到了我?” 伍子胥怕我如实跟杨晨露交代,刻意抢在我的前面,略显慌张和尴尬地朝杨晨露讪笑着说道:“杨老师,我们两个没朝吵什么?就是……就是……我跟他背着你,正在说你的小话呢……” “背着我说我的小话,说的什么小话?”杨晨露转脸盯着伍子胥问道。 没想到伍子胥却越发装出不好意思地笑说道: “这不,夏志杰吗?他一个劲地夸你长得漂亮,我就感觉他是不是对你有点动机不纯,哪有这么夸一个年轻异性的,对不对?除非……所以……” “除非所以什么……” “除非是喜欢上了这个人,才会……所以我就说你已经有喜欢的意中人了,好让夏志杰趁早死了这份心,呵呵……所以就……” “你们两个也真够无聊的。”杨晨露朝伍子胥佯装愠怒地斥责道。 而一旁的我却被伍子胥编造出的这段无中生有的话弄得无地自容,巴不得顺着脚下的地板缝钻到迷魂凼里去。 我是真没想到伍子胥会编出这么一套话来当着杨晨露的面黑我。 尽管我又气又急,被伍子胥冤枉得不轻,但却无可申辩…… 我是真的想对杨晨露说一声——我是被冤枉的! 但我知道此事沉默是金的道理。申辩的话只有越描越黑…… 杨晨露这时又盯了一眼大红脸的我,眼神闪烁而又复杂,然后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说道:“你们两个这一会儿就守在那个了望孔旁边,看着外边的动静,我这会儿去厨房里弄吃的,弄好了过来叫你们。别成天说这些无聊的话,做点正事。”说完杨晨露就走出的房间。 杨晨露说的那个了望孔,当然就是摆着一挺马克沁中型重机枪的射击孔。 当杨晨露走出去了以后,我恶声朝伍子胥低吼般地说道: “伍子胥,你他妈怎么那么阴险,不光是把老子卖了,还他妈污蔑老子!我什么时候对杨老师起打猫心肠(非分之想)了?你让老子怎么面对杨老师?” 没想到伍子胥却极其阴险地朝我笑道: “你小子就别假正经了。说破的鬼不害人。我是在帮你呢!你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未必老子还不清楚?老子注意你很久了。不过,我现在就可以非常明确地告诉你。杨老师喜欢的不是你这种类型,人家杨老师喜欢的是杜志康那种类型的。” 伍子胥的话虽然戳得我的肺管子直抽搐,但是,一股醋意还是从心里升腾了起来,说道:“你怎么知道杨老师喜欢的是杜志康那种类型的?未必,杜志康和杨老师……” “我可什么都没说,这可又是你说的。”伍子胥说着,已经走到摆放在射击孔边的马克沁机枪前面去坐下了。 我拿这个恢复了神智的伍子胥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心有不甘都朝伍子胥走过去,挨着他坐下,顺着了望孔朝着外边望了望,外边的甲板上空荡荡的,透过了望孔看到的芦苇荡也是空荡荡的。 一种极度的空旷和寂静的感觉充斥在周围。 “既然你觉得杨老师是特务,我们跟杨老师又不是一路人,伍子胥,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离开这里。虽然我不知道在这之前,这里发生过什么,但是,我觉得既然我们仅有的这三个人,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那还有什么必要一起留在这里,在一起成天相互猜忌啊?……”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现在就暂时性地选择站在你这边,你带我离开迷魂凼怎么样?出去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行不行?”我用商量并略显讨好巴结的口吻朝伍子胥说道。 伍子胥却朝我神秘兮兮地笑了一下,说道:“你真想从这里出去?” 我冲伍子胥点头。 伍子胥却说道:“连你的小姨也不顾了?” 一听伍子胥说这话,我才突然间想到我确实是不能离开这里,因为我的小姨还被困在虬龙池呢! 可是,这个虬龙池又在哪儿呢?水下还是迷魂凼周围的那个犄角旮旯里? 我顿时有点起急地朝伍子胥说道:“我怎么会不顾我的小姨?可是……我的小姨究竟在哪儿我根本就不知道啊!所以,我打算回到回龙镇去,把迷魂凼的情况报告给上级组织,让上级组织插手这件事。而且你也知道,迷魂凼发生的这些事情,已经不是仅凭你和我的个人能力能够解决的。你说是不是?……” “……所以伍子胥,现在我不管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什么角度,我恳请你,带我出去,尽快回到回龙镇去。自少你应该相信我,我是一名真正的解放军战士,我的出发点和立场是绝对不会错的。你说是不是这么一个道理……” 然而伍子胥却看着我,眼神在我脸上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说道:“夏志杰,我前面跟你说的那么多的话都算是白说了,看来你还是没有领会到我所说的话里面的核心意义。” “核心意义?什么核心意义?”我一愣地说道。 “我跟你说的大势!你根本就没理解到我说的这个大势指的是什么?你以为现在就是天下太平了?你难道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天下并不太平。你觉得你是对的?说不定你恰恰就是错的。只有站在风暴的外边,你才可以看清楚从暴风眼里掀起的风暴有多激烈!所以,你现在说话最好不要那么绝对!你代表不了任何立场。”伍子胥说道。 我感觉伍子胥说这话的时候,他整个人突然就变得深刻起来了。 于是我说道:“你无非就是说我们的内部出了问题嘛!闪烁其词云遮雾罩的说那么复杂干什么?”我有点不大耐烦地说道。 “我可没这么说,这可又是你说的。”伍子胥又朝我呵呵地笑道。 “既然你对什么都不信任,那我们留守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嘛?混吃等死?”我朝伍子胥说道。 伍子胥这才说道:“等机会呗!” “等机会!什么机会?” 伍子胥又说道:“这事杨晨露应该最清楚。你是知道的,在这之前,我和你是在另一个叫库满星的地方一起梦游的。而在梦游的这个时间段,迷魂凼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大清楚,”你难道就没看见这地上留下来这么多的空弹壳吗?” 经伍子胥这么一提醒,我才幡然醒悟地意识到,自己果然是忽略了这挺机枪的旁边落满了机枪射击后留下的空弹壳了。 这挺机枪激烈地突突过? 难道在我和伍子胥梦游库满星的这个时间段里,迷魂凼里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枪战? 我诧异至极地盯着伍子胥说道:“这里刚刚发生过枪战?” 伍子胥不置可否地看着我笑了一下,没有回答我的话。 “跟谁啊!就那股战败方的流窜部队?”我说道。 伍子胥却说:“很有可能不是。” “不是?那又是谁?” “甲板上有尚且没有干透的血迹,我尝过,那不是人血的味道。它们上过甲板。还有,如果是那股流窜部队,木屋的墙上应该有抢眼,可是,我仔细地看一遍,木屋的墙壁上没有一个抢眼。说明对方没有朝木屋射击。”伍子胥说道。 “甲板上留有没有干透的血迹?还不是人血的味道?那是什么东西的味道?”我越发诧异地问道。 “我怎么知道。你以为耘嬢房间里的这挺机枪还真的只是用着摆设或者是用来杀人的?也有可能是用来打猎的。”伍子胥说道。 “未必……在迷魂凼的水下,还有什么可怕的不明生物?”我说道。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龙脉动了,有些地方的封印也就随之松动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很多东西,都是相互关联着的,懂吗!” 我这时又醒过神来地说道:“对了,在野兰谷,我们是遇到过躲在黑雾里的不明生物了的。难道就是那群不明生物。而且你不是也说过,迷魂凼结冰的时候,不是也有不明生物动芦苇丛里跑出来吗?” “谁说得清呢?发生遭遇战的时候,正好你我都不在场。” “刚才你跟杨老师在房间里单独说话那么久,你就没有问过杨老师?” “问了,杨老师说她也不在场。” “杨老师也不在场?杨老师上哪儿去了?未必她也跟我们一起梦游了?”我吃惊地问道。 “谁知道。也许她不想告诉我,找了个不在场的借口罢了。” 听了伍子胥的话,我有些感到无聊起来。既然知情者都不在场地离开迷魂凼了,我们三个不知情的人留在这里干什么? 于是我朝伍子胥说道:“伍子胥,不管你怎么说,我还是想出去。我觉得我在这里就是在等死。这里的事情,必须要由组织和正规的部队才能解决。我们留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儿?不管你出不出去,我反正是无论如何也是要出去的。我不能跟你在这里干耗着……” 伍子胥朝我冷笑了一声地说道:“你想出去?你做梦你。我先前已经跟你说过的。如果你想从这里出去的话,只有一种可能……” “哪种可能?” “就是整个迷魂凼被冰封住,水面上结上一层几十厘米厚的冰。不然你是不可能从这里面出去的。” “你就别跟我说结冰这种话了。现在是五六月的天气,怎么可能结冰?我是不会相信你说的话的。你就别想用这种话来让我知难而退了。反正我的话已经跟你说明了。而且,我还要告诉你的是,我有可能会选择潜水出去。我现在是可以在水里面自由呼吸的人。”我说道。 没想到伍子胥却朝我轻蔑地冷哼了一声地说道:“你得了你。你还真以为自己能像鱼一样在水里面自由呼吸了。要不是姚老爷子三次下到水里把你打捞上来,你早就淹死在迷魂凼里了。” 听了伍子胥的话,我一时间有点不大自信地说道:“我真的是姚老爷子从迷魂凼里打捞起来的?” “你以为呢……” 听了伍子胥的话,原本信心满满的有点气馁了。但仍旧不死心地说道:“我还有一个办法出去,你信不信?” “还有什么办法?”伍子胥用揶揄的口吻朝我问道。 “我可以点上一把火,把迷魂凼里的这片芦苇烧掉!你信不信?”我说道。 没想到伍子胥却说:“你这方法有人不是没有试过,但是不灵!” “怎么不灵了?” “因为趁着火势还没有起来的时候,一场大雨就已经起来了。不信你可以试试。” “试试就试试,我现在就出去点火去。”我还真相印证一下伍子胥说的话,二话没说地就走出了房间…… 其实,火烧芦苇荡的想法我早就有过,面对自身的窘境,我不是没有办法的人。 可是,因为迷魂凼里的芦苇正处在旺盛的生长期,所以芦苇的每一片叶子都是生机勃勃的透着一股子生生的绿,所以要想把这种蕴含着丰富水分的芦苇点燃,如果没有一两桶柴油或者是汽油作为助燃剂,要想把这么一大片芦苇点燃了,是根本不可能的。 假如有汽油或者是柴油,只要点着了一团旺盛的火焰,然后风助火势,火住风势,只要形成了燎原之势,要把这片芦苇荡全部烧掉,也不是不可能。 我不是没有暗地里在耘嬢的这三间木屋的犄角旮旯里寻找汽油桶和柴油桶的踪迹,可是还真是没有找到。 没有柴油和汽油作为助燃剂,我的这个想法也就自然被放弃了。 今天我当我又滋生出了这样的想法的时候,同时还想到了一个辅助的办法,那就是把迷魂凼里的瘴气引出来。趁着芦苇被瘴气熏黄尚且还没来得及转绿的功夫,然后再把芦苇荡点燃,说不定这事儿就真的成了。 因为有了这个想法,我才毫不犹豫的走出了耘嬢的房间。 走出耘嬢房间的我径自来到甲板上,然后朝着一望无际的芦苇荡,铆足里所有的力气,嗷地发成了一声长长的低吼之声…… 当我的吼声从我的喉咙间发出来的时候,吼声径直从对面很远的一道悬崖反射回来。 整个被群山环绕着的迷魂凼原本就是一个天然的回声反馈系统,于是回声就在开阔但却封闭的迷魂凼里形成了来回跌宕的回响。 在这来回跌宕的回声里,我听到的竟然不是我自己的吼声,而是像龙吟般的低沉回音。 听到如此惊心动魄的回声,我不由得也被震撼到了,以为是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 来回跌宕的回音尚且没有消失之时,我又发出了第二声低吼…… 当我的第二声低吼声发出来的时候,在厨房了正生说火做着饭的杨晨露惊慌失措地跑出来,在我背后朝我大声喊道:“夏志杰,是你在吼吗?” 我停住低吼,回头朝杨晨露看去。 此时杨晨露的脸上布满了惊异之色。她就像看一头怪兽一样的用眼睛瞪着我。 很显然,杨晨露不大相信吼声是从我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就在我和杨晨露在相互对视的时候,迷魂凼里一股股一层层的黑色雾障就已经在我龙吟般的低吼声中起来了…… 第290章 迷雾重来 看着从迷魂凼的周边山峦升起的层层青黑色的雾障,我的心里莫名其妙地升起了一丝激动的情绪。 在杨晨露绝对诧异而又略带着惊恐的目光中,我竟然开始感到了几分得意。一种男人在漂亮女人面前的表现欲促使着我不管不顾地再次朝着眼前迷魂凼里的芦苇荡,发出了一声更为低沉的嘶吼…… 随着低沉嘶吼声的响起,从周边山峦升腾起的雾障开始席卷般地朝着迷魂凼里汇聚,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随着我的嘶吼声的响起,从迷魂凼的内部也开始蒸腾起了青黑色的雾障…… 我看见一股股青黑色的雾气如同腾起的烟雾一般,从芦苇荡里蹿腾了起来。 原本栖息在迷魂凼里的水禽野鸟,也一群群地扑棱着翅膀振翅而起,并且发出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般的诡异鸣叫声。 当我正在被这些水禽野鸟发出的诡异鸣叫声弄得心神不宁的时候,只见这些振翅而起在半空中只绕着迷魂凼飞了不到半圈的水禽野鸟就像突然被一起折断了翅膀一般,纷纷从半空中坠落下来,掉进了芦苇荡中…… 水禽野鸟坠落的场面既悲壮又壮观…… 伍子胥这时也从房间里疾步跑了出来,看着突如其来的风起云涌般的景象,脸上全是惊慌惶恐的神情。 “他这是要干什么?”杨晨露朝从房间里跑出来的伍子胥问道。 伍子胥朝杨晨露说道:“他想在迷魂凼里纵火,烧掉迷魂凼里的芦苇……夏志杰,你这个混账,你还不赶紧给我住嘴!” 杨晨露终于明白了我的意图,朝伍子胥喊道:“赶紧阻止他!他是不是疯了?” 听到杨晨露要让伍子胥来阻止我。我竟然二话没说地又朝着迷魂凼里的芦苇荡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嘶吼。 杨晨露和伍子胥越是要阻止我,我心里就越是冲动。 但是,随着这声嘶吼声起来的,不再是从山峦间和崖壁见传回来的来回跌宕的回声,而是从已经密布着青黑色雾障的半空中传出的龙吟之声。就像半空中青黑色的雾障里躲着一条苍龙,而这条躲在青黑色雾障中的苍龙正和我呼似的冲着我们发出振聋发聩的龙吟之声。 这种摄人心魄的龙吟之声不就是当次我在回龙镇听到的声音吗? 听到这种声音在半空中青黑色的雾障中重新出现,我的也被惊得站在了当场,望着在半空中风云激荡的青黑色雾障,一时间作声不得。 以此同时,伍子胥已经从背后用一只手一把箍抱住了我的脖子,同时用另一只手死死地捂住了我的嘴巴,并朝杨晨露大声喊道:“杨老师,我想弄死他!我想弄死他!” 被伍子胥一把用手臂锁死了脖子的我还是本能地反抗起来,抬手抓住伍子胥从背后箍保住我脖子的手就要生生地将这家伙的手给掰开。 可是,伍子胥手臂上的力道出奇的大,这家伙的手臂就像是一条又粗又老的山藤一样缠住了我的脖子,我根本掰不开,而且有种出气困难的感觉。 我脖子上的左右两条大动脉被伍子胥这家伙锁死了,连脖子都快要被这家伙箍断了…… 而这时,被我唤起的雾障已经从四周以及半空中汇聚过来,雾障里的龙吟之声也一刻也没有停止。 杨晨露朝伍子胥喊道:“赶紧下到水里,有毒气体马上就要来了。” 一时半会儿没有从伍子胥手臂中挣脱出来的我,由于颈部的两条大动脉被伍子胥的箍抱着我的手臂阻断了供血的功能,我的脑子由于突然的缺血,已经开始处于意识逐渐模糊的状态。 就在我的意识趋于中断的瞬间,我已经被伍子胥挟持着跳进了迷魂凼的水里,杨晨露也紧跟着跳了下来…… 由于是缺血性的休克,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即使我被伍子胥挟持着跳入冰冷的水里,也没有被冷水给激得苏醒过来……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自己的脸上火烧火燎的疼,在这种疼痛的刺激下,我的思维系统瞬间被激活并清醒过来,立马意识我的脸部正在被一条砂纸一般粗糙的舌头舔着。 是一头野兽在舔我吗? 心里打了一个激灵的我陡然间睁开眼睛,才看见是中华田园犬——铁耗子正在用它粗糙的舌头舔吮着我的脸庞。 铁耗子的舌头很粗糙,就像是砂纸在我的脸上磨砂。 见是铁耗子在舔我,我一下子就松懈下来,抬手把铁耗子的头给打开了。 我突然睁开眼睛也把铁耗子吓了一条,顺着抬手打它的机会,这家伙虚张声势地冲着我低吠了一声,然后一个纵步跳到半米开外,站住,用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毫无恶意地盯着我,后腚上的尾巴冲着我讨好似的左右摇摆。 从失去意识的状态中苏醒过来的我,发下此时的自己正孤零零地躺在甲板上,浑身水淋淋,一股寒意一下子灌满了全身。 尽管我恢复了意识并瞬间清醒过来,但思维还是显得凌乱而却琐碎。 我躺在甲板上没有动,努力在脑子里回忆失去意识之前的情形,才想起杨晨露和伍子胥此时应该在的。 于是我翻身从甲板上坐起来,转动着脑袋朝着四下里张望,发现我身边的所有事物,除了我和正在冲我摇动着尾巴的铁耗子是活动着的,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像是静止,一动不动的。 杨晨露和伍子胥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变得杳无踪迹。 四周出奇的安静。 我以为自己又是进入到了一种亦真亦幻的错觉中,使劲甩了两下脑袋,然后冲着眼前的小木屋喊道:“杨晨露!伍子胥!杨老师,伍子胥,你们在哪儿?” 我接连喊了三声,被我呼喊的杨晨露和伍子胥并没有回应我,更没有从小木屋里走出来。 我心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扭头冲着芦苇荡,想要大声呼喊杨晨露和伍子胥,然而,当我看到眼前已经变成一片枯黄颜色的芦苇荡的时候,又立马止住了。 眼前的景象令我既惊讶又震撼。 刚才被我用低吼声唤起的青黑色雾障,果然把迷魂凼里的芦苇给彻底熏黄了。 看着眼前彻底变黄的芦苇荡,杨晨露和伍子胥在不在对于我来说显得已经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要趁着眼前的这片芦苇没有在转绿之前,用一把火给点燃了。 只要我用一场燎原起来的大火将这片芦苇荡给点着了并烧得一干二净,我就可以畅通无阻地从迷魂凼里出去了。 被困在迷魂凼里这么长时间我的太渴望从迷魂凼里出去了。 想到这儿的我翻身从甲板上站起来,然后跑到厨房里。 厨房的灶台上正好放着一盒洋火(火柴),我毫不犹豫地拿了洋火,然就几步跑到了码头边。 可是,码头边距离最近的芦苇荡也有十来米的距离,不下到水里去,我根本点不着枯黄的芦苇。 急于想从迷魂凼里出去的我,二话没说地就下到了水里,然后游到了芦苇荡的旁边,三下五除二地薅下一大把暂时失去了生机和水分的芦苇叶子,心情极其激动地划燃了手中的一根洋火。 也许是因为在迷魂凼里被困得太久的缘故,当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手中这根划燃的洋火上的时候,激动的我手有点不听使唤的哆嗦。 我原本以为要想点燃焚毁迷魂凼里的这片芦苇会有一些波折,却没料到点燃这把火会出奇的顺利。 我手中薅下来的这把失去了生机和水分的芦苇叶子就像是蘸足了煤油一般,一点就着,轰地一声,一团烈焰比我还要迫不及待地就在我的手中燃烧了起来。 燃烧起来的这团火焰就像是在我的手里有着旺盛活力的生命体一般,蹿腾起来的火苗子透着遏制不住的生机。 我毫不犹豫地把手中的这图点着的烈焰朝着茂密的芦苇荡扔了出去,然后快速地朝着甲板游过去,只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芦苇荡被引燃的噼里啪啦的火星子爆裂的的声响。 我上了甲板,坐在甲板的边缘,看着眼前的芦苇荡被我手中扔出的火种渐次点燃并快速的扩散开去。 随着芦苇荡里这团火焰的迅猛燃烧,一股股青色的烟雾随着逐渐扩散开的烈焰,从迷魂凼里蹿腾了起来。噼噼啪啪的火焰燃烧出的爆裂声响也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壮观…… 火助风势,风助火势,一场铺天盖地般的大火眼见得就要在我眼前形成,就连铁耗子也按耐不住地朝着越来越壮观的火焰发出了激动的吠叫。 此时我的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和神秘消失不见的杨晨露和伍子胥,朝着大声望着迷魂凼燃起的火焰吠叫的铁耗子说道:“铁耗子,你怎么比我还激动?别激动,等这场大火燃尽之后,我就带你出去。”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这时,我的脸上被冰冰凉凉的颗粒状的东西砸了一下,紧接着又有几颗冰冰凉凉的东西砸在我脸上。 朝眼前的甲板上一看,才发现是甲板上落下了几滴雨点。 我疑糊地朝着天空里望去,只看见一团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悬浮在了头顶,而且这团乌云在头顶悬浮得出奇的低,几乎不到二三十米的高度。 就接着,密集的雨点就从头顶上悬浮着的乌云里坠落了下来,甲板上和迷魂凼的水面,瞬间被落下的雨点砸出一阵声势杂乱的声响。 我尚且开不及搞清楚状况,密集的雨点已经形成了暴雨之势,头顶上的乌云里如同有一个水缸被谁弄翻了一般,倾缸之水朝中我兜头浇了下来。 我和铁耗子是冒着水帘子一般的水势冲进木屋子里避雨的…… 看着刚刚燃起来的旺火瞬间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浇灭,我只有愣愣地站在木屋里,被眼前出现的如有神助般的怪异景象弄得几乎不会思考了。 是谁设计了迷魂凼里如此精妙的格局? 难道真是传说中的神仙——吕洞宾? 很快,突然起来的暴雨停止了,那团悬浮得很低的乌云也随着暴雨的停止而消失了,我点燃的那团烈焰也熄灭了。一切似乎又恢复到了原来静止般的状态。 纵火失败的我,无助地坐在门槛上,颓废和气馁的情绪充斥在心里,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感席卷全身,我感到了冷! 突如其来的寒意让我从颓废沮丧的迷失状态中清醒过来,浑身水淋淋的我想到了先要将身上的衣服烤干了再说。 现在迷魂凼里也许只剩下了我和铁耗子,我是人,铁耗子是一条狗。要是我感冒生病了,铁耗子当然不可能充当照顾我的角色。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能不能在迷魂凼里活下去都将是一个问题。更别说想办法从迷魂凼里出去了。 于是我起身,走进了厨房里,想借着生火做饭的同时,借着灶膛里的火把身上的衣服烤干。 厨房里的厨具一应俱全,而原本放在灶台上的那盒洋火,已经被我不小心弄湿,根本不能用,另外的生火器具暂时也没有。 冷得直打哆嗦的我四下里踅摸了一下,还真的没有生火的物件。 但,当我再次走进灶台的时候,却感到灶台传递出一股股热气,这才想起灶台上的铁锅里有杨晨露弄好尚且没有来得及叫上我和伍子胥一起吃的饭菜。 于是掀开铁锅上的锅盖,果然半铁锅香喷喷的米饭正冒着股股蒸汽朝着我扑面而来。 既然铁锅里的米饭还是热气腾腾的,那么就说明灶膛里的火种还没有完全熄灭。 正被寒冷侵蚀着的我已经顾及不上肚子是不是空着的,急忙跑到灶膛前,用火钳伸入灶膛,将未燃尽的火种从灶膛里掏出来,然后用干透的柴火将火种引燃。 很快,一团烈焰又被我在煮饭用的灶膛里点燃了…… 我起身去把厨房的门关上,并上了门闩,然后把身上水淋淋的衣服和裤子褪下来,然后,手里举着水淋淋的衣服和裤子,借着灶膛里窜出的火焰烤了起来…… 在举着衣服和裤子烤的过程中,我不由得又开始回想起杨晨露和伍子胥消失的前因后果…… 会不会是杨晨露和伍子胥故意趁我昏迷的时候双双离开了迷魂凼。他们故意把我扔在了迷魂凼,让我自生自灭? 想想这种逻辑好像不成立,因为假如杨晨露和伍子胥要这么干的话,他们早就这么干了。何必要等到现在? 在我从库满星回转的时候,他们就完全可以丢下我各自离开的…… 可是,杨晨露和伍子胥为什么又会杳无音讯呢?溺水身亡了? 目前我能猜测到的也只有这种可能,唯有这种可能显得要合理一些…… 就在我挖空心思地猜想杨晨露和伍子胥为什么会神秘消失这件事的时候,被我牢牢闩上了厨房门却突然间传来两声轻轻的敲门声…… 听到敲门声,我的心里陡然间升起一种莫名的惊喜,立马意识到敲门的是不是杨晨露就是伍子胥。 原来杨晨露和伍子胥并没有离开迷魂凼啊? 此时时刻的敲门声给我带来的意外和惊喜是无法用语言可以形容的。 当我刚欲过去开门,才发现此时的自己还是光着的。 一阵窘迫的我幸好手里的的衣服和裤子已经烤得大半干,于是朝着外边的敲门的人应了一声:“来了,稍微等一下……” 随后就手忙脚乱三下五除二地将衣服和裤子穿好。 当把衣服和裤子穿好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却突然间闪过一个念头—— 不对!外边敲门的人应该不是杨晨露或者伍子胥。 外边敲门的人要是伍子胥或者杨晨露的话,我回应“来了,稍微等一下”的时候,外边的人是应该对我的这句回应有所回应的。 可是,当我在屋里回应了“来了,稍微等一下”,并手忙脚乱穿着衣服和裤子的整个过程中,外边的人虽然没有再敲门,可是却并没有对我又所回应。而是停止了敲门,没有动静。 从这个细枝末叶处回馈给我的一个准确的信息便是——外边敲门的人很有可能不是杨晨露和伍子胥,而是另外的人。 一想到这儿的我心里一惊,多出了一个心眼,蹑手蹑脚地走到厨房的木板门后,尽量不弄出任何声音地贴着一条极其细微的门缝朝着外边窥视…… 站在外边的人果然不是杨晨露也不是伍子胥,而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 居然是耘嬢! 怎么会是耘嬢? 耘嬢不是跟着姚泽川姚老爷子出了迷魂凼了吗? 她怎么又回来了?而且还是单独一个人…… 难道…… 站在门背后偷窥着外边耘嬢的我不禁疑窦丛生。 尽管如此,我对耘嬢的出现还是满怀着一种亲近和惊喜的感觉,于是毫不犹豫抽开了闩中的门闩,并朝站在门外的耘嬢首先招呼道:“耘嬢,你怎么又回来了?杨老师不是说你跟着姚老爷子离开迷魂凼了吗?” 可是,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候在门外的耘嬢却用极其陌生的眼神盯了我一眼,脸上同时还闪过一丝诧异的表情,这种诧异的表情只是在她那张精致得无以复加的脸庞上稍纵即逝,随之便平静地朝我说道:“怎么会是你?” 我能从耘嬢陌生的眼神和脸上露出的稍纵即逝的陌生表情里,很直接地感觉出,眼前的耘嬢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耘嬢好像根本就不认识我? 难道耘嬢出现了短暂的失忆? 在她跟着姚老爷子短暂离开迷魂凼的时间段里,究竟经历了什么? 怎么会突然间就不认识我的失忆了…… 耘嬢随后走进厨房,朝我不经意似的说出另一句话却更加令我感到震惊:“他们人呢?怎么会是你在这儿?” 问话的声音同样陌生。 耘嬢古怪的问话让我感到有点手脚无措,在没有搞清楚情况之前,我只好小心翼翼地朝耘嬢说道:“耘嬢,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上哪儿去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耘嬢停住脚,用一场警惕的眼神又看了我一眼,应了我一声:“耘嬢?”但马上又接过我的话茬说道:“你也不知道他们上哪儿去了?真的吗?” “真的。”我应道。 我越来越确认眼前的这个耘嬢是真的失忆了,因为从她的言行已经完全透露出她根本就不认识我的事实。 严格地说是耘嬢根本就不记得我。 耘嬢似乎很饥饿,在跟我进行了简单的两句对话以后,便径自都到灶台前,揭开了锅盖,当看着锅里面蒸腾着热气的米饭后,贪婪地伸着鼻子,冲着蒸汽里的米饭香味使劲嗅了嗅,露出一种满足感地说道:“真香。” 我朝耘嬢解释道:“米饭不是我做的。是杨老师做的。她做好米饭以后就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杨老师?哪个杨老师?”耘嬢又一脸陌生地朝我问道。 我已经了有了耘嬢失忆的心理准备,所以便顺着耘嬢的问话应道:“杨老师就是杨晨露啊!她管你叫姑妈啊!你不记得我情有可原,可是……未必你连她都不记得了?” 我想尽量地唤起耘嬢脑子里的某段记忆,好让她尽快地恢复曾经的记忆,也免得我跟她交流起来的时候显得这么困难。 经过我的提醒,耘嬢果然是记起了杨晨露,朝我说道:“哦,原来你说的是露娃子啊!怎么,她也来迷魂凼啦?” 耘嬢记起了杨晨露,但是却没有记起原先的事情。 我颇为遗憾。 但这总比没有一丝一毫的记忆强。 于是我又朝耘嬢试探性地问道:“怎么?姚老爷子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姚老爷子?哪个姚老爷子?” “就是之前来的那个姚泽川啊!和你一起离开迷魂凼的那个人。”我耐心地朝耘嬢提示性地说道。 “哦,你是说他啊!我根本就没见着他。都好多年了!” 耘嬢依旧只是记起了姚老爷子这个人,还是没有记起关于姚老爷子的事情。 我是第一次在现实中遇见失忆的人,所以对耘嬢的暂时失忆还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原本有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惊喜,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我遇到的却是一个根本就不认得我的陌生人。 这迷魂凼究竟是怎样的一个邪地?为什么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出现不正常状态的时候,甚至包括这个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耘嬢。 耘嬢可是在这里居住了很长时间的人,她居然也莫名其妙地出现了失忆的症状! 这简直是邪了门儿了…… 我该怎么办啊? 第291章 九子神兽 “你饿了吗?要是饿了就一起吃?”耘嬢这时朝我问道。 此时的我哪儿还有心情和一个根本不记得我的失意者一起用餐心情已经糟糕到了极点,于是朝耘嬢客气地说道:“你自己吃,我还不饿。” 然后我走出厨房,顺带带上厨房的门,心情郁闷地来到了码头边,就着甲板坐下来。 而码头边这时有了一条鱼老鸹梭子小船被静静地拴在码头上。 这条鱼老鸹梭子小船显然是耘嬢撑进来的。 而原本变得枯黄的芦苇这个时候又恢复到了葳蕤茂盛的生机。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我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无形而且强大的对手。 这时,蹲在一旁的铁耗子默默地朝着我走过来,并蹲在在我身边。 我现在好像只能跟铁耗子还能形成一种默契和沟通。 我拍了拍铁耗子的脑袋,精神颓废地朝铁耗子说道:“铁耗子,你被困在这里面多久了?你想不想出去啊?我可是做梦都想从这里面出去啊!这里面还真的成了困住我的软班房看,哎!也不知道回龙镇那边怎么样了,我连自己从回龙镇出来多久都忘了……” 铁耗子就像是能听懂我说话似的,伸出舌头,套近乎似的舔我的手。 铁耗子刚舔了几下我的手,突然停住了,眼神警惕地朝着我脚下的水面发出了几声低吠。我朝着脚底下的水面细看过去,才发现有一个巨型的王八出现在水里。 难道是被我从库满星带回来的吴贤良? 虽然我对自己在库满星上的那段经历或多或少的还是存在着某种不大确信的怀疑,但是,这个巨型王八的出现还是令我感到有着几分蹊跷。 随着思维的越来越趋于理性,我越来越不确定库满星的那段经历究竟是属于梦境还是一段真实的经历。 但是,此时的我还是愿意自欺欺人地把库满星的那段经历看成是我的一端真实经历,于是我朝着出现在水里的巨型王八说道:“吴贤良,你他妈在我面前又在装神弄鬼的是不是?你在库满星上不是能够想孙猴子似的一会儿变成人,一会儿有变成王八吗?怎么跟着老子回来以后,你小子怎么就不会变回原形了呢?你的法力呢?被宝光寺的那个老和尚收回去了吗?” 没想到,我的话好像还真的被躲在水里的巨型王八听到了,之间原本隐藏在水里的巨型王八这时整个黑黝黝的背部浮出了水面,一颗脑袋也从水里伸了出来,一双滴溜溜的小眼睛朝我灵活地转动着。 我朝巨型王八说道:“你究竟是不是吴贤良?” 巨型王八好像对着我点了一下头。 难道这家伙真是吴贤良? 我诧异地站起身,盯着水里的巨型王八。见我站起身的铁耗子也显得兴奋起来,开始冲着水里的巨型王八大声地吠叫起来。 也是实在太无聊的原因,我突发奇想地想把水里的巨型王八弄到甲板上来,好进一步地跟这个疑是吴贤良的家伙进一步地沟通。 于是我开始寻找有没有可以伸出水里的木板作为便桥,好让水里的疑是吴贤良从水里面上来。 这样一直在水里泡着。对吴贤良来说也是不公平的。 也许这家伙早就想从水里上到甲板上来了,只是找不到上到甲板的便道而已。 可是,甲板上并没有刻意用作搭在水里的木板,情急之下我的这时灵机一动,下到水里,将拴在码头上的那条鱼老鸹小船用力反转了过来,然后又将反转过来的鱼老鸹梭子小船上的一端搭在甲板上,一端顺在水里。 而我则重新下到水里,用肩膀将鱼老鸹梭子小船上顺在水里的一端支撑住。 水里的疑是吴贤良竟然在水里很安静地看着我所做的这一切,当我把鱼老鸹梭子小做成了一个搭在水里的便桥的时候,疑是吴贤良的巨型王八对我意图心领神会,根本不用我朝他发出任何暗示,它很配合地上了鱼老鸹梭子小船上搭成的便道,体态臃肿笨拙地上了甲板…… 看到这只巨型王八如此的通人性,这让我不信它是吴贤良都不可能。 难道眼前的这个疑是吴贤良的巨型王八就跟我当次在库满星上被巫神仙点化成的巨猿一样,能听到人说的话,却不能用语言跟人交流? 它的语言通道是被关闭了的? 想到这儿我的越加坚信上到甲板上的巨型王八就是吴贤良本人无疑了。 铁耗子见到了上到甲板的巨型王八,显得比我还要惊奇和兴奋,在巨型王八面前接连来了几个小跳步的纵跃,然后远远地跑开,又站住,朝着巨型王八发出几声低声的吠叫。虽有又朝着巨型王八面前几个小纵步跳跃过来,尾巴撒欢似的在后腚上摇摆,将头低低地凑到巨型王八的面前,威吓性地低吠了两声,有跳开了。 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就像是它遇到了可以一块儿玩耍的知己一般。 巨型王八对铁耗子似乎也有某种亲近感,对铁耗子耍出的这连串的花活儿一点也不忌讳,连头都没有缩一下的,用四条粗壮的四条腿支撑着拙笨的身体,缓慢但却稳妥地在甲板上趴动。 这时,厨房的门被打开了,耘嬢从厨房里走出来,当看到在甲板上亦步亦趋地从甲板上爬动着的巨型王八,吃惊地朝我说道:“你……怎么把这么大的一个赑屃给弄上来了,哪儿来的这种神物?” 一听耘嬢说这话,我大惑不解地说道:“赑屃?神物?这……不就是一个巨型的王八吗?” “什么王八?你幸好没有把它说成是乌龟!这是龙生九子中的其中之一赑屃!”耘嬢说道。 “龙生九子中的赑屃?这个……我还真的没有怎么接触过。我只知道有龙生九子这么一说,但具体是哪九子,我确实还没有细究过这个问题。那你说的龙生九子,究竟是那九子啊?你能跟我说说吗?耘嬢?” “耘嬢?你真叫我耘嬢?”失忆的耘嬢朝我说道。 我笑道:“你确实是耘嬢啊!还是你让我叫你让我管你叫耘嬢的。你怎么连这个都记不起来了吗?” 耘嬢居然朝我呵呵地显得很和蔼地朝我笑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姑且当一回你的耘嬢。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呵呵……” 耘嬢和蔼的笑声让我心里感到一丝放松,感觉总有一天耘嬢是会恢复所有的记忆的。于是又朝耘嬢说道:“耘嬢,既然你说这个不是王八,而是龙生九子中的其中之一,如果你知道这方面的知识的话,可不可以跟我说说这里面的知识点。我的知识都算是有点杂的了,这龙生九子的知识点,还真的是个盲点。可以给我补补吗?” 耘嬢又朝我和蔼地笑道:“没想到你这个年轻人还挺好学的。你这样的年轻人还真的不多见。好,发这个闲着也是闲着,那我现在就来跟你说说龙生九子究竟是哪九子……” “……龙这种东西你应该不会陌生?”废话般地朝我问道。 我点头后耘嬢才接着说道:“这个龙啊,就是我们华夏文明的一个精神图腾符号,很多人都觉得它只存在于古代神话故事和神话传说中,其实,很多人都是错的。龙其实已经融入了华夏民族世代繁衍的子子孙孙的血脉里。所以这个龙啊,它已经不是真实存在或者是虚构的问题……” “……好了,话我就不扯远了,如果要就着我这个话题深究下去,那就是一个非常深奥的哲学问题了,我就是跟你朝深了说,也是对牛弹琴,你根本就不一定能听懂……甚至你根本就听不懂……” “……既然你听都听不懂,我还跟说这个干啥,对不对?所以我就单纯地跟你捯饬捯饬龙生九子的哪九子这个问题。其实,就龙生九子这个问题,我也有我的独特的看法和理解,但是鉴于你的接受度的问题,所以我还是只有照本宣科地照着神话和传说故事里的思路跟你捯饬这个问题……” “……民间有句妇孺皆知的俗话——就是有种体种,无种不生,对不对?可是这龙生有九子,却是个例外,为什么说这是个例外呢?因为龙生九子的九子,都不不成龙。而且各有所好……” “……其实这也好理解,这其中的隐喻不外乎就是比喻一母同胞的兄弟姊妹间的品质和爱好是各不相同。在华夏几千年的的传统文化中,九表示极多。所以就有一种说法说,这龙生九子并不是指龙生了九子,九这个数不是实数,而是泛指的一个虚数……” “……那现在我就来具体跟你说说这龙生九子中具体的是哪九子。龙生九子之一就是囚牛。囚牛,是龙生九子中的老大,这东西平生爱好音乐,它常常蹲在琴头上欣赏弹拨弦拉的音乐,因此你所见到的琴头上,很多时候雕刻着的都是它的形象……” “……龙生九子之二——睚眦,睚眦,是龙生九子中的老二,它呢,平生好斗喜杀,刀环、刀柄、龙吞口便是它的形象。这些冷兵器时代的武器,在装饰了睚眦的形象后,更增添了慑人的力量。它不仅装饰在沙场名将的兵器上,更大量地用在仪仗和宫殿守卫者的武器上,从而更显得威严庄重……” “……再说龙生九子之三——嘲风。嘲风的形象有点像一头野兽。它是龙生九子中的老三,平生好险又好望,殿台角上的走兽就是它的形象。这些走兽排列着单行队,挺立在垂脊的前端,走兽的领头是一位骑禽的仙人,后面依次为——龙、凤、狮子、天马、海马、狻猊、押鱼、獬豸、斗牛和行什。它们的安放有严格的等级秩序,只有北平故宫的太和殿才能十样俱全,次要的殿堂则要相应减少。嘲风,不仅象征着吉祥、美观和威严,而且还具有威慑妖魔、清除灾祸的含义。嘲风的安置,使整个宫殿的造型既规格严整又富于变化,达到庄重与生动的和谐,宏伟与精巧的统一,它耸立的殿堂平添一层神秘气氛……” “……龙生九子中的老三说完了,我们接着说龙生九子中国的老四——蒲牢。这蒲牢,形似盘曲的龙,排行第四,平生好鸣好吼,洪钟上的龙形兽钮是它的形象……” “……原来蒲牢居住在海边,虽为龙子,却一向害怕庞大的鲸鱼。当鲸鱼一发起攻击,它就吓得大声吼叫。人们跟据其性好鸣的特点,凡钟欲令声大音,即把蒲牢铸为钟纽,而把敲钟的木杵作成鲸鱼形状。敲钟时,让鲸鱼一下又一下撞击蒲牢,使之响入云霄且专声独远……” “龙生九子中的老五是叫狻猊的神兽。狻猊形象像一头狮子,它排行第五,平生喜静不喜动,好坐,又喜欢烟火,因此佛座上和香炉上的脚部装饰就是它的形象……” “相传这种佛座上装饰的狻猊是随着佛教在汉代由印度人传入华夏的,至南北朝时期,华夏的佛教艺术上已普遍使用狻猊的造型,这种造型经过民间艺人的创造,使得它具有了华夏的传统气派,后来成了龙子的老五……” “……它布置的地方多是在结跏趺坐或交脚而坐的佛菩萨像前。明清之际的石狮或铜狮颈下项圈中间的龙形装饰物也是狻猊的形象,它使守卫大门的传统门狮更为睁崃威武……” “……龙生九子的老六叫霸下。霸下,就叫赑屃,它的样子就像现在各个家伙的样子,形状和乌龟很像,神话传说中的它平生好负重,力大无穷。你经常看到的碑座下的龟趺就是它的形象……” “……传说赑屃在上古时代,经常驮着三山五岳,在江河湖海里兴风作浪。后来大禹治水时收服了它,它服从大禹的指挥,推山挖沟,疏遍河道,为治水作出了贡献……” “……洪水治服了,大禹担心赑屃又到处撒野,便搬来顶天立地的特大石碑,上面刻上赑屃治水的功迹,叫赑屃驮着。沉重的石碑压得它不能随便行走……” “……赑屃和乌龟样子十分相似,但从细看却是有差异的。赑屃有一排牙齿,而乌龟类却没有,赑屃和乌龟在背甲上甲片的数目和形状也有差异……” “……赑屃又称石龟,是长寿和吉祥的象征。它总是吃力地向前昂着头,四只脚拼命地撑着,挣扎着向前走,但总是移不开步。华夏一些显赫石碑的基座都由赑屃驮着,在碑林和一些古迹胜地中都可以看到它的踪迹。” “……龙生九子的老七——狴犴。狴犴,有另一个名字叫宪章,形似老虎,。它的特点是平生好讼,且又有威力,狱门上部那虎头形的装饰便是它的形象……” “……传说狴犴不仅急公好义,仗义执言,而且能明辨是非,秉公而断,再加上它的形象威风凛凛,因此除装饰在狱门上外,还匐伏在官衙的大堂两侧。每当衙门长官坐堂,行政长官衔牌和肃静回避牌的上端,便有它的形象,它虎视眈眈,环视察看,维护公堂的肃穆正气……” “龙生九子的老八……负屃。负屃有着龙外形,排行老八,平生好文,石碑两旁的文龙就是它的形象。华夏的碑碣历史久远,内容丰富,它们有的造型古朴,碑体细滑、明亮,光可鉴人;有的刻制精致,字字有姿,笔笔生动;也有的是名家诗文石刻,脍炙人口,千古称绝。而负屃十分爱好这种闪耀着艺术光彩的碑文,它甘愿化做图案文龙去衬托这些传世的文学珍品,把碑座装饰得更为典雅秀美。它们互相盘绕着,看去栩栩如生,和底座的赑屃相配在一起,更是寓意深刻,形象壮观……” “最后,龙生九子的老九——螭吻。螭吻的另一个名字叫鸱尾或者鸱吻,是一个龙形的吞脊兽。它口阔噪粗,平生好吞咽,殿脊两端的卷尾龙头就是它的形象……” “……《太平御览》有如下记述:‘唐会要目,汉相梁殿灾后,越巫言,海中有鱼虬,尾似鸱,激浪即降雨遂作其像于尾,以厌火祥。’文中所说的巫是方士之流,鱼虬就是螭吻的前身。螭吻属水性,用它作镇邪之物以避火。如果追究它的原型,有可能是深海里的大鲸鱼……” 听了耘嬢显得有点啰嗦冗长的说辞,我对龙生九子第一次有了这么清晰的认识。 原先我知道的只有“龙生九子”这么一个典故,对于典故本身是没有做任何深究的。 没想到这个典故一旦细究起来,会有那么大的知识量。 我还真是有点小看了眼前的这个耘嬢了。 说实话,在我先入为主的固有的思维判断里,我对这个打扮得过于时髦,而且还显得特别精致漂亮的女人,是带着某种固执的偏见的。 我下意识地觉得,像耘嬢这样的女人,不管是在年轻的时候,还是处在现在风韵犹存的年龄段,基本都是以花瓶的形势存在的。 至于内涵,还真的很难说得清楚。 但是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耘嬢和所谓的花瓶女人大相径庭,竟然是一个知识量极其渊博的奇女子。 我对眼前的耘嬢真的有点刮目相看了。 我原本觉得,在容貌和学养上,杨晨露已经算是女人中的佼佼者了,没想到她的姑妈——耘嬢比起她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是怎样的家学渊源,才能培养出这样的佼佼者啊! 而且,我从耘嬢的举手投足一举一动以及一颦一笑间,已经感觉出一种大家闺秀的底蕴和气质。 一般的普通人家,是不可能培养出带着华贵气质的女子的。 私底下简单地猜度了一下耘嬢的背景后,我不由得又仔细看了一眼已经趴在我脚跟前的这只巨型王八,也就是耘嬢说的赑屃。 在耘嬢的一番提示下,我还真的看出,趴在我面前的这只巨型王八还真的不是我曾经见到过的王八,而且跟乌龟也有特征上的区别。 这家伙还真是传说中的神兽赑屃了! 与此同时,我突然想到我身体里是藏着一颗龙胆的。而这只赑屃又跟龙有着几千年的关联…… 难道,这只出现在迷魂凼里的赑屃,就是冲着藏在我身体里的这颗龙胆来的…… 或者,我和这只赑屃之间,冥冥中有什么特殊的安排。 吴贤良在库满星的出现,也是一种冥冥中的特殊安排? 想到这儿的我心里陡然间就是一惊! 我脑子里转动的这番念头当然不能跟耘嬢讲,于是朝耘嬢说道:“耘嬢,看来你对某些方面的知识储备量还是满大的。都快赶上教授级别了。” 耘嬢居然朝我笑了笑地说道:“还真的不瞒你说,我曾经还真的当过几天西南联合大学的历史系教授。” 一听耘嬢说这话,我颇为诧异,说道:“什么?你也当过西南联合大学的教授?”问出这话的时候,立刻有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了。既然耘嬢和我父亲曾经有过某种我尚且不知道的关系,她当过西南联合大学的教授是完全不值得我这么大惊小怪的。因为,我父亲和我爷爷都曾经是西南联合大学的教授。 不过耘嬢却对表现出的莫名惊诧的表情里感到了一丝好奇,说道:“怎么,你对这所大学还很熟悉?” 当耘嬢这么问起我的时候,我心里莫名地就升起了一丝得意骄傲的情绪,故作谦虚地说道:“也不是很熟悉,就是略知到一点点这所大学的情况而已。” 耘嬢当然也从我故作谦虚的言语间看出了我掩藏不住的得意,便做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说说这所大学,我看你说得对还是不对。” 于是我清了一下嗓子,如数家珍般地说道:“1935年,北京的局势日益危急,为了防止突发的不利情况,清华大学秘密预备将学校转移至长沙……” “……1937年7月7日,芦沟桥事变后,战败方政府在庐山召开了一系列会议讨论战局问题。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和南开大学三所学校的校长参加了会议……” “……庐山会议后,三所大学的校长并未立即返回京津,而是暂时留在南京和上海……” “……7月29、30日,南开大学遭到日机轰炸,大部分校舍被焚毁。8月28日,战败方政府教育部分别授函南开大学校长张伯苓、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和北京大学校长蒋梦麟,指定三人分任长沙临时大学筹备会主要负责人。三位校在长沙合并组成长沙临时大学……” “……1937年11月1日,国立长沙临时大学正式上课。这一天,后来定为国立西南联合大学的校庆日……” “……这所临时大学综合了清华、北大、南开原有的院系设置,设17个学系。 1938年2月中旬,长沙临时大学开始迁徙至昆明……” “……1938年4月2日,教育部发电命令国立长沙临时大学改称为国立西南联合大学,设文、理、工、法商、师范5个院26个系,两个专修科一个选修班。校本部所在地设在云南……” “……1938年5月4日,国立西南联合大学正式开课,直至1946年5月4日,国立西南联合大学举行结业典礼,7月31日宣布结束,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南开大学迁回原址,师范学院留昆独立设置,改称国立昆明师范学院……我说得没错?” 听了我的这番详实的阐述后,耘嬢不但没有对我竖起大拇指,反而脸色陡变地朝我厉声喝问道:“你——究竟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儿的?” 第292章 直接诱惑 耘嬢的突然变脸,让我的心里也陡然间一怔。 既然她跟我的父亲曾经有着我不知道的关系,她就应该知道我获得这些信息的途径和背景的,可是,眼前的耘嬢好像对这些一无所知,是完全陌生的,甚至对我这个人。 难道失忆让耘嬢真的把所有的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于是我耐着性子地朝耘嬢说道:“耘嬢,看你这话问得,我是夏志杰啊!我的父亲叫夏尚儒,你忘啦?” 我还是想让耘嬢把关于我父亲和我的这段记忆恢复起来。 一听这话,耘嬢的脸上露出更加惊讶的表情,说道:“什么?你叫夏志杰?你的父亲是夏尚儒?你再说一遍。” 从耘嬢露出的惊讶表情里,我感觉出她在我的自我介绍下开始对我的父亲有了记忆,于是说道:“对啊!一开始我就做了自我介绍的。你还真的把这些都忘了吗?” 可是,惊讶的神情在耘嬢的脸上只出现了一瞬间,随之耘嬢就说道:“不对啊!我怎么在你身上根本看不出一丁点你父亲——夏尚儒的样子,即使你没有遗传一丁点你父亲的模样,你最起码应该有点你母亲的样子?可是……你父母的样子在你身上我一点都没有看出来。我这么跟你说,哪怕你带有一丁点你父亲或者你母亲的样子,我都是能够看出来的,真的……” 听了耘嬢的这番话,现在感到诧异的应该是我的了。这就足以说明眼前的耘嬢不光对我的父亲好像是了如指掌,对我的母亲也是了如指掌的。不然她是不会说出这种既在情理之中同时也在意料之外的话。 眼前的这位打扮时髦,雍容华贵,漂亮中略微显得有点妖娆的女人,究竟跟我父母有着什么样的渊源? 并且,我从耘嬢说出的这番话里,感觉到眼前的耘嬢似乎又不像是完全失忆了。很多记忆在她的脑子里是非常清晰深刻的。不然,她对我的父母为什么会有如此烙印般的印象? 于是我略显迷茫地朝耘嬢问道:“耘嬢,你……是不是真把好多事情都忘了,端端只记得我的父亲和母亲?怎么你现在表现出的状态又像是失忆了,又不像是失忆了?有些事情你不记得,有些事情你却又记得清清楚楚的……” 听我这么问,耘嬢却用几分调侃的口吻盯着我说道:“你说什么?我失忆了?咯咯……你还真的把我当成耘嬢了?咯咯……”从耘嬢盯着我的眼神里,我看到了几分挑抖的意味。 耘嬢的眼神有点热辣辣的,看得人心理不大自在。 私底下的我在耘嬢这种目光的注视下,内心里有点忐忑不安起来。 也许耘嬢也看出了我心里的忐忑不安,为了缓和我内心的这种压力,于是接着说道:“好了,尽管你长得跟你的父母一点也不像,可是我还是相信你说的话,我就姑且把你看作是夏尚儒的儿子,咯咯……” 刚说完这句话,耘嬢突然收敛起脸上和悦的表情,又用极其严肃认真的眼神盯着我的脸,审视了好一会儿,说道:“不对!绝对不对!你在撒谎!你在我面前撒谎了,你绝对在我面前撒谎了!你不是夏尚儒的儿子……“ “对了,对了,你倒是有点像——小叶明子和邱土匪的儿子!对!你绝对是小叶明子和邱土匪的儿子。我就说嘛,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有种似曾相识,很脸熟的感觉,可是一直就想不起来你像我记住的哪个人……” “……现在我终于一下子想起来了,你绝对是邱土匪和小叶明子的儿子……你长得太像邱土匪了,也有小叶明子的影子,特别是你的眼睛,就是小叶明子的那双眼睛!小瓜子脸,东洋女人的眼睛!” 听了耘嬢莫名惊诧的话,我反而笑道:“耘嬢,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我现在的样子确实是邱崇渊的样子,可是……我又真的是夏志杰。这个我好像也是跟你解释过的……” 听了我的话,耘嬢一怔,但马上又恢复了平静地说道:“你跟我解释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我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跟耘嬢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的耐心,说道:“反正这个事情我是跟你解释过了,既然你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也许过几天你就会想起来的。我现在搞不清楚你是真的失忆了还是假的失忆了,所以我也不想再跟你解释了,你慢慢想。既然你把以前好多事情都忘了,那就只有靠你自己去慢慢恢复了。” 没想到耘嬢对我说的这话一点也不反对,居然附和着我地说道:“你不说就算了,我也懒得强求你说。我现在知道你是夏尚儒的儿子就行了。呵呵……对了,你真的把我认作是耘嬢了?” 听了耘嬢的这句话,我心里顿时一怔,盯着耘嬢问道:“怎么?你不是耘嬢?未必你也……” 我突然想到,眼前的耘嬢是不是跟我经历了同样的遭遇,魂魄已经被人换掉了?皮囊是耘嬢的,但是灵魂已经是另一个人的灵魂了。 难道——我眼前的这个人真的不是耘嬢? 想到这儿,我的浑身不由自主地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段里,迷魂凼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耘嬢见我用怪异的眼神盯着她,露出一副娇羞的样子,朝我娇啧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眼睛都像是长出钩子来了,跟你父亲一个德行!讨厌得很。” 说这话的时候,耘嬢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潮红的颜色。 而我的心却使劲地晃动了一下…… 眼前的这位风姿绰约,风韵犹存的绝色女人究竟是谁? 难道她真的不是失忆,而是另外一个陌生人? 刚才的她一直在套我的话? 一连串的疑问让我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如果借用一个人的皮囊就可以把另人的魂魄轻易换掉的话,这种巫术一旦在市面上恣意妄为,那这个世界上该有多少换魂人。 二娘被换成了勤婶,我被换成了邱崇渊,而眼前的耘嬢又被换成了另外一个陌生人…… 会不会杨晨露和伍子胥也被换掉了? 想到这儿的我越来越感到事件本身性质的严重性,于是朝眼前的耘嬢质问道:“你究竟是谁?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是耘嬢……” 我冷不丁地质问令眼前的耘嬢愣了一下,随之朝我和蔼地笑道:“夏志杰,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就是耘嬢啊!你怎么说我不是耘嬢了?未必我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还有假?” “你就别在我面前装了好不好?我知道你跟我一样,你是另外一个人,根本就不是耘嬢。真正的耘嬢已经不在了,我是说她的魂魄已经不在了。她的魂魄已经被你的魂魄置换掉了。我说得对不对?”我继续朝眼前的耘嬢审问似地说道。 “你说什么?耘嬢的魂魄被什么什么置换掉了?你在说什么胡话呢?我怎么一句都没有听懂啊?你是不是突然脑子出问题了?胡说八道的。”眼前的耘嬢装傻充愣地笑说道。 “你不说出真相也没有关系。但是从现在开始,你最好离我远点。”我突然变得异常冷漠朝朝眼前的耘嬢说道。 没想到耘嬢却对我的警告充耳不闻,反而用那种极其具有诱惑性的柔美眼神看着我,一抹神秘的微笑浅浅地浮在微微扬起的右嘴角,说道: “现在,这么大的一个就跟个活死人墓似的迷魂凼里,也就你和我两个活人,我为什么还要离你远点?你说这么没有人情味儿的话不觉得太过分了吗?你不觉得你说这话有多绝情和冷漠吗?铁石心肠的男人我见过,但是却没有见过像一条蛇一样冷冰冰的男人。你敢说,你这样排斥我,就不是违心的?” 我从眼前这个耘嬢的话里,听出了一种不一样的东西。同时又想起伍子胥私底下跟我说的曾经的耘嬢跟蔚巴托之间的那种龌龊的关系,心里越加的警惕起来,丝毫不愿意再给耘嬢面子地直接说道: “耘嬢,我只是请你放尊重点,没有别的意思。而且……我可不是蔚巴托……” 说完我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出的厨房,并顺手使劲把门给带上了。 厨房的木板在合上的一瞬间,发出啪的一声爆响。 其实说出这句话以后的我是本能地要从厨房里快速逃离出来的。因为我知道自己直言不讳地说出‘我可不是蔚巴托’这句话以后,对耘嬢的打击力度有多大。我缺乏直面耘嬢听了这句话以后恼羞成怒的勇气。 出乎我意料的是,厨房里的耘嬢却发出一阵“咯咯咯”的娇笑,并在我身后用极度放肆的声音说道: “夏尚儒,原本我以为我和你这间的恩怨这辈子就算是了结了。可是万万没想到啊!你的儿子又把我跟你之间的缘分给续上了,咯咯咯……这是天意吗?咯咯……” 听到厨房里传出的耘嬢放肆的娇笑声和变态般的自语声,我的后脊梁不由得冷飕飕地直冒寒气! 原形毕露的耘嬢究竟跟我的父亲有着什么样的一段恩怨情仇,以至于她会说这种令人听了不寒而栗的话? 原来耘嬢想方设法地把我困在迷魂凼的根本原因,并不是因为我不小心发现了迷魂凼的芦苇荡下面藏有大量军械,根本的原因是因为我的父亲!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之后,我立马又反应过来——厨房的这个耘嬢既然不是跟着杨晨露和伍子胥消失的那个耘嬢,她又怎么会跟我的父亲有恩怨纠葛呢? 可是……这个耘嬢又确实亲口承认了她跟我的父亲有着解不开的恩怨纠葛? 难道厨房的耘嬢并不是我认为的被掉了包的耘嬢,而就是耘嬢本人? 可是厨房的这个耘嬢和我先前接触过的那个耘嬢又完全大相径庭的不是同一个人,性情整个地变了…… 我被彻底整糊涂了。 被彻底整糊涂的我突然就感到脑子开始生生地疼痛起来,思维就像是结了一层层绵密的蛛网,被黏住停止了运转。 一种极其压抑的窒息感让我亟需一个释放的出口,于是我站在码头边,朝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芦苇荡啊地发出了一声闷雷般的吼声…… 当我发出这声沉闷的吼声以后,我才想起这样的吼声是会把迷魂凼里的雾障给引出来的,于是硬生生地把吼声一下子又掐断在喉咙里了。 但是,已经发出的吼声还是抵达了对面的悬崖,并形成了反射回来的回音…… 无处宣泄内心压抑情绪的我,如同石化了一般地站在码头的边沿,定定地看着芦苇荡,脑子里的思维也像是停止运转了。 这时,耳朵边却传来一声女人轻轻的叹息声,并说道:“想吼你就吼出来,不要顾忌什么,憋在心里会憋出病的,有我听着呢!” 我显得有些机械的扭转过头,耘嬢什么时候站在我身边我也不知道。 见我扭过头,耘嬢的一只手拍在我肩头,眼神柔得如同水似的看着我,说道:“你再吼一声,我就喜欢听你发出的这种吼声,这么有底气的声音听着太得劲了,我的骨头都像是要被震得软酥了……你哪儿得来的这么足的底气和这么大的劲道啊?” 我不是木头人,从耘嬢的眼神和说话的声音里,我再次感觉到了这女人就像是一条蛇,并朝我吐着充满诱惑的芯子! 我怒目圆睁地瞪着眼前已经几乎扯去了所有遮羞布的耘嬢,抬手把耘嬢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掰开,并再次朝耘嬢断然说道: “耘嬢,我再次警告你,请你放尊重点,我不是蔚巴托。你找错人了!” 没想到再次吃了闭门羹的耘嬢却朝我莞尔一笑地说道: “你能不能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蔚巴托的名字?起码这个时候你不要提!好不好?对了……你说到了尊重这个词儿,对吗?你不觉得此时此刻在迷魂凼这个地方,你说的尊重这个词儿显得有点别扭和搞笑吗?就你我两个孤男寡女的,需要所谓的尊重来当作相互之间的遮羞布吗?” “……你难道不觉得,此时此刻的我你两个,就像是伊甸园里的亚当和夏娃……我们完全可以进入到另一个有趣得多的世界里去的……” 在我简单的人生阅历里,这么直接的诱惑我还是第一次经历。如果不是有传统深厚的家学渊源作为我坚实的支撑,面对这样的诱惑,我或许是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 “滚!”我毫不客气地朝耘嬢吼出了这个音节。 见我直截了当地再次表明了态度,耘嬢的一双秀眉终于朝着我皱了起来,定定地看了我一阵子,才平复了心绪似的朝我轻声说: “我这辈子想得到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但唯有一件东西除外……那就是你的父亲——夏尚儒!我原本以为,这辈子我跟他的纠葛已经结束了,但是现在看起来,应该还没有,不光没有,似乎还才刚刚开始……” “夏志杰,我就不信,你跟你的父亲一样,是一副铁石心肠!我……等你!”说完,耘嬢一转身,朝木屋走去。 我这时突然朝耘嬢吼道:“你放我出去!我要出去!妖妇!” 我是第一次用这么恶毒的语言冲着一个女人吼道。 刚走到一半的耘嬢停住脚,却并不回头,只冷冷地朝我说道:“你想出去,是吗?” “是的,我必须出去!如果你不放我出去,我会杀了你的!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的!”我恶狠狠地说道。 耘嬢依旧不回头,却突然又咯咯咯地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说道: “夏志杰,你如果真的觉得你能杀得了我的话,你就尽管来杀我好了。‘我会杀了你’这句话我听得简直是太舒坦了,因为,这句话也曾经从你父亲夏尚儒的嘴里亲口对我说出来过,连语气都是一样的。舒坦!舒坦啊!咯咯咯……” 耘嬢说完这句话,不再理会身后的我,径自走近了她的房间,房间的门却并没有被她刻意关上,但随之就听见耘嬢从房间里传来歇斯底里的哭吼声…… 耘嬢的反常表现让我完全懵了。 有杨晨露和伍子胥在的时候,耘嬢表现得是那么的得体,为什么在杨晨露和伍子胥莫名地消失之后,耘嬢的性情突然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这完全就是两个人的性情啊! 难道真的是原形毕露地不管不顾了? 就在我发愣的功夫,房间的耘嬢的哭声却戛然而止了。 我正猜想房间里的耘嬢的哭声为什么会戛然而止,从房间里的那个射击孔里突然就传出一阵突突突的声音,一连串子弹毫无征兆地就从那个射击孔里突突了出来…… 随着子弹呼啸着从我面前划过,迷魂凼里的一根根芦苇杆在子弹的扫射下应声而倒…… 子弹显然是从那挺马克沁机枪里发出来的,打机枪的当人是耘嬢。 我在极度震惊之余,看着随着子弹倒下的芦苇杆,突然有了一个迫切而又大胆的想法! 兵法上不是有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这一说吗?我何不在迷魂凼里用刀砍出一条出去的通道? 说干就干,在子弹的威慑下,我转身就朝着厨房里走去。 我要用厨房里的一把菜刀,从这迷魂凼的芦苇荡里,生生地为自己披荆斩棘地砍出一条出去的通道…… 第293章 是龙就得盘着 厨房里的里采光条件并不好,屋顶上没有亮瓦,只靠一道小的窗户采光,所以厨房里的光线并不明朗。 虽然厨房里的光线有点灰暗不清,但是,刚才在厨房里用过餐的耘嬢将厨房收拾得妥妥帖帖的。显出一丝不苟的整洁干净。 仅从这点就可以看出,耘嬢是一个非常讲究而且喜欢整洁的人。做事也干净利索丝丝入扣。 但是,为什么这么讲究的一个人,就在男欢女爱上这么不检点呢? 这种反差我还真是有点闹不明白了。 也许是意念上有了刀的强烈暗示,我进入厨房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放在墙壁上刀架里的那把菜刀。 那把菜刀被磨得明晃晃地显出一种锋利。 然而,当我快步朝着那把菜刀走过去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间地瞟见在厨房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似乎蜷缩着一个人。 这人蜷缩在厨房最阴暗的那个角落里,一动不动,如果不稍加留意,还以为是一个泡菜坛子放在那儿。 事实上,在耘嬢这间光线并不明朗的厨房角落里,还真的放着大大小小几个泡菜坛子。这个人就和几个泡菜坛子蜷缩在一起。 我之所以把这个人和泡菜坛子分辨了出来,是这个人在我眼角的余光里不经意地动了一下。 我心里使劲一抖地朝蜷缩在角落里的人影本能般地喝道:“谁?” 在我的喝问声下,那人才懒懒散散的站了起来。 居然是伍子胥! “伍子胥?怎么是你?你不是……”我几乎大喜过望地朝这家伙喊道。 伍子胥却朝我竖起食指,并把竖起的食指放在嘴唇边,压着声音小声说道:“你他妈咋咋呼呼的干什么?害怕别人听不见?老子一直都在厨房里呢……” “那你刚才……” “没错,你刚才光着腚烤衣服的时候老子也是看得一目了然的” 伍子胥污言秽语地说道。 我顿时被这家伙说了个大红脸。 “你是什么时候在厨房里的?我怎么就没后看见你!你该不会隐身术?”我快恼羞成怒地问道。 伍子胥却神神秘秘地说道:“老子会什么隐身术?会隐身术老子还能跟你在这儿呆着。老子一直就在厨房里,只是你没有看见我而已。” “那你怎么不吭声?我还以为你跟耘嬢丢下我不管了呢!”我颇为委屈地说道。 伍子胥却说道:“老子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你在哪儿我就必须要在哪儿。不是在明处就是在暗处。” “你在监视我?”我极度反感地质问道。 “老子监视你干什么?。” 听了伍子胥的这几句话,我心里居然有种五味杂陈的感觉。 虽然这家伙让我一阵恶心个反感,但还是生出了一丝感动,说道: “可你尽在老子面前整玄的,老子是会被你搞出神经病的。我还真的以为我是一个人被困在迷魂凼里了呢!” 伍子胥说道:“什么叫被困在迷魂凼?而是你现在必须就在迷魂凼,哪儿也别去,哪儿也去不了。” 听了伍子胥话,我的心里不由得便生出了一丝不耐烦来,说道: “你怎么老是有话不明说,像是说了什么,结果又像是什么都没说。什么叫我必须在迷魂凼?又什么叫我哪儿也去不了?我还跟你名说了,我现在就要出去,再也不想在这里面呆了。一分钟也不想。” 听了我的话的伍子胥朝我冷笑道:“你现在就想出去?你凭什么出去?” 我已经懒得跟伍子胥废话,走到刀架前,一把就把菜刀抽出来拿在手上,然后才朝伍子胥说道:“就凭这把刀出去……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伍子胥却又朝我冷笑道:“你可真够幼稚的。” 随后便用乜斜的眼神看着我,没有丝毫要阻止我的意思。 伍子胥的这种态度反而让我心里有点不大踏实起来,有点没话找话地朝伍子胥问道:“对了,刚才的耘嬢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像是换了一个人?她未必是受什么刺激了?” 伍子胥却说:“不该你打听的事情你就别打听了。打听也是白打听。” 我愤愤地说道:“这迷魂凼的风水难道就那么邪门儿?再正常的人进来,脑子都会出问题?”说完这话,也不等伍子胥回应,接着就径自走出了厨房。 也不知道为什么,伍子胥的出现,让我心里一下子就感到了一种少有的踏实感。虽然这家伙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一点实际的用处都没有。 出了厨房的门,来到甲板上,房间里的耘嬢已经停止了打枪。 我朝那个射击孔望了望,随后就朝码头边走。 被枪声惊得躲起来的铁耗子这时跑出来,跟屁虫一样地跟着我来到码头边。 我下到迷魂凼的水里,将倒扣在水里的鱼老鸹梭子小船反转过来,然后让铁耗子也上了船。 至于那只巨大的赑屃上哪儿去了,我也懒得去理会,也许又下到迷魂凼的水里躲起来了。 我将鱼老鸹梭子小船撑到一丛芦苇边,然后就甩开膀子地用菜刀朝着长得极其茂盛的芦苇荡砍了下去…… 然而,当我刚刚砍倒了几丛芦苇,却被惊得差点从鱼老鸹梭子小船上掉进了水里。 我竟然看见有一个浑身被打成了筛子一样的人倒在芦苇丛里,浑身的鲜血正咕咕地朝外冒…… 这个被打成了筛子一样的人,不就是流窜的成员吗? 原来刚才耘嬢并不是在盲目地打枪,而是在有的放矢地进行射击啊! 被惊得差点失声惊呼的我停止了砍芦苇的动作,有点不知所措地回过头,朝着耘嬢的那间屋子看了看。 而就在我回身朝着耘嬢的那间屋子看过去的时候,从屋子里的那个射击孔里又打出了一梭子马克沁机枪的子弹。 这次子弹是打在鱼老鸹梭子小船上的。 被一梭子机枪子弹打中的鱼老鸹梭子小船顿时木屑飞溅。 鱼老鸹梭子小船被打出了几个大窟窿,船底下的水立马就涌了进来。 我手忙脚乱地想要趁着鱼老鸹梭子小船沉到水里的短暂功夫,把船撑到码头边。 可是耘嬢就像是故意要跟我过不去似的,我还没有来得用长篙撑船的时候,她又从射击孔里打出了一梭子子弹。 原本就脆弱得像一片叶子似的鱼老鸹梭子小船终于被子弹打成了两截,我和铁耗子一下跌进了水里。 铁耗子比我还要快地游到了码头边,并熟练地上了码头,使劲都抖落着身上的水迹。 我当然知道耘嬢是在阻止我砍芦苇荡。 但是我并不甘心,原本是打算游到码头边上到甲板上去了。可是一转念头,一股轴劲上来了。 越是阻止我不让我砍,我偏要砍! 于是我反而转身游到那丛芦苇荡的旁边,将倒在芦苇荡里的那具被打成了筛子一般的尸体拖到水里,索性上了漂浮在水面的芦苇荡,然后甩开膀子,朝着长势茂盛的芦苇便是一阵疯狂地砍剁…… 这时,又有几排子弹打过来,就在我的耳朵边嗖嗖地飞过。 我心里发着狠般地对从耳朵边嗖嗖飞过的子弹视若无睹,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只管挥舞着手里的菜刀发疯般地朝着眼前的一簇簇芦苇砍去。 所有的疯狂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菜刀在我手里没有挥舞几下,我就气喘吁吁地感到有点精疲力竭的吃不消,接着砍出的几刀似乎不能将手中的芦苇伤及皮毛。 定睛一看手中的菜刀,原来菜刀的口子已经被我砍崩了! 而此时的耘嬢也停止了射击。 累得呼呼直喘的我不得不扔了手中被砍废掉的菜刀,气馁地坐在了芦苇荡里。 这时耘嬢从木屋子里走出来,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来到码头边,眉眼生动地看着我。 耘嬢藐视性的眼神让我无法直视,只好将目光挑向一边。 “莽撞少年,还坐在哪儿干啥呢?上来!别做这种无用功了……”耘嬢朝我喊道。 耘嬢的声音里既带有调侃般的挑衅味道,又带着浓浓的蔑视味道。 我有点骑虎难下了…… 见我没有动作,耘嬢这时突然换了一副面孔,恶声朝我说道:“要不是看在你是夏尚儒儿子的份儿上,我早就一梭子把你打成刚才那人似的了。我才不会这么惯着你呢!真是不知好歹!” 听了耘嬢的这句话,我的心里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激灵。于是转脸看着耘嬢。 “怎么?还要我亲自过来背你?”耘嬢又朝我说道。 要从这里面披荆斩棘地出去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于是我只好跳进了水里,游到码头边上了甲板。 “任性的人我见得多了,你……还嫩点。”冷冷说完这就话的耘嬢转身就朝屋子走了过去,不再理会我。 我又像是一个落水鬼般地坐在码头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我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个耘嬢绝对不是原来的那个耘嬢。因为这个耘嬢表现出的狠和喜怒无常的性情,让我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心理压力。 我有种要被她玩于鼓掌间的轻微恐惧。 人在最无助和最孤独的时候,也是最脆弱的时候。 处在这样境遇中的我,这种感觉尤其强烈。 此时的我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耿卫华。 当我在这样的境遇中想起耿卫华的时候,才极其真切地体会到,当初他对我的鄙视以及几乎不近人情的严厉,甚至对我的身心进行摧残般的惩罚,都透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爱。 这时的我才深深地感受到了这种爱的温暖程度。 如果,我没有和耿卫华分开…… 如果耿卫华此时就在我身边…… 我何至于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想到耿卫华,我的眼泪禁不止的流了下来。 我情不自禁地哽咽着 就在我像小孩子般小声喊着耿卫华的时候,一只手轻轻地拍在我的肩膀上,我本能地以为又是耘嬢将手拍在了我的肩膀上,本能地一所肩,扭转过头,泪眼迷蒙间,却看见是神出鬼没的伍子胥坐在了我的身边。 “夏志杰,对你来说,这是一个非常事情,你就不要瞎折腾了。随遇而安。是龙就得盘着,是虎就得卧着……”伍子胥的话显得有点语重心长。 我怕伍子胥看我的笑话,于是抬手将眼泪抹掉,说:“可是,我为什么要被无缘无故地困在这里?不就是一个迷魂凼吗?我怎么就从这里出不去了?” 伍子胥却朝我一笑地反问道:“可说呢!你怎么就出不去了呢?” “伍子胥,我真的不想跟你废话,我真的想从这里面出去。我明确地告诉你,我就是从水里扎猛子,也要从这里出去。你们休想把我困在这里……”我执拗地朝伍子胥说道。 伍子胥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夏志杰,你怎么就这么犟啊!我就这么跟你说——退一万步来说,你就是从这里面出去了,你又能怎么样?外边现在是什么状况你知道吗?而且……你又知不知邱崇渊原先是什么人?” “我出去跟邱崇渊有什么关系?”我莫名其妙地朝伍子胥说道。 “你现在不就是邱崇渊吗?你以为你还是夏志杰啊?我敢打包票地跟你说,你一旦在五龙村或者回龙镇出现,立马就会被群众抓起来的,而且很有可能被群众现场就打死!你信不信?”伍子胥很严肃地朝我说道。 我这才想起来,我现在不就是邱崇渊吗? “为什么?”我不明就里的朝伍子胥问道。 “为什么?”伍子胥盯我一眼地说道:“因为……邱崇渊是个十恶不赦的人!而且是杀人灭口的!他把五龙村一个最漂亮的女子给灭口了!” “你说什么?”我惊得从甲板上倒退着挪出了一段距离,朝伍子胥说道。一时间目瞪口呆! “本来,我是不想把这个真相告诉你的。怕你有过激的心理反应。但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折腾,所以我权衡再三,觉得还是有必要把真相告诉你……”伍子胥说道。 我几乎快奔溃地朝伍子胥说道:“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把我……要把我弄到这个人的身上?我……我……” 我这时开始撕扯我身上的衣服。突然就觉得整个人都是如此的肮脏! 伍子胥这时根本不顾及我内心的感受,继续说道:“还有,外边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我和你还有和我们一起的杨老师,现在都成了抓捕的主要对象……我们身份已经变了!” “我不信!我不信!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是被你们用巫术变成这样的。我要出去揭发你们!你们才是真正的牛鬼蛇神!你们才是真正的牛鬼蛇神……我一定要出去检举揭发你们!是你们把我弄成这样的。还把我弄成了一个杀人犯!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我目露凶光地朝伍子胥低声吼道。 伍子胥却异常冷静地朝我说道:“夏志杰,我知道你是根红苗正的书香门第的子弟,这样的罪名落在你身上你根本无法接受。但是,现在的情况是,这就是现实,你不得不接受……” “什么现实?现实是老子是夏志杰,不是邱崇渊!是你们用巫术把老子变成邱崇渊的!老子还是夏志杰!老子姓夏不信邱!”我大声朝伍子胥吼道。 面对我的盛怒,伍子胥仍旧显得异常冷静地朝我一摊手地说道: “好,你说你是夏志杰,你现在这个样子出去,就连你刚才念叨的耿卫华都会把你当成疯子的。谁信你的话?谁信你的话?什么叫百口莫辩?这就是!你知道吗?” 伍子胥的这番话使得我的脑子发出一阵电闪雷鸣般的轰响。 我失去了理智般地一下子从甲板上跳起来,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一把将毫无防范的伍子胥扑倒,全身心地将伍子胥压制住,并用双臂将伍子胥的脖子死死的箍抱住,朝伍子胥咆哮般地吼道: “你们究竟是人还是鬼?你们究竟是人还是鬼?告诉我!” 失去理智的我已经完全不知道箍抱住伍子胥脖子上的这双手臂使出的力道有多大,只顾着朝伍子胥泄愤般的咆哮着吼叫,却根本不听伍子胥的辩解。 而事实上伍子胥已经根本不可能朝我辩解,只有在我身子底下使命地挣扎…… 但是,无论伍子胥怎么挣扎,他是根本不可能从我的压制和箍抱下挣扎出来的。 我的身后传来铁耗子疯狂的吠叫,这家伙好像开始用嘴在撕拽着我的裤子…… 铁耗子想救伍子胥! 就在我失去理智地要将伍子胥活活地箍死在身子底下的时候,脑袋却被一件硬邦邦的硬物重击了一下。 我眼前一黑,只感觉一阵云淡风轻,就什么也不知道地昏死了过去…… 第294章 身份 当我从一片昏沉中苏醒过来,后脑勺还隐隐作疼。 使劲甩了两下脑袋,当思维重新在脑袋里运转的时候,自己的手脚却不能动弹,心里打了个激灵的同时,才发现手脚被人绑了个结结实实。 “老子是真的没有想通,你小子的疯狗病怎么说犯就犯?这下好了,老子也得跟着你遭罪了!说不定还是灭顶之灾……” 听到伍子胥忿忿不平的声音,我寻着声音看过去,才看见伍子胥居然跟我一样,也被五花大绑地绑了个结结实实,而且就在离我两三米远的地板上。 伍子胥是看见我苏醒过来才说话的。 “我们被谁绑了?”我朝伍子胥问道。 “被谁绑了?这话问你自己啊!你为什么要把蔚巴托和耘嬢做的那种事情说出来?”伍子胥气不打一处来地说道。 “蔚巴托和耘嬢做的那种事情?哪种事情……我没说啊!”我申辩道。 “你再说你没说?”伍子胥瞪着我,用质问的口气朝我说道。 我这才想起来,耘嬢在我面前卖弄风情的时候,我确实是直指人心地可以提到蔚巴托的。耘嬢不可能连这么明显的暗示都不知道。 我语塞地看着伍子胥。 “人活脸树活皮,你把耘嬢最后的一层遮羞布都扯下来了,她还会留活口?这回你也别想着从这迷魂凼里出去了,我和你能不能活着看见明天的太阳都很难说了。哎——”伍子胥愤愤地说道,随后还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接二连三遭受打击的我却不以为然地笑道: “死了最好。与其背负着这样的罪名活在世上,还不如死了干净!” 伍子胥却说:“你想死也别拉着我垫背啊!我可不想死!我还没活够呢!你说你小子朝老子发什么疯?但凡我们两个有一个没有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也不至于被耘嬢用木棍从背后暗算我们俩啊!还真让她逮着机会了。这叫什么?这就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我笑道:“行了,伍子胥,你就别在我面前装了,还知道成语典故了。再说,你不是会念上一道咒语,然后化作一道白光,嗖地一声就雾化消失了吗?在库满星上,来无影去无踪的那种……你忘啦!” “呸!你那是在做梦!”伍子胥朝我啐了一口地说道。 伍子胥啐的这一口还真的把我给啐醒了,喃喃自语地说道:“做梦?未必我现在也是在做梦?则他妈还能不能醒过来啊?” 我爆了一句粗口。 “我们真是被耘嬢绑起来的?”我不死心地又朝伍子胥问道。 伍子胥这时说道:“这儿除了你和我还有耘嬢,还有第四个人吗?你被她一棍子敲昏死过去了,我也同样是被这娘们而一棍子敲昏死过去了。万幸的是她没有在我们俩昏死的时候动手杀人!” “那她为什么不趁我们昏死的时候把我们杀掉,何必还五花大绑地把我们留到现在,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不是徒增隐患吗?”我说道。 “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这个耘嬢,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我还真没看出她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人。下手一点都不带手软的。”伍子胥说道。 我反倒轻松地笑道:“这不就足以证明耘嬢并不打算弄死我们吗?伍子胥,你放心,我们死不了。” 伍子胥却朝我愤声说道:“你他妈这个时候反倒是笑得出声来了?我是真不知道你小子心里是怎么想的。死了也要拉上老子来垫背!老子上辈子欠你的吗?” 我再次朝伍子胥说道:“伍子胥,我敢保证,这个耘嬢跟先前的那个耘嬢绝对不是一个人,你感觉没感觉出来?” 伍子胥这时也说道:“我也有这种感觉。但具体不一样在那个地方,一时半会儿我还真的说不准。就是觉得这个耘嬢完全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尽管,原来的耘嬢在男女关系上有那种见不得人的毛病。但是,做事情还没有这么心狠手辣的。现在的这个耘嬢,我还真的有点搞不清楚了……” “会不会这个耘嬢也和我一样,魂魄被换掉了?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我朝伍子胥说道。 伍子胥却说道:“你以为换魂魄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说换就换?儿戏啊?” “那不是很简单是什么?我不是就无缘无故地就被换掉了吗?要不然我也不至于变成了现在的强尖犯。”我略带发牢骚地说道。 伍子胥却说:“夏志杰,你还真的不是无缘无故被换成邱崇渊的。虽然我知道这件事并不简单,但是你要让我把这件事跟你解释清楚,我还真的解释不大清楚……” “……我也知道这中间是有很大的隐情的。要说这件事的真正原委,也许只有徐灵璧和杜志康知道,但也许徐灵璧和杜志康也不知道……” “为什么会是徐灵璧和杜志康知道?为什么又是徐灵璧和杜志康也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你究竟想说什么,跟完全没有说是一样的……”我说道。 伍子胥却嘿嘿冷笑一声说道:“看来你小子还是没有记住我先前跟你说的话。” “你先前跟我说的话?什么话……” “我们都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徐灵璧和杜志康也是。棋盘上的棋子是没有独立思维的,懂了吗?”伍子胥说。 我似懂非懂。 伍子胥这时又说道:“不过,我就私底下再给你透露一下——其实,邱崇渊是被冤枉的。把周秀菊灭口的,其实是另外一个人。邱崇渊只是替这人背了这口黑锅而已……” “真的吗?那这正中的凶手人是谁?”我吃惊地朝伍子胥问道。 “这个人其实你在五龙村是接触过的。” “谁啊?”我越来越好奇。 “伍玉国。” “伍玉国?哦,就是那个养了一头水牛的伍玉国?”我大吃一惊地说道。 “当然是他。”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看起来这个人就是一个挺老实农民啊!他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他怎么就不能干出这样的事情?伍玉国这个人,阴险着呢!就是杜志康都不得不随时提防着他。” “既然你知道真相,那你为什么不检举他?还让邱崇渊来背这口黑锅……”我说道。 没想到伍子胥却说:“我都说了,我们只不过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而已。杜志康叫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这是规矩!”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杜志康叫你包庇伍玉国的?” “也算是。” 我冷声朝伍子胥说道:“伍子胥,我严重怀疑你们就是一个组织,而且,这个组织的老巢就在五龙村。” 伍子胥呵呵笑道:“你现在不也是这个组织中的一员吗?” “我不是!我敢保证,你千万别让我出了这迷魂凼。要是让我出了迷魂凼,我首先第一件事就是揭发你们,一刻也不带耽搁的。”我大声说道。 伍子胥却呵呵笑道:“夏志杰,我也把话撂这儿,要是以你现在的模样回去,谁会认可你呵呵……面对现实……” 听着伍子胥刺耳的笑声和听了他说的话,我的脑子一阵昏乱。又使劲甩了两下脑袋,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不至于左右自己的思维,不然有有可能又要控制不住自己朝伍子胥吼叫。 我知道处于这样的境遇里,朝伍子胥大吼大叫不光于事无补,反而徒增变数。 我对自己的处境已经有了越来越清醒的认识。 我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想方设法地活下去,然后找机会从这迷魂凼里出去。 有了这样的心理动机,我便有了要解开发生在我身上所有谜团的强烈愿望。 因为这些谜团简直是太匪夷所思了。 在我有限的知识层面里,如果这类事情不是发生在我身上,我是无论如何不会承认和相信的。 于是我朝伍子胥问道:“好了,伍子胥,我们两个也不要打嘴仗了。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杨老师和姚老爷子上哪儿去了?他们是不是被耘嬢放出去了?” 伍子胥却说:“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也许是被耘嬢放出去了。但也不确定。” “不确定是什么意思?” “不确定的意思就是——也许杨老师和姚老爷子已经被耘嬢弄死了。”伍子胥既像是开玩笑又像是认真的朝我说道。 “你他妈能不能正正经经地给我说话?我在正儿八经地问你这个问题呢!”我怒声说道。 “我是在正儿八经地回答你这个问题啊!”伍子胥应道。 如果不是我的手脚不是被捆了个结结实实,而且在暗自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不定我又冲着伍子胥扑上去了。 我越来越觉得眼前的伍子胥就是欠揍! 至于我是不是真的弄得过伍子胥,又另当别论。 伍子胥这时又说道:“好了,你就别东打听西打听的了。你现在就听我的一句话——是龙就盘着,是虎就卧着……” “……现在迷魂凼里就我们三个人,其实和为贵地处在一起,不是也挺好的吗?我就这么跟你说,我们三个人的身份在外边都是见不得人的……” “……你——现在的身份是一个杀人犯的身份,而我的身份是挖掘人家祖坟的盗墓贼,耘嬢的身份是搞两面派。你说,我们中的哪一个人的身份到外边,是不是都该敲脑壳的身份?” 听了伍子胥的话,我极度诧异地说道:“你怎么又成了盗墓贼了?你不是杜志康说的什么守村人吗?” 伍子胥停顿了一下地说道:“你知不知道有人背地里在挖五龙村周边的那些崖墓和古坟?你是外地人,应该不知道……” “我知道。我怎么不知道?我还碰上了挖崖墓的人了呢!对了,当时你不是也带着两条蟒蛇出现过吗?汪老大和汪老三不就是你说的盗墓贼吗?这口黑锅怎么也让你背上了?”我大惑不解地说道。 伍子胥却说道:“这口锅当然只有我来背。因为周边的人都知道只有我半夜三更地出来夜游神一样地转山。而且,我要是不背这口锅的话,汪老大和汪老三一家子就根本活不下去……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人,背这口黑锅也就背了。只要没有被逮着现行就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呵呵……” “你真的有这么好的菩萨心肠?”我不信地朝伍子胥说道。 伍子胥又想了想地说道:“既然你话都问到这里了,我也不想藏着掖着的在你跟前隐瞒什么了,我是……看在汪芳芳的面子上。只要是为了汪芳芳,我什么事都可以做,也可以抗,哪怕就是去死!我这人一无所有,有的就是这条贱命,为汪芳芳,我这条贱命愿意丢出去……” “哪个汪芳芳?哦,是不是哪个叫芳妹儿的女子,汪老大汪老三的妹妹?”我恍然大悟地说道。 伍子胥露出罕见的腼腆神情朝我笑道:“怎么?你也对她念念不忘了?” 不知道为什么,伍子胥透露出了他心里的这个秘密以后,我一下子就对这个家伙刮目相看了,也笑道:“什么叫念念不忘。是过目不忘!呵呵……伍子胥,没想到你还真是癞蛤嘛敢吃天鹅肉啊!” 伍子胥却说道:“没办法啊!日子都过得苦啊!我还不是希望汪芳芳的日子过得好点。毕竟汪老大能从那个人的手里换点商品粮回来,让一家子填饱肚子,也是一条不错的活命门路。我不能把这条门路给这一家子断了,你说是不是?” 我呵呵地笑了笑,没有回答伍子胥的这句话。 伍子胥倒是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尴尬了,望着我。 我这时又说道:“对了,你说的耘嬢的身份是两面派又是怎么回事儿?” 伍子胥却说:“这事,我还真的不大清楚。反正我就知道耘嬢是这么一个身份。再说,即便我知道,我也不能朝深了说,这也是规矩。” 见伍子胥说这话不像是在敷衍我,于是我也就此打住,没有再继续深究着问。 不过经过了这段也算是推心置腹般的对话以后,我的情绪反倒是平息了下来,因为我自少知道我现在面对的是两个什么样的人。 而最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原来这个一直乔装成傻子的伍子胥,心里也是个有着万般柔情的情种。 他居然觊觎着汪芳芳! 这可是让人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事情。 我和伍子胥刚结束了对话,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响。 脚步声朝着我们这间屋子走过来。 伍子胥慌忙朝我轻嘘了一声,示意我不要出声,然后自己脑袋一歪,装作睡死了过去,甚至还打了轻微的鼾声。 我料想是耘嬢朝这间屋子走过来了, 见伍子胥装睡,我当然也如法炮制,也将头一歪,也装睡过去。但眼睛却是眯缝着的,想看看耘嬢面对我们两个睡着的大男人有什么下一步的动作。 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走进房间里的人居然是两个人——耘嬢和蔚巴托! 两人见我和伍子胥处于睡着的状态,蔚巴托朝耘嬢说道:“一会儿我把他们带走,这儿又只剩下你了。我可能要过一段日子才能过来看你……” 耘嬢声音很柔地朝蔚巴托说道:“你尽管做你想着的事情去。你只需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你背后的忠实支持者和坚强后盾。” 蔚巴托这时也颇显动情地说道:“谢谢你,紫玉,这世界上,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也可能是唯一对我这么好的人。” 这对狗男女居然在我和伍子胥的面前说这么肉麻的话。 如果不是我的双手被捆绑住的话,我是真的想用手把耳朵死死地给塞住。 而且,蔚巴托还管耘嬢叫紫玉! 难道这是蔚巴托对耘嬢最为亲密的称呼? 这可是太过肉麻了! 这时耘嬢朝蔚巴托说道:“好听的话我不想听。只要你能记住我对你的好,我就知足了。好了,去把你的人叫进来……” 蔚巴托冲耘嬢露出乖巧的一笑,然后走出了房间。 耘嬢这时朝我和伍子胥说道:“你们两个就别装睡着了。我知道你们两个是清醒着的呢!我让蔚巴托马上带你们去一个你们根本没有到过的地方……” 听耘嬢这么直截了当地说话,我和伍子胥也就没有必要再这么装下去了,于是同时睁开了眼睛。 伍子胥首先朝耘嬢问道:“你让蔚巴托带我们上哪儿去?” 耘嬢却说:“去了你们就知道了。” 伍子胥说道:“既然你要让我们跟着蔚巴托走,那就把我和谢志杰松绑啊!我们跟着去就是了。” 没想到耘嬢却呵呵笑道:“伍子胥,你可真是天真,松绑?你想什么好事呢?一会儿蔚巴托会把你们两个抬着走的。” 我一时半会儿没有搞清楚耘嬢说这话的意思。但伍子胥却朝耘嬢大声吼道: “耘嬢,你该不是要把我们弄去试药?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一听到伍子胥吼出这句话,我的脑子轰地一声就是发出一声闷响,就像是被炸雷狠狠地轰击了一下似的…… 第295章 徐老妪 “伍子胥,你说什么?你能不能再说一遍?”我朝伍子胥大声喊道。 但是伍子胥却根本没有理会我的话,而是继续朝耘嬢质说道: “耘嬢啊!我总算是搞清楚回龙镇为什么会突然进驻那么多的人了,原来一切祸害的根源都是因你而起。只不过,回龙镇的人是搞错方向了,他们是搞错方向了!……” “……你和蔚巴托沆瀣一气地竟然对政府使了个声东击西的奸计。你们简直是太可怕了!你们究竟想干什么?你把杨老师和姚老爷子弄哪儿去了,是不是也把她们绑去做你们的实验了?” 伍子胥的话让我感到极度的震惊之余,一直在我脑子里存在着的巨大谜团似乎露出了冰山一角的峥嵘面目。 听了伍子胥咆哮般吼叫的耘嬢此时一脸的冷漠,她朝伍子胥走过去,狠狠地朝伍子胥的腚上踢了两脚,并恶狠狠地骂道: “伍子胥,你要是继续不消停,我就叫蔚巴托第一个拿你开刀!你疯了你?是谁告诉你这回事的?……” “……你的想象可真够丰富的。我原本还真的以为你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普通庄稼人,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你究竟是谁安的一颗钉子!” “……既然这样,那我索性就说开了,从你的嘴里能说出人体实验这几个字,那你就是不打自招地承认了你是一个高级卧底。如果是深处腹地的一个普通庄稼人,是不可能会知道这种实验的……” “……既然事情都走到了这一步,那么,我不管你是哪一部分的卧底,从现在开始,你和夏志杰的所有身份,就在这里被彻底注销了。所以,你就是再怎么喊怎么闹都是白费劲,还不如安安静静的享受一下这短暂美好的时光……” 听耘嬢话里的意思,她这是已经给我和伍子胥下了最后的死亡通牒了。而且还正如伍子胥咆哮的那样。我和伍子胥很有可能会成为活体实验标本。 想到这儿,我的头皮都不由得抽搐着疼起来。 挨了两脚的伍子胥不再吼叫,而是转脸看着我。 尽管我的头皮生生地抽搐着疼,但是此时却变得格外冷静。我甚至觉得到了一切谜底都有可能被揭开的时候了,于是朝伍子胥淡然地笑道: “伍子胥,耘嬢说得对,你就别大呼小叫的浪费精力和表情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古如此,别做无谓的抵抗了,认命。趁着我和你还没有一起走上黄泉路,能享受一下这个世界最后美好的时光就抓紧时间享受。” 见我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伍子胥气不打一处来地说道:“我享受你个大爷!还美好时光,我们被人像缠丝兔一样的绑着,哪儿美好了?你是脑子出问题了?” “我是退而求其次地说的。这个时候你还跟我较什么真。认命,别做徒劳无益的挣扎了。”我依旧显得很轻松淡然地朝伍子胥说道。 我的话非但没有起到劝解安抚伍子胥的作用,反倒是激得伍子胥又暴跳如雷地朝我爆吼道: “我认锤子的命!你认命是你的事情,老子绝不认命!要不是你他妈发疯地把老子按倒在地,老子会遭这婆娘的一闷棍?没遭这婆娘的一闷棍,老子会被这样绑住?都是你害的老子。” 见伍子胥依旧这么不可理喻地胡闹,耘嬢这时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既然你们两个愿意吵,那就趁你们两个还在一起的时候,把该吵的吵清楚。我懒得听你们在这里面大呼小叫的。烦死人了,耳朵都开被震聋了。” 说完耘嬢索性走出了房间,而且把房间的门给带上,随后还传来锁扣被搭上的声音。 耘嬢或许是真的被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吵得有点受不了的烦了。 见耘嬢出去并把门关上后,伍子胥变得越加怒不可遏地朝着我祖宗十八代地大声咒骂起来,语言粗俗恶毒得简直不堪入耳,这家伙对我的抱怨和仇恨程度,已经到了就差动手刨我们家的祖坟了。 开始我还差点被伍子胥粗俗的言语给激怒,随后我便听出伍子胥朝我发出的这种咒骂好像是刻意为之的。 他是担心耘嬢就站在门外没有离开,所以故意要弄出更大的噪音把耘嬢给轰走。 可是,即便耘嬢被他制造出的粗俗噪音给轰走了,那又能怎么样呢?到时候蔚巴托带着他的人一到,我和他还不是就像两只待宰的羔羊似的,只有乖乖认命束手就擒的份儿。 见伍子胥这么徒劳无益地朝我破口大骂,虽然明知道这家伙是用心良苦,可是我的祖宗却由此蒙受了不白之冤啊! 于是我朝伍子胥说道:“伍子胥,你能不能口下积德,别这么卖力的演了。没用的。我的祖宗十八代可没惹你,你这又是何必呢。消停消停……” “……既然已经成了待宰的羔羊的,就等着人家来宰就是了。听天由命!谁叫你这个时候的法术丁点都不灵了呢?要是你法术灵验的话,你完全可以像在库满星上一样地丢下我,嗖地一声化作一道白光就消失不见了。比崂山道士还厉害,呵呵……” 听我这么说,伍子胥果然就消停下来了,但还是嘟嘟囔囔地朝我埋怨道:“老子是真的有点搞不懂了。到了这生死攸关的时候,你小子咋还变得格外地冷静下来了?刚才朝老子下手的时候,你不是挺冲动的吗?怎么这个时候反倒是丁点都不冲动了?你是不是想到了脱身的办法了?” 我这时才朝伍子胥说道:“想听?” 一听我说这话,伍子胥的眼睛顿时就亮了,盯着我,没有说话。 我又朝他说道:“附耳过来。” 躺在地上的伍子胥试着想用打滚的方式接近我,可是刚转动了半圈身子,才发现身子是被一根粗实的绳子套在床腿上的,根本滚动不过来。 “老子滚不动,你滚过来。”伍子胥说道。 我刚一转动身子,才发现我也是被一根绳子拴在一根柱子上的。 狡猾的耘嬢显然是刻意把我和伍子胥分开捆绑的,怕我们两个醒过来后,相互之间用牙齿或者别的办法解开捆在身上的绳索。 既然耘嬢想到了我和伍子胥的前面去了,于是我只好隔河相望般地朝伍子胥说道: “其实我也不是有什么脱身的办法。我只是觉得有些东西想开了,也就没有什么好后怕的。大不了脑壳掉了碗大的疤,说不定二十年过后又是一条好汉,对不对嘛?” “我对你个大爷!你想通了,我可没想通。快说,你小子究竟想出了什么脱身之计了?不然你是不会这么处变不惊的。”伍子胥依旧朝我逼问似的说道。 我语气极为轻松地朝伍子胥说道:“你难道就没听说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句话?” “你就这么有信心?”伍子胥立马就变得格外认真地朝我问道。 “不是我这么有信心,是事情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就不得不朝这方面努力了。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只要自己不自暴自弃的放弃努力,总会柳暗花明又一村的……”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首先你得不能乱了方寸。身处劣势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地静观其变,由变生变,这样我们才会有绝处逢生的机会,有时候机会也要靠等……” “你少跟我讲这些大道理,你就直接一句话,你究竟有没有脱困的办法?”伍子胥按捺不住地朝我说道。 “没有。”我很直接了当地朝伍子胥说道。 “没有你在面前说个锤子!还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看你是想多了?”伍子胥大失所望地说道。 我对伍子胥的粗俗一点都不计较。反倒是觉得此时的伍子胥显得有点真性情地可爱了。 而在我和伍子胥说这番话的时候,出到外边的耘嬢显然没有守在房门外地走开了。 此时,我和伍子胥就处在琼池熟睡过的房间里。 这时我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琼池,朝伍子胥问道:“对了,你说原先睡在这张床上的琼池,会不会也是被蔚巴托弄去做试验去了。” 伍子胥说道:“你这么说,还真的有这种可能。” “这么说琼池会不会已经不在了?”我有点不大相信地说道。 “如果是的话,当然是不在了。要不然也不会朝我们两个下手。”伍子胥说道。 “你不是说我和琼池之间有一段未了的姻缘吗?我的姻缘呢?”我用半开玩笑的口吻朝伍子胥说道。 “所以你马上就要跟她到另外一个世界汇合了啊!”伍子胥说道。 经伍子胥这么一说,我还真就觉得像是这么回事儿了。 其实,我之所以表现得这么淡定,是因为我有了一种很强烈的直觉,觉得有很大的几率,我和伍子胥会被蔚巴托带到虬龙池,那样我就有可能会见到我的小姨了。 有了这种第六感般的直觉,我甚至有点渴望被蔚巴托带走。 就在我和伍子胥说这番话的间隙,就听见一阵杂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朝着我们这间房间走过来。 不一会儿,这群人就来到了房间门口。 我和伍子胥心照不宣地相互对望了一眼。 此时我和伍子胥心态都恢复到了平静的状态,看着房间的门被外边的人推开。 蔚巴托领着六个人鱼贯着从门外走了进来。 走进来的这几个人都是身强力壮的精壮汉子,而且很显然就是在迷魂凼里潜水的那伙人。 “把他们弄走。”蔚巴托朝他带来的这六个人说道。 这六个人训练有素地分别来到我和伍子胥的面前,他们中的有两个人的手里分别拿着一条大号的袋子。然后不由分说的就把我和伍子胥分别装进了袋子里去。 当我被装进裹尸袋的那一瞬间,脑子嗡地一声就变成了一片空白。 我做梦都没想到我会被直接装进了裹尸袋。 接下来的步骤当然就是找个地方挖个坑把我给活埋了。 原本我还以为耘嬢和蔚巴托会给我和伍子胥一点绝处逢生的机会和时间。但是现在看来,耘嬢和蔚巴托的心狠手辣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的。 于是,在被抬进裹尸袋的那一刻,我再也不可能淡定地开始奋力地挣扎起来,并朝蔚巴托吼道:“蔚巴托,你和耘嬢为什么要对我们这样?我们究竟哪儿犯到你们了?” 对于我的挣扎和怒吼,蔚巴托只是朝我着我露出一丝冷笑,却根本不回应我的话。 当裹尸袋被拉上拉链的间隙,袋子里却被放入了一个氧气瓶,然后嘴里被强行塞入了一个硬物,一口新鲜的氧气便被顺着喉咙管灌了进来。 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了。 也许我第六感的直觉是完全正确的。蔚巴托是要用潜水运送的方式从迷魂凼的水底把我和伍子胥带着虬龙池,跟我小姨囚禁在一起。 想到这儿,我心里居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般的轻松感。 事情也果然不出我所料,在袋里的我是被几个人通过水底,朝着一个未知领域深入的。通过身体所承受的水里面的压力,我判断我们处在三十米以下的水下深度,也许更深。 尽管隔着一层袋,但是我仍旧感觉到这个深度的水温就像冰水一般的冰冷刺骨寒气袭人。 这个时候我的我又突发奇想地幻想着,这个时候要是又遇上那个水下飞碟就好了,这样的话,我们这一群人都被弄到库满星上去,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 也许是意念里出现了水下飞碟的原因,就在我开始浮想着水下飞碟的时候,处在原本漆黑一片的袋里的我,眼前骤然间出现了一道极其强烈的光芒。 这道光芒是如此的耀眼,晃得我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瞳孔里只有强烈的白光,短暂的白光过后,眼前还真的就出现了那个神秘的旋转着的飞碟。 飞碟果然在我意念转动的时候恰到好处的出现了! 而我的整个身体又渐渐地处在了不能动弹的鬼压床般的状态中,从飞碟里发出的几道光柱在我的头顶旋转。 在我极度清晰的意识空间里,我清楚的知道我的神经网络再次呈树根状地呈现。这些呈树根状呈现的神经网络,粗粗细细密密麻麻盘根错节般地在一个神秘的空间里生长蔓延…… 在亦真亦幻的冥冥之中,我站在一堆燃烧着的篝火堆的旁边,在火堆的另一边,出现了一个水晶球状的巨大球体。 球体在篝火的映射下发出璀璨的眩目光芒,就像一个巨型的肥皂泡。 这种绚丽的光芒顿时将整个森林映照得如梦似幻,炫得我几乎要睁不开眼。 而在球体的另一侧,居然站着巫神仙。 看见神秘的水晶球体,巫神仙的脸色阴沉中透着一股萧杀之气,他朝着绚丽的水晶球体说道: “徐灵璧,你终于还是按奈不住了。你终于还是想把你的整个世界昭示出来了。你难道也看到了你们的契机了吗?你难道也想撕毁我们之间的契约了吗?” 水晶球里怎么会是徐老妪? 水晶球这时停止了七彩光芒的散射,它变成了一个蔚蓝色的晶莹球体,整个球体显得神秘而且深邃。 这时,从球体里传出一阵脆生生的大笑声,笑声充满了女人野性不羁的情绪。 这笑声我极其的熟悉。 居然是耘嬢的笑声,不是徐老妪。 我突然对笑声极其敏感。 随着笑声的响起,只见蔚蓝色的水晶球闪出一道金光,耘嬢闪腰扭姿地从水晶球里走了出来…… 第296章 一根灵发铸就的传奇 随着耘嬢从水晶球里走出来,另一个人影也从虚无的空间如同影子般的显现出来。 显现出来的人竟然是徐老妪——徐灵璧。 此时的徐灵璧就站在耘嬢的身边,尽管她将身上的黑色披风裹得很紧,似乎害怕将自己暴露出来。但是我依旧认出了她就是徐灵璧。 站在耘嬢身边的徐灵璧一副畏畏缩缩战战兢兢的样子。她甚至低埋着头,不敢直接和巫神仙的目光对视。 看着耘嬢和徐灵璧出现在眼前,我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只是我的意识现在非常的清晰,根本没有处在梦里的那种混沌的状态,而是很清晰地知道自己正处在另一个和原来的世界完全不同的异度空间里。 但是我不确定我正处的空间就是库满星。 此时的耘嬢显得越加的年轻漂亮,和迷魂凼的耘嬢比起来,年轻了足足不止二十岁。完全就是以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女形象出现在我的眼前。 而且,此时的耘嬢在穿着上也透露出一种别开生面的性感。 浑园的殿部,挺立的胸峰,细腻的肌肤,桀骜不驯的表情,无不令我产生无限的遐想。 我的身体内甚至涌起了一股股连绵不绝的真力,那个私人物件在眼前耘嬢的无声胜有声地召唤下,不由自主地弹跳了起来。 我咚咚跳动起来的心里生出了一丝做贼似的心虚和羞愧。 耘嬢当然看见站在火堆旁的我,目光闪烁地瞟了一眼神情已经进入痴呆的状态的我,甚至火辣辣眼神还从我那个挺立起来的私人物件上飞快地扫过。 一种突如其来的羞怯感令我浑身一哆嗦。 耘嬢朝着我销极为魂蚀骨地莞尔一笑。这一笑差点没有把我笑趴下咯! 我瞬间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融化了一般,变成了一个无脊椎动物…… 耘嬢风摆柳荷般地直直地走到巫仙人的面前,目光没有半点畏惧,她用性感磁性的声音朝巫神仙说道:“第一次见到我,我姑且尊称你一声巫真人可以吗?” 看着如此性感妖冶的女子,巫神仙脸上的表情直是青紫不定。 堂堂一个修道的高人,他居然不知道该怎么来回答耘嬢的话了。 很在耘嬢身后的徐婆婆这时在耘嬢的身后说道:“夏布,你不可以在巫真人面前放肆!” 怎么?出现在我面前的这个女人不是耘嬢?而是一个叫夏布的另一个人。 有了徐婆婆这句话的提醒,我才极为认真的看了一眼从水晶球里走出来的年轻女子。 经过这次的刻意观看,我才知道出现在眼前的这个女子确实不是耘嬢,只不过五官和耘嬢极其接近。都是高鼻梁高颧骨,有着异域风情的绝色五官。 原来是我先入为主的意识误导了我的第一印象,我把这个女子错看成是变年轻的耘嬢了。 被徐灵璧唤作夏布的女子此时目光流转,依旧笑盈盈地说道:“我没有放肆啊!我在招呼巫神仙呢!” 巫神仙脸上的表情显得异常严肃,他强压住怒火朝夏布身后的徐灵璧说道:“徐灵璧,难道你真的要将那个世界的大门向着众生敞开吗?我们的契约难道真的禁锢不住你的世界了吗?那把铜锁被你私自转动开启了吗?” 面对巫神仙连声的质问,徐灵璧显得谨小慎微,她说道: “巫真人,我们之间的契约依然有效。那道大门的铜锁已经锈死了。没有人可以转动和打开它。除非有谁去砸开那道大门!” 巫神仙厉声说道:“那你今夜将这个妖冶的女子带到我和他的面前究竟是意欲何为?” 巫神仙将目光朝向我地大声说道。 徐灵璧说道:“巫真人,夏布已经长大了。她有她的想法和她的思想。我们应该尊重她的想法和思想。夏布是我们欲界唯一没有被你们仙界上符咒的灵魂。她有她的自由。我并没有违背我们之间的契约啊!” 徐灵璧的话令巫神仙一时间哑然了…… 这时,夏布对徐灵璧说道:“婆婆,何必对他低三下四的呢。我们欲界的人从来就不比任何人低下半分。你为什么在他的面前说话要这么恭谦和温顺?” 徐灵璧朝夏布说道:“欲女,你年轻气盛,我们上辈人的恩恩怨怨你是不会了解的……” “……在你的身上没有被仙界的人锁上禁锢的符咒,这已经是仙界的人网开一面地给了我们欲界很大的面子……” “……你千万不要出言不逊地对仙界的人妄加冒犯。仙界的人从来就是受人敬仰和崇拜的。谁冒犯仙界的人,谁就将承担后果!” 我听了徐灵璧说的话,心里愤愤然地暗道: “夏布说的话没有错啊!凭什么巫神仙这样的人总是用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俯瞰下界的芸芸众生,而且对着芸芸众生指手画脚。就因为他们是居住在高处神仙吗?” 想到这儿,我感觉自己体内的有一股真力在源源不断的聚集起来,就像随时都会从我的肌肉内喷薄而出一般。 我此时居然完全选边站位地站在了夏布这一边,而且觉得自己完全有实力和这个所谓的巫神仙抗衡了。 夏布对徐灵璧说道:“我有冒犯这位神仙吗?我只是想为我们欲界的人争回我们的权利和尊严……” “……婆婆,你已经在一个阴暗狭窄晦气的世界里憋屈地度过了那么漫长的一段时光,而且你每次出行的时候还要裹着厚厚的披风,难道你没有感觉到你是生活在一种苦难而且无望的日子里吗?……” “……在被强大的符咒禁锢的这段日子里,你不光失去了你宝贵的青春和容颜,你甚至失去了起玛的尊严和自由。婆婆,你真的愿意我们欲界的人世世代代就这么生活在一个无望屈辱的世界里吗?” 徐灵璧说道:“欲女!你对着巫神仙和他的弟子的面,你说话你不太信口开河了。你应该对神仙有所感恩,而不是对神仙的抱怨。你现在能够拥有这一切,你应该感激仙界的人对你的网开一面。不然,你依旧是会被禁锢在那道大门后的世界里的。自少,你现在是自由的。” 夏布执傲地说道:“就因为他们对我的这点可怜的施舍,我就要抱着感恩的心情对他们表示无限的感激和崇拜吗?” 夏布的话令我感到越加的刺激过瘾。我觉得我和这个夏布简直就是知音了。 巫神仙这时朝徐灵璧冷冷地说道:“这个女子果然有她母亲当年的风采。虽然她真的冒犯了我,不过我倒是真的很欣赏她。” 徐灵璧一听巫神仙的话,立刻警惕地说道:“你知道她是谁的孩子了?” 巫神仙突然哈哈哈笑道:“从我第一眼看到她,我就知道她的来龙去脉了。她不是你所说的什么夏布。她是夏紫玉的女儿,不是吗?” 巫神仙的话音刚落,徐灵璧立刻说道:“不。她不是夏紫玉的女儿。她是我们欲界的公主。一个唯一没有受到你们仙界用符咒禁锢的公主。” 巫神仙说道:“徐灵璧,你不要想在我的面前有所隐瞒。虽然她的容貌比起她的母亲更加艳丽生动。但是她的眼睛是却是和她的母亲是一模一样的。她不是你所说的什么夏布,她就是那段孽缘结下的那枚青涩的果子!难道不是吗?” 徐灵璧这时表情痛苦地说道:“巫真人,你千万不要因为夏紫玉而对夏布有任何偏见。她还只是一个孩子!” 巫神仙说道:“我当然不会对她有任何偏见。毕竟她不是她的母亲。她母亲铸下的大错也不会累及与她。我们仙界的人不是不讲道理的。但是,你可以告诉我她的真实名字吗?” 徐灵璧此时看着巫神仙,脸上显出一丝犹豫的神情,沉吟了半响,她才终于说道:“她的真实名字就叫乌日丽娜!” 巫神仙吃了一惊,说道:“为什么?” 徐灵璧说道:“我知道你听了一定会吃惊的。但是她的真实名字的确叫做乌日丽娜。这是她的母亲送给她的唯一礼物!” 巫神仙说道:“难道你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会遭到诅咒的吗?” 徐灵璧说道:“知道!所以我一直叫她夏布。她的真实姓名我一直没有告诉她!” 徐灵璧的话不光令所有的人感到意外和吃惊,就连夏布也感到极其的意外。她回头用疑惑不解的表情望着徐灵璧说道:“婆婆,你是说我的名字叫乌日丽娜吗?” 徐灵璧说道:“是的。这是你的母亲留给你的唯一礼物。也是最珍贵却又是最痛苦的礼物……” “……这件礼物因为有着太过复杂的含义。婆婆怕你弱小的身子骨承受不起。所以婆婆一直没有将这件礼物送给你。希望你理解婆婆的良苦用心……” “……今天既然这位神仙已经识破了你的真实身份,婆婆也就将这件一直压在我心底的礼物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你不叫夏布,你叫乌日丽娜……” “……这是一个美丽的名字。但是这个名字却充满了传奇和诅咒。如果你一旦接受了这个名字,你的命运也将从此发生巨大的改变!孩子!你愿意接受你母亲送给你的这件礼物吗?” 见徐灵璧说得如此的庄重,一脸桀骜不驯的夏布也显得虔诚起来。她轻声对着徐灵璧说道: “婆婆,你从来没有告诉我这些的。我一直以为我是就是被你摊在手心里的一个养尊处优的高傲的公主。我没有想到在我的高傲背后会隐藏着这些秘密和不幸。婆婆,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徐灵璧说道:“夏布,你不要对婆婆有半点抱怨。婆婆之所以不将这些秘密告诉你,是没有适合的条件和成熟的时机。因为这中间的因果缘由太过复杂。也许以后你会慢慢寻找到其中的答案的。不过,现在是你接受你母亲送给你的这件礼物的时候了。你愿意接受吗?” 夏布朝着徐灵璧温顺地点头,说:“我愿意。” 徐灵璧又说道:“但是你要明白,你母亲送给你的这件礼物不会是一种美好,而是一种苦难!一种曲折!你愿意吗?” 夏布依旧坚定地朝徐灵璧说道:“我愿意!” 这时,巫神仙说道:“徐灵璧,你不能这么做。你会象毁了她的母亲一样毁掉她的。” 徐灵璧朝巫神仙冷声说道:“这是她的母亲的最后遗愿。你和我都没有权力阻止!” 巫神仙说道:“她如此年轻。而且你根本就没有告诉她这个名字的来龙去脉和这个名字隐藏的含义。你是在将她推入黑暗的深渊!你知道吗?” 徐灵璧说道:“我只知道这件事情该有一个交代了。” 巫神仙说道:“徐灵璧,你是知道的。我们仙界的人是最不愿意看见夏布在这个世界复活的。难道你真的想在这颗星球上让夏布借尸还魂吗?” 徐灵璧一听巫神仙说这样的话,沟壑丛生的脸上立刻显出愤怒的表情,眼神也变得凌厉如刀般地盯着巫神仙说道: “巫神仙,对于我徐灵璧私人来讲,我对你一直心怀崇敬的。因为你的确是一个得道成仙的神仙。你的道法和你的修为都是我们不能企及的……” “……但是,你如果要用蔑视的眼光和不敬的言语来冒犯我们的乌日丽娜,我徐灵璧对你也是不会客气的……” “……我们的乌日丽娜接受的只是她母亲送给她的唯一礼物。这个礼物和她母亲的人品无关。如果你连这点也不能看破的话,我对你真的感到非常失望。” 巫神仙冲着徐灵璧冷笑道:“是吗?你难道敢保证这件礼物不是一场阴谋?!” 徐灵璧断然说道:“不是!” 巫神仙说道:“那么你把这个夏布带到这个地方来究竟是意欲何为?而且是在这个恰到好处的时间和恰到好处的地点出现。难道你们不是也看到了一种契机的出现吗?” 徐灵璧突然哈哈笑道:“巫神仙,我对你的先知先觉一直是佩服和尊重的。但是你应该明白一个道理,你所说的所谓的契机都是因为你的武断和你的狂妄造成的。难道不是吗?……” “……你真的以为你可以只手遮天吗?整个世界的转换都会跟随你的意愿而转化吗?这里的所有生灵都有他们作出选择的自由,也包括我们欲界的人。你没有理由也没有权力对它们作出的选择进行强横的干涉和阻止。这儿还真的不是你们神仙的天下!” 巫神仙说道:“徐灵璧,看来我们对你们的估计一直是有所偏差的。我们一直以为你们是真的反省和屈服了。现在看来,你们一直是在卧薪尝胆韬光养晦,你们一直是在等待着一个契机的出现。” 徐灵璧说道:“不是我们不可理喻,而是因为你们仙界的人给我们世界锁上的那把锁已经锈死了。我们想打开它,但是我们没有足够的力量和适合的钥匙。所有的禁锢都该有它的限度。而你们让我们欲界一直处在绝望和无望之中。我们必须要寻找到我们的希望!” 巫神仙冷笑道:“呵呵呵……你说的希望就是另一个魂魄的复活吗?” 徐灵璧说道:“是!我们一直将希望寄托在这个唯一没有遭到你们仙界符咒禁锢的乌日丽娜的身上。她现在终于长大成人了。不过我们还是得谢谢你们仙界的人,在从前的那场杀戮中你们终于没有对我们欲界赶尽杀绝,终究是给了我们欲界一个希望和一条活路。” 巫神仙脸色阴沉,他紧盯着徐灵璧缓声说道: “只可惜当初我们仙界在施行符咒的时候出现了大意和偏差。没有想到夏紫玉在她临近毁灭的时候还在这个世界遗留下了她的一根灵发。而你们欲界也正事因为隐藏了这根灵发才向我们仙界最终妥协的……” “……徐灵璧!你真的很聪明!你居然瞒过了我们仙界的人而独自把夏紫玉的这根灵发培养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徐灵璧呵呵笑道:“巫神仙,谢谢你的夸奖。你知道百密会有一疏的。” 巫神仙沉声说道:“那么你现在究竟要想怎么样?” 徐灵璧的眼神变得愈加的冷淡,她朝巫神仙说道:“我们也要带走他!” 徐灵璧突然将手指指向我地说道。 巫神仙一听,突然间仰天哈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们真的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就凭你们吗?” 徐灵璧坚决地说道:“对!” 巫神仙说道:“徐灵璧!你到这把年级也是那么的妄自菲薄!你太令我失望了。当初我们仙界真不该把欲界的大门交给你来看护!” 徐灵璧说道:“我们的乌日丽娜现在需要他的帮助!因为他的身体里被强行地塞入了一颗龙胆!” 巫神仙冷眼瞟了我一眼,说道:“没想到这个在错误的时间以错误的方式介入到这个世界里的家伙一下子倒成了一个炙手可热的人物了。” 紧接着巫神仙朝木讷地站在一旁的我说道:“你很得意是吗?你以为你真的能够被他们带走吗?” 巫神仙的一句话就像一盆冷水似的,一下子就把我刚刚在心里亮起的火苗泼灭了。 巫神仙并不理会我的古怪表情。他似乎能够看穿我的整个心思,又朝我不紧不慢地说道:“别不服气。你真的只是一场错误。是错误就必须要得到纠正。你知道吗?” 乌神仙的话突然就让我的心里聚集起了一股愤怒的情绪。 我觉得这个巫神仙纯粹有点不讲理地蛮横了。 我说过要跟徐灵璧和乌日丽娜都了吗? 这时,乌日丽娜朝着我目光闪烁地走了上来,她白皙的面孔泛着红潮,湖蓝色的眸子秋波流转,我的目光和夏布的目光一交接就再也无法移开了,就像被扭结在了一起似并且打了一个结似的。 乌日丽娜走到激动难抑的我的面前,和我目光闪烁地对视着,声音婉转温柔地朝我说道:“别生气好吗?过分的生气会使你的气血於塞流通不畅的……” “……你现在的身体内正在聚集着一股股非常刚猛的元气。你需要将你愤怒的心情尽快地平息下来,调整好你的气息,将这些刚猛的元气汇集在你的丹田之内,学会将这些丹田之内的刚猛气息收放自如地加以控制……” “……这样你就会得到一种你无法想像的神力。以后你就会成为一个强大的征服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夏布的话令我感到受用无比。表情木那思维迟滞的我居然朝着这个绝色天骄很听话地点了点头。 此时的我在凝住心神的瞬间,一直躁动不安的情绪立刻得道了缓解和控制,心里有种云开雾散,拨云见日般的豁然开朗的感觉。他的意念紧紧随着身体内的股股洪波翻涌的真力溯源而上,我急切地想寻找到滋生出这股真力的源头和发源地…… 这种逆流而上的溯求虽然在开始之初显得无限的辛苦和不着边际的混乱,但是,当有一双温暖如玉般的双手轻轻地在他的后背上按摩摩莎的时候,我昏乱紧张的心神得到了很大的缓解,我就像一个在风急浪涌间迷失了航向的舵手,在一盏灯塔的指引下立刻又找准了航向,稳稳地操纵起航行的船舵! 也许是巫神仙看见乌日丽娜和我有了珠联璧合的倾向,他终于准备采取强制的手段了! 巫神仙在毫无征兆的情形下突然间向着火堆旁的我和乌日丽娜舒展开了宽大的袖袍,一股强大的劲气朝着我和夏布狂卷过来…… 徐灵璧一直在明察秋毫地观察着巫神仙的一举一动,当巫神仙猛然间展开宽大的袖袍的时候,徐灵璧也立刻将紧紧裹住她身体的黑色披风如同黑鸦展翅般地猛然间地鼓胀开来…… 一股白气和一股紫气瞬间就扭结在了一起。森林间顿时树动叶摇风声鹤唳。 两股浑园之气在空中交接,一股股凌厉刚猛的劲风越演越烈,两股相生相克的的气流在空间里急速旋转,巫神仙的袖袍和徐灵璧的黑色披风被狂烈的劲气卷得猎猎飞动…… 一刚一柔的两股真力在巫神仙和徐灵璧之间交织纠结在一起,同时又形成了强大的旋转气流。 我和乌日丽娜处在漩涡的中心…… 第297章 虚空中的贪念 徐灵璧一直用明察秋毫般的眼神观察着巫神仙的一举一动,当巫神仙猛然间展开宽大袖袍的时候,徐灵璧也立刻将紧紧裹住她身体的黑色披风,如同黑鸦展翅般地猛然间地鼓胀开来…… 一股白气和一股紫气瞬间就扭结在了一起。我所在的森林间顿时树动叶摇风声鹤唳。两股强大气场形成的飓风骤然间形成。 这两股浑园之气在空中交接,一股股凌厉刚猛的劲风越演越烈,森林里被两股气场带起的各种异响犹如千军万马朝着这边包围掩杀过来。 两股相生相克的的气流在空间里急速旋转,巫神仙的袖袍和徐灵璧的黑色披风被狂烈的劲气卷得猎猎飞动…… 巫神仙和徐灵璧一刚一柔的两股真力交织纠结在一起,同时又形成了强大的旋转气圈。 我的脑海里里面出现了阴阳鱼的太极图案,而这两股气流形成的气圈正是这种图案的真实再现。 气流形成的罡风将我和乌日丽娜刮进了漩涡的中心…… 在刚柔并济的两股气场柔搓着旋转的过程里,我的心智逐渐的迷失,耳朵里发出一阵嗡嗡的蜂鸣声的同时,我依旧可以分辨出模糊的犹如虎啸龙吟般的声音。 我不知道这种声音是从哪一个确切的方位响起来的。各种零碎的画面也随着这种声音纷至沓来地在脑海中涌现出来。 我在一种迷失的状态中急速地陷落…… 就在我脑子里的那道灵光要被彻底拉成一道黑线的时候,冥冥中,我感觉到裹挟着的两股气场骤然间消失了。 我重新睁开眼睛,才发现我和乌日丽娜被徐灵璧的黑色披风挡了她的身后。 徐灵璧的黑色披风此时成了我和乌日丽娜的最后屏障和避风港。 黑色的披风被鼓胀起来,所有激荡的气流都被这道看似不堪一击的披风死死地兜住。 出于好奇,我想掀开猎猎煽动中的披风的一角看个动静,却听乌日丽娜朝我说道: “闭上你的眼睛好吗?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定住你的心神。” 我居然非常愿意听从乌日丽娜的吩咐,很配合地闭上了眼睛。 “你现在做得很好!屏住气息,摒弃杂念,幻想你在母腹中沉睡的状态,意念随着乾坤缓慢旋转,你的灵光汇聚在你的慧眼之处,然后……用你的意念寻找你身体里滋生力量的源头。不要怕,有我和婆婆在这儿,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随着乌日丽娜柔言细语传递过来的声音里,还有缕缕沁人心脾的女人气息。 这种气息令我迷醉很安静,我的第六感这时发生了神奇的作用,我居然就像打开了天眼般看到一个和我原先看到的世界迥然不同的神奇世界。 这种世界是如此的不可思议,甚至会让人心生一种无可言说的喜悦,晃动的心神随之凝聚在丹田之处,意念又继续顺着体内一股股波涛汹涌的真气溯源而上…… 此时的我变得既能从容的内观,也能从容地内观。 内外的两个世界在在我的眼前是互通的,我甚至觉得自己本身已经被虚化掉了一般…… 巫神仙或许没有料到徐灵璧阴柔的气场会如此的绵远悠长,他的股股真力就像进入到了一层层黏稠密实的蛛网中一般,无论如何也穿透不过这层阻挡他的那道黑色披风。 巫神仙这时想将发出的真力从这种绵远悠长的阴柔之气中撤出来,从另一个方向进行突破。 巫神仙朝徐灵璧说道:“徐灵璧,原来你一直背着我们在修炼‘波罗密煞咒!’” 徐灵璧呵呵笑道:“不是我背着你们仙界在修炼‘菠萝蜜煞咒’,而是我一直没有放弃对菠萝蜜煞咒的修炼!人嘛,被流放的时候,闲得无聊,总得找点事情做,你说是不是?不然空虚会把人弄得精神错乱的。” 巫神仙朝徐灵璧怒声说道:“徐灵璧,你真的想在仙界和欲界间又挑起一场纷争吗?” 徐灵璧朝着巫神仙冷声说道: “不是我们欲界要和你们仙界挑起纷争,事实上这种纷争一直没有停止。巫真人,我们欲界在你们仙界符咒的压制下,已经找不到出路了。我们需要透过那道沉重的大门进行一声叹息。是你让我们看到了一个难得的契机。我们必须要争取!” 现在的巫神仙已经被徐灵璧纠结得非常紧,两股一刚一柔的劲气在半空中形成的强大的旋转气流带动的真气越来越强大。 徐灵璧这时朝着乌日丽娜喊道:“夏布,你得让他快点找到那个源头的,我快要支撑不了多久了,你和他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乌日丽娜听了徐灵璧的话,又用温柔缠绵的声音在我的耳畔悄声说道: “那个神秘的源头你找到了吗?你一定要凝住你的所有的心神,将你体内的真力汇聚在一处的……不要着急,你再仔细用心去谛听,谛听那个源头发出的神秘声音……那个声音是存在的,它也许很思维,但绝对一种不同,你能够分辨出来的……” 此时的我已经由心神合一的入定状态完全进入到澄明的真空世界里,乌日丽娜在耳畔说的话,通过听觉神经传递到我的大脑深处,宛若天籁之音般的空灵和美妙。 此时,我感觉自己沉重的肉身正在一条水流湍急的河谷中进行着艰难的跋涉。 湍急的洪水就像奔突的猛兽般随时都有可能将他吞噬和淹没。在我几乎就要支持不住的时候,一双有力的玉手在我的后面努力地推托着他,使我没有放弃和洪峰激浪搏斗的勇气和决心。 我孤注一掷地顺着湍急的洪流继续溯源而上,河谷的两岸刮过的冷风寒冷刺骨,就像有一条条钢鞭在抽打着他的身体。 这种抽打是如此的疼痛,就连我的灵魂仿佛都在抽打中不停地战栗了起来。 我的艰辛乌日丽娜是帮不上半点忙的。她现在唯一可以帮助我的就是不停地用玉手抚摸着我的后背,给我鼓励和慰籍…… 而乌日丽娜不知道,她的这个细微的体贴入微的动作恰恰成了我真正的动力之源。 我是靠着这股看似微不足道的帮助在作着苦苦支撑的。 我此时面临的困难和绝境旁人是无法体会的。包括乌日丽娜…… 我在冰冷刺骨而且异常湍急的洪峰中继续做着坚强的努力。 一会儿凶猛的洪峰将我彻底淹没,一会儿我又挣扎着从洪峰中露出了倔强的头。而我的双手始终将峡谷底部的岩石死死抓住不放,这些尚且有着刀子般锋利棱角的岩石割得我是双手就像要断裂般的疼痛。 冥冥中有一个坚强的意志始终在提醒着我,千万不要松手,一旦松手,自己就会被强大的水流冲下万劫不复的深渊…… 就在我聚集其身体内的所有意志力和湍急的洪魔做着艰苦卓绝的搏斗的时候,可怕的一幕在我的意识空间里出现了…… 冥冥中,我只听见山崩地裂般的一声乍响。只感觉沿着峡谷两岸的高山出现急速的晃动,一座巨大的山体向着我的方向砸了过来…… 是冰山…… 绝境中我绝望地闭上眼睛,死死抓住河谷底部锋利岩石的手也随之松开了,身子就像一节枯木般被湍急的洪流冲下了一个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处于幻觉状态的魂灵在失重的状态下飞速陷落,我在冥冥中听见的乌日丽娜焦急的呼唤,而且看见半空中有一双洁白如玉的手向着陷落的我伸了过来。 是乌日丽娜的手! 绝望的我急切地伸出自己的双手想去抓住乌日丽娜伸出的玉手,但是滚滚洪流排山倒海般地朝着我砸了下来,我瞬间被淹没在了滚滚洪流之中,眼前一片漆黑,耳畔只有巨大的浪涛的轰鸣之声。身体也继续朝着万劫不复是深渊飞坠而下。 我知道自己这回绝对死定了,心里在一瞬间生出了无限的绝望和悲壮的情绪…… 在此千钧一发之时,我却被一条柔软的手臂一把拦在了怀里,乌日丽娜的嘴唇一下子吸在了我的嘴上,一股若兰般的气息瞬间从我的口腔传递到了我的心脾之间。 这股神秘温馨的气息在我的七筋八脉间奔袭。将我身体内股股奔涌的狂躁真力抑制和疏导…… 处在意识幻觉状态下的我在湍急洪流的淹没下,眼前突然间出现了一道绚丽的彩虹。 我看见在彩虹间乌日丽娜朝着我飘飞而来。 在决死的情形之下,我突然间生出了本能的求生欲望,又死死地抓住了一块凸起的岩石。 我的身体悬在了万丈深渊的半空之中,滚滚洪流继续铺天盖地地朝着他砸下来的时候,我怕表现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勇气和毅力! 抓住岩石的手心发出钻心刺骨的疼痛。但是我咬紧牙关不再松手,我看见乌日丽娜正在朝着自己飞落。 求生的欲望以及对美好事物无限向往的渴望,让我增添了无限的勇气,我强忍住钻心的疼痛,单手死死将岩石抓住,与激流做着殊死的搏斗…… 而亦真亦幻的另一种的情形却是乌日丽娜真用嘴唇将我的嘴吸住,一股股连绵不断的香兰气息源源不断地透入我的胸腔之内。 徐灵璧一见乌日丽娜用这样的方式来挽救决死边沿的我,心中大急,朝着乌日丽娜大喊道: “夏布!你不能这样。这样会伤到你的!” 但是乌日丽娜对徐灵璧的喊声充耳不闻,她的嘴唇再也没有和我的嘴唇松开…… 巫神仙见此情形也是又急又气,朝徐灵璧大声喊道:“你还不快快把他们分开!” 乌日丽娜现在一心为了挽救处于决死边缘的我,根本已经无法分出心神对自己进行应有的保护,所以她现在的处境也是极其的危险。 此时的我已经意识到,乌日丽娜在如此凶险的场合让我快速地进入到意念的真空状态,并溯源而上地寻找真力的发源地,这本来就是一场极大的冒险。稍有差次,后果都是不敢设想的。 而现在,我和她都处在了非常危险的边缘境地。 处在意识真空状态的我这时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被一双有力的是大手托了起来。 我无暇分辨是谁托起了他,只看见在七色的彩虹间乌日丽娜婀娜柔美的身影在向着我极力靠近。 可是浊浪排空的洪流阻隔了我和乌日丽娜牵手和拥抱的机会,彩虹间的乌日丽娜始终无法接近他…… 因为有了一双大手的有力托举。我感觉自己稍微轻松了一些,处境也就变得没有那么危险了。 我放弃了和乌日丽娜牵手和拥抱的念头,而是想到了采取自我拯救的积极态度。 于是他借着那双大手的推托之力,开始摸索着锋利的岩石,在湍急洪流的猛烈冲击下,向着绝壁的上面勇敢地攀登起来。 这种攀登是一种与命运作最后决斗的冒险之旅。 有几次我都险些被强大的洪流冲刷下去。几次都是那双有力的大手托住了我。 我潜在的贪婪意识现在发挥了极大的功力。 在求生欲望本能的驱使下,我的身体在吸收着所有可以吸收的能量。包括乌日丽娜朝我传递过来的一道道浑园真气。 而真正处于极度危险状态下的是乌日丽娜。 她现在就是想将自己的嘴唇从我的嘴唇间分离也不可能了。她的嘴唇已经被我的嘴唇死死地吸住了,我只感觉乌日丽娜身体内的气息正被我源源不断地狂吸了过来。 乌日丽娜已经没有力量将自己和我分离开。 冥冥中的我也非常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如果再这么对乌日丽娜吸下去,乌日丽娜所有元气都会被我吸光殆尽的。等待乌日丽娜的必将是一种油尽灯枯毁灭结局。 此时我潜在的贪婪本性在绝境的边缘被完全地激发了出来,乌日丽娜将成为我贪婪本性的牺牲品! 巫神仙这时对徐灵璧焦急地喊道:“徐灵璧,我们难道还要这样继续僵持下去吗?这个贪婪的家伙马上就要酿成悲剧了!” 徐灵璧也说道:“我们一起撒手如何?” 巫神仙说道:“好!” 声音落处,巫神仙和徐灵璧鼓胀如风帆的袖袍和披风顿时垂落下来,两股交织在一起的一阴一阳一刚一柔的气流立刻消失了…… 当我从一种完全虚空的状态中苏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是躺在一个阴冷漆黑的空间里的。 空间里没有一丝光线,但是却从某个不确定的方向传来一阵嗡嗡嗡的像是人的说话声。这种嗡嗡嗡的声音显然是从另一个空间经过曲折的折射和返声通道传递过来的,隐隐约约的很不真切。 从这不确定的方位传递过来的嗡嗡的声音中,我基本可以判断此时的我应该是处在一个有着穹顶形状的巨大空间里。 我曾经在白鹿书院的一个天主堂的教堂里,就体验过这种回声。 但我现在所处的空间,应该比在白鹿书院那个教堂里的穹顶空间要大得多。 在清醒过来的状态中,我用敏锐的听觉系统捕捉了一会儿所处的环境,身体的知觉也慢慢的恢复过来。才意识到自己此时正躺在平冷的岩石地面上。 但我的身体仍旧是被绳索死死捆绑住的。 我不知道我在经历那场亦真亦幻的幻境般的过程中,其间的真实过程自己又经历了什么。 “伍子胥,你在吗?”黑暗中,我试探性地在漆黑而且空旷的空间里小声喊道。 没有人回答我。倒是我的喊声在整个空间里形成了一种令人心里发凉的回声。 空间确实很大,穹顶也确实很高。 我基本可以断定,我被捆绑在一个巨大的自然形成的密窟中。 我深陷在绝对的黑暗和绝对的孤独中。 而在这种绝对的黑暗和绝对的孤独中,那种像是人的说话声的嗡嗡声依旧从某个不确定的方位传递过来,隐隐约约的显得极不真切的飘忽。 我不死心,有在黑暗的空间里小声喊道:“伍子胥!伍子胥!你在吗?在就吭一下声……” 可是,阔大的空间里,除了形成的回音,仍旧没有人回应我。 难道伍子胥真的被带去第一个作为活体实验标本了。下一个轮到的才是我? 我心里真在疑惑间,不远处却冷不丁地响起了伍子胥的回应声:“别喊了,平心静气地等着蔚巴托的裁决。” 第298章 西方的科学幻想和东方神话 “原来你在啊?我还以为你已经被蔚巴托弄去当人体试验标本了呢!”我悬着的一颗心落下来,用半开玩笑的语气朝黑暗中的伍子胥说道。 “你在我就在。你记住,臭小子,你在哪儿我必在哪儿!对了,你小子,是不是又做梦了?”伍子胥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刚做了一场梦?”我奇怪地问道。 伍子胥说道:“我怎么就不知道你在做梦?” “你未必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这次你和我又没有处在一个梦里同时出现。你应该不知道我做了一个梦的。我是说……我在所谓的梦境中并没有遇见你。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做了一场梦的?”我依旧问道。 “这话让你问得……每个人都可以做梦,只要是处在睡眠的状态,随时都在做梦,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需要我知道还是不知道吗?”蔚巴托辩解般地回答道。 我却不买账地说道:“你少给我扯淡。你这么问,必然是有原因的。别人不知道,未必我还不知道?” 伍子胥这才说道:“既然你小子这么警觉,也这么敏感,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小子。正因为这回我没有和你处在同一个梦境里,所以我才这么问你的。这边,我可以掌控你,可是,目前的情况是,你一旦处在那边,我就不能掌控你。” “你说的这边和那边是什么意思?你说的掌控又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又有点被你真得有点犯迷糊?”我不解地朝伍子胥问道。 “这边当然指的就是我们现在处的这个位置。那边,就是你做梦的那边,库满星!掌控就是我跟不住你,怕你脱离我的保护,出意外。”伍子胥显得颇为不耐烦地说道。 “这么说你是变相地承认了上两场梦里,你是明明白白地知道我是跟你处在同一个梦境中的?” 伍子胥说道:“我明明白白地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 “所以我就好奇了呀!为什么这回你又没有跟我处在同一场梦境里呢?为什么会跟不住了呢?” “因为那个睡着在床上的女孩不见了……”伍子胥说道。 “琼池还真的是你进入梦境里的一个通道啊?没你说得那么玄?”我不相信地说道。 “玄不玄的另说。你就直接告诉我,你刚才是不是又做梦了?”伍子胥似乎很纠结这个问题地又朝我问道。 我说道:“伍子胥,到现在我还是弄不大清楚,刚才我究竟是处在一场梦里还是处在另一种现实之中,你知道我在梦里都遇见谁了吗?” “谁?”伍子胥的声音变得异常的警惕。 “一个跟耘嬢很像的年轻女子,打扮的也很妖娆。她的名字也像是少数民族的名字,四个字的,叫——乌日丽娜……” “你说谁?乌日丽娜?”伍子胥显得对这个名字很敏感般地朝我问道。 “怎么?你知道这个名字?”我反问道。 伍子胥只喃喃自语般地说道:“这明明就是一个被诅咒过的名字,怎么会在你的梦里出现?” “被诅咒过的名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好奇地朝伍子胥问道。 伍子胥却说道:“这件事你还真的问不着。我也跟你解释不清楚。” “为什么就解释不清楚?很复杂吗?” “当然复杂。如果这个名字被解除了封印,几十年之内,人心必将大乱!你,究竟是在什么情况下遇见这个年轻女子的……” “在一个森林里,在场的人有巫神仙,还有徐灵璧徐老妪。对了,因为乌日丽娜这个女子,徐灵璧还和巫神仙翻脸了。当时……两个人好像还斗了一场法……反正是梦里的情景,你要我跟你说得好清楚,我也跟你说不大清楚。和现实中的情形很不一样,恍恍惚惚的时候多……” 伍子胥却说道:“夏志杰,到目前为止你怎么还觉得那是梦境?” “不是梦境是什么?” 深陷在黑暗中的伍子胥略微停顿了一下地说道:“其实,到目前为止,还真的只能承认那就是梦境。因为要我跟你说出个所以然,我还真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我没那本事。这么说……还真的没有更贴切的话可以说清楚是那究竟是什么。你就把它当做是梦境……” 因为不能准确地跟我说清楚他以为的东西,伍子胥变得有些气馁了。 我于是说道:“其实,我也知道用梦境来阐述这种遭遇是不怎么贴切的。因为这个很可能还真不是梦境。但是,我又不知道该用一种什么样的更新鲜的名字来说这件事情会显得更贴切……” “有一种真实的感触,你也许不懂。但我或多或少有点体会。你知道为什么我所接触过的那些通过翻译过来的哲学着作很难读懂吗?就是因为语言和文字,是很难准确而且尽可能完整地阐释哲学思想者脑子里所产生出来的信息的。所以思想者才尽可能地用语言和文字这个载体把想表达的东西表达出来。他们其实已经把语言和文字的表达功能发挥到了极限,但是依旧勉为其难……” “你说这个我还真的听得有点费脑子。你就直接说那什么……新鲜的名词来着……” “时空隧道和异度空间。这是两个对你和大多数人来说会显得很生僻的词汇……” “时空隧道的异度空间?”伍子胥对我说的这个新鲜词汇还真的顿时就感到陌生了。 我担心的也正是伍子胥不能理解的这种陌生。 于是我尽我所知地努力跟伍子胥解释道:“我也就是根据我的切身体会,感觉有点像是进入到了时空隧道后,进入到了另一种不现实但又确实存在的异度空间里了……” “……我说的——“时空隧道”是属于科学幻想这种类型的概念。科学幻想这个概念在我们这边还不是跟普及,可是在西方,已经早就存在了。所以,我们这边的科学幻想和西方的科学幻想比起来,相对落后……” “……但是,如果深究起来,我们这边的科学幻想却并不比西方的科学幻想落后。就这件事,我还真的做过深度的考虑和比较。不是我跟你吹牛,一般的人还真的想不到这上面去。一会儿我再跟你说这个事情,我还是先跟你说时空隧道的问题……” “……时空隧道其实就是穿越时空的一种途径,它其实是客观存在,是物质性的,它看不见,摸不着,对于我们人类生活的物质世界,它既关闭,又不绝对关闭——偶尔开放的‘时空隧道’和人类世界不是一个时间体系,进入另一套时间体系里,有可能回到遥远的过去,或进入未来,因为在‘时空隧道’里,时间具有方向性和可逆性,它可以正转,也可倒转,还可以相对静止。” “什么正转反转又静止的,你都把我弄糊涂了。你就直接说天上和人间还有地下不就完了吗?”伍子胥一语中的般地说道。 一听伍子胥说这话,我还真的就对这家伙立马就刮目相看了,说道: “伍子胥,没想到你这在我心目中以一个傻子存在的人物,居然一踩九头翘地一点就中啊!你这样理解就再正确不过了。我也就好跟你说清楚我刚才说的,为什么我说西方的学幻想并不比我们东方的科学幻想先进……尽管,西方的科学幻想已经比我们朝前了几十上百年了,但是,我觉得,和我们东方的科学幻想比起来,还是显得相对落后……” “你这话倒是说得挺长我们华夏子孙志气的。那你说说……” “我说的就是我们华夏东方神话其实就是变相的科学幻想,比如说人人皆知的‘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这个说法,这就是进入时空隧道的变相说法……” “……这个神话的故事说的是世人巧遇神仙,只与他们呆上一会,再返回人世间时,人间早已过了十几年,甚至百年、千年…… “神仙之所以为神仙,是因为他们并不生活在我们常人所生活的这个空间,他们的时间自然与我们常人这个空间的时间也就不一样,他们的时间过得比人间的慢。文广通碰巧遇见神仙,只是饮杯酒的功夫,人世间十二年的光阴已过,这也就是所谓的天上一天,人间一年……” “……说到这里,我还可以跟你说一个古籍中有的故事……” “……有一个叫文广通人,他是辰溪县滕村人。这个县归属辰州。从辰州乘船逆流而上约一百里处,在河的北岸有个叫滕村的地方,广通家就住在那儿。辰溪县在汉朝时叫辰陵县……” “……《武陵记》中说,南朝宋文帝元嘉二十六年,文广通看见有野猪吃他家地里的庄稼,就举箭射野猪。野猪中箭后,流血而逃。文广通循着血迹追了十几里地,进到一个洞中,在洞中行走了三百多步,豁然开朗,眼前忽然出现了几百家房舍,却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再看看他射中的猪,已经跑进村里人的猪圈中去了……” “……过了一会,有个老翁从屋里出来,问他:‘是不是你用箭射了我的猪?’文广通答道:‘我并不是有意射它,是它吃我的庄稼,我才射它的。’老翁说:“牵着牛踩了人家田里的庄稼是不对,可因为这样就得把人家的牛抢走,就更不对了。’ “……文广通忙走向老翁叩头赔礼道歉。老翁说:“知错就改,就没有过错了。因这猪命前世的罪过,今世该得这样的报应,你也就不必谢罪了……” “……老翁请文广通到厅里坐,只见屋里有十几个书生,都戴着章甫冠,穿着宽袖单衣,有位博士独自坐在一个卧榻上,面朝南谈论着《老子》。又见西屋有十几个人相对而坐,弹着琴,音律优美动听。这时有位童子上来斟酒,招呼着广通饮酒……” “……文广通喝得半醉半醒,身体十分舒坦,就辞谢不再喝了。他走出屋子,仔细观察路上的行人和物事,其与外界并无两样,但是觉得这里远离尘世,清静虚空,是个难得的胜地,不愿离去……” “……可老翁不肯收留广通,就遣派了一个小孩为他领路,送他出去,并嘱咐小孩关紧大门以防外人再进来。在回去的路上,文广通问那孩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小孩说:‘屋里的那些人都是圣贤,他们当年为躲避夏朝的国君桀的残暴无道来到这里,因学道而得道成了神仙……” “……那位独坐卧榻谈《老子》的博士,就是河上公。我是汉朝时山阳人王辅嗣,到这里来向河上公请教《老子》中的一些疑义。我在他门下当了十纪(十二年为一纪)的扫地仆人,才作上这守门人,至今我还没有领会道经的要诀,只能在此守门。说话间,他们已走到来时的洞口,二人依依不舍地告别,皆知从今以后后会无期……” “……文广通到了洞的入口处,发现射野猪的弓箭都已腐朽断裂。他在洞中只呆了那么一会,世上已过了十二年……” “……文广通家中以为他早已逝去,已为他办过丧事,如今见他又回来了,全村上下大吃一惊,深感疑惑。第二天他和村里人找到那个洞口,只见一巨石已将洞口堵住,怎么烧凿也凿不开那洞口了,巨石与山已融为一体……” “……在一般的人看来,这就是个古代的神话,但是,我的理解却是,这就是古人的一种科学幻想……所以,我越来越觉得我们在库满星上的经历是另一种真实存在的世界,而不仅仅是一场子虚乌有的梦境……” 这时,在绝对的寂静中,我感觉在我的不远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缓慢的移动。凭直觉判断,在我身边移动的东西肯定不是人,而是另外一种生物。 敏感的神经顿时让我变得警觉起来,小声朝伍子胥说道:“伍子胥,有什么东西在朝我们这边过来了……” 伍子胥却朝我说道:“夏志杰,你的眼神是不是鼓得比牛眼睛都大?” 伍子胥的话问得我有点不得要领,说:“鼓得再大也没有用啊!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凭感觉和听觉……” 没想到伍子胥却朝我呵呵笑了一下,说道:“你把眼睛闭上,再看。” “把眼睛闭上再看?把眼睛闭上还看个球啊!眼睛睁着都不能看见东西,把眼睛闭上未必还能看见东西了?”我说道。 “你先别那么多废话,你照我说的做,把眼睛闭上再看……”伍子胥又说道。 伍子胥的话让我的感到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按照他的吩咐做了。 在绝对的黑暗中,把眼睛睁开和把眼睛闭上是没有任何区别。眼睛在这样的场景下,本来已经失去了它应该有的功能。 当我把眼睛闭上的时候,伍子胥又说道:“现在你再看。” 既然把眼睛闭上了,那我就只有用意念来看了。 当我意念转化成视觉的时候,奇迹立马就在我的眼前发生了,我居然能够清清楚楚地看见我原本根本就看不见的事物。 原来我和伍子胥此时正躺在一个极其空旷的有着高高穹顶的洞穴中。而且这个洞穴虽然是天然形成了,但是却有着人为的修饰痕迹。 在几十米高的穹顶上面,居然浮雕着两条栩栩如生的龙。龙头朝下,正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穹顶的正中间,一颗大龙珠子凸显出来,上面好像还镌刻着密密麻麻的字迹。 我又惊又喜地朝伍子胥说道:“我看见了,我真的看见了。怎么这么神奇啊?怎么……怎么我的眼睛明明是闭上的,反而能后看见东西了?” 伍子胥却不以为然地说道:“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每个人都有一个天眼,就像神话故事里的那个二郎神一样,就长在天灵盖的正中间的位置。只不过这只眼睛,一般人是根本用不上的,也不会用,只有用一种窍门,才能把它打开。传说中所谓的开天眼,开的就是这只眼睛……” 伍子胥的话顿时提醒了我。在我芜杂但不成体系的知识范围内,我知道我在我们的眉心处的后边,有一个叫松果体的东西,这个东西在印度佛教里把称为“智慧之眼”。 这颗第三只眼,经常出现在神明身上,湿婆、佛陀或者是菩萨都有。 甚至处在庙堂里的佛祖头上的像头发一样的东西和松果体就非常像。 很多印度教徒都会在眉心涂画上红点,这个红点就是象征着第三只眼,他们认为第三只眼凌驾于所有感官之上,主要是通过感知来完成它的作用,从种种记载上可以看出来,第三只眼是成佛的象征,代表着超脱。 在传统的习俗中,小娃娃的眉心处,也常常会用朱砂点上一个红点,既显得可爱有显得活泼,还充满透着一股子天真和灵动的气息。似乎这也具有第三只眼的暗示。 我异常欣喜地朝伍子胥说道:“伍子胥,我真的看见了,我真的看见了。我是不是就是把天眼打开了?” 伍子胥说道:“这就是你的第三只眼。在道教里,修道的道家把这支眼叫做’天目’,而且,道家还称’天目’为人体七窍中的’祖窍’,若打开这一窍,就能够与宇宙中的能量产生交流,达到超凡入圣的状态,也就能达到’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的状态,也就是说,第三只眼是成仙的标志。” 突然变得渊博起来的伍子胥让我大为诧异,说道:“伍子胥,你怎么懂得比我还多?你是不是真的就是一个得道成仙的人了?还在我面前装?” 伍子胥却说道:“我装什么了我装?要装我也用不着在你面前装了,是不是?我想要说的是,要想打开天目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打开的,我是感觉到这里面的气场是很适合打开天目的,所以才叫你把天目打开的……” “而且,你小子本身还得具有打开天目的先天性的灵气。这些条件都是缺一不可的。而这些合在一起的条件,其实就是普通人经常说的机缘巧合……” “……可是呢,机缘和巧合又是两个不一样的东西。机缘是机缘,巧合是巧合,机缘有时候就促成了巧合,但是巧合却不一定能促成机缘。机缘有大的机缘,有小的机缘。像你小子,就是属于那种有大机缘的人。我还真的不是在夸奖你。”伍子胥说道。 这时我特别注意到了伍子胥提到的气场这个概念,于是说道:“伍子胥,你说的气场会不会就是所谓的能量场?” “你这么解释也对。其实,气场是个很玄妙的东西,它看着好像是不在,但却又无所不在。修仙最最讲究的就是气场这玩意儿……”伍子胥说。 于是我有说道:“如果我把气场这个概念换做是能量场这个概念,那么,所谓的修仙这个古老的话题,就能够用科学的理念来把它解释通了……” “……你看是不是这么回事儿哈,所谓的得到成仙,就是通过能量场这种特殊的方式,修仙的人穿越时空隧道,到了异度空间的一种状态……说不定,所谓的那些得到成仙的人,就是到了一般人所到不了的异度空间里了……神话故事里就把这种异度空间理解成了仙境。而异度空间根据西方的科学的观点,是确实存在的,所以仙境也是真实存在的。” 伍子胥却说道:“你说的什么西方的什么科学观点这些东西,我是不清楚的,也没有怎么接触过,没这方面的知识。但是你这种解释好像确实有些道理。” “所以我才说我们东方这个文明古国的神话故事,其实就是最最朴素的科学幻想故事嘛!”我颇为得意地说道。 我的话音刚落,冷不丁却就听见有人在一旁朝我拍掌地说道:“好好好,夏志杰,你分析得简直是太正确,太精彩了……” 原来,还有另一个一直潜伏在暗处。 我不禁失声问了一声谁,原本打开的天目就像突然间断了电一般,刹那间就关闭了,眼前又是漆黑一片,原本存在于眼前的一切事物瞬间消失不见…… 因为我所处的这个空间的回声很大,而我的注意力又并不由集中在突然出现的这个人这身上,所以当这个人的声音骤然间在某个不确定的方位响起来的时候,我并没有立马分辨出是谁的声音,当这人朝我说出第二句话,我的注意力完全集中这个说话人身上的以后,我才知道是说话的人蔚巴托。 当我确定说话的人是蔚巴托,心里倒是一点也不感到意外,而是异常平静地朝蔚巴托问道:“蔚巴托,你把我和伍子胥究竟弄到哪儿来了?” 蔚巴托朝我寡淡地呵呵笑道:“现在对于我和你来说,把你弄到哪儿来了好像显得并不那么重要?我现在倒是想和你探讨一些问题。因为你刚才别开生面的观点简直是令我对你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你知道吗,夏志杰?从我秘密从国外潜伏回来,一直处在暗无天日的隐蔽状态中,跟我原本圈子里的那些人和朋友从此断绝了联系,所以也就没有人跟我探讨一些我想探讨的问题……” “……我是真感到很无聊,这种无聊带出来的空虚和绝望,你也许永远也体会不到。人是需要交流的。而我需要的又不是那种无效的交流,所以有时候我无聊到都感到了一种痛苦……” “……不是我不想和人探讨交流,是没有这样的交流对象。我这么说,你能理解我的意思?” “要是我不愿意和你探讨呢?”我这时拿了一把地朝蔚巴托说道。 蔚巴托却冷笑了一声地说道:“你会的。因为,在这个话题上,能和你进行探讨的只有我。我是说就目前这种情况而言。而且,我甚至不惜夸下海口地说,在某些知识领域,你和我进行探讨,你会受益匪浅的……” “……呃,也是我被憋得太久了,要不然,我是不会有这种和你探讨的欲望的,因为,怎么说呢?直接跟你说,其实你还不够等级……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也笑道:“你是留过洋的人,你有说这个话的本钱和底气。这个我倒是不不反驳。” 蔚巴托得意地呵呵笑道:“你说话倒是挺直接的……” “我说话一向如此。”我应道。 这时,蔚巴托显然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并且好像还很熟练黑暗中的环境似的,坐了下来。 这个已经习惯了生活在黑暗中的家伙,黑暗好像对他已经不能形成任何障碍了。 “你们前面说了些什么我并不清楚,因为我还真的不是一直就躲在暗处在对你们进行监听。我是过来以后碰巧听到你说出的刚才的那番见解的。我这里姑且把它说成是你的见解……”蔚巴托此时的语气显得很诚恳也很礼貌,但也有点啰嗦地朝我说道: “特别是你对东方神话故事的独辟蹊径的理解,这种全新的理解方式和理解角度,对我也是一种启发。你知道吗?当我听到你的这种见解,我的心里是充满着一种激动的。因为,你的这种理解完全超出了传统意义上的对神话故事的理解,甚至于跟我不谋而合了……” “事实上,在我意识形态里,当西方的哲学观和东方的哲学观发生交集的时候,我的思维体系里出现了一股浑浊不明的东西,就像是泾渭分明的泾河水和渭河水,当清澈的泾河水流入浑浊的渭河,产生交汇以后,尽管两条流出同一条河流的河水看上去仍旧泾渭分明,但是交汇的之处,仍旧是会产生浑浊不清的中间带的。我说这话,你能理解吗?” 而我这时却并不想跟蔚巴托在这方面枉费口舌,因为说实在话,在这方面进行探讨的话,我跟蔚巴托是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的。 蔚巴托毕竟是西方留过学的人,是经过了系统性训练和学习的人,而我呢,仅仅因为家庭背景的以及家学渊源的原因,有些一般人涉猎不到的冷门知识我能够涉猎,再加上平时对有些方面的知识又比较感兴趣,所以,在知识点上就显得比较杂,但都没有做过深入的研究,更没有经过系统性的训练,属于浅尝辄止半灌水瞎晃荡的那种状态。 所以要是真正地跟蔚巴托盘道,我是很容易露怯的。 而我这时却并不想跟蔚巴托在这方面枉费口舌,因为说实在话,在这方面进行探讨的话,我跟蔚巴托是根本不再一个层次上的。 因为蔚巴托毕竟是西方留过学的人,他是经过了系统性训练和学习的,而我呢,因为家庭背景的以及家学渊源原因,有些以本人涉猎不到的冷门知识我能够涉猎,在加上平时对有些方面的知识又比较感兴趣,所以,在知识点上就显得比较杂,但都没有做过深入的研究,属于浅尝辄止半灌水瞎晃荡的那种状态。所以要是真正地跟蔚巴托盘道,我是很容易露怯的。 而且听蔚巴托说话的意思,似乎还想从我这儿得到醍醐灌顶般的启示,我有那实力吗?这不成笑话了吗? 于是我朝蔚巴托冷冷地说道:“可是,我现在不想跟你讨论这些。你所谓的泾渭分明什么的,那是你的事情,没必要跟我说这些,我只想让你告诉我,你把我和伍子胥究竟弄到哪儿来了?你把我们弄到这儿来究竟有什么企图?你跟731真的有关系吗?” 听我这么问,黑暗中的蔚巴托沉默了一下,而我这时趁机又把眼睛闭上,还想把天目给打开,可是,奇怪的是,无论我的意念怎么纠结,天目却始终打不开了。 “听你这口气,你好像在审问我似的,是?” “就算是。自少,我目前的身份还是一名解放军战士,我是可以代表政府对你进行这番询问的。”我冷笑一声地说道。 这时,一旁一直没有做声的伍子胥朝我提醒地说道:“伍子胥,你甭跟他废话,你现在就直接可以问他,问他把你的小姨藏在哪儿了?” 没想到伍子胥的这句提醒我的话就像是触碰到了蔚巴托的逆鳞一般。 黑暗中的蔚巴托立马朝伍子胥恶狠狠地厉声说道:“你给我住嘴!” 从蔚巴托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碴子似的砸在伍子胥的身上。 但是,经过伍子胥的提醒,我这才猛然间想起我的小姨来。 我一度都把我的小姨给忘了。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朝蔚巴托问道:“对了,蔚巴托,是不是你把我的小姨囚禁在虬龙池的?” 当我问出这句话的,转念间便想起了悬浮在穹顶上的那两条栩栩如生的苍龙,又接着说道:“现在我们所处的地方是不是就是虬龙池?” 我的话音一落,我的衣领就被深处在黑暗中的蔚巴托一把给揪住,并将我的上半身恶狠狠地提离了地面。 蔚巴托原形毕露地朝我歇斯底里般地吼道:“是谁告诉你,白晨露是被囚禁在虬龙池的?你告诉我!” 蔚巴托越是歇斯底里,我却于是淡定冷静。因为从蔚巴托的表现出的这种歇斯底里的状态里,我感觉出了蔚巴托的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和心虚。 蔚巴托就像是一条被人掐中七寸的毒蛇,一下子崩了。 而且,这已经足以证明,把我小姨囚禁在虬龙池的幕后黑手就是面前的这个男人……蔚巴托! 只要我确定了朝我小姨下手的就是这个男人,只要有了翻盘的机会,我就可以有的放矢的对这个男人采取报复性的复仇措施了! 脑子里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我的心里似乎一下子变得敞亮起来,而且精气神也似乎一下子就上来了。 如果蔚巴托在黑暗中能够看到我此时脸上的表情的话,我的脸上的表情一定是狞笑着的,而且比魔鬼的表情还要狰狞。 见我沉默着没有回答他的逼问,蔚巴托又使劲摇晃了我一下地说道:“说!” 我继续表现得极其淡然地朝蔚巴托说道:“你——松开我!把我放下来!我不习惯谁这样拽着我。” 我变现出的淡定也许极其出乎蔚巴托的意料,他紧紧地抓住我的衣服领子,拽着我,没有马上回应我的话,而是在黑暗中沉默着。 我很清楚地知道此时的蔚巴托是在黑暗中用逼视的目光和我对视着的。 蔚巴托从鼻腔里呼出的粗重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 这一股股气息里夹杂着很熏人的口臭,我屏住气息地把头扭向一边。 “说,是谁告诉你是我把白晨露藏在虬龙池的?”黑暗中逼视着我好一会儿的蔚巴托再次朝我逼问道。 而我却用纠正的口吻朝蔚巴托说道:“蔚巴托,你要注意你一下你用的措词。你不是把我的小姨藏在虬龙池的,而是把我的小姨囚禁在虬龙池的。藏和囚禁是有本质的区别的。” 我淡定的语气把蔚巴托彻底给激怒并使得这个家伙崩溃了,他一把松开我,好像还直起身地使劲捶打了几下自己的脑袋或者身体,朝我低吼着说道: “你别跟我咬文嚼字!你别跟我咬文嚼字!我没囚禁白晨露!我没囚禁白晨露!为什么你们要说我是在囚禁她!你们为什么要用同样的说辞来污蔑我?!” 蔚巴托对“囚禁”这两个字敏感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难道这家伙并没有囚禁我的小姨?是我的小姨误会冤枉了他? 于是我朝蔚巴托说道:“你要证明你没有囚禁我的小姨其实也简单,你就让我跟我的小姨见上一面。这样不是就不存在污蔑了吗?” 黑暗中的蔚巴托似乎整理和控制了一下自己处在奔溃边缘的情绪,然后才强压住心里的那股冲动的气息,朝我再次说道:“你现在必须告诉我,是谁告诉你……你的小姨在虬龙池的?” 我反问道:“难道这是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蔚巴托又沉默了。 “蔚巴托,这里就你和我,还有伍子胥,即使你承认了我的小姨是被你囚禁在虬龙池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况且,事实上,你确实是把我的小姨囚禁在虬龙池的,对不对?” “我是在问你,是谁告诉你,是我把你的小姨藏在虬龙池的?”蔚巴托依旧死拽着这个问题不放。 一旁的伍子胥这时又开口说道:“我看你们两个都是一根筋的咬卵匠。是夏志杰的小姨告诉夏志杰的。这下你明白了?” “什么?白晨露告诉他的?你确定你没有撒谎?”蔚巴托又立马朝向伍子胥地说道。 这时,伍子胥也用很淡定的口吻朝蔚巴托说道:“蔚巴托,问你一个问题……” “说!”蔚巴托用色厉内荏的口气说道。 “你相信天意吗?”伍子胥就像是故意吊蔚巴托胃口地说道。 “我相信。”蔚巴托居然毫不讳言的几乎想也没想地就朝伍子胥说道。 听了蔚巴托的这句话以后,伍子胥才用释然般的口吻说道:“这不就是完了吗?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就是天意。这还有什么好问的?” 伍子胥这时又说道:“蔚巴托,其实你很不仗义,你知不知道哦?” “我怎么就不仗义了?”蔚巴托问道。 “你从国外回来了,你自少应该露个面跟杜志康打一声招呼。对不对?可是,你不光不露面跟杜志康打一声招呼,你还趁我和杜志康的一时疏忽,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白晨露转移到了迷魂凼的虬龙池,你说你仗义吗?你知不知道,在包庇白晨露这件事上,杜志康冒着多大的风险?他的名声都差点被搞臭!”伍子胥说道。 而伍子胥的这番话却把我给彻底整糊涂了。 在蔚巴托和我小姨之间,怎么又硬生生地把杜志康给拽了进来? 杜志康不就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村大队书记吗?他怎么可能跟蔚巴托和我小姨发生交集? 即便真的发生过交集,他们发生交集的交集点又该在哪儿? 三角恋啊? 我是彻底被这中间的层层迷雾给搞懵了…… 而且,这中间也暴露了另一个大秘密,那就是伍子胥这个一直乔装成一个傻子和所谓的守村人的家伙,竟然是早就认识蔚巴托的。 伍子胥,杜志康,蔚巴而托,还有我的小姨,他们之间究竟存在着一种什么样的特殊关系? 第299章 大龙脉 为了搞清楚这中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我不再在伍子胥和蔚巴托两人中间插话,而是一字不落地听着伍子胥和蔚巴托盘道。因为,我觉得我小姨从我的生活中失踪五年的真相,几乎距离我只有一步之遥。 我太想弄清楚我小姨失踪这五年里的真相是什么了。 “这么说,杜志康早就知道是我把白晨露弄走的?而且,他还知道我把白晨露弄到了迷魂凼里的虬龙池?所以,你和杨晨露才会出现在迷魂凼?” 伍子胥说道:“你觉得呢?这个世界上,能够准确把握住你的心思的人,恐怕只有杜志康了。不能说他完全地了解你,但是,杜志康背着人学的一些东西,还真不是白学的,呵呵……其实,在某些方面,我是听佩服这个人的。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听从于他的安排是驱使。” 听了伍子胥的话,蔚巴托突然间暴跳如雷般地喝问道:“伍子胥,白晨露该不是杜志康朝我抛出的一个诱饵?甚至你和夏志杰以及杨晨露也是他抛出的诱饵?他究竟想干什么?抓住我邀功寻赏?” 伍子胥却说道:“蔚巴托,其实你不该用这种敌对的态度来猜度杜志康的。你还是小看了他的格局!你犯了个最大的错误,就是轻视了他。我知道你们两个都是内心非常骄傲自负的人……” “……凭着你跟他之间的……不能说是友谊,自少交情应该说得上?凭着你跟他之间交情,有什么话不能明着说的。即使,你有你的私人秘密或者说苦衷,但是,凭着你和杜志康之间那种关系,他是不可能不帮你一把的……” “……但是,你以不露面的方式,悄悄地把白晨露弄到了迷魂凼的虬龙池里,这对于杜志康来说,性质就变了。真的,这话是杜志康私下里亲口对我说的,所以……他对你这次的行为真的耿耿于怀。” “行了!你别说了……一切我都明白了,”蔚巴托恼羞成怒地打断伍子胥的话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我可以信任的人。一个也没有……” 黑暗中,近乎咆哮着说话的蔚巴托稍作停顿,又朝伍子胥问道:“伍子胥,问你一个问题,你相信宿命吗?” 伍子胥一愣,说道:“什么是宿命?” 黑暗中的蔚巴托这时进入到了一种自我状态中似的说道:“孤独。孤独是每一个心灵的宿命。没有人能够走出这口枯井!” 然后他又换了一种口吻地朝伍子胥说道:“要不了多久,杜志康就会亲自来找上我了,是吗?他想钓我这条大鱼是吗?” 伍子胥却没有理会蔚巴托说的话,浸影在黑暗中的空间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也许,杜志康已经来到迷魂凼了,对吗?他在看着我表演,是吗?”沉默了一会儿的蔚巴托又打破沉默地说道。 伍子胥还是没有理会蔚巴托的话。 黑暗中的空间里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但我却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似乎变得有点怪异起来。 这种怪异的气氛也同样引起了蔚巴托的警觉,黑暗中的他接连喊了两声:“伍子胥,伍子胥……” 同样处在黑暗中的伍子胥却没有传出任何回应。 伍子胥就像是在空间里神秘消失了一般,变得杳无音讯了。 难道伍子胥又把在库满星上逃遁的伎俩故技重施在这儿涌上了?嗖地一声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了? 可是,整个过程中,在这绝对黑暗的空间里,我却并没有看到所谓的白光,更没有听到嗖地一声响啊? 于是我也紧跟着朝伍子胥喊道:“伍子胥,伍子胥……” 伍子胥依旧没有回应我。 这时的蔚巴托已经感到情况不妙,大声喊道:“开灯!开灯!” 蔚巴托大喊出的声音很大,在空间里形成的回声也很大,来回撞击着,在黑暗中形成震耳欲聋般的回响。 蔚巴托边喊边朝着一个尽头里快步奔跑。他本人在这黑暗的空间里移动的速度很快。就像是朝着一条甬道的尽头跑去的。 很显然,蔚巴托并不是有夜视眼似的,能够看清楚黑暗空间里存在的事物,而是对这个黑暗的空间太过熟悉,他几乎闭着眼睛也能在这个空间里自由走动。 如果他有夜视眼的话,神秘消失的伍子胥他不可能毫无察觉。 此时的我显得有点懵懂,并不确定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伍子胥究竟是不是凭空消失了这件事,我也仅仅是靠猜测。 就在我处在懵懂状态的时候,身边却突然多出了一个人。我刚要惊呼出声,一只手却已经捂住了我的嘴,并朝我低声警告道:“别出声!” 居然是伍子胥。 与此同时,伍子胥已经松开了捂住我嘴巴的手,三下五除二的就开始解起了牢牢捆绑在我身上的绳子。 从伍子胥如此熟练而且快速地解开捆绑在我身上绳子的手法上,我立马就意识到黑暗中的伍子胥才是能够看清楚黑暗中的所有细节的家伙。这其中就包括困在我身上的绳结他也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没有眼睛的配合,任凭谁也不可能这么快而且准确地将我的身上的绳索解开的。 我在脱困的瞬间,朝伍子胥说道:“伍子胥,你他妈长了一双猫眼睛吗?这么黑也能看见?” 伍子胥居然呵呵地朝我笑着说道:“都是长年累月半夜出去转山练成的,夜路走得多,眼睛自然而然就能看见东西了……” 很显然,伍子胥这家伙在撒谎。 也就在这时,漆黑一片的空间骤然间亮了起来,白刺刺的光一下子穿刺进了我的眼睛。 我的眼睛在黑暗中浸影得太久,当强烈的光线以猝不及防的方式进入眼帘的时候,眼睛的不适应让我一度眼花缭乱地看不清任何事物,又急忙把眼睛给闭上了。 就在我闭上眼睛的一瞬间,伍子胥已经使劲拉了我一把,我身不由己地就被伍子胥拉得跌倒在了一个岩坎下。 当我再度睁开眼睛,才发现我被伍子胥拉着躲在了一块巨大的岩石后边,我和他正处在岩石的阴影里。 而更让我感到吃惊不小的是,我是被无数颗嵌在石壁上的电灯泡发出的光弄得眼花缭乱的。 这个自然形成而且经过了人工精心雕琢打磨过的巨大空间,居然有电灯? 我惊讶得大张着嘴,被眼前的景象完全的惊得呆住了。 我有种恍若隔世般的感觉。 此时,这个原本被黑暗隐藏着的空间,在我的眼前一览无余地被完全展示了出来…… 这的确是一个有着几十米高度的巨大的自然形成了一个空间,与其说是一个巨大的空间,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地底密窟。 虽然是自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空间,但是整个空间已经完全经过了人为的雕琢修饰。原本粗粝的四壁被雕琢得光滑细致,上面似乎还刻满了大大小小的铭文和各种神秘的图案。、 从我的见识和认知里体系里,这个巨大的密窟空间,绝对是一个隐藏着丰富信息的神秘宝库。而这些神秘的信息也许来自一个更加神秘的世界。 我已经可以很准确地感觉出整个空间里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股股神秘的气场。这种神秘的气场不是一朝一夕形成了的,而是经过了漫长的时间的沉淀形成了。 恍惚中,我似乎可以感觉到时间的河流在这个空间里缓慢地流动…… 我惊讶得不能在惊讶地朝蔚巴托问道:“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蔚巴托朝我小声说道:“你朝顶上看就知道……” 伍子胥要我朝顶上看的东西当然就是浮雕在穹顶上的那两条盘旋的巨龙。 当我再度朝着穹顶看上去的时候,在灯光的映照下,这两条栩栩如生的巨龙就像是呼之欲出地要动起来似的。 “会不会这就是虬龙池?” 伍子胥说道:“应该就是。” “你是怎么脱困的?”我这时才想起朝伍子胥问这个显得很愚昧但也很实在的问题。 伍子胥这时才得意地朝我说道:“蔚巴托根本就不知道我会缩骨功,呵呵……这么跟你说,别说是绳子,就是铁笼子,也休想把我困住。” 原来如此! 在我惊讶于伍子胥神奇的缩骨功的时候,同时又觉得这家伙神秘得有些可怕了。 在这个看似普通人一样的家伙身上,究竟该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当我的思维正聚焦在眼前这个谜一样的人物身上的时候,这个谜一样的人却使劲拽了我一把地说道:“赶紧躲起来,蔚巴托带人来了。” 果然,当我和伍子胥委身于岩石背后时,就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刚才蔚巴托消失的甬道里穿了过来。 从我眼睛能后借着亮起的灯光看清楚周围事物到我委身于岩石背后,整个时间段太过短暂了,我并没有把密窟里的整个环境来得及看仔细。 我和伍子胥委身的这块岩石的后边正好形成一个藏身的阴影。但也挡住了我想看到那条甬道的视线。 “我们躲在这里也不是一个办法啊?得趁早逃出去。”我朝伍子胥提醒道。 伍子胥说道:“根本不可能逃出去,那条通道是这个密窟的唯一出口,其余的岔洞都被堵死了。” “那我们怎么办?又只有束手就擒?”我担心而且失望地说道。 伍子胥却说道:“先别那么早下结论,车到山前必有路。以不变应万变。” 就在我和伍子胥说话的短暂功夫,杂沓的脚步声已经来到了密窟之内,随之便停止了。 很显然,进来的这伙人就是当次把我和伍子胥从迷魂凼通过水路运抵到这个密窟里的人。 躲在岩石背后的我原本想伸出头悄悄窥视一下具体的情形,伍子胥却轻轻地拽了我一下。 这时,密窟里又传来蔚巴托阴险的笑声,并说道: “伍子胥,我还真是百密一疏啊!我万万没想到你小子还会给我来这么一手。缩骨功!看来我还真是低估了你小子的能力。出来,你觉得你们两个能逃得出去吗?” 听了蔚巴托的话,我和伍子胥相互对视了一眼。 我有点气馁,也有点无奈。 蔚巴托见我和伍子胥没有回应,又说道:“赶紧出来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也许要不了多久,杜志康也该来到这里了。你就别逼我动手了。我知道你就躲在这里面的。” 从蔚巴托的话里,我听出这家伙并不确定我和伍子胥究竟是躲在哪个岩石的背后或者是缝隙里。 我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整个密窟是呈椭圆形的,足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但是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整个密窟的石壁,都是经过精心的凿刻和修饰的,唯独地面似乎保持着原始的状态,各种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岩石,基本上保持着原始的状态堆放在密窟的地面上,而这种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岩石,却足足有几百上千块之多,甚至更多…… 我和伍子胥借助这样的岩石藏身,就有了很大的回旋余地。 而且,即使被蔚巴托发现了我们此时的藏身之处,只要我和伍子胥分头和蔚巴托这伙人进行周旋,蔚巴托想要在极短的时间内抓到我们,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说不定在和蔚巴托展开周旋的过程中,我和伍子胥还很有可能抢得先机地从那条唯一的甬道出口逃出去。 想到这儿的我心里开始有了一点底气和信心。 见我和伍子胥没有动静,蔚巴托终于朝他带来的手下吩咐道:“给我挨个地搜,要活的。” 听了蔚巴托的这句吩咐,我心里越发的有底了。 自少,我和伍子胥性命算是保住了。 蔚巴托这伙人的手里是有枪的,而我和伍子胥却是手无寸铁。 如果蔚巴托此时朝他的首先下了格杀勿论的命令,我和伍子胥连还击的机会都没有, 这时伍子胥附在我的耳朵边小声说道:“你在部队里学过格斗擒拿技巧没有?” 我知道伍子胥问这话的目的,冲伍子胥点了点头。 “那一会儿我们可就各管各的了。关键的时候拿出你的真本事,千万可别怂了。下手得稳准狠,别手软!” 听了伍子胥的这番话,我有点后悔我刚才的点头了。 伍子胥这是要把我撂下单独行动了吗? 不经意间,我已经有点依赖于身边的这个家伙了。 我心里一急,压着声音小声说道:“你他妈不是说我在哪儿你就在哪儿吗?这会儿你怎么又要撂下老子了?” 没想到我把说话的声音压得低得不能再低,还是被耳朵里伸出爪子似的蔚巴托捕捉到了。 情知暴露了位置的伍子胥朝我一瞪眼的同时,我和他已经同时感到蔚巴托这伙人朝着我们隐藏的岩石鬼鬼祟祟地包抄了过来…… 而就在这时,伍子胥突然从岩石背后闪身出来,动如脱兔般地朝着不远处了一块岩石奔跑了过去,随之一个闪身便隐没在了那块岩石的后面。 伍子胥这是故意暴露自己,以达到牵制蔚巴托这伙人的目的…… 蔚巴托当然也发现了闪身而没的伍子胥踪迹,几个人立马朝着那块岩石包抄了过去…… 而我却一时间没有拿定主意朝哪个方向的岩石跑…… 但是我必须得跑,因为我的这个藏身之处事实上已经是暴露了…… 这时,已经躲藏于另一块岩石背后的伍子胥又是一个故意的闪身,又隐身于另一块岩石的背后,紧接着,就听见了一排冲锋枪的子弹打在了岩石上的声音…… “你他妈别开枪!别开枪!抓活的!”蔚巴托气急败坏地朝打枪的人吼道。 趁着蔚巴托朝着他的手下或者说是同伙发飙的功夫,我抓住机会地也一个闪身,朝着距离我只有不到三米远的一块岩石跑了过去…… “那儿还有一个!”我听到一个人朝蔚巴托大声喊道。 很显然,我的行踪也被暴露了…… 这时,蔚巴托朝我和伍子胥喊道: “伍子胥,夏志杰,你觉得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在这里面玩躲猫猫捉迷藏的游戏有意思吗?你觉得你们能够从这里面逃出去吗?趁我对你们两个还没有失去仅有的耐心,乖乖地束手就擒,别做无谓的抵抗了,这样咱们都省事儿,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时,躲在岩石背后的伍子胥却说道:“蔚巴托,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有本事你尽管来抓我们啊!别只靠嘴巴啊!” “哎!你可真不让我省心!看来,这次你们两个要是再被我抓住的话,我只能用铁链把你两个的琵琶骨穿起来才稳当了。”蔚巴托叹了一口气地说道。 伍子胥却说道:“蔚巴托,我倒是要奉劝你是,趁着你现在还有解释清楚的机会,放了我和夏志杰,然后跟我们一起回回龙镇,跟政府把你的事情说清楚,事情或者还有缓和的余地。你不要执迷不悟了!杜志康是帮得了你的。” “你少他妈跟我提杜志康。你要是再在我面前提杜志康,我可真的会让你永远闭嘴的,你信不信?”蔚巴托突然变脸地恶狠狠地说道。 躲在岩石背后的伍子胥果然就不出声了。 我这时从岩石的后边探出了半颗脑袋,朝着蔚巴托发声的方位窥探了一眼。 此时的蔚巴托正高高地站在一块岩石上,正好跟探出半颗脑袋的我四目相对地对视了一眼,随之,蔚巴托的脸上冲着我露出了一丝神秘阴险的微笑…… 这时,我还真的就觉得在这里面玩这种小孩子躲猫猫似的游戏还真的没有什么意思了,无聊而且滑稽。游戏的最终结果,还不是我和伍子胥被蔚巴托捉住! 于是我索性从岩石背后现身出来,举手投降地朝蔚巴托说道:“蔚巴托,我退出这场游戏,我认栽,你重新把我绑上。” 蔚巴托也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快就举手投降地束手就擒,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情,但随之既朝我微笑着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你聪明。” 随后便朝他身边的一个家伙使了个眼色,那家伙心领神会地顺手捡起刚才绑我的那条绳子,快步地朝着我跑过来…… 我之所以愿意就这么举手投降的束手就擒,是我已经有了另外的打算。既然我已经进入到了虬龙池,如果不找到我的小姨的下落,我是不会就这么空手而归的离开虬龙池的。 我的这个懦夫行为显然激怒了躲在另一块岩石背后做垂死抵抗的伍子胥,他在那块岩石背后朝我痛心疾首般地吼道:“夏志杰,你他妈是什么部队里的人啊!你就是一个临阵脱逃的怕死鬼啊!老子算是瞎眼了,才答应杜志康当你的守护神!” 而我却用极为平静的语气朝岩石背后的伍子胥说道:“伍子胥,别在那儿大呼小叫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没必要怎么无聊地耗下去的。况且,我觉得我们两个跟蔚巴托之间的矛盾是因为某些误会造成的,属于人民内部矛盾,并不是敌我矛盾。既然是人民内部矛盾,那就可以进行沟通达到相互的谅解。如果我们双方都不想妥协,这样的误会是得不到解决的。你说是不是?” “你就那么相信自己的判断?我们之间的矛盾就是人民内部矛盾?夏志杰啊!不他妈这是鬼迷心窍猪油蒙心了吗?你知道蔚巴托是什么背景?他是从国外偷渡回来的……” 伍子胥的话音刚落,这时蔚巴托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冲锋枪,他咬牙切齿地就朝躲着伍子胥的那块岩石扫射了过去,一梭子子弹把那块岩石打得齑粉四起火星四溅…… 岩石背后的伍子胥吓得朝蔚巴托大吼起来:“蔚巴托,你他妈不是要抓活的吗?怎么还冲老子打枪!你怎么出尔反尔?老子的命不重要吗?” 停止了打枪的蔚巴托恶狠狠地说道:“你要是再胡言乱语地说话,我还真的不想留你这个祸害了,实话跟你说,我这里留下一个夏志杰就足够了,相对于夏志杰来说,你并不是那么重要,所以,你已经算是多余的了……” 没想到蔚巴托的一梭子子弹和说出的这句话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只听见岩石背后的伍子胥连声说道: “好好好,既然你蔚巴托无情无义地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还能说啥呢?你是什么样的狠角色,我也是知道那么一点的,我也识时务为俊杰了,我也不玩了,我也举手投降了!他妈正规部队的人都可以举手投降,我烂命一条的小老百姓有什么不能举手投降的?我丢脸丢我一个人的脸,有的人丢脸,丢的确实一个集体组织的脸!哼!” 阴阳怪气说了一通废话的伍子胥居然也从岩石的背后乖乖地举起双手走出来了…… 伍子胥的举手投降把蔚巴托倒是弄得有点不明就里了,脸上明显露出一丝懵懂的表情,看了看我,再看了看伍子胥,突然朝走近我和伍子胥的人大声喊道:“当心这两小子使诈!” 走进我和伍子胥的几个人果然停止了靠近,用谨慎的眼神盯着我和伍子胥。 “你们两个究竟在我面前耍什么鬼把戏?”蔚巴托恨不踏实地问道。 然而,蔚巴托的话音刚落,我的眼角的余光突然发现不远处的岩石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游弋着移动。 我心里警觉的同时,目光自然而然地就顺着眼角的余光调整过去,陡然间看见有一条青黑色的巨蟒正朝着我这边游弋过来…… 是伍子胥从五龙村带过来的那两条巨蟒! 拿着绳子刚刚走近我的家伙,也同时看见了顺着岩石的缝隙游弋过来的青黑色巨蟒,潜意识里便对蟒蛇具有恐惧感的家伙,七魂八魄都吓出来似的转身就往回跑,边跑边大声喊道:“蟒……蟒……好大的蟒!” 那家伙快速的跑动显然惊动了正朝着我这边游弋过来的巨蟒,它在那人喊声中陡然间抬起了头,一颗大的蟒头就在岩石间以猝不及防的方式抬了起来,足足又三四米高。 蟒蛇邪恶的瞳孔里,冒出的黄澄澄的光显得极其的邪恶恐怖! 于此同时,从另一块岩石的后面,又出现了另一条蟒蛇的身影。 毫无疑问,这两条蟒蛇是伍子胥用旁门左道的特异功能招唤过来的。 蟒蛇的出现顿时让蔚巴托的人乱了阵脚,已经接近蔚巴托的那两个人也快速地撤了下来。当撤出一定的安全距离之后,一起抬起冲锋枪,对着蟒蛇瞄准。 蔚巴托这时却大声喊道:“都把枪收起来,来得好不如来得巧。人我要,蟒蛇我也要!” 蔚巴托的话让他的人立刻就变得诧异了,在收起枪的用时,都扭头看着蔚巴托。不明白蔚巴托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更加令我和伍子胥感到意外的是, 蔚巴托这时极其果断地朝他的手下招呼了一声撤,然后就跳下岩石,率先朝着甬道后退。 他的手下当然也不怠慢,跟着蔚巴托撤退。但个个却是一脸的懵懂。 没想到伍子胥这时却朝已经撤退到了甬道中间的蔚巴托戏谑般地大声喊道: “蔚巴托,你可千万别把我和伍子胥在这里面困得太久了。你也看见了,这里面除了这些大大小小的岩石,连一条老鼠都没有,这两条大蟒蛇要是饿极了,我和夏志杰可就成了这两个家伙的裹腹之物了。” 没想到蔚巴托朝伍子胥回应着说道:“你放心,等不到它们吃你们的时候,我自然就会回来带你们出去的,你们对于我来说,都是宝贝,我怎么舍得丢下你们不管……” 不一会儿,蔚巴托带着他的人就撤出了甬道,随后便听到甬道的尽头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 根据经验判断,轰隆隆的沉闷声音是两道沉重的石门慢慢关闭上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镶嵌在石壁上的一盏盏电灯泡也慢慢地渐次熄灭了。 我和伍子胥重新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陷入黑暗中的我这时一颗悬着的心反倒是踏踏实实地落到了胸腔里。 其实,我原本是打算让蔚巴托把我绑起来带走的,以便继续深入蔚巴托构筑的老巢里面去。我现在所处的这个密窟,显然并不是蔚巴托的老巢。 蔚巴托的老巢应该在甬道的那端。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必须要进入到蔚巴托的老巢里面,我才有可能见到的我的小姨。 可是,伍子胥这家伙却把我的如意算盘给打乱了。 “伍子胥,你是什么时候把这两条蟒蛇弄进来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我朝伍子胥说道。 “它们早就进来了,只是没有我的招呼,它们一直没动弹而已。”伍子胥这时有些得意地说道。 “你不是说这个密窟了除了那条甬道,就再也没有别的进出口了吗?这两条蟒蛇又是从哪儿钻进来的?从那条甬道?” 伍子胥却说道:“你像是没听过有一句俗话叫做蛇有蛇路,拐有拐路?它们从哪儿进来的,我还真不知道。” 伍子胥在跟我说这番话的时候,显然是带着一种抵触的情绪在说的。 我刚才的举手投降让他很失望,这是显而易见的。 我觉得有必要跟伍子胥解释一下,以免让这家伙继续误会我,于是主动讪笑着说道: “伍子胥,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是还是对不起,事前我没有跟你取得沟通,这是我的错……” “……刚才我其实举手投降,其实就是一种诈降。兵者,诡道也!兵不厌诈嘛,你说是不是?呵呵……” “……你也看见了,凭手无寸铁的我们两个,是不可能逃出去的。蔚巴托带进来的那几个家伙,个个都是虎背熊腰的练家子,都是硬手,虽然蔚巴托下达了不用枪杀我们的命令,但是,敌众我寡的,我么也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而且,这间密窟里,逃生的通道又只有那条甬道,甬道的尽头还有两道石门。刚刚你也听到了石门关上的声音。你觉得我们能够逃出去吗?显然是不能的对不对……” 黑暗中的伍子胥没有理会我说的话,也许是故意沉默着,耐着性子听我怎么把刚才的投降举动给敷衍过去。 我便接着说道:“既然明知道逃不出去,我们又何必瞎折腾做无谓的消极抵抗呢?你说是不是?有这瞎折腾的功夫,我们何不保存着体力和实力,再找机会脱困呢?再说,你不是有缩骨功吗?蔚巴托是不可能绑住你的……对不对?呵呵……” “我缩个球的功!你没听到蔚巴托要穿我们的琵琶骨了吗?你小子也别想为你的懦夫行为解释了,没用!我算是看清楚了,你小子就是个怂包,懦夫,临阵脱逃的叛徒!”伍子胥终于忍不住地朝我说道。 “好好好,只要你能消消气,你说我是什么我都不反驳。我认!毕竟我刚才的举动就是你说的那种人。”我继续陪着笑脸地朝蔚巴托说道。 蔚巴托却依旧不买我的账地说道:“你少这个时候跟我嬉皮笑脸的!不过,现在趁着蔚巴托不在,我可以跟你说个正事了……” 一听蔚巴托要跟我说正事,我一愣,说道:“你要跟我说正事?什么正事?赶紧说说,我就怕没有正事,呵呵……” “我发现这里面的这些岩石块的摆放,好像透着某种蹊跷,具体是那种蹊跷,一时半会儿我还真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说这奇怪不奇怪……”伍子胥说。 “你说什么?这些地下摆着的岩石块有某种蹊跷?这怎么会是摆的岩石块?这分明就是长在地上的岩石块啊!听你这么说,就像是谁故意把这些岩石块摆在这密窟的?这么大的岩石块,是人能摆弄得了的吗?”我说道。 伍子胥却说道:“你是猪脑子啊!难道你就没看见,这么大的一块地方,顶上和墙壁上都经过了人为修饰过的?可是为什么偏偏这地上的这些岩石块却好像是原封不动地没有经过任何的改造?这说得过去吗?……” “……而且,这些地上的岩石根本就不是掉在地上的,而是就像是长在地上的,换一句话说,这些岩石就像是从地里面冒出来的一样……这很不合常理,未必你就没有看出来?” 伍子胥的这番话还真的一下子提醒了我的。同时我又联想想起了在桃花岛上那些跟桃花岛的地质结构完全不同的那些花岗岩石。于是说道: “伍子胥,你这一说,这些岩石还真的就显得有点蹊跷了。在来迷魂凼的途中,我们也是经历过一些天然的洞穴的,地上也有大大小小的岩石块,但是跟这个密窟的岩石块是根本不一样的……” “……那些洞穴的岩石块都是经过长年累月的风化过程以及自然的外力作用,自然掉落堆积在洞穴里的,零零散散透着一种琐碎……” “……可是,这里面的岩石块又像是自然状态的,又像是人为安排的。反正……就是感觉有某种蹊跷……具体是什么蹊跷,我一时半会儿也真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对了,不知道你感没感觉到,我总感觉这里面的气场也好像有什么很特别的地方,我就像……就像能感觉到有一条无形的时光的河流,在这个空间里缓慢的流动,无声无息的流动……好还真的不是在跟你吹牛,我真的就是这种感觉……” “你真的有这种感觉?该不是在我面前故弄玄虚?”伍子胥很诧异地朝我问道。 “我跟你故弄玄虚个锤子!我真的有这种感觉。未必这个时候我还有闲心跟你摆玄龙门阵?而且,我的这种感觉特别的清晰明了……” “……我总感觉在这个相对密闭着的空间里,真的存在着某种无形的我们看不见但是却能感知到的神秘的东西?会是什么东西呢?会不会就是我们刚才讨论过的能量场?就是你说的气场……”我很认真地朝伍子胥说道。 而这时的伍子胥却好像并没有听我说话,而是顾左右而言他的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场景我好像真的在哪儿见过?究竟是在哪儿见过呢!好像就在眼目前了,但就是想不起来,而且……就在不久前见过……” “什么场景你见过?还不久前”我朝伍子胥问道。 “就是这些岩石的组合排列的样子。”伍子胥说。 黑暗中的伍子胥好像陷入到了一种冥思苦想但却找不到出口的状态中。 我说道:“也是伍子胥把电灯泡的电给停了,要是我能看见的话,我可能会帮你想起来。对了,伍子胥,你是不是真的能够看见这里面的东西?有属狗属鸡属老虎的,你该不是属夜猫子的?” 伍子胥说:“我属你二大爷!我真的能看见,只是没有白天看得清楚而已,有些迷迷糊糊的。但是自少我能看见这些岩石的轮廓……” 听了伍子胥的话,我便说道:“伍子胥,你暂时不要说话,你让我屏住气息进入到一种冥想的状态。刚才你让我打开天目的时候,我好像是能够看见这里面的所有事物的。我看能不能再在我的脑海中,回想起我刚才打开天目时看到的那种场景……” 一听我说这话,蔚巴托恍然大悟般地朝我双手一拍手地说道:“嗨!你怎么不早说?好,你立马给我进入状态,帮我想想这个事情,我是有点被绕住了……究竟是在哪儿见过呢……” 于是,我还真的就着脚下的地面坐了下来,然后闭上眼睛,屏住气息地将意念做了调整。 密窟空间里形成的那种只能感应不能言说的气场,果然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妙作用,当我把心灵静止下来的时候,密窟里的场景渐渐地就极其清晰地在我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我的天目好像再次被打开了。 当密窟地面上的岩石存在状态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的时候,在某一时刻,我脑子里的灵感被什么东西骤然激发,灵光乍现的同时,脑子里同时出现了另一幅立体的画面。 出现的这副画面居然就是在迷魂凼的那间木屋子里,姚老爷子边说边用筷子蘸着茶水在地板上画出的大龙脉地图! 这幅大龙脉图此时在我的脑子里浮现得是如此的立体清晰,所有组成大龙脉的山川河流都出现在了眼前。 脑海中的画面极其震撼壮观! 而且,脑子里出现的这这幅大龙脉的立体画面,竟然严丝合缝地跟密窟里的这些岩石形成的场景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了一起…… 我顿时在极度的震撼中恍然大悟! “是龙脉!这就是姚老爷子说的大龙脉!”我激动得情不自禁地失声惊呼道…… 第300章 天空中的现代神话 “你说什么?什么大龙脉?”黑暗中的伍子胥被我震惊的声音弄得一愣,朝我问道。 “这座密窟里摆放的岩石,就是姚老爷子在迷魂凼的那间木屋子里,给我们画出的龙脉图,一模一样,严丝合缝地对得上……当时你也在场的,你忘啦?”我说道。 伍子胥这时也一跺脚地说道:“谁说不是呢?我就说我在哪儿看到过这样的布局嘛。你说我这脑子,我总觉得这布局在哪儿见到过,就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你说我这脑子,突然间就生锈了。还是你小子脑子灵光,一下子就想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伍子胥,我觉得这座密窟绝不是我们看到的这么简单。你不是也说,这些岩石不像是人为设置的,而像是天然形成的,而且大部分岩石都像是从地上长出来的。天然的能形成这种大龙脉的布局?如果不是人为设置的,你觉得这可能吗?可是,人为设置的又怎么可能?”我朝伍子胥说道。 “我也觉得不可能。”黑暗中的伍子胥应道。 这时我又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说道:“对了,在回龙镇石经寺的一间禅房里,当时有一张失窃的图纸,叫……《巫仙人旷闻山海图》。对,那张图就是取的这个名字,还是用大篆写的。上面画的好像也是这个布局……” 这时,伍子胥变得格外冷静地说道:“夏志杰,既然是这样,你说这会不会就足以证明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那个感觉有点深藏不露的姚老爷子,我认为他是绝对在这间密窟里呆过的,不然他怎么可能在迷魂凼的那间木屋子里凭空画出这么复杂的龙脉图,而且和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个场景丝毫不差……” “我也这么认为。当时我也觉得挺奇怪的。凭他一个糟老头子,怎么就可以这么熟练地画出如此详尽囊括范围那么广的龙脉图?他当时画出的龙脉图,已经完全超出了中国的版图。这已经不仅仅是地理知识储备的问题了,简直都有点神人的味道了。经你这么一说,这个谜底还真的一下子就解开了。” 伍子胥这时说道:“夏志杰,等着,我觉得这里面有热闹可看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暂时不大清楚,就是一种直觉。你要相信我的直觉。我的直觉是很准的。” “我当然相信你的直觉。我就这么跟你说,在没有经历这些事情之前,我真的是一个很纯粹的唯物论者和无神论者,但是现在,我的这种思想观念已经开始转变了,或者说是动摇了,我觉得我们眼睛看见的,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全部……”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们眼睛看见的当然不是世界的全部。世界那么大,每个人的眼睛说白了能看见多少点东西?眼界眼界,说的不不光是外在的,更多的指的是内在的。内在是什么?比外在大多了去了。你自己想去……” “所以,夏志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是被自己的眼睛牵着鼻子在走的。越是只相信自己眼睛的人,就是越是井底之蛙。呵呵……我他妈怎么跟你说话突然就变得深刻起来了。” 伍子胥说的这句话还真是充满了一种哲学的味道。我没想到这家伙一旦和我盘起道来,还有一出是一出的。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我这时瞅准了时机,朝伍子胥问道:“伍子胥,既然我们两个现在已经落到了这种地步和田地,能不能从这里面活着出去,还是一个未知数。既然这样……虽然还说不上难兄难弟的交情,但是,缘分这东西你应该不否认……” “想说什么话直接说,别兜什么圈子,什么缘分不缘分的……”伍子胥打断我的话说道。 伍子胥的直截了当倒把我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只好呵呵笑道:“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我觉得你的身份挺神秘的。从以这个傻子突然就变成一个思想者了,这反转也太快了点,我有点接受不了了,呵呵……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好奇,呵呵……” 没想到伍子胥依旧朝我打太极地说道: “既然你都这么问了,我不回答你就显得我有点小气了,对不对?但是我还是那句话,江湖上的事,你最好少打听。我都没打听。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到目前为止,我的身份都是杜志康给我的,一点都不复杂。你之所以觉得我显得有点神秘,是因为你想多了……” “你的身份是杜志康给你的?我怎么有点没有听明白你说这话的意思,听你这话的意思,未必……杜志康是你的再生父母……” “你这么理解也对。”没想到伍子胥一点也不否认我的话,说道:“我的身份就是个守村人。就是一个傻子,呵呵……其实,对于我来说,有这个身份我就挺知足的了。至于其他的什么身份,我还真没有。所以,你还真的别把我想的有多复杂。” 听了伍子胥的话,虽然我知道这家伙是用这话在敷衍搪塞我,但是从中也听出这话是发自伍子胥心底的。他好像对杜志康这个人是心存感恩的。自少,他对杜志康这个人是认可的。 于是我用拉家常摆龙门阵的口吻朝伍子胥说道:“呵呵……你就不觉得杜志康给你的这个身份带有一般人根本接受不了的歧视味道。谁不知道,所谓的守村人就是变相的傻子?他为什么就要让你偏偏假装成一个傻子,给你安上一个守村人的噱头?” 没想到我这带有挑拨离间的话引得伍子胥呵呵地一笑,说道:“你觉得这是一个带有歧视性的身份,但是,我却偏偏很感激杜志康给了我这么一个身份,真的。要不然,我是不可能在五龙村里立足的。别说立足,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为什么?” “因为……因为这个身份是我唯一的护身符。不然,我早就入十八层地狱了!你要知道,怜悯心都是朝向弱者的,当你是弱者的时候,就会有人怜悯你。如果,当你是一个强者的时候,就会有人妒忌你……” “你前面的那段话我能理解。但是,你这弱者强者的,我就有点弄不大明白了,有点哲……对了,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你其实是一个强者,只是……”我呵呵笑道。 “我可没有这么说。这都是你自己这么认为的。不过有些事情,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还有,你我都是一盘棋上的棋子。这句话你也千万要记住。棋子是什么,就是任人摆布!” 伍子胥显然在欲盖弥彰。他像是跟我透露了点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跟我透露。 不过我是明白人。有些东西已经不言自明了。 “不过,我还是从你的话里面听出了某种故事性,我是说你的个人经历。我觉得,你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守村人。你应该有不同于一般人的经历……”我继续旁敲侧击地问道。 “这个当然,但是我不会跟你说,你也别想打听。我能保你从这里活着出去,就算是功德圆满了。至于以后,还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两最好只当是从来不认识。还有,你刚才说的什么缘分不缘分的,咱两还真的说不上,这事你还真的别一厢情愿。”伍子胥毫不讳言地说道。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因为,我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说你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个我承认。库满星上的事情我就知道了。因为,在库满星上,你是修仙一族嘛。说通俗点,你是要成神仙的坯子。而我就是一个凡夫俗子。”我笑道。 “你这么认为也对。你知道吗,人最怕的就是情感泛滥。你也不例外。情感一旦泛滥,很容易就会突破底线。这是真的。我怕的是到最终,你也对我情感泛滥,呵呵……” “……好了,话题我跟你扯得有点远了,我们还是不说这些事情了,言多必失。你小子又是那么的狡猾聪明,我要是跟你说得太多,说不定你小子就从我的那句话里摘出一根儿鸡毛来。” 但是我还是紧接着问道:“有一个疑问我还是想让你正面回答我,而不是打太极……” “说。” “我跟杜志康原本是根本不认识的。他为什么要煞费苦心地指派你来贴身对我进行保护?他根本犯不着啊?” “因为你的小姨,就这么简单。你以为有多复杂。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小姨,你小子还能活到现在?做梦去!”伍子胥很直接地说道。 “我小姨?这又跟我小姨有什么关系?” “还是那句话,江湖上的事少打听。最好别打听。自少,我没有权力来把这个秘密告诉你。其实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秘密。也许,最终你的小姨会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你。毕竟,凡是都有因果的,对不对?” “其实,也就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情,你为什么就不能跟我说个清楚呢?何必故弄玄虚地吊我的胃口……”我不死心地说道。 “不能。”伍子胥很干脆地说道。 伍子胥说出这句话以后,我就觉得要想从伍子胥这家伙的嘴里获得更多的信息,已经是不可能了。 在和伍子胥整个盘道的过程中,这家伙始终是对我怀揣着提防心里的。 我感觉这家伙处处在跟我设置防火墙,每每要聊到关键的地方,这家伙就直接把话头给堵死了。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有点犯迷糊地想不明白。 我和伍子胥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按捺不住寂寞,无话找话地又朝伍子胥说道:“对了,伍子胥,你知道刚才蔚巴托为什么要黑灯瞎火地跟我们说话吗?都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才把这里面的电灯给打开的?” “也许这小子喜欢黑灯瞎火的说见不得天的话呗。”伍子胥不置可否地说道。 我却笑道:“这里面根本就没有天,只有顶,有什么见得天见不得天的。你根本就没有听懂我的意思。” “什么意思?我还真的没有听出你说的这话里有什么别的意思。”伍子胥说道。 “我觉得,八成蔚巴托是怕我们看出这密窟里的大龙脉。可是他根本想不到,你是夜猫子眼睛,而我……却是能够打开天目的人……呵呵……”我笑道。 听了我的话,伍子胥兴许是在黑暗中朝我竖起了大拇指,说道:“你小子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了。但是,这就足以说明,蔚巴托也是知道密窟里这些岩石布局的蹊跷的,要不然他怎么会怕我们看出其中的蹊跷……” “英雄所见略同。”我呵呵笑道。 有这几句聊天打底,我和伍子胥之间就显得不那么膈应了,黑暗中的气氛也显得要轻松了许多。 而就在这时,嵌在密窟石壁上的电灯泡却不合时宜的明灭地闪烁了几下,我以为是蔚巴托又要把电灯给打开。但是电灯泡仅仅是闪烁了几下,而且发出了一阵吱吱吱的响声,然后就再有没有了动静。 我和伍子胥的希望一度落空,心里生出了一丝气馁。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让我和伍子胥匪夷所思得根本无法相信的场面却在密窟里这个神秘空间里发生了…… 随着一阵轰隆隆的巨大的爆炸声响,整个空间似乎都在发生强烈的震颤,一场旷古未闻,令我和伍子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极度震撼的场面,以触目惊心形势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严格地说是呈现在密窟的整个空旷的空间里。 而我真实的感觉是,在绝对的黑暗中,在某一神秘的时刻,整个密窟的空间似乎神奇地消失了,我和伍子胥所处的是一个广袤无垠的巨大的空间。 处在这样的绝对黑暗的空间里,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圈耀眼的弧光,而这道弧光就像是是从天上的一颗星星上发出的。 接着便是一阵天崩地裂般的轰隆声音,隐隐约约地从像是天际处传来。 我和伍子胥所处的整个世界仿佛都在颤抖摇晃。 这让我一下子想到了世界末日的来临。 紧接着呼啸而来的陨石的残片拖着燃烧的火舌铺天盖地而来,占满了整片空间,炙热的火舌带着热浪形成的风暴呼海啸般地席过来。 整个空间瞬间似乎都在燃烧起来。 随之,一群规模庞大的古怪得不能再古怪的装甲怪物,生生地从燃烧着天火的空间撕开了一道裂口,从蒸腾着炽热气浪的空间里突围而出。 这些机甲怪物是如此的庞大,每一个机甲怪物和我从内部资料上看到的美帝的航空母舰有着几分神似。 但是,美帝的航空母舰是航行在水面上的,而出现在这个神秘空间里的几家怪物却是在天空里漂浮着飞行着前进的。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我能有接受的知识范围。 这些装甲怪物发发出束束耀眼的光束,朝着满眼坠落的陨石暴击,尚未燃烧殆尽的陨石在这些强烈光束的暴击下顿时化为齑粉,在燃烧着的空间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庞大的机甲怪物活生生的在这样的一场大爆炸中冲出了一条血路,继续朝着深邃的空间的深处挺近! 庞大的庞大的机甲怪物在深邃的空间里编队极其规整。 排列在队伍最前方的是五个形同黑鲨与一般的几家怪物,整个机甲铁壳上被涂装成青黑色,整个造型充满了力度和韧度,在深邃神秘的空间里散发着冷森森的幽暗光芒。 这个艘领头机甲怪物如同嗜血的深海霸王,带领着庞大的机甲怪物群朝着深邃的空间继续挺近…… 紧随五个机甲怪物的是八个体积更加庞大的形同巨形鲸一样的机甲怪物,怪物的周身密布的刺猬一般的装置。这些装置发出束束耀眼的光束,发出的这种光瞬间将在空间坠落的带着火色的陨石碎片瞬间气化,这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威力威力令人不寒而栗。 突然,在一阵杂乱的声响过后,我的耳朵里响起了让我完全毁掉三观的像是从报话机里传出来的声音: “我是未来号战舰,现在一切正常,左前方未发现敌情,未来号报告完毕。” “我是亡灵一号战舰,右前方也未发现情况正常,巡航速度四级,亡灵一号战舰报告完毕!” “我是亡灵二号战舰报告,正前方也未发现敌情,一切正常,巡航速度四级,亡灵二号报告完毕!” 突然,空间里又传来惊慌恐怖的呼喊声: “我是启明星一号护卫舰,我是启明星一号护卫舰,于我舰的后方发现高速行进物体,正朝着我联合舰队靠拢。重复一遍,我是启明星一号护卫舰,于我舰的正后方发现告诉行进物体,正朝着联合舰队靠拢。” 这时从一个指挥这口中发出一条指令:“立刻更正确认结果!立刻更正确认结果!” 接着又是焦急的声音传来: “粒子风暴强烈,暂时无法更正确认结果!重复一遍,粒子风暴强烈,暂时无法更正确认结果……等等!有结果了。能量辐射反应极其强烈……啊!它们冲破了粒子风暴!有结果了,是星际机甲战队!是星际机甲战队!重复一遍,是星际机甲战队!” 惊叫声还没有消失,一个浑身漆黑的机甲怪物如同雷神下凡般降临到了联合舰队的上空。这个机甲怪物就像闯入羊群的饿狼一般,在联合舰队的上空呼啸盘旋! 这个黑色机甲怪物在离子风暴疯狂燃烧的深邃空间里得既渺小又微不足道。但是,在联合舰队看来,一场可怕的空间杀戮已经开始了。 “轰轰轰!”随着一阵沉闷的轰鸣声,黑色机甲怪物张开螳螂一般的双臂,胸部的铠甲忽然打开,露出装满炮弹的胸膛。这些巨大的炮弹在深邃的空间发出幽深的冷光。 启明星一号欲紧急避让已然不及,几颗炮弹已经朝着舰身射了过去,一道绚丽的弧光闪过之后,启明星一号舰艇顿时化作星空中最绚烂的焰火,映红了整个空间! “一级状态,现在是一级状态,我们面临星际机甲战队的攻击。重复一遍,现在是一级状态!现在是一级状态!我们面临星际机甲战队的攻击!” 指挥者发出了紧急指令。 有两艘护卫级的机甲怪物立刻抬起笨重的钢铁身躯,朝着那台机甲怪物围捕过去。束束光束朝着机甲怪物暴射而去。 袭击得逞的机甲怪物凭着小巧灵活的体型,在光束间作了几个漂亮的规避翻滚动作,瞬间消失在深邃的空间里。 损兵折将的联合机甲怪物重新编号队形,继续照着茫茫的宇宙深处挺近。 然而,真正的一场机甲杀戮随后就开始了。 只看见从茫茫的星云间,一个个体型很小的机甲怪物就像蝗虫一般朝着机甲怪物的编队里飞扑过来,小的机甲怪物的影子顿时布满了整个深邃的夜空,就像是蝗虫不满了天空一般! 机甲怪物的编队顿时阵脚大乱,各种预警的怪异声在每个机甲怪物里此起彼伏地想起。 这时,被护卫着体型最大的像航空母舰般的几家怪物,终于张开了一道巨大的窗口。 怪物内蓝光闪烁,一个个小巧的机甲怪物从航空母舰般的机甲怪物的腔体内呼啸而出,束束光束朝着黑色的机甲怪物猛烈的射击,被射中的机甲怪物立刻便在深邃的空间里被燃烧雾化掉了。 整个空间里顿时光束交错,弧光闪烁,爆炸声此起彼伏。 一场匪夷所思的机甲大战打响了。 深邃的空间里,一个个机甲怪物在爆炸,沉沦,毁灭…… 而在这触目惊心的爆炸和毁灭中,机甲怪物组成的编队继续朝深邃的空间深处顽强的推进,最后只剩下依旧浩淼空寂的星空…… 目睹了这一切的我和伍子胥,被眼前发生的一切压得都快要喘不过气了。 当一切恢复平静之后,我依旧久久不能回过神来,脑子里还在犯着迷糊地嗡嗡作响…… 当我从恍若隔世般的场景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我的周围仍旧是一片绝对的漆黑和绝对的安静。 “伍子胥,刚才发生了什么?你看见了吗?”我朝伍子胥说道。 黑暗中的伍子胥好一会儿才说:“夏志杰,这应该就是天上的神仙在打仗?怎么跟神话里说的完全不一样?” 我对伍子胥说道:“你大概是忘了我跟你说的一句话,神话故事其实就是古代人的科学幻想。而科学幻想有可能最终都会变成现实的。” “你的意思,我们刚才看见的不是天上的神仙打仗,而是科学幻想?”伍子胥有些懵懂地问。 我却说道:“可是,我们刚才看见的严格说起来还真的不是什么科学幻想。也不是古代神话。因为如果是科学幻想的话,它只是存在于幻想中的东西,并不可能以这么真实的情景呈现出来……我还真的把这件事情解释不通了。未必……这个密窟有什么神奇的魔法?我们看见的只是魔法变成来的景象?” “你还别说,我觉得这个密窟说不定还真的有神奇的魔法。因为这里面聚集起的气场是我能明显感觉得到的。” “那这么说就真的是这里面气场的原因,也就是能量场的原因?” 我和伍子胥都陷入到了不可理喻的猜疑之中…… 而就在这时,甬道的尽头又传来一阵沉重的石门缓缓开启的声音。开启的声音只存在了短暂的一会儿,便停止了。 这种短暂的石门开启的声音透着一股鬼祟的气息。 黑暗中的伍子胥纳闷地问道:“怎么又停了?” 我小声说道:“停了就说明石门只开启了一道缝……” “一道缝?一道缝是什么意思?”伍子胥不明就里。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蔚巴托一个人溜进来了,他只需要打开一道缝。”我很自信地说道。 “你这么肯定?这的是蔚巴托溜进来了?”伍子胥对我猜测表示怀疑。 “我们可以打个赌。” “打赌?赌什么?” “其实我们两个还真没什么好赌的。”我笑道。 而这时,一道手电的光从动甬道的一端照射了过来。由于密窟里的实在太黑,手电的光柱在这漆黑的空间里就显得极其的刺目。 果然是蔚巴托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我和伍子胥故意找了一块大的岩石并肩坐在一起,静静地等着走近的蔚巴托。 因为手电的光是直射向我和伍子胥的,我和伍子胥被蔚巴托手里手电发出的光柱罩在了一道光圈之中。 处在光圈之中的我们尽管看不清楚光柱后边的蔚巴托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但是我和伍子胥却很清楚地知道了,此时有两把黑洞洞的冲锋枪的枪口正毫不客气的冲着我们瞄准。 蔚巴托是担着一定的风险进入到密窟里的。 手无寸铁我和伍子胥当然不能对他构成什么危险。但是那两条巨蟒对蔚巴托来说,却是潜在的巨大威胁。所以蔚巴托才带了两个人进来,并荷枪实弹地随之准备扣动冲锋枪的扳机。 蔚巴托用手电照着我和伍子胥,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然后又用手电朝着密窟的四周照了一圈,最后才朝我和伍子胥问道:“刚才你们听到什么响动没有?很大的那种响动,天崩地裂地动山摇的那种……” 很显然,蔚巴托说的响动应该就是刚才密窟里凭空出现的那种场景。 但是,此时我却不想回答蔚巴托的这个问题,而是直接朝蔚巴托说道: “蔚巴托,你用不着这么谨小慎微的明明有电灯泡不开,而打着手电筒进来。我知道你怕我们看见什么?” 我的话引起了蔚巴托的极度警觉,条件反射似的朝我问道:“我怕你们看见什么?” “这地下的岩石布局,对不对?”我冷笑了一声的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什么意思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这里面秘藏着的是一幅龙脉图!你怕开灯以后,我们看出了这些岩石的整体布局就是一幅龙脉图的布局,对不对?……” “……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多出这么一个心眼的,能看出来的自然能够看出来,不能看出来的,你就是让他在这里面住上一辈子,也是看不出来的,对不对?所以,你还是把电灯打开,我真的很讨厌这里面黑咕隆咚的环境……” 当我的话说完,蔚巴托手里的手电也骤然间熄灭了。随着手电光柱的熄灭,整个空间陷入了窒息般的沉默。 过了一阵子,伍子胥像是故意要打破沉默般地对我说道:“你不该这么自作聪明地刺激他。这样我们不会有好果子吃的。这人小心眼,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也配合着伍子胥地笑说道:“既然是掩耳盗铃的事情,何必还要自欺欺人地搞得这么复杂呢!说破的鬼反而不害人。” 在黑暗中沉默着的蔚巴托这时终于朝他带进来的其中一个人吩咐道:“去叫人把一号线路的灯打开。” 被吩咐的人应了一声,转身就走,而手电却已经交到了那人的手中,那人是打着手电离开的。 很显然,离开的那人对这里面的状况不熟悉,没有手电光照路,他是找不着北的。 黑暗中,我又朝蔚巴托说道:“其实,刚才密窟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你其实应该比我们更清楚,你怎么倒反过来问我们?你难道不知道这密窟里隐藏着这个惊天秘密?” “惊天秘密?你是指刚刚你说的龙脉图还是……” 当蔚巴托问出这句话之后,我便意识到,刚才我们看到的那种既如梦似幻又惊悚宏大的场景,跟眼前的蔚巴托是无关的。也就是说蔚巴托没有看到过这种场景。或者说,这种场景从来没有在这座密窟里出现过…… 难道,刚才我和伍子胥在密窟里看到的这种场景,是首次出现?就连蔚巴托也不曾有机会看到? 我们这算是走了宏天大运了还是触了什么霉头了? 伍子胥这时才朝我小声说道:“我就警告过你言多必失言多必失,你小子有时候就是喜欢抖机灵。既然你话都撂出来了,你去跟他好好解释。反正,我刚才是什么都没看见……” 我没想到伍子胥在这个节骨眼上果断地把我推到了前台。 也许是急中生智,我脑子里这时灵光乍现般地把刚才的那种场景跟另一种民间流传很广的神鬼传说联系在了一起,那就是传说中的阴兵借道…… 于是我朝蔚巴托说道:“这密窟里有阴兵借道的现象发生,你难道不知道?” “阴兵借道?你是说刚才弄出的动静是阴兵借道弄出来的?”蔚巴托疑惑地朝我问道。 “其实也不是真正的阴兵借道,跟阴兵借道的道理差不多。这里面的阴兵借道是发生在太空里的那种……我们根本没有见过的那种,带机甲的……” “夏志杰,你究竟想说什么?我怎么被你越说越糊涂……”蔚巴托显得有些着急地朝我说道。 显然我的话把他的胃口给足足地钓了起来。 这时,我身边的伍子胥首先按捺不住地朝我说道:“你就别一会儿阴兵借道一会儿神仙打仗地在蔚巴托面前绕了,你会把他绕糊涂的。别时候他会糊涂,我都糊涂。你就直接把你刚才看见的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一遍就行了,至于最后他信不信那就是他的事情了,反正我是不信的……” 听伍子胥说得也有道理,于是我就尽自己所能的语言描述和修饰功能,原原本本地把我们当时看到的场景跟蔚巴托描述了一片。 听了我描述的蔚巴托没有说话,也许他是被我描述的场景给震在原地不能出声也不能动弹了…… 而这时,密窟里的电灯泡终于亮了起来…… 当电灯泡亮起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蔚巴托正眼睛正眨都不带眨一下地正看着我。 我的心被这家伙古怪中略带邪性的眼神看得紧紧地抽搐了一下子。 “夏志杰,你确定是不是脑子里出现的幻觉?”终于,蔚巴托死盯着我的问道。 听蔚巴托这么说,我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就是出现了幻觉,但是,转念一想,这又不可能,因为如果是幻觉的话,这种幻觉只能针对我一个人。而这事恰恰不能用幻觉来解释的是,伍子胥也跟我一起见证了这样的场景。 总不至于我跟蔚巴托出现同样的幻觉?说不过去啊! 于是我用探讨我口吻朝蔚巴托说道:“这应该不是幻觉。如果是幻觉的话,就只能是我一个人看到那样的场景,但是,伍子胥也是亲眼目睹的。未必,伍子胥也出现了跟我一样的幻觉?没这道理啊!” 然而,听了我的这番话以后的蔚巴托却露出了一脸的轻松和得意微笑,并像授课的教授一般在我和伍子胥的面前有点指手画脚般地说道: “夏志杰,如果你刚才所说的确实是刚刚发生的事实,那么,我可以笃定它就是你的一种幻觉。如果真正要对你的这种幻觉加以解释的话,我只能引入西方的一个心理学大师弗洛伊德的理论来加以阐释……想听吗?” “当然想听。我就等你给我答疑解惑呢!”我说道。 于是蔚巴托说道继续:“……弗洛伊德你知道吗?你应该不知道,呵呵……给你做个义务科普,他是奥地利精神病医师、心理学家、精神分析学派创始人,被称为‘维也纳第一精神分析学派’” “……好了,言归正传……那就是——这位心理大师认为——人的精神领域或者说生活,它包含两个主要的部分:意识的部分和无意识的部分……” “……意识很好解释,每个都对它又很真实的体验。但是,它却是小而不重要的一部分。它只代表人格的外表方面……” “……而广阔有力的无意识部分则包含着隐藏的种种力量,而这些种种力量,人类对其知之甚少!甚至常常将其忽略。这些力量乃是在人类行为背后的内在力量。甚至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里我们姑且借用费希纳的冰山类比理论来阐释这个抽象的东西——人的精神结构恰如一座冰山。冰山分为三层,最上层浮在水面上的是意识,只占冰山的很小部分;冰山的下层占了冰山的大部分,是无意识;在意识和无意识之间还有一层是前意识……” “……意识与前意识属于同一系统,而无意识与前意识属不同系统,无意识的东西由于受检查作用的压抑不能进入意识领域……” “……也就是说,无意识属于人的心理结构中更深的层次,是人的心理结构中最真实最本质的部分。他的得意门生荣格继承而且开拓了他的学说,并对他的无意识的构成内容作了全新的修改……” “……荣格认为,无意识有两个层次‘个人无意识和集体无意识’。对此,他也有一个形象的比喻——高出水面的一些小岛代表一些人的个体意识的觉醒部分;由于潮汐运动才露出来的水面下的陆地部分代表个体的个人无意识,所有的岛最终以为基地的海床就是集体无意识……” “……“……注意,这里就有一个概念——集体无意识。关于集体无意识这个概念,荣格专门写了一本叫做《天空中的现代神话》的书,比如西方普遍认可的飞碟现象,就是一种集体无意识现象。这种现象跟你刚才描述的状况处在同一种无意识架构上。因为,飞碟的目击者,大多都是几个人甚至是一群人,他们同时看到的也是同一种场景……”” 虽然我对蔚巴托输出的高深理念听得似是而非的,甚至连似是而非都算不上,但是,就我目前的知识视野,也只能囫囵吞枣的暂时接受了蔚巴托的这种解释。 于是我用征求的口吻朝伍子胥问道:“你觉得呢?” 伍子胥却很洒脱地说道:“鬼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反正就是胡诌呗。姑妄听之姑且信之。”然后就站了起来。 第301章 原来的世界 见伍子胥站起来,我也紧跟着站起来。 坐在一块大的岩石上太久,站起来的腿都有点麻木了。 有了无数盏电灯泡光亮的照射,整个密窟里的光线虽然说不上亮如白昼,但最起码该看见的东西基本上算是能够看见了,原本处在纯粹黑暗中的窒息感也基本上没有了。 或许是因为电压不稳定的原因,石壁上的这些灯泡发出的光有点闪烁,一会儿明一会儿暗的。这就使得整个密窟里无形中又增加了一丝神秘的色彩。 但有一个疑问始终在我脑子里储存着——那就是这地底密窟里,电源是从哪儿来的? 水力发电还是火力发电? 我用手捶打了一下麻木的大腿,顺带又仔细地看了看密窟里整个岩石的分布和布局,还真的就跟姚老爷子画出的龙脉图是一模一样的…… 又手脚并用地朝下倒退上百级石阶,前面的伍子胥终于说道:“总算是到了,累死老子了。” 一听伍子胥说这话,我心里生出一阵激动。 我是太想脚踏实地一回了。 而且,我这时才发现,我和伍子胥所坐的这块岩石,正是龙脉祖亭——昆仑山的位置! 原来我和伍子胥是站在了众神之巅上的。 于是我打趣地朝伍子胥说道:“我们原来是坐在龙脉的祖亭上了,你有没有感觉到有点俯瞰藏身,处在众神之巅的位置的味道了,呵呵……” 听了我说笑的伍子胥并没有马上明白过来我说这话的意思,但很快就回过味儿来,顺势浏览了一下整个龙脉的布局和走向,笑道:“还真是。这还真有点大不敬的味道了,呵呵,赶紧下去,别真的冒犯神灵了……” 说着拉了我一把,就从昆仑之巅上跳了下来…… 然而就在我被伍子胥拉拽着从昆仑之巅跳下来的时候,原本显得有点电压不稳的灯泡,就像是电压一下子就处在饱和状态一样似的,一下子就亮堂了不少。而且灯光也稳定了下来,没有一丝一毫忽明忽暗的闪烁。 这个明显的变化把我和伍子胥都搞得有点莫名其妙。 蔚巴托更是用一双疑惑中又带着几分好奇的眼神看着我们两人。 “你们两个再上去,我看看是什么情况……”蔚巴托朝我和伍子胥吩咐道。 我和伍子胥面面相觑了一下,也想验证一下密窟里这些灯泡骤然间亮了不少的原因,是不是因为我们从昆仑之巅下来的缘故,于是又一前一后的朝昆仑之巅爬了上去。 当我和伍子胥上了众神之巅,镶嵌在石壁上的灯泡果然就出现了电压不稳定的状况,灯光不仅立刻变得暗淡了不少,而且还出现了轻微的闪烁,就像是睡眼朦胧的眼睛似的,随时都有把眼皮合上进入到睡眠状态的可能。 我顿时心里泛起一阵嘀咕,感到有点纳闷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我和伍子胥站在了祖亭龙脉上的原因,把输送过来的电力都影响了? 这祖亭龙脉就真的有这么敏感,丝毫都动不得?更亵渎不得? 这么一嘀咕,我还真就觉得我和伍子胥站在祖亭龙脉的众神之巅上,确实是有点亵渎神灵的意思…… 一脸诧异的蔚巴托这时又朝我们两个吩咐道:“你们两个……又再下来……” 为了验证心中的猜忌,就是蔚巴托不吩咐,我和伍子胥也会从祖亭龙脉上下来的。 于是我和伍子胥又先后从祖亭龙脉的众神之巅上跳了下来。 当我和伍子胥从祖亭龙脉上一跳下啦,石壁上的灯泡立马就亮堂了不少,而且,灯光也稳定了,没有一丝一毫忽明忽暗的闪烁…… 伍子胥打趣般地笑道:“这就有点日怪了,这,成了老虎的屁鼓摸不得了……” 我朝伍子胥说道:“我们两个,是不是有一个是导电的?” 伍子胥却说道:“导什么电?石头上又没有电。” 这时,蔚巴托却朝站在他旁边的那个端着冲锋枪的家伙吩咐道:“你上去……” 听了吩咐的那家伙二话没说地就走了上去。 当那家伙同样站在昆仑之巅的祖亭龙脉上的时候,密窟里的灯光同样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变化,更没有出现电压不稳定的状况。 我和伍子胥就感到有点不可理喻了。 “喂,你再在上面跳两下。”伍子胥朝那人吩咐道。 那人也许也很好奇刚才出现的状况,还真的在昆仑之巅上纵跃了两下,还故意使劲跺了两下脚。 石壁上的电灯泡毫无变化。 “你下来……”蔚巴托又朝站在昆仑之巅的家伙吩咐道。 听了吩咐的家伙又下来。 灯光当然也没有任何变化。 “再上去。”为了解开心里的好奇和疑问,蔚巴托又再次要求刚刚从昆仑之巅下来的家伙上到昆仑之巅上去。 这家伙当然又走了上去。 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下来。”蔚巴托又吩咐道。 那家伙下来,蔚巴托这时亲自走了上去。 同样没有任何变化。 我和伍子胥就真的有点纳闷了。 从昆仑之巅跳下来的蔚巴托于是又朝和我和伍子胥吩咐道:“你们两个再上去。这中间肯定是有蹊跷的……” 我和伍子胥当然也想验证出一个结果,于是二话没说地又上了昆仑之巅…… 诡异的变化应验般地就出现了。石壁上的电灯泡忽明忽暗的立马就出现了闪烁的状况,而且闪烁的频率好像比刚才还要强烈一些。 伍子胥朝我打趣地说道:“不可能只有我们两个才能触犯神灵?” 这时已经满脸猜忌的蔚巴托朝我和伍子胥喊道:“你们两个,拿一个人先下来。” 听了蔚巴托的吩咐,伍子胥首先笑说道:“还是我先下去?冒犯神灵的锅我可不想背。”边说已经边从众神之巅上跳了下去。 伍子胥跳下去的时候,密窟的灯光没有骤然变亮,而是维持原状地继续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事情已经非常明朗和清楚,伍子胥口中所谓的亵渎神灵的人竟然是我…… 难道这模拟的昆仑之巅上真的住着我们肉眼看不见的神灵? “你也下来。”蔚巴托这时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聚焦在了我的身上。 不光蔚巴托的目光是聚焦在我的身上的,就是伍子胥和蔚巴托的手下,也是把目光聚焦在我的身上的。 我也感到极其的纳闷了。 就是蔚巴托不叫我从众神之巅上下来,我也会主动从众神之巅上下来的。 于是我二话没说地就从昆仑山的众神之巅上跳了下来。 而密窟里的灯光瞬间就骤然变亮,而且没有丝毫的忽明忽暗的闪烁…… 蔚巴托,伍子胥,还有蔚巴托的手下,三双眼睛齐刷刷地对准了我,就像是看一个祸害似的…… 我的内心被这三双眼睛看得有点发毛,勉为其难地朝看着我的这三个人说道: “我什么都没干啊!你们……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就像是我把电灯整得电压不稳似的,也许这就是一种巧合……” 蔚巴托却说:“这是直流发电机发的电,关电压什么事?胡诌。” 我这才明白,原来这密窟外边的某个地方藏着一台发电机,而且功率还不小。 伍子胥这时也来了要找到一个确切答案的兴趣,朝我说道:“那你就再上去印证一下,就知道你干没干什么了……” 我有点迟疑,但是,在这三双眼睛的聚焦下,我只好又被动地上了昆仑之巅。 毫无疑问,密窟里的灯光立马就有了反应,就像是在配合着我表演似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站在昆仑之巅的我,这个突然就有了一种高处不胜寒一览众山小的孤独和苍凉感! 心理莫名其妙地就有了一种悲怆的情绪在蔓延和滋生。 就在我站在昆仑之巅刚有点不一样的感觉时,我所站的岩石下面却传来一阵大的响动,当我低头俯瞰下去的时候,才发现伍子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有了动作。 那个端着冲锋枪的家伙已经被伍子胥给撂倒在地,冲锋枪也被伍子胥牢牢地端在了手里,而且将枪口直端端地对准了蔚巴托。 蔚巴托或许根本没有料到伍子胥会突然发动袭击地朝他动手,而且反击的动作是如此的快。 面对冲锋枪的枪口,蔚巴托愣住了。 我当然更没有想到伍子胥会来这么一出。我完全进入到了配合蔚巴托检验灯泡忽明忽暗的程序之中。 或者蔚巴托也大意失荆州地完全投入到了这样的程序中,所以才让伍子胥有了趁机夺枪并反客为主的机会。 原来,这几个人中,只有伍子胥一直是保持着极为清醒的状态的。 端着冲锋枪朝着蔚巴托瞄准的伍子胥,朝站在岩石上发愣的我大声喊道:“你还站在那上面干什么?等遭雷打啊!” 蔚巴托的话音刚落,我的头顶上空果然传出来了一阵隐隐约约的雷鸣声,我惊疑不定地急忙从岩石上跳了下来。 而就在我跳下岩石的一刹那,一到强烈的弧光骤然间狂闪了一下,被整个密窟的空间都都映得一片惨白,紧接着一道霹雳咔嚓一声就砸在了我刚刚驻足的岩石上。 如此惊险的场面把我整个人都整懵了,呆在原处,连动弹都不会动弹了。 而被伍子胥撂倒的那个家伙,更是呆坐在地上,如同石化了一般。 懵了一瞬间的我不,由自主地抬头朝着穹顶上看了一眼,才发现这道霹雳和闪电,是从穹顶上那颗悬浮着的用石头雕琢出的大龙珠里发出来的。 此时,这颗大龙珠的表面,不断地在抽搐着绿莹莹的闪电一样的网状弧光。 我这时才意识到,穹顶上的那颗大龙珠根本就不是一颗用普通的石头雕琢的珠子! 而在那颗珠子网状弧光的透视下,那两条栩栩如生的巨龙这时也生动得像是要动起来…… 或许是这间密窟里长期蓄积起来的能量场被什么东西激发了! 于是我有点语无伦次地朝伍子胥说道:“是不是这里面的能量场……” 我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伍子胥却打断我的话地朝我吼道:“还能量场个锤子!你还傻不拉几地站在哪儿干什么,赶紧过来,离开这儿!” 听了伍子胥的爆吼,我才终于醒过神来,急忙两步跨到伍子胥的身边。 而蔚巴托这时却用一种诡异得不能再诡异的目光盯着我,脸上更是露出一丝神秘诡诈的阴笑。 “过来!”伍子胥这时朝着蔚巴托命令似的说道。 已经将双手举起来的蔚巴托没有动,却朝伍子胥说道:“伍子胥,我奉劝你一句,别莽撞,也别做无为的反抗了,好不好?你们是逃不出去的。我说的是真的……” 伍子胥没有回答蔚巴托的话,而是对着蔚巴托的脚下就打了一梭子子弹。 子弹打在蔚巴托脚下的岩石上窜起几道火化,蔚巴托居然纹丝不动。 这种定力让我和伍子胥同时感到有些吃惊。 而更让我感到吃惊地是,蔚巴托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发生丝毫的改变,那双眼睛里透露出的神秘诡诈的眼神,就像是黏在了我的脸上,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我被这家伙盯得有点毛骨悚然。 “去把他给老子薅过来!”见蔚巴托站着没动,伍子胥朝我狠声说道。 说实在话,面对浑身充满着邪恶气场的蔚巴托,我的心里是有点发憷的,稍显犹豫的时候,伍子胥再次朝我催促道:“你他妈怎么这么怂!还当兵呢!” 听了伍子胥的这句话,我才幡然醒悟过来此时的自己还是一个以军人的身份跟伍子胥和蔚巴托站在一起的。 惭愧惭愧! 惭愧之余,我心里的底气也一下子就起来了,上去一把将蔚巴托的一条胳臂薅了过来,然后将这条胳臂反扣在了蔚巴托的后背上,朝前使劲一怼,蔚巴托的身子朝前一倾,便来到了伍子胥面前。 已经从懵懂的状态中回过神的那个躺在地上的家伙这时站起来,做出要朝伍子胥发难的动作,我却将蔚巴托反扣在后背上的胳臂朝上一推,蔚巴托的身子又朝前倾斜了一下,身体也弯成九十度。 “别动,动就把他的胳臂弄折!”我朝那人威胁道。 那人果然就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了…… 蔚巴托已然成了我和伍子胥人质! “带我们出去!”伍子胥朝蔚巴托命令道。 “你们出不去的,真的,别做无谓的挣扎了!”蔚巴托依旧不松口地说道。 伍子胥显然也不想跟蔚巴托废话,而是说了一声“走”,我便配合默契地押解着蔚巴托朝甬道走去。 而就在这时,甬道的尽头传来一阵石门被推开的沉闷声响,紧接着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就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显然是蔚巴托的援兵到了! 只要有蔚巴托在我和伍子胥的手里,即使来了千军万马又当如何? 所以我和伍子胥押解着蔚巴托,有恃无恐地只管朝着甬道里走。 刚走到甬道的入口处,蔚巴托的援兵就冲到近前,甬道的去路也被这帮人给堵死了。而且对方此时也用黑洞洞的冲锋枪的枪口对准了我们,但却不敢轻举妄动! 端着冲锋枪的伍子胥显得脾气极为暴躁地冲着对方砰砰砰地又打出了一排子弹,子弹又是打在对方脚前的岩石地面上的 伍子胥朝对方大声吼道:“让开!让开!给老子让开!” 对方显然是被伍子胥弄出的阵仗和声势给威慑住了,端在手里的冲锋枪只是对着我们,却不敢冲我们回击一发子弹。伍子胥喊着让开的时候,更是很配合地分两边地给我们让出了道。 “叫他们递两把枪过来!”伍子胥这时又得寸进尺地朝蔚巴托命令道。 蔚巴托稍微犹豫,我便将已经被我弄成呈虾米状并朝前九十度倾着的蔚巴托怼了怼。蔚巴托负痛,恶声朝他的手下命令道:“满足他们的要求!给他们枪!” 果然就有两个人规规矩矩地将手里的枪递到了伍子胥的面前。 贪得无厌的伍子胥将递过来的冲锋枪交叉着背在背上。 “放弃你们的傻瓜想法!趁一切都还没有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你们赶紧收手!必要的时候,我是可以和你们同归于尽的……我说的是真的,你们并没有半点优势的……”蔚巴托再次朝我和伍子胥警告道。 伍子胥对蔚巴托的警告当然充耳不闻,押解着蔚巴托的我更是有恃无恐。 我和伍子胥将蔚巴托作为人质,朝着甬道尽头走去。 伍子胥断后,我走在前面。 这条甬道很长,是一条完全由人工开凿出的隧道,隧道并不宽敞,有一米来宽,两米来高,整条隧道呈拱形。凿子留下的痕迹细密而且整齐,显然出自真正的工匠之手。 即使如此,密窟和隧道所显示出的工程量已经很是惊人了。 我和伍子胥押解着蔚巴托在前面走,蔚巴托的人距离我们四五米远的距离,亦步亦趋的跟着。人数不多,也就七八个人。 当我们终于走到那道沉重的石门前的时候,伍子胥朝一直跟着我们的人厉声喝道:“站住!”然后又冲着这伙人打出了一排子弹。 这伙人果然就站住了。 蔚巴托用手把石门使劲地给关上了,并横穿上用一根大铁销做成的门闩。那伙人被困在了隧道里…… 关上石门的时候,我才发现石门的外边出现了对直朝前和一左一右两个岔洞口。 “对直走还是从哪边走?”伍子胥朝蔚巴托问道。 蔚巴托这时才歇斯底里地闷声吼道:“奇耻大辱!奇耻大辱!他妈奇耻大辱!” “我从哪边走?回答问题!”伍子胥又朝蔚巴托爆吼道。 而我这时却并没有想到要离开,而是朝蔚巴托问道:“我的小姨在哪儿?” 听我这么问,伍子胥这才想起我的主要目的,于是也改口朝蔚巴托问道:“说,你把夏志杰的小姨关在哪儿的?” 蔚巴托这时却扭过头,朝我冷声说道:“松开!” “我小姨在哪儿?”我并没有松手,而是又朝蔚巴托厉声问道。 “松开!你把我的手弄脱臼了!”蔚巴托固执地说。 问不出我的小姨在在哪儿,我怎么可能松手? 于是我又朝蔚巴托恶声问道:“我的小姨在哪儿?” “松手!”蔚巴托依旧犯倔。 这时,伍子胥朝我说道:“松开他,量他也翻不了天。让他站直了好好说话。” 我很不愿意地把蔚巴托给松开了。 终于直起身的蔚巴托显得颇为绅士的不慌不忙地整理一下被我薅乱的衣服,然后才朝我一竖大拇指地说道: “夏志杰,你小子行!你是我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让我吃这么大的亏的人。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蔚巴托在我面前恶狠狠地甩了两下被我反扣得麻木的手。 蔚巴托重新变得嚣张的嘴脸让我心里陡然间生出了一股怒气,朝他狠声问道:“我的小姨在哪儿?” 没想到蔚巴托却突然冲到我的面前,鼻尖对着鼻尖地和我对视着,比我更加怒不可遏的咬牙切齿地说道:“谁是你的小姨!白晨露吗?白晨露是你小姨吗?我——不——道!” 蔚巴托的嚣张气焰把我彻底给激怒了,在这家伙毫无防范的情况下,我不假思索地抬手就甩了这家伙一记耳光! 一声爆响过后,被我一耳光打了一个趔趄的蔚巴托站稳了身子,嘴角处却流出了一线鲜血。 我的右手也有点隐隐犯疼! 挨了一耳光的蔚巴托朝地上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睛里充满了邪恶的仇恨,他朝我阴恻恻地说道:“夏志杰,我会让你后悔的!后悔一辈子!你等着瞧!” 蔚巴托阴毒的眼神和恶毒的话让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心也随之抽搐了一下。 “我的小姨在哪儿?”定了一下心生的我再次朝蔚巴托歇斯底里般的吼道。 可是,蔚巴托就像是故意要彻底激怒我似的,他对我的吼叫不光充耳不闻,反而用麻木不仁的眼神挑衅似的冷冷地看着我。 这分明就是对我的一种藐视。 已经快要失去理智的我怒火中烧,突然从伍子胥的手中夺过冲锋枪,朝着蔚巴托的腿部就扣动了扳机。 就在我扣动扳机的同时,冲锋枪的枪管却伍子胥一把抓住,并将枪管带离了准头,一排子弹打在了蔚巴托身旁的石壁上,火星四溅。 “你他妈能不能冷静点!你打死他就能找到你的小姨了?”伍子胥边从我的手中奋力夺枪边朝我恶声骂道。 而我已经被蔚巴托的麻木不仁激得失去了理智,和蔚巴托对抢起了枪。 伍子胥见我的二愣子性格起来了,也不知道他用了一个什么花里胡哨的动作,我竟稀里糊涂的就被家伙一个过肩摔就摔倒在了地上,冲锋枪也被他缴了去。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才赫然发现蔚巴托不见了…… “我就知道你中了这家伙的计了!我就知道你中了这家伙的计了!激将法你懂吗?你他妈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伍子胥气不打一处来地朝我骂道。 我自知理亏,当然不敢再朝伍子胥回嘴,却又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只好看着伍子胥。 伍子胥恨铁不成钢地地朝我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分头去找啊!” 一左一右两个侧洞以及正面的一个直洞,我和伍子胥还真的不知道该从那个洞口里去找。 已经成了无头苍蝇的我哦了一声,冒冒失失地就要朝右边的洞口冒进。 伍子胥又立马叫住了我,说道:“等等等,你这二愣子,要是分开了,肯定更麻烦。这里面很可能遍布机关,我拍你小子一不小心又中了蔚巴托的圈套,到时候怎么把命丢掉的都不知道,还是一起行动。哎,你小子这几年的兵算是白当了,遇事一点也不沉稳冷静!” 伍子胥的话令我有点无地自容,惭愧的同时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我的连长耿卫华。 要是耿卫华在,我何至于落到现在这步田地?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教训过我后的伍子胥这时从肩膀上取下一把冲锋枪,朝我甩了过来,我一把将冲锋枪接住。 接过枪以后,伍子胥又朝我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先下手为强地抢先朝蔚巴托下手吗?” 我摇头表示不知道。 “因为蔚巴托已经看出来你就是启动密窟气场机关的那个人。也就是你说的能量场!那个密窟里的气场太过诡异,风云雷电好像都藏在里面!太吓人了!对了,还有我们看到的神仙打仗的场面,这些东西说出去谁信……” “……夏志杰,到现在我才明白过来,我他妈原来是接了一个我这辈子都没接过的大活儿!”伍子胥心有余悸地说道。 伍子胥的话还真的一下子提醒了我。 难道我真是启动密窟里那个能量场的一把钥匙? 而伍子胥说的所谓的大活儿,当然就是充当我的守护神这件大活儿了。 已经稍微缓过劲儿来的我这时朝伍子胥打趣般地说道: “以前我一点都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异功能,唯一跟别人不一样的就是在水里憋气的时间稍微长点。但没想到现在……我好像真的有什么特异功能了一样……” 伍子胥却说道:“什么特异功能,从我个人的估计来看,多半是你小子身体里的那颗龙胆在起作用。你想,这儿是虬龙池,而你身上又藏着一颗龙胆,而库仑山又是龙脉之首,这处处都跟龙有关的,不是你小子身体里藏着的那颗龙胆在作祟是什么?” 伍子胥的这番说辞还挺像那么回事儿似的。 可是,所谓的龙胆,我至今都没看见这玩意儿究竟长什么样。伍子胥的这份说辞是不是有点穿凿附会的嫌疑? 不过,我现在还真没心思跟伍子胥讨论关于那个密窟里的所谓能量场,以及我是不是因为身体里藏了龙胆才启动密窟能量场的问题。 我还是一门心思地想要找到我的小姨,然后救我的小姨出去。 于是我朝伍子胥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朝哪个洞口走?” 伍子胥却说:“还走什么走?我估计这里面一定是密布着各种机关的。你跟我进入到了这里面,就跟个睁眼瞎没啥区别,走得快死得快……” “那怎么办?总不至于就在这里等死?” “不在这里等死未必还主动去送死?” 伍子胥的突然改变主意,让我感到非常意外。 “那我的小姨怎么办?”我不服气地说道。 伍子胥却说:“稍安勿躁好不好?我还是是那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为了稳妥起见,我们暂时还是以不变应万变地在这里候着。况且,我们手里不是还有几个人质吗?” 伍子胥边说边朝冲那两扇被上了闩的石门瞄了瞄…… 伍子胥的话也不是说得没有一点道理。 我后悔不迭地说道:“都怪我,让蔚巴托跑掉了……” 伍子胥却说:“也不能全怪你。蔚巴托这小子阴险着呢。即使我们让他带我们出去,难保他在途中不会朝我们使出什么致命的小花招。毕竟,他对这里面是太熟悉了。而我们对这里面的情况却是一无所知。主动权其实一直是在蔚巴托的手里的。别那么丧气和悲观,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跑了也好,自少我们可以暂缓地歇一下……” 我和伍子胥,背靠着冰冷的石壁坐了下来。 此时的我感到有点身心疲惫。 让我稍微感到有点安慰的是,石壁上的点灯泡还亮着。有光亮就总比陷入黑暗强。 我和伍子胥都没有了说话的兴致,通道里略显狭窄的空间里就变得寂静而且沉闷起来。石门的那边也没有任何动静,被关在石门里的人就像是消失在了石门的那边一般。 在这样的寂静中,我的耳朵里似乎听到一阵隐隐约约的发电机发出的哒哒声。这声音很小,几乎要屏住所有的气息才能够听见。 我拽了一把伍子胥,小声说道:“你听没听见什么不一样的声音。” “听着呢……”伍子胥这时也变得脑瓜子挺灵关地说。 “是发电机的声音。”我说。 而这时伍子胥已经站起来,看他表现出的样子,似有要寻着这声音找过去的意思。 我当然也站起来,朝伍子胥建议性地说道:“要不我们找过去看看?” 于是我和伍子胥便伸长了耳朵,集中起所有的注意力捕捉发电机传出的声音。 发电机的声音好像是从左侧的洞口里传过来的。 我和伍子胥同时确认的这个方向,于是形成了一种默契地一前一后朝着左侧的洞口走了进去。 进入左侧的洞口同样是一条甬道,没走出几步,前面的蔚巴托就提醒我地说了声:“小心。”才发现甬道其实很短,一条向下的竖井一样洞穴出现在了我和伍子胥的面前。 看着眼前黑洞洞的竖井一样的洞穴,我的心里有点发憷。 但是,发电机的声音似乎确实又像是从竖井的下面传出来的。 洞穴似乎很深,也很黑,蔚巴托竟然没有在竖井里布置照明的电灯。 我和伍子胥相互对望了一眼。 “需不需要下去?”伍子胥有点拿不准主意地朝我问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就下去看看呗!既然发电机都在下面,说不定蔚巴托的老巢也在下面。”我狠下一条心地说道。 有夜视眼的伍子胥显然能看见竖井里的大概状况,而我却没有伍子胥的这种特殊本领。除非我又开了天目。可是天目也不是说打开就打开的。 “这个洞穴是斜着朝下的,有点陡,不过有阶梯,我走前面,你跟紧点就是了。”说着伍子胥反转过身,背朝着洞穴,四肢并用地倒退着朝竖井一样的洞穴,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一步一步朝下,倒着退入到洞穴里去。 我也如法炮制的回转过身体,就像爬在梯子上一样,用脚试探着,顺着几乎是笔直的阶梯,一步一步地倒退着朝洞穴里深入…… 然而,令我和伍子胥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竖井一样的洞穴是如此的深不见底。 我和伍子胥倒退着下了足足不少于两百来步的阶梯,却依旧没有到达洞穴的底部。而且越是朝着下面深入,里面的空气越是浑浊窒息。 处在上面的我朝下方的伍子胥绝望地说道:“伍子胥,我们是不是在朝着地狱里去哦?还有多深?究竟有没有底啊!被他妈通道东海龙宫里去了。” 我下面的伍子胥有点气喘地说道:“鬼知道还有多深。谁他妈想到把一个发电的机器放在那么深的地下?真是活见鬼了。这时也只有诡计多端的蔚巴托想得出来。” “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就不该下来了。搞得现在上不上下不下的。”我有些抱怨地说。 伍子胥却说:“别抱怨了。我们现在不是只有狗戴砂锅胡碰了吗?” 我说道:“我觉得,就是狗戴砂锅胡碰,也不要太盲目了啊!就是真要想从这里面走出去,也该选择朝上走的路啊。我们方向就选择错误了,怎么选择朝下走啊!这不是朝地狱里去是什么?真是找死!” “你不是想要找到什么发电机吗?这个时候又后悔了?”伍子胥对我表示出不满地说道。 想想我的初衷还真是因为好奇发电机才选择朝这条竖井一样的洞穴深入的。所以也无话可说。 又黑灯瞎火手脚并用地朝下倒退了有上百级石阶,前面的伍子胥终于说道:“总算是到头了,累死老子了。” 一听伍子胥说这话,我心里生出一阵激动。 我是太想脚踏实地一回了。 下到竖井一样的洞穴,落到实处的我和伍子胥才发现我们是下到了一个圆形的洞窟中。 洞窟是一个正圆形的洞窟,空间不大,也就是不到两米的直径。 洞窟的对面出现了一个圆形的洞口,洞口很小,人得猫腰钻着进去。 有一线灯光却从洞口里面冒了出来,使得这个圆形的洞窟有了些许的暗光。 “谁他妈闲得没事,在这么深的地底下凿出这些乱七八糟的洞,在地上面活着不好吗?有阳光雨露空气和水啥的。该不是属老鼠的?”我发牢骚似的说道。 “你少发牢骚了。你我能活到现在就不错了!”伍子胥说道。 然后这家伙一猫腰,就钻入了透出光的洞口。 我当然也只好紧跟着伍子胥钻入了洞口。然而当我钻入洞口之后,眼前出现的景象却让我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足足有四米来宽五米来高的拱形通道,通道里被无数盏的灯泡照的形同白昼。 通道两侧的石壁上,雕刻着各种渗透着远古文明气息的神秘图案,而通道的地面更像被刻意打磨过的一般,显得极度的光滑平整。 整条通道里,渗透说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肃穆气息。 我意识到自己不是进入到了一个普通的洞穴,而是进入到一个即将开启一个神秘未知世界入口…… 而发电机的声音,就是从通道的一端传递过来的,而且声音很洪亮清晰。 站在这条仿佛驻足着亘古时光的神秘通道里,我和伍子胥都有点懵了。 “我们究竟是到了哪儿?”我朝伍子胥问道。 伍子胥看了我一眼,却朝我说道:“你比我有文化,你先看看这墙壁上刻的是什么?也许线索就在这墙壁上雕刻着画里面。” 伍子胥的话提醒了我。 但是现实的情况是,我对壁画考古之类的东西既没有兴趣也没有研究。我的所有知识都是建立在博而且杂的粗浅状态上的,这样的知识架构,忽悠一般的人可以,但是真要说能派上什么用场,还真是应了古人说的那句话:“百无一用是书生。” 我虽然不是所谓的书生,但是的看的书比较多,也比较杂,算半个书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算是有点文化底蕴的人。然而,真到了现在这个份儿上,没啥用! 因为面对墙壁上雕刻着的那些神秘的带有符号性质的壁画图案,我跟一个文盲是没有任何区别的。更别说试图跟这种充满着神秘气息的图案符号进行深层次的对话了。 伍子胥当然看出了我知识上的短板,朝我说道:“怎么,露怯了?跟我一样,两眼一抹黑了?” 我颇为尴尬地朝伍子胥笑道:“这玩意儿我还真的看不懂。这上面刻的东西跟我接触过的东西完全就不搭界,甚至,我感觉,跟我们上面的那个世界的整个文明都不搭界……”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随着拍击出的几声巴掌声,从通道的那端传递了过来:“说得好,你果然是一个有着极高悟性的人,一眼就看出墙壁上的图案和符号隐含的信息跟上面那个世界的文明迥然不同,你……是个人才!夏志杰,欢迎你来到原来的世界!” 第302章 原来的世界2 由于声音在通道里形成了很强的回声波,使得说话者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变形,不光不能很容易地分辨出说话这是谁,而且还显得不大实际般的空洞。 我和伍子胥寻着声音看过去,却见蔚巴托正面露微笑地朝着我们闲庭信步般地走过来。 但是,这家伙脸上的笑,始终带着狡诈诡异的味道。 我和伍子胥同时把背在背上的冲锋枪端了起来,并对着走过来的蔚巴托瞄准。 “别动不动就用枪口对着我。这不礼貌。而且,你们知道你们的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恰恰证明了什么吗?这恰恰证明了你们外强中干地不自信……” “……我要是像你们这样不自信的话,我会这么手无寸铁地走出来?我手里也是可以有枪的。可是对于一个自信的人来说,枪又用吗?”蔚巴托边朝我们走近边说。 蔚巴托的话还真的一下子就切中了我和伍子胥的要害。 在这让人有点心神不宁的环境着,我和伍子胥还真是有点缺乏自信。总有种危机四伏的感觉。 我和伍子胥对望了一眼,相互之间几乎没有任何暗示地就将端着的冲锋枪放了下来,并移到了背上背好。 已经走近的蔚巴托又说到:“这样不是很好吗?把绷紧的神经尽量放松下来,我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可怕。我能不计前嫌,如此近距离和你们站在一起,自少我们可以除去一层隔阂地进行对话了。你说是不是?” “别废话,蔚巴托。我只问你,你把我的小姨藏在哪儿了?”面对蔚巴托的惺惺作态,我丝毫不买账地朝蔚巴托问道。 蔚巴托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要是我告诉你,你所谓的小姨根本就没有在这里,你信吗?而且……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说呢?” “我信你个锤子!”我爆了一句粗口的说道:“这里是不是虬龙池?如果是虬龙池,我小姨就绝对被你藏在这里的。” “这里是虬龙池没错!但是,你的小姨真的不在这里。”伍子胥说道。 我心里一急,又要把冲锋枪从背上取下来端在手上。 但是伍子胥却朝我使了一下眼色,然后朝蔚巴托说道:“蔚巴托,你千方百计地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究竟想干什么?” 已经走到我们面前的蔚巴托仍旧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干什么,既然来了,我就得把你们留在这里。” “把我们留在这里?什么意思?”伍子胥问道。 蔚巴托并没有正面回答伍子胥的话,而是用手很显大气地朝着通道石壁上的神秘符号和图案大手一挥地说道: “看到了吗?这是最最远古的文明,留给我们这个文明最后的信息……而最真实原始的信息,就是你们在上面那个密窟看到的……” “我们在上面那个密窟看到的?你是说龙脉图?”伍子胥有点不明就里的问道。 蔚巴托却说:“你恰恰说错了。怎么会是密窟里的龙脉分布图,而是你们看见的所谓的神仙打仗的场景……” “……由于知识层面和认知视野的局限,你们看到了原始的场景,却不能理解那样的场景。我现在要告诉你们的是,你们看见的,其实是一场带有毁灭性质的星际大战。而那场惨烈的战争场面,却被密窟里的能量场给固定了下来……” “星际大战?”伍子胥在这方面的知识短板显然比我的还要大,他看了我一眼。 我对西方科学幻想小说略有接触,但也是因为具体的条件所限,对这方面的认知区域几乎也是一个盲点。所以并不能跟伍子胥解释什么。 但是,蔚巴托是留过洋的人,他对西方的科学幻想当时有是广泛的接触机会的,所以,从他的嘴里说出什么星际大战这样的时髦词汇,一点也不奇怪。 我的认知层面里,对这个新鲜时髦的词汇是有接受基础的。于是等着蔚巴托继续朝下说。 蔚巴托又继续说道:“我不知道那样的场景怎么会在你们两人眼前呈现出来,但是我绝对相信你们看到的是一个真实的记录场景。这是毋庸置疑的……” “……也许,也许我当时用心理和意识层面的原理来解释,是不正确的。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呵呵……我甚至可以这么说,在我们这个文明之前的一个文明,或许就是毁于这样的一场战争……而且,说不定这也许就是地球文明的下一个未来……他们也许还会卷土重来的。” “什么卷土重来?”蔚巴托问道。 “密窟里出现的星际战队。”蔚巴托说道。 我觉得蔚巴托说的这些已经越来越接近科学幻想的状态,也是接过蔚巴托的话说道: “蔚巴托,你不用把这件事说得那么复杂。我基本上听懂你要表达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在我们现在的这个文明之前,曾经也有一个文明,而这个文明就是毁于我们在密窟看见的那场星际大战?而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就是曾经的那个文明流线的遗迹……” 蔚巴托朝我一竖大拇指地说道:“夏志杰,要不然我怎么就说你的悟性高呢!你说得没错!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下世界,就是先于我们的这个文明的那个文明留下的最原始最真实的信息……” “……但要真正弄懂深藏在这个地下世界的文明信息,或许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所以,这个隐秘的地下世界才被牢牢地密封在时间的迷雾之外……” “……我说的时间的迷雾之外这句话,你们或许会感到费解,是不是?因为谁也不可能站在时间之外,时间包容了这个世界的所有,也禁锢了这个世界的所有,对不对……” “……但是,你们有没有感觉到,站在这条通道里,我们就仿佛是站在了时间的外边……一切都像是停止了一样,就比如这石壁上的符号和图案,它停止了被风化和剥落的过程命运,始终保持着原来初始的状态……时间在这一刻,是不是就像是停止了一样,或者说,时间就不曾在这里出现过?” “……如果我的话你们还不好理解,那么我们现在就来假设一下,如果这石壁上的图案和符号,要是放在另一个,我们能够触手便接触得到的世界里去,能够感知到时间在以不可逆的方式流动的那个世界里去,也就是我们生活着的那个世界里去,也许几千年,也许几百年,也许几十年,这些带着神秘信息的图案和符号,是不是就会被时间无情地层层剥落?……” “……即使不被时间无情地层层剥落,被人为的破坏,是不是也是一种自然状态的消失?这最后的神秘是不是就不可能被留存下来……” 说到这儿的蔚巴托语气显得有点激昂起来。就像是在跟我和伍子胥演讲似的,就连手上也有了肢体性的动作了。 见我和伍子胥始终对他说的话有点无动于衷,蔚巴托的刚刚略微兴奋起来的表情便有些暗淡了下来,颇为扫兴地说道: “……我实话告诉你们,你们两个是为数不多的走近和接触到这个神秘世界人。我说的为数不多,是目前已知的这个世界上,不会超过十个人这个基数,这其中也包括我。我不敢担保这是你们的不幸还是你们的幸运……” “……我甚至不得不佩服留下这些信息的那个世界的人,我甚至惊讶于他们的良苦用心,为了将原来的那个世界的信息保存下来,他们不惜花费这么大的心血,在如此深的地底开凿出这样一个神秘世界。而他们为什么要把这些信息用这样的方式保存固定下来?他们的用意何在……” “你整得可真够玄的!”我对蔚巴托故弄玄虚的话有点鄙视。 “我说的话……玄吗?”蔚巴托用毒刺般的眼神盯着我,问道。 我被这家伙的这种目光盯得心里发毛,没有回答他的话。 蔚巴托被又将目光挑向伍子胥,同样问道:“我的说的话……玄吗?” 伍子胥却说:“蔚巴托,别的什么玄不玄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你把我和夏志杰引到这里来,究竟是意欲何为?说实话了,我完全有让你死的理由,可是我还是想知道你躲在这里的真实意图是什么?” 蔚巴托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请注意,你得首先搞清楚一个问题。不是我把你们引到这里来的。而是你们自己找到这里来的。同样的话我也可以对你说,我也同样又要你们死的理由。而且,我要弄死你们比你们要弄死我容易得多。我只需要动一根指头,就可以想弄死两只蚂蚁一样地弄死你们。你们信吗?” 蔚巴托在我和伍子胥脸上来回扫荡的目光渗透着一种邪恶。 我和伍子胥都没有回答蔚巴托的话,但心里却揣着一股无处宣泄的怒火。 于是蔚巴托接着说道:“你们不信我说的话是吗?我真的可以打开这里面的任何一处机关,在你们朝这下面来的路上就动手了。你们……觉得我还不够仁慈吗?真的,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进入到这个地下世界里来的……”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就是被封印的结界,是传说中的黄泉路……是西方的极乐世界,是天堂……” 蔚巴托说的话显得毫无逻辑地开始混乱起来。而且思维似乎开始出现了逻辑上的跳跃,脸上露出了一种沉迷的神情。他就像是一下子处在了一种产生幻觉的亢奋状态之中…… 我疑心这家伙是不是突然间出现精神错乱了。 我和伍子胥面面相觑地相互看了一眼,一时间有点找不着北了。 这时,蔚巴托脸上沉迷的神情突然又收敛了起来,迷幻的脑子似乎也清醒了许多,眼神一下子锁死在我身上,阴森森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 这种感觉就像是我的面前有一头凶残在的野兽在近距离的虎视眈眈地逼视着我,而且这头野兽似乎在猜度需不需要一口把眼前的猎物给吃掉。 眼前的蔚巴托确实像是一头凶残的野兽,这让我的内心感到了一种窒息般的压力。 我一时间有点被蔚巴托的这种邪恶的样子弄得脑子有点懵了。 幸好伍子胥一把将我拉开,他自己直接地站在我的面前,朝蔚巴托说道:“蔚巴托,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想伤他一根汗毛!” 蔚巴托被伍子胥突然的举动弄得打了一个愣神,将阴森森的目光收回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是吗?不过……你怎么就知道我会伤害他呢?万一我想跟他做朋友呢?” 伍子胥却说道:“蔚巴托,还是那句话,你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究竟想干什么?别兜圈子,直接点。” 蔚巴托看着伍子胥,翻了下白眼地略微沉吟片刻,然后说:“既然你们来了,那我还是带你们去看一下你们绝对没有看到过的东西,跟我来!” 说罢蔚巴托转过身,率先就朝通道的尽头走去…… 事情既然已经都到了这一步,我和伍子胥就是不跟着蔚巴托取也是不行的了。 于是我和蔚巴托略作迟疑,只好紧跟着蔚巴托后面也朝通道的尽头走。 而随着我们朝着通道的尽头走去的时候,身后却发出一阵轰隆隆的沉默声响。 我和蔚巴托惊异地回过头,才赫然发现一道沉重的闸门正在我们的身后缓缓落下,这种缓慢的落下,充满了一阵仪式感,就像是舞台上的幕布正在落下。 我没的退路没有了! 我和伍子胥此时完全可以趁着闸门还有彻底落下来的时候抢先回去,从闸门处出去。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对于此时的我和伍子胥来讲,这里面是无所谓来路还是去路的。 除了蔚巴托知道何去何从,我和伍子胥就是两头闯入了陷阱的猪! 所有的主动权都被蔚巴托牢牢地掌握手里,我们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的。 所以我和伍子胥只看了一眼缓缓落下的闸门,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只好又跟着蔚巴托朝着通道的尽头走。 “其实呢,我们之间是完全没有搞得这么对立的。你们说是不是?我真不知道你们两个对我的对立情绪是从哪儿来的?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对立呢?哪怕是我们之间建立起一点点相互的信任,也是可以一起做一些事情的,你们说是不是?” 我和伍子胥没有回应蔚巴托的话。 蔚巴托又接着说道:“也许,你们还是有机会最终了解我的。我不是你们心目中想象的坏人,也不是所谓的好人。我就是我……对,我就是我,谁也左右不了我,更操纵不了我。” 我觉得蔚巴托说话都点鬼话连篇的,既像是在跟我们说话,又像是在跟他自己说话。 我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有间歇性的精神病…… 这条通道足足有一百来米长,越是朝着通道的尽头走,通道的空间里聚集起的气息就越是神秘,而这种聚集起的神秘气息,似乎跟通道两边石壁上凿刻着的神秘符号和图案有关。 我的内心不由自主地就有了一种小心翼翼的肃穆感。 通道的尽头朝右出现了一个拐弯,拐弯过后仍旧是一条相同的通道,而且比刚才的通道显然要长,而发电机的声音却是从通道转弯处的另一侧传来的。 我怀疑发电机就设置在通道的隔壁。隔壁也是一个神秘的空间。走进这条更加长的通道,我才发现这条通道的两侧开凿着无数个有着拱门的石室。 从拱门凿出的精致程度,可以想象石室里面的布局也不会粗糙。 每一间石室里面都没有安装电灯泡,里面漆黑一团。 而我之所以没有把出现在通道两侧的拱门内的漆黑空间看成是通往别的地方的岔道,而是直接看成了是一间间石室,是因为整个通道的两侧,没相隔着三米距离,就有一个这样的拱形门洞。而且呈绝对均匀状的分布。 如果这些拱形门洞是通让别处的通道的入口,这种拱形门洞是不会出现的这么密集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石室。 这样的石室拱门,均匀地分布在通道的两侧,足足又上百个! 在地底深处出现如此大规模的工程,足以让人瞠目结舌叹为观止了! 第303章 控制它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蔚巴托朝我说道。 此时的我觉得比窦娥还冤。 刚刚伍子胥和蔚巴托的一席对话我不光听得迷迷糊糊的不得要领不说,不知道两个人说的究竟是什么。我根本就是跟这两个人不相干的局外人,可是,伍子胥居然还把猛火烧向了我…… 面对蔚巴托阴恻恻的眼神,我的心里还真的有点发虚,甚至有点回避蔚巴托这种阴险而又恶毒的眼神,不自觉地便将愠怒地眼神盯向了伍子胥。 当我把眼神盯向伍子胥的时候,才发现伍子胥的眼神里朝我投递着一种暗示的信息。 我突然才反应过来,狡猾的伍子胥并不是要把火朝我身上引,而是要把蔚巴托的注意力朝我身上引,他好伺机对失去警惕的蔚巴托动手。 就在我刚刚醒过神的时候,伍子胥果然从蔚巴托悍然下手了,他突然近身,一把将蔚巴托的脖子薅住,用一个我根本不能理解的动作,就将蔚巴托按倒在了地上。 事实上是将注意力转向我的蔚巴托根本就没有想到伍子胥会对他发起突然袭击,一下子就被伍子胥放倒了。 然而,有点出乎我意料的是,被伍子胥按倒的蔚巴托竟然一丁点反抗或者挣扎的意思都没有,伍子胥做出的动作和使出的力气都显得有点多余。 其实,我也觉得伍子胥的这一连串的花活是有点多余了,如果我们两个要制服手无寸铁的蔚巴托的话,随时随地都可以动手的。何必还要等到现在。而且还耍出声东击西的小把戏。 这不纯粹多余吗? 凭蔚巴托的实力,要赤手空拳的对付我和伍子胥,根本就没有任何获胜的机会。 可是我们为什么没有生出要朝蔚巴托动手的念头,还不是因为这里是蔚巴托的地盘,我们说了根本不算。 即使把蔚巴托弄死了又能怎么样? 把蔚巴托弄死,我们不光没有逃出去的可能。甚至只有被困死在这里面。 进入到这个未知的世界里,蔚巴托就是我和伍子胥能不能从这里面活着出去的唯一希望。 当我意识到伍子胥的这个动作有多么多此一举的时候,我反而冷静下来地站着没动了。 也就在伍子胥朝着蔚巴托动手的同时,两条朝着剥皮独眼怪物游弋着靠近的巨蟒也发起了悍然的攻击。 只见其中的一条巨蟒突然朝着剥皮独眼怪物呼啦一下子扭曲着身子便扑了上去,我只觉得眼前一花,扑上去的巨蟒已经将剥皮独眼怪物死死地给缠住了…… 被巨蟒缠住的剥皮独眼怪物顿时被彻底激怒,除了奋力地想要从巨蟒的缠绕中挣脱出来,还快速地从巨蟒纠缠着的身体里,腾出一只装着钳子般爪子的上肢,用钳子般的爪子朝着巨蟒的身上狠命地钳去…… 巨蟒的身体立马把剥皮独眼怪物怪物锋利的爪子钳得皮开肉绽,鲜血如注般地从巨蟒绽裂开的皮肉里喷溅出来…… 很显然,仅凭这条巨蟒的力量,是不可能将剥皮独眼怪物制住的。如果不加以阻止,死死缠住剥皮独眼怪物的这条巨蟒,不光不能将剥皮独眼怪物制服,反而会被剥皮独眼怪物锋利的钳子在身上钳出一个大窟窿,最后失血而亡。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深受重创的巨蟒果然并非非凡之物,只见它将蟒头高高地抬起来,然后血盆大口无限地张来,对着剥皮独眼怪物的头闪电般地叼了下去。 剥皮独眼怪物的头一下子被巨蟒叼进了嘴里。 与此同时,巨蟒的身体开始扭曲着翻滚,将剥皮独眼怪物掀翻在地,扭曲的身体如同拧麻花般地剧烈收紧…… 头被巨蟒吞没掉的剥皮独眼怪物腾出来的那只长着钳子一般的上肢,一下失去了准头,胡乱地在空气中一阵乱钳,次次落空…… 见到巨蟒反败为胜的场景,我的心里顿时有点忘乎所以地大喜过望。 这时,被制服在地上一直没有动弹的蔚巴托哀嚎般地大吼了起来:“赶紧阻止啊!都我的是宝贝啊!你们这是暴殄天物的!暴殄天物啊!赶紧阻止!求你们了……” 吼到最后,蔚巴托哀嚎般的大吼声变成了哀声的哭泣…… 而这时,另一条巨蟒已经穿过了金属柱子的空隙,蹿到了我的面前,并抬起蟒头和我的视线齐平,黄澄澄的瞳孔直视着我,嘴里的芯子朝着我不住地抽扯,从鼻腔里喷出的腥腐味道几乎让我背过气去。 我本能地立马屏住了所有的气息,不让这东西鼻腔里呼出的恶臭气息涌进我的鼻腔,眼睛也根本不敢跟这东西黄澄澄的瞳孔直视…… 这时,依旧把蔚巴托压制在身子底下的伍子胥朝我大声喝道:“不要回避它,给我死盯着它的眼睛,盯紧咯!你这胆小怕事的家伙!给的盯紧咯!别怂!” 伍子胥朝我发出的吼声如同闷雷般的从我的耳朵里灌入,又如同惊天霹雳般地在我的脑子里炸响,我的一线灵光似乎被这道在脑子里炸响的惊天霹雳激活了,一愣神的功夫,眼睛便直直地和巨蟒黄澄澄的瞳孔直视在了一起…… 我的意识瞬间从巨蟒黄澄澄的瞳孔中深入了进去,才意识到,我深入进去的根本不是巨蟒黄澄澄的瞳孔,而是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完全扭曲变形的世界,或者说我看到根本不是所谓的什么变形的世界,而是各种如同各种色彩斑的光束交织在一起的奇异幻象…… 冥冥中有一个声音在我的意识深处响起:“控制它!控制它!” 控制它? 控制谁? 怎么控制? 当疑问和犹豫从意念里一旦产生,意识也随之从巨蟒的瞳孔中抽身而出…… 我疑惑地朝仍旧死死压制住蔚巴托的伍子胥看过去。 伍子胥这时用恼羞成怒的目光瞪着我,眼珠子就像是要从眼眶中爆出来似的,他朝我大声爆吼:“你用死眉瞪眼地用眼珠子瞪着我干什么?盯它!给我死死地盯住它!怂货!怂货!这么好的机会你不用你还等什么?” 我已经意识到刚才冥冥中听到的:“控制它”这个声音是伍子胥朝我发出的指令。 我一脸懵懂地朝伍子胥说道:“是你要让我控制它?怎么控制?我不知道啊!” 伍子胥却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依旧朝我怒目圆睁地爆吼道:“盯住它的眼睛!盯住它眼睛!” 听到伍子胥如此急迫的声音,事态似乎已经发展到了十万火急的地步。 仍旧懵懂的我已经来不及对伍子胥的指令做任何分析和揣度,又一扭脸,和巨蟒黄澄澄的瞳孔直视在了一起。 这时,一道火红的冠子一样的东西,却从巨蟒脑袋的顶上,触目惊心地凸显了出来…… 当巨蟒头顶上这道火红的冠子在它的脑袋上凸显出来的时候,瞳孔里发出的黄澄澄光瞬间变得邪恶起来。 “夏志杰,盯住它!别怂!”伍子胥再次朝厉声吼道。 伍子胥的这声厉喊就像是鞭子一般抽打在我的身上,我浑身一哆嗦,打了一个愣神,目光情不自禁地就跟巨蟒那对渗透着邪恶眼神瞳孔对视在了一起,意识再一次进入到一片光怪陆离的奇异幻象之中…… 在这样的幻象之中,我看到的所有影子都是扭曲变形的,光与影混杂其间,各种亦真亦幻稀奇古怪的声音充斥其间,有熟悉的有不熟悉的…… 这时,冥冥中的那个声音又在亦真亦幻的场景中出现了:“控制住它!控制住它!” 我意识到此时的自己再也不能分出半点心神,于是屏住气息,使出所有的毅力和心力,将散乱的意念集中在冥冥中的一个点之上…… 也就在我的意念集中在冥冥中的这一个点之上的时候,一声石破天惊般的龙吟之声骤然间从灵光乍现的地方响起,随着这一声龙吟之声响彻过后,我只觉得四方空灵,万籁俱静,意识里所有的一切幻象刹那间消失,只有一道道刺目的眩光,以铺天盖地的气势涌入我的眼睛…… 第304章 石室里隐藏的秘密 我预感到这家伙也有要朝张开血盆大口的可能,本能生出的恐惧感令浑身的汗毛顿时就直竖起来了,头皮也顿时炸裂…… “夏志杰,死死地盯住它!别怂!功败垂成在此一举,它是你的……”伍子胥再次朝厉声吼道。 伍子胥的这声厉喊如同鞭子一般抽打在我的身上,我浑身一哆嗦,打了一个愣神,目光情不自禁地就跟巨蟒那对渗透着邪恶眼神的瞳孔对视在了一起。 刹那之间,我的意识再一次就像是被漩涡一样的东西吸入了一般,进入到一片光怪陆离的奇异幻象之中…… 在这样的幻象之中,我看到的所有影子都是扭曲变形的,光与影混杂其间,各种亦真亦幻稀奇古怪的声音充斥其中,有熟悉的有不熟悉的,诡异神秘…… 也就在我的意念集中在冥冥中的这一个点之上的时候,一声石破天惊般的龙吟之声骤然间从灵光乍现的地方响起,随着这一声龙吟之声响彻过后,我只觉得四方空灵,万籁俱静,意识里所有的一切幻象刹那间消失,只有光…… 这种神奇的感觉让此时的我感到此时的自己就像是浑身都在发出万丈光芒一般,一种说不出的力量瞬间在我的身体里蓄积起来,甚至感到自己的躯体也在无限的扩张…… 当一切都归于平静,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浑身在情不自禁的瑟瑟颤抖。从幻觉里走出来的我发现仍旧处在这条地底深处的通道里,现实中的一切并没有改变。 而唯一改变的就是和我对视在一起的这条蟒蛇瞳孔里的邪恶似乎消失不见了,头顶上的那道凸显出来的火红色的冠子也不见了。 巨蟒直视着我的瞳孔里发出的光变得安静温顺了许多! 我懵懂地在看了一眼伍子胥和蔚巴托。 伍子胥仍旧压在蔚巴托的身上,但却没有再用手臂控制住蔚巴托,而是有点精疲力竭地用后背压着蔚巴托,就像是用蔚巴托垫背,躺在蔚巴托身上一样…… 而被伍子胥压着的蔚巴托,这时却用异样的眼神盯着我,半张着嘴巴,显出一脸瞠目结舌的诧异表情。 很显然,刚才我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状况,不然蔚巴托是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我看的。 惊诧之余的蔚巴托半张着嘴巴不说话的。 伍子胥这时用有气无力般的声音疲惫地朝我说道:“夏志杰,你可以让这两条蟒蛇一边呆着去了,你他妈吓死老子了,就没遇到过你这么怂的,怕啥来啥……” 我一愣,说道:“我让这两条蟒蛇一边呆着去?我怎么让两条蟒蛇一边呆着去……” “现在你只需要用你的心默念一下,不由你开口,它们就会循规蹈矩地听你的招呼的。不信你马上就可以试试……”伍子胥说。 伍子胥的话让我将信将疑,于是抱着信他一回的心态,脑子里随之就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令人不可思议的情形还真的就在我意念生出的同时发生了。 一直和我对视着的巨蟒一下子就将一直抬起来的蟒头耷拉下来,平贴在地面上,就像是朝我缴械投降俯首称臣似的,显出一副驯服至极的样子。 我大喜过望地朝伍子胥说道:“真的有这么神奇吗?我只是动了一下念头而已!” 伍子胥依旧疲惫不堪地朝我说道:“神奇不神奇的,你不遛遛它,怎么会知道?” 有了伍子胥的提示,我还真的就用意念发出了遛这两条巨物的信号。 扭曲着身子匍匐在我面前的这条巨蟒果然就朝通道的边上游弋的过去,跟我脑子里生出的意念完全同步,丝毫不差…… 当我再看另外一条巨蟒的时候,才看见那条巨蟒已经被剥皮独眼怪物用钳子将身体钳得惨不忍睹,几乎已经被钳成了两段。 整个现场血肉横飞,惨烈至极。 而剥皮独眼怪物也像是在巨蟒的口中窒息而亡了一般,在巨蟒已经散开的呈扭曲状的身体里一动不动。 巨蟒和剥皮独眼怪物显然是同归于尽了。 我朝伍子胥打趣地说道:“怎么还没有开遛,就损兵折将地只剩下一条蟒蛇拿给我遛了?这也太那个了?” 伍子胥这时却说道:“天地万物的灵气都是想通的,以后你要遛的何止是这一条活物!你就等着瞧!” 说着伍子胥翻爬从蔚巴托的身上站了起来…… 而地上的蔚巴托却依旧没有动,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伍子胥这时朝蔚巴托伸出手,朝他说道:“对不起,刚才之所以对你稍加控制,是怕你从中参和,坏了夏志杰的好事……” 蔚巴托一脸懵懂地伸手,顺着伍子胥手上使出的力气站了起来…… 站起来的蔚巴托顺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事实上蔚巴托的身上并没有沾染任何尘土,因为平整得如同打磨过的地面光洁得几乎一尘不染。 “伍子胥,你刚才和夏志杰究竟是怎么装神弄鬼的?这也显得太不科学了……” 伍子胥朝蔚巴托轻蔑地一笑,说道:“什么是科学?科学算什么东西?西方的那些东西,肤浅着呢!” 蔚巴托居然不反对伍子胥的谬论,反而谦虚地朝伍子胥附和着说道:“是是,在你眼里科学不算什么东西,因为你心目中根本也没有科学这个概念和东西,这个我必须得承认……” “……我也知道你的那些东西都是从玄学里来的,今天算是我第一回真真切切的见识了这样的特异功能,我真的表示佩服……” “……说句肺腑之言——就像你们刚才看到的前面的那个独眼怪物,虽然我复活了它,但是,我却不能掌控它,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敢轻易放它出笼的原因,它是它,我还是我……” “你复活了它?什么意思?”伍子胥警觉地盯着蔚巴托问道。 蔚巴托这时显得出人意料地友好和殷勤,朝伍子胥和颜悦色地说道:“你们不是想知道这些石室里面隐藏的是什么吗?那么,我现在就让你们看看这里面隐藏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然后,蔚巴托转身,朝着通道的尽头使劲拍击了三下手掌,像是朝谁发出什么暗号 随着蔚巴托手掌拍击出的声响,通道里的灯光骤然间就熄灭了。 我和伍子胥心里一紧,以为这家伙又要冲我们耍什么花招。 “蔚巴托,你……” 话音还没有落,只见通道两旁的石室里竟然亮起了灯光…… 我和伍子胥惊异地看着蔚巴托。 我首先反应过来地朝蔚巴托说道:“这里面还有另外的一个人?” 伍子胥却对我的质问不予理会,而是朝我们说道:“你们跟我来,让你们长长见识开开眼……” 第305章 石门背后的惊天秘密 通道里的灯光熄灭了以后,石室内透出的灯光便从每间石室的门洞内投射了出来,这样就使得通道内的光线有了明暗相间的变化。 也许正是这种明暗相间的光线的变化,让我觉得这压抑枯燥的通道里的气场,一下就变得丰富充盈了起来。 随着气场的改变,心情也随之轻松了不少。 这时,蔚巴托又朝着通道的尽头拍击了两下手掌,我和伍子胥的身后猝不及防地便传出一声沉闷的响动。 我和伍子胥不由得同时被吓了一大跳,不约而同地回身看过去,那道金属柱子隔离栅栏竟然随着这一声巨响消失不见了。 很显然,金属柱子是随着机关的开启,又升到通道的顶部藏起来了。 巨蟒和剥皮独眼怪物静静地横尸在通道里,我这时才问道了一股股血腥的气息在通道的空气中弥漫。 事情已经很明了,这里面绝不仅仅只有蔚巴托一个人,自少还有另外一个人在一个神秘的角落控制着这通道里面的机关。 我刚要朝蔚巴再次朝发出疑问,伍子胥却朝我使了一下眼色。 此时的我就像是跟伍子胥灵犀相通一般,他的朝我使出的眼色我心领神会。 当我领受了伍子胥朝我使出的眼色过后,心里才有点惴惴不安地后怕,暗自庆幸我们没有对蔚巴托贸然动手。 要是我和伍子胥草率的朝蔚巴托图谋不轨地动了手,只要蔚巴托朝那人送出一个事先商量好的暗号,躲在暗处掌握着机关的那个家伙同样是不会让我们走出这个地底世界的。 说不定这个人比蔚巴托更加凶险可怕。 我看了一眼伍子胥,伍子胥朝我做了个怪脸,相互心知肚明的心照不宣。 伍子胥或许也在为他刚才把蔚巴托摔地上的行为感到了一丝害怕。 而此时的蔚巴托却出人意料地表现出一种不计前嫌的大度,就像先前伍子胥朝他动粗的事件根本没有发生一样,声音轻松豁达地朝我和伍子胥说道:“我们就随便打开一间石室看看,我保管你们看了会生出一种震撼的……” 说完蔚巴托率先走进距离我们最近的左手边的那间石室。 当我和伍子胥紧随着蔚巴托走进石室,才发现门洞里的石室其实只是整间石室的前厅,前厅的左右各有一个耳室,耳室不大,比地面搞出有一米来的高度,深度大约有两米的样子,长度在三米左右,很像是北方的炕。 耳室里没有东西,是空的。 伍子胥这时小声朝我说道:“这左右两边的布局好熟悉,怎么那么像五龙村后山崖墓的布局?” 听了伍子胥说出的话,蔚巴托马上说道: “这话你还真的说对了,你们五龙村后山上的那个崖墓,杜志康还亲自带我去见过,这种布局还真是你看到过的崖墓的布局。有人说分布在你们五龙村后山上的那些崖墓是东汉时期的,包括一些考古专家。如果他们有机会看了这里的石室,就一定会改变他们的看法的,真实的情形其实事实远非如此。” 伍子胥这时也显得极有兴趣也极为谦虚地说道:“你的意思,五龙村后山上的那些崖墓就是照着这里面的样式开凿的?” 蔚巴托说道:“虽然我不敢下这种定论,但是我觉得五龙村后山上的那些崖墓,跟这里面的这种石室绝对有千丝万缕的渊源。这用巧合是解释不通的。” “如果是的话,这又说明了什么?”伍子胥问道。 蔚巴托却说:“什么也不能说明,我也只能是牵强附会的联想而已。至于五龙村的后山隐藏着多少那样的崖墓,谁也说不清楚。至于暴露出来的那几座崖墓,因为暴露出的年代已经很久远,究竟在那样的崖墓里发现了些什么,现在谁也说不清楚,能作为无证考据的实物早就不见了……” 我这时接嘴说道:“要说从崖墓里发现东西,我觉得有两兄弟绝对有发言权……” “哪两兄弟?”蔚巴托这时用警觉地眼神盯着我问道。 伍子胥抢在我前面地朝蔚巴托说道:“就是我们那儿的汪老大和汪老三两兄弟,他们一直背着人在开那些崖墓,找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拿到县里的一个迂夫子手里,换点商品粮和商品油之类的生计。这个事情我早就知道……” “……但是我估计他们也只是拿点里面的零零碎碎东西出来,大件的他们也不一定搬得出来……其实杜志康这件事也是知道的,只是杜志康这人有时候没有原则的心软,对汪老大和汪老三的这种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管……” 蔚巴托这时自言自语地说道:“但愿不要因为杜志康的妇人之仁,给周围的百姓带来大的灾祸了!不过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听了蔚巴托的话,伍子胥便问道:“蔚巴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汪老大汪老三打开的那些崖墓里有什么吓人的东西?” 蔚巴托却说:“这个我还真的不好说,但愿你说的汪老大和汪老三他们打来的崖墓里没有出现石门……” “石门?什么石门?” 伍子胥问这话的时候,我用手肘轻轻地捅了一下伍子胥,冲他朝着前面使了一下眼色。 伍子胥顺着我的眼神看过去,在石室的正面,果然有一道似乎被尘封了很久的石门。 石门出现在石室的里面七八米的深处,前室里的灯光不能直接地照进去,所以里面的光线有点昏暗,不大容易看清楚。 见到了石门后的伍子胥轻轻地嘟噜了一句: “汪老大汪老三打开的崖墓里面还真的有石门,我背着他们两兄弟下去看过。但是石门并没有被他两兄弟打开,也许是门太厚,一般的家什打不开。我试过,里面的石门除了用雷管炸药,其他的东西根本就不好使……” 听了伍子胥的话,蔚巴托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严峻起来,朝伍子胥说道: “伍子胥,如果真的如你看到的那样,那这件事就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了。而且……你说的杜志康对汪老大汪老三的这种行为采取的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我倒是觉得,杜志康绝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么简单。” 说到这儿,蔚巴托就像是在担心一件不好的事情会发生一样,仰起头,嘴里自顾自地小声嘟噜道:“但愿石门还没有被打开……但愿石门黑没有被打开……可千万别遇到冒失鬼啊!” 见蔚巴托表现出这样的一种奇怪举动,伍子胥好奇地朝蔚巴托问道:“你说的石门里究竟隐藏着什么?怎么一下子变得奇奇怪怪的了……” 蔚巴托用很慎重的眼神分别看了我和伍子胥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朝石室里面的那道石门走了过去…… 蔚巴托的心事重重是显而易见的。 我和伍子胥的心不由得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不知道即将被蔚巴托打开的石门内究竟会出现什么样的可怕东西! 蔚巴托站在石门前,也许是因为伍子胥刚才所说的话的原因,蔚巴托并没有马上按动开启石门的机关,而是低着头,嘴里念念有词,既像是念咒语,又像是在祈祷。 通过蔚巴托做着出的这一连串的动作里,我和伍子胥都感觉出此时的蔚巴托内心的压力很大。而这种压力是从伍子胥说出的崖墓里也有石门后开始产生的。 终于,蔚巴托抬起头,长出了一口气地伸出手,把径自手伸进了石门左边的一个暗洞里,随着石门内发出啪嗒一声轻响,蔚巴托才抬起双手,很有仪式感地慢慢将沉重的石门推开。 随着一阵浑沉的声音传来,石门在蔚巴托的推动下缓缓地开启了…… 石门被打开后,一股浑浊的味道便从石门内涌了出来。 很显然,这道石门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开启过了。 打开石门后的石室里显得很幽暗,外边石室的灯光不能完全的照进来。 我和伍子胥借着这幽暗的光线,同时看见了一具干尸一样的巨人直挺挺地矗立在石室的正中间。 而且……巨人的干尸盯着的一颗脑袋上,额头的正中只有一个大大的窟窿一是装眼镜的窟窿。 这个装眼镜的窟窿正黑洞洞地盯着我们。 干尸是干透的剥皮独眼怪物! 我和蔚巴托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惊呼。 伍子胥错愕地朝蔚巴托说道:“怎么还有……蔚巴托,你说的复活……就是把这样的干尸复活了?” 已经恢复常态的蔚巴托脸上露出一丝骄傲的神情,说道:“怎么样?你也许根本想不到,它们会有复活的一天?在你们的眼里,他或许就是一具没有了生命没有了灵魂的干尸,但是在我眼里,他却是有无限种可能的稀世之宝……” 蔚巴托的话令我有了一种毛骨悚然般的战栗感觉…… “那么……五龙村后山的崖墓里,也……”伍子胥有点不敢朝下说了。 蔚巴托却说道:“我不敢保证没有这种可能。因为,据我所知,回龙镇方圆上百里的地界上,从古至今就有僵尸出来吃人的传说,而且这种传说的源头,好像就出自你们五龙村的那片后山上……” “……我这么跟你说——有时候,这些捕风捉影的传说或许隐藏着的恰恰是另一种不可告人的真相!” “回龙镇的周边确实是有僵尸吃人的传说,但是,没有独眼怪物的传说啊!”伍子胥有些不相信地说道。 蔚巴托说道:“这不是独眼怪物,而是独目人。这种人在古今中外都有它们的影子,但这种影子在尘封的岁月里始终是扑朔迷离的……” “古今中外都有他们的影子?你这么说,这还真是一种实实在在存在过的人类品种咯?那怎么在外边有从来没有见到过他们这种人种的存在?这不是怪物是什么?你还说他们是正儿八经的人类了……”我略显不服地朝蔚巴托说道。 蔚巴托用轻蔑的眼神盯了我一眼,然后说道:“夏志杰,我知道你看的书杂,因为你有成为杂家的条件……不过我要说的是,别以为你看的书杂,就可以在这方面对我进行质疑了。要说见多识广,博古通今,你在面前,还真的只能算高小生的水平,要说某个领域的专业知识,你在我面前你更是幼稚园的水平……” 蔚巴托不留情面的话让我内心一阵的自惭形秽,脸皮有点发烧。 蔚巴托根本不顾及我的感受,继续说道:“你也别不服,为了让你心服口服,现在我就给你盘道盘道独目人这个事情,而且是古今中外地跟你盘道这个事情,让你知道什么叫上下五千年纵横八万里……” 于是蔚巴托说道:“1898年以前,在某省的青河县境内曾发现一颗陨铁,重达32吨,是世界第三大铁陨石。当时由国外探险家自发组成的一只联合探险队,向青河地区的西北方寻察数十公里,偶然在一山沟中发现上百块酷似陨铁的大型神秘金属物质……” “……这些神秘的金属块散布面积约有数平方公里。大多为椭圆形,表面呈铁锈色,布满凹陷坑洞和疤痕去,敲击之下铮铮作响,就像钟鸣之类的乐器在演奏,声音十分悦耳……”“……而就在这群探险队就在敲击中这些神秘的金属块,欣赏着这些金属块发出的声音的这的同时,又无意中发现在这些金属块的上刻满了牛、羊、马、驼等古代动物岩画……” “……而其中有一个奇特人物岩画,引起了探险队员的极大关注。这个岩画中的人物头部呈圆圈状,中间刻有一圆点,两只手环抱在胸前,胸以下左右被两道圆弧包裹,双脚暴露无遗……” “……从人物外形看,像是在做腾空飞翔的舞蹈,充满了欢乐的情绪和趣味,整个画面怪诞莫测。而且,这个岩画图案的比例远远大于周围的动物图案……” “……于是队员们纷纷产生疑问:‘这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脑门正中只长着一只眼睛?’经过仔细辨认,依据探险队员们平时积累的知识,他们初步判定,这个岩画上写实般记录的很有可能就是公元前七世纪,古希腊学者所说的某疆阿尔泰山‘独目人’……” “……由此推论,这个岩画图案应为灵物崇拜图。历史上的那个地方,是萨满教先民居住的地方,主要为赛人、匈奴、突厥、蒙古人等,他们刻绘岩画多是依照生活中的所见所闻,所以具有忠实于原物的写实性,或依据崇拜某种神巫的传统……” “……而我从大英博物馆查阅到的给我印象最深的“独目人”故事,是在希腊荷马史诗《奥德赛》中的情节……” “……奥德赛在特洛伊城被攻破后乘船返乡,和伙伴驶到一个荒岛,为补充给养,他带领十二名水手进入了一个山洞,发现有羊羔、牛奶和奶酪,正在这时,一独目巨人突然外出归来,他在里面用巨石封堵了洞口,随后吃掉了几名水手……” “……为了逃离,奥德赛用红酒灌醉了独目巨人,趁他酣睡之际,用火红的木笺将其仅有的一只眼睛戳瞎,为截住奥德赛一行人,独目巨人把守洞口,只准羊只出洞,奥德赛等人急中生智紧抱羊腹,一个个逃出了山洞……” “……从此,独目巨人的父亲海神波塞冬怀恨在心,他掀起狂涛巨浪,弄翻了奥德赛的船只,迫使他在海上飘泊了十年之久,历尽艰辛……” “……如果时候这仅仅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历险传说,但是,令人不解的是,类似的传说在某大洲各国史籍中都有。《一千零一夜》和中国的《太平广记》等文献中都可以查阅到独目人的记述……” “……在赫西俄多斯笔下,独目人是乌勒诺斯和该亚的三个儿子,他们常常被关押在地下。而克洛诺斯在独目巨人的帮助下取得了统治宇宙的权力后,又因为害怕这些野蛮力量,给他们钉上了镣铐……” “……宇宙之神宙斯将独目人释放,他们成了赫准斯托斯的助手,帮他给雷神锻造电火,给英雄们锻造武器……” “……在希腊神话中讲到用巨石砌成建筑物是从吕喀亚来到希腊的独目巨人们建造的。希腊人认为,凡是有“巨人”建筑物的地方都是独目巨人居住过的地方。而在古希腊、古罗马的艺术作品中,他们被刻画成额上有一只眼睛的神灵。” “……古文献记载阿尔泰山在很久以前恰巧存在过‘独目人’。公元前七世纪,最早到中国探险的某大洲人--古希腊人亚里斯底阿斯,从黑海的东北方出发,向东行至中国的阿尔泰山一带,前后花了两年时间,完成了有史记载以来西方人最初的中国之行,并将旅行见闻写成《独目人》一书……” “根据他所留残句称伊赛顿人戴下坠的发饰。而阿里马斯普人则人口众多,勇悍善战,畜牧发达,羊马成群。他们毛发毵毵,面貌奇特,只在前额当中长着一只眼,所以叫‘独目人’……” “……他们经常与看守黄金的格里芬人战斗,以争夺黄金。由于阿尔泰山盛产黄金。所以这一描绘更证实了独目的阿里马斯普人居住在阿尔泰山地区。” “……后来,公元前五世纪时的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在《历史》一书中对中亚北部作了一些描述,记载了三个民族:秃顶的阿尔吉帕人、伊赛顿人和独目的阿里马斯普人……” “……他们分别分布在哈萨克丘陵、伊犁河与楚河流域、阿尔泰山麓。其文记述道:‘他曾在阿波罗神鼓励下远游伊赛顿,过了那里就是独目人国,然后就是看守黄金的格里芬人。除希波尔波利安人外,一些民族均在独目人统领下,侵犯过他们的邻邦,伊赛顿人被独目人驱赶出他们的故土。’” “……而成书于公元前四世纪的中国着名先秦典籍《穆天子传》,讲述了阿尔泰山和额尔齐斯河上游的地理、民族状况,与希罗多德所写的独目阿里马斯普人居地十分相似。由此看来,当初那只联合探险队发现的岩画怪人,就是传说中阿尔泰山的“独目人”……” “……随着我对独目人文献翻拣的不断深入,我发现操突厥语民族、蒙古乃至整个阿尔泰语系民族中都有英雄勇斗独目巨人的神话母题。可以说阿尔泰山地区是世界上“独目人”母题蕴藏量最大、流传最久的地区,其中古代突厥诸部均有巴萨特斩除神灵“独目巨人”的传说……” “……故事讲到乌古斯部遭遇战乱,被弃于荒野的可汗之子巴萨特由一头母狮抚养大。部落里另有一留驻冬牧场的牧人,有一天在‘长泉’突遇一场大风,看见带翼的神女从天而降,牧人扔出毡被,罩住了其中的一位神女,随即他扑了过去……” “……后来神女展翅飞到空中对牧人说:‘来年你会从我这里得到你所想要的东西,但是你会因此给乌古斯部带来无穷的灾祸。’……” “……第二年牧人又来到这里,看到一个圆圆的、闪闪发光的球体,他吓得惊慌而逃。随后的人们见到这个神秘球体,纷纷踢打它,那球体便慢慢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只在额部正中有一只眼睛的小人。可汗把他养大,成了独目巨人……” “……然而被可汗养大的独目人却以怨报德,以活人活畜为食,并到处欺压百姓,可汗只好将他赶入深山。在山中他仍拦路劫掠,专门吃人……” “……正当独目巨人凶残作恶时,巴萨特远征归来。他巧妙进入巨人山洞,趁独目人不备之际,用烧红的铁钎刺入其独眼,最终将他斩杀,从而使乌古斯部民摆脱了灾难……” “……除了古代突厥语文献外,至今维吾尔族、哈萨克族、柯尔克孜族、乌孜别克族、哈卡斯人,以及肖尔人和图瓦人等都有‘独目人’的传说,传说的中心区域就是阿尔泰山区……” “……由此来看,那只探险队发现的岩画怪人,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阿尔泰山的独目人,而且根据这些林林总总的传说内容判断,独目人的遗存与天神崇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独目人的传说还不仅于此,相传约5000年前,古希腊的水手在现今意大利西西里岛上一个叫爱特那山的岩洞里,发现了一大堆酷似巨人骨头的巨大骨骼。只有一个眼眶的庞大头盖骨横七竖八地散布在洞里,水手们认为这就是可怕的独目巨妖,以前可能就住在这个岛上……” “……水手们恐惧于冒犯了这些巨人的坟墓,必将招致灾祸,深感不妙,便立即离开了这个荒岛……” “……于是希腊人更加相信西方那边住着一些独目巨人,是他们妨碍了希腊人在西西里岛建立殖民地,这种说法代代相传,有好几个世纪之久,人们都对独目巨人的存在深信不疑……” “……希腊历史学家修昔底德认定,爱特那山正是独目巨人所居住的地方。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独目巨人的传说更是甚嚣尘上,那是因为探险家陆陆续续在西西里岛等地发现许多独目巨人的骸骨……” “……阿拉伯人也认为独目巨人存在。关于独目人高级生物的存在,南太平洋和英国的发现竟与希腊方面相吻合。倭国的一位考古学家松下泉眼在南太平洋斐济以南80公里处一个名叫卡达吾的荒岛上,发现了一个独目人的头盖骨……” “……一个拳头大的眼窝位于头颅中间,富齐塔声称:“这并非是化石,而是四十年代还活着的人的头骨……” “……在同属西北的宁夏有一座贺兰山,刻有两幅独目人图腾崇拜岩画,与青河图纹非常相似,特别是在山口北侧第6号地点的独目人岩画与前者几乎如出一辙…” “……圆圆的头部中间刻有一圆点,头以下也无脖颈,人物两只胳膊显得很发达,为一圆弧状,腰部亦有两个稍短的半圆弧,不过腰部两侧圆弧略短,腿部略显长些。另一幅独目人岩画,圆圆的头颅,眼部为一窗口状独目,头以下两侧两道圆弧……” “……这些岩画与在非洲撒哈拉沙漠中名为‘伟大玛斯神’的八米高古代岩画异曲同工,这幅图的出现对‘独目人之谜’几乎可以用道破天机来形容……” “……考古学家们认为,画中人物身着宇宙服,颈部是呈水平褶纹的密封衣领,戴着圆球形头盔,其正中有一独目式观察孔,活灵活现的展示了超文明使者的风采和神韵……” “……同样在撒哈拉的塔西里山还有一幅岩画,画中人物头戴圆形头盔,身穿紧身的宇宙服,双手向前平伸,俨然一个宇航员形象……” “……更为神趣的独目人还有澳大利亚的来林兄弟岩画,他身着联体式宇宙服,头盔正面有一独目式观察孔,并且头顶有三根天线,衣服上明显有一拉链状图案,其整个身体外有一个大而椭圆的防护罩……” “……类似于这样的图像还有一些,如与星辰图案绘于一处的内蒙古阴山独目人岩画和加拿大安大略湖岩画等等……” “……通过这一些列的查证和研究,,我似乎惊奇的发现,青河独目人在某疆并不孤独,他在神秘的罗布泊还有一个兄弟,隐藏在一个陡峭的溪谷上,经历着千年的风吹雨打,他就是瑞典考古学家贝格曼发现的库鲁克山独目人岩刻……” “……内蒙古阴山岩画、宁夏贺兰山岩画、加拿大安大略湖皮托波洛岩刻、北撒哈拉岩画、埃及‘德耶德支柱’上均有‘独目人’图案,在青和发现的这幅独目人造型与贺兰山岩画中的独目人形象如出一辙……” “……除了岩画以外,还有其他一些文物可作形象生动的精彩注解。1950年在殷墟武官村发现的十二副金文天神,有两副从总体形象上看与来林兄弟和库鲁克山独目人岩画极为相似……” “……在埃及古老的金字塔下发现了德耶德支柱,上面绘有很多独目人,很大的脑袋中间只有一只眼睛,两臂环垂于两侧,与贺兰山及撒哈拉独目人岩画实为一物……” “……更为奇特的是,在倭国发现了古代立体独目人雕塑。看上去同样是一个身穿宇宙服,头盔处有一观察孔,带有明显宇航员特征的雕塑,经考古专家鉴定其年代应为公元前,也就是说距今已有2000多年历史……” “……艺术来源于生活,在人类文明还处于蒙昧落后的古代,是怎么构思出极具现代意味的头盔和宇宙服的呢?!显而易见,超文明使者曾造访过我们的祖先,而这正是一个广泛的世界性的现象和课题,值得探讨,绝不能视而不见……” “……根据史料记载,成吉思汗曾六次跨越阿尔泰山,青河县是蒙古西征大军的必经孔道,因而此处留下许多与蒙古及成吉思汗有关的文化遗存,三道海子地区被认为是具有特殊意义的一处……” “……它位于青河县东北,公路距离140公里,海拔2700米高处的山间盆地,三处湖水面积35平方公里,水深两米。这里水草丰美,山水相映,空气清新,鱼游鸟鸣,风景十分秀丽,似乎是一处大量屯兵的理想之地……” “……此外该地地理位置险要,北经阿尔泰山分水岭,是西征的咽喉之地,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在三道海子西侧有一条古栈道,为当年成吉思汗所开凿……” “……最为吸引人的是在其东部有一处被称为敖石的巨石堆形建筑,它的外观造型独特、规模宏大,多少年来一直被当地牧民传说为成吉思汗或其孙贵由汗的陵墓……” “这座该石堆高22米,底座直径92米,由大小基本相似的石片组成。石碓四周分布着7通古老的鹿石碑。紧贴石堆以石块铺成一包围石圈,其宽7米,现已深嵌于地表……” “……距离此70米处,还有一外石圈,其周长700米,宽5米,内外石圈之间有四条石道相连,呈十字形,每条石道长70米、宽3米……” “……根据计算整个石堆使用石块超过三万立方米之多,占地十余亩。整个巨石堆地表形制完整复杂,规模在全国乃至全世界都是绝无仅有的。西方研究亚欧草原文化的权威哈佛大学尼古拉。乔教授,尽管见过许多巨石大墓,但看到如此规模的石堆后仍深感震惊……” “……那么震惊之余,疑问就来了,巨石堆究竟是什么时代,为什么人所建?其中有可能埋藏着什么?……” “……1948年,苏联考古学家鲁登科在西伯利亚接近蒙古边境阿尔泰山脉大草原上,发掘了一座公元前石堆大墓,其中埋有一具男性尸和一具女尸,尸体均经香料涂敷……” “……男子手臂、大腿和躯干大部分地方都有纹身花纹。图案多为神话怪兽:长着猫尾和带翅膀的动物,身体像蛇的鹰头狮及长了鹰嘴有角的鹿……” “……但他的头骨已被战斧击穿,头皮已被剥去,他可能是在战斗中阵亡后,由其部属收尸埋葬的。在此墓及附近墓中发掘了很多随葬品,可谓奢华异常……” “……其中有数量很多的马的遗骸、马具、盔甲、地毯、绒袜、木质品、角质品,以及毛皮、珠串和金器,还有竖琴、单面鼓、大麻种子和假胡须……” “……最令人吃惊的是在这些墓中发现有中国的丝织品、玉器、漆器、铜镜、青铜器等等。它说明中国的商品早在汉代从丝路向西方传播之前300年,就已通过游牧民族传到了某疆及阿尔泰山,并为当地民族所珍爱……” “……从石墓来说,其主人为求得坚固耐久,尸体不腐,随葬品永保新鲜,他们将尸体在深秋季下葬,在石堆以下直达墓底处灌水结冰,冻结层以内是木结构的墓室,即墓室内的一切都被冰雪裹封,形成永冻层,亘古不化……” “……考古学家揭开石堆发掘冰封古墓时,用热水浇注,使冻结层融化,打开墓棺时,人们异常惊讶,墓中所葬尸体及纹身、艺术品和衣服,颜色鲜艳,光彩夺目,使人难以想像它们已有2500多年的历史……” “……根据以上墓葬形制和其他一些石堆墓考古成果,以及考古所看到的巨石堆周围的7通鹿石判断,巨石堆应为公元前七世纪以前的赛人遗存……” “……就其规模而言,此中很有可能埋葬着一位权势极大的塞人大王。而具权威专家认为,这座巨石堆墓的主人很可能是独目人部落酋长……” “……此部落在公元前七世纪或更早时候为中亚草原霸主,有人认为他们人人头戴一独目面罩,似在崇拜、模仿“某种现象”而进行的巫术打扮。而“独目人”一语正是出自塞语……” “……为了便于更多的了解与此巨石堆的相关信息,考古专家攀上石堆以东300米的山上进行勘察,在一洞中意外发现一古代动物肩胛卜骨。而从这里看巨石堆可以清楚的感到它是一个以中间凸起石堆为中心,与四方有石径连通,外套一大石圈……” “它为什么要如此安排呢?这个图形令考古专家自然联想起了世界许多国家的古老遗迹:如具有3000年的英国威尔特郡巨石阵;汉普郡罗马山谷图形;中亚古国花拉子模城池图形;美洲印第安人圆形城邦布局等……” “……其中,在某大洲有四座1000年前的内十字连圈式城堡相距上千公里,但却分布在笔直的一条直线上,令人不可思议……” “……关于独目人,这些林林总总的线索和考证,似乎让我,迷失在了神话传说的浪漫和现实的求证之间。有一段时间,随着我的对独目人的资料搜寻和积累得越来越多,疑问就越大。甚至一度我开始怀疑独目人是不是真实的存在过,或者就是一种集体智慧的臆想……因为各种传说和资料,有想共同之处,但是差异的地方也是显而易见的。” “……而最终让我茅塞顿开的是当我打开了一本上古奇书。当我读懂了它文字背后的密码之后,我的所以疑惑才迎刃而解。而且,这种神奇的精神领域的巧合,竟然又和我所学的基因遗传研究神奇的重合在了一起……” “上古奇书?什么书?”我不禁朝蔚巴托好奇地问道。 “《山海经》!”蔚巴托双眼泛着一层光彩地朝我说道:“当我接触到这本书以后,我对独目人的所有困惑和疑问才迎刃而解。我甚至就像是打开了迷藏着无数珍宝的宝藏一般。在它具有绝对迷惑性的文字背后,隐藏着的却是一个跟现代科学无限接近的基因密码!” “基因密码?什么是基因密码?”我又好奇地问道。 蔚巴托被我问得愣了一下地说道:“哦,关于基因这个概念,你应该是陌生的,那么我现在就跟你普及一下这方面的知识……” “……19世纪60年代,奥地利遗传学家格雷戈尔·孟德尔就提出了生物的性状是由遗传因子控制的观点,但这仅仅是一种逻辑推理……” “……直到20世纪初期,遗传学家摩尔根通过果蝇的遗传实验,认识到基因存在于染色体上,并且在染色体上是呈线性排列,从而得出了染色体是基因载体的结论。1909年丹麦遗传学家约翰逊在《精密遗传学原理》一书中正式提出“基因”概念……” “……50年代以后,随着分子遗传学的发展,尤其是沃森和克里克提出双螺旋结构以后,科学家进一步认识了基因的本质。那就是基因是具有遗传效应的片段……” “……直到某一天,当我打开了这座地底神秘世界的门,才赫然发现,人类文明的基因遗传密码原来一直都在,而且如同被封印一般,原封不动地被禁锢在地下世界里……” 第306章 阴魂不散的731 此时的蔚巴托显然进入到了酣畅淋漓的叙述状态之中,在极其有限的光线里,我看见他的眼中和他的脸上都泛着一层熠熠的光。 不过说实话,蔚巴托表现出的透古通今博闻强记的知识量还是令我叹为观止的。 听了蔚巴托的这场冗长的叙述,我才意识到了自己在知识积累上的浅薄。 “这些石室里,放置的都是这些独目人干尸吗?”我朝蔚巴托问道。 “的确!”蔚巴托意犹未尽地说道。 “你一直就都在这里面,打算对这些独目人干尸进行复活?”我又问道。 蔚巴托却说道:“要复活这些独目人,对于我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难题。复活一具和复活一万具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我现在面临的难题是——我该怎么来控制被我复活的独目人。就像你刚才能够用你的意念控制外边的那条大蟒蛇一样。这才是我现在最最感兴趣的东西。如果,我突破了这个瓶颈……你们觉得,我会怎么样?” 我和伍子胥同时感到蔚巴托兴奋的神情里透着一丝邪性的东西。 我和伍子胥后脊背有点发凉地一起冲蔚巴托摇了摇头。 蔚巴托又继续神情亢奋地说道: “你们知道灵感吗?对于我来说,有时候可遇不可求的灵感比任何努力都重要。而你……催生了这样的灵感……”蔚巴托看着我说道。 我似乎已经意识到了蔚巴托说这话的意思,但还是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朝蔚巴托讪笑道:“我催生了这样的灵感?对不起,蔚巴托,你这话的意思我还是有点稀里糊涂的不大明白……” 蔚巴托却说道:“对了,还有伍子胥刚才的一句话点醒了我——天地万物的灵气都是想通的。这让我有联想到了瑞典心理学家荣格研究的潜意识。而且我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人和人之间的潜意识,也许就是一张结构复杂而且是相互关联互通的一张巨型网络。这种网络我该管它叫什么呢?叫……对,其实就叫做集体无意识。这也是瑞典心理学家荣格的提出的一个概念。比如心有灵犀,比如拈花一笑……不需要言语上的表达,只需要一个眼神,一段看不见摸不着的意念或者信号……” 伍子胥这时说道:“蔚巴托,你该不是想要让夏志杰来控制你复活的这些独眼怪物?” 没想到蔚巴托却朝我和伍子胥点了点头,而且似笑非笑的眼神显得极其的复杂诡异。 我和伍子胥对视了一下,心里对面前的蔚巴托有点发憷。 伍子胥这时朝蔚巴托说道:“蔚巴托,你别异想天开了,夏志杰能够控制那条巨蟒,那是老祖宗留下俩的玄学,不是你从西方学过来的科学。你别想打夏志杰的主意。” 蔚巴托却说道:“你知道玄学和科学的分界线在哪儿吗?或者,他们中间就隔着一张纸呢?” “你是想把夏志杰当着你的试验品?”伍子胥终于问出了我同样想质问的问话。 在伍子胥逼问的语气和咄咄逼人的眼神下,和伍子胥对视在一起的蔚巴托停顿了一下,不正面回答伍子胥的质问,而是突然又换了一个话题地说道:“对了,我记得你在迷魂凼的时候,还提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伍子胥越加严厉生硬地朝蔚巴托追问道。 “你提到了一个臭名昭着的军队编号——731,对不对?” 伍子胥没有回应,算是默认了。 于是蔚巴托继续说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复活这里面的独目人,我确实是获得了731秘密实验的第一手绝密资料和实验数据。而你能在迷魂凼突然说出731这个编号。说实话,我是当时是相当震惊的。但是,这同样也给的透漏出了一个信息,有人在追查‘731’绝密材料泄密的线索。尽管,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获得的‘731’绝密材料泄密这个信息,也或者你就是追查731线索的其中的组织成员……” “……不过这些我现在都不想弄清楚。到了我需要弄清楚的时候,自然会弄清楚的。我现在想要告诉你们的是——这里面的独目人的样本,其实早已被当初的‘731’组织获得,而且,他们是在实验即将取得成功的时候,成为战败国的一方,于是终止了这项秘密实验。但是,它留下的第一手研究资料和数据,却被我得到了……” “……如果没有731的这些资料和数据,你们,包括我在内,是不可能看见刚才的那个被复活的独目人的……” “……而我要说的是什么呢?我要说的是——我所得到的这些绝密级的资料和数据,很难说没有另外的备份,甚至包括这里面的这些生物标本。所以,我必须要赶在我的对手前面,取得成功和突破……” “……也幸好是倭国成为了战败国,导致731实验的终结,如果不是这样的话,731的这项实验一旦获得了成功,很难说他们会不会就此复制出无数这样的生物异类,将这样的生物异类投入到战争中。如果真的出现了那样的场景……想想都可怕!也许,上古文明记述的那场逐鹿之战,黄帝和蚩尤动用异形生物作战的场面就会在战争中重现……” “所以,你们能够有幸看到由我亲手创造出的这个生物奇迹,对你们来说,也是一种造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复活了上古神话古籍《山海经》里的一个切片。难道不是吗?鬼国在贰负之尸北,为物人面一目。这是《山海经》‘海内北经’里的记述。” “蔚巴托,既然你知道想想都可怕的后果,那你为什么还要躲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深处,继续这种复活试验?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蔚巴托说道。 “想知道为什么吗?”蔚巴托朝伍子胥问道。 “想!”伍子胥毫不犹豫地回应道。 “因为……”蔚巴托稍作停顿地说道:“责任!” 听了蔚巴托的这番疯言疯语,我才逐渐意识到,回龙镇驻军这件事,绝不仅仅是因为发生了神秘的冰封事件这么简单,更不是因为发现了战败方的一只流窜的残余部队这么单纯。 而真正有可能的是,回龙镇驻军,跟我和伍子胥发现的这个地下世界有关,而且牵扯到了臭名昭着的731! 第307章 秘境死士 想到这里的我,心里就像是触电一样,打了个激灵的同时,情绪莫名其妙地就亢奋起来了。 从跟随耿卫华进入回龙镇便一直处在懵懂状态的我,突然有了一种拨云见日般的敞亮感。 那种一直困扰着我的身处漩涡般的迷失状态也瞬间消失,仿佛自己一下子明白了此行的责任和意义所在。 既然蔚巴托刚才已经提到了“责任”两个字。那么我现在的责任就绝对的清楚明了。 那就是我要彻底粉粹蔚巴托在这地底世界策划的阴谋,并把躲在这地底深处的蔚巴托揪送到阳光普照的世界里去,让他彻底曝光在阳光之下,让这个阴险狡诈的家伙无处藏身…… 蔚巴托和伍子胥当然不知道的我的心里起了什么样的变化。 伍子胥这时朝蔚巴托问道:“蔚巴托,既然你已经和我们开诚布公地说出了这些原本你可以不说出的秘密,我这么说你没有意义?” 伍子胥说话也开始遣词造句地显出了一种严谨小心。 “那么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也能给我和夏志杰有个交代,”伍子胥接着说道: “其实,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要给我和夏志杰公布这里面隐藏着的这些真相,虽然你不说,我也完全明白……” “……在某种意义上来讲,你对我和夏志杰还是仁至义尽的。这个我不否认。你是想让我和夏志杰在这里面死得明明白白。对不对?反正,我和夏志杰也不可能从这里面活着出去了,对不对?所以,你觉得即使让我们知道这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吗?” 面对伍子胥看门见山的质问,蔚巴托居然没有半点反对的意思,而是朝伍子胥说道:“你要问什么尽管问,趁洗现在的心情好,其他的话,我们心照不宣就行了。” 蔚巴托的这个态度和说出的这句话,等于是已经变相地承认了他是不可能让我和伍子胥活着离开这个地下世界了。 “这里面究竟有多少人在为你卖命?恐怕不止你一个人?自少,在我们顺着那条洞穴下来之前,上面的那五六个人也是替你卖命的?”伍子胥说道。 伍子胥问出的这个问题,也同样是我现在比较急于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蔚巴托盯了伍子胥一眼,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 “这个问题我觉得没有必要回答你。咱们也继续保持心照不宣的默契好?但是……有人在替我卖命,这时肯定的。就像是上面的那五六个人。不过我要纠正一点的是……与其说上面的那几个人是在替我卖命,不如说他们跟我是在做一场交易,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并不是在替我卖命,而是在为别的东西卖命!或者说为他们自己卖命……” “为别的东西卖命?此话怎讲?” “譬如,聚魂涧里那条铁龙,铁龙肚子里的黄金……” “你是说上面的那几个人是为了得到聚魂涧里的那些黄金才死心塌地地为你卖命的?” “你觉得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就是上面那几个人的可悲之处,所以,他们永远也不需要知道下面这个世界的存在的。他们理解不了下面这个世界的意义所在。也可以是这么说,他们对下面的这个世界不感兴趣……” “你是说上面的那五六个人从来没有进入到过这里?” “他们怎么可能会进入到这里?他们比谁都明白,跟我在这里面合作,越雷池一步会得到什么样的惩戒!所以,你和谢志杰能够进入到这里面,应该算是你们两人的幸运。自少来说,你们大开了一会眼界,难道不是吗?” 伍子胥听了蔚巴托的这番话,冷笑了一声地说道:“蔚巴托,听你说这番话的意思,我和夏志杰还应该对你心存感激咯?感激于你对我和夏志杰高看了一眼,是不是?” 蔚巴托也皮笑肉不笑地呵呵说道:“你要这么理解,我也不表示反对。好了,这里的秘密,我已经让你和夏志杰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那么,既然我们聊得那么投机,趁着高兴,我还想带你们去打开另一个眼界……” “打开另一个眼界?什么眼界?” “既然你们一直想知道虬龙池的秘密,那我现在就带你们去看一看真正的虬龙池里的龙!” “真正的虬龙池里的龙?”我和伍子胥内心都是一震。 难道传说的中的龙是一种真实的存在?而且就在这地下世界里? “跟我来,”蔚巴托已经无暇顾及我和伍子胥表现出的惊讶,转身朝石室外边走去。 我和伍子胥有点将信将疑地紧跟着伍子胥走出了石室。 然而,当我和伍子胥跟着蔚巴托走出石室的时候,发现刚才那条巨蟒的尸首和剥皮独眼怪物的尸首消失不见了。 只有那条能够被我用意念操纵的巨蟒,仍旧驯服地蜷缩在通道的边上。 尽管通道里的光线不是很明亮,但是在明暗相间的光影里,还是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通道的地面也像是被水冲洗过的一般,没有丁点巨蟒和剥皮独眼怪物留下的血渍,就如同刚才的通道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是谁用这么麻利的动作收拾了刚才的残局,并对地面进行了清洗? 让我感到困惑的是,被清除了血渍的通道里却没有丁点被水冲洗过的痕迹。 即使在阳光的炙烤下,被冲洗过的地面,残留在地面上的水分也是不至于蒸发得这么快啊! 于是我疑惑朝蔚巴托问道:“蟒蛇和那个独目人呢?怎么不见了,连血也不见了?” 蔚巴托却说:“这里面的残局是有专门的人收拾的。这个你不用操心的。同时,我好像也回答了伍子胥刚刚问我的那个问题,是不是?” 听了蔚巴托的话,我和伍子胥面面相觑地对望了一眼。 看来我和伍子胥的猜测是没有错了的,这个神秘的地底世界,绝不仅仅是蔚巴托一个人在这下面为所欲为。 他还有帮手! 而且,这个帮手已经和他形成了很默契的配合! 就在我的心里生出这种猜测的时候,石室里的灯光骤然间熄灭了,紧接着,通道里的灯光便亮了起来。 我这时也朝蔚巴托问道:“蔚巴托,我也想问了一个问题……” “说,既然伍子胥的问题我让他得到了满足,你的问题,我也同样可以让你得到满足。这样才算是对你们两个保持了一种公平。”蔚巴托说道。 看得出来,此时蔚巴托的心情是出奇的好。 他的心情越是出奇的好,我的心里却于是感到惴惴不安的不踏实。 我有种与狼共舞的危机感。 于是我问道:“这里面怎么会有发电设备?而且还牵了这么多的点灯?这些设备你都是从哪儿搞到的?” 蔚巴托却轻描淡写地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来到这里的时候,这些设备其实都已经早就存在了。我只不过是恢复了这些设备的运转而已。” “这些设备早已经存在了?这么说,这里面还有另外的人来过?而且,要把这些设备运送到这里面来,难度得又多大啊!而且也不是几个十来个人手就可以搞定的。” 听了我的话的蔚巴托呵呵笑道: “这有什么难度的?你之所以觉得难度大,是你对这个地底世界一无所知而已。我这么跟你说,你根本不知道这里面的水系都多发达。如果你知道了这个地底世界的全面,你就不会这么大惊小怪的了。而且还一定是会叹为观止的。所以,你认为的不可思议,其实都是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是很简单的事情,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我这时又说道:“蔚巴托,我就当你说的话是真的。可是我还是有一个问题,想要得到你的亲口承认?” “得到我的亲口承认?你说……”蔚巴托对我的问话表现出了一丝兴趣。 于是我又说道:“我觉得你说的话有点前后自相矛盾。我记得你刚才亲口说过的,你说知道这个地下世界的人,在这个世界,最多不会超出十个人,这是不是你亲口说的……” “对,这是我亲口说的?怎么?有什么问题……” “那么,你又说这里面的发电设备是早就有的设备,你只是来捡了个现成。所以问题就来了,把这些设备搬进这里面来的人,并在这里面布置照明线路的人,难道会不知道这地底世界的秘密?而且,这么复杂的照明网络,应该不是十几二十个人就能够完成的?而我倒不是纠结于知道这个地下世界的人数的多少,我纠结的是,先于你把这些设备布置在这里面的人,他们说不定比你还了解这下面的世界……但是,这些人现在在哪儿?恐怕远不止十个人这个数字?” 蔚巴托这时停住步子,回头看了我一眼,说:“想知道?” 我用执着的眼神盯着蔚巴托,用很干脆肯定的口吻说道:“当然想知道……” 于是蔚巴托说道:“既然你都问出这个问题了,那么我现在就先来解决你问的这个问题,跟我来……”说完蔚巴托果断地迈动步子,朝着通道尽头疾步走去。 我和伍子胥又对视了一眼,一步也不敢拉下地亦步亦趋地跟在蔚巴托的后边疾走…… 跟在蔚巴托疾走的时候,我可以留意了一下这条通道的长度。整条通道的长度完全是出乎我和伍子胥的意料的。 当和我和伍子胥跟着蔚巴托来到一道厚重的石门前的时候,我粗略地估计了一下这条通道的大概长度,应该不少于两公里…… 在这么深的地底下,开凿出这么长这么宽这么高的通道,而且通道的两边还开凿出了一间间秘藏在独目人干尸的石窟,这是多么浩大的工程? 我几乎想象不出这么浩大地下工程是用什么原始的工具开凿出来的了。 而且,那些开凿后留下的岩石废料都运送到了那里去了? 通道出现的这道石门好像是到了通道的尽头,但是,通道的左右两侧却出现了一左一右两条同样的通道。一左一右两条通道里没有灯光,只渗透着一股股死气沉沉的神秘气息。 我不知道出现的这一左一右两条通道里面,是不是也和我们刚刚经过的这条通道一样,通道的两侧同样是秘藏着独目人干尸的石室。 而我们正对着的这道石门却是紧闭着的。 石门是单扇的,有两米来宽三米来高,上没有雕琢任何纹饰或者字迹符号,渗透着一种原始古朴的苍凉气息。 很显然,石门的背后又是一条神秘的通道。 令我感到颇为疑惑的是,左右两则的通道口没有设置石门,为什么唯独正面的这条通道会设置一道沉重的石门。 难道石门背后另有蹊跷? 站在石门的前的蔚巴托,又在石门右边的一个暗洞里伸手摸索了一下,石门的背后同样发出一声八大声,显然是石门背后的机关被打开了。 不一会儿,一阵轰隆隆的声响,石门背后就像是安装电动马达似的,在没有任何人工外力的作用下,开始缓缓地朝上抬升起来。 随着石门缓缓地抬升起来,一个巨型的黑漆漆的洞口遍显露了出来。 而随着黑漆漆的洞口露出来的,一股寒气逼人的凛冽罡风从洞口里猛扑了出来,我和伍子胥都不由得被这股扑面而来的寒冷气息弄得打了一个浑身冷战! 石门背后露出的这个洞口,扑面而来的阴森和寒冷气息,给我和伍子胥两人来了一个当头棒喝般的下马威。 让我和伍子胥越加感到意外的是,率先走入洞口的蔚巴托在黑漆漆的石壁上,居然取出了一支照明用的火把和火镰子。 他用火镰子把火把点着,伸手先把点着的火把递给伍子胥,然后又点了一支火把递给我,他自己也点了一支火把拿在手里。 举着火把的我和伍子胥走进渗透着寒气的洞口之时,才赫然发现,我们看到的石门其实是一个假象,石门背后的这个洞口根本就不是人工开凿出来的通道,而是一个自然形成的极其空旷的隧道…… 这条隧道没有经过任何人工的开凿和修饰,完完全全地呈现出一种自然而然的状态,但是,从隧道深处渗透出的一股股寒气逼人的冷气,却让认产生一种深入到骨髓里的惊悚感! 我有点发憷地朝蔚巴托问道:“蔚巴托,你这是要把我们带到哪儿去?” 举着火把的蔚巴托却没有说话,而是眼神复杂地盯了我一眼,脸上还浮现出一丝阴险狡诈的冷笑,然后举着火把朝寒气逼人的隧道里走去。 我和伍子胥稍作迟疑,也只好一咬牙地硬着头皮跟着蔚巴托朝着隧道里走。 这条自然形成的通道显然要比我们刚刚经过的由人工开凿出的通道空旷许多,最空旷处三只火把的光线也不能把隧道里的空间照透,而在憋窄处,却又只能容一个人侧身鱼贯着通过…… 随着不断地深入,寒冷的气息也越来越重。 虽然寒冷的气息越来越重,整个空间却并不阴湿,整个空间里面的空气似乎还显得特别的干燥…… 我曾经有过在冰窖里被冻僵的经历,所以我开始怀疑蔚巴托是领着我和伍子胥才朝着一个巨大的冰窖里去。不然,这一股股深入到骨髓里的寒气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出现的。 因为穿的单薄,在一股股寒气的侵蚀下,我不由得浑身开始打颤。 伍子胥也跟我一样,连牙齿也冻得上牙磕下牙地发出哆哆哆的轻响。 而走在前面的蔚巴托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这家伙显然是经常进入到这条隧道里来的。他已经适应了这条隧道里的寒冷环境。 这时,我感觉隧道的路面开始朝着地底倾斜着深入,而且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当倾斜的角度已经达到了正常行走的极限坡度时,地面开始出现了人工开凿出来的粗糙台阶。 我不知道蔚巴托究竟要把我和伍子胥带到多深的地底里去,于是浑身打着颤地朝蔚巴托问道:“蔚巴托,还要下去多深?” 前面的蔚巴托说:“快了。” 听了蔚巴托的话,非但没有让我得到些许心理上的安慰,反而却陡生出一股绝望的情绪…… 也正如蔚巴托所说,顺着粗糙的石阶朝地底下行了没有多久,终于接触到了平顺的一条隧道。 隧道虽然依旧是天然形成的,但是却经过的简单化的开凿和修饰,自少地面变得平坦起来。 隧道不长,也不宽,宽的地方有三四米,窄的地方也就一两米。隧道的长度也就四五十米的长度。 到了隧道了尽头,出现了一个椭圆形的不规则洞口,洞口不大,只能容一个人委身跨出 所有的寒冷气息都是从这个不大的洞口里冒出来的。 当我和伍子胥跟着蔚巴托跨入进这个狭小的洞口后,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却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弥漫着寒冷空气的巨型大厅…… 借着手里三支火把的光,我赫然看见,在大厅空旷的地面上,赫然出现了一排排一行行被排列得整整齐石凳,石凳子上端端正正地坐着早已被冻得僵硬的尸首。 这些端坐在石凳子上的尸首坐得笔直端正,就像是一尊尊殉葬的雕像一般,静止中渗透着一股股肃穆萧杀的气息。 而最让我和伍子胥感到震惊的是,这些雕像一般僵直地坐立在石凳子上的尸首,统一穿着战败方的正规军装,而且仪容整齐,个个僵硬的脸上都挂着一层厚厚的白霜…… 如此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触目惊心的震撼场面,一时间令我和伍子胥不由得僵立在了原处,也如同被冰封石化了一般…… 第308章 地上驴肉,天上龙肉 “这些就是当时在这里面参加过搬运和布置电力设施的人。这里……就是他们最后的归宿。甚至,他们的妻儿老小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们的下落……”蔚巴托说道。 “一个都没有逃出去?”伍子胥胆战心惊地朝蔚巴托问道。 “你这个逃字用得特别的贴切。事实上,他们也想过逃出去,但是,当他们明白逃跑的命运会比呆在这里面的命运更惨的时候,他们选择了留在这里!所以,确切地说,他们中,一个人都没有走出去。有些秘密,活人是不可能守口如瓶的。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蔚巴托冷冷地说道。 蔚巴托的这话其实已经把我和伍子胥即将面临的一个现实说得很明确了,那就是,我和伍子胥也不可能从这里面活着走出去,也许,我和伍子胥最终的归属也是被永久地冰封在这个黑暗干燥的永不会让尸首腐烂的地下世界里。 这样的结局想想都让人感到一种深入骨髓般的恐惧和绝望! 这个地下世界里,究竟掩盖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又埋藏着多少死不瞑目的冤魂? 既然蔚巴托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确了,于是我也不用避讳什么地朝蔚巴托说道: “蔚巴托,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和伍子胥弄到这里面里,跟这些人搁在一起?你就直接点,给我和伍子胥来个痛快。” 听了我问话的蔚巴托盯着我看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一种诡异的神秘,然后才慢悠悠地说道:“你何必这么悲观?我这么跟你说,你和伍子胥……有缓!” “有缓?有缓是什么意思?”我用逼问的口吻朝蔚巴托问道。语气已经变得极其的不友好。 蔚巴托似乎很反感我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话,眉头轻微地皱了一下,说道: “你何必这么急于想要知道个结果?我就这么跟你说,到现在,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安置你和伍子胥。你们两个让我感到有点头疼了,知道吗?” 我趁机冷笑道:“这有什么好头疼的,我和伍子胥既然已经进入到了你布置好的陷阱,你想怎么搞我们,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分分钟的事情?……” “……要不你就趁现在,直接启动机关,把我和伍子胥困在这里面不就完了,何必还要弄得你头疼?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听了我说的话后的伍子胥这时也朝我发成一声冷笑地说道: “夏志杰,说实话,我也不是不可以这么干!但是,我不是这么容易被你用几句话就把情绪搞得不受控制的人。我这么给你说,你有很多让我感兴趣的地方,我想搞清它,我得……把你的灵魂榨干……” “把我灵魂榨干?什么意思?”我心里一凛! 蔚巴托冷笑一声地说道:“因为我越来越觉得……不,不是觉得,而是……我越来越肯定……你有一颗有趣的灵魂。” 蔚巴托的话让我感到莫名其妙的同时又让我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惊悚! 伍子胥这时敲边鼓地朝我半开玩笑地说道: “夏志杰,这下你惨了,他的话已经说得这么明显了,你未必还听不出来……不过,说到这个,我跟着杜志康去过西华大学实验室……” 没想到伍子胥这句无关紧要的话,却引起了蔚巴托的注意,他朝伍子胥求证似的追问道: “等等等,伍子胥,你说什么?你跟着杜志康去过西华大学,还进了西华大学的实验室?” 伍子胥这时有点沾沾自喜地说道: “这个我还真的不是在跟你吹牛。是真的……” “……如果不是跟着杜志康,我怎么会进到西华协合大学,是最早的医学综合性大学……” 听了伍子胥的这番话,这时的蔚巴托却陷入沉思状般地自言自语道: “杜志康真的去过?他去哪儿干什么?” 伍子胥却接嘴说道:“他去干什么?就是去串联,闹事呗!那时候的杜志康还还不像现在这么稳重,做事顾前不顾后的冲劲大得很……” 听了伍子胥的话,陷入思索状态的蔚巴托却突然把眼神挑向了伍子胥,目光锥人地说道:“就这么简单?” “不是这么简单还有多复杂?不过,这话我该怎么跟你说呢?其实……说简单还真的不简单。那天晚上我和杜志康差一点就回不了家了……” 听了伍子胥的话后,蔚巴托这时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说了句:“这个杜志康,有点意思……”然后举着火把就要离开这个冰窖一般的地库。 其实我也早就想离开这里。因为这里面气场太过阴森冷酷,让人始终处在一种不寒而栗的心理状态中。况且,因为穿得也太过单薄,我的身体早就有点扛不住这里面寒气的侵袭了…… 于是我紧跟着蔚巴托就走。 伍子胥当然也不敢怠慢,紧跟在我身后,一步也不敢拉下,边走边朝蔚巴托问道: “蔚巴托,你真的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们两个弄到这里面来?这里面是真他妈冷啊!你把我们两个弄进这里面来的时候,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情,就是……就是给我和夏志杰两个人各自发一条被子……” 我有点理解不了此时的伍子胥了。他居然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跟走在前面的蔚巴托说这么无聊而且扯淡的话。 幽默吗? 幽默是要分场合和环境的。 所以我站住,回头盯了伍子胥一眼。 这时伍子胥才边走上来边把脸朝我快速地贴过来,将嘴凑在我的耳朵边窃生说道: “赶紧离开这里。越快越好。如果蔚巴托真在这里面朝我们下手,我们才真的没有任何活命的机会了?” 我用眼神瞪着伍子胥,示意他赶紧说出缘由。 伍子胥对我的眼神心领神会,接着说道: “我们现在唯一的胜券就是那条蟒蛇。可是,蟒蛇是最怕冷的。它不可能进入到这里面来帮我们的,你根本调不动它……” 听了伍子胥的话我恍然大悟,于是转过身,疾步朝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的蔚巴托撵了上去…… 走在前面的蔚巴托却朝撵上来的我问道: “你们两个在后边嘀咕什么呢?该不是密谋着怎么从这里面逃出去?不过我要提醒你们的是——既然我敢把这里面所有的秘密都开诚布公地告诉你们,你们就应该知道我的态度,有些东西,其实是知道得越少越好,反之……呵呵呵……你懂了?” 我这时也毫不示弱地说道:“蔚巴托,你也别笑得太早。鹿死谁手,不到最后还真不知道个结果,除非,你现在就朝和伍子胥动手。” “别说这种外强中干的话来掩饰自己的心虚,呵呵……夏志杰,你很虚伪!你说这话一点底气都没有,呵呵……”蔚巴托很自鸣得意地说道。 蔚巴托的话让我无力反驳。 我和伍子胥跟着蔚巴托灭了火把出了石门,石门便像千斤闸一般地缓缓落下了。 重新回到有了灯光的通道内,我压抑的心理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甚至一度将生死忧虑也抛到了脑后。 在此之际,我刻意看了一眼通道里有没有那条蟒蛇的影子。但那条蟒蛇似乎已经在甬道里消失了。 我并没有看见蟒蛇的影子。 我试着想用意念召唤它出现,好给已经完全失去了底气的我壮一下胆。 伍子胥却像是完全能够看穿我心思似的说道:“你这个时候是招呼不动它的。你身上的寒气太重,它能感觉得到,太冷了,它是不会过来的。” 经伍子胥这么一提醒,我才发现我的身体一直在不住地哆嗦颤抖,就像是打摆子一样。 伍子胥的状况和我如出一辙。 蔚巴托这时朝我和伍子胥说道: “你们两个就先在这通道里来回跑两趟运动一下,暖和暖和身子,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一会儿我带你们去看真正的龙!” 已经被冻得脸色泛青,浑身哆嗦的我和伍子胥听了蔚巴托的话,果然就在通道里来回的跑动起来…… 当我和伍子胥在通道里跑了两个来回,浑身开始有了暖意的时候,却发现蔚巴托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通道里消失了…… 这家伙简直是太轻视我和伍子胥的,根本不对我和伍子胥施加任何束缚! 已经缓过劲儿的我和伍子胥站在石门的前面,一脸疑糊地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是该站在原地等蔚巴托的出现,还是自寻死路般地按照原路返回,到上面的那个密窟里去…… “要不我们还是按照原路返回?”我朝蔚巴托建设性地说道。 蔚巴托却很气馁地说:“就是原路返回有能怎么样?同样没有出路的。就在这里等着,别瞎折腾了,就当养精蓄锐!”说着,伍子胥背抵着石门,顺着石门坐在了地上。 既然伍子胥没有按照原路返回的意愿,我也只好顺从伍子胥的意愿,挨着伍子胥坐下来。 我苦笑着朝伍子胥说道:“伍子胥,你说我们两个现在的这副样子,像不像是砧板上的两坨肉,任人宰割!可悲不?” 伍子胥冷冷地瞟了我一眼,却一脸不屑地冷哼一声地说道: “砧板上的肉?哼!你认我可没认!还没到玉石俱焚的时候呢!退一万步来说,就是死,老子也要拉一个垫背的!我可没那么容易认命!” 我开玩笑地说道:“拉一个垫背的?你该不是拉我来垫背?” 伍子胥也朝我开玩笑地说道:“你愿意我也不反对,呵呵……再说,同路不蚀伴儿,对不对?” 我却一正色地说道:“我没功夫跟你两个开玩笑地鬼扯!你该不是心里已经有了什么逃生的想法和眉目了?不然你怎么表现得比我还要稳重,不惊不诧的?” 伍子胥却朝我摇头说道:“我还真没有什么想法和眉目,你可别想着这个时候来套我的话。同样的问题我还想问你呢!你有什么想法和眉目了吗?趁着现在蔚巴托这坏小子不在场,你说出来,我们两个就当合计合计……” 听了伍子胥的话,我颇感失望地冲伍子胥一摊手地说道:“那就这样,等死!如果真的被弄进那个大冰窖里被活活冻死,那我们两个就真的是太悲催了!我是真的没有活够啊!” 我也开始故作幽默起来。 没想到蔚巴托这时又朝我冷笑道:“被弄到那个冰窖里活活冻死?谢志杰,你是不是太幼稚天真了?你难道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你的真实处境和状况?你也把蔚巴托想得太仁慈了?” 伍子胥话搞得我心里一紧,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把你弄到那个冰窖里活活冻死都算是你的福气了,自少你还能落得个全尸,对不对?” “你什么意思?”伍子胥的话让我的心里越来越空洞,重复性地问道。 蔚巴托盯了我一眼地说道: “我的意思都说这么明白了,你未必还不知道?我的意思是——你有可能走不出去……” 我盯着伍子胥,有点作声不得。 见我用古怪的眼神盯着他,伍子胥这时又朝我笑道:“不过你也别绝望,有时候人不被逼到绝路的份上,是不会发挥出绝对的潜能的。你……潜能无限!呵呵……也许,这回蔚巴托是真正的看错人了!” “你什么意思?”我又朝伍子胥问道。 这个时候的我,总感觉眼前这个叫伍子胥的这家伙跟我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显得怪怪的,说话的表情,说话的语气,以及说话时不经意带出来的小动作,都显得怪怪的。 似乎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里面,都隐藏着另外的一层意思。 伍子胥梭了我一眼,说道:“什么意思?咋说呢——意思有几层,就看你怎么去想!” 伍子胥这家伙越来越玄了! 这时,伍子胥异想天开地朝我说道:“夏志杰,你说一会儿我们跟蔚巴托提了一个要求,不知道他会不会满足我们?” 我已经对自己暗淡悲催的命运产生了极度悲观的情绪,不耐烦地说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绕弯子了!” 我充满情绪的话并没有打消伍子胥异想天开的兴致,说道: “一会儿蔚巴托不是要带我们去看真正的龙吗?俗话说——地上的驴肉,天上的龙肉。我们可不可以让蔚巴托念在我们即将成为他砧板上的肉的面子,让我们尝尝龙肉的味道?呵呵……” 我对伍子胥脑子里产生出的这种白痴般念头已经无话可说,狠狠地白了这家伙一眼。 “我还真的不是在跟你说笑话。”见我对他说的话没有回应,伍子胥又说道。 我只好应付道:“那你一会儿就跟蔚巴托提出来呗!没准他还真的答应你了呢!你说是不是?” 伍子胥呵呵地笑。 其实他比我更清楚他说的完全就是浑话。 我和伍子胥的这段交谈刚刚结束,蔚巴托这时却从左边的那条黑暗的通道中鬼魅般地现身出来了。 虽然这家伙的现身在我和伍子胥的意料之中,但是我还是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本能地就从地上站起来。 我疑心我和伍子胥刚才说的话被蔚巴托全部偷听了去。 也许这家伙一直就躲在左边的那条没有灯光的通道里偷听我们的谈话。 就在我心生猜忌的时候,现身出来的蔚巴托却首先开口说话了。 “你们两个是不是听我的没错?运动运动是不是就暖和多了?” 伍子胥这声也顺着石门站起来,说道:“没错,血脉一活泛起来,身上就不冷了。你刚才又上哪儿去了?” “我上哪儿去了,恐怕用不着跟你说。”蔚巴托态度很友好地说道。 “当然用不着跟我说。我也就是随便问问。”伍子胥说道。 这时蔚巴托说道:“既然我前面的话已经说出口了,本来呢,我是想反悔的,但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现在就带你们去看看真正的龙……” 我这时嘟噜了一句:“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我们的日子看来是快到头了……” 听了我说得话,蔚巴托呵呵地笑道:“夏志杰,你小子这个时候说话还挺幽默的。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你还暂时死不了,别这么悲观……” 伍子胥这时顺嘴说道:“当然暂时死不了,生不如死嘛!” 蔚巴托又笑说道:“先别说这些,我先带你去开眼界,看真正的龙……”、 说着蔚巴托径自朝着对面那条暗无天日的通道道走了进去…… 第309章 深潭蛟龙 对于此时的我和伍子胥来说,我们两个是完全处在被动的地位的,没有任何主动权手里,所以只好跟着蔚巴托就走。 当走进这条通道,通道里的点灯泡就亮了起来。 我这才看见这条通道和那条通道是一模一样的,两边同样是石室。 通道是笔直的,走到通道的尽头,同样出现了一道沉重的单扇石门,而通道的左右两边同样出现了同样的通道。 这让我产生了一种又回到刚才那道石门前的错觉。因为眼前的这道石门也是和刚才的石门是一模一样的,无论是长宽大小石质都丝毫不差。 “怎么这里面的布局是一模一样的?”我朝蔚巴托说道。 已经伸手去启动石门机关的蔚巴托却说道:“别觉得这里面的布局很简单,其实,这里面的布局就是一座迷宫。迷宫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在人民公园里面就设置过这种游戏,我还和我小姨买票进去试过呢,硬是就没走出来。”我说道。 无意中提到我的小姨,我的心里又生出了一种别样的情绪,原本有想朝蔚巴托问我的小姨的下落,但是觉得这个时候牵扯出我的小姨的话题,不光有点多此一举,而且蔚巴托也根本不可能告诉我,所以就忍住了。 石门升起来之后,出现在眼前的同样是一个自然而然形成的山洞。 我是真的有点怀疑我们是不是在原地转圈地又回到了刚才的那道石门跟前了。 蔚巴托同样在石门的背后相继取了三支火把点上,让我和伍子胥分别拿了一支。然后就朝着黑漆漆的洞穴里走进去。 朝着洞穴里走进去的时候,我刻意借着火把的光亮朝着宽敞的洞穴观察了一下。才确认我们进入的这个洞穴和我们刚才进入的那个洞穴确实是不一样的两个洞穴。 而当跟着蔚巴托朝着洞穴里深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个洞穴和先前进入的那个洞穴要复杂得多,最起码这个洞穴的两边出现了很多大大小小的岔洞。 而事实上,蔚巴托带着我们走出了一段路之后,就带着我们进入到了其中的一条岔洞。 而真实的情形是,我们跟着蔚巴托朝着洞穴里深入到一定的程度后,大大小小,高高矮矮的岔洞就分布得越来越密集,到最后已经无所谓主洞和岔洞了…… 而蔚巴托绝对熟悉其中的某些岔洞的特征。 蔚巴托带着我和伍子胥进入的这条岔洞很狭隘,与其说是一条岔洞,不如说是山体内部裂开的一道裂隙。 人只可以侧着身子通过,前胸和后背被两边的石壁挤得严严实实的,很担心前面和更窄,整个在最后会被卡在这条裂隙里。 好在这条裂隙并不是想象着的那么长,大概在这条狭窄的裂隙中憋屈地移动了几十上百米的距离,裂隙终于逐渐地变宽,最后完全变成了一条通道的时候,我才长出了一口气。 但是,顺着这条通道没有走出多远,前面带路的蔚巴托又进入到了另一岔道。 看着前面的蔚巴托又转进另一条岔道,我的心一阵阵地抽紧,头皮也不由得一阵阵的发炸,感觉这种盲目的穿行有点没完没了了。 于是我站住了,有点泄气地朝已经进入到岔洞里的蔚巴托喊道:“蔚巴托,你他妈究竟要把我们带到哪儿去啊!你还有完没完?耍我们是不是?” 可是,进入到岔洞里的蔚巴托却没有回答我的话,紧接着,连他手里的火把的余光也在岔洞里消失了。 同样停住的伍子胥朝我说道:“别抱怨了,跟着这家伙走。他舍得死我们未必还舍不得埋?怕个球!” 实在无奈,我只好一咬牙,跟着伍子胥就朝蔚巴托消失的那条岔道走进去。 进入到这条岔道没有走出多远,就感觉有不一样的新鲜空气从岔道的那边涌动过来,手里火把的火苗子也朝着前面抽扯过去。 这就证明前面不远处一定有一个更大的空在朝着洞内输送新鲜空气。 呼吸了几口相对新鲜的空气,我的心里稍微感到了一丝畅快。 果然不出所料,当我捏着火把跟着伍子胥昏头昏脑地朝着前面走的时候,前面的伍子胥却突然间停了下来,紧跟在后边的我差点就撞在伍子胥的后背上了。 “怎么停下来了?”边问的同时我已经边好奇地挤到了蔚巴托的身边,朝前面看过去,才发现我们已经到了洞穴的尽头。 而所谓的洞穴的尽头却是一个巨型的洞窟,而我们所处的位置却在洞窟的半壁之上,已经下到洞窟底部的蔚巴托在我们的眼底竟然显得有点比列失衡般的渺小…… 站在洞窟底部的蔚巴托正举着手里的火把等着我和伍子胥。 看着足足于二十几米的落差,我朝蔚巴托问道:“他是怎么下去的,飞下去的?” 蔚巴托朝我一努嘴,我才看见旁边的石壁上是凿着一条斜着朝下的如同栈道一般的简易石阶的…… 我和蔚巴托顺着石阶下到了洞窟里,才发现这个洞窟虽然是天人形成的一个洞窟,但是却是经过了人为的改造的,而且,就在洞窟的对面的底部,出现了一个洞穴。 其实是在洞窟的底部,从不同的方位出现了四五个大小不一的洞穴。 我担心从这四五个黑漆漆的洞穴里会不会爬出什么意想不到的怪物出来…… 就在我看着洞穴疑神疑鬼的时候,耳朵里还真的像是传出了一声诡异的声音。 在这样一个与上面的世界几乎完全隔离的世界里,出现任何细微的声音显得不大正常。 我以为是自己想入非非的出现了什么幻觉,于是定了一下心神地再次用耳朵去捕捉这种声音。 不捕捉则以,当我把听觉系统调整到最灵敏的状态时,还真的再次听见了这种诡异的声音。 这种声音很像是一个女人哀怨的叹息声。 声音很微弱,隐隐约约的。 在这种几乎密闭的世界里,突然听到另外的人声,这种感觉和在外边的世界听到人的声音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我浑身一震,精神头也似乎一下子被激活了,朝蔚巴托说道:“洞里面有人。” 蔚巴托用很冷的眼神瞟了我一眼,没有回应我的话,而是径自朝着其中的一个洞穴走去。 而我却站在原地没有动,还想继续捕捉那种声音。 但是,那种声音却销声匿迹了。 伍子胥这时又推另外我一把,说:“走,别疑神疑鬼的了。这里面除了我们三个鬼,哪儿还会有别的鬼?” 我却心有不甘地说:“我真的听到有声音,而且像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对了!会不会就是我的小姨!” 我突然恍然大悟般地回过神来,眼睛也顿时朝着伍子胥瞪直了。 一听我这么说,伍子胥也眼神一亮,朝我说道:“你听清楚咯?” 伍子胥也似乎相信了我说的话。 “真的,我绝对听见了女人的声音,好像还很痛苦。如果不是我的小姨,你说会是谁?”我的情绪一度变得有点激动起来。 “再听!”伍子胥朝我说道。 然后我们两人都不出声了,屏住气息,谛听着这个寂静得只能听见火苗子发出滋滋声的世界。 而就在我和伍子胥屏住气息集中所有的注意力谛听着这个沉寂诡异的世界时,那个诡异的声音又出现了。确实是女人发出的声音,而且是满含幽怨的叹息声…… 但是,从声音里我已经听出不是我小姨的声音。 “是女鬼吗?”我这时朝已经站在另外一个洞口的蔚巴托问道。 蔚巴托没有回到我的话,而是用一种奇怪得不能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这种表情让我心里发毛! “她要出来了!”这时,伍子胥突然说道,声音里渗透着惊悚的一股寒意。 伍子胥的话把我的注意力硬拽了回来,眼神和伍子胥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就朝着一个最不起眼的洞口,生出爪子一般地看了过去…… 这是一个出现在石窟的底部,只能容一个人钻入的狭小的洞口,如果不是因为传来这种诡异的声音,这个洞口是很容易被人忽略过去的…… 就在我和伍子胥瞪着一双眼睛,怀着既急迫有焦灼的心理死盯着这个洞口的时候,一颗长着一头柔顺黑发的头颅果然从这个洞穴中冒了出来。 当这颗从洞穴里冒出来的头颅仰面朝着我们的时候,我和伍子胥惊得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和伍子胥看到的是一张五官精致但是却形同厉鬼一般煞白的女人的脸。 女人不光有一张形同厉鬼一般煞白的脸,还有一对涂了墨汁一般的漆黑的嘴唇和一双血红色的眼珠子…… 这不是从地狱里跑出来的厉鬼是什么? 形同厉鬼一般的女人居然咧嘴冲着我和伍子胥露出狰狞残忍的狞笑。而在狞笑的同时,从她的嘴里伸出来的却不是人的舌头,而是分了叉的像蛇的芯子一样的舌头…… 我和伍子胥被这恐怖的情景吓得一时间连意识也瞬间丢失了一般。 与此同时,随着这颗厉鬼一般的脑袋继续从洞穴里出现的,居然不是人的身体,而是蛇的身体…… 我和伍子胥被如此震撼的场面吓得情不自禁地朝后退出了两步的同时,连接着这颗头颅的蛇身已经从洞穴里探出了一两米。 厉鬼一般的女人头颅被这段探出来的蛇身顶起来,女人的血色瞳孔里朝着我们喷出一股股邪恶的凶光…… 就在我和伍子胥处在巨大的惊悚时,一支燃烧着的火把擦着我的耳朵嗖地一声就朝着探出了半截身子的人头蛇身的怪物砸了过去。 人头蛇身的怪物就像是遭到过这样的袭击似的,灵活躲闪过砸向她的火把的同时,身子连同说那颗透露也嗖地一声就缩回到了洞穴里! 这一连串的变化只在眨眼之间的一刹那! 站在原地仍旧没有从惊悚的状态中回过神的我和伍子胥,看着在洞穴口没有熄灭的那支火把,连失声惊呼也忘记了…… 蔚巴托这时不紧不慢地上去,捡起砸在地上的火把,朝我和伍子胥说道:“其实,我是不想让你们看到她的。” 说完这话,蔚巴托又走向了刚才的那个洞穴…… 伍子胥这时用肘子捅了我一下,说了声:“赶紧走!” 此时我的思维已经变得有点机械,跟着伍子胥就走,就像是已经不会思考的木偶似的…… 跟着蔚巴托和伍子胥在洞穴里走了好长一段路,我才自言自语地说道:“人面兽身……九头蛇……人面蛇身!是美女蛇!就是美女蛇!不是幻觉!就是美女色!阿长说的是真的,不是骗人的……” 于此同时,我清晰地记起了我懵懂记事的时候,父亲用威逼手段让我背诵的一篇鲁迅的文章《阿长与山海经》。 在我的记忆中,父亲从来都是不威逼我着任何我不愿意做的事的,唯有这次列外。 在我的记忆中几乎已经消失的这篇文章,此时竟然以一字不漏的方式在我的脑子里呈现了出来—— 长妈妈,已经说过,是一个一向带领着我的女工,说得阔气一点,就是我的保姆。 我的母亲和许多别的人都这样称呼她,似乎略带些客气的意思。只有祖母叫她阿长。 我平时叫她“阿妈”,连“长”字也不带;但到憎恶她的时候,——例如知道了谋死我那隐鼠的却是她的时候,就叫她阿长。 我们那里没有姓长的;她生得黄胖而矮,“长”也不是形容词。又不是她的名字,记得她自己说过,她的名字是叫作什么姑娘的。 什么姑娘,我现在已经忘却了,总之不是长姑娘;也终于不知道她姓什么。 记得她也曾告诉过我这个名称的来历:先前的先前,我家有一个女工,身材生得很高大,这就是真阿长。后来她回去了,我那什么姑娘才来补她的缺,然而大家因为叫惯了,没有再改口,于是她从此也就成为长妈妈了。 虽然背地里说人长短不是好事情,但倘使要我说句真心话,我可只得说:我实在不大佩服她。 最讨厌的是常喜欢切切察察,向人们低声絮说些什么事。还竖起第二个手指,在空中上下摇动,或者点着对手或自己的鼻尖。 我的家里一有些小风波,不知怎的我总疑心和这“切切察察”有些关系。又不许我走动,拔一株草,翻一块石头,就说我顽皮,要告诉我的母亲去了。 一到夏天,睡觉时她又伸开两脚两手,在床中间摆成一个“大”字,挤得我没有余地翻身,久睡在一角的席子上,又已经烤得那么热。推她呢,不动;叫她呢,也不闻。 “长妈妈生得那么胖,一定很怕热罢?晚上的睡相,怕不见得很好罢?……” 母亲听到我多回诉苦之后,曾经这样地问过她。我也知道这意思是要她多给我一些空席。她不开口。 但到夜里,我热得醒来的时候,却仍然看见满床摆着一个“大”字,一条臂膊还搁在我的颈子上。我想,这实在是无法可想了。 但是她懂得许多规矩;这些规矩,也大概是我所不耐烦的。一年中最高兴的时节,自然要数除夕了。 辞岁之后,从长辈得到压岁钱,红纸包着,放在枕边,只要过一宵,便可以随意使用。睡在枕上,看着红包,想到明天买来的小鼓、刀枪、泥人、糖菩萨……。 然而她进来,又将一个福橘放在床头了。 “哥儿,你牢牢记住!”她极其郑重地说。“明天是正月初一,清早一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得对我说:‘阿妈,恭喜恭喜!’记得么?你要记着,这是一年的运气的事情。 不许说别的话!说过之后,还得吃一点福橘。”她又拿起那橘子来在我的眼前摇了两摇,“那么,一年到头,顺顺流流……。” 梦里也记得元旦的,第二天醒得特别早,一醒,就要坐起来。她却立刻伸出臂膊,一把将我按住。我惊异地看她时,只见她惶急地看着我。 她又有所要求似的,摇着我的肩。我忽而记得了—— “阿妈,恭喜……。” “恭喜恭喜!大家恭喜!真聪明!恭喜恭喜!”她于是十分欢喜似的,笑将起来,同时将一点冰冷的东西,塞在我的嘴里。 我大吃一惊之后,也就忽而记得,这就是所谓福橘,元旦辟头的磨难,总算已经受完,可以下床玩耍去了。 她教给我的道理还很多,例如说人死了,不该说死掉,必须说“老掉了”; 死了人,生了孩子的屋子里,不应该走进去;饭粒落在地上,必须拣起来,最好是吃下去;晒裤子用的竹竿底下,是万不可钻过去的…… 此外,现在大抵忘却了,只有元旦的古怪仪式记得最清楚。 总之:都是些烦琐之至,至今想起来还觉得非常麻烦的事情。 然而我有一时也对她发生过空前的敬意。 她常常对我讲“长毛”。她之所谓“长毛”者,不但洪秀全军,似乎连后来一切土匪强盗都在内,但除却革命党,因为那时还没有。 她说得长毛非常可怕,他们的话就听不懂。她说先前长毛进城的时候,我家全都逃到海边去了,只留一个门房和年老的煮饭老妈子看家。 后来长毛果然进门来了,那老妈子便叫他们“大王”,——据说对长毛就应该这样叫,——诉说自己的饥饿。 长毛笑道:“那么,这东西就给你吃了罢!”将一个圆圆的东西掷了过来,还带着一条小辫子,正是那门房的头。 煮饭老妈子从此就骇破了胆,后来一提起,还是立刻面如土色,自己轻轻地拍着胸膛道:“阿呀,骇死我了,骇死我了……。” 我那时似乎倒并不怕,因为我觉得这些事和我毫不相干的,我不是一个门房。 但她大概也即觉到了,说道:“像你似的小孩子,长毛也要掳的,掳去做小长毛。还有好看的姑娘,也要掳。” “那么,你是不要紧的。”我以为她一定最安全了,既不做门房,又不是小孩子,也生得不好看,况且颈子上还有许多炙疮疤。 “那里的话?!”她严肃地说。“我们就没有用么?我们也要被掳去。城外有兵来攻的时候,长毛就叫我们脱下裤子,一排一排地站在城墙上,外面的大炮就放不出来;再要放,就炸了!” 这实在是出于我意想之外的,不能不惊异。 我一向只以为她满肚子是麻烦的礼节罢了,却不料她还有这样伟大的神力。从此对于她就有了特别的敬意,似乎实在深不可测;夜间的伸开手脚,占领全床,那当然是情有可原的了,倒应该我退让。 这种敬意,虽然也逐渐淡薄起来,但完全消失,大概是在知道她谋害了我的隐鼠之后。那时就极严重地诘问,而且当面叫她阿长。我想我又不真做小长毛,不去攻城,也不放炮,更不怕炮炸,我惧惮她什么呢! 但当我哀悼隐鼠,给它复仇的时候,一面又在渴慕着绘图的《山海经》了。 这渴慕是从一个远房的叔祖惹起来的。 他是一个胖胖的,和蔼的老人,爱种一点花木,如珠兰、茉莉之类,还有极其少见的,据说从北边带回去的马缨花。 他的太太却正相反,什么也莫名其妙,曾将晒衣服的竹竿搁在珠兰的枝条上,枝折了,还要愤愤地咒骂道:“死尸!”这老人是个寂寞者,因为无人可谈,就很爱和孩子们往来,有时简直称我们为“小友”。 在我们聚族而居的宅子里,只有他书多,而且特别。制艺和试帖诗,自然也是有的;但我却只在他的书斋里,看见过陆玑的《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还有许多名目很生的书籍。 我那时最爱看的是《花镜》,上面有许多图。他说给我听,曾经有过一部绘图的《山海经》,画着人面的兽,九头的蛇,三脚的鸟,生着翅膀的人,没有头而以两如当作眼睛的怪物,……可惜现在不知道放在那里了。 我很愿意看看这样的图画,但不好意思力逼他去寻找,他是很疏懒的。问别人呢,谁也不肯真实地回答我。 压岁钱还有几百文,买罢,又没有好机会。有书买的大街离我家远得很,我一年中只能在正月间去玩一趟,那时候,两家书店都紧紧地关着门。 玩的时候倒是没有什么的,但一坐下,我就记得绘图的《山海经》。 大概是太过于念念不忘了,连阿长也来问《山海经》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我向来没有和她说过的,我知道她并非学者,说了也无益;但既然来问,也就都对她说了。 过了十多天,或者一个月罢,我还记得,是她告假回家以后的四五天,她穿着新的蓝布衫回来了,一见面,就将一包书递给我,高兴地说道: “哥儿,有画儿的‘三哼经’,我给你买来了!” 我似乎遇着了一个霹雳,全体都震悚起来;赶紧去接过来,打开纸包,是四本小小的书,略略一翻,人面的兽,九头的蛇,……果然都在内。 这又使我发生新的敬意了,别人不肯做,或不能做的事,她却能够做成功。她确有伟大的神力。谋害隐鼠的怨恨,从此完全消灭了。 这四本书,乃是我最初得到,最为心爱的宝书。 书的模样,到现在还在眼前。可是从还在眼前的模样来说,却是一部刻印都十分粗拙的本子。纸张很黄;图像也很坏,甚至于几乎全用直线凑合,连动物的眼睛也都是长方形的。 但那是我最为心爱的宝书,看起来,确是人面的兽;九头的蛇;一脚的牛;袋子似的帝江;没有头而“以如为目,以脐为口”,还要“执干戚而舞”的刑天。 此后我就更其搜集绘图的书,于是有了石印的《尔雅音图》和《毛诗品物图考》,又有了《点石斋丛画》和《诗画舫》。 《山海经》也另买了一部石印的,每卷都有图赞,绿色的画,字是红的,比那木刻的精致得多了。这一部直到前年还在,是缩印的郝懿行疏。木刻的却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失掉了。 我的保姆,长妈妈即阿长,辞了这人世,大概也有了三十年了罢。我终于不知道她的姓名,她的经历,仅知道有一个过继的儿子,她大约是青年守寡的孤孀…… 难道,《山海经》里记录的那些怪物真的存在?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有《山海经》这本奇书。 而父亲当时为什么要用威逼的手段让我背下这篇文章? 当我无意识地在心里默诵出《阿长与山海经》这片文章的时候,蔚巴托已经领着我和伍子胥走上一条让我心惊胆战崎岖险峻的绝壁小道。 事实上,因为我的心里一直在默诵着记忆中的这篇文章,整个人就像是处于一种无意识的走神状态中,才在毫不知情的状态下被巴托带上了这条绝壁险道。 当我的意思恢复到了现实的场景之中,火把的光不经意地照到了脚下的万丈深渊,心里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再冷不丁地朝着对面看去,才发现万丈深渊的对面并不是我想象中的呈自然状态的万丈悬崖,而是一整块经过了人工开凿过的平整的巨型石壁。 在火把影影绰绰的火光的映射下,石壁上有极其震撼的神秘图案呈现出来…… 因为脚下紧贴着绝壁开凿出的这条只有半尺来宽的路太过险峻,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一脚踩空坠入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所以我根本不敢把注意力放在对面巨型石壁上,只好硬着头皮紧跟着蔚巴托走。 终于蔚巴托带着我和伍子胥到了一个在绝壁上凹进去的平台上,平台不大,只有不到两个平米的面积,但是,就这局促得不能在局促的平台,已经让我感觉到了绝处逢生般的惊喜感。 而更让我感到惊喜和惊讶的是,在凹进去的平台最里面,居然早有一个人坐在了那里…… 这个人背靠着冰冷的石壁静静地坐在地上,一件麻布长袍子将他的身体笼罩住,一头披头散发的灰白长发乱蓬蓬地遮住他的半张脸,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们。 似乎我们的到来在他的预料之中。 我之所以看见这个形同鬼魅般的人惊喜大于惊讶,是因为在这个地下世界里,我终于有看到一个活人了。 这种惊喜的感觉是不能用真实的语言来形容的。 “魏侍者,你还真是能掐会算,知道我会带人过来。”蔚巴托居然朝这人首先招呼道。 被蔚巴托唤着魏侍者的人这时站起来,用冷冷的眼神分别盯了我和伍子胥一眼,然后才朝蔚巴托说道:“蔚巴托,适可而止。你现在带他们离开这里,或者还为时不晚。不要再固执了好不好?” 这个被叫做魏侍者的人站起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被一件麻布长袍罩住的魏侍者,身形高大挺拔,浑身透出一种挺拔和苍劲的气质。 这让我不由自主地就联想起了一个名人的诗句: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花时…… 也许是脑子里生出了名人的这首诗,我对眼前的这个魏侍者一下子就有了一种肃然起敬的亲近感。 “魏侍者,当着第三者的面,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讨论关于这个话题。至于我和你之间的分歧,在适当的时候,终究会得到解决的,不是吗?”蔚巴托用委婉的声音朝魏侍者说道。 从蔚巴托对魏侍者表现出的躬谦态度里,我感觉这个魏侍者在蔚巴托的心目中的地位是很高的。甚至,魏侍者在这个神秘的地底世界里,地位也非同一般。 听了蔚巴托的话,魏侍者轻叹了一口气地说道:“说,你带他们来到这里,是出于什么目的?你知道,你的这种行为已经触犯了我的底线,但是,我还是选择了容忍……” “谈不上什么目的,我就是单纯地带他们过来看一眼真正的龙!”蔚巴托说道。 “带他们过来看一眼真正的龙?”说这句话的时候,魏侍者用猜疑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我突然感觉魏侍者看的眼神极其犀利,就像是可以直接洞穿我的内心一般。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与此同时,我对这两道犀利的目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儿遇到过这两道目光。具体是在哪儿遇到的,我一时半会儿有想不起来了…… “既然没什么目的,就为了单纯地开开眼界,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蔚巴托带进来的人,想必也不是普通人。”看了我一眼的魏侍者说道。 或许是我对魏侍者生出了一种亲近感,心里应该有的隔阂和陌生感也在无形中消失了。 “魏侍者,对面的石壁上刻的是什么?”举着火把的我不由得好奇地主动问道。 我们三人手中火把的光没有任何穿透力,根本看不清楚对面的石壁上的图案。 “既然你们是蔚巴托可以带到这里面来的,那我就索性让你看看这里面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世界。”说话间,魏侍者从麻布长袍里抬出的右手里里已经多出了一把手电筒,而且随之摁亮。 手电筒的强光打在了对面的石壁上。 我所见的手电一般都是装两节干电池的普通手电,射的光柱不强,也照射得不远,而魏侍者手里的这把手电,却是一把五节干电池的手电。 这种手电照射的光柱,比普通两节手电照射的光柱不知道要强出多少倍,而且光柱射得也远,所以对面巨型石壁上的神秘图案立刻便很清楚真实地暴露在了我的眼前。 这是一块被雕琢打磨得平坦如砥的巨型石壁,离我所站的位置起码有两三百米的距离,足足七八十米高四五十米宽的光面上,靠上三分之二的位置,凿刻着一个分内外两层的巨型圆形图案。 图案内层的周围分布着十几条旋转的齿状凹槽,形同璀璨的光芒,外层图案围绕着内层图案,则由几只抽象的鸟一般的图案围绕,这些鸟形的抽象图案朝一个方向飞行,而且首尾相接,与内层漩涡状的芒状图案形成反向旋转。一种动感瞬间就从整个图案中渗透了出来。 而图案的下边,则镌刻着各种神秘怪异的脸谱形状的图案。 当我凝视中石壁上出现的神秘图案时,似乎感应到了图案中渗透出的某种神秘的气息。 “这是谁刻上去的?得花多大的功夫啊?”伍子胥叹为观止地朝魏侍者问道。 魏侍者也凝视着笼罩在手电强光下的神秘图案,说:“这可不是谁刻上去的。这完全就是一个宏伟的工程!它是一个图腾,是对一个消失的神秘文明的纪念。这也许是一道等着开启也预示着关闭的神秘的大门,但开启它的钥匙至今没有找到。曾经的蜀山毒道,也因为它而改道!” 从凝视中回过神来的我听了魏侍者的故弄玄虚的话,不由得说道:“这就是一块石壁,哪儿来什么钥匙?它又不是一道门。就算是门,那么重,哪个能够把它打开?” 魏侍者又冷冷地瞟了我一眼地说道:“年轻人,别那么妄自菲薄,它是能够打开的,只不过你不懂而已。 这时,我听到万丈深渊下边有了动静,而且是水面被搅动的声音,于是颇为惊异地朝魏侍者说:“下面好像有东西!” 魏侍者倒是丝毫没有大惊小怪的意思,而是语气平静地说道:“好,既然你已经听到了下边的动静,那我索性就让你看个彻底。”于是把手电的强光朝着石壁的底部照射过去。 当手电的强光笼罩在石壁底部的水面位置的时,一个极其怪异,看了让人绝对触目惊心的的白化生物出现在我的眼底。 严格地说,这种让人看了触目惊心浑身一震的白化生物,不是一个,而是两个或者是无数个。因为手电强烈光柱所照不见的漆黑水面,似乎有东西在石壁的周围游动。 石壁下的白化生物正把一颗没有一根毛发的光秃秃的头颅从幽深的水面探出来,并且伸出两只森森的利爪,抓住石壁,打算朝着石壁上攀爬。 当手电的强光将其笼罩的时候,这东西竟然突然扭过白森森的脑袋,一双血瞳恶狠狠地瞪着我们,并且呲牙开大嘴,朝着我们伸出青灰色的舌头! 样子丑恶凶狠之极。 我情不自禁地倒抽了一口冷气,腿肚子也禁不住地打闪。 显然,为了从水下攀爬到石壁上,这东西已经经历过了无数次的不懈努力,但都是以失败告终。 就在我尚且没有回过神的当口,手电光笼罩住的石壁下,果然又聚集起了四五颗这样的头颅! “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我失声朝魏侍者惊声问道…… 就在我话音刚落,还没有来得及等到魏侍者回答的时候,恍恍惚惚间,我看见眼底黑漆漆的水面好像一阵翻动,似乎有一个庞然大物突然在水下冒出来了一般,紧接着,我看见一颗蟒蛇一样的头突然从石壁下的水面嗖地探出,水迹淋淋地抬伸出水面足足有三四米高。 我尚且没有来得及惊呼出声的时候,蟒蛇的头颅如同闪电一般,眨眼之间就朝着石壁下的白化生物叼了下去,白化生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便随着蟒蛇的脑袋消失在了水面下,剩下的那几颗刚刚聚集起来的头颅,一下子也没入水中不见了踪影。 魏侍者这时将手电强烈的光柱打在黑漆漆的水面上,我看见一条庞大的带着鳞片状的身躯在黑漆漆的水面翻滚着扭动,那泛着暗光的鳞片足足有瓦片大小。 如此庞大的身躯,长度绝对不少于一百米! 面对如此惊世骇俗的情景,我彻底被震撼住了。 尽管心里惊惧之极,但我已经确定这东西绝对不是蟒蛇,因为这东西的背上有锯齿状的青色背脊,而且显得很锋利。 难道这东西就是传说中的龙?可是,倘若是龙,这东西的脑袋上却没有角,传说中龙的脑袋是有角的。 “这又是什么东西?”因为过度的惊惧,我声音都变得沙哑地朝魏侍者问道。 “这就是蔚巴托带你们来要看的龙。”魏侍者将手电的光柱移开,说道。 “龙?龙的头上不是有角吗?可是水里的这个根本就没有角啊?” “谁告诉你龙都得有角的?”魏侍者见我一副发愣的样子,说道: “其实,龙也是分属性的,有鳞无脚的叫蛟龙,有鳞无角的叫螭龙。有鳞有角的叫虬龙,有鳞有角有翅膀的叫应龙。事实上,你看见的这条蛟龙,还只是一条拥有龙的血统的巨型蟒蛇,它正在朝着龙的血统过渡。民间的说法就叫修炼,还有一种说法叫渡劫。” “上古神话《山海经》里就有关于龙的记载,龙为鲛修炼一千五百年所化,龙修炼五百年为角龙,角龙修炼一千年为应龙。当初黄帝大战蚩尤,帮助黄帝斩杀蚩尤的就是应龙。但这些都是带着人为的目的性编造的上古神话,你也就听着玩好了,当不得真……” “那这个是蛟龙还是螭龙?”我问道。 “它应该还只能算是蛟龙?” “是因为它没有脚吗?” “是的。” 这时,水底的蛟龙发出一阵低吼,深渊里的水面同时发出哗哗哗的翻涌声,就像是有滔天的巨浪正在深渊的底部孕育,而且马上就要朝着我们翻涌上来…… 第310章 失去理智 魏侍者这时已经将手里的强光手电摁灭了,我们三人手里的火把发出的光亮却根本没有任何穿透力,所以脚下面深渊里发生的情形根本看不见。 壮着胆子俯瞰着看下去,脚下黑漆漆一片的混沌空间里,翻涌的水声混合住蛟龙的低吼声,听得让人惊心动魄浑身战栗…… 就在我被这样的场景震撼住的时候,蛟龙的影子突然从黑漆漆的深渊下蹿了上来,并悬停在了半空中,水迹淋漓的龙鳞在火把光焰的映照下闪烁惊悚的光彩。 我和伍子胥尚且没有来得及回过神的时候,蛟龙已经朝着我们喷出了一股大水。 喷出的大水水势湍急,几乎是朝着我们兜头倾斜而下,我们在被这股大水劈头盖脸浇成落汤鸡的同时,手中的火把也骤然间被打湿浇灭了…… 紧接着,深渊里又传出一声巨物落进水里的巨大声响,显然是朝我们喷出一股大水后的蛟龙跌回到了深渊里去了。 脚下的深渊里发出更大的惊涛拍岸般的声响。 而周围的世界顿时陷入一种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好一阵子,深渊下的声响逐渐的平息,但是仍然可以听到蛟龙在水里游动的声音。 惊魂未定的我听见蔚巴托朝魏侍者说道:“魏侍者,我没带手电,赶紧把你的手电摁开!” 然而,魏侍者却像是在黑暗中神秘消失了一般,既没有回应蔚巴托的话,也没有发出任何细微的声音。 此时,深陷在黑暗中的我们,每个人的耳朵里就像是生出了爪子一般的敏感警惕,身体里的没一根神经也变得特别的敏感,哪怕是身边有一只蚊子飞过,也是能够感知到的。 “魏侍者,魏侍者……” 见黑暗中的魏侍者没有应声,蔚巴托又试探着声音朝魏侍者喊道。 我和伍子胥更是一动也不敢动,更不敢吱声。 “蔚巴托,你真的不该带这两个人进来。你让我很为难,知道吗?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何种目的要带他们进入到这里面来。不过,念在你是蔚图南儿子的份儿上,我可以再次原谅你……” “……但是,原谅归原谅,如果你要一次次地试图试探和触碰我的底线,我是舍得朝你下手的。你别忘了,任何容忍都是有限度的……” “……而且,你必须要搞清楚的是——这里面终究还是我说了算。这是我守护的世界!所以,这两个人,你就交给我来处置好了。至于你……你还是好自为之,自行离开。” 这时,黑暗中终于传来了魏侍者冷若冰霜般的声音。 而在此时的我听来,魏侍者的这番话就如同把我和伍子胥扔进了冰窟窿里了一般。 蔚巴托和魏侍者这两个人中,相比较而言,我更愿意落在蔚巴托的手里。 自少蔚巴托没有魏侍者显得这么凶恶。 魏侍者是身上,渗透了着一股魔鬼般的气息! “不过,蔚巴托,我还是想给你一个建议,至于你听不听从我的建议,那是你的自由,我不强求与你。你最好还是回到地面上去寻找你的人生目标和理想……” “……你进入的这个世界,是一个被彻底封印的世界,你没有任何权利把它的封印揭开。我知道学以致用对你来说是实现你理想的基础,但是……蔚巴托,这个地下世界,就是一个潘多拉盒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里面的厉害关系……” 黑暗中,魏侍者又变得语重心长地朝蔚巴托说道。 同样深处在黑暗中的蔚巴托似乎在听了魏侍者的这番话以后,作了短暂的思索,然后才说道:“魏侍者,你的有些条件,我可以适当地加以考虑,但是……” “这里没有但是可是,我也不是在和你商量,你更没有资格和我讲任何条件。如果……如果不是看在蔚图南的面子上,你觉得你还可以从这里面走着出去吗?”魏侍者突然朝蔚巴托怒不可遏般地低声吼道。 “但是我还是要说……”蔚巴托固执地说道。 “好!那么你说……”魏侍者似乎在强压住怒火地应道。 “但是,我带过来的这两个人,我必须要带走!我不可能把他们交给你!”蔚巴托倔强地说道。 “哈哈哈哈……”黑暗中的魏侍者突然发出一阵大笑,然后止住笑地说道: “蔚巴托,你果然是一个犟种,和你的老子蔚巴托是一个品种!当初……如果你的老子蔚图南不是这么一个犟种,审时度势地稍微服软,他也不会落到那样的下场!而现在,你又……你真的不要逼我!” “你不要提我的父亲!更不要提我的母亲!”黑暗中的蔚巴托突然用咬牙切齿般的声音朝魏侍者恶狠狠地低声喝道。 魏侍者果然就收声沉默了。 黑暗中的空气就像是在蔚巴托的这声凶狠的低喝中凝固住了。 我和伍子胥被这样的气氛压抑得连大气都不大敢喘! 好一会儿,黑暗中的魏侍者又用缓慢低沉的声音朝蔚巴托说道: “蔚巴托,其实……其实我知道你的心里埋着两座长满了荒草的坟!但是……如果作为你的父亲和母亲,他们如果看到你现在的这副样子,他们会怎么想?这是他们愿意看到的现实吗……” “我警告过你的!不要提我的父亲,更不要提我的母亲!你就是不听!你就是不听!”黑暗中的蔚巴托这时突然暴跳如雷般地狂吼了起来,紧接着,黑暗中便闪出一道划破黑暗的火花,随之就是一身枪响…… 失去理智的蔚巴托竟然朝着魏侍者说话的方向开出了一枪! 原来蔚巴托的身上一直带着手枪的…… 随着这声枪响,整个世界似乎突然间又变得绝对的安静了,就连脚下的深渊里,也似乎在这这一声枪响之下消停了下来。 世界在深陷黑暗的同时陷入了寂静! 我不知道魏侍者中枪倒地里没有。 好一会儿,蔚巴托才又朝魏侍者说道:“是你逼我先朝你开枪的,你怪不得我的……” 而魏侍者没有吱声,更没有在黑暗中传出中枪后的唉吼…… 难道魏侍者已经被蔚巴托一枪毙命了? 第311章 羞愧难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倒还除了潜在的威胁和心腹之患。 就在我心里暗自庆幸之时,一道手电的光柱极其突兀地在绝对的黑暗中骤然出现,而且光柱直直地照射住了蔚巴托的眼睛。 在强烈手电光的直接照射下,蔚巴托那张苍白瘦削的脸在白刺刺的强光里显得有些狰狞! 由于手电光柱的光线太过强烈,蔚巴托根本不可能把眼睛打开,他急忙抬起左手手将眼睛挡住,右手捏着的那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却稳稳地对着魏侍者。 其实,魏侍者和蔚巴托之间隔着我的和伍子胥的极其短暂的距离,如果蔚巴托此时对魏侍者开枪,根本不用瞄准也可以百发百中地击中魏侍者。 但是,令我没想到的是,蔚巴托竟然将捏着的手枪扔到了地上,朝用手电的强光照射着他的魏侍者说道:“对不起,魏侍者,刚才我没有能控制住自己。” 蔚巴托居然在手电的强光下缴械投降了! 即使旁边的我和伍子胥,也能听出来蔚巴托朝魏侍者说出的抱歉话是发自内心的。 说话的声音里充满了一种颓废和懊悔的情绪。 这简直太出乎我和伍子胥的意料了。 难道魏侍者打出的手电强光了隐藏着什么致命的东西? 蔚巴托将手中的手枪扔到地上并说出了这句抱歉的话后,魏侍者也几乎同时将手电的掐灭,世界重新陷入到了绝对的黑暗之中。 只听见黑暗中的魏侍者沉声朝蔚巴托说道: “蔚巴托,你不用跟我说道歉的话,我对你一直是充分理解的。这一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你的这种冲动我曾经也有过。你的遭遇我也感同身受所以,我对你的冒失并不计较……”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带上他们两个走。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带上不相干的人出现在这里,而且我对你的宽容绝对是有限度的,这一点,你必须要记住。” 然后,魏侍者将手电重新摁亮,并将手电递到了蔚巴托的手上。 这种出人意料的反转,让一旁的我和伍子胥一时间有点懵了。 蔚巴托将手电过手的时候,朝魏侍者问道:“魏侍者,你……没被……” “带上这两个人滚!趁现在我还没有后悔!”没等蔚巴托把话说完,魏侍者恶狠狠地朝蔚巴托呵斥般地说道。 听了魏侍者的呵斥,蔚巴托不敢再说任何多余的话,打上手电,带着我和伍子胥就按原路返回! 蔚巴托和魏侍者之间达成的和解让我觉得完全不合常理和不可思议。 我原本以为这是两个魔鬼之间的生死较量,没想到却如同儿戏般的还没有开始就莫名其妙地结束了。 这或多或少让我的感到些许的遗憾和失望。 “蔚巴托,这里面还有第二个魏侍者这样的人吗?这个人看着样子像个魔鬼似的,对你好像还很好一样?”跟着蔚巴托如履薄冰般重新回到隧道中的我,终于忍不住地朝蔚巴托问道。 “也许有,也许没有……”蔚巴托模棱两可地说道。 蔚巴托的心情好像仍旧沉迷在为自己刚才的冒失感到懊悔之中,说话的声音里充满了颓废和沮丧的清晰。 “刚才魏侍者好像舍不得要你命?”我又说道。 “他当然舍不得要我命。但是,他却舍得要你们两个人的命。”蔚巴托声音变得有些凶地说道。 “为什么?你这话我有点没有听明白。我和伍子胥跟他素不相识无冤无仇的。”我讪笑着试探性地朝蔚巴托说道。 “为什么?你觉得会是为什么呢?”蔚巴托朝我反问道。 我一时间找不出和蔚巴托继续说话的理由了。 此时的蔚巴托显然不想跟任何人说话。 既然如此,我也只有不吱声地沉默了。 当我和伍子胥跟着蔚巴托回到石室通道的时候,我竟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和伍子胥就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似的。 一直没有说一句话的伍子胥一眼就看穿了我此时的心境,眼神复杂的白了我的一眼。 但对于伍子胥朝我投来的这种眼神的不以为意。相较于刚才的经历和遭遇,石室通道里反倒成了相对安全靠谱的立足之地。 至少,这里还有电灯泡的发出的灯光给予我心理上的慰藉…… 然而,当我对回到石室通道感到暗自庆幸的时候,石室里的灯光竟然毫无征兆地突然间熄灭了。 又陷入到绝对黑暗中的我略显惊慌地朝蔚巴托问道:“怎么把灯给熄灭了?停电了?” 黑暗中蔚巴托却没有回答我的质问,而是声音冷漠地朝我和伍子胥说道: “你们两个就暂时在这里面规规矩矩的呆着。而且最好是原地呆着。要是你们在这里面给我耍小聪明,想试试运气,如果不小心触动了这里面的机关消息,就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通道里的机关消息我已经全部开启了,一步一个坑,步步都是鬼门关。我真不是危言耸听地在吓唬你们……” 说完这句话的蔚巴托并没有摁亮手里的手电,而是在黑暗的裹挟下离开了。 我朝着蔚巴托消失的方向大声喊道:“蔚巴托,你把我和伍子胥困在这里面究竟是几个意思嘛?要杀要剐你来个痛快的好不好?” 蔚巴托当然不会再回答我话,悄无声息得就如同幽灵一般彻底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好一会儿,我才朝一直没有出声的伍子胥说道:“怎么办?就在这里面等死?” 伍子胥却说道:“不在这儿等死,还能上哪儿去?找死?蔚巴托说的还真不是假话,这里面还真的布满的机关消息,我们真的是寸步难行。你就稍安勿躁,静下心来安安静静地呆着,我还是那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急也没有用……” “你说这话纯粹是废话!”伍子胥的这句车到山前必有路的口头禅引起了我的极大反感,不耐烦地朝这家伙说道: “我们被蔚巴托玩于股掌之间了,你还给我拽这些废话,也不知道你是在自欺欺人还是在自我消遣……” 伍子胥对我的冷嘲热讽不作计较,而是朝我问道:“夏志杰,问你一个问题——你想不想把你小姨从这里面带出去?” 经伍子胥这么一提醒,我才发现自己一直在计较着自己的实际处境,甚至一度把仍旧深陷在这里面的小姨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股深深的自责情绪瞬间就将我所有的底气消解得无影无踪,我支吾地朝伍子胥回应道:“当……当然想了,怎么不想?” 伍子胥却直指人心般地朝我冷哼了一声地说道:“想吗?还是……你想过吗?” 黑暗中的我感觉此时的蔚巴托正用一双洞若明火般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 我的灵魂受到了烧灼! 我越发地心虚气短,越发有些不能自圆其说地说道:“你……你这么问我是什么意思?” “这话你别问我啊!问你自己啊?你自己去悟呗!”伍子胥的话里已经充满了对我的鄙视和嘲讽。 于是我只好羞愧不已地朝蔚巴托承认道:“刚才,我确实没想到我的小姨还深陷在这里的,这想到……哎!” “所以啊!很多东西,不是听你怎么说的,而是看你怎么做的,对不对?”蔚巴托没等我把检讨的话说完,便打断我的话说道。 被蔚巴托这么一激,我心里的一股气顿时就上来了,朝伍子胥说道: “伍子胥,你也不要这么阴阳怪气地埋汰我了,现在我就把话撂这儿了,找不到我小姨,我就不从这里面活着出去咯!大不了一死而已!” “呃!这就对了嘛!你刚才的贪生怕死,让我真的没有瞧上你……” “我并没有贪生怕死啊?”我委屈地申辩道。 “你一门心思地想着从这里面出去,不是贪生怕死是什么?” “这怎么能叫贪生怕死?求生是人的本能啊!对不对?” “你还不服气是不是?其实,蔚巴托有一句话说的倒是真的,而你恰恰把他的这句话没有当一回事儿……”伍子胥语气平稳地朝我说道。 “哪句话呀?” “蔚巴托是不是说过——进入到这个地下世界里的人,目前就他知道的,这个世界上没有超出十个人。他说的是活着的十个人,死了的不算。” “对,他是说过这句话,我不否认,但是……” “你就不想想,这么大的世界,这么多的活着的人里面,我们就是十个人中的两个。这是不是一种幸运?人这一辈子,能够真正让你长见识的机会并不多,何况还是长这样的见识,对不对?” 伍子胥的这番话还真的让我有点无从反驳了,不由得无可奈何地笑道:“要说你这话,还真没什么毛病。你就直接说,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没有下一步。” “没有下一步?没有下一步你在我面前拽个锤子啊!行了,装神弄鬼的话,你也甭在我面前说了,现在我就只认准了一个目标——为了我的小姨,我无论如何都要在这里面活着出去……就这么简单。” 伍子胥这时呵呵笑道:“这就对了嘛!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复杂。越复杂的局面越简单地对待,这样你的精力和注意力才有可能集中。只要注意力和精力一集中了,创造奇迹的机会也许就出现了。有时候,人的潜力是无限的。特别是你……” 伍子胥这家伙又在我面前整玄的了…… 第312章 巫蛊 “伍子胥,你别跟我整玄的了。我这个时候听你说这种话,感觉怎么听怎么空洞?你不觉得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显得有多无聊吗?真的,你不要再跟我整玄的了,我的脑子一听你说这种话就抽着疼!” 我很是无奈地朝伍子胥说道。 伍子胥却呵呵朝我笑道:“你真的觉得我现在跟你说的话是相当于放屁吗?” “这话可是你说的,我可从来没有这么说过。”我笑说道。 伍子胥停顿了半晌,说道:“夏志杰,你未必真的就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你真是一个普通人,我会贴身保护你到现在?哎!用你的猪脑子想想?” 伍子胥的这句话还真的一下子说道我的心坎上了,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伍子胥又朝我打起了马虎眼。 从这家伙的语气里,我听出这家伙是对我的刚才说的话有情绪了。 不过此时我的不光是身体感到有些疲惫,就是心理上也感到了几分疲惫。 伍子胥不愿意说的话,我的也不愿意深究着问。 懒得问! 至于伍子胥这家伙为什么要贴身保护我,也许是因为他暗中得到了耿卫华或者是杜志康的授意。 毕竟,耿卫华的身上还揣着我小姨亲笔写给他的小纸条。 最有可能的是耿卫华和杜志康背着我已经形成了某种私底下的交流,所以才让伍子胥来充当我的贴身保镖的。 一切都是源于我的小姨! 我和伍子胥在绝对的黑暗中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有些不习惯这种压抑的气场,于是又无话找话地朝伍子胥问道: “伍子胥,你的眼睛不是在黑暗中也能看见东西吗?你告诉我,你现在是不是也能看见这里面的东西?我是什么都看不见的,跟一个瞎子没什么两样了。” 没想到伍子胥却说:“试过了,跟你一样,两眼一抹黑,什么东西都看不见。眼睛失灵了……” 我开玩笑般地笑道:“怎么,你的特异功能没有了?夜视眼呢?” 伍子胥却说:“我有什么特异功能。我倒是觉得你的特异功能是真的没有了。” “我的特异功能?我有什么特异功能?”为了尽量缓和这里面被绝对的黑暗死死包裹住的压抑气氛,我仍旧故作轻松地笑道。 “不信你试试你的天眼还能不能打开?” 听伍子胥怎么一提醒,我这才想起我是能够在意念内收的情况下,内窥到一个清净澄明的另一重世界的。 于是,我再次屏住气息,意念内收,将脑子里的杂念和浮躁的气息做了个自我清理。 但是,所谓的天眼还真是打不开了。 我的脑子里的意念除了混沌,根本不能生成出任何可见的事物。 我尝试了几次,几次都以失败告终,反倒使得自身的内在能量消耗了不少,脑子变得有点昏沉沉的沉重起来,思维也像是被拖慢了半拍! 我这才意识到,这种存在于意识里的运作,其实是很消耗自身能量的。 放弃了尝试的我朝伍子胥说道:“原来你背着我试过了。还真的不行,根本找不到在密窟里的那种感觉了,呵呵……你说的所谓的特异功能说不定还真的没有了。” 伍子胥却说道:“不是所谓的特异功能没有了,而是这里面的气场不对。这里面提供不了打开你天眼的气场。一进来我就感到这里面的气场有点怪,看来我的感觉还真的挺准的、” “打开天眼需要气场?不会?你又开始在我面前整玄的了……” “我还真的不是在跟你摆玄的龙门阵。任何迥异于常人的超能力,都是需要特殊的气场进行辅助的。这还真不是很玄的东西。” “伍子胥说得没错,你认为是玄了东西,其实都是可以解释得通的。”这时,在我和伍子胥对面,居然传来了蔚巴托的声音。 听到蔚巴托出其不意的声音,我不由得打了一个愣神。 原来蔚巴托这家伙一直没有离开,而是就像一个幽灵似的潜伏在我们的对面。 我和伍子胥刚才的对话难道被这阴险的家伙一字不漏地给听了去? 我浑身打了一个冷战的同时,不由得心惊般地朝蔚巴托说道:“蔚巴托,原来你一直都在,根本没有离开啊?” “我是又回过来了,刚好听见你们在说这番话。”黑暗中的蔚巴托说道。 这个幽灵一般的家伙,他会不会在这种绝对漆黑的环境里,能够看见这里面的事物? 而蔚巴托却不理会他的出现给我和伍子胥带来的惊讶,而是又说道: “其实,你们刚才说的话题,和我曾经跟随一个教授到一个大峡谷里,做的一个实地调查的课题,有几分想通的地方……” 黑暗中的蔚巴托兴致勃勃地说道。 从蔚巴托说出的这几句话里,我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蔚巴托此时说话的兴致很高。我甚至一度忘记了自己和伍子胥处境的被动。 “……我和这个教授实际调查的地方,是在巫蛊盛行的大峡谷内。那个地方与世隔绝,与外界互通信息的机会很少,属于一个基本封闭的世界。但就是在这样一个封闭的世界里,催生出了最为神秘的巫蛊之术……” “……巫蛊之术其实是我们华夏文明传统中最为悠久的一种文化现象,虽然正统的文化对这种文化源流讳为人谈,但这种文化现象和源流却如同一股暗流一般影响深远而且广泛,做真正的文化研究,这是一个绕不过去的湾,所以,当初是抱着一种好奇心,我跟随那位教授进入到了那个巫蛊盛行的大峡谷内,做了一次最为真实的调查和研究,而且,我从中受益匪浅……” 也许是过于无聊,我和伍子胥才可以这么有耐心地静下心来听蔚巴托的这番长篇赘述。 但从蔚巴托的这种长篇赘述中,我也有了一种别开生面大开眼界的感觉。 所以,我和伍子胥都在绝对的黑暗中沉默着,不打断蔚巴托的叙述,听他说话。 此时的蔚巴托也像是需要找人说话。 他似乎在这样的世界里,也被憋得难受,有一种对着黑色的空气都想一吐为快的冲动,更何况还是面对两个活生生的人…… 所以能够这么近距离地跟我和伍子胥说话,对蔚巴托来说,仿佛就是一种恩赐! 于是,蔚巴托继续说道:“其实我对巫蛊感兴趣,是属于有点偏门的爱好。这这其实也有一种机缘巧合在里面。关于这段机缘巧合,在这里我不说,以为这跟后边要说的主旨无关……” “……不过,我之所以涉猎到了巫蛊这个专门的课题研究,是因为我总觉得它跟我所学的基础专业有某种联系,所以,就花了大半年的时间,跟随那位教授呆在那个大峡谷里,和大峡谷里的蛊师以及原住民朝夕相处在一起。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我的收获当然也是很丰富的。同时,那次的大峡谷之行,也给了我很好的灵感和思路……” “……其实巫蛊这种文化现象,远古的甲骨文卦爻或者易象,卜筮典籍里面,涉及与社稷政事,王室安危相关的重大灾异病象,每每都会提到‘蛊’这个字……” “……我之所以要提到蛊这个古来的话题,是以为你们两个人刚才的对话,其实已经跟我将要说到的话题很接近了,只是你们不具备这方面的基础知识架构,所以就不具备系统性的认识。就像是隔着一层窗户纸,没有人给你们捅破,你们是不会知道窗户纸的另一面究竟是什么的……” “……我真不是说话小瞧你你们。这一点想必你们自己也承认,对不对?好了,话不扯远了,我现在就跟你们俩好好捯饬捯饬我在大峡谷里的获得的偏门知识……” “……早在汉代的时候,就因为宫廷权力之争而引发过‘巫蛊之祸’,至数万人死于非命,从此世人对于巫蛊这件事讳莫如深,而且闻蛊色变,如同经历了一场社会性的大瘟疫……” “……延续到了近代,至少在边疆的少数民族地区,还有不少人受害于巫蛊事件。人们至今仍旧像害怕麻风一样的害怕巫蛊……” “……蛊疾成为一种很难诊治很难界定的病理现象。成为了一种巫和医之间纠缠不清的并且渗透进了文化性和精神性里的可怕瘟疫……我的这种表述,想必你们能够听得懂,不算深奥?” 蔚巴托接着说道:“……而且在民间,无论是传巫,染巫,还是治蛊,克蛊,都存在着一种沿袭了千百年的运行机制,并且形成了与之相适应的包含社会组织,制度,观念,符号,行为,器物等层面的神秘问话系统……” “……如果说将巫蛊整个地归结于一种无稽之谈的话,那么,有些问题就会随之而来——既然巫蛊之术纯粹属于子虚乌有的东西,为什么上下几千年,纵横数万里,不同的民族,不同的时代,都有关于‘巫蛊’的十分现实的影响,十分具体的存在呢?……” “……我可以举出两三个真实的案例,对巫蛊这种具有民族特色的文化精神性病理现象的文化处境和心理处境加以佐证……” “……我和那个教授所在的那个峡谷,是世界上数得出的大峡谷之一,山峰和谷底的高差相当大,即使攀援行走都极其不容易,更别说在那样的环境中过日子了……” “……然而就是在那个石头多余土地的凹型峡谷中,几乎与世隔绝般的恶劣环境中,有怒族和傈僳族在那儿生息繁衍了很多世代。他们不仅在石头缝里生存了下来,而且还形成了自己独有的民族文化,这种奇迹的创造,是不可以想象的……” “……而就在这种文化中,巫蛊文化显得尤为神秘。我跟随那位教授调查的主要侧重点是精神文化方面的,这种深深植根于巫蛊文化的精神信仰和寄托一度让我和教授感到震惊……” “……为了获得这种神秘巫蛊文化的第一手现场资料,我和那位教授与怒族和傈僳族中的,掌握着其核心神秘巫蛊文化密马的巫师和祭司交上了朋友,并得到了他们的信任和和帮助……” “……也正是有了他们中掌握着核心文化密马的这类人的帮助,我和那位教授才能够深入到他们的心灵世界之中,看到在那种神秘的巫蛊文化的作用下,他们的种群当时的文化和精神的处境……” “……在对一位怒族老祭司的调查中,我和那位教授详细记录了他表演的几个祭祀活动。这些祭祀活动,分别对关节痛,心口痛,肚子痛,以及中了巫蛊赌咒而做各种噩梦的病人举行的祭祀活动……” “……也就是说,处在那种环境下的这两个种族,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的病症,他们都是用其传统的‘精神治疗’——祭鬼来一一克之的……” “……他们中的老祭司认为,人的生病,不仅是物质性的天象物候对人所起的不良作用,更重要的是某种精神性的邪气异灵与人相冲撞了。这种邪气异灵,既可以来自自然界或者超自然界,也可以来自于人为作用。而来自自然界的叫神鬼,来自人为的叫巫蛊……” “……尽管祭司的说法我并不感到陌生,因为我们其实或多或少也是浸赢在这种传统的巫蛊文化之中的,你们俩也不例外。而让我感到吃惊的是,当地的老百姓和当地的地方主事,对这种说法的相信程度大大超出了我和那位教授的预料……” “……他们中的很多人向我和那位教授一一指证在大峡谷的山崖和箐沟深处隐匿着的精灵。并举出不少的实际例子……” “……比如他们反复告诫我和那位教授,在村北有一个阴森的箐沟,在太阳没有照进去之前,人千万不能进去,否则就会撞上邪灵,会精神失常……” “……他们还提起好几个人他们熟悉的人的名字,说他们就是在没有弄对时辰的时候进入到了箐沟而疯掉的。他们甚至还说,箐沟两侧的山崖有很凶的邪灵,晚上两边打仗,连法力高强的巫师都不敢从山崖的中间走过……” “……除了撞上邪灵,峡谷中人为的放蛊施咒也会引起人的身体失常和精神错乱。在峡谷中最为恐怖的传说之一,就是有关于放蛊施咒的种种离奇案例……” “……他们中的人告诉我和那位教授,峡谷里阴气重,蛊疾咒祸很多。他们说的蛊,是集毒蛇,蛤膜等毒虫的毒气以及其他毒物混合制成的。放蛊的人只需要取芥子大一点,藏在指甲里面,悄悄地弹到事物里面,被害的人吃了就必定发生蛊疾……” “……他们甚至说,放蛊的人有蛊必放,不然就会危及自身,蛊发时连亲生儿子也不会放过。这其中就有一个很真实的案列,而且这个案例在峡谷里流传很广……” “……有个蛊妇有一天发蛊,发不出去,蛊便现出原形,变成了一条毒蛇缠在她的脖子上,并胁迫她把蛊放给她的儿子。蛊妇无奈,只好答应。这事儿恰被蛊妇的儿媳看到,便出门把这件事悄悄告诉给了在外边田地里干活的丈夫……” “……于是,已经知道了真相的夫妻俩从外边回来,蛊妇端了一碗蜂蜜水叫她的儿子喝,儿子借故要洗脸,将蜂蜜水放在灶台上,烧了一锅滚水,然后掀开锅盖,把蜂蜜水倒进锅里,压死锅盖。只听见锅里一阵炸响,蛊妇见事情败露,想要遁逃出门,却连门槛都没有跨出就死掉了……” “……过后掀开锅盖一看,里面烫死的就是一条毒蛇……” “……对这个传说深信不疑的这些人心有余悸地说,要是蛊妇的儿子喝下了那碗蜂蜜水,就是不死也会疯。他们甚至根本就不认为这是一个传说,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他们还肯定地说,直到现在,某某某还带着人在养蛊,还有人会杀魂……” “……就在我和那位教授在去做实地调查之前不久,峡谷里刚发生过因为蛊事引发的恶性杀人事件。” “……有一个村子里的一户人家的女儿生了病,就请来‘兮朵’降神除障,这位兮朵下神附体以后,一口气讲出这个村子里有十三个‘杀魂’和‘养药婆’,并说出生病的姑娘生病是其中的一个养药婆所为。从此这位姑娘一家对这个养药婆怀恨在心,经常在遇见的时候朝养药婆吐口水和咒骂。又一次还把养药婆拉到家里进行了毒打,养药婆身心遭到重创,患上了精神错乱……” “……在大峡谷里,养药婆是遭到大众歧视孤立的一个群体,所以他们的生存状况一般都很凄惨,这也导致了养药婆都是以一种秘密的形势存在着的……” “……在我们的调查中,其中有一个村子存在就出现了三个养药婆,村子里的族长摆酒席,知道村子里有养药婆以后,邻村的人都不敢去赴宴席,怕养药婆下毒……” “……还有一个村子,也是办酒席,有一个养药婆代为张罗客人,她向众人敬烟,众人都不敢吸,背地里全部扔掉了。另外一个养药婆是从别的村子嫁入的。但是村子里的人却不准她住在村子里,被赶到村子外无人居住的地方落脚……” “……对了,我刚才说的杀魂,白语称单排,那马人称下排。他们相信杀魂者只需要通过对某个人的简单接触,就能将他的魂魄摄走。然后将摄走的魂魄用石头压在河边,或者隐匿在山林的崖石下。过后这人就会患病或者死亡。杀魂者被认为是代代相传,多数是父传子,子传孙……” “……但这种人的身份也是极其隐秘的,不能让外人知道。要是被外人知道,就会被孤立起来,甚至遭遇杀身之祸……” “……养药,白语叫白朵,类似于养蛊和放蛊一类的巫术活动。被指为养药的多是妇女,当地人称这种人叫养药婆。” “……让我和那位教授感到有些不解的是,在当地传说中的养药婆,大部分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子。传说中的她们专门喜欢害小孩子。但凡遇到从人体里拉出或者爬出蛔虫,蛲虫之类的寄生虫,就会怀疑是某个养药婆施的蛊……” “……养药婆也被当地人视为其母所传,一般只传女不传男,而且代代相传。在峡谷内的迷信观念的支配下,他们对投到奸赢者并不愤恨,但是却对养药婆恨之入骨。在他们固执的观念里,养药婆经常毒死人命,所以他们绝不容忍……” “……一旦村子里有人死亡,村子里的人首先怀疑的对象就是养药婆。特别是从外村子嫁入到本村子的模样漂亮的媳妇,十之八九会被本村子的人怀疑成是养药婆。我当时就有一种认知——这其实是一种人性的痼疾外在反应,那位教授也基本同意的我的这个观点……” “……凡是被怀疑成了养药婆的年轻女子,村子里的人边不会再和她又任何往来,被怀疑的对象也不会到别人家里去,红白喜事也被忌讳到场,即使以后她们的女儿,也会遭受同样的孤立和歧视,甚至没人敢娶。所以他们只有远嫁外地……” “……养药婆时刻受人防范,暗中被人监视,背后找人议论,心理上承受的压力异常沉重,一般的人是根本体会不到的……” “……在那道大峡谷里,有关于放蛊,养药,杀魂的说法太多太复杂,蛊疾和治蛊,杀魂和饭咒之类的事情也就习以为常……” “……我和那位教授在接触的这类人中,有巫师和普通人。他们大都相信我刚才说的那些有些甚至是捕风捉影的传说,而且随手边可以举出很多这样的实际例子……” “……在他们被固化的认知里,人如果被蛊整着了,即使到现在的医院也是检查不出来的,治更是治不好,只有请高明的祭司来才可以化解……” “……他们会先请卦师该中蛊的人算卦,举行相应的祭祀活动,才给中蛊的人喝半斤核桃油,加上一些漆树籽。中蛊的人翻江倒海地又吐又泄过后,巫术和医术一起施救,才能够将身体里的毒蛊排除体外……” “……有一位怒族的兄弟还告诉我一件他家里发生或的一件事情,他的弟弟就亲自祭过一次鬼。当时他弟弟病得很重,该请的郎中请了,该试的单方偏方也试过了,在家里躺了三个月起不来,眼见得已经不行了,后来只好按照老法子请了巫师来看……” “……巫师一眼就看中他的弟弟是中了别人的毒咒。毒咒也是一种巫蛊之术。施咒人的魂和他的魂在打架,纠缠不清……” “……既然是着了巫蛊的道了,就要请祭司来解。请来的祭司就吩咐人把他的弟弟抬到江边上,杀了一头猪和一只鸡来祭祖咒鬼……” “……祭司一边念着长长的咒语,一边做出祭拜解疙瘩,驱赶等等动作。咒语念完,再把祭祀的肉装在铁锅里,架在火上煮熟后吃了,然后就带上病人头也不回的回家,连锅否不许带回去。着了这场法事后的十一天,他的弟弟就站起来了,病也好了……” “……很难说这是谎言还是真实的事件,但是我还是不认为那位面向忠厚的怒族兄弟会编谎话来骗我。在我和那位教授结束第一阶段的调查时,我们在他家里遇到了他的一位巫师朋友……” “……这位巫师朋友见了我们,就断定我们身上已经有邪灵附身,他说出的原因是我们请的老祭司在表演祭鬼仪式的时候没有真的病人需要祛病出疾……” “……这样,招来的邪灵失去了目标,既只好附在我们的身上。这位巫师朋友还预言两天后某个方向要死一个人,而我们正准备朝那个方向走……” “……听了这位巫师危言耸听的话,这位怒族兄弟就要这位巫师朋友为我们禳祛,但这位巫师朋友不愿意为我们外族人设祭,耿直忠厚的怒族兄弟就大动肝火,并以绝交相逼,知道他的巫师朋友为我们做了一次真的祭祀祛灾仪式,他才放心地让我和那位教授离开……” “……这也是我亲身经历的最真实的一次驱邪祭祀。从我和那位教授半年多的经历来看,这位怒族兄弟当时绝对不会以神鬼巫蛊蒙骗我么的意思。在他们的意识世界里,是真的相信神鬼巫蛊直说。而且真的会受到这些东西的伤害或者通过另外的法术得到真的禳解……” “……换句话说,我们认为虚妄荒诞的东西,在他们看来却是真实的。而且在他们的生活经验所验证,这已经不仅仅是一种信仰,而是渗透进了他们精神生活中的有效部分……” “……我要表述的一个认知点是什么呢?比如,就那个相对封闭的环境而言,他们形成的社会结构有放蛊施咒的蛊婆,黑巫师,也有专门从事克蛊解咒的白巫师。在另一个层面,有养蛊的秘方,也有治蛊的奇药……” “……在符号性质的属于精神暗示的层面,无论是口诵的咒语祭词,还是手书的符箓图贴,都具有特异的信息传递功能,这时一条尚且无法得到解释和验证的神秘通道,对属于他们这种特定的巫蛊文化圈子里的人,是能够产生类似于‘能量场’的效应的……” ……而且,与之相对应的还有他们的习俗,形成的制度,以及观念等等层面的东西,也在不同程度在与不同形式在他们的精神层面发生着作用……” “……比如他们诊断病因,会用竹签,草筮,蛋卜,骨占,肝决,刀卦,弓算,酒显以及观其色,看手相等获得病理消息……” “……他们治病救人则会视不同病情,用素祭,血祀,咒语,祝词,歌舞以及成套的象征仪式和活动来禳灾除病……” “……他们在那样的环境中,似乎生活在某种特定的人际关系中,甚至于命相与与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便会产生什么相生相克关系的阴阳五行,而且都可以神秘地相互感应……” “……这些以不同的形势体现出来的器物,符号,观念,制度,社会组织等等问话因素,结构成一个影响力非常之大的文化体系。长年生活在其中的人,不可能不受到这种氛围的潜移默化的影响……” “……那种无形而且真实的现实处境,那种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却能真切体验到的氛围,是很难用准确的语言或者别的什么进行表述的……” “……事实上,经过半年的实际场景的考察,我似乎已经得到了一些经验上的认定——人的文化处境和精神氛围,对人的精神和健康乃至生命,都会产生重大的影响,就如同非洲部落的骨指器和巫师的咒语,足以让一个身体强壮的部落成员因为极度的恐惧而丧命……” “……这是因为他在多年强烈的文化或者精神的暗示中,已经认同了他所认识到的事实——那就是被魔骨所指或者巫师所咒便将必死无疑……” “……这里有一个着名的心理实验,我觉得有异曲同工之妙。一个死刑犯被告知他将被放血处死。然后在行刑是用黑布蒙住他的眼睛,在他的静脉处用刀背假装割断了他的静脉,放水滴流,造成流血的体验效果。不一会儿,那个犯人果然就死了,食欲心律衰竭……” “……我要说的是什么呢?我要说的是——在那个大峡谷里,每当夜暗星密,峡谷上面的天空被巨大的怪影挤成一条无头无尾的长虫的时候,江涛发出的啸声和巫师奇异喉音的混响,若有若无地直透心灵和骨髓,这时候,我就能够体会到大峡谷里产生特殊神话和巫术的缘由所在了……” “……只要峡谷还在,峡谷里的人群还在,峡谷里的人群所接受到的文化符号的暗示和精神层面的心理暗示还是这样,那么,神话和巫术就是一种客观的存在,更是一种精神层面的需求……” “……这已经不是用简单的唯物唯心可以简单的区分个界定的了。而且,在我和那位教授在峡谷中的半年时间里,我们还了解道一些这样的例子……” “……同在大峡谷中生活的当地族人,他们一旦改信了别的教义,传统的神话或者巫术对他们较少或者不再产生作用,巫蛊之疫也随之减少……” “……我和那位教授也曾经想见见信巫蛊者谈之色变的鬼怪邪灵,甚至于在夜晚独自走过那个传说中弄疯弄死过很多然的山箐,虽然脊背发麻,但还是没有遇到我们想要看到的东西……” “……这似乎说明,只有置身或者说长期地浸赢于那种特定的文化处境和氛围之中,对于其千百年形成的集体意识和文化暗示进行潜意识的认同,那种神秘的感应才会发生?而对于不在这种文化处境中的异文化的介入者或者改变的信仰的当地人,传统的暗示对他们便不在起作用?……” “……于是我便觉得,像巫蛊所导致的病,在很大程度上要从文化和精神的角度去理解和解读。当然,如果我把巫蛊之术仅仅局限和定义在纯粹的心理层面,那是我的一种狭隘。就像我现在遇到了你——夏志杰,你或者会让我得到一种新的启示……” 黑暗中的蔚巴托终于把话题扯到了我的身上,而此时我的却在沿着蔚巴托的说话线索和途径,联想到另外的一个问题或者是人。所以当黑暗中蔚巴托言归正传地提到我时候,我不由得轻微地震了一下。 我朝蔚巴托问道:“你说的那个大峡谷,是不是叫怒江大峡谷?” 我的问话显然完全出乎蔚巴托的意料,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并没有明确地提到就是怒江大峡谷啊!” 我冷哼一声地笑道:“因为……我认识一个从怒江大峡谷里带出来的弃婴!” “从怒江大峡谷带出来的一个弃婴?谁?”蔚巴托异常警觉地问道。 “难道这话耘嬢就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怕以为你是知道这件事的……”我心里有点阴暗地朝蔚巴托问道。 “耘嬢?这跟耘嬢又有什么关系?夏志杰,你是不是在暗示什么?”黑暗中的蔚巴托变得越发的警觉了。 于是我故意不再藏着掖着地说道:“耘嬢当初就从怒江大峡谷里面带出来了一个弃婴。而且这个弃婴已经成了一个养蛊的高手!但,他不是女的,所以也就不是你说的什么养药婆……” “你说什么?”黑暗中的蔚巴托就像是惊讶得要跳起来一般的说道:“一个弃婴?还是是养蛊高手?” 显然,我透露出的关于怒江大峡谷弃婴的这件事,对于蔚巴托来讲是石破天惊的。 蔚巴托越是这种表现,我越是意识到,关于怒江大峡谷的巫蛊事件,绝非我和伍子胥听到的那么简单,这里面或许迷雾重重…… 而伍子胥这么详细地跟我和伍子胥说道他在怒江大峡谷里面的这段经历,也许并不是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这里面或许另有深意。 所以,我故意要吊蔚巴托胃口地不再说话了。 只说到一半的话是最为吊人胃口的。 事实上也正如我预料的那样,黑暗中被吊足了胃口的蔚巴托终于按捺不住地拍击了三下手掌。 手掌拍击出的声响在通道里发出空洞的回音。 随着蔚巴托拍击出的响声,通道里的灯光又奇迹般的亮了起来。 当灯光亮起来的时候,距离我和伍子胥近在咫尺的蔚巴托正用阴森的眼神紧紧地盯着我,然后朝我沉声说道:“夏志杰,我需要真相!” 而我却装傻充愣地说道:“真相?什么真相?” 说这话的时候,我故意瞟了身边的伍子胥一眼。 这个时候伍子胥脸上浮现出一丝神秘莫测的微笑。 这家伙故意把目光挑向一边,不看着我和蔚巴托。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和态度。 蔚巴托显然已经有些急不可耐,阴沉着连脸地朝我说道:“你说的耘嬢从怒江大峡谷带出来的弃婴!” 我这才说:“哦,你说的是这个真相啊?其实,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只知道有这么一件事,至于要具体到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细,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关于这件事,现在,迷魂凼里唯一的知情者,或许就是耘嬢……” 我故意把耘嬢这条线索抛出来地对蔚巴托说道。 蔚巴托从我话里面没有听出破绽,于是又将阴森的眼神挑向伍子胥,朝伍子胥问道:“伍子胥,你来补充……” 一直抱着置身事外般态度的伍子胥这时才将脸调整过来,看着蔚巴托,说道:“我知道的跟夏志杰知道的是的一样,并不比他知道得多。我感觉你对这个弃婴好像很感兴趣,是不是?” 伍子胥果然比我要老道得多,他居然反将了蔚巴托一军地说道。 蔚巴托一时语塞,盯着用阴森森的目光盯着蔚巴托,有点作声不得的意思。 我暗自对伍子胥挑大拇指! “那么,这个弃婴究竟是谁?他叫什么名字?这个你们应该知道?”蔚巴托又不死心地问道。 听了蔚巴托问出的这句话,伍子胥又将目光挑向了我,看着我,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知道这家伙是让我来回答蔚巴托的提问。就像是把一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了我,而我还必须的接着。 于是我只好朝蔚巴托说道:“这个人是谁我倒是真的知道——他叫金有开,” “你说谁?金有开?他是耘嬢从怒江大峡谷里带回来的弃婴?怎么可能?又怎么会是他?”蔚巴托大吃一惊地说道。 显然,蔚巴托这家伙是知道有金有开这个人的。 他跟金有开认识! 现在却该轮到我莫名惊诧了…… 第313章 未知身份 “你好像认识金有开?”我朝蔚巴托问道。 蔚巴托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光,这道冷光让我想到了吃人的野兽! “他就是化作灰我都认识!”我从蔚巴托说的这句话里,听出了一种深深的仇恨!这种仇恨带着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冷酷! 这时,伍子胥不冷不热地朝我说道:“他被金有开收拾过,怎么会不认识?” 听了伍子胥的话,我看着蔚巴托。 蔚巴托却冷冷地盯了伍子胥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带着一丝悻悻的怒气离开了…… 蔚巴托离开后,伍子胥朝我说道:“你不该把金有开是弃婴这话告诉他……” 我却直言不讳地说道:“我是故意的。” “知道你是故意的。但是,你知道你的这个故意不打紧,说不定会弄出大麻烦。” “大麻烦?什么大麻烦?” “蔚巴托说的那个大峡谷里,绝不是刚才他说的那么简单。同样,他在怒江大峡谷里跟着一位教授在里面呆了大半年,也不是仅仅是去做什么考察……” “我就知道这中间是有问题的,所以我才故意刺激他的。” “你这是弄巧成拙!”伍子胥说道。 “我怎么就弄巧成拙了?不就是说了一句话的事情吗?听你说这话的意思,就像是我犯了好大的错误似的。”我故意装出不服气的样子朝伍子胥试探道。 没想到伍子胥这家伙比长毛的猴子还精,我心里的小九九被他一眼识破,说道: “别想在我这里得到更多你感到好奇的东西。我知道你现在对什么事情都感到好奇,但是我还是那句话,我和你都只不过是一个大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安守本分才是自保的手段,不然,是怎么成为弃子的都不知道。” 听了伍子胥的话,我冷笑道:“你说这话好像是很吓人的样子。” “吓不吓人我不知道,但是我能说的也就到此为止仅此而已。我不能跟你说得太多了,跟你说话我还真得多留一个心眼,稍不留神,就有中了你小子的计了。你小子的心机,比一般人的都重,这对你来说,不一定是好事。” “伍子胥,听了你说的话以后,你知道我想到了什么吗?”我说道。 “想到了什么?” “你总是把话说到一半,后边的话却又故意半遮半掩的隐藏起来,搞得神神秘秘的。我不知道你是故作神秘,还是为了在我面前制造一种神秘的效果。既然这样,我就看门见山地跟你说,我感觉你好像加入了一个邪教组织。就像是原先的白莲教,红灯照这样的组织……” 伍子胥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说道:“如果你有那个精力就自己去猜。反正你的身份在我这里没有被得到正式确认之前,你想打听和知道的一切我都无可奉告!我能说的也就这些。” 说完,伍子胥索性背靠着岩石墙壁区着双腿地坐下来,闭上眼睛,把脸埋在屈起的膝盖上,佯装疲倦地打起来盹。 我的身份在他这儿没有被得到正式确认之前? 我的什么身份需要在他这儿得到确认? 我的正式身份不就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吗? 我还能有什么身份? 于是我故意用脚踢了一下伍子胥,说道:“别装睡,跟我把话说清楚……” 被我踢了一脚的蔚巴托仰起脸,睁开眼睛地朝我问道:“你踢老子干什么?你要老子把什么话跟你说清楚?” “我还有什么身份?你不能总是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让老子去猜啊!这很伤神的。” 伍子胥却说道:“我说什么话是我的权力,至于猜不猜又是你的权力。我不干涉你的权力,你也别干涉我的权力,井水不犯河水!” “你别在这儿绕!我究竟是什么身份?说!”我不耐烦地说道。 “我跟你说得够清楚的了——我都没有得到确认,我知道你是什么身份?莫名其妙……” “没有得到确认?怎么确认?谁来确认?”我极其认真地追着伍子胥问道。 “我怎么知道怎么确认?又由谁来确认?” “那你刚才说的话不等于是放屁!” “我说的话本来就是在放屁,可是你偏偏听进去了,这能怪谁?” 伍子胥的话把我噎住了,看着他,感觉自己被动地处在了无话可说境地了。 见我愣愣地看着他,伍子胥似乎起了一丝怜悯心,又朝我说道: “不过,夏志杰,我现在可以给你稍微透露一点的是——你也甭急,就等着。要是你的身份真的得到了确认,就一定会有另外的人进入到这里面来把我们两个带出去,甚至包括你的小姨。如果你的身份没有得到确认,那就不好意思了……” 伍子胥的话越加的莫名其妙,我不得不又追问道:“你说的那就不好意思了又是什么意思?” 伍子胥冷哼了一声地说道:“意思就是我只有把你丢在这里面了,因为到那个时候,我就没有任何义务对你进行贴身保护了。我这回跟你说得足够明白了?” 听了伍子胥的话,我终于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围绕着我的,果然自始至终就是一个圈套。” “围绕你的是一个圈套这话,说真说不上。但是,你在这个圈套中属于一个很重要的环节,这倒是真的。”伍子胥说道。 “好,伍子胥,既然你已经变相地承认了有一个圈套的存在,那么,你绝对是知道一些内情的人。现在,这儿也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能不能把你所知道的内情告诉我,好让我死心!” 我用极其诚恳的语气朝伍子胥说道。 “不能!”伍子胥很干脆地拒绝了我,而且眼睛里露出的眼神直白无误地告诉了我,他对我的拒绝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那种拒绝。 冷漠! 无情! 无计可施的我只好抬起右手冲着自己的脸搧了两耳光,内心里陡然间升起的痛苦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知道你很恼火,也很难受。但你都得忍着。蔚巴托比你更痛苦更难受!”伍子胥说道。 伍子胥的话音刚落,通道里的灯光也随之骤然间熄灭了! 第314章 被封印的世界 随着灯光的骤然熄灭,我心里积蓄起来的怒火却在灯光熄灭的一瞬间被点着了,黑暗中的我朝着空旷死寂的通道爆吼起来: “谁他妈有把灯给关掉了?给老子把灯打开,老子看不见了!打开!” 此时的我变得无比的愤怒,仅有的理智已经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甚至发出爆吼的同时,脑子就像是缺氧了一般的冒着金星。 “你在这里干吼个锤子!显你声音大是不是?这里面就我们两个人,你就是把嗓子吼破,看有没有人会理会你?图给自己壮胆啊?……” “还是省省,别自己跟自己较劲了。既来之则安之。实话告诉你,蔚巴托就是要用黑暗来折磨你,直到折磨得你承受不住地发疯……” “……你越焦躁不安,他越是稳如泰山!什么都不懂!他是有耐心陪你玩儿的,就看你在这样的黑暗中能坚持多久……” “他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我跟他无冤无仇的。”我依旧大声说道。 “这跟仇恨没有关系!你以为只有仇恨才可以成为一个人折磨一个人,一个人杀死另一个人的理由吗?你可真够无知的。还是太嫩啊!”伍子胥骂骂咧咧地说道。 “那我该怎么办?就在这里坐以待毙?” “一个字——等!”伍子胥说道。 等什么? 等死! 伍子胥在朝我说出了这个“等”字以后,显然已经没有了任何要跟我说话的兴趣。 深陷在黑暗中的我孤立地站在原地,找不到再跟伍子胥胡搅蛮缠下去的理由。 此时,我所处在的这个绝对狭隘的世界,是一个被黑暗死死包裹住的绝对无声的世界。就连仅有的隐隐约约的发电机的声音也消失了。 在这样一个死寂般的世界里站了一会儿,我的思维却变得异常的活跃起来,神经的触点也像是被另一种体验感给激活了。 此时的我感觉自己就像是浑身长出了无数纤毛的怪物,这些长出来的纤毛都带着敏锐的神经触点,而且朝着黑暗深处无限地生长出去…… 黑暗的世界被我用另一种触角感知着。 与此同时,狭隘的世界在我的意识层面逐渐消失,黑暗的世界开始变得无边无际地宽阔起来,局限的屏障似乎在意思的层面被一层层地突破,或者说在被瓦解,在崩塌…… 意识里的突然发生的这种活跃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惊喜。 于是我放任自己的意识无限度的开放…… 正当我以为可以在意识的空间里寻找到另一种不受限制的希望的曙光时,脑子里的某根神经却突然间被电击了针刺了一般,抽搐着生疼了起来。 随着这突如其来的生疼,意识的触角就像是撞在了坚硬的岩壁上一般,一种从高空急速坠落的失重感使得我发出了啊的一声惊呼…… 随着这声惊呼,我的身体也发生了剧烈震颤,神经和关节一下子变得僵硬挺直的不能动弹,而且就如同一棵被雷击的树一般仰面轰然倒下! 那一刻我意识到自己完了! 然而,当我的身体以僵直的状态轰然倒地的千钧一发之际,有一双手却从背后牢牢地托住了我。 “你小子是不是瞎动心思了?你说你怎么就不能消停消停,折腾个啥?我是警告过你的,这里面的所有一切都是被禁锢了的,甚至是你的脑子!是不是碰壁了?是不是碰壁了?” 托住我的是伍子胥。 这家伙在托住我的时候朝我抱怨般地连声说道。 被托住的我浑身剧烈地抽搐了一阵,或许还翻着白眼,终于像是从一种噩梦般的状态中苏醒过来。 伍子胥这才从背后把我顶直了地站住。 缓过劲儿来的我首先朝伍子胥问道: “伍子胥,你绝对不是第一次来过这里,不然你不会对我的这种体验猜得那么准的。而且,你也遭遇过同样的体验,对不对?我……没走出去,全是冰冷的墙壁,全是冰冷的墙壁!我们像是被关在了一个监狱里了!被关在一个四面都是铜墙铁壁的监狱里!” 伍子胥却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朝我说道: “夏志杰,你首先需要搞清楚的一点是——这是一个被绝对被封印的世界,谁也别想揭开这道封印。你说得没错,比喻得也非常形象,这真的就好比是铜墙铁壁!铜墙铁壁你懂吗?别说你这个人想从这里面出去,就是你的魂魄也别想从这里面逃出去……就这么简单。” 我这时像是明白过来伍子胥说的话暗藏着什么意思了,说道: “伍子胥,听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外界的人根本不可能跟我们取得任何联系。就连那种民间用的放阳花,看水碗,过阴山的方式也不能?” 伍子胥说道:“要不然我怎么会说你小子的脑子灵光呢!不用我做过多的提醒和解释,你就明白了我的要说的是什么,呵呵……” “……不过,再灵光的脑子,一旦进入到了这里面,也就相当于进入到了一个密闭的坛子里。知道什么是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吗?所以,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你老是跟我说靠自己?可是,你就让我陪你在这里呆着,像乌龟一样的一动不动,这就是你所说的靠自己?千年王八万年龟,你愿意做这个?”我及不服气地朝蔚巴托说道。 伍子胥却说:“不这样,你又能在这里面怎么折腾?你要知道,我们现在和鬼门关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甚至说一步之遥都是在自己哄自己。严格地说,我们的一只脚已经跨进鬼门关里了……” “就是鬼门关我也愿意进去,总比在这里被动地等死强!我还真想看看鬼门关里有多少魑魅魍魉!”我冷笑了一声,执拗地对伍子胥吼一般地说道。 “你朝我吼个锤子!能不能心平气和地跟老子说话?老子是在跟你讲道理,你倒跟老子一个劲儿地吼!老子从来没有对谁这么好脾气过,你小子倒还得寸进尺了……”伍子胥对我已经逐渐地失去了信心,紧接着又说道: “年轻气盛没有错,可是鲁莽就不值得赞赏了。我命由我不由天,那都是废话。夏志杰,调整一下你的情绪,别那么激动,好吗?……” “……越是陌生的环境,你要越是去适应,而不是只知道去排斥。什么叫顺势而为?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难道都不懂?我相信你,你有这个潜能的,但首先的前提条件就是你要接受你面对的这个现实,而且必须调整自己的心态……” “……而且,我再跟你说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道理,水为什么会把石头滴穿,为什么牙齿掉完了,舌头还在?水和石头,哪个硬?舌头和牙齿哪个硬?最后为什么石头和牙齿干不过水和舌头?不都是因为水和舌头柔软的原因吗……” “……我说的话虽然有点土,但是在现在这个环境里,对你是绝对有用的。很多时候,谁能够最终活下去,谁才是赢家!别跟个二愣子似的就知道刚,你得变得平和一点,柔性一点……” “……其实,怎么说呢?我的义务仅仅是保证你不出事情。没有义务婆婆妈妈地跟你说这些。说得多了,反而招人嫌弃,是不是嘛?但是,不说,你小子又陷在里面出不来,搞得我也挺矛盾的。” 伍子胥的话或多或少还是起了一定的效果,我原本愤怒的情绪得到的稍微的缓和,想了一下,朝伍子胥问道:“伍子胥,既然你把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那我也就暂时听你的,行了?” “什么叫听我的。你千万别听我的。我叫你去吃屎,你去吃吗?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该你动脑子的时候,还得动脑子,我只是觉得你别他妈动不动地就冲动!冲动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伍子胥说。 “好,我听你的,我尽量保持不冲动。但是,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来过这里?” “这重要吗?” “怎么不重要?如果你承认你来过这里,我心里就有底了啊!” “你小子可真够狡猾的。转弯抹角的就是想从我这里找答案是不是?” 我呵呵地笑了笑。 伍子胥却说道:“跟你这么说,我可是经历过真正的生死的。而且我说的经历的这种生死,还不是简单的一蹬腿一闭眼的那种生死,而是九死一生的那种生死……我这话你能理解?” “我当然能理解。你的意思不就是说如果我想从这里面活着出去,后边有九九八十一难等着我吗?” “你说的那是猪八戒和孙猴子!”伍子胥颇显幽默地说道。 “伍子胥,确实有点对不起你了……”我突然心生愧疚地朝伍子胥说道。 我说出的突然表示抱歉的话倒是把伍子胥搞得打了一个愣神,说道:“你这话又是从哪儿说起?怎么突然就说出对不起我的话来了?” 我说道:“让你陪我又要经历一回九九八十一难啊!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是完全可以不进来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伍子胥却说:“你说这些有球的用!你突然谦虚起来,倒把老子搞得有点不适应了,呵呵……” 见伍子胥的心情随着我的说话态度的转变而变得好起来,于是我又开始旁敲侧击地说道:“对了,伍子胥,当初你从这里面出去,是谁把你救出去的?” “还是想套我的话是不是?”伍子胥说道。 “不是套你的话,我就是觉得有点好奇而已。如果你觉得我这话也问得有点犯规,你同样可以不说。不过我总觉得,凭你一个人的能力,是不可能从这里面走出去的,对不对?”我装出一副打哈哈的态度笑说道。 黑暗中的伍子胥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也许当时我比你要幸运一点。” “你比我要幸运一点,这话从何说起?” “因为,当初巫真人巫神仙还在,是他亲自出面把我弄出去的。”伍子胥说道。 “巫真人巫神仙还在?巫真人巫神仙不是在库满星上吗?” “我是说巫神仙的真身还在,库满星上的是巫真人的法身……” “巫真人的真身?法身?这真身法身又是什么意思?”我又被伍子胥的话给绕住了。 “真身就是巫真人本来的面目。在玄学中,真身是一切变化的基础。但真身并不意味着完美,他有七情六欲,贪嗔痴念。真身是在修炼中的某个时间点触发并固定下来的。也可以说成道之身,法身是不生不灭,无形而随处现形的。” 听了伍子胥的解释,我自作聪明地说道:“伍子胥,不知道我这样理解的话对不对?既然你说的这个巫真人巫神仙又是真身,又是法身的。那我是不是就可以这么认为,巫真人的法身要比真身厉害?法身可是无形而随处现形的。” “你这么理解……也对!”伍子胥有些勉强地说道。 “那既然巫真人的法身比真身都厉害了,那还要真身干什么?对不对?”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巫真人的法身不是在库满星吗?我们两个不是在库满星上遇到过巫真人吗?我们去把巫真人请到这里面不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吗?何必还九九八十一难的?我觉得,这是不是都有点神话故事的味道了?” 说到最后,我都被自己的这种异想天开的神奇逻辑给逗乐了,呵呵笑道。 可是伍子胥异常严肃地说:“你觉得你说的这话很可笑是吗?” 我愣了一下地嗯了一声。 “其实一点都不可笑。你还是没有理解我刚才跟你说的这是一个被封印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们的魂魄出不去,乌神仙的法身也进不来……就这么简单。” “你的意思是……必须要巫神仙的真身进来?” “可以这么说。”伍子胥说道。 “可是,巫神仙的真身在哪儿?” 伍子胥这时说道:“巫神仙的真身究竟在哪儿,也许只有一个人知道……” “谁啊?”我急忙问道。 “白云观的那个牛鼻子假道士蒋凤楠。”伍子胥说道。 “什么?我那混账师父?!”我失声惊呼般地脱口而出地说道。 “你说什么?蒋凤楠是你的师父?还是混账师父?”伍子胥也同样吃惊地朝我问道。 我这时才回过神地意识到自己因为惊讶,一时间有点信口开河地说漏嘴了,于是说道:“其实也不是我的师父,也就是那么一说。我跟他都是闹着玩儿的,谁都没有当真的。” “不行,这个事情你还真的给我说说清楚。蒋凤楠怎么就会是你的师父了?”伍子胥却不依不饶地朝我追问起来。他似乎对蒋凤楠是我师父这件事很感兴趣。 而真实的情形是,我跟蒋凤楠之间的师徒关系比小孩子玩的那种过家家的游戏还要幼稚,这又怎么好说得出口呢。 可是,见伍子胥问得这么一本正经,于是我就只好简单的把我和蒋凤楠之间如何存在师徒名分这件事说了出来…… “蒋凤楠这个牛鼻子究竟在玩什么把戏?怎么会演这么一出?”伍子胥这时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时,我突然灵光乍现般地说道:“对了,有一个细节我差点忘了!” “有一个细节你差点忘了?什么细节?赶紧说出来!”听了我一惊一乍的话,伍子胥随声追问道。 此时的伍子胥似乎对我说出的每一句都非常感兴趣。 于是我说道:“当时蒋凤楠逼着我拜他为师的时候,好像提到了我们的那个特种部队里,好像就有他们道门的弟子。当时我还觉得挺可笑的,正规的部队里怎么会有他们道门的弟子。参军都是要查祖宗三代历史的,现在想起来,会不会……” “蒋凤楠真的跟你提起过这个?” “真的。他是随口这么一提的,我还真的差点给忘了。当时,回龙镇进驻这只特种部队,我和我们连长耿卫华还觉得满奇怪的,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了,想在想起来,这只特种部队会不会就是冲着这里面来的……” 我这时突然变得有点振奋起来…… 听了我的这番话,伍子胥也变得一下子振奋了起来,朝我说道: “夏志杰,这些话你小子怎么不早说?害得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咋孤军奋战。看来,我们的阵脚还没有乱,主心骨还在。这盘棋局果然是大了去海了去了……” “主心骨?什么主心骨?”我不明就里地问道。 而伍子胥已经不再理会我的话,而是突然豪情万丈般地吟诵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汉高祖刘邦的《大风歌》和西楚霸王的《垓下歌》居然同时从伍子胥的这张破嘴里给蹦出来,傻子的形象顿时在我的脑海中荡然无存。 我突然意识到伍子胥这家伙绝对不是一般人。 这家伙的城府绝对的——深了! 第315章 天降神猴 虽然我对伍子胥的真实身份已经有了诸多的怀疑,但是伍子胥间接或者直接地表明了他不会对我坦白他的真实身份和背景,所以我也不便在对伍子胥的身份进行试探性的发问。 其实,凭良心来说,伍子胥对我已经做到了足够坦诚。 每个人都有自己应该遵守的边界。 伍子胥也不例外。 然而我现在面临的困境是——我究竟该相信谁? 我面临的又是一个什么样的迷局和困局? 在伍子胥所说的这盘所谓的棋局里,我充当的又是一枚什么性质的棋子? 这些我都得去捋清。 我成为了一颗棋子这件事是板上钉钉,毋庸置疑的事情了。 但是,作为棋子,我总得知道我是红方的棋子还是黑方的棋子? 可是,就连这个我也不知道。 越是处在这种的迷局之中的我,却越是抱定了一个基本的信念——那就是在我身边出现的人,无论是谁,阮如溪也好,杜志康也好,蔚巴托也好,面前的这个伍子胥也好,也无论他们各自代表的是哪种组织或者哪种势力,我都要始终如一的坚定自己的立场,站在代表我真实身份的组织这一边。 这个组织就是中国人民解放军! 自始至终,我还是一名有着军籍的真正的军人。 我的所作所为代表的也是人民子弟兵的形象! 于是,一个坚不可摧的信念在我的心中确立了起来。 伍子胥这家伙或许感应到了我的心里在起着某种神秘的变化,朝我问道:“你小子这个时候在想什么呢?” 我沉默了一下,说道:“我现在还能想什么?我怕又碰壁!” “你别骗我,你小子现在的心里可活泛着呢!还是趁着什么都看不见,好好地睡上一觉,养精蓄锐才是最重要的。我可是有点困了。”伍子胥这时打了一个哈欠地说道。 在我还没有来得及回应伍子胥的话,深陷在黑暗中的伍子胥已经打起了鼾声。 很显然,这家伙已经像一条狗似的蜷缩在漆黑一片的世界里睡过去了。 我在绝对的黑暗中发了一会儿愣,也只有顺着冰凉的崖壁卷缩着坐下,冷不丁的手上却触摸到了一种凉悠悠软踏踏的东西,而且有点粗糙。 闪念间才想起是那条已经被我驯化的大蟒蛇。 这条蟒蛇是什么时候游弋到我们的身边的我竟然毫无察觉。 我原本对这种冷血的家伙是绝对排斥和心生恐惧的。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当我的手触碰到这个家伙的时候,原先的那种排斥和恐惧的心理居然丝毫没有产生,甚至有了一个极其破天荒的想法——我可以不可把这条巨蟒的身体当着一个横着的枕头,然后枕着这条巨蟒声的身体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呢? 这么想的时候我也就这么做了,还真的顺势枕着巨蟒的身体,将身体在地面上躺平了地睡下了。 巨蟒居然一动不动地很配合我的这个动作。 我是在伍子胥的鼾声中昏昏沉沉地睡过去的…… 按照正常的情况,进入熟睡状态的我是应该做一些零碎的梦的,而且有可能中途在梦里的场景中突然醒过来,或者在睡醒的时候能够全部或者依稀回忆起梦里出现的一些模糊场景。 可是,在这样的一场睡眠中,我居然没有梦。 整个的睡眠过程是呈一种空白状态的。 难道在这个被封印的世界里,连梦也被封印了? 当我意识到自己醒过来的时候,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就像是灌满了铅,眼皮也沉重得张不开。 即便如此,我的意识还是呈完全清醒的状态,知道自己处在一个绝对黑暗的世界中,睁开眼睛和不睁开眼睛其实是一样的。 既然眼皮沉重得睁不开,索性也就不睁开 于是我在醒着的状态下静默了一阵子,感觉身边像是少了点什么。但具体是少了点什么,一时半会儿又不大想得起来。 脑子里的思维这个时候像是慢了半拍。 在脑子里倒腾了一阵子,我才想起是少了旁边伍子胥打鼾的声音。 在我进入到熟睡的状态前,伍子胥是打着鼾声的。 难道伍子胥在我之前醒过来了? 于是我朝旁边的伍子胥喊道:“伍子胥……” 伍子胥既没有打鼾也没有回应我。 于是我又喊道:“伍子胥,伍子胥……” 伍子胥还是没有回应我,这家伙就像是在我的身边消失了一般。 会不会这家伙趁着我睡着的时候一个人跑掉了! 想到这儿的我心里陡然间一惊,想立马就想欠身起来,然而,当我刚一动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居然不能自由地动,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一般。 我的意识里第一个反应出来的念头便是我是不是又被谁五花大绑地给绑住了。 于是我边奋力地睁开眼睛边使劲地挣扎。 当我的眼睛终于张来的一刹那,却被眼前出现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此时我的居然不是处在漆黑一片的通道中,而是处在一间亮着白刺刺灯光的石室里。 首先映入我眼帘的居然是蔚巴托这张瘦削阴险的面孔。 他正用一双忧郁的眼睛俯瞰着我。 或许是因为我和他相互对视的角度的原因,出现在我眼中的蔚巴托的这场面孔显得有点不大真实的扭曲变形。 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种惊悚的恐惧顿时在心里弥漫来来,本能地挣扎着想要欠身起来,但是,除了身体可以极其有限的移动,整个人就像是被固定在了冰凉的石板上一般。 我这才意识到,蔚巴托是趁着我和伍子胥睡着的时候,已经给我上了手段了。 “蔚巴托,你要干什么?”我边挣扎着边朝蔚巴托怒声吼道。 俯瞰着我的蔚巴托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盯着我的瞳孔看了一阵子,然后就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我扭过头,正好看见浑身光着的伍子胥竟然和我并躺在另一张石板上。这家伙的处境跟我一样,手脚被青铜煅件固定在石板的四角,脖子也是被青铜煅件死死地套着的。 而这些青铜锻件是用嵌入的方式牢牢地固定在石板上的…… 石板被几根石条支撑着,这让我想起了屠宰场里杀猪用的案板。 这分明就是刑具啊! 在这间石室里,还有这种石板做成的案板! 也就是说,这间石室可以同时给五个人上这样的刑法! 伍子胥也扭着头看着我,朝我笑道:“夏志杰,你小子睡得可真够死的,被像死猪一样地被人抬到案板上了也不知道,我们两个这回简直倒霉倒到家了……” 在这种处境下的伍子胥这家伙居然还能够笑得出来,这显然是在佯装镇定和洒脱! 我没有理会伍子胥的话,而是转动着被限制住的脑袋寻找着蔚巴托…… 当我的脑袋转动到另一边,赫然看见石室里的一堵石壁上,竟然用同样的青铜煅件以同样的固定方式禁锢着一个独目人。 只不过这个独目人是以站立的方式被固定住的。 独目人显然已经被蔚巴托复活,一双恐怖的眼珠子正充满邪恶的盯着我看…… 我的脑子在发着懵的同时,因为紧张和恐惧,浑身的肌肉瞬间就僵直了…… 我再次转动着脑袋寻找着蔚巴托,并大声怒吼:“蔚巴托,你究竟想干什么?放开我!” 因为我的脑袋只能做左右两边的摆动,眼睛的视角是受到严重限制的,所以我并没有找到蔚巴托。或许这家伙就站在我的视角看不到的盲区,或者这家伙已经从石室里溜出去了…… 我的怒吼声并没有得到蔚巴托的回应,倒是引得被复活的独目人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吼声。并且似乎想挣脱束缚,将扣住它的青铜煅件弄得咯吱咯吱地响。 我担心被死死嵌入石壁里的青铜煅件真的被力大无穷的独目人给弄坏了,然后挣脱出来的独目人首先朝我和伍子胥下手。 说不定我和伍子胥会被这东西生吞活剥了! “你就别咋咋呼呼地吼了,认栽!”伍子胥这时依旧语气平静地对我说道。 我对伍子胥的失望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只好扭过头,瞪着伍子胥。 伍子胥这回一脸抱歉地对我说: “其实我该想到蔚巴托是会趁着我们睡着的时候对我们下手的。可是……瞌睡来了还真的是没有办法。我也不是铁打的,你说是不是?早知道这样,我们两个就该轮班睡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就是轮班睡又能怎么样?这小子显然是对我们先使用了麻醉药的。要不然,这么大的动作,我们会醒不过来?” 我这时也由于内心彻底的绝望而变得出离愤怒般的平静起来,朝伍子胥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就这么人命地成为蔚巴托砧板上的肉了?” “成砧板上的肉倒是不可能。蔚巴托也不可能对我们两个大卸八块的分尸,对不对?我现在担心的倒是另外一种情况的出现……” “另外一种情况的出现?什么情况?” “我们跟着蔚巴托去虬龙池看那条蛟龙的时候,是不是路过了一个地厅,然后从地厅里的一个洞穴里钻出了一条长着人脑袋的美女蛇?” “是,那又能……” 我的话刚说到一半,脑子里电光火石般地闪过了一个恐怖至极的念头! “你是说,那条美女蛇的脑袋是蔚巴托用一颗人的脑袋装在蛇的身上的?”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我又瞬间想起自己跟随着耿卫华刚刚踏入回龙镇的时候,躲在柴草垛子里的那条并没有看到其庐山真面目的疑是美女蛇! 想到这儿,我浑身的汗毛顿时直竖了起来…… 伍子胥这时朝我说道: “现在我基板上可以确定,蔚巴托躲在这里面做出的不可告人的勾当,甚至比731部队做的人体试验还要灭绝人性!我也是大意了,根本没有想到这小子是在做这种事情!” “那蔚巴托究竟想把我们两个变成什么?也是长着人头的蟒蛇?”我的脑子已经开始有些发木地说道。 伍子胥却说:“谁知道呢!说不定把我们两个变成八条腿的蜘蛛,或者无数条腿的蜈蚣也说不定!那得看这小子的良心和心情。” 听了蔚巴托的话,我又开始挣扎起来。 但是这样的挣扎根本就是于事无补的。 我的挣扎却引得被固定在石壁上的独目人越加地兴奋,他越发地挣扎得厉害,而且发出振聋发聩般的低沉吼声。 “小子,听我的,别挣扎了,面对?该来的总会来的……”伍子胥这时有朝我消极地说道。 这时,石室的外边却传来蔚巴托和一个人的激烈争吵声: “停止,蔚巴托,你会闯下大祸的。你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想象的这么单纯,简单,停止!” “哈哈哈……停止!魏侍者,想必你应该知道,有些东西一旦开始,它就再也不可能停止。或者就像潘德拉盒子,一旦打开,就再也不可能关上了。你说对不对?” 在外边和蔚巴托争吵的居然是那个魔鬼一样的魏侍者! “不对!”魏侍者据理力争地朝蔚巴托吼道: “你打开的不是潘多拉盒子!你打开的是一扇地狱般的大门!妖魔鬼怪会从这里面蜂拥着出去,活着的人也会从外边进来……然后,你知道外边的世界会变成什么吗?外边的世界又将变成一个人鬼共存的世界!这难道不可怕吗?住手,蔚巴托……” “魏侍者,没你说的这么危言耸听!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你放心好了。你现在只需要配合我做一件事情,那就是你要想办法尽量转移回龙镇的视线,别让回龙镇的那帮人找到线索,从外边闯进来……如果他们从外边闯进来,那才是最要命的。” 蔚巴托用得意洋洋的声音说道。 “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帮你做这种事情?”魏侍者用又冷又硬的声音朝蔚巴托质问道。 “说实话,我还真的没有资格命令你帮我做任何事情。因为你才是这里面的侍者。而我只不过是这里面的过客。但是,我相信你会照着我说的去做的……” 蔚巴托用有恃无恐的声音朝魏侍者说道。 “你别想用冷飚来威胁我,我不吃你这一套!”魏侍者的声音虽然依旧又冷又硬,但是声音里显然缺乏了一种该有的底气。 冷飚?冷飚是谁? 为什么这个冷飚能够威胁道魏侍者? 当魏侍者提到这个陌生的名字的时候,我的心里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呵呵呵……对不起,可是现在冷飚他听我的,严格地说,冷飚现在对我是信任的……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得再叮嘱你一下,那辆军列已经上路了,我希望你能把这辆军列截停在锁龙谷!不论你用什么方法!而且我知道你是有这个手段的。屹立千年的那块屠龙石,也到了该放下来的时候了。” 蔚巴托又用不可一世的语气和态度朝魏侍者说道。 “蔚巴托,你怎么会知道那儿有一块屠龙石?你……你究竟想干什么?”魏侍者用几乎疯狂的声音朝蔚巴托低声喝问道。 “你问我想干什么?实话告诉你,我还真的不想干什么?如果我真的想干什么,我就不会从国外像贼似的偷偷跑回来了,我完全可以选择走另一条我想走的路……” “……但是,怎么说呢!说简单点,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想宣泄一种……一种仇恨。你知道吗?当仇恨的火苗在胸膛里无时无刻地燃烧着的时候,需要的就是一种得到宣泄的感觉!那种感觉也是挺让人着迷的,就这么简单!……” “……如果,你连这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能让我得到满足的话,你知道我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举动吗?你不知道,因为……也许我也不会知道……” 蔚巴托的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却对魏侍者充满了威胁! “蔚巴托,难道你真的要破罐破摔,自暴自弃地无可救药了吗?”魏侍者用质问的语气再次朝蔚巴托问道。 “错!不是自暴自弃无可救药,我恰恰是在实现我的价值!”蔚巴托很干脆地说道。 “蔚巴托,如果你的父母知道会是这么一种结果,他们……” “我再警告你一次,你千万不要在我的面前提我的父母!他们已经死了!死了!从此我的心里只有两座坟!没有人!”蔚巴托就像疯了似的朝魏侍者歇斯底里地爆吼道。 随着这声爆吼声的中断,外边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躺在石室里的我完全能够想象得出两个男人怒目相向的对峙场面。 我和伍子胥也被外边的争吵给镇住了,相互看着不说话。 就连被禁锢在石壁上的独目人,这时也没有了动作。 难道它也被镇住了? 好一会儿,外边才又传来蔚巴托缓和下来的声音: “对不起,魏侍者,我不是有意针对你才发这么大火的。有时候,我真的……真的不能控制住自己……” “……你知道吗,魏侍者?假如我的父母健在,我是……我是有可能让他们长生不老的。真的……可是,现在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存在了,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了……” “……如果……我的父母能够重新回来,那么,我的世界才会重新开始。但是……这个世界是没有如果的,所以我的一切也就从此终结了!……” “……你知道我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我感觉……我感觉我所有的聪明才智都变成了一场空……我的存在就是一个已经失去了任何意义的废物般的存在!……” “……可是,我又不能给自己做一个了结!要是我能给自己做一个了结就好了!对,我不能死!因为,自少我的心里还有一个执念!是这个执念支撑着我做现在所做的一切事情……” “蔚巴托,你的执念是什么?你能够说出来吗?”魏侍者这时变得极其温和地朝蔚巴托说道。 “我的执念就是……报复!”蔚巴托一个字一个字的恶狠狠地说道。 说出的这几个字里透出深入骨髓的寒冷! “是的,蔚巴托,我理解你。每个人的心里都有执念。我也有。如果我心里没有执念,我就不可能被你用冷飚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挟!”魏侍者这时显得有些颓废和气馁地说道。 很显然,在蔚巴托乖张的戾气面前,魏侍者选择了妥协! 此时的我是多么希望这个模样像魔鬼一样的魏侍者能够勇敢地挺身出来伸张正义。 但是,魏侍者居然选择了屈服和妥协。 于是我不顾一切地朝着石室的外边大喊起来:“魏侍者!魏侍者!” 我以为魏侍者听到里面我的喊声一定会走进石室里来,但是,我的希望落空了,我接连感了几声,魏侍者似乎对我的喊声充耳不闻。 “别喊了,他们是一伙的。你在想什么好事呢!你以为魏侍者会来救你?你可真够幼稚的。”伍子胥朝我嘲笑般地说道。 伍子胥的话让我感到了侧头侧尾的沮丧,于是停止了呼喊。 这时,石室外边传来魏侍者痛彻心扉般的仰天长叹: “蔚巴托——蔚巴托啊!你就是一个鼠目寸光的混蛋啊!仅仅是因为私人恩怨的仇恨,你就辜负了一切啊!你是一个天选之子啊!天选之子啊!值得吗?嗯,值得吗?天之骄子!天纵英才啊!哈哈哈……” 魏侍者是在仰天长叹中渐行渐远的,他留下的歇斯底里般的疯狂笑声在外边的通道里久久不散…… 听到魏侍者的悲怆的仰天长叹,我的心似乎被某种神秘的东西撞击了一下,隐隐作疼的同时生出了一丝悲凉。 这种悲凉的情绪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缘由,泪水一下子就涌出了我的眼眶,并顺着我的眼角流淌下来。 我看着伍子胥。 伍子胥这时也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一种长兄般的关爱,他朝我笑道:“夏志杰,别这样!男儿有泪不轻弹,会没事的,死不了……” 伍子胥以为我是在担心自己的处境和生死。他怎么会知道,此时的情感正在升华,已经完全出离了生死这个隘口! 仰天长叹的魏侍者消失了以后,石室的外边一度变得安静起来,外边的蔚巴托没有进来,也像是没有离去。 这时,石室的外边又传来另外一个陌生的声音:“蔚巴托,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那辆军列已经启程了,正在来的路上,我们需要提前做好准备吗?……” 蔚巴托冷冷地应道:“知道了。” 这两句简单的对话过后,外边又变得寂静无声。 从刚才蔚巴托和魏侍者以及那个陌生人的对话中,我预感到蔚巴托在制造一场大的阴谋!而且,这场阴谋和那辆军列有关! 蔚巴托究竟想干什么? 我和伍子胥很听了一会儿石室外边的动静,当确定外边的蔚巴托已经离开了石室以后,我才朝伍子胥说道:“伍子胥,你刚才听出点什么来了吗?” “当然听出来了。蔚巴托想对一列军列下手!他家伙的胆子也太大了。”伍子胥这时也变得有点心惊胆战地说道。 “他说的锁龙谷在哪儿?你知道这个锁龙棺这个地方吗?”我朝伍子胥问道。 “去过,是一条天然形成的泄洪槽。有一条废弃的铁路正好从泄洪槽的上边经过。铁路和泄洪槽之间的落差起码有几十上百米。如果蔚巴托选择在那儿动手的话,伤亡是会很大的……” “……至于那条泄洪槽,传说曾经有一条快要变成龙的蛟,趁着山洪爆发的时候想从那条泄洪槽通过,最后被人施法,锁在了泄洪槽里的一个山洞里。所以那儿就叫做锁龙谷。” “我们必须得阻止蔚巴托的这个疯狂的举动。我感觉他是想要挟魏侍者制造一起火车脱轨事件。如果他的这个阴谋得逞的话,伤亡真的会很大的!”我颇为担心地说道。 伍子胥却朝我苦笑道:“你觉得我们还有这个能力吗?我和你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怎么可能去拯救一列军列?别异想天开了!” 伍子胥的话说得也不无道理,此时的我和他分别被死死地禁锢在两块石板上,寸步难行,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去拯救那列军事专列?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祈祷! 蔚巴托离开以后,我和伍子胥只做了短暂的几句交流,然后就不在说话了。 其实我和伍子胥的心情都很压抑,有着这样的压抑的心情,当然就没有了丁点说话的兴趣。 此时的我和伍子胥就像是两具人体标本似的,一动不动地被禁锢在两块石板上。 令我感到奇怪的是,那个被蔚巴托复活的独目人,这时也跟我和伍子胥一样,一动不动地被禁锢在石壁上。 而石室里的时间也像是凝固停止了一般,根本感觉不出丝毫流逝的迹象。 也不知道到过了多久,我灵敏的听觉系统里突然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石室的外边鬼鬼祟祟地落脚一样。 我立马变得警觉起来,想扭转脑袋朝石室的外边看去。但是因为被禁锢住后,角度的原因,我根本看不到石室的出口。 就在我想看石室的外边出现的动静是怎么一回事儿时候,有两条极其敏捷的影子在石室里晃动了一下。 这两条影子是在灯光的映照下出现在石壁上的。 我急忙寻着影子转动脑袋,寻找影子出现的源头,这时却听见几声吱吱的尖利叫声。 听到这叫声的我不由得浑身一震。因为这叫声分明就是猴子的叫声。 很显然,有两条猴子闯入了石室。 这里面居然会有另外的一种活物——猴子? 于是我急忙转动脑袋将目光朝着发出吱吱叫声的方向看过去,却看见有两只毛色纯白,有着一双血色瞳孔的白色猴子正朝着被禁锢在石壁上的独目人抓耳挠腮…… 这两只白猴子我见过,就是从伍家祠堂的那具金丝楠木棺材里跑出来的雪猴! 我大喜过望地朝伍子胥喊道:“伍子胥,是伍家祠堂里的那两只雪猴!是伍家祠堂里的那两只雪猴!我见过它们!当时还吓了我一大跳!” 伍子胥这时却朝我小声骂道:“你大呼小叫个锤子!担心蔚巴托听不见?” 有了蔚巴托的这句提醒,我竭力抑制住自己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激动心情,压着嗓子的小声朝伍子胥说道:“你也认识这两个灵物?” 伍子胥说道:“这话亏你也说得出口。我岂止认识这两个畜生,我跟这两个畜生的熟识程度你绝对想都想象不到。我可以让它们走东,它们绝对不会走西!” “你是说它们可以听从你的指挥?”我越加欣喜若狂般地说道。 “那还说啥呢?” 说着,伍子胥就朝着两只雪猴轻轻打了一声呼哨。 伍子胥故意把呼哨打得很轻,显然是怕被蔚巴托听到了。 尽管伍子胥的呼哨打得很轻,两只雪猴的听觉却异常灵敏,它们一下子就警觉起来,并同时朝被禁锢在石板上的伍子胥看过去。 伍子胥笑道:“这两个畜生,只认得穿着衣服裤子的我,没穿衣服裤子的我就不认识了?畜生就是畜生。” 伍子胥的话音刚落,两只雪猴却已经一前一后地争抢着跳上了禁锢着伍子胥的那块石板,并且一下子认出了伍子胥…… “伍子胥,这两个畜生会不会是进来救我们出去的?”我朝伍子胥问道。 “那还说啥呢?”伍子胥居然自信满满地朝我说道。 伍子胥的话顿时令我大喜过望。 两只雪猴看到摊开四肢并被牢牢禁锢在石板上的伍子胥,似乎有点搞不懂状况,分别用猴爪子抓住禁锢住伍子胥手脚的青铜煅件又拽又摇。 青铜煅件在这两个畜生的爪子里纹丝不动。 两只毛手毛脚的畜生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也无济于事。原本就缺乏耐心的两个家伙索性放弃了要将伍子胥从禁锢的状态中解救出来的意图,而是突然对伍子胥的身体感兴趣起来。 其中的一只,居然用爪子去探了探伍子胥的那个小巧玲珑的私人物件儿…… 看到出现如此喜剧的一幕,我抑制不住地差点没有笑出声。 被触及到了底线的伍子胥又羞又臊地朝着探囊取物的那只雪猴骂道: “我曰你大爷!看我不弄死你!” 雪猴就像是能够听懂伍子胥的怒骂,一下子就跳开了…… 我终于没有忍住地咯咯咯地笑出了声…… 我这一笑不要紧,却一下子成了伍子胥锁定的报复目标。 当伍子胥用恼羞成怒的目光盯向我的时候,我的内心抽搐着打了一个激灵的同时,便从伍子胥的目光中一下子猜出了这家伙的不怀好意…… 只听见伍子胥又朝着两只雪猴打了一声带着明显调门的呼哨,两只雪猴果然就像是能从伍子胥的呼哨里听出个子丑寅卯似的,齐刷刷的一起将血色的瞳孔盯向了我,并敏捷地蹿到了禁锢住我的石板上。 我顿时预感到大难临头,朝伍子胥求饶地说道:“伍子胥,你千万不要乱来,算我失礼了!算我失礼了!你绕了我好不好?绕了我……” 没想到伍子胥这小子却朝我恶狠狠地说道:“我绕了你,可是谁又绕了老子?还他妈幸灾乐祸地笑,这下老子让你笑个够!” 说完伍子胥又朝着两只雪猴打了一声带着明显调门的呼哨。 就在两只雪猴要在伍子胥的怂恿下朝我动粗的时候,一直被禁锢在石壁上的独目人这时发出了一声振聋发聩般的低沉吼声…… 独目人的这声低沉吼声就如同闷锤在石室里锤击出的两记声响,两只正要朝我施毒手的雪猴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下子就从石板上蹿了下去。 猝不及防的两个畜生回过神来,一时间恼羞成怒,血色的瞳孔变得越加的血红恐怖,就像是有血浆要从瞳孔里喷溅出来一般。 它们齐刷刷地朝着独目人发出吱吱地尖利叫声。 但是又忌惮于独目人浑身散发出来的邪气,站在距离几米远的地方,抓耳挠腮地上蹿下跳。 而独目人似乎也被两只雪猴的挑衅行为搞得有些兴奋起来,努力地想要挣脱石壁上青铜煅件对自己的束缚,发出一阵嗷嗷嗷的吼声。 独目人发出吼声的同时,张开的大嘴巴里露出的牙齿闪着动人心魄的乌光,其锋利的程度似乎连铁板都能一口咬缺! 这时,我脑子里冷不丁地想,这家伙的牙齿既然如此的锋利,怎么就不知道用牙齿试试能不能将禁锢它的青铜煅件咬开呢? 铜和铁比起来是要柔软一些的。 我脑子这么想的同时,绝对出乎我意料的是,独目人居然真的就转过头,想要用牙齿去咬禁锢着它手腕的青铜煅件。 我似乎立马意识到,会不会是我的意念起了作用,独目人能够听从的意念的指挥,或者说,独目人能够感应到我的意念? 而且,独目人能将感应到的意念付诸行动? 不过,令人感到遗憾的是,独目人即使把脖子延展到了最大的限度,却依旧够不着禁锢住他手腕的青铜煅件,况且,独目人的脖子同样被一个青铜煅件牢牢圈着的。 伍子胥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用诧异的眼神盯着我,问道:“你朝他动念头了?” 我有点不大敢确认地说道:“我不知道……” “你应该是朝他动念头了。”伍子胥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我不知道。”我仍旧说。 “不会是蔚巴托真的在你的身上动了手脚,而且有了效果?”伍子胥的眼神越发的诧异。 “我不知道。”我心里一凛地说道。 “夏志杰,我警告你,如果真的是你的念头能够控制他,你可得千方百计地把你的这个能力隐藏起来。千万不能让蔚巴托知道了!听到了吗?”伍子胥这时用命令的口吻朝我说道。 伍子胥的这种口吻让我突然想起了我的连长耿卫华。 想到耿卫华的同时,我的心里同时打了一个激灵——伍子胥会不会是军部的人? 这家伙命令的口吻简直太像耿卫华经常朝着我们发号施令的口吻了。这种充满血性和足够底气的说话口吻,没有经过特殊环境的训练,是不会从普通人的嘴里说出来的。 作为职业军人的敏感,我熟悉这样的说话口吻。 但是,此时我却并不想当面戳穿伍子胥。 我还是含沙射影地朝伍子胥说道:“伍子胥,你说话的口气我怎么觉得这么熟悉呢?很像一个人的说话口气,但是我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 伍子胥却朝我说道:“你少给我扯偏风,我在跟你说正事呢。你可千万别把我交代你的事情当着耳旁风。” “我记住了,啰啰嗦嗦的。不过,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和我都是有今没明儿的人,何必还要顾忌那么多,对不对?蔚巴托知道有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我不服气地说道。 “什么叫有今没明儿?夏志杰,我告诉你。蔚巴托如果要我们两个人死的话,我们两个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我倒是觉得,如果当时伍子胥把你和我交给那个魏侍者的话,说不定我们已经早就到奈何桥上报道了……” “……魏侍者才是真正要我们命的人!你他妈刚才还像是抓救命稻草一般地扯着嗓门地喊魏侍者,就你这智商啊……” 我却冷笑道:“听你这话的意思,蔚巴托还是在保护我们咯?” “我可没这么说。我是给你就事论事地分析问题。我们两个对于蔚巴托而言,是有价值的。对于魏侍者而言,是没有任何价值的。所以,蔚巴托不会要我们的命,但是魏侍者会!”伍子胥说道。 “你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我们两个命,不是被蔚巴托攥在手里就是被魏侍者攥在手里呗?” 伍子胥却说道:“但是,我要说的是,说不定我们落在蔚巴托的手里比落在魏侍者的手里更惨!” “伍子胥,你跟我绕了半天,究竟想表达一个什么样的中心思想?究竟是蔚巴托对我们有利还是魏侍者对我们有利?” 我被蔚巴托的浑话搞得有点不耐烦了。 “什么有利没利的,对于你我来说,遇到的都是坎卦!”伍子胥冷冷地说道。 第316章 解卦 “伍子胥,你别在我面前卦来卦去的,你说的那些阴阳八卦的东西都是被批倒批臭的封建欲孽,我听不懂。能不能好好跟我说话,用正常的语言和我交流?对了,什么是坎卦?听上去好像是不是个好卦。不过我先声明,我可是不信这些东西的,只是好奇而已,”我显得很不耐烦地说道。 听了我的这番话,伍子胥冷哼了一声地说道:“想请教就虚心点,别还要装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人不能太虚伪,知道吗?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为知也……” “你别在我面前拽了,好吗?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于是伍子胥又在我面前显得极其有优越感地说道:“坎卦是《易经》六十四卦中的第二十九卦,对了《易经》这本书你读过吗?想必你没读过,更不用说你懂其中的道门了……” “‘坎’险陷也。象为水,阳陷阴中,外虚而中实也。此卦上下皆坎,是为重险。中实为有孚心亨之象,以是而行,必有功矣,故其占如此……” “……说白了就是坎为水,坎卦展示在‘坎’的形势下就有各种变化的可能性。所谓的坎又是什么?字面分析就是低陷不平的地方,坑穴,有陷,险的意思。因为卦体内外二经卦都是坎,所以又叫‘习坎’。字面分析习字的意思有重复的含义。所以‘习坎’即是重坎。有重险之意……” “……在卦象上,坎卦对应的是2:2这个数字,表示主卦和客卦都是坎卦,卦象是水,阳数是2。两滴水在一起,还是水,双方的危险和困难合在一起,还是危险和困难。这个卦是同卦,上坎下坎,相别,坎为水,为险,两险相重,险上加险,险阻重重……” “如果从卦象上看,坎卦阳爻居中,阴爻在上下,则外柔内刚,有四面向中心性发展的趋势,坎为水,无处不流不渗入,成为沟渎,隐伏,险陷,加忧,心痛的现象,这句话听明白了吗……” “……既然卦象上有了这层暗示,那么主方就应当谨慎行事,诚恳地维持与客方联系,做到互利双赢,共同克服困难……” 听了伍子胥这番故作高深的长篇大论,我冷笑道:“你说了半天不就是要的顺着点你吗?事事都不能跟你反着来吗?” “你这么理解也对。总之一句话,别急,别犯浑!”伍子胥说道。 “伍子胥,我不知道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还是怎么着。说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现在的处境跟我的处境又是一模一样的。我都不知道你说这话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你究竟是在给我吃定心丸,还是掩耳盗铃地自欺欺人?都落照这份儿上了,还说别急?我是真的服你了?”我有点气不打一处来地朝蔚巴托说道。 伍子胥听了我的话,颇为失望地说道:“既然你说这样的话,那我给你解的那个卦就算是白解了。算我什么都没说。还真是道不同不相谋。” “得得得,你也别说什么道不道的了。你就给我一句准信,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头?”我朝伍子胥问道。 伍子胥想了一下,说道:“我的理解是,死在这里头的可能性不大。我怕的是生不如死……” “什么意思?”我打了一个冷战地说道。 “我其实跟你已经交代得够清楚了。蔚巴托很有可能在你和我的身上做实验。就像我们看到的那条美女蛇!” 听了伍子胥的话,我立马说道:‘伍子胥,如果这都还不急的话,我都不知道该什么时候才可以急了。你可真能解宽心的。” “可是,急又用吗?”伍子胥朝我反诘道。 确实,急有用吗? 我一时间语塞了。 这时,伍子胥又打了一声带着调门的呼哨,我这才发现你,在我和伍子胥说话的过程中,原本已经变得稍显安静的雪猴立马又变得活泛起来,朝着伍子胥发出一阵吱吱吱的叫声,同时做出一阵抓耳挠腮的动作。 伍子胥接着又冲着吱吱叫了几声的雪猴吹了声呼哨,并朝着两条雪猴使了个眼色。 我顺着伍子胥使出的眼色扭过头看过去,才发现我和伍子胥遮羞的衣服和裤子被蔚巴托堆在石室的一个角落里。 伍子胥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他是让雪猴去给他把遮羞的衣服拿过来。 两只雪猴果然是能从伍子胥打出的呼哨声中领会到伍子胥的意图的,甚至能看懂伍子胥的眼色。 两个畜生争先恐后地朝着那堆衣服和裤子跑过去,各自抱起堆在角落里的那堆衣服就朝伍子胥这边跑过去,当然也毫无例外的丢三落四地落下了一件衣服…… 那件衣服却是我的…… 当雪猴把衣服和裤子在伍子胥的身上胡乱地堆放好了以后,两个畜生居然又开始捋着衣服和裤子,给伍子胥盖在身上…… 雪猴的抱衣服裤子和捋衣服裤子的一系列动作显得有些拙笨幼稚,也透着一种粗通人性的滑稽。 我朝伍子胥笑道:“伍子胥,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你又不能把衣服裤子穿上,何必让这两个畜生整这一出?不过,这两个畜生还真的挺听你的招呼的……” “……你和这两个畜生之间好像有什么特别的沟通方式?一般的人可是没有这个本事的。你该不是闯荡江湖耍猴戏的?” 伍子胥却笑笑:“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沟通方式,只不过是和这两个畜生混得熟了而已……” 听了伍子胥的话以后,我才突然间想起来,原先伍子胥也是可以驾驭蟒蛇的。 这家伙跟我一样,是能够用意念超控某些东西的。 说不定,伍子胥这家伙真的有比我还要厉害的特异功能。只不过这家伙一直在我面前装傻充愣而已。 难道伍子胥这家伙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狠角色? “伍子胥,你敢说这两个畜生不是你招来的?”我盯着伍子胥问道。 “你别用这种挖人眼珠子一样的目光盯我。这两个畜生还真的不是我招来的。我跟你说得够清楚的了……” “……你要知道,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下世界,是一个连魂魄都跑不出去的封印世界,是被打了符的世界,这两个畜生是根本不会知道我被困在这里的。” 伍子胥很认真的对我说道。 “那么这两个畜生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呢?而且端端就这么巧,一来就找到你这里来了?你能不能解释一下……”我还是疑窦丛生地问道。 伍子胥却说:“说实话,它们两个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我也有点没有搞明白。不过,根据我的理解,畜生有时候比人还通灵性的。人看不到的东西,畜生就能看见,人感觉不到的东西,畜生也能感觉得到……” “……打个最简单的比方,别看人比什么动物畜生都聪明,但是,有一句骂人的话,其实是很有道理的……” “骂人的一句话?什么话?”我被伍子胥东一榔头西一棍子的话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饶有兴趣的问道。 “难道你就没有听过‘人比猪还笨’这句骂人的话?”伍子胥说道。 “怎么没有听说过,可是这有什么另外的说法吗?” “怎么没有说法?没有说法我还跟你废什么话?……” “……你仔细想一想,这句话其实是很有道理的。有时候,人真的比猪笨多了。就拿地震来说,地震还没有发生之前,猪就感觉得到,但是人却感觉不到……” “……地震发生的头一两天,猪就会变得烦躁不安,甚至有的还要翻圈逃跑。你说,它们是怎么感觉到地震要来的危险的?而且还是提前一两天甚至更早的时候……” 听伍子胥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有种豁然开朗般的觉得不可思议,说道: “嘿,伍子胥,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一个道理的。你的这个歪理邪说也就相当于把这两个畜生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的谜底给解释通了……” “……对了,你这一套歪理邪说的说辞,又让我又想起了蔚巴托提到过的什么潜意识,会不会是潜意识这种东西在起作用?” 我的思路有点举一反三了。 伍子胥这时一语道破道破天机般地朝我说道:“蔚巴托说的那些话也不是好高深了,他的那套说辞,我基本上也是听懂了的……” “……他在我们面前说了那么一大堆,这个那个的,不就是仗着自己在国外留了几年洋,喝了几年洋墨水,在我和你面前显摆吗?……” “……什么潜意识,什么集体无意识,说白了不就是我们说的那种‘冥冥中’的感觉吗?我们的老祖宗早就把这些总结出来了的,他还把这些东西当着什么不得了的新鲜玩意在我和你面前显摆……” “……转弯抹角的说了一大堆废话,其实三个字就解决了。我只不过是看他人大面大的,不好当面戳穿他,给他留点面子而已……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嘛?……” “……一会儿又是潜意识,一会儿又是集体无意识,在我这儿三个字就解决的事——冥冥中,呵呵……” 说道兴头上的伍子胥居然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我也茅塞顿开地说道:“伍子胥,你总结得简直是太到位了,我怎么就没有总结出‘冥冥中’这几个字来?还顺着蔚巴托拽的这些新词废脑筋。看来真正的大家是你啊!呵呵……” 被我拍得略微觉得有些舒坦的伍子胥说道:“所以,夏志杰,你别什么动不动就封建迷信,残渣余孽的张嘴就来。老祖宗传承下来的东西真的不比蔚巴托学的那些洋文化差。只是你门这些自以为是的二愣子连皮毛都不懂而已。什么叫无知者无畏,说的就是你们这种不懂装懂,结果球筋不懂的半灌水!” 伍子胥对我鄙视我无话可说。 “好好好,精彩,精彩!”这时,石室的外边冷不丁地传来蔚巴托拍掌叫好的声音。 随着拍手叫好的声音响起,只见蔚巴托皮笑肉不笑地从石室的外边走了进来…… 原来,蔚巴托这家伙一直不动声色地躲在外边偷听我和伍子胥的对话。 我和伍子胥立马就傻眼了…… 蔚巴托这小子也太不光明磊落地鸡贼了! “蔚巴托,原来你一直都在外边啊?我还以为你没在呢?”伍子胥朝走进来的蔚巴托说道。 蔚巴托却说道:“我是离开了的啊!可是碰巧又回来了。只怪你们两个盘道盘得太过投入,没有察觉到我回来了而已……”说着他把目光落在两只雪猴的身上。 两只雪猴似乎对蔚巴托怀着很深的仇恨似的,一见了蔚巴托,浑身的白毛顿时就一根根地直竖起来,血色的瞳孔里全是恐惧,并朝着蔚巴托大张着嘴巴,露出尖利的犬齿,喉咙管里发出带着威吓性质的怪异声音…… 两只雪猴出于本能的反常表现引起了我的和伍子胥的警觉。 “蔚巴托,你见过这两只猴子?还……揍过它们?”伍子胥首先朝蔚巴托问道。 蔚巴托却说:“我岂止是见过,严格地说,这两个畜生其实是这里面的常客。这段时间它们两个经常溜进来。熟门熟路的,有时候还带一群猴子进来捣乱。只不过到现在我还没有搞清楚它们是怎么进到这里面来的。” “你说什么?它们这段时间经常进来,还带一群猴子进来捣乱?”伍子胥吃惊不小地问道。 “这我也用得着撒谎吗?” ‘那它两个带进来的一群猴子也是白猴子?”伍子胥继续问道。 “那倒不是。那群猴子是普通猴子。只有这两个家伙是纯白的,像是那群猴子的猴王。怎么,你对这两个家伙很熟悉?” “岂止是熟悉,他们两个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平常,他们两个就是躲在伍家祠堂里的,我经常偷大队仓库里的粮食出来喂它们。还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哥俩,呵呵……” 伍子胥故意交底地朝蔚巴托说道。 “哦,这两个家伙是从伍家祠堂里那边过来的?”蔚巴托有些不相信地说道。 “未必这我也用得着跟你撒谎?再跟你说个秘密——当初,伍家的两三户人家强行搬进伍家祠堂,想要霸占伍家祠堂。后来祠堂里闹鬼,还有人在祠堂里上了吊。其实这都是这哥俩弄出来的。只不过我一直没有对任何人说。”伍子胥说。 “伍家祠堂闹鬼的事情我也听杜志康跟我提起过的。听你今天这么一说,伍子胥,伍家祠堂里闹鬼这件事,恐怕不光是这两只白猴子弄出的事情,你大概是幕后主谋?这两只白猴子只不过是充当了你的帮凶而已,对不对?”蔚巴托一语中的地说道。 伍子胥只好讪笑道:“蔚巴托,你果然是聪明过人,什么都瞒不过你,你还真是个双脑筋,一点就破!呵呵……” “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会把这件事跟你串在一起,这也没什么聪明不聪明的。其实,我早就知道,杜志康给你安个守村人的身份,其实是在打掩护。”蔚巴托淡淡地说道。 这时我也趁机说道:“对了,蔚巴托提到的那群猴子,会不会是石经寺里的那群猴子?我好像听孙三妹提起过,石经寺里原先就养着一群猴子,后来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我的话提醒了伍子胥和蔚巴托,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然后同时将目光挑向我,但都没有说话。 我从这两人脸上露出的微妙表情变化,看出了这两人的心里此时是各怀鬼胎的。 我的话一起这两人的注意。 而就在伍子胥和蔚巴托两人的说话间,两只雪猴这时已经就像是躲煞一般地鬼鬼祟祟地溜出了石室,溜出去的样子极其低调谨慎…… 两只雪猴溜出石室蔚巴托不以为意,他像是已经接纳了这两个不速之客。也或者他确实需要某种能够给这个死气沉沉的世界带来一丝活力的事物。 比如这两只雪猴。 这个被符咒封印的世界,的确是一个死寂一般的世界。身处其中,你根本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活力气息。 除了压抑就是压抑! “我回来,其实并不是想跟你们盘道说这些的。我是给你们带了一个伴儿进来。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想跟你们两位盘道盘道,只不过今天我确实是没有时间。”蔚巴托这时又说道。 蔚巴托的话让我和伍子胥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蔚巴托要给我们带一个伴儿进来? 谁啊? 难道是我小姨? 我脑子里首先想起的就是我的小姨,脑子里打了一个激灵,精气神也一下子提了起来。 “妮娜,把道长带进来!”伍子胥这时用很特别的声音朝着石室外边招呼道。 妮娜?道长? 怎么突然就冒出两个这么奇怪的人物? 我和伍子胥顿时就莫名其妙地愣住了,相互看着,一脸惊讶地大张着嘴巴。 就在我和伍子胥还处在懵懂状态的时候,只见从石室的外边一前一后地走进来两个人,一个是穿着道袍歪戴着道冠的道士,一个是金发碧眼身材高挑的外国女子! 这一男一女的两人有着强烈的视觉反差! 只不过道士是被金发碧眼的外国女子押解着。 道士我认识,竟然就是我的师父——蒋凤楠! 这种意外的重逢让我有种恍如做梦般的感觉! 不久前我和伍子胥还提到了这个家伙,没想到这会儿这家伙就自动出现在我面前了。 难道这也是冥冥之中的事情? 此时的蒋凤楠样子活脱脱就是一条丧家之犬。蔚巴托并没有给他上任何手段,甚至就连他手都没有进行限制性的捆绑。 但是,蒋凤楠却是一副低头耷脑,循规蹈矩,束手就擒的样子。 在被蔚巴托唤作妮娜的外国女子押解着进来的过程中,蒋凤楠那低垂着的脑袋下,两只眼睛就像是做贼一般地偷瞟着和我伍子胥。 晾着身子被禁锢在石板上的我和伍子胥已经算是足够狼狈的了。可是我感觉我的这个半灌水的师父——蒋凤楠道长此时比我还要狼狈。 虽然蒋凤楠是如此的狼狈,可是当我见到这个半灌水师父的时候,心里还是升起了莫名的惊喜,朝蒋凤楠喊道:“师父,你怎么也进来了?” 一副落魄样子的蒋凤楠听见我这么喊他,慌忙朝我说道:“谁是你师父了?千万别乱喊,千万别乱喊……” 而蔚巴托听见我管蒋凤楠叫师父,也感到颇为好奇地说道:“哦?原来你们两个是师徒关系?难怪我说你怎么会出现在迷魂凼的,原来你是来救你徒弟的啊?呵呵……这有点意思了。” 听了蔚巴托的这番话,蒋凤楠一脸含羞带愧地说道:“让你见笑了,让你见笑了。” 蒋凤楠露出的的这副落魄卑微的样子和表情,让人越看越滑稽。 当我正觉得蒋凤楠滑稽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此时自己的身上还连一片遮羞的树叶子也没有。 如果进来的仅仅是蒋凤楠和蔚巴托也就罢了,要命的是现在进来的还有一个金发碧眼的长相极其妖娆的外国女子! 我来不及取笑蒋凤楠的同时,自己先无地自容般的羞愧难当起来了。 但又有什么办法?只好用愤恨的眼神盯着伍子胥。 我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要用愤恨的眼神盯着伍子胥,是因为伍子胥这家伙就像是有先见之明般的先让刚才的那两只雪猴把衣服和裤子拿过去,把他身上的重要部位给遮挡住了。 而我……众目睽睽之下一览无余…… 这样的处境岂止是尴尬,简直是羞于见人地愧对列祖列宗了! 此时的我既不敢看蒋凤楠,更不敢看金发碧眼的外国女子,只有直直地盯着伍子胥。而伍子胥也盯着我,却朝着露出一脸的坏笑。 “道长,既然你这么有缘地和你徒弟巧遇上了,那就请自便了?”蔚巴托这时朝蒋凤楠说道。 蒋凤楠却用求饶般的语气朝蔚巴托说道:“自便可以,但是你还是的尊重一下我们的宗法道统,我是道门弟子,希望你不要……” 蒋凤楠要表达的意思当然是让蔚巴托不要想禁锢我和伍子胥一样,把衣服和裤子全部给褪完咯! “道长你是多虑了,我怎么可能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呢?妮娜,把他锁上。”蔚巴用托轻描淡写的语气朝妮娜吩咐道 一直不管转动脑袋的我听见一阵细微的金属声的响动,然后蔚巴托又朝妮娜吩咐道:“那我们就先离开这里。”然后又朝我和伍子胥以及蒋道楠说道:“你们可以继续盘道,如果我有空余的时间,也过来听你们盘道……” 然后就带着妮娜走出了石室! 等蔚巴托和妮娜离开了好一会儿,我才有勇气将脑袋转过去看蒋凤楠。 同样被禁锢在石板上的蒋凤楠这个时候却仰面看着石室的顶部,心无旁骛似的一动不动。 我有点恶作剧地朝蒋凤楠轻轻喊了一声:“师父……” 蒋凤那没有应我,就像聋子一样根本没有听见我对他的尊称。 于是我不死心地又朝蒋凤楠轻声喊道:“师父……” 蒋凤楠还是佯装没听见,既不应我,也不转动一下脑袋,还是入定一般地看着石室的顶部,眼睛一眨不眨。 于是我继续轻声喊道:“师父……” 装着没听见的蒋凤楠终于忍不住地朝我没好气地说道:“谁是你师父?你可别乱喊!当心挨揍?”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突然有了要戏弄一下蒋道楠的恶作剧想法,用挑衅地口吻朝蒋凤楠说道:“师父,这个时候你可就别说大话了。不信你来揍我试试……” 仍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石室天花板的蒋凤楠愠怒地朝我说道:“你可别赌我!也别把我惹毛了!” 我呵呵笑道:“我还真的赌你了。来揍我啊!求你了,师父!” “你再赌我一次试试?”蒋凤楠显然被我挑衅得有点急眼了,朝我恶声说道。 于是,我有恃无恐地又朝蒋凤楠呵呵笑道:“师父,这还用试吗?你来揍我呀!” 就在我的话刚刚说出口的瞬间,我根本就没有看清楚蒋凤楠被青铜煅件禁锢着的双手是怎么解套的,这家伙已经在用他的双手开启套在他脖子上的那个青铜煅件了,而且,套在他脖子上的那个青铜煅件还瞬间就被这家伙给打开了。、 蒋凤楠一下子从石板上坐了起来,朝我恶狠狠地说道:“你这欺师灭祖的臭小子,你再赌我试试!” 我已经把眼前发生的状况惊得目瞪口呆了,哪儿还有工夫和胆量赌蒋凤楠过来揍我。 这家伙要过来揍我,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而且,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我还不至于傻到这个份儿上! “师父,你是怎么做到的?”还一会儿才回过神的我,叹为观止地朝蒋凤楠问道。 蒋凤楠却不回答我的话,而是朝我说道:“不敢赌了是不是?一个没有担当的怂货!” 面对蒋凤楠的挖苦和埋汰,我选择认了。 蒋凤楠用挑衅的眼神直直地盯了我一阵子,见我不敢回应他的话,于是索性又躺下,而且,又将禁锢他的青铜煅件做了一次复原,原封不动地躺在石板上。 这让我疑心自己刚吃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师父,你怎么又自己把自己给锁上了?”我朝蒋凤楠问道。 “不把自己锁上,出去找死啊!”蒋凤楠没好气地朝我说道。 蒋凤楠的话让我理解不了,我一脸茫然地转过脑袋,看着伍子胥。 然而,让我感到更加不可思议的是,此时的伍子胥居然完全脱困地坐在了石板上,正笑嘻嘻地看着我,脸上全是嘲笑和戏弄我的表情。 我像是立马明白过来了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原来这些人中,唯独我才是傻子啊! 我是被他们戏弄了啊! 蔚巴托,伍子胥,蒋凤楠,以及那个叫妮娜的洋女人,他们原来是一起合着伙地在戏弄我啊! 未必,禁锢着蒋凤楠和伍子胥的青铜煅件根本就是一个障眼法? 于是我试着动了动我四肢。 我的四肢却是被青铜煅件牢牢地禁锢只石板上的。青铜煅件在我挣脱下竟然纹丝不动。 我有点绝望地朝伍子胥问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伍子胥朝我笑了笑,说:“这得问你师父啊!” “你们是不是把我当猴耍了?”我有点恼羞成怒地朝伍子胥问道。 “谁把你当猴耍了?妖怪只怪你更着你师父学艺不精!”伍子胥说道。 然后……然后伍子胥也如法炮制地跟蒋凤楠一样,有心甘情愿地躺下,原封不动地自己把自己禁锢在了石板上。 我被这两人违背常理的举动给彻底搞懵了,不明白蒋凤楠和伍子胥在我面前究竟要演哪一出戏! 难怪伍子胥一直规劝我不要急,还用坎卦这样的歪理邪说来说服我。原来这家伙早就留有后手了! “师父,伍子胥,你们两个真的不要再把我当猴一样的耍了。赶紧来把我解救出来,蔚巴托在搞一场阴谋,我没时间跟你们两个瞎胡闹了。”我惊呼哀求地朝蒋凤楠和伍子胥说道。 蒋凤楠这时却不急不慢地说道:“知道蔚巴托在搞一场阴谋,他不搞这场阴谋,我还不进来了呢!” “你说什么,师父?听你说这话的意思,你是主动进来的?”我朝蒋凤楠问道。 “不是我主动进来的,实事求是地说,我是被抓进来的。” 蒋凤楠否认了我的说法。 蒋凤楠越是淡定我越是心急火燎,朝蒋凤楠再次哀求道:“师父,你就别在这个时候给我掰嘴劲了。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我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大局为重。赶紧帮我把锁住我的这些东西解开。我们真得去阻止蔚巴托,他要是把那列军列弄出轨了,损失可就大了,关系到一列车战友的生命啊!” “你说什么?什么军列?什么出轨!”蒋凤楠转过脸地朝我问道。 于是我把蔚巴托的阴谋朝蒋凤楠说了一遍。 “怎么会从那儿过军列?没道理啊!那条铁路好多年都没有过火车了,铁轨都生锈了!我怎么没有这条铁路过火车的消息?”自言自语说着话蒋凤楠已经又像是变戏法一般地从石板上坐起来了。 “师父,没时间耽搁了,也耽搁不起了。你赶紧来帮我解开。”我再次朝蒋凤楠催促道。 “你这个时候认我是你的师父了?你当初不是一万个不情愿地当我的徒弟吗?我就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大逆不道的徒弟!”蒋凤楠这时朝我骂道。 我心甘情愿地连声朝蒋凤楠说道:‘师父,从现在开始,我认你这个师父了。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真的认你做我的师父了。” “就你现在这个态度嘛——还差不多。”说着,已经完全自我脱困的蒋凤楠从青石板上下来了,朝我径自走了过来…… 也许蔚巴托做梦都没想到,他原本以为固若金汤的禁锢设施,在蒋凤楠和伍子胥面前,完全就是形同虚设! 这两个家伙,隐藏得可真够深的。 就在蒋凤楠过来要给我解除禁锢住我的青铜煅件时,这时,伍子胥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重新解开了禁锢住他的青铜煅件,而且已经来到了蒋凤楠的旁边,并且挡住用身体挡住了蒋凤楠,朝蒋凤楠说道:“你不能放他走!你没有这个权力!” 伍子胥的突然反戈把我和蒋凤楠弄得一头雾水。 就在蒋凤楠过来要给我解除禁锢住我的青铜煅件时,这时,伍子胥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重新解开了禁锢住他的青铜煅件,衣服和裤子也来不及穿上地一个闪身就来到了蒋凤楠的旁边,并且挡住用身体挡住了蒋凤楠,朝蒋凤楠说道:“你不能放他走!你没有这个权力!” 伍子胥的突然反戈把我和蒋凤楠弄得一头雾水。 蒋凤楠一脸懵懂地朝赤着身子的伍子胥问道:“你们两个,我究竟是听谁的?” “我是贴身保护他的人,现在当然你得听我的。”伍子胥一脸傲慢地说道。 我不明白伍子胥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来这么一出,有点急火攻心地朝伍子胥说道:“谁承认你是贴身保护我的了?你别信口雌黄地瞎说好不好?师父,你别听他的,他就是一个不知道是哪个邪教组织的卧底!” 听了我话后,蒋凤楠师父有了底气地朝伍子胥说道:“这就不要意思了。伍子胥,请你让开,这回我得听我徒弟的。” “他说的不算!”伍子胥居然一脸蛮横地说。 面对突然变得蛮横无理的伍子胥,蒋凤楠又变得有点不明就里了,但还是说道:“嘿,我就奇了怪了。我徒弟自己的事情都做不了主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他自己的事情都说了不算,未必还你说了算?” “是的。现在确实是我说了算?” “那你说,你究竟想把他怎么样?”蒋凤楠有点要翻脸地朝伍子胥说道。 “他必须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在他的身份没有得到确认之前,谁也别想带走他!”伍子胥语气强硬地说道。 被禁锢在石板上的我气不打一处来地朝伍子胥怒声说道:“伍子胥,你他妈老是说要确认我的身份?我他妈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身份要你确认的?老子就是一名人民解放军!这时老子唯一的身份!需要你来确认吗?” 没想到伍子胥却回过头,用愣愣的眼神盯着我说道:“确切地说,你现在不是!” 一气之下的我挣扎着要从石板上起来,可是却根本起不来,于是只要又气又急地朝伍子胥说道:“我怎么就不是了?伍子胥,你他妈是不是疯了,满嘴的胡话!你这个时候怎么出来搞事了?你不会跟蔚巴托是一伙的?” “这个时候你可以这么认为,但是我不是!”伍子胥冷笑一声地朝我说道。 我有点彻底被伍子胥这家伙给整懵了,只好孤注一掷地朝蒋凤楠说道:“师父,弄他!” 但是,蒋凤楠却站着没动,而是盯着伍子胥,说道:“你真的确认我不能放他?” “我确定!”伍子胥的语气依旧很坚决地说道。 我预感到蒋凤楠有朝着伍子胥妥协的可能,于是气急败坏地再次朝蒋凤楠说道:“师父,别跟他废话,没时间了,直接弄他!” 蒋凤楠没有听从我的吩咐,而是和伍子胥对视着,迟迟没有动作。 “师父,你是不是没有把握放倒他?”我开始采用激将法地催促起蒋凤楠来。 蒋凤楠却朝我说道:“徒弟,你先别急,师父放倒他只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你先稍安勿躁。” “那你还迟迟不肯动手?”急得都就差从石板上蹦起来了。 现实的情形是,我要是能从石板上蹦起来,我还在这个节骨眼上求蒋凤楠干什么? 这时,和蒋凤楠对视了一阵子的伍子胥一脸严肃地朝蒋凤楠说道:“蒋道长,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不去深究这里面的原因,直接走人就是了。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但是,夏志杰他真的必须留下。多余的话,我不会对你多说一句的。你也别想从我的嘴里打听到什么?至于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佯装被人带到这里面来,我不管。是去是留,现在由你来决定!” 伍子胥的话音刚落,这时石室里灯骤然间熄灭了…… 第317章 那一刻,我禁不住泪流满面…… 我以为又是蔚巴托故意把灯灭掉的。 可是不一会儿,就听见外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且不是一两个人的脚步声,好像有四五个人,甚至五六个人。 怎么外边会一下子出现那么多人? 难道是隐蔽在暗处的人都倾巢出动了? 外边究竟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状况? 脚步声杂沓而又凌乱,紧接着又听见蔚巴托大声说话的声音: “赶紧检查电路,关闭所有的石室!每一个石室都要检查到位,不能遗漏一间石室!” 蔚巴托的声音显得极不淡定,外边像是真的出了什么意想不到的状况了。 蔚巴托的话音刚落不久,就有两道手电的光束以极其惊悚的方式从外边直射而入。 是蔚巴托和妮娜打着手电重新进入到了石室里。 蔚巴托和妮娜用手电朝着石室里的我们分别照射了一下。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伍子胥和蒋凤楠这时已经规规矩矩地分别回到了各自的石板上,并原封不动地躺好。 这两个家伙动作麻利干净得让我感到有点恐怖! 没有看出丝毫破绽的蔚巴托和妮娜,分别用手电朝着石室里的各个角落又照射了一下,然后一声不吭地又退出了石室。 但是我却没有听到有石门关闭的声音。 难道这间石室是没有石门的? 蔚巴托带着妮娜刚一离开石室,紧接着便听到我的身边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黑暗中,伍子胥和蒋凤楠两个人果然是交上手了。 这两个扮猪吃老虎的老手,居然在漆黑一片的狭小空间里闪展腾挪地打得不亦乐乎。 从弄出的动静我可以清晰地判断出这两个家伙交手的激烈程度。 我是十来岁的时候就看过《三侠五义》画本小说的,所以我的脑子一下子就出现了龙争虎斗的江湖画面,一时间热血沸腾,激动得不行。 在绝对黑暗中,我虽然看不见伍子胥和蒋凤楠两个人是如何交手的,但是从这连个人打斗时,激烈的拳脚带出的风声和弄出的响动,便可以清楚地意识到,这两个人棋逢对手的都是绝对的练家子! 而且是练家子里的顶级高手! 伍子胥和蒋凤楠在黑暗中的打斗越来越激烈,弄出的响动也越来越大,就连独目人也被惊动了。 独目人像是能够在黑暗中感应到这种血脉喷张的搏斗情绪,伍子胥和蒋凤楠越是打斗地激烈,独目人就是越是亢奋,发出的低沉吼声就越是震撼。 这家伙似乎被伍子胥和蒋凤楠两人弄出的强劲气场给彻底带动了,在黑暗中不停地挣扎嘶吼。而这也正好掩盖住了伍子胥和蒋凤楠两人因为打斗弄出的大的声响和动静。 终于,打斗声停止了,而且是戛然而止的那种停止。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黑暗中我竟然没有听到伍子胥和蒋凤楠两人因为激烈的打斗而发出的喘气声。 按照一般人的体力,经过这样的激烈打斗,即使停止下来,双方也是会气喘如牛的。 而伍子胥和蒋凤楠两人此时却突然间变得鸦雀无声了。 处在静止状态的两个人就像是在这绝对的黑暗中凭空消失了一般。 “伍子胥?师父?”黑暗中的我用试探性的声音小声喊道。 但是,伍子胥和蒋凤楠都没有回应我。 难道他们两个人已经动用了传说中的上乘轻功,出到了外边打斗去了? 正自惊疑不定之时,一道火折子的光骤然间亮了一下。紧接着,蒋凤楠用火折子点燃了随身携带的一个手榴弹的弹柄。 手榴弹的弹柄是经过蜡涂层的,所以是很好的照明材料。 手榴弹柄被蒋凤楠点燃后,石室里一下子有了光。 我担心伍子胥被蒋凤楠打成重伤,便急着要看到伍子胥,但是,石室里却没有伍子胥的身影。 我朝蒋凤楠问道:“伍子胥呢?你把他诛灭了?” 蒋凤楠却不回答我的话,而是一只手举着燃烧着的手榴弹的弹柄,一只手开始解开禁锢着我的青铜煅件。 禁锢着我的青铜煅件显然采用的是插销结构,蒋凤楠很轻易地就将禁锢着我的青铜煅件给解锁开了。 重获自由的我一下子从石板上坐起来,扭头朝石板下看去,却见伍子胥直挺挺地躺在石板下,张着嘴巴,睁着眼睛,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似的。 最终还是蒋凤楠技高一筹。 看来我还真是低估我的这个冒牌师父了。 “赶紧把衣服船上,跟我走!”蒋凤楠朝我说道。 但是,此时的我却突然间犹豫起来,因为我不知道该不该跟蒋凤楠走。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失去了主张地问道。 “因为老子是你师父。这个时候你不相信你师父,你未必还相信外人?”蒋凤楠有点犯急地说道。 可是,蒋凤楠越是这样说,我越是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走。因为我跟他确实是没有师徒关系的。 我叫他师父纯粹是信口开河地闹着玩儿的。没想到这个时候蒋凤楠还当真了。 见我犹豫着没有动作,蒋凤楠朝我催促道:“赶紧的,祖宗,再耽搁就来不及了。你知道老子是犯了好大的风险才进到这里面来的吗?你真实急死老子了……” 蒋凤楠边说边到伍子胥躺的那张石板上,收拾起凌乱的衣服裤子,一股脑儿地朝我抛过来。 我接过了衣服裤子,选出了我的预付裤子,边动作麻利地穿边朝蒋凤楠问道:“你把伍子胥怎么了?是点了他的穴道?” 蒋凤楠没有满足我的好奇心,仍旧催促般地说道:“你就赶紧穿上衣服跟我走,别啰嗦了。他没事的,只要过上半个小时就会自动起来的。” 在穿衣服的过程中我已经决定,现在跟着蒋凤楠走或许才是最好的出路。 而且这对我来说,这确实是一个脱身的好机会…… 蒋凤楠见我穿好了衣服裤子,一把拉上我,然后就不由分说地拽着我就朝石室的外边走。 在朝着石室外边走的时候,蒋凤楠已经将手中燃烧着的手榴弹的弹柄给一口气吹灭了。 失去了照明蒋凤楠和我一样,变成了纯粹的睁眼瞎。 蒋凤楠死死拽住我一只手的同时,只能紧贴着石壁摸索着朝着想象中的方向小心翼翼的前进。 我心惊胆战地朝蒋凤楠说道:“师父,蔚巴托说这里面布满了机关,我们千万别着了道了?” 蒋凤楠却说:“这个时候正是趁着浑水摸鱼逃跑的绝佳机会。刚才的那股子乱劲儿,相信蔚巴托是把这里面的机关所有给关上的。要是打开,他们自己人不是也会着道?” 听蒋凤楠说得有道理,我忐忑不安的小心脏才稍微没有跳得那么厉害。 这时,远处黑暗中有传来蔚巴托吩咐人的说话声,两道手电的光柱也陡然间划破了漆黑一片的通道。 而我和蒋凤楠也正好从石室里出到通道上。 见到手电的光,蒋凤楠拽着我,就像躲避两道直刺而来的剑光一样,一下子就缩回到了石室的出口处躲了起来。 趁着打手电的人还没有走近,我小声朝蒋凤楠说道:“师父,你的功夫那么高,何必躲躲闪闪的,你一个人就可以把这几个人收拾住的。除非他们用枪对付你。你怕啥啊?” 蒋凤楠却压着嗓子小声说道: “你知道个屁,蔚巴托带进来的这几个人,一个个手上的功夫都很硬,好汉难敌四手,特别是那个洋女人,我还摸清楚她功夫的路子,我在迷魂凼跟她交过手的,也是硬角色……” 蒋凤楠后边的话没有继续说出来。 很显然,蒋凤楠是吃过妮娜的亏的。 打着手电过去的人是蔚巴托和妮娜,两人过去的时候脚步匆匆,当然也就不可能发现躲在石室出口处的我和蒋凤楠。 蒋凤楠更是胆大,当蔚巴托和妮娜过去有二十来步的时候,蒋凤楠居然拽着我从石室的出口处出来,借着黑暗的掩护,紧跟在蔚巴托和妮娜的后边就走。 刚走出没几步,妮娜似乎感觉到了后边的动静,突然间站住了。 妮娜站住的同时,蒋凤楠已经拽着我一下子闪身到了通道里的另一间石室的出口处隐藏了起来。 就在蒋凤楠拽着我又隐藏于石室出口处的同时,妮娜的手电光已经朝着我们这边照射了过来。 我小心脏在胸腔里扑通扑通跳突着的同时,禁不住地惊出了一身冷汗。 迟半步,我和蒋凤楠就被妮娜手电的光柱套住了! 当妮娜收回手电光的时候,蒋凤楠又一把拽住我从石室的出口处出来,依旧借着黑暗的掩护紧跟在妮娜和伍子胥的后边…… 尽管我在部队里也有过半夜里急行军的经验,可是和我现在的体验比起来,惊险刺激的程度根本是没法比的。 我和蒋凤楠步步惊心如履薄冰地跟着蔚巴托和妮娜来到了通道的转角处,打着手电的蔚巴托和妮娜朝右边的通道转了进去。 因为转角处是呈t字型的,蔚巴托和妮娜转向了右边的通道,我们正好可以转入左边的通道,和蔚巴托分道扬镳,这样也就用不着步步惊心了。 于是我停下来,示意朝相反的方向走。 没想到蒋凤楠的想法跟我的想法是一样的。 我们站在原地做了短暂的停留,看着蔚巴托和妮娜打着手电在通道的尽头逐渐地消失不见之后,然后才放心大胆地进入到了左边的通道。 因为整条通道是呈笔直状的,所以蒋凤楠拉着我只管朝着前面走。甚至不用再紧贴着石壁。 人在没有眼睛的辅助下,是根本不可能走出一条直线的,所以没走出多远,拽着我的蒋凤楠就碰在了石壁上,也幸好走的速度不是很快,不然走在前面的蒋凤楠早就撞了南墙了。 接连触碰了几次石壁后,我朝蒋凤楠说道:“师父,没有人了,你可以用火折子把手榴弹柄点燃了,太黑了,根本走不快。” “再走远点,万一通道的那头突然出现了人,我们不是就暴露了?”蒋凤楠说道。 “我是怕你再碰着!”我说道。 “碰着也是老子的事情,再说,老子不知道拐弯吗?”蒋凤楠朝我骂骂咧咧地说道。 既然蒋凤楠都这么说了,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于是只有又被他拽着,继续睁眼瞎一般地朝前面走。 这样的过程中,蒋凤楠又无数次地碰壁。 好在这家伙碰壁已经碰出了经验,后来这家伙居然总结出了一个经验,知道把剩下的左手伸出去作为盲人摸象的触角,这样也就没有再发生碰壁的尴尬事情。 可是,我却冷不丁地想起了我的小姨还困在这里面呢。我是不能独善其身的单独脱身的。 于是我突然挣脱蒋凤楠的手,站住了,说道:“不行,我还真的不能跟你从这里面出去。我得回去。” 我的突然变卦搞得蒋凤楠莫名其妙,说道:“你小子又哪股神经不正常了?老子好不容易把你带到这里来,你小子怎么突然变卦了?你想要害死老子啊?” “我小姨还在这里面呢!我得救出我的小姨一块儿出去。我发过誓的。”我说道。 “你小姨!这个节骨眼上你怎么又冒出一个小姨了?”蒋凤楠有点发急地说道。 蒋凤楠的话音刚落,通道里的突然间亮了起来。 通道里的照明设施重新恢复了正常。 我和蒋凤楠有种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惊慌感。 尽管整条通道里空无一人,但是蒋凤楠出于本能般的怕暴露,反应敏捷地一把拉住我,闪身躲进了旁边的一间石室的入口处。 我和蒋凤楠小心翼翼地躲在石室的出口处朝着通道里窥视。 此时的通道里确实空无一人,显得空洞寂寥。 稍微放松下来的蒋凤楠朝我说道:“你小子就不要跟我犟了好不好?你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逞什么能啊?” “可是,退一万步说,我听蔚巴托说,这里面就跟个迷宫一样,你觉得我们两个能从这里面出去吗?”我朝蒋凤楠说道。 “迷宫又怎么了?胡乱碰呗,万一运气好呢?”蒋凤楠没好气地朝我说道。 “那你这么说,我决定更不跟你走了,你自己走。”我泄气地说道。 我原本以为蒋凤楠对这里面的路径是熟门熟路的,没想到这家伙跟我一样,是个睁眼瞎。 我的节外生枝把蒋凤楠搞得有点毛躁起来,他又推了一把原本已经戴正的道冠,道冠又在他头上变得歪斜起来,整个人立马就显得有点有点没有正形的滑稽了。 “你小子怎么老是要跟老子拧着来?你就不能顺一回老子的意?老子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到这里面来救你出去,你小子怎么就一点都不体量老子?”蒋凤楠又气又无可奈何地朝我说道。 而我这时索性顺着石壁坐下来,也不想再跟蒋凤楠说多余的话,而是仰面看着他。 无计可施的蒋凤楠急得在原地转圈。 “我就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带我出去?你这么处心积虑地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我朝蒋凤楠问道。 蒋凤楠又抬手推了一把头上戴着的道冠,说道:“你是我徒弟,我是你师父,徒弟有难,师父出面,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撒谎,这根本就不是你要救我出去的理由。你把我当三岁的小孩子来哄呢?”我说道。 蒋凤楠被我说得有点无话可说,瞪着眼睛用咄咄逼人的眼神俯瞰着我,目不转睛地瞪了我好一阵子才说:“你真的想听老子说老实话?” “你觉得呢?”我没好气地反问道。 蒋凤楠又推了一把头上的道冠,然后才说:“没有你,老子的事情就办不成。” “你的什么事情办不成?”我说道。 “你说呢?”蒋凤楠已经快被都逼疯了般地说道。 “我怎么知道?”我说道。 “你干了什么事未必你忘了?” “我干什么事了?”我还真被蒋凤楠给整懵了。 “我的一个师兄,在下到阴间的路上,多管闲事,被你小子把他那么多年修炼来的原炁吸了个精光,现在还瘫在床上起不来呢!虽然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但是,毕竟是你把我的师兄给废了的,你说是不是?”蒋凤楠说道。 蒋凤楠的这句话说出口,我才想起来,我在被下到阴间路上的,确实好像是把一个道士给害了。 原来如此! 可是那确实冥冥中的事情,真不真实还不一定呢! “原来你是来给你的师兄报仇的。”我冷哼了一声地说道。 “你这么理解也对。”蒋凤楠耐着性子地说道。 “既然这样,那你就直接把我弄死算了,何必还要大费周折地把我逮回去。搞得那么麻烦。”我冷笑一声地说道。 “就在这里把你弄死?” “对啊!” “你说得未免太简单了。真要弄死你还不容易?也就是老子动一根手指头的事情。但是,你拿了人家的东西,总得给人家还回去,对不对?况且这东西只有你本人当着人家的面还回去,我又帮你带不回去,你说是不是?”蒋凤楠说道。 蒋凤楠的话还真的让我没有理由反驳了。 “可是,你又说什么没有我,你的事情就办不成……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我刨根问底地朝蒋凤楠问道。 “这个我就没必要告诉你了?你不能把什么事情都要刨根问底的问清楚,对不对?” “你不说清楚,我还是不会跟你走的。” “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弄死你!”蒋凤楠终于失去了仅有的耐心,原形毕露咬牙切齿般地朝我说道。 “来来来,你弄死我,你现在就弄死我!”我梗着脖子地朝蒋凤楠说道。 拿我毫无办法的蒋凤楠恨得牙齿痒痒地说道:“你怎么就跟个泼皮无赖似的?” “什么样的师父收什么样的徒弟,这不是很正常吗?”我反唇相讥地说道。 没想到我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蒋凤楠,这家伙在我毫无防范的情形下,狠狠地就朝我踢了上了一脚,并恶声喝道:”给老子站起来!” 我没想到蒋凤楠翻脸比翻书还快,挨了这家伙一脚的我脑子有点没有反应过来地盯着他。 此时的蒋凤楠一脸凶相地瞪着了,习惯性地又抬手推了一下头上的道冠,头上的道冠被这家伙推得越来越歪,整个人也就显得越来越滑稽。 看着这顶道冠就像给蒋凤楠这家伙定做的道具似的,我情不自禁地冲着蒋道楠笑了起来。 见挨了一脚的我不光没有发怒或者反抗,反倒是冲着他乐,蒋凤楠有点搞不清状况地盯着我,说道:“老子在踢你呢!你还冲老子乐个锤子啊?” 因为我看着蒋凤楠带着的道冠实在是太过滑稽的缘故,所以根本就没有办法跟蒋道楠计较,只要忍俊不住地站起来,笑说道:“你有本事再踢我试试?” 一头雾水的蒋凤楠这才反应过来是他头上的道冠把我逗乐的,于是抬手正了正道冠,说:“老子真的存心要踢你的话,你的肋巴骨早就断了八根了。” 其实,蒋凤楠在我心目中的感觉就是一个面恶行善的家伙,所以我心里早就不跟这家伙计较了,便收敛起了笑容,作古正经地朝蒋凤楠说道: “蒋道长,不跟你开玩笑了,跟你时候实话,我真的不打算跟你走了。也正如你说的那样,我即使跟你走,也不一定能从这里面走出去。就是要走出去,也是靠撞大运地胡碰……” “再说,要是一会儿蔚巴托发现我们两个逃掉了,说不定就启动了这里面的机关,我和你死得更快,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而且,我还真的要到我的小姨才能从这里出去。所以,你请自便,我还是回去跟伍子胥呆在一块儿算了,趁现在蔚巴托还没有发现我跟你逃跑了……” “……你一个人单独行动,不带上我这个累赘,说不定更容易出去。” 蒋凤楠这时就像是看一个怪物似的看着我,说道:“你还真是苍蝇咬秤砣——铁了心的不跟我走了?” 我朝蒋凤楠点头说道:“是的,我真的是苍蝇咬秤砣——铁了心了。所以,你赶紧一个人走。” 边说我边从石室的门口走出来,现身来到通道上。 我刚一出到通道,却看见妮娜正迎面朝我走过过来。 我的突然出现把妮娜弄了猝不及防。 妮娜一下子在不远处站住了,用一双惊诧的眼睛盯着我。 我和妮娜相互之间仅仅隔着十来米的距离。 这个距离已经足够近了。 妮娜的眼睛是湖蓝色的,具有完美雕刻线条和棱角的五官极具立体感。 这时一个美到了骨子里的异域女子,看一眼就足以让人心生震撼! 从妮娜惊诧的眼神里,我感觉妮娜兴许并不认得我。 其实妮娜不认得我也实属正常,因为妮娜当时押解着蒋凤楠在石室里出现的时候,兴许根本就瞟也没有瞟一眼被禁锢在青石板上的我。所以我在她的脑子里没有任何印象。 妮娜完全是把我看成是一个不速之客了。 所以,妮娜一下子变得警觉起来,而且摆出了要和我过招并一决高下的架势。 对于武术我虽然是个侧头侧尾门外汉,但是从妮娜已经朝我摆开的架门来看,妮娜摆出的绝对是正宗的中国武术的架门。 难道这个年纪轻轻的妮娜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国通? 当我意识道妮娜是个中国通的时候,我便自动把双手举起来,并朝妮娜说道:“别摆架门了,我知道打不过你,我跟你走就是了。” 我的这个举动或许完全出乎妮娜的意料。 她或许根本就没想到我会这么容易地就朝她认输妥协,于是满脸疑糊地收起摆好的架门,朝我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妮娜说话的声音清脆悦耳,而且中国话说得极其标准。如果不看人,光听她说话,是绝对想象不出她是一个外国女子的。 妮娜这么问,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眼前的妮娜解释了。 我总不至于说我是从那间石室里逃出来的? 我要是跟妮娜说了我是从那间石室里逃出来的,又怎么跟妮娜解释我主动在她面前认栽这个事实呢? 所以我只好说道:“你把我带去见蔚巴托,他会告诉你我是谁的。” 没想到我主动妥协的这个动作对妮娜起到了误导性的效果。 妮娜居然放弃了对我的任何警惕,反倒是会错意似的误以为我跟蔚巴托是曾经相识的故人,朝我面色和悦地说道: “你……跟蔚巴托是朋友?不过真的不凑巧,蔚巴托刚才他有事离开了,一时半会儿可能回不来,你找他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吗?我可以转达的。” 我做梦都没想到这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子单纯得像个白痴,竟然这么容易就相信了我。而且,是在我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 妮娜的单纯和释放出的善意反倒把我搞得有点乱了方寸,只好临时起意地胡诌道:“哦,蔚巴托他……不在吗?还真是不凑巧了,我以为他在呢?” “你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跟他说吗?或者有什么事情需要找他办?其实,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跟我说也是一样的,或者……你留下来等他回来?” 妮娜表现出的白痴级的单纯一度令我感动。我都有点不忍心继续骗下去了。 但是,我还是昧着良心地朝面前的这个美得让人窒息的外国女子继续骗道: “其实我找蔚巴托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顺道过来看看他。怎么?你们这里经常有人进来拜访?” 没想到妮娜竟然说了一句令我惊讶地几乎要要倒抽一口冷气的话: “其实是没有人可以随便进来的。只是蔚巴托在离开的时候吩咐过我,让我留意一个叫杜志康的先生,说他也许会来,让我负责接待照顾他。你不会就是杜志康先生吗?” 原来如此! 难怪伍子胥会这么成竹在胸,有恃无恐! 原来伍子胥这家伙早就知道杜志康在某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 伍子胥和蒋凤楠之间,究竟谁是骗子? 我究竟是该相信伍子胥还是相信蒋凤楠? 如果杜志康真的出现在这里了,我又该怎么办? 杜志康究竟是干什么的? 这可是一条真正的大鱼从水底浮出水面了! 脑子里电光火石般的生出这一连串的问题,让我感到有种猝不及防的慌乱,但还是马上定住了心神地说道:“对,我就是杜志康。” “你好,杜先生!”听了我的自我介绍以后,妮娜居然大大方方地冲我伸出了右手。 我只好硬着头皮伸出右手,和妮娜握了。 妮娜的右手攥在我的手心里,温润如玉! 握住妮娜手的时候,我马上意识到我该进入到什么样的一个角色状态了,于是很自然而然地朝妮娜问道::“敢问姑娘是……” “我叫乔丽-妮娜,你就叫我妮娜好了……”妮娜很大方得体地说道。 “妮娜小姐您好!”我立马绅士实足地说道,然后松开了妮娜的手。 松开妮娜手的那一刻,我脑子里很实在地出现了一句词儿——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我感觉我手上确实像是残留着一缕余香…… “那么,杜先生是留下来等蔚巴托,还是……”妮娜这时朝我问出了一个看似正常而且平常,但是对于我来说却是猝不及防的问题。 如果我顺嘴说出“既然蔚巴托不在,那我就不打搅了”这句客套话,妮娜当然就不会挽留于我。在这种情况下,妮娜有可能出于客套,送我几步,但是绝不可能把我从这里送出去。这样的话,我岂不是立马露馅了。 真正的杜志康,对于这么一个所谓的被封印的地下世界,绝对是轻车熟路的。 所以我脑子转得极快地说道:“那我还是留下来等等蔚巴托。顺便跟他叙叙旧。我也是好久没有跟他见上一面了。” “既然这样,那杜先生就请随我来。”说罢妮娜转身领着我就朝前面走去。 妮娜走路时扭动的腰肢和晃动的囤部完全是恰到好处。异域风情在她的身上展露无遗。 我抱定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决心,义无反顾地跟上妮娜的步伐就走。 走出几步我下意识地回过头看了一眼躲在石室出口处的蒋凤楠。这时的蒋凤楠已经现身出来,一脸复杂地朝我直竖大拇指。 我恶狠狠地瞪了蒋凤楠一眼,而妮娜这时好像也正好转过头,蒋凤楠极其敏捷地一闪身,又躲进石室的出口处里去了。 我重新回过头,真赶上妮娜扭头。 我回过头时的目光正好和妮娜扭过头时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妮娜湖蓝色的瞳孔里发出梦幻般的神采,把我的魂都像是整个地勾去一般。 我原本萎靡的精神一下就振作了起来,感觉整个人人也变得神采奕奕熠熠生辉了…… 此时的我已经卸下了心里的所有包袱,跟着妮娜径自朝着通道另一端走去,通道里的灯光虽然不算特别的,但是照明已经足够。 当我精神振作,心情极度放松的时候,我所有的先天智慧似乎一下子都回来了。 跟在妮娜的身后,我的眼睛就像照相机一样,把通道里的所有细节都翻拍进了脑子里,我所经过的地方,通道的两边有几间石室,每一间石室有什么特别细微的差别,我都记得极其的清晰。甚至脚下平坦如砥的石板地面,我也记下了其中的细微标记。 整条通道,在我脑子翻拍出的影像,比照相机照出的照片还要清晰。 如果给我时间的话,我甚至可以原封不动地把我所经过的这条通道按一比一的比例,无一遗漏的画出来。 甚至包括石壁上不经意出现的一条小小的裂隙。 从我经过第一间石室开始,跟着妮娜经过了地四十八间石室,然后就是那条t字型朝下的那条通道,然后又跟着妮娜经过了第八十间石室,妮娜最终领着我进入到了第八十一间石室里面。 我原本以为这第八十一间石室跟其他的石室是一样的结构,但是当我进入到这间石室里的时候,才知道这间石室里面其实是另有乾坤的。 这间石室的外部特征跟其他的石室基本上是一样的,当进入到石室之后,同样是一左一右两间侧室,正面同样是一道石门。但是,当妮娜把石门打开,我才发现石门的背后其实并不是一间石室,而是一条一米来宽两米来高的缩小版的通道。 跟着妮娜进入通道的时候,妮娜刻意把通道石门关上的同时,通道里就跟外边隔绝开地变得黑暗起来,而妮娜的手里已经多出了一把手电,并随之摁亮。 妮娜手电的光柱照射在通道里,在手电光柱伸缩不定的照射中,我看见通道两边的石壁上镌刻着神秘的符号和图案。这些神秘的符号和图案,像是记录着什么古老的信息。 我原本也想通过记忆把这些奇怪的符号和图案记录在我的脑子里的,可是妮娜手里手电的光太过不确定,我根本就不可能把这些只在手电的光柱快速掠过时,呈零碎状出现的画面记录下来。 跟着妮娜走出了一段距离,我才发现这条通道其实是倾斜朝下深入的。 跟在妮娜的身后,虽然我怀揣着神秘,但是却并不担心,反倒是心情愉悦而且轻松。 在跟着妮娜朝着通道的深处走的时候,我格外地多出了一个心眼,我用自己的步幅在尽量精确地估计着这条通道的长度。 既然这条通道会如此煞费苦心地设计成石室的样子进行伪装,就足以说明这条通道的尽头必定是内有乾坤。 果然不出所料,当我跟着妮娜顺着通道走出一百来米的距离的时候,前面就开始出现了梦幻般的蓝盈盈的光亮,越是走近,这种光线也就越是明亮起来。 这种光线虽然明亮,但是却显得极其柔和,而且渗透着梦幻般的色彩。 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灯光能营造出的效果和氛围…… 我正自惊讶的时候,妮娜已经将手中手电给摁灭了。 没有了手电光柱的袭扰,整条隧道里的这种蓝盈盈的光变得更加的梦幻了。 当我彻底走进这种光笼罩出的氛围中时,才发现通道的顶部是镶嵌着一颗颗会发光的宝石的。这些宝石镶嵌在通道顶部,每间隔五六米就有一颗。 这些发光宝石的体积大小相同,都有鹅蛋般大小,而且被打磨出精致完美的钻石切割面,从这样的切割面里发出的光不光梦幻,并且带着璀璨的迷离色彩。 这条梦幻般的通道大概有五十多米的长度,走过了这段梦幻般的距离,我和妮娜进入到了一个巨大的洞厅。 当我进入到这个巨大的洞厅中的时候,顿时被出现在眼前的场景给彻底的震撼住了…… 这个洞厅虽然是呈自然形成的状态,但是,经过了人为的刻意雕琢和修饰,却让人有了一种恍若隔世并换了一重人间的不真实感觉。 洞厅的容积我已经不可能准确地估计出个具体的数字。 整个洞厅呈竖状的椭圆形,纵深几乎看不到尽处,最宽处足足有四五百米宽,而洞厅穹顶的高度也起码有七八十米。人站在洞厅里,渺小得如同蚂蚁! 最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么巨大的洞厅里,居然有着阳光明媚般的自然光线,而这种光线的源头却是从洞厅里不同角度照射下来的。 这样的自然光源出现在洞厅周围半壁上的各个地方,足足有几十上百处之多。 这样的光源从不同的角度投射到洞厅里,使得洞厅里的光线显得十分的充足…… 这种久未的自然光线让我一度感到无比的亲切。 站在这样的光线里,我不由得有了一种脱胎换骨获得重生的感觉…… 站在如此美好的自然光线下,我一度沉迷其中,闭上眼睛,让自己尽情地沐浴在这样的光线之下。 这种感觉比做梦还要放松自然,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就像是要从身体里放飞了出来一样…… 那一瞬间,我禁不住泪流满面…… 第318章 行军帐篷里的古画 在如此自然状态光线的沐浴下,如同重获新生般的我完全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妮娜,w忘情地闭上眼睛,用贪婪饥渴的心态和这种久未的光明来一次置入灵魂的洗涤…… 这一刻的我,有种鱼进入到水里,种子埋入了地里的感觉,似乎身体里每一条变得木讷的神经也在这样的状态下,渐次地伸出舒展的触须,和周围的世界进行着神秘的感应…… 也许是我的状态太过投入,妮娜这时在我的耳畔轻声呼唤了两声:“杜先生,杜先生……” 在妮娜的呼唤下,我才从沉迷的状态中睁开眼睛,也才发现自己的眼睛里是润湿的。 暗自觉得失态的我急忙用一种极不自然的表情掩饰住内心的尴尬,朝妮娜说道: ‘哦,妮娜小姐,真的不好意思,也许是在光线不大好的环境里呆得久了,突然遇到这么强的光线,眼睛就变得有点不适应了,这光太刺眼了……” 妮娜却不给我台阶下地说道:“可是,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很激动?是被什么东西感动到了吗?” “我激动了吗?”我故作镇定地朝妮娜一耸肩地说道。 妮娜不再说话,而是明眸皓齿地用她那双湖蓝色的眼睛看着我,脸上的微笑甜蜜而且得体。 等我保持住了常态的心理,才发现在偌大的洞厅里面,支撑着两顶行军帐篷。 行军帐篷虽然简单,但是,在如此空旷的地厅内却显得非常的另类。 很显然,行军帐篷是蔚巴托支撑起来的。 我边好奇地朝行军帐篷大踏步地走过去边朝妮娜问道:“你们就住那里面?” “是的。”陪着我走向行军帐篷的妮娜说道。 走尽行军帐篷,妮娜大方地伸手替我把行军帐篷的帘子捞开,并朝我做了一个优雅的请进的手势。 我毫不犹豫地走进了帐篷内…… 妮娜显然是看出了我的好奇,而且也很能理解我这种带有猎奇的心理,所以才主动帮我捞开行军帐篷的帘子让我进去,而她自己却并没有跟随我走进帐篷内,而是把帘子放下来,站在外边恭候着我。 其实行军帐篷内的陈设也极其简单,也就是一张兽皮褥子上随意性地放着两三本书,而这两三本书都是原版外文的。 我对外文没有系统性地学过,基本上只对二十六个字母熟悉,至于单词语法之类的,只知道几个简单的日常用语,再要深究到读写之类的,那就更是一窍不通了。 所以,兽皮褥子上摆放的这两三本原版的外文书籍对我根本构不成任何的吸引力。 不过有一本皮革封面的书我倒是看着眼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随后就猜想应该是外文版的《圣经》。 吸引住我眼球的却是另一件东西。 这件东西同样是很随意放在兽皮褥子上。 因为这件东西我见过,所以目光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这件东西上面。 这件东西就是姚泽川带进迷魂凼,被耘嬢藏在那间木屋子夹墙里的那幅古画。 那幅古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姚泽川不是说那幅画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意义吗? 此时的我突然多出了一个心眼,拘谨地朝帐篷的帘子处偷瞄了一眼,估计妮娜并没有透过帘子的缝隙在监视我,于是我毫不犹豫将这副古画捡起来,竖着揣进了衣服里,用胳肢窝夹住! 藏好古画后,我掀开帐篷的帘子走出去,妮娜正恭恭敬敬地站在帘子的外边候着我。 因为背着妮娜做了一件不大光明磊落的事情,所以心里或多或少地有点底气不足。 我怕妮娜从我的细微表情里察觉出我做了亏心事的蛛丝马迹,所以尽量装出很正儿八经的样子朝妮娜说道: “你跟蔚巴托晚上……就住这里?”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的这句话问得有点毛病。因为这样的地下世界里,应该是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分别的。 但是,假如这里面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区别,那么……这个空间里如此充盈的自然光线又是从哪里来的。 很显然,这里面的光源并不是人造光源,而是真正的自然光源。 因为这种光源里有我极为熟悉的阳光的气息。 “我和蔚巴托一般都不住在这里,蔚巴托只是感到有点烦躁的时候,我才陪他在这里面住上一段时间。把你带到这里面来,是蔚巴托亲自吩咐过的。他恐怕要耽搁上一阵子。所以,你如果要等他回来,就暂时住在这里……”妮娜解释性地说道。 原来如此。 我这时真是有点担心杜志康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了。 如果这个时间点杜志康出现的话,我不就彻底露馅了。 这时的我是太舍不得离开这个充满了自然光线的洞厅了。 这个洞厅,让我一度忘记了自己是处在一个被封印了的地下世界里。 很显然,妮娜已经从我的表情里看出了我对这儿环境的喜欢,于是又朝我说道: “如果杜先生对蔚巴托的安排没有什么意见的话,我就暂时不陪你了,我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忙。” 妮娜的声音委婉而且亲切,听着让人舒服。 “好的,你忙你的去。”我朝妮娜说道。 “哦,对了,在没有我的陪同下,杜先生最好不要去别的地方,不然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这句话也是蔚巴托叮嘱过我的,让我一定要跟杜先生提示一下。”临走时,妮娜朝我叮嘱道。 我应允了妮娜的叮嘱,妮娜就离开了这个洞厅。 妮娜一离开,我的心情变得越加的放松和舒坦,仿佛这个洞厅里的整个世界都是我的了。 这让我想起了西游记里的孙悟空和水帘洞。 如果这里面能有一群猴子,那就更有西游记水帘洞的意境了。 我有点乐不可支地想。 妮娜离开后,我才可以随心所欲不受任何拘束地跟洞厅里的这个世界,来一个全方位的接触。 刚才我的注意力全部被这里面的自然光线吸引了去,当我的注意力从阳光的束缚中松绑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个洞厅里不光是光线是呈自然状态的,就连生态系统环境也呈自然状态的。 因为这个巨大的洞厅里的地面上,不光有隆起的陡坡斜坎,还有各种生长得极其葳蕤的绿色植物。而且,这些植物我还大多不认识地叫不出名字。 我真的有点怀疑洞厅里的这种环境究竟是认为创造的还是自然形成的。 就在我全身心地沉浸在这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里的时候,从不远处的一颗桫椤树下,鬼鬼祟祟地走出来了一个奇怪的身影。 这个身影我认识——是罗茨! 罗茨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此时的我,就连见到罗茨,都有种他乡遇故知的亲近感…… 第319章 龙潭捞尸 罗茨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当我的脑子里生出这个疑问的时候,才一下子想起杨晨露在迷魂凼的时候,曾经跟我说过——罗茨这个奇怪的生物是从《山海经》那个世界里走出来的一个怪物。 难道我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真的就是远古神话《山海经》里的世界? 但也未必。 虽然我和罗茨在迷魂凼里的时候就认识,可是在这个对我来说尚且是一个完全陌生世界的地方,罗茨对我表现出了足够的拘谨。 罗茨在在桫椤树下站住,没有在朝我走近,而是用它那那双大得非常奇特的眼睛盯着我的。 而那两条原本耷拉在肩膀上的水迹淋漓的肉辫子,这时却略显恐怖地支棱起来,就像两条小蛇似的,朝着我扭曲着摆动。 这或许也算得上是罗茨的肢体语言。 但是我对这个怪物做出的这种肢体语言却一窍不通。 不知道它的这个肢体语言究竟是代表对我的好感还是朝我发出的警告…… 要是伍子胥这个时候在我身边就好了。 伍子胥这家伙一定知道罗茨的这个肢体语言要传递的信息是什么。 可是现在伍子胥不在。 他被蒋凤楠给点了穴。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罗茨头上长着的肉辫子会这么奇怪地动。 我不知道罗茨能不能听懂我的话,所以试探性地朝罗茨小声“嗨”了一声。 罗茨好像还真的不能听到我的话,我朝它嗨了一声了的时候,这家伙居然毫无反应,两条小辫子一样的东西依旧朝着我扭曲着摆动。 我越来越确定这是罗茨在向我发出警示。 我不死心地朝着罗茨走过去,没想到罗茨对我表现出的善意完全理解错误,竟然一转身,呲溜一下子就躲进了桫椤树后边的绿色荆棘丛里不见了踪迹。 也许是一个人实在闲得无聊,我不假思索地就朝着罗茨消失的方向跑了过去。 当我跑到桫椤树的跟前,才发现娑罗树的下边是个十来米的深坎,深坎的下面也是一片开阔地,开阔地里长着更加葳蕤的各种植物,而且渗透着一股股清新的水汽。 原来这个偌大的地厅是分作两级的台地,这两级台地有着十来米的落差。 我进来的时候是处在上面的一级台地,而两级台地之间,正好有一条隆起的石埂将两级台地间隔起来,所以站在上面的这级台地的位置,是不会看出下面的这级台地的。 而这条将两级台地分隔开的石埂却像是经过了人为的精心雕琢,尽管上面长出了厚厚的一层苔藓,但是,这种人为雕琢的痕迹还是能很容易的凭肉眼看出来。 被厚厚的绿色苔藓敷盖中的石埂,隐约浮现出龙鳞一般的痕迹。 我甚至怀疑被厚厚苔藓敷盖着的就是一条巨龙的身躯。 当我看到台地上出现这样一条河流的时候,另一种久未的亲切感又瞬间袭上了我的心头,我越来越有种回到了我原先的那个熟悉的世界的感觉。 当我来到石埂上,朝着石埂的下面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台地的下面有一条四五米宽的清澈河流从台地的中间横穿而过,而且,从河流的上游传来一阵很声势不小的落水声。 看到河流的那一刻,我甚至一度忘记了我是身处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神秘的地下世界。 已经站在河流边的罗茨这时回头看了我一眼,呲溜一下子就潜入到了水里,不见了踪迹。 此时我的心里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冲动,顺着一道人为开凿出的石阶,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下了石埂,然后就钻入了葳蕤的植物丛林里,朝着河边快步小跑着过去。 来到河边,空气里的水分越加的充沛。我感觉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温润的空气里畅快地呼吸。 当我看到河边大大小小石子时,不由得彻底被惊呆了,因为这些石子并不是我印象中的各种粗粝的大小鹅卵石,而是个个都显得极其光滑圆润的石子。 难道这些都是玉石的籽料? 我俯身随便捡了一块椭圆形的石子拿在手上细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手的石子还真像是传说中的玉石。 遗憾的是我手上没有手电之类的照射物,要是我手上有手电之类的照射物,只要把手电的强光打在上面,看看它的透光性和返射的光泽,是不是玉石就一目了然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我将手上的这块石子朝着一道光源对照着看,石子在光线的穿透下,还真的显出了半透明的玉石的质地。 难道这条河流的河床里,堆着真的是未经打磨的璞玉? 想到这儿我的又捡了一块石子对着光源细看,同样有着璞玉的质地和光泽! 此时的我不光惊讶而且激动。 黄金有价玉无价! 这可是一个巨大的宝藏啊! 站在河边的我一时之间有点懵了…… 不过让我感到有点奇怪的是,此时吸引我的倒不是这些光滑的璞玉,吸引我的倒是从河的上游传来的落水声。 落水声很大,很像是有一头怪兽在上游发出低沉的怒吼! 好奇心的驱使,我倒是真的想看看这条河流的源头究竟是从哪儿发源出来的。 说不定上游的源头还真的困着一头我从未见过的猛兽也说必定。 也或者河流上游源头的就是一道大的瀑布…… 于是我顺着河流就朝源头走去。 当我走到河流的上游,看到眼前出现的场景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因为河流里的这股大水是从一个巨大的龙首里喷吐出来的。 确切地说,这股大水是从一颗雕琢得栩栩如生的龙首的嘴里吐出来的。 这颗巨大的龙首以极其突兀的方式出现在一道巨型的石壁中间位置。 这道石壁的表面长满了绿色的苔藓和茂盛的蕨类植物,也许还有名贵的兰草混杂其间,因为我确实闻到了一缕缕极其温馨好闻的兰花的香味。 这种香味混合在充沛的水汽里,通过鼻息进入到肺叶里,更加的沁人心脾。 站在巨型石壁下的水潭前,我不由得深吸了几口气,贪婪地呼吸了一把如此清新馥郁的空气。 我父亲和我爷爷都有养兰草的嗜好,我家里的一个小的天井里,就养着各种名贵的兰草。所以,我对兰花的香味比较敏感! 栩栩如生的巨型龙首从长满了各种植物的石壁上探伸出来,让人乍一看去,真的会误以为一条真的巨龙正从绿色的植物间钻出来。 这种视觉冲击力是极其震撼的。 而从龙首里吐出的这股大水,以一泻千里的冲天架势扎入石壁下的水潭里,弄出的动静虎啸龙吟一般…… 我顺着龙首朝着四周踅摸了一下,才发现,这颗龙首的出现是有着它的来龙去脉的。 我刚才看见的那道石埂,正是这颗龙首的龙身。 龙身在茂盛植物的掩饰下,以草蛇灰线的状态蜿蜒着进入到石壁旁的崖壁里,然后又从石壁上把龙首探伸出来…… 如此匠心独运的设计和雕琢,让人叹为观止。 我站在石壁的龙首前,凝视良久,此时的脑子里竟然没有一丝一缕的思维的涟漪,整个人都像是静止的一般,就连声势不小的落水声也像是在我的意识世界里消失了一般…… 我甚至不知道这样的状态出现了多久,当我从这样的状态中幡然醒悟般地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才发现我的身边竟然站着一个人! 是蒋凤楠! 原来是这家伙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一掌之后,我才从那种状态中回过神的。 见蒋凤楠出现在我的身边,我却一点也不感到吃惊。 这家伙神出鬼没的,刚才一定是跟踪在我和妮娜的背后,然后趁妮娜不注意,偷偷溜进来的。 “你怎么进来的?”我还是朝蒋凤楠问道。 蒋凤楠却说:“老子幸好溜进来了,要是不溜进来,这么好的地方,不是被你小子给独享了?乖乖,没想到这里面还有个这么好的地方,比世外桃源还舒服!”蒋凤楠有点油腔滑调地说道。 我现在没心情跟蒋凤楠耍嘴皮子,说道: “这地方是好。不过你可能也听到的,我是在冒充一个叫杜志康的人。一会儿要是真的杜志康来了,我的这个假身份就不攻自破了。但时候,恐怕这个地方就不是你说的什么好地方了。你这跟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还沾沾自喜的,真是好笑……” 蒋凤楠却笑道:“你说的那个杜志康这会儿不是还没有出现吗?好日子哪有过个没够的?我不贪,能享受一会儿是一会儿,得过且过。” “你真是这么想的?”我朝蒋凤楠问道。 “那不这么想还能怎么想?”蒋凤楠说道。 “其实你刚才完全可以趁我把妮娜引开,自己出去的,何必还要自己找死?不过,你现在离开这里也还来得及。”我又朝蒋凤楠说道。 没想到蒋凤楠却说:“我要是知道怎么出去,我还鬼鬼祟祟地溜到这里面来干什么?我不是也没有办法吗?” 我呵呵笑道:“你终于还是说实话了。” 蒋凤楠却说道:“说不说实话其实也没有多大关系了。能进入到这里面,也算是不枉在世间走一趟了。我想得开。” “想不开也得想得开。”我用略显不屑的语气朝蒋凤楠说道。 这时我又朝蒋凤楠问道:“对了,师父,你觉得这里面的这些光源是从那儿发出来的?怎么感觉这种光源跟太阳发出的光是一模一样的?你能不能用你的玄学分析分析……” 蒋凤楠转着脑袋,煞有介事地朝着地厅的顶部望了望,说: “这个用玄学还真的分析不出来。不过……我估计……其实你也看得见的,这些光源不就是从上面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洞里面发出来的吗?” “我知道是从那些洞里发出来的,我是说那些洞里的光源又是从哪儿来的?” “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蒋凤楠一脸懵懂地朝我摇了摇头。 我又朝蒋凤楠问道:“师父,你真的从来没有进入到过这里?不会是又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我还真的从来没有进入到过这里面来。谁会想到这下面是这样的一个样子啊!原先只听说迷魂凼的下面是一条黄泉路,没想到,黄泉路就是这个样子。要是知道黄泉路是这么一番光景,谁还怕来黄泉路上走上一遭,你说是不是这么道理……”蒋凤楠露出一副啧啧称奇的样子说道。 “师父,你怎么就知道这里就是黄泉路?未免太主观了?” “我也就这么一说而已,至于究竟是不是黄泉路,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对不对?”蒋凤楠的眼睛里此时有点风月无边的意思。 我却说道:“其实,师父,仔细想一想,既然能从迷魂凼那个地方编造出黄泉路的传说,就足以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隐秘的地下世界,早就有人知道,不然,怎么单单会在迷魂凼的下面有黄泉路的传说,而不是别的地方,你说是不是?” “这个是肯定的啊!你冒充的那个杜志康不就知道这下面有这样一个地下世界吗?”蒋凤楠说道。 蒋凤楠一提到杜志康,我心里就生出了一丝隐忧。 这种感觉就像是头上始终悬挂着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这把剑就从头顶上坠落下来了…… 突然,蒋凤楠失声惊呼道:“不好,上面有东西掉下来了!” 听到蒋凤楠的惊呼声,我一时间不明就里,以为蒋凤楠是在故弄玄虚地捉弄我,朝蒋凤楠问道:“什么东西掉下来了,哪儿?” 边问边慌乱着眼神朝着四下里张望。 蒋凤楠这才朝我说道:“从龙的嘴巴里吐出来的,掉在水沱子里面了,我亲眼看见的……”蒋凤楠说道。 听了蒋凤楠的话,我才将目光投在石壁下的那个水潭里。 可是,水潭里水花翻涌,根本看不见里面有什么东西。 蒋凤楠见我用疑惑的眼神盯着他,朝我说道:“真的有东西从龙的嘴巴里吐出来了,好像还是一个人,你看仔细了……” 说着,蒋凤楠已经朝着水潭走近了几步,并且显得很急迫地跨进了水里。 我这时也圆睁着一双眼睛,竭力从翻涌着的水花里观看水潭里的动静。 果然,一条人影在翻涌的水花里若隐若现地沉浮着…… 看见在翻涌的水花里沉浮着的人影,我二话没说地就冲进了水潭里,然后朝着那条人影奋力地游了过去…… 当我刚伸展四肢朝着水潭的中间游的时候,才发现我从蔚巴托的帐篷里偷偷揣进胳肢窝的那幅古画还在身上呢,于是急忙将古画从胳肢窝里取出来,朝站在水边的蒋凤楠扔过去。 眼明手快地接过古画的蒋凤楠莫名其妙地朝我问道:“你这是什么玩意儿?” 我已经顾不上跟蒋凤楠啰嗦,边朝水潭的中间游过去边大声说:“你帮我收捡好了,说不定是价值连城的文物。” 也是我的水性出奇的好,尽管从上面的龙嘴里喷吐出的这股大水在水潭里砸出声势不小的动静,波浪和水花将水潭里的水势搅得极其杂乱,但是我还是很快地游过去就抓住了漂浮着的这人的衣服,并使劲拽着就朝回游…… 当快要游到水潭边的时候,站在水潭边接应的蒋凤楠瞪着一双眼睛,用惊险至极的声音朝我喊道:“赶紧啊!你后面有大东西来了!” 听到蒋凤楠的喊声,我心里也是陡然间紧缩了一下,扭头朝身后看去,果然看见身后的水里出现一个黑漆漆的庞然大物,而且正朝着我快速地游动过来…… 手里拽着累赘物的我这一惊非同小可,硬着头皮狠命地朝着水潭边游,但手上却仍旧没有将拖拽着的人松开…… 就在水下的巨型不明生物距离我只有两米不到的距离时,一直站在水边的蒋凤楠终于伸手能够够得着我。 蒋凤楠一把将我抓住,并把我和那人一同从水里拽了上来。 而就在我和那人被蒋凤楠拽上岸的一瞬间,一股大水就朝着我和蒋凤楠劈头盖脸地喷涌了过来。 这股大水像是有千斤的力量。 我和蒋凤楠被这股大水推出去了足足有一米远。 这股大水当然是从水下的那个不明生物嘴里喷出来的。 当我和蒋凤楠将脸上的水迹一把抹掉,并朝着水潭里看过去的时候,水潭里的那个巨型生物已经回身朝着水潭的中间回游了过去。 一会儿的功夫,黑漆漆的庞大身影就沉没在了水潭里不见了踪影。 惊魂未定的我和蒋凤楠相互看了一眼,才想起被我拽上来的那个人。 此时,被我拽上来的那个人就俯面趴在水潭边,像是已经死透了过去了。 我和蒋凤楠急忙起身,几步抢到这人的身边。 蒋凤楠蹲下,将这人的面部转过来,我定睛一看,失声惊呼道:“怎么会是蔡琼芳?” 蒋凤楠当然也是一眼就认出了蒋群芳,但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和诧异,而是喃喃自语地嘟噜道: “怎么会是这个死女子!” 说完就朝我喊道:“你他妈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帮我把她抬上去啊!这死女子的命怎么这么苦?连死都没找个好的地方死!” 在蒋凤楠的招呼下,我和蒋凤楠将浑身软踏踏的蔡琼芳抬上了上面的台地,并将蔡琼芳俯首放在那条长满苔藓的龙脊上,然后,蒋凤楠就开始按压蔡琼芳的背部,将她肚子里的水控出来…… 在蒋凤楠的按压下,一股股清水从蔡琼芳的嘴里不断地吐出来,随后,又有污秽之物从蔡琼芳的嘴里吐出来。 眼见得被蔡琼芳吞入肚子里的水已经被蒋凤楠控出来了,但是蔡琼芳去依旧没有丝毫活过来的迹象,于是我才将蒋凤楠一把拉开,并将蔡琼芳的身子反转过来,仰面躺在一块平整的地面上,然后开始给蔡琼芳做起了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的按压措施…… 我是忍蔡琼芳满嘴的污秽物给蔡琼芳做着人工呼吸的。 有着严重洁癖的我此时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些,只想着要把蔡琼芳从死亡的边沿给拽回来。 尽管我和蒋凤楠都知道回填乏术,但是还是抱着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希望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我对蔡琼芳进行着绝地拯救的时候,一旁的蒋凤楠却半点也插不上手,这时他朝我说道:“你先弄着,我再到那个水沱子边上守着,看会不会再有人从龙嘴里吐出来……” 听了蒋凤楠的话,我的心里虽然格愣了一下子,怕蒋凤楠的话一语成谶,但是还朝蒋凤楠说道: “要是真的再有人从龙嘴里吐出来,你可千万不要贸然下水,你的水性没有我的好,水沱子里的大东西你是应付不了的。” “我尽力而为。”蒋凤楠说完这句话,已经一个纵身跳到了下面的那个台地上去了。 其实,此时的我是完全有理由放弃对蔡琼芳的拯救的,因为从种种迹象看来,蔡琼芳已经没有了生还的可能。因为此时的蔡琼芳已经嘴唇乌黑,脸色煞白,跟一个死人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或许是凭着年轻人固有的执拗劲儿,我继续对蔡琼芳边做着人工呼吸,边进行着心肺复苏的按压。 而就在这时,我听见跳下台地的蒋凤楠在下面失声惊呼般地大声喊道:“我曰你个仙人板板,当真河里还漂着一个……” 听到蒋凤楠的喊声,我的心里使劲地晃动了一下,暂时停止了蔡琼芳的拯救,站到石埂上,朝着在台地中间流过的河床看去,果然看见有一个人影一般的东西漂浮在河面,并朝着下游漂浮下去。 而蒋凤楠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地下到齐腰深的河水里,艰难地朝着漂浮着的人影涉水过去。 此时的我又慌又急,稍作权衡,只好暂时不去管蒋凤楠正在救的那个人,又开始对蔡琼芳进行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 我这时有一个坚定的信念,那就是——坚持就一定会有奇迹会出现。 不一会儿,落水鬼一样的蒋凤楠果然背了一个同样像落水鬼一样的人从下面的台地上气喘吁吁地走上来。 蒋凤楠将这人放下,我定睛一看,竟然是阮如溪! 很显然,阮如溪和蔡琼芳应该是遭遇了同样的遭遇,而且有可能是同时落水的。 现在,我面临着要对两个人进行拯救。 于是我只好又暂时放下正在施救的蔡琼芳,朝蒋凤楠说道:“师父,你来给蔡琼芳做人工呼吸,我来救阮如溪。” 正想喘一口气的蒋凤楠为难地说道:“这个我哪儿会?” 我这时才想起来蒋凤楠跟蔡琼芳是有一腿的事情,于是故意说道:“其实这个事情早就该你来做的,我的嘴皮子都吹麻了,这个时候你不来做谁来做?” “我是真的不会啊!”蒋凤楠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师父,你怎么就这么绝情寡义的了?再怎么说人家蔡琼芳原先跟你也是好过一阵子的,你怎么……” 见我要揭他的短,蒋凤楠连忙朝我说道:‘算了,你别东说西说的了,我来做不就行了?” 说着蒋凤楠挽了一把道袍的袖子,然后就走过来,我简单地给蒋凤楠做了一下示范,并三言两语地给他说了些步骤和要领,蒋凤楠还真的就开始对蔡琼芳做起了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的按压。 而我,又投入到了对阮如溪的施救中…… 说实话,对阮如溪的拯救我越加的绝望,因为阮如溪比蔡琼芳溺水的时间更长。 蔡琼芳生还的可能性已经几乎为零,阮如溪生还的机会就越加渺茫了。 但是,此时我的却有了一种要和老天爷较劲的执拗劲儿,根本不考虑能不能把阮如溪从死神的手里抢回来,只管边流泪边对阮如溪做着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的按压。 而一旁同样给蔡琼芳做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的蒋凤楠,显然是没有投入真实的情感,做了一会儿就有点泄气地嘟噜道:“究竟行不行啊?再朝肚子里吹气,都要吹成癞疙宝了(蟾蜍)。” 听了蒋凤楠的话,我气不打一处来地说道:“你只管照我说的做,别那么多屁话。你要再说这种屁话,别说我对你不客气!” 被我呵斥了一顿的蒋凤楠也不敢跟我在嘴巴上较劲,说道:“好好,我继续,我继续,狗曰的逆徒,这样子跟老子说话,根本没把老子当师父看待!” 我已经懒得去理会蒋凤楠,只管对阮如溪进行着心肺复苏。 终于,蒋凤楠欣喜万分地大声说道:“活了,活了,活过来了!我的个老天爷,还真的救活了!” 听到蒋凤楠的喊声,我朝他那边瞟了一眼,果然看见原本已经死透过去的蔡琼芳好像真的睁开了眼睛。 但是,睁开眼睛的蔡琼芳却依旧直挺挺地一动不动,蒋凤楠又俯身上去还要给蔡琼芳做人工呼吸,似乎要巩固一下他以为的疗效,但是,当他的嘴唇刚刚凑近蔡琼芳的嘴唇时,却见蔡琼芳冷不丁地抬手就给了蒋凤楠一耳光。 这记耳光打得又准又瓷实,响声也是脆生生的。 听到这脆生生的响声,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解气…… 挨了一耳光的蒋凤楠莫名其妙地朝蔡琼芳骂道:“嘿!蔡女子,你打老子干什么?是老子把你从鬼门关抢回来的呢!” 而我却顾不上去理会蔡琼芳和蒋凤楠,丝毫不敢松懈的继续给阮如溪做着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 蔡琼芳的起死回生给了我绝对的信心和希望…… “他这是在对阮如溪干什么?”这时,已经醒转过来的蔡琼芳朝蒋凤楠问道。 被蔡琼芳打了一耳光的蒋凤楠很有情绪地朝蔡琼芳说道:“救人呗!还能干什么?” 蔡琼芳却说:“你们两个还羞不羞人,做这种事情?” 蒋凤楠实在不能再忍地原地跳起来地朝蔡琼芳骂道: “蔡女子,你原先什么都不懂我就不说你了。你现在一睁开眼睛地就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地乱说,我就有点听不惯了哈!人家是真的在救人!你怎么朝一边想?” 蔡琼芳自知理亏,不再说话了。 蒋凤楠见蔡琼芳不说话了,于是又接着说道:“那你说一下嘛,你们两个是怎么从那个龙脑壳的嘴巴里吐出来的嘛?” 蒋凤楠问的问题也正是都我想问的。 停顿了一会儿,蔡琼芳才说:“我们是被我的父亲推倒天宫坝里面的一条暗河里的……” “什么?你说是蔡铭源那个老东西把你们推倒暗河里的?他不是瘸子吗?怎么会跑到天宫坝去?” “他根本就没有瘸,是装的。”蔡琼芳说。 蔡琼芳的话让我大感意外,下意识地停住了正在按压的手,而就在这个时候,阮如溪也奇迹般地睁开了眼睛…… 见阮如溪终于苏醒过来,早已经精疲力竭的我就像是身体一下子被什么东西抽空了一般,一个趔趄就坐在了地上,看着睁开眼睛的阮如溪,心里生出了莫名的欣喜。 脸上开始有了一丝血色的阮如溪这时扭转过头,眼神清澈得就像是一泓清泉似的看着我,没有说话,只朝我莞尔笑了一下。 阮如溪朝我露出的这惊鸿一瞥般的莞尔一笑,就像是在我心里打了一剂强心针,身上的体力一下子就恢复了。 我怕坐直了身子地朝阮如溪说道:“阮如溪,我都以为把你救不活了,刚才我都差点崩溃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鼻子有点发酸地动情。 阮如溪这才朝我说道:“也许冥冥中我原本就不该死。要不然怎么会遇到你来救我。对了,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或者,我就是在做梦?” 这时,一旁的蒋凤楠说道:“看看,是不是脑子被泡水了,已经不清醒了?救过来也是枉然,整个人都是傻掉了的,还不如不救,瞎子点灯白费蜡……” 蒋凤楠这家伙整个一个碎嘴子,搞得我真想过去踹上这家伙两脚。 可是我现在最想知道的还是蔡琼芳和阮如溪为什么会从那颗龙首的嘴里给吐出来?而且,阮如溪于是怎么和蔡琼芳汇合在一起的。 于是我朝阮如溪问道:“阮如溪,你和蔡琼芳为什么会从那颗龙头的嘴巴里给吐出来?之前你跟蔡琼芳究竟经历了什么?” 出乎我意料的是,阮如溪这时却用懵懵懂懂的眼神盯着我,朝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叫阮如溪,刚才你这么称呼我,我就感到很奇怪的。我们认识吗?” 阮如溪的话让我打了一个愣神,才突然想起来,我现在的样子已经不是我原来的样子,我的现在的样子是邱崇渊的样子。 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一时间有点犯难了,不知道该怎么用三言两语就跟阮如溪把这件无法用正常逻辑解释清楚的事件跟阮如溪解释清楚,于是有点支吾地说道:“对啊!你其实应该是不认识我的才对,可是……我又确实是夏志杰啊!” 听了这句话的阮如溪一下子就将目光定在我的脸上了,眼神除了陌生就是诧异,好一会儿才说:“你说什么?你说你是谁来着?” 我显得有点急迫地朝阮如溪说道:“我是夏志杰啊!我真的是夏志杰!伍家祠堂里,徐老妪给我过阴山……” 听到我提到伍家祠堂里那天晚上的事情,阮如溪似乎相信了我的说的话,说道:“你……真的是夏志杰?” “我真的是夏志杰!如假包换的。” “那你怎么会是夏志杰……我根本就认不出的样子?”阮如溪依旧是将信将疑地朝我问道。 “要我具体说出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还真的三言两语地说不清楚。我现在只能这么跟你说,我真的是夏志杰,但是我的样子现在却是邱崇渊的样子。我是借用的邱崇渊的身份……我用身份来描述我现在的处境,你能懂我的意思吗?我已经不是你原先看到的那个夏志杰……”我显得有点迫切地朝阮如溪问道。 阮如溪冲我点了点头的应道:“也许我暂时不能懂你的意思。但是,我现在还是相信你说的话,你应该就是夏志杰。可是……你不是在那天晚上已经被冻得像一根冰棍一样,然后被秘密地带走了吗?未必,他们带走的……”阮如溪破天荒地说道,并且将话说道一半又停止了。 “你说什么?我的身体冻得像一根冰棍?还被秘密带走了?”我吃惊地问道。 “是的,连同被冻在军车上的那十几名战友一起带走的。当时我和鲍彘瑜是竭力阻止的。因为我和鲍彘瑜一致认为,假如把你们带离事发点,也许你们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活过来了。但是,遗憾的是,我和鲍彘瑜没有足够的理由阻止……” “……况且,把你们带离事发地,是最高层直接下达的遣送密令,我和鲍彘瑜是没有权限阻止的……” “……虽然我和鲍彘瑜也知道,在这种神秘事件没有得到彻底地调查清楚之前,这个遣送密令下得有点仓促,但是,这件事已经通天了,最高层的意思我们也不可能马上知晓,更不可能妄加臆断和揣摩,所以就只有让他们把你们带走了。确实很遗憾的……”阮如溪说道。 我这时朝阮如溪说道:“好了,阮如溪,我的事情看似简单,其实相当复杂,所以我们暂时不用再去纠结,我现在就只想追到你和蔡琼芳是怎么会从那颗龙头的嘴巴里被冲出来的。刚才蔡琼芳提到了天宫坝,还提到了他的父亲蔡铭源,你能跟我详细诉说这中间究竟发生的什么事情吗?” 阮如溪这时盯了我一眼,有盯了一眼蒋凤楠,眼神里飘过一丝不信任的眼神。 紧接着,阮如溪的一双秀美紧紧地皱起来,然后突然双手捧头地露出一副痛苦不堪的表情,说道:“哎哟,我的头好疼!真的好疼!” 我一愣,一时间搞不清楚阮如溪究竟是真的头疼还是装出来的头疼。 如果阮如溪是假装出来的头疼,那就说明阮如溪是拒绝回答我的提问的。 蒋凤楠这家伙贼精,他似乎看出了其中的道道,站起来说道:“既然你们是老熟人,那我就不在中间参和了,你们一起叙叙旧,我到那边去先把我的衣服弄干了再说。” 说完这句话的蒋凤楠起身就走。 这时蔡琼芳也站起来,朝蒋凤楠说道:“臭道士,等等我。” 随后跟着蒋凤楠就走。 蒋凤楠和蔡琼芳走了以后,阮如溪的脑袋果然就不疼了。 我朝阮如溪笑道:“我就知道你是装的。不过我师父倒是识趣,不用我跟他说,他就主动撤了……” “你师父?他是你师父?”阮如溪一脸不解地盯着我问道。 “也不算是正儿八经的师父,就是随便这么一喊而已。对了,现在他们已经走了,你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你是什么跟蔡琼一起冲那个龙头的嘴里被吐出来的了?” 我又朝阮如溪问道。 可是,阮如溪却朝我说道:“夏志杰,你先不要问我好吗?我现在倒是想问问你,不知道你能不能跟我如实相告。” 很显然,阮如溪对我依旧不信任。 也或者是阮如溪对我的这个谢志杰的身份依旧不大信任。 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我这种完全违背常理的情况,唤作正常的人,都是不大可能相信的。 阮如溪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相信我就是夏志杰,这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 所以,我很爽快地朝阮如溪问道:“那好,我就先来回答你的问题,你想问什么就尽管问。” 阮如溪这时盯着我看了一阵子,自顾自地轻笑了一下,说道:“你说你是夏志杰,跟你说实话,我到现在还真的不能相信你就是夏志杰。因为这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啊!” 我这时显得颇为尴尬地说道:“不光比不相信,就连我现在也是不大相信我自己就是夏志杰的。不过,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根本无法用正常的逻辑来解释这个事情……” 阮如溪这些故意显出一副轻松模样地笑道:“既然如此,那你把这种见的来龙去脉是非曲直跟我一五一十地说说,我还真的想知道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320章 不知死活 见到阮如溪,我的心里说不出的踏实,有种见到了至亲至友的感觉。 这种说不出的亲近感是油然而生的,很奇妙也很亲切。 于是,我是带着一种心绪难平的激动情绪,将自己从伍家祠堂里被徐老妪用过阴山的方式,然后又通过一些列的匪夷所思的转换过程来到这里的整个过程,对阮如溪做了一个详细的叙述。 阮如溪微皱住眉头,认真地听着的叙述,中间没有打断过我。 整个过程中,阮如溪的脸上都是一副严肃的表情。 我甚至能够很真实地感觉到,阮如溪的思维在紧跟着的叙述在做着缜密的思考! 等我将整个过程叙述完了以后,阮如溪仍旧用一种忧戚的眼神盯着我,沉默着没有说话。 她的脑子此时在做着另一种高速的运转…… “阮如溪,你对我的这种经历怎么看?”我忍不住地朝阮如溪问道。 阮如溪似乎愣了一下,才从一种思考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却朝我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我知道阮如溪说这话并不是她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来回答我的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 因为我的这个问题很可能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既然阮如溪不能回答我的这个问题,我也不便再说什么,于是换了个话题的地朝阮如溪问道:“对了,你跟蔡琼芳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听蔡琼芳说是他的父亲蔡铭源把你和她推进了天宫坝的一条暗河里,然后你们才到了这里,蔡琼芳说的是不是真的……” 阮如溪点了点头。 随后阮如溪说道:“夏志杰,其实,你在我们的认知里,是已经不存在的了,可是我没想到的是,我会在这里碰见你,但是又是……另外一个你……” “我在你们的认知世界里已经不存在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某种预感地问道。 阮如溪说道:“我说的你已经不存在的意思,就是你已经死了。我的这句话你能理解吗?” 阮如溪的这话已经在我的意料之中,所以我点头说道:“我当然能够理解。其实,我也觉得我已经是死了。是凉透了那种,呵呵……”我怕故作幽默地说道: “也不是你现在告诉我,而是我一直有这种感觉。但是,我却不能将我是不是已经死了这件事得到确认。你说这事是不是有点莫名其妙的尴尬?这种尴尬让我不光是感到困惑,甚至于是感到有些痛苦。我说的是我一种真实的感受。” 接着我又牵强地笑了一下地说道:“原先不是有一句骂人的话的话吗?叫——不知死活的东西!我现在感觉自己就是处在这种尴尬的状态之中。你说可笑不可笑?我感觉自己已经死了,但却又实实在在地活着。我感觉自己活着,却又感觉自己已经死了地活在另外一个很不真实的世界里……说这个世界不真实,但……它又确实存在……” 阮如溪这时也朝我笑了一下,说道:“听了你刚才说的话,我现在也有这种感觉。但是,好像……好像又没有你的这种感觉强烈而已。”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越来越对自己究竟是生是死这件事感到疑惑吗?”我又朝阮如溪说道。 阮如溪冲我嗯了一声后说道:“这个我倒还真是想听听,你说……” 于是我说道:“也许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就是传说中的黄泉路。民间不是一直有黄泉路的说法吗?而在迷魂凼那个地方,当地一直就有迷魂凼的下边有黄泉路的说法……我不知道这儿是不是就是迷魂凼下面的这条黄泉路……” 说道这儿我审视着阮如溪,故意停顿了一下。 认真听着我的说话的阮如溪冲我点了一下头地说道:“你继续说……” 我便又接着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有迷魂凼的下面有黄泉路的这个传说,在上面的那个地界上流传?” 阮如溪冲了摇了摇头。 我说道:“这很有可能是曾经有人到过这里,然后用黄泉路的幌子掩盖事实和真相。任何传说都是有源头的。但是,他们为什么要用黄泉路来掩盖这种真相?也或者,这就是真正的黄泉路,而不是掩盖?我真的很困惑……” 阮如溪想了一下,然后才说:“夏志杰,实话告诉你,这也正是我们要调查的真相。” “你们要调查的真相?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朝阮如溪问道。 阮如溪盯着我,很认真地说道:“意思很简单。我和鲍彘瑜入驻回龙镇的石经寺那么长的时间,其实都是在围绕着一些神秘事件的发生展开调查的。这些神秘事件的发生,对于普通人来讲,也许是不易察觉的,或者说并不敏感……” “……但是,对于我们,或者说对于国家的某些部门,这些事件却是相当的敏感。而我们所做的这些调查,很多时候都存在着认知上的颠覆过程,甚至反反复复地经历接受颠覆,颠覆接受……这种意识形态上的转换过程,一般人是无从体会的……而你,现在经历也正是这样的一种过程……” 听了阮如溪的这番话,我朝阮如溪问道:“对了,阮如溪,既然你的话已经说到这里了,那么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我一直想要问你的问题……” “你问?” “你和鲍彘瑜究竟是属于国家的哪个部门?” 阮如溪又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我跟鲍彘瑜所属的的这个部门其实是一个有点尴尬的部门,或者不能叫做一个部门。它对外是没有任何编制属性的,或者说这个部门或者单位是根本就不存在的。但是,这个部门的编制属性又同时高于任何其他的部门,而且,它只接受最高层的一个特殊领导的直接管辖和指挥。所以,关于其中的具体的运作步骤和内容,我暂时还是不能给你说,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我当然能够理解。”我说道。 我和阮如溪正在说话间,这时远远地却传来蒋凤楠不合时宜的声音:“呃,河水好像断流了?上面的落水声好像也没有了?” 蒋凤楠边说边从龙脊的另一端走了过来。 原来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龙脊的下手去了,我和阮如溪居然没有察觉到。 听了蒋凤楠的话,我和阮如溪一起朝着河流看过去,河流的河床果然开始显露出来,而上面的落水声也真的奇怪地消失了…… 蒋凤楠走过来,我朝蒋凤楠问道:“蔡琼芳呢?” “我让在帐篷里呆着,等着衣服烤干。”蒋凤楠仍旧穿着尚且没有干的衣服说道,水淋淋的道袍罩在他干瘦的身上,显得既落魄又萎靡。乍一看去,像个落水鬼。 我这时才想起阮如溪和我的衣服还是湿的。 刚才和阮如溪说话,让我一度忘记了这些。 当意识找身上的衣服是湿的,一股寒气就袭上了心头,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朝阮如溪说道: “阮如溪,不如你先到帐篷里去,把湿的衣服脱下来,等着把衣服烤干。我和我师父先到龙头的地方去,看究竟看是出了什么情况……” 阮如溪原本也想跟着我们去看个究竟,但是抵不住寒意的侵袭,也打了一个寒颤地说道:“那好,你们可别莽撞做事,看了就赶紧回来,有什么事情我们商量着办。” 我应了阮如溪,然后就和蒋凤楠下到台地,朝上游快步走去。 朝上游快步走去的时候,蒋凤楠有点多嘴地朝我问道:“你跟这个姓阮的女子原来早就认识啊?样子倒是长得挺清秀的,比起蔡女子就好看得多了,看样子还像是一个吃商品粮公家饭的……” 我有点鄙夷地朝蒋凤楠说道:“师父,你一个出家的道士,怎么就喜欢对年轻的女子评头论足?这可能和你的身份有点不匹配。” 蒋凤楠却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什么身份了?我不就是一个道士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说说又怎么了?是你又脏心眼子,不是我有……” 蒋凤楠强词夺理起来。 “可是,你是一个出了家的道士呢。你自己也是承认了的。我又没有冤枉你。”我说道。 蒋凤楠却说:“我是一个出家的道士怎么了?你是不是对出家的道士有什么误解?” “当然有误解了。既然是出家的道士了,你就应该没有七情六欲了对不对?还大言不惭地在我面前对一个女子评头论足的,你不觉得害臊我都替你觉得害臊……” “我草你大爷。你说的没有七情六欲的那是出家的和尚。老子是道士,不是和尚。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蒋凤楠依旧理直气壮地强词夺理。 “不是差不多吗?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都是出家。” “既然你现在都承认是我的徒弟了,那老子就跟你说道说道这里面的规矩。咱们道门中人是分全真派和真一派两个修行门派的……” “……修全真的教的,是不允许结婚生子的,可是老子是修正一派的,正一派是可以结婚生子的。所以,老子没你说的那些条条框框的制,脱了这身道袍,老子还是跟你一样……” 蒋凤楠大言不惭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呵呵呵地笑道:“对,就全凭你是正一派的,可以结婚生子,可是,这也不代表你就可以在外边乱来啊!对不对?” 一听我说这话,蒋凤楠顿时就起了急,冷不丁地从背后狠狠地踹了我一脚地骂道:“你她妈怎么跟老子你师父说话的呢!究竟你是师父还是老子是师父?蒸笼不跟上下格了吗?再说,老子跟谁乱来了?” 被蒋凤楠从背后踹了一脚的我不服气地说道:“你说你没有乱来,那你跟蔡琼芳是怎么回事儿?这个我没有污蔑你?” 我的话把蒋凤楠问得愣了一下,但马上又强词夺理地朝我说道:“老子跟蔡琼芳的事情你少管!再说你也管不着!就连蔡铭源都没有说三道四的,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老子?整个一个孽徒!敢这样拆老子的台!你可真是狗胆包天的。” 我又呵呵笑道:“师父,你除了在我面前耍横,你也没有任何站得住脚的理由跟我辩,对不对?错了就错了,别错了还这么嘴硬。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徒弟我有没有什么坏心思,你说是不是嘛?呵呵……” “……对了,师父,有一个问题我刚才忘了问你了。你可不可以看在我们师徒一场的份上,明明白白简简单单地告诉我。” “什么问题你就问呗!别跟我绕来绕去的。”蒋凤楠是巴不得我把话题朝别的方向转,所以很干脆地朝我说道。 我又呵呵地笑了笑,然后才说:”传说中的巫神仙巫真人是你的师父对?你现在住的那个道观,原先也是巫仙人住的,对?” “这个如假包换。老子是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嫡传的。”听我提到巫神仙,蒋凤楠颇为骄傲地说道。 “这个可是你亲口承认了的哈。” “是老子亲口承认的,怎么了?”蒋凤楠变得有点警觉地说道。 “巫真人已经修道成仙了,对不对?” “对,我是亲眼看到他羽化登仙的。这个还真不是在跟你吹牛。”蒋凤楠又很是得意地说道。 “不过,我听说,你把巫真人的真身藏起来了,有没有这件事?” “谁告诉你的?”刚刚把神经放松下来的蒋凤楠又变得警觉起来。 “谁告诉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这件事?你直接回答问题就是了……”我朝蒋凤楠问道。 “有,怎么没有。你他妈怎么有点像是审问犯人?老子是犯人吗?老子是你师父呢!”蒋凤楠骂骂咧咧地回应道。 我这时突然说道:“你说的巫真人羽化登仙了。我觉得会不会是你把巫真人直接给那个了……”我故意欲言又止地说道。 “我把巫真人哪个了?”蒋凤楠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凶恶地朝我质问道。 “我说的‘那个了’你还不懂吗?就是……就是戕害了呗!”我说道。 一听我说这话,蒋凤楠立马就从背后一脚朝我踹了上来。 可是我这次是早有防备,一个闪身躲过了。 用力过猛的蒋凤楠踹了一个空,一时间收势不住地朝前冲出去一两步,踩在脚下圆润光滑的石头上一滑,一个趔趄就摔倒在了水里…… 尚且来不及起身的蒋凤楠指着我骂道:“好好好,你这个孽徒!你小子敢这么污蔑老子,老子成杀人犯了!老子跟你没完……” 坐在水里的蒋凤楠气急败坏地朝我喊道。 可是我这时已经没有兴趣理会这个既不修道,也不修德的道门败类,径自朝着河流的上游快步走去…… 蒋凤楠讨了个没趣,只好从水里站起来,然后疾走两步地撵上我,边抖落着被重新打湿的衣服边说: “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一个徒弟了?尊师重道你总得占一门?可是不他妈不光不尊师,也不重道啊!你根本就没把老子放在眼里!” 我边走边笑道:“师父,我这个徒弟你随时都可以把我清理出门户的。我都没当真,你还当真了……逢场作戏闹着玩儿的你不懂吗?” 蒋凤楠被我的这句话气得顿时暴跳如雷般地吼道: “好!这可是你说的清理门户,是你求着我对你清理门户的,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清理门户?” “不就是逐出师门吗?”我呵呵笑道。 “逐出师门?你小子想什么好事呢?清理门户就这么简单?” “那还能怎么样?未必你还能把我戕害了?”我说道。 “老子得把你废了!让你一辈子躺床上,生活不能自理!”蒋凤楠恶狠狠地说道。 就在我和蒋凤楠师父不像师父,徒弟不像徒弟地抬着杠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已经走到了龙头的巨型石壁前。 没有了一股大水从龙头的嘴里吐出来的巨型石壁周围一下子变得清净起来,原本涌起一阵阵波涛和一层层浪花的水潭也变得极度的平静。四周居然安静得可怕。 我可以看了看水潭里有没有刚才出现的那个庞然大物。变得平静的水潭里并没有那个庞然大物的影子,而且水潭的表面泛着蓝莹莹的涟漪,显得有点深不可测。 而大张着的那颗龙头,原本有一股大水从里面涌出的大嘴,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漆漆的洞口。 蒋凤楠这时突发奇想地说道:“孽徒,你觉得那个洞口会不会就是从这里面出去的一个出口?” 蒋凤楠的话还真的一下子提醒了我。 我有点茅塞顿开地朝蒋凤楠说道:“师父,你的脑子咋一下子变得这么灵光了呢?说不定,还真是这里的一个出口,而且是唯一的出口也说不定。” “要不……你上去看看……”蒋凤楠怂恿着朝我说道。 或者是因为年轻气盛的原因,我竟然一口应承了下来,说道:“当然可以……” 可是,面对巨型石壁,要上到龙头并进入到龙嘴里去,这却是一个问题。 因为尽管石壁上长满了厚厚的苔藓和蕨类植物,但是,整个巨型石壁还是显得光秃秃的,没有任何可以作为攀援的支点。 而唯一可以作为攀援支点的,是石壁最上面左上角顶部,斜着长出了一棵枝叶茂密,虬枝劲挺的参天大树。 这棵参天大树的如同巨型伞盖一般的浓密树荫,正好将整个水潭给罩住,就像是在水潭的上部撑开一把遮挡风雨的巨型大伞。 这棵参天大树的树种我是认得的,是一棵榕树! 榕树苍劲的有力的根系就像爪子似的深深地镶嵌进岩石缝里,使得它斜着长出来的庞大身躯,极其稳固地敷盖在深潭的上部空间。 而要想借助这颗参天大树作为攀援的支点,首先是要有足够长并且足够结实的绳索,将绳索挂在这棵巨型榕树的枝丫上,然后再采取绳降的方法下降到龙首上。 但是,此时的我们显然是不具备这样的条件的。 首先是没有足够长的绳嗦,再就是即使有绳子,我们怎么上去把绳子挂在这棵榕树的枝丫上? 这种想法显然是行不通的。 所以跃跃欲试的我马上又对蒋凤楠说道:“师父,我们怎么上去?飞上去?” 蒋凤楠显然也是犯了难,又习惯性的抬手推了一下戴在头上的道冠,道冠有歪了。 这家伙顺便挠了挠头皮,说道:“这还真是个问题,怎么上去呢?” “师父,你老人家不是会踏雪无痕飞檐走壁的轻功吗?要不你上去得了?我在这下面给你放哨……”我用有点揶揄的口吻朝蒋凤楠说道。 蒋凤楠却说:“老子是有飞檐走壁的轻身功夫,可是,轻身功夫也是有限度的,不是再高再陡的地方都可以去。你是不是在挤兑老子?” 蒋凤楠有点恍然大悟地朝我瞪起了眼珠子。 我呵呵笑道:“我哪儿敢挤兑你啊!我就是不懂嘛!我以为凭的你轻身功夫,你只要嘿地一声,一个提气纵身就上去了。” 蒋凤楠没好气地朝我说道:“你说的那是崂山道士,你师父还没那么大的本事。” 边说着,蒋凤楠边用眼睛在巨型石壁的周围踅摸起来。 我也跟随着蒋凤楠的目光朝着巨型石壁的周围踅摸。 踅摸了一阵还真的没有踅摸出什么道道,因为巨型石壁就像是镶嵌在对面的绝壁上的一般,根本没有任何攀援的可能。 我朝仍旧在朝着绝壁的四周踅摸的蒋凤楠明知故问地问道:“师父,你老人家在踅摸什么呢?” 继续朝着绝壁踅摸的蒋凤楠朝我说道:“老子在看有没有什么机关窍门。如果那个龙嘴真的就是出口的话,应该是在某个地方设有上去的机关的。可是,老子看了半天,还真的没有看出什么眉目。你看出点什么眉目了吗?” “你是火眼金睛的师父都没有看出什么眉目,我一个肉眼凡胎的徒弟,能看出什么眉目?”我用嘲笑的口吻说道。 “你少在老子面前阴阳怪气地说话,你这样说话老子会瞧不起你的。”蒋凤楠朝我骂道。 我这时灵光乍现般地朝蒋凤楠说道:“师父,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 “哪种可能?”蒋凤楠将目光从绝壁上收回来,满怀期望地朝我问道。 我用手指了指横亘在上边台地边沿的那条布满青苔的庞大石埂说道:“既然上边的那条石埂是这条龙的身子,你觉得出口会不会被设计在龙的肚子里?从龙的肚子里上去……” 听了我的话,蒋凤楠的眼睛里顿时闪出一丝光亮,大为赞许地朝我说道:“呃,你小子的脑子还真的是比我快哈,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么一出呢?我还是一眼就看出那条石埂就是龙的身子的,可是……我就没有想到龙的肚子会是空的……” 然后就朝我说道:“那就赶紧找呗!” 说着蒋凤楠便急不可耐地朝着横亘着的那条石埂那边跑了过去…… 第321章 逆水而行 这时,我的突然看见巨型石壁上的那颗榕树的枝丫和叶子奇怪的动了一下,我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叫蒋凤楠确认,就从榕树繁密的枝叶间嗖嗖窜出两道白影。 蹿出的白影就像是两道白光一般,一下子就朝着龙头漂浮着坠落,我定睛再开,却是两只雪猴。 两只雪猴以极其敏捷动作,一前一后地落在了龙头之上。 紧随着雪猴出现的,却是一颗巨蟒的脑袋连接着粗实的身躯,从榕树间如同一道闪电般地爆射了出来,而且是直接冲着两条雪猴去的。 显然,巨蟒是想一口将雪猴吃掉,结果扑了一个空。 于是扑了个空的巨蟒的蟒头和身子,就扭曲着粗实的身子,如同晃荡的秋千般地挂在榕树上…… 蒋凤楠被眼前出现的突发状况惊得打了一个愣神,失声惊呼道:“怎么大树里面藏了这么大一个东西?” 而两只被巨蟒吓了个魂飞魄散的雪猴,已经敏捷地一闪身,躲进了黑漆漆的龙嘴里,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这两只雪猴显然对这里面已经极其熟悉。 我不确认这条巨蟒是不是就是我能够驾驭的那条巨蟒。 但是,我的意念却在刹那间出现了一个闪念,那就是——要是这条倒挂在榕树上的巨蟒能够当着一条攀援的绳索就好了。这样我不就可以上到那颗龙头里去了吗? 我的这个闪念刚在脑子里出现,垂挂在榕树上的巨蟒的身子呲溜一下,就朝着下面出溜了一大截,就像是突然要坠落进巨型石壁下的那个水潭里一般。 惊得我心里格愣了一下子。 出溜下来的巨蟒的身体已经足足又二三十米长,或许是因为出溜的速度过快,庞大的身体重量过重,我听见榕树粗实遒劲的枝丫发出一阵嘎吱的像是要断裂的声响。 尽管巨蟒的身体已经从榕树的枝丫间垂落下了二三十米的高度,但是,距离我能够得着的水面,仍旧有种二十来米的差距。 但是,巨蟒的身体确实能够触及到龙头的。 我立马意识到这有可能是我脑子里闪过的这个念头起了作用。 于是,我的意念里又紧接着生出了另一个念头——要是巨蟒能够将身体缠绕在龙头上,然后再将身子垂落下来,我不就可以上到龙头上去了吗? 也就在我的这个念头在脑子里闪过的刹那,巨蟒果然将蟒头朝着龙头探了过去,而且,也果然如我所愿地将粗实的身体从榕树里转移到了龙头之上。 随后,随后便将粗实的身体缠绕在龙角之上,然后再将蟒头连着身子从龙头上垂挂了下来,蟒头刚好触及到了石壁下的水面。 巨蟒的这一连串的动作和行为,几乎是和我脑子里产生的意念同步的。 我这时才百分之百的确认,这条巨蟒就是我能后驾驭的那条巨蟒。而且,巨蟒的这两个动作显然都是随着我的意念做出来的。 一旁的蒋凤楠当然没有看出巨蟒是在配合着我在做这一连串的动作,反而疑神疑鬼地说道:“这东西不会是没吃到猴子,想要下到这里来吃我们?要不,还是溜之大吉的为好……” 而我却朝蒋凤楠神秘兮兮的笑了一下,然后二话没说的毫不犹豫地便朝着水潭里扑了进去,然后交替着展开双臂,朝垂落在水面上的巨蟒以极快的速度游了过去。 站在水潭边的蒋凤楠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朝我大声喊道:“你是不是疯了,自动送过去给他吃啊?” 而我哪儿还有工夫理会蒋凤楠这个臭道士的叽叽歪歪。 很快,巨蟒和我的距离也就只有十几米远的距离,这样的距离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举手之劳的距离。 然而,就在我朝着巨蟒快速地游过去的时候,水潭边的蒋凤楠却朝我大声喊了起来:“孽徒,赶紧回来,那个怪物又露头了,就在你下面的水底下,我的个妈呀,好大啊!” 正朝着巨蟒快速游过去的我,听到蒋凤楠的喊声,脑子里顿时打了一个闪,才意识到自己的冒失。 我还真的完全忘记了这个水潭里潜伏着一个可怕的巨型生物。 于是在朝着巨蟒快速游过去的时候,我用眼睛朝着水下看了一眼,果然有一个极其庞大的黑影,从水潭的底部朝着水面快速地上浮…… 从这个庞然大物上浮的速度我知道,想要朝回游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我唯一的出路就是赶在这个庞大的神秘未知生物没有完全上浮出来的时候,游到接应的我的巨蟒那儿…… 于是破釜沉舟的我朝着探到水面接应我的蟒头毫不犹豫地奋力游去…… 而就在我刚刚够着蟒头并一下子伸手抱住蟒头的刹那,未知生物也同时上浮到了水面,就在它青黑色的巨大脑袋刚一从水里浮现出来的时候,巨蟒已经扭曲着将我拽入到了半空之中…… 我根本没有来得及看清楚从水里冒出的巨大脑袋是什么样子,一股大水就像喷泉一样冲天而起,从下面将我浇了一个透心凉! 紧接着就是一阵哗哗哗的落水声。 这个神秘的庞然大物喷出的水量是如此之大,让我不由得心惊肉跳。 当我再朝着下面的水潭看过去的时候,一团黑影已经朝着水潭的底部下沉了下去…… 而这种千钧一发的刺激也是我生平头一次经历。 托住我的巨蟒直接将我送入到了黑漆漆的龙嘴里。 龙嘴里阴暗曹湿,一个黑漆漆的洞穴就如同这条巨龙的咽喉一般朝着一个未知的地方深入…… 这龙头也真是够大,我居然能够在龙嘴里弓着腰地站立。 惊魂未定的我有点手脚发软,于是就斜靠着龙嘴里里的一颗獠牙坐下来。 如此千钧一发的惊险场面我还是第一次经历,一颗心在胸腔里砰砰砰地跳突得厉害。 将我托进龙嘴里的巨蟒这时又将粗实的身子盘旋地探伸在半空中,蟒头却勾回来,距离我不到一米远,黄澄澄的瞳孔直直地和我对视在一起。 我对这条巨蟒突然有了一种亲近感,朝近在咫尺的巨蟒伸出了手。巨蟒也出人意料的将蟒头伸过来,到了我触手可及的地方,我用手拍了拍巨蟒的脑袋,然后,巨蟒边将蟒头移到了半空,芯子在嘴缝里嗤嗤抽扯着动…… 稍微定了一下心神的我,这时颇有点恶作剧地朝站在水潭边望着我发愣的蒋凤楠喊道:“师父,你敢不敢上来?” 听到我喊声的蒋凤楠从发愣的状态中打了一个愣神地醒过神来,朝我喊道:“孙子,这是谁他妈给你的胆怂啊?你让老子都看不懂你了!” 蒋凤楠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状态,居然不管我叫孽徒,而是直接管我叫孙子了。 这个不修口德的臭道士! 可是,我现在根本就不计较蒋凤楠对我的这种带有侮辱性质的称呼,又挑衅地朝蒋凤楠喊道:“师父,你就直接说敢不敢上来?” 我的挑衅把蒋凤楠这家伙搞得有点毛躁了。 这家伙又习惯性地抬手推了一把头上戴着的道冠,道冠于是又歪歪斜斜别别扭扭地扣在他的头上,显得特别的滑稽荒诞。 “孙子,你可别赌我,你要是能让这条梭老二再下来,我就敢上去,有什么大不了的。”蒋凤楠被我激得双手叉腰地朝我说道,样子像个不伦不类的泼妇。 也许蒋凤楠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这条蟒蛇不会把身子再朝着水面探伸下去…… 但是,蒋凤楠的如意算盘恰恰打错了,我冷笑了一声地用意念再次朝巨蟒发出了指令。 我原本对我用意念发出的指令还心存疑虑地缺乏足够的信心的。 可是,当我的脑子里生出这种意念的时候,巨蟒果然就把蟒头朝着巨型石壁下的水面无限接近地探伸了下去。 我这才确认了这条巨蟒确实已经跟我心神合一的融为一体了,我脑子里的意念能够畅通无阻地瞬间转换成巨蟒的意念。 巨蟒能如此配合而且如此恰逢其时地把蟒头探伸到水面上,当然是完全有点出乎蒋凤楠的意料的。 这家伙又习惯性地抬手推了一把歪扣在脑袋上的道冠,双手继续叉在腰杆上,有点无可奈何,又有点气急败坏的样子,看了一眼巨蟒,再抬头看了一眼坐在龙嘴里的我。 蒋凤楠的眼神变得很复杂也很犹豫。 我当然不失时机地朝蒋凤楠挑衅道:“师父,上来?怎么,有点怕了?不敢了?” 蒋凤楠果然是怕了,犹犹豫豫地指着巨蟒朝我说道:“你确定它不会一口把老子吃咯?这东西可是能够吞得下一头牛的……就我这身子骨……” 我用嘲笑地口吻朝蒋凤楠笑道:“师父,你就只管说你敢不敢上来?废话那么多干什么?不敢上来就直接说不敢上来,我可要进去了……” 蒋凤楠被我这么一激,有点骑虎难下的意思,抬起手,使劲挠了挠有点发木的头皮,朝我骂道:“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一个逆徒,根本不给老子丁点台阶下……” 而坐在龙嘴里的我却笑嘻嘻地看着蒋凤楠。 无计可施的蒋凤楠只好一咬牙,将道袍的下摆一撩,撂道袍的动作洒脱至极,像极了戏台子上唱戏的武生要甩步开走前做的那种招牌动作。 蒋凤楠将虚张声势的多余动作作罢,只见这家伙一个提气纵身,双脚尖如同蜻蜓点水般地踩在水面上,用快得足以让我眼花缭乱的动作和速度,朝着蟒蛇涉水而来…… 如此登峰造极的轻身功夫我绝对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那种踏雪无痕的绝顶轻功? 我顿时就瞠目结舌了! 就在我泛着迷糊般地定睛细看的时候,蒋凤楠已经用水上漂的绝顶轻身功夫到了巨蟒的近前,然后如法炮制地用双手胳臂,一把将巨蟒最细的七寸处抱住,顺势双腿也紧紧地夹在了蟒头的位置…… 蒋凤楠这家伙是绝对的狡猾的,在他对巨蟒的性情不了解的情况下,先发制人地首先抢得的先机。他用这样的手法和动作获得了万无一失的主动权。 这样一来,巨蟒即使想要将他吞到肚子里去,也根本没有机会,因为此时的蒋凤楠完全就像是一条吸血蚂蟥似的紧紧地吸附在了巨蟒七寸以上的头部位置…… 我突然有了要戏弄一番蒋凤楠的想法,于是直接对巨蟒进行意念输入,巨蟒立马将倒挂着的粗实身体,无限度地在空中上下左右地剧烈晃荡起来…… 死死吸附在巨蟒头部和七寸处的蒋凤楠用手和脚将巨蟒吸附得更紧了,并朝着我大声喊道:“孽徒,它……它怎么这么不循规蹈矩啊!刚才对你,都不这样的……” 喊话间,原本就扣在蒋凤楠头上的道冠这个时候就被甩落了下来,并掉在了水潭里。 看着在水潭的半空中飞来荡去的蒋凤楠,我恶作剧般地朝蒋凤楠呵呵问道:“师父,刺不刺激?刺激你就喊刺激……” 蒋凤楠咬牙切齿般地朝我回应道:“刺激!简直他妈刺激死了!刺激……” 见蒋凤楠被巨蟒折腾得实在是可怜,于是我又朝巨蟒输入了我的意念,巨蟒边嗖地一声将身子盘踞上来,而且将蒋凤楠稳稳当当地送到了龙嘴里…… 送到龙嘴里的蒋凤楠依旧不敢撒手,似乎已经被巨蟒搞得有点懵了。 “师父,赶紧下来的,不然它又带着你到水潭的上面晃悠去了……” 蒋凤楠这才手脚同时撒开地掉在了龙嘴里,而巨蟒的脑袋也顺势从龙嘴里抽了出去…… 我朝瘫坐在龙嘴里的蒋凤楠笑说道:“师父,怎么样?够刺激?” 没有了道冠的蒋凤楠,头上挽出的发髻有点凌乱。样子也就越显狼狈。 他抬手捋了一把垂落下来的一缕长发,然后站起来,朝我一竖大拇哥地说道:“刺激!刺激!你竟然这样戏耍老子,你小子是这个……” 边说蒋凤楠边站起来,突然目露凶光咬牙切齿的恶狠狠地盯着我。 见这家伙突然翻脸,我心里打了一个激灵,尚且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心狠手辣的蒋凤楠已经抢步上来,照着我的腚部就狠狠地踹上了一脚…… 这一脚蒋凤楠是起了杀心的,不光踹得准,而且踹得狠,没有丝毫防范的我被蒋凤楠踹得一下子就从坐着的龙嘴里滑了下去。 出于本能的反应,在身体滑出龙嘴的一刹那,我居然就像是抓救命稻草一般地用双手一下子抱住了龙嘴里的这颗獠牙,而身子却已经悬挂在了龙嘴的外边,上不沾天下不沾地整个被悬空了…… 我原本是想硬撑住,然后挣扎着回到龙嘴里的,但是因为双脚是整个悬空在外边的,根本不可能有作为攀登的支撑点,所以我无法仅凭两只胳臂的力量,回到龙嘴里。只有死死地抱住龙嘴里的这颗獠牙,丝毫也不敢撒手。 假如一撒手,我便会坠入到了下面的水潭里去。 假如我一旦坠入下面的水潭里,那个神秘的未知生物可是正在水下虎视眈眈地瞪着我呢! “他妈老子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原来自始至终就是你小子暗中搞的鬼!这条蟒蛇是受你小子驾驭的,你叫它朝东,它就不会朝西,你叫它朝西,它就不会朝东!是不是?”出了一口恶气的蒋凤楠骂骂咧咧地朝我说道。 我死死抱住龙嘴里的这颗獠牙,朝蒋凤楠叫屈般地说道:“师父,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要是有这本事,还会被困在这里面,不早就出去了吗?” “还不承认是不是?还不承认是不是?你要是真的不承认,那老子就把你直接弄到下面的水氹氹里,叫你小子死无葬身之地!反正你小子也是一个欺师灭祖的道门败类!迟早都会走这一步的,倒不如现在老子就来个斩草除根!” 说这话的蒋凤楠的眼神也由凶狠而变得邪恶起来,而且边说边上手地要把我死死箍抱住獠牙的双手掰开…… 从蒋凤楠此时一双三角眼里冒出的邪恶眼神里,我知道这家伙是说得到做得出的,于是只好朝蒋凤楠求饶般地说道:“师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把我拉上来!我还不想死……” “错哪儿了?” “不该目无尊长地戏耍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以后我再也不敢了。师父,你大人大量,就饶了我这一会,”我朝蒋凤楠哀求道…… 这时,一股大水又如同一股喷泉般地从下面朝着我喷了上来,而且正冲击在龙嘴上,我顿时又被这股大水浇了个透…… 水潭里的那个神秘生物显然是又露头了,而且朝着我喷出了一口大水,它想用这股大水把我从半空中射下来。 能把这么大的一股水喷出这么高的高度,足见水潭里的那个神秘的不明生物有多恐怖…… 水柱过后,蒋凤楠战战兢兢地走到龙嘴的边缘,勾着头地朝着水潭里看下去,嘟噜了一句:“是真的大啊!这究竟是何方妖孽,竟然被困在这个小小的水池里了……” 而悬在半空中的我却朝蒋凤楠哀求般地说道:“师父,赶紧拉我上去,掉下去我就真的完蛋了!这可真的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听了我的哀求,蒋凤楠这才走到我面前,朝我警告道:“记住咯!你小子要是以后再要在老子面前吊儿郎当的,老子就真的要清理门户了!老子是真的下得了手的。这回就念在你是初犯,所以就既往不咎地暂时饶你一命……” 边说边伸手一把薅住我后脖子处的衣服领子,闷哼了一声,就如同拎一只小鸡仔似的把我拎了上来。 跌倒在地上的我发狠般地朝蒋凤楠竖了一下大拇指地说道:“师父,要论心狠手辣,你是这个……” 听我说这话,蒋凤楠斜扭起一张傲慢的脸,梗着脖子,乜斜地看着我说道:“怎么,还不服一样?” 我心服口服地冲蒋凤楠点头说道:“我服!我真的服!你的这种心狠手辣我还真得学着点!不是学着点,而是要继承和发扬光大!” 听了我的话的蒋凤楠却正了声色的朝我说道:“赶紧起来,没工夫和你废话了,说不定一会儿大水又从龙嘴里面冲出来了,到时候我们两个就真的一点退路也没有了……” 听蒋凤楠这么提醒,我顿时一下子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一度忘记了从这龙嘴里,原本是有一股大水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从里面黑漆漆的洞口里冲出来的。 要是这时那股大水从龙嘴里突然间冲出来,我和蒋凤楠不是又被冲到下面的水潭里了吗? 水潭里可是有一只神秘的不明生物在等着我们呢! 于是我站起来,朝蒋凤楠一抬手地说道:“既然你是师父,那就有请师父头前开道……” 蒋凤楠有点气不打一处来地朝我又骂道:“你小子是不是又要在老子面前玩世不恭油嘴滑舌?有徒弟叫师父在前面送死的吗?” 我忍俊不住地笑了一下,然后抬腿就朝龙嘴里面走去…… 就在我抬腿朝着龙嘴里走的时候,果然就有涓涓细流开始从龙嘴里流了出来。 走在我后面的蒋凤楠说道:“我说错了没有,臭小子!赶紧的,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在蒋凤楠的说话间,刚刚出现的涓涓细流就已经有了暴涨起来的迹象,涓涓细流一下子就变得大起来。 看来,一股大水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就要喷涌出来的关头。 于是我不假思索地顺着龙嘴里的这条漆黑的隧道就开始朝着里面跑去。 我们的抢在大水喷出来的前面找到避水的地方。 跑出去几米十来米的距离,我才知道,这个龙嘴里的所谓隧道其实就是被水流冲刷出来的一条暗河,我和蒋凤楠在朝着暗河里跑的时候,暗河里的水已经蜂拥着从一个未知的黑暗深处冲刷了出来。 而且在我们的脚下形成的冲刷力道越来越大。 我瞬间意识到,这条暗河的水流落差不是一般的大,不然脚下水流的力道是不可有这么强的。 身后的蒋凤楠越发着急地大声朝我喊道:“不能站在暗河的中间了,得赶紧到它的边上避一避!随便找一个支撑点,能抓住就尽量抓稳咯!” 听了蒋凤楠的话,我便避开脚下的水流,跨到了暗河的旁边,想随便抓住一个凹槽点或者凸出来的岩石块之类的东西。 因为深入得不是太深,所以暗河里仍旧有着从龙嘴的外边投入进来的残存光线,虽然晦暗不清,但是还是依稀可以看得见事物的模糊轮廓! 暗河是一条被水流冲刷出来的直径有两米来宽的椭圆形洞穴。 或许是因为被水流经年累月冲刷的缘故,洞穴里所有隆起的地方都是呈圆滑状的,而且表面几乎完全钙化,又湿又光滑,根本就没有任何攀附的可能。 此时我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如果洞穴里的水流真的达到峰值状态,我和蒋凤楠无一例外地会被从暗河里冲出去…… 就在随着水流的快速增大,我的内心开始慌乱的时候,耳朵畔突然传来这一阵铁链的哗啦声,紧接着就听见蒋凤楠朝我喊道:“赶紧抓住咯!” 听了蒋凤楠的提醒,我瞬间意识到这个洞穴里有一条作为附着用的铁链。 于是我毫无障碍地凭着铁链发出的哗啦声,一把抓住了一条又粗又凉的铁链! 手里抓住这根铁链,我便立马意识到,这条暗河里,是有人经常光顾的,而且,这条锚定在洞穴里的铁链,就是为逆流而上做准备的。 抓住铁链的我顿时信心大增,底气也一下子充足起来,朝我身后的蒋凤楠说道:“师父,这条铁链也许就是通往某人老巢的直接路标!我们顺着铁链走就完了。” 蒋凤楠却朝我说道:‘什么老巢不老巢的,赶紧顺着铁链走,别废话!” 有了蒋凤楠的催促,我牢牢地抓住铁链,二话没说的就逆流而上地朝着暗河的深处走去…… 事实上,我和蒋凤楠是完全低估了这条暗河里冲刷出的这股大水的冲击力了。 我和蒋凤楠抓住铁链试图逆流而上的时候,暗河里冲刷出的这股大水已经形成了一道道摧枯拉朽的力量朝着我和蒋凤楠冲刷而来。 我和蒋凤楠无数次地被水流冲倒,又无数次地凭借着手里抓住的铁链站起来。 要不是手里死死攥住的这条铁链,我和蒋凤楠根本就没有任何立足的机会! 而这条暗河越是朝里面深入就越是狭隘,这个姑且不说,最要命的是,这条暗河开始有了朝上的趋势,这种趋势越朝里面深入就越是明显,我和蒋凤楠抓住铁链朝前走就越是艰难,脚下几乎就要找不到任何作为支撑的着力点…… 被这股狂泻如注的大水兜头冲刷着的我,回过头朝蒋凤楠大声喊道:“师父,实在不行就放弃!前面越来越陡了,根本不可能上去……” 蒋凤楠却在我的身后朝我大吼道:“小子,自古华山一条路,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个时候你可千万别跟老子认怂泄气啊!铆足了劲儿地给老子上!你要是条汉子,就证明给老子看,不然老子真的会看不起你!就是到了十八层地狱里,我也草你十八辈祖宗!” 听了蒋凤楠的这句话,非但没有起到给我壮胆打气的效果,反倒是让我有种被赶丫子上架的感觉。 我是真的没有退路了。 被蒋凤楠这家伙看不起倒是其次的,被这家伙骂十八辈祖宗,这就让我的心里的一道坎儿无论如何地有点过不去了。 既然蒋凤楠的话已经说道这个份上了,而且此时的我也基本上没有任何退路可言,所以只有铆足了劲儿地狠提了一口气,狠狠地咬了咬牙,双手像爪子似的死死扣住手上的铁链子,然后冒着被这股大水强势冲刷着的巨大压力,冒死般地朝前面艰难的迈进。 在这股大水的疯狂冲刷下,死死扣住铁链的我一步一滑,一步一个趔趄地艰难挪动。 可是,随着我和蒋凤楠的步步深入,暗河的河道变得越来越陡峭,而从暗河里冲出的这个大水也越来越激烈。 最要命的是暗河变得更加的憋窄狭小,最后竟然形成一条竖井一般的洞穴,从上面涌入的这股大水正好将这条竖井一样的洞穴灌满,我和蒋凤楠几乎是被闷在水里缓慢地移动。 这样倒还罢了,我们的脚下再也不可能有坚实的地面作为支撑,只有死死地抓住铁链,脚蹬着洞穴的石壁,紧咬牙关地冒着被水流疯狂洗涮的阻力,朝着上面一寸一寸地攀登。 但是,经年累月被水流冲刷的石壁早已经完全钙化,我的脚蹬在上面想要借力,根本踩不住,脚一踩上去就滑了下来…… 接连几次的脚下打滑,把我仅有的力气又消耗了不少,手臂上承受的力量几乎要将关节拉脱臼。 我还想对我下面的蒋凤楠喊话,可是,强烈的水流冲刷让我根本没有张嘴喊话的机会。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想将双脚蹬在铁链上,作为一丁点力道的支撑点,可是,被水流冲刷的铁链同样滑溜,就像是上面打了一层蜡似的,我的脚根本附着不到铁链上…… 如果仅凭两条手臂作为支撑,我知道我很快就要坚持不住,不是手臂被拉脱臼,就是我意志力彻底奔溃地撒手…… 就在我的双腿在铁链上胡乱地蹬踏了几下都以落空收场的时候,我的一条腿的脚踝处突然被蒋凤楠的手一把捉住了。 我心里陡然间一惊,以为蒋凤楠是要抓住我的脚踝借力,根本不顾及我会被冲刷下去的风险。 可是,当我感到蒋凤楠这只极其有力的打手紧紧抓住我的脚踝的同时,却将我的脚踝放在了他牢牢抓住铁链的另一只手上时,我才瞬间明白过来,蒋凤楠是要我将脚踩在他的手上作为支撑,然后再朝上面逆水而上…… 我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动,脚下稍微一犹豫,蒋凤楠就用手使劲地掐了一下我已经踩在他另一只手上的脚踝。 蒋凤楠的意思我心灵神会,于是一咬牙,一只脚又踩在了蒋凤楠另一只抓在了铁链的手上。 就这样,蒋凤楠用他抓住铁链的手作为我攀登的脚下着力点,一步一步地把我朝着暗河的上部托举着向上突破…… 在踩着蒋凤楠的手朝着上部突围的过程中,原本我这双因为承受着巨大压力的双手终于稍微地解脱了出来。 随着手上压力的骤然减轻,我浑身的力量却像是在骤然加强,一股股从丹田处喷发出来的力量开始朝着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释放…… 此时,踩在我脚下的已经不是蒋凤楠的双手,而是一颗颗嵌入绝壁上的钢钉,我借着这一颗颗深嵌入绝壁的钢钉,极其稳健地朝着上面一步步地攀登。 终于,我的头从这股大水中露了出来,竖井一样的洞穴终于到了尽头,而手中竖直朝下的铁链也到了终点,我腾出一只手,一把抓在了锚定在水流中的一根定海神针一般的柱状物。 这根柱状物锚定在水流里是如此的结实,我们一直死死抓住的铁链也正是连接在这根柱状物上的。 抓住了柱状物的我终于从这股冲击力极度强悍的大水中脱困了出来…… 脱困出来我的突然就感觉到整个洞穴里的河道变得宽阔起来,水的流速也变得舒缓了许多。 当我浮出水面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的同时,才想起蒋凤楠还困在竖井一般的洞穴里,于是急忙起身,顺着水势准备去拉蒋凤楠一把。 当我在黑暗中顺着水势摸索到那个柱状物的时候,柱状物上却已经有一只手抓在了上面。 原来蒋凤楠也和我一样脱困出来了。 我大喜过望的地大喊了一声:“师父,”一股说不出的感激之情瞬间将我的心田充塞了个满。 我鼻子一酸,抓住蒋凤楠的胳臂便将他从竖井一般的洞穴里拽了出来…… 脱困出来的蒋凤楠和我一同躺倒在水势舒缓的暗河的河道里,精疲力竭地都不说话。 此时的黑暗对于我和蒋凤楠来说,是一种绝对的庇护和心灵上的安慰。 好一会儿,黑暗中的蒋凤楠故作轻松地对我说道:“臭小子,怎么样?再难的事情,是不是咬咬牙就挺过去的事情?所以,只要坚持,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我仍旧有点没缓过劲儿来地说道: “师父,你就别把我当小孩子一样的忽悠了。刚才是咬咬牙就能挺过去的事情吗?要不是你在下面用你的手给我作为脚下的支点,说实在话,我是真的坚持不下来的。我现在的手臂还疼呢!” 蒋凤楠依旧故作轻松地呵呵笑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这下你该承认姜还是老的辣了?所以,你千万别狗眼看人低地不把你师父当作一回事儿!” 不知道为什么?蒋凤楠越是用这种满不在乎轻描淡写的语气跟我说话,我就越是对这家伙心存感激和发自心底的佩服。 我这时才意识到,我一直看不上眼的这家伙,其实才是一个真正的深藏不露的高手。而这种深藏不露还真不是装出来的那种深藏不露…… “师父,其实也不能单方面的怪我一直对你采用的是那种态度,对不对?你也是于责任的,而且是要负主要责任!”我这时颇为心悦诚服地说道。 “你对我采用的什么态度?”蒋凤楠明知故问地说道。 我知道这家伙又开始在我面前装傻充愣地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于是很感内疚地说道:“就是对你不大尊敬的那种态度啊!” “呵呵……你小子终于知道反省啦?也知道先前对我不够尊重啦?”蒋凤楠呵呵笑道。 “可是这也不能完全怪我啊,对不对?谁叫你伪装得那么深?说你是一条泯然众人矣的老狐狸一点都不带冤枉你的。”我说道。 “我伪装什么了?还伪装得那么深?”蒋凤楠问道。 “你老是装出那种修道不像修道,还俗不像还俗的样子,我真的一只以为你就是一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混子,所以……” 蒋凤楠又是呵呵笑道:“小子,你这就不懂了。什么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什么叫道法自然?为师的这种胸怀叫海南百川的胸怀,你肉眼凡胎的哪儿看得懂?要不是你跟老子有缘法,老子早就放弃你了……” 师父,你说的这个缘法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单单就我跟你有缘法?你能把这个事情跟我说说明白吗?”我朝蒋凤楠问道。 蒋凤楠说道:“缘法这个东西,怎么说呢?得靠修。至于怎么个修法,那又是上辈子的事情咯……” 见蒋凤楠又开始把话题朝玄的方向扯,于是我笑道:“师父,你怎么一说到关键的问题就开始云遮雾罩起来了?未必我跟上辈子还有什么恩怨未了一样?” 蒋凤楠说道:“那倒不至于。” 我和蒋凤楠就这样泡在水里说着话,竟然浑然忘记了浸泡在水里的凉意。 冷不丁地我感觉身边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里游荡,不由得心里一紧,朝蒋凤楠说道:“师父,我身边好像有什么大东西在游荡?” 蒋凤楠居然毫不在意地说道:‘我早就察觉出来了,你到现在才察觉到,你说你的反应有多迟钝?” 一听蒋凤楠说这话,我心里又是一紧地陡然间从坐着的水里站起来,朝蒋凤楠说道:“你早就察觉出来了怎么不早说……” 蒋凤楠又是呵呵笑道:“这有什么好说的。”说话间,黑暗中的我感觉蒋凤楠也从坐着的水里站起来,并且这家伙的手里好像还多了个在死命挣扎着的大东西。 我越发心虚地朝蒋凤楠喝问道:“师父,你手里究竟抓了个什么东西?” 没想到蒋凤楠依旧不惊不诧地朝我说道:“你别这么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好不好?走,还是上到岸边去,水缓之处必有滩涂。” 说着蒋凤楠就踩着水声朝着他说的所谓滩涂走去。 也就在这时,我感到又有大东西在我站在水里的双腿周围游弋。 而我这时似乎也猜到了在我周围游弋的东西是什么,于是屏住气息地蹲身下去,趁着这大东西不注意,冷不防地朝游弋的大东西扑了下去…… 第322章 棺材山 在扑下去之前,我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甚至连该采取什么动作和行动措施都想得清清楚楚的。所以,当我扑进水里,还真的一把抱住了在水里游弋的东西。 果然是一条又大又肥的鱼! 尽管我已经抱住了这条又大又肥的鱼,但是我还是低估了这条鱼在水里的力量。 被我抱住的这条大鱼在我抱住的瞬间,受到了巨大惊吓的同时,奋力地摆动身体就要从我的抱住的双臂间挣脱出来,其摆动时带出来的力量是完全出乎我意料的。 但是,此时我本能的反应也是出奇的好,在大鱼摆动的瞬间,我的双臂间陡然间生出就连我也感到惊讶的力道,狠狠地把这条大鱼死死地箍抱住。 大鱼在我的怀里死命地挣扎,但却瞬间被都抱着脱离了水面。 死死抱住大鱼的我站起来,朝已经走到了暗河边上的蒋凤楠兴奋地大声喊道:“师父,我也抓到了一条,我也抓到了一条,好大的鱼啊!” 当我朝着蒋凤楠喊的时候,从我声音产生的回音效果,才意识到我们其实又到了一个不小的空间里。 听到我喊声的蒋凤楠朝我说道:“你大呼小叫个锤子!有什么值得大呼小叫的,赶紧上来!” 被我抱住的鱼还在我紧紧箍抱着的双臂间负隅顽抗地挣扎,但是已经没有了在水里的那种气势,我抱住大鱼,快速地涉水朝着蒋凤楠喊话的方向跑去,脚下传出哗哗的淌水声格外的清楚。 “小心点,别日急慌忙地跑这么急,当心把你小子的脚给崴了!”蒋凤楠朝我提醒道。 我跑动的时候,脚底下还真的是乱石丛生,稍不留意,脚就会被石缝给崴了。 我抱着大鱼上了岸,因为两眼一抹黑的原因,一不留神就在踩在了蒋凤楠的身上,蒋凤楠朝我骂道:“你他妈往哪儿踩呢?” 我停下来,朝蒋凤楠呵呵笑道:“这不能怪我,好狗不挡道呢,师父……” 坐在地上的蒋凤楠已经懒得搭理我,而我也把抱住的大鱼扔在了地上。 “师父,里面这么黑,有没有生火的东西。要是有生火的东西就好了,这么大的两条鱼,我们就可以烤来吃了。我还真的好久没有吃东西了,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我朝蒋凤楠说道。 蒋凤楠这时站起来,说道:“你小子就在原地坐好,我去找生火的东西。” “黑灯瞎火的,你怎么去找?再说,你怎么就这么肯定这儿有生火的东西?”我说道。 已经站起来并摸索着朝黑暗中走去的蒋凤楠说道:“你傻啊?既然有人经常从龙嘴里上来,他肯定要在这里预留下生火的东西啊!” 听蒋凤楠说得有道理,我也就不再说话阻止他。 一会儿的功夫,蒋凤楠就像是在黑暗中凭空消失了一般。 我试着喊了两声“师父”,蒋凤楠却没有回应我。 我瞪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只听见流水声。 只是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此时,深浸在黑暗中的流水声我听着却格外舒服。 不一会儿,不远处的黑暗中还真的骤然间亮起了一道火光。 蒋凤楠还真的找到了火种。 接着,蒋凤楠就举着一支点燃的火把,从四五十米远的地方走了过来,我大喜过望地朝蒋凤楠说道: “师父,你不会是曾经来过这里?不然这么黑,你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找到了火把?” 蒋凤楠颇为得意地说道:“找这些东西,老子有老子的门道和方法,这个你就不用多问了。” 我呵呵笑道:“其实这些求生的技能你都该教我的,这是你作为师父最起马的责任,你说是不是?” 举着火把的蒋凤楠朝我骂道:“少跟老子油嘴滑舌的,赶紧的,跟我去捡点柴火过来,先把衣服烤干,把肚子整饱了再说下文……” 于是我站起来时,又说道:“师父,这里面可真大。我感觉这地下是不是空的……” 有了蒋凤楠手里火把的光亮,我才看清楚我们所在我位置还真的就是一个类同于河滩的地方,暗河在火光的映照下发出一种粼粼的波光,而在这粼粼的波光里,我竟然看见有鱼鳍一样的东西在水里游弋。 我颇为吃惊地朝蒋凤楠说道:“师父,这暗河里面究竟有好多大鱼啊?你看,怎么还有那么多鱼在水里游来游去的?” 蒋凤楠借着火把的光亮朝着暗河里看过去,说道:“这条暗河里有那么多大鱼就对了,没有到不正常了。要不然,龙嘴下面那个水沱子里的那个大东西吃什么?可能正是有那么多的大鱼从龙嘴里被冲下去,那个大东西才有吃不完的美味佳肴。真不知道那个大东西在那个水沱子里活了好多年了,说不定就快变怪成精了……” 听蒋凤楠说得有道理,我也没有再说什么。 但是,这条暗河里会出现这么多大鱼还是令我既感到吃惊也感到不解。 我跟着蒋凤楠朝着黑暗的深处走,当来到空间的边沿,才看见在黑魅魅的岩壁下,竟然横七竖八地堆放着一大堆棺材,跟小山似的。 有的棺材已经被拆散,有的还完好无损,有的已经朽烂,露出坚硬的木质的肌理,显得很年代久远,有的还光亮如新,涂层在上面的大漆还能返光…… 而和棺材混合着堆码在一起的,还有大大小小的黑漆漆的原生木头,像是阴沉木! 看着这么一大堆棺材,和大大小小的阴沉木,我顿时就目瞪口呆地惊了。 “师父,我们究竟是到了什么地方了,怎么这里面会有这么多棺材啊!哪儿来的?”我颇为心惊地朝蒋凤楠问道。 蒋凤楠却说:“先别问那么多,赶紧过去搬几根木头过来,先把火点上再说,老子冷得都有点受不住了……” 说着的话的蒋凤楠还真的冷得上下牙齿磕得哆哆地响。 说实话,面对这么一大堆棺材,我还真的有点发憷,犹豫着朝蒋凤楠说道:“师父,要不你去,我来打火把。” 没想到蒋凤楠抬腿就朝我踢了一脚,骂道:“你他妈是不是又有点蒸笼不分上下格了?还吩咐起老子做事了。徒弟徒弟三年的奴隶,这话你没听过?老子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赶紧的!” 挨了一脚的我还真的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地朝着棺材堆走过去,心惊胆战地选了几根我搬得动的乌木过来,扔在蒋凤楠的面前。 “那儿还有火把,去取过来点上,再去把那两条大鱼捡过来。”蒋凤楠又朝我吩咐道。 我顺着蒋凤楠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棺材堆的旁边,有一口被掀开了盖子的棺材格外独立地放在一边。蒋凤楠说的火把当然就在那具掀开了盖子的棺材里了。 于是我只好又硬着头皮地朝那具棺材走过去…… 就在我刚走近那具棺材的时候,突然有两道白影从棺材里射了出来,吓得我朝后急退两步,定睛一看,才看清是那两只雪猴。 而两只雪猴已经极其敏捷地蹿入进了棺材堆里不见了踪迹。 心惊肉跳的我多出了一个心眼,战战兢兢地朝着那具棺材试探般地走过去,我担心从这具棺材里又冷不丁地蹿出什么不祥之物…… 好在有惊无险地我从棺材里取出了一直火把,长出了一口气地回去,把火把点着,然后再去,分两次地把两条大鱼带回到了蒋凤楠已经点燃的火堆旁…… 火堆燃起来的时候,一股股温暖的气息便从燃着的旺火里一股股地传递过来,原本漆黑冷清的空间瞬间就洋溢起了层层暖意。 蒋凤楠手脚麻利地将去找了几根稍小的乌木棍子,做了个简易的架子,然后就将两条大鱼架在火上考起来…… 随后,蒋凤楠又要宽衣解带地要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烤,我颇为不满地朝蒋凤楠说道:“师父,就穿在身上烤,脱光了烤是不是稍微显得有点不雅观了!” 已经将道袍的扣子解开了一半的蒋凤楠朝我说道:“都是两个大老爷们,又没有另外的人,有什么雅观不雅观的?你也赶紧脱下来把衣服烤干,别着凉了。要是在这里面着凉了,连找草药的机会都没有,到时候我可是救不了你的命的。” 有着心理洁癖的我却说道:“要脱你脱。万一那些棺材里躲着女鬼呢?再说,要是那两只雪猴子有一只是母猴子,或者两只都是母猴子呢?” 听了我的话,蒋凤楠果然就停住了退衣服的动作,用闪闪烁烁的眼神盯了我一瞬,随后说道:“算了,不脱就不脱,湿材都怕猛火,何况还是薄薄的一层衣服,听你的,就穿在身上烤了。” 听蒋凤楠这么说,我不由觉得好笑地说道:“呵呵……师父,你不会也相信这堆棺材里真的躲着女鬼?” 蒋凤楠三角眼朝我一翻地说道:“什么女鬼不女鬼的。老子是专门收女鬼的道士,只要我朝这儿一站,就凭我身上的煞气,女鬼也早就躲开八仗远去了。我是觉得你说得有道理。而且说不定,那两只猴子还真是母的呢……” 蒋凤楠居然也在我的面前幽默起来…… 不一会儿,两条大鱼就在火堆上被烤得发出哧哧的诱人声音,一股股肉的香味也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我一时间抑制不住地口舌生津,看着哧哧冒油的两条大鱼垂涎欲滴…… 这时,躲在棺材堆里的两只雪猴这时也从棺材堆里跑出来,距离火堆远远地站着,估计是被烤鱼的香味给逗出来的。 一旁的蒋凤楠也许看出了我的饥饿,朝是说道:“想吃就取过来吃,估计已经有八分熟了。可以吃了。” 既然蒋凤楠都这么说了,那我还客气个啥?于是取过了一条大鱼,狼吞虎咽地就大快朵颐起来。 两只雪猴被我的吃相搞得心里发急,远远地一阵抓耳挠腮的难受,终于经不住鱼肉香味儿的诱惑,试探地朝着火堆靠近了,紧盯着我的血色瞳孔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越加的邪性。 蒋凤楠朝我说道:“给这两个家伙吃点,兴许以后它们还能帮得上你的忙。这些东西都是有灵性的,也是记恩情的。” 听了蒋凤楠的吩咐,我便扯了两坨鱼肉朝着两只雪猴扔了过去。 对我保持着足够戒心的两只雪猴动作极其敏捷地捡过扔在地上的两坨鱼肉,就像在模仿我似的,也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这时,蒋凤楠也取了另一条烤熟的大鱼吃起来,吃了两口,蒋凤楠朝我说道:“徒弟,我突然有个想法,想跟你商量一下,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 “师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了,什么想法,你说……”我说道。 “不如你跟我就在这个地方住上一段日子,我好生教你一些真东西。我看了,这个地方还不错,有吃有喝还有住的。既然你我都师徒一场了,我不教你一点真功夫,也不大说得过去,你说是不是?要是到了外边,我还真的不一定能静得下心来教你。”蒋凤楠很认真地说道。 我却半开玩笑地呵呵笑道:“师父,你觉得你能教我点什么呢?我除了看你跟伍子胥打架的时候功夫好点,以及你刚才在水上踩水的轻功好点外,我还真的没有看出你有什么值得我好好跟着你学的东西……” 听了我的话,蒋凤楠有点气急地说道:“我曰你个仙人板板,就这两样还不够吗?” 我又呵呵笑道:“够当然是够了。但是你得看是放在什么年代,对不对?要是倒过去一两百年,你这一身的真功夫我还真是求之不得地愿意跟你学。可是,现在嘛……” “现在怎么了,说……”蒋凤楠停止了吃鱼肉的动作,三角眼冷冷地盯着我。 显然,我的话已经把这家伙搞得有点不高兴了。 “我说了你可别生气?你知道我是不说谎话只说真话的。忠言逆耳,对不对?” “别废话,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老子不会跟你一般见识的。”蒋凤楠的三角眼发出的眼光越发的冷了。 于是我仍旧用半开玩笑的口吻呵呵笑道:“师父,现在的行情是热兵器时代的行情了。不是冷兵器时代的行情了。你就是功夫再高,哪怕就是你炼成了传说中的金钟罩铁布衫,只要一颗子弹,还不是照样玩完……所以,我看还是算了,我不想做无用功……” “你就真的是这么想的?就真的是这么看不起我用一辈子修炼出的功夫……”从蒋凤楠三角眼里透出的目光越发的冷了。 于是我又说道:“师父,我真的不是看不起你这一身的本事,我是实话实说,现实也确实是如此,你说是不是,此一时彼一时……” “鼠目寸光!”蒋凤楠骂了一句。 见蒋凤楠一副泄气的样子,有点被我伤了自尊心的意思,我一时间有点于心不忍了,说道:“师父,你也别生我的气,呵呵……不过,以后我还是管你叫师父,你看行不行……” “行个球!老子一样本事都没有教你,老子凭什么当你的师父?你又凭什么当老子的徒弟?师出无名,对不对?”蒋凤楠没好气地朝我骂道。 我仍旧呵呵笑道:“师父,你就真的别难为我了。其实,我不想跟你学你的这身本事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 “什么原因,你说出来,老子听听……”蒋凤楠又来了精神。 我便又说道:“学你的这身功夫不是要闻鸡起舞,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吗?这个苦我也吃不下的。而且,我听说练你的这身功夫,要童子功,几岁就要开练的,我已经过了练这个的黄金年龄了,你说是不是嘛?” “哦,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啊!”蒋凤楠越发来了精神地说道。 见蒋凤楠又来了精神,我立马就后悔自己言多必失了。 “徒弟,这个你还真的不用担心,师父既然答应教你,肯定就有教你的独门方法,对不对?而且,师父要教你的也不只是这个,只教你这个,以后万一你落难了,总不至于凭这个去偷摸扒窃?所以,师父还要教你另外的能够混一口饭吃的本身……” 我呵呵笑道:”师父,大概我还不至于混到你说的那么惨的份上?只要我回去了,肯定是铁饭碗等着我的。落难是不可能的。所以,你说的混一口饭吃的本事我还真的用不着跟你学……” 一听我说这话,蒋凤楠终于恼羞成怒地有点忍不住了,三角眼盯住我,朝我骂道: “你这个逆徒究竟是什么一回事儿?这他妈拐杖还倒着杵了!换做在外边,只有人求我,要我当他师父的,还从来没有我去求人当我的徒弟的。老子把身段都放得这么低了,你他妈还推三阻四地一点都不领情,你他妈是不是真的根本就看不起老子?” 见蒋凤楠在我面前实在是有点下不来台地难堪,于是只好朝蒋凤楠装着妥协地笑说道: “呵呵……师父,我真的没有半点看不起你的意思,我是真的怕我的资质不够辜负了你的一片美意。既然盛情难却,那这样,你想教我什么,我跟着你学就是了。至于能不能学成,那就是我的问题了,到时候你也别勉强我……” “打住打住!你可千万别勉强!你可千万别面前!强扭的瓜不甜。再说,老子也不是非要收你这个徒弟不可。只要老子在外边稍微的一放话,别说像孔夫子那样门徒三千,几十个徒弟还是能收得到的。只有你小子,是有眼不识泰山,你太让老子失望了……”蒋凤楠怒气冲冲地朝我说道。 看来我是真的把蒋凤楠给气坏了…… 第323章 蜕变 我刚要再朝蒋凤楠说表示道歉的话,突然,蒋凤楠神经质般地朝我嘘了一声,紧接着又做了一个不要出声也不要动的手势。 我一愣,不知道蒋凤楠为什么会做出这么一个奇怪的表情和手势,愣了一下地瞪着他。 但是,马上我便从蒋凤楠同样瞪着我的眼神里看出了异样,因为蒋凤楠瞪着我的那双眼睛里,露出的眼神由吃惊变得惊恐。 我的头皮如同触电一般的瞬间便麻了。 我意识到一定是我的背后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恐怖状况。不然蒋凤楠的表情是不会如此惊悚的。 事实也果然和我预料的一样。 从我的头顶上方,有带着一股股恶臭的粘稠液体垂落下来,有的已经垂落在我的头上和脸上以及肩头上,有的犹如亮晶晶的蛛丝般,自上而下地从的眼前垂落到脚跟前的地面上…… 不知道自己的头顶上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我一动也不敢动,我只能从蒋凤楠死死瞪着我的那双眼睛里冒出的目光的细微变化,猜测和判断危险正在朝着我步步逼近。 强忍住恶臭地我颤声朝蒋凤楠小声哀求道:“师父,救救我!师父……” 蒋凤楠这时也小声朝我安慰道:“徒弟,你千万别慌,也千万别动!你稍微一动就完了,师父不会让你坐以待毙的。你绝对要相信师父……” 说着,蒋凤楠已经动作,他开始慢慢地朝着燃烧着的火堆退去,随后又缓缓地蹲下,后背着手,悄无声息将一根燃着的乌木棍子抄在手中。 很显然,在我头顶上方一定是出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凶残怪物,而且这怪物完全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我的身上,所以蒋凤楠做出的一连串的小动作才没有引起这怪物的注意。 怪物对我垂涎欲滴。 这时,右手已经抄起了一根燃烧着的乌木棍子的蒋凤楠,又用左手的手指朝我顺次一二三地比划了一个手势。 瑟瑟发抖的我秒懂地用眼神和蒋凤楠取得了交流。 于是,蒋凤楠边用左手开始朝我比划出了一,二,当蒋凤楠朝我比划出三这个数字的时候,我果断地就地来了一个驴打滚便朝着一边滚动过去。 与此同时,两根如同尖锐的铁钳一般的巨大物件咔咔两声便落在了我原先站立的地面上,将地面上的石头块也瞬间砸成齑粉,钳子般的物件深深地嵌入到了地上的岩石层里。 滚到一边躲过一劫的我定睛细看,一个巨型蜘蛛状的怪物从天而降地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个形同蜘蛛状一般的巨型怪物,浑身似乎包裹着粘稠的液体,而这粘稠的液体也正顺着支撑住他的八根腿脚流淌…… 整个空间了瞬间弥漫起了一股股浓烈的腐尸般的恶臭…… 而与此同时,蒋凤楠已经将手中攥住的乌木棍子朝着怪物狠命地甩了出去。 带着一团火焰的乌木棍子挂着风声朝着巨型怪物旋转着飞了过去…… 看似拙笨的巨型怪物竟然将深钳入地面的钳子突然抬起来,并又准又稳地将蒋凤楠甩出的乌木棍子牢牢地钳住了,随后便愚蠢地将钳制住的乌木棍子,朝着它那张丑陋恶心至极的嘴里塞进去…… 正是怪物这个愚蠢的动作使得事态出现了逆转,火光仍旧没有熄灭的乌木棍子呼地一下就将巨型怪物浑身的粘液点着了,熊熊烈焰瞬间将怪物的整个身体淹没。 让我和蒋凤楠感到触目惊心地是,被熊熊火焰淹没的巨型怪物并没有像一般被烈焰烧着的生物那样,在烈焰中表现出垂死挣扎的求生欲望。 这只形同蜘蛛一般的巨型怪物竟然在熊熊烈焰中纹丝不动,任凭火焰在它身上肆无忌惮的疯狂燃烧…… 这怪物身上敷盖着的粘稠液体居然是类同于石油一般的易燃物! 此时的我再也顾不上看蜘蛛状的怪物被火焰吞噬的惨状,而是从地上腾地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就朝着暗河里疯跑了过去,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水里…… 扎进水里的我紧接着就是一通的狂洗,想把自己身上的粘液尽数地清洗干净。 但是,无论我在水里怎么搓洗,附着在我身上的粘液就是洗不掉,而且越洗越粘稠,就像是粘上的油垢似的,用清水根本洗不掉。 这使得我又想起了我在鱼洞村里被那只蛆蛊喷了一口的恶心遭遇。 “师父,怎么洗不掉啊?这他妈朝我吐的是什么东西……”我朝站在燃烧着的怪物跟前发呆的蒋凤楠喊道。 蒋凤楠却像是根本没有听见我喊似的,只是站在燃烧着的巨型怪物跟前,盯着熊熊燃烧的烈焰一动不动。 实在没有办法的我只好骂骂咧咧地重新走上了暗河,顺带抬起双手将沾满粘液的头发,朝上地把头发上的水捋掉…… 我浑身水淋淋地走到蒋凤楠的旁边,蒋凤楠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仍旧燃烧得极其旺盛的怪物一动不动。 我拉了一把蒋凤楠,说道:“师父,你看啥呢?不就是一团火了吗?烧了好,烧了干净。” 蒋凤楠这才看也不看我一眼地喃喃说道:“这里面有人在养蛊!这是被人豢养出来的蛊啊!徒弟,我们拉下不共戴天的仇恨了!” 一听有人在这里面养蛊,我一下子就有点露怯了。 金有开养的蛆蛊已经在我的心里留下了永久的阴影。 “师父,没比说的那么严重?什么仇恨有那么大?还不共戴天了。”我朝蒋凤楠说道。 蒋凤楠这才回过头瞟了我一眼。 当蒋凤楠瞟向我的一刹那,竟然失声惊呼了一声地倒退了一步,目光惊讶中又透着怪异地朝我喝道:“你……你他妈究竟是人还是鬼啊?” 一听蒋凤楠说这话,我顿时就愣住了,朝蒋凤楠说道:“师父,你是不是疯了?怎么说这样的话?” 蒋凤楠动作夸张地抬手使劲揉了揉眼睛,定了下心神,然后才朝我说道:“我疯了?你……你赶紧打着火把到水边对着水面自己照一下自己的样子……” 听了蒋凤楠的话,我立马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了。一定是刚才蜘蛛一样的怪物流淌在我脸上和头上的粘液起作用了。我的脸上一定又是起了意想不到了变化了。 也就在这时,我感觉我脸上的皮肤开始火烧火燎地疼起来,而且在开裂起翘脱皮…… 我颇为痛苦地朝蒋凤楠说道:“师父,我多半又被毁容了。我真他妈是太倒霉了,都被毁容一次了,这回怎么会又遇上了?”边说边捡起一只燃着的火把,快步走到暗河边。 我打算借着火把的光亮,对着水面目睹一番自己的尊容。 在火把光亮的映照下,在褶皱不平的水波里,我看到了一张起了一层厚厚鳞片的面孔。 这张面孔严格说起来已经完全不是人的面孔,厚厚的鳞片已经将整个面部敷盖,瞳孔变得喷火一般的血红。而头顶上的头发,也被捋得在头顶上直直的支棱起来,就像是头顶上长出了一把锋刃朝上的斧头! 这还是我吗? 我下意识地抬手抹了一把自己起了鳞片的脸。 鳞片已经呈角质化,跟鱼鳞的质感是一样的。 我又摸了一下头顶上支棱起来的头发。 支棱起来的头发的硬度出乎我的意料,我疑心支棱着的头发真的已经变成了一把锋利的斧头! 于是我将火把举起来,在支棱起来的头发上横着一拉,手臂粗的火把木棍竟然被轻易地切断了。 我支棱起来的头发果然变成了一把极其锋利的斧头! 我不知道自己该感到庆幸还是该感到悲哀,有点欲哭无泪的感觉。 我垂头丧气地将手里短了一节的火把扔进暗河里,颓然地蹲了下去。 我不知道该如何来面对自己。因为我完全蜕变成了一个迥异于人的怪物! 这时,蒋凤楠走过来,在我身边陪着我蹲下,然后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徒弟,不用那么丧气,会有办法的。师父是第一个不会嫌弃你的。” 我朝蒋凤楠心灰意懒地说道:“师父,你就别说着这种话安慰我了。有什么办法?你不嫌弃我又有什么用?我现在就是想到原来的那个世界里去,也是没有机会了。谁会接受我?怎么还会有我的立足之地?我成了一个怪物!一个脸上长着鳞片,头上长着一把斧头的怪物了……” 蒋凤楠这时显得特别有耐心地对我说道:“你可别说这种丧气话,我说有办法就肯定又办法的。走,先先别想那么多,把身上的衣服烤干再说。还是那句话,如果在这里面被弄着凉了,连草药都是找不到的。到时候就只有等死了。” 听了蒋凤楠的话,我只好站起来,跟着蒋凤楠来到了仍旧被熊熊烈焰包裹着的巨型怪物跟前。 巨型怪物的身体和骨架燃烧得很快,已经开始分崩离析地坍塌。 我和蒋凤楠面对着这团烈焰,直至看着这只巨型怪物在烈焰的吞噬下变成了一堆白骨状的灰烬。 当最后一缕火苗消失,地上只剩下一堆奇怪的骨灰,蒋凤楠就上去,用脚一阵乱踩,直至把怪物的骨灰踩踏成一堆灰烬,蒋凤楠才如释重负般地说道:“这下好了,算是毁尸灭迹?” 我心情沉重地看着蒋凤楠做着这些无用功,下意识地朝着头顶上望了,赫然发现头顶的上方,还有一只这样的巨型怪物正居高临下的虎视眈眈地盯着我和蒋凤楠…… 我颤声朝蒋凤楠说道:“师父,上面还有一只……” 第324章 宝藏和养药婆 “为师知道上面还有一只,谁叫你看的?别看!看了会脏了你的眼睛,”蒋凤楠居然眼睛也不眨一下地朝我说道。 “原来……你早就知道?”蒋凤楠的话让我既惊讶又意外。 “只有你这个傻子才不知道。为师之所以不告诉你,就是怕把你吓着了。”蒋凤楠说道。 我还真的是被头顶上的这只巨型蜘蛛状的怪物给吓着了,就像头上一下子悬了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一般,感觉这只巨型蜘蛛一样的怪物随时随地有都可能朝我发起突然袭击,头皮一阵阵地绷紧一阵阵地发麻。 “师父,要是它又朝我们冲下来怎么办?”我越加心惊肉跳地说道。 “它暂时不敢下来,有前车之鉴呢!这东西不是傻子。”蒋凤楠说道。 “可是,你说它聪明,为什么这只被火点着的时候,一动也不动?”我说道。 “动也是白动,索性不动。,他妈怎么这么多废话?”蒋凤楠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已经害怕得有点失去主张的我被蒋凤楠骂了一顿,心里并无怨气,也懒得在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上跟蒋凤楠计较,于是也就姑且相信了他的话。 可是我还是禁不住地朝头顶上望了一眼,出人意料的是,那只巨型蜘蛛状的怪物却在头顶上方神奇地消失不见了,只剩下黑魅魅的岩石结构层,显得越发的阴森恐怖。 而这时,蒋凤楠又朝我小声说道:“赶紧找地方躲起来,好像有人来了。” 听了蒋凤楠的话,我原本就绷紧的小心脏又咚地一声狂跳了一下。 而蒋凤楠已经在快速地踅摸起了藏身之处…… 目前对于我和蒋凤楠来说,目前唯一的藏身之处只有不远处岩壁下的那一堆被堆成了小山一般的棺材山。 蒋凤楠当然也把踅摸的目光投射到了棺材山上,于是拉了我一把,然后就率先朝着棺材山跑过去,动如脱兔地般地几步纵跃到了棺材山上,选了一口掀开了半边盖子的上好棺材,一猫腰地就钻了进去。 而我却对要进入到棺材里躲藏起来有着严重的心理障碍,心里发憷地震犹豫着,却听见黑魅魅的暗河上游的尽头,传来了撑船的长篙撞击在河底石块上的声音。 声音很清晰,好像离这儿已经很近了。 撑船的长篙的端部,显然是安装了一节铁器,不然是不会有金属撞击在石头上的声音,通过水底传递上来的。 这时,蒋凤楠又将脑袋从棺材里钻出来,捏着嗓子朝我小声喊道:“你小子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找地方躲起来啊!关键的时候你怎么老是反应迟钝?你可气死老子了!” 听了蒋凤楠的催促和提醒,我才从心底很提了一口气,一咬牙,也朝着棺材山小跑着过去。 因为我没有蒋凤楠那样的轻身功夫,可以如同脱兔般地纵跃到棺材山上和蒋凤楠躲进同一口棺材里,所以只有慌不择路地找了一口就近的,尚且完好的棺材翻了进去…… 当我翻进棺材里的时候,才发现棺材里并没有装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尸骨,而是装着硌人的东西,这些东西是大小不一形状不同的硬物。 开始我以为是谁在棺材里故意装入了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岩石块,但是当我用手触摸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却感觉不是岩石块,因为这些东西的手感和岩石块的手感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就在我在猜忌棺材里装着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的时候,暗河里船篙撞击在河底石块上的撞击声已经极其清晰了。 显然是有人撑着小船顺着暗河来到了这里。 因为堆码着棺材的地方尚且处在火光照不到了阴暗处,所以我从棺材里悄悄地探出半个脑袋,想要看看顺着暗河撑船来的人究竟是谁…… 我疑心是蔚巴托。 当我的脑袋从棺材里探出来的时候,正好也可以看见棺材山上面的蒋凤楠躲藏的那口棺材。 晦暗不明的光线里,我看见蒋凤楠居然也探出了半颗脑袋在偷看着暗河边的动静。 不一会儿,只见暗河边果然出现了一条梭子小船的身影,梭子小船上居然站着的是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妇女。 远远的看去,这个中年妇女好像显得还很面善。尽管因为光线和相隔距离的原因,我并不能把这个中年妇女的样子看得很真切,但是从中年妇女淳朴的穿着打扮上,我就已经完全能够感觉出这个中年妇女应该是一个很面善的中年妇女了。 因为这个中年妇女的整个穿着打扮就是一个地道的普通农村妇女的穿着打扮。 而农村的妇女一般都是很淳朴很面善的。 见出现的人并不是一个有着十恶不赦的坏人面相的中年妇女,我原本提心吊胆的紧张心情顿时轻松了一大半。 我不由得朝身处高处的蒋凤楠那边看过去,蒋凤楠这时却朝狂打着手势,叫我隐藏好,千万别暴露了。 我不知道蒋凤楠为什么会对这么一个人畜无害的中年妇女表现得这么害怕,这不是有点自己吓自己的小题大做了么? 如果不是蒋凤楠气急败坏地朝我打手势,我或许已经从这口棺材里走出去了。 但见蒋凤楠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我也只好遵从他的提醒和吩咐,将头埋得低了一些。 不过,转念一想,在这个地方出现这么一个形象及其普通的中年妇女,总的来说还是显得很不正常的。 一般的中年妇女怎么会在这样的特殊场合出现?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想到这里的我,不由得开始多出了一个心眼。 于是我有禁不住地将半个脑袋探出来,朝着暗河边看去。 中年妇女将梭子小船撑到岸边,从船上挎了一个篮子,一个小纵步跳下梭子小船,动作显得熟练而且轻盈。 跳下小船的时候,中年妇女手里早已经提溜着一根用来固定梭子小船的绳索,然后很熟练地将绳子的一端系在岸边的一块大的鹅卵石上。 中年妇女见了岸边燃烧着的乌木火堆,并不感到丝毫的意外,而是朝着四周望了望,朝着空旷的空间里喊了两声:“蔚巴托,是你在这里生的火吗?蔚巴托?蔚巴托?怎么没人呢!火还燃着的,人上哪儿去了……” 听到中年妇女的喊声,我才知道原来是蔚巴托经常出现在这里来的…… 已经径自走到了火堆边的中年妇女当然看见了火堆旁我和蒋凤楠胡乱吃剩下的烤鱼的残骸,眼神里透出了几分猜忌地朝着棺材山这边看了过来。 我急忙把头埋进了棺材里。 我突然感觉这看似普通的中年妇女的目光显得非诚犀利,好像这里面的黑暗并不能对她构成任何障碍一般。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妖精? 当我把头埋进棺材里把整个人隐藏着躲起来的时候,却听见中年妇女嘴里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唔噜唔噜的,像是在朝谁发出什么暗号…… 果然,只一会儿的功夫,我就听见有大东西从棺材山上爬过的声音。 很显然,是那只刚才神秘消失的巨型蜘蛛状怪物…… 我的小心脏又在胸腔里咚咚咚地狂跳了起来…… 这时,我又听见中年妇女说道:“怎么就你一个,黑妖呢?又跑到别的地方去了?怎么黑妖老是不听话……” 听了妇女的话,我这才不得不佩服刚才蒋凤楠毁尸灭迹的英明。 要是蒋凤楠不来一个毁尸灭迹,将刚才的那只蜘蛛状巨型怪物的残骸销毁掉,中年妇女一眼就会发现我们躲在这里的蛛丝马迹的。 而且,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个看似穿着淳朴的中年妇女,就是蒋凤楠说的豢养这两只蜘蛛状巨型怪物的养蛊人。 这个女人就是蔚巴托口中的臭名昭着让人唯恐躲之不及的养药婆! 脑子里有了这样的判断,我越加不敢将头从隐藏的棺材里探出来进行偷窥,一是怕被养蛊女发现,二是更怕被那只蜘蛛状巨型怪物给发现了…… 我知道躲在棺材里的我和蒋凤楠有点掩耳盗铃般的自欺欺人,但是,此时的棺材对于我和蒋凤楠来说,却是最好的避难所! 蔚巴托曾经对养药婆有过详细的阐述,养药婆的厉害已经在我的心里形成了一种障碍! 过了一会儿,养药婆的嘴里又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奇怪声音,显然是在呼唤被蒋凤楠毁尸灭迹的那只巨型蜘蛛状的怪物。 养蛊女朝着四周唤了一阵已经消失的蜘蛛状怪物,似乎已经习惯了这只蜘蛛状怪物的随时随地的消失不见,于是就停止了呼唤,自说自话地说道:“最不省心最不听话的就是这个黑妖,干脆就把黑妖让蔚巴托带走算了,反正蔚巴托一直就想带走一个。” 随后,养蛊女又在空旷的空间里喊道:“蔚巴托,你究竟还在不在?还在这里烤上鱼吃了。人走了也该把火灭了的,你怎么也变得这么粗心大意的了。好了,火我也不灭你的,我给你留着,说不准是到别的地方去了,一会儿就转回来了,到时候省得你又去生火……” 中年妇女说完这番显得既有点多余又有点啰嗦的话,然后,撑上梭子小船径自离开了这里…… 中年妇女在离开的时候,还故意朝着棺材山这边看了一眼,我急忙把探出的半颗脑袋深埋了进去。 好一会儿,我才从棺材里又探出头,蒋凤楠当然也从上面的那口棺材里探出了头,并从那口棺材里翻身出来,身形极其灵活地几个纵跃就来到了我的棺材旁,朝我说道:“赶紧出来,养药婆走了。” “那只怪物呢?”我心有余悸地朝蒋凤楠问道。 “已经躲起来了。刚才养药婆是来给这两个东西投食的。” “投食的?投的什么食?你看清楚了吗?” “毒蛇!”蒋凤楠说道。 “毒蛇!”我吃惊地说道。 “以毒养毒,这是养蛊的最基本套路。”蒋凤楠说道。 “这个女的是谁啊?你认识她吗?”我朝蒋凤楠问道。 “我怎么会认识她?你这不是瞎问吗?赶紧出来,别在里面呆着。”蒋凤楠朝我催促道。 站在棺材里的我这才朝蒋凤楠说道:“师父,你赶紧去取一支火把过来,看看这口棺材里究竟装着什么?我感觉这里面好像装着什么宝贝似的,硌人得很……” 蒋凤楠听我这么说,醒转过神似的说道:“你不提醒我,我倒还把这事给忽略了,我刚才躲的那口棺材里好像也装着大半棺材的东西。我这就去取火把过来看个究竟。” 说着蒋凤楠就朝着那堆仍旧燃烧着的火堆走过去。 “师父,你可得小心那只蜘蛛精啊!”我朝蒋凤楠提醒道。 蒋凤楠却边朝着火堆走边说:“你一百个放心好了,有了那只蜘蛛精的前车之鉴,这只蜘蛛精处处都会躲着我们的。这东西不傻……” 而这时,两只消失了一阵子的雪猴又从棺材堆里跳了出来,并捡起地上的烤鱼残骸就贪婪地撕扯咀嚼起来。 蒋凤楠取了火把过来,摇曳的火把光亮将棺材上的影子照射到岩壁上,显出一种鬼气森森的惊悚感。 我迫不及待让蒋凤楠把火把伸入到棺材里,呈现在我和蒋凤楠眼前的景象不禁让我俩顿时瞠目结舌地呆住了…… 不出所料,棺材里装着的还真的不是所谓的岩石块,而是各种金银器皿和各种炫人眼目的珍珠玛瑙! 难道这一口口棺材就是一口口藏宝箱? 被眼前的景象惊呆的我和蒋凤楠相互对望了一眼,都有点作声不得了。 “师父,我们是不是找到所谓的宝藏了?”我朝蒋凤楠问道。 蒋凤楠恍如做梦般地说道:“岂止是找到了宝藏,这简直就是一堆宝藏啊!” 蒋凤楠显得有点语无伦次般地说道。 “我们是不是发财了?”我也恍若做梦般地朝蒋凤楠又说道。 蒋凤楠说道:“我们岂止是发财了,这些宝藏弄出去,我们就是富可敌国啊!赶紧的,把那些棺材都给都打开看看……” 听了蒋凤楠的吩咐,我二话没说地就从棺材里翻身出来,然后就和蒋凤楠一起,挨个地将每一口棺材的盖子都掀开,而每一口棺材里都不出所料的装满了各式各样的金银财宝,用琳琅满目来形容显然已经不大准确了…… 我这时突发奇想地说道:‘师父,这会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藏在天宫坝里的财宝?阮如溪和蔡琼芳不是说,他们俩就是从天宫坝里的暗河里,被冲到龙嘴下的水沱子里的吗?” 而蒋凤楠却很肯定地说道:“这儿怎么可能是天宫坝。天宫坝那地方我去过无数次的。” “你也是去寻找传说中的金银财宝?”我朝蒋凤楠问道。 “一半是,一半不是。”蒋凤楠模棱两可地说。 “这地底下究竟藏着多少宝贝啊,师父?天宫坝藏有宝贝,聚魂涧也藏有宝贝,现在这里又凭空出现了这么大一堆的宝贝!我滴个乖乖!说不定还有更多的宝贝藏在这地底下呢!”我叹为观止般地说道。 蒋凤楠这时却说道:‘徒弟,跟你说老实话,我现在感兴趣倒不是这些来路不明的宝贝。再说,这些宝贝就是拿到外边,也是不敢现世露面的,说不定还会引火烧身。那些原先地主家里的金银财宝不是也都悉数充公了吗?所以,这些宝贝,对你对我都是没有什么实际用途的,所以,不用起贪念……” 蒋凤楠的话我颇为赞同,于是说道:“那么,你对什么感兴趣呢,师父?” 蒋凤楠说道:“我倒是对这些金银财宝的来路感兴趣。究竟是谁把这些宝贝藏在这里面的?这也藏得太过隐蔽了嘛。” “会不会就是那个刚才的养药婆?”我这时说道。 “养药婆?你怎么会知道养药婆这个名字?”蒋凤楠颇为警觉也颇为奇怪地朝我问道。 “我是听蔚巴托说的。他在怒江大峡谷里生活过大半年,那里就有养药婆。蔚巴托对她们好像很熟悉。”我如实相告地说道。 这时,我脑子里突然又想起在白云观的时候,那个外号叫二狗真名叫路长生的家伙,提到一个叫蒋南天的江洋大盗,以及和一个跟他一起蹲过班房的叫蒋秉山的人,同时想起路长云当时提到过蒋道长也姓蒋这句话,于是立马多出了一个心眼,朝蒋凤楠冷不丁地说道:“师父,我突然想起一个人,想跟你打听一下,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 蒋凤楠被我问了个措手不及,但还是从我问话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异样。 蒋凤楠显得比较警觉地朝我问道:“你想打听谁啊?跟老子这么作古正紧地说话……” “蒋南天,”我盯着蒋凤楠的眼睛问道。 蒋凤楠的眼睛里果然有一丝奇怪的眼神从眼底飘过,说道:“蒋南天?你怎么会突然想起问这么一个人?这个人不就是传说中的江洋大盗吗?这么大字号的一个人,当地人哪个不知道?……” “……可是话又说回来,这都是好多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人和事了,好多年都没有人提了。再说,蒋南天是江洋大盗只是当地捕风捉影的传说而已,人怕出名猪怕壮,愿人穷恨人富的,蒋南天发了财,当然就会有人用江洋大盗的臭名来编排他,就是这么简单个道理……蒋南天究竟是不是江洋大盗,谁说得清楚……” “……不过蒋南天发了财倒是事实,至于人家蒋南天究竟是靠什么起的家,谁又说得清楚,是不是?人家蒋南天原先很小的时候就父母双亡,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可是呢,因为蒋南天的父亲原先是招赘上门,属于是外姓人,一直就被当地的本姓人排斥……”“……再加上父母双亡成了孤儿,蒋南天当然就没有立足之地了,所以,蒋南天很小的时候就背井离乡地过上了打流的生活,至于这个福大命大的家伙是在哪儿发的财,还真的没有人能够说清楚……听说是在上海,发的国乱财。” “……对了,你突然问这个人干什么?”蒋凤楠越发警觉地朝我问道。 我呵呵笑了笑,说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看到这些宝藏后突然就想起这个人来了。我当时就是在你的那个白云观里,听路长云和路长生说起蒋南天的事情的。他们当时就说蒋南天为了避祸,带上家小和家里的金银财宝躲到天宫坝里来了。所以我就猜想这一大堆的金银财宝会不会就是蒋南天藏在这里的。” 蒋凤楠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哦——原来是因为这么回事儿,你才提到蒋南天这个人的啊!我就说嘛,按道理你是不该知道有蒋南天这个人的……” 见蒋凤楠放松了警惕,我又冷不丁地说道:“师父,还有一个人,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听我这么问,蒋凤楠刚刚放松的神经又变得警惕起来,朝我说道:“你小子又想起哪个来了?说。” “一个叫蒋秉山的人!” 一听到我问出蒋秉山这个人,蒋凤楠的眼珠子瞬间就定格了一下,从蒋凤楠瞬间定格了一下的眼珠子,我立马就意识到蒋凤楠是认识蒋秉山这个人的。 蒋凤楠也瞬间意识到我的眼神一直在审视着他的眼神,而且也料定了我心里在想些什么,于是装出一副很淡定的样子说道:“你怎么突然又问起这个跟你没有一丝相干的人?” 蒋凤楠在对我进行反试探。 “你怎么就不问我是怎么知道有蒋秉山这个人的?”我很刻意地朝蒋凤楠问道。 没想到蒋凤楠却直截了当地朝我说道:“当然是路长生那个愣头青很你说的。只有路长生那个愣头青才这么口无遮拦,他跟我也说起过这个人……” 没想到蒋凤楠这么直白地就将我精心设置的话题给破解了。倒是弄得我有点索然无味了。 于是我说道:“你也是……二狗告诉你的。” “当然是他告诉我的。不然我跟你一样,怎么可能知道有蒋秉山这么个人?是不是二狗还跟你说,他带着这个蒋秉山去过天宫坝?” “对,他是这么跟我们说的。” “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个蒋秉山姓蒋,蒋南天也姓蒋,我蒋凤楠也姓蒋,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蒋凤楠用追问的口气朝我说道。 我反倒被蒋凤楠问得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见我被问住了,蒋凤楠越发直截了当地说:“这里面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蒋南天,蒋秉山无非就是同祖同宗地同姓了同一个姓而已,就是赶巧了。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复杂。” 听了蒋凤楠的这番话了,我反倒为自己的小聪明感到有几分尴尬起来,呵呵笑道:“师父,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们根本也没这么想,我就是突然想起这两个人,随便问问而已。倒是你想得有点多了。” 没想到蒋凤楠这时却有点得理不饶人似的朝我说道:“我没想多,我没想多,你小子肚子里的那点小九九未必我还不清楚?你可得给我记住咯,有时候别这么自作聪明地在我面前耍小聪明。小聪明太多,反倒是容易把自己弄坑里……” “师父,你这话算是在警告我吗?”我朝蒋凤楠问道。 “也算是。”蒋凤楠很敷衍地朝我说道。 我这时又紧盯着蒋凤楠的那双三角眼说道:“师父,既然你我都师徒一场了,我觉得……有些话你就不用给我犹抱琵琶半遮面地说了?我觉得有些话你还是跟我明说了比较好。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你干脆就跟我打开天窗说亮话,比如,你和蒋南天以及那个蒋秉山是不是一伙的?……” “……或者说……你和蒋秉山是不是冲着蒋南天的宝藏来的。我可听说,你也是个外地人,在借白云观栖身的……这中间,会不会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可真的是站在我是你的徒弟,你是我的师父这个立场跟你说这番话的。应该算是肺腑之言了?” 我的话说得极其诚恳,盯着蒋凤楠那双三角眼的眼神也很诚恳。 蒋凤楠同样看着我,脸上的神情变得复杂的同时,显出了短暂的犹豫…… 也就在这时,蒋凤楠的耳朵突然不易察觉地支棱了一下。 他突然小声对我说道:“不好,那个养药婆好像又回来了,得赶紧躲起来。”说着就要朝棺材山上的棺材里躲。 我以为蒋凤楠是故意找了这样一个借口来分散我的注意力,然后好对我使出意想不到的阴招,心里的这个念头刚一动的同时,蒋凤楠已经扔掉了手中的火把,动作极其敏捷地纵跃上了棺材山,躲进了刚才的那口棺材里。 也就在这时,我又隐约听到了船篙撞击在水底石头上的声音。 果然是那个养药婆有回来了。 我只好一翻身,再次躲进了装满金银财宝的棺材里。 我对养蛊女有着严重的心理阴影也就罢了,没想到蒋凤楠居然对养蛊女也有着同样的心理阴影,而且这种心理阴影似乎比我的还要严重。 此时的我连伸出半个脑袋朝外窥视的勇气也没有了,将身体完全的潜伏在了棺材里。 不一会儿,我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外边说道:“别躲在棺材里当缩头乌龟了,赶紧出来!我早就看见你了……” 是那个养药婆的声音。 听到养药婆的喊话声,我的小心脏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很显然,养药婆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存在。不然她是不会返回来直接朝我们喊出这句话的。 但是,我没动。 我得先看看蒋凤楠那边的动静。 蒋凤楠那边没有动静。 这时,养药婆又说道:“铁塔,既然人家不出来,你就去给我把他找出来。该用枪就用枪,别手软!” 原来养药婆是搬了一个叫铁塔的救兵过来。而且听名字就是一个狠角色。 养药婆的话音刚落,就听见躲在上面棺材里的蒋凤楠大声应道:“不用找了,不用找了,我在呢!我在呢!” 说着,这家伙就从棺材里翻身走了出来。 我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越从棺材里走出来,可是紧接着蒋凤楠又朝养药婆说道:“实在不好意思,贫道我也是一个人误打误撞的,不知道为什么就被一股大水冲到这里面来了,正愁着怎么从这里面出去呢!开始,还以为到了阎王殿鬼门关了呢,没想到还真的遇到活人了,这不就有希望了吗?呵呵……” 蒋凤楠说这话,显然是想要掩护我,怕我也被暴露出来了。 “真的这么简单?”养药婆颇为不信地朝蒋凤楠问道。 “真的这么简单。我真的是到山里,为一户人家寻龙点穴,误打误撞掉进一条暗河里,然后被一股大水冲进来,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不是?……”蒋凤楠继续撒谎地说道。 “铁塔,上去搜他的身。”养药婆很果断地说道。 我很想探出半个脑袋看个究竟,但是,因为有了蒋凤楠的掩护,我反而躲在棺材里一动也不敢动了。 其实,按我的本意,我是想出去的。我并不想就如同乌龟似的躲在棺材里。 被搜了身的蒋凤楠说道:“看,我是不是身上没有带任何凶器嘛!就连我随身携带的桃木剑也被冲走了。” 养蛊女这时又说道:“那你是从哪条暗河里被冲进来的?” “我怎么知道。这地底下有那么多的暗河,而且每条暗河也没有名字,你这话问得是不是有点多余了?”蒋凤楠讪笑着回答道。 “那么,我的黑妖又是怎么回事儿?”养蛊女突然问道。 蒋凤楠显然是被问得打了一个愣神,说道:“你说什么……什么黑妖白妖的……” “还在我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是不是?你已经把我养了这么多年的黑妖化成了一堆灰了,你还想蒙混过关是不是?”养蛊女的声音变得又冷又硬地说道。 蒋凤楠佯装镇定地说道:“哦,原来你是说那个大蜘蛛啊!怎么,那只大蜘蛛是您养的?我还以为是这里自生自灭的东西呢!你不知道,当时我都差点成了大蜘蛛的下饭菜了。悬头了都。对了,没事你养这么大一只蜘蛛干什么?我差点就被它当成蛾子吃了,幸好我用火把把它点着了……” 没想到养蛊女这时也朝蒋凤楠撒谎地说道:“我也是闲的无聊,故意养了这东西好玩而已。没想到我煞费苦心地养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养到这么大,却被你一把火给烧了。你说,这个损失你该怎么来赔我?” 蒋凤楠呵呵笑道:“大嫂,其实严格地说起来,你和我都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谁跟你是一家人?你说话可得放尊重点……”养蛊女突然厉声朝蒋凤楠说道。 蒋凤楠一时间有点语塞,于是立马改口说道:“是我妄语了,是我妄语了。我的意思是……怎么说呢,既然我们能在这种地方遇到,怎么说也算是一种缘分是?对了,这位叫铁塔的小哥,应该就是……” “他是我儿子。”养蛊女很直接地说道。 “哦,对对对,我看也像是你儿子,”蒋凤楠讨好巴结地说道: “大嫂,我的意思是什么呢?我不小心把你养的这么大的蜘蛛烧死了,我实在是感到非常的不好意思。至于你说要我赔偿你,既然事情不发生也发生了,那就你直接说出个道道,你要我怎么赔你都行,只要我能办得到啊……对了,大嫂,既然你刚才就知道我躲在棺材里的,为什么你要返回来一趟再来揭穿我呢?” 养蛊女冷笑一声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我。跟你说实话,刚才我一眼就看出是有人闯进这里面来了,因为蔚巴托是不可能在这里面生火烤鱼肉吃的。而且,还把我的黑妖给烧成一堆灰了……” “……我之所以要三番两次地喊蔚巴托的名字,就是为了给你造成一种我并不知情的假象,好稳住你,然后回去叫上我的铁塔一起过来找你算账……” “原来如此,大嫂你果然是一个聪明人,我怎么就没想到大嫂你会给我来一个回马枪呢?呵呵…早知道的话,我就该先溜之大吉了。对了,话不要扯远了,大嫂,你就直接说让我怎么赔偿你!只要贫道能够做得到的,绝无二话!” 养蛊女停顿一下,然后才说道:“其实,我的条件也很简单……” “您说,大嫂。” “我看你也是一个阅历不浅的江湖人士,这么着,你帮我把我的铁塔带出去,找到一个叫二江沱码头的地方,然后把我的铁塔交给一个叫姚泽川的人,就说这个铁塔是一个叫廖丽芳的人的儿子。让他收铁塔做他的孙子或者什么都行……你跟姚泽川说,我廖丽芳这辈子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他的,只有把铁塔送给他,即使做牛做马地供他使唤,铁塔也是愿意的……”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嗨,我还以为有多复杂呢!我就说大水冲了龙王庙,你还不信。跟你说实话,你说的这个姚泽川,那可是当地的一个字号,我跟他还真是很熟的呢!而且,二江沱码头那个地方,我原先是经常去。那里有一个远近出名的姜矮子就是我的同门师兄,我每年都要抽空去给他拜年的……” “……这么跟你说,每年去给我大师兄拜年,我就会在我大师兄那儿住上几天,我大师兄就会邀约上姚泽川过来陪我几天。我们就在三河场的一个老茶铺里每天喝茶听川戏,安逸得很……” “……既然是这样,那这个事情就再好办不过了,大嫂不放心,我一定把铁塔交到姚泽川的手上……嗨,我还以为你要给我提啥办不到的赔偿条件呢,吓我一大跳。”蒋凤楠信誓旦旦地说道。 听了蒋凤楠和养药婆——廖丽芳的这番对话,我激动得顿时就坐不住了,一下子从棺材里站起来,说道:“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出去……” 我横空出世般的出现,让已经变得很和谐的场面刹那间出现了急转直下的逆转,特别是站在廖丽芳身边的那位就如同铁塔一般的汉子,圆睁着一双牛似的眼珠子直直地瞪着我。 铁塔的手里骇然捏着一把盒子炮! “他是谁?”廖丽芳脸色陡变地朝蒋凤楠厉声质问道。 我的出现当然也是完全出乎蒋凤楠的意料的,这家伙用又气又恨的眼珠子瞪着我,脸上的表情也是阴晴不定的。 而我已经翻身从棺材里走了出来。 我是太想从这憋屈的地下世界里走出去了。既然有了能够走出去的机会,我岂能放过? 但是,我却完全忘记了我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形象出现在了廖丽芳和铁塔面前的。 在廖丽芳的质问下,蒋凤楠显然是有点猝不及防地乱了方寸,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地说道:“他……他也是被一股大水冲到这里面来的。他……他是我的徒弟!” 但是,蒋凤楠此时的解释显然已经不能令廖丽芳相信,她朝铁塔大声喊道:“铁塔,我们是遇到骗子了,抓住他们两个!” 眼见得铁塔就要朝蒋凤楠欺身过去,蒋凤楠急中生智地大喊了一声“慢!” 蒋凤楠这声喊声带着削铁如泥般的锋利感,跃跃欲试的铁塔还真的一下子被镇住了。廖丽芳也直视着蒋凤楠。 “大嫂,别那么冲动好不好?能听我解释吗?能听我解释吗?”蒋凤楠脸都快涨红地说道。 “讲!”廖丽芳冷声说道。 “我们还是按前面说的条件不变,我把你的铁塔带到二江沱码头,交给一个叫姚泽川的人,然后,我们就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从今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如何?”蒋凤楠有点犯急的说道。 没想到廖丽芳这时却咯咯冷笑道:“你以为就这么简单吗?” “那还有多复杂?”蒋凤楠勉为其难地赔笑道。 “你们两个一个也别想从这里面走出去了。”廖丽芳终于原形毕露地说道…… 第325章 古棺艳遇 “为什么?大嫂,我都给你说得很清楚了,他就是我的徒弟,我是他的师父。我真的没有骗你,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我真的没有骗你,我是真的认识姚泽川的。我不光跟他认识,我们还是有交情的……”蒋凤楠竭力朝廖丽芳辩解道。 廖丽芳却说道:“我刚才还差点就相信了你说的鬼话了。你果然是个老油子。天底下就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我说二江沱码头,你就知道二江沱码头,我提姚泽川,你就说你认识姚泽川,有这么巧的事情吗?你果然是招摇撞骗的老手,我差点就上了你的当了。”廖丽芳固执地说道。 “你这人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啊?这有什么巧不巧的?事实上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怎么就……嗨!我还真的有点跟你说不清楚了……”蒋凤楠急得都快要开始骂娘了。 “现在你说什么都晚了。你和你徒弟就留在这里了,哪儿也别去了!”廖丽芳说道,眼睛里的光也变得阴冷起来。 我没想到自己的出现会带来这样的后果,有点愧疚地看着蒋凤楠。 蒋凤楠这时也用怨恨的目光看着我,朝我抱怨般地说道:“看,你说你躲在棺材里面多好,没事跑出来填什么乱?这下节外生枝了?你跟我都出不去了!” “师父,我不也着想出去吗?”我无力地朝蒋凤楠辩解道。 然后又朝廖丽芳说道:“这位大嫂,我师父他真没有说谎,他真的认识哪个叫姚泽川的人。我也认识。而且我在不久前还跟他见过面的。” 我的这句话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廖丽芳这时盯着我问道:“你真的不久前见到过姚泽川?” “真的,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把他的大概样子说给你听,你看我说得对不对,然后你再判断我说的是不是谎话。”我朝廖丽芳说道。 “说。”廖丽芳显得有点急不可耐地说道。 于是我就尽自己所能地将姚泽川的外貌特征跟廖丽芳描述了一遍。 廖丽芳这时的眼眶变得润湿起来,有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随后喃喃自语般地说道:“没想到还真是他……” 听了廖丽芳的话,蒋凤楠如释重负般地朝廖丽芳说道:“大嫂,这下你总该相信我说的话了?我是不是没有骗你?” 廖丽芳这时显得很伤感,眼眶里的泪水开始流淌下来,转脸朝一直木讷地站在她身边的铁塔说道: “铁塔,你终于该有个出头之日了。尽管我知道你要是被送到外边去,说不定会吃很多苦头,吃很多亏,但是,妈也不想你在这里面呆一辈子啊!这里面虽然没有人欺负你,但是这终归不是你该过的日子啊!如果一辈子就让你在这里面度过,这样对你就太不公平了。你的命本来是不该这么苦的……” 木讷的铁塔这时却说道:“妈,我不愿意丢下你出去的。我知道,我要是跟着他们出去以后,就再也回不来了,也再也看不到你了。我是不会跟这两个人走的。” 廖丽芳却动情地说道:“铁塔,你这个傻儿子。你怎么会再也看不到我了呢?你出去了,想回来还是可以回来的,妈始终是在这里等着你的。哪个当母亲的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结婚生子,一家人和和睦睦地过日子啊!妈是真的盼着有子孙满堂的一天啊!哎!” “妈,你骗我。我知道的,你要是把我从这里面放走了,让那个魏侍者知道,他是不会放过你的。我不能丢下你离开这里。”铁塔这时显得有点儿女情长地说道。 一旁的蒋凤楠这时插嘴说道:“魏侍者?哪个魏侍者?我怎么听着……这里面好像还有点坎坎坷坷的东西……” 廖丽芳擦拭了一把流淌在脸上的泪水,掩饰地说道:“你别听铁塔乱说。他说的这个人就是和我住在一两块儿的一个邻居,铁塔是有点误会他了。” 见廖丽芳在刻意回避这个话题,蒋凤楠便催促道:“既然是这样,那还磨蹭个什么啊!我们就赶紧上路……” 这时廖丽芳却说:“你们恐怕暂时还上不了路……” 一听廖丽芳说这话,害怕节外生枝的蒋凤楠又起急地说道:“又怎么不能上路啦?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这时廖丽芳却将目光投向了我,说道:“你看他这副面孔能出去见人吗?吓着别人且不说,别人也会把他当怪物来看待的。我可是受过这种罪的人。被人当着怪物来看待,活得一点尊严姑且没有不说,不死也得脱层皮的……” 蒋凤楠是个脑子很活泛的人,他立刻朝廖丽芳说道:“既然大嫂您都说这种话了,恐怕大嫂您是有单方和办法给他治治咯?” 廖丽芳白了蒋凤楠一眼地说道:“没有办法我会说这话?” 蒋凤楠顿时喜出望外地说道:“那就有请大嫂帮我这可怜的徒弟治治。这副模样还真是不能见人的。我徒弟可是还没点过大蜡(结婚)的人?” “你们不是出家修行的道士吗?怎么还想着点大蜡的事情?”廖丽芳不解地问道。 于是蒋凤楠又朝廖丽芳解释道:“大嫂,你这就不懂了。我们道家修行是分两个派别的。这两个派别就是全真派和正一派。全真派是不允许结婚生子的,正一派是可以的。我和我徒弟修的是正一派,所以就没有这么多规矩。” “我懂了。那你叫你的徒弟跟我来。”廖丽芳说完这句话后,转身就朝着暗河边走。 我稍微一迟疑,蒋凤楠就朝我催促道:“你还傻乎乎地站着干什么,赶紧跟着这位大嫂去啊!” 我慌忙应了一声,然后就昏头昏脑地跟了上去。 跟着廖丽芳来到暗河边,廖丽芳让我蹲下,又吩咐我用双手捧了一捧水在手里,然后廖丽芳果然像蔚巴托说的那样,从指甲缝里弹了什么东西在我捧着的水里,然后叫我喝下。 我这才发现廖丽芳大拇指的指甲出奇的长。 我稍微迟疑了一下,但是为了能够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我还是硬着头皮,毫不犹豫地将捧着的这捧水给一饮而尽了。 随后廖丽芳便把我重新带到了蒋凤楠的跟前,说道:“你们自少得在这里带上个几天的时间,这段时间里,有可能他会出现拉肚子发高烧的症状,甚至说胡话,不过这些你都不要怕,等过了这几个关口,随后他脸上的这些鳞片就会尽数脱掉的……” 蒋凤楠感恩戴德般地朝廖丽芳说道:“那就太感谢大嫂了。单方能治大病。虽然我这徒弟患的不是什么真正的大病,但是我知道也只有大嫂你才可以帮他治这个比牛皮癣还要难弄的病症……” “好了,我就不在这里耽搁时间了。到时候我自然会来接你们出去。外边还有些事情我要和铁塔先处理一下。你们两师徒就安安心心地在这里呆着……” “……记住,呆在这里哪儿也别去,就在这个地方等我和铁塔回来。铁塔这孩子心眼死,我还得回去开导开导他,不然他是不会跟你们走的,哎!”廖丽芳吩咐完这句话,带着铁塔就离开了。 养药婆廖丽芳带着铁塔刚一离开,蒋凤楠就朝我后腚上踢出了一脚,我被这家伙踢了个正着,愠怒道:‘师父,你无缘无故地又踢我干什么?” 怒不可遏的蒋凤楠瞪着一双三角眼,余怒未消地又举起巴掌地朝我威吓道:“老子不光要踢你,老子还想打你呢……” “你总得说出个理由啊?人不能不讲道理到你这种地步,对不对?”我做好了要躲闪的样子朝蒋凤楠说道。 蒋凤楠气不打一处来地朝我说道:“我对你个大爷!要不是你小子突然从棺材里钻出来节外生枝,老子这阵子都坐上他们的船离开这里了。你倒好,丁点都不理解一下老子的苦衷,硬生生地插一脚进来。这下好了,我们两个都别想离开了。” 听蒋凤楠这么说,我立马就有点不乐意了,说道:“师父,原来你是生这个气啊?早点离开这里和晚点离开这里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再说,我要是刚才不主动站出来,你倒是一个人逍逍遥遥地溜了,那我呢?你让我一个人被困死在这里啊?没有这样的道理呀,对不对?” “谁说你要被困死在这里了。只要老子出去了,当然会想方设法地回来救你的。你以为我这个做师父的就这么绝情寡义?”蒋凤楠依旧怒气冲冲地朝我说道。 我却根本不给蒋凤楠面子地说道:‘师父,你老人家就别在我面前唱高调了好不好?你出去了还回来救我?你就得了你,你要是能回来救我,地球都不转了。对了,即使退一万步来说,你真的要是回来救我,恐怖都不是真的是为了救我才回来的……” “那我是为什么才回来的呢?”蒋凤楠问道。 我用眼神朝着棺材山乜斜了一下,冷笑道:“还用我说明吗?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对不对?” 蒋凤楠当然明白了我的意思,居然呵呵干笑了两声地说道:“既然你知道我会为了这些财宝再回来,那你还着急个锤子啊?害得我还要在这里耽搁一阵子。夜长梦多,你知不知道?你可真能坏老子的好事……” 我呵呵笑道:“你不是说这些财宝就是拿到外边也不一定有用吗?这个时候你倒是露出贪财的本色来了。怎么样?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蒋凤楠强词夺理地说道:“说实话,就现目前来说,这些东西拿到外边确实没有什么用,说不定还会给自己惹来麻烦。可是,现在没用不代表以后也没有用啊!盛世收藏乱世黄金,棺材里的这些东西,历朝历代都是硬通货。” “师父,你终于把你的中心思想表达清楚了,呵呵……见财起意说的就是你这种人。算了,我是太高看你了。”我嘲笑道。 蒋凤楠这时不耐烦地朝我一挥手地说道:“算了,老子懒得跟你两个赛嘴皮子,跟你这个逆徒话说多了都废口水。既然事情都被你搅黄到这个地步了,我只有在这里面再陪你呆上一阵子咯!” 我呵呵笑道:“这就对了嘛?既然我都是你的徒弟了,哪有师父上哪儿不带上徒弟的,对不对?我还没有出师呢,方方面面都需要你这个师父照看呢,对不对?既来之则安之,师父,你老人家就安安心心地陪着我,等我把脸上的鱼鳞退掉再说。” 蒋凤楠却说:“你小子脸上长的这个根本就不想鱼鳞,倒是像龙鳞!” “龙鳞?”听了蒋凤楠的话,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脸上的鳞片还真的有点硌手…… 这时我冷不丁地响起当时在鱼洞村的时候,杜志康的小姨子孙秀梅冲我念的那句话——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雷化为龙! 现在当我突然想起疯疯癫癫的孙秀梅神神叨叨地冲着我念出的这句话,还真有点像是针对我的一句偈子。 难道我真的不是池中物的金鳞? 想到这儿的我心里居然有了一丝自我安慰般的骄傲了。 事实上,也正如廖丽芳说的那样,我从喝下了那捧水以后,没过多久就开始了跑肚拉稀,而从肚子里拉出来的污秽物,弥漫出的恶臭味儿既浓烈又腥辣,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也会熏鼻子辣眼睛的。 忍无可忍的蒋凤楠实在没地方躲避这种瘴气般的污秽气体,索性自己找了一口上好的棺材,直接躲进了棺材里,把棺材的盖子也给拉过去合上了,但还是在棺材里喊臭死了。 不光蒋凤楠被熏得无法忍受,就连我也被熏得气短胸闷。但是我却不能像蒋凤楠那样找一口棺材把棺材盖子盖上地躲起来,因为这种拉肚子蹿稀的频率实在是太过频繁了,呆不到十来分钟,肚子里便是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搅动,随着这种翻江倒海般的搅动,肚子里的肠子也像是纠结着在挽着死结,疼得我虚汗只冒,于是便只有疾步跑到僻静处,憋住了气地将肚子的脏东西排泄出来。排泄时的气势就如同开闸的泄洪口一般,污秽之物噗噗噗地就朝外喷溅,整出的动静自然是不小…… 如此反反复复的如同跑警报般地来回跑了几十个来回,总算是把肚子里的污秽之物排泄空了,但是,整个人也被拉得快虚脱,双腿绵软无力,走起路来都开始腾云驾雾般地飘飘摇摇了。 而最让我感到不可理喻的是,从我肚子里排出的污秽之物,却是那个被廖丽芳豢养出来的巨型蜘蛛怪物的最爱之物。 这东西不再攻击我和蒋凤楠,却对从我肚子里拉出的污秽之物情有独钟,我没拉出一点污秽之物,这东西就从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现身出来,然后将这些污秽之物舔了个干干净净,就像是连一丁点都怕浪费掉一般。 当我最后一次将肚子里仅有的污秽之物排出体外的时候,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但却感觉整个人都像是要飘起来了一般,脑子也变得不大灵光起来,甚至还出现了零零碎碎的幻觉,眼前也一阵阵地发黑。 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掏空,离死不远了。 原来廖丽芳并不是想要把我脸上的鳞片褪去,而是要用我身体里排出的污秽物喂养她的这只蜘蛛怪物。 也许,我身体里的五脏六腑已经被化成了污秽物被排泄出了我的体外。 我已经成了一个空壳。 此时的我完全有种这种感觉。 苟延残喘的我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到了生命的终点,受到脑子里固化观念的影响,觉得自己即使死了,也应该找一口好的棺材躺里面才好,这样也算是给自己有了一个交代。 人一辈子寻找的就是归属感,而我现在的归宿感,就是一口像样的棺材。 想想都满可悲的。 于是我拖着绵软的双腿,摇摇欲坠地走到棺材山的跟前,凭着残存的仅有力气,朝着棺材山上艰难的攀爬。 我已经瞅准了棺材山上最顶端处,有一口大而且结实的棺材。 这口棺材和伍家祠堂里的那口金丝楠木大棺材很像,只是这口棺材被上了一层漆黑的大漆,大漆还泛着亮色,就像是刚上的漆一样。 能够躺在这样的一口棺材里死去,也不枉我辛辛苦苦在这地下世界里走一趟了。 也许正是这个执念支撑着我,使得我凭借仅有的毅力朝着棺材山顶一步一步地攀爬…… 攀爬几步我便摔倒下来,摔倒下来的我歇一口气,咬紧牙关又开始攀爬…… 躲在另一口棺材里的蒋凤楠听到外边的响动,从里面顶开棺材盖子,伸出脑袋看着正朝着棺材山上攀爬的我,骇然地说道:“你小子这是怎么了?咋一会儿的功夫就虚脱成这个样子?蹿稀真的又这么厉害?” 我边朝着棺材上顶上的那口棺材攀爬,边气若游丝般地朝蒋凤楠说道:“师父,我上了廖丽芳的当了,我的五脏六费都化了,拉出来被那个蜘蛛怪物吃掉了。我们都上了廖丽芳的当了……” 听了我的话的蒋凤楠从棺材里翻身出来,几个纵跃来到了我的身边,而我已经快要攀爬到了那口大棺材前。 “你小子说什么呢,怎么就上了廖丽芳的当了?”蒋凤楠一脸迷惑地朝我问道。 我边继续朝着那口大棺材攀爬边说:“我感觉我现在的肚子里全部是空的,整个人都是空的。我被廖丽芳下的蛊掏空了!” 说着,我凭借仅有的一丝力气,终于攀爬到了那口大棺材的旁边,扶着棺材摇摇欲坠地站立起来。 大棺材沉重的盖子是合上的,想要躺进去必须要把棺材的盖子给掀开。 我怕自己尚且来不及掀开棺材盖子就会蹬腿而去,于是迫不及待地就开始掀棺材盖。 可是,厚重的棺材盖子却像是有千斤之重,仅凭我残存着的这点力气,棺材盖子在我的掀动下竟然纹丝不动。 我只好朝蒋凤楠求助道:“师父,你帮帮我,就帮我最后一次。我想要躺进这口棺材里去。你……你帮我把盖子打开,然后……等我躺进去以后,你……再把盖子合上……能睡上这么一口好棺材,我也算是值了……” “你真不想活啦?”蒋凤楠瞪着眼睛地朝我问道。 我惨然地对蒋凤楠说道:“活?谁不想活啊!我是活不了了啊!师父……” “你怎么就活不了了?不就是跑肚拉稀这么回事儿吗?谁个跑肚拉稀不被拉得手脚发软的?”蒋凤楠说道。 “可是,这回跑肚拉稀跟平常的跑肚拉稀真的不一样。师父,现在处在什么样的状态我最清楚,你就帮我一把……” 蒋凤楠盯着我,愣了半晌,然后说道:“好好好,我帮你,我帮你,你既然那么舍得死,我肯定就舍得埋,对不对?谁叫你我师徒一场呢!” 说着蒋凤楠伸出双手,使出吃奶的劲儿,还真的把棺材盖子给掀开了。 我鼓起仅有的一口气,扶着棺材边,努力地翻进了棺材里。 然而,当我翻进棺材里的时候,才骇然发现棺材里居然早已经躺了一个人在里面…… 而且,当我压在这个人上面的时候,凭借男人的本能直觉,我立马就意识到,躺在棺材里的这个人是个女人,因为有两团富有特殊弹性的物件抵触在了我的胸口上。 也是凭借这两团抵触在我胸口上的富有特殊弹性物件,我判断出这个人不光是个女人,而且是一个年轻的女人,甚至是一个活着的女人…… 只有活着的女人,这两个物件才会具有这种特殊的极具鲍满气质的弹性的。 这种弹性极其特别。 天生碍于男女有别的心里障碍,当我感觉自己接触或者说压在身子下的人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时,立马就想用双臂把自己的身体支撑起来,尽可能地和下面的女人保持住应该有的距离,然后再站起来。 但是,此时我的身体已经是一个完全被掏空的身体,手臂上的力气根本不足以支撑我的自身体重,在强行把身体刚一支撑起来的一瞬间。支撑着身体的双臂就像突然断裂的支撑架一般,我整个的身体又轰然朝着身子下面的女人跗面扑了下去,嘴正好对在女人的嘴上…… 在我的嘴和女人的嘴接触到的那一瞬间,一股股神奇得不能再神奇的气息,竟然通过女人的嘴,瞬间灌入到了我的身体内。 此时,我的第六感突然开启,脑子变得极其灵光的同时,立马意识到,此时和我嘴对着嘴而且正被我压在身子底下的这个女子,正是在迷魂凼神秘消失的琼池! 就在这时,蒋凤楠这家伙却在棺材的外边极其不合时宜地朝我问道:“徒弟,你没事?怎么没有反应了?不会真的死了?” 男人的本性和贪念让我一刻也不想把嘴唇从琼池的嘴唇上挪开,因为从琼池嘴里灌入到我嘴里的一股股神秘的气息,正源源不断地进入到我身体内,我再一次感觉到了身体内那种冰河解冻春水涌动的气息…… 所以我并没有理会蒋凤楠,而是贪婪地吸入琼池输入进我身体内的这股神秘的气息…… 没有听到我回应的蒋凤楠又朝我喊道:“徒弟,未必你真的是死透过去了?如果没有死,你好歹回应一下你师父啊!” 实在被逼得没有办法的我只好用手使劲地拍打了几下棺材板。 在拍打棺材板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手上的力气已经出人意料地恢复了…… 听到棺材板被拍打出的声响,蒋凤楠这才心满意足地说道:“这就对了嘛!知道你没死透,师父我就放心了。还别说,拍棺材的力气还挺有劲儿的,哪儿像要死的人嘛?舒服死了还差不多……” “……人家廖丽芳临走的时候说得清清楚楚的,你会拉稀发烧说胡话。这不就一步一步的应验了吗?什么叫被人家廖丽芳把你的身体给掏空了,你这不是冤枉好人吗?只要知道你还活着我就放心了,呵呵……那你就在这棺材里好好躺一阵子。你还别说,你小子还挺会挑地儿的,呵呵……好了,师父就不打搅你了,一会儿师父再来看你……” 说着,蒋凤楠居然使出一股蛮力地把棺材盖子给掀过来,把我给盖了起来…… 棺材盖子一旦给盖上,我一下子就处在了一种与外部世界完全隔离开的状态之中。 此时,我的天眼似乎一下子就被打开了,思维和意识似乎进入到了一条神秘的通道里,棺材里并不是漆黑一片,而是亮堂得令我感到有些错愕。 我甚至于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置身于何处了…… 我和琼池居然在一个极其美好的云蒸霞蔚,开满了野花的山谷里,开启了我第一次美妙的人生新征程…… 正当我处在一种虚幻的极其不真实的状态中的时候,盖着我的棺材盖子又被人缓缓地给掀开了,棺材盖子被掀开时的声音沉重而且迟滞。 我是被这种沉重迟滞的声音给惊醒过来的。 惊慌失措的我慌忙从漆黑一片的棺材里翻身坐起来,而我的手却被另一只手给死死地拽住了。 是琼池的手。 我刚要用另一只手去握住琼池的手,这时蒋凤楠的一颗脑袋却出现在了打来的棺材口子上。 由于棺材里面又深又黑的缘故,蒋凤楠根本看不清棺材里的状况,只看见坐起来的我,朝我说道:“徒弟,你还好?” 已经坐起来的我怕蒋凤楠发现棺材里的异样,于是回应道:‘师父,我没事儿呢,已经能坐起来了。” “你看看,我就说人家廖丽芳有一套?既然你没事儿,那你就赶紧出来,我看看你脸上的龙鳞究竟去掉了没有。”蒋凤楠说道。 我为了快点把蒋凤楠支开,说道:“好的,师父,你先下去,我马上就出来。” 听我说话的语气里满含着实足的底气,蒋凤楠彻底放心地说道:“那行,你赶紧出来。”然后就纵跃下了棺材山。 等蒋凤楠下了棺材山,我才发现自己是什么时候把裤子脱掉的也不知道,慌乱中抓过裤子胡乱地穿上,心里扑通扑通的犹如有一只小兔子在里面扑棱。 我以为一直处于熟睡状态中的琼池已经苏醒过来了,于是小声附在琼池的耳朵边轻唤的两声:“琼池,琼池。” 但是琼池却并没有回应我,我试了一下琼池的鼻息,琼池的呼吸依旧平稳,显然仍旧处在熟睡的状态中。 我试着摇了摇熟睡的琼池,想把她摇醒,看能不能带着她一起从这里面出去,但是,琼池对我的摇晃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抓住我的那只手这时也松开了。 我感到颇为失望。又怕耽搁久了领蒋凤楠起疑,于是赶紧着收拾好衣服裤子,从棺材里翻身出来,再把棺材盖子给合上…… 我故意站在棺材的旁边打了个呵欠再伸了个懒腰地,磨磨蹭蹭地走下了棺材山。蒋凤楠已经坐在火堆的旁边候着我了。 “师父,我究竟在那口棺材你睡了多久啊?睡在里面尽做梦了……做的梦奇奇怪怪天花乱坠的。”我故意做出很随性也很懒散的样子说道。 蒋凤楠别了我一眼,眼神立马就定在我的脸上了,咦了一声地说道:“嘿,你小子脸上的龙鳞还真的掉得一片也不剩了?这廖丽芳的手段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厉害啊!” 听了蒋凤楠的提醒,我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一把我的脸,还真的变得光洁滑腻了,于是二话没说地从火堆里捡了一根燃着的乌木棍子,然后就朝暗河边走去。 借着乌木棍子上燃烧着的火光,从水面上映出的一张脸还真的变成了一张光洁的脸。 看到我的这张脸以后,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感到幸运还是该感到遗憾。 其实我这时倒有点希望自己仍旧长着一张有别于常人的脸。 想到这儿的我禁不住地自嘲般地笑了笑,然后又走到蒋凤楠的身边,挨着蒋凤楠坐下,朝蒋凤楠问道:“师父,我在那口棺材里究竟睡得有多长的时间了?” 我之所以很关心这个问题,是因为我在掐算着廖丽芳什么时候来接我和蒋凤楠出去。 蒋凤楠望着火堆里的火焰说道:“我也不大清楚,反正时间不短。” “中途你就没有过来看看我?万一我真死在棺材里面了呢?”我故作幽默地说道。 “你会死在棺材里面?你在棺材里面舒服死了还差不多!我去过你睡的那口棺材看过你几回,几回都听见你在棺材里打呼噜打得就跟猪圈里的猪一样。所以也就没有打搅你。”蒋凤楠说道。 听了蒋凤楠的话,我暗自庆幸蒋凤楠幸好没有在关键的时候打搅我,不然,我得恨死这个老家伙了。 也正因为我在棺材里和琼池发生了那种不可言说的事情,所以我更不敢将棺材里还睡着琼池的这个真相告诉蒋凤楠。不然这老家伙一旦不依不饶地对我追问起来,我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但是,我还是想把棺材里睡着琼池的这件事情说出来,因为,我想把琼池一起带出去。 权衡了好一阵子,我才终于狠下一条心地朝蒋凤楠说道:“师父,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说……” 见我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蒋凤楠一下子变得警觉起来,朝我说道:“有什么事情你就说,支支吾吾的干什么?” “就是不知道该不该说,我是怕……说出来,你瞎猜忌我。”我依旧犹豫着该不该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把蒋凤楠搞得有点毛躁起来了,说道:“你小子爱说不说。说个事情都吞吞吐吐的,你说你还能干什么事情?说,这里除了我有没有第三个人。” 见蒋凤楠起了急,于是我才说道:“其实……其实,刚才我睡的棺材里还睡着一个人!” 一听我说这话,蒋凤楠咚地一声就从坐着的地上弹跳了起来,蹦出去半米远地朝我说道:“你说什么?棺材里还……还睡着一个人?你小子是不是睡昏头了?” 蒋凤楠就像是看一个怪物似的看着我。 “是的,棺材里还睡着一个人,还是一个女的……” “还……还是一个女的?”蒋凤楠越加瞠目结舌地盯着我,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蹦出来了…… “你小子不会是发高烧把脑子烧坏掉了?怎么说出这种不着四六的话?”蒋凤楠接着又朝我说道。 我神秘兮兮地冲蒋凤楠笑了一下,说道:“师父,我真的没有骗你。那口棺材里真的还睡着一个人,真的是个女的。” 听我仍旧这么说,蒋凤楠这才似乎相信了我说的话,朝我指指点点地说道:“你小子,水可真够深的,棺材里装着这么大个秘密,你居然瞒得住!” “我不是没瞒住吗?不是现在就说给你听了吗?” 这时蒋凤楠说道:“你他妈该不是和一具僵尸睡在一起了?” 听蒋凤楠这么说琼池,我立马就不乐意了,朝蒋凤楠说道:“师父,你怎么说这么难听的话?人家明明就是一个女的,怎么就成了僵尸了?其实……其实这个女的你也是见过的……” “你说什么?我也是见过的,谁啊?”蒋凤楠越加惊讶地朝我问道。 “就是在崔致远那儿遇见的琼池姑娘。”我说道。 “是她?怎么可能?你……怎么不早说?” “我不是马上就跟你说了吗?” 蒋凤楠已经不再理会我,走到火堆旁,拿起火堆旁的一支火把点上,然后就几个纵跃地上了棺材山,将棺材的盖子给掀开了。 掀开棺材盖子的蒋凤楠急着用手中的火把朝着棺材里照进去,紧接着就直起身,扭转过脸,朝我厉声喊道:“逆徒,你上来,把你留下的残局给老子收拾利索咯!” 一听蒋凤楠这么朝我喊话,我顿时就是一哆嗦,心里早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脸上像下了火一般地攀上棺材山,刚站定,蒋凤楠就把手里的火把一把塞给我,然后黑着一张脸,几个纵跃就跳下了棺材山…… 我打着火把,手忙脚乱地将残局收拾利索,原本想借着火把的光好好看看琼池恬静的脸庞的,可是因为心里背负着太大的包袱,所以不敢再在琼池的身边多做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举着火把,慌里慌张地就下到了棺材山,不敢用正眼看蒋凤楠地站着,脸上越加火烧火燎地难受,巴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好一阵子,蒋凤楠缓和了声音地朝我说道:“你也不用装出这副羞于见人的样子。事情至于是怎么发生的,为师我作为道门中人,有些普通人看不破的事情,我还是能够看破的……” “……虽然为师说不上有多高明,但是,这件事,我前后想了一下,还真的不能单方面地把责任怪在你身上。所以,你也不要太过自责了。阴差阳错的事情,谁遇上了也是避免不了的。” 听了蒋凤楠的话,心里压着我不能喘气的石头终于算是落地了。我如释重负般地长喘了一口气地说道: “师父,我想带琼池一起出去,我不能把她留在这里。让她一个人就这么躺在那口棺材里,我绝对接受不的!” “不可能!”蒋凤楠几乎连想也没想地朝我说道。 但紧接着,蒋凤楠便意识到他自己在急火攻心的状态下,说出的这句话显得有点武断了一点。于是快速地调整了一下情绪地朝我说道: “徒弟啊!你是真的不能再给我添乱了。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必须得想办法顺利地从这里面出去。说不定外边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了,你不能再节外生枝了!你能不能稍微理解一下你师父我的难处?我求你了,我曰你个仙人板板!” 听了蒋凤楠的话,我的倔脾气又上来了,说道:“那这样,你跟着廖丽芳离开这里,我在这里陪琼池。再说,我的小姨还在这里面呢!我不出去了,你走!” “嘿,你这孙子可真够犟的。既然你不想出去,我也懒得理你。那你就留在这里自生自灭。本来我也不想带你出去……”蒋凤楠有点发狠地朝我说道。 这时,暗河的上游传来了船篙撞击在河底石头上的声音,也许是廖丽芳提前来接我们了…… 第325章 古棺艳遇 “为什么?大嫂,我都给你说得很清楚了,他就是我的徒弟,我是他的师父。我真的没有骗你,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我真的没有骗你,我是真的认识姚泽川的。我不光跟他认识,我们还是有交情的……”蒋凤楠竭力朝廖丽芳辩解道。 廖丽芳却说道:“我刚才还差点就相信了你说的鬼话了。你果然是个老油子。天底下就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我说二江沱码头,你就知道二江沱码头,我提姚泽川,你就说你认识姚泽川,有这么巧的事情吗?你果然是招摇撞骗的老手,我差点就上了你的当了。”廖丽芳固执地说道。 “你这人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啊?这有什么巧不巧的?事实上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怎么就……嗨!我还真的有点跟你说不清楚了……”蒋凤楠急得都快要开始骂娘了。 “现在你说什么都晚了。你和你徒弟就留在这里了,哪儿也别去了!”廖丽芳说道,眼睛里的光也变得阴冷起来。 我没想到自己的出现会带来这样的后果,有点愧疚地看着蒋凤楠。 蒋凤楠这时也用怨恨的目光看着我,朝我抱怨般地说道:“看,你说你躲在棺材里面多好,没事跑出来填什么乱?这下节外生枝了?你跟我都出不去了!” “师父,我不也着想出去吗?”我无力地朝蒋凤楠辩解道。 然后又朝廖丽芳说道:“这位大嫂,我师父他真没有说谎,他真的认识哪个叫姚泽川的人。我也认识。而且我在不久前还跟他见过面的。” 我的这句话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廖丽芳这时盯着我问道:“你真的不久前见到过姚泽川?” “真的,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把他的大概样子说给你听,你看我说得对不对,然后你再判断我说的是不是谎话。”我朝廖丽芳说道。 “说。”廖丽芳显得有点急不可耐地说道。 于是我就尽自己所能地将姚泽川的外貌特征跟廖丽芳描述了一遍。 廖丽芳这时的眼眶变得润湿起来,有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随后喃喃自语般地说道:“没想到还真是他……” 听了廖丽芳的话,蒋凤楠如释重负般地朝廖丽芳说道:“大嫂,这下你总该相信我说的话了?我是不是没有骗你?” 廖丽芳这时显得很伤感,眼眶里的泪水开始流淌下来,转脸朝一直木讷地站在她身边的铁塔说道: “铁塔,你终于该有个出头之日了。尽管我知道你要是被送到外边去,说不定会吃很多苦头,吃很多亏,但是,妈也不想你在这里面呆一辈子啊!这里面虽然没有人欺负你,但是这终归不是你该过的日子啊!如果一辈子就让你在这里面度过,这样对你就太不公平了。你的命本来是不该这么苦的……” 木讷的铁塔这时却说道:“妈,我不愿意丢下你出去的。我知道,我要是跟着他们出去以后,就再也回不来了,也再也看不到你了。我是不会跟这两个人走的。” 廖丽芳却动情地说道:“铁塔,你这个傻儿子。你怎么会再也看不到我了呢?你出去了,想回来还是可以回来的,妈始终是在这里等着你的。哪个当母亲的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结婚生子,一家人和和睦睦地过日子啊!妈是真的盼着有子孙满堂的一天啊!哎!” “妈,你骗我。我知道的,你要是把我从这里面放走了,让那个魏侍者知道,他是不会放过你的。我不能丢下你离开这里。”铁塔这时显得有点儿女情长地说道。 一旁的蒋凤楠这时插嘴说道:“魏侍者?哪个魏侍者?我怎么听着……这里面好像还有点坎坎坷坷的东西……” 廖丽芳擦拭了一把流淌在脸上的泪水,掩饰地说道:“你别听铁塔乱说。他说的这个人就是和我住在一两块儿的一个邻居,铁塔是有点误会他了。” 见廖丽芳在刻意回避这个话题,蒋凤楠便催促道:“既然是这样,那还磨蹭个什么啊!我们就赶紧上路……” 这时廖丽芳却说:“你们恐怕暂时还上不了路……” 一听廖丽芳说这话,害怕节外生枝的蒋凤楠又起急地说道:“又怎么不能上路啦?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这时廖丽芳却将目光投向了我,说道:“你看他这副面孔能出去见人吗?吓着别人且不说,别人也会把他当怪物来看待的。我可是受过这种罪的人。被人当着怪物来看待,活得一点尊严姑且没有不说,不死也得脱层皮的……” 蒋凤楠是个脑子很活泛的人,他立刻朝廖丽芳说道:“既然大嫂您都说这种话了,恐怕大嫂您是有单方和办法给他治治咯?” 廖丽芳白了蒋凤楠一眼地说道:“没有办法我会说这话?” 蒋凤楠顿时喜出望外地说道:“那就有请大嫂帮我这可怜的徒弟治治。这副模样还真是不能见人的。我徒弟可是还没点过大蜡(结婚)的人?” “你们不是出家修行的道士吗?怎么还想着点大蜡的事情?”廖丽芳不解地问道。 于是蒋凤楠又朝廖丽芳解释道:“大嫂,你这就不懂了。我们道家修行是分两个派别的。这两个派别就是全真派和正一派。全真派是不允许结婚生子的,正一派是可以的。我和我徒弟修的是正一派,所以就没有这么多规矩。” “我懂了。那你叫你的徒弟跟我来。”廖丽芳说完这句话后,转身就朝着暗河边走。 我稍微一迟疑,蒋凤楠就朝我催促道:“你还傻乎乎地站着干什么,赶紧跟着这位大嫂去啊!” 我慌忙应了一声,然后就昏头昏脑地跟了上去。 跟着廖丽芳来到暗河边,廖丽芳让我蹲下,又吩咐我用双手捧了一捧水在手里,然后廖丽芳果然像蔚巴托说的那样,从指甲缝里弹了什么东西在我捧着的水里,然后叫我喝下。 我这才发现廖丽芳大拇指的指甲出奇的长。 我稍微迟疑了一下,但是为了能够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我还是硬着头皮,毫不犹豫地将捧着的这捧水给一饮而尽了。 随后廖丽芳便把我重新带到了蒋凤楠的跟前,说道:“你们自少得在这里带上个几天的时间,这段时间里,有可能他会出现拉肚子发高烧的症状,甚至说胡话,不过这些你都不要怕,等过了这几个关口,随后他脸上的这些鳞片就会尽数脱掉的……” 蒋凤楠感恩戴德般地朝廖丽芳说道:“那就太感谢大嫂了。单方能治大病。虽然我这徒弟患的不是什么真正的大病,但是我知道也只有大嫂你才可以帮他治这个比牛皮癣还要难弄的病症……” “好了,我就不在这里耽搁时间了。到时候我自然会来接你们出去。外边还有些事情我要和铁塔先处理一下。你们两师徒就安安心心地在这里呆着……” “……记住,呆在这里哪儿也别去,就在这个地方等我和铁塔回来。铁塔这孩子心眼死,我还得回去开导开导他,不然他是不会跟你们走的,哎!”廖丽芳吩咐完这句话,带着铁塔就离开了。 养药婆廖丽芳带着铁塔刚一离开,蒋凤楠就朝我后腚上踢出了一脚,我被这家伙踢了个正着,愠怒道:‘师父,你无缘无故地又踢我干什么?” 怒不可遏的蒋凤楠瞪着一双三角眼,余怒未消地又举起巴掌地朝我威吓道:“老子不光要踢你,老子还想打你呢……” “你总得说出个理由啊?人不能不讲道理到你这种地步,对不对?”我做好了要躲闪的样子朝蒋凤楠说道。 蒋凤楠气不打一处来地朝我说道:“我对你个大爷!要不是你小子突然从棺材里钻出来节外生枝,老子这阵子都坐上他们的船离开这里了。你倒好,丁点都不理解一下老子的苦衷,硬生生地插一脚进来。这下好了,我们两个都别想离开了。” 听蒋凤楠这么说,我立马就有点不乐意了,说道:“师父,原来你是生这个气啊?早点离开这里和晚点离开这里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再说,我要是刚才不主动站出来,你倒是一个人逍逍遥遥地溜了,那我呢?你让我一个人被困死在这里啊?没有这样的道理呀,对不对?” “谁说你要被困死在这里了。只要老子出去了,当然会想方设法地回来救你的。你以为我这个做师父的就这么绝情寡义?”蒋凤楠依旧怒气冲冲地朝我说道。 我却根本不给蒋凤楠面子地说道:‘师父,你老人家就别在我面前唱高调了好不好?你出去了还回来救我?你就得了你,你要是能回来救我,地球都不转了。对了,即使退一万步来说,你真的要是回来救我,恐怖都不是真的是为了救我才回来的……” “那我是为什么才回来的呢?”蒋凤楠问道。 我用眼神朝着棺材山乜斜了一下,冷笑道:“还用我说明吗?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对不对?” 蒋凤楠当然明白了我的意思,居然呵呵干笑了两声地说道:“既然你知道我会为了这些财宝再回来,那你还着急个锤子啊?害得我还要在这里耽搁一阵子。夜长梦多,你知不知道?你可真能坏老子的好事……” 我呵呵笑道:“你不是说这些财宝就是拿到外边也不一定有用吗?这个时候你倒是露出贪财的本色来了。怎么样?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蒋凤楠强词夺理地说道:“说实话,就现目前来说,这些东西拿到外边确实没有什么用,说不定还会给自己惹来麻烦。可是,现在没用不代表以后也没有用啊!盛世收藏乱世黄金,棺材里的这些东西,历朝历代都是硬通货。” “师父,你终于把你的中心思想表达清楚了,呵呵……见财起意说的就是你这种人。算了,我是太高看你了。”我嘲笑道。 蒋凤楠这时不耐烦地朝我一挥手地说道:“算了,老子懒得跟你两个赛嘴皮子,跟你这个逆徒话说多了都废口水。既然事情都被你搅黄到这个地步了,我只有在这里面再陪你呆上一阵子咯!” 我呵呵笑道:“这就对了嘛?既然我都是你的徒弟了,哪有师父上哪儿不带上徒弟的,对不对?我还没有出师呢,方方面面都需要你这个师父照看呢,对不对?既来之则安之,师父,你老人家就安安心心地陪着我,等我把脸上的鱼鳞退掉再说。” 蒋凤楠却说:“你小子脸上长的这个根本就不想鱼鳞,倒是像龙鳞!” “龙鳞?”听了蒋凤楠的话,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脸上的鳞片还真的有点硌手…… 这时我冷不丁地响起当时在鱼洞村的时候,杜志康的小姨子孙秀梅冲我念的那句话——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雷化为龙! 现在当我突然想起疯疯癫癫的孙秀梅神神叨叨地冲着我念出的这句话,还真有点像是针对我的一句偈子。 难道我真的不是池中物的金鳞? 想到这儿的我心里居然有了一丝自我安慰般的骄傲了。 事实上,也正如廖丽芳说的那样,我从喝下了那捧水以后,没过多久就开始了跑肚拉稀,而从肚子里拉出来的污秽物,弥漫出的恶臭味儿既浓烈又腥辣,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也会熏鼻子辣眼睛的。 忍无可忍的蒋凤楠实在没地方躲避这种瘴气般的污秽气体,索性自己找了一口上好的棺材,直接躲进了棺材里,把棺材的盖子也给拉过去合上了,但还是在棺材里喊臭死了。 不光蒋凤楠被熏得无法忍受,就连我也被熏得气短胸闷。但是我却不能像蒋凤楠那样找一口棺材把棺材盖子盖上地躲起来,因为这种拉肚子蹿稀的频率实在是太过频繁了,呆不到十来分钟,肚子里便是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搅动,随着这种翻江倒海般的搅动,肚子里的肠子也像是纠结着在挽着死结,疼得我虚汗只冒,于是便只有疾步跑到僻静处,憋住了气地将肚子的脏东西排泄出来。排泄时的气势就如同开闸的泄洪口一般,污秽之物噗噗噗地就朝外喷溅,整出的动静自然是不小…… 如此反反复复的如同跑警报般地来回跑了几十个来回,总算是把肚子里的污秽之物排泄空了,但是,整个人也被拉得快虚脱,双腿绵软无力,走起路来都开始腾云驾雾般地飘飘摇摇了。 而最让我感到不可理喻的是,从我肚子里排出的污秽之物,却是那个被廖丽芳豢养出来的巨型蜘蛛怪物的最爱之物。 这东西不再攻击我和蒋凤楠,却对从我肚子里拉出的污秽之物情有独钟,我没拉出一点污秽之物,这东西就从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现身出来,然后将这些污秽之物舔了个干干净净,就像是连一丁点都怕浪费掉一般。 当我最后一次将肚子里仅有的污秽之物排出体外的时候,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但却感觉整个人都像是要飘起来了一般,脑子也变得不大灵光起来,甚至还出现了零零碎碎的幻觉,眼前也一阵阵地发黑。 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掏空,离死不远了。 原来廖丽芳并不是想要把我脸上的鳞片褪去,而是要用我身体里排出的污秽物喂养她的这只蜘蛛怪物。 也许,我身体里的五脏六腑已经被化成了污秽物被排泄出了我的体外。 我已经成了一个空壳。 此时的我完全有种这种感觉。 苟延残喘的我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到了生命的终点,受到脑子里固化观念的影响,觉得自己即使死了,也应该找一口好的棺材躺里面才好,这样也算是给自己有了一个交代。 人一辈子寻找的就是归属感,而我现在的归宿感,就是一口像样的棺材。 想想都满可悲的。 于是我拖着绵软的双腿,摇摇欲坠地走到棺材山的跟前,凭着残存的仅有力气,朝着棺材山上艰难的攀爬。 我已经瞅准了棺材山上最顶端处,有一口大而且结实的棺材。 这口棺材和伍家祠堂里的那口金丝楠木大棺材很像,只是这口棺材被上了一层漆黑的大漆,大漆还泛着亮色,就像是刚上的漆一样。 能够躺在这样的一口棺材里死去,也不枉我辛辛苦苦在这地下世界里走一趟了。 也许正是这个执念支撑着我,使得我凭借仅有的毅力朝着棺材山顶一步一步地攀爬…… 攀爬几步我便摔倒下来,摔倒下来的我歇一口气,咬紧牙关又开始攀爬…… 躲在另一口棺材里的蒋凤楠听到外边的响动,从里面顶开棺材盖子,伸出脑袋看着正朝着棺材山上攀爬的我,骇然地说道:“你小子这是怎么了?咋一会儿的功夫就虚脱成这个样子?蹿稀真的又这么厉害?” 我边朝着棺材上顶上的那口棺材攀爬,边气若游丝般地朝蒋凤楠说道:“师父,我上了廖丽芳的当了,我的五脏六费都化了,拉出来被那个蜘蛛怪物吃掉了。我们都上了廖丽芳的当了……” 听了我的话的蒋凤楠从棺材里翻身出来,几个纵跃来到了我的身边,而我已经快要攀爬到了那口大棺材前。 “你小子说什么呢,怎么就上了廖丽芳的当了?”蒋凤楠一脸迷惑地朝我问道。 我边继续朝着那口大棺材攀爬边说:“我感觉我现在的肚子里全部是空的,整个人都是空的。我被廖丽芳下的蛊掏空了!” 说着,我凭借仅有的一丝力气,终于攀爬到了那口大棺材的旁边,扶着棺材摇摇欲坠地站立起来。 大棺材沉重的盖子是合上的,想要躺进去必须要把棺材的盖子给掀开。 我怕自己尚且来不及掀开棺材盖子就会蹬腿而去,于是迫不及待地就开始掀棺材盖。 可是,厚重的棺材盖子却像是有千斤之重,仅凭我残存着的这点力气,棺材盖子在我的掀动下竟然纹丝不动。 我只好朝蒋凤楠求助道:“师父,你帮帮我,就帮我最后一次。我想要躺进这口棺材里去。你……你帮我把盖子打开,然后……等我躺进去以后,你……再把盖子合上……能睡上这么一口好棺材,我也算是值了……” “你真不想活啦?”蒋凤楠瞪着眼睛地朝我问道。 我惨然地对蒋凤楠说道:“活?谁不想活啊!我是活不了了啊!师父……” “你怎么就活不了了?不就是跑肚拉稀这么回事儿吗?谁个跑肚拉稀不被拉得手脚发软的?”蒋凤楠说道。 “可是,这回跑肚拉稀跟平常的跑肚拉稀真的不一样。师父,现在处在什么样的状态我最清楚,你就帮我一把……” 蒋凤楠盯着我,愣了半晌,然后说道:“好好好,我帮你,我帮你,你既然那么舍得死,我肯定就舍得埋,对不对?谁叫你我师徒一场呢!” 说着蒋凤楠伸出双手,使出吃奶的劲儿,还真的把棺材盖子给掀开了。 我鼓起仅有的一口气,扶着棺材边,努力地翻进了棺材里。 然而,当我翻进棺材里的时候,才骇然发现棺材里居然早已经躺了一个人在里面…… 而且,当我压在这个人上面的时候,凭借男人的本能直觉,我立马就意识到,躺在棺材里的这个人是个女人,因为有两团富有特殊弹性的物件抵触在了我的胸口上。 也是凭借这两团抵触在我胸口上的富有特殊弹性物件,我判断出这个人不光是个女人,而且是一个年轻的女人,甚至是一个活着的女人…… 只有活着的女人,这两个物件才会具有这种特殊的极具鲍满气质的弹性的。 这种弹性极其特别。 天生碍于男女有别的心里障碍,当我感觉自己接触或者说压在身子下的人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时,立马就想用双臂把自己的身体支撑起来,尽可能地和下面的女人保持住应该有的距离,然后再站起来。 但是,此时我的身体已经是一个完全被掏空的身体,手臂上的力气根本不足以支撑我的自身体重,在强行把身体刚一支撑起来的一瞬间。支撑着身体的双臂就像突然断裂的支撑架一般,我整个的身体又轰然朝着身子下面的女人跗面扑了下去,嘴正好对在女人的嘴上…… 在我的嘴和女人的嘴接触到的那一瞬间,一股股神奇得不能再神奇的气息,竟然通过女人的嘴,瞬间灌入到了我的身体内。 此时,我的第六感突然开启,脑子变得极其灵光的同时,立马意识到,此时和我嘴对着嘴而且正被我压在身子底下的这个女子,正是在迷魂凼神秘消失的琼池! 就在这时,蒋凤楠这家伙却在棺材的外边极其不合时宜地朝我问道:“徒弟,你没事?怎么没有反应了?不会真的死了?” 男人的本性和贪念让我一刻也不想把嘴唇从琼池的嘴唇上挪开,因为从琼池嘴里灌入到我嘴里的一股股神秘的气息,正源源不断地进入到我身体内,我再一次感觉到了身体内那种冰河解冻春水涌动的气息…… 所以我并没有理会蒋凤楠,而是贪婪地吸入琼池输入进我身体内的这股神秘的气息…… 没有听到我回应的蒋凤楠又朝我喊道:“徒弟,未必你真的是死透过去了?如果没有死,你好歹回应一下你师父啊!” 实在被逼得没有办法的我只好用手使劲地拍打了几下棺材板。 在拍打棺材板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手上的力气已经出人意料地恢复了…… 听到棺材板被拍打出的声响,蒋凤楠这才心满意足地说道:“这就对了嘛!知道你没死透,师父我就放心了。还别说,拍棺材的力气还挺有劲儿的,哪儿像要死的人嘛?舒服死了还差不多……” “……人家廖丽芳临走的时候说得清清楚楚的,你会拉稀发烧说胡话。这不就一步一步的应验了吗?什么叫被人家廖丽芳把你的身体给掏空了,你这不是冤枉好人吗?只要知道你还活着我就放心了,呵呵……那你就在这棺材里好好躺一阵子。你还别说,你小子还挺会挑地儿的,呵呵……好了,师父就不打搅你了,一会儿师父再来看你……” 说着,蒋凤楠居然使出一股蛮力地把棺材盖子给掀过来,把我给盖了起来…… 棺材盖子一旦给盖上,我一下子就处在了一种与外部世界完全隔离开的状态之中。 此时,我的天眼似乎一下子就被打开了,思维和意识似乎进入到了一条神秘的通道里,棺材里并不是漆黑一片,而是亮堂得令我感到有些错愕。 我甚至于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置身于何处了…… 我和琼池居然在一个极其美好的云蒸霞蔚,开满了野花的山谷里,开启了我第一次美妙的人生新征程…… 正当我处在一种虚幻的极其不真实的状态中的时候,盖着我的棺材盖子又被人缓缓地给掀开了,棺材盖子被掀开时的声音沉重而且迟滞。 我是被这种沉重迟滞的声音给惊醒过来的。 惊慌失措的我慌忙从漆黑一片的棺材里翻身坐起来,而我的手却被另一只手给死死地拽住了。 是琼池的手。 我刚要用另一只手去握住琼池的手,这时蒋凤楠的一颗脑袋却出现在了打来的棺材口子上。 由于棺材里面又深又黑的缘故,蒋凤楠根本看不清棺材里的状况,只看见坐起来的我,朝我说道:“徒弟,你还好?” 已经坐起来的我怕蒋凤楠发现棺材里的异样,于是回应道:‘师父,我没事儿呢,已经能坐起来了。” “你看看,我就说人家廖丽芳有一套?既然你没事儿,那你就赶紧出来,我看看你脸上的龙鳞究竟去掉了没有。”蒋凤楠说道。 我为了快点把蒋凤楠支开,说道:“好的,师父,你先下去,我马上就出来。” 听我说话的语气里满含着实足的底气,蒋凤楠彻底放心地说道:“那行,你赶紧出来。”然后就纵跃下了棺材山。 等蒋凤楠下了棺材山,我才发现自己是什么时候把裤子脱掉的也不知道,慌乱中抓过裤子胡乱地穿上,心里扑通扑通的犹如有一只小兔子在里面扑棱。 我以为一直处于熟睡状态中的琼池已经苏醒过来了,于是小声附在琼池的耳朵边轻唤的两声:“琼池,琼池。” 但是琼池却并没有回应我,我试了一下琼池的鼻息,琼池的呼吸依旧平稳,显然仍旧处在熟睡的状态中。 我试着摇了摇熟睡的琼池,想把她摇醒,看能不能带着她一起从这里面出去,但是,琼池对我的摇晃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抓住我的那只手这时也松开了。 我感到颇为失望。又怕耽搁久了领蒋凤楠起疑,于是赶紧着收拾好衣服裤子,从棺材里翻身出来,再把棺材盖子给合上…… 我故意站在棺材的旁边打了个呵欠再伸了个懒腰地,磨磨蹭蹭地走下了棺材山。蒋凤楠已经坐在火堆的旁边候着我了。 “师父,我究竟在那口棺材你睡了多久啊?睡在里面尽做梦了……做的梦奇奇怪怪天花乱坠的。”我故意做出很随性也很懒散的样子说道。 蒋凤楠别了我一眼,眼神立马就定在我的脸上了,咦了一声地说道:“嘿,你小子脸上的龙鳞还真的掉得一片也不剩了?这廖丽芳的手段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厉害啊!” 听了蒋凤楠的提醒,我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一把我的脸,还真的变得光洁滑腻了,于是二话没说地从火堆里捡了一根燃着的乌木棍子,然后就朝暗河边走去。 借着乌木棍子上燃烧着的火光,从水面上映出的一张脸还真的变成了一张光洁的脸。 看到我的这张脸以后,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感到幸运还是该感到遗憾。 其实我这时倒有点希望自己仍旧长着一张有别于常人的脸。 想到这儿的我禁不住地自嘲般地笑了笑,然后又走到蒋凤楠的身边,挨着蒋凤楠坐下,朝蒋凤楠问道:“师父,我在那口棺材里究竟睡得有多长的时间了?” 我之所以很关心这个问题,是因为我在掐算着廖丽芳什么时候来接我和蒋凤楠出去。 蒋凤楠望着火堆里的火焰说道:“我也不大清楚,反正时间不短。” “中途你就没有过来看看我?万一我真死在棺材里面了呢?”我故作幽默地说道。 “你会死在棺材里面?你在棺材里面舒服死了还差不多!我去过你睡的那口棺材看过你几回,几回都听见你在棺材里打呼噜打得就跟猪圈里的猪一样。所以也就没有打搅你。”蒋凤楠说道。 听了蒋凤楠的话,我暗自庆幸蒋凤楠幸好没有在关键的时候打搅我,不然,我得恨死这个老家伙了。 也正因为我在棺材里和琼池发生了那种不可言说的事情,所以我更不敢将棺材里还睡着琼池的这个真相告诉蒋凤楠。不然这老家伙一旦不依不饶地对我追问起来,我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但是,我还是想把棺材里睡着琼池的这件事情说出来,因为,我想把琼池一起带出去。 权衡了好一阵子,我才终于狠下一条心地朝蒋凤楠说道:“师父,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说……” 见我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蒋凤楠一下子变得警觉起来,朝我说道:“有什么事情你就说,支支吾吾的干什么?” “就是不知道该不该说,我是怕……说出来,你瞎猜忌我。”我依旧犹豫着该不该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把蒋凤楠搞得有点毛躁起来了,说道:“你小子爱说不说。说个事情都吞吞吐吐的,你说你还能干什么事情?说,这里除了我有没有第三个人。” 见蒋凤楠起了急,于是我才说道:“其实……其实,刚才我睡的棺材里还睡着一个人!” 一听我说这话,蒋凤楠咚地一声就从坐着的地上弹跳了起来,蹦出去半米远地朝我说道:“你说什么?棺材里还……还睡着一个人?你小子是不是睡昏头了?” 蒋凤楠就像是看一个怪物似的看着我。 “是的,棺材里还睡着一个人,还是一个女的……” “还……还是一个女的?”蒋凤楠越加瞠目结舌地盯着我,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蹦出来了…… “你小子不会是发高烧把脑子烧坏掉了?怎么说出这种不着四六的话?”蒋凤楠接着又朝我说道。 我神秘兮兮地冲蒋凤楠笑了一下,说道:“师父,我真的没有骗你。那口棺材里真的还睡着一个人,真的是个女的。” 听我仍旧这么说,蒋凤楠这才似乎相信了我说的话,朝我指指点点地说道:“你小子,水可真够深的,棺材里装着这么大个秘密,你居然瞒得住!” “我不是没瞒住吗?不是现在就说给你听了吗?” 这时蒋凤楠说道:“你他妈该不是和一具僵尸睡在一起了?” 听蒋凤楠这么说琼池,我立马就不乐意了,朝蒋凤楠说道:“师父,你怎么说这么难听的话?人家明明就是一个女的,怎么就成了僵尸了?其实……其实这个女的你也是见过的……” “你说什么?我也是见过的,谁啊?”蒋凤楠越加惊讶地朝我问道。 “就是在崔致远那儿遇见的琼池姑娘。”我说道。 “是她?怎么可能?你……怎么不早说?” “我不是马上就跟你说了吗?” 蒋凤楠已经不再理会我,走到火堆旁,拿起火堆旁的一支火把点上,然后就几个纵跃地上了棺材山,将棺材的盖子给掀开了。 掀开棺材盖子的蒋凤楠急着用手中的火把朝着棺材里照进去,紧接着就直起身,扭转过脸,朝我厉声喊道:“逆徒,你上来,把你留下的残局给老子收拾利索咯!” 一听蒋凤楠这么朝我喊话,我顿时就是一哆嗦,心里早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脸上像下了火一般地攀上棺材山,刚站定,蒋凤楠就把手里的火把一把塞给我,然后黑着一张脸,几个纵跃就跳下了棺材山…… 我打着火把,手忙脚乱地将残局收拾利索,原本想借着火把的光好好看看琼池恬静的脸庞的,可是因为心里背负着太大的包袱,所以不敢再在琼池的身边多做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举着火把,慌里慌张地就下到了棺材山,不敢用正眼看蒋凤楠地站着,脸上越加火烧火燎地难受,巴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好一阵子,蒋凤楠缓和了声音地朝我说道:“你也不用装出这副羞于见人的样子。事情至于是怎么发生的,为师我作为道门中人,有些普通人看不破的事情,我还是能够看破的……” “……虽然为师说不上有多高明,但是,这件事,我前后想了一下,还真的不能单方面地把责任怪在你身上。所以,你也不要太过自责了。阴差阳错的事情,谁遇上了也是避免不了的。” 听了蒋凤楠的话,心里压着我不能喘气的石头终于算是落地了。我如释重负般地长喘了一口气地说道: “师父,我想带琼池一起出去,我不能把她留在这里。让她一个人就这么躺在那口棺材里,我绝对接受不的!” “不可能!”蒋凤楠几乎连想也没想地朝我说道。 但紧接着,蒋凤楠便意识到他自己在急火攻心的状态下,说出的这句话显得有点武断了一点。于是快速地调整了一下情绪地朝我说道: “徒弟啊!你是真的不能再给我添乱了。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必须得想办法顺利地从这里面出去。说不定外边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了,你不能再节外生枝了!你能不能稍微理解一下你师父我的难处?我求你了,我曰你个仙人板板!” 听了蒋凤楠的话,我的倔脾气又上来了,说道:“那这样,你跟着廖丽芳离开这里,我在这里陪琼池。再说,我的小姨还在这里面呢!我不出去了,你走!” “嘿,你这孙子可真够犟的。既然你不想出去,我也懒得理你。那你就留在这里自生自灭。本来我也不想带你出去……”蒋凤楠有点发狠地朝我说道。 这时,暗河的上游传来了船篙撞击在河底石头上的声音,也许是廖丽芳提前来接我们了…… 第326章 孽缘 我小声朝蒋凤楠说道:“会不会是廖丽芳来接我们出去了?她不会提前来了?我究竟在那口棺材里昏睡了多久啊?” 蒋凤楠说道:“谁知道。这暗无天日没白天没黑夜的,我怎么知道你在棺材了躺了又多久?反正我感觉没有三天三夜也有两天两夜的……” “有这么久吗?我感觉自己在棺材里还没躺多久呢!”我不信蒋凤楠话地说道。 蒋凤楠这时冷冷地瞟了我的一眼地说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当然觉得没有躺多久。再说,天上一天,地上就是一年。说不定你当时就在天上飘着呢……” 蒋凤楠的话令我又有点面红耳赤地羞愧,说道:“师父,咱们能不能不提这出?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吗,一般人理解不了的事情,你老人家是最能理解的,对不对?我……我其实也不是故意的,身不由己……”说到后边,我变成小声的嘀咕了。 “算了,你说不提就不提了。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不要辜负了这段姻缘……” “所以我才说要把琼池从这里带出去啊!我是个对自己的行为绝对负责人的人。”我说道。 “你真想把她带出去?”蒋凤楠说道。 “我是真想她带出去。”我很肯定地说道。 “可是,她就是老是睡着醒不过来。”我又说道。 蒋凤楠这时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从琼池熟睡的这种状态,我怀疑也是廖丽芳动的手脚。所以,要想把琼池从这里面带出去,你还得从廖丽芳的身上下功夫。” “可是,琼池在迷魂凼的时候就是这么熟睡着的。”我说道。 “在迷魂凼里熟睡着的又能怎么样?廖丽芳就不可以到迷魂凼去给琼池动手脚?”蒋凤楠老谋深算地说道。 蒋凤楠的话顿时令我茅塞顿开,一拍大腿地说道:“师父,你还真的是我的活菩萨,你还真是的我好师父!跟你说实话,我还真的正在发愁,需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把琼池给带出去呢。总不能我从这里把琼池背着出去?你说是不是?那一会儿我就直接找廖丽芳商量这个事情了……” “那得看你的本事了。我估计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蒋凤楠说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颇为不解地朝蒋凤楠问道。 蒋凤楠却说道:“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我觉得这个事情没你想的这么简单。” 我和蒋凤楠真说着话,廖丽芳果然撑着梭子小船过来了。 蒋凤楠格外殷勤地跑到暗河边,接了廖丽芳手里的绳子,然后将梭子小船拉到岸边,又将绳子固定在岸边的那块大石头上,又朝跳下梭子小船的廖丽芳提醒着小心。 廖丽芳也不像第一回出现的时候,对我和蒋凤楠显出那种一脸的陌生,而是变得神采奕奕地跟蒋凤楠说话,说话的语气就像是老邻居拉家常似的。 “大嫂,我和我徒弟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盼你来接我们出去啊!半步都不敢乱走,就守着那堆火。你和铁塔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廖丽芳却语气轻松地说道:“其实我跟铁塔也没有什么多余的事情好安排的。铁塔也没拖家带口,单脚利手的,说走就走了。最多就是路上的几件换洗一副而已。只是让你们带铁锤走,我还得找一个好的时机。” 见廖丽芳说话时表现出的心情不错,这时蒋凤楠便朝我使眼色。 于是我便鼓足了勇气地朝廖丽芳说道:“大……大婶,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见我说话显得有点支吾,廖丽芳就看着我,说:“你看,脸上的是不是就变光身(光滑)了。你想求我什么事情就直接说。” 我盯了一眼蒋凤楠。 蒋凤楠朝我使眼色。 “我想再带一个人出去。”我说道。 “你想再带一个人出去?这里面还藏着一个你们一起的人吗?”廖丽芳的脸色变得有点严肃起来。 我刚不知道该怎么来回到廖丽芳的问话,这时蒋凤楠朝廖丽芳做了一个有请的礼貌手势,朝廖丽芳说道:“大嫂,这话我徒弟还真的不好跟你直接说。还是我做师父的来帮他说。您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廖丽芳疑糊地看了看我,有看了看蒋凤楠,还是跟着蒋凤楠朝着一个僻静处走去了…… 蒋凤楠还廖丽芳在一旁小声嘀咕的时候,我的心里是忐忑不安的。 果然,过了一会儿,蒋凤楠一个人走过来,朝我无奈地一摊手说道:“徒弟,这个事情恐怕有点不好办?你得有点心理准备咯!” 听了蒋凤楠的话,我的心往下一沉,问道:“怎么就不好办了?廖丽芳不同意?” “不是同不同意的问题。我就说过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这里面参杂了另外一人。准确地说是两个人。” “这里满参杂两个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点没有听懂?” 蒋凤楠这时眼神古怪地看了我一眼,稍作停顿,然后说道:“先说第一个人……” “嗯,说……”我急不可耐地说道。 “其实,廖丽芳对琼池是另有打算的……” “另有打算?什么打算?”我追问道。 “她是想把琼池许配给她的儿子铁塔的。没想到……被你小子捷足先登了……呵呵……我不知道对你来说,说福还是祸。不过,我跟廖丽芳也解释清楚了。你跟琼池发生那样的事情,也属于是阴差阳错的事情。廖丽芳也承认这应该就是你跟琼池之间注定的姻缘……”蒋凤楠说道。 听了蒋凤楠的这番话,我心里刚刚悬起的一块石头很快地落了地,说道:“既然廖丽芳都这么深明大义的了,那还有什么麻烦的?” 蒋凤楠却说道:“是啊,廖丽芳是深明大义,不计较这件事了,可是,这中间牵涉到另外一个人,廖丽芳却是做不了主的……” “谁啊!?”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但还是问道…… 第326章 孽缘 我小声朝蒋凤楠说道:“会不会是廖丽芳来接我们出去了?她不会提前来了?我究竟在那口棺材里昏睡了多久啊?” 蒋凤楠说道:“谁知道。这暗无天日没白天没黑夜的,我怎么知道你在棺材了躺了又多久?反正我感觉没有三天三夜也有两天两夜的……” “有这么久吗?我感觉自己在棺材里还没躺多久呢!”我不信蒋凤楠话地说道。 蒋凤楠这时冷冷地瞟了我的一眼地说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当然觉得没有躺多久。再说,天上一天,地上就是一年。说不定你当时就在天上飘着呢……” 蒋凤楠的话令我又有点面红耳赤地羞愧,说道:“师父,咱们能不能不提这出?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吗,一般人理解不了的事情,你老人家是最能理解的,对不对?我……我其实也不是故意的,身不由己……”说到后边,我变成小声的嘀咕了。 “算了,你说不提就不提了。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不要辜负了这段姻缘……” “所以我才说要把琼池从这里带出去啊!我是个对自己的行为绝对负责人的人。”我说道。 “你真想把她带出去?”蒋凤楠说道。 “我是真想她带出去。”我很肯定地说道。 “可是,她就是老是睡着醒不过来。”我又说道。 蒋凤楠这时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从琼池熟睡的这种状态,我怀疑也是廖丽芳动的手脚。所以,要想把琼池从这里面带出去,你还得从廖丽芳的身上下功夫。” “可是,琼池在迷魂凼的时候就是这么熟睡着的。”我说道。 “在迷魂凼里熟睡着的又能怎么样?廖丽芳就不可以到迷魂凼去给琼池动手脚?”蒋凤楠老谋深算地说道。 蒋凤楠的话顿时令我茅塞顿开,一拍大腿地说道:“师父,你还真的是我的活菩萨,你还真是的我好师父!跟你说实话,我还真的正在发愁,需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把琼池给带出去呢。总不能我从这里把琼池背着出去?你说是不是?那一会儿我就直接找廖丽芳商量这个事情了……” “那得看你的本事了。我估计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蒋凤楠说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颇为不解地朝蒋凤楠问道。 蒋凤楠却说道:“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我觉得这个事情没你想的这么简单。” 我和蒋凤楠真说着话,廖丽芳果然撑着梭子小船过来了。 蒋凤楠格外殷勤地跑到暗河边,接了廖丽芳手里的绳子,然后将梭子小船拉到岸边,又将绳子固定在岸边的那块大石头上,又朝跳下梭子小船的廖丽芳提醒着小心。 廖丽芳也不像第一回出现的时候,对我和蒋凤楠显出那种一脸的陌生,而是变得神采奕奕地跟蒋凤楠说话,说话的语气就像是老邻居拉家常似的。 “大嫂,我和我徒弟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盼你来接我们出去啊!半步都不敢乱走,就守着那堆火。你和铁塔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廖丽芳却语气轻松地说道:“其实我跟铁塔也没有什么多余的事情好安排的。铁塔也没拖家带口,单脚利手的,说走就走了。最多就是路上的几件换洗一副而已。只是让你们带铁锤走,我还得找一个好的时机。” 见廖丽芳说话时表现出的心情不错,这时蒋凤楠便朝我使眼色。 于是我便鼓足了勇气地朝廖丽芳说道:“大……大婶,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见我说话显得有点支吾,廖丽芳就看着我,说:“你看,脸上的是不是就变光身(光滑)了。你想求我什么事情就直接说。” 我盯了一眼蒋凤楠。 蒋凤楠朝我使眼色。 “我想再带一个人出去。”我说道。 “你想再带一个人出去?这里面还藏着一个你们一起的人吗?”廖丽芳的脸色变得有点严肃起来。 我刚不知道该怎么来回到廖丽芳的问话,这时蒋凤楠朝廖丽芳做了一个有请的礼貌手势,朝廖丽芳说道:“大嫂,这话我徒弟还真的不好跟你直接说。还是我做师父的来帮他说。您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廖丽芳疑糊地看了看我,有看了看蒋凤楠,还是跟着蒋凤楠朝着一个僻静处走去了…… 蒋凤楠还廖丽芳在一旁小声嘀咕的时候,我的心里是忐忑不安的。 果然,过了一会儿,蒋凤楠一个人走过来,朝我无奈地一摊手说道:“徒弟,这个事情恐怕有点不好办?你得有点心理准备咯!” 听了蒋凤楠的话,我的心往下一沉,问道:“怎么就不好办了?廖丽芳不同意?” “不是同不同意的问题。我就说过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这里面参杂了另外一人。准确地说是两个人。” “这里满参杂两个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点没有听懂?” 蒋凤楠这时眼神古怪地看了我一眼,稍作停顿,然后说道:“先说第一个人……” “嗯,说……”我急不可耐地说道。 “其实,廖丽芳对琼池是另有打算的……” “另有打算?什么打算?”我追问道。 “她是想把琼池许配给她的儿子铁塔的。没想到……被你小子捷足先登了……呵呵……我不知道对你来说,说福还是祸。不过,我跟廖丽芳也解释清楚了。你跟琼池发生那样的事情,也属于是阴差阳错的事情。廖丽芳也承认这应该就是你跟琼池之间注定的姻缘……”蒋凤楠说道。 听了蒋凤楠的这番话,我心里刚刚悬起的一块石头很快地落了地,说道:“既然廖丽芳都这么深明大义的了,那还有什么麻烦的?” 蒋凤楠却说道:“是啊,廖丽芳是深明大义,不计较这件事了,可是,这中间牵涉到另外一个人,廖丽芳却是做不了主的……” “谁啊!?”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但还是问道…… 第327章 养药婆的誓言 蔚巴托。”蒋凤楠说道。“ 蒋凤楠说出蔚巴托这个人的名字其实已经在我的意料之中,于是我的说道:“可是,现在蔚巴托不是不在这儿吗?廖丽芳为什么要考虑这个人的存在?我们直接把琼池带走不就完了吗?关蔚巴托什么事儿……” 蒋凤楠却说道:“你觉得把琼池带走就完了?就这么简单?” “那还能怎么样?” “你以为蔚巴托会放过廖丽芳吗?” “这我可管不着。” “这就是你说的话?”蒋凤楠盯着我问,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 我也觉得自己说这话有失公允,有点不敢直视蒋凤楠的目光。 蒋凤楠盯了我一会儿,眼神缓和下来地说道:“要不怎么说嘴上无须办事不牢呢?你能说这话我一点也不奇怪。但是我还是要说的是,人不能过河拆桥,这是做人的起码规矩。” “这怎么又和过河拆桥扯上关系了?你可真能上纲上线的。”我不服地说道。 “你刚才说的这句没有丁点底线的话,怎么就不是过河拆桥了?你要是就这么把琼池带走了,万一蔚巴托那小子真的拿廖丽芳出气怎么办?蔚巴托的手段又多歹毒你又不是没有领教过?” “那你说怎么办?反正,琼池,无论如何我是要把她带出去的,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不管你跟廖丽芳同不同意。我不能把她留在这个暗无天日的世界里。”我有点发狠地说道。 没想到蒋凤楠这时却对我冷笑一声地说道:“小子,恐怕你还真的不能把琼池从这里面带出去。设身处地地想想,琼池,她还真的就只能存在于这个暗无天日的世界里。这件事你还真的不能想当然地胡来……” 这时,廖丽芳走过来,朝蒋凤楠说道:“该说的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现在你们就抓紧时间跟我离开这里,趁蔚巴托暂时抽不开身来这边过问事情。要是晚一会儿蔚巴托把那边的事情办妥了,你们恐怕就真的走不掉了。至于琼池的事情,你们就尽管交给我来办好了。只要我在,琼池在这里面就吃不了亏!” 听了廖丽芳的话,我还在犹豫,蒋凤楠却有点迫不及待地朝我催促道:“你小子还在胡思乱想个啥呢?人家廖嬢话都跟你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还想不通?我就打开天窗跟你说亮话了——退一万步来说,即使你把琼池带出去了,在外边的那个世界里,琼池一样是没有好日子可以过的。你根本就保护不了她。她跟我们相隔了多少个朝代了,你想过么有?别异想天开了……” 蒋凤楠的话说得也不是毫无道理。甚至是说到问题的实质上了。 但我还是朝蒋凤楠说道:“不带琼池出去可以,但是,你得让廖嬢在我面前跟我发个誓……” “什么?你让廖嬢要在你面前跟你发个誓?你小子在想什么呢?”蒋凤楠失声哀嚎般地朝我说道。 “是的,廖嬢必须要在我面前跟我发过誓以后,我才能够相信她说的话。”我依旧固执己见地说道。 蒋凤楠拿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有点恼羞成怒般地盯着我。 廖丽芳这时却说道:“好,既然他要让我当着他的面给他发个誓,也不是什么办不到是事情,我给他发个誓就是了……” 没想到廖丽芳是这么的深明大义,这倒是有点出乎我和蒋凤楠的意料。 “一个毛头小子,无论从辈分还是岁数上来讲,你都是没有必要跟他发什么誓的。拐棍不能倒着杵,大嫂,你这又是何苦来哉呢?”蒋凤楠表示十分不解地朝廖丽芳说道。 没想到廖丽芳用平静地目光看着我,朝蒋凤楠说道:“就因为他跟琼池之间的这场缘分,我就应该在他面前给他发一个誓。我是相信缘分的。” 从廖丽芳看着我的平静的眼神里,我看出了廖丽芳内心的一丝倔强和善良。 这种倔强善良,也让我看到了一个大相径庭的养药婆。 听了廖丽芳话的蒋凤楠既显得无可奈何又显得有点不大耐烦地说道:“好好好,你们两个愿意整这出就整,我看着就是了。” 这时廖丽芳看我的眼神变得严肃而且认真起来,慎重其事地朝我说道:“你现在就给我听好了,只要有我廖丽芳在的一天,琼池就是我视如己出的亲生女儿。我会不惜一切地保护她。而且,我还要谢谢你把琼池留在我的身边。你们一会儿把铁塔带出了这个世界,以后陪着我的就是琼池了。所以,你们就尽管放心地从这里面出去。” 我没想到廖丽芳会说出把琼池认作是亲生女儿的话,一时间颇感诧异地盯着廖丽芳。 一旁的蒋凤楠这时朝我催促地说道:“夏志杰,这下你该放心了?人家廖嬢直接把琼池认作女儿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此时的我还真的有点无话可说,于是只好说道:“那行。我这就跟你们出去……” 但是我马上又说道:“可是,我的小姨怎么办?我还得救我的小姨出去呢!” 蒋凤楠终于按捺不住的既着急又焦躁地朝我说道:“你小子究竟还有完没完了?你究竟想不想出不出去?你要是实在不想从这里面出去,我可带着铁塔出去了?怎么老是节外生枝的这么多事情?没那么好的性子跟你磨。” 廖丽芳这时却朝蒋凤楠问道:“怎么又多出了一个他的小姨?” 蒋凤楠没好气的朝我盯一眼地说道:“你问他……” 于是我就把我小姨的事情简单地给廖丽芳作了一个叙述。 廖丽芳听了我的话以后,却说道:“既然你小姨用的是鱼腹传书,我基本应该知道你小姨现在在哪里?但绝对不在虬龙池。” 一听廖丽芳说这话,我顿时大喜过望地朝廖丽芳说道:“廖嬢,既然你知道我小姨在哪儿,那你现在就带我去找到她好吗?我正好可以把她带出去啊!” 但是,廖丽芳冷声却说道:“你是高兴得太早了。我说的你小姨不在虬龙池,却并不代表我可以带你去见她。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为什么?”我很是不解地问道…… 第327章 养药婆的誓言 蔚巴托。”蒋凤楠说道。“ 蒋凤楠说出蔚巴托这个人的名字其实已经在我的意料之中,于是我的说道:“可是,现在蔚巴托不是不在这儿吗?廖丽芳为什么要考虑这个人的存在?我们直接把琼池带走不就完了吗?关蔚巴托什么事儿……” 蒋凤楠却说道:“你觉得把琼池带走就完了?就这么简单?” “那还能怎么样?” “你以为蔚巴托会放过廖丽芳吗?” “这我可管不着。” “这就是你说的话?”蒋凤楠盯着我问,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 我也觉得自己说这话有失公允,有点不敢直视蒋凤楠的目光。 蒋凤楠盯了我一会儿,眼神缓和下来地说道:“要不怎么说嘴上无须办事不牢呢?你能说这话我一点也不奇怪。但是我还是要说的是,人不能过河拆桥,这是做人的起码规矩。” “这怎么又和过河拆桥扯上关系了?你可真能上纲上线的。”我不服地说道。 “你刚才说的这句没有丁点底线的话,怎么就不是过河拆桥了?你要是就这么把琼池带走了,万一蔚巴托那小子真的拿廖丽芳出气怎么办?蔚巴托的手段又多歹毒你又不是没有领教过?” “那你说怎么办?反正,琼池,无论如何我是要把她带出去的,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不管你跟廖丽芳同不同意。我不能把她留在这个暗无天日的世界里。”我有点发狠地说道。 没想到蒋凤楠这时却对我冷笑一声地说道:“小子,恐怕你还真的不能把琼池从这里面带出去。设身处地地想想,琼池,她还真的就只能存在于这个暗无天日的世界里。这件事你还真的不能想当然地胡来……” 这时,廖丽芳走过来,朝蒋凤楠说道:“该说的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现在你们就抓紧时间跟我离开这里,趁蔚巴托暂时抽不开身来这边过问事情。要是晚一会儿蔚巴托把那边的事情办妥了,你们恐怕就真的走不掉了。至于琼池的事情,你们就尽管交给我来办好了。只要我在,琼池在这里面就吃不了亏!” 听了廖丽芳的话,我还在犹豫,蒋凤楠却有点迫不及待地朝我催促道:“你小子还在胡思乱想个啥呢?人家廖嬢话都跟你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还想不通?我就打开天窗跟你说亮话了——退一万步来说,即使你把琼池带出去了,在外边的那个世界里,琼池一样是没有好日子可以过的。你根本就保护不了她。她跟我们相隔了多少个朝代了,你想过么有?别异想天开了……” 蒋凤楠的话说得也不是毫无道理。甚至是说到问题的实质上了。 但我还是朝蒋凤楠说道:“不带琼池出去可以,但是,你得让廖嬢在我面前跟我发个誓……” “什么?你让廖嬢要在你面前跟你发个誓?你小子在想什么呢?”蒋凤楠失声哀嚎般地朝我说道。 “是的,廖嬢必须要在我面前跟我发过誓以后,我才能够相信她说的话。”我依旧固执己见地说道。 蒋凤楠拿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有点恼羞成怒般地盯着我。 廖丽芳这时却说道:“好,既然他要让我当着他的面给他发个誓,也不是什么办不到是事情,我给他发个誓就是了……” 没想到廖丽芳是这么的深明大义,这倒是有点出乎我和蒋凤楠的意料。 “一个毛头小子,无论从辈分还是岁数上来讲,你都是没有必要跟他发什么誓的。拐棍不能倒着杵,大嫂,你这又是何苦来哉呢?”蒋凤楠表示十分不解地朝廖丽芳说道。 没想到廖丽芳用平静地目光看着我,朝蒋凤楠说道:“就因为他跟琼池之间的这场缘分,我就应该在他面前给他发一个誓。我是相信缘分的。” 从廖丽芳看着我的平静的眼神里,我看出了廖丽芳内心的一丝倔强和善良。 这种倔强善良,也让我看到了一个大相径庭的养药婆。 听了廖丽芳话的蒋凤楠既显得无可奈何又显得有点不大耐烦地说道:“好好好,你们两个愿意整这出就整,我看着就是了。” 这时廖丽芳看我的眼神变得严肃而且认真起来,慎重其事地朝我说道:“你现在就给我听好了,只要有我廖丽芳在的一天,琼池就是我视如己出的亲生女儿。我会不惜一切地保护她。而且,我还要谢谢你把琼池留在我的身边。你们一会儿把铁塔带出了这个世界,以后陪着我的就是琼池了。所以,你们就尽管放心地从这里面出去。” 我没想到廖丽芳会说出把琼池认作是亲生女儿的话,一时间颇感诧异地盯着廖丽芳。 一旁的蒋凤楠这时朝我催促地说道:“夏志杰,这下你该放心了?人家廖嬢直接把琼池认作女儿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此时的我还真的有点无话可说,于是只好说道:“那行。我这就跟你们出去……” 但是我马上又说道:“可是,我的小姨怎么办?我还得救我的小姨出去呢!” 蒋凤楠终于按捺不住的既着急又焦躁地朝我说道:“你小子究竟还有完没完了?你究竟想不想出不出去?你要是实在不想从这里面出去,我可带着铁塔出去了?怎么老是节外生枝的这么多事情?没那么好的性子跟你磨。” 廖丽芳这时却朝蒋凤楠问道:“怎么又多出了一个他的小姨?” 蒋凤楠没好气的朝我盯一眼地说道:“你问他……” 于是我就把我小姨的事情简单地给廖丽芳作了一个叙述。 廖丽芳听了我的话以后,却说道:“既然你小姨用的是鱼腹传书,我基本应该知道你小姨现在在哪里?但绝对不在虬龙池。” 一听廖丽芳说这话,我顿时大喜过望地朝廖丽芳说道:“廖嬢,既然你知道我小姨在哪儿,那你现在就带我去找到她好吗?我正好可以把她带出去啊!” 但是,廖丽芳冷声却说道:“你是高兴得太早了。我说的你小姨不在虬龙池,却并不代表我可以带你去见她。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为什么?”我很是不解地问道…… 第328章 灵猴引路 “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小伙子,你信的话没错的。你们能够趁这个机会带铁塔出去就赶紧出去,错过了这个机会,你们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从这里面出去了……” “……如果我不是出于一片私心,想让你们把铁塔带出去交到姚泽川手上,这次,我也是不会帮你们这个忙,放你们出去的,我会选择站在蔚巴托这边的……” “……我做这件事的唯一出发点,就是不想把铁塔的一辈子困死在这里。我也是从外边的世界进来的人。我知道外边的那个世界虽然算不上完美,有很多不如人意的地方,但是,外边的那个世界比起这里面的这个世界,自少要热闹得多。自少,人和人之间还是于家长里短的龙门阵可以摆的。铁塔还年轻,他一辈子的光阴还很长,他应该去看一看外边的那个世界……”廖丽芳说道。 说道此处的廖丽芳眼睛有点润湿的了。 蒋凤楠也被廖丽芳说出的话弄得有点感动了,有朝我催促道:“你小子就别磨蹭了。廖嬢的话已经跟你说得够直白的了,你还犹豫个啥,赶紧的。再说,这里面的基本状况,师父我已经基本摸清并且记下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等出去以后,我们再做准备,你懂我的意思吗?” 虽然我心有不甘,但是,此时的我还真的没有别的选择,所以只好听从了廖丽芳和蒋凤楠的安排。 我们上了梭子小船,同样是廖丽芳来撑船。 为了照明,廖丽芳刻意在梭子小船的船头插了一支摇曳的火把。 因为是逆水而行,廖丽芳撑船的动作显得有点吃力。 当我坐在梭子小船上,随着梭子小船溯源而上的时候,才知道我所在的这个由一道大的地下裂隙形成的地下空间有多大。而这条暗河,也是顺着这道裂隙孕育形成的。 这条由巨大的裂隙形成的空间其实就是一条地下长廊,这条长廊的长度已经不少于十来公里。 当廖丽芳撑着这条梭子小船走完这条十来公里的地下长廊后,我们便被梭子小船带入了一条深邃的洞穴里…… 坐在梭子小船,在洞穴里穿行的时候,偶尔还会听到从某个不确定的方位传来不明确的诡异声音。 这让我意识到条洞穴并不是单独存在的一条洞穴,而是有数不清的岔洞存在。那些不明确的声音就是从岔洞里发出来的。 这确实是一个鬼魅般存在的世界。 当我和蒋凤楠被廖丽芳带上了一条水坝的时候,才被出现在眼前的真实情形彻底惊呆了。 这道水坝足足有十来米宽,七八十米长,连接两边的石壁黝黑冷峻,石壁上的石窟里,有几个火把在闪动着摇曳不定的火光。 有了这几支火把摇曳的火光,反倒把这道水坝映衬出一种鬼气森森的意境。 借着火把摇曳的火光,我看见眼前满满当当的水面泛着冷冷清清的暗光,而大坝的另一侧却传来巨大的落水声。 水坝是用长条形的石条镶砌的,水坝的两侧还起了城墙一样的垛口,整条水坝显得气势宏伟而且筑工精细。 是谁在这儿筑起了这么大的一道水坝? 我疑心自己是不是又到了一个极其不真实的幻觉世界了。 我刚要朝廖丽芳问我们这是到了哪儿,这时一道强烈的光柱朝着大坝上的我们照射了过来,晃得我头昏眼花。 这种光柱我一眼就可以断定出来是探照灯的光柱。 难道这条水坝上是有部队驻守着的? 我疾走了几步跑到传出巨大落水声的水坝另一侧,朝着水坝的下边看去,水坝下面黑乎乎的根本看不清楚任何状况,但却有阴冷的水汽被风裹挟着冒上来。 从落水声的巨大声响判断,这条水坝的落差不会低于六七十米,甚至更高! 这也就是说被这条巨型水坝拦截出的水塘足足有六七十米的深度。 就在这时,从水坝的一端急匆匆地跑过来一条人影,人影的背后还跟着两条猴子的身影。 水坝果然是有专人长年驻守的? 跑过来的人竟然是铁塔,而跟在他身后的却是那两条雪猴。 “我出去这阵子,蔚巴托和魏侍者来过这里没有?”廖丽芳颇显紧张地朝铁塔问道。 样子显得有点木讷的铁塔摇头朝廖丽芳说:“没有来过。” 听了铁塔的话,廖丽芳吩咐道:“赶紧去把收拾的包裹背上,跟这位道爷离开这里。” 这时的铁塔却显出了一丝不舍,朝廖丽芳说道:“妈,我不想跟他们走。我走了你怎么办?” 廖丽芳却朝铁塔温和慈祥地笑了一下地说道:“铁塔,妈要说的话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你不要这个时候犯毛病。你被妈困在这里,始终会是我的一个心病。你要是指望我的这个心病好的话,你就听了我的话。别磨蹭了,赶紧去把包裹带上,跟他们走。能够进到这里面带你离开的人,他们都不是普通人,妈信得过他们。” 蒋凤楠这时也显出几分紧张地朝铁塔催促道:“好了,铁塔,你就听你母亲的话,赶紧带上东西跟我们走,再说,来日方长后会有期,到时候你还是有机会来看你母亲的,又不是出去了就不回来了……” 有了廖丽芳和蒋凤楠的催促,铁塔这才转身回去拿他收拾好的包裹去了。 这时廖丽芳朝蒋凤楠说道:“一会儿这两只雪猴会给你们带路的。你们只要跟着这两只雪猴走,就能够很容易的从这里面出去。铁塔是知道怎么跟这两只雪猴沟通的……” 我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两只雪猴果然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伍家祠堂和这里的。 难道这就是冥冥中的天注定? 而这两只雪猴这时就站在不远处的水坝垛口上,转动着灵活的脑袋朝着水塘里的水面巡视张望…… 过了一会儿,铁塔背着一个大号的包裹走回来,站在廖丽芳面前。 廖丽芳神情凝重地给铁塔整理了身上的衣服,然后说道:“铁塔,一定要记住妈叮嘱你的话,见到了姚爷爷,就一听要听姚爷爷的话,对姚爷爷要像狗一样地忠诚,知道吗?” 铁塔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说道:“我都记下了,妈。” “记下了就好,你这就跟他们走……” 没有儿女情长骨肉分离的那种分别场面,铁塔只是默默地转过身,两只早就恭候在一遍的雪猴几个纵跃就跑到了前面,然后我和蒋凤楠就跟着雪猴和铁塔启程了,只留下廖丽芳孤独地站在水坝上,驻足在原地,目送着我们…… 第328章 灵猴引路 “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小伙子,你信的话没错的。你们能够趁这个机会带铁塔出去就赶紧出去,错过了这个机会,你们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从这里面出去了……” “……如果我不是出于一片私心,想让你们把铁塔带出去交到姚泽川手上,这次,我也是不会帮你们这个忙,放你们出去的,我会选择站在蔚巴托这边的……” “……我做这件事的唯一出发点,就是不想把铁塔的一辈子困死在这里。我也是从外边的世界进来的人。我知道外边的那个世界虽然算不上完美,有很多不如人意的地方,但是,外边的那个世界比起这里面的这个世界,自少要热闹得多。自少,人和人之间还是于家长里短的龙门阵可以摆的。铁塔还年轻,他一辈子的光阴还很长,他应该去看一看外边的那个世界……”廖丽芳说道。 说道此处的廖丽芳眼睛有点润湿的了。 蒋凤楠也被廖丽芳说出的话弄得有点感动了,有朝我催促道:“你小子就别磨蹭了。廖嬢的话已经跟你说得够直白的了,你还犹豫个啥,赶紧的。再说,这里面的基本状况,师父我已经基本摸清并且记下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等出去以后,我们再做准备,你懂我的意思吗?” 虽然我心有不甘,但是,此时的我还真的没有别的选择,所以只好听从了廖丽芳和蒋凤楠的安排。 我们上了梭子小船,同样是廖丽芳来撑船。 为了照明,廖丽芳刻意在梭子小船的船头插了一支摇曳的火把。 因为是逆水而行,廖丽芳撑船的动作显得有点吃力。 当我坐在梭子小船上,随着梭子小船溯源而上的时候,才知道我所在的这个由一道大的地下裂隙形成的地下空间有多大。而这条暗河,也是顺着这道裂隙孕育形成的。 这条由巨大的裂隙形成的空间其实就是一条地下长廊,这条长廊的长度已经不少于十来公里。 当廖丽芳撑着这条梭子小船走完这条十来公里的地下长廊后,我们便被梭子小船带入了一条深邃的洞穴里…… 坐在梭子小船,在洞穴里穿行的时候,偶尔还会听到从某个不确定的方位传来不明确的诡异声音。 这让我意识到条洞穴并不是单独存在的一条洞穴,而是有数不清的岔洞存在。那些不明确的声音就是从岔洞里发出来的。 这确实是一个鬼魅般存在的世界。 当我和蒋凤楠被廖丽芳带上了一条水坝的时候,才被出现在眼前的真实情形彻底惊呆了。 这道水坝足足有十来米宽,七八十米长,连接两边的石壁黝黑冷峻,石壁上的石窟里,有几个火把在闪动着摇曳不定的火光。 有了这几支火把摇曳的火光,反倒把这道水坝映衬出一种鬼气森森的意境。 借着火把摇曳的火光,我看见眼前满满当当的水面泛着冷冷清清的暗光,而大坝的另一侧却传来巨大的落水声。 水坝是用长条形的石条镶砌的,水坝的两侧还起了城墙一样的垛口,整条水坝显得气势宏伟而且筑工精细。 是谁在这儿筑起了这么大的一道水坝? 我疑心自己是不是又到了一个极其不真实的幻觉世界了。 我刚要朝廖丽芳问我们这是到了哪儿,这时一道强烈的光柱朝着大坝上的我们照射了过来,晃得我头昏眼花。 这种光柱我一眼就可以断定出来是探照灯的光柱。 难道这条水坝上是有部队驻守着的? 我疾走了几步跑到传出巨大落水声的水坝另一侧,朝着水坝的下边看去,水坝下面黑乎乎的根本看不清楚任何状况,但却有阴冷的水汽被风裹挟着冒上来。 从落水声的巨大声响判断,这条水坝的落差不会低于六七十米,甚至更高! 这也就是说被这条巨型水坝拦截出的水塘足足有六七十米的深度。 就在这时,从水坝的一端急匆匆地跑过来一条人影,人影的背后还跟着两条猴子的身影。 水坝果然是有专人长年驻守的? 跑过来的人竟然是铁塔,而跟在他身后的却是那两条雪猴。 “我出去这阵子,蔚巴托和魏侍者来过这里没有?”廖丽芳颇显紧张地朝铁塔问道。 样子显得有点木讷的铁塔摇头朝廖丽芳说:“没有来过。” 听了铁塔的话,廖丽芳吩咐道:“赶紧去把收拾的包裹背上,跟这位道爷离开这里。” 这时的铁塔却显出了一丝不舍,朝廖丽芳说道:“妈,我不想跟他们走。我走了你怎么办?” 廖丽芳却朝铁塔温和慈祥地笑了一下地说道:“铁塔,妈要说的话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你不要这个时候犯毛病。你被妈困在这里,始终会是我的一个心病。你要是指望我的这个心病好的话,你就听了我的话。别磨蹭了,赶紧去把包裹带上,跟他们走。能够进到这里面带你离开的人,他们都不是普通人,妈信得过他们。” 蒋凤楠这时也显出几分紧张地朝铁塔催促道:“好了,铁塔,你就听你母亲的话,赶紧带上东西跟我们走,再说,来日方长后会有期,到时候你还是有机会来看你母亲的,又不是出去了就不回来了……” 有了廖丽芳和蒋凤楠的催促,铁塔这才转身回去拿他收拾好的包裹去了。 这时廖丽芳朝蒋凤楠说道:“一会儿这两只雪猴会给你们带路的。你们只要跟着这两只雪猴走,就能够很容易的从这里面出去。铁塔是知道怎么跟这两只雪猴沟通的……” 我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两只雪猴果然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伍家祠堂和这里的。 难道这就是冥冥中的天注定? 而这两只雪猴这时就站在不远处的水坝垛口上,转动着灵活的脑袋朝着水塘里的水面巡视张望…… 过了一会儿,铁塔背着一个大号的包裹走回来,站在廖丽芳面前。 廖丽芳神情凝重地给铁塔整理了身上的衣服,然后说道:“铁塔,一定要记住妈叮嘱你的话,见到了姚爷爷,就一听要听姚爷爷的话,对姚爷爷要像狗一样地忠诚,知道吗?” 铁塔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说道:“我都记下了,妈。” “记下了就好,你这就跟他们走……” 没有儿女情长骨肉分离的那种分别场面,铁塔只是默默地转过身,两只早就恭候在一遍的雪猴几个纵跃就跑到了前面,然后我和蒋凤楠就跟着雪猴和铁塔启程了,只留下廖丽芳孤独地站在水坝上,驻足在原地,目送着我们…… 第329章 暗号 在铁塔的招呼下,雪猴带领中我们在盘根错节形同迷宫一般的地下洞穴里穿行,尽管铁塔早有准备,带了五只火把,但是,五只火把燃尽的时候,我们依旧没有从洞穴里走出来…… 具体到究竟走了有多远的路程,因为是在暗无天日的世界里穿行,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几乎已经不存在,所以走得精疲力竭昏天黑地的我和蒋凤楠根本就不知道。 而其中经历的九死一生的艰辛和令人窒息般的憋屈,就更是不能用语言来形容的了。 我甚至于觉得当初工农红军进行的二万五千里长征,也不过如此。 当最后一支火把燃尽的时候,我和蒋凤楠以及铁塔就如同睁眼瞎一般在跟在灵猴的后边,铁塔只能靠一路的吆喝和灵猴的回应来摸索着前进。 当我们最终从一个小洞口钻出来,熟悉的世界重新回到眼圈的时候,豁然开朗的世界不禁让我的心里涌起一股股极其复杂的情绪,一时间禁不住地泪流满面。 而强烈的光线使得眼极不适应地睁不开,于是只有闭上眼睛,任凭泪水从紧闭的眼缝中流淌出来,并顺着脸颊恣意地流淌。 我们钻出来的洞口是处在一个山势比较缓的半坡之上,自然清新的山风吹拂在身上,那种酣畅感和亲近感是根本不能用语言来形容的。 蒋凤楠似乎非常了解我此时的心境。 当我闭上眼睛,用第六感在和这个曾经熟悉的世界产生交集的时候,一旁的他并没有打搅我,而是和铁塔默默地呆着我身边,默不作声。 而我则始终紧闭着眼睛,任由久违的情感在心底里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好一会儿,一旁的蒋凤楠才朝我说道:“好了,差不多就得了,别像个娘们似的没完没了了,还是抓紧出山……” 有了蒋凤楠的提醒,我才从情感泛滥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再次睁开眼睛,跟眼前的世界来个最终确认,明晃晃的阳光依旧晃眼,但是却能够勉强适应。 我这才发现,这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晴朗天。 我抬手抹了一把眼里和脸上的泪水,朝蒋凤楠问道:“我们该从哪儿走?” 蒋凤楠指了半坡下的一条羊肠小道,说道:“当然是顺着那条道走。”然后又朝着周围看了看,说道:“这个地方我像是什么时候来过一样?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了。” 我这时也朝着四周看了看,同样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自己在梦里的某个场景里来过这个地方。 而铁塔显然也是曾经在这个洞口出现过的,或者说铁塔是从这个洞口出来过的,他跟外边的这个世界是有过接触的。因为我从他的目光里看出,他对这周围的环境显得并不陌生。 此时的蒋凤楠和我以及铁塔,完全可以用筚路蓝缕来形容,我们三人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洞穴里的岩壁擦破和刮破了,样子甚至狼狈。 给我们引路的两只雪猴也像是完成了使命一般的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或许它们又按原路返回了。 虽然在洞穴里的穿行已经让我感到极度的精疲力竭,可是,当我看到了自己曾经熟悉的世界再度回到眼前时,或许是因为心力的作用,我浑身的疲惫感刹那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身体里涌动着一股股使不完的劲似的。 于是我率先朝着半坡下的那条羊肠小道走了下去…… 就在我们朝着羊肠小道走的时候,却听见不远处的一片松林里传来一阵歌声,歌声是从一个男人粗犷的喉咙里吼出的。虽然荒腔走板地严重跑调,但是还是能听出唱的是一首脍炙人口的革命歌曲—— 红米饭那个南瓜汤哟咳罗咳 挖野菜那个也当粮罗咳罗咳 和我们在一起罗咳罗咳 咳餐餐味道香味道香咳罗咳…… 干稻草那个软又黄哟咳罗咳 金丝被那个盖身上罗咳罗咳 和我们在一起罗咳罗咳 咳心里暖洋洋暖洋洋咳罗咳 依呀依吱呀呀哟咳呀呀依吱哟 依呀依吱呀呀哟咳依呀依吱哟 穿草鞋那个背土枪哟咳罗咳…… 反围剿那个斗志旺罗咳罗咳 和我们在一起罗咳罗咳 咳天天打胜仗打胜仗打胜仗 红米饭那个南瓜汤哟咳罗咳 挖野菜那个也当粮罗咳罗咳 和我们在一起罗咳罗咳 咳餐餐味道香味道香咳罗咳…… 红米饭那南瓜汤 挖野菜那也当粮 和我们在一起罗咳…… 蒋凤楠似乎对这种革命歌曲没有什么感情,边抢在我前面朝着那条羊肠小道走,边骂骂咧咧地道:“谁他妈吃饱了撑得……在这深山老林子里干嚎,就跟狼叫唤一样,难听死了!” 而我则是在迷失在地底深处的时间段里,破天荒地头一回听到真实的接地气的人声,和蒋凤楠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所以当听到这粗犷跑调的声音时,那种久未的亲切感是蒋凤楠根本无法体会的,于是呵呵朝蒋凤楠笑道: “师父,这可是字正腔圆的革命歌曲,你这样说话,是要挨批斗的。一点革命热情都没有。觉悟还没有在山里砍柴的樵夫高。” 听我这么说的蒋凤楠去幡然醒悟般地说道:“嘿,你小子脑子还蛮快的嘛。说不定干嚎的这个人就是樵夫呢,我们何不找到他问问下山的路?” 一听蒋凤楠说得有道理,我心里又平添了几分喜悦和信心,于是心情大好地朝传出粗犷声音的那片松林里大声喊道:“喂,大叔,是你在唱歌吗?” 没想到我这么一问,松林里的歌声居然戛然而止了,整个山野间也变得清净起来了。 已经来到羊肠小道上的蒋凤楠朝我抱怨般地说道:“你大呼小叫个锤子!你这么一大呼小叫的,还不把人吓死!看,人家躲起来了,我们上哪儿找人去?” 我分辨道:“我喊他大叔没错啊?既然是山里砍柴的樵夫,胆子也不至于这么小?这大白天的……” 而这时,铁塔却冲着那片刚才传出歌声的松林打了一声尖利的呼哨…… 让我和蒋凤楠没有料到的是,铁塔的这声呼哨立马得到了樵夫的回应,松林也立马传出一声尖利的呼哨。 我和蒋凤楠立马用直勾勾的眼神盯着铁塔了。 这家伙跟躲在暗处的樵夫认识? 樵夫是在这里接应铁塔的? 他们在对暗号? 一连串的疑问立刻在我脑子里翻腾了起来…… 第329章 暗号 在铁塔的招呼下,雪猴带领中我们在盘根错节形同迷宫一般的地下洞穴里穿行,尽管铁塔早有准备,带了五只火把,但是,五只火把燃尽的时候,我们依旧没有从洞穴里走出来…… 具体到究竟走了有多远的路程,因为是在暗无天日的世界里穿行,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几乎已经不存在,所以走得精疲力竭昏天黑地的我和蒋凤楠根本就不知道。 而其中经历的九死一生的艰辛和令人窒息般的憋屈,就更是不能用语言来形容的了。 我甚至于觉得当初工农红军进行的二万五千里长征,也不过如此。 当最后一支火把燃尽的时候,我和蒋凤楠以及铁塔就如同睁眼瞎一般在跟在灵猴的后边,铁塔只能靠一路的吆喝和灵猴的回应来摸索着前进。 当我们最终从一个小洞口钻出来,熟悉的世界重新回到眼圈的时候,豁然开朗的世界不禁让我的心里涌起一股股极其复杂的情绪,一时间禁不住地泪流满面。 而强烈的光线使得眼极不适应地睁不开,于是只有闭上眼睛,任凭泪水从紧闭的眼缝中流淌出来,并顺着脸颊恣意地流淌。 我们钻出来的洞口是处在一个山势比较缓的半坡之上,自然清新的山风吹拂在身上,那种酣畅感和亲近感是根本不能用语言来形容的。 蒋凤楠似乎非常了解我此时的心境。 当我闭上眼睛,用第六感在和这个曾经熟悉的世界产生交集的时候,一旁的他并没有打搅我,而是和铁塔默默地呆着我身边,默不作声。 而我则始终紧闭着眼睛,任由久违的情感在心底里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好一会儿,一旁的蒋凤楠才朝我说道:“好了,差不多就得了,别像个娘们似的没完没了了,还是抓紧出山……” 有了蒋凤楠的提醒,我才从情感泛滥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再次睁开眼睛,跟眼前的世界来个最终确认,明晃晃的阳光依旧晃眼,但是却能够勉强适应。 我这才发现,这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晴朗天。 我抬手抹了一把眼里和脸上的泪水,朝蒋凤楠问道:“我们该从哪儿走?” 蒋凤楠指了半坡下的一条羊肠小道,说道:“当然是顺着那条道走。”然后又朝着周围看了看,说道:“这个地方我像是什么时候来过一样?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了。” 我这时也朝着四周看了看,同样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自己在梦里的某个场景里来过这个地方。 而铁塔显然也是曾经在这个洞口出现过的,或者说铁塔是从这个洞口出来过的,他跟外边的这个世界是有过接触的。因为我从他的目光里看出,他对这周围的环境显得并不陌生。 此时的蒋凤楠和我以及铁塔,完全可以用筚路蓝缕来形容,我们三人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洞穴里的岩壁擦破和刮破了,样子甚至狼狈。 给我们引路的两只雪猴也像是完成了使命一般的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或许它们又按原路返回了。 虽然在洞穴里的穿行已经让我感到极度的精疲力竭,可是,当我看到了自己曾经熟悉的世界再度回到眼前时,或许是因为心力的作用,我浑身的疲惫感刹那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身体里涌动着一股股使不完的劲似的。 于是我率先朝着半坡下的那条羊肠小道走了下去…… 就在我们朝着羊肠小道走的时候,却听见不远处的一片松林里传来一阵歌声,歌声是从一个男人粗犷的喉咙里吼出的。虽然荒腔走板地严重跑调,但是还是能听出唱的是一首脍炙人口的革命歌曲—— 红米饭那个南瓜汤哟咳罗咳 挖野菜那个也当粮罗咳罗咳 和我们在一起罗咳罗咳 咳餐餐味道香味道香咳罗咳…… 干稻草那个软又黄哟咳罗咳 金丝被那个盖身上罗咳罗咳 和我们在一起罗咳罗咳 咳心里暖洋洋暖洋洋咳罗咳 依呀依吱呀呀哟咳呀呀依吱哟 依呀依吱呀呀哟咳依呀依吱哟 穿草鞋那个背土枪哟咳罗咳…… 反围剿那个斗志旺罗咳罗咳 和我们在一起罗咳罗咳 咳天天打胜仗打胜仗打胜仗 红米饭那个南瓜汤哟咳罗咳 挖野菜那个也当粮罗咳罗咳 和我们在一起罗咳罗咳 咳餐餐味道香味道香咳罗咳…… 红米饭那南瓜汤 挖野菜那也当粮 和我们在一起罗咳…… 蒋凤楠似乎对这种革命歌曲没有什么感情,边抢在我前面朝着那条羊肠小道走,边骂骂咧咧地道:“谁他妈吃饱了撑得……在这深山老林子里干嚎,就跟狼叫唤一样,难听死了!” 而我则是在迷失在地底深处的时间段里,破天荒地头一回听到真实的接地气的人声,和蒋凤楠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所以当听到这粗犷跑调的声音时,那种久未的亲切感是蒋凤楠根本无法体会的,于是呵呵朝蒋凤楠笑道: “师父,这可是字正腔圆的革命歌曲,你这样说话,是要挨批斗的。一点革命热情都没有。觉悟还没有在山里砍柴的樵夫高。” 听我这么说的蒋凤楠去幡然醒悟般地说道:“嘿,你小子脑子还蛮快的嘛。说不定干嚎的这个人就是樵夫呢,我们何不找到他问问下山的路?” 一听蒋凤楠说得有道理,我心里又平添了几分喜悦和信心,于是心情大好地朝传出粗犷声音的那片松林里大声喊道:“喂,大叔,是你在唱歌吗?” 没想到我这么一问,松林里的歌声居然戛然而止了,整个山野间也变得清净起来了。 已经来到羊肠小道上的蒋凤楠朝我抱怨般地说道:“你大呼小叫个锤子!你这么一大呼小叫的,还不把人吓死!看,人家躲起来了,我们上哪儿找人去?” 我分辨道:“我喊他大叔没错啊?既然是山里砍柴的樵夫,胆子也不至于这么小?这大白天的……” 而这时,铁塔却冲着那片刚才传出歌声的松林打了一声尖利的呼哨…… 让我和蒋凤楠没有料到的是,铁塔的这声呼哨立马得到了樵夫的回应,松林也立马传出一声尖利的呼哨。 我和蒋凤楠立马用直勾勾的眼神盯着铁塔了。 这家伙跟躲在暗处的樵夫认识? 樵夫是在这里接应铁塔的? 他们在对暗号? 一连串的疑问立刻在我脑子里翻腾了起来…… 第330章 澜爷 确实,现实中是有很多事情,原本是憋在心里不想说的,知道即使是说了也于事无补,对现状也起不到任何改变的实际意义,甚至于对于我自己都是有害的。 但是对于不吐不快的我来讲,这类事情如果憋在心里不说来的话,却始终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很不舒服…… 怎么办呢? 所以我还是借用这种说聊斋摆闲调的方式说说,信不信由你,我说出来,你姑且作为一乐呵也就是了。 作为开场白,我就先说说之前干过的工作或者说从事的职业。 原先我是在我们当地拆迁办当差的。 不过现在我已经辞职不干了。 拆迁这种工作属实不好干,甚至于差点把命都赔上了。 因为,我遇到了一个恶灵! 那段日子里,它就像一段不散的阴魂一样地附着在我身体上,让我一度人性泯灭! 在开始讲述故事或者说事件之前,我必须要提到一位老人。 这位老人在我的生命中究竟扮演着怎样的一个角色,我到现在也没有怎么想清楚。 这位老人就是我爷爷——徐崇澜。 在我记事起,我就知道我爷爷徐崇澜在方圆几十里地是一个很有排面的人。当地人的人都尊称他为澜爷。 即使后来我在街面上混得有模有样的时候,大多也是沾了澜爷的光。 澜爷在当地有一些徒子徒孙。而且这些徒子徒孙们在当地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影响力。 最有影响力的一个徒弟是本乡的乡长,算是当地的一把手。 乡长叫袁长峰,秉承了澜爷的所有处事的风格和秉性,有一手遮天的本事和豪气。 在民风彪悍的板桥乡,除了徐长峰能镇住场面,还真的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胜任乡长这个职位了。 徐长峰曾经从板桥乡被调走过两回,两回都是没过多久又被调回来了。 因为板桥乡的乡俗太过复杂,换别的人根本捋不顺这其中的山重水复…… 澜爷最不济的一个徒弟,也是在街面上开正骨医馆的一个郎中,叫穆志山,修养和为人都是很得人心的,人称穆善人。 但是这个穆善人跟澜爷一样,很讲究排面,是板桥乡第一个开上路虎揽胜的人,而且他的老婆更是板桥乡数一数二的美人,我管她叫任嬢! 任嬢的真实姓名其实叫任筱雨,其实比我大不了几岁,但辈分在那儿,我只能这么叫她。 每次这么叫她,她都是勉为其难地答应,随后就咯咯咯地朝我笑说道:“我是真的不想答应你的,就像我比你老好多似的……” 任嬢朝我这样笑说的时候,嘴角边的显现出的那两朵梨花酒窝和从樱桃小嘴里露出的米粒牙齿很养眼。 所以,我在街面上混的时候,澜爷的这些有头有脸的徒子徒孙们,基本的面子还是要给我的。他们都管我叫徐家少爷。 澜爷出名是因为他有一身好功夫,我们这儿叫操扁挂的。他的徒子徒孙们跟他学的也是功夫。 我当然也不例外。 后来上了一定的年纪,澜爷又充当起了阴阳先生,给人看个风水采个地什么的。 澜爷算是一辈子没有缺过零花钱的人。 其实,对于澜爷,我对他的底细知道得很少。 有一个人也许对澜爷的事情知道得很多,那就是我的奶奶。 可惜的是这位慈祥的老人,在我年纪尚小的时候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她把澜爷的一些秘密也随之带走了。 我也偶尔在老一辈那儿听到一些关于澜爷的事情,听起来很得劲,也能满足我小小的虚荣心,但那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不大真切,当然也就当不得真。 我也找澜爷印证过一些道听途说的事情,但老人家的口风很紧,总是说别听外边的传言,一传十十传百的,已经不是那事了。你爷爷做过啥事情,你爷爷最清楚,除了爷爷亲口跟你说的,外边听到的都别信。 既然澜爷对他的过往都显得毫无兴趣,我当然也就不必去寻根究底了。 只是有一段日子,澜爷开始对我看管得严了起来。 那是因为那段日子里,有一本关于盗墓的网络小说开始风行起来,板桥乡周边的盗墓活动就变得猖獗起来。 野地里上了点年头的荒丘野坟几乎被这波盗墓的家伙挨个儿地挖了个遍。 而且这波人的确在很短的时间内发了财。 有的修起了别墅,有的买起了豪车,还有的离了糟糠之妻,娶了年轻漂亮的妹子…… 现实是挺诱惑人的。 澜爷知道我跟这波人平常间有来往,担心得不得了,怕我半夜里伙同着这波人去干挖人祖坟的勾当。 所以每天只要晚上十二点之前不见我回家,澜爷必定叫我父亲打我的电话,无论我找什么样的理由和借口,必须得回家睡觉。 那段日子里,老人家经常在他的那间屋子里,等我等到半夜一两点钟,听到我回家落屋的声音了,他那间屋子的灯火才嗒一声地灭掉。 终于有一天,老人家实在忍不住,拄着拐杖,敲开我房间的门,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对我说道: “丑牛(丑牛是家里人给我取的贱命),阿公这个时候给你说话,你不要嫌阿公岁数大,啰嗦哈……平常你在街面上混,阿公都没说啥话的,知道你遇到了磕碰,心里不顺,不惹你生气……””……可是,这段时间阿公左思右想,就是不多话都不行了。阿公是真的很担心你跟着那伙人去干那种大逆不道伤天害理的事情……” “……现目前看来,那伙人是发财了,但他们发的那些财是不义之财,是要断子绝孙的!从小到大,阿公都没这么盯过你。可是现在世风日下,光景不同了,而且你也大了,这个年纪也是最容易犯糊涂的时候。我要是不盯着你,连觉都睡不踏实啊。你可千万不要伙同他们这伙人去干那种事情啊……” 面对一脸严肃,语重心长的澜爷,我呵呵笑道:“阿公,你想哪儿去了?你是有头有脸的澜爷呢,我是你孙子呢!我怎么可能在你澜爷的脸上抹黑?未必你连这点都信不过我?我就是再混蛋,也不至于去干那种事啊!” 听了我信誓旦旦的话,澜爷才稍显放心,末了还是朝我叮嘱了一句:“没事你还是找个正式的班上,别成天无所事事的瞎混,婚离了也就离了,别这么消沉,混日子也不是你这个混法,对不对?……” “……再说,老话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对不对?原先我就不赞成你找夏家的人,夏家跟我们徐家是有世仇的,不对付!但是想到新社会,自由恋爱,你喜欢阿公就喜欢,也就随了你。最后咋样?还不是离了?连个种都没给咱徐家留下一个。哎!……” “……下回找个适合你的,实在不行,阿公给你物色一个,在外国,只要你阿公一个越洋电话,她指定回来……对了,你要是想到乡上的哪个部门上班,你说,阿公也就是跟那个袁恶霸打一声招呼的事情……” 也许正是有了澜爷的这句话,我才进了拆迁办上班。 在拆迁办上班油水比较大,这是路人皆知的秘密。 其实,我进拆迁办是吴矮子把我叫进去的。 吴矮子之所以被人叫做吴矮子,是因为这家伙个头比较矮,只有一米六不到,街面上的老百姓背地里都这么叫他。 当着他的面却很尊重地称呼他吴主任。 吴矮子的个子显矮,但是办事能力很强,是拆迁办主任。 吴矮子是袁长峰的得力干将,基本上算是袁长峰手里的一把枪,指哪打哪儿。 所以吴矮子叫我进拆迁办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那天在茶楼里遇见吴矮子,只寒暄了几句,就问我:“徐家少爷,最近在哪儿发财呢?” 其实我当时的境况吴矮子是知道的,正落魄呢,说:“我现在的状况你又不是看不见,还发什么财啊?你就别酸我了。” 吴矮子就说:“如果不嫌弃我那儿庙小的话,你就到我那儿来上班?就当暂时混一阵子。我知道你原先的路子宽也野,不过没关系,有好的门路你随时随地可以走人的。大丈夫,能屈能伸,对不对?” 当时我也算是饥不择食,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吴矮子。 后来我才明白过来,吴矮子叫进拆迁办,是有很深的目的的。而且还是冲着我爷爷的名头才物色上我的。这都是后话。 我到拆迁办上班的头一天,吴矮子就给我委派了一件非常棘手的差事。 他竟然让我带上四五个街头混子,趁半夜三更月黑风高的时候,到蔡家老院子做一件很不体面的事情…… 我当时犹豫了一阵子,吴矮子却说:“徐家少爷,我知道你顾忌澜爷的名声和你的面子。你放心,不要你亲自动手,你躲在一边看着就行了,具体要做的事情我会安排他们几个去做的。” 可是我心里仍旧有几分芥蒂,因为蔡家老院子紧挨着一个很大的荒坟坝,荒坟坝又靠着一道不算高的山梁子,我好像听澜爷曾经说起过蔡家老院子的事情,那个老院子曾经闹过一阵子养尸地(我们那儿的老百姓把僵尸叫做养尸地)夜间出来喝人血的事情…… 第330章 澜爷 确实,现实中是有很多事情,原本是憋在心里不想说的,知道即使是说了也于事无补,对现状也起不到任何改变的实际意义,甚至于对于我自己都是有害的。 但是对于不吐不快的我来讲,这类事情如果憋在心里不说来的话,却始终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很不舒服…… 怎么办呢? 所以我还是借用这种说聊斋摆闲调的方式说说,信不信由你,我说出来,你姑且作为一乐呵也就是了。 作为开场白,我就先说说之前干过的工作或者说从事的职业。 原先我是在我们当地拆迁办当差的。 不过现在我已经辞职不干了。 拆迁这种工作属实不好干,甚至于差点把命都赔上了。 因为,我遇到了一个恶灵! 那段日子里,它就像一段不散的阴魂一样地附着在我身体上,让我一度人性泯灭! 在开始讲述故事或者说事件之前,我必须要提到一位老人。 这位老人在我的生命中究竟扮演着怎样的一个角色,我到现在也没有怎么想清楚。 这位老人就是我爷爷——徐崇澜。 在我记事起,我就知道我爷爷徐崇澜在方圆几十里地是一个很有排面的人。当地人的人都尊称他为澜爷。 即使后来我在街面上混得有模有样的时候,大多也是沾了澜爷的光。 澜爷在当地有一些徒子徒孙。而且这些徒子徒孙们在当地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影响力。 最有影响力的一个徒弟是本乡的乡长,算是当地的一把手。 乡长叫袁长峰,秉承了澜爷的所有处事的风格和秉性,有一手遮天的本事和豪气。 在民风彪悍的板桥乡,除了徐长峰能镇住场面,还真的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胜任乡长这个职位了。 徐长峰曾经从板桥乡被调走过两回,两回都是没过多久又被调回来了。 因为板桥乡的乡俗太过复杂,换别的人根本捋不顺这其中的山重水复…… 澜爷最不济的一个徒弟,也是在街面上开正骨医馆的一个郎中,叫穆志山,修养和为人都是很得人心的,人称穆善人。 但是这个穆善人跟澜爷一样,很讲究排面,是板桥乡第一个开上路虎揽胜的人,而且他的老婆更是板桥乡数一数二的美人,我管她叫任嬢! 任嬢的真实姓名其实叫任筱雨,其实比我大不了几岁,但辈分在那儿,我只能这么叫她。 每次这么叫她,她都是勉为其难地答应,随后就咯咯咯地朝我笑说道:“我是真的不想答应你的,就像我比你老好多似的……” 任嬢朝我这样笑说的时候,嘴角边的显现出的那两朵梨花酒窝和从樱桃小嘴里露出的米粒牙齿很养眼。 所以,我在街面上混的时候,澜爷的这些有头有脸的徒子徒孙们,基本的面子还是要给我的。他们都管我叫徐家少爷。 澜爷出名是因为他有一身好功夫,我们这儿叫操扁挂的。他的徒子徒孙们跟他学的也是功夫。 我当然也不例外。 后来上了一定的年纪,澜爷又充当起了阴阳先生,给人看个风水采个地什么的。 澜爷算是一辈子没有缺过零花钱的人。 其实,对于澜爷,我对他的底细知道得很少。 有一个人也许对澜爷的事情知道得很多,那就是我的奶奶。 可惜的是这位慈祥的老人,在我年纪尚小的时候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她把澜爷的一些秘密也随之带走了。 我也偶尔在老一辈那儿听到一些关于澜爷的事情,听起来很得劲,也能满足我小小的虚荣心,但那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不大真切,当然也就当不得真。 我也找澜爷印证过一些道听途说的事情,但老人家的口风很紧,总是说别听外边的传言,一传十十传百的,已经不是那事了。你爷爷做过啥事情,你爷爷最清楚,除了爷爷亲口跟你说的,外边听到的都别信。 既然澜爷对他的过往都显得毫无兴趣,我当然也就不必去寻根究底了。 只是有一段日子,澜爷开始对我看管得严了起来。 那是因为那段日子里,有一本关于盗墓的网络小说开始风行起来,板桥乡周边的盗墓活动就变得猖獗起来。 野地里上了点年头的荒丘野坟几乎被这波盗墓的家伙挨个儿地挖了个遍。 而且这波人的确在很短的时间内发了财。 有的修起了别墅,有的买起了豪车,还有的离了糟糠之妻,娶了年轻漂亮的妹子…… 现实是挺诱惑人的。 澜爷知道我跟这波人平常间有来往,担心得不得了,怕我半夜里伙同着这波人去干挖人祖坟的勾当。 所以每天只要晚上十二点之前不见我回家,澜爷必定叫我父亲打我的电话,无论我找什么样的理由和借口,必须得回家睡觉。 那段日子里,老人家经常在他的那间屋子里,等我等到半夜一两点钟,听到我回家落屋的声音了,他那间屋子的灯火才嗒一声地灭掉。 终于有一天,老人家实在忍不住,拄着拐杖,敲开我房间的门,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对我说道: “丑牛(丑牛是家里人给我取的贱命),阿公这个时候给你说话,你不要嫌阿公岁数大,啰嗦哈……平常你在街面上混,阿公都没说啥话的,知道你遇到了磕碰,心里不顺,不惹你生气……””……可是,这段时间阿公左思右想,就是不多话都不行了。阿公是真的很担心你跟着那伙人去干那种大逆不道伤天害理的事情……” “……现目前看来,那伙人是发财了,但他们发的那些财是不义之财,是要断子绝孙的!从小到大,阿公都没这么盯过你。可是现在世风日下,光景不同了,而且你也大了,这个年纪也是最容易犯糊涂的时候。我要是不盯着你,连觉都睡不踏实啊。你可千万不要伙同他们这伙人去干那种事情啊……” 面对一脸严肃,语重心长的澜爷,我呵呵笑道:“阿公,你想哪儿去了?你是有头有脸的澜爷呢,我是你孙子呢!我怎么可能在你澜爷的脸上抹黑?未必你连这点都信不过我?我就是再混蛋,也不至于去干那种事啊!” 听了我信誓旦旦的话,澜爷才稍显放心,末了还是朝我叮嘱了一句:“没事你还是找个正式的班上,别成天无所事事的瞎混,婚离了也就离了,别这么消沉,混日子也不是你这个混法,对不对?……” “……再说,老话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对不对?原先我就不赞成你找夏家的人,夏家跟我们徐家是有世仇的,不对付!但是想到新社会,自由恋爱,你喜欢阿公就喜欢,也就随了你。最后咋样?还不是离了?连个种都没给咱徐家留下一个。哎!……” “……下回找个适合你的,实在不行,阿公给你物色一个,在外国,只要你阿公一个越洋电话,她指定回来……对了,你要是想到乡上的哪个部门上班,你说,阿公也就是跟那个袁恶霸打一声招呼的事情……” 也许正是有了澜爷的这句话,我才进了拆迁办上班。 在拆迁办上班油水比较大,这是路人皆知的秘密。 其实,我进拆迁办是吴矮子把我叫进去的。 吴矮子之所以被人叫做吴矮子,是因为这家伙个头比较矮,只有一米六不到,街面上的老百姓背地里都这么叫他。 当着他的面却很尊重地称呼他吴主任。 吴矮子的个子显矮,但是办事能力很强,是拆迁办主任。 吴矮子是袁长峰的得力干将,基本上算是袁长峰手里的一把枪,指哪打哪儿。 所以吴矮子叫我进拆迁办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那天在茶楼里遇见吴矮子,只寒暄了几句,就问我:“徐家少爷,最近在哪儿发财呢?” 其实我当时的境况吴矮子是知道的,正落魄呢,说:“我现在的状况你又不是看不见,还发什么财啊?你就别酸我了。” 吴矮子就说:“如果不嫌弃我那儿庙小的话,你就到我那儿来上班?就当暂时混一阵子。我知道你原先的路子宽也野,不过没关系,有好的门路你随时随地可以走人的。大丈夫,能屈能伸,对不对?” 当时我也算是饥不择食,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吴矮子。 后来我才明白过来,吴矮子叫进拆迁办,是有很深的目的的。而且还是冲着我爷爷的名头才物色上我的。这都是后话。 我到拆迁办上班的头一天,吴矮子就给我委派了一件非常棘手的差事。 他竟然让我带上四五个街头混子,趁半夜三更月黑风高的时候,到蔡家老院子做一件很不体面的事情…… 我当时犹豫了一阵子,吴矮子却说:“徐家少爷,我知道你顾忌澜爷的名声和你的面子。你放心,不要你亲自动手,你躲在一边看着就行了,具体要做的事情我会安排他们几个去做的。” 可是我心里仍旧有几分芥蒂,因为蔡家老院子紧挨着一个很大的荒坟坝,荒坟坝又靠着一道不算高的山梁子,我好像听澜爷曾经说起过蔡家老院子的事情,那个老院子曾经闹过一阵子养尸地(我们那儿的老百姓把僵尸叫做养尸地)夜间出来喝人血的事情…… 第331章 古坟 我领了差事回到家,本来是想找澜爷聊聊蔡家老院子的事情的,可是那天澜爷偏偏又被人用轿车接去,给人家看墓地去了,到中午也没有回来。 这段时间遇上拆迁,迁坟的很多,所以澜爷忙得不亦乐乎,生意好得不得了。 吃过午饭,想睡个午觉,顺便等澜爷回来,却接了朋友的一个电话,便出了门,于是又错过了跟澜爷聊这个事情的机会。 不过想想养尸地伤人的事情终归是捕风捉影的传说,于是没有怎么把这事放在心里去。 到晚上,吴矮子在电话里催促我到办公室去,我才从一家洗脚房出来,打一辆车过去,吴矮子和四个二十挂零的愣头青小伙子已经在办公室等着我了。 四个楞头青我认识三个。 两个吸的,一个是原先参与过盗墓团伙的小喽啰,另一个我不认识,大概不是本街本巷子的人。 吴矮子对我的姗姗来迟颇为不满地说:“徐家少爷,你现在怎么还喜欢在人前人后地摆谱?非得要我亲自打电话你才过来?我约的是九点半,现在都十点了。既然是上班,就得遵守上班的规章制度是不是?就得受约束是不是?” 我说:“你布置任务,我照你的指示做就行了,别上纲上线的……” 吴矮子这才坐下,给我们五个人委派任务。 我坐下来等吴矮子给我们铺排任务的时候,心里觉得有点别扭。 因为我一直是不不屑于跟吸的人打交道的,这更是我在街面上混的底线,至于那个盗墓派的小喽啰,我平常也是连招呼也懒得跟他打的,只能算知道街面上有这么个人。 吴矮子似乎也明白我的心境,说:“人都是这样子的,到了哪个坡就唱哪个歌,架子是端不了一辈子的。原先你徐家少爷很风光,现在又怎么样?离了你老丈人,还不是被打回原形了?” 我知道吴矮子说这话是在敲打我,于是就站起来,冷冷地说:“吴哥,有正事说正事,没正事我就走了。” 吴矮子见我起身,连忙说道:“有正事!我这阵子打电话把你喊过来,没有正事还说个鸟啊?脾气可真够臭的,忠言逆耳,半句也不能说……” 于是吴矮子朝那四个愣头青小子颐指气使地说: “今天你们就听徐家少爷徐哥的,也不是要你们非得要把蔡驼子咋样子,反正就是吓唬吓唬这个老不死的,让这个老不死的不敢继续在蔡家老院子里待下去。听好了,到了蔡家老院子,不管你们是用石头砸蔡驼子的窗户,还是装神弄鬼地吓得他睡不着觉,反正就两个字:使劲骚扰!” 听吴矮子对工作做了具体的安排,我还真有点坐不住了,心里暗骂:“曰吴矮子的仙人板板,这是人干的事儿吗?欺负一个残疾孤寡老人…… 吴矮子贼精,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心理状态,又接着朝四个愣头青说: “徐哥和你们一起去,不过徐哥只是监督配合你们一下,不做具体的事情。之所以要喊徐哥带你们一起去,是因为徐哥几岁的时候就跟澜爷操扁挂(学武功),是得了澜爷真传的。他也就是给你们壮壮胆。所以,具体的事情,徐哥是不会亲自动手的。” 这时那个盗墓派的小喽啰说话了:“吴主任,你今天给我们铺排的这个事情我觉得还是有点悬的。反正,我心里是有点没底。” 吴矮子却说:“怎么就没底了?整个蔡家老院子里的人,几乎都搬出去在外边租房子住了,只有蔡驼子一个残废人守着那么大一个院子。未必你们连个残废老家伙都摆不平?” 盗墓派的小喽啰却说:“这不是摆不摆得平蔡驼子的事情。蔡家老院子我晚上的时候进去过,里面的巷子四通八达的,就像是地道战一样,黑灯瞎火的,不熟悉的人进去了,很容易迷在里面的。而且,那个蔡驼子屁儿黑得很,我听说现在他在蔡家老院子里还设了机关暗器什么的,我们如果冒冒失失地闯进去了,说不准就会着了他的道。” 吴矮子有点相信小喽啰说的话了,他挠了挠后脑勺,说:“蔡家老院子是有点复杂,这个我还是知道的。要不然我怎么会出高价钱请你跟他们一道去。毕竟你原先跟着光头他们打过老院子里那座古坟的主意,对院子里的状况要熟悉一点……” 小喽啰有些尴尬地笑道:“那件事我们不是也没有做成吗?所以我才说今晚上做的事情有点悬嘛。不过那天晚上的确是古怪得很,去了那么多人,就是没有把那座古坟打开……” 吴矮子说:“这回我又不是让你们去打那座古坟的主意,主要是去骚扰骚扰蔡驼子,别让他在老院子里呆着。一个螺丝打坏一锅汤,现在就他一个户五保户没有搬出去了,还成钉子户了。” 小喽啰说:“我想倒不是他愿意当钉子户。你说他一个五保户,一个没有后人的孤寡老头,还跟国家较什么劲?我觉得他应该就是要死守着院子中间的那座古坟。” 吴矮子不想跟小喽啰啰嗦,说:“这个我比你了解得更清楚。现在啥废话也不用多说,你们今天去了过后,就按照我布置的做,如果不奏效,我后面还会想另外的点子的……” 一旁的我听了盗墓派小喽啰跟吴矮子说的话,心里对蔡家老院子越加有了几分忌惮,后悔下午急着出门,没有等到澜爷回家,向他打听打听蔡家老院子的事情…… 第331章 古坟 我领了差事回到家,本来是想找澜爷聊聊蔡家老院子的事情的,可是那天澜爷偏偏又被人用轿车接去,给人家看墓地去了,到中午也没有回来。 这段时间遇上拆迁,迁坟的很多,所以澜爷忙得不亦乐乎,生意好得不得了。 吃过午饭,想睡个午觉,顺便等澜爷回来,却接了朋友的一个电话,便出了门,于是又错过了跟澜爷聊这个事情的机会。 不过想想养尸地伤人的事情终归是捕风捉影的传说,于是没有怎么把这事放在心里去。 到晚上,吴矮子在电话里催促我到办公室去,我才从一家洗脚房出来,打一辆车过去,吴矮子和四个二十挂零的愣头青小伙子已经在办公室等着我了。 四个楞头青我认识三个。 两个吸的,一个是原先参与过盗墓团伙的小喽啰,另一个我不认识,大概不是本街本巷子的人。 吴矮子对我的姗姗来迟颇为不满地说:“徐家少爷,你现在怎么还喜欢在人前人后地摆谱?非得要我亲自打电话你才过来?我约的是九点半,现在都十点了。既然是上班,就得遵守上班的规章制度是不是?就得受约束是不是?” 我说:“你布置任务,我照你的指示做就行了,别上纲上线的……” 吴矮子这才坐下,给我们五个人委派任务。 我坐下来等吴矮子给我们铺排任务的时候,心里觉得有点别扭。 因为我一直是不不屑于跟吸的人打交道的,这更是我在街面上混的底线,至于那个盗墓派的小喽啰,我平常也是连招呼也懒得跟他打的,只能算知道街面上有这么个人。 吴矮子似乎也明白我的心境,说:“人都是这样子的,到了哪个坡就唱哪个歌,架子是端不了一辈子的。原先你徐家少爷很风光,现在又怎么样?离了你老丈人,还不是被打回原形了?” 我知道吴矮子说这话是在敲打我,于是就站起来,冷冷地说:“吴哥,有正事说正事,没正事我就走了。” 吴矮子见我起身,连忙说道:“有正事!我这阵子打电话把你喊过来,没有正事还说个鸟啊?脾气可真够臭的,忠言逆耳,半句也不能说……” 于是吴矮子朝那四个愣头青小子颐指气使地说: “今天你们就听徐家少爷徐哥的,也不是要你们非得要把蔡驼子咋样子,反正就是吓唬吓唬这个老不死的,让这个老不死的不敢继续在蔡家老院子里待下去。听好了,到了蔡家老院子,不管你们是用石头砸蔡驼子的窗户,还是装神弄鬼地吓得他睡不着觉,反正就两个字:使劲骚扰!” 听吴矮子对工作做了具体的安排,我还真有点坐不住了,心里暗骂:“曰吴矮子的仙人板板,这是人干的事儿吗?欺负一个残疾孤寡老人…… 吴矮子贼精,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心理状态,又接着朝四个愣头青说: “徐哥和你们一起去,不过徐哥只是监督配合你们一下,不做具体的事情。之所以要喊徐哥带你们一起去,是因为徐哥几岁的时候就跟澜爷操扁挂(学武功),是得了澜爷真传的。他也就是给你们壮壮胆。所以,具体的事情,徐哥是不会亲自动手的。” 这时那个盗墓派的小喽啰说话了:“吴主任,你今天给我们铺排的这个事情我觉得还是有点悬的。反正,我心里是有点没底。” 吴矮子却说:“怎么就没底了?整个蔡家老院子里的人,几乎都搬出去在外边租房子住了,只有蔡驼子一个残废人守着那么大一个院子。未必你们连个残废老家伙都摆不平?” 盗墓派的小喽啰却说:“这不是摆不摆得平蔡驼子的事情。蔡家老院子我晚上的时候进去过,里面的巷子四通八达的,就像是地道战一样,黑灯瞎火的,不熟悉的人进去了,很容易迷在里面的。而且,那个蔡驼子屁儿黑得很,我听说现在他在蔡家老院子里还设了机关暗器什么的,我们如果冒冒失失地闯进去了,说不准就会着了他的道。” 吴矮子有点相信小喽啰说的话了,他挠了挠后脑勺,说:“蔡家老院子是有点复杂,这个我还是知道的。要不然我怎么会出高价钱请你跟他们一道去。毕竟你原先跟着光头他们打过老院子里那座古坟的主意,对院子里的状况要熟悉一点……” 小喽啰有些尴尬地笑道:“那件事我们不是也没有做成吗?所以我才说今晚上做的事情有点悬嘛。不过那天晚上的确是古怪得很,去了那么多人,就是没有把那座古坟打开……” 吴矮子说:“这回我又不是让你们去打那座古坟的主意,主要是去骚扰骚扰蔡驼子,别让他在老院子里呆着。一个螺丝打坏一锅汤,现在就他一个户五保户没有搬出去了,还成钉子户了。” 小喽啰说:“我想倒不是他愿意当钉子户。你说他一个五保户,一个没有后人的孤寡老头,还跟国家较什么劲?我觉得他应该就是要死守着院子中间的那座古坟。” 吴矮子不想跟小喽啰啰嗦,说:“这个我比你了解得更清楚。现在啥废话也不用多说,你们今天去了过后,就按照我布置的做,如果不奏效,我后面还会想另外的点子的……” 一旁的我听了盗墓派小喽啰跟吴矮子说的话,心里对蔡家老院子越加有了几分忌惮,后悔下午急着出门,没有等到澜爷回家,向他打听打听蔡家老院子的事情…… 第332章 误入歧途 “你认识这个唱歌的人?”蒋凤楠试探地朝铁塔问道。 样子木讷的铁塔说:“不认识。” “不认识你跟他对什么暗号?”蒋凤楠一脸失望地问道。 铁塔却没有回答蒋凤楠的话,脸上的神情显得有点茫然也有点木讷地冲着蒋凤楠摇了摇头。 见铁塔是这样的一副表情,蒋凤楠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地说道:“你母亲倒是很放心地把你交给我们了,我们倒是接了个烫手的山芋了。这外边的世界有多复杂你母亲应该是知道的。哎!以后啊,你能不能在这个世界里混下去都很难说的。人心最复杂啊!”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天上的太阳已经是快要落山的太阳,心里急着从山里面出去,于是朝蒋凤楠说道:“师父,你就别在这个是时候乱发感慨了,我们还是快点顺着这条小路出去,看起来要从这里面走到山外边去,自少还得一两个钟头呢,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要是走不出去,我们又该在山里面过夜了。” 听了我的提醒,蒋凤楠也看了看悬浮在天空中已经失去了足够热度和亮度的太阳,说道:“你倒是说得轻巧,要是没有人带路,我估计我们还真不一定能从这山里面走出去。你没看见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还是山连着山,山重着山吗?” 蒋凤楠的话音刚落,我便看见一个五十多岁的樵夫担着一捆柴火从山路的另一端走了过来,肩膀上的担子发出噶几噶几很有节奏感的响声。 我心里一喜,朝蒋凤楠说道:“师父,给我们指路的人来了。” 蒋凤楠当然也看到了担子柴火走过来的樵夫,说道:“看见了,我又不是瞎子。” 于是,我和蒋凤楠就用满眼期待的眼神远远地看着担着一担柴火的樵夫朝着我们走来。 很快,樵夫就走到了我们的近前。 我们在看着樵夫的同时,樵夫也在用拘谨的眼神大量着我们。 或许是我么身上的衣着太过破烂,这就引起了樵夫的一丝警觉,走到近前的时候,原本脚下生风的步态显出了一丝犹豫,看我们的眼神也越发的拘谨和陌生。 蒋凤楠首先朝走近的樵夫一拱手地说道:“这位大哥,你就是这附近的人?” 见蒋凤楠主动打招呼,而且声音也显得友善,于是樵夫戒备的心理似乎得到了一丝缓解,他在我们几步远的面前停下来,朝我们问道:“你们……是不是从哪儿逃难来的?” 蒋凤楠说道:“我们确实是逃难来的,可是在这里有点迷路了,不知道怎么从这山里面走出去……” 听了蒋凤楠的话,樵夫又用审视的目光分别审视了我们仨一眼,然后才说:“要从这里面走出去,恐怕也得走到天黑……” 蒋凤楠自来熟地说道:“我们就知道要从这山里面走出去要天黑,幸好遇到了大哥你,呵呵……大哥莫不是就住在附近……” 蒋凤楠的言外之意已经非常明显,他想套近乎地在樵夫的家里借住一宿。 但樵夫却说:“我不住在这附近,我住在山外边的山脚下,进山已经两天了,躲煞,顺便砍一担柴火回去……” “躲煞?躲什么煞?”蒋凤楠颇为不解地问道。 樵夫说道:“躲不要脸的鬼!估计在这山里面多两天也就没事了,所以我就打算回去了。要不然这样,你们既然不知道怎么从这里面走出山,你们就跟着我走,脚程快不耽搁的话,兴许天黑之前能够从这里面走出去。” 樵夫的话正中我和蒋凤楠的下怀,于是蒋凤楠朝壮得像一头熊似的铁塔说道:“铁塔,你来帮这位大哥担柴火。” 铁塔是个心性很实诚的人,听了蒋凤楠的吩咐,二话没说地上前去,从樵夫的肩膀上抢过柴火就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看样子,这担两百来斤重的柴火压在铁塔的肩膀上,就像是放了件单薄的衣服在肩膀上似的。 被抢了柴火的樵夫颇不好意思地谦虚道:“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们素昧平生的,怎么好让这个兄弟帮我担柴火?” 蒋凤楠很爽快地说道:“这又什么不好意思的。相逢何必曾相识。遇到了就是缘分,走,走,客气的话不要说,还是赶路要紧。再说,铁塔身上的力气大得很,不用可惜了……” 在蒋凤楠的催促下,如释重负的樵夫边脚步轻盈地走到了前面,我和蒋凤楠跟在樵夫的后面,担了一捆柴火的铁塔紧紧地跟在我们后面。 走在前面的樵夫朝跟在他身后的蒋凤楠说道:“我看你穿一身的道服,我喊你一声道爷可以?” 蒋凤楠说道:“喊什么都可以。再说我原本就是学道家的。” 于是樵夫说道:“道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现在还跟穿这样的衣服现世,现在外边的运动搞得很凶的,你这一身道服穿出去,是会被逮起来的。要不然到了我家里,你还是换一身我的衣服穿?还是不要太招摇了。看你们的样子,也像是挨整的对象。” 蒋凤楠呵呵笑道:“老哥你可真是个好心人,想事情也把戏。那我就先谢过你了。请问老哥贵姓……” “免贵姓叶。” “那我就叫你叶大哥了。” “喊什么都行。我排行老三,都加我叶三哥。” “那我就叫你叶三哥,呵呵……” 蒋凤楠很快地和叶三哥混了个熟人。叶三哥跟蒋凤楠之间的交流也就显得没有什么隔阂了。 这时叶三哥朝蒋凤楠问道:“对了,道爷,你既然是学道家的,能不能帮我个忙……” “能帮的我尽量帮,叶三哥你说……” “帮我解个煞!” “帮你解个煞?刚在我就听你说躲煞,遇到不要脸的鬼了……你究竟遇到什么事情了?”蒋凤楠显得颇为认真地问。 “我还真是遇到一个不要脸的鬼了。要不然我也不至于到这山里面躲起来。本来是还想躲一阵子的,可是又放心不下家里的老小,所以还是要赶着回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缘法,我会遇上道爷你。” “既然是缘法,那你就跟我说说你遇到的是什么不要脸的鬼了,能帮你的我绝对义不容辞的。” 叶三哥对蒋凤楠的表态很满意,说道:“只要有你道爷这句话就行了,我心里也就有底了。哎呀,看起来还真是缘法啊!一会儿你们跟我到了我家里,我再跟你说……” 叶三哥卖了个关子地说道。 而我却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走在蒋凤楠后边的我不由得提示性地悄悄捅了一下蒋凤楠的后背。 边走边回过头的蒋凤楠却朝我使了个静观其变不要声张的眼色。 我不知道蒋凤楠葫芦里究竟想卖什么药…… 我们跟在叶三哥的后边,翻山越岭地大约走了两个多钟头,终于从一个垭口出走了出来。 走出垭口便是提条横亘着的大河,其实已经是夜幕降临时分,河面虽然开阔,但是却不能将河床上的事物看得怎么清楚。 河床很宽,足足有一两百米的宽度,但是只有河床的中间有河水在流淌,剩下的河床上躺着的是大大小小的鹅卵石。 这么大的一条河流,显然它的发源地便是上游的崇山峻岭。 我们顺着山脚下的河堤走了大约有一两公里的路程,终于到了一个隐藏在竹林深深里的单家独院。 单家独院只有三间茅草房,而且房门紧闭,里面也没有亮着灯火的迹象。 叶三哥这时走到中间的那间屋子的门前,轻巧的几下木板门,并小声喊话道:“三娘,开门,是我……” 随着叶三哥喊门的声音,紧闭着的木板门嘎吱一声开了,就像是有一个人一直候在门背后一样。 因为是晚上,又是处在茂盛的竹林里,所以光线显得异常的昏暗,即使竭力睁着眼睛,也只能看见实物的模糊轮廓,所以,开门的人只把注意力放在了站在门口的叶三哥身上,而没有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我们。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让你在山里面多躲两天吗?那个瘟神今天又来了两趟找你呢!” 说话的是一个女人。 女人说话的声音里透露出几分焦灼和不安。 叶三哥却说:“我想过了,夺得过初一躲不过初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今天遇到有办法收拾这个瘟神的人了,顺便在山里面带了两捆柴火回来,一会儿我就去找这个瘟神……” 听了叶三哥的话,女人这才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我们。 “你把谁带回来了?” “专门收拾那个瘟神的。你赶紧生火,贴几个白面馍馍,吃了我们就去找那个瘟神。这个事情,迟早是要解决的……”叶三哥说。 女人听了叶三哥的话,唯唯诺诺地应了,然后就回身去点灯。而叶三哥招呼我们进屋,又让铁塔把肩膀上的柴火放在了阶沿上…… 在吃馍填肚子的过程中,我们才知道叶三哥是要我们伙同他去找一个驼背残疾人算账。但是,为什么要找这个驼背残疾人算账,叶三哥却没有说。 我原本是想问这个很关键的问题的,但是蒋凤楠却一直用眼神在提示着我,所以我也就忍住没有问了…… 中途,叶三哥有支使叶三嫂去叫了两个愣头青过来,说是怕人手不够。 我不知道叶三哥这时在搞哪一出,对付一个驼背残疾人,用得着这样如临大敌般地大动干戈吗? 等填饱了肚子以后,我们便跟着叶三哥,趁着夜黑风高的掩护,朝着那个叫蔡驼子的住处——蔡家老院子走去。 从叶三哥的家里面出来,眼睛一时半会儿还不能适应周围的黑暗环境。 因为蔡家老院子所处的地理位置实际上离回龙镇足足有十来公里的距离,镇子上的光污染还没有侵蚀到这里,所以周围黑得很透彻,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蔡家老院子距离叶三哥的住处也不过两三里路的光景。 我的在眼睛适应了一下周围黑暗的环境以后,终于能够看见夜色里的朦胧事物了。 然而当我们要进入的蔡家老院子,却似乎深陷在不远处的混沌世界里,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又在我的心里滋生开来。 在这样的状态里,我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咋冷冷地盯着我们。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于是我回过身,朝我身边的蒋凤楠说道:“我都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参和进这样的事情里来?你不觉得这件事显得有点鬼祟和蹊跷吗?” 蒋凤楠却小声对我说道:“拿人的手段,吃人的嘴软,更何况人家还带我们出山,现看看情况再说。” 在这间上,我和蒋凤楠尿不到一壶去,所以就没有再跟他们说多余的话。 因为太黑的缘故,周围没有参照物,而们对蔡家老院子又根本不熟悉,所以站在略显空旷的黑夜里,一时间有点找不着东西南北的感觉。 这时不远处和叶三哥站在一起一个愣头青的首先话了:“还是我走前面。” 愣头青的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一阵恶狗的吠叫声,开始只是一条恶狗发出了一声吠叫,接着就是三四条恶狗在不同的方位此起彼伏地呼应着吠叫起来。 本来安静的乡野被这一声比一声凶恶的狗叫声给搅碎了。 我这时才想起自己的和蒋凤楠都是赤手空拳跟着叶三哥出门的,手上甚至忘了带上一样防身用的家伙,自少该有一根打狗棍才好。 而那两个被临时叫来的愣头青也跟我们一样,是毫无准备的,同样是赤手空拳地没有任何东西。 我有些心慌地朝两个愣头青问道:“这个蔡家老院子里的狗多吗?” 其中的一个愣头青说:“其实也不算多,就四五条土狗,都是被院子里原先的主人家遗弃了的。这几根狗也真够可怜的,蔡家老院子里的原先的住家户都搬走了,搬走的时候也不带上他们,就丢在院子里了。老狗念情顾家,一条也没有走散,都在老院子里守着,好像还在等它们各自的主人家回来……” “蔡家老院子原先的住家户都搬走了,为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说话的愣头青似乎感觉自己说漏了什么,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顾左右而言其他地说道:“这些狗现在都是蔡驼子的帮凶!二期跟蔡驼子一样,白天也像要吃人一样,眼睛直冒凶光。” 另一个愣头青也说道:“我也这点忌讳这一点,就是白天看见它们的时候,眼神都是绿莹莹的,好像要吃人一样,样子也变得比平常凶狠了不少。” 听了愣头青的的话,又应了这月黑风高的景儿,我突然感觉脖子上的大动脉突地跳了一下…… 两个愣头青和叶三哥对进入蔡家老院子的路径显然是轻车熟路了,甚至连路上那个地方有个坑那个地方有道坎也知道得清清楚楚似的,脚下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 我却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他们的后面。 叶三哥他们前面走得如履平地,就连越来越疯狂的犬吠声也是充耳不闻…… 两个愣头青这个时候也抖擞起了精神,脑袋在黑暗中鬼鬼祟祟地不停转动,朝着四下里紧张地张望。 两个家伙似乎已经完全进入到了这种干偷鸡摸狗的勾当的状态中。 在深深浅浅的土路上走了不到半公路,蔡家老院子模糊的轮廓终于显露了出来。 黑魅魅的空气中,温家老院子用这样的方式的显现,还真的就露出了几分峥嵘的味道。 而那四五条土狗却是吠叫得越加的疯狂了。 可以很准确地凭听觉判断出,这四五条土狗已经聚集在了一块儿,正在进入老院子的巷子口恭候着我们。 我朝其中的一个愣头青问道:“有没有别的巷子进去?得绕开这几条土狗。” 愣头青已经在前边停了下来,说:“进院子只有这条巷子。老院子就是一个布袋子的形状,口子扎地很紧,而且这条巷子深得很也窄,就像一根鹅颈子一样。可是进去了,里面就是宽巷子连着窄巷子,直巷子交叉着弯巷子,就跟个迷宫似的,还有就是小天井连着死胡同的,稍不注意就迷在里面了。” “要是哪个贼深更半夜地摸进去了,找不着出来,不是很惨?”叶三哥这时也说话了。 “所以蔡家老院子自古以来就很少有贼进去。会点道门的贼,只要一走近蔡家老院子,就会打退堂鼓,怪得很。” “贼有贼道。他们也许懂蔡家老院子里的布局——口袋阵。进去了就只有被人关起门来打狗了……”我说。 突然,一个愣头青轻轻地嘘了一声,说:“别出声,好像有情况……” 听小喽啰这么一招呼,我们顿时就紧张起来…… 毕竟我是第一次跟着人出来干这种偷鸡摸狗的见不得人的勾当,心理素质在这群人中应该算是最差的。所以听见愣头青压着嗓子喊出的话,心里打着哆嗦的同时,眼睛极其慌乱地在黑暗中冬张西望。 略显冷清的荒野,除了那四五条土狗的疯狂吠叫,并没有发现别的什么动静。 莫非是愣头青发神经? 正这么纳闷,一直疯狂吠叫着的土狗却突然间噤声了,四周陡然间变得安静起来。这种突如其来的安静立马就令四周的空气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这时,两个愣头青和叶三哥一闪身跳下了路基,蹲了下来。 我和蒋凤楠还有铁塔也不约而同跳下了路基,紧挨着愣头青和叶三哥蹲下来。 照目前的情形看来,我们这伙人中,只有两个愣头青和叶三哥对温家老院子是最熟悉的。我和蒋凤楠以及铁塔除了眼前一抹黑,还是眼前一抹黑…… 幸好路基下是荒芜的农田,农田已经荒芜,长着齐腰深的蒿草。蒿草此时成了隐藏我们的最好屏障。 愣头青这时把声音压得更低地说:“都别出声,我们好像被什么脏东西盯上了……” 愣头青压得不能再低的声音在蒿草丛里显得鬼气森森的,我听了心里直发毛。 我们被什么脏东西盯上了? 是脏什么东西? 这黑灯瞎火的,莫非是被鬼盯上了? 想到这儿我的浑身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时一阵冷风从蒿草丛的上面卷挟了过来,刮得脖子根冷飕飕地直泛凉意,就像有一把冰冷的刀子架在了后脖子上一般…… 我爷爷曾经说过,对鬼神要敬而远之。我知道他老人家说的这句话有别的深意,不过现在的我对鬼神突然有了更为真实的体验。 我们隐藏在蒿草从里,屏住气息,朝着黑暗的深处张望。可是目光在墨汁般漆黑的夜晚里,根本就失去了它的基本功能,除了昏黑一遍,什么都没有看见。 莫非是这盗墓派的小喽啰在顾弄玄虚,故意制造紧张空气?可是,那四五条疯狂吠叫着的土狗却是实实在在地突然间就噤声了。这还真是有点蹊跷了…… 而就在这时,前面不远处的土路上就传来一阵脚步声,这脚步声沉稳迟缓,弄得空气都在轻轻震颤一般。 愣头青又低声叮嘱道:“千万别出任何声音。” 其实不用愣头青吩咐,此时的我们也是不敢弄出半点声音的。 紧接着,只听见一阵急促的声音朝着这边冲刺了过来,凭经验可以很准确的判断出,是那四五条土狗朝着这边疯跑了过来。 果然,四条土狗风一般地一下子就卷到了我们的跟前,而且停住了。 也许跑得太急,这四条土狗发出呼呼的喘气声,可以想象它们的舌头此时是长长地伸出来的。 我以为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在了这四根土狗的眼皮子底下,心里紧张得要死。 目前的状况。别说有什么神鬼之类的脏东西来袭击我们了,就是这四根土狗要是突然间向躲在蒿草丛里的我们发起攻击,也是够我们受的。 我们几个人蹲在蒿草从里,大气也不敢喘,各自把气息憋得最小。 我感觉胸腔被一股股压抑的气流堵得难受,但也只能强忍着,心脏却咚咚咚地跳得厉害。也幸好是有漆黑的夜晚作为我们隐藏的最好屏障,使得我们暂时没有暴露在四条土狗的眼皮地下。 不过我仍旧心存疑问,因为土狗的嗅觉是很灵敏的,按说它们是应该嗅出我们的气味的,黑暗和乱蓬蓬的蒿草是不能成为它们发现我们的障碍的。 可是奇怪的是这四根土狗这时却站在路基上,在黑暗中冬张希望,注意力显得很不集中,其中的一条土狗低低地吠叫了一声,另外的三条土狗就一起抬起头,拘谨地看着它们朝中我们冲过来时的方向。 而一个人沉稳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了。 有人朝着我们走过来。 这时,愣头青再次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道:“别怕,是蔡驼子。” 很显然,愣头青这蔡家老院子的常客,他居然连蔡驼子的脚步声也能够很准确地判断出来。 听了小喽啰的话,我紧张得发毛的心理顿时松懈了下来。 既然是蔡驼子,我们还那么紧张做什么?几个大活人没吓着对方不说,倒先被对方吓着了,这可真够扯淡的。 我刚想在蒿草丛里直一下生子,愣头青似乎早就猜出了我的心思,使劲压着声音朝我低声吼道:“别动!他过来了!” 愣头青的声音满含着畏惧的意味。 我刚刚松懈下来的心脏一下子又抽紧了起来,身子不由自主的蜷缩得更低了。 我极力在黑暗中圆睁着眼睛,死死盯着传来脚步声的方向,声怕眼睛眨动时出现什么意外和闪失。 尽管这乡野间的夜色黑得极其的彻底,但是透过夜色里的暗光,仍旧能够看见一个模糊的佝偻身影朝着我么这边走了过来。 果然是蔡驼子,当他走得离我们已经很近的时候,我才看见这家伙肩膀上抗着一把三尺多长的铡刀! 铡刀我小的时候见识过,原到过乡下的院子里玩儿过,乡下院子里喂猪的人家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一把,是用来铡猪草的。木制的刀柄有半尺长,刀身巴掌宽,两尺长,刀锋磨得很锋利。刀的一端用销子固定在刀槽上,一大把干草放刀下,一摁刀柄,咔嚓一声,干草就被齐刷刷地切断了。极其锋利。 四条土狗见蔡驼子走过来,显得越加的拘谨,有两条土狗或许是因为害怕的缘故,匍匐在地上,讨好地朝着走过的蔡驼子摇动着长尾巴,尾巴拍打在土路上啪啪地响。 蔡驼子走近时也停了下来,我可以明确地感觉到这家伙肩膀上扛的铡刀在夜光里闪着着阴森森的寒光。 我的后脖子不由自主地又泛起了一股股冷飕飕的凉意。 此时蔡驼子站在离我们之后四五步距离的路基上,他那标志性的驼背拱得很高,成了一个极大的累赘,压迫得他的整个身子朝前倾斜着。 不过这家伙却显得极其拘谨鬼祟,他朝我们的藏身之处望了望。我看见他那拱起的驼背突然间动了一下。 我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借着微弱的夜光再看,拱起的驼背却没有动了。当我刚要相信是自己眼睛发花的事实时,蔡驼子的背上拱起的那个物件又动了一下,而且这回动的幅度很大,我看的再清楚不过了。 我的心里闷闪了一下,脑子里闪过一个电光火石的念头:该不会是蔡驼子的背上还长着一个脑袋? 就在脑子里闪过这种奇怪念头的刹那间,蔡驼子背上那个会动的物件儿突然间从他的背上挣脱了出来,一下子移动到了蔡驼子的左肩膀上。 我以为是自己真的看花了眼睛,抑或是眼睛出现了幻觉,情不自禁地使劲甩了两下脑袋,再朝蔡驼子的肩膀上看去。蔡驼子的肩膀上果然是多出了一个会动的物件儿。 这物件儿在蔡驼子的肩膀上显得很不消停,从他的肩膀上又一下子挪到了蔡驼子的头顶上,动作敏捷至极。 就在我尚且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的当儿,那个会动的家伙居然发出几声尖利刺耳的嘶叫声。 是一根猴儿的叫声! 蔡驼子背上的那个累赘怎么会在眨眼之间变成了一条猴儿? 难道蔡驼子是刽子手? 我之所以会马上把蔡驼子和刽子手联系起来,那是因为我曾经听我爷爷讲过刽子手的轶事。他说当刽子手的人都是玩刀兼养猴儿的。 养猴儿是为了练手艺,因为猴儿的后颈骨和人的后颈骨是一样的。刽子手养猴儿玩猴儿,是为了经常摸猴儿的后劲骨,日久天长,对后颈骨的位置便会精准到毫厘之间,砍人头时才能做到手起刀落干净利索…… 想到这儿,我的后脖子处更是凉飕飕了,仿佛真的有一把锋利无比的刀锋就架在脖子上了一般…… 而四条土狗似乎对蔡驼子背上的猴儿更为忌惮,听到??儿发出的怪异嘶鸣声,呼啦一下子吓得远远地跑了开去。 路基上只剩下蔡驼子和他头顶上的那根猴儿。 如此古怪诡异的事情若不是亲眼所见,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我仍旧疑心是不是自己因为紧张过度眼睛发花出现了幻觉。可是当我对自己亲眼所见到的事物有所怀疑的时候,奇在蔡驼子脑袋上的那根猴子又极其敏捷地从蔡驼子的脑袋上下来了,滑到蔡驼子的背上,动了一下,便没有了动静。 猴子又变成了蔡驼子背上那个隆起的累赘。 难道蔡驼子背上隆起的驼背原本就是一根猴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事情可就比天方夜谭还离奇了,那么,蔡驼子又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在他佝偻的驼背上居然几十年如一日地隐藏着这样的一个惊天秘密。他这么干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连窜不可思议的疑问瞬间充斥于我的脑海。 如此活灵活现地在自己眼前发生的离奇事件,若是要用幻觉来解释,那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通的。 我以为接下来在蔡驼子的身上还会发生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我的思维逻辑已经和神话情节并在一起了。 可是,肩膀上扛着锋利铡刀的蔡驼子只是在原地观望了一阵子,并没有发现躲在路基下蒿草丛里的我们,于是有点悻悻地扛着铡刀往回走了。 一直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的我不由得长长地出了一口在胸口里淤积已久的大气。 这时,离我最近的愣头青小声地朝我问到:"你刚才看到什么没有?" 于是我只简单地说了两个字:"猴子!" “你真的看见的是猴子?”愣头青声音居然有点发颤地说。 “难道你没有看见?”我反问道。 愣头青发颤的语调搞得我的心里也禁不住地打了个冷战。 “我看见了,可是光线不好,没怎么看真切,所以我不大确定。”小喽啰说。 “我也不大确定。”我说。 我这时才朝叶三哥问道:“叶三哥,你跟我们说老实话,你带上我们来干这种没有屁儿眼的事情,究竟是因为什么?” 叶三哥看我的眼神变得有点躲闪了,回答我的疑问。 这时我又盯着一个愣头青。 愣头青却说说:“我……我也不大清楚。其实我也觉得有点蹊跷,因为就凭我们几个人装神弄鬼地去吓唬蔡驼子,根本就不顶事的。蔡驼子那人我还是比较清楚的。这人的胆子比谁的都大。四乡八邻的人过世了,都是请他去给死人穿寿衣的。这家伙对人的关节骨头拿捏得特别准,一般死人的手脚都是僵直的,穿寿衣很不好穿,可是这蔡驼子好像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死人在他的手底下,手脚一下子就会变得软和起来,骨头关节也会一下子就松动了。这个事情真的怪得很。你说,这么一个吃一辈子死人饭的人,能让我们吓着吗?” 这时,叶三哥终于说道:"其实我们是在打蔡家家老院子那座古坟的主意。不过,见者有份,只要今晚上得手了,你们都有分赃的份儿。“ “什么?你们……是在打古坟的主意?你们是盗墓的?”我大吃一惊地说道。 见叶三哥把话已经说开了,愣头青显几分神秘地说道:"你以为呢?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何况,我们惦记上的不光是蔡家老院子的一座古坟,而是七座!七座!" 愣头青特别强调了"七座"这两个字眼,并且用右手食指比了个七的手势。 我越发惊讶起来,说:"七座?这大半夜的,能不能别整这么玄的?" "不信?" "我信了就是弱智了。" "你实在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本来今天这些话都不该跟你说的。也不知道今天撞什么邪了,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平常我的嘴皮子不是这么松的。操!"愣头青有些自责地抽了自己一个小嘴巴。 其实我心里非常清楚,我和蒋凤楠以及铁塔是被叶三哥带进了一场不折不扣的阴谋中,要想全身而退,除非这场阴谋能够顺利实施而且还要不出意外。 但是我闹不明白的是蒋凤楠一直没有发话也没有表态,不知道这家伙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于是我说:“说,今晚上我们怎么弄,我听你们的安排。” 叶三哥和愣头青不再说话,上了路基。 我和蒋凤楠互相在黑暗中望了一眼,也上了路基。 其实在漆黑一片的黑夜里,蔡家老院子真个轮廓是被层层黑暗掩盖着的, 蒋凤楠和我故意和前面的叶三哥三个人保持着五六米的距离。 蒋凤楠这时附在我的耳朵边小声说:“你一会儿只管跟着我,千万别落单了。说不准今晚上会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听了蒋凤楠的话,我心里有些疑神疑鬼的了,小声说:”你该不是说老院子里闹鬼?” 蒋凤楠说:“我也说不清楚,反正这老院子里是有别门的……” 听了蒋凤楠的话,我感觉四周的气场有了微妙的变化,周围空气也变得阴森森凉飕飕的了。 进入老院子的唯一通道是一条两米来宽的巷子,纵深四五十米。进入巷子,便有一个很大的院坝,然后才是朝着四面辐射的小巷子。 一个院子,就是一个对外封闭的世界。 然而,当我们趁着这夜黑风高的夜晚偷偷摸摸来蔡家老院子的这道大门口时,我一度有些惊讶了。 高大森严的两道双扇大门居然又原封不动地装在了空旷的门框上,而且阴森森地紧紧关闭着,门板上的铺首在夜色里泛着冷冰冰的暗光。 门口处的石狮子也一左一右的矗立着,甚至连左边的那根拴马桩也规规矩矩地立着。 更让人感到鬼气森森的是在门槛下的地上,还插着三根燃着的香。 我以为是出现了幻觉,摇了下脑袋,眨了下眼睛,眼前的景象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叶三哥说道:“不对,怎么跟我原来看见的不一样了?大门什么时候又恢复原状了?” 愣头青说:“这是近几天才恢复的,都是那蔡驼子弄的。” 我感觉这个蔡驼子做这件事有点蹊跷了,说:“这些可都是老物件儿啊!未必这些东西他一个人能弄得动?况且这些东西不是早就被除四旧毁了吗?” 愣头青说:“石狮子和拴马桩是他在院子外边的那口堰塘里挖出来的,花了不少的钱请人。两扇门板一直被垫在他的那间破屋子里当床睡,也被他弄出来装大门上了。” 听了小喽啰的话,我感觉今天晚上还真是不能贸然进入蔡家老院子了,我甚至疑心阴森森的大门内就是蔡驼子为我们布置的陷阱……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发现我们的身后有异样的动静,回过头,却见刚才的那四条土狗正站在不远处,在黑暗中用闪闪烁烁的眼睛观望着我们。 我的头皮瞬间麻了一下,感觉这四条土狗已经把我们的后路给断了! 第332章 误入歧途 “你认识这个唱歌的人?”蒋凤楠试探地朝铁塔问道。 样子木讷的铁塔说:“不认识。” “不认识你跟他对什么暗号?”蒋凤楠一脸失望地问道。 铁塔却没有回答蒋凤楠的话,脸上的神情显得有点茫然也有点木讷地冲着蒋凤楠摇了摇头。 见铁塔是这样的一副表情,蒋凤楠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地说道:“你母亲倒是很放心地把你交给我们了,我们倒是接了个烫手的山芋了。这外边的世界有多复杂你母亲应该是知道的。哎!以后啊,你能不能在这个世界里混下去都很难说的。人心最复杂啊!”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天上的太阳已经是快要落山的太阳,心里急着从山里面出去,于是朝蒋凤楠说道:“师父,你就别在这个是时候乱发感慨了,我们还是快点顺着这条小路出去,看起来要从这里面走到山外边去,自少还得一两个钟头呢,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要是走不出去,我们又该在山里面过夜了。” 听了我的提醒,蒋凤楠也看了看悬浮在天空中已经失去了足够热度和亮度的太阳,说道:“你倒是说得轻巧,要是没有人带路,我估计我们还真不一定能从这山里面走出去。你没看见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还是山连着山,山重着山吗?” 蒋凤楠的话音刚落,我便看见一个五十多岁的樵夫担着一捆柴火从山路的另一端走了过来,肩膀上的担子发出噶几噶几很有节奏感的响声。 我心里一喜,朝蒋凤楠说道:“师父,给我们指路的人来了。” 蒋凤楠当然也看到了担子柴火走过来的樵夫,说道:“看见了,我又不是瞎子。” 于是,我和蒋凤楠就用满眼期待的眼神远远地看着担着一担柴火的樵夫朝着我们走来。 很快,樵夫就走到了我们的近前。 我们在看着樵夫的同时,樵夫也在用拘谨的眼神大量着我们。 或许是我么身上的衣着太过破烂,这就引起了樵夫的一丝警觉,走到近前的时候,原本脚下生风的步态显出了一丝犹豫,看我们的眼神也越发的拘谨和陌生。 蒋凤楠首先朝走近的樵夫一拱手地说道:“这位大哥,你就是这附近的人?” 见蒋凤楠主动打招呼,而且声音也显得友善,于是樵夫戒备的心理似乎得到了一丝缓解,他在我们几步远的面前停下来,朝我们问道:“你们……是不是从哪儿逃难来的?” 蒋凤楠说道:“我们确实是逃难来的,可是在这里有点迷路了,不知道怎么从这山里面走出去……” 听了蒋凤楠的话,樵夫又用审视的目光分别审视了我们仨一眼,然后才说:“要从这里面走出去,恐怕也得走到天黑……” 蒋凤楠自来熟地说道:“我们就知道要从这山里面走出去要天黑,幸好遇到了大哥你,呵呵……大哥莫不是就住在附近……” 蒋凤楠的言外之意已经非常明显,他想套近乎地在樵夫的家里借住一宿。 但樵夫却说:“我不住在这附近,我住在山外边的山脚下,进山已经两天了,躲煞,顺便砍一担柴火回去……” “躲煞?躲什么煞?”蒋凤楠颇为不解地问道。 樵夫说道:“躲不要脸的鬼!估计在这山里面多两天也就没事了,所以我就打算回去了。要不然这样,你们既然不知道怎么从这里面走出山,你们就跟着我走,脚程快不耽搁的话,兴许天黑之前能够从这里面走出去。” 樵夫的话正中我和蒋凤楠的下怀,于是蒋凤楠朝壮得像一头熊似的铁塔说道:“铁塔,你来帮这位大哥担柴火。” 铁塔是个心性很实诚的人,听了蒋凤楠的吩咐,二话没说地上前去,从樵夫的肩膀上抢过柴火就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看样子,这担两百来斤重的柴火压在铁塔的肩膀上,就像是放了件单薄的衣服在肩膀上似的。 被抢了柴火的樵夫颇不好意思地谦虚道:“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们素昧平生的,怎么好让这个兄弟帮我担柴火?” 蒋凤楠很爽快地说道:“这又什么不好意思的。相逢何必曾相识。遇到了就是缘分,走,走,客气的话不要说,还是赶路要紧。再说,铁塔身上的力气大得很,不用可惜了……” 在蒋凤楠的催促下,如释重负的樵夫边脚步轻盈地走到了前面,我和蒋凤楠跟在樵夫的后面,担了一捆柴火的铁塔紧紧地跟在我们后面。 走在前面的樵夫朝跟在他身后的蒋凤楠说道:“我看你穿一身的道服,我喊你一声道爷可以?” 蒋凤楠说道:“喊什么都可以。再说我原本就是学道家的。” 于是樵夫说道:“道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现在还跟穿这样的衣服现世,现在外边的运动搞得很凶的,你这一身道服穿出去,是会被逮起来的。要不然到了我家里,你还是换一身我的衣服穿?还是不要太招摇了。看你们的样子,也像是挨整的对象。” 蒋凤楠呵呵笑道:“老哥你可真是个好心人,想事情也把戏。那我就先谢过你了。请问老哥贵姓……” “免贵姓叶。” “那我就叫你叶大哥了。” “喊什么都行。我排行老三,都加我叶三哥。” “那我就叫你叶三哥,呵呵……” 蒋凤楠很快地和叶三哥混了个熟人。叶三哥跟蒋凤楠之间的交流也就显得没有什么隔阂了。 这时叶三哥朝蒋凤楠问道:“对了,道爷,你既然是学道家的,能不能帮我个忙……” “能帮的我尽量帮,叶三哥你说……” “帮我解个煞!” “帮你解个煞?刚在我就听你说躲煞,遇到不要脸的鬼了……你究竟遇到什么事情了?”蒋凤楠显得颇为认真地问。 “我还真是遇到一个不要脸的鬼了。要不然我也不至于到这山里面躲起来。本来是还想躲一阵子的,可是又放心不下家里的老小,所以还是要赶着回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缘法,我会遇上道爷你。” “既然是缘法,那你就跟我说说你遇到的是什么不要脸的鬼了,能帮你的我绝对义不容辞的。” 叶三哥对蒋凤楠的表态很满意,说道:“只要有你道爷这句话就行了,我心里也就有底了。哎呀,看起来还真是缘法啊!一会儿你们跟我到了我家里,我再跟你说……” 叶三哥卖了个关子地说道。 而我却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走在蒋凤楠后边的我不由得提示性地悄悄捅了一下蒋凤楠的后背。 边走边回过头的蒋凤楠却朝我使了个静观其变不要声张的眼色。 我不知道蒋凤楠葫芦里究竟想卖什么药…… 我们跟在叶三哥的后边,翻山越岭地大约走了两个多钟头,终于从一个垭口出走了出来。 走出垭口便是提条横亘着的大河,其实已经是夜幕降临时分,河面虽然开阔,但是却不能将河床上的事物看得怎么清楚。 河床很宽,足足有一两百米的宽度,但是只有河床的中间有河水在流淌,剩下的河床上躺着的是大大小小的鹅卵石。 这么大的一条河流,显然它的发源地便是上游的崇山峻岭。 我们顺着山脚下的河堤走了大约有一两公里的路程,终于到了一个隐藏在竹林深深里的单家独院。 单家独院只有三间茅草房,而且房门紧闭,里面也没有亮着灯火的迹象。 叶三哥这时走到中间的那间屋子的门前,轻巧的几下木板门,并小声喊话道:“三娘,开门,是我……” 随着叶三哥喊门的声音,紧闭着的木板门嘎吱一声开了,就像是有一个人一直候在门背后一样。 因为是晚上,又是处在茂盛的竹林里,所以光线显得异常的昏暗,即使竭力睁着眼睛,也只能看见实物的模糊轮廓,所以,开门的人只把注意力放在了站在门口的叶三哥身上,而没有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我们。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让你在山里面多躲两天吗?那个瘟神今天又来了两趟找你呢!” 说话的是一个女人。 女人说话的声音里透露出几分焦灼和不安。 叶三哥却说:“我想过了,夺得过初一躲不过初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今天遇到有办法收拾这个瘟神的人了,顺便在山里面带了两捆柴火回来,一会儿我就去找这个瘟神……” 听了叶三哥的话,女人这才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我们。 “你把谁带回来了?” “专门收拾那个瘟神的。你赶紧生火,贴几个白面馍馍,吃了我们就去找那个瘟神。这个事情,迟早是要解决的……”叶三哥说。 女人听了叶三哥的话,唯唯诺诺地应了,然后就回身去点灯。而叶三哥招呼我们进屋,又让铁塔把肩膀上的柴火放在了阶沿上…… 在吃馍填肚子的过程中,我们才知道叶三哥是要我们伙同他去找一个驼背残疾人算账。但是,为什么要找这个驼背残疾人算账,叶三哥却没有说。 我原本是想问这个很关键的问题的,但是蒋凤楠却一直用眼神在提示着我,所以我也就忍住没有问了…… 中途,叶三哥有支使叶三嫂去叫了两个愣头青过来,说是怕人手不够。 我不知道叶三哥这时在搞哪一出,对付一个驼背残疾人,用得着这样如临大敌般地大动干戈吗? 等填饱了肚子以后,我们便跟着叶三哥,趁着夜黑风高的掩护,朝着那个叫蔡驼子的住处——蔡家老院子走去。 从叶三哥的家里面出来,眼睛一时半会儿还不能适应周围的黑暗环境。 因为蔡家老院子所处的地理位置实际上离回龙镇足足有十来公里的距离,镇子上的光污染还没有侵蚀到这里,所以周围黑得很透彻,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蔡家老院子距离叶三哥的住处也不过两三里路的光景。 我的在眼睛适应了一下周围黑暗的环境以后,终于能够看见夜色里的朦胧事物了。 然而当我们要进入的蔡家老院子,却似乎深陷在不远处的混沌世界里,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又在我的心里滋生开来。 在这样的状态里,我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咋冷冷地盯着我们。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于是我回过身,朝我身边的蒋凤楠说道:“我都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参和进这样的事情里来?你不觉得这件事显得有点鬼祟和蹊跷吗?” 蒋凤楠却小声对我说道:“拿人的手段,吃人的嘴软,更何况人家还带我们出山,现看看情况再说。” 在这间上,我和蒋凤楠尿不到一壶去,所以就没有再跟他们说多余的话。 因为太黑的缘故,周围没有参照物,而们对蔡家老院子又根本不熟悉,所以站在略显空旷的黑夜里,一时间有点找不着东西南北的感觉。 这时不远处和叶三哥站在一起一个愣头青的首先话了:“还是我走前面。” 愣头青的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一阵恶狗的吠叫声,开始只是一条恶狗发出了一声吠叫,接着就是三四条恶狗在不同的方位此起彼伏地呼应着吠叫起来。 本来安静的乡野被这一声比一声凶恶的狗叫声给搅碎了。 我这时才想起自己的和蒋凤楠都是赤手空拳跟着叶三哥出门的,手上甚至忘了带上一样防身用的家伙,自少该有一根打狗棍才好。 而那两个被临时叫来的愣头青也跟我们一样,是毫无准备的,同样是赤手空拳地没有任何东西。 我有些心慌地朝两个愣头青问道:“这个蔡家老院子里的狗多吗?” 其中的一个愣头青说:“其实也不算多,就四五条土狗,都是被院子里原先的主人家遗弃了的。这几根狗也真够可怜的,蔡家老院子里的原先的住家户都搬走了,搬走的时候也不带上他们,就丢在院子里了。老狗念情顾家,一条也没有走散,都在老院子里守着,好像还在等它们各自的主人家回来……” “蔡家老院子原先的住家户都搬走了,为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说话的愣头青似乎感觉自己说漏了什么,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顾左右而言其他地说道:“这些狗现在都是蔡驼子的帮凶!二期跟蔡驼子一样,白天也像要吃人一样,眼睛直冒凶光。” 另一个愣头青也说道:“我也这点忌讳这一点,就是白天看见它们的时候,眼神都是绿莹莹的,好像要吃人一样,样子也变得比平常凶狠了不少。” 听了愣头青的的话,又应了这月黑风高的景儿,我突然感觉脖子上的大动脉突地跳了一下…… 两个愣头青和叶三哥对进入蔡家老院子的路径显然是轻车熟路了,甚至连路上那个地方有个坑那个地方有道坎也知道得清清楚楚似的,脚下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 我却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他们的后面。 叶三哥他们前面走得如履平地,就连越来越疯狂的犬吠声也是充耳不闻…… 两个愣头青这个时候也抖擞起了精神,脑袋在黑暗中鬼鬼祟祟地不停转动,朝着四下里紧张地张望。 两个家伙似乎已经完全进入到了这种干偷鸡摸狗的勾当的状态中。 在深深浅浅的土路上走了不到半公路,蔡家老院子模糊的轮廓终于显露了出来。 黑魅魅的空气中,温家老院子用这样的方式的显现,还真的就露出了几分峥嵘的味道。 而那四五条土狗却是吠叫得越加的疯狂了。 可以很准确地凭听觉判断出,这四五条土狗已经聚集在了一块儿,正在进入老院子的巷子口恭候着我们。 我朝其中的一个愣头青问道:“有没有别的巷子进去?得绕开这几条土狗。” 愣头青已经在前边停了下来,说:“进院子只有这条巷子。老院子就是一个布袋子的形状,口子扎地很紧,而且这条巷子深得很也窄,就像一根鹅颈子一样。可是进去了,里面就是宽巷子连着窄巷子,直巷子交叉着弯巷子,就跟个迷宫似的,还有就是小天井连着死胡同的,稍不注意就迷在里面了。” “要是哪个贼深更半夜地摸进去了,找不着出来,不是很惨?”叶三哥这时也说话了。 “所以蔡家老院子自古以来就很少有贼进去。会点道门的贼,只要一走近蔡家老院子,就会打退堂鼓,怪得很。” “贼有贼道。他们也许懂蔡家老院子里的布局——口袋阵。进去了就只有被人关起门来打狗了……”我说。 突然,一个愣头青轻轻地嘘了一声,说:“别出声,好像有情况……” 听小喽啰这么一招呼,我们顿时就紧张起来…… 毕竟我是第一次跟着人出来干这种偷鸡摸狗的见不得人的勾当,心理素质在这群人中应该算是最差的。所以听见愣头青压着嗓子喊出的话,心里打着哆嗦的同时,眼睛极其慌乱地在黑暗中冬张西望。 略显冷清的荒野,除了那四五条土狗的疯狂吠叫,并没有发现别的什么动静。 莫非是愣头青发神经? 正这么纳闷,一直疯狂吠叫着的土狗却突然间噤声了,四周陡然间变得安静起来。这种突如其来的安静立马就令四周的空气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这时,两个愣头青和叶三哥一闪身跳下了路基,蹲了下来。 我和蒋凤楠还有铁塔也不约而同跳下了路基,紧挨着愣头青和叶三哥蹲下来。 照目前的情形看来,我们这伙人中,只有两个愣头青和叶三哥对温家老院子是最熟悉的。我和蒋凤楠以及铁塔除了眼前一抹黑,还是眼前一抹黑…… 幸好路基下是荒芜的农田,农田已经荒芜,长着齐腰深的蒿草。蒿草此时成了隐藏我们的最好屏障。 愣头青这时把声音压得更低地说:“都别出声,我们好像被什么脏东西盯上了……” 愣头青压得不能再低的声音在蒿草丛里显得鬼气森森的,我听了心里直发毛。 我们被什么脏东西盯上了? 是脏什么东西? 这黑灯瞎火的,莫非是被鬼盯上了? 想到这儿我的浑身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时一阵冷风从蒿草丛的上面卷挟了过来,刮得脖子根冷飕飕地直泛凉意,就像有一把冰冷的刀子架在了后脖子上一般…… 我爷爷曾经说过,对鬼神要敬而远之。我知道他老人家说的这句话有别的深意,不过现在的我对鬼神突然有了更为真实的体验。 我们隐藏在蒿草从里,屏住气息,朝着黑暗的深处张望。可是目光在墨汁般漆黑的夜晚里,根本就失去了它的基本功能,除了昏黑一遍,什么都没有看见。 莫非是这盗墓派的小喽啰在顾弄玄虚,故意制造紧张空气?可是,那四五条疯狂吠叫着的土狗却是实实在在地突然间就噤声了。这还真是有点蹊跷了…… 而就在这时,前面不远处的土路上就传来一阵脚步声,这脚步声沉稳迟缓,弄得空气都在轻轻震颤一般。 愣头青又低声叮嘱道:“千万别出任何声音。” 其实不用愣头青吩咐,此时的我们也是不敢弄出半点声音的。 紧接着,只听见一阵急促的声音朝着这边冲刺了过来,凭经验可以很准确的判断出,是那四五条土狗朝着这边疯跑了过来。 果然,四条土狗风一般地一下子就卷到了我们的跟前,而且停住了。 也许跑得太急,这四条土狗发出呼呼的喘气声,可以想象它们的舌头此时是长长地伸出来的。 我以为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在了这四根土狗的眼皮子底下,心里紧张得要死。 目前的状况。别说有什么神鬼之类的脏东西来袭击我们了,就是这四根土狗要是突然间向躲在蒿草丛里的我们发起攻击,也是够我们受的。 我们几个人蹲在蒿草从里,大气也不敢喘,各自把气息憋得最小。 我感觉胸腔被一股股压抑的气流堵得难受,但也只能强忍着,心脏却咚咚咚地跳得厉害。也幸好是有漆黑的夜晚作为我们隐藏的最好屏障,使得我们暂时没有暴露在四条土狗的眼皮地下。 不过我仍旧心存疑问,因为土狗的嗅觉是很灵敏的,按说它们是应该嗅出我们的气味的,黑暗和乱蓬蓬的蒿草是不能成为它们发现我们的障碍的。 可是奇怪的是这四根土狗这时却站在路基上,在黑暗中冬张希望,注意力显得很不集中,其中的一条土狗低低地吠叫了一声,另外的三条土狗就一起抬起头,拘谨地看着它们朝中我们冲过来时的方向。 而一个人沉稳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了。 有人朝着我们走过来。 这时,愣头青再次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道:“别怕,是蔡驼子。” 很显然,愣头青这蔡家老院子的常客,他居然连蔡驼子的脚步声也能够很准确地判断出来。 听了小喽啰的话,我紧张得发毛的心理顿时松懈了下来。 既然是蔡驼子,我们还那么紧张做什么?几个大活人没吓着对方不说,倒先被对方吓着了,这可真够扯淡的。 我刚想在蒿草丛里直一下生子,愣头青似乎早就猜出了我的心思,使劲压着声音朝我低声吼道:“别动!他过来了!” 愣头青的声音满含着畏惧的意味。 我刚刚松懈下来的心脏一下子又抽紧了起来,身子不由自主的蜷缩得更低了。 我极力在黑暗中圆睁着眼睛,死死盯着传来脚步声的方向,声怕眼睛眨动时出现什么意外和闪失。 尽管这乡野间的夜色黑得极其的彻底,但是透过夜色里的暗光,仍旧能够看见一个模糊的佝偻身影朝着我么这边走了过来。 果然是蔡驼子,当他走得离我们已经很近的时候,我才看见这家伙肩膀上抗着一把三尺多长的铡刀! 铡刀我小的时候见识过,原到过乡下的院子里玩儿过,乡下院子里喂猪的人家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一把,是用来铡猪草的。木制的刀柄有半尺长,刀身巴掌宽,两尺长,刀锋磨得很锋利。刀的一端用销子固定在刀槽上,一大把干草放刀下,一摁刀柄,咔嚓一声,干草就被齐刷刷地切断了。极其锋利。 四条土狗见蔡驼子走过来,显得越加的拘谨,有两条土狗或许是因为害怕的缘故,匍匐在地上,讨好地朝着走过的蔡驼子摇动着长尾巴,尾巴拍打在土路上啪啪地响。 蔡驼子走近时也停了下来,我可以明确地感觉到这家伙肩膀上扛的铡刀在夜光里闪着着阴森森的寒光。 我的后脖子不由自主地又泛起了一股股冷飕飕的凉意。 此时蔡驼子站在离我们之后四五步距离的路基上,他那标志性的驼背拱得很高,成了一个极大的累赘,压迫得他的整个身子朝前倾斜着。 不过这家伙却显得极其拘谨鬼祟,他朝我们的藏身之处望了望。我看见他那拱起的驼背突然间动了一下。 我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借着微弱的夜光再看,拱起的驼背却没有动了。当我刚要相信是自己眼睛发花的事实时,蔡驼子的背上拱起的那个物件又动了一下,而且这回动的幅度很大,我看的再清楚不过了。 我的心里闷闪了一下,脑子里闪过一个电光火石的念头:该不会是蔡驼子的背上还长着一个脑袋? 就在脑子里闪过这种奇怪念头的刹那间,蔡驼子背上那个会动的物件儿突然间从他的背上挣脱了出来,一下子移动到了蔡驼子的左肩膀上。 我以为是自己真的看花了眼睛,抑或是眼睛出现了幻觉,情不自禁地使劲甩了两下脑袋,再朝蔡驼子的肩膀上看去。蔡驼子的肩膀上果然是多出了一个会动的物件儿。 这物件儿在蔡驼子的肩膀上显得很不消停,从他的肩膀上又一下子挪到了蔡驼子的头顶上,动作敏捷至极。 就在我尚且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的当儿,那个会动的家伙居然发出几声尖利刺耳的嘶叫声。 是一根猴儿的叫声! 蔡驼子背上的那个累赘怎么会在眨眼之间变成了一条猴儿? 难道蔡驼子是刽子手? 我之所以会马上把蔡驼子和刽子手联系起来,那是因为我曾经听我爷爷讲过刽子手的轶事。他说当刽子手的人都是玩刀兼养猴儿的。 养猴儿是为了练手艺,因为猴儿的后颈骨和人的后颈骨是一样的。刽子手养猴儿玩猴儿,是为了经常摸猴儿的后劲骨,日久天长,对后颈骨的位置便会精准到毫厘之间,砍人头时才能做到手起刀落干净利索…… 想到这儿,我的后脖子处更是凉飕飕了,仿佛真的有一把锋利无比的刀锋就架在脖子上了一般…… 而四条土狗似乎对蔡驼子背上的猴儿更为忌惮,听到??儿发出的怪异嘶鸣声,呼啦一下子吓得远远地跑了开去。 路基上只剩下蔡驼子和他头顶上的那根猴儿。 如此古怪诡异的事情若不是亲眼所见,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我仍旧疑心是不是自己因为紧张过度眼睛发花出现了幻觉。可是当我对自己亲眼所见到的事物有所怀疑的时候,奇在蔡驼子脑袋上的那根猴子又极其敏捷地从蔡驼子的脑袋上下来了,滑到蔡驼子的背上,动了一下,便没有了动静。 猴子又变成了蔡驼子背上那个隆起的累赘。 难道蔡驼子背上隆起的驼背原本就是一根猴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事情可就比天方夜谭还离奇了,那么,蔡驼子又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在他佝偻的驼背上居然几十年如一日地隐藏着这样的一个惊天秘密。他这么干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连窜不可思议的疑问瞬间充斥于我的脑海。 如此活灵活现地在自己眼前发生的离奇事件,若是要用幻觉来解释,那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通的。 我以为接下来在蔡驼子的身上还会发生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我的思维逻辑已经和神话情节并在一起了。 可是,肩膀上扛着锋利铡刀的蔡驼子只是在原地观望了一阵子,并没有发现躲在路基下蒿草丛里的我们,于是有点悻悻地扛着铡刀往回走了。 一直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的我不由得长长地出了一口在胸口里淤积已久的大气。 这时,离我最近的愣头青小声地朝我问到:"你刚才看到什么没有?" 于是我只简单地说了两个字:"猴子!" “你真的看见的是猴子?”愣头青声音居然有点发颤地说。 “难道你没有看见?”我反问道。 愣头青发颤的语调搞得我的心里也禁不住地打了个冷战。 “我看见了,可是光线不好,没怎么看真切,所以我不大确定。”小喽啰说。 “我也不大确定。”我说。 我这时才朝叶三哥问道:“叶三哥,你跟我们说老实话,你带上我们来干这种没有屁儿眼的事情,究竟是因为什么?” 叶三哥看我的眼神变得有点躲闪了,回答我的疑问。 这时我又盯着一个愣头青。 愣头青却说说:“我……我也不大清楚。其实我也觉得有点蹊跷,因为就凭我们几个人装神弄鬼地去吓唬蔡驼子,根本就不顶事的。蔡驼子那人我还是比较清楚的。这人的胆子比谁的都大。四乡八邻的人过世了,都是请他去给死人穿寿衣的。这家伙对人的关节骨头拿捏得特别准,一般死人的手脚都是僵直的,穿寿衣很不好穿,可是这蔡驼子好像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死人在他的手底下,手脚一下子就会变得软和起来,骨头关节也会一下子就松动了。这个事情真的怪得很。你说,这么一个吃一辈子死人饭的人,能让我们吓着吗?” 这时,叶三哥终于说道:"其实我们是在打蔡家家老院子那座古坟的主意。不过,见者有份,只要今晚上得手了,你们都有分赃的份儿。“ “什么?你们……是在打古坟的主意?你们是盗墓的?”我大吃一惊地说道。 见叶三哥把话已经说开了,愣头青显几分神秘地说道:"你以为呢?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何况,我们惦记上的不光是蔡家老院子的一座古坟,而是七座!七座!" 愣头青特别强调了"七座"这两个字眼,并且用右手食指比了个七的手势。 我越发惊讶起来,说:"七座?这大半夜的,能不能别整这么玄的?" "不信?" "我信了就是弱智了。" "你实在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本来今天这些话都不该跟你说的。也不知道今天撞什么邪了,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平常我的嘴皮子不是这么松的。操!"愣头青有些自责地抽了自己一个小嘴巴。 其实我心里非常清楚,我和蒋凤楠以及铁塔是被叶三哥带进了一场不折不扣的阴谋中,要想全身而退,除非这场阴谋能够顺利实施而且还要不出意外。 但是我闹不明白的是蒋凤楠一直没有发话也没有表态,不知道这家伙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于是我说:“说,今晚上我们怎么弄,我听你们的安排。” 叶三哥和愣头青不再说话,上了路基。 我和蒋凤楠互相在黑暗中望了一眼,也上了路基。 其实在漆黑一片的黑夜里,蔡家老院子真个轮廓是被层层黑暗掩盖着的, 蒋凤楠和我故意和前面的叶三哥三个人保持着五六米的距离。 蒋凤楠这时附在我的耳朵边小声说:“你一会儿只管跟着我,千万别落单了。说不准今晚上会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听了蒋凤楠的话,我心里有些疑神疑鬼的了,小声说:”你该不是说老院子里闹鬼?” 蒋凤楠说:“我也说不清楚,反正这老院子里是有别门的……” 听了蒋凤楠的话,我感觉四周的气场有了微妙的变化,周围空气也变得阴森森凉飕飕的了。 进入老院子的唯一通道是一条两米来宽的巷子,纵深四五十米。进入巷子,便有一个很大的院坝,然后才是朝着四面辐射的小巷子。 一个院子,就是一个对外封闭的世界。 然而,当我们趁着这夜黑风高的夜晚偷偷摸摸来蔡家老院子的这道大门口时,我一度有些惊讶了。 高大森严的两道双扇大门居然又原封不动地装在了空旷的门框上,而且阴森森地紧紧关闭着,门板上的铺首在夜色里泛着冷冰冰的暗光。 门口处的石狮子也一左一右的矗立着,甚至连左边的那根拴马桩也规规矩矩地立着。 更让人感到鬼气森森的是在门槛下的地上,还插着三根燃着的香。 我以为是出现了幻觉,摇了下脑袋,眨了下眼睛,眼前的景象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叶三哥说道:“不对,怎么跟我原来看见的不一样了?大门什么时候又恢复原状了?” 愣头青说:“这是近几天才恢复的,都是那蔡驼子弄的。” 我感觉这个蔡驼子做这件事有点蹊跷了,说:“这些可都是老物件儿啊!未必这些东西他一个人能弄得动?况且这些东西不是早就被除四旧毁了吗?” 愣头青说:“石狮子和拴马桩是他在院子外边的那口堰塘里挖出来的,花了不少的钱请人。两扇门板一直被垫在他的那间破屋子里当床睡,也被他弄出来装大门上了。” 听了小喽啰的话,我感觉今天晚上还真是不能贸然进入蔡家老院子了,我甚至疑心阴森森的大门内就是蔡驼子为我们布置的陷阱……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发现我们的身后有异样的动静,回过头,却见刚才的那四条土狗正站在不远处,在黑暗中用闪闪烁烁的眼睛观望着我们。 我的头皮瞬间麻了一下,感觉这四条土狗已经把我们的后路给断了! 第333章 血祭 更让我感到大惑不解和极度吃惊的是,刚才朝着我们歇斯底里地吠叫这四条土狗,现在怎么会突然间变得这么安静了? 但是从那四双在黑暗中闪烁着束束冷光的眼睛里,却能够很明确地感觉到它们对我们这伙人深怀着敌意。 打头的叶三哥站在紧闭的双扇大门前审视了片刻,显出了一丝迟疑,然后朝着大门前走去,两个愣头青也同样显出几分迟疑,有种心有余悸的后怕。 叶三哥回头看了两个愣头青一眼,然后就朝大门内抬腿进去,两个愣头青规规矩矩地跟了上去。 我和蒋凤楠以及铁塔继续和叶三哥他们三个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我以为双扇大门的背后应该有一根粗实的顶门杠把大门顶得死死的,然而,没想到叶三哥却很轻易地推开了厚重的双扇门。 从双扇门的转轴处传出一阵绵长昏沉的嘎吱声。这声音在漆黑寂静的夜晚冷不丁地响起,显得极其诡异…… 我从来没有干过偷鸡摸狗的事儿,何况还是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心当时就使劲儿颤抖了一下。 叶三哥和两个愣头青显然是早有心理准备的,没有显露出任何诧异的样子。 我甚至有了想退缩的打算。 而这时蒋凤楠和铁塔已经走上来,我心里稍微感到了一丝踏实,才跟着领头的人走进了双扇大门。 脚刚一踏入双扇大门,越加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巷子里插着一排点着的香头,燃着的香头就像是特意给我们这伙人引路似的,鬼火一般朝着老院子的腹地延伸进去。 香头上腥红的豆点火光在空寂的巷子里显得非常突兀。 叶三哥站住了,喃喃地说道:“这蔡驼子究竟在搞什么鬼?咋还点上香了。莫不是把这道大门当成鬼门关了。这条巷子就是通往奈何桥的黄泉路?” 我原本是不信鬼神这档子事的,可是面对这么漆黑冷清的巷子,叶三哥突然提起黄泉路鬼门关啥的,我还真的有点怕了。 周围的空气越发的冷飕飕凉冰冰的了。 我朝叶三哥说:“你能不能别在这个时候提这些事!” 愣头青这时发狠般地说道:“这老东西倒先装神弄鬼起来了。今晚上还说不准谁把谁给吓唬住呢!” 而我是真的害怕了,感觉是真正的踏入了蔡驼子为我们布置的陷阱。 我越来越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走在了陷阱的边缘,只要我们进入到插着香头的巷子,就绝对掉进蔡驼子为我们设置好的陷阱了。 我朝叶三哥说:“要不我们还是撤!我感觉蔡驼子就像是知道我们今晚上要来似的,别着了这老东西的道道了。” 叶三哥没有说话,其中的一个愣头青却抢先说话了:“到了这份上了,谁打退堂鼓我就对谁不客气。” 愣头青说话的声音有点大,没有丝毫遮遮掩掩的意思,似乎故意要让躲在暗处的蔡驼子听见似的。 我越来越弄不明白这家伙在我们这伙人当中究竟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 我感觉自己是趟进了一股很深的浑水里。 “我们不该空着手来的,手上自少该带一件家伙。”我说。 叶三哥却笑道:“你别紧张兮兮的自己把自己给吓着了。还带什么家伙?” 叶三哥这阵子说话的声音也大起来,没有丝毫掩饰,兴许是故意在给自己壮胆,也兴许是故意要让蔡驼子听见。 而我现在犹豫着的是究竟跟不跟这这几个人顺着巷子进入到蔡家老院子里去。 我感觉巷子里插着的这一排燃着的香头有几分蹊跷也暗透着几分诡异。 而领头的叶三哥却已经朝巷子里走去了。大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气概。 对于现在的我和蒋凤楠以及铁塔来讲,我们似乎已经没有退路了,因为退路已经被那四条土狗截断了。 此时,它们已经站在了双扇大门的门槛外边,很安静很冷静地看着我们。 若不是四条土狗已经逼迫到了大门外,兴许我会主动申请把守大门,担现在看起来,我唯一的选择也是只有乖乖地跟着这伙人进入到温家老院子里去。 蔡家老院子里的原住户都已经搬迁了,整个老院子显得空空荡荡的。 没有灯火,没有人声,只有黑暗和令人有些不大适应的寂静。 老院子里的人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搬走,这还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谜。 我刚跟着叶三哥朝着巷子刚走出几步,猛地听见身后的双扇大门发出一阵嘎吱吱的缓慢声响。 我的心里一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刚才大门门背后藏有人! 念头在脑子里闪现而过的同时,我本能地回过头,朝大门的方向看去,大门却突然间哄地一声关闭了。 我的心在胸腔里狂跳了一下,厉声喝道:“谁!” 关闭的大门那边漆黑一片寂静无声。 难道是风把大门吹过去关上的。 可是巷子里根本就没有一丝风的痕迹啊! 我的喝问声首先把我们这伙人给惊了,都同时回过身,死盯着双扇大门的方向。 就连愣头青和叶三哥也不淡定了。 “大门那边有人。”愣头青也失声喊道。 当愣头青和我的想法达到高度一致的时候,我的头皮一下子就炸了。 是谁一直躲在大门的背后恭候着我们? 蔡驼子? 因为这乡间的夜黑得太深沉的缘故,此时的我们这伙人如同睁眼瞎,根本看不清大门口的任何情况,但是凭第六感却可以隐约感觉到,大门口自少有一双阴毒的眼睛在冷冷地窥视着我们。 如果蔡驼子为我们设置了陷阱,那么这个陷阱就是整个温家老院子。 “谁在哪儿装神弄鬼?给老子出来?”我壮着胆子又朝大门口喝道。 大门口没有任何动静,也许蔡驼子就站在黑暗中,不动声色地冷眼盯着我们。 一想到这个老家伙肩膀上扛着的那把锋利的铡刀,以及驼背上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那根猴子,我的头皮就像触了电似的发木发麻。 而这时,大门外却传来一阵“咔咔”的怪异声响,是锋利的爪子刨着双扇门板发出的咔咔声。 这声音从厚重的门板上传递出来,显得硬梆梆,阴森森的,揪扯得每一根神经情不自禁地打颤。 开始我以为是四条土狗想要进来,用爪子刨着门板发出的声音,可是凭经验判断,又不像是土狗的爪子刨出的声响。 因为从木板门上传递出来的这种声响,明显地透露出一种锋利坚硬的味道。 难道不是那四条土狗在刨门板? 这时愣头青声音发颤地说:“就是这种声音!就是这种爪子!怎么今晚上它们又出来了?” 愣头青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紧张的情绪,我的心在胸腔里剧烈地晃荡了一下。 愣头青又接着说:“刚才站在大门外的东西不是那四条土狗,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土狼!” 愣头青补充的这句话把我和另外的人都惊了。 我朝愣头青呵斥道:“半夜三更的你他妈得别妖言惑众了,我们这儿平原大坝的,多久有过土狼了?” 愣头青说:“是那东西,真的是那东西,我们撞见过一次的,差点把命丢了。刚才我就闻见空气里有一股泥腥味,不咋确定,所以不敢说。” 听了愣头青的话,我下意识地朝着黑乎乎的空气使劲嗅了嗅,空气里果然有一股淡淡的泥腥味儿!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土狗发出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就像被什么极其凶残可怕的野兽袭击了似的,紧闭的双扇大门也被什么东西撞得在黑暗中一阵剧烈地晃动,门外发生了一场可怕的厮杀…… 我仿佛闻到了门外弥漫进来的血腥味儿,心里咚咚咚地狂跳起来。 刚才将双扇大门悠然关闭的人,究竟是为了保护我们还是要把我们瓮中捉鳖?我开始生出一种奇怪的疑问。 这样的变数不光让我始料不及,而且来得那么突然和猝不及防。 我们一伙人愣在黑乎乎的巷子里,就像是被谁施了定身法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在突如其来的恐惧面前,每个人都好像是失去了正常的活动和反应能力。 双扇大门惊悚地晃动了一阵子,又归于平静。 从双扇大门外传出一阵土狗发出的痛苦的哎叫。 哎叫声很低,时有时无,但是,混杂在这低低的哎叫声里面,还有另一种极其可怕的声音,那就是锋利的牙齿在咀嚼骨头的声音。那是硬生生把骨头咬碎的声音。 我的脊背一阵阵的发麻。 那一刻,我们甚至忽略了隐藏在双扇大门后的那个人,或者是两个人…… 我们现在都清楚各自的处境,尽管有漆黑的夜晚作为掩护,我们却已经完全暴露在了对方的眼皮地下。 也许,我们现在僵滞地站在巷子里,个个呆若木鸡的模样,早就被躲在暗处的那个人看得一清二楚。 我们在对方的眼里成了无遮无拦的透明人。 叶三哥这时率先朝着双扇大门说话了:“是不是蔡驼子?是就应一声,明人不做暗事,有本事就走到明处来,别整这些装神弄鬼的事情出来吓唬人!” 可是双扇大门那边仍旧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和动静,那人和黑暗融为了一体,他很沉得住气! 而大门外用锋利的牙齿咀嚼骨头的声音却嘎然而止了。 很显然,领头的家伙对着双扇大门厉声喝问时,惊动了正在正在咀嚼骨头的家伙。 这些残忍的家伙显出一种出人意料的拘谨。 紧接着,双扇大门又被锋利的爪子刨出咔咔的声音…… 愣头青心惊胆战地朝叶三哥小声告诫道:“咱们别再出声了,别再招惹门外的那些家伙了!” 叶三哥似乎也对门外的野物非常忌惮,没有再回应愣头青。 黑暗中,令人快要窒息的寂静使人觉得就像是世界末日已经来临了一般…… 现在的我们面临着进退两难的艰难境地。两个愣头青黑暗中打起了哆嗦。 有风从巷子的一端悄无声息的刮过来,就像游魂似的围着我们转上一圈,又在黑暗消失了。 冷清清的巷子里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凭我的感觉,巷子里是绝对不能再进去了,可是叶三哥这时却小声说道:“走!” 愣头青连仅有的底气也没有了,因为胆怯,声音发干地小声哆嗦道:“上哪儿?” “进了院子再说。”叶三哥压着声音说。 即使用这么小的声音说了仅有的两句话,大门外的野物依旧听见了里面的动静。双扇大门又动了两下。 叶三哥把声音压得更低地朝愣头青恶狠狠地说:“难道我们就在这儿等死?” 愣头青说:“我真的有点怕!华哥的弟弟就是被吓疯的。我感觉今晚上院子里埋伏着脏东西。你没感觉到一股股邪气吗?” 愣头青的话把黑暗的空气顿时就渲染得紧张诡异起来。 叶三哥却发狠地说:“就是鬼门关今晚上也得进去。我们还能从大门口出去吗?” 愣头青说:“要不我们就在这儿抱团地站到天亮。天亮了就安全了。” 愣头青的主意我表示赞同。 这时,从某个角落里传出一声莫名其妙的爆响,神经极度脆弱的我,脑子嗡地一声爆响,一直绷紧的神经达到了极限值,本能地大喊了一声:“快跑!”便朝着巷子里拼命地奔跑。 我不知道后面的人跟上来没有,反正听见身后乱糟糟的脚步声响成了一片…… 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着阴森森的巷子里亡命地疯跑,因为我听见身后传来一阵令人魂飞魄散的撕咬声。 外面的野物果然是撞开了双扇门冲了进来。 我暗自庆幸自己的反应要比另外四个人的快上半拍,跑在了最前面。饶是如此,我还是怀疑自己能不能逃过这生死一劫。 漆黑的巷子并不长,纵深只有五十来米,我就像是一股旋风般从狭长的巷子里刮进了蔡家老院子的大院坝内。 大院坝和漆黑阴森的巷子比起来要亮堂了许多,自少可以看见周围的房屋和门厅的轮廓。 当我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跑进了温家老院子的大院坝的时候,方才定住了心神。 我本能地急停住身子,气喘如牛般惊魂未定地朝着来时的巷子口看去,黑漆漆的巷子里又变得极其安静下来了,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 只有我孤零零地站在院坝的中间,地面上还映出了我孤独单薄的模糊影子。 我和蒋凤楠以及铁塔跑散了! 叶三哥,愣头青,也像是一下子在我的身边蒸发掉了一般。 刚才我明明是听见身后有杂沓的脚步声追着我跑的,怎么现在我的身边一个鬼影子也没有一个。 难道他们已经惨遭不测了? 我混乱的脑子已经组织不起任何有条理的思路,更没有能力去思考愣头青他们的处境,只能圆睁着一双眼睛惊恐地盯着黑漆漆的巷子口。 只要稍微有点风吹草动,我立马又会撒腿就跑。 蔡家老院子的这种格局我比较熟悉。 大院坝的正北面是一个大的戏台子,戏台子左手边是蔡家老院子的亭堂,也是老院子的正厅,又称祭堂,是举行祭祀仪式或宗族议事之处,因此空间最大,用材也最考究,用的都是大而坚实的柱头和横梁构建。 右手边是寝堂,是用来安放祖先牌位之处,每逢清明或节日,个人或全族,都要在祠堂里进行祭祖活动,弘扬忠孝思想和尊祖敬宗精神。 此时我就站在温家老院子大院坝的正中间的位置,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地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 早已人去楼口的蔡家老院子此时陷入一片地狱般的死寂之中,每一处漆黑的角落里似乎都潜伏着危机。 我突然感觉自己现在所站的院坝是那么的宽大,自己显得那么的渺小。 而更让我感到头皮发麻的是我此时所站的中心位置居然插着一圈香火,我就站在这圈香头的中间位置。 难道这一圈燃着的香头就是蔡驼子给我们设置的陷阱,而且还非常准确的判断出我会直端端地冲入这圈燃着的香头圈内? 当我意识到这圈燃着的香头是如此的诡异和不可思议的时候,本能地就想跳出这个可怕的怪圈。 而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呼地一下子就射到了我的面前。 定睛一看,居然是愣头青。 愣头青杵在我的面前,两手撑着膝盖,弓着身子呼呼只喘。 “另外的人呢?”我朝愣头青问道。 愣头青边喘边艰难地朝我打着手势,语调很不连贯地说:“不……不……知道……哎呀……妈呀……吓……吓死我了……” “你看见什么了?” “没……没……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你什么也没看见会吓成这样?” “真……真的什么也……也没看……看见,但……” 愣头青把要说的话说到一半,另外的一半却卡在喉咙口出不来了,我以为愣头青是被一口气噎着了,当我看见他的眼神在黑暗中直端端地盯巷子口的时候,才意识到有可怕的东西朝着我们过来了。 于是我顺着愣头青的眼神朝着巷子口看去,巷子口仍旧没有任何动静,但是,我和愣头青都同时发自本能地感觉到,有东西已经出现在黑漆漆的巷子口了,而且正摆出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随时准备朝着我们发起闪电般的致命攻击。 我腿肚子发软,一把抓住愣头青就要跑。 就在念头闪动的刹那间,一道火光在我们的眼前跳跃了一下,紧接着,红彤彤的火焰蹿成一条火蛇,我们面前的地面上呼地一声燃烧了起来,并且在我们周围盘卷成了一个圆圈,我和愣头青被圈在了火圈里…… 愣头青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朝我大声问道:“哥!怎么办?” 愣头青的声音里充满了一股歇斯底里的恐惧,这种恐惧已经将他的精气神全部抽空了一般,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发干发涩。 然而,当这一圈火光燃起的时候,我却反而一下子变得淡定下来了,因为在这漆黑混沌的空间里,突然燃起的这一圈火焰,不光没有继续给我的心理造成恐惧感和压迫感,反而使我的心里生起了一丝温暖。 我的脑子一下子又恢复了正常了运转。我闻见了空气里弥漫出来的一股股浓烈的汽油味儿。 我朝愣头青骂道:“你怕个鸟!你闻闻是什么味儿?” 愣头青见我变得这么坦然淡定,已经被恐惧吓得快要迷失的神志也恢复了正常,他朝着空气中使劲嗅了嗅,说道:“哥!是煤油味儿!” 我朝愣头青说:“所以,人家是早有准备的,把陷阱挖在我们前面了。” “你是说蔡驼子?” “不是他还能是谁?” “可是……”愣头青刚说出俩字儿,剩下的话又卡在喉咙上了。 我立马明白这丫儿又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因为这小子的目光又落在了巷子口。 透过飘摇燃烧的火苗芯子,我终于看见了有四头抑或是五头浑身毛色油黑发亮的野物,从恍惚不定的暗影中慢慢地走了出来。 它们兴许料定我和愣头青已经成了囊中之物,所以朝着我们走过来时的步履稳健从容。但一股股血腥凶残的气场却已经冲破燃烧着烈焰的火圈,将我和愣头青死死地包裹了起来。 "哥,赶紧撤!"愣头青一把挽住我的胳臂肘说。 "你觉得你能跑过它们吗?"我紧盯着朝着我们一步步靠近的这伙野物说。 愣头青已经恐惧得不能说话,只会使劲地摇头。 "现在,唯一安全的地儿就是我们现在站的这个火圈,一出这个火圈,你我都会被碎尸!"我说。 "可是,这圈火熄灭了呢?"愣头青问了一个很现实具体的问题。 "听天由命!"我只能咬牙说道。 朝我们走过来的的确是五头野物,当它们走到离火圈不到五六米的距离的时候,通过恍忽不定的火光,我可以看见这五头体格健壮的家伙浑身长着漆黑的毛发。 难道是五头纯种藏獒? 我对藏獒没有任何的具体经验,但是看过这东西的图片。当我意识到这五头大家伙是藏獒的时候,心里反而放松了些。自少,它们没有和灵异鬼怪联系在一起了。 在这充满了恐惧感的夜晚,是很容易产生灵异诡秘的幻觉的。 "好像是藏獒。"我喃喃地说。 "怎么会是藏獒?还五条?"愣头青不信。他现在也看清楚了这五头大家伙,绷紧的神经稍微有些松懈了。 我和愣头青并不敢掉以轻心,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地盯着这五头继续朝着火圈靠近的家伙。 五头家伙在离火圈还有两米的距离停了下来,领头的那只蹲在了原地,另外的四头分别散开,将火圈内的我们包抄了起来。 它们居然懂得围猎? "哥,怎么办?"愣头青又紧张起来。 此时的我反而镇定了下来,因为当我确定将我们困在火圈中的五条家伙是真实的犬类而不是想象出来的青面獠牙的怪物的时候,一只处在恐惧的幻觉中的神经反而恢复了正常的运转。 于是我才愣头青说:“别紧张,也别慌,只要有这圈火,它们就暂时不敢越雷池半步!” “可是这圈火能燃到天亮吗?原先我们进到粪堆里,见到的都是死人的骨头,可是,今晚上见到的是要吃人的活物啊!”愣头青惊心动魄地说道。 “哥,戏台上有人。”愣头青这时又说道。 我们此时离戏台足足有二十米的距离,黑漆漆的戏台上突然间燃起了一点火光,是火柴划燃是发出的光亮。 一个佝偻的人影出现在戏台上,是蔡驼子! 蔡驼子居然在戏台上点燃了几根蜡烛,虽然摇曳的烛火并不能把整个戏台照亮,但是,我却看见蔡驼子在戏台子的中间摆放了一张香案。燃烧的蜡烛就插在香案上。 最让我感到心惊肉跳的还是在香案的前边摆放着一把铡刀! 蔡驼子究竟要搞什么鬼? 我心里的生出的疑问同时也是愣头青的疑问:“哥,他在干什么?” 我已经意识到蔡驼子像是要在戏台上搞一场神秘的祭祀。 血祭?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的脑海间闪电一般划过。 莫非我和愣头青已经成了蔡驼子的笼中之物,或者我们就将成为蔡驼子用来祭祀的祭品? 尽管我的联想有点不着边际,但是内心里还是隐隐约约感到了某种恐惧的逼近。 “有可能的话,我们还是得从火圈中冲出去?”我朝愣头青说。 愣头青的脑子变得有点木讷和迟钝,说:“为什么?” 我压着声音说:“蔡驼子多半已经疯了,今晚上他的那把铡刀多半要开荤。” 愣头青以为我是在说玩笑话吓唬他,脸上硬挤出一丝哭笑,说:“哥,这时候你就别开这种玩笑来吓唬我了。” 我说:“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感觉这蔡驼子浑身透着一股邪气。你难道没有感觉出来?” 愣头青说:“是有点诡异的。但是他也不至于用铡刀把我俩铡了?” 我和愣头青在胡乱分析着戏台上的蔡驼子,而蔡驼子这时却将一个酒瓶子举起来,仰起脖子灌了一口酒进去,然后躬身将香案前的铡刀提了起来,对着铡刀的刀刃呼地一声吹了一口酒上去,然后直起身,又仰起脖子灌了一口酒,取过香案上的蜡烛,对着烛火呼地喷出嘴里的酒液,一条凶猛的火蛇就从他的口中蹿了出来。 蔡驼子如法炮制地对着戏台的四面个各吹出了一条火蛇。在火蛇蹿动之时,红彤彤的火光将他的那张老脸映衬得极其狰狞诡异。 就在我和愣头青正犯着迷糊的时候,突然,蔡驼子背上隆起的那个包袱似乎动了一下,我以为是自己的神经由于过度的紧张而产生了同样的幻觉,就在我还没有确定那个包袱是不是又变成了一只猴儿之时,只见蔡驼子的左手突然间举过肩头,一把将背上隆起的包袱抓了下来,一阵吱吱的尖利叫声立刻从戏台上传了过来,穿刺得耳膜生生地疼! 蔡驼子背上隆起的包袱果然是一根猴子! 蔡驼子的背上几十年如一日地背负着一个如此离奇的惊天秘密,居然从来没有被谁发现?这简直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我和愣头青同时被惊得目瞪口呆。 而更离奇恐怖的事情随之而来了。那只猴儿在蔡驼子的手中惨烈的挣扎嚎叫,蔡驼子却没有半点手软的架势,他躬身用另一只手,一把将铡刀的刀把提了起来,然后一下子将猴儿的脖子卡在了铡刀的刀架上,紧接着,蔡驼子毫不犹豫地将铡刀摁了下去…… 没有铡刀发出的咔嚓声,猴儿惨烈的尖叫声也嘎然而止了,我甚至没有看清楚在铡刀的刀锋下,滚落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圆球状的物体。那一刻我的脑子出现了短暂的眩晕。 一切都是来得那么的突然,那么的血腥。 戏台上和整个大院坝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蔡驼子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我的心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蔡驼子将滚落的猴头捡起来,有黑色的液体从他的手指间滴落在戏台上。我知道那滴落的液体是猴儿鲜红的血液。 当蔡驼子转身朝向香案的时候,他的步履突然变得沉重迟滞起来,嘴里似乎在念着咒语,一步一停顿朝着香案走过去。 香案上摇曳的烛火将戏台上的气氛烘托得有些恍惚起来。 愣头青将我的胳臂肘挽得死死的,他或许在恐惧中还没有回过神来。 猴儿的头被蔡驼子供奉在了香案的正中间,而猴儿的身子却倒在铡刀旁瑟瑟地抽搐。 如此神秘血腥的祭祀我从没听说过,更从没见识过。我的脑子有种缺氧般的眩晕感! 戏台上的蔡驼子突然匍匐在香案前,撅起的屁鼓一动不动。 我感觉到一股股邪恶的气息在空旷的大院坝里越聚越浓,轻声朝愣头青说:“得赶紧脱身!这是个是非之地!” 愣头青说:“怎么脱身啊?有藏獒守着的。” 撅着屁鼓背对着我们的蔡驼子突然间回过头,一双阴森森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我,瞳孔里喷出的两道恶狠狠的光芒将我的心剧烈地烧灼了一下。 而蔡驼子已经站起来,瘦小的身子一下子转到了戏台的楼梯口,然后就消失在了楼梯口的阴影里,紧接着便传来这个魔鬼下楼梯的咚咚声,脚步声急促快捷。 我不敢再往下想,朝愣头青说道:“赶紧跳出这个火圈……” 我的话还没说完,一直蹲在火圈外的五头藏獒已经站了起来,脖子上蓬松的毛发竖立了起来,呲咧开的嘴角处,森森的獠牙露出一股股血腥之相。 我腿肚子一阵打颤,僵在原地不敢动弹了…… 当蔡驼子快步跑近火圈外时,他那狰狞的面孔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我不知道他脸上的表情是愤怒还是惊惧,显得异常古怪诡异。那一刻我觉得蔡驼子的这张面孔就是一张魔鬼的面孔。 站在火圈外的蔡驼子似乎认出了我是谁。 蔡驼子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没有再度移开,也许是因为火光的闪烁使他看不大真切,他在审视着我。 此时的他虽然身材瘦小,我和愣头青却同时感觉到他的身体内蕴藏着一股股令人心惊胆寒的邪恶能量。所以我和愣头青都不敢轻举妄动。 “怎么会是你?”从蔡驼子的喉咙里发出了几个昏沉的音节。 他好像终于认出了我是谁。 但是我却根本就不认识他啊! 或者蔡驼子是认错了人? “蔡爷爷。”我抱着一丝侥幸的心里,悬着的心终于触底了,有些唯唯诺诺地朝蔡驼子喊道。 “你怎么会和这伙人混在一起?”蔡驼子问道。 “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蔡驼子突然一下子蹿进了火圈,站到了我的面前。那双布满皱纹的三角眼寒光闪闪地死盯住我。因为我的个子有点高,他几乎是仰望着我的。我看见他的瞳孔里映射着火焰的光芒,这就使得他的瞳孔泛着一层血红色,看了让人心里发毛! 蔡驼子浑身的邪恶似乎都从他的这双瞳孔中投射了出来。 “这是天意吗?嗯?你说这是天意吗?”蔡驼子朝我问道。 我被他盯得心里发慌,更不知道他说的“天意”是什么意思,脑子有些发木,说:“蔡爷爷,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想朝他强装出一副讨好的笑脸。但却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肉已经变得机械麻木僵硬,要想在上面堆挤出一层微笑显得异常的艰难。 此时我脸上的表情一定也同样古怪诡异。 蔡驼子根本就不买我的帐,朝我一挥手说:“别叫我爷爷,我不是你的爷爷,别想用沾亲带故的称呼来套我。既然你今晚上伙同着这伙人撞进来了,就真的怪不得我,都是天意……” 我似乎有些明白蔡驼子说的“天意”是什么意思了。 我不想再跟这个魔鬼绕下去,还是用尊敬的口吻朝他说:“蔡爷爷,你放我们走。” “走!你真的觉得今天晚上的事情有这么轻巧?”蔡驼子的声音突然变得冷飕飕的了。 “那你要怎么样?”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进来。今晚上你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蔡驼子终于朝我摊牌了。 “你敢!”我朝蔡驼子闷声喝道。 蔡驼子的脸上抽搐出魔鬼般的狞笑,说:“你一会儿就知道我敢不敢了!” 话刚说完,他一把将愣头青拽了过去。 愣头青的手臂原本一只死死挽住我的胳臂肘的,蔡驼子拽愣头青的力道出奇的大,愣头青根本没有丝毫准备,一下子就被蔡驼子拽过去了,我被愣头青挽住的胳臂肘被拽扯得一阵酸疼。 蔡驼子用常人很难看清的动作一把将愣头青的脖子薅到了他的胳肢窝下死死卡住。 愣头青被仰面挟制住,根本就不能动弹半分。 “哥……哥……”胳肢窝内的愣头青恐怖地朝我呼救起来。 而蔡驼子挟持着愣头青就要朝火圈外走…… 我性格上的懦弱在此时被彻底暴露出来,居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睁睁地看着愣头青被恶魔般的蔡驼子挟持出了火圈。 愣头青或者已经在恐惧中失去的仅有的反抗力气,他被蔡驼子挟持在胳肢窝里,仰面朝火圈外退着走的时候,只是从喉咙深处朝我呼喊着“哥……哥……”,他甚至没有呼喊出“救我”两个字,一双翻着眼白的眼珠子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那一刻我的脑子里居然生出了一个很龌龊的侥幸念头,以为蔡驼子会看在我是他认识的一个熟人的面子上放了我。 愣头青的生死跟我是没有任何相干的,我甚至觉得只有用愣头青的死才能换回我的生。 愣头青被蔡驼子挟持着从戏台的楼梯口上了戏台,木结构的戏台上发出一阵咚咚咚的昏闷脚步声。 我感觉蔡驼子就像是动物世界里的豹子叼着一头捕获的羚羊。 也许愣头青的脖子已经被温驼子用胳肢窝夹断了。 蔡驼子把愣头青挟持到香案跟前,终于把小喽啰放开了。咚地一声甩在地上。 愣头青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他匍匐着要爬出戏台,而蔡驼子却一把抓住愣头青的一条腿,提起来,硬生生地把愣头青摔了回去,戏台上被摔出“嘭”的一声闷响,并且震起一层尘埃。 蔡驼子的一只脚狠狠地踩在愣头青的脑袋上。 愣头青用双手使劲地掰着蔡驼子踩在他脑袋上的那只脚,而他的双手却显得极其虚弱无力,根本不能把蔡驼子的脚掰动半分。 愣头青连呼救力气也没有了,只是在机械地做着掰开蔡驼子脚的动作。 我看着戏台上上演着如此残酷的一幕,却根本没有想到要去帮愣头青一把…… 第333章 血祭 更让我感到大惑不解和极度吃惊的是,刚才朝着我们歇斯底里地吠叫这四条土狗,现在怎么会突然间变得这么安静了? 但是从那四双在黑暗中闪烁着束束冷光的眼睛里,却能够很明确地感觉到它们对我们这伙人深怀着敌意。 打头的叶三哥站在紧闭的双扇大门前审视了片刻,显出了一丝迟疑,然后朝着大门前走去,两个愣头青也同样显出几分迟疑,有种心有余悸的后怕。 叶三哥回头看了两个愣头青一眼,然后就朝大门内抬腿进去,两个愣头青规规矩矩地跟了上去。 我和蒋凤楠以及铁塔继续和叶三哥他们三个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我以为双扇大门的背后应该有一根粗实的顶门杠把大门顶得死死的,然而,没想到叶三哥却很轻易地推开了厚重的双扇门。 从双扇门的转轴处传出一阵绵长昏沉的嘎吱声。这声音在漆黑寂静的夜晚冷不丁地响起,显得极其诡异…… 我从来没有干过偷鸡摸狗的事儿,何况还是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心当时就使劲儿颤抖了一下。 叶三哥和两个愣头青显然是早有心理准备的,没有显露出任何诧异的样子。 我甚至有了想退缩的打算。 而这时蒋凤楠和铁塔已经走上来,我心里稍微感到了一丝踏实,才跟着领头的人走进了双扇大门。 脚刚一踏入双扇大门,越加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巷子里插着一排点着的香头,燃着的香头就像是特意给我们这伙人引路似的,鬼火一般朝着老院子的腹地延伸进去。 香头上腥红的豆点火光在空寂的巷子里显得非常突兀。 叶三哥站住了,喃喃地说道:“这蔡驼子究竟在搞什么鬼?咋还点上香了。莫不是把这道大门当成鬼门关了。这条巷子就是通往奈何桥的黄泉路?” 我原本是不信鬼神这档子事的,可是面对这么漆黑冷清的巷子,叶三哥突然提起黄泉路鬼门关啥的,我还真的有点怕了。 周围的空气越发的冷飕飕凉冰冰的了。 我朝叶三哥说:“你能不能别在这个时候提这些事!” 愣头青这时发狠般地说道:“这老东西倒先装神弄鬼起来了。今晚上还说不准谁把谁给吓唬住呢!” 而我是真的害怕了,感觉是真正的踏入了蔡驼子为我们布置的陷阱。 我越来越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走在了陷阱的边缘,只要我们进入到插着香头的巷子,就绝对掉进蔡驼子为我们设置好的陷阱了。 我朝叶三哥说:“要不我们还是撤!我感觉蔡驼子就像是知道我们今晚上要来似的,别着了这老东西的道道了。” 叶三哥没有说话,其中的一个愣头青却抢先说话了:“到了这份上了,谁打退堂鼓我就对谁不客气。” 愣头青说话的声音有点大,没有丝毫遮遮掩掩的意思,似乎故意要让躲在暗处的蔡驼子听见似的。 我越来越弄不明白这家伙在我们这伙人当中究竟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 我感觉自己是趟进了一股很深的浑水里。 “我们不该空着手来的,手上自少该带一件家伙。”我说。 叶三哥却笑道:“你别紧张兮兮的自己把自己给吓着了。还带什么家伙?” 叶三哥这阵子说话的声音也大起来,没有丝毫掩饰,兴许是故意在给自己壮胆,也兴许是故意要让蔡驼子听见。 而我现在犹豫着的是究竟跟不跟这这几个人顺着巷子进入到蔡家老院子里去。 我感觉巷子里插着的这一排燃着的香头有几分蹊跷也暗透着几分诡异。 而领头的叶三哥却已经朝巷子里走去了。大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气概。 对于现在的我和蒋凤楠以及铁塔来讲,我们似乎已经没有退路了,因为退路已经被那四条土狗截断了。 此时,它们已经站在了双扇大门的门槛外边,很安静很冷静地看着我们。 若不是四条土狗已经逼迫到了大门外,兴许我会主动申请把守大门,担现在看起来,我唯一的选择也是只有乖乖地跟着这伙人进入到温家老院子里去。 蔡家老院子里的原住户都已经搬迁了,整个老院子显得空空荡荡的。 没有灯火,没有人声,只有黑暗和令人有些不大适应的寂静。 老院子里的人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搬走,这还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谜。 我刚跟着叶三哥朝着巷子刚走出几步,猛地听见身后的双扇大门发出一阵嘎吱吱的缓慢声响。 我的心里一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刚才大门门背后藏有人! 念头在脑子里闪现而过的同时,我本能地回过头,朝大门的方向看去,大门却突然间哄地一声关闭了。 我的心在胸腔里狂跳了一下,厉声喝道:“谁!” 关闭的大门那边漆黑一片寂静无声。 难道是风把大门吹过去关上的。 可是巷子里根本就没有一丝风的痕迹啊! 我的喝问声首先把我们这伙人给惊了,都同时回过身,死盯着双扇大门的方向。 就连愣头青和叶三哥也不淡定了。 “大门那边有人。”愣头青也失声喊道。 当愣头青和我的想法达到高度一致的时候,我的头皮一下子就炸了。 是谁一直躲在大门的背后恭候着我们? 蔡驼子? 因为这乡间的夜黑得太深沉的缘故,此时的我们这伙人如同睁眼瞎,根本看不清大门口的任何情况,但是凭第六感却可以隐约感觉到,大门口自少有一双阴毒的眼睛在冷冷地窥视着我们。 如果蔡驼子为我们设置了陷阱,那么这个陷阱就是整个温家老院子。 “谁在哪儿装神弄鬼?给老子出来?”我壮着胆子又朝大门口喝道。 大门口没有任何动静,也许蔡驼子就站在黑暗中,不动声色地冷眼盯着我们。 一想到这个老家伙肩膀上扛着的那把锋利的铡刀,以及驼背上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那根猴子,我的头皮就像触了电似的发木发麻。 而这时,大门外却传来一阵“咔咔”的怪异声响,是锋利的爪子刨着双扇门板发出的咔咔声。 这声音从厚重的门板上传递出来,显得硬梆梆,阴森森的,揪扯得每一根神经情不自禁地打颤。 开始我以为是四条土狗想要进来,用爪子刨着门板发出的声音,可是凭经验判断,又不像是土狗的爪子刨出的声响。 因为从木板门上传递出来的这种声响,明显地透露出一种锋利坚硬的味道。 难道不是那四条土狗在刨门板? 这时愣头青声音发颤地说:“就是这种声音!就是这种爪子!怎么今晚上它们又出来了?” 愣头青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紧张的情绪,我的心在胸腔里剧烈地晃荡了一下。 愣头青又接着说:“刚才站在大门外的东西不是那四条土狗,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土狼!” 愣头青补充的这句话把我和另外的人都惊了。 我朝愣头青呵斥道:“半夜三更的你他妈得别妖言惑众了,我们这儿平原大坝的,多久有过土狼了?” 愣头青说:“是那东西,真的是那东西,我们撞见过一次的,差点把命丢了。刚才我就闻见空气里有一股泥腥味,不咋确定,所以不敢说。” 听了愣头青的话,我下意识地朝着黑乎乎的空气使劲嗅了嗅,空气里果然有一股淡淡的泥腥味儿!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土狗发出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就像被什么极其凶残可怕的野兽袭击了似的,紧闭的双扇大门也被什么东西撞得在黑暗中一阵剧烈地晃动,门外发生了一场可怕的厮杀…… 我仿佛闻到了门外弥漫进来的血腥味儿,心里咚咚咚地狂跳起来。 刚才将双扇大门悠然关闭的人,究竟是为了保护我们还是要把我们瓮中捉鳖?我开始生出一种奇怪的疑问。 这样的变数不光让我始料不及,而且来得那么突然和猝不及防。 我们一伙人愣在黑乎乎的巷子里,就像是被谁施了定身法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在突如其来的恐惧面前,每个人都好像是失去了正常的活动和反应能力。 双扇大门惊悚地晃动了一阵子,又归于平静。 从双扇大门外传出一阵土狗发出的痛苦的哎叫。 哎叫声很低,时有时无,但是,混杂在这低低的哎叫声里面,还有另一种极其可怕的声音,那就是锋利的牙齿在咀嚼骨头的声音。那是硬生生把骨头咬碎的声音。 我的脊背一阵阵的发麻。 那一刻,我们甚至忽略了隐藏在双扇大门后的那个人,或者是两个人…… 我们现在都清楚各自的处境,尽管有漆黑的夜晚作为掩护,我们却已经完全暴露在了对方的眼皮地下。 也许,我们现在僵滞地站在巷子里,个个呆若木鸡的模样,早就被躲在暗处的那个人看得一清二楚。 我们在对方的眼里成了无遮无拦的透明人。 叶三哥这时率先朝着双扇大门说话了:“是不是蔡驼子?是就应一声,明人不做暗事,有本事就走到明处来,别整这些装神弄鬼的事情出来吓唬人!” 可是双扇大门那边仍旧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和动静,那人和黑暗融为了一体,他很沉得住气! 而大门外用锋利的牙齿咀嚼骨头的声音却嘎然而止了。 很显然,领头的家伙对着双扇大门厉声喝问时,惊动了正在正在咀嚼骨头的家伙。 这些残忍的家伙显出一种出人意料的拘谨。 紧接着,双扇大门又被锋利的爪子刨出咔咔的声音…… 愣头青心惊胆战地朝叶三哥小声告诫道:“咱们别再出声了,别再招惹门外的那些家伙了!” 叶三哥似乎也对门外的野物非常忌惮,没有再回应愣头青。 黑暗中,令人快要窒息的寂静使人觉得就像是世界末日已经来临了一般…… 现在的我们面临着进退两难的艰难境地。两个愣头青黑暗中打起了哆嗦。 有风从巷子的一端悄无声息的刮过来,就像游魂似的围着我们转上一圈,又在黑暗消失了。 冷清清的巷子里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凭我的感觉,巷子里是绝对不能再进去了,可是叶三哥这时却小声说道:“走!” 愣头青连仅有的底气也没有了,因为胆怯,声音发干地小声哆嗦道:“上哪儿?” “进了院子再说。”叶三哥压着声音说。 即使用这么小的声音说了仅有的两句话,大门外的野物依旧听见了里面的动静。双扇大门又动了两下。 叶三哥把声音压得更低地朝愣头青恶狠狠地说:“难道我们就在这儿等死?” 愣头青说:“我真的有点怕!华哥的弟弟就是被吓疯的。我感觉今晚上院子里埋伏着脏东西。你没感觉到一股股邪气吗?” 愣头青的话把黑暗的空气顿时就渲染得紧张诡异起来。 叶三哥却发狠地说:“就是鬼门关今晚上也得进去。我们还能从大门口出去吗?” 愣头青说:“要不我们就在这儿抱团地站到天亮。天亮了就安全了。” 愣头青的主意我表示赞同。 这时,从某个角落里传出一声莫名其妙的爆响,神经极度脆弱的我,脑子嗡地一声爆响,一直绷紧的神经达到了极限值,本能地大喊了一声:“快跑!”便朝着巷子里拼命地奔跑。 我不知道后面的人跟上来没有,反正听见身后乱糟糟的脚步声响成了一片…… 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着阴森森的巷子里亡命地疯跑,因为我听见身后传来一阵令人魂飞魄散的撕咬声。 外面的野物果然是撞开了双扇门冲了进来。 我暗自庆幸自己的反应要比另外四个人的快上半拍,跑在了最前面。饶是如此,我还是怀疑自己能不能逃过这生死一劫。 漆黑的巷子并不长,纵深只有五十来米,我就像是一股旋风般从狭长的巷子里刮进了蔡家老院子的大院坝内。 大院坝和漆黑阴森的巷子比起来要亮堂了许多,自少可以看见周围的房屋和门厅的轮廓。 当我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跑进了温家老院子的大院坝的时候,方才定住了心神。 我本能地急停住身子,气喘如牛般惊魂未定地朝着来时的巷子口看去,黑漆漆的巷子里又变得极其安静下来了,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 只有我孤零零地站在院坝的中间,地面上还映出了我孤独单薄的模糊影子。 我和蒋凤楠以及铁塔跑散了! 叶三哥,愣头青,也像是一下子在我的身边蒸发掉了一般。 刚才我明明是听见身后有杂沓的脚步声追着我跑的,怎么现在我的身边一个鬼影子也没有一个。 难道他们已经惨遭不测了? 我混乱的脑子已经组织不起任何有条理的思路,更没有能力去思考愣头青他们的处境,只能圆睁着一双眼睛惊恐地盯着黑漆漆的巷子口。 只要稍微有点风吹草动,我立马又会撒腿就跑。 蔡家老院子的这种格局我比较熟悉。 大院坝的正北面是一个大的戏台子,戏台子左手边是蔡家老院子的亭堂,也是老院子的正厅,又称祭堂,是举行祭祀仪式或宗族议事之处,因此空间最大,用材也最考究,用的都是大而坚实的柱头和横梁构建。 右手边是寝堂,是用来安放祖先牌位之处,每逢清明或节日,个人或全族,都要在祠堂里进行祭祖活动,弘扬忠孝思想和尊祖敬宗精神。 此时我就站在温家老院子大院坝的正中间的位置,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地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 早已人去楼口的蔡家老院子此时陷入一片地狱般的死寂之中,每一处漆黑的角落里似乎都潜伏着危机。 我突然感觉自己现在所站的院坝是那么的宽大,自己显得那么的渺小。 而更让我感到头皮发麻的是我此时所站的中心位置居然插着一圈香火,我就站在这圈香头的中间位置。 难道这一圈燃着的香头就是蔡驼子给我们设置的陷阱,而且还非常准确的判断出我会直端端地冲入这圈燃着的香头圈内? 当我意识到这圈燃着的香头是如此的诡异和不可思议的时候,本能地就想跳出这个可怕的怪圈。 而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呼地一下子就射到了我的面前。 定睛一看,居然是愣头青。 愣头青杵在我的面前,两手撑着膝盖,弓着身子呼呼只喘。 “另外的人呢?”我朝愣头青问道。 愣头青边喘边艰难地朝我打着手势,语调很不连贯地说:“不……不……知道……哎呀……妈呀……吓……吓死我了……” “你看见什么了?” “没……没……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你什么也没看见会吓成这样?” “真……真的什么也……也没看……看见,但……” 愣头青把要说的话说到一半,另外的一半却卡在喉咙口出不来了,我以为愣头青是被一口气噎着了,当我看见他的眼神在黑暗中直端端地盯巷子口的时候,才意识到有可怕的东西朝着我们过来了。 于是我顺着愣头青的眼神朝着巷子口看去,巷子口仍旧没有任何动静,但是,我和愣头青都同时发自本能地感觉到,有东西已经出现在黑漆漆的巷子口了,而且正摆出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随时准备朝着我们发起闪电般的致命攻击。 我腿肚子发软,一把抓住愣头青就要跑。 就在念头闪动的刹那间,一道火光在我们的眼前跳跃了一下,紧接着,红彤彤的火焰蹿成一条火蛇,我们面前的地面上呼地一声燃烧了起来,并且在我们周围盘卷成了一个圆圈,我和愣头青被圈在了火圈里…… 愣头青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朝我大声问道:“哥!怎么办?” 愣头青的声音里充满了一股歇斯底里的恐惧,这种恐惧已经将他的精气神全部抽空了一般,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发干发涩。 然而,当这一圈火光燃起的时候,我却反而一下子变得淡定下来了,因为在这漆黑混沌的空间里,突然燃起的这一圈火焰,不光没有继续给我的心理造成恐惧感和压迫感,反而使我的心里生起了一丝温暖。 我的脑子一下子又恢复了正常了运转。我闻见了空气里弥漫出来的一股股浓烈的汽油味儿。 我朝愣头青骂道:“你怕个鸟!你闻闻是什么味儿?” 愣头青见我变得这么坦然淡定,已经被恐惧吓得快要迷失的神志也恢复了正常,他朝着空气中使劲嗅了嗅,说道:“哥!是煤油味儿!” 我朝愣头青说:“所以,人家是早有准备的,把陷阱挖在我们前面了。” “你是说蔡驼子?” “不是他还能是谁?” “可是……”愣头青刚说出俩字儿,剩下的话又卡在喉咙上了。 我立马明白这丫儿又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因为这小子的目光又落在了巷子口。 透过飘摇燃烧的火苗芯子,我终于看见了有四头抑或是五头浑身毛色油黑发亮的野物,从恍惚不定的暗影中慢慢地走了出来。 它们兴许料定我和愣头青已经成了囊中之物,所以朝着我们走过来时的步履稳健从容。但一股股血腥凶残的气场却已经冲破燃烧着烈焰的火圈,将我和愣头青死死地包裹了起来。 "哥,赶紧撤!"愣头青一把挽住我的胳臂肘说。 "你觉得你能跑过它们吗?"我紧盯着朝着我们一步步靠近的这伙野物说。 愣头青已经恐惧得不能说话,只会使劲地摇头。 "现在,唯一安全的地儿就是我们现在站的这个火圈,一出这个火圈,你我都会被碎尸!"我说。 "可是,这圈火熄灭了呢?"愣头青问了一个很现实具体的问题。 "听天由命!"我只能咬牙说道。 朝我们走过来的的确是五头野物,当它们走到离火圈不到五六米的距离的时候,通过恍忽不定的火光,我可以看见这五头体格健壮的家伙浑身长着漆黑的毛发。 难道是五头纯种藏獒? 我对藏獒没有任何的具体经验,但是看过这东西的图片。当我意识到这五头大家伙是藏獒的时候,心里反而放松了些。自少,它们没有和灵异鬼怪联系在一起了。 在这充满了恐惧感的夜晚,是很容易产生灵异诡秘的幻觉的。 "好像是藏獒。"我喃喃地说。 "怎么会是藏獒?还五条?"愣头青不信。他现在也看清楚了这五头大家伙,绷紧的神经稍微有些松懈了。 我和愣头青并不敢掉以轻心,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地盯着这五头继续朝着火圈靠近的家伙。 五头家伙在离火圈还有两米的距离停了下来,领头的那只蹲在了原地,另外的四头分别散开,将火圈内的我们包抄了起来。 它们居然懂得围猎? "哥,怎么办?"愣头青又紧张起来。 此时的我反而镇定了下来,因为当我确定将我们困在火圈中的五条家伙是真实的犬类而不是想象出来的青面獠牙的怪物的时候,一只处在恐惧的幻觉中的神经反而恢复了正常的运转。 于是我才愣头青说:“别紧张,也别慌,只要有这圈火,它们就暂时不敢越雷池半步!” “可是这圈火能燃到天亮吗?原先我们进到粪堆里,见到的都是死人的骨头,可是,今晚上见到的是要吃人的活物啊!”愣头青惊心动魄地说道。 “哥,戏台上有人。”愣头青这时又说道。 我们此时离戏台足足有二十米的距离,黑漆漆的戏台上突然间燃起了一点火光,是火柴划燃是发出的光亮。 一个佝偻的人影出现在戏台上,是蔡驼子! 蔡驼子居然在戏台上点燃了几根蜡烛,虽然摇曳的烛火并不能把整个戏台照亮,但是,我却看见蔡驼子在戏台子的中间摆放了一张香案。燃烧的蜡烛就插在香案上。 最让我感到心惊肉跳的还是在香案的前边摆放着一把铡刀! 蔡驼子究竟要搞什么鬼? 我心里的生出的疑问同时也是愣头青的疑问:“哥,他在干什么?” 我已经意识到蔡驼子像是要在戏台上搞一场神秘的祭祀。 血祭?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的脑海间闪电一般划过。 莫非我和愣头青已经成了蔡驼子的笼中之物,或者我们就将成为蔡驼子用来祭祀的祭品? 尽管我的联想有点不着边际,但是内心里还是隐隐约约感到了某种恐惧的逼近。 “有可能的话,我们还是得从火圈中冲出去?”我朝愣头青说。 愣头青的脑子变得有点木讷和迟钝,说:“为什么?” 我压着声音说:“蔡驼子多半已经疯了,今晚上他的那把铡刀多半要开荤。” 愣头青以为我是在说玩笑话吓唬他,脸上硬挤出一丝哭笑,说:“哥,这时候你就别开这种玩笑来吓唬我了。” 我说:“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感觉这蔡驼子浑身透着一股邪气。你难道没有感觉出来?” 愣头青说:“是有点诡异的。但是他也不至于用铡刀把我俩铡了?” 我和愣头青在胡乱分析着戏台上的蔡驼子,而蔡驼子这时却将一个酒瓶子举起来,仰起脖子灌了一口酒进去,然后躬身将香案前的铡刀提了起来,对着铡刀的刀刃呼地一声吹了一口酒上去,然后直起身,又仰起脖子灌了一口酒,取过香案上的蜡烛,对着烛火呼地喷出嘴里的酒液,一条凶猛的火蛇就从他的口中蹿了出来。 蔡驼子如法炮制地对着戏台的四面个各吹出了一条火蛇。在火蛇蹿动之时,红彤彤的火光将他的那张老脸映衬得极其狰狞诡异。 就在我和愣头青正犯着迷糊的时候,突然,蔡驼子背上隆起的那个包袱似乎动了一下,我以为是自己的神经由于过度的紧张而产生了同样的幻觉,就在我还没有确定那个包袱是不是又变成了一只猴儿之时,只见蔡驼子的左手突然间举过肩头,一把将背上隆起的包袱抓了下来,一阵吱吱的尖利叫声立刻从戏台上传了过来,穿刺得耳膜生生地疼! 蔡驼子背上隆起的包袱果然是一根猴子! 蔡驼子的背上几十年如一日地背负着一个如此离奇的惊天秘密,居然从来没有被谁发现?这简直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我和愣头青同时被惊得目瞪口呆。 而更离奇恐怖的事情随之而来了。那只猴儿在蔡驼子的手中惨烈的挣扎嚎叫,蔡驼子却没有半点手软的架势,他躬身用另一只手,一把将铡刀的刀把提了起来,然后一下子将猴儿的脖子卡在了铡刀的刀架上,紧接着,蔡驼子毫不犹豫地将铡刀摁了下去…… 没有铡刀发出的咔嚓声,猴儿惨烈的尖叫声也嘎然而止了,我甚至没有看清楚在铡刀的刀锋下,滚落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圆球状的物体。那一刻我的脑子出现了短暂的眩晕。 一切都是来得那么的突然,那么的血腥。 戏台上和整个大院坝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蔡驼子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我的心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蔡驼子将滚落的猴头捡起来,有黑色的液体从他的手指间滴落在戏台上。我知道那滴落的液体是猴儿鲜红的血液。 当蔡驼子转身朝向香案的时候,他的步履突然变得沉重迟滞起来,嘴里似乎在念着咒语,一步一停顿朝着香案走过去。 香案上摇曳的烛火将戏台上的气氛烘托得有些恍惚起来。 愣头青将我的胳臂肘挽得死死的,他或许在恐惧中还没有回过神来。 猴儿的头被蔡驼子供奉在了香案的正中间,而猴儿的身子却倒在铡刀旁瑟瑟地抽搐。 如此神秘血腥的祭祀我从没听说过,更从没见识过。我的脑子有种缺氧般的眩晕感! 戏台上的蔡驼子突然匍匐在香案前,撅起的屁鼓一动不动。 我感觉到一股股邪恶的气息在空旷的大院坝里越聚越浓,轻声朝愣头青说:“得赶紧脱身!这是个是非之地!” 愣头青说:“怎么脱身啊?有藏獒守着的。” 撅着屁鼓背对着我们的蔡驼子突然间回过头,一双阴森森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我,瞳孔里喷出的两道恶狠狠的光芒将我的心剧烈地烧灼了一下。 而蔡驼子已经站起来,瘦小的身子一下子转到了戏台的楼梯口,然后就消失在了楼梯口的阴影里,紧接着便传来这个魔鬼下楼梯的咚咚声,脚步声急促快捷。 我不敢再往下想,朝愣头青说道:“赶紧跳出这个火圈……” 我的话还没说完,一直蹲在火圈外的五头藏獒已经站了起来,脖子上蓬松的毛发竖立了起来,呲咧开的嘴角处,森森的獠牙露出一股股血腥之相。 我腿肚子一阵打颤,僵在原地不敢动弹了…… 当蔡驼子快步跑近火圈外时,他那狰狞的面孔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我不知道他脸上的表情是愤怒还是惊惧,显得异常古怪诡异。那一刻我觉得蔡驼子的这张面孔就是一张魔鬼的面孔。 站在火圈外的蔡驼子似乎认出了我是谁。 蔡驼子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没有再度移开,也许是因为火光的闪烁使他看不大真切,他在审视着我。 此时的他虽然身材瘦小,我和愣头青却同时感觉到他的身体内蕴藏着一股股令人心惊胆寒的邪恶能量。所以我和愣头青都不敢轻举妄动。 “怎么会是你?”从蔡驼子的喉咙里发出了几个昏沉的音节。 他好像终于认出了我是谁。 但是我却根本就不认识他啊! 或者蔡驼子是认错了人? “蔡爷爷。”我抱着一丝侥幸的心里,悬着的心终于触底了,有些唯唯诺诺地朝蔡驼子喊道。 “你怎么会和这伙人混在一起?”蔡驼子问道。 “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蔡驼子突然一下子蹿进了火圈,站到了我的面前。那双布满皱纹的三角眼寒光闪闪地死盯住我。因为我的个子有点高,他几乎是仰望着我的。我看见他的瞳孔里映射着火焰的光芒,这就使得他的瞳孔泛着一层血红色,看了让人心里发毛! 蔡驼子浑身的邪恶似乎都从他的这双瞳孔中投射了出来。 “这是天意吗?嗯?你说这是天意吗?”蔡驼子朝我问道。 我被他盯得心里发慌,更不知道他说的“天意”是什么意思,脑子有些发木,说:“蔡爷爷,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想朝他强装出一副讨好的笑脸。但却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肉已经变得机械麻木僵硬,要想在上面堆挤出一层微笑显得异常的艰难。 此时我脸上的表情一定也同样古怪诡异。 蔡驼子根本就不买我的帐,朝我一挥手说:“别叫我爷爷,我不是你的爷爷,别想用沾亲带故的称呼来套我。既然你今晚上伙同着这伙人撞进来了,就真的怪不得我,都是天意……” 我似乎有些明白蔡驼子说的“天意”是什么意思了。 我不想再跟这个魔鬼绕下去,还是用尊敬的口吻朝他说:“蔡爷爷,你放我们走。” “走!你真的觉得今天晚上的事情有这么轻巧?”蔡驼子的声音突然变得冷飕飕的了。 “那你要怎么样?”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进来。今晚上你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蔡驼子终于朝我摊牌了。 “你敢!”我朝蔡驼子闷声喝道。 蔡驼子的脸上抽搐出魔鬼般的狞笑,说:“你一会儿就知道我敢不敢了!” 话刚说完,他一把将愣头青拽了过去。 愣头青的手臂原本一只死死挽住我的胳臂肘的,蔡驼子拽愣头青的力道出奇的大,愣头青根本没有丝毫准备,一下子就被蔡驼子拽过去了,我被愣头青挽住的胳臂肘被拽扯得一阵酸疼。 蔡驼子用常人很难看清的动作一把将愣头青的脖子薅到了他的胳肢窝下死死卡住。 愣头青被仰面挟制住,根本就不能动弹半分。 “哥……哥……”胳肢窝内的愣头青恐怖地朝我呼救起来。 而蔡驼子挟持着愣头青就要朝火圈外走…… 我性格上的懦弱在此时被彻底暴露出来,居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睁睁地看着愣头青被恶魔般的蔡驼子挟持出了火圈。 愣头青或者已经在恐惧中失去的仅有的反抗力气,他被蔡驼子挟持在胳肢窝里,仰面朝火圈外退着走的时候,只是从喉咙深处朝我呼喊着“哥……哥……”,他甚至没有呼喊出“救我”两个字,一双翻着眼白的眼珠子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那一刻我的脑子里居然生出了一个很龌龊的侥幸念头,以为蔡驼子会看在我是他认识的一个熟人的面子上放了我。 愣头青的生死跟我是没有任何相干的,我甚至觉得只有用愣头青的死才能换回我的生。 愣头青被蔡驼子挟持着从戏台的楼梯口上了戏台,木结构的戏台上发出一阵咚咚咚的昏闷脚步声。 我感觉蔡驼子就像是动物世界里的豹子叼着一头捕获的羚羊。 也许愣头青的脖子已经被温驼子用胳肢窝夹断了。 蔡驼子把愣头青挟持到香案跟前,终于把小喽啰放开了。咚地一声甩在地上。 愣头青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他匍匐着要爬出戏台,而蔡驼子却一把抓住愣头青的一条腿,提起来,硬生生地把愣头青摔了回去,戏台上被摔出“嘭”的一声闷响,并且震起一层尘埃。 蔡驼子的一只脚狠狠地踩在愣头青的脑袋上。 愣头青用双手使劲地掰着蔡驼子踩在他脑袋上的那只脚,而他的双手却显得极其虚弱无力,根本不能把蔡驼子的脚掰动半分。 愣头青连呼救力气也没有了,只是在机械地做着掰开蔡驼子脚的动作。 我看着戏台上上演着如此残酷的一幕,却根本没有想到要去帮愣头青一把…… 第334章 命悬一线 恍惚间,我看见蔡驼子弓下矮小的身子,伸手一把抓住愣头青的后衣领,将愣头青硬生生的提了起来。 愣头青或者已经被吓得七魂八魄都出了窍,身子在蔡驼子的提溜下显得绵软无力,蔡驼子倒不像是提溜着一个人,而是一个装了个假脑袋的稻草人,轻飘飘的。 蔡驼子将愣头青提溜着对着香案,然后朝着愣头青的腿弯处狠狠地踢了一脚,愣头青轰地一声就双膝跪地,身子软塌塌地趴在香案前,一动不动了。 我怀疑愣头青是不是已经被吓得昏死过去了。 蔡驼子这时又回过头,朝火圈内的我瞟了一眼。 因为相隔着一端距离,所以我并不能把蔡驼子的眼神看得很真切,但是却隐约看到蔡驼子的瞳孔是泛着血红色的。 这家伙的眼睛整个就像是一双魔鬼的眼睛! 我的心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而蔡驼子已经咚咚咚地疾步下了戏台子。 他又要来挟持我上戏台了。 我心里顿时打了一个狂闪,想到了逃跑。 然而看见火圈外五头虎视眈眈的藏獒,我又害怕起来。藏獒的瞳孔在火光的映射下同样泛着血红色的光。 蔡驼子以极快的速度走进火圈,用那双红彤彤的眼睛盯住我,脸上全是邪恶狰狞的表情。 这家伙真的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了! 我声音打颤地朝蔡驼子威吓道:“你别动我!我会弄人的。” 蔡驼子的脸上抽搐着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朝我轻轻摇了摇头,喉咙里就像含了一口浓痰似的说: “你真的怪不得蔡爷爷,要怪的话只能怪你自己。” 说着抢步上来就要拽我的胳膊。 我被吓得半死,本能地要挣扎,然而蔡驼子看似瘦小的身子骨里却隐藏着奇大的能量,我尚且来不及做出有效的反抗,他的那双钳子一般的手爪子已经死死地抓住了我的左手腕,并且一下子将我整个人反扣了过去,我刚要使力反抗,手腕被他顺着朝内使劲扭转,一阵钻心的疼痛令我哎哟哎哟地大叫起来。我担心手腕处的关节快被这家伙扭脱臼了。 我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的反抗能力,被蔡驼子反扭着左手朝着戏台子走去…… 当我被蔡驼子反背着手押上戏台子时,这看似不起眼的戏台突然就变得空旷起来。两根小蜡烛的光把整个戏台子映衬得鬼气森森的,那些魑魅魍魉似乎就躲在某个角落的暗影里。 蔡驼子径自把我押解到愣头青的身边,朝我说:“自己跪下,我就不踢你了。” 当我明白过来此时的蔡驼子连我爷爷的面子也不给时,心里生出了一股极大的反抗和愤怒的情绪,冲他恶狠狠地低声吼道:“蔡驼子,我曰你妈。我跟你无冤无仇的……” 蔡驼子听我这样骂他,狰狞的脸上立马凶光暴露,从后面一脚踢在我的腿弯处。这家伙 出脚的力度极大,我膝盖一软,就跪在了香案前。 香案上那血淋淋的颗猴子的脑袋正对着我,它的眼睛居然半睁半闭的,似乎眼珠子还在眼缝里转动了一下。 我的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愣头青已经说不出是恐惧还是悲哀,他的眼神变得空洞得就像是一间发霉的破房子一般,里面全是潮润阴暗气息: “哥……我们是不是已经死了?” 愣头青可怜巴巴地朝我问道。 我没有回答愣头青的话,而是仰起头边挣扎着要起来边恶狠狠地朝他骂道: “蔡驼子,你妈得的,今晚上你要是没把老子弄死,老子明天就找人弄死你!” 蔡驼子被我彻底激怒了,照着我的后背就顶了一肘子,我的五脏六腑一下子就被这家伙顶得移了位,一阵翻肠倒肚的疼痛灌满了全身,我连半个字都喊不出来了。 “马列隔壁,一点老少都没有了,还曰起老子的妈来了,狗日的渣种!威胁老子?也不看看现在是谁说了算。”蔡驼子骂骂咧咧地道。 我已经无力反抗,蔡驼子却将那把锋利的铡刀拖到了我和愣头青的跟前。 难道蔡驼子是要将我和愣头青像铡那根猴子似的把我俩铡了。我怕的脖子顿时就起了一股凉飕飕的冷风…… 在昏暗摇曳的烛火的映照下,我分明看见铡刀的刀架子上凝结着尚未干透的血渍。 一种意识到死亡逼近的恐惧感顿时将我最后一道心理防线摧垮了,我突然朝着蔡驼子哭起来,可怜巴巴地朝蔡驼子说:“蔡爷爷,你究竟要把我们咋样子嘛?我们哪点地方冒犯了你嘛?你说嘛……” 蔡驼子居然鄙视地瞟了我一眼,撇了下嘴说:“邱二爷豪强了一辈子,咋就出了这么个软骨头的儿子?先人板板,还真是一辈不如一辈啊!” 原来蔡驼子认识邱二爷? 他把我认成邱二爷的儿子——邱崇渊了! 我已经无所谓蔡驼子说的话对自己构成了多大的侮辱,只希望蔡驼子能在我哭着求饶抑或是看在我爷爷的面子上放我一马。 可是蔡驼子这时却一把上来抓过我的衣领,说:“本来是要先拿他试刀的,既然你个狗日的胆子比烟米籽还小,那就先拿你试刀,免得你多遭一阵子的罪!” 蔡驼子的话就像是一颗炸弹在我的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了,我的整个脑瓜子里嗡地一声爆响,出现了爆炸的空白点。 我本能地伸手去掰蔡驼子抓住我衣领的手,绝望地朝蔡驼子哭喊道:“不——不——我不——” 而蔡驼子抓住我衣服领子的那双爪子就像是铁爪子一般,精瘦生硬,我根本无力将他的爪子掰动丝毫。 更让我肝胆俱裂的是他用另一手将血淋淋的铡刀提了起来,冷冷的刀锋露出一层带着血色的寒光,就像是一个魔鬼突然张开的大口。 死亡的恐惧已经将我的意识逼近疯狂的痴迷状,我在蔡驼子的手底下做着本能地挣扎,甚至嘴里究竟在呼喊着什么也不大清楚了。 就在我的脖子被蔡驼子使劲摁在冰冷的刀架上时,香案上的蜡烛被一股冷风呼地一下吹灭了,一个沉闷的声音在戏台的一侧响了起来:“蔡驼子,你在造死吗?” 蔡驼子突然停住刚要朝着刀架摁动的铡刀,整个人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 是蒋凤楠的声音! 我发懵的脑袋恢复了仅有的意识,才发现整个戏台和整个院坝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漆中,那个围困我们的火圈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突然间熄灭了。 世界极其黑暗,一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幕将我们死死的围裹住了。 蔡驼子死死摁住我的手居然在这一刻突然间松开,我才感觉自己又可以自由地呼吸新鲜的空气了。刚才蔡驼子把我衣领揪得太紧,弄得我的脑子有点缺氧。因为恐惧,我连呼吸困难脑子缺氧竟然也没有感觉到。 黑暗中,蔡驼子朝黑暗中的另一个人气急败坏地低声吼道:“我就知道你会跳出来!我就知道你会跳出来!你中计了!你中计了!” “你敢动他,老子就敢要你的命!老子说到做到!”黑暗中蒋凤楠的说道。 听到蒋凤楠的声音,我立刻朝处在黑暗中的蒋凤楠委屈地哭喊起来:“师父,救我啊!狗日的蔡驼子要铡我……” 蔡驼子听见我的喊声,立马用脚一下子踩在我的脖子上,而且用了很凶残的暴力。 我的脖子仍旧是搁在铡刀的刀架上的,脖子里的软骨似乎被这家伙踩断了,脖子上的两股大动脉也被阻隔住,脑子一下子就缺了氧,喉咙里也只能发出滋滋的怪异声音。 蒋凤楠一定是听见了我在地板上发出的蹬腿的声音,朝蔡驼子厉声吼道:“你还不赶紧放开他!” 蔡驼子却威胁我的蒋凤楠道:“你敢过来!你要是敢过来老子就摁铡刀……” 后面蔡驼子说了什么话,我再也没有听见,我已经被蔡驼子踩得昏死了过去了。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当我醒过来时,四周静得可怕,睁开眼睛,却什么东西都看不见。我一度不知道自己究竟躺在什么地方,在脑子里使劲回忆了一阵,有种恍如做梦的感觉。 身子下是硬梆梆冷冰冰的木板,难道自己正躺在戏台上? 而蔡驼子,愣头青,还有我蒋凤楠呢?以及那五头藏獒! 我躺在黑暗中没有动,眼睛虽然看不见,但却用耳朵竭力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周围的确是太安静,一点生息也没有。 莫非我现在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了? 正在我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头顶上方却有一个人说道:“醒啦?醒了就起来跟我回家。没卵用的东西!” 是蒋凤楠的声音。 原来蒋凤楠一直守在戏台上的。 “师父,我还活着吗?”我并没有动,而是朝黑暗中的蒋凤楠问道。 “你不是还活着未必还是死了?” “蔡驼子呢?” “跑了。” “跑哪儿去了?” “谁知道。” 蒋凤楠边说边站起身要走,我也不敢怠慢,慌忙从戏台上翻身起来,跟上蒋凤楠。 “师父,原来你认识这个蔡驼子?”边走我便朝蒋凤楠问道。 “何止是认识。他就是化成一堆灰,我都能认出他来。”蒋凤楠边走边说。 “铁塔呢?”我又朝蒋凤楠问道。 “在叶三哥家里。”蒋凤楠说。 我跟着蒋凤楠回到叶三哥家里,叶三哥的家里的人早就睡下来了,叶三哥脸色阴沉地守着一盏煤油灯在等我们,铁塔也守在旁边,像是在监视叶三哥。 蒋凤楠朝我说:“去洗簌一下,我有话跟我说。” 我规规矩矩地应了声是,然后就去找水洗脸…… 洗簌完了回来,心里已经做好了挨蒋凤楠骂的准备,可是蒋凤楠却并出人意料地朝我说:“坐。” 我就着爷爷房间里的一张竹椅子坐下,心里仍旧感到不安。同时也感到有些羞愧,因为刚才在蔡家老院子里的那个戏台子上,我的表现实在是太丢人了。 这时睡了一觉的叶三嫂懵懵懂懂地从另一间屋子里出来,推开虚掩的房门,朝我们问道:“怎么深更半夜的才回来?” 我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叶三哥却朝叶三嫂说:“你去睡你的觉,我们男人家说话,你少残言搭语的。” 叶三嫂不满地说:“用得着我时候就对我好,用不着我的时候把我就像使唤一条狗一样。我懒得理你的事情了。带些不三不四的人回来,看你能整个啥名堂出来……” 叶三哥眉毛一横地朝叶三嫂骂道:“深更半夜的你在我面前啰嗦个球!信不信老子给你搁到身上?” 叶三嫂果然不在说话,转身走进房间里去了…… 对于在温家老院子里发生的事情,此时的我除了有种懵里懵懂的感觉外,心里还有一种惶恐。 “师父……”我刚要跟蒋凤楠解释一下我在温家老院子里出现的原因,他却马上打断我的话说:“你先别忙着解释什么?有些事情,你就是不解释师父也清楚。你坐着平静一下,刚才被吓着了?” 我以为蒋凤楠会劈头盖脸地朝我发火,结果蒋凤楠今晚的脾气却显得出奇的好,好得有点反常,脸上的表情,眼睛里的眼神,说话的声音,都透露出一种少见的平静和蔼。 我的心里反而有点不踏实了。 我看着蒋凤楠。 蒋凤楠这时却走到门口,隔着门板听了听外边的动静。 我突然感觉蒋凤楠的这个不经意的动作显得有点鬼鬼祟祟的过于谨慎了,心里不由得一沉。 他这是在提防谁呢?难道外边还有人在偷听? 蒋凤楠走回来的时候朝叶三哥说道:“叶三哥,今晚上幸亏有惊无险。这件事我你现在就是不求我帮忙,我也管定了,明天白天,我们再去一趟蔡家老院子……” “还去啊?”我心有余悸地失声说道。 “怎么?怕啦?”蒋凤楠用轻蔑的眼神瞟了我一眼地说道。 被蒋凤楠的话一激,我就不吱声了。 第334章 命悬一线 恍惚间,我看见蔡驼子弓下矮小的身子,伸手一把抓住愣头青的后衣领,将愣头青硬生生的提了起来。 愣头青或者已经被吓得七魂八魄都出了窍,身子在蔡驼子的提溜下显得绵软无力,蔡驼子倒不像是提溜着一个人,而是一个装了个假脑袋的稻草人,轻飘飘的。 蔡驼子将愣头青提溜着对着香案,然后朝着愣头青的腿弯处狠狠地踢了一脚,愣头青轰地一声就双膝跪地,身子软塌塌地趴在香案前,一动不动了。 我怀疑愣头青是不是已经被吓得昏死过去了。 蔡驼子这时又回过头,朝火圈内的我瞟了一眼。 因为相隔着一端距离,所以我并不能把蔡驼子的眼神看得很真切,但是却隐约看到蔡驼子的瞳孔是泛着血红色的。 这家伙的眼睛整个就像是一双魔鬼的眼睛! 我的心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而蔡驼子已经咚咚咚地疾步下了戏台子。 他又要来挟持我上戏台了。 我心里顿时打了一个狂闪,想到了逃跑。 然而看见火圈外五头虎视眈眈的藏獒,我又害怕起来。藏獒的瞳孔在火光的映射下同样泛着血红色的光。 蔡驼子以极快的速度走进火圈,用那双红彤彤的眼睛盯住我,脸上全是邪恶狰狞的表情。 这家伙真的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了! 我声音打颤地朝蔡驼子威吓道:“你别动我!我会弄人的。” 蔡驼子的脸上抽搐着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朝我轻轻摇了摇头,喉咙里就像含了一口浓痰似的说: “你真的怪不得蔡爷爷,要怪的话只能怪你自己。” 说着抢步上来就要拽我的胳膊。 我被吓得半死,本能地要挣扎,然而蔡驼子看似瘦小的身子骨里却隐藏着奇大的能量,我尚且来不及做出有效的反抗,他的那双钳子一般的手爪子已经死死地抓住了我的左手腕,并且一下子将我整个人反扣了过去,我刚要使力反抗,手腕被他顺着朝内使劲扭转,一阵钻心的疼痛令我哎哟哎哟地大叫起来。我担心手腕处的关节快被这家伙扭脱臼了。 我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的反抗能力,被蔡驼子反扭着左手朝着戏台子走去…… 当我被蔡驼子反背着手押上戏台子时,这看似不起眼的戏台突然就变得空旷起来。两根小蜡烛的光把整个戏台子映衬得鬼气森森的,那些魑魅魍魉似乎就躲在某个角落的暗影里。 蔡驼子径自把我押解到愣头青的身边,朝我说:“自己跪下,我就不踢你了。” 当我明白过来此时的蔡驼子连我爷爷的面子也不给时,心里生出了一股极大的反抗和愤怒的情绪,冲他恶狠狠地低声吼道:“蔡驼子,我曰你妈。我跟你无冤无仇的……” 蔡驼子听我这样骂他,狰狞的脸上立马凶光暴露,从后面一脚踢在我的腿弯处。这家伙 出脚的力度极大,我膝盖一软,就跪在了香案前。 香案上那血淋淋的颗猴子的脑袋正对着我,它的眼睛居然半睁半闭的,似乎眼珠子还在眼缝里转动了一下。 我的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愣头青已经说不出是恐惧还是悲哀,他的眼神变得空洞得就像是一间发霉的破房子一般,里面全是潮润阴暗气息: “哥……我们是不是已经死了?” 愣头青可怜巴巴地朝我问道。 我没有回答愣头青的话,而是仰起头边挣扎着要起来边恶狠狠地朝他骂道: “蔡驼子,你妈得的,今晚上你要是没把老子弄死,老子明天就找人弄死你!” 蔡驼子被我彻底激怒了,照着我的后背就顶了一肘子,我的五脏六腑一下子就被这家伙顶得移了位,一阵翻肠倒肚的疼痛灌满了全身,我连半个字都喊不出来了。 “马列隔壁,一点老少都没有了,还曰起老子的妈来了,狗日的渣种!威胁老子?也不看看现在是谁说了算。”蔡驼子骂骂咧咧地道。 我已经无力反抗,蔡驼子却将那把锋利的铡刀拖到了我和愣头青的跟前。 难道蔡驼子是要将我和愣头青像铡那根猴子似的把我俩铡了。我怕的脖子顿时就起了一股凉飕飕的冷风…… 在昏暗摇曳的烛火的映照下,我分明看见铡刀的刀架子上凝结着尚未干透的血渍。 一种意识到死亡逼近的恐惧感顿时将我最后一道心理防线摧垮了,我突然朝着蔡驼子哭起来,可怜巴巴地朝蔡驼子说:“蔡爷爷,你究竟要把我们咋样子嘛?我们哪点地方冒犯了你嘛?你说嘛……” 蔡驼子居然鄙视地瞟了我一眼,撇了下嘴说:“邱二爷豪强了一辈子,咋就出了这么个软骨头的儿子?先人板板,还真是一辈不如一辈啊!” 原来蔡驼子认识邱二爷? 他把我认成邱二爷的儿子——邱崇渊了! 我已经无所谓蔡驼子说的话对自己构成了多大的侮辱,只希望蔡驼子能在我哭着求饶抑或是看在我爷爷的面子上放我一马。 可是蔡驼子这时却一把上来抓过我的衣领,说:“本来是要先拿他试刀的,既然你个狗日的胆子比烟米籽还小,那就先拿你试刀,免得你多遭一阵子的罪!” 蔡驼子的话就像是一颗炸弹在我的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了,我的整个脑瓜子里嗡地一声爆响,出现了爆炸的空白点。 我本能地伸手去掰蔡驼子抓住我衣领的手,绝望地朝蔡驼子哭喊道:“不——不——我不——” 而蔡驼子抓住我衣服领子的那双爪子就像是铁爪子一般,精瘦生硬,我根本无力将他的爪子掰动丝毫。 更让我肝胆俱裂的是他用另一手将血淋淋的铡刀提了起来,冷冷的刀锋露出一层带着血色的寒光,就像是一个魔鬼突然张开的大口。 死亡的恐惧已经将我的意识逼近疯狂的痴迷状,我在蔡驼子的手底下做着本能地挣扎,甚至嘴里究竟在呼喊着什么也不大清楚了。 就在我的脖子被蔡驼子使劲摁在冰冷的刀架上时,香案上的蜡烛被一股冷风呼地一下吹灭了,一个沉闷的声音在戏台的一侧响了起来:“蔡驼子,你在造死吗?” 蔡驼子突然停住刚要朝着刀架摁动的铡刀,整个人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 是蒋凤楠的声音! 我发懵的脑袋恢复了仅有的意识,才发现整个戏台和整个院坝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漆中,那个围困我们的火圈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突然间熄灭了。 世界极其黑暗,一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幕将我们死死的围裹住了。 蔡驼子死死摁住我的手居然在这一刻突然间松开,我才感觉自己又可以自由地呼吸新鲜的空气了。刚才蔡驼子把我衣领揪得太紧,弄得我的脑子有点缺氧。因为恐惧,我连呼吸困难脑子缺氧竟然也没有感觉到。 黑暗中,蔡驼子朝黑暗中的另一个人气急败坏地低声吼道:“我就知道你会跳出来!我就知道你会跳出来!你中计了!你中计了!” “你敢动他,老子就敢要你的命!老子说到做到!”黑暗中蒋凤楠的说道。 听到蒋凤楠的声音,我立刻朝处在黑暗中的蒋凤楠委屈地哭喊起来:“师父,救我啊!狗日的蔡驼子要铡我……” 蔡驼子听见我的喊声,立马用脚一下子踩在我的脖子上,而且用了很凶残的暴力。 我的脖子仍旧是搁在铡刀的刀架上的,脖子里的软骨似乎被这家伙踩断了,脖子上的两股大动脉也被阻隔住,脑子一下子就缺了氧,喉咙里也只能发出滋滋的怪异声音。 蒋凤楠一定是听见了我在地板上发出的蹬腿的声音,朝蔡驼子厉声吼道:“你还不赶紧放开他!” 蔡驼子却威胁我的蒋凤楠道:“你敢过来!你要是敢过来老子就摁铡刀……” 后面蔡驼子说了什么话,我再也没有听见,我已经被蔡驼子踩得昏死了过去了。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当我醒过来时,四周静得可怕,睁开眼睛,却什么东西都看不见。我一度不知道自己究竟躺在什么地方,在脑子里使劲回忆了一阵,有种恍如做梦的感觉。 身子下是硬梆梆冷冰冰的木板,难道自己正躺在戏台上? 而蔡驼子,愣头青,还有我蒋凤楠呢?以及那五头藏獒! 我躺在黑暗中没有动,眼睛虽然看不见,但却用耳朵竭力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周围的确是太安静,一点生息也没有。 莫非我现在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了? 正在我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头顶上方却有一个人说道:“醒啦?醒了就起来跟我回家。没卵用的东西!” 是蒋凤楠的声音。 原来蒋凤楠一直守在戏台上的。 “师父,我还活着吗?”我并没有动,而是朝黑暗中的蒋凤楠问道。 “你不是还活着未必还是死了?” “蔡驼子呢?” “跑了。” “跑哪儿去了?” “谁知道。” 蒋凤楠边说边站起身要走,我也不敢怠慢,慌忙从戏台上翻身起来,跟上蒋凤楠。 “师父,原来你认识这个蔡驼子?”边走我便朝蒋凤楠问道。 “何止是认识。他就是化成一堆灰,我都能认出他来。”蒋凤楠边走边说。 “铁塔呢?”我又朝蒋凤楠问道。 “在叶三哥家里。”蒋凤楠说。 我跟着蒋凤楠回到叶三哥家里,叶三哥的家里的人早就睡下来了,叶三哥脸色阴沉地守着一盏煤油灯在等我们,铁塔也守在旁边,像是在监视叶三哥。 蒋凤楠朝我说:“去洗簌一下,我有话跟我说。” 我规规矩矩地应了声是,然后就去找水洗脸…… 洗簌完了回来,心里已经做好了挨蒋凤楠骂的准备,可是蒋凤楠却并出人意料地朝我说:“坐。” 我就着爷爷房间里的一张竹椅子坐下,心里仍旧感到不安。同时也感到有些羞愧,因为刚才在蔡家老院子里的那个戏台子上,我的表现实在是太丢人了。 这时睡了一觉的叶三嫂懵懵懂懂地从另一间屋子里出来,推开虚掩的房门,朝我们问道:“怎么深更半夜的才回来?” 我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叶三哥却朝叶三嫂说:“你去睡你的觉,我们男人家说话,你少残言搭语的。” 叶三嫂不满地说:“用得着我时候就对我好,用不着我的时候把我就像使唤一条狗一样。我懒得理你的事情了。带些不三不四的人回来,看你能整个啥名堂出来……” 叶三哥眉毛一横地朝叶三嫂骂道:“深更半夜的你在我面前啰嗦个球!信不信老子给你搁到身上?” 叶三嫂果然不在说话,转身走进房间里去了…… 对于在温家老院子里发生的事情,此时的我除了有种懵里懵懂的感觉外,心里还有一种惶恐。 “师父……”我刚要跟蒋凤楠解释一下我在温家老院子里出现的原因,他却马上打断我的话说:“你先别忙着解释什么?有些事情,你就是不解释师父也清楚。你坐着平静一下,刚才被吓着了?” 我以为蒋凤楠会劈头盖脸地朝我发火,结果蒋凤楠今晚的脾气却显得出奇的好,好得有点反常,脸上的表情,眼睛里的眼神,说话的声音,都透露出一种少见的平静和蔼。 我的心里反而有点不踏实了。 我看着蒋凤楠。 蒋凤楠这时却走到门口,隔着门板听了听外边的动静。 我突然感觉蒋凤楠的这个不经意的动作显得有点鬼鬼祟祟的过于谨慎了,心里不由得一沉。 他这是在提防谁呢?难道外边还有人在偷听? 蒋凤楠走回来的时候朝叶三哥说道:“叶三哥,今晚上幸亏有惊无险。这件事我你现在就是不求我帮忙,我也管定了,明天白天,我们再去一趟蔡家老院子……” “还去啊?”我心有余悸地失声说道。 “怎么?怕啦?”蒋凤楠用轻蔑的眼神瞟了我一眼地说道。 被蒋凤楠的话一激,我就不吱声了。 第335章 半路杀出一个漂亮姑娘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又去了蔡家老院子。 蔡家老院子的那两扇黑漆大门居然是紧紧关闭着的,令人震惊的是,蔡家老院子里面却传来了一阵唱川戏的锣鼓梆子声。 老院子里有人? 我和蒋凤楠对望了一眼,心有余悸。 铁塔这时将手里的一根趁手的钢钎捏紧了。 有了昨晚上的教训,铁塔刻意找了一根钢钎攥在手上。 叶三哥小声朝铁塔埋怨道:“别那么紧张,大白天的别动不动做出要打架的样子!” 叶三哥又说:“我说你们今天是怎么一回事?怎么都神经兮兮的变得那么神经质。大白天未必还能撞上鬼?” 我不满地接过叶三哥的话头说:“说不定这大门背后还真藏着鬼!” 叶三哥不客气地朝我骂道:“鬼你个头!不就是蔡驼子在放收音机吗?” 说着便上前一步推动了那两扇沉重的大门。 因为是白天,叶三哥的底气显得很足。 大门的转轴处发出迟滞的嘎嘎声,我分明看见门槛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 于是我又不由得朝着缓缓开启的门板上看去。斑驳的黑漆门板上,居然有一道道不大明显的划痕。这些划痕既新鲜又杂乱,显然是某种动物用锋利的爪子刨出来的。 铁塔同我一样心细,他蹲下生子埋下头,凑近门槛嗅了嗅。 叶三哥停住刚要朝门槛内跨的脚,低头朝冷刚问道:“你们昨晚上谁受伤了?怎么这门槛上有血?” “不是人血。”我说。 “不是人血?那会是什么血?这血渍分明是新鲜的。” “鬼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血。”我说。 铁塔这时站起来,一言不发地朝着门槛内迈入。 叶三哥却拉了我一把,问道:“你们昨晚上究竟撞什么煞了?我怎么感觉你跟铁塔的举动都有点怪怪的?” 我知道就是把昨晚上叶三哥一定是先跑回家了,后边发生的事情他根本就不知道,就是把后边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叶三哥说了,这家伙也不一定相信我说的是事实,所以索性不说,懒得浪费口舌,于是说:“先进去再说。”说着跨入了大门。 一跨入门槛,心里感觉空气一下子就冷清了许多。 人去楼空的温家老院子里,除了屋脊上有几只麻雀子在叽叽喳喳地嬉闹,便再也显示不出任何的生气了。 然后就是从长长的巷子里传递过来的川戏的锣鼓棍子声。然而这种与时代严重脱节的喧闹声在如此冷清的氛围里响起,却切变得格外的应声和格格不入。 难道真是蔡驼子在听川戏? 这家伙还有这闲情逸致? 我现在居然有了想见到蔡驼子的好奇和冲动,更想看看他背上隆起的那个包袱是不是还在? 而铁塔已经不再理会汪矮子,快步地朝巷子里走。兴许冷刚跟我的好奇心是一样的。 我也脚跟脚地跟上去。倒把叶三哥撂在身后了。 兴许我和铁塔都抱着同样的心理,想看看听川戏的家伙是不是蔡驼子。 昨天晚上的蔡驼子搞出的一连串令人匪夷所思恐怖事件把我吓得魂飞魄散,那是因为事件本身来得太过突然太过离奇。 而现在大白天的,我倒真的不怎么不担心蔡驼子还会在我们面前玩出什么花活。 我和铁塔心里都揣着一股仇恨的怒火。 走出巷子,果然见蔡驼子正躺在戏台子中间的一张太师椅上,闭着眼睛听川戏。 川戏的锣鼓梆子声是从他手里捏着的话匣子听里发出来的。咋咋呼呼的声儿还不小。 蔡驼子闭着眼睛,那张丑脸上浮现出很惬意很受用的表情。另一只手的手指还在太师椅的把手上弹跳着节奏。 他的脚跟前,蜷缩着一条毛色浅黄的土狗。土狗半睁着眼睛冷冷地瞅着我和冷刚。 我和铁塔站在院坝的中间,反而有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铁塔同我一样,此时心有余悸。 我突然觉得这蔡驼子好像是故意在戏台子上候着我和铁塔似的。 “果然是这老家伙。”我心里闷闷地骂道。 我的心里骂出的话似乎被蔡驼子听见了,这家伙平躺着的脑子朝我们转了过来,他瞅了我和铁塔一眼,脸上居然浮出一层诡异的浅笑。 我的心顿时抽了一下。 “想不想报仇?”铁塔朝我问。 “我不光想报仇,我现在真想一脚踹死这个老家伙!”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上!”铁塔说着就朝戏台子前面走。 我这时才发现蒋凤楠和叶三哥并没有从巷子里走出来,但也顾不上他,紧跟着铁塔,心里的那股怒火直朝脑门子上蹿! 我和铁塔都显得气势汹汹的。 蔡驼子瘦小的身子骨陷落在宽大的太师椅里。 老家伙用轻蔑的眼神似笑非笑地瞅着我和冷刚,陷落在太师椅里的身子骨动也没动一下。 倒是蜷缩在他脚跟前的那条土狗站起了身子,脖子上的毛根根直竖了起来,朝着我和冷刚发出威胁性的咆哮声。 蔡驼子却朝土狗低声呵斥道:“管事!给老子趴下!” 这土狗似乎很怕蔡驼子,居然立马收敛起了凶悍的样子,乖乖地又蜷缩在了蔡驼子的脚跟前。 蔡驼子随手关掉了他手里捏着的随身听。 我现在最关心最好奇的是蔡驼子背上的那个隆起的包袱还在不在,所以目不转睛地瞅着他的背部。 可是老家伙是平躺在在太师椅里的,太师椅里又垫了厚厚的一床棉被,头上还枕着个枕头,根本判断不出他背上的状况。 蔡驼子已经完全感觉到了我和铁塔两人的恶意,仍旧很不屑地瞄了我一眼,然后慢吞吞地说:“怎么?想找老子算账?” 蔡驼子首先这么问,倒把我给弄得有点怯场了。于是望了望铁塔。 铁塔面无表情,一双恶狠狠的眼睛盯在蔡驼子的脸上一眨不眨。 蔡驼子似乎对铁塔根本不感兴趣,又对我说:“邱老二,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你真要是陷深了,谁也救不了你。” 我感到蔡驼子又在威胁我,于是恶声朝蔡驼子喝道:“放屁!” 说着上去一把抓住蔡驼子胸口的衣襟,想一把将蔡驼子提起来。 按我的估计,蔡驼子瘦小的身子骨顶多不过七八十斤,所以我并没有卯足了劲。但是,当我的手臂一较力的时候,蔡驼子身体的份量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这家伙看似瘦小的身子骨就像是灌了铅似的,沉得要命,陷在太师椅里居然纹丝不动。 于是我另一只手也抓了上去,想用两只手将蔡驼子提起来。 而蔡驼子那双鹰爪子似的手已经一把扣在我右手的脉门上,朝我低声命令道:“撒手!” 蔡驼子的声音又冷又硬,盯着我的眼珠子里冒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凶光。 而那只扣在我脉门上的爪子已经开始用力,指甲似乎已经嵌进了我的肉里,如果老家伙再用力,我的动脉兴许就会被他那锋利的指甲生生地掐断。 老家伙真是心狠手辣! 我有点骑虎难下了,如果撒手,一旁的铁塔一定会小瞧我,如果不撒手,但右手腕处又生生地疼得厉害。 这个时候,铁塔终于出手了,他抬腿照着太师椅狠狠踹出了一脚。 太师椅既结实又沉重,铁塔居然没有把太师椅踹翻,只是斜着移出了半米的样子。 但蔡驼子的身子却在太师椅里狠狠地颠了一下,他撒手了。 我从他的魔爪中解脱了出来,抬起手腕看了下,深深的指甲印还真的快要嵌入我的皮肉里了。 那条蜷缩着的土狗早被惊得一下子纵跃起来,躲到戏台子的边上朝着我和冷刚疯狂吠叫。 我的脑子已经被激起的怒火烧灼得失去了理智,一个箭步朝太师椅里的蔡驼子扑了过去。 当我的双手再次抓住蔡驼子的衣襟要将蔡驼子提起来的时候,突然,我的脖子处透出一丝冷冰冰的凉意。 这一丝凉意寒冷刺骨,直透心门。 我陡然间一惊,下意识地住了手,才发现蔡驼子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出了一把铡刀。 铡刀锋利的刀锋不偏不倚地搁在我的右侧脖子处。 “动!你再动动试试!”蔡驼子的瞳孔泛着血色,他恶狠狠地朝我低声嘶吼道。 声音低沉昏闷,每一个字都像是闷雷一般轰得我的脑子嗡嗡地发着闷响。 但是我依旧没有松手,而是喘着粗气盯着蔡驼子。 我和蔡驼子僵在那儿了。 这时,我看见铁塔手里的钢钎顶在了蔡驼子的太阳穴上:“你也动动试试!” 铁塔咬出的每一个字就像是嘴里嗑出的冰渣子一般。 蔡驼子充血的瞳孔里那一束束邪恶的火苗子渐渐熄灭了。 但那种很倔强的凶光一丝也没有减弱! “把铡刀放下!”铁塔再次命令道。 搁在我脖子上的刀锋离开了我的肌肤。 我顿时感觉一块压在心里的巨石瞬间落了地。然而,蔡驼子手里的铡刀只是离开我的脖子不到一寸的位置,我的危机并没有解除。 “放下!”铁塔再次朝蔡驼子恶狠狠地低声吼道。 蔡驼子紧捏着铡刀的手终于松开了。铡刀咣当一声掉在了戏台子的木地板上。 而我抓住蔡驼子衣襟的手却没有松。 危机一旦解除,一股无名的怒火瞬间在我的心里狂烈地燃烧了起来。 我使出吃奶的劲儿,一咬牙,从胸腔里“嘿”地憋出一声低吼,双臂一较力,将蔡驼子瘦小的身子骨高高地举过头顶,然后狠命地朝着地面摔出去。 戏台的地面发出轰隆一声爆响,蔡驼子的身子被狠狠地砸在戏台的地板上,地板缝隙间的灰尘被震得腾了起来…… 此时的蔡驼子和昨晚上的蔡驼子比起来,就像是失去了魔法外衣的小丑,被摔在戏台上的样子狼狈而且伪亵。 他甚至顾不上自己身体的疼痛,用极其夸张怪异的声音大声呼喊起来:“邱二爷,你的孽子要杀人了!邱二爷,你孽子要杀人了!……” 我没想到蔡驼子居然这么不堪一击。 刚开始的时候,我对蔡驼子还存敬畏,并不敢放开手脚地跟他对着干。之所以率先出手,也是因为年轻气盛,有种不计后果的鲁莽。 当看到被我摔在戏台上的蔡驼子还是平日里普普通通的蔡驼子的时,内心里反倒有点失望了。眼前的事实完全颠覆了自己的预期值。 我有点心阮了,暗自后悔不该摔这么一个可以当我爷爷的残废老头。 铁塔比我要心狠手辣得多,他这时一个箭步跨上去,照着地板上的蔡驼子狠狠地踹了一脚。 这一脚踹得又准又狠,蔡驼子大呼小叫的声音在一声沉闷的呻唤下戛然而止,身子呼地被踹到了戏台左边的那根立柱下。 蔡驼子没声了,瘦小的身子骨蜷缩在那根柱子下抽搐。 我开始心虚起来,担心真要是弄出人命了自己脱不了干系。于是我朝铁塔抱怨道:“你怎么朝死地弄?” 冷刚却不理会我,躬下生,顺手提过蔡驼子丢下的那把铡刀,朝抽搐着的蔡驼子走过去。 这时,一直吠叫着的那条土狗突然朝着铁塔冲了上去,一个纵跃就要趴上冷刚的脖子咬他的咽喉。 只见铁塔身子一闪,挥起铡刀,手起刀落,土狗在半空中被冷刚生生地劈成了两半。狗血飞溅了我一身…… 铁塔的凶残把我惊呆了! 昨晚上蔡驼子是魔鬼,现在大白天的铁塔又变成了魔鬼! 这两人究竟谁更像是魔鬼啊? 而被劈断成两节的那条土狗,尸首异处的身子仍旧在挣扎抽搐,戏台上血淋淋的情景触目惊心。 我再一次感到了恐惧,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狗血,朝冷刚大声喊道:“铁塔,你想要干什么?” 已经魔怔了一般的铁塔不理会我,而是径直朝温矮子走过去。 我扑上去一把抱住铁塔的腰部,大声喊:“没说过要弄死他的!” 铁塔腰部剧烈地一甩,我居然被他甩了出去,一个趔趄跌坐在戏台上。 蔡驼子用绝望的眼神看着我,嘴角处有鲜血流渗出来。我发现蔡驼子的背上依旧有一个隆起的包裹。 铁塔已经走到了蔡驼子的跟前,用脚踩在蔡驼子瘦骨嶙峋的手上。 蔡驼子居然没有任何反抗。 在我心目中如同恶魔般邪恶强大的蔡驼子居然变得这么不堪一击。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而铁塔的铡刀已经举了起来。 我刚要起身冲上去用身体冲撞铁塔的时候,突然听见戏台下传来一声愤怒的呵斥声:“住——手——” 这声音尖利清脆,就像是一支利箭挂着凌厉的风声生生地射近了我的耳朵。 铁塔也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生生地定住了。 我寻着声音扭过头,却看见一个陌生的女子站在戏台下,正一脸焦急地盯着我们。 这女子看不出真实的年轻,大概也就二十五六岁。 怎么会突然间冒出一个这么精神干练的女子? 我和铁塔都愣在戏台上了。 只有蔡驼子,蜷缩在柱子下,开始有气无力的叫唤起来。 女子的突然出现倒是让我松了一口气,因为铁塔举起的铡刀终于松懈了下来,扛在了他的肩膀上。 自少铁塔暂时不会杀人了。 女子见铁塔住了手,从戏台后面的木楼梯快步走了上来。 我和铁塔两个大男人并没有对她形成任何心理上的障碍,我们两个大老爷们的存在在她的眼里形同空气似的。 她径自朝着蔡驼子走过去。 “站住!”铁塔对女子突然闷声喝道。 女子站住了,她用很冷的眼神紧盯着铁塔。 我这时才有机会近距离地看清楚女子的相貌。女子的有着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这样的身高对于女人来说,已经算是很标准的身高了。凹凸有致的身段。特别是女子的那张脸,没有经过任何的修饰,那份天然环保的美艳令我的小心肝情不自禁的跳突了一下。 蔡驼子这事却朝女子着喊道:“姑娘,你别过来,这两个愣头青是疯子!他们会杀人的!” 女子没有理会蔡驼子的提醒,却慢慢地移动了右腿,形成了一个弓步,握着的双拳也提了起来。她居然摆出了一个标准的格斗动作。 这不就是一个要打擂的架势吗? 有了这样的猜想,我倒是真希望生性鲁莽的铁塔和这女孩子过过招了。一来可以看看这女子的伸手究竟如何。二来,我更想看看铁塔的威力究竟到了哪种程度。 我是太想探探铁塔的真正实力了。 由于我更清楚我自己的实力,所以一直没有胆量跟铁塔直接叫板。正好,这个显得有点二愣子般的丫头片子出现了。 有了这样的打算,我便抱定了先坐山观虎斗的态度,亲眼见证一下这两人的最终实力。 铁塔见女子摆出一副要和他单练的架势,木讷的脸上狰狞地抽扯出一丝冷笑,他朝女子撇了下嘴,把手里的铡刀咣当一声撂脚下,也摆了个弓步亮掌的架势。 铁塔居然也是学过武术的。 眼见着一场好戏马上就要开演,我的整个身心居然莫名其妙地放松了下来。 蜷缩在柱子下的蔡驼子却朝女子大声喊:“姑娘,别跟这两个愣头青较劲,你会吃亏的!” 蔡驼子的话音还没落尽,女子已经朝着铁塔欺身而进。身形和动作灵动轻盈得就像一只灵猫似的,手掌翻飞处,铁塔被硬生生地逼退的四五步。而女子移动的脚法却没有在木板铺就的地面上发出任何震动。 我心里大为惊讶,难道这女子练就的轻身功夫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而蜷缩在柱子底下捶垂欲死的蔡驼子却突然间回光返照般地来了精神,居然一下子坐起来,拍手大声喊道:“好!好!果然是……果然是……给我狠狠地揍这两个愣头青!” 看来蔡驼子看出的门道比我看得更清楚。他从女子的这一招半式间,就已经料定女子可以完完全全地将我和铁塔两个人搞定了。 可是我此时只是在一旁做袖手旁观状,根本就没有要上去和铁塔联手的打算。 不过我对蔡驼子很有意见,于是我恶狠狠地朝蔡驼子盯了一眼。 蔡驼子见我盯他,也不知道从哪儿来了一股子底气,朝我挑衅地说:“盯老子作球!有本事一起上三!” 蔡驼子说这话已经不是在挑衅我的底线,而是直接朝我发起挑战了。 我原本是不想趁人之危的,这也不是我的处事风格,可是蔡驼子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要是不应战,不是太不给蔡驼子面子了不是? 于是我一咬牙,抬腿就朝蔡驼子逼上去。 蔡驼子一见急了,朝我大声喊道:“我曰你先人,我是让你一起上去帮你的同伙,你朝老子过来做什么?” 蔡驼子的话把我弄得脑子里直犯迷糊。 这家伙究竟是打算帮那女子还是害那女子? 有这么助威的吗? 唯一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蔡驼子完全看出了女子的路数,而且料定我和铁塔就是一起联手也绝不是该女子的对手! 这简直是目中无人,欺人太甚! 就在我被蔡驼子弄得打了个愣神的间隙,耳朵边突然传来两声脆生生的声响,一眼瞄过去,却是铁塔被女子一左一右地连扇了两记耳光。 蔡驼子无限解气地大声喝彩道:“好!扇得好!哈哈……” 铁塔一米七八的彪悍大个儿,居然被这女子毫不留情地扇了俩大耳刮子?这该有多出色的伸手才能做到啊? 我是真的有点怯场了,于是没有在蔡驼子的怂恿下上去跟冷刚联手欺侮弱女子。 事实上这根本也不是一个弱女子。 铁塔被女子扇了俩耳刮子也是有点懵圈了。他已经退出了与女子的纠缠,站在戏台子的边缘,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子,左右的两边脸颊上,活脱脱出现了鲜红的血印子。盯着女子的眼珠子里都快喷出火苗子来了。 也许铁塔还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侮辱。 女子下手真是够狠的。 铁塔退出了纠缠,女子却一点也没有松懈下来的迹象,依旧做出标准的格斗防守动作。那双眼睛就像是犀利的鹰眼一般,死死地盯着冷刚。 女子漂亮的眼睛里透谢出的这两束冷飕飕的眼神令我情不自禁地颤然心动。 而铁塔的这时弯下腰,将戏台子上的那根钢钎攥在了手上。 面对有了钢钎的铁塔,女子显然是要吃大亏的。 铁塔的这个动作首先把我给整急了。于是不加思索地朝铁塔猛扑过去。 铁塔的注意力全部倾注在女子的身上,根本没有料到一旁的我会朝他突然扑上去。再加上他所站的位置已经处在戏台的边缘。我扑上去的时候原本是想将他的双臂连同身子死死抱住,可是因为心急,而且扑上去的速度太快,几乎就是朝铁塔冲撞上去的。 铁塔这小子的反应居然出奇的快,他一个闪身,我却扑了个空,收势不住,直直地朝着戏台子外边冲了出去。 在即将冲出戏台的一瞬间,本能地伸手抓住了铁塔的衣角。 铁塔最终没有摆脱的我拽扯,跟着我一起跌下了戏台。 戏台也就一米五六的高度,我和铁塔跌下去的时候并无大碍,但却狼狈之极。 铁塔胡乱地爬起来,朝我吼道:“你怎么来抱老我?” 我说:“你不该用钢钎!这不公平! 铁塔对我说的话出现了理解上的障碍,哭笑不得地朝我骂道:“你可真是的……” 边说边又要翻上戏台。 铁塔朝戏台上翻的时候动作显得有点笨拙。这还真不是他的风格。 而我却上去从后面又一把抱住他,把他拽了下来。 铁塔仰面躺压在我的身上,用手肘使劲撞击我的腰部,连声吼道:“你撒手!撒手!” 我使出吃奶的劲儿使劲箍抱着铁塔,说:“你不用钢钎我就撒手。” 铁塔和我在戏台下较起了劲儿。 “你信不信老子先给你一钢钎?”铁塔朝我恶声吼道。 我担心这小子急眼了真的朝我下死手,立马就撒了手。 铁塔从我的纠缠中翻身起来,一下子翻滚上了戏台。而我却有点精疲力竭地仰面躺在戏台子下喘气。 看来我是阻止不了铁塔杀人了,一切只有听天由命……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戏台上并没有传出枪声,而是静悄悄的声息全无。 难道铁塔这家伙怜香惜玉,并没有朝女子下毒手,而是用钢钎胆罢了? 或者铁塔正用钢钎指着女子,两人在戏台上再度出现了僵持? 于是我立马翻身起来,朝戏台上看去。 戏台上居然空空如也,铁塔和那个女子以及蔡驼子都像是一下子被蒸发掉了一般,不见了。 只有被铁塔斩断的两节土狗的尸体,血淋淋地摆在戏台上。 从铁塔翻上戏台也就不到一分钟的光景,怎么几个人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我的心抽搐着动了一下,感觉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就冷飕飕的有点阴森了 我翻上戏台,戏台上弥漫着一股股血腥味,我的脑子里一度出现了短暂的迷茫。整个人被孤独和冷清包围着,有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悲催感。 这时,我才发现戏台背后的一道黑漆小门半遮半掩地开启着。 或许是因为这道小门已经很久没有开启的缘故,门板上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埃。 半开启着的门缝间甚至还挂着陈旧的蜘蛛网。 不过这些陈旧的蜘蛛网却被破坏,显然是被人刚刚破坏掉的。 如果我猜测得不错,这道小门是换戏服的一间小屋子。 难道铁塔和蔡驼子以及那个女子是从这道小门里走掉的? 或者那女子和蔡驼子已经被铁塔逼迫在了那间小屋子里? 虽然周围略显冷清的空气里渗透着一丝丝诡异的气息,由于好奇心的驱使,我还是朝着小门走了过去。 小门距离我只有七八米的距离,可是在我看来这段距离却显得稍微有点漫长,朝着小门走的时候禁不住心生忐忑。 小门开启的缝隙很小,我就是侧着身子也不能穿进去。 透过门缝,感觉门后面的小屋子又小又黑。有一股股腐朽霉变的味儿从门缝里飘出来。这是典型的久未开启的老房子散发出的气味。 我伸手将虚掩着的门试着推了推。门的转轴处发出嘎吱一声轻响。 有了这声轻响,我立马意识到我刚才的猜测是错误的。因为刚才我躺在戏台下的时候,并没有听见这种门轴转动时发出的嘎吱声。也就是说,刚才铁塔和蔡驼子还有那个女子并没有动过这道门。 他们并没有从这道门里进去? 那么他们又怎么会在戏台上消失不见的呢? 这道门是他们消失的唯一通道啊? 我一时间犯起了迷糊…… 第335章 半路杀出一个漂亮姑娘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又去了蔡家老院子。 蔡家老院子的那两扇黑漆大门居然是紧紧关闭着的,令人震惊的是,蔡家老院子里面却传来了一阵唱川戏的锣鼓梆子声。 老院子里有人? 我和蒋凤楠对望了一眼,心有余悸。 铁塔这时将手里的一根趁手的钢钎捏紧了。 有了昨晚上的教训,铁塔刻意找了一根钢钎攥在手上。 叶三哥小声朝铁塔埋怨道:“别那么紧张,大白天的别动不动做出要打架的样子!” 叶三哥又说:“我说你们今天是怎么一回事?怎么都神经兮兮的变得那么神经质。大白天未必还能撞上鬼?” 我不满地接过叶三哥的话头说:“说不定这大门背后还真藏着鬼!” 叶三哥不客气地朝我骂道:“鬼你个头!不就是蔡驼子在放收音机吗?” 说着便上前一步推动了那两扇沉重的大门。 因为是白天,叶三哥的底气显得很足。 大门的转轴处发出迟滞的嘎嘎声,我分明看见门槛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 于是我又不由得朝着缓缓开启的门板上看去。斑驳的黑漆门板上,居然有一道道不大明显的划痕。这些划痕既新鲜又杂乱,显然是某种动物用锋利的爪子刨出来的。 铁塔同我一样心细,他蹲下生子埋下头,凑近门槛嗅了嗅。 叶三哥停住刚要朝门槛内跨的脚,低头朝冷刚问道:“你们昨晚上谁受伤了?怎么这门槛上有血?” “不是人血。”我说。 “不是人血?那会是什么血?这血渍分明是新鲜的。” “鬼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血。”我说。 铁塔这时站起来,一言不发地朝着门槛内迈入。 叶三哥却拉了我一把,问道:“你们昨晚上究竟撞什么煞了?我怎么感觉你跟铁塔的举动都有点怪怪的?” 我知道就是把昨晚上叶三哥一定是先跑回家了,后边发生的事情他根本就不知道,就是把后边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叶三哥说了,这家伙也不一定相信我说的是事实,所以索性不说,懒得浪费口舌,于是说:“先进去再说。”说着跨入了大门。 一跨入门槛,心里感觉空气一下子就冷清了许多。 人去楼空的温家老院子里,除了屋脊上有几只麻雀子在叽叽喳喳地嬉闹,便再也显示不出任何的生气了。 然后就是从长长的巷子里传递过来的川戏的锣鼓棍子声。然而这种与时代严重脱节的喧闹声在如此冷清的氛围里响起,却切变得格外的应声和格格不入。 难道真是蔡驼子在听川戏? 这家伙还有这闲情逸致? 我现在居然有了想见到蔡驼子的好奇和冲动,更想看看他背上隆起的那个包袱是不是还在? 而铁塔已经不再理会汪矮子,快步地朝巷子里走。兴许冷刚跟我的好奇心是一样的。 我也脚跟脚地跟上去。倒把叶三哥撂在身后了。 兴许我和铁塔都抱着同样的心理,想看看听川戏的家伙是不是蔡驼子。 昨天晚上的蔡驼子搞出的一连串令人匪夷所思恐怖事件把我吓得魂飞魄散,那是因为事件本身来得太过突然太过离奇。 而现在大白天的,我倒真的不怎么不担心蔡驼子还会在我们面前玩出什么花活。 我和铁塔心里都揣着一股仇恨的怒火。 走出巷子,果然见蔡驼子正躺在戏台子中间的一张太师椅上,闭着眼睛听川戏。 川戏的锣鼓梆子声是从他手里捏着的话匣子听里发出来的。咋咋呼呼的声儿还不小。 蔡驼子闭着眼睛,那张丑脸上浮现出很惬意很受用的表情。另一只手的手指还在太师椅的把手上弹跳着节奏。 他的脚跟前,蜷缩着一条毛色浅黄的土狗。土狗半睁着眼睛冷冷地瞅着我和冷刚。 我和铁塔站在院坝的中间,反而有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铁塔同我一样,此时心有余悸。 我突然觉得这蔡驼子好像是故意在戏台子上候着我和铁塔似的。 “果然是这老家伙。”我心里闷闷地骂道。 我的心里骂出的话似乎被蔡驼子听见了,这家伙平躺着的脑子朝我们转了过来,他瞅了我和铁塔一眼,脸上居然浮出一层诡异的浅笑。 我的心顿时抽了一下。 “想不想报仇?”铁塔朝我问。 “我不光想报仇,我现在真想一脚踹死这个老家伙!”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上!”铁塔说着就朝戏台子前面走。 我这时才发现蒋凤楠和叶三哥并没有从巷子里走出来,但也顾不上他,紧跟着铁塔,心里的那股怒火直朝脑门子上蹿! 我和铁塔都显得气势汹汹的。 蔡驼子瘦小的身子骨陷落在宽大的太师椅里。 老家伙用轻蔑的眼神似笑非笑地瞅着我和冷刚,陷落在太师椅里的身子骨动也没动一下。 倒是蜷缩在他脚跟前的那条土狗站起了身子,脖子上的毛根根直竖了起来,朝着我和冷刚发出威胁性的咆哮声。 蔡驼子却朝土狗低声呵斥道:“管事!给老子趴下!” 这土狗似乎很怕蔡驼子,居然立马收敛起了凶悍的样子,乖乖地又蜷缩在了蔡驼子的脚跟前。 蔡驼子随手关掉了他手里捏着的随身听。 我现在最关心最好奇的是蔡驼子背上的那个隆起的包袱还在不在,所以目不转睛地瞅着他的背部。 可是老家伙是平躺在在太师椅里的,太师椅里又垫了厚厚的一床棉被,头上还枕着个枕头,根本判断不出他背上的状况。 蔡驼子已经完全感觉到了我和铁塔两人的恶意,仍旧很不屑地瞄了我一眼,然后慢吞吞地说:“怎么?想找老子算账?” 蔡驼子首先这么问,倒把我给弄得有点怯场了。于是望了望铁塔。 铁塔面无表情,一双恶狠狠的眼睛盯在蔡驼子的脸上一眨不眨。 蔡驼子似乎对铁塔根本不感兴趣,又对我说:“邱老二,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你真要是陷深了,谁也救不了你。” 我感到蔡驼子又在威胁我,于是恶声朝蔡驼子喝道:“放屁!” 说着上去一把抓住蔡驼子胸口的衣襟,想一把将蔡驼子提起来。 按我的估计,蔡驼子瘦小的身子骨顶多不过七八十斤,所以我并没有卯足了劲。但是,当我的手臂一较力的时候,蔡驼子身体的份量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这家伙看似瘦小的身子骨就像是灌了铅似的,沉得要命,陷在太师椅里居然纹丝不动。 于是我另一只手也抓了上去,想用两只手将蔡驼子提起来。 而蔡驼子那双鹰爪子似的手已经一把扣在我右手的脉门上,朝我低声命令道:“撒手!” 蔡驼子的声音又冷又硬,盯着我的眼珠子里冒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凶光。 而那只扣在我脉门上的爪子已经开始用力,指甲似乎已经嵌进了我的肉里,如果老家伙再用力,我的动脉兴许就会被他那锋利的指甲生生地掐断。 老家伙真是心狠手辣! 我有点骑虎难下了,如果撒手,一旁的铁塔一定会小瞧我,如果不撒手,但右手腕处又生生地疼得厉害。 这个时候,铁塔终于出手了,他抬腿照着太师椅狠狠踹出了一脚。 太师椅既结实又沉重,铁塔居然没有把太师椅踹翻,只是斜着移出了半米的样子。 但蔡驼子的身子却在太师椅里狠狠地颠了一下,他撒手了。 我从他的魔爪中解脱了出来,抬起手腕看了下,深深的指甲印还真的快要嵌入我的皮肉里了。 那条蜷缩着的土狗早被惊得一下子纵跃起来,躲到戏台子的边上朝着我和冷刚疯狂吠叫。 我的脑子已经被激起的怒火烧灼得失去了理智,一个箭步朝太师椅里的蔡驼子扑了过去。 当我的双手再次抓住蔡驼子的衣襟要将蔡驼子提起来的时候,突然,我的脖子处透出一丝冷冰冰的凉意。 这一丝凉意寒冷刺骨,直透心门。 我陡然间一惊,下意识地住了手,才发现蔡驼子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出了一把铡刀。 铡刀锋利的刀锋不偏不倚地搁在我的右侧脖子处。 “动!你再动动试试!”蔡驼子的瞳孔泛着血色,他恶狠狠地朝我低声嘶吼道。 声音低沉昏闷,每一个字都像是闷雷一般轰得我的脑子嗡嗡地发着闷响。 但是我依旧没有松手,而是喘着粗气盯着蔡驼子。 我和蔡驼子僵在那儿了。 这时,我看见铁塔手里的钢钎顶在了蔡驼子的太阳穴上:“你也动动试试!” 铁塔咬出的每一个字就像是嘴里嗑出的冰渣子一般。 蔡驼子充血的瞳孔里那一束束邪恶的火苗子渐渐熄灭了。 但那种很倔强的凶光一丝也没有减弱! “把铡刀放下!”铁塔再次命令道。 搁在我脖子上的刀锋离开了我的肌肤。 我顿时感觉一块压在心里的巨石瞬间落了地。然而,蔡驼子手里的铡刀只是离开我的脖子不到一寸的位置,我的危机并没有解除。 “放下!”铁塔再次朝蔡驼子恶狠狠地低声吼道。 蔡驼子紧捏着铡刀的手终于松开了。铡刀咣当一声掉在了戏台子的木地板上。 而我抓住蔡驼子衣襟的手却没有松。 危机一旦解除,一股无名的怒火瞬间在我的心里狂烈地燃烧了起来。 我使出吃奶的劲儿,一咬牙,从胸腔里“嘿”地憋出一声低吼,双臂一较力,将蔡驼子瘦小的身子骨高高地举过头顶,然后狠命地朝着地面摔出去。 戏台的地面发出轰隆一声爆响,蔡驼子的身子被狠狠地砸在戏台的地板上,地板缝隙间的灰尘被震得腾了起来…… 此时的蔡驼子和昨晚上的蔡驼子比起来,就像是失去了魔法外衣的小丑,被摔在戏台上的样子狼狈而且伪亵。 他甚至顾不上自己身体的疼痛,用极其夸张怪异的声音大声呼喊起来:“邱二爷,你的孽子要杀人了!邱二爷,你孽子要杀人了!……” 我没想到蔡驼子居然这么不堪一击。 刚开始的时候,我对蔡驼子还存敬畏,并不敢放开手脚地跟他对着干。之所以率先出手,也是因为年轻气盛,有种不计后果的鲁莽。 当看到被我摔在戏台上的蔡驼子还是平日里普普通通的蔡驼子的时,内心里反倒有点失望了。眼前的事实完全颠覆了自己的预期值。 我有点心阮了,暗自后悔不该摔这么一个可以当我爷爷的残废老头。 铁塔比我要心狠手辣得多,他这时一个箭步跨上去,照着地板上的蔡驼子狠狠地踹了一脚。 这一脚踹得又准又狠,蔡驼子大呼小叫的声音在一声沉闷的呻唤下戛然而止,身子呼地被踹到了戏台左边的那根立柱下。 蔡驼子没声了,瘦小的身子骨蜷缩在那根柱子下抽搐。 我开始心虚起来,担心真要是弄出人命了自己脱不了干系。于是我朝铁塔抱怨道:“你怎么朝死地弄?” 冷刚却不理会我,躬下生,顺手提过蔡驼子丢下的那把铡刀,朝抽搐着的蔡驼子走过去。 这时,一直吠叫着的那条土狗突然朝着铁塔冲了上去,一个纵跃就要趴上冷刚的脖子咬他的咽喉。 只见铁塔身子一闪,挥起铡刀,手起刀落,土狗在半空中被冷刚生生地劈成了两半。狗血飞溅了我一身…… 铁塔的凶残把我惊呆了! 昨晚上蔡驼子是魔鬼,现在大白天的铁塔又变成了魔鬼! 这两人究竟谁更像是魔鬼啊? 而被劈断成两节的那条土狗,尸首异处的身子仍旧在挣扎抽搐,戏台上血淋淋的情景触目惊心。 我再一次感到了恐惧,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狗血,朝冷刚大声喊道:“铁塔,你想要干什么?” 已经魔怔了一般的铁塔不理会我,而是径直朝温矮子走过去。 我扑上去一把抱住铁塔的腰部,大声喊:“没说过要弄死他的!” 铁塔腰部剧烈地一甩,我居然被他甩了出去,一个趔趄跌坐在戏台上。 蔡驼子用绝望的眼神看着我,嘴角处有鲜血流渗出来。我发现蔡驼子的背上依旧有一个隆起的包裹。 铁塔已经走到了蔡驼子的跟前,用脚踩在蔡驼子瘦骨嶙峋的手上。 蔡驼子居然没有任何反抗。 在我心目中如同恶魔般邪恶强大的蔡驼子居然变得这么不堪一击。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而铁塔的铡刀已经举了起来。 我刚要起身冲上去用身体冲撞铁塔的时候,突然听见戏台下传来一声愤怒的呵斥声:“住——手——” 这声音尖利清脆,就像是一支利箭挂着凌厉的风声生生地射近了我的耳朵。 铁塔也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生生地定住了。 我寻着声音扭过头,却看见一个陌生的女子站在戏台下,正一脸焦急地盯着我们。 这女子看不出真实的年轻,大概也就二十五六岁。 怎么会突然间冒出一个这么精神干练的女子? 我和铁塔都愣在戏台上了。 只有蔡驼子,蜷缩在柱子下,开始有气无力的叫唤起来。 女子的突然出现倒是让我松了一口气,因为铁塔举起的铡刀终于松懈了下来,扛在了他的肩膀上。 自少铁塔暂时不会杀人了。 女子见铁塔住了手,从戏台后面的木楼梯快步走了上来。 我和铁塔两个大男人并没有对她形成任何心理上的障碍,我们两个大老爷们的存在在她的眼里形同空气似的。 她径自朝着蔡驼子走过去。 “站住!”铁塔对女子突然闷声喝道。 女子站住了,她用很冷的眼神紧盯着铁塔。 我这时才有机会近距离地看清楚女子的相貌。女子的有着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这样的身高对于女人来说,已经算是很标准的身高了。凹凸有致的身段。特别是女子的那张脸,没有经过任何的修饰,那份天然环保的美艳令我的小心肝情不自禁的跳突了一下。 蔡驼子这事却朝女子着喊道:“姑娘,你别过来,这两个愣头青是疯子!他们会杀人的!” 女子没有理会蔡驼子的提醒,却慢慢地移动了右腿,形成了一个弓步,握着的双拳也提了起来。她居然摆出了一个标准的格斗动作。 这不就是一个要打擂的架势吗? 有了这样的猜想,我倒是真希望生性鲁莽的铁塔和这女孩子过过招了。一来可以看看这女子的伸手究竟如何。二来,我更想看看铁塔的威力究竟到了哪种程度。 我是太想探探铁塔的真正实力了。 由于我更清楚我自己的实力,所以一直没有胆量跟铁塔直接叫板。正好,这个显得有点二愣子般的丫头片子出现了。 有了这样的打算,我便抱定了先坐山观虎斗的态度,亲眼见证一下这两人的最终实力。 铁塔见女子摆出一副要和他单练的架势,木讷的脸上狰狞地抽扯出一丝冷笑,他朝女子撇了下嘴,把手里的铡刀咣当一声撂脚下,也摆了个弓步亮掌的架势。 铁塔居然也是学过武术的。 眼见着一场好戏马上就要开演,我的整个身心居然莫名其妙地放松了下来。 蜷缩在柱子下的蔡驼子却朝女子大声喊:“姑娘,别跟这两个愣头青较劲,你会吃亏的!” 蔡驼子的话音还没落尽,女子已经朝着铁塔欺身而进。身形和动作灵动轻盈得就像一只灵猫似的,手掌翻飞处,铁塔被硬生生地逼退的四五步。而女子移动的脚法却没有在木板铺就的地面上发出任何震动。 我心里大为惊讶,难道这女子练就的轻身功夫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而蜷缩在柱子底下捶垂欲死的蔡驼子却突然间回光返照般地来了精神,居然一下子坐起来,拍手大声喊道:“好!好!果然是……果然是……给我狠狠地揍这两个愣头青!” 看来蔡驼子看出的门道比我看得更清楚。他从女子的这一招半式间,就已经料定女子可以完完全全地将我和铁塔两个人搞定了。 可是我此时只是在一旁做袖手旁观状,根本就没有要上去和铁塔联手的打算。 不过我对蔡驼子很有意见,于是我恶狠狠地朝蔡驼子盯了一眼。 蔡驼子见我盯他,也不知道从哪儿来了一股子底气,朝我挑衅地说:“盯老子作球!有本事一起上三!” 蔡驼子说这话已经不是在挑衅我的底线,而是直接朝我发起挑战了。 我原本是不想趁人之危的,这也不是我的处事风格,可是蔡驼子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要是不应战,不是太不给蔡驼子面子了不是? 于是我一咬牙,抬腿就朝蔡驼子逼上去。 蔡驼子一见急了,朝我大声喊道:“我曰你先人,我是让你一起上去帮你的同伙,你朝老子过来做什么?” 蔡驼子的话把我弄得脑子里直犯迷糊。 这家伙究竟是打算帮那女子还是害那女子? 有这么助威的吗? 唯一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蔡驼子完全看出了女子的路数,而且料定我和铁塔就是一起联手也绝不是该女子的对手! 这简直是目中无人,欺人太甚! 就在我被蔡驼子弄得打了个愣神的间隙,耳朵边突然传来两声脆生生的声响,一眼瞄过去,却是铁塔被女子一左一右地连扇了两记耳光。 蔡驼子无限解气地大声喝彩道:“好!扇得好!哈哈……” 铁塔一米七八的彪悍大个儿,居然被这女子毫不留情地扇了俩大耳刮子?这该有多出色的伸手才能做到啊? 我是真的有点怯场了,于是没有在蔡驼子的怂恿下上去跟冷刚联手欺侮弱女子。 事实上这根本也不是一个弱女子。 铁塔被女子扇了俩耳刮子也是有点懵圈了。他已经退出了与女子的纠缠,站在戏台子的边缘,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子,左右的两边脸颊上,活脱脱出现了鲜红的血印子。盯着女子的眼珠子里都快喷出火苗子来了。 也许铁塔还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侮辱。 女子下手真是够狠的。 铁塔退出了纠缠,女子却一点也没有松懈下来的迹象,依旧做出标准的格斗防守动作。那双眼睛就像是犀利的鹰眼一般,死死地盯着冷刚。 女子漂亮的眼睛里透谢出的这两束冷飕飕的眼神令我情不自禁地颤然心动。 而铁塔的这时弯下腰,将戏台子上的那根钢钎攥在了手上。 面对有了钢钎的铁塔,女子显然是要吃大亏的。 铁塔的这个动作首先把我给整急了。于是不加思索地朝铁塔猛扑过去。 铁塔的注意力全部倾注在女子的身上,根本没有料到一旁的我会朝他突然扑上去。再加上他所站的位置已经处在戏台的边缘。我扑上去的时候原本是想将他的双臂连同身子死死抱住,可是因为心急,而且扑上去的速度太快,几乎就是朝铁塔冲撞上去的。 铁塔这小子的反应居然出奇的快,他一个闪身,我却扑了个空,收势不住,直直地朝着戏台子外边冲了出去。 在即将冲出戏台的一瞬间,本能地伸手抓住了铁塔的衣角。 铁塔最终没有摆脱的我拽扯,跟着我一起跌下了戏台。 戏台也就一米五六的高度,我和铁塔跌下去的时候并无大碍,但却狼狈之极。 铁塔胡乱地爬起来,朝我吼道:“你怎么来抱老我?” 我说:“你不该用钢钎!这不公平! 铁塔对我说的话出现了理解上的障碍,哭笑不得地朝我骂道:“你可真是的……” 边说边又要翻上戏台。 铁塔朝戏台上翻的时候动作显得有点笨拙。这还真不是他的风格。 而我却上去从后面又一把抱住他,把他拽了下来。 铁塔仰面躺压在我的身上,用手肘使劲撞击我的腰部,连声吼道:“你撒手!撒手!” 我使出吃奶的劲儿使劲箍抱着铁塔,说:“你不用钢钎我就撒手。” 铁塔和我在戏台下较起了劲儿。 “你信不信老子先给你一钢钎?”铁塔朝我恶声吼道。 我担心这小子急眼了真的朝我下死手,立马就撒了手。 铁塔从我的纠缠中翻身起来,一下子翻滚上了戏台。而我却有点精疲力竭地仰面躺在戏台子下喘气。 看来我是阻止不了铁塔杀人了,一切只有听天由命……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戏台上并没有传出枪声,而是静悄悄的声息全无。 难道铁塔这家伙怜香惜玉,并没有朝女子下毒手,而是用钢钎胆罢了? 或者铁塔正用钢钎指着女子,两人在戏台上再度出现了僵持? 于是我立马翻身起来,朝戏台上看去。 戏台上居然空空如也,铁塔和那个女子以及蔡驼子都像是一下子被蒸发掉了一般,不见了。 只有被铁塔斩断的两节土狗的尸体,血淋淋地摆在戏台上。 从铁塔翻上戏台也就不到一分钟的光景,怎么几个人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我的心抽搐着动了一下,感觉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就冷飕飕的有点阴森了 我翻上戏台,戏台上弥漫着一股股血腥味,我的脑子里一度出现了短暂的迷茫。整个人被孤独和冷清包围着,有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悲催感。 这时,我才发现戏台背后的一道黑漆小门半遮半掩地开启着。 或许是因为这道小门已经很久没有开启的缘故,门板上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埃。 半开启着的门缝间甚至还挂着陈旧的蜘蛛网。 不过这些陈旧的蜘蛛网却被破坏,显然是被人刚刚破坏掉的。 如果我猜测得不错,这道小门是换戏服的一间小屋子。 难道铁塔和蔡驼子以及那个女子是从这道小门里走掉的? 或者那女子和蔡驼子已经被铁塔逼迫在了那间小屋子里? 虽然周围略显冷清的空气里渗透着一丝丝诡异的气息,由于好奇心的驱使,我还是朝着小门走了过去。 小门距离我只有七八米的距离,可是在我看来这段距离却显得稍微有点漫长,朝着小门走的时候禁不住心生忐忑。 小门开启的缝隙很小,我就是侧着身子也不能穿进去。 透过门缝,感觉门后面的小屋子又小又黑。有一股股腐朽霉变的味儿从门缝里飘出来。这是典型的久未开启的老房子散发出的气味。 我伸手将虚掩着的门试着推了推。门的转轴处发出嘎吱一声轻响。 有了这声轻响,我立马意识到我刚才的猜测是错误的。因为刚才我躺在戏台下的时候,并没有听见这种门轴转动时发出的嘎吱声。也就是说,刚才铁塔和蔡驼子还有那个女子并没有动过这道门。 他们并没有从这道门里进去? 那么他们又怎么会在戏台上消失不见的呢? 这道门是他们消失的唯一通道啊? 我一时间犯起了迷糊…… 第336章 神秘之屋(终章) 我现在面临着两种选择:抽身而退还是进入这道小门看个究竟。 如果我此时选择抽身而退,这无疑是最好的时机。我甚至可以就此和这场危机四伏的事件撇清关系,不再介入其中,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如果我进入到这道小门,说不准我又将陷入到一场更加复杂的事件之中。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当我打算就此抽身而退撤出温家老院子之时,虚掩着的这道小门又鬼使神差地将我的好奇心牢牢地抓住了。 于是我最终还是做出了进去看个究竟的选择。 我推动黑漆木门的动作迟缓犹豫,就在心里生着疑糊的瞬间,一条黑影从门槛处的缝隙间“嗖”地一下子蹿了出来,在我还没有看清楚是什么玩意儿的时候,黑影已经从我的脚下闪电一般地谢出去了。 我差点被惊得从嘴里发出一声惊呼,等回过神,猜想那黑影一定是一只大耗子或者是一只猫。 虚惊一场。 我抬腿跨进小屋子。小屋子并不宽,果然是唱戏时用来换戏服的屋子。屋子里面显得杂乱陈旧。所有的东西都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其实小屋子里也没有什么东西,一张显得很厚重的老式黑漆大方桌,几根长板凳横七竖八地堆在一个角落,一块足有一人多高,一米宽的匾额斜倚在对面的土墙上,上面嵌刻着几个正书的大字——盛世和声。字描了金,不过已经显得斑驳暗淡。 我敏锐的发现,堆码在这间屋子的家什里,只有这块匾额有被人刚刚动过的痕迹…… 第336章 神秘之屋(终章) 我现在面临着两种选择:抽身而退还是进入这道小门看个究竟。 如果我此时选择抽身而退,这无疑是最好的时机。我甚至可以就此和这场危机四伏的事件撇清关系,不再介入其中,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如果我进入到这道小门,说不准我又将陷入到一场更加复杂的事件之中。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当我打算就此抽身而退撤出温家老院子之时,虚掩着的这道小门又鬼使神差地将我的好奇心牢牢地抓住了。 于是我最终还是做出了进去看个究竟的选择。 我推动黑漆木门的动作迟缓犹豫,就在心里生着疑糊的瞬间,一条黑影从门槛处的缝隙间“嗖”地一下子蹿了出来,在我还没有看清楚是什么玩意儿的时候,黑影已经从我的脚下闪电一般地谢出去了。 我差点被惊得从嘴里发出一声惊呼,等回过神,猜想那黑影一定是一只大耗子或者是一只猫。 虚惊一场。 我抬腿跨进小屋子。小屋子并不宽,果然是唱戏时用来换戏服的屋子。屋子里面显得杂乱陈旧。所有的东西都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其实小屋子里也没有什么东西,一张显得很厚重的老式黑漆大方桌,几根长板凳横七竖八地堆在一个角落,一块足有一人多高,一米宽的匾额斜倚在对面的土墙上,上面嵌刻着几个正书的大字——盛世和声。字描了金,不过已经显得斑驳暗淡。 我敏锐的发现,堆码在这间屋子的家什里,只有这块匾额有被人刚刚动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