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妻彪悍:神医娘子药翻身》 第1章 开局杀 关允妃睁开眼睛,入目满眼的红,像是—— 洞房? “哎,你是没看到新郎官那脸色,莫名地看着让人心酸啊,”门外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娶了咱们三小姐,入赘咱们威虎侯府总比当质子哪天被皇上杀了强。” “话不能那么多,咱们三小姐长成那样,加上性子又蠢又笨又毒,哪个男人喜欢会喜欢啊?就算是敌国质子也太强人所难了,好歹人家也是皇子啊。” “你还知道三小姐是什么样儿的,也不怕她听到。” “没事,估计现在正坐在里面的喜床着等着新郎官儿掀盖头呢。” 但说话的声音还是渐渐小了,关允妃就回到了喜床上,盘腿坐着思考。 她突破的时候到底没有挨过雷劫,为了保护山下的百姓,原本可以保住的神魂也将被雷劫击碎,可却在最后一刻听到了天道的声音。 她竟然有了一次重生的机会! 既震惊又惊喜,当看到房间里的镜子时,她迫不及待地冲了过去,可下一秒却又吓得差点跌坐到地上。 这张脸——可真特么的丑。 她慢慢地又站到了镜子前,里面立刻映出一张如阴阳八卦一般的脸来,半张脸铺满红色的胎记,让整张脸都显得狰狞可怖。 “天道大人,你要不要这么玩我啊?好歹咱曾经也是天下第三美人,现在你给我这张脸落差有点大啊,不怕我直接再死一次吗?” 天道没理她,她只感觉自己眼前的镜子突然出现一阵漩涡,一副副原不属于她的记忆汹涌而来。 “长得真丑,看她一眼连饭都吃不下了。” “不止人长得丑,心更恶毒,那丫环只是送信晚了一会儿,竟然就把人打死了。” “按时送到了又怎么样?好歹人家也是陆国的皇子,差点还成为陆国的皇帝呢,就算现在是我们大金的质子,但天家身份在那呢,人家会看上她?” “可不是吗,天天腆着张脸去谄媚,看看人家看她一眼吗?除非啊这事让皇上下旨赐婚。” “关允妃,我不想再说第二遍,滚!” 突然杂乱的声音消失,镜子里出现一张俊美绝伦的脸,那脸华美得竟然比她以前见过的任何一件灵玉都要精致,即使冰冷面无表情,也自会让人觉得有一种风霜凌月之感。 关允妃一生向道,从不爱美色,但这一瞬也难免被美色迷了眼。 可就在这时镜中的美色突然狰狞起来:“关允妃,你若真敢让我入赘了关家,我定让你们关家所有人死无葬身之地。” 突然之间,关允妃脑海中出现一片尸山血海,镜中的男子站在尸山最上端,他一身战袍被鲜血染红,双目狰狞满是毁天灭地的煞气。 她仿佛透过了那人的记忆,看到了他的回忆,他的一生仿佛是用血写着,暴虐而又悲壮—— 最后他只余孤家寡人,站在那高高在上的血台上,拥有了天下,却失去了一个人该有的所有感情。 那就是—— 天道之子吗? 难道天道就是让她帮助这样一个人成为一代明君?这样一个残酷暴虐且多疑的人—— 可能吗? 她盯着那张脸俊逸绝伦的脸,恍然地退了一步:“天道大人,我申请魂飞魄散,您看行吗?” 可回答她的,却是排山倒海的记忆,她现在就是一个长得丑,还恶毒,在家在外都不招喜,却又不自知的丑丫头。 关键是为了自己那一点色欲,竟然强逼着人家天道之子入赘她家,这原身难道不知道人家皇帝会赐婚不过是想要利用她这个全国闻名的丑八怪羞辱天道之子吗? 天道大人要她阻止天道之子造成天下的生灵涂炭,帮助他成就一个太平盛世,可是她现在都害天道之子入赘,给他造成了奇耻大辱,她还有办法得到天道之子的信任吗? 她看到的天道之子可是多疑到有人想要给他盖个被子都把人杀了的地步啊! 关允妃抱着脑袋蹲到地上,恨不得在地上滚两圈,耍个熊。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笑闹声,紧跟着,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她一个轱辘爬起来,正准备先跑回床上盖好盖头,结果刚蹶着屁股要站起来,外面的人就进来了,她的屁股正好与对方打了个照面。 关允妃:“……”其实她觉得她的屁股可能比脸更好看一眼,要不就这么看着? “你在干什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清清冷冷,听不出情绪,但却隐约感觉其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杀气。 关允妃猛地转过身,看到了身后的人。 齐岳阳的脸映也眼的时候关允妃当时脑中只闪过一个想法:真特么好看啊。 下一个想法:我的妈,他的眼神果然是想杀了我,我该怎么办? 对着眼前这张看似清俊雅逸,实则杀气暗含的脸,关允妃慌了,她以为自己连身毁道消都不怕,已经没有什么事让她可怕的了。 现在才明白,重活一世不容易,她不想再死一次了,天道之子想杀她,怎么办啊? 要讨好吗? 齐岳阳看着眼前如痴傻一般的丑脸,那笑透着讨好,可是又和平时那种夹着色心的谄媚不太一样,他暗含杀气的眼微微眯了起来,小心地观察这个让人恶心的女人。 这时一旁的关豹却故意推了他一下:“新朗官怎么不说话啊?难道我妹妹不够漂亮吗?” 齐岳阳顺着他的力道突然往前趔趄了一下,正好撞上关允妃,吓得关允妃连滚带爬地避开,然后恶狠狠地瞪向关豹:“你来干嘛?” 这个三哥,是侯府的庶出,既不像老大有资格被立为世子,又不像老二有一身才学,就是一个吃喝玩乐,欺男霸女,还贪财卑鄙的货色。 可能是因为这异母兄妹俩风格撞衫了,从小就不和,只不过人家三哥有好歹有个母亲撑腰,而这原身早就没了娘,虽然是养在侯妃的膝下,但侯妃根本就没管过她,平时也只能是被关豹欺负的份。 但现在她这个关允妃来了,就不能让他随意欺负人了,毕竟她还得保护她这个天道之子相公呢。 齐岳阳在一旁看着关允妃的眼睛闪了闪,关允妃看到了,吓得腿一抖,他这是发现什么了? 第2章 我只是喜欢你 关豹笑得不怀好意:“当然是来闹洞房啊,亲妹妹成亲,我这当哥哥的总得送份大礼啊。” 说着,他手往后一伸,身后跟着凑热闹的人递上来一只箱子,关豹没接,指着箱子道:“这是我送给妹妹你的成亲礼物,打开来看看。” 关允妃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眼睛,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东西,看也没看一眼:“你拿回去,我用不着你的礼物。” 两人本来就不和,关豹隔三差五找原身麻烦,原身也不遑多让,兄妹两人向来是狗咬狗一嘴毛,她不信他安了什么好心。 再加上这大金国的皇帝让天道之子入赘本就是为了差辱他,此时这威虎侯一家不得趁机好好讨好皇帝吗? 果然见她不收,关豹直接打开箱子,里面竟然是一条绑着红绸的铁链子,还发着黑黝黝的光呢。 “妹妹啊,你看三哥对你多好,料定今天妹夫肯定不肯好好跟你洞房花烛,特地送你这条链子将人绑在床上,到时这一整晚,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怎么样?三哥好?” 关豹猥琐的笑容看了齐岳阳一眼,还不等表现他眼里的得意和鄙视,箱子里的铁链突然一下子全部扫呼到了他脖子上。 “老娘自己的相公老娘自己勾引,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老娘怎么做了?”她学着原身平时说话的方式,一边骂一边把铁链全部巧妙地缠在了关豹的身上。 缠完了,顺带踢了一脚:“滚出去,谁再打扰老娘洞房花烛,老娘明天就上他家提亲。” 她那如八卦阴阳盘的脸突然朝着其他人瞪过去,再配着好一身红嫁衣,画面竟然如同厉鬼出笼,吓得众人顾不得再看热闹,连关豹都忘了,撒腿就跑。 关豹被铁链子五花大绑地倒在地上,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没办法,只好破口大骂:“关允妃,你好大的胆子,我好心帮你,你竟然还敢打我?我还就跟你说了,今天你要是不跟他把这个房圆了,明天就等着父亲收拾你。” 齐岳阳听到这里,手蓦地收紧,敛下的眉眼中尽是黑雾般的杀气。 关允妃感觉到了什么,猛地往后看去,虽然没看到什么,但还是觉得这天道之子好像生气了。 “你给我闭嘴,他是我相公,我们夫妻怎么过日子,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指手划脚了?” 说完,她朝着门外喊了一声:“还不把你们的三少爷抬出去,是不是要我挨个上你们家提亲啊?”刚才发现的,这些人特别害怕她去提亲呢。 果然,她话一出口,两个仆人就进来,连头都没敢抬就把骂骂咧咧的关豹抬了出去,顺手还把门关上了。 门一关,屋里只剩下两人。 关允妃小心地观察着齐岳阳,正打算说点什么,齐岳阳突然抬起头,竟然是笑着的,他实在是长得太好看,笑起来的时候即使笑容没到达眼底,也会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关允妃,你想勾引我?”齐岳阳一边笑着,一边慢慢地走近她。 关允妃得觉得通体一寒,本能地摇头:“不,那只是……” 她话还没说完,脖子突然被人一把掐住,整个身体被用力往后一掼,直接压到了喜床上了,齐岳阳俊脸瞬间压了下来。 “关允妃,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如果你真的让我入赘了关家,我保证会让你关家死与葬身之地。呵……这是把我说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吗?” 他说话时是笑着的,那笑容像是染着血,就如她在天道给的画面中一样。 关允妃有点想哭:天道大人,他都这样了,还有救吗? 天道不理人,她只能自救。 本来觉得凭自己的体术想要脱开桎梏,应该不是问题,可是齐岳阳的力道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这位看起来像个读书人的年轻人竟然是力大无穷。 无视她的挣扎,齐岳阳紧紧地盯着她那张阴阳脸冷笑道:“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是丧家之犬,什么都做不到?呵……是啊,但让你死在新婚之夜,还是很容易的。你觉得你死了威虎侯是立马为你报仇呢?还是留着我的命继续折磨羞辱我呢?” 关允妃的另半张脸已经涨得和另一边一样红了,她再不想办法就真的被掐死了。 只见她慢慢地抬起了右手,食指与中指并笼,突然朝着齐岳阳手臂某处用力一按。 齐岳阳一惊,本能地要还手,可手臂却在一瞬间软麻下来,让他不得不松开了手,随即一脸震惊地看向正迅速爬起来,躲到床里的关允妃。 “咳咳……你先别激动,咱们有话好好说,我……我只是……喜欢……喜欢你,并没有要羞辱你的意思,那些都是皇帝和威虎侯的想法,我……我……我是站在你这边的。”虽然喜欢的确有些难以启口,但现在先稳住天道之子才是重点,脸面什么的不重要。 齐岳阳眯着眼睛打量她,突然笑了起来:“关允妃,别跟我耍花样,那样只会显得你更蠢。” 关允妃觉得这个天道之子有点不讲道理,但一想到自己重活一次的任务,她只得忍心吞声:“我……我承认我开始是被美色迷了眼,但现在是真的喜欢你啊。” 喜欢这种东西,说着说着好像就习惯了。 齐岳阳嘴色一勾,突然对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关允妃一把抱起绣枕,摇头:“不过去。” 刚才她试过了,体术应该还在,可是身体半点灵力没有,在力量上她可能不是天道之子的对手。 齐岳阳:“我不介意上床掐死你。” 关允妃吓得在床上一跳:“什么?还要掐死我?我今天穿一身红,死了肯定变厉鬼,到时一辈子缠着你。” 齐岳阳竟然真的爬上了床,脸上的笑阴恻恻的:“好啊,那要看看是你这个红衣厉鬼比较强,还是我这个沙场罪魂比较厉害。” 见他上来,关允妃吓得“嗷”地一声,什么都顾不得了,一脚蹬在床后的墙上,整个身体用力往前一弹,人便如炮弹一般射出,直直撞上齐岳阳。 齐岳阳愣了一下,迅速侧身躲开,当转过身时,刚巧看到关允妃正以一记飘逸轻灵的姿态落地。 “你……会武功?”他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像是疑惑,又像是算计。 关允妃直觉地点点头,随即灵光一闪,用力拍拍胸脯:“我不只会武功,还会医术,还会炼药,留着我在你身边,肯定有大用。” 要接近天道之子,必须得让他明白自己的用处,此时天道之子内心已经被恶念侵蚀,她得做长远打算了。 第3章 着火 齐岳阳下床朝她走过去,她戒备地退了两步,但最后还是停了下来,抬着头看他压下来的目光。 “会武功?会医术?会炼药?关允妃,你不学无术,连最基本的字都认不得几个,全大都城哪个不知道?呵……我看你还是去……” “死”字还未出口,这一次,关允妃先下手为强,她直接以一只刚刚拔下来的细钗点在了齐岳阳的胸口某一处,那一瞬间,齐岳阳整个身体僵硬,全身气血逆流,他甚至以为自己下一秒就爆体而亡了。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自己快死了?”关允妃露出个得意的笑容,即使那丑陋的胎记也没挡住眼睛里的流光溢彩,看得齐岳阳愣了一下。 这目光纯净剔透得仿佛是一块上好的玉石,和平时那总是充斥着各种欲望的眼睛不太一样。 齐岳阳身上的杀气慢慢敛去,眼睛之中透出了几分探究,就在这时门外有人说话:“三小姐,时间不早了,该歇息了。” 两人同时紧张地看向门外,然后关允妃故意撞了两下桌子:“急什么急,我还要和相公好好玩一会儿呢,好不容易洞房花烛,你们不要打扰我啦。” 外面的人应该是来查看两人圆没圆房的,见他们灯没灭,便来提醒一下。 听她这么说,外面的人似乎还不放心,犹豫了一会儿,又补了一句:“三小姐,侯爷希望早些抱外孙,希望三小姐早生贵子。” 意思很明白,今天晚上必须把这房给圆了。 “知道啦知道啦,再墨迹,相公他就不行了,哎呀,相公,你不要害羞嘛。” 关允妃摸着桌子娇嗲道,却不敢看身后齐岳阳的表情,连想象都不敢。 外面的人终于走了,关允妃赶紧把灯吹灭,屋里瞬间陷入黑暗,齐岳阳再次戒备起来,却借着月光看到她自己爬到了房间里的贵妃椅上:“你睡床,我睡这,时间不早了,明天见。” 齐岳阳:“……”她刚才是在调戏他,还是在调戏桌子?她刚才是不是说他不行了? 她竟然敢说他不行? ………… 这一夜,两人都未睡熟,但却谁也没有说话,直到早上,有人在外敲门。 “三小姐,该洗漱,去给老太太,还有侯爷侯妃请安了。” 关允妃迅速贵妃椅上下来,甚至来不及尴尬,直接脱了外衣,随便地丢到地上,然后直接爬上了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齐岳阳:“……”一大早看到这张脸还是不太适应,但莫名的,杀气没那么重了。 关允妃却看也没看他一眼,随便就从头上拔下来一只钗子,然后在齐岳阳震惊又不知道该往哪里看的目光下,卷起自己的裤腿中出一小节洁白的小腿,用力往腿上一划,一线血丝涌了出来。 齐岳阳的瞳孔一缩,她这是—— 关允妃没管他怎么想,直接把腿上的血往床褥上抹了抹,然后赶紧撕了一块布料把伤口绑好。 “要是父亲发现我们没圆房,不知道又搞出什么东西来,不好意思,你的名节没了。” 那一刻,齐岳阳的心境突然变得无比的微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丫环进来了,两人收拾了一下,便去给老太太请安,一路上齐岳阳不时打量关允妃一眼,但却安静如鸡。 关允妃觉得这样也不错,至少没那么大的敌意了,一晚上这样的进步不错了。 侯府的老太太是大金当今太后的妹妹,地位超然。 不止小辈们要请安,就连威虎侯妃也得每日定省。 关允妃与齐岳阳到的时候,侯府的小辈都到的差不多了。 一进门,就听到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不阴不阳地说:“齐兄,啊……现在应该叫妹夫,妹夫还真是不挑嘴,那副尊容都能吃得下口,这昨晚洞房花烛是不是太激动了,连给老太太请安都能晚到,这是要老太太等你们呢?” 关豹摇着他的纸扇像摊烂泥似的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满是嘲讽。 再看其他人也一个个满脸不怀好意的笑容,看他们夫妻俩,像是在看一对公猴母猴。 关允妃看着这三哥,想到昨天晚上他去找的麻烦,不由捏了捏拳头,以前她还是修真界第一天才炼药师时,那一向是看谁不顺眼就揍,天下哪个不想要她的一粒药,哪怕让她打个半死,只要能得她一粒神丹也是值得的。 但现在不宜动不动就揍人,气气人倒是可以。 “三哥这是羡慕相公吗?不过可惜了,你是我三哥,我是你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人。” 全屋的人整齐划一地喷出一口茶水,关豹更是差点吐出来。 威虎侯当即脸色就变了,堂里每个人的脸色这此达成了空前的一致,仿佛每个人的头顶都顶几个字:真不要脸。 关允妃并不在意,原身就是个不要脸的货,而她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最重要的是哄天道之子开心啊,刚才看到他又变脸了啊。 突然,老太太的拐杖往地上狠狠一震:“这还有没有规矩了?阿平,你平时就是这么教女儿的?如此不知廉耻?” 威虎侯这时没看女儿,倒是看齐岳阳一眼,突然摸着他的连片大胡子说道:“妃儿对兄长不敬,罚去祠堂跪着,明天早上之前不许吃饭。身为丈夫,殿下你也有失教之责,随她一起去。” 新婚第二天,安还未请,就被罚跪祠堂,可见这威虎侯对这个丑女儿有多不待见,但或许他只是想找个理由去羞耻齐岳阳而已。 关允妃觉得是自己连累了齐岳阳,在离开了众人或嘲笑,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后,她有点讨好的意思说道:“不好意思,连累你了。” 齐岳阳突然伸手捏住她的后颈肉,阴恻恻地笑道:“是啊,你连累我了,所以你要怎么弥补呢?” 关允妃脖子缩了缩:“其实也不能完全是我连累你,是我父亲本来就是想要羞辱你,我是被你连累的。” 齐岳阳笑着磨了磨牙:“以前见到你就想掐死你,现在……” 关允妃:“现在是不是一见到我就特别想笑,像是看到小太阳似的?” 以前师兄弟们就说一看到她笑,就像是看到太阳,特别舒服。 齐岳阳嘴角一斜,不想再与她说话,只是在转身的瞬间,眼中闪过一瞬的阴翳。 这关允妃,不对劲。 ………… 关允妃和齐岳阳一离开,威虎侯就看了关豹一眼,关豹露出个狗腿的表情,就离开了。 这时关虎疑惑地问威虎侯:“父亲,您这是让老三干嘛去呢?” 威虎侯道:“皇上把人放到咱们家里,总不能让皇上失望,这些事你别管,好好读书,让老三去做就行。” 关虎笑着点点头,不说话了,一旁的四夫人用手紧紧地搅了搅手绢,狠狠地瞪了一眼正和关虎说话的二夫人。 而当晚,本该在祠堂跪了一天的两人,一个正在团蒲上睡觉,另一个正坐在那里看佛经,看起来还挺惬意。 只是这惬意却突然之间被一股刺鼻的味道打断,关允妃一个轱辘寺团蒲上站起来,齐岳阳已经去到了门边,用力一推,然后脸色一变:“从外面锁上了。” 祠堂里的烟越来越浓,关允妃捂着口鼻,齐岳阳把她往后推了推,把她往后拉了一下:“你靠后点。” 却没想到关允妃比他的动作要快,只见一道影子从自己身边快速掠过,接着,就听到一声巨响。 越来越重的浓烟中,关允妃退后了两步,小声嘀咕:“这个身体真没用。” 说着,又是一脚踢上,这一次,祠堂的门心惊胆战的晃了晃,终是屈服在了这个不怎么有用的身体淫威下。 齐岳阳:“……”说会武功,好像真不是瞎说的? 第4章 夫妻联手 门向外倒下的瞬间,关允妃隐约听到有一声惨叫,可她顾不得别的了,直接拉着齐岳阳,踩着门板就冲了出去。 两人在踩过门板时感觉脚下不太平,好像有什么硌在下面。 而就在这时,侯府的人也赶了过来,威虎侯打头,其他们拿着水桶开始救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威虎侯震怒地看着新婚夫妻二人。 关允妃:“我也不知道。” 齐岳阳没说话,可威虎侯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殿下该不会是因为本侯让你跪祠堂,心下不满,所以烧了本侯家的列祖列宗?” 齐岳阳并不生气,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岳丈言重了,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威虎侯冷笑:“殿下可不要忘了,你现在入赘了我威虎侯府,里面的祖宗也是你的祖宗。” 齐岳阳的手在袖中缓缓地握起拳头,但面上却并未显露情绪,倒是关允妃这时反驳了她的父亲。 “父亲,你这话不对,人家殿下姓齐,流着老齐家的血,你问过祖宗们愿意要一个不流着齐家血的后代吗?你这样太不尊重我们家的列祖列宗了。”这威虎侯也是厉害,为了陷害天道之子,自己的祖宗都烧。 威虎侯本来就极讨厌这个长相丑陋的女儿,人丑还多作怪,要是长得和她母亲一样漂亮,至少还有联姻的用处,结果长成这样,哪个贵族会要她? 现在好不容易有点用处了,还敢胳膊肘往外拐。 威虎侯越想越气,抬手就要打她,却在这时听到有人大喊一声:“老爷,三少爷在这里。” 一听关豹也在这里,关允妃和齐岳阳都愣了一下,两人互看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彼此的答案。 他们冲出来时的脚底下—— 关豹被仆人扶着过来,还不待威虎侯问他怎么也在这里,他就抬起头,就指着关允妃和齐岳阳道:“父亲,他们在祠堂里宣淫,把烛火碰倒了,引起的大火。“ 关豹满脸漆黑,只余恶毒的两眼格外亮,而鼻下还有两条应该是血迹的痕迹。 他大半夜出现在祠堂,刚巧着火的时候又在门外,此时三七不管二十一,直接恶人先告状,这火到底是谁放的,可能一只猪都能想到。 关允妃觉得自己比猪聪明多了。 但这个时候威虎侯偏连一只猪都不如,或者说,他此时就想当一只猪。 “好啊,看来本侯说殿下不想跪侯府列祖列宗是说轻了,竟然冲着羞辱我侯府来的,来人啊,把齐岳阳给我带下去,家法伺候。” 威虎侯的家法是什么?关允妃想了想,好像是五十军棍,因为威虎侯是军人出身。 这五十军棍下去,就齐岳阳这书生一样的身板,还有命在吗? 这事必须不能发生。 两个护院上前变要架住齐岳阳,关允妃一左一右都给推开:“父亲,你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只听信关豹的一家之言,我还说放火的是他呢。” 关豹一脸有持无恐的样子,:“你胡说八道,我只是路过这里,听到奇怪的声音罢了,你们真不要脸。” 威虎侯这时心下一笑,这三儿子有时候倒是有点用了:“那里供奉的是关家的列祖列宗,你三哥再浑,也不会做出这等事,你让开,你的账本侯还没跟你算呢。” 关允妃不让,那两个护院接到威虎侯的命令,直接就要把她推到一边,却没曾想让她一脚一个给踹飞。 “我看谁敢动我的相公。” 齐岳阳惊愕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那肩膀分明瘦弱无比,可此时却像是充满了力量,而那力量竟然是因他而起。 就——真那么喜欢他?为了他竟然与自己的父亲叫板? 威虎侯被气得差点跳起来,这个女儿他一向很少管,反正也只是个废物,只要不惹事,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但没想到胆大到这个地步,还敢跟他叫板。 “来人,把三小姐也给你拉下去,打十军棍。” 那两个护院又上前来,但这次却小心了起来,而关允妃才不想就这么被打呢,反正她在侯府人的眼里就是个不要脸的混不吝,直接拉着齐岳阳就躲。 一边躲一边说:“三哥,你大半夜为什么跑祠堂来?难道是因为太担心小妹吗?” 关豹小心地看了威虎侯一眼,见他被气得够呛,却根本没看自己,便狡辩道:“我只是路过。” 关允妃脚下一转,避开了想要碰她的人,那脚步如浮云若雪,翩翩如仙,齐岳阳看得不由一怔。 这轻功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父亲,这火源分明是从外面来的,你看祠堂里面可什么都没烧,你这分明就是栽赃陷害,就算相公是质子,但既然陛下留下了他的性命,那便是希望两国太平,你这样分明就是想挑起两国战争。” 威虎侯有勇无谋,平时根本不关心这个女儿,所以这时她表现的异样,还没有齐岳阳看得透彻。 但此时关允妃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他可以羞辱齐岳阳,但如果不有让他死在他这里,毕竟陛下说他还有用。 于是,他故作大方地一挥手:“那便改三十军棍。” 关允妃停了下来,突然指着门口的一处地方:“祠堂只有香火,可是这里却有硫磺的味道,父亲,你不如看看三哥身上有没有硫磺的味道。” 关豹顿时吓得够呛,急智一来,两腿一伸,晕倒了。 仆人立刻大喊:“侯爷,不好了,三少爷晕倒了,想是呛到了,得快点叫大夫啊。” 威虎侯眼睛一闪,当即命令道:“快带回去打大夫。” 可关允妃怎么可能让他这么做,直接放开齐岳阳,几下流步,便来到关豹身边:“没关系,我平时看些医书,怎么知道让三哥马上醒过来。” 说着,她突然拔出自己头上的一根细簪,往关豹身上的某处穴位一扎,所有人连阻止都来不及,关豹“嗷”地一声跳了起来,捂着被扎的地方,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跑圈儿。 而这时,齐岳阳轻轻地笑了一下,藏在袖中的手指尖轻轻一弹,有什么从他袖中飞出化为无影。 紧跟着,关豹的腰带好像被空气中无形的东西割断了一下,露出了两条光溜溜的大腿,以及一包还没有用完的硫磺,那刺鼻的味道慢慢地在空气中散开。 第5章 越来越有意思 在关豹裤子掉出琉璜的瞬间,威虎侯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关允妃一把捡起琉璜包,走到威虎侯面前:“父亲,这下您要怎么说呢?” 威虎侯看着眼前的硫磺,不知道是被呛的,还是被气得,眼睛通红,一把抓起在笑着转圈的关豹用力就是一巴掌:“废物玩意。” 说完,便又让仆人把人带下去,关允妃却不肯定就结束这件事:“父亲,您这样不公平啊,我就说了一句话,您就罚我跪祠堂,不许吃饭,还要打我军棍,三哥都要把祠堂烧了,您却只打一巴掌,您这家教说出去让人笑话啊。” 威虎侯:“我自己的儿子怎么管,轮得到别人说三道四?” 关允妃突然冷笑了一声:“是啊,别人管不着,所以您千万要记着这句话,您儿子的事,千万不要找别人来管。” 关允妃说完,转身就走,直到此时威虎侯才发现,这个平时一看到他就跑的女儿哪里好像不太对。 突然他的目光就定在了齐岳阳身上:“殿下好手段啊,竟然是一个晚上,就能将人调教得敢与我这个父亲做对了。” 齐岳阳皮笑面不笑地道:“岳丈大人过奖了,这实在是您平时教的好。” 说完跟关允妃的脚步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关允妃几次生气地踢脚下的东西:“肯定是威虎侯让关豹干的,做为父亲,他竟然这么陷害自己的女儿,简直不是人。” 齐岳阳:“关家人是人吗?” 关允妃:“……你不能连我一起骂,我是在替你生气。” 齐岳阳:“用不着。” 关允妃:“我觉得你对我态度和对其他人不一样,就不能对我也多笑笑?” 齐岳阳:“关起门来的时候,我想做我自己。” 关允妃:“你不怕我告诉别人,你都是装的?” 齐岳阳:“那就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命说。” 关允妃:“……”得,这次对话再次失败。 ………… 关允妃与齐岳阳大获全胜,也洗清了罪名,可是却并没有得到威虎侯的嘉奖,反而被喝令回房好好反省自己。 至于反省什么,他没说,关戏妃也没问,更没打算反省,就在她打算把昨天没睡的觉被回来时,门再次被敲响。 “三小姐,不好了,不好了,老太太突然晕倒了,侯爷让大家都过去呢。” 关允妃和齐岳阳到老太太的院子的时候,那里已经乱成了一团,下人们没有人看他们一眼。 这时路过的两下人说道:“三少爷这会儿还没停呢?” “可不是怎么的,就像是中了邪一样,你说这不会是受了什么诅咒了?” “哎,你可别瞎说。刚才我听说了,过几天就是研武堂的入学考试,三少爷这样估计是不行了?” “呵呵,要不依三少爷那身手估计也不行,只是充个人头而已。”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关允妃微微侧头往回看了一眼,于是没有注意到齐岳阳奇怪目光。 两人来到老太太的房门口,还不等进去,就听到—— “给我跪下!”竟是直接让两个护院踢两人的腿弯,强迫跪下。 但两人这时却格外地有默契,竟然同时晃了晃身子,彼此扶了一下,站稳了。 “父亲,刚才三哥直接烧了祠堂你没让他跪,我这什么都没做呢,您让我跪什么?”关允妃目光无辜,可是那张脸怎么看都是一脸的凶狠。 全家人几乎都在这里,此时每个人脸上的神情出奇的一致,不是对老太太的担忧,而是幸灾乐祸。 不知道如果老太太现在睁开眼,会是什么心情,关允妃好笑地想着。 “还问跪什么?说,你们在祠堂到底干了什么腌臜事?竟是让你祖母代为受过?” 关允妃愣了一下,刚要反驳“我做没做你自己不清楚吗?”就见一个道士从里间走了出来。 “侯爷稍安勿躁,老夫人并非不可救药,只要三小姐与三姑爷自愿放出心头血三两,到列祖列宗面前跪上三天三夜,不食不饮不眠,以示诚心认错,只要贵府列祖列宗原谅了他们的过错,老夫人便没事了。” 威虎侯闻言,当即喝道:“听到没?还不去做?” 关允妃看了那道士一眼,转向威虎侯:“父亲,祠堂的事刚才已经查明白了,就是三哥放火,什么叫我在祠堂做的腌臜事?您要找由头也找个合理一点的行吗?” 威虎侯却不顾她的解释,指着关豹的母亲那边:“老三我刚才又问了一遍,他就是因为看到你们在祠堂……所以才放些烟提醒你们的,死丫头,侯府的脸都被你丢弃了,你祖母现在因为你昏迷不醒,你竟然还在这里狡辩。” 对于威虎侯无理取闹一般的指责,关允妃可没想顺着他:“关豹说什么,你都听,他是你儿子,我不是你女儿吗?我身上流的不是你的血吗?” 威虎侯一脸的嫌弃:“要是早知道你这样,我肯定把你娘早早送给别人。也不会有你这个孽障出世。” 虽然不是本人,但关允妃还是因为听到这样的话,还是替原主心痛了一瞬,但随即笑容全冷了下来。 “放出三两心头血,再让我们不饮不食不眠,您不如说直接让咱们夫妻在列祖列宗面前自杀谢罪得了?可关键是列祖列宗他真就高兴了?昨天晚上是上怎么回事,您比谁都清楚?到底是谁辱没了您的列祖列宗,您真不知道吗?什么叫做我们做的腌臜事?我们做什么了?” 啪—— 一声脆响,关允妃的脸歪到了一边,她听到威虎侯指着她的脸大骂:“你这个不孝女,事情本就是因为你们秽乱祠堂而起,如今连累你祖母被祖先怪罪,你竟然还敢顶嘴。来人,给我拉下去,绑起来,把心头血给我取了。” 在巴掌响的那一刻,齐岳阳的眼睛就黑了起来,虽然没有紧紧地盯着威虎侯,却让他感觉身边一寒,本能地离他远了一点。 这时,关允妃突然拉住他的手,直接跨进门槛,高声道:“我能让祖母马上醒过来。” 威虎侯根本不相信她的话,直接命令:“别管她说什么,直接抓。” 关允妃此时不得不再次使出她当初自创的移形步法,可是没有了灵力的支撑,只是速度快了一些,身法轻灵了一些。 “如果我不能让祖母醒过来,父亲到时直接拿我的命赔就是。” 这时不知道是谁,突然说道:“你的贱命能和老太太比吗?” 关允妃没注意到这话是谁说的,她只是指着旁边的齐岳阳,看着威虎侯说:“再加上我相公的命。” 齐岳阳:“……”有这么正大光明卖相公的吗?亏他刚才还因为她被打而有些生气。 威虎侯目光微妙的一闪,只犹豫了一瞬,突然抬起手,阻止了护院。 “三丫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要立军令状的,到时殿下死了,可与我关家无关。” “好,立就立。” 心头血,人的精气所在。 说没三两就没三两,她可不想往后当个病秧子,而她身边这位还要一统天下,当天下明君呢,自然也不能是病秧子。 关允妃立军令状的时候,齐岳阳一直一旁沉默,他似乎明白没有人会在乎他的意愿,他看起来甚至隐隐有些期待,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可能马上就会死。 收起笔,关允妃突然轻轻拉了齐岳阳一下:“殿下,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死的。” 那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字地砸入了齐岳阳的耳里,他怔愣地抬头看向她,最后唇角化开了一抹笑,关允妃却看不懂那笑是什么意思。 威虎侯当然不相信关允妃,他只是被可以折磨齐岳阳这个条件吸引了,反正老太太也晕了,心头血不差那一会儿,他该取还是会取的。 他让找的几个大夫守在关允妃身边,若是她有什么不当的行为,便阻止她。 侯府的其他人个个一脸的期待,好像已经看到关允妃被处死的样子,到时家里少了这么一个丑八怪,空气都能好上许多。 关允妃不再理会其他人怎么想,她像模像样的抓着老太太的手腕号脉,一旁的几个大夫看了同时愣了一下。 竟是如此专业? 齐岳阳看着她的样子,低头笑了起来: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第6章 我也想娘了 没一会儿,关允妃睁开眼睛,朝着其中一个大夫问:“请问可有银针?” 那大夫本能地点头,可随即便正色道:“三小姐,这针可不能乱施,是会……” 大夫话还没说完,腰间的针包突然被一旁的齐岳阳卸下,直接甩向了关允妃,关允妃身法漂亮地一把接过针包,直接拍出里面的细针。 威虎侯吓了一跳,正待上前阻止,却被齐岳阳拦了一下:“岳丈大人,你应该相信娘子的。” 他只是作势拦了一下,威虎侯一下就推开了他,他也顺势退到了一边。 可只是这一下,时间已经足够,床上老人的头顶已经扎满了银针。 “关允妃,你干什么?你这是要欺师灭祖吗?”威虎侯惊惶地大吼。 其他人这时也变了脸色,但那一脸的愤怒焦急,却明显虚伪至极。 只有老太太的远房外甥女,也是威虎侯的二夫人真正愤怒地冲过来,要和关允妃拼命。 “来人啊,把这死丫头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威虎侯突然发令。 关允妃冷笑了一声,自己的亲女儿,乱棍打死?亏他说得这么轻松冷血。 “急什么?军令状上说好的是半个时辰,父女一场,父亲是连这半个时辰的时间都不给,就想送女儿上路吗?”关允妃站在床边,负手而立,虽然面容丑陋,这一刻却是说不出的气度非凡。 威虎侯气得胸脯起伏,几个妻子围在身边安抚。 这时,刚刚被抢了银针的大夫突然说道:“侯爷,在下见三小姐刚刚的针法精妙,虽然还未明原理所在,但可一试。” 其他大夫像看傻子一样看他,都说不知道原理了,万一出事,你不担责任啊? 威虎侯想了想,若有所思地看了关允妃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一对上这张丑脸,突然就什么也不想想了。 “两刻钟,时间不能再久了,不能耽误了救人的时间。” 关允妃:“成交。” ………… 时间开始流淌,谁也没有离开老太太的房间,每个人的脸上看似担忧,又像是莫名的期待。 齐岳阳不知何时走到了关允妃身边,不经意地撞了一下她的胳膊,关允妃看过去,发现他并没有看自己,反而是看屋子的角落,她跟着看过去,眼睛突然眯了起来,随即不着痕迹地勾了下嘴角。 这时,有人说道:“时间快到了,老太太还没醒,侯爷,我看她就是在拖延时间,不如早些取了他们的心头血,好救老太太。” 威虎侯背过手,看向齐岳阳,像是同情,可更像是得意:“殿下,本侯当真是有些舍不得你,这可是三丫头把你往死路上推,你们两口子是继续结缘,还是结怨,黄泉路上自己商量。” 说完,他大喊一声:“来人,把人……” “动了,动了,醒了,醒了。”刚才那大夫突然兴奋地大叫一声,直接把威虎侯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威虎侯的脸上突然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虽然母亲醒了过来是好事,但是—— 他目光突然凌厉地看向关允妃,眼中满是怀疑戒备。 关允妃事不关己地耸耸肩,然后让刚才那大夫收针。 这时全屋里的人脸上都难掩失望,只是强忍着不让威虎侯看出来而已。 关允妃往外走了两步,站到威虎侯面前:“父亲大人,请问还要我的心头血吗?” 威虎侯黑着脸:“你从哪里学来那……” 关允妃:“父亲十几年来都没有关心我,现在就免了。” 说完,她视线突然越过威虎侯,看向门口:“对了,不知道父亲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位道长?” 此时那个道士正猫着腰准备往外跑呢,被她一指名,瞬间吓得一抖,坐到了地上。 威虎侯皱眉,从昨天晚上祠堂着火后,老太太突然昏迷,几个大夫忙了大半个晚上也没醒,早上的时候突然就有个道士寻上门来,说他们家宅子上空阴云压顶,想是祖先出了问题。 他这一听吓了一跳,毕竟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不可能这么快传到外面,他也命令让下人别乱说,不可能这么快有人知道。 当即就把人当个半仙请了进来,但现在这样子—— 那道士见所有人都看向他,吓得连站都站不起来,本能地朝着某一角落爬去,可是一抬头,却发现原来站在那里的人没了,他更加慌乱,视线开始在四周寻找。 而这时,关允妃突然笑道:“四夫人,人家找你呢,怎么躲起来了呢?” 正一点点往屋里面移的丰盈身影突然一僵,随即腰杆挺了起来:“什么找我?你什么意思?” 四夫人站了出来,她身材丰盈,脸蛋圆润,倒不显老,看着关允妃横眉竖眼,满是鄙夷。 关允妃眼睛转了个圈儿,突然看向那道长,故意用她丑陋的脸做出奇怪的表情:“道长,你知道骗侯爷是什么罪吗?要杀头的。” 那道长吓得一哆嗦,直接就朝着四夫人爬了过去:“四夫人,救命啊。” 四夫人像只兔子似的跳了起来,脸上终于闪过一抹慌乱:“侯爷,别听这江湖骗子乱攀咬,妾身怎么可能认识这种江湖骗子。” 威虎侯瞪了她一眼,她顿时吓得缩了回去,可瞬间就委屈啦地流起了泪,一边抹泪一边说:“昨天晚上豹儿从回来就一直像是中了邪一样的笑,叫大夫也没用,妾身一直在照顾着豹儿,担心得都快要死了,一整夜没睡。侯爷心里头没有咱娘俩,可也不能就这么因为外人的一句话,凭空冤枉人啊!” 听她这一说,威虎侯总算想起来了,昨天晚上老四的院里是有人来跟他说了,但当时他正着急着母亲的病情,便没理会,此时想一想,也确实是理亏了。 从他的神情上就能看出来,他是打算翻篇了,关允妃却没那么容易让这件事过去,她还想借这件事,达到自己的目的呢。 “哎呀,有娘疼的孩子是好啊,像我,明明是父亲的女儿,却被说成外人,还要被父亲乱棍打死,我也想娘了。” 说着,她就拉起旁边齐岳阳的衣袖假装抹了两下。 齐岳阳:“……” 威虎侯:“……” 第7章 又被表白 关允妃的阴阳怪气再配着她那张阴阳双面的脸,画面看着说不出的诡异。 突然间,威虎侯想起昨天晚上在祠堂门口,似乎就是关允妃碰了一下关豹,关豹便开始大笑不止,那时他并没有注意。 但现在想想,很可能是这丫头做的手脚。 随即他瞪向关允妃,眼中既厌恶又戒备:“你给我老实交待,你那施针的手法是从哪里学的?” 关允妃:“看书自学的呗,怎么?父亲现在想要关心我一下?让我给你扎一针吗?” 威虎侯脸上露忌惮:“你三哥是不是你弄的?” 四夫人听了脸色一变,张牙舞爪地就要扑过来:“你个小贱蹄子,竟然伤我儿子,看我不打死你。” 她丰润的身躯扑上来,把关允妃瘦鸡麻杆的身材一显,格外的弱不禁风。 齐岳阳这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行动比脑子快,偷偷弹出了一粒小石子,目标不是四夫人,而是在她不远处正准备爬起来的道士。 那道士只感觉自己腿弯一疼,身体不受控制地再次栽倒,猛地往前一抢,正正好好挡住了四夫人的路,两人眨眼间摔成了一团,而这时刚好道身上滚落了一颗圆润润的明珠。 明珠轱辘轱辘滚了几个圈儿,落在了关虎的脚边,他弯腰捡了起来,疑惑地看向二夫人:“娘,这明珠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 二夫人正坐在床边给老太太喂补药,没来得及说话,倒是侯妃这时嘴角一勾:“自然眼熟,这不是前些日子侯爷送的明珠吗?一共就六颗,老太太两颗,我们姐妹每人一颗。” 四夫人此时脸色一变,小心地看向威虎侯,对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但似乎并没有要治她罪的意思,她心中微平。 二夫人看了侯妃一眼,心下不悦地冷哼一声。 这时,听到威虎侯道:“来人啊,把这个江湖骗子拉下去,乱棍打死。” 那道士吓了一跳,伸手就要拉四夫人,四夫人反应极快,直接在地上打个滚,避开了他的手。 那道士见她竟然翻脸不认人,脸一阴,就要道出实情,但过来拉他的侍卫,早就得了威虎侯的暗示,直接上前一掌劈晕了他,让他再也没有机会开口。 道士被拖出去的时候关允妃毫无反应,这让齐岳阳有些意外。 就他所知道的关允妃,绝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吃了亏也不可能就这么闷不坑声的做罢,就算是自己无能为力,也会闹上一闹。 在她的字典里主没有适可而止这四个字。 这次竟然就这么闷不坑声地吃了这个亏? 有点反常。 ………… 除了二夫人,其他人都从老太太的房里出来了。 一出来,威虎侯便喝斥着关允妃道:“你三哥是不是你搞的鬼?” 他问了两遍,看这态度,分明就是认定了。 本来要离开的人此时都都停下了脚步,站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戏。 刚才因为母亲的事,关玲兰一直不敢说话,此时侯爷已经摆平态度不想追究母亲和道士有关系的事,她当下胆子也大了起来。 “爹,您这么问她有什么用,这种人最不要脸,她肯定不承认的,不如直接打断她的腿,让她知道您的厉害。” 关玲兰和关豹是同父同母的兄妹,兄妹二人平时就没少给原身下绊子,欺负起原身来,那叫一个兄妹齐心。 关允妃扫了她一眼,没理她,而是理直气壮地说道:“是我做的啊。” 威虎侯和四夫人瞬间脸色一变,四夫人又要扑过来,关允妃这次却没给她机会碰到自己,一个漂亮地闪身,便到了她的对面。 然后笑嘻嘻地对威虎侯说:“是我做的,也只有我能治好他,就算你们找别的大夫了没用。要是不信的话,大可以找别人试,不过我提醒你们一句,错过了今晚,明天就可以给三哥准备后事了。” 她甚至没有给威虎侯和四夫人反应的机会,拉起齐岳阳,转身就走。 齐岳阳一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但关允妃此时却是让他大感意外,成亲到现在,不到两天的时间,她让他彻底颠覆了原有的看法。 这到底是他的眼光出了问题,还是这本来就是一只善于隐藏自己的不小狐狸? 关允妃突然回头看向他:“不用这么看着我,就算长得丑点,我也不是妖怪,在这样的环境长大,总得学着怎么保护自己?” 她知道自己这一系列的举动,与原身的行为作风极度不符,难免要遭遇天道之子的怀疑。 天道展示在她眼前的天道之子,是被心中慈祥的母亲欺骗,被一直乖巧听话的弟弟暗算,被一直忠心于己的臣下背叛,在异国家乡遭遇非人的屈辱,最后多疑猜忌,残暴无道的君王形象。 此时,他已经被自己亲人臣背叛,在大金已然受到了不少的屈辱,而她就是让他受尽屈辱的其中帮凶之一。 如果不好好得到他的信任,也不知道下场会如何—— 正叹着气,关允妃突然再次看到天道给她展开的一副画面,短短一瞬的画面,她看到了自己。 画面里,她全身赤裸,被几个男人拖着,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阴邪得她无法用语言去形容,她已经全是血,可那几个男人却还是把她丢到了一个大坑里。 借着画面里的自己,她看到了那坑里全是—— 关允妃被满坑密密麻麻的,吐着信子的毒蛇给吓得哆嗦了一下,画面只是一闪而过,可那可怕的画面却像是刻入了她的灵魂。 天道在告诉她,要是她不完成引导天道之子的任务,自己就会那么惨。 “冷?”齐岳阳抖了抖。 她摇头,停下来,坚定地看着他:“总之,我可以骗天下所有人,但不会骗你,你现在可以不相信我,我会慢慢证明给你看,我对你真的是没有半分恶意,我会保护你,帮助你,为你做一切你想做的事。” 齐岳阳:“……”突然被如此表白,着实让人措手不及,虽然明知道这并不一定是真的,却又难免心田微颤。 但他却一件都没有问,在遭遇了这么多之后,他已经习惯了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而不是听别人向他表达对他有多忠心,有多好了。 第8章 算计 午后刚过,关允妃就被人直接闯入房间,从床上拖了起来。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四夫人正怒目瞪着她:“你给我儿施的什么妖法?” 她揉揉眼睛,勉强睁开,盯着看了一会儿,才突然笑了起来:“四娘,你在这里跟我大呼小叫,三哥他也不会好,如果你态度好一点,或许我可以考虑救他。” 能逼着四夫人找到她这里来,肯定是找来的大夫全没有办法。 四夫人闻言,上前一步,一把抓起她的头发,伸手就要打。 在她眼里,关允妃被两个护院押着肩膀,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关允妃突然抬起仍来,眯着眼睛看着他,那阴阳八卦似的脸,看起来格外的阴森。 “四娘,打我前你要想清楚,这一巴掌下去,你就是宰了我,我也不会再管关豹的死活,你可以试试,反正他也就只有几个时辰的时间了。” 看着这张脸,四夫人就有点怵,再听她的威胁,这一巴掌是怎么也打不下去了,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她。 “死丫头,要是你三哥死了,侯爷不会放过你的。” 关允妃笑:“说得好像他现在就放过我似的,几个时辰前不是还要乱棍打死我吗?” 四夫人有点茫然了,这个丑丫头什么时候这么难对付了?以前她可是两句话就能让这丫头老老实实的,连状都不敢告。 “四娘想让我救三哥,倒也不是不能商量。”见四夫人终于熄火,能好好说话了,她立即表达出自己的目的。 四夫人愣了一下,随即鄙夷道:“说,要多少银子。” 关允妃:“我要银子干什么?在侯府又饿不死。” “那你想要什么?”四夫人戒备起来,可是她却怎么了想不出关允妃除了要银子和首饰,还有什么是她想要的。 在两个护院的压迫下,慢慢站直了身子,把脸往四夫人面前凑:“我要三哥进研武堂的名额,你去跟父亲说,让三哥放弃研堂的入堂考试,由我的相公代替。” 这时,一直站在门外的人,身形突然顿了一下,原本只是侧身在听,此时却朝着里面看去。 四夫人这时像是听了个什么笑话,大笑了一声:“死丫头,你白日做梦?侯爷会让他去研武堂?你知道研武堂那是什么地方吗?那是专门培养大金国最优秀的将领和保护皇族的高等侍卫的地方,他一个敌国质子,你觉得可能吗?” 她顿了顿,又讽刺道:“况且,去那里的全是我国最英勇的儿郎,他考得进吗?” 关允妃眨眨眼:“我相公考不考得进我现在不说,但我知道三哥去考试肯定会被打成猪头。” “你……”四夫人抬手又要打,但手伸到一半,到底是没敢真的打下去。 关允妃耸了耸肩膀,把两个护院的手给甩了下去:“总之,四娘只要跟父亲说让三哥放弃名额,由我相公代替,至于父亲答不答应,便不用你管了,你要做的就是,让三哥放弃这个名额。” 她伸了个懒腰,似笑非笑地看了四夫人一眼:“话我放在这了,四娘自己去想,不过不要太久哦,毕竟三哥的时间不多了。” 此时,威虎侯府某一院了里,正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大笑声,那笑声隐隐约约地从门外传到四夫人的耳朵里。 她心下一疼,狠狠地瞪了关允妃一眼:“你等着。” 说完,转身带着人离开了。 没一会儿,关允妃见齐岳阳走进来,她仿佛根本没有这回事一般,问他:“相公,你知道这大都城里,哪家药铺最大,药种最全吗?” 齐岳阳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按说这个时候她不应该是赶紧把刚才的事告诉他,然后在他面前邀功,表示自己对他有多好吗? 为什么不说? “万春堂。”他淡淡地说道,然后略带试探地问她:“你的医术和武术是从哪里学的?” 问时,他并不认为她会回答她自己,却没想到她竟羞嗒嗒低下头,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 “相公,如果我说了,你千万不要笑话人家。” 齐岳阳承认以貌取人不对,但还是忍不住说道:“你若是好好说话,我就相信。” 关允妃愣了一下,一看他表情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当下表情一收,翻个白眼:“男人,浅肤,只看皮相。” 齐岳阳:“……” “平时威虎侯府也没有人管我,甚至到了识字的年纪,父亲也没让我跟着兄弟姐妹们识字,但以前侯府有一位老仆人,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但他很厉害,我的字是他教的,武功医术都是承袭他的。” 说到这,她摊摊手道:“那老仆人现在已经过世,你去向府中别的老人儿打听,还能打听到,但他具体是什么身份,我就不知道了。” 这套说词是她早就想好的,为的就是给齐岳阳解惑,要合情合理,且死无对证。 正好,几年前这侯府死了一位老仆,名不见经传,但偏对原主有几分爱怜之心,小时候时常给她些点心零嘴儿吃,在外人眼里,原主和这位老仆感情不错。 其实疑点还有很多,武术可以言传身教,可医术却不行,光她那套针法,如果没有练个几百上千次都不可能那么熟练,她又是怎么在侯府这么多人的耳朵下,瞒着这么严实? 但齐岳阳没有再深问,既然他们现在是最亲近之人,他可以慢慢观察,如若发现她有不利于自己的举动,杀了便是。 “三小姐,侯爷让你现在过去。”这时,门外有人喊道。 关允妃腰板一直,拍拍齐岳阳的肩膀:“等我回来。” 说完,她跟着门外的人走了,留下齐岳阳好半天才从她那句充满了一家之主的男人味的语气中回过神来。 那时,关允妃已经走进了威虎侯的书房,她一进门,就听到威虎侯冷冷的声音。 “三丫头,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威胁到本侯的头上来了。” 关允妃对答如流:“父亲,你错了,我威胁的是四娘,四娘威胁的才是你。” 威虎侯胸脯起伏了几下,看直来被气得不轻:“如果你真的能把你三哥治好,本侯就答应你,要是你胡说八道的话,就自己去领十军棍,不止你,你相公也得和你一样受罚。” 第9章 谁欺负你就毒死谁 半个时辰之前。 “侯爷,您就答应,连宫里的御医都找来了,可还是没办法,豹儿眼看笑得都快要没气息了,再不救,可能真就来不及了。” 四夫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求着威虎侯:“奴家知道豹儿他平时不懂事,都怪我平时太溺爱他了,可到底是您的儿子,您不能眼看着他去死啊?” 威虎侯此时虎着脸,冷冷道:“那死丫头,她不敢。” 四夫人继续哭:“可这万一呢?万一她破罐子破摔,那最后没了的不还是咱们的儿子,就算她死了也没法赔奴家个儿子啊。侯爷,您就假装答应她,等她治好了豹儿了,您怎么做决定,她管得着吗?” 威虎侯这时终于意动了。 ………… 关允妃从关豹的房间里走出来,四夫人直接把人推开,冲进了屋里,威虎侯也要进去,关允妃拦住他:“父亲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哦。” 威虎侯瞪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进了屋。 关允妃无所谓地耸耸肩,一抬头就看到齐岳阳站在对面不远处,不知道是在等她,还是来看戏。 “相公,你是担心我太累,来接我回去的吗?”她欢乐地朝着齐岳阳奔去,从跑过来的脚步都能看出她此时的快乐。 齐岳阳:“……”他在这等她,就高兴成这样? “虽然其实一点都不累,但你来接我,我很开心,这是不是说明你喜欢我一点啦?”关允妃笑咪咪地看着他,眼睛笑弯成了一弯月亮。 这时齐岳阳才发现,如果忽略她脸上的那一块大胎记,她好像也没那么丑,特别是笑起来那如月亮一样的眼睛,清亮柔和,闪着淡淡的光辉。 齐岳阳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怎么突然间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的人,短短几天时间就觉得不那么难看了呢? “我只是路过。”他别开脸,转身就走。 关允妃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叹口气,天道之子太难搞了,她都这么明显的讨好,一点成果都没有。 唉—— 听到身后脚步的声音,齐岳阳微微侧头,看到她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由忍不住主动开了口:“你现在救了你关豹,不怕他以后找你麻烦?” 关允妃豁达地一摊手:“怎么他都会找我麻烦,有什么可怕的?况且我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 齐岳阳微微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以为她终于要在他面前邀功了,却没想到她还是什么也没说。 齐岳阳沉吟着,不管她想让他进研武堂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这与他的计划不谋而合,可如果让她从中一搅合,很可能把他原有的计划打乱,要怎么让她打消想法呢? “关允妃,你觉得威虎侯会真的给你什么好处吗?如果你是以关豹的性命威胁他,现在你已经救了关豹,他根本不会对你兑现承诺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就此戳破她的目的,好像只要这样,就说明她做这一切就是为了他,没有别的原因似的。 没想到关允妃却露出抹神秘的笑容:“不会的,不管他想不想,他都得兑现这个承诺,由不得他。” ………… 关允妃最后那一抹神秘的笑容在齐岳阳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曾经的关允妃在部分人的眼里就是有丑又蠢,恶毒又无知。 他自认为自己从不以一个人的面容去判断一个人,但关允妃打破了他这个原则。 可是昨天她最后在他面前那一抹神秘的,又有些古灵精怪的笑容,却怎么也扫不出他的脑海。 今日,关允妃让他陪着她去万春堂,一进药铺,她就像是耗子掉进了米桶,直接把他丢在了一边。 他独自来到药铺对面的茶楼喝茶,看起来悠闲惬意,像是曾经的棱角已经被磨平。 现在乍一看,当年那个以十五岁稚龄便在战场战无不胜的少年,似乎早已经消失了。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的新妹夫吗?”关豹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耳边。 齐岳阳微微抬眼看了他一上,和他站一起的还有一个年轻人,立袍窄袖,衣服风格融合了金国与陆国的特色,袖中绣着金线,一看便知出身不凡。 “一只被自己国家放弃的落水狗而已,看到三皇子竟然不下跪。齐岳阳,你是想连累我们威虎侯府被皇上降罪吗?” 关豹好了伤疤忘了疼,前几前刚才关允妃手里捡回一条命,好像已经忘了前几天的事,对着齐岳阳一阵跳脚叫嚣。 三皇子一脸矜持地站在一边,却难掩眼中的得意与恶意。 “还不快跪下来给三皇子请安?”关豹伸手就要拉齐岳阳。 齐岳阳突然眉目一冷,关豹吓得手一顿,可转念一想,他有什么可怕的,现在他就是威虎侯府的一只狗而已,还不是他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于是,胆子一大,伸手就落在了齐岳阳的肩膀上,要把人拉起来。 齐岳阳侧头看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厌恶地皱起眉头,手指轻轻地抠了一下桌面,随即放松,看起来如老僧入定,没有半分火气。 在大都两年时间,已经让他学会了收起锋芒,有时候弄死一个人不一定非要与其正当硬碰硬。 他缓缓把手收到了桌子下,半垂着头,看起来像是在忍气吞声,实际上却是地计算着要从哪个角度,更完美得让关豹自己报废自己的一条腿。 可就在这时,横向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关豹的手随即被那只看起来小巧的手狠狠地一拧,接着一声惨叫。 关豹身材圆胖,这么被丢到了地上,一时间茶楼仿佛经历了一场小地动一般。 关允妃背了一个大包,站在齐岳阳身前:“关豹,你怎么这么不长记性?前几天的教训忘了?是不是还要笑个几天几夜?” 关豹一看到她,就想起了那一天一夜被笑声支配的恐怖,当下色厉内荏地叫道:“关允妃,你要是再敢对我动手,我就让父亲打死你。” 关允妃把包袱往桌上一放:“那我就先毒死你。” 关豹:“……”关允妃什么时候这么凶残了?以前她就算和自己不合,但不敢这么说话啊。 他转身看三皇子求救,但三皇子一看到关允妃的脸,就露出嫌弃惨不忍睹的神情,好像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想似的,直接别开了脸。 关允妃懒得理会二人,她反包袱往齐岳阳面前一推:“相公,我买了好多药材,我们现在再去买个丹炉。” 齐岳阳盯着她那一包子的药材,淡淡的药香在鼻间飘散,他有点凌乱:“你买这么多药干嘛?” 关允妃:“炼药,以后谁欺负你,我就毒死谁。” 第10章 不会放过她 关允妃拉着齐岳阳离开了茶楼,站在门口,她左右看了一下,目上光突然定在旁边不远处的一条巷子里。 “相公,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扛着包袱就跑了。 齐岳阳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无声地跟上了她的脚步。 没多久,齐岳阳回来了,刚在原位站定,关允妃也回来了:“相公,饿不饿,我给你买了糖糕哦。” 齐岳阳:“……我五岁就不吃这东西了。” 关允妃:“哦,那我吃,还挺甜的。”天道之子也太难哄了。 看着她失落地低着头,捧着块糖糕默默地啃着,齐岳阳莫名的有点觉得愧疚。 “要不……” “嘶,太好吃了,下回我要多买两块。”关允妃把最后一块糖糕,直接送进自己的嘴里,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齐岳阳:“……”说好的给我买的呢? 关豹回到家,就冲到四夫人的房间:“娘,关允妃那个死丫头欺人太甚,我一定要给她点教训。” 四夫人放下手中的绣活:“这还用你说吗?那死丫头上次把你害得那么惨,娘怎么可能放过她,怎么?今天她又得罪你了?” 想到今天关允妃让他在三皇子面前抬不起头来,关豹就一肚子火气,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 四夫人听了,拍拍儿子:“别气了,过几天就是老太太的寿辰,听说太后会亲自过来,老太太和侯爷都相当重视,要是那个时候那丫头做了什么让侯府丢脸的事,你觉得侯爷会怎么样?” 母子俩此时的笑容出奇的一致。 ………… 老太太寿宴,太后亲临,前一个月,侯府便忙了起来。 关允妃在侯府转了两天,在侯府的最北角落,找到了一间破落的院子,院子里已经杂草丛生,两房屋子已经塌了一角,看起来起码得有十年以前没有住人了。 她欢欣鼓舞地跑去找侯妃:“侯妃,可以把侯府最北面的那个小院给我住吗?” 正在喝汤的侯妃脸上露出一抹奇怪的神情,她定睛看了关允妃一会儿,问:“你要住那里?” 关允妃:“也不是,就是您也知道,我相公不喜欢我,从来都给我好脸色看,我就想偶尔我去别地儿住,让他放松一下,时间久了,或许他觉得我贴心,就能喜欢我了也说不定呢。” 侯妃闻言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嘲笑,还是别的意思:“你倒是挺懂事贴心的,这男女之情,还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情呢。” 关允妃傻笑,看起来就真的像是个被有冲昏头的傻丫头。 “那个院子破得几乎不能住人,现在王府忙得很,没有人帮你修房子,你自己解决。” 关允妃立即高兴道:“我知道了,谢谢侯妃。” 关允妃一走,侯妃的贴身丫头就问:“侯妃,那房子不是……您让她去住合适吗?” 侯妃:“有什么不合适的?人又不是我害死的,倒是有些人要心里害怕了。” 关允妃的行动力相当惊人,侯府没有人帮她,她就自己从外面请来工人,把小院修葺了一番,接着又往里面搬了许多东西。 齐岳阳这几天一直在观察她,他发现自己以前了解的关允妃似乎相当的片面。 她做很多事可能都会出人意表,但却又隐隐有着自己的计划。 前几天他看到她把新房里几件名贵的摆件一件件搬出去,那几件东西是他们成亲时,威虎侯为了不让人说闲话,让下人临时搬进来的,他记得管家前几天还倨傲地告诉他们,要小心,不要碰坏了。 结果第二天她就直接送去了当铺,跟着就开始雇人修葺院子。 等院子修好后,关允妃兴致勃勃地拉着齐岳阳去了。 “相公,你看。”她自豪地伸手指着已经修整得干净整洁的小院:“这以后就是我的药庐,我以后会炼出很多很多的药,然后卖很多很多的钱,给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天道之子是要匡复天下的,银子是必不要少的,她给他一切的需要,永远不背叛地站在他的背后,为他挡去所有的恶意,这样是不是还有救呢? 齐岳阳站在小院的门口,正时里面正屋门开着,他看到了一鼎小小的丹炉,是那天他拉着他去买的,屋顶正飘着一缕淡淡的轻烟。 他盯着这简单的小院,喃喃自语:“你为什么……” 关允妃想起以前师尊对她说的话:因为妃儿是天底下最听话的孩子,所以师尊要变在天底下最好的师尊,好保护妃儿快乐的长大。 “因为我是一只小太阳,相公是一只最名贵的草药,我要用最温暖的光芒,小心呵护你长大哦。” 齐岳阳:“……”心里那点触动,莫名其妙的就烟消云散了。 ………… 眨眼间,寿宴到来。 当天晚上,侯府高朋满座,热闹非凡,在太后带着几位皇子驾临的那一瞬间,更是达到了高潮。 客人们按着身份就座,侯府的一大家子也按着身份落座。 不知是管事有意,还是忘记,到最后,只有关允妃和齐岳阳没没有座位,两人尴尬地站在已经落座的人群中。 所有人目光投向了他们。 有的人幸灾乐祸,有的人等着看好戏,也有的人皱眉。 脸上没看到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问威虎侯:“侯爷,这是……” 威虎侯脸色难看瞪了向关允妃:“还杵在那干什么?还不落座?” 关允妃四下一看:“父亲,您让我坐哪啊?侯府的位置没有我的,客人的位置也是满的,莫不是您是要像小时候一样,抱着我,喂我饭?那可不行,我现在是有相公的人了,您这想法可要不得。” 她话一出口气,就惹来四周一阵哄笑,威虎侯的脸色更加难看,老太太原本喜气洋洋的脸色也蒙上了一层阴影,看着关允妃的眼色厌烦起来。 “来人,给三小姐和姑爷搬张凳子。” 老太太命令一下,就有人下人搬了两张小凳子,放在了墙角,污辱之意再明显不过。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说话,就连太后都没有吱声,全大金的都知道皇帝为什么赐这场婚,他们都乐得看到这样的场面。 齐岳阳岂会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他的手蓦地握成拳,眉眼间隐隐风云涌动,可随即阴云散开,仿佛一切回归平静。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慌张的脚步声。 “侯爷,侯爷……” 第11章 害怕 管家急急忙忙地跑进来,脸色难看,一看到太后,赶紧跪下请安,随即紧紧地盯着威虎侯。 威虎侯接收到他的目光,想了想,向太后请礼:“太后,微臣有些事要处理,您先用膳,等用完了膳,微臣还准备了戏给您与母亲赏看。” 威虎侯说完,狠狠地瞪了关允妃一眼:“你们跟我出来。” 关允妃愣了一下,威虎侯好像很生气,可她除了说句不算太淑女的话外,好像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事? 她带着满腹疑惑看向齐岳阳,后者看起来却比他淡定:“走。” 一出了寿宴,威虎侯转身就要给关允妃一巴掌,结果关允妃早有准备,迅速往后退了一步。 “父亲,你怎么又平白无故打人呢?” “平白无故?你干了什么好事,你自己不知道?”威虎侯气得鼻孔一张一张的,像只斗牛一样。 关允妃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这时二夫人由丫环扶着过来,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声音还带着微微地颤抖:“侯爷……真的有鬼……” 威虎侯上前扶了她一下,说了一句:“这世上没鬼,你看错了。” 说完,吩咐丫环说:“先二夫人回房休息。” 可二夫人却挣扎两下,说:“奴家……奴家还要陪着太后听戏,侯爷,奴家没事。” 看来对在太后面前露脸的事十分执着。 威虎侯也没管,挥了挥手,二夫人由丫环扶着离开了。 关允妃听完两人的对话,似笑非笑道:“父亲,二娘不会是因为大晚上看到我,所以吓了一跳,您就怪我吓到二娘了?天地良心,我这长相是您给的,这不能怪我?” 威虎侯的胸口又是一阵起伏:“死丫头,你想要那间破屋子,本侯任你折腾了,可你在你祖母的寿宴上,竟然装神弄鬼,是不是想我打死你,真成鬼?” 关允妃愣了:“我怎么就装神弄鬼了?我的药庐里面除了药,什么都没有,昨天你不还派人看过了?” 威虎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看向管家:“你跟她说。” 管家上前:“三小姐,就在刚才,有下人看到您那间药庐有白影飘来飘去,正好二夫人路过,结果就把二夫人吓坏了,您是不是在院子里动了手脚,故意在今天找晦气啊?” 管家说话相当不客气,双眼直视着关允妃,没有半分尊重。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药庐那里会有白影晃动,但这不问青红皂白还真是威虎侯对她的态度。 “父亲,有白影晃来晃去,不一定是鬼,也许只是有件白布飘了过去,毕竟今天晚上风不小,这人心里有鬼,才会生鬼。” 她故意把自己的脸往威虎侯面前探了探:“父亲,您怕鬼吗?” 原本一脸怒气的威虎侯突然退了一步,更加怒火中烧:“死丫头,你现在就给我回房间反省,客人不走,不许出来。” 说完,转身就走,脚步快得有些让人意外。 齐岳阳一直在观察着威虎侯的反应,嘴角微微勾了一下,没想到小小的手段竟然好像还勾出了一点别的东西来。 “你说二娘她没事跑到药庐附近干什么,那里那么偏,今天晚上又这么多客人?而且她怎么吓成那样,她是以为自己看到什么了?还有父亲,他刚才是不是有点紧张过头?” 关允妃若有所思地站在那里,没有看到齐岳阳有些意外地看向她。 就在这时,她突然转身看齐岳阳:“相公,傍晚的时候你去了趟小院,干什么去了啊?” 以天道之子的聪明,肯定会猜到今天晚上威虎侯会让他在众人面前难堪,以博取大金皇帝的开心。 时间赶得这么巧,难保不是他的手段。 她以为齐岳阳会否认,却不曾想,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听下人说那个房子里曾经死过人。” 他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她却茫然地看着他,两人就这么定定地对视了一会儿。 最后齐岳阳摇了摇头。 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 “三姑爷,侯爷叫你去宴厅了。”管家去而复返,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看着二人。 关允妃刚要说她也要去,就被管家堵了回去:“三小姐,侯爷让你回房反省,若是你不听的话,所有的责任由姑爷负。” 关允妃:“……”是吃准了,她舍不得天道之子受罚是? 齐岳阳这时难得对她有半分好脸色:“你先回去。” 管家这时突然又冷冷地说了一句“三小姐,侯爷说了,你如果敢跑出房间,跑出去多久,就让你姑爷在祠堂跪多久,所以不管什么原因,你都不允许离开房间。” 齐岳阳这时看了管家一眼,后者连眼皮都没有掀,自然也没看到关允妃恨不得掐死人的动作。 等到路上就剩下两人,管家突然一改刚才的倨傲的态度,恭敬地低声说道:“殿下,等下进了宴厅,威虎侯会对三小姐让你进研武堂一事针对您,让您难堪,您有些心理准备。” 齐岳阳脚步微停,若有所思地看了管家一眼。 他眉目疏朗俊逸,十三四岁就已现风采,只是经过了磨难,曾经那个意气风发,风光霁月的少年郎,此时已经变了深不可测,光看他脸上的表情,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管家的脚步微微一顿,摄于他瞬间显露的威严,但却坦然而执着。 “殿下,微臣是五年前随袁大人出使金国的随从,因袁大人预料自己会被金国皇帝扣押,是以在前一晚让微臣带人离开,但半路被劫,微臣拼命杀出一条血路,但因为放心不下袁大人,又重新回到大都城,混入威虎侯府。” 齐岳阳回头看了一眼跟在他后面,低着头,仿佛根本什么都没说的管家:“管家赤胆忠义,让人佩服。” 说完,他继续状若无事地往前走,管家跟上两步,刚要开口,见有人路过,便赶紧闭上了嘴。 待四周再没人时,他才开口,这次有些着急,因为马上就要到宴厅门口了:“袁大人说殿下不会轻易相信我,不过您放心,微臣一定会让您相信的。” 齐岳阳脚步突然一顿,他似乎并没听到管家的话,反而问:“刚刚管家让三小姐回房间,千万不要出门,真是侯爷的吩咐?” 眼看就要到宴厅了,管家头压得更低,声音也更低,直接压在了宴厅里一片歌舞乐声中。 第12章 小心我娶了你 宴厅里的女宾已经去后花园听戏了,整个宴会除了歌舞外,便是男人们的酒兴盎意。 金国以马上得天下,文官武将并不像陆国那么泾渭分明,所有人喝在了一团,笑声几乎掩盖掉了乐声。 只是当齐岳阳出现时,所有人突然静了下来,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跃跃欲试的兴奋。 眼前的人是他们敌国最尊贵的皇子,在这里有不少人曾经败于这个年轻人的手中,而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少年郎。 现在回想起那双浴血在战场上的那双赤红色的眼睛,他们还心有余悸。 可是,现在他已经成了他们的阶下囚,成为了供他们关在牢笼中,肆意玩弄的宠物,任你再凶猛,脖子上有了一根项圈,都再也不有反抗的能力。 “听说三小姐为了能让殿下参加研武堂的入学考试资格,连自己的亲哥哥都害,殿下可真是好手段。” 不知是谁开了头,话一落,厅内便是大笑哄堂,歌舞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好像贵人们又有了新的节目可观赏。 “殿下要进研武堂,这是打算抛弃陆国,想要为我大金卖命了吗?哈哈,想想也是,那陆国偏安西南一隅,皇帝昏庸无能,迟早要被我大金灭亡,殿下也算是有先见之明,当一个强国之臣,总比当一个亡国之君要强。哈哈哈……” 跟着又是一阵大笑声。 齐岳阳站在宴厅的中央,像是个被观赏的玩物,面对着四周或鄙视,或嘲笑的眼神与笑声,他平静得如一座寺庙中的百年古钟。 威虎侯此时目的达到了,他微一抬手,众人给面子地慢慢停止了笑声。 “殿下,既入赘了侯府,本侯不差你那一碗饭,就算你一辈子当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儿,本侯也养得起,就不用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齐岳阳慢慢抬头看向威虎侯,面无表情,可是威虎侯莫名的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抹嘲弄,再看时,又仿佛是他的错觉。 不没等他品过来这个味儿时,一直在一旁大笑的三皇子突然开口:“侯爷,你这样就不对了,都答应了人家的事,怎么能反悔呢?” 威虎侯一愣,心绪有些凌乱。 这三皇子是什么意思? 平时不务正业,整日胡闹就算了,今天怎么还帮敌人说话了? 他茫然地朝着大皇子那里看了一眼。 大皇子在战场上屡立奇功,战无不胜,在朝中颇有威望,皇子当中是成为下任皇帝的呼声最高的。 此时威虎是在同他问询情况,以及请求他管束一下胡说八道的三皇子。 可让威虎侯意外的是,大皇子竟然也说道:“既然侯爷答应了,便兑承诺,我大金国的儿郎,不做言而无信之人。” 威虎侯:“……”这什么情况?皇子一个个上怎么还帮着齐岳阳了?难道他是个妖怪?能迷惑人心? 他刚想再劝劝,就听到大皇子继续说道:“听闻殿下武艺高强,兵法了得,本宫一直想要领教,现在……” 他粗犷的脸上闪过一抹嘲意:“现在恐怕已经没有机会再在战场上领教殿下的风采了,不如就在研武堂试场上,让本宫领教一下,若是殿下能赢了本宫,让你入堂又有何难?” 这时,在场的所有人似乎明白了三皇子与大皇子的意思了,每个人的脸上露出了微妙的神情。 威虎侯这时露出恍然的表情,和众人一样,他们觉得他们的大皇子绝对不会输,即使对手是这个曾经的战场上的杀神。 ………… 关允妃也觉得以貌取人的家伙都是大混蛋。 因为有管家的威胁,她不敢出门,怕因此连累齐岳阳。 天道之子受一分苦,就会在他的心上抹一层黑,到时黑得彻底,连天道都救不了,她就更别说了。 刚刚有个仆人给她送来些点心,说是太后赏的,中间过程竟然连看她一眼不敢,活她是个鬼,简直在污辱人了。 可偏又不肯走,非要让她吃了,好向太后交差。 她气得一口气啃了两块,那人才离开。 此时,她把窗户打开,对着天空半拉的月亮伤悲秋。 一抹紫金色的瘦削身影从她住的小院门口走过去。 她百无聊赖,见对方长得身高体瘦,一身金贵的劲装,脚步有力,从背影一看便知是个美男子。 想到原主的爱好,她突然有了解闷的想法。 于是,对着小院门口挥手:“小俊哥儿,去哪里呀?要不要来我这里吃茶喝点心啊?” 马青枚停下脚,一转身就看到窗下那张阴阳相配的脸,没来由得被丑得皱了下眉。 不用介绍,他都能想到这是谁。 实在太丑,不想看第二眼,马青枚抬脚就要离开。 可他的神情彻底触怒了关允妃刚才被仆人伤到的自尊。 她直接跳到窗上,指着马青枚:“俊哥,你不许走,你要走,我马上就让皇上下旨,把你许配给我当二房。” 马青枚:“……”都传侯府三小姐是个又蠢又笨的丑八怪,看来还真不是误传了,有点同情那位被迫入赘的质子了。 “看啥看,没看过这么丑的姑娘吗?现在给你机会看了,还不走近来看得清楚一点?” 马青枚:“……”倒是豁达,勇于面对自己的丑。 “快点过来呀,不然我真娶你了。” 马青枚终于转面对着小门儿,说道:“我是阉人,恐怕三小姐没法娶。” 关允妃愣了一下,这个愣是一点都不是做假的,而正是这仿佛不太相信的一愣,让马青枚的眼睛一闪,连看着人时的目光好像有了几分温度。 “啧,你不会是为了不想嫁我做二房,在那里胡说八道?就算你长得比我好看,也是个男人?” 从走路,到身姿,再到神态与说话的语气,她可半分没看到出宫中那些阴阳怪气的宫监。 看着她明显怀疑的态度,马青枚不怒反笑了,甚至倚到了小门边上,双手环胸,看着她问:“今天是你祖母的寿辰,女眷都在后花园看戏,你为什么不去?” 关允妃:“都嫌弃我丑,怕我丢人,就把我关在房间了呗。” 她说话的时候虽有怪怨,但并不强烈,甚至在说自己的丑的时候,连一点自卑都没有。 马青枚承认自己看走眼了,传闻并不可信。 “你可以自己偷跑着出去玩,反正也没有人看着你。”马青枚笑着说道。 关允妃信手捻起一块点心送至嘴里:“那不行,万一我跑了,我父亲罚我相公怎么办?我会心疼的。” 第13章 好戏将开 后花园的戏还在继续,戏里的才子佳人咦咦呀呀不知道在唱些什么,但女眷们看得聚精会神。 特别是太后和老太太,两个老人家对这种情情爱爱的大戏,竟是最感兴趣的。 这时四夫人发现身边的关玲兰不见人影,便问身边的丫环:“四小姐呢?” 丫环弯下腰轻声说:“四小姐去如厕了。” 四夫人点点头,突然问道:“点心都送去了?亲眼看着她吃没?” 丫环声音压得更低:“吃了,刚刚有人已经把人送到了那个地方。” 四夫人点点头,嘴角勾了起来:“一切便准备妥当,就去找侯爷,我们都在看戏,可什么都不知道。” 丫环点头应是。 后花园大戏在继续,宴厅的戏,也未停歇。 听了大皇子的话,齐岳阳低下头,嘴角似有若无地挑了一下。 随即抬起,脸上有的只是被磨平棱角的淡笑:“在下已经两年未碰刀剑,恐怕不是大皇子对手,甘愿认输,不愿参加研武堂入堂比试。” 大皇子脸色不愉,威虎侯立即喝斥:“此事岂有你拒绝的权力?如今你是我威虎侯府的人,本侯命令你去,你便得去。” 齐岳阳低下头,仿佛受到了屈辱,瞬间取悦了在座的所有人。 他低声道:“谨尊侯爷命令。” ………… 几日前。 齐岳阳无声地站在巷子口,听到巷子里面女子清亮的声音。 “你只要说‘如果能让那个所谓战无不胜的质子败在咱们的皇子手底下,想想那画面都痛快’,然后你就说‘恐怕没机会啰,他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和咱们的皇子殿下交手了,一个质子而已,哪天死都不知道呢’,说完这些,这两锭银子就是你们的了。” 听到两人乞丐的学话声,齐岳阳转身便往回走,路上他的心绪难宁,连一向平静的表情,都难以维持。 她,竟然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本想利用大皇子的自傲,好大喜功,以及对自己的不服气,刺激他主动找上自己,可是他的身份敏感,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去收买大皇子身边的人,只能小翼翼地利用一些边缘小人物,虽然慢,但已见成效。 原本还担心她之前的举动,会破坏他好不容易达成的成果,却不想,她的想法竟然和他一样,而且直捣黄龙。 利用三皇子去怂恿大皇子,一个蠢笨如猪,一个好大喜功,简直一拍即合。 齐岳阳此时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初真的是以貌取人了。 ………… 因为齐岳阳最后那一瞬屈辱的反应,让宴厅内所有的大人物心情大悦,威虎侯甚至还赏了齐岳阳一个靠门边的尾座,许他一起坐在这里赏听歌舞。 齐岳阳安静地坐在门边,听着他们高谈阔论,想象着有一天一统中原大地,怎么杀光陆国的人,让全天下都是金国人,坐拥这天下的财宝等等。 他面无表情,只是一一记下了他们的话。 这些愿望他愿意替他们实现,只是和他们想象的有点差距而已。 坐在门边,当有人跑进来的时候,齐岳阳第一眼便看到了。 他看到管家一脸惊色跨进宴厅,甚至顾不得礼仪,大声道:“侯爷,侯爷,大事不好了,刚刚袁先生的家丁来报,来说袁先生突然失踪,府中有人看到袁先生……他……” 管家犹豫的看着威虎侯,气得他大声喝道:“好好说话,到底袁先生出了什么事?” 这袁湛虽然是陆国被扣押的使臣,但其才学惊世,皇帝爱才,这五年来想招纳其的心思半分未减,一直供为上宾。 其人生性潇洒,为人圆滑,虽拒降入朝,但与大都权贵关系都不错,就连匡国公家那位无法无天的世子爷对其也只敢暗下垂涎,不敢有半分得罪。 要是这么一个人在他府上出事,那真是—— 管家得了威虎侯的话,这才敢说出来:“袁先生的家丁说三小姐见到了袁先生就缠着先生,还逼先生陪她喝酒……还把家丁赶走了,然后就有府中人说看到三小姐把袁先生拖到她的药庐了。” 听完管家的话,宴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齐岳阳,见后者低着头,都认为他是没脸见人了。 就算是入赘的女婿没地位,这才没成亲几天,新婚妻子竟然就拖着别的男人上了床,实在是太丢人。 而威虎侯现在却只想立刻打死关允妃。 宴厅里传来了几声怪异的声音:“这么说来,我以前倒是听说,三小姐在见到殿下之前,好像对袁先生也是青眼有加,每次见面都要请人家喝酒,这回到了自己的地盘,是真的请到了,哈哈哈哈……” 这人哈哈大笑,最后发现只有自己笑,这才想到,这是在侯府,太后皇子还在这里,这等于是让侯爷脸上难看了。 威虎侯果然脸色难看,倒不是针对宾客,而是关允妃与在场的齐岳阳。 齐岳阳脸色难看的站起来:“侯爷与其在这里瞪着我,不如赶快过去阻止。” 说完,他转身就出了宴厅,脸色难看得仿佛在绿菜汁里泡了一个晚上似的。 他这反应再正常不过,再懦弱的男人知道自己新婚妻子红杏出墙,也不会高兴,这无关喜欢不喜欢,而是男人的面子。 有好事的宾客此时已经跟着齐岳阳出去了,威虎侯当即也加快脚步,追出去,以免场面失控。 而这时,从后堂偷偷摸摸地走出来一个人,把也要跟着去的关豹给拉住了。 关豹刚才看戏看得高兴,此时回头时脸上还带着笑容:“怎么了?” 那人贴着关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关豹脸色微微一变:“什么,你没接到人?” 但随即又松开来:“没事,估计是母亲的人把二人一起拖走的。” 这时,宴厅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关豹急着看热闹,赶紧跟了出去。 宴厅从刚才的歌舞喧闹,一下子变得悄然无声,一直坐在厅外树上看着厅内热闹的人,此时举起精致的银壶,仰头一口酒,无声地笑了一下:“我也去凑个热闹。” 第14章 大戏 侯府的最北角,平时连家里养的猫狗都不屑进,此时却一下子涌进了一群人。 以威虎侯为首,气势汹汹,仿佛要捉拿要犯一般。 但大多数人都不过是来看戏的,尤其是齐岳阳的戏。 在这里的宾客,多多少少都有些人在战场上败过齐岳阳,或者是自己家里人死在齐岳阳的手中。 皇帝想要留关齐岳阳,他们不敢杀,那便折辱他,看着他在他们脚底下挣扎,也算是一大乐事。 可这两年,他们用尽了一切办法去折辱他,想要把他那杆笔直的腰杆打折,可齐岳阳的反应总是那么差强人意。 他就像是收敛了锋芒的宝刀,静静地躺在那里,已经长了满了铁锈,平时你碰一下,踢一脚,根本伤不到。 可却总会给人一种错觉,宝刀已锈,但锋刃仍在,他如老僧入定,却总给人一种随时会扑上来咬人的错觉。 所以,这两年来,皇帝一下不放心他,甚至顺了那个侯府那蠢笨丫头的意,赐了婚,入赘了侯府,就是为了折辱他,把这杆枪彻底地打折。 此时,齐岳阳那如老僧入定,八风不动的气息终于散了一些,看来皇上赐婚这个法子还是有用的。 药庐里静悄悄的,一股淡淡的药时飘散在空气中,但没人注意这个。 威武侯一脚踹开小院的门,冲进正屋,可在门打开的瞬间,威武侯愣住了。 这间正屋本来是卧室的,可此时整个房间被打通,中间摆了一只丹炉,四周墙面围着大片的药柜,除了这些,就只有最里面的一张书案以及一张椅子了,哪里有人休息的地方? 就在这时,有人在旁边的偏屋门口大喊了一声:“在这里。” 一直阴沉着的脸的齐岳阳先威虎侯一步,转身走向偏屋,威虎侯看着他的反应,突然间觉得这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那死丫头,他早就想把她赶出侯府,此时倒是机会,同时又让齐岳阳难得露出这么失控的样子,说不定会博皇上一笑呢。 而就在这个时候,后花园的戏演完了,四夫人这时从外面回来,一脸奇怪地说道:“太后,老太太刚刚奴家看到侯爷和宾客们都朝着北角过去了,一大群人的,个个面露期盼,您说会不会是侯爷给老太太准备了什么新鲜礼物?要不咱们也去看看?” 今天太后姐姐出宫陪自己过生日,老太太开心,而太后难得从深宫里出来,自然也想凑凑热闹。 于是,一群女眷浩浩荡荡地朝着侯府北角去了。 路上,四夫人显得格外的开心,侯妃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妹妹这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了?” 四夫人:“老太太今天寿辰,奴家自然是高兴的。” 侯妃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 众人给威虎侯让开一条路,这偏屋被改成了一间小卧室,虽然门口隔着一张小屏风,但还是一眼就能看到床上是有人的。 齐岳阳不知道是不是经时已经气得全身发麻了,他此时竟没有闯进去,而是扶着门框,以手抚膺,随时都会气绝身亡的样子。 关豹这时看到他的样子,不由得意地笑道:“殿下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那你这体格也真是太差了,说不定就是你太不行,所以三丫头才想着要吃外食呢,哈哈哈哈。” 关豹自己都不顾自己家妹妹的脸色,别人自然更不会客气。 一时间,小偏屋门口充斥着各种妖魔鬼怪的笑声。 就在这时,威虎侯一脚踢开了屏风,连女儿此时可能寸缕不挂都不在意地冲进去,把人从床上拎了起来。 “死丫头,你竟然在你祖母寿辰的日子,干出如此无耻之事,从今天起,你……” “爹,您……怎么了……” 床上人的声音带着仿佛巫山云雨过去的沙哑,此时被赤条条地揪出被子,门开着,一阵风吹来,她哆嗦了一下,同时也看到了门口的一群人。 门口几乎全是男人,在看到眼前一幕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忘了移开眼睛,对于男人来说,这画面实在太活色生香了。 威虎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弄得措手不及,整个人人呆在了那里,紧跟着,他的眼睛一闪,一个完自认为完美的计划成形。 如果他能帮陛下把一直想笼络的人才拴住的话—— 计上心头,威虎侯此时脸上的怒火与之前完全相反,有了几分惺惺作态之意。 他把被子盖在到关玲兰身上,假意怒斥:“玲兰,你怎可做出如此糊涂之事,就算袁先生前不久对你表达了爱慕之意,你身为女儿家,怎可如此……” 他一甩袖子,瞪了一眼关玲兰,成功让要说话的她闭嘴。 然后朝着门口众人拱手道歉:“各位,本侯现要处理些家事,请客位先回宴厅,本侯随后就到。” 大戏反转,众人都不太想离开,但侯爷赶人,除了几位皇子,谁也不敢多留。 可就在这时,人群外有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在下自己竟然都不知道与关四小姐表白了,侯爷竟然知道了,莫不是侯爷代在下表示的倾慕?” 所有人震惊地回过头,就看到一位身着白衣,手执白扇的翩翩公子,缓缓从人后走到人前。 他面带笑容,气质温润,是那种即使是敌人看了,也会生出两分好感的气度。 只见他彬彬有礼地向威虎侯施礼:“可否请侯爷解惑?” 威虎侯此时脸色比刚才还要精彩,袁湛淡淡地笑着看了他一眼,突然看向站在一边沉默的齐岳阳。 两人目光相撞,并没有交流,直接移开,这时旁边有人低声说道:“那床上的男人是谁啊?” 像是要给所有人解惑似的,床里另一个人动了动。 一个不奈烦的男声响了起来:“怎么这以吵啊?” 说着,那人掀起了被子,坐起来,上身赤祼,整张脸布满了不耐烦。 当门口的众人看到床的男人时,同时倒吸了一口气。 特别是关豹,一连退了两三步,直接把身后的人给撞翻了。 本来看到自己的亲妹妹时,他已经吓得快要站不稳了,双腿根本支撑不起他肥壮的身体了。 “怎……怎么可能?” 威虎侯此时脸上的神情就像是掉进了染坊似的,一眨眼间就能换好几种颜色。 偏偏这时还传来了四娘刻意掐着嗓子的声音。 “怎么这么多人在啊,有什么热闹看吗?” 第15章 诬陷从来不需要理由 两位老太太被扶着走到了门口,其他人自然而然的让开了路,一向圆滑懂事的二皇子这时站了出来,拦在了太后面前。 “太后,时间不早了,孙儿送您回去休息。” 可四夫人却觉得这事儿一定要让太后亲眼看到,到时侯爷才能大发雷霆,才能直接打死那个死丫头。 “哎啊,今天是好日子,太后开心,二皇子就不要扫太后的兴嘛。” 她说完,在人群中找关豹的影子,但没找到,却发现所有人看她的目光很奇怪。 二皇子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任人把太后和老太太扶到了里面。 “都聚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 老太太本来挺高兴,可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脸色瞬间煞白:“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了老太太的怒吼,四夫人满脸笑容地跟进来:“哎呀,我刚才听说咱们的三小姐又看上袁先生了,不会是把人带到她这刚建好的小金屋里……啊……兰儿,你怎么在这里?” 四夫人的脸色瞬间失了人色,看着威虎侯铁青的脸,再看着四周投来的各色目光。 这时,她看到刚才找的儿子已经吓得坐在地上,连她来了都没有注意。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了,哪怕现在和女儿在床上的真的是袁湛,也不是最糟糕的。 可偏偏,现在在床上竟是全大都闻名的喜好男风的败家子,即使他背后是权倾朝野的匡国公府,也让人我法接受啊。 她的身体几乎站不住,但没有人扶她,她直接撞上了身后的侯妃,而侯妃往旁一侧,躲开了。 这时佟周梁突然看向关豹:“关豹,你给本公子解释……” 护子的四夫人这时突然抬起头来,猛地冲上前,一把抱住威虎侯的腿:“侯爷啊,你要给兰儿做主啊,这肯定是关允妃那个恶毒丫头的奸计,这里兰儿平时从来不来,就算……就算她怎么样,也不会选择这里啊,分明就是有人陷害她。” 说完,她又转身爬向太后和老太太:“太后娘娘,老夫人,请您一定要给兰儿作主,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啊!” 她哭得声泪俱下,再加关允妃平时名声不好,四周的人眼神变了。 老太太更是气得连喘了几口气,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威虎侯府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而这时的齐岳阳看了四夫人一眼,迅速地敛下眉,隐去了眼里涌出的阴郁。 这些人,真是恶毒到了骨子里。 袁湛突然朝着他看了一眼,以扇掩面,露出个有趣的笑容。 威虎侯的声音传了来:“来人啊,去把关允妃带去偏厅。” ………… 威虎侯府发生了这等热闹,宾客自然舍不得走,可是到底是人家的私事,最后只好依依不舍了的离开。 最后留下来的就只有但心妹妹被气坏的太后,和几位皇子了。 太后留下来过夜,这对于威虎侯府又是一件大事,所有人下人忙里忙外,为太后准备房间,准备洗漱用品。 这时太后正在安慰妹妹,马青枚送来了太后每晚都要喝的安神汤。 “青枚啊,你代哀家去听听这事情的经过,要真是那个三小姐的惹的事,绝对不能轻饶。” 马青枚脸上闪过一丝微妙,他微微弯下腰,在太后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太后微微一愣,最后有些疲乏地挥了挥手:“你看着办。” 马青枚弯着腰,退出了房间。 与此同时,关允妃被带到了偏厅,一进屋就被推倒在地。 抬头,就看到以威虎侯为首的关家人正虎视眈眈地瞪着她。 对于关家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关允妃早就习惯,她要从地上爬起来,却听到威虎侯厉喝一声:“给我跪下。” 关允妃站了起来,抬头看他:“我为什么要跪?” 四夫人上前一步,先下手为强:“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不清楚?你这死丫头,连自己的妹妹都害,简直太恶毒了。” 说完,她转向威虎侯:“王爷,这样恶毒的丫头留在侯府就是个祸害,今天她害妹妹,明天就可能害您。” 威虎侯此时脸上闪过犹豫,他的确厌恶关允妃,但如果真把她赶出去,那齐岳阳岂不是也要跟着离开威虎侯府? 那样的话,他还怎么用他讨好皇上? 这么一想,一个更恶毒的想法在脑子里形成。 “关允妃,你还不知错,今天威虎侯府的面子都被你丢光了,来人,给我拉出去打五十军棍。” 五十军棍?这不明摆着要命吗? 关允妃蓦地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威虎侯。 她原本只是以为威虎侯不喜欢这个丑女儿,可现在怎么觉他是和这个丑女儿有仇似的呢? “侯爷,您忘了,是您让娘子回到房间自省,她连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您却连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是不是有失公平了?” 在这里的并不全都是侯府的人,至少几位皇子没走,还有被牵扯到的袁湛也没离开,如果没有人提出,他倒是可以蒙混一下。 但此时,他若是一意孤行,便显得他身为父亲的恶毒不讲理了。 见威侯虎有松动的迹象,四夫人像是炸了毛似地跳起来:“她什么时候听到侯爷的话了?定是她自己偷偷跑出去害人,那院子今天晚上还传闹鬼,兰儿从小胆小,怎么可能自己去那里,定是有人把她放到那里的。” 威虎侯的脸又阴沉了下来:“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这是他给她最后的机会。 “有谁能告诉我一下事情的经过吗?”关允妃没看威虎侯,反而在偏厅四周看了一眼,最后目光定在二皇子的身上。 这位二皇子在外名声不错,聪明有才华,至少表面上性格也比其他几个皇子好,是旁观者,又不担心会得罪威虎侯,说起事情来,更为客观。 齐岳阳这时看了她一眼,似对她的聪明已经习以为常了。 倒是一旁事不关己的袁湛露出几分意外之色。 二皇子愣了一下,倒也没有拒绝,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他说的句句属实,再加上身份在那摆着,威虎侯和四夫人谁也不敢打断。 直到他说完,关允妃规规矩矩向二皇子福身致谢,继而转身。 “也就是说,原本所有人都以为是我迷晕了这位袁先生,欲行不轨之事,所以父亲你就气势汹汹地去抓人?” 威虎侯虎目一瞪,默认了她说的话。 第16章 出所有人意料的证人 关允妃一边嘴角向上撇:“父亲,您可真是我的好父亲,事情在我身上就是我不守妇道,丢侯府的脸,到了关玲兰的身上,就是被我陷害?您怎么不说前天马厩里的马和牛搞在一起,也是我算计的?” 她话一说完,几位皇子脸上就露出了要笑,却又不能笑的便秘表情,倒是袁湛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 只是在突然对上齐岳阳的一扫而过的目光时,他的笑容慢慢地敛了起来。 威虎侯的脸色难看地瞪着关允妃:“现在事情的经过你也知道了,本侯给你解释的机会,你现在说。” 众目睽睽,他也没办法了。 四夫人手紧紧地抓着手绢,指甲隔着布掐进了肉里。 关允妃:“我在房间呆着,您不是不让我出门吗?” “你说你在房间城就在房间城了?谁信啊。”关豹这时跳起来脚来,他比他母亲还沉不住气,脸上的慌乱到现在还没有退净。 多亏这时佟周梁被他父亲拖到侯府的客房教训,不然他更得紧张。 但一想到一会儿要怎么面对佟周梁,他就忍不住哆嗦。 关允妃看着关豹色厉内荏的样子,以及四夫人既心虚又毒辣的眼神,心里冷笑了一声,这娘俩做坏事难道都不知道把尾巴藏得深一点吗? “我有证人。”她突然说道。 果然,看到四夫人和关豹瞬间面如菜色。 威虎侯也是一皱眉:“证人?你在房间,何来证人?是什么人?” 他这一问,所有人目光突然微妙又期待地看向齐岳阳,好像这才是他们想看到的似的。 关允妃似乎早就有所准备,她直接回道:“是随太后一起来的一位公公,他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我们是隔着院子聊天的。” 众人顿时愣住,今天随太后一起来的只有那位马公公,可是他一向受太后宠信,傲气得很,就连皇子们也要礼礼貌貌叫声“马公公”,会和她聊天? 这简直就是笑话,连袁湛的脸上都露出了惊疑的神色,茫然地看向齐岳阳。 却发现对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她说出来的一切都很合理。 可不就是合理,这女人就是有那种即使长得再丑,只要她好好开口和你说话,就会让人忍不住想要多了解一点,进而莫名其妙的相谈甚欢。 齐岳出低下头,微微挑了下眉角,袁湛看到这里,突然有点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果然,没有人相信她的话,皇子们露出了看笑话的表情,威虎侯更是急怒攻心,直接大喝一声:“关允妃,本侯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你却在这里信口开河,本侯看你就是解释不出。来人,拉出去,五十军棍侍候。”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殿下亦有知情不报的嫌疑,应同罚。” 说完,他看向几位皇子那边,除了三皇子表示十分开心外,其他几位并没有在脸上露出额外的情绪,但也没有人反对。 威虎侯放心,知道自己马屁拍对了地方,立刻挥手叫人。 本来听到自己要挨打的时候,关允妃表现得还挺淡定,甚至表现出了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随性。 可就在听到威虎侯竟然再次把齐岳阳牵连进来时,她像是一只本已经半睡不醒的野猫似的,突然炸起了毛。 “你们可以去问那位好看的公公,只要一问不就知道事实了?” 接着就听到她继续道:“父亲,你身为威虎侯,也请讲究一下脸面,你这样总是用相同的手段折辱我相公,不觉得丢人吗?想一些新招出来,好向全大都的人证明一下,你不是只会利用女儿来耍些后院女人才用的手段啊,您可是一位军人,不是在脂粉堆里打滚的公子哥。” 混球球,你们一群无知的蠢虫子,本仙子今天这就是在救你们,知道天道之子有多记仇吗? 你们这虚无缥缈行为,就是在给天道之子黑化添砖加瓦,等有一天天下生灵涂炭,本仙子看你怎么办! 啊呸!那个时候完成不了天道大人给的任务,她就又得死了,什么都看不到了。 看着关允妃着急懊恼,一副恨不得把威虎侯拖出去鞭一顿的样子。 齐岳阳突然感觉心中一跳。 他必须得承认了,关允妃每次与威虎侯正面冲突,都是因为他的事,而她自己的事往往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曾经,他习惯所有人都站在他身边,他们不需要对他歌功颂德,只要相信他,跟着他,他一定会带着他们走向光明之地。 因为,他从小就发誓一定会给全陆国的子民一个生活无忧的太平盛世。 那是他的骄傲! 如今,一双双崇敬的眼神已经变成了怨毒,他们认为是他毁了他们的家园,他从神坛跌落,没有人再愿意站在他的身边。 曾经的理所当然,成了如今的独一份。 齐岳阳内心突然震荡地说不出话来,只能慢慢地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就连袁湛看着关允妃的目光也有些了变化。 只有威虎侯和几位皇子神情微妙,特别是威虎侯,脸上竟然挂了笑容,他阴恻恻地笑道 “好,本侯这就把马公公请来,看看他怎么说?” 齐岳阳这时发现了威虎侯的异样,心下隐隐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而此时,袁湛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出微微变,着急地看向他。 但现在场合不对,他根本没办法和他说话。 齐岳阳看向关允妃,心下懊恼,恨自己做事还是不够周密,他早应该想到四夫人他们会反咬一口的,应该把后路想好的。 不!那时他只是想要借这个机会送威虎侯一份大礼,根本没有顾及到她。 虽然—— 虽然他不可能对她产生什么别样的情愫。 但至少,至少心领了她的心意,他应该保护她的。 就在这时,偏厅外有人喊道:“侯爷,马公公求见。” 威虎侯面色一喜,立道:“快请。” 须臾。 马青枚大马金刀地走进来,朝着几位皇子与威虎侯行礼,竟是半眼都没看关允妃。 齐岳阳此时看着马青枚平静的神情,随即低下了头,嘴角轻轻一勾。 他竟然急得差点忘了,还有一步棋在等着他们。 到时威虎侯恐怕吓得胆子都得碎了,还有时间来找关允妃的麻烦吗? 威虎侯心下更加得意了,看着他的神情,四夫人与关豹也放下心来。 这时三皇子笑道:“马公公,刚才侯府这位三小姐,对您赞誉有加,说您是‘好看的公公’,想必你们是认识的?” 第17章 回马枪 威虎侯此时摸着他的大胡子笑了,这马公公身在深宫,外人可能不知道。 但因他男生女相,加上身体残缺,最恨的就是别人说他长得漂亮,好看,把他误认成女人。 几年前就听闻有个外官见到他,惊为天人,随口问了一句,哪里来的美人,不出一月这人就在半夜喝醉之际,被街上被人割了舌头。 这事没有得到证实,但宫中的人都在这么传,只不过因为他深受太后与皇上倚重,没人敢明说而已。 此时关允妃无疑是踢在铁板上,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当时在和这位马公公说话,恐怕这位小心眼的马公公都不会帮她了。 马青枚这时才看向关允妃,她冲他摆摆手,笑道:“又见面啦。” 她这张脸像个阴阳大转盘似的,冷眼一瞅,让人不想看第二眼。 马青枚却认真地看她一会儿,问:“你说我长得好看?” 关允妃用力点头:“那必须的啊,难道你要否认你长得好看?那咱俩换下脸?” 她也感觉到了在她说出马青枚好看时威虎侯与几位皇子的反应。 不过,她选择顺应本心,美的事物,难道不应该被拿出为夸赞,反而要藏起来吗? 马青枚盯着这张脸又看了一会儿,摇头:“算了。” 两人之间微妙的谈话氛围有些微妙,威虎侯隐隐嗅出了几分不好,他决定速战速决。 “马公公,她说一个多时辰前,她一直她的房间与您说话,可真有此事?” 马青枚态度微妙地愣了一下,问关允妃:“你说的?” 他这态度让威虎侯刚刚提起来的心脏微微平复了一些。 这时,关允妃刚要开口,就听到齐岳阳道:“马公公,严格来说,娘子说的是她在窗下,您在小院门儿,你们隔着院子说的话。” 之前关允妃说话时,他便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虽然对方是公公,但到底是男人,她一个新婚的女子在家中与一个陌生男人同在一个房间,难免又要落人口舌。 马青枚意味儿颇深地看了齐岳阳,突然转过身,对威虎侯道:“侯爷,三小姐说的不对。” 威虎侯眉眼一展。 旋即,立即眉毛竖起,既怒且得意地看向关允妃。 可还不等他大发神威,马青枚接着说:“当时三小姐把她的点心和茶分了奴婢一些,我们是边喝茶吃点心边说话的,三小姐说话风趣,又博学多才,特别是对医道有所精通,还教了奴婢几手给太后按摩的手法,太后最近后肩总是痛,这对奴婢可真是帮了大忙,奴婢愚笨,可是学了小一个时辰才学会。” 除了关允妃,所有人都有些错愕,特别是四夫人,更是失态地叫道:“马公公,您莫不要被这丫头骗了,她……” “侯爷这是不相信奴婢的话呢?还是觉得奴婢蠢到连时间都不会看了?” 马青枚连看都没看一眼四夫人,直接看向威虎侯。 威虎侯被他反问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狠狠地瞪了一眼四夫人:“无知妇人,公公莫怪,既是公公所说,那定是真的了。” 说完,他还恶狠狠地瞪向关允妃:“还不向公公道谢?” 关允妃没看威虎侯,正八经地朝着马青枚福了福身:“多谢公公救命之恩,下次公公再想要学什么按摩手法尽管来寻我,定是倾囊相授。” 马青枚笑了笑,这丫头丑虽丑,但性格有趣,比起那些装模作样的千金小姐有趣多了。 事情已毕,就想离开,毕竟他是太后的奴才。 可就在这时四夫人不甘心地叫了起来:“侯爷,这分明是有人陷害兰儿,您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威虎侯有些不奈烦了,平时在后院里闹一闹,他可以睁一眼闭一眼,现在皇子们都在,她竟然还是这副无知泼妇的样子,简直丢人至极。 “此事以后再议,你退下去。” 本来,关允妃好不容易脱离嫌疑,这个时候她应该暗自庆幸,低调做人。 可她偏偏反其道而行,直接在皇子们的面前大声道:“父亲,妹妹与匡国公府公子之间的事,想必明天就会传便大都城,如果二人不成婚的话,你最重视的侯府面子往哪里放?你让四妹以后怎么嫁人?既然两人情投意合,不如就定下亲事。” 她笑看着看恨不得把她吃了的四夫人,小小地露出一排牙齿:“正好太后今天在,就请她老人家做主。” 佟周梁是个什么货色,原主的记忆已经告诉她了,两人没见过面,但都听说过彼此的名声,其好男风,且胆大卑劣,别的恶霸强抢民女,他强抢民男,甚至有传,他把一位官家的公子玩伤,导致其自杀。 最后是以匡国公府的地位强压下来的。 她一心向道,本不想做这种事,但若留着这娘三害她,迟早有一天会连累到天道之子。 她这一记回马枪甩得措手不及,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里的人,没有人认为威虎侯会把女儿嫁给佟周梁,哪怕让她给人当个续弦,也不会。 关允妃也知道这一点,但至少要让四夫人知道害怕,明白她没那么好惹,以后想算计她的时候,想想她可能会有的反击。 威虎侯胸口起伏,四夫人更是直接冲过来,大骂道:“你这个小贱人,恁是恶毒,我……” 她话还没说完,门口突然传慌乱的叫声,那人的声音慌得连声音都瓢了:“侯爷,侯爷,不好了,太后,太后他突然肚子疼,已经昏迷不醒啦。” 一记晴天霹雳从威虎侯头上劈下,他的身体晃了晃,差点倒下去。 偏厅瞬间乱成了一锅粥,所有人一窝蜂地冲了出去,眨眼间就剩下了关允妃和齐岳阳。 齐岳阳眨了眨眼,这是他刚才想的那条后路,但现在看来,又有点多余了。 关允妃这时重重地吐出口气,摇摇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下父亲他可惨啰。” 没想到袁湛这时也没走,他坐在原来的位置,摇着纸扇道:“太后要是在威虎侯府出事,恐怕三小姐和殿下也得受牵连哦。” 关允妃恍然大悟:“那不行,我和相公才刚成亲呢,怎么能陪着他们一起死。” 说完,转身就跑,迈了两步又转回来,拍拍齐岳阳的肩膀:“相公,虽然我有自信只要太后有口气就能救活,但不保证我到那儿她就死了,你趁这个机会快跑了,要是威虎侯府出事,你先自己躲起来,千万不要有事,明白吗?” 第18章 我的娘子就在这里 齐岳阳看着关允妃匆忙离开的背影,眼神闪过瞬间的怔忡。 她,竟然让他逃? 这时袁湛走到他身后,以扇抵嘴边,若有所思地笑道:“我以为她只是看中殿下的美色,没想到对殿下,倒是有几分真感情。” 齐岳阳回神看向他,眼神闪过审视,袁湛坦然一笑,朝着他行陆国朝礼:“微臣袁湛,参见殿下。” 他举止庄重,眼神肃穆,行止之间尽是虔诚,但齐岳阳并未被影响,而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便笑了。 “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袁先生不必多礼。” 袁湛并不因为他的消极而动怒,反而笑道:“殿下这样很不错。” 齐岳阳笑了笑,他对此人并不了解。 此人年少得名,才学名满天下,但他曾说过终身不入仕,却没想到五年前,突然参加了科举,一举夺魁,更是坐实了他天才的名号。 当时他还在边境与敌军撕杀,朝中主战与主和派人头打成了狗头,最后他的父皇派了这位新进状元为使臣,前往金国议和,而他被招回京城。 但很快边境传来消息,议和失败,使臣被扣金国,战争再次开始,他又一次披甲上阵。 是以,对于这位才子,他一直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甚至成为质子在大都呆了两年,也未真正与他见过面。 对方是敌是友,他并不清楚。 对于管家的之前的投诚,告诉他四夫人与关豹的阴谋,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站在他这一边,这背后有没有别的力量,他还不清楚,他只是以保护自己的名义,借力打力而已。 毕竟就算这件事被发现了,他也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并且用的是这种后院女人才用的手段,反而会让某些人觉得他彻底堕落了。 袁湛似乎也清楚不可能这么轻易让他相信自己,纸扇一收,笑着问他:“那殿下,要走吗?” 齐岳阳:“往哪里走?我的娘子就在这里。” 袁湛玩世不恭的目光闪过一瞬严肃,如果此时齐岳阳表出现一副愤世嫉俗,天下所有人都欠他的样子,那么这个皇子已经废了。 可他没有。 他把自己完全藏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被磨平了锋刃,钝到连一块豆腐都切不碎的废刀。 要不是今天他有意让钟山试探,恐怕还无法发现他藏在身体深处的利刃。 当年他游历边境,亲眼看到他在战场浴血杀敌,犹如恶鬼的样子。 也亲眼看到他退敌之后入城,明明浑身是血,却在救起无意间被人挤到路中间的孩子时,那温柔安抚的样子。 那时,即使他全身是血,却也让人觉得温暖如光。 被救的孩子看着他满是鲜血的脸,没有被吓坏,反而破涕而笑。 也是在那时,他决定要入朝为官,辅佐这个人,再造陆国曾经的辉煌。 袁湛突然收起目光:“殿下,有些事,不适合您自己动手,往后吩咐钟山便可,他可信任。” 说完,袁湛转身离开。 他们到底是一国之人,他又多年拒降,呆在一起久了,最后遭殃的可能还是殿下。 ………… 关允妃跟着一群人来到了太后的住处,侯府的大夫已经换了三轮,但太后依然未见丝毫好转。 大皇子已命人去皇宫找御医来,但所有人都清楚,御医到这里,也得一个时辰之后了,太后能不能坚持住,不好说。 关允妃在最后面,连太后都没看到,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这时屋里有人说了一句。 “侯爷,不如让三小姐来试试,上次在下见三小姐救老太太时的针法格外精妙,那时老太太的情况不比太后此时轻,或许是个转机。” 说话的是上次借关允妃银针的那个大夫。 他话一出,就遭到威虎侯府所有人的反对。 “她懂个屁医术,要是太后在他手中出个好歹,我们难道都要给她陪葬吗?”这时关豹忍不住说道。 关虎对于后宅的事,一向不屑理会,但此时也忍不住出口反对:“父亲,此事不能冲动。” 虽然上次老太太的事,的确让关允妃瞎狗撞死耗子,但那或许是老太太自己的福分,他们可不敢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一个大字都不识的废物手中。 听到这,关允妃在后面冷冷笑了一声:“说的好像太后在威虎侯府出了事,你们就不用负责任了似的。” 所有人回头,看她一脸不屑地站在门口外,那阴阳的脸在灯火照不到的暗处,莫名的瘆人。 在床边守着太后的马青枚想起之前二人的话题,这小丫头虽然未必比御医强,但言之有物,再加上刚才那大夫的话,倒是可以一试。 他站起来,走到大皇子身后,轻声说了些什么,大皇子面露犹豫,就在这时,太后突然在床上动了一下,正在大家惊喜之际,旁边的大夫却慌道:“太后……太后的气息又弱了,恐怕……恐怕等不到御医到了。” 大皇子终于狠狠咬下牙,点了点头,马青枚站到前面,说道:“关允妃上前来。” 这时四夫人突然急急地叫道:“她可代表不了我们侯府,要是出了事,可不管我们的事。” 威虎侯眉头皱了起来,狠狠地瞪了一眼四夫人。 侯妃与二夫人双眼看向她时,明明白白写着蠢货二字。 马青枚阴恻恻地看向她:“你想出什么事?” 四夫人这才惊觉自己说错话了,吓得退了一步,但却又不甘心,用自以为只有自己能听到音量小声说道:“一个阉人而已,主子还没说话,你叫个什么劲儿。” 她却忘了,马青枚武功高强,耳力自然也比普通人要强上许多。 他轻描淡写地扫了四夫人一眼,看向关允妃:“你去。如果能治好太后,赏赐少不了你的。” 关允妃眼睛一亮:“那我要以我和相公的名义接受赏赐,与威虎侯府不能有半点关系哦。” 威虎侯被他气得差点又要大吼,侯府差她这一点赏赐吗? 而这时,袁湛在后面对齐岳阳笑道:“没想到这个时候三小姐还惦记着殿下,看来是真的很喜欢殿下啊!可是她真的可以救太后吗?不会最后反而连累殿下?要不要想办法阻止她呢,毕竟这个让人惊恐的套子是套在威虎侯的脖子上的。” 袁湛是真的在思考怎么阻止关允妃,齐岳阳却在这时露出了温润的笑容:“袁先生,外面所传未必属实,娘子的确精通医理。” 他戴着平时那张没有棱角的面具,但袁湛却隐约能感觉到他语调中的一抹笃定。 他惊讶地看向屋里。 第19章 为什么这么生气 有了大皇子点头,威虎侯不敢再多说。 同时大皇子内心也是忐忑的,皇帝没立太子,他身为长子,此时不管什么决定,太后若出事这责任都得他担大头。 他之所以同意关允妃来给太后医治,赌的是马青枚的立场。 如果说今天在场最怕太后出事的人,除了威虎侯外,恐怕就是马青枚了,毕竟他今天的地位可全都是太后给的。 他说可以让关允妃试试,应该是有些什么根据,最坏的结果,也是有人一起分担一下责任。 他看了一眼一旁各怀心事的弟弟们,心里冷哼一声,一群没用的家伙,平时争好处的时候一个个削尖了脑袋冲,现在要担责任了,倒是一个个成了缩头乌龟。 关允妃的手从太后的手腕上拿开,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了她的脸上,推举她的那个大夫,这回更是主动把自己的银针送到跟前。 “姑娘是否要用银针?” 关允妃朝着对方笑道:“多谢。”说着,她接一针袋,又说道:“我写下一个药方,请马公公立刻派人按着药方抓药即可。” 这时一直沉默着的几位皇子,有人笑道:“大哥,我看你这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太后这情况御医都等不及了,还能等到抓药熬药?” 说话的是四皇子,他今天晚上一直坐壁上观,看热闹,但现在眼看大皇子要倒霉,便忍不住幸灾乐祸了起来。 大皇子皱着眉头看关允妃,但一对上她的脸,又忍不住移开,实在是太丑了。 “关允妃,你到底能不能治好太后?”他问。 威虎侯趁机说道:“大皇子,微臣早就派人去皇宫请御医了,太后福泽深厚,肯定不会有事。您别相信这丫头的话,平时她又傻又疯,想来此时是犯了病,微臣这就让人把她带下去,待太后醒来之后,听由您处置。” 关允妃没有回头,似乎没有听到威虎侯的话,她转身看了马青枚一眼,让他帮忙,此时的她专注神情,让人忽略了那张另人不适的脸。 马青枚顺着她的意思,把太后扶了起来,只见她从针袋中取几根相对比较粗的银针,以一种快得连他都看不出手法,将针刺入太后身上几处位置,竟是连衣服都不用退下,便精准得找到了位置。 就在马青枚震惊于她的手法时,手中扶着的太后突然身体剧烈一抖,跟着一口绿色的絮状物体从嘴中喷了出来,一连喷了好几口,最后竟还喷了一口血。 这可吓坏了所有人,大皇子更是拔出了他的配刀,直直比向关允妃。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挡在了床前,刀子落在那人的手里,刀刃割破掌心,鲜血顺着刀身流下来。 “大皇子既已让救人,为何不等着看结果?” 齐岳阳静静地站在那里,即使满手鲜血,他却面色平静,那一瞬间大皇子以为看到了一只独立于雪山之颠的孤狼。 可下一秒,眼前仿佛还是那个早已没斗志的文弱男人。 做为一个军人,刀这么轻易被人截下,这对大皇子来说可以用颜面尽失来形容,正待他要借此发作之时,突然听到马青枚惊喜的叫声:“太后娘娘醒啦!” 所有人顿时愣住,特别是威虎侯,刚才见大皇子出刀时,他心里甚至是暗喜的,可没想到一直恨着关允妃的齐岳阳竟然突然出手。 而现在,太后竟然醒了? 关允妃拍拍手,把针还给那个大夫,看到对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时还愣了一下。 “这东西可能会伤胃,刚才我吩咐的药方按着上面的方法熬制,喝了天应该就没大碍了。” 说完,她看到齐岳阳正站在自己身后,满手鲜血,顿时眼睛一竖:“谁特么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欺负我相公了?” 她这一声怒吼把所有人都吼愣了,特别是齐岳阳,当看到她捧着他的手,一副心疼的样了,竟是忍不住地想勾起嘴角。 即使是曾经万人敬仰的他,也没有人因为他的受伤而心疼他,他们更多的是害怕他们的神明倒下,再也没有人保护他们。 而这两年,做为质子,身在异国他乡,不管是心理,还是身体,所受之伤,所受之苦,更是不尽其数,被关心被心疼的感觉他早忘了。 突然被人如此相护的感觉竟是这般的陌生又奇妙。 “关允妃,你发什么疯,竟然敢……”威虎侯回地神来,正要喝斥关允妃。 却见她一手扶着齐岳阳的胳膊,一边冷冷扫了威虎侯一眼:“太后食物里被人下了东西,父亲有功夫在这里骂我,还不如好好想想,等太后醒了怎么跟她老人家交待。” 她留下一颗炸弹,直接扶着齐岳阳离开了这里。 ………… 关允妃拉着齐岳阳回了药庐,院里一片狼藉,她朝着偏屋看了一眼,满眼的嫌弃,最后拉着人进了丹房。 “先坐着,我给你找药。” 齐岳阳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血,看着吓人,但并没有多严重,他直觉地张口想说不用,但一抬头看到她沉着脸,在找药的背影时,却莫名的闭上了嘴。 “你看起来做事不像这么鲁莽的人,怎么能用手硬接兵器呢?在这里就算是大皇子杀了你,皇帝也不会把他怎么样,你岂不是白死了?就这么死了,你甘心吗?” 关允妃把几样草药找了出来,放到研钵里一边捣一边说,语气不太好。 她是真的有些生气,气齐岳阳不爱惜身体,一点没有身为天道之子的责任感。 气自己竟然没能力保护要保的人,明明自己早就跟自己说好,要好好保护天道之子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不受到伤害。 齐岳阳的感觉很奇怪,以前没有人敢对他生气,现在人们折辱他忌惮他,却也不会这样直白地生他的气。 这种被生气的感觉有点—— 他低头看看胸口,正想反手感受到一下那里传来的感觉,却被人一把拉过了手:“别乱动。” 说着,她给他上药,还不忘教训他:“大皇子他不敢真的动手,而且我也不是躲不开,你这样……这样……” 她有点说不下去,她保护他是应该的,因为她想活命,可是他这样替她挡了一刀,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欠了天道之子的似的,莫名的有点不得劲儿。 妹妹的,气得都饿打嗝了。 齐岳阳感觉她的声音一顿,像是在哽咽,他的心脏突然在胸口弹跳了一下,有点茫然的看向她。 第20章 有趣 关允妃没有注意到齐岳阳的异样,包好伤口后,从就药抽屉里拿出一盘点心来。 “晚上都没有机会吃饭,多亏平时有准备东西的习惯。” 她摆上来,扬扬下巴,示意齐岳阳吃。 “今天晚上也真够糟心的,但好歹目的达成了,你可以去参加研武堂的入学试,等到了研武堂,他们不会放心你带兵打仗,但那时你可以接近皇子,到时你的日子能好过一点。” 她的目的当然不止是让齐岳阳接近皇子,但现在没必要说那么多,天道之子那么聪明,想必也不用她提点。 齐岳阳盯着她吃东西非常快的动作,这么一近看,他发现除去另一边脸的红黑色的胎迹,她的眉眼其实很好看,他甚至不知不觉地在勾勒去除胎迹时她的样子。 “就算参加了入堂考试,也不代表我一定会合格,而且研武堂是金国培养将才的地方,他们也不会轻易让我入堂。” 关允妃轻轻一抹嘴:“只要你赢了,他们一定会让你入堂的。” 齐岳阳:“哦?为什么这么肯定?” 关允妃挑了下嘴角,有点嘲讽:“因为他们是弱者,弱者总希望从折辱强者这件事上,找到自己的价值。” 齐岳阳一愣,随即自嘲:“如果我是强者,今天又不会在这里了。” 关允妃:“那不一样……总之你是强者,终有一天会站在所有人的顶端……到了那时,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齐岳阳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自信,相信他一定会重起站起来,但此时他好奇,她想要什么? “什么事?” “我知道我一意孤行非要嫁你,逼得你入赘威虎侯府受尽屈辱,这是我不对,不求别的,只求到时你别生我的气,也别恨我,我不会阻止你娶心爱的女子,也不会让你背上抛弃糟糠的罪名,我会出家入道。” 其实她还想说求他要爱民如子,不要残虐无道,但现在说这些还有点早,只需让他明白自己无意折辱于他,到时也愿意洒脱放手,不会给他造成任何麻烦。 齐岳阳突然沉默,他觉得听到这样的话,他应该放心,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太舒服。 他默默地看着自己被包扎的手,久久没有说话。 关允妃半天没得到他的回应,有点不安了:天道之子不会这么小气?她都这么努力地讨好他了,而且他生什么气呢? “关允妃,你……” “三小姐,太后等下要见你,侯爷吩咐了,你要好好答话,有一个说错的地方,就让你好看。”门外传说的仆人语气中没有半分敬意,反而字字透着威胁。 关允妃都听乐了,甚至还心情甚好地回了一句:“好了,我知道了。” 对方听到了她的回答,很快离开。 她呲牙一乐:“你说父亲大人他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这么天真呢?” 刚才齐岳阳被她的那一段话说和心里头像堵了块棉絮,此时语气不太好:“那你有没有想过,同样是不着调的儿子,他却可以对关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你却总是一种赶尽杀绝的态度?” 他以为关允妃会不相信,或者是难过,却没想到她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没事,咱们有的是时间找答案。倒是四娘这娘几个有点碍眼了……” 她顿了顿,突然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你说到底是谁把关玲兰和佟周梁放一块儿的?佟周梁好男风,在大都是出了名的,哈哈哈……我听说匡国公一直想要让佟周梁成亲,你说他这回会不会以负责任的名义,强娶关玲兰?” 齐岳阳不说话,关允妃半天没得到答案,突然想到了他的处境,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下巴,尴尬道:“不好意思,我不是说你,就是觉得……” “恐怕威虎侯不会那么容易同意,而匡国公也不可能强娶,这件事除非是皇帝或太后赐婚。” 齐岳阳此时突然想明白了,看着她此时尴尬又不知所措的样子,想必正如她所说,她怕他恨她,所以提早给自己找好后路。 可他怎会那种忘恩负义之人,就算——就算他不喜欢她,但给她一个安身之所,护一世周全总会做到。 想到这,他竟然还觉得有点对不起她。 毕竟这世上有一个人爱他爱得如此卑微又不顾一切,而他却回报不了。 “你……想不想四夫人永远无法找你麻烦?”虽然后院儿这些事他不愿意参与,但如果是能帮她一点,倒也无所谓了。 “想啊,就他们娘几天整天找我麻烦,我都不能好好炼丹炼药了。” 这个世界灵气稀薄,她需要更多专注力才能炼制出更为精纯的药方。但时不时就有人在她面前蹦跶,实在是烦人。 “嗯,我知道了。” 关允妃把余下的药收起来,突然想起了太后的事。 “哎,你说谁这么大胆子竟敢给太后下药,虽然不是什么毒药,但也会要命啊,会是威虎侯的仇人吗?” 她转过身,去把药放好,没看到齐岳阳猛然闪烁的目光,等她转过身来时,他已经恢复平常。 淡淡地说一句:“应该是他的仇人……恨不得他死的仇人。” ………… 没一会儿,门外传来马青枚的声音。 “关允妃,太后召见。” 关允妃便与其去面见太后,让齐岳阳回房休息。 在路上,马青枚给关允妃说了之后的经过。 “御医说那是一种叫絮延草籽的东西,那东西长在气气侯湿暖的地方,大都的大夫大多都是北方人,根本不知道。说是吃进肚子里会不断地膨胀,就像你说的一样,要是发现不及时,几天后可能人就没了,多亏了太后最近身体虚,那玩意一胀,就受到了影响,不过还是因为你发现得早,才让太后免过遭更多的罪。” 说到这,他转头看了她一眼:“等下太后可能会有赏赐,你想好要什么了吗?这次威虎侯难免要被皇上责骂,你也可以替你父亲在太后那里讨个恩典。” 关允妃一脸期待的看着他:“我可以求太后赏赐的时候,点名赏我,而不是以威虎侯府的名义吗?” 马青枚记得之前她就这么说过,他别有深意地笑道:“你似乎并不关心威虎侯府会不会被皇上责罪?” 关允妃迎着他的眼睛:“今天晚上的事马小哥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如果不是由你作证,我已经被乱棍打死了,你觉得我应该管他们吗?我又不是观世音菩萨。” 佛主还有怒目金刚之时,她更不是个活菩萨。 听到她的称呼,马青枚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有趣。” 第21章 有些人不能得罪 一进到太后住的院子,就见到威虎侯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威胁地瞪了关允妃一眼,朝马青枚点点头,离开了。 进了屋子,发现老太太就坐在屋里正和太后说话,见关允妃进来,老太太眼中带着几分明显的嫌恶:“傻愣愣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来给太后请安?” “小女给太后请安。”关允妃进门福身。 太后虽然早有准备,但一仔细看她的脸,还是不想再看第二眼,迅速地移开了目光。 “听说是你救了哀家?” 老太太这时在一旁看向关允妃,不咸不淡地说道:“太后问你话呢,还不回答?” 关允妃:“祖母,我知道太后在问我话,可是您这么一打差,我又忘了太后问我什么了,您一向骂我蠢笨,我这记性确实是不好。” 威虎侯把老太太送到了这里,无非就是怕她说不利他威虎侯府的话,想以老太太震摄她。 老太太没想到她竟敢顶嘴还反讽她,当即就想丢杯子砸人,但一想太后在,便迅速地把杯子一收,转而对太后说:“太后姐姐,这丫头平时野惯了,不懂规矩,连话都说不明白,依妹妹我看,你见见人就得了,你身体刚恢复,还是休息。” 太后早就听马青枚说了当时关允妃是怎么神针精妙救了她的,而且自己妹妹什么性格,她多少也是了解一些的。 便说道:“这小丫头虽说是长得丑,但哀家看着倒不像是蠢笨之人,你叫允妃是?” 关允妃:“回太后娘娘的话,小女是叫允妃。” “哀家也是你的长辈,就叫你的名字。允妃啊,你跟哀家说说,你这医术是从哪里学来的?听说前不久还救了你的祖母,这次又救了哀家,可是立了大功了。” 不等关允妃回答,老太太又赶紧插话:“姐姐,平时平儿对孩子的教育都相当看重,这三丫头可说是我们侯府当中最笨的一个孩子,若说这医术啊,她还没学到侯府给她找的老师的十分之一呢。” 关允妃抬头看着老太太,老太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警告她不要多嘴。 关允妃笑了一下,刚要说话,却听到马青枚在一旁陪笑道:“这外间坊传果然不能尽信呢太后,以后您可不要再让奴婢给您讲些皇宫外市井间的那些传闻了。” 老太太愣了一下,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太后倒是听明白了:“哦?市井间对这小丫头有什么传闻?” 马青枚笑道:“外面都传这位三小姐又蠢又笨,侯爷犹为不喜,连启蒙老师都没有给她请来,要不然也不会做出强嫁之事嘛。现在听老太太这么一说,定是外面胡说了,就冲三小姐给您写的养胃药方上的字就可以看出,三小姐的才学不浅,定是出自名师,不知三小姐是师出大都哪位先生啊?” 老太太听得云里雾里,这马青枚的话,听不出是与她做对,但仔细一寻么,又觉得哪里不对。 关允妃这时开口,她挠挠后脑勺,一脸的苦恼,然后别有深意地看向老太太,老太太此时手紧紧地抓着手绢,突然说道:“那是自然,侯府的孩子都是因才施教,老三笨是笨了点,但侯府也不会缺了她的老师,正是梦堂斋的云老先生。” 太后震惊:“云老先生自辞了御医主事之职,听说便云游四海去了,他是何时受了徒弟?” 老太太撒了一个谎,就得用另一个谎圆回来,想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答道:“就……前几年偶尔回来过一次,看在平儿的面子上收了这个徒弟,平时也不过来,只是送些书过来……” 马青枚看着老太太结结巴巴的样子,就知道是因为什么了,但他也没戳破,想着他们往后胆战心惊地害怕谎言被戳穿也挺有意思的。 关允妃和他想一块儿了。 太后没有多怀疑,但看着她的目光和之前已经不太一样:“你能自学成才,也是聪慧,这次也确确实实地救了哀家,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关允妃还没开口,就听老太太说道:“太后姐姐,您不追究这次咱们侯府疏忽,给您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已经是最好的恩典了,这赏赐就不必了。” 关允妃一听到手的赏赐没了,当下就火了,她抬起头直视着老太太,一脸天真的问道:“祖母,太后自然知道您的好意,可是如果太后这样做了,难免就会被外人误会太后小气,我倒是不在乎那点赏赐,毕竟父亲每个月都给我三百文用于吃喝穿戴的用度,也足够了,但我不能陷太后于不义啊。” 三百文,对于普通人家可能不算少,但放在威虎侯府就显得在小气了,光是关豹去青楼喝一次花酒,就不下百两。 太后自然也看出了这丑丫头在侯府不受待见,但这丫头丑归丑,可看那灵动的双眼,清亮的眼神,看久了,竟并不那么讨人厌。 一听到她说一个月只有三百文,还是吃喝穿戴用度都算上,想想不由竟有些心疼。 这时马青枚在太后耳边轻声道:“太后昨晚来侯府的人都知道三小姐救了您,要是没有一点赏赐,是不太合适。三小姐在救您之前还差点被威虎侯打死,一听您有事,她竟是不顾自己的委屈,也不顾别人对她的怀疑,甚至愿意担上自己的身家性命,也要先救您,就冲这份心,您也该赏啊。” 老太太离太后还有段距离,听不到马青枚说什么,在一旁干着急。 她见到太后脸上露出惊讶之情,问道:“威虎侯为何要打死这小丫头?她犯了什么错?” 老太太没想到话题一下子竟然转到这边来了,等她反过劲来,想要转移话题时,马青枚已经把事情的大概经过说得差不多了。 最后,马青枚还补上了一句:“太后,这事事关侯爷家千金的清白,匡国公那边也表示愿意负责,依奴婢看,今天正好您在这里,就趁着事情还没有传到外面,先赐了婚,这样也算是保住了四小姐的清白名声。” 说完,他看向老太太,一脸恭敬:“老夫人,您说是?” 第22章 贪婪 老太太有苦说不出,她自然也知匡国公家那个小子的德性,但这样污秽的事,没有人敢说给深宫的太后听,她自然也不敢。 而马青枚字字都是道理,好像真的是为威虎侯府想,她也说不出半句不是。 最后一想,也不过是个庶女,能攀上匡国公府也是不错,当即便应了太后:“是啊,若是有得太后姐姐的赐婚,也是四丫头的福分。” 关允妃在下面呆呆地看向马青枚,她费了半天劲都没敢想的事儿,就这么被这个人一句话解决了? 太后又问了关允妃一些问题,态度还算和蔼,只是总是不看她的脸,没一会儿便让她下去,等明天的赏赐。 马青枚亲自送她出来,快要分开的时候关允妃犹豫了一下,还是对他说了:“太后最近是不是时常疲乏,而且头晕?” 马青枚并不意外,她懂医,又给太后把了脉,如果看不出来才奇怪。 “的确,但很御医都找不到原因,也就当成是年老体虚将养着了。” 关允妃:“是有些虚,年纪是一个问题,她平时的一些习惯也是问题,你平时在太后身边侍侯,带着她多出去走动,多晒晒太阳,耍耍五禽戏,这样太后的身体会好上一些。” 马青枚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你好像很关心太后的身体?” 关允妃突然挨近他,小声道:“我是在为你好啊,太后活得越久,你的地位越稳,以后我遇到麻烦还能请你替我向太后求情嘛。” 往后天道之子若是能打入皇子内部,免不和要在皇宫中走动,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 马青枚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随即笑了:“外传果然都是骗人,三小姐哪里是蠢,简直是个人精儿。” “哈哈,哪里哪里。你回,我走啦。” ………… 太后一声令下,匡国公府与威虎侯府一夜之间便成了姻亲。 那天去了大都很多权贵,全大都的人都知道这姻是怎么结成的,暗地里少不得要说笑。 威虎侯府更没有半点喜悦,若说是高兴的,恐怕只有匡国公了。 本来他都快要放弃给这个儿子找个门当户的姑娘,只想寻个女的,能传宗接代就行。 结果天降喜事,竟然能是太后赐婚,还是侯府千金,即使是个庶女,也够他知足的了。 但匡国公满足,可佟周梁却是义愤填膺,直接在晚上带着人把关豹堵在了巷子里。 “关豹,你好大的胆子,连小爷也敢算计,我看你真是活腻歪了。”佟周梁长得人高马大,有着北方人特有的健壮,一脚踹在关豹的胸口,差点让他一口气憋过去。 可即使这样,关豹也不敢有半点怨言,他从地上爬起来:“佟……佟兄你听我说……” “说个屁,明明说的是把袁湛给我小爷送来,结果你不止给小爷下药,还把你妹妹送到小爷的床上,你妹妹特么是有多烂,竟然主动爬小爷的床?” 听到有人这么骂自己的妹妹,关豹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舔了个张脸凑过去:“佟兄,你真的误会我了,那不是我干的,都是关允妃的那个恶毒的丫头干的,她吃着锅里的还想着碗里的,把齐岳阳弄到了手,又惦记着袁湛,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咱们的计划,从中动了手脚,才有这么一出。” 他小心地走到佟周梁身边,讨好道:“佟兄,咱们是什么交情,我能出卖你吗?而且那样对我有什么好处?你说是不是?” 让他这么一说,佟周梁还真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 主要是他觉得关允妃和他是同一类人,都是色胆包天,为了美色,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他抬手掐住关豹的脖子,另一只手轻轻拍打他的脸:“滚回去告诉你爹,这个亲小爷不想结,他要不向太后皇上退婚,谁都别想好过。” 关豹被掐得上不来气,也是有苦说不出,但好歹佟周梁相信了他的话。 要不然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说不定今天晚上就能让他横尸街头。 这下反佟周梁的怒火都转嫁到了关允妃的身上,看她这次还怎么逃。 想到这,关豹看着佟周梁离工的背影阴险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一阵风穿过巷子,卷起地上的一片落叶,刮起了一片墙根下的衣袂。 ………… 太后的赏赐是隔了一天才送到的,由马青枚亲自前来赐赏。 本来威虎侯府的人以为太后顶多就会赏几件用不上的首饰,以及一些绫罗绸缎。 却没想到,马青枚带来了十几个,每个人手中都有一只精美的盒子,还有一只大箱子。 关允妃谢了赏,然后在威虎侯府一双双贪婪的目光下,让人把箱子都送去了自己那里。 这时,二夫人的眼睛依然舍不得从装着一只剔透精致玉钗的盒子上收回来,甚至小声对威虎侯说:“侯爷,这应该是咱们威虎侯府的,怎么这丫头自己全收了?” 威虎侯想想也是,太后虽然说是赏这丫头的,但那丫头就是威虎侯府的人,在他这里又吃又喝了这么多年,难道不应该偿还吗? 当下就决定了,等马青枚一走,就让人把这些东西都搬到侯府的宝库中,最重要的是那个箱子里装着的可是一株珊瑚树,虽然不是特别大,但看那色泽,可是上上品,摆在他的书房最合适了。 马青枚看着那一张张贪婪的脸,突然笑道:“对了,三小姐,太后说了,这些赏赐你的东西赏给你,就是你的,你……” 关允妃突然眼睛一亮:“所以我可以胡意处置,不会被降罪吗?” 本来收到这些宝贝,她并没有多高兴,毕竟是皇家送的东西,又不能拿出去卖,一听到马青枚这么说,立即来了精神。 马青枚愣了一下,随即有点好奇,她这是想要干嘛。 于是点点头:“是,太后的确是这么说过。” 其实太后说的是:“哀家见那小丫头的日子也不好过,赏些黄白之物更实用些,但这又显得哀家太俗,可赏这些东西,恐怕那小丫头在侯府是保不住的,你就暗地里交待那小丫头,这些东西不是宫内的制品,她可以随意换些银钱,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些。” 第23章 谁也别想得到 威虎侯府这些狼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但却没想到都被太后看在眼里。 只不过一个是自己的妹妹,一个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丑丫头,太后能有这份善心已经是极限了。 马青枚看到威虎侯与几个夫人在听到他的话后那双眼金光,嘴角嘲讽地挑了一下。 而这地,他就听到关允妃说道:“哎哎,几位,不用送我院子了,就……” 威虎侯这时插嘴:“既是如此,便送到侯府的库……” “马公公,可以让你的人随我去趟当铺吗?这些东西我要全部换成银子和金子。” 关允妃根本没看威虎侯,直接对马青枚说道。 马青枚微微一笑:“自然可以。” 威虎侯被无视就已经要发火了,听到她的话后,直接怒声一吼:“那是太后赐的东西,你竟敢变卖,而且这是赐给威虎侯府的,什么时候轮到你处置了?” 马青枚对这威虎侯的脸皮算是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了,他还是那副笑咪咪的样子:“侯爷,请不要奴婢难做,太后的的确确是说把东西赐给三小姐,而且随她处置,这若是奴婢送到了您的手里,太后非得怪罪奴婢不可,请侯爷不要为难奴婢。” 威虎侯早就看出来这马青枚处处向着关允妃,此时脸色难看,强压着火气才没在马青枚面前失礼。 “公公,本侯自然知道这是太后赐给三丫头的,侯府也不缺她那点东西,但身为长辈,替她保管,不为过?” 马青枚笑:“当然不为过,如果三小姐同意的话,太后自然不会说什么。” 威虎侯被他拿太后狠狠一压,说不出话来,而这时关允妃已经带着人出了侯府。 马青枚拱手告辞,等他一走,威虎侯就踹了桌子。 侯妃和几位夫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二夫人说:“那里有只老太太特别喜欢的镯子呢,之前在太后手上见过,还以为是太后的心爱之物,都没敢张嘴讨要呢。” 四夫人在那里揪着手绢:“兰儿要嫁人了,明明是太后赐的婚,都不给些嫁妆的赏赐。” 威虎侯突然狠瞪了她一眼:“闭上你的嘴,你这是在埋怨太后吗?” 四夫人吓了一跳,委屈地眼睛一红:“人家这不是心疼兰儿嘛,嫁给那样的人,那不是得一辈子守活寡嘛,而且谁不知道佟周梁是个疯子,被他玩死的人不知凡几,太后这样分明就是把兰儿把火坑里推嘛。” 侯妃这时在一旁冷笑:“这还不都是因为你那张嘴得罪了马公公?我劝你以后闭上嘴,要是让太后知道你刚才的话,我们整个侯府都得被你连累。” 她其实也眼热,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金银首饰,侯府虽然不缺这些东西,但皇宫里,太后手里出来的,自然都是上上之品,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拥有的。 四夫人被侯妃一骂,再看向威虎侯瞪她的眼神儿,瞬间不敢吱声了。 ………… 马青枚和关允妃出了侯府,问她:“你真的要全部换成银钱?可以挑两样自己喜欢的,不要让侯府的人知道就好。” 关允妃摇头:“都是身外之物,换成了银钱,我可以给自己建一座更好的院子,买更多的草药,还可以给一些有需要的人,前几天上街,我发现这大都一面繁华似锦,另一面却是水深火热,虽然这些钱救不了多少人,但好歹可以买些粮,让大家吃几顿饱饭,力所能及。” 她从道,对恶人从不心慈手软,但对需要之人同样是慈悲心肠,这是修炼多年,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齐岳阳这时刚好从外面回来,听到了她这句话,眼睛微微闪,不知为何,就嘴角挑了起来。 一种说不出的骄傲竟然从心底升起来。 都在嘲笑他的娘子貌丑无盐,可这份心却美得无人能比。 关允妃这时看到他,眼睛一亮:“相公,你回来啦,你看看这都是太后赏我们的哦,我现在就换成钱,然后带你喝花酒去。” 齐岳了:“……”当我刚才什么都没有说。 马青枚:“……”一会儿向太后回话时,要如实说吗? “想什么呢,我说的是赏花喝酒。男人,果然都是大色胚。”她手指点点齐岳阳和马青枚,招呼着人抬着东西走了。 齐岳阳与马青枚互招打了声招呼,马青枚回去复命,齐岳阳则跟上了她。 只是在走的时候,他朝着威虎侯府看了一眼,想到了不久之前袁湛的话。 “让三小姐这段时日小心些,千万不要让她单独行动。因为……” ………… 关允妃把所有的东西换换成了银票,以及银元宝。 齐岳阳有些惊讶,没忍住,问她:“这些首饰都很漂亮,你不留两样?” 关允妃想也不想地回答:“出家人不在乎……啊,我的意思是这些东西戴我身上也不好看,还不如换成金银实在。” 她一边收好银票,一边拉着他出了当铺:“有了这些钱,我们可以在离侯远一点的地方建一幢房子,我可以有自己的丹房,你以后在侯府不开心也可以这来住。” 她拉着他,兴冲冲地走到街上,回眸一笑的瞬间,阳光在她的眼底集成了一片片碎光,竟是有些亮得刺眼。 他被她拉着走,把在嘴边徘徊了好几遍的问题问了出来:“既然想离开威虎侯府,为什么不直接离开?依你的医术,就算不呆在那里,也可以活得很好。” 关允妃愣了一下,原身压根没想离开侯府,毕竟离开了那里她连吃饱都成问题。 而他不离开是因为威虎侯这人背景还是有些用的,比如可以直接参加入研武堂的考试。 “我从小就没见过我娘,大家都说她是自己上吊死的,整个侯府对我娘的死讳莫如深,前几年我提起过一次,甚至差点被我父亲打死,所以我怀疑我娘的死有其他的原因,我想留下来查清楚。” 几年前,原主的记忆里的确是这样,但原主没心没肺,挨完打后想都没想。 等她接手这个身体时,也因为这件事与天道之子关系不大,所以搁置在了一旁。 看着她在阳光下的笑容,齐岳阳突然觉得有点心疼,她如此聪慧,这些年在威虎侯府装疯卖傻,也是为难她了。 第24章 你敢欺负我相公 威虎侯的母亲寿辰那天,他听到下人聊起关允妃重修小药庐的事,那时他才听说了有关她母亲的一些事。 刚巧那时二夫人路过,竟吩咐下人找个时间把这里烧了,当时他怎么想的也不清楚,大概就是想要给威虎侯府的寿宴增加上乐趣,便故意弄个白影,反正这里曾经死过人。 没想到二夫人竟吓成了那样。 正如她猜测的,她母亲的死的确是有些蹊跷的。 关允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看着街道上的市井人情,以前她每天都在山上参悟大道,如今贴近世俗,却也觉得不错。 “况且在威虎侯府更方便你接近皇宫,你总不想一直每天战战兢兢地当这个质子?” 齐岳阳目光微闪,最终却只是沉默着什么也没说。 两人无言,走过闹街,齐岳阳斟酌了一下,开口道:“这几天你尽量不要独自外出,若是非要外出,我陪……” 话未说完,他的肩膀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可后退的却是对方。 对方本想撞人,结果自己被人撞得连退好几步,脸色扭曲了一瞬,最后化为尖讽。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质子殿下啊,果然是武功高强,走在大街上都有伤人无形呢,不过就这点蛮力,还想要入研武堂,可真是笑话,知道大皇子为什么会同意你参加入堂考试吗?” 齐岳阳识得得对方,其父亲是大皇子部下的一个参军,算是大皇子一派的。 他无意理会对方,点点头,便要离开。 见齐岳阳没有理会自己的打算,博洛恼羞成怒,伸手便拦下他:“你是个什么东西,降国之奴而已,很快就会成为亡国之奴。你以为大皇子允你参加考试,真的是欣赏你吗?大皇子不过是要逗弄条狗而已,丧家之犬,还有这里……啊……” 他面红耳赤得还没骂完,人突然飞了出去,直接撞上路边的卖马奶的摊子,街上一瞬间陷入了一阵小混乱。 博洛带来的人见少爷被打,有人去扶,有人冲来要教训动手打少爷的人,结果四五个大男人,直接被关允妃踹得人仰马翻,让齐岳阳想要表现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关允妃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的博洛面前,一脚踩在了他的胸口:“博洛,你今天早上是吃了几斤狗屎啊?要不要姑奶奶帮你洗洗嘴啊?” 说完,她抓起旁边掉地上装马奶的罐子,堵着博洛的嘴就往里灌。 “打狗还看主人,更别说殿下是我相公,是我关允妃连脸都不要也要嫁,连说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的相公,你当街说骂就骂,当我关允妃是死的吗?” 她坐在博洛身上一边灌一边喊,丝毫没觉得这话说起来有什么不对,倒是齐岳阳在一旁听得满脸通红。 怎么才夸她聪慧,就干出这种——这种—— 这种话就算要说也要关起门来,当夫妻间的悄悄话说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难道都不知道害臊吗? 关允妃当然不害臊,她说的是事实,并且没有任何旖旎的意思。 但四周的看客不同,虽然金国民风比起陆国更加开放,但一个年轻女子,即使是成亲了,这样大庭广众说些夫妻的密话,也会让人觉得不成体统。 关允妃教训完人,站了起来,顺脚又踢了踢博洛:“站起来,给我相公道歉,不然今天这里的马奶就全部给你洗嘴了。” 她一边说,一边丢给小贩一锭银子,当是买他的马奶和赔偿摊子的钱。 博洛被灌个水饱,肚子还鼓鼓的,此时一听到全部喝下,吓得脸都白了,想让人帮他,结果带的几个家仆早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可让他向一个降国败将认错,他又拉不下来这个脸。 “等什么呢?就这么喜欢马奶洗嘴?”关允妃踹了他一脚,手里提了个马奶罐子。 博洛看着她那张阴阳八卦脸,当时就抖了三抖,不情不愿地朝着齐岳阳拱手:“不好意思了。” 这歉道得没有诚意,关允妃还要踹,被齐岳阳拉了一下。 博洛趁此机会赶紧跑远,等觉得别人追不上他的时候,回头大骂:“关允妃你别得意,你以为他真能考进研武堂?你不当寡妇就算好的了。” 说完,撒腿就跑,很快关允妃追上来。 关允妃看着他比兔子跑和还快的背影,若有所思:“大皇子想要拿你立威,就算他在试台上杀了你,估计皇帝也不会计较。” 齐岳阳突然想到了新婚那天晚上她说自己不行的话,男人天生的胜负欲莫名的就被激了上来:“你认为我会输?” “那不能,那天你一定会拔得头筹,打得他们每个人的脸啪啪响。”必要的时候集体下泻药,让他们一个个站都站不稳。 听到她这么说,齐岳阳总算舒服了一些。 ………… 关允妃一回到侯府,就被老太太叫到了面前,为了什么事,不言而明。 “你当真把太后赏你的东西都送到了当铺?”老太太脸色难看,恨不得上前来扇她两巴掌。 关允妃:“是啊。” 老太太:“现在立刻把那棵珊瑚和那只翠玉镯子赎回来,还有你当的那些钱,你自己也没法子管,交给侯妃,让她代你管理。” 关允妃眨眨眼,有点不敢置信:“祖母,咱们家都穷成这样了吗?需要我这个最没用的孩子养全家了吗?” 老太太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你放屁,你住在侯府,没有分家,所有的财产自然是要归于侯府,什么时候轮到你自己做主了?” 关允妃恍然:“哦。” 于是,从怀里掏出一只元宝:“我把所有当的钱都花了,买了很多银名贵的草药,还买了一千石米,发给了城西的百姓,钱就剩下这么多了,祖母要是喜欢那两样东西,只能自己花钱去赎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那五十两的元宝放在桌子上:“这只元宝就当是孝敬祖母的了。” 一边说,眼睛还一边留恋不舍地看着那只元宝。 老太太被气得差点一口气背过去,这时二夫人进门来,赶紧上前来给老太太顺气,还一边责备关允妃:“三丫头,你怎么能这么气老夫人,她让你把钱交给侯妃是为你好,怕你被人骗,你真是好歹不知。” 关允妃眨眨眼:“可是我没钱了啊,不信你们去看看我的药庐,是不是里面有很多名贵的草药啊?我这不也是为这个家好嘛,你们想想,如果有一天你们摔断了胳膊腿儿,被人捅了刀,得了不治之症,这些不都是为了救你们嘛。” 第25章 还挺能吃醋 关允妃成功把老太太气晕,连一向自诩温柔体贴的二夫人都控制不住地叫吼一声,让她滚。 她往药庐回的时候,路过小池塘,本来只是随眼一瞥,却突然看到一个人影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她吓了一跳,呆了半瞬,赶紧跑过去,也跟着跳了下去。 与此同时,药庐里走进一个人。 管家钟山受威虎侯的命令,到药庐检查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多名贵的草药,但他却并没有去丹房,而是直接去了旁边的小偏房。 敲门进屋,看到是他,齐岳阳有些意外,随即淡淡一笑:“管家有何事?” 钟山恭敬道:“威虎侯让属下来查三小姐是不是真的把钱都花在药材上,他不相信三小姐把所有的东西都当了,也不相信三小姐一天之内花掉了所有的银子。” 齐岳阳笑道:“管家不必与我说这些。” 钟山不为的动:“殿下,四夫人极怨三小姐,而且这次她并没有真的想要把四小姐嫁到匡国公府,而是准备让六小姐代嫁,三夫人正在求侯妃帮忙。关键是三夫人觉得要不是三小姐这么一闹,六小姐也不会遭这秧,所以这事儿又怪在了三小姐头上。” 说句实话,身为外人,他都觉得威虎侯府里这些人的脑回路,清奇了一些。 齐岳阳手里拿了本医书,其实他能看懂的不算多,但这段时间,有关允妃耳濡目染,他对医术也有了些兴趣,觉着学一些了不是没有坏处的。 此时他慢慢地放下书,还是那种不争不抢的淡然:“威虎侯府很缺钱?怎么就盯上了娘子的那点赏赐呢?娘子除了买了些名贵的药草外,还买了一千石的米捐给了城西的穷苦百姓,至于侯爷不相信,那我与娘子也没有办法,现在我们是半分也拿不出来了。” 他无奈地摊手,一副苦恼的样子。 钟山知道他这是不相信自己,也不恼,继续说道:“威侯府吃穿用度,全部要靠威侯府的俸禄,以及祖上那些田,不过这几年大旱,收成不好,都在吃老本,金国皇帝最近两年又提倡什么节俭,这些达官贵人就算要贪,也不敢贪得太明目张胆。” 说完这些,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殿下,再过几日大公子和五小姐便省亲回来了,到时五小姐要是知道三小姐趁着她不在京城时强嫁给您,肯定又要热闹,您要不要提醒三小姐一下?” 齐岳阳拿书的手指微微一紧,抬头看向钟山,淡淡地笑道:“多谢管家,管家要去丹房看一眼吗?” 钟山犹豫了一会儿,问:“殿下觉得属下该不该看。” 齐岳阳:“既是侯爷的吩咐,管家自然随意。” 管家转身要出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过身走上前来,低声说了句什么,这才又出去。 ………… 管家去了隔壁丹房,齐岳阳并没有跟去,但他听到了管家离开的声音。 并不是看一眼就走,而是真的仔细查看过了,这倒反是让他会心笑了起来。 不看,或者意思看一眼就走,便是有意博他好感。 而这样老老实实地查看一番,回去后对威虎侯有个交待,只会让威虎侯更加相信他,如果他真的不忘自己是陆国人,还想跟在他的身边,倒是做得不错了。 只是—— 现在他是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了。 管家离开没多久,关允妃回来了,一身湿嗒嗒地,还扛了一下人。 齐岳阳看到的时候错愕了一下,本能地就想接过她肩膀上的人,虽然知道她武功不弱,但一看那瘦瘦的肩膀扛着个人,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老六,你小姨子,你伸手不合适。”关允抱扛着人就进了偏屋。 齐岳阳的手伸在半空中,嘴角抽了抽:“……”醋劲儿还挺足的。 但关允妃一边跨门槛,一边想的是:这要是让天道之子抱了自己的小姨子,到时被人知道又不传出什么来,到时威虎侯一家又找麻烦,惹天道之子不高兴,黑化加成吗? 这几天关允妃闲来无事配了几味药,炼成了丹状,北地天冷,主要是用暖身预防伤寒用的,这时刚好用上。 关玲夏没多久便醒过来。 刚醒的时候,她茫然地坐在小床上,看到关允妃时,吓了一跳,眼泪无声地就开始往一。 关允妃:“……”她长得有那么吓人吗? 齐岳阳看了一眼有些烦,转身走了出去,只是出门时,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关玲夏。 关玲夏见关允妃半天也没和她说话,自己慢慢地停止了哭泣,她和这个三姐一向不熟,娘亲让她不要和这个三姐接触,说她不要脸,迟早有一天会被赶出侯府。 但有时候她看三姐自由自在,不在乎任何人的目光时,却也很羡慕。 她从小到大被母亲教着,要听话,要懂事,要乖巧,只有这样,侯爷,祖母,还有侯妃以及哥哥姐姐们才会喜欢她。 她一直在努力着,可是却依然没觉得大家喜欢她,好甚至还没有三姐在侯府有存在感。 而她没想到,自己唯一被人注意到的时候,竟然是那些她想要讨好的人,想把她推到火堆里的时候。 “不哭了?”关允妃见她终于停止哭泣,才开口。 关玲夏点点头,又抽了两下,才说:“谢谢三姐救我,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人生就那么短短几十载,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说放弃就放弃?” 关玲夏抹抹眼泪:“四娘她……” “允儿,六小姐若是在这里呆久了,会惹侯妃不高兴,既然她无事,还是让她先回去休息。”齐岳阳站在门口,轻轻地说道。 他一开口,关玲夏便不好意思再往下说,赶紧从床上下来:“我……先回去了。” 关允妃也没强留人,直接丢给她一只瓶子:“你刚落水,容易感染风寒,若是相信你三姐,这些先吃着,能帮你预防一下。” 关玲夏手忙脚乱地接过瓶子,低着头走出屋子。 齐岳阳让开一步,对关允妃说:“我送六小姐到门口。” 说完,就跟上了关玲夏的脚步。 第26章 失踪 关玲夏没想到齐岳阳竟然跟了上来,她有些紧张,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小院门。 刚拐到门边,就被齐岳阳叫住。 “六小姐不想代四不姐嫁到匡国公府?”齐岳阳一边说,一边侧目往回看了一眼,见关允妃正伸个脑袋一脸好奇地往,那副恨不得立马冲过来的样子,让他不由弯了下嘴角。 还真是爱吃醋。 关玲夏紧张得不知所措,她与这个姐夫根本没有单独相处过,甚至见面也只是成亲那天远远地看一眼,只觉和长得真好,不怪三姐连脸面也不要,非要嫁给他。 此时人就在眼前,近看都是俊美得让人不敢直视,她只能低着头,嚅嚅不语。 齐岳阳:“你三姐曾和我说,家里的兄弟姐妹就属你性子最好,从来没有说过她。所以,她不忍心,你被往火坑里堆。” 关玲夏愕然地抬头,三姐这么说过? 可是她也没有对三姐多好啊,平时走路都绕着她走。 与其说是从来不说她坏话,倒不如说她有些怕她。 “关豹兄妹,看你三姐不顺眼,不止一次想要置你三姐于死地,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关玲夏不知不觉被他带着思路往下问:“什么原因?” “因为你三姐有一次和别人聊天时,曾说过,在侯府谁也不用讨好,只讨好了侯爷和大公子,她往后至少吃穿就不用愁了。侯爷是现在的当家,大公子就是以后的世子。这话被当时路过的关豹听到的,他嘲笑你三姐看得不通透,说侯爷明显更疼爱二公子,两人就吵了起来,你三姐的身手你也看到过了,她打了关豹,两人的仇便结下了。” 关玲夏露出震惊的神情,受母亲影响,她也一直认为大哥就是以后的世子,最后继承侯位,没想到三哥竟然认为二哥才有资格。 齐岳阳看着她的神情,嘴角挑了起来:“所以,你三姐想让我告诉你,去求侯妃和大公子,只要他们愿意帮你,你就不用嫁给佟周梁了。” 关玲夏小声道:“可是母亲已经去求侯妃了,侯妃只说一定由侯爷做主,并不愿意……” “六小姐,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应该听说过一句话,当两个人有一个共同敌人的时候,更容易站到同一战线。” 关玲夏终于露出恍然的神情。 齐岳阳点到即止,最后交待了一句:“如果六小姐真的感谢你三姐的话,就别说是我们帮你的,你也知道,四夫人母子几人有多恨你三姐,他们甚至可能会要了你三姐的命。” 关玲夏天真的脑袋能在齐岳阳点拨下明白怎么自救,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自然想不到更深层去,当下就举起四指:“我向天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出卖三姐的。如有违誓,天打雷劈。” 这个时候其他兄弟姐妹只管看戏,只有三姐真心帮她,她要是再出卖人简直就不是人。 齐岳阳笑着看她快步转身离开。 他并不担心关玲夏出卖他们,毕竟那样对她没有半点好处。 有时候利益比人心更加可信。 ………… 齐岳阳一回到小院里,关允妃就扑上来:“你和我六妹说什么了?” 他看着她瞪大着双眼,一副质问的样子,不但不生气,心情好像还不错。 故意逗她:“你猜。” 关允妃眨巴两只亮亮的眼睛看着他一会儿,一脸的不认同:“不要?虽然六妹长得不错,可是就算你要纳妾,也不要纳侯府里的,这样无疑是让别人现加嘲笑你,而且也会让你更加束手束脚。” 她顿了顿,似乎很苦恼:“不过,如果你真的喜欢的话,可以考虑以后,现在是……” “关允妃。” 一道阴恻恻的,隐含着怒火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一抬头,就看到齐岳阳面无表情的脸,让她一下子想起成亲那天晚上,他恨不得掐死自己的样子。 她一个高跳得老远:“你……你要干嘛?” 齐岳阳慢慢地看向她,双眼死死地盯着,咬牙切齿道:“你是嫌我入赘肆虎侯府还不够屈辱?想再给我配一个?” 关允妃愣了愣,眼睛里的光突然暗下来,看得齐岳阳突然我得四周的空气有点稀少,竟然有点上不来气,像是胸口被堵住了一般。 “我……”他想解释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关允妃无奈地点点头,眼神有些悲凉:“是啊,一个我已经让你很难堪了,要是再娶一个……” 天道之子不得就地黑化,她可能得当场死亡。 齐岳阳被她眼里化不开的悲凉给弄得胸口越发的塞堵,竟开始隐隐做痛,想要解释什么,可她却已经转身。 “你先回去休息,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就在丹房这边。”今天买了这么多名贵的草药,应该好好研究一下她的美容丹了,就算不能成为绝世大美女,但至少不要晚上走在街上,被人当鬼。 她走得很快,正面看是隐隐的期待,可是在齐岳阳眼里的背影,却是狼狈的逃避。 他皱起眉,扪心自问,是不是自己太过无情。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即使喜欢的方法可能用错了,但她那份心却是他能感受到的真切。 想到新婚之夜,他想杀了她,可是她却仍是双眼明亮地说着喜欢他的话,没有半分犹豫。 更别说这段时间一次次的围护,明明自己的肩膀那么瘦弱,却每次都勇敢地挡在了他的前面,试图撑起保护的伞。 他是不是至少应该对她温和一点? 丹房的门关上了,像是他把她的温热的心放到了冰窑里。 齐岳阳这一生做事都没有后悔过,可此时地隐隐在后悔。 丹房里的关允妃,一边捯饬她那些新买的草药,一边合计:本小姐要偷偷变美,惊艳所有人,哼哼哼。 就是这个世界的灵气太少,她炼出的丹的效果,要慢上许多了。 那一夜,她不知道,齐岳阳在小院中站了许久,直到头上都落了霜,才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 第二天一早,齐岳阳就推开了丹房的门,本以为她会在这里,结果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他赶紧又去了偏房,结果里面也没人。 这下齐岳阳真慌了,前几天他由袁湛口中得知关豹把佟周梁和关玲兰的事全部推到了她的身上,而佟周梁扬言要找她报仇。 这几日她只要出门,他便尽量随行在侧。 那个傻瓜,明明提醒她不要自己一个人出去的—— 第27章 珍珠也救不了你 齐岳阳没发现自己很久没这么慌过了。 在侯府他一向很少主动与人交流,而且他一直不怎么相信管家,这次在看到管家时,却主动上前。 “管家,有看到三小姐吗?” 管家:“今儿一早三小姐就出门了,说是什么少了一味,也没听清楚,急匆匆地就走了,怎么了吗?” 齐岳阳摇头,大概猜到她要去干嘛了,举步就要出门,却被管家拦住:“姑爷,今天大公子和五小姐回来,晚上有家宴,您和三小姐千万不要回来晚了。” 齐岳阳匆忙地点头,直接奔出了侯府。 关允妃走了好几家药铺,竟然都有卖珍珠的,珍珠可以入药,他们不懂吗? 她有点气愤,抬脚踢了一下路边的石子,正好踢到一个人的身上,那人转头就喊:“谁特么踢的老子?” 关允妃赶紧抬手向对方笑着道歉,结果对方一看到她的脸,吓得转身就跑。 她视线跟着对方的背影,正好看到两个贵家女子每人手中提着一串珍珠项链从一家首饰铺走出来。 她眼睛一亮,直奔首饰铺:“老板,把你们这里最好的珍珠拿出来。” 老板一看到拍在桌上的金元宝立时笑开了花:“姑娘,您这边坐,稍等片刻。” 没一会儿,老板拿来了两只盒子,放到关允妃面前说:“这可是我们店里的镇店之宝,是深海老贝嘴里吐出来的珠子,您看这个头,这形状,这色泽,你就算是就用精的眼睛看,也看不出半分瑕疵的。” 老板一边说,一边把盒子打开,瞬间清润的光华晃过眼前,关允妃眼睛一亮,刚要开口,就听到有人在身后说道:“把这两盒珍珠给我包上。” 关允妃回头,看到一个丫头打扮的女子站在身后。 此女子身材高壮,深目高鼻,一脸横肉,若论丑,关允妃觉得自己甘败下风。 她看都没看关允妃一眼,竖眉瞪着老板:“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包?” 但凡买卖都讲究个先来后到,老板为难地看向这女子:“姑娘,您这……” “哪那么多废话,你这店还要不要开?长公主能看上你家的东西,那是你的荣幸,我就不信了,还有人敢跟长公主抢东西不成?” 关允妃看到她拿眼白翻了自己一下,手轻轻地落在盒子上,笑道:“大姐,这世上有些事情没那么绝对,你不信的事,不代表不会发生啊。” 说着,她把两只盒子一扣一收,把一张银票放在桌上:“老板这是两盒珍珠的钱,不用找了。” 老板低头一看,吓了一跳,就算这两盒珍珠的确是上品,但也绝值不上一千两啊。 一瞬间,对银票的热爱,赢了对权贵的惧怕。 老板伸出手就要收那银票,只见那女子突然一鞭子挥了过来,吓得老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好大的狗胆。” 她的鞭子看似朝着老板的手甩去,实则中间直接拐了一个弯,朝着关允妃卷了过来。 鞭头上有一只银光的鞭坠,正如蛇信般朝着关允妃卷来,女子脸上的横肉颤了颤,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老板吓得用手捂住了眼睛,可是意料中的惨叫却没有发生,反而听到了那个高大丫环震惊地声音:“怎么可能?” 老板五指张开,偷偷一看,竟看到关允妃竟然以一指夹住了鞭头,然后狠狠往旁一甩,那鞭子立时背叛主人,直直朝着店里的一根柱子扎去。 眨眼功夫,鞭头银镖没入木柱里,只余鞭身在下面晃来晃去。 那女子大惊,看关允妃的目光有了变化,就在这时,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人:“小玉,你怎么这么久?” 关允妃听到名字,再看看那女人的脸,差点没崩住,直接喷了。 她知道以貌取人不好,但还是忍不住。 而那叫小玉的丫环,终于回过神来,朝着门口站着的人跪下:“长公主,奴婢没用,您要的珍珠被人抢了。” 关允妃愣了一下,还真是长公主的丫环,不过不是说长公主是一位女豪杰,长年驻扎在军队吗?怎么突然出现在京城? 出于好奇心,她朝着门口的人看过去。 金国人的身高普遍高于陆国的南方人,但即使如此,女子还的身高也都还在正常范围内,至少迄今为止,她没看到高得太过份的。 只除了刚才那位小玉,和这位长公主。 那高挑的身高,宽阔的肩膀,挺拔的军姿,以及威严的气势,冷眼一瞅,还以为是哪位将军呢。 她视线慢慢向上,定在长公主的脸上,突然一愣。 这是—— 长公主同样在观察关允妃,当视线定在她脸上时,突然有了答案:“你是威虎侯府的三小姐?” 关允妃愣住,似在奇怪长公主怎么知道她。 长公主别有深意地勾了下嘴角:“听你五妹提起过你。” 五妹?关允妃想了想,才想起自己好像还真有这么一个五妹妹,说是去外祖母亲省亲去了。 两人的关系不怎么样,估计对她的评价好不了。 不过她也无所谓。 “小女参见长公主,现还有急事,长公主自便。” 说着,她提起盒子要走。 小玉抬手拦她:“把珍珠留下。” 关允妃没看她,而是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长公主的脸一会儿,说:“长公主如果想靠这珍珠治好你脸上的疮是不可能的,你这问题是在内,而不是在外。” 小玉鄙夷地撇嘴:“你休要胡说八道,这可是杨姑娘告诉长公主的方法,人家杨姑娘家世代为医,还不如你了,我看你……” 关允妃不知道那杨姑娘是谁,直接打断了小玉的话。 “长公主最近几年是不是时常晚上睡不好,长长彻夜难眠,在军队的日子,女子特殊的那几天,也从来不好好休息,甚至时常因为要戒备敌军而心理压力过大?还有你的饮食,平时常喝烈酒,喜食重油重辣之物?” 长公主微愣,上下打量她。 关玲丽口中的三姐是相貌丑陋,蠢鄙无礼,连大字都不识一个的蠢货,可眼前的人,面貌丑是丑了点,但这气度可比这大都的一些千金小姐还要雍容洒脱。 这和关玲丽口中说的人根本就是两个人。 第28章 绑架我也没用 “啧!是从五小姐那里听来的?”小玉不信。 长公主看了她一眼,关玲丽虽然与她是朋友,但却不可能知道这些她在军中的生活习惯。 “总之,这些珍珠对长公主无用,长公主要是觉得我可信呢,哪天可以到侯府来找我,我亲自给长公主开副药,保你一个月恢复原本的皮肤状态,可以打八折哦。” 不能坐吃山空,必须赚钱,最好完成天道的任务后,有钱给自己建一座观。 说完,她抱着两只盒子走了。 小玉要拦,被长公主给阻止了。 “刚回大都,别闹那么大动静,这关允妃看起来不简单,以后找机会再试。” 可小玉还是不甘心,夺鞭之耻让她怎么都想立即找一盘来。 于是,她一把揪起首饰铺的老板:“这些珍珠不值一千两?去拿这些银子,去找人家零。” 老板看着她自己从怀中掏出了一锭元宝,一脸茫然,刚才还像仇人一样打架,这会儿怎么就送银子了? 但他不敢多问,赶紧跑出去追关允妃。 长公主看着小玉的一举一动,并没有出手阻止,那银子是她们之间迷惑敌军用的,动了点手脚,并不会害命。 关允妃收到老板来找的银子有些意外,心里感叹这家老板做生意还真是实诚,往后还到这家来买珍珠。 大都地处北方,还未到入冬的季节,天气已经冷得让人有些伸不出手,关允妃抱着肩搓了搓,准备抄个近道回去。 结果刚走到小巷子里,突然感觉两腿一软,两眼一花,整个人蓦地就软倒在地。 几乎在倒下的瞬间她就明白自己着了道,可是今天她没有吃什么东西,也没有闻到什么异样的味道,怎么突然间就着了道呢? 无色无味的软筋散—— 她想起之前老板突然送回来的银子,但那真的是老板送回来的? 啧!果然是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也不知道这么大冷天儿的,在地上睡上一觉能冻成什么样子。 在意识最后的一瞬,她还不忘胡思乱想一番。 就在这时,她看到一团黑影笼罩在了自己的上面,可却再怎么挣扎也看不清那是谁了。 ………… 齐岳阳打听了一路,终于找到了这家首饰铺,他向老板微一形容,老板立即想起了关允妃。 “那位姑娘啊?她早走了。” “她是朝着哪个方向走的?”齐岳阳问。 老板指着街上的一个方向:“就是那边。” 齐岳阳匆忙地道过谢,便要走,老板突然八卦地问了一句:“那姑娘是出什么事了吗?” 齐岳阳眉毛一跳:“为什么这么问?” 老板突然怪自己多嘴,可一对上齐岳阳那张沉静的眼睛时,他又控制不住自己说出了实话。 齐岳阳听完,脸色一沉,飞快地转身离开。 而在另一条街上,长公主对小玉说:“你以后做事三思后行,好歹也是威虎侯府的人,要是出了什么事,尽给本宫惹麻烦。” 小玉低着头认错,但又有点不甘心:“奴婢就是想给她一点教训,而且顶多就是让她突然四肢无力在大街上睡一会儿,这天儿,又冻不死人。” 如果关允妃听到小玉的话,说不定还会点头认同。 的确,冻不死。 她现在不止没在街上,还是在一个挺暖和房子里。 虽然她被五花大绑的绑在地上,但是地下烧着地龙,挺舒服。 她像只虫子,在地上蠕动了两下,这时门开了。 抬头一看,便看到了一张不太熟悉,但好像又哪里见过的一张脸。 “我事先跟你们说好,想要利用我勒索威虎侯肯定是不行的,他不止一分钱不会给你们,说不定为了让你们撕票,还会让官兵来抓你们,趁着我身上还有一只元宝,你们拿了快走。” 关允妃被自己感动了,这世上还有她这体恤绑架犯的人。 佟周梁给气笑了,他蹲下来拍着她的脸说:“关允妃,关豹说你蠢,本少爷还觉着他胡说八道,看样子他还真没骗本少爷。” 关允妃眼睛一眨,笑了。 她就说这人看着眼熟嘛,一句话便钓出来。 她故作不知的说道:“关豹还告诉公子什么了?” 佟周梁站起来,绕着她转了半圈:“他还告诉本少爷你吃着锅里的,还惦记着碗里的,打上了袁湛的主意。” 关允妃:“那三哥还真是看得起我这个妹妹了。” 她眼睛转了一圈,几乎猜到关豹怎么对佟周梁说的了。 “他是不是告诉你是我给关玲兰下药,故意把她与佟周梁公子放在一起?” 佟周梁从刚才就觉得她和他说话的方式不太对,此时终于发现了异样。 “你不认识我?” 关允妃:“我为什么要认识一个绑匪呢?” 佟周梁脸上露出疑惑,但眼睛随即阴沉下来:“关允妃,你以为你些小伎俩能骗得得本少爷?假装不认识我?你以为这样就逃得了吗?” 关允妃不无遗憾地摇摇头:“看来佟少爷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您不止色胆包天,其实也不像关豹说的那么只有色,头脑也不错。” 佟周梁根本不理会她的挑拨离间,只阴恻恻地对她笑:“关允妃,你坏了本少爷的好事,你说本少爷要怎么谢谢你呢?” 关允妃:“哈哈,佟少爷不用客气,毕竟那又不是我的功劳。” 完蛋! 这绑得可真够结实的,看佟周梁这状态,是认准了就是她坏了他的好事。 佟周梁缓缓地绕着她走了一整圈儿,突然弯腰低头,手指着门口:“你不是喜欢男人吗?我给我找来了很多上等货哦,今天就让他们好好侍侯你。” 这时,门开了,一股腐烂的恶臭从门外散发进来,四五个衣衫褴褛,全身恶臭,甚至连脸上还长着恶疮的男人个个面色潮红,眼神疯狂地看了进来。 那一瞬间,关允妃感觉自己全身的鸡皮疙瘩都惊悚了。 ………… 齐岳阳打听了一路,终于找到了那条巷子,可是到了巷子里,他什么也没看到,就在他几乎快要放弃的时候,脚下突然踩到了一粒圆滚滚的东西。 他抬起来,圆润光滑的圆珠滚出来,他瞳孔猛地一瞬,再无暇多想,朝着巷子的另外一边狂奔而去。 第29章 怎么答都错的送命题 面对着门口扑面而来的恶臭,她可以肯定,这几个乞丐身上,每人平均身上于少有三种以上的皮肤病,有一个甚至可能是花柳病。 这佟周梁哪是教训她,根本就是要她的命。 别说她什么都没做,就算是她真做了,也不过是让他少睡了一个男人而已,至于吗? 佟周梁欣赏地看着关允妃瞳孔中的惊惶,然后张开双臂:“怎么样?本少爷大方吗?” 关允妃磨着牙:“佟少爷简直太大方了,可是再怎么大方,都没有我大方。” 她侧倒在地上,看着站在门口明显被喂了药的几个乞丐看着她,眼睛直冒蓝光。 成为这个关允妃到现在,她第一次看到男人对自己如此垂涎,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 佟周梁神情一顿:“什么意思?” 关允妃:“我能让你得到偿所愿,得到袁湛,你说我大方不大方?” 这时,窗外突然一阵风刮过,还开着的门灌进一阵冷风。 佟周梁大笑起来:“关允妃,你是不是疯了?你帮我得到袁湛?你用什么帮我得到袁湛?和你学?整天打滚撒泼让皇上赐婚?你以为在皇上眼里袁湛和齐岳阳是一样的吗?” 关允妃抿抿嘴,心想:看来还不是太蠢。 “佟少爷,说来说去,咱们都是同一类人,不就是见色心喜嘛,何必弄得这么血腥,也许我让你得到一次袁湛,你就不那么想他了呀。” 佟周梁:“是吗?那你现在得到齐岳阳了,让你马上把他送给别人你愿意吗?” 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那可是她的天道之子,掌握着她的命运呢。 但此时—— “要不我把他送给你?”若论长相,天道之子可是天下第一美男,袁湛肯定不是对手的。 佟周梁:“……”有点同情齐岳阳了怎么回事? 而这时,屋顶突然传来一阵巨响,石瓦落得噼里啪啦,瞬间迷了屋内人的眼。 关允妃突然感觉自己的后衣领被人给提了起来,紧得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一个不好的预感从脚底板爬到了脑子里—— ………… 齐岳阳并不想找袁湛帮忙,他还无法相信他。 但此时,他却又不得不找上他,因为在这里,只有他能最快地给他答案。 果然,袁湛在听到他的陈述之后,以最快的方式推算出了佟岳阳可难会出现的几个地方。 他说:“在这里,我每天与各种权贵打交道,为的就是抓住他们每一个人的弱点,当有一天我们反击的时候,这些都将成为武器。” 齐岳阳没说话,而袁湛却已经转移了话题:“殿下,你看起来真的很紧张,你难道……” 这时他才开口:“不管如何,她的心意是真的,而且也为了我屡遭委屈,不能看着不管。” 袁湛有些意外,他以为殿下遭逢巨变,定然性情大变,甚至还想再观察一阵,现在的殿下还是不是以前的殿下。 可现在似乎已经用不观察了,他的殿下还是那个英明果断,却又仁慈博爱的人。 齐岳阳微微侧眸,扫了一眼袁湛身侧握起的拳头,以及隐隐坚定的目光,继续前进。 “这是最后一个地方了。”袁湛在一间普通民宅前停了下来:“别看这里表面普通,里面精华得银,是佟周梁最喜欢的地方之一。” 两人无声地从墙头翻进院子,悄无声息地放倒了四名护卫,等两人进到后院时,正好看到主卧大门敞开,门口站了几个衣衫破烂的男人,一个个身体扭曲,隐隐发现野兽般的呻吟。 齐岳阳差点没忍住,直接跳出去,最后还是强压下冲动,这时却听到—— “我能让你得到偿所愿,得到袁湛,你说我大方不大方?” 当时袁湛就傻眼了,要不是齐岳阳反应快,扯了他一下,越上屋顶,他可能会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进而引起里面的人注意了。 两人飞上屋顶的时候,带起一阵劲风,落脚刚稳,就听到下面传来—— “关允妃,你是不是疯了?你帮我得到袁湛?你用什么帮我得到袁湛?和你学?整天打滚撒泼让皇上赐婚?你以为在皇上眼里袁湛和齐岳阳是一样的吗?” “佟少爷,说来说去,咱们都是同一类人,不就是见色心喜嘛,何必弄得这么血腥,也许我让你得到一次袁湛,你就不那么想他了呗。” “是吗?那你现在得到齐岳阳了,让你马上把他送给别人你愿意吗?” “要不我把他送给你?” 当时齐岳阳只感觉一阵急火攻心,感觉自己整个人被火烧成了灰。 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竟然因为她说,如果他遇到喜欢的人,就可以娶来,她可以让位时,感到心疼,并告诉自己不管如何,也不能舍弃她,要让她一生无忧。 结果倒好,他没舍了她,她先把他送人了。 就算是为了权宜之计,胡说八道也不行。 袁湛小心地观察齐岳阳的反应,却见他慢慢地从屋顶站了起来,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刚刚他还认为仁慈博爱的殿下,此时笑得像个月下魔头,吓了他一跳。 就在这时,齐岳阳的脚轻轻往下一跺,瞬间屋顶坍塌,在一片泥雾中,传出一连串的惊呼声。 一片混乱中,关允妃觉得自己像是一只鸡崽一般,被人拎着从屋顶起起落落,最后被丢在了某条小巷的一角。 她迷迷蹬蹬地睁开眼,定睛一看,就见齐岳阳负手站在自己的面前,而袁湛就站在不远处,对她投来一个知求多福的眼神儿。 关允妃全身一抖,看向齐岳阳的笑容,这笑容,她无比的熟悉,毕竟她与他第一次见面,看到的就是这种美丽的仿佛淬着毒一般的笑容。 不用想,她的预感成真了。 刚才天道之子肯定是听到她说的话了。 她一脸慌张地在地上挪动,可因为手脚被绑,挺了半天的腰也没挺起来,只好随性地把头往地上一搭。 然后一脸讨好地笑道:“相公,我说那些话,都是权宜之计,我怎么可能舍得把你让你别人,我可是好不容易娶到……嫁给你的,谁抢我跟谁对命的,刚刚不过在骗佟周梁而已。” 齐岳阳低下头,看着她笑,他的眉眼俊逸疏朗,即使此时黑化一般的笑容,也会给人一种妖美的感觉。 “关允妃,我是你的权宜之计?” 关允妃:“……”她要怎么回答?好像怎么答都是错啊。 第30章 相公生气了很可怕 齐岳阳再次把人给提了起来。 这货把自己当成一个女人没?地上那么冷,她就那么随意一躺,还能笑得那么开心? 关允妃缩着脖子不敢吱声,她感觉自己被天道之子绕进了一个死胡洞。 他本来就多疑猜忌,自己刚才对对佟周梁说的话肯定让他怀疑自己对他的真心了。 可是她的真心真不假啊,难道真的要她喜欢上他? 但她一心向道,还想着等完成任务之后,继续追寻她医者大道呢。 齐岳阳看着她那副如同小犬一般低头认错的样子,突然有点无力。 他想,自己又不喜欢人家,何必要求人家真的喜欢自己呢。 更何况,她说是权宜之计并不完全是胡说八道,自己到底在生什么气呢? 他拎着关允妃,转向袁湛:“今日多谢袁先生出手相助,家中还有事,改天再登门相谢。” 袁湛站在不远处,拱手道:“殿下言重,此事多少也是因在下而起,是在下应做的。” 两人礼上往来,相互客气了一番,齐岳阳便拎着关允妃离开了。 关允妃这时老实得像只小猫,半点声响都不敢发出,直到快到侯府,他才把她放下来。 “今日你大哥与五妹回来,晚上有家宴,这会儿估计也已经晚了,你不出面,又得被训斥,一会儿进去,尽量不要惹事,今天晚不论发生什么事,你在一旁老实呆着,不许多嘴,明白吗?” 不太明白。 但关允妃觉得此时自己还是乖觉一点比较好,于是赶紧点头:“明白明白。” ………… 回到侯府,果然所有人都已经在席,已经开席了。 威虎侯府坐在主位上,也不让二人入座,像是对待下人一般:“去哪里鬼混了?不知道今天你大哥回来吗?” 关允妃本想说他回不回来和我有什么关系,但一想到齐岳阳的警告,又闭上了嘴。 干脆低头看脚尖儿。 威虎侯有些意外,平时这丫头他说一句,她有一百句在那等着他,今天这是怎么了? 威虎侯看了她一眼,然后看齐岳阳:“殿下,她不懂规矩,你也不懂吗?管家应该已经通知你今天晚上有家宴了?” 齐岳阳早就预料到威虎侯最后的还是会把目标指向自己,他没想反抗,正准备默默接受时,突然听到桌上一个柔婉的声音响起。 “父亲,这事您怎么能怪殿下呢,三姐平时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殿下性格那么温和,怎么可能管束得了她。而且今天是家宴,都是一家人,您就别计较这些了,快让三姐和殿下坐下吃饭。” 威虎侯平时对关玲丽便格外的偏爱,除了入宫为妃,如今却已失宠的大女儿,这个五女儿才是他最大的王牌。 几位皇子都还未娶皇子妃,如果他赌对了,那么他就极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国丈。 听到关玲丽求情,便让二人入座。 关允妃奇怪地看了关玲丽一眼。 关玲丽和其他关家兄弟姐妹不一样,她从来没有明目张胆地欺负过她,或者嘲笑过她,在别人眼里,她永远都是知书达礼,大方优雅的样子。 但原主的记忆里,有个画面,就是她和关豹还有关玲兰兄妹俩吵架的时候,关玲丽刚好路过。 她甚至还上前来给三人拉架,只是在拉架的时候,她却看也没看原主一眼。 原主当时没觉察到什么,甚至好像还觉得有些自卑。 但从她的旁观者视角看去。 就是关玲丽根本没把原主看在眼里,或者说看她一眼都显得脏了自己的眼。 所以,今天遇到长公主,提到关玲丽的时候,她就觉得关玲丽不可能说她什么好话。 可这会儿怎么回事,竟然还帮她?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她看到桌上其他几个兄弟姐妹都兴灾乐祸的看着她,好像他们都知道了她不知道的事。 她正疑惑,就听到关玲丽紧张,又心疼的声音:“殿下,你这手怎么了?怎么流血了?” 齐岳阳避开关玲丽伸过来的手,淡淡地道:“无碍,只是小擦伤。” 关玲丽:“那怎么行?都流血了,这么不管的话,伤口恶化流脓怎么办?管家,去把药箱拿来,先把殿下的伤口处理好。” 关允妃侧目看向关玲丽,她一脸天真又感动地看着她:“五妹,你真是太温柔了,这么关心你三姐夫,将来一定会成合格的皇子妃。” 威虎侯的打算,全府上下都看得明白,关允妃这话说得一点毛病都没有,连威虎侯都挑不出毛病。 看着她笑得傻呼呼的丑脸,关玲丽隐约觉得自己被内涵了,可是又找不出任何证据。 她只能干笑道:“大家是一家人,应该的。” 关允妃歪头笑了一下,要去看齐岳阳的手,却被他直接避开了,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没事。” 关允妃:“……”得,还在生气呢。 关玲丽在一旁看着两人的气氛,嘴角轻轻地勾了一下,这个话题暂时放到了一边。 只有关允妃还在不时地看齐岳阳手上的擦伤,应该是之前救他时留下的? 她竟然没发现,怪不得生她的气呢。 ………… 关龙这次回来,似比离家之时还要张扬得意,席间他不止一指说到自己随舅舅上了战场,如何如何的英勇,还不时地朝着齐岳阳看去。 “所以说,上了几次战场,打了几次胜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有些人就觉得自己打了几次仗,有多了不起,见到女人就恨不得吹嘘一番。” 他说话时是看着齐岳阳的,分明就是在指桑骂槐。 关允妃正奇怪这两人有什么恩怨时,就见关龙看向自己:“老三,虽然你长得丑了点,蠢了点,但好歹也是我威虎侯府的人,如果连个男人都看不住,让他到青楼寻欢作乐,岂不是丢我侯府的脸?” 突然被点名的关允妃一脸懵,茫然地看了关龙一眼,然后看齐岳阳。 后者嘴唇轻轻抿着,当看到关允妃奇怪又有些关切的目光时,最终还是忍不住主动开了口:“回去之后再说。” 关允妃很自然地点头:“哦,那你吃肉。” 他右手受了伤,用筷子应该十分不便,她便主动担起了夹菜工,而且夹的还都是平时他喜欢吃的。 齐岳阳心境有些微妙,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这些,她却知道—— 第31章 餐桌大战 对于自己的话竟然没挑起关允妃大闹餐桌,这让关龙又意外,又懊恼。 这关允妃是不是哪里不对?要是以前,她不闹起来才怪,难道人成亲了还能改变脾性? 这时关虎突然开口:“真羡慕大哥,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去边境去历练一番。” 关豹也跟着打趣:“二哥,就你这身板,还上战场,还是好好读,读书不一样也是为国效劳嘛。” 关龙这时看了关豹一眼,想起母亲之前对自己说的话,脸色突然一沉:“三弟的意思是说大哥四肢发达,只能去战场了吗?” 关豹吓了一跳,赶紧解释:“大哥说哪的话,我怎么可能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是说……” 关豹一急,便说不出话来,求救地看向关虎。 关虎只好出面打圆场:“大哥,三弟的间思是说我细胳膊细腿,没法像你一样驰骋沙场,他那是羡慕你。” 若是以前,关龙平时就算看关虎不顺眼,但此时也不会太过解读他话中的意思。 但今天不一样,在吃饭之前,母亲就对他说:“老三和老二勾搭到了一块儿,侯府就三子,如果让他们站到了一起,再加上你父亲对老二的偏爱,你世袭世子的位置就危险了。现在老二我们动不了,但我们可以先剔除他们的羽翼。” 关龙把话在嘴边囫囵了一圈儿,突然笑道:“对了,我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恭喜四妹,这次我回来带了不少东西,一会儿让人送过去几箱,就当是我做哥哥的给妹妹的嫁妆。” 他说一说话,四夫人及关豹与关玲兰脸色都变了。 关玲兰手蓦地握紧,差点把筷子掰折,但在关龙面前,她却什么都不敢说。 关豹这时心疼妹妹,便开口道:“大哥,佟公子根本不同意这门亲事,怎么回事还不知道呢,这事儿还不算定。” 关龙长得深眉阔目,不笑时还真有一股摄人的威严。 “太后金口玉言的赐婚,三弟你当这是玩笑?” 关豹吓了一跳,赶紧摆手:“不,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就是……” “还是说四娘和三弟想要瞒天过海,觉着随便嫁个女子到匡国公府就可以了?” 这下四娘脸上也变了颜色,连勉强的笑容都维持不住:“大公子,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一向如空气一般没有存在感的三夫人突然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站了起来。 “侯爷,老夫人,你们可能得为夏儿做主,四妹她……她竟然想要让夏儿代替玲兰出嫁,甚至连怎么把人迷晕送上花轿的计划都想好了,要不是奴家无意间听到,咱们侯府可就闯了大祸了。”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按着侯妃教她的说道:“若是太后赐的夏儿的婚,奴家自然不敢有半句怨言,可是太后分明点名赐婚玲兰,这纸包不住火,又不是不知道长相,当天就得露馅,咱们得罪了匡国公不说,不也是欺瞒太后吗?要是太后娘娘生起气来,必然老夫人也难辞其咎了。” 威虎侯没想到四夫人竟然如此大胆,当即就拍案而起:“老四,当真有这回事?” 四夫人自然不会承认:“侯爷,怎么可能,奴家这几天正给兰儿准备嫁妆,已经做好了嫁女儿的准备,怎么可能做这种胆大妄为的事?” 说完,她用眼刀刮了三夫人一眼:“三姐啊,你该不会是听了什么人嚼舌根子,就信以为真了?” 说话的时候,她没指名道姓,但话里有话的意思让侯妃的脸黑了。 三夫人平时除了讨好侯妃,嘴巴并不灵巧,此时被四夫人一顶,气得说不出话来,本能地朝着侯妃看去。 而这时二夫人开口:“是啊,三妹,你就是心思单纯,别人说什么信什么,这么大个事情,四妹怎么敢自己做主,是?老夫人?” 老太太也觉着是这个理:“老四虽然平时泼辣无礼了一点,但胆子是没那么大的。” 威虎侯想想也是那么回事儿,于是大手一挥,责备了三夫人一句:“行了,老三,你别一天疑神疑鬼的了,吃饭。” 三夫人不甘心,看向侯妃,后者朝着她摇了摇头,她才扭着手绢坐了下去。 席间关玲夏一直低着头默默流眼泪,一句话都没有说。 关允妃这会儿格外的乖巧,一句话不说,连眼神都没有赏这些人一眼,一直在给齐岳阳夹菜。 眼睛还不时看着他的伤口,小声问他:“是跳下来时受的伤吗?” 齐岳阳看着她那双恨不得把他的手抓过来看看的着急样子,有点心软了,刚要轻轻点头,给她个回应。 结果就听到她说:“放心,以后我肯定不连累你,好好保护我自己,一定不会让你再为我受伤了。” 原本要笑一笑的齐岳阳突然又冷下了脸,把脸转向了另一边。 关允妃:“……”我又说错什么了? 一大家子,围着一张大圆桌吃饭,本来应该是热热闹闹的,但却因为刚才的插曲,让气氛变得有些奇怪。 刚刚安生了一会儿,就听到关龙突然说道:“六妹,你怎么不吃饭,光在那哭呢?” 关玲夏肩膀一抖,迅速抬头,又迅速低下了头,中间看了坐在旁边的关玲兰一眼。 这时坐在关玲夏旁边的一个年轻女子突然用不太确定地语气说道:“我刚刚好像听到四小姐对六小姐说‘你还敢告状,等下有你好看的’,我想六小姐是被吓到了。” 杨晓月迎着关玲兰恶厉的目光,一脸无辜的笑。 虽然她只是个客人,但她父亲平南将军,也就是侯妃的哥哥,威功赫赫,就算是威虎侯也得让出几分面子来,一个庶女,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杨晓月的一句话,无疑是把刚才的话题又提了起来。 四夫人恶狠狠地瞪着了杨晓月一眼,后者根本就不惧她,反而问她:“四夫人为什么瞪我啊?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六小姐胆子小,不经吓,四小姐要是把人吓坏了可怎么办。” 说到这,她还一脸天真好奇地问威虎侯:“姑夫,刚才四小姐的话是什么意思啊?她说六小姐告了什么状啊?” 第32章 怎么火总在我头上烧 威虎侯皱眉瞪着四夫人,四夫人这下终于知道害怕,哆哆嗦嗦地连坐都坐不稳了。 关豹心疼母亲,站起来为母亲出头:“人家佟公子都不在乎娶的是谁了,父亲你也用不着非要叫真儿,六妹她长得一般,性子又愚钝,好人家也看不上她,我妹妹漂亮又聪明,三皇子对她的印象就很好,说不定有一天还会成为皇子妃,要是嫁到匡国公府,岂不是可惜吗?” 关允妃正在冥思苦想,自己哪里又得罪了齐岳阳,当听到了关豹的论调,她差点下巴都震惊掉了。 忍不住就要张嘴抢白关豹,结果齐岳阳突然一记眼刀过来,吓得她耸耸肩,嘿嘿一笑,把一块排骨夹到了他碗里。 可他们想置身事外,却有人非要把他们扯到漩涡中央。 关豹说完,他那极不要脸的言论,转身就把责任全部推在了关允妃的身上。 “而且这事要怪也是怪老三,虽然她不承认,也有人给她作证,但也可能有人与她合谋啊,说白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老三,六妹就算要怪,也是怪你三姐。” 说完,他还意有所指地看了齐岳阳一眼。 关允妃这回终于见识以了什么叫做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她站起来,撸胳膊挽袖,准备和关豹大干一场。 却没想侯妃突然开口:”三丫头,记得那天你说你请马公公喝茶吃点心?你的茶和点心哪里来的?侯爷让你反省,你竟然跑去厨房偷东西吃了?” 这个问罪突如其来,没有半分依据和征兆,可是四夫人却突然脸色铁青,二夫人看了四夫人的脸色一眼,轻柔地笑道:“侯妃,怎么突然提起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来了。” 侯妃没搭理她,只看着关允妃,其实她心里有些忐忑,按这丫头以前的蠢劲儿,未必能明白她的意思。 关允妃果然脸上露出茫然之色,气得侯妃的脸色迅速变黑。 看到侯妃脸上变色,关允妃才满意地笑了起来:“是太后赐给我的呀。” 侯妃突然声音厉响:“你胡说,太后那天根本没有赐任何食物出去,三丫头,你好大的且子竟然敢拿太后说谎。” 关允妃不紧不忙,甚至还在吃东西:“我没有哦,不信你们问门外扫地的那个大哥,就是他给我送来的。” 她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就像是一只地雷,瞬间把威虎侯府的地面炸得乱颤。 四夫人脸色发白,色厉内荏地盯着关允妃:“不要以为你随便说个人出来,就会有人相信,你是个什么货色,谁不知道?” 说完,她赶紧看向威虎侯:“侯爷,这丫头就是要攀咬我,她越是这么做,越是可疑,就像豹儿说的,说不定那天她有同伙,所以才能让马公公给她做证。” 关允妃算是看出来了,这娘俩是见她无依无靠,就狠了劲儿的坑她,她要站起来,却被齐岳阳一下子又拉了回去。 他抬眼,看了她一眼,她秒怂。 老老实实地坐回去,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看向威虎侯:“反正人我该说的都说了,信不信由你们了。” 威虎侯正在犹豫,如果这事这么翻过篇儿去,顶多就是嫁个女儿,但如果非要追根究底的话,威虎侯府就算不伤筋动骨,也得流点血了。 二夫人这时贴着老太太的耳朵说了些什么,老太太听了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看向威虎侯:“阿平……” “想要证明,有何难?把人抓来问问不就得了。”侯妃突然打断老太太的话,甚至没让威虎侯有反对的机会,直接让人把那个扫地的家仆给抓了进来。 那扫地的家仆不知道是心虚,还是被吓坏了,一进门,就跪在地上:“侯爷饶命,侯爷饶命。” 四夫人的身子突然一软,跌坐回了座位上,她脸上是一片懊恼,却不是悔恨。 她懊恼当初怎么就掉以轻心,没把人给打发了。 突然,她抬头看向侯妃,双眼中的怨念像是淬了毒,侯妃却看也没看她一眼,慢悠悠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家仆:“你做了什么事,想让侯爷饶了你的命?” “奴才……奴才……”那仆人看了侯妃一眼,立刻吓得低下了头,手紧紧地抓着衣襟,双眼满是绝望,知道自己今天晚上是逃不过去了。 “淑言……”威虎侯叫侯妃的名字,却被侯妃一口打断。 “王爷,无规矩不成方圆,今天有人能闹出假传太后旨意的事,明天就可能闹出更大的,难道侯爷是想让整个侯府给某些自私的蠢货陪葬吗?侯爷,你不要忘了,前不久太后在侯府差点中毒身亡,现在事情算是暂时过去了,可哪一天太后想起来,要重新再查呢?毕竟到现在您都没有查到下毒的是什么人。” 侯妃的话成功让威虎侯和老太太闭嘴,就连二夫人这时也聪明地闭上了嘴巴。 四夫人脸色灰败,只有关豹还蠢得认不清事实,竟然开口威胁那家仆:“你好好说话,不然要了你的命。” 威虎侯平时就不喜欢这个儿子,但因为四夫人平时还算讨他欢心,他也就对他的行为睁一眼闭一眼了。 此时,看着这个连形势都看不明白的儿子,威虎侯简直厌烦透了。 “你给我闭嘴,让他说。” 关豹吓了一跳,慌乱地看向威虎侯,当看到对方像是看只不蟑螂一样看他的眼神时,终于慌了。 “爹……” 威虎侯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对上的家仆厉声道:“说,老夫人寿宴那天,你到底干了什么?” 那仆人五体投地扒在地上:“奴才……奴才给三小姐送了点心和茶,四夫人……四夫人让奴才在茶点上添点料,让她睡一觉。” 威虎侯:“你加了什么料?” 家仆:“就……就普通蒙汗药。” 威虎侯的胸口起起伏伏,眼睛盯着四夫人:“你到底要干什么?” 四夫人见事情已经败露,干脆坦白了说:“我就是要给这死丫头一点教训,她那么对待豹儿,难道不应该被教训吗?” “你……”威虎侯当然不会管关允妃会被怎么样,但那天是老太太的寿宴,而且太后还在,她这么做无疑是让整个侯府都要被沦为笑柄。 威虎侯气得发抖,他手指着四夫人:“老四啊老四,我看你……” “父亲,就算娘这么做不对,可是关允妃她并没有中蒙汗药,反而是我吃了亏,难道这不能说明就是她陷害我的吗?她一定是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蒙汗药的事,所以反过来害我。” 关允妃肚子都吃撑了,结果这一家子吵了一遍,火头又烧到她的头顶。 第33章 终于看了一回戏 关允妃看向齐岳阳,意思是我可以说话不? 齐岳阳面无表情地白了她一眼,她立刻闭嘴,顺手还夹了块肉放到嘴里。 而一向任何事都置身事外的齐岳阳这时却开了口:“这家仆送来的东西,允儿都吃了,而且在他面前吃的,侯爷可以问问这奴才。” 那家仆赶紧点头:“没错没错,三小姐是在奴才面前吃的,她了两块点心。奴才是看她吃了之后,才向四夫人复命的,接下来奴才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东西拿来了关允妃就吃了,没有任何怀疑,而且她一直没有离开自己的院子,就算是威虎侯想事情都是她做的,也没办法了。 这时关龙在一旁说道:“总之,四娘让人做事,用的肯定是府上的人,父亲把府上的下人们都叫来审问一番,总会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的。” 此时此刻,威虎侯不得不这么做,如果不把这件事彻底查清楚,很可能成为后患。 于是,这一晚,威虎侯府灯火通明,热闹非常。 从来到这里,关允妃一直是被问罪的中心点,今天晚上难得做了一次看戏的。 也不知道这四夫人是怎么想的,既然要害人,就不能多花点钱找外人,竟然全部找的是侯府里的人,这么一翻腾,那天晚上参与的人全部都被翻了出来。 而结果就是,一群蠢货弄错了人,直接把他们的四小姐给扛走了。 至于为什么目标袁湛变成了佟周梁,众人理所当然的认为是这群下人太蠢。 可是关允妃在一旁却看出点门道。 现在威虎侯面前跪着的人中,分明还少了几个人,她当时是在自己的院中,他们应该是到她的院子里把晕倒的她搬走。 可是他们却从半路接收了一个被麻袋套着的关玲兰,那个把关玲兰交到四夫人安排的人手中的人是谁? 而那个让太后吃下絮延草籽的神秘人又是谁? 似乎所有人都默认了那个人不是威虎侯府的人了。 还有,从佟周梁今天晚上对她说的话中可以猜得出来,他那天晚上是想算计袁湛的,但是最后晕倒的却是他。 这些到底是巧合还是早有谋算的呢? 关允妃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齐岳阳。轻声道:“相公,你说把关玲兰扛走的人会是侯妃的人吗?” 齐岳阳低头看了两人相撞的肩膀一眼,从成亲以来,他们同房却不同床,她更是克谨守礼,不会像成亲之前那样故意对他投怀送抱。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主动地与他亲密,没有了之前那各想立刻把人丢出去的冲动,他反而拉着人,把人扯到了身后。 “你少说话,免得又成炮灰。” 拉着的手没有松开,他感觉到这手人一般大家闺秀不一样,有些粗糙,他知道她一有时间就消磨在药庐内,自己摘药,晒药,磨药,全部亲力亲为,掌心的茧子应该是捣药时留下的。 “以后捣药跟我说一声,我镇日闲来无事,可以帮你。” 关允妃愣了一下,这话题扯远了,有点对不上,她睁着眼睛茫然地看了他一会儿。 突然展颜一笑:“相公,你不生我的气啦?” 齐岳阳神情一顿,突然又变回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他这是怎么回事?竟然在心疼她?明明前不久才被她送给别人。 关允妃:“……”怪我这嘴太着急。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四夫人突然尖叫:“老二,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毒妇,你不得好死,你别以为你干的那些事没有人知道,你不要忘了,她还留了一双眼睛在这世上盯着你,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被吓得连腿都拔不动了,哈哈哈……报应,你等着报应。” 原来刚才四夫人求二夫人替她向老太太求情,求不要把她赶出侯府,但二夫人却反而劝她:“侯爷也不是要休了你,只是让你去连州那边的别院住几年,到时会接你回来的。” 连州是金国最北边,与金国发配犯人之地宁塔郡相邻,其环境可想而知。 四夫人明白,威虎侯这是想她永远也别回来了。 关豹和关玲兰这时一同跪下来求情,可是威虎侯一声:“再求情,你们也一起去。” 两人吓得不敢再作声。 威虎侯盯着四夫人:“你安安生生的,两个孩子会好好的在侯府里当着他们的少爷和千金,你要是再闹,本侯只能让他们陪着你一起去了。” 四夫人突然泄了气,整个人跌到了地上,娘三哭成了一团。 关允妃这时看向二夫人,见她陪在老太太身边,看着很同情四夫人,但目光却冷漠得很。 “相公,你觉不觉得父亲是不是偏心偏得有些诡异,这件事关豹明显脱不了关系,但他却让四娘承担了全部责任,还是让他留在了侯府,这事儿是我干的,他应该会直接一百军棍打死我?” 威虎侯的偏心确实是让人觉得很难解,家里面孩子多,父母偏心再所难免,但他这偏心—— “你说我会不会其实根本不是他亲生的?我娘是和别人有的我,但他又怕别人知道他被戴了绿帽子,所以就捏着鼻子养着我,但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就天天想着怎么弄死我?” 齐岳阳:“……”别说,还挺合情合理的。 但是—— “四娘对二娘说的话很奇怪啊,她干了什么亏心事?那天晚上看到的药庐上空的白影为什么吓成那样啊?还有那双眼睛是哪双眼睛?” 关允妃满头的问号,隐约间她感觉这里面有她想知道的事,可是一时间又扯不也头绪。 事情由四夫人承担所有的责任而告终,但威虎侯竟然放过关豹,这让侯妃与关龙不太满意,但却也没办法了。 “至少现在关豹不会站在关虎那边了。”侯妃这么自我安慰。 至于二夫人那边,一回到房间就狠狠地把桌上的茶壶摔了一地:“肯定那个女人搞的鬼,他怕关豹和他娘支持你世袭爵位,所以先下手为强,把他们娘几个先借机解决了。” 关虎安慰娘亲:“娘,您不用担心,只要我够争气,关龙他不是我们的对手。” ………… 深夜,风冷如刀,关允妃把自己缩成了一只小乌龟。 “你说父亲他是真的舍不得关豹,还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呢?” 齐岳阳看着她缩头缩脑,鼻尖冻得通红的样子,突然伸出手,把人揽到了自己身边:“自己靠着。” 关允妃惊喜地眨眨眼,竟然允许她靠近了,是好兆头,于是笑成了一朵花似的,挽住了他的手臂,整个人靠了上去。 齐岳阳:“……”竟然这么开心。 “原本威虎侯就要压着这件事,但侯妃非要翻出来,现在侯妃满足了,威虎侯便不会再往下追究,牵连太多对侯府没有好处。太后在那天晚上中的毒,而侯府的人又动过药,事情如果败露,威虎侯府就完了。” 所以,只要轻轻投下一颗小石子,就可以激起一连串的涟漪。 第34章 你要好好锻炼 关允妃看出齐岳了此时好像心情不错,赶紧往上又贴了贴:“相公,你说侯妃为什么突然跟四夫人过不去呢?” 齐岳阳:“你觉得呢?”平时说自己是个小太阳,这会儿手凉得像只冰陀螺。 关允妃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包在了温暖的掌心,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加热烈。 “大概是因为关豹和关虎走得近,而父亲又对关虎格外偏爱,如果两人联合到了一起,平时更讨父亲喜欢的四娘肯定会帮关虎吹枕边风,肯定对关龙世袭爵位有影响,现在关虎有父亲偏爱,但关龙了有大将军舅舅在那里撑着,旗鼓相当了。” “所以,那个多出来的人应该是侯妃的人了,二夫人也应该想到了这一点,现在两人的矛盾估计已经白热化了。” 齐岳阳见她还记得那个把关玲兰送到四夫人手中的那个人,眼神闪了一瞬,没说话。 两人直接回了药庐,一进丹房,关允妃就去翻箱倒柜,找出了药膏,要给齐岳阳抹手。 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她还记得他受的这点伤。 蓦然之间,气突然就没了。 “相公,不管如何,你要相信我,我永远都不会出卖你的。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你死了,我也会死。所以不要再生气了,我当时真的就只是诓着佟周梁,要是早知道你会来救我,我就直接在那躺着,跟他说我话我还嫌掉价呢。” 她一边给他的手上药,一边在那里碎碎念,根本没看到齐岳阳听到那去“你死了,我也会死”那句话时,瞳孔中震荡出的波纹。 曾经—— 有很多人说需要他,需要他的带领改变天下,开创一个新的世界。 他是被人需要的,可是那需要也是索取,他们会需要他,却也会在他跌落神坛丢下他。 第一次有人说,没有他就活不下去。 他不知道这其中真假有多少,但却可以肯定,这一刻,这句话刻入了他的灵魂中。 “我死了……你就也不活了?”他喃喃的声音,有些茫然。 关允妃把棉布包好:“可不是吗?你活着,我才能活着,你死了,我肯定活不成了。” 想活也活不成,天道要你三更死,你别想活到三更一刻呀。 “好,记着你的话。我……尽量让你活着。” 关允妃像是得到了一个海誓山盟的承诺,立刻笑得比正午的太阳还要热烈:“好,我记着。我们说好了哦,你好好活着,然后……然后努力通过研武堂的测试,成功进入研武堂,打入他们内部,要……要当一个好人。” 她差点说露嘴,让他努力一统天下,当一位明君。 这要是说出来了,非得被他怀疑不可。 事实上,齐岳阳已经在怀疑了:“允儿,你似乎十分的想我入研武堂?可是我入了又如何?我是敌国质子,他们会一直防着我,你想我做什么呢?” 关允妃:“呃……我没想那么多,就……就想你的日子好过一点,听说那里也是皇子上学习武的地方,如果得了哪个皇子的赏识,你往后的日子或许能好过一点。” 她一边收拾药一边低下头,躲开了他探究的目光。 她现在不可敢表明自己早看出他一直伺机而动,打入金国内部的计划,万一不小心惹得他怀疑,先灭了她呢? 齐岳阳也觉得自己想得太多,虽然她的确并不像外面所表现得那么蠢笨,但应该是想不到他竟想在绝地翻盘的想法。 毕竟在敌人的地方,能活着已经很难了。 她是在为他的安危着想。 或许,他应该多相信她一些? ………… 四夫人被送离了侯府,关豹和关玲兰都夹起尾巴做人,关允妃的日子难得太平了一点。 再有半月,研武堂入学试便开始了。 关允妃这几天把自己美容丹的研制丢到了一边,一门心思开始给齐岳阳研究药膳。 “我看你最近都不锻炼,身体肯定不如之前强壮,金人马上得天下,身体素质本身就比陆国人强健,他们对你又都不怀好意,你得练成铜皮铁骨,不能轻易让人他们占了便宜,让他们好好看看,战无不胜的皇子殿下,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关允妃觉得天道大人有点不公平,祂给了她天道之子曾经的人生走向,甚至为了激励她更好的改变天道之子,尤其向她突显了其残忍。 但就是没有展示天道之子做为一个人的样子。 他背负再多,被天道称之为天道之子,但终归是个人。 是人就会有情绪,就有会喜恶。 但到现在,她除了靠细心的观察,发现了一些他喜欢吃的饭菜之外,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啊,不对。 他应该是挺讨厌她的。 齐岳阳坐在小院里看医书,听到她的话抬眸,淡淡地问道:“你认为我会赢?” “当然会赢。”天道给她看的那段简短的人生轨迹中,金国皇宫是也是他人生转折的一个点。 虽然看不到细节,但她知道他一定会打入金国皇族内部。 而研武堂就是其中一条最简单的路。 齐岳阳拿着书的指尖微微颤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那里好像有点不听话地乱跳。 “别胡思乱想了。”他把目光移开,看向书本,嘴角却微微扬起。 这时小院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来人似乎忘了这是别人的地方,进门要先敲门。 关允妃和齐岳阳同时看向门口,关龙带着两个人站在门口,他长得高大威猛,和威虎侯长得最像,站在小院门口,像是堆了一座山。 “齐岳阳,听说你要参加研武堂的入学考试?” 他毫不掩示眼中的挑衅和鄙视,背着手走进院子,当闻到满院子的草药味儿时,皱着眉头扇了扇:“三丫头,你神叨叨地干什么呢?真当自己是神医呢?” 侯妃明显是把最近侯府发生的事都跟他说了,但他根本不相信关允妃会什么医术,不过是雕虫小计,瞎猫撞死耗子而已。 “神不神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大哥你最近肯定被腰痛所苦,是不是时常觉得腰背酸痛,筋疲力尽,某些时刻总是扫兴?” 第35章 男人心海底针 她突然如其来的真相,让关龙连隐藏情绪都来不及,脸色一变:“你怎么……你是不是偷听晓月和我的说话了?” 想到昨天晚上杨晓月给自己开药时,让他节制一点的话,他不同联想到此。 关允妃上盯着他的脸色看了一会儿,嗤笑一声:“这还用得着偷听吗?你这明显就是纵欲过度。” 说完,她站了起来:“大哥今天来不会是来向我求药的?” 她笑得有些促狭,关龙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几大步迈到她跟前,抬起拳头就要砸。 齐岳阳突然站起来,把关允妃扯到了身后:“大公子是来找我的?” 关龙这时才想起自己的目的,他的拳头并未收起,而是在齐岳阳面前挥了挥:“老子绝对会在研武入试打得得你跪地求饶,要是你输了,就给我发誓,别再出现在烟碎面前。” 齐岳阳皱皱眉头,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回头看关允妃,见她一脸好奇,没有半分不悦,又莫名的有些不愉。 “大公子,我只是去考试,没有必要跟你打赌。” 关龙像是早预料他会这样回答似,目光突然转向关允妃:“你看到没?你的相公,他和你成亲了,还整天想着青楼女子,你甘心吗?” 关龙自认为了解这个妹妹,要是让她知道齐岳阳和一个青楼女子藕断丝连,她肯定要大闹一番,齐岳阳是入赘侯府,此事一闹大,看他怎么再去勾搭他的烟碎。 关允妃眨眨眼,想起关龙回来那天,好像就提起过这事儿,当时齐岳阳说等下解释,但一系列事情发生后,她都忘了。 齐岳阳的拳头突然握紧,嘴唇抿成直线,定定地看着关允妃。 “大哥,其实我觉得你跟相公在这里较劲儿真没必要,与其这样,你不如换一张像相公这样超凡脱俗的俊脸,再把你的气质修得和他一样优雅贵气,然后再就是把你的腰练好。不然就算相公不去勾搭那什么烟碎姑娘,她也会被别的美男勾搭跑的,毕竟她每日招往迎来,很容易就遇到比大哥你长得好看,更有才华的公子啊。” 关允妃在两个男人错愕地神情下,转身进了丹房,没一会儿,拿出一只小瓶子:“呶,这是我刚配出来的元阳丹,已经得到了万春堂老板的辩药认可,本来是打算拿到万春堂代售的,看在兄妹的份上,先给大哥你先尝为快,保证你一夜七次,金枪不倒哦。” 齐岳阳:“……” 关龙:“……” 离开的时候,关龙还浑浑噩噩,手中拿着那只瓶子,直到走出老远,他才狠狠地把瓶子往地上一摔:“那个臭丫头,竟然嘲笑老子。” 他狠狠地捏紧拳头,回过身看向小院的方向:“哼,臭丫头,看看到时老子让齐岳阳变成阉人,你还怎么得意。” 哼哼!还得多谢这个丫头了,他倒是想了个让烟碎彻底死心的办法了。 …… 关龙一走,小院里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各种药香飘散在空气中,却无法让人心神安宁。 “呃……相公,你在生气?”关允妃沉默了一会儿,小心地试探道。 “那元阳丹要十两银子一粒呢,我才不会轻易给他,是空瓶子而已。”元阳丹是前段时间她炼制而成的,拿到万春堂后,老板几天后就来找他,说想买她的药方。 当时她也没多想,心想卖就卖呗,又多了一笔钱。 但齐岳阳却阻止了他,让她只在万春堂代售,以后所有的药物都可以这样,等她有能力了,可以自己开家医馆或药铺。 她想想也对,反正她赚钱除了为自己建道观外,其他的全都是天道之子的。 难道是因为她把他的钱送给关龙了? 天道之子不至于这么小气?况且她那么做还不是为了要给他出气的,谁叫关龙羞辱他了! “关允妃,你没有别的想问我的吗?”齐岳阳深吸一口气,强压着胸口某种燥动。 关允妃:“?”她应该问他什么? 一股火突然从心田喷薄而出:“关允妃,是谁哭天抢地,不折手段地要嫁给我,是谁镇日说着喜欢我,愿意为了我可以做任何事?这就是你的喜欢?” 关允妃:“喜欢啊,我赚钱都是为了你啊,而且我给关龙的是空瓶,就是为了给你出气嘛,谁叫他欺负你。” 齐岳阳转身,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胸口各种复杂的情绪冲突着,让他整张脸变得乖戾异常。 关允妃小心翼翼揪住他衣袖的一角:“相公,你能告诉我,你在生什么气吗?” 她从小在师门,师父疼爱,师兄弟们宠爱,出了师门,她是天下第一药修,每个人对她的态度都是客客气气。 她从来没有讨好过人,只觉得你对一个人好,即使那个人是块石头,也会被捂热。 这段时间尽她最大的努力对齐岳阳好,可能是笨拙了一点,但都是出自她的真心,齐岳阳也能感受到这一点,所以对她的态度在慢慢改变。 可是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又回到了呢? 他又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了。 齐岳阳也说不明白是因为什么,他闭上眼睛,又慢慢睁开:“我没生气,不用多想。” 说完,转身走出了小院。 看着他的背影,关允妃茫然地摇摇头,以前大师兄说女人心海底针,她看男人的心也差不多了。 关允妃把自己关在丹房中呆了半个月,中间除了吃喝拉撒,什么都没有再去管。 一旦投入炼药事宜,她便隔绝世事,天王老子都没办法分散她的注意力。 半月出关,她伸了个懒腰,回到与齐岳阳住的住处,意外的发现,她之前晾在这里的草药居然还整整齐齐地晾在那里,似每日都有人按时铺出来晾晒,如今已经晒得差不多了。 她盯着晒干的草药眼睛闪啊闪的,突然欢快地大叫一声:“相公,你不生我的气啦?” 她跳进冲进门内,可是房间里整整齐齐,里面有淡淡的熏香味,可就是没有人。 这时有人从院门外路过,说了一声:“三小姐,今天是研武堂考试,姑爷已经去会试场了。” 是管家。 关允妃如梦初醒,抱着脑袋大叫一声:“哎呀,居然忘了。” 说完,一溜风地就跑了出去,等管家反应过来时,人影都没了。 这时管家想起了早上,侯爷侯妃和夫人送大公子和二公子去会试场时,殿下不时飘向院中的视线。 那时,殿下应该是在等三小姐出来送他的? 第36章 好不容易嫁的相公 研武堂是金国培养英才良将的神圣之地,在其还未发迹,只是游牧民族的时候,研武堂已经存在。 如今金国统一天下指日可待,研武堂这些年更是输出了无数人才,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平民百姓,但凡想要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的年轻人,没有不想入学的。 但研武堂如今招生十分严格,每一届只招百名学生,而且虽名为研武,但却并不只是考验武艺,文采方面也在考试之列。 文考在武考之后。 齐岳阳坐在侯考席视线不时地朝着外场观试的人群中看。 在那里大多都是考员的家属,他们或拿着小旗子给自己的家人加油,或者伸长了脖颈,殷殷期盼着家人的胜利。 大部分考员只要往那里一看,就能看到支势自己的家人,信心倍增。 对于家人,他早就没有了期待,而身在敌国异乡,更不要指望有人会给自己加油。 他不明白这份突如其来的惆怅为什么从早上跟着他到现在。 堵他心里泛着微酸。 就在这时,在考员中来回穿棱,分发下场比赛牌号的人来到他的面前,那人长得十分普通,走进人群一下子就淹没其中,不论他在哪里,都不会引人注意。 他没有在齐岳阳身边有任何停留,只是在给他牌号的时候以气音说了三个字:“已备好。” 齐岳阳接过牌号,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低下头,轻轻眨了眨眼睛。 今天,将是转折,也是开始。 想到这里,他的视线再次扫向观看区,但这次,他没有让自己留恋惆怅,而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迅速地移开了目光。 就在他移开目光的瞬间,关允妃终于从人群中挤了到了前面。 她专找人少的人地方挤,挤着挤着方向就错,最后倒是挤出了人群,但并没有挤前面,反而挤到了边缘处。 看着身后谁也不愿意接近的那一圈范围,关允妃表示理解。 毕竟她也受不了这茅房的味道。 就在她想重新挤回去的时候,突然听到茅房里居然有人说话。 这是哪家贵人,上个茅房还得有人陪着解闷儿? “这是定金,放心,等事成了,还有另一半。” 说话人的声音有点耳熟,关允妃眼睛一闪,脚跟一转,就绕到了茅房后面,捂着鼻子,忍着气味儿,把里面的话听得七七八八。 等里面两人都离开,她才一脸要吐的表情走出来,双眼闪着愤怒的光。 ………… 再次挤到人前,这一轮的考试已经开始了。 关允妃正好看到坐在最前的关玲丽,毫不客气地走过去:“五妹原来也在啊,正好,给我腾个座位。” 关玲丽看到她愣了一下,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但随即露出抱歉的笑容:“三姐,不好意思,这里的座位有限,要不你在我身后站一会儿,视野也不错的。” 关允妃其实来也没太在意是坐着还是站着,结果关玲丽居然顶着温婉大方的笑脸,直接让她充当她的丫环,还真是当她是个傻子了。 她呲牙笑了一下,像是没听明白她的意思,突然伸手推了旁边的杨晓月一下:“谢谢杨姑娘给我占座了。” 一边说着,她直接坐到了杨晓月的位置上。 本来杨晓月在和旁边的一男人亲亲密密地在说话,突然就被从座位上推下来,一脸恼怒地转头,看到是她,气焰一下子升得更高。 “关允妃,你敢抢我的位置?” 关允妃挑眉:“这里威虎侯府的位置,我姓关,怎么就成我抢你的了?” 这时旁边那个和杨晓月一直亲密说话的男人不屑地说道:“这可是长公主给杨姑娘安排的位置,不要脸也要有个限度。” 关允妃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咦?这不是前段时间和我同一天成亲的阿基罗大人吗?你家夫人知道你在外面和别的女人这么亲亲我我吗?要不要我到府上跟她汇报一下啊?” 这位阿基罗大人当初和她一天成亲,全大都都知道他惧内惧到在街上多看了女人一眼,回家都会挨顿揍,更别说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与其他女子行止亲密地贴耳说话了。 阿基罗果然脸色大变,拢着袖子装起了瞎子,不敢再看杨晓月一眼。 四周的人都看向这边,连台上都不看了。 关玲丽微微皱起了眉头,不想威侯府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朝着杨晓月示意,让她别起争执,去找长公主。 杨晓月虽然心有不甘,但她平时习惯了听关玲丽的话。 于是,一剁脚,转身去找长公主去了。 可她一走,关允妃却突然又站了起来。 见她突然跑到前面,原来是关龙带着几个人一起走了过来,她一脸兴奋地冲到关龙面前:“大哥,接下来轮到你了吗?要加油哦。” 关龙愣了一下,跟着微妙的笑了起来:“不是我,是我这位好朋友,要不给你他加个油?” 关允妃看向他旁边的男人,年纪不大,但体格健壮,比关龙看起来还要大块头,光站在那里就很有威胁感。 关允妃露出傻呼呼的笑容,突然伸手在对方的几块肌肉上拍了拍:“哇,这位大哥的体格好壮,一看就是高手,一会儿上场一定会赢。” 刚好,这时齐岳阳也从另一边走过来,听到她的话。 他的眼神由刚刚听到这个声音时的微闪,到此时听到说话内容的阴郁几乎只有了一秒的时间转变。 关龙看到他的神情,笑得更加得意,而面对着关允妃时又变得十分恶意。 “三妹,你知道他这场是和谁比吗?” 关允妃故作无知地歪头:“谁?” 关龙:“你回头看看,对方就在你的身后。” 关允妃回头,在看到那双阴郁的眼睛的时候,她头皮就开始发麻了。 虽然她这么说是有目的性的。 但上次还没哄好,这回又让他听到这样的话,肯定雪上加霜了。 但—— 咱修行之人,绝不认输。 “相公,加油!别看他块头大,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已。” 说完,她朝着齐岳阳暧昧地眨了下眼,似在暗示什么。 齐岳阳凉凉地扫了她一眼,上了台。 而其他周围的人都在嘲笑关允妃的无知,有人笑道:“大石可是摔跤高手,三小姐还是赶紧给你家绣花枕头相公准备好单架,好抬人下台。” “是啊,赶紧把大夫找好,研武试台上可是生死不计,到时晚了,好不容易嫁的相公就没啦。” 第37章 我家相公天下无敌 关允妃在众人的嘲笑中握拳,挺胸:“放屁,我家相公天下无敌,他的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够让那大块头倒地不起了。” 众人听到他的话,齐声大笑,关玲丽的脸色终于无法维持她的端庆大方,轻声喝斥:“关允妃,你够了,还不退下来。” 而台上的齐岳阳突然朝着台下看了一眼,正好对上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明明丑陋骇人的脸,偏偏能在阳光下闪着光,发着热。 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又在慢慢回温。 这时,比试的哨声响起,大石如裹夹着疾风的大山朝着齐岳阳狂压而来。 台下的人兴奋地大叫起来:“压扁他,压扁他。” 而就在这一片叫声中,突兀地传出一个脆生生的叫喊:“相公威武,相公最强,相公攻他下体!” 一众观众:“……” 齐岳阳:“……” 齐岳阳当然不会上来就攻人下体,可是大石却仿佛受到了关允妃的灵感指经似的,竟朝着他的下盘奇袭而来,他不敢大意,抬手挡住对方的双拳,同时双腿腾空,朝着对方的胸腹踹去。 在踹的一瞬,齐岳阳并没想要将对方踹开,而是想借力,让自己退开。 可他没想到,在他踹到对方的瞬间,对方突然就像是一棵早就没有了根的大树,轰然倒塌,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一瞬间,现场安静如鸡,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台上。 正如刚才有人说,这大石是位高手,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被一脚踹倒? 裁判此时上台,检查大石的情况,然后向长公主的位置喊道:“启禀长公主,人晕了。” “怎么可能?”关龙突然上前一步:“大石武艺高强,从早上到现在,无一败绩,怎么可能一招都过不了就晕倒了,齐岳阳,是不是你搞的鬼?” 他一句话,惹得台下众人跟着起哄。 一时间,齐岳阳仿佛是被群狼环绕的羊,孤零零地站在台上,无援无助。 关允妃看得心疼,就要爬上去,却关龙突然拉住:“关允妃,你给你老实点。” 齐岳阳这时在台上看向她,眸光不定,不知他在想什么。 只见他坦然负手而立在台上,面对众人敌视愤怒的目光,无惧,也无所谓。 “我有必要搞鬼吗?我赢了又如何?” 他一句反问,让所有人都突然变得沉默。 是啊,他赢了又能怎么样,又不会让他真的入学,让他能来参加考试,也不过是个笑话折辱而已。 关允妃趁机大叫:“实力不如人就承认,至少还能当个男人,如果连输都输不起,那还是男人吗?大石平时整日流连青楼,这里有多少人知道,他身体早就被那些青楼女子淘空了,哪里还是那个摔跤的勇士,不信就让大夫来看看。” 关允妃的一席话让现场更加的沉默,长公主坐在主考位上,看着台上。 齐岳阳安静地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潭静默的湖潭,任是多大的风也无法将他心中的水吹向大海。 可是却又能感觉得潭底有漩涡,可那又如何,四面环山,他永远也流不向他的大海了。 正如他的所学,输赢又能如何? 她朝属下点头,让一直侯在赛场的大夫给大石看诊。 大夫上去没一会儿,便回来回报:“回长公主的话,试员并无生命之忧,只是平时不加节制,身子太虚,所以才突然昏倒,抬下去休息一会便可。” 大夫话一出口,风才叫嚷着让齐岳阳滚下台的人突然沉默了。 关允妃这时大肆发挥她蠢坏侯府三小姐的风采,大声道:“刚才是谁说我家相公作弊害人来着?站出来呀,是不是自己整天想着害人,便以己度人呀?” 第一个站出来说齐岳阳动手脚作弊的就是关龙,关允妃这时站出来,明显就是冲着关龙的,可偏偏这时关龙要站出来反驳,就好像心虚似的。 看着她为自己那么蹦跶,齐岳突然觉得一早上的阴郁散了一些。 跳下台,把人拉到一边:“算了。” 关允妃呲了呲了牙:“没那么容易。” 齐岳阳有些意外,她竟然是在生气? 时间回到半个时之前。 关允妃绕到茅厕后面,听到刚才耳熟的声音说道:“以你的身手对付他不难,只盯着他下盘,输赢不重要,只要废了他,让他永远没办法做一个正常男人就行,到时除了给你的功夫费,你在外面欠的债本大爷全包了。” 这回关允妃听出这说话的是人是谁了,是关龙。 而对方这时开口:“大公子,齐岳阳年少成名,据说他武术高强,我这没信心啊。” 关龙:“放屁,那都是别人以讹传讹传出来的,而且这两年他连刀都没碰过,就算曾经还不错,现在也都生疏了,就说你干不干?” 对方犹豫了一会儿:“干。” 两人从茅房走出来,关允妃在后面探出头来,目光紧紧盯着那个高大健硕的背影。 刚刚听他说话的声音,就从这人的气息中听出此人中气不足,如今再看,脚步虚浮,腰背无力,就算曾经是个高手,如今也被酒色掏空了。 这样的人,自然不是天道之子的对手,但被恶心到,总觉得委屈了她的天道之子。 于是,便有了刚才拍的那几下,几处穴道,加速了这个大块头的虚弱而已。 自然查不出异样来。 关允妃被齐岳阳拉到了一边,总算安静了下来,刚才还张牙舞爪,此时却乖得像只小猫咪:“相公,对不起,我今天早上起晚了,没来得及过来给你加油。你……你不要生气,今天一整天,我都留在这里给你加油。” 两人半个月未见,她躲在药庐那边几乎不出丹房,他以为她是因为他那天跟她发脾气,所以也来了火。 他至今都没有明白自己那天的火气是哪里来的,见她竟然跟自己置起了气,于是干脆也不去找她。 今早没看到她的身影,他知道自己的心里怅然若失,但不愿意承认。 而此时他却不能否认,看到她为了自己像只张开爪子的野猫一样到处咬人,他感觉到了心境上微妙的变化,像是有什么在拥堵的心间,打开了一条缝,一下子畅快了不少。 他慢慢抬手,手心压在关允妃的后颈肉上:“不用,过了午间就回去休息,晚上来接我就行。” 下午,是一场赌注,他不想她牵扯其中。 第38章 你赶紧跑吧 在赛场外的休息区,大皇子接过内侍送上来的茶,这时二皇子也走过来,身后跟着关虎。 兄弟两人打了个照面,表面上和和气气。 “大哥。听说父皇已经同意今日你下场比试,终于得偿所愿,小弟在这里先恭喜大哥了。” 大皇子面上不显,但眉宇之间,却掩不住得意:“二弟言重了,不过是父皇想多锻炼我一下而已。” 二皇子顺和地点头:“说的是,父皇一向看重大哥。” 两人又客气了两句,二皇子到了另外一边休息。 虽为金人,但二皇子的作派一向喜欢模仿陆国的那些文人雅士,一举一动间尽是儒雅风采。 他落坐,看后面跟着的关虎:“听说齐岳阳那边挺热闹?” 关虎不屑地笑了一声:“让二皇子见笑了,是我那大哥,因为一个青楼女子一直看他不顺眼,就想趁着机会让人把他废了,结果闹了个笑话,所幸他还没蠢透,自己动手。” 二皇子有些遗憾,却没有表现出来:“齐岳阳虽然如今被抛弃,成为质子,但他曾经辉煌的战绩,在金国一众将领眼中还是一块硬骨头,如果大哥在此胜了他,那么他在军中的地位可说是更上一层楼了。” 关虎点头:“是,所以我们绝对不能让大皇子赢,可是却也不能让齐岳阳胜啊。” “阿虎你觉得齐岳阳其人如何?” “惊才绝艳,世无其二。若不是其愚蠢的母与弟,我大金恐怕不会这么快就要统一了。”关虎的评价可说是很客观了。 二皇子露出满意的神呢:“所以,你觉得这样的人,我们应该让他活着吗?” 关虎立即明白了二皇子的意思:“可是皇上没有命令,若是他死了,恐怕皇上……” 二皇子:“研武堂入学比试,每年都有那么一两个下手重,把人打死打残的,死个把人的也不奇怪?况且又经不是我们打死的。” 他慢悠悠地一笑,接着说:“对了,我记得见是才看到还没有贴出去的下一场考试名单,齐岳阳的对手是谁来着?” 他笑着端起了茶杯,看向了对面。 关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殿下的意思,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办。” 二皇子面若春风地笑了:“有阿虎在,本皇子当真是可以轻松不少。” 面对二皇子的夸赞,关虎面上难掩喜意,连下去办事的脚步都快了几分。 看着他的背影,二皇子的笑容一敛,仿佛温暖春天转眼便入了冬。 而当他看到一个身影从旁边走过之时,脸上的笑容倏地又回来了,甚至比刚才还多了几分诚意。 “袁先生,这是要去哪里?”他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 袁湛看到他,有些意外,随即笑道:“见过二皇子。” 他行礼,却面露菜色,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 二皇子看了奇怪,便问:“先生这是怎么了?” 袁湛一脸为难地低声回来:“刚刚大皇子问在下今日比赛的看法,说实话,在下正尿急,又不敢说。这不,刚结束,就急着去解决问题嘛。” 二皇子愣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一脸微妙地笑道:“那……先生还是快去,免得……憋坏了身体。” 袁湛感激地朝着二皇子行礼,随即转身就跑,连平时风流倜傥的形象都顾不得了,看样子真是急得不行。 二皇子这时朝着大皇子那边看了一眼,对方朝着他点头笑,得意之情尽在言表。 袁湛是他们都想拉笼对象,刚刚他路过他时的态度让这个自大的家伙产生了某种错觉。 哼!蠢货。 ………… 袁湛一跑出休息区的视线,立马停了下来,憋红的脸恢复了常态。 只是眼中仍然透着焦急,他的耳朵一向比别人好,而且那时他已经和大皇子说完话,是从另一个方向离开,恰巧听到了二皇子与关虎的对话。 他怕如果当时他走过去,会被二皇子怀疑,于是又走回去,假装有话忘了与大皇子说。 然后再从大皇子那边匆忙走过来。 果然这样骗过了二皇子,但此间人太多,他不能接近殿下,他们二人身为陆国人,如果被金国皇帝得知他们走得近,难免要被怀疑,到时反而连累殿下。 袁湛扇着扇子的速度比平时快了几分,关允妃走过来的时候,正好一阵寒风过来,再配着他扇的风,感觉空气都又冷了一点。 “袁先生,您该不会是生病了?这天气还扇风?”出于医者的职业习惯,她开始观察袁湛的气色,却发现他除了焦急外,并没有病气。 而袁湛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眼睛突然一亮。 关允妃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退了两步:“袁先生,我跟你说,我现在心里只有我家相公,就算以前做了什么糊涂事,但那都过去了,我不会娶二房。” 袁湛:“……”她真的可以吗? “三小姐,你很喜欢殿下?” 关允妃:“喜欢,很喜欢。”她把人家弄得入赘,要是再不喜欢人家,天道之子会放过她? “那是不是什么事情都愿意为殿下做?”在侯府那晚,他见到过关允妃对殿下的维护,连殿下都动容,他看得出那并不是虚情假意。 “那肯定了,只要是为了他好,我什么事都愿意做的。”先不说任务在身,相处下来,她也觉得天道之子很不错,能帮他当然愿意。 “那好,我现在告诉你一件事,事关殿下,这件事只有你告诉殿下,才是最合理,最安全的。” 看着袁湛认真起来,关允妃向四下看了看,两人的距离不远,已经有人在注意这边。 关允妃急中生智,大声朝着袁湛说道:“袁先生,之前你答应了请我喝酒,这话到底什么时候兑现啊?” 袁湛反应极快,立即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那是你成亲之前的事了,现在你已成人妇,这不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关允妃走近他。 四周的人脸色变得微妙,有人甚至远远地看起了热闹来,而二人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交换了意见。 关允妃最后低声说了一句:“让大皇子自己发现,岂不是更妙?” 袁湛愣住,他本以为她能好好传个话,就是最大的帮助了,没想到她竟然只凭他短短的几句话就判断出了大皇子与二皇子的关系,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第39章 她是什么样的人 关允妃的声音突然又加大,还故意做出娇羞状:“袁先生,我看马堂街上新开的那家酒楼就不错,你就在那里请我嘛。” 说实话,这张脸做出这种姿态,还是很考验人的定力的,袁湛几乎不用怎么演,就能露出观众所想看到的样子。 “三小姐,请你不要让我为难。” “就这么干了,你赶紧跑。”关允妃突然低声说道。 袁湛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已经不方便再多说,只好一把推开关允妃,落慌而逃。 希望这位和传闻中不太一样的三小姐可以让他有意外之喜。 关允妃一副舍不得的样子伸出手,然后突然转身,对着一群看热闹的人做出鬼脸:“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 众人露出如同吞屎的表情,一轰而散。 而这时正在准备下一场比试的齐岳阳听到有人回来神采飞扬地讲了刚才的事,无声无息地眯起了眼睛。 有人这时故意推了推他的肩膀:“殿下,此时你什么心情啊?” 他淡淡地朝着那人看了一眼:“娘子性格纯朴热情,她只是单纯欣赏袁先生的才华而已。” 大家都笑了起来:“殿下果然跟咱们普通人不一样,就是大度啊。” 齐岳阳敛着眉眼不语,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理智在告诉他,关允妃并不会真的做出那样的蠢事,而且袁湛更加的不蠢,两人那么大张旗鼓地在众人面前演这一出,肯定是别有深意。 可是实际上,他感觉自己的胸口正被一团棉絮堵着。 ………… 长公主做为主考官,可说是相当严格。 她虽是一介女流,但金国民风彪悍,对于女子的约束并不像陆国那么严重,再加上她屡立军功,在朝野与民间威望甚高,这些学子试员们对她也很是佩服。 此时休息时间,她正与关玲丽与杨晓月闲聊,四周还围了几个考试的试员。 关允妃出现时,刚好有人来给长公主送茶点。 她接过仆人手中的盘子,在众人眼皮子底下随手捻两小块点心放到嘴里,然后亲自给长公主送了过去。 “长公主,请吃点心。” 关玲丽看到她又出现,脸上闪过厌烦,:“三姐,你这样太无礼了。” 关允妃眨眨眼:“东西就是给人吃的,况且长公主胃不舒服,定然是不想吃这些甜食的。” 她话一说,长公主愣住:“你怎么知道本宫胃不舒服?” “医药讲究望闻问切,我这是望。”关允妃说。 杨晓月在一旁冷笑:“大字不识几个,还医学呢。” 关允妃假装没听到好的话,对长公主说道:“长公主可否让小女替你把脉?” 杨晓月又冷笑道:“关允妃你刷存在感,也不用这么不要脸?瞎猫撞了两回死耗子,还当自己是老虎了?” 关玲丽这时拍了拍她的手:“表姐,你和三姐都是学医的,刚才你已经给长公主把过脉了,对症的药已经派人去熬制了,不过或许三姐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也说不定呢。” 她笑着看向长公主:“长公主,您认为呢?” 长公主岂有不知关玲丽的意思的道理? 正好,她也想见识一下据说救了太后的侯府三小姐的手段,到底是瞎猫撞死耗子,还是真有实力。 长公主把手伸了出去,关允妃指尖在长仅的脉上轻轻一搭,仅仅两个眨眼功夫,她就把手收了回来。 杨晓月见她的样子,不由嗤笑:“我外公行医数十年,在诊脉时都不敢有半分大意,你家一搭一压的样子,是当长公主是三岁孩童哄骗呢?” 关允妃却嘻嘻一笑,没理她,去问长公主:“长公主每日都是闻鸡起舞,骑射弓箭一日不落?” 长公主愣了一下,不懂她问此事是何意。 关允妃也不等她点头,接着说道:“长公主勤奋,自然消耗也多,每日每餐的量与常人不同,但从昨日晚上起,长公主便觉胃部不适,腹有胀气,吃不下东西,可是如此?” 长公主漫不经心的神情,难得有几分正色,看到她神情的变化,关玲丽也跟着意外起来,眉宇是闪过几分懊恼,似在后悔刚才的提议。 “因今日的要做主考官,您需要打起万分的精神,所以是晚膳吃完饭后早早便躺下休息,可是您的晚膳用量还是原来的量,且多有不易克化的食物,吃完又不像平时做了运动,食物自然积在胃中不消化,到了今天早上,又吃了油腻的牛油饼,便是雪上加霜。” 关允妃神然自在地侃侃而谈,虽是面貌丑陋,但眉宇神采间竟有几分飘逸的仙气,越是与她近的人,感受得越是清晰。 长公主终于正眼看向她,她这症状与刚刚杨晓月诊断差不多,但杨晓月素来了解也的饮食习惯,再加上从小受外公耳濡目染,便并不让人觉得意外。 可据说关允妃大字不识几个,更别提医术,而且她不可能了解自己的饮食习惯,难道这都是从刚才那一下的号脉得到的答案? 杨晓月看向关玲丽,后者摇头,表示不可能。 于是,杨晓月突然之间有了底气,站起来对长公主说:“长公主,我看她是刚刚就一直偷偷站在一边,所以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所以才来浑水摸鱼的。” 刚刚围在长公主身边的几个试员这时也跟着附和,其中也有刚刚被关允妃讽刺的那个阿基罗。 长公主这时也有些松动,看向关允妃的目光有带了几分审视,关允妃半分不怯,她笑道:“如果我能让长公主马上舒服,是否可以讨个赏?” 长公主眉骨高耸,眼睛深陷,乍看起有几分男相,十分凌厉,此时看她便有几分危险之意。 “哦?你想要什么?你要知道,本宫不会因任何事任何人徇私。” 关允妃:“哪里敢让长公主徇私,我只是听说接下来的比试顺序与名单已经出来,我想提前知道我家相公在哪场比试,好提前去占个位置,今早我起晚了,没来得及给他加油,他都生我气了,接下来,我必须把人哄好。” 她说的认真无比,说到激动处,还握紧了拳头,正与传闻中又蠢又疯的样子十分相符。 长公主这时已经面露疑惑,这关允妃真真是让人看不懂了。 前一刻还如医仙降世,洒逸出尘,下一秒就成了一个行事莫名,疯疯颠颠的傻丫头。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三姐,今日这场合不是给你胡闹的地方,莫要让长公主为难,你若是要想知道殿下什么时候比试,大可以等午后公布墙上看。”关玲丽一开口,便博得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称赞。 她的知礼大方,把关允妃比得一下子更加不堪入目。 第40章 福星 关允妃竟也没反驳她,点点头:“五妹说的是,我只不过是见长公主气色越来越难看,再这样下去,恐怕无法主持下午的比试,所以担心而已。”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有我在,长公主自然不会有事。”杨晓月在一旁道。 关允妃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是这样吗?” 说完,竟真的不再坚持。 而与此同时,那个给试员发牌号的人竟然再次出现在了齐岳阳的身边,他轻声说了一句:“殿下,关允妃突然半路劫走了那盘点心,还是送到了长公主的面前,我们要怎么办?” 齐岳阳脸色微变,牌号落地,他迅速蹲下来,那人也跟着蹲下,并大声说了句:“小的无状,请恕罪。” 其他人正在说话,并没有注意到这边,两人才又低声交流了一句:“怎么回事?” 那人:“本是按照计划,那盘点心和茶都是要送到八皇子那边的,可是关允妃突然出现,把它端到了长公主那里,她还给长公主把脉,具体什么情况我不清楚,接下来要怎么办?” 齐岳阳站了起来,已经恢复冷静:“按兵不动。” 说完,他没再看那人,转身朝着长公主的在的主考官台方向走过去。 ………… 杨晓月的话刚说完,长公主的脸色一变,整个人捂着腹部便斜倒了下去,众人吓了一跳,一群人手忙脚乱地就要把长公主扶走。 结果长公主阻止道:“药马上就好了,不要因为本宫耽误了考试。” 长公主的话一说完,就有人端着碗来了,一群人七手八脚把药喂给了长公主,可是时间一点点过去,长公主的腹痛依然没有停止,甚至还有加剧的趋势。 关允妃看着坐在主考官椅上,捂着腹部脸已经渐渐扭曲的长公主,故作关切地问:“长公主,很疼吗?要不要我帮你迅速止疼呢?” 杨晓月因为自己的药竟然毫无用处,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了,上前来伸手要把关允妃推开,却被关允妃抬手拦抓住了手腕。 “杨姑娘,现在不是顾及你面子的时候,长公主的病情再耽误下去不止会影响她所重视的考试,也会事关她的健康。” 关允妃的笑容瞬间敛去,抬眸的瞬间,无形的威压压下来,让杨晓月退了两步。 这时关玲丽上前来,温婉大方,一脸的担忧:“三姐,表姐都没办法,想是长公主的病情没那么简单,还是等御医来。” 关允妃抬眸看了她一眼,这张脸若是没有笑容,当真是有几分可怕,关玲丽突然闭嘴,只是还不忘露出委屈的眼神。 这时旁边有人道:“关允妃,你算个什么东西啊,想邀功竟然算计到长公主的头上来。” 此人话一出,旁边的人也跟着附和,齐岳阳走到这时,正好就看到这一幕,可是他们试员这边与主考官的位置是隔着的。 他面色一沉,就要跨过栏杆,却突然听到已经疼得快要昏迷的长公主突然大喝一声:“都闭嘴。” 瞬间,四周安静得只余众人的呼吸声。 长公主手支着桌子,勉强抬起头来,她不愧为上过战场的人,即使疼得满额头是汗也未呻吟一声,只是咬着牙看向关允妃:“你来。” 得到首肯,关允妃也没费话,直接从腰间的小袋子里取出一粒药丸,毫无尊卑之意地塞到长公主口中。 接着,只见她取下一只小布包铺开,上面一排细细的银针,在阳光下闪地几道细光。 她信手捻起针,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将几根针扎入长公主的两只手上,完了,才说:“千万不要动。” 众人摒住呼吸,每个人脸的神情各不相一,但隐隐的期待又那么相似。 他们可能是期待长公主赶快好起来;也可能是期待关允妃失败,被长公主治罪。 齐岳阳在人群中,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他正在想,如果放弃今天的计划,他有多少几率不让她卷进今天这场是非中。 人群中突然有人窃窃私语了起来:“看,长公主坐起来了,脸色好多了。” 齐岳阳愕然地抬头看向中心处,他看到长公主已经重新坐直了腰板,脸上痛苦的神情已然放松,甚至连看着关允妃的神情都有了几分亲切。 这时,他听到关允妃说道:“长公主,您平时为了体力充足主要食物应该是肉食,肉食虽好,但也多吃水果与蔬菜,饮食要均衡,身体才会更好。” 关允妃一边收针,一边看了一眼桌上的点心:“今天早上长公主应该是吃得不太好,等下会饿,但这些点心不适合,还是让人准备些易消化的粥。” 长公主看着她,眼中有几分欣赏,然后对身边的人吩咐:“这点心八弟平时最爱吃,也别浪费了,给他送过去。” 长公主在军中养成的不浪费半点粮食的习惯此时发挥得十分精确。 事情发展得让齐岳阳有些措手不及,他刚刚以为长公主是因为吃了点心才所以出了问题,虽然点心与茶相配合,才会发挥那药的真正的性能,可到底是毒。 关允妃虽懂医术,但不一定懂得解毒之法啊,万一失败—— 当时,他已经有了放弃计划的打算。 谁知风回路转,那盘点心竟然又去往了他的目标之处。 而这自然是多亏他那个好像总会在关键时刻化解危机福星娘子。 可是,福星归福星,就是没分寸,她和袁湛众目睽睽之下,到底在拉扯什么呢? 正在他泛着酸味儿思考的时,关允妃已经从长公主那里得到了下得考试的名单。 然后众人见她风风火火地站到前面还空着的考试台上:“巴鲁在哪,给我站出来。” 齐岳阳:“……”这又要干嘛? 不止他,其他人也一脸的好奇。 她话一说完,就见一个身材细瘦的中年胡子男走了出来:“我就是巴鲁,有何赐教?” 巴鲁长得又瘦又高,可是双眼精光四射,太阳穴突起,走路姿态十分奇怪,他每一步上台,脚下的石板路都会有些细小的裂痕,不那么清楚,但关允妃注意到了。 第41章 他会真心待你吗 这时,旁边有嘲笑齐岳阳的:“殿下还真是娶了一位贤妻。” 齐岳阳笑了笑:“娘子确实是位贤妻,处处为我着想。” 对方见他竟然笑得十分开心,没有半点丢人的懊恼,便觉败兴:“啧!殿下还真是心大,若是我家的女人这么出来给我丢人,我非打死她不可。” 齐岳阳不说话,若有所思地看向台上看起来嚣张得近乎有点蠢的关允妃。 而这时,一向不喜欢理会关允妃的关虎竟然有些气急败坏地在台下吼道:“关允妃,你胡闹什么?这里是你撒野的地方吗?别给侯府丢人,快下来。” 关虎这反应在外人眼前倒也没什么,关允妃再怎么不受待见,也是威虎侯府的人,她在这里丢人,丢的不止是齐岳阳的人,也是威虎侯府的人。 但齐岳阳却觉得十分奇怪了。 整个威虎侯府的人都看不起关允妃,其他人的看不起表现在欺负,或者冷嘲热讽上,而关虎的看不起,便是直接无视。 以前也是,不管关允妃在外面做了什么丢人的事,他就像是不认识这人似的,直接假装没看到。 可今天的反应却是如此的强烈,怎么看都有问题。 关允妃不理关虎,就看着巴鲁:“巴鲁,如果你没作弊的话,敢让我检查你的武器,和搜你的身吗?” 光天化日之下,一个新婚女子竟要搜一个男人的身? 齐岳阳:“……”这是当他死的吗? 即使心里还泛着酸味儿,他也注意到了关允妃这个要求可以说得上是过份了,就算再蠢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更别说他就在眼前。 这样一想,她的行为都更加别有深意了。 巴鲁用的武器是刀,在考场所有的武器都是他们进入考场时自己选的,也是都经过朝廷专门官员检验过的,如果说他的刀动手脚,要么就是他自己动的,要么就是朝廷动的。 如果是朝廷动的手脚,是针对他的话,是谁这么肯定他一定与巴鲁对上? 当然是那些可以提早看到下场比试名单的贵人们啊! 不对! 他的娘子在外人眼中虽然不太聪明,但他却已经看出来了,她的智慧全部隐藏在她的疯颠愚蠢之下,她台上的举动,定然不是毫无理由。 他想到了刚才众人笑话她骚扰袁湛的事。 他不由往前迈了一几步,想到走近一点,看她到底想要传达什么。 巴鲁这时大怒:“关允妃,此间不是你胡闹的地方,你说我作弊就要拿出证据,如若不然,今日大皇子也会上试场比试,是不是如果他和齐岳阳比,你也要让大皇子把武器拿你检查?” 今天在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今日齐岳阳这场考试,比起别人要多过一关。 如果他半路被人打败,自然便是技不如人,曾经的战场上那个所向披靡的神话已经陨落,那是他们最想看到的结果。 若是他赢得了今天的考试,那么大皇子便会亲自上场,他只有打败了大皇子,才能真正地入学研武堂,但他们不认为他会赢了他们那战无不胜的大皇子。 总之一句话,没有人真的是想让他入学研武堂,只是想看他被人打败的惨相而已。 关允妃面对巴鲁的质问,还是那副毫不讲理的样子:“大皇子的我自然不会检查,因为大皇子他那么厉害,没有必要作弊啊,除非他没有自信打败我家相公。” 台下的人听到她的话,都当是个笑话,只有关虎脸突然大变,比刚才的声音更加的响亮:“关允妃,你到底要干什么?竟然敢冒犯大皇子,你再不下来,我定估告诉父亲,让他好好罚你。” 他以为搬出威虎侯,关允妃就会害怕,谁知,她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他:“他哪天不罚我?哪天不想打死我?二哥,就算你要威胁我,也要找个有用的啊,哪怕你说把我的药篓子拆了,也会比父亲罚我要有威胁性啊。而且二哥,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这么激动?巴鲁是你的好朋友吗?” 众所周知,巴鲁是大皇子母家那边的人,而关虎是二皇子的人。 齐岳阳瞬间如醍醐灌顶,他终于明白关允妃要向他表述什么了。 他不顾众人嘲笑的目上光,走到台前,抬头对关允妃说:“允儿,下来,不要胡闹。巴鲁不会做出因为不相信大皇子会输,而在刀上涂毒提前置我于死地这种事,况且他的刀是在试场选的,从早上到现在,想必还未离手,别人也没有机会涂毒的。” 巴鲁刚才听到关允妃话,脸色就已经变得微妙,此时听到齐岳阳的话,突然像是打通了某根关节。 他的手蓦地握紧刀柄:“殿下说的没错,大皇子武艺超群,自然是不会输,更不屑用些小人伎俩,你这疯妇再抹黑大皇子,就让你尸首分离。” 说着,他的拇指将刀锋弹出一块。 关允妃像是真的被吓到一般,赶紧跳下台,跑到齐岳阳身边,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相公,人家怕怕。” 众人:“……”这张脸露出这种表情,怎么突然有点同情齐岳阳了呢? 齐岳阳:“……”真是的,撒娇这种事就不能关起门来回家撒,我哄你还是不哄? 虽然知道她是装的,但齐岳阳还是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关虎退到人后,松了一口气,刚才被关允妃给吓死了,不过刚才齐岳阳的话也忒吓人了,听他说话的时,他的心脏差点吓得跳出来。 不过还好,巴鲁不相信,只要他不检查,到时齐岳阳一死,大皇子有嘴也说不清了。 特别是刚刚在那么多人的场合,齐岳阳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好了,试员都回到自己的考区,等待传号。”长公主一声令下,所有考试人员,全部回到到自己的位置。 关允妃朝着齐岳阳眨眨眼,轻声说了句:“相公,加油。” 转身跑向了长公主那边,她似乎爱上了那里视野好的位置。 看着那个背影,齐岳阳阴郁了一上午的心情突然明朗了起来,抬眼,他看到袁湛站在远处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他眉梢一动。 或许,可以看看袁湛接下来是怎么做的了? 关允妃跑回长公主那里,讨要座位,长公主因为她刚才那么快医好了自己,对她有几分纵容,但对她刚才的行为还是训斥了几句。 她也虚心受教,然后听到长公主问:“你就那么喜欢他?到底是敌国人,他可能真心待你吗?” 第42章 交易 关允妃很洒脱地耸耸肩:“不重要啊,我真心待他就好嘛。” 天道之子要用爱来灌溉,那她就把曾经对天下众生的爱全部给天道之子。 长公主微怔,她无法理解这种情感,最后只是点点头。 杨晓月却忍不住嘲讽:“你把心挖出来,人家也看不上你。” 关允妃:“哦,那不重要,反正他是我的相公,我有一辈子的时间让他看上我。” 杨晓月被狠狠地一噎,刚要反呛,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勾了一下:“哼,没有男人受得了天天吃糠菜,明着吃不了大鱼大肉,暗里还不能吃了?” 一向了解她风流本性的关玲丽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一下。 而另一边,大皇子怒火中烧地把刀往地上一丢:“康余轩那个卑劣的小人,竟敢算计本皇子,我这就找他算账去。” 巴鲁拦下大皇子,劝道:“大皇子,此事我们没有证据,他们也不会承认,您说关允妃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所以……” 大皇子抬手:“不可能,依她的愚蠢,如果看出来,肯定不是大声宣扬了,到那时本皇子才是骑虎难下,而她现在这么做,就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哗众取宠,想让齐岳阳关注她而已。” 大皇子顿了顿,若有所思道:“倒是齐岳阳有可能多想,不过也没什么,只要我们换了武器,他多想了也无所谓。哼,老二,这笔账咱们往后再算。” ………… 下一轮比试对手布告已经放出,齐岳阳的对手果然是巴鲁。 关允妃不知道从哪里弄出两块红布,一手一块,在台下挥摇着:“相公加油!相公必胜!” 台下所有的人:“……” 杨晓月受不了地大叫:“关允妃,你能不能闭嘴,你不嫌不嫌丢人?” 关允妃莫名其妙:“我给我家相公加油有什么丢人的?” 杨晓月:“……” “长公主,实在抱歉,我三姐她一向这样疯疯颠颠,您若是不高兴,我可以劝她先离开一会儿。”关玲丽这时知大体地说道。 长公主的确觉得关允妃实在太吵,可刚刚人家帮了她,马上就赶人,难免让人觉得她这个长公主过河拆桥,实在不可相与,便要摇头拒绝。 关允妃却像是背后长了耳朵,回头说:“长公主是不是一直为脸上的疮一直苦恼?等我家相公赢得比赛后,我就告诉长公主如何恢复皮肤原本状态的秘诀。” 长公主一愣,抬头看向她。 没有哪个女人不爱美,即使更爱战袍不爱红妆的长公主,脸上这疮也是困扰了她好几年。 关玲丽看向关允妃:“三姐,不可这样与长公主说话,你若真的有办法,就直接告诉长公主,怎么可以威胁长公主呢?” 本来四周的人还没回过味儿来,这时被关玲丽一提醒,立刻从关允妃话中品出威胁或者交易的意味儿来。 关允妃看着自以为聪明的关玲丽一眼,然后坦然地看向长公主:“不知道这个条件,能不能换长公主对于不公之事的公平待之呢?” 有人倒吸了口气,她竟然公然与长公主谈条件? 关玲丽愣住,早知道这蠢物这么明目张胆,她就不说话了。 四周有人惊于关允妃的大胆,等着看长公主大怒把人丢出去的画面。 关玲丽和杨晓月自认为了解长公主,也在等着长公主大怒。 可长公主沉默了一会儿,却突然笑了起来:“如果你在一个月之内可以让本宫的脸恢复原样的话。” 关允妃打了个响指:“成交。” 众人错愕地惊到下巴,自认为深得长公主信任的杨晓月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长公主,也不知她从哪里得来的旁门左道,您不能轻易信她。” 长公主此时对她纯粹只是个人恩怨的叫嚣有些反感:“晓月,本宫早就教过,要有容人之量,更要接受比你强的人,这世上并不是只有你一人而已。” 杨晓月还要说什么,被关玲丽拉了一下,最后只好闭上了嘴。 而这时,台上的裁判突然吹了声口哨,明明齐岳阳再一掌就可以把巴鲁打下台,可裁判却没有任何理由地吹了停止,以至巴鲁趁机反击,直接踢了齐岳阳一脚,虽然未倒,但退了数步。 关允妃此时不紧不慢地转身指着台上的裁判:“长公主,您说怎么办呢?” 长公主此时终于发现外边的传言真的不可信,就算是关玲丽的评价,也完全只是带着个人情绪。 她刚才那交易根本就不是什么突发奇想,而是早有预谋。 台上裁判不公只要懂些武功路数的人都能看明白,但所有人这时都选择沉默,也包括她,想必她早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在她面前挖了一下正大光明的坑。 长公主笑了起来,她站起,抬起手。 这时巴鲁正在乘胜追击,齐岳阳连连败退。 裁判看到长公主的手势,不敢确定地瞪大眼睛,却迟迟不肯喊停,长公主怒喝一声:“考试停止。来人,把这个连规则都不懂的蠢货拉下,换人。” 那裁判这才恍然大悟,可为时已晚,巴鲁被人强拉开,新的裁判上台。 齐岳阳这时往台下看了一眼,关允妃正摇着两块红布冲他笑,阳光下,那笑容既傻气,又耀眼,真像她自己所有的,像个小太阳。 这一次,本就受伤的巴鲁,甚至没在齐岳阳手底下走出五招,便被打到台下。 长公主这时看向关允妃:“你可满意?” 关允妃:“差强人意,本来相公可以赢得更加轻松。” 长公主:“……” 另一边,二皇子和关虎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特别是关虎。 巴鲁手中拿着刀,可是竟然一下都没有碰到齐岳阳,那他费尽心思,打听齐岳阳这场比试的对手是谁,又千方百计在刀子涂毒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大皇子看着二皇子的脸色,得意地笑了起来,即使是巴鲁输了,他的心情还是无比的畅快。 八皇子这时看向大皇子:“大哥,你的人都输了,怎么还这么高兴?” 大皇子道:“输赢乃兵家常事,输了反而会让他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更加地上进,也不是什么坏事。” 八皇子称赞道:“大哥胸襟,小弟佩服。” “大哥不觉得输给一个手下败将丢人,小弟我还觉得丢人呢,为了你一个人的私愿,竟然不顾大金的脸面,实乃不成体统。” 这时另一个声音从八皇子旁边传了来。 第43章 皇子们的心计 四皇子不冷不热的讽刺让大皇子脸色微变。 这老四是皇后谪出,自认为自己与其他皇子不同,连几个兄长都不放在眼里,也就和老八关系还不错。 大皇子平时脾气火爆,且自视甚高,此时哪里忍得住这火气。 刚要发火,八皇子的人这时小跑过来,在八皇子耳边低语了几句。 只见八皇子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便点了点头。 那属下很快跑走,八皇子这时对大皇子说道:“大哥,前段时间,我刚好遇到齐岳阳被几个武将找麻烦,心想着父皇说此人还有用,而且大哥还没与之较量一番,如果他那会儿被弄死了,父亲要生气不说,大哥也很扫兴,便随口帮了个忙,他今日是特地趁此机会来向小弟道谢,大哥不介意小弟让人过来?” 他故意只向大皇子请示,彰显出了大皇子在皇子中的地位,这让大皇子很是舒坦。 “这地方又不是什么皇宫内院,有什么不能过来的。” 八皇子点头。 而这时关虎有些气不过:“二皇子,八皇子是不把您这兄长放在眼里啊。” 二皇子却云淡风轻地笑了笑:“雕虫小技,也只有老大那样的蠢货才会受用,老八不过是挑拨老大和我而已。” 关虎这才如梦初醒,这时听到二皇子道:“老八平时总喜欢这种自以为聪明的小手段,不过倒是把老四哄得挺开心,你看。” 关虎看过去,果然本来不怎么高兴的四皇子,这时听了八皇子不知说了什么后,脸色稍霁。 这时,齐岳阳被人带着上前。 他先与诸位皇子见礼,然后才走向八皇子。 “数月前齐某承蒙八皇子相救,才免于一死,一直未得机会当面相谢,今日特来谢八皇子救命之恩。” 他并未跪谢,只是深深的弯下腰,看起来不卑不亢,但却已经折腰。 他不想这样,然而却又有一条内心的底线让他必须道谢,仿佛这就是他仅余下的,唯一的骄傲了。 这是金国所有人都想看到的。 几位皇子都满意了。 八皇子这时端起茶,喝了一口。 茶是之前送来的,已经有些凉了,但他心情好,并不在意。 喝完了茶,又随手拿起一块点心,是长公主吩咐人送来的那盘,是他平时最喜欢,每天都要吃上两盘的那种。 “殿下多礼了,你在我大金国做客,身为主人家,怎么能怠慢客人呢。” 说到这,他突然听到齐岳阳的肚子似乎隐隐传来一声叫唤,他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与四皇子相视一笑,两人从对方目光看出对方和自己想到了一块儿去。 齐岳阳站在原地,半垂着头,在对面两人相视一笑时,他的指尖儿动了动,也跟着无声地笑了! “看来殿下几场考试下来,已经有些饿了,正好本宫这有盘点心,还有些茶水,殿下要不就在这里先垫一垫肚子,以免影响下场考试。” 八皇子话一出,四周的人动作全部停了一来,一双双眼睛齐盯向齐岳阳,恨不得凑到他的眼底子底下看他此时的反应。 可齐岳阳却依然站在原地,半低着头,不谦卑,也不愤怒,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那便多谢八皇子了。” 他这反应所有人都觉得没趣。 可堂堂一国皇子,却只能吃人剩下的东西,就算他表现得再平静,也不可能真的这么平静。 当八皇子看到他握在腿侧的拳头时,终于满意了,让人把点心和茶放到了旁边的桌上。 齐岳阳坐下来,似乎是真的饿了,吃了块点心,喝了一口茶,起身告辞。 齐岳阳一离开,四皇子就拍着八皇子大笑:“八弟,真有你的,干的好。” 八皇子矜持地笑笑,没说话。 大皇子在一旁撇嘴,但心里挺瞧不上这种女人才用的手段,要折辱齐岳阳,没有比在战场上打败他,更让他感到羞辱的。 而二皇子更是对此事抱以不屑之心,齐岳阳在他的眼里是虎是狼,势微时,蛰伏不起,一旦势起,定然一口咬住敌人的咽喉。 这群傻子,还真以为自己已经把老虎的爪子削了,把牙拔掉了。 ………… 考试还在进行,可再没有齐岳阳的考试场次,关允妃一直没有看到齐岳阳。 她整个人像个没气的气球似的,萎靡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腹部如躺尸状。 “长公主,如果我家相公考试过了,你们会让他入研武堂学习吗?”关允妃侧头看向长公主那边。 中间隔着个关玲丽,一听到她这不合礼数的问题,关玲丽就忍不住彰显一下自己的知礼淑仪。 可关允妃没有给她机会:“五妹,我知道你知书达礼,懂礼数,但长公主是巾帼英雄,肯定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关玲丽:“……” 长公主抬手,表示她不在意:“无妨。” 然后看向关允妃:“若是他能过大皇子那关,自然会让他入学的。” “哈,有长公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她坐直了身体,一下子来了精神,似乎对齐岳阳十分有信心。 就在这时,有人慌忙挤到前面,在长公主耳边急急说了几句什么。 长公主瞬间脸大变,蹭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目光复杂地看向关允妃:“关允妃,你随本宫来。” 说完,转身就走,脚步飞快,似有十万火急之事。 关允妃突然一改不正经的样子,迅速跟上长公主的脚步。 杨晓月看向关玲丽,后者点点头,两人也匆忙跟上。 一群人跟着长公主来到了皇子们的休息区,看到很多人惊慌失措地进进出出,里面听到大皇子的叫声:“还呆着干什么,还不去找御医,快。” 听到大皇子的声音,长公主的脚步加快,关允妃跟着她的脚步,莫名的感觉有点慌乱,似将要有事情发生。 这种感觉刚闪过,就听到大皇子的怒吼:“来人,齐岳阳意图毒害皇子,立刻把人拿下。” 关允妃的眉梢狠狠一跳,迈开步伐就要冲进休息区,这时里面又传来人的叫声:“大皇子,不好。他……他好像也中毒了。” 关允妃终于不能冷静,直接越过长公主,率先冲入了皇子休息区域。 一群人围了一个大圈,关允妃突然一跃而起,直接从这群人的头顶踩了过去,身法轻盈如燕,看得身后的长公主愣了一瞬。 “相公。” 第44章 你敢吗 关允妃从天而降,吓了一群人一跳。 只见她不顾几位皇子上场,直接冲到齐岳阳身边,把毫不顾及他脸色灰败,将他双手别在身后的人一脚踢开,双手稳稳地接住人。 大皇子在一旁伸手拦她:“大胆,你……” 关允妃一把甩开大皇子,目光配着阴阳双边的脸显得阴戾无比:“滚开。” 大皇子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 这时,原本晕倒的八皇子竟然幽幽醒了过来:“大哥……不……不是他。” 大皇子转头,这时八皇子正被人扶了起来,他脸色灰败,和齐岳阳的脸色如出一辙,在说完那句话后,突然疯狂干呕起来,最后吐出了一口黑血,整个人脱力地倚在扶着他的人身上,但脸色却比刚才好了很多。 可是他旁边的四皇子却依然是一脸灰败,生死不知。 长公主进来,直奔八皇子与四皇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八皇子在看到她的一瞬,眼中闪过戒备,长公主心下一突,装做没发现的样子,关切是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八皇子刚刚吐了一口黑血,张张嘴,却发现嗓子被刚刚那口血烧得发疼,竟然发不出声音来。 这时旁边有人代为解释道:“先前不久,齐岳阳来求见八皇子,可他走后不久,八皇子就毒发倒地,定是他在那时对八皇子动了手脚。” “放屁。”那人刚说完,就听到一声如金刚碎石般的反驳,脆而凌厉。 只见关允妃扶着齐岳阳,他的身上几处扎了几根比平时粗了一点的银针,脸色灰败,但人还是醒着的人。 关允妃朝着刚刚说话地人扫了一眼,那人莫名的觉得自己被恶鬼盯上了,吓得退了一步。 “哪个下毒的人会毒自己?” 这时有人说道:“也许他只是装样子呢,自己早就服用了解药也说不定。” 关允妃冷笑,手指尖突然弹出一颗黑色的小东西,如一只蚊蝇一般飞入了那人得意笑着的嘴里。 “既然中毒都能假装,不如你试试。” 她话一说完,刚才说话的那人脸色一变,突然捂着肚子蹲了下来,四周的人吓了一跳。 有人大叫:“关允妃,你竟然公然杀人,视皇子们与长公主如无物吗吗?” 关家几个兄弟姐妹难得此时心齐一致,同时奔向关允妃:“关允妃,你干什么?快住手!” 关允妃笑了起来:“你们怕什么?怕我连累威虎侯府?” 她抬头,朝着关龙、关虎以及关玲丽笑了一下,极其阴戾的笑容在她阴阳的脸上显得格外的阴森,吓得三人突然停住脚步。 就在这时,有人捂着鼻子说了一句:“怎么这么臭?” 一股难言的臭味在空气中散播开来,这时有人注意到味道竟是从刚才被关允妃喂了毒药的人那里传来的,只见他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脸色虽不好看,但并不像中毒,倒像是羞愤得想要钻到地底下似的。 关允妃这时开心地笑了起来:“看到了,一粒泻药而已,你都忍不住,更别说是剧毒了,试问怎么假装?” 每个人的神情变得微妙,但却没有人承认自己胡说八道,只是把脸别到了一边。 御医这时已到,正围着四皇子和八皇子转。 八皇子还好,在给四皇子把脉的御医,脸色已现惊惶。 长公主和大皇子同时吓了一跳。 他们二人身为长子与长女,也是今天这场考试的负责人,如果让两个弟弟在这里出事,他们罪责难逃。 “关允妃,你快过来看看四皇子的情况。”长公主蹲在四皇子身边,头也没回的命令道。 可关允妃却动也没动:“我暂时能吊住他一口气,可那又如何?下一秒,你们还不是会把罪责推到我相公身上?” 齐岳阳并未昏迷,只是有些神智不清,可关允妃扶着他手心里的温度,还有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清楚。 他想告诉她,不用为他担心,这一切都是出自他自己的手,他可以应付,也不会死。 可是确实中毒的身体让他根本没有力气发出声音,只能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想告诉她,不要这样,不要让他连累到她。 可关允妃感受不到他的想法,她只感觉自己要气疯了。 自己小心翼翼对待的天道之子,生怕他受一点委屈,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倒好,都要把人给弄死了。 大皇子见齐岳阳确实是吊住了一口气,刚刚分明和三皇子一样,眼看就要闭眼倒地,现在却能半睁着眼睛醒着,知是关允妃的功劳。 他见关允妃竟然敢拒绝救皇子,当下便让人上去将她擒过来。 可人刚过去,就被关允妃两脚踢飞,她的身手竟然不亚于今在场考试的一些优秀试员。 “关允妃,你这是要造反吗,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大皇子怒吼。 关允妃:“杀啊。我死了,我保证四皇子马上下去陪我。” 曾经的关允妃很少发怒,毕竟她修道,而且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丹房中,没有那么多机会发怒。 可有一次,有敌对门派偷袭她的山门,竟把她好不容易从灵界采回来的灵药给烧了,当时她怒发冲冠,以一人之力,横扫了对方整个门派,逼得对方掌门在山门下跪了一天一夜,只为求她放过全山门的弟子。 她不杀人,只会让人痛不欲声,让人恨得牙痒痒,却又不敢真的对她动手。 大皇子被她突然回头的一眼给震摄住了,虽然他不想承认,但那一瞬间,他确实是一动也动不了。 而这时杨晓月趁机邀功:“长公主,或许我可以一试。” 长公主想了想,点头,让她过来试一试。 杨晓月得意地看了关允妃一眼,像是在说:你死定了。 可关允妃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全副心神都放在了齐岳阳的身上。 她又在他身上扎了几针,最后还喂了他一颗淡黄色的药丸,离得近得人甚至闻到了那淡淡的清香味道。 关虎这时叫自家:“关允妃,你有解药?那还不快给四皇子?” 关允妃朝着阴恻恻地笑了:“是啊,解药,你敢代四皇子试试药吗?” 关虎被她的笑吓得退了一步,不敢再有半句言语。 第45章 相信我吗 关允妃轻轻地拍着齐岳阳的脸颊,温柔道:“相公,相信我吗?” 齐岳阳说不出来,只是眨眨眼,微弱地笑了一下。 他以为自己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但此时他竟然毫无怀疑地选择相信她。 她点点头:“你身体里的毒很奇怪,诡异又霸道,放任它的话可能会对你的身体产生不可逆转的伤害,所以我帮你暂时控制它们一下,但你这段时间可能会很痛苦,要忍忍哦。” 这半月来,她闲来无事,把以前的一些药一一炼了出来,所幸这里虽无灵气,但所有的草药的药性与她所知无差,她本想是炼几味药给自己也给齐岳阳防身的,却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还不等齐岳阳明白她的意思,就感觉身体突然一股热浪袭来,热浪扑过,又是一片冰冷,这样来来回回,他的身体仿佛成了火与冰的战场,可是他却咬紧关牙,除了几声闷哼,竟是半点没有叫出声来。 痛苦过后,他筋疲力尽,汗流浃背。 可奇妙的是,身体蓦地一轻,连眼前都清明了起来。 他听到了有人惊呼一声:“她有解药,她有解药。” 长公主和大皇子震惊地朝着他们这边看过来,见齐岳阳脸色果然好了不少,虽然坐在地上还未起身,但分明是有了生气。 再看四皇子,这边,不论御医和杨晓月怎么在那忙活,脸色越来越灰,已接近死人。 长公主突然大步上前:“关允妃,你为什么会有解药?” 关允妃站起来,与长公主对峙:“长公主,能活命的有时候不一定是解药,也可以是毒药,想要救四皇子,权看你们敢不敢试了。” 说着,她拿出一粒刚才齐岳阳吃的药丸,给了长公主,根本不在乎她信不信。 活命的方法她给了,他们相不信相,想不想活,她一概不管。 长公主盯着那粒药丸看了许久,这时有人挨过来轻轻在她耳边说道:“刚刚齐岳阳就是吃了这个,才变成现在这样子,或许可以一试。” 长公主稍做犹豫,当机立断,让人把这颗药喂给四皇子。 杨晓月想拦,长公主冷冷地看她一眼:“那你有办法?” 她吓得退了一步跪到地上,不敢再言。 长公主蹲下来,犹豫了一会儿,转头看向关允妃:“关允妃,你应该清楚,如果四皇子出了意外,你会是什么下场。” 关允妃咧开嘴笑了笑:“药是你们跟我要的,出了事为什么要我承担?若不是不相信,丢了便是。” 说完,她转身过,便去扶齐岳阳,竟是真的不在乎他们相不相信的样子。 在她眼里,皇亲贵胄的死活在还不如齐岳阳皱下眉头来得重要。 齐岳阳愣愣地看着她,感受到她的手紧紧地握住了自己全是汗的手,温柔地在他耳边说:“别担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掌心的温度真实厚重,他早已习惯了孤军奋战,不相信背后有可以依靠的力量。 而这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不是一个人。 在他将倒之际,还有一双手可以扶住他,给他更强大的力量。 关允妃的手被反握住,听到他说:“我相信你。” 啊—— 四皇子惨烈的叫声让所有人心尖猛地一颤,与齐岳阳刚才隐忍的只是几声闷哼,完全不同。 有人怀疑关允妃给的是假药。 关允妃扶着齐岳阳,面对着长公主:“长公主常年征战沙场,见多识广,应该明白,有些人天生坚韧,即使断骨割筋,也不发一声,而有些人,呵……割破个皮,也会哭天抢地。” 她笑容嘲讽地看了四皇子一眼。 长公主听他越叫越是有力气,哪里还有刚才的灰败感,就知道她说的没错。 四皇子只是单纯的娇贵,忍不得一点痛而已。 她目光复杂地看着关允妃,眼中千杂万绪,最后竟交织出一缕欣赏来。 精湛的医术,绝顶的轻功,利落的身手,她觉着要么大都的人眼睛都瞎了,要么就是这位三小姐深藏不露,大智若愚。 四皇子的叫声终于慢慢停了下来,下人们手忙脚步地将他扶好去休息。 这时,一直沉默的二皇子终于开口:“大姐,不管如何,齐岳阳都有嫌疑,至少要把人先关起来。” 大皇子刚才离八皇子最近,隐约听到了八皇子说什么“不是他”的话,但他自己也听得不清楚,此时宁错抓也不能放过,因此看了二皇子一眼,难得没有与之做对。 长公主亦觉得如此,只是她对关允妃有了几分欣赏惜才之意,说话时倒是客气了几分:“三小姐,此时非同小可,若是殿下没有做,我们自不会冤枉他,但现在他还有嫌疑……” “长公主,两位皇子身边都有人侍侯,您为什么不问问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不问青红皂白就抓人?这里面想要八皇子死的真的是我家相公吗?他在这里杀了八皇子,请问对他有什么好处?” 她的视线一一扫过现场的所有人,每个人脸上都摆出了事不关己的样子,好像自己有多坦然,可每个人又突然沉默了下来。 二皇子这时刚要开口,在他不远处的袁湛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边,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二皇子,今天您做得太多了,再多说,恐要惹祸上身了。” 袁湛受皇帝青睐,每个皇子都想将他拉到自己的阵营,但他八面玲珑,谁也不靠,却又与每个皇子关系都不错。 他此时的提醒,无疑是一个无声的暗示。 二皇子微微一愣,朝着袁湛看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盘点心,上面还余下两块,是之前长公主派人送过来的。 他心下惊疑不定,看向长公主,然后用力摇头,却听袁湛说道:“这件事未必是长公主所为,但如果二殿下执意往齐岳阳身上推的话,难免就会让人起疑,毕竟您是最想让他死的人。” 二皇子突然顿住,他看向袁湛:“他是你故国的主子,你这是想救他?” 袁湛轻笑:“如果二殿下觉得在下是要救他,那便是了,就当在下什么也没说。” 他退开了一步,拱手后退,就要离开。 二皇子赶紧伸手拉人:“那先生为何……” 袁湛朝着大皇子那边看了一眼,道:“在下只是在今天见识到了大皇子的蠢而已,还有……让人很失望。” 二皇子的目光顺着他看过去,看到了被关允妃扶在怀中的齐岳阳,倚靠着女人,确实很让人失望。 第46章 谁的责任 二皇子因为袁湛的话惊疑不定:“你的意思是……” 袁湛但笑不语,扬扬下巴,让他看向前面。 八皇子被人扶着走到长公主面前:“大姐,毒不可能是齐岳阳下的。” 长公主见他如此笃定,而看着她的眼神说不出的奇怪,心下一顿,问:“有何证据?” 八皇子笑了一下,颇显嘲讽:“今日齐岳阳特来谢我前几个月为他解围的事,当时我正在吃点心,便赐给了他几块配着茶喝,可没过多久,我与四哥要突然胸痛难当。齐岳阳也去而复返,是特来来通知我茶点有毒的,可惜晚了一步,我之所以没事,是他在危急时刻,把身上从陆国皇宫带出来的唯一的保命药大还丹给了我。” 八皇子顿了顿:“试问,在那样危急的时刻,如果他是想要给我下毒的话,只要不拿出那个大还丹,自己偷偷吃不就好了?” 大还丹,千金难求的救命神丹,据说陆国皇宫也只有三粒,当年皇帝用掉一粒,剩下的两粒所有人都以为是在陆国皇宫,没想到竟然被齐岳阳带出了一粒。 八皇子的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大皇子皱起眉头:“老八,你想过他为什么要救你吗?” 所有人都怀疑地看向齐岳阳,其实八皇子心里也不是没有疑惑,在齐岳阳把那颗大还丹放到他嘴里时,他甚至以为他想害他。 但那时他说的一句话,却让他印象深刻。 “我齐岳阳这辈子都不会欠敌人的情,上次你救了我,这次我救你,我们两清了。” 齐岳阳无疑是骄傲的,如果他说要还他上次的救命之恩,他反倒不信。 两清? 可没那么容易,看看这次你又要如何两清? “大哥,我们忽略了一点,他做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如果要杀皇子的话,我们都在这里,既然是下毒,毒死我们全部,岂不是更好?而且他的手法也太拙劣,不是等于自己送死吗?我看……是有人想从中得渔人之利而已。” 八皇子冷笑一声,视线在人群中穿过。 长公主这时脸色微变:“八弟,那点心和茶都是本宫让人给你送去的,你的意思是本宫要毒你?” 八皇子笑了笑:“小弟不敢,这只是一个猜测,并不是指大姐啊。” 长公主抿起了嘴,隐有不悦。 这时,杨晓月突然想到了什么,手指朝着关允妃:“不对,当时点心是关允妃拿上来的。” 她的话,把所有人的目光引到关允妃身上,齐岳阳的手蓦地一紧,关允妃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捏得生疼。 她低头看他的手,眼睛发亮::“相公,你是在担心我吗?” 齐岳阳看着她有点无语,现在是在意这种事的时候吗? 他把人扯到了身后,往前站了一步:“说她下毒,更无依据,若没有证据,杨姑娘还是不要乱说,她好歹也算是你的表妹。” 他看了关虎和关龙一眼,关虎的反应比关龙更快,赶紧说道:“没错,这话可不能乱说,三妹她为什么要下毒呢?” 杨晓月还没反过来这个劲儿,扬着下巴看关允妃:“她给长公主下毒,再解毒,好在长公主面前……” “行了,你闭嘴。”一向端方淑仪的关玲丽突然冷声说道,同时用力扯了杨晓月一下。 杨晓月还不服气,正待反驳关玲丽,突然对上关玲丽恼怒的神情,以及周围人仿佛看傻子的目光,她才猛然惊醒。 关允妃是威虎侯府的人,如果她毒害皇子罪名坐实,侯府就完了,而与侯府是姻亲的他们家也难逃罪责。 但她的话已经说出去了,引起了一些人的猜测,倒是长公主理智地说了句公道话:“那点心她也吃了,却并没有事,这就说明当时的食物可能没毒,毒是在我让人给八皇送去的时候下的。” 她这么说,无疑就是相信关允妃了。 威虎侯府的其他几个人同时松了口气,然后同时狠狠地瞪向关允妃。 给八皇子送点心和茶的人马上被带了上来,那人吓得已经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跪在地上没一会儿,一股子尿骚味就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惹得众人退后了两步。 “长公主,大殿下,奴婢真的没有下毒,饶命,饶命啊。” 长公主和大皇子互视了一眼,两人都各有心思。 大皇子觉得这事和老二脱不了关系,毕竟他之前已经用毒了,可他想不明白老二给大姐下毒干什么? 而长公主还在摇摆,这毒到底是冲她来的,还是冲老八或者老四去的? 如果是冲老八和老四去的,怎么可能知道她肯定会把点心给老八送去? 老八喜食山楂糕点,但她从小节检,总喜欢把东西分给弟弟们的习惯,却不是外人可以知道的。 想来想去,好像还是内部的人。 袁湛此时站在二皇子身后,笑容中有着一抹堪透天机的神秘,二皇子便问他:“先生看出什么了?” 袁湛:“大家都只注意到长公主给八皇子送点心的过程,为什么不想想,是什么人把点心给长公主送来的?那个人又在哪儿?” 二皇子一愣。 对啊,为什么都在长公主给老八送点心这一条路上死转,之前呢?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急匆匆地从人群中退出,齐岳阳的目光刚好捕捉住那抹仓皇的背影,嘴角隐隐地勾了一下。 ………… 黑暗中,一个人跪在地上,另一个在焦燥地走来走去。 “怎么会这样啊?怎么会这样?没扩的玩意,这点小事都干不了,你还能干什么?”焦燥的人把跪着人踢翻在地。 跪着的人赶紧又爬了回来:“三殿下,我……我们该怎么办?” 三皇子恶狠狠地盯了地上的博洛一眼:“能怎么办?让那个送茶点的永远闭嘴,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大哥知道,他会打死我的。” 博洛慌乱地点头,可是还是不安:“可……可是,如果皇上要彻查下去的话……” “当然是因为你自认为自己在长公主严格的主考下,不可能过关,所以想把长公主支走,给她下了药。与本皇子又没关系,你问本皇子干什么?” 博洛脸色铁青:“可是三殿下,那五万两银子……” 三皇子脸色一变:“什么五万两银子?你莫不是想攀咬本皇子?” 博洛吓得坐在地上,那句“就是您说长公主在裁判不敢放水,所以要从长公主这里下手,连泄药都是您给我的,怎么就成了和你没关系了呢?”到底是没敢说出口。 第47章 还是被带进了皇宫 二皇子借由关虎之口,提出疑点,当长公主派人去寻那个奴才时,却发现人已经没影儿了。 一重重迷雾在每个人的头顶更加的浓重,每个人看起来都那么可疑,关允妃却并不关注这些事。 她扶着齐岳阳问:“你是不是也喝茶了?” 齐岳阳点头,有些心虚,这件事是他一手操控,最后却还是把她给扯了地来。 关允妃想了想,突然看向不远处的八皇子,八皇子一看到她的脸,就有点不忍直视,某方面来说,齐岳阳确实挺让人佩服,能对着这张脸吃下饭,睡得着觉。 “八皇子和三皇子是否也是将茶与点心一起吃的?” 八皇子点头,又听到她说:“八皇子可否让小女为你把把脉?” 刚才她救齐岳阳的手段八皇子也是见过的,当即便伸出了手。 在关允妃把脉时,八皇子看向齐岳阳:“殿下,本皇子又帮了你一次,你说这次你什么时候清呢?” 齐岳阳走到关允妃身边,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多有相护之意。 “今日考场都是由禁军严格把关,除试员以及相关人等根本进不来,我们这些试员的活动范围有限,并且进场之前都会有搜身,其实在我求见八皇子时,也被搜身了。携带毒药的可能性很小,能自由出入并且不被搜身的人也就那么几位,但今天大多数都在这个特别休息区,也都在八皇子你的眼皮子底下。” 齐岳阳说到这,便没再往下说,但八皇子眼睛一闪,却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 嘴角一勾,看向大皇子:“不,今天有一个人没来,而他刚好可以自由出入,却又不会被搜身。” 齐岳阳没有再往下说,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而这时,关允妃松开了八皇子的手,由衷地感叹了一句:“好吊诡的毒啊。” 八皇子被她的形容吓了一跳:“什么意思?是连大还丹也解不了吗?” 关允妃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这大还丹的药效的确强横,但也只是暂时镇压,当大还丹的药效随着您身体循环代谢掉后,这毒恐怕要东山再起。” 她此话一出,所有人俱是一愣,连大还丹都无法解的毒? 关允妃面地所有人质疑的目光并不胆怯,看向齐岳阳:“相公,这大还丹应该是相当珍贵之物,应该不多见?” 齐岳阳盯着她的笑容,知道她这是要他再次强调这颗大还丹的作用。 “是,全天下只有三颗,当年我父皇便用这颗药吊了足在一个多月的命,不过最终还是……所以这天底下本就没有什么真人让人起死回生的神药。” 提到父亲时,他的眼神落寞,如果父亲可以再多活几年,可能陆国就不是今天这副局面。 关允妃的手轻轻地捏了他的胳膊一下,有点疼,可却奇迹般的将他拉回了现实。 “药是来救活的人,死人自然没用。这大还丹集天下最精贵之药,但其药效在于滋补,并不是解毒。八皇子之所以没事,只不过是因为五脏均被药物强化,但毒仍在体内,并没有化解。” 八皇子闻言,面露惊惶:“那这……这可有办法可解?” 此时到底是谁下毒倒是不重要了,两位皇子命在旦夕,自然是先给皇子解毒。 “关允妃刚刚你给你相公与四皇子吃的是什么药?”这时长公主问道。 关允妃:“毒药,剧毒。” 众人脸色一变,特别是威虎侯府的几人看关允妃的眼神,恨不得把她现在就就地正法了。 倒是长公主比其他人更冷静一些:“既然你给你相公也吃了同样的药,那么想必是有法可解?” 众人一听,也是啊,她相公吃的是同样的药。 关允妃:“哪那么容易,我现在都不知道他们中的是什么毒。” 众人:“……” “关允妃,事关两位皇子的性命,此时不是给你开玩笑的时候?”关龙这时拿出一家长子的气势,瞪着关允妃,深怕她再胡说八道,连累了威虎侯府。 杨晓月这时这时地瞅准了时机,认为自己出头的机会来了,她走到长公主身边,低声说道:“长公主,我外公历时五年亲撰了一本百毒谱,上面有一种解毒配方,据说可以解百毒,我愿意一试。” 长公主闻言一喜,杨晓月虽然未得其外公真传,但其外公却是大金几十年以来难得一见的医药圣人,当年与梦堂斋的云老先生同在皇宫御医院。 二人虽不合,但不得不说,两人的医术可说是伯仲之间,不分上下。 “此毒刁钻,一般毒物吃入口中,侵蚀五脏六腑,可是此毒不仅如此,已侵入人的七经八脉,普通的解毒方法可能不可用。”关允妃抓着齐岳阳手,十分客观地说道。 杨晓月却认为她只是想和自己唱反调,便叫:“既然你这么说,不如咱们就比一场,看看是谁先找到解毒的方法,救二位皇子殿下。” 她对自己外公的百毒谱相当的有信心,她曾经亲眼见过外公给一个中了剧毒,全身都发黑的人救了回来。 关允妃愕然地抬头,想了想:“好啊,不过我们只有三天的时间,如果三天还找不到解毒的方法,他们就会被两种毒药折磨而死。” 三天时间—— 杨晓月犹豫了一下,但立刻信心满满地应下:“这可是你说的,三天后,若是你没找解毒的方法当如何?” 关允妃想了想:“当然是就当寡妇了。” 说完,她严肃地抓着齐岳阳的手:“相公,我绝对不会让我自己成为寡妇的。” 齐岳阳:“……”你不觉得说绝对不会让我死,更能让我感动一点吗? 众人被她的话差点逗笑了,要不是因为现在时机不对,真的会捧腹大笑。 长公主单手掩嘴咳嗽了一声,说道:“今天的考试就到为此,此事本宫会如实向父皇禀明,父皇定会下旨彻查此事。” 她的威严的视线在所有人身上巡视了一圈,最后落在关允妃身上:“关允妃,此事你脱不了干系,你与你相公现在就随本宫回皇宫。” “那解药……”关允妃问。 “皇宫中本宫自然会为你准备好一切。” 关允妃无所谓地耸耸肩,指着桌上的还未吃完的点心和茶:“那我可否把这两件毒物一起带走?” 第48章 想要骗赏 竟然要把毒药带走,所有人吓了一跳。 她却坦然地歪歪头:“我可没有什么百毒谱,要研究解药,自然是要先研究毒药了。” 长公主一想,确是如此,与大皇子一商量后,说道:“本宫会派人收起,回到皇宫之后会给你送过去。” 杨晓月听到这里,嘴角突然一勾,一抹算计在脸上浮现。 关允妃朝着她看了一眼,便道:“那便有劳长公主了。” 一群人好好荡荡的回皇宫,关允妃与齐岳阳被当成犯人般团团围住,走一步好几十双眼睛盯着。 齐岳阳不时看向关允妃,她似乎并不担心,看起来十分有信心。 但他却不得不忧心,倒不是怕自己怎么样,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死亦是在计划之内。 不成功便成仁! 可她不是啊,她只是喜欢他,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拽到这盘棋上。 她不该死。 “关允妃。”他叫她的名字。 关允妃一转头,笑容立刻扩大:“相公,不要怕,我一定可以救你的。” 她的笑乍一看,没心没肺,可当你仔细看着她的眼睛时,会发现,笑里的洒脱无拘,能莫名的把人受拘的心放开,一下子获得自由,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嗯。”他轻轻地应了一声,无声挨近她,牵起了她的手。 关允妃:“……”这难道就是患难见真情? 她激动得泪流满面,天道大人,我好像终于接近了天道之子一点了,他拉我的手了呢。 天道子之的手有点硬,还有点冷,但很大,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让人有点飘呼呼~ ………… 皇帝知道了两位皇子中毒后,龙颜震怒,责令御医院三天之内找到解毒的方法,同时派人彻查今日的投毒案。 在听了长公主有关齐岳阳的处理时,他点了点头,这时皇后突然说道:“皇上,据传陆国宫中有三颗大还丹,就算他们先皇帝吃了一颗,还有两颗,齐岳阳他既然拿了,怎么可能只拿一颗,可他却只给八皇子喂了大还丹,却不救四皇子,这居心何为?” 长公主对这位新任皇后的小人之心,实在是看不上眼,实是枉为一国之母。 她看了一眼皇后,淡淡地说道:“若不是侯府三小姐及时赶到,齐岳阳恐怕已经是具尸体,皇后娘娘,现在不是多疑猜忌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找到投毒的凶手以及救四弟与八弟。” 皇后被长公主不冷不淡地怼了一下,脸露不悦,却没敢太表现出来。 长公主是先皇后所生,皇帝对先皇后敬爱有加,而长公主在边境又是屡立战功,在皇帝眼前比起一些皇子都要看重,她自然不敢轻易得罪。 于是,她便将目标转到关允妃身上:“听闻那侯府三小姐平时不学无术,她怎么可能会医术?不会是招摇撞骗,想要骗赏?” 皇帝沉吟,没说话。 那天晚上事后,威虎侯经过了一夜思考,最终还是进了宫,将那天晚上的情如实禀告了皇帝,而太后也对那丫头赞誉有加,对于懂医术这一点,他倒是没多想,顶多是医术不行,敢骗皇帝,一个小丫头还没那个胆子。 只是齐岳阳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皇帝不管威虎侯的家务事,但太后中毒这事,却不得不查,只是在暗中查了一段时间,重点目标就放在齐岳阳的身上,可是却半点证据都找不到。 这次皇子又中毒,齐岳阳甚至还参与在事件上,皇帝不得不再次怀疑他。 所以,对长女将人带回来这个决定,很是满意。 “派人时刻关注齐岳阳的动向,至于那位三小姐,随她。既然有杨老先生百毒谱坐镇,应该是用不上她。” 皇帝这边不相信关允妃,御医院那边更不相信,甚至就是觉得她是来搅局的。 关允妃想来取长公主之前带回来的点心和茶水,结果人家御医院的人直接说,他们也需要利用点心和茶来研究解毒药。 关允妃:“点心我记得还剩下两块,我要一块或半块就可以,茶水也给你一点就可以了。” 一位年轻的御医像是赶苍蝇似的挥挥手:“行了行了,你就别搅局了,长公主带你进皇宫,你还真当长公主指望你能研究出解药啊?自己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进皇宫心里没数吗?” 关允妃的视线突然捕捉到门口的一抹身影,嘴角挑了一下:“做人不能让自己在一根绳上吊死,你们想立功,但指望的人未必可以助你们立功,不要忘了,现在四皇子的命是谁吊住的,呵……不给我也无所谓啊,到时你们救不了人,我倒是可以撇得一干二净。” 那人被她这一说,有了几分犹豫,朝着御医院里看了一上,这时杨晓月穿着御医院里的院士服走出来。 “行了,给你给你,别个要饭的似的在在门口惹人厌。” 说着,就丢给关允妃一只布袋子,以及一只小青瓶。 关允妃并不在意她的态度,接过袋子和瓶子,一一打开闻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收起,丢回杨晓月的手中:“杨姑娘,若是没有信心赢我呢,现在就认输,何必耍这些小手段,这点心味道还很新,应该是做出来不久,至于茶水,我记得相公与我说过,那茶是碧螺春,但你给我这却是普洱。” 杨晓月脸色一红,嘴硬地吼道:“关允妃,你休要在这里胡搅蛮缠。我为什么怕输你,我有外公的百毒谱在,有这么多御医大人一同研究,怎么可能怕输给你一个野路子?” 旁边的年轻御医了也点头:“杨姑娘说的没错,此事事关两位皇子,时间宝贵,你休在在这里胡闹了,东西给你了,你快走。” 说完,便伸手推人赶人,关允妃瞬身闪过那御医的手,阴阳双面的脸突然一沉:“我的时间也很宝贵,还要救我家相公呢。所以……杨晓月,别浪费我的时间。” 说话间,她便要出手,就在这时,有点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赶紧研究给皇子人解毒的药,都在这干什么呢?” 说话间,马青枚一身蓝缎锦衣大马横刀地走过来,精致漂亮的眉眼如同一把精美的刀,一一扫过门口的三人,最后落在关允妃的脸上。 那御医见是他,赶紧告状:“马公公,这女子跑来御医院胡闹,我们让她走,她竟然要动手打人。” 第49章 野虎与养虎 马青枚目光凌厉地看向关允妃,杨晓月赶紧抓紧时机的反将一军:“她要含了毒物的点心和茶,小女已经给她,可她还是不走,竟还要硬闯御医院。” 关允妃看了恶人先告状的杨晓月一眼,说:“皇上与长公主均已命我们一齐研究解药,御医院却不把原毒给我,让我如何研究?还是说杨姑娘为了争功,竟是对皇子们的生死都不顾了?就算我不一定成功,但好歹也是一线希望?” 杨晓月嘴硬:“我已经给你了。” 关允妃不说话,看向马青枚:“那就请马公公定夺。” 说完,她把杨晓月刚才给她的两样东西抢过来,丢到了马青枚手中。 马青枚掏出袋子中的点心,放到鼻下一闻:“这是新鲜的?” 说完,那双漂亮的眼睛就像是淬了毒似的看向杨晓月:“太后让咱家过来看看御医院的进程,缺什么药,尽管开口,太后私库中的名贵药才供你们选用,可这是让咱家看到了什么?难道御医院的御医们,还有杨老先生的后人,是怕输给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丫头吗?” 那御医脸色一红,呐呐不能言,杨晓月本想反驳,但一见马青枚那双眼睛,立时闭上了嘴:“我……我只是拿错了。” 马青枚眼睛一横:“那就请杨姑娘快些拿对的过来。” 杨晓月被他看得一抖,赶紧跑了进去,这次拿着同样的小袋子和瓶子。 关允妃接过来,放在鼻子一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久了的原故,点心散发着一股甜到发苦的味道,而茶竟然隐隐释放着异香。 看来这回没错了。 她拿着东西往上空一抛,朝着马青枚眨眼一笑:“多谢马公公了。” 待她走过马青枚身边时,听到他道:“全皇宫都在打赌会是谁先研究出解药,三小姐可千万不要让咱家输了。” 关允妃眼睛一亮:“怎么赌的?” 马青枚漂亮的眼睛一眨:“一赔二与一赔一百,你是后者。” 于是她的眼睛更加的亮,从怀里直接掏出两张五百两的银票:“公公,帮我压我自己。” ………… 看着从外面正大光明走进来的八皇子,齐岳阳面色平静地起身,行礼:“八皇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他垂着头,就像是提前步入了老年,对于世间的一切好像都已经没有了欲望。 八皇子负手打量了他一会儿,问他:“本宫再问你一次,当时为何救本宫?” 齐岳阳垂着眸:“八皇子若是不相信我所说,便不相信,只要相信我至少不会蠢得给殿下下毒就好。” 八皇子被他老僧入定一般的淡然给噎了一下。 但随即面色阴沉地上前一步:“齐岳阳,如果本宫说是你,是不是你,你都跑不掉,你欠本宫这次人情是欠定的了,哼哼!你不是骄傲吗?不是不想欠敌人的人情吗?本宫就非要让你欠,你待如何?” 终于。 齐岳阳的脸上现出了几分恼怒:“八皇子,你莫要欺人太甚,我如今已经是这副田地,你落井下石还有何意义?呵……留着我,不过是为了将来与陆国谈判之时还有些用处。” 八皇子此时脸上露出几分不屑来,却不是对齐岳阳。 “啧!就陆国现在的皇帝而言,谈判还用我们谈条件吗?只要我们派个使臣,说一句父皇不高兴,他就会割一块肥美的土地送上来,天真的以为只要他听话,就可以安安稳稳地当他的皇帝。” 他上下打量着齐岳阳:“被这样的一个人夺了皇位,你难道不会不甘心吗?” 齐岳阳突然抬眼看向八皇子,先是目光淡淡,后猛然尖刻冷凝:“八皇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想我报仇吗?可是你觉得如果让我重返国,你们金国还有机会一统天下吗?” 当年那个叱咤沙场,所向披靡的少年皇子在一瞬间仿佛回来了。 八皇子有那么一瞬间被那释放出来的强大威压倒,但很快他又自得地站了起来:“老虎永远都是老虎,但圈养的老虎与山野中的老虎还是有所不同。” 他站到齐岳阳面前:“是选择当一个圈养的老虎,还是永远当一只站不起身的病猫,你自己选。” 齐岳阳愣了一瞬,随即似笑非笑:“八皇子就不怕养虎为患?” 八皇子得意地负手挺腰:“一位优秀的驯兽师,往往手里都握着猛兽最柔软的那块肉。” 他突然挨近齐岳阳,贴着他的耳朵轻语:“漫花楼,烟碎,还有青马大街最里间的那间民宅的三岁男童。殿下,怎么样?可以把你颈上的绳子交到本宫的手中吗?” 齐岳阳的拳蓦地一紧,狠狠地咬牙:“你竟然暗中调查我?” 八皇子哈哈一笑:“哪里,本宫只是无意间发现的。倒是殿下你让本宫十分意外,竟然在战场上也不忘风流快活,甚至还逃过了你弟弟对你的追杀,不过……” 他话锋一转,笑容突然阴沉:“你说如果本宫稍稍放出一点消息去陆国,你的弟弟一听说你还有一子,你说他会怎么样?” 齐岳阳的脸色瞬间发白,拳头握得青筋都突了出来:“八皇子,你到底想要如何?” 八皇子满意地看着他强压的怒火,说出自己的目的:“只要你助本宫夺得大位,并发誓这一生都不出大都,本宫就让你再也不受这质子之辱,可以堂堂正正地在大都尊享荣华富贵。” 齐岳阳闭上眼睛:“你这是让我背叛我的国家,这不可能。” 八皇子低语中透着诱惑:“你的国家已经不要你了,你的子民现在恨你入骨,但你的女人和孩子还需要你啊,你难道就为了那些人,舍弃他们吗?” 他看着齐岳阳的眼皮猛地跳了起来,知道自己的话还是引起了他的内心的震荡,于是不再往下说,反而一副大度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本宫不急,在皇宫这段时间你可以慢慢考虑。” 说完,便负手离开了这个孤寂的院落,而齐岳阳背对着他迟迟未动,黑暗中,他的嘴角慢慢地划开了一道诡异的弧度,犹如暗夜里爬出来的恶鬼。 就在这时屋顶瓦片突然脆响了一下,齐岳阳几乎没有半分犹豫,袖中突然甩一把柳叶落刃,一道森绿的寒芒在月下闪过,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飞射而去。 第50章 我真的不介意 关允妃乐不颠地往回走,却刚好看到八皇子从现在他们住的那个破落的宫殿走出来。 她本能往后一躲,想要避开与八皇子照面,却没曾想听到这样一段对话。 “八皇子,那齐岳阳可信吗?我们大都人才济济也不用非他不可?想为您效力的人多着呢。” 八皇子道:“呵。你用不着给本宫戴高帽。本宫还有自知之明。老大战功赫赫,早已参与朝政,朝中自有支持他的一伙人。老二从小就精明算计,以贤明之姿博得了一部分老酸腐的支持,现在父皇文武并济,这两年在十分地看重他。至于老四,虽然无贤无功,但人家是皇后谪出,同样名正言顺,我算什么?人家凭什么要跟着我,呵……你没看到今天连袁湛都站在了老二的身边,我或再不有所行动,恐怕真的就要在这盘棋上被淘汰了。” 说完,八皇子顿了顿,又说:“父皇曾评价齐岳阳其人,文治武功,天下无双,但他也有弱点,就是心太软,容易相信他人,不然也不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而我们要利用的就是他这份心软。他现在的身份,儿子的存在甚至比他自己还要危险,他定会投鼠忌器。” 那人还是不放心,说道:“可是他真的会对殿下您忠心吗?若是最后反咬您一口……” “本宫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现在他一无所有,儿子女人又握在本宫的手中,一旦本宫登上大宝,他第一个死。” 两人说着,从关允妃的前面的廊道走了过去,关允妃呆呆地在站那里许久,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我什么时候生了儿子?” 她懵了一会儿,终于醒过来:“哎呀妈呀,不会是天道之子在和我成亲之前已经有了心上人,还有了儿子?” 这事—— 她抬头看看天:天道大人,您这事办得不地道啊! 是啊,虽然她不介意,真的不介意!真的真的不介意的! 可是人家那个姑娘和孩子很可怜啊! 不对不对,我得马上回去告诉齐岳阳,这个八皇子不安好心。 等八皇子一走,关允妃赶紧赶了回去。 刚才被八皇了支走的侍卫又回来了,看到她,也没搭理她,直接让她进去。 但奇怪的是齐岳阳并没有在院子里,难道是回房间了? 可回房间找了一圈,她也没看到齐岳阳,外面有人守着,她也不敢生张,便先研究起拿回来的毒点心和茶。 “我吃了点心,没事。那就是点心与茶要搭配着吃才会有毒?”她一边说着,一边揪起一块点心,放到鼻下闻了闻,最后竟然还用舌尖舔了舔。 就在这时,梁顶突然传来些许声音,关允妃抬头看了一眼,见上面全是灰尘,不由揪揪鼻子:“鼠兄,不好意思啊,这几天得打扰你了,大家都适应适应。” 梁顶的两只老鼠:“……” 试过点心后,她又打开了小青瓶,瓶子一打开,异样的香气就释放了出来,关允妃盯着这茶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 须臾,她从藏在自己身上的小袋子里拿了一粒药丸:“没时间了,齐岳阳等不得了,这样才最快。” 说着,她把药丸往嘴里一送,跟着拿心和茶就要同时放进嘴里。 就在这时,屋顶突然哗哗掉下来一大片灰尘,跟着齐岳阳从天而降,不顾满头的灰尘,死死地抓住了关允妃抓着毒点心的手。 “你干什么?”他双眼中还残余着刚才那一瞬间的震惊,看着关允妃的目光有着难以言说的不敢置信。 关允妃愕然地看着他头顶那一片蜘蛛网:“你……这是上棚顶抓耗子去了?” 还有一只没下来的“大耗子”:“……” “我问你要干什么?”齐岳阳不回答她,只死死地盯着她手中握着的毒药,双眼隐隐泛红。 关允妃回过神来,还是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试毒啊,只有亲自感受药性,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解毒的方法。” 她的态度仿佛这一切就是理所当然的,根本没有一点想让他因为此事而感动的样子。 “你不知道吗?此毒没有解药,金国皇宫那些九囊饭袋根本不可能研究出解药,顶多就是克制,你吃了这两样东西,就算不死也可能会留下终生的伤害,你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关允妃:“我和你的看法一样,所以我才要试药,只要亲自体会,我就能找到毒药的破绽。” 她一边说,一边将他握着自己手的手指一根一根掰下,目光坚定地看着他:“相公,你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我说过,你有事的话,我就活不成了。” 齐岳阳的心脏突然被一只看不到的手紧紧地扼住,严防死守的某扇门突然就被人暴力地一脚踹开,让他连回防的机会都没有。 在他怔愣的瞬间,关允妃迅速地把点心和茶水都倒入自己的口中,难吃难闻的味道让她皱了下眉头。 齐岳阳突然疯魔地捏过她的下巴,不顾她的挣扎,将手指伸入她的喉中,拼命地搅动:“吐出来,吐出来,给我吐出来。” 关允妃被他逼得干呕连连,最后实在受不了,双手胡乱地在半空中抓住了他的肩膀,凭着本能往下用力一按。 肩膀传来剧痛,齐岳阳却咬紧了牙,死不放手,恶狠狠地掐着她的下巴道:“你肯定有办法吐出来,趁还来得及,吐出来。” 关允妃的嘴巴被他捣得涎水直流,她用手背随意地抹了一下,同样以恶狠狠地目光看他:“我不。”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和自己说话,齐岳阳没觉得生气,只感觉自己的心尖在颤,声音也在发颤,几乎是有乞求的语调:“关允妃,我求求你,你别这样,你真的不用这样。” 关允妃愣了愣,天道之子这是干嘛?求她?为什么啊?她不就是试个毒吗? 以前她为了一种新药,有时候还试好几种呢,她堂堂苍冥界第一药修,哪那么容易被毒死? 她呆呆地看着齐岳阳明显有些不对劲的情绪,突然福至心灵:“相公,你是在担心我吗?” 齐岳阳手突然又用力捏了她下巴一下,眼神一改之前的淡然,隐含着阴戾:“别废话,吐出来。” 关允妃:“消化了,吐不出来了。” 第51章 原来娘子这么美 齐岳阳的身体一僵,跟着踉跄退了一步,关允妃吓了一跳,上前扶他:“相公?刚才我下手重了?骨头断了?” 齐岳阳慢慢地抬眼看她,轻轻摇头,然后慢慢地闭上眼睛,脸上的神情渐渐平静。 “关允妃,我实在看不透你。”他除了一副无用的好皮相,对她甚至谈不上温柔,她怎么就—— 关允妃挥手,刚要说话,身体突然一晃,齐岳阳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扶,当手落在她腰的瞬间,感受到非同一般的体温,吓了一跳:“你怎么这么热?” 关允妃呼吸微急,脸上一边白皙的皮肤也现出异样的红,摇摇头:“没事,药物反应而已。” 齐岳阳突然弯腰,把她整个人拦腰抱起,她吓了一跳,双手抓着他的衣襟,惊愕地看着他:“你……” “别说话,接下来要怎么做?”齐岳阳板着脸,不笑时的他显得威严又阴戾,让人不自觉害怕。 此时的他,与天道展示给关允妃的样子十分相像。 关允妃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这个样子,滚热的手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襟:“相公,你在生气吗?不要生气好不好?” 齐岳阳:“……”自己身中剧毒,却害怕他生气,她到底是—— 蓦然之间,胸口的郁结突然被一团热呼呼软绵绵的东西给击散,只余下一片无奈与自责。 “我没生气,告诉我为什么这么热?我应该怎么办?”明明他中毒时并没有感觉到这么热。 “哦!”关允妃松了口气,赶紧办正事儿:“我之前吃了一粒毒药,和你吃的不同,可以更加的激发药性,那个……做什么……能不能帮我脱下衣服,然后再跟他们要纸和笔,我需要一些记录。” 齐岳阳呼吸一紧:“你都这样了了,还……” “不,我不是要占你便宜,是衣服脱了我能舒服一点,能弄点冰来更不错,要不……要不我自己脱也行。”关允妃以为他又认为她是在趁机占他便宜,赶紧解释。 却没想到齐岳阳脸色一变,突然伸手就开始解她的衣服,那衣服像是和他有仇似的:“我是你的相公,怎么就不能脱你衣服了?都这样了,你可以先缓解现在的情况,然后再……” 虽然是自己让人家脱衣服的,可是当外衫被齐岳阳扒下正想解她亵衣时,她莫名又有点不好意思了,赶紧用手拉住衣领:“这……这样就可以了。不过药性必须现在记录,我要根据自己的身体的反应,做出记录。相公,我心里有数,不会有事,你看你和四皇子现在的情况,不也是出自我手吗?只要我能尽快找到解毒的药方,我们都不会有事。” 齐岳阳双手握着她的衣服,紧紧成拳,盯着她的脸,明明还是那张阴阳双面,狰狞可怕的脸,可他却突然觉得这样的脸也有着其别样的美。 “好,这次我信你,但如果有下次的话……”他深吸一口气,用力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出了房间。 在离开前,他朝着屋顶看了一眼,那里的团黑影已经消失。 ………… 齐岳阳没想到马青枚突然来找他,不过这也省了他很多时间,唯一担心的就是那人离开的时候,有没有被马青枚注意到。 马青枚在听了齐岳阳的要求后,立刻让人着手就办,在离开时突然说了一句:“三小姐对殿下情深一片,置生死于不顾,男人飞黄腾达,不该忘糟糠之妻,希望殿下日后能好好珍惜。” 齐岳阳愣了一下,随即戒备,可是马青枚已经转身,似乎刚才不过是一句善意的忠告而已。 可齐岳阳却隐隐觉得,这话里还隐含着另一层意思—— 关允妃要的东西齐岳阳全部给她送进了屋子。 进屋时,她亵衣微敞地坐在床上,露出颈下一片雪白中透着红的肌肤,他们二人成亲以来,连同塌都没有,更别说此时这衣衫不整的样子了。 齐岳阳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着仿佛淡色月季的肌肤竟然有点移不开眼睛。 关允妃睁眼睛,看到齐岳阳突然转开头不看她,她摸摸自己的脸,很体贴地表示,天天对着,确实是为难天道之子的。 “相公,你能帮我在屋外守着吗?这中间我可能有需要你的地方,到时便麻烦你了。” 齐岳阳本不放心她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可是现在听到她的话,却是如释重负,匆忙把东西放到她的旁边,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就出了房间。 关允妃:“……”我知道我长得丑,但你这速度有点伤人。 出了门的齐岳阳,一股冷空气扑面而来,他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呼吸,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他坐到了门口的台阶上。 他从小生活在皇宫中,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可是刚才怎么回事,像是着了魔似的,想要抱住那个瘦弱的肩膀,想要亲吻那白皙的颈项。 想要——好好保护—— 关允妃不知道刚刚齐岳阳的挣扎,她也只觉得心里面有点不舒服,但很快就被两种毒药的药性相冲给分散了精神。 她对于药物涉猎甚广,救人的圣药,杀人的毒药,无一不研究,她的医术与这里的医术相通又相背,炼药之术更是与普通的大夫不同。 此时她已进入空明状态,穿越世界而来,这里没有助她修炼的充沛灵气,但她的精神力还在,当神魂合一之时,体内的七经八脉俱在眼前。 游走在体内的毒素像是又坏又调皮的小鬼,以为自己可以逃出她的手掌心,可在她的地盘,怎容得它们放释。 关允妃盘腿坐在床上,脸色身上越来越红,可是嘴角却勾起一抹不可一世的笑容。 齐岳阳悄声进来,想看看她的情况,结果就看到这一幕,呼吸跟着一紧。 当时他就在想:为什么说他的娘子丑呢?明明美到全身都散发一种睥睨凡尘俗物高洁气质。 ………… 第二日,中午。 关允妃摇摇晃晃地走出来,还没等跨出门口,就被人拦腰扶住:“允儿?你怎么样?身体如何?” 关允妃虚弱地抬眼,冲他笑了一下,把一张纸塞到了他的手中:“去跟长公主要这些东西,再要一只丹炉,还有……从我身上拿出找出一种绿色的药丸,给我吃……” 第52章 心疼 关允妃的话还没说完,脑袋一歪,倒在了齐岳阳的怀中。 齐岳阳顾不得她给的药单,赶紧把人抱回了房间,从她的药袋中找到她所说的那颗绿色的药丸。 可当要喂她药时,他愁了,她这样根本吃不下药啊。 他盯着眼前紧紧闭着双眼,隐隐透出灰败病态的脸,心疼不已。 便不再犹豫,自己咬住药,低下头,直接连药带水一起喂入了她的口中。 …… 关允妃醒过来的时候,夕阳已经落下,烛火映着一个熟悉的背影,将那身影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那平静祥和的样子,竟有些不真实起来。 听到她动静,齐岳阳转过身来:“醒了?” 关允妃呆呆地点头,然后突然想到了晕倒之前的事:“我要的那些东西,都齐了吗?” 齐岳阳点点头,没对她提及白天时发生的事。 他把关允妃安置好,便对外面的守卫说,要见长公主,或者大皇子也可以,已经找到了解毒的方法。 结果对方竟然不相信,让他别想趁机逃跑,甚至还动了关允妃拿命换来的药方的主意,让他把药方交出来,他们去准备。 齐岳阳不稀罕这点功,但那是关允妃用命换来的,他怎么可能轻易送出去。 而这时,八皇子非常适时的出现,训斥了那两个侍卫,对他说:“你的要的,本宫自然会为你准备好,但你也不用抱太大的希望,御医院那边,现在还在焦灼着,她就算有些小本事也不可能比御医院要快?不过你放心,本宫不会让你就这么死的。” 八皇子不过是再卖他个好,一记耳光,一粒甜枣,这么交替着来,要是常人,可能还真就屈服了。 齐岳阳没有马上应承,反而是犹豫了许久,最后像是做下了某种决定似的,缓缓闭上眼,轻轻点了点头:“有劳八皇子了。” ………… 杨晓月在听到关允妃那边竟然有结果的时候先是震惊不敢相信,但很快就冷静下来。 三天时间,能有什么成果,全金国最好的御医们,结合着她外公多年的心血成果,整整三天不眠不休才有了个结果。 她一个人,能有什么成果。 无非就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早朝结束,可今日朝臣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皇宫,去各司其职,反而成群,朝着宽永殿走去。 路上大家都一脸期待与有忐忑,有的人甚至还拿出了小算盘,噼里啪啦不知道在算些什么。 这时马青枚从众官员旁边路过,有人笑嘻嘻地拉住他,伸手递了只元宝:“马公公留步,不知马公公对今日的事有何看法?” 马青枚看着被硬塞在手里的元宝,弯眉一笑,又把元宝还了回去:“御医院与三小姐那边是同时到的宽永殿,奴婢这几日一个在万年宫侍侯太后娘娘,这几日的事并不清楚。” 说完,便弯着腰退了几步,快步离开了。 官员碰了个软钉子,心里不乐意,但到嘴边的话却没敢说出来。 不多时,所有官员,还有一些皇宫中此时不当班的内监宫女都远远地集在了宽永殿之外。 今日大都气温格外的低,即使上空阳光明媚,但干冷的空气还是不断地往脖子里钻,可却没有人在离开,一个个拢着袖子,缩着脖子往里面看。 一些地位高的大臣壮着胆子,走到了宽永殿门口,大殿的门并没有关,他们看到御医院的御医们和杨晓月跪在右侧,每个人脸上都得意非常, 而关允妃和齐岳阳在左侧,两人面色平静,看不出找到解毒方法的得意,也看不出没找到的惊惶。 但大多人都觉得这不过是他们的强装镇定罢了。 大部分人此时放心了不少,光看御医们这一个个得意的神情,就可以看出今天这场赌博他们是稳赢了,就算是一赔二,但只要下注下得多,还是赚。 “父皇,既然双方都有了解毒的成果,那么就得看哪一方更加保险,四弟与八弟可不是他们的试验品,在服药之前要先试药,然后定下赏惩。不然成功的那一方日以继夜忙碌,却得不到赏,失败的一方随意糊弄拿皇子的命开玩笑,却得不到罚,岂不是不公平?” 二皇子这时站起来,朝着皇帝深深一揖。 金国皇帝长得高大威猛,虽然已年过五十,但双眼神有,腰杆挺直,正当盛年。 他闻二皇子言,点了点头:“轩儿说得有理,那便成功的一方赏百亩良田,五百两黄金,如果一方失败……” 他目光在齐岳阳身上停了一瞬,说道:“便到宁塔郡去放牛。” 闻言,二皇子脸上露出一抹惊喜的笑,袁湛猜得果然没错,父皇不想杀他,但并不想一直把他放在大都,等到出了大都,要他的命可就容易多了。 而这时,八皇子袖中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朝着二皇子狠狠地扫了一眼,最后看向关允妃和齐岳阳。 “那么要由谁试药呢?”皇后问。 杨晓月这时站出来:“回皇后的话,小女与御医院的各位御医大人们早就考虑到这一点,准备了一只尤其活泼的小犬。” 说到这,她得意地朝着关允妃那边,似在说:你敢吗? 皇帝十分满意地点头,然后看向关允妃,看了一秒,就移开了眼睛。 “另一边呢?” 关允妃上前:“我相公亲自试药。” 众人听了一惊,不敢置信地看向她,这是疯了吗?直接拿活人试药? 皇帝也露出了意外的神色,他看向齐岳阳,问:“殿下三思,朕可以给你们安排一只动物来试药。” 现在齐岳阳还不能死,还有大用处。 齐岳阳却摇头:“多谢皇上,不过我相信娘子。” 如果说关允妃的自信只是因为无知而盲目。 那齐岳阳呢?他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本来自信满满以为自己稳赢的人们,突然变得不确定了。 就连御医院的御医们脸上也露出了犹豫,杨晓月却是自信满满,嘲笑地看着关允妃:“关允妃,你莫不是又看上哪家的公子,想要换相公了?” 第53章 相信的力量 杨晓月话一出,殿外传来一阵笑声,大家本以为关允妃会恼羞成怒,没想到她却突然挽着齐岳阳的手,把头往他肩上一搭:“我家相公文武双全,才华卓绝,又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天天看着他,哪还有男人能入得了我的眼呢。” 她话一说完,笑声停止,每个人脸上神情微妙,这感情是把上面的皇帝皇子们也讽刺进去了,可偏偏他们还不能生气。 对于自家娘子动不动就喜欢在大大庭广众之下表达爱意,齐岳阳表示很无奈,但也觉得这心里头舒坦。 他一边摸着她的头,一边轻声道:“允儿,不得无礼。” 关允妃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随即端正的了态度,朝着皇帝行礼:“皇上,可以试药了吗?今天已经是第三日,两位皇子可没有多少时间了,特别是四皇子,一个时辰之后,便会两毒齐发了。” 此话一出,四皇子吓得脸色一白,看向皇后。 皇后赶紧说道:“皇上,既然他们都准备好了,那便让他们试,楼儿的时间可不多了。” 皇帝犹豫了片刻,最终点头。 杨晓月向御医示意,有御医将早准备好的试药犬的笼子打开,先是把之前他们留下的点心和茶水给狗吃。 那狗可能是被饿了几顿,点心已经坏掉了,却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随即渴了又吃了两口茶水。 没一会儿,那狗突然四肢僵硬,眼睛变得灰败,竟是如那天四皇子与齐岳阳的反应差不多,这时有御医赶紧将解毒喂给那试药犬,又过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本来已经四肢僵硬的试药犬竟然又站起来了。 众人震惊了一会儿,不知道是谁先鼓起了掌,最后就连皇帝都拍了两下:“杨老的百毒谱果然名不虚传,你们做得很好。” 众御医跪下谢恩,这时皇后急急说道:“既是如此,便快些将解药呈上来。” 杨晓月眉眼飞扬的看了关允妃一眼,正要拿出解药呈上,却在这时听到八皇子说道:“既然是一场比试,自然也要看看另一方的结果了。三小姐,请。” 皇后脸色不太好看,目光剐了八皇子一眼,你有什么大还丹顶着,不着急,她的儿子可没有啊。 但见皇帝没有反对,她也不敢吱声,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关允妃和齐岳阳,盼着他们赶紧吃了药,赶紧死掉算了。 此时,齐岳阳接过关允妃递过来的来的两粒一青一红的药丸,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吐下。 那没有半分犹豫的样子,关允妃都愣了一下。 药丸入腹,所有人都盯着齐岳阳看,每双眼睛神情不一,但却又一致的不怀好意。 突然间,齐岳阳就在这一双双眼睛下突然脸色青紫地晃了晃,跟着双手一把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痛苦地干呕了起来,那狰狞的表情瞬间吓坏了在场所有人。 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多多少少都杀过人,或者自己亲手,或者假他人之手,但毒杀又是最常用的手段,齐岳阳这反应与他们看到的中毒的人反应一模一样。 他们脸色大变,一双双眼睛却又隐含兴奋疯狂,有的人站在殿外,甚至要互要搀扶才能站稳,在他们眼中好像即将有一场盛宴将要展开。 齐岳阳的身体晃了晃,感觉体内仿佛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涤荡,每一颗细胞都在颤抖着哀嚎。 突然间,他朝着关允妃伸出手,那手因为疼痛而青筋突出,成爪状,四周的人突然摒住呼吸,他们都以为他恨极了关允妃,想在死之前拉她一起。 可让人意外的是,关允妃没有逃,竟然伸出手与他的手十指紧扣,双眼充满了心疼,她嘴唇轻轻说了句什么,齐岳阳突然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狠狠地往前一拽,竟是把人扯到了怀中,紧紧地抱住。 那时,谁也没有看到,他看着她的眼底是一片温柔与笃定,没有一丝怀疑。 关允妃的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闭上眼,轻轻地拍向了他的后背。 这时,她才明白,原来相信,竟然可以是一种神奇的力量,竟会让人觉得幸福—— 那时她说:“对不起……”让你这么痛苦,你可以怪我,也可以把你的痛苦全回报到我的身上。 他以拥抱回答了她,那种痛苦她昨天晚上已经体会过,那是一种让人抱有着极大破坏欲的痛苦,痛到几乎让人想毁掉身边的一切。 可抱住她的双手,却温柔得让她仿佛被水拥住。 他用痛苦中的温柔表达了对她的绝对信任,面对如此痛苦,没有对她产生半分怀疑。 那一刻,曾经救过无数人的关允妃竟然感觉到一阵满足。 抱着她的手,轻轻松开了。 她双手紧紧地扶住了他的腰,可是依然无法将他扶正,只能跟着他的身体一起坐到地上、 齐岳阳闭上眼睛倒地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眼睛放出了光彩,在这里没有一个人想要他活着。 甚至就连皇帝的目光都是复杂的,他想留着他,可又觉得他活在世上就是个威胁,此时见他闭眼倒地,既觉得可惜,又觉得松了一口气。 杨晓月一旁悬在胸口的那颗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她得意地盯着关允妃,无声地笑了。 皇后见状,连看都没看关允妃和齐岳阳这边,赶紧半站起来,急急地道:”快,快把那解药呈上来,皇儿的时间不多了。” 皇帝身边的内监,赶紧走下台阶,接过盒子,弯着腰送到了皇后面前,皇后甚至顾不得礼仪,赶紧把盒子里的一只小药盒打开,里面露出淡白色的药丸。 太后这时对身后的马青枚说:“光看这药丸的颜色,倒是挺靠谱。” 马青枚这时看着坐在下面关允妃的神色,嘴角勾了勾,随便说了句:“太后说的是。” 就在四皇子接过皇后手中的解药将要服下之时,门外突然有人惊恐地大叫一声:“他……他动了,他又动了。” 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觉地朝着齐岳阳看去,只见他原本倒在关允妃怀中的身体猛地弹起,双手支在地上,嗓子中不断地发出异样的咕噜声,像是野兽在低吼,又像是有什么妖怪要从他的口中挣脱而出。 所有人不自觉地退了一步,侍卫将上面的皇族们围到了身后—— 第54章 言而无信 齐岳阳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会儿。 突然颤抖停止,所有人都以为他这次是死透了,有好奇的御医往前走一步,想看看他死透没有,免得一会儿还要吓人。 可刚迈开一步,齐岳阳突然抬头,瞬间有什么从他的口中喷了出来,那御医吓了一跳,连退了数步,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正好碰到了刚才试药的那只小狗,那只小狗也不知道是被压到了脚,还是怎么的,突然惨叫一声。 接着,竟然四肢抽搐,一下子便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所有人还没来得及回神。 最后是皇后的一声尖叫,才叫醒了人们。 她一把拍落四皇子手中的药丸,随即抬脚狠狠地将那药丸踩在地:“你们这些废物,是想害死皇儿吗?” 四皇子回神,一脸的惊魂未定,他刚刚竟是差点又经历了一场死亡。 皇帝和太后脸上也是一阵后怕的表情,杨晓月和御医们早就吓和齐齐跪到了地上。 而这时,关允妃却扶着除了脸色白一点,什么事都没有的齐岳阳站起来。 刚刚,他吐出来的那一口毒液还在地上,散发着一股异样的味道。 此时,宽永殿内外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二皇子更是不甘心的握起了拳头,但没一会儿,又慢慢地松了下来,视线若有似无地扫向了三皇子和大皇子—— “二殿下,就算关允妃走运成功了,您也不用着急,毕竟他人在大都,就等于是笼中的鸟儿,什么时候对付都可以。您还有下一步棋可走,这步棋走正了,对您可是天大的好处。” 想到从袁湛口中得知的消息,二皇子终于暂时放下了非要置齐岳阳于死地的想法。 而这时,八皇子得意了起来,自己有救了,而老二千方百计想要除掉的人,马上就可以为他所用了。 想把他铤而走险,好不容易拉拢到的人弄走,做梦! 齐岳阳的视线在上面的人脸上迅速地扫了一圈儿,垂下眼睑。 宽永殿陷入了一阵沉默,门外的人一个个脸上如丧考妣,好像齐岳阳没死,死的就是了他们的爹娘一般。 皇帝的脸色也很微妙,但却没有门外的那些人明显。 冷空气从宽永殿的大门肆无忌惮地涌进来,吹得上位的人们突然打了个哆嗦。 这时,只有太后似乎是真心高兴的,对着皇帝打破了沉默:“哀家早就说了,这小丫头是云先生的高足,定然不同凡响,你们不相信,这下可信了哀家说的了?” 皇帝看着是由衷开心的母亲,只得点头:“母后说的是,确实是朕以貌取人了。” 这世个能让皇帝认错的,可能也只有太后了。 皇帝目光复杂地看着关允妃,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云先生竟然不声不响地收了这么一个看着丑陋又愚蠢的徒弟,难道真的是天赋异禀,才让云先生另眼相看? 皇后刚才吓得够呛,此时又有点不悦:“难道没有更好的解毒方法?非得让人痛苦得死去活来?” 关允妃非常有礼地对皇后福身:“回皇后娘娘的话,有是有,但那得等个七天八天的。” 七天八天,四皇子连尸体都得开始烂了。 皇后被噎得脸色难看,正待发火,却听到太后说道:“我大金没有胆小软弱的儿郎,若是这点痛都忍不得,还能成何大事?” 皇后这口气生生咽下,对太后服驯地低下头:“母后说的是。” 殿外,每个人的脸上还沉侵在痛苦当中,其中有很多人像是看仇人似地盯着关允妃和齐岳阳,好像他们夫妻杀了他们的父母。 关允妃这时朝着站在太后身后的马青枚看了一眼,两人视线相撞,又迅速心照不宣地移开了目光。 关允妃献出解药,只不过八皇子得到的只有一颗,因为他只中了一种毒。 同时相对的,他所受的痛苦也要少上一些。 四皇子听到关允妃如此说时,顿时心中嫉恨无比,往日关系最好的兄弟,此时看起来竟然有些面目可憎了。 二人暂时退下了宽永殿,毕竟皇子不能被人看到刚才那么狼狈的样子。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个御医,突然烦闷地一挥手:“都拉下去,革职发配宁塔郡。” 十几个御医瞬间吓得匍匐在地:“皇上饶命啊。” 皇帝:“刚刚说有赏有罚的时候不见你们反对,此时让朕饶命,是想让朕当一个食言之君吗?” 他说话时若有似无地看向关允妃和齐岳阳。 关允妃这时轻轻问齐岳阳:“相公,他是不是想让你开口,放过这些御医?” 齐岳阳的手在她的后颈上轻轻捏了捏:“乖,不可以直视皇上。” 关允妃缩了缩脖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却像是抚摸着小狗似的捏着她的后劲,笑得不明所以。 御医们抖如筛糠,同时愤怒地看向杨晓月,都是她自以为是,让他们产生自己可以的错觉。 而杨晓月此时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偷偷朝着长公主看去,只见长公主在一旁皱着眉看她,她顿时吓得眼泪就流了出来。 这时,大皇子站了起来,朝着皇帝行礼:“父皇,御医们这几天彻夜未眠,为救四弟与八弟殚精竭虑,虽是药物失败了,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惩他们些薪奉,也就是了。” 大皇子说完,皇帝没有说话,似在考虑,二皇子看着大皇子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表现出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不由冷笑。 赏惩分明的主意是他出的,此时这些御医们心底搞不准已经在骂他,而大皇子此时出面求情,正好捡了个便宜。 大皇子的话说出,外面的朝臣一个个也都跪了下来:“请皇上网开一面。” 关允妃看着外面那些人,突然难得冷笑了一下:“我敢保证,要是我失败了,他们肯定会当即狂欢起来。” 收敛起笑容的关允妃,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狂傲的气质,目光看着这世间一切,是睥睨的。 众臣给了皇帝一个台阶下,他立马顺着走下来:“既是这么多人为你们求情,那么所有人官降一级,惩俸半年,至于杨晓月……念你一片为君之心,但学艺不精,便罚你一个月内抄写五本医书,一个月后朕亲自检查。” 所有人顿时松了口气,五体投地向皇帝:“谢皇上隆恩。” 二皇子的手这时在扶椅上蓦地一收,站了起来:“父皇,儿臣还有一事相报。” 第55章 凶手的线索 皇帝看向二皇子:“何事?” 二皇子:“这几日,儿臣一直在担忧四弟与八弟,可是在解毒这方面儿臣帮不上忙,只能尽量去寻找下毒之人,经过大量排查,儿子在今早终于找到了线索。” 皇帝闻言,神情微妙。 最开始,他怀疑的就是齐岳阳,但就算是他下毒,也没有必要毒死自己。 八皇子把齐岳阳给他大还丹时说的话,也告诉了他。 那的确是骄傲的齐岳阳会说的话,也会做的事。 况且,从齐岳阳来到大都做质子那日起,他的身边就一直有人监视,他身上的那颗大还丹是他默许的,他的房间一直是被人定时搜查,根本不可能藏毒药。 至于威虎侯府那个小丫头—— 最关键的是,据看守他们的侍卫来报,这丫头之所以能这么快找到解毒的方法,是因为,她以身试药。 他不了解女人这种愚蠢的行为,但至少可以证明,她自己试毒,就是根本没有解药。 而当可以确定不是齐岳阳时,事情就变得棘手了。 试问谁敢这么正大光明地给皇子下毒?考场门一直严防密守,是什么人能自由出入? 答案其实并不难找,他下命令彻查此事,想知道结果,却又没那么想。 此时,二皇子突然提出找到了凶手,他的心情很微妙,同时也在猜测二皇子抱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态。 到底真的是想为弟弟查真凶,还是在想,找到真凶手,自己可以得到什么好处。 二皇子看着龙椅上父皇若有所思的神色,暗暗心惊的同时,再次对袁湛的智慧感到佩服。 袁湛说:“考场层层关卡,想把毒送到皇子手中并不容易,能自由出入,并且不会被人阻拦的,也就那么几个人,皇上也不一定非要查到那个凶手,所以二皇子如果直接指出幕后主使的话,皇上未必开心,反而会对您产生猜忌。您要做的就只是牵出一条小线头,其他的让皇上自己去慢慢地扯。” 此时,皇帝已经看了二皇子有一会儿了,他却始终恭敬地站在那里,等着他问话。 终于,皇帝开口了:“你有何线索?” 二皇子:“考场内外全是宫内的侍卫,但一些杂务却是负责的官员从民间找来的,他们的工钱都是日结,干完今日的活计明日不一定来,流动量很大,不被人注意,儿臣昨日到平时他们待工的地方走访,无意间找到了一个老翁,他听到了一些线索。” 皇帝没有马上表态,若有所思地盯着二皇子一会儿,似乎在猜测着,他如此认真地查真凶的目的是什么。 而二皇子被他注视却并不慌张,一脸的坦然,看起来无半分私心。 皇帝看了看殿下的官员,大手一挥:“既然四皇子与八皇子已经无事,都退下。” 朝臣虽然好奇二皇子查到了什么,但皇帝已下命令,没人敢多留,没一会儿,宽永殿前便空无一人。 殿内。 皇帝让受罚的御医们下去,杨晓月也是一脸没精打彩的跟着退下,只是走的时候,警告地看了关允妃一眼,可后者根本没看她,气得她脸色发红。 本来皇帝也想让他们夫妻二人退下,却听二皇子道:“父皇,等下儿臣还有问题想问三小姐,可否让他们再留一会儿。” ………… 二皇子口中的老翁,很快被带到了宽永殿。 老翁一身破烂,大冬天的,只穿着单薄的衣衫,鞋子还破了两个洞。 可能是因为见皇帝的原故,老翁进来时腿就是软的,是被人提进来的。 皇帝这时突然走了下来,他绕着匍匐在地上的老翁转了好几圈儿,从他的头发丝观察到脚,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大概观察了半柱香的时间,他才坐回龙椅:“把你在研武堂考场那天听到的话,一五一十地给朕说一遍,说错一个字,斩。” 老翁的身体吓得一哆嗦,突然间,大殿上隐隐飘出了骚臭的味道。 关允妃:“……”你说你一个堂堂皇帝,吓唬一个穷苦百姓干嘛,果然注定是要被天道之子反杀的。 太后与皇后都露出嫌弃的表情,最后捂着鼻子直接离开了。 皇子虽然也厌恶,但却没动。 老翁不敢不答,颤抖着颠三倒四地把那天的事说了一遍。 众人只能自己理解。 这老翁是被负责考场的官员雇佣去打扫考场卫生的,但由于他是外找的,干的都是又脏又臭的活计。 当天考场虽说不可以随便乱进,但试员的家属却是可以拿着证明出入,所以人不少。 人一多,这吃喝拉撒便随意了起来。 管事让老翁去打扫不知道是谁在临时茅房外不远处的排泄秽物,那里人少,秽物虽脏,但能得以休息一会儿。 老翁便坐在茅房不远处休息,没一会儿,就听到两个人的对话。 “等下你把点心和茶给长公主送过去,送完之后就赶紧走。” “公子,这……这当真不会出事吗?那可是长公主,要是出了事,小的……小的可担待不起啊。” “放心,只是让长公主拉拉肚子,暂时不能在考场主考而已,回到宫中两粒药就没事了。” “可是……” “再给你加五百两。” 听完老翁的叙述,众人沉默了一会儿。 最先提出疑惑的是长公主:“那药是下给本宫的?” 没有人回答她,大家的神情都若有所思。 关允妃看着匍匐在地上哆嗦,手脚全是冻疮的老人,把自己身上的棉披风拿一来,盖到了老人身上,什么也没说,又退到了一边。 她的动作让所有人回神,二皇子朝皇帝拱手行礼:“父皇,儿臣无用,只找到这个人,他老眼昏花,除了颠三倒四说了当天听到的几句话,再没有半点线索,但依儿臣推测,应是当天有试员怕长公主姐姐主考太严格,所以想把她支开。” 这时,三皇子在一旁突然拍案而起:“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对皇长公主下药,简直无法无天了。” 没有人理会他毫无意义的叫嚣,只有二皇子看了他一眼。 这时大皇子道:“这不对啊,如果这老头说的是真的,那么对方说下的泄药,根本不是毒药。” 二皇子:“大哥说的对。所以,臣弟说是查到了线索,而并不是凶手。” 第56章 旁观 大皇子此时别有深意见地看着二皇子:“入考场的人都得接受全身检查,能带毒入考场的人可不多,更别说是想要用毒算计人的了。” 说完,他的目光从二皇子身上移到了齐岳阳身上一眼。 可二皇子好像没听明白他的话里有话似的,倒是三皇子这时小小反驳了一下大皇子:“大哥,这话也不对,试员那么多,有考官被贿赂不奇怪,长公主姐姐是临时被任为主考官,有人措手不及,狗急跳墙也不是不可能。依我看,应该从全体来参加考试的试员中着手,特别是那些远道而来,不成功便成仁的那一类人。” 二皇子似笑非笑地看了三皇子一眼:“三弟的这说法也未尝不可能。” 得到一向不对会盘的二皇子的认同,三皇子得意扬了扬下巴。 长公主接着大皇子提出疑惑:“可是为什么泄药就变成了毒药呢?” 所有人都沉默了,这时,大皇子突然说道:“泄药只是其中一人说的,另一个便跟着认为是泄药,但真就是泄药吗?” 宽永殿内再次陷入沉默。 关允妃站在一边玩手指,齐岳阳站在那里看她玩手指,然后发现,她的手虽然不像普通大家闺秀那么细嫩,但手形极可爱,圆圆小小,像只小元宝。 突然,皇帝看向二皇子:“你找到的线索就这些?” 二皇子点头:“儿臣无能,就这些,儿臣的怀疑和刚才三弟说的差不多。” 这时,皇帝看着二皇子的目光温和了一些:“这几天你受累了。” 二皇子暗暗松了一口气,果然如袁湛所说,如果他要朝着另一个方向咬住不放的话,肯定会让父皇反感,点到为止反而更好。 “这本就是儿臣应做的,只是儿臣能力有限。”二皇子谦逊地低下头,甚至还有些羞愧。 扫去了心中对二皇子的怀疑,皇帝自己心中倒是有了怀疑。 他看着地上的老翁,语调突然放柔和:“老翁,平身。” 关允妃观察看着皇帝的神情,心里暗暗称奇,当皇帝的都这么会演吗? 刚刚他应是怀疑这老翁可能是被某些人指使假扮,待观察了几遍之次,发现老翁身上没有任何疑点,立即又表现得如此亲和,一副仁慈君王的模样。 她看了身边的人一眼,这也是个会演的? 谁能想象得到她那位坚贞不屈,誓死不从的天道之子,早有了女人和孩子。 这么秘密,不会是天道大人都不知道? 感觉到她的目光,齐岳阳疑惑地看向她。 她扯扯嘴,笑了一下:管他呢,反正只要为天道之子排除万难,排除一切可能让他黑化的点,让他顺利登基复国,就是大功告成了。 至于天道之子喜欢谁,和谁有孩子,她才不管呢。 齐岳阳看着她咬着嘴唇,愤恨的样子让人有些莫名,轻声叫了她一下:“允儿?” 她回神,便听到皇帝说道:“再好好想想,那天你还听到了什么?想仔细了,如果再能想到有用的东西,有赏。” 老翁并没有站起来,他可能已经吓的站不稳了,即使皇帝用他自认为最温和的语气,老翁惊惶依然没有减弱。 而皇帝的“好好想想”不管是之于他自己,还是之于老翁,都不过是一个命令,一个任务而已。 为了性命,老翁拼命地转动着自己平时记忆就不太好的大脑,他拼命地想,拼命的想,明明身体冷得不行,额头却已经渗出了大片的汗渍。 宽永殿一片安静,冷风从大殿门口吹进来,发出呼呼的尖啸声,像是人的哀嚎。 齐岳阳把自己的棉外袍挂到了关允妃的肩膀上,惊得她一颤,本想亲自给她扣上,但感觉到有几双眼睛正若有似无地盯着他们,他突然放下手,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别发呆,别做多余的事。”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但恰巧能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给人的感觉像是在关心关允妃,却又更是在警告她。 当一双双审视的眼神离开后,齐岳阳的紧握的双手才蓦地一松,刚才见她缩脖子,一冲动,就把衣服披到了她的身上。 他,不能在这些人面前表现得对她太好。 不然,终会害了她。 关允妃没想那么多,甚至还觉得挺高兴,至少天道之子还知道关心她了。 她一边傻笑着,接着瞥见那老翁抬起头来,眼睛迅速闪过一道光:“我……草……草民听到了一个名字。” 这是从老翁进殿以来,说得最完整的一句话了。 皇帝龙椅扶手上的手蓦地一紧,其他人的目光也紧紧地盯住了老翁,每个人脸上神色各异。 但无疑他们都对老翁口中那个名字极为的期待。 老翁面对着这一双双高高在上的眼睛,突然间又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吓得全身一抖,又匍匐到了地上。 隐约间能听到打齿打架的声音。 等了半天,没有答案,皇帝不悦:“你听到了什么名字?” 这时三皇子突然回神,指着老翁道:“父皇,依儿臣看,这老头是因为您刚才说有赏,动了贪念,才胡说八道,您看,他现在连个名字都编不出来了。” 皇帝不说话,二皇子看了三皇子一眼,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然后起身,走到老翁面前,忍着更加浓重的骚臭味,故作温和地说道:“老人家,你想到什么尽管说便是,皇上爱民如子,是不会责怪你的。” 不知道是因为二皇了的安抚起了作用,还是最后皇帝的赏赐起了作用,老翁终于结结巴巴地说了出一个字名。 “草……草民听到了其中一个人叫另一个……波洛……还是洛公子什么的。” 在老翁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整个宽永殿里的空气瞬间就被吸走。 就连关允妃都很意外,可当她看到齐岳阳平静的目光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可还不等抓住,就听到三皇子突然愤怒地在叫:“信口雌黄,胆大包天,说,到底是谁收买你,让你在皇上面前胡说八道的?” 大皇子看到三皇子激动的样子,心里面突然冒出一股极不好的预感。 他狠狠地看向三皇子,后者赶紧心虚地别开了眼。 就连皇帝和长公主都有几分疑惑地看三皇子。 第57章 过河拆桥 今天三皇子的反应有些反常,若是在平时遇到这种事,他都是在旁看热闹,顶多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煽风点火两句而已。 今天这反应实在奇怪,就连皇帝都若有所思地看向了他。 “三弟,此事非同小可,别胡闹。” 大皇子的话让三皇子如梦初醒,头一转,猛然对上皇帝冰冷的双眼,他吓得腿一软,赶紧解释道:“父皇,儿臣只是……只是……” 皇帝的目光突然转向大皇子,吓得大皇子全身一僵,跟着听到:“把博洛给朕抓来对质。” 抓捕博洛的过程出奇的顺利,甚至连审问的过程都省了,因为博洛被抓时,正带着几万两银票,准备逃出大都。 一看到皇帝后,他就全交待了。 他说他害怕自己无法考试过关,回家要被父亲带着去军营,他害怕军营苦累,便提前收买了两个考官,却没想到长公主突然回大都,成了主考官,他收买的那两个考官也不敢帮他作弊,他只好出此下策。 只是在问到他下的是什么毒药时,他拼死地否认,只承认自己给长公主送去的是泄药,而且只是茶水里有,点心根本就没有毒。 博洛已经吓得屁滚尿流,唯一比那老乞丐强一点的就是没有当场拉撒出来,不过看样子已经快了。 只是不管皇帝怎么问他,他都说这是自己的主意,没有任何人主使,至于毒的事,甚至上刑,他都没有承认。 博洛这样的纨绔,皇帝看多了,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没说出主使人来,估计就是真的是他自己的主意了。 此时,他的想法也有些松动了。 二皇子在一边着急地握紧了拳头,他没想到博洛竟然嘴还挺严,都这样了,还没松口。 有几次他都想引导博洛说出实话,但一想到袁湛的警告,便又硬生生地忍了回去。 “二皇子,在殿上,切记不要主动把矛头指向任何皇子皇女,你只需要让皇上自己想便可。” 就在这时,二皇子想到了这殿上还有两个人,他看向关允妃。 “当时给长公主姐姐送上的茶点,是被三小姐拦住,然后由你送上去的?” 关允妃一呆,难道皇族家族内部问题的火也要往她头上烧? “我是拦住了,可是当时在场的人很多,长公主也在,我从接过点心送到长公主面前,一切都是在长公主眼皮子底下,动没动手脚,一目了然。” 她看向长公主,长公主看了她一眼,站出来,向皇帝行礼:“父皇,关允妃说的确没错,但那时她也吃了两块点心,并没有事,这也印证了,博洛的话,他只是在茶水里下了泄药,那点心和茶都是儿臣让人给四弟和八弟送上去的,儿臣难辞其咎,请父亲责罚。” 长公主这一招以退为进,让所有皇子措手不及,她把疑点引到了自己身上,再加上她刚回大都,平时又很少参与朝中之事,这样反而直接把嫌疑撇得一干二净。 可也正是这样,让二皇子反而想起了袁湛的话:“谁知道这一切是不是长公主的将计就计呢?” 他本来是不信的,长公主没有必要去害老八,可现在却有些奇怪了。 而这时关允妃突然说道:“点心与茶水中的毒是互相作用的,若是二者分开,只是会稍微对身体有几日影响,但不会有大问题。可一旦两种吃在一起,便是剧毒。所以,就算当时点心里有毒,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长公主有些意外,她竟然是在帮自己澄清。 二皇子也有些错愕,他留下关允妃为的是在必要时,将疑点引到长公主身上,齐岳阳差点中毒身亡,他就不信她不想找出凶手。 长公主虽是女流,但在朝中影响不浅,平日她与老四老八的关系更好上一些,说不定最后也会是敌人,如果能提前解决,也未尝不是好事。 但现在,却是事得其反了。 二皇子的反应够快,立刻顺着关允妃的话往下说:“没错,长公主姐姐没有理由下毒,那么这个问题就还是出在了博洛身上,如果他说的是实话,那么只要找到那个他收买的人,两相一对质,便有结果了。” 博洛和三皇子同时脸色大变,特别是博洛。 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笨,至少明白如果把三皇子招供出来,三皇子不一定有事,他却死定了,只要不招,三皇子在投鼠忌器的情况下,肯定会帮他。 可那个人已经被灭口了,如果被查出来,皇上还会相信他只是下个泄药吗? “那……那个人我是从城外找来的,并不知道是什么身份,说不定他拿了钱已经逃离大都了。”博洛急中生智地说道。 大皇子此时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三皇子的不安,他心底的那份焦燥就更加强烈,此时他强自镇定,站起来对皇帝道:“皇上,如果博洛说的是真话,那么此事看起来就蹊跷了,儿臣怀疑可能有敌人混入大都,想趁这此次研武堂大考闹事。” 突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得了齐岳阳,在金国皇族康家人眼里,最想他们大乱的就是齐岳阳了。 即使他自己身中剧毒,差点死去,都无法改变他们这个想法。 关允妃事不关己到现在,可此时却无法再像刚才那么平静。 “过河拆桥的我见过,但没见过大金皇族这速度的。我相公为了救你们的皇子,把唯一的一颗救命丹给了你们的皇子,我为了救你们的皇子,不惜亲自试毒,九死一生,到头来,人都救了,我们夫妇倒成了犯人。” 她负手走到殿中央,与上位的皇帝遥遥相望,一高一低,一上一下,那一瞬间,皇帝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以往高高在上的感觉,甚至自己都被睥睨了。 可下一秒在他眼前站着的,好像又不过是一个无礼无知,不知轻重的蠢丫头而已。 关允妃借着这张又丑又蠢的脸,故作天真地看着皇帝:“皇上,我家相公这么聪明,才不会干这种傻事呢,活着不好吗?” 很直白的表述,但却很准确地说到了皇帝的心坎上。 是啊,活着不好吗?这么做对齐岳阳又有什么好处呢? 皇帝若有所思地盯着关允妃看了一会儿,这时她已经回到了齐岳阳身边,一脸期待地看着齐岳阳,有点讨好的意味儿:“相公,我刚才说的好吗?” 齐岳阳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什么表情,态度冷淡。 第58章 别忘了我的赏赐 皇帝最终是受不了关允妃这张阴阳脸露出的那种讨好谄媚的笑容,把脸移开了。 “暂时把博洛收押天牢,今日之事朕不想有任何一个字传到外面。” 皇帝强硬地为这件还未有结果的审询划下了句点,无人敢有异议。 关允妃和齐岳阳离开宽永殿,长公主在后面叫住了关允妃。 “长公主有什么吩咐?”她看着走过来的长公主,疑惑地问。 但随即她想起来自己曾经答应过的事:“长公主放心,你脸的事我回去之后立刻给您配药,过几日您便可以派人来取。” 长公主脸的豆疮形成无数疤痕,即使长年在军营,但身为女子没有人不爱美的,听关允妃的话,她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日后再提,本宫是想谢你之前在宽永殿为本宫澄清的事。” 关允妃愣了愣:“长公主言重了,我只是实话实说。” 长公主:“不管如何,你确实是帮了我,以后若有什么事需要帮忙,来找本宫。” 说完,长公主转身离开了,齐岳阳这时走到她身边,淡声道:“长公主对你有拉拢之意。” 关允妃:“拉拢?拉拢我能干什么?因为站在她身边,可以把她显得漂亮一点?” 齐岳阳摇摇头,隐蔽的牵起她的手:“总之,不要与皇族的人走得太近,他们接近你,也无非是想利用你而已。” 关允妃低头看看自己被拉住了手,有疑惑,但不反感,感觉他手热热的,这种天气握着很舒服。 “我有什么可利用的?又蠢又笨的。”她嘿嘿一笑。 “不许这么说自己。”齐岳阳突然沉下脸来。 关允妃呆了呆,怎么又生气了? 她仰着头,看着他生气的侧脸,被他拉着拐过弯。 拐了弯,前面就是离开皇宫的必经之路。 此时,前面站着几个人,成对峙的两方。 仔细一看,竟是三皇子和二皇子各自带着人,袁湛站在二皇子的身后,大冷天儿的摇着扇子,看着不像智囊,像饭囊。 “这几日二哥真是辛苦了,竟是亲自到贱民区去找证人,不过有点可惜啊,你费了这么大个功,也就找到个泄药,四弟和八弟中毒的事,还是一无所获呢。” 三皇子背着手得意洋洋地看着二皇子,那小人得志的样子倒是发挥得淋漓尽致。 二皇子正如外界所传的那般,温润贤雅,气度高远,即使三皇子哪此明显的挑衅,他也能笑脸相迎。 “三弟哪里的话,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能为父亲排忧解烦,就算是再若再累也是值得,更何况,这件事牵扯到四弟与八弟,当哥哥的,自然是要竭尽心力。” 三皇子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瞬感无趣,脸色一变,冷冷道:“那也得把力气用在正头上,没事做些无用的事有何用?” 说完,拂袖而去。 待三皇子带人一走,二皇子脸上的笑容随即变得深沉,他也没转身,就这么盯着三皇子的背影说:“袁先生觉得父皇会怎么发落博洛?” 袁湛:“怎么发落都不重要,因为博洛收买的那个人估计永远都找不到了,这件事注定会成为悬案,也注定会在皇上的心口压下一个印子。” 风太冷,袁湛收起了扇子笑了:“三皇子以为自己天衣无缝。可皇上可没那么好糊弄,博洛收买考官还可以理解,但给长公主下泄药这种事,可不是谁都有胆了这么干的,一旦皇上联想到三皇子头上,自然而然地就会想到大皇子。” 他往二皇子面前走了几步,低下头轻道:“二殿下,自古以来,帝王最忌的就是自己正当壮年之时,儿子们已经为他坐下的龙椅争斗,您说您若是把三皇子直接捅到皇上面前,他会怎么想?” 二皇子笑:“那你是怎么知道是三皇子收买的博洛呢?” 他状似闲聊地转过身,可一回头,就看到了关允妃和齐岳阳往这边走来,话题自然而然地停了下来。 在请安行礼时,关允妃突然站到了齐岳阳身前:“给二皇子殿下请安。” 她这一站,齐岳阳弯不下腰,只得拱手行礼。 二皇子在外标榜胸襟宽广,自然不会计较这种小事。 “殿下,三小姐这是准备回侯府了?” 关允妃:“是啊,皇上又没留我吃晚饭。” 二皇子:“……” 齐岳阳轻轻拉了她一下:“内人无礼,二皇子恕罪。” 说完,他看了关允妃一眼,有点恼怒的无奈。 而在二皇子眼里看起来就像是他嫌弃她的粗鲁无礼。 “二位为解药之事劳累几日,还是快些回去休息。” 齐岳阳:“多谢二皇子,在下告辞了。” 说着,拉着关允妃就走,在两人路过的一瞬,关允妃突然转头看向二皇子:“二皇子,麻烦帮我提醒一下皇上的赏赐哈,百亩良田,还有五百两黄金,记得是赏我的哈。” 二皇子被她突然转过来的脸吓了一跳,齐岳阳这时也转过头来,视线刚好与二皇子旁边的袁湛撞了一下,两人同时心照不宣的别开脸。 三日前—— 八皇子得意地离开了冷宫残院,齐岳阳一转头突然听到屋顶有动静,趁着被调离的看守还未回,他迅速地掠上屋顶,结果那人影竟然滑不溜丢地从窗户又进了屋内。 他再进屋,却见屋内的人已经坐在屏风后等着他了。 “殿下直接用双栖下毒,难道就不怕被我识破吗?”屏风后的声音爽朗轻快,带着潇洒恣意。 齐岳阳听出来人是谁了,他也没急着绕过屏风,只是淡淡地说道:“双栖出自我启蒙恩师之手,十多年来,陆国已无人敢提他的名字,更无人知道他是用毒的高手,你觉得金国皇帝会相信你?” 他往前走了两步,与屏风后的人影对峙,声音突然变得低哑,又隐隐带着笑意:“他会怀疑你,因为我身上这颗大还丹都是他默许存在的东西,为什么你会知道他所不知道的东西?” 他慢慢地挪动脚步,终于从屏风的另一边走来,两人终于面对面,齐岳阳负手而立,腰杆挺直,曾经凤翥龙翔的殿下便出现在了袁湛的面前。 袁湛闭上眼,像是在深深的怀念,最后甩开衣摆,慢慢地单膝跪地:“臣,袁湛参见殿下。” 第59章 等在街口女子 齐岳阳听了袁湛这些年在金国探听到的一些事,两人做了一个简单的交流。 结束后,袁湛问齐岳阳:“殿下这次用双栖也有试探属下之意?如果属下出卖你,自然也没有好下场。可您可有想过,双栖无解,就算是死不了,您的身体也会受到损失?” 说到最后,袁湛的语气有些愤怒。 齐岳阳沉默。 袁湛却更加的激动:“而且如果我出卖了您,您可能随时都会被杀的。” 齐岳阳淡淡地道:“双栖并不会真正的毒死人,一点损失不算什么。至于被杀……我人就在这赌桌上,每一步都可能会是死局,早晚会死,为什么不赌呢?” 袁湛抿了抿唇,最后还是笑了:“但还是有一个契机让殿下了生了试探的心思?毕竟之前您可是一点都不相信属下的。” 齐岳阳也笑了:“你让允儿传达二皇子对我的杀意。” “这不正常吗?”袁湛疑惑。 齐岳阳:“正常吗?在大都,所有的人都认为允儿又蠢又笨,让她传达这么重要的事说不定就会坏事,如果你是因为某个人的命令而接近我,就一定不会让允儿传达,哪怕选一个我不认识的人,也比允儿要好。你之所以选允儿是因为你确实从管家的口中知道成亲后,允儿在侯府中的所做所为,对我的确没有恶意,再加上次我着急地去救她,知道她对我的意义不一般,能得我信任的,自然你也可以信任。所以,你选择了她。” 袁湛无声地拍了两下手:“殿下果然心思缜密,不过还有一点您没说对。” “哦?” “我看三小姐可不像是外界所传的又蠢又笨,她恐怕是大智若愚,扮猪吃老虎。” 齐岳阳没有否认,他继续说:“既然你选择了二皇子,刚才我跟你说的博洛的事,你可以善加利用。” 袁湛收整面容,严肃道:“是,殿下。不过……” 见他犹豫,齐岳阳问:“不过什么?” 袁湛:“真有一女子为殿下生有一子?” 齐岳阳仿佛被噎了一下,捂着嘴咳一声,才道:“这件事其实是……” 话说到一半,两人同时一惊,跟着同时掠向了屋梁,还没等稳住身体,门已经被推开。 在关允妃说要试毒时,齐岳阳就要冲下去,可却被袁湛拦住,他想看看关允妃是不是真的会试毒。 可第二次他却没拦下,殿下还是下去的。 袁湛没想到,关允妃真的亲身试毒了,看来她对殿下的心意已经毋庸置疑了。 ………… 等出了宫门,关允妃才露出一脸的愤怒:“袁湛不是誓死不降吗?这回怎么跟二皇子混一块儿了?啧,装模作样这么多年,装不下去了?” 齐岳阳:“……” “相公,这段时间你得按我给你的食谱好好疗养身体。试毒之后,我发现这个毒很奇怪,毒性确实十分剧烈,中毒症状也确实痛苦吓人,可是它的毒性竟然并不是致命的,但是会让人失去一些身体的机能,比如心肺,或者肝肾会受损,有种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恶毒劲儿。” 齐岳阳心下又惊又喜,惊的是她竟然发觉了,喜的是他的娘子简直太聪明了。 “不过你放心,我肯定把你养得胖胖的,比以前的身体还壮壮。” 她一边说着,一边拍拍他的胸口,笑容果真如天上的太阳。 可就在这时,一声柔柔弱弱的声音从二人前方不远传了来:“齐公子……” 关允妃朝前看去,前方不远处,就是临宫大街,一位白衣美人,迎着寒风站在街口,殷殷切切地看着他们这边,叫着她相公的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想起那天从八皇子口中听说的那个可以牵制住天道之子的女子。 女子并没有迎上前来,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眼含忧心与期盼,没有任何行动上的表达,可是眼里的情意,却让人能清楚地感受到她恨不得想冲上来,扑到身边人怀里的心情。 关允妃转头看齐岳阳,他似乎也看到了那女子,只是从他的神情上看不出想法。 这个时候应该是很想和心爱的女子单独相处以?如果再有个孩子在身边,他紧张了好几天的心情应该会很放松? 这样应该有利于他的心性往好的方向发展,不至于走到最后的暴君之路? 话说他都有心爱的女子和孩子,可是为什么最后登基之时身边没有皇后? 呃——该不会是一路杀伐的过程中那女子和孩子死掉了? 一想到心爱的女子和自己的孩子死去,会在齐岳阳的心上再划一把刀,关允妃心跳都跟着加快了起来。 绝对不能让天道之子经历这种人间惨剧。 “相公,那位姑娘好像是认识你,你要过去一下吗?” 听到她小心翼翼的声音,齐岳阳的肩膀突然轻轻一颤,看向她的目光莫名的心疼。 若是一般妻子,看到有女子这般看自己的相公,定然会质问的。 “不认识,我们回去。” 他虽然还是冷冷淡淡,但却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在走过那女子的身边时,没看那女子一眼,直接揽着她走向了临宫大街。 只是在走过后他的手往后一背,做了一个先走的暗示。 关允妃疑惑地看着他,那女子分明一直在看着他们,而且刚才她注意到了,她刚才红着眼睛都要哭了。 并且刚才他背过手好像动了几下? 这是在顾及她的感受和面子?还是怕皇宫里的人发现? 可是不管怎么样,好像都不怎么让人高兴。 她低头看着脚面,突然幽幽地说了一句:“那位姑娘好漂亮,要是我也可以那么漂亮就好了。” 从来不怎么在乎这脸上的胎迹,但此时她突然很想尽快把这胎迹去除。 齐岳阳奇怪地看向她,见她垂着头,看着地面,胎迹的这一边脸正好冲着他这边,红红的一大片,可也挡不住那幽幽的落寞。 他愣住,突然有些手足无措。 她似乎从来没有因为长相的事而自卑,更不会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是因为刚才—— 她感觉到了什么吗? “允儿……”他轻轻地唤她的名字:“其实长相这个问题……” “决定了,我一定要变美。” 关允妃突然扬起头,看向天空,双手握拳,一只脚用力地跺在地面,大声地发誓。 街上的人朝她看过来,当看到她的脸时,顿时吓得一轰而散。 齐岳阳:“……”他是不是想太多了呢? 第60章 差点被赶出家门 关允妃在皇宫中立了大功,但回到侯府得到的却是一顿训斥。 “三丫头,你平时做事不动脑子也就算了,现在竟然敢拿着侯府的名头在外为非做歹,看来是本侯最近又是没罚你了。” 威虎侯坐在书房内的太师椅上,一边说着,一边把一根戒尺甩向了刚刚进门的关允妃身上。 侯妃就站在侯爷身后,冷冷地看着她,似乎比平时更加的讨厌她,眼睛里甚至还有丝怨毒。 关允妃灵活地躲过戒尺:“我怎么为非做歹了?我救了皇子,应该是立功了才对。” 威虎气“蹭”地一下跳了起来:“立功?就你那不知道从哪个野郎中那里学来的医术,竟然在皇上面前招摇撞骗,你是想害死我威虎侯府吗?” 关允妃对于威虎侯这种无缘无由,只一味往她身上推责任的做法早就习惯了。 她不痛不痒地道:“皇子们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威虎侯拍着桌子站起来,怒吼:“放屁,御医们研制出的药开始时也是有用的,后来呢?你当你比御医还强呢?要是皇子们身体有了后遗症,皇上会放过我威虎侯府?” 关允妃看着恨不得现在就打死她的威虎侯,又看看一脸冰冷地看着她的侯妃,隐约猜到了威虎侯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了,肯定是杨晓月与侯妃说了什么。 “到现在宫中还没有传出,皇子们身体有不良的反应,就说明解药是有用的,父亲在这里杞人忧天是不是多余了些。” 威虎侯气得喘口粗气:“你……” 侯妃这时拍了拍威虎侯的,让他不要太生气,然后冷冷地看向关允妃:“连月儿外公百毒谱和那么多宫中御医对那毒都没有办法,你可能几天就研究出解药吗?依我看,你那也不是什么解药,以毒制毒的方法而已,三丫头,你够毒的,这是让我们全家给你陪葬啊!” 威虎侯听到这里,狰狞地瞪着关允妃:“她想的美,现在本侯就把她逐出家门。” 前些年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后来因为皇帝把齐岳阳放在这,他不敢轻易赶人,怕皇帝不高兴,但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要是现在不把这丫头赶出侯府,就真的被她连累死了。 这回竟然不是把她打死,而是赶出侯府? 关允妃笑了一下,想想这笔账也没错。 就算把她打死,她也是侯府的人,若是真有大错,也一样牵连侯府,只能是赶出去,彻底断绝关系,才算撇清楚。 威虎侯当即便开始写文书,今日就要送到户部,将关允妃从威虎侯府的户籍上除名。 他简直急不可耐,下笔如风。 侯妃这时淡淡地看着关允妃:“离了侯府,你便不再侯府的人,去了外面莫要再拿侯府招摇撞骗,还有……侯府的一草一木你都不能带走。” 突然就被赶出家门,关允妃在开始时愣了一下之后,很坦然地接受了:“哦,好。不过我药庐里的东西都是我自己买的,应该可以拿走?” 威虎侯听到这里,笔往桌上一拍:“放屁,你还不都是拿着侯府的钱买的?一样不许动。” 被赶出门无所谓,被勒令一草一木都不许带出也无所谓,但想打她药庐的主意,简直是做梦。 “房子是我自己拿的银子修的,我去时里面什么都没有,里面连坐着用的小马扎都是我自己钉的,更别说是我花自己的钱买的那些草药,用自己的精力炼制的那些丹药,你说抢就抢?抢匪还没你这么霸道呢。” 她盛气凌人地走到书案前,双手支在边缘,与威虎侯平视:“一句话,想赶我走,可以。但想抢我的草药和丹药……父亲大人,你信不信,我可以让你今天晚上就名闻大都。” 她慢慢地笑了起来,红色的胎迹在她脸上像是突然流动了起来,带着一股诡异的阴森。 “威虎侯府,家道中落,霸占亲女财物,私吞亲女彩礼,哦,最重要的是他们还计划把女儿嫁到匡国公府后,就让女儿假死逃走。” 威虎侯拍案而起:“没有人会相信你说的这些胡言乱语。” 关允妃:“用不着相信啊,反正他们就只是听着八卦而已,就是不知道这八卦传到匡国公府,或者皇上太后耳朵里会是什么结果。” 威虎侯被她气得语结,抬手就要打人,却被侯妃给拉住了:“三丫头,你这样闹,可有为你的相公想过?如果你这样离开了侯府,他便不再是侯府的入赘姑爷,往后也不用低头过日子,对他来说,尊严岂不是比起身外之物更加重要?” 关允妃歪头想了想,现在研武入学试这件事还未有定论,说不定要重新考一场。 之前她是想如果借用威虎侯府争取一个考试的名额,毕竟早之前名额早就定下了。 不过现在好像意义确实不大了,只是就这么离开她不甘心,她的珍稀草药与丹药是一说,还有就是原主母亲的事情。 凡事讲究因果,她受天道指引,接受了原主的身体与记忆,那么肩上便也肩负了属于她的责任,母亲离奇死亡,在整个侯府讳莫如深,她有责任找到真相。 威虎侯见她犹豫,冷笑道:“这些年来,你丢尽了威虎侯府的脸,我把你养到嫁人,已经仁至义尽,你休要再自取其辱。” 关允妃突然抬头,双眼发亮地看着威虎侯:“想让我什么都不带走也可以,那父亲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威虎侯被她发亮的眼睛看得莫名胆寒:“你想问什么?” 关允妃:“我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威虎侯瞳孔突然剧颤,放在桌上的手蓦地抓起了一张宣纸的纸角,不过瞬间他就松开了:“你母亲是生你难产而死,说起来,你是杀她的凶手呢。” 威虎侯的笑容突然变得阴沉,他从来不正视关允妃的脸,但此时却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透着一股阴邪的暗示。 可关允妃却不为所动,淡淡地点点头:“是吗?那真是遗憾。” 侯妃这时看了威虎侯一眼,突然对关允妃说:“现在你想知道的已经告诉你了,回去简单收拾几件衣服,你便和你相公离开。” 说到这里,侯妃也松了一口气。 女儿和侄女对关允妃讨厌至极,而儿子对齐岳阳同样是恨之入骨,让他们离开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只不过,刚才侯爷的话—— 第61章 要债去 听到侯妃的话,关允妃抬头,正好看到威虎侯一闪而过,略带杀气的目光。 她愣了一下,做为亲爹,就算不喜欢这个女儿,想要把她赶出家门,也不用非要弄死她? 这几次三番的—— 突然间,关允妃不想走了。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舍不得我的那些珍贵草药,你们要是不让我带走,我肯定是不会离开侯府的。” 她突然改变主意,让威虎侯和侯妃都措手不及。 威虎侯眼底的杀意蓦地加重,如果三丫头突然暴毙,那么就算皇子人出事,皇上也不好真的牵连侯府? 至少还有太后那条路在—— 关允妃敏锐地感觉到了瞬间的不同寻常,往后退了一步,就在这时,外面管家的声音突然响起。 “侯爷,皇上的圣旨驾到,是八皇子亲自送来的。。” 威虎侯心下一惊,杀气顿敛,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与侯妃面面相觑。 虽然疑惑,但他们不敢让八皇子久等,狠狠地瞪了关允妃一眼:“滚回你……” “侯爷,八皇子说圣旨是嘉奖三小姐的,要三小姐亲自出门恭迎圣旨,奴才要去请三小姐吗?” 刚才还因为关允妃给皇子的解药有问题,连累侯府的威虎侯突然感觉到嗓子眼的话被狠狠一堵。 凶狠地瞪了关允妃一眼,才道:“不用,一会儿本侯自会派人叫她。” 管家应了声,转身离开。 待管家一走,威虎侯警告地看着关允妃:“一会儿你要是敢胡言乱语,我就让人打断齐岳阳的腿。” 好嘛!现在都找到威胁她的诀窍了。 ………… 侯府正堂,八皇子坐在正位上,威虎侯带着侯府一大家子出来接旨。 明明关允妃才是主角,可是却被挤在了最后面。 八皇子站了起来,身后的属下把圣指呈上来,威虎侯带着一众人等下。 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八皇子宣读圣旨,众人疑惑,威虎侯不得不小心地提醒了一声:“八皇子?” 却在这时,听到八皇子道:“关允妃上前接旨。” 威虎侯一愣,虽然脸色难看,却不敢在八皇子面前表露,回头厉声叫了关允妃一声:“还不快快上前接旨?” 关允妃不紧不慢地站起来,突然感觉有一只手轻轻地捏了捏自己的掌心,她低头,看到齐岳阳冲她笑了一下,无声地动了动嘴唇,似在说:“别紧张。” 她愣了一下,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被威虎侯叫到书房时,她看到他从小门儿走出了侯府,猜测他可能是去见临宫大街口遇到的那个女子了,那时他偷偷对那女子做了个手势。 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小门时儿,她觉得这本就理所当然,在皇宫中九死一生,虎口脱险,最想见的人自然是最重要的人了。 可是此时看到他突然出现,她才发现,刚才胸口一直堵着的东西,一下子消失了。 她来不及去思考这是为什么,便被叫到了前头。 皇帝的圣旨内容是兑现之前在宽永殿的赏赐,当听到皇帝赏的良田百亩是在哪里时,全侯府的人眼睛都亮了亮。 当圣旨宣读完毕,八皇子打量了一眼关允妃,便把目光转到了威虎侯的身上。 “威虎侯,父皇还让本宫带了口谕。” 威虎侯再次跪下:“臣,接旨。” “皇上有旨,岳阳殿下现已纪威虎侯侯结亲,威虎侯当替朕好好照顾殿下,时刻注意殿下有何需求,不可怠慢,钦此。” 八皇子说完,朝着后面的齐岳阳看了一眼,笑着亲手扶起了威虎侯:“这是父皇对表叔叔的信任,表叔叔可莫要让父皇失望啊。” 威虎侯赶紧道:“能为皇上排忧是臣的荣幸。” 他现在甚至是有点庆幸了,多亏刚才三丫头捣乱,要不然文书送到户部那里,让皇上知道他竟然要放齐岳阳自由,肯定要怪罪下来。 现在皇子们已经没事,皇上特派八皇子来下旨赏赐,想必就是给他看住齐岳阳的赏赐,只要他把齐岳阳看住了,到时陆国一灭,便是他加官进爵之时。 眼下看来,这三丫头他还得养一阵子了。 “啊,对了,三小姐。”八皇子松开威虎侯,突然看向关允妃。 不过看一眼,他马上又把目光移开了,实在太丑了。 “小女在,八皇子请吩咐。” “皇祖母让本宫代个话,说你上次开的那个药十分的养胃,而且你教给马公公的按摩手法也不错,所以过段时日便宣你进宫,再教给马公公几个手法,宫里的其他人也正好也跟着学学。” 能得太后亲自点名夸赞,嫉妒的其他人红了眼。 这时老太太突然说道:“这三丫头从小没有规矩,免得冲撞了太后,不如就让她把按摩的手法教给丽儿,让丽儿进宫侍侯太后。” 比起一个丑丫头,老太太更想把嫡女送进宫中,这样与皇子们时常见面,更有机会日久生情。 威虎侯闻言,也赶紧接道:“是啊,丽儿聪明,又懂规矩,太后娘娘之前来时,也夸过她,她教也是一样的。” 八皇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侯府一家,以前就听闻这三小姐不受宠,本来以为是因为她长得丑,看来这不止是长得丑啊。 “侯爷,现在三小姐可是一夜之间在大都家喻户晓了,万春堂更是迅速打起了招牌,据说是三小姐独家在他们那代售的元阳丹,是可让男人重震雄风的神药。” 威虎侯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这……想必是谣传?” 八皇子却摇头:“并非如此,今儿早我还见到都府尹大人一掷千金买了十粒回去呢,据说是从十两一粒涨价到了百两一粒呢。侯爷不让三小姐分神入皇宫,想来是舍不得家里这位摇钱树了?” 威虎侯一听,赶紧告罪:“微臣不敢。” 说着,就瞪了关允妃一眼:“还不接谢太后赏识?” 关允妃倒没在这种事情上跟他计较,规规矩矩地跪下来,朝着皇宫方向给太后谢恩。 接着,站起来问八皇子:“八皇子,那元阳丹万春堂当真当百两一粒?” 八皇子:“自然是真的,本宫亲眼所见。” 关允妃一抹嘴,阴恻恻地笑道:“好啊,这老板,涨价居然不告诉本小姐,这是想私吞啊。” 说着,她朝着后面的齐岳阳叫了一声:“相公,我们走,找万春堂老板要债去。” 第62章 是情敌吗 威虎侯被她在八皇子面前无状的样子气得又要骂人,却听到八皇子道:“正好,本宫也要回宫,不如就与三小姐一起,给三小姐撑个腰,量那万春堂也不敢在本宫面前占三小姐的便宜。” 待八皇子和关允妃与齐岳离开后,侯府的正厅突然陷入了一阵沉默。 最后是关龙先出声的:“那天她给我的那个……” 他是想起被他随便丢在地上的那只瓶子,那里装着的可是两百两,而且能让他重震雄风的宝贝啊。 他一说话,关虎也开口了:“爹,皇上的意思是想让您监视齐岳阳,看来皇上对您还是很信任的。只是这件事做好了不算什么功劳,万一出事,很可能连累您被皇上怪罪,不好办啊。” 威虎侯喷了一口气:“不好办能也得办,而且谁说劳不着好处?皇上留着齐岳阳明显就是他还有利用价值,只要我们把人看住了,待金国一统之后,论功行赏,必然少不了你爹的。” 关虎微微一想,也是这么回事,便没有再多言。 而这时,老太太注意到了另外一件事。 “阿平,皇上赏的那百亩良田可是余城内啊,那里是鱼米之乡,土地肥沃,你看……” 威虎侯:“有什么可看的,这本来就是皇上赏给威虎侯府的。” 这时一向不怎么敢说话的关玲夏弱弱地说道:“可是圣旨说赏的是三姐,还……还有地契的名……” 三夫人一把拉过女儿:“什么都不懂,就闭嘴,她是侯爷的女儿,在这吃在这喝,自然赏的都东西都是侯府的。” 关玲夏不敢再说话,又低下了头,威虎侯看了三夫人一眼:“没事好好教教女儿,别一天天只知道胳膊肘往外拐。” 三夫人嚅嚅地应是。 …… 出侯府,八皇子的态度明显热络了不少,他先是和齐岳阳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然后突然转向关允妃。 “对了,三小姐,马公公近日没有时间出皇宫,所以拖我把这些给三小姐带出来。”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摞银票,样面额和数量,没有五千两,也得有个三两千了。 关允妃脸上笑开了花,接过银票:“多谢八皇子。” 两人心照不宣,并没有明说这钱是哪里来的,八皇子之所以主动向马青枚提出帮这个忙,也不过是在齐岳阳面前卖个好而已。 看着关允妃拿着银票低头数的样子,八皇子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第二眼,长得如此的丑,又如此的俗不可奈,怪不得父皇会同意赐婚呢,这简直是对齐岳阳最大的污辱。 想到这,他转头看向齐岳阳,果然看到对方皱起了眉头,却故意一副羡慕的要样子说道:“殿下是好福气,三小姐医术精湛,又如此地会经营,将来你们的日子可是会越来越好。” 齐岳阳收回目光,冷淡道:“八皇子称我名字即可。” 八皇子笑:“好,本宫也不与岳阳客气了。不过本宫有些好奇,当初岳阳把那颗大还丹就那么给了本宫,是不是因为自信三小姐一定可以救你呢?” 他双眼定定地看着齐岳阳,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节的变化。 齐岳阳笑了一下:“八皇子这么说也没错,她的医术的确可以让人期待一下。” 八皇子愣了一下,他没否认,可正因为这个没否认,却间接说明了当时他只不这进押了个赌注在关允妃身上而已,这说得上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你不怕死?” 齐岳阳自嘲地笑道:“死对我来说是坏事吗?” 八皇子神情微微一顿,随即大笑:“岳阳这话说的不对,有美人相伴,子女绕膝,死了甚是可惜嘛。” 齐岳阳的目光蓦地一凛,看向八皇子的目光带了几分戒备和敌意。 八皇子哈哈一笑,走近他,低声笑道:“放心,本宫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三小姐的,岳阳这是怕三小姐伤心?” 齐岳阳朝着关允妃看过去,见她天把银票收起来,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里,不由松口气。 但面上却是带着几分不耐烦:”八皇子觉得她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样?闹得全城皆知?” 八皇子若有所思地看着齐岳阳的反应,突然遗憾的叹口气:“唉,本宫都有些同情这个小表妹了,这一心本实地对着一个人好,结果人家心里一都没有她,真是太可怜了。” 他一边说着可怜,却一边笑。 齐岳阳没说话,八皇子不过是想在手里握一张能掌握他的牌而已,他绝对不能让关允妃再落入对方的眼里。 一行人朝着万春堂去,关允妃猜测八皇子特意跟他们一起,定然是有话要对齐岳阳说,于是故意先走了一步。 可因为担心八皇子对齐岳阳有什么不利,她路走的一直心不心不在焉,时不时地往后扫一眼。 结果一下子撞到了人,她只是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可对方却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关允妃赶紧要伸手去扶,结果却被一个小姑娘推开了一步:“你不要碰我家烟碎姑娘啦。” 关允妃听着名字有点耳熟,眼睛朝前一看,顿时愣住了。 竟是那天在临宫大街口看到的那个姑娘。 林烟碎被身边的小丫头扶了起来,她身上披着白狐毛的披风,明明很厚,可披在她肩上,仍显得弱柳扶风的娇弱。 “青儿,不得无礼。”林烟碎轻轻说了青儿一句,声音轻柔,没有半分威摄力。 青儿不听话,狠狠地瞪着关允妃:“姑娘,她就是故意的,一定是因为她知道今天齐公子约姑娘出来,所以特地先出来找你麻烦的。” 青儿非常为自家姑娘报不平,明明是姑娘先认识齐公子的,明明两人两情相悦,就因为这个丑八怪,让齐公子不得不入赘威虎侯府,害得姑娘天天以泪洗面。 林烟碎朝着关允妃福了福身:“三小姐,对不住,是奴家平时疏于管教了。” 关允妃打量着林烟碎,这就是让关龙魂牵梦绕,跟齐岳阳死磕的原因? 嗯,长得是很美,却与大都女子的美不同,有着一种江南水乡的那种柔纤若柳的风情。 她那天到临宫大街,应该是想要迎接齐岳阳的? 那八皇子口中那个用以拿捏他的女子是不是也是她? 还有孩子—— 第63章 这 心有点堵 蓦然间—— 关允妃体会到了两世都未体会过的莫名感觉。 胸口酸酸涩涩的,然后眼睛也莫名的有点疼,她呆呆地看着林烟碎,眼中有几分茫然。 青儿见她不说话,便上前推了她一下:“姑娘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说话,真无理。” 关大公子说的果然没错,这个丑八怪在威侯还不如下人呢,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 关允妃这才回神,目光再次看向林烟碎,她也在看她,那是一双明亮的杏眼,又大又亮,正隐隐透着担忧地看着她:“三小姐,你没事?” 关允妃觉得奇怪,原主的记忆中,好像并没有见过这位林姑娘,甚至她与齐岳阳那不可不说的关系都没有在她记忆里留下什么痕迹,但这林烟碎似乎认识她? 从她来到这里,感受到要么是嫌弃,要么是嘲笑,更有甚者,还有杀意。 此时倒是头一回感受到从别人眼里投放出来的同情。 没错,林烟碎在同情她。 可是这同情却让人莫名的不适,她别扭地移动了一下脚步:“我没事。” 青儿这时突然看到后面走上来的齐岳阳,当即大叫起来:“谁说的没事的,你撞得那么大力气,姑娘坐地上,手都蹭破了,你就是故意的?” 关允妃没想到这小姑娘这么泼辣不讲理,她看向林烟碎,觉得这么一个看起来温柔大方的姑娘应该是讲理的? 结果这姑娘脸色一白,竟然差点晕倒,吓得她赶紧上前要扶,结果被青儿一把拦住:“你还要干什么?” “我……”关允妃刚要解释她无恶间。 就听到身后齐岳阳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关允妃无措地回过头。 完了,天道之子会不会以为我欺他的女人,所以记恨我啊? 可是我是他的妻子啊,他这么正大光明地约别的女人出来,难道不应该是我生气吗? 不对不对,我不应该为此事生天道之子的气,反而还应该帮他照顾他心爱的女子和孩子,这样往后他黑化成暴君的几率会更小一点? 可是—— 突然之间。 关允妃莫名地烦燥了起来,她从来没有这么优柔寡断过的,哪里出问题了? 一向高高在下的药仙子此时懵了。 于是,干脆沉默不说话了。 只见到青儿一边扶着半晕不晕的林烟碎,一边向齐岳阳告状道:“齐公子,您今早派人传话约我家姑娘在听风轩见面,可没想到她竟然提前找来,还当街撞伤了我家小姐。” 齐岳阳心下一凛,袖中的手猛然收紧,他在看向林烟碎的瞬间,林烟碎的身体不可见地僵了一下。 这时,听到了八皇子的声音:“原来岳阳是佳人有约了啊,那本宫在这里岂不是煞风景了?” 他看着齐岳阳,漫不经心地笑着,却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齐岳阳唇习惯性地抿着,可是看不到的口中,舌尖已经死死地抵在了齿后。 他感受到了关允妃的目光,可是此时却不敢直接迎接她的目光,他怕自己一对上她的眼睛,有些东西就无法掩示了。 他面向八皇子,面色平静:“八皇子,我并没有约她。” 八皇子笑了起来:“那更是缘份天定,你看烟碎姑娘正殷殷期盼着你过去呢。” 他明白这是八皇子搞的鬼,是想再试探烟碎在他心里的地位。 指甲掐入掌心,齐岳阳终于鼓足了勇气看向关允妃:“你又在胡闹什么?每天不惹点事,你是不是就难受?” 关允妃:“……” 他走过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再让我看到你这样对她,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看也不再看她一眼,伸手扶住了林烟碎,轻声问她:“你没事?” 林烟碎轻轻地摇头,虚弱地睁眼看了关允妃一眼。 她正呆呆地看着齐岳阳,好像是不敢相信刚才他那样对自己。 林烟碎又虚弱了几分,却齐岳阳这样说:“齐公子,我没事,你还是……” 齐岳阳却头也没回地说道:“你回去。” 关允妃还在发呆,可她知道这话是对她说的。 过了一会儿,她才慢慢地往前迈了一步,伸出手:“相公,我们不是要一起去万春堂吗?” 可她伸出手并没有的拉到齐岳阳,只是得到他的一个背影:“我还有事,你且先自己去。” 说完,他低头看着林烟碎,温和的问道:“你手没事?” 林烟碎摇了摇头:“没事,只是小小的擦伤。” 齐岳阳:“没有别的地方受伤?你刚才差点晕倒。” 林烟碎:“我只是这几天一直担心齐公子,没有睡好而已。” 两人在那里卿卿我我细语低喃,好像完全忘了关允妃的存在。 八皇子这时在一旁看够了戏,走到她身边,故作一脸遗憾地说:“三小姐,千万不要在大街上哭,这样你的相公会很没面子哦。” 关允妃抬起头来,目有疑惑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哭?” 八皇子被问得一呆:“当然是因为……” 关允妃:“我家相公这么心地善良,连大家的女人都这么照顾,如此博大的胸怀,我应该感到高兴。” 所有人突然一呆,跟着八皇子的神情慢慢微妙了起来,林烟碎的表情也慢慢变得难看,而齐岳阳的神情还是淡然的,只是指尖儿没来由地颤了颤。 只有青儿好像并没有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觉得她肯定不会说什么好话。 关允妃无辜地看着几人,然后直起腰,一脸骄傲地道:“相公,你尽管去照顾林姑娘,我自己去就是。” 说完,竟然真的不吵不闹地离开了。 只是走的时候,一不小心走出了双拐路,她一边走一边低头摸了一下自己的心脏处。 “怎么回事呢?有点堵的慌呢?” 刚才八皇子是故意想看她大吵大闹?可她怎么敢对天道之子大吵大闹呢,况且人家本来就是两情相悦啊。 可她要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八皇子是不是会不太高兴呢?他现在似乎有接近天道之子的意思,这是天道之子的机会,她不能破坏啊。 说人家是大家的女人是不是有点损啊? 可是这是她能想到的,不吵不闹,但又能适当表达自己情绪的话啊! 要不,等天齐岳阳回来,给他道个歉? 不好,胸口更堵了。 第64章 心疼 齐岳阳的手心渗出血,他把血全部揽在了手心,一滴滴仿佛粘在了他的心脏,疼得他差点喘不过来气。 几乎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才忍住了冲过去把人拉住,抱住她,告诉她一切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可他不能,也不敢,他连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有什么资格去向她解释呢? …… 没看到关允妃当街大闹的热闹,但却看到了齐岳阳对这个林烟碎的在乎,竟然不惜在关允妃面前表露情绪,可以想象,回去之后会是怎么样的一番热闹场景。 同时,他也注意到关允妃似乎也很在乎齐岳阳,在乎到连这样的事情都忍了,这也是好事,说不定往后就用得上了。 八皇子心情甚好地挥了挥手:“那么本宫就不打扰岳阳你了。” 说完,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八皇子走后,齐岳阳并没有马上松开林烟碎,他对青儿说道:“青儿姑娘,麻烦你帮你们小姐买些滋补的药回来,她脸色看着太不好。” 说着,给了青儿一锭银子。 青儿一走,齐岳阳扶着林烟碎,立刻走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中。 巷中无人,冷风穿堂,可是这时齐岳阳却蓦地松开了林烟碎,让她冷得突然打了个颤。 “烟碎,你太不小心了。”身体突然变冷,林烟碎还没回神,茫然地看向他,可怜楚楚。 “殿下……” “你上了八皇子的当,他是故意让你与允儿见面,来试探我的。”齐岳阳冷静地说道。 林烟碎猝然回神,赶紧低下了头,举足往前迈了一步:“殿下,是我无状了,以为……” 齐岳阳却恰好地退开了一步:“烟碎,让你参与进来这件事,本来就是我的不对,极有可能让你陷入危险,若是你后悔,我可以想办法安排你离开大都。” 林烟碎这时急了,连忙拉住他的衣袖:“殿下,不要,我苟且偷生活在这世上,就是为了给父亲报仇,为了报仇,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一想到父亲惨死的样子,林烟碎脸上的柔弱瞬间化成了一把刀。 往往仇恨就是这么强大,能让一个软弱的人变得格外的坚强,也能把不相干的人捆到了一块儿。 “以后出入小心些,壮儿住的地方时常会有人监视,你可以常去看看,让他们更加相信你和壮儿的关系,必要的时候,可以让他们看得清楚一些。” 林烟碎抹了抹眼角,想到父亲时,她又哭了。 “是,我知道了殿下。” 齐岳阳点点头,便要离开,当看到林烟碎始终捂着自己的手时,神情一动,说道:“允儿她……” 林烟碎却抢在他前头突然说道:“殿下,你不用担心,我不怪三小姐的,毕竟没有哪个女人知道自己的相公……还能不生气的。” 齐岳阳突然重新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林烟碎,看得她紧张娇羞不已,慢慢地低下了头。 然后却听到他说:“允儿一向莽撞,走路撞人撞东西,摔跤是常有事的,她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怪她。” 林烟碎听到他的话突然身体突然一僵,当她愕然抬起头时,齐岳阳已经走出了巷子。 齐岳阳刚走出巷子就看到拐弯处倚着墙站着一人,他愣了一下,与那人的视线一撞,随即便移开了,那人也没说话,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齐岳阳才跟上。 大都西边的贫民区巷子很多,若不是熟悉环境,在这里说不定会不出来。 齐岳阳跟着前面的人影绕了无数个弯,终于在一扇只够一个人走进的小木门前停了下来。 他推门进去,门后没有院子,进门就是灶台,但屋子很深,大白天,光线照不进屋子最里面,显得阴森森的。 这时,里面亮起了一盏油灯,袁湛的身影映在了灯下:“我在大都这几年,只要是不想应付他们的时候,就会到这里独坐。” 齐岳阳关门,走了进来:“既然能逃开他们的眼睛,为什么不离开呢?” 袁湛亲自为他倒了一杯茶,然后把一张椅子搬到了他面前,请他坐下。 “在大都内,我与殿下一下,看起来都十分自由,可一旦我们出现在大都城内的任何一个城门下,我敢保证咱们都会立即被团团包围。” 齐岳阳坐下来,看着依然那么淡然温和,可是袁湛能感觉得到,他周身的气场正在改变,表面平静的潭水,深处正有疯狂的漩涡在狂卷着。 “殿下,刚刚那位烟碎姑娘就是您‘心爱’之人?您是与她之间还有一子?” 齐岳阳:“他父亲是临昆。” 袁湛顿时一惊:“那个带领安州军民死州安州三个月,拒降赴死,被金国人分了二百多块肉的那个临昆?” 齐岳阳闭上眼,沉重地点头:“本来应是我带兵去支援,可是我却……” 袁湛同样闭上了沉痛的眼睛,最后呼出一口气:“殿下,您无需自责此事。” 虽然他身在大都,但也听说了当年的事。 当年殿下坚守渔阳整整五个月,一直在等朝廷援军,可朝廷援军却仿若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迟迟未到。 最后,为保城内百姓,殿下只得下令连夜转移百姓,可是就决定转移的当天晚上,城内大火,几乎眨眼间就覆盖了整座城。 殿下被几个忠心的亲兵护送出城,可城内军民却无一生还。 而渔阳城的丢失,以致金兵铁蹄长驱直入,陆国中原土地如同狮子嘴下的猎物,被风卷残云地一卷而空,最后只余下西南那偏隅一角。 就这样曾经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殿下成了一个贪生怕死,弃城而逃,不顾百姓生死的的过街老鼠。 可这些他并不相信,以至后来又传来殿下被先帝派往黄河治水,结果中饱私囊,导致那一年黄河大泛滥,以致数十万百生家园被毁,流离失所的消息传来时,他就更加不信了。 而就在那时,先帝竟然突然驾崩,这就更加引起他的疑窦。 齐岳阳抬眸,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不是我的责任?当年渔阳城的事你没听说?” 袁湛笑了:“自然是听说了,但在属下的眼里,殿下就算是要弃城而逃,也不会做得这么难看,依殿下的才智,只会做得更完美。” “虽然属下当时并不在现场,但一整座城怎么可能那么快就烧了起来?只能说明早就有人在城内做好了准备,各处都洒满了火油。而您决定转移百姓是临时决定的,那么能提前知道这件事的,定然就是您身边的人。” 第65章 惨烈的过去 齐岳阳的双眼突然瞪大,他不敢让自己的眼睛眨一下。 因为只是闭眼的瞬间,漫天的大火便出现在眼前,那火把漆黑的天幕都点亮了,火中能看到一个个扭曲的身影在不断的起舞。 他们看上去像是火中的妖怪,可是他们一直在痛哭的哀嚎,一直问他—— 为什么不救我们?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逃走?为什么我们要死得这么惨?为什么?为什么? 无数个为什么突然充斥着脑海,仿佛就在耳边嘶嚎,齐岳阳突然痛苦地抱住头,袁湛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他:“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齐岳阳听不到他的声音,他的耳朵里只有那些如妖魔一般的嘶嚎声,直到他耳中听到一个名字。 “殿下,您坚持一下,属下马上带您去找关允妃?” 袁湛一边说着,一边要背起他,可就在他拉起他一只胳膊时,齐岳阳突然拦住了他的手,他紧紧地抓着他,艰难地吐出一句话:“不……不要,别让她知道我的事……” 袁湛愣了一下:“您……不相信三小姐?可是……” 齐岳阳手紧紧地抓着椅子扶手,之前掐出来的血又被磨了出来,但这疼痛让他清醒了不少,他摇头:“别让她知道我的事,也别让她参与进来,我……不想她受到牵累。” 袁湛呆住,殿下这话的意思是—— 齐岳阳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虽然眼中依然通红一片,但也恢复了清明。 他慢慢地坐直了身体:“看来你的老师的确把你教得不错。” 他抬起的眼睛依然通红,那眼中已看不到半分的颠狂与脆弱。 而这时,轮到袁湛惊讶了:“殿下认识我的老师?” 他的老现终身不入仕,朝中应该没有人认识他? 齐岳阳站了起来:“你自己告诉我的。” 袁湛:“?” 齐岳阳:“你既然知道我的启蒙老师是谁,那为何不知道他与你的老师是至友?据我的启蒙老师说,这双栖其实就是在你的老师的住处无意间研究而出,双栖本就不是什么天下闻名的东西,甚至可以说是只有几个人知道。你身为栾山先生唯一的学生,他十有八九会跟你提及过,我赌的就是你知道双栖。” 虽然震惊,但袁湛还是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您就试探属下,如果属下不知道双栖是什么,那么便根本不会联想到您的身上,如果属下知道,那么就看属下怎么做了,正如那夜您在皇宫中所说,金国皇帝不会国易相信我,依属下的性格,不可能轻易冒险,总之于您的计划影响不大。” 齐岳阳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袁湛这才明白,原来并不是当天因为他通知关允妃二皇子的阴谋,他才临时决定试探他,而是在计划接近八皇子的时候,他已经被殿下放在棋篓里,随时会被拿出来放一棋盘上。 “你今天找我,是有何事?”齐岳阳突然问道。 他们二人的身份注定不可能在明面上交流,而且非必要根本就不应该打照面,他亲自找来,想必是有事了。 袁湛赶紧回答:“是。一是想让殿下知道这个地方,二是皇帝下旨让威虎侯监管您,但司下从二皇子的话中似乎还听出来了点别的意思,属下猜,皇帝可能是不想您再这么健康的活着。” 齐岳阳冷笑了一声:“好,我心里有数了。想来研武堂入试考试要重开了,康威定然是不想我再参加,但那里我必然是要进的,你这样……” 袁湛把头挨了过去。 …… 等到两人谈完,将要分开之时,袁湛突然说道:“殿下,那您和那位烟碎姑娘的事……属下见三小姐走后,心事重重,这事会不会……” 齐岳阳从刚才就没有半点情的眼睛突然涌出柔情:“我会与她解释,她不是那种胡闹的性子,外界对她有很大的误解。” 刚才他说不想关允妃参与他东山再起之事时,他就很惊讶了,此时倒不觉得奇怪了,殿下对这关三小姐恐怕—— “的确,三小姐并似外界传的那般,那日在入试场,属下发现二皇子阴谋,本想让她想办法通知您,结果,她直接将事情牵扯到了大皇子身上,反倒是让大皇子和二于子的嫌隙又深了,无形中也是帮了您,这么说起来——” 他顿了顿:“三小姐何止是聪明,简直是聪明绝顶。这样的话,殿下您的事……” 说到一半,他突然不说了,面对着齐岳阳的目光,他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道:“殿下,属下没别的意思。” 齐岳阳却说:“往后不用叫我殿下了,叫名字就可,也不用自称属下,当有一日……” 他拍子拍袁湛的肩膀:“我更想听你在我的面前称微臣。” 说完,他走出了那扇木门,当木门打开,阳光照进来的瞬间,袁湛仿佛看到了一道金光直打在了他的身上。 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曾经他在万民中间,看到了那个即使一身浴血,却也笑如烈阳,身如钢枪一般的身影。 而那时,他想象到的是,他就这么披着一身烈阳一般的光芒,带领陆国重新走向辉煌。 关允妃从万春堂老板那里成功地重新谈好了分成,并且让万春堂老板,把这段时间吞掉的,都给她吐了出来。 可满载而归的她,心情就是好不起来,背着装着银票的布袋子,手里拿着一块糖糕,可明明是和上次同一家买的,吃起来却没上次那么甜。 当看到一只流浪猫一直跟着自己后面,吃着她掉到地上的碎沫时,她干脆蹲一来,招呼那猫过来吃。 结果流浪猫防心重,反而不过来,只隔着十几步远防备地盯着她。 无奈,她把糖糕放到地上,让它自己来吃。 结果站起一转身,就撞上了迎面来的人,眼看身体往后倒就要坐到地上糖糕上面,突然腰上多了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她。 她一抬头,还不等看清那人的长相,就听到了沉稳的声音:“姑娘,没事?” 关允妃定睛一看,先入眼的是一双温和而坚毅的眼睛,在对着她的脸时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露出吓一跳,或者嫌弃的神情。 他甚至看得很专注,似乎在担心她。 大概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他很快放开了她,她也退了一步,难得显示出了一点淑女的姿态:“多谢公子,我没事。” 迟孟川见她无事,便点点头:“那就好,那在下告辞了。” 迟孟川微一拱手,便转身离开了。 关允妃看着他的背影感叹了一下,没被她的长相吓到,眼里没有半分嫌弃鄙夷的样子,这人应该是个好人。 “怎么?关三小姐又有了新的想嫁的人了?” 第66章 有点生气 “怎么?关三小姐又有了新的想嫁的人了?” 身后的声音如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的,瞬间把她冻个透心凉。 猛地转身,就看到齐岳阳站在不远处,双眼冰冷地看着她,他对她其实一直不算热情,但这么冷冰冰的,像是冰下压着一团火的样子,她是第一次看到。 先是茫然,后是惊觉,跟着一个高跳起来,一把抓住对面人的手:“不是,相公,你不要误会啊,刚刚是我不小心撞到人了,我看他是因为他看到我的脸的时候,并没有露出看不起我的样子,所以觉得他是个好人,我都有你了,怎么可能还会想其他人呢。” 关允妃急忙解释,她不想自己与齐岳阳之间有任何误会,一旦失去他的信任,往后可不好哄了。 看着她急得通红的脸,齐岳阳心突然一软,脸上的冰雪融化,抬手轻轻捏了她的脸一下:“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其实……我和烟碎姑娘只是认识,并不是外人所说的那样。” 关允妃呆住。 他,在向她解释吗? 天道之子居然在乎了她的感受,向她解释? 可下一秒,雀跃的心情一下子又跌了回来,他向她解释,应该是怕她把事情闹得太大,让母子两人遇到危险? 毕竟已经受到八皇子的威胁了。 齐岳阳一直在盯着她的神情变化,见她从听到他的解释后,雀跃心喜,到后来好像想到了什么,又失魂落魄,这中间她似乎经历了一段他无法了解的思索。 然而最后,她还是朝着他露出最明亮的笑容:“嗯,我知道了。” 齐岳阳突然感觉心被捶了一下,为什么一个笑容能让他的心这么的疼? “对了,相公,我今天想了一下,决定要入股万春堂,以后我的药都在他那里卖。” 齐岳阳回神,愣了一下:“为何?” 关允妃:“我现在不能离开侯府,如果我自己开药铺的话,又会被父亲纳入是威虎侯的产业,到时赚的钱,都威虎侯府的,但我入股就不一样啊,他们就没办法抢了。” 齐岳阳认同地点头,只是他有些奇怪:“允儿,你很想做生意?” 关允妃想了想:“还好嘛。” 她模糊的说了一句,她对于这些身外之物并不在意,只是觉得天道之子最后应该会用得上。 齐岳阳微微一愣。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她并不是喜欢做生意,也不是喜欢钱,她整天想着钱,可能是因为他。 记得太后赏赐她时,她说过一句:“我以后还要赚很多的钱,到时你一定能用上。” 当时她说得随意,他听得也随意,根本就不相信。 可是现在—— “相公,你的手怎么了?”关允妃突然抓起他的手,手上的血已经被清理,可是掌心全是被抠出的小口子。 齐岳阳挣扎着抽回手:“没事,不小心划伤的。” 关允妃突然沉默了,她是大夫,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那伤口是怎么来的? 分明是指甲掐出来的,是不是因为他与她成亲,还与她成双入对地出门,所以被那位林姑娘给掐的? 啧!看着弱弱软软的,原来是只河东狮呢。 她撇撇嘴,没有再深究,只是不咋高兴地说了一句:“嗯,回去之后,给你上药。” 见她不追究,齐岳阳松了一口气,只是跟着莫名又不安起来。 她,似乎不太高兴? …… 威虎侯府早有人等着关允妃回来。 她刚跨地大门儿,老太太身边的嬷嬷便神情不奈地拦下她:“三小姐这是去哪了?老夫人可是等了你大半天了。” 威虎侯府上下没有一个把她当成主子,说话的时候自然不会有多恭敬。 关允妃没有马上跟着嬷嬷走,而是问:“祖母找我有何事?” 嬷嬷更加的不耐烦:“问那么多做什么?老夫人让你去,你去便是。” 说着,伸手就要拽她,却被关允妃退了一步避开:“哦,既然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在乎再等一会儿。” 说完,她便不再理会嬷嬷,转身对齐岳阳说:“相公,跟我回药庐,我给你上药。” 那嬷嬷呆了呆,跟着跳了起来,伸手就拦住她:“三小姐,你是没听清楚吗?老夫人在等你,等了老半天了。” 关允妃:“那你没听清楚吗?等都等了,也不差那一会儿,想要占便宜,总要付出点代价?” 她本来心情就不太好,此时敛眉肃目的样子,配着天生的阴阳脸,竟是说不出的威严。 嬷嬷被她这一眼吓得噤了声,等到她走了老远,才回过神来,狠狠地跺了下脚:“你等着。” 说完便扭着大腚回去向老太太告状去了。 齐岳阳小心地看着她的侧脸,轻声问:“不高兴?” 关允妃歪了下头:“换成是你,知道自己的亲人不关心你,却只惦记着你的钱,也不会高兴。” 齐岳阳的神情稍稍一顿,嘴角突然划开一道堪称妖异的笑:“那就不把他们当亲人,伤害自己的,背叛自己的人,统统都抹掉就是。” 关允妃蓦地抬头,可眼前看到的却只是淡然的笑容,她想了想,决定还是要提醒他一句。 “虽然我不怎么提倡以德报怨,但有时候做人留一线还是需要的,伤害过你的人,你可以不饶恕他们,但答应我,不要让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好吗?” 她捧起他的双手,盯着手心的伤口:“我不想看到这里有伤有血。” 齐岳阳低头看她,捧着他的那双手,温暖得可以融化世上最冰冷的东西,眼中隐晦的忧虑像是一团大到不知边际的云,柔软的包裹住他。 “嗯,好。”如果这样可以让她安心。 关允妃这才稍稍放心,回到药庐给他上药,然后看了一眼自己炼了一半的美颜丹,决定要加快脚步。 姑娘家家的,还是漂亮一点比较好。 一直弄得差不多了,那个嬷嬷来到药庐,门也没敲,直接闯了进来:“老夫人让你马上过去,若是再耽误,就安不尊长辈的家法罚你。” 关允妃撇了下嘴,总算站了起来,在她要出门时,齐岳阳拉住她:“若是他们想要,就给他们,不用做无用的争辩。” 看来他也想到了老太太是要干嘛,她点点头,不过她没打算白送,这天底下要没有白吃的午餐。 第67章 你的就是侯府 关允妃来到老太太的屋子,人刚跨进门槛,一只茶杯就朝着她飞了过来,要不是她躲得快,这杯子估计直接就砸她脸上了,非得给她这张本来就不招待见的脸上开朵血花出来。 杯子应声落地,她侧目看了一眼,笑道:“看来祖母飞杯砸人的技能又提高了,真是可喜可贺。” 老太太坐在正中间,气得胸口起起伏伏,侯妃和二夫人坐在她左右两侧,二夫人先开的口:“三丫头,老夫人等了你半天了,你回来不马上来回话,竟然还让老夫人等到死,你这是咒老夫人吗?” 关允妃似笑非笑的看了站在老太太旁边的嬷嬷一眼,对方有恃无恐地朝她得意地洋洋下巴,她也没跟他计较。 “祖母茶杯丢也丢了,瞪也瞪了,不如说说找我什么事。” 老太太这才想起来,今天找她的正事。 她让人托着一只木盘子上,上面放了几张纸:“今日皇上赏你的那块良田本是赐给你父亲的,只是碍于之前在宽永殿的承诺,这才暂且用了你的名字,现在你把这地契更名给签了,免得日后皇上还得派人来亲自给咱们办。” 关允妃也是佩服这老太太的面皮,或者说这威虎侯府所有人的面皮都挺让人佩服的。 “祖母,皇上的赏的就是我,如果不是我的话,他大可以直接把地契写上父亲的名字,面上说赏我说好,别人也看不到。” 老太太一拍桌了大喊道:“放肆,你住在威虎侯府,你的就是你父亲的,别跟我在这打马虎眼,我可不像你父亲那么好说话,把字签了,不然家法侍侯。” 关允妃并没露出惊惶的神色,她只是似笑非笑的说道:“祖母,其实咱们威虎侯府都这么困难了,你可以跟我明说,不用这样,好歹我也住在这里,侯府有难,我还能不帮?” 老太太被她气得一口气倒吸,二夫人赶紧去拍她后背,一边拍一边责骂关允妃:“三丫头,你怎么和祖母说话的?我们侯府不差你那一块半块田的,可是这东西本就是皇上赐侯爷的,只不过是借了个你的名,你要是不交出来,到时还要被皇怪罪,你祖母这是为你好。” 关允妃似嘲似讽的扬了下嘴角:“那我还真该谢谢祖母这么关心我了。” “那就把字签了。”侯妃这时说道。 关允妃盯着面前的地契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可是我废了这么大个劲,在皇宫里是为了救皇子们,以身试药,却连一点好处都没有,我这心不甘啊,我这人一不甘心,就喜欢到处嚷嚷,万一要是让人知道父亲把皇上赐给我的良田抢了去,应该没事?反正我们侯府又不是真的缺钱,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呗。” 老太太气得直接拿起茶壶又砸了过来,安允妃躲过,笑嘻嘻道:“祖母,别生气,越生气,死得越快。” “你……你……你这个南蛮女,你……”老太太一气口气上不来,直接晕了过去。 而关允妃在听到她对自己称呼的时候,愣了一下,南蛮女? 为什么要这样叫她? 可没有人给她答案,侯妃和二夫人一个急得上人赶紧去找大夫,一个则上前来要拽着她就要打她。 她一手推开了扑上来的二夫人,走到老太太面前,一把抓起那只已经有老年斑的手,在上面按了起来,老太太竟然一下子转醒过来。 睁眼一看到她,就要伸手掴她巴掌,却被她提前一步压住了手:“祖母,为什么叫我南蛮女呢?” 她弯着腰,脸与老太太只差几寸,阴阳双面的脸配着强硬的眼睛,老太太的心突地一跳,竟是慌乱地躲开了她的目光。 “南方女子大多刁蛮,说你像是南蛮女一样不讲道理,有何奇怪,关允妃,你快些离老夫人远一点。” 二夫人慌忙上前来推离关允妃,速度快,力气大,却不掩不住慌张。 关允妃眯起了眼睛,这说词太牵强,连旁边的侯妃似乎都不太相信。 而这时老太太似乎突然之间说不出话来,看起来是被关允妃给气到了,一直拍着胸脯喘气,但关允妃却隐约感觉到她一直是在避着自己的眼睛。 南蛮女?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称谓呢? 见这情形也是问不出什么了,关允妃直接话头一转,说道:“让我签了地契也行,但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祖母白白就要了去,若是说到外面,实在是让人笑话,不如就换一下,祖母亲把侯府在城外万头山下的那块送给我如何?” “你做梦。”说不出话来的老太太突然口齿清晰地叫道。 关允妃遗憾地摊手:“那祖母也继续做梦。” 说完,竟然转身就走。 老太太气得大喊:“把她给我抓住,今天这个地契签名,你要是不签的话,就别想走出这个房间。” 老太太的话一说完,在这里的两个嬷嬷就朝着关允妃冲了过来。 她们身形庞大,满脸横肉,朝着关允妃走过来,脸上的笑容比鬼还吓人。 当她们走到关允妃面前时,那庞大的身躯把关允妃瘦小的身体显得更加的柔弱可欺,当她们罪恶的手伸向关允妃时,老太太脸上露出了恶毒的笑,仿佛马上就可以听到关允妃求饶的声音。 哐当!哐当! 两声连续的重响,坐在上位的三人感觉到脚下的地面都颤了颤, 三人的眼中先是茫然,等看到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嬷嬷时,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恐。 二夫更是夸张,明明自己吓得腿都站不稳了,却还要在这个时候表忠心,哆哆嗦嗦地站到老太太面前:“关……关允妃,你……你要是敢跟老太太动手,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关允妃却无辜地摊摊手:“二娘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跟你们动手呢,刚刚那不是下人对主子不敬,我才动手教训的嘛,你们是我长辈,我尊老还来不及呢,就是不知道你们爱不爱幼啊。” 她顶着自认为很纯善的脸,可在老太太及侯妃和二夫人眼前比恶鬼还吓人。 “关允妃,你……你不要胡来,就算你现在不交出来,以后也会交出来的。”侯妃也害怕,但她自持身份,故做镇定地威摄关允妃。 “所以我说我签啊,我只不过是想要以地易地而已,反正万头山下那块地,早已荒芜,本来也没用?” 第68章 姐妹间的算计 关允妃的话让二夫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赶紧贴着老太太的耳朵说了两句,老太太紧紧地抓着椅扶手想了一会儿,说:“行,你现在现签了。” 关允妃:“不可以哦,等你们把那块地契送到我的药庐来,再说。” 从老太太那里出来没多久,侯妃也走了出来,她叫住关允妃:“三丫头。” 关允妃回头:“侯妃有何吩咐?” 侯妃:“你四妹马上就要出嫁,她的嫁妆是由我操办,兄弟姐妹几人都出了些份子,皇上赏你的那五百两黄金,我代你划到给你四妹的嫁妆当中了。” 关允妃本来心里面本来就是因为遇到林烟碎时窝了一股火气,回来马上就被老太太一顿折腾,好不容易结束了,侯妃竟然又来想刮一刀,还真当她关允妃是头猪,谁想吃肉,谁就来刮一片肉吗? “侯妃,我希望等下那五百两黄金会回到我的院子,不然的话,关龙在外面负债累累不止会全侯府都知道,我会让全大都的人都知道,威虎侯府的大公子为了一个女人在外借高利贷,如今要需要他的母亲在侯府里连偷带抢了。” 她阴恻恻的看着侯妃,红胎记的一边脸更显鬼魅,侯妃平时端庄的脸先是被气,后是被吓,直接扭曲了一团:“关允妃,你敢。” 关允妃呵呵笑了一声:“侯妃可以试试,只不过一旦这件事被父亲知道了,你觉得他那颗本来就偏的心会怎么样?” 威虎侯府世子之位,威虎侯拖到现在都没有向皇上请旨立位,侯妃很清楚,是自己那个儿子不长进,但没有哪个女人愿意承认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她只觉得是威虎侯偏心。 侯妃投鼠忌器,果然不敢再说,只是冷笑了一声:“你以为在侯府你能留得住?哼。” 目送着侯妃离开,关允妃脸上的笑容收拢。 一瞬间,仿佛有了一个新的灵魂注入了这个身体,轻袅淡雅,一股脱离俗世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静静地站在那里,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唉!俗世真是太难了,师父啊,我想家了。 想家了,可是回不去了。 关允妃飘悠悠地离开了,杨晓月和关玲丽走出来。 关玲丽此时那张端庄贤雅的人,阴沉得如同后母,而杨晓月的情绪表达就直白多了:“这个关允妃,非得让她好看。” 两人说话的当儿,关玲兰走了过来。 她马上就要嫁入匡国公府,这已经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而且现在母亲被送出侯府,兄长无能,已经没有人给她撑腰了,她把这一些的都怪在关允妃的身上。 关允妃笑一分,就仿佛在她身上割了一刀,她哭一下,她身上的疼则就减少一分。 前几日听说了考场的事,她以为关允妃肯定是回不来了,那时甚至觉得嫁给佟周梁都不是那么不能接收了。 可没想到,她竟然毫发无伤的回来了,还带着皇上的赏赐。 这差点让她恨得发疯,在离开侯府之前,她一定要好好让关允妃这个贱人好看。 “人家现在是皇上眼里的功臣,可是救了皇子的,连太后都青眼有加,谁敢得罪啊。” 杨晓月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在四小姐这比起来,那个丑八怪的确强了不止千百倍,至少人家不用守活寡。” 因为四夫人和二夫人勾结起来一起和侯妃做对的事,杨晓月自然是看不上关玲兰的。 而关玲兰要不是想要利用杨晓月,她也不会上前来自讨没趣。 忍下反口相讥欲望,关玲兰是满心泛酸地说道:“是啊,人家有天下第一美男子当丈夫,本来大家伙都以为齐岳阳会对她冷眼相加,但现在你看,人家两人的感情好着呢,指不定哪天再生个孩子出来,齐岳阳因为孩子和妻子,直接便归顺了我们大金,到时她可就真成了大功臣了。” 关玲丽在一旁听着关玲兰的话,嘴角微微一挑,似已看透一切,但她并没有点明,甚至还在一旁推助了一把。 “三姐和殿下的感情看起来确实不错,特别是三姐,她很喜欢殿下,那天在考场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出来了,说不定哪天殿下真的会被她的真情感动。” 姐妹俩一搭一唱,直接就把杨晓月原本就有,但始终还有些模糊的心思给抹亮了,她抬手轻轻地拂了下自己的头发,显现风情:“啧!男人哪里有什么真情,还不都是看脸看身段儿的?那她那丑样子,估计齐岳阳看了晚上都会做恶梦。” 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事,扭着腰趾高气昂地走了。 她被皇上惩在侯府闭门反省,但皇上可没说让她只呆在一个屋子。 关玲兰这时若有所思地看了关玲丽一眼,突然有点同情地说道:“当初皇上赐婚的时候,五妹不在大都,若是在大都,说不定你就会得偿所愿了也说不定呢。” 关玲丽好似听不懂她的挑衅,只是淡淡地微笑。 倒是她身边的丫头不乐意了,扬着头说:“侯府才舍不得我们家小姐嫁给质子呢,我们家小姐将来是要嫁给皇子的,不像某些人,无才无德,只能嫁没用的纨绔。” 关玲兰脸色一扭,就要上前教训这丫头,却被关玲丽不轻不重地一挡:“四姐,丫头无礼,恕罪了。” 看着她装模作样的样子,关玲兰突然目露恶毒:“别在那装得有多清高,当我没看到呢?你三番两次地接近齐岳阳,可惜人家宁愿娶关允妃那个丑八怪,也看不上你这个只会装腔作势的小鬼儿,呵……” 当看到关玲丽的脸色微微变了,她才满意地笑了起来:“五妹,承认,你自以为是的美貌和所谓的才德,人家看不上,还真当自己有多高贵呢。哈哈!” 终于,在看到关玲丽已经再也掩示不住的扭曲嫉妒时,她满意地大笑着离开。 关玲丽的手死死地捏着手绢,牙齿磨得咯吱响,丫头在旁边劝道:“五小姐,别听她胡说八道,依您的容貌才学,就算是嫁皇上都措措有余,他齐岳阳一个质子算什么啊。” 关玲丽慢慢地放开手绢,笑了:“是啊,他算什么啊,凭什么看不上我呢?” 没有男人可以视她为无物,你看不到,我就偏要让你看到,然后狠狠地踩在脚下。 第69章 娘子以后都装傻好不好 当天晚上,老太太就把签好的万头山下的那块地的地契给关允妃送来,关允妃不太相信他们,就给齐岳阳看,问他这是不是假的。 齐岳阳拿着地契检查了一番,点头:“是真的。” 于是关允妃便把皇帝赐的那块良田的更名地契也签了。 等人走了,齐岳了问她:“为什么要这块地呢?” 关允妃:“万春堂里的大夫时常去万头山采药,有一次他说看到一片荒芜的土地,上面长满了杂草,但就在这一片杂草当中居然长了一大片海州香薷,此草可入药,主治夏季风寒,发热而无汗,头痛,胸闷,水肿,小便不利等症。” 她敲了敲放在桌上的地契,笑道:“那块地就是威虎侯府的,而这种草药还有一个名字。” 说到这,她见齐岳阳认真地看着她,似乎是在细心聆听,没来由的心情有些小雀跃。 而齐岳阳见她停顿下来,便扬了扬眉毛:“怎么不说了?” 那浓眉扬起时,让他原本淡然的气质,变得有些恣意飞扬,她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劲,捂着胸口移开眼,继续说道:“海州香薷的别名叫铜草,算是铜矿的指示植物,我猜那里可能有一片铜矿,我们先弄过来,说不定半山都是矿呢,到时再多买点,咱们就发了。” 最重要的是,如果他之后要起兵,这些铜矿可用于武器的冶炼。 只是后一句她认为还没到时候,不用说,而他也应该能想到。 齐岳阳愣了一会儿,突然伸手在她全是红色胎记的一边脸上轻轻捏了一下:“娘子以后继续在外装疯卖傻,可好?” 关允妃莫名:“为什么?你不会觉得丢脸吗?” 只要她一故意犯蠢,外面的人可总是嘲笑他的。 他却轻笑着摇头:“一点都不,我想娘子的聪明才智和高瞻远瞩,只有我能看到。” 要是让别人发现了,就算不觊觎她的美色,却想掠夺她的才智怎么办? 看到他的笑容,关允妃觉得自己又有点不对劲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心脏的跳动规律总是不太正常,很有可能是最近太过劳累,看来需要好好闭关休息一下了。 于是,关允妃又把自己关到了药庐,在侯妃黑着脸把皇帝赏赐的黄金送回来的时候,她都没有出门。 一旦闭关,关允妃便是双耳不闻窗外事,所以当杨晓月几次三番来到药庐找齐岳阳的事,她也不清楚。 因为尴尬的身份,齐岳阳在威虎侯府出入的地方,除了关允妃原本住的院子,再就是药庐了。 在这两个地方找他,肯定是一找一个准。 而在这两个地方的中间,有一条必经的池塘。 今天他照常路过池塘,可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到救命的声音,寻声望去,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人正在塘边扑腾,一边伸手挣扎,一边喊着救命。 齐岳阳并没有着急跑过去救人,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水里的人扑腾,眼神里甚至有几分残忍的笑意。 直到那人的手挥舞的力量越来越小,他才慢慢地走过去,到了跟前,才做出一副着急的样子,跳到池塘里,把人给捞了上来。 当看清被平放在地上的人是谁时,他眼睛其实没有显出半分惊讶,但声音却十分震惊:“杨姑娘?你没事?” 杨晓月呛了好几口水,才缓过这口气来,要不是她其实会水,这会儿早就成水下之鬼了。 “你……你怎么……”她老早就看到他过来,是算准了时间的跳下去,结果等了那么久,他才过来,差点害她冻死。 正当杨晓月想要兴师问罪之时,抬眼就见一张绝世无双的俊颜在眼前关切地看着自己,火气一下子没了,原有的计划回笼。 她赶紧收起问罪的嘴脸,换成一副楚楚可怜之姿:“殿下,我好冷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扑向齐岳阳,那全身被水打湿的已然全部贴在了身上的衣衫,掩不住女性独有的特质,再加上她有意表现,更让人想入非非。 杨晓月自认自己长得不错,在边地,父亲军营里的那些将士一看到她,就像是猫看到鱼似的,她不信这么直白的暗示齐岳阳还看不懂。 可此时齐岳阳真的就是像一个不懂风情的呆子似的,突然往后退了一步,直接让杨晓月扑到地上,北地冬季,即使塘水没有结冰就已经寒冰刺骨,杨晓月这次可算是下了血本的,见他和头几次一样,还是油盐不浸的样子,不由来了火。 “齐岳阳,我说是你是不是不行啊?温香软玉送到你面前,你却碰都不敢碰,还是个男人吗?” 杨晓月阅男无数,在她看来,男人最忌的就是女人说他不行,说他不是男人。 果然,齐岳阳的手握成了拳,杨晓月自认为抓住机会,赶紧爬起来,又要往他身上贴:“对嘛,真正的男人就该勇于面对自己的欲望,躲躲藏藏算不得男人嘛。” 可她却没有注意到齐岳阳些瞬间挑起的嘴角。 就在她的指尖将要碰上齐岳阳的瞬间,他突然再次退了一步:“杨姑娘,请自重。” 杨晓月脸色一变,正待破口大骂,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的声音,当机立断,尖叫一声:“啊,救命,齐殿下你要干什么?不要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衣服又扯开了一些,大冷天儿的,齐岳阳都为她冷了。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看着杨晓月自导自演,没一会儿,两人后面就传来了长公主颇具威严的声音:“杨晓月,你在这干什么?” 杨晓月回头,做势捂着胸口假哭:“长公主,您来得正好,快给小女做主,小女本来只是坐在池塘边上,刚才殿下刚刚过来,突然对小女动手动脚,小女拼命反抗,掉进了水了,可殿下竟然……竟然说要小女从了他,才救小女上来,呜……小女的清白没有啦。” 长公主皱着眉头,如果不是因为齐岳阳在场,她真的想说,在军营时整日和那些将士厮混在一起时,怎么没想起清白没有了? 而且事情发生的经过,她都看到了好不好? 对于杨晓月的行为,长公主很是不齿,但看在她父亲的面上,她又不好太过直白。 而这时和她一起过来的关玲丽似乎看出了她的为难似的,上前一步,轻斥杨晓月:“表姐,你不要胡闹了,人家殿下连你一只手都没有碰,而且还救了你,我当表妹的,都替你不好意思了。” 第70章 每个都心怀不诡 杨晓月脸色一变,看着关玲丽有几分怨怼,但关玲丽还是一副关切她的样子,甚至还小声提醒她:“先回去,长公主正生气呢。” 这才她回过神,点点头:“朝着长公主行了礼后,揪着全是冷水的衣服跑走了。” 等杨晓月一走,关玲丽一副落落大方,又满含抱歉的走到齐岳阳面前:“齐公子,我代我表姐向你道歉,她做事一向随性,望殿下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齐岳阳退了一步,拱手:“五小姐客气,若是无事,在下告辞。” 关玲丽却突然急急上前了一步,拉了他冰冷的衣袖一下,随即不知是被冻到了,还是害羞,脸蛋儿一红低下了头,轻声道:“齐公全身都湿了,恐怕要染上风寒,我等下人熬碗姜汤给你送过去,正好长公主想要去见见三姐。” 齐岳阳克守礼数地退了一步,婉拒道:“多谢五小姐好意,在下无事。” 说完,看向长公主:“娘子在丹房已经有几日了未出了,一旦有人打扰,便发火,为免她冲撞长公主,还是由在下通知她一声。” 长公主突发奇想:“她也会对你发火?” 考试那天,她可是见识到关允妃对于这个相公的宝贝程度,真忍心对他发火? 齐岳阳无奈的笑了一下,这一笑当中还有几分不愉的隐忍,倒是让长公主觉得他说的可能还真就是真的。 可越是这样,长公主越是好奇:“无碍,本宫可以先恕她无罪,你带路。” 齐岳阳无奈,只好带路,在他转身的瞬间,关玲丽突然把一直放在袖中的手汤婆送到了他手里,垂着眉眼,也没说话,无声地走到了长公主身后。 齐岳阳低头看着手中热呼呼的手汤婆,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不屑的笑,用衣袖把那还散发着香气的东西团团包住,不会有一点贴到他的皮肤上,然后藏在了袖间。 是要主动向娘子上交,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丢了呢? 关玲丽从后面看他的动作像是把手汤婆拢到了袖中,嘴角不由勾起,隐隐有些得意。 长公主也在观察齐岳阳,她发现齐岳阳似乎对自己的身份转变很是适应。 这是因为这两年在大都已经把他身为皇子的骄傲磨平了,还是虎狼暂时收起了利爪,正在伺机而待? 到了药庐,齐岳阳走到丹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娘子,长公主驾到。” 他说完,站在门口,一阵冷风刮过,可等了一会儿,门依然紧闭。 齐岳阳淡定地转身回来:“长公主恕罪,有时候娘子太过专注,听不到外面的声音,要不改日她出关,在下让她亲自去给长公主请罪。” 长公主倒是不生气,问他:“那她吃饭呢?” 齐岳阳:“娘子一般都是在房间里准备两三日的干粮,吃完才会出来一趟。” 长公主:“那总要如厕?” 齐岳阳:“……”他有些看不透长公主的意思了,是今天非要见关允妃? 长公主:“本宫是来拿她之前的承诺的。” 关玲丽这时笑着上前,漫妙的身段不经意地走上来,带来一阵香风,她看向齐岳阳,随即又娇羞低头:“长公主今日来是为了三姐之前说的,要在一个月之内帮助长公主恢复容貌的事,三姐既然答应了长公主,不管最后治不治得好,露次面都是要的,不能一直这么避而不见,齐公子还是仔细说与三姐听,就告诉她,治不好也没关系,长公主并不会降罪她。” 齐岳阳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淡淡地笑了一下:“娘子早已将药配好,只是长公主迟迟未派人来,所以便放在丹药暂时保存了,若是五小姐着急话,可以亲自叫一叫娘子,或许五小姐一叫,娘子就出来了呢。” 他往后退了一步,朝着关玲丽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脸上的笑容放大了一些,让他本就惊世的容貌更显几分光彩。 关玲丽此时脸上的娇羞已不是装的了,她偷偷看了他几眼,强忍着再看的冲动,才低下头,搅着手绢:“齐公子说笑了,你都叫不出来三姐,我何德何能?” 她的话刚说完,就听到丹房的门突然响起,所有人看向门口,人还没出来,声音先出来了:“你在这跟你三姐夫粘粘呼呼,我不出来都得出来了,五妹这叫人的手段用得好。” 随着声音,门打开了,关允妃阴着脸站在门口,披头散的发样子,配着她八卦阴阳脸,要不是大白天,差点让人以为见了鬼。 关玲丽就被吓了一跳,也不是有意还是无意,她这一步退开,正好跌进了齐岳阳的怀里。 齐岳阳吓了一跳,本能地退了一步,下一秒关玲丽就被关允妃给拽了过来:“五妹,你以后可是要当皇子妃的人,可要小心了自己的身子,莫要让别的男人碰了去,要是皇子们嫌弃,到时父亲会是要发火的。” 关允妃阴沉沉地盯着关玲丽,吓得她退了两步,委委屈屈地低下头:“三姐,小妹不是故意的,三姐不要生气。” 关允妃也看也不看她,抬头看向齐岳阳,一脸的心疼:“相公,你没被撞疼?” 关玲丽:“……”你家的老公是面糊做的吗?这么温香软玉的美女能撞疼了他? 随即,关允妃的脸又变得比刚才还吓人:“相公,你的身上怎么全是水?” 这脸变得太快,长公主和关玲丽还没反应过来,齐岳阳已经淡淡地回答了:“刚刚杨姑娘落水,顺手救了一把。” 关允妃嘴巴撇了撇:“前几日我还听到她和五妹聊天,说在河中游水,她既会游水,哪用你救?相公就是太心善,这大冷天的一身水,还到处乱跑,病了怎么办?快去回屋换件衣服。” 她一边说,一边把齐岳阳推进了旁边的偏屋,把长公主晾在一边,似还有几分话里有话的埋怨。 关玲丽忍不住又开始彰显自己的气度礼仪:“三姐,不得对长公主无礼。” 关允妃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这时,长公主突然大笑起来:“关允妃,这是本宫的疏忽,本宫在这里向殿下请罪。” 她看起来倒是真的不生气。 关玲丽吓了一跳,连忙道:“长公主,这使不得,这……” 关允妃却打断了她:“长公主言重了,小女只是心疼相公而已,可没有怪长公主的意思。” 她是故意吊着眉梢,一副得理不让人的样子,看得关玲丽牙根都疼,这个蠢货就不能少给侯府惹些麻烦。 但长公主似乎并不生气,她看向已经进屋的齐岳阳,突然对关玲丽说:“玲丽,你先回去。” 第71章 自以为真相了 关玲丽不敢置信地看向长公主:“长公主,这……” 以前长公主来侯府可都是由她亲自招待的。 长公主脸色突然一沉:“怎么?在这威虎侯府本宫是命令不了五小姐了?” 关玲丽惶恐地低头伏身:“小女不敢,小女这就告退。” 说完,她转身抬头,看向关允妃,目露警告:“三姐要好好招待长公主,莫要乱说话冲撞长公主,明白吗?” 关允妃却直接视她如无物,看向长公主:“外面冷,长公主不如到我的丹房坐一会儿。” 长公主负手走入丹房,关允妃随之而入,院中只余关玲丽。 当没有外人时,那层端淑的皮褪下,关玲丽的脸扭曲成了恶鬼,恶狠狠地瞪着丹房门口一会儿,最后若有所思地又盯着偏房一会儿。 勾了下嘴角,风情万种地离开了。 在她离开后,偏房的门推开,齐岳阳脸色阴沉地盯着院门:群鬼环伺,也怪难怪允儿这些年来一直装疯卖傻了。 …… 关允妃把长公主的药交到她手中:“内服的每日三次,外敷晚上一次,一次半个时辰左右就好,不要超过了,平地饮食轻淡一点,作息也规律一点。” 长公主把药一一收好,又充满好奇地打量了一圈她的小丹房,丹炉里似乎还在炼着药,浓浓的药香充斥着整间小屋,但却和她以前在军医房间里闻到的不一样,这味道更加的好闻,竟有种宁神的效果。 “关允妃,其实依你的才华和心智,用不着困在这后宅中,和一些目光短浅的女子为了一人男人玩那些没有营养的心机。” 长公主突然打开话题,还是关允妃有些措手不及的话题,她茫然地看着她,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长公主道:“本宫听闻你对齐岳阳一见钟情,但他的身份摆在那里,性命就像是秋天还挂在树枝上的残叶,不知哪时就会茎折头断,到那时,你再喜欢他,也是无能为力。” 关允妃亲自为长公主倒了杯药茶,此时她没有刻意装傻,即使顶着一张丑脸,那股气定神闲的飘逸出尘之感也出来了。 “那长公主觉得我当如何呢?” 端起茶,长公主轻轻闻了一下,淡淡的药香在鼻间萦绕,光闻味道,就会有一种舒畅之感,她毫不犹豫地喝下一口,满意地点了点头:“好茶。” 然后说道:“那要看你喜欢他到什么地步。若是一时贪图美色,现在就这样也不错,若是真想长长久久,你至少就得在皇上想要杀他的时候,有保他的能力。” 关允妃低头摆弄着茶杯,暗自腹诽:还杀人家呢,到时你们一家子都让人家给端了,天道之子还用我保护吗? “长公主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长公主知道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也没再往下深说,直接换下一话题:“本宫说服父皇,在研武堂开设了女子班,本宫给你留了一个学员的位置,随时欢迎你来找本宫。” 说完,她拿起药包,已经准备离开,关允妃也没有要留人的打算。 “对了,对于这次下毒的凶手,你有什么看法?”长公主突然回头问道。 关允妃对她刚才说的入研武堂的事有几分意动,所以稍稍斟酌了一下,回答说:“其实事情到现在为止,凶手是谁已经不重要了,皇上不会再往下追查,他只会在博洛这停止,但他心里怎么想的,小女可不敢猜测了。不过长公主倒是不用担心,皇上一定不会怀疑到你的身上。” 长公主这时突然笑了一下,她的脸很立体,五官不丑,但却很凌厉,此时这一笑便把本不明显的讽刺突显了出来。 “父皇自然不会怀疑到本宫身上。”女子对那个位置可是没有任何竞资格的。 说完,她转身离开。 她前脚出院,齐岳阳就进了丹房,关允妃立刻把刚刚长公主的话跟他说了一遍。 他听后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了一句:“长公主的心气很高。” 看来他要对付的不止是那几位皇子了。 关允妃一摊手:“身在皇族哪个心气不高,能不能走到她想要的高度,这还要看她自己的能力和运气。” 齐岳阳:“那你呢?你怎么想?” 关允妃现在已经不在他面前刻意装疯卖傻,直接就问他:“相公觉得我当如何?如果我受长公主的招安,咱们往后可能……” 关允妃的话突然一顿,接下来的话有点不知该如何说了。 这几日闭关,当大脑平静下来,思路也慢慢清晰,她重新盘了一次上次那种毒的毒性。 在苍冥界她之所以被称誉为第一天才药师,其中一项就是因为她对于药性的敏感度以及超强的记忆。 她把自己试过的毒药成分一一列举,重新做了试验,再次证明,此药虽烈,但却不危及性命,但若是长久没办法解毒的话,又会危及人的内脏,肝胆脾肺肾都可能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如果下毒的人是皇帝怀疑的皇子们,那么他们都已经毒害兄弟了,为什么不斩草除根呢? 而且当时在场的人的反应她都有些印象,各位皇子人人自危,要么怕自己中毒,要么怕四、八皇子死掉,自己要负责任,这也间接说明,他们并不知道这毒其实死不了人。 倒是有人告诉她,会没事的。 而事后,八皇子在皇宫中偷偷去找了齐岳阳,并且以其心爱的女子和孩子相威胁,要齐岳阳以自身的才智,助他夺嫡,这本就是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可是八皇子是怎么想到的呢?他又是如何知道齐岳阳与心爱女子和孩子的事呢? 结合着之前天道给她看到的不完整事件情节,她有理由怀疑,考试那天发生的一切,都可能是由天道之子一手策划。 或者说从很久之前,八皇子为他解围的那一刻,他就开始计划,在她想要让他入研武堂,费尽心机时,他可能早就为自己铺好了路。 就为了那天,八皇子自己找上他。 可是他怎么知道八皇子会找上他?而且就忍心把自己心爱的女子和孩子暴露于敌人眼下? 关允妃越想越心惊,她来到这里,为的就是要让天道之子变成一位仁慈博爱,英明神武的君主。 如果在此时,他就狠心地把心爱的姑娘和孩子当做筹码,那她岂不是已经在失败的边缘徘徊了? 第72章 人心似鬼 齐岳阳见关允妃的神情千变万化,最后竟化为一片惶恐,他担忧地抓住她的手:“允儿?若是你不想与长公主有多牵扯,改日我帮你打消了她的主意。” 他以为她是不想参与到皇族的纷争中,所以感到紧张害怕。 关允妃回神,一把握住了他的双手:“不,相公我可以答应长公主入研武堂,这样我们还互相有个照应,我也可以帮你,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齐岳阳被她紧张的样子弄得莫名,可看她着急害怕又觉得心疼:“嗯,好,你要做什么我都答应。” 关允妃太紧张了,根本就没注意到此时他说话的语气以前很不一样。 她急急地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以后千万不要伤害自己的身体。还有,不管你要做什么,跟我说,我拼了命也会帮助你,千万不要为了一个目的,去伤害自己重要的人,好不好?” 齐岳阳不说话了。 第一个要求他还能理解,可是第二个—— 她难道是在担心,以后他会为达目的,而伤害她吗? 她不相信他,心里有些不高兴。 但更多的却是心疼,虽说千方百计与他成了亲,但她应该是没有一日心安过? 原本的不高兴全化成了满满的心疼,齐岳阳反手握住她的手:“允儿,其实我……” “哇,相公,你怎么这么热?”关允妃的手指突然压到他的腕处。 齐岳阳想说自己没事,可突如其来的一阵头前,让他眼前一黑。 瞬间,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晕倒的最后一瞬,他在想:晕的太是时候了,绝对不能让她知道我所做的事,太危险了,差点就说出口了啊。 …… 齐岳阳病倒,在威虎侯府本不是什么大事,可威虎侯这一次却莫名的大张旗鼓起来。 美其名曰:“皇上让要本侯好好对殿下,殿下生病,本侯自然不能不关心。” 然后便让人送来了各种补品,以及一碗熬好的药。 关允妃挡在管家钟山面前,看着威虎侯:“相公的病,我就可以医治了,不劳父亲费心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万一毒死她的天道之子呢? 威虎侯一看到她就烦,当即就让两个侍卫要把她拉开,正当双方要动手时,床上的齐岳阳阻止了关允妃:“娘子,既然是侯爷的一番心意,怎敢不领,不如你去给我准备些糖糕,一会儿给我解解苦。” 关允妃还是不放心,威虎侯虎目一瞪:“看什么看?皇上让我好好照顾殿下,我还敢毒死他不成?” 听到他这么一说,关允妃稍稍放心,转头对齐岳阳说:“那相公,你等我。” 等她一走,威虎侯觉得这房间的空气都清新了,他假笑地看着床上的齐岳阳:“殿下,快把药喝了。” 钟山这时端着药,走到床前,背对着威虎侯,朝着齐岳阳眨了眨眼睛,齐岳阳敛下眼,接过药碗,饮下了一口。 威虎侯见他喝了,便没有在此多留,只是吩咐钟山:“在这等着殿下喝完。” 说完,就出了关允妃的院子。 而与齐岳阳同染了风寒的还有杨晓月,她这里比起齐岳阳那里要热闹多了,看在她父亲的份上,威虎侯府的人不管乐不乐意,都过来走了一趟。 等关玲兰来时,人还没进来,笑声先进来了:“杨小姐可真是用心良苦了。” 一听到他的声音,杨晓月直接在床上转过身,背对着外面假睡,关玲兰也不介意,把东西往桌上一放,只是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听闻杨小姐在军营那可是敢爱敢恨,夜夜风流,这会儿倒是拐弯抹角起来了,莫不是遇到了真爱啊。” 关玲兰这次几乎算是一种直白的暗示了,杨晓月猛地转身,可这时关玲兰已经离开了。 刚好这时关龙进来,她突然说道:“表哥,帮我个忙。” …… 关虎从杨晓月那里回来,看到二夫人坐在厅里发呆,他唤了好几声也没应,无奈只好走近大声了一声。 二夫人回神,眼中闪过惊惶,看到是儿子才松口气:“啊,这么快回来了?” 关虎脸上露也不屑:“又不是要死了,看一眼是那么回事就行了,杨晓月她是自己犯贱,跳水里想被齐岳阳救,啧!她在她父亲的军营里y乱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想y乱侯府,真是不要脸。” 二夫人拍拍儿子:“这些你别管,到时她要真做出什么上侯府蒙羞的事,侯爷也怪不到我们头上。” 关虎点头,突然问夫人:“娘,刚才您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二夫人眼神闪烁了一下:“没什么,最近老夫人身体不太好,我正担心着呢。” 关虎此时显得不以为意:“祖母年纪大了,身体有不适也是正常,母亲勿过于担心。” “对了,娘,皇上的密旨下来两天了,父亲可有找到机会动手?”关虎突然压低声音问。 二夫人也低声说道:“说到这,侯爷找来的那个药真的好用?关允妃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邪术,万一被她发现了怎么办?” 关虎倒是信心十足:“放心,那是慢性药,等她发现了齐岳阳早成疯子了。” 见他如是说,二夫人突然眼睛一亮,有什么正在她的眼睛里形成。 …… 今晚,药庐空无一人,关允妃为照顾生病的齐岳阳难得回了自己的小院儿。 正值子时时,药庐外突然冒出个人影,那人影高大健壮,光看影子像是一座山似的。 在那影子后面还有一个娇小的影子。 “表哥,你发什么抖啊?”黑暗里是杨晓月的声音。 “你确定她是把元阳丹放在药庐,那么贵的东西,她能放心吗?”关龙的声音中透着颤抖。 “她不放这里放哪里?”杨晓月不屑道:“又不一定真的有用,都是万春堂鼓吹的而已。” “可……可是……这里怎么这么黑?”关龙迟迟不肯前进。 不在这时,一阵北风刮过来,仿佛夜鬼在凄厉的尖叫。 关龙硕大的身体,突然一个高跳了起来:“啊,鬼啊。” 说完,撒腿就跑。 杨晓月愕然地看着关龙高大得却狼狈得如一只老鼠的背影,愣了一会儿,才鄙视地冷嗤了一声:“切,真没用。” 说完,她自己进了小院儿。 第73章 各怀心事 杨晓月从小院出来的时候,看到关龙正在往这边观望,一看到她,赶紧小跑了过来:“成功了。” 杨晓月丢给他一只瓶子,同时把自己布袋打开:“我要的东西也都找到了。啧,要不是我这两天不能出门,哪用得着自己配药啊,还得来这破地方。” 说完,她看了关龙一眼:“表哥,你的胆子是不是太小了点。” 关龙:“这也不能怪我啊,我小时候在那个地方见过鬼,有阴影了。” 杨晓月来了兴趣:“怎么回事?哪里来的鬼?” 关龙:“我也记不清了,好像是我前一天晚上在这附近见了鬼后,第二天那里就死人了,死的还是……” 他一边说,一边压低了声音,两人如同贼一般消失在了黑夜里,没有注意到在二人身后不远处,如同鬼魅一般,站着的管家。 …… 四皇子与八皇子身体康复,二人决定好好庆祝一番,便包下漫花酒,摆下酒宴,请一群王公家的公子千金前来宴饮。 金国民风开放,对于女子的约束并不严格,这要是在陆国,女子在青楼与一群大男人喝酒,定会被人指着鼻子骂伤风败俗。 关允妃也在被邀请之列,齐岳阳自然不会放心,她独自一人前来。 威虎侯府的其他几人不愿意和关允妃一道,他们先坐着各自的马车到的。 今日的漫花楼虽然同样热闹非凡,但气氛又有些不一样。 关允妃和齐岳阳刚跨进门槛,本来一片乐声笑闹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目光各异地盯着站在门口的二人。 关允妃大致看了一圈,这一双双眼睛让她想起来以前随师兄去封印魔界与人界之间的裂口时看到的,从魔界那边窥视过来的那一双双恶魔之眼。 总之,没有一个是善意的。 “哟,大家这是怎么了?都是在欢迎我吗?哈哈,也是,我刚刚救了四皇子和八皇子,理应受到大家的崇拜,没关系,大家尽管崇拜,若是你家里有人有个头疼脑热,阳痿肾虚的来找我,保证药到病除。” 关允妃背着手,昂首阔步地走进了漫花楼的一楼大堂,阴阳双配的脸上挂着夸张的笑容,看起来又蠢又傻。 众人回神,有人嘲笑,有人不屑,威虎侯的兄弟几人直接假装不认识。 这时有人调笑齐岳阳:“据闻陆国可是礼仪之邦,殿下娶了三小姐,怎么就不好好调教一番呢?莫不是反被三小姐调教了?” 那人话一出,四周轰然大笑。 齐岳阳垂着眼,似乎早已经习惯这种嘲笑与污辱,一副已经放弃挣扎的样子。 关允妃虽然明白这些人只能是在口头上占些便宜,但她的天道之子受委屈,她还是极不高兴。 一眨眼,她就到了说话人的面前,双眼阴沉地盯着那人,说道:“今日我见公子眉清目秀,很是喜欢,突然很想调教调教你,不知道今天用救命恩人这个身份向八皇子讨个人情他会不会同意呢?” 别管关允妃在外的名声如何,但今日八皇子请他们夫妻来,的确也是打着救命之恩的名头。 若是她开口的话,八皇子为了自己有恩必报的名声,说不定还真会同意。 那人一想明白这一点,顿时吓白了脸,转身赶紧躲到了人群中。 这些语言上的污辱,对于齐岳阳来说已经无关痛痒,但看到她如此维护自己,他的指尖还是愉悦地在腿侧轻轻地弹动了两下。 这时,四皇子与八皇子下楼。 “本宫还觉得奇怪怎么楼下就突然没了声音呢,原来是三小姐来了。”四皇子阴阳怪气地走下来。 他是打着感谢的名头,但心里对关允妃可一点感谢之意都没有,甚至觉得她的解药让他那么痛苦,反而心生怨恨。 至于齐岳阳,他更是恨之入骨,那时他竟然把大还丹给了老八不给他。 今天他来是为了让这两人好看的,而上天似乎也认同他的想法,竟然让他什么都不做,直接等着就会有好戏上演了。 关允妃没理四皇子,跟着齐岳阳一同向他们行礼,然后听到八皇子道:“长公主和各位千金都在三楼,三小姐可自己上楼和她们一起。” 关允妃看向齐岳出,见他点头,便上了楼。 四皇子这时似笑非笑道:“威虎侯三小姐,全大都知道是匹脱了缰的野马,没想到殿下还能驯服,本宫真是佩服之至。” 齐岳阳如老僧入定,淡然道:“四皇子过奖。” 一拳如同打在了棉花上,四皇子顿觉无趣,视线不由朝着威虎侯其他人那边看过去。 他看到关龙此时正在和杨晓月低声说着什么,不由嘴角一勾,不再理会齐岳阳,朝着其他公子哥那边走去。 八皇子见四皇子离开,嘴角不屑地勾了一下:“岳阳不用与四哥一般见识,他不过是因为你把大还丹给了本宫,而不给他,恨着你而已,他那心胸,也只能计较这点事了。” 齐岳阳笑了一瞬,不置可否。 八皇子指着楼上:“不如我们去楼上聊。” 二人上楼,这时坐在二楼另一边的二皇子和大皇子看着这一幕。 大皇子皱眉:“老八似乎和齐岳阳的关系突然好了?” 二皇子笑说:“不管怎么说,齐岳阳那颗大还丹可是让八弟少吃了不少苦头,感谢一番也是正常。” 袁湛站在二皇子身后,别有深意地笑道:“恐怕也不单只是谢恩,皇上对于齐岳阳始终不放心,可又不能正大光明时刻看着,那最好的方法就是得到对方的好感,时刻在身边盯着了。” 大皇子和二皇子同时一愣,跟着如醍醐灌顶一般,露出悔恨的神情。 既然不相信这个人,又不能杀掉,自然是把人拴在身边更加的保险了。 这么久,他们竟然没想到这一点,让老八占了先风。 依父皇地齐岳阳的戒备,如果能看住他,那也是大功一件啊。 看着二人的神情,袁湛打开扇子,轻轻地摇了起来。 …… 漫花楼是青楼,但这里有最好的厨师,最好的酒,以及最美的姑娘。 在这里的姑娘比起其他青楼的姑娘有更多的选择权,而且选择对象大多都是王公贵族,最差也是金国的富商大贾。 可今在这里聚集了十几位王公贵女,她们的身份便一下子由平时被男人们众星拱月变成了奴婢,只能陪站在一旁。 烟碎是漫花楼花魁,不管是气质还是长相,她即使在一群贵族千金面前,依然丝毫不逊色,甚至隐隐有些艳压的趋势,这让贵女们十分的不悦。 一位贵女见烟碎盈盈款款站在一边,即使垂着头不动,也是风情万种,便故意道:“本小姐这茶杯都空了,怎么还没有人来倒茶,你来,快倒茶。” 第74章 长公主突现的怀疑 烟碎上前,拿起刚刚用开水泡好的茶,想要给这位贵女倒上,结果端起茶壶,人就被桌下的脚绊了一下,身体一个踉跄,栽向前面的桌子。 她反应算快,手扶住桌沿,稳住了身体,可还不等她站起来,一记掌掴直接将她扇倒在地。 旁边的女子见状吓了一跳,可没人敢上前扶她,而贵女们端坐在桌上,亦没有人说话,就连长公主也只是微微皱眉,并没有出声。 “好你个贱丫头,在青楼里被男人们捧惯了,还真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呢,本小姐让你侍侯倒茶,竟然故意踩本小姐的脚。” 这位贵女一边说着,一把抓起茶壶就往烟碎身上甩去,这时长公主终于要出口阻止,可是为时已晚。 从茶壶嘴中喷出的水已经甩在烟碎的手上,立时让那白嫩的柔荑浮现一个红泡,眼看掀开的壶盖掉落,里面的滚水就要洒到烟碎的脸上。 有人惊呼,但却没有人动,烟碎慌乱地想要躲开,却发现被裙摆被踩住,绝望一瞬间爬上她的眼睛。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侧面伸出,直接打落本还在前飞的茶壶,只是洒出来的开水,有些许喷在了这只手上。 手的主人“嘶”了一声,甩了甩手,毫不在意地踢了踢地上的茶壶:“干什么呢?还不快打扫?等着长公主帮你们扫地呢?” 漫花楼的女子们,终于回神,有人上前扶起烟碎,有人慌乱地打扫地面。 被坏了好事的贵女见是关允妃,当即就拉下脸来冷笑:“三小姐这是当自己是菩萨呢,可当菩萨也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胸襟嘛。” 她一边说着,笑容就暧昧了起来,和其他几位贵女相视了一眼,说道:“等下你家相公看到了人家眼睛都不移开,看都不看你一眼,可别在这里撒泼啊。” 关允妃看了烟碎一眼,见她低着头,全身微颤,隐隐能看到垂到小巧的下巴上的泪珠,一只手上烫出了一个小泡,她竟然一脸自己被毁了容的样子。 她低头看看自己手背上的那一大片水泡,一脸茫然。 很疼吗?看来还是她太皮糙肉厚了。 “我家相公视美色如草芥,要不然也不会娶我嘛,所以就不劳您费心了。” 说完,她看向长公主:“见过长公主。” 长公主点点头:“三小姐,坐。” 她指的竟是自己坐的那张主桌。 所有的贵女们脸色一变,不敢置信地看向关允妃,她似乎不明白这意味着长公主对她的格外看重似的,坦然地坐了下来。 杨晓月和关玲丽坐在长公主左右的一张桌上,此时看她堂而皇之地坐到长公主的旁边,便忍不住嫉妒:“关允妃,你上来竟然不是向长公主行礼,而是去管一个妓女,在你眼里长公主还不如一个妓女吗?” 她一口一个妓女,站在不远处的烟碎脸色瞬间白了两度,其他女子的脸色也不太好。 关允妃莫名其妙地抬眼看杨晓月:“众生平等,长公主尊贵,可是人家的命也是命嘛,要不是你们不把人家的命当命,我用得着多管闲事,以致怠慢了长公主吗?要是真追究起来,应该是追究一下让我管的闲事是谁引起的?” 那个贵女当即脸色一变:“关允妃,你……” “行了,今天是给四弟与八弟庆祝身体康复,是喜事。” 长公主看了那贵女一眼,吓得她低下了头,不敢再语。 宴席继续,可一群千金小姐坐在一起能聊些什么呢? 无非就是大都哪家的首饰铺又上了新货,哪家胭脂水粉更好用,长公主听得无趣,便看关允妃:“你救了那个烟碎,她却连谢你一句都没有,甚至没有看你一眼,心里不舒服?” 关允妃奇怪地看着长公主:“我为什么不舒服?我帮她,不过是我想帮,又不是为了让她谢我的?” 长公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本宫也不跟你绕圈子,你知道你大哥为什么一直针对齐岳阳?也应该听说一些有关这烟碎与齐岳阳之间的那点风花雪月?” 说完,长公主便一直盯着关允妃的神情变化,可她却只是疑惑地歪头看着长公主:“相公已经与我说了,他与烟碎姑娘并没有什么。” 长公主:“……”就那么喜欢?放个屁都是香的? 这时,刚才被关允妃暗讽的贵女,看向她:“最近听闻三小姐医术精湛,不知三小姐是师承哪位名医?” 杨晓月在一旁不咸不淡地笑道:“据人家三小姐说是师承侯府的一位已经死掉的老奴,那老奴估计是个走方的郎中,最后吃不上饭,只好卖身侯府了。” 这是关允妃说给齐岳阳的说法,但后来为了不让威虎侯整日疑神疑鬼,她也让这件事在侯府传开了。 关玲丽这时狠狠地瞪了杨晓月一眼,以前怎么没注意到这个表姐这么口无遮拦呢,祖母在太后面前把话说出去了,这是想让侯府背欺君之罪吗? 她迅速地看了疑惑的长公主一眼,说道:“表姐,那是外人道听途说的,我三姐可是梦堂斋云先生的徒弟呢,只是云先生长年游历在外,不能时时指点,三姐时常为此苦恼,毕竟遇到了不懂之事,也无处打听。” 她虽面露遗憾之色,但却是在向众人暗示,关允妃虽是云先生之徒,但云先生根本不重视她这个徒弟。 刚才问关允妃的贵女突然露出夸张的惊喜神色:“当真如此?那真是太好了,上次云先生回京时,我父亲让他给我调配的补药药方被我给弄丢了,现在做好的药丸已经快用完了,可是云先生归期不定,如果是云先生的徒弟,只要看看药丸,应该就会知道配方是什么了?” 贵女双眼发亮地看着关允妃,可是那里的光却是不怀好意,想来是因为刚才关允妃害她在长公主面前被斥责,而故意为难了。 所有人都看得透,但却假装没听懂,反而和这个贵女一样,一脸期待地看着关允妃。 长公主自然明白这些女人的想法,但不得不说,她也有些好奇。 关允妃在研制解药的时候,是自己亲身试毒,短短三天时间就将解药制出,但就后来她打听御医,御医说就算是医者亲身试毒,那也是需要相当一段长的时间去验证。 第75章 一闻辨药 父皇在听到御医这个说法的时候,甚至怀疑齐岳阳和关允妃之间早有预谋,他们其实早知解药的配方,当时是马青枚一句无意间的话,才化解了父皇的疑虑。 “太后让奴才时刻关注着两方人研制解药的动向,那三天,奴才看到冷宫的后院墙根下,死了有十七八只老鼠,都是中毒而死的。” 原来也不是一蹴而就,再结合当时八皇子叙述的情况,父皇在勉强压下疑虑。 关允妃朝着那贵女伸出手,那贵女却不动,意思是让关允妃亲自去取。 长公主这时看了身后的小玉一眼,虽然小玉不太乐意为关允妃服务,但长公主的命令她不敢不听。 把药丸拿了过来,毫不尊敬地往关允妃面前一丢。 关允妃也不计较这些,拿起药丸,两指轻轻一掐,药丸裂成两半,那贵女气急败坏地站了起来:“你干什么?捏这么碎了,本小姐还怎么吃?” 关允妃把药丸放到鼻下,轻轻地撩起眼皮,看了那贵女一眼:“顶多赔你一粒。” 那贵女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说的倒是轻巧,你还真当你是云老先生了?” 关允妃:“我自然不是云老先生,但我写出药方,小姐你大可以与你原本的对上一对,从开始她就不信什么丢了药方。” 长公主闻言,惊奇挑高眉毛,赶紧让人备纸笔。 关允妃接过纸笔,就着小桌便将药方写下,连每一味药的份量都写得清清楚楚。 写完,她让人送那贵女递去:“小姐大可以与你手中的药方对照一番。” 既然有意为难已被看破,那贵女也不再藏着掖着,竟真的把原来的药方拿了出来,她根本不相信关允妃能写出一模一样的药方来。 可当两张纸放到一起时,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根本不用她表达什么,众人已经明白结果是什么了。 这时大家看关允妃的目光终于有了变化,长公主这时更是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的眼光果然不错。 她问关允妃:“那是什么药方啊?那么多味药,你竟然闻得这么清楚?” 关允妃的声音压得很低:“那位小姐应该是有先天之疾,那是一副滋补的药方。” 她的话说和模棱两可,长公主有些似懂非懂。 可她顾及人家的名誉,但有人并不领情,那贵女突然站起来,指着她道:“前些日子我这药方确实是丢了,是不是你捡了去,然后才又丢到我家门口的?” 关允妃:“……” 长公主不耐烦了:“行了,闹够了没有?非得让人家把你见不得人的病说出来才好吗?” 那贵女脸色一白,一是惧服长公主的威严,二是担心关允妃真的知道那药丸的用处,她甚至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了。 见贵女不再说话,长公主才收回凌厉的目光:“以后这样的为难,你大可不必理会,都是些无知妇人,不用管她们。” …… 贵女这边热闹,王公贵公子这边看起来倒是太平无事,特别是一个个怀里抱着美人,不知道有多满足。 八皇子带着齐岳阳去了一间靠里的房子,门口是他的人在守着。 “今天虽是以我和四哥身体康复的名义的庆祝,但实则今日是本宫特地为岳阳你贺喜的。” 齐岳阳状似疑惑:“八皇子是何意?在下有何可庆祝的?” 八皇子坐下,并伸手也让他坐下:“研武堂入堂考试要重新办,但你不用再考试了。” 齐岳阳面色淡淡地坐下:“意料之中,有何可贺的?” 八皇子露出神秘的笑:“因为你可以直接免试入学了,而且你知道这么提议的是谁吗?” 齐岳阳恰当地露出惊讶:“免试?是谁?” 八皇子卖关子:“你可以根据你所知的分析一下。” 齐岳阳略一沉吟,突然冷笑了一声:“可能是大皇子,未打败在下,他肯定不甘心。” 没想到八皇子却摆了摆手:“是本宫和二哥,严格说来,是本宫提议,但二哥居然支持,没有反驳。” 齐岳阳眼中只是闪过一瞬间的惊讶,随即自嘲的笑了起来:“八皇子提议,是因为我之于你还有用处,至于二皇子同意,大概是因为这样可以把我看在眼皮子底下。” 他垂着头,自嘲的笑容突然如水的波纹一般,轻轻荡了一下,随即化为无形。 八皇子哈哈大笑道:“岳阳果然是聪明绝顶,没有事可以瞒得过你的眼睛,那你不如猜猜看,本宫现下在想什么呢?” 齐岳阳垂眸:“在上不敢妄加猜测。” 八皇子似乎对于他这地驯服的样子十分的喜欢,当即笑道:“本宫许你猜测。” 齐岳阳:“皇上对于下毒之事,点到即止,直接治了博洛的罪,就将此案了结,想必是怕查到他不想看到的结果,可是八皇子和四皇子都不甘心,想找到真凶。” 八皇子莫测高深地笑道:“接着往下说?” 齐岳阳:“三皇子和博洛勾结想在考场舞弊这件事几乎已经算是板上钉钉了,而三皇子和大皇子本就交好,他几乎什么事都会向大皇子报告,就算他不说,他们形影不离,大皇子会没察觉到吗?如果想借这个机会动点手脚的话……” “可是那点心是送给长公主的。”八皇子说。 齐岳阳:“是长公主又如何,八殿一不要忘了,长公主在战场上的战功只比大皇子更多更大,比你们这些皇子更加的有威望。” 八皇子随即摇了摇头:“不,不可能,长公主一介女流,他有必要吗?” 齐岳阳笑了一声:“八皇子想必中原的史书也读过不少?五百年前明华帝,你觉得呢?” 明华帝,十四入宫,始封昭仪,后封史后。先帝崩,登基改国号明华,在位二十年。 历史上还真有这么一位女帝,在史书上留下了浓墨浓彩的一笔,她的政绩逼得那些酸腐的史学家们,不得不在史书上给她留下一席之地。 八皇子沉默了许久。 最后,他重重地舒出一口气:“你的意思是老大要对付的是长公主,而我和四哥只是倒霉,才被牵连?” 齐岳阳笑:“在下没有这么说。” 他不承认,八皇子也没有与他叫这个真儿,只是一拍桌子低狠道:“那也不行,本宫可是差点没了命的。” 说完,他看向齐岳阳:“这次本宫让你出来,就是为了想听听你的主意,怎么才能出这口气,同时还能打压了老大。” 齐岳阳恢复了无面表情的样子:“在下不想参与你们金国之事。” 第76章 酒中猫腻 八皇子却并不听他的拒绝,只是狡诈地笑了一下:“岳阳,你知道老三今天和人打了赌,一定要得到烟碎么?” 齐岳阳愣住,没说话。 八皇子笑得越加的诡异:“他垂涎烟碎已久,但一直被吊着,现在等不及了,今天必定是要一亲芳泽的,你觉得你能阻止么?当真忍心把自己的女人送到其他男人的床上?” 与此同时,杨晓月从三楼下来,正好在二楼与关龙碰上面,两人视线一撞,彼此点了点头,杨晓月佯装和关龙的打招呼,然后状似自然地躲到了旁边的角落里。 这时,听到关龙低声说了句:“已经准备妥当了,万无一失。” 杨晓月还是不放心:“真的?不会失败?” 关龙拍胸脯保证:“放心,送去的人的身份,让他不敢不吃,到时今天晚上你就在漫花楼好好享受与天下第一美男子的一晚。” 杨晓月奇怪:“谁送去的?” 关龙:“这你就不用管了,肯定不会坏你的事。” 杨晓月也没有再问,只是强调:“你要带人闯进去,怎么也得我好事成了之后,可千万不要坏我的好事。” “放心,到时烟碎看透了那小白脸的本质,丑丫头到地肯定得被大家嘲笑,你的仇就报了。”关龙得意地说道,两人又重新对了一下计划,杨晓月先离开,没一会儿关龙也离开了。 在两人离开不久后,一抹淡黄的裙摆突然从两人身后角落的房间走出来。 …… 齐岳阳还未开口,房间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八皇子吓了一跳,还不等看清进来的人,便脸色阴沉地厉声道:“大胆,主子说话……四哥?” 四皇子手中提着一壶酒,站在门口,面色不愉:“怎么?八弟这是想让本宫要像下人一下向你请安再进?” 他刻薄的眼睛朝着齐岳阳看过去:“还是说八弟在与人说些见不得人的事?” 八皇子心里恨极,要不是看在老四还有些用处的份上,他根本懒得理会这个心胸狭隘的蠢货。 但面却还是露出讨好一般的笑:“四哥说哪的话啊,我这不是怕被人看到嘛。” 四皇子的尖刻地笑了一声:“怕人看到?八弟做什么了,怕被人看到?” 八皇子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父皇从小就教我们要知恩图报,我的命好歹也是他救的,怎么也得说声谢谢,可是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谢他,我可做不出,这不特意找个没人的地方嘛。” 八皇子的话正对上四皇子的心思,他半嘲似讽的看了齐岳阳一眼:”是啊,他当时倒是让八弟少吃了苦头,八弟是应该谢。本宫刚好也是这么想的,这不亲自拿酒来,敬殿下一杯。” 八皇子见他不再纠缠于自己为什么独自见齐岳阳,当即便附和他的话:“四哥说的是,殿下能得四哥这杯谢酒,可是三世休来的福分,四哥平时可是不太喝酒的。” 四皇子不说话,亲自为齐岳阳倒了一杯酒,递到他的面前:“殿下,请。” 齐岳阳看着如此积极的四皇子,而后视线慢慢地移向他手中的酒杯,那里的酒水清澈,可他不确定,这里面装着多少人的恶意。 几日前,管家钟山再次奉威虎侯的命令给他送药,这回说是补品,他按照惯例,把药倒掉,把碗给了钟山,钟山这时对他说道:“殿下,近日皇子们可能会请您参加一场鸿门宴,宴上您切记,不要乱吃喝些东西,我无意间听到大公子和表小姐……” 管家话没说完,外面正好有人走来,他只得匆匆离开。 但正如他所说,皇子们的请帖真的送来了。 到现在为止,齐岳阳还滴水未尽,如果是关龙和杨晓月,这两人用的手段高明不到哪里去,下药应该是他们能想到的最好的主意,而现在他所在的地方又是青楼,他不想允儿因此事再误会什么了。 齐岳阳在四皇子与八皇子的眼皮底下拿过酒杯,慢慢地将酒杯送到嘴边,四皇子的眼睛这时隐隐透出兴奋的光芒。 就在这时,他突然把酒杯拿下来,四皇子的脸上立时露出不悦:“怎么?殿下这是不给本宫这个面子?” 齐岳阳:“非也,在下风寒刚好,大夫交待不能多饮酒,饮了这杯后,希望二位皇子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能否帮在下挡去不必要的劝酒。” 四皇子着急让他赶紧喝下这杯加料的酒,不耐烦地挥手:“行了,本宫帮你就是,快喝了。” 八皇子隐约间觉得四皇子似乎哪里不太对,就在这时,门口的门突然响了一声。 四皇子与八皇子同时看向门口,结果门好像是被不知哪一的风扇动了一下,只开些许小缝又合了回去。 两人回头,齐岳阳正仰头喝下了这杯酒,他将酒杯口微微朝着四皇子,微微低头:“多谢四皇子赐酒。” 说话间,他另一只手恰恰收回袖中。 四皇子见空空的酒杯,终于满意了。 “等下就戏就开始了,不如一起下楼听戏。” 此时的四皇子看着齐岳阳的目光竟然算得上善意了,八皇子看了连连惊奇,同时也隐隐有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三人出了房间,在二楼走廓处遇到了关玲丽,她大大方方地向四皇子与八皇子请安。 然后说道:“三姐在楼上喝得多了,胡言乱语,非要见三姐夫,二位殿下,可否让三姐夫随小女上楼。” 四皇子和八皇子听了一乐,倒是想上去看热闹,但上面还有很多未出嫁的千金贵女,纵使他们是皇子,若是看到不该看的东西,还是要招人口舌。 四皇子这时别有深意地笑道:“既然是三小姐想殿下了,殿下还是快些去,将人哄睡了,倒也更方便享受今夜这漫花野香。” 说完,哈哈大笑着负手离开。 而八皇子走的时候,还投给齐岳阳一记同情的目光。 “五小姐,娘子现在在何处,带我去。”齐岳阳面上不显,心里却急得不自觉地握住了衣袖,那里有一片湿渍,但他毫无所觉。 关玲丽却在这时四顾看了一下,见周围没有人,凑近他,近声说道:“齐公子今天莫不要乱用别人送上来的吃喝……” 第77章 利用女人的“渣男” 淡淡的香味在齐岳阳的鼻下流连,让他厌烦地皱起了眉头,正待退开,关玲丽却已经自己退开一步,脸上挂着娇羞与歉意:“殿下,我知是表姐不对,实在看不下去,才特来知会你一声,我不能离席太久,你好自为之。” 说完,眼神暧昧留恋地看了他一眼,才一脸羞意地转身离开。 “五小姐……” 听到齐岳阳的叫声,关玲丽的脚步停下来,嘴角得意地勾了一下,才又一脸端庄地回身:“齐公子,还有何事?” 齐岳阳:“娘子真的醉了吗?” 关玲丽眼中闪过一瞬愕然,齐岳阳接着又说了一句:“我担心她闹事,若是她真醉了,就让人送她回去,免得做出什么冲撞了皇子公主们的事。” 关玲丽脸上闪过一瞬“果然如此”的神色,跟着眼中快速闪过一丝不屑:“三姐是有些微醉,不过长公主不放人,恐怕不能送她回去。” 齐岳阳点头,面色淡淡:“是吗?那就没办法了。” 说完,便从关玲丽的身边走了过去,在走过她时,脸上闪过一丝隐忧,今天晚上注定会上演一场闹剧,若是她在这里,会被牵连上吗? 怎么想办法让她先行离开呢? …… 戏已开锣,贵女们也从三楼下来,坐到了二楼设置好的雅座。 而皇子贵公子们,嫌弃雅座看得不清楚,一个个都坐到了一楼。 所有人的注意力看似都在戏台上,但每个人都似乎显得心不在焉。 烟碎给皇子们倒酒,当淡黄的身影走走到八皇子这里时,突听八皇子惊讶得有些做作的声音:“烟碎姑娘这手是怎么了?这如玉娇嫩的一双手烫成这样,真是太可怜了。” 烟碎不失礼仪地抽出自己的手,眼睛不着痕迹地朝着旁边的齐岳阳看了一眼:“不小心烫一下,无碍。” 她的手里捏着一张纸条,正准备在给他倒茶时,塞到手中。 正在她举壶的时候,突然听到四皇子说道:“这美人与丑八怪是不太一样,美人烫一下,娇嫩的皮肤便已经红得让人心疼,可丑八怪,烫了一大片,还是该吃吃,该喝喝。” 齐岳阳原本无动于衷的神情突然一顿,抬眼看向林烟碎。 八皇子以为他是心疼林烟碎,还特地卖个好解释了一番:“本宫听说楼上有人嫉妒烟碎姑娘的美貌,便有意想用热茶水毁了她的脸,但三小姐见义勇为,为烟碎小姐挡去了那壶水,哈哈,现在想想,三小姐还真是深明大义啊。” 说到此,他还故意暧昧地看了齐岳阳一眼。 齐岳阳的脸色明显一变,可是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能故作不奈地说了一句:“镇日惹是生非。” 说完,便起身向八皇子道:“在下去方便一下。” 说完,也不等八皇子说话,又说:“烦请烟碎姑娘带个路。” 烟碎自然不会拒绝,八皇子则一副看透了的样子,四皇子在不远处则有些着急了。 他离齐岳阳只隔了两个俯位,一直在观察齐岳阳的变化,此时他看起来的确脸色变了,可他还是不确定是否药效发作,只能看向关龙那边。 林烟碎跟着齐岳阳来到无人的角落,本以为齐岳阳是担心她手上的伤,刚要说没事,同时把之前听到的事告诉他:“殿下……”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允儿她的伤严重吗?” 林烟碎蓦然呆住,她跟了殿下这一年多,可从来没见过他如此着急的样子。 不知为何,手里的纸条被她一折,收到了袖中,一个似有若无的心思,在脑海里形成。 “三小姐为了帮我,被茶烫到,不过没有大碍,当时情况,我没来得及向她道谢,不如殿下代我向她说一声谢谢。” 齐岳阳担心关允妃的情况,有些心不在焉,并没注意到林烟碎说这话时的神情和语气是的一些异样。 林烟碎离开的时候,齐岳阳正想找个借口去看看关允妃,没想到袁湛突然出现在了齐岳阳面前。 齐岳阳看下四周,袁湛却十分放松地说道:“殿下不用担心,这次是二皇子自己让属下过来找你的。” 齐岳阳平时的淡然一扫而空,如同一把锋利的宝剑轰然出鞘:“他让你干什么?” “二皇子接受了我的意见,让殿下您免试入研武堂,但八皇子先一步开口,主要请缨要监视您,二皇子想要借我与您的那点微薄的关系,可以让您往他那边靠拢。” 他与殿下的关系在外人看来的确微薄,毕竟两人之前连面都没有见过,可有时候人与人之间不需要过多的交流,一个共同的信仰就会把无数人连到一起。 齐岳阳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气势收敛,为了表示自己真的用心在劝,袁湛并没有马上离开。 “殿下,您不打算让林姑娘知道今天晚上的计划?如果有她帮忙的话,应该更加容易成功?” 齐岳阳摇头:“不用了。” 袁湛想了想,突然笑了:“这林姑娘也是有趣,如果要谢三小姐,当面谢多好,何必还要过您的口,这样岂不是让三小姐多想,到时万一三小姐生气,事情闹大了,八皇子手中的筹码可能就不是秘密了,反而坏事。” 袁湛并没有瞧不起女子,但是林烟碎的行为,却让他突然懂了殿下为何不将今晚之事告诉她的原因了。 “允儿不会胡闹,不过今晚之事,我不想让她参与进来。” 袁湛点头,有示了解:“不过殿下,属下听闻今晚三皇子想向漫花的楼的老板买下林烟碎,其实这倒不失为一个让林烟碎打入大皇子阵营的好方法。” 齐岳阳闻言,低头沉吟,似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喊声—— “岂有此理!这个梁生简直太可恶,竟然利用女子助他平步青云,且还辜负了人家,斩了他的头太便宜他了,就当先断他的孽根,再断了他只会花言巧舌头,然后剁碎了喂狗,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不要脸的男人。” 齐岳阳:“……” 袁湛:“……” 表示有被内涵到。 “这件事稍后再做打算,二皇子那边就靠你了。” 他拍了拍袁湛的肩膀,走的时候,脸上有些尴尬。 第78章 与虎谋皮 关允妃一只手支在二楼的栏杆上,另一只手指着台下的戏台,气势恢弘的朝着台上的女角喊道:“陈姑娘,你脑袋灌水了吗?那负心汉都害死了你,你还要助他还阳,简直愚蠢至极!” 台上演的是一出某书生借一青楼女子的钱财,以及女子周旋各大王公贵族之间的人脉平步青云,事后却害死女子,当了当朝宰相的乘龙快婿。 后因犯错被斩首示众,在阴间与女子相遇,痛哭着向女子告悔,最后获得女子原谅,重返人间,而女子投胎成为书生女儿的大团圆故事。 可关允妃可不觉得这故事是团圆的,这样的结局简直就是在告诉她,一个男人当一个负心汉就是理所当然的。 长公主看着满脸愤怒的关允妃,有点想笑,却又顾及身份,刚要告诉她这只是戏,又不是真的,用不着如此愤怒。 就听到旁边关玲丽站起来,朝着长公主福身:“长公主,三姐她第一次看戏,所以有些激动,请您恕罪。” 说完,她看向关允妃:“三姐,这是戏,是假的,不要当真。” 那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在哄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但偏又温文尔雅,旁边的贵女们都捂嘴偷笑了起来。 关允妃奇怪的看了关玲丽一眼:“戏不都是源于生活吗?正是因为生活中有这样的男人,所以戏本才会如此写,还是说各位觉得将来自己嫁给这样的相公,只要他跟你哭一哭,连害死了你都可以原谅了?” 她的视线在众贵女惊愕的脸上转了一圈儿,正好和关玲兰撞上。 关玲兰双眼恶毒地盯着她,突然笑了起来:“三姐这么生气,是代入了自己的感受吗?呵呵……不过你可能还没有戏中的陈女幸运,至少书生还会悔恨,当你没有利用价值时,你恐怕在人家眼里还不如一条狗呢。” 长公主听到关玲兰的话,不悦的看过去,关玲兰却假装没看到,母亲被赶走,她将要进匡国公府守活寡,在侯府她已经完全成为弃子,而这一切全是关允妃害的。 不让她尝点苦头,她无法甘心上那个花轿。 “那个……殿下他……”长公主想要宽慰一下关允妃。 却听她突然说道:“四妹就不用太担心你三姐啦,还是想想怎么在有暴力倾向的佟公子手下活过你的新婚月。” 佟周梁玩死的人,光听说就不下十几个,这在大都不是秘密,其暴虐可以想象。 被他厌恶至极的关玲兰嫁进去,会是什么样的光景,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她自己更清楚。 就算是匡国公能保她,但也不可能时时在她身边? 果然,关玲兰脸色一变,站起来,转身就出了雅坐,到了此时,所有人贵女都明白了,这个看起来傻呼呼的三小姐可不那么好欺负。 关玲兰走出雅座,正好看到关豹迎面走来,兄妹两人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接着外面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呀,齐公子怎么醉成这样啊,哎哟,怎么还受伤了,这头是在哪撞的啊?快把人扶到三楼北面最里面的房间,那里的有药,快给齐公子上些药。” 女人的声音从外面传过,关允妃一听立马戏也不看了,向长公主告个退,便出了雅座,可等她一出去,外面已经没有人。 她只好上三楼,刚才那女人说把人送上三楼的。 …… 齐岳阳回到八皇子旁边坐下。 八皇子笑道:“怎么样?现在是不是想得更清楚了呢?” 他以为是林烟碎向齐岳阳求救,想让他想办法绝了三皇子的心思。 齐岳阳干脆将计就计,脸上闪过一瞬的不情愿,但还是低声说了句:“现在皇上不再追查,如果八皇子揪着这件事不放,会被皇上认为心胸狭窄。” 八皇子不悦的挑眉:“难道就让本宫吃了这记闷亏?” 齐岳阳:“您不能直接动手,但可以通过他人的手慢慢地还回去,只是效果没那么快而已。” 八皇子:“哦?” 齐岳阳:“三皇子以大皇子马首是瞻,虽然平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其母家一族却是大皇子的助力,若是让他们二人反目,对大皇子来说,无疑是断其一臂。” 八皇子闻言,眼睛一亮:“你有何办法?” 他把头往齐岳阳那边凑过来一些,齐岳阳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后他退开,一脸的怀疑:“你当真舍得?” 齐岳阳露出艰难犹豫的神情:“我不能出面,八皇子也不方便,只能这样。大皇子心在大位,对于其他并无兴趣,想来更加安全,而且这样会让三皇子对他产生误,本来之前的事,大皇子痛骂了三皇子,就让他产生不满,再有这件事,他们之间的隔阂只会更加的深。” 八皇子状似在犹豫,其实心中早就认可了这个办法,他只是觉得齐岳阳此人当真是玩弄人心的高手,自己无疑是在与虎谋皮。 但想一想,又无比兴奋,虎又如何?软肉还不是捏在他的手中。 “那这件事具体你要如何做?”八皇子问。 齐岳了这时注意到四皇子频频看过来的视线,隐隐有些焦燥的样子,他迅速地移开视线,脸上突然出现一丝异样难受的神情。 他站了起来,不着痕迹地朝着八皇子眨了下眼睛:“八皇子,在下身体有些不适,想先去休息一会儿。” 八皇子立即以为他这是要和林烟碎见面,好进行接下来的计划,便没再细问,当即点头答应。 当齐岳阳一走,四皇子立刻过来,双眼放光地问八皇子:“齐岳阳他是怎么了?” 八皇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笑道:“好像身体不太舒服,要找个房间休息休息。” 四皇子一听,面露喜色,但又在极力掩藏,他迫不及待地离座,八皇子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第79章 不会背叛 关允妃推门走进三楼最北面的那个房间,房间里静悄悄的,淡淡地熏香萦绕在里面,她揉揉鼻子,不太喜欢这种香味儿,里面有催0情的草药。 不重,但闻久了,肯定会对人产生影响。 不过这里是青楼,熏香有催0情效用倒也不奇怪。 突然,屏风后面传来一阵布料摩擦的声,以及人微弱的呻)吟声,声音很小,根本听不清楚主人是谁。 但关允妃先入为主,也没多想,直接就绕到屏风后面,来到挡着围幔的床前。 “相公?你没事?”她一边问,一边轻轻地掀起围幔,里面躺着的人盖着被子,只露出头顶,背对着外面。 “啧!这漫花楼的人也太不负责了,人在他这里喝醉了,丢在这里就完了?” 关允妃不太乐意,伸过手扯着被子的一角,声音放软:“相公,喝醉了不能这样捂着,出来透透气,来,让我看看你的头,受伤重不重?” 她一边柔声说着,一边把被子掀开,就在这时,原本一动不动的人,突然转身,一大片灰色的粉末朝着关允妃的脸上洒了过来。 关允妃的反应不慢,可即使快速摒住了呼吸,她还是着了对方的道,四脚开始发软,耳朵开始耳鸣,头晕晕呼呼,眼前发花。 隐约间,她听到有人从后面走了过来,往她的后腰上踹了一脚,她踉跄倒地,那人踩着她发软的一只手说:“你不是很厉害啊,现在倒是站起来啊。” 在神志跌入黑暗最后的瞬间,关允妃听出了声音的主人。 …… 齐岳阳刚上二楼,突然感觉身体一热,头一晕,便扶着柱子站住了,这时有人立刻上前扶了他一下:“殿下,没事?” 齐岳阳单手扶着额头,视线模糊地晃了晃脑袋:“别叫我殿下。” 那人似乎笑了一下,然后说:“那齐公子不舒服,我便扶你去休息。” 说完,甚至不管齐岳阳乐不乐意,直接强硬地扶着他,朝着三楼走去。 在二楼走廊上,有人迎面走来:“哟,大公子,你这是干嘛去呢?” 扶着齐岳阳的人:“妹夫这不是喝多了嘛,我扶他去房间休息。” 对面的人笑道:“看这脸红的,是喝了春酒,哈哈。” 那人离开,齐岳阳被托着上了三楼,一进屋,他就被丢到地上,他听到关龙的声音说道:“表妹,人我给你送来了,你快些着点儿,一会儿第三折戏演完,我就带人上来。” 屋里面只传来一声轻轻地“嗯”声,关龙也没有在意,把门关上便走了。 关龙一走,房间静下来,齐岳阳慢慢地睁开眼睛,他倒地上没有动,只是扭头看向屏风后面,隐约看到一个人影从里面正缓缓走出来。 在里面的人将要走出屏风时,他闭上了眼睛,听着轻盈缓慢,略带着几分犹豫的脚步声,朝着他这里走来。 他心下隐隐疑惑,都说人的动作反映心理,可杨晓月此时的心理应该不是这样犹豫不定? 脚步声在他旁边停下来,耳边传来布料微微摩擦的声音。 这时,齐岳阳感觉到一只手正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一下一下,从眉毛到鼻子,再从鼻子到嘴唇,每一下都缱绻到骨,即使没睁眼睛,他都可以从指尖感受到蚀骨的温柔。 不对。 齐岳阳心里猛地一跳,蓦地睁眼睛。 四目相对的瞬间齐岳阳的目光由惊讶迅速转为冷厉,而对方则吓得连退数步,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齐岳阳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坐在地上的人:“怎么是你?” 林烟碎惶恐改坐为跪:“殿下,您听我解释,我是……” 她说到一半,突然像是想明白了某件事,愕然地抬起头:“您……您早就知道了?” 齐岳阳盯着她,眼睛里的光正在转为深不见底的黑,他的神情慢慢地转为若有所思,最后化为一片毫不感情的冰冷。 而林烟碎此时才知道,自己是做了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她往前蹭了蹭,小心地扯住齐岳阳的裾摆。 “殿下,我听说了杨晓月和关龙的阴谋,可是已经来不及通知您了,所以我只好尽快把杨晓月移动,在这里等您,告诉您事实经过。” 齐岳阳没说话,低头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 本来他倒也不是不知道她对自己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可他不介意,为了报仇,为了夺回所有的一切,他不介意利用任何人,也不介意用什么手段。 林烟碎想要报仇,他们有着同样的目的,可以算是合作者,而一个男人控制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无外乎是感情。 可是刚才听到允儿说的话后,他有些犹豫了。 他不想做她眼中那种卑劣的男人。 “殿下,三皇子向老鸨说要买奴家的初夜,奴家实在不愿意,所以才选择在这里等您的到来,求您救救奴家。” 看着齐岳阳冰冷的目光,林烟碎慢慢了解了自己的愚蠢,她低下头,轻声说道:“如果复仇的道路上,我非得失去什么的话,我宁愿第一个人是殿下。” 这次,齐岳阳终于有了反应,但却仿佛没听到她刚才的话,直接说道:“这件事我知道,本是打算要告诉你怎么对付三皇子的。” 说到这,他抬了抬手:“你先起来。” 林烟碎知他是在给自己留颜面,不敢再多说,赶紧抹了抹眼泪站了起来。 “杨晓月现在在哪里?”齐岳阳问。 林烟碎:“在奴家的房间。” 齐岳阳点头,然后说:“你现在去楼下,接近大皇子,尽量表现对他在战场上的英姿十分敬仰的样子,然后向他求救,就说三皇子欲强迫你。” 林烟碎愣住,齐岳阳以眼尾淡淡地扫了她一下:“并不是让你去勾引大皇子,他迷恋皇权军功,对于女人没什么兴趣,你只需表达对他的能力的尊敬,不用多余表现,再示以弱质,向他求救,此人个英雄情结十分重,会帮你的。” 因为刚才的事,林烟碎不敢再多有疑虑,这便要离开,只是在走到门口时,她犹豫着回了头:“殿下,您是不相信奴家吗?” 他早知道杨晓月和关龙的算计,却没有告诉她,是否是觉得她不可信? 齐岳阳:“你多想了,只是这件事不想让你参与进来,免得日后有麻烦,毕竟你平日还要在这里。” 林烟碎点点头,但还是坚定地说道:“殿下,我绝对不会背叛您,背叛陆国,就算是死也不会。” 第80章 我不太对劲 说完,林烟碎转身离开了房间。 在关上门的瞬间,她的身体差点站不稳。 她喜欢殿下,可她也爱她的家乡,现在她的家乡成了外族的狩猎场,她的乡亲们如同猎物一般被蛮族狩猎。 父亲从小教她的就是忠君爱国,父亲在临死前的信中告诉她,只有殿下能拯救天下苍生,能再次带着她回到家乡,只要她找到殿下,好好跟着殿下,终有一天会杀尽蛮人,为他复仇。 她爱殿下的心不假,想要助殿下复国,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也不假。 她操之过急了,或者说嫉妒让她失去了理智。 可是关允妃—— …… 齐岳阳刚要转身,突然感觉眼前一花,身体猛地一晃,扶住了旁边的桌子才站稳。 这回不是假装,是真的有些头晕。 他朝着屋内看了看,暗道一声不好,这里燃着情香,定然是他在这里闻久了,所以身体有了反应。 他赶紧推门出去,准备去林烟碎的房间,把杨晓月搬出来。 现在大部分人都在楼下听戏,三楼一个人都没有,他一出来,顿时觉得空气清新了不少,头也不那么晕了。 正等他转身想要去林烟碎的房间时,突然看到一个人影扛着一袋什么,鬼鬼祟祟地进了前面一个房间。 那一排房间,是几位皇子预定的,今晚在漫花楼过夜的房间,那间房是—— 齐岳阳的心一突然一凛,怎么还有人和他的想法重叠了? 他冷笑了一声,看来大家的想法都很应景,青楼的这种地方,自然最容易放纵声色了。 他暂且躲了起来,等着对方出来。 没一会儿,进去的人空手出来,当他一看到出来的人的脸时,顿时一愣。 关豹? 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待人一走,齐岳阳迅速闪身进了那个房间。 此时,楼下的戏已经接近尾声。 长公主见关允妃还没有回来,便问刚刚回业的关玲兰:“见到你三姐了吗?” 关玲兰眼睛一闪,带着几分不确定地道:“刚刚好像看到她在三楼靠南的那一排房间门口徘徊,可能是找哪位皇子有事。” 长公主疑惑,没说话。 关玲丽看了关玲兰一眼,觉得这个四姐肯定在谋划着什么,不过和她没关系,看戏就好,齐岳阳今天晚上躲过了一劫,想必心里对她还是感激的。 此时二皇子觉得有些累了,想要上楼休息,袁湛闻言,不由紧张,不知殿下那边布置得怎么样了。 “戏马上就结束了,殿下不等着大结局?”袁湛问。 二皇子打了个哈欠:“这出戏,本宫都看了好几遍了,结局背都背起来了,若是袁先生想看,便先留在这,本宫自己先回去了。” 袁湛哪敢自己留在这里,赶紧站了起来:“在下也有些累了,便与二殿下一起。” 二皇子也没反对,两人站起来离席,正好看到大皇子和林烟碎坐在一起,两人看起来相谈甚欢,林烟碎的双眼看着他,充满了敬仰崇拜,这让大皇子似乎十分愉悦。 二皇子撇了下嘴,不屑地小声道:“老大就喜欢这种没用的虚玩意。” 袁湛笑了笑,抬头往二楼看了看,贵女们个个端庄娴雅的姿态一览无遗,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句:“今晚可真是美人如云,这些贵女当中,日后想必定有二殿下的皇子妃人选?” 二皇子笑了一下:“倒也差不多。” 袁湛故意拖延时间:“那二殿下可有心仪之人?” 二皇子:“心不心仪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多大的用处。” 袁湛:“若是这样的话,依在下看,杨大将军的女儿,杨晓月姑娘倒是上选了,杨大将手中握重兵,将来对二殿下定在大助益。” 说到这里,二皇子停了下来,突然问袁湛:“袁先生不认识杨大将军?” 袁湛道:“只有三年前,有幸远远看上一眼,倒是威武不凡。” 二皇子冷笑了一声:“这倒也不怪你,这几年杨宽一直驻外,你跟他也没有接触,朝中他的朋友不多,大部分不愿意提及他。此人的确战功不凡,勇武擅战,但也只是这样而已。” 袁湛露出不解之色,二皇子继续道:“他空有一身武力,却是暴虐愚蠢,治军不严,所到之处,如蝗虫入境,就连本国人都不放过,再加好大喜功,不知收敛,父皇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在朝中也得罪了不少人,迟早有一天死于他的愚蠢。至于他那个女儿,y娃荡fu一个,在军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有染,本宫才不屑捡一双破鞋。” 袁湛露出恍然的神情,这时二皇子已经朝着楼上走去,他脸上闪过一瞬的焦急,赶紧跟上,以漫不经心地态度说了一句:“听说今天晚上三皇子想要买了烟碎姑娘的初夜,不过看烟碎姑娘更喜欢大皇子这类型的。” 二楼子往大皇子那边瞅了一眼,只是冷淡地笑了一声:“一个青楼女子而已,老大看不上。” 说完,便上了楼,袁湛这时忧心地朝着楼上看了一眼。 殿下此时应该已经结束了? …… 齐岳阳进到关豹刚刚进的房间,当看到在床上迷迷迷糊糊,难受着扭动着身体的人时,脸上瞬间闪过杀气。 可偏偏弯腰抱起床上的人儿时,动作温柔得如同天上的云朵拂过人的皮肤,竟让怀中的人有了片刻的安宁。 他赶紧把人抱出房间,朝着二楼自己的房间走去。 三楼是皇子们今天休息的地方,所以没有人敢轻易上来。 他本想把人暂时放到二楼某个房间,那里都是姑娘们的房间,暂时不会有问题。 可是二楼时不时会有漫花楼的人走过,最后他还是退回了三楼,直接从三楼某个房间的窗户一跃而下。 漫花楼后院还有几排房子,除了厨房外,就是这里的丫头们住的地方。 今天晚上有贵人在,所有的丫头都在前面侍侯,而这里根本不会有外人来,暂时是安全的。 齐岳阳把人放到了其中最不显眼的房间,心疼地摸着她通红的脸蛋儿,轻声道:“娘子,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从原路返回的齐岳阳,迅速来到林烟碎三楼的房间。 他把晕倒在房间杨晓月如扛麻袋一般,往肩上一甩,出门朝着二皇子的房间去了。 可就在他把人刚放到到床上,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催0情)香想要点上时,门外走廓突然传出二皇子说话的声音。 “你刚才去试探齐岳阳,他的态度如何?” 第81章 时间紧迫 齐岳阳吓了一跳,刚要点香的手瞬间缩了回去,迅速来到门口,可当他的手碰到门板时,脚步声竟然已经来来到了门外,他迅速地退回屋内,抬头看向屋梁,可是这间屋子的上面,竟然无梁可躲。 就在这时,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推开一条缝。 再无时间犹豫,齐岳阳只能选择朝着床边那层层叠叠的围幔中躲去—— 门口传来袁湛的声音:“他的态度很消极,甚至不太想进研武堂。” 门在这时大开,带进来一阵风,将床边的围幔底部掀起了一角,淡黄色的的布料下,闪过一抹灰色的靴尖儿。 袁湛刚好看到,吓了一跳,赶紧再次开口:“但在下并不认为他不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所以放到眼皮子底下看着,是很必要的。” 二皇子颇认同地点头:“袁先生说的有道理。” 说完,他笑了笑,已经举步要迈进房间,袁湛的眼睛迅速地朝着床幔看过去一下。 这时听到二皇子说:“不过,袁先生真的放弃了他?那可是曾经你们陆国人放在神坛上,认为可以改变陆国国运的救世主。” 他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袁湛,这明显是一种试探。 可袁湛反而松了一口气,十分自在坦然地笑道:“您也说了,是曾经,在下在观察了他一段时间后,发现他已经被亲母亲弟的背叛,以及陆国人民的不理解,打击得斗志全无,我相信,如果现在你们杀了他,对他可能还是一种解脱。” 二皇子脸上的笑容终于真诚了几分。 如果袁湛直接表忠心,他定然会疑心,但他说曾经观察过齐岳阳,那么这五年来,他没有投效,到是最近才选择了主子,反而合情合理了。 看着二皇子再次转身往屋里走,袁湛急得赶紧追上去一步:“二皇子……” 二皇子疑惑地转身,就在这时,外面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那是桌子被掀翻的声音。 “老三,你这样子成何体统?还有皇子的样子吗?”大皇子的声音紧跟着传了上来,听起来相当地生气。 二皇子和袁湛面面相觑一眼,同时走出了房间,在转身关门的瞬间,袁湛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楼下,大皇子与三皇子中间倒了一张桌子,上面的茶水点心零嘴洒了一地,其他人吓得半点声音不敢发出。 三皇子平时对大皇子一向敬畏,可今天竟然跟大皇子顶嘴,气得他直接掀翻了桌子。 此时三皇子梗着脖子和大皇子对瞪:“一个青楼女子而已,既然大哥你不喜欢,送给弟弟又如何?大哥平时比父皇管得还要多,难道当自己比父皇的权力还大了吗?” 大皇子当时气得脸色铁青,这时林烟碎一副吓得泫然欲泣的模样躲在大皇子身后,轻轻地扯着他的袖子:“大皇子,三皇子说的没错,奴家轻贱,不值得您如此,就让奴家……就让奴家……” 她说着说着便说不下去了,直接掩面痛哭了起来。 大皇子对她倒也没有多少怜惜之情,只是觉得堂堂一个皇子竟然还要逼迫一个青楼女子,让外人看到简直太丢人。 “看到没有?人家不愿意,你一个堂堂皇子,难道还要做出如外边街头流氓才做的事吗?” 说到这,他上前一步,一把揪起三皇子的衣领子,低声道:“上次你给我惹的祸,还不够?还想再闹?再这么闹,我只能让父皇出面了。” 三皇子脸上这时闪过害怕,最后气焰一下子都灭了,他不甘心地看了林烟碎一眼,甩开大皇子,没好气地道:“大哥说的对,小弟受教了。” 说完,夹着怒气拂袖而去。 三皇子一走,便有人来收拾地上的狼藉,大皇子站在那里,明显余怒未消,林烟碎这时似乎被彻底吓到,不敢再接近大皇子。 二皇子和袁湛站在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处,饶有兴趣地看完了这一幕兄弟吵架之后,有些兴灾乐祸地笑了一声:“老大以为拉着老三就是多了一股助力,不过有时候比猪还蠢的同伴,还不如孤军奋战呢。” 说完,他转身上了楼,而这时,刚好看到齐岳阳从二楼的某个房间走出来,脸上似乎还带着疲惫。 “殿下这是喝多了?”二皇子十分热洛地打招呼。 齐岳阳显得冷淡,轻轻地点了点头,便拱手告辞,同时袁湛也彻底松了口气。 齐岳阳下楼,本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关允妃那里。 却在漫花楼后院那里遇到了三皇子和佟周梁,当时三皇子一脚踢翻放在花圃边上的水桶,大骂道:“让老子知道是发个蠢货告诉大哥我包了烟碎的事,老子宰了他。” 佟周梁看起来兴致缺缺,漫花楼又没有长得好的小公子,他今天晚上纯粹就是被父亲逼来的。 “那林烟碎不是坐在大皇子身边嘛,她说的呗。” 大皇子却不那么认为:“大哥不近女色,他根本不可能把烟碎叫到身边,至于烟碎,她一向清高自赏,更不可能主动接近大哥的,定是大哥听说了什么,然后让人把她叫过来的。” 佟周梁耸耸肩,不予置评。 而齐岳阳在这时,刚好看到关玲兰从花园的另一头走过来,想到刚才把关允妃送到二皇子房间的关豹,他一计突上心头。 快速地迎面走向关玲兰,齐岳阳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四小姐,可有看到我娘子?” 关玲兰看到他先是皱眉,随后却意有所指的笑了起来:“三姐丢了,我哪知道她去了哪里,说不定是看到今天晚上哪家的公子长得俊俏,去与人家春风一度了呗。” 齐岳阳故意生气:“四小姐,我听人说三公子之前和娘子在一起,所以才问的。” 关玲兰吓了一跳,心道关豹做事真是太不小心了,但面上她还是矢口否认:“你听错了,我哥和关允妃一直不合,怎么可能和她在一块儿?” 齐岳阳:“不合?我听人说那时三公子正在和大皇子说什么,大皇子听完十分生气,差点迁怒他,还是娘子为他解的围。” 关玲兰更是一头雾水,关允妃直接被他们骗到那个房间迷晕了,怎么可能还给关豹解围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莫名其妙。”到底是心虚,她不想和齐岳阳再多废话。 而齐岳阳却退了一步,又拦下她:“四小姐,你马上就要嫁入匡国公府,这样满口谎言可不好。” 第82章 魔鬼战胜正气 一提到嫁入匡国公府,关玲兰仿佛被人踩到了最痛的点,整个人连全身的毛都炸开了:“我怎么满口谎言了?我嫁入匡国公府都是谁害的?是关允妃,是她害得我要嫁给佟周梁那个恶心人的变0态疯子。” 她面目狰狞地瞪着齐岳阳,却见他眼中突然闪过一瞬奇诡的笑意,快得让人抓不住:“四姑娘,不管如何佟公子也是一表人才,你这样说未来的夫婿未勉不好。”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这段对话开始得莫名其妙,结束得更加让人找不着头绪,而关玲兰满腔的愤怒像是突然之间被堵住了发泄口,无处释放。 就在她胸口憋闷得想要找人发泄一番时,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冰冷的笑声。 “恶心?变)态?很好啊!” 关玲兰猛地转身,当看到身后不远处站着的佟周梁时,顿时吓得倒吸了一口气:“你……” 佟周梁笑里藏刀地朝着她慢慢走来,在她面前站定,眼睛如同一只毒蛇一样盯着她,笑道: “本来事情已成定局,本公子还可以看在威虎侯和关豹的份上给你份体面,看来现在不用了,咱们马上就成亲了。娘子,往后咱们的日子可要慢、慢、地……玩。” 佟周梁好男风,却最恨别人说他恶心,可能连和他熟悉的三皇子与关豹都不知道。 但齐岳阳却在偶尔的一次机会,亲眼见到他在半夜时,把一个在背后骂他是恶心的疯子的人活活折磨死在暗巷中。 这边,关玲兰已经吓得坐到了地上,而另一边,三皇子正怒气冲冲地朝着楼内走去。 齐岳阳胸中这口气总算顺了下来,赶紧去小屋子去找关允妃。 ………… 关允妃醒了,可是又没全醒,她知道自己应该是中了情2药,即使迷迷糊糊,身体滚)烫难以自持,但大脑还是清醒的。 一般这种药没有什么解的方法,要么顺应药性,要么就是等药效过去。 但她不能一直这样,这里人多,太杂,万一出事怎么办? 她必须得让自己身体尽快冷静下来才行。 于是,她艰难地从自己随身带的药袋中取出一粒药服了下去。 此药有提高人的精神力的作用,可以专注在某一件事,不会为外物所影响。 她努力地让自己集中精神,去想丹房中还未炼完的美容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脑中出现的竟然是天道之子的脸。 她努力地晃动脑袋,可是精神力已经集中,让她无法再去想其他,于是满心满脑全是齐岳阳的影子,竟然更加难受起来。 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不行,得赶紧走,要是这个时候天道之子出现,要出事。” 身本还是酸软无力,本来是想要排除某种渴)求,可是现在却因为满脑子全是一个人,反而让身体变得更加难受。 “难道是因为炼药的时候我精神力不集中,出现偏差了?”她跌跌撞撞地下了床,朝着门口走去。 感觉这药效和预料中的不太一样,根本不起作用嘛,她都已经集中精神想一件事,可是身体为什么还是越来越难受? 这时,门突然从外边打开,一阵冷风吹进来,她觉得舒服了不少,可随即门就关上了。 一双手扶住了她的肩膀:“怎么下床了?” 清冽的冷香扑鼻而来,却没有给她带来任何舒适的感觉,从身体里滋冒出来的热气反而更加强烈。 当刚才满脑子想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关允妃突然无法控制自己。 她猛地往前一扑,将他扑)倒在地,双手支在他头的两侧,双眼几乎痴迷的看着他。 齐岳阳被关允妃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想到之前他离开时她的异样,再加上此时对着他发亮且不掩渴5慕的双眼,便想到是什么原因了。 他的喉0结轻轻??动了一下,眼前的这张脸明明是别人上中丑到不忍多看一眼的脸,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双眼睛太亮,他竟然—— 不,不行! 他这样的人,有今天没明天,他不能这样毁了她。 如果他死了,就算她成过亲,但如果还是完璧之身话,按金国的开放风俗,说不定还会有一段好姻缘。 可一想到她会嫁给别的男人,这样看着另一个男人,被他强压在灵魂深处的偏执却突然冒头,疯狂地撕扯着他的冷静。 现在就让她成为你的,现在就标记上你的记号,就算是要堕入地狱,也把你们的灵魂死死的缠缚在一起。 齐岳阳的理智和疯狂正在拉锯,可关允妃却被他刚才别开脸的动作突然击醒。 她从上面,呆呆地看着他的侧脸,这张脸是好看,好看得莫名其妙让人心跳加速。 可正因为这张脸好看,她不能吓唬人啊,她都忘了,自己这张脸有多吓人了。 让天道之子这么近地看自己的脸,她甚至还因为人家身上的味道好闻,想要离得更近,真是难为他了。 可是当他别开脸的一瞬,她竟然觉得有些难过,情绪来得莫名其妙,硬是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她突然退开,有些不敢面对他的转过身:“呃……相公,不好意思,我好像被人下了药,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 说完,她头了不回地跑了,根本没有看到齐岳阳仿佛下定决心似的伸出手,满眼的情(欲毫不掩示地释放了出来。 齐岳阳:“……”魔鬼终于战胜了卫道士,可是魔鬼垂涎的美味却跑了? 屋外一阵落水的声音把齐岳阳惊醒,他起身冲出房子,寻着声就跑到了漫花楼后院的一个供客人赏鱼的池子里。 此时是冬季,池子上面忆经结了一层薄冰,她竟然就这么以身体砸破了冰层,跳进了水里。 “允儿,你干什么?快点出来。” 齐岳阳看着她冻得青紫的小脸儿,脸都吓白了,这么冷的天,泡在结了冰的水里,她是不想要命了吗? “我……我我我没事,这里的温度等一下就可以药性冷却下来,相公,你不用管我,我等下就好了。” 天道啊,我真的不是有意要亵渎天道之子,真的就是药性所致,千万不要让他以为我想对他做什么不好的事。 “你说什么浑话,快点给我上来。”齐岳阳怒吼着,既愤怒又心疼。 第83章 你像个大暖炉 见关允妃泡在水里不动,脸都冻成了青紫色,齐岳阳气得嘴唇都哆嗦了,最后干脆自己也跳了下去。 关允妃吓了一跳:“相公,你干嘛?” 齐岳阳:“逮你。” 说完,一把揪起水里冻得打哆嗦的人,高高地举过头顶。 关允妃被他的行为惊得手足无措,只能僵着身子任他举出了池塘。 齐岳阳扛着人,并没有回刚才的小木屋,而是直接从漫花楼后院,跳到了一个没有点灯的二楼窗口。 那是之前他被关龙送进去的房间。 他沉默地把人往床上一放,把湿衣服脱0掉,盖上了厚厚的被子。 做这些的时候,他一直沉着脸,关允妃半句话也不敢说,只能呆呆地看着他把自己包成了一只大肉粽子。 等把床上的人都包好了,齐岳阳才感觉到自己身上也发冷,于是脱掉0衣服,把刚才自己一层层盖上去的被子又一层层揭开,然后—— 自己也钻了进去。 关允妃:“……” 齐岳阳:“闭上眼睛。” 此时此景,她用那样的眼神看他,他保不住自己就得成为禽兽。 关允妃:“哦。”是你自己钻进来了,还不让人看,要是嫌弃我丑,就去抱你的烟碎美人呗。 她不知不觉地心里冒着酸气儿,赌气似地转过身,背对着他。 齐岳阳:“……”不让你看,就用行动勾00引我是? 屋内的地龙温度,加上几层的被子,终于让两人的体温慢慢回温,不止回温,还隐隐有升高的趋势,特别是齐岳阳。 虽然心情莫名的堵,但关允妃还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在被子里直接握住了他的手,齐岳阳挣扎,她用力一按:“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齐岳阳:“……” 这时,他摸到了她手上一片拢起的泡,不由想到之前事的手,指腹轻轻往上一碰,问:“疼吗?” 可她却握着他的脉搏,心无旁骛,根本没有听到,反而一脸疑惑地道:“脉搏有些快,但并没有染风寒的迹象,相公,你身上为什么这么热?” 齐岳阳:“……”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他心疼她疼不疼,她却只想勾引他。 他反手握住她不老实的手:“没事,我天生这样。” 关允妃愣了一下,随即羡慕的点头:“那真好,冬天像个大暖炉一样,我就不行,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 这个身体并不算健康,没什么大病,但气虚血凉,想来是平时无人关心,自己又什么都不懂,根本就没在意,但这些小毛病,对于女子来说却并不可以忽视。 虽然身体不冷了,但依然冰凉的手突然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好了,好好捂捂汗,明天早上就好了。” 两人渐渐沉默下来,被药折磨过的关允妃确实是有些累了,她没有发烧,但隐隐感觉到了身体的沉重,应该还是感梁了风寒,这个身体可真是太虚了。 就在她昏昏沉沉的瞬间,突然听到外面一阵混乱的喊叫,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外面怎么了?” 齐岳阳双眼冰冷的盯着门外来来回回的人影,轻轻拍了拍她,温柔道:“没事,睡。” 关允妃的确很累了,复又闭上了眼睛。 这时,门外脚步伴着人的说话声,有人不敢置信地道:“关允妃她怎么敢?竟然爬二皇子的床,她是疯了吗?” 这时另一个人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二皇子长得一表人才,温文尔雅,像她那种蠢女人为了美色连让皇上赐婚敌国质子的事都干得出来,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说的也是。” 这两人说完,就脚步匆匆地朝着楼上走去。 关允妃迷迷糊糊再次睁开眼睛:“他们刚才……是在说我?” 齐岳阳:“没有,你听错了,睡。” 关允妃又闭上眼睛,可是下一秒又睁开:“不对,他们是在说我,说我爬二皇子的床?” 她在被窝里动了一下:“咱们睡的¥床,是二皇子的?” 齐岳阳无奈地叹气:“你不要动,等下自然会有人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 …… 杨晓月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颠簸,感觉很熟悉,她迷糊中得意地笑了起来,仿佛看到了那个让她憎恨的人满面震惊与愤怒的样子。 就在她将达到最高峰时,突然听到一声怒吼:“怎么是你?” 紧接着,她被人狠狠地一脚踢到了一边,她的脑袋还是迷迷糊糊的,莫名的渴0望让她神志不清地还想要爬回去。 就在她碰到面前的人时,外面突然一阵剧响,一个人的声音从门口传了来:“关允妃,如此不要脸之事你都干得出来,让我们威虎侯府还有何颜面?” 关豹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接着是大皇子的声音:“二弟?” 二皇子此时心脏莫名的一跳,本能地把杨晓月一把用棉被盖上,他不能让老大看到杨晓月,如果让老大看到,他定会利用此事好好做一番文章。 他慌乱地把衣服整理了一下,故作刚醒的样子:“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我睡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大皇子一步步往里走:“刚才我听说关允妃对二弟你垂涎已久,所以设计与你春风一度,为兄一听说就赶过来了通知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慢慢地往里走,虽然说着关心的话,但双眼却满是期待。 二皇子藏在厚厚的围幔后,脸上莫名其妙,关允妃看上他? 她配吗? “大哥,估计是她在别人面前胡说八道的,她哪有那胆子,我今晚多喝了一些,已经有有些醉了,想早些休息,就不招待大哥了。” 他直接下了逐客令,大皇子反而不好再坚持,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这时,门口的关豹着急了起来,要是没有让所有人看到,那他今天晚上费了这么大个劲有什么用? 于是,他对着屋里喊道:“关允妃,你给我出来,侯府的面子都被你丢尽了。” 二皇子心下大怒,可此时又不好发作,只得以身份压人:“关豹,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本宫房间门口大喊大叫。” 关豹一向欺软怕硬,被二皇子这么一训,当即就不敢说话了,可是又不甘心,几次张嘴,都没敢发出声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个乌龙时,突然听到屋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那声音听着暧,不由让人浮想联翩,本来要走的人这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第84章 终究算计个空 大皇子的眼睛隐隐发亮,这要是被他当场抓个现形,他这个大哥自然有权利好好教训这个私生活不检点的弟弟,更有责任到父皇面前告一状了。 他几乎不受控制地绕到屏风后面:“二弟,刚刚为兄听到奇怪的声音,你身体不舒服吗?” 二皇子慌乱地压着不断往自己身上)爬的杨晓月,还要力持语调稳定:“大哥大概也是喝多了,听错了,小弟无事,大哥还是早些回去休息。” 大皇子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又往床前走了几步,这时关豹也壮着胆子绕过了屏风,几个爱看热闹的也小心翼翼的进屋来。 二皇子在围幔后,额头渗出了冷汗,呼吸也不断加重,而被他压制在手中神志不清的女人,竟然力大无穷。 正待他退无可退,抬起手想要一掌拍晕杨晓月时,她突然感觉到压在身上的力量减轻,瞬间暴起,如一只矫捷的老虎一般扑了过去。 二皇子被扑个措手不及,只感觉自己的身后的身体一空,跟着重重地落地,压在了拖着地的围幔上。 只听“滋啦”一声,围幔从半空中裂开,其后面的情景瞬间便展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所有人在看到里面的一幕时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而关豹的嘴角却慢慢地咧开,就可就在他以为一切顺利之时,笑容却戛然而止。 只见他咧开的嘴角仿佛被关了开关的机器,硬生生地从半路截断,双眼中闪过了惊惧。 与此同时! 关龙也觉得自己计划时间差不多了,女眷们都被自家的马车接了回去,虽然他没看到关允妃上马车,不过她不走更好,到时让她再大闹一翻,只会更加的热闹,让烟碎好好清楚地认识这个男人到底有多无耻。 于是,叫上了个狐朋狗友,特地把林烟碎也请了来,带着人气势汹汹地来到他自认为给齐岳阳准备的丢人舞台。 “齐岳阳,你给我出来,你竟然敢背叛我的妹妹,和别的女人在这里苟且,当我们威虎侯府没人了吗?” 他一边哐哐砸着门,一边大吼,然后还一边看向林烟碎。 后者神情淡淡,似乎对此事并不关注,这个房间就是之前她来过的房间,那时她以为自己的小小手段可能会得偿所愿,可发现差点失去了殿下对她的信任,现在关龙的行为在她眼里看来,与一只猪没有半分区别。 关龙意思意思地敲几下门,然后转头对着林烟碎:“烟碎,今天我就让你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有多无耻,都娶了我妹妹,却还要在外拈花惹草,在家里时我就注意到他看表妹的眼神不对劲,今天来到这里,还不知道用了什么肮脏手段来得到表妹呢。” 林烟碎被他的啰嗦搅得没了耐性:“要进就快进。” 说实话,她也挺好奇殿下会怎么回击的。 关龙却误以为林烟碎已经对齐岳阳产生了厌恶,心下一喜,一脚踹开了门,拉着林烟碎就闯进了房间。 这时房间的地上凌乱地铺了几件衣服,一路延伸向床的方向,这让人不由开始浮想连翩,关龙的几个朋友已经在那里挤眉弄眼的了,而关龙更是双眼兴奋地朝着床边走去。 “齐岳阳,你……” “大公子,你这样闯入我休息的房间不合适?” 齐岳阳突然掀开围幔,露出脸来,可是从围幔的缝隙间还是能看得出他上身光着。 关龙上前,当即一把扯开围幔:“齐岳阳,你背着我妹妹干出如此勾当,还好意思跟我说不合适?你的脸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围幔彻底扯开,让藏在里面的人瞬间无所遁形。 齐岳阳上身确实没穿,可是床上躺着的那个,盖着盖子,只露了一张脸的人怎么—— 怎么是关允妃的脸? 关龙吓是连退了两步,随即愤怒地冲上前来,就要掀关允妃的被子:“关允妃,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怎么在这里?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竟然一连用了三个方法问关允妃为什么出现在了这里。 齐岳阳一把压住了他要掀开被子的手:“大公子,虽然你是娘子的兄长,但娘子已经嫁人,男女有别,请你自重。至于你说娘子为什么会在这里,回侯府的马车走了,没有人等她,她与我这个由皇上亲自赐婚拜堂的相公在一起,有什么问题吗?” 何止没有问题,就算是孔圣人在此,也说不出半分毛病来。 可就是因为这没有半分毛病,才让关龙怒不可遏,他甚至不顾身份,就要上床去搜:“不可能,这里肯定还有其他人,你是不是藏起来了?三丫头一向听你的话,她是来帮你打掩护的?” 齐岳阳眼中闪过一瞬狠戾,正待要动手掀翻关龙时,突然听关允妃一派天真地问他:“大哥,你怎么知道相公藏人了?为什么这么肯定啊?你自己藏进来的?” 关龙一呆,眼中闪过一阵心虚,可一想到对方是关允妃,他就半分不惧,伸手就要把她揪起来。 可手还没伸过来,齐岳阳突然一脚踢出,关龙身体瞬间飞出,直接撞上了隔断的屏风。 而这时齐岳阳站了起来,他穿着衣服时显得纤瘦,可是当赤着上身时,那一股在战场上锻炼浴血凶悍的气势瞬间让他变了一个人:“大公子,允儿是你的妹妹,就算你不顾她的清白,也请顾及一下侯府的名誉。” 可关龙的关注点明显和他不在同一个面上,他跳起来的时候,像头疯狗似的冲回来:“齐岳阳,你这只败国之犬,竟然敢打我?今天我非要让你知道做为一条丧家之犬该有的态度。来人啊,今天谁把他的腿给本大爷卸了,本大爷赏银两千两。” 他对着后面一群看热闹的公子哥喊道,可是却没有人动,今天晚上这里的的人,身份再低也低不到哪去,谁会在意你那两千两啊。 身后的公子哥们甚至露出不悦的神色,当他们是什么人?他们威虎侯府的打手吗? “大公子,你大半夜的闯进妹妹妹夫房间里,打扰了人家的夫妻生活不说,怎么还要打断妹夫的腿?你这威风逞得可真够别具心裁的。” 一位公子哥因为关龙刚才的态度十分不悦,便出口嘲讽,关龙回过头就要骂他,却正好对上林烟碎鄙夷的目光。 第85章 甜甜的姜汤 关龙顿时心下着急,更加地怒气冲天,把这股火全撒在了林烟碎的头上:“看什么看?还不是因为你?现在你看到了,这个小白脸连那么丑的丫头都看看处,他根本就是贪图安逸和荣华富贵的小人。” 林烟碎冷冷地看着他,最后往齐岳阳那边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房间。 就在这时外面门口有人急匆匆地跑过,认识的人拉住那人,问:“怎么了?后面有鬼追你啊?” 那人说:“你还不知道吗?二皇子酒后把杨大将军的女儿杨晓月给……现在二皇子那边一团乱,正派人去皇宫向皇上禀报呢。” 众人一惊,忙往外跑,这可比关允妃和齐岳阳这边的事有趣多了,二皇子一向以克礼温雅着称,没想到酒后也这么奔放,真是让人意外极了。 平时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儿们,这下终于又有了谈资,赶紧朝着二皇子那边去了。 关龙这时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他阴沉地看向齐岳阳:“是你做的?” 齐岳阳慢慢地披上衣服,淡然道:“我不明白大公子在说什么。” 关龙狠狠地瞪着他,磨牙道:“你给我等着。” 说完,便踩着重重的步伐走出了房间。 齐岳阳把门关上,关允妃像只大虫子似的从层层被子里拱出来:“关龙大半夜来抓奸,在床上看到我还一副失望的样子,他今天这样子怎么看都是像偷鸡不着蚀把米。不过他们兄了弟注定今天晚上是没法如愿了。” 她冷笑着说道。 之前她听得很清楚,踢得她的是关豹。 齐岳阳走过来,看到她露出的藕臂,白盈盈的竟然像是在发光,他赶紧把上面那层被子又盖了上去:“不用担心,关豹和关玲兰以后再也不会找你麻烦了。” 听着他的话,关允妃明显没有注意到重点,她关注的是—— 天道之子对心爱的人可真是忠贞不二,连别的女人的手臂都不多看一眼。 齐岳阳:“我出去看看情况,你好好休息。” 说完,赶紧穿好衣服,出了门,再这样在屋里呆下去,可能要—— 出了房间,正好看到漫花楼的一个杂妇,他给那妇人现锭银子,礼貌地说道:“大姐,能否麻烦你到厨房熬碗姜汤,送到这间屋子里?” 那妇人接过银子答应了,他才转身朝着二皇子那边去了。 可走到一半,突然被八皇子拦住,拉到了一间没人的房间。 “我听老四说了,今天晚上关龙和杨晓月算计你,本来应该是你和杨晓月春风一度的?怎么变成了老二?” 八皇子阴沉地盯着他,目光里隐隐泛着杀意,齐岳阳这么明目张胆的在他面前搞小手段,这让他有种被藐视的感觉。 齐岳阳却格外的冷静,他只是淡淡地说:“是我做的。” “齐岳阳啊齐岳阳,本宫好好给你指了条明路,你本可以太太平平带着你的女人和孩子在大都享受一生荣华富贵,现在倒是好,竟是把杨宽手中的兵权直接送到了老二手中,你这是觉得本宫不敢杀了林烟碎和孩子吗?” 齐岳阳终于抬眼看向了他,他冷笑了一声:“八皇子只看到了杨宽手中的兵权?那你大可主动让二皇子把杨晓月让给你,我保证二皇子还要千恩万谢你呢。” 八皇子一愣:“你什么意思?” 齐岳阳:“杨宽现在的确手握重兵,但他平日作风乖张霸道,仗着军功欺男霸女,占人良田,连朝中官员都有不少受害者。而去年他回朝,竟然在城门下直接问迎他的大臣,为何皇上没来迎他,你觉得皇上听到这样的话会是什么心情?拥兵自重,对上不敬,再加满朝文武地他有意见的官员不知凡几,你觉得他还有几天好日子过?” 听完齐岳阳的话,八皇子终于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揽住齐岳阳的肩膀大笑起来:“本宫就知道,有岳阳在身边,那就是如虎添翼,依你所见,父皇对杨宽已经有了忌惮,那你觉得他可会同意老二与杨晓月的婚事?” 对于八皇子的接近,齐岳阳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杨宽现在在你们各位皇子中间还是中立,他应该会很想把女儿嫁给某位皇子,然后扶持其上位,到那时,他既有从龙之功,又有国丈身份,简直就是一人之下了,但皇上会看不透他的想法?” 八皇子:“你是说……” 齐岳阳:“会,皇上会安抚他,但杨晓月名声在外,正妃肯定是不可能了,顶多是侧妃。但就算是侧妃,只要他成了二皇子的人,当有一天杨宽被皇帝治罪,你觉得二皇子可能独善其身吗?还是说在八皇子眼里敌人只有大皇子一人?” 到此,八皇子的心情终于舒畅了,他一副语重心长地对齐岳阳道:“岳阳啊,以后你遇到老四躲着点,他那人蠢笨不说,且心胸狭窄,上次你把大还丹给了本宫没给他,到现在心里还记恨着,一直找机会要报复你呢。” 齐岳阳:“多谢八皇子提点。” …… 关允妃从床上爬起来,正要到自己的药袋子里找药,这时一个妇人端着碗进来。 “姑娘,这是一位公子让我给您送来的姜汤。” 她愣了一下,在这里知道她染了风寒,并且能给她熬姜汤的好像只有齐岳阳了。 一丝丝甜味儿从嘴里蔓延开来,她接过姜汤,一口气喝了下去,温热的感觉顺着喉咙流至胃,最后连心脏都跟着暖了起来。 她茫然地低头看着手中的空碗:“姜汤的效果这么好吗?” 妇人拿了碗要走,她突然问:“大姐,今天晚上外面很吵,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妇人低着头:“小妇人不敢乱说。” 今天晚上在这里的人都是贵人,她可不敢乱说话。 关允妃没再追问,其实发生什么事她刚才已经听说了,只是从关龙的话中,她隐约听出与齐岳阳参与其中的意味。 关龙今天晚上想要算计齐岳阳,分明是来抓奸的,而她在这里就谈不上捉奸,这便说明这里本来躺着的应该是另一个女人。 而当关龙听说了二皇子的事后,立刻就说是齐岳阳干的,那么这件事是他和杨晓月一起勾搭完成了。 可是为什么杨晓月会到了二皇子的床0上?这会是齐岳阳做的吗? 目的是什么呢?只是为了转移关龙带来的麻烦吗? 第86章 救了他的心上人他会感激我吗 天还没亮,皇宫那边就来人了,本来已经回宫的长公主,风尘仆仆地又回来了。 关允妃在下楼的时候,正好看到长公主带着二几个内监和宫女进门来。 此时,所有人都聚在了一楼,长公主一来,没有人敢出声。 最后,是二皇了有些忐忑地站了起来:“大姐,父皇知道了?他……他怎么说?” 长公主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明明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在这会儿犯糊涂呢,父皇对杨宽的意见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这会儿闹出这事儿,别善了了。 她又看了一眼在那哭哭涕涕的杨晓月,顿时厌烦,本来对她平时颇为豪放的性格还有些欣赏,现在看来,那哪是豪放,根本就是,这会儿反而还装起冰清玉洁来了。 “父皇让本宫过来接你们回皇宫。” 说完,她看向杨晓月:“你且先回侯府,无召暂不要出门。” 杨晓月一愣,又要关她? 可一对上长公主的眼神,她要出口的话便又硬憋了回去。 二皇子此时朝着齐岳阳看去,原本温润斯文的眼睛像是淬了剧毒,他脑海里始终想着刚才关龙在他耳边说的话:“二皇子,是齐岳阳害您。我们本来是……” “大姐,这件事我怀疑有人陷害我,今天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别让他们回去,带到宫中暂时关起来。” 长公主愣一下,这时大皇子开口:“二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男子汉,敢做敢当,你这样成何体统?” 就在这时,袁湛突然走上前来,在二皇子耳边说道:“二皇子,不要被表相迷惑,想想今天受益最大的是谁?您今天下了这个命令,您多年来经营的博仁爱物的名声要如何挽回?” 二皇子全身上下瞬间如同泼了一盆冷水,他如恶梦惊醒一般,看了袁湛一眼。 袁湛双目精亮,一脸从容地朝着他点了点头。 他想了想,将怀疑的视线朝着大皇子和齐岳阳那边看了一眼。 最后说道:“还是算了,大哥说的没做,敢做敢当才是我大金男儿。” 大皇子的眼睛一亮,笑得格外开心:“二弟果然是好男儿。” 看着大皇子的笑容,原本半信半疑的二皇子,突然就想到了刚刚袁湛的话。 他娶了杨晓月,被放到了火板上,随时都会被火燎,谁的受益大呢? 在走出漫花楼的时候,二皇子问长公主:“大姐,父皇他生气了吗?”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长公主无奈地叹道:“今天晚上本来月妃娘娘被御医查出有喜,父皇十分高兴,结果你就闹出这么一出,连太后都跟着上火,本来太后这几天身体就不太舒服,平时就属你省心,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你喝了多少啊?” 二皇子手捏成拳,声音略沉:“大姐,我平时酒量还不错,今天晚上在我酒量的范围之内,只是微醺,并没有醉,可是……我还是那句话,我是被人算计的。” 长公主看着他,摇了摇头,一行人朝着皇宫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而这时,原本把关允妃送到二皇子房间的关豹还一头的雾水,不知道为什么二皇子的床上就成了杨晓月。 当他看到没有跟着大队伍一起走的三皇子时,赶紧哈着腰贴了过去:“三皇子,这事是……” “滚。”三皇子突然暴起,一脚将他踹飞,恶狠狠的道:“再在老子面前出现,老子宰了你。” 说完,骑着马跟上了大队伍。 关豹一脸惊惶不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背影,完全想不透自己怎么得罪了这位贵主。 齐岳阳冷冷地在一旁看着,心里冷哼一声:这三皇子果然是个外强中干没用的货色,竟然连宰了蝼蚁都不敢。 …… 等关允妃和齐岳阳准备离开之时,威虎侯府的马车早就走了。 关允妃倒是不介意,此时的大街上已经有出来卖早餐的小摊子,她干脆拉着齐岳阳坐下来吃完了早饭,才回侯府。 这一回侯府,二人明显感觉到了侯府不一样的氛围,简直可以用喜气洋洋来形容了。 “关玲兰出嫁还有半月?这么早就开心起来了?”关允妃莫名其妙地看着来来回回一个个脸上露着喜气的仆人。 就在这时,她听到二夫人的声音:“大姐,真是恭喜你了,这月儿在现在怀了龙胎,往后的母凭子贵,这地位可就不能同日而语啰。” 说着恭喜的话,可是连空气中都泛着酸味儿。 今天侯妃心情好,不与二夫人一般见识:“妹妹说的哪的话,月儿好,这不就是咱们侯府好嘛。” 二夫人:“姐姐说的是,将来姐姐的两个女儿,一位皇妃,一个皇子妃,说不定以后是皇后,这好日子可在后头了。” 她光说女儿,却半句不提长子关龙,侯妃心知肚明她是暗讽关龙不成器,但她今天心情实在是太好了,懒得与他计较。 而这时,二夫人看到了刚回来的关允妃和齐岳阳,一改平日无视的态度,热络地迎了上来:“哟,允妃和岳阳啊,你们怎么才回来?熬了一夜很累?我昨夜儿给你们熬了补汤,今早儿每人都送过去了,你们快去喝。” 说到这,她回头看了侯妃一眼:“对了,大公子刚才还谢我来着,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呢。” 说完,她款摆生姿地离开了,只是齐岳阳有些莫名地看了她一眼,觉得这二夫人刚才笑得十分奇怪。 “相公,你觉不觉得今天二夫人的态度有些奇怪?”关允妃突然问道。 齐岳阳往二夫人那里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不着痕迹地拉起她的手:“不用管他们,回去上药。” 关允妃呆了呆:“上什么药?” 齐岳阳轻轻碰了一下她手背上那一片水泡,昨天晚上听说她受伤,就在忧心,结果却在那样的情况下看到她。 这个傻瓜,人家手烫红了一下都知道卖惨,博同情,她倒好,烫那么大水泡,连说都不说一声,自己竟然还忘了。 突然之间就有点生气,在她烫伤的地方压了一下:“以后不许多管闲事。” 烫伤的地方突然刺痛,关允妃记忆终于回笼,她歪头看了他一会儿,心想:他是不知道她帮的是谁?要是知道会不会感谢她呢? 第87章 虽然变美了但又不满意 两人直接回了药庐,没过多久,二夫人的补汤就送来了,同时还有威虎侯派人送来的一碗十全大补汤。 说是皇上让他照顾殿下,最近殿下染了风寒,身子实在太弱,得多补补。 关允妃才不相信威虎侯有什么好心,拿着汤就要喝上一口,里面放什么了,逃不过她的嘴。 可齐岳阳却突然之间脸色大变地夺走了她手中的碗,见她一脸怔愣地看着自己,他努力维持着淡淡的平静:“先上药。” 说完,把碗放到了一边,拉着她进了丹房。 关允妃回头看了一眼那碗药,陷入了沉思。 …… 侯妃派人日夜兼程去通知兄长京城杨晓月的事,杨晓月名声不好,她担心皇上直接将这件事掀过去,这事关杨家的兴衰,她得通知兄长。 二夫人知道了此事,躲在房间里恨恨地咬牙:“女儿当了皇妃,又怀了龙种,她还不满足,竟然连自己母家都要攀上皇族,她胃口可真够大的。” 关虎倒是没有他母亲那么着急,反而气定神闲地安慰母亲:“娘,他们自己找死,你生什么气,来喝杯茶。” 二夫人不懂:“什么意思?” “大娘觉得把杨大将军找回来,皇上就会看在杨大将军的面子上同意了这门婚事,可皇上会这么想吗?皇上是谁?那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掌握着天下的命运,什么时候还要看别人的脸面做事了?” 经关虎这么一解释,二夫人豁然开朗,跟着就开始骄傲了起来。 这是她的儿子,聪明又能干,可比那个一天只会玩女人的老大强了不知道多少倍,等到时候老大变得疯疯癫癫,这世子的位置就非儿子莫属了。 “对了,娘亲,你今天怎么还亲自给关龙送汤去了?你管他干嘛?” 二夫人摆摆手:“这件事你就别管了,这几天好好在二皇子面前表现,他肯定不愿意娶杨晓月那只破鞋,你给出出主意。” 关虎这时冷笑了一声:“二皇子现在身边有个袁湛,哪还用得着我。” 二夫人用力打了他一下:“那一样吗?袁湛他再聪明,他是陆国人,二皇子现在是能利用他。要说信任,能和你这种一起长大的伴读相比吗?不要只被眼前的一点的小问题就疏远了二皇子,你要表现得更大度,更有容人之量,明白吗?” 关虎低头想了想,后点头:“我明白了,娘亲。” …… 这几天侯府一直喜气洋洋,一是因为长女关玲月怀了龙种,已经被皇帝日渐冷落的她,再次获得了皇帝的宠爱,随之而来的就是对威虎侯府的赏赐。 二则是因为杨晓月和二皇子的事,据皇帝身边的人说,皇帝似乎已经在考虑这门婚事,如果杨晓月嫁给二皇子,就算成不了正妃,那至少也是个侧妃,威虎侯府的保障又多了一份。 而关允妃再次扎入她的丹房,只是这一次她在进去之前,却问了齐岳阳一个奇怪的问题:“相公,你觉得什么样的女子才算是美人?” 齐岳阳当时只是以为她在意自己的容貌,便说:“大部分世人只看皮相,可是我觉得从其内心散发出来的美,才能算是真正的美人。” 关允妃当时眼神很奇怪,像是感激,又像是无奈,最后她用力地握了他手一下:“多谢相公对我的安慰。” 说完,转身就进了丹房,如今已经五天了。 管家钟山把威虎侯府送来的补汤端起来,然后若无其事地往门边的原本夏季种着花的花圃里倒了,再端着空碗走上来。 “姑爷,喝汤了。” 齐岳阳有模有样地端着空碗,一口喝光了汤,然后钟山左右看看,往前走了一步:“殿下,您若是想要表现得更真实一点,不让威虎侯发现您并没有喝,可以参考一下大公子这段时间的身体状况。” 齐岳阳挑起眉毛,钟山再次挨近了一点,在他耳边更小声地说了句什么,齐岳阳的眼睛一闪,还不等做什么反应,丹房的门突然响了一下。 钟山赶紧退开一步,说道:“奴才告退。” 钟山一离开,丹房里就伸出一只手来,齐岳阳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关允妃神秘兮兮的声音:“相公,你能进来一下吗?” 齐岳阳抬脚步要往丹房里去,可突然又被她那只手拦了一下,声音里有几分纠结和犹豫:“相公,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可是因为自身底子一般,可能不太会让你满意,但我会尽量以后让你在外人面前不丢脸,你不要太失望好不好?” 齐岳阳头顶冒出问号。 什么意思?她怎么给他丢脸了?他失望什么啊? “允儿,我从来没认为你给我丢脸啊,你……”到底上怎么了? 夹在门缝里的小手突然握了握拳,把门打开了一条缝:“算了,不管怎么样,你进来。” 语气中似有股自暴自弃的感觉,齐岳阳不由担心了起来,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走进丹房,一股奇异的香味儿扑鼻而来,那种感觉竟然比外面的冷空气还要让人清醒百倍 她家娘子这几天在丹房里又炼制了什么神奇的药丸啊? 他不由期待了起来。 丹房里,关允妃站在丹炉旁边,她旁边有只小凳子,是她平时观察丹炉里炼药情况踩的小凳子,上面放着一只铜镜。 齐岳阳有些奇怪,她很少照镜子,更别说是几天不出会见人的丹房了,是什么时候在这里准备了一只小镜子? “允儿,这是什么药,如此的香?”他一边说,一边走过去。 可她却突然肩膀一抖,往前走了一声,急声道:“相公,你先别动。” 齐岳阳停下来,可是眼里已经有了忧心:“允儿,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关允妃依然背对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我就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齐岳阳更加的不安:“什么心理准备?” 关允妃:“我知道,因为我这个长相,害相公你在外面一直被人嘲笑……” 齐岳阳心里一疼,便又往前了一步:“允儿,其实我……” 没想到关允妃又往前走了一步,然后依然背对他:“相公,你听我说完。” 齐岳阳只好不说话了。 关允妃:“我尽了最大的努力,可是因为底子太差,而且时间有限,可能没办法像林烟碎姑娘那样美……” 她一边说,一边慢慢地转过身,半垂着头,几缕发丝垂到了额头,却挡不住她的脸。 齐岳阳看着那张脸慢慢地面向自己,眼中的瞳孔突然微颤了几下,呼吸加重,心跳开始如万马奔腾一般轰隆而来,甚至就连手指都轻轻地颤抖了起来。 “允儿……你是允儿?”他几乎是用不敢置信的语气问她。 关允妃头压得更低了:“嗯,是我。” 第88章 我没那么丑吧 关允妃低着头,声音很小,也很无力。 她原本以为把脸上的胎记去掉之后,会恢复美丽,可是这张脸底子太差,连她原来的脸的十分之五都没比过,更别提那位让全大都男人疯狂的花魁美人了。 她摸摸自己的脸,左右两边的肤色还是有微微的差异,一边正常,一边更白却有丝丝的红意:“去胎记的时候落了一层,还需要些时间恢复,但就算恢复了,我应该了不会变得更美了。” 这张脸不丑,可是不自觉就会与以前的自己和林烟碎比,这一比就莫名的失落。 齐岳阳盯着这张脸许久,脸色突然一变,两大步上前,紧紧地抓着她的肩膀:“允儿,听我说,把你的脸恢复原来的样子,千万不要让人看到你恢复后的容貌,明白吗?” 关允妃愣住,同时心里莫名的一阵抽搐的疼,他果然是嫌丑吗? 齐岳阳没注意到她的眼神变化,只是有些紧张神经质地说道:“听话,不要让人看到你的脸,你可以慢慢地恢复,但在外人面前千万不要让他们看到。” 关允妃呆呆地看着他异于平时的样子,不由也跟着紧张了起来,然后心情越来越低落,真的有那么丑吗?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喊道:“三小姐,马公公来了,说是太后让接你入宫了。” 丹房内的两人同时一愣,关允妃还好,齐岳阳明显更加紧张了。 他低声对她说:“先想办法把你的脸画成和以前一样,我先去外面应付一下。” 说完,转身就出了丹房,出去的时候,几乎只是打开一个只够他一个人挤出去的门缝,很怕有人看到里面。 关允妃发了一会儿呆,拿起小镜子,对着镜子的人看了一会儿。 这个身体的眼睛倒是很好看,笑起来弯弯的,特别地亮,和她以前笑的时候有点像。 可鼻子不够挺,小小的一只,看着倒是可爱秀气,可总觉得少了一种高贵的气质。 而嘴呢?去掉了半边唇的胎记,她才发现,上唇竟然长了只小小的唇珠,可爱有余可端庄温婉不足。 再加上脸形不是更显气质的瓜子脸,就更加为美貌打折了。 她对着镜子对自己的长相挑肥捡瘦,这不好,那不好。 而出去打发了侯府仆人的齐岳阳却突然感觉如临大敌。 以前他就发现了他的娘子如果没有一半脸的胎记,不会太丑,可却没想到当没了胎记那张脸,竟然让从小到大在皇宫中看惯了美人的他,连呼吸都忘了。 那种美可能并不是五官的多么完美无瑕,而是整体组合起来给人的那种纯真圣洁,仿佛会把人的灵魂洗涤的感觉。 他敢保证,任何一个男人在看到了她现在这张脸时,都会忍不住想要靠近,世上的人,不管自己多么肮脏,可是他们渴望的永远都是纯净的东西,想借以洗涤自己的一身的污秽。 也包括他自己。 因为此时他就想要独享这份圣洁,可偏他现在还没有完全保护她的能力。 从来没有这一刻如此地恨自己的没用。 …… 关允妃听了齐岳阳的话,她本来就调制了一种要养护皮肤的药膏,刚地又在里面加了两味儿,直接给皮肤染了色,很快脸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只是颜色还是比之前浅了不少。 不过,好歹挡住了那圣洁出尘的气质。 马青枚带着太后的口谕接关允妃入宫,最近太后的身体一直不舒服,御医又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再加上这几天因为二皇子和杨晓月的事,太后也跟着操心,这身体每况愈下。 这时太后便想起了关允妃。 让关允妃进宫,威虎侯是一万个不愿,可是太后旨意,他又不敢不听。 正好这时他听到马青枚又说道:“皇上还让咱家带了口谕,这几日月妃娘娘胃口不好,心情也跟着不好,皇上疼惜娘娘,特准侯府派两个姐妹进去陪陪娘娘,至于是谁去,就由侯爷您决定。” 威虎侯和侯妃听了均是一喜,他们选的自然是关玲丽了。 关玲丽在一旁也自持地露出了一抹笑来,但却难掩得意。 太后那边紧急,关允妃收拾了一下,便随着马青枚入宫,齐岳阳一直送到侯府大门口,不厌其烦地交待,入了宫,多做少说少听,只要好好照顾太后就好。 末了,还加了一句:“千万不要让人看到你的脸。” 关允妃:“……”她恢复原来的容貌就那么丑吗?被你说的,我怎么现在反而觉得我没那么丑呢?这难道就是人的逆反心理吗? “听到没有?我是为你好。” “哦,知道了。”关允妃轻轻地应了一声。 算了,反正大家都习惯她的丑脸,要是她把胎记去掉了,人家还认为她丑,岂不是丢人加丢人了。 让人意外的是,关允妃和马青枚刚离开侯府,皇帝竟然派人来请齐岳阳进宫。 两人前后脚进了皇宫,却走进了不同的宫门。 关允妃跟着马青枚进到太后的万年宫时,正好赶上月妃娘娘也在。 她正在陪着太后说话,见关允妃来,她脸上几不可见地闪过一丝厌恶,但随即却站起来,亲热地迎拉起她的手:“三妹,这天儿怪冷的,你怎么不多穿一点,要是冻坏了可怎么办啊。” 关允妃看着关玲月,记忆中,这个大姐可并不喜欢她,基本与威虎侯府的人都是一样态度,但是因为她是嫡长女,又比她大了不小,两人交集并不多。 突然这么热情,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呃……谢谢月妃娘娘关心,这天儿……不太冷。” 她不太喜欢关玲月这么拉着自己的手,有些用力,像是在警告她什么似的。 于是,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状似亲密地说。 只是在握住关玲月手腕的瞬间,她直觉反应地探了一下脉搏,的确是喜脉。 随即她松开手,退开了一步。 这进退有度,却又不着痕迹地表示出了对自己的抗拒,这个三妹的确和以前不太一样。 关玲月若有所思地看了关允妃一眼。 这时,门外有人来报:“太后娘娘,孟御医到了。” 太后扬扬手:“让他进来。” 说完,太后看向关允妃,这态度慈和:“哀家近几日胃疾犯了,每日少食纳滞,多亏了孟御医,近日才有所好转,孟御医是云先生的高足,也算是你的师兄,想来你们也有些时日不见,正好可以叙叙旧。” 第89章 谎言险被拆穿 关允妃愣了一下,经太后这一提醒,她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被老太太杜撰出来的师父。 那这位师兄一来,她岂不是要露馅? 还不等她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应付,门外已经有人进来,一人穿着御医院白色官袍的年轻男子走进来。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参见月妃娘娘。” 太后让人平身,然后说:“孟御医,你前几日给哀家开的药还不错,不过最近哀家虽然胃口好了一些,但这腹部又隐隐发胀,你来给哀家看看。” 说完,她又看向关允妃:“正好,今天哀家还把你的小师妹找了来,等下她把按摩的手法教给青枚后,你们师兄妹可以叙叙旧。” 孟德昭愣住,跟着太后的目光看向关允妃,随即一副被她的脸恶心到的表情转向太后:“回太后的话,家师这些年除了我一个徒弟,并没有再收第二个徒弟,想来是有人借着家师的名誉招摇撞骗。” 前些日子御医院输给关允妃事,他听说了当时他正在外地办事。 可他有自信,如果是他的话,肯定不会让一个半路出家的野路子在宽永殿上嚣张得意。 而让他更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还拿着师父的名字到处招摇撞骗,骗得还是太后,简直是罪该万死了。 果然,太后听了他的话,有些疑惑地看向关允妃,关允妃其实无所谓,她本来就没承认过自己有个老师,是她的那位祖母大人说的。 这件事关玲月曾听家里送东西的人来说过,要她在宫中不要说露了嘴,没想到这孟德昭如此不识实务,竟然敢当着她的面牵扯到威虎侯府。 关允妃死活不要紧,但绝对不能让她牵累侯府。 “孟御医有所不知,几年前云先生回大都,本宫的祖母身体不适,所以将他请来府中,三丫头虽然长得丑,可是在医术这方面有些天份,云先生惜才,所以收了她当个挂名的徒弟,给了她几本书,让她钻研。” 说到这,她顿了顿:“当然,她的医术与云先生手把手教出来的弟子肯定不一样,只是些皮毛。” 这样,把威虎侯府摘了出去,即使三丫头学艺不精和他们了没有半点关系了。 现在圣宠正隆的月妃既然这么说了,孟德昭自然不敢再多说,便开始给太后把脉。 把完之后,他突然看向关允妃,带着几分算计地笑了一下,然后对太后道:“太后,您的症状倒也不难医治,不过有几种方案,微臣想要听听师妹的看法,然后我们给太后选择一种对您身体最好的治疗方案。” 太后自然听出他有几分试探之意,其实她也有些好奇,一个正八经由师父教出来的徒弟,和一个几年不过问,只给了几本书的徒弟,差异有多大。 于是,便同意了。 关允妃也不多说,伸手搭上了太后的脉,过了一会儿,她看向孟德昭:“孟师兄觉得太后的症状应怎么下药?” 孟德昭:“太后身体虚弱,并不适宜用重药,只需每日煮些谷芽金桔茶饮便可慢慢改善胀气的情况。” 说完,他看关允妃:“那师妹又觉得当如何呢?”说师妹的时候,他的语所格外的嘲讽。 “谷芽金桔确实是有些用处,只不过,效果太慢,而且因人而异,与其花那么多时间,还不一定有用,不如施以针穴,见效更快。” 孟德昭脸上此时已经露出鄙夷之色:“师妹不觉自己托大了吗?医中针术博大精深,但凡落差一针,就有可能要人命,没有十几二十年的经验,哪个大夫敢说自己针针无误,你小小年轻,你如此托大,你当太后娘娘的贵体是你的木偶玩具?” 他的话把太后吓得不轻:“施针竟然是如此危险之事?” 孟德昭恭敬地回答太后:“是。至少迄今为止,除了家师,微臣还未见有哪个大夫敢轻易给人施针。” 太后:“……”当初她在威虎侯府的时候已经被关允妃施过针了,那时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岂不是没命了? 对于关允妃来说,孟德昭说的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在她的认知里,只要可以救人的东西,那就没有害人的可能。 针术会要人的命?那要看她是相救人,还是杀人了。 不过,她也懒得和孟德昭争论,反正她只是过来教一套按摩手法,其他的她懒得管。 可没想到这会儿,马青枚竟然跟着凑趣儿,他弯下腰,低声在太后耳边说道:“太后娘娘,前几天奴才手底下有个小奴才也是整日胃痛难当,胀得肚子老大,连饭都吃不下,咱们不若用他试试,三小姐的针术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 这胃胀腹胀起来实在难受,吃不下饭,晚上又睡不好,如果能有一个快速治好的办法确实不错。 太后当即就同意了。 马青枚便派人把那个小内监带上来。 这中间,关玲月陪着太后说话,说到孩子的时候,太后问关玲月:“你这孩子也快两个月了,最近身体可有不适的地方?若有不适,你可别忍着,别嫌麻烦,御医院那边皇上都交待好了,一天十二个时辰随时都有人在那候着。” 关玲月娇羞地点头:“臣妾知道,谢太后关心。” 而这时,关允妃脸上却露出了一抹奇怪的神情,她朝着关玲月看去一眼,意味不明。 孟德昭看到她的神情,突然面色一凝:“怎么?三小姐有何问题?” 关允妃看了他一眼,摇头:“没有。” 这时,那个胃疼胃胀的内监已经被人扶了上来。 他脸色苍白,腰似乎都直不起来,肚子鼓得像是怀了几个月似的。 进门来,给太后行礼,还要人扶着。 “奴才给太后请安,给月妃娘娘请安。” 太后让人给他搬了张小凳子,然后就看向关允妃:“允妃啊,你现在就去试试,看能不能让他立刻舒服一些。” 关允妃坦然而应,拿出自己随身的针包,当走过关玲月时,听到她低声的警告:“要是给本宫和侯府惹事,要了你的贱命。” 听到她的话,关允妃愉快地笑了起来,这样的大姐她竟然觉得比起刚才握着她的手装亲热的样子有安全感多了。 关玲月被她的笑容弄得一愣,她在开心什么? 第90章 她就是个骗子 齐岳阳来时就已经猜到皇帝见他是为了什么。 果然是因为漫花楼那天晚上的事。 关龙向二皇子出卖他,二皇子虽然被袁湛影响了思路,但他定会将对他的怀疑说给皇帝,而皇帝想必也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果然,问话中间,皇帝拐弯抹角地试探他,然而这反而说明了一个问题。 这几天,他们肯定会在漫花楼大肆侦查询问,可是没有问到任何有关于他的结果,所以才要亲自见他,来步步施压试探。 只要他不承认,他们毫无办法。 果然,一个时辰之后,皇帝脸色阴沉地拂袖而去,但临走之前,却对他说:“这几日你的娘子要在宫中侍侯太后,你暂且也不用离宫,便跟她在宫中呆上几日。” 想来是要留在宫中观察他几天。 齐岳阳行礼谢恩,就在皇帝将要离开之时,他的身体突然摇了摇,接着又晃了脑袋,那一瞬间他的双眼似乎空洞了一瞬,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有了焦距。 看到他定反应,皇帝阴郁的眉宇似乎微微放松了一些。 齐岳阳被人带往皇帝为他们安排的住处,认了路之后,他问内监:“公公,请问我可以到前面的亭子那里等我的娘子吗?” 通往万年宫的路上有一处池塘,池塘那里有座亭子,如果关允妃要从太后那里到皇帝给他们安排的住处,定然要经过亭子。 那内监并没有接到要看着他,不让乱走的命令,更何况皇宫全是侍卫,量他不敢有什么大胆的举动,便同意了。 就在齐岳阳走到湖边,将要往亭子里走的时候,突然从侧面小路上闯出一个人影,狠狠地往齐岳阳身上一撞。 他连退几步,一脚踩空,直接掉入了冰冷的池子中,大冬天冰冷的水一下子包裹住他,腿瞬间就麻痹了。 这感觉和那天跳下水把关允妃捞上来时完全不一样,那时带着满腔的心疼和怒火,只想着把人捞起来,可现在只感觉全身上下内外连血都是冰的了。 给他带路的内监吓了一跳,虽然这是质子,可是皇上没下令杀人,人要是在他面前死了,他肯定得被皇止责罚。 于是,便赶紧叫人救人,同时一把拽住刚才撞人的一个小宫女:“你跑什么跑?看看把人家殿下都撞到水了,还不给殿下认错。” 齐岳阳到底是自己先爬了上来,冰冷的水挂满全身,被大冬天的冷风一吹,他全身打了冷战。 他抬头看向宫女,年纪不大,脸色苍白,眼神中透着惊惶,不知道是因为撞到人吓的,还是别的什么。 当那个内监拉着她让她道歉时,她竟然摇了摇头,甩开那个几监的手便跑了,这中间连看都没看齐岳阳一眼。 那内监愣了愣,随即小心地看向齐岳阳,不管他现在是什么身份,好歹曾经也是一国皇子,被一个小宫女如此无视,自尊定受打击,不生气才怪呢。 果然—— 当他看到齐岳阳面无表情地甩了甩身上的水后,说了句:“麻烦公公给我送一件衣服来。” 说完,便朝着暂时的住处走去了。 那内监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这事放谁身上也不会高兴。 不过不高兴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一个质子而已,自己活了今天,有没有明天都不知道呢。 可离开的齐岳阳一路上却是若有所思,那小宫女分明是吓坏了,可并不是因为他,她撞向他时的脚步,就是凌乱惊慌的,似乎在逃避什么。 …… 胃胀痛的小内监在来的时候,已经听人说他就是来做试验的,当他看到关允妃拿出那细如牛毛的银针时,身体就开始哆嗦,再加上关允妃的脸,一步步接近,看起来像极了故事中的夜叉。 “小兄弟,别抖了,再抖你就尿了。”关允妃有点同情地看着小内监。 不内监愣了一下,这声音听起来清澈温柔,夜叉可不会发出这么好听的声音。 他呆了呆,看向关允妃,脸还是可怕又难看的,可是眼神却很温和,看着他时,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团温水包裹着,身体慢慢地回暖,就连胃腹都不那么难受了。 “小兄弟,你家里有几口人啊?平时有机会回家看看吗?”关允妃竟然若无其事的和小内监聊起了天。 小内监呆呆地顺着她的话聊:“有爹娘,还有两个哥哥,和侄子侄女们……” 他自己没有注意到,可是其他人却看和清清楚楚,在让他别在抖了的时候,关允妃的针已经扎在了他的身上。 她施针的手法,在这里除了马青枚外,连太后都是头一回见。 别人施针,一般都是要先找好穴位,慢慢将针揉进穴位,可她就像是随意在人的身上扎似的,也不用病人脱了衣服,随手一甩,就如随便在人身上扎几个眼儿似的。 孟德昭在一旁看了,不由冷笑一声:“花把式,哗众取宠,以她这样的手法,指不定哪天人就死在了她的手中。” 太后在一旁听了心惊,连忙身边的马青枚:“青枚啊,那天她给哀家施针,也是这么样的?” 马青枚弯下腰,恭敬道:“太后,这大夫医人的手法,和书法大家也是一样的,都有其风格嘛,每个人的手法不一样,最重要的是看结果。” 太后闻言,深以为然,而孟德昭这时看了马青枚一眼,本来不屑的眼睛在与他妖孽般的瞳孔时,瞬间怂了。 关玲月这时也格外的紧张,她倒不是担心关允妃,只是怕她失败,连累了自己。 关允妃这边,还在与小几监聊天:“你小侄子和小侄女现在年龄几何啊?” 小内监:“最大的已经十岁了,最小的还在襁褓……嗝!” 一声巨大的打嗝声,打断了小几监的话,同时他突然捂着肚子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这可吓坏了太后和关玲月,而孟德照则露出了一抹矜持却鄙夷的笑来。 “医术最重要的还是救人,弄得再好看,救不了人,就等于害人。” 说完,他转向太后和关玲月:“太后娘娘,月妃娘娘,依微臣看,你们都是被她骗了,她不过是想借家师的名义吸引人注意而已。” 太后的神情还有犹疑,毕竟这话是自己妹妹告诉自己了,妹妹没有理由骗她,又没有什么好处。 第91章 同被 就在这时,万年宫里突然飘开一股臭味,那味道像是一堆腐烂的东西在某个密闭的空间捂了不知道多久,突然之间被放了出来,如同一只毒罐在空气中爆了炸,整个空间让人无法停留。 关允妃迅速地打开大殿的门,一股冷风吹进来,让味道散了不少,可却听到关玲月突然尖叫一声:“关允妃,你想毒害太后和龙子吗?” 只见她捂着鼻子,扶着还没有隆起的肚子站了起来,由身后的宫女扶着,正往殿后跑,那速度比太后还要快。 太后也吓得够呛,倒是孟德昭并没有害怕,只是脸色铁青难看。 关允妃上前一步,对太后施礼:“太后恕罪,这是因为排除了体内陈腐之气,才会有的气味,的确是小女有欠考虑,污了太后的凤鼻,小女认罚。” 太后正捂着鼻子也要退到殿后,听到她的话不由一愣,再加上此时打开殿门,冷风把那气味已经吹散了不少,她停下了脚步。 “太后,您看。”马青枚突然指着下面小内监。 只见他正呆呆地坐在那里,脸上已经没有来时的痛苦表情,只是茫然拍着自己的肚子,之前像是怀了孕的肚子此时已经平平坦坦,整个身体舒畅轻盈得让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飞檐走壁。 关允妃让那小内监赶紧去茅厕,小内监一身轻松地向太后告退,又朝着关允妃深深一揖,表示对她的感谢。 见关允妃这针法如此奇效,太后动了心,可孟德昭还是不甘心。 “太后,此法见效虽快,但难免对身体有所损耗,您身份尊贵,还是以稳妥为重。” 太后闻言,又犹豫了起来。 关允妃此时的态度倒是无所谓,她来本来就不是给太后治病的,只是教一些按摩手法而已。 她之所以跟孟德昭对峙,无非就是因为她是云先生徒弟这个谎言暂时不能被揭穿,以及医者之间对于医术见解的固执而已。 此时,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没说话。 太后这时想了想,说道:“允妃丫头随哀家到后殿,孟御医去开药便是。” 孟德昭明白,太后这是想让关允妃试试了,而让自己开药,不过是给他个台阶下。 “微臣遵旨。”虽然心有不甘,但却不得不退下。 走过关允妃时,孟德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低声道:“骗子,等师父回来,我看你还怎么招摇撞骗。” 关允妃平静地站在原地,那位闻名大都的云先生若是回来,事情的确有些难办,但好在,话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 关允妃疲惫地从万年宫出来,此时太阳已经下山,万年宫廊下已经挂起了灯笼,当她走出万年宫时,才慢慢适应了月亮的光线。 寒风冷瑟,而清冷的月光把夜晚映得更加的冰冷。 不远处一棵树下,一抹白色的影子,笔直地站在那里,抬头望着当空的明月。 不知是不是因为四周萧瑟寒冷的环境的所致,那人影的混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深沉的悲凉,让看的人,没来由也跟着难受起来。 可能是听到了脚步声,齐岳阳转过头,看到缓缓朝着他走来的关允妃。 他笑了一下,月光正好映在他的脸上,那笑容像一碗冷水突然被一把火加了温,整个人都回暖了。 “累了?”他走上前来,轻轻地为她扶开额发,随即便收回了手,淡淡地说了一句:“今晚皇上留我在宫中,你与我在一处休息,跟我回去。” 说完他便转身,态度依然是淡淡的,但刚才转过头来月光下的那一抹笑,却刻入了关允妃的心里。 她想:或许他也不是那么讨厌她? …… 这一次皇帝安排的住处的,比起上次倒是强了不少。 只是只有一个房间收拾好了,其他连被褥都没有。 关允妃盯着床上那厚厚的被子,她刚刚给太后按摩,全身累得发软,真想一下子扑上去。 可是——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旁边的齐岳阳,从他的神情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她想应该是千般不愿的。 “那个……我去找马公公,求他帮忙再准备一套被褥。”说完,她转身就走。 齐岳阳却突然拉住她的胳膊:“这么晚了,不要麻烦别人了,就这样。” 说完,他直接脱掉了外面的棉披风,挂到了一边,坐到了床边。 见她还不动,他扬眉,嘴角似乎还挂着一抹笑:“你不是很累吗?还不过来休息?” 关允妃身体一抖,看着他的笑容发呆,没动。 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拉住,下一秒,整个人就扑到了那铺得软热的床铺上,疲惫的身体一下被温软)的棉被包0裹,关允妃不想动了。 算了,她又不会对天道之子做什么,天道之子更不会对她做什么,睡一0起就睡)一起,至少暖和。 她在被褥上滚了一圈儿,眨着眼睛看齐岳阳:“相公,你放心,我睡觉很老实的,绝对不会抢你的被子。” 在此时的齐岳阳眼里,她脸上的那一半红斑是可以自动过滤的,看着那双冲着他眨的眼睛,他突然感觉胸口一热,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蔓延全身。 他知道那是什么,于是,赶紧移开目光,掀开被子,淡淡地说了一句:“快睡。” 便靠着外面,背对着关允妃倒下了。 关允妃:“……”我说再要一床被褥,你不干,现在又要嫌弃我,真是难侍侯。 于是,她也不太乐意了,直接拱进被窝,背对着齐岳阳闭上了眼睛。 没一会儿,呼吸就均匀了。 而齐岳阳终于慢慢地转过身来,伸出手,把人拢到了自己怀里。 当温软入怀,他才总算舒服了一点,满足地勾了下嘴角,以唇在她额上印下了轻轻一吻,才又闭上眼睛。 半夜,关允妃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却刚好对上另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在黑暗里格外的亮,也格外的冷,她呆呆地看着,然后就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人拍了拍,旁边的人从被子里出来,穿起披风去开门了。 关允妃呆呆地坐在床上,大脑像是爆炸了一般:我睡着后干了什么?为什么会挨天道之子那么近?我睡相那么差吗?我有没有把天道之子怎么样?天道之子会不会认为我玷污了他的清白,所以立地黑化?呃—— 天道之子的怀里还挺暖和的,这才走一会儿,居然有点冷。 第92章 宫中命案 关允妃抱着被子看到齐岳阳脸色微变地回来,她也顾不得胡思乱想了,赶紧问:“发生什么事了?” 齐岳阳:“皇宫里死人了。” 关允妃愣了一下,也跟着从被窝里爬出来,拿起棉袍就要穿,却被齐岳阳给拦住:“你别去了。” 关允妃:“皇宫死人本来就不是你我该管的事?可现他们这大半夜来找你,肯定有原因,我和你一起。” 齐岳阳:“……”有时候娘子太聪明,也很让人上火啊。 没办法,他只得带着她,一起前往目的地。 大都的冬天寒冷,到了半夜更是冷得能把人的骨头冻脆。 关允妃缩着脖子和齐岳阳跟着一个侍卫来到了博管殿。 这座宫殿就在皇帝寝宫不远处,此时皇帝早已经在那里,几位皇子也在,还有几个御医,以及皇帝身边站着的一个文臣打扮的年轻男人。 “齐殿下,你看看,你可认识地上躺的这个尸体。”皇帝问身上还裹夹着寒风,显得冰冷异常的齐岳阳。 齐岳阳低头,关允妃也跟着他一起看,这一看,她不由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皇帝,然后又看向旁边的几个御医,孟德昭也在内,感觉到她的目光,不由不屑地冷哼一声。 关允妃收回目光,隐在袖中的手,突然轻轻往尸体那边弹出了一根极细的东西,眨眼间就没入了尸体。 齐岳阳这时道:“今日下午,我见过这个宫女,当时她撞了我一下,似乎很匆忙。” 他如此坦然,倒是让皇帝一愣。 这时,二皇子说道:“这宫女是月妃娘娘宫中最得宠信宫女,平时在淑仪宫人缘也不错,不与人结仇,只在今日无意间撞了殿下你一下,且无理地直接走掉,据当时在场的人说,你当时很生气?” 这话中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还不等齐岳阳自己辩解,关允妃就站到了他的前面。 “外界都传二皇子聪明过人,贤德无双,今日得见,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就因为无礼,我家相公就在皇宫里杀人?到底是您的脑子进水了,还是我家相公真的蠢成这样?不过他要是真的蠢成了这样,倒也不必皇上三天两头的惦记了。” 在关允妃眼里,不管是皇帝,还是皇子,都不可是凡夫俗子,只有被天道大人认可的天道之子,那才是真正的至尊。 所以,此时她的语气入态度根本就是没把天家父子放在眼里。 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可是关允妃的每一句话说得却都在理,而且全大都的人都知道,她整日疯疯颠颠,说话颠三倒四,不知礼仪是何物,要是真跟她计较,反而让天家颜面,更是落得下风了。 这口气皇帝和二皇子只能憋着。 倒是齐岳阳有几分不悦,将她扯到身后,严厉地说训斥道:“皇上在这里,不得无礼,闭嘴。” 关允妃委屈地扁嘴,却突然看到他偷偷朝她眨了眨眼睛,一瞬间满腹的委屈一扫而空,乖得像只小猫似地站到了他的身后。 皇帝等人震惊,齐岳阳还有驯兽的本事? “皇上,虽然她确实撞了我,也确实无礼,但我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事去杀一个小宫女,我与他无怨无仇,图什么呢?” 其实皇帝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整个皇宫,就他们夫妻二人是外人,且又发生了白天撞人这件事,宫女死的地方又和他现在住得地方很近,那地方平时无人走动,怀疑上他,却又显得理所当然。 皇帝:“经御医查验,这宫女是属溺死,时间大概是在酉时前后,而那时你应该刚好走那个池塘走过,前往万年宫,你在路过池塘时,什么都没有发现?” 齐岳阳淡定地摇头:“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有人亲眼看到你走过那里,还在池塘边上看了一会儿,甚至还听到了有东西落水的声音,你当如何解释?” 说话的是四皇子,自大还丹之事之后,他对齐岳阳的敌意简直是毫不掩示,此时自然也不会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齐岳阳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没有什么解释,人不是我杀的。没有理由杀她,也没有必要。” 三皇子这时站出来:“齐岳阳,你这是什么态度,当自己还是皇子呢?父皇问你话,为何不跪下来说话?” 齐岳阳没动,三皇子便叫:“来人,让他跪下好好回父皇的话。” 说完,就有两个侍卫上前来要硬逼齐岳阳跪下。 一介凡夫俗子怎么敢让天道之子跪?简直反了天了。 关允妃上前,就拦在了两个侍卫面前,抬头迎视向皇帝的双眼。 “皇上,您今天晚上只是大半夜睡不着,想彰显一下自己的帝王风采呢?还是要查凶手?或者说,我家相公一跪,你们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皇帝再次有了那种被睥睨的感觉,可是关允妃的态度虽说不算恭敬,可又句句在理。 他堂堂皇帝,如果此时他只执着于齐岳阳的跪与不跪,便太没帝王气度了。 更别说当初齐岳阳被送来当质子时,为了彰显自己的胸怀,他就说过:非必要情况,质子行礼可不跪。 “老三,不许胡闹。”大皇子这时出面训斥了三皇子。 但这一次三皇子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听话地退到一边,只是冷哼了一声:“大哥莫不是相信他?想为他脱罪不成?” 大皇子皱眉:“老三……” “行了,都闭嘴。”终于,皇帝开口,三皇子退到了一边。 这时二皇子和八皇子都偷偷笑了起来,特别是八皇子,他别有深意地看了齐岳阳一眼,心道幸亏自己握着他的弱点,只要他能把这只老虎给圈住,将来的用处定然不可限量。 这个时候,他倒是可以卖个好,其实在他看来,齐岳阳可没那么蠢,在皇宫杀人?杀的还是一个小宫女,有必要吗? “父皇,既然有人看到齐殿下当时在河边,不如就让看到的人上来对质一下。” 他的提议合情合理,没有人反对。 这时皇帝看向身后的文臣:“庄卿,向你告密之人,此时在何处?” 庄贤绕到皇帝面前行礼:“皇上,此人一直候在殿外。” “那便让人上殿来。” 第93章 死了也可以复活 到殿上来的是一个中年的内监,进殿他就跪下来,连头都没敢抬。 “你是今天晚上酉时,在通过万年宫的池塘边上看到了齐岳阳?”皇帝问。 那内监说:“回皇上的话,当时奴才正从前面的梅园给皇后娘娘采梅花,是无意间看到一个穿蓝衣的人站在池塘边上,当然还听到了一声东西落水的声音,不过奴才急着回去向皇后复命,也就没太在意。” 这内监是皇后宫中的人,因着四皇子的态度,他的话,关允妃可是一个音节都不相信。 “那你看清蓝衣人的长相了吗?” 那奴才抬头,看着她的眼神并不恭敬,最后目光落在齐岳阳的身上:“虽然我不敢说肯定看到了长相,但当时衣服确实就是这个颜色,身高体形也十分相似。” 连长相都没看清,就敢如此信口雌黄,关允妃冷笑了一声,突然指着皇帝那边:“那这位庄大人与我家相公的身形也差不多,你怎么不说是他呢?” 庄贤一愣,怎么事情突然就惹到了他的身上? 接着,又听关允妃道:“而且为什么你看到了凶手,不是直接向皇上或者皇后报告,而是向庄大人告密呢?这是何道理?” 关允妃的问题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包括皇帝。 这时庄贤赶紧上前解释:“回皇上的话,原本这位公公听说池塘死人,便是要去向皇后报告的,正好微臣路过,他便把此事告知微臣,由微臣向您禀告。” 皇帝想了想,倒也合情合理。 国家要发展,就不能只有一群只会打仗的将领,有能力的文臣是必不可少的,庄贤是他比较看重的年轻一代的代表。 今晚便是他与自己商量如何在研武堂开设文班,培养更多文人佳士的事,商量至深夜。 没想到却在方便的时候,遇到前来报告捞到尸体的巡逻侍卫,是由庄贤带着人把尸体捞上来的,他在那里遇到这个内监,倒也不奇怪。 “关允妃,你休要胡搅蛮缠。” 皇帝说完,就看向齐岳阳:“殿下不知可否解释一下,那时你为什么在池塘边上。” 齐岳阳突然抬头,他的视线与座上皇帝一撞,不知为何,皇帝只觉心头一跳,明明只是平静的一眼,他却有种猛虎将要出笼的错觉。 “还是那句话,我确实从那里路过,但并未停留,而且……” 他的嘴角突然勾起来,看着那个内监:“你说你看到的是蓝衣人,与我身上穿的这件是一样的?” 那内监抬头看看他的衣服,十分肯定地点头:“没错。” 关允妃这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啊,我想起来了,今天晚上相公去万年宫接我的时候,分明穿的是白衣服啊。” 众人愣住,四皇子这时冷笑一声:“胡说八道也要有个限度,他现在身上穿的不就是蓝衣。” 齐岳阳:“今天那死的宫女把我撞到了池塘里,我的衣服湿了,所以就让给我带路的公公拿了一件衣服来,皇上可以找到那位公公,问他是不是如此?” 竟然还有这个过程,众人惊讶,有人觉得失望,有人觉得这也是正常,毕竟齐岳阳没有必要去杀一个宫女。 庄贤这时在皇帝耳边低语了两句,皇帝眼睛闪了闪,突然看向齐岳阳:“既然你的衣服湿了,按这样的天气,衣服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干了。” 齐岳阳的视线在庄贤的脸上停顿了一下,才说:“是没干,但我不习惯穿他人衣服,所以见它已经半干,便穿上了。” 庄贤这时得了皇帝的首肯,挂着自以为文质彬彬的笑,说道:“殿下既然不喜欢穿别人的衣服,自然不会穿太久,您很可能是有意与内监要了一件白衣,然后再把自己的衣服弄得半干,重新穿回去。当然这只是在下的一点浅薄的猜测,如果殿下觉得哪里不合理,可以指正。” 可这时开口的是关允妃:“我刚才说了,相公去万年宫接我的时候穿的就是白衣。” 庄贤有礼地笑道:“三小姐,你是殿下的夫人,这在大金律法下,你的证词并不可信。” 关允妃一听,眉毛眼见着竖了起来,撸起袖子就一副要干架的架式,齐岳阳吓了一跳,正想拦住,结果她并没有冲着齐贤去,反而蹲到了那具尸体面前。 她推了推尸体:“哎,你该醒醒了,谁杀了你,你自己总会清楚?” 众人被她这神神叨叨的样子吓了一跳,就算是她整日疯疯颠颠,可这跟死人说话,也太疯了? 皇子们不由自主退了一步,孟德昭这时不由冷笑道:“怎么?三小姐还能让死人起死回生不成?” 关允妃扬了扬下巴:“有何不可?” 众人倒抽了一口气,不是被她那神奇的医术惊到,而是被她疯颠给吓到。 众人看着她,这回不只是鄙夷,而是真的像看一个疯子一样。 只有齐岳阳突然嘴角往上挑了一下,他的娘子给他的惊喜太多了。 这次他其实并没有多强烈地想为自己辩白,毕竟上面的皇帝还未傻透,人是不是他杀的,其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想要观察他的反应,来评估他现在的心理状态而已。 如果他心里还有欲望,那么此时一定会拼命辩解。 如果他现在的心里已经放弃了曾经所有的骄傲,那么他会为自己辩解,但会消极许多。 可他们都忘了,连他自己差点都忘了,他现在不是一个人。 刚刚才在太后面前颜面尽失的孟德昭当即便愤怒了:“关允妃,人死不能复生,你在皇上面前如此妖言惑众,是何居心?” 关允妃:“人死的确不能复生,可谁说她死了呢?”她低头轻轻地碰了一下躺在地上,面如死灰,生气全无的宫女,笑道。 博管殿里灯火通明,这时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阴风,吹得殿内烛火摇曳,整个大殿突然变得阴森起来。 胆子最小的三皇子这时不由自主往大皇子身边靠了靠。 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一股难以言说的神情,仿佛突然感觉到在这大殿下,还有一个他们普通人看不到的影子似的。 这时,庄贤开口了,他的语调缓慢,听起来很优雅,却莫名透着一股阴森:“三小姐,你知道欺君之罪吗?” 第94章 见证奇迹的时刻 庄贤的话让孟德昭突然清醒,他上前一步,指着地上的尸体道:“这尸体我与几位御医均已验过,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关允妃你口出狂言,可得为自己的话负责。” 庄贤这时也颇语重心长地说道:“三小姐,你助夫心切,我很理解,但此事非同小可,欺君之罪,可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那是会牵连整个威虎侯府的。” 他的话虽然温和,但却软中带硬,尽是威胁。 关允妃这时才正眼看他,发现这位庄大人,倒是人模狗样,颇有几分文人气质,只是笑容虚伪得让人十分不舒服。 “庄大人口口声声说我欺君,可你怎么就确定人死了呢?你亲眼看到她死的?” 庄贤摇了摇头,一副不想与无知妇人讲道理的样子,暂时退到了皇帝的身后。 事实上其他人的想法和庄贤未尝不一样,都觉得关允妃不过是为了齐岳阳脱罪在这里胡搅蛮缠而已。 “疯婆子,这里不是你在这里撒疯的地方,要是再在父皇面前胡说八道,现在就把你丢出去。”四皇子实在看不下去了。 今天晚上听说宫里死了人,齐岳阳是首要嫌疑人,他连觉都不睡,就是为了来看齐岳阳倒霉的,却没想到这个女人一直在这里胡搅蛮缠。 皇帝的耐性也用尽了,宫女是不是齐岳阳杀的并不重要,毕竟只是一个宫女而已,可是他想看看齐岳阳的反应。 可是因为关允妃的存在,齐岳阳的反应反而看不透,因为他根本没有机会表现太多。 “关允妃,御医已经断定人已经死亡,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也起不了作用,你莫不是想说朕皇宫的御医连个死人都断不准吗?” 关允妃站起来,转身面对皇帝:“没错,他们就是断错了,此人未死。” 她语调铿锵有力,字字如珠石般落地,让博管殿再次陷入安静。 就连齐岳阳也露出惊诧的神色来,但随即他平静了。 他的娘子聪慧过人,从来不会真的胡言乱语,她的每次胡言乱语都有其目的性的。 这时,有人爆出哈哈大笑声,是孟德昭。 “没死?好啊,那你现在就让她醒过来给我们看看,要是她醒不过来,你就立刻在皇上面前割舌自罚,发誓再也不行医,再也不能以医术妖言惑众。” 孟德昭的要求不可谓不毒,但其他人没有什么反应,甚至觉得理的当然,敢在皇帝面前指死为活,那总得付出点代价。 齐岳阳这时看了孟德照一眼,并未说话。 可是孟德昭却突然觉得背脊一凉,仿佛有一把阴冷的刀刃正从他的背后慢慢地伸向了他的颈前。 他又往后看了一眼,可是背后什么都没有,他抬头揉了揉后颈,把那种阴冷的感觉抹去,然后挑衅地看着关允妃:“你敢吗?” 谁也没想到,关允妃无所谓地耸耸肩:“好啊。” 如此轻描学淡写的态度,其他人不得不震惊地沉默下来。 在皇帝面前说话可不是一句儿戏,如果她没有让人死人复活,那么割舌之痛是必然的。 齐岳阳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他往皇帝那边看了一眼,站在皇帝身边的庄贤的身体似乎比刚才要紧绷。 虽然面上在力持镇定,但腮帮子却隐隐看出了紧紧地绷住了。 突然间,他突然想起那宫女撞到他时的样子,那惊惶害怕的样子,分明就是有人在后面追她,或者她在躲着什么人。 他眯了一瞬眼睛,若无其事的移开了视线,然后走到关允妃身边,低头看着地上的尸体,的确看不出一点活气。 他没说话,因为他不能在这些人面前表达出对她任何的支持和信任。 他只是站着,而别人会以为他是不相信她,怕她给他带来更大的麻烦。 “那三小姐就让皇上见识见识你的手段。”孟德昭冷笑着退了一步。 关允妃没看他,低头绕着尸体走了半圈儿,突然抬头对齐岳阳说:“相公,帮我把她倒立起来。” 齐岳阳沉默着按着她的要求,抓着地上宫女的双脚,直接把人提倒了起来,一点没有因为对方是姑娘而有半分客气。 关允妃无语地咧了下嘴,心道:可能在相公眼里除了心爱的女人,其他女人都不是人,她可能也不是人。 无声地叹口气,她走近那宫女,突然在她身上拍了几拍,紧接着僵硬的尸体此时竟然剧烈颤抖了起来。 皇帝皇子们瞬间吓得脸色都青了,只有孟德昭一脸气愤地大喊:“齐岳阳,你也和她一起装神弄鬼欺骗皇上吗?” 皇上闻言,面色一变,隐有怒色,就在这时,齐岳阳突然转头看向站在皇帝身边的庄贤:“那不如就由庄大人来扶着,这样你总不该会怀疑庄大人?” 庄贤的脸上闪过一抹僵硬,随即撑起圣人的道貌岸然:“男女授受不亲,这成何体统?” 关允妃突然朝着他看过去,她的脸配着那丫环不断颤抖的身体,把整人博管殿都显得格外的阴森。 “大人,人都死了,还分什么男女?” 庄贤此时仿佛找到了某种突破口,一下子变得底气足了起来:“既然你也说她死了,死者为大,你们这样凌辱她的身体,简直丧尽天良。” 关允妃摊手:“说死的是你们,又不是我。” 就在这时,齐岳阳倒扶着的宫女的身体突然不动了,众人只看到她的腹部起起伏伏翻滚了起来,跟着明明被判定已经死去的宫女突然发出呕吐的声音。 可她明明是溺水而死,吐出来的却不是水,而是一团发黑的血,黑色的血污吐到地上,散发现酸腐的臭味。 宫女又不动了,关允妃让齐岳阳把人重新放平到地上。 刚才宫女发出声音时,让孟德昭脸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此时他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探宫女的鼻息,还有脉搏,没有一点声息。 他不安的脸上终于露出得意的笑容:“关允妃,虽然我不知道你玩的是什么把戏,但是你说这人没死,可她的生气和脉搏在哪里?” 说完,他站朝着面明皇帝,深深一揖,面色正肃:“皇上,关允妃她试图以邪魔歪道迷惑圣眼,臣请将她割舌逐宫,永世不得入内。” 听完她的话,关允妃愣了一瞬间,竟露出了一抹惊喜的笑来,这是第一个不喜欢她,竟然没要她命,只是把她赶出去的人呢。 “孟御医,原来你是个好人,我以前都误会你了。”她双眼闪闪发亮地看着孟德昭。 孟德昭全身一寒,莫名地看着她。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脚踝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 他的身体蓦地一僵,眼睛惊恐地下移,却愣是不敢往下面看。 第95章 妖术 孟德昭不敢往下看,可他从四周的人的惊恐的眼神里已经猜到了结果。 他的脚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具尸体。 “啊!鬼啊!”孟德昭毫无形象地跳了起来,他的惊叫同时也挑出了其他人极力压抑的恐惧,不自觉地,所有人都退后。 皇帝虽然稳稳地坐在龙椅上,可是面色青白,双手紧紧地握着扶手,分明也是吓得够呛。 齐岳阳这时看向庄贤,他离皇帝最近,皇帝未动,他不敢跑。 不止没跑,他还站到了皇帝的前面:“皇上……这世上根本没有鬼,都是人在装神弄鬼。” 他的话倒是正气凛然,可是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此时恐惧的情绪。 看着他们每个人脸上的惊惶,关允妃看向齐岳阳,见他淡定地站在那里,目光盯着尸体,似乎是在好奇,这尸体是怎么动的。 就在这时,地上的宫女的上身突然弹了一下,口中喷出一口黑水,当中似乎还夹着什么。 众人都后退了一步,只有关允妃蹲到了那宫女的身边,伸手将她扶起,喂她呼了一粒药丸。 没一会儿,那宫女在她怀中醒转,她先是茫然四顾,最后目光定在皇帝的方向,瞳孔突然收缩,露出惊恐的神情,猛地往关允妃的怀里一缩。 众人以为她看到皇帝,被其威严所摄,可关允妃看到的却是皇帝被庄贤挡得严严实实。 她眯起眼睛看着庄贤,他双眼死死地瞪着她这边,仿佛有一只怪物正要往他的眼睛里冲出来。 关允妃挡住了庄贤的目光,轻轻地问那宫女:“你中了毒,脖子上还有人掐过的伤,是谁逼你吃毒的?” 她的话像是平地炸雷,博管殿上的安静瞬间被打破。 “关允妃你胡说八道什么,她身上哪有伤,而且她分明是溺水闭气而死,怎么可能是中毒?” 孟德昭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跟了师父这么多年竟然连个野路子都不如,他不甘心地瞪着眼睛看关允妃。 庄贤在宫女睁眼的瞬间,就退到了皇帝身边,低声对皇帝说:“皇上,这威虎侯的三小姐以前不是说连字都不识吗?怎么突然就像换个人似的,真是邪性了。” 皇帝目光突然看向关允妃,在当初赐婚的时候他见过关允妃,但那时他只是想着羞辱齐岳阳,并没有太过关注她。 可细想起来,她的一举一动,确实又和那时不太一样,一个人真的可以变这么多? 庄贤这时又补了一句:“这三小姐好像就是嫁给了齐岳阳之后突然之间医术就精湛的?” 皇帝眼睛闪了闪:“你的意思是……” 庄贤贴到皇帝耳边,就在这时,关允妃突然大声道:“庄大人,有什么话不如就大声说,你有什么怀疑,难道还怕各位皇子?” 庄贤神情一滞,看向皇帝,皇帝挥手:“说。” 虽然百般不愿,但庄贤却不敢违抗皇帝的命令,他挺直了腰杆,嘴唇抿了抿,说:“几位御医分明已经查验宫女已死,这是不争的事实。如今这宫女突然活了过来,我们哪知道还是不是人,或者还是不是原来那个人?” 关允妃被他的神展开说得一愣。 只听庄贤继续说道:“既然殿下有能力让三小姐从一个大字不识变成一个医术精湛的神医,想必让一个死人借尸还魂也不是不可能,毕竟陆国邪术众多,殿下懂那么一两样,也不奇怪。” 关允妃面上平静,可心下却是一惊:竟然说得八九不离十,可这和天道之子有什么关系? 齐岳阳从刚才起就鲜少说话,这时他突然开口:“庄大人的话我听明白了,你是认为我的娘子以前不识字,现在却懂了医术,认为是我用邪术将她变成另外一个人,而这个宫女也是我用邪术让一个鬼魂借尸还魂,是这样吗?” 听完齐岳阳的理解,皇子都震惊地瞪大眼睛,世上真有这么邪门和的事? 面这时,齐岳阳突然看向皇帝,嘴角诡异地扬起:“我要是会此等邪术的话,现在的皇上恐怕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了,庄大人认为你还有可能在皇上的身边进谗言吗?况且……” 就在他的笑容让皇帝把戒备提至最高时,他突然移开目光,看向关允妃:“如果说娘子是被我用了邪术,那么她为何记得自己所有的事情,而且侯府的人没有察觉半点异样,不管怎么样,娘子也是在侯府长大的?” 他说话不急不徐,但轻易地就把所有人被庄贤拐跑的思维拐了回来。 这时八皇子突然说道:“那就问问这宫女知道不知道她是谁。” 虽然对齐岳阳忌惮,但皇帝倒是觉得齐岳阳说得有道理,便问宫女:“你可知你是谁?” 关允妃这时道:“皇上,这宫女被下毒,舌头和嗓子已经烂了。” 这个结果让人措手不及,齐岳阳突然朝着庄贤看过一眼,果然看到他还没来得及收回地松口气的神情。 “不能说话不要紧,至少我们可以知道她是不是像庄大人所说,是借尸还魂的鬼怪。” 关允妃一边说一边扶着宫女站了起来:“你现在带我们去你原来是侍侯在哪座宫殿。” 那宫女刚要点头,视线突然看到殿下,顿时吓得身体一抖,慌张地摇起了头。 庄贤这时笑了起来:“三小姐,她似乎什么都不记着了。” 关允妃看向庄贤,目光带着几分凌厉,庄贤被看得吓了一跳,本能地缩了一下。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有人急急来报:“皇上,不好了,月妃娘娘突然肚子痛,御医说是动了胎气。” 皇上紧张地站起来,匆忙让人把那宫女和齐岳阳暂且看住,自己赶紧朝着淑仪殿而去。 关允妃注意到那宫女在听到月妃娘娘时,身体就开始颤抖起来,她若有所思地盯着低着头的宫女看了一会儿。 突然说:“相公,我也去看看,说不定会帮上什么忙。” 齐岳阳并不想让她去,可是她说完就走,没有给他半分拉人的机会,而此时八皇子并未离开,他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担心。 月妃娘娘动了胎气,皇子们倒不担心,甚至觉得孩子直接没了更好。 没一会儿,人都走了。 只是八皇了在离开之前从齐岳阳前面走过,问了他一句:“你觉得这个宫女是谁的人?” 第96章 诡胎 齐岳阳看了那缩在一旁的宫女,轻声说了一句:“淑仪殿。” 八皇子眼睛一闪,什么也没说,走了。 关允妃跟着皇帝来到了淑仪殿,等到了殿门口,孟德昭才发现她。 “你来干什么?” 关允妃:“那是我大姐,我担心她,不可以吗?” 孟德昭:“……”这个理由还真就是无懈可击,就连皇上都说不出二话。 果然,皇帝在看了她一眼后,什么也没说,便进了殿。 关允妃这时上前一步,走到庄贤面前:“庄大人,这里是后妃寝殿,您身为外臣,还是避嫌。” 庄贤脸色闪过一丝尴尬和慌乱,感觉到皇帝的目光,赶紧退了一步:“皇上恕罪,微臣刚才见皇上如此着急,一时忘了分寸。” 皇帝没跟他计较这件事,挥了挥手:“你先回去。” 说完,进了寝殿。 关允妃跟在后面,若有所思地看了庄贤一眼。 淑仪殿里,内监宫女忙里忙外,所有人面色慌张,连皇帝来了都没有注意,直到皇帝开口:“月妃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时所有人才赶紧跪下来:“回皇上的话,御医说月妃的情况不太稳定,随……随时可能流……流……” 内监没敢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明白了。 皇帝当即脸色大变,对身后跟着的孟德昭几位御医道:“务必保住孩子,若是孩子没了,你们不跟着朕的皇儿一直陪葬。” 孟德昭几人吓了一跳,赶紧领旨。 而这时,关允妃以不宜太多人入内为由,被拦在了门外。 深夜风冷,她裹了过披风,转头正好看到一个宫女提着两桶用过已凉的水出来,她上前帮着提过一桶:“姑娘,我帮你。” 那宫女年纪不大,似乎并不认识她,两人提着桶去倒水,便搭上了话。 “姐姐是刚来淑仪殿的吗?” 关允妃模糊地应了一声:“嗯,刚来。”小丫头不认识她,这正好。 “刚才我见皇上那么紧张,皇上是不是特别宠爱咱们家娘娘啊?” 小宫女摇头:“这我也不太清楚,我也才来两个月不到,就刚来的前几天,听一些呆得久的姐姐们说,皇上有日子来没咱们淑仪殿了,背后还说娘娘失宠了。” 她说得很小声,而且态度还很不屑:“可是我来没几天,皇上就临幸咱们的娘娘,不久之后,咱们娘娘就有喜了,现在皇上隔三差五就来陪咱们娘娘说话呢。” 关允妃突然又问了小宫女一句:“你是一个多月前来才来淑仪宫的?” 小宫女疑惑地点点头,问:“怎么了?” 她摇摇头,这时一个几监跑了来:“哎哟,三小姐,活祖宗,你怎么这呢儿?皇上正到处找你,你赶紧跟我走。” 关允妃被着急忙慌的内监给拉走了,小宫女一脸茫然:三小姐?什么三小姐? …… 关允妃被拽进了淑仪殿的寝宫。 一进门,她感觉到压仰的气氛。 几个御医跪在地上,皇帝面色深沉,隐隐透着怒气,当听她进来的声音时,皇帝抬头,上下打量着她,似乎在评估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月妃不愿意让男御医给自己医治,你是女子,又是她妹妹,她肚子里怀着的是朕的龙子,若是出了什么散失,朕可不会放过你。” 关允妃愣了一瞬,随即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皇上,小女尽力而为。”她没把话说得太满。 关玲月的喜脉有些奇怪,正好她也可以借此机会一探究竟。 可是这不觉得奇怪吗?虽然男女有别,可这后宫的御医字不全都是男人吗? 之前给月妃诊与喜脉的御医不也是男的? 关允妃怀着这份疑惑走一床幔外面,这时里面传来关玲月略显痛苦的声音:“是佟御医来了吗?” 外面的内监回道:“回娘娘的话,佟御医今天生病告假,是三小姐。” 关玲月沉默了一会儿:“我不信她,让她走,把佟御医找来,我只相信佟御医能保住我的孩子。” 那内监看向皇帝,皇帝脸上已经露出不耐烦,要不是因为孩子,他要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 关允妃对着床幔里轻轻说了一句:“大姐,如果你再这么耗下去,皇上会生气,等你的孩子没了,你又拿什么让皇上不再生你的气呢?” 床幔后,关玲月突然不说话了,只能听到她难受的喘气声,听那声音一声急过一声,分明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最后,她不得不咬着牙,轻声道:“你,进来。” 关允妃走进幔中,见到关玲月躺在床上,满头是汗,面色苍白,可看着她的眼神却是恶狠狠的:“关允妃,要是我和我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今晚就别想走出淑仪殿。” 关允妃没说话,只是拉过她的手,把脉。 过了一会儿,她才笑了笑:“放心,大姐的胎位已经很稳,只是受到了一些惊吓,不会有事的。” 说着,她拿出自己的针包,关玲月吓了一跳:“你,你要干什么?” 关允妃:“虽然眼下大姐不会有事,可是你再这么疼下去,那就不一定了,要是大姐信不着我的话,可以让别的御医来,这点小问题,大家都可以轻易解决的。” 关玲月脸上的神情闪过一瞬的僵硬:“算了。” 说完,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关允妃,见她正认真地拿出银针。 一想到之前她给那个内监施针的样子,她连忙警告她:“不准那么对我!” 关允妃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撇嘴:“那是我的手法,我的习惯。” “我说不允许就不……呃……” 关玲月话没说完,关允妃的针已经在她的身上,她心怒地瞪向她,她却不痛不痒,而是向四周看了一下。 突然说道:“大姐,你这床幔太厚了,不透气,长时间的空气不流通,对身体不好,这是你的寝殿,要注意。” 关玲月奇妙的感觉到肚子竟然真的没那么疼了,这时,她深深地看了关允妃一眼,问:“老三,你刚才给我把脉,觉得我的脉象如何?” 关允妃好像没听懂她话里隐隐透出来的试探与不怀好意,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自己的针包:“还好,脉象很稳,只是大姐的身体有些虚,平时多吃些补品,这样对你对胎儿都好。” 第97章 孩子是谁的 关玲月躺在床上,仔细观察关允妃的神情。 突然,关允妃抬头,迎上她的目光:“怎么了?” 她淡淡地把目光多开:“没事了。” 过了一会儿,关允妃把针收了起来,说了句:“大姐注意保重。” 便走出床幔。 “月妃如何了?”皇帝问。 关允妃:“月妃娘娘并无大碍,此时已经睡下了。” 皇帝点点头,便走了出去,竟没有打算要进去看看的意思。 关允妃摇摇头,自古帝王多无情,看来这句话还真没说错。 那宫女没死,可她已经哑了,也不会写字,一问她是谁想杀她,就一个劲儿的摇头,看起来像是已经傻了一般。 皇帝无法,只得将齐岳阳放出皇宫。 就在他们从皇宫北门离开之时,正好遇上进宫陪月妃的关玲丽。 关玲丽风姿款款地走下马车来,来到两人面前:“三姐这么快就出宫了?本来还想我们两人在宫中多陪大姐几日。” 关允妃端着平时混不吝的样子耸耸肩:“我哪能和五妹比,五妹进宫是来当贵人的,我不过是小奴才。” 说完,她故意目光嫉妒地撇下嘴,转身离开。 关玲丽心下冷笑了一声,也没看关允妃,反而一副委屈的样子看齐岳阳:“姐夫,三姐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做错什么了吗?” 那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我见犹怜,齐岳阳地微微皱了下眉,淡淡地说道:“月妃还在等五小姐,切勿在这里耽误了时间。” 说完,就追上了关允妃的脚步。 依然是那条临宫大街,关允妃走到街口的时候,就想起上次林烟碎在这里等着齐岳阳时的样子。 那殷殷的期盼,款款的深情,让她这个从小到大,清心寡欲,不知情爱何物的道者都心有感动,更别说齐岳阳了。 她在街口停了一会儿,拍拍自己突然变得闷堵的胸口,这才举不走向大街上。 临宫大街是离皇宫最近的一条街,即使寒风入骨,整条街依然繁华。 关允妃觉得嘴巴有点苦,正好去前面的摊子去买些糖糕蜜饯之类来解苦,顺便等齐岳阳。 可刚在摊子面前站定,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烟碎,这孩子是谁的?是你的吗?”关龙的声音一响,附近的人全部看了过去。 关允妃转过头,就看到前面一家卖零嘴的店铺门口,关龙挡在林烟碎的前面,而林烟碎手中还牵了一个三岁左右的孩童。 关龙指着孩子愤怒已级,伸出双手就要抓林烟碎的肩膀,林烟碎拉着孩子慌乱躲过,只这一个动作,关允妃就发现关龙的眼睛突然变得赤红,他的眼睛盯着小孩儿,仿佛要把小孩儿撕碎了一般。 她愣了一下,关龙虽然脾气确实不太好,但也没坏到这种地步,感觉不太对劲啊。 暂且放下要买的糖糕,她朝着关龙那边走过去,天道之子的心爱之人和孩子,她可不能坐视不理。 林烟碎躲过了关龙的手,可一看到他的眼睛就吓了一跳,只能再退一步:“关……关公子,我还有事,请借道。” 可关龙像是根本没听到她的话,又往前逼近了一步,直接把她逼到了墙根:“告诉我,这个孩子是谁的?” 他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林烟碎的肩膀,赤红如血的眼睛不像是人,像野兽。 林烟碎吓得全身颤抖,连牵着孩子的手也不由自主松开来,那孩童吓得当即大哭起来。 关龙被孩子的哭声吵得烦了,抬脚就要把孩子踢走。 突然,旁边多出一双手,把孩子抱了起来退了两步:“大哥,光天化日之下,你这是干什么呢?” 关龙转头,看是她,赤红的眼睛突然一亮:“老三,我告诉你,你手中的那个小崽子很可能是齐岳阳的种,你现在就去找他算账,让他给你交待个明白。” 齐岳阳加快脚步去追关允妃,却没想到在半路和八皇子撞个正着。 “刚好,本宫要出去一趟研武堂,不如岳阳与本宫一起,正好可以提前看看你以后常去的地方。” 齐岳阳本想拒绝,八皇子却立刻问他对于那个杀宫女的凶手的目的有什么看法时,街上的一阵喧闹声吸引了两人注意。 当听到关龙的话时,八皇子的面色突然一亮,冷笑了一声:“这关龙整日纵情酒色,这会儿倒是敏感了起来。” 齐岳阳没说完,只是嘴抿了抿,微微敛下眼睑,把刚才看到关允妃抱着孩子听到关龙的话时他慌乱的神情掩下,他往前走了一步。 却被八皇子拦下,说:“这个时候你没必要出面,那只会让别人认为那孩子真的与你有什么关系。本宫替你去,保证护好你的女人和儿子。” 这是他握在手中的资本,如果让所有人都知道了,那还有何用? 八皇子双眼冷冷地盯着关龙走过去,心里在盘算着这人留不留得。 关允妃心里吓了一跳,心想这关龙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竟然一猜就对? 但千万不能让这件事被所有人知道,林烟碎和孩子危险不说,到时天道之子走的八皇子这步棋就白走了。 于是,她把孩子举到面前,左看右看,撇嘴摇头:“长得这么难看,哪里像我家相公,我家相公可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看着她骄傲的样子,关龙就觉得老三蠢得已经没法救了,他一手抓着林烟碎,一手指着孩子:“我不止一次看到烟碎带着这孩子,而她在漫花楼根本不卖身,只与齐岳阳暧昧不清,你觉得这孩子是谁的?” 林烟碎这时开口:“关公子,请你不要血口喷人,虽然小女子是一介青楼贱婢,但也有自己的尊严,这孩子只是我在路边捡到的一个弃婴而已,见他可怜,便给他找了个好人家,偶尔有时间去看看他而已。” 这个说法倒也合情合理,再加上关龙最怕的就是林烟碎生气和哭,此时见她杏眼含怒,却又眼眼圈通红,当即就怂了。 “不是……烟碎,我没有污辱你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林烟碎甩开他的手,走到关允妃面前,就要把孩子接过。 就在这时,她一抬头,看到了朝着这边走过来的八皇子,和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的齐岳阳。 第98章 我没生气 临宫大街正路上,正好一辆疾驰的马车驶过来,恰恰挡住了八皇子过来的脚步,以及齐岳阳的视线。 林烟碎当机立断,一把抱过孩子,突然身体往后趔趄退了几步,只见她脸上瞬间露出不然置信夹着愤怒的神情,瞪着同样一脸懵的关允妃。 “三小姐,你……你为什么……” 她的话没说完,身体连退几步,跌到了街正中。 这时,疾驰的马车已经来不及勒马,马车的车夫拼命拉紧缰绳,可也阻止不了马蹄高举踏向正跌在路中间爬不起来的女子和孩童。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横飞而来,一把推开跌在路中央的抱着小孩儿的女子。 女子和小孩儿被推到路边人群中,有人这时突然惊叫一声:“啊,踩到了踩到了。” 齐岳阳原本见到林烟碎和孩子跌到路中间,急忙上前要去救,可他这边人太多,等挤过人群时,林烟碎和孩子已经被推到街边安全了。 就在他放心的一瞬,突然听到人群中有人喊道:“踩到了踩到了……” 莫名的,他的心往下一沉。 即使明知道八皇子就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先往马车那边看过去。 这一看,他心脏差点跳出来,本能地站起来就要冲过去。 这时却被一只手紧紧地拉住:“齐……齐公子,我的脚……” 齐岳阳回头,看着林烟碎可怜兮兮地坐在地上揉着自己的脚。 可是他看不出她的脚有任何问题,只看到了他的娘子肩膀上全是血,刚才人群中说有人被踩到了,是说她? 他皱起眉头看着坐在地上的女人,孩子也在看着他,眼里有孺慕,同时又紧张害怕,紧紧地缩在林烟碎的怀中。 他知道,他这个时候应该是抱着这个女人和孩子安慰,可现在他不想那么做。 转过身,他还要走。 八皇子这时走过来:“这里人多眼杂,你别表现得太过明显,不过本宫刚才看到好像是关允妃推了她一把,想来是心里面还是嫉妒。” 八皇子如是说着,脸上却挂着看戏的笑容,而这时,他们听到对面关龙的大骂声:“关允妃,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要是烟碎受了伤,我打断你的腿。” 说完,就朝着林烟碎这边跑了过来,在看到八皇子的时候,他愣了一下,匆忙行个礼便蹲到林烟碎面前:“烟碎,你没事?受伤没有?” 林烟碎也没看他,只是紧紧地抓着齐岳阳的衣袖,双手紧紧抱着孩子,一副吓得不行的样子。 关龙突然抬头朝着齐岳阳怒吼:“齐岳阳,你管好你自己的女人,快把那个疯婆子带走。” 这倒是正中齐岳阳的下怀了,八皇子不上他在街上表现得太在乎林烟碎,而关龙让他赶紧反自己的女人带走,这不正好让他赶紧带着允儿去治伤。 他把林烟碎握住的衣摆抽了出来,要走,没想到林烟碎又一次抓住了他衣摆:“齐公子,不要怪三小姐,谁看到……” 她低头看着孩子一眼,满眼的委屈悲凄:“谁看到这孩子都会误会的,我……我会跟她解释清楚的。” 关允妃扶着左肩,她的肩膀被马蹄踢了一下,虽然她避了一下,但并没有完全避开,肩骨未碎,可是肩膀却被铁蹄划了一道大口子,肩膀把左边一片都染红了。 她就站在对面,一直在冷冷地看着林烟碎和齐岳阳,听到林烟碎说她误会了,间接着表达是她推的她。 然后又说:“三小姐不是坏人,她最后还是后悔了,及时救了我和孩子,齐公子,你千万不要怪三小姐。” 她亲眼看着齐岳阳慢慢地蹲到了林烟碎面前,亲密地将脸贴到她的耳边。 当时她突然听到自己身体里有什么碎裂的声音,然后全身从里到外的开始疼,肩膀也疼,她不想再看到这些。 她毅然转身,凡尘俗事,本就与她无关,她何必参与太多。 所以,她并没有看到齐岳阳很快就站了起来,而林烟碎脸上露出了惊惶的神色,想再拉他的衣摆时,他却已经绝然离开。 八皇子追上齐岳阳的脚步:“你和林烟碎说了什么,看她好像又惊又怕的样子?” 齐岳阳看起来相当平静:“我告诉她,以后还是少带孩子出门,免得关允妃对孩子下手。” 听到这个答案,八皇子倒是不意外,他甚至还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今天你就别与本宫去了,赶紧回去把关允妃安抚住,别让她把事情闹大。至于你的美人和孩子,本宫会派人护送回去。” 看着齐岳阳不情愿的阴沉脸色,八皇子十分愉悦,在他看来,齐岳阳是因为心爱的女人被人伤害而生气了。 他越是被林烟碎和孩子牵动情绪,就越是好掌控。 齐岳阳看信情愿地点头,他这才满意地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齐岳阳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这种自以为是的人居然也没那么讨厌。 林烟碎到现在沉沉浸在齐岳阳带给她的惊恐中,他竟然对她说:“林烟碎,不要三翻两次地来试探我的底线,你试不起。” 殿下——殿下根本就没相信她。 根本就—— 她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孩子,一想到刚才他说话的语气,全身冰冷。 可冰冷过后,又是深深的不甘心。 只要——只要人助殿下夺得天下,殿下终归会看到她的,会的。 …… 关允妃觉得自己有些奇怪,师父曾经对她说过,修道者最忌心绪起伏,要时刻心平气和,凝神炼气。 她一直谨记师父的教导,除了修炼与炼药,她的精神里放不下任何事情,多年来心绪平和,无欲无求,眼看就要突破,却在最后关头失败。 可就算是死亡,她也是坦然接受,没有任何怨言,为何现在心里面仿佛堵了一口恶气,不泄不快。 “娘子。”就在她将跨入药庐小院儿时,手腕被人拉住。 她回头,看齐岳阳正紧张地看着她,她歪歪头,脸上倒不见愤怒,只是显有冷漠:“相公,你是要为林姑娘讨公道吗?还是要我向她道歉?” “允儿,你不要……” 关允妃突然打断他:“可是我不想道歉,现在非常的不想。” 第99章 暗中杀机 关允妃说完,甩开了齐岳阳的手,转身要关上药庐的小门。 却没想到齐岳阳突然上前一步,硬是挤开小门,一脚跨进来,然后不由分说把她硬拉进了丹房。 门关上,齐岳阳一个转身,就把她挤到了门板上,自己则往前欺了步,将她困于自己面前。 “我想说,你不要胡思乱想。”不同于与时淡然平静的声音,他的语气里隐隐压抑着什么,像是将要爆发而起的火山。 关允妃不愿意去看他的眼睛,就盯着他前面的衣襟:“我胡思乱想什么?我没胡思乱想。” 有什么胡思乱想的?一边是心爱的女人和孩子,一边是让他受尽屈辱的丑八怪,根本没有胡思乱想的余地。 齐岳阳突然捏住她下巴,迫她抬头看自己,他的眉毛略显扬起,扬去平时那中压仰的淡然,余下的而是霸道的炙烈。 关允妃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不太对劲,浑身上下哪里都不对劲,好像一下子被一把无名的火给点着了似的,莫名的感觉从头顶到脚底都有些热。 “没胡思乱想?那你走什么?既然事情与你无关,为什么不留下来说明清楚?这样不明不白地跑掉,不是你的作风。”齐岳阳慢慢低下头,将额头与她的抵在一起,以自己的鼻子,轻轻蹭了一下她的鼻头。 这种亲密的举动,惊得关允妃整个人都贴到了门板上,呆呆地瞪着眼睛看他:“你,你,你……” “你”了半天,她没说出半个字来,只是整张脸都烧红了,连耳朵根子都红成了晚霞色。 齐岳阳盯着眼前的姝色突然感觉有什么正在不受他的控制,将要挣笼而出,呼吸也跟着紧了起来。 蓦地,他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身体仿佛有自己的支配权似的,怎么都不愿意退开,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千难万苦才退了一步。 “允儿,不是自己做的事,就要否认到底,以前你不一直都是这样吗?这回为什么不解释不否认呢?” 关允妃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可是不管我怎么解释,都不会有人相信我啊。” 你也不会相信。 齐岳阳突然伸手把她的脸捧起,面前双眼中的明亮的光,照入他的眼底,好像连心底的黑暗都被她照亮了一个角。 “我会相信。”他坚定地说:“我相信你不会骗我,相信你对我说的每一个字,从今天开始,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 相信这两个字,早在几年前,就被他剔除了他的生命,可是因为她,他想重新再捡回来,只给她。 关允妃眼睛眨了眨,哪着瞳孔晃了晃:“你……相信我?” 她的声音有些颤,似乎很激动。 可齐岳阳却微微的心疼,他以前待她是有多不好,只是一个相信,竟然可以让她激动到如此地步。 突然,他再次上前,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嗯,我相信你,只相信你。” 关允妃有点迷迷糊糊,没有体会到那句“只相信你”的那句话中的意义。 她只是晕晕呼呼地傻乐:嘿嘿,原来天道之子相信她,看来他果然是做大事的人,帮理不帮亲啊,往后她导正他的任务是不是可以更轻松一点呢? …… 威虎侯府的小药庐上空,此时正飘着粉红色的云。 可是此时的淑仪展,却是头顶一片黑云,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里有一口井,两个面无表情的内监,手中托了一只麻袋,直接把东西丢入了井中。 而这时殿中—— “大姐,你说关允妃她知道当年我与迟孟河的事?”关玲丽的眼中闪过惊惶,表情扭曲得近乎狰狞。 关玲月轻轻地抓着她的手:“我是从她的言谈中听出来一点,并不肯定,但这件事只有你和我还有娘亲知道,要是有一丁点消息传到了别人耳中,不止是你,就连我们侯府都要完。” 关玲丽的肩膀抖了一下,反握住姐姐的手:“姐,那我该怎么办?” 关玲月脸眼中闪过阴狠:“这件事绝对不能有半点侥幸,既然她有可能知道什么,那就只能让她永远都张不开嘴。” 关玲丽吓了一跳:“姐,你的意思是……” 关玲月紧紧握住了妹妹的手:“放心,姐姐会帮你的。” …… 药庐里,齐岳阳给关允妃换药,把她脸上那种可以染色的药膏抹去,她的皮肤更加更加的白嫩。 “相公,我在皇宫里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儿。”关允妃突然说道。 齐岳阳此时正对着她那日益白嫩,越来越脱尘的脸发呆,听到她的话,突然回神,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红晕。 “呃……什么奇怪的事儿?” 关允妃没注意他的神情,若有所思地把另一边脸也涂抹上药膏:“月妃说她怀孕了不到两个月,可是我探她脉象并非如此,应该……” 她的手突然被他拉住,她疑惑地看他。 他说:“为什么另一边脸也要涂?” 关允妃:“当然是美容养颜的啊,要不估两边肤色又变不一样了怎么办?” 说到这,她想了想:“不行,我得研制出一种可以让皮肤变色,但不会伤我皮肤的胭脂。” 齐岳阳眸光突然黯淡:“……娘子,对不起。” 关允妃:“嗯?对不起什么?” 他轻触她的脸庞:“因为我的无能,连让你恢复美貌都不敢,明明你那么美……” 关允妃突然抓到了重点,她瞪大眼睛:“你认为我美?” 齐岳阳愣了一瞬,随即深深地看着她此时灵动脱俗的容颜,很肯定地点头:“嗯,很美,很美。可是我却……不让你在别人看到你的美。” 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很想把她藏起来,哪怕有一天他可以保护她了,一样想把她的美藏起来,只给他一个人看。 他以为她会不高兴,小心地观察她的反应,却没想到她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双眼明亮又火热:“没关系,只要相公觉得我美就好,别人无所谓啦。” 突然间,她就很高兴,也不知道什么理由。 齐岳阳听到她的话更加的愉悦,她说:只要他觉得美就好。 “相公,我怀疑杀那个小宫女的人是不是……” 关允妃的思给跳跃得十分快,但齐岳阳跟得上,他抬头挡了她嘴一下:“这件事与我们无关,不过你给月妃探了脉,难免她多想,你往后要小心一些。” 她眨了眨眼睛,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用力地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第100章 入学 研武堂又重新举办了一次考试,一个月后,研武堂开学。 这一年的研武堂和往年有些不同。 开设了文班,还开设了女子班。 武班是面向全国招生,除了京城权贵给的免试直入最后一场考试名额外,其他都是由当地官府举办考试,挑选出来的优秀人才。 但文班与女子班如今还只是由大都的权贵富贾中的少爷千金组成。 威虎侯府几乎是把全家的孩子都送进了研武堂,只除了刚刚成亲的关玲兰。 本来关允妃是没有资格入研武堂的,但长公主一声令下,威虎侯也不敢违抗。 入学前一天晚上,她把关允妃叫到书房,又是一顿警告,然后把关允妃赶了出去。 在关允妃出去的时候,看到关玲夏正要进去。 平时武虎侯对关玲夏的关注还不如她呢,这回不止亲自点名让她入研武堂,还亲自招到书房来?难道这是三夫人要得宠了? 当时关玲夏看到她,没有像以前一样躲开,反而亲近的叫了一声三姐。 前一晚,两人擦肩而过。 第二天上马车,关玲夏犹犹豫豫地来到了关允妃和齐岳阳的马车前:“三姐,我可以跟你们坐一辆吗?” 关允妃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为什么要到她这里了。 侯府准备了三辆马车,都不是大马车,坐两人刚好,三人能坐,但会挤。 关龙关玲丽坐一辆马车,关虎和关豹坐在一起,自然就没有了关玲夏的位置。 但关允妃以为她会上关玲丽的马车,没想到她竟然到她这里来了。 她看向齐岳阳,询问他的意见。 虽然不愿意,但齐岳阳还是点了点头,关允妃让关玲夏上车。 关玲夏贴着外面车门拘谨地坐好,低着头,仿佛在努力缩减自己的存在感,但关允妃注意到她的手在抖。 “六妹,你要是冷就坐进来一点,别在门口,有风灌进来的。”关允妃拉着她的手,把她扯到自己身边,然后把自己手中的汤婆子塞到了关玲夏的手里。 “呶,这个是我那天在药庐小院的角落里捡到的,质地还挺好,就是有点脏,,我清洗过了,你不介意的话就用着。” 齐岳阳盯着那只包着一只普通的厚棉布的汤婆子,早就没有了当初花俏的外包,不由无语地眨眨眼,早知道扔远点,都脏了娘子的手了。 可关允妃却以为他生气,赶紧伸手握住他的手:“相公也冷吗?我暖和,我给你当汤婆子。” 齐岳阳的心瞬间化开了一滩柔水,要不是这里还有个电灯泡,他真想把人狠狠地揉到怀里。 可即使这样,还未出嫁的关玲夏还是羞红了脸,把脸深深地埋在胸口,连头都不敢抬。 …… 研武堂座落于大都城东的延青坡上,拥有最大的练武场,以及弓箭射场和马场。 后山就是北蒙山,大片的树林,有无数野生动物,那里是一个天然的,给学子考验骑射的考场。 此时研武堂大门车马熙攘,这里的规矩是六天一假,在不放假期间,学员采用一律封闭式管理,不得带仆人入学。 所以,今天不管是大都本地的,还是外地的,为了送自家主子入学的仆人,比学子还要多。 威虎侯府自然也有仆人。 此时正把前两辆马车上的东西往下搬,而关允妃他们这辆,竟然没有人来管。 关允妃和齐岳阳带的东西不多,研武堂会给学子准备从里到外的制外,在研武堂不得穿制服以外的衣服。 有规定好的住宿,里面的用口准备俱全,根本不用她亲自准备。 这些都是长公主告诉她的,她自然懒得理会这些小细节。 所以,她只带来了她的药,和新买的小丹炉。 齐岳阳更是简单,竟只带了几本书。 两人一身轻快地下车,关允妃问关玲夏:“六妹,你的东西在哪?我帮你拿一下。” 关玲夏突然一抖,紧张地摇头:“不用,不用。” 看着她的反应,关允妃奇怪的歪了歪头,关玲夏却不敢看她的眼睛,低声说了句:“我……我去拿东西。” 说完,就慌慌张张地跑远了。 关允妃莫名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耸耸肩走了。 到了研武堂,关允妃就和齐岳阳分开了,一边是女子寑,一边是男子寝,两边隔着好几座院子,竟是比在威虎侯府时住得还远了。 分开的时候,关允妃扯着齐岳阳的有袖子不愿意走,甚至还跟人家分配房间的夫子说:“先生,我们本就是夫妻,把我们安排到一起就好啦,我不要和相公分开啦。” 在大都权贵圈中,很多人都认识她,此时见她如此胡闹,也不稀奇,就站在一边看热闹,同时一边嘲笑齐岳阳。 威虎侯府的几个孩子,看也不看一眼,只当不认识她。 只有关玲夏小心翼翼地劝了句:“三姐,这是规矩,不能改的。” 关允妃当然知道不可能改,她只是适时地表现一下自己的蠢而已,谁让相公临出门前又叮嘱她:不要显得太聪明,不要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 看她努力卖蠢的样子,齐岳阳心里在偷笑,但面上却只是冷淡地扯开了她的手:“无规矩不成方圆,研武堂不会为你破了规矩。” 关允妃对他人前人后两个样子已经习惯了,但还是愣了一下。 然后松开了手,退了一步,一脸委屈:“哦。” 在分寝的时候,没有人愿意和关允妃一个房间,这里一个个千金们哪个都得罪不得,最后分寝的嬷嬷只好把关允妃安排在最偏僻的一处寝房。 关允妃在别人嘲笑鄙夷的目光下进了寝房,一关门,就止不住地扑到床铺上,开心地滚了一圈儿。 本以为没有私人空间,再不能好好修炼炼药,结果天下掉馅饼。 在床铺上滚了两圈儿,她便开始爬起来收拾屋子,首先是给自己的小丹炉找个地方,就在她准备把拿来的药盒子摆好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她本来没想理会,却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关玲夏,你一个下贱的庶女凭什么和我本小姐一个房间?滚出去,爱上哪上哪去。” 关允妃开门的时候,正好看到斜对面的站了一些人,大家正指着一间寝房门口指指点点。 第101章 忍 无可忍 由于女子学员相对较少,寝房只是一个围得四四方方的院子,四边全是房间,只留一道门出入。 虽然说表面上大家公平分房,但几个身份地位相对高的千金,分的却都是采光位置相对较好的房间。 比如关允妃斜对面的那正朝南的一排房子。 关玲丽就被安排在那里,关玲夏可能是借了关玲丽的光,也在那边,只是她不是和关玲丽一个房间。 关允妃好奇地往对面走了几步,正好看到关玲丽正站在一间房门口漠不关心地看人群中,然后便转身进了房间。 关允妃隐约听到关玲夏如小猫叫的一声:“五姐……” 这时,一个布包从人群中飞了出来,正好落在了关允妃的脚边,从里洒出来一些淡雅可爱的首饰,并不名贵,但看着倒是小巧可爱。 关允妃蹲下来把东西捡起来收好,提到了手上,晃晃悠悠走向了人群。 刚好,这时听到刚才那个尖锐的女声音叫道:“关玲夏,你没听到吗?我让你滚,滚远点,越远越好。” 关玲夏低着头,嚅嚅不语,不时地朝着关玲丽的房门口看过去,可却始终没再见关玲丽出来看一眼。 她绝望地颤抖,想要为自己说话,可嘴唇颤了颤,却又不敢发声。 “咦?这不是卢小姐吗?又见面了!” 关允妃走到人群最前面,朝着站在一间寝房门口,一副要吃人模样的绿衣女子笑道。 这女子就是上次在漫花楼往林烟碎脸泼热水的那位贵女。 卢仪一看到她,眼中就露出毫不掩示的厌恶:“关允妃,本小姐没去找你算账,你倒是自己自投罗网了,怎么?想给你的小偷妹妹出气?也是,都是小妾生的贱种,抱团取暖也是应该的。” 关允妃低头看着四周被丢得到处都是衣服,甚至还有一些女儿家的贴身物品,她弯下腰,一件件地捡起来,然后走到关玲夏身边,把东西给她,然后温和地说:“站起来说话,地上怪凉的。” 看到她的出现,关玲夏先是眼睛一亮,可是随即又黯淡下来,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把头压得低低的,轻轻叫了一声:“三姐。” 卢仪见关允妃一直没理她,气不打一处为,声音更加的尖:“关允妃,该不会是你让她偷我东西的?贱妾生的小贱种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你要是喜欢那只钗子,就直接给我说,我赏你就是了,何必让自己的妹妹偷东西。” 卢仪母亲算起来是皇帝的表妹,嫁给了当朝太尉,她又是嫡长女,在一群贵女中间地位超然,就连出身威虎侯府的关玲丽也不愿意得罪她。 关允妃上次因为帮了林烟碎让她丢脸,后又有一闻辩药之事让她在长公主面前颜面尽失,她心里早就对关允妃恨上了。 现在就是报仇的好时机。 关允妃没看卢仪,反而看着关玲夏,认真地问:“你偷她的东西了?” 关玲夏:“没有,我真的没有,我一直在收拾我的东西,都没有去过卢小姐那边。” 可能是因为关允妃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信任,让她有了一点点勇气,她终于能完整地说完一段话了。 “你说没偷就没偷?哪个小偷会承认自己是小偷?”卢仪一脸鄙夷地看着她们二人:“那可是太后赐给我的,是世上绝无公仅有的名贵之物,你们这些小贱人看着眼谗也不奇怪,只要你们现在好好交出来,我可以不告到嬷嬷那里。” 关允妃眯起眼睛突然看向她,一股无言的威摄像是一把大刀朝着卢仪砍了过去,吓得她扶着门框退了一步:“关……关允妃,你要干嘛?” 她的眼睛隐藏在阴阳双面上,眯着看人的时候,即使是在阳光下,也有着一种莫名的阴森感,当露出一口白牙时,就更显可怕。 “卢小姐一口一个贱种,一个贱人,是觉得我们没有你尊贵?” 卢仪下巴扬高:“哼,难道不是吗?你们就是贱种。” 关允妃笑了起来,突然张开双臂,往后退了退:“那就是说我们和卢小姐一比是贱种,是相对而言,那么卢小姐呢?和皇上,和太后,和皇后,还有公主皇子们一比,又是什么?还不一样是贱种奴婢?呵……大家都是贱种奴婢,卢小仪的骄傲从何而来?” 卢仪张口就反驳,可是突然她发现,自己没办法反驳,只要一反驳,那好不就是否认皇上太后皇子公主们还不如她的地位高了? “总之,她偷了我的东西,是个小偷,我绝地不会让她住进我的房间。”此时她只好硬生生地把重点转移。 关允妃:“卢小姐,你不想和夏儿一个房间,大可以找寝房嬷嬷说,何必用这种手段呢。夏儿好歹也是侯府的人,你这样污蔑她偷东西,不就是间接说我们侯府穷得缺你这一只钗子吗。” 她一边说,一边朝着关玲丽的房门口看了一眼,一片裙摆正夹在了门缝间,没来得及收回。 听到她的话,那裙摆的主人似乎动了,裙摆一下子收回了屋里,似乎打算彻底来个见不眼为净了。 提到威虎侯府,卢仪果然犹豫了一下,随即不屑地哼一声:“两个贱婢生的贱女,凭什么代表威虎侯府,简直……啊!” 卢仪话说了一半,突然尖叫一声,看热闹的众人吓了一跳,她们根本没注意到关允妃是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卢仪面前,直接给了她一巴掌。 “镇日拿自己的身份显摆,怎么一开口就身份全无?我的母亲是你能随便骂的吗?小杂种?” 听了这以多的贱种贱婢,关允妃实在是火了,生气的关允妃没有什么理智可言。 别说只是打了小小官家女子,真惹火了,皇帝她也敢打,皇宫她更敢烧了。 卢仪如杀猪一般的嚎叫,终于把寝房嬷嬷招了来,面止严肃的嬷嬷拿着戒尺走进院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卢仪捂着脸就冲了到寝房嬷嬷面前:“她们偷东西,还打人。” 江嬷嬷都是从皇宫里调出来的,平时惯会捧高踩低,狗眼看人低,此时她脸上的夹着皱纹的横肉一抖,斜眼看向关允妃和关玲夏。 关玲夏吓得立刻躲到了关允妃身后,全身发抖。 “你们偷了东西,还打人?当这里是哪里?是任你们撒泼的地方吗?” 第102章 差点被赶走 关允妃挡在关玲夏面前,直视江嬷嬷:“偷没偷东西那要看证据,不是一人之言,大家都刚搬进寝房,彼此有什么东西,谁也不知道,我六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知道卢小姐有一只太后赐的钗子?” 说完,她回头看了卢仪一眼:“不会是卢小姐记性不好,或者对太后赐的东西太不爱惜,随便丢到了哪里?” 卢仪愤怒地提高嗓音:“你胡说八道,钗子我是好好地放在首饰盒里,屋里就我和她,东西没了,不是她偷的是谁偷的?” 说完,她看江嬷嬷,一只眼睛眨了眨,充满了暗示:“还看什么,还不把她们抓起来罚,不是说研武堂的纪律严明吗?” 江嬷嬷肉呼呼的爪子当即伸向关允妃:“你们俩,跟我走,开堂第一天就偷东西,看来得好好教你们研武堂的规矩了。” 关允妃带着关玲夏退了两步,一手挡开了江嬷嬷的大手:“凡事讲证据,东西是六妹偷的,我们认罚,若东西不是她偷的呢?污蔑的别人的人又当如何?” 旁边这时有个贵女说:“偷东西就承认,把东西还回去就得了呗,也不会真拿你们怎么样,在这里墨迹什么啊?” 关允妃一记眼刀过去:“那我现在说你偷我的一瓶价值两千两的元阳丹,你现在给你拿出来啊。” “你……你血口喷人。”那贵女气得脸红,恨不得上来和关允妃拼命证清白。 关允妃却大笑了起来:“保持住这种情绪,因为我现在就是这种情绪,你想把我怎么样,我就想怎么对待卢小姐。” 那贵女莫名的心一虚,偷偷地朝着卢仪看了一眼。 卢仪却仗着身份不想再废话,直接向江嬷嬷暗示,把两人拉走。 江嬷嬷早先就收了卢府的好处,要好好照顾卢仪,此时当然不会违背卢仪,手的戒尺被她狠狠一甩,便朝着关允妃的脸上冲去。 这一尺子要是打上去,关允妃本就吓人的脸上估计又得多一道印子。 关玲夏吓得轻叫了一声,用力地拖着关允妃往后退。 关允妃却没动,抬手一把握住戒尺:“我说,如果发现我六妹没有偷东西,而是被人污蔑当如何,你们给我回答了吗?” 她沉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江嬷嬷突然被这双眼睛看得心头一跳,莫名的害怕了起来,眼睛看向卢仪。 卢仪恼怒的命令江嬷嬷:“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拖下去?” 江嬷嬷回神,面露凶相,关允允妃撸胳膊挽袖,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 关玲夏在一旁看得害怕,可同时内心又十分动容,三姐不问任何理由,无条件的相信她,可她却—— 一瞬间,她内心开始痛恨起自己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拉住了关允妃的胳膊:“三姐,和你无关,你不要……” 关允妃:“怎么无关?你是我妹妹。” 你是我妹妹!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关玲夏心跳如雷鼓。 她从小如空气一般在侯府长大,虽然兄弟姐妹众多,却没有一个人当她是兄弟姐妹,就如刚才她向关玲丽求救时一样,平时她听母亲的话极力讨好她,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她却像陌生人一般,在一旁看热闹。 在她眼里,她只是个仆人,哪里是姐妹? 其实她明白,在整个侯府,她们母女和仆人没有什么区别。 正因为是这样,这句妹妹对她的意义非凡。 关玲夏拉着关允妃的手,微微颤抖,关允妃拍了拍她,温和道:“有三姐在,别怕。” “江嬷嬷,关允妃她是主谋,要罚就罚两个人。”卢仪在一旁阴险的笑道。 江嬷嬷哪不照做的道理,大手狠命地钳住了关允忆的肩膀,就要把人拖走。 关允妃哪会这么轻易地跟她离开,肩膀轻轻一扭,就挣脱了她的手,回身就是一记旋踢,江嬷嬷硕大的身体被踢飞出去。 “砰”地一下碰到了院中的一棵树上,树剧烈地摇晃几下,落下几片干枯的树叶。 江嬷嬷落地时,仿佛起了一小阵地震,贵女们吓得突然不敢吱声了,就连卢仪都色厉内荏地退到了屋里。 江嬷嬷从地上爬起来,突然大吼一声:“来人啊,来人啊,有人要造反啦。” 研武堂身为金国学府之首,除了每年输送出去的人才外,还有一点也是全国闻名,那就是纪律与规则。 其中一条规则就是寝房内,要绝对服从负责寝房的管理人员的安排。 虽然这项规则的出发点是让这些千金少爷更好管理,但无形中却给了这些管理人员太多的权利,他们趋炎附势,唯利势图,看身份走规则,只要给的好处不多,或者背景不硬,便会诸多为难。 刚好,关允妃和关玲夏既属于背景不硬的庶女,又没有给任何的好处,现在又打了人,江嬷嬷已经愤怒到了顶点。 她一声吼道,守在外面的一个嬷嬷队伍便涌了进来。 这些嬷嬷一个个身高体壮,面有凶相,每人手中拿了把戒尺,光看着就吓人。 关玲夏已经吓得哭了出来,可是她却没有逃跑,而是死死地拉着关允妃的的手:“三……三姐,怎么办?” 关允妃呲牙一笑:“怎么办?干他丫的呗。” 关玲夏哭:“可是这样,我们会被开除研武堂,开堂第一天就被赶出去……” 关允妃瞬间傻眼:“会被赶走?”那她还怎么保护她家相公? 关玲夏红着眼睛点头:“如果打架我们就违反了研武堂的规则,会被赶走。” 这时卢仪得意地笑了起来:“你们偷了东西,又动手打了嬷嬷,呵呵……滚定了。” 关允妃眨了眨眼睛,突然看向卢仪:“卢小姐,刚才我问如果是你污蔑夏儿,当如何?你为什么不敢回答啊?难道你真的是污蔑夏了?” 她突然露出夸张的神情,当着众人的面,说道:“卢小姐,你千方百计想把夏儿赶出你的房间,该不会是怕你不为人知的秘密被人发现?” 关允妃别有深意的笑容让卢仪的心猛地一跳,她都忘了,上次关允妃捏碎了她的药丸,早就知道那是什么药了,她要是把那个秘密说出去,她还要怎么嫁人? 卢仪紧紧咬住牙根,眼中的忌惮与杀意交织。 一时间,四四方方的寝院内竟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 第103章 你算什么 江嬷嬷已经愤怒已极,完全忘了开始时她只是按照卢仪的话办事。 她气势汹汹地命令其他嬷嬷:“把她们二人给我抓起来,关到禁闭室,三天不准吃饭。” 一大群嬷嬷像是一个野猪群似地朝着关允妃他们涌过来。 关允妃站在原地犹豫不决,到底是要现在就动手,然后被踢出研武堂,还是三天不吃饭呢? 还不等她纠结完,一只嬷嬷的手已经抓到了她的肩膀上,她本能地一甩一踢,嬷嬷就被踢翻在地。 关允妃:“……那个,我不是故意的,你不应该突然来碰我啊。” 倒在地上的嬷嬷:“……”感觉自己被鄙视了。 江嬷嬷见状,甩着大胳膊就过来了:“在研武堂这地方还轮到你撒野了,反了你了这是。” 手都动了,再不动手,自己能被这些嬷嬷给撕了,关允妃干脆把关玲夏推到一边,好好跟着这些不讲理的嬷嬷玩玩。 关玲夏想劝,可是关允妃早就被一群嬷嬷围成了一团,她连挤进去的机会都没有。 这时贵女们都躲到了自己寝房门口看热闹,她一转头,刚好看到了冷冷地站在门口的关玲丽,赶紧跑过去:“五姐,你救救三姐,这样……这样,我们侯府的脸面也不好看,你就……” 关玲丽突然冷冷打断她:“老六,你什么时候还有胆了威胁我了?侯府?她和侯府有什么关系?全大都的人都知道,她不过就是皇上拴住齐岳阳用的一条狗链子而已,与我威虎侯府有什么关系?” 关玲夏被关玲丽冰冷的眼睛吓了一跳,她原本以为五姐只是性格虚伪而已,现在才发现,她如此冰冷无情的一面。 她慌乱地看向混乱的院中,关允妃被一群身肥体壮的嬷嬷包围,连影子都看不到。 平时她胆小怕事,一有事能躲则躲,现在她依然害怕,可是三姐是为了她才被一群人打的,她要是再躲掉,简直就不是人。 于是,她咬牙,转身就要扑上去,却被关玲丽冷冷地叫住:“老六,你想清楚了,你现在要是冲过去,可能会被打死不说,以后就算是你自己与威虎侯府划清界限,往后你就再也不是我关玲丽的妹妹。” 看着她的目光,关玲夏还是害怕,但她却只是露出个复杂的目光,小声地反问了一句:“那你现在就当我是妹妹了吗?” 说完,就在关玲丽惊讶的目光中,冲向院中。 可就在关玲夏做好和三姐一起被打死的准备时,突然寝院门口传来了一个尖锐威严的声音:“这都是在干嘛?” 一群嬷嬷听到这个声音瞬间停下了手,就连最嚣张的江嬷嬷也吓得一抖,赶紧松手开,退了开去。 被围中间的关允妃露了出来,关玲夏赶紧跑过去扶她,结果发现她除了头发凌乱了一点,衣服被扯破了一些,竟然没受太严重的伤? 摩罗的年纪很大了,得有六十多,她是金国开国以前第一位女将军,受伤再无法上战场后,便在研武堂任职。 她在堂中教兵法,金国将领中,有不少她的学生,就连当今长公主都是她的得意门生。 如今年纪渐大,本应回家享福,但却因为今年开设了女子班,找不到合适的先生,便又把她请了回来。 刚才还嚣张跋扈的江嬷嬷一看到摩罗就成了鹌鹑,低着头叫了一声:“摩先生。” 摩罗扫了她一眼,最后目光定在关允妃的身上:“发生什么事了?” 卢仪这时站出来:“她们偷了我的东西,却又矢口否认,江嬷嬷只不过是按规矩办事。” 摩罗厉目扫去:“我问你了吗?跟我讲规矩,你的规矩呢?” 卢仪自以为身份尊贵,摩罗不敢拿她怎么样,当即梗着脖子道:“我只是实话实说,怎么没有规矩了,是他们先偷东西的。” “闭嘴。”摩罗的声音发尖发亮,即使也没有刻意大叫,也会让人的耳朵产生一种震颤,起到威摄的作用。 卢仪果然吓得退了一步,却还不甘心。 摩罗却不再看她,而是看向关允妃,依然威严鼎盛:“你说。” 关允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关玲夏则帮她整了整头发,接着,她恭恭敬敬地把过程说了一遍。 这当中,江嬷嬷不止一次想要从中打断,都被摩罗给拦了回去。 最后,关允妃做出结论:“我妹妹没有偷东西,她没有理由接受惩罚。” 卢仪终地有机会插嘴:“放屁,我东西就放在那里,屋里就她和我,不是她难道是鬼吗?” 关允妃:“说不定就是你亏心事做多了,背后有只鬼呢?” “你……” “行了,别吵了,如果东西不是你妹妹偷的,那么搜一下她的东西就知道。” 这一点关允妃倒是不反对。 就在这时,她看到卢仪眼中闪过心虚的光,手背在身后,正慢慢往屋内退,她当机立断,神莆幻影,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摩罗愣了一下,一抬头,她已经在卢仪的身边,一只手紧紧地捏住了她藏在身后的手。 “卢小姐,袖中藏着什么,不如让我们大家看看?” 卢仪脸色一白,疯狂地想要挣扎开,却被她狠狠地往后一扯。 接着,众人就看到有什么从她的袖中甩了出来,那东西在半空中划了个弧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正好落在了摩罗的脚边。 卢仪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像是疯了似的甩开关允妃:“这是什么破地方?连个独立的房间都没有,本小姐想一个人住怎么了?她一个贱婢生的庶女,凭什么和本小姐平起平坐?” 这是遮羞布被扯开,直接破罐子破摔了。 “如果你觉得这里配不上你的身份,那么现在就可以滚出去。”摩罗丝毫不给面子,直接吼了一句。 卢仪吓得一抖,她自然也知道摩罗不是她能惹得起的,只能缩着肩膀在那里哭泣。 摩罗看了心烦:“随便污蔑同学,满口谎言,对师不敬,来人,送到禁闭房,关一天禁闭,一天不许吃东西,再抄两遍堂规。” 卢仪吓了一跳,红着眼睛瞪摩罗:“你……不,我是……你不能……” 摩罗却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今天就算是皇子公主在我这里犯错,依然要受罚,你算个什么东西?” 第104章 敢说我相公打折你的腿 卢仪被拉了下去,摩罗看向关允妃:“不管什么理由,在寝院中打架斗殴,你也要罚。” 见卢仪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关允妃倒是无所谓了,却是关玲夏这时站出来:“先生,三姐是因为我才这样的,本就不关她的事,我愿意受罚,请先生不要罚三姐。” 她说话的时候哆哆嗦嗦,连看都不敢看摩罗,但却有勇气站出来承担自己的责任,这倒是让摩罗有几分刮目相看。 “两人都要罚,把院子收拾好,然后去把教斋再打扫一遍。” 教斋就是他们上课学习的地方。 摩罗说完,便背着手离开了。 其他贵女被她的严厉威严给吓得一时间也没有了嘲笑关允妃他们的心情,只担心自己往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只有关玲丽隔着门缝死死地盯着在院中打扫的关允妃,狠狠地磨着牙:“那么多嬷嬷,竟然没把她打个半死,她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明明是个不学无术的傻子,这变化未免诡异了些—— …… 冬天的天儿总是黑得特别快,在教斋打扫完后,天已经黑了,关允妃伸了个懒腰,招呼关玲夏:“六妹,我们该去吃饭了。” 可关玲夏却站在斋里的桌子边没动,一直在那低着头,窗外的朦胧的月光映着她半边侧脸,让她看起来有些模糊。 关允妃奇怪地走回去:“怎么了?这里没打扫干净?” 关玲夏还是不抬头:“三姐,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不会再也不管我了?” 关允妃愣了一下:“你是我的妹妹,只要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不会怪你的。” 她想了想,又说:“六妹?你是不是喜欢什么东西,没钱买?没关系,三姐可以买给你的。” 关玲夏被她呆了一下,又是无奈又是感动。 她摇头,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三姐,我有话要对你说。” 姐妹两人在教斋待到很晚,回去的时候已经没有晚饭了,关允妃便拉着关玲夏到后面的树林去寻些野味儿吃。 关玲夏胆小不敢去,可是看她双眼明亮,跃跃欲试的样子,她竟也生出了两分胆子。 两人跳过墙头,就是延青坡,坡上不远就是北蒙山了。 关允妃也没想走远,就想着抓只兔子野鸡什么烤一烤,就顶了一顿晚餐。 结果两人刚进林子,就听到有人的声音。 “啧,不是说北蒙山有毒蛇吗?怎么除了野鸡就是松鼠,哪有毒蛇啊?”一个声音埋怨道。 “你傻啊,现在是冬天,蛇都冬眠着呗。”另一个声音嘲笑说。 “那没有毒蛇,效果不好啊,你想啊,要是齐岳阳一掀被子发现自己的被窝里突然冒出条三角脑袋的毒蛇,那画面得多好看啊。” “毒蛇肯定是找不到的,不过往他被子里放一窝耗子的效果也一样,顺便再洒点鸡血,嘿嘿,堂规是要随时保持寝房整洁,到时把张管教叫来一看,肯定有他受的。” 两人一阵阴笑过后,便朝着关允妃这边走来,她赶紧拉着关玲夏躲到树后。 接着又听两人说:“你听说了吗?过几天兀术部落派人过来,说跟皇上讨论什么胭脂山的问题。” “讨论什么讨论,不就是来乞讨的嘛,皇上把接待他们的宴席开在研武堂,为的就是让他们看看,如今的大金有多国强兵壮,要他们早早归顺。” “听说那天会有比试,你说要是咱们推举齐岳阳上去,让他代表咱们金国,皇上会同意不?” “嘿嘿,同不同意又不是他说的算,现在也不过咱们皇上养的一条狗而已……” 两人的笑声越来越远,关允妃走了出来,眯着眼睛看着在月光中慢慢消失的二人。 “六妹,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说完,不等关玲夏说话,她已经追向了前面的那两个。 关玲夏自己呆在这地方害怕,可又不敢乱走,只能哆哆嗦嗦地站在原地等她。 好在,只一柱香的功夫,她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两只野鸡,以及一松鼠。 第二天,在开堂典礼之后,就有人传出谣言,说后面北蒙山有野人出没,两个学子昨天晚上上山偷打野味,被野兽袭击,一个腿断了,一人手折。 听完这话,关玲夏有些后怕,她轻轻扯了扯关允妃:“三姐,多亏咱们没和他们一起下山,不然搞不好也得被野兽袭击。” 关允妃无辜地眨眨眼睛,点头:“是啊。” 齐岳阳看到关允妃就站在不远处的树下,正想走过去,却突然被关玲丽拦住了去路。 “齐公子。” 关玲丽恰巧挡在了齐岳出面前,盈盈福身:“研武堂这里比城内要冷上许多,我做了只棉套子,正好可以上课的时候戴着,不至于冻手。” 说着,她拿出了一只布包,娇羞地递到齐岳阳面前。 齐岳阳没伸手,只淡淡地撇了一眼,便说:“五小姐客气了,娘子早就给我准备好了。” 说完,就要走。 关玲丽故作惊讶道:“是这样吗?之前还听六妹说三姐让她帮做个袖子,我还以为三姐有了。不过这也没关系,齐公子可以换着戴。我再给三姐和大哥每人做一个。” 齐岳阳冷淡地看着她装模样,他倒是想娘子送她个棉套,哪怕是让别人做的也好,可她娘子脑子全是炼药,压根没想到这些小细节。 “五小姐还是送给别人,我并不觉冷。” 说完,他绕过关玲丽要走,却突然被迎面过来的关龙给推退了两步。 “齐岳阳,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妹妹亲手做的东西,你敢不收?” 有时候关龙蠢的让齐岳阳都不知道如何去说,他的大嗓门瞬间引了路过的人的目光,关玲丽脸色难看了起来。 “大哥,我给你和二哥还有三哥,其他姐妹都做了,一会儿我就给你们送过去。” 可关龙还是不依不饶,他指着齐岳阳道:“你给他做什么棉套子?他算我们家人吗?养的一条狗而已。” 关玲丽脸红得快要滴血,她从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恨自己的兄长,简直蠢到无药可救。 她送齐岳阳东西,本是偷偷摸摸,就像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刮下掌心一般,会勾痒他的心,却又不那么明显。 第105章 你喜欢我吗 让他这么一闹,全研武堂的人都知道了,弄得她被拒绝,脸面全无不说,还容易让别人浮想联翩,她只是想偷偷地从关允妃手中抢过来,然后再丢弃,可没有要放弃皇子妃这位置的的打算。 连杨晓月那种货色都能嫁给皇子,她自是不必说了。 “大哥,你别这样说,三姐夫既然已经娶了三姐,自然就是一家人,我给你们准备了,自然也不能忘了三姐夫。”关玲丽温言劝着关龙。 只一句话,就让刚才还往邪念上想的人,顿时有些自惭形愧了。 人家五小姐是心地善良,把这个质子姐夫当成一家人,可关键是人家还不领情。 “我说殿下,人家五小姐把你当一家人才给你的,你不要不抬举啊。”人群中有人说道。 对于关玲丽这些小手段,齐岳阳只觉得可笑,不想多余理会。 可正待要走时,关虎不知道从哪里又冒了出来。 他几个世家公子站在人群边上,一脸温和,似乎还带着几分兄长对妹妹的亲密:“五妹,那二哥的棉套子在哪里啊?二哥从昨天可就开始在等啰。” 关玲丽的手掐进了掌心,脸上硬挤出笑容:“我这不是先遇上了三姐夫吗?二哥那里,我等下会亲自送到你寝房的。” 关虎故做惊喜道:“呀,真有二哥的啊?二哥本来还以为只有你三姐夫有呢。” 他的话让旁边的人偷偷地笑出声来,关龙此时终于明白过来,随即大怒地朝着关虎走过去:“关虎,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妹妹在勾引他吗?” 他回头怒指着齐岳阳,双眼微红,情绪非常的激动,仿佛随时都可能陷入疯狂。 齐岳阳突然想起之前管家对他说的话,说如果想要让皇帝不起疑,他可以照着关龙的近日的反应来假装。 难道是因为—— 关虎平时看不上关龙,此时更是看不上,此时他笑得文质彬彬,却又兴灾乐祸:“大哥,我可没有这么说,这不是你说的吗?” 关龙气极,红着眼睛就要冲上去揍人,关玲丽拉住他,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大哥,二哥他没有别的意思,你别生气。” 说完,又看向关虎:“二哥,我真的给你缝制了棉袖子,只是一直不知道该不该自己去给你送过去,一直犹豫着,才耽搁了时间,毕竟上次我给你做的衣服直接被二娘给丢了,我……我……我怕二娘又生我的气。” 说完,她委屈地万分地站在那里掩颜而泣,那娇弱无依的样子,让男人们无不心疼不已。 被她这么一说,关虎成了心胸狭隘的兄长,更是暗示了二夫人在侯府跋扈嚣张,竟然爬到侯妃头顶上这一事实。 关虎暗道一声失算,他倒是忘了关玲丽和她那个蠢兄长不一样,不那么蠢不说,还十分擅用自己的长处。 “五妹说的哪的话,我娘不过是看你衣服做的好,所以拿去当样子,准备给大哥也做一套而已,至于棉袖子,那不是二哥逗你玩嘛,好啦好啦,别哭了,你看这么多人在这儿呢,哭得鼻子红红的,都不漂亮了。” 他挂着兄长式的宠溺笑容,上前来轻轻地刮了关玲丽的鼻头一下,兄妹二人对视了一眼,暗光涌动。 这时,有人喊了一声:“关大公子,你家仆人又来给你送汤了。” 昨天威虎侯府就有人来给关龙送汤,说最近关龙身子虚,要好好补,免得上课的时候晕倒。 听到这,关龙得意地朝着关虎扬了扬下巴,他到底还是侯府的嫡长子,你算什么啊! 关虎不屑地撇了下嘴,朝着齐岳阳看过去,后者依然面色淡淡,似乎刚才的事与他没有关点关系。 人群散去,关允妃才走上前来,像个认错的小媳妇:“相公,对不起,我都没有想到天气冷要给你做棉袖子。” 看着她愧疚的样子,本就没有在意这些的齐岳阳哪里还会怪她,刚要安慰她,说他不需要,突然就见她从怀里掏出一只瓶子:“这是我之前炼的玫瑰女儿红,这里有玫瑰,有上等女儿红,还辅以红糖,可以滋养身体的同时,还可以暖胃暖身,冷的时候,吃一粒,立马通身暖洋洋。” 齐岳阳:“……”玫瑰,红糖,这不都是女人滋养身体用的吗? 关允妃依依不舍地看着瓶子,那本来是她打算拿到寝房卖给那些贵女的,估计能小赚一笔。 但看到刚才的一幕,她才幡然醒悟,自己对天道之子竟然这么不关心,她以前没当过娘子,根本不知道身为一个娘子连相公的吃喝拉撒穿全部都要顾到。 她以为帮他夺得天下就是最好的帮助呢。 见她那不舍的样子,齐岳阳突然想要逗逗她,就伸手接过了瓶子:“既然是娘子的一番心意,那我就收下了。” 关允妃垂头丧气地点头:“嗯,相公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努力当一个好娘子,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齐岳阳只觉心头一暖,他左右看看,把人拉到了树后,将人推到树干,自己欺身上前,为她挡住了风,也将她困在了自己的范围内。 “你什么都不需要学,只要好好做你喜欢的就好,是我没当好一个相公,什么都没办法为你做。” 关允妃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突然觉得心跳呼吸都不对了志来,眼睛连忙向旁飘:“我……那个……相公不用为我做什么的,你只要好好的,可以朝着自己的想理前进,将来做一个仁慈的……人,就是对我做的最好的事了。” 齐岳阳愣了愣,她的话听起来不太像一个娘子要求一个相公做的事,可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她体贴得让人心疼。 情不自禁,就把人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关允妃:“……”天道之子怎么突然抱她了?是有点喜欢她吗?可是他不是有心爱的女子还有孩子吗? 这样喜欢她真的好吗?那样不就成了一个怒乱终弃的坏男人了吗? 她的天道之子不可以成为这样的人啊! “相公……你……你喜欢我吗?”还是问清楚一点比较好。 齐岳阳张口说:“当……” 他猛地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杨晓月正朝往这边看,他当即脸色一寒,将关允妃推了出去,故意大声道:“娘子,光天化日之下,就算你我是夫妻,你也不可如此放荡,问如此不知耻的问题。” 第106章 吃醋 关允妃一脸茫然地看着齐岳阳翻脸无情,转身就走,靠着干枯的树干,她莫名的觉得身体越发的冷了起来。 怎么说变就变呢? 就算是不喜欢我,也不用骂我放荡? 杨晓月这时走过来,上下打量呆呆站在树边的关允妃。 突然笑了起来国:“人都说丑人多做怪,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对自己的相公投怀送抱都被骂,关允妃,你说你活着干嘛,怎么不去死了?” 关允妃回神,上下打量着杨晓月,她如今和二皇子定下了婚约,虽然不是皇子正妃,但也是侧妃,地位不同往日,穿着更加华贵。 “杨姑娘承让了,我这不是学杨姑娘吗?有你珠玉在前,我怎么也得试试放荡形骸到底能不能留住相公的心嘛,不过好歹那是我相公,对?” 关允妃承认自己被齐岳阳刚才的样子深深刺痛了,她心情很不好。 现在谁招惹她,谁倒霉。 杨晓月被气得,扯着衣袖子就要与她拼命,这时身边的丫环拉住了她:“小姐,注意身份,注意身份,您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说完,还指着正疑惑地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们这里的一位青衣男子。 杨晓月深呼了一口气,压着声音恶狠狠地道:“关允妃,走着瞧。” 说完,转身走了。 关允妃也重重地吐出口浊气,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清心诀,道者最忌心不静,刚刚她胸口涌出的那股烦乱差点冲破她上一世多年来修行的道心。 “姑娘?你是哪里不舒服吗?”迟孟川在离关允妃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来,礼貌地问道。 关允妃转头,看到迟孟川时愣了一下,这人长得一表人才,眉目温和稳重,看人的时候认真而专注。 这双眼睛——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那次在街上我撞到的那个人。” 迟孟川愣了一下,终于想起来前不久的事,他当即笑道:“那日在下有急事,唐突了姑娘,实在抱歉。” 关允妃摆手:“不是不是,是我不好好走路,和你无关。” 迟孟川笑容温和,他似乎从开始就没有看到她脸上的胎记。 他这些年游历在外,南北方美人看过不知凡几,但却没有一个像关允妃一样给他一种洒脱飘逸之感,她脸上的胎记,根本掩不住本身的那种脱俗气质。 迟孟川莫名的就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感。 “在下唐突,不知可有幸知姑娘芳名?” 关允妃想也没想:“我叫关允妃,公子贵姓?” 听到她的名字,迟孟川愣了一下,随即莫名的怅然爬上心头,随即有礼地退了一步:“原来是三小姐,久仰。” 关允妃哈哈一笑:“千万别久仰,你要是真久仰我,现在估计该跑了。” 迟孟川被她的话逗笑:“道听途说,不能做准,亲眼所见才是实。” 关允妃竖起拇指:“迟公子是聪明人。” “那看来我是一个蠢蛋了。”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从树后传来。 …… 齐岳阳最后也没有走远,他经历了万般纠结与自责,才算让心境平静。 理智告诉她,不能让大都的任何人看到他对她的在乎。 可灵魂深处的魔鬼却告诉他,想要就要向天下证明,那是他的,要宠要爱,就要光明正大。 两股力量在他的大脑内撕扯,当终于理智占了上风,他再出现时看到的却是她在和别的男人谈笑风声。 齐岳阳不想自己看起来像个毫不讲理的妒夫,但又控制不住自己,就这么酸溜溜地出现了。 关允妃看着去而复返的齐岳阳,见他一脸愤怒地瞪着自己,莫名其妙的同时也起一股无名火起。 “相公,你这样说话很失礼。” 齐岳阳走到两人中间,眼睛在迟孟川脸上定了一会儿,突然嘴角勾起:“失礼?难道与一个有相公的有夫之妇单独相处的人就不失礼了?” 迟孟川看着齐岳阳,他在陆国游历的时候,听过很多有关这位皇子的传说,有人说他是战神,战无不胜,也有人说他爱民如子,心不天下。 后来,又有人说他沽名钓誉,自私残忍,贪婪暴虐—— 但不管哪种传言,都和眼前的情况不一样。 此时的他,看起来就和一个普通男人一样,见到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亲近,吃醋的丈夫。 “齐兄言重了,在一只是在这里偶然遇到三小姐,多有冒犯,请见谅。” 迟孟川的温和有礼让齐岳阳冷静了一些。 心头却突然感涌出一股恐惧,如果他表现得不够喜欢她,那她会不会喜欢别人? 这种想法一旦成形,就再也无法从心头抹去。 被千军万马包围,他没怕。 被亲母亲弟出卖。他没怕。 成为质子来到敌营,日日夜夜杀机四伏,他更没有害怕。 可这时,他竟然恐惧起来。 齐岳阳紧紧地握着手,脸上露出淡淡的一抹笑容:“是在下无礼,请迟兄恕罪。” 迟孟川感觉到夫妻二人之间奇怪的氛围,便借机告辞。 只是在转身时,还是不由遗憾地摇了摇头,至于遗憾什么,他说不清楚。 迟孟川一走,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直到一阵北风吹来,关允妃才缩了缩肩膀,开了口:“我先回去了。”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热情地朝他跑来,更没有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地问他刚才为什么突然走了。 不安成倍成倍地往上攀升。 终于,齐岳阳忍不住,上前一步,拉住好的胳膊:“允儿,我刚才……” 她却在这时对他笑了,还是那么明媚,只是少了些他说不清楚的东西。 “相公,你不用解释的,我明白,我理解。” 齐岳阳眼睛一亮,可随即又忐忑地了起来:“你……明白什么了?” 关允妃深吸一口气,把原本积压在心头的那股不痛快硬生生地敲碎,撇除。 她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语重心长:“相公,以时下的背景,做为一个男人可以痴情,也可以长情,这是好事,希望这种美德,你以后也可以保持,毕竟一个女人愿意跟你吃苦冒险,不应该被辜负。” 是的,她想明白了,一定是天道之子想起了林烟碎和孩子,所以才突然推开她。 天道之子如此重情重义,她应该感觉到欣慰,而不是不高兴。 第107章 没法解释 听了关允妃的话,齐岳阳先是有些惊喜,可是随即又隐隐感觉到不对。 他以为她是在说他对好,可是从她的语气中又似乎隐隐透着事外者的态度。 这是—— “允儿,不是,你听我说,其实……” “相公,你真的不用解释,我明白的,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会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等到你达到了你目标时,我也绝对不会成为你的累赘的,放心。” 她像是在跟他保证,又像是在跟自己保证。 说完,用力地点点头,转身就跑。 齐岳阳:“娘子……” 你听我解释啊,我除了你谁也没爱啊啊啊啊—— …… 关玲丽许久没有这么暴躁过了。 她记得自己最后一想摔东西,还是在七八岁的时候。 自从父亲和母亲告诉她,她将来是要嫁给皇子,会成为皇后的那天起,她就再也不乱发脾气。 哪怕再大的火,她都会有更无声的方法去解决,不再喜怒形于色。 但这一次,她真的慌了,也怒了。 手中握着的玉簪,就仿佛握着某个人的命,她想狠狠地摔出去,摔碎了。 就在玉簪将被甩出去瞬间,外面有人敲门。 关玲丽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缩回了手,脸上立刻端起了端庄淑丽的笑容:“请进。” 外面的推门进来,见是杨晓月,她脸上的笑容立刻淡了许多。 自从杨晓月与二皇子的婚约定下,关玲丽这口气就不顺。 她最中意的皇子就是二皇子,一表人才,温润有礼,可没想到却被杨晓月先了一步。 虽然不是正妃,但总感觉被人抢了自己的所有物。 从很小她就告诉自己,只有自己抢别人的,没有道理让别人抢自己的。 “哟,这是不欢迎表姐啊?亏表姐还担心你在这里住得不习惯,特意给你送些好东西过来。” 杨晓月一边说着,一边让人抬进来几个箱子:“这些啊是皇上赐下来的,都是上好的缎子还有首饰,我一个人也穿戴不过来,就拿过来给你一些,谁叫咱们姐妹情深呢。” 她拿起一只金步摇往关玲丽头上比量着,得意之情在眉宇之间尽显。 关玲丽硬扯出一抹笑来,抬手拦下她的手:“表姐事事都想着丽儿,丽儿甚是感动,但这些都是皇上赐给表姐的,丽儿可不敢收。” 杨晓月又拿起一对耳环,在她眼前晃了晃:“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以前你不是也给我了很多首饰衣服什么的吗?好姐妹就应该分享嘛。” 关玲丽心下冷笑:分享?恐怕就是来显摆的? “表姐这话说的,若是有人让你分享二皇子,你愿意吗?” 杨晓月突然停下了,别有深意地冲着关玲丽笑:“原来表妹心仪的是二皇子?那感情倒是好,到时我们姐妹共侍一夫,倒也可以谱一曲佳话了。” 关玲丽虚伪地笑起来:“表姐你真会开玩笑,表妹这是给你提醒,趁着皇子正妃还没有进府,你得赶快生个一儿半女,先稳住地位。” 杨晓月想了想,点头:“表妹这话说得倒是有道理。” 关玲丽见她重视了一起来,心念一转,计上心头:“表姐,你不知道?那天其实是关允妃想要和二皇子春风一度,她啊得到了齐岳阳,随即又盯上了二皇子的风采,就想趁着二皇子酒醉,来个颠鸾倒凤,却不想被齐岳阳抓个正着。表姐……” 她刻意压低声音,往杨晓月面前凑了凑:“从她对齐岳阳那不得到不罢休的样子,恐怕不会就这么算了,我看你还是小心着她,最好是让她再也不能和你抢二皇子。” 听到这,杨晓月盯着她,眨了眨眼睛,突然笑了起来:“表妹,你要是换个别人说,我可能还会有些危机感,但她?我可没空去管她。” 杨晓月鄙夷地撇了下嘴,却听得关玲丽有些不舒服,这个傻子竟然不上当了?难道成为了皇子侧妃还学会了分寸不成? 接着,她就听到杨晓月继续说道:“听说过几天兀术族长会带族女来大都,要和大金联姻,可能要在皇子们当中选一位郎君,据说这位族女貌美绝伦,满腹诗才,我最近要好好学些才艺,才不会被比下去,没时间管她。” 关玲丽不甘心,还要说些什么,却被杨晓月不阴不阳的语气打断:“表妹,你要是看不上她,就自己对付她呗,从小你就这样,想要欺负谁,从来不自己动手,总想着利用别人,看着聪明,但也不要总把别人当傻瓜嘛。” 于是,杨晓月在关玲丽错愕的神情下离开了,她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在关玲丽面前显摆的。 从小她就以皇子妃的身份在她面前自以为是,一副圣洁无比的样子。 现在怎么样?她男人没少睡,还不是一样嫁皇子? 关玲丽盯着门慢慢关上,双眼里的怨毒再也不掩示,手中的簪子这次终于应声落地,碎成了一块儿块儿。 …… 兀术族说起来与金国其实是同出一祖,两百年前因为一片草原,两族分裂,最后形成的今日的金国与兀术。 五十年前还只是一个部族的蒙金部落首领赫舍穆拉改姓为康,五十年间将铁骑踏遍陆国山河,成就了今日的大金。 与现在依然过着游牧生活的兀术族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皇帝早有统一兀术之心,但他把占领陆国山河放在了第一位,如今兀术族自己来示好联姻,虽明知他们不安好心,却也不会往外推。 他把接风宴设在了研武堂,就是为了让兀术族长索绰罗自己看看,如今的大金已经不是和他们一样茹毛饮血的部落,而是一个文明繁荣,人才济济的国家了。 宴会准备前期,兀术族女索玛兰的美名就已经传遍研武堂,贵族子弟们茶余饭后讨论是多的就是有关这位族女的事情。 关允妃整日蹲在自己的寝房里对着小丹炉炼药,常常忘记吃饭,最后是关玲夏每日三餐给她带回来,每日不间断。 直到有一天,已经过了正午,关允妃依然还没吃到今天的午饭,已经养成习惯的她,不由好奇。 刚想出去看看,就见关玲夏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三姐,不好了。” 第108章 竟然调戏我相公 齐岳阳提着食盒往每天都会去三次的念文亭走去。 念文亭离女寝房很近,再往前,就是男学子止步了。 他把食盒偷偷放在了亭中不起眼的地方,这里冬天生冷,基本没有人会来。 放下后,他往女寝房的方向看去一眼,看到有一个人影朝着这边走来,他转身便要走。 如果让人知道他每日给允儿送饭,传了出去,入了八皇子的耳,不知他又要怎么算计,为了允儿的安危,他只能藏着掖着。 可明白这个道理是一回事,放心不下她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只要开始炼药,两天不吃饭都是可能的,这么折腾身体可受不了。 “哎,那个漂亮的哥哥。”身后突然传来脆生生的声音。 他回头,便见一个一身雪白狐裘,头戴白貂绒帽的明媚少女站在他的身后。 少女双眼明亮地看着他,不跑过来:“你,你是皇子吗?” 索玛兰见面前男子一身贵气淡雅,就觉得这应该是父亲给她找的皇子良人。 她曾听人说话,皇子们长得都很好看,而且看起来就像天上的仙人一般优雅贵气。 眼前这个不就是那个人口说中的皇子的样子吗? 如果嫁给这样的皇子,她十分乐意。 看着少女的打扮,还有说话的口音语气,再加上今天早上大家口中传言族女来参观研武事的事,齐岳阳大概猜出了她的身份。 他往后退了一步,道:“在下只是普通学子,姑娘误会了。” 说完,他转身要走,却不想索玛兰的作派比大都的女子还要豪放,竟然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双眼放光地道:“你长得好看,我要嫁给你。” 眼前的男子和部落中的大家说的皇子一模一样,她一定要嫁给他。 齐岳阳猛地抽回自己的手,面色放冷:“姑娘,在下不是皇子,而且已经成亲,有了娘子,请姑娘自重。” 索玛兰却完全不顾他的态度,再次欲拉住他:“我不信,那些成了亲的男子个个大着肚子,还留着胡子,你既没有肚子,也没有胡子,不可能成亲。” 齐岳阳:“……”听说兀术族的男子成亲后都会蓄胡须,看来还真没错。 不过他懒得解释了,转身就走,可是索玛兰却不甘心,竟然直接朝着他的肩膀抓了过来。 这一抓她是用了力道的,齐岳阳感觉到危机,本能地往后一挥,没想到索玛身后有块石头,她一退后,人被石头绊倒,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冬天地面冻得冷硬,娇贵的族女一坐地上就哭了起来。 这时刚好关虎和几个学子路过,大家跑过来,一看竟然是今天特地来研武堂参观的族女,几人当即就把齐岳阳给包围了。 “齐岳阳,你对族女做了什么?”关虎问。 齐岳阳淡着脸说:“光天化日,我能做什么?” 关虎狞笑了一下:“齐岳阳你不会是想故意挑起大金与兀术的矛盾?” 说完,他亲自扶起了索玛兰,小心翼翼地问:“族女,你可有受伤?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如实禀告堂师,还你一个公道。” 族女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指着齐岳阳:“我不要公道,我要他娶我。” 关虎等人吓了一跳,同时瞪向齐岳阳:“齐岳阳,你竟然勾引族女?你是何居心?走,你现在必须跟我见堂师。” 说完,他又小声哄索玛兰:“族女,他是陆国的质子,可不是咱大金的皇子,他向您示好,是居心叵测,您千万不要被他的表相所骗。” 谁知索玛兰看上去天真任性又无知,但也没他们想象中的那么无知,她一脸愤怒地指着齐岳阳:“他是陆国的质子,也是皇子,既然都是皇子,我为什么不能嫁?” 关虎:“……”传说中那个貌美如仙,气质如兰,文才卓绝的族女在哪儿? “发生什么事了?”不远处缓缓走来一男子,关虎看到来人眼睛亮了一下,迎了上去。 “庄夫子,刚刚我们正好抓到齐岳阳调戏族女。” …… 关允妃听了关玲夏的讲述的经过,只觉太阳们一突一突的。 分明是她家相公被那个什么族女调戏了,怎么就在了她相公调戏族女,居心叵测了? 她急冲冲地赶到堂师书房,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 她在门外听到,关虎和那几个学子正振振有词地描述齐岳阳如何欺骗那个族女。 她低声和关玲夏说了句什么,跟着直接一脚踢开门,大马横刀地走了进去:“你们在这里讲得天花乱坠,怎么不去问问的那花痴族女,是不是她看别人家相公长得好,就想勾引?” 齐岳阳一转头就看到她如同一只要吃人的老虎一般走进来,心里开始着急,这件事不过是关虎针对他的小伎俩而已,根本不会对他造成实质的影响,就算有,八皇子也不会允许因为这一点小事,让他出事。 可着急的同时,他心里又泛着甜,即使在生气,他的娘子依然记挂着他。 袖中的手指慢慢地弹动,他正思索着要怎么才能安抚住娘子,要她不要动怒,更不要因为自己受到牵连。 却在这时听到堂师威严的大喝:“你是何人?本堂允你进来了吗?” 关允妃进门威势强凛,把坐在正当中的堂师都吓一跳,随即愤怒地翘起了胡子。 他坐镇研武堂多年,什么样的学子没见过,可也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如此无礼。 关允妃:“你又是何人?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凭什么坐在那里?” 她视线看向书房里的人,除了堂师外,还有几位先生,其中竟然有庄贤,而关虎和其他几个学子则站在一侧。 至于另一个当事人,竟然不在这里。 堂师的大胡子翘得更高了,眼睛都瞪成了铜铃:“你……女子学员当中竟有你这样无礼人,你到底是谁?” 关虎这时脸色难看极了,要是让堂师知道了关允妃的身份,岂不是连他也连累了。 可现在这么多夫子在场,他又不能无礼地打断,只能握紧了拳头干着急。 这时,庄贤突然开口:“关允妃,研武堂纪律严明,你对堂师如此无礼,擅闯堂师书房,当杖责五十,绕马场十圈。” 齐岳阳垂着的眼猛然抬起,庄贤原本轻扶在椅扶手上的手蓦地一僵,他本能地去寻找刚才那股杀意的来源,最后定在了齐岳阳的脸上。 可看到的却是,对方在朝他笑。 第109章 隐秘杀机 齐岳阳朝前一步,面对庄贤:“庄大人的话严重了,娘子确实无礼了些,但她也不过是紧张学生,今年始研武堂开设女班,不是便把陆国的女德搬到了课堂吗?陆国女德有一项就是以为夫天,不管夫君对与错,都是站在夫君这一边,若按女德上讲,娘子做的并没有错。” 庄贤这时冷笑:“哼,都不过是陈规烂调,我大金女儿家,向来独当一面,何有以夫为天之礼?既是她自己犯的错,便要她自己承认,照你这么说,她错的反而还要受到夸奖了?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齐岳阳:“这一条是确实写到了女德里的,也是女子班必要学的东西,而是太后和皇帝都亲自批准过的,庄大人如果有疑问可以问堂师,也可以亲自向皇上求证。” 庄贤眼中闪过阴狠:“这也不是她不尊堂师的理由,莫不是殿下忘了,研武堂有一条堂规便是,不尊师者罚?” 齐岳阳:“自然记得,罚抄堂规三遍。” 庄贤:“你……” 堂师这时拦住庄贤:“庄夫子,现在是族女的事比较重要,其他的还是稍后。” 庄贤胸口狠狠地起伏了一下,这才恢复平日的文人样子,拱手:“堂师说的是。” 这期间,关允妃一直在观察着庄贤,她能明显感觉到庄贤想要置她于死地,可是她与他没有恩怨,为何要置她于死地呢? 蓦然间,她想起了关玲月。 “齐岳阳,你做出骚扰族女之事,辱没斯文,现本堂就罚你……” “慢着。”关允妃站到了齐岳阳旁边,看着堂师。 “堂师,你就凭着他们几个的话,就认定我相公调戏族女了?为什么不让族女自己上来说?” 她指着关虎,露出一口白牙:“二哥,我知道你平时看相公不顺眼,毕竟他样样都强于你,甚至现在二皇子都有意和相公相交,却越来越冷淡你,但这不是你诬赖相公的理由啊。” 关虎一向看不起她,此时只淡淡地冷笑一声:“关允妃,你用不着激我,齐岳阳他还没有那个资格让我嫉妒,我只是实说实说,况且在场的又不是我一个人,还有其他人。” 他看了其他学子一眼,他们每个人都连连点头。 离得关虎最近的一个胖子张口道:“没错,我们就是听到族女喊救命时才过去的。” 关虎的脸色一变,转头瞪了一眼那胖子,关允妃眼睛闪了闪,一根看不到的银针朝着那胖子身上飞了过去。 紧接着,那胖子突然抱着肚子弯下了腰,原本红润油腻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如纸,大粒的冷汗和着油落一地上。 书房里所有人吓了一跳,堂师直接站了起来:“这……这怎么回事啊?” 这胖子家的背景虽然一般,可一开堂,就有学子死在他的书房,他难辞其咎啊。 这时旁边一个学子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听说巴兄他家有遗传病,他大伯就是突然发病死的,这……这会不会是……” 堂师脸色大变,赶紧命令人:“快……快去找大夫。” 关允妃这时在一旁凉凉地说道:“等大夫到,就可以直接给他收尸了。” 齐岳阳这时上前:“堂师,我娘子懂医术,还是让她赶快看看。” 关虎却在这时拦住:“不行,谁知道道她……” “二公子,人命关天,娘子的医术连太后和皇上都夸奖过,你是想说皇上和太后胡说八道吗?” 关虎被齐岳阳质问得哑口无言,堂师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问关允妃:“能救吗?” 关允妃上前:“这点小病,根治都可以。” 巴罗全身发颤地在地上打抖,嘴角吐白沫,但隐约间他还能听清楚身边人说的话,此时听说关允妃可以根治他,眼睛都清明了一些。 “无关人等都往后退,让病人能呼吸新鲜空气。”关允妃推了关虎一下,关虎想要发作,但见堂师率先退了后,便又闭上了嘴。 关允妃蹲下来,给巴罗把了脉,又扒了扒好的眼睛,然后弯下腰,似乎和巴罗说了句什么。 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关允妃站了起来,原本在地上发癫吐白末的巴罗终于停了下来,他油腻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便挣扎着站了起来。 “多谢三小姐救命之恩。”他竟然规规矩矩地向关允妃施了一礼。 关允妃大方摆手:“医者本就是救人,巴公子不必客气。” 两人之间莫名的气氛让关虎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他看向巴罗,刚要开口,就听巴罗道:“堂师教我们知错能改,今日巴罗要向堂师认错。” 堂师惊讶:“你犯了何错?” 关虎在这时突然语带警告地说道:“巴罗,不要在堂师面前胡说八道。” 巴罗却看了不看他一眼,直接跪下说:“学生撒了谎。其实学生们并没有听到族女喊救命,只看到族女纠缠齐岳阳,齐岳阳不耐之下,推了她一下而已。” 堂师错愕地瞪大眼睛,庄贤站了起来,厉声说道:“巴罗,你这样前言不搭后语,说话愚弄夫子,可知是犯了堂规的?” 巴罗:“学生知道,但学生不能胡说八道。” 关虎脸上的皮肉轻轻颤了颤,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我刚才就想让巴罗不要胡说八道,族女确实没有喊救命,但她确实是哭了,至于说族女纠缠殿下,学生是没看到的,但依学生看,族女温雅淑惠,应是不会做出这种有失礼仪之事。” 言外之意,就是齐岳阳还是做了什么,还导致族女坐在地上哭。 皇上十分重视这次与兀术的会面,甚至想趁着这次联姻,不动兵卒把兀术收服,在这样的情况下,族女的心情也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齐岳阳很清楚,此时他说什么都是狡辩,便不想多言,反正想靠这件事置他于死地,是不可能的。 可关允妃不可能这样看着关虎在这里信口雌黄,她直接对堂师道:“既然这样,那不如就把族女请来,看看她怎么说。” 堂师犹豫了一下,庄贤这时道:“族女已经被冒犯,如果再因此时把人请来对质,岂不是更加不敬?” 关允妃看向庄贤,对方也在看她,那看似温和的双眼中,隐隐动荡着些什么,像杀气。 她的眉梢轻轻一挑,把目光移开。 而齐岳阳不着痕迹地走到了她的身边,他并没有看庄贤,却刚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第110章 我一定要抢走你的相公 庄贤的话,正说中了堂师的顾及。 这件事并不好向族女证明。 他也清楚,不管真相如何,由齐岳阳承担责任都是最佳的结果。 他背着手在在书房走了两圈,多年处事公证的为师态度,让他没办法像别人那样,看人不看事。 可是,这件事不单单只是研武堂里的事,这还牵扯到国家,他不敢以自己的判断来处理。 关允妃看着犹豫不决的堂师,心里这时开始有些不安。 之前,听闻这位堂师公正严明,赏罚有度,并不会因为学子的身份而有所偏颇,所以她用了点小手段让那个巴罗说了实话。 但现在看来,堂师不止是老师,同时他在朝中为官,也是个政客,自然懂得审时度势。 如果这样的话,相公受罚是必然的。 关允妃手慢慢握拳,隐隐开始急切,眉宇之间隐隐透出煞气,眼看就要爆发。 突然—— 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她的拳头,那她紧绷的手指被一根根打开,掌心被轻轻地揉着,似在安慰,又像是在安抚。 这时,堂师停住脚步,转身回到座位,看他的神情,已经做了决定。 “齐岳阳,你……” “我又不是你们这里的人凭什么被你们监视,你们快滚开啦,我要见你们这里的首领,我要和他讲理。” 门外突然传来清响的声音,带着一股刁蛮劲儿。 堂师吓了一跳,正待起身,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推开,一抹雪白的身影娇生生地站在了门口。 关允妃转身,看到明媚娇俏的少女带着冷风走进来,一看到齐岳阳,她眼睛亮了起来:“我刚才听说了,你也是皇子,父亲只说让我嫁皇子,又没有说要我嫁哪个国的皇子,我要嫁给你。” 索玛兰的一句话,把关虎和庄贤见不得人的想法击得粉碎。 而堂师此时就算想两眼一闭,做处罚,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族女,可是他对你做了什么不诡之事?所以你想让他负责?”庄贤反应不可谓不快,立刻开始引导族女,但凡知点廉耻的姑娘,都会借着他的台阶走下来。 关允妃这时突然笑说:“世人皆爱美,不管男子女子。族女眼光独道,发现了美,为何庄大人要把族女追求美好的行为,说得这么肮脏龌龊?“ 一向自诩雄辩大才的庄贤在这时竟然被反驳得毫无还口之力,只能急急地解释:“族女,下官绝没有此意。” 可是索玛兰却并不理会他,她走到齐岳阳面前,双眼像是明亮:“娶了我,你就可以跟我回兀术,再也不用在这里当质子啦。” 她天真的眼神,热情的态度,再加上娇俏可人的容貌,真的很难让人拒绝。 有人开始紧张起来,要是齐岳阳同意了呢? 听说兀术族长特别宠爱这个女儿,要星星不会给月亮,如果他因为他女儿喜欢亲口向皇上提要带齐岳阳回兀术族呢? 如果皇上不同意,会不会因此与兀术交恶,而这次的收服计划不会泡汤,到时皇上会不会责怪今天在这里没有阻止一切发生的他们呢? 索玛兰的一句话,让书房里起码三个男人瞬间没了呼吸。 此时,齐岳阳的答案倒成了救命的稻草。 关允妃看着齐岳阳,其实她心里模糊间也有这个想法,如果齐岳阳同意了,那么兀术和金国交恶,他娶了族女,就有了兀术的兵力。 虽然兀术不能与金国相抗,但听说他们的子弟个个骁勇擅战,到时定是一大助力。 总之不管怎么说,比她这个不受宠的侯府丫头要强。 可是—— 可是—— 啊!对了,天道之子不应该成为这样为了自身利益什么都不顾的人,他要成为一个光明磊落的人,她绝对不能让天道之子成为一个为了自己,不惜利用一个天真可爱的姑娘的小人。 终于给自己找到了合理的理由,关允妃挺直腰杆,往前站了一步,要说:他不能娶你,他早有我这个妻子了。 可她刚开口一个“我”字,齐岳阳竟然先开了口:“族女,我已成亲,是皇上赐婚。这是我的娘子。” 突然之间,书房内所有人就像是在群鬼包围的坟圈子里,突然听到了观世音的空灵的声音一般。 顿时松了口气,身体一下子冒出了一层虚汗。 索玛兰看着被齐岳阳揽到了身边的关允妃,露出不敢置信的目光:“不可能,她这么丑。” 关允妃:“……”这么多人骂她丑,第一次感觉自己被冒犯到。 齐岳阳:“请族女慎言,娘子她才华横溢,医术卓绝,人品贵重,优点很多,请不要这样说她。” 听到齐岳阳这样夸自己,关允妃眼睛闪了闪,越加的亮了起来。 索玛兰像个没要到糖的孩子,着急地道:“我也很好啊,阿父说我是族中最美最优秀最有才华的女子,我歌唱得好,舞跳得也很好,而且还会很多陆国的诗词,还会弹琴下棋,我……” 堂师实在听不下去了,要是兀术族长听到自己的女儿如此往外推销自己,还不被人接受,估计面上无光,一气之下就离开呢。 “族女,齐公子已经成亲,如果你要嫁给他,只能当妾,妾你明白的?” 索玛兰想了想,摇头:“我不当妾,你休了她。” 她说得理直气壮,好像关允妃在她眼里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物品而已。 都说金国女子开放,看来,这兀术族的女子比起金国是过之而不及啊。 堂师现在都感觉自己替兀术族长羞臊了。 齐岳阳皱起眉头,索玛兰的任性与无理让他心底已经厌烦至极,正待他要严词拒绝时,关允妃突然站到索玛兰面前。 “族女,身为一个女子,你勇敢追求自己所爱,这没错。但是你抢别人的相公,还抢和这么明目张胆,这就是你的道德与人品问题了,而且就你的身份而言,这还不止代表着你自己,而是代表着整个兀术族,你这是带领你们整个兀术族在我们大金国面前丢人现眼,像你这样不要脸,又没德行的女人,我家相公才不会看上你呢。” 一套很“关允妃”的说词,第一次让在座所有人都想拍手叫好。 索玛兰终于有了一点普通姑娘家的反应,眼眶红了起来,但她说的却是:“丑八怪,你等着,我一定要抢走他。” 说完,掩面跑了出去。 第111章 热情 书房内一片安静,关允妃看向堂师:“堂师,现在真相大白了?我相公还要受罚吗?” 堂师尴尬地摸摸自己的大胡子:“你们先下去。” 几人刚要离开,堂师又叫住几人:“这件事既然已了,那就不要传出去了,毕竟过几天就是宴会,别给皇上添乱了。” 几人应下,出了书房。 一出书房,关虎就要找巴罗算账,没想到巴罗根本没跟他走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关允妃那边。 像和哈巴狗似的跟在后头。 关虎气得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刚转身,他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关玲丽,后者朝着他微微福身一笑,关虎不想理会,但有外人在,他还是装模作样地上前打了招呼。 “五妹,来到这里生活得可还习惯?” 关玲丽:“多谢二哥关心,很习惯。对了,三姐这是又惹了什么祸吗?” 在对关允妃的态度上,关家兄弟姐妹们态度出奇的一致,关虎当即就把刚才的事给关玲丽说了一遍。 关玲丽听完,掩嘴笑了起来:“这族女倒也是率真可爱,真不知道她要怎么抢人呢。” 关虎不屑地冷哼一声,并没有表达意见,随便说了两句话,便走了。 待人一走,关玲丽脸上闪过一抹带着杀机的笑意,两国交宴,若是在皇上面前为国丢尽了脸面,不知道皇上会怎么样呢? …… 关允妃把巴罗给打发走了,齐岳阳问她:“你早知道他有病?” “不难看出。”关允妃低着头,若有所思。 齐岳阳奇怪地盯着她:“他发病发得这么及时,是你动了手脚?真的可以治好他的家族病?” 关允妃:“可以,至少要让他们家的人不用那么早死,活个普通人的年龄不成问题。” 说完,她突然抬头:“相公,你觉得那个族女长得好看吗?觉得她可爱吗?是不是觉得娶她,比娶我有用?” 齐岳阳怔了怔,随即笑了起来,一只手轻轻地揉着她的头发:“说什么傻话,我已经娶你了。” 关允妃低着头:“可是你不喜欢我。” 她的声音太低,几乎没开唇,齐岳阳压低头,凑近:“嗯?你说什么?” 关允妃有点慌乱地抬起头,速度太快,齐岳阳根本来没来得及退开,两人的唇上瞬间如流星划过般闪过一瞬的酥麻。 冰冷的空气突然停滞不动,齐岳的眸光瞬间加深,他看了一眼四周,扯着人就往前面无人的墙根儿下走去。 关允妃回过神来,茫然地跟着他走:“相公,我们去哪儿?” 齐岳阳不说话,只是手握得更紧,他感觉现在自己吐的空气都要被自己身体里的热0情给蒸热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拥抱她,想要亲吻她。 哪怕那样极有可能发生更失控的事。 可是她就像是一块可人的糖糕,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就已经让人忍不住下嘴去咬一口啊。 齐岳阳一直都是淡然自若的,关允妃第一次见他如此急切,不由也好奇起来,他到底要干什么。 就在两人都默认地朝无人的地方走去时,突然听到了身后一个惊喜的声音:“三姐,三姐夫,终于找到你们了。” 关玲夏惊喜地跑向二人,丝毫没有注意到气氛的不对。 “三姐,我照你的话,去找族女,可是族女那时已经去了书房,你们现在没事了?” 她在去拿齐岳阳给关允妃打好的饭菜时,正好看到了族女骚扰齐岳阳,后又被关虎几人污蔑,带到堂师那里。 便赶紧回去告诉关允妃,关允妃让她去把族女找来,结果她去时,族女已经走了,本来她还担心,又不敢到堂师的书房,只好在外面等着,结果却先遇上了关虎。 从他不愉的话中,她听出来,没事了。 “嗯,没事了。”关允妃笑关说道。 而这时的关玲夏,松了一口气后,脸上又现出几分尴尬一扭捏:“三姐……刚刚侯府派人来给大哥送汤,有一份是让我给三姐夫的。” 关允妃眼皮轻轻一跳,随即不着痕迹地淡淡地说道:“知道了,你先把汤带回去,就说凉了,热一热再给相公送去。” 关玲夏点头,便小跑着走了。 “相公,父亲他可能是要害你,以后除了我给你的东西,侯府给你的任何吃的用的,都别吃别用,还有这个……” 她从随身袋中拿出一只瓶子:“每天晚上吃一粒,可以增强你身体的抗毒性,之后我再给你调些泡澡用的草药,争取让你炼在百毒不侵的身体。啧!在大都呆着,简直太危险了,什么时候能离开这地方啊。” 刚才的热情已经被迫消退,可取而代之的温暖与温柔却更加让人难舍。 齐岳阳再次拥人入怀:“娘子永远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突然被温暖圈住,关允妃愣了愣,只感觉身体连着心都暖和了,听了他的话,她没多想,只说:“那当然,我得一直陪着你,到你……” “不对,相公,威虎侯给你下毒,那如果你一直没中毒,他岂不是就知道你其实没喝毒药,到时六妹是不是要被连累?” 齐岳阳:“……”我们夫妻情意正浓时,能别还记挂着别人吗? “我可以假装中毒。” 关允妃:“对,等我把那药性研究出来,知道中毒会是什么症状,你就装一下。” 齐岳阳却说:“不用,我大概知道会是什么症状。” 关允妃挑起了眉梢:“为什么?” 齐岳阳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你一定猜不到,其实是因为……” 听完他的解释,关允妃想了想,摇头:“还有这么回事?下手可够狠的,不过相公你不能一直这样,我们可以想个法子让你中另一种毒,不然像你说的那样太累,而且容易被看出来。” 对于她的聪明,齐岳阳早就没有半分怀疑,问:“你有什么打算?” “我得想想……” 两人虽同在研武堂,但男女分开,两人虽是夫妻,也不好在一起时间太久。 没一会儿,两人分开。 却没想到齐岳阳刚转走,索玛兰就来了,她身边还跟着一个人,见这里没有人,她杏眼圆瞪地看着那人:“你骗我,漂亮皇子并不在这里。” 关玲丽装模作样的看看四周,一脸疑惑:“可是刚刚齐公子就在这里,还让我把族女您找来。” 她想了想,露恍然的神色:“啊,我刚才看到三姐来找他,定是把她带走了。” 她面露愧疚:“说来惭愧,我家三姐行事向来任性妄为,当初也是她逼着齐公子入赘我家,我听闻齐公子向来喜欢多才多艺的女子。” 第111章 热情 书房内一片安静,关允妃看向堂师:“堂师,现在真相大白了?我相公还要受罚吗?” 堂师尴尬地摸摸自己的大胡子:“你们先下去。” 几人刚要离开,堂师又叫住几人:“这件事既然已了,那就不要传出去了,毕竟过几天就是宴会,别给皇上添乱了。” 几人应下,出了书房。 一出书房,关虎就要找巴罗算账,没想到巴罗根本没跟他走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关允妃那边。 像和哈巴狗似的跟在后头。 关虎气得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刚转身,他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关玲丽,后者朝着他微微福身一笑,关虎不想理会,但有外人在,他还是装模作样地上前打了招呼。 “五妹,来到这里生活得可还习惯?” 关玲丽:“多谢二哥关心,很习惯。对了,三姐这是又惹了什么祸吗?” 在对关允妃的态度上,关家兄弟姐妹们态度出奇的一致,关虎当即就把刚才的事给关玲丽说了一遍。 关玲丽听完,掩嘴笑了起来:“这族女倒也是率真可爱,真不知道她要怎么抢人呢。” 关虎不屑地冷哼一声,并没有表达意见,随便说了两句话,便走了。 待人一走,关玲丽脸上闪过一抹带着杀机的笑意,两国交宴,若是在皇上面前为国丢尽了脸面,不知道皇上会怎么样呢? …… 关允妃把巴罗给打发走了,齐岳阳问她:“你早知道他有病?” “不难看出。”关允妃低着头,若有所思。 齐岳阳奇怪地盯着她:“他发病发得这么及时,是你动了手脚?真的可以治好他的家族病?” 关允妃:“可以,至少要让他们家的人不用那么早死,活个普通人的年龄不成问题。” 说完,她突然抬头:“相公,你觉得那个族女长得好看吗?觉得她可爱吗?是不是觉得娶她,比娶我有用?” 齐岳阳怔了怔,随即笑了起来,一只手轻轻地揉着她的头发:“说什么傻话,我已经娶你了。” 关允妃低着头:“可是你不喜欢我。” 她的声音太低,几乎没开唇,齐岳阳压低头,凑近:“嗯?你说什么?” 关允妃有点慌乱地抬起头,速度太快,齐岳阳根本来没来得及退开,两人的唇上瞬间如流星划过般闪过一瞬的酥麻。 冰冷的空气突然停滞不动,齐岳的眸光瞬间加深,他看了一眼四周,扯着人就往前面无人的墙根儿下走去。 关允妃回过神来,茫然地跟着他走:“相公,我们去哪儿?” 齐岳阳不说话,只是手握得更紧,他感觉现在自己吐的空气都要被自己身体里的热0情给蒸热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拥抱她,想要亲吻她。 哪怕那样极有可能发生更失控的事。 可是她就像是一块可人的糖糕,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就已经让人忍不住下嘴去咬一口啊。 齐岳阳一直都是淡然自若的,关允妃第一次见他如此急切,不由也好奇起来,他到底要干什么。 就在两人都默认地朝无人的地方走去时,突然听到了身后一个惊喜的声音:“三姐,三姐夫,终于找到你们了。” 关玲夏惊喜地跑向二人,丝毫没有注意到气氛的不对。 “三姐,我照你的话,去找族女,可是族女那时已经去了书房,你们现在没事了?” 她在去拿齐岳阳给关允妃打好的饭菜时,正好看到了族女骚扰齐岳阳,后又被关虎几人污蔑,带到堂师那里。 便赶紧回去告诉关允妃,关允妃让她去把族女找来,结果她去时,族女已经走了,本来她还担心,又不敢到堂师的书房,只好在外面等着,结果却先遇上了关虎。 从他不愉的话中,她听出来,没事了。 “嗯,没事了。”关允妃笑关说道。 而这时的关玲夏,松了一口气后,脸上又现出几分尴尬一扭捏:“三姐……刚刚侯府派人来给大哥送汤,有一份是让我给三姐夫的。” 关允妃眼皮轻轻一跳,随即不着痕迹地淡淡地说道:“知道了,你先把汤带回去,就说凉了,热一热再给相公送去。” 关玲夏点头,便小跑着走了。 “相公,父亲他可能是要害你,以后除了我给你的东西,侯府给你的任何吃的用的,都别吃别用,还有这个……” 她从随身袋中拿出一只瓶子:“每天晚上吃一粒,可以增强你身体的抗毒性,之后我再给你调些泡澡用的草药,争取让你炼在百毒不侵的身体。啧!在大都呆着,简直太危险了,什么时候能离开这地方啊。” 刚才的热情已经被迫消退,可取而代之的温暖与温柔却更加让人难舍。 齐岳阳再次拥人入怀:“娘子永远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突然被温暖圈住,关允妃愣了愣,只感觉身体连着心都暖和了,听了他的话,她没多想,只说:“那当然,我得一直陪着你,到你……” “不对,相公,威虎侯给你下毒,那如果你一直没中毒,他岂不是就知道你其实没喝毒药,到时六妹是不是要被连累?” 齐岳阳:“……”我们夫妻情意正浓时,能别还记挂着别人吗? “我可以假装中毒。” 关允妃:“对,等我把那药性研究出来,知道中毒会是什么症状,你就装一下。” 齐岳阳却说:“不用,我大概知道会是什么症状。” 关允妃挑起了眉梢:“为什么?” 齐岳阳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你一定猜不到,其实是因为……” 听完他的解释,关允妃想了想,摇头:“还有这么回事?下手可够狠的,不过相公你不能一直这样,我们可以想个法子让你中另一种毒,不然像你说的那样太累,而且容易被看出来。” 对于她的聪明,齐岳阳早就没有半分怀疑,问:“你有什么打算?” “我得想想……” 两人虽同在研武堂,但男女分开,两人虽是夫妻,也不好在一起时间太久。 没一会儿,两人分开。 却没想到齐岳阳刚转走,索玛兰就来了,她身边还跟着一个人,见这里没有人,她杏眼圆瞪地看着那人:“你骗我,漂亮皇子并不在这里。” 关玲丽装模作样的看看四周,一脸疑惑:“可是刚刚齐公子就在这里,还让我把族女您找来。” 她想了想,露恍然的神色:“啊,我刚才看到三姐来找他,定是把她带走了。” 她面露愧疚:“说来惭愧,我家三姐行事向来任性妄为,当初也是她逼着齐公子入赘我家,我听闻齐公子向来喜欢多才多艺的女子。” 第112章 如果我接受了皇上罚谁 看着自信满满离开的索玛兰,关玲丽得意地勾起了嘴角。 就在她转身的一瞬,她看到庄贤就站在不远处,她吓了一跳,赶紧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朝着对方福身施礼。 意外的是,庄贤竟然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 …… 兀术族长的接风宴如期在研武堂举行,皇帝为了让兀术族长看明白如今兀术部落与大金的区别,举行了文武两场比试。 在武试方面,兀术族的勇士可能还可以与研武堂学子一战,但到了文试方面,大金基本就是全程辗压。 皇帝一整天心情都不错,到了晚宴时分,兀术族长让族女献技,皇帝欣然应允。 今天的索玛兰穿着一套火红色的异族服饰,明媚又妖娆,只见她俏生生地站到宴会中间,朝着皇帝行了一个兀术族的传统礼节。 “皇上,我听说你们国家有一位十分有才华的女子,琴棋诗画舞,无一不通,我想要与她比试一番,请您答应。” 兀术族长被女儿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措手不及,他站直来朝皇帝拱手:“皇上,小女无状,请恕罪。” 皇帝今天心情大好,他从小也在部落中生活一阵子,对于部落女子豪放爽朗的性格并不反感,特别是近些年看多了礼数周到的后妃,这小丫头的率真,让他倒是有几分心喜。 “族长不必多礼,朕也早听闻族女聪明伶俐,才华绝艳,今日正好也见识一番,她的提议不错,正好让这场宴会更加有趣。” 说完,他看索玛兰:“族女说的是大都哪一位千金?” 这时,宴会上的人都好奇,有不少人甚至还朝着门外关玲丽站的看过去,毕竟在大都才貌双全的贵族女子,关玲丽绝对榜上有名的。 然而就在众人看向她的时候,索玛兰手指却朝着反方向一指:“是她,威虎侯府的三小姐。” 宴会瞬间陷入一瞬诡异的沉默,只有长公主坐在那里愣了一下,似在疑惑她怎么知道关允妃有才华? 齐岳阳站在围在外面的学子最后,顿时紧张指尖都崩直了。 今日大都文武百官俱在此,而皇帝更是因为白天时的文试与武试的成绩正志得意满,如果此时关允妃输给了族女,无疑就是在皇帝正烧着热烈的头顶浇了一盆冷水,即使这场比试其实并不能提到国家的层面上,但依然会让皇帝心生不悦。 允儿还在威虎侯府,若是让皇帝心生不悦,难免就会让始终看允儿不顺眼的威虎侯再次找到由头责罚她,甚至可能—— 杀了她。 而这当中还有一个疑问。 是谁告诉族女允儿是大都闻名的才女? 就算她医术精湛,但离才女还很远?她写字很漂亮,但他从来没见过她画画,更没有见过她下棋或者弹琴。 如果说医术允儿自己可以偷偷地学,可是弹琴要有琴,画画要用到上好的宣纸,下棋更是要有棋。 他们成亲这么久,他在她的房间里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些东西,就算是她聪明绝顶,想自学也不可能? 齐岳阳往前迈了一步,他想要阻止,可就在他刚举步的时候,有人在后面撞了他一下。 他回头,看到关玲丽差点跌坐到地上,她也没抬头,赶紧道歉:“对不起公子,我刚刚路过不不心撞到了你。” 齐岳阳没说话,关玲丽抬头,看到他故作惊讶:“齐公子,是你?” 他只是轻轻点头,就要转身,却见关玲丽轻轻扯了他的衣袖一下,似在害羞:“齐公子,我担心三姐,她是得罪族女了吗?” 演得太拙劣,齐岳阳厌恶地皱起眉头,就在这时,他听到宴会里面皇帝身边的几监大声道:“宣,关允妃上殿。” 皇帝金口玉言,已经答应下来,现在即使他上殿说明情况,也已经晚了。 他突然回头看向关玲丽,女学子在另一边,她为什么会路过这里? 撞到他真的是巧合? 感受到他怀疑的目光,关玲丽莫名觉得身体一寒,一种被完全看透的惊悚感油然而生。 她勉强地笑了一下:“三姐医术那么好,想必其他的也应该不错,齐公子不用担心。” 齐岳阳没有再说话,关玲丽也不敢再久呆。 她刚才不过是想告诉大哥,别让关虎多管闲事。 毕竟如果关允妃在皇上面前丢人,惹怒皇上,会牵连侯府,即使不会真的伤筋动骨,但一向把侯府视为己有的关虎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却没想到齐岳阳竟然要出现为关允妃解围,她只好临时想个法子把人给拦下了。 不过,他竟然会出面为关允妃解围,这倒是让人意外。 难道两人还相处久了还有感情了不成? 她讽刺地笑了一下,并没有注意到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的背影,有如一把刀。 在关玲丽背影消失时,旁边有个学子一脸的幸灾乐祸对旁边的人说道:“前几天看到族女和威虎侯府的五小姐在一块儿,我还以为两人要较量一番呢,结果竟然是关允妃,这还有什么看头?” 旁边的人这时偷偷往齐岳阳那边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说啊,族女看到了齐岳阳,就被他的长相迷住了,这是故意找关允妃麻烦。” 说完,还酸溜溜朝着齐岳阳看了一眼,故意咂舌大声道:“也不知道一个男人长得面白像女子有什么好看的了。” 对于对方的嘲讽,齐岳阳听而不闻,他低着头,眼中闪过一抹阴狠算计的光。 关玲丽和族女接触过? 那兀术族女虽然刁蛮任性,但性子却很单纯,若是有人故意—— 就在一个想法将在他脑中成形时,他听到了宴会里皇帝的声音。 “关允妃,你可愿意接受族女的挑战?” 齐岳阳的视线往宴会里看去,能看到一个瘦弱的背影站在正中间,面对着所有人不怀好意,等着看好戏的样子,那么的孤独无助。 齐岳阳再也无法忍受,他挤进人群,想要冲进去,护住瘦弱的肩膀,可刚动,就被身后一股力量猛地扯了一下。 他在措手不及之际,被人拉出人群,而这时,他听到了关允妃张扬洒意的笑声:“如果我不接受,皇上是要罚我?还是要罚威虎侯府?” 第112章 如果我接受了皇上罚谁 看着自信满满离开的索玛兰,关玲丽得意地勾起了嘴角。 就在她转身的一瞬,她看到庄贤就站在不远处,她吓了一跳,赶紧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朝着对方福身施礼。 意外的是,庄贤竟然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 …… 兀术族长的接风宴如期在研武堂举行,皇帝为了让兀术族长看明白如今兀术部落与大金的区别,举行了文武两场比试。 在武试方面,兀术族的勇士可能还可以与研武堂学子一战,但到了文试方面,大金基本就是全程辗压。 皇帝一整天心情都不错,到了晚宴时分,兀术族长让族女献技,皇帝欣然应允。 今天的索玛兰穿着一套火红色的异族服饰,明媚又妖娆,只见她俏生生地站到宴会中间,朝着皇帝行了一个兀术族的传统礼节。 “皇上,我听说你们国家有一位十分有才华的女子,琴棋诗画舞,无一不通,我想要与她比试一番,请您答应。” 兀术族长被女儿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措手不及,他站直来朝皇帝拱手:“皇上,小女无状,请恕罪。” 皇帝今天心情大好,他从小也在部落中生活一阵子,对于部落女子豪放爽朗的性格并不反感,特别是近些年看多了礼数周到的后妃,这小丫头的率真,让他倒是有几分心喜。 “族长不必多礼,朕也早听闻族女聪明伶俐,才华绝艳,今日正好也见识一番,她的提议不错,正好让这场宴会更加有趣。” 说完,他看索玛兰:“族女说的是大都哪一位千金?” 这时,宴会上的人都好奇,有不少人甚至还朝着门外关玲丽站的看过去,毕竟在大都才貌双全的贵族女子,关玲丽绝对榜上有名的。 然而就在众人看向她的时候,索玛兰手指却朝着反方向一指:“是她,威虎侯府的三小姐。” 宴会瞬间陷入一瞬诡异的沉默,只有长公主坐在那里愣了一下,似在疑惑她怎么知道关允妃有才华? 齐岳阳站在围在外面的学子最后,顿时紧张指尖都崩直了。 今日大都文武百官俱在此,而皇帝更是因为白天时的文试与武试的成绩正志得意满,如果此时关允妃输给了族女,无疑就是在皇帝正烧着热烈的头顶浇了一盆冷水,即使这场比试其实并不能提到国家的层面上,但依然会让皇帝心生不悦。 允儿还在威虎侯府,若是让皇帝心生不悦,难免就会让始终看允儿不顺眼的威虎侯再次找到由头责罚她,甚至可能—— 杀了她。 而这当中还有一个疑问。 是谁告诉族女允儿是大都闻名的才女? 就算她医术精湛,但离才女还很远?她写字很漂亮,但他从来没见过她画画,更没有见过她下棋或者弹琴。 如果说医术允儿自己可以偷偷地学,可是弹琴要有琴,画画要用到上好的宣纸,下棋更是要有棋。 他们成亲这么久,他在她的房间里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些东西,就算是她聪明绝顶,想自学也不可能? 齐岳阳往前迈了一步,他想要阻止,可就在他刚举步的时候,有人在后面撞了他一下。 他回头,看到关玲丽差点跌坐到地上,她也没抬头,赶紧道歉:“对不起公子,我刚刚路过不不心撞到了你。” 齐岳阳没说话,关玲丽抬头,看到他故作惊讶:“齐公子,是你?” 他只是轻轻点头,就要转身,却见关玲丽轻轻扯了他的衣袖一下,似在害羞:“齐公子,我担心三姐,她是得罪族女了吗?” 演得太拙劣,齐岳阳厌恶地皱起眉头,就在这时,他听到宴会里面皇帝身边的几监大声道:“宣,关允妃上殿。” 皇帝金口玉言,已经答应下来,现在即使他上殿说明情况,也已经晚了。 他突然回头看向关玲丽,女学子在另一边,她为什么会路过这里? 撞到他真的是巧合? 感受到他怀疑的目光,关玲丽莫名觉得身体一寒,一种被完全看透的惊悚感油然而生。 她勉强地笑了一下:“三姐医术那么好,想必其他的也应该不错,齐公子不用担心。” 齐岳阳没有再说话,关玲丽也不敢再久呆。 她刚才不过是想告诉大哥,别让关虎多管闲事。 毕竟如果关允妃在皇上面前丢人,惹怒皇上,会牵连侯府,即使不会真的伤筋动骨,但一向把侯府视为己有的关虎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却没想到齐岳阳竟然要出现为关允妃解围,她只好临时想个法子把人给拦下了。 不过,他竟然会出面为关允妃解围,这倒是让人意外。 难道两人还相处久了还有感情了不成? 她讽刺地笑了一下,并没有注意到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的背影,有如一把刀。 在关玲丽背影消失时,旁边有个学子一脸的幸灾乐祸对旁边的人说道:“前几天看到族女和威虎侯府的五小姐在一块儿,我还以为两人要较量一番呢,结果竟然是关允妃,这还有什么看头?” 旁边的人这时偷偷往齐岳阳那边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说啊,族女看到了齐岳阳,就被他的长相迷住了,这是故意找关允妃麻烦。” 说完,还酸溜溜朝着齐岳阳看了一眼,故意咂舌大声道:“也不知道一个男人长得面白像女子有什么好看的了。” 对于对方的嘲讽,齐岳阳听而不闻,他低着头,眼中闪过一抹阴狠算计的光。 关玲丽和族女接触过? 那兀术族女虽然刁蛮任性,但性子却很单纯,若是有人故意—— 就在一个想法将在他脑中成形时,他听到了宴会里皇帝的声音。 “关允妃,你可愿意接受族女的挑战?” 齐岳阳的视线往宴会里看去,能看到一个瘦弱的背影站在正中间,面对着所有人不怀好意,等着看好戏的样子,那么的孤独无助。 齐岳阳再也无法忍受,他挤进人群,想要冲进去,护住瘦弱的肩膀,可刚动,就被身后一股力量猛地扯了一下。 他在措手不及之际,被人拉出人群,而这时,他听到了关允妃张扬洒意的笑声:“如果我不接受,皇上是要罚我?还是要罚威虎侯府?” 第113章 你可真会选 “如果我不接受,皇上是要罚我?还是要罚威虎侯府?”关允妃一句话让宴会上的所有人都愣住。 皇帝也奇怪,便问她:“这有何区别吗?” 关允妃:“当然有,如果我拒绝了,皇帝罚威虎侯府,那我肯定拒绝,毕竟一家人就得整整齐齐。” 她的话说完,站在学子中的关龙听到差点一个高跳起来,关虎的脸上也隐隐冒着黑气,更别说刚回到女学子这边的关玲丽了,差点滑倒,关玲夏看到扶了她一下:“五姐,你没事?” 关玲丽冷淡地摇头:“没事。” 然后在心里骂了关允妃好几遍,不过她倒也不担心,此事本就与威虎侯府没有关系,再有太后那一层关系,皇上定然不会太过责罚威虎侯府,倒是一直看那丑八不怪不顺眼的父亲,能一气之下打死她。 而她要的就是她死。 “和人家族女比才华,我看她是活腻歪了。”卢仪站在一旁冷笑。 和她站一起的女学子也跟着笑:“可不是嘛,我听说族女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皆精,尤其是剑舞,更是英姿飒爽,颇有草原儿女的风范。” 这时有一人轻叫道:“咦?卢小姐,你看,那不是你大哥吗?他竟然可以坐到宴会里面,好厉害。” 卢仪得意地扬起了下巴:“那是,我大哥马上就从研武堂结束学业,而且他早就是皇上禁卫军的统领了,自然是可以进去的。” 关玲丽不屑地撇了下嘴,注意力放在了宴会上。 皇帝继续问关允妃:“那如果朕责罚你呢?” 关允妃:“那我只能勉为其难地接受挑战了呗。” 一般人都会为家族着想,尽可能不牵连家族,她倒好,左右都是要拉家族垫背。 一时间宴会里面都是鄙夷的目光和低声的唾骂。 皇帝对于关允妃的答应倒是有些意外,本以为她会再三推脱呢。 毕竟如果此时她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丢的只是她自己和威虎侯府的脸,但如果她应战而输,那丢的却是他的和金国的脸。 轻重但凡不是个傻子,都分得清楚。 不过一直以来,这关允妃除了医术,似乎也没让人看出她有多聪明。 “如果我赢了,可否要皇上一个恩典?”关允妃突然说道。 皇帝愣住,坐在殿上,一直没敢开口的威虎侯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关允妃,竟敢在皇上面前口出妄言!还不向皇上认错。” 说完,自己先跪了下来:“皇上,三丫头平时疯疯颠颠,哪里会有什么才艺,万不能让她辱没了族女。” 说完,他又看向兀术族长和族女:“族长,族女,我这三女儿从小不学无术,并不会什么才艺,族女若是想要和人切磋,不如换个人。” 关玲丽没想到打乱她计划的人竟然父亲,但此时她也无能为力,只能希望族女更加任性嚣张一点。 而索玛兰竟然没让她失望,固执地盯着关允妃:“我就要与她比试,如果她输了,就要把她的相公让出来。” 索玛兰的话一出口,全场哗然,就连兀术族长都吓了一跳,赶紧低喝女儿,让她住嘴,然后面向皇帝行礼:“是我教导无方,让皇上见笑了。” 皇帝时却危险地眯起了眼睛,眼中隐隐泛出杀意,但对象并不是兀术族长,他看向了外面的学子。 这时,被特许站在皇帝身后的庄贤突然低头对皇帝说了几句什么,皇帝虎目一瞪,瞬间杀气更浓:“还有这等事?” 庄贤低声说:“虽然他不承认,但依微臣来看,无风不起浪,而且几位皇子均是一表人才,他若什么也没做,族女为什么偏看上他一个无权无势,朝不虑夕的质子呢?” 皇帝对这段话深以为然。 兀术虽然只是个部落,但其兵强马壮,勇士以一敌十,就是他想要收服兀术,最首的方法还是以得诱与联姻呢,齐岳阳竟然敢踏着他过桥? 若是真的让齐岳阳如愿跟着族女回了兀术族,那岂不是纵虎归山?无形间倒可能是帮了他了。 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 皇帝当机立断,命令关允妃:“关允妃,既是族女向你挑战,你便是代表我大金应战,不得有误。” 说到这,他顿了顿:“你刚才说跟朕要一个恩典?” 关允妃见此事是不能善了,便也不客气了:“是,我要在研武堂一个大房间,还有,我想要相公和我住在一起。” 她的要求让所有人都哄堂大笑,被人拉着无法进去的齐岳了也愣住。 这时隐身在暗处的袁湛笑了一声:“殿下,三小姐聪明绝顶,既然她敢这样说,一定是有法子应付,您现在不能进去,要是进去了,反而你们都要出事。不如看看三小姐会如何应对,就算是最不好结果,还有你在外面帮她救她。” 齐岳阳不挣扎了,道理他都懂,只是一看到她独自面对着那些豺狼虎豹,他却毫无办法,冷静到冰冷的心就再也无法平静。 见他终于冷静下来,袁湛松开了手,但还是不太放心:“殿下,我不能出来太久,你千万要记得,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不要出手。” 此时齐岳阳已经冷静下来,他轻轻点头:“你不用担心,该怎么做,我很清楚,你先回。” 齐岳阳没有再走回人群当中,视线朝着女学子那边看过去。 关玲丽正心情甚好的与旁边的人说话,时不时朝着宴会里面看去,嘴角勾起来的弧度说不出的阴毒。 他慢慢眯起了眼睛,就在这时,皇帝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与你相公虽已成亲,但这里到底是习得本领的学校,不是你威虎侯府上,让你们同寝于礼不合,朕只能答应你可以夫子允许时间段出入男子学堂。” 本来就不认为他会同意,关允妃也没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行,那请问族女要比什么?” 索玛兰自信挺起胸膛:“琴棋书画舞,我都要与你比试一番。” 关允妃:“……”哎哟!你可真会选。 而她的沉默,却被别人错当成害怕,有人在外面喊道:“要是害怕就现在认输,可别给皇上丢人现眼。” 关允妃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她笑着看索玛兰:“那就由族女先选一样。” 第113章 你可真会选 “如果我不接受,皇上是要罚我?还是要罚威虎侯府?”关允妃一句话让宴会上的所有人都愣住。 皇帝也奇怪,便问她:“这有何区别吗?” 关允妃:“当然有,如果我拒绝了,皇帝罚威虎侯府,那我肯定拒绝,毕竟一家人就得整整齐齐。” 她的话说完,站在学子中的关龙听到差点一个高跳起来,关虎的脸上也隐隐冒着黑气,更别说刚回到女学子这边的关玲丽了,差点滑倒,关玲夏看到扶了她一下:“五姐,你没事?” 关玲丽冷淡地摇头:“没事。” 然后在心里骂了关允妃好几遍,不过她倒也不担心,此事本就与威虎侯府没有关系,再有太后那一层关系,皇上定然不会太过责罚威虎侯府,倒是一直看那丑八不怪不顺眼的父亲,能一气之下打死她。 而她要的就是她死。 “和人家族女比才华,我看她是活腻歪了。”卢仪站在一旁冷笑。 和她站一起的女学子也跟着笑:“可不是嘛,我听说族女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皆精,尤其是剑舞,更是英姿飒爽,颇有草原儿女的风范。” 这时有一人轻叫道:“咦?卢小姐,你看,那不是你大哥吗?他竟然可以坐到宴会里面,好厉害。” 卢仪得意地扬起了下巴:“那是,我大哥马上就从研武堂结束学业,而且他早就是皇上禁卫军的统领了,自然是可以进去的。” 关玲丽不屑地撇了下嘴,注意力放在了宴会上。 皇帝继续问关允妃:“那如果朕责罚你呢?” 关允妃:“那我只能勉为其难地接受挑战了呗。” 一般人都会为家族着想,尽可能不牵连家族,她倒好,左右都是要拉家族垫背。 一时间宴会里面都是鄙夷的目光和低声的唾骂。 皇帝对于关允妃的答应倒是有些意外,本以为她会再三推脱呢。 毕竟如果此时她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丢的只是她自己和威虎侯府的脸,但如果她应战而输,那丢的却是他的和金国的脸。 轻重但凡不是个傻子,都分得清楚。 不过一直以来,这关允妃除了医术,似乎也没让人看出她有多聪明。 “如果我赢了,可否要皇上一个恩典?”关允妃突然说道。 皇帝愣住,坐在殿上,一直没敢开口的威虎侯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关允妃,竟敢在皇上面前口出妄言!还不向皇上认错。” 说完,自己先跪了下来:“皇上,三丫头平时疯疯颠颠,哪里会有什么才艺,万不能让她辱没了族女。” 说完,他又看向兀术族长和族女:“族长,族女,我这三女儿从小不学无术,并不会什么才艺,族女若是想要和人切磋,不如换个人。” 关玲丽没想到打乱她计划的人竟然父亲,但此时她也无能为力,只能希望族女更加任性嚣张一点。 而索玛兰竟然没让她失望,固执地盯着关允妃:“我就要与她比试,如果她输了,就要把她的相公让出来。” 索玛兰的话一出口,全场哗然,就连兀术族长都吓了一跳,赶紧低喝女儿,让她住嘴,然后面向皇帝行礼:“是我教导无方,让皇上见笑了。” 皇帝时却危险地眯起了眼睛,眼中隐隐泛出杀意,但对象并不是兀术族长,他看向了外面的学子。 这时,被特许站在皇帝身后的庄贤突然低头对皇帝说了几句什么,皇帝虎目一瞪,瞬间杀气更浓:“还有这等事?” 庄贤低声说:“虽然他不承认,但依微臣来看,无风不起浪,而且几位皇子均是一表人才,他若什么也没做,族女为什么偏看上他一个无权无势,朝不虑夕的质子呢?” 皇帝对这段话深以为然。 兀术虽然只是个部落,但其兵强马壮,勇士以一敌十,就是他想要收服兀术,最首的方法还是以得诱与联姻呢,齐岳阳竟然敢踏着他过桥? 若是真的让齐岳阳如愿跟着族女回了兀术族,那岂不是纵虎归山?无形间倒可能是帮了他了。 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 皇帝当机立断,命令关允妃:“关允妃,既是族女向你挑战,你便是代表我大金应战,不得有误。” 说到这,他顿了顿:“你刚才说跟朕要一个恩典?” 关允妃见此事是不能善了,便也不客气了:“是,我要在研武堂一个大房间,还有,我想要相公和我住在一起。” 她的要求让所有人都哄堂大笑,被人拉着无法进去的齐岳了也愣住。 这时隐身在暗处的袁湛笑了一声:“殿下,三小姐聪明绝顶,既然她敢这样说,一定是有法子应付,您现在不能进去,要是进去了,反而你们都要出事。不如看看三小姐会如何应对,就算是最不好结果,还有你在外面帮她救她。” 齐岳阳不挣扎了,道理他都懂,只是一看到她独自面对着那些豺狼虎豹,他却毫无办法,冷静到冰冷的心就再也无法平静。 见他终于冷静下来,袁湛松开了手,但还是不太放心:“殿下,我不能出来太久,你千万要记得,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不要出手。” 此时齐岳阳已经冷静下来,他轻轻点头:“你不用担心,该怎么做,我很清楚,你先回。” 齐岳阳没有再走回人群当中,视线朝着女学子那边看过去。 关玲丽正心情甚好的与旁边的人说话,时不时朝着宴会里面看去,嘴角勾起来的弧度说不出的阴毒。 他慢慢眯起了眼睛,就在这时,皇帝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与你相公虽已成亲,但这里到底是习得本领的学校,不是你威虎侯府上,让你们同寝于礼不合,朕只能答应你可以夫子允许时间段出入男子学堂。” 本来就不认为他会同意,关允妃也没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行,那请问族女要比什么?” 索玛兰自信挺起胸膛:“琴棋书画舞,我都要与你比试一番。” 关允妃:“……”哎哟!你可真会选。 而她的沉默,却被别人错当成害怕,有人在外面喊道:“要是害怕就现在认输,可别给皇上丢人现眼。” 关允妃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她笑着看索玛兰:“那就由族女先选一样。” 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 四章 一曲破杀 关允妃觉得这些人挺有意思的,动不动就把琴棋书画什么的当成评判一个人的标尺。 可是在苍冥界,第一头魔头书画双绝,天下无人能比,可这也无法抹去他杀人如麻,暴虐残酷的本质。 师父更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可他只当那是他无聊到发疯时用来惩罚他们这些徒弟工具,而当真正考核他们修炼成果时,琴棋书画并不在他的考核范围内。 在山门中可有可无,甚至被他们这些徒弟避如蛇蝎的东西,倒了这里倒也人人赞美的之事。 真是让人想不透。 第一局索玛兰选择下棋,皇帝的内监亲自为两人在宴会中央摆好棋局。 有人这时提议:“皇上,不如让殿下帮他娘子一把,哪怕让他帮着走三步再输,也是给威虎侯一点面子嘛。” 皇帝笑了起来,其实他也是有意折辱一下齐岳阳,曾经被天下人所称赞的天纵奇才,现在却成了两个女子争抢的工具,如果他此时上来,岂不是有趣? 皇帝刚要点头,就听关允妃道:“皇上是圣明之君,岂可以这样不公正?这不明摆着欺负族女吗?说这话的人是什么意思?陷皇上于不义?” 皇帝的嘴闭上了,虽然他觉得不可能,但还是感觉自己被骂了。 “更何况,一盘棋而已,我家相公天纵奇才,用得着他出马?”关允妃不可一世的样子,立即引来众人的嘲笑。 就连皇帝都勾起了嘴角,威虎侯在百官中气得脸色发黑,但却不敢多说一句。 只有长公主眼睛露出兴味的光,似乎很是期待。 关允妃坐到了索玛兰对面,索玛兰盯着她的脸没一会儿,就移开了眼睛。 “我让你三步,看看你如何三步让我输!” 在兀术族还没有人是她的对手,她不信这个丑八怪会赢她。 关允妃也不客气:“那就多谢族女了。” 于是,她介手,拿起黑子在棋盘上胡乱走了三步。 四周坐着的人并不能看清棋盘,倒是坐在上位的人能看到一些,就在有人嘲笑着关允妃是不是破罐子破摔时,皇帝和几位皇子的脸色微微一变。 索玛兰低头准备走棋,可手拿着棋子半天,竟然一步也没有走了。 兀术族长疑惑地问女儿:“兰儿,该你走棋了。” 谁知索玛兰眼圈儿红红,把手中白子往棋盘上一丢:“她耍赖,我不要让她了,重来。” 皇帝与众皇子:“……” 兀术族长:“……” 在场所有的人突然不说话了,索玛兰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让了关允妃三步,而关允妃就只这三步,却已经让她无路可走,他们开始好奇,关允妃到底怎么走的这三不棋。 在外围一直担心不已的齐岳阳:“……” 他的视线朝着关玲丽看过去。 果然,看到她震惊以及恼怒的神情。 对于索玛兰算得上是任性耍赖的举动,关允妃倒是无所谓:“那就便再开一局,我让族女五步。” 宴会内外的人多是金国人,这些人虽然瞧不起关允妃,但在此时还是希望她赢,毕竟她此时代表着的是金国的颜面。 当刚才的震惊过后,很多人反过味儿来,觉得可能只是她走运,见她此时如此托大,便忍不住责备她。 “关允妃,你不过是侥幸赢了一局,休要得意忘形,不要忘了还有后面四局。” 意思是你赢了就算了,别装叉了。 索玛兰也被她的话刺激到,干脆站起来:“我不用你让,这局我认输,我们比琴。” 关允妃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很快,便有人把两架古筝摆到了两人面前。 两人面对面坐好,索玛兰抬头看关允妃:“我们一起抚琴,看谁的先断拍子。” 于是,原本是来给皇上奏乐的宫廷乐师被拉了出来当裁判。 索玛兰指尖在弦上轻轻一拨,随着乐声响起,飒爽豪迈之气迎面而来,在场的所有人突然感觉到自己骑着马,迎着风,潇洒张扬地回到了草原上。 特别是一些年纪大的,曾经在草原上生活过的大臣,此时脸上竟然已经露出了怀念的神情,就连皇帝脸上都露出了一抹陷入回忆中的微笑。 奔马,草原,蓝天,飘着草香的空气,一切的一切,都从这豪迈的旋律里透了出来。 而这时,关允妃只是盯着琴,还没动。 有人觉得这一局,她是输定的,也有人因为上一局她让人意外的表现面有一点期待。 索玛兰则坐在她的对面,得意地扬扬小巧的下巴,像是在说:你输定了。 齐岳阳挤不到前面,但却可以透过人头的间隙,偶尔看到她此时的神情。 就这时,一个人头往旁边偏了偏,他再次看到了她的脸,她正抬起头睁开眼。 那一刻,齐岳阳听到自己的心被一记鼓锤狠狠地砸了一下,她双眼的中的戾气杀念仿佛化成了实质,朝着空气中的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就在这时,如同一把关公刀直劈而来的杀伐之音在空气中荡开,所有人本能地退后了一步,就连座上的皇帝也不由紧紧捏住了扶手,才堪堪保住了自己的威仪。 此时的宴会厅里,早没有了草原蓝天,空气中仿佛弥散着一股血腥的味道,所有人仿佛一下子从平和宁静的草原来到了尸山血海的战场,胆子小一些的连站都站不稳了,更别说那些平时娇滴滴的贵女们。 一片杀伐之中,突然一声尖锐争促的声响,跟着就是索玛兰惊痛的叫声。 弦断,她的指类被琴弦割破。 关允妃的琴声也戛然而止。 此时宴会厅内一片安静,可是人们急促的呼吸声却混乱地响在了一块儿,让气氛依然焦灼。 直到兀术族长发现女儿的手指受伤,急急地上前查看,皇帝才回过神来,他此时看着关允妃的目光,已然变得深沉。 齐岳阳在人外握紧拳头,心脏不由提了起来,既是惊喜于娘子给他带来的震撼,又担忧她此事过后,要如何避开风头,若是让这些人见到了她本来的容貌,他要如何护住她。 不行! 必须得加快脚步,他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得到金国的权柄。 众人慢慢回神,但此时他们全部沉默了。 站在宴会中央的关允妃,依然很丑,可是她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光芒已经快要把她脸上的丑陋遮去。 当索玛兰要接着比书画时,没有人再出声嘲笑。 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 四章 一曲破杀 关允妃觉得这些人挺有意思的,动不动就把琴棋书画什么的当成评判一个人的标尺。 可是在苍冥界,第一头魔头书画双绝,天下无人能比,可这也无法抹去他杀人如麻,暴虐残酷的本质。 师父更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可他只当那是他无聊到发疯时用来惩罚他们这些徒弟工具,而当真正考核他们修炼成果时,琴棋书画并不在他的考核范围内。 在山门中可有可无,甚至被他们这些徒弟避如蛇蝎的东西,倒了这里倒也人人赞美的之事。 真是让人想不透。 第一局索玛兰选择下棋,皇帝的内监亲自为两人在宴会中央摆好棋局。 有人这时提议:“皇上,不如让殿下帮他娘子一把,哪怕让他帮着走三步再输,也是给威虎侯一点面子嘛。” 皇帝笑了起来,其实他也是有意折辱一下齐岳阳,曾经被天下人所称赞的天纵奇才,现在却成了两个女子争抢的工具,如果他此时上来,岂不是有趣? 皇帝刚要点头,就听关允妃道:“皇上是圣明之君,岂可以这样不公正?这不明摆着欺负族女吗?说这话的人是什么意思?陷皇上于不义?” 皇帝的嘴闭上了,虽然他觉得不可能,但还是感觉自己被骂了。 “更何况,一盘棋而已,我家相公天纵奇才,用得着他出马?”关允妃不可一世的样子,立即引来众人的嘲笑。 就连皇帝都勾起了嘴角,威虎侯在百官中气得脸色发黑,但却不敢多说一句。 只有长公主眼睛露出兴味的光,似乎很是期待。 关允妃坐到了索玛兰对面,索玛兰盯着她的脸没一会儿,就移开了眼睛。 “我让你三步,看看你如何三步让我输!” 在兀术族还没有人是她的对手,她不信这个丑八怪会赢她。 关允妃也不客气:“那就多谢族女了。” 于是,她介手,拿起黑子在棋盘上胡乱走了三步。 四周坐着的人并不能看清棋盘,倒是坐在上位的人能看到一些,就在有人嘲笑着关允妃是不是破罐子破摔时,皇帝和几位皇子的脸色微微一变。 索玛兰低头准备走棋,可手拿着棋子半天,竟然一步也没有走了。 兀术族长疑惑地问女儿:“兰儿,该你走棋了。” 谁知索玛兰眼圈儿红红,把手中白子往棋盘上一丢:“她耍赖,我不要让她了,重来。” 皇帝与众皇子:“……” 兀术族长:“……” 在场所有的人突然不说话了,索玛兰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让了关允妃三步,而关允妃就只这三步,却已经让她无路可走,他们开始好奇,关允妃到底怎么走的这三不棋。 在外围一直担心不已的齐岳阳:“……” 他的视线朝着关玲丽看过去。 果然,看到她震惊以及恼怒的神情。 对于索玛兰算得上是任性耍赖的举动,关允妃倒是无所谓:“那就便再开一局,我让族女五步。” 宴会内外的人多是金国人,这些人虽然瞧不起关允妃,但在此时还是希望她赢,毕竟她此时代表着的是金国的颜面。 当刚才的震惊过后,很多人反过味儿来,觉得可能只是她走运,见她此时如此托大,便忍不住责备她。 “关允妃,你不过是侥幸赢了一局,休要得意忘形,不要忘了还有后面四局。” 意思是你赢了就算了,别装叉了。 索玛兰也被她的话刺激到,干脆站起来:“我不用你让,这局我认输,我们比琴。” 关允妃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很快,便有人把两架古筝摆到了两人面前。 两人面对面坐好,索玛兰抬头看关允妃:“我们一起抚琴,看谁的先断拍子。” 于是,原本是来给皇上奏乐的宫廷乐师被拉了出来当裁判。 索玛兰指尖在弦上轻轻一拨,随着乐声响起,飒爽豪迈之气迎面而来,在场的所有人突然感觉到自己骑着马,迎着风,潇洒张扬地回到了草原上。 特别是一些年纪大的,曾经在草原上生活过的大臣,此时脸上竟然已经露出了怀念的神情,就连皇帝脸上都露出了一抹陷入回忆中的微笑。 奔马,草原,蓝天,飘着草香的空气,一切的一切,都从这豪迈的旋律里透了出来。 而这时,关允妃只是盯着琴,还没动。 有人觉得这一局,她是输定的,也有人因为上一局她让人意外的表现面有一点期待。 索玛兰则坐在她的对面,得意地扬扬小巧的下巴,像是在说:你输定了。 齐岳阳挤不到前面,但却可以透过人头的间隙,偶尔看到她此时的神情。 就这时,一个人头往旁边偏了偏,他再次看到了她的脸,她正抬起头睁开眼。 那一刻,齐岳阳听到自己的心被一记鼓锤狠狠地砸了一下,她双眼的中的戾气杀念仿佛化成了实质,朝着空气中的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就在这时,如同一把关公刀直劈而来的杀伐之音在空气中荡开,所有人本能地退后了一步,就连座上的皇帝也不由紧紧捏住了扶手,才堪堪保住了自己的威仪。 此时的宴会厅里,早没有了草原蓝天,空气中仿佛弥散着一股血腥的味道,所有人仿佛一下子从平和宁静的草原来到了尸山血海的战场,胆子小一些的连站都站不稳了,更别说那些平时娇滴滴的贵女们。 一片杀伐之中,突然一声尖锐争促的声响,跟着就是索玛兰惊痛的叫声。 弦断,她的指类被琴弦割破。 关允妃的琴声也戛然而止。 此时宴会厅内一片安静,可是人们急促的呼吸声却混乱地响在了一块儿,让气氛依然焦灼。 直到兀术族长发现女儿的手指受伤,急急地上前查看,皇帝才回过神来,他此时看着关允妃的目光,已然变得深沉。 齐岳阳在人外握紧拳头,心脏不由提了起来,既是惊喜于娘子给他带来的震撼,又担忧她此事过后,要如何避开风头,若是让这些人见到了她本来的容貌,他要如何护住她。 不行! 必须得加快脚步,他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得到金国的权柄。 众人慢慢回神,但此时他们全部沉默了。 站在宴会中央的关允妃,依然很丑,可是她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光芒已经快要把她脸上的丑陋遮去。 当索玛兰要接着比书画时,没有人再出声嘲笑。 第115章 哪来的恐惧 书画的胜负其实很难评断出真正的胜家与输家,特别是在两人都各具其特色的情况下。 看着一边红着鼻头,眼泪含眼圈儿,一边努力写字的索玛兰,关允妃突然有些心疼这小姑娘。 于是,她握笔的姿势一改,变成了整只手握住,僵硬地在纸写了起来,这一局自然是输了,可是却让在场的观众默然无语。 这放水也太明显了。 特别是索玛兰,眼圈更红了,指着她就哭道:“你看不起人,我才不用你故意让呢。” 关允妃:“……” 之后两局,关允妃一胜一败,事实上成败已现。 但所有人,包括皇帝想要看看关允妃接下来的舞要怎么比。 可输得一踏糊涂的索玛兰却不干了:“她已经赢了,我不要比拉。” 说完,便掩面跑出了宴会厅。 兀术族长面色尴尬,但却依然难掩宠溺:“皇上恕罪,平时是我太娇惯她,让她如此没有礼数。” 此时的皇帝心情大好:“族长不必多礼,朕看族女性格倒是率真可爱,很是讨人喜欢,与朕的八皇子倒是十分相配。” 皇帝一句话,就把索玛兰的一生定下,这时在一旁的八皇子面色谦恭平静,一副荣辱不惊的样子,却让其他几个皇子暗暗红了眼。 特别是大皇子和二皇子。 兀术族虽然只是部落,但其背后所代表的战力与地位可不是朝庭一个手握兵权的的将军可比的。 这次倒是让老八平白占了这个便宜。 前不久,关允妃以医术名满京城,如今又以才艺技惊四座,即使是再看不起她,此时也不好意思说她不学无术了。 就连皇帝看她的脸,此时都顺眼了几分。 甚至还夸上了一句:“其实这丫头的牌面长得也不算丑,你把长公主的面上的疮都治好了,怎么不好好治治自己的脸呢?” 关允妃摸着脸,笑道:“只要我相公不嫌弃,这脸无所谓啦。” 众人感叹:这关允妃可真是爱惨了齐岳阳啊! 关允妃得了皇帝的赏,又得到了可以自由出入男学堂的口谕,心满意足地退出了宴会厅。 此时,众人看她的眼神不再单纯只是鄙夷,他们开始疑惑,开始探究,似乎想不明白一个平时连说起话来都颠三倒四的人,怎么突然有一天变得如此多才多艺? 难道威虎侯对这个女儿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厌恶,而是疼到了骨子里? 他们不知道的是,威虎侯此时已经吓得全身发抖了。 他清楚的知道云先生根本没有收关允妃为徒,开始时他还可以认为这医术真的只是府上身藏不露的老奴教她的。 可是这琴棋书画呢?他可没有给她找过任何老师,府上更没有会这些的下人,她怎么会的? 突然,他想起了前不久府上传出的闹鬼传闻,这些—— 这些可都是那个女人的强项,该不会是——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感觉连四周的空气都变得阴冷起来,他往旁边的人那里挪了挪,对方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还关切地问道:“侯爷可是冷了?” 他勉强笑着点头:“这里是有些冷了。” …… 关允妃来到齐岳阳面前,高兴地扯着他的衣袖:“相公,以后我可以随时去看你了。” 在人前,他并未表示太过热情,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这时皇帝朝着他这边看过来,他把脸别以了一边,眉毛微微皱起,似有几分不焦燥不耐烦,本应甩开她的手,但最终还是没忍心。 这时迟孟川走过来,他脸上挂着沉稳的笑容,但还是难掩激赏:“三小姐,你刚才弹的那首曲子叫什么?” 关允妃刚要回答,齐岳阳突然一脸不耐烦的推了她一下:“我头痛,不舒服,你帮我配点药。” 一听到她头痛不舒服,关允妃哪还管得了其他,赶紧跑了。 迟孟川只能望眼兴叹地看着她的背影,难掩一丝遗憾,直到感觉到齐岳阳略带敌意的目光,他才慌忙解释:“齐兄莫要误会,在下只是想要知道那曲名……” 齐岳阳冷淡地摇头:“我没误会。” 说完,他抬头,刚好看到就站在不远处的关玲丽,她正看着他这里,双眼竟充满了恐惧,看起来像是遇到了鬼。 迟孟川能感觉到齐岳阳的排斥,他抬头,看到齐岳阳正看他身后,便奇怪地往后看了一眼,可是他身后并没有什么。 再回头时,齐岳阳已经收起脸上刚才排斥的神情,挂上了淡淡的笑容:“若是迟兄有兴趣,我回去后可以代为向娘子问一问,明天告诉迟兄。” 他突然的态度转变让迟孟川有些意外,但还是很高兴:“那不有劳齐兄了。” 齐岳阳目光再次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哪里,举手之劳。” 说完,便告辞说身体不适,先回去了。 可是他回的方向却并不是刚刚关允妃离开的方向。 齐岳阳不远不近地跟在关玲丽身后,其实他还没想好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只是觉得她在看到迟孟川时的反应很耐人寻味。 迟孟川祖上说起来是陆国人,他的祖父更曾是陆国老将,但几十年前一场战役,其祖父被围绵牙道,朝廷援军迟迟未到,最后被生擒。 而当时传回陆国的消息却是迟将军降敌,陆国皇帝,也就是他的祖父一怒之下抓了陆迟家老小。 迟老将军得知后一怒之下偷回陆国,却只救回了自己的幼子,从那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回到陆国。 直到他被当做质子送来,他才知道,迟老将军虽然留在了金国,身上挂着将军的头衔,但却一次战场都没有上过。 而他的子孙也没有在金国官场担任一官半职,只有最近游历才回来的迟孟川,现在进了研武堂。 而迟家和大都的权贵多没有交集,迟孟川更是最近才回到大都,关玲丽是怎么认识他的?又为什么那么害怕?有机会还是要从迟孟川那里试探些口风啊。 前面的关玲丽突然停下了脚步,齐岳阳快速地隐藏到了旁边建筑的阴影里。 他看到关玲丽猫着腰悄悄地走近前面的一间房子,那里应该是研武堂的一间书库,但并不是公开开放的,学生要向夫子申请,才可以开放,平时那里有专人看守,但今天似乎没有人。 第115章 哪来的恐惧 书画的胜负其实很难评断出真正的胜家与输家,特别是在两人都各具其特色的情况下。 看着一边红着鼻头,眼泪含眼圈儿,一边努力写字的索玛兰,关允妃突然有些心疼这小姑娘。 于是,她握笔的姿势一改,变成了整只手握住,僵硬地在纸写了起来,这一局自然是输了,可是却让在场的观众默然无语。 这放水也太明显了。 特别是索玛兰,眼圈更红了,指着她就哭道:“你看不起人,我才不用你故意让呢。” 关允妃:“……” 之后两局,关允妃一胜一败,事实上成败已现。 但所有人,包括皇帝想要看看关允妃接下来的舞要怎么比。 可输得一踏糊涂的索玛兰却不干了:“她已经赢了,我不要比拉。” 说完,便掩面跑出了宴会厅。 兀术族长面色尴尬,但却依然难掩宠溺:“皇上恕罪,平时是我太娇惯她,让她如此没有礼数。” 此时的皇帝心情大好:“族长不必多礼,朕看族女性格倒是率真可爱,很是讨人喜欢,与朕的八皇子倒是十分相配。” 皇帝一句话,就把索玛兰的一生定下,这时在一旁的八皇子面色谦恭平静,一副荣辱不惊的样子,却让其他几个皇子暗暗红了眼。 特别是大皇子和二皇子。 兀术族虽然只是部落,但其背后所代表的战力与地位可不是朝庭一个手握兵权的的将军可比的。 这次倒是让老八平白占了这个便宜。 前不久,关允妃以医术名满京城,如今又以才艺技惊四座,即使是再看不起她,此时也不好意思说她不学无术了。 就连皇帝看她的脸,此时都顺眼了几分。 甚至还夸上了一句:“其实这丫头的牌面长得也不算丑,你把长公主的面上的疮都治好了,怎么不好好治治自己的脸呢?” 关允妃摸着脸,笑道:“只要我相公不嫌弃,这脸无所谓啦。” 众人感叹:这关允妃可真是爱惨了齐岳阳啊! 关允妃得了皇帝的赏,又得到了可以自由出入男学堂的口谕,心满意足地退出了宴会厅。 此时,众人看她的眼神不再单纯只是鄙夷,他们开始疑惑,开始探究,似乎想不明白一个平时连说起话来都颠三倒四的人,怎么突然有一天变得如此多才多艺? 难道威虎侯对这个女儿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厌恶,而是疼到了骨子里? 他们不知道的是,威虎侯此时已经吓得全身发抖了。 他清楚的知道云先生根本没有收关允妃为徒,开始时他还可以认为这医术真的只是府上身藏不露的老奴教她的。 可是这琴棋书画呢?他可没有给她找过任何老师,府上更没有会这些的下人,她怎么会的? 突然,他想起了前不久府上传出的闹鬼传闻,这些—— 这些可都是那个女人的强项,该不会是——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感觉连四周的空气都变得阴冷起来,他往旁边的人那里挪了挪,对方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还关切地问道:“侯爷可是冷了?” 他勉强笑着点头:“这里是有些冷了。” …… 关允妃来到齐岳阳面前,高兴地扯着他的衣袖:“相公,以后我可以随时去看你了。” 在人前,他并未表示太过热情,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这时皇帝朝着他这边看过来,他把脸别以了一边,眉毛微微皱起,似有几分不焦燥不耐烦,本应甩开她的手,但最终还是没忍心。 这时迟孟川走过来,他脸上挂着沉稳的笑容,但还是难掩激赏:“三小姐,你刚才弹的那首曲子叫什么?” 关允妃刚要回答,齐岳阳突然一脸不耐烦的推了她一下:“我头痛,不舒服,你帮我配点药。” 一听到她头痛不舒服,关允妃哪还管得了其他,赶紧跑了。 迟孟川只能望眼兴叹地看着她的背影,难掩一丝遗憾,直到感觉到齐岳阳略带敌意的目光,他才慌忙解释:“齐兄莫要误会,在下只是想要知道那曲名……” 齐岳阳冷淡地摇头:“我没误会。” 说完,他抬头,刚好看到就站在不远处的关玲丽,她正看着他这里,双眼竟充满了恐惧,看起来像是遇到了鬼。 迟孟川能感觉到齐岳阳的排斥,他抬头,看到齐岳阳正看他身后,便奇怪地往后看了一眼,可是他身后并没有什么。 再回头时,齐岳阳已经收起脸上刚才排斥的神情,挂上了淡淡的笑容:“若是迟兄有兴趣,我回去后可以代为向娘子问一问,明天告诉迟兄。” 他突然的态度转变让迟孟川有些意外,但还是很高兴:“那不有劳齐兄了。” 齐岳阳目光再次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哪里,举手之劳。” 说完,便告辞说身体不适,先回去了。 可是他回的方向却并不是刚刚关允妃离开的方向。 齐岳阳不远不近地跟在关玲丽身后,其实他还没想好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只是觉得她在看到迟孟川时的反应很耐人寻味。 迟孟川祖上说起来是陆国人,他的祖父更曾是陆国老将,但几十年前一场战役,其祖父被围绵牙道,朝廷援军迟迟未到,最后被生擒。 而当时传回陆国的消息却是迟将军降敌,陆国皇帝,也就是他的祖父一怒之下抓了陆迟家老小。 迟老将军得知后一怒之下偷回陆国,却只救回了自己的幼子,从那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回到陆国。 直到他被当做质子送来,他才知道,迟老将军虽然留在了金国,身上挂着将军的头衔,但却一次战场都没有上过。 而他的子孙也没有在金国官场担任一官半职,只有最近游历才回来的迟孟川,现在进了研武堂。 而迟家和大都的权贵多没有交集,迟孟川更是最近才回到大都,关玲丽是怎么认识他的?又为什么那么害怕?有机会还是要从迟孟川那里试探些口风啊。 前面的关玲丽突然停下了脚步,齐岳阳快速地隐藏到了旁边建筑的阴影里。 他看到关玲丽猫着腰悄悄地走近前面的一间房子,那里应该是研武堂的一间书库,但并不是公开开放的,学生要向夫子申请,才可以开放,平时那里有专人看守,但今天似乎没有人。 第116章 诡心思 在齐岳阳眼里,关玲丽应该是在屋外似乎听到了什么,她脸上先是露出震惊,跟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笑容慢慢变得阴毒。 在她转身离开的瞬间,齐岳阳看到她眼底闪过一抹恶毒的算计。 这一次,齐岳阳没有跟着她离开,而是慢慢地走近柴房,可就在他刚走出阴影时,柴房的门突然打开,里面走出一个人。 那人他认识,是卢太尉的长子卢峰,可是在卢峰身后出来的人,才是让他真正震惊的,为什么这个人会和卢峰在柴房这种地方面见? 他看着卢峰和那人拱手告别,两人虽然没说话,但看起来并不陌生,待卢峰走后,那人负手就要往回走。 刚巧这时有人从另一方向跑过人,那人脸色一肃,眼中戒备,可当看到来人时,目光又变得柔和。 “阿父,你跑哪里去了,我都找不到你。” 索玛兰来到兀术族长的身边,挽着他的手臂,脸上委屈巴啦:“阿父,我还是喜欢陆国那个皇子,一点不喜欢那个八皇子,他好自以为是,不止觉得自己风度翩翩,还自以为聪明盖世,一副他什么都看透的样子,好讨厌。” 兀术族长拍着女儿背安抚道:“放心,阿父不会让你留在这里的。” 说完,父女二人离开,齐岳阳这才从暗处走出来。 这兀族长与卢峰在谋划着什么?卢太尉知情吗?关玲丽刚才肯定听到了什么,她那抹算计的笑容是什么意思? 会和允儿有关吗? 齐岳阳整个人隐没在黑暗中,各条线在他脑中不断地穿插。 …… 宴会已经接近尾声,学子们都回到了各自的寝房,齐岳阳顺着人流也跟着往寝房去,却在门口时看到了关允妃。 “相公。”她朝着他招手,在一群男学子中,那张笑脸格外的惹眼明媚。 齐岳阳心情一松,走到了她面前,但因为四周有很多人在看他们,他并没有表现得太过热情。 “相公,你说你头疼,这是我给你配的药,你平时随餐服下,会缓解头痛的。” 关允妃说得很大声,就是让所有人都听到,最后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到时齐岳阳也不用时时假装中毒。 齐岳阳收到药瓶,淡淡地点头:“我知道了,我先回去。” 关允妃欢快地点头:“嗯,那我先走了。对了皇上今天赏了我一间大一点的屋子当丹房,相公有空来看我哦。” 看着她跑远的背影,齐岳阳的嘴角不自觉上扬:真想一直守护她这样的笑容,什么都不用知道,只要开开心心地活在最明亮的世界里就好。 “这三小姐对殿下真是一往情深,无微不知,果真羡煞旁人了。”身后传来四皇子刻薄的声音,齐岳阳脸上的笑容顿失。 转身,他看到四皇子和八皇子站在身后,拱手行礼:“二位皇子有礼。” 四皇子目光刻薄地上下打量他一番,然后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八皇子:“这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现在世人都知道殿下捡到了个宝,三小姐除了长相之外,简直就是才女的典范,就连八弟都将抱得美人归。” 今天晚上,所有的皇子都多少有些嫉妒八皇子,毕竟娶了兀术族女,就等于有了兀术的支持,甚至可能代皇帝把这个部落给收服了。 再加上兀术族女确实是娇俏可爱,又颇有才华,即使性格看起来刁蛮了点,但却是纯真没有心机,这样的女子娶回去,可比大都那些满腹心机的贵女要强。 果然,八皇子今天特别的高兴,对于四皇子酸溜溜的态度丝毫不以为意。 这时齐岳阳突然笑了:“四皇子这话说的不对,今天其实是有美人对你青眼有加,只是碍于礼数,不敢表明而已。” 四皇子果然感兴趣,虽然表面帮作平静地“哦”一声,但双眼却掩示不住好奇与得意。 齐岳阳:“刚刚五小姐找到娘子,想通过娘子让我打听一下四皇子在大都可有心仪的姑娘。五小姐容貌端丽,兰质蕙心,在大都那可是数一数二德财兼备的美人,四皇子说她这么做是因为什么?” 四皇子眉梢一挑,难掩得意地笑道:“姑娘家的心思,本宫怎么可能会知道。” 说完,背着手,转身离开,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这时八皇子一脸好奇地凑过来:“关玲丽真如此问了?” 齐岳阳淡淡地说:“是问了,但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明白,不过能博四皇子一笑,也没什么。” 突然,他话锋一转:“八皇子,如果现在有一个让您在皇上面立功的机会,但可能有一点点危险,您可愿意一试?” 八皇子眼睛一闪,向左右看看,轻声问道:“什么机会?” 齐岳阳:“在这里不方便,明日八皇子想办法让我出一趟研武堂,我们外面说。” 八皇子想了想,点头:“好,你等着。” 齐岳阳点头,目送着八皇子离开。 也是在这个时候,关允妃回到自己的寝房,准备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搬家,却没想到一回去,就看到卢仪站在她寝房的门口,正把关玲夏推倒在地。 “关玲夏,你以为有关允妃给你撑腰,就了不起了?说到底不管她会多少,永远都改变不了她是庶女的事实,你也一样,敢踩本小姐的鞋子?现在就给我把鞋子舔干净了。” 说着,就有两个女学子一左一右把关玲夏的两肩押住,逼着她跪下来。 关玲夏的性格软得像块糯米糕,身体更是弱不禁风,也不敢挣扎,只能哭着被人压着,眼看就要跪下。 关允妃突然出现,把两个女学子一手一个拎向卢仪,三人瞬间跌成了一团。 卢仪挣扎着跳了起来:“关允妃,你干嘛?” 关允妃:“我门口有垃圾,我丢垃圾啊,怎么了?” “你……”卢仪气得花容扭曲,挣扎着站起来,就要推关允妃。 这时关玲丽却恰好出现,她一手拦下了卢仪的手,状似围护自己的姐妹一般:“哎呀,卢小姐,你别跟我三姐一般见识,她脾气不好,嘴不会说话,并不是故意的。” 对于关玲丽,卢仪还是有几分忌惮的,她是威虎侯府嫡出女,又是如今帝宠正隆的月妃娘娘的亲妹妹,她不敢轻易得罪,只能顺着坡下来。 “看在五小姐的份上,今天放过你了。” 说着,就任关玲丽挽着转身离开,等在方廊下转弯时,关玲丽往后看了一眼,笑容深意满满,嘴上却对卢仪说:“卢小姐,前几日我姐姐送给我几匹红缎子,都是皇上赏下的,可我不适合红色,不像卢小姐能把红色穿得如此美艳绝伦,不如借花献佛,送给卢小姐。” 第116章 诡心思 在齐岳阳眼里,关玲丽应该是在屋外似乎听到了什么,她脸上先是露出震惊,跟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笑容慢慢变得阴毒。 在她转身离开的瞬间,齐岳阳看到她眼底闪过一抹恶毒的算计。 这一次,齐岳阳没有跟着她离开,而是慢慢地走近柴房,可就在他刚走出阴影时,柴房的门突然打开,里面走出一个人。 那人他认识,是卢太尉的长子卢峰,可是在卢峰身后出来的人,才是让他真正震惊的,为什么这个人会和卢峰在柴房这种地方面见? 他看着卢峰和那人拱手告别,两人虽然没说话,但看起来并不陌生,待卢峰走后,那人负手就要往回走。 刚巧这时有人从另一方向跑过人,那人脸色一肃,眼中戒备,可当看到来人时,目光又变得柔和。 “阿父,你跑哪里去了,我都找不到你。” 索玛兰来到兀术族长的身边,挽着他的手臂,脸上委屈巴啦:“阿父,我还是喜欢陆国那个皇子,一点不喜欢那个八皇子,他好自以为是,不止觉得自己风度翩翩,还自以为聪明盖世,一副他什么都看透的样子,好讨厌。” 兀术族长拍着女儿背安抚道:“放心,阿父不会让你留在这里的。” 说完,父女二人离开,齐岳阳这才从暗处走出来。 这兀族长与卢峰在谋划着什么?卢太尉知情吗?关玲丽刚才肯定听到了什么,她那抹算计的笑容是什么意思? 会和允儿有关吗? 齐岳阳整个人隐没在黑暗中,各条线在他脑中不断地穿插。 …… 宴会已经接近尾声,学子们都回到了各自的寝房,齐岳阳顺着人流也跟着往寝房去,却在门口时看到了关允妃。 “相公。”她朝着他招手,在一群男学子中,那张笑脸格外的惹眼明媚。 齐岳阳心情一松,走到了她面前,但因为四周有很多人在看他们,他并没有表现得太过热情。 “相公,你说你头疼,这是我给你配的药,你平时随餐服下,会缓解头痛的。” 关允妃说得很大声,就是让所有人都听到,最后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到时齐岳阳也不用时时假装中毒。 齐岳阳收到药瓶,淡淡地点头:“我知道了,我先回去。” 关允妃欢快地点头:“嗯,那我先走了。对了皇上今天赏了我一间大一点的屋子当丹房,相公有空来看我哦。” 看着她跑远的背影,齐岳阳的嘴角不自觉上扬:真想一直守护她这样的笑容,什么都不用知道,只要开开心心地活在最明亮的世界里就好。 “这三小姐对殿下真是一往情深,无微不知,果真羡煞旁人了。”身后传来四皇子刻薄的声音,齐岳阳脸上的笑容顿失。 转身,他看到四皇子和八皇子站在身后,拱手行礼:“二位皇子有礼。” 四皇子目光刻薄地上下打量他一番,然后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八皇子:“这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现在世人都知道殿下捡到了个宝,三小姐除了长相之外,简直就是才女的典范,就连八弟都将抱得美人归。” 今天晚上,所有的皇子都多少有些嫉妒八皇子,毕竟娶了兀术族女,就等于有了兀术的支持,甚至可能代皇帝把这个部落给收服了。 再加上兀术族女确实是娇俏可爱,又颇有才华,即使性格看起来刁蛮了点,但却是纯真没有心机,这样的女子娶回去,可比大都那些满腹心机的贵女要强。 果然,八皇子今天特别的高兴,对于四皇子酸溜溜的态度丝毫不以为意。 这时齐岳阳突然笑了:“四皇子这话说的不对,今天其实是有美人对你青眼有加,只是碍于礼数,不敢表明而已。” 四皇子果然感兴趣,虽然表面帮作平静地“哦”一声,但双眼却掩示不住好奇与得意。 齐岳阳:“刚刚五小姐找到娘子,想通过娘子让我打听一下四皇子在大都可有心仪的姑娘。五小姐容貌端丽,兰质蕙心,在大都那可是数一数二德财兼备的美人,四皇子说她这么做是因为什么?” 四皇子眉梢一挑,难掩得意地笑道:“姑娘家的心思,本宫怎么可能会知道。” 说完,背着手,转身离开,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这时八皇子一脸好奇地凑过来:“关玲丽真如此问了?” 齐岳阳淡淡地说:“是问了,但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明白,不过能博四皇子一笑,也没什么。” 突然,他话锋一转:“八皇子,如果现在有一个让您在皇上面立功的机会,但可能有一点点危险,您可愿意一试?” 八皇子眼睛一闪,向左右看看,轻声问道:“什么机会?” 齐岳阳:“在这里不方便,明日八皇子想办法让我出一趟研武堂,我们外面说。” 八皇子想了想,点头:“好,你等着。” 齐岳阳点头,目送着八皇子离开。 也是在这个时候,关允妃回到自己的寝房,准备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搬家,却没想到一回去,就看到卢仪站在她寝房的门口,正把关玲夏推倒在地。 “关玲夏,你以为有关允妃给你撑腰,就了不起了?说到底不管她会多少,永远都改变不了她是庶女的事实,你也一样,敢踩本小姐的鞋子?现在就给我把鞋子舔干净了。” 说着,就有两个女学子一左一右把关玲夏的两肩押住,逼着她跪下来。 关玲夏的性格软得像块糯米糕,身体更是弱不禁风,也不敢挣扎,只能哭着被人压着,眼看就要跪下。 关允妃突然出现,把两个女学子一手一个拎向卢仪,三人瞬间跌成了一团。 卢仪挣扎着跳了起来:“关允妃,你干嘛?” 关允妃:“我门口有垃圾,我丢垃圾啊,怎么了?” “你……”卢仪气得花容扭曲,挣扎着站起来,就要推关允妃。 这时关玲丽却恰好出现,她一手拦下了卢仪的手,状似围护自己的姐妹一般:“哎呀,卢小姐,你别跟我三姐一般见识,她脾气不好,嘴不会说话,并不是故意的。” 对于关玲丽,卢仪还是有几分忌惮的,她是威虎侯府嫡出女,又是如今帝宠正隆的月妃娘娘的亲妹妹,她不敢轻易得罪,只能顺着坡下来。 “看在五小姐的份上,今天放过你了。” 说着,就任关玲丽挽着转身离开,等在方廊下转弯时,关玲丽往后看了一眼,笑容深意满满,嘴上却对卢仪说:“卢小姐,前几日我姐姐送给我几匹红缎子,都是皇上赏下的,可我不适合红色,不像卢小姐能把红色穿得如此美艳绝伦,不如借花献佛,送给卢小姐。” 第117章 最狠毒的妹妹 卢仪和关玲丽姐妹情深的去了关玲丽的房间,关玲夏像个做错事的仆人,低着头站在一边:“三姐,对不起,我又给你惹麻烦了。” 关允妃抬头在她头顶轻轻弹了一下:“三姐不怕麻烦,就怕哪天三姐不在你真被这些咬人的毒蛇咬了,要是不想让三姐担心的话,就胆子大点,别怕她们,你同样是威虎侯的千金,没比他们差。” 关玲夏原本紧张的心情因为她的话慢慢放松:“我……我知道了,三姐。” 关允妃也清楚一时半会儿改变不了她的思维想法,摇了摇头,拉着人进屋了。 “对了,明天你就跟我搬到新住处,到时给我打个下手。” 原本关玲夏听说皇上赐给她单独的院子住,就莫名的害怕失落,她害怕自己一个人独自留在这里。 听了她的话,眼睛一亮:“我还可以和三姐一起住?” …… 关玲丽把一大片艳红色的缎子给卢仪拿了出来,卢仪果然心喜不已,最后干脆宿在了关玲丽的房间。 两个姑娘促膝夜谈,聊的更多的自然是哪家公子长得更好,更有文采。 关玲丽有意提到了卢仪的哥哥,先是一番夸赞,然后话锋突然一转:“对了,在回来的路上,我听到三姐和齐岳阳说看到你哥和兀术族长在一块儿,你哥哥什么时候和兀术族长认识的?” 卢仪愣了一下,疑惑地摇头:“我不知道啊?他们认识吗?” 关玲丽也故作疑惑地摇头:“我不知道,只是路过的时候听到我三姐说了一嘴,不过卢小姐,我还是提醒你一句,皇上地兀术还是多有忌惮,要是让皇上知道你家里与兀术族有私交的话,说不定皇上会疑心,你还是让你哥哥小心些。” 卢仪听完这话,深以为然:“说的是,明天我就告诉我父亲和哥哥。” 目的已经达到,关玲丽终于满意地弯起了嘴角。 杀人见血,她最讨厌了,这种借刀杀人,不染自己的手,才是聪明人的手段。 第二天一早,卢仪果然去找她的去找了她的哥哥,可回来的时候却是一脸惊惶,整个上午上课的时候都是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盯着关允妃,眼睛里既带着恨意,又莫名的惊惶。 可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 关玲丽趁着中午吃饭的时候问她怎么了,卢仪摇摇头,不说话。 “卢小姐,我们是好朋友,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如果我能帮得上的,一定帮忙。” 她说的情真意切,卢仪这时抬眼看她,满眼都是感动:“谢谢你,可是这件事,不是你我能帮得上忙的,我哥……我哥根本就不让我管,可是我……” 关玲丽握着她颤抖的双手:“仪儿,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们都是嫡出的女儿,家族的兴衰我们都有责任,我们的命运和家族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父亲和哥哥一说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时的那种心情,我很能理解。” 卢仪双眼发亮地看着她,似乎找到了相当强的共鸣感,关玲丽又加了一把火。 “可是他们不明白,我们也想为家族做点事。有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一定要我自己完成一件事,或者救下整个家族他们就能对我另眼相看了。” 卢仪愣住,轻轻重复她的话:“救下整个家族?” 关玲丽:“是啊,如果给我机会,我就会这样做,到时父亲和哥哥们不会因为我是女儿身,而看不起我了。” 卢仪的眼睛一亮:“你说的对,我们一样可以帮家族的。” 说完,她双手紧紧地握着关玲丽:“玲丽,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我和你三姐都需要你的帮助,我会帮谁?” 关玲丽反握:“我当然会是帮你,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她怎么能和你比。” 听到她的话,卢仪笑了起来:“嗯你说的对。” 关玲丽此时充满期待的问她:“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卢仪:“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能不能帮我弄一点关允妃的笔迹来?” 关玲丽有些意外,她本是想透过卢仪,让卢家对关允妃有杀人灭口的行为,刚才她不过是取悦卢仪,并不认为她能做什么。 但此时她好像要有所行动,她这是要做什么? 出于好奇,关玲丽答应了下来。 到了晚上,她亲自来到了关允妃刚搬来的那个院子。 院子不大,而且很旧,但在这里能有独立的一座院子自己住,只能是皇上的恩典了。 关玲丽是有些嫉妒的。 她来的时候,关玲夏正在帮关允妃收草药,见她来,嚅嚅地叫了一声五姐,便跑进屋叫关允妃了。 “三姐,今日你乔迁,我看过来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关玲丽笑着走到关允妃面前。 关允妃上下打量了她两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五妹客气了,我这里已经差不多了,就不劳五妹了。” 关玲丽却不听,不请自入地走进还开着门的个房间,里面是一间小小的书房,她眼睛一亮,正暗喜得来全不费工夫,就见有人从角房间的通古架后走了出来。 看到齐岳阳时,她一愣,随即赶紧盈盈福身:“原来齐公子也在。” 齐岳阳没说话,而是将视线落在她脸上一会儿,然后才笑道:“五小姐过来帮忙,有心了。” 见齐岳阳对自己的态度比平时对关允妃还要热络几分,关玲丽心中暗自得意。 “哪里,帮三姐的忙本就是应该的。”说着,她走到了书案前,状似无意地翻动着上面的几张上,写的都是些药方,但上面的字洒脱豪逸,看起来并不像关允妃的笔迹。 她在之前与族女的比试中虽然也写了书法,但大家都看得出来,她是故意输的。 但却也不能肯定,她的书法就一定很好,说不定就是因为书法是短板,所以她故意那么夸张地输掉。 只是她也好奇,那些琴棋书画她是从哪里学来的?明明家里没有给她请任何老师。 见关玲丽盯着书案上的药单发呆,齐岳阳慢慢地眯起了眼睛:“五小姐对医药有兴趣了?” 关玲丽赶紧移开目光,状似遗憾道:“我倒是想学,但想必三姐也没时间教我。” 她看到关允妃进门,故作亲密地叫了一声三姐:“要不三姐就给我开个美容养颜的方子,我见长公主的皮肤日渐娇嫩起来,这可都是三姐的功劳。” 第117章 最狠毒的妹妹 卢仪和关玲丽姐妹情深的去了关玲丽的房间,关玲夏像个做错事的仆人,低着头站在一边:“三姐,对不起,我又给你惹麻烦了。” 关允妃抬头在她头顶轻轻弹了一下:“三姐不怕麻烦,就怕哪天三姐不在你真被这些咬人的毒蛇咬了,要是不想让三姐担心的话,就胆子大点,别怕她们,你同样是威虎侯的千金,没比他们差。” 关玲夏原本紧张的心情因为她的话慢慢放松:“我……我知道了,三姐。” 关允妃也清楚一时半会儿改变不了她的思维想法,摇了摇头,拉着人进屋了。 “对了,明天你就跟我搬到新住处,到时给我打个下手。” 原本关玲夏听说皇上赐给她单独的院子住,就莫名的害怕失落,她害怕自己一个人独自留在这里。 听了她的话,眼睛一亮:“我还可以和三姐一起住?” …… 关玲丽把一大片艳红色的缎子给卢仪拿了出来,卢仪果然心喜不已,最后干脆宿在了关玲丽的房间。 两个姑娘促膝夜谈,聊的更多的自然是哪家公子长得更好,更有文采。 关玲丽有意提到了卢仪的哥哥,先是一番夸赞,然后话锋突然一转:“对了,在回来的路上,我听到三姐和齐岳阳说看到你哥和兀术族长在一块儿,你哥哥什么时候和兀术族长认识的?” 卢仪愣了一下,疑惑地摇头:“我不知道啊?他们认识吗?” 关玲丽也故作疑惑地摇头:“我不知道,只是路过的时候听到我三姐说了一嘴,不过卢小姐,我还是提醒你一句,皇上地兀术还是多有忌惮,要是让皇上知道你家里与兀术族有私交的话,说不定皇上会疑心,你还是让你哥哥小心些。” 卢仪听完这话,深以为然:“说的是,明天我就告诉我父亲和哥哥。” 目的已经达到,关玲丽终于满意地弯起了嘴角。 杀人见血,她最讨厌了,这种借刀杀人,不染自己的手,才是聪明人的手段。 第二天一早,卢仪果然去找她的去找了她的哥哥,可回来的时候却是一脸惊惶,整个上午上课的时候都是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盯着关允妃,眼睛里既带着恨意,又莫名的惊惶。 可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 关玲丽趁着中午吃饭的时候问她怎么了,卢仪摇摇头,不说话。 “卢小姐,我们是好朋友,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如果我能帮得上的,一定帮忙。” 她说的情真意切,卢仪这时抬眼看她,满眼都是感动:“谢谢你,可是这件事,不是你我能帮得上忙的,我哥……我哥根本就不让我管,可是我……” 关玲丽握着她颤抖的双手:“仪儿,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们都是嫡出的女儿,家族的兴衰我们都有责任,我们的命运和家族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父亲和哥哥一说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时的那种心情,我很能理解。” 卢仪双眼发亮地看着她,似乎找到了相当强的共鸣感,关玲丽又加了一把火。 “可是他们不明白,我们也想为家族做点事。有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一定要我自己完成一件事,或者救下整个家族他们就能对我另眼相看了。” 卢仪愣住,轻轻重复她的话:“救下整个家族?” 关玲丽:“是啊,如果给我机会,我就会这样做,到时父亲和哥哥们不会因为我是女儿身,而看不起我了。” 卢仪的眼睛一亮:“你说的对,我们一样可以帮家族的。” 说完,她双手紧紧地握着关玲丽:“玲丽,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我和你三姐都需要你的帮助,我会帮谁?” 关玲丽反握:“我当然会是帮你,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她怎么能和你比。” 听到她的话,卢仪笑了起来:“嗯你说的对。” 关玲丽此时充满期待的问她:“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卢仪:“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能不能帮我弄一点关允妃的笔迹来?” 关玲丽有些意外,她本是想透过卢仪,让卢家对关允妃有杀人灭口的行为,刚才她不过是取悦卢仪,并不认为她能做什么。 但此时她好像要有所行动,她这是要做什么? 出于好奇,关玲丽答应了下来。 到了晚上,她亲自来到了关允妃刚搬来的那个院子。 院子不大,而且很旧,但在这里能有独立的一座院子自己住,只能是皇上的恩典了。 关玲丽是有些嫉妒的。 她来的时候,关玲夏正在帮关允妃收草药,见她来,嚅嚅地叫了一声五姐,便跑进屋叫关允妃了。 “三姐,今日你乔迁,我看过来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关玲丽笑着走到关允妃面前。 关允妃上下打量了她两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五妹客气了,我这里已经差不多了,就不劳五妹了。” 关玲丽却不听,不请自入地走进还开着门的个房间,里面是一间小小的书房,她眼睛一亮,正暗喜得来全不费工夫,就见有人从角房间的通古架后走了出来。 看到齐岳阳时,她一愣,随即赶紧盈盈福身:“原来齐公子也在。” 齐岳阳没说话,而是将视线落在她脸上一会儿,然后才笑道:“五小姐过来帮忙,有心了。” 见齐岳阳对自己的态度比平时对关允妃还要热络几分,关玲丽心中暗自得意。 “哪里,帮三姐的忙本就是应该的。”说着,她走到了书案前,状似无意地翻动着上面的几张上,写的都是些药方,但上面的字洒脱豪逸,看起来并不像关允妃的笔迹。 她在之前与族女的比试中虽然也写了书法,但大家都看得出来,她是故意输的。 但却也不能肯定,她的书法就一定很好,说不定就是因为书法是短板,所以她故意那么夸张地输掉。 只是她也好奇,那些琴棋书画她是从哪里学来的?明明家里没有给她请任何老师。 见关玲丽盯着书案上的药单发呆,齐岳阳慢慢地眯起了眼睛:“五小姐对医药有兴趣了?” 关玲丽赶紧移开目光,状似遗憾道:“我倒是想学,但想必三姐也没时间教我。” 她看到关允妃进门,故作亲密地叫了一声三姐:“要不三姐就给我开个美容养颜的方子,我见长公主的皮肤日渐娇嫩起来,这可都是三姐的功劳。” 第118章 疯狂心动 关允妃上下打量着她,心里盘算着关玲丽今天来的目的。 “五妹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个?”她问。 关玲丽眼睛闪了一下,赶紧笑道:“正是这个原因,三姐,我们是亲姐妹,这样的好东西,你总不会跟我藏着?” 关允妃冲她咧嘴一笑,莫名地有些阴森:“当然,我们是亲姐妹,我当然不能对亲妹妹吝啬了。” 虽然在极力掩示,但此时关玲丽的惊喜的眼神还是让关允妃有了戒备,她盯着她审视,直到看到关玲丽紧张地不断眨巴眼睛,才蓦地露出笑容。 “五妹想要,三姐自然不会不给,你等等,我写给你。” 说着,她绕到书案后面,拿起笔来要写,关玲丽的眼睛突然惊现一抹喜光,明明是那么亮的光,却让人感觉她双眼里随时都有一只毒蛇爬出来。 齐岳阳突然按住了关允妃的手,关玲丽的眼睛立马停在了他的手上,仿佛恨不得现在就拿把刀子把那只手剁掉。 齐岳阳似毫无所觉,他亲自从桌上抽出一纸笺,放到关允妃面前,轻轻对她说:“听说娘子在兀术族女比试书法的时候,那字让人不忍直视,这是特地写给五小姐的,娘子可要用自己的笔迹,好好写。” “自己的笔迹”他咬得格外清晰有力,关允妃抬眸,撞入他漆黑的眼睛,灵魂突然颤了颤,轻轻地点头:“我明白的,相公。” 关玲丽此时急得血液都快沸腾了,虽然她还不清楚卢仪要干什么,但她可以肯定,只要拿到关允妃的字迹,她的计划肯定可以成功大半。 关允妃挥笔写了一个药方,交给关玲丽,只见她眉开眼笑地接过,那珍而重之的样子,关允妃差点产生一种她一字千金的错觉。 待关玲丽一走关允妃关上了书房的门,谨慎地问齐岳阳:“相公,你知道关玲要做什么吗?为什么不让我用自己的笔迹?” 齐岳阳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好,但现在他也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证明关玲丽想要置她于死地,那样反而让她更加紧张。 至于卢峰的事,他不想她牵扯进来,但隐约间,他感觉关玲丽可能是要将她扯进这个漩涡。 “我现在没有什么证据,但关玲丽她最近一直在针对你,如果这次你不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竟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最后下场除了会被皇帝责罚外,很大的可能还会遭到威虎侯更加残忍的惩罚,而这很要能是关玲丽一步步诱导族女造成的。” 说到这,他问她:“你可是知道了她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关允妃若有所思地摇头,突然间脑海中想到了一件事,猛地抬头,双眼晶亮地看着齐岳阳:“我不知道她的秘密,可是我知道她姐姐的秘密啊。” 齐岳阳大脑轰地一声,一个画面在脑海中闪过,在当时关玲丽发现了卢峰与兀术族长的秘密见面后,还有一个人从那里走过。 而那天晚上那人在皇宫里的态度也颇为耐人寻味,原本他以为那人只是和大多朝中官员一样,只是讨厌他,想折辱他,可是当时允儿说那个宫女会醒来时,他的反应很有意思。 再结合回到侯府,允儿告诉他的那个秘密—— 当时,他本想是想将这个秘密放到以后再利用,但明显是有人迫不及待想要灭口了。 但是—— 还是不对。 “这件事可大可小,月妃她敢直接告诉关玲丽吗?就算是亲姐妹,这要命的事,她也不敢轻易说出来?” 关允妃想了想,深以为然:“那关玲丽这是要干嘛?以前我和她交集就不多,哪里知道她什么秘密。” 齐岳阳看着她正收拾着桌上散着的药单的手,突然说道:“这件事我会去查,总之你小心关玲丽就是。” 说着,他突然压住了她的手,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划了一圈,一阵酥麻感让关允妃全身抖了一下,莫名地看着他:“相公?” 齐岳阳笑了:“你要好好保护自己,千万不能出事,我不能时时陪在你的身边,对身边的人你要随时戒备,你心地善良,又不拘小节,但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相信,明白吗?” 手上的酥麻感蔓延全身,关允妃觉得自己像是中了某种毒一样,一动也动不了,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看着他的手指慢慢地从她的手背爬到她的手腕,再由手腕上移到手臂,最后慢慢地移到她的后颈,轻轻地揉捏起来。 那时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捏住死穴的老虎,纵有千般力量,也使不出了。 “我见过你的书法,这我倒是清楚的请,但却从未见过你下棋,弹琴,画画,娘子,你瞒是我好苦啊。” 他慢慢走近,在她耳边轻喃,温热的气息钻进耳中,像是一种定身符咒似的,让关允妃整个人都僵直在了那里。 “我……我不是有意……”完了,天道之子是不是以为我有意欺骗他了?是不是要对她失去信任了? 一想到这,她紧张得嘴巴开始打结,却听到他在耳边轻笑了起来,胸腔的震鸣传达到耳底,就像是由他的心底传达而来似的。 关允妃感觉息的心跳在疯狂撒野,如止水一般的心一下子被丢进来了一块大石头,一波波的荡起水花,激得水纹混乱,她自己则被这陌生的感觉给弄懵了,茫然地张着嘴巴,想解释,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乖,别紧张,我只是想要告诉你,这样很好,不要把自己的底牌一次都掀开,这样才会活得更久。” 他退开,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唇滑过她的脸颊,吓得她整个人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跳了起来。 由于轻功太好,竟然一下子跳到了桌子上,站在上面,一脸惊惶地盯着他暧昧的笑容:“你,你,你刚才……” “嗯?刚才怎么了吗?”齐岳阳无辜地笑了起来,看着她樱红的人颊,冰冷的胸口仿佛被点了一把火。 他迅速地收回目光,知道自己不能再看了。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把院门锁好,晚上尽量不要出去,有人敲门也不要管。” 说完,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关允妃盯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刚刚的心跳慢慢又恢复了正常,慌乱的眼渐渐平静,可平静中又带着一缕失落。 走得这么急,刚才的事果然只是意外? 可是,为什么要离她那么近地说话呢? 第118章 疯狂心动 关允妃上下打量着她,心里盘算着关玲丽今天来的目的。 “五妹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个?”她问。 关玲丽眼睛闪了一下,赶紧笑道:“正是这个原因,三姐,我们是亲姐妹,这样的好东西,你总不会跟我藏着?” 关允妃冲她咧嘴一笑,莫名地有些阴森:“当然,我们是亲姐妹,我当然不能对亲妹妹吝啬了。” 虽然在极力掩示,但此时关玲丽的惊喜的眼神还是让关允妃有了戒备,她盯着她审视,直到看到关玲丽紧张地不断眨巴眼睛,才蓦地露出笑容。 “五妹想要,三姐自然不会不给,你等等,我写给你。” 说着,她绕到书案后面,拿起笔来要写,关玲丽的眼睛突然惊现一抹喜光,明明是那么亮的光,却让人感觉她双眼里随时都有一只毒蛇爬出来。 齐岳阳突然按住了关允妃的手,关玲丽的眼睛立马停在了他的手上,仿佛恨不得现在就拿把刀子把那只手剁掉。 齐岳阳似毫无所觉,他亲自从桌上抽出一纸笺,放到关允妃面前,轻轻对她说:“听说娘子在兀术族女比试书法的时候,那字让人不忍直视,这是特地写给五小姐的,娘子可要用自己的笔迹,好好写。” “自己的笔迹”他咬得格外清晰有力,关允妃抬眸,撞入他漆黑的眼睛,灵魂突然颤了颤,轻轻地点头:“我明白的,相公。” 关玲丽此时急得血液都快沸腾了,虽然她还不清楚卢仪要干什么,但她可以肯定,只要拿到关允妃的字迹,她的计划肯定可以成功大半。 关允妃挥笔写了一个药方,交给关玲丽,只见她眉开眼笑地接过,那珍而重之的样子,关允妃差点产生一种她一字千金的错觉。 待关玲丽一走关允妃关上了书房的门,谨慎地问齐岳阳:“相公,你知道关玲要做什么吗?为什么不让我用自己的笔迹?” 齐岳阳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好,但现在他也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证明关玲丽想要置她于死地,那样反而让她更加紧张。 至于卢峰的事,他不想她牵扯进来,但隐约间,他感觉关玲丽可能是要将她扯进这个漩涡。 “我现在没有什么证据,但关玲丽她最近一直在针对你,如果这次你不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竟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最后下场除了会被皇帝责罚外,很大的可能还会遭到威虎侯更加残忍的惩罚,而这很要能是关玲丽一步步诱导族女造成的。” 说到这,他问她:“你可是知道了她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关允妃若有所思地摇头,突然间脑海中想到了一件事,猛地抬头,双眼晶亮地看着齐岳阳:“我不知道她的秘密,可是我知道她姐姐的秘密啊。” 齐岳阳大脑轰地一声,一个画面在脑海中闪过,在当时关玲丽发现了卢峰与兀术族长的秘密见面后,还有一个人从那里走过。 而那天晚上那人在皇宫里的态度也颇为耐人寻味,原本他以为那人只是和大多朝中官员一样,只是讨厌他,想折辱他,可是当时允儿说那个宫女会醒来时,他的反应很有意思。 再结合回到侯府,允儿告诉他的那个秘密—— 当时,他本想是想将这个秘密放到以后再利用,但明显是有人迫不及待想要灭口了。 但是—— 还是不对。 “这件事可大可小,月妃她敢直接告诉关玲丽吗?就算是亲姐妹,这要命的事,她也不敢轻易说出来?” 关允妃想了想,深以为然:“那关玲丽这是要干嘛?以前我和她交集就不多,哪里知道她什么秘密。” 齐岳阳看着她正收拾着桌上散着的药单的手,突然说道:“这件事我会去查,总之你小心关玲丽就是。” 说着,他突然压住了她的手,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划了一圈,一阵酥麻感让关允妃全身抖了一下,莫名地看着他:“相公?” 齐岳阳笑了:“你要好好保护自己,千万不能出事,我不能时时陪在你的身边,对身边的人你要随时戒备,你心地善良,又不拘小节,但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相信,明白吗?” 手上的酥麻感蔓延全身,关允妃觉得自己像是中了某种毒一样,一动也动不了,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看着他的手指慢慢地从她的手背爬到她的手腕,再由手腕上移到手臂,最后慢慢地移到她的后颈,轻轻地揉捏起来。 那时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捏住死穴的老虎,纵有千般力量,也使不出了。 “我见过你的书法,这我倒是清楚的请,但却从未见过你下棋,弹琴,画画,娘子,你瞒是我好苦啊。” 他慢慢走近,在她耳边轻喃,温热的气息钻进耳中,像是一种定身符咒似的,让关允妃整个人都僵直在了那里。 “我……我不是有意……”完了,天道之子是不是以为我有意欺骗他了?是不是要对她失去信任了? 一想到这,她紧张得嘴巴开始打结,却听到他在耳边轻笑了起来,胸腔的震鸣传达到耳底,就像是由他的心底传达而来似的。 关允妃感觉息的心跳在疯狂撒野,如止水一般的心一下子被丢进来了一块大石头,一波波的荡起水花,激得水纹混乱,她自己则被这陌生的感觉给弄懵了,茫然地张着嘴巴,想解释,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乖,别紧张,我只是想要告诉你,这样很好,不要把自己的底牌一次都掀开,这样才会活得更久。” 他退开,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唇滑过她的脸颊,吓得她整个人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跳了起来。 由于轻功太好,竟然一下子跳到了桌子上,站在上面,一脸惊惶地盯着他暧昧的笑容:“你,你,你刚才……” “嗯?刚才怎么了吗?”齐岳阳无辜地笑了起来,看着她樱红的人颊,冰冷的胸口仿佛被点了一把火。 他迅速地收回目光,知道自己不能再看了。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把院门锁好,晚上尽量不要出去,有人敲门也不要管。” 说完,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关允妃盯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刚刚的心跳慢慢又恢复了正常,慌乱的眼渐渐平静,可平静中又带着一缕失落。 走得这么急,刚才的事果然只是意外? 可是,为什么要离她那么近地说话呢? 第119章 火中姐妹 齐岳阳离开没多久,关允妃便回了卧室,里面关玲夏已经睡着,她悄声绕过她的床铺躺到了床上。 可是即使躺下了,她还是睡不着,耳朵里好像还有齐岳阳刚才留下的余温,脸颊那凉柔的触感也还在,甚至他离开时那仓皇的背她都印在了脑海里。 心里面莫名的涌着酸啊甜啊的滋味儿。 就这么翻来覆去,直到深夜,她才迷迷糊糊睡着。 可她睡着没多久后,屋内的空气突然变格外的热,一股呛鼻的烟味从四面八方涌进鼻腔,迫得她不得不睁开眼睛。 关允妃抓着被子坐了起来,不知何时屋子里面已经被烟雾充斥,她赶紧跳下床,去叫关玲夏。 “夏儿,快醒醒,着火了。”她一边叫着关玲夏,一边把衣服撕了两块,放到晚上还没来得及倒掉的水盆里。 拧干后,一只捂在自己的鼻下,一只捂在关玲夏的鼻子下面。 可是关玲夏在睡梦中已经被呛晕,怎么叫不醒。 没办法,关允妃将人背起来,准备冲出屋子。 冬天天干气燥,这个房子年头已久,木门木窗一遇到大火,几乎瞬间燃着。 此时整个屋子都形成了一个大火炉,碰哪哪热。 关允妃的手刚碰到门,只听“咔嚓”一声,早就被大火烧得已经酥掉的木头朝着她这边散倒了过来。 她吓得赶紧后退,就在这时,屋顶房梁终于经不过大火的侵蚀,轰然倒塌—— …… 齐岳阳从回到寝房就一直坐卧不安,与他同房的学子是一位外地普通人家以优异成绩考进研武堂的,还没有彻底被大都人的风气影响,对他倒有几分欣赏,两人相处还算愉快。 对方见他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便和他聊了起来:“齐兄,今日你家夫人画的那副梦生百事,真让人震撼,听闻皇上都拿着赏了好一会儿,开始说要留在研武堂的大文库中,后来竟然又突然说算了,要带回皇宫,可见对这副画有多看重,不知在下可否借着近水楼台之便,向你家夫人求副画?” 齐岳阳给人的印象永远都是温润有礼的,当即便笑道:“承蒙文兄谬赞,如果文兄不嫌弃,自然是可以的。” 文学子立即高兴道:“求之不得,哪里嫌弃,先在这里谢齐兄了。” 齐岳阵在床上转了个身,突然问:“娘子比试之后,我便与娘子离开了,皇上夸我家娘子了?还说了什么吗?” 文学子以为他是想听皇帝夸自家娘子的话,便如实地把皇帝的话说了一遍。 当时皇帝说的是—— “人不可貌相,可见威虎侯你平日对这个女儿有多疏忽,此等才女只因容貌,就被你如此地糟蹋姻缘,着实可惜。” 齐岳阳:“……”这是觉得把允儿嫁给他,让他占了便宜? 那也没办法,货已到手,概不退还。 “呵,我的确是捡了个大便宜。”他笑道,然后问:“那后来兀术族长又说了什么?可因为我娘子赢了族女而有所不悦?” 文学子道:“那倒没有,那族长后来出去方便了一会儿便回来了,与皇上提了提胭脂山的事,听他的意思是想借这次联姻,让皇上反胭脂山划给他们部落。” 胭脂山是金国与兀术族部落的分界,这么多年来,两边各占一半,分歧不断,要这座山实质上对于金国的意义并不大,毕竟那座山物产并不丰富,连树木都长得歪瓜劣枣。 但兀术族长却在自己的女儿换这意义不大的半座山,合适吗? “那皇上怎么说的?” “皇上没有立即答应,不过卢太尉似乎很支持这个方法,宴会散了之后,我偶然间听到卢太尉对皇上说,半座没有用的山,换兀术的投诚,而且还有一位貌美如花的族女嫁过来,怎么都是不亏的。” 听到这话,齐岳阳黑暗中的眼睛慢慢地亮了起来,他想他现在找到了在卢峰与兀术族长走在一块的原因了。 “对了,皇上正式赐婚八皇子与族女了吗?” 文学子:“那倒没有。” 两人的谈话到这里便停了下来,黑暗中,齐岳阳慢慢坐了起来,披上了衣服,穿上了鞋:“我去方便一下,麻烦文兄给我留下灯。” 出了寝房,冷空气扑面而来,齐岳阳的大脑也跟着清醒了不少。 之前兀术族长就说了,不会让女儿留在这里,也就是说他并不是诚心来联姻的,他的目的很可能就是胭脂山。 可是胭脂山的价值在哪里?在大金已经有地位超然的卢太尉和兀术族长勾结到一起,又为了什么? 他是应该放任这件事发展下去,还是利用这件事往金国的权力中心再更近一步? 他抬头,望上空中的冷月,权衡利弊。 就在这时,突然看到左手边的方向有一股浓烟正冲天而上。 那个方向是—— 恐惧从脚底冲上头顶,身形如同一只苍鹰,猛然冲向半空,眨眼间消失在了去往浓烟方向的屋顶。 …… 浓烟充斥在鼻腔里,四周热得如同在烈火炼狱,关允妃挣扎着往前爬了几下,在屋顶塌下来的瞬间,她把关玲夏压到了身下,为她挡去了塌下来的火势秘烟尘。 而她自己却因为慢了一小步,左边身体被塌下来的屋梁砸到,要不是她反应快可能半边身体也已经被砸烂了。 关玲夏在关允妃的身下慢慢地挣扎出来,看到她半边动弹不得的身体,以及肩膀上的血迹,瞬间吓得小脸煞白。 “三姐……呜……三姐,你不要死,呜呜……”三姐是为了救她,才被屋梁砸到,要不是她刚刚醒来动了一下,三姐一定可以躲开。 从小到大,没有人对她好,就连母亲也只当她是在侯府立足的工具,只有三姐真的对她好,处处帮着她,难道现在唯一对她好的人也要死了吗? 恐怕让关玲夏的身体一直发抖,胆小怕事的她,不知所觉地在一片浓烟大火中哭泣。 关允妃被她哭得无语:“你三姐还没死呢,快点扶我起来,再不走,就真走不了了。” 关玲夏这才猛然醒来,手忙脚乱地去扶她,这时屋顶一块屋瓦落下来,吓得关玲夏身体一颤,明明自己吓得全身都在发抖,却闭着眼睛,扑到了关允妃的身上。 关允妃:“……”虽然有点感动,但我有点上不来气了。 第119章 火中姐妹 齐岳阳离开没多久,关允妃便回了卧室,里面关玲夏已经睡着,她悄声绕过她的床铺躺到了床上。 可是即使躺下了,她还是睡不着,耳朵里好像还有齐岳阳刚才留下的余温,脸颊那凉柔的触感也还在,甚至他离开时那仓皇的背她都印在了脑海里。 心里面莫名的涌着酸啊甜啊的滋味儿。 就这么翻来覆去,直到深夜,她才迷迷糊糊睡着。 可她睡着没多久后,屋内的空气突然变格外的热,一股呛鼻的烟味从四面八方涌进鼻腔,迫得她不得不睁开眼睛。 关允妃抓着被子坐了起来,不知何时屋子里面已经被烟雾充斥,她赶紧跳下床,去叫关玲夏。 “夏儿,快醒醒,着火了。”她一边叫着关玲夏,一边把衣服撕了两块,放到晚上还没来得及倒掉的水盆里。 拧干后,一只捂在自己的鼻下,一只捂在关玲夏的鼻子下面。 可是关玲夏在睡梦中已经被呛晕,怎么叫不醒。 没办法,关允妃将人背起来,准备冲出屋子。 冬天天干气燥,这个房子年头已久,木门木窗一遇到大火,几乎瞬间燃着。 此时整个屋子都形成了一个大火炉,碰哪哪热。 关允妃的手刚碰到门,只听“咔嚓”一声,早就被大火烧得已经酥掉的木头朝着她这边散倒了过来。 她吓得赶紧后退,就在这时,屋顶房梁终于经不过大火的侵蚀,轰然倒塌—— …… 齐岳阳从回到寝房就一直坐卧不安,与他同房的学子是一位外地普通人家以优异成绩考进研武堂的,还没有彻底被大都人的风气影响,对他倒有几分欣赏,两人相处还算愉快。 对方见他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便和他聊了起来:“齐兄,今日你家夫人画的那副梦生百事,真让人震撼,听闻皇上都拿着赏了好一会儿,开始说要留在研武堂的大文库中,后来竟然又突然说算了,要带回皇宫,可见对这副画有多看重,不知在下可否借着近水楼台之便,向你家夫人求副画?” 齐岳阳给人的印象永远都是温润有礼的,当即便笑道:“承蒙文兄谬赞,如果文兄不嫌弃,自然是可以的。” 文学子立即高兴道:“求之不得,哪里嫌弃,先在这里谢齐兄了。” 齐岳阵在床上转了个身,突然问:“娘子比试之后,我便与娘子离开了,皇上夸我家娘子了?还说了什么吗?” 文学子以为他是想听皇帝夸自家娘子的话,便如实地把皇帝的话说了一遍。 当时皇帝说的是—— “人不可貌相,可见威虎侯你平日对这个女儿有多疏忽,此等才女只因容貌,就被你如此地糟蹋姻缘,着实可惜。” 齐岳阳:“……”这是觉得把允儿嫁给他,让他占了便宜? 那也没办法,货已到手,概不退还。 “呵,我的确是捡了个大便宜。”他笑道,然后问:“那后来兀术族长又说了什么?可因为我娘子赢了族女而有所不悦?” 文学子道:“那倒没有,那族长后来出去方便了一会儿便回来了,与皇上提了提胭脂山的事,听他的意思是想借这次联姻,让皇上反胭脂山划给他们部落。” 胭脂山是金国与兀术族部落的分界,这么多年来,两边各占一半,分歧不断,要这座山实质上对于金国的意义并不大,毕竟那座山物产并不丰富,连树木都长得歪瓜劣枣。 但兀术族长却在自己的女儿换这意义不大的半座山,合适吗? “那皇上怎么说的?” “皇上没有立即答应,不过卢太尉似乎很支持这个方法,宴会散了之后,我偶然间听到卢太尉对皇上说,半座没有用的山,换兀术的投诚,而且还有一位貌美如花的族女嫁过来,怎么都是不亏的。” 听到这话,齐岳阳黑暗中的眼睛慢慢地亮了起来,他想他现在找到了在卢峰与兀术族长走在一块的原因了。 “对了,皇上正式赐婚八皇子与族女了吗?” 文学子:“那倒没有。” 两人的谈话到这里便停了下来,黑暗中,齐岳阳慢慢坐了起来,披上了衣服,穿上了鞋:“我去方便一下,麻烦文兄给我留下灯。” 出了寝房,冷空气扑面而来,齐岳阳的大脑也跟着清醒了不少。 之前兀术族长就说了,不会让女儿留在这里,也就是说他并不是诚心来联姻的,他的目的很可能就是胭脂山。 可是胭脂山的价值在哪里?在大金已经有地位超然的卢太尉和兀术族长勾结到一起,又为了什么? 他是应该放任这件事发展下去,还是利用这件事往金国的权力中心再更近一步? 他抬头,望上空中的冷月,权衡利弊。 就在这时,突然看到左手边的方向有一股浓烟正冲天而上。 那个方向是—— 恐惧从脚底冲上头顶,身形如同一只苍鹰,猛然冲向半空,眨眼间消失在了去往浓烟方向的屋顶。 …… 浓烟充斥在鼻腔里,四周热得如同在烈火炼狱,关允妃挣扎着往前爬了几下,在屋顶塌下来的瞬间,她把关玲夏压到了身下,为她挡去了塌下来的火势秘烟尘。 而她自己却因为慢了一小步,左边身体被塌下来的屋梁砸到,要不是她反应快可能半边身体也已经被砸烂了。 关玲夏在关允妃的身下慢慢地挣扎出来,看到她半边动弹不得的身体,以及肩膀上的血迹,瞬间吓得小脸煞白。 “三姐……呜……三姐,你不要死,呜呜……”三姐是为了救她,才被屋梁砸到,要不是她刚刚醒来动了一下,三姐一定可以躲开。 从小到大,没有人对她好,就连母亲也只当她是在侯府立足的工具,只有三姐真的对她好,处处帮着她,难道现在唯一对她好的人也要死了吗? 恐怕让关玲夏的身体一直发抖,胆小怕事的她,不知所觉地在一片浓烟大火中哭泣。 关允妃被她哭得无语:“你三姐还没死呢,快点扶我起来,再不走,就真走不了了。” 关玲夏这才猛然醒来,手忙脚乱地去扶她,这时屋顶一块屋瓦落下来,吓得关玲夏身体一颤,明明自己吓得全身都在发抖,却闭着眼睛,扑到了关允妃的身上。 关允妃:“……”虽然有点感动,但我有点上不来气了。 第120章 火中不舍 “六妹,别压了,快走,往左边……咳咳……”火势越来越大,屋里几乎已经满是浓烟,再不走,她们就算不被烧死,也会被呛死的。 关玲夏吓得不知所措,一脸惊惶茫然:“往……往哪走?” 这屋子其实不大,想要冲出去也不难,关允妃宁可被烧毁一点点皮肤,也不想在这里被活他呛死。 “我的床铺那边还没有着火,你去把我的被子拿来,把那盆水倒被子上来,盖在我们背上,我们冲出去。” 关玲夏点点慌慌张张地冲向床铺,就在她抱起被子时,关允妃遗憾往屋顶看了一眼,原本她是打算带着关玲夏从屋顶冲出去,现在却因为受伤,身体根本无法使力了。 要是以前她充满灵体的身体,这一点伤根本不算什么。 可就这一眼,差点吓是她灵魂出窍,在屋顶竟然有一把弓弩正对准着关玲夏的后背,她大叫一声:“夏儿,快躲开!” 与叫声一起的,还有她单手撑地飞扑过去的身体。 在飞扑挡住关玲夏的那一瞬间,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可能躲不过一箭,她重生而来的生命很可能在此时再次歇止。 但就和当初渡劫失败,她宁愿身毁道,神魂不保,也要护山下百姓安危一样,这是她的选择。 只是,那时她道心稳厚,神魂一片空明,来者来,逝者逝,生死之于她来说没有差别。 可此时,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遗憾。 可是遗憾什么? 在箭矢没入后心的瞬间,她突然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那个声音在叫她的名字—— “允儿……” 可是那声音越飘越远,越来越模糊,最后她只是在一片迷雾当中,看到了一双通红的眼睛。 那双眼睛她说不出的熟悉,特别是那里的痛苦与执念交织,明明那么的强势,可怎么莫名的让人心疼了起来呢? …… 齐岳阳赶到的时候大火几乎已经把小院包围,四周有不少人围过来,研武堂的杂役们提着木桶一桶一桶地去泼水灭火,可是火势太大,这样一桶一桶地提来根本就不顶事儿。 最后,他们干脆也放弃了,反正这个小院是独立的,等烧尽了,火自然就灭了,根本没有要去理会今天住进去的那个人。 甚至还有人调笑:“哎,你们说这是不是老天爷看关允妃不顺眼,直接收了她啊?” 齐岳阳在黑暗中朝着那人看了一眼,无声地拿起一桶没用的水,往身上一淋,纵身冲入火场。 这时他听一外面有人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今晚她到底给皇上挣了脸面,只是这么大火谁敢进去啊,就是齐岳阳来了,他也不敢进的,估计巴不得她被烧死,哈哈。” “哎,你们话不能这么说,万一人家殿下和人家三小且伉俪情深呢。” “哈哈,你们这些人太坏了,要是他真和关允妃伉俪情深,那可就再也离不开我们大金了,到时只能永远当大金的狗,他又不傻。” 透过大火,齐岳阳将这些话听入耳中,他面无表情地以湿布捂住嘴,冲进了已经看不到门窗的屋子。 原本冰冷的水在他身上变成了热的,可他的心和身体却在看到从上方没入她一心的箭时,顿时凉到透底。 “允儿……” 他拼了命地冲过去,可她却在他面前缓缓滑倒,要不是关玲夏哆哆嗦嗦地扶住,她已经倒在了旁边的还烧着的一只椅子上。 “不许哭,抓紧我的腰。”齐岳阳紧是地抱住关允妃满是鲜血的身体,冷冷地对在一旁一直哭的关玲夏说道。 他亲眼看到,她的允儿就是为了救这人没用的女人才中箭,以她的身手根本就是可以离开这里的,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这一刻,他差点一脚踹开关玲夏,任她在这里自生自灭。 可一想到这是他的允儿拼保下来的人,要是让她死了,他的允儿岂不是白受伤? 这才强压下了杀意。 关玲夏被他冰冷的语气和眼神吓得瑟缩了一下,不敢再有半句疑惑,绕到他身后,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 齐岳阳把关允妃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把自己还湿着的外袍整个盖到了她的身上,纵身一跃,直接跃出屋顶。 就在他的身体将要跃出火海之时,突然一块滚热的屋瓦掉落,正好朝着关允妃头顶砸来,他吓了一跳,来不及细想,抱着人身体猛然一斜,以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块烧和滚烫的瓦片。 被他带在腰下的关玲夏吓得惊叫了一声,不敢置信地抬头,那块瓦片还粘在他的背上,她隐约间闻到了肉焦了的味道,那是—— 她震惊地抬头看齐岳阳,原本这个三姐夫在她眼里是那种很冷酷的,但同时却又贵气优雅的人,可此时她眼前的人仿佛是一团烈火,仿佛要把四周的火都要吞噬了一般。 从下面的角度,她只能看到他僵成一条直线下颌,她感觉他的上半身正在颤抖,是因为很疼? “三姐,你先救三姐,我……我没事。”她也好怕死,可是这个时候,她不能自私,三姐为了救她才变在这样的。 “闭嘴,抓紧。”齐岳阳咬牙道,他没那么伟大的救人心思,只是允儿拼命救的人要是被他丢下了,她醒来肯定会怪他。 忍着后背的剧痛,齐岳阳再提一口,直到屋顶。 可是上面的屋梁几乎没有踏脚之处,他抱着一个人,腰上还带着一个人,这口气根本无法这样坚持多久。 就在这时,他只感觉腰上的力量一轻,他以为是关玲夏掉了下去,却听到有人在旁边说了一然:“齐兄,左前方。” 来人的声音熟悉,没有半分敌意,他也顾不得看对方是谁顺着对方的指引,直接跳了过去。 那里有一半根还没塌下的屋梁,他的脚轻轻在上面借力,这时那人又说道:“右前。” 这一次,他看清了来人,是迟孟川。 虽然不解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此时也无暇多想,抱紧怀中的人,跟着迟孟川冲出火场。 迟孟川落到实地上的时候,关玲夏已经吓得快晕了,齐岳阳并没有放下关允妃,转身就要带她去看大夫。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人说话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回事?怎么还惊动了八皇子,你们愣着干嘛?快灭火啊。” 齐岳阳的动作一顿。 八皇子来了? 第120章 火中不舍 “六妹,别压了,快走,往左边……咳咳……”火势越来越大,屋里几乎已经满是浓烟,再不走,她们就算不被烧死,也会被呛死的。 关玲夏吓得不知所措,一脸惊惶茫然:“往……往哪走?” 这屋子其实不大,想要冲出去也不难,关允妃宁可被烧毁一点点皮肤,也不想在这里被活他呛死。 “我的床铺那边还没有着火,你去把我的被子拿来,把那盆水倒被子上来,盖在我们背上,我们冲出去。” 关玲夏点点慌慌张张地冲向床铺,就在她抱起被子时,关允妃遗憾往屋顶看了一眼,原本她是打算带着关玲夏从屋顶冲出去,现在却因为受伤,身体根本无法使力了。 要是以前她充满灵体的身体,这一点伤根本不算什么。 可就这一眼,差点吓是她灵魂出窍,在屋顶竟然有一把弓弩正对准着关玲夏的后背,她大叫一声:“夏儿,快躲开!” 与叫声一起的,还有她单手撑地飞扑过去的身体。 在飞扑挡住关玲夏的那一瞬间,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可能躲不过一箭,她重生而来的生命很可能在此时再次歇止。 但就和当初渡劫失败,她宁愿身毁道,神魂不保,也要护山下百姓安危一样,这是她的选择。 只是,那时她道心稳厚,神魂一片空明,来者来,逝者逝,生死之于她来说没有差别。 可此时,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遗憾。 可是遗憾什么? 在箭矢没入后心的瞬间,她突然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那个声音在叫她的名字—— “允儿……” 可是那声音越飘越远,越来越模糊,最后她只是在一片迷雾当中,看到了一双通红的眼睛。 那双眼睛她说不出的熟悉,特别是那里的痛苦与执念交织,明明那么的强势,可怎么莫名的让人心疼了起来呢? …… 齐岳阳赶到的时候大火几乎已经把小院包围,四周有不少人围过来,研武堂的杂役们提着木桶一桶一桶地去泼水灭火,可是火势太大,这样一桶一桶地提来根本就不顶事儿。 最后,他们干脆也放弃了,反正这个小院是独立的,等烧尽了,火自然就灭了,根本没有要去理会今天住进去的那个人。 甚至还有人调笑:“哎,你们说这是不是老天爷看关允妃不顺眼,直接收了她啊?” 齐岳阳在黑暗中朝着那人看了一眼,无声地拿起一桶没用的水,往身上一淋,纵身冲入火场。 这时他听一外面有人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今晚她到底给皇上挣了脸面,只是这么大火谁敢进去啊,就是齐岳阳来了,他也不敢进的,估计巴不得她被烧死,哈哈。” “哎,你们话不能这么说,万一人家殿下和人家三小且伉俪情深呢。” “哈哈,你们这些人太坏了,要是他真和关允妃伉俪情深,那可就再也离不开我们大金了,到时只能永远当大金的狗,他又不傻。” 透过大火,齐岳阳将这些话听入耳中,他面无表情地以湿布捂住嘴,冲进了已经看不到门窗的屋子。 原本冰冷的水在他身上变成了热的,可他的心和身体却在看到从上方没入她一心的箭时,顿时凉到透底。 “允儿……” 他拼了命地冲过去,可她却在他面前缓缓滑倒,要不是关玲夏哆哆嗦嗦地扶住,她已经倒在了旁边的还烧着的一只椅子上。 “不许哭,抓紧我的腰。”齐岳阳紧是地抱住关允妃满是鲜血的身体,冷冷地对在一旁一直哭的关玲夏说道。 他亲眼看到,她的允儿就是为了救这人没用的女人才中箭,以她的身手根本就是可以离开这里的,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这一刻,他差点一脚踹开关玲夏,任她在这里自生自灭。 可一想到这是他的允儿拼保下来的人,要是让她死了,他的允儿岂不是白受伤? 这才强压下了杀意。 关玲夏被他冰冷的语气和眼神吓得瑟缩了一下,不敢再有半句疑惑,绕到他身后,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 齐岳阳把关允妃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把自己还湿着的外袍整个盖到了她的身上,纵身一跃,直接跃出屋顶。 就在他的身体将要跃出火海之时,突然一块滚热的屋瓦掉落,正好朝着关允妃头顶砸来,他吓了一跳,来不及细想,抱着人身体猛然一斜,以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块烧和滚烫的瓦片。 被他带在腰下的关玲夏吓得惊叫了一声,不敢置信地抬头,那块瓦片还粘在他的背上,她隐约间闻到了肉焦了的味道,那是—— 她震惊地抬头看齐岳阳,原本这个三姐夫在她眼里是那种很冷酷的,但同时却又贵气优雅的人,可此时她眼前的人仿佛是一团烈火,仿佛要把四周的火都要吞噬了一般。 从下面的角度,她只能看到他僵成一条直线下颌,她感觉他的上半身正在颤抖,是因为很疼? “三姐,你先救三姐,我……我没事。”她也好怕死,可是这个时候,她不能自私,三姐为了救她才变在这样的。 “闭嘴,抓紧。”齐岳阳咬牙道,他没那么伟大的救人心思,只是允儿拼命救的人要是被他丢下了,她醒来肯定会怪他。 忍着后背的剧痛,齐岳阳再提一口,直到屋顶。 可是上面的屋梁几乎没有踏脚之处,他抱着一个人,腰上还带着一个人,这口气根本无法这样坚持多久。 就在这时,他只感觉腰上的力量一轻,他以为是关玲夏掉了下去,却听到有人在旁边说了一然:“齐兄,左前方。” 来人的声音熟悉,没有半分敌意,他也顾不得看对方是谁顺着对方的指引,直接跳了过去。 那里有一半根还没塌下的屋梁,他的脚轻轻在上面借力,这时那人又说道:“右前。” 这一次,他看清了来人,是迟孟川。 虽然不解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此时也无暇多想,抱紧怀中的人,跟着迟孟川冲出火场。 迟孟川落到实地上的时候,关玲夏已经吓得快晕了,齐岳阳并没有放下关允妃,转身就要带她去看大夫。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人说话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回事?怎么还惊动了八皇子,你们愣着干嘛?快灭火啊。” 齐岳阳的动作一顿。 八皇子来了? 第121章 愿为你而死却不能正大光明 回想起刚才听到的话,他的动作一顿转身看向迟孟川,最后目光落在刚刚站稳的关玲夏身上。 “快带你三姐去看大夫,然后……”他又看向迟孟川:“迟兄,麻烦代我保密,今天晚上我来到这里,除了我们三人,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被皇帝以允儿绑在金国他倒不怕,可是让八皇子知道他拼死救下允儿,故计重施,到时允儿就真的危险了。 迟孟川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郑重地点点头:“齐兄放心。” 齐岳阳点点头,迟家是降臣,虽被金帝厚待,但在大都一直游离于权力之外,就算是为了家族,他也不会来淌这浑水,还算可信。 当他看向关玲夏时,吓得一直没停止过颤抖的她此时竟然用力地点头:“三姐夫,我也不会说的。” 虽然她也不明白原因,但是连累三姐,最没用的她,至少还能保守秘密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齐岳阳不再犹豫,把关允妃轻轻地交到了迟孟川手中。 他的动作小心而谨慎,甚至带着一股不舍,明明只是暂时地分开,可他却有种自己把她推到了别人怀中的不舍。 而这一切都要归罪于自己的无能。 终于,在有人过来的最后一刻,齐岳阳把关允妃交到了迟孟川的手中。 他隐没黑暗中时,他听到有人喊道:“迟公子?你冲入火场救人了?这太冒险了!” 接下来是迟孟川的声音:“先别管这么多,快找大夫过来,有人受伤了。” …… 背后的烫伤如业火般烧灼着他的皮肤,但他并没有着急去处理,反而无声地朝着女寝房的方向急驰而去。 今天这场大火烧得太突然,也太诡异,那座院子,这么多年都没有因为冬天天干物燥而烧起来,怎么允儿搬进来第一天就烧着了? 想到最近关玲丽的所做所为,他怀疑可能是与她有关,虽然这当中有诸多疑点,但他还是决定先去看看。 女寝房这边也受到了影响,但由于寝房嬷嬷的严格管理,女学子们都各自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来。 齐岳阳在每间屋子屋顶都停留了一会儿,最后终于找到了关玲丽的房间。 此时她正与同寝的女子说话。 “刚才我无意间听到着火的地方是你三姐新搬的那个院子,她可真够倒霉的,听说火烧得可大了。” 这时关玲丽开口,语气中事实在几分敷衍的担忧:“最近天气干燥,许久没下雪,我三姐平时又爱捣鼓她那只丹炉,哎呀,真是太担心她了。” 女学子哼笑了一声:“那也是她自作自受,而且你担心也没用,嬷嬷都不让我们出去。” 齐岳阳思绪一顿,没错。 女寝房这边要比男寝记管得严格多了,一到了晚上根本不允许有人进出,在这里的千金小姐们,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寝房的院子吗? 突然,旁边的屋子有人开门出来了。 他趴下来,头慢慢地探出屋檐,就看到关玲丽旁边的一间屋子有人猫着腰走了出来。 今天晚上半月,月不明,但却也不暗,那人转过身,侧脸正好就对着齐岳阳,他一眼认出那是卢仪。 她大半夜鬼鬼祟祟出来干什么?寝房嬷嬷不是不让出来吗? 齐岳阳如此黑暗中的鹰隼一般,盯着下面的猎物,只见她踮着脚尖儿,朝着四合院子的东南角走去。 那里—— 是茅房? 站在屋顶的齐岳阳有丝尴尬,可随即他就冷静下来。 只是去茅房何必如此小心翼翼?而且这时,他注意到她手中还拿着两张纸。 其中一张他认出来了,那露出的书笺的一角有一朵正在缓缓绽放的圣洁白莲,那是他画的,晚上的时候关玲丽来要药方,他就多留了个心眼,当时只是出于多疑的本能。 但此时却足以证明,有时候多疑并不是坏事。 允儿写给关玲丽的药方,为什么会在卢仪的手中? 答案不言而喻! 那么关玲丽为什么要把这个交给卢仪? 他一边思考着,一边跟着卢仪为到了女寝房的茅房。 这里住的都是贵女,茅房盖的自然不会太差,他这一次没有紧跟,而是选择在茅房旁边的屋顶静待。 就在这时,关玲丽竟然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的目标明确,也是茅房,她看起来倒不像是卢仪那么小心翼翼,仿佛就只是半夜起来去方便而已。 只是当她走到卢仪房门口的时候,却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分明是知道卢仪并不在房间。 果然,关玲丽来到了茅房,甚至故意加重了脚步,还不等她进去,卢仪就匆忙出来了。 “卢小姐?”关玲丽故作惊讶地看着卢仪。 卢仪把自己有些乱的头发抚了抚:“啊,我发现关允妃她的字根本就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好,而她现在估计已经烧死了,我也不想学死人的字,就来处理一下。” 关玲丽故作难过的:“你说的我理解,可是三姐她……也很可怜了……” 卢仪丝毫没有在关玲丽面前掩示对其姐姐的厌恶:“有什么可可怜的,长了双眼睛只会乱看,张了双嘴只会乱说,这人活着也是没用。” 关玲丽故作疑惑:“卢小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卢仪眉毛一竖:“你问我什么意思?不是你告诉我,她看到……” 说到一半,她突然闭上了嘴,小心地看了关玲丽一眼,后者倒像是没听懂她要说什么,无辜地眨眨眼睛:“卢小姐,你说什么?” 卢仪摆摆手:“没什么,天儿怪冷的,你快些方便完回房。” 说完她便急匆匆地走了。 屋顶的齐岳阳此时感觉自己的后背又痛又痒,可是卢仪刚才说到到一半的话让他如醍醐灌顶,今天晚上放火的凶手是谁几乎瞬间就在脑海有了猜测。 卢仪想必想问是问了卢峰什么。 可是如果要算起最终造成这场火灾的原凶,恐怕还得是—— 关玲丽目送着卢仪回了房间,嘴角勾起不屑且狠毒的笑:“哼!蠢货。” 说着,她推门进了茅房。 卢仪进去的时候拿着两张纸,出来的时候手中什么都没有,她很可能是想要到茅房把那两张纸全部丢掉。 毕竟研武堂刚刚发生火灾,如果她在房间里烧东西,难免让人起疑,最好的丢弃地点就是茅房,毕竟没有哪个贵族千金都去翻茅房的草纸篓,就算是下人也不会。 那么关玲丽紧跟着他出来的目的多半是卢仪刚刚丢掉的东西。 第121章 愿为你而死却不能正大光明 回想起刚才听到的话,他的动作一顿转身看向迟孟川,最后目光落在刚刚站稳的关玲夏身上。 “快带你三姐去看大夫,然后……”他又看向迟孟川:“迟兄,麻烦代我保密,今天晚上我来到这里,除了我们三人,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被皇帝以允儿绑在金国他倒不怕,可是让八皇子知道他拼死救下允儿,故计重施,到时允儿就真的危险了。 迟孟川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郑重地点点头:“齐兄放心。” 齐岳阳点点头,迟家是降臣,虽被金帝厚待,但在大都一直游离于权力之外,就算是为了家族,他也不会来淌这浑水,还算可信。 当他看向关玲夏时,吓得一直没停止过颤抖的她此时竟然用力地点头:“三姐夫,我也不会说的。” 虽然她也不明白原因,但是连累三姐,最没用的她,至少还能保守秘密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齐岳阳不再犹豫,把关允妃轻轻地交到了迟孟川手中。 他的动作小心而谨慎,甚至带着一股不舍,明明只是暂时地分开,可他却有种自己把她推到了别人怀中的不舍。 而这一切都要归罪于自己的无能。 终于,在有人过来的最后一刻,齐岳阳把关允妃交到了迟孟川的手中。 他隐没黑暗中时,他听到有人喊道:“迟公子?你冲入火场救人了?这太冒险了!” 接下来是迟孟川的声音:“先别管这么多,快找大夫过来,有人受伤了。” …… 背后的烫伤如业火般烧灼着他的皮肤,但他并没有着急去处理,反而无声地朝着女寝房的方向急驰而去。 今天这场大火烧得太突然,也太诡异,那座院子,这么多年都没有因为冬天天干物燥而烧起来,怎么允儿搬进来第一天就烧着了? 想到最近关玲丽的所做所为,他怀疑可能是与她有关,虽然这当中有诸多疑点,但他还是决定先去看看。 女寝房这边也受到了影响,但由于寝房嬷嬷的严格管理,女学子们都各自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来。 齐岳阳在每间屋子屋顶都停留了一会儿,最后终于找到了关玲丽的房间。 此时她正与同寝的女子说话。 “刚才我无意间听到着火的地方是你三姐新搬的那个院子,她可真够倒霉的,听说火烧得可大了。” 这时关玲丽开口,语气中事实在几分敷衍的担忧:“最近天气干燥,许久没下雪,我三姐平时又爱捣鼓她那只丹炉,哎呀,真是太担心她了。” 女学子哼笑了一声:“那也是她自作自受,而且你担心也没用,嬷嬷都不让我们出去。” 齐岳阳思绪一顿,没错。 女寝房这边要比男寝记管得严格多了,一到了晚上根本不允许有人进出,在这里的千金小姐们,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寝房的院子吗? 突然,旁边的屋子有人开门出来了。 他趴下来,头慢慢地探出屋檐,就看到关玲丽旁边的一间屋子有人猫着腰走了出来。 今天晚上半月,月不明,但却也不暗,那人转过身,侧脸正好就对着齐岳阳,他一眼认出那是卢仪。 她大半夜鬼鬼祟祟出来干什么?寝房嬷嬷不是不让出来吗? 齐岳阳如此黑暗中的鹰隼一般,盯着下面的猎物,只见她踮着脚尖儿,朝着四合院子的东南角走去。 那里—— 是茅房? 站在屋顶的齐岳阳有丝尴尬,可随即他就冷静下来。 只是去茅房何必如此小心翼翼?而且这时,他注意到她手中还拿着两张纸。 其中一张他认出来了,那露出的书笺的一角有一朵正在缓缓绽放的圣洁白莲,那是他画的,晚上的时候关玲丽来要药方,他就多留了个心眼,当时只是出于多疑的本能。 但此时却足以证明,有时候多疑并不是坏事。 允儿写给关玲丽的药方,为什么会在卢仪的手中? 答案不言而喻! 那么关玲丽为什么要把这个交给卢仪? 他一边思考着,一边跟着卢仪为到了女寝房的茅房。 这里住的都是贵女,茅房盖的自然不会太差,他这一次没有紧跟,而是选择在茅房旁边的屋顶静待。 就在这时,关玲丽竟然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的目标明确,也是茅房,她看起来倒不像是卢仪那么小心翼翼,仿佛就只是半夜起来去方便而已。 只是当她走到卢仪房门口的时候,却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分明是知道卢仪并不在房间。 果然,关玲丽来到了茅房,甚至故意加重了脚步,还不等她进去,卢仪就匆忙出来了。 “卢小姐?”关玲丽故作惊讶地看着卢仪。 卢仪把自己有些乱的头发抚了抚:“啊,我发现关允妃她的字根本就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好,而她现在估计已经烧死了,我也不想学死人的字,就来处理一下。” 关玲丽故作难过的:“你说的我理解,可是三姐她……也很可怜了……” 卢仪丝毫没有在关玲丽面前掩示对其姐姐的厌恶:“有什么可可怜的,长了双眼睛只会乱看,张了双嘴只会乱说,这人活着也是没用。” 关玲丽故作疑惑:“卢小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卢仪眉毛一竖:“你问我什么意思?不是你告诉我,她看到……” 说到一半,她突然闭上了嘴,小心地看了关玲丽一眼,后者倒像是没听懂她要说什么,无辜地眨眨眼睛:“卢小姐,你说什么?” 卢仪摆摆手:“没什么,天儿怪冷的,你快些方便完回房。” 说完她便急匆匆地走了。 屋顶的齐岳阳此时感觉自己的后背又痛又痒,可是卢仪刚才说到到一半的话让他如醍醐灌顶,今天晚上放火的凶手是谁几乎瞬间就在脑海有了猜测。 卢仪想必想问是问了卢峰什么。 可是如果要算起最终造成这场火灾的原凶,恐怕还得是—— 关玲丽目送着卢仪回了房间,嘴角勾起不屑且狠毒的笑:“哼!蠢货。” 说着,她推门进了茅房。 卢仪进去的时候拿着两张纸,出来的时候手中什么都没有,她很可能是想要到茅房把那两张纸全部丢掉。 毕竟研武堂刚刚发生火灾,如果她在房间里烧东西,难免让人起疑,最好的丢弃地点就是茅房,毕竟没有哪个贵族千金都去翻茅房的草纸篓,就算是下人也不会。 那么关玲丽紧跟着他出来的目的多半是卢仪刚刚丢掉的东西。 第122章 来看过我吗 关玲丽捏着鼻子站在茅房里,眼睛盯着草纸篓,说不出的恶心排斥。 她闭着眼睛做了几次心理建设,才慢慢地伸出手,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她吓了一跳,两指夹起最上面的一团纸,顾不得脏污,藏进怀中便走了出来。 一出来,就看到寝房的嬷嬷走过来,她朝着嬷嬷行礼,嬷嬷左右看看问她:“刚才我听到有动静,五小姐有看到什么人吗?” 关玲丽故作镇定地摇头:“嬷嬷,刚才我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可能是风大,或才是野猫,白天的时候我们就看到这里有两只野猫。” 嬷嬷点头,说:“嗯,可能,不过我得再巡视一番,你快些回去休息,别冻坏了。” 关玲丽嘴角咧了咧,似有不情愿,但还是很快调整过来:“是,我知道了,嬷嬷。” 最后只能万般不愿的情况下,在嬷嬷的眼皮子底下回了房间。 齐岳阳去而复返,又蛰伏在了刚才的地方,待嬷嬷一走,他便钻地了茅房里,里面点着一盏灯笼,光线还可以,他一眼就看到纸篓最面上那团不同于其他草纸的纸质,直接伸手拿起,无声地消失在了女寝房院子。 那位嬷嬷绕了一大圈,也没找到人影,更没看到野猫,她在房间分明听到的是人的脚步声嘛,还以为有人要偷着跑出去呢。 而回到房间的关玲丽,忍着恶心,把拿回来的那张纸看了一下,发现竟然是关允妃开的那张药单,一气之下,就要撕碎。 突然间,她的动作一顿,盯着这上面的字迹笑了起来:“做事总要万无一失,万一她走运没死,这张纸还可以用得上嘛。” …… 关玲丽怎么也没想到,她的这个万一,居然这么快就成真了。 关允妃没死。 这个消息在第二天上午就传遍了整个研武堂。 大家在课休的时间聊关允妃如何如何的命大,又聊起迟孟川如何如何地英勇救人,一夕之间,迟孟川成为了女子班大部分女学子们的梦中英雄,都想象着自己成为英雄怀中的美人。 至于关允妃如何,反而是没人关心。 很快大都府尹便来查起火的原因,毕竟研武堂起火不是小事,在这里的学子大部人可都是权贵。 一上午时间,他们就有了结果。 原因竟然是关允妃自己没有灭掉丹炉的火,所以才引起的火灾。 这个原因让关玲夏一个胆小的姑娘都忍不住反驳:“他们胡说作道,今天我们刚搬进来,三姐连丹炉都没有架好,根本没点过火,而且如果是所谓天干物燥起火,那三姐后背的那只弩箭是怎么回事?” 一向胆如小鼠的姑娘,此时因为气愤连说话的声音都大了几倍,水样的眼睛也多了几痕波纹。 关允妃趴在床上,倒是比她淡然几分:“第一次看到夏生气,倒是比平时生动几分,更美了。” 关玲夏被她说得脸一红,随即就更气:“三姐,你就这样算了?你差点被烧死,他们就这样随便下个结论,现在大家都骂你活该,简直太气人了。” 关允妃两手一番:“哎呀,我的背有点痒,夏儿快来帮我挠一挠。” 关玲夏的愤怒一下子被分散,立刻紧张地过来帮她看伤口,这时关允妃趁机问道:“夏儿,昨天就只有迟公子一人救了我们?” 关玲夏的动作一顿,小手紧张地哆嗦了一下,然后才点头:“嗯,就迟公子一人。” 关允妃仿佛很失望地叹口气:“到现在相公都没有来看我,你说他是不是希望我直接死掉比较好?” 正在轻轻给她挠痒的手顿了一会儿,才说:“三姐夫他应该是有事走不开,他很快不会来看你的,他……他很关心你,真的,我能看出来。” “对了,三姐,早上的时候五姐过来看过你。”关玲夏怕好再继续往下问,赶紧转移话题。 “当时迟公子在,我见五姐一看到迟公子好像很害怕,本来说是要看看你的伤势,结果连你的屋子都没进就走了,迟公子多么一个温和的人啊,五姐怎么还怕他啊?” 关允妃愣了一下,也有些奇观,但并未往心里去,可关玲夏见她又要开口,赶紧打断他。 “对了,我还听人说昨天族女找五姐大闹了一场,还说五姐是故意让她丢人的,都没告诉她你那么厉害。” 一直在想着自己晕倒前叫着自己的名字的人是不是齐岳阳的关允妃,此时精神终于被分开了一部分。 “你亲耳听到的?” 关玲夏摇头:“不过应该是八九不离十,很多人听到的,大家都这么说呢。” 关允妃抿了抿发干的嘴唇,若有所思地盯着枕头的花纹。 …… 齐岳阳发烧了,八皇子来的时候他正在喝药,正准备下床行礼的时候,被八皇子拦了下来。 “这都来大都两年了,怎么还没办法适应这里的环境呢,你这身体得多锻炼呐。” 八皇子看着他通红的脸颊,本想打听他同寝的学子昨天晚上他有没有出去,但看这情况,应该是出不了门了。 “八皇子说的是。”齐岳阳气虚道。 “对了,你娘子的事,你听说了?不过去看看?可差点烧死呢。”八皇子状似关切地问他,但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 齐岳阳把垂了半瞬的眼,然后淡淡地说道:“不是没死吗?” 八皇子哈哈一笑:“这话要是让关允妃听到,估计她得跟你大闹一场,不过你倒也不必对她如此,本宫见她虽是长得丑,但也颇有几分文采,画的那副画父皇可是相当喜欢了。” 齐岳阳:“如果是八皇子心疼自己的表妹,我倒是可以给八皇子几分薄面,往后待她好一些。” 八皇子一副同是男人我是解有神情拍了拍他:“倒也不必如此。” “八皇子,之前在下让你查的事情可有结果?”宴会当天晚上,他最后并没有机会离开研武堂,只能在八皇子离开之前留给他一张字条。 八皇子点头,却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问:“你为什么对迟家突然感兴趣?” 齐岳阳不屑地嗤笑一声:“如果八皇子不信我,大可以不告诉我。” 说完,便闭上了眼睛,他不敢趴在床上,以免让人怀疑,可是这样躺上,让他背后的伤更加的痛,额头上的虚汗,始终没有退去。 八皇子哈哈一笑:“本宫这不就是随便问问嘛,怎么还急了呢。” 第122章 来看过我吗 关玲丽捏着鼻子站在茅房里,眼睛盯着草纸篓,说不出的恶心排斥。 她闭着眼睛做了几次心理建设,才慢慢地伸出手,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她吓了一跳,两指夹起最上面的一团纸,顾不得脏污,藏进怀中便走了出来。 一出来,就看到寝房的嬷嬷走过来,她朝着嬷嬷行礼,嬷嬷左右看看问她:“刚才我听到有动静,五小姐有看到什么人吗?” 关玲丽故作镇定地摇头:“嬷嬷,刚才我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可能是风大,或才是野猫,白天的时候我们就看到这里有两只野猫。” 嬷嬷点头,说:“嗯,可能,不过我得再巡视一番,你快些回去休息,别冻坏了。” 关玲丽嘴角咧了咧,似有不情愿,但还是很快调整过来:“是,我知道了,嬷嬷。” 最后只能万般不愿的情况下,在嬷嬷的眼皮子底下回了房间。 齐岳阳去而复返,又蛰伏在了刚才的地方,待嬷嬷一走,他便钻地了茅房里,里面点着一盏灯笼,光线还可以,他一眼就看到纸篓最面上那团不同于其他草纸的纸质,直接伸手拿起,无声地消失在了女寝房院子。 那位嬷嬷绕了一大圈,也没找到人影,更没看到野猫,她在房间分明听到的是人的脚步声嘛,还以为有人要偷着跑出去呢。 而回到房间的关玲丽,忍着恶心,把拿回来的那张纸看了一下,发现竟然是关允妃开的那张药单,一气之下,就要撕碎。 突然间,她的动作一顿,盯着这上面的字迹笑了起来:“做事总要万无一失,万一她走运没死,这张纸还可以用得上嘛。” …… 关玲丽怎么也没想到,她的这个万一,居然这么快就成真了。 关允妃没死。 这个消息在第二天上午就传遍了整个研武堂。 大家在课休的时间聊关允妃如何如何的命大,又聊起迟孟川如何如何地英勇救人,一夕之间,迟孟川成为了女子班大部分女学子们的梦中英雄,都想象着自己成为英雄怀中的美人。 至于关允妃如何,反而是没人关心。 很快大都府尹便来查起火的原因,毕竟研武堂起火不是小事,在这里的学子大部人可都是权贵。 一上午时间,他们就有了结果。 原因竟然是关允妃自己没有灭掉丹炉的火,所以才引起的火灾。 这个原因让关玲夏一个胆小的姑娘都忍不住反驳:“他们胡说作道,今天我们刚搬进来,三姐连丹炉都没有架好,根本没点过火,而且如果是所谓天干物燥起火,那三姐后背的那只弩箭是怎么回事?” 一向胆如小鼠的姑娘,此时因为气愤连说话的声音都大了几倍,水样的眼睛也多了几痕波纹。 关允妃趴在床上,倒是比她淡然几分:“第一次看到夏生气,倒是比平时生动几分,更美了。” 关玲夏被她说得脸一红,随即就更气:“三姐,你就这样算了?你差点被烧死,他们就这样随便下个结论,现在大家都骂你活该,简直太气人了。” 关允妃两手一番:“哎呀,我的背有点痒,夏儿快来帮我挠一挠。” 关玲夏的愤怒一下子被分散,立刻紧张地过来帮她看伤口,这时关允妃趁机问道:“夏儿,昨天就只有迟公子一人救了我们?” 关玲夏的动作一顿,小手紧张地哆嗦了一下,然后才点头:“嗯,就迟公子一人。” 关允妃仿佛很失望地叹口气:“到现在相公都没有来看我,你说他是不是希望我直接死掉比较好?” 正在轻轻给她挠痒的手顿了一会儿,才说:“三姐夫他应该是有事走不开,他很快不会来看你的,他……他很关心你,真的,我能看出来。” “对了,三姐,早上的时候五姐过来看过你。”关玲夏怕好再继续往下问,赶紧转移话题。 “当时迟公子在,我见五姐一看到迟公子好像很害怕,本来说是要看看你的伤势,结果连你的屋子都没进就走了,迟公子多么一个温和的人啊,五姐怎么还怕他啊?” 关允妃愣了一下,也有些奇观,但并未往心里去,可关玲夏见她又要开口,赶紧打断他。 “对了,我还听人说昨天族女找五姐大闹了一场,还说五姐是故意让她丢人的,都没告诉她你那么厉害。” 一直在想着自己晕倒前叫着自己的名字的人是不是齐岳阳的关允妃,此时精神终于被分开了一部分。 “你亲耳听到的?” 关玲夏摇头:“不过应该是八九不离十,很多人听到的,大家都这么说呢。” 关允妃抿了抿发干的嘴唇,若有所思地盯着枕头的花纹。 …… 齐岳阳发烧了,八皇子来的时候他正在喝药,正准备下床行礼的时候,被八皇子拦了下来。 “这都来大都两年了,怎么还没办法适应这里的环境呢,你这身体得多锻炼呐。” 八皇子看着他通红的脸颊,本想打听他同寝的学子昨天晚上他有没有出去,但看这情况,应该是出不了门了。 “八皇子说的是。”齐岳阳气虚道。 “对了,你娘子的事,你听说了?不过去看看?可差点烧死呢。”八皇子状似关切地问他,但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 齐岳阳把垂了半瞬的眼,然后淡淡地说道:“不是没死吗?” 八皇子哈哈一笑:“这话要是让关允妃听到,估计她得跟你大闹一场,不过你倒也不必对她如此,本宫见她虽是长得丑,但也颇有几分文采,画的那副画父皇可是相当喜欢了。” 齐岳阳:“如果是八皇子心疼自己的表妹,我倒是可以给八皇子几分薄面,往后待她好一些。” 八皇子一副同是男人我是解有神情拍了拍他:“倒也不必如此。” “八皇子,之前在下让你查的事情可有结果?”宴会当天晚上,他最后并没有机会离开研武堂,只能在八皇子离开之前留给他一张字条。 八皇子点头,却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问:“你为什么对迟家突然感兴趣?” 齐岳阳不屑地嗤笑一声:“如果八皇子不信我,大可以不告诉我。” 说完,便闭上了眼睛,他不敢趴在床上,以免让人怀疑,可是这样躺上,让他背后的伤更加的痛,额头上的虚汗,始终没有退去。 八皇子哈哈一笑:“本宫这不就是随便问问嘛,怎么还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