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动了心》 第1章 我去…好狂 这一路走来, 才惊绝艳,风华无限。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 生活寡淡地像一杯白开水。 糖糖,你的到来, 是水中融入了一颗糖, 亦是上帝给我的犒赏。 ——程野 单洲城,街角边的一个小网,有些生锈的老式铁门。 里面几台屏幕闪烁着泛泛银光,黑暗下还能看到点点香烟的火星。 “他大爷的,小白快来救我!飚血了!”敲打键盘的声音,一下一下地很响,很不爽的样子。 黑暗中,模糊的人影靠近,映着屏幕的余光这才看得出轮廓。 一个叼着棒棒糖的…阳光大男孩… “我去,朴恩你这不行啊,单方面的被虐啊!” 那个叫朴恩的似乎被激怒了。 “来来,顾逾白,你行你上!” 顾逾白也没客气,活动了一下手腕“来,让你见识一下大神的等级,打到他叫爸爸!” 修长的手指落在键盘上不急不缓,俊朗的脸上全是不屑一顾的悠然。 “嘿,小白,他攻你后防哎!” 顾逾白瞥了一眼,轻飘飘来了一句“他攻不破。” 傲气的不行的样子让朴恩恨得牙痒痒。 刚说完,游戏屏幕上就显示出警示语“后防已破,请迅速修补!” 心倏地一紧,顾逾白动作迅速地切换游戏画面。 刚才的信誓旦旦和现在的慌乱,简直啪啪打脸。 “顾逾白,血条掉了!”朴恩急忙一吼。 这一吼,旁边的人闻声纷纷凑过来围观。 “小白,他吊打你…” 后防攻破,当众人料想会被一招结束性命时,那人竟以极其屈辱的吊打方式羞辱起来。 众人不自觉地抽了抽嘴角,吊打…这人好嚣张。 顾逾白有些苦涩,嘴里含着的糖也索然无味。 朴恩看着游戏中被吊打的狼狈样,感觉自己的尊严被按到地上狠狠地摩擦…摩擦… “看他id !”一众小弟中有人喊出这句话,顾逾白回过神,对!看他id。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早晚也有虐他的时候。 “y糖…糖?” “白哥,会不会是个萌妹?” “是个屁,这么骚的名字!” “小白,给他喊话!”朴恩实在看不惯那人虐自己的账号英雄。 “叫他报上名来!” 一众小弟纷纷应和“对对!报上名来!” 可过了好一会,也不见对面的人回话,当众人快没耐心时,游戏界面突然跳出三个字【你爸爸】。 一瞬间的安静。 “我去…好狂…”人群中有人倒抽了一口气。叽叽喳喳地争论起来。 “别吵!”沙哑的嗓音中透着满满的不耐烦。 这时,才发现不远处还有个人,几把椅子拼在一起,一张简易的床。 那人就这么躺在上面,也不嫌睡着难受。 黑色的外套蒙在脸上,骨节分明的手随意地搭了下来,中指上有一枚黑色的金属戒指泛出冷调的锋芒。 “程哥,咱们这才开学没几天就总逃课,是不是太招摇了?” 那人翻了个身,淡淡的“嗯”了声,就没下文了。 一道铁门隔绝,外面春光正好,门外有棵樱花树,白色粉色的花遮住了大半的天日… 附中,是单洲城人尽皆知学神济济的中学。 在这众多学子里,一道清瘦的身影趴在桌子上睡的正香,午后的暖阳为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暖黄色。 江洲坐在前排,面前的奥数题令他头疼。不经意间回头扫见了窗口的那抹身影,很暖又似乎很冷。 江洲凝眉想了一会,刚才新生介绍,她叫什么来着? 好像在黑板上留下了名字,江州向前看。 这个字…有些犀利,像是野兽派的。 名字很好听,叫余糖。 江洲以手扶额,忍俊不禁,绝了,一个女生的字能写成这样也没谁了。 沈妙也顺着江洲的目光去看,打量了好一会,遂又低下头“好丑。” 整个高三四班都在低头奋战开学摸底考,倒显得余糖尤为的慵懒。 睫毛落下了一片阴影,少女的睡颜很安恬。 直到朝阳西斜,这才悠悠转醒… 迈着步子,余糖越走道路越窄,最终拐到了一条小巷子里。 水泥路面,高高的围墙,边上还有一些废弃的瓶瓶罐罐。 少女穿着附中蓝白相间的校服,肥肥大大的像是裹在身上的,长发及腰,眼眸清亮。 七拐八绕了一番,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巷子里红光点点,几乎每家门前都有着几盏红灯笼。 衬着灯笼下的樱花树,泛着微醺的玫瑰酒红色。这里是单洲城的樱花巷。 “回来了?” “嗯。”余糖把肩上的书包丢到了一边,掏出手机,双腿盘起随意地坐在了一旁的酒柜上。 “阎婆,你这酒馆开在这儿能有几个人啊!”摆弄着手机,余糖懒散地嘀咕了句。 “哼。”缓缓吐出了一口烟圈,满是皱纹的脸上有种享受的茫然,但偏偏又有着一双浑浊却又不乏锋锐的眼睛。 反手在烟缸里磕了磕烟灰“你懂什么,酒香不怕巷子深。” 闻言余糖使劲地嗅了嗅…还真是…樱花香混着酒香…还有这老太太的烟草味… “对了,傅倩那婆娘又来了,还是那点破事。” 余糖头也没抬,心不在焉地说了句“打发走就好了。” 狠狠地又抽了口,半晌阎婆才又吐出一句话“哦。” 余糖抬眸瞥了一眼“你少抽点,整天跟个大烟鬼似的。” 阎婆睨视了一眼,似乎要和余糖较劲似的又狠狠地抽了口,头顶烟熏缭缭… 余糖瞧着她这副幼稚的样子也没说什么,埋头只顾着摆弄手机。 第2章 还挺知恩图报 夕阳的余晖漫散,暮色朦胧,透出玫瑰酒红色的柔光。 “程哥,给给,这个烤串好吃。” 修长的手指接过那串烤的泛着嫩红油光的烤肉,程野招了招手靠近“卞柯,顾逾白怎么了?” 换做平时,听到有好吃的烤肉这小子早就扑了过来了,今个倒是文静… 卞柯撸了一根串,抹了抹嘴角的油“白哥打游戏,对面那人自称是白哥爸爸。” “哦…那朴恩呢?” 卞柯吞了吞嘴里的肉,没来得及咽下含含糊糊地说了句“用的是恩哥的账号。” 挑了挑眉头,程野心中了然,难怪啊… “那程哥…没别的事我接着…”指了指那桌一帮喝酒撸串的一众兄弟,卞柯含蓄地请示了下。 程野挥了挥手,也没工夫理会这事。 “哎,程哥,学校明天就摸底考了,去不去啊?” “去。”淡淡回了声,也没在意那人是不是听得见。 “哎,程哥,这次是不是又要稳坐年级第一…”调侃的声音传来。 “不是还有个江洲并列嘛” “哎,你小子似不似嘴欠,江洲也就这点本事了,程哥那可是全能。” “有本事你也整个年级第一来看看。” “你小子挑衅我!” “艹,不服来战!” 程野低眉听着,没做什么反应。耳边除了吵吵闹闹的嬉笑声就只剩烤肉的滋啦声了。 天上有星子闪时,众人才散去… 空荡荡的房内,程野面前放着一台很酷炫的电脑,还有一盘闪耀着黑耀金光芒的键盘。 修长的手指落在键盘上。 【朴恩,借账号用下】 【干嘛,你的呢?】 【匹配的人太弱鸡,用你的玩下】 【那程哥帮我上上分…?】 【嗯】 【妥了!】 干净麻利快的把账号交出去后,朴恩坐在椅子上原地转了个圈。 稳了,有队长的技术在,今天被顾逾白那小子掉的分总算能补回来了,而且还稳赚不赔。 朴恩一副捡了大便宜的样子窃窃自喜… 这副样子要是被程野瞧见了,估计会被嫌弃地说上一句出息。 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键盘上,中指上的黑色金属戒指映射出少年专注而薄冷的姿态。 开了个五人排位赛,刚进去就有一片喧哗声。 【啊啊啊!!我今天开光!匹配到大神了!】 【嘿!see,see!看我看我】 【see大神,俺是你嘞粉丝!】显示屏上的对话框一片骚乱。 程野没怎么在意,反正他又不是本人,起身倒了一杯水回来的时候已经开局了。 重新带好耳机,眼眸黑白分明很专注地盯着屏幕。但却偏偏是一双桃花眼,再怎么黑白分明也像是似醉非醉。 程野很认真地看了会,并没有动。一直盯着围绕在周围那个替他排解万难护他周全的…队友… 程野想了想,应该是朴恩的粉丝,看名字应该是个妹子…y糖…好像在哪听过。 没怎么在意,程野扬了扬唇角想要笑,露出嘴角的一颗小虎牙。 最后舔了舔泛干的嘴唇,干咳了几声,一本正经地坐直了身子把手指放在键盘上。 既然护他周全,他程野也不是不懂感恩的人,利落打出两个字【谢谢】 【嗯】 对方回消息速度很快,之后旋即转身就离开。 程野有些始料不及,按照一般迷妹的套路不是应该找话题继续聊下去嘛? …嗯…这个小东西应该是二班的… 收回思绪,程野定了定神,指尖在键盘上飞快跳跃。 各种技巧模式了熟于心,不拘泥于任何模式,没有固定套路。 【double kill 双杀】! 【triple kill 三杀】!! 【atary kill 四杀】!!! 杀得正爽的时候,余光瞥见站在一旁一动不动之前保护他的那个队友…掉线了? 程野犹豫了下,想了想这是朴恩的小迷妹。旋即靠近形成一个守护圈,主屏打出几个字【y 糖,这小东西我罩着了】 【啊啊!see神保护队友的样子帅炸了!!】 【see神!杀!给他团灭】 对面那队杀红了眼,听到程野丝毫不遮掩地保护一个妹子,个个都可着劲向那一个地儿冲。 那边余糖刚从厕所出来,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瞅了几眼自己在游戏中的局势,皱了皱眉头。 暗暗嘀咕了句:毛病,跟打了鸡血似的… 瞧见在旁边为她冲锋陷阵的那个队友,余糖倒是小小诧异了一番,还挺知恩图报。 余糖索性当个旁观者,反正她今天兴致也不高。 不过这个叫see的确实厉害,水光潋滟的眸子此时涌现出一种叫做好奇的东西。 对面那队被杀得极惨,对付他们程野简直游刃有余… 【see,你有什么好嚣张的,还不是n的手下败将。】 【你也就是个垃圾,只配待在tf, 像n在的都看不上你这种货色!】 打不过竟然开始开骂,开始还有人发声支援但现在也不吱声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余糖趴在床上渐渐眯起眸子,动作比脑子快了一步,纤细的手指已经敲打在键盘上了。 【手下败将怎么了?你这种货色进了?】 【天梯排名还不到五十,照这么看你还不如个垃圾】 【嘴皮子那你厉害,你怎么不上天呢,来来,这么能说会道给爷唱个曲?】 第3章 你是不是他女朋友 再次寂静… 程野盯着屏幕,大拇指摩擦着戒指,薄唇抿地紧紧的。 没想到这样的突变。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爸可是云城的局长!】 那边余糖眼神中丝毫不藏的嫌恶【呸!我才是你老子,你爹…】 那边似乎气的发抖,好久才发来一句话【这么护着,你是他女朋友?】 程野看着主屏上的这句话,有些沉思,也是他想问的。 余糖没再回话。动作迅速擦控键盘。 【double kill 双杀】! 【triple kill 三杀】!! 【atary kill 四杀】!!! 【penta kill 五杀】!!! 【ace 团灭】 程野看着屏幕上胜利的字样,有一瞬间的失神。 转身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刚接通就抛出去一个问题“朴恩,你是不是有女朋友?” “啊?”没听清,程野耐着性子再次问了一遍。 “没有啊。我哪来的…” 还没说完就被打断“认识y糖么?” “y糖?就是那个吊打我还自称小白爸爸的婆娘?” 程野单手摸了摸下巴,稍显稚气不乏狂傲的脸上莫名其妙的有些放松。 “喂?程哥怎么了,是不是遇着那婆娘了?”朴恩喊了声,想起y糖,想起他被吊打的模样,他的心就哇凉哇凉的。 “没” 想了会儿这大半夜打电话怪不合适的,程野嘴里又蹦出几个字。 “…你…干什么呢?” “啊…我…看书呢。明天不摸底考了嘛。”朴恩有那么一晃神的犹豫,程哥不像是那种关心他干什么的人。 “哦。那挂了。” 朴恩看了眼黑掉的手机屏幕,简直要抓狂。大半夜的就问这么些事… 那边程野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他是第一次站在背后被别人…保护。 那人言辞锋利,明显的偏袒维护,可能是假象,也许只是出于热心?还有可能只是因为朴恩… 想起那张狂的字眼,不屑一顾的语气。 程野猛然睁开眼睛,一双桃花眼晶亮晶亮的,他想要认识y糖。 … 余糖那边憋着一股火,又杀了几场,直到爽快了才洗漱了一下准备睡觉。 躺在床上,屋顶上有个天窗,余糖还可以看得清外面的樱花,白的粉的花瓣簇拥着,晕染成淡淡的玫瑰酒红色。 淡淡地舒了口气,她还是太冲动了,大大的杏眼中泛起淡淡的苦涩,一片涟漪…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撒下来,淡淡的光晕,还听得清外面早晨特有的嘈杂。 “哎,把这个红豆粥带着。” 余糖看了眼,不怎么情愿。 阎婆斜睨了眼,自顾自的把那冒着热气的粥装盒,拿勺。 “你以前胃吃坏了,现在得养着。” 苍老但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很强权的样子。 余糖知道她也拒绝不了,阎婆对这件事向来很强制,一点都不好商量。 早晨的樱花巷和晚上完全不一样,不似晚上有种喝醉酒的微醺。 清晨巷子里的风,永远不急不缓地吹着,高高的围墙,雕花的屋檐,岁月和风雨磨损了当年的风光。 关键是随处可见的樱花树遮天蔽日,所以,整个巷子每到繁花盛开的时候都处在阴凉下。 得名樱花巷。 余糖迈着步子悠悠然地走到教室,抬眼入眸自己旁边的位子做了一个人,正趴在那睡觉。 “哎,同学让一下。”余糖低下头,见没反应。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下伸出手准备叫醒他。 “同学…”入眸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程野后退了下身子,双手插兜“怎么了?” 余糖也发现两人离得太近,反应过来站直身子,指了指他身后的位子,很礼貌地说了句“麻烦让下。” 程野站起来,两人相比起来余糖足足矮了一个头多,才堪堪到程野肩膀的位置。 搭在肩上的发丝扫在程野脸上,痒痒的。逆着窗外的阳光程野看去,模糊的轮廓很冷清。 余糖坐好之后,程野才又回到座位上。 坐好之后,余糖拿出阎婆装盒的红豆粥,摸了下盒壁,还不凉。 清香,甜稠的味道,程野才坐下就闻到了香味,转头看向余糖。 余糖拿勺子的手一顿,想起好友韩圆说的话,同桌一定要处好关系,会省掉好多麻烦的。 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余糖转头看向程野“那个…你要来点么,我还没动。” 双眸交错,余糖瞬间就后悔了。这个同桌看起来好像不怎么好说话,很有距离感… “…嗯。”行为总是快脑子一步,程野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同意了。 余糖微不可觉地挑了挑眉,也不见得,她这个同桌也没有表面看起来的不好相处。 动作迅速的将盒子里的粥倒出了一半,想了想对面一个男生应该饭量大点,又加了点。 好在阎婆今天手抖多拿了个勺子。 “呐,这是你的。”余糖将碗递了过去。 低头准备吃自己的,头发垂在耳边总是不经意间跑到脸颊上,很碍事余糖只好用一只手压着。 程野拿起勺子,这个红豆粥卖相很不错,掺着糯米很香甜糯糯的。 第4章 我允许你看我 余光扫到余糖,很清瘦的一女孩,长发及腰如海藻一般垂在肩上,只是吃起饭来头发就有些碍事了。 “要发圈嘛?” “…你有?”余糖诧异,一男的会随身带着这种东西么? “没有,…耳机行吗?” “…应该…行。” 程野从衣服兜里抽出耳机,本想递给余糖,看了眼线圈,好像很难绑的样子。 “我给你绑下?” 本来是想拒绝的,可线圈好像是挺难绑的。 “…行。” 程野站起身来,让余糖背对他。长指穿过发丝再滑落,没扎过头发的少年眼神中透着小心翼翼的专注。 “程哥!程…”朴恩踢着球风风火火地过来,看见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余糖听见声音想转头,被程野单手扶正制止住。 “马上就好了。” 朴恩这一叫,班上绝大多数目光都聚集起来。 于是,程野在全班人的注目下扎好了头发。只不过扎成之后,留了很长的半截线圈,程野只好弄上了个蝴蝶结。 余糖转过身来,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她不喜欢被人盯着看。 朴恩凑过去“程哥,这是嫂子!” “不是!”“不是。”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整得朴恩挺尴尬“昂…这样,我弄错了。” “我就说嘛,今个又没下红雨…” 程野眼里闪过一丝烦躁,全身气息都变了“说完了嘛?” 朴恩自知惹到了程野不痛快,立马闭嘴。 全班一阵异样… 程野三年来都不怎么来上课,几乎只有大考试的时候才来。 那这新生余糖是怎么回事,程野给她绑头发? 江洲起身走到余糖面前“余糖同学,教室里是不许吃东西的。” 清朗的声音,闲适的温柔“不过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余糖点点头,看起来很乖巧的样子。 “好了,同学们马上就要考试了准备下。” 大家几乎对江洲的话唯命是从,毕竟江洲确实是有信服力。 朴恩找了个临近的位置死皮赖脸地凑到余糖面前“余糖同学是,你是新转来的?” 余糖自顾自的地喝着粥,瞥了眼朴恩,点点头。 “那你和程野什么关系?”朴恩凑的更近了些,看起来恨不得贴在余糖身上的样子。 关键他问的这话还真不能被程野给听到,听到了还不得给他灭了。 余糖看了眼在她旁边喝粥的少年“他,程野?” “昂。” “没什么关系,同桌。” “就这样?”朴恩似乎不相信就这么简单“那他怎么给你绑头发?” “我给他喝粥了。” 朴恩压低声音又问“那你为什么给他喝粥?” “同桌要处好关系。”一句话把朴恩给噎死了。 程哥那是能做同桌的人嘛,浑身动不动的低气压。那谁都不放在眼里的眼神就足够别人敬而远之了。 今个有个要和程野处好关系的同桌,嘿,路子够野啊。 朴恩张嘴还想再问点“你…” “朴恩。” “怎么了,程哥?” “滚蛋!” “好嘞,哥。” …… 附中每年都有个开学摸底考,今年也不例外。 上午考的都是文科,余糖写的眼花缭乱。满满当当的字迹,就是有点丑。 下午是理科,所以余糖也可以忙里偷闲会儿… 微风浮动,窗外的梧桐树叶晃动,阳光投射进来,淡淡的光晕印在趴在桌子上午睡少年的脸上。 长长的睫毛落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精致的眉眼,眼尾竟还有颗黑色的痣,眼窝略有些深,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嗯…是个颜值超能打的帅哥。 “你看什么?” 呃…还有一双桃花眼,很亮眼,显得整个人很惊艳。 “咳咳…没看什么。”差一点就沦陷了,余糖轻呼了口气,好在及时清醒。 程野看着少女晃过神的样子,刚睡醒的他有点迷糊,一时间玩兴大起“我允许你看我。” 余糖偏过头看他,确认了一遍没听错,对上那双眸子,似醉非醉的。 淡淡地笑了下,没怎么理会。 “喂,你怎么不说话。” 余糖凑近挑了挑眉,枯玫瑰色的唇瓣张开“看又不要钱,我当然是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咯。” 一双杏眼亮晶晶的,嘴角的梨涡越陷越深。 程野清醒过来才发觉自己都干了些什么,耳根微不可觉地红了又红。 摸了摸鼻头,程野又准备趴在桌子上“你干嘛?” “睡觉啊,这个时候不正好适合午睡嘛。” 于是,整个教室里一少年一少女脸对脸伏在桌子上睡觉。完全没把这场考试放在眼里的样子。 少年狂傲,少女清冷。 微风浮动,吹起少女散落在肩头如海藻般的长发,飘来淡淡的樱花香。 然后,少年的心神荡了又荡,耳根红了又红。 江洲做完卷子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了才松了一口气。 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余糖… 他自从上次的惊鸿一瞥就记住了,既惊艳又神秘,尤其那双眼睛,很闪。 但偏偏给了江洲一种摸不到抓不着的感觉,但就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念念不忘。 沈妙也顺着江洲的目光去看,皱了皱眉头,又是她。 第5章 是你们挡我道了 临近放学,余糖也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余糖同学…” “嗯?”余糖回过头,“班长,有什么事嘛?” 程野闻声站起身来,刚好挡住余糖的视线。 睨视了江洲一眼,一双桃花眸眯起来,拿起桌上的外套离开,动作幅度很大,弄出很大的动静。 江洲有些莫名其妙这针对的敌意。 “班长?” 江洲回过神,清淡的声音细细的落在耳畔。 “不用叫班长,叫江洲就好。”眉眼温柔的样子,很有亲和力嘛,难怪能做班长。 余糖这样想着,也不好不给人家的面子“嗯,江洲…有什么事嘛?” 余糖一副很乖巧的样子,让人挑不出错来。 “是这样 ,我看你走的是白云路,我们顺路,一起走。” 余糖微不可觉地挑了挑眉,原来是搭讪… “江洲,今天我去我小姑家,我们一起走。”甜甜的声音传来,像是一颗糖融化。 沈妙比声音快了一步走到余糖跟前,视线停滞了一下,马上移开看江洲。 “江洲班长,我待会还有点事就不一起了。”硬生生地在后面加上了班长两个字。 余糖一看就知道沈妙看江洲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刚来附中她可不想惹什么事,这种关系她还是躲得越远越好 “那余糖同学,我们先走了。”沈妙挽着江洲的胳膊,挥挥手拜拜,长相清纯的样子笑起来特别的可爱。 江洲也没办法,点了点头示意。倒也没拒绝被沈妙拉着。 两人出去后还听得到两人的对话“江洲,我练会了一个新谱子,今天我拉给你听啊。” “好,你的小提琴也快要考级了,我给你把关。”江洲一副大哥哥的样子揉了揉沈妙的发顶,很宠溺。 余糖看着两人走远的样子耸耸肩,高三的生活她只想安安分分的,能不惹事就好。 那边程野一身戾气,朴恩卞柯跟在身后也不知道是怎么个回事。 白云路是个街道,现在正是灯火阑珊的时候。 “哟,这不是程野嘛,好久不见啊”轻佻的声音传来,林麒伸手拍了拍程野的肩头,一身花衬衫流里流气。 “林麒你小子把手拿开。”朴恩见林麒那挑衅的样子第一时间坐不住。 “是不是想打架!”身后的小弟们第一个不愿意。 程野皱起眉头,一双桃花眼闪现出狠厉。 抬手打掉按在肩头的手,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程野,你高傲什么,咱们…不都是一样…”程野发了狠一拳一拳地打在脸上,林麒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别打…脸…” 身后的小弟朴恩卞柯没拦住,几个小弟冲上去按住程野。 林麒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刮了下嘴角的血“艹,真狠!” 一脚踢在程野的小腹上“你说程野我们不都一样是个混子嘛,怎么就你那么傲气呢。” 朴恩被按在地上起不来,卞柯想要挣脱“林麒你别仗着人多势众!” 流里流气地吹一下额前的刘海,一脚踹在卞柯脸上“小爷我怎样用得着你管?” 说完又一脚踹在程野身上,不解恨又多踹了几脚。 “有什么可傲气的,整天抱着电脑不就是网瘾嘛。”说完又狠狠地踢了一脚。 “整什么比赛,还俱乐部,就凭这个傲气?” “嗯?说话啊!” 繁华街道处的拐角处,一众小伙子压着三个少年拳打脚踢。不时传来闷哼声和怒骂声… 不远处惨淡的灯光下站着一个少女,附中蓝白的校服,海藻般的长发。 余糖抿紧唇瓣,看着那一伙人。那么久了,还没完? 犹豫了下,最终迈起步子走了过去。 “咳咳,那个…能让一下嘛?” 清淡的声音浅浅的,在这混乱的杂声里格格不入。 “你要救他?”附中的妹子,林麒第一反应是程野的人。 “不是,是你们挡我道了。”林麒看向巷子里面,黑咕隆咚的。 一时间怒了,耍他呢,大晚上谁会信一女孩子自己走夜路。 “哎,妹子,你是不是喜欢他,心疼他了所以才编了个谎话?”林麒凑近余糖,微微弯下身子与余糖直视。 “你说出来,我就放了他。”林麒柔声细语的诱导余糖。 可眼看着余糖睁着大大的杏眼摇摇头。 林麒一时间没了耐心,来回踱步“你看看他这张脸,认识嘛?” 强迫挑起程野的下巴,林麒斜看余糖。 逆着光,余糖看不清,凑近了些。 程野倏地睁开双眸,余糖与其对视的那一瞬间惊艳了一个世纪的光。 那双眼睛氤氲着惨淡的暖黄色路灯,波光流转。 “认识么?” 余糖闻言,仔仔细细地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故作思考的样子回想了一下。 转头看向林麒,余糖乖巧地垂了下头“呃…不认识。” 程野被压的单膝跪地,低下眸子,没否认余糖的话。 林麒看了看余糖又看了看程野,不知真假,一时间犹豫了。 “那个…我可以走了?” “走走走!”林麒挥了挥手,他还以为这是程野的妞呢。扫兴! 抬起步子,余糖没有一丝犹豫,一步,两步… “余糖!”情急之下,朴恩喊了声。 闻声,余糖作势就要跑。但离的太近了,一把被林麒给拦住。 “哟,不是说不认识么。” 握住余糖的手腕,被抓的紧紧的。 凑在余糖耳边,闻着淡淡的发香…樱花味的… “小东西,别反抗了,就你们女生那点体力,自己掂量掂量,还是留着回家按遥控器。” 第6章 你程哥交给我了 猛的将余糖抵在墙上,手腕顺势压在头顶上。“快说,和程野什么关系!” 林麒这人风流惯了,倒也是第一次见余糖这样清冷的美人。都到现在了也处变不惊。 余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露出嘴角的两个梨涡“我说没关系你信么?” “林麒,你放开她。”沙哑的嗓音突然介入,突如其来的令人心颤。 偏过头,余糖这才发现这个叫林麒的眉峰上有一道疤,没落在眼睛周围,很深… “程野,看不出来么,有妞了。” “我说,放开。”程野压低声音,带着少年人的狠。 抬头看林麒,气场在这一瞬间爆棚,压着他的那两个小弟都觉得心颤。 林麒果真放开了余糖,走到程野跟前蹲了下来,舔了舔嘴唇,流里流气的看程野“怎么,还想打架,我人多势众,你干不过。” 众人视线都聚集在这边,忽视了余糖那边。活动了下手腕,余糖觉得那地方绝对青了一块。 听到林麒仗势欺人的话语,余糖浑身气息一变,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 清冷的气质马上变得痞气又乖戾,嘴角擒着玩世不恭的笑。 “哎,你长得人模狗样的还玩人多势众这一招啊。” 气氛一瞬间的肃静,林麒顾不得程野回头看余糖,扯了扯耳朵“你说什么?” 余糖也不心虚,落落大方的走到林麒面前,一把扯过他那耳朵,往下压了压,靠近一些。 “我说…你人模狗样…也玩人多势众这招啊。”几乎是一字一顿,在这略有些空旷的地界,更加地清晰。 “嗯?清楚了?”尾音的轻挑是余糖抑制住动手的前兆。 林麒看着余糖抿了抿唇,双腿有些不受控制地晃动“你不怕我揍你啊。” “我怕…”听到前半句的时候,林麒的笑容扬了起来“…你二大爷的”听完之后整个脸就都垮了下来。 程野被林麒挡在身后,余糖没看到那眼眸中乍起的亮光。 余糖言简意赅“让开!” “让开?你觉得你走得了?” 余糖后退一步,然后猛的抬脚,一脚踹到林麒肚子上。 又快又狠。 一个趔趄,被他身后的小弟扶住。 不怎么疼,完全出其不意,少女看起来狠,但就那么点劲。 但他这面子下不来。 小弟见老大被打,一蜂窝似的上前,想要先拿下余糖再说。 余糖侧过身避开一只手,眼眸冰凉至冰点。抬腿就是两个,发力猛而迅速。 扯住一个人的衣领,往前一拽,人被带到她跟前,一拳砸在了他脸上。 余糖大致扫了一眼,还有七八个人,她打架完全就是技巧性,体力完全支撑不住。 不愿意与他们周旋。余糖转身就想跑。 可余光瞥到站立在人群中的精致少年,她又不忍心了。 想想也是,办都办了,更何况英雄救美这事,余糖喜欢。 转身拉住那呆愣的少年,余糖回过头对与一人挣扎的朴恩大喊一声“快跑,你程哥交给我了!” 少女细嫩的手指握住他那冰凉的手掌,只是少女的手太小,只是拽住那几根手指。 程野看了眼,反手包裹住少女的手。 大步伐跟着小步伐跑进巷子深处,不问前途归路… 朴恩看程野跟着余糖,也不再墨迹,一脚踹中那人的膝盖,转身拉着旁边的卞柯逃了。 留下还没怎么反应过来的林麒和一众伤残兄弟。 林麒捻了捻眉间,好家伙,看她那身手不像是野路子。 余糖,他记住了… 那边卞柯瞧见没追上来,停下步子,实在跑不动了,大喘了几口气“哎,恩哥,程哥…跟谁走了。” 朴恩缓了好久才断断絮絮地说了句“…未来…嫂子…” 这里灯火阑珊,彩灯缤纷,人声喧杂,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 那边余糖拉着程野穿过小巷子,大掌握着小手被拉着走。 樱花巷在里面,夜晚的巷子透着微醺的暧昧。 程野从侧面看着拉着他的少女,长发飘飘,在屋檐红灯笼的照耀下,恣意张扬,像是自带光芒似的。 撒开手,手心的温度消失,程野顿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少女转过头,要抬起脖子才能看得清程野的脸“嘿嘿,…你没事了。” 语气清清淡淡的,之前的乖戾已经消散。像是程野第一眼看到她时的样子,很乖… 不过小东西…我既然已经看到了你的另一面,你就躲不掉了。 嘴角露出一颗小虎牙,一双桃花眼笑眯眯的,眼里亮晶晶的。 “你笑什么,没事?” “有事,快疼死了。”高大的身影突然落下来,扑倒在余糖怀里。 一个趔趄,余糖险些承受不住。 “哪疼啊?刚才不是还挺好的嘛。”余糖有些手足无措,这一个大男人压在他身上,她能冷静才怪。 “现在不好了,疼…” 程野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余糖身上,在余糖看不到的地方脸上全是得逞的窃笑。 “哪里疼?你这么压这我也不是办法呀,要不先回我家?”余糖险些被压地喘不过气来,急忙出声。 “嗯,走。”程野拉住余糖的手,软软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像是真的很疼似的。 余糖只好单手环住程野的腰,缓缓走在青石板上,夜里的樱花香更加的浓郁。 两个人的影子互相依偎着,大有两个人一直走到老的样子。 第7章 糖糖,你真好看 “阎婆,阎婆!帮忙扶着点。”余糖扶着程野上了楼梯,阎婆坐在摇椅上轻瞥了一眼,没动地儿。 余糖也没指望她会动,扶着程野上了阁楼。 本来想把程野放在床上,没想到被直接也带到了床上。 余糖被压在身下,想要挣扎双手被程野直接压在了头顶,掰正余糖的脸与他直视,很认真地开口“看我!认识嘛?” 余糖一听就明白了,刚才的事这人入心了。 “嘿嘿,认识,你是我同桌,程哥对!”一对杏眼扑闪扑闪的,嘴角的两个梨涡愈来愈深。 “叫程野。” “哦,程野。”余糖对程野的话几乎是百依百顺,乖巧地很。这让程野很满意。 “你先起开,我去拿医药箱。”程野侧开身躺在了一边,这才打量起这间房子的装横。 算起来,这是余糖的闺房,想想程野就一阵激动。 趁余糖拿医药箱的空,程野起身看在旁边闪着亮光的电脑。 从刚听到余糖这个名字开始,程野就在想她与y糖之间有什么联系,在到遇到林麒的时候,程野就更加确认了。 也许是命中注定,当看到电脑屏幕上的id号是y糖时,他心里终于舒了一口气。 余光不经意瞥到突然弹出来的消息窗口【lol个人联赛】。 余糖参加了?想想也是,当时她团灭的风采他还记得。 原本程野是不准备参加的,他想把目标放在不久后的全球总决赛。 可如今不一样了… “喂,你干嘛呢?” “啊…我疼的受不了了,下来动一下。”程野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余糖总感觉哪里不对,但也说不出来,只好作罢“你躺下,哪疼给我看看。” 程野躺在床上,掀开衣服,小腹上一片青紫。 我去,下手够狠啊!这人往死里踹啊。 余糖看了眼,把活血化瘀的药拿出来“问题不大,你自己弄。” 把药放下后,余糖转身就要走,手腕忽然被程野拉住“糖糖,我疼。” “那怎么办?” “你给我弄,好不好。”程野倏地凑近,一个大男人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衬上他那张脸,倒也不维和。 余糖有些承受不住,一个大男人长得这么秀色可餐,这不引人犯罪的嘛。 余糖稳了稳心神,在不该动的感情上,她向来能能够冷静清醒,并且权衡利弊。 扬起淡淡的笑容“躺好别动。” 拿起药膏,酒精,细细的涂抹在小腹上,不得不说这触感是真好。 程野躺在床上看余糖,人畜无害的样子和之前跟林麒打架的样子差远了。 卷翘的睫毛扑闪扑闪的,泛着枯玫瑰色的唇瓣抿地紧紧的。 “糖糖,你真好看。” 余糖惊地险些将酒精撒出来,尴尬的笑了声,淡淡地回了句“你也好看。” 程野笑了,嘴角露出一颗小虎牙。那张脸上最精致的桃花眸亮晶晶的泛着光亮。 “糖糖,我那好看啊?” 余糖专心做着自己的事,没说话。程野想起身,被余糖按下去。“别乱动。” 程野笑嘻嘻的,“那你说我那好看?” 余糖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放好箱子后,余糖回过头就被吓了一跳。这丫的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了。 手臂一伸环上余糖的腰,将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少女往身前带了带。 “糖糖,你说我那好看。” 余糖用手撑住程野的肩膀,不让他靠太近。 “糖糖,你说啊。” 余糖想要挣扎,奈何被控制地死死的。 程野整得跟个大狼狗似的往她身上凑。“糖糖,你怎么不说?” 余糖挂在脸上的淡淡的笑容已经近乎凝固,她不会带来个傻子。 余糖低头掩盖了眼底的不耐烦,想了想好友韩圆说的话,默念了三遍“同桌要处好关系,同桌要处好关系,同…” 程野猛然捏住余糖的下巴,强迫与其对视“糖糖…” “你还没说呢。” 余糖知道他是非说不可了,抬眼认真地看他那张脸,比她在街口看到的更惊艳。 皮肤白的扎眼,眉尾上一颗黑色的痣,迷迷蒙蒙地添上了一丝别样的风情。 程野笑了,小虎牙莫名的可爱,一双桃花眸看她的时候情意绵绵。 可余糖眼底却是冷意一片,与他认识才一天。哪来的什么情意,她看起来很轻浮么? 当然,余糖最擅长的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 脸上又扬起那淡淡的笑容,程野一看眼神更亮了。心里念叨道:糖糖真好看。 “呃…你眼睛最好看。” 听完之后,程野嘴角止不住的笑意。 “那你喜欢嘛?”晶亮的眸子满满的期待。 “还行。”淡淡地回了句,余糖没注意程野眼中忽然黯淡的光亮。只是一瞬间。 “哒哒——” “咳咳!”阎婆拿着烟斗上来,故意加重了声音。 使劲推了推,程野才不情愿地撒手。 “小糖子,下去吃饭去!”不容质疑的声音。 刚好合余糖的意,她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了。 眼看着余糖下去,程野自觉地想要跟着余糖。 第8章 我帮你 刚走两步… “没叫你去。”阎婆坐在了余糖的电脑椅上,淡淡吐出一口烟圈。 程野停下脚步,回眸看阎婆,温温和和的,不似看余糖的深情,也不似平常的冷漠。 “你…小男朋友?”打量了程野一眼,阎婆出口问,听不出情绪。 程野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说了句“快了。” “哼…”阎婆嗤笑一声“她不会喜欢你的。” 阎婆一副能够预料的样子,程野并没有乱了阵脚“我努力,一定会的。” 拿烟斗的手一顿,阎婆看了程野一眼,很晦暗。 “小伙子,有时候表面看起来的,可不一定是真的。” 很深奥的一句话,程野没说话。脸上笑容淡淡的。 “小糖子不怎么看重甜言蜜语,你自己…把握分寸。” 这一句话倒是让程野耳根子一红,他不是急功近利,对于糖糖他有足够的耐心,只不过刚确认糖糖就是y糖,有些兴奋地激动。 “小伙子,走,吃饭。” 阎婆站起身来,略有些发福的身体。程野上前去扶“婆婆,我叫程野,您叫我小野就好。” 略有些磁性的嗓音此时也带有了些讨好。 阎婆被程野扶着,也没拒绝。小伙子挺好,挺会见缝插针的。 长得也好,配得上小糖子。 余糖坐在饭桌前,面前摆着三碗红豆粥和一蹀樱花醉糕。 余糖拿了个樱花醉糕正往嘴里送,正巧阎婆和程野下来。 “阎婆,你做的樱花醉糕啊。” “不是,你吴嫂送的。” 程野勤快地给阎婆拉好椅子,自己坐在了余糖对面。 余糖大脑系统自觉无视了这一系列动作。 咬了一口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你人缘还挺好,还有人给你这么孤僻的老太太送东西。” 阎婆用勺子搅了搅面前的红豆粥,缓缓说“我送了她一坛酒,做坏了的。” “你吃的就是她用那酒做的。” 余糖抿了抿嘴唇,这老太太还真腹黑,非等她吃完再说。 果然,魔高一尺佛高一丈啊。就好比你二大爷永远是你二大爷。 …… 吃完饭之后,余糖准备上楼梯,程野就跟上去。 总之余糖走一步他就走一步,余糖不动他就不动。 回眸看着程野,余糖皱起眉头开口“你干什么。” “睡觉。”可怜兮兮的样子,整得跟余糖怎么着他似的。 瞅了瞅外面的天色,已经夜深了。也不好再赶他走。 思虑前后,余糖决定先和程野打好商量,免得出什么事故“你打地铺。” “好。” “不许动手动脚。” “…好。” 余糖狐疑地看了看程野,答应的挺痛快。 “走。” 在余糖转身的瞬间,程野眼中乍亮,又淡淡地隐藏起来。 他记得阎婆说的话“糖糖不怎么看重甜言蜜语”所以他要改变思路。 他要糖糖喜欢他。 “被子在上面的那个柜子里,雾蓝色的那个。你自己拿下。” “哦。” 程野顺着余糖指的方向去拿,高高瘦瘦的大男孩,稍稍伸手轻轻松松的打开了柜子。 余糖看了眼,嗯…还算听话,转过头打开电脑。 “糖糖…” 过了好一会,还站在柜子旁边的少年忽然喊了一声,透着满满的无奈。 “怎么了。” 余糖回过头去看,一个大男孩站在柜子旁手足无措。 “…哪个是雾蓝色。” “……” “青蓝色和蓝灰色中间的那个。” 余糖单手搭在椅背上,指给程野看。 程野看了看,满脸的茫然。薄薄的嘴唇抿地紧紧的。 一双桃花眸黯淡下来,糖糖说的哪个是青蓝色和蓝灰色啊… 余糖无语,据说男生对颜色分辨能力不怎么强,好像还真是。 走到程野身边,余糖踮起脚尖想伸手去拿,指尖也只堪堪到达柜沿。 “糖糖,你够不到。” 这话落在余糖耳里,听着就是满满的瞧不起。艹,竟然瞧不起她… “我帮你。” 还没等余糖炸毛,程野长臂一拦将余糖抱在怀里。 余糖惊呼一声,没有准备腾空而起,双手紧紧抓住程野的领口。 一双大大的杏眼紧紧盯着程野的脸,净透的脸上满满的惊恐。 程野被余糖盯着有些手足无措,耳根一红再红“…糖糖…你可以拿了。” “啊…哦哦。”余糖回过神来,被程野抱着她浑身不自在,把要的那床被子迅速拿下来。 急忙挣脱开程野的怀抱,怀里的温度消失,程野皱了皱眉头,他还想再抱会… 余糖帮程野铺好被子,脸上竟有淡淡的粉色,枯玫瑰色的嘴唇抿了抿。 程野瞧见了,嘴一咧,露出嘴角的一颗小虎牙。 眉梢上扬,眼眸弯起,糖糖害羞了… 余糖铺好床后,站起身来就瞧见了程野站在那笑的跟个傻子似的。 她也不想多说,免得这小子再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她这心脏可受不了。 “行了,都弄好了,你可以睡觉了。” 余糖走向电脑桌,好友韩圆给她发信息了。 “糖糖…” “怎么了?” “我还不想睡。” 余糖没看他,皱眉“那你想干什么?” “我想看你。” “……” 淡淡地叹了口气,余糖沉静自如。她对程野时不时地神经已经免疫了。 “那你看。” 没管程野,余糖盯着电脑屏幕。没看到身旁的少年亮晶晶的眸子中自己的倒影。 第9章 等我过去灭了他 余糖盯着屏幕,脸上一片喜色。 死党韩圆要来了,过两三天就到了。 【小糖子,你最近没惹什么事?】 突然来这么一句,余糖心一颤。 有些心虚的看了眼旁边一直盯着她看的程野,连眼都不带眨的。 【应该没惹事】 料想韩圆还会说些什么,余糖先岔开话题【圆圆,你这次来是干什么的?】 【赚钱呗,那单洲城的一个林家。】 【好家伙,那一个个人精似的,谈好的事,他竟然反悔坐地起价!】 【等老娘过去非给他灭了!】 想起韩圆风风火火的样子,那爆裂的脾气,还真有可能给他灭了。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这手头上还有点事。】 【那好,过几天见】 余糖嘴角止不住的笑意,知己难得,这韩圆是从小玩到大的。 两人都是云城的,如今她到了单洲城也没几天,她俩感觉简直就隔了好几年。 合上电脑,余糖转头就看见了程野。 “你…现在困了吗?” 浅浅淡淡的声音落在耳畔,程野满目温柔。 说是温柔,但他只对余糖低过头。 “糖糖你困了?” “有点。” “那我们睡觉。” “咳咳…昂。” 余糖有些不自在,什么叫我们睡觉。他们…好像没那么熟。 余糖躺在床上沉了沉心思,闭上眼睛,思绪乱飞。 回想起她和程野认识的经过,分红豆粥,绑头发,考试睡觉,打架带他逃跑…好像就这么多。 余糖不明白,程野为什么对她亲近的过分,但这绝不会是什么好事,完全打乱了她的生活规律。 程野不知道余糖在想什么,但他知道他再想什么。 阎婆说的话不是对他没有影响,那么肯定,那么自信。 他喜欢余糖,可以满腔热血地喜欢,可以无所顾忌地付出… 可是,他也想要糖糖喜欢他… 程野将手臂放在后脑勺,看天窗外的樱花,看糖糖看过的风景。 …… 半夜,程野趴在余糖床边确定糖糖睡着了之后,蹑手蹑脚地拿来医疗箱。 把余糖的手腕慢慢地放在自己的大掌上,眼眸小心翼翼地看着在那净透的皮肤上的勒痕。 眼神中不乏心疼,他早就注意到了,只是激动过后,他除了心疼还有顾虑。 他不是急功近利,他只是想要快点糖糖属于他。 可是如果行为过激,糖糖会不会就觉得他轻浮,会不会远离他,可又忍不住靠近。 程野矛盾的狠,强忍住他想要暴躁的心理。替余糖涂上药膏,细细地吹了吹。 余糖深夜睡得沉,没感觉地到什么动静。瞧见余糖醒不过来,程野更加肆无忌惮。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向前伸去,轻的不能再轻地落在余糖的嘴唇上。 他一直好奇糖糖的唇色为什么是枯玫瑰色的,这颜色淡淡的不怎么浓重…最后,程野总结出了两个字。好看。 感受到指腹上温温软软的触感,程野不由地吞了吞口水…想吃。 整个夜晚,在樱花巷里,一个酒馆的阁楼里,一个大男孩极致温柔地盯着一个少女,眉眼弯弯,深情款款。 …… 云城。 一栋两层小洋楼里,桌上满满的文件合同,散落不堪。 “哎,怎么这么乱…” 擦着头发的女孩正从浴室走出来“哎!爸,别动…” 火急火燎地冲了过来,一把抢过韩父手里的资料。 “圆圆,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能这么乱啊。” 韩圆走过去看了看桌上文件,开口“爸,我这是乱中有序,不是你那单纯的乱。” 韩父不愿听他这个女儿信口胡诌,在他这个女儿嘴里,再怎么没道理的事到她嘴里偏能解释地出个所以然来。 “圆圆,那林老既然能毁约,到现在坐地起价,肯定是有把握的。” “当初合同晚到了一步,就口头承诺了一下,没想到多年来都没什么事情,偏偏在这个时候他竟毁约。” 韩圆吹了个口哨,看起来很不羁。 “所以说,他们等于立于不败之地?” 韩父笑了笑,有些苦涩,拍了拍韩圆的肩膀“对,所以说把握分寸,这事我们处下风。” 韩圆拿起林家信息的那张资料,锋锐的目光扫视了一眼“哼,林家,等着,我这就去灭了你。” 韩父准备出去,走到门前又回过头来“圆圆,去单洲城的时候去看看小糖还有阎婆,告诉她…他韩叔叔相信她。” “好的,听我爸说着话我就知道,我爸慧眼识珠,这八成不是普通人能…” “你得了!”韩父笑嘻嘻地走了出去,只是脚步有些沉重。 韩圆眼眸也垂了下来,她想余糖了。 刚前不久,余糖这个名字在云城大展身手,搅得整个云城几乎满城风雨。 是她送余糖和阎婆走的,余糖那么一个骄傲又乖戾的人,到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韩圆坐下来,偌大的房间内留下韩圆瘦瘦弱弱的一小只。 充满灵气的眸子中现在满是落寞。 第10章 卷面分很吃亏 隔日… 余糖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醒来。阳光透过天窗洒落在这角角落落。 睡在地上的少年也迷迷糊糊地醒来,揉了揉眼睛看余糖。 说是醒来,可他一个晚上都趴在余糖床边,见糖糖要醒来,他才去睡觉的。 程野跟着余糖下楼,全程没有一句话。 余糖微不可觉地扫视了一眼,少年跟在身后垂着眸子。轻呼了一口气,总算正常了。 “起来了,吃饭。” 阎婆坐在摇椅上,大早晨的点上烟草又开始吞云吐雾的一天。 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附中教室,朴恩在看到程野和余糖后,肿着半边脸飞奔过来。 “程哥!我想死你了!” “滚。”冷冷吐出一个字。程野跟着余糖入座。 朴恩厚着脸皮坐在程野前面“程哥,你没什么事?” 程野摇摇头“没有,卞柯呢?”“没什么事。” 朴恩看程野,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唔~程哥你看我脸,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事。卞柯那小子好着呢,现在还睡着的…” “唔~程哥…” “滚。” 一个大男人对他委屈什么,万一让糖糖误会了怎么办。他可是纯爷们。 余糖那边压根没看他,手里一本书翻翻看看。 朴恩在程野那边讨不到好,默默地坐到余糖前面“嘿嘿…余糖同学…” 余糖没抬头,翻着书页,眼神中清冷又专注“你就是朴恩?…我记住你了。” 朴恩心里一咯噔,完了,那天晚上要不是他喊的那一声,余糖就可以蒙混过关从林麒手里溜走了。 当时那浑身的戾气,让他感觉余糖比林麒还要野还要坏。 出手狠辣,乖戾又玩世不恭。 但是现在他看的余糖清清冷冷的,隐藏了身上所有的坏,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乖。 但朴恩知道这是只披着羊皮的狼,搞不好她下一秒就拿砖头给你脑袋开瓢。 “嘿嘿,糖姐,你放心,你救了我,你就是我恩人,以后我护着你,保管姓林那小子不敢动你…” 朴恩大言不惭地说着。没注意到程野越来越冷冽的眸子。 “朴恩” “啊?” “滚蛋。” 朴恩看了看余糖,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怎么他一靠近余糖,程哥就让他滚。 程野盯着朴恩,那眼神让朴恩后脊发凉,承受不住之后只好听程野的话滚蛋。 程野伏在桌子上看余糖,凉薄的眼神顿时波涛汹涌,他的糖糖只要他一人护着就好了。 班主任何老头,是一位稍显富态的老头,整天笑眯眯的,一副弥勒佛的样子。 人称“何老” 这时候正拿着一张成绩单走来。 余糖对这个和蔼的老头不怎么熟悉,算上这一次总共才见两次。 也没怎么理会,只顾低头翻着自己的书。 何老扫视了一眼,最终把视线落在了余糖身上。 嗯…小女娃挺好…认学 “余糖同学,看什么呢。” 全班视线都聚集在余糖这里,连余糖都有些诧异,她和这老头也不熟啊。 “…看书。” 一听这话,何老脸上的笑容更深,连眼角的细纹都深了深。 “是不是教科书啊。” “不是…闲书” 余糖虽然不知道何老头问她这些干什么,但也有一问回一答。 “昂…啊,这样…” 何老摸了摸鼻头,和预料的不一样啊。 清了清嗓子,何老准备开口,众人都捏了一把汗,这可是他们高三以来第一场考试。 “那个,呃…程野和江洲同学呐…年级第一啊…” 何老将成绩单往跟前凑了凑,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这才看得清。 “余糖…同学,年级第二啊。” 全班一片哗然,视线都向余糖那漂,江洲也不例外。 程野和江洲常年盘踞年级第一的高位,可这余糖长得就扎眼,本都以为是个花瓶,没什么危机感。 谁道人家深藏不漏啊… 程野抿着唇,有些不满,怎么都看糖糖,真想把糖糖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嗯…大部分扣的是…卷面分,好好练字啊,江洲是班长,有空帮帮嘛,同学之间相亲相爱的…” “好的,老师,我有空会好好辅导余糖同学的。”江洲一口应下,他也想接近这个…不一般的少女。 程野冷着一双眸子“何老头,我要给糖糖辅导。” 余糖手一抖,差点把书页给撕了。 众人一片哗然,糖糖,好亲昵的称呼… 何老又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年轻人火力旺啊,他老了,有些受不住。 “你不是不怎么来上课的么?” 程野毫不犹豫地开口“以后只要糖糖来我就来。” “咦~”一阵起哄声… 何老叹了口气,唉,这帮小年轻… “那…也行,你的字也好,那你和江洲一…。” 还没说完就被程野打断“只要我一个人就好。” 不少女生开始犯花痴,好强势,好有范…… 何老也有些无奈,把这个烫手山芋甩给了余糖“余糖同学,你看…选谁呢。” “咳咳…我看不用了,就不麻烦别人了。” 余糖清清淡淡的笑笑,想要推脱下去。 “选一个,卷面分很吃亏的。” 何老不依,完全就是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 第11章 糖糖,你喜欢我吗? “糖糖我不嫌麻烦。” 程野转头看余糖,眸子中满满的期待。 朴恩这时候扇风点火,一群人起哄“选一个,选一个。” 这场面就像是求婚告白,亲一个,亲一个。 众人料想她和程野关系不一般,最后肯定会选程野的。 有众人起哄,气氛大有搞起来的势头。 余糖瞧见了程野眼中的期待,沉了沉心思,他对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深的感情了。 秉着“当断不断,则乱”这一真理,余糖开口。 “我选江洲班长。” 寂静只在一瞬间… 余糖低着头没看程野,她不敢。 如果说,程野当真对她深情,那么现在肯定被她给伤了。 那双眸子中满满的亮光,若是因为她黯淡了,余糖恐怕会有负罪感。 “哦…那好,我们接着看成绩单。” “嗯…年级第三,沈妙并列顾逾白。” “……” 江洲回头看了一眼,脸上洋溢着丝毫不藏的喜悦。 众人个怀心思,全然没注意到沈妙紧紧攥着试卷,指尖泛白。 余糖和程野半话,江洲来过一次,坐在余糖面前辅导。 余糖总觉得他俩这样在程野面前晃悠怪怪的,和江洲同桌打好商量,去前面去了。 “你看,写好字讲究结构匀称,骨架硬朗…” 程野死死地盯着前面,糖糖为什么不选他… “唉,程哥,你要是想就去抢呗。” 朴恩晃悠到程野跟前,卞柯在旁边附和。 “就是,程哥,你看江洲那王八羔子殷勤样,用得着靠那么近吗。” 程野没说话,只是盯着余糖那边看,没有任何表情。 阎婆那话一直在他脑子里盘旋,什么叫糖糖不会喜欢上他。凭什么那么肯定。 想着想着,程野就像是魔怔了似的,走向江洲那边。 一把抓住余糖的手腕,从座位上拉起来。 余糖想要挣扎推开程野,可再怎么推,程野就像是铜墙铁壁似的,几乎纹丝不动。 江洲想要制止,程野冷冷吐出几个字“劝你别多管闲事。” 一路拉着余糖出了教室,走到教学楼后的一排梧桐树外。 少年狂傲,少女清冷。微风不燥,吹动梧桐树叶哗哗作响。 余糖垂着眸子,睫毛落在脸上一片阴影。清冷又不乏乖巧。 “糖糖…” 程野握着余糖的手腕没放,不舍的。 “程野同学,我们不熟,别叫糖糖了。”极为冷淡的声音,像是他们刚认识一样。让程野有一种错觉,昨晚的事情都是假的。 余糖想要抽出手奈何被握的死死的。 说不出的难受,心里泛苦。他还以为,他和糖糖的关系已经比一般人要好了。 余糖感觉到握着她手的少年在微微颤抖,她也不想这样,可这段感情还是及时止损的好。 少年突然捧住余糖的脸,两人额头相抵,强迫余糖与其对视,晶亮晶亮的眸子除了深情,竟还裹上一层苦涩。 “糖糖,我喜欢你。” 磁性又不失温柔的声音,回响在耳畔一遍又一遍“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喜欢你…” “糖糖,你喜欢我吗?” 程野问的很认真,他也希望自己的感情得到回应。 余糖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不想伤害这个大男孩。 可又不可以给他希望,到时候希望泯灭会更痛苦的。 余糖抬眸看程野,既专注又认真“不喜欢,而且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挣脱开程野的束缚,余糖转头就走。 这样一来,程野应该就不会喜欢她了。 留下站在梧桐树下的少年,掩盖不住的苦涩,嘴里喃喃道“糖糖…” …… 后来几天,余糖再也没见到程野的身影。连朴恩和卞柯也没见到。 余糖也乐的清闲,连带着找了个理由推脱了江洲的辅导练字。 一心一意的翻弄着她那些书,不时还有几个追求者。 余糖肤白貌美,长得扎眼,看起来乖巧。自然成了不少少男心中的良人。 余糖也连带着打发了,理由是“她心里有人了。” 清闲的她,除了书,除了期待着的韩圆,不时的还想起那个喊她糖糖的大男孩。 …… 程野这几天,除了日常的打游戏,其余时间几乎都在睡觉了。 朴恩,卞柯也有些不自在,程哥话更少了。 顾逾白好几天不见,这次回来也话也少了。总觉得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怪。 “程哥,今晚就是lol个人联赛了,你当时说要让我们干什么来着?” 程野睁开眸子,颓废的神色闪现出一抹亮色,稍纵即逝。 程野不知道怎么办,这个个人联赛也只是当初余糖参加了,所以他才参加的。 可是糖糖不喜欢他,而且她心里有人了…不是他。 众兄弟一看程野这反应就明白。 “程哥,哥几个都知道你在想嫂子。” “程哥,你放心,嫂子我们都给你看住咯。” “附中想要追嫂子的那几个,都被嫂子拒绝了,然后又被哥几个揍了一顿,保证不敢有什么心思了。” 第12章 只是想得紧 程野听着越来越心酸,垂下眸子隐藏了所有的苦涩,缓缓开口“糖糖说…她心里有人了。” 卞柯这时候坐不住了,肿着半边脸含含糊糊地说“程哥,这事不靠谱,这是女生惯用的拒绝套路。” “纯粹扯淡!” 朴恩这时候也插话“对对,程哥,那些妹子就是这么拒绝卞柯的,都是借口。” 卞柯被下了面子,一脚踹了过去。 程野抿了抿唇,神色略有些挣扎。 “那万一…不是这样呢。”顾逾白出口,一语惊醒梦中人。 朴恩已经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告诉顾逾白了 ,原本他还不相信,队长竟有心上人了。 如今这一见,还真是… “那就问呗,多大点事。” “话是这么说,但怎么问啊?” 一群大老爷们,本该顶天立地,如今对一件小小的感情问题束起了手脚。 程野瞧着这一帮兄弟,也不好拿不出气魄,万一呐,糖糖万一没有心上人,他就还有机会。 “今晚联赛,找个叫y糖的人。” “…程哥,嫂子跟找y糖有什么关系?” “糖糖就是y糖。” 朴恩一副吃了酸黄瓜的样子,脸都黄了,顾逾白也一副难言的样子。 难怪,y糖,余糖,这么敷衍的名字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程哥,中国大陆全部36个服务器,五百多万玩家,怎么找啊?”众人一副难色,难办呐。 “找天梯排名,糖糖排名应该挺高的。” “再找个懂内行的,查具体方位。” 众人轻呼了一口气,程哥一旦从感情中晃过神来,智商就是高! 众人摩拳擦掌,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差开局了。 …… 天色渐渐昏暗起来,云城开往单洲城的火车才刚刚启动。 韩圆手中拿着一沓文件,闭目眼神,实在是太累了,累地她连手都不愿意抬一下。 这些年,她可算明白了,这赚钱可真不是人干的活。 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她继续睡,反正天亮之前她才能到单洲城。 没告诉余糖来接她,韩圆准备搞定了方家之后再好好和余糖聚聚。 两人见面肯定会分外眼红,难免会影响她办事的手准。 …… 那边余糖刚合上书,打开游戏屏幕。旁边书上一片鲜红的标记异常显眼。 她对游戏还是蛮感兴趣的,为此,她还特地锻炼过思维能力,反应能力,心眼四肢协调能力,大局观,意志力。 基本上除了有特别要求的赛事,其它的她基本都可以参加。 只不过她志不在此,要不然傅倩几次三番邀请她进她也都没有同意。 游戏还没开始,余糖抿了抿唇,又开始想东想西,神色有些苦涩,她又想起那个喊她糖糖的大男孩了。 说来也奇怪,这不是自个找罪受呢,余糖也不明白这个人的影子怎么就挥散不去。 不过好在以后大概也见不到了,余糖轻舒了一口气,莫名其妙的感觉都见鬼去。 程野那边这时正是一片混杂的时候。 “程哥,程哥,嫂子上线了!” “查啊,查方位!” 吵吵闹闹乱成一片,程野按着键盘,指尖都在不自觉地发颤,从没有像现在一刻这么紧张过。 “程哥,程哥,方位给你发过去了。” “哎…嫂子用得是艾希,程哥用蛮王。正好情侣。” 一帮大老爷们,简直比程野还要激动,搞得对面是自家女友似的。现场看起来除了怪异还有阵阵暖心。 程野有些吃不消这样的热情,淡淡地咳嗽了几声“好了,其他的我自己办。” “你们都参赛了,好好地实战演习一下,待会是要看名次的。” 闻言,各大小伙子手忙脚乱地走向电脑桌。开局已经有一会了,刚才只顾着找嫂子,都不知道自己掉几血了。 这万一名次不怎么样,程哥还不得灭了他们。 哀嚎声一声接着一声“苍天,饶过啊!!” 程野自然是无视这些的,一心一意地朝余糖那边奔去。 于是,整个赛区的人都看到了一个数年占据天梯排名第一的…大佬。 也不拿血,也不防御,就朝着一个目标跑。途上也有几个不长眼的想要围杀,都被程野简单粗暴的ko了。 他想见糖糖,就算见不着,但他知道那人是,能说几句话他就满足。 他不是急功近利,也没有乱了方寸,只是想得紧。不想有什么东西阻挡他见糖糖的步伐。 余糖那边半磕着眼眸,兴致缺缺。粉嫩的指尖敲打在键盘上不急不缓。 太弱了,她连点仅存的征服欲都没有了。 几乎小范围的人都被她ko了,程野忽然出现在视线中,余糖自然也是把他当成普通玩家了。 谁道她打他躲也不还手。关键是他就连躲地也特别高级。 余糖皱了皱眉头,这人毛病。 第13章 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程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是想和糖糖好好说话的,怎么打起来了。 余糖一步一步紧逼,他只好一步一步闪躲。 这时余糖来了兴致,这人真是个奇葩,只守不攻。是看不起她的意思嘛。 让余糖气恼的是,她攻势越发猛烈,他躲地就越发完美,简直毫无破绽。 【你只守不攻,是看不起我的意思吗】 程野看到这句话时,是慌乱的,他不是那个意思,但他也不知道怎么说。 想起糖糖心里有人了,他这心里就乱七八糟的,面对余糖他就更不明白该如何自处。 余糖憋着一股火,对方压根不回她话。 【打个赌,拿人头,赢了你跟我老老实实地打一场,输了条件随你提】 余糖皱着眉,敲打键盘的声音都异常地响。 程野眼中闪着亮光,条件随便提…这个对程野来说极具诱惑力。 可遂又黯淡下来,就只能提一个条件,面对喜欢的人,程野总是贪心了些。 【倍数制,人头数是你的几倍,就可以提几个要求】 这话在余糖看来,宣战的挑衅意味十足。 【可以】 余糖坐正身子,眼中战意纷飞。 程野在那边止不住的笑意,糖糖…你就乖乖接受我提的条件。 “朴恩,小白还有兄弟几个,去糖糖那边,找个机会围困,但不要太明显。” 众兄弟,一呼百应。 程野丝毫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好,手段下不下流他不管,在他眼里这叫做策略。 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有些个策略不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旋转,程野抿着唇,一双桃花眼中印着屏幕的界面,专注,认真,还有专属于他的自信… 整个赛场,程野几乎无所不用其极,不择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 所过之处,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屠宰场。 而作为僚机的朴恩,顾逾白一众兄弟此时正围困着余糖。 越打越吃惊,“我滴个乖乖,大嫂这么牛掰的。” 原本只想围困,谁道余糖直接逼得他们拿出了看家本事。 “就大嫂这水平,直接打职业得了。” 顾逾白瞥了朴恩一眼“你可专心点,等会被拿了人头就尴尬了。” “……” 余糖那边,手都在颤抖,死咬住嘴唇,才忍住爆粗口。 毛病,几个人围她一个人,几乎是死守的那种,拿不下她的人头就不离开的样子。 余糖恨得牙痒痒,但也只好无奈。 时间在流逝,程野手中越来越稳,余糖那边却是越来越乱。 …… 直到比赛结束,余糖手中也没有多少人头。 余糖同意了程野的好友申请,一脸阴沉的等着对方说话。 程野那边却是不知道怎么办了,想到对面是糖糖,顿时不知所措了。 想了好久,缓缓打出三个字【我赢了】 【嗯,三倍,三个条件随你提】 余糖靠在椅背上,十指交错,满脸的阴沉。 若不是最后那一帮人离开了,恐怕输得三倍不止。 程野那边想了想,指尖落在键盘上【能问几个问题吗,你只需要一问一答就好】 【可以】 程野捻了捻眉间,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缓缓打出字,一下一下,很稳。 【你有心上人吗?】 【没有】 程野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好久,好久没晃过神,嘴角不自觉得露出一颗小虎牙。眉眼之间像是化了一颗糖。 轻咳了几声,坐直身子【那你有有好感的异性嘛?】 余糖那边舔了舔嘴唇,干玫瑰色的唇瓣蒙上了一层水渍。 问的都是些私人问题,余糖皱着精致的眉头,好感的异性? 异性她能想到的只有那个喊她糖糖的大男孩了,可那算是好感吗,那闪着亮光的桃花眸总是让她沦陷,可那顶多是见色起意罢了。 想了好久,余糖得出一个结论【没有】 对面沉寂了一下,让余糖等的有些不耐烦。 【还有一个,问】 程野听到余糖说没有,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难受,他那么喜欢糖糖,糖糖为什么连点好感都不给… 撇了撇嘴,程野狡黠一笑【不问了,留着】 余糖挑了挑眉,暗暗骂了一句神经,下线了。 “程哥,怎么样?”比赛结束后,朴恩凑过去,打量着程野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 一众兄弟纷纷围了上来,简直比程野还要紧张的意思。 程野嘴角扬起笑,淡淡嗯了声。 场面喧闹起来,不时还有打趣声。 “哎,程哥,我跟你讲,女孩子就不能太惯着,有句话怎么说着,男人要想稳,必须温柔带点狠。” “对对,程哥,这都是血泪教训,现在女孩子不都迷恋那种霸道总裁范嘛,你就整这个,保管拿下。” “程哥,有什么需要兄弟们的,尽管开口,我们保证办的妥妥的。” “……” 几台屏幕闪烁着亮光,一众兄弟围成一圈,一句接着一句,为程野的感情问题保驾护航,出谋划策。 …… 第14章 想见你就来了 天边泛出鱼肚白,朝阳的余晖渐渐铺散大地,韩圆这边才刚拉着行李箱走出火车站。 孤傲小巧的身影。精致的小脸被墨镜挡去了大半。 韩圆走在街上,不乏锋锐的目光扫视着,她初来乍到,总得先找个地方住。 嘴里嚼着口香糖,韩圆拉着她的小黄行李箱走在白云路的街边。 街上路灯还亮着,打在韩圆身上,印在她那张脸上,又艳又妖,还有十足的匪气。 林麒从网走出来,还是哪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伸了个懒腰,一副熬了一夜的疲倦样。 刚巧韩圆从旁边经过看了一眼,林麒探过头去看韩圆那远去的背影,又回过头。 他总觉得那人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像是带着审视。 甩了甩额前那风骚的刘海,林麒捻了捻眉间,通宵别再把自己通傻了。 天大亮的时候,韩圆才找到一个旅馆住下。 一个跳跃落在旅店的大床上,舒服地发出一声感叹。 脑子里却是一遍又一遍地捋着林家的那些人物关系,刚才看到的那个应该就是林麒了。 没什么特别惊讶的,和资料上的一样,吃喝玩乐无所事事的富家公子哥。 他还有一姐姐,林婉儿,已经是林家的二把手了。 从林麒就可以看得出这位长姐不凡之处,能把自己的亲弟弟养成闲荡公子哥的状态,这手段高啊。 让韩圆可惜的是,小伙长得贼俊…白瞎了。 想了想下午就要会见林老爷子,韩圆洗了个热水澡敷上面膜,准备美美地睡上一觉。 拿出最佳状态去对付这帮孙子。 …… 余糖到教室的时候,瞥见旁边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少年时,心跳不自觉地漏了半拍。 程野睡着迷迷蒙蒙地闻到一股熟悉的樱花味, 抬眸便看见了余糖。 就是那种你一觉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喜欢的人的幸福感。 “糖糖,你来了。”程野单手撑着头,半眯着眼看余糖,带着刚睡醒的迷糊状态。 天不亮便急冲冲的来到学校,为的就是想早一点见到糖糖。 好久不见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余糖有些不可置信似的,好一会没说话。 晃过神来,遂又扬起她那淡淡的笑容“你是专门等我的?” 程野嘴角一咧,露出那颗明晃晃的小虎牙。莫名地有种萌感。 “糖糖,我想见你了,就来了。” 余糖多看了几眼程野,眼中的错愕只是一瞬间。 看了看程野身后,余糖示意了下。 程野立刻起身,由于慌乱,膝盖还不小心碰到了桌角,也没顾疼不疼,笑嘻嘻地说“糖糖,你进去。” 笑的跟个二傻子似的,余糖也没说话,一贯冷冷淡淡的,和谁都是一副若即若离的态度。 像是在心脏周围有一堵无形的墙。 “糖糖…” 话说没出口,便被门口的一阵骚乱打断“程哥,彭校花找你。” 朴恩拍着球和顾逾白卞柯一起走进来,瞧见余糖点头示意打了个招呼。 “哎,程哥,彭仙娣在门外呢,你总不能让一个大美女等你太久。” 余糖没做反应,照常翻看她那本厚地跟块大砖头的书。 朴恩跟程野说话的时候,眼神从余糖身上一掠而过。 那神情就像是在说“看,你不稀罕的人,有的是人惦记。” 可看了半天,也没瞧出半点不妥。连眨眼的频率都没变。 朴恩有些郁闷,她当真一点都没把程哥放在心上? 程野紧缩眉头“不见,别烦我!”又狠又暴躁的样子。 紧接着一副忠犬的样子凑近余糖,身后就差条尾巴摇晃着示好… 朴恩吞了吞口水,为程哥的撩妹前途堪忧,这种情况你就应该让对方有点忧患意识。 老话怎么说来着,太容易得到的注定不会珍惜。 门外的嘈杂声更甚,彭仙娣站在门外,微风不燥,阳光正好。 大眼睛,高鼻梁,纤细的眉毛,栗色的长发扎成高高的马尾。 据说这彭大校花的母亲是美国人,自然生的女儿也有些西方面孔的深刻。 穿着附中的校服也掩藏不住那姣好的身姿,好一个活脱脱的美人胚子。 周围一群人前呼后拥,彭仙娣脸上一片笑意,显然是没听到程野刚才的话。 身旁跟着的是一个相貌普通,毫不起眼的女孩子,倒也算清秀。 两人站在一起形成鲜明的对比。 彭仙娣拧了柠精致的眉,侧头看谷丹雨“丹雨,你说程哥是不是不想见我?” 扯了扯笑容,谷丹雨安慰道“不会,他没出来,咱就进去呗。” 闻言,彭仙娣撇了撇嘴,迈着步子进去。 “程哥?” 程野趴在桌子上侧头看余糖,心里念叨着,糖糖怎么这么好看。 彭仙娣叫一声没反应,视线转移看向余糖,眼眸眯起。 这几天余糖可谓是名声大噪,据说长得扎眼,既清冷又乖巧,成绩也相当逆天,就是字写的不怎么样。 朴恩瞧着彭仙娣站在那,也没个人招呼怪尴尬,推了推身边的卞柯,示意去缓解一下气氛。 卞柯有些不情愿,朴恩反正是不愿意去的。 这彭大校花骄傲又蛮横,整天一副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样子,整得跟别人欠他钱似的。 朴恩一点也不愿意凑过去,晦气… 第15章 那我也不去了 卞柯被朴恩推着去,虽说是校花,但他也不愿意伺候。 耐着性子,卞柯在离彭仙娣三步远的地方开口“彭大校花,程哥没工夫理你,你下次再来。” 很敷衍的态度让彭仙娣很不爽“卞柯,有你个毛小子什么事,我找程野又不找你。” 卞柯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一下子跳到离他最近的顾逾白身上,双腿盘在顾逾白的腰上。 “我去,可别,你找我我也受不起啊。” 班里还有门外别班看热闹的,都被卞柯这一下子逗笑了。 “就你长成这样我也不会瞧得上你。”被卞柯呛了这么一下,彭仙娣自然也是要呛回去的。 “哟哟哟,您以为长得又多好看,除了一张脸你还有那里可以看的?” 卞柯炸了毛,这婆娘居然敢讽刺他长相。 “你除了脸还想看哪?”彭仙娣一时间气的慌不择言,上去来了这么句。 卞柯一听这话扭着脖子看彭仙娣,上下打量了下,眼神也不老实。 啧啧了几声,有些失望的样子“也是,除了脸…也没什么好看的了,比那些岛国动作片的女主角差了不少。” 听这话,被强制抱着卞柯的顾逾白也没忍住笑了出声。 “这对比贴切!”朴恩来了个见缝插针,众人哄笑。 这么说人家女孩子也没人阻止或者心疼的。 毕竟自个心里都清楚,这彭仙娣也不是什么普通女孩子,仗着自个家里有些个臭钱,没少办不把人当人使的事。 今天被这么讽刺的,实在痛快! 彭仙娣气得满脸通红“你们把我跟那种人比!” “行了,都散了。”透着满满不耐烦的声音。 程野怕越闹越离谱,都是些影响不好的东西,千万别给糖糖带坏了。 余糖几次想扭头看都被程野给制止了,恨不得捂上她耳朵的那种。 余糖只好妥协了,不然她也不知道程野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 彭仙娣委屈地红了眼眶,看向程野,抽噎着说“程哥,我就来问问明天的春游你去不去?” 程野压根没看她,反过去看余糖“糖糖,你去吗,春游?” “不去。”淡淡吐出两个字,余糖压根就没思考。 她独处习惯了,离开云城后,再也没心思再交些个朋友玩伴什么的了。去也没意思。 程野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啊,那我也不去了。” 彭仙娣睁大了眼睛“程哥,为什么不去,这可是高三最后一次放松的机会了。” 这话说的没错,附中本就学习压力大,尤其到了高三。 学校为了学生舒缓放松一下,经常办一些野游,到了高三,这恐怕是最后一次了,机会难得。 程野有些不耐烦,有些暴躁,和面对余糖时,完全是两个状态,两副面孔。 “你觉得我需要放松的机会?”略有些磁性又带有少年的稚感,偏偏给了人一种若有若无的不可抗拒力。 彭仙娣微微发愣,即使是这样的程野她也喜欢。 “那你假期干什么,我去你家陪你,我可以帮你打扫下卫…” 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不用了。” 程野看了眼彭仙娣,想了想又开口“以后没事别来找我。” 彭仙娣红着眼眶,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像是没听到程野说的话,自顾自地说“没事…等返校了后,我给你带好吃的。” 说完转头就走,余糖瞥了眼那背影,像是落荒而逃。 和她离开云城的那一夜…差不多。 卞柯被顾逾白从身上踹了下来,远远地望见彭仙娣离去的背影。 没说什么,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整个附中都看得出,彭仙娣虽然人品不怎么样,性格也不怎么好,但喜欢程野是真,据说是一见钟情,近两年了… 余糖垂着眸子,依旧是手里一本书翻翻看看,像是完全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程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看了看余糖的脸色,最后什么也没说。 后来整个上午,程野就开了两次口。 “糖糖…” “嗯?” “糖糖…” “…嗯” 朴恩,卞柯一行人看了半天都干着急,程哥这样会有进展才怪。 温的不行,你就强攻啊,撩她啊… 众兄弟捶胸顿足,程哥的高智商到现在怎么没一点用武之地了呢… 窗外的梧桐树叶哗哗作响,落下大片阴影,余糖微垂的眼帘下,一双大而亮的眼睛泛起一大片苦涩。 …… 第16章 你好,未婚妻 十几年的浑浑噩噩, 几乎无恶不作。 韩圆,自从你第一喊我麒哥, 我就可以告诉你, 从此你就只是专属于我的小圆子。 遇到你,是上帝赦免我的罪过,给我的恩赐。 ——林麒 韩圆那边已经开始着装了,一袭灰色的西装,踩着高跟鞋,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瞧着镜子中的这副样子,她也没办法啊,不穿的老气一点人家都不把你一小姑娘当回事。 撩了额前的一抹碎发,韩圆红唇微扬“好在姑奶奶我火辣依旧,镇得住那些个妖魔鬼怪。” 挑在中午这个点去,为的就是蹭一顿饭,不为别的,就因她韩圆乐意。 林家是单洲城的勋贵之家,往上数三代,在单洲城都小有名气。 只是没想到,林老爷子这一辈竟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一件事。 韩圆来之前已经打好了招呼,故看到在门外等着的管家张叔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精致的眉眼隐下匪气,换上一副亲和的样子,开门下车。 管家张叔上前走了两步到韩圆面前“小韩总,老爷已经等着您了。” 韩圆谦虚地笑了笑,推脱了下“可别,张叔您是长辈,我可当不起您这一声小韩总,叫圆圆就好。” 这时,林老爷子已经迎到门外了“圆圆啊,怎么还不进来啊。” 韩圆暗骂了一句老狐狸,这她都没说什么,林老爷子这是套近乎啊。脸皮忒厚。 “嘿嘿,林爷爷~”韩圆甜甜地叫了声,赶忙去搀扶。 林老爷子年近七十,身体倒也硬朗,不显富态,依稀能看得出年轻时风采,温和儒雅。 “叫什么林爷爷,叫爷爷就好了。” “圆圆跟小麒是有婚约的,早晚是一家人。” 说这话的是旁边一高挑女人,林婉儿。一双眼睛总是不经意间透出在生意场上浸淫出来的锋芒。 韩圆笑的云淡风轻“婉儿姐,现在流行自由恋爱,最后谁跟谁说不准啊。” “不都说不准了嘛,林麒是我弟弟,我这做姐姐的还是清楚的,挺好一孩子,说不定你们能看对眼…” 林老爷子闷哼了一声“好?他要好,如今世道就没有混账了!” 这句话说的分量可无谓重与不重了,谁家爷爷说自个孙子是混账的。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伴随着嗤笑声“哟,我这混账来的不是时候啊。” 黑色的皮鞋映入眼帘,抬头入眸也是一袭黑色,黑色的风衣内搭着黑色的高领毛衣。 再抬眸便映入了林麒的眼眸,玩世不恭,不屑一顾… “林麒!你一身黑给谁奔丧呢!”林老爷子瞧见他这孙子当即拍案而起。 林麒掏了掏耳朵倒是无所谓,倒是给韩圆唬地一愣一愣的,和着林麒这么不受林老爷子待见啊。 扯了扯风衣的领子,林麒左右看了看“还行,你不说让我穿正式点吗,够正式了。” 韩圆挑了挑眉,这里就她一个外人,和着是穿给她的,给她奔丧呢。 好家伙,这正事一句话没说完,就把自己送走了。 “咳咳,咳!”韩圆咳了几声,她时间宝贵着呢,可没兴趣听他们聊给谁奔丧这件事。 林老爷子缓了缓,叹了口气,看向韩圆“林麒,这位是韩圆,以前你俩订过娃娃亲的。” 林麒这才正眼看韩圆,这么老气啊,眼中的嫌弃压根就懒得隐藏。 林婉儿看林老爷子又要发火,急忙出声给林麒使眼色。 “呃,小麒,不认识了嘛,小时候韩圆还总是来我们家玩,还总是跟在你后面叫你哥哥。” “定了娃娃亲这就是未婚妻了,打个招呼啊…” 林麒在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在打量对方。 长得是挺好,三分轻佻,四分玩世不恭,剩下的是几乎要冲破骨子里的邪。 眉峰上的疤痕倒是吸引了她的注意,这要是在深一点,眼睛就废了。 林麒懒懒散散似乎很不情愿地伸出右手,递到韩圆跟前,缓缓吐出几个字。 “你好,未婚妻。” 韩圆抽了抽嘴角,至于这么不情愿嘛,她也没说同意啊。 韩圆倒也是给足了面子,伸出手,触之即离。 韩圆没看林麒,扭过脸看林老爷子,微微笑了下“林爷爷,我这次从云城来,是为了泾阳城樱花醉酿的代销…” “圆圆,这件事我是知道的,这次报价是比去年高了不少。”林老爷子叹了口气。 “那是因为货源成本高了,我从那里进的真的是给你报的价钱一样,就那加工包装可一点价位都没变。” 这话是林婉儿说的,余糖抬头看了看林婉儿,有些疑虑。 “圆圆啊,这些事都是你婉儿姐办的,我年纪大了,你也知道…有什么需要的尽管问你婉儿姐就好。” 所以说,林婉儿这是主谋?韩圆还想再说些什么,瞧了瞧林老爷子的脸色,最终还是憋住了。 来日方长,反正她现在人在单洲城,还怕她跑了不成。 第17章 我抢的还不明显嘛 “爷爷,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哈!”林麒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些个报价,货源…也没兴趣知道。 反正没他什么事了,那他也该溜了… “回来!”林老爷子一声怒吼。 “整天在外面游荡,也不着家,先过来吃饭,然后出去陪圆圆逛逛单洲城什么好玩的地方!” 那有什么好玩的,更何况是带一个老女人去,他才不乐意呢。 “先入座吃饭,待会让小麒陪着就是了。”林婉儿笑笑,拉开椅子。 “不用了婉儿姐,待会我还有个老朋友要聚聚。” “不用最好,我还嫌麻烦呢。”林麒嗤笑一声,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林麒被林老爷子留下来吃饭,不怎么情愿,因为林老爷子没少训导他。 “成天没个正形,怎么不跟圆圆学学,人家已经是公司老总了。” “小时候你们还在一起哥哥妹妹的,现在你都得尊称人家一声小韩总…” 林麒很敷衍地点了点头,冲着韩圆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小韩总好…” 韩圆心里想着事,很敷衍地谦虚了下。 整顿饭,气的林老爷子没吃几口菜,倒是林麒吃得挺自在。桌上一大半吃的都被他一扫而空。 饭后闲聊了会,林麒被林老爷子逼着送韩圆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林麒跟在后面只能看到前面小人的一个背影。 “哎!娃娃亲这事你知道吗?”林麒快步跟了上去与韩圆并肩,双手插兜,侧眉看韩圆。 “哦…知道。” 眉间毫不掩藏的烦躁,精致的凤眸上挑着,整张脸又艳又妖。 “娃娃亲而已,不当回事就是没有的事。” 林麒诧异了一番,这女人倒是随性…好久,他才闷声吐出一个字“哦。” “送到这就行了,不麻烦林少爷了。” 林麒挑了挑眉,一身的黑色,再加上这个动作显得整个人都痞帅痞帅的。 “这是你的车?”抬了抬下颚,林麒看向韩圆。 “嗯。” 林麒微敛着眸子,这是辆大众款的小黄polo 。颜色这么跳脱,和这女人一身的老气西装一点也不搭。 自顾自地上了副驾驶,林麒拉下车窗微侧着看向韩圆,懒散又略有些低沉的声线。 “送我一程。”稍后又补上了一句“我知道你路过白云路。” 撩了下耳边的碎发,韩圆小小的身子趴在车窗边“林大少,做我的车可是要付钱的哦。” 眨了眨精致的凤眸,韩圆伸出手心。 “一百,不二价的。” 林麒扭过头看韩圆“就到白云路这么点地,你跟我要一百,你怎么不去抢啊!” 韩圆站直了身子,挑着眉抿了抿唇“我抢的还不明显嘛。” 说这话的时候,连韩圆都没注意到自己全身上下那翻涌着的匪气。 林麒自然是感受到了,看了看韩圆一脸阴沉,好久才闷闷地憋出一句话。 “能赊账吗…”韩圆刚想说什么,林麒急忙开口打断。 “你先别急着拒绝,我今天换衣服了没带钱包,反正你人在单洲城,下次见面我肯定还你。” 韩圆眼神向上漂了漂,像是在思考,旋即叹了口气“好,我这人就是心软,便宜你好了。” 一副你赚大的样子,让林麒满满的无语。 韩圆从前面绕道驾驶座,她压根就没想林麒为什么非坐她这黑车,也不愿意打个正经车。 可韩圆就喜欢这样的,人傻钱多,专门给她送钱,她当然是来者不拒啊。 路上韩圆专注地开车,林麒看向窗外,因为那里有韩圆的倒影 。 其实长得还行,就是衣品不怎么样…和自己比起来也就勉勉强强… “林麒,帮接下电话,我不方便。” 林麒扭过头,看了眼震动的手机屏幕,上面赫然显示着方寻两个大字,皱了皱眉,不耐烦地划开… “喂,圆圆,你到单洲城了没。”那边似乎有些嘈杂。 “到了。”韩圆目不斜视,漫不经心地回了声。 “怎么不跟我回个话呢?”方寻走到外面,才摆脱里面喧闹的氛围。 韩圆啧了声,一双凤眸攻气十足“方寻你小子飘了,姑奶奶我到哪用得着向你报备嘛?” 那边似乎一点都不生气,像是已经习惯着这样的相处模式了。 “是是,我的姑奶奶,对了,你那事情办的还顺利嘛?” 韩圆撇了撇嘴,脑袋耸拉下来“不顺,不顺,特别不顺!” 林麒别过头,一直看着窗外。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这个穿着很老气的女人耍小性子时,他竟觉得莫名的可爱。 那边低低地笑了几声,有些不可置信似的“哟,还有难得倒你韩圆的事情。” 韩圆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你可别对我太盲目的自信了。” “帮我查查泾阳城今年的樱花醉酿成本价是多少。” 方寻那边手中摆弄着钥匙扣,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不请我吃饭,就想让我替你办事,你觉得可能嘛?” 韩圆倒是显得漫不经心“先欠着呗,等我回去了,把兄弟姐妹喊过来一起,我请。” “行啊,那你可别忘了,泾阳那边有消息了我再通知你。”那边一口答应下来。 韩圆笑了笑“好的,那先谢谢咯。” 第18章 你用不着这样 挂断电话,韩圆显然心情好了很多。 车子转了个弯,韩圆瞥了眼一直看窗外的林麒“哎,林大少,白云路到了。” 闻言,林麒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动作显得异常暴躁。 看着林麒远去的背影,韩圆远远的喊了声“别忘了我的车费…” 林麒头也没回,韩圆又喊了声“喂,别忘了…” 看不到人影后,韩圆才重新启动发动机,暗暗嘀咕了句“搞什么,哪来的那么大脾气,莫名其妙…” 附中。 临近放学,余糖的视线都没怎么离开过书页。 “糖糖…你假期干什么啊。”程野跟上余糖的步伐,许是一贯的大佬作风,余糖从没见过程野拿过书包。 少女的书包也不好好背着,懒懒散散的单肩背着,更是透着一股子疏离的味道。 很敷衍地回了句“不干什么。” 程野沉了沉眸子,更加地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让糖糖讨厌他。 “糖糖,你书包沉吗?我帮你拿。” 余糖停下脚步,眉眼清凉“我记得你不是这么一个小心翼翼讨好的性格。” “你用不着这样。” 程野多么好的一个人,余糖不希望因为她变得这么卑微。 程野一瞬间不知所措了,像一个被嫌弃的小孩子,左顾右盼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后可怜兮兮的扯了扯余糖的衣袖“糖糖…” 余糖抬头看程野,与清风明月并霁的那么一个人,现在是在撒娇吗? 隔着好远,韩圆就看见了余糖。大声喊着跑了过来“小糖子,姑奶奶我来接你来了。” 程野余糖抬眸便看见了一个穿着白色不规则衬衫,牛仔短裙的女孩子敞开怀抱向她奔来。 程野怕余糖受伤,一把把余糖拉到了怀里。 韩圆跑过来,没及时刹住,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稳住了身子回过头把墨镜压到了鼻尖上看程野。 最后忍无可忍大喊了一声“给我撒开!” 一把将余糖扯到了身后,一副母鸡护犊的样子。“小糖子,你养小白脸了?” 这边动静不小,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余糖以手遮面,韩圆咋咋呼呼地,丢不起这个人。 扯了扯韩圆的袖子,还没准备开口。便听见一道磁性温沉的声音“不是。” “不是,那你俩什么关系?”韩圆反问道。 程野看了看余糖没说话。 韩圆盯着两人有些狐疑“那你俩发展到那步了?” 余糖刚想说话被韩圆一个眼神制止了。锋锐的目光带着审视最终还是落在了程野身上。 程野看了看余糖,犹豫了下,最后一脸正色地开口“睡过。” 韩圆张大嘴巴,一双凤眸闪着精光在余糖和程野身上来回地漂,嘴巴张张合合,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余糖连忙拉着韩圆就跑,生怕韩圆再说出些什么。 韩圆边跟着余糖跑,嘴也不闲着“小糖子,今晚我们去酒。” “酒的帅哥可多了去了,我们就找最帅的那个玩。”最后那句韩圆的音量拔高了不止一个度。似乎是故意说给程野听的。 留下在原地呆愣的程野,微垂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余糖坐在副驾驶坐上,神色有些微恼。一个好脸色都没给韩圆。 韩圆透过后视镜不时地向余糖那漂几眼,干咳了几声,然后自顾自地开口。 “你可别装了,就咱俩认识了十几年,你生气可不是这个表情哈。” 余糖也不明白那是个什么情绪,当时好像有点小紧张的意思。 “哎,你还没给我交代呢,和那人什么关系。” “叫什么名字,人品怎么样,家庭住址,有没有不良嗜好,有无黑历史,全部老实交代!” 韩圆一双眼睛晶亮晶亮的,闪着狐狸般的精明。 一连好几个怎么样,整得余糖一愣一愣的。“我只知道他名字叫程野。” “…其他的不清楚。” 韩圆挑了挑眉,一双凤眸微微眯起。 “全交代了?” “在我看来,他在追你?” 余糖眨了眨眼睛“那叫追?” 给了个大白眼,韩圆有些懊恼她这死党的情感迟钝。 “那可不嘛,眼神恨不得黏在你身上,你看不见吗。当初易挚也不一样…” 说到一半忽然就停了,韩圆装作若无其事地撩了撩头发,岔开话题,还没开口,余糖淡淡一笑。 “你至于吗,我像是那种脆弱,不堪一击的人嘛。” 韩圆叹了口气,她心疼余糖。 “易挚追你那会,我是支持的…艹,我这么精明的一个人,当初怎么就被忽悠了呢!” 余糖看着韩圆哪一副气愤样,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 “你这是拐着弯的夸你自己。” 余糖低低地笑了起来,眼睛都弯成了一个月牙,嘴角的梨涡越陷越深。 “不错嘛,这都被你瞧出来了。”两人互相调侃,也不会在意对方会不会生气怎么样。 大概这就是臭味相投的死党关系。 第19章 林麒的心事 余糖看着韩圆把车往单洲城最繁华的地段开,当即就明白了。 “你还真要去酒?” 韩圆轻轻嗯了声“那可不,我可是在酒土生土长的,我回我家有什么问题吗。” 余糖轻轻笑了下,只是自顾自的脱下附中的校服外套。 穿着校服逛酒这骚操作太惹眼,她没这嗜好。 …… 酒,一群少年围坐着,桌上摆满了啤酒,空气中混杂着香烟味和香水味,耳边是嗨翻全场的劲爆音乐。 少年们染着五颜六色的发型,怀里左拥右抱。 林麒坐在中间,全场的人都自觉地给林麒腾开地方。 换上了那身流里流气的花衬衫,略有些粗糙的指尖夹着香烟,几乎快要灼烧手指也不知晓。 沈巍瞧见了不妥绕着坐了过去“怎么了麒哥,这是有心事?” 林麒眉峰有道疤,挑眉看沈巍时,隐隐约约有股杀气。 冷冷吐出几个字“你懂个屁。” 沈巍长得清朗,和顾逾白有的一拼,不一样的是沈巍清的不纯粹,有股邪气。 沈巍也没在意,笑着开口“那可不一定…” 说完远远的冲对面女孩吹了个口哨,一看就是久经桃花林的老手,惹得那女孩娇羞连连。 林麒低眉,想了想缓缓开口。 “沈巍…你觉得一个女孩不把你放在眼里是什么意思?” 沈巍一点没给面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个你就是你。” 林麒没否认,一脚踹在沈巍腿上,力道不重,看起来狠“快说!” 沈巍看出林麒的认真也不在嬉笑“其实,按照一般套路这就是欲擒故纵。” “还有第二种可能就是人家压根就不稀罕你。” 沈巍瞧着林麒的意识就只往第二种可能上想,紧接着便附加了一句。 “其实麒哥,就凭你这自身魅力和颜值,女孩子一般都不会是第二种可能的。” “…要是你能改一改这身穿搭,换成那女孩喜欢的风格就更好了。” 林麒想了想,她喜欢的风格…西装…伸手拍了拍落在衣服上的烟灰,还不如他的花衬衫呢。 抬眸便看到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稍纵即逝。 林麒捻了捻眉间,今天已经是第十七次想到那个女人了,现在直接出现幻影了。 韩圆拉着余糖专往人多的地方去,再怎么劲爆的音乐余糖也受得了,想当初她玩最狠的时候,连韩圆也遥遥不及。 由于韩圆和余糖的到来,场面更加地火爆。 余糖玩了一会就找了一个理由找个地坐着去了,今天她实在兴致不高。也不好意思扰乱韩圆的兴致。 韩圆和众人打成一片,玩得正起兴,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想来小糖子也不会受什么欺负,她不愿做的事,拼个头破血流,也没人强制得住她。 可韩圆万万没想到,如果余糖愿意呢… 余糖坐下来的时候,不少人来搭讪,即便是在酒,彩灯照着,也掩盖不住余糖的长相扎眼,身段更是窈窕。 她几乎就是来着不拒,可即使这样,也硬是没让那些人占着一个便宜。 各种颜色的酒放在她面前,一杯一杯地下肚,搭讪的男人都被她喝怕了。这么喝下去,迟早得出事。 可众人却没有一个去劝她的,因为刚才有个男人想去抢余糖的酒杯,一脚被余糖踹出了好远。 然后一个大男人竟坐在那哭了起来,可想而知那一脚的力道有多大了。 …… 林麒走到舞池中间,众人自觉的让开了一条小道。 林麒在这一片绝对是说一不二的,关键是手腕硬,下手狠,心还黑。一旦被他盯上的人,势必是要见血的。 可惜韩圆不知道。由于林麒的到来,热度下降了那么一点,可这并不影响什么。该怎么玩还是怎么玩。 林麒是通过那利落洒脱的短发才敢断定,面前玩得比谁都欢快的,就是韩圆! 好一个妖精,白天还是一身西装的古板老总呢,到了晚上就成夜场的火辣小妖精了? 林麒舔了舔唇,随着音乐不着痕迹地朝韩圆那靠近。 “喂,美女,一个人啊?”由于音乐声太大,林麒这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 韩圆笑着,小小的身子到处散发着罂粟般的蛊惑。细嫩的手指攀上林麒的肩头“加上你就两个人了!” 目光顺着从下往上最终落到了林麒那张阴沉这的脸上。 眼中一瞬间地错愕,接着就想逃离。 林麒想都没想一个拦腰将韩圆带到了身边。头往下低了低,触碰到韩圆的额头。 “哟,怎么?不认识,白天我们还见过呢。” 韩圆想要挣扎,然而被林麒按在怀里的举动更紧了些,恨不得融入骨子里的那种。 “小妖精,穿这么少,就不怕被吃了?”这句话林麒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 不过音乐太大,韩圆压根没听见,双手撑住林麒的肩头推了推不让他靠太近。 大声回林麒“记得啊,你还欠我一百块钱,该还我了。” 第20章 我是糖糖未来爱人 闻言,林麒低低地笑了声“我可比一百块值钱,要不我把我给你?” 听到此话韩圆就明白了,这家伙调戏她呢。 使劲地推了推林麒,可那点力气再林麒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在云城,她和余糖也是练过的,可那天生的力道她们却始终没有一丁点办法。 尤其是被控制住,她这时根本就是那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林麒,你小子快给姑奶奶松开!”韩圆又气又燥,精致的眉眼中满满地气恼。 “好啊。”林麒答应了,答应地无比痛快。 可遂又低下头,狠厉的眸子中染上一抹兴味“你亲我一口,或者我亲你一口。” 韩圆冷冷地看林麒,锋锐的目光中像是裹着一层冰渣。 “滚。” 突如其来的一个字,在林麒的印象中还没有人这么跟他说过话呢。 可林麒偏偏就没生气,转而笑了起来,整个人显得既邪气,又散发着那该死迷人的危险感。 伏在韩圆耳边刻意压低嗓音,满满的蛊惑意味“做我的女人,有很多好处的。” 可韩圆眸中却是清凉一片,既然你想玩姑奶奶我就陪你一场。 精致的凤眸弯起来,嘴唇被酒渍染的发亮,轻轻张合“比如呢?” “比如可以在单洲城横着走,没人敢动你,当然,也可以在我心里横着走,我会宠着,惯着,把最好的都给你。” 韩圆戏谑地开口“林大少从哪学来的情话?” “你不信?” 韩圆非常配合地摇了摇头“不信。” 林麒突然捧住了韩圆的脸与其对视“你不稀罕我?” “我没有不稀罕你。” “你有!”言语异常认真。 韩圆一点都没有想要招惹这个祖宗的念头,她来单洲城是有要事的。 更何况她也没有寂寞到大半夜地和一个男人讨论这么暧昧的问题。 所以她得解释清楚。 “林……” 一个字还没说完就被林麒狠狠地咬了一口,是在嘴上,把韩圆想要说的话都给憋回了肚子里去。 反应过来韩圆便想挣扎,可林麒先她一步离开,最后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林麒,你个臭不要脸的!”韩圆狠狠地给了他一脚,正中下怀。 等林麒反应过来的时候,韩圆那小小的身影早已不见了踪影。 韩圆出了舞池,便到处找余糖。找到余糖的时候她已经昏睡不醒了。 旁边一大堆喝空的酒瓶,韩圆一阵懊恼,她简直就是脑子抽了才会留小糖子一个人在这里。 她一个人肯定会想东想西,这万一想到云城的那档子事…这个喝法肯定就是已经想到了啊。 她把余糖拉起来,好在也不是完全睡了过去。几步路倒也能走。 余糖迷迷糊糊看见了韩圆,笑了,没心没肺像一个小孩子“圆圆,你来了。” “嗯,来了,再不来你怕是就要上天了。”韩圆嗔怪道,再大的脾气到余糖这,怕也只是小情绪了。 余糖只是迷迷糊糊的笑,也不知道听没听到韩圆的话。 程野在门外踌躇了好一阵,不知道要不要进去找糖糖,刚下定决心,迎面便撞见了韩圆和喝醉酒的余糖。 韩圆自然是也瞧见了,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手一松,余糖眼看就要摔倒。 程野眼疾手快地接住,将余糖拥入自己怀里。小心翼翼地看了下,确认无误才放心。 这一切韩圆自然是看在眼里的,缓了缓开口“你就是程野,我听小糖子提起过你。” 初闻这话,程野眼中乍起的亮光不亚于暗幕中的月光。 “我是小糖子的死党兼密友,韩圆。” 程野冲韩圆笑笑,把怀里的人裹紧了些,夜里风大,别再吹着了。 看得韩圆一愣一愣的,这也太细心了。 被韩圆看着程野也没什么尴尬的,动作行云流水般的做好了这一切。程野才准备开口。 “你好,我是糖糖未来爱人。” 不是男朋友,不是老公,是爱人。韩圆暗暗咂嘴,这野心不小啊。 虽然不想打击他,但韩圆觉得有些事情说在前面比较好。 “其实…小糖子不太可能会喜欢上你。” 程野早有防备,可还是被冷不丁地刺激了一下。 怀里的女孩安静的睡着,淡淡的呼吸声喷洒在颈间。 “不会的。”满含着温柔,又不乏坚定。 韩圆眯起眼睛,一双凤眸上下打量,她小小年纪便纵横生意场,看人的目光还是比较准的。 程野这种人看着挺冷漠,但对余糖是真的温柔。 韩圆想了下开口“你带小糖子回去,她住哪你应该知道的。” 程野点点头“知道。” 这样韩圆就更放心了,转身去她的车里拿出来了一把小提琴,递给程野。 “呐,这是小糖子的琴,在云城的时候断了几根弦,已经修好了,你转交给她。” 程野将余糖的小提琴单肩背在肩上,双手横抱起余糖,很礼貌地向韩圆道谢,转身离去。 第21章 以后只能是专属 不是韩圆不想送余糖回去,其一是实在能力有限,她喝了酒也不方便开车,也不知道余糖在单洲城的住址。 再其次,就是背后那道狠辣辣的目光,她是怎么都没办法忽视得掉的。 林麒懒懒散散自成一体地倚在门框边上,正勾着嘴角看着韩圆。 一双眸子漆黑的看不出什么,想比程野的冷漠,林麒就是那种凉薄 。 韩圆重又进去酒,擦肩而过的时候压根没正眼看林麒。 林麒也没生气,对待这个小妖精他好像有用不完的耐心。 自顾自的跟上韩圆的步伐,手臂搭在韩圆的肩上,那是专属于他的占有欲。 “哎,余糖是你什么人?” 韩圆皱了皱眉,反问道“你认识小糖子?” “呃…有些个渊源。”林麒想了想余糖揍他那会儿,用了个文艺点的词…渊源。 “我不管你那些个什么渊源,小糖子是我的人。” “把你那些个小心思收起来。”暗含警告的意味,韩圆很认真。 林麒笑笑,没在意韩圆的的语气,揉了揉韩圆的发顶,低沉的声线凉凉的语调。 “自家人啊,我保证不会有什么心思,我的心思都在你这儿…” 话还没说完,就被韩圆狠狠地踩了一脚,痛的林麒轻嘶了一声。 韩圆自顾自地找了个位置坐了下了。 “艹,小圆子,你这是第二次动手,你想谋杀亲夫啊!” 韩圆瞥了林麒一眼,没在意他说的什么,熟练的开了几瓶酒,向林麒的方向举了举酒杯。 一张脸又艳又妖还有那丝毫不藏的匪气“过来,跟我喝一杯。” 迟钝如他,也能看得出韩圆情绪不对头。 “怎么了这是,刚才在舞池里玩的那个劲呢?” “不会就因为我亲你那一口,你就…” 韩圆先是灌了自己一大口“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就说你喝不喝!” 韩圆一副你别怂的样子看着林麒,打断他说的话。 区区一个吻而已,又少不了一块肉,更何况那叫亲吗,那明明就是被咬了一口。 换做平时,被挑衅能不能喝酒,麒哥当场肯定就能提起酒瓶子就干。 可现在不行,面前的小姑娘的脸颊泛着潮红,嘴唇更是被酒渍染的发亮。 “不喝,我得看着你,送你回家。” 韩圆切了一声,给了林麒一个白眼。手法娴熟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鲜红的酒精在被子中摇晃,浓重的酒气,沉醉的颜色。 韩圆一副喝闷酒的状态,看着林麒皱了好几次眉。 “小圆子,你有心事可以跟我说的。” 韩圆双颊泛着微醺的酒红色,眉眼间若有若无的迷离,更是让林麒心动。 “你不懂。”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韩圆眼眶有些泛红,看到这样的韩圆,林麒的心似乎是抽痛。 “我不懂你可以跟我说,找个倾诉的人也挺好…” 一滴泪从韩圆眼眶滑落 ,晶莹的泪珠折射出亮光,落入林麒的眼帘。就连最后的话也无声的消落了。 林麒很慌,从小到大就没这么不知所措过。“小圆子,你别哭啊,你这一哭我也不知道怎么着我就难受…” 林麒将韩圆拥入自己怀里,一声一声的小心翼翼,轻轻柔柔的像是捧着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小圆子,小时候我们还经常在一起呢,你不还喊我哥呢。” “你就把我当成你哥,和小时候一样,有什么事就跟你麒哥说…” 韩圆就静静地窝在林麒怀里,神色麻木,眼泪不停地向外涌。 她要是哭出声来还好,这样强忍着,让林麒更加的心疼。 “小圆子…你麒哥在呢。” 一声在呢,像是给了韩圆无穷的支撑力,又像是一个决堤点。 韩圆一个崩溃大声的哭了出来,就这么窝在林麒怀里,林麒身上的花衬衫都被泪水浸透了。 这边的声音引来了不少的动静,沈巍闻声赶来,不知道哪家的小妹妹为情所困呐,让他来拯救这个堕落的少…女… “麒哥!”有些不可置信似的,沈巍看到林麒后前前后后喊了好几遍,想要确认这是不是本人。 “麒哥?” 问到最后一遍,林麒一脚踹了过去“沈巍你小子复读机啊!” 沈巍神经质的点了点头,这一脚的力道,没跑了,是本人… “哎,麒哥,你怀里的是谁啊,你欺负人家了…” 林麒被沈巍问的有些燥,连带着语气也不好了起来“你有意见?” 扫视了后面那一群看热闹的人,一如既往的狂还有狠。 沈巍还没来的及说话,怀里的小女孩悄悄地露出一只眼睛看林麒,嗓子还带着哭腔,喊出来的声音听起来软糯软糯的。 “麒哥…” “怎么了?” 韩圆眼眶通红通红的,眼睑周围还有泪渍“我想回家…” 林麒心软了,就在她喊出麒哥的那一刻,心软地一塌糊涂。 “好。” 弯腰横抱起韩圆,将脸埋在胸口,林麒迈步就要朝外走。 沈巍吞了吞口水,连忙追上“麒哥,你…” “滚!”冷冷吐出一个字来,哪还有刚才说话的温柔。 直到远去,沈巍远远的望着扬长而去的两人“我嘞个乖乖,铁树开花了…” 第22章 礼尚往来 林麒开得是韩圆的小黄polo ,地址是韩圆说的。她打算在单洲城住一段时间,所以就推掉了旅店租了间小套房。 韩圆窝在林麒的臂弯上被从车上抱了下来,刚才还有些清醒,现在后劲上来了整个人睡得死沉死沉的。 当看到韩圆的房间时,林麒笑了笑,她房间的颜色挺跳脱,不过衣橱里几套死气沉沉的西装倒是异常显眼。 替韩圆盖好被子,又找来纸巾替韩圆擦了擦脸,整张小脸清新脱俗。 林麒轻轻剐蹭了一下韩圆精致小巧的鼻子,暗暗说了声“小妖精。” 找来水和醒酒药,林麒打算在旁边的沙发上睡,有些个动静他也能知道。 果然,半夜韩圆也没让林麒舒坦,又是踢被子,又是翻滚,吓地林麒急忙抱在怀里。 最后反反复复几次,林麒干脆上床去睡了,将小妖精抱在自己怀里,总不会再出什么事故了。 夜里繁星点点,月亮却消失不见… 樱花巷。 夜里的风泛凉,樱花香更加浓郁。程野不敢耽搁时间。怕的就是余糖会着凉。 阎婆依旧是坐在摇椅上,门前点着一只红灯笼,泛着暖意。 程野走到门前时,阎婆吐出一口烟圈,淡淡的问了句“喝酒了?” 程野点头。 阎婆浑浊的双眼在程野背后的小提琴那顿了顿,闷哼了声“带来也没用。” 程野没听明白,阎婆也没解释。 “夜里要是饿了,锅里有红豆粥热下。”阎婆起身回去睡了,只留下一句话。 程野看了看阎婆远去的背影,没说话。 上了阁楼,把余糖放到床上,少女睡的好像不是很舒坦。 “糖糖,你要喝水吗。”程野把余糖散落在脸上的发丝拨开,轻声问道。 余糖翻了个身,没说话。 程野瞧见余糖嘴唇泛干,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水 。 让余糖枕在自己怀里“糖糖,喝一点” 余糖别过头,闭着眼睛,嘀咕了句“不喝。” 程野看着余糖的睡颜,头一回这么照顾人,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程野低头凑近余糖,在她耳边,耐着性子,小心翼翼地哄着“糖糖,就喝一口…乖…” 余糖迷迷糊糊地回头,程野就在耳边,粉嫩的唇自然而然地落在程野嘴角。 少女唇瓣温温软软的,程野心脏砰砰直跳,在安静的环境下,更加地让人面红耳赤。 余糖不愿意喝水,程野没法子,只好让余糖睡下。 程野看着余糖,耳根子泛着红“糖糖,我睡哪?” 余糖自然而然地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脑子迷迷糊糊的,也不太清楚程野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程野咧开嘴便笑了,当即躺下,偏过头看着余糖。 “糖糖,刚才你亲我了。” 睡着的余糖那知道程野说的是什么,只是他说一句余糖就应一句,也不知道自己应的是什么。 “糖糖?” “嗯?” “你亲我了。” “嗯。” 程野从床上爬起来,俯身看余糖,吞了吞口水。 “糖糖,你知道礼尚往来吗?” “嗯。” 程野一双桃花眸这时暗自翻涌,颜色深了深,俯身在余糖嘴角印下了一个吻。 不敢动作太大,程野担心的是吵到糖糖睡觉。 少女的脸上净透的没有一点瑕疵,他的糖糖真好看。程野简直想把她拆之入腹。 余糖只感觉脑子昏昏沉沉的,那还知道程野跟个大狼狗似的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 程野起身,单手撑在耳边看着毫无防备的女孩,小小的一坨睡在旁边,一脸笑意怎么着都藏不住。 盯着余糖的唇瓣,程野一直在咽口水。 想好久,最后程野在余糖的嘴角又印下了一个吻。 帮余糖盖了盖被子,程野若无其事地自顾自说“糖糖,我亲了你两下,你亲了我一下…” “意思就是说你下次还可以亲我。” 程野抚了抚余糖散在肩上的长发,眉眼间柔情蜜意,就连眉尾那颗痣都要笑起来似的。 程野将下巴抵在额头的发顶,像是说书一样柔柔的念叨。 “糖糖,你那个朋友把你的小提琴修好了,然后我给你带来了。” “糖糖,你还会拉小提琴啊,等你明天拉给我听好不好…” “阎婆说带来也没用,我不懂那是什么意思…总感觉你有好多事情我都不知道啊。” 念叨到这里,程野顿了下,又接着念叨。 不过显然语气慢了好多,轻了好多“糖糖,你那个朋友韩圆说…你不太可能喜欢我。” 少年的眸子难掩的苦涩,撑在耳边手上的戒指在窗外樱花的映衬下,泛着冷调的微醺颜色, 因为冷所以不怎么暖。正如韩圆那句话对程野的影响。 程野躺下来,让余糖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窝在他怀里。 程野也同样抱紧余糖,良久嘴里喃喃了一声。 “糖糖,喜欢我一点,别让我伤心…” 第23章 喜欢一个人成本性 樱花巷的早晨有特有的鸟鸣声,是程野先起来的,余糖比程野晚了一步而已。 程野坐在余糖的电脑桌前,拿着余糖常看的那本书翻翻看看。 越看眉头皱的越深,满满当当的字迹,全是英文。 余糖起身自然也是瞧见了程野翻看的那本书是她的“大部头”都是些法律条文。 “糖糖,你醒了?” “嗯。”余糖记得是程野送她回来的,虽然后面的事情记不清了,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没道理给程野摆脸色。 程野放下书,起身将醒酒药和水递给余糖“糖糖,你那个朋友韩圆说你的小提琴修好了,给你带来了。” 余糖喝下水,没吃药。看了看桌上的琴,没说话。 “糖糖,药是醒酒的,你…” 阎婆在楼下喊了声“别给她吃药,叫她下来喝粥。” 程野应了声,余糖收拾好和程野一起下去。 阎婆稀奇的没抽烟,桌上摆着两碗红豆粥和一碗白粥。 余糖下意识地要那碗红豆粥,被阎婆的筷子敲在了手上。 “白粥是你的,养胃。” 余糖撇了撇嘴“红豆粥也养胃。” 程野看了看自己那碗,向余糖那推“糖糖,你可以喝我的。” 阎婆当即干咳了一声,程野有意给,但余糖也没接。 余糖一副无精打采的样没吃多少,程野看着余糖憔悴,他心里也难受,所以他也没吃多少。 阎婆见他俩一副同甘共苦的模样,暗暗气闷。你侬我侬的样子压根没把她这个老太太当回事。 “小糖子,圆圆是不是来了。” 余糖抬头看了眼阎婆,点点头“嗯。” 阎婆顿了顿,接着说“小提琴带来了,你什么想法?” 余糖用筷子戳了下碗,闷闷地说了声“没想法。” 程野看着两人一来一往,他好像怎么都介入不过去,像一个局外人,这让程野感觉很别扭。 早饭后,余糖上了阁楼,窝在椅子上翻看她那些书。 程野在厨房刷碗,几个碗,很快就好了。 阎婆在摇椅上拿着烟斗,眯着眼,外面的阳光照射过来,暖洋洋的。 单洲城的高楼大厦比云城少了许多,这暖阳较之云城自然也是少见的暖。 程野走过去,倚在门框边上,微低着头,即使是阳光为他镀上了一层金,但还是那若有若无的冷。 “小伙子,有话问我。” 程野笑笑,有点牵强“是…但又不知道问什么。” 阎婆眯着眼睨视了程野一眼“你是因为不了解小糖子。” 一针见血。抛出了问题,但阎婆没想着解决,而是反问程野。 “小伙子,我也不明白,你都不了解,何谈喜欢呢。” 程野逆着光看阎婆“本性。” 很淡然地说出来这两个字。阎婆有些愣神。 本性,喜欢一个人成本性。 “小野?对。” “嗯。” 阎婆重又眯起了眼睛“小糖子有时候脾气不怎么好,你知道吗?” 程野点头“知道。” “小糖子的乖巧是伪装的你知道吗?” 程野再次点头“知道。” 阎婆点点头,叹了口气,好久才又开口。 “她以前抽烟,酗酒,打架还赌博。你也知道吗?” 这次程野没说话,只是低着头,让人看不出他眼底的情绪。 阎婆打量着程野,没看出半点错愕,或者是那种为自己喜欢上了这么一个恶劣的人,所感到的羞愧。 轻轻的,淡淡的,没一丁点反应。 “你还喜欢她吗?” “喜欢。” 程野抬头,一双眸子闪着的坚定,坚定的不亚于余糖当年在舞台上演奏自己小提琴的坚定,以及那份独属于她的自信。 阎婆没再问什么,眯着眼看那初生的暖阳,有些刺眼,索性就闭上了。 程野等了一会,没有答案,准备去阁楼上看看余糖。 临走时,阎婆才说了一句话“小野,其实有什么问题你问韩圆,比问我这个老太太实在得多。” 程野应了声,没怎么往心里去。他想知道,也是要糖糖亲口告诉他的。 阁楼顶上的天窗被樱花树笼罩着,阳光洋洋洒洒地从天窗那里渗透下来,经过樱花的过滤,连空气中都带着淡淡的樱花香。 程野有些懊恼,在单洲城这么多年,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过这个地方。 余糖窝在椅子上,怀里抱着蓝色的抱枕,发丝散在肩上遮住脸颊,拿着一本书看得的出神。 程野似乎很迷恋这种小温馨的味道,走过去给余糖递了一块东西。 余糖有些诧异,程野又往前递了递,余糖这才接住。 很小的东西,外面包着的东西有点像糖纸,里面是一块个头挺大的冰糖。 “冰糖?”余糖眉开眼笑的,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有一颗糖刺激一下味蕾也好。 程野倚在桌子边,单手按在桌子沿上,低头看余糖,嘴角露出一颗小虎牙。 “糖糖,这颗糖算不算是及时救星?” 余糖将糖含进嘴里,点点头,如果没有这颗糖,她这一天估计都不会好受。 “那你喜欢吗?” 余糖想了想点头“挺喜欢的。” 一听这话程野便笑了,一双桃花眸的眸底里像是盛着碎光。 第24章 有点小幸福 “糖糖,既然你喜欢我送你的糖,这么说的话…是不是也应该顺带着喜欢我一下啊?” 余糖抬头看程野入眸时,未免有一番惊艳,从没见过哪个人的眼睛里可以盛着碎光,亮的可以灼伤人眼。 “糖糖…或者你不需要非常的喜欢我,你只需要喜欢我一点点…” “嗯?好不好。” 尾音的疑问词带着轻佻,似乎是有意蛊惑。 只需要喜欢一点点,余糖你该不会那么残忍,忍心看到一个人为你卑微到这个份上,还无动于衷吗。 余糖试着努力说服自己,最后点了点头,缓声说“好。” 程野亲昵地揉了揉余糖的发顶,小心翼翼的轻轻的揉了下,很快就离开。 “就是说我每对你好一下,你就会更喜欢我一点。” “是不是,糖糖?” 少年的眸子满满的期待,余糖有意解释,但程野却先一步开口。 智商高如程野,那会猜不出余糖会说些什么,她愿说,但他不敢听。 “糖糖…” “你写的字…不太好看。” 拿起余糖手中的书,看了看,给了个中肯的词。 余糖含着糖,含含糊糊地说“我知道不好看,很丑。” “糖糖,为什么不写中文。”程野笑着看余糖,自从认识程野,余糖见程野的笑容最多。 这人可真爱笑。 余糖哪会知道,程野只对她这样笑过。 “中文,写出来会更丑。” 余糖好久憋出了几个字。程野低声笑了出来,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余糖一脚踹了过去,被程野躲了。 虽然挨自家媳妇的一脚没什么大事,但他也不能让糖糖瞧不起他啊,连这一脚都躲不过去,以后万一糖糖质疑他的实力呢。 程野站在余糖旁边,弯下腰,手撑着桌子,将余糖半圈在怀里。 “糖糖,要不我陪你练字。” “都说字如其人,你这么好看,字也不能差到哪里去,对?” “字是人的第一标杆,一手好字将来也拿得出手,对?” 程野在一旁循循善诱,像一只大灰狼抛出一个又一个条件引诱着小红帽。 看着程野那一副绞尽脑汁引她上钩的样子,余糖出奇的喜欢,也出奇地给了他面子。 “好。”浅浅的笑着,嘴角的梨涡若有若无的迷人。 让程野有种小幸福的感觉。 “糖糖,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余糖轻哼了声“哪里不一样?” “可能是你突然有一点喜欢我了,有点不适应。” 程野挠了挠头,站在那傻笑,整个人都蠢萌蠢萌的。 “那你可得好好适应,万一有一天我变的非常喜欢你了,你恐怕会更不适应。” 程野愣了一会,糖糖愿意尝试着喜欢他了? 程野干咳了几声掩饰了自己的小心思。 找来钢笔和本子,程野随口问了句“糖糖,你还会拉小提琴啊?” 余糖看了眼立在墙角的提琴,她握着它走进了十几年的风霜,现在却置弃了。 眉眼中又是难掩的苦涩“嗯,过去拉过。” “过去?” “那现在不拉了吗?” 余糖笑笑,没说话。 “你不是要教我练字吗,你这个当老师的靠谱吗?” 程野皱了皱眉,急忙开口“对别人不敢保证,但你要相信我对你绝对靠谱。” 程野教余糖练字也相当认真,近距离接触时也没动手动脚。 余糖一直知道程野是那种正人君子,也不屑于那种动手动脚的调戏。 便没什么心思防备,专注地盯着纸页上的字。 “为什么要写你的名字。” 程野一本正经地开口“为师自有为师的道理。” 纸上赫然写着程野两个大字。 程野的字刚劲有力,笔锋转尾都透着锋利。 “乖,先练这两个字。” 之后,余糖就逮着这两个字练了一上午。直到程野满意为止。 捧着余糖练的满满一张“程野”,程野觉得很满足,还有点小幸福。 后来,余糖回顾今天。 想了许久,大概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 经过大起大落,当初落荒而逃,曾经属于她的荣誉被彻底推翻。 那么多的过往,那么难堪。余糖想给时间一点时间,让过去过去,让开始开始。 难得身边还有人陪着,余糖想试着珍惜眼前人。 空气里是樱花香,对于程野来说,这是樱花味的小幸福。 第25章 危险源 韩圆那边正是一阵兵荒马乱。林麒被踹到了床底下。 两人一觉睡到大中午,韩圆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才知道她是被抱着睡的,就是那种被压在床上不能动弹的那种。 “林麒!你他娘的对姑奶奶我做什么了!” 一声咣当,林麒连人带被子一起滚到了床下。 轻嘶了声,林麒从地上爬起来,迷迷糊糊的“艹,韩圆!这是你第三次谋杀亲夫。” “谋杀你大爷,说!都干什么了?”韩圆赤脚站在床上,这才堪堪和林麒同高,站在床沿边上狠狠扯住林麒的耳朵。 小小的脸上满是恼羞成怒的意味。 林麒顺着韩圆的力道,痛的轻嘶了声“姑奶奶,我能干什么,你喝醉酒了还是我送你回来的。” “连门牌号都是您告诉我的,忘了?” 韩圆一双眸子闪着怒意“谁问你这个了,我问的是你送完我怎么不回自个家去!” “还赖在我床上,还没穿衣服!嗯?” 虽然韩圆思想开放,但也没到和一男人共处一夜她却一点具体情况都不知道的地步。 林麒趁韩圆走神的空档,一个闪身退到一边去。 坐在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边哈着气,边揉耳朵,样子滑稽极了。 “我的姑奶奶,你忘了你喝酒了?在我怀里哭你也忘了?” 韩圆怔了怔,她好像是哭了,还挺厉害的。 不过最后还是扬声问道,其实已经色厉内荏“和你裸着有什么关系?” 林麒瞥了阳台那一眼“衬衫让你给哭湿了,我就给洗了呗。” “不过…这也就半裸,我还没脱完呢。” “我身材也不错,你也不算吃亏。” 林麒云淡风轻地轻轻笑着。显得韩圆的质问苍白极了。 “这不构成你赖在我床上的理由!” 林麒轻哼了声“不构成?” “你当时又是踢又是踹的,险些翻到床底下去,我当时动了恻隐之心,就勉为其难留下来了。” 说完,林麒眼神开始上下乱漂,嘴里发出啧声“小圆子,你说你睡觉这么不老实,你以后对象受不受的了?” 韩圆当即颓废了下来,脑子还有些胀痛“要你管!” 林麒起身拿来醒酒药和水递到韩圆跟前,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哎,这事我还真要管,我这怎么着也是前车之鉴,作为前辈我有必要好好传授一下这防范知识。” 韩圆接过水,本来还想夸一下有眼力见,最后却平白遭受了一记白眼。 “其实,睡觉这种事情,尤其是跟你睡,找人一定要找那种素质过硬,还练习过的。” “就好比我。” 韩圆看着面前的林麒,邪邪的,痞痞的,属于混账无赖的那一种。 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和前夜那个一直说着你麒哥在呢的大男孩对不上头绪。 最后韩圆将这归结于喝断片了。这男人一看就薄凉,那么深情的话怎么可能会是他说的呢。 韩圆想着事,看着林麒一瞬间痴了。连林麒一张俊脸凑到他跟前都不知道。 反应过来,当即一巴掌推开“你怎么还没走?” 林麒一张俊脸被韩圆一巴掌推到了一边。他也不恼,重又偏过头看韩圆。 邪邪地笑着,露出一口白牙“走?” 韩圆身子往后偏了偏,和林麒保持好距离“对啊,不走还要留下来吃饭?” 韩圆神情恹恹的“再说我这也没吃的,只能吃外卖。” 林麒单手抬起韩圆的下巴,喉结动了动“你想让我走?” 窗外的阳光印在脸上,半阴半暗。带疤的眉峰隐在暗处,像是一股危险源,但偏偏就是那种危险的迷人… 韩圆的心没来由地漏了半拍。 “不走。”林麒起身移开视线“我也要吃外卖。” 韩圆垂下眸子想了想开口“那行,你点外卖。” “我要紫薯粥和肉包子。” 林麒没做声算是默认了。回过头微瞥了韩圆一眼。 小声的嘀咕了句“吃这么点,难怪身材没有料…” “林麒!我听的见。”韩圆抓起身旁的一个抱枕扔了过去。 “我去,韩圆你顺风耳啊!” 林麒嬉嬉闹闹地接了过去,完全没有一点杀伤力。 韩圆很郁闷,她的武力值怎么下降了呢。在林麒面前根本就是不够看的。 …… 吃完饭后,已经是下午两点。林麒和韩圆坐在沙发上干瞪眼。 韩圆双腿盘在沙发上向旁边挪了挪“林麒,你能不能穿上衣服。” 林麒淡定地又朝韩圆那凑了凑“你都看那么久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狠狠地白了林麒一眼,韩圆恶狠狠地说“那是因为你衣服现在干了,可以穿了。” 林麒懒懒散散地嗯了声,又慢吞吞地走过去穿上,很不情愿的样子。 韩圆眼睛盯着电视,嘴里却讽刺着。 “林麒,你那什么品味,穿的花里胡哨的。” 林麒无奈地挑了挑眉,急冲冲地走到韩圆身边,像只宠物狗似的凑了凑。 “小圆子,你喜欢什么样风格的衣服啊?” “滚” “不滚。” “艹…” “小圆子,脏话不好。” “……” 第26章 恋爱了 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两人的声音,林麒抬眼便看到了方寻两个大字。 韩圆划开,起身向卧房走去。嘴角显而易见地笑着。 全然没注意到背后林麒阴沉着的一张脸。 “喂,有消息了?” 方寻那边笑笑“怎么着,没消息就不能找你了?” “找我干嘛,谈谈情说说爱?” 方寻那边手中拿着一沓单子翻翻看看,成年人的轻熟感和少年人的轻狂气交织在一起。 全身流露出来一种气息,矜贵和狂傲。 “你可拉倒,和你谈情说爱我还没那功底。”说的很洒脱,但只有方寻自己知道又有多复杂。 “消息还是有的,不然你当你寻爷这称号是白来的?” 方寻从车上下来,迎面来了位类似接待员一样的人。 方寻摆摆手示意,迈着步子向里走去。 “韩圆啊,你说的这个樱花醉酿的成本价,它确实高了。” “原因是原材料今年就不怎么样,不过也不至于到你那就高出了那么多了。” 韩圆将手机放在桌子上,打开免提,翻看着电脑。 冷哼一声“很难懂么,层层递进,谁不想捞出点油水啊。到我这就成天价了” “我看过了,今年只有泾阳城的樱花醉酿出现了误差,其他的都和往年一样。” 方寻那边皱了皱眉,好像很难办的样子“圆圆,你说如果你单方面地涨价,其他的代销商会不会不同意?” “涨什么涨,我自个一分都没多挣,倒是别人捞的油水富足,这是我韩圆的性格嘛!” “那你想怎么办?” 韩圆仰躺在床上,一下子颓废了。 “先这样,有点悬,让我想想。” 韩圆的声音听起来很累,让方寻有些心疼。 有好多话想说,在心里盘旋了一阵,才说出一句不算逾越的话。 “圆圆,有什么事记得跟哥们说。” 韩圆挂断电话在床上闭着眼睛微眯了会儿,脑子中有缕不清的条条框框。 报价的提高和林家没多大关系,林婉儿最多也就是捞了点油水。 成本价高了,这是不可抗力的。 所以她得想办法,货单已经拟好了,价位却高了那么多,这个哑巴亏她韩圆可 吃不下。 韩圆从床上猛的起来,准备振作精神好好想想对策。 抬眸才看见林麒倚在门框边上,一双眼睛微敛着,像一头观察猎物的野狼。 这种想法让韩圆冷不丁地一阵恶寒,她什么时候成猎物了? “小圆子,谁的电话啊,这么久?” 林麒淡淡地笑着,是一边嘴角微微勾起的那种笑。 很危险,让韩圆声音止不住地往下落“没谁,就一个朋友。” “就一朋友?那你声音怎么那么虚呢?”林麒靠近韩圆,他的声音是独具一格地低沉,和人一样,危险… 韩圆拧着好看的眉,对啊,她虚什么啊… “小圆子,我们恋爱。” 一听这话,韩圆坐在床上,身体后仰了下,眯着眼睛看林麒,上下打量“没病,我们才认识两天而已。” 林麒耐心地哄着“不是两天,我们三岁就认识了,是十五年。” “我昨晚亲你了,也在你这里留宿了,我是会负责的。” “娃娃亲也是作数的,老一辈的约定就算解除,也是他们亲自来解。” 韩圆想张口说什么,但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一瞧这样,林麒一双眸子闪着的精光已经不亚于韩圆谈钱时的光了。 满脑子的算计,满肚子的套路。 两人相比起来,韩圆只算计钱,而林麒算计的就是韩圆这个人,以及余生。 “小圆子,和我恋爱,不亏的。” 林麒一副认真的样子,眼神直逼着韩圆,让韩圆无处可逃。 “你…” “……”想了一会,韩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就一个恋爱嘛,在韩圆的意识中,恋爱可有可无,适当的时候谈个也是可以的。 “行,恋呗。” “你同意了?” 韩圆点点头“嗯,同意了。” 林麒这时候的感觉跟做梦似的,飘飘忽忽的,可还是那种感觉,面前这个小女孩还是不属于自己。 林麒不喜欢那种没有归属感的感觉,一把扑倒床上,将韩圆压在床上抱紧。 镶在骨子里的那种,只有这样,林麒才能感觉的到,这个人现在才是自己的了。 韩圆原本是想挣扎的,可是想想情侣之间抱一下也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索性林麒也没怎么过分,就是抱一下,便也作罢。 其实她也浑浑噩噩的,这怎么就谈了呢。 后来想了想,谈就谈呗,还是那句话,你不当回事就是没有的事。 指不定新鲜感过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总之谈是谈了,但韩圆压根就没有想要好好谈的念头。 第27章 一个人真的热爱一件事物时 林麒后来两天都赖在韩圆那里,让韩圆好一阵恼火,以前她也谈过,就没这么粘人过。 最后,林麒被韩圆轰出去了。理由是,恋爱中个人也需要独处时间。 ……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程野厚着脸皮也在余糖那里赖了三天。 白天练字看书,打游戏。晚上就要打地铺。 不过至始至终程野都没提小提琴的事,他发现糖糖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小提琴这个话题。 余糖不愿意提,程野便不再问。两人的这种感觉就像是恋爱实习期,最起码程野是这样想的。 可又感觉对不上头绪,不过他很快就不想了。什么头绪不头绪的,都没糖糖重要。 …… 附中的野游刚好是三天,朴恩,顾逾白那边也没去,三天时间都在键盘上流逝了。 不过他们三天都没见着程野,倒是有些小小的疑惑。 以前一到假期,程野都是要抓着他们训练的,虽然他们不怎么去学校,几乎天天是假期… 朴恩在屋里来来回回游荡,嘴里念念有词。 “你说程哥会不会失踪了?”这时候见不着程野,朴恩莫名地急躁。 来来回回问了好几遍,直到顾逾白被他烦的无可奈何,咬牙切齿地回了三个字“不知道。” 朴恩转了下旁边的椅子,坐在顾逾白旁边。 “小白,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找程哥。” 顾逾白带上耳机没再没说话,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屏幕。练习着各种技巧。 问了好久都没回话,朴恩暗暗气闷“网瘾头子!” 过了好一会,朴恩像是气不过,拿起顾逾白桌上的糖,撕开糖纸填入嘴里。 恶狠狠地拍了拍顾逾白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小白啊,别吃太多的糖了,小心晚年得糖尿病。” 肩头被朴恩拍地震了三下,顾逾白没在意,看了眼桌上剩的糖,五彩缤纷的,那是小孩子才吃的棒棒糖。 含在顾逾白嘴里,倒也不显得维和。清朗的脸上平白添上一抹稚气,显得平易近人多了。 顾逾白幼时也不知道从哪听说的,糖是甜的,可以暖心。 从此,他兜里放满了糖。 …… 樱花巷。清晨。 楼下已将开始有了喧闹声,满满的烟火气。 程野是准备和余糖一起去学校的,可最后看余糖没带书包,也没穿附中校服。 他显得有些慌乱,小心翼翼地问“糖糖,你还去学校吗?” “去啊。” “怎么了?”余糖将昨晚散落在桌上的书整理了一下,偏过头看程野,不明所以。 “你慌什么,厌学恐惧症?” 有些尴尬,又长吁了一口气,程野笑笑,有些虚惊一场的意思。 “你没穿校服,我以为你只是借读,现在准备回去了呢。” 余糖怔了一下,随后手中动作不停收拾着桌子。 “以后可能就不回去了。” 语气中很复杂的样子,程野听不出其中的滋味。 “今天我是去请假的,以后会有更多的时间做我自己的事情。” 余糖缓缓解释着,打开衣橱挑选衣服。程野这时候凑过去,一双桃花眸上下扫视着。 “糖糖,你穿那个粉白色的运动装。” 余糖狐疑地看了会,粉白色的。 “为什么?” “你穿这个好看啊。”程野笑笑,秉性纯良的样子。 余糖没有过多顾虑,穿就穿呗。她骨骼偏小,运动服穿在身上宽宽松松的,显得特别娇小。 长如海藻般的长发扎成了马尾,整个人活力满满,好看地扎眼。 程野眼中的惊艳是最好的赞美,他的糖糖怎么会这么好看。 两人并肩走着,清晨的风吹动着街边的梧桐树叶,泛着凉凉的湿意,拌着潮湿的泥土。 程野将余糖护在里侧。担心过往早练的人们伤到余糖。 心思细腻地让余糖颇为触动。 “程野,你今天该回去了?” 程野诧异地看着余糖,糖糖这是要赶他走? 余糖接着解释说“我是说你衣服都三天没换了。” “你总不能还穿着这一套衣服赖在我那里。” 程野看了看,略有些尴尬,抬手摸了摸鼻头,干咳了一声。 这个小动作落入余糖眼里,那么清冷的一个大男孩做出这种小动作,莫名地可爱。 “我可以回我那拿衣服。” 余糖愣了愣“你还准备在我那长住?” 程野不知道该怎么说,没一点恋爱经验的他,此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记得你以前好像也不怎么去学校,你都在做什么?”余糖抿着唇笑,这才发现程野竟有点孩子气。 “我在做电竞,是有队伍的那种,名字叫tf。” “总部在法国那边的里昂,不过我们不常在那边,没赛事的时候都在这里练习…” 余糖看着程野眉飞色舞地说着,她清楚,那是一个人真的热爱一件事物所表现的坚定,强大。 以前她也有,现在看着程野这样说的滔滔不绝,她竟有些羡慕。 第28章 我们养只猫吧 程野看着余糖陷入沉思,停了下来“糖糖,你是不是不喜欢听?” “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说了。” 余糖刚开始还诧异程野怎么停下来了,听程野说完,余糖总觉得程野太在乎她的心思了。 太在意一个人,担心他弄丢了自己。可余糖又想,如果不是因为她太过于疏离,他又怎么会小心翼翼地在意。 余糖想的出神,连脚步都不自觉地慢了下来。停了下来才发现不对劲。 脚边一只黄色的小猫,晃着尾巴用头朝余糖脚上蹭。 小小的一只,真怕一不留神被踩在了脚底下。 余糖蹲了下来,用手去摸她的脑袋,小猫咪很温顺的贴着手心蹭了蹭,这个动作可把余糖给取悦了。 当即拍案决定。 “程野,我们养只猫?” 程野皱了皱眉,有些嫌弃。 “糖糖,猫容易掉毛,万一还抓东西呢?” “这猫有或许有主人呢?” “养猫还需要买猫粮,打疫苗,还有好多不确定的东西。” 程野循循善诱,尽挑着不好的地方,想打消余糖养猫的念头。 小猫咪好像听得懂程野的话,使劲往余糖怀里蹭,还呜咽地叫了几声,好不可怜的样子。 余糖撇了撇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和这只小猫咪简直一个赛一个地比可怜。 “程野,养…”小心翼翼地看着程野,就像是程野不答应她就能哭地出来的那种。 “我们一起养,以后它就是我们养的。” “我们养的?”程野抓住了一个关键词,我们养的,我们养的… 我们这两个字像是有魔力,推翻了程野一贯优越的自制力,心中有小雀跃,还有点向往。 “糖糖,那我们为了更好的照顾他,我决定在你那长住一段时间。” 程野笑笑,露出嘴角的一颗小虎牙,为自己找了这么一个完美无缺的理由而感到高兴。 “不可以的。”余糖摇了摇头,许是被猫咪的温顺同化了,显得有些奶气。 “不过你可以借住,不可以一直住下去的。” 程野有些失落,不过借住也好,只要他脸皮厚一点,和长住没什么两样。 这样想着,程野倒也欣然接受了。 余糖将猫咪抱在怀里,程野原本是想阻止的,担心小猫咪来历不明携带着病菌什么的。 可是余糖不许,程野怎么劝都不管用。 “程野,你要不要抱抱它?” “不抱。”程野果断拒绝,他向来最讨厌这些带皮毛的动物了。 眼神中带着的嫌弃怎么都藏不住。 余糖似乎有些较劲,将怀里的猫递了递“不行,你必须抱着。” 程野有些抗拒,但还是接了下来。 提着猫咪的两条腿,身子尽力地往后倾,不怎么想让它碰到自己的衣服。 “程野,你不许嫌弃它。你在我这三天没换衣服我都没嫌弃你。” “糖糖…” 余糖没回话,走在前头。程野小心翼翼地将猫抱在怀里,跟上余糖的步伐。 …… 来到附中后,已经下了早读。正是喧闹的时候。 何老刚从办公室出来,迎面便撞见了余糖和程野。 弥勒佛笑笑,和蔼地看向余糖“余糖同学是来请假的?” 余糖淡淡地点了点头。 何老叹了口气,像是很感慨的样子“这届学生比往年难搞的多,一个两个都想着请假。” 何老点了程野跟他去办流程,说是他熟悉,让余糖去班里收拾些东西。 余糖欣然接受,接过程野怀里的猫走了。 …… 这边程野跟着何老复印材料,桌上何老正斟着茶。 茶香四溢,蒙蒙白雾笼罩着。 “程野你小子把那小姑娘拐到手了?” 程野倚在桌子旁,神色自若“差不多了。” 何老啧了两声,遂又叹了口气。 “老头,你就不想找个,一大把岁数了,也不知道在等谁?”随手拿起一直茶杯把玩着,程野也就随口一说。 倒是激起了何老的许多回忆。 沉沉地叹了口气,这口气有太多的遗憾,有太多的过往。 旋即笑笑有些苦涩,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程野也没再问,一大把年纪还那么执着,也不是他随口一两句能劝好的。 “老纪头呢?云游四海去了?” 程野放下茶杯,整理好复印的纸页,微微点头。 “老纪头比我看开的多,整个俱乐部都交给你了,心是真大啊。”何老很感慨,还有些羡慕。 程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纪伯确实心大,两个月后就是总决赛了,他应该也快回来了。” “到时候你就有下棋的对手了。”程野调侃着。 何老却是闷哼了声,很不屑一顾的样子“就他那还能称之为对手?” “哼,三脚猫功夫,跟我比下棋,那就是周公门前耍大刀。” 何老很不忿的样子,手指在桌上连拍了三下。 程野轻哦了声,带点质疑的意思“是这样的吗,去年好像是纪伯赢的您?” 何老怔了一下,旋即大掌一挥像是很看开的意思“哼,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一次小小的失误,何足挂齿。” 面对何老的打脸行为,程野淡然一笑选择无视。 第29章 你现在已经不配了 小猫咪乖乖巧巧地窝在余糖怀里,黄色的毛发摸起来很顺滑,也很暖心。 余糖很喜欢这种触感,有点上瘾的感觉。 抬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走廊,余糖忽然有些惆怅。 她来到附中也有一个多月了,还从没怎么打量过这座学校。 随处可见的梧桐树,笼罩着整座学校,一片新绿。 单洲城虽是个小城,但这绿化是极好的。 至少余糖是很喜欢的。 远远瞧见高三四班一阵嘈杂,那是余糖所在的教室。 彭仙娣站在门前,被朴恩和卞柯拦在了门外,气氛跋扈相张,很是紧张。 “彭仙娣,现在都上课了,您就请回去呗?” “程哥没在教室,你找也没用。” 朴恩单手撑在门框边上,校服懒懒散散地搭在肩上,一副无赖的样子。 彭仙娣势头很足,微抬了抬下巴,扫视了下四周,镇定自若地开口“我是来找余糖的。” “我要亲自与她当面对质,揭穿她的罪行。” 朴恩一听这话便嗤之以鼻地笑了声“哟,彭大校花,我们大嫂会有什么罪行。” “姓彭的,你别闲的蛋疼,没事找事。” 彭仙娣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微抬着下巴,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地使朴恩有些慌张。 朴恩对余糖并不熟悉,对她的了解也就止于姓名而已。 对于余糖的偏袒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程野。 这时候彭仙娣跑来说什么揭穿,朴恩有点沉不住气了。 余糖慢吞吞地倚在楼梯边上,微垂着眼帘,神色清冷,衬着粉白色的外套,有一种时光静好的感觉。 外面声音很乱,像是争吵声,余糖好一会才听明白,来者不善呐。 揭穿她的罪行,她的罪行可不少呢,只是你揭穿的是哪一条呢… 垂下的眸子闪过一抹阴暗,稍纵即逝。 余糖沉了沉心绪,走了出去,既然是找她的,她这个主角自然是要在场的。 人未到,声却先到一步“我来听听我都有些什么罪行。” 清淡的声线,从容不迫的语调。余糖逆着光走了过来,背后一片光芒,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像是不屑一顾。 令在场的众人心神恍惚… 彭仙娣比余糖稍高,人又高傲地很,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看过余糖。 这时才低下眸子打量起余糖,高傲的开口,带着质问的语调“你?” “就是那个拉小提琴的天才少女?” 余糖被阳光刺地睁不开眼,微闭着眸子,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接着彭仙娣自顾自的开口,睨视着余糖,言辞锋利“我不管你曾经怎么样,不过现在既然落到这步田地,应该也就没什么资本了?” 怀里的小猫咪有些躁动,很不安分。余糖敛着眸子,没什么动静。 彭仙娣这一拳像是软绵绵的打在了棉花上,毫无一点威力,显得有些泄劲。 “余糖,明人不说暗话,有话我就直说了。” “你现在这个样子,不比当初,劝你别留在程哥身边了。” “程野是职业电竞,tf的队长,将来是要登上国际赛场夺冠的。” 彭仙娣说着话的时候,是满满的自豪。为自己喜欢的人这么优秀而自豪。 转而又打量下余糖,缓缓吐出几个字。令在场所有人都震惊。 “你现在已经不配了。” 第30章 还要再被拘留一次嘛 朴恩在旁边吞了吞口水,抬起胳膊戳了戳站在旁边的卞柯,示意他去找程哥。 虽然余糖没什么动静,但朴恩总能感觉地到,这句话算是触碰到余糖的逆鳞了。 浑身若有若无的凛冽气息,像极了那晚在小巷子里打架的狠戾劲。 “彭仙娣,我配不配的上,从来都不是别人能决定的。”余糖说这句话是笑着的,轻飘飘的却又极具信服力。 “你都落魄成这样了,凭什么还这么傲气?”说这话的是谷丹雨,从始至终一直站在彭仙娣背后默默无闻的小角色。 “俗话说虎落平阳被犬欺,怎么,你们愿意当那条犬?” 沈妙从背后走了过来,出言维护余糖,这是余糖出乎意料的。 “这里是高三四班,不是本班人请回去。”沈妙摆出一副主人的姿态驱赶。 彭仙娣嗤笑一声,走过去猛推了沈妙一把“沈妙,你也是拉小提琴的,你们算是同行啊” “不都说同行是仇人吗。你维护她,是不是脑子秀逗了。” 余糖顺手拉住沈妙,这才避免了一场尴尬。将怀中的猫递给朴恩,余糖抿了抿唇,看向彭仙娣。 目光又狠又辣“在我面前动手,不想活了。” 余糖一脚踹了过去,又快又狠。 “余糖,你还要再被拘留一次嘛?”谷丹雨这时急忙上前去扶,将一个小角色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 这句话可算是提醒了彭仙娣,对啊,她有余糖的把柄。 彭仙娣也没顾疼不疼的,扫视了一下四周,最终视线落在了余糖身上,丝毫不畏惧的样子。 “你犯过事,还被警察局拘留过十五天。” “像你这种有人生污点的人根本不配待在程哥身边。” “她不配,你就配了吗?”程野这时在身后出现,身后跟着何老和卞柯,一脸阴沉。 “彭仙娣,你最好搞清楚点。” “你没资格说这句话。” 彭仙娣一脸诧异,有些不甘,连带着眼角都逼出了泪花。 程野的出现像是一剂镇定剂,余糖强压下她想要暴躁的心理。 接过朴恩怀里抱着的猫,余糖侧眸看了程野一眼。 临走时缓声交代了一句,压抑着不耐烦“我先走了,白云路等你,其他的都交给你了。” 余糖走后,主角离场,众人犹如清风拂面,总算有些清明了。 像是大梦一场空,云里雾里,没听明白怎么回事。 不过有一个重点,余糖竟然被拘留过!众人观点两极分化,有信的,有不信的。 江洲参杂在人群中,并没有露脸,一双眼睛微垂晦暗不明。 说实在的,不怎么乖巧的余糖好似比往常更迷人。让江洲更加地怦然心动。 程野自然是没心思理会别人的小心思,他现在心里乱地很。 何老看出来门道,准备做一把好人。 处理完事情之后,众人该干嘛干嘛去。何老小心翼翼地把程野拉到了楼梯口。 程野半倚着栏杆,双手插兜,眉头紧锁,微垂着头。 何老打量着这个少年人,沉稳内敛,少了些少年的心性,多了些冷漠。 何老叹了口气,缓缓道“其实那些事情都是真的。” “余糖那小丫头确实进过局子。” “你们都知道?”程野捻了捻眉间,他有些头疼。 “学校档案里有,所以我知道。”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有人针对些还是能知道的。” 朴恩和卞柯躲在楼梯后面,满满的愕然,大嫂还真进去过。 第31章 遇见了那个你一直想见的人 程野低着头,脚边踢着一颗小石子,走在白云路的街道上。 神思不明,微风吹来乱了他的思绪。 余糖蹲在梧桐树下,身旁一只小猫咪乖巧地依偎在身边,树叶的阴影笼罩下来,落在地面上一大片阴影。 “糖糖…”程野走到余糖跟前,垂着头轻喃了声。 余糖好一会都没动静,然后才起身,看向程野神色冷冰冰的,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来了啊。” “既然你来了,我们有些话就说清楚。” 程野眸子颜色深了深,晦暗不明“说什么?” “我和你的事。” 程野烦躁地很,抿紧了唇“不说,下次再说。” “就这次,说清楚。省的有那么多麻烦事…”余糖态度很决绝,一再触发程野的怒火。 麻烦?她觉得麻烦,程野觉得心在刺痛,一阵一阵的,有点高原缺氧的窒息感。 “你觉得我待在你身边是麻烦?” “嗯?是么?” 程野一步一步逼近,余糖猝不及防,步步后退。 “程野,我们有必要好好谈一下。”余糖用手抵住程野的肩膀,皱着好看的眉,不让他再次靠近。 “你清楚的,我们不会有结果的。” “我们不熟悉,那那都不合适,性格也还有许多难以磨合的…” “我特么的。”狠狠地一脚踹在余糖旁边的梧桐树上。震荡地连树叶都有些晃动。 没见过这样的程野,今天这么大的火气,让余糖一瞬间不知所措。 “程野,你冷静…” “我冷静个屁!”程野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第一次这么生气,这么情绪化。 余糖被程野吓愣了,杵在原地呆愣住。 “不熟悉以后就慢慢熟悉,那那都不合适,我就找合适点,性格不磨合我全都顺着你。” “余糖,是不是我太惯着你了,当我没脾气啊!” 小猫咪在程野脚边使劲推搡着,大概也是发现了主人受到了危险。可这么小小的一只,在程野脚边简直微不足道。 余糖被吼地静默了两秒,有些不可置信,飘飘忽忽地。 她原本想着是和程野说清楚的,彭仙娣说的也不算折辱她,自己都成这样了,干嘛还要去祸害别人。 想着想着余糖眼眶里便溢满了泪水,鼻头泛酸,眼睛也泛红,整个人都委屈巴巴的。 程野被余糖这副样子弄得慌了神,再怎么大的火气这时候也烟消云散。 “糖糖…糖糖,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凶你,我以后再也不说你了。” “你要是感觉到委屈了,你就打我,我抗揍…” 程野柔声细语的哄着,捧在手心里的人,他多说一个重音都感觉得到罪恶。 这次他懊悔地不得了,他怎么就冲糖糖发脾气了呢。 余糖只是摇头,眼里蓄满泪水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她委屈,委屈她自己,和程野没多大关系。 她的性格和韩圆不太一样,有了情绪会发泄,可有了委屈却从来没说过。 “程野,你说你喜欢我,你就没有打听过我的事?” 余糖抬头看程野,整张小脸都泛着委屈的红色,脸上却没有一丝泪渍,那是余糖的倔强。 程野很坦然地否认“没有。” “我要想知道也要你亲口告诉我的。” 面对程野的偏执余糖没觉得心暖,只觉得好笑,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拿什么来说喜欢。 “程野,你可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是因为对我一见钟情。” 程野很认真地凝视着余糖,粉嫩的运动服也不能掩盖住余糖那玲珑有致的身段,他的糖糖无异于是极好看的。 程野忽然捧住余糖的脸,一双桃花眸中透着专注和认真。 “糖糖,根本就没有一见钟情,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是你遇见了那个你一直想遇见的人。” 第32章 用心感受 余糖反复琢磨着这句话,不过是遇到了你一直想要遇见的人。 一直想要遇到的人… “程野,我是你一直想要遇到的人?” “可我不好,我一点也不…” 程野皱了皱眉,握住余糖的手腕,眼神中闪着心疼。 “糖糖,你是最好的。” “也许之前发生过什么我不知道的,可那都过去了。” 程野深深盯着她的脸,温柔,深情。“糖糖,你就是我一直想要遇到的人。” 捧住余糖的脸,程野两人额头相抵。说出最动听的话。 余糖怔了怔,睫毛扑闪了几下,推着程野的胸膛想要拉开一些距离。 “程野,你得冷静,我都不了解我。” 慌了,也乱了。余糖觉得她不应该隐瞒,这对程野不公平。 “你听我说,我全都告诉你,你再决定还要不要继续喜欢我。” 余糖扯着程野的袖边,四目相视。 “你听好了。” “我以前打架,赌博,还斗殴。被拘留过十五天,原因是斗殴,一人重伤。” 余糖顿了顿,一双清澈的眸子在打量程野的情绪。试图探索出一星半点有用的信息。 可是却失望了,程野只是看着她,认真地聆听。 余糖抿了抿唇,有些口干舌燥。 “程野,这是我一辈子的污点,你能接受?” 程野看着她,浅淡的棕色瞳仁闪着亮光,泛着琥珀色的晶莹。 “我能接受,糖糖…是不是你接受不了?” 余糖眨了眨眼,有些不自在,干咳了几声别过脸“这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接受不了。” 程野低下头,欣长的身形慢条斯理地逼近余糖,声音从喉咙里逼出来“糖糖,你就因为这个不肯接受我?” “这样对我是不公平的,你知不知道?” 程野将余糖散在脸上的发丝捋在耳后,琥珀颜色的眸子,清淡中竟包裹着一丝受伤。 “糖糖,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思考问题并不是需要脑子,而是要用心的。” “尤其,是对我。” 余糖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程野“用心?” “对啊,用心感受。” “我就不信你对我没有一丝感觉。”程野凑着一张脸在余糖耳边哈气,温热的气息在耳边莹莹绕绕。 “程野,你别靠太近,你身上有味。”余糖用力推开程野,一脸嫌弃。 程野扯起衣领闻了闻,没味啊。如果非要说有点味道,呃…男人的味道。 回过头余糖已经抱起猫咪踏着石板走在前面,程野快步跟上,侧过头看余糖。 阳光透过树叶的空隙隐隐绰绰地落在地上,淡淡的光晕晃着程野的眼睛。 “程野,你说给这只小猫咪起个什么名字呢?”窝在余糖怀里的猫咪一听这话抬起圆滚滚的脑袋便使劲地蹭。 程野一看便不得了,修长的手指掐住猫咪的脖子从余糖怀里拉出来,一双眸子恶狠狠地瞪着“小猫崽子,你往哪蹭呢!信不信我掐死你!” “嗯?” 怀里一空,余糖视线转移到程野身上,中指上一枚黑色的金属戒指折射出一抹亮光刺地余糖眯起了眼睛。 “程野,你把猫还给我。” “我们是在商量给它取什么名字,你能不能正经点。” 程野闷闷地嗯了声,单手提着猫咪的脖子,任小猫咪的双腿如何的挣扎也毫无作用。 余糖伸出手想要去接,可随即程野却把猫咪搂在了自己怀里“糖糖,我抱着。” 瞧着余糖一副质疑的样子,程野紧接着附加了一句“培养感情。” 第33章 陛下 余糖眼睁睁地看着小猫咪被程野死死地按在怀里培养感情,小爪子钻出空子向余糖这边挣扎。 程野笑笑,嘴角的一颗小虎牙白的晃眼“糖糖,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名字啊,养猫不起名字的么?”余糖为程野鱼的七秒记忆而感到无奈,耐着性子又重复一遍。 殊不知程野只是岔开话题,免得糖糖母爱泛滥成灾,动了恻隐之心,再被这只小色猫占了便宜。 程野这样想着,便想恶狠狠地报复一番“你看他长得这么圆就叫圆子呗?” 余糖还没接话,程野怀里的小猫咪便呜咽地叫了声,扭动着身子表示着无声地抗拒。 小爪子上下挥动,试图展现它雄猛的一面。蠢萌蠢萌的样子偏偏做着凶狠的动作,样子滑稽极了。 “陛下?”余糖试探地喊了声,小猫咪一听这话来了精神,从程野的臂弯探出头来,傲娇般地昂起头,像是头上带着顶皇冠。 余糖试图揉下陛下的头,却被程野反身给躲了“糖糖,叫它陛下?” “糖糖,它…这小猫崽子叫陛下?” 轻嗯了声,余糖迈着步子继续向前走。眉眼上挑,步伐轻快,难得的开心。 “快走,给陛下去宠物院做下检查。然后再买些陛下用的东西。” 程野闷闷地嗯了声,暗暗地嘀咕着,语气弱极了“陛下,陛下,全都是陛下。” 余糖漫不经心的侧头睨视了程野一眼,嘴角扬起的笑容更甚,其实还真看不出程野伪装在冷漠表皮下的孩子气这么大。 “待会去你家拿衣服,你身上都快臭了。” “陛下可能会受不了的。”陛下趴在程野怀里,配合着余糖,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程野眼中瞬间乍起亮光,屁颠屁颠的跟着,嘴角的笑怎么都合不拢。 …… 经过检查,陛下的营养状态良好,余糖揉着它那修剪好的毛发,真不知道这么好的一只猫怎么就流落街头了呢。 陛下顺和地贴着手心蹭了蹭,像模像样的还真带着点陛下的风范,表情慵懒又娇倦。 随后余糖跟着程野去拿衣服,有关程野的家庭这是余糖第一次了解到。 不得不说程野住的地方确实是挺大的。复式两层小洋楼,全程香槟色彰显阔气。 盘旋式楼梯,程野站在上面看余糖,视线交错的那一瞬间余糖只觉得心跳漏了半拍,跟不上节奏。 少年一身黑色的运动装,内搭白色的t恤,脚踩运动鞋,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搭配,穿在他身上却该死地透着迷人。 “糖糖,我们走。”程野顺手握住余糖的手准备向外走。 十指相扣,多么亲密的动作,奇怪的是余糖并没有感觉到厌烦。好像本该如此。 两人走在路上,路人频频瞩目。看得余糖怪不自在的。 “程野,你说他们看什么呢?” 程野嘴角含笑,单手插兜,微微低头看余糖,神色倦怠眸子却亮的惊人,温温散散地开口“不知道。”样子无辜极了。 正巧身旁一个小男孩走过,许是生性顽皮,指着程野就说“妈妈,你看他们穿的情侣装耶。” 余糖嘴角的笑顿时僵在脸上,程野在旁边含着笑看余糖。感情这是早有预谋啊。 第34章 叫怂包包蛮配的呀 晚上余糖和韩圆有场局。两姐妹的私密约会,程野和林麒都被拘禁在外。 程野是极其不放心的,毕竟那晚余糖喝的烂醉如泥他可是记忆犹新。可是软磨硬泡都不管用,程野只好嘱咐了一番选择默认了。 夜晚来的很快,韩圆斜坐在椅子上一只脚踩在餐桌上,手里把玩着一只茶杯。 门被推开,韩圆寻声望去。 “小糖子,你可算来了诶。”余糖抬头入眸便瞧见了韩圆一副痞痞的样子歪头看着她。 一头短发很飒,再带上那韩圆特有的痞笑,还是一如既往地带感。 余糖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坐下,怀里的小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娇倦地叫了声。 这声像是毛茸茸地撩在了韩圆心头上,这才注意到余糖怀里的小黄猫。 “小糖子,你养猫了?还是条小奶猫…”韩圆眯着丹凤眼瞅着那条小奶猫,啧啧地笑了几声。 “还真看不出来,我以为以你的性格养宠物,至少也要养那种大型的,凶猛的。” “就像是藏獒,狼犬,再不行也要是冷血的呀,蛇,蜥蜴…” 余糖垂着头睨视了眼韩圆,满目地嫌弃“行了,别说了,越来越磕渗。” “我养的也挺凶猛,是不是啊陛下?”陛下很配合地扬起头颅,朝着韩圆露出一个自以为凶猛的笑。 “我记得猫肉挺好吃的,尤其是烤的,那肉和油在一起滋滋的响…哎呦,香飘十里喏…”韩圆摆出一副陶醉的样子,一双眼睛却时不时地朝着余糖那漂。 陛下不负韩圆所望,小小的身子朝余糖怀里缩了缩,一双蓝黑色的眼睛又惊又俱地盯着韩圆。 韩圆上扬着嘴角,轻哼了声,很不屑一顾的样子“怂包,我看你不要叫陛下好的啦,叫怂包包蛮配的呀。” 陛下躲在余糖怀里,抬起小爪子向韩圆那扑腾了了几下,小心翼翼又畏畏缩缩的。 韩圆恶狠狠地眯着眼睛瞪着那小猫咪,一人一猫,余糖都快看不下去了。 “可以了你们两个,幼不幼稚。”说话期间饭菜已经上桌,鸳鸯锅,清汤配红汤,好激烈的颜色碰撞。 韩圆殷勤的帮余糖摆好碗筷,一张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小糖子你看我多贴心啊…” 余糖急忙别过头,受不惯韩圆这么的殷勤“有话直说,把你那些恶心的笑容收起来。” 韩圆不自在地用手剐蹭了几下鼻子,坐回了位子“其实,我就想问问你小提琴的事。” “你到底怎么想的?” 手中动作一顿,余糖紧接着若无其事地揉着陛下的头顶“没什么想法,都过去了。” 韩圆一只手紧握着筷子,抿了抿唇“行!” “不说小提琴,那易挚呢?”指尖握地都泛白,韩圆简直比余糖还要紧张。 这时余糖眸子中闪现出一抹显而易见的疑惑“这关易挚什么事?” “我和他早就断了,在他算计我偷稿子的那一刻。” 韩圆皱了皱眉,看向余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这口气你咽地下?就这么完了?不准备回去了?” 第35章 你现在就是那个残缺的灵魂! 房间内寂静地不像话,就连陛下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似乎都在等着一个答案。 良久才见余糖点了点头,复杂地说出口“算了。”“他们算计我,践踏我尊严的事情…就算了。” “我不能总活在过去不是。”这句话余糖说出来用了多大的力气,估计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靠…”韩圆深吸了几口气才控制住自己将要爆发的小宇宙。 “小糖子,我刚认识你那会,我记得你满眼的光,扎眼的很,我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你。”韩圆顿了顿继续说“我当时问你,你眼里为什么有光。” “你告诉我说,因为是热爱,小提琴就是你的热爱,是你灵魂的一部分。” 韩圆的语调控制不住地升高,看向余糖的眼神简直想要将她一刀一刀凌迟“我跟你讲哦,你现在就是那个残缺的灵魂!” 陛下喵呜了几声,遂又垂下头,略有些替余糖委屈的意思。 寂静了好一阵,两人都没说话。 韩圆抿了抿唇,终于再次开口“小糖子,你这样就…真没意思了。” 这次余糖才抬头看韩圆,两人视线交错的那一瞬间,余糖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圆圆,我没办法再回到乐坛了。”余糖捋了下思绪,心思有些沉重,继续开口。 “我确实是用了秦秀乐师的谱子,尽管是易挚拿来算计我的,但我确实是用了,责任我是要担的。” 韩圆往背后一倚,单手搭在椅背上。头微微侧着,狭长的丹凤眼中头一回这么烦躁。 “小糖子,就你那件事不至于被开除,背后肯定有易挚和那个叫许小纯的推波助澜啊…” “这口气,你咽得下?” 余糖垂着眸子没再说话,韩圆崩溃般地挠了挠头,一头利落的短发被弄得凌乱不堪。 “小糖子,我实话跟你说了。” “易挚来找我了,说可以帮你重回津南。现在只要你点头,立马就可以…” “韩圆!”余糖打断韩圆说的话,面色泛白,额角有细汗冒出,连双手都忍不住地颤抖。 韩圆这时候也停下了,手忙脚乱地凑到余糖跟前“小糖子,你是不是又胃疼了?” 陛下自觉地离开余糖怀里,默默地匍匐在地上,一副小透明的样子,不吭声也不捣乱的样子。 余糖抬起头看韩圆,眼眸清凉包裹着冷,像是外围裹着一层冰碴“韩圆,你记住了,我余糖再怎么堕落,也用不着他易挚。” “小糖子,我是为你好,津南是最好的音乐学院,小提琴也是你最热爱的。” “就这么轻易放弃你不会后悔的么?”韩圆苦口婆心地劝着,希望余糖能回心转意。 作为余糖十几年的死党,韩圆见过余糖拉小提琴时眼中闪现的光辉堪比日月星辰。 如今她好像再也没看到过… 余糖胃抽痛抽痛地疼,疼到骨子里的那种。鬓角直冒虚汗。 门外一阵嘈杂,脚步声愈来愈近,像是有一群人说着话靠近,余糖和韩圆都很奇怪的一致停下来,侧耳倾听… 原因是她俩听到了余糖的名字… 第36章 你这样是脚踏两条船 彭仙娣经过上次的那件事被下了面子,到现在都忿忿不平。 谷丹雨提议聚几个姐妹商量一下对策,具体是什么对策… 当然是上次那件不了了之的事情,既不能明目张胆,也不能含含蓄蓄,针对余糖,她们准备商量一个万全之策。 高跟鞋踏在地板上很有规律地响,彭仙娣走在前面,一帮人前呼后拥,谷丹雨被众人挤在了一旁,像极了一个路人甲。 粉色小洋裙的边角被攥地发皱,谷丹雨看着被拥簇在中间的彭仙娣,眼中少不了一番幽怨。 “仙娣,你说的那个余糖,真的有那么难对付?”一道矫揉造作的声音响起,听的让人骨子里发颤。 彭仙娣闷闷地嗯了声,算是给了回答。 众人一片喧哗“余糖不是被拘留过么?为什么程野还对她死心塌地的?” 彭仙娣闻言,脸色蓦地阴沉的下来,谷丹雨一瞧,连忙开口“怎么是死心塌地呢,程野是还没看透,没醒悟…” 瞧见彭仙娣脸色好转,谷丹雨继续说着“余糖整天一副冷淡态度,程野估计只是一时的新鲜感,过阵子几乎就什么都不剩了…” 众人明知说错话了,纷纷一致应和。 彭仙娣是出了名的娇贵公主,家世显赫,还有个做官的老爸。在这个圈子里,众人自是唯彭仙娣马首是瞻。 好在彭仙娣也是懂人情世故的,各种大牌包包名贵香水也没少得了她们。拉拢人心也是一把好手… 门外的人离去后,韩圆忽然嗤笑一声,三教九流的手段,都是她当年玩剩下的… 余糖缓了好一会,胃部的疼痛才缓了一些。韩圆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余糖手里,坐回了椅子上。 歪着头看余糖,韩圆单手捋了捋弄乱的头发,还没准备开口便被打断。 余糖抬眸正视韩圆,暖黄色的灯光打在红木桌上衬在余糖身上,脸色泛白,额间还蒙着一层薄薄的虚汗。 “韩圆,如果你还是要劝我会津南的话,还是算了。” 偏巧韩圆和余糖是一个脾气,犟起来没边,就非要钻牛角尖。 不过这次韩圆没提津南,而是提了易挚。“小糖子,你这个样子,让我觉得你是因为不敢见易挚。” 韩圆歪头看余糖的眼神中,眼睛微微眯起,像极了妖精算计人时的场景。 说完,韩圆抬了抬头看天花板,酝酿了一下情绪继续说“小糖子,你不可以这样的呀,你心里有易挚,就不可以和程野搞暧昧的呀。” “你这样是脚踏两条船,到时候翻船了怎么办?”显而易见,韩圆音量拔高了不止一个度,好似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 余糖皱着眉听,这怎么就发展到她脚踏两条船了? 余糖想要开口辩解,可谁料韩圆一个急转弯岔开了话题。 接下来韩圆闭口不提有关云城的事,只唠些家常,谈谈趣事,再问了问阎婆的近状,说了说想念阎婆的红豆粥。 余糖被这一阵搞得有些无厘头,倒也顺其自然了。 韩圆大口吃着肉,嘴角沾染上了红汤渍,眼神却时不时朝着门边的缕空窗户缝漂。 一双丹凤眼眼尾上翘着,脸上不动声色地和余糖聊着,心里却一步一步地算计着呢。 第37章 因为热爱 程野这时就在门外,眼眸微垂遮盖住眼底的情绪。 指尖泛白,程野抿了抿唇退了出去。 韩圆瞧见了缕空窗外不见的身影,眸子沉了沉,旋即又笑开了,一双眼睛眯成一条缝,简直就是狐狸本人。 不谈云城,不谈小提琴,余糖的心情显而易见地也好了许多,陛下重又回到余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窝着。 吃饱喝足,韩圆便要余糖先走,寻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余糖也没多想,抱着陛下便离开,只不过这走廊上余糖总觉得背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说不上来那里不对劲… 看不到人影后,程野才从拐角处缓缓走出来,驻足了一会并没有跟上去,而是走向另一个方向。 韩圆继续待在包厢里,单手搭在椅背后,微微倚着。 程野推门而入,韩圆闻声望去,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也是她第二次见程野这个人物了… 还不错,勉强配得上小糖子。 这样想着,韩圆也觉得看这人顺眼了些,便想着打趣一番“拜托,推门前是要先敲门的ok ?” 程野压根没看韩圆,自顾自地坐到了余糖之前坐的那个位子上,轻哦了声,琥珀色的眸光深了深。 “我还以为你在等我。” “你说到易挚这个名字,不就是为的激怒我,或者勾起我的好奇心,然后来找你么?” 韩圆这个时候也没心思玩笑了,正视程野。微微勾起嘴角,笑道“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理解的。” “不过我确实有事拜托你…关于小糖子。” 程野顿了顿,轻启薄唇吐出一个字“说。” “爽快,利落!我喜欢。”韩圆笑笑,单手捋了下头发继续说。 “我要你让小糖子回云城,回津南,重拉小提琴。” 程野十指交错,一副很严谨的样子,冷静地不像话,缓缓开口,吐字清晰,不带有一丝情绪“原因呢,我凭什么帮你。” 一副谈判的口气,韩圆眯了眯眼,谈判?那可是她的强项。 “因为…热爱。我记得你玩的是竞技,你应该最明白一个人的热爱对一个人是怎样重要的?” “还有就是你喜欢小糖子,总要为她着想的。”韩圆挑眉看程野,火锅冒出的蒸汽模糊了韩圆的视线。 “就这两点,我能得到什么?”凉凉的语调,倒是给了韩圆一丝清明。 韩圆笑笑,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的油渍“作为成交条件,我可以告诉你小糖子过去发生过的事情。” 勾了勾嘴角,程野拿起余糖喝过的杯子轻抿了口,缓缓点头。 韩圆说后,程野才明白他到底喜欢上了一个怎样的人。糖糖的优秀丝毫不亚于他… 云城,津南音乐学院高级学员,专业小提琴八级,梁听专属编曲。 韩圆看向程野的目光带着探究,但她看到的只有为自己喜欢的人这么优秀而自豪。 没觉得她夸大更没觉得她说的虚假。 程野认为,他的糖糖有这个本事,配得上她的成就。 第38章 总之你是不会比我高的 韩圆敲了敲桌面,把程野神游的思绪拉了回来。“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哈。” “为什么是我?” 韩圆抬眸瞥了程野一眼,清了清嗓子,坐正了身子,扬起她那标志性的妖精笑。 “咳咳。认识一下,我韩圆,生意人,不在同一棵树上吊死是基本常识。” “小糖子既然不听我的劝,我就要寻求他法。” 程野怔了怔,略带疑惑“如果这样的话,阎婆不是比我更可靠些么?” 韩圆吞了吞口水,往背后一靠“阎婆啊…她不靠谱,也…不正经…” 虽然不知道怎么个不靠谱法,索性程野也没有继续追问。 旋即一脸正色地开口“你还没有说清楚糖糖和那个易挚的关系。” 韩圆挑了挑眉,好家伙,还惦记着这事呢。韩圆捋了捋思绪,不知道从何说起。 想了好久才决定开口。 “易挚和小糖子一同拜在秦秀乐师坐下…师出同门。比小糖子大一届,是学长。” “还有…就是易挚好像喜欢小糖子,追求过。” 韩圆皱了皱眉,唇边微微抿紧,连连摇头“不应该啊,如果易挚是喜欢余糖的,为什么还要算计小糖子?” “算计完小糖子又要小糖子回去?他脑子注水了!” 韩圆是怎么都想不通的,程野坐在对面垂着眸也同样陷入了沉思。 两人都在思考着这件事,一时间坐了好久。连碗碟里的红油都凝固了也没发觉。 程野这时候起身站起来,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大半的灯光。微微向韩圆点头,轻启薄唇开口“好的,我知道了。” “怎么办我会有分寸的。” 公事公办的态度,冷冰冰的语调,让韩圆觉得无趣极了。 临走时,韩圆歪着头朝着程野说了一句“小糖子对易挚态度很特别,不一般得嘞!” 程野没回头,韩圆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是听没听到。 …… 余糖回到樱花巷,阎婆依旧坐在摇椅上抽着烟,头顶烟熏萦绕,像是要飞升成仙一般。 “阎婆…”余糖出神地站了会,喃喃地喊了一声。 “嗯。”阎婆闭着眼睛假寐,迷迷糊糊地回了句。 “易挚说…可以帮助我回津南。” 闻言,阎婆强睁起眼睛,眯着一条缝看余糖,苍老却又刚劲的声音“然后呢?” 陛下已经自顾自的上了阁楼,找自己的窝去睡了。 余糖走进屋,坐在酒柜上,双腿自然垂下慢悠悠的晃着。 眼神没有聚焦,过了好一会沉沉地叹了口气“不知道。” 阎婆这次没开口说话,她代替不了余糖做决定,也不能给什么意见,免得误导她的思考方向。 两人沉默了好久… 程野这时也迈着步子走了过来,路边挂着的红灯笼拉长了他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寂… 程野抬眸便瞧见了坐在酒柜上发呆的少女,嘴唇微微嘟起。 许是和陛下在一起呆久了,整个人也染上了一层猫性,看起来软糯软糯的。 程野直接自顾自地跨过台阶,同余糖坐在了一起,微偏着头,咧开嘴角笑着看余糖。 一副傻到不能再傻的样子。看得余糖嘴角一抽一抽的。 余糖默默地低下头,晃荡着的双腿也停了下来。微微嘟了嘟嘴,鼓成一个可爱的肉包子。 “这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余糖看着她不着地晃荡的双腿和程野稳稳落在地面上的脚,皱了皱眉。 低声嘟囔了一句,一不留神被程野听了去。 程野丝毫没给面子,眉眼弯弯,低低地笑出声来。 阎婆看不惯他们这样你侬我侬的样子早就回屋去了。因此一来,程野更加地肆无忌惮。 程野单手撑在余糖身后,微侧着头说“糖糖,你不用看了,总之你是不会比我高的。” 余糖无语,心想不和一个傻子计较。干脆盘起腿来坐在了酒柜上,双手拖着脸颊,出神地向外望去。 第39章 以后都有我在 门外月亮高挂,繁星点点,茂密的樱花遮住了大半的天日,阵阵凉风吹来,夹杂着淡淡的樱花香。 余糖出神地望着,眼中倒映着天地星空,嘴角上扬露出两个精致的小梨涡。 身后程野一直侧着头看余糖,程野一直觉得糖糖平时太过冷淡了,竟没想到笑起来的糖糖竟然可爱到想要吃掉。 “好久没看到这么多的星星了。”余糖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整张脸笑嘻嘻的,在余糖脸上是少见的欢乐。 程野捋了捋余糖散落在耳边的碎发,抬眸看了看门外,笑道“糖糖,这里的星星其实挺一般,下次我可以带你去见更多的繁星。” 余糖眨了眨眼睛“真的?” 程野哑然失笑,揉了揉余糖的脸颊,宠溺地说“当然。” 说完程野微微凑近了身子,在余糖耳边“糖糖,你以前不常看星星的么?” 余糖笑了笑,没显出梨涡,也不见得是开心,只是有些复杂。 叹了口气,余糖娓娓道来“是啊。” “云城高楼大厦多,夜里都是灯火通明,谁会特地去看星星呢。” “很多人都是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抬头看一眼夜空的。”余糖笑着,眼睛弯成了一个漂亮的弧形。 程野只觉得这笑更多的是苦楚,鼻腔微微发涩。程野感觉他错过了什么… 错过了糖糖生命中的年华十几载。 程野越想越不舒服,余糖还在疑惑程野为什么忽然不说话了。 突然,程野附在余糖耳边,用无比温柔而又真挚的语调许下了一句诺言。 “糖糖,以后都有我在。” 余糖倏然抬头,四眸相识,余糖诧异,程野笑着,极其温柔宠溺。 程野看着余糖傻楞着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软软的,甜甜地,糯糯的… 越想思想就越跑偏,程野干咳了几声掩盖住了自己的小心思。 余糖盯着程野瞧,一个大男人被这么盯着也有些吃不消,很快,耳根泛起了可疑的红色。 程野故作镇定地偏开头,想找个话题排解一下这尴尬的气氛“咳咳…” “糖糖,你和阎婆是什么关系啊?你外婆?” 余糖摇了摇头“不是,阎婆是我监护人,她收养的我。” 程野抿了抿唇道“糖糖…那你父母?” “孤儿,没父母” 两人静默了好一阵都没说话,余糖偏过头看程野“怎么不说话了?” 程野抿唇,没想到自己找出来的这个话题这么敏感。 琥珀色的眸子泛着晶莹的光,程野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余糖看出了程野的拘束,大概是因为刚才的那个话题。纤纤手指拍了拍程野的肩膀。 余糖笑的神色张扬,不拘一格“大兄弟,你这也太敏感了。” “原生家庭不怎么样的例子少见么,我只不过是没有原生家庭,多大点事啊。” 程野听着余糖没心没肺地说着,没觉得有多高兴,反倒是再一次地心疼起糖糖来。 现在的天气已经是春末了,可尽管这样,夜里的风吹来依旧是泛凉的。 夜深了,黑幕之下的夜空,繁星更盛了… 第40章 晚安 程野担心夜里风凉余糖会着凉,不一会便催促着余糖回房间去。 恰巧也随了余糖的愿,今天确实有些累了,她也有些犯困。 陛下早早地窝在了自己的小窝里睡着了。四仰八叉的睡姿让余糖缓了好一会才接受得了。 余糖关了屋顶的天窗,转身便瞧见了乖巧坐在床边的程野,睁着一副桃花眸看着她。 “糖糖,我今天还要打地铺么?” 余糖没看他,从衣柜里拿出来被子,意思显而易见。 垂下眼帘,程野掩盖住眼底的失望,他和糖糖第一次亲密便是在余糖醉酒的那一晚,现在又想来,这莫不是最后一次。 余糖半跪着替程野铺床,动作不急不缓,忽然就问了一句,显得很突兀“程野。” “你还有什么话想要向我说么?” 气氛一瞬间安静下来,程野看着余糖低下头做事的身影,眸子晃动了几下。 “糖糖,说什么?” 余糖铺好床铺站起身来,走到程野跟前,微微弯下腰,直视着对面不明所以的大男孩“说晚安呀。” 丝丝香气串入鼻孔,樱花香混着少女的体香像是一记猛药,程野只觉得口干舌燥。 “哦…那…晚安。” 程野磕磕绊绊地说完一句话,神智早已经有些不清楚了。 余糖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笑看着程野,实在忍不住困意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程野自觉的给余糖腾地,看着少女爬上床睡下,脑子还是浑浑噩噩的。 过了半晌,程野默默地坐在了余糖的对面,一张俊脸缓缓凑近。 余糖往后退了退,空气逐渐变得稀薄,余糖觉得浑身都燥热起来,这小子想要干嘛… “糖糖,我要跟你睡。”程野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像是在陈述一件事情,镇定得很。 可余糖就不淡定了,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瞧见程野动作迅速地将她刚铺好的被子打包收拾,然后进卫生间洗漱。 整套动作只用了三分钟,程野现在就站在余糖床边,等候发落… 朴恩说过,追女孩子不能像温水煮青蛙一样,所以程野决定要快速出击。 毕竟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眼看着决赛就要来了,他得趁着这个机会拿下糖糖。 万一他消失了几个月后,糖糖和他生疏了怎么办,糖糖被别人抢走了怎么办… 总之程野是绝对接受不了糖糖和他生分的,更接受不了糖糖会投入别人的怀抱。 程野默默地站在床边,垂着头看余糖,两人半晌都没有说话… 余糖脑子里一团浆糊,心想不知道要拿这小子怎么办,这时,一道清隽的声音传来。 “糖糖,我冷。”言语中似乎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 余糖白了程野一眼,穿着睡衣睡裤就站在她床边,他不冷谁冷。 没想到看起来智商超群的程哥,也可以办出傻大个才能办出的事情,余糖不由得嫌弃了起来。 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余糖示意程野上来,再这么站下去非感冒不可。 程野眸子倏地一亮,手脚并用在余糖旁边的地方钻了下去。 然后偏过头看余糖,嘴角的笑怎么着都藏不住。 整张脸在灯光下,一明一暗,泛着黄的灯光打在程野身上,依稀可以看得到耳侧毛茸茸的汗毛。 第41章 当程野是小偷 余糖在程野身边睡着特别安心,两人睡觉都是中规中矩的,倒不会有什么逾越的地方。 其次,因为余糖相信程野是个正人君子。 …… 而相比程野,对于君子而言,林麒估计就是那种小人了。 在韩圆的公寓里,林麒像个八爪鱼似的缠着韩圆。 奇异景象之下的是:两人都睡得格外安稳。 云城,樟香园。 易挚在路边提着石子,漫无目的地走着。欣长的身影落在地面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秦秀乐师刚才说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回响在易挚耳畔“你把余糖带回来,她是个天才。” “即使犯了错,我还是愿意给她一次机会。” 易挚叹了口气,他这个师妹啊,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好,性格乖张,还有些不近人情。 但易挚也从没想到余糖竟会偷秦秀乐师的谱子。依她那个性格,估计韩圆也劝不回来。 单洲城…看来他有必要去一趟了。 …… 翌日,天刚蒙蒙亮。 程野和余糖打了个招呼,起身去了白云路街角的一个小网。 时间照常,顾逾白连带着朴恩卞柯踩着点,迷迷糊糊地来到网。 卞柯直接趴在了顾逾白身上,嘴里直打着哈欠:“白哥,你说程哥都不在,我们还有必要这么玩命似的起早贪黑么。” 朴恩嗤笑了一声,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卞柯,我可提醒你一句,就你这样,程哥万一给你逮住,你就算玩完了。” 卞柯脑袋一麻,晃了晃头,脑袋总算清醒了一点。 顾逾白将肩膀上的脑袋推开,准备拿出钥匙开门,可没想到手指刚碰到钥匙孔,铁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 怪异的声响在黑夜中显得异常清晰,令人心头发颤。 朴恩顿时睡意全无,同顾逾白四目相对,满眼的震惊。 卞柯颤着手指着那开出一个缝的铁门,嘴巴都合不拢:“白…白哥,你昨个锁门了吗?” 顾逾白凝着眉,沉沉地点了点头。 “那那…那有鬼?”卞柯惊恐地压低声音,连话都说不清楚。 朴恩翻了个大白眼,简直就想一棒槌敲死卞柯这个白痴:“什么鬼不鬼的,那有什么鬼,最多就是小偷什么的。” 顾逾白想了想,修长的手指推开铁门,沉稳地迈着步子走进去。 朴恩卞柯颇为谨慎地跟在顾逾白身后,东张西望,生怕会有一个不明生物突然袭击。 昏暗的屋子,几张椅子随意地摆成了一张简易的床,一道身影躺在上面,黑色的外套随意地蒙在脸上,正在浅眠… 朴恩卞柯瞧了瞧,准备上前一步,将人控制住了再说,这小偷胆子不小嘛,嚣张到都敢在这睡着了。 一双手拦在了他的面前,顾逾白示意朴恩向下看。顺着顾逾白的目光,朴恩卞柯向下瞧了去。 窗外月亮还未彻底落下,清冽的月光铺散下来,在房间内折射出一个亮点。 这个光电,赫然就是程野常戴的那枚黑色金属戒指。 朴恩顿时息了声。把程哥当小偷给绑了,活腻歪的是他… 朴恩在心底替自己抹了一把汗,好在侥幸逃过一劫。 第42章 律师资格证 程野正在浅眠,卞柯轻手轻脚地开了灯,连说话声都是小心翼翼的。 “恩哥,你说程哥今个怎么来了。”说完卞柯别扭地挠了挠头。 “程哥好久没来,这一来倒有些不适应。” 朴恩啧了一声:“说得跟我适应似的。” 瞧见桌旁散落的糖果,朴恩随手剥开一个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道:“小白,我知道你聪明,你晓得程哥这是怎么了么?” 顾逾白戴上耳机,嘴里同样含了一颗糖,修长的手指落在键盘上,神色淡然自若:“我又不是蛔虫,我怎么知道。” 朴恩撇了撇嘴,算了,当他没问。 天边一道曙光乍现,程野这才悠悠转醒。 众兄弟站成一排,双手后背,双脚岔开,神情肃穆。 “boss好!”不算宽裕的房间内,嘹亮的一声震耳。 程野淡然地点了点头,俗话说台上无大小,台下立规矩。 程野作为电竞圈内远近闻名的大boss,这声好还是当的起的。 打开墙壁上的显示屏,莹莹的银色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沉稳又冷硬的声音传来,像是一阵噩耗:“从今天开始,我们要加强训练。” “集中,针对,配合。”程野扫视了一遍,大声吼道:“听明白了没有!” 众人刚松懈的神情立即消失不见,反而挺直腰杆,目视前方:“明白!” 程野对于队员的采取一直都是军 事化管理。 原因只有一个,他不仅要对自己负责,还要对他们负责,对整个tf的未来,前程,负责。 一帮少年人,坐在电脑桌前,拿出全部的热血,冲劲,像是一个即将要上阵杀敌的将领。 勇猛无畏… …… 余糖整日就坐在书桌前练字,看书,顺便撸撸猫。 几本厚厚的大部头摞在书桌上,将余糖的身影挡住。红红绿绿标注一大片,足以看出这位主人对其的认真。 《法理学》《国际私法》《知识产权法》…各种法学类的书籍,密密麻麻的自己让人眼花缭乱。 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余糖沉浸书中的思绪。 接通电话,余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堵在了嘴里。 “喂喂,余师妹?”清朗的声音入耳,使得人心旷神怡。 “在呢。”听到回复声,闫乐辰那边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余师妹,你那个律师资格证下来了。” 闫乐辰顿了顿,思路来一整再开口:“师妹,要不你告诉我住址,我给你送过去。” 余糖沉浸在这则消息中,震惊的久久没回过神,听到闫乐辰的话连连拒绝。 “不用了,不用了,闫律师,不是说本科学历才能申请过吗?” 余糖犹豫了下,试探着开口:“闫律师,你不会在中间做了什么…” 闫乐辰理了理领带,刚才还疑惑余糖怎么变得谨慎起来,原来是因为这个。 压低了嗓音,闫乐辰故作不高兴地说:“怎么?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小人?” 本来就想捉弄一下,没想到余糖那边却认真地解释了起来。 “不是的,我是觉得资格证没那么容易拿到,本来我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没想到…” “没想到拿到了,是?”闫乐辰接着余糖的话说下去,觉得这个女孩子简直傻到可爱。 “师妹啊,你应该有这个自信好。” 闫乐辰低声笑了几声,露出一口白牙,迷倒了一大片路人的芳心。 “糖糖,你要是想了解事情经过的话,我可以去找你。一字不差地全部交代。” 余糖一心想着资格证,没留意到闫乐辰的称呼用词。因为律师资格证对她来说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沉了沉心绪,余糖抿了抿唇开口:“闫律师,这样,我去事务所,你在哪等我。” 挂断了电话后,闫乐辰愤愤地踢了脚边的一颗石子,喃喃地嘟囔了一句:“闫律师,闫律师。就不能换个称呼…” 第43章 送一捧茉莉 挂完电话后,余糖急匆匆的收拾了一下,和楼下的阎婆打了个招呼,说是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在路上打了个车,余糖整颗心都上下摇摆不定,她本以为还要经历几番波折呢,可这也太顺利了,让余糖莫名的心慌。 闫乐辰等在路边,怀里捧着一大捧茉莉,香味四溢,衬着他阳光帅气的模样,引起一大片人的驻足。 停下车,余糖付了师傅车钱,抬眸看向马路对面的事务所。 看完就皱起了眉头,那边人头攒动,源源不断地想往里面挤。 瞧了一会,余糖喃喃自语了一番“现在是盛季么,来咨询法律条文的都比春游的人多。” 高大的梧桐叶影子落在了地面上,撒下一大片阴影,挡住了那骄阳似火的太阳。 余糖穿着一双银色短高跟,踩着一片梧桐树叶走了过去。 闫乐辰踮起脚尖,张望着看马路对面。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他娘的。” 有一个就有两个,有两个就有三个,然后就三十,四十,当这是动物园看国宝呢! 远远望见一抹白色的身影,闫乐辰趁众人不留神,一个健步冲到余糖面前。 余糖被这突如其来的身影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几步,闫乐辰顺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余糖师妹,你来的挺快啊,刚才我都没看到你…” 闫乐辰憨笑了几声,似乎成了一种反射条件,他只要一看到余糖就总能高兴起来,哪怕前一秒还消沉着。 正应了网络上的一句热评“你永远都不知道,一见你就笑的人有多喜欢你。” 余糖微微颔首,礼貌的笑了笑,看向那边的一群人,闫乐辰就是从那边跑过来的。 不着痕迹地挣脱开被握着的手,余糖缓缓道:“闫律师,那边都是顾客?” 没等闫乐辰回答,余糖就自顾自地接着说:“还真看不出来,事务所的工作还挺繁忙的。” 闫乐辰干咳了几声,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选择默认。 垂下头的那瞬,瞥见手中的那捧茉莉。眼神滞了滞,懊恼自己这迟钝的反应。 单手递了过去,闫乐辰装着漫不经心,却忽视了自己声音的颤抖:“余糖师妹,这花是送你的。” 是一捧茉莉,玲珑纯白,清香涌入鼻间。在一旁的吃瓜群众看来,感觉就像是学生时代的初恋时光。 纯粹,美好,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心脏脉搏在起伏… 闫乐辰正是这种感觉,反观是余糖,正绞尽脑汁想着说辞拒绝。 瞧出余糖的犹豫,闫乐辰早就准备了另一番说辞,清朗的声音传来,沁人心脾:“师妹,接着,这是庆祝你逢考必过的奖励。” 余糖笑笑,事已至此,再不接受就是不近人情了。 闫乐辰领着余糖进了工作室,偌大的办公区域冷清地很,虽然心有疑虑,但余糖也没开口再问。 闫乐辰在走廊里七拐八绕了一番,途中介绍了一番这个顶头上司,钟寄安,钟主任。 “我得提前跟你打个预防针,这老头古板着嘞。”闫乐辰单手插着兜,侧头看左肩的女孩:“虽然你的证到了,但他不太能接受本科以下 。” “这老头,就是看不惯那些年少有为的年轻人。” “就好比我,我第一次跟他见面时,就整得跟仇人似的。好家伙,还没工作就给我一顿批评。” 余糖嘴角抽了抽,打趣道:“你这是拐着弯地夸自己啊。” 话罢,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第44章 受之有愧 红楠木做的门,处处透着紧张严肃,在这种安静的氛围下,让人不自觉地屏气凝神。 闫乐辰不经意地理了理领口,收敛面上的笑意,摆出一副严肃又不算逾越的样子。 态度拿捏地刚刚好。 刚劲的手指在门上敲了几下,发出闷闷的咚咚声。 “进。”中年男性的声音,让人感觉到理智和…古板。 偌大的房间内摆放着各种卷宗,书架上摆满了法律条文类的书籍。 还有另一面墙上,框起来的全是优秀奖项。中间最明显的一面锦旗,上面写着“国家年度最佳律师奖。” 余糖匆匆瞥了眼,便收回视线。 钟寄安放下手中的笔,深邃又不乏严肃的眸子抬了起来。 头发梳地一丝不苟,身穿正规的西装,鼻梁上的一副银色眼镜,平白添上一抹精致。 “钟主任,这位就是余糖。” 余糖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谁料钟寄安压根就没正眼瞧余糖,缓缓道:“是来拿资格证书的?” 闫乐辰微微一笑,很是恭敬地点头。 钟寄安手中动作不停,翻看着委托人的资料。 “回去,拿不到了。” 很淡然的一句话,却激起了闫乐辰少年人的轻狂:“为什么!” 钟寄安没抬头,也没说话。闫乐辰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毫无作用力。 余糖上前一步,微低头,清凉的声线从喉咙里溢出来。 “钟主任,我也特别想知道,什么叫拿不到了?” 钟寄安闻言抬起头,双手交叉,正视面前这个看起来很年少的女孩:“你认为,你有资格拿到这个证书?” 余糖微抬下巴,眼尾上挑,缓缓道出一个字:“有!” 站起身来,钟寄安单手扶了扶镜框,闷哼了一声:“张狂!” 闫乐辰站在旁边,看着两个一来一往,他根本就插不上话。 从一沓资料中抽出一张纸,钟寄安放在余糖面前,单手敲了敲,示意余糖去看。 纸张上赫然有一行大字“为偷盗乐谱的道歉信。” 眸子蓦地阴郁下来,余糖眯起眼睛盯着那张纸,恨不得盯出一个洞来。 不过瞬间,余糖便从容的抬头,不紧不缓。似乎刚才的情绪变化完全是错觉。 钟寄安不屑地瞧着余糖,将纸张收了回去,漫不经心地道:“就凭这个,你就不该拿到资格证书。” 可余糖却是浑然不在意:“钟主任,是不该?还是你给扣下了?” “钟主任,你知法犯法可是不行的,自作主张扣下我的资格证书…” “我是可以起诉你的…” 钟寄安冷哼一声,坐到这个位置十几年了,从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今个竟被一个小丫头给威胁了。 摊开手心递到钟寄安跟前,余糖嘴角微微上勾,清凉的音调外围像是裹着一层冰碴:“钟主任,拿出来。” 钟寄安想要辩解,余糖伸出食指凑近了嘴唇,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不要告诉我不在你手里,法学院可是有分发证明的。” 手心又朝钟寄安身前递了递,一双眼睛盯着钟寄安浑身泛凉,任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女孩子的眼神会有那么大的威慑力。 无奈从抽屉里摸索出来一个本子递到余糖手里。确认无误后,余糖利落地装进了包里。 转身就要走时,余光瞥到墙上的哪一副红锦旗特别碍眼。 嫌弃地啧啧了几声,余糖回过头指了指墙上的锦旗,朝着呆愣在书桌后面的钟寄安很是嚣张的说了一句。 “名不正言不顺,受之有愧…” 说完扭头就走,似乎这个房间内有脏东西,余糖避之不及。 第45章 换个称呼 闫乐辰跟在余糖身后,走出七拐八绕的走廊,在前台那领回了寄存的茉莉花。 临近中午,办公室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闫乐辰在余糖身侧,一脸担忧。 “师妹,你得罪了那老头,日后能在这里工作的几率难说呀。” 余糖微微笑着,怀里一捧茉莉花,浑身清淡的气质令旁人望尘莫及。 浅浅地笑着:“我压根就没想从事法律类的工作。” 神色有些黯淡,闫乐辰原本还以为两个人以后会在同一领域做同事呢。 不甘心,闫乐辰继续追问:“那你为什么会想考证,还考上了。” 余糖微咬着下唇,眼神向上漂着,故作思考地状态:“因为…想学一个技能傍身,考上了是因为我…逢考必过嘛。” 听到最后一句话,闫乐辰一张脸复杂地不像话。 逢考必过,多么逆天的技能。他怎么就没有呢。想当初他为了这个证,整个人都瘦的虚脱,营养不良,硬生生地在医院吊了五天的水。 余糖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但没想到闫乐辰内心戏会那么多。 其实那有什么逢考必过,只不过她余糖必须要有这个证,以及这个本事傍身。 “闫律师,我请你吃饭。毕竟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 闫乐辰一怔,内心挣扎了一阵,最后含蓄地笑了笑:“不用了,毕竟也没帮什么忙,连资格证书都需要你亲自出马。” 余糖摇了摇头,故作严肃地开口:“不不不,你帮了我很多,我只需要带上我的脑子去考试就好,其他的琐事杂事不都是你在帮我嘛。” “所以,一顿饭还是要请的。” 这副样子落在闫乐辰眼底,简直不知道有多可爱。 装作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只有闫乐辰知道自己心里有多雀跃。 …… 午饭时间到了,朴恩卞柯早就喊着饿了,程野掐准时间点,到点就开饭,这时正站在白云路的街边。 隔着街道的梧桐树,卞柯远远地就瞧见那抹白色的身影,这怎么就这么像是大嫂呢。 朴恩这时候也凑了过去,一副贱贱地笑:“卞柯,看那个美女呢?” 没工夫闹,卞柯指了指那边,示意朴恩去看。 看清正脸后,朴恩当即瞪圆了眼睛:“我靠!大嫂给程哥带绿帽子!” 这声动静不小,引来好多人的视线。 “恩哥,你眼睛抽了,怎么可能是大嫂。” “对对…”一帮人附和道。 程野微微侧头看去,别人看不出,他还看不出么。 那就是余糖,旁边还有一个男人,手里还有一捧花,不用猜,肯定就是那男人送的。 程野眼睛渐渐地眯了起来,拇指摩擦着中指上带着的戒指。 程野没说话,就没人敢开口。众人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人身后。 刚好就是不被察觉的距离。而两人的谈话又可以刚刚好听到。 “闫律师,你有什么忌口的么,我记得有家餐厅还是很不错的。” 闫乐辰很绅士地回答:“没有,什么都可以。” 随后又略做苦恼地叹了口气:“糖糖,你能给我换个称呼么,总是闫律师闫律师地,显得很身份呐。” 带有着几分撒娇的意思,落在了程野耳里脸色又黑了几分。 余糖大部分地意识都落在了后半句,换个称呼。苦思冥想了很久。 闫律师太生分,叫乐辰又太过于亲昵。大部分人遇到这类问题时,都会想一个折中的方法。 余糖也不例外,确认了好一阵缓缓道:“要不就叫师哥,刚好你叫我师妹。” 闫乐辰期待了好久,期望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有一个质的飞跃。可最后却等来了一个师哥的身份。 宠溺地捋了捋余糖散在脸颊上的发丝,闫乐辰缓缓回道:“好,都听你的。” 第46章 意图不轨 余糖找了一家餐厅,中式菜系,靠窗刚好可以看到街道上种植的梧桐树。 程野这时正坐在余糖的身后右侧,一本菜单捧在面前,眼睛却始终落在余糖身上,像是一头护食的狼。 “程哥,打听清楚了。”卞柯猫着腰坐在了程野身侧,微微侧头,一手遮在口边。 “大嫂旁边的那男人叫闫乐辰,中伦律师事务所的一名律师,据说没有他拿不下的单子。” 朴恩用筷子戳了戳碗碟,发出噔噔的声响:“程哥,你说大嫂是不是委托人,找律师解决纠纷的?” 顾逾白静静地看着菜单,忽然开口:“不管是什么关系,那个闫乐辰肯定是对大嫂有点意思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管他什么关系呢。总之这个男人肯定心怀叵测,意图不轨。 程野单手摩擦着桌上的餐巾纸,直到纸张变得又破又皱,也没说一句话。 余糖坐在椅子上,总觉得背后有人在盯着自己看,这种感觉持续了好一阵,她下意识地回头去看。 两人目光相交,程野的目光幽怨,余糖的目光诧异。 程野站起身来向余糖那边走去,高大的身影落在地上撒下一片阴影。 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椅子上的茉莉花,随手扔向了闫乐辰怀里。 程野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坐在余糖旁边。拉起余糖的手腕,十指相扣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闫乐辰被扔来的花砸了个正着,愣着神看着这个突如其来的陌生人:“糖糖,这位是?” 闻言,程野单手搭在椅背上,斜睨着眼看闫乐辰,冷哼了一声:“关你屁事,你又和糖糖什么关系!” 闫乐辰皱了皱眉,作为高素质的知识分子,第一次遇到这么粗鲁的人,一时间顿口无言。 余糖失神了一会马上清醒过来,黑白分明的眼睛瞪着程野,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咬牙切齿地在程野耳边低低地说:“程野,你搞什么,怎么可以这样和别人说话!” 程野幽怨地看着余糖,义正言辞地开口:“糖糖,他想对你图谋不轨!” 声音不小,闫乐辰完全听得到,一张脸顿时黑了下来。 余糖在程野腿上恶狠狠地掐了一把,疼的程野轻嘶了一声。 脸上带着笑意地看着闫乐辰,很是歉意地说:“闫…师哥,真是抱歉,我们要不就快吃饭,要不然都凉了。” 闫乐辰闷闷地点头,也不好说什么。 “糖糖,我也要吃。”程野扯了扯余糖的袖子,琥珀色的眸子眨了又眨,惯会装委屈。 余糖往里坐了坐,扯开程野的手:“你自己拿副碗筷去啊。” “糖糖,我替他去拿。”闫乐辰擦了擦手,准备站起身来。 “切!”程野不屑地开口:“别了,用不着你。” 说着自顾自地拿起了余糖的筷子,舀了一勺海鲜粥盛到碗里。 “我用糖糖的就好,反正糖糖也不会嫌弃我的。” 余糖瞠目结舌地看着程野霸占自己的餐具,她什么时候不嫌弃了… 第47章 你喜欢个屁 程野将粥放在了余糖面前,又备上勺子。细心到极致。 单眉挑了挑,程野侧头看闫乐辰。眼神中满满的炫耀。 闫乐辰没理会程野,将剥好的虾放在余糖面前:“糖糖,你尝下这个虾,蘸着这个酱汁更好吃。” 眼神漂了下,程野嘴里咬着筷子,顺手接过闫乐辰递来的虾。当即捏了一个放在嘴里。 “嗯…好吃。”发出一声喟叹,程野将碗朝余糖面前递了递,问道:“糖糖,你要吃么?” 还没等余糖回答,程野遂又收回手去,固执的道:“糖糖,我知道你不吃,那全都是我的咯。” 程野拿虾蘸了蘸酱汁,一口一个,边吃边夸赞,向闫乐辰竖起了大拇指:“乐辰兄弟,还真让你说着了,这个虾蘸着酱味道好极了!” 朴恩在后排的桌上扒着米饭,闻言扑哧一声嘴里的饭全喷了出来。 拿纸巾随便擦了擦,朴恩招了招手,喊道:“服务员,给我上盘蒜蓉虾,再给我来…就…就是那个桌上的酱料。” 闻言,闫乐辰脸色黑了又黑。空有一身在法庭辩论的本事,现在却也无可奈何,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余糖默不作声地吃完了饭,付了账单。 临走时,闫乐辰想要让余糖把花带走,最后被程野给阻止了。 “糖糖,你们走。”程野晃了晃余糖的手,抱怨道。 而闫乐辰还想要寒暄几句,踌躇了一阵缓缓开口:“糖糖,我挺喜欢你的,不知道以后我们还有机会在一起吃饭吗?” 听后,余糖尴尬到极致,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便被程野拉在了怀里。 脸颊撞到胸膛上,余糖被程野圈在怀里。 随后就听到程野偏执的占有欲。 “喜欢?你喜欢个屁。糖糖是我一个人的,你想都不要想。” 搂着余糖的腰,程野转身就走。一点也不想让糖糖和闫乐辰呼吸到同一片天空的空气。 强制被搂在怀里,余糖挣扎了半天都没有用。 “程野,你搞什么,闹得这么尴尬,以后我还怎么和他相处。” 程野一听这话就来气:“处什么,不处了!你看不出他想要对你图谋不轨嘛!” 被这么一凶,余糖的犟脾气也上来了,锢在腰上的手也不放开,余糖只能在程野怀里跟他吵。气势弱了不是一星半点。 “人家帮我做事了,我道谢请他吃饭。这怎么就图谋不轨了!” 余糖小脸气的鼓鼓的。大声的朝程野吼道。 程野冷哼一声:“我是男人!我最了解,我说是那就是!” 被程野的固执搞得无语,但余糖还是想要争辩一二。 “你不是说他图谋不轨嘛,怎么图谋不轨了,你要是能说出来我就信!” 程野低下头盯着余糖看,看的余糖心里直发怵。 随后就听见程野理直气壮地开口:“他送你花了,送花只是第一步,然后就要约你吃饭,看电影。最终把你骗到手!” 余糖被程野的逻辑整得脑子一阵短路。 忽然,程野捻住余糖的下巴,小脸被强制抬起来与程野对视。 只见程野恶狠狠地说到:“糖糖,你要是再敢跟那个男人见面,我就掐死你…不,我要掐死那个男人!” 余糖闷不吭声,嘴唇抿紧,不为所动。 “听到了没有!”程野一张脸阴转晴,露出嘴角的一颗小虎牙。 “糖糖,你要是不说话,我就亲你了,嗯?” 余糖惊愕地抬眼看程野,只见一张俊脸越靠越近。大有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罢休的架势。 “好好,我答应再也不见他了。”在最后关头,余糖终于认怂了。 第48章 那我想亲你怎么办? 余糖被程野按在怀里,路上行人频频瞩目,这回头率简直是百分之百。 余糖简直想找个洞钻进去,情侣散步都没这么作。 “程野,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程野低头揉了揉余糖的发顶,带有着惩罚性的意图:“不能,我才刚走一上午,你就被人约走了” “这万一我松开了,你会不会就消失了?” 头发被程野弄乱了,余糖整个人都郁闷起来了。还消失,以为是变戏法呐,大变活人,逗呢… 微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余糖整个脑袋都被程野按在怀来,脸颊越来越烫。 原本以为是天气原因,可这温度却在持续升高。 单洲城天气温度一直都是很平恒的,这怎么还持续升高了呢? 余糖立刻警觉了起来,从程野怀里探出小脸。 耳尖泛出不正常的红色,程野烦躁地扯了扯衣领,尽管很热,手臂的臂力也丝毫没有一丁点的松懈。 “程野你…你怎么了?你身体很烫…”余糖摸了摸程野垂在身侧的手,一样很烫。 闷哼一声,程野没好气地说:“都是让你给气的!” 余糖顿时哑口无言,好心当成驴肝肺。可是看程野那个不正常的温度,她心里又忍不住地担心。 余光瞧到脖颈上一大片红红点点。余糖踮起脚尖,作势就要扒程野的领子。 “程野…你脖子上怎么红了?” 扯开一看,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小红点。锁骨以下淡了些。看还是红的刺眼。 余糖顿时慌了神,惊恐地看着程野,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程,程野,要不去医院,你这都…” “慌什么。”程野轻飘飘地扯上领子,反手拉住余糖快步向前走去。 余糖跟在程野身后,只有小跑着才能跟上程野走着的步伐。 程野皱了皱眉,看着余糖的两条小细腿,不易察觉地放慢了脚步。 速度慢了下来,余糖还纳着闷:“程野,你怎么走慢了!” 程野瞧着余糖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一阵气恼。 突然双脚悬空,余糖被程野抱了起来。猝不及防,余糖只好搂住程野的脖颈。 程野看着怀中的小女孩,恶狠狠地甩出一句话:“以后不准再穿高跟鞋,再穿就把你腿给砍了!” 路上行人纷纷投过来异样的目光,余糖挣扎了下,压低声音说:“程野,你给我放下来,你这样影响市容面貌。” 程野啧了一声,很不屑:“抱一下就影响了?那我想亲你怎么办?” 余糖暗暗骂了句流氓,别过脸去。心里安慰着自己,她是受了程野威胁才让抱着的。这样想着心里放宽了许多。 心安理得地靠在程野肩上。余糖拍了拍程野后背,催促走快些。 怀里的小女孩很安分地靠在肩头,淡淡的樱花香萦绕在鼻间。 程野吞了吞口水,他不仅要忍受身上的奇痒,还要经得住软玉温香的蛊惑… 来到街边的一个小网,在白云路上,这间网真的好不起眼。 余糖被程野放了下来,打开灯来,这才看得清周围。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 楼上有个盘旋梯,每个人都有独立的休息室,屋顶上有个天窗,和她那屋差不多,就是大了许多。 当初余糖参观的,和这比起来,也不过如此。只不过大了些,设施全了些。更何况tf的总部是在里昂。 第49章 我过敏都是你害得 程野踏上楼梯,回过头看了余糖一眼,命令道:“过来!” 耸耸肩,余糖慢吞吞地跟了过去。 程野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指了指旁边的柜子,让余糖拿医药箱来。 余糖乖乖的拿来箱子,放在床边打开。 “拿酒精。我身上那里红就擦那。” 说完这句话后,程野闭着眼就再也没说话。好似所有的力气都用完了。 余糖也没再打扰他,拿起棉签蘸上酒精擦程野脖颈处的红点。 犹豫了会,余糖狠了狠心脱了程野的上衣,手指划过小腹时,一整电流经过程野全身。 程野虽是闭着眼睛,但他还是清醒着的,身上酒精涂抹过得泛着淡淡的清凉。细嫩的手指划过肌肤带来不一样的触感。 很快上身就涂抹完了,程野乖乖的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余糖用手指戳了戳程野的手臂,可惜没有醒。 抿了抿唇,余糖在四周环顾了起来,打算用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擦药。 程野没感觉到动静,悄悄地睁开了一只眼。这时余糖正在走过来,程野连忙闭上了眼睛。余光瞧见余糖手里的一把剪刀。 余糖试了试剪刀,很满意,还是比较锋利的。程野听着这声音却是脊背发凉,心里没底,糖糖这是要干嘛? 冰凉的铁质东西攀上了裤腿,一路向上,最后到达了大腿处。 程野在一侧握紧了拳头,心里直发怵。 感觉到要进行下一步动作的时候,程野猛然睁开眼跳下床去。满目惊恐地盯着余糖手中的那把剪刀。 “糖糖,你要干什么?” 余糖握了握手里的剪刀,老实回答:“剪裤子啊,你又不醒,我怎么擦酒精啊。” 抹了一把虚汗,程野这才定下心来:“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余糖疑惑地看着程野,不明白程野为什么情绪波动那么大。 程野连连摆手:“没有,没什么。” 挽上裤脚,程野重又跳上床,示意余糖继续擦。 余糖只好认命地拿起酒精继续擦:“程野,这东西擦酒精就能好?” 找了个抱枕靠在身后,程野淡淡的嗯了声。 “那你这个是怎么回事,不定时复发的?” 余糖细细地在程野腿上吹了吹,想要酒精吸收快点 。玫瑰色的唇瓣一张一合,让人垂涎。 程野别过脸去,不再看。心里却是雀跃不已。 “这个是过敏,海鲜过敏。” 余糖手中动作一顿,抬起头看着程野:“海鲜过敏,是哪个虾吗?” 程野闷闷地点了点头。 “你个二傻子…知道过敏你还吃…嘿嘿…”余糖嘴角的笑意止不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 程野的眸光很快就阴沉了下来。一把将余糖扑倒在床上:“不许笑。” “我就看不惯他那殷勤样,过敏我也要吃。”随后程野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过敏都是你害得。” 余糖现在是理屈词穷,有理说不出。 程野手指摩擦着余糖的耳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不过琥珀色的眸子不在晶莹而是变得阴沉起来。让余糖好一阵紧张。 不一会幽怨地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我也要换个称呼。” 第50章 种的五个草莓印 粗糙的指尖摩擦着余糖的耳垂,传来热感,慢慢变红。 余糖握紧拳头放在胸前,防备地盯着程野。 幽幽传来声音:“叫老公。”余糖惊愕地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 程野完全将自己的劣根展现出来,将余糖放在胸前的手压在头顶,强迫余糖与他对视。 琥珀色的眸光完全变了味道:“糖糖,叫老公。” “程野,你有病!”双手挣脱不开,余糖便使劲的扑腾着双腿,发出噔噔的声响。 程野就看着她挣扎,最后发现挣脱不开余糖便果断放弃了。 别开脸不去看程野,闷闷地道:“我叫不出来。” 轻哦了声,拉长了语调。像是树枝划过水面,带来一片涟漪。 “你要是不叫,我就要亲你了…” 余糖瞪着程野,没说话。 程野的眸子亮了亮,缓缓低下头去。细细的温热落在脖颈上,慢慢地覆了上去。 余糖大气不敢喘一下,耳尖红的欲要滴血。手心里沁出细汗。 一下一下的吮吸着,余糖皮肤嫩,很快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红紫的吻痕,在白皙的肌肤上异常显眼。 程野抬起头,单手撑在余糖身侧,舔舐了一下唇角,啧了一声,口齿留香。 低低地笑了声,程野给余糖拿来镜子,献宝似地说:“糖糖,你看,我给你种了五个草莓印。” 粉嫩的脖颈上五个刺眼的草莓印在上面,余糖使劲地搓了搓。红了一大片。白玉般的脸庞,醉了一抹红云。 余糖面若桃花,美目含怒瞪着程野:“流氓!” 程野被骂,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头:“糖糖,你要不再咬回来?” 见余糖不说话,程野低低地笑出声来。 余糖抿了抿唇,将程野按倒在床上。程野失神了会,没想到糖糖会真的将他扑倒。想到这里程野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 索性张开手臂,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程野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糖糖,来,随便咬。” 余糖正赌着气,不用他说自然也是毫不留情的。弯下腰,狠狠一口咬在了程野肩上。 轻嘶了一声,程野疼在肩上,甜却甜到了心坎里。 门外传来响声,朴恩以一个狗吃屎的动作摔了过来。外面跟着一群人探着头看。一阵嬉笑声传来。 余糖听到声音,当即从程野身上爬起来,动作迅速地躲到程野怀里,小脸整个都埋在了程野肩上。脸颊发烫,恨不得直接隐身。 余糖的小动作落在眼底,程野只觉得可爱极了。 见程野没动静,余糖掐了掐程野的手臂,偷偷露出一只眼睛示意程野让他们走。 程野自然是遵从媳妇的吩咐。冷冷朝朴恩吐出一个字:“滚!” 嘿嘿笑了几声,朴恩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那压根不存在的灰尘。 后退着关门,表情憨傻憨傻的:“程哥和大嫂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大伙就不打扰了。” 快速关上门,朴恩吐出一口浊气。 挑了挑眉,斜眯着眼看卞柯:“卞柯,瞅见了没,大嫂竟然把程哥压倒了。” 卞柯同朴恩一样挑了挑眉,邪笑着:“大嫂可能是攻,程哥是受…” 余糖听着外面的对话红了脸,简直想要找一块豆腐撞死。 “我才是攻,一帮臭小子,造谣!” 隐隐呼呼听到一阵嘀咕声,听清内容后余糖简直无言以对。 第51章 竞技训练 因为即将要lol决赛了,程野必须去盯着。本来是想要带余糖一起下去的,可余糖拒绝了。 说是困了想睡觉,程野也不戳穿她的小心思,轻轻的在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 担心余糖无聊,程野又留了一台笔记本,嘱咐了一番下楼去了。 察觉到没人后,余糖猛的起身坐了起来。其实什么困不困的,都是扯淡,她就是没想好怎么面对。 呼吸了一大口新鲜口气,余糖觉得神清气爽多了。 程野这时正在下面指导着他们练习,作为队长,他却要全全负责队员的饮食生活,指导练习。 起初成立的tf队时,仅仅只有六个人。后来做大了,有了俱乐部,赞助商,上头也有了老板。 但是程野亲自要求,起初的那六个人必须由他来带,由他来负责。好在老板纪伯好说话,也没问为什么就同意了。 程野特立独行,好多人都不满,可是最后实力让他们闭嘴了。 几次三番地碾压,tf这个后起之秀也因此一战成名。再也没人敢说什么不满了。 朴恩一双眼神总在程野身上乱漂,显然心不在焉。 拍了拍朴恩的肩,程野冷冷出声:“朴恩,你眼睛抽了?” 朴恩摇了摇头,指了指程野的肩,一个淡淡的牙印印在上面:“程哥,你说你身体肌肉那么硬,大嫂用牙咬不疼啊?” 一阵嬉笑,程野脸色变了又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决赛冠军不想要了!”“都给我加倍训练,达不到要求我看你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一名职业竞技者!” 很快嬉笑声停止,个个都端坐在椅子上,听见的只有敲打键盘的声音。 不得不说,程野还是有一点的威慑力的。 余糖在房间内转悠了一圈,很快就无聊了。打开程野留下的电脑想找些什么东西看看。 打开了聊天软件,入目的便是韩圆的一张动态。一张图片配上一段文字“家里有条狗子太粘人…” 余糖习惯性地点开图片,心想谁家少年郎着了妖精的道。点开后余糖傻眼了。 寸头,眉间带疤,可不就是林麒么?就那晚在小巷子里斗殴的不良少年? 余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毕竟韩圆口味多变,小鲜肉,小奶狗,大叔范,偶尔来个狼系的也挺正常。 看了眼留言,第一条便是韩圆。大概意思就是说:姑奶奶在家憋地快要发霉了,脑袋上的蘑菇都可以炖汤了。小糖子你要陪我去春游,可以带人越多越好,最好有帅哥!! 时间地点我定,明天早上八点,地址我发你。速来速来!! 余糖失笑,还是一贯妖精的风格。回了个ok的手势。余糖便退出账号。 打开头条首页,余糖想浏览一些重要的信息。 一道标题吸引了她的注意“津南音乐学院高级学员易挚,一曲钢琴曲震惊全场!” 时隔数月,再看到这样的消息,心态已经差了十万八千里。余糖已经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又随意地看了几则重要信息,余糖揉了揉眼睛,窗外暖光正好,竟真有些犯困。 第52章 馋程哥做的饭 窗外繁星点点,程野吩咐了一番,上楼准备叫余糖下来。 床上鼓起了小小的一坨,睫毛在眼眶下方落下了一片阴影,娇小的琼鼻浅浅地呼吸着。 推开房门的声音惊扰了床上的小女孩,余糖揉了揉眼眶从床上爬起来。 “程野?你怎么来了?”瞧见窗外的黑幕,余糖皱了皱眉,小声嘀咕道:“天都黑了…” 程野给余糖找来鞋,不由分说地拉起余糖的手向外面走去。 “程野,去哪啊?”余糖迷迷糊糊地跟在程野身侧,不知道要搞些什么名堂。 程野只是神秘地笑笑,叫余糖乖乖地跟好他。 这个小网已经在单洲城的边缘了,再往外些就是郊区,路上只有几盏惨淡的灯光,衬地黑夜更加地寂寥。 两层的小洋楼,再往上些便是楼顶。有一阶小楼梯,在黑夜中恍恍惚惚地看不清楚,程野护着余糖上去,大掌紧握着小手始终不分离。 朴恩卞柯几个人已经在上面等候好了,几个大男孩站成一排,冲着余糖喊道:“surprise!” 漆黑不见五指的大楼瞬间被照亮,边上的铁栅栏上挂满了小彩灯,边边角角堆满了彩色的气球,桌上摆放着好几个小彩棍。 点点彩光将整个楼顶都照亮,程野在身侧浅浅地笑着。 灯光照在脸上,一明一暗,程野邀功般地说:“糖糖,你看喜欢么?” 晶莹的琥珀色眸子泛着水渍般的光,余糖晃了晃神,心脏砰砰的跳似乎要跳出来一般。 余糖按了按心脏的部位,乖巧地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程野,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惊喜。” 少年咧开嘴角上扬,抿了抿唇,怎么都收不住的笑意。他原本还担心糖糖会不喜欢呢,心里可是坎坷了好一阵。 朴恩这时拉开程野,一副勾肩搭背的样子,抱怨道:“程哥,我饿了!饿了!” 卞柯将朴恩拉了回来,电灯泡也不是这样当的啊。 “程哥,你和大嫂继续,我们不饿,还撑得住!”卞柯捂着朴恩的嘴将人拉了回来。给程野腾出地方。 “是啊是啊,程哥我们还不饿!”众人一致附和道。 程野冷眼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真是养了一群猪,供了好几个祖宗。 拉过程野的手,温嫩的指尖触过肌肤,程野垂下头看着身侧的女孩。 “程野,我们出去吃?”扯着程野的衣角,余糖缓声问道。 朴恩一听这话急了眼,一口咬住卞柯的手,冲余糖讪笑道:“嘿嘿,嫂子不用这么客气,我们一群大老爷们没那么讲究…” 疑惑地皱了皱眉,余糖百思不得其解,刚才不还说饿了么,现在吃饭又拒绝? 程野大掌顺着余糖的发丝捋了捋,轻声解释道:“他们是馋我做的饭了。” 朴恩卞柯一阵憨笑,被人戳中了心事般的心虚。 余糖抬头看程野,询问道:“程野,你还会做饭?” 惨淡的月光在黑幕中散发着余晖,风声吹过,留下一句回声。 “我会的还多着呢,你就应该多费点心思了解我。” 第53章 不受钱财蛊惑的好人 余糖楞楞地坐在椅子上,耳边回响着程野说的那句话“你就应该多费点心思了解我。” 楼顶上的风声吹乱了余糖的思绪。 程野在楼下做饭,顾逾白跟着下去打下手。 朴恩在一旁喊道:“大嫂,一起来玩扑克牌!” 盛情难却,余糖被推搡着走过去。 “大嫂,斗地主应该会玩?”朴恩询问道,看余糖浑身的清淡气质,应该是不会打牌的。 余糖挑了挑眉,压抑了很久的斗志溢漫了出来。 “会,不过一般般。”余糖谦虚地说着。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 朴恩摸了摸下巴,很是为难的样子:“大嫂,我们哥几个玩的都还不赖,要不就不赌钱…” “不用!”话还没说完就被余糖打断,不赌钱还又什么玩头。 余糖干笑了几声,解释道:“我就穷的只剩钱了,所以赌钱没问题的。” 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卞柯的心抽疼抽疼的,他仇富… 卞柯做了地主,看了眼牌贱贱地笑着,好像十拿九稳的样子。 余糖云淡风轻地看着,看到朴恩一副幽怨的样子,便知道是一副烂牌。 侧头轻声说了一句:“稳得住。” 朴恩一听这话来了精神,瞥了一眼余糖手中的牌,刚激昂起来的情绪遂又低沉下去。 都是些散牌,这样也不是稳得住的事啊。 干笑了几声,朴恩只好努力夹缝求生。 卞柯胸有成竹,甩起牌来那叫一个意气风发。不过很快就被余糖压制住了。 就像是预料般,你下一步走的是那副牌都给你算的一清二楚。 卞柯一副好牌也被余糖压成了散牌。整个人都处在不可置信的情绪中。 卞柯不信邪又玩了几场,最后被死死地踩在了泥土里。 “大嫂,你……你水平一般般?”卞柯皱着眉问道。 余糖睁着无辜的眼睛点了点头:“嗯,挺一般的。” 只听卞柯嗷嚎一嗓子:“啊!我的银子!” 朴恩狗腿地给余糖递来一块剥好的橘子:“大嫂,吃橘子,甜的。” 余糖道了谢接过橘子,招了招手问朴恩:“你了解你程哥么?” 猛的站起来,把余糖吓了一跳。 朴恩大手一挥,嘴里含着橘子含含糊糊道:“那必须滴!我最了解程哥!我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我敢!”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卞柯连走带跑地过来。 扯了扯衣摆,卞柯一脸正色道:“大嫂,他不敢称第一因为我就是第一。” 朴恩一愣神被卞柯钻了空子,两个人眼看着就要争执起来。 余糖拦在了两人中间,手臂一伸然后握拳:“收住!” 温和地笑笑,余糖一副老道的样子:“别吵啊,第一第二的都不重要,关键是和气生财!” “回答一个五十!”余糖将几张五十的拍在桌子上,都是赢来的。 俗话说的好“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突然仰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夜空,余糖发出一声感叹,像她这样不受钱财蛊惑的好人已经不多了啊! 第54章 给我未来媳妇试菜 余糖散散慢慢地倚坐在椅子上,眼神中闪着睿智的光:“两人轮着说,我要全面了解程野,有什么错的你们可以互相揭发!” 朴恩卞柯对视了一眼,坐正了身子,十指交叉放在腿上。 “大嫂,我先来。”朴恩想了想,有钱不赚那是傻子才干的事。 “程哥最亲近的人是纪伯,最热爱的是竞技。” 余糖点了点头,抽出一张五十的递给朴恩。 卞柯顺着往下说:“纪伯是tf背后的老板,程哥来了之后他就当了个甩手掌柜,什么大事小事都甩给程哥了。” “程哥最喜欢的水果是菠萝,最讨厌噪音。” “程哥会做饭,修电脑,也看电影,挺迷那个复仇者联盟。” 楼下厨房一阵油烟味,程野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他那几个兄弟剖析了个透彻。 听了很多,余糖对程野也有了个差不多的了解。不过还有几处漏洞,他们谁都没提。 甩了甩手中还剩的几张钞票,余糖漫不经心地问:“程野海鲜过敏你们怎么没说?” 朴恩卞柯目瞪口呆,两人异口同声道:“海鲜过敏?” 朴恩失神,随后用水抿了一下唇开口道:“程哥以前可没过敏过,他是我们的老大,最稳重的!” 卞柯扶额想了想,了然地笑了笑:“大嫂,程哥性格有时候别扭着嘞,他是因为你才吃那虾的?” 余糖怔然,吞了吞口水没接卞柯的话。 微敛眸子继续问:“程野父母呢?他手上常带的那枚戒指是什么来头?” 卞柯挠头抓耳,遂后长叹了一口气:“不知道,程哥没说过。但白哥可能知道。” 说完看向朴恩,朴恩手里数着钱,察觉到视线偏过头:“看我干嘛,我也不知道……反正应该是非常隐私的事情,不然程哥也不会闭口不提。” 余糖单手拖在下巴上面,若有所思… 一阵香味飘了上来,朴恩使劲嗅了嗅,寻着味回头,便看见程野端着菜走来。 朴恩着急忙慌地去接程野手里的菜,发出一声喟叹:“蒜蓉茄子,鸭血粉丝汤…” “还有清汤牛肉丸,宫保土豆…” 朴恩眼冒绿光,一道一道菜名脱口而出,哈喇子简直就要溢出嘴角。 程野的目光落在余糖身上,余糖也正在看程野。两人目光相汇,暖意融融。 迈开步子朝余糖那走去,程野背过身:“糖糖,你给我解开带子呗?” 余糖微微踮起脚尖,边扯着带子边说:“都说君子远离庖厨,没想到你厨艺看起来还蛮不错的。” 随意地扯下围裙搭在栏杆上,程野扯了扯衣袖,眸光深情地望着余糖。 唇角勾起,大掌握住余糖的双手,缓声道:“我的厨艺可都是为我未来媳妇练的,你要提前试菜也是没问题的。” “不过…”话锋一转,程野唇角的笑加深:“ 要先给我亲一口。” 余糖愣了一阵,挣开程野的手,微微愠怒地瞪了他一眼:“不是要试菜么?能不能过还不一定呢。” 说完走向了饭桌,留下程野在原地被一阵风吹乱了思绪。 回过神后连忙追过去,程野动作中少见的慌乱。 “糖糖,你的意思就是说如果过了就让我亲一口?” 余糖深深地看了程野一眼没说话。 搓了搓手程野跟在余糖身后,眸光深邃看着余糖的背影,心里念叨着:糖糖,我的菜一定能过… 第55章 不会忘记要对她好 朴恩这时正盯着一碗汤,眼睛左瞧右瞧,这汤怎么稀奇古怪的。 可转念又想,程哥做的都好吃,朴恩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拿起勺子就准备尝这第一口。 汤勺刚碰到碗沿,只听见一声细微清脆的声音。 随后便响起了程野的声音:“朴恩,把你的爪子拿开!” 朴恩一惊,舀汤的动作顿时僵住了。小心翼翼地问程野:“程哥,是这汤有什么问题么?” 冷冷地看着朴恩,程野闷闷道:“没有,汤没问题,人有问题。” 众人茫然不解地一致看向程野,连余糖也不例外。 程野在众人的视线下将汤移到余糖面前,讨好地笑笑:“糖糖,这汤是专门给你做的,猴头菇鸡汤,养胃的。” 余下的众人在风中凌乱,可不是嘛,汤没问题,关键是喝它的人。 尴尬地笑了笑,余糖有意推脱:“程野,这我也喝不完,大家要不一起喝。” 程野摇头:“他们一个一个光滑地都快成球了,用不着补了,应该好好锻炼身体。”义正言辞地拒绝,美名其曰是为他们好。 听到这话,朴恩畏畏缩缩地将筷子收了回来,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 程野自顾自地给余糖盛了一碗,非让余糖喝下。 放在平常,这么油腻的汤余糖估计碰都不会碰,今天却在程野的威逼利诱下喝了下去。 最后余糖回味了下,其实味道还蛮好的。 气氛很快被烘托了起来,程野也被灌了两瓶啤酒,大部分是替余糖挡下的。 最后有人提议来唱歌,几个大男孩醉的七荤八素,站都站不稳却还有力气喊着唱: 我可以改变世界 改变自己 改变 隔膜 改变 小气 努力 努力 永不放弃 才可以改变世界 改变自己 …… 余糖静静地看着,抑制不住地羡慕。他们几个人像是共生体,一同进退,共同奋斗。 几个人唱累了,终于消停了会,在楼顶吹着冷风,脑子很快就清醒了许多。 程野让余糖在旁边等着,自己和顾逾白清理了现场。朴恩和卞柯早就醉的不省人事了。 程野去楼下拿了一件风衣给余糖披上,楼顶的风冷,即使是醉了,他也不会忘记要对余糖好。 搭在栏杆上的手被程野握在手心里,似乎是不满余糖手心里的温度,程野直接握着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手心传来温热的触感和强健的心跳声。余糖的脸上很快就爬起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程野顺带着将余糖拉进自己怀里,还没等余糖挣扎便开口:“糖糖,你给我抱抱,我也冷。”语气听起来好不可怜。 从怀里探出头来,余糖仰着小脸看程野:“那我们要不回去。” 将女孩身上的外套裹紧了些,程野摇头,语气极其温柔:“现在还不行。”随后指了指远方,示意余糖去看。 顺着程野看的方向,余糖惊愕地说不出来话。 满天的繁星近在咫尺,似乎伸手就能抓到般。远处是黑夜,衬地星光更加地耀眼。 余糖看向程野,询问道:“你是专门来带我看星星的?” “当然。” “我答应你的,要带你看星星。只不过这是春天,其实夏季的星空更好看。”程野回答地很认真,不带有一丝掺假。 第56章 坏心思 “那你为什么不等夏季的时候再带我来?” 余糖疑惑,以她对程野的了解,这个大男孩还是极其有耐心的。 长叹了一口气,将下巴抵在余糖头顶上,程野轻柔地蹭了蹭。 “再过段时间,我们就要去京城比赛去了。” 忽然捧住女孩的脸,两人额头相抵,程野缠绵缱绻地望着女孩:“糖糖,我要是离开,你会不会有一点想我?” 琥珀色的晶莹眸子,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情绪渲染开来。 眨了几下眼睛,长如蒲扇的睫毛颤动了几下。 余糖小心翼翼地竖起一根手指头,小声道:“一点点。” 这副温软的样子,使地程野心里软地一塌糊涂:“怎么可以这么可爱?”低低地笑了几声,程野从后面扣住余糖的细腰往前带了带。 揉了揉女孩的脸颊,程野偏执地说:“不管,反正你就是要非常非常地想我。” 脸颊上被一阵蹂 躏,余糖皱了皱眉,挣扎道:“不许揉我脸!” 怔然了下。 程野连连应是:“不揉了不揉了。”讨好的样子像只哈巴狗。 忽然,程野又坏笑地逼近余糖,直至将女孩逼到了栏杆边上:“糖糖,你的试菜结果怎么样?” 余糖顿时了然,左思右想了好一阵,故作镇定地开口:“其实还行,挺…一般的。” 越说越底气不足,余糖恨不得狠抽自己两巴掌,答应地这叫什么事啊… 沉着一双眸子,程野圈住余糖的腰,嗓音沙哑,重复着余糖的话:“还行,挺一般?” 嗓音越来越沉,缓缓道“糖糖,你最好乖乖说实话。” 余糖垂下头,赖账的谎话轻轻松松就被戳穿了。这时她正在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圆谎, 耳边便传来一阵声音:“糖糖,如果你实在害羞…” “不如这样,我亲你嘴,你亲我脸。选一个。”程野坏心思地说着,像是正在商量着什么大事般地严肃。 余糖垂着头,双手局促地拽着袖口。 弯下腰来,一张俊脸凑近:“糖糖,你不说话那我就亲你咯…” 温热的唇瓣将要覆上去时,余糖忽然撑住程野的肩膀不让他靠近。 满目惊恐地盯着程野,余糖小声道:“我选第二个。” 程野将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弯腰侧过脸放在余糖面前:“亲,正常停留要三秒。” 一秒都要斤斤计较,少一秒都是对于程野的损失。 咬咬牙,余糖的唇瓣轻覆在程野脸颊上,温软的触感持续了三秒,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程野轻抚脸吻过得痕迹,笑嘻嘻地说着忧愁地话:“糖糖这可怎么办,以后我都不想洗脸了。” 余糖面红耳赤地微垂着头,听到此话脸红地欲要滴血。 将余糖圈在怀里,程野嘴角的笑似乎能化出蜜来。 看了一会星空,程野给余糖讲解各种星系。越听余糖就越震惊,天文各种专业知识脱口而出。 津津有味地听了会,奈何承受不住困意来袭。 余糖揉着眼扯了扯程野的衣袖,催促去睡觉。 程野自然连连应是。媳妇的话他唯命是从。 一夜好眠…… 第57章 不远万里来的故人 天亮之后,余糖没让程野送,自顾自地回了樱花巷,准备收拾一番去赴韩圆的约。 原本是准备叫程野一起去的,可看到他们在集中训练,余糖也不好打扰只好作罢。 韩圆发的定位刚好是在郊区,万物复苏的季节刚好适合野游什么的了。 颈部的五个草莓印怎么都遮不住,余糖无奈只好穿了件高领的衣服遮了遮,顺手扎了个低马尾盘在脑后。 打了车途中刚好碰到了前来迎她的韩圆,余糖便顺理成章地换乘了韩圆的车。 …… 窗外的新枝冒出了绿芽,鸟儿莺莺燕燕,余糖出神地望着这难得的风景。 韩圆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递给余糖山楂,狐媚地笑着:“美女,来个山楂开开胃啊?” 刚准备伸手,余糖猛然间便想起了一件事,动作顿时僵住,故作生气地问道:“韩圆,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脸上罕见地闪过一抹心虚,韩圆笑了几声开口:“你说的是什么事呢?这万一给你炸出什么惊天大秘闻吃亏的可还是我呐。” “就你和林麒呗,在一起了?” “就这个呀。”韩圆轻吁了一口气,漫不经心地解释道:“郎有情,妾有意。在一起名正言顺的啦。” 余糖眯起眼睛盯了韩圆一会,颇为可惜地摇了摇头:“又一个少年郎栽在你手里了。” “虽然林麒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你…更不是什么善茬。” 两个姐妹互相调侃,笑声一片。 不过这一路韩圆可谓是如坐针毡。临近目的地的时候,韩圆还是决定先给余糖打个预防针。 “小糖子。”车速慢了很多,韩圆偏过头很郑重地看余糖,像是要宣布一件惊天大事般。 这般郑重在韩圆脸上可是少见地很,余糖只好凝神静气听韩圆下面到底要说些什么。 “易挚来了。” “他来找我想安排你和他见上一面。” 愣了好半晌,余糖终于接受这个事实。 偏过头看正在专注开车的韩圆,余糖皱着眉询问道:“他来能有什么事?找我的?” “找你是肯定的,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韩圆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余糖笑看着韩圆,缓声开口:“圆圆,你这招先斩后奏玩的挺不错啊。” 干咳了几声,韩圆故作淡定地握着方向盘:“其实一般,一般……”。 余糖抚了抚眉心,一想到云城的那些个人,那些个事。她就头疼,脑仁直跳的那种疼。 当初她离开的时候没人挽留她,现在又不远万里地想来见她一面,余糖只觉得血都在泛凉。 韩圆单手覆在余糖手背上,安慰道:“小糖子,你就当是见个故人,就算是仇人也行。” “放宽心,这里还有我在呢。” 心里稍觉暖,余糖微微点头,遂又重看向窗外。 郊区的风景越往里就越好看,可余糖已经完全没有了那种享受欣赏的心情了。 净透的心上像是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黑雾,赶不走,也吹不散,让人感觉到压抑。 …… 第58章 双标狗 根深庭茂的梧桐树洒落下大片的阴影。易挚在树下翻弄着烧烤架上的烤肉,指尖在阳光下泛出琉璃般的光泽。 余糖一步一步走过去,最终站在了他面前。静静地看着好久没说话。 翻弄着烤架上的烤肉,易挚递了一根烤好的过去,笑道:“师妹,要不要尝尝?” 余糖愣了愣神,像是回到了从前,他儒雅地笑着,像是一贯的谦谦君子。 思绪消散,剩下的只是苦涩,人心隔肚皮,如今物是人非。 “不用了,说,找我到底什么事?”往后退了步,余糖很抗拒这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易挚失笑,最后收了回来,双手交叉看着余糖:“师妹,你排斥我的原因无非就一点。” “你偷师傅乐谱的时候我没帮你说话。” 气氛瞬间凝结,余糖只觉得心脏骤疼,双脚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 她后退了几步,指着易挚,一字一顿地说:“我说不是我,我没偷。” 易挚缓缓从地上起身站起来直视余糖:“那你为什么不解释?” 忽然嗤笑一声,余糖缓缓垂下眸子:“我没有证据,当时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人,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实在没有办法了,摔断了小提琴,开除了学籍,离开了云城。 余糖抬手拭了拭眼角滚落的一颗泪,云淡风轻地笑了下:“你看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反正你也不会相信的。” 直到现在易挚才发现余糖哭了,他心里竟然难过起来。 在他认识中的余糖是极其高傲并且不近人情的,别说哭了,连受伤都不会轻易表露的。 “易挚,你也别叫我师妹了,名不正言不顺的,到时候再被人说了闲话,说我还在厚着脸皮霸占着这个位子。” 易挚心里顿时波涛汹涌,这还是那个高傲的余糖么?如今像是卑微到了泥土里。 “师妹,你还愿意回去么?”易挚没有改口,继续喊着余糖师妹。 “回去?”余糖愣了愣,还回得去? 易挚走到余糖跟前,他身上有青桔味,还是一如既往地好闻。 “对。回去。” “师傅说了,同意你回去。” 余糖敛起眸子,藏起眼底的心思,口中喃喃道:“同意…” “这么说的话…你也同意咯?” 易挚伸手捋了捋余糖耳边的碎发,笑道:“当然,你是我师妹,也是我最好的搭档。” “我巴不得你回去呢。” 余糖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打量起易挚来,试图看出什么不一样的情绪。 这一幕刚好被藏在树后的韩圆看了个正着,匆忙的拿起手机拍了下来。 然后输入一个号码发送过去,并附加了地址。 韩圆抿着唇,睁着一对凤眼坏笑着。 随后从树后探出头来走向易挚,人未到声先闻:“易挚,别假惺惺的了。嘴里说着不相信小糖子,不信她的人品。另一边却要她回去。搞的一副很惜才的样子。” “你不觉得你特像那个…那个双标狗吗?” 韩圆说话向来是丝毫不留情的,尤其是对她厌烦至极的那种人。 第59章 有了一个愿意相守一生的人 可易挚丝毫不生气,万全没有被影响到的样子,唇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韩圆,你的嘴巴还是一如既往地利索。” 韩圆撇了撇嘴,白了他一眼:“得嘞,别套近乎。不熟。” 说完之后围绕着易挚上下打量了一圈,看完啧啧了几声:“你看看,你看看!什么货色,我当初竟然可着劲撮合你和小糖子,简直是脑子秀逗了!” 说完韩圆抚了抚额,一副怨天尤人的样子:“不过也算是及时止损,小糖子现在已经有主了!” …… 程野那边正进行着高度紧张的练习中,忽然手机振动了一下,程野也没在意,估计是垃圾信息。 卞柯不经意间扫了一眼,接着便被定了神,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大声喊到:“程哥程哥!” 举着手机给程野看,卞柯用手指着手机屏幕,弱弱的问了一句:“这是…大嫂……” 朴恩连跑带颠地凑了过来:“可不咋滴,这是谁发来的?” 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一个陌生号码,下面还有一个定位。” 卞柯看向程野,小心翼翼地询问道:“程哥,怎么办,也许是什么恶作剧呢?” “恶什么剧呐,照片为证,高清图片,两个人都…都…” “闭嘴!”程野觉得血液都在倒流,手臂青筋爆起。 照片上一个男人在替糖糖捋发丝, 这么亲昵的动作,糖糖竟然也没躲避! 拿起外套程野就摔门而出,临走时让顾逾白看好他们。 被这摔门声吓了一大跳,朴恩卞柯等人面面相觑。 “小白,现在怎么办,我们需不需要助阵。” 顾逾白手中动作不停,淡淡地回道:“不用,继续练习就好。” 众人好一阵泄气,都回到了座椅上,心里却是不由地担心起程野来。 一路在郊区的小道上疾驰,程野烦躁地扯了扯衣领,强健的手臂上爆起了条条青筋,看起来甚是狰狞。 那个闫乐辰的男人都没让他有如此的危机感,可这个男人,单单只凭一张照片,就让程野情绪失了控。 什么都没想,只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他要失去糖糖了。 程野红了眼眶,握紧方向盘,只剩下一阵疾驰而过的风声。 …… 那边易挚愣愣地望着余糖,满脸疑惑:“什么有主了?” “我,有主了。”余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有了一个愿意相守一生的人。” 易挚皱了皱眉头,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一声震耳的汽车关门声。 逆着光去看,程野单手插兜,脚踩在草地上迈着步子向她走来。 余糖向前走了两步,迎了过去:“程野,你怎么来了?” 拦住余糖的细腰往前带了带,嘴唇在余糖鬓角吻了吻,脸上笑吟吟的:“想你了。” 走到易挚面前,似乎是有意炫耀的占有欲,程野又使劲将余糖往身前带了带。 微垂头看怀里的小女孩,笑着问道:“糖糖,这谁啊?” 余糖想了想,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易挚先一步抢答。 “我是她师哥,也是她的钢琴搭档,易挚。” 程野垂眸看余糖,琥珀色的眸子中闪现一抹阴沉:“糖糖,又一个师哥啊?” 第60章 闹别扭 余糖讪讪地点了点头,莫名其妙地心虚,从程野第一开始来到这里时她就心虚了。为何心虚就连余糖也说不清楚。 眸低深处有一抹阴沉,像是压抑着一头巨兽。程野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轻轻抚了抚余糖的发丝,嗔怪道:“糖糖,你不乖,来郊游怎么不叫我呢?” 易挚看着程野的举动,心里就开始各种别扭:“师妹朋友,请注意社会风气。放开我师妹。” 火气登时上来了,程野俯身就在余糖脸颊上印上一吻,唇瓣离开的时候还发出令人羞耻的响声。 “我亲我媳妇,你有意见?” 易挚愣了愣,看向余糖。还没来得及看清。余糖整个人就被程野拉在怀里,小脸都埋在了程野胸口上。 “眼睛再乱看就给你挖出来!”护犊似地将怀里的小姑娘护住,程野警告道。 怀里的小人扯了扯程野的袖子,偷偷露出一只眼睛,余糖小声道:“程野,你别再说了…” 程野顿时双目瞪圆:“你要护着他?” 一张脸上毫不掩饰地愤怒,程野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女孩,恨不得盯出一个洞来。 韩圆这时候出来打圆场,冲易挚使了使眼色,笑道:“易挚,我车里还有些东西没搬,你来帮下忙呗?” 说完韩圆不由分说地拉着易挚就走,留给程野余糖两人私人相处的时间。 直至两人走远后,程野倏然地松开了双臂,和余糖保持三步之远的距离。 冷冷地望着余糖,哪还有之前的情深蜜意。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余糖小心翼翼地抬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程野,你是不是生气了?” 声音闷闷地,弱弱的,直击程野的心脏最柔软的位置。 程野恨自己的没出息,只是示弱的一个调子就让他心软起来了! 可还是强撑起让自己看起来冷漠些,要不然这丫头一次两次肯定就把他不放在眼里了。 生硬冷漠的调子从喉咙里溢出来:“余糖,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连糖糖都不喊了,直接称呼她的名字。余糖懵懂地眨了眨眼,她不明白自己要解释些什么。 程野一瞧余糖这个样子就更来气,她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余糖,你最好想好怎么跟我解释!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程野咬着牙警告余糖,之后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余糖原先还不以为意,直至她喊程野好几声都被忽视后,余糖这才开始心慌。 他真的生气不理她了。可余糖还是不知道要解释什么。 两人相对而坐,都闷闷地静默着。 远处稍高一些的山坡上,韩圆和易挚站在一颗梧桐树后看着这一幕。 易挚半倚在树干上,瞧向远处,神思不明:“他们关系好像也没那么好。” 韩圆一只脚碾压着草地上的青草,闻言抬起头来:“闹别扭呢,情侣间的幸福调味剂。” 半晌易挚才闷闷吐出一句话:“没看出来。” 眯着一双丹凤眼打量起易挚来,韩圆笑笑,狠狠踢了踢地上被碾碎的草叶。 “你得承认,在小糖子心中,程野比你重要。” 新冒出芽的草被韩圆碾了个稀碎,流出绿色的汁液。 第61章 脚麻了 易挚神思恍惚,不过离开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余糖心里就有比他重要的人了,易挚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 总之心里很不舒服。 韩圆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下易挚脸上的情绪遂又移开视线,双手抱胸,脚底踩着一块青苔。 “秦秀乐师派你来带小糖子回去,对?”韩圆看着易挚,嘴角噙着狐狸般的笑:“我来,就是想为你指条明路。” 易挚看着韩圆,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小糖子不听我的劝,更不会听你的劝,所以现在能劝小糖子回去的只有程野。” 易挚同韩圆一样用脚踩了踩树根上的青苔,对韩圆的话出奇地信任,缓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让程野劝劝师妹?” 易挚问出心里的疑虑,只需要让程野劝余糖回去,谁通知程野都是一样的,为什么偏偏是他。 给了易挚一个大白眼,韩圆无奈地道:“人家又不傻,和自家宝贝正处在感情升温期,为什么非要找茬提出来这个事情给好不容易爆发的荷尔蒙降降温呢?” 旋即韩圆便笑了起来,满目的精光:“可你就不一样了。” “你的出现给程野带来了危机感,足以让他的理智崩盘。” “一个男人理智崩盘后,会做出许多不符合逻辑的事情。这时候就要靠你的本事引导了。” 韩圆笑着,给了易挚一个大致的思考方向。 这个逻辑计划听起来并没有任何不妥,易挚拧着眉想着,把每一个逻辑点都细化到极致…… 余糖这时正皱着一张小脸坐在石头上,一旁程野正在烧烤。烤盘里放满了烤好的串串,油光可鉴,香味四窜,把余糖迷的七荤八素。 余糖是想吃但又不敢吃,程野一直冷冷的态度,余糖虽然馋那些烤串但又不好意思去拿。 只好一边死要面子,一边活受罪。 小小一坨蹲在那里,委屈巴巴的样子。其实程野早就心软了。 只不过心里还有股气,小丫头竟然敢和一个男人那么亲昵!不给些冷暴力教训教训,以后就该无法无天了! 余糖那里知道程野的想法,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远处一颗柳树冒出了新绿,细嫩的柳枝四处摇曳。 站起身来,一个没留神便向前栽去。只听见惊呼一声,程野回过头去余糖已经摔倒在地上了,也不知道是磕在哪里了,小脸疼的皱了起来。 程野慌忙扶起余糖来,仔仔细细地瞧了一遍:“糖糖,那里疼?伤那了?” “不疼。”余糖摇了摇头,随后附加了一句:“脚麻了。” 程野作势就要脱余糖的鞋子,被余糖拦下了,纤细的手指指了指烧烤摊的地方。 “没事,烤焦了就焦了。”随后就又要脱余糖的鞋子。 可余糖又拦住了:“不是!” “我是说…我饿了…”声音越来越低,模样好不可怜。 叹了口气,程野只好将烤盘放在了余糖旁边,伸手就能够到。 脱下了鞋袜,程野半蹲下去,将小女孩的脚放在他的腿上,轻轻柔柔地按着。 刚开始余糖还有些别扭,挣扎了几下全被程野镇压了,便再也没有挣扎的念头了。 第62章 怀旧 余糖嘴里嚼着肉,看着垂头细心给他揉脚的大男孩,踌躇了一下开口:“程野,你为什么生气啊?” “你不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我就不知道从那里解释。”声音弱弱的,余糖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看着程野,样子何其无辜。 程野报复性地加重了手里的力道,狠狠地捏了捏。 轻嘶了声,余糖条件反射似的想要抽出自己的脚,反被程野按住:“干什么?” “疼…”小声回了一句,嘴唇微微鼓起,温温软软的样子像极了被欺负了一样。 搞得程野真的想把她抱在怀里,狠狠欺负。 慢慢放轻动作,程野长叹了一口气,栽了,他这次是真的栽他家宝贝手里了。 “糖糖,换一只脚。” 余糖乖乖的递上了另一只脚,小嘴没心没肺地嚼着肉,瞧着四周的景色也没再说些什么。 脚掌纤细,脚趾圆润,程野轻轻地按着,细致入微:“糖糖,你试试看能走吗?” 穿上鞋袜,余糖站起身来试着走了两步,又跳了几下,嘴角上扬笑地明艳:“好了好了,能走了!” 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冲余糖招了招手:“小糖子,快过来接下!” 怀里抱着一堆零食,韩圆小小的身板险些承受不住,而易挚肩上的负担比韩圆还要重些。 大包小包的全摆在了桌布上,韩圆干脆躺倒在地上,不顾形象地大喘着气:“卧槽,累死老娘了!” 余糖将东西收拾好,打趣道:“圆圆,你这体力不行了哈。” 将手臂撑在身后,韩圆半眯起眼睛:“小糖子,说可没用,要不比划比划?”嘴角勾起笑,眉眼扬起。 余糖将水果摆盘,左看右看满意地点了点头。将一个草莓塞进了韩圆嘴里,余糖挑了挑眉峰,笑道:“你打不过我。” 既嚣张又狂傲。 一时间程野愣了神,像是回到了那晚的小巷子里。她也是这副样子,玩世不恭又带着少年人的一股狠劲。 温和又无害的表面下,也许隐藏着一个脾气不怎么好的坏女孩。 韩圆坐起来,有些颓废地耸拉起脑袋来:“哎,打不过,打不过,我还是不要自讨苦吃好了。” 听起来很明智的选择,可余糖又岂会不知道。 一样的犟脾气,她们私底下不知道较过多少次劲。每次被打趴下便会求饶。然后重振旗鼓继续来比。 余糖失笑,她们就这样过了好多年… “小糖子,你还记得么,那会你拉着易挚逃课,从学院逃出来找我。说是学院生活太无聊了,赖在我那里好几天,轰都轰不走…” 韩圆嘴里含着草莓,漫不经心地提起这件事,像是唠家常似的。 易挚有些儒雅地笑着,下巴微抬望着天空,带着愁思有些怀旧。 长叹了口气,易挚说道:“是啊,回去之后我和师妹挨了一顿骂,可后来师妹还是屡教不改继续带着我逃课。” 余糖淡淡地笑着,确实是这样的,当时受罚的大部分是易挚,其实说来,易挚对她这个师妹已经很够意思了。 第63章 男人的事,你别管 突然听见砰的一声,程野徒手开了一瓶啤酒,脸上挂着笑,冲易挚举了举杯:“易挚兄,一起整点?” 余糖扯了扯程野的袖子,小声道:“别了,他喝不了太多的。” 推开余糖,程野咬着后槽牙,硬笑着:“男人的事,你别管。” 易挚自然是不甘示弱的,两人对瓶饮,一瓶一瓶地下肚,看得余糖越来越心惊。韩圆暗自竖起大拇指,赞道:“够爷们!” 劝了几次程野压根不听,易挚也不知道那来的犟劲,两人似乎杠上了,个个针锋相对。 韩圆看不惯余糖那紧张劲,往她嘴里塞了个草莓,懒懒散散的看着这出大戏。 “小糖子,一个是你男人,一个是你师哥。”韩圆看向余糖,问道:“你希望谁赢?” 极其无聊的问题,余糖压根就没想着回答。 很快易挚落了下风,整个人都有些神志不清,整个人直接干趴在桌子上了。 程野半撑着头,桌子上十几瓶空了的酒瓶,手里摇摇晃晃还握着一瓶。 “师妹,师妹…”易挚喃喃自语地喊着余糖。已经神志不清了,余糖伸出手准备去扶他。 谁料易挚猛的一下子握住余糖的手,口中喃喃道:“师妹…师傅喊我们去琴室…” 余糖有一瞬间,这是易挚在云城最常说给她的话。 突然一阵强劲的风,程野一脚踹在易挚肩上,喝醉酒的易挚那知道躲避,直接被踹倒在地,了无生息。 大掌扯住余糖的手腕,将小女孩带到自己跟前。余糖还没准备发怒,瞧见程野一脸的阴沉便怂包地息了声。 拉着余糖便走,程野胸膛起伏,手臂青筋暴起,看起来狰狞可怖。 韩圆冲着两人的背影喊道:“喂,西南角有个小酒店,小糖子,易挚交给我你放心好的啦!” 松松散散自成一体,狭长的凤眸勾起,韩圆双臂上伸,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摸索出手机拨一个号码出去,韩圆懒懒地躺在了地上闭上了双眼假寐。 磁性低沉的男音响起时,林麒那边咧着一口白牙正笑着。 “小圆子,你可算给我打电话了。”语气中不乏抱怨,但更多的是惊喜。 “行了,别废话。给你一个地址,晚上我要搞个篝火派对,多叫几个人来热闹热闹。”韩圆捏了捏眉心,不耐烦的道。 林麒那边连连应是,哪还有之前的狠戾气息,剩下的全是一条忠犬的乖巧味道。 “没事我挂了,你记得快点。” 林麒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嘴角的笑渐渐敛起,漆黑的眸低有一丝失落,他还有好多话没问呢。 比如你吃饭了没有,你吃的好不好,还有就是你有没有想我。 …… 余糖被程野拉着,路上跟不上程野的步伐踉跄了好几次。程野直接将余糖打横抱起,浑身的暴怒气息,余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踹开房间的门,程野将余糖扔在了大床上。震得余糖弹了好几下才停住。 扯了扯领子,程野直接脱了外套扔在沙发上,一步一步向床上的小女孩走去。 余糖畏畏缩缩地往后退了退,双臂谨慎地抱住自己,窝在床角小小的一坨。 第64章 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程野皱了皱眉,向小女孩招了招手:“过来。” 余糖摇头,又向后退了几步,双手护膝,防备地盯着程野看。 凝了凝眉,程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些,单膝跪在床垫上,探身向余糖那凑近:“你很怕我么,躲那么远干嘛!” 身体向后倾了倾,余糖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奶气:“程野,我觉得你情绪不太稳定,我有必要和你保持好一定的安全距离。” 琥珀色的眸底一瞬间风气云涌,程野向余糖伸出手,命令道:“过来!” 余糖摇头,死活不肯配合。起身就要往床下跳,脚尖刚刚着地,被程野一个拦腰压在了身下。 胸膛起伏,程野此时的情绪确实不太稳定。恨不得撕了余糖的冲动。忍了忍还是不舍的。 捧在手心的宝贝,说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只要看见她有一丝委屈,程野就难受地不得了。 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哄着,惯着,宠着。 双膝跪在余糖身侧,程野认命和余糖讲道理,耐心到极致:“糖糖,你和易挚见面,错了没?” “错了?”眨了眨懵懂的大眼,余糖微微歪着头:“为什么错了?” 程野长叹了一口气,耐心地解释道:“因为你已经有我了,就要和其他男人保持距离,这叫避嫌,懂了吗?” 少女的头摇地像个拨浪鼓似的,拧着好看的眉:“不懂,他以前是我师哥,现在最起码也算是个故人。这也需要避嫌?” “那朴恩,卞柯呢…是不是也要…” 程野的眸底越来越冷,像似一谭寒冰。余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直接小声念叨着。 “糖糖,你会这样说,无非就是你不够喜欢我。” 余糖愣了愣,舔了舔唇瓣,别过头去,闷闷道:“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她向来是个不耐烦的性子,能动手绝不吵吵的样子。能因为某件事和人争执一两句,已经是极为罕见的了。 小脸上满是不耐烦的厌倦样子,程野紧抿着唇,骨节分明的手指死死捏着床单,直至床单皱地不成样子。 头顶上一直有一道灼热的视线,余糖直接闭上眼睛假寐。 心里嘀咕着。她明明没有错,见什么人是她的自由。为什么搞得她好像罪大恶极不可饶恕似的。 程野起身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把余糖晾在一边。 偷偷摸摸地挣开一只眼,旁边的位置鼓起了一个包,余糖暗暗皱眉,就这样不管她了? 余糖蹑手蹑脚地下床,推开门走了出去。大喘了一口气,总算逃离那个压抑的地方了。 一墙之隔,床上的人猛然睁开眼睛,晶亮的琥珀眸子竟蒙上一层灰败的颓废。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床单上有一下没一下的乱画着,眼神空洞。 糖糖是不是去找易挚了。 也对,糖糖和易挚认识的时间长,感情自然比他深厚。 糖糖以前在云城,他错过了好多事情,好多事情他都没办法介入。 断断续续地想着,酒劲上来了头越来越痛,但远没有心里来的难受…… 第65章 阿弥陀佛 几十辆机车,引擎发动,少年们头戴头盔,压低身腰,一路疾驰,声势浩大。街边的一切都成为虚影。 林麒在前面带头,火红的车身,不羁又顽傲,同样匹配着同种性子的骑士主人。 众人在郊外停下,摘下头盔,林麒甩了甩头,理了理发型。 沈巍放下头盔走到林麒身边,看向远处:“麒哥,来这开篝火派对?这环境照我们之前的雪地篝火,差了点…” 侧头瞥了沈巍一眼,林麒指了指远处,扬声道:“都给我听好了,一会去见我媳妇,我媳妇办的篝火派对,都给我给足面子,听明白没!”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应好。 这时林麒已经迈起长腿向前走去,众人纷纷跟上。 江翎凑在沈巍身边,低声问道:“沈巍,麒哥什么时候有的媳妇,这麒嫂什么来头?” 双手插兜,沈巍吊儿郎当地跟在林麒身后,闻言缓缓叹了一口气。 “麒嫂,我也不太清楚。听麒哥说是脾气不太好,像是一个妖精。” 江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压低声音道:“妖精,前凸后翘,身材火爆的那种妖精。” 左右瞧了一下,江翎压低声音低语道:“照你这么说,麒嫂是妖精,那麒哥岂不是唐僧。” “阿弥陀佛。”江翎双手合十,微闭双目无比虔诚地念叨了一句。 沈巍踹了江翎一脚,被江翎一个闪身给躲了。 “麒哥可是极为护短的,你小子是想脱层皮。” 江翎顿时息了声,安安分分的跟在后面走,只是对这位麒嫂越发的期待。 …… 韩圆这时正懒懒散散地倚在树上,瞧见林麒远远地招了招手。 和众人想象的不一样,没有妩媚,没有妖娆。小小的一个身影站在树边,腰板却挺地笔直。 姜黄色的亮皮短裙,一头利落的短发,衬地整个人异常飒爽。 上前走了两步扑进林麒怀里,韩圆笑道:“想我了没?” “想了想了。”从后面环住韩圆的腰,林麒笑道,露出一口白牙。 忽然踩到一个东西,江翎惊呼一声,连跑带跳地躲到沈巍身后。 颤颤巍巍伸出手指向一片草地,江翎带着颤音喊道:“麒,麒哥,那有死…死人。” “只是喝醉了,死不了。” 韩圆靠近,敛着眸子扫视了一圈,嘴角含笑:“各位兄弟,能帮我把这人抬到一个地方么?” 众人一致联想到一个词,笑面阎王。 有这麒嫂这个身份,众人自然是答应的。 几个人将易挚抬到酒店的床上,韩圆笑笑道了谢,敷衍了几句让众人先出去。 易挚在床上四仰八叉地躺着,整个人不省人事。 拍了拍脸颊,韩圆喊了几声,蹲下身附在易挚耳边笑道:“不错嘛,还知道用怀旧这招让程野隔阂你。” “等程野对你有足够的危机感时,你说的话才能入他的耳。” 韩圆一双凤眸中闪着精光,接着说道:“等那时,你只要站在小糖子的角度说几句话。其他的就要看程野的用情深度了。” 拍了拍易挚的脸,韩圆拧了拧眉:“喂,你听到没有?” 易挚整个人睡得死沉死沉的,怎么都叫不醒。韩圆最后只好作罢。 好半晌,易挚才悠悠转醒,韩圆的话他听到了。只不过实在没力气回应。 脑子胀痛胀痛的,口干舌燥。易挚摸索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润润喉。 旋即苦笑一声,既无奈又心酸。 什么招数不招数的,他易挚从不善用什么招数,说出的话都是真心实意。 …… 第66章 胜负已定 余糖出了卧室,来的时候没留意路况,不一会就在这走廊里迷了路。 长廊很长,一眼望不到头,长廊的顶有百十个五彩间隔,每个间隔里都画着五彩的画。几千幅画,没有哪两幅是相同的。 看的余糖瞠目结舌,酒店里面富丽堂皇,外面却是简简朴朴。 这主家还是蛮低调的啊。 不知不觉走了很远,前方有个玻璃橱窗,散发着琉璃般的微光,好奇心驱使余糖走了过去。 橱窗里摆放着一只烟斗,尾尖上雕刻这浅淡的梅花,花瓣上镶嵌这白玉,散发着圆润的光泽。 小小惊艳了一番,余糖垂了垂腰,小脸凑到玻璃窗前,鼻息呼出的热气喷散在玻璃窗上,迷蒙起一片雾气。 “丫头!”苍老却又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余糖一个激灵回过头去看,面前这个老人,一身灰色的唐山装,手拿着一只拐杖,留着山羊须。 整个人不怒自威。 愣了愣,余糖后退了一步,弯腰作揖:“前辈好。” 余糖温温顺顺的样子并没有得到老人的笑颜,反而是闷哼一声。 “丫头!离我的橱窗远一些,别脏了我的东西。” 语气不善,是个脾气很臭的前辈。 余糖先是愣了愣,旋即退后了两三步,将态度放的很低,浅笑道:“前辈原来就是这家酒店的主人啊。从这摆设中就可以看出主人家的不凡之处…” “哼,有什么话直说,别跟老子打哑语!” 将拐杖在地上敲了两下,打断余糖奉承的话,语气又暴又燥。 脾气这么硬的老头余糖还是第一次见。 浅笑着,余糖也不绕弯子,视线定在那橱窗上:“前辈,我相中那只烟斗了,您老开个价!” 上前走了两步,老头连个正眼都没给余糖,不屑道:“你相中了我就要卖?” “现在年轻人越来越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余糖皱了皱眉,快步跟了上去,温温顺顺地笑着,像是没有一丁点脾气的样子。 “前辈,这只烟斗非常适合一个人,我是非常有诚心购买它的。” 跟着老头走进厅内,古朴的书架上堆满了书籍,茶几上还摆放着一盘未下完的棋局。 从书架上翻了几本书下来,冷笑一声:“买?钱多了不起啊!我的东西有钱也买不到!” 余糖吞了吞口水,她钱也不多,超出预算额度她大概也是付不起的。 双腿盘坐在坐垫上,满是皱纹的手掌翻翻看看,一双白眉时而紧皱时而舒缓。 余糖乖巧地站在旁边,一双眸子在整盘棋局上缓缓移动。 眉眼渐渐上挑,嘴角微微含笑:“前辈,如果我能帮你破了此局,将黑子转败为胜。” “您是否能将那只烟斗赠给我呢?”黑白分明的眸子中闪着坚定,满满的势在必得。 老头抬头看了她一眼,遂又低下头看了那一盘棋,长叹了一口气连连摇头。 “死局死局,白子里外相通,将黑子围住,明明胜负已定。” 余糖浅浅地笑着,极其谦卑的样子:“胜负已定,那就扭转乾坤。” 第67章 扭转乾坤 余糖双腿盘起,规规矩矩地坐在垫子上,手持黑子,在灯光下泛着淡淡光晕。 “前辈先请。”余糖恭恭敬敬地让了一子棋。 但老头似乎不领情,闷哼一声别过头去,手持白子迟迟没有落下。 余糖笑笑,自顾自的落下一子。 双方对弈,不分伯仲。老头是越下越心惊,小丫头年纪不大,但这棋艺精湛,心智稳重。 他这老头紧张的手心都冒汗了,这小丫头还是云淡风轻地笑着。 葱玉般的指尖中夹着一枚黑子,余糖抬眸微微浅笑。手指渐渐向上方移动慢慢停下来,手持棋子却迟迟不肯落下。 老头眸光一凝,瞪大了双眼。 浅笑着,指尖夹着棋子遂又转变了方向,在棋盘上稳稳地落下一子。 微微颔首,余糖谦卑地道:“前辈,晚辈能力有限,虽是平局。但还是希望前辈将那只烟斗卖给我。” 先是愣了下,如果在原先的地方,这丫头势必会赢的,可偏偏移开了那个位置弄了个平局。 不骄不躁,进退有度。 长叹了口气,老人起身拿起钥匙打开了橱窗,将那只烟斗小心翼翼地拖在手里。 “这只烟斗啊,我专门为一个人做的,一雕一刻都是我亲手做的。” 长叹了一口气,略带遗憾的样子:“上面的玉面梅花,废了我好大功夫,要是再薄一些就好了。” 余糖恭顺的听着,原没想一只烟斗还有这么特殊的含义。 “拿去。” 余糖还没来得及道谢,老人转身就走,豪爽地甩出一句话:“算是赠你的。” 远远地瞧着那背影,中山装,拄着拐杖,花白的头发,腰板却挺得笔直。像是从另一个世纪走来的。 缓了神,余糖环顾了四周一圈,幽深的走廊不见一个人影。心里一凉,刚才只顾着下棋了,怎么就没问一下路呢…… 废了好大功夫,走了好多弯路,余糖终于找到了酒店的大门走了出去。 …… 韩圆这时带着太阳镜,手上抱着半个冰镇西瓜,指挥着一众年轻力壮的年轻小伙为她装饰派对。 好不排场。 远远地就瞧见余糖走了过来,韩圆蹦蹦跳跳地招了招手。 余糖眯了眯眼睛,看向远处:“圆圆,你雇的帮手?” 摇了摇头,韩圆嘴里嚼着西瓜,含含糊糊地道:“不是,我家狗子带来的。” 余糖愣了愣,没反应过来狗子这个词的意思。 指了远处,韩圆微抬下巴:“呐,就是最帅的哪个。” 余糖寻着目光望去。 林麒这时正搬着一根木桩,光着上身,肌肉很是结实,呈健康的小麦色。右侧的胸膛到后背有一处青龙的纹身,看起来极为骇人。 韩圆百无聊赖地戳着西瓜,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和你家那位怎么样了?” 闻言,余糖皱了皱眉,摇头。 “不知道,费脑子。” 韩圆勾起嘴角,单手搭在余糖肩上,抿了抿嘴,一副老道的样子:“小糖子,在这种方面我就可以指导你一两句。” “情侣两人之间需要的就是安全感,就要偏执,例外,与众不同的偏爱。” 余糖一直紧锁眉头,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她竟然无从下手。 韩圆掰正余糖的脸与其对视,神色庄重:“小糖子,你告诉我,你们接吻过吗,你说过喜欢他吗?” 扯掉韩圆的手,余糖捏了捏眉间,全身的气息又冷又燥。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你让我想想。” 韩圆息了声,她只需要提个醒就好。说多了恐怕会适得其反。 第68章 篝火晚会 余糖这边的脑子乱糟糟的,什么杂七杂八的思绪纷纷涌入她的脑海里。 她现在和程野是什么样的关系,未见光的恋人关系。 想到这里,余糖才豁然清醒,两人做着恋人该做的事,但却不是正式的恋人关系。 条条框框地弄得余糖脑壳痛…… 程野睡了一会,赤脚跳下床,穿戴好之后娴熟地绕过七拐八绕的长廊,走到一处门前。 “纪伯。” 手拿书卷,纪汉仓抬起头来,脸上洋溢起祥和的笑来,眼尾的皱纹都深了深。 程野坐在了纪伯的对面,眼睛微敛,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 “纪伯,来了怎么都没通知一声,何老还想着那盘未下完的棋呢。” 大拇指摩擦着中指的那枚戒指,程野将脸上的情绪遮掩的很好,看起来不过是有些疲惫。 微叹了口气,推了推手边的那盘棋:“晚了,这盘局刚刚破。” “破了?”程野有些诧异:“您老破的?” 摆了摆手,纪伯显得有些颓废:“我可没那本事,一个小丫头破的。” “年轻人,前途无量啊!”长叹了一口气,纪伯有种老了的感觉。 程野眯了眯眼睛,小丫头,来这郊游的女孩子也只有两个,会不会是糖糖…… 意识正在神游中,头顶上被纪伯用扇子敲了一下。 程野吃痛地轻嘶了声,揉了揉后脑勺看向纪伯,眸子中不乏哀怨。 纪伯闷哼一声,又敲了一下,丝毫没有手下留情:“臭小子,你一年到头能见我几次,见到我了还敢走神。” “活腻歪了…” 程野连连求饶,在纪伯面前他才敢表现出小孩子的心性。 纪伯小心翼翼地在书桌上铺开一张纸,小傲娇似的看向程野:“怎么样小子,我提的字。” “平生只为琴棋乐,无日不为书画忙。” 纪伯抑扬顿挫地读完了这句诗,程野当即狗腿地鼓起掌来。 “纪伯,这句诗形容你,真的是太酷了!” 纪伯拍了拍程野的肩头,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两人聊了好半晌,夜幕也渐渐拉了下来。 程野瞧了瞧外面的天色,总是时不时地惦记起糖糖来。 纪伯看程野心不在此,便大发慈悲放程野走了。并告诫程野带团队好好训练,他会抽空视察的。 弯腰作揖,程野应下。心思早就飘到了余糖身上。 出了房门没走几步便撞见了同样出来的易挚。两人视线交错,程野带着敌意的冷漠,而易挚则是温和的儒雅。 两个大不相同的人碰在了一起,易挚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而程野压根没正眼瞧他,直接擦肩而过。 易挚也不恼,淡淡然然地跟在程野身后。 外面夜色一片漆黑,繁星点点铺撒在黑幕上,今天无疑是个好天气。 草地上支起架子,点燃火把,这篝火在静谧的黑夜中闪耀着金色的光辉。 余糖瞧见了过来的两人,远远地招了招手。嘴角显出两个精致的小梨涡,全身上下被火光照地异常温馨。 这种温馨让程野倦怠。 第69章 肤白貌美大长腿,温柔体贴会做饭 余糖盘腿坐在地上,拍了拍身侧的位置朝程野笑了笑。 明明心里雀跃地不行,但程野还是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走了过去。 易挚跟在程野的身后,同样坐在了余糖手边的另一侧。程野瞧见一张脸顿时阴沉下来,浑身气息变得又冷又燥。 易挚嘴角挂着浅淡的笑,神色有些颓废,看起来精神状态好像不是太好。 “易挚,你没事?”出于好心余糖轻声问了句。 闻言,易挚还没开口便听见程野冷哼一声。 “他能有什么事,不就喝了几瓶酒嘛。” 余糖干笑几声,没再说话。 气氛宁静了一刻钟,韩圆和林麒那边热闹非凡。简直可以用锣鼓喧天来形容。 林麒坐在火堆旁烤着兔子腿,烤肉滋滋发出声响,一滴热油顺着饱满的肉的纹路慢慢滑下。 沈巍江翎时不时地问东问西, 韩圆一双丹凤眼半勾着,时不时地也能搭上几句话。 用着妖精的套路,很快和众人打成了一片。 江翎喝了一大口啤酒,有些醉醺醺地看向韩圆:“麒嫂,我们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喜欢麒哥那点?”问题一出,众人哄笑一片。林麒也侧过头看向韩圆,想知道她会怎么回答。 “喜欢哪点…”韩圆摸了摸耳朵,做出思考的样子。 众人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被勾起了好奇心。 韩圆看向林麒,嘴角微勾,眼睛里透着专注:“我喜欢他…肤白貌美大长腿,温柔体贴会做饭。” 说完那一刻,众人一片哄笑。 江翎笑地上气不接下气,眼角都溢出了泪水:“肤白貌美大长腿,温柔体贴会做饭…” “麒哥顶多是貌美,麒嫂估计是被美色迷惑了。”沈巍适当地接茬,众人嬉笑不停,吵闹一片。 林麒垂着眸子,嘴角挂着笑,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韩圆皱了皱眉,她的回答是雷人了些,但应该不至于生气。 韩圆挑着眼尾,嬉笑着攀上林麒的肩头,在脖颈间喷洒出丝丝热气:“不满意我的回答?” 侧脸看向肩头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林麒深邃的眸子深了深,大手突然扣住了韩圆的头,低头含住那粉嫩的唇狠狠咬了一口。 众人倒吸一口气,旋即哄笑一片。 韩圆轻嘶了声,使劲推了推林麒的肩头,奈何男人不动如山,直到自己咬满意了之后才肯松口。 松开之后,韩圆深深地呼吸了几口空气。指腹轻轻拂过唇瓣,明显地摸到一个深陷的牙印。 林麒拦过韩圆的香肩,沙哑地开口:“你就是被我的美色迷惑了。” 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牙,眉峰上的那道疤痕也柔和了下来。 众人一瞬间看呆了,林麒的脾气一向玩世不恭,狠辣乖戾。从没见过他柔和的一面…… 韩圆这里热闹非凡,而余糖一直被冷空气包裹着。 一道足有人高的火光挡住了那边的情形,只听见一阵阵笑声,不绝于耳。余糖百无聊赖地拖着腮,有些昏昏欲睡。 程野的目光总是不时地落在余糖身上,然后又装作不经意般地移开。 薄唇抿了抿,琥珀色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些失神…… 第70章 闹脾气 余糖连打了好几个哈欠,黑白分明的眸子倒映着火苗,整个人都被笼罩着金色的光辉。 一阵突兀的曲子响了起来,急促激烈的小提琴搭配着悠扬婉转的钢琴曲。余糖突然心悸了一下。 易挚将手机音量调小,走到一旁的树边,慢条斯理地划开屏幕,放到耳边:“喂?” 远在云城的一个女孩趴在床上猛的起来,印有草莓的裙子衬地她更加地娇小。 “易挚哥,你怎么这么慢才接电话。”语气中不乏抱怨,但更多的是娇嗔。 看了看远处托着腮发呆的女孩,易挚抿了抿唇,解释道:“和朋友在一起。” 许小纯撅了撅嘴,娇小的身影又重趴回床上:“朋友?是糖糖姐。” “糖糖姐同意回来了嘛?我好想她哦…”摆弄着新做好的指甲,许小纯装作思念的样子。 易挚静默了一下,感觉无形有座大山压着自己,捏了捏眉心很烦躁地开口:“没有,她不愿意回来。” 屏息凝神听到那边的声音,许小纯轻舒了一口气,心里念叨着不回来才好。 面上还是装着担忧的样子,隐隐带着一丝哭腔:“易挚哥,你好好劝劝,秦秀乐师都原谅她了,糖糖姐也应该回来了。” 易挚承诺会好好劝的,随便敷衍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看着黑掉的屏幕,许小纯撅了撅嘴,哼着轻松的调子,翻看着一本时尚杂志,眉眼中满满地轻松自得。 余糖看了看坐回来的易挚,想说些什么最终没有开口移开了视线。 易挚看了看余糖想开口又没开口的样子,浅浅地笑着:“师妹是想问我刚才那个铃声,听着很耳熟?” 点了点头,确实耳熟,像是听了不下上百遍的耳熟。 “三年前,津南校庆我们同台演奏。你拉小提琴我弹钢琴。” “忘了?”易挚宠溺地揉了揉余糖的发顶,手臂抬起的那一刻突然轻嘶一声。 “怎么了?” 余糖伸手扶了扶,略带担心地问道。 易挚摇了摇头,揉了揉肩头:“肩膀有些疼,可能睡觉压着了。” 干笑了几声,余糖敷衍了几句。程野一脚踹在易挚肩上的力道应该不小,不然怎么会连手臂都抬不起来。 这个时候,如果余糖肯回头,一定可以看到一双怒火中烧的眸子正在盯着她。 程野攥着手指,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无法介入的无奈,无法得到回应的心酸。 想了想,程野从地上起身,转身离去。 一阵风在身旁刮过,余糖抬眸便看见擦肩而过的程野。 愣了愣神余糖起身跟了过去。易挚想伸手拉住余糖,可惜慢了一步,手心空荡荡的,像是心里空了一块地方。 小跑着好几步,余糖才算是追上程野。 突然,程野停下来转身,低头看向余糖:“你跟过来干什么?”琥珀色的眸子在黑夜中更加地亮,但像是裹着一层寒冰,看的余糖心里发怵。 后退了一小步,余糖摸了摸耳垂,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要是不愿意我跟过来我回去好了。”说完转身就走。 似乎不敢相信她会走的那么干脆,程野捏紧手指,压着怒气喊余糖回来。 可余糖像是没听见一般,自顾自地往前走。 程野胸膛起伏,两步并三步跟上余糖,拉住她的手腕。 “回去干什么,去找易挚?” “我就知道他比我重要,你肯定是要去找他的!” 余糖拧着眉,被程野说的有些失神。 “你在想什么?” 瞧见余糖走神,程野一再质问:“你是不是在想他?” 余糖抿了抿唇,黑白分明的眼睛中竟有一丝无奈:“我想什么你还要管?” “要管要管我就要管!”程野像小孩一样闹起来脾气。 双手握住余糖的两只手腕,像是只要他松手,面前的这个女孩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程野缓缓低下头去,下巴都触碰到了锁骨。眼眶竟然红了下来。 第71章 我们在一起了 不经意间瞥见了这一幕,余糖顿时愕然地瞪大了双眼。 缓缓低下头去看程野,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不明所以地问道:“你怎么了。” 程野眼眶周边有些泛红,瞪了余糖一眼,恶狠狠地说道:“让你给气的。” 余糖吞了吞口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双手老老实实地被程野握着,两人在黑夜中站了许久。 静默了一会后,程野缓缓松开余糖的双手,缓缓叹出一口气:“你走。” 这句话像是花费了程野全身的力气。 等了一会女孩始终站在程野面前没动地。 程野抬头看向余糖,隐忍着怒气:“走啊,怎么不走了!” “我走哪去?” “找你的易挚去啊,他不是比我重要嘛?”程野闷闷地说出这句话,语调不自觉地都委屈起来。 余糖轻不可微地皱了皱眉:“你怎么不听听我是怎么想的呢?” 瞪着泛红的眼眶,程野眨了眨眼,旋即冷哼一声:“我才不会自取其辱。” 余糖愣了愣,旋即笑了起来,嘴角露出两个深陷的小梨涡:“你对自己这么没自信?” 抬眸看了眼面前的女孩,程野遂又低下头去:“我不是没自信,是对你没自信。” 余糖若有所思地轻哦了声,向后退了几小步,在黑夜中发出簌簌的响声。 “你干什么去!”这声音使程野心慌,猛的抓住余糖的手腕,琥珀色的眸子闪现出一抹慌乱。 “你不是让我走嘛,你抓着我的手腕我怎么走。”扭动了下手腕,余糖看向程野,轻微地勾了勾唇,透着一丝玩味。 程野低头看着他大掌扣住的手腕,神色挣扎,不知道该不该放开。 “你去找易挚?”淡淡地吐出这句话,程野垂着头,不让人看到他眸底的一丝受伤。 “我要是去找他,你会怎么办?”余糖低头凑在程野眼前。 视线交错,程野的第一反应就是闪躲。 “不知道。” “不知道?”余糖喃喃了一句,玫瑰色的唇瓣再次张开:“那我要是和他在一起了,你怎么办?” 手中传来温热的触感,程野怔了怔,缓缓摇头,还是不知道。 余糖叹了口气,低头侧眉看向程野的眼睛:“我要是和他在一起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程野的鼻子泛酸,双手环上余糖的腰,将下巴放在余糖肩上轻微地蹭了蹭,缓缓闭上双眼:“喜欢,无论你怎么样,和谁在一起,我都无条件喜欢你。” 余糖僵在原地,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但更多是欢喜。 同样环上程野的腰,余糖清了清嗓子:“其实我挺愿意和你在一起的。” 程野愣了愣,松开手握住余糖的手臂,嘴唇张了张,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不过眼神里的意思已经显而易见了。 “我喜欢你。” 吞了吞口水,程野有些不敢相信似的:“糖糖,你再说一遍。” 余糖勾了勾唇角,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 程野笑了起来,一个小虎牙在黑夜中熠熠生辉。环住女孩的小细腰猛的腾空而起。 “糖糖,我们在一起。” 余糖环住程野的肩头,嘴角的两个梨涡越来越深,然后点头。 我们在一起了…… 第72章 让你软在我怀里 树影婆娑,山坡上一棵偌大的梧桐树后。韩圆嘴里嚼着泡泡糖,时不时吐出一两个泡泡,然后砰地一下爆掉。 后背倚在树上,微微侧过头,手微微抬起捋了捋发丝:“别看了,他们在一起了。” 易挚的目光没有移动,还是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没有表情,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红唇微起,韩圆又吹起一个泡泡然后砰地一声爆掉。在寂静的黑夜中异常醒耳。 “喂,你听我说话没有?”韩圆眯起眸子,对易挚不理睬的行为感到恼怒。 眼神没有焦距地望向远处,易挚轻叹了一口气问道:“韩圆,接下来该怎么办?” 转过身来,韩圆眼睛微眯:“他们都在一起了,你想让程野有危机感已经不可能了。” 说完,韩圆食指摩擦着下巴,低头沉思,口中喃喃道:“想要小糖子回云城,还必须通过程野。” 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韩圆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眉头越陷越深。 忽然脑子中灵光一闪,嘴中不自觉地说出一句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韩圆突然看向易挚,嘴角上扬,意味深长。 …… 夜里的风泛凉,程野拉着余糖走回了酒店,大掌握着小手,思思暖意在两人之间传荡开来。 程野的视线始终不离开余糖,一双眼睛恨不得黏在余糖身上。 “你看够没有…”余糖小声抱怨了一句。 “没有。” 余糖吞了吞口水,没再说什么。 “糖糖,你以后能离易挚远些嘛。” 突如其来冒出这么一句,余糖挑了挑眉侧头看程野:“为什么?” 长叹了口气,只听到理直气壮的一句:“他图谋不轨。” 余糖愣了愣,旋即笑了起来:“怎么又图谋不轨了,上次是闫乐辰,这次是易挚。” “你是不是想多了。” 程野拦过余糖的肩往身前带了带,偏执地道:“只要是你身边的异性,都图谋不轨。” “你要离他们远点。” 余糖看着程野一脸认真的样子,慢慢地移开视线。 可遂又被程野掰回来。 “糖糖,你要答应我要离他们远些。” 余糖眨了眨眼睛,反问一句:“要是我不答应呢?” 夜色如同浓墨,而程野琥珀般的眸子愈来愈亮。大掌扣住余糖的头,程野俯身对准粉嫩的唇吻了下去。 余糖被程野抵在了酒店的墙上,瞪大了眼睛,她原本只是试试水,没想到程野会直接吻她。 抚摸着女孩的发丝,嘴角勾起,口腔内满是香甜的味道。 程野在余糖耳边低语道:“糖糖,你答不答应,不答应我们就再来一次。” 闻言,余糖愕然地抬头,恍如惊慌的小白兔一般拼命摇头,嘴里求饶道:“答应,我答应。” 忽然,一阵响声打乱了这暧昧的环境。余糖捂着肚子,抿了抿唇,耳根子红地要滴血。 程野轻笑了一声,揉了揉女孩的发顶,宠溺地问道:“饿了?” 余糖微微点头。 不由分说地拦腰抱起女孩,程野迈起长腿向前走。 余糖将脑袋埋在程野怀里,露出一只眼睛来,小声抗议道:“程野你放我下来,被被人看到怎么办。” 以俯视的角度看怀里的小女孩,程野理直气壮地道:“我抱我女朋友,其他人有意见?。” 然后程野在余糖耳边低语道:“你要再反抗,我就当众亲你。让你软在我怀里。” 被这么一恐吓,余糖总算安稳了,乖乖巧巧地让程野抱着。 程野看着怀里安满分的女孩子,甚是满意,脚下的步履都更轻快了。 第73章 你俩,早恋了? 郊外的酒店,说是酒店,其实就是庄园,花圃菜园娱乐设施一应俱全。 程野抱着余糖七拐八绕了一番走到餐厅。这娴熟的动作,像是走了千八百遍,对这里的每个拐角都无比熟悉。 蹙了蹙眉,余糖也没多想,也许之前他来过呢。 程野将余糖放在台的一个小椅子上,宠溺地揉了揉小女孩的发顶:“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弄简单些就好,不要太麻烦了。”余糖喊住程野,担心他会弄得复杂消耗时间。 程野应下走进厨房,熟练的系上围裙。白色的围裙穿在他身上一点都不维和。 这是余糖第一次围观程野做饭的全过程,刀锋在案板上一下一下发出噔噔的声音,密集如麻。 很快程野端着两碗酸笋面出来,丝丝酸味让人直泛口水。 余糖双手拖着腮看程野,笑的眉眼弯弯。眼睛弯成了一个小月牙的形状。 “糖糖,你笑什么呢?” 程野将碗放在了小台上,单臂撑在台子上,将余糖半圈在怀里。灯光被程野挡下了大半,若有若无的更让人荷尔蒙暴增。 “程先生,你真好看。”余糖弯腰在程野脸颊上唧印上一个吻。 温软的触感印在脸上,程野愣了好半晌,随后低头准备吻下去。 不料一双筷子挡在了程野唇前,余糖眨了眨眼睛,撒娇道:“程野,我饿了。先吃饭,好不好…” 温软甜糯的声音落在程野耳里。他只能点头,嗓音沙哑地应了一声好。 余糖吃的津津有味,边吃边夸赞程野的厨艺好。 而程野只是随便吃了几口,食不知味,眼神始终落在面前的这个小女孩身上。 温软甜糯的样子,程野简直就像把她拆之入腹。 偌大的餐厅内,响起极其有节奏的走路声,还有拐杖落在地面发出的噔噔声。 人未到声先闻:“谁啊,丧良心,大半夜吃什么夜宵!” 旋即,一双正统皮鞋落入眼帘,入目是一袭灰色的中山装。 纪伯浑浊锋锐的眼睛扫视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了余糖身上。吞了吞嘴里的面条,余糖有种被长辈抓奸的现行感。 程野看到纪伯后立即起身笑道:“纪伯,您怎么来了。” 冷哼一声,纪伯摆摆手,拉开椅子坐在程野原先的位置:“你给我来碗面,整几个菜去。” 程野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地笑道:“纪伯,你不是养生嘛,怎么也学年轻人吃起夜宵来了?” 一听这话,纪伯目光一凝,浑浊的目光如刀锋一样看向程野:“臭小子,你是说我老了?” 程野干笑几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纪伯也没理会他,反看向余糖,脸色温和起来:“丫头,你说我老嘛。” 余糖擦了擦嘴角,微微点头很诚挚地回答:“有点。” 还没等纪伯吹胡子瞪眼,程野便顺着余糖的话接着说:“只是有一点,如果一点都不显老,那不就成千年老妖怪了嘛。” 纪伯闷哼一声:“你倒是挺会护着这丫头。” 程野干笑几声,谦虚道:“护着自家媳妇应该的。” 一听这话,纪伯的眸光立刻就冷凝起来,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地瞟:“你俩,早恋了?” 第74章 一经售出,概不退换 早恋?两人都愣了愣,他们未成年也算是早恋了。 程野干咳了几声,从后面扣住余糖的腰往身前带了带,咧嘴一笑算是默认了。 纪伯吹胡子瞪眼地,恶狠狠地看向余糖,闷哼一声:“小丫头,半天不见,先是拐走我珍藏的烟斗,然后又勾走我孙子。” “好本事呐!” 余糖浅浅地笑着,看起来温顺的外表下隐藏了一身的反骨。 “前辈,烟斗是您赠我的,你孙子是…是…” 说到后半句,余糖却说不出来了。纪伯冷哼一声,还没开口,便瞧见程野凑到纪伯面前,微微低头,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老头!给个面子,糖糖可是我死皮赖脸追回来的。” 程野单眉挑了挑,语气柔和起来:“下次给你做佛跳墙,你别砸场子。” 纪伯眯了眯眼睛,奸笑道:“你这是贿赂我?” “呸呸,什么贿赂。”程野一本正经地说道:“这叫政府下乡为孤寡老人送温暖。” 纪伯嫌弃地别过头:“你算哪门子政府…” 抱怨完之后,旋即祥和地朝余糖招了招手,一脸慈祥:“糖糖丫头,烟斗是赠你的,孙子是送你的。我最近养生就先走了哈。” 纪伯转身走的时候,用眼神狠狠剜了程野一眼,警告道:“别忘了我的佛跳墙。” 程野摆了摆手,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他还不如一道佛跳墙。 看不到人影后,余糖缓缓走到程野跟前,口中喃喃道:“原来我们是早恋啊,要不再等…” “等个屁,老子好不容易得到你,你就甭想老子放手。” 程野从后面反手扣住余糖的腰,强势地打断余糖的话。 伏在余糖耳边,程野用磁性低沉的声音低语道:“糖糖,你现在是有男朋友的女孩子了,以后就不准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了,只准想我。” 余糖懵懂了眨了眨眼睛,抱怨道:“你也太霸道了。” 轻哼了声,程野低头含住余糖的耳垂,一阵酥麻遍布全身,程野顺势圈住女孩抱在怀里。 嘴角含笑:“一经售出,概不退换。” 余糖眨了眨眼睛,组织了下语言,小声问道:“要是有瑕疵,能退嘛?” 程野抿了抿唇,眸子渐渐眯起,整个人的气质突然变得低沉起来,缓声问道:“什么瑕疵。” 脸上一副你敢说,我就敢撕了你的表情。余糖心理发怵,缩了缩脖子,嬉笑道:“你没瑕疵,你最完美了。” 程野拍了拍余糖的后脑勺,稍稍带有些惩罚的意味:“那还退货吗?” 瞧见了程野眼底的一抹阴沉,余糖说是怂当即就怂了,头摇地像个拨浪鼓似的:“不退,不退了。” 程野满意地揉了揉余糖的发顶,旋即拉起了她的手往前走。 余糖回过头指了指餐桌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程野打断。 “不用管,明早会有人收拾的。” 想想也是,纪伯是这里的主人,又是俱乐部的幕后老板。程野会对这里熟悉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乖乖顺顺地让程野拉着,穿过富贵堂皇的长廊,便到了白天程野睡得那间房。 第75章 一起洗吧,省水 余糖犹豫了下,抬起小脸看向身侧的大男孩,缓声问道:“程野,为什么不开两间房?” 顿时一抹心虚感涌上心头:“两间房啊…太贵。” 余糖眯着眼睛看程野,程野莫名地有些心虚。干笑几声揉了揉余糖的发顶,长臂拉开房门。 “糖糖,先去洗漱,你先还是我先。” 说完程野画风一转,嘴角勾起在余糖耳边低语道:“要不一起洗,省水。” 余糖愣了愣,旋即耳尖泛红。 朴恩卞柯不是说他们程哥最是冷酷不好相处的嘛。这个动不动就开车耍流氓的人难不成还是冒牌的不成? 余糖推开程野,步伐紊乱地跑向浴室,再待下去她恐怕会发疯。 “糖糖,你真不要一起洗啊,很费水的啊!”程野在身后喊道。 一听这话,余糖走的更急了。 程野看着女孩害羞仓皇而逃的样子,低低地笑出声来。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房内的温度比室外的温度高了些,程野扯掉外套随手搭在沙发上。 走到落地窗前,外面一抹亮眼的篝火还亮着,一圈人围着在欢呼。 浴室传来水声,程野的眉头慢慢紧缩起来。夜晚,安静下来,最适合想些搞不清楚的事情。 他匆匆忙忙来到这里,手机了还保存着那张照片。现在想想却发现了许多端倪。 方位是偷拍的位置,照片上易挚和糖糖两个人看似亲昵,实际上是借位。 留下了地址,是希望他去。可是给他看到这一幕到底是为什么呢。 手边一杯水,程野紧缩着眉。指尖在杯沿上反复滑动,中指上的黑色金属戒指泛着幽幽光泽。 “程野,我洗好了…”身后传来小女孩的细细嗓音。 余糖微歪着头,用毛巾擦着头发,白色的丝绸睡衣,露出半截纤细的小腿。 程野回过头,顿时觉得口干舌燥,一时间僵愣在原地。 轻歪着头,余糖眨了眨眼:“你怎么还不去洗?” 少女温顺纯良的样子,半干的头发搭在肩上,满目的无辜。美却不自知。 程野吞了吞口水,应道:“这就去,马上。” 轻哦了声,余糖摆了摆手:“那你快去,我先睡了哈。” 余糖脱了鞋子爬上床,圆润的脚趾在灯光下泛着莹光。 程野心里直泛痒,他的女孩怎么连脚趾都那么好看。 神游般的走进浴室,程野身心一阵火热,像个毛头小子一般。 …… 夜色静谧。 篝火堆的火焰变小了许多。韩圆易挚两人这时从远处走来。两个人并肩走着丝毫不避嫌。 林麒半倚在树根上,指尖夹着半支燃着的香烟,亮着红色的火星。眼眸半敛,浑身都冒着狠戾气息。 篝火的橘红色光照在半侧脸上,晃动着的火苗,衬出林麒一身的反骨。 抬起眸子望见远处走过来的女孩,漆黑的眸子动了动,遂又低敛下去。 韩圆一个人蹦蹦跳跳地走过来,易挚在半路的时候已经分道回了酒店。 在林麒旁边蹲了下来,韩圆嬉笑微歪着头,环顾了下四周,不解地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沈巍江翎呢?” “走了。你来的太晚了,他们都回去睡了。” 林麒站起身来,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烟头的动作也不显粗鲁。 “走,我们也回去。”说完林麒双手插兜走在前面。 韩圆愣愣地跟上,说不出来那里不对,总感觉气氛不太对,他好像生气了。 第76章 波折 林麒双手插兜,步伐稳健。他那大长腿一迈开,韩圆那小步伐很快就落在了后头。 暗暗皱了皱眉,韩圆也没刻意追赶,自然就懒懒散散地落在了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韩圆低头慢吞吞地走着。突然撞上了一个人的胸膛。胸膛上的肌肉非常坚硬,韩圆的鼻尖很快就泛起了红。 吸了吸鼻子,韩圆抬起眸子:“你搞什么,停下干什么?” 林麒下颚微抬,眼眸半敛,用凉凉的语调开口:“明明是你没看路,自己撞上来的。” 挑了挑眉,韩圆捋了捋发丝,红指甲在发丝中穿过透着一股子洒脱利落。 抿了抿唇,韩圆大半夜地也不愿意与他争执:“行,行,是我活该。” 说完韩圆与他擦肩而过,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先去睡了哈。” 望着韩圆远去的背影,林麒久久在冷风中站立着,漆黑如黑曜石般的眸子撒下一片落寞。 他不明白怎么回事,就好像那女孩和他在一起了,是他的女孩了。又好像没和他在一起,不是他的人。 已然是深夜,篝火渐渐熄灭下来。透着人走茶凉的落寞。 白云路的网里,顾逾白一行人才刚刚结束训练。 一群人唉声叹气只喊腰酸背痛。 朴恩双膝跪在椅子上,下巴搁放在椅背上,以一个狗刨式的跪姿耸拉着脑袋。 卞柯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靠近,右臂一抬…只听见啪的一声。 朴恩一阵龇牙咧嘴,疼痛来袭的那一刻他一阵激灵。反应过来立即骂骂咧咧道:“我靠你妈!操!卞柯你小子敢打你爷的屁股!” “你晓不晓得爷的屁股金贵娇嫩着呢!” 众人立刻哄笑道:“恩哥,你能换个雅称嘛。” 一群人附和道:“对啊对啊,好歹也是个才子,别总屁股屁股的啊……” 朴恩眯了眯眼,透着眼缝扫视了下周围,旋即勾了勾唇,娇声道:“哎呀,别碰人家的臀部嗯啊~。” 一身干呕,卞柯差点吐了出来。心里直发毛。 朴恩看着卞柯哪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嘿嘿一笑,啧啧了几声,嗤笑道:“嘿嘿,爷在气质这块拿捏地死死的。” 说完向卞柯抛了个媚眼,娇媚的姿态比女人还要盛上几分。 卞柯一阵干呕,刚吃的盒饭全给吐了出来,肚子里直冒酸水。 众人一片嬉笑,各种调侃玩闹,一整天训练的疲惫在这吵闹的氛围中也都消散了几分。 顾逾白半瘫在椅子上,嘴里叼着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眼睑上的睫毛根根分明。葱玉般的手指扣着键盘上的空格键,发出噔噔的声音。 睫毛突然颤动了几下,顾逾白睁开眼眸看向屋顶,眼神空洞喃喃道:“你们说…” “程哥现在干嘛呢…” 气氛渐渐沉闷下来,他们都不再吭声,不明白程哥的感情为什么总那么波折。 许是屋顶的灯光太刺眼,顾逾白揉了揉眼眶,招了招手:“快,都去睡觉。明天还要继续训练。” 话音刚落,旋即一阵鬼哭狼嚎。 …… 第77章 对自家女友这样 韩圆刚从浴室出来,身上还有点点水珠冒着白色的水雾气。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资料,眼眸半敛透着疲倦。 沉稳的敲门声传来,韩圆皱了皱眉,眉眼间满满的不耐烦。 林麒半倚在门框边上,半垂着头,神思不明。 “哟。”开门就看见了这一幕,韩圆多少有点诧异。刚才还对她爱答不理的,转头就又过来找她? 韩圆眯了眯眼睛,纤细的手臂撑在门框边上,红唇轻启:“找我干嘛,一起睡?” 语句轻佻,林麒抬眸。视线便落在了韩圆的锁骨处。黝黑的眸子深了深。 上前走了一小步,林麒环住韩圆的小细腰,在脖颈处蹭了蹭,发出娇倦的鼻息:“嗯…一起睡。” 头发扎在细嫩的皮肤上,韩圆退后了几步。这一退,林麒顺手关上了门,两个人理所当然地进了屋。 狐狸眼眯了眯,双手攀上了林麒的脖颈。韩圆红唇微起,调侃道:“怎么,这么一会,就想我了?” “嗯,想死老子了。”非常贪恋女孩身上的味道,林麒这一碰就不舍得撒手。 过了好一会,韩圆站的脚都麻了。使劲推开身上的男人,韩圆示意让他先去睡。 自己走向书桌,上面撒乱着一大片纸张。杂乱不堪,却又乱中有序。 林麒怔怔地待在原地,看着女孩的背影:“我去睡,你去干什么?” 敲了敲书桌,韩圆微歪着头看林麒:“看资料,赚银子啊。” “不然你当我这个小韩总的名头全是靠爹来的?” 说完女孩便翻看起那一沓资料不再理会林麒。 过来好一会,林麒再次开口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你是不是完成工作后,就要回去了?” “当然…最好是把小糖子一起带回去。”韩圆想都没想照实回答。 林麒幽深的眸子黯淡了一下,心脏有些喘不过气的窒息感。她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似乎压根就没考虑过他。 韩圆睡得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爬上床后,几乎是沾床即睡,很快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林麒缓缓睁开眼睛,在黑夜中异常突兀。不一会,一条纤细的腿就搭在了林麒腰上,女孩反身趴在了男人身上,小脸整个埋在林麒胸膛上。 将被子向下扯了扯,林麒不禁哑然失笑,这么睡下去她也不怕窒息。 林麒任由女孩压在自己身上,长叹了一口气。还真是个奇才,睡个觉都像是在玩杂耍。 这一夜,林麒失眠了。脖颈间传来丝丝温热,林麒不禁喃喃道:“小圆子,你要是回云城…我就陪你一起……” …… 初晨,第一缕阳光撒向大地,透过窗帘落在房间四角。 余糖迷迷蒙蒙睁开了双眼,稍稍侧身,突然听见了一声闷哼声。 程野一张俊脸在余糖面前慢慢放大。余糖怔了怔,慢慢伸出一只脚准备悄无声息地下床。 可还没等进行下一步动静的时候被程野反手给拉了回来,压在身下。 头埋在脖颈处,程野闷闷道:“别动,就抱一下。” “我有点难受。”透着半梦半醒的迷糊状态,嗓音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余糖吓得一动不动,整个人僵在原地。闻言眨了眨眼睛:“你难受什么?” 在余糖脖颈处蹭了蹭,程野半睁开眼嗓音沙哑道:“糖糖,你生理课好好听了吗。” 说完在余糖耳垂处撕咬了一番。余糖顿时瞪大了双眼,脸颊上一抹红霞。 咬牙切齿道:“你耍流氓!” 余糖穿着酒店的睡衣,露出精致的锁骨。上面还有上次留下的五个浅淡的吻痕。 眸子深了深,程野低头含住,再次加深这个痕迹。 双唇离开后,发出令人羞耻的声音。程野看着那五个叠加的痕迹,满意地笑笑,缓声道:“对自己女朋友这样,怎么能算是耍流氓呢?” 第78章 秀恩爱死的快 两人墨迹了好一阵才洗漱完出门,大掌握着小手。程野嘴角带笑,余糖耳尖还泛着红,微垂着头。 出了大厅,众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韩圆耸拉着脑袋窝在林麒怀里,整个人都恹恹的打不起精神。 余糖凑了过去,韩圆整个人又扑在余糖身上,撅了撅嘴撒娇道:“小糖子,你让我抱会,我好困……” 推了推韩圆的脑袋,余糖有些无奈只好让韩圆抱着。 侧过头时正好对上了易挚的视线,两人都怔了怔。 为了避免气氛尴尬,余糖想了想缓缓道:“易挚,你要不和我们一起走?” “不了。”易挚拒绝。 “我待会打车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穿着白衬衫的他站在柳树下,用余糖最熟悉的语调和她说话。 这种久违的感觉,余糖所感受到的更多的是苦楚。 程野不愿糖糖跟他多说话,随便敷衍了几句拉着余糖的手就走了。 程野是开车过来,黑金属色泽的车身令余糖眼前一亮,小小地惊艳了一番。因为是余糖韩圆两个人,所以两人坐在后排。 程野绅士地拉开车门,解释道:“这是朴恩的车,他是富二代。” 忽然笑了下,余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程先生,你给我解释这个干嘛。” “担心我图你的钱?” 程野失笑,捋了捋女孩耳侧的碎发,笑道:“我整个人都是你的,想图什么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突如其来的情话,余糖耳根泛红,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一阵咳嗽声。 韩圆的头枕在余糖腿上,翻个身环住余糖的腰,闷闷道:“秀恩爱死的快…” 因为有韩圆这个电灯泡在,所以两人几乎一路无话。 林麒开着韩圆那辆小黄跟在程野身后,周遭是一众骑机车的骑士少年,一路疾驰。这阵仗不是一般地大。 在外环路停下,因为不顺路,韩圆换乘了她那辆小黄polo 。 韩圆睡觉那个样子余糖也是见识过的。沾床即睡,起床气还不是一般地大。只得劳烦林麒亲自抱她起来。 走到余糖跟前的时候,林麒尴尬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余糖打量着面前这个男人,相比上次小巷子里的恍恍惚惚,这时候才看了个真切。 没穿花衬衫的他,乍一看浑身又冷又燥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仔细一看,还不是被妖精给收服了的唐长老。 余糖在打量他的时候,林麒也照样再打量着余糖。 海藻般的长发随意地盘在脑后,面上一副温温顺顺的样子。其实一身反骨全隐藏在她这副好面相之下。 任谁也想不出,这样的一个女孩子会在一个幽暗的小巷子里打架,然后扬长而去。 余糖随和地笑笑,一副秉性纯良的样子。 “林麒,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林麒点头,敛尽全身的狠戾劲,尽量表现地谦和。他们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何必搞得那么尴尬呢。 余糖动了动了腿。 林麒立即会意,拦腰抱起熟睡的韩圆。随后向余糖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一阵风吹过,余糖远远望了眼。火辣妖精配脾气不怎么好的唐长老。貌似是个还不错的组合。 第79章 最难堪的伤疤 余糖在程野的要求下坐上了副驾驶,大掌扣着小手始终不分离。 微歪着头看专心开车的男人,余糖一手拖着脸颊,嘴角渐渐勾起。这男人单手打方向盘怎么可以这么帅。 自认为不是花痴的她,如今也在程野这里迷了神。 两人一路十指相扣到了俱乐部。 铁门被打开那一刻,阳光照进屋里。朴恩卞柯一众人纷纷看了过来。 “程哥……”卞柯愣了愣先回过神来。 起身憨笑道“程哥,你回来了。” 可眸光瞥向余糖的那一刻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卞柯憨笑了几声结结巴巴地道:“还有大嫂也…也回来了哈。” 程野扫视了一周,拧了拧眉,冷冷道:“你们围在一起干什么呢,训练完了?” 卞柯吞了吞口水,看了看程野又看了看余糖,最后视线落在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 余糖不明所以,怎么一个一个的脸色都那么凝重,好似有什么大事发生似的。 “你起开,我来说。”一把推开卞柯,朴恩站在程野面前,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组织了下语言,朴恩索性将手机递给程野。 “程哥,我不知道怎么说。你直接看学校论坛。” 程野不明所以地接过朴恩递过来的手机,论坛头版上醒目的几个大字——“为偷盗曲谱的道歉信” 程野皱了皱眉,总有种不太妙的感觉。左右思量了一下,程野还是选择点开。 一阵女声响起… “我剽窃了秦秀乐师的曲谱,辜负了恩师的厚望。我有罪,我认罪。为了弥补我所犯下的过错,我承诺,自此将不再踏足乐坛半步,永远不再拉奏半个音符……” 众人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喘一下。整段录音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起当事人的名字。可他们都心照不宣地看向余糖。 刚开始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余糖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劈中般僵愣在原地。 这种感觉就像是最难堪的伤疤被人血淋淋地解开,露出里面还没有痊愈的皮肉。 那一道道目光看向她的时候,简直比一刀一刀凌迟还要让她痛苦。 余糖这时候的第一反应就是逃避,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糖糖!”程野下意识想拉住余糖的手,可手心空荡荡的只剩下一阵风。 “别找我。”丢下这句话,余糖扬长而去。 程野迈开腿就想去追,可朴恩一把环住程野的腰,死活不让程野离开。 顾逾白这时候也走了过来,缓缓道:“程哥,你还是别去了。现在外面风言风语的,你去了也没什么用。” “现在应该想着怎么解决问题。” 朴恩这时候吼道:“解决什么!这事明摆着是真的,有什么好解决的?” 众人一致附和,全站在朴恩这边。这一刻他们对余糖的怨气全部激发出来。 程野对余糖的好他们全都看在眼底,当初余糖拒绝程野的时候。程哥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然后白天就又开始补觉。 时间作息全都紊乱了。可余糖就像是睁眼瞎似的看不见。她不心疼程野可他们好还心疼他们程哥呢。 如今有了一个宣泄的口气,他们的情绪一股脑地就全出来了。 程野渐渐稳住自己的情绪,拍了拍环在腰上的手,示意朴恩松开。 “程哥你要找她去?” “不去。”程野摇头,朴恩这才放心松开。 程野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般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缓了几口气后拿起手机翻看那条帖子。 虽然这段录音从始至终都没有透露出当事者的名字,可是单从这声音就足以听出来这是糖糖。 帖子被反复转发,已经不单单只是附中的学校论坛了,估计各大网站都有这条帖子。下面的评论更是不堪入目。 程野越看,眉头皱地就越紧。 第80章 所谓青梅竹马 余糖漫无目的的走着,眼神空洞没有焦距。似乎除了阎婆那儿,她就真的无处可去了。 已然是初夏,太阳火辣辣的,好在茂密的梧桐树叶挡去了大半的炎热。 踢着路边的小石子,余糖沿着街边的石板缝慢吞吞地走着。 闫乐辰远远地望见了这个小女孩,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直到确认这就是她日思夜想的女孩时。他激动的手足无措。 “余糖师妹?”闫乐辰在余糖身后右侧,微微探着身,试探着问道。 “嗯?”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余糖起初还愣了愣。 转过身去,一张清隽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向后退了几小步,余糖显然是被吓到了。 闫乐辰条件反射似的伸过手,这时余糖已经站稳了。他只好不着痕迹地将手收回去。 嘴角挂着浅淡的笑,余糖一副温良的样子眨了眨眼睛,笑道:“闫师兄,没想到能在这见到你啊。” 闫乐辰挠了挠头,看了看远处:“喏,来和同事一起吃饭,刚巧看到你了。” 说完之后闫乐辰看向余糖,微微抿起唇,一副想开口又不知怎么开口的样子。很是为难。 余糖扯了扯嘴角,现在的心情她实在笑不出来。只好强撑着微笑:“师兄,你…是不是有事要问我?” “嗯…” 闫乐辰的皮肤很白,长相清隽,周身一股强大的自信力。 然而一向自信的眸子在看余糖时却闪了闪:“师妹,我就想问问上次一起吃饭的男人是…是你的谁?” 提及此事,余糖的脑子顿了顿。然后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上次程野和他们一起吃饭,似乎闹的很不愉快。似乎,似乎闫乐辰当时还对她表白了,然后被程野好一顿挤兑。 这么重要的事情她竟然给忘了。 余糖看向闫乐辰的眼神躲躲闪闪的,干笑道:“闫师兄,那是程野,现在已经是我…我男朋友了。” 余糖尽力说的婉转一些,对闫乐辰的伤害也小一点。 可是这种事情只要承认了,就一定会有伤害。威力好比一柄钝刀在火热的心脏上狠狠戳了一个口子。然后在某个风雨的夜晚一片狼藉。 闫乐辰像是被雷劈中一般愣了愣,原本就有这个预料。可真当从余糖嘴里说出时还是那种心碎的感觉。 苦涩地笑了笑,高素质的教育不允许他在任何场合失态。 “这样啊……” 闫乐辰笑着打趣道:“我就说你和程野兄弟看起来就很亲昵。你们认识很长时间了,应该是青梅竹马?” 余糖笑了笑没说话,这个时候如果告诉他和程野认识不过一两个月,还没他的时间多。他估计只会更加的难受。 余糖这时候岔开话题。 “闫师兄,我想问你个事。” 双手背在身后扭绞着,余糖局促不安,小心翼翼地问道:“上次在钟主任的办公室里,他拿出的那张纸,你清楚是从哪来的嘛?” 闫乐辰被这么一问愣了愣:“你说的是律师事务所的钟寄安,钟主任?” 余糖点了点头。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当时我站在旁边,压根就没看到他拿出的那张纸是什么。” 闫乐辰摊了摊手,很无奈:“这个我帮不上你,不过我可以帮你问…” “不,不用了。”话还没说完就被余糖打断。 钟寄安她只见过一面就知道是什么货色,一大把年纪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余糖左右想了想还是不要让闫乐辰趟这趟浑水了。 干笑了几声,余糖看你了看周围,忽然清醒。 “闫师兄,你同事都先去吃饭了。你…你……。” 闫乐辰像哥哥般揉了揉余糖的发顶,笑道:“是啊,他们都不等我。” “如果你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吃。你看我要是一个人吃饭的话得有多孤独啊。”说到后面语调竟然有一丝委屈。 余糖眨了眨眼睛,犹豫再三,还是选择拒绝。可话还没说出来便被闫乐辰打断了。 “喂喂喂,你可不许拒绝,有了男朋友连陪师哥吃顿饭都不行了?” 说完不由分说地拉起余糖,也不顾余糖拒绝的理由。最后余糖只得无奈作罢。 第81章 剽窃犯 既来之则安之,余糖跟着闫乐辰进了一家餐厅。蟹黄汤包,鸡肉焖饭……余糖草草地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闫乐辰皱了皱眉,女孩子就这点饭量吗?吃那么少他多少有点担心,“师妹,是不好吃吗?” “不是。”余糖摇了摇头,“就是不太有食欲。” 微微苦笑。这段日子吃程野做的饭,口味都给养刁了,一般的饭菜她还真是没多少胃口。 吃完饭后,因为闫乐辰下午有工作便早早地回去了。 余糖独自走在街上,不时有几个人指指点点,更有甚者竟然偷拍。余糖极其厌烦被人当猴看的感觉,加快了脚步。 这时,一个少年挡在她面前,手中拿着相机,微微弯下腰,嘴里喊着:“来来,女贼看这里。我要曝光你们这些剽窃犯!” 余糖愣了愣,剽窃犯,女贼。这些熟悉的词再次出现在余糖耳边。 时隔五个月再次听到这样的词,对余糖来说还是犹如晴天霹雳。 慌慌张张的逃离这个地方,少女的背影明显的落魄。 拍照的少年看着余糖逃离的背影,嫌恶地吐了一口痰,翻弄着照相机里的照片。嘴里念叨着:“呸,剽窃犯,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根都烂了。” …… 程野在俱乐部里翻看着帖子,手上动作不停侵入账号删除帖子。可帖子却是删不净的,转发速度已经远远不是删帖那么简单了。 “程哥,你要不别弄了。余糖心里就没你。你做那么多她知道吗?”朴恩苦口婆心地劝道。 程野越对余糖好,朴恩就越觉得余糖压根不值得程哥对她那么好。 在朴恩心中,程哥就是他们的信仰,手速700,在竞技圈创建了一个又一个神话。那余糖那点值得程哥对她死心塌地了? 程野放下键盘,捻了捻眉心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朴恩…糖糖已经和我在一起了。作为兄弟,除了祝福你别无选择。” 朴恩还想再争辩几句被卞柯拉到了一边。 “卞柯你小子想干什么!”朴恩甩开卞柯的手,微微有些恼怒。 “我还想问你呢!”卞柯拍了拍朴恩的胸膛,“你想干什么么?” “程哥都说在一起了,作为兄弟你能拆散他们?还有就凭你这智商,你觉得你说的在理?程哥他拎得清,用不着你。” 卞柯上下打量了一下朴恩,拍了拍他的手臂,语重心长地道:“听兄弟一句劝,别掺和这事了。” 朴恩听了卞柯的一席话,静默了…… 程野关上电脑。缓缓打开手机,翻出了那条陌生号码。左思右想了一番选择打通这个号码。 铃声在韩圆那边响起,半梦半醒的她直接接通,“喂…谁?” 程野瞬间听出了这声音的来源,缓缓道:“程野。” 声音传播到韩圆那边,睡意瞬间消散,韩圆瞪大了眼睛。程野哪来的她号码,发消息的那号码暴露了? 没容韩圆多想,程野开门见山直接说事,“网上有糖糖的一个帖子,你看一下有什么办法吗?” “帖子?”韩圆从床上爬起来,翻看着电脑。一个大大的标题赫然占据了头版。 标题上醒目的三个大字——剽窃犯。韩圆眯了眯眼睛,暗暗骂道:“万恶的标题党!” “小糖子在哪呢?”凤眸渐渐眯起,韩圆问道。 “糖糖出去了。”程野想了想随后又附加一句,“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第82章 网络暴力 韩圆扶额,有些气急败坏地道:“状态不好还让她出去,你小子心真大。” 程野起先愣了几秒,随后便紧张起来。网络暴力有许多不确定的因素,难保有些思想极端的人会对当事人进行些报复。 程野越想越后怕,挂了电话便冲了出去。 电话那头响起嘟嘟嘟的声音,韩圆看着黑掉的屏幕拧了拧眉。 “狗子,狗子!”微弯着腰,韩圆冲在厨房做饭的林麒招了招手。 无奈林麒只好关掉了灶火,解开围裙走了过去,宠溺地问道:“怎么了?” “喏。”韩圆指着屏幕给林麒看,问道:“你知道这个事嘛?” 林麒接过电脑,随意地浏览了一下,面上毫无波澜,“不知道。”随后又缓缓道:“发帖人的应该是想通过网络暴力来报复余糖,或者纯粹是看余糖不顺眼。” “而且还雇了几个水军在下面造谣,你看下面都乱成什么样子了。” 韩圆微抿着唇,“有人搞小糖子啊?” 随后渐渐眯起眼来,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搞我姐妹,真当我韩圆是死的?” 韩圆将头靠在了林麒肩上,像猫娇倦地蹭了蹭,嘴里委屈道:“狗子,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可要帮帮我呀。” 手指在林麒胸口上画着圈,韩圆眨了眨眼睛,在林麒唇上印下一吻,撒娇道:“好不好…” 林麒一向自恃优越的自制力,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缓声道:“好,我先看看沈巍那边有什么消息。” 闻言韩圆瞬间笑开了,在林麒脸上唧一口。还别说,这一招在林麒这边颇为受用。 …… 程野一路到了樱花巷,结果余糖并不在阎婆那,陛下正窝在阎婆怀里假寐。看见程野时小爪子扑腾了几下,很是欣喜。 揉了揉陛下的毛发,程野颇有些愧疚,“陛下对不起啊,虽然养了你但却总是忽略你。” 陛下似乎能听懂程野的话,晃了晃毛茸茸的脑袋,黄色的毛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行了,去找小糖子,到人少的地方去找。”阎婆吐出一口烟圈,将烟斗在凳子边上磕了磕,“去,小黄猫在我这里挺好。” 陛下张牙舞爪地晃了晃小爪子,以此来表示它的恼怒。 阎婆只是笑笑,拍了拍陛下的脑袋,缓缓道:“我知道你叫陛下,可你就是一条小黄猫。” 阎婆眼角的皱纹深了深,陛下呜咽一声颓废地趴在阎婆腿上,显然已经被阎婆给驯服了。 望着程野远去的背影,阎婆浑浊的目光闪了闪,遂又长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小黄猫,你说小糖子去哪了呢?” …… 程野找了大半个单洲城,顾逾白卞柯也出动了,就连一向不满余糖的朴恩也出动了。 可夜幕渐渐落下来,也没见到半个人影,众人心里是越来越焦急。 “程哥,你说这人能去哪?那些网络思想极端的人不会已经绑架撕票了…”朴恩拿着手电筒照着远处,嘴巴里一直嘟嘟囔囔地,在寂静的黑夜中异常诡异。 “程哥!程哥!”呼喊声吓得朴恩一个激灵,手电筒砰地一下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前方惨淡的路灯下蹲着一个娇小的小女孩,双手抱膝,整个人蜷缩起来,形成了一个母胎保护的状态。 程野手臂横在众人前面,眼睛却是盯在前面,“你们都先回去,明天继续训练,小白你盯着他们。” 交代下去后,顾逾白便带着一众人走了。独自留下程野一个人站在那里。 第83章 如获至宝 整条街在黑夜的笼罩下变得漆黑无比。几盏路灯发出惨淡的光。 “糖糖…” 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余糖先是愣了愣,随后又将头埋在膝间,整个人形成一个蜷缩的姿态,像是一个进行自我防御的刺猬,露出尖锐的刺。 程野缓缓蹲下,小心翼翼地轻声喊道:“糖糖?” 程野想伸手去触碰余糖,可又怕吓到女孩,刚抬起来的手又缓缓放下,缓声道:“糖糖,你抬头看看我。” 埋在膝间的余糖眨了眨眼睛,缓缓抬头露出一双眼睛看程野。盯了一会又将小脸埋在了手臂里。 程野皱了皱眉,蹲在余糖面前,细细地哄道:“糖糖,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哪里难受?” 女孩将小脸埋在手臂里,摇了摇头,不管程野问她什么她都不肯说话。 余糖的这副样子让程野越来越焦急,程野试探性地想要靠近,当指尖触碰上女孩的那一秒,猛地被余糖甩开。 由于余糖蹲的久了,双腿感知还未反应过来。再加上反作用力,女孩一个没站稳瘫坐在了地上。 路灯惨淡的灯光打在了女孩脸上,程野抬头便惊愕地看到了这副面孔。 女孩的小脸煞白,嘴唇干得已经出现裂痕溢出了血迹,脸颊上的红巴掌印异常醒目。 “糖糖,你…” 余糖对上程野的视线,慌忙地用头发遮住脸上的痕迹,黑白分明的大眼闪过慌乱,索性垂下眸子,以为这样别人就看不见她的狼狈。 程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双手抓上女孩的手臂,余糖的第一反应就是挣扎。程野直接把余糖圈在了怀里,将女孩不安分地脑袋按在了胸口上。 命令道:“不许动。”捋了捋女孩耳边的发丝,程野耐心地哄着:“乖,听话,不要乱动。” 余糖整个人都是僵着的靠在程野怀里,像是一只受惊了的小白兔。 “糖糖,我是程野,是你男朋友。不是外人,你不需要害怕。” 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女孩的头发,程野试图以这样的方式让女孩缓解紧张。 好在是有成果的。余糖将头靠在程野肩上,睫毛忽然颤动了几下,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程野拦腰将女孩抱起,在女孩额头上吻了吻,用极其温柔的调子道:“我们回家。” 余糖安安分分的将小脑袋靠在程野肩上,眼睛有一下没一下的眨着,目光没有焦距。 余糖感觉到她就是一只在外受尽了欺辱的小白兔,然后被程野如获至宝地捡了回去。 …… 韩圆那边听完电话,着急忙慌地起床穿衣。 林麒看着韩圆这副样子,开口劝道:“小圆子,吃完饭再去。” 韩圆摆了摆手,推着林麒去洗漱,嘴里嘟囔着:“不吃了,不吃了,你没听到我姐妹让人给欺负了嘛。” “这事十万火急,吃饭什么时候都可以吃啊。” 林麒临走时看了一眼厨房,台子上放着一碗面,面已经坨了,上面放着一枚刻意雕成心形的太阳蛋。边角还有一些碎掉的蛋壳。 看得出做饭时的狼狈,但更多的是细心。 面放在台子上一晚上无人问津,渐渐地冷掉了…… 第84章 妖精本人 韩圆换了身衣服,开着她那辆小黄车,前往欧尚酒。 混杂的空气中布满着烟酒的味道,音乐开到最大,几乎要震聋人的耳朵,男女都在舞池里疯狂的扭动自己的腰肢。 沈巍一帮人坐在卡座上,人手都拿着笔记本和ipad,一副入定了的状态,和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 远远地招了招手,韩圆迈着小步伐,一手拉着林麒的领带向沈巍那边走去。 沈巍摘下耳机,揉了揉发痛的耳朵,把电脑递给韩圆看,“麒嫂,就是这个id号发的帖子。” “已经查出来了,是附中的地址。” 韩圆坐在一侧的沙发上,双眸盯着屏幕,恨不得盯出个洞来,嘴里喃喃道:“附中?” “你们附中有没有一个喜欢程野的女孩子?”单手搭在椅背上,韩圆凤眸微挑,缓缓问道。 “有!” 江翎这时候啪地一声合上电脑,凑到韩圆跟前也想露露脸。 “麒嫂,是有个女孩喜欢程野,两年多了。” “和我们差不多阶层,家里有点钱。但我们都不待见她,矫揉造作的,一身公主病,还整天自以为是……” 江翎还想再说些什么,被韩圆打断,缓缓道:“我说名字呢?” “哦,名字彭仙娣。” 韩圆眯了眯眼睛,眼尾若有若无地显现出在生意场浸淫出的精明,缓缓笑道:“你们说,我要是想去附中溜达溜达,可能吗?” 众人看向林麒,一副以他马首是瞻唯命是从的样子。 林麒坐在韩圆旁边,刚好是角落,一张脸隐藏在黑暗下,眉峰上若隐若现的疤痕,流露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危险气息。 可韩圆却是不怕他的,嬉笑着攀上男人的脖颈,小手不安分地描着男人的耳廓。 娇声道:“麒哥,我能去嘛?” 这副场景令一众人目瞪口呆,原来这才是妖精本人。 林麒不是柳下惠,自然做不到坐怀不乱。低头含住女孩的唇瓣狠狠地咬上一口,嗓音沙哑道:“好。” …… 夜黑风高,程野一路抱着余糖回了樱花巷。女孩将头枕在程野肩上,安安分分的像是睡着了般。只是那黑白分明的眼眸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眨着。 拍了拍程野的肩,余糖示意程野放她下来。 两人对视了一下,程野没动作,故作不明白的样子问道:“糖糖,你要干什么?” 余糖看了看程野抱着她的双手,又看了看地下。意思已经显而易见了。 可程野还是摇头,用着最纯洁的眼神看向女孩。 “我要下来。”女孩垂下头,小声道。声音微弱又带着点若有若无的沙哑。听的程野心猛地一刺痛。 又向前走了几步,程野这才放女孩下来。人一直在女孩身边护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她的宝贝磕着碰着了。 阎婆远远地坐在摇椅上,慢悠悠地摇着蒲扇,陛下懒倦地趴在阎婆双腿上,闭着眼睛假寐。 一人一猫,时光静好,安静沉谧。 余糖垂了垂眸子走了过去,在阎婆跟前停下,弱弱地喊了声:“阎婆。” “嗯。”阎婆淡淡的抬起眸子,浑浊的眼眸忽然闪动了几下,旋即沉沉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在外面受委屈了,记得回家来。” 说完,阎婆起身就准备回房。余糖愣了愣,连忙叫住阎婆。 踌躇了一下,女孩从衣袖里抽出一只烟斗,递在阎婆面前。 尾尖的梅花玉面,精雕细琢,独具匠心。这个年头,这样的烟斗已经具备收藏价值了。 阎婆满是皱纹的手抚了抚那玉面,心里喃喃道:“要是这玉面再薄些就好了。” 余糖递完烟斗,便起身上了阁楼,而程野自然也跟在女孩身后,视线紧跟随着女孩的背影。 第85章 是我不好 程野跟着女孩上了阁楼,夜色静谧,天窗外的樱花被一阵风吹地花枝乱颤,左右摇摆。 女孩拿了干净的衣服走向浴室,程野眼疾手快地拉住女孩,手腕上的一股强力不得不使余糖停下来。 发丝挡住了女孩的脸颊,余糖垂着头,有意躲闪程野的视线,小声道:“我要洗澡。” 松了松手腕,看着女孩这副样子,程野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怎么就让他的女孩受了委屈呢。 关了浴室门后,余糖看着镜子中脸颊上明显的巴掌印,几个叠加在一起。刚开始火辣辣的疼,现在慢慢地红肿了起来。 门外传来程野的声音,“糖糖,我就在门外,有事你记得叫我。” 余糖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程野倚在门外,像是一个门神似的杵在哪。看着里面模糊的身影,他这才安心。 余糖擦着头发,推门走了出来。 浴室门被推开的那一刻,程野回过头去看。 女孩身上穿着单薄的毛绒睡衣,整个人有种纯洁不染的感觉,干净地不像话。 程野接过女孩手里的毛巾替她细细地擦了起来。余糖就坐在床边任由他擦着头发,眼眸敛起,看不出任何表情。 “糖糖?”程野试探着喊了一声。 女孩睫毛颤动了一下,淡淡地嗯了声。 头发已经擦地差不多了,程野拿来医药箱放在床边,自己单膝跪在女孩面前。 程野单手拨开余糖脸颊边的发丝,几个清晰的巴掌印在白瓷班的脸上异常醒目。 看的程野越发心疼,恨不得让这几巴掌挨在自己身上。 “糖糖,对不起。”程野把药瓶拧开,继续说道:“是我没保护好你。” 余糖愣了愣,然后缓缓摇头:“和你没关系。” 用棉签蘸了药,程野将女孩下巴挑起,轻轻柔柔地在女孩脸上擦着药,看起来若无其事地问道:“你有把我当做是你男朋友吗?” 余糖眨了眨眼睛,不明白程野为什么会这样问。 “没有对。”程野自问自答,表现得极为漫不经心。 余糖试图辩解,却被程野打断。 “遇到危险第一刻,你有没有第一时间想到我?” 余糖垂下头,默不作声,像是默认了般。 程野旋即苦笑一声:“如果没有,是我还不够合格。” 余糖抬起眸子看向程野,黑白分明的大眼溢出一丝紧张,他这是要说分手了吗? 还没等余糖多想,便被程野抱在了怀里。一股雄性荷尔蒙的味道扑鼻。余糖愣了愣,便一下都不敢动了。 程野紧紧地抱着女孩,像是揉进骨子里的那种紧。将头埋在女孩的脖颈处,男人闷闷道:“糖糖,是我不好。” “是我出现的太晚了,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余糖愣了愣,她受得所有委屈全部被程野一个人包揽。他的出现,好像为的就是让她全心全意地依靠。 这样想着,渐渐鼻头泛酸,余糖竟然不争气地哭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地板上,就像是砸在程野心上一样生疼。 捧在心尖尖上的女孩一哭,彻底让男人慌了神。 “糖糖……” 余糖睁着红彤彤的眼眶看着程野,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那你相信我吗?外面都说我是…” “信,我信。” “可是你都不清楚整件事情的经过,你…” 程野打断余糖的话,捧住女孩的脸颊,琥珀色的眸子满满地坚定。 “糖糖,你听好了。我信你,无条件,无理由,偏向你。” 第86章 麒哥温柔 “我信你,无条件,无理由,偏向你。” 余糖早已被伤的支离破碎的心被狠狠地震了下。 回想起过往的种种,余糖小脸一皱,鼻头一酸,开始委屈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落,砸在手背上形成一片水渍。 程野细细地哄着,女孩哭久了就在他怀里睡着了。 将余糖平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程野脱了鞋子侧卧在女孩的另一侧。 捋了捋余糖耳侧的碎发,程野拿起唇膏在女孩唇上轻轻柔柔涂了薄薄一层,又拿起药膏涂在女孩的脸颊上,刚才涂的那点药早已给哭花了。 指腹慢慢划过肌肤,上面一个又一个叠加的巴掌印刺痛了他的眼。程野的脸色慢慢变得暴戾起来。究竟是谁,敢动他的女孩。 渐渐的夜深了,房内的灯关掉漆黑一片,唯有天窗外闪着点点星光。 阎婆站在门外,好久才挪动脚步离开。手里端着一碗微凉的红豆粥,显然已经站好久了。 老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床头上摆放着一张合影,一个年轻的妇人和一个小女孩。两人亲昵地抱在一起。 阎婆抚了抚上面的泛黄纸页,年轻的妇人已经是个年华垂暮的老人了,小女孩也长成了一个大姑娘了。 盯着那张泛黄的照片看了很久,阎婆长叹了口气又将照片放回了原位。 陛下这时候在阎婆手心蹭了蹭,蓝黑的眼睛眨了眨,慵懒地伸了伸腿,一副傲娇又可爱的样子。 阎婆笑了笑,揉了揉陛下的脑袋,缓缓道:“小女孩再怎么长大也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好在有人看破她的坚强愿意给她一个肩膀。” 陛下听不懂阎婆说的话,摇头晃脑地眨巴了几下眼睛,跳下床去回到自己的窝去睡了。 夜色静谧…… 天亮的时候,在韩圆的公寓门前已经聚集了一大帮人,扎眼的机车排成了一排,占用了整个街道。 每个机车都有一位骑士主人。韩圆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去看,林麒摘下头盔向韩圆走来,背后是初生五彩的朝阳。 站在韩圆面前,林麒笑着露出一口白牙。眉峰上的那道疤痕也柔和下来,整个人都痞帅痞帅地。 韩圆吞了吞口水,竟没想到今朝也被着美色迷了神。 沈巍跟在后面,难得瞧见麒哥温柔的一幕,惊讶地张大嘴巴,侧头跟江翎小声嘀咕着,“啧啧,瞧见了没?麒哥,温柔?” 江翎也有些不可思议,但更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麒哥最近变了好多,你发现没有麒哥都不穿他那花衬衫了!” 斜睨了江翎一眼,沈巍啧啧了几声,“这算什么,上次麒哥竟然问我怎么做饭。做饭这事儿和麒哥搭吗?” 一阵八卦之后,两人一个激灵,纷纷不寒而栗。 韩圆站在林麒面前,干咳了几声掩饰了自己刚才的花痴,挽上林麒的手臂,嬉笑着问道:“麒哥,我们怎么进附中?听说他那里的门禁很严。” 给韩圆带上头盔,确定女孩的安全得到保障后,林麒缓缓道:”光明正大进去。” 第87章 语出惊人 虽然不明白怎么个光明正大法,但韩圆也没再问。 引擎发动,在初晨的白云路街道上,形成一道别样的风景。 韩圆双手环住男人的腰,小小的身影隐藏在男人背后。耳边是风声,眼前是残影。 十几辆机车停在附中校门前,路人频频回头。搞什么?是不是附中有人惹事,人家打上门来了? 各种猜忌,众说纷纭。 林麒无视众人的围观,自顾自地将车上的女孩抱了下来。 这副场景,又引起一众人的唏嘘。像极了小说桥段里的温柔恶霸。 韩圆伸了个懒腰,看着面前一块极大的牌匾“附中第一中学”啧啧了几声,女孩挽上男人的手臂,嬉笑道:“走麒哥。” 早晨清凉的风吹来,乱了女孩一头利落的短发,一缕发丝落在红唇边透着一丝妩媚。 林麒吞了吞口水,目视前方,心里感叹道:“他到底相中了一个怎样的妖精啊…” 门卫大叔是个四十多岁的壮汉,每天都板着一张脸,看起来极为不好惹。在附中,有一句传言“想要死将往李火炮怀里撞。” 学子门给李大叔取了个极为贴近他脾气的名字,李火炮。 一众人步履生风似的向前走去。 “砰—”一根钢棍横在众人面前。李大爷扫视了一众人,露出一口黄牙道:“学生证!没有就滚蛋!” 沈巍走在前面,吊儿郎当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吊牌,往李大爷胸脯拍了拍。邪邪地吹了一口口哨,笑道:“炮啊,脾气咋还能大。” “半年不见,你想我了没有。”说着沈巍便不知死活地向李大爷身上蹭。 看的众人一阵恶寒。 李大爷压根没受沈巍的影响,粗糙的大掌翻看着证件,确认无误后才放行。 众人依次检查,确认无误放行。到了林麒时,韩圆踮起脚尖,偷偷瞄了一眼吊牌上的内容。 高三四班,林麒。照片上的大男孩眉峰上还没有疤痕,整个人看着虽然暴戾了些但还是蛮阳光的。 “你的呢?”听声音就觉得这主人是个不好相处的。 韩圆摊了摊手,无畏地对上李大叔的眸子,缓缓道:“没有。” 李火炮顿时瞪大了眼睛,手里握着的钢棍紧了紧,作势就要将韩圆轰出去。 这时,林麒护在了女孩面前。浑身都冒着一股少年人的狠劲,这时候看眉峰那道疤竟有些可怖。 这种威慑力竟也使得李大爷手里的动作顿了顿。 缓缓开口:“登记。”冷冷的调子尾音婉转,让人不敢有半丝的怠慢。 李大爷愣了愣,瞬间羞愧地面脸通红,过了半辈子的人竟然让一个小辈给唬住了。 装作泰然自若地拿起笔,李大爷一项一项详细问道。 “名字?” “韩圆。” “性别?” 林麒冷冷地瞥了一眼,缓缓开口:“你瞎?”句末的疑问词,一本正经又让人忍俊不禁。 李大爷只是例行公事,却被怼了一句。顿时涨得满脸通红,却也没发作,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和在校人什么关系?” 林麒不苟言笑地道:“未婚夫妻关系。” 闻言,韩圆的脸上闪现出一抹尴尬,真是语出惊人啊,节操掉了一地。 李大爷愣了愣,竟然无从下笔,“勾画栏里没有未婚夫妻这一项。” 林麒轻哦了声,微微思索了一番,再次语出惊人:“夫妻关系。” 李大爷差点被一口痰呛死,直起腰来看向林麒,耐心地解释道:“这位同学,在校人大都是十几岁的孩子。” “和在校人的关系一般都是母女关系,母子关系,父女关系,父子关系……” “哦~”林麒似懂非懂地嗯了声,还没开口便被韩圆拉到了一边。 “李大爷,我是他妹妹。”韩圆指了指空白选项,笑道:“您就勾画兄妹那一栏就好。” 林麒幽怨地看着韩圆填表格,愤愤地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 看到两人走远后,李大爷拿起纸张轻轻弹了弹,轻叹了口气,笑道:“这帮小年轻啊。” 第88章 老不正经 大早上的空气凉凉的,一众人走在附中的羊肠小道上,不得不说这绿化就是好。 韩圆左看看右看看,那那都觉得新奇,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 沈巍忽然凑到韩圆跟前,问道:“麒嫂,你说要来附中干什么来着?” 韩圆斜睨了沈巍一眼,漫不经心道:“溜达溜达消消食。” 众人吞了吞口水,消食来附中的校园溜达,挺豪横呐。 整个空中满满都是朗朗的读书声。擦肩而过的几个女生捧着几本书匆匆走过,宽大的校服没有一丁点美感。 韩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裙子,个个都价值不菲,却永远穿不出她们那种味道。韩圆失了失神,算起来,她们年龄也差不多大小。 沈巍瞧见韩圆失神,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羊肠小道上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回过神来,韩圆泰然自若地左右看了一下,挽上林麒的手臂嬉笑道:“这附中的校花在哪?好不容易来一趟就见见呗。” “麒嫂,你要见彭仙娣?”江翎这时候插上话来,问道。 “对对,就是她。”韩圆笑道。 “麒嫂,你见她干什么,说是校花都是虚名,她自己给自己冠了个校花的帽子,要多虚伪就有多虚伪。” 说完江翎嫌弃地啧啧了几声,不知道的还以为碰上了什么脏东西呢。 韩圆若有所思,彭仙娣原来这么不招人待见啊。就这幅样子还敢算计小糖子,手段还这么下流,这不是逼她替天行道嘛。 林麒微微侧头看身旁的女孩,眸光若有所思,晦暗不明。 远处传来脚步声,一下一下极其有节奏。 何老拿着一本书,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微微笑着,眼角的皱纹深了深。活脱脱像个弥勒佛。 韩圆看着这个“弥勒佛”走到林麒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祥和地笑了笑:“小子,你总算来了。可想死我了!” 说着便要上前拥抱,被林麒连忙躲开了,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何老笑笑,上前一步,按了按心口的部位,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不是因为我们心有灵犀嘛。” 林麒躲到韩圆身后,嫌恶地道:“您老能正经点吗?” 韩圆夹在两人中间,像是老鹰捉小鸡似的。眼皮突突地跳,这是遇见了个什么奇葩。 大叫一声,韩圆伸开双臂拦在了两人中间,开口道:“干什么呢?玩呢?老鹰捉小鸡?还用不用我给你们伴奏歌谣?” 林麒已经习惯成常态了,倒是何老被唬地一愣一愣地。 看向林麒,满目的懵懂。 林麒干咳了几声,介绍道:“这是韩圆,我女朋友。” “何老是高三四班的班主任,兼并副校长。” 何老在打量韩圆的同时,韩圆同样也在打量着这位弥勒佛。 忽然,小妖精笑开了,搓了搓手向前走了两步,恭敬地弯了弯腰,开口道:“何老啊,我很早就在我那小姐妹余糖听闻过您的大名了。” “啧啧,今个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韩圆厚着脸皮拍马屁,完全没有察觉有任何不妥。完全忘却她刚才还发脾气来着。众人看着节操碎了一地。 何老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小姑娘,听到她提余糖便已经了然。 干咳了几声,何老一本正经地理了理袖口,缓缓道:“为人师表,杜绝一切贿赂,不私自滥用职权。” 众人听的一脸懵,何老说这些做什么,谁要贿赂他呀。 别人不懂,可韩圆可是明白的很,暗自咬了咬牙,暗暗骂了句“老不正经的。” 第89章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韩圆笑着,自从听到何老的身份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何老,林麒的面子还不够用吗?” 百无聊赖地摸了摸袖口的边缘,何老抬起眸子,问道:“有事求我?” 韩圆立刻小鸡啄米般地点头。还没等高兴,便瞧见何老大掌一挥,缓缓道:“不帮,林麒那小子也没面子。” 有些气恼,这老头不识好歹,韩圆微微眯了眯眸子,脸上还是挂着笑,可是已经有些绷不住了:“何老,您还没问什么是呢?” “不就是那个传的沸沸扬扬的帖子嘛,我告诉你小丫头,你找我也没用。”何老想到没想果断拒绝。 “那我要找您呢?”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有些暗哑的嗓音夹杂着一丝骨子里自带的坚韧。 众人纷纷回过头去看,这人难不成在何老这里有面子。 梧桐树拐角,渐渐走来一个人影。程野一袭休闲装,本该活泼朝气,可眼下的乌青却怎么都忽视不掉。 迈着沉稳的步子落在何老面前,程野微微颔首,整个人都疲惫不堪。 “何老,我想请你帮个忙。”说出这句话时,竟让众人感觉有一丝卑微。 见来人是程野,何老先是愣了愣,遂又反复踱步,恨不得抓狂的那种,“程野,你也知道,我为人师表,是不能滥用职权的。” “你。”何老张了张嘴,随后沉沉叹了口气:“你,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嘛!” 说到最后,何老竟有些委屈。 程野点了点头,缓缓道:“何老,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不会让你为难的。” 还没等何老高兴,程野忽然话锋一转,说到:“我会黑进学校的网络系统,找出发帖人。” “只不过,我不是专业的编程,到时候损坏了什么零件,何老能不供出我就好。”程野眨了眨眼睛,眼神里好不可怜。这是他做出的最后让步。 何老一听这话,脊背发凉。校长那个秃子其实就是个虚名,损坏零件,最后这责任还不是落在他身上。 程野看出何老有所犹豫,琥珀色的眸子划过一波涟漪。 “何老,如果您能同意,我可以为您做道菜。” “菜?”何老冷淡的眸光一亮,像是饿久了的流浪汉见到食物般贪婪地问道:“什么菜?” 程野嘴角勾起,加大筹码,缓缓道:“佛跳墙。” 压轴菜一出,何老毫无疑问地动心了。大掌一挥,“妥了!” 弥勒佛笑了,眼角的皱纹又深了深,花白的头发似要随风摇摆起来,像是捡到了极大的便宜。 韩圆早就被林麒拉到了一边,众人朝何老那里望着,却听不到声音,又不会唇语。只能一个劲地瞎蒙胡猜。 最后瞧见何老大掌一挥,这就成了? 韩圆瞪大了双眼,扯了扯林麒的袖子,眼睛却始终盯着何老那边,开口道:“狗子狗子,你说那老头怎么同意了?程野一出马这事就成了?” 听到韩圆对麒哥的称呼后,沈巍一众人愕然地瞪大了双眼,纷纷偏过头看林麒,不再注意何老那边的情况。好奇麒哥会作何反应。 林麒压根没在意女孩对他的称呼,单手揉了揉韩圆的发顶,宠溺地道:“这就叫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第90章 李火炮手里的钢棍 韩圆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话,这就好比流氓还得流氓治。 这时,何老已经带着程野走在前面了。韩圆拉着林麒连忙走过去。 路上何老一直絮絮叨叨地,一副愧疚又无奈的样子,仰天长叹:“哎,造孽啊,好歹我为人师表,应该给众学子做个表率。这怎么就滥用职权了呢…” 程野斜眼瞥了何老一眼,开口道:“还想要佛跳墙吗?” “当然!”何老顿时紧张起来,担心程野会收了他的菜。 “要得话,就闭嘴。”程野冷冷威胁道。 何老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不再说话。 看的韩圆一愣一愣的,原来这老头吃硬不吃软,完全具备属性。 凉凉的风吹来,韩圆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追上去,与程野并肩,侧头问道:“喂,你来了那小糖子呢?怎么样了?” 闻言,程野目光望着路面,渐渐没有焦点,缓缓摇了摇头。 瞧见程野摇头,韩圆拧了拧眉,焦躁地开口:“你摇什么头,说啊,到底怎么样!” 韩圆急躁的性子受不了程野这么磨磨唧唧地,旋即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待会我自己去看。” 目光一转,韩圆对上何老的视线。何老冲韩圆祥和地笑笑,开口道:“韩圆是,你就是林麒女朋友?。” 韩圆眨了眨眼睛,嘴唇微挑,眉梢冷艳,缓缓道:“刚才不说了嘛,你聋?” 被这么一怼,何老果然说不出话来。 韩圆暗暗点头,果然是属性。妖精嘴角勾起,她发现这个老头还蛮可爱的,越来越有意思了。 附中的校园还是蛮大的,毕竟是第一中学。光是教学楼就有好几幢。 何老拿着一圈钥匙,左右观察了一番这才打开,明显地做贼心虚。 “你们进去,这是附中的网络安全监管室。” 说完何老顿了顿,再次开口:“你们这样找应该没用,除了附中的电脑能来用,难保不会有学生私自带手机进校园。” 何老不是打击他们的自信心,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说在前面比较好,心里有底。 沈巍倚在门框边上打了个哈欠,调侃道:“老头,您是不相信门卫李大爷吗?带手机…” 说着沈巍闷哼一声,觉得可笑:“带手机,你得问李火炮手里的钢棍同不同意。” 众人一片哄笑,“对啊,对啊。炮哥的弟弟钢棍可不同意。” 这时候,悠扬的铃声响起。何老叹了口气只好作罢,将钥匙交给程野,嘱咐动作快点。自己理了理领口,踱着步走进教学楼。 沈巍一众人走进室内,大大小小的屏幕挂在了墙上,错综复杂的按钮让人眼花缭乱。 沈巍左看右看,一窍不通。 这时,余光瞥到程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放在键盘上。屏幕的泛泛银光打在脸上,显得脸色更加地苍白。 沈巍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般盯着程野。 只见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着。那得心应手的姿态,仿佛敲着的不是键盘,而是在弹奏一曲优雅的钢琴曲。 第91章 你是不服管教的坏学生 沈巍一帮人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待在一边,看着程野秀操作。 韩圆倚在角落里,半敛着眸子,似乎在浅眠。实际上妖精正打着算盘呢。 在韩圆心里,发帖人已经认定是彭仙娣了,毕竟当初在餐厅包厢的门外,她们还聚集一帮小姐妹商讨怎么报复呢。 林麒微微垂头,看到女孩的发顶,幽深的眸子深了深,晦暗不明。 随着叮的一声,众人纷纷抬头向前看去。 程野转了转手腕,琥珀色的眸底印着满屏的代码。 屏幕上蓝蓝绿绿的代码他们也看不懂。韩圆索性起身问道:“怎么样?” 程野指了指屏幕上的一个地方,说道:“上周四,下午三点四十分,01号微机室,0804号座。” “帖子就是在那里发出来的。” 沈巍凑上前去,眯了眯眼看了下,反正他也看不懂。遂又转过头来,吊儿郎当地道:“这还不容易,找那天上课坐在这个位置的学生不就好了嘛。” 这是最笨又最直接的方法。众人对视了眼,全皆同意。 商量了一番后,众人决定先不要打草惊蛇,也不要扰乱学生上课。做两手准备。 程野继续侵入发帖人的账号,看看有什么线索。 而林麒一众人则打算去微机老师的办公室去借来座示表。 一行人整装待发,一声令下,全员出动 由于韩圆步伐小,林麒又刻意地走慢点,倒显得十几个人像是来郊游似的,慢慢悠悠的。 被林麒带着一阵七拐八绕,轻车熟路地就来到了微机办公室。 面前一扇紧缩的大门,惹得众人紧锁眉头。 “麒哥,要不给它砸了。”江翎开口道。 沈巍往江翎后脑勺上狠狠拍了一巴掌:“你虎啊!那动静不把保安给招来了嘛。” 江翎揉了揉后脑勺,在那么多人面前被下面子,多多少少有些恼怒,问道:“那你有更好的办法?” 斜视了江翎一眼,沈巍看向林麒,一副以他马首是瞻的样子,“麒哥,你说怎么办。哥几个都听你的。” 林麒摸了摸锁眼,在韩圆期待的眼神中,林麒也不好说没办法,缓缓道:“去找几根铜丝,或者铁丝也行。” 众人应下,在校园里四散开来。 韩圆原本也是想去的,被沈巍给拦下了。开玩笑呢,麒哥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他们看一眼都是罪过,怎么还能一起干活呢。 这样一来,这里就只剩下韩圆林麒两个人了。 三楼的空气要好很多,根深庭茂的梧桐树刚好挡住两人的视线。 韩圆穿着蓝条纹的衬衫,下身紧身牛仔裤。将身体的整个曲线都凹凸出来。短发被风吹的徐徐扬起,露出女孩娇小的琼鼻。 望着偌大的校园,韩圆伸了个懒腰,“诶…”想起什么来突然转头看向林麒。 女孩睁着灵动的眸子随口问道:“你也是附中的学生,怎么不来上课呢?” 闷哼一声,林麒反问道:“程野也是附中的,你怎么不问他?” “人家玩的是竞技,有事情要忙。”转过身来倚在栏杆上,韩圆一副了然的样子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你是那种坏学生,不服管教,所以停课在家反省。” “对不对?” 听出妖精调侃的语气,林麒眯了眯眸子。大掌握住女孩的手腕往怀里一带。毫无意外韩圆就扑倒在林麒怀里。 女孩抬头便对上林麒漆深的眸子。 男人抿着唇吞了吞口水,喉结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然后俯身吻了下去。 韩圆瞪大了双眼,这狗男人又发什么疯。 第92章 他对我整个人都有偏见 韩圆微微有些恼怒地瞪着林麒。这狗男人吻技不是一般的差。 林麒丝毫没有这样的自知之明,舌尖舔了一下唇瓣,嘴角挂着笑,有事没事接个吻,延年益寿。 这时沈巍一帮人从远处走来,怀里抱着大大小小的铁丝和铜丝,粗的细的都有,远远地朝林麒这边招了招手。 “麒哥,麒哥。”沈巍喘着粗气跑了过来,指着那一堆东西,问道:“喏,这些行吗?” 林麒缓缓蹲下,挑出了几根能用的,微微点头:“可以了。” 韩圆眨了眨眼睛,略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是要用这个开锁?” 瞧见林麒点头,韩圆睁大了眼睛,惊叹道:“你还会开锁?” 林麒将铜丝伸进锁眼,耳朵贴在门上,漆深的眸子满满地专注。 “麒哥以前被林老爷子锁在家里不让他出去鬼混,麒哥就自己开锁逃出去。”这话是江翎说的。 挑了挑眉,韩圆轻哦一声,闲聊般地问道:“逃出去?出去之后你们都做了什么?” “机车啊,在西环外,那有一条大马路,我们就在那里玩。”江翎指了指西边,张口就答。 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韩圆以前在云城的时候,他们那个圈子里也有人玩机车,追求的就是速度极限还有刺激。 接着韩圆又问道:“林老爷子对你们麒哥玩机车好像有点偏见?” 这话是问江翎的,可还没等江翎开口,便听见一道细不可闻的冷哼声。 瞧见林麒抿了抿唇,冷冷道:“他对我整个人都有偏见。” 韩圆扶额,还真是,这爷孙俩见面就要吵,两人面对面就像是仇人似的。 说到此处,韩圆就想起那个林婉儿,不知道有些话该不该说。左右思量了一下,还是没说出口。她一个外人,何必插手人家的家事讨人嫌呢? 啪嗒一声,众人的视线纷纷聚集在那扇紧缩的门上,门缝缓缓变大,众人舒了一口气,总算打开了。 在这之前,程野早就把校园里的监控装备关闭了。所以一帮人心安理得地走进去,也不用担心有什么后顾之忧。 附中对教师所用的资源甚是宽厚,每个教师都有独立的办公室,韩圆进去的时候,不禁感慨一番,果然是财大气粗。 而所谓的01号微机室对应的就是教师的编码01,这样一来,他们也就不需要费太多的力气了。韩圆头一次对这种军 事化管理表现出满意。 众人四散开来,纷纷寻找那张座示表。林麒摆了摆手,不用那么费劲,座示表一般都挂在墙上了。 “这呢这呢。”江翎惊呼一声,向韩圆招了招手。 果然被林麒说中了,是贴在墙上的。 指尖慢慢划过纸张,韩圆嘴里念念有词:“周四下午,三点四十分。” 目光在一处定格住,韩圆喃喃道:“高三四班,0804号座…彭仙娣。”说出最后三个字的时候,韩圆几乎是一字一顿。 林麒察觉到韩圆的情绪变化,皱着眉向那个位置看去。彭仙娣三个大字印在上面异常显眼,错不了。 众人面面相觑,其实在找发帖人的时候,他们压根没往彭仙娣身上想。在他们的认知里,彭仙娣只是个被宠坏的小公主。 而现在结果出来,完全颠覆了他们对彭仙娣的认知标准,心里像是调味料打翻一样,乌烟瘴气又五味杂陈。 第93章 这狗男人原来还是个反差萌 韩圆眯了眯眼睛,指尖覆上纸页的边角,刺啦一声撕了下来。 纸张攥在手心里,凤眸渐渐眯起。韩圆转身就要走。这时手腕突然被一股力扯住。 女孩皱了皱眉偏过头,不耐烦地道:“你干什么?” 林麒顿了下,劝解道:“你冷静一点,事情还没搞清楚呢。” “不清楚?”韩圆挣开林麒束缚住的双手,甩了甩手中的纸,发出哗哗的声响,质问道:“不清楚?怎么不清楚了。” “白纸黑字写着呢,你不会是在刻意偏袒她?” 当女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麒的心毫无防备地刺痛了一下。 韩圆自然也看到了他眼底的那抹受伤,她也是有口无心,可还是强要面子地不做解释,“你要是不想去,我可以自己去。” 沈巍一帮人站在旁边看着两个人闹别扭,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一边是麒哥,一边是麒嫂,他们根本不知道该站在那边。 韩圆是个急性子,做事更是雷厉风行。更何况已经有了目标,便再也片刻等不得。 可出了门,望着一幢一幢的教学楼,她根本就不知道该往那边走。小脸向东望望,再向西望望,一副迷茫的样子。 手突然被包裹住,林麒大掌握住女孩的小手,微微垂头道:“我带你去。”说着便拉着韩圆向前走。 先是愣了下,韩圆看着前面宽厚的背影,左右思量了一下,迈着小步伐走快了几步与林麒并肩,垂着头小声道:“对不起。” 握着小手的大掌微不可觉地颤动了一下,林麒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对不起什么?” 韩圆瞥了身侧的男人一眼,微微撇了撇嘴,执拗的不肯开口。 静待了好一会,便听见细微的一声“我原谅你。” 女孩愣了愣,抬头看着走在他正前方的男人,渐渐的嘴角勾起笑来。妖精心里念叨着,“这狗男人原来还是个反差萌。” 沈巍一众人看着前面两人手拉手的样子,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这就和好了?” 过了一会,沈巍显然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单手搭在江翎肩上,缓缓道:“兄弟,你先跟着麒哥,待会有什么需要帮衬着点。” “那你干什么去?”江翎问道。 沈巍退后了几步,摆了摆手,喊道:“老子有使命在身,去去就回。”说完便向身后跑去。 江翎看着那消失的身影,暗暗嘀咕了一句,“还去去就回,你当你是猴子啊。” 说着,江翎将腿翘起,用手搔了搔下巴,嘴里喊道:“我乃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妖精,放了我师傅!” 其中一人附和道:“猴哥猴哥,妖精说要炖了师傅,这该怎么办呀!” 众人一片哄笑,笑的前仰后合,一片欢声笑语。 早晨第一节课,走廊上寂静无声。林麒一帮人在窗外走过,引起一群人的侧头回目。 高三四班。 修长的手指握住门把缓缓打开。林麒踩着一双球鞋缓缓走进。 接下来便听见不绝于耳的惊呼声,后来又变成了争论声。 “林麒林麒!他怎么来了?” “他不是请长假了嘛,考试都不回来。” “不过他真的好帅,就是脾气不太好。是我喜欢那种类型的恶霸…” 争论声断断续续的,都刻意压低声音,似乎是担心林麒听到似的。 韩圆在门外听着,不觉得翻了个白眼。她这个正牌女友是不是该宣誓一下主权了呢? 这样想着,韩圆踏过门槛,小手往林麒大掌里钻。林麒似乎从没想到她会如此主动,接过她的手,十指相扣,心里有丝丝小雀跃。 殊不知,那是妖精特有的占有欲。 第94章 难不成是起灵异事件 两人这亲昵的动作使众人愣了愣,讲台上何老手里的粉笔断掉,在瞬间寂静的教室里发啪嗒一声,格外清脆。 抚了抚鼻梁上那压根不存在的眼镜,何老缓缓转过头,用教科书挡住侧脸,向林麒呲牙咧嘴道:“你小子来干什么?” 林麒摸了摸鼻头,还真不是他要来,是他家祖宗非要来的。 韩圆向前走了几步,站在林麒前面看向何老,缓缓道:“何老,我来找你借个人。” “借人?”何老眯了眯眼,眼角的褶子皱成了一团,缓缓问道:“谁啊?” 韩圆嘴唇微启,话还等说出口,便被一道声音覆盖。 众人纷纷向门口看去。 程野单手覆在门框边上,气喘吁吁地,鬓角都被汗水染湿。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断断续续道:“等一下。” 这一来一往的,教室里的人大眼瞪小眼,什么情况,程野也来了,高三四班常年失踪的几大人口,今天就聚集了两个。 听到程野的声音时,彭仙娣坐在最中间的位置几乎是第一时间去看的。还是那个熟悉的身影,只不过脸色苍白了些,彭仙娣微微有些心疼,他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而程野的目光只是匆匆瞥过,压根没做停留。 女孩的眸光黯淡了些,自己安慰道“也许是他不知道她也转到了高三四班,所以没留意。” 你看,往往真正喜欢你的人,早已经为你不经意间的伤害找好了借口。 而听到程野声音的那一刻,匆匆转头去看的还有江洲。 目光向程野身后望去,江洲皱了皱眉,略有些失望,没见到他魂牵梦绕的女孩。 沈妙坐在江洲身旁,微垂着头,手指握紧了笔杆,微微有些颤动。 何老看向程野,皱起他那黑白相间的眉毛,咬牙切齿道:“程野,你小子怎么也来凑热闹,不是说好办完事就走的吗?” 程野干笑几声,朝林麒那边招了招手,缓声道:“这就走,这就走了。” 韩圆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被林麒拉了出来。 一众人从教室里走了出来,微风吹来,梧桐树叶哗哗作响,令人心旷神怡。 韩圆烦躁的捋了捋被风乱的发丝,隐忍着怒气开口:“程野,你什么意思?事实已经证明,彭仙娣就是发帖人。” 缓缓摇了摇头,程野略做思考,缓缓道:“不是她。我看了教师专用电脑,当天彭仙娣请假了,那个位置是空的。” 众人轻呼一身,瞬间觉得如芒在背。这难不成还是起灵异事件? 韩圆想了想,偏过头看林麒,问道:“你刚开始拦着我,也是觉得不是她?” 突如其来的质问,林麒抿了抿唇,略做思考道:“我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彭仙娣脑子不好使。这么聪明的办法她应该想不到。” “对对,麒哥说的没毛病。”江翎附和道。 “彭仙娣如果抓到了把柄,第一时间想的就是找到当事人挖苦讽刺。绝对不会聪明到网上发帖,借住群众来攻击针对当事人。” 事情像是进了一个死胡同,完全没有一丁点头绪…… 第95章 无功而返 众人惯性地向前走着,凉凉的风拂在脸上,却怎么都吹不走那丝燥意。 沈巍趴在楼梯口的栏杆上,下肢瘫软在地上。抬头看着站在阶梯上的一众人,可怜兮兮的抽噎了几下。 瞧见沈巍这副样子,江翎当场憋不住笑喷了,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道:“沈巍你这是怎么了?下半肢瘫痪了?” “呸。”沈巍恶狠狠地朝江翎吐了一口痰,不过刚好被江翎侧身躲过。 “瘫你大爷,你才瘫,脑瘫。老子我这是腿抽筋了,抽了,懂不懂?”沈巍冲江翎吼道,恨不得将人的耳朵震聋。 江翎掏了掏耳朵,笑道:“什么?脑子抽了?” 沈巍气的想抡圆拳头往江翎脸上狠狠地砸上一拳。奈何双腿动弹不了,挣扎了几番作罢了。 啧啧了几声,江翎笑道:“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你求我一下,我也许可以考虑帮你一把。” 沈巍自觉地无视掉江翎,透过江翎看身后的林麒,委屈巴巴道:“麒哥……” 一声麒哥,像是喊尽了半生的凄苦怨气。韩圆缩了缩肩膀,双手使劲搓了搓手臂,这股肉麻劲才下去。 抬了抬手,韩圆调侃道:“快,还不把你们沈娘娘扶起来。” 秉着“麒嫂说的话就是麒哥的意思”这一原则,江翎和几个兄弟将沈巍架了起来。 林麒韩圆一众人走在前面。 在与程野擦肩而过的时候,沈巍神色幽怨地瞪了他一眼。而程野直接无视掉了,目不斜视地走过。 沈巍张了张嘴巴,指着程野大声喊道:“程野,你个没良心的,我去给你报信,听完之后你就冲出去。” “我要不是因为去追你,也不会腿抽筋。你是不是该给我点补偿。” 闻言,程野刚迈起的脚收了回来,回过头去看沈巍,缓缓道:“你想要什么?” 一听这话,沈巍被江翎架着正了正身子,单手捏了下嗓子,一本正经地道:“我要你给我做佛跳墙。” 程野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冷道:“做个屁!”说完转身就走,不做停留。 “喂喂,佛跳墙不做咱就换一道啊,比如,比如西红柿鸡蛋汤?” 身影渐渐走远,声音也听不到了。沈巍懊恼地垂下头。早知道就不那么高要求了。 据说程野的菜千金难买。曾经朴恩还跟他吹嘘过程野的厨艺有多么多么的好。他早就眼馋这一口了,可眼摆着一个机会却被他弄丢了。 江翎拍了拍沈巍的肩膀,安慰道:“兄弟,别想了。佛跳墙,数十种材料,文火慢炖十几个小时。” 说完拍了拍沈巍的胸脯,缓缓道:“人家凭什么给你做。” “我为他负伤了。”沈巍低头看了看自己又酸又麻的双腿,为自己辩解道。 斜睨着眼看了沈巍一眼,江翎嘀咕了一句“那是因为你自己蠢。” …… 一众人出了附中,梧桐树挡住了大半的太阳,洒水车经过后,整个街道都透着湿润泥土的味道。 韩圆双手抱胸,半倚在树边,懒懒散散道:“就这样了?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室内的监控器坏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占用了彭仙娣的座位。”程野想了想再次开口:“等会儿我向何老打探打探,有消息再通知你们。” 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两队人分道扬镳。 程野望着那一队机车走远。拧了拧眉,原本他是想问的。当初,韩圆为什么要发糖糖和易挚的合照给他。 为了激怒他?可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可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第96章 没他就不行的相思病 樱花巷。余糖抬头透过树的缝隙看着那明晃晃的太阳。撅了撅嘴唇,手指揉着陛下的头,喃喃道:“他怎么还不回来呢…” 捡起一片花瓣烦躁地碾碎,余糖觉得她真得病了,相思病。才小半天不见怎么会这么想他呢。 程野刚进来,就看到这副场景。女孩蹲在樱花树下,小手在地上勾勾画画,嘴里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 被这副场景暖化了,程野嘴角勾起笑,迈着步子走了过去。 欣长的身影落下,在地上撒下了一片阴影。 余糖眨了眨眼睛,偏过头去,目光慢慢上移,落在那张熟悉的脸上。忽然眼睛就亮了,女孩猛的跳起来扑进程野怀里。 将小脸埋在男人脖颈处,余糖抱怨道:“你怎么才回来?” “怎么?”程野环住女孩的腰,将额头抵在女孩额头上,笑问道:“你想我了?” 暧昧气息不断上升,余糖不断躲避着那炽热的视线,想从男人怀里退出来。可程野却不愿意了,将手臂死死锢在女孩腰上。 低沉道:“糖糖,你想我了吗?” 脸上飘起一抹红霞,余糖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头,小声道:“一点点。” 程野忽然就笑了,嘴唇含住女孩的耳垂,牙尖慢慢地撕咬着。闷声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女孩撑住男人的胸膛,后退了几步,扯开距离。耳根红的欲要滴血,小声问道:“你今天干什么去了?” 程野愣了下,轻轻拉住女孩的手向屋内走去,组织了下语言缓缓道:“我和朴恩他们在一起,商量一下去京城的事情。” 气氛静默了一会,余糖抿了抿唇,缓声问道:“还要多久时间?” “一周。”程野揉了揉女孩的发顶,缓声道。 余糖抿了抿唇,她是怎么都想不到会那么快。心里有酸又涩,一股难言的味道在心口散开。 抱怨道:“怎么这么快啊…”余糖觉得她真病了,没程野就不行的相思病。 程野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有种成就感。他的女孩总算学会惦恋着他了。不再将他向外推了。 这样想着,将要分别的惆怅感也消散了不少。程野拉着女孩软糯糯的手安慰道:“就半个月,半个月就回来了。” “你要实在想我,我们也可以视频通话对不对?” 余糖眨了眨眼,被人戳中心思般地垂下头去,执呦地开口:“我才不会想你。” 程野失笑,越来越觉得他的女孩可爱极了。 阎婆在自己房里浅眠,陛下趴在小巷边上的樱花树下假寐。时不时用小抓子扑上几只蝴蝶。 程野和余糖在厨房做饭。本来程野是不想余糖进厨房的,可拗不过女孩非要进来的犟劲。 只好让女孩做些简单的事情,洗个菜递个盘子就好。余糖觉得有程野在她都快成废人一个了。 菜端上桌的时候,余糖起身去房内叫了阎婆,陛下就在一旁吃它的猫粮。 阎婆使劲用鼻子嗅了嗅,调侃道:“小野手艺好,以后小糖子嫁过去享清福咯。” 桌上不乏欢声笑语,给余糖闹了个大红脸,阎婆想的还真是远。 欢欢闹闹的气氛。程野觉得这大概就是家最真实的样子了。 第97章 被你个人祸给霍霍了 吃完饭后,程野陪着余糖练了一会字,经过几日的训练,余糖的字已经不像从前那样软趴趴的了。笔锋间都透着刚劲锋利,自成一体。 最让程野满意的,是余糖写他的名字。每一撇一捺,似乎都带着他的身影。 程野对这点很满意,她的女孩身上总要有点他的痕迹。 临近日落,程野准备动身去趟俱乐部。 天边渐渐泛起金光,撒在人的脸上,立刻变得红彤彤的,像是高原红那般。 程野慢悠悠地走着,微微垂着头,心事重重。 还有一周就要去京城了。在这之前,他必须将帖子的事情解决掉。至少,在他临走前,要看到他的女孩是安全的。 脚步迈到俱乐部的门前,听见铁门内传出一阵噪音。程野抬起的脚顿了顿,侧耳聆听。 朴恩站在屋内挠了挠后脑勺,摊了摊手无奈道:“沈仙女,沈祖宗。你在这赖着也不是办法。我们也不知道程哥在哪里。” 沈妙嘴里含着从桌上拿起的糖,含含糊糊道:“那你打电话啊。” “祖宗,打不通啊,程哥手机关机,刚才你不听着了吗?” 朴恩蹲在沈妙跟前,用手扯了扯女孩的裤脚,求饶道:“沈仙女,沈祖宗,实在不行您就坐那等着,不要吵我们训练好不好?不然程哥是要骂我们的。” “不要。”女孩将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唇角像果冻一样粉嫩。沈妙将后背靠在椅背上,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 “我要找程野,找不着他我只能赖在你这了。” “卧槽!”朴恩抓了抓头发,脑子都快要爆炸了。 “您要是能安分点,甭说赖着这里…您住在这里都成。” 朴恩捶了捶脑子,有些头痛无奈道:“沈仙女,您看你能安分点吗?别说话,我他妈从没想过一个女孩子能有这么多的话。” “你在我耳边啦啦说了一大堆,我的脑子就一直翁嗡嗡地响。以至于我打的排位赛输了!” “这几年风里来雨里去,天灾我都没怕过,今天被你这个人祸给霍霍了!”朴恩简直就像是在咆哮,恨不得抓狂的那种。 卞柯嘴里同样叼着一根棒棒糖,转过座椅,双手抱胸冷眼旁观,嘴角憋着笑。要不是嘴里含着棒棒糖,他估计能当场笑喷。 朴恩瞧见这一幕立刻控制不住他这火爆脾气,冲沈妙喊道:“沈妙!” “你为什么不去祸害卞柯,为什么非要摧残我,是不是看我好欺负?你信不信老子揍你!” 沈妙眨了眨眼,手中还拿着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想比起朴恩那副狂躁样,显得沈妙才是弱者。 “你要揍谁?”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寂静了下来。 众人纷纷向门口看去,程野逆着光走来,身后是一轮红彤彤将要落下的夕阳,彩色的天边成了程野的背景板。 “程哥!”朴恩嗷嚎一嗓子扑了过去,“程哥,你可回来了。你快收了这个女人。她正在摧残我的肉 体和灵魂。” 程野避开朴恩,看了看不远处呆愣住的沈妙,缓缓问道:“你是来找我的?” “啊…对对,找你的。”说到最后,沈妙的声音不自觉地小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就特别怕程野,面对程野时,她总有种特别的敬畏感。 也对,人家十六岁就不怎么来学校上课了,去年夺得了s5赛季的总冠军。 你看他微笑,也许那只是出于礼貌,tf队长,作为一个后起之秀,夺下冠军,你真以为他笑一下那就是乖了? 沈妙说服自己镇定点,面对比自己优秀的人只用尊敬就好,千万不能漏了怯。 第98章 华彩段大佬 “我,我是来揭发的。”沈妙说话磕磕绊绊地道。 “揭发?”程野反问了一句,尾音带着浓重的疑问。揭发你不去派出所,跑来他这里干什么? 看出程野的质疑,沈妙慌忙道:“是关于余糖的,有关帖子的事情。” 程野看向沈妙,眼神中的质疑不加掩饰。看的沈妙脊背发凉。 “我,我知道发帖人是谁,我亲眼看到的。”沈妙紧闭双眼,不去看程野,一股脑把想说的话全部说出来。 程野皱了下眉,他有那么可怕吗?至于吓成这样吗? 没听到声音,沈妙偷摸着睁开一只眼睛打量起四周来,发现全屋里的人都在盯着她看。 女孩顿时羞红了脸,突然觉得这样做确实失礼了些,手垂在一侧死死地攥紧衣角。站在那里焦躁不安。 朴恩凑近沈妙跟前,左右瞧了一下,笑道:“沈仙女,你很怕程哥?” 恶狠狠地瞪了朴恩一眼,沈妙遂又垂下头去。 没得到具体回复,朴恩更加确定沈妙就是在害怕程野,突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朴恩惊呼一声:“卧槽。” “程哥你是不是有黑历史,这丫头怕你怕成这样。”说完朴恩嘿嘿笑了几声,是那种幸灾乐祸的嬉笑声。 “我那不是怕,是崇拜,对前辈的尊敬。”沈妙急忙为自己辩解道,双手不断扭绞着,局促不安。 “崇拜?”朴恩挑了挑眉,质疑问道:“你又不是竞技领域的,崇拜程哥干什么?” “我没有崇拜程野,我崇拜的是余糖。” 话到此处,朴恩坐在椅子上懒懒散散地翘起二郎腿,慢悠悠地问道:“你崇拜她干什么,她有什么好的。” 沈妙虽然疑惑朴恩这副不屑一顾的态度,但她还是认真地解释道:“我就是想来确认一下。” “余糖是不是华彩段大佬,她是不是就是津南的那个小提琴首席演奏者。” 众人被沈妙这么一问愣了愣,眼看着程野沉思了番,缓缓点头,“我只清楚一点,糖糖之前的师傅叫做秦秀乐师。” 秦秀乐师是小提琴圈里的领军人物,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沈妙高兴地一蹦三尺高,“没错没错就是她。原来华彩段大佬就在我身边呀!” 沈妙高兴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瞬间化身成为余糖的小迷妹。 “你等等,华彩段是什么东西?”江翎问了句,太专业的术词他们一群大老爷们也听不懂。不过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华彩段啊…”沈妙组织了下语言,娓娓道来:“通俗来讲,华彩段就是乐队的暂停演奏,通常是包含感情的高难度片段。这时候就需要一个领军人物用小提琴来演奏。” 说着说着,沈妙的眼中不觉得冒出光来,充满着向往和憧憬。 虽然江翎一帮人听的云里雾里,但还是感觉的出其中的厉害之处。 程野轻咳了一下,这并不是今天的重点,但看到他们眼神中惊叹的目光,程野还是忍不住地为他的女孩骄傲。 第99章 他的女孩他无条件相信 轻敲了下桌面,松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程野干咳了几声,缓声问道:“帖子的事情呢?” “你说的揭发,是谁?”相比于其他,这才是程野真正关心的事情。 气氛静默了一下,所有人都看得出程野对这件事情的重视。 可朴恩却不知死活地偏要往枪口上撞,翘起二郎腿,嘴角勾起不屑一顾地笑,漫不经心道:“程哥,你干嘛非要找那个发帖人。” “这件事情如果是真的,人家也就只是实话实说,存在即有存在的道理。” 众人倒抽了一口气,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瞎子都看得出余糖是程哥的逆鳞,朴恩还是不知死活非要挑衅。 胸膛起伏,程野隐忍着怒气开口:“真个屁!” “不管外面的风言风语再怎么传,她说没有那就是没有!”程野毫不犹豫地表明自己的立场。 他比流言蜚语早一步认识糖糖,只要她说没有那就是没有。他的女孩,他无条件相信。 众人纷纷诧异地抬起眸子看程野,程野作为他们的队长,在圈内有名的公事公办,从不偏袒任何一方。 而现在亲口听到程哥竟然毫不犹豫地偏袒余糖,众人心中汗颜,这还是他们那个只帮理不帮亲的程哥吗? 卞柯忽然举起左臂,缓缓道:“我是和程哥站在一边的,程哥相信大嫂我也相信大嫂。” 朴恩斜睨了卞柯一眼,遂又别过脸去,暗暗骂道:“马屁精!” 压根没理朴恩,卞柯找了个椅子让沈妙坐了下来,示意她继续说。 女孩抬眸扫视了一圈,心里惊叹程野对余糖的宠溺,还有一丝小小的羡慕,苦笑了下,沈妙缓缓道:“发帖人是江洲。” “周四下课后,老师让江洲锁门,我想起笔记本忘在那里就回去拿。然后看到江洲坐在彭仙娣的座位上。” “我就只清楚这些。” “看清楚屏幕上的内容了吗?你怎么确定就是他发的帖子。”坐在角落一直默不作声的顾逾白出口问道。提出两个质疑。 沈妙想了下,组织了下语言缓缓道:“我没有看到屏幕上的内容,但直觉就是他。” “你能说出判断依据吗?”顾逾白就像是代理律师般,缓缓问道。 “因为他喜欢糖糖,像靠这个引起糖糖的注意。”程野冷冷道,琥珀色的眸子闪过一丝阴沉,看向沈妙,缓缓问道:“我推理的对吗?” 苦笑一声,这那里是推理,明明和她一样是直觉,沈妙点头,回答道:“对,和我想的一样。江洲就是喜欢余糖,每天都在想着怎么引起余糖的注意。” “在余糖请长假之后,他就魂不守舍,想了这么一个偏激的办法。” 单手摩擦着下巴,程野中指上那枚黑色金属戒指在窗外余晖的照耀下散发着朴实无华的光点。 窗外的夕阳渐渐落下帷幕,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光点,屋内的人端坐着,程哥不开口他们谁也不好做什么决定。 众人静默了一阵,眼看着黑夜即将来袭,顾逾白缓缓问道:“程哥,我先送沈妙回去?” 摆了摆手,程野算是默认了。 临走时,顾逾白一把拉着朴恩一同走了。 朴恩挣扎了一下,“小白,你拉我干什么,我可没同意要送她回去。” 顾逾白揪着朴恩的领子,恨不得堵上他的嘴巴,一路拖着朴恩出了门。 沈妙就乖乖巧巧地跟在两个大男孩身后。 第100章 充钱换你一个笑 三人伴着暮色,残留的黄昏撒在三人肩上,落在地上拉出长长的阴影。 沈妙走在前头,沿着街道的石板一跳一跳的,朴恩双手插兜,抬眸皱了皱眉。 “沈祖宗,您能消停点吗?你要摔下来我可不管!”朴恩不悦地道。 而女孩压根不听朴恩的话,回过头朝男人做了个鬼脸。 灵动俏皮的样子忽然撞入朴恩的眸子,心脏砰砰地跳动了几下,朴恩慌乱地别过头去。摸着心律不齐的心跳愣了一会失神了。 顾逾白独自走在一边,和两人拉开了一定的距离。白衬衫衬着清隽的脸庞,手腕上的银色手表泛着淡淡银光。嘴中叼着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 沈妙踌躇了一阵,蹦蹦跳跳地朝顾逾白那边走了过去,眨了眨灵动的眸子,轻声喊道:“顾逾白?” “嗯?”等了一会没人回话,顾逾白低头对上沈妙的视线,缓缓问道:“有事?” 女孩憨笑了几声,她原本以为顾逾白很温柔和平易近人。很挫败,她只猜对了一半,确实温柔但有很强的距离感。 “我就是想问你个小小的事情。”沈妙蹦蹦跳跳地跟着顾逾白的步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的像闲聊一般。 “问。” 轻呼了一口气,沈妙庆幸顾逾白答应了,原来他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 “那个,余糖的住址在那里呀,我想去拜访一下。”沈妙屏气凝神地等待着回答。 可顾逾白摊了摊手,缓缓摇了摇头,有心无力地道:“不知道,大概只有程哥知道。” 沈妙拧了拧细眉,怎么会不知道呢,不是说tf队除了程野就是顾逾白最有威信的吗?顾逾白他不知道,程野她又不敢问。 这要怎么才能拜访她的偶像呢…… 朴恩这时候凑了过来,一张大脸缓缓靠近沈妙,忽然问道:“喂,想什么呢?一张苦瓜脸。” 猝不及防,女孩后退了几步,拧起细眉瞪着朴恩。 这副样子瞬间让朴恩火了,质问道:“你那什么表情,对老子和小白怎么就两种态度。差别咋就那么大!他充钱了?” 沈妙眨了眨眼睛,无视朴恩向前走去,笑道:“对啊,他充钱了。” 朴恩快步跟上,与女孩并肩,一副大爷的样子说道:“不就充钱嘛,说,冲多少可以换你对老子笑一个。” 女孩微侧头睨视了朴恩一眼,装作苦思冥想的样子,缓缓道:“在我这里,充钱的意思就是帮我办一件事情。” 说完女孩上下打量了一下朴恩,男人似乎压根不在乎充钱到底是什么意思,摆了摆手示意沈妙继续说下去。 点了点头,女孩娓娓道来:“我想要余糖的家庭住址。” 朴恩先是愣了愣,旋即皱起眉来:“住址,你要它干什么?” “你就说办不办。” “办!”朴恩大掌一挥,豪爽开口:“帮你办个事,换你给爷笑一个,值了!” 女孩灵动的双眼立刻亮了,俏皮道:“得嘞,这件事你要是能办成,以后我一见你就笑脸相迎。把你当成我祖宗一样供着。” 随后,两人之间传出欢快的笑声。 顾逾白慢悠悠地走在后面,望着前面并肩走着的两人失了失神,嘴里的糖也索然无味了。 他的生活平淡,一点味道都没有。随后,修长的手指快速剥开糖纸,又朝嘴里塞了一个糖去。 第101章 他无法插足的那段时光 天色黑了下来,繁华的白云路也渐渐沉寂下来不再喧闹。 朴恩和顾逾白是看着沈妙进了小区才肯原路返回。 两个大男孩一路上都默不作声,显得气氛很是尴尬。 忿忿地踢着路边的石子,朴恩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耐道:“小白,有事你就说。默不作声的样子看着我心里恼火。” 月光撒下一片银辉,透过婆娑的梧桐树去看月亮,泛着凉意。 顾逾白垂下头来,缓缓叹了口气,“程哥的事情。” “你对余糖有很大的意见。”这句话说出来是肯定句,朴恩对余糖有偏见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朴恩别扭地别过头,闷哼一声:“她不值得程哥对她那么好。” 看了朴恩一眼,顾逾白遂又低下头,缓缓道:“程哥很喜欢她,每次见到余糖,程哥总是满心欢喜。” 顾逾白淡淡地说着,简单的像是在复述一件很平淡的事情。 朴恩皱起来眉,仔细回想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一点。 虽然朴恩不愿意承认,但程野确实只有见到余糖时才会笑容多一点。那种感觉就像是你见到了你一直想见到的人,两人只需要对视着,便是幸福的。 “喂!”等朴恩回过神来,抬眸便看到走在前面身影已经渐远的男人。 暗暗骂了一声,朴恩快步跟了上去,大声喊着:“喂!你给我说这些什么意思?” 后来无论朴恩怎么问,顾逾白却始终如一地不再说半句话。让朴恩颇为恼火,却也无可奈何。 两人乘着夜色,闲逛似的回到俱乐部。 室内灯火通明,铁门被推开发出嘎吱的响声。卞柯一众人抬眸望去,看到是朴恩两人后,又低下头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顾逾白扫视了一圈,淡淡的问道:“程哥呢?” 卞柯嘴里嗦着粉条,含含糊糊道:“走了,说要我们继续练习,还有一周就要前往京城了。” “就这样?”朴恩质疑道。 斜睨了朴恩一眼,卞柯摊了摊手,反问道:“那你还想怎样?” 朴恩识趣地闭嘴,感觉自己这一整天都在被人针对,朴恩现在才开始思考,他是不是真的错了? 程野这时独自走在路边,微风来袭,吹动梧桐树叶哗哗作响,也吹动程野的短发,略显凌乱。 抬头望了望那一轮飘忽不定的圆月,程野沉叹了口气,算起来,这已经快步入初夏了,他和糖糖也已经认识很久了。 幽深的巷子口站着一个人影,几乎隐没在黑暗中。 程野走近了才发现那里还站着一个人,而这个人还令程野印象颇为深刻。 易挚向前走了两步,一张脸在月色的映衬下才看得出轮廓。 清隽的面庞看上去比顾逾白还要胜上几分,站在那里干净到极致。 程野的眸色深了深,不可否认易挚的模样是好的。不知道在云城,糖糖是否对他动过心。 一想到余糖和易挚相处了那么多年,他就嫉妒地抓狂。 那时他永远也无法插足的一段时光,在余糖的人生中,也是无法磨灭的痕迹。 第102章 谈个恋爱连梦都是甜的 想到这些,程野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做到对易挚笑脸相迎,连表面的祥和也不愿意装下去。 易挚上前走了几小步,站到程野面前,缓缓道:“我是来找你的。” “有时间吗?聊一聊。”还没等他说完。程野摆了摆手,语气不善道:“一边去,老子没空。” 说完转身便要走,易挚望着那即将远去的背影,意识涣散了一会,旋即喊道:“我要带余糖回云城。” 果然,那道准备扬长而去的身影停了下来。易挚上前走了几步,站在程野身后,缓缓道:“现在我们能聊聊吗?” 程野转过身去,一张脸隐藏在黑暗之下,看不出情绪,周遭环境寂静地只听得见呼吸声,淡淡的声音传来,似乎还带着一丝颤抖。 “糖糖她…同意了?”程野紧张到手心都在冒汗。 易挚摇了摇头,答道:“没有,她不愿意回去。” 程野轻呼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糖糖没有想着要离开他。 可还没等程野高兴完,易挚转而接着说道:“但我一定要带她回去,她不属于这里。” 易挚走了几步,站在程野面前,缓缓道:“她的成就你应该也知道,她应该属于津南,属于交响乐的舞台,属于聚光灯下。而不是像这样隐居在一个小巷子里。” 说到最后,男人的声音突兀地提高了几个分贝。 程野垂下眸子,琥珀色的眸子黯淡了下,这时候他竟然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 抬眸对上易挚的视线,两个男人的战役在这一刻迸发出来。 程野眯了眯眸子,双手插兜,后退了几步,一副莫挨老子的样子,缓缓道:“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难不成你还指望着我劝糖糖跟你回去?” 程野一副看傻子的样子看着易挚。想什么呢,他的女孩他又怎么会拱手往外送。 易挚将一个优盘递给程野,淡淡说道:“你会改变主意的。” 半信半疑的接过东西,程野将优盘放在手心里颠了颠。不屑一顾道:“就凭这个小东西,就值得我改变主意?” 易挚没有回话,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去。他能做的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余糖愿不愿意回去,他恐怕左右不了。 微风轻轻,黑夜寂寥。程野在原地站了好一会,直到双脚发麻没了知觉才转身离去。 巷子里一片漆黑,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樱花香。远远望见一个小光点,程野抑制不住地勾起嘴角,糖糖还特地给他留着灯呢。 蹑手蹑脚地上了阁楼,程野甚至连呼吸声都放轻了。床上鼓起一个小包,小心翼翼的脱了鞋子,男人蹑手蹑脚无比娴熟地爬上床。手臂小心翼翼地搭在女孩腰间。 女孩翻了个身,小脸贴在程野胸膛上,似乎是熟悉的味道,余糖亲昵地在脖颈处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 嘴里半梦半醒地抱怨道:“你怎么才回来……” “是不是我和你在一起了,你就不重视我了?”嗔怪的语调挠的程野心里痒痒的。 虽然知道女孩是在说梦话,但程野还是捋了捋女孩的发丝,认真地解释道:“怎么会呢,你的出现超出了我的想象,颠覆了我的标准。” “我好不容易遇到了你,我这辈子指定就要栽在你手上了。” 余糖半梦半醒地听见程野在她耳边说情话,耳根都羞红了,原来谈个恋爱连梦里都是甜的。 怀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程野宠溺地替女孩盖好了被子。自己单手撑在耳边,大拇指细细的描着女孩的唇形。 琥珀色的眸子半敛,程野盯着女孩的睡颜,似乎要把着一切都刻在脑海里。 第103章 狗屁责任没他宝贝重要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到房间的角落,女孩翻了个身,纤细的手臂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程野腰上。 一声闷哼,将睡梦中的女孩惊醒。余糖愕然地睁大了眼睛,眼前一张俊脸清晰无比,甚至可以看出耳侧细微的绒毛。 男人琥珀色的眸子缓缓睁开,透着清晨半梦半醒地倦态。女孩一惊,顿时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只脚带动身体慢慢向后移,还没等有大幅度的动作便被男人揽入了怀里,将下巴搁置在女孩头顶亲昵地蹭了蹭。 “糖糖,你躲那么远干嘛?担心我吃了你?” 眼眸微闭,沙哑的声音倦怠的语调传来,引起女孩的身体一阵酥麻。 女孩将头埋在男人胸膛上,空气稀薄,小脸憋得通红通红的,衬地黑白分明的杏眼越发无辜。 程野低笑着,胸膛发出低沉的拢音。余糖微微噘嘴,这臭男人大早晨的耍流氓。细嫩的小手攀上男人的腰腹,小手一拧,狠狠掐了一把。 轻嘶一声,趁男人一个不留神,余糖从被子里钻出来跳下床。 看着床上没回过神的男人,余糖傲娇般的别过头,迈着小细腿走进浴室。 程野看着那消失的身影,背靠在枕头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呢喃道:“再养几年就可以吃了。” 暖暖的阳光铺撒大地,巷子里开始炊烟四起。 自程野来了以后,每天的伙食全由这男人包办了。余糖偶尔也会去厨房帮忙,小日子过得也算是惬意。 而除了每日必须做的事情,余糖大部分时间都会发呆无聊,总感觉这样的日子像是空了些什么。只好偶尔打几局游戏消遣消遣时间。 吃完饭之后,程野收拾好东西从厨房出来。抬眸望去门外,粉嫩嫩的女孩蹲在樱花树下揉着陛下的脑袋,可双目没有焦距,思绪早不知道飘到那里去了。 忽然刚想迈起的步子沉了沉,程野杵在原地看着外面发呆的女孩,突然想起昨晚巷子口易挚给的那副优盘。 笑着走了过去,程野同样蹲下捋了捋女孩被风吹乱的长发,缓缓道:“今天我还要去趟俱乐部……” 还没等程野说完,女孩低下头去,烦躁地抱怨道:“你最近好忙啊。” 程野失笑,调侃道:“你冲我撒撒娇说不定我就不走了。” 撇了撇嘴,女孩拾起地上的一朵樱花,然后一片一片将花瓣揪掉。 待到花瓣全部落光,余糖起身抱住程野,小脑袋抬起来与男人对视,软软糯糯地道:“你要早点回来。” 声音弱弱的,像一片被风吹过的芦苇般荡漾。程野当即就想甩锅不干,什么狗屁责任,什么狗屁荣誉,哪里有他的宝贝重要。 就在这时,女孩退出了男人的怀抱,嬉笑道:“你快走,比赛重要。” 怀里空了一块,程野垂下略有些失落的眸子,在女孩额头上印下一吻才肯三步一回头地离开。 久久的望着男人消失的身影,余糖叹息了一口气。 阎婆将烟斗在烟灰缸上磕了磕,许是这只烟斗珍贵,阎婆敲的时候都小心不少。 陛下趴在树下浅眠,微风习习,吹来阵阵樱花香…… 第104章 他可以做到感同身受 俱乐部哪里托付给顾逾白他很放心,程野自己一个人迈着步子进了一家网,准备先看看这个优盘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网里的人杂乱不堪,桌子上到处是散乱的烟头和没喝完的啤酒,还有不小心掉在地上的骰子。连空气都是浑浊的。 程野也没在意,在网管哪里拿了号,将优盘插入电脑,里面只有一个音频,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耳机。 屏幕上跳出津南音乐学院的校门图,程野将背靠后倚,眼睛微闭,并没有看到。 前奏是一曲恢宏的钢琴曲,后来的内容才引起程野的重视。 “津南音乐学院开启了有史以来第一次拜师大会,下面有请易挚和余糖同学来一起宣誓!” 程野闭着的双眼颤了颤,接下来他听到了无比熟悉的声音。 “…感谢学校对我们的肯定,我们在此宣誓,永远忠于自己的热爱,我们将站在我们各自的领域,倾覆我们全部的热情!” 几句简短的话后,程野缓缓睁开眸子,电脑屏幕上津南气势恢宏的校门映入他琥珀色的瞳仁中。 “永远忠于自己的热爱…在各自的领域…倾覆全部热情…”低低的呢喃声细不可闻。程野低垂着眼帘遮盖住眼底的全部情绪。 忽然嗤笑一声,有气无力地扯下耳机随意地扔在了桌上。难怪,难怪易挚那么笃定他听了这个音频就会改变主意。 他早就算准了,因为他和糖糖是同一种人,在这点上,他可以做到感同身受。 思绪乱飞,这时候却被门口的一阵喧闹声打乱了。 机车引擎熄灭的声音,那网管热情地招呼着,一张脸都能谄媚出花来:“嚯!麒哥来了,里面请。” 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网管招呼着林麒一众人往里走,在那里还有一间房,透过门缝可以看出里面的金碧辉煌,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那是座。 匆匆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程野起身想还了号码牌就离开,可没想到林麒刚巧回过头就站在了他面前。 “哟。”沈巍最先反应过来,拍了拍程野的肩膀无比熟络地道:“程野你也在这,干嘛来了? 可还没等程野回话,沈巍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了双眼,不由分说地拉着程野便朝里走,嘴里说着,“你不是搞电竞的嘛?” “我这有个段位卡了好几天了,你过来帮我上上。” 盛情难却,程野也拒绝过,可沈巍一个都没听进去,程野几乎是被拖进去的。 林麒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屋里和程野在外面看到的一样,金碧辉煌,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豪。 林麒朝程野递了根烟,程野笑了笑接过遂又放在了桌子上。 打火机咔嗒一声,火苗燃起。林麒随手将打火机扔在了桌上,指尖的香烟冒出白烟。坐在程野一侧,薄唇微起,丝丝烟雾缭绕。 “帖子的事情怎么样了?需要帮忙嘛?” 程野偏过头,有一丝诧异。他和林麒素来不和,难得听见林麒会这般示好。 干咳了几声,林麒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打开电脑,缓缓道:“你不用想太多,我家那位挺担心的,要我帮衬着点。” 愿意演戏就演呗,程野装作了然的样子点了点头,轻哦了声,同样学着林麒的语气缓缓道:“我这还真有一个事情,需要帮忙。” 林麒手中动作顿了顿,侧过头斜睨了一眼,两人相视而笑,好不要脸的样子。 这一刻,两人多年的恩怨似乎在这一笑间化解了。 第105章 这不是逼我替天行道嘛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程野琥珀色的眸底映着电脑屏幕,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键盘上,薄唇微启:“现在删帖已经没有用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楼主公开道歉。” “怎么才能让他道歉呢?”沈巍单手摸了摸下巴,露出深思的表情。 江翎窝在一旁的沙发上,手里摆弄着一方魔方,捣鼓了半天也没拼成一面,嘴里嘟囔着:“老办法找几个人揍他一顿呗!” “要搞什么呢?这是要揍谁啊?”人未到声先闻,韩圆一袭姜黄色的碎花裙,小小的脸被大大的墨镜挡去了大半,红唇微扬,小小的身影隐藏着大大的能量。 说着人已经踏进了室内,一头短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捋了捋头发。小姑娘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顺手拿起林麒喝过的水杯抿了一口。 唇角被水浸湿水润润的,笑道:“我在门外都听到了,原来是这个叫江洲的要搞我那小姐妹。” “喜欢我那小姐妹却偏偏使这么下流的手段,这不是逼我替天行道嘛?” 韩圆手中把玩着她那包包上的毛球吊坠,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麒嫂,你有办法?”江翎眨了眨眼睛,低声问道。 “当然。”说着,妖精坐正了身子,将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语重心长的道:“咱们作为年少有为的新一代青年,应该遵纪守法,好好做一名积极向上的好青年。” “打架斗殴这样的事情是干不得的。” 韩圆眨了眨眼睛,一副纯真无害的样子。这些话要是让她云城的那些小姐妹听到了估计会笑掉大牙。 林麒单手撑在耳侧,看着小姑娘在那里长篇大论,嘴角的笑越陷越深,在他前十几年生涯里,他从没有会是这样的一个妖精收服了他。 …… 几人闲聊了会,将事情大概讲了个清楚,韩圆特别嘱咐程野不要掺和这件事情了。 理由是听闻程野再过几天要去京城比赛,要程野留出些时间多陪陪余糖。 妖精的眼里冒着精光,满腹的算计都隐没在嘴角的那一丝笑中。其实她那有那么好心,她只不过是想程野留出时间好好想一想怎么劝小糖子回津南。 当初韩圆试图想让程野劝小糖子回津南,可这男人压根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后来易挚的到来,好不容易让程野有了一丝危机感,原本以为易挚说的话程野会听进去一点,可没想到当时两个人在一起了。 韩圆轻轻笑着,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该来的都在路上,永远不会迟到。 江翎凑到韩圆身边,憨笑着问道:“麒嫂,你笑什么呢?江洲那件事怎么才能让他主动道歉呢?” 偏过头,韩圆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江翎的脸颊,语重心长地道:“好好跟你姐学着点。” 说完韩圆起身走了出去,大大的墨镜架在鼻梁上,裙子完美地凸显出纤细的腰线。 林麒看着那俞渐俞远的身影,漆深的眸子深了深,起身追了上去。 第106章 他什么都好就是不喜欢她 程野比韩圆一帮人离开的早一些,看着韩圆那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程野想她还是有能力搞定这件事情的。 现在的他在街边漫无目的地走着,微风轻轻,脑子里除了那段音频再也装不下别的东西了。 他正在两极徘徊着,他无比清楚一个人的热爱对这个人有多么的重要,但又无比清醒他不能没有糖糖。 将来两个人,一个在京城比赛,一个在云城学习。在这个离开的空挡里,程野似乎并没有自信余糖只会忠于他一个人。 颓败地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程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双臂护住头部,试图阻断外界的干扰。 忽然,一双短高跟映入眼帘,程野愣了愣,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去看。 双眸对视的时候,两人都怔了怔,程野是诧异,彭仙娣便是惊喜。 远远地看见这个背影像是程野,彭仙娣想都没想便走了过来,眼前人即是心上人,这时候她却是局促地说不出话来了。 程野垂下了眸子,站起身来准备扬长而去。 女孩愣了愣,急匆匆地追了上去拦在程野面前。脚步顿了顿,程野半敛起眸子不耐道:“有事?” 不耐烦的语气像是一柄匕首刺痛了她的心,女孩垂下头,纤细的手指扭绞着精致的小洋裙,半天摇了摇头憋出两个字:“没事。” 程野想都没想转身离去,彭仙娣就愣在原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好久苦笑了一声,他什么都好就是不喜欢她。 清脆悦耳的铃声响起,彭仙娣从包里拿出手机接通电话。 那边似乎是很嘈杂,女孩皱了皱眉,不耐烦地道:“你干什么呢?怎么那么吵?” 谷丹雨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些,然后才开口道:“仙娣啊,你快来医院,这里有个好消息告诉你。”说话声中都难掩的喜悦。 拧了拧眉,彭仙娣挂断电话,什么好消息非要在医院说。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很刺鼻,女孩嫌弃地摆了摆手捂住口鼻,短高跟走在医院空荡的走廊上发出噔噔的响声。 不远处的一间病房传出一阵又一阵欢声笑语,谷丹雨余光瞥到彭仙娣这时正站在门口,旋即起身去迎,嘴里嗔怪道:“仙娣你怎么才来,我们就等着你呢。” 娇嗔的语调和她长相清秀的脸蛋有种莫名的维和,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走进病房后,有种难掩的气味,烟草味混合着消毒水味。 精致的眼眸向病床上望去,彭仙娣瞬间瞪大了双眼,旋即惊呼了一声,“娇娇,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病床上一个女孩的脸又青又紫,还有几处地方溢出鲜血,左腿已经打上石膏高高地悬吊起来。 彭仙娣也是通过她手臂上的纹身,这才辨认出这就是李娇。头肿的像是注水猪肉似的,她实在不敢再看第二眼。 谷丹雨将彭仙娣拉了过来坐下,桌上摆着水果烟酒还有几张扑克牌,像是在开一个小派对。 拧了拧眉,多少有些不悦。而谷丹雨却将这种不悦都归怪于李娇的伤太恶心了。 将桌上的西瓜递给彭仙娣,谷丹雨娇嗔道:“仙娣,娇娇的伤都是那个余糖干的,我们几个人都没对付过她一个人。” 谷丹雨先是恶人先告状,虽然彭仙娣不聪明但也不傻,你不招惹人家人家为什么非逮着你对付。 第107章 热恋中的人智商为负数 “丹雨,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一道调笑的声音传来,娃娃脸的女孩捋了捋头发,脸上涂的粉底太厚,完全看不出一丁点的年少感。 指尖里夹着一支香烟,冒着丝丝白雾,笑道:“那余糖也没好到哪里去,我们几个人按住她,一人一巴掌,还打在同一侧脸上,够她受的了。” 其他一群小姐妹纷纷附和,都说着那余糖有多惨多惨,听的彭仙娣频频皱眉。 等那幸灾乐祸的嬉笑声停下后,彭仙娣拧着眉不悦地问道:“是你们先动的手?” 气氛瞬间凝固,再怎么傻的人也听出她的不悦,娃娃脸的女孩手中动作一顿,迟疑了一下缓缓点头。 心中不解,她这么做也算是为彭仙娣报仇了,怎么看起来还不高兴呢? 彭仙娣拧着柳眉,踉跄了几步坐在凳子上,双目无神,旋即苦笑一声,刚才远远就瞧见了程野那副颓败样,想来也是因为余糖的事情。 “仙娣,你怎么了?”谷丹雨瞧见彭仙娣不悦早就闭了嘴,也就那娃娃脸看不出好坏口无遮拦。 彭仙娣摆了摆手,卷翘的睫毛扑闪了下淡淡道:“这件事情就翻篇了,谁也不许再提!” 虽然不理解彭仙娣这莫名的怒火,但众人还是没有再说话,纷纷暗自撇嘴,要不是看你家世好,出手也大方,谁愿意伺候你这公主病。 当然,这些话彭仙娣自然是听不到的。 程野去了俱乐部,但从一进门开始就一直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双目空洞,大拇指抚摸着中指上那枚黑金属戒指渐渐的变得温热。 “小白,小白,程哥又怎么了?”朴恩轻歪着头凑近顾逾白,小声嘀咕着。 斜睨了朴恩一眼,顾逾白嘴里叼着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含糊道:“继续训你的练,听说n的天梯排名已经前三了。” “卧槽,赵肆渊?”朴恩惊呼了一声:“他不是常年老四嘛,怎么变三儿了?” 顾逾白斜瞥了朴恩一眼,冷哼一声,调侃道:“你那排名上前十了吗?” 说起这事,朴恩瞬间颓败了下来,耸拉起脑袋:“太难了太难了。” 午饭的时候众人定了盒饭,江河大酒店的饭菜,就算是盒饭也是色香味俱全的。 程野随便拨弄了几下饭菜,却是一口都吃不下便放下了筷子。 江翎这时候凑了过来劝道:“程哥,你多少吃一点,不然会伤胃的。” 朴恩动了动耳朵,心思一动也凑了过来:“程哥,大嫂胃也不好,这大中午的她都吃些什么啊?”朴恩装作闲聊般提起这事,可程野却入了心。 他那位小姑娘最近口味都被他养刁了许多,平时吃的饭菜估计她也吃不了多少,程野想了想,小姑娘不吃饭心疼的还不是他吗? 遂即程野起身就往外走,朴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住程野的衣袖,嘴里塞着米饭含含糊糊道:“程哥,你干什么去。” 程野扯开朴恩的手,着急道:“给糖糖做饭去。”说完就准备朝外走。 可朴恩又把程野拉了回来,喝了一大口水吞下嘴里的米饭,缓了缓才开口:“程哥,你着什么急,你到了大嫂那边都过了中午了。” “你不如在这里做好,然后找人送过去,这不就行了吗?” 程野点了点头,是他太着急了,都着急糊涂了。遂又转身去了厨房,很快就传来了哗哗的水流声。 众人轻嘘了一口气,原来传言是真的,热恋中的人果然智商为负。 第108章 妖精最终降住了唐长老 厨房飘来阵阵香味,朴恩吞了吞口水,呢喃了一声:“里酥肉,拔丝苹果,梨花豆腐汤,京乳藕片…” 朴恩瞪大了眼睛,“程哥,这么多大嫂吃不完浪费了,你给我留点…” 还没等朴恩有所动作便被程野打断,“留个屁,你快给糖糖送去。” 朴恩看着程野自顾自地给饭菜装盒,吞了吞口水,瞬间觉得手里的饭盒有些掉价。 将手中的盒饭放下,朴恩拿起手机随口问道:“程哥,地址,联系人电话。” 程野想都没想就答上了,这时顾逾白扭过头深深地看了朴恩的背影一眼,遂又转过头去。 “好了,订单生成了,待会儿会有骑手来拿。”朴恩将地址记下然后随手将手机扔在了一边。 等到饭菜到余糖手里的时候刚好是饭点,她整个人杵在那都是傻眼的,这男人还真把她当成猪来养了。 …… 单洲城种植的梧桐树最多,街边一排又一排的梧桐树遮天蔽日,挡去了大半的炎热。 韩圆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小脸,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白嫩的小脚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整个人以半躺的姿势坐在驾驶座上。 窗外微风习习,混着潮湿泥土的清香,韩圆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捂着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都溢出了点点泪水。 “麒嫂麒嫂。”窗户门被敲响。 韩圆摇下车窗,摘下墨镜半眯着眼睛:“怎么了?有消息了?” 沈巍摘下帽子扇着风,嘴角一勾:“那当然,今天不是周末嘛,想不到江洲那家伙藏的够深啊…” 说着沈巍轻歪了歪头,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低声道:“看不出来他竟然和几个富家子弟勾搭在一起,像个小弟一样为人家鞍前马后,端茶倒水。” 闻言,韩圆腾地一下摘下墨镜,睡意全无,惊呼了一声:“我去,好家伙,这样事情不就好办了嘛?” “那些个富家子弟你们认识吗?”韩圆急切地问道。 “那当然。”江翎从远处跑来,给韩圆递了瓶矿泉水缓缓道:“那几个人好像也是附中的,当初就是麒哥身边的哈巴狗,连名字我们也都不记得了。” 韩圆趴在车窗边上,眯了眯凤眸,机灵古怪的道:“他们人现在在哪呢?” “餐厅,吃饭。”江翎指了指不远处的餐厅,答道。 韩圆扯了扯躺在旁边浅眠着的林麒,嬉笑着:“麒哥麒哥,走吃饭去呗。” 林麒半睁开眼睛,抬起手臂揉了揉女孩的发顶,这妖精一般只有调情的时候和有事有求与他的时候才会喊他麒哥,林麒心中哑然失笑,看来今天是后者。 起身下了车,韩圆顺势挽上旁边男人的手臂,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朝背后招了招手,喊道:“走,我们也吃饭去。” 林麒就任由她挽着,看不出心情好坏,但明显的神色都柔和了下来。 沈巍江翎和其余一众兄弟跟在两人身后,渐渐的对这副场景已经免疫了。 要是换在一年前,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麒哥还有这么柔和的一面,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 第109章 为人端茶倒水的哈巴狗 微风习习,吹动女孩的裙摆,韩圆挽着林麒的手臂,整个人像是无骨似的贴着林麒,而男人则是神色淡淡,单是门峰上的那道疤就让人过目难忘了。 沈巍一帮人就跟在林麒身后不远处,视线相互交错了一下,便知道这场戏该如何演了。 单臂搭在江翎肩上,沈巍挑了挑眉向不远处的女孩吹了个口哨,惹得那女孩娇羞连连。 清隽的脸上偏偏有股邪气,加上这个吹口哨的动作更显得他像是一个地痞流氓无赖。 大堂经理远远就看见过来的一群人,心里一咯噔,这些人可不是好惹得。连忙屁颠屁颠地走了过去,脸上殷勤地笑着:“麒哥,您看需要点什么?” 大堂经理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如今对一个少年点头哈腰,餐厅吃饭的众人多少有点匪夷所思。 可这些都是沈巍一众人见惯了的,倒没觉得有丝毫不妥,沈巍百无聊赖地抠了抠指甲,不耐烦地反问道:“你们这里都能提供些什么?” 那大堂经理立刻弯下腰去,恭敬道:“麒哥里面请,包间是干净的。” 林麒摆了摆手,沈巍立刻会意,去了包厢里还演戏给谁看。 装作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沈巍摆了摆手,指向远处:“就在这里,包间空气太杂。” 大堂经理也没多想,引荐着林麒一帮人往那处入座,途中沈巍为了彰显脾气暴躁还恶狠狠地踢了一把椅子,发出不小的声响。 这一路走来,在那大堂经理心中像是走了一个世纪。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在单洲城林麒算得上是半个强龙,但却是个妥妥的地头蛇。 这边迥然不同的场面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众人纷纷侧目,这时江洲正准备给徐航斟茶的手也顿了顿,因为此时林麒一帮人就做在了他们的斜上角位置。 徐航伸过手将挡他视线的江洲推开,刚开始听闻有人喊麒哥时,他还不太确定这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麒哥。 当看清本人后,徐航可以完全确定,这就是林麒了。 江洲被徐航推开,神色尴尬了几秒,很快恢复如常。殷勤地替徐航斟上茶,笑问道:“航哥,这人你认识?” 徐航斜瞥了江洲一眼,狠狠地嘬了一口茶,叹了一口气点头,“认识,他也是附中的,你不认识?” 神色茫然了下,江洲仔细确认了一番缓缓摇头,“不认识。” 徐航将那一杯茶饮到底,不再追问。像林麒那样的性子,学校肯定是呆不住的,也许早就撤学了,再或者是留着学籍请长假了。 和徐航想的丝毫没有偏差,林麒从高中开始就请长假了,他们听闻的麒哥也不是附中的林麒,而是单洲城的林麒。 江洲再替徐航续上茶,笑问道:“航哥,既然认识为什么不上前打个招呼呢?” 江洲这副样子,像极了沈巍对他的描述:为人端茶倒水的哈巴狗。 用牙齿舔了舔牙龈,徐航微瞥过头,满目的嫌弃不加掩饰,缓缓道:“江洲,你的年级第一不会是买来的?那林麒是我们能招惹的?” 徐航说这句话明摆着是怀疑江洲的智商,江洲只是垂下头去,暗暗咬了咬牙没吭声。 忽然,一阵娇滴滴的声音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第110章 人生如戏全靠的是演技 韩圆坐在林麒身侧,将头靠在林麒肩上,手里摆弄着手机。一副娇滴滴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只知道花钱美甲的富家千金。 “麒哥麒哥,你看这个帖子。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说着韩圆拧着细眉,把手机放在林麒面前给他看,一副深恶痛绝的样子。 抚了抚女孩的头发,林麒嘴角渐渐勾起弧度。虽然这个样子的妖精矫揉造作了些,但他还是一眼心动。 倚在林麒怀里, 韩圆瞪大了眼睛,小手攀上林麒的胳膊狠狠地掐了一把,压低声音小声道:“你笑什么呢?说话呀?” 抿着笑轻哦了一声,林麒接过手机,单手摩擦着下巴,缓缓点头,淡淡道:“我也没想到,还有这么不要脸的。” 林麒说话丝毫不留情面,沈巍江翎一帮人对视了一眼便知道这戏接下来该如何演了,纷纷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沈巍侧过头,大声对江翎议论道:“哎,江翎,你说这余糖是不是跟她师傅有仇,剽窃谁的乐谱不行,非逮着她师傅坑。” “也不一定是有仇。”江翎拿起水杯抿了一口,眼神眯起,缓缓道:“听我在云城的侄子说,这余糖是个极其虚荣的人,还在小巷子里从事过那些工作呢。” 说的有凭有据的,韩圆窝在林麒怀里听的一愣一愣的,还挺上道啊,真真应正了那句话: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被这么带动了起来,餐厅里吃饭的客人也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韩圆窝在林麒怀里,看似漫不经心,但早就支棱起耳朵听闻着各路小道消息。 嗤笑一声,果然是人多嘴杂,很快津南音乐才女剽窃恩师乐谱的事件再次被推上了一个新的高端。 韩圆眯了眯眼睛,轻轻笑道:“果然,群众的力量是巨大的。”事情真假都没搞清楚,全是被人当枪使的炮灰。 窝在林麒怀里,韩圆娇倦地轻叹了一声,缓缓道:“也不知道是谁发出的这么一个帖子,真想给他点一个大大的赞。” 说完之后韩圆冲林麒眨了眨眼睛,林麒只好配合着女孩点了点头,淡淡道:“确实,我们就应该揭露这种黑暗事件,让正义来判决她。” 沈巍江翎纷纷附和着,小小的惊讶了一番。原来麒哥也会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就是正义使者的化身呢。 韩圆摆了摆小手,给沈巍一众人使了个眼色,如果非逮着这个话题不放,难保身后的两人不会起疑心。 沈巍立刻会意,招了招手岔开话题大声喊道:“服务员!怎么回事?这么久了是准备让我们吃空盘子吗?” “下午小爷我还有场机车赛,你是诚心想让我饿着肚子去?” 喊声很快就把大堂经理惊扰了,连忙小跑着过来,笑道:“巍爷你别急,我这就去后厨看看。” 说着又转忙去后厨奔走,脚步都踉跄了几下。 这边的一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一切都恢复平静。 不过身后的那桌却不似那般平静…… 第111章 是那种与日俱增的喜欢 徐航眼神渐眯,大拇指摩擦着下颚,缓缓问道:“江洲,那帖子不是你发的吗?” 手中动作顿了顿,江洲笑着点头,“是。” 轻笑了下,徐航单手摸着下巴,看向远处,贼眉鼠眼一副算计的样子。江洲顺着徐航的视线看去,拧了拧眉,这熟悉感第一眼没察觉出来,第二眼便更加明显。 总觉得那两道身影有些熟悉,甩了甩着莫名其妙的想法,江洲苦笑一声。 像他这种出身小康家庭的人,怎么可能会认识林麒这样的人,也许在某个街角匆匆瞥过一眼。 归根究底,江洲这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也许是来源于前段时间,韩圆去附中找发帖人,冲入高三四班的那一刻。 而当时江洲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程野身后了,对于韩圆那一帮人也只是匆匆一眼。 就是这匆匆的一眼没多大印象,使得韩圆这场大戏可以如愿以偿地继续进行。 徐航拍了拍江洲的肩膀,向前桌看去,命令道:“你去!帖子既然是你发的,你就靠这个和他们搭上关系。” “航哥。”江洲愣了下,缓缓问道:“你不是他们不好惹吗?” 徐航一副你白痴的样子看着江洲,语重心长道:“刚开始我们是没有套近乎的筹码,现在有了,当然要去了。” “单洲城大部分地方都有林麒的人,你可想明白了,攀上他的高枝在单洲城也有你说话的分了。”徐航循循善诱道,听起来是想为江洲谋个好前程。实际上心中有另一副算盘。 以前也听过林麒的名号,是个狠角色,喜怒无常,身上带着少年人的那股狠劲,十几年来盘踞在单洲城早已经有了一定的人脉。 徐航左右考量了一下,还是决定让江洲先去探探底,免得到时候殃及了他自己。 江洲没听过那个圈子里林麒的秉性,只觉得这是条明路,前程光明的大道。 可这时他却犹豫了,脑子里一直盘旋着那个女孩的名字,余糖余糖… 他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就是想要那个女孩多看他一眼,多注意一下他。 他做那么多就只是想余糖多注意一下他,但是他这种做法太极端,他不得不承认这样有一丝病态。 江洲缓缓摇了摇头,闷闷道:“我不去。” “你脑子有坑啊?为什么不去?”徐航拧了拧眉,有些烂泥扶不上墙的颓败感,继续循循善诱道:“你可想清楚了?好不容易有了条捷径。” “你想想你家生活还有点拮据的状态,林麒可是林家的大少爷,有钱!”说到这时徐航眼中都不自觉地冒出光亮。 “和他成为兄弟后,就算成为他小弟,以后肯定是前程似锦啊,你家那情况是不是也可以改变改变了?” 徐航单臂搭在江洲肩上,头微微低着。像渔夫一样一样地抛出鱼饵,就看这鱼贪不贪心了。 被徐航说的有些心动了,江洲确实喜欢余糖,是那种与日俱增的喜欢,是他这些年来唯一心动过的感觉。 可这些压根不能与他心中那抹虚荣的欲望相对比。 被压抑了许久的虚荣欲兽渐渐苏醒,江洲正在努力说服着自己。 反正帖子都发了,他再靠这个帖子更上一层楼有何不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对。 第112章 一场绝妙好戏正在进行 后面那两人墨迹了好久,韩圆一众人装模作样地吃着饭,可面前的食物已经所剩无几了。 沈巍强忍着胃里翻涌的酸水,压低声音道:“麒嫂,他们到底还过不过来,我们都吃撑了,在吃下去非要吐了。” 凤眸瞥了众人一眼,个个一脸苦色,韩圆也清楚不能再在这里拖着了,伸了个懒腰冲林麒撒娇道:“麒哥,人家吃饱了,我们走。” 手臂从后面穿过环住韩圆的细腰,林麒缓缓点头,沉声道:“走。” 一众人开始呼啦啦地往外走,餐厅瞬间空了一大片。 大堂经理在门口招手送别,手中抹了一把汗,总算送走这尊大神了。 半倚在林麒怀里,韩圆面朝前方,眼睛却到处乱漂,暗骂了一声,抬头看向环住她腰的男人,调侃道:“麒哥,你这名号好像不怎么管用啊?他们都没跟上来。” 低头瞄了一眼被自己搂在怀里的小姑娘,嘴角轻挑,缓缓道:“别急,快了。” 韩圆没明白林麒这个快了是什么意思,撇了撇嘴安分地让林麒搂着往前走。 忽然啪嗒一声,包上的那枚配饰毛球掉了,韩圆下意识地去看。 江洲将毛球放在放在手心里,微微弯腰将手心平摊在韩圆面前。 先是怔然了一下,妖精很快反应过来,微抬下巴用指尖将东西拿了回来,娇哼了一声别过头去,连一句道谢都没有。 江洲神色尴尬了下,接下来却不知道怎么说了。 那边沈巍已经打开了车门,冲韩圆招了招手:“麒嫂,快些,那边人都齐了。” 闻言,两人迈起步子就准备往那边走,可还没等脚步迈开便听见背后一道喊声。 徐航一直在背后观察着,见江洲就这样让林麒走了,暗骂了一句蠢货连忙走了过来。 微微弯腰伸出右手,徐航将谦卑摆到了极致,笑道:“麒哥?” 林麒只是淡淡嗯了声,后退了几步并没有抽出手来。徐航这时将手收回来也不是不收回来也不是,在那一阵尴尬。 江翎站在旁边连忙将手递了过去,指了指徐航笑道:“你就是那个…那个…”说着江翎顿了顿,一副名字就在口头却说不出来的样子,很是费劲。 “翎哥,我是徐航啊。”徐航立即双手握住江翎的手,一副老友重聚的样子,有人愿意招呼他总比没人理他好的很。 一听这名字江翎立即瞪大了双眼,拍了拍徐航的肩膀笑道:“徐航啊,我说怎么那么熟悉,最近混的还好。” 徐航点了点头还没等话说出口,便听到沈巍那边急躁地骂道:“江翎你小子墨迹什么呢,那边人都到齐了,你麻溜滴!” “来了来了,这就来了。”说着江翎抽出被徐航握着的双手,转身还没走两步又回过头来。 徐航干笑着,笑容恨不得僵在脸上,尴尬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江翎挠了挠后脑勺,指了指沈巍那边笑道:“要不…一起走?” 说着江翎看向林麒,瞧见林麒微微点头后,徐航才敢点头连连答应,眼睛笑的都眯成一条缝。 招了招手,江翎走在前面喊道:“把你那朋友一起叫来。” 徐航立即应下,拉扯着江洲的袖子便跟上江翎的步伐。 第113章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人 沈巍瞧见徐航熟络地拥抱了下,像是分散了许久的兄弟,亲昵的不行。 客气略带调侃地说了几句话,徐航也刻意迎合,只一会功夫几个人就心照不宣地打成了一片。 “行了行了,我们赶快去,那边人都等急了。”沈巍催促道,让徐航和江洲同乘韩圆那辆小黄车。 江翎从远处跑来手里拿着一把遮阳伞,朝韩圆憨笑道:“麒嫂,那边太阳可能有点大,我把遮阳伞放你后备箱了哈。” 说着连忙跑了过去,轻咦了一声,江翎从车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包装袋,“麒嫂,这个是什么东西?” 众人随着江翎的话冲那袋子看去。烫金的包装看起来高级而奢华。江洲的第一反应就是惊艳,连袋子都这么好看,应该是个价值不菲的奢饰品。 韩圆眯了眯眼睛,娇蛮地命令道:“你快给放下!那是给我小姐妹带的东西,贵着呢,你笨手笨脚地别碰坏了。” 原本不以为意的徐航也抬眸去看,他也算是个富裕家庭出身,各种奢饰品也是司空见惯的。可这个袋子上印的图案他竟也看不出是哪个牌子。 韩圆叹了口气,原本今天是打算去看余糖的,却因为这件事耽搁了。可遂又想开了。反正这东西又不过期,说不定过段时间再送才是锦上添花。 将东西放回车里后,江翎搓了搓手笑道:“麒嫂,什么东西那么金贵?” 韩圆没回江翎的话,别过头去,连打哈欠。 瞧见韩圆脸上的倦意,沈巍立即上前打开车门,微微弯腰笑道:“麒嫂上车。” 众人上车后留下了江翎,搭着沈巍的肩膀,江翎侧肩挑眉笑道:“喂,那边你什么时候安排好的?” 沈巍双手抱胸,同样侧肩挑眉,调侃道:“你是什么时候有个云城的侄子呢?” 两人同时相识而笑,江翎摸了摸下巴露出深思的表情,缓缓道:“你说事成之后麒嫂会怎么对付他们俩呢?” 沈巍从后面踹了江翎一脚,江翎踉跄了几下回过头的时候沈巍已经带上了头盔,冲江翎微抬了抬下巴,笑道:“江翎你小子是想麒哥等着你吗?” 说完一踩油门呼啸而过。 江翎立刻回过神来,三步并两步冲到了林麒跟前。 微敛的眼眸抬了起来,林麒单手撑在窗口前,漆深的眸子射入江翎的瞳孔,还没等林麒开口,江洲连忙开口道:“我这就滚回后座去。”说着便屁滚尿流地消失在林麒的视线里。 后排有徐航和江洲两人,加上江翎一起,空间不算拥挤倒也不显阔绰。 韩圆坐在副驾驶座上,凤眸透过后视镜打量着两人,手里把玩着那枚毛球,漫不经心道:“诶,徐航是?刚才在餐厅门口你叫住我们是要干什么?” 突然提出这个问题让徐航愣了一下,旋即笑道:“你不是说那个发帖人嘛?我这里就有他的消息。” 说起这个韩圆突然就有了精神,扭过头去直勾勾地盯着徐航上下打量,质疑道:“真假的,那人是谁啊?这么正义的使者我可要拜他为偶像呢,你可不要忽悠我。” 这娇滴滴的语调,差点让江翎吃撑的肚子里吐出酸水来,韩圆不着痕迹地瞪了一眼江翎,遂又睁着双满含期待又无辜的眼睛盯着徐航看。 江翎吞了吞口水,打开一点车窗,好让这微风吹地他舒服些。 徐航笑笑,继续卖关子道:“这人呢…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近在眼前。”韩圆呢喃了一下,在车内上下打量了一番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江洲身上。 瞧见徐航笑而不语,韩圆立刻捂住嘴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不会是你?” 江洲微微点头,嘴角含着谦卑的笑:“是我。” 第114章 小妖精你快把我磨死了 韩圆呆愣着用手半遮口齿,眼睛眨了又眨,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就他?”突兀地响起声音。 尾调的疑问尽显漫不经心的不屑,林麒单手握着方向盘,窗外和煦的阳光也暖化不了他冷冽的眉梢。 徐航用胳膊肘戳了戳江洲,示意让江洲说话。 这时手心都在冒汗的江洲,腿都在控制不住地抖。面上还是装作风平浪静的样子笑道:“就是我,有人给了我一个音频,然后我就发了这个帖子。我微博里面都有。” 说着江洲就从兜里翻出手机来,将微博帖子放在韩圆面前。 确认无误后,韩圆轻点着头将手机还给江洲。 窘迫地将手机藏进兜里,江洲恨不得找个洞藏起来。 像他这种小康家庭,手机屏幕都裂了好几条也不舍得换的人,和他们一群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家子弟一相比,霄壤之别立即就出来了。 而韩圆完全没有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微微浅笑,一副秉性纯良无害的样子。嘴巴微微撅起,闲聊般问道:“你这个帖子是谁给的?” 韩圆眨了眨眼睛,拿腔拿调像是随口一问。 可这却把江洲问愣了,懵懂了一下后缓缓答道:“不知道,那个人加上我微信就给了我这个音频,然后就了无生息了。” 韩圆暗骂一句卧槽,感情这江洲也是个被人当枪使的炮灰,那个给江洲音频的人连性别都确定不了? 脑子里想东想西的,韩圆无意识地问了这么一句,“你不会连这个音频是真是假都不知道?” 江洲吞了吞口水,他好像…还真不知道。 听完音频的那一刻,江洲所有的思绪都缠绕在那个女孩身上,压根就没深思。 许是得不到就要毁掉的观点在作祟,即使这个音频是假的,江洲也许还会发出去。 徐航在一旁看着江洲的反应频频皱眉,用脚狠狠地踩在江洲的脚上,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说话呀。” “是。”江洲愣了下,一下子脱口而出,“音频是真的。” 韩圆眨了眨眼睛,音频是真的她当然知道,可是你到底清不清楚真假可不好说。 轻哦一声,少女喃喃道:“是这样吗?” 江洲手心都在冒汗,车速渐渐地慢了下来,外面一阵嘈杂。 沈巍在外面敲了敲玻璃窗的门,示意林麒下来。 一众人下来,江洲轻嘘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这一路就像是死囚犯一样被关押着严刑逼问。 韩圆下了车撑开遮阳伞,清一色的碎花遮阳伞配上韩圆小巧的样子既俏丽又可爱。 阳光并不怎么强烈,一望无际的马路边上种植着遮天蔽日的梧桐树,绿荫荫一片挡去了大半的烈日。 韩圆索性想把遮阳伞放下,可林麒却不许,某些遮不到的地方阳光还是很炽热。 女孩扭动了下手腕,小脸委屈巴巴的,抬头看向身前的男人撒娇道:“这个伞好重,手腕很累,而且带个伞行动不便,还很累赘。” 环上男人的腰,韩圆用娇小的琼鼻在男人胸膛上蹭了蹭,发出笼统的鼻音:“不要带了好不好…” 还没等韩圆说完,林麒从后面环住女孩的腰抱着往身前凑了凑。低头在女孩耳边低语道:“小妖精,你快把我磨死了。” 第115章 终年如初见久处仍怦然 一道笑声传来,一个长相俊朗的大男孩出现,非常自然地将手搭在林麒肩上,调侃道:“我说你在这边怎么还不过去,原来是美人在怀啊。” 说着这男人微微低了低头,凑在林麒耳边低语道:“不过这女孩也太小了,你还真下的去手。” 林麒斜睨了眼他,松开环住女孩的腰改换成拉住女孩的手旁若无人地往前走。 留下的那个大男孩望着那两道背影,在身后大声喊道:“喂,这么绝情,好歹介绍一下啊?” 韩圆刚想回头的小脑袋被林麒掰了回来,手臂搭在女孩肩上,林麒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缓缓道:“你在这里乖乖待着,车里有让江翎买的零食。我去那边和他们赛一场就回来了。” 林麒说完之后女孩乖巧地点了点头,踮起脚尖在男人下巴上印了一吻,软声道:“好哒,我乖乖等着你,你要注意安全。” 漆深的眸子倒映着女孩那张古灵精怪的小脸,心脏砰砰的似要跳出来,林麒调整了下呼吸。 真是个小妖精,和她在一起那么久了,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还是常常出现。 一道道引擎声同时响起,随后他们像一个个英勇的骑士般消失在漫漫长路里。 直到看不见人影后,韩圆蹦蹦跳跳地从车里拿出两袋零食来,然后又跑去江洲那边。 空旷的地界就留下韩圆和江洲两个人。 韩圆一副秉性纯良的样子,故作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将一瓶可乐递了过去,可怜兮兮道:“偶像,我打不开。” 说着还若有若无地垂下头去,无助又弱小。让人不自觉地放下防备心。 江洲笑了笑将瓶盖拧送再递给韩圆,谦和的样子让人如沐春风。 道了谢接过来,韩圆小小酌了一口,漫不经心地问道:“诶,你怎么没和他们一起玩机车赛?” 江洲侧过头看了一眼韩圆,遂又垂下头踢了踢脚边的石子,自嘲道:“我不会。” 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韩圆故作洒脱地摆了摆手,后靠梧桐树倚在那挺拔的树干上,撕开一包薯片塞进嘴里含含糊糊道:“不会就不会呗,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会的别人也不一定会。” 江洲笑笑,没回话。 女孩嚼薯片的声音咔嚓卡擦的,江洲回过头直勾勾地盯着韩圆看。 抬头对上江洲的视线,韩圆动了几下嘴角又缓缓地停下来,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吵到你了?” 江洲摇了摇头,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和别的富家千金不一样。 “呐。”韩圆上前走了几步,将薯片袋子上前递了递,奶里奶气地问道:“你要吃吗?” 江洲看着比自己矮一截的女孩愣了下,一个没崩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拧着细眉,女孩不悦地问道。 江洲摇了摇头没说话,韩圆也不再追问,后退了几步继续吃东西。 当江洲原本以为这小姑娘不再说话时,她又再次开口,“诶,偶像,我采访你一下。” 说着女孩还特意跳到他面前,将可乐瓶子充当话筒对准江洲的下巴,清了清嗓子一副认真严肃的样子。 “你和余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曝光她这些行为,纯粹是因为正义吗?” 小姑娘眼里亮晶晶的,好似这只是单纯的一个游戏。 江洲失神了会,组织了下语言缓缓道:“我和她同班同学,曝光原因纯粹因为正义。” 第116章 林麒假借吃醋名义索吻 韩圆挑了挑眉,好一个伪君子,撒起慌来还挺溜。 嘴角扬起,当江洲以为她还要问这些简单易答的问题时,她却画风一转。 “偶像,你知道吗?如果你发的这个帖子,导致当事人受到某些人为的伤害时,你将承担法律责任。” 江洲愣了下,带着莫名的心慌,还故作淡然的样子摇了摇头,缓声道:“不至于?” “《治安管理处罚法》 第四十二条,上面有明确规范,如果这都不至于,还要网警干什么呢?” 韩圆眨了眨眼睛,缓缓道。成功打消江洲心底仅存的一丝侥幸。 心理防线被动摇,江洲现在满脑子里都是一些法律,犯法,坐牢这些词汇,差点压的他喘不过来气。 韩圆冷眼旁观着这一幕,心中不由地嗤笑一声,就这?就这?就这点心理素质? 车轮划过路面发出刺耳的声音,林麒摘下头盔,鬓角的头发被汗水浸湿,汗水划过额头落在眉峰上。 甩了甩头发,林麒随意地抹了一把汗水,向着让韩圆乖乖呆着的地方望去,却没有看到人影。 拧了拧眉,有些不悦。这丫头不乖。 沈巍也从机车上下来,将头盔夹在臂弯上,向远处吹了声口哨,朝林麒喊道:“麒哥,麒嫂在那呢。” 林麒顺着沈巍指给他的方向去看,一瞬间脸就黑了。 这妖精竟然趁他不在和另一个男人聊的喜笑颜开。 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韩圆身边,林麒微垂着头凝视着女孩,缓缓问道:“聊的开心吗?” 头顶的阴影落下来,韩圆对上林麒深邃的眸子,微微撇了撇小嘴,有些不明所以,这男人今话怎么阴阳怪气的。不过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答道:“还不错。” “还不错?”林麒嘴角研磨这那三个字,似乎是有什么特别的深意。 江翎从远处小跑着走来,朝林麒招了招,笑道:“麒哥,小黑说去那边的健身房玩玩?” 淡淡的嗯了一声,林麒示意让他们先走。江洲也跟着江翎他们一起走了。 这时,这里就只剩下韩圆和林麒两人。微风吹动女孩的黄色碎花裙摆,像是吹动在男人心上。 韩圆扯了扯男人的衣袖,看着江翎一行人远去的背影,抬起小脸缓缓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错了没?”林麒凝眉问道,答非所问,明显的不悦。 韩圆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错什么了?” 男人的大掌覆上女孩的小脸使劲地捏了捏,不忿道:“我对我都没那样笑过。” 韩圆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笑着环上男人的腰,将下巴搁放在男人胸膛上抬起小脸笑嘻嘻的,“麒哥,你这是吃醋了呀?” 淡淡的嗯了一声,林麒供认不讳,完全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 韩圆对他承认的态度很是满意,踮起脚尖揉了揉男人的头发,笑道:“我那是逢场作戏,最喜欢的还是你。” 漆深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韩圆,那眼神明显是在告诉韩圆:认错的力度还不足以让他消气。 暗暗磨了磨牙,女孩踮起脚尖在男人唇角印下一吻,轻歪了下头笑问道:“够了吗?” 林麒睁着双欲求不满的眼睛无比无辜地摇了摇头。 暗暗气闷,又无比认命地再次踮起脚尖。这次林麒反客为主,双手掐住女孩的腰,狠狠地加深这一吻。 食髓知味后,林麒舔了舔唇角,似在回味似的。拉起女孩的小手向前走,脚步都轻快了许多。那还有之前吃醋的酸味。 韩圆跟在林麒身后,看着男人那健硕的肩膀暗暗气闷。他就是假借吃醋的样子故意索吻。 关键是她,还上钩了…… 第117章 是人是鬼只需一眼定论 韩圆以前在云城也坐过机车,但她这是头一次坐林麒开的车。因为女孩穿的是裙子,林麒让女孩坐在了前面。 面对着男人,韩圆伸手环住林麒的腰,将小脑袋埋在了男人怀里刚刚好。 一路上是风声,韩圆看着一棵棵梧桐树全成了倒影,眨巴眨巴了眼睛,小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单洲城的西环外是一大片梧桐树林,人迹罕至并且阴凉。沈巍早早地就在外面等着了。 说是健身房,其实大部分是娱乐设施,占地面积并不是太大,像是一个复试小洋楼,一楼餐饮,健身还有一个小型的游泳池。 二楼是棋牌室,射击场,还有k歌房。韩圆匆匆瞥了几眼,心里不由感叹,真是富家子弟,专干烧钱的东西。 将这些东西设在这里也不想着盈利,纯粹是为了好玩。韩圆暗暗摇头,甭管你是富几代,这么挥霍如果还没有盈利的项目早晚坐吃山空。 一行人上了二楼棋牌室,韩圆就乖乖巧巧地跟在林麒身边,可这安分底子下却隐藏着不安分的躁动因子。 棋牌室里亮着七彩的灯光,桌上散乱着骰子,江翎正在和一群差不多年龄的人打麻将。瞧见林麒纷纷点头颔首恭敬地喊了声“麒哥。” 韩圆也跟着沾了光,也得了一声“麒嫂好!” 跟在林麒身后,女孩将小脸隐藏在黑暗之下,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圈。 只需这一眼,是人是鬼全部定论。 徐航陪同江翎一起打着麻将,留下江洲坐在沙发的一角默默无闻。 韩圆跟着林麒同样坐在了离江洲不远处。沈巍递来一杯橙汁,韩圆道了谢接下。 干咳了几声,在杂乱的声音中却异常醒耳,毕竟这里就韩圆一个女孩。 江翎回过头去看,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麒嫂,你是不是嗓子不舒服?” “我这里有薄荷糖你要不要?”说着江翎便翻着包,不一会便摸索出一盒糖递给韩圆。 韩圆微微前倾着身子,接过糖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瞪了他一眼。 被这一眼瞪得江翎很快便回过神来,继续回到了牌桌,扯了扯衣领干咳了几声,旋即闲聊般地道:“诶,小黑,你大伯不是网警嘛?” “我这里有个朋友,和网络暴力扯上点关系。想咨询一下。” 江翎嘴里叼着半卷烟,将一副牌扔出去,嘴里喊着:“南风。” 那个叫小黑的单手摩擦着下巴,双眼紧盯着牌桌,好久才道:“网络暴力?” “这得看具体了什么事了,是触犯到治安管理处罚法还是刑法,这程度不一样。” “我跟我大伯学过一点,这种事情参谋参谋还是可以的。” 韩圆坐在一边,嘴里咬着吸管惊呼一声,“这还触及到刑法?” 小黑侧过头冲韩圆笑笑,态度不是一般的好,“当然,《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韩圆睁大眼睛,眼珠左右转了一圈。他说这么多她也没听懂什么。不过还是装作非常惊讶样子,半遮着口齿,“这么严重啊。” 说着眼神不着痕迹地瞥向远处。 江洲坐在角落,整个人都隐藏在黑暗里。 别人也许听不懂但他却是听的懂的,捏造事实或诽谤他人,处刑法,管制或剥夺政治权利。 这些词总觉得对他莫名地熟悉。 第118章 妖精的计谋玩的就是你 韩圆咬着吸管,忽然侧过头看江洲,张口便道:“偶像,你发的那个帖子没什么问题?” 江洲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摇头,连忙否决:“没有,当然没有。”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韩圆轻哦一声,喃喃自语道:“没问题就好,不过…” 话峰一转,江洲心里一咯噔,潜意识里觉得又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果不其然,小姑娘眨了眨眼睛,一副懵懂无知地问道:“那如果当事人因为这个帖子受到了某些伤害,那对发帖人有没有什么影响?” 这话是问小黑的,众人纷纷将视线投向小黑。 将手边的烟碾灭,小黑大拇指摩擦着麻将中间的字符,沉吟了一阵缓缓道:“多少有点影响,还是那句话,看事情发展程度。” 韩圆继续问道:“那如果有人看了帖子,出于正义,要对当事人实行些打击报复。那怎么办?” “那这就属于诱导罪,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接着韩圆又问了几句话,但江洲已经听不清楚了。脑子里一直盘旋着承担法律责任这样的字眼,他双手抱头,试图隔绝外面的环境。 徐航瞧出江洲的情绪不对劲,连忙起身走到江洲面前,双手抓住他的手臂,压低声音缓声道:“江洲!你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洲渐渐抬起眸子对上徐航的视线。猛的抓住徐航的双臂使劲晃了几下,惊恐道:“航哥航哥,我不能坐牢,我也不能被剥夺政治权利。” “我还要高考呢,家里人还希望我做官呢,我们家就靠我自己了…” 还没等江洲说完,徐航急忙捂住江洲的嘴巴,在他耳边低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这时众人的视线已经转移到这边来了,徐航抬起头笑笑:“他就是乱说的,喝多了。” “对对,刚才他喝酒了…” 可这时他做再多的辩解也不会有人相信了。 “让他继续说。”淡淡的声音传来,尾音带着低沉的冷冽。 徐航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林麒缓缓放下了双手。俗话说胳膊拧不过大腿,他又不傻,怎么敢跟林麒对着干。 江洲眼神露着惊恐,将自己蜷缩在角落,形成一个自我保护的样子,独自一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韩圆沿着沙发的边缘,慢慢地凑到江洲的跟前蹲下,轻柔地扯了扯江洲的衣袖,缓缓道:“你别怕,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大家都会帮你的。” 韩圆柔声细语地将江洲安抚了下来,接着缓缓问道:“是不是帖子有什么问题?” 像小鸡啄米般点头,江洲吞了吞口水惊恐道:“帖子是假的,下面有好多人留言要报复余糖。我不能坐牢,我不想坐牢……”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女孩嘴角勾起,带着丝丝邪恶,继续缓缓道:“不会坐牢的,我们都会帮你的。” 韩圆伸出手揉了揉江洲细软的头发,继续诱导道:“你的意思是说,道歉信那个音频是假的,根本没有那回事?” “对对,音频是假的,根本没有那回事。”在韩圆的诱哄加逼问下,江洲供认不讳。 这时候,灯被人打开,屋里被强灯照得如同白昼。 沈巍按下录音笔的按钮,刚才发生的一切在江洲耳边回放。 强光让一切都毕露无疑,江洲沿着墙壁缓缓站了起来,这时候每一个人的脸都显得那么陌生。 江洲看向徐航,喊了一声“航哥。” 徐航垂下头没去看江洲也没回话。 随后又将视线落在面前的这个小女孩身上上,江洲的目光渐渐聚焦起来,低吼道:“你玩我呢?” “对!”小姑娘接过沈巍递来了录音笔在江洲面前晃了晃,嚣张又散懒地道:“玩的就是你。” 第119章 一场绝妙好戏圆满结尾 韩圆浅浅笑着,不过这甜美的笑容中却让江洲看到了邪恶。 半倚在麻将桌边,韩圆渐渐眯起眸子,眼神中竟然透着那杀伐果断的狠劲。手里把玩这那支录音笔,韩圆也不再装成娇柔的小白兔。 微敛着眸子缓缓道:“江洲,你想不想这个东西出现在警察手中?” 将录音笔在手里掂了掂,韩圆抬眸看向江洲。 “不。”江洲连忙拒绝:“不想,我不要坐牢。” 慢慢走到江洲跟前,韩圆微抬着下巴,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缓缓道:“不会坐牢,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 江洲连连点头答应,只要不让他坐牢什么都好说,他还想着高考,想着做官还想要荣华富贵呢,不挤进那个上流圈子,他这辈子都不会甘心的。 接下里,只瞧见一个小姑娘坐在沙发上,嘴里咬着吸管,小手拖着腮,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 望着楼顶的天花板,想了好久才缓缓道:“我诚恳并且满含歉意地对余糖小姐道歉,剽窃信的音频是假的,一切都是子虚乌有。” 江洲坐在韩圆对面,一边在键盘上打着字一边重复韩圆的话。 点了点头,女孩继续道:“我错了,我不该污蔑诽谤余糖小姐,她受得所有委屈我全部承担,我认打认骂来弥补我的过错。” “再次对余糖小姐诚挚地道歉,我错了。” 韩圆将杯子放下,微微前倾着身子问道:“写好了吗?” 点了点头,江洲将电脑递了过去。韩圆仔细看了下确认无误按了发送键。 将电脑递给沈巍,女孩站起身来拍了拍有些褶皱的裙摆缓缓道:“盯着这个帖子,有人要来打骂全部应着。” 沈巍应下,并且保证一定好好完成任务。 韩圆上前走了两步,眸光扫视了一圈,像是在找什么人,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徐航身上。 徐航躲在角落里,恨不得让所有人都忽视他,极力地降低存在感。心里把江翎全家十八辈问候了个遍。以为这是个好差事,竟没想到这是个坑,等着他们跳呢。 这时候众人目光都聚集在徐航身上,他想躲也躲不了,只好硬着头皮站出来。连连摆手,急忙否认:“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没干。” 韩圆撇了撇嘴,淡淡地别过头。瞧你那个怂样也知道不是你干的。 林麒这时候站起身来,欣长的身影落下的影子使人有种强烈的窒息感。当然这只是对那些心怀鬼胎的人,韩圆可是一点也不怕他的。 扯着林麒的衣袖,两人正准备往外走却听闻突兀的一声。 江洲叫住了韩圆。 不耐地回过头,女孩微挑眉眼,眉梢像是铺着一层寒霜,冷冷道:“还有事?” 踌躇了一阵,江洲迟迟没有开口。眼看着韩圆再次转头,这时他才急匆匆开口:“她还好吗?” “我是说,余糖她还好吗?” 女孩拧了拧眉,眼底没有一丝温度,像是看着一个死人。上前走了两步缓缓道:“这和你有关系吗?” 说完扬长而去,留下一句话,“好好活着。”像是给他最后的警告和宽恕。 一众人鱼贯而出,室内只留下江洲和徐航两人。 恶狠狠地吐了一口痰,徐航粗鲁地点燃一只烟,当烟卷过半的时候又烦躁地扔在地下用脚碾灭。 瞥见江洲那副呆呆愣愣的样子骂了声“废物。”说完也出去了。 门被砰地一声关上,房间内亮的像个小太阳,让一切黑暗无所遁形。 身子倚着墙壁渐渐地滑了下来瘫坐在地上,双手抱膝眼神空洞。 江洲自嘲般地扯了扯嘴,却怎么都笑不出来。这一刻他终于明白。 他就像是生活在黑暗中潮湿地底的蚯蚓,而余糖就好比光。他拼命靠近,最后被灼伤,只能盘踞在他的一寸土地。 两个人只能像是平行线,毫无交集。 第120章 她做什么他都会迁就她 一行人往外走着,袁黑在边上调侃道:“看不出来啊,麒嫂还有这一手。” 江翎攀上袁黑的肩头,嬉笑着道:“这还是群众演员配的戏好。” 韩圆浅笑着摇了摇头,抬起小脸看向林麒马屁道:“这还得多亏麒哥。” “诶,麒哥一路上没说几句话,我们任劳任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麒嫂你可不能偏袒。”江翎争辩道。 林麒也微垂着头看着女孩,演了那么出大戏,他无缘无故立了个头功。真不知道这妖精又会说出什么歪理。 韩圆斜睨了他一眼,手里把玩着包上的配饰毛球,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看了一眼众人缓缓道:“这你就不懂了。” “麒哥就好比是个噱头,先吸引住他们的视线。然后就化身成老佛爷,镇得住场子,让那些个妖魔鬼怪都不敢造次。” “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啊。” 这一通道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说不出半个不字,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林麒浅浅笑着,眉峰那道长至眼尾的疤痕也柔和了许多。真是个妖精,明明是歪理却说的那么义正言辞。 “诶,不对呀。”江翎再次质疑:“那江洲自己说出音频是假的,总不能还是麒哥的功劳?” 斜瞥了江翎一眼,韩圆挑了挑眉峰,懒散道:“那是他自己做贼心虚,吓吓他就原形毕露了。只能怪他自己不中用。” 江翎暗暗点头,喃喃附和了一句“确实不中用。” 这时一阵突兀的铃声打断了众人的说话声,韩圆从包里摸索出手机,屏幕上是来电显示。 指了指停车的位置,韩圆示意她去那边等他。林麒答应了,看着女孩的身影渐渐走远。 袁黑嬉笑着搭上林麒的肩头,被林麒无情地躲开了。 递了根烟,林麒接过,火光在一瞬间绚烂,指尖丝丝烟雾缭绕。 “麒哥,你烟瘾那么大,在小嫂子面前也憋的住?” 微抬眸,漆深的眸子深不可测,薄唇微启吐出一个烟圈,林麒缓缓道:“抽二手烟不好,以后在她面前你们也注意点。” 轻咦了声,连袁黑都觉得不可思议,林麒也是这么一个心思周巧的人。 “诶,麒哥,小嫂子刚才那招,挺阴啊。混那个圈子的,介绍介绍?” 袁黑贼眉鼠眼地靠近,一看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母胎单身十多年,想什么还不一目了然。 林麒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的动作也不显粗鲁。旋即单手插兜头也不回地离去,朝背后招了招手,淡淡留了句“有空再聚。” 沈巍和江翎一众人也跟着林麒离去。 瞧着呼啦啦走了一大群人,袁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还真是现实,用完就扔。 走到车门前的时候,脚步顿了顿,林麒停下脚步,屏气凝神听着那边的动静。 韩圆倚在另一侧的门前,懒懒散散地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 像是说了什么震惊的话,方寻在那边诧异了好一会,这才问道:“我的姑奶奶,你没病,什么事情让你留在单洲城那么久,赚钱的生意也不做了?” 韩圆将手机拿远了些,百无聊赖地扣着指甲,掏了掏耳朵这才回道:“你才有病,银子当然是要赚的。” “你在等等,那边再帮忙拖一拖,我这边也快了快了。” “行,那你尽快啊。”方寻那边叹了口气,只好无奈道。 韩圆应下便挂断了电话。抬头便对上了林麒的视线。 笑嘻嘻地扑在男人怀里,女孩将头在男人胸膛前蹭了蹭,“麒哥,你就是我的吉祥物,有你在一切都变得顺利了。” 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林麒愣了愣,嘴里念叨着这三个字,“吉祥物?” 环上女孩的腰,林麒垂下头抵在女孩额头上,柔声问道:“那你会不会离开你的吉祥物?” 韩圆愣了愣,心里是拒绝回答这个问题的,不过在男人逼迫的视线下,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句,“应该不会。” 说完便推开男人,嘴里嘟囔着:“快走,天已经很晚了。” 林麒显然是对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是很满意,但也没有在说什么。 第121章 我日日夜夜思念你成疾 程野在俱乐部接到了韩圆发来的信息,帖子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将手机放在桌子上,后背靠着椅子,看不出是高兴还是悲伤。 朴恩偷偷瞄了一眼程野又急匆匆地收回视线。 “诶。”侧过头压低声音对顾逾白嘀咕道:“程哥到底怎么了?坐在那里一下午了,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似的。” 烦躁地捏了捏眉心,顾逾白转动椅子回过头,喊了声“程哥。” 程野闻声抬眸。 “外面天黑了,你今晚要在这里睡吗?”顾逾白询问道。 睫毛颤动了几下,程野的目光终于动了一下。黑夜已经撒下了帷幕,隐隐约约还有看得见几棵婆娑的树影。 “不了。”说着程野拿起外套起身,嘴里淡淡回复道:“今晚就准备下,明天就启程京城。” “啊,怎么这么快。”瞬间响起一片哀嚎。 程野没有理会,推门走了出去。 夜晚的街道没几个人,通往樱花巷的路程不过二十多分钟,而程野却足足走了一个小时才到。 依旧是熟悉的樱花香。房间内亮着灯,他知道那是她的女孩在等他回去。 推门而入,床上没有那个小小的身影。敲打键盘的声音传来,程野抬眸望去。 余糖双膝盘坐在椅子上,身上穿着单薄的毛绒睡衣,电脑屏幕上是lol的主页面。 “糖糖?”轻轻地唤了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女孩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回头,第一时间表现出欣喜。然后跳下椅子,三步并两步扑到程野怀里。 小小的一坨扑在怀里,简直像是撞在了程野心头上,整个人都酥了。 眨了眨灵动的杏眼,余糖抬起小脸看程野,语气中不乏嗔怪:“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你要是那边忙,就不用天天往我这边跑。会耽误你休息的。” 骨节分明的手指刮了刮女孩娇小的鼻头,程野将余糖抱起来坐在椅子上盖上毛毯。 沉沉叹了一口气,程野伏在女孩的肩膀上,颇为烦愁地道:“还不是担心某个小笨蛋太想我,我怕她思念成疾,只好回来了。” “你怎么这么自恋。”推了推程野的肩头,女孩笑道。 “难道不是吗?”重新将女孩抱入怀中,程野反问道:“你没有想我吗?” 琥珀色的眸子亮着光,颇为认真道。 余糖别过头,想你两个字怎么都羞于开口。可在程野逼迫的视线下,她不得不点头。 小声道:“一点点想你。”声音小到几乎细不可闻。 双手环住女孩的腰,程野整个人都俯在女孩身上,嘴里抱怨道:“才一点点啊。” “我可是一整天都在想你,思你成疾啊。你才想我一点点,太不公平了。” 余糖耳根都在泛红,这男人竟然一本正经地调情,平时的淡然周正都那去了。 试图推开男人的肩头,可他居然纹丝不动。女孩无奈道:“程野,你先松开我。” “不松。”非但没有松开,还使劲抱的更紧了些。 在这最后的日子里,让他好好贪恋一下她的味道。 第122章 糖糖罕见地暴露出劣根 过了好久好久,程野才抬起头来。 看着女孩的眼睛一本正经地道:“糖糖,我给你看个东西。”说着一只手搂着女孩的腰,一手敲打着键盘。 余糖的视线随之望着电脑的莹莹屏幕,不知道这男人突然要给他看些什么。 不一会,屏幕上出现了一个id账号界面。程野缓缓问道:“糖糖,看着眼熟吗?” 对上程野的视线,余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伸出纤细的手指敲在键盘上,找出账号的好友列表,不一会就翻出了自己账号。 轻哦了声,女孩轻笑了一声,暗暗点头,“原来是你啊。” 程野眸光一亮,紧张询问道:“糖糖你想起来了?” 暗暗磨着后槽牙,余糖咬牙切齿道:“记起来了。” “上次举行的lol个人联赛,你就是那个和我打赌的人。” 说着女孩顿了顿,略微思索了一番遂又开口:“比赛过程中有几个人围堵截杀…”女孩说了一半不说了,只是看着程野的眼睛默不作声。 气氛静默了一会,程野偏过头笑道:“糖糖,你看我干嘛?” “你比赛输了,怎么能耍赖推卸责任呢?” 余糖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着程野,摸了摸下巴质疑道:“那几个人和你没关系?” “没有。”程野不假思索地否认,“这怎么可能和我有关系呢?糖糖你不要多想了。” 程野睁着一双琥珀色的桃花眼说着最无辜的话,使得女孩渐渐打消了疑虑。 双手环住女孩的腰,程野小心翼翼地问道:“糖糖,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后来说了什么?” “记得啊,输了答应你三个条件嘛。还有一个条件你没说。”余糖随口答道,可话脱口而出后她才回过神来。 绕了那么一大圈子,感情在这等着她呢。 微抬眸看着程野,心里想着这男人又会提出什么幼稚的要求。毕竟之前都是要亲亲要抱抱的,在余糖心里已经埋下了深刻的阴影。 可程野的神情却让余糖诧异了一阵。 男人的视线紧盯着余糖的脸颊,一动不动,像是要盯出个窟窿似的。 女孩的双手在男人面前晃动了几下,嘴里轻轻地喊着:“程野?” 扯下女孩在自己面前不安分的小手,程野坐正身子,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一字一句缓缓道:“糖糖,你回津南。” 空气凝固了几秒钟,余糖愣了好一会才眨了眨眼睛。似乎是这个信息的冲击量太大,她嘴里喃喃道:“你要我回津南?” 程野就这样等着余糖消化这个信息,琥珀色眸底盛着碎光的光亮也黯淡了下。 过了好一会,余糖才拧紧秀眉质问道:“程野,你想干什么?” “你是想逼着我回津南,还是想和我吵架?” 说着女孩便要挣扎着下去。 程野环住女孩的腰,并且禁锢住女孩的双手不让她乱动。其实他也不想这样的。 “糖糖,我没有逼你,更不想吵架。” 余糖现在被程野圈在怀里动弹不得。她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吵架也没有一点杀伤力,反而还会让他觉得可爱。 美眸含煞,余糖瞪着程野,磨着后槽牙咬牙切齿道:“你放开我。” 程野摇了摇头,固执的不肯放开,试图和女孩冷静相处,“糖糖,我们商量一下。” “商量个屁,没得商量!”余糖罕见地暴了粗口。 在这一刻,被压抑了许久的劣根全部显露了出来。 第123章 每个人都应该独当一面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余糖瞪着程野却又无可奈何,男人锢在腰上的手像是铁链似的,怎么都挣脱不开。只好任由程野抱着 。 “糖糖。”程野最先开口,语气中竟有一丝微弱的心疼。余糖执拗地别过头,是他先提出让她回津南的,他有什么好委屈的。 “糖糖。”程野再次喊一声,“我们好好商量一下,不要吵架。” 对上程野的视线,余糖固执地道:“商量什么?到底是谁要吵架,不是你吗?” “糖糖。”程野无奈地唤了一声,“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你要过你不喜欢的生活,做你不喜欢的工作。” “那把小提琴放在角落里都快蒙尘了,你就这样置弃它了吗?”程野拧着眉质问道。 余糖愣了愣,推了推程野的肩膀,固执道:“你不用试图说服我,津南我是不会回去的。” “糖糖,以后我会站在世界的巅峰夺下竞技赛的冠军,你就不想和我一起吗?”程野继续诱哄道,声音轻柔的像是一阵轻风。 女孩黑白分明的杏眼终于划过了一丝波澜,倏然抬头对上程野的眸子,眸底最后一丝的理智彻底破碎。 “程野,你走,你现在就走。”女孩用手指指向门外,胸膛起伏明显的怒意。 过了三秒钟后,连余糖也没想到程野竟然松开了手,临走前缓缓道:“你好好考虑一下。” 房内响起门被关上的声音,异常清晰。 余糖关了灯,房间内瞬间被黑暗笼罩。人在黑暗下,总是异常清醒。 双臂抱膝,女孩将自己蜷缩在一方角落。回想起在云城津南发生的一切,到现在都觉得骨子里泛凉。 她好不容易才从那段不堪的过往里走出来,为什么每个人都试图逼迫她去面对,她还有什么底气可以去面对…… 程野几乎是靠本能意识回到了俱乐部,路上的凉风灌入脖颈,头顶有明晃晃且又森凉的圆月。 他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也许糖糖会厌弃他,也许糖糖会受到打击重新振作。但不论如何,这段路只能她自己一个人走。 而他能做的,只有跟在她的身后。以他的方式来守护着她。 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向开关,啪嗒一声灯被打开,光亮洒满了整个房间。 顾逾白回眸望去,便瞧见程野整个人杵在那里,双目失神。 “程哥?”轻轻唤了一声。 淡淡嗯了声,程野将外套扔在椅子上,随口答道:“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顾逾白晃了晃手中的水杯,“我来接水。” 轻哦了一声,程野坐在椅子上没再说话。两人静默了一会儿没了话题。 水流声渐渐响起,顾逾白将杯盖拧好。准备回房间时踌躇了一阵还是决定走到程野面前。 “程哥,你确定了吗?明天就准备去京城?” “大嫂那边你告诉她了吗?”想了好久顾逾白还是准备问出来。 程野的目光渐渐溃散,“我没告诉她。” “她应该学着自己面对。”这句话说出来时坚定且冷血,就好似这个人就是薄凉的。 又随口说了几句顾逾白回房了。 有些话说出来容易做起来难,你对她,是否又能如自己说出来的那般心狠? 第124章 地痞流氓调戏良家妇女 天刚蒙蒙亮,外面的梧桐树叶上还有点点夜晚过后的晨露。 朴恩打着哈欠推开房门出来,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背心。 瞧见在楼下喝茶的程野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眶,惊喜道:“程哥,你昨晚没回去啊?” 转动椅子,程野微抬头看着趴在栏杆往下看的朴恩,冷冷道:“睡醒了吗?” 朴恩好久没见过程野这样冷淡的表情,也没心思开玩笑,站正身子答道:“醒了。” “醒了去收拾东西,一小时后去机场。” 顿时睡意全无,朴恩瞪大了眼睛哀嚎一声,“怎么这么快。” 程野没有理会,找了几个椅子拼起来躺下,将外套蒙在脸上浅眠。 很快,便瞧见一行人从街角出来。少年身穿白色外套,领子镶了一层金边,全部统一配饰。浩浩荡荡出发,引起路人频频回首。 检票的那一刻,程野摘下墨镜回头望了一眼,明明知道没有人来送行,他还是驻足了好一阵。 “程哥,该走了?”朴恩唤了一声,同样望向外面,同样也不知道他又在等些什么。 淡淡嗯了一声,一行人背负着行囊踏上了路程。 余糖那边并不知道这时程野已经离开了单洲城,只不过今早却迎来了一位稀客。 将一杯水递了过去,余糖浅浅笑着,不过脸上明显的憔悴,“沈妙,真没想到你会来。” 穿着白裙子的女孩正是沈妙,她很早就想着来拜访了,只不过总觉得这样不妥那样又不妥。只好拖到了现在。 “糖糖姐,我给阿婆带了礼物,我听说阿婆喜欢抽烟,所以我带了点好的烟丝,也不知道阿婆喜不喜欢。”说着沈妙从包里拿出一个小铁盒放在了桌子上。 阎婆这时坐在门前的摇椅上浅眠,闻言睁开了眼睛,笑道:“喜欢。” 还没等沈妙高兴,阎婆接着又道:“的东西,谁会不喜欢呢?” 气氛凝固了一两秒,余糖斜睨了她一眼,笑道:“你别和她计较,她这人老不正经惯了。” 阎婆没反驳余糖的话,依旧晃着摇椅摇着蒲扇。沈妙只好干笑几声,这一家人的相处模式可真奇怪。 趁沈妙愣神的空,余糖可一直在打量着面前这个稍显拘束的女孩。 初到附中的时候,第一次见到沈妙,从她的眼神中便瞧得出她是喜欢江洲的。 当时她初来乍到,不想惹是生非。也就刻意保持距离,再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就不清楚了。 不过显然,她错过了许多事情。 沈妙一直觉得有一道灼热的视线在打量着看,抬头便对上了余糖的视线。 双手放在腿上不断扭绞,渐渐出现汗意。她拘束的样子让余糖笑出声来。 她虽然不了解沈妙,但也清楚沈妙是个优秀并且骄傲的人,难得见到她这样拘束。 沈妙先是愣了下,脱口问道:“糖糖姐,你笑什么?” 陛下伏在余糖脚边,慵懒地蹭了蹭。余糖微弯腰揉了揉它的脑袋,笑道:“没什么。” “只是觉得你有些拘束。” 沈妙愣了一下,随后才觉得这样做确实失礼了些,瞬间慌了神。 “这丫头应该是把你当成心上人了,所以说话才结结巴巴的。”阎婆摇着蒲扇,懒懒散散道。 闻言,余糖满目诧异地看向沈妙,眼睛都瞪成了一个铜铃那般大。 沈妙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 “哪个?”余糖俯身凑上前,单手拖着腮明知故问道。 沈妙顿时羞赧地说不出话来。 刹那间,阎婆和余糖都笑了出来。一副痞流氓调戏良家妇女的样子。 沈妙顿时迷茫了,她到底崇拜了个什么样的偶像…… 第125章 传闻说你不近人情世故 等余糖不再笑的时候,沈妙早已是满脸涨红,像是两抹彩霞覆在脸上,可爱的不得了。 余糖坐正了身子,尽量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嗓音懒懒散散自成一体,“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呢?” “我…”沈妙刚想开口又顿了顿。 前不久她在网上查了一些有关余糖的资料,消息少的可怜,可据传闻说,津南的首席演奏者是个喜怒无常,不近人情的人。 这使得她犹豫了。 余糖也不急,单手撑在耳侧,懒懒散散地闭上了眼睛浅眠,嘴里慢悠悠地道:“想好了再说,犹犹豫豫的看着糟心。” 沈妙愣了下,还真是不近人情。 她索性脱口而出,“我是想请你指教一二。” 微睁开眸子,余糖侧头看去,“你是说小提琴?”早在进门之前就瞧见了沈妙背后背着的小提琴,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对。”说着沈妙从背后取下小提琴,“我有一个瓶颈期卡了好久,有个揉弦我好久没学会…”她自顾自的说着,完全没留意到余糖越来越黑的脸色。 “你来之前打听过我吗?”突然插进去一句话,沈妙息了声,机械性地点头,缓缓道:“听过一点,说你不近人情…”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余糖拧了拧眉,她不近人情? 在云城津南的那段日子,她早出晚归,每天都在琴室和音乐大厅之间奔走。即使有人找她帮忙她也只是敷衍几句草草了事,她这个人怕麻烦。 现在回想起来,也许这样的观点在那时已经植入人心了。 摆了摆手,她不想再想起从前的事情,“我不会教的,你不要白费心思了。” 一听这话,沈妙立即就颓败下来,垂下头去,小声道:“过段时间就是中考,家里人想让我考津南,我也从小就想进入津南这样的音乐学院。” “可我连这么简单的揉弦都不会…”说到这里,小姑娘眼眶立即溢满泪水,强行止住落泪的冲动,抽噎道:“我…我好没用啊…” “行了行了。”阎婆半躺在摇椅上,捂住心口的部位,抱怨道“别哭了,哭的我心慌。这万一我心脏病犯了你能赔我一条命啊?” 阎婆这一顿抱怨,让沈妙立刻止住了这哭声,畏畏缩缩地看了一眼阎婆,一副受了欺负的样子。 冷哼了一声,阎婆烦躁地在烟灰缸里磕了磕烟灰,不过动作轻了许多。看来,这支玉面梅花烟斗对阎婆来说还是尤为珍惜的,至少她这暴躁的脾气收敛了许多。 “小糖子,你就指导她两句。”阎婆出言道,使得余糖愣了愣,阎婆这也是…要逼她了? 可接下来她画风一转,无赖道:“反正你又不碰小提琴,你就远远地站着指导她两句。” “省的这小丫头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给谁送终呢。” 听着余糖这番无赖的话,余糖失笑,微微点头算是同意了。 一听这话,沈妙立即站起来给余糖鞠躬,“谢谢糖糖姐,谢谢糖糖姐…” “哎哎。”阎婆一听这话立刻不乐意了,身子微微前倾指着沈妙不悦道:“小丫头你给谁道谢呢,要不是我她能帮你吗?” 一听这话,沈妙立即转过身对阎婆深深鞠了一躬,“谢谢阿婆。” 背靠椅背,阎婆吐了一口烟圈,暗暗点头,一副小傲娇的样子,“这还差不多。” 第126章 他俩就如项羽虞姬一般 在征得同意后,沈妙拿起小提琴,轻快激烈的曲子传来,像是夏日冒着泡的芬达和被碎冰包裹着的西瓜。 余糖盘膝坐在酒柜上,让沈妙有了足够发挥的空间,微敛着眸子,侧耳倾听。 当曲子戛然而止的时候,女孩才缓缓睁开眼睛。 沈妙既紧张又期待地直勾勾盯着余糖看。 “声音不太干净,有杂质。”轻轻沉吟了一下,余糖缓缓道:“你在拨动d弦的时候轻了达不到效果,重了则会触碰到旁边的g弦。” 沈妙连连点头,这些话简直是一针见血,她为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很久了。 “你不要用腕法揉弦,试着用臂法。”余糖随口一句。 “臂法?”轻轻呢喃了一声,沈妙拧了拧眉不安道:“臂法我很生疏,我…” 还没等沈妙说完,余糖就打断,“过程都是错的,生疏多练练就好了。” “你试着小臂颤动,前后摇摆为主,手腕不动,手指第一关节略动。” 余糖不给沈妙一丝辩解的机会,对于乐曲,参不得半点的虚假,容不得半点的懈怠。 于是,在这一整天里,整条小巷子里到处飘着轻快的曲子。 而此时程野一帮人正在乘坐通往京城的航班上。 程野独自一人坐在前排,将帽子压低,蒙住视线,就这样一言不发坐了好久。 卞柯是被朴恩掐醒的,轻嘶了一声,恼怒地瞪向朴恩,不悦道:“今天一大早就起来,到了京城那边还有交接工作。” 最后卞柯无奈道:“大哥,你能不能消停点儿?” 朴恩压根没理会卞柯的抱怨,手臂勾住他的脖颈往身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卞柯,你说程哥和余糖是不是分手了。” 一听这话,卞柯睡意顿时消散,猛的将朴恩推开,尽量小声道:“分个屁,你那只眼睛看见了?” 被卞柯一惊一乍吓了一跳,朴恩咬牙切齿地道:“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你没看见程哥情绪消沉吗?他俩指定分了。”朴恩一言笃定。 卞柯的眼皮突突地跳,微抬头向前方看去。 “你把心放肚子里,就算项羽虞姬分手,他俩都不会分手的。”卞柯同样一言笃定。 朴恩有意与卞柯争执,卞柯可一点都不想理会,索性带上耳机侧身睡去。 老话说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朴恩埋怨了番只好作罢。 不过微抬头朴恩望向程野的方向,嘴里念念有词,他俩一定是分了。等程哥过了这个坎,朴恩决定亲自为程野物色一个好的女朋友。至少不会像余糖那样不识好歹。 一天过得很快,黑幕铺撒大地天边亮起了星子。 沈妙练了一天的曲子,用了余糖的法子很快就见效了,而且她的悟性还算是蛮高的,现在就只剩下熟悉程度了。 阎婆留沈妙在这里用晚饭,余糖也没拒绝,她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等饭菜端上桌的时候,远方突兀地传来一道声音,“哎,菜都上桌了啊,我来的不算晚?” 第127章 无事献殷勤一准没好事 人未到声先闻,余糖头都没抬,将碗筷摆好之后调侃道:“不晚不晚,刚好吃现成的。” 倒是阎婆抬头冷哼了一声,装作不悦道:“小圆丫头,你还知道过来呀。” 韩圆一听这话连忙走了过去,将手中一个大礼盒捧在了阎婆面前,微微垂下头,稍有些可怜的意味。 “阎婆,大礼奉上,您老就不要生气了嘛。” 明知道阎婆是故作恼怒,但韩圆还是双手将礼品奉上。态度拿捏的刚刚好。 有礼物拿阎婆自然是欣然接受了。 这时沈妙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洗好的筷子。看到一个出现的陌生人,当即愣在原地。 韩圆是一点都不怕生的,轻咦了一声,围着沈妙打量了一圈,掐尖嗓子道:“这个妹妹看着好生眼熟。” 沈妙被上下打量着,窘迫地羞红了脸,这怎么一个两个都像是地痞流氓呢? 韩圆唯一一个令人学不来的本事,就是只要有她在的地方,气氛很快就能欢脱起来。 就连脸皮薄的沈妙都被韩圆带的话多了起来。 饭余过后,阎婆坐在摇椅上乘凉。外面的月光惨淡,衬着满树的樱花也是一副令人赏心悦目的美景。 韩圆随意地擦了擦手,啃着一个苹果倚在门框边上,漫不经心道:“阎婆,有个事想问你一下。” 闭着眼睛假寐,年过半百的老人半躺在摇椅上。闻言缓缓睁开浑浊的眸子,了然地笑道:“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一献殷勤,就准没好事。” 韩圆笑笑也没反驳,将嘴里的苹果吞下,一脸正色道:“阎婆,泾阳城的樱花这个季度产量不好。经过层层卡关,到了我这里成本价就翻了翻。” “我就是想找你打听打听,哪个地区今年的樱花没受影响,还必须有工厂加工的那种?” 阎婆抬了抬眸子,手腕慢悠悠的摇着蒲扇,静默了几秒缓缓道:“京城西郊有个庄园,盛产樱花,也做樱花醉酿。” 闻言韩圆暗暗点头,听说阎婆年轻时在京城也有一席之地,她对阎婆的话没有半丝怀疑。 微敛着眉眼沉思,惨淡的月光折射在脸上,又艳又妖,剩下的几乎是冲破骨子的匪气。 沈妙擦了擦手上的水渍,随余糖一起从里屋走了过来,嘴角的笑意不加掩饰。 韩圆瞧见了调笑道:“沈仙女,什么事这么高兴?” 将怀里的笔记显摆似地在韩圆面前晃了晃,沈妙炫耀道:“这是糖糖姐在津南时记的笔记。” “要不是朴恩告诉我津南的首席演奏者就在这里,我也不会捡的到这么大的便宜。” “我的妈呀!”韩圆惊呼一声,一副匪夷所思地看向沈妙,“就你这样干巴巴的身材,还有人愿意为你肝脑涂地啊?” 沈妙气急,指向韩圆,微抬眉眼,“你还不是一样,像旺仔小馒头似的。” “那分明就是包子。”韩圆争辩道。 两人很快打闹成一团,嘻骂欢闹声闹做一团。余糖不佩服韩圆这到哪都吃的开的潇洒劲。 第128章 我要他们亲自请我回去 “行了行了,不跟你闹了。”韩圆喝了一大口水,喘了一口气这才缓缓道:“不过你有空得好好谢谢人家,毕竟给你泄了这么大个密呢。” 沈妙也闹累了,坐在椅子上连连摆手,断断续续地道:“他们去京城了,就算现在我想谢也找不着人。” 余糖像是被雷劈中一般愣在原地,嘴角的笑渐渐淡了下来,眨了眨眼睛继续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程野他们什么时候去的京城?” “今早,走的还挺着急的。”沈妙完全没有看出余糖的情绪变化,有什么就答什么。 可韩圆却是精明的很,一双凤眸左右漂了一下,旋即笑着推搡着沈妙出去。 “沈仙女,天不早了快回去。小心晚上坏人多。” 沈妙也瞧见了天晚了,打了声招呼便回去了。 关了门,韩圆站在余糖跟前俯视着她。 阴影笼罩下来,余糖慢慢抬起头对上韩圆的视线,黑白分明的眼眸像是一潭死水,惨淡无光。 拉着余糖上了阁楼,在这里说话没有隔音,难免会打扰到阎婆休息。 “现在可以和我说实话了?”余糖坐在床上,韩圆就坐在电脑桌前的椅子上,双眼透着在生意场上浸淫出来的精明。 “说什么?”余糖硬生生从嘴里逼出三个字,她实在没有力气再说什么了。 韩圆叹了口气,缓缓道:“你不会真想一直待在这里?” “你看你电脑上的排位赛历史记录,每天靠游戏消遣时间,这应该不是你想要的生活?” 余糖眯了眯眼睛,双腿盘坐起来,淡淡道:“又是一个说客。” “程野去京城没给你说吗?”韩圆知道她劝不了余糖,只好岔开话题。 余糖垂了垂眸子,没说话。 韩圆将腿交叉放在桌子上,懒懒散散地我窝椅子上,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闲聊般说起:“听说程野所在的tf队拿了上个赛季的冠军呢。” “虽然我不懂游戏,但是我看他微博上好多小迷妹关注他,好像挺厉害的。” “而且各各领域的优秀人物都在虎视眈眈,图谋不轨呢,等他拿下冠军的时候他身边会站着那个美女呢?”韩圆微抬头,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 “你不就是想让我回津南吗?”突兀地来了这么一句。在韩圆碎碎念的说话声中异常清晰。 将双腿收了起来,韩圆一改常态,眼神直勾勾着地盯着余糖看,像小鸡啄米般点头。 “回去可以。但不是为了他。”余糖首先把话说清楚。 韩圆才不管是为了谁才回去,只要她肯回去,重新站在演奏者的中间,把那个光芒万众的小糖子还给她就好。 还没等韩圆说话,接下来余糖话锋一转,“不能这么轻易回去,我要他们亲自请我回去。” “只有付出的代价足够多,他们才能长些记性。” 韩圆虽然觉得不能就这样简单的回去,但也没有办法让校方出面请回去。 瞧着余糖云淡风轻的笑着,韩圆第一次发觉她变了,心思变得重了。 也许,人确实在经历过一些事情后,就悄悄地换了一种性格。 第129章 程哥刚分手情绪不高涨 凌晨三四点的夜晚刚刚蒙蒙亮。前往京城的旅客刚刚下机。 “哎呀,还要等多久我手都要酸了。”一阵埋怨声细不可闻的传来。 任然一身白西装站在前面,闻言微皱了皱眉。 ayo97瞧见任然没任何反应,挪动了下身子侧头压低声音道:“你说boss要带小白他们去单洲城单独训练,也不管我们。” “偏心成这样的队长我也是第一次见,现在大半夜的还要我们接机,太不厚道了。” alex在ayo97身侧,闻言拧了拧眉同样压低声音小声道:“97哥,你别抱怨了。那都是boss身边的人,算是老战友了。” “再怎么说也是我们前辈,这么说不太好。” 闻言有些不悦,ayo97还没等反驳便听见一道严厉的呵斥声。 任然站在前面,大红唇,长波浪。明明是一个青春美貌的年轻女人,却偏偏有一股雷厉风行,专横果断的职场掌舵人的气度。 听见ayo97的抱怨声,双手抱胸转身,严厉地呵斥道:“97,你的皮痒了是?” “把灯牌给我举高,等不到程野就一直等!少说话多做事,记得时刻端正你的态度!” ayo97撇了撇嘴,也没再说话,只是把灯牌举的高了些。 “然姐然姐,你看那是不是队长?”alex指着前方,踮起脚尖将灯牌举高使劲晃了晃,嘴里兴奋地喊着,“队长队长!” 程野一行人正从前方走来,程野步伐稳健,朴恩和卞柯还有几个兄弟几乎是一路小跑才能跟上。 任然上前走了几步迎了上去,在程野身边轻轻喊了声,“程野?” 淡淡的嗯了声,程野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相逢喜悦,随口问道:“陶珏玉呢?” 先是愣了下,任然没有想到程野会先问这个。随后答道:“在车里睡觉…” 还没等任然说完程野与她直接擦肩而过。 任然看着程野远去的背影笑了笑,他还是一如既往不爱说话的性子。 朴恩趁任然愣神的空挡搭上她的肩,解释道:“然姐,程哥最近分手了,情绪不高涨,你别见怪哈。” “分手?”任然诧异道。 “分个屁!”江翎这时候走来,将朴恩在任然身边扯开,冲任然笑道:“然姐你别听他胡说,程哥没分,感情状态一直很好。” “没分…”任然又喃喃道。 一行人上了车,任然还是在一股神游的状态里漂流。程野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夜晚的京城依旧是繁华的,tf的总部是在里昂,来京城比赛总办方已经给准备好了酒店。 陶珏玉是在睡梦中让程野给弄醒的,一路拽着进了酒店,途中踉跄了好几步,总算是有惊无险。 任然看着程野的背影,站在原地驻足了好久才离开。 这时,程野正穿着浴衣坐在沙发上,目光炯炯望着窗外的小型海洋馆。 陶珏玉躺在沙发上,连连打哈欠,眼角都溢出了泪水。 第130章 腹黑大男孩套路陶珏玉 陶珏玉闭着眼睛含糊抱怨道:“程野,你到底有什么事?把我拉过来一句话不说。先是洗个澡,然后就一直盯着外面发呆。” “比赛不是还要等几天吗?你突然过来搞得像是游击队袭击似的。我的美容觉都给你糟蹋了。” 沙发上躺着的是个年近三十的老男人,不过从胡须发丝和穿搭上来看,这更是一个精致的老男人。 程野望着窗外的玻璃缸,琥珀色的眸底映着各种颜色的热带鱼,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嗓音微有些暗哑缓缓道:“我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我去!”听完陶珏玉猛的从沙发上做起来,掏了掏耳朵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请我帮忙?” 程野没有否认。 抿了抿唇陶珏玉笑笑,找了个舒服的座位坐下,双脚交叉踩在了桌子上,扯了扯衣袖正襟危坐,微抬下巴慢悠悠道:“这请人帮忙,就应该有请的态度。” 心里雀跃的不得了,平时没少被这小子打压。如今山不转水转,他也想享受一下这人上人的滋味。 程野眯了眯眸子,懒懒散散背倚沙发,淡淡道:“真麻烦,不请了。” 这下陶珏玉可不乐意了,连忙起身站在了程野身前,质问道:“这怎么能不请了呢?你这人怎么这么没耐心。请人帮忙你得先寒暄一下,然后再说正事。” 程野双手枕在脑后,侧头眯了眯眼。微哑的嗓音带着点倦意,懒懒散散问道:“那我说正事你会同意吗?” “同意啊。”陶珏玉毫不犹豫地回答。 淡淡的哦了声,程野坐正身子,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淡淡道:“反正最后结果你都会帮我的,咱就省去中间那套寒暄。” 陶珏玉先是愣了下,旋即咬牙切齿道:“你小子套我。” 程野不置可否。 嗷嚎一嗓子,陶珏玉直挺着身子摔倒在沙发上。他想要的就是那个环节。程野谄媚似的对他寒暄讨好,光是想想就感觉身心舒畅。 程野丝毫不顾陶珏玉的感受,双手交叉大拇指摩擦着中指上的黑金属戒指,静默了好久才缓缓道:“你不是修电脑的嘛。” “是什么是!”陶珏玉躺在沙发上没好气道:“我那是超大规模集成电路数字化硬件工程师。” 程野摆了摆手,也没在乎那些什么形式性的东西,继续问道:“你给我整个木马侵入电脑可以监视的那种。” “你干嘛?”陶珏玉猛的一激灵,弹跳式地从沙发上做起来,惊愕道:“监视别人可是犯法的,我可不能眼看着你走上不归路。” 程野抬眸看了看陶珏玉,淡淡道:“你给我整就好,我有分寸。” 陶珏玉瞧着程野上下打量,满腹狐疑。不过很快便释然了,程野带领着tf走向世界,其心性和意志力陶珏玉还是相信他的。 等东西弄好之后,天已经大亮了。 将电脑递给程野,陶珏玉捏了捏眉心,淡淡道:“已经弄好了,不过…”说着陶珏玉眯着眼睛凑近电脑屏幕,不确定地质问道:“这个应该是女孩子的房间?” 第131章 他那久病成瘾的特效药 程野倏地将电脑合上,如珍宝一样揣在怀里。然后开始驱客。 陶珏玉被程野推搡着赶出了门外,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毫不留情。 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陶珏玉吞了吞口水,虽然气闷但又无可奈何,只能怪程野太不厚道。 程野回到房间,谨慎又小心地打开电脑,虽然知道这样的做法很不耻,但那深入骨髓的思念像是一片阴霾覆在他的心口。 如果他是久病成瘾,那她就是特效药。 屏幕上只显示出房间内的一小片区域。瞧见屏幕边缘有一个小小的凸起,程野略觉心安。 这一折腾就到天亮,程野连打哈欠,还是强撑着眼睛盯着屏幕。 不过没撑多久就睡下了,他实在太累了。 周遭寂静的可怕,像是陷入了一个无底深渊。余糖在睡梦中倏然惊醒,一行水色沿着脸颊浸湿在鬓角。 韩圆没有回去,就睡在余糖旁边。她睡觉的德行余糖也是清楚的,果然不一会腿就挂在了余糖腰上。 睡梦中韩圆不清不楚唤道:“小糖子?” 余糖淡淡应了声。 “你怎么醒那么早?”韩圆翻了个身,整个人以一个大字型趴在床上。 轻轻将眼角的湿润抚去,好似那泪痕从未出现过,淡淡回道:“做噩梦了。” “什么噩梦?”韩圆半梦半醒完全是凭着本能问道。 余糖黑白分明的杏眼像是蒙着一层翳,什么都印不进去。过了良久缓缓摇头,“不记得了。” 天亮了后,韩圆匆匆在这里吃了早饭就回去了。两人商议就在三天后离开,那天刚好也是津南的招生考试。 沈妙这几天总是往余糖这里跑,得知余糖会亲自送她前往津南考试时高兴的不得了。 在那以后,女孩总是不由自主的盯着某一样东西走神,或是发呆。有时一坐就是一下午,任谁叫她也听不见。 韩圆还取笑她提前进入了老年状态。 …… 韩圆单手撑在车窗上,望着窗外一阵失神。短发被微风轻轻吹起,显得有些凌乱。 独自坐了一会,起身下车。 玄关处响起声响,林麒正在阳台晾洗衣服,听见开门声面色都柔和起来,随口道:“回来了?” 韩圆弯腰拖鞋的动作顿了顿,淡淡应了声。也不知道从什么开始,他们彼此都有种莫名的契合度。 “你今天怎么没回去?”将包包挂在衣架上,韩圆探过脑袋去问。 林麒将衣服挂好,转身面向韩圆。阳光从衣服的缝隙中透过来形成光晕,男人勾唇笑道:“我这不是想第一时间见到你嘛。” 使劲揉了揉眼眶,韩圆已经分不清是光晕晃了她的眼,还是这男人的笑太过于耀眼。 “那个…我准备回云城了。”犹豫了很久,韩圆还是决定说出来。毕竟这种事情她也躲不掉。 淡淡的哦了声,林麒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相反显得很平淡。 “这么说的话…”低头沉吟了一阵,林麒缓缓道:“我们这就算是异地恋了?” 尾音的疑问竟有一丝置身于外的悠然感。 韩圆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闷闷地点了点头。 第132章 我带我女朋友跟你道别 林麒盯着韩圆看了会,逆着光的他只能让韩圆看的清轮廓。 眨了眨眼睛,韩圆微垂了垂头,向来伶俐的她头一回表现出别扭,故作镇定地道:“听说异地恋挺难熬的,我看我们还是分了。” “我大概明天就会走,抽个空去跟林老爷子道个别。” 林麒从前方走了过来,然后俯身双臂撑在女孩身侧的桌子上。 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躲了躲,林麒的握住女孩的肩膀,命令道:“别乱动。” 细细凉凉的东西攀上脖颈,等那迫人的气息离开后。韩圆垂下头看了看自己的颈间,是一条银色的鲸鱼项链。 捏着项链在林麒面前晃了晃,女孩微歪头,凤眸中浓重的不解,问道:“这是分手礼物?” 林麒惩罚性的捏了捏女孩的脸,深邃的眸子浓重的不悦,“分个屁,给老子好好处着!” 还没等韩圆提出质疑,林麒转而揉了揉女孩的发顶,用极致温柔的调子道:“你先回去,我过段时间会去找你。” 女孩眨了眨眼睛,也没多问。他既然自有主张也省的她操心。 吃过午饭后,两人手拉着手一起进了林宅。 来开门的是管家张叔,瞧见来人是林麒是先是愣了愣。 “张叔,我回自己家还值得惊讶吗?”低沉泛着凉意的音调传来。 张叔连忙开了门,恭敬道:“没有没有,只是少爷您好久没回来了。” 林麒没回话,带着韩圆往大厅走。 张叔关上了门,匪夷所思地望着那两道背影。不由喃喃道:“还真是稀罕啊,除非老爷子叫他回来一趟他才肯回来,这还是第一次不请自来呢。” “林爷爷。”刚进门韩圆就甜甜的喊了一声。 林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看报,鼻梁上架着一副老式老花镜。闻言抬头,遂后喜笑颜开三步并两步走了过来。 亲昵的拍了拍女孩的肩膀,眼角的皱纹皱成了一小团,笑道:“圆圆啊,今天怎么过来了?” 说着便拉着韩圆坐在了沙发上,一阵嘘寒问暖,简直就像那操心女儿的老父亲。 林麒被独自晾在了一边颇为尴尬,摸了摸鼻头淡淡咳了一声。 不过显然林老爷子没把他当回事,林麒误以为这老头年纪大了没听见,随后又加重了声音咳了几声。 林老爷子不悦地回过头,吹胡子瞪眼道:“你这混账又想干什么,整天不着家今天又回来干什么?” 慢悠悠地踱着步走到林老爷子面前坐下,林麒对林老爷子包含偏见的话语选择屏蔽。翘起二郎腿,懒懒散散道:“我来带我女朋友跟你道别。” 林老爷子很显然是没反应过来,细想了一下扭过头看向身侧的韩圆,一激动直接脱口而出:“孙媳妇啊?” 韩圆直接石化在原地。 “诶,不对呀。”林老爷子立即拧起眉来,很显然是参悟透了后半句的意思,“这道别是什么意思啊?” 林麒将韩圆从林老爷子身边拉开,叮嘱她去外面的院子里转转去,全当透透风。 韩圆应下,简直像是仓皇而逃。要怪就怪林老爷子太热情,她实在吃不消。 第133章 努力准备迎娶她的聘礼 林宅还是挺大的,林麒的父母很早就死于意外。林婉儿常年忙于公司,林麒又不常回来。 这偌大的院子里就只剩下林老爷子独守空巢。 韩圆漫无目的地溜达着,瞧见有些地方竟升起一丝熟悉感。两家老人年轻时在一处,想来这儿时的记忆便来源于此处。 不远处有个乘凉的小亭子,韩圆迈着步子走过去坐下。 短发被风撩起,脖颈上的银鲸鱼项链还泛着丝丝凉意。 韩圆其实并不想林麒将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不确定的事情何必闹得人尽皆知呢。 林麒并不知道女孩的所思所想,此刻正坐在林老爷子面前,翘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林老爷子急着弄清楚道别的事情,也没工夫对林麒这副玩世不恭的态度进行说教。 抬起眸子对上林老爷子焦躁的目光,林麒坐正身子缓缓道:“我知道你想弄清楚道别的事情。” 说着林麒又恢复他那套懒懒散散的态度,深邃的眸子三分轻佻,剩下的全是满不在乎的随性态度,懒洋洋地道:“人家又和我们林家没什么关系,她要走能拦得住吗?” “混账!”砰地一道声响,老人颤抖着双手站起来,显然已经气急了。 “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双手颤抖地指着对面那个漫不经心的混账小子。 林老爷子舒了口气,将手反背在身后,反复踱了几步,无赖道:“我不管。” “我就认定了韩圆这个孙媳妇,你倒贴也要给我娶进门来!” 嗤笑了一声,林麒站起身来,漫不经心地自嘲道:“我怎么倒贴,人家是年少有为的小韩总。我除了一张帅脸,拿什么倒贴?” 也不知道这话是自嘲还是在变相的自恋。 闷哼一声,林老爷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质问道:“你现在知道你一无是处了!前几年让你跟你姐姐多学习你怎么不干?” “现在也不晚。”林麒双手插兜,不急不缓地道。 “你什么意思?”林老爷子背着手回头,满是沧桑的眼眸闪动了几下,“你是准备接手公司了?” 林麒摇了摇头。 “全盘接手还不够格,我想先试着接手分布在云城的子公司。”想起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妖精,嘴角微不可觉地勾勒起一丝弧度。 他也是时候该努力准备迎娶她的聘礼了。 林老爷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瞧着林麒的样子也不是闹着玩的心态。 细想了下又缓缓道:“你什么都不熟悉,让公司的刘副总陪你去,他经验多,会好好教你的…” 还没等林老爷子说完,林麒就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要他,我那边有人教。” “有人?”林老爷子拧起眉,询问道:“谁啊?” “擦车的。”林麒随口应了一句。 还没等林老爷子发怒便拿起外套迈开步子往外走。 “对了。”林麒突然回头,想起了什么嘱咐道:“小圆子是因为那个樱花醉酿的代销权来的,现在她要回去。就说明那之前的合作停止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林老爷子也没说什么,当初两家只是口头承诺合作,连合同都没有拟定。现在成本价高出那么多,人家停止合作也是在情理之中。 望着林麒走远的脚步,林老爷子上前走了几步喊道:“不把圆圆留下来吃晚饭啊?” 林麒摆了摆手否决,“我们还要过二人世界呢。” 说完那道欣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 第134章 想你想的茶不思饭不想 林麒在小凉亭找到韩圆的时候她竟然躺在那里睡着了。 缓缓蹲在女孩面前,林麒开始细细打量起这个妖精。 这张脸,说不上哪里好看,却偏偏迷的他要死。平时花言巧语,装作八分纯良的样子,实则是十分的狡猾。 许是林麒的目光太过炙热,韩圆揉了揉眼眶,睁开眼睛从长椅上爬了起来。 茫然地扫视了一圈,声音还有些未睡醒的奶气,“你怎么来了?” 喉结滑动,林麒吞了吞口水,俯身环住女孩的腰起身抱了起来,埋怨道:“椅子上那么凉你还敢睡,是不是傻?” 虽然是埋怨但语调中却满含着心疼的宠溺。 小姑娘不以为意,将脑袋搁放在男人肩上,小小的打了个哈欠,乖巧地问道:“我们要去那啊?” 无奈地瞥了一眼女孩的发顶,林麒不紧不慢道:“回家。” “合作的事情我跟爷爷说了,你不需要担心。”林麒细心解释道。这女孩看着不正经,其实是个实打实的工作狂。 他要是不说清楚,她估计会一直惦记着。 韩圆点了点头,心安理得地在林麒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了眼睛,嘴里含含糊糊道:“到家了记得叫醒我啊。” 林麒应下,眼神温柔的不行。 三天时间过得很快,明天就准备要回云城了。 余糖用手里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饭,看向外面的樱花树花瓣洋洋洒洒地落了一大片,落在旁边的河水里荡起一片花的涟漪。 虽然美,但也凄凉。 “阎婆,现在还要你和我一起奔波,挺对不起你。” 阎婆骤然抬了抬眸子,没说话。 晚饭后,余糖上了阁楼坐在电脑桌前,双手拖着腮,眼神空洞地望向窗外。这么一坐就坐了好久。 京城程野那边每天马不停蹄的忙,只要一有闲暇时间就会打开电脑看看。 今天早早地结束了训练,将毛巾随意地挂在肩上,浴衣没遮住的胸膛上还有点点水珠沿着皮肤滑落,然后渐渐隐没。 打开电脑就看到了这副场景,女孩托着腮眼神无辜地望向窗外。 刹那间,程野目光顿时定格住。连手中擦头发的动作也顾不上,连忙将房间里的灯光调暗。 这时,房间内便只剩下电脑屏幕上泛着的淡淡莹光。 程野顾不得还在滴水的发丝,半倚在床头将电脑放在腿上,激动地暗骂了一声。 知不知道老子想你想的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程野将这些都归错于余糖,都怪她他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不过这些余糖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 手腕拖着腮渐渐累了,女孩干脆直接趴在桌子上。 余糖睁着眼睛,视线没有焦距。压根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某人的眼底。 睫毛颤了颤,黑白分明的杏眼渐渐眯了眯,女孩趴在桌子上,出声骂道:“骗子。” 远在京城的程野并没有语音监听,只瞧见女孩的嘴唇动了动,也没觉得有其他。 第135章 笑的再傻一点就原谅你 女孩眉宇间淡淡的,不急不缓地关了灯。程野那边的屏幕顷刻间暗了下来,整个房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传来一阵突兀的铃声,捏了捏眉间程野跳下床去开门。 见来人是顾逾白并没有太多的惊讶,旋即转身拿起毛巾擦了擦还滴着水了头发。 让人看不出情绪不急不缓地道:“有事?” 轻嗯了声,顾逾白将手中拿的一瓶菠萝奶昔放在桌上缓缓道:“任然来找我,问我你和余糖的事情。” “你说了?”程野扭过头,琥珀色的眸子在暗色的灯光下泛着晶莹的淡黄色光辉。 摇了摇头,顾逾白否决,“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所以我没说。” 淡淡的点了点头,程野摆了摆手,“不用告诉她,她管的太多了。” 垂了垂眸子,顾逾白算是默认了,接着又道:“纪伯过段时间会过来,可能是因为途中某些事情耽搁了。” 程野抬了抬眸子,将毛巾随手扔在了一边,笑问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纪伯懒散惯了,不习惯操心。”顾逾白坐在一侧的沙发上,双手交叉放在膝间,声音内敛温润如玉淡淡道。 嗤笑一声,程野取笑他,“你倒是偏袒他。” 顾逾白淡淡地笑笑,起身准备离开。余光瞥了一眼在床上还亮着的屏幕,匆匆一眼就移开。 走廊上的灯五彩斑斓,影影绰绰地打在人脸上很虚幻。 顾逾白到现在才发现程野是口嫌体正,明明嘴上说着那么冷硬的话,可还是忍不住去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夜色已深,整片大地被黑暗笼罩。 韩圆睡了一下午,渐渐悠悠转醒,双手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望向窗外已经是漆黑一片了。 拧了拧眉,小姑娘皱巴着小脸不悦地喊道:“林麒!” 林麒正在厨房刷碗,听到喊声连忙把水龙头关掉,随意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着急忙慌地赶到小姑娘跟前。 半蹲下身子,刚想举起手揉女孩的头发,遂又想起他手上还有洗洁精的味道又无奈地放下,柔声细语道:“怎么了?” “是不是饿了,晚饭马上就做好了。” 摇了摇头,女孩刚睡醒头发还乱糟糟的,心情也不是很好,没好气地问道:“我不是说到家叫醒我的吗?你知不知道我明天就要回去,都这么晚了我东西还没收拾。” 林麒睁着漆深的眸子略显无辜,抿了抿唇道:“东西我收拾好了,我看你很累明天又要早起所以没叫醒你。” 声音渐渐变小,连林麒都没想到他会有这么软弱的一面。 韩圆愣了愣,这才瞧见角落里放着她的小黄皮箱,柜子里的衣服首饰已经收拾干净了。 也知道是自己错怪了他,抿了抿唇略带心虚地垂下头,韩圆嘟囔着推搡着林麒离开,嘴里抱怨着:“我都饿了,你快去做饭。” 林麒并不领情,反身将女孩圈在怀里,“就这样?”尾音的缠绵辗转像是一汪春水,性感的不得了。 吞了吞口水,韩圆咧开嘴角干笑了几声,双手合十,一副谄媚的样子:“我知道麒哥宽宏大量,肯定不会跟我一个弱女子计较的。” “对?”说着女孩眨了眨眼睛,既纯良又无辜。 林麒将手臂撑在门框边上,薄唇微微扬起一个弧度,另一只手捏着女孩的脸颊,露出一口白牙缓缓道:“再笑的傻一点。” 韩圆先是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 可这时林麒正好松开了手,将厨房的推拉门拉上,缓声道:“去洗手,马上就吃饭。” 女孩撇了撇嘴,只好作罢。 第136章 整装待发前往云城津南 翌日,早六点。 余糖一帮人早早地来到了火车站。 单洲城到云城的距离不算是太远,半天多的时间刚刚好。 思及到阎婆年龄的原因,还有要带陛下上车需要诸多手续。所以韩圆的那辆小黄车派上了极大的用场。 这时一行人已经上了高速。 这边余糖和沈妙两人也忙着进入检票口。可步子刚迈开,便听闻一道喊声。 沈妙条件反射性的回过头,江洲正站在栏杆外朝她挥手。 先是愣了下,沈妙向前走了几步,嘴角强撑起笑,淡淡喊了声:“江洲哥。” 隔着栏杆捏了捏女孩的脸,江洲笑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哥啊,去津南考试也不给哥说声?” 沈妙愣了愣,抬眸看向面前这个亲昵的大男孩。你到底有几副面孔,我怎么看不透你呢? 不过这些话她并没有问出来,大概永远也不会问出来了。 江洲瞧见沈妙沉思,便只当她这是紧张,宠溺地捋了捋女孩耳侧的碎发。 嗓音轻柔道:“到时候一定要冷静,你正常发挥应该是可以。这和高考是一样,一定要全力以赴。” 沈妙看着他那张略带青涩又坚毅的脸庞,重重地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他的这些话有几分真假,但她愿意相信,这全都是真的。 “沈妙,该走了。”轻轻淡淡的嗓音带着一种别样的温柔。 余糖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江洲在这时也诧异的抬头。 两人目光相汇,江洲第一时间想的是躲避。就像是一条臭虫在最不该出现的地点出现了。 “江洲班长?”轻柔的一声使江洲的准备逃避开的步伐顿了顿。 慢慢地转过头,对上余糖那双灵动的双眼,江洲后退了几步淡淡地点了点头。行为姿态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余糖,我…我。” “糖糖姐,我们该走了。”沈妙这时候打断江洲想说的话。程野既然没有把帖子的事情说给余糖听,那肯定就是不想要她听到这些话的。 微微点了点头,余糖向江洲微微点头算是告别,旋即转身离开。 江洲看着那道背影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直到看不到人影时才自言自语呓语道:“其实,我只是想问问你…最近还好吗?” 可悲的不是他没有问的勇气,而是没有问的资格。 自从做到了座位上沈妙就呆呆地望向窗外一言不发。 余糖抬眸打量了她一眼,遂又垂下眸子笑道:“你是在想江洲吗?看的出你喜欢他。” 闻言沈妙倏地回过头,连忙否认:“现在不喜欢了。” 搭在椅子上的手一顿,余糖倏然睁开眼睛,质问道:“是不是刚开始无缘无故地喜欢上一个人,最后都会变心?” 沈妙被余糖问的愣了下,眨了眨眼睛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余糖旋即摆了摆手,将手腕撑在耳后闭上了眼睛。是她过激了,她不应该问的。 这一路途上并不稳当,火车的鸣笛声和车轮转动的声音并不小。 可余糖却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睡着,外面再怎么纷杂的声音也惊扰不了她。 第137章 糖糖和程野的视频通话 时间过得很快,已经是将近日落黄昏。 看着四周熟悉的一切,余糖垂了垂眸子眉宇间淡淡的让人看不出情绪。 两人打了车前往樟香园,韩圆和阎婆早一些到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韩圆双手抱着一个大纸箱,吃力地放在了桌子上,用袖子蹭了蹭了额头,抹了一把汗,回头就瞧见余糖呆愣在门前。 微歪头,女孩凝眉:“看什么呢,还不过来帮忙?” 余糖连忙回过神,轻哦了声,很熟练的把袖子挽了来,沈妙也将东西放下过来帮忙。 好久没来住,桌子上都落上了一层灰。三个女孩收拾好之后已经是傍晚。 气喘吁吁地倒在沙发上,韩圆有气无力道:“你到我那住不挺好的吗?我还能差你一双碗筷?” 余糖摆了摆手,也没回答。 一行人匆匆洗了澡,然后阎婆做了饭。韩圆还一个劲地夸赞阎婆手艺好。 余糖尝了几口,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倒也没有韩圆说的那么夸张。要说真正手艺好的,那还是…… 想到这里女孩拿勺子的手顿了顿,只是一晃神,旋即又继续面无表情地喝着粥。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 韩圆晚饭后就回去了,余糖也没留她。她知道韩圆是那种唯利是图的生意人,花了那么长时间陪她,不知道损失了多少银子呢。 她那么爱财的人,不把那些损失的银子赚回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阎婆一天舟车劳顿,早早地便睡了。沈妙住在另一个房间里,也算是客房,暂时居住。 余糖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脸上还带着水汽般的点点红,随手将电脑打开放在桌子上,起身去倒了一杯水回来。 远在京城的程野还在训练室里,薄唇微抿,琥珀色的眸子印着屏幕上的游戏界面,手中动作不停反复练习着同一个动作。 “程哥程哥!”卞柯从远处跑来,手中拿着一副游戏手柄,着急忙慌地喊道:“大嫂和你视频呢,你怎么把人家一个人丢下,太不厚道了?” 还没等卞柯说完,程野匆忙起身,转身就要往外走。 卞柯看着程野的背影喊道:“程哥?这手柄怎么办?” 程野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自己琢磨去。” 吞了吞口水,卞柯叹了一口气,左看右看不由地哀嚎一声,“这我也琢磨不透啊!” 任然从对面走过来,迎面撞上行色匆匆的程野。 原本想举起手打招呼,可谁料程野直接无视她擦肩而过。 拧了拧眉,任然也不好说什么。他这个脾气这些年她也熟悉了。 程野几乎是一路小跑回到了房间,黑漆漆的屋里唯有床上的屏幕是亮着的。 明明是监控视频却偏偏被卞柯说成聊天视频,程野不禁为他智商堪忧。 连鞋子都来不及拖,程野直接扑倒在床上,将电脑平放在面前。 屏幕前呈现出陌生的场景,程野眯了眯眼睛,旋即明白了,这应该就是糖糖在云城住的地方。 很柔和的布局,粉白色为主调,旁边的桌子上裸着一沓厚厚的曲谱。 可接下来的场景却使程野黑了脸。 第138章 那个人的影子深入骨髓 余糖将水杯放在桌上,然后踮起脚尖去够旁边书架上的一本书。 女孩刚洗过澡,半干的头发洒落在脑后,身上穿着粉嫩的吊带睡衣,踮起脚尖的动作使那裙子又短了一截。 程野抿了抿唇,脸色黑的像是要吃人。 几次三番拿起手机又放下,程野恨不得冲到她面前用被子把她裹上。然后狠狠的教训一顿,让她以后不敢再这么穿。 捏了捏眉心,程野强迫自己冷静,等糖糖回到津南,他就可以回到她的身边,然后穿什么还不是他说的算。 余糖那边并不知道程野的所思所想,随意地翻着以前的一些笔记,又拿起笔记下一些新的东西。 可刚没写几个字又停住。 拧起好看的秀眉,她不禁有些懊恼。当初怎么就让程野教她练字了呢,现在她写的文字里都有他的影子。 将书扔在一边,女孩嘴唇微微撅起,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阴魂不散!” 程野那边看着女孩憋闷气的样子,只觉得可爱极了,简直想揉进怀里欺负。 余糖也没心情记什么东西了,随意地打开了游戏界面。 还没等一会便弹出两条消息,抬眸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是从前兼职游戏陪玩的那个玩家。 头像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小狗狗,余糖不经感叹,现在小学生可真有钱,打游戏都需要找陪玩。 余糖没有理睬,开了两局四排,可越打越烦,索性放下手中的东西洗洗去睡了。 程野那边叹了口气,不由抱怨道:“糖糖可真没有耐心,怎么不多坐一会…”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现在已经是深夜。 韩圆蹑手蹑脚地关上了房门,这个点钟韩父早就睡了,韩圆不想打扰只好小心翼翼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把扑在自己的大床上,亲昵地蹭了蹭,发出一声喟叹:“还是家好啊。” 手机的铃声从包里传出来,韩圆闭着眼睛从包里摸索出手机来,看都不看就划开,懒洋洋地道:“喂?” 方寻那边声音很吵,女孩皱了皱眉将手机拿的远了些。 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方寻这才开口:“喂,你大半夜睡觉太浪费时光了?” “出来玩玩,为你回家好好庆祝庆祝。” 翻了个身,韩圆拒绝,“这有什么好庆祝的。” “先说正事,我让你帮我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听着小姑娘一本正经的样子,方寻轻哦了声,回道:“你说的是京城西郊那个盛产樱花醉酿的地方。” “那是个祖产,传了三代了。现在手握产权的是京城的那个盛家。” “传闻说他脾气很古怪。”方寻蹲在街边,想起他那个人简历就头疼,“反正乱七八糟的,剩下的资料我全发你邮箱了。” 韩圆在那边暗暗点头,闭着眼睛含糊道:“知道了,就是一帮孙子嘛,收拾他们分分钟钟的事情。” 说着就准备挂断电话,方寻在那边连忙打断她,“就这样?用完就丢。” “韩圆你也太不厚道了。” “知道了。”小女孩躺在床上,说话声越来越小:“不就是请你吃饭嘛,我记着呢,不会忘的,我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嘛……” 说着说着便息了声,后来就传来女孩均匀的呼吸声。 第139章 不是她般配而是他百搭 方寻蹲在街角,侧耳细听着那边微弱的呼吸声,眼眸微闪透过一丝微不可觉的心疼。 将手机放在耳边倾听着那边细小的呼吸声久久没有挂断。 夜晚的云城灯火阑珊,头顶上的天空像是一块黑幕布,闪着微弱的星光。 林麒此时正赤脚站在林宅的落地窗前,手机那边传来正在通话中的嘟嘟声。 一连打了好几通,依旧是原声,捏了捏眉心,男人将手机反手一抛,形成一个弧度落在了床上。 紧缩眉头抿了抿唇,林麒赤着脚在偌大的落地窗前来回踱步,虽然气闷这小妖精回到云城不给他报备。 但心里的恐慌远远不止于此。 一股心烦意乱的不安感压在心头,林麒不禁有些懊恼,早知道就直接冲到云城接管分公司了,省的有那么多破事。 可是他现在还不能,俗话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更何况他曾经是众所周知的纨绔子弟。 如果不拿出点真本事压住他们的心中的成见。否则,他这个只会投胎的小林总恐怕会站不稳脚跟。 揉了揉脖颈后的酸痛,将窗帘拉上。林麒坐在办公椅上,鼻梁上架着一副金框的眼镜,薄唇微微抿紧。 举手投足之间竟透出几分铁血手腕,沉稳内敛的味道。 初晨的第一丝光照射进来,烟火的气息在这一瞬间迸发出来。 沈妙和余糖穿戴好之后,乘坐公交前往津南。 来津南报考的学子众多,还有众多家长陪同的。余糖微垂下头,将鸭舌帽又压低了些,普通的像个路人,毫无存在感。 考场设在音乐大厅,津南的道路七拐八绕,想找到音乐大厅并不是易事,可余糖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极为熟悉的。 不需要有人带领便轻车熟路地踏进了津南最豪华的音乐演奏区。 进了门就有人招待考生进了后台,余糖就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 演奏区可以容纳上千人,前方是一个极高的台子。 陆续有人进场,大部分是考生家长。余糖压低帽檐,闭上眼睛浅眠,与四周叽叽喳喳的人群格格不入。 气氛渐渐安静下来,余糖缩在角落,微微抬了抬眸子。 台上站着两位她无比熟悉的老熟人。远远地瞧着像极了一对金童玉女。 以前总有谣传她与易挚才是最般配的,有那么一度她都差点认同了。可现在看来,不是她般配,而是易挚百搭。 穿着白衬衫黑西装的他微微浅笑着,完美地诠释了谦和两个字。 旁边站着的是许小纯,白色抹胸小裙子,后背系着一个大大的黑色缎带蝴蝶结,站在易挚身边衬地她更加娇小。 说是礼服,但在旁人看来更像是情侣装。 还没来得及多想,扩音器里便传来声音。 “尊敬的各位考官教师和各位考生家长,很荣幸您能亲临敝校。”谦和又不失庄重的气息稳操胜券。 接下来是一道甜美的声音,甜腻腻的很讨人喜,“接下来,敝校第165次招生正式开始,请大家拭目以待。”两人笑容可掬的样子博得了大片掌声。 第140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台下考官区域,秦秀乐师微不可觉地拧了拧眉。 旁边是个年近五十的老校长,很常见的啤酒肚还有些谢顶。瞧见秦秀的样子,连忙凑过去殷勤道:“秦老师,这女孩就是我跟你举荐的许小纯。” “长相可人,性情温和,挺适合当你徒弟的。” “傅校长!”还没等他说完,秦秀很不悦地开口,“我收徒是有标准的,不是单看长相的。” “首先这个女孩说话气息就不稳,其次,浑身的小家子气,登不上台面。”说到最后,秦秀都不由地怀疑,到底是谁把她放到台上来的。 “没有。”小声嘀咕了一阵,他瞧着这女孩还挺好的,怎么就被秦秀说的那么不堪呢。 许是多年来被秦秀打压惯了,他并没有觉得有丝毫不妥,继续殷勤道:“那你告诉我你理想中的徒弟是什么样的,以你的才华再收个徒弟,肯定能为津南开拓出一片新的天地。” 老校长满心希望地盯着秦秀看,开始畅想未来数十年后津南的繁华光景。 秦秀瞥了他一眼,又旋即目不斜视地看向演奏台,漫不经心道:“余糖那样的。” “没有就别叭叭了。”一句话把傅涛恒想说的话全堵在肚子里。 老校长心里非常憋屈,默默地坐正了身子,闷哼一声,暗暗嘀咕着:“余糖那样的,先不说才华本事。” “就单是那个倨傲冷硬不近人情的态度,别说云城,就连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 暗暗瞥了在一旁正襟危坐的秦秀,不由得心里窝火,冷哼一声:“师傅是个古怪人,收的徒弟也是个奇葩。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台上渐渐有话筒喊出考生考号,每次间隔十分钟,毕竟乐器都是不同的。 考生换了一波又一波人,台下考官不由得暗暗点头,这一届的明显比上一届好的多,还真是后生可畏啊。 余糖一直躲在角落,双手抱胸,侧倚着椅背浅眠。黑漆漆一片压根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虽然是浅眠,但她的耳朵却是听的见的。 前面的几届招生她都有参与。不得不承认这一届确实是好了很多,但凤毛麟角的就那几个。 仔细听了几曲很快便兴致缺缺,索性将帽子遮在脸上闭目养神了。 台上的演奏还在继续着,许小纯挽着易挚的手臂走去了后台。 “不会穿高跟鞋以后就不要穿了。”任由许小纯挽着自己的手臂,易挚的说话声中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轻轻嗯了声,女孩小脸皱成了一团,娇弱的样子好不可怜。 进了后台很快有一群人拥了过来,易挚抽回自己的手臂,将她托付给那一群人,不咸不淡地道:“你们给她看看,磨到脚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 许小纯匆忙出声道:“易挚,你要去哪啊?”双目渐渐水润起来,眼眶周边泛出红,但又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像极了一位受尽了委屈的姑娘强忍着泪水告诉你她不疼,这副样子哪个男人看了不心疼?哪个男人看了不想好好哄她一番? 可易挚是背对着她的,连头也没回,公事公办的态度,淡淡道:“还有一些曲目需要核对,你先休息一下。” 说着便迈着步子离开,始终未曾回过头看她一眼。 第141章 这个小姑娘很合她心意 看着易挚走远的背影,许小纯咬了咬嘴唇,眼神晦暗不明。 人群中有一个女孩蹲了下来,将女孩脚上的高跟鞋脱了下来,后脚跟磨破了一点皮,连点血迹都没有。 李嫣蹲在许小纯脚边,将手中的创可贴撒开小心翼翼地贴上去。 然后又将鞋子重新穿回女孩脚上,眼中不乏艳羡,“小纯姐,你这件礼服真好看。” 许小纯垂了垂了眸子,看到李嫣的一脸雀斑不禁有些倒胃口,不过还是硬扯出一个笑容,“你要是喜欢,等招生结束我脱下来送给你。” 一听这话,眼神中瞬间迸发出激烈的光彩,李嫣一个劲地点头:“谢谢小纯姐。” 微抬下颚,淡淡嗯了声,一种淡淡慷慨施舍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说着李嫣蹲在女孩脚边替她捏着脚腕,殷勤讨好道:“小纯姐,刚才你和易挚站在台上像一对才子佳人似的,所有人都在看你们。” “要是秦秀乐师瞧见了说不定也会动了收徒的念头。” 淡淡地笑着将李嫣捏着脚的手推开,许小纯温婉可人地道:“别这样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虽然是谦逊的话,但明显她也是这样想的。 况且她和余糖同拉小提琴,当初一起比赛时明明评分是一样的,可秦秀还是选择了余糖。 她到现在都不明白,她到底那点比不上她了? 这样想着,面部渐渐变得狰狞起来。 李嫣拉了拉女孩的裙角,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诧异。 许小纯很快从刚才的臆想中挣脱出来,连忙调理好表情,仿佛刚才狰狞丑恶的女人压根就不是她。 “我还要去评委席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好好做你分内的事情。”说完匆匆离去,步伐都有些紊乱,连连踉跄了好几次,似乎在刻意躲避着什么。 演奏台上光束亮起又再次黯淡,如此重复。时间已经过了大半。 许是一个姿势睡得太累,余糖伸手捏了捏酸痛的肩膀,小小打了一个哈欠睁开眼睛。 算着时间,也该到沈妙的出场次序了。 果不其然,当灯光再次亮起时,一把光束从头顶照射下来。一个优美的女孩穿着白裙子,微微侧头靠在小提琴的腮拖上。 气质干净的不染一丝纤尘。 坐在台下的秦秀猛地眼中一亮,搭在椅子一侧的手腕都有些僵硬。 这个小姑娘似乎很合她心意。 轻轻拉动琴弓,乐声从中流露出来。不似平常的循规蹈矩,轻快婉转的调子似潺潺的河流声,时而又上下浮动。 曲调中竟有一丝浅微的意境。 秦秀坐正了身子,带上了桌上的眼镜,目光向上方移去,顿时像是石化般怔住了。 旁边的傅涛恒老校长看出秦秀的专注态度,微微侧着身子,还没等话说出口便被秦秀举起来的右手给挡住了。 吞了吞口水他只好无奈坐回了位子上,眼神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一眼,心里开始犯起了合计。 这婆娘莫不是相中了这个小姑娘? 第142章 上天派来收拾他的使者 台上的女孩像是进入了自己的世界,静静地演奏着属于她的旋律。 秦秀望着台上,眼神中透着难得的专注。视线紧盯着女孩的小臂上,眼眸眯了眯。 她这个臂法揉弦,不类似于中规中矩的揉弦,像极了余糖的那一套手法。 想着想着心情忽然有些激动,这小姑娘的臂法揉弦如果是余糖教的,是不是就说明她本人也会在场。 视线在后座的听众席环顾了一圈,秦秀不禁有些懊恼。除了台上的那一束光,全场其余的都是漆黑一片,什么都分辨不出来。 沉了沉心绪,看来只能等招生演奏结束后,她才有时间弄明白整件事情的前后因果。 余糖缩在角落闭着眼睛聆听了会儿,曲谱已经很熟稔了,明显已经超出了入学资格的标准线。 果不其然,评委席上一致好评,这样的技法已经是这届考生里的翘楚了。 还有几个同是小提琴教学的老师已经开始谋算着收徒了,毕竟这么灵气的学生还是很难见的。 沈妙下台以后,余糖就没心思再听下去了。 猫着腰从后门溜走了。 许是在黑暗中待久了,突遇亮光有些晕眩。将鸭舌帽压地低了一些,余糖适应了一会开始在校园里溜达起来。 按照往常规定,招生演奏完之后还有一场简单的面试,考的是学生的道德素养和未来发展方向。 在这个时间段内,是不会有人在校园里乱逛的。正好让余糖钻了这个空子。 在津南的中间区域有一个很大的圆形人工湖,在四周旁边种满了杨柳,这个季节刚刚是繁茂的时候。 余糖闲来无事便溜达到此处了。 微风习习,吹动着杨柳枝条轻轻摆动,湖面上翻起了一层一层的波澜。 沿着湖面边缘的是方格石板铺的路面。 闲逛了会,女孩踮起脚尖将双手后背,沿着那一格一格的石板一蹦一跳地往前走。 微风吹动了女孩的长发,衣摆也随着微风飘扬。周边一排一排的柳树全成了她的背景板。 贺锦轩就站在余糖的前面,只是女孩只顾着低头跳着格子,完全没有注意到他那么大一个人。 就这么毫无预料地撞上了。 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撞上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由于反冲击力,余糖后退了几步,轻微的疼痛消散后这才抬起头来。 入眸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下巴上有点淡淡的胡茬。对他来形容应该是个成年男人,因为他明显比在校的学生成熟很多。 余糖猜想他应该是在校的乐师,可从前她却没有见过他。 想了一下旋即释然,她离开津南已经许久了,有些人员变动她不知道也很正常。 贺锦轩比余糖足高一个头,看着女孩一会展眉一会皱眉的样子,只觉得傻傻呆呆的可爱极了。 余糖想了好一会倏然抬头,又毫无预料地撞上了男人的下巴。 轻嘶了声,贺锦轩捂着下巴后退了几步。 抬眸看向余糖的眼神竟带有些幽怨。 一连两次,贺锦轩觉得这个女孩就是上天专门派来收拾他的使者。 第143章 穿白大褂很好看的医生 余糖茫然地看着贺锦轩,神色中闪过一抹尴尬,搓了搓手上前走了两步,硬扯出一个笑容:“您没事。” 将捂在下巴上的手放下,一个鲜红的印子异常显眼。 贺锦轩摆了摆手,算是不追究这件事情的责任了,缓声道:“同学,医务室怎么走?” “医务室?”余糖反问了一句。 “不知道?你不是津南的学生吗?”贺锦轩上下打量着这个女孩。 “知道知道。”余糖连连应下,津南是不允许校外人员乱逛的,担心被发现她只好带着贺锦轩前往医务室。 女孩走在前面,海藻般的长发被风吹起轻轻浮动,柳树上开着的黄色小花不经意间落在了发丝上。 贺锦轩双手插兜跟在后面,看着这一幕不由得看痴了。吞了吞口水,遂即别过头去。 走到医务室的门前,余糖回过头,眼眸淡淡让人看不出情绪,但嘴角始终挂着一抹轻轻的笑。 “就是这了。” 贺锦轩上前走了两步,从兜里掏出钥匙开门,然后推开门走进室内。 想了想慢悠悠地回过头,下巴上冒出的胡茬在阳光下越发显得颓废,淡淡道:“要进来坐坐吗?” 想想也没什么事情要做,余糖索性跟着贺锦轩进了门。 四周的墙壁堆满了瓶瓶罐罐还有各种药剂,余糖踮起脚尖好似很新奇一般四处打量,拿起一个瓶子就可以端详好一阵。 贺锦轩直接无视女孩,起身去了里间。 女孩看的入神,这里好多药都是她在市面上没有见过的。 听见推门声时,女孩头也没抬地念叨了句:“你是不是这里新来的校医?” 轻笑了声,贺锦轩站在女孩身后,从橱柜里拿出一盒药,漫不经心道:“难道不像吗?” “不像。”余糖几乎是脱口而出,倏然转身,入眸便瞧见一张棱角分明的年轻面容。 瞬间像是被吸走魂魄般愣在原地,男人刮了胡须,换上了白大褂。还真像是一位救死扶伤的斯文医生。 哪还有刚才半点的颓废迷茫。 贺锦轩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袖口,狡黠一笑脸上竟还有一个浅淡的酒窝,“我应该还配的上这身医护服。” 察觉到贺锦轩戏谑的笑意,余糖也不恼,懒懒散散地倚在橱柜的边角,仔细端详了一下,沉吟了一声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还蛮好看的。” 自从穿上这白大褂,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好看呢。 嘴角扬起一个浅淡的弧度,男人慢悠悠地走到另一侧的橱柜边上,长臂一伸拿出几本书来递给女孩。 “看你挺赶兴趣的,这本书你可以看看。” 低头看了看手中拿的药瓶,余糖道了谢接下贺锦轩递来的书。 他给的书专业术语还挺多,余糖毕竟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参悟了好一阵才弄得个似懂非懂。 揉了揉酸痛的脖颈,脑子昏昏涨涨的。这书实在是晦涩难懂,看了好久也就只能明白大概意思。 贺锦轩坐在配药桌后的椅子上睡着了,双脚交叉放在桌子上,眼下有一圈浅淡的乌青。 将手中的书轻手轻脚地放在桌子上,余糖推门走了出去。 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招生面试估计已经结束了,她不能再久留了。 第144章 当红歌星驾到津南学院 仲夏的凉风吹走炙热的焦虑。 余糖抬了抬头望着明晃晃的太阳又垂下眼帘,将鸭舌帽压的又底了些。 迈起步子前往音乐大厅,远远望去大厅门前被堵的水泄不通,黑压压一群人都在使劲往里挤,嘴里拼命喊着梁听的名字,声音都几近沙哑。 看了一会便回过眸,余糖微微弯腰从后门溜了进去。 大厅的演奏区依旧是黑漆漆一片,唯有台上还亮着光亮。 易挚站在台上,微微浅笑着,面上泰然自若,说话声音谦逊又不失庄重,“考生家长请安静等考生回来。” 旁边的许小纯拿着话筒几乎都要颤抖。易挚瞥了她畏畏缩缩的样子,压低声音道:“你先回去。” 闻言,许小纯连忙踩着高跟鞋下了台,稍不注意差点摔在了台上。 易挚微不可觉地皱了皱眉,脑海中猛然蹦出余糖的样子。 轻叹了口气,如果是她在的话,这些小场面都是挥挥手的事情。 很不合时宜地走神,易挚强迫自己回到正题上。西装衬地他沉稳内敛,眉眼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梁听先生是来津南参观这一届的招生考试,奈何大歌星的粉丝太过狂热,大家请放心,我们工作人员会维护好秩序的。” 幽默又不失庄重的语气,很快镇住了一大片人浮躁的心绪。 余糖在角落暗暗观察着这一切,出神地望着台上光束下的那个位置。以前,是她站在那里的。 在这里停留了一会,余糖走了出去。 音乐大厅实则是一栋建筑,有两条长走廊,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科目部门。 漫无目的地乱逛着,余糖也不知道校方和梁听会在什么地方。 砰地一声,水杯掉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异常清晰。女孩的脚步顿时停在原地,开始侧耳倾听这声音的来源。 在隔壁的会议室里,一个染着银白色头发的男人像个无赖一般坐在长长的会议桌上。 “我不管,不管!” “我要我原来的编曲师,你看你新发给我的是什么东西,狗都不稀得歹。” 傅涛恒谦卑地站在一边,一张老脸顿时一红,他们挑挑选选,改了又改的曲谱,竟被他这样的贬低侮辱。 虽然心里窝火,但他还是没表现出来。人家是当红歌星,像他这样的找京大的老教授编曲都不过分。 但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看上了余糖,连带着津南这个中级音乐学院也沾了光。 干净利落签了长达五年的合同,前提是要余糖负责编曲。当时傅老校长还觉得占了极大的便宜,不用他们费什么心思,直接靠着余糖摇钱就好了。 可没想到短短一年就发生了那么多事,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他却交不出人来。顿时觉得一道道火辣辣的视线像是要在他身上烧起一个又一个洞来。 秦秀扫视了一圈,一袭墨清色的民族风长裙,淡淡然地坐在椅子上,缓缓开口,“梁听先生,你想这件事怎么才能解决?” 秦秀毕竟是站在津南这边的,毕竟校方的荣誉自然就是她的荣誉。 第145章 这里面会不会是有冤情 梁听稍稍坐正了身子,秦秀是余糖从前的师傅,他再怎么不正经还是留有一丝面子的。 “解决很容易,我们按照合同来,你们把我的编曲师换回来就好。”双腿盘坐在会议桌上,梁听从来没个正形。 傅涛恒站在一边,闻言猛的抬头,诧异道:“换回来?” 还没等傅涛恒再说些什么,秦秀就起身挡在了他面前,看向一直在旁边走神的许小纯,嗓音微冷淡淡道:“你去演奏区后台,找一个叫沈妙的女孩。” “啊?”许小纯眨了眨眼睛,看着秦秀正在紧盯着她,那眼神就像是一潭掺着碎冰的死水,猛的哆嗦一下,连忙点头应下,“我这就去这就去。” 说着便急匆匆地冲了出去,余光瞥到楼梯口拐角处有一片衣角闪过。许是觉得自己眼花了,许小纯也没在意,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前往演奏区的后台。 会议室内,梁听跳到旁边的真皮沙发上,寻了个舒服的地方躺着,双手枕在脑后,嘴里哼着轻快的调子。手边是一杯傅老校长刚斟好的热茶。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躺在沙发上的男人,傅涛恒恨得嘴角都在抽搐。 将坐在旁边悠悠然喝茶的秦秀拉了出去,两人在走廊上大眼瞪小眼。 “你到底怎么想的?”傅涛恒最先沉不住气,问了出来,隐隐约约还有磨着后槽牙的声音。 瞧见秦秀没有任何反应,傅老校长烦躁地长抓了抓头发在走廊里来回踱步。 “行了。”秦秀实在看不下去了,微微站直了身子,声音毫无温度,“就你那点头发,再抓就真成秃子了。” 许是秃子两个字对傅涛恒的确实有点刺激,踌躇了一下还是缓缓放下了双手。 微微轻倚在墙壁上,秦秀身穿一袭民族风长裙,若隐若现地还显露出一抹古色古香的滋味。 傅涛恒看着秦秀那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一时间气闷,压低声音道:“你不会还想着你那个徒弟?” “你忘了她当初怎么对你的?当时你准备去皇家演奏的谱子,她随手拿来剽窃发布到平台上。到最后全世界的人都在说你拿不出好曲子,还抄袭别人的。” “名誉损失的可不止是你,还有津南也跟着一起遭殃!” 说着说着,傅涛恒气的都几乎要跳脚。 可秦秀还是一副轻飘飘的样子,似乎压根什么都没听进去。 过了好一会,秦秀微微站正了身子,抬眸看向傅涛恒,眼神既坚定又专注,低头沉吟了一阵喃喃道:“当时我也是气糊涂了,现在仔细想想,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冤情?” “有个屁!”傅涛恒被气的一阵胸闷气短,毕竟年纪大了,坐在长椅上缓了好一阵这才舒坦了那么一点。 余糖躲在楼梯的拐角处,鸭舌帽落下的阴影遮住了大半的容颜。 没过一会,缓缓抬起步子走了出去。 外面阳光明媚,女孩微眯着眼睛享受了会,遂又垂下眸子走出了校门。 第146章 你最近口味越来越挑了 沈妙是被从试衣间拽出来的,然后一路浑浑噩噩的被拖来了这里。 站在梁听面前,沈妙这个一见大佬就紧张的毛病又犯了,局促不安的扭绞着双手,不知道应该要说些什么。 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梁听微不可觉地皱了皱眉,故作不悦道:“我找我的编曲师余糖,你别想随便拉个人就打发我。” 这话略带孩子气,听起来又极其无赖。 傅涛恒看向秦秀。知道拗不过她的脾气,但他确实也在好奇,这小姑娘和余糖又有什么关系。 “问问就清楚了。” 上前走了两步,秦秀站在沈妙跟前,嘴角挂笑,显得既慈祥又温和,缓缓安慰道:“小姑娘你别害怕。” “刚才我瞧见你揉弦的手法很独特,就想问你一些事情。”秦秀说话时声音温润,连傅涛恒都没有见过她这么温柔的一面。 沈妙懵懂地点了点头,只觉得她的大脑一直处在短路之中。 “你的臂法揉弦是谁教你的?”秦秀直言不讳,这也是沈妙没有想到的。 原本是不想说的,毕竟泄露别人隐私的事情做起来确实不厚道。 但在秦秀的威逼利诱下和梁听的美色当前,沈妙毫无意外的妥协了。全部揭盘脱出,供认不讳。 众人面面相觑,要数脸色最难看的还是站在一旁的许小纯,脸上表情都堪称是一抹七色彩虹了。 一种恐慌感涌上心头,压的她渐渐喘不过来气。 这时候,秦秀再次开口,语气中从未出现过的焦急,“你清楚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突兀地传来两道新消息提醒,从兜里摸索出手机,沈妙看了会缓缓道:“糖糖姐说她先回去了。” “回去了?”重复了沈妙说的话,秦秀感觉不可思议一般。原本以为余糖会重新踏入津南的校园,便意味着她已经不介怀过去的事情了。 难不成是她多想了? 梁听理了理袖口,将墨镜重新戴到脸上,语气中透着漫不经心的危险,“我的编曲人就是余糖,你要私自换人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说着缓缓转过身来,男人微微低头,透过墨镜的缝隙去看傅涛恒,一字一顿道:“给你一周时间,否则,我三言两语就可以让你们这座学院变成一座空城。” 说完扬长而去。 门被砰地一声关上,回音还在耳边一遍一遍回响,经久不散。 余糖随意地在街上溜达,抬头入目是明晃晃的太阳。 索性进了一家餐厅乘凉,顺便约了韩圆一起吃饭。 妖精一听有的午餐,不一会时间便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这时候,韩圆已经走到了到了跟前,毫不客气地坐下,不禁发出一声喟叹:“原来世界上还真有的午餐。” 看着面前精致的意大利面,余糖不觉得有多好吃,竟一口也没动。 韩圆大概也是饿坏了,见余糖不吃接过她那盘三下五除二就消灭了。 吃完还不忘擦擦嘴,暗暗嘀咕了一句:“你最近口味越来越挑了。” 搭在椅子上的手一僵,余糖像是没听见一般望向窗外。 指尖微微地颤动,显示出事情并不像表面一样平静。 第147章 俗话说小树不修不直溜 吃饭途中,手机铃声一直响个不停。韩圆几次三番地频频皱眉。 “有着急的事情?”余糖出声问道。 “没有。”韩圆摆了摆手,将旁边的红酒一口饮下,含糊道:“就是一帮难搞些的孙子。” 淡淡嗯了声,知道韩圆会自己有主意,她也没再多问。只是出神地望着窗外,眉眼间淡淡地,一种悲凉似乎能渗出骨子里来。 韩圆止住自己乱想的思绪,稍稍坐正了身子,语气透着点倦意,“有什么打算,津南还是要趁早回去。”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有些人就开始鸠占鹊巢,为非作歹了。” 淡淡嗯了声,伸手抚了抚眉心,余糖微敛着眸子,缓缓道:“确实,小树不修不直溜。” 听着话韩圆来了精神,身子微微前倾,眉眼中的倦意全部一扫而光,一字一顿道:“你的意思是说,你要出手了?” 余糖只是浅浅的笑着,没回答。 挑了挑眉眼,忽然岔开话题,“附中学校论坛上的那个帖子,是你处理的?” 指尖轻轻摩擦着餐巾纸的花纹,余糖浅浅笑着。当时程野在俱乐部忙着训练,易挚那时可能已经回云城了。 她唯一能想到的只有韩圆,只有她才会想出让楼主道歉的阴招。 手中动作一顿,韩圆缓缓将叉子里的面送到口中,含糊其辞道:“差不多。” 余糖也没细留意韩圆口中的心虚,随口问道:“发帖人是谁啊?” 韩圆咬着手中西瓜汁的吸管,眼睛胡乱地漂着。当初事情办完之后,程野好像说过不把这件事情告诉小糖子。 吸管都被咬的变了形,余糖这时候才发现不对劲。缓缓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干笑了几声,韩圆将果汁放下,给了余糖一个安慰的眼神缓缓道:“发帖人你认识,叫什么江洲。” “帖子是一个陌生人发给他的,然后他就转发了。说白了就是被人当枪使了。” 淡淡哦了声,余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倒像是事先预知一般。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韩圆凝眉,摊开手不可思议道。 手中的餐巾纸被女孩折成了一个纸飞机放在了餐桌上。闻言轻抬眸,略有些不解:“问什么?” “你不都说了嘛,他是被人当枪使了。” 抿着唇点了点头,韩圆微微向后倚,轻舒了一口气,略有些庆幸小糖子会想的那么简单。 否则,如果知道一个喜欢你的人,却时刻想着怎么去害你来博得你的关注。那是多么毛骨悚然啊。 韩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这时被余糖的说话声打断。“在单洲城时我考了本律师资格证。” “在取证的时候,事务所的主任私自扣下了。他手里有我剽窃曲谱的道歉信。” 轻哦了一声,韩圆将重点放在了后面那句话上,忽然嗤笑一声,“手伸的那么长,即使你已经离开了她还是不想让你好过。” 暗暗点了点头,余糖没有否认。只是垂下的眼眸中满目疮痍。 第148章 暴躁麒哥上线暴打电话 “我想重新查一下上半年剽窃曲谱的事情。” 韩圆轻嗯了声,带点疑问,“当时查了监控,是易挚将曲谱夹到你的书里的。” “查完之后我准备拷贝一份,监控室里的人说没有了。事情过去大半年是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了。”半倚在椅子上,韩圆懒懒散散道。 余糖低头沉吟了一下,缓缓道:“我总觉得不是他。” “当然不止他。”韩圆曲解了余糖的意思,一口笃定道:“还有那个许小纯,不然流言蜚语不会传那么快,你也不会……“说到这时,韩圆倏然停住。 余糖只是浅浅的笑着,语气有些惆怅,“当时我就不应该妥协,小提琴摔坏了我也心疼。” 闻言,韩圆立即表现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手腕懒懒散散的搭在椅背上,余糖抿了抿唇,微叹了口气,“线索没有了,那我们就伪造线索,祸水东引。” 韩圆立刻来了精神,身子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沉吟了一番缓缓道:“东引,东?” “你说的是许小纯?”韩圆挑眉问道。 余糖没有多说,她就明白接下里该怎么做,大概这就是臭味相投的意思。 由于韩圆刚回来,公司还有一堆东西等着翻阅,商量了下计划,韩圆就匆匆离开。 开车沿途的风景很不错,等红绿灯的时候韩圆看着方向盘陷入了沉思。以前的小糖子从来都是特立独行的,从不会心思重到想要谋算别人。 沉叹了口气,韩圆不再细思索。这么做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怪不得别人。 回到公司后,一推事情围了上来。韩家是家族企业,大小部门也都知道这位小韩总以后就是他们的董事长了,当即就有人上来献殷勤拍马屁。 可后来知道了韩圆的性子,那些花花肠子都没用。索性就拿起公事公办的态度,自此,韩副总的办公桌上从来都不缺少文件资料。 这么一忙,就忙到了夜晚十一点。伸了个懒腰,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女孩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前。 在这个方向刚好是全云城最好的视野,俯揽着整个夜色繁华,灯火阑珊。 闲暇下来,这时韩圆才想起自己的手机来,找了大半个房间终于在沙发的一角找到了。 一划开是林麒的几十通电话,还有两条留言消息。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白,“接电话!”“不接就打爆!!!” 看着那两条简短的信息,韩圆吞了吞口水,摸了摸略有些发烫的手机壳,这估计离打爆也不远了。 刚要回电话,林麒又突然打来。韩圆一刻也不敢耽搁马上接通,上去就甜甜喊了声,“麒哥。” 甜甜的嗓音略有些娇倦传来,似乎没想到会接通,那边林麒愣了好一阵才回了一个嗯字。 听着男人那边冷淡的口气,女孩挑了挑眉眼,小声嘀咕着:“傲娇什么,也不知道是谁扬言要把手机打爆呢。” 林麒赤脚站在床上,微抿着唇。闻言黑了一整张脸,但也不好反驳,毕竟这些话的确是他说的。 第149章 你寻爷还得是你寻大爷 林麒走到落地窗前,外面是清冷又萧条的圆月,踌躇了一下硬生生从嘴里憋出几个字,“你干嘛呢?” 听着对方那惜字如金的口气,韩圆无奈地耸了耸肩,惨淡的灯光印在脸上像极了黑夜里的一朵红玫瑰。 慢悠悠地窝在沙发上,韩圆微敛眸子,懒懒散散道:“看月亮。” 话题就这么终止了,女孩听着那边没有动静,眼睛转了一圈,继续补充道:“还有一点点的想你。” 林麒那边愣了下,遂即吞了吞口水喉结上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抿着唇的笑意怎么都掩盖不住。 “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韩圆那边的噪音所覆盖。 门把手被拧开,韩圆下意识地扭头去看。方寻手捧着蛋糕冲着她笑意盈盈地走来,旁边还有一群老熟人。 厉窈猛的扑倒了韩圆怀里,猝不及防被砸中,手里的手机啪嗒一声也不知道掉到了什么地方。 韩圆闷哼一声,旋即挣扎开来,蓦地大叫一声:“厉窈,你给姑奶奶松开!快压死我了!” 方寻把蛋糕放在了旁边的桌上,促狭地笑着:“小韩总,这动弹不得的滋味怎么样?” 小小的身影深陷在沙发里,厉窈给了她一个无能为力的表情。 韩圆从空隙中伸出一只手来扯住方寻的衣角,微撅着嘴巴,可怜兮兮地求饶,“寻爷,我错了,我错了。你让她起开,真的快透不过气来了。” 说着,似乎是为了增强说服力,韩圆还特意翻了几个白眼,好像真的窒息般。 方寻见状,连忙让厉窈从韩圆身上下来。趁着这个空挡,韩圆猛的扯住方寻的领子,带着巧劲将整个人翻身压在了沙发上。 眼疾手快地拿起一旁的抱枕,韩圆压在男人的脸狠狠捂住。那杀伐果断的狠劲似乎真的要把一个人置于死地。 方寻面朝沙发,整个脑袋深陷在里面,连张开嘴都困难,好不容易吐出几个字,带着后悔莫及的悔意,“韩圆,你又阴我!” 启唇轻笑一声,韩圆丝毫不以为意,眉眼之间若隐若现有些匪气。 方寻伸出手来,不知道抓住了什么凉凉的东西猛的一拽,轻微的响声之后韩圆愣了下。 趁韩圆不注意的空挡,方寻手脚并用跳下沙发,耀武扬威般地微抬下巴,嚣张道:“你寻爷还得是你寻大爷。” 没搭理方寻那副欠揍的表情,韩圆半坐在沙发上,摊开手心放在方寻面前,不冷不热道:“还我项链。” 疑惑般地微歪了歪头,方寻垂下头去才发现刚才拽的那个凉凉的东西是条银色的鲸鱼项链。 将东西在韩圆面前晃了晃,方寻轻歪头,言语轻佻:“你说的是这个?” 给了个你说呢的眼神给方寻,手心又超前递了递,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嫌弃般地将项链扔给韩圆,方寻随口道了一句,“这项链这么单调也不是你的风格啊?” “当然不是。”将项链重新戴在脖颈上,韩圆捋了捋头发走了下来,随口道,“这是我家麒哥送的。” 第150章 我可没什么宽容的气度 方寻切蛋糕的手顿了顿,回过头看似散淡地问道:“麒哥是谁?” 韩圆半蹲在地上,微微前倾着身子用手放在沙发下面摸索手机。闻言随口道:“我男人啊。” 厉窈满嘴的奶油,含糊道:“圆圆,你在单洲城交小男朋友了?” 缓缓站起身来,韩圆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众人,“不是小男朋友,他是…” 说着女孩低头顿了顿,想起他那张又冷又硬的脸,随后猛然抬头,嘴角上扬,缓缓陈述道:“他是狼系的。” 方寻默不作声地切着蛋糕,背着光,看不出情绪起伏。 将手机屏幕擦拭干净,韩圆这才发现手机是关机了,接上充电线女孩就将它放在了一边。 反正林麒那边看到打不通总不会一直打下去。 可韩圆低估了林麒的固执劲,这男人真的可以盯着手机的通话界面死磕到底。 一脸阴翳地盯着不断传来嘟嘟的屏幕,林麒一张脸阴沉的像是要吃人般。这时候要是有人敢触他霉头,他撕了那人的心都有。 桌上散落着各种文件笔记,将纸张推开留出一个区域,林麒打开电脑,定了明早的航班。 薄唇微起骂道:“他妈的,这小妖精再不收拾怕是要上天了!” 韩圆并不知道远在单洲城的林麒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 吵闹着和方寻一帮人去了外面的ktv包房,玩到了凌晨,实在熬不下去便倒头睡在了沙发上。 一群人东倒西歪地,各种睡颜令人瞠目结舌。 关了包房里七彩的灯光,方寻找了条毯子替韩圆盖上。女孩翻了个身,脖颈上的那条鲸鱼项链折射出一个细小的光点。 眸子深了深,男人赌气般的用毯子将女孩裹了个严实。过了良久,看着女孩睡得不安稳又重新扯开毯子盖好。 方寻痛恨他是这般的心慈手软,明明是他陪在她身边的时间最久,这没心没肺的小妖精换了几任男友,为什么就不肯回头看看他呢? 远在京城的程野,训练室里还是一片灯火通明。 微皱着眉,双臂撑在桌前,琥珀色的眸底印着屏幕上的主页。 一杯咖啡放在了桌上,任然走到程野面前,看向训练室的那一帮无精打采的学员,不由得皱了皱眉,笑道:“这帮小孩娇生惯养,管理起来很费心思。” “照你之前差多了。” 程野抬了抬眸子淡淡的嗯了声没再说什么。 任然也没有感觉到尴尬,继续说着,公事公办的语气,“比赛也推上进度了,傅倩他们那队大概后天回到。” “嗯。”随口嗯了声,程野压根都没抬头,显然不放在心上的意思。 任然抿了抿唇,继续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们要不要去迎一迎。以便彰显我们的气度。” 程野转过身来,年轻的大男孩身上已经有些轻熟的气质,眉宇间淡淡的烦躁,程野冷冷道:“不去,我没什么气度。” 决绝的态度,很显然她是劝不动程野的。 第151章 我喜欢她那并不是谣言 头顶柔和的暖光洒落在肩头,任然尴尬地笑笑,双手交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一阵,程野微微侧过头,语气稍冷:“还有事吗?” 踌躇了一下,任然一边观察着程野的脸色一便边小心翼翼地开口:“最近队里有一些谣言,比较影响风气。” 程野淡淡嗯了声,目光始终不离开屏幕,显然没有放在心上。 “听说你谈恋爱了?外面谣言传的很厉害。”任然将双臂撑在桌子上,身子微微前倾,眼神中透着专注。 长长的发丝扫落在程野手上,任然像是没有察觉般继续缓缓道来:“我觉得你应该澄清一下,免得误导这帮小孩子的思想行为。” 程野微微站直身子,将电脑合上,抬眸看向面前的女人,顿了顿朝训练室走去。 拍了拍手掌,朴恩和ayo97一同看了过来。 程野懒懒散散地倚在旁边的桌沿上,手里拿着一支笔不急不缓地敲着桌面,发出极具有节奏的噔噔声。 “队长,怎么了?”97将耳机摘下挂在脖颈上,侧过头问道。 “没什么大事。”程野微微站直身子,琥珀色的眸子扫视了一圈,旋即淡淡道:“最近有人传我的谣言,说是什么恋爱了。” 众人齐齐匪夷所思地看着程野,没想到他会那么直白地说出口。 作为tf的队长,他不比其他人。一个如此年轻的队伍,一举拿下总冠军。成为一颗耀眼的新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 这时候他的首要任务应该是带领他们再次一举夺冠,证明他们的实力不是一时的好运。关键时刻怎么会陷入儿女情长呢?这也太扯了。 程野扫视了一眼众人的神情,微微抬头,嘴角挂着一丝浅笑,“我在此澄清一下,我喜欢一个女孩。那并不是谣言。” 气氛静默了几秒钟,都齐刷刷的盯着程野看。 ayo97惊呼了一声,将手臂搭在椅背上,转动椅子看向程野,眼神中闪着年少人年轻气盛的光亮。 “boss,你也太给力了,一举拿下大嫂的芳心啊!我们年轻一代的楷模啊!” 勾唇浅笑,程野挥了挥手,心情明显愉悦了许多,突然大发慈悲道:“今天不延时训练了,都可以回去休息了。” 顿时响起一片狂欢,朴恩被卞柯拉了起来,齐齐喊道:“感谢程哥。” ayo97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笑颜简直如花一般,殷勤讨好道:“感谢程哥,感谢大嫂。” “小弟祝你们百年好合,然后早生贵子!” 这词虽然有些雷人,但程野还是很欣慰地拍了拍97的肩膀,这些话简直说到他心坎上了。 任然像是僵在了原地一般一动不动,亲眼看着程野与她擦肩而过。 留下室内一片欢笑。 朴恩搭上卞柯的肩膀,揶揄地笑道:“你的位置有人顶替了。” “你看那97,比你还要殷勤。那狗腿劲和你当年有的一拼啊。” 听着那促狭地笑意,卞柯推开朴恩的肩膀,斜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第152章 战地美少女大记者乔洛 程野回到房间内,洗漱完毕后下意识地想打开电脑。 现在已经是凌晨,虽然知道糖糖这个时候很可能已经睡下了,但程野还是忍不住想要再确认一遍。 屏幕的灯光在黑暗的房间内发出幽幽光亮,男人手上动作不停没过一会就停了下来。 页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熟悉的场景,只不过画面上添了一抹美色,因为一个女孩正穿着睡裙坐在屏幕跟前。 看着还是那套睡裙,程野的眸底深了深,早晚有一天他要撕了那裙子。 其实余糖穿的并不露骨,她这人怕冷但更怕热,只是穿的清凉了一些露出了肩膀而已。 只是这些再正常不过的衣服,在程野看来就是几块破布随便缝缝的样子,关键是该遮的地方还没有遮上。 想到此处,寂静的房间里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磨牙声。 两人相隔千里,远在异地,余糖并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正在程野的瞳仁之中。 安静地呆呆坐着,过了良久,余糖从口袋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响铃持续了好久才被接通,那边是一阵一阵噪音,轰隆隆的几乎要震破人的耳膜。 轻轻皱着眉将手机拿的远了些,等过了十多分钟后,那边才响起一道骂骂咧咧的声音。 “操他大爷的,一群小瘪三吃饱撑得,就这点小把戏也敢出来显摆?信不信老娘拿大炮直接轰你……”后面说了什么余糖记不轻了,不过一个一个脏字吐出来压根不带重复的。 远在东南亚的乔洛从一个坑里爬了出来,满脸的灰尘污渍让人看不出面容。也不顾是不是有人喝过得水就强灌了一大口,这才缓过来一口气。 将手机放在耳边这才正式同余糖说上话。 “喂,糖糖姐?” 静默了下,余糖缓缓道:“是我。” 乔洛往前走了几步,实在体力不支直接瘫倒在地。这副狼狈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个女孩子。 闭着眼睛无奈道:“你不会是我哥的说客要我回去的?” 余糖叹了口气,缓缓解释道:“不是,是我自己有事请你帮忙。” “你那边是什么情况?现在安全吗?”考虑的乔洛的生存环境,余糖还是觉得应该确认一遍。 “这边两军时常交战,大大小小的战役是不停歇的。也谈不上安不安全的。” 说着乔洛从地上坐了起来,似乎是为了让余糖安心缓缓道:“糖糖姐,有什么事你就说。我这边还是暂时安全的。” 沉吟了一番,余糖缓缓抬起眸子,黑白分明的杏眼看似散淡但却有股强大的力量包裹着你。 “你不是战地记者吗,有没有相熟的新闻报道者,或是特别有影响力的公众人物。” 乔洛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渍,眼神向上漂,明显是在思考,没过一会就给出了答复。 “糖糖姐,我这边有几个靠谱的朋友,待会我会让他们和你单线联系。”说完之后乔洛还特意补充了一句,“人都是信得过得。” 第153章 刚开局就甩出一副王炸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深,屋内亮着灯女孩蹲坐在椅子上,嘴巴一张一合地说着话。 问了一些乔洛的最近情况,并且嘱咐她注意安全。“战地记者不比其他,更何况你是一个女孩子,在枪林弹雨中穿梭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乔洛将手机夹在颈窝边,伸手脱掉鞋袜,听着余糖那边絮絮叨叨的样子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装作不厌其烦地道:“好了,我都知道。” “糖糖姐,你最近越来越唠叨了,怎么和我哥变得一样了。” 听见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余糖也知道她在忙,随口说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女孩赤着双脚蹲坐在椅子上,将下巴抵在膝盖上,微微撅起嘴,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处在失神中。 程野在那边正在一动也不动地窥探着女孩的一举一动。 琥珀色的眸底泛着幽幽的茶色,程野心中微微有些别扭。他的糖糖竟然和另一个人煲电话粥那么久。 微微皱了皱眉,程野现在才开始思索糖糖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虽然程野也并不想她打过来,不过心中还是有个坎过不去。 难道是因为他不告而别惹得糖糖生气了? 程野想了想,除了这个原因他实在想不出别的东西了。 叹了口气,程野微微苦笑,他这么做也是为她好,不施加点压力她怎么会那么顺利地回到云城呢? 一切都是那么安静,两人面对面只是隔了一张薄薄的屏幕,可又像是远在天边,看不到又摸不着。这种情况感觉不是太妙。 程野在这边紧盯着女孩的面容,似乎要把这副模样刻在心头永不忘掉似的。 余糖那边突然眨了眨眼睛,电脑屏幕上弹出两条消息。 微微坐正了身子,女孩稍稍凝眉打开聊天界面。 聊天框里就只是两句简短的问候语。 “你好,我是中央电视台的记者丁清梦。”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余糖望着那两句极简单的话先是愣了下,本来就有心理准备乔洛手里会有人脉,但没想带刚开局就来个王炸。 微抿了下唇,身体微微前倾,细嫩的指尖敲击在键盘上,然后点了发送键。 随后女孩就安静地等待着对方回话。 远在京城的江河大酒店里,漆黑的房间内发出一串吞咽口水的声音。程野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移开视线,耳根冒出一抹可疑的红色。 瞧着女孩一副无知的样子,那里晓得自己已经走光了。其实裙子很短,只要稍不注意动作幅度大一点就很有可能会走光。 余糖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只限于在室内活动,哪里会想到就在自己的对面会有这么一个潜在的危险。 自从瞧见这一幕后,程野更加坚定自己内心的想法,回去后一定要把女孩的长袖长裤全都套上。 至于这件睡衣… 程野仔细想了想,这衣服虽然是丑了点,关键还是什么都遮不住。但如果糖糖是真的很喜欢,他可以网开一面让她穿上。 但行动范围,也同样仅限于在他的面前。 第154章 有便宜不占那都是傻子 余糖睁着一副大而黑的眼睛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时不时还伸出手来回几个消息。 已经是深夜,但她依旧是神采奕奕,完全没有一丁点的困意。 而程野每天都要忙着集体训练,临近比赛,训练强度更加的密集。常常都是顶着一对黑眼圈出现。 可看着面前屏幕上女孩放大的面容,他却没有一点想睡的自觉性,好似新陈代谢都停滞了一般。 他就想这么一直的地看着,让他的女孩一直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余糖洗漱好之后躺在床上,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天花板上的纹路。 让中央电视台的首席记者替她去黑一个人,明显的大材小用。 慢慢合上了双眼,余糖强迫自己不要想的太多。套用韩圆的理论来说,“有便宜不占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 更何况她连请水军的钱都省了,何不皆大欢喜。 等报道一出,津南势必会引起一片轩然大波。又会有一些墙头草顺着风势形成一边倒的局面。 这对于许小纯来说无疑就是一场晴天霹雳,而对于余糖来说就是一场变相的洗白。 合上了眼帘,女孩静躺在床上,慢慢进入了浅眠,不过睡得并不是很安稳,夜里惊醒了好几次,额头上还有一层虚汗。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好几天了,几乎夜夜噩梦,只不过梦的场景她一次都没有看清。 可那种窒息般的难受一直如鲠在喉,就像是一根刺时不时地要冒出来扎你一下,似乎是在刻意提醒你什么。 而每当这时,脑海中总会冒出一个人的身形。余糖擦了擦汗,起身倒了一杯水回来。 就这么静默了好一阵,双眼没有焦距地盯着杯口,女孩好久才微启唇瓣,喃喃道:“骗子。”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房间内的四周,余糖到这时候才有些困意渐渐睡下。 沈妙站在余糖的门前,手臂举起又放下,来回踱步踌躇不前。 “起来了?”阎婆从另一个房间出来,浑浊的眸子扫视了余糖那扇紧闭的大门又淡然地移开视线。 沈妙愣愣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阎婆没管沈妙,自顾自地早吃完了早饭便带着陛下下楼遛弯去了。 留下沈妙独自站在那扇门前,抿了抿唇,女孩索性转过头去。 昨天将糖糖姐教她臂法揉弦的事情告诉秦秀乐师了,可她不知道该不该和余糖坦白。 沈妙拖着腮坐在椅子上,满面的愁思。 想了一阵,女孩还是决定将事情坦白,当时看秦秀乐师的反应,好像这件事很重要一般。 看了眼余糖那扇紧缩的大门,沈妙无奈地嘟了嘟唇,不由得喃喃道:“今天糖糖姐怎么赖床了呢?” 这边一切都还是相对和谐,可津南那边却是乱做了一团。 今天明明是周末,可傅老校长像是没事找事一般召集了全部的教师和校领导,包括学生会的学员也一齐召集了。 这时,易挚正匆匆忙忙地赶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傅老校长的语气很明显这件事情很复杂。 第155章 因你的名字而心跳起伏 阳光透过树的缝隙普照大地,洋洋洒洒的淡金色光束中掺杂着初晨淡淡潮湿泥土的气味。 易挚赶到会议室时已经来了一大半人。 教科老师坐在椅子上纷纷侧头窃窃私语,都在疑惑傅老校长这么紧急召集开会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小纯坐在后排学生会员的位置上,瞧见易挚进来连连招手。 易挚微微颔首,迈着稳健的步伐坐在了后排中间的学生会主席的位置。 侧头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许小纯有意说几句话,但看到易挚不冷不热的态度又顿住了。 这时,门被推开。傅涛恒从外面走来,身后跟着秦秀乐师。 两人都是一副不苟言笑严肃的样子,刚才一些还不以为意的人都微微坐正了身子。 “傅老校长,这么大张旗鼓召开会议到底是什么事情?”可不就是大张旗鼓,校领导和学生会,但凡有点职责所在的人都出动了。 众人纷纷侧头看向在前方正襟危坐的傅涛恒,期待等着一个答复。 沉叹了口气,手中拿着的笔端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发出一阵闷咚咚的声音,像是砸在了人的心头上,窒息般的难受。 “是这样。”略有些浑浊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傅涛恒缓缓道来:“津南和余糖一同签过一本合同,内容是负责歌星梁听的编曲。” “可是现在…现在……”沉叹了口气,傅涛恒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即便是他不说,众人也猜得到。余糖被开除了,现在交不出新编的曲子,人家找上门来了。 室内一片寂静,静到几乎都听得见浅弱的呼吸声。 缓缓抬起眸子,浑浊的眸光扫视了一圈,众人顿时感到如芒在背,把头垂的更低了。 男人顶着啤酒肚站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大佬的风范,冷哼一声道:“你们一个一个的,有事就逃避。” “可别忘了,当初是谁集齐上书请批,让校领导开除余糖的。还义正言辞说那件事情的影响不好,为了学校考虑。” 说到此处,傅涛恒嗤笑一声,接着冷冷道:“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的是什么?你们是怕余糖的风头太盛,越发显得没有你们的用武之地!” “嗯?”细不可闻的一丝鼻音,秦秀微微抬眸,眼神散淡,慢悠悠地道:“你不也是这样想的吗?” 傅涛恒被呛了一下,双手撑在桌沿边,对这秦秀微微低头,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你是专门来砸场子的,嗯?你不想你那宝贝徒弟回来吗?” 给了秦秀一个暗含警告的眼神,男人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微微站直身子。 秦秀微微垂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进去一般。她可不认为这帮人会有什么用。 猛的敲了了一下桌面,突兀的发出一阵响声,不少人都是一个激灵。 傅涛恒背过手,中气十足地道:“现在余糖就在云城。” “你们……”还没等傅涛恒说完话,身后传来一阵响声。 众人寻着声源望去,易挚被许小纯戳了戳肩膀,目光正在慢慢聚焦,回过神来连忙将旁边倒地的旗帜扶正。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 但只有易挚心里自己清楚,原本平静没有拨动的心绪听到她名字的那一刻开始有了涟漪。 当真正得知她回来时,那小浮动的涟漪顿时变成了惊涛骇浪。 心绪起伏,易挚强迫自己镇定,再次确认了一遍。 原来,这次她是真的回来了。 第156章 各大校领导的糖衣炮弹 窗外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射进来,落在地面形成一个个光圈。 傅涛恒在室内来回踱步,最后清了清嗓子,淡淡道:“你们每个人都要想出一个方案,务必把余糖请回来,否则就等着津南关门大吉!” 说完转身离去,秦秀也慢悠悠起身跟随扬长而去。。 留下室内众师生面面相觑,他们那些同龄学子去请还说得过去,可让他们这些教师又怎么拉得下脸面去请一个晚辈? 一个打扮光鲜亮丽的女人站起身来缓缓转过头,目光定格在易挚身上。 起身上前走了几步,易挚微微颔首,谦逊道:“宫老师,需要些什么吗?” 敛这眉眼,宫小薇是新来实习的老师,但脾气却比那些资历深的老师厉害的多。 轻哼一声,红唇微扬,是一种很不屑的调调:“你是学生会主席,曾经也和余糖是师兄妹。” “请她回来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扯了扯衣袖,女人双手环胸,微抬眼帘不厌其烦地道:“听到了没有?” 听着那嚣张跋扈的命令声,易挚微不可觉地拧了拧眉。 这新来的宫小薇也太不懂规矩,俗话还说打狗还得看主人。难不成她认为秦秀乐师也是好欺负的? 瞧见易挚只是低着头没有回答,宫小薇拧了拧秀眉,以为他是看不起她这个新来的老师,微微有些恼怒。 旁边一个穿着朴素的老师连忙扯住她的手腕,和颜悦色道:“易同学,我们的意思是说,你和余糖是有交情的,如果可以帮忙的话还一定请你尽心尽力,这也是为了津南好。” 听完这一通长篇大论后,易挚微抬头,嘴角依旧是挂着数万年不变的谦逊笑容,“老师您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 后来这老师又说了一些场面话,无非就是想让易挚将这件事全权包办。随便敷衍了几句,模棱两可也算是蒙混过关了。 躲过了那些老师的糖衣炮弹,易挚出了会议室透了口气,坐在柳树下面的长椅上,渐渐陷入失神状态。 许小纯匆匆在他身边走过,脚步不自觉地停下。眼眸闪了闪,易挚微抬头,不咸不淡地道:“你怎么来了?” “我…”许小纯顿了一下硬着头皮答道:“我…我路过。刚要去教材室。” 听着那拙劣的借口,易挚只是淡淡嗯了声,也没有拆穿。 两人之间旋即陷入了一片沉默,他们之间好似一点共同话题都没有。 “易挚哥,你能劝糖糖姐从单洲城回到云城,也一定能劝她回到津南?”许小纯坐在长椅的另一边,手指攥着裙摆,小心翼翼试探着问道。 扭过头看了她一眼,易挚遂又移开视线。眸光望向远处被风吹起一片涟漪的湖面什么也没说。 他压根就没劝余糖回云城,是程野劝的。他在她心里没那么重的地位,即使是劝了,她也不会听的。 许小纯望着易挚的脸色,脸上的焦急被掩饰的很好。他不说她总不能逼着追问,只能这样一直僵持不下。 第157章 从高高的乐坛上摔下来 微风习习,吹动湖边的柳枝飘飘,也吹落了不少淡黄色的小花。落在湖里被风吹成一层层花的涟漪。 易挚缓缓站起身来,风扬起了他的衣摆。 许小纯跟随着他的身影起身,嗓音像风一般轻柔柔的,“易挚哥,你要去哪?” 头也没回地继续向前走,男人只留下淡淡的一句,“招生考试刚结束,你去看看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别跟着我。” 许小纯愣愣然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秀眉皱起,裙摆上被攥出一团褶皱。 像是自我安慰般喃喃道:“没关系,没关系的。” “就算她回来了,也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余糖了。” 这样想着许小纯那清纯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狰狞,嘴角渐渐勾起笑来。 从高高的乐坛上摔下来,跌落到尘埃里。这感觉到底怎么样呢? 她现在竟有那么一丝丝的期待,期待看到余糖身上的那种自带的光亮不复存在,想看到她夹起尾巴做人的感觉。 这时候天已大亮,从单洲城开往云城的航班正准备检票。 林麒带着墨镜双手插兜懒懒散散地倚在栏杆旁,全身上下透着满满的狂傲不羁。 身旁同样站着带着墨镜的林婉儿。将手中的矿泉水递到林麒怀里,红唇微启语气有些不悦 “你就这么快过去,公司的进行项目你都清楚了吗?虽然是子公司,但毕竟也是老一辈打下的家业……” 林婉儿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林麒打断了,伸手抚了抚墨镜的边框,微挑了挑眉眼。林麒对她这一套的说辞感到厌烦。 伸手拉起行李箱的拉杆,林麒转身微微弯头,迈开长腿勾唇一笑,透着半分的轻佻:“拜拜喽,我亲爱的姐姐。不要太想我啊。” 说着迈开步子向前走去,可还没到检票口便被背后的喊叫声打断。 顿了顿步伐,林麒转身,缓缓将墨镜摘下。 沈巍一帮人一路小跑,火急火燎地向林麒奔来。最夸张的还属江翎,几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在林麒怀里。 愣了两三秒,这时江翎已经从他怀里退了出去。林麒还保持着手臂张开的姿势,愣了半晌摸了摸鼻尖掩饰尴尬将手收了回来。 瞥见一帮人身后都带着行李,微不可觉地拧了拧眉,林麒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你们这是要干嘛去?” 沈巍张了张嘴还没等说出口便被江翎抢先一步打断。 “私奔!”几乎是脱口而出,江翎都没想到自己反应会这么快。接下来连连摆手,手忙脚乱地解释道:“不是和你私奔,是和麒嫂私奔。诶,也不对,是麒嫂和你私奔…” 江翎懊恼地挠了挠了后脑勺,越说越离谱,索性闭了嘴。 沈巍将江翎扯到了身后,瞥了他一眼,憋着笑意道:“还私奔,就你这副损塞样,哪家姑娘会看上你?” 白了他一眼,江翎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心里很窝火,喃喃自语道:“搞得好像有人看上你似的。” 第158章 商议拜师收做亲传弟子 没理会江翎那点小肚鸡肠,沈巍站在林麒面前,缓缓道来,“是这样麒哥,我们是准备和你一起走。” “反正在这边也是混日子,家里人也不待见。哥几个一合计,还是准备跟着你,说不定回去还能扬眉吐气呢。” 这么一说,身后的众人纷纷应下,纷纷一致赞同沈巍说的话。 林麒微眯着眼睛,漆深的眸子淡淡扫了过去。全身上下并不像是之前的那般慵懒,微抿的唇瓣透着一丝专注和严谨。 林婉儿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向沈巍一帮人微微颔首,接着像是一位贴心长姐一般替林麒理了理袖口,淡淡道:“带着一起去。” “但是你别想着仗着人多惹事生非,你是肩负责任的。” 给了一个暗含警告的微笑,女人向后退了几步,拍了拍林麒的肩膀转身离去。 望着远去的那道身影,男人捏了捏眉心,缓缓转身淡淡道:“走。” 一帮年少的大男孩,陆陆续续地登上了飞机。 时光稍纵其逝,渐渐地从指腹间溜走了。 云城那边,直到中午,余糖才洗漱好起床,给自己煮了碗红豆粥放在桌上慢慢地吃着。 沈妙就站在一旁,双手扭绞着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全部向余糖报备。并且着重描绘了梁听和秦秀对她威逼利诱的逼迫的那段。 淡淡的听着,女孩有一下没一下地小口吃着粥,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 直到沈妙说完,余糖才淡淡回了一个嗯字。 手机这时发出一声新消息提醒,女孩微抬眸眉宇间淡淡的,手机上的聊天栏里,很简短的一句话,“亲爱的,我先回京城了,记得想我啊。” 后面还发了一个很可爱的表情包。余糖实在想不明白,他一个大男人还是个歌星,怎么搞得出那么多女孩子用的表情包。 伸出手来,随便打了个字回去,大概意思是她知道了。 吃到半碗的时候实在再也吃不下,女孩起身将碗送进了厨房。 出来的时候没留神差点撞到沈妙身上。望着那焦躁不安的眼神,这时候余糖才反应过来,这小姑娘想的多,估计刚才又多想了。 擦了擦手上的水渍,余糖像是闲聊一般扯开话题淡淡道:“每年想削尖脑袋挤进津南的人有很多,今年的尤其多啊。” 瞧见沈妙不安的眼神,余糖无奈继续道:“录取通知书应该也快到了,虽然想要这个名额的人犹如过江之鲤,但你的基础好,又有灵气,录取是不需要担心的。” 听见此言,沈妙微微放宽了心。可毕竟东西不到手,心里还是没底。 既然都说到此处了,余糖便不介意再多说一点,半倚在橱柜边上,女孩嘴角挂着浅笑,娓娓道来:“每年津南的老师都会在应届考生里挑出几个有灵气的学子,来商议拜师收做亲传弟子。” 淡淡地像是在复述一件小事,毕竟每个东西都有先例,而这个先例的开头便是易挚和她一起拜师的那次。 后来陆陆续续的,就有人跟风模仿。有人纯粹是为了不落伍,而有人却是为了传承匠心。 到了这里余糖不得不提醒沈妙务必好好挑选,找出真正契合的师傅。 第159章 你好笨不过我并不嫌弃 外面的阳光不冷不燥,覆在肩头像是一层轻薄的金黄色的蝉翼。 余糖倚在橱柜边,手中摆弄着着手机,时不时地抬眸说上几句话。 她和沈妙是同龄人,但更多时候她像是位长辈。在好多事情上,余糖往往都走在前面,因此也方便给沈妙更多的经验。 零零散散着说了一大堆,余糖猛然抬眸对上沈妙的眼神怔了下,旋即失笑,竟没想到这姑娘竟然傻到拿起小本子将她说的话记下。 看着余糖那上下打量的目光,沈妙局促地将本子收了起来,挠着后脑勺的小动作越发显得这姑娘傻到可爱。 余糖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没说什么。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并锁上了房门。 平时没什么事情做的时候,余糖会赚一些外快。就比如游戏陪练。 这几天过得混混沌沌的,当余糖时隔数日再次登录游戏时,猛然蹦出数十条消息提醒。 抽了抽嘴角,余糖眯了眯眼睛旋即点开。 一连串的姐姐,中间还有一些蠢萌的表情包。 余糖实在跟不上现在小学生的脑回路,纤细的手指按在键盘上回了个问号过去。 随便打了几局排位,并没有太大激情,便草草了事了。 转了转手腕,后背轻轻往后靠望着天花板,女孩扎了个丸子头,几束没扎上的发丝安分地搭在肩颈上。 刚想退出游戏的时候,一道悦耳的新消息提醒响在耳畔。 余糖耐着性子再次点开去看。 “姐姐,打排位吗?”这次竟然是语音,经过层层的数据过滤,听得出这声音的稚嫩。 脑子中猛然跳出一个童颜童语的可爱小男孩,余糖原本打出的字被一点点删掉,随后回了一个好字。 几乎就在消息发出去的下一秒,对面就发来了排位邀请。 瞧见是两人排位的时候余糖也没在意,小孩子的脑回路她实在是看不懂,索性就不再细思量。 打到一半时,余糖发现那小孩竟然没说话,这不符合逻辑啊。抬眸不经意间的一瞥,余糖汗颜,原来是她没开语音聊天。 刚刚打开,那边传来一道稚嫩如青葱般的声音,“姐姐,你好高冷,为什么不说话。” “以前你做我陪练的时候还会跟我说话呢,是不是因为这次没有费用所以姐姐才不理我的?” 细小的声音竟有一丝丝怯懦的可怜。余糖抿了抿唇,就这么一会功夫,她就变成高冷只认钱的拜金女了? 轻咳了几声,余糖淡淡道:“刚才没开语音。”想了下这样的说辞似乎太过僵硬,为了挽回形象,她硬着头皮再次从嘴里逼出两个字,“抱歉。”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便传出了声音,带有一丝无奈又戏谑的调调,缓缓道:“你真的好笨。” 余糖先是愣了下,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那边旋即话锋一转,带有一丝认命的情绪慢悠悠地道:“不过我是不会嫌弃你的。” 不受控制地抽了抽嘴角,余糖心想对面是个小孩子没必要和他计较,硬生生扯出一个笑来,耐着性子回了个好。 第160章 现在小孩子都深藏不露 几场排位下来,几乎都是那小孩子在碎碎念着。 余糖时不时也回上几句话,但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那小孩子在自言自语,余糖索性将手中的动作放慢细细地听着,全当是消遣时间了。 “诶。”像是想到了什么般,那边传来一道葱玉般的声音:“姐姐,你有男朋友吗?” 敲在键盘上的手指顿了顿,然后旋即落下发出瞪的一声响。余糖眨了眨眼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般淡淡道:“没有。” 那边轻哦了一声,听不出是什么心情,过了一会他又缓缓道:“姐姐,那你谈过男朋友吗?” 余糖不觉得轻皱了下眉,现在小孩子思想都那么前卫了吗? 那边还在打破砂锅问到底,余糖半敛着眸子,不咸不淡地道:“谈过,一个,刚分不久。” 那边闷闷嗯了声,随后便没了后话。 过了十几分钟后,余糖还在纳闷这小孩子也太善变了些,就这样把她晾在一边了? 还没等余糖多想,那边传来一道气闷的冷哼声。旋即便是一道稚嫩的少年音:“姐姐,是不是你前男友做对不起你的事了?” “要是我肯定就不会,我的女孩子我一定会把最好的都给她。应该给足她安全感……”说着说着,那边开始一套长篇大论。 余糖愣愣地坐在椅子上,时不时眨几下眼眸证明她是有在听着的。 抿了抿嘴唇,气氛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余糖默不作声地轻抿了一口水,并没有对他说的话提出任何的观点。 这样的爱情观太过理想化,其实太过虚幻并不可靠。不过念及对方是个小孩子,余糖还是选择默不作声,免得到时候打击了他那幼小的心灵。 在对方的征求下,余糖又陪着他打了几场。直到后来女孩才渐渐认真起来,黑白分明的大眼映衬着屏幕的游戏界面。 不禁发出一声喟叹:这操作技术应该都赶上职业?现在小孩子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随便敷衍了几句就下线了,余糖答应他以后会有时间再次与他一起打排位的。 虽然不知道这小孩为什么非得粘着她,但她似乎对这种感觉并不反感,索性就没有再管。 夕阳还未落山,天空是一种暖暖的蓝,一缕又一缕的流云,像是金鱼的鱼鳞一般飘在天上。 余糖坐在电脑桌前,痴痴地望着这副景色出神。 现在他估计是在忙,tf在上一赛季的成就举世瞩目,在这一赛季,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 估计会很辛苦…… 指尖微微抽搐了一下,女孩微微坐正身子,强迫自己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 拿起手机随便翻翻看看,占据头版的第一条消息非常的醒目——“津南校风不正,花季少女竟干出这种事情。” 随便翻了翻,嘴角轻微地扯了扯。难怪乔洛会说人可靠,换做平时,她也不会相信中央记者丁清梦会是这样一个人。 平时只当她严谨认真,工作报道事无巨细,可今朝写起这不入流的闲聊八卦,倒还真有些出自她手的高级感。 第161章 我们不要这么针锋相对 门外响起一阵杂乱。 房内女孩拧了拧眉,穿上鞋子从椅子上下来去开门。 门开的那一刻,易挚寻声望去。女孩站在门框边上,头顶扎着一个丸子头,肩上还有几缕散落的发丝,眼神中若有若无有一丝不耐和烦躁。 余糖先是懵懂了下,没想到会是他来,张嘴便脱口而出,“师兄,你…” 话说到一半,余糖发现有些不妥骤然停下。看向易挚的眼神由懵懂变为清明。最后那丝熟悉赶也由此变得稍有距离感。 易挚知道女孩想问什么,看了桌上的东西一眼,眉眼含笑淡淡道:“我来送录取通知书,恭喜啊。” 寻着易挚的目光望去,果然桌上有一本墨蓝色的证本。抬眸看了看前方如清风明月般的人,余糖怔了怔,眼神中明显的不解。 学生会是没人了了吗?什么时候颁发证书也需要会长亲自送上门来了。 易挚没留意到余糖眼中的不耐之意,越过呆愣住的沈妙,停在女孩身前,嘴角挂着久别重逢的欣喜感。 还没等他说出什么,余糖后退了一步和他拉开了距离,防贼一般看着他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他。 “你还有这闲心来我这溜达?”突如其来的这一句,给易挚问懵了。他怎么就没有闲心了? 还没等他问出来,余糖自问自答接着缓缓道:“你还没看新闻头条,建议你快看一下,免得后悔。” 易挚并不明白余糖说的后悔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当着女孩的面掏出手机来,头版那几个醒目的大字映入眼帘。 压抑住心底的惊涛骇浪,易挚强逼着自己冷静看完。文章滑到底部时,抬眸倏然对上余糖戏谑般的视线。 女孩半倚在门框边上,眉眼微挑,带着笑意缓缓道:“怎么?” “现在还不回去吗?现在估计有人正委屈地哭着着呢。” 听着女孩半是调笑半是不屑的语调,易挚微不可觉地拧了拧眉,原来她说的后悔是他会耽搁时间没有出现在需要他的人身边。 手机叮铃铃地响起,翻过屏幕易挚不耐的皱了皱眉。 余光瞥见那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余糖微微站直身子,开始下达逐客令,“易学长,请回。” “现在有人恐怕是非常需要你呢。”似乎是为了应正余糖说的话,手机铃声挂断了又响起,如此重复了好几遍。 易挚不耐又烦躁地盯着手机屏幕地三个字,反手关机,丝毫不拖泥带水。这也是出乎余糖的意料之外。 他的这副举动,反倒使得余糖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了。 易挚向前走了几步,站在女孩身前,微微低头,声音温润的像是一阵轻风拂过人的耳畔,在你耳边缓缓道:“糖糖,我们不要这么针锋相对好不好?” 语气中竟带有一丝祈求,余糖不可置信地抬眸望着面前这个熟悉的面庞,一时间竟杵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沈妙站在不远处,眼看着气氛场景越来越不对劲已经远远躲开了,现在室内就这么两个人对立相望着。 第162章 既念旧情却唯独不念他 窗外的暮色流露着暧昧的暖黄色,照在人的脸上有种柔和的朦胧美。 可再怎么柔和的颜色都没能暖化余糖脸上的厌烦之色。后退了几小步,余糖恨不得躲他躲的远远地。 易挚头一回被这么嫌弃,这还是他曾经最亲昵的师妹,一瞬间像是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扯了扯嘴角,硬露出一个笑来,淡淡道:“师妹好像不欢迎我啊。” 余糖倚在门框边上,闻言抿了抿嘴角,没做声。 易挚也不觉得尴尬,后退了几步和余糖保持了一个对于她相对能接受的距离。开始自言自语道:“津南这一届的招生刚结束,学生会的都忙得不可开交,我也是东奔西走脚不沾地。” 说着易挚看向余糖,眉眼间淡淡的,仿佛有些惆怅又道:“如果你那时能在,可能就没我什么事了。” 余糖敛着眉眼,也不知道是听还是没听。 易挚也没在意,还是继续念念叨叨地继续说:“师傅最近肠胃不好,还耍小性子要吃凉的东西。而且最近天气热了,她就偷摸着吃,时常犯胃病,难受时全身都冒着虚汗。” 沉叹了口气,接着他又缓缓道:“你在时还能管住她,现在没人管她就解放天性了。”说着易挚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也是头一遭见过这样给人当师傅的,自己幼稚起来才更像是个小孩子。 余糖只是静静地听着,过了好一会抬起眸子来,啧啧了几声,眼神中半分薄凉剩下的全是陌生:“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这些年来为津南做了那么多苦力。” 轻不可微地拧了拧眉,女孩显然是曲解了他的意思,易挚有意解释但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夕阳下落的速度很快,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 余糖微敛着眉眼看着地面,有些倦意淡淡道:“你要是来叙旧的话,现在可以回去了。” 说着女孩转头,作势就要走的姿态。 易挚这时候才显现出一丝焦急,急忙脱口道:“师傅要见你。” 闻言,刚迈开的脚步顿了顿,余糖缓缓转过头来,在人看不到的地方,眼眸中最后的一丝冷漠渐渐像冰面一样裂开,顿时土崩瓦解。 不过这些被她隐藏的很好,让人看不出丝毫的端倪。 那些深藏心底的感情对她来说是如此的狼狈,只适合隐藏在黑暗之下。也许某个深夜会被拿出来翻新,但最终又会回归落寞。 秦秀乐师也同样住在樟香园,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仲夏的夜风轻轻的,天上只挂着一轮圆月,凄清又惨淡。 易挚跟在余糖身后,看着女孩低头走路的样子不觉地勾了勾嘴角。看来,她这个师妹只是外表冷淡不近人情了些,其实她心里还是念旧情的。 想了想易挚沉沉叹了口气,既然是念旧情的,那为什么唯独不念他呢。 月光微寒,像是凉在了骨子里。 余糖踢着路边的石子,看似极为专注,其实思绪早已飘到了天边,漫无边际。 第163章 旧人久别重逢感慨万端 天上没有星子,只有一轮圆月散发着惨淡的光,萧条且孤寂。 恶狠狠地将脚边的一颗小石子踢远,余糖微微叹了口气望向天空,眉宇间剪不断的愁思。 这条路上的一草一木,对她来说都无比的熟悉。余糖不知道在这里来来回回走过多少遍。 两人敲响了秦秀乐师的房门,发出噔噔闷响声,压抑地令人心慌。 易挚有意安慰一下余糖,却发现女孩始终敛着眸子,看不出眼底的情绪。 出来开门的是嘟嘟,只到人膝盖那么高的小女孩,抬起头懵懵懂懂地,小嘴轻轻吮吸着手指,咿咿呀呀的叫着“糖…糖!” 连个音节都说的极为含糊,但余糖还是听出来了,这小丫头在叫她呢。 缓缓蹲下身去,手指轻轻剐蹭着小女孩嘴角的口水,轻柔的语调像是羽毛般温顺缓缓道:“嘟嘟,还记不记得姐姐?” 小嘟嘟不过两岁左右,只会咿呀咿呀地叫。拍着手掌却焦急地说不出话来。 秦秀从厨房里端着果盘出来,身上穿着居家的月牙白睡衣。抬眸瞥见余糖的那一刻顿住,平淡的眸光在哪一刻龟裂破碎。 余糖也是瞧见了她,缓缓站起身杵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易挚自来熟地抱起小嘟嘟,另一只手扯着余糖的手腕踏进室内,冲秦秀微微颔首示意。 秦秀很快回过神来,让余糖就坐,自己斟了一杯茶放在桌子上。 此时易挚带小嘟嘟去房间内去玩了,留下余糖两人面对面坐着。气氛静默了一两秒,余糖微莞尔一笑,淡淡道:“老师,好久不见。” 秦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许是年纪大了些,近些年来眼角的细纹越发地明显。 “最近还好?”焦躁地搓了搓双手,身子微微前倾,秦秀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会还在怪我?” 余糖先是愣了下,不过很快就摇头,她没道理去怪谁,只不过或多或少有些不被理解的委屈。 瞧见余糖摇头,秦秀心底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了。那段时间她实在是气急了,明辨不了是非,甚至冷眼旁观自己的宝贝徒弟被通告批评。 想起这些,秦秀就懊恼地不得了。 猛然间才发现,余糖怎么会剽窃曲谱。她要是剽窃肯定是不动声色,连一丝风声都不会让你察觉。 又怎么可能会把剽窃来的曲谱夹在书里?她虽然平日目中无人,特立独行,但这么愚蠢的手法很显然不会是她。 闲聊了一阵,小嘟嘟在房间里已经睡着了。余糖准备起身告辞,临走时秦秀猛然喊住余糖,拧着秀眉不确定地道:“今晚关于许小纯的…” 说着秦秀顿了顿,打量着余糖的脸色继续向下说,“那个…报道?” 余糖只是不动声色浅浅地笑着,缓缓道:“据我所知,那篇报道是中央首席记者丁清梦老师报道的。” “她的报道会出错吗?”这话是反问秦秀的。 对上余糖的视线,秦秀瞧见女孩只是浅浅的笑着,浑身上下让人挑不出错来。但那眼睛却像是一个漩涡,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包裹着你。 让你不敢生有丝毫的逆反心理。 第164章 可能是以前脑子不好使 匆匆忙忙已经是深夜,微风吹过草丛,发出簌簌的声响。 余糖走在前面,易挚上前快走了几步跟在女孩身侧。月光透过树的空隙照射下来,影影绰绰的只能看得到人的轮廓。 这会的天气有些凉,女孩闷闷地低头走着,低声淡淡道:“你要在我家留宿吗?” “啊?”易挚愣了下连连摇头,神色有些尴尬,“不了,我就送你到门前。” 淡淡哦了声,余糖只顾低头闷着走路,两人之间没有一点闲话也不觉得尴尬。 走到单元楼前,余糖回过头,匆匆一句:“我走了哈。”说在一只脚已经踏上了电梯里,似乎一刻都不肯多留。 “等一下。”在最后关头,易挚扯住女孩的手腕,急忙道。 不厌其烦地回过头,眸底有一丝不耐烦,女孩耐着性子道:“还有事?” 抿了抿唇,两人来到外面空旷的地界儿,深夜的风声有些响,也有些凉。 余糖耸了耸肩,抬眸看向易挚。 易挚站在原地,路灯的银色光辉撒在肩头,衬着整个人是如此的清风明月。低头看着女孩不耐烦的神色,男人轻轻抿了抿唇。得了,他又讨人嫌了。 渐渐眯起眼眸,女孩双手插兜,整个人懒懒散散地站着,和易挚一本正经的样子一对比越发显得懒漫成性。 “你要不说话我就真的走了。”匆匆丢下一句,余糖像是真的厌烦一般,转身就要走。 “你好像对我有点偏见。”易挚知道这些事情早晚都是要说的,迈开步子走到女孩面前,微微低头,声音柔的像是一阵和煦的轻风。 “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轻挑了挑眉眼,余糖强撑起最后一丝清醒,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双目看着易挚越发显得意味深长。 是啊,那时她最信的就是他了。今个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能不适应吗? 被这么盯着,易挚心里有些发怵,微微吞了吞口水,顺着喉结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低声缓缓道:“糖糖,这很难说吗?” 嘴角的笑越发的轻佻,女孩垂下眸子淡淡然地理了理衣袖,然后又蓦地睁开眼睛,带有丝丝认命的味道:“以前脑子不好使,现在开窍了。” 说着女孩像是自惭形秽般的摊了摊手,好似很无赖一般。 易挚轻轻拧了拧眉,女孩的这个样子让他感到极为陌生,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容不得易挚多想,余糖已经转身离开。决绝的样子好似一阵风什么都不曾留念。 …… 这时沈妙正趴在阳台的窗台上,和另一边朴恩通着话,两人开始只是随便地掰扯着。 可自从知道沈妙和余糖一起在云城时,朴恩像打了鸡血似的便来了极大的兴致。 京城训练室内,结束了一天的训练课程,一个个都累成狗瘫坐在椅子上,听到余糖这个名字时一个一个都来了精神,像冒着绿光的饿狼般。 这几天,余糖这个名字已经算是如雷贯耳了,传闻他们这个大嫂神龙见首不见尾,神秘莫测。 他们这些少年人被勾起的好奇心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消灭的。 第165章 跌跌撞撞好似如鲠在喉 训练室内亮着灯,ayo97滑着椅子来到朴恩面前,一脸谄媚道:“恩哥,我能跟嫂子说几句话不?” 朴恩斜睨了他一眼,没吭声,将手机打开了免提缓缓道:“沈妙,程哥在这边很忙。” “想托我们打听一下大嫂最近都在干什么呢?” 这话听起来破绽百出,程野想要知道自家女朋友想要干什么还需要通过朴恩他们吗?当然,这样拙劣的谎话骗一骗沈妙还是绰绰有余的。 沉吟了一下,沈妙没多想,踮起脚尖向下望去,过了一会嗓音轻轻缓缓道:“糖糖姐和同学说话呢。” 朴恩翻了个白眼,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继续耐着性子问道:“和哪个同学啊?她在云城也有附中的同学吗?” 沈妙这才发觉她说的太笼统,沉吟了一下接着又道:“不是附中的同学,是津南的。应该是糖糖姐师哥,叫什么易挚,是个很儒雅的大哥哥。” 说着沈妙踮起脚尖向下望去,接着又道:“他们已经说完话准备上来了,我就不跟你说了哈!” 说完之后,沈妙没有丝毫犹豫挂断了电话。 望着黑掉的屏幕,朴恩气急败坏地敲了敲屏幕,发狠的劲像是要敲出一个洞来。这臭丫头,对他也太随意了些。 卞柯坐在朴恩右后方,一连好几次干咳了几声,似乎是在有意提醒些什么。 “卞柯,你丫的哮喘啊?”可惜朴恩没能懂卞柯的弦外之意 ,一脸不悦道。 程野站在门前,将手中的杯子沿着桌沿放在桌子上,眸光微闪。声音略有些暗哑,低沉道:“朴恩。” 场面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朴恩机械般的地吞了吞口水僵硬地转过头来。 瞧见程野的那一刻,脸上顿时展现出花一般的笑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程野打断。 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将抱枕靠在腰后,抬起琥珀色的眸子,眼神微闪,程野抿了抿唇,过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问,“刚才…糖糖在干什么?” “大嫂啊…”朴恩微微低头像是在思索,旋即缓缓道:“大嫂和人在楼下说话。” “和谁?”朴恩的闪烁其词并没有逃过程野的眼睛,紧着着便问道。 有情况呀。朴恩抿了抿唇,脑子中飞快搜索着易挚这个关键词,可始终没有一点印象。 以免程野等的太久,朴恩索性有什么就说什么,“好像是一个叫易挚的,听沈妙形容还挺儒雅的。” 朴恩尽量照着沈妙的原话回答,抬起头看向程野的目光一瞬间顿住。 “程哥…你怎么了?” 程野微敛的眸子像是一潭死水一样空洞,一眼望不到底。看的无比寂寥,甚至有些毛骨悚然。 眸光闪动了几下,撑着椅子的扶手缓缓起身。程野摆了摆手,没说什么,步子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像是受了什么严重打击一样。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么一会的时间内发生了什么。似乎是易挚这个名字出现的一刹那,程哥的情绪就开始有大幅度的波动。 第166章 媳妇都要被人撬墙角了 一路恍若丢了魂魄般,程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房间的。 室内漆黑一片,唯有镶在墙壁上的水池里,一群热带鱼散发着幽幽的蓝光。 站起身来,男人在室内来回踱步,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程野的眉蹙起,眸底一片阴沉。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果真有人趁他不在要撬墙角了。 琥珀色的眸底深得像是深渊,程野保不齐现在就有种想撕人的冲动。 那边余糖丝毫不知道程野的想法,在玄关处换了鞋,刚抬头就碰上了沈妙。轻轻蹙起眉,女孩的神色懒洋洋的有些倦怠。 “糖糖姐,刚才朴恩打电话…”许是沈妙的声音太小,余糖一路朝卧室走并没有听见。 似乎想起了什么,女孩缓缓回过头,语气懒懒散散稍有些倦怠:“津南的报到应该是在后天。既然录取通知书拿到了就快给家里回个信息。” 说完余糖就淡淡回过头,顺带着将门关上了。 沈妙愣了下,仔细一想确实应该回个电话,这么下来,朴恩打电话那件事也就渐渐忘却了。 余糖坐在电脑桌前,神情倦倦的,双腿蜷起搁置在椅子上,下巴抵在膝盖上,眼神空洞没有焦距。 随意地打开了今天的头版,下面的评论区已经乱做了一团。 记者丁清梦向来只发布较为正式的报道工作,今天竟然提起这种下三滥的的八卦新闻,无底线大尺度令人瞠目结舌。 很快信息量不断扩大,几乎那那都能看到这样的字眼“津南女大学生大尺度,无下限…” 随意地扫了几眼,余糖不得不佩服这些标题党,还真是说什么就像什么。这样一来,将群众的吃瓜心态全部激发出来了,热度被推向一个更高的层次。 仲夏的夜风略带凉意,很是惬意。 可程野那边的气氛却压抑的像要窒息一般。 男人坐在沙发上,袖口卷到了手肘上,露出半截强健的小臂。 手机的屏幕泛着淡淡莹光,映衬着男人焦躁不安的面容,修长的手指刚要触及到屏幕又收了回来,如此反反复复,举棋不定。 烦操地将手机扔在了一遍,男人赤着脚在地板上来回走动,试图让地板的凉意来镇静他的心绪。 可这办法一点用处都没有,而且越来越烦躁。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男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轻舒了几口气,程野试图规劝自己,“糖糖有自己的事情要面对。他不能打扰…” 说着说着,男人顿住,强舒了一口气,推翻了自己之前的言论,恶狠狠地道:“不能打扰个屁!” “再不管管媳妇都要跟人双宿双飞了!”说着程野拿起手机拨通了号码,这次干净利落,没有再犹豫不决。 接下来,屏气凝神听着那边的动静。几道细微咽口水的声音在室内异常清晰。 放在旁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下,余糖垂下眸匆匆瞥了一眼,刚准备回眸的动作顿了下。 垂在身侧的手指猛然捏紧,心脏像是被被一只打手捏紧一般有种强烈的压迫感。 第167章 舍不得他家那位美娇娘 窗外的夜色静谧,屋内的女孩像是被雷劈中一般呆愣在原地。 铃声在耳边响了好久,余糖静静地盯着屏幕上的两个字看的出神。手放在膝上,指尖轻微地颤动了几下,却丝毫没有抬起手接通的意思。 响铃结束后,程野那边懊恼地垂下手去。 猛然间灵光一闪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向书桌前,擦了擦手心的汗渍小心翼翼地打开电脑。 在这之前,他心里有一万个准备。万一糖糖不在家,那会不会是和易挚在一起?这么晚了她和易挚在一起干什么? 心跳声伴随着屏幕光的亮起,程野轻嘘一声,拍了拍胸脯,还好是虚惊一场。 屏幕上是女孩微敛着眸子的侧脸,头发扎成一个可爱的丸子头,还有几缕不安分的发丝凌乱在肩头。样子看起来软糯糯的。 微微挑了挑眉眼,后背微微靠后倚,程野抿了抿唇,指尖顿了下再次拨通那个无比娴熟的号码。 铃声再次响起,余糖抬了抬眸子,盯着屏幕上跳动的两个字始终没有动作。 程野拧了拧眉,看着女孩不为所动的样子心里一阵委屈。完了完了,糖糖一定是生气他不告而别了。 还没来得及多想,女孩那边很快便有了动作。当程野以为她会接通电话时,可接下来的一幕却使他黑了脸。 余糖拿起手机,等着响铃结束后快速地将手机关机,然后以一个优美的弧度抛在了床上。 程野那边看着这一幕胸膛起伏,明显压抑着怒气,嘴角勾起一个浅显的弧度,磨着后槽牙缓缓道:“糖糖,你好样的!” 余糖那边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揉了揉酸痛的肩颈,心安理得地关灯去睡了。 屏幕上顿时漆黑一片,程野眯了眯眼眸,心里恨极了余糖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她就真以为只要手机关机,他就不知道那是她故意不接电话的? 程野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女孩面前好好地教训一顿,可念及比赛近在咫尺,还是硬生生憋住心底的怒火。 心里暗暗道:别被他逮到,不然肯定要你哭着求饶。 天上的星子越发明亮,已然是深夜了。 这时,从单洲城前往云城的航班刚刚落地。 江翎伸了个懒腰,拍了拍酸痛的脖颈,望着四下无人的场景轻咦了一声,询问道:“麒哥,麒嫂不来接机啊?” 暗瞥了江翎一眼,沈巍接过话茬,语气重透着调侃的笑意:“这黑灯瞎火的,麒哥是舍不得他家那位美娇娘。” 将鼻梁的的墨镜挂在衣领上,江翎揉了揉眼眶,随口道:“麒哥,你不会还没告诉麒嫂你来云城了?” 林麒微微侧头轻佻眉眼,眉峰上那道长至眼尾的疤痕也不知为何竟然少了几分戾气。 没答江翎的话,单手握着拉杆箱,迈开步子已经走远。 沈巍拍了拍江翎的肩膀,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也紧跟着林麒的步伐向前走去。 第168章 财经大佬就是一擦车的 街上依旧是灯火阑珊,行人步履匆匆,竟比单洲城还要繁华几分。 江翎被沈巍拽下车来,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眶,被扰乱了清梦多少有些不悦。 睁开眼睛入眸的是一幢灯火通明的复式二层小洋楼,江翎睁大了眼睛,嘴里下意识地喃喃道:“我嘞个乖乖,好大的手笔,还自带游泳池啊!” 饶是江翎家境殷实,也从没想过会奢侈到在市中心用钱砸下那么一大栋楼… 在江翎惊叹于这满满的铜臭味时,林麒一行人已经拉着行李箱向前走去。 大厅内亮着灯,照着地板流连着淡淡的光晕。林麒将外套随意地搭在了沙发上,眸底有丝倦意,作势就要脱掉鞋子。 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从楼上蓦地传出一道声音,“别脏了我的沙发!” 动作顿了下,很快林麒就将那道声音视若无物,将鞋子踹到了茶几底下,反身一躺,整个人陷在了沙发上。 楼梯口拐角处很快出现一个人,霍冷舟穿着浴袍,露出大半的胸膛,手里还拿着一杯红酒,显然刚才是在楼上品酒呢。 林麒侧头眯了他一眼,遂又重闭上眼睛,嘴里喃喃呓语道:“一大把年纪还装什么精致?”尾音的疑问带着点调侃的笑意。 霍冷舟微微抬起手臂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将酒杯放下摸了摸自己的胸膛,不由喃喃道:“没有,腹肌和胸肌都还在啊。” “虽然年纪大了些,但不都说男人越老越有味道吗?”很显然,霍冷舟因为林麒的三言两语对自己的颜值产生了怀疑。 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假寐的男人闻言轻嗤一声,慢悠悠地道:“你说的是汗臭味。” 霍冷舟哑口无言。 这时江翎轻咳了声,轻声询问道:“麒哥,这位是?” 林麒眼也没抬,随口道:“他就一擦车的 。” 霍冷舟手里动作一顿,竟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这时,沈巍盯着面前沉稳的男人上下端详。脑子中猛然有个信息炸开,这人像极了财经新闻里的常客,股票大佬霍冷舟? 沈巍吞咽了下口水,这就是麒哥口中就一擦车的? 夜色越来越深,林麒一行人占用了霍冷舟的客房。美名其曰说是他家空房间多,他们过来增添点烟火气。 霍冷舟对林麒的这副强盗行为感到无可奈何,只好眼睁睁看着自己砸下重金装修的房子最终被鸠占鹊巢。 翌日,天大亮。 津南的学校论坛开始骚动起来,继余糖之后,许小纯一跃而上成为女神级别的人物。 如今惨遭爆料,私生活不检点,曾和多名男性暧昧不清。而且那些男性多为油腻多金的老男人,猝不及防这使很多人难以接受。 更有内部人员已经将许小纯和余糖剽窃曲谱那件事联系在一起了,风势一边倒已经无法控制。 只需要一晚上的时间,许小纯就被人肉搜索,甚至已经有人盯梢在家门口了。 娇奢的房间内,女孩苍白憔悴的眼底一片乌青。整个房间内乌烟瘴气,粉饼香水散落了一地。 第169章 果断决绝到冷血的程度 许母推门进来,房间内各种粉尘飞沫,奢华的妇人立刻以手掩住口鼻。 轻微地蹙了蹙眉,看着满地的狼藉不悦道:“你都干了什么?你张叔叔给你买的香水怎么也摔了,知不知道很贵的?” “贵?有什么贵的?”许小纯从床上站了起来,声嘶力竭道:“再贵有我的名声贵吗?” 嗓音沙哑刺耳,许母后退了几步,听到名声毁了先是愣了下,旋即便焦急道:“纯纯啊,你名声可不能毁啊,你爸爸还指望着你能做你张叔叔的妻子呢。” “只有这样,你爸爸的那张单子才能签成啊。” 听着那理所当然的话,许小纯一下子瘫坐在床上,眼神颓败黑暗,轻嗤一声道:“什么妻子?我什么时候要做嫁给那老头了?” “他都四十多岁了,和我爸称兄道弟。如果我嫁给他…”说着许小纯顿了顿,缓缓扭过头,嘴角带笑,眼神有些可怖,慢悠悠地道:“这样的话,你俩见面是不是得唤他一声女婿啊?” 看着女孩阴沉的脸色,许母突然有些心虚地缓缓道:“纯纯啊,妈妈是妇道人家,什么也不懂,家里全仰仗这你爸爸。你也乖乖听你爸爸的话,别让他为难。” “好不好?”许小纯冷眼看着她这个瞬间柔和的母亲,眼神像是裹着碎冰的利剑,其余全是冷漠。 门被砰地一声踹开,接下来传来一道闷哼声。听到这声音,女孩的肩膀猛的一哆嗦,好像很惧怕一般。 许父走了进来,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半的光亮,看着畏畏缩缩躲在床脚的女孩,冷冷道:“就这点本事?” “遇到了困难就知道躲避,你就这点出息?” 许小纯只是躲在角落一个劲地摇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许父看着她这副样子越发的厌烦,偏生她不是个儿子。沉叹了口气,男人冷冷命令道:“好好打扮一下,傅老校长在津南等你!” 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决绝到冷血的程度。 许小纯颤抖着双手从床上下来,然后坐在梳妆台前。她可以娇奢任性,可以无理狂妄,但唯独不可以不听从父亲的命令。 收拾好之后,女孩穿着一件湖蓝色的衬衫长裙,唇上只涂了淡淡的唇彩。看着楚楚动人,更能激发起人的保护欲。 许母安排人送许小纯去津南,原本想着叮嘱几句,但被女孩冷冷打断了。这里没有外人,这些母女情深的戏码也没必要再演了。 津南这个时候刚好是暑假,在校的几乎全是内部人员,几乎人人都和她相熟,可现在他们看人的眼神是如此的陌生。 许小纯一路低着头,没留神撞上了迎面而来的易挚。 鼻尖泛酸,女孩皱着眉后退几步,缓缓抬起头,眼底泛着欲要夺眶而出的泪花。 易挚同样后退了几步,生硬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对上了女孩这副样子。 低头抹了把泪渍,女孩强扯出一个笑来,既勉强又可怜的样子。 易挚再怎么冷硬也不可能对这副样子视若无睹了,尽量让语气柔和下来缓缓道:“傅老校长在一号会议室。” 顿了顿,易挚接着补充道:“我带你去。” 第170章 最好样子都不会太好看 阳光透过窗子洒落在长廊上,明亮地只晃人的眼睛。 许小纯跟在易挚身后,迈着步子缓缓向前走去。女孩抬了抬眸子,望着面前那道欣长的背影正在出神。 有那么一刻,她真的想质问,为什么,为什么昨晚不接她电话?为什么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你却不在? 垂下黯淡的眸子,女孩轻叹了口气。这么些年了,她到现在都没有身份问出来。 傅涛恒站在长桌的另一侧,从许小纯的视角只能看到一个不太壮硕甚至有些矮小的背影。 缓缓转过头来,男人蹙着眉头,不咸不淡地道:“来了啊。” 几乎是机械性地点头,许小纯吞咽了下口水,明明还没说什么,她却在其中感觉到不寒而栗的错觉。 微微抬眸示意了下。 易挚立即会意,后退了几步从会议室退了出去。 房间内安静地可以听到细微的呼吸声。指尖都在颤抖,许小纯有一种预料,这件事情恐怕不会简简单单就此善了。 果不其然,傅涛恒坐在许小纯对面的椅子上,叹了口气略有些失望地道:“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猛的一哆嗦,女孩张了张嘴唇,却说不出一个字来。这种感觉就像是在问一个死刑犯临终前还有没有什么遗言。 傅涛恒看着她这副无言以辩的样子,双手背在身后,踱着步来到许小纯面前。 沉吟了一番,沉声缓缓道:“你这件事情比当时余糖那件事还要恶劣。” 傅涛恒说着话暗有所指,许小纯愣愣然地点头。余糖剽窃曲谱的事情只有小范围的人知道,可就算是这样还是被通告批评最后开除学籍。 想到这里,许小纯有些怔然,莫不是她也要步入余糖的后路? 看出她心里的所思所想,傅涛恒只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不急不缓地淡淡道:“这件事情已经影响了津南的清誉。” “如果这件事情是假的,你务必要澄清。如果是真的,你就该好好想想退路了。” 看着傅涛恒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许小纯一瞬间有些脑子转不过弯来。 退路?她还有什么退路。报道上连照片都登上了,更何况这是丁清梦报道的文章。她已经穷途末路了,还能有后路吗? “万事万物相互克制,都需要一个平衡点。” 说着傅涛恒缓缓回过头,略有些浑浊的目光盯着许小纯,竟让她生出一种智圆行方的感觉。 傅涛恒紧接着继续道:“这个意思就是说,一旦有些人太过特例,便会触及这个平衡点形成一边倒的局面,最后一般样子都不会太好看。” 听完傅涛恒的一席话,许小纯只是机械般的点头。顿时她才发现自己的那些小伎俩在他面前就如跳梁小丑一样,也许早已无所遁形了。 男人将手背在身后,一副祥和的样子,言语中隐晦地提醒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仔细想想怎么做才能将损失降到最低点。” 傅涛恒“好心”提醒完,随后便慢悠悠地踱着步离开。 第171章 小孩子最好要在家里蹲 等傅涛恒慢悠悠地踱着步离开时,易挚从楼梯拐角一处缓缓走了出来。 微敛着眸子,白衣少年陷入了失神状态,嘴里不由喃喃道:“有些人太过特例,触及了平衡点。” 反复琢磨着这两句话,易挚猛的抬起眸子幡然醒悟。最后苦叹一声,低低细语道:“原来,是你自己害了你自己。” 樟香园。 沈妙从一大早便瞧见余糖在打游戏。她原本是想和余糖商量,想趁着暑假去找份暑假工的工作,总在这里蹭吃蹭喝似乎不太好。 可还没等沈妙将话说完,余糖就立刻否决,态度很坚决,就是不许她去。 理由很扯淡:天黑路滑,社会复杂,小孩子最好要在家里蹲。 沈妙愕然,受不住余糖的强烈要求,只好屈服乖乖地待在家里。 京城lol决赛的场地已经开始布置了,程野他们比傅倩那帮人来的早了许多。直到这时,他们才肯姗姗来迟。 训练室内,朴恩一上午都在仰天唉声叹气,嘴里抱怨道:“好嚣张,你听听,外面有多少迷粉举着的灯牌在狂欢。” “唉。”说着朴恩又长叹一声,神情有些郁闷,“都怪程哥非要那么早来,不然就凭我这颜值担当,外面的那些小迷粉都是小场面。” 卞柯转动椅子,将耳机摘下随意地扔在了一边,轻啧了声,对朴恩这副厚颜无耻的样子感到无语。 这时ayo97轻咦了声,引起不少人的注意。alex闻言靠近,眉头轻皱,询问道:“97哥,怎么了?” “没什么。”充满时尚弄潮儿的男孩摆了摆手,眯了眯眼睛继续盯着屏幕看,过了好一会才不由自主地喃喃道:“奇怪,大嫂怎么一直在和同一个人打双排?” 一听这话朴恩来了精神,脚尖微点地面,顺势滑到了97身边,双眼专注地盯着屏幕瞧着,过了好久暗暗点头,“还真是,最近的一局就在刚才。” 两人盯着屏幕,恨不得拿着放大镜像是柯南一样对整件事情进行全方位的分析。 卞柯侧头睨视了他们一眼,淡淡道:“你们对大嫂还真是上心,不就是几局排位嘛。” “不不。”朴恩回过头,连连否决,一脸认真道:“是一连几局都是同一个人。” 瞧着朴恩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卞柯淡淡地别过头,既然他要钻牛角尖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97和朴恩叽叽喳喳地开始讨论起来,还一同拉着旁边的alex一起参与分析讨论。 顾逾白被他们吵的练习不下去,将耳机摘下随意地挂在脖颈上,伸手捏了捏眉心。 余光扫过朴恩那边的电脑屏幕顿了顿,那个id号好熟悉,似乎在那里见过一般。 修长的手指拿起桌上的糖撕开糖衣塞进嘴里,顾逾白想了好久也没想明白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个账号,索性就不再浪费心神。 隔着好远都听得到那连绵不绝的欢呼声,的到来,也正式将这场战役拉开了序幕。 第172章 两个女人之间的杀伤力 外面阳光炙热的不像话,室内却是一片清凉。任然强拉着陶珏玉和程野坐在咖啡厅内,美名其曰是是来品下午茶。 程野也没戳穿她那拙劣的谎言,只是淡淡地微垂着眼帘闭目养神。看的任然颇为郁闷,还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倒是陶珏玉显得正常了点,单手撑在桌子上,微眯双眼,拿着糖勺在眼前来来回回地比划着,嘴里念念有词,“这妹子长得很正点啊。” 离的近了些,任然才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当即脸色黑了下来。怎么一个两个都没个正经样… 将勺子放下,陶珏玉拖着腮,百无聊赖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尾音拉长语调,男人继续云淡风轻道:“不就是傅倩那伙人来了嘛,这有什么可着急的,反正早晚都要碰上的。” 斜睨了陶珏玉一眼,任然穿着一袭白衬衫,袖口挽至小臂,露出精炼且有质感的牛皮腕表。整个人透着一种干练的味道。 望向远处黑压压的一片人,任然缓缓摇头,叹了口气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有新成员了,叫什么陈临溪,年仅十七,比朴恩他们还要小上一岁。” 轻哦了一声,陶珏玉轻啧了一声,压根没往心里去,狡黠一笑,眉眼透着满不在乎的神情,“他们一直以来都是偏大龄一些的。” “也许是瞧见我们队都是小鲜肉,他们那些老腊肉有些眼馋,找了个小鲜肉撑撑排面。”调侃的意味都能从笑意渗透出来。 任然不由地扶额,怎么越说越离谱。并不全是老腊肉,只是和程野他们想比起来确实老了些。 这就只能怪这帮小孩太变态了,原本他们的年龄还要再历练上几年,可谁能想到他们竟然力压群雄,成为历届电竞赛唯一一支最年轻的队伍。 任然出神地想着,突然被陶珏玉用关节肘戳了几下。 抬眸望去,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来。宝石蓝的衣服上锈有的字样。 傅倩穿着雪白的蕾丝连衣裙,长发披肩,尽显淑女气质。和任然一副干练的风格形成强烈的反差比。 嘴角含笑,任然站起身来,稍稍比傅倩高了那么一点,微微颔首,伸出右手笑道:“傅领队,好久不见最近又变好看了啊。” 傅倩也伸出右手,稍稍握了一下,触之即里,同样一副笑容可掬的谦虚道:“哪里哪里,任领队才是容光焕发,看样子最近是有好事要发生啊。”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一些杂七杂八的话,多是些阿谀奉承的场面话,不过也就只能维持表面的祥和,底下却是一片风起云涌暗地里较劲呢。 程野被吵的有些烦躁,倦怠地睁开眸子就看到了这副场景。 陶珏玉凑到程野跟前,微微低头看着任然那边轻叹了口气,好心提醒道:“你可别靠近她们。” “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杀伤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砰砰砰几声,你就连灰都不剩了。”说着为了更加的形象,男人还摆出一副手握手枪的姿势,一连几发,最后以一个自以为很帅的姿势收场。 第173章 青春不常在时间不等人 程野望向不远处,倦怠的眸子里丝毫不以为意,摆了摆手,继续半躺在椅子上睡去。 陶珏玉吞咽了下口水,搓了搓手也坐了下来,看着程野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这个当事人都不担心这件事,他还有什么好紧张的呢? 看了几眼任然的方向,男人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同样窝在沙发里,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淡淡道:“青春不常在,时间不等人,该享受就得享受。” 任然和傅倩寒暄了几句,随后就将话题扯到了两队员身上。任然更是左右打探陈临溪的消息,试图套取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可傅倩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三言两语就把话题扯到了程野身上。 这时左右扫视了一圈,轻咦了一声,傅倩淡淡询问道:“程野呢,我还记的他上一赛季结束时大放异彩时的样子,在场大部分人都被他那行云流水的操作惊呆了。” 任然干笑几声,缓缓转身,只是一瞬间,笑意顿时僵在脸上。笑容可掬的脸上瞬间出现几丝龟裂。 傅倩顺着任然的目光看去,也是愣了下,可旋即回过神来,笑吟吟地道:“看来训练很辛苦啊,都累成了这样啊。” 任然干笑着附和了几句,这时主办方领着一群人进来,傅倩优雅地向任然颔首,旋即转身轻飘飘地离去。 一个长相稍带稚嫩的少年跟在傅倩身后,抬手压低了帽檐。路过时明目张胆地打量起在沙发上前浅眠的程野。 旋即在傅倩耳边低语道:“领队,他就是tf队的大boss啊,看起来很散懒啊。” 语气中满满的不屑一顾,甚至有些质疑,傅倩双手搭在腹前,嘴角始终挂着笑,语气却不似那般柔和,暗含警告意味。 “我知道你能力很强,但你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最好收敛一下那高傲自负的态度。” “否则,你终将会输的很惨。”说着傅倩微抬下巴,看向陈临溪的眼神带着另一种深意… 任然望着傅倩一行人离去的背影,微微抿了抿唇,一脸阴沉地朝陶珏玉那边走去。 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望着睡得正香的男人,微微倾下身子捏紧男人的耳朵狠狠一掐,几乎是下死手的那种。 陶珏玉在睡梦中被一阵刺痛惊醒,轻嘶了一声从沙发上跳了下来。 一手捂着泛红的耳朵,一边阴郁地盯着任然看,陶珏玉满腹委屈地道:“你干什么?为什么想要谋杀我!” 任然抽了抽嘴角,猛然间发现她何必要和一个傻子计较呢。 这时,程野幽幽抬起眸子,琥珀色的眸底带有一丝微不可觉地倦怠和烦躁。 刚才那道打量的视线太过明目张胆,惹的他很不爽,很不痛快。 捏了捏眉心,单手搭在一侧,懒懒散散自成一体。程野看向任然,缓缓问道:“傅倩新收的成员是谁?” “啊?”任然先是愣了一下,没想到程野会主动关心这件事情。很快回过神来,一脸正色地答道:“陈临溪。” 第174章 用非正常手段曲线救国 窗外阳光暖洋洋的,身子向后倾了倾,眼眸微敛,程野轻哦了一声,又恢复他那一贯的作风,似乎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一般。 任然看着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轻摇了摇头,她竟然天真到以为他会关心这等散事。 陶珏玉一脸幽怨地缩在沙发的一角,手里拿着糖勺忿忿地搅着咖啡,一侧的耳朵泛着潮红久久不散。 很显然刚才任然是下了狠手。 云城。 此时,林麒正一脸倦怠地半躺在沙发上,双眸微闭,一副正在浅眠的状态。 霍冷舟从外面走来,将公文包规矩地挂在衣架上,然后又精致的换上拖鞋脱掉外套。刚回过头就看到沙发上躺着的那个人影。 无奈地耸了耸肩,男人扬声道:“你不是来接管你那分公司的吗,这么清闲的吗?” 闻言,抬起眼帘,男人赤脚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浑身一股子颓废的气息,懒洋洋地道:“我这不是在等你嘛。” 似乎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霍冷舟手里的动作顿了顿,一脸谨慎地道:“等我有事?” 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林麒慢吞吞地走到霍冷舟面前,单手摸着下巴,眼神微眯,盯着男人上上下下仔细端详。 许是林麒的眼神太过露骨,霍冷舟不由地一个哆嗦,将衣服扯了扯,装作不厌其烦地道:“你到底在看什么?” 抬了抬眸子,林麒缓缓道:“就照你这身行头 ,也给我整身。” 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打扮,霍冷舟猝不及防地怔了怔,果然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林麒带着沈巍几人在霍冷舟的服饰区内走走停停,时不时从里面扔出几件昂贵的西装来。 霍冷舟看着那一件件被揉搓的不成样子的西装扔出来,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一阵肉痛,这可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 几个稍显稚嫩的少年人在一排又一排的西服之间来回穿梭,时不时在某一片区域停下来驻足一阵。 江翎看着那琳琅满目的服装,顿时觉得头大,不由地抱怨起来,“麒哥,这要怎么找,怎么穿都显老气,和我们平时的风格不搭呀。” 抬了抬眼尾,林麒没说话。 沈巍叹了口气,淡淡道:“西装是给人穿的,这只是一种辅助工具。” “我们装也要装出一副沉稳睿智的样子,然后嘴里再时不时冒出几个专业的高端术语。”说着沈巍看向江翎,一副贱贱的样子满是笑意道:“只要能唬住那些人,我们今天的任务就算是圆满成功了。” 江翎挑了挑眉,轻啧了几声,接着调侃的语调不由自主地响起,“麒哥,这种噱头是你想出来的?沈巍可没那个脑子。” 微微低头将手腕上的纽扣系上,嘴角挂笑,林麒置若罔闻。 接着江翎又自顾自地嘟囔起来,轻嘶了声,带着点笑意淡淡道:“说真的,这手段挺阴呐。” 缓缓摇了摇头,林麒抬起眸子,深邃的眸底像是大海一样将人全部笼罩进去。 语气闲散适中,乍一听透着没有丝毫温度的陈述感,淡淡道:“这只是很单纯的非正常手段,曲线救国。” 第175章 我回自己家穿裤衩都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三人同时迈着步子出来,一双双被擦的锃亮的皮鞋出现在霍冷舟的眸底。 视线向上看去,霍冷舟强忍着笑意,以手遮口才强以维持表面的镇定。 缓缓起身,走到三人面前上下打量,嘴角满是促狭的笑意,淡淡道:“你们怎么穿的那么像,搞得跟批发一样。” “有吗?”沈巍扯了扯袖口,左右看了一下,大概是心有灵犀,他们三人一身黑,就连领带的花纹都是一样的。 乍一看还真像是搞批发的。 霍冷舟还没说完,眼底笑意越来越浓,揶揄道:“别人穿这身像团队,你们穿像是团伙。” 说完霍冷舟再也没忍住笑意笑了出来,卧倒在沙发上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林麒微微侧身,看向穿衣镜里的自己。成熟稳重的冷硬黑色,与他的年纪并不是太相符。 不仅是像搞批发的,还特别像是房产中介。 瞧出林麒眉眼间的烦躁,霍冷舟沉吟着退后一步,沉思着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其实这身还行,就是老气横秋了点。和你们的气质并不太合适。” 冷着脸将外套脱下随手抛在了霍冷舟怀里,林麒单手扯开衬衫的纽扣,一脸烦闷地道:“既然你说不合适,那你就给我找件合适的。” 得了,霍冷舟认命般地抱着衣服走进房间,自己挖的坑还得自己填。 三人再次出来时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白衬衫墨黑色的西装外套,衬衫领口处微微敞开,若隐若现还露出隐隐的锁骨。简洁又不失干练,尤其是林麒血液着一股少年人的狠劲,在人群里总是最扎眼的那一个。 江翎站在穿衣镜前左看右看,呢喃一声询问道:“我们穿的是不是太休闲了点?他们会不会看轻我们?” 众人的视线在这一刻都投降林麒,深邃的眸子抬了抬,扯了扯袖口,林麒漫不经心道:“不会。” “我回自己家,穿裤衩去都行。”一本正经的说出这样的话,林麒说的理所当然,没有感觉到丝毫不妥。 临时找霍冷舟借了辆车,沈巍在前面开着车,林麒坐在后面靠窗的位置浅眠,车窗外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繁华光景。 林氏集团的子公司也是在云城的市中心,一位年轻的女子和一群类似领导的人站在门前等候着。 眼瞧着入目是三位年轻的男人,孙佳佳站在前面顿时傻眼了。 林总只说这位林少爷纨绔不羁,在人群中最不散漫的那个大概就是他了。可面前的三个人都着正装,虽然略微休闲了些,但也没有散漫纨绔的味道啊。 上前走了两步,孙佳佳微微欠身,犹豫了下朝林麒走去,试探着喊了声:“林少爷?” 良久,林麒才淡淡嗯了声。 江翎将车钥匙抛给一旁一位类似领导的中年人,单手插兜,抬头看了下头顶明晃晃的太阳抱怨道:“我们能不能进去,在这里烤人肉干呢?” 第176章 说的浪漫些我完全自由 盛夏的天气很闷热,太阳更是像一个大火炉似的炙烤着大地。 孙佳佳觉得这样在外面似乎不妥,连忙引着众人向里走去。 电梯停下,当林麒踏入偌大的办公区域时,原本嘈杂的环境顿时寂静下来,纷纷侧目而视。 孙佳佳这时站出来,一身白西装,语气稍冷,扬声道:“这位就是总公司派下来的林少爷,以后就是我们的总经理了。” 话音刚刚落下,众人就立即恰逢其会地鼓掌。还有几个最会溜须拍马地微微弯下腰,谄媚似的叫了一声:“经理好。” 其实他们只是给人打工干活的,只要不耽误他们拿工资,经理是谁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 侧眉微挑,林麒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眼底的情绪不显分毫。 上前走了两步,单手插兜,男人随意地扫视了一圈,眼神又轻又慢。 伸出手在桌子上敲了几下,发出噔噔的声响。一下一下极其有节奏,像是砸在了众人的心头一般。 时间在一点一滴流逝,众人不由地急躁起来。这种情况怎么瞧着都像是有大事要发生,难不成是总公司派人下来要裁员了? 手上动作顿了顿,林麒缓缓抬头,一副云淡风轻地道:“以后我们就算是一家人了,叫经理听着太正式了,以后都叫我麒哥就成。” 众人像被雷劈中一般愣在原地。回过神来面面相觑:“他,他真的让我们以后都叫他麒哥了?” 一公司老总被这么叫,听起来多少有些扯淡。 林麒起身去了自己的办公室,留下室内众人的各种猜忌非议,似乎对这些完全没感觉不在乎。 孙佳佳在众人的办公区域冷着脸干咳了几声,具有不小的威慑作用,然后转身连忙跟上林麒的步伐。 偌大的独立办公室,林麒站在落地窗前向下看,眼底有一丝倦怠,还有半分令人不易察觉的漠然。 江翎将一本书放回了书架上,走到林麒面前,轻叹了口气缓缓道:“麒哥,家里人知道我来云城了。” “然后我父母的意思是说,让我试着接管我家在云城置办的产业。所以就不能…常在这边了。”江翎含蓄地说完,抬头看向林麒。 过了良久,男人微微站正身子,缓缓转头拍了拍江翎的肩膀,并没有说些什么。 沈巍这时候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嘴角挂着戏谑的笑意,缓缓道:“我就比较懒散,说浪漫些,我完全自由。” 说这话时,沈巍脸上带着一种显摆似的傲娇样 ,直让人恨地牙痒痒。 孙佳佳这时将一沓文件放在办公桌上,微微弯腰,谦恭道:“麒哥,这是公司近些年来的合作项目和近期正在跟进的合同。” 男人站在落地窗前,深邃的眸底倒映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掉,微微低头单手将袖口挽到小臂上,露出精炼的肌肉线条。 “孙秘书?”轻喃了一声,林麒十指交叉放在办公桌上,抬眸正视面前的这个女人。 第177章 对手戏之间的暗流涌动 女人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西装,身上随时随地带着签字笔,头发一丝不苟地扎在后脑勺,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的样子。 孙佳佳闻言弯了弯腰,嘴角含笑,谦恭道:“麒哥,还需要些什么吗?” 林麒抿了抿唇,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她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转身就走了出去。 望着那道离去的背影,男人单手摩擦着下巴无奈地耸了耸肩。她的适应能力还真强,现在就已经习惯上喊他麒哥了。 过了一会,沈巍这时也凑了过来,手里拿着魔方把玩着,百无聊赖地道:“麒哥,我干些什么呢?” 放下手里的笔,男人捏了捏眉心,这些东西看的他脑仁疼。 眉宇间透着倦意,林麒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似乎是在刻意计算着什么。 从这个方向看去,外面已经接近傍晚,橙色的黄昏渐渐将整个城市笼罩在怀里,世界瞬间柔和了下来。 嘴角勾了勾,从抽屉了摸索出一张卡扔给沈巍,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男人淡淡道:“给我买束玫瑰去。” 将林麒手里的卡接了过来,沈巍轻啧了几声,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 夕阳下落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夜晚来袭,天上有星子闪烁,地上有灯红酒绿做陪。 男人怀抱着一束玫瑰扔在副驾驶,然后发动引擎。早在这之前,沈巍就已经先一步离开了,他可没什么当电灯泡的兴致。 韩氏集团公司在一幢极大的写字楼里。 男人怀抱着一束娇艳的玫瑰,脸上是一副生硬漠然的表情,看起来格格不入又一眼惊艳。 踏出电梯,林麒迈着步子在前台处停下,不急不缓地问道:“麻烦一下,我找你们小韩总。” 前台接待员是位年轻美貌且只有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瞧见林麒这副样子顿时羞红了脸。 但还是结结巴巴地道:“这位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 娇腻的声音传入耳朵,林麒厌烦地皱了皱眉,不耐道:“没有。” “先生,这里没有预约是不能进的,或者如果您认识小韩总可以打个电话通知一下。”前台小姐娓娓道来。虽然一直在拿腔拿调,但好在一句话完整说了出来。 林麒拧了拧眉,耐着性子掏出了手机,可还没等拨通号码便听到身后一道声音。 方寻迈着步子走来,手里拿着餐盒,淡淡询问道:“小邓,怎么了?” 瞧见来人是方寻,这位叫小邓的前台小姐立刻收敛起她那娇媚的笑容,顿时手指一抬,指着林麒道:“这位先生没有预约想找小韩总。” “哦?”轻哦了声,方寻眯了眯眼来了兴致。眼神在男人身上开始上下打量,瞥到男人怀里的红玫瑰,方寻的瞳仁骤然缩了缩。 被方寻这么明目张胆地打量,林麒也丝没有露怯。 听着前台的口气这人和小圆子关系不一般呐。尤其是看到男人手里提着的饭盒,林麒越发感觉到隐隐的不安。 这一刻,一股暗流涌动在两人之间顷刻间迸发出来。 第178章 怎会让他心动那么多年 前台小邓看着两人交汇在一起的视线吞咽了下口水。 轻咳了声,指了指墙上挂的钟表,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女孩小心翼翼道:“方先生,您看这件事情怎么处理呢?” 方寻淡淡地移开视线,语气温和但又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感,“既然是没有预约的,那就按正常流程办事。” 说着便迈着步子离开,不再多说。 林麒一直目送着那道身影消失在电梯口,漆深的眸子深了深,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不过心底的不安因子越发躁动。 前台女孩打了个哈欠,拿起旁边的包包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语气明显的驱赶之意:“这位先生,如果您没有预约请您离开,我们这里的规定是不允许外来人员入内的。” “我们这里要下班了,请您让一让。” 林麒微微侧身,薄唇微抿。心里一直想着刚才的那个男人,对她的态度也没有太多的注意。 整座写字大楼的灯光暗了一半,还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在熬着夜加着班。 林麒站在长廊上,微敛着眸子,手中动作顿了顿,盯着那个熟悉的号码却犹豫了… 电梯缓缓徐行了一阵停下,推开那扇磨砂玻璃门。男人将饭盒放在桌上打开,然后无比娴熟地盛菜打饭。 将碗筷摆好之后,男人双手撑在饭桌边缘,嘴角挂着无比柔和的笑,温柔道:“吃饭了,等下再忙。” 办公桌上,大大的电脑屏幕后隐藏着一个小小的人影。 韩圆探出一个头来,轻嗯了声,身子却没动。恹恹地趴在桌子上,好似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一般。 方寻轻笑一声,走到了女孩身前强拉过她的手腕,半推搡着让女孩坐在了饭桌前。 语气温吞,又带着点讨好的诱哄道:“我每天晚上给你带饭很不容易的。” “听话,给你寻爷个面子,多少吃一点。”说着已经将碗筷推到了女孩面前。 瞧着还散发着缕缕清香的鲜虾粥,韩圆抿了抿唇,竟一点食欲都没有。 草草吃了几口就放下,方寻瞧见女孩这个样子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收拾好碗筷。 他还能不了解她吗,工作狂,拼命三娘,工作大于天,银子大于一切。这样想着方寻轻笑了一声,他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爱财的人。 嘴角的笑意渐渐平复了下来,方寻微抬眸看向不远处一脸专注的女孩,遂又缓缓摇了摇头,透着一股认命般的颓废感。 他也想不明白,这么一个贪财的女人又怎么会让他动心那么多年。 过了一会,韩圆将揉了揉太阳穴,关了电脑伸了个懒腰起身。瞧见不远处沙发上半躺着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轻咦了声,女孩诧异道:“你怎么还没走呢?” 闻言,男人强撑着困意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捋了捋有些凌乱地短发,语气中带着点无奈的笑意。 “我给你带了那么多天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你还一副嫌弃的样子。不仗义啊…”尾音婉转,许是没睡醒的缘故,他竟也装起了委屈的样子。 第179章 两人再见时小别胜新婚 韩圆听着那像是被丈夫冷落小媳妇般的怨气调子,脸上愕然的表情稍纵即逝,闲聊般淡淡开口:“越到晚上就越有精神啊,今晚可能又睡不着咯。” 淡淡回了声,方寻随手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起身。 开口淡淡询问道:“窈窈她们在海滩开派对,要不要过去看看?” 韩圆眨了眨眼睛,嘴角终于扬起笑来,连忙将东西收拾好,扯着方寻的袖子就往外走。 这个时间点她也并不是对派对有很大的兴趣。 只不过她深知人际关系的重要性,这世界上除了父母关系不需要用心经营,其余的关系都需要你费劲心思地去经营。 方寻跟着女孩向外走去,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袖子。 被两根手指捏着,细细白白的,指甲上涂抹着跳脱的颜色。很奇怪的是方寻对着并不感觉到厌烦,相反的,他很喜欢。 随着电梯叮的一声响,两人同时迈着步子走了出来。 偌大的办公区域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前方的墙壁上似乎倚着一个人,韩圆揉了揉眼睛,在夜间里的视线确实不怎么好。 不过,这个人的确能给她那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方寻也顺着女孩的视线望去,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太妙的感觉在心底油然而生。 林麒背靠在白瓷墙壁上,头微微低着,露出坚挺的鼻梁。怀里一捧有些焉的红玫瑰被他随意地夹在臂弯里,另一只手的指腹间夹着一支燃着的香烟,有点点的火星时不时地冒出。 听到电梯门关上的声音,林麒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去。望向女孩的眼神有种很颓败的郁郁温柔。 韩圆走进了几步,这才看清了那人的容颜,脑子似乎在那一瞬间空白短路。 过了几秒钟,女孩尖叫着奔向对面,双臂张开完全一副投怀送抱的姿态。 “麒哥!麒哥!”韩圆唤了几声,环住男人的腰,抬起小脸欣喜的神情落入男人的眸底。 林麒将女孩拥入怀里,眼尾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心里却是轻舒了一口气。万幸万幸,这丫头是有点良知的,还知道惦记着点她男人。 方寻杵在原地,身旁的女孩已经不在身边,他只感觉到四周的寂静,还有彻骨的凉意。 那边的场景浓情蜜意,小别胜新婚。 方寻总觉得他不应该打扰,但还是迈着灌了铅的双腿向前走。声音温吞,带着点淡淡地寡欢:“圆圆,这就是你的新男友啊。” 明显加重了那个新字,也不知道是有口无心还是故意给林麒找膈应的。 林麒面无表情的应下,看不出太多的情绪。余光划过,视线最终落在男人臂弯衣服下的饭盒上。 饭盒是两人份的,而且他是和小圆子一起下来的。垂了垂眸子,林麒淡淡移开视线,将指尖的烟头扔下,用脚碾灭的动作也不显粗鲁。 然后将臂弯里的玫瑰塞在女孩怀里,自然而然地握住女孩的小手,声音有些暗哑地道:“圆圆,我们走。” “啊?”韩圆眨了眨眼睛,这样就要走了吗? 第180章 颓败且忧郁的特有温柔 林麒没理会女孩的疑问,只是自顾自地拉着女孩的手就往外走。 长廊上的灯光太暗,方寻静默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垂下眸子撒下一片阴影。 随着电梯叮的一声响,林麒适当放慢脚步往外走,冷硬的脸上面无表情,微抿着的唇透着事情没那么简单。 韩圆吞了吞口水,不知为何竟有些心虚。 林麒将车停在外面,是一辆内敛黑色改装过的宝马五系。韩圆只匆匆瞥了一眼,她对这些东西没多少研究,只知道应该很贵的。 感受到头顶那道炙热的视线,韩圆缓缓抬头对上男人阴沉的视线。眼睛左右转了一下,女孩变脸似的扯出一个喜笑颜开的笑来。 又惊又喜道:“麒哥,你怎么会来云城的?” 说着女孩自顾自地轻哦一声,话腔一转,带点戏谑的笑意慢悠悠地道:“你是不是因为太想我了,所以迫不及待来见我了?” 林麒就这么看着女孩自己在那自说自答,眼睛里静如湖面的平静像是被落入了一颗小石子荡起了涟漪。 在女孩逼迫的视线下,男人难为情地别过头去,耳根冒出一丝可疑的红色。 韩圆瞧见这一幕,顿时瞪大了双眼惊奇般的踮起脚尖,“哇哦”一声,嘴里的戏谑风味越发严重。 “麒哥,你是不是害羞了。” 闻言,男人吞了吞口水,顺着喉结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然后慢悠悠地低下头,对上女孩的视线,冷哼一声恶狠狠地道:“你别以为你会些花言巧语就能蒙混过关,说,我不在的时间里你都做过什么亏心事。” 说完男人微抬下颚,眉眼间淡淡的烦躁,一副等着你解释的傲娇样子。 韩圆愣了愣,她又犯什么错了? 等了良久,没听到一句解释的声音。男人幽幽地垂下眸子,结果看到女孩背倚着车门,怀里抱着一捧微蔫的玫瑰正在一个劲地打瞌睡。 头一个劲地往下栽,一个没留神差点摔在了地上。林麒眼疾手快地从后面环住女孩的腰,于是韩圆顺势将头靠在男人的肩上。 像小猫一样蹭了蹭,然后女孩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窝着,反正左右有林麒护着她呢,她压根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脖颈间淡淡的清香味萦绕在鼻间,林麒淡淡垂下眸子看了她一眼,很无奈又认命地将女孩打横抱起妥帖地放在了车的后座。 透过后视镜,林麒确定女孩是安全的才敢发动引擎。路上时不时地又透过后视镜向后看了几眼,小心翼翼的像是在看捧在心尖上的宝贝似的。 将车停在霍冷舟的海景别墅里,林麒弯腰将女孩抱了出来,看着女孩的眼神有种颓败且忧郁的温柔。 然后迈着步子沉稳地向室内走去。 此时,霍冷舟窝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着晚间的新闻财政报道。手里摇晃着红酒杯,红色的液体在杯壁荡漾然后慢慢滑过。 听到推开门的声音,霍冷舟头都没抬随口道:“回来了啊。” 第181章 一帮资深社会哥喝高了 林麒顺带着关上门,没回霍冷舟的话,抱着女孩径直地踏上楼梯。 然而就在这一刻霍冷舟刚好抬头,林麒刚好抱着怀里的小女孩与他擦肩而过。 眼神滞了滞,等林麒消失在楼梯拐角的时候霍冷舟才脱口一句“卧槽。” 难道几年不见,林麒这小子变得那么屌了吗?都可以带女孩子回家里过夜了? 沈巍听到推开门的声音从客房走出来,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下意识地问道:“是麒哥回来了吗?” 霍冷舟手里摇晃着红酒杯,然后仰头一饮而尽。嗓音懒洋洋又带着点酸意:“是啊,回来了。还是两个人一起回来的。” 闻言,沈巍似乎是脑子有些迟钝愣了愣,随后轻哦了一声,那个人不出八九他已经猜到了。 霍冷舟没得到想要的反应,转过头来狐疑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 望着男人逼迫般的视线,沈巍只是倒了一杯水淡淡地打了个哈欠,嘴里含含糊糊地道:“没什么内幕。” 眯了眯眼睛,霍冷舟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大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势头。 沈巍很无奈,抿了口水,语气透着没睡醒的慢,开口说道:“麒哥动了心,这个理由够充足。” 随后也没在理会霍冷舟,沈巍半磕着眼帘回了房间。 偌大的客厅内,徒留下霍冷舟一个人呆愣在原地,灯光落在地板上明晃晃的刺人眼。 过了好久,男人轻啧了一声,有些玩味地喃喃道:“不得了了,他竟也会动心。” 夜色已深,已经是后半夜了。 余糖是在半夜饿醒的,虽然最近没什么食欲,但肚子终归会是自己造反起义的。 换上一件白色的薄外套,随意地捋了捋头发。余糖没兴致三更半夜地给自己煮饭吃,于是决定去外面的便利店找点吃的。 夜里的风泛凉,女孩耸了耸肩伸手将帽子套上,双手插兜。清清淡淡的样子像极了一位安静的乖宝宝。 云城很繁华,在夜里,你压根就不需要担心没有觅食的地方。 火锅店麻辣烫的店面里座无虚席,女孩轻拧了拧眉,轻声抱怨道:“真吵。” 找了家便利店,余糖也不知道要吃些什么,管饱就好,免得她下半夜睡不着觉。 便利店很静,几乎没人,余糖随意地逛了一圈,快到结账的时候竟发现自己什么都还没拿呢。 余光瞥到旁边的售货架还有几个饭团,想想也不知道吃些什么索性就是它了。 一袋子足有五个饭团,余糖坐在便利店的橱窗旁,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撕着外皮,发出沙沙的声响。 门外传来一阵喧哗,有五个少年人勾肩搭背醉醺醺地走了进来,步伐都有些踉跄。 余糖淡淡瞥了眼,没多在意,就是一帮资深的社会哥喝高了。兴许是来买烟酒的,要么就是来买矿泉水的。 果然不出余糖所料,看起来有点话语权的一个少年敲了敲玻璃柜,脾气有些暴躁,语气也没好到哪去,“喂,给老子来一箱矿泉水!” 旁边有人小声地劝道:“楚曜哥说两瓶,一箱多了点。” 第182章 她大相径庭的道谢行为 头发染的花里胡哨的少年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满嘴酒气醉醺醺地道:“我这叫有备无患,你懂个…屁啊。” 最后一个屁字没说出来,社会哥顿了顿,拍了拍身旁小弟的肩膀。眯着眼睛向橱窗那边望去,语气有些急躁的颤抖:“你快给老子仔细瞅瞅,那人是不是余糖?” 身旁的少年顺着社会哥的视线看去,同样眯了眯眼睛。随和咕嘟一声吞咽口水的声音,少年机械般的点了点头,从嘴里硬生生憋出几个字“是她。” 社会哥拍了拍少年的后脑勺,眯着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质疑道:“你看清楚了吗?我喝高了难不成你也喝高了?” 少年摇了摇头,嘴里不受控制地分泌出更多的唾液,语气都有些颤抖:“是真的,因为她正在朝我们这边走来。” 社会哥闻言冷不丁地清醒了过来,双目顿时清明,往后退了几步全身肌肉绷紧,摆出一个戒备的状态。 余糖此时就站在他面前,少女的眼神寡淡,似乎是因为瞳仁过于黑亮,所以显得异常干净。灯光从头顶洒落,仔细些都看得出那根根分明的睫毛。 这样的少女走在街上,只会让人升起保护欲,甚至是怜惜。总之不会像面前的社会哥一样戒备到像防范恐怖 分子一样。 余糖耸了耸肩,对他这副样子感到无话可说。微微歪头,少女朝他们身后努了努嘴,嗓音淡淡的,甚至有些温润道:“你们的矿泉水多吗?能给我一瓶吗?” 五位社会哥面面相觑,齐齐吞咽了下口水。四人打掩护,一人谨慎地撕开包装隔着老远颤颤巍巍地朝女孩递了一瓶过去。 余糖对他们这样的戒备感到很无奈,伸出纤细的手将水接了过去,微微颔首道了谢。 五位社会哥呆愣在原地被迫接受了这不可思议的谢意。 身旁的少年用胳膊肘戳了戳旁边的社会哥,心底犹如惊涛骇浪一般,结结巴巴道:“哥,这什么情况?” 领头的社会哥暴躁地一脚踢在了少年的小腿上,骂骂咧咧地:“什么个屁,快去找曜哥,报备情况。” 少年当即领命闷头就往外冲,刚走了几步又犹豫着回头,看向柜台上被拆开的矿泉水上目光有些犹豫,“哥,那矿泉水…” “你大爷的!”社会哥扶额,压低声音骂道,心里拒绝承认这是他小弟。 那少年顿时不再停留,几乎是手脚并用往外奔去,行色张慌。 余糖没留意那边的情况,只是淡淡地坐在橱窗前吃着饭团,兜里剩的零钱早已经花光了。 五个饭团吃起来难免有些口渴,她拿心底仅存的良知起誓,她真的就只是很单纯的想借瓶水而已。 可怎料他们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刚进门还有些醉醺醺地社会哥现在正倚在柜台旁,以一副逻辑清晰且冷静的思维分析起刚才这件突如其来的事情… 以及余糖和平时大相径庭的道谢行为… 第183章 买瓶矿泉水半道被劫了 小弟模样的少年行色匆匆,在路上好几个踉跄差点摔倒。 这时正气喘吁吁地站在一间包厢里,包厢的声音很杂,人也一样很杂。 一个少年碾灭手里的眼,脚尖抵在桌上,衣袖挽至臂弯处露出小臂上的纹身,样子很不羁。 挠了挠后脑勺,社会哥很暴躁,关了包厢里嘈杂的音乐起身,狠狠吐了一口痰,眯着眼问道:“你刚说什么?” “让你买两瓶矿泉水半道被劫了?” 少年哆嗦了下,脑子里一片茫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机械般地在点头。 嘴角扯出一个很不屑的笑,蒋楚曜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抬眼微皱眉,“是哪个小鳖孙?”语气很慢,仔细些还能听到磨后槽牙的声音 。 小弟模样的少年吞了吞口水,按照刚才发生的情景缓缓吐出两个字“余糖。” “抄家伙!”几乎就在少年说完的下一秒,蒋楚曜当即就招手一脸狠戾地样子。 可时间过去了五秒,在场的人都没有动作,纷纷面面相觑,眼神中满满的诧异。 蒋楚曜听到这个名字先是茫然了一会,然后缓缓转身,扬声质疑着重复了一下“余糖?” 小弟模样的少年也知道这件事很扯,余糖几个月来都见不到她的影子,圈子里的人都以为失踪了。 现在一个大活人突然冒出来,还劫了他们的一瓶矿泉水。这事换任何一个正常人听来,估计都会嗤之以鼻地摆摆手还会附加一句“你这不扯的吗?” 少年欲哭无泪,他也知道扯,可事实就是这样啊。 包厢里一个人从黑暗中站出来,缓缓道:“曜哥,他说的也不像是假的。我们去看看也没什么损失。” 静默了一会,社会哥暴躁地抓了抓头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言语里透着不耐烦的燥意,“走,看看又不会少块肉。” 说着男人作势就要往外走。 “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蒋楚曜不耐烦地回过头。 背后那道身影愣了愣,茫然了一会结结巴巴地道:“曜哥,还要带家伙什吗?她那边就她一个人。” 蒋楚曜愣了愣,微垂下眼帘看着自己左手掌心的那道狰狞的疤痕,目光渐渐有些溃散。 想起余糖哪一贯狠辣的样子,少年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当初十几个人围她一个最后还是让她给挣脱了,要不是他命大,左手可就算是废了。 蒋楚曜下意识地晃了晃左手腕,到现在女孩那道置他于死地的眼神还历历在目,旋即男人突然坚定地扬声道:“家伙什都带着,喝高了的就别去了,看着糟心。” 说着,一群人跟在社会哥的身后,手里抄着家伙什鱼贯而出。 说是家伙什,其实无非就是一些棍棒,都是些近战武器,只是看起来凶狠罢了。 夜晚的街上很快出现了这样一副场景:一帮少年手里拿着棍棒,个个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不少认识他们的路人都轻微摇头,略有些惋惜道:“今晚不知道谁家孩子又要可怜了。” 第184章 她吃喝嫖赌抽一样不差 夜色很静谧,天上的星子也很亮。 想比于繁华的娱乐场所,便利店的情景可谓不是一般的寂静。 盯着余糖的那个社会哥看到来人是蒋楚曜连忙迎了上去,指了指橱窗的位置食示意他去看。 顺着他指的方向去看,众人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像是被瞬间冷冻了一般。 少女安安静静地坐在橱窗边,嘴里嚼着饭团。 入目的第一感觉这是一个干净到不行的女孩,长发自然地垂在肩膀两侧,再往上看是白皙又柔韧的脖颈,白色外套衬地女孩的背影越发单薄。 蒋楚曜抿了抿唇,心脏有些不受控制地起伏。 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男人垂下眼帘强行进行自我暗示,心里念叨着:这女人就是看着干净,你忘了她手里握刀脸上是血的样子。玩起命来她能玩死你。” 待心绪渐渐平复,男人抬眸,倏然又撞上这样一副场景:女孩嘴里嚼着饭团,腮帮子鼓起了一个小包子,正满眼无辜地向他这边看过来。 “卧槽。”暗骂了一声,蒋楚曜只觉得现在四周寂静,眼前是女孩无辜懵懂的样子,耳边是砰砰的心跳声。 余糖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然后又回过头抿了一口水,瞳仁黑亮地望向橱窗外的风景,可却没有一丝焦距,眼神空洞仿佛什么都映射不进去似的。 “曜哥,还动手吗?”一个小痞子模样的少年探出头来,掂了掂手里的棍子,眼神中透着少年人的狠劲。 众人一致看向蒋楚曜,在圈子里混久了的人其实并不想碰上余糖。 这个看似寡淡的女孩其实吃喝嫖赌抽一样不差,甚至手里可以握刀,脸上可以带血。 可恨的是人家拉的一手好曲子,也算是个有为青年。半只脚踏入云城这个混杂的圈子里,称得上是个不折不扣的传奇大佬了。 他们心里总是下意识地对她有抵触情绪,不管你有多少人,她只要一个人,你与她对上的情势就已经不容乐观了 。 蒋楚曜也算是个狠人大哥,自然是对这一点非常清楚的。 可来都来了,就这么走了会不会太掉面了。毕竟是社会哥嘛,在把逼装完还是就这么撤回之间总是不断徘徊。 蒋楚曜细细思量了下,将袖口里藏着的一把军用匕首抛给了一旁的小青年,自己一个人双手插兜向前走去。 身后的众人纷纷冷抽一口气,心里不由地捏了一把汗,曜哥冲动了啊。 其实他们都想多了,不管之前发生了,可蒋楚曜确实是不想与她碰上了。 男人停下脚步,站在女孩身侧,高大的身影笼罩下一片影子。 女孩似乎是没有发现他一般,嘴里机械地嚼着饭团,然后咽下,然后再咬一口继续嚼,似乎吃饭只是在走流程一般。 蒋楚曜抿了抿唇,瞧见女孩没发现自己多少有些尴尬,便干咳了几声,试图给自己找些存在感。 可余糖就像是瞎子一般,明明人就在自己身边,可她却连个头也不回,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185章 狠人大哥 VS 传奇大佬 蒋楚曜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橱窗外只有寥寥几个行人匆匆路过,暗黄色的路灯撒下一片寂寥的光。他左看右看也瞧不出什还有什么别的深意。 过了一会,男人伸出手在桌子上敲了几下,发出噔噔的声音。 垂下眼帘,余糖嘴里的动作顿了顿,倏然抬眸对上蒋楚曜的视线。 两人都顿了顿,瞳仁里映着女孩白净到几乎透明的小脸,蒋楚曜抿了抿唇,尴尬地移开视线。 相对于蒋楚曜的尴尬,余糖就显得漫不经心多了,抿了一口水将嘴里嚼着的饭团咽下,然后慢悠悠地道:“小蒋啊。” 蒋楚曜先是愣了愣,随后无奈地扯出一个笑来。生熟都喊曜哥,你一句小蒋属实具有大佬风范。 气氛有那么些凝固,抿了抿唇,蒋楚曜想着他应该主动找个话题,踌躇了一阵,硬生生从嘴里逼出几个字来,“这么晚出来吃饭啊。” 语气还算客气。 确实是不想闹得那么尴尬。 余糖淡淡嗯了声,纤细的手指继续撕着饭团的包装袋,发出沙沙的声响。 话题到现在戛然而止,气氛陷入尴尬的僵局。 柜台处有一帮社会哥正眼巴巴地朝那边望着,个个都捏了一把汗。他们真怕两个人一言不和干起来,两个狠的碰到了一块不见血是不可能的。 所幸,两个人相处的气氛看起来还算是融洽。 蒋楚曜站在余糖身侧,一时无话。伸出手来从兜里掏出一支烟刁在嘴里,微微低头,火苗簇起。 听见打火机响的那一刻,余糖缓缓回过头,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些不在状态地盯着蒋楚曜唇间的香烟。 顿了顿,男人从烟盒抽出来一根递到女孩面前。 余糖拧了拧眉,往后侧了侧身子,明显的拒绝。 蒋楚曜耸了耸肩,将香烟重又放回烟盒上。低下头,咔嗒一声火苗重又燃起,还没凑近唇间竟被一阵风吹灭。 男人保持着低头点烟的动作倏然抬眸,对上女孩盛满无辜的双眼。 笑着将烟连同打火机扔下,蒋楚曜抿了抿唇,愠怒地挠了挠后脑勺。 狠人大哥要发火了。 “余糖,你是不是成心找我不痛快?” “别以为老子给你主动给你打招呼,你就以为老子怕了你了。” 余糖对蒋楚曜放的狠话置若罔闻,只是淡淡地抬了抬眸子又垂下。 看起来很不在状态。 一拳软绵绵的像是打在了棉花上,男人瞬间觉得没意思极了。但又碍于面子,久久僵持不下。 过了良久,才传来女孩淡淡的一句解释,“公共场所不允许抽烟。”说着女孩还特意将墙上贴着的标语牌指给他看。 狠人大哥抽了抽嘴角,满脸黑线。公共场所?整个便利店除了他的人不就只剩下她这个普通公民吗? 想到此处,蒋楚曜开始思索她为什么会反对他抽烟。 这么一想可不得了,他好像还真没见过她嘴里刁烟的样子,除了她拿燃着火星的烟头往人眼睛里戳的样子…… 第186章 生活总有那么几个傻逼 蒋楚曜在神游的时候,余糖已经起身。 将剩下吃不完的一个饭团塞到了男人的手心里,女孩用纸巾擦了下嘴巴,语气很懒散地道:“我借了你们一瓶水,还给你一个饭团。” 说着女孩微微低头沉吟了一阵,一个饭团换一瓶水似乎不怎么划算。略微烦躁地摆了摆手,女孩继续淡淡道:“就算是等价交换了。 ” 掂了掂手里的东西,蒋楚曜硬扯出一个笑来,“我谢谢你啊。” 余糖淡淡嗯了声,算是应下了。说着,人已经与他擦肩而过,推开门向外走去。 一股樱花香萦绕在鼻间很快消散,蒋楚曜的目光紧跟随着女孩的背影。余糖伸手将帽子重又带上,薄薄的白衫外套衬地她的背影比孤零零的路灯还要寂寥。 女孩脚步慢悠悠的踩着自己的影子向前走着,一蹦一跳的还真像个没心没肺的小女孩。 蒋楚曜突然哆嗦了一下,被这莫名其妙的想法吓了一跳。 站在柜台边一直在暗中观察的社会哥们纷纷走了过来,一道促狭的声音传来,“曜哥,看起来你们相处的还不错,是不是冰释前嫌了?” 微歪头斜睨了他一眼,男人没说话,只是将手心里的饭团放进兜里往外走去。 余糖白天过得很悠闲,到了晚上反而越来越精神。她也不着急,慢吞吞地往回走着,头顶的月亮散发着惨淡的光。 樟香园小区门前很显然站着一个人,隐隐约约的给余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她也没多在意,最近作息不规律,也许是眼花了。 “余糖!”远远传来一阵喊声,脚步顿了顿,女孩回头去看。 忽然嘴角扯出一抹笑来,玩世不恭又透着几分苍凉。 叹了口气,余糖不紧不慢的往回走去。总有那么几个人,能让她将心底最后的那点温柔泯灭。 许小纯站在小区门口很久了,踌躇了好一阵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刚准备放弃的时候正巧碰到余糖从外面回来。 可现在人就站在她面前,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余糖要比她高,许小纯只能微抬着下巴才能能与她对视。可能是以前仰视习惯了,她总是在心里潜意识里觉得余糖这个人太过于高傲目中无人。 可如今阔别了几个月,现在再这么一看,好像有些细微地东西变了。她嘴角挂着浅淡的笑,眼睛里很空,看似散淡但却有种强大的力量包裹着你。 没有悲伤没有颓废,但即使是这样,许小纯还是高兴的,至少现在的她不再目中无人,不再那么让人遥不可及。 这样想着,女孩的嘴角溢出笑意,强大的喜悦包裹着她,连语气里都洋溢着胜利着的味道,“余糖,从高高在上的乐坛跌落到尘埃里,感觉怎么样呢?” 许小纯这是在故意激怒她,她是多么期望能看到她因气急丑态毕露的样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恐怕是要失望了。 余糖只是浅浅的笑着,散漫中又有些让人熟悉的轻佻。 环顾了下四周,看似在很仔细的回想,不一会,女孩笑着道:“还不错。” “下来看看你们生活的世界,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第187章 其实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天色很黑,月亮很亮,银色的光辉照在许小纯的脸上越发的狰狞。 如果只是来挖苦讽刺她的,余糖觉得很没意思。耸了耸肩,女孩双手插兜,微低着头转身,感觉很废。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许小纯这才紧张起来,急忙喊道:“丁清梦的那篇报道是不是你安排的?” 脚步顿了顿退了回来,女孩慢慢转身,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眼神像是绵里藏针一样看的人心里发毛。 余糖挑了挑眉,语气很慢:“丁大记者怎么可能是我想安排就安排的呢?” 这话是在反问许小纯又像是在一种变相的否认。 说完余糖不做停留,转身离去。 望着余糖决绝离去的背影,许小纯有些焦急又有些不甘心地追了过去。 拦在余糖面前,开口道:“余糖,我知道你没有剽窃秦秀乐师的曲谱,他们是冤枉你的。” 余糖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几步,挑着眉轻哦了一声,尾音略有些勾起,像是在玩味。 许小纯见她不信,有些焦急,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了很多她被人冤枉受尽了委屈的事情。 余糖只是淡淡地看着她在哪自导自演,嘴角的笑愈来愈深,觉得有趣极了。 她好像在那里听过这样的一句话:冤枉你的人比你自己还知道你有多冤枉。 余糖觉得这句话用在这里适合极了,如果不是她说,她都不知道自己当初竟然这么委屈,还有点…可怜。 许小纯见余糖渐渐陷入沉思,轻轻握住余糖的手,眼角竟真溢出几分假戏真做的泪花,声泪俱下道:“糖糖姐,其实我知道是谁在冤枉你。” 说着似乎是为了加强事情的真实性,还象征性地抽噎了几下,一副大义凛然地道:“糖糖姐,是易挚,我亲眼看到易挚哥拿着曲谱夹在了你的书里。” 这时许小纯缓缓抬眸对上余糖的眼睛仔细打量,她是多么希望能看到曾经的天之骄女的眼睛里能盛满悲凉,至少…至少也应该有一丝伤心。 可什么都没有。 余糖只是嘴角噙着笑,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有种接近透明的白。眉眼肆意张扬,她还是曾经那个玩世不恭的传奇大佬。 许小纯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顿时遍布俱意,连忙想松开自己握住余糖的双手。 可余糖快了她一步,反手就将女孩的手扣住,步步紧逼。微敛的眸子透着凌冽和高高在上的不屑。 “许小纯啊。”轻轻呢喃了一声,余糖侧头挑眉看她,语气懒懒散散的很慢,“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许小纯已经顾不得余糖说了些什么,只是想起余糖之前的种种劣迹开始心生俱意。 余糖似乎是跳过级,初到津南的时候看起来干净又乖巧。当时二年级的几个社会哥看她长得乖便想着调戏着玩玩。 可津南的许多学生都见过,少女拽着比他高出一个头人的衣领子一路拖进了小巷子里,哐的一声甩在了铁皮垃圾桶上。 那人小声呻 吟着说了几句,似乎是在求饶。 女孩只是将头发扎了起来,冷笑一声,冷到了骨子里,带着阴沉又尖锐的戾气。 第188章 最近在修身养性脾气好 在那一刻,津南的学子们看到了史无前例的血腥。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拿起砖头丝毫不犹豫地朝人脸上砸去,没有人愿意去相信,那股子杀伐果断的狠劲竟是出自一个长相很干净的女孩子。 人们只道是余糖狠辣。 再后来,秦秀收了她做徒弟,然后又成了梁听的专属编曲。一项一项辉煌加冕,使她成为了一个真正的传奇大佬。 许小纯陷入自己的臆想中挣脱不开。 这时余糖已经松开了她的手腕,后退了几步与她拉开距离。微敛眉眼,扯了扯衣袖,女孩双手插兜,眼底清凉一片。 “我最近脾气好,还可以忍受你。” 由于挣扎的惯性,许小纯后退了几步才停下,听到余糖的话倏然抬头,自嘲般的摇了摇头,“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 余糖耸了耸肩,不予置否。 揉了揉肩颈,女孩微抬头遂又垂下眸子。看来,今晚是真的睡不成了。 微敛着眸子看了眼一脸戒备盯着她的许小纯,余糖耸了耸肩向前走去。 胆子就那么大点儿,还敢来找她的不痛快。这样想着女孩轻啧了声,她发现她的脾气最近可真是越来越好了。 许小纯望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还在原地驻足了好一阵。 过了良久才喃喃了一句,“你那副让别人遥不可及的样子,看着真的很让人讨厌,你知道吗?很讨厌!” …… 余糖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时天边已经亮出一丝光线。 想着趁这个时间补补眠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女孩索性披了条薄毯子坐在了电脑桌前,随着游戏的开机声,消息弹框出现。 余糖按了按太阳穴,然后点开。 一脸十几条排位邀请,还都是在深夜凌晨。眼皮突突的跳,纤长的手指落在键盘上,余糖半是调侃地道:“你这整天手指不离键盘,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职业选手呢。” 那边人似乎一直都在几乎是秒回,先是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然后附加一句“我就是啊,难道不像吗?” 余糖失笑,只当这是闲聊随口问道:“是哪个团队容得下你这尊大佛啊,让我好好膜拜一下啊。” 那边不假思索回了三个字母“”。 目光定格在那三个字母上,指尖微不可觉地颤了颤,瞳仁里印着那三个字母却不知道该回些什么了。 过了一会,那边等的有些焦急,询问道:“姐姐,你还在吗?” 余糖有些恍惚不知所措,指尖敲打在键盘上言简意赅:“在呢。” 那边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些什么余糖已经无暇顾及了,只是随便地敷衍了几句就下线了。 远在京城那边的一个葱玉少年挑了挑眉,同样伸了个懒腰懒懒地下线了。 赵肆渊从远处走来,将手中的游戏手柄扔在了桌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陈临溪也不气,将手柄拿了回来,带着点促销的笑意道:“肆哥这是怎么了?” “火气挺大啊。”说着少年将椅子往后推了推,整个人窝在椅子里,双脚更是不规矩地抵在了桌子上。 第189章 小弟的事情不劳您费心 清晨初生的太阳散发着微微的光亮落进室内。 工作人员安排的训练室内,有两人仅隔一台电脑坐着。 想对于赵肆渊的中规中矩,陈临溪显得散漫多了,旁若无人地哼着小曲,手里把玩着一副新款的游戏手柄。 “陈临溪。”赵肆渊还是没忍住喊了出来,语气中稍显不悦。 可面前的少年却没发现丝毫异样,只是淡淡地抬了一下眸淡淡道:“怎么了?” 胸膛略微起伏,赵肆渊压抑着怒气开口:“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太过无拘无束了吗?” 两三秒后,稍显稚嫩的少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像听闻了很大的笑话一般。 缓缓起身走到男人面前。陈临溪双手抱胸倚在桌沿上,眉眼带着少年人的傲气还有不可一世的张狂。 “电竞是吃青春饭的,算起来肆哥你满打满算也就剩五年青春了。” 啧啧的几声,陈临溪继续挖苦道:“需要新的活力,如果不是你天梯排名刚刚升到第三名,否则,你觉得傅领队还会让你待在这里浪费资源吗?” 拍了拍赵肆渊的肩膀,少年扬起唇角,眼神中暗含警告意味。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继续苦口婆心道:“肆哥,你好不容易熬到了这一步,好好保持,说不定退役之后还能在圈里找个工作。” 陈临溪的语气像是闲聊一样漫不经心,甚至还有一丝戏谑的笑意在调子里透出来。 “所以啊…”说着陈临溪向前凑了凑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语气尽量放轻柔:“所以小弟的事情就不劳肆哥费心了哈。” 抿唇憋笑,重重地拍了下男人的肩膀,少年故作可惜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身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大步离开。 赵肆渊被拍的肩膀震了三下,任由他挖苦讽刺硬是没说出半个不字。 男人望着窗外初生的曙光陷入失神状态,良久才喃喃道:“或许啊,这个时代真的要变天了。” 走在长廊里,望着四周的装潢陈临溪不由得暗暗咂嘴。主办方就是阔气,安排的酒店都像个海洋博物馆,那橱窗里的热带鱼应该能值不少钱。 陈临溪左看右看,像极了一个见到新奇玩意就玩性大发的稚嫩少年。 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97和朴恩他们一齐勾肩搭背地走了出来,准备去餐厅吃早饭,迎面便撞上了稍显诧异的陈临溪。 两队人都没说话,彼此都心照不宣地擦肩而过。 等人走远了,97才回头远远望了一眼,语气稍酸,嘟囔着:“他就是陈临溪啊,看起来和我一样大啊。” 顾逾白默默走在一边,闻言缓缓摇头,沉声道:“比你还要小,和alex差不多。刚满十七。” 等话音刚落,一阵倒抽气声。朴恩吞了吞口水,瞪大双眼,结巴道:“才十…十七岁?” 得到一致认同后,朴恩一拍大腿,骂骂咧咧道:“卧槽,他是有毒。” 众人一片静默,感觉像是有一顶无形的千斤顶正压在自己的心头上,烦闷又几欲喘不过气来。 第190章 罪恶的本源说的就是她 天大亮的时候,耀眼的金黄色阳光铺撒大地,太阳与地平线界面渐渐升起。 余糖压根就没怎么睡,因为今天沈妙要去津南报道,她索性就早早地洗漱起床了。 其实报道无非就两个重点:一是让学生熟悉一下校园环境,避免真正开学时出乱子。其次是有些老师是要筛选有灵气的学生,收为徒弟重点培养。 沈妙在余糖见过的新生里,基本功和悟性都是一等一的。有很大可能会被某些深山老妖盯上,余糖觉得她有必要跟着做她的军师为她保驾护航。 沈妙对余糖形容的深山老妖感到夸张,但更多的还是感动。难得有一个姐姐愿意什么都为她考虑着。 两人准备下楼时沈妙透过窗台望向窗外顿了顿了,拧着眉有些犹豫地唤了声,“糖糖姐?” 余糖在玄关处换了鞋抬眸轻嗯了声。 沈妙有些走不动道,指了指窗外有些哆嗦道:“下面有…有好多人。” 轻蹙眉,余糖上前走了几步向下望去,渐渐眯起了眼睛,浑身气息夹杂起一丝郁闷和淡淡的不耐烦。 楼下聚集了一群屌炸天的机车少年,场面看起来极为震撼。余糖仔细辨认了一下,其实就是蒋楚曜那帮闲散暴躁的社会哥。 蒋楚曜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还特地摘下头盔朝楼上挥了挥手,俊朗的脸上被曙光覆盖竟显出几分暖意。 捏了捏眉心,余糖眉梢泛着七分冷意,不耐烦地眯了眯眼睛,旋即转身推开门拉着沈妙走了出去。 蒋楚曜双手插兜倚在车身旁边,鼻梁上夹着一副墨镜,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老子屌炸天的感觉。 逆着光,男人眯着眼远远望去。 余糖迈着步子从单元门前走来,牛仔裤包裹住纤细的小腿,衬衫的衣袖大了些被女孩挽至小臂处,露出一截白皙到可以看清血管的手臂。 看起来简单又随性,来自大佬的慵懒感。 微风扬起发丝,余糖上前走了两步,微抬下颚与蒋楚曜对视,语气不善:“你是来找茬的?” 尾音的疑问词竟然人感到彻骨的凉意,还参杂着一些在她身上不常见的阴戾。 气氛尴尬了几秒,蒋楚曜晃了晃神,不知道怎么招惹到她了,只是机械般地摇头否认。 闻言,女孩的神色缓和了些,眼神恹恹地扫视了下四周。 全都是社会哥标志性的打扮:耳洞,纹身,五彩斑斓的头发,花里胡哨的服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带一群人想要来干架呢。 沈妙缩在余糖身后,指尖紧紧抓住女孩的衣摆,手心都是冷汗,抖得不行。 长到那么大,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排场,而且人还是那么的凶神恶煞。不过还好,那些人对糖糖姐似乎还有些忌惮。 沈妙渐渐放宽心。 社会哥们此时如果能听到她的心声,估计会当场吐血身亡。到底是谁凶神恶煞,小妹妹你似乎还不清楚挡在你面前的这个人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罪恶的本源说的估计就是她了。 第191章 同众人之间要相亲相爱 清晨的气味很好闻,夹杂着被露水浸湿的泥土香味。 蒋楚曜摘下墨镜随手挂在了衣领上,然后双手插兜走到了女孩跟前,露出一个自以为相对友好的笑容。 男人定了定神,干咳了几声装作坦荡地道:“今天是津南新生报道的日子,你作为学生会副主席不是一定要去的吗? 说着蒋楚曜抿了抿唇,眼神移开淡淡道:“我路过,就想着送……” 还没等他说完就被余糖不耐烦地打断,微微蹙眉,女孩单手插兜,言语中是他所熟悉的轻佻:“你是在学雷锋,为自己积德呢?” “啊?” 蒋楚曜先是愣了下,旋即皱眉,虽然余糖的臭脾气他也有所领教,可今天的火药味尤为的大啊。 站在后面的一个腱子哥走来,身上的腱子肉看着极为的壮硕甚至有些可怖丑陋。 沈妙躲在余糖的身后更加的恐惧了,只敢露出一只眼睛瞧瞧地观察着。 可余糖却是不怕他的,下巴微扬,眼神很颓,透着漫不经心的慢。 “小娘们,你别给脸不要脸。”腱子哥站在余糖面前,冷哼一声,眼神挺凶,言语很粗鄙:“曜哥是有意给你面子,你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空气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除了腱子哥粗鄙的叫骂声,其余众人都静止在原地大气不敢喘一下。 余糖微敛着眸子神色淡淡,眸底深而空洞,瞧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等腱子哥将他的毕生所学全部骂出来之后,以他的智商再也想不出其他新的词了才肯闭嘴。 周围瞬间寂静,除了风声在耳畔轻轻刮过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 众人的视线一致看向余糖,甚至有的人已经在背后悄悄握紧了棍子,就等着混乱的那一刻。 可余糖迟迟没有动作,只是淡淡地扫视了一圈,然后飘飘然吐出两个字,“傻逼。” 这两个字像是被风吹散传达到每一个人的耳畔,社会哥们的表情一致愕然,随后反应过来却又哑口无言。 腱子哥被骂,涨红了脸,握紧拳头却始终不肯打响这场混乱的第一拳。 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忌惮。 说实在的,一帮大老爷们忌惮一个小姑娘确实挺掉面,但奈何此小姑娘非彼小姑娘。 清晨的光辉普照大地,渐渐有行人路过纷纷侧目回首这边剑拔弩张的气氛。 少女垂在耳边的发丝被风扬起,眼神看似很散淡,但却像是绵里藏针一样露着尖锐。 余糖就这样悠悠然地站在原地,迟迟不肯动手。他们也想避免这场混乱,自然也就僵持不下。 蒋楚曜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放在唇间点燃,飘出丝丝烟雾。猛然间想起来什么,蒋楚曜又将刚点燃的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像是练习了不下上百遍一样。 “同种人之间要相亲相爱。”男人后退了几步,微低头俯视着余糖,带着轻佻的笑意从喉咙里逼出几个字来,“不是吗?” 第192章 那种老天赏饭吃的类型 男人的眼底像是盛着碎光,嘴角是笑。 温和的样子像是一阵和煦的春风。 余糖学着他的样子嘴角勾起笑,语调很慢地轻哦了一声。浑身上下看似散漫,但眼睛却定格在男人身上下打量。 蒋楚曜很坦荡,任由她上下打量丝毫不避讳。似乎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同种人之间只是单纯的要相亲相爱… 沈妙躲在余糖的身后,悄悄打量着两人之间的情绪变化。低声嘟囔着:“什么同种人?” “糖糖姐怎么可能和小痞子是同一种人呢?” 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落入了蒋楚曜的耳朵里。男人微微歪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沈妙看。 那种眼神,像是童话里的大灰狼与小红帽。样子怪异极了。 沈妙被这眼神吓了一跳,扯住余糖的衣袖往后缩了缩,畏畏缩缩的样子像一只受惊了的小白兔。 伸手在蒋楚曜面前打了个响指,余糖淡淡道:“你把我妹妹吓到了。” 蒋楚曜回过神来,抬手揉了揉鼻头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轻哦了声,笑着淡淡道:“你还有个妹妹啊。” 斜睨着眼瞥了他一眼,余糖没说话,拉着沈妙的手往前走去。 身侧一抹熟悉的樱花香随着女孩的离去转瞬即逝。 望着两人渐徐渐远的背影,凌乱了一众人的心绪。 站在身后的社会哥们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只是看到余糖就这样走了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不过就这么简单地避免了一场血腥似乎太匪夷所思了。 “曜哥?”身后一个染着黄毛的少年走了过来,望着少女的背影在蒋楚曜身侧低语道:“她就这样走了?” 蒋楚曜从兜里抽出一支烟来点燃,眯了眯眼睛也觉得匪夷所思。 几个月不见,她好像脾气变好了…或者说,懂得忍耐了? 两人在街边买了早点,然后乘坐公交前往津南。 余糖将头倚在扶手边上正在浅眠,任车子再怎么摇晃地厉害,她也雷打不动地不肯睁开眼睛。 沈妙则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嘴里叼着一个豆浆袋子。眼睛时不时地落在余糖身上,叹了口气,女孩移开视线看向外面的风景。 嘴巴微微撅起,沈妙显得很无奈。好奇心驱使,她虽然很想打听一下刚才的那群社会哥,可一瞧见余糖那副恹恹的样子便只好无奈地息了声。 清晨的喧闹在这一刻铺天盖地涌来。 津南的校门口有学生会的人招待着,易挚站在校门一侧,身穿执勤的衣服,欣长儒雅的样子在人群中异常显眼。 不少学妹都纷纷跑上前去咨询各种各样的问题,易挚也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讲述着那几条简单到三岁小孩子都懂得条规。 其余那么多执勤人员如同虚设,余糖在心里轻“啧”一声。 就这张脸,还真是老天赏饭吃的类型。 沈妙跟着人群到新生报道处填名报道,然后随着执勤人员被领进校园。 余糖懒散地倚在树边,眯着眼睛瞅了会儿。眉眼间的倦意怎么都遮掩不住,许是没睡好,整个人都透着莫名的烦躁。 第193章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佬 气氛渐渐喧闹起来,人群带来的热浪也铺天盖地地涌来。 行人匆匆走过都会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路边,一个皮肤白皙的少女懒懒地倚在一颗梧桐树下,高大的树叶阴影全成了她的陪衬。 余糖恹恹地眯了眯眼睛,莫名地有些颓,看起来睡眠严重不足的样子。 抬眸望了望头顶愈来愈大的太阳,女孩眯了眯眼,照这个速度,这里很快也将要被烈日笼罩了。 女孩不再停留,微垂着头随着人群快步走上前去。 前往报道的学生现在正是拥挤的时候,外围还有许多接送的家长,执勤人员正在发放着矿泉水和印有津南宣传资料的扇子。 余糖掺杂在人群中,秀眉蹙起,一滴汗水从鬓角顺着脸颊滑落,人与人之间不经意间的碰撞带来的热浪令她感到烦躁。 女孩的长相很扎眼,皮肤白的几欲要透明,杏仁般的大眼微敛着,远远看去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几个执勤人员都想着优先结识一下这位新来报道的学妹,便不顾人潮拥挤,削尖了脑袋往里面冲。 视线中出现了一瓶矿泉水,余糖顺着那人的手臂微抬眸子向上看去。 面前是一个皮肤黝黑但很俊朗的大男孩,肩膀上别着红色的执勤字样,笑起来时能露出一口白牙,很耀眼。 余糖抬眸对上他的视线,没有伸手去接矿泉水,只是眼神幽幽地盯着他看。 那人被看的手足无措,缓缓将水收了回去,黑亮的瞳仁倒映着女孩的面容若有所思,不一会脑海中乍现出一片亮光。 吞了吞口水,顺着喉结划出一个弧度,男人吞吞吐吐不确定地道:“你是…余糖?” 语气极其不确定,他虽也是学生会的,可在余糖担任学生会副主席期间,他们也并未怎么见过她本人。 可能大佬一贯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除了学校论坛上偶尔可以翻到的一些经过转载的模糊照片,其他的他们也只能说是据传闻了。 确切的说,余糖的形象在众人心底一直都是听传闻而来的。至于这传闻的来源和真实性就不得而知了。 余糖面对男人的询问没承认也没否认,微抬下巴,神色淡淡道:“我是来找老校长的。” “啊?”男人戴着一顶鸭舌帽微抬头穿过人流向远处望去,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放行,犹豫了一下只好焦急道:“我去找我们头儿问一下,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别动啊。” 说着便挤着人流向不远处奔去,余糖没来的及喊住他人影便已经消失在人潮之中了。 垂下眸子,头顶的烈日明晃晃的,余糖无赖般地耸了耸肩,她可没那么好的耐心等着一张所谓的通行证书下来。 双手插兜,低垂着头,女孩闷头直往前走。 许是天气炎热,报道处的执勤人员并没有留意到有人偷偷混了进去。 而且,余糖本身就是跳过级的,实际年龄和他们这届新生几乎是一样大,刻意小心些几乎是不会被人发现的。 第194章 说白了是停课在家反省 混进去之后,余糖趁执勤人员一个不留神便悄悄地脱离了队伍。 笑话。她对整个津南的布局都了如指掌,再随着新生参观一遍可真就贻笑大方了。 少女微垂着头沿着小路上的青石板慢吞吞地走着,眼神半瞌着,好像下一秒就有可能睡着一般。 烦躁地将脚边的一颗小石子踢开,女孩打了个哈欠,眼角泛出点点泪花。是真的困啊,晚上精神不睡,白天补眠困难啊。 执勤人员要带着历届新生逛遍整个校园,还要各种讲解用途。余糖想了想,往年没个小半晌是下不来的。 关键是津南校园面积广,其次是设施齐而杂。前些年就有学生摸不清门路迟到挂科的事例,所以津南才搞了个这样的活动,也因此增大了知名度,搏得了一个美名。 余糖凭着以往的记忆找了一个小亭子,周围是杂七杂八的树木,有很多奇花异草余糖都叫不上名字。 正因为这样女孩才越发心安,越是未知的就越危险。 往年执勤人员只会在外围简单介绍一下草草了事,毕竟这片奇怪的林子和音乐学院并不怎么相关,更不会有人想要深入了解。 这也正好成全了余糖在这里小憩一阵的美梦。 随着前来报道的学生越来越少,易挚这才有了喘了一口气的机会。 单手扯下肩膀上的红色绑带,男人微抬下颚在周围扫视着,可瞅了好一阵,也没瞧见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女孩。 略微有些失望,可遂又想了一下,也许她现在正在校园里的某个角落里呢,他们还有再次见面的可能。 嘴角扯出一个苦笑,易挚无奈地缓缓摇了摇头。 说真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向来理智的他还是头一次这么渴望着见到一个人。 这时,一辆私家车徐徐停在了校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个白裙飘飘的女孩。许小纯化着浅淡的妆,拎着包从车上温文尔雅地走下来。 这一派腔调像是名媛望族家的大小姐。 “易挚哥?”人未到声先闻,许小纯此时站在易挚跟前,温婉可人地扫视了一圈,迫切地问道:“事情都办完了吗?” “还有什么需要我处理的吗?” 旁边有学生会的人纷纷向许小纯点头示意,嘴里喊着“许副主席好。” 许小纯也客气地同他们打招呼,嘴角的笑越来越深,一声许副主席简直像甜到了心坎里。 “都做好了。”易挚将肩上的绑带随手扔到了桌子上,客气又疏离地道:“你的工作李嫣帮你代理了,你现在不在家怎么跑过来了?” “啊?”女孩抿了抿唇,眼睛眨了又眨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现在确实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外面的流言蜚语越发狂热,甚至已经有人到她家门口去堵人。 她这也是费了千辛万苦才从那家里逃出来的。 可现在津南最不需要的就是她了。说好听点是在家休息,说白了就是停课在家反省。 第195章 音乐学院里的三教九流 盛夏的太阳越来越大,易挚绅士地替女孩撑起伞。没有请许小纯进去的意思,两人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站在众人面前闲聊。 当许小纯听到不需要她帮忙的时候多少有些失落,这倒并不是因为她热心。而是因为她刚坐上学生会副主席的位置,还没来得及在新生面前讨个好人缘呢。 “切!”一道轻嗤声传来,旁边两个带着鸭舌帽的女孩闲聊着,说话声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刚好落到许小纯的耳朵里。 那两个女孩却丝毫不自知,继续接着道:“真不知道她怎么还有脸出来。” “是呀是呀。”旁边的女孩连忙附和道:“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都说包养她的那位是个老头子。” 那人拿腔拿调,说的有模有样,好像亲眼目睹过整件事情发生的经过似的。 许小纯站在一边恨不得咬碎了一口银牙,一脸阴沉却没说出一句反驳的话。 易挚瞧着女孩愈来愈阴沉的面容没说什么,淡淡地移开视线,声音依旧温润但又极具有距离感,“待会学校还有拜师会,我先去安排一下,你请自便。” 说着少年将手里举着的遮阳伞往前递了递,微微弯着腰,嘴角噙着一贯儒雅的笑意。 面前的男人鬓角被汗水浸湿,额头还有丝丝薄汗,衬衫领口部位还露出精致的锁骨。 许小纯抿了抿唇,伸手将遮阳伞接了过来,眉眼微低,没说什么。 易挚微微点头,决绝地转身离去。 津南的校园内。 沈妙随着执勤人员跟着队伍往前走,前面的讲解员用扩音器大声地讲解着津南的各各分布区域和区域用途。 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的情绪也渐渐地从之前的亢奋变得散漫。 沈妙也有些无聊,嘴里叼着一根冰棍懒懒散散地跟在后面。 几个女孩凑在一起走在前面,叽叽喳喳地热烈讨论着什么。沈妙上前走了几小步也想着听些小道消息打发时间。 “诶。”一道声音传来,接着继续道:“拜师会的一般都是西洋乐器系的,我们这些作曲系的参加没什么用?” “对啊对啊,好像拜师的只有西洋乐器系的人,这怎么还搞差别对待啊…”说着便传来一道又一道抱怨声。 “诶。”说着一个女孩的视线定格在前方,猛然间想到了什么,便兴高采烈地询问道:“宫棠儿,你就是学西洋乐器的,你打算拜谁为师啊?” 话锋一转,众人的视线都向前望去。一个高挑的少女淡淡回眸,栗色的卷发看起来极为的洋气高傲。 音乐学院系别之间也存在着歧视,似乎是不愿意与她们这群三教九流的人待在一起,宫棠儿淡淡回过头,什么也没说。 众人抿了抿唇,也没人敢再说些什么。 前面讲解员不厌其烦地讲解着枯燥的规则制度。沈妙耸了耸肩,眼神在周围寻找着什么,神色有些焦躁。 讲解员已经快要讲解完了,糖糖姐现在到底在哪啊? 第196章 像是盛夏的白瓷梅子汤 这个时候外面的人都在忙忙碌碌,而余糖则是寻了个幽静的地方独享这片刻的清净。 女孩躺在凉亭的长椅上,手臂代替枕头靠在后脑勺上,安静睡着的样子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贺锦轩从林子里走出来时就瞧见了这副场景,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了女孩的脸上形成光圈。 男人缓缓蹲下身来,下意识地伸出手在女孩卷翘的睫毛上碰了碰。 睫毛忽然颤了颤,像是一只被惊动了的蝴蝶,女孩轻拧了下眉逐渐悠悠转醒。 贺锦轩抿着唇,有些心虚地将手收了回来。这时余糖已经半睁开眼睛,身子没动,带着点半梦半醒的懵懂状态。 眼底倒映着一个人的身形,余糖显然是还没彻底缓过神来。眨了眨眼睛,眼前逐渐清明,女孩揉着眼眶缓缓坐起身来。 贺锦轩就这样蹲在一边,若无其事地看着女孩揉眼眶的小迷糊样子。 瞧清眼前的人后,余糖小小打了个哈欠,下意识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啊?” 说着女孩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他,小小的有一番诧异。 衣服上沾染着潮湿的泥土,像是刚盗完墓回来的样子。扯了扯衣袖,男人的笑容淡淡,一种不言而喻的颓废常年萦绕在眉宇间。 贺锦轩坐在余糖对面的长椅上,将肩上的竹筐取下来放在地上,反问道:“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怎么在这里?” 女孩被反问,先是愣了一下神,然后嘴巴快了一步,毫不心虚道:“我跟着报道的队伍走散了。” 这话听乍一听起来没毛病,贺锦轩点了点头,轻嗯了声,尾音挑起,随后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嘟囔道,“上次见你找医务室挺熟悉的,没想到你是新生。” 女孩抿了抿唇别过头去,完全没有谎言被揭穿的压迫感。她也懒得解释,只好装作没听到一般。 贺锦轩用随手带的帕子擦着手上的泥渍,低敛着眸子,清隽的样子总带着点阴郁。 余糖捏了捏眉间,懒懒散散地倚在长椅上,轻轻打着哈欠,眼角溢出点点泪花。 四周都是树林,轻风抚来带着点潮湿泥土的凉意。两人面对面坐着,即使不说话也不觉得有丝毫尴尬。 没过一会,贺锦轩抬眸就对上了这副场景:女孩侧着身子将头抵在旁边的柱子上,眼神痴痴地望着下方。下方的台子上,是几只蚂蚁运食。 女孩的眼神很干净,眸底像是一汪清水,被阳光一照还能泛起涟漪。 嘴角渐渐勾起一个弧度,贺锦轩忧郁的眉间终于有了一丝温存。将帕子叠好放进口袋里,男人站起身来,亭子里瞬间变得有些狭小。 贺锦轩淡淡道:“你不回去看看吗,接下来好像有个拜师会,应该挺热闹的。” 余糖转过头来,扬起嘴角笑道:“你原来喜欢热闹啊。” 女孩逆着光看过来,明晃晃地耀人眼。嘴角竟有两个深陷的小梨涡,像是盛夏里的白瓷梅子汤,足以让贺锦轩回念好久…… 第197章 那亲上加亲的特殊关系 外面的烈日灼心,余糖拧着眉站在路边,烦闷的气息呼吁而出。 她就属于那种冬怕冷夏怕热的人,而且是怕到了恐惧的那种。 贺锦轩没走几步发现女孩没跟过来缓缓回过头,烈日下的他眯着眼睛望着在路边踌躇不前的女孩。 过了一会,男人从竹筐里翻出了一个草帽带在女孩头上,语气不急不缓道:“先将就下,忍忍就到了。” 贺锦轩穿着休闲背心,露出结实的手臂,裤脚上还凝固着干了的泥土,此时正细心地给女孩整理着草帽,嘴里嘀咕着,“有点大啊…” 余糖抽了抽嘴角,望着头顶愈来愈大的烈阳,只好无奈顶着这顶奇丑无比的草帽走向音乐楼。 音乐楼里有一个极大的歌剧院,足以容纳上千人。 贺锦轩跟在余糖身后,望着女孩走过七拐八绕的走廊,然后到了一个极为广阔的地方。熟稔到像是走了无数遍的样子,让贺锦轩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她单单只是一个前来报道的新生。 所有人员都聚集在歌剧院里,所以这一路走来压根不会有人注意到有什么人混进来,这也正好遂了余糖的愿。 观众席漆黑一片,前方是一个偌大的舞台,此时正从头顶落下一把光束,照在了区域中间。 台上放着一架钢琴,算不上多名贵但也价值不菲。一个栗色长发的女孩坐在钢琴旁边,微敛着眼眸,灯光为她撒下朦胧的美,就像是住在壁画里的美人。 白皙的指尖触摸到琴键上,余糖站在漆黑一片的观众席后,微闭双眼侧耳倾听 。 钢琴曲刚开始就铿锵有力,仿佛平静的湖面上,被指腹敲起的一个个音符,坠落,荡起的一阵涟漪…… 贺锦轩也在旁边听着,沾染着泥土的裤脚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可偏偏他单手插兜微敛着眸子,看起来气宇不凡,浑身上下更是透着那种与生俱来的尊贵。 当乐声戛然而止时,响起雷鸣般的鼓掌。宫棠儿缓缓起身,高傲地抬起头颅站在舞台中间然后微微弯腰。 余糖站在黑暗里缓缓睁开眼睛,杏仁大的瞳仁在黑暗中发着幽亮的光。 “你不拜师吗?”贺锦轩微低头,看着身侧的女孩随口问道。 余糖想也没想淡淡道:“不拜。” 轻哦了声,贺锦轩也没再追问。 这时气氛已经燥热了起来。 易挚一身黑色西装,登上台站在宫棠儿身侧,嘴角还是一贯儒雅的笑容。 “宫师妹来津南之前是在京城生活的,不知道今天拜师您意属哪位导师?” 台下众人惊呼一声,艳羡不已。向来都是导师挑徒弟,到了宫棠儿这里竟轮到她挑导师了。 宫棠儿对易挚的态度显然很受用,垂下眸子在台下扫视了一周,最后视线定格在了一处,缓缓道:“我选宫小薇导师。” 宫小薇是宫棠儿的小姨,她会这样选众人也是有所预料的。易挚这时候接过话来,笑道:“这也算是亲上加亲了。” 第198章 我们导师都是很温柔的 台上灯光闪耀,宫棠儿嘴角含着礼貌的笑意,对于亲上加亲这个说法不予置否。 易挚手拿着话筒,也没再将话题继续下去。 接下来,拜师会还在进行,台上的音乐还在陆续不断地响着。 不过这些人资历平平,并不能吸引台下导师的注意。秦秀在台下半撑着额头,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完全没有一个导师的正经样子。 傅涛恒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用手肘拍了一下他,以手遮口轻轻道:“你不仔细筛选一下?这届的新生都还蛮不错的。” 闻言,秦秀没睁眼,轻嗤一声,幽幽道:“你还有心思管我呢,梁听给你七天时间要余糖的新编曲你准备好了吗?” “你小心那祖宗闹起来把你头盖骨掀起来。”听着秦秀慢悠悠的话语,傅涛恒突然感觉如鲠在喉,抿了抿唇再也说不出什么。 黑漆漆的观众席上,余糖倚在门框边上,神色懒懒散散的,有点犯困。 贺锦轩就站在女孩身边,身后还有一个沾染泥土的竹筐,里面盛满了叫不出名字的绿色植物。 演奏曲缓缓停下,接下来上场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孩,乖巧的样子软糯糯的没有一点攻击力,第一感觉还是蛮好的,吸引台下一大片人的注意。 “她是谁啊?” “不知道,没见过…” 台下讨论声一波接着一波,没有一个人认识沈妙,众人耸了耸肩,都觉得是个小角色也没往心里去。 台上站着的正是沈妙,当光束从头顶撒下的时候,女孩紧张到握着小提琴的手都在颤抖。 余糖站下观众席的最后面,黑暗之下的她拧了拧眉,这傻丫头一见到大佬就紧张的毛病又犯了。 女孩站在台上手足无措,迟迟没有动作引起了下方观众席的众人不满。 “怎么回事,怂成这样?” “她是怎么通过招生考试的?” 一道道质疑的声音传来,宫棠儿也拧了拧眉,多少有些不悦。她最讨厌浪费她时间的人了,尤其这还是一帮无关紧要的小角色。 秦秀被这噪声打扰了睡眠,不耐烦地抬起眸子,一副老子很不爽的样子。 倏然对上沈妙无措的视线,秦秀坐在席下顿了顿,一下子就认出这小姑娘就是透露她那位徒弟行踪的人。 秦秀平时虽然不怎么靠谱,但也知道仁义两个字怎么写的。将话筒放底了些,这个津南最有威望的导师用温柔到极致的语气慢慢道:“小姑娘不需要紧张的。” “我们又不是洪水猛兽,其实我们津南的导师都是很温柔的。” 秦秀说完现场突然一片静默,静默到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傅涛恒坐在一边,嘴角抽了抽看向秦秀,嘴角硬扯出一个笑。姑奶奶,为什么有些话从你嘴里吐出来就变了一种味道。 秦秀显然是看懂了傅老校长的眼神,耸了耸肩,她为此表示也很无奈。 现场气氛很尴尬,傅老校长清了清嗓子,不得不亲自出场收拾烂摊子。 第199章 特大场面导师争抢学员 沈妙满目呆滞地望着台下,耳边是傅老校长说的几句场面话,女孩懵懵懂懂地站在台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视线向黑漆漆的的台下望去,沈妙的视线被观众席门边的位置吸引。 那里站着一个迷糊的人影,虽然只能看出一个模糊的轮廓,但那一身懒漫的气息异常突出。 余糖也瞧见了沈妙看过来的视线,女孩微微站直了身子,轻歪了下头,似乎还吹了声口哨。 隐隐约约有种流氓气息…… 就连身旁的贺锦轩都侧过头来看她,嘴角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这小姑娘还真是特别的厉害… 沈妙瞧见了那抹笑,轻嘘了一口气,没跑了,那就是糖糖姐。 余糖的出现像是给了沈妙下了一针镇定剂,接下来的演奏特别的顺利。 余糖隐没在黑暗里,也静静地听着她演奏的曲子。是她特有的干净,干净到极致已经不止是曲谱干净了,连灵魂都是干净的。 女孩隐没在黑暗下的瞳仁里,眼神中竟留有一丝艳羡。 一曲戛然而止,全场寂静无声。 “好久没人让我一眼惊艳了。”秦秀在台下轻眯着眼睛出声,露出一副陶醉的神情。 闻言,在座的其余各位导师心中一紧,她这话什么意思? 可继这句话以后,秦秀就息了声没再说话。见她没有收徒的意思,其余同系导师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毕竟像沈妙这样有灵气的学生已经很少见了。 易挚这时缓缓走上台,眉眼温柔。许是出于对强者的敬意,他表现的特别客气。 “在坐的各位导师,有没有意属沈妙小学妹的?” 许多专攻小提琴的导师纷纷举了牌子,唯独秦秀坐在中间眯着眼睛浅眠。与其他各位导师剑拔弩张的气势格格不入。 众人了解她的行事作风,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继续相争着这个抢手的学员… 秦秀抬起眼帘看了她们一眼,然后又闭上眼睛。只觉得几个德高望重的导师争抢一个学员太掉价了,像是… 呃…秦秀乐师找了个很贴切的形容词:像是泼妇骂街。 傅老校长坐在旁边,脸色一直不太好看。津南的几个导师争抢一个学员像什么样子! 易挚站在台上一直在察言观色,打量到傅涛恒不悦的脸色立即开始圆场。 “看来沈妙小师妹很抢手啊,不知道小师妹是怎么想的?”易挚侧过头将话筒递给沈妙,相当于将选择的主导权交给了她。 可沈妙捧着话筒就像是捧着烫手的山芋。她这时可才算明白糖糖姐说的深山老妖是什么意思了,这帮导师看她的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似的。 沈妙觉毛骨悚然,眼神开始望向观众席后面,急切想要寻求帮助。 余糖倚在门框边上,给了沈妙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猫着腰从贺锦轩身后溜了出去。 身边飘起一缕樱花香转瞬即逝,贺锦轩回眸,眼眸轻挑不明所以,这小姑娘又想搞些什么… 第200章 跟着我带你吃香喝贵的 临近中午,余糖走到走廊拐角处,身子斜倚在墙壁上。阳光从窗口透过来,闪着淡淡的光晕。 女孩倦怠的眸子闪着丝丝倦意,从兜里掏出手机,手指翻了几下,找了个号码发出几个字出去。 就在同一刻时间,秦秀那边就收到了消息提示音。 傅涛恒坐在旁边,侧头看她,苦口婆心地道:“别玩手机了,好歹你也是个导师,应该端着点架子。” 秦秀懒懒地坐在椅子上,斜眯了他一眼,这一眼里竟有点和余糖同出一辙的流氓气。 压根没把他的话当回事,自顾自地打开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话。 傅老校长悄咪咪地瞅了一眼,嘴里喃喃地念了出来:“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什么意思?”傅涛恒看向秦秀询问道。 秦秀将手机合上揣进兜里,没回话。眉眼间露出一丝深沉,眼神开始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的小姑娘看。 台上如同白昼,和台下漆黑的一片形成鲜明的对比。 沈妙望着下方漆黑黑一片没了主心骨,开始犹豫不决举棋不定。 这时,秦秀举了牌子。 全场的视线焦点全都集中了起来。 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秦秀将话筒放低了些,轻启红唇,“沈妙小同学,你跟着我。” “跟着我带你吃香喝贵的。” 语气很散漫,连推销自己都是如此的目中无人,来自大佬的王霸之气。 整个歌剧院内鸦雀无声,目光一致投向站在舞台中央的女孩,都不明白秦秀怎么会有收徒的念头,还是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黄毛丫头。 沈妙知道秦秀的名气,可以说是在整个小提琴圈里都排的上名的。 可心里还是有所犹豫,因为她看着和其他的导师不太一样,有点不靠谱… 余糖猫着腰从贺锦轩身后钻了出来,冲台上沈妙招了招手。 小姑娘踮起脚尖挥手的样子映入贺锦轩的眼底,在黑暗中溢出亮亮的光,有点温柔。 沈妙站在台上握紧了话筒,立即会意,当即心里一横,弯腰冲秦秀深深鞠了躬,嘴里喊着“师傅好。” 这一场拜师会,有人忧有人喜,原本以为秦秀不收徒已经成为定数,可谁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不少人也就只能观望着眼红了。 接下来的演奏还在陆陆续续地进行。可能是因为前面有沈妙这个大赢家,很多人心里膈应,普遍发挥失常。 余糖兴致缺缺,扯了扯贺锦轩的袖子,踮起脚尖在他身侧小声说道:“我们走,这里太没意思了。” 贺锦轩低下头,女孩眼睛亮晶晶的样子撞入眸底。 看起来可真乖啊。 临近中午,头顶的太阳很大。 余糖跟在贺锦轩进了医务室,男人将肩上背着的竹筐放下,还有一些刨土的工具随手扔在角落。 余糖看了一会移开视线,在周围打量了一圈。和她上次来时没多少变化,就连上次看的那本书还放在橱柜里。 第201章 逼急眼了小心狗急跳墙 微风习习,室内确实比外面火辣辣的太阳清凉的多。 贺锦轩刚想迈开步子走进室内,突然顿了顿,回过头看向橱窗旁的女孩。 余糖拿着一本书翻翻看看,眸子中是少有的专注。 “你在这里等着我。”想了下贺锦轩还是决定嘱咐一番,免得他回来这小人就和上次一样不告而别了。 余糖看的认真,随口应下。 瞧着女孩漫不经心的样子,贺锦轩犹豫了下关上门进了浴室。 余糖捧着书坐在了配药桌后的椅子上,频繁地眯眼皱眉。 “什么玩意?”轻咛一声,女孩捏了捏眉心,这东西看的她脑壳疼,专业术语还那么多。 里面响起了哗哗的水声,余糖寻声望去,是医生在洗澡。 不经意间瞥到了角落旁的竹筐里一堆绿色的植物,余糖想了一阵,那好像是医生从小树林里采来的。 就在余糖沉思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叮当一声。淡淡地划开手机,屏幕上只有两个字。 “速来!” 跳下椅子,余糖随手将手机揣进口袋里。刚准备踏出房门的时候,她突然良心发现回过头看了一眼。 余糖现在在想,她不告而别医生会不会生气?在四周扫视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可以留言的东西。女孩耸了耸肩,转身踏了出去只好作罢。 穿过一道小路,余糖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到了一幢综合楼前。 梁听此时就在这栋楼里的一个办公室里,身子半躺在椅子上,双脚嚣张地抵在桌上。拽拽的样子像是来讨债似的。 室内只站在傅涛恒一个人,端着一盏茶放在桌上,弯腰谄媚道:“梁听先生怎么又来了?” “怎么?”斜睨了他一眼,梁听揉了揉后脑勺,不耐烦道:“不欢迎我?” 傅老校长立即苦了一张脸,这问题他能选择不回答吗?索性梁听也没有继续再逼问,只是幽幽地磕上眼眸,嘴里无赖道:“我要余糖的做的编曲,今天拿不到我就不走了。” 傅涛恒抽了抽嘴角,不由得将眼前的人与街边的老赖结合在一起。傅涛恒多想脱口而出,“你小心把老子逼急了你什么也得不到。” 但这句话他永远都不会说出来,他怕梁听一个不耐烦回了句,“你有种试试。” 事实上,傅涛恒什么也做不了,尤其是对上无赖越发显得无能。 “咚咚—” 沉木门被敲响发出闷闷的声音,傅涛恒抬眸望去陷入沉思,这个时候会有谁过来? 梁听干咳了几声,微抬下巴示意他去开门。 傅老校长有些无奈,慢吞吞地挺着大腹便便去开门。 少女倚在门的另一侧,听见开门声才抬眸望去。 傅涛恒这也是几个月以来第一次再见到余糖,女孩的眸底清清冷冷,许是长相的原因,整个人都显得很乖还有种莫名的温和。 相对于傅涛恒的诧异,余糖明显的就显得自然多了。低头微微颔首,唤了声,“傅老校长。” 样子还算客气。 第202章 不敢违背誓言怕遭天谴 消失了几个月的人重新出现在眼前,傅涛恒竟从心底萌发出一种惆怅的感觉。 老人的眸子此时蒙上了一层水雾,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声音有些苍茫,“余糖啊,你总算回来了。” 女孩嘴角勾出一丝弧度,看不出情绪,口中只是淡淡道:“傅老校长,好久不见。” 声音很平淡,像是一面波澜不惊的湖泊。 傅涛恒一时间猜不到她打的什么鬼主意。 “糖姐?”梁听从后面探了探头,惊喜着上前走了两步,“你怎么过来了?” 面前的男人一头银发,单手插兜,本身就是狂拽酷炫的代名词,还有一点点流氓气。 余糖抬眸看向他,眼底三分的促狭,你会不知道我要过来?不过最后女孩还是配合着他轻启唇瓣答道:“随便溜达溜达。” 傅涛恒站在一边被呛了一下,好不走心的理由。您八成是把津南当成你家后花园了? 干咳了几声,傅老校长开始试图寻找存在感,“梁先生,现在人都到齐了,我们协商一下编曲的事情。” 校长办公室很大,甚至有些空旷。 三人在三个不同的位置,梁听很懒散地将脚翘在了书桌上,眉眼轻佻,唇瓣微启,“我只要余糖。” 不可一世的嚣张态度在空气中完全弥散开来。 “呃…”傅涛恒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继而看向余糖,询问道:“这事,您怎么看?” 许是为了凸显尊重,这位德高望重的成功中年男士特意加重了“您”这个词。 余糖自认为她命硬,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语气不急不缓,“我立过誓,不再碰小提琴了。” 女孩的眉眼轻佻,尾音里甚至还有一点戏谑的笑意透出来。 傅涛恒毕竟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对余糖这副散散漫漫的态度也不气,好像没脾气一般继续规劝道:“誓言什么的最不靠谱了,你们这小年轻不是最不信这个的吗?” “不不。”女孩连忙否认。睁着一双大而黑的瞳仁缓缓道:“我怕遭天谴。” 气氛静默了两秒,傅涛恒脸上温和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消逝。 “老傅你手脚麻利点,合约上清楚地写着拿不出我要的编曲就要赔偿的。”斜躺在沙发上的男人不耐烦地督促了一声。 说着梁听轻咦了声,喃喃了一声:“要赔多少来着?” 余糖也被梁听这一声打乱了思绪,她对钱没什么概念,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串普通的数字。不过瞧他的样子,津南如果违约或许还要赔上不少。 正想着,梁听已经坐正了身子,非常专注认真地掰扯着手指,自顾自地念叨着,“十万、百万、千万…” 此时傅涛恒的神色已经显得有些焦急了,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有些不安。 窗外细碎的光照射进来,洋洋洒洒落在女孩白皙的脸上。余糖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地微闭着眼睛假寐,甚至还透着一丝悠闲。 第203章 像我这样秉性纯良的人 四周一片寂静,余糖和梁听两人都显得非常清闲。只有傅老校长独自一人焦急着。 窗外微风习习,远处有一个人工湖,风吹过带起一片涟漪。湖旁是一圈柳树,黄色的小花随着风飘散了一地。 校医室。 贺锦轩擦着头发走了出来,睫毛上还沾染着水渍,略有些忧郁的眸子扫视了一圈,微有些暗沉。 将手里的毛巾随手搭在沙发上,男人正想走上前去将书桌上的书放好。这时,一阵响铃打断了他的动作。 “老贺,你真去云城当校医了?” 那边声音很杂,贺锦轩淡淡嗯了声,也不在意对方是不是听得见。 很显然那边听的非常清楚,夏商榆淡淡笑了声,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被余老爷子派去历练有什么感悟吗?” 贺锦轩扫了一眼亮着的屏幕,良久淡淡道:“重在参与。” 那边轻啧了几声,有点羡慕又无奈地道:“你心态是真好。” 贺锦轩嗯了声,算是默认了。 良久,那边又断断续续地传来声音,“没事就早点回来,实验室的药剂卡在瓶颈上了。没你在还真的不行。” “好。”男人应下,随手就挂断了电话,整套动作干净果决到不超过两秒。 看着黑了的屏幕,夏商榆脱掉身上的防护服,暗暗嘟囔着,“我还没说完呢…” 贺锦轩将手机扔在了一边,又将袖子挽到了小臂上。湿漉漉的头发遮掩住眉眼,男人又不经意间看到了桌上被翻开的那本书。 嘴角扯出一抹笑,有点颓败的苦涩,但眼角闪着细细的柔光,喃喃细语道:“小骗子,说好等我的。” …… 校长办公室还是一片寂静,不过余糖时不时的打哈欠声在这安静严肃的环境内显得异常突兀。 过了许久,一道苍老有些颓败地声音传来,“你想怎么样?” 有点妥协的意味。 余糖眨了眨眼睛,显得很纯良无害。 踱着步来到落地窗前,窗外是一颗百年梧桐树,树干上常年缠绕着藤蔓。 女孩在玻璃窗上前哈了一口气,然后再眼睁睁地看着水蒸气在玻璃窗上渐渐消散。 “不是我想怎么样。”女孩没回头,眼睛盯着窗外缠绕着树干的藤蔓上,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所有人听一样喃喃道:“是津南离不开我。” 傅涛恒杵在原地呆愣了一阵,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女孩望着窗外的景色一阵失神,遂后缓缓转头,笑道:“不看僧面看佛面,我这么有良知的人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津南走向落败呢。” 傅涛恒看着面前女孩秉性纯良的样子心里越发没底。 果然不出所料,女孩伸出两根手指在男人面前晃了晃,缓缓吐出几个字来,“我要津南二成的股份。” 傅涛恒愣在原地,像是被抽了魂一般,重复着喃喃了一遍:“你要津南的两成股份?” 余糖点了点头,再一次证实他并没有听错。 第204章 从始至终都是那么骄傲 窗外的微风不燥,藤蔓缠绕着梧桐树干慢慢地向上攀爬着。 细碎的阳光撒在室内,傅涛恒呆愣了一阵,旋即搓了搓手笑道:“你开玩笑的?” “津南可没什么大的盈利模式,股份对你来说也没什么用。” 余糖笑笑,像个小孩子耍无赖一般摊了摊手,百无聊赖地道:“是没什么用。” “但只有这样我和津南才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不然我拿什么理由再帮津南呢?”说到最后,女孩的眼尾染上一丝揶揄的笑意, 傅涛恒怔了怔,是没理由了。人都已经被开除了,他们还有什么理由跟着从中继续捞油水。 可灵机一转,傅涛恒咧开嘴角,露出略有些泛黄的牙齿,“这事好办呐。那件事的风头已经过了,安排一下你也可以回来了。” 那件事说的是什么事两人都心知肚明,余糖抿了抿唇,眼尾被阳光照得染上少许暖意。 梁听起身走了过来,单手插兜,伸出手臂将女孩挡在身后。微抬下巴,张狂嚣张道:“我的人不能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回去。” 傅老校长肥胖的身躯后退了几步,咧开嘴角,圆滑地讨好道:“当然不能就这么回去,一定要隆重地热烈欢迎。” “不不。”梁听摇了摇头,不是很满意。 傅老校长浑身一僵,以为自己哪点不对又惹到这位太岁爷了。 可梁听只是摇着头,旋即缓缓道:“不够,还是太简单了。” 沉吟了一番,男人在室内来回踱步,像是帝王要下达重大命令一般:“我要你大摆宴席,然后全校通告我梁听的专属编曲师又回来了。” 最后,男人思索了一下,硬生生从嘴里蹦出一个四个字的成语来,“这就叫普天同庆。” 余糖坐在沙发上,嘴角抽了抽。 傅涛恒也顾不得那么多,只是一个劲地点头应好。 余糖单手撑在耳侧,神色懒洋洋地看着他们,过了一会缓声到:“我就随这一届的新生一起回来。” 还没等傅老校长接话,女孩又道:“把我安排进编曲系。” 瞧见他那不解的神色,女孩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言简意赅道:“我不碰小提琴,怕遭天谴。” 蓝色的牛仔裤显现出女孩的玲珑曲线,宽松的衬衫被挽到了臂弯出,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臂。 余糖就逆着光站在哪里,神色淡淡的。傅涛恒在这一刻突然发现,她还是那么骄傲,骄傲到不屑于低头,这一点从始至终都没有变。 该协商的都已经协商完,这时,余糖正和梁听一起走在津南的校园里。 现在的人都还留在歌剧院里看拜师会,所以整个校内几乎不会看到有什么人。 旁边的男人头戴鸭舌帽,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几乎将整个人都包裹在衣服中了。 “糖姐,你干嘛还要待在津南呢,他们就是一帮喂不熟的白眼狼。”隔着口罩,梁听散散碎碎的声音传来。 余糖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个看不真切的弧度,轻叹了一口气,女孩似有些玩味地道:“我就愿意养着它。” 梁听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虽然不明白她这么做的原因。但知道没什么人能阻止她的决定,索性也就没有再问。 第205章 服务生都敢打你主意了 临近中午,外面的太阳很毒辣。 知道余糖怕热,梁听没有多逗留,临近找了个餐厅定了一间包厢。 包厢内开着空调,余糖坐在椅子上找了张纸巾擦了擦手心里的汗,微敛着眸子的样子像极了一个精致的洋娃娃。 旁边的服务生抿了抿唇,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微弯下腰连声音都异常温柔,“小姐姐,本店搞42周年活动,购买这个鲍鱼套餐即可获得梁听的挂件一枚。” 闻言,余糖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抬眸看向梁听的眼神意味深长。 女孩微微低头,纤细的手指翻着菜单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起来非常专注。 “这个冰镇澳鲍的味道怎么样?” 服务生微微弓下腰,有意无意地凑近余糖,“味道鲜美,口感细滑,采用的都是最新鲜的原材料…” 余糖又随便问了几样菜品,然后将菜单合上,缓声道:“就要这个套餐了。” 服务生应下,然后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梁听这才将拉链拉开,轻呼了一口气,轻啧了一声,有点酸意,“现在一个服务生都敢打你的主意了。” “眼珠子都恨不得黏你身上。” 余糖对梁听的抱怨置若罔闻,单手敲着桌面,轻叹了口气道:“大歌星,你现在可是红的发紫了。” “怎么?”闻言,梁听弯了弯唇,有点戏谑的笑意透了出来,“要不要爷包养你啊?” 还没等余糖开口,服务生端着盘子鱼贯而入。梁听手疾眼快地用纸巾挡住口唇,装作一副感冒的样子。 餐桌上摆满了各种菜系的鲍鱼大宴,当最后一个摆盘完成时,之前那个长相俊秀的服务生走到余糖面前,变戏法似的将手中的一个小人挂件捧到女孩面前。 “小姐姐,送给你的。” 余糖道了谢接下,眉眼中若有若无地透着股距离感。 当关门声响起时,梁听不耐烦地将纸巾丢到了一半边,嘴里抱怨道:“真是吃个饭都不消停。” 余糖笑笑,将挂件捧在手心里细细观摩。头顶散发着冷调的光晕,衬的女孩就连一根发丝都显得那么精致。 这时梁听已经不管不顾地大快朵颐,好像几年没吃过饭一样,完全没有一丁点作为歌星的架子。 余糖没什么胃口,尤其是天气燥热的时候。草草吃了几口就将碗筷放下,手里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那枚挂件。 “我最近在云城巡演。”说着梁听从兜里抽出几张票子扔在余糖面前,嘴里塞满了饭含含糊糊道:“有空来捧场啊。” 余糖笑笑,将票子拿在手心里掂了掂,分量还不轻,足有五六张,还都是前排可以近距离接触的位置。 随便抽了两张,余糖将剩下地还了过去,语气不急不缓:“看情况。” 梁听也没在意,他知道余糖不怎么喜欢那种场面,也就没过多强求。 吃过午饭后,由于梁听下午还有工作,半路就被工作人员强制性地带了回去。 头顶的烈阳明晃晃地,余糖还没走出去就感觉一阵热浪来袭,不由地拧了拧好看的眉,略有些烦躁。 第206章 冤家路窄我们又碰上了 盛夏的太阳很毒辣,余糖双手环胸,眯着眼睛站在餐厅的外面。热浪涌来,少女又一阵皱眉。 街口拐角出现一行机车少年,引擎发动的声音震耳欲聋。 余糖眯着眼望去,眸底的颜色深了深,是那帮社会哥。 “曜哥。”黄发少年冲前面微抬了抬下巴,示意男人去看。 蒋楚曜顺着他的视线缓缓转头,一行汗水顺着额头滑到眉眼处,男人抬手揉了揉眼睛,顶着太阳光向前方望去。 女孩远远地一个人站在那里,神色恹恹的,有点暴戾。让人从心底生出一种错觉,你要是敢现在触她霉头,她会动手撕了你。 蒋楚曜眯了眯眼睛,微微下弯身子,手腕微动,整个人经过形成一道残影。 几个社会哥望着男人的背影,神色有些茫然。直到男人把车停到女孩面前时,众人都倒抽了一口气,恨不得赶快替他溜。 蒋楚曜自我感觉良好,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妥。将机车停在餐厅没口,男人将头盔摘了下来,咧出一口白牙,冲余糖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女孩抬眸瞧了瞧他,轻嗯了一声,还真是冤家路窄,两人又碰上了。 蒋楚曜感觉两个人再次碰到就是缘分,将机车停在路边,男人淡定地将头盔放在车上向女孩走来。 弯了弯唇,自来熟地道:“我觉着我们挺有缘分。” 余糖微歪头,杏仁般的瞳仁中浮现出一丝轻佻和玩味。然后少女的视线顺着男人的脸庞往下滑,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了男人左手上。 “手好了?” “啊?”蒋楚曜愣了下,抬眸对上了女孩那道清冷又充满轻佻笑意的眼睛里。 蒋楚曜将左手抬了抬,做了个握拳的姿势。随后缓缓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上次没挑到筋骨。” 女孩轻哦了声,略有些遗憾地将目光从男人的左手上移开。良久轻声有些可惜道:“当时握刀不稳。” 闻言,蒋楚曜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他竟从中听到了丝丝歉意。抿了抿唇,男人第一次在这大热的天里感到不寒而栗。 女孩站在一边,实在耐不住这天气。精致的眉头越陷越深,一丝细汗顺着坚韧的脖颈滑落。 “去哪,我送你。”蒋楚曜单手插兜,微侧头。 余糖回过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就在男人以为她会拒绝时女孩将手心在他面前摊开。 “干嘛?”蒋楚曜不明所以,微拧了下眉。 女孩将手心朝前递了递,语气透着懒懒散散地倦怠,尾音都微不可觉地拉长,“车钥匙。” 蒋楚曜没经过大脑思考,几乎是机械般地将钥匙放到女孩手心里。 将放在手心里的钥匙掂了掂,余糖挑了挑眉,然后向前走去。 “送就不劳烦您了,把车借给我就好。”说着余糖已经骑在了机车上,身子微微下俯。 冲还没回过神的蒋楚曜眨了眨眼睛,女孩唇角微弯,随着引擎声响起还留下一句,“小蒋,谢谢喽。” 第207章 有多大的本事享多大福 大中午的街道上人不多,甚至显得有些空旷。一辆机车少女一路扬长而去,带动零落在地上的树叶。 在一旁远远观望着的社会哥们走了过来。眼神顺着余糖走过的痕迹张望着。 “曜哥。”黄发少年唤了一声,随后下意识地询问道:“曜哥,你的车也被劫了?” 蒋楚曜回过神来,斜眼看了旁边人一眼没回话。男人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他突然发现,那女人喊他小蒋的时候该死的好看。 这时,几个社会哥成群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曜哥是不是动凡心了?” “估摸着差不多。” “对余糖那个狠人?”腱子哥的声音猛然拔高了几个分贝。 一个纹花臂的少年搂着两人的肩膀,眯着眼睛说出一句很惆怅深沉的话,“爱情来时如排山倒海,无处可挡。” …… 霍冷舟的海景别墅。 餐桌上的气氛很怪异,林麒和韩圆一齐坐着,对面坐着的是霍冷舟和沈巍两人。 怪异的渊源在于两人:韩圆和霍冷舟。 昨晚韩圆实在是困到沾床即睡的地步,所以也就理所应当地宿在了林麒这里。 没想到的是今早一起来,就瞧见了财经新闻里的常客霍冷舟。韩圆在心底暗暗庆幸,还好她有看财政新闻的习惯,不然还真认不出这位玩股界的扛把子。 餐桌上,韩圆的眼神丝毫不避讳地盯着霍冷舟打量着看,看的他心里发怵,尤其林麒在一旁阴沉的脸异常可怖。 霍冷舟干笑了几声,试图寻找点话题,随口道:“听说韩氏集团最近在参加一个项目招标?” 韩圆愣了愣,将碗筷放下抬头,凤眸中闪着熠熠光辉,“对啊,京城盛家的一个项目招标。不知道霍先生有没有什么指教?” 说着,狐狸的眼睛里透着一抹在生意场上浸淫了多年的精明。 “没有没有。”霍冷舟也不知道怎么就扯这个上面来了,谦虚道:“我就一普通股民,对这些个商业项目不怎么了解。” 听出霍冷舟是在谦虚推辞,但韩圆也没有再逼问。他说的也不错,玩股的和商业项目确实不怎么挨边,毕竟专业不对口。 “京城盛家我倒是听过,他们做的樱花醉酿可是一绝。”霍冷舟试图找些话题不让气氛那么尴尬,淡淡道。 韩圆浅浅地笑了下,语气很温润地道:“他们就是在招标这个项目。” “麒嫂。”这时,沈巍嘴里含着一口饭,含含糊糊道:“麒嫂,项目招标很辛苦。听说他们有好多公司的中标项目都是从竞争对手手里抢来的。” 韩圆顿了顿,用筷子戳着碗底,百无聊赖道:“多稀罕呐,货比三家。有多大本事享多大福。” 林麒将一块肉排骨夹到女孩碗里,闻言抬眸询问道:“碰到棘手的事情了?” “没有。”韩圆想都没想就否认,狭长的丹凤眼中有一道异常凶狠的光芒 ,“就是有几个参与招标的公司哄抬报价,扰乱市场秩序。” 第208章 你以为见家长是干什么 房间装饰是轻奢风,头顶的琉璃灯发着微弱的暖黄色灯光 。 林麒微侧头看着女孩气闷的样子,抿了旁边的一口水,旁若无人地道:“你打算怎么办?高价拿下?” 韩圆眯了眯眼睛,狭长地凤眸中暗蕴着流光,“当然不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才不会做。” “先和那边洽谈着,一帮孙子我就不信拿不下他!” 瞧着女孩目露凶光口出狂言的样子,林麒嘴角勾起一丝笑来,他该死地喜欢她这种自信狂傲的样子。 几人吃午饭的时间早,吃完饭后才刚刚到饭点。林麒开车送韩圆回公司,最近天气越来越热,街道两旁的树叶有一些已经被晒地焦黄。 韩圆坐在副驾驶,小小一坨窝在沙发里面。双膝上放着一台电脑,双眸专注地盯着屏幕在回着什么消息。 “小圆子?”林麒出声淡淡唤了一声。 “嗯。”韩圆目光盯着电脑屏幕,下意识地应道。 “我刚来云城,什么时候和伯父见上一面?”林麒单手握着方向盘,透光后视镜看了女孩一眼。 “什么伯父?”韩圆轻声呢喃了一下,眼神还是盯在电脑屏幕上,明显地没注意听林麒刚才讲的话。 林麒也不气,继续重复一遍,“我是说,什么时候去拜访一下韩伯父?”声音温润地不得了,对于她的事情他向来有足够的耐心。 “你要见我爸?”韩圆扭过脸来,有些诧异。 林麒将车停进车库,然后熄火。车内的气氛像是凝固了般,尴尬地不得了。 男人这时转过头,韩圆盯着林麒那双黑黝黝的瞳仁吞了吞口水。她根本就没有带林麒见家长的想法,大概是做贼心虚,看着林麒那双幽深的瞳仁她心里有些发怵。 “我的意思是说,在我爷爷那一辈两家就交好多年,我来了云城应该找个时间拜访一下。”林麒鬼使神差伸出手来,在女孩脸上剐蹭了下。 手感可真好。 韩圆沉浸在刚才的话题上,没多在意林麒的动作。听到一番解释后,女孩搓了搓双手干笑几声,“是这样啊…” “嗯。”嗓音有些低,调子喊着戏谑的笑意,男人开口道:“怎么?你以为见家长是什么?” “想嫁给我?”尾音的疑问词像是从喉咙里吐出来的,简直称得上是性感。 韩圆抿了抿唇,睁着无辜的眼睛眨了几下,有意岔开这个敏感的话题催促道“我们快些走,项目小组的人估计会在下午视察。” 说着,女孩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刚走没两步,韩圆停下扭过头看着跟在身后悠哉悠哉的男人,“你跟着我干嘛?” 林麒顺手扯过女孩的小手握在掌心里,微侧头,深至眉眼的那道疤痕有点冷硬,“不干嘛,送你回公司,顺便消消食。” 韩圆是想拒绝的,她已经到公司了,不用非得送到里面。 可任凭女孩说再多,林麒都充耳不闻,悠哉悠哉地拉着女孩的小手往前走着。 第209章 强势宣誓主权你是我的 韩氏集团的大厅内人来人往,不时有人对韩圆微微颔首叫上一句“小韩总好。”不过大多数目光都凝聚在她身侧的男人身上。 林麒就这么握着女孩的小手,理所当然地承受着众人的膜拜。 “你是说今早韩圆也没来?”方寻此时拧眉,有些匪夷所思道。 前台小邓吞了吞口水,做了这么多年前台察言观色还是做得到的。现在已经明显瞧出方寻已经有些不悦了,她不敢隐瞒,重重点头,回答道:“是的,今天小韩总还没来到。” 方寻微微低眸,眼睛渐渐眯起,嘴里无意识地喃喃着一句话,“这么晚还没来…她和那男人彻夜未归…” “方先生,方先生?”前台小姐急促地喊了几声,匆忙道:“小韩总来了,就在您身后。” 闻言,方寻下意识地侧身回眸,清亮的眸子倒映着女孩的身形还有身旁一个怎么都忽视不掉的人。 韩圆一袭白色的小纱裙,脖颈间还有一枚银鲸鱼项链。想了想,方寻猛然发现,这条项链韩圆好像提及过是她男人送的,她男人是麒哥… “圆圆,你这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啊。”方寻笑了笑几乎是脱口而出,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醋劲。 闻言,韩圆抬眸先是愣了愣,渐渐看到放在前台上的保温饭盒。懊恼地敲了敲脑袋,女孩上前走了两步,笑道:“都怪我不好,忘了告诉你不用送饭了。” “嗯。”林麒这时候站在韩圆身侧,伸手从后面扣住她的腰往身前带了带,嗓音有些冷硬,“是我们不好,望了提前告诉你一声了。” 语气里有些倨傲冷硬,两人间还有点针锋相对的势头,林麒抿了抿唇,替韩圆回答道:“以后就都不用送了,我已经回来了。” 韩圆愕然,抬起小脸,在暗地下伸出小手扯了扯男人的衣袖,眉头蹙起有些不悦。 方寻笑笑,听着林麒宣誓主权般的话抿了抿唇,没显得难堪,反而坦坦荡荡地。 “没关系,我和圆圆平时都挺互相照顾的。” 林麒还想说些什么被韩圆扯住,女孩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男人摸了摸鼻头,挺委屈的。 “你先随便溜达溜达消消食,我还要工作要和方寻谈。”韩圆扯着男人的衣袖,压低声音道。 闻言,林麒耸了耸肩,谈不上答应还是没答应。 韩圆望着男人无赖般的态度,有点郁闷… “项目小组的人钱经理已经安排入住酒店了,我全程盯着的,没什么问题。” “他们是准备先筛选出三个比较有意向的合作伙伴,然后再进行报价处理。” 方寻坐在韩圆对面的沙发上,事无巨细地报备着,简直像她的随身助理一般。 林麒在韩圆的办公室里随便逛着,本来韩圆是准备留他在公司大楼随便逛逛的,可他非要跟上来她也没什么办法。 女孩坐在沙发上,耳畔回响着方寻细致入微的工作报道。眼前那道晃悠过来晃悠过去的身影扎眼极了。 第210章 就纯粹看他不怎么顺眼 那么一个大活人在眼前晃悠着,韩圆单手捏了捏眉间,有些头疼。 “怎么?不舒服?”方寻瞧见女孩烦躁的样子将手边的一杯水递到女孩跟前,语气有些担忧。 这时方寻已经起身坐到了女孩身侧,不知是有意无意地透露出不一般地亲昵,男人微凝眉,“要不要我帮你按按?” “不用。”冷硬的声音传来。 林麒弯腰将女孩打横抱起,眉峰中有些冷冽,“我会帮我女朋友按的,不劳你费心。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说着林麒将怀里抱着的女孩放到旁边的沙发上,将一条毯子搭在了女孩腹部。 韩圆是想说些什么的,瞧见男人微敛的眉眼中似乎冒着寒气,她一肚子的火气瞬间消失殆尽了。 说实在地,有点怂。 方寻杵在原地,耸了耸肩,微探头对韩圆招了招手,语气还是一贯地温和,“圆圆,那我就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 女孩窝在沙发里面点了点头。 随着关门声响起,室内的气氛下降到零点。 韩圆将室内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两个度,潜意识里觉得气氛回暖了几度。 林麒从远处走来,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缕缕白雾的热茶。将杯子放在茶几上,男人顺手扯过女孩的手。 有点凉,大概是刚才空调温度低,吹的有些头疼了。 林麒脱了鞋上了沙发,让女孩背倚着他的怀靠在他的肩上,手指微微在太阳穴的位置轻轻地揉着。 手法不是很专业,但力道控制地很稳,竟然让韩圆生出一份慵懒的倦意。 许是太舒服了, 女孩微微眯起眼睛。嘴里淡淡地嘟囔起来:“麒哥,你是不是对方寻有点意见?” 林麒轻嗯了声,坦坦荡荡的承认了,眉眼间淡淡地,开口道:“谈不上有什么意见,纯粹看他不顺眼。” 女孩深色愕然,抿着唇沉吟了一番苦口婆心地解释道:“我和方寻从小一起长大,他平时对很多人都很照顾的。” “哦…”男人轻嗯了声。 正当韩圆以为他想开时,男人突然话锋一转,“你们还是青梅竹马啊。”一股浓重的酸意渐渐弥散开来。 韩圆抽了抽嘴角,重点压根不在这里好。 太阳穴突突直跳,女孩微微侧过头,眸底有淡淡的烦躁,“林麒,有些话我有必要跟你说清楚。” 女孩的眼底是林麒从未见过的郑重和认真,男人配合着微微坐正了身子,收敛起他那一贯的散漫态度。 “我身边有很多交好的异性,大家很玩的开难免会有近距离接触。你作为我的男朋友应该试着接受这一点。” 林麒微抿紧唇,没说话。 韩圆也没再说些什么,她说这个无所谓他答不答应,只是陈述一件事情,让他清楚她身边的人际关系。 过了一会,女孩坐在办公桌前办公,小小的身影隐藏在大大的电脑屏幕后面。 林麒坐在沙发上半磕着眼帘,像是在浅眠。房间内只有敲击键盘和翻页纸张的声音。 第211章 最大的毛病是喜新厌旧 空调还在徐徐地吹着风,林麒缓缓睁开眼睛,漆深的眸子像是裹着一层雾,一眼望去除了深,便再也看不出什么了。 茶几上的热茶已经冷掉了,男人起身重续上了一杯放在女孩的办公桌上,语气里有点郁郁的温柔,“我先走了,晚上再来接你。” 没等女孩答话,男人缓缓转身作势就要出去。 腰上一双小手攀了上来,脚步顿了顿。林麒眼睁睁地看着女孩环住了他的腰,然后抬起小脸,笑嘻嘻地盯着他看。 男人吞了吞口水,顺着喉结滑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韩圆踮起脚尖,在男人嘴角印下一吻,然后一副郑重其事地道:“你放心,我是最喜欢你的。” 女孩的眸子里盛着亮晶晶的光。那光暖意融融,林麒一时间分不清楚那里面到底有几分真情和假意…… 林麒微蹙着眉出现在地下车库,浑身像是无形包裹着冷硬和远距离。 方寻倚在车窗边,缓缓站起身来。眉眼有点冷和与生俱来高高在上的姿态。 瞥了他一眼,林麒压根没想理会他,直接擦肩而过。 “林麒 ”方寻匆匆唤了一声。 缓缓转身,男人单手插兜,嘴角含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那晚见,你没想到你就是圆圆说的男朋友。多有照顾不周,请见谅啊。”虽然是致歉的话语,但语气里完全是一个上位者的姿态。 林麒淡淡回过眸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漆深的眸底看不出任何情绪。 方寻也不介意,侧身倚在车窗外,轻叹了一口气,自顾自地说起来,“在圆圆以前谈过的男朋友里,你是最与众不同的一个 ” 林麒弯了弯唇,有些浅显地烦躁,淡淡道:“你别跟给我打哑谜,到底想说什么?” 方寻上前走了几步,拍了拍林麒的肩膀,嘴角含笑,神色很不屑,“圆圆最大的一个毛病,就是太过喜新厌旧,真不知道你会陪她多久?” 这话听起来有些耐人寻味,林麒微低着头,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燃,烟火簇起的那一刹在男人漆深的眸底闪现出一抹亮光。 弹了弹指间的烟灰,地下车库的气氛有些森冷,林麒轻挑眉,深至眉尾的那道疤痕显得他整个人都有些冷戾。 方寻轻笑一声,没在多说什么,拉开车门,单手覆在方向盘上,指尖轻颤了下,男人轻叹了声发动引擎扬长而去。 其实他都没想清楚,韩圆不是没交过男朋友,怎么今天他就没控制好情绪呢。 不过他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费太多的心思。 毕竟这么多年了,韩圆喜新厌旧的速度只增不减。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个男人就不会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了。 方寻对这个,有着盲目的自信。 汽车的尾气喷薄而出,林麒站在原地蹙眉,随手将烟头扔在地下,用脚碾灭的动作也不显粗鲁,甚至还有些赏心悦目。 男人反手拉开车门,驱车在市区买了一些东西,然后方向一转,向另一个方向驶去。 第212章 麒哥见老丈人万分亲切 韩圆是单亲家庭,在年少时父母离异。林麒还清楚地记得他年少时曾见过韩母一面,是个很温婉的女人。 之后的韩氏出现了经济危机,韩母迫于压力选择了离婚。 林麒对那时的情况不怎么了解,只在林老爷子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对韩父这段的婚姻有太多的可惜。 一辆改装过的宝马五系停在一栋别墅外,别墅并不怎么大,但植被特别多,没那么空旷,还多了些温馨的味道。 林麒按响了门铃,韩父坐在沙发上,鼻梁上架着一副金框眼镜,将电视声音调小了点,刚准备起身却被一道苍老的声音制止。 “先生,我去开门就好。” 林麒怀里捧着大包小包礼品一大堆,刚好遮住眉眼。 韩父探了探头,闻声道:“葛姨,是谁啊?” 葛姨掂了掂脚尖,将摞在最上面的那个礼品袋拿了下来,浑浊的目光望着林麒略显年轻的面容,声音颤了颤,有些激动,“先生,是林家的小少爷。” 林麒诧异面前的这位老人竟然认识自己,还没等反应过来,老人已经热心地将林麒手中的礼物接了过来,然后走进室内。 韩父这时也起身迎了过来,林麒弯了弯腰,谦卑地握了下手,恭敬地唤了声,“伯父好。” “林麒?几年没见都长成大小伙了。最近林老爷子身体还好?”拍了拍林麒的肩膀,爽朗的笑声传来,韩父以一个长辈看小辈的身份寒暄了几句。 林麒笑了笑,说道:“爷爷很好,年纪大了,时常想着再见伯父一面。” “我最近刚好来云城有些工作,便替爷爷来看一下。”语气很温和,仔细想想来,林麒素来没个正形,这大概是他对长辈最温和的一次了。 韩父坐在林麒对面,想起往事惆怅般地叹了口气,眉眼中满是历经千帆过的沧桑。 “林小少爷,我见过你,你刚出生时我还抱过你呢。”葛姨拿着茶壶替林麒斟了一杯茶,年迈的脸上满是慈祥。 林麒一时间想不起来这位老人,但感觉得到异常熟悉。 葛姨见林麒想不起来,有些焦急,“你不记得啦?” “那时韩老爷子和林老爷子可是给你和圆圆订过娃娃亲呢,我可是见证人。”说着,老人的声音中竟溢出满满的骄傲感。 韩父抿了一口茶水,笑道:“葛姨,小麒那时候多小啊,怎么会记得这些事情。” 韩家人很好相处,再加上林麒有意讨好,几人热络地像是一家人,简直隔辈亲一样。 葛奶奶是和林老爷子一辈的人,在韩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就已经是韩家的保姆。 她眉目慈祥,对林麒很满意,眼神像是看一个孙子辈的亲切,“小麒啊,你和圆圆多联系联系,你们这娃娃亲还是算数的,别被外人捷足先登了。” 听着葛姨已经为韩圆的婚事打算起来,韩父端起茶杯的动作顿了顿,笑道:“年轻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 听着韩父模棱两可的话,林麒只是微微点头,一时间猜不透韩父对他的看法。 第213章 像是一潭死水般的温柔 时间飞逝,天外有些昏黑,林麒向外面看了一眼起身,淡淡道:“伯父,我去公司接圆圆回来。” 韩父浑浊的目光先是有些茫然,想了一下,旋即释然。先前韩圆去林家,两人会认识也是应该的。 没想到的是两人关系看起来已经很熟稔了。 公司的人已经走了大半,韩圆带着项目小组去工厂视察,到现在还没回来。 林麒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燃,眉眼间倦倦地,有点愁思。前台小邓探了探头,一副踌躇不定还带着一点娇羞,“这位先生?” 硬着头皮走了过来,抬起那张年轻靓丽的脸。有点讨好的意味,“先生,您看您是否需要在里面坐一下?” 微抬了下眸,林麒单手敲了敲烟头,落在地面一层烟灰,没说话。只是侧头看门外,有点望眼欲穿的感觉。 前台那位年轻的姑娘退后几步,神色有些忿忿,转身离去。一道小声含有怨气的声音落入林麒的耳畔,“给脸不要脸,你就杵在那等!” 林麒没反应,他犯不着因为这一点小事大动肝火。 夜市的繁华渐渐升了起来,男人将烟头碾灭,脚下已经落了一地的烟头。 门外徐徐停了一辆车,男人的眸子猝不及防地亮了亮。 入眸是一个小姑娘的笑颜,还没等林麒有所动作,从另一侧下来一个年轻的男人,将女孩拥入怀。两人在耳边说了几句,看起来很亲昵暧昧的样子。 垂在身侧的手腕捏紧,男人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弧度。他可算明白了,韩圆给他说的那些话纯粹是给他提前打了个预防针。 外面的风泛着凉意,韩圆捋了捋耳侧的头发,烈焰红唇笑道:“王哥,这几天你们就在酒店住着,吃好玩好。” “标书我再改一改,肯定会找出一个让我们双方都获利的方案。”女孩的眉眼亮晶晶的,态度拿捏的刚刚好,让人挑不出错来。 等将人送走后,望着那辆车的后转向灯,韩圆抿了抿唇,眼角的笑意冷了下来,嘴唇轻启,磨着后槽牙吐出两个字,“孙子!” 转身,鼻尖撞上了一个冷硬的东西。一股酸意伴着疼痛一股脑地涌入感觉器官。 林麒也没想到女孩会突然转头,神色有一瞬间的慌乱。 “小圆子,你怎么样。” 小姑娘眼底噙着泪水拍掉他伸过来的手,没好气地道:“怎么样?疼呗。” “你这人走路都是没声的吗?”话音道最后竟有一丝可怜巴巴的委屈意味。 韩圆也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可能还会让着男人觉得她在撒娇。 手被拍开,声音挺响,但不疼。林麒杵在原地抿了抿唇,眸底很温柔,像是一潭死水般小心翼翼的温柔。 “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我错了。” 女孩诧异,就这么认错了?怎么感觉他才是受害者似的。揉了揉鼻头,韩圆摆了摆手,声音放柔,“好了,我已经没事了。” 话音刚落,男人扯住她的手腕,往身边带了带,顺势从后面扣住女孩的腰。 第214章 本就应该多联络联络的 男人低垂着头,用指尖捏着女孩的下巴迫使她抬起来头来,眼底是小心翼翼的专注,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是多么一个暧昧的动作。 饶是多年见惯风流韵事的韩圆,也经不住这样的撩拨,顿时耳尖冒出一抹可疑的红色。 林麒仔细地盯着女孩的鼻尖,有点红,刚才撞的那下可不轻。 路人的目光越来越向这聚集。韩圆推了推男人的肩膀,别过头小声又别扭道:“林麒你先放开我。” 韩圆侧过头的那一刻,林麒眼尖地发现女孩耳根那一抹红到欲滴血的颜色。 臂弯松了松,男人眼睛乍起光亮,改拉住女孩的手腕,嘴角上扬,笑而不语。 韩圆也没再挣扎,轻舒了一口气任由他拉着向楼上走去,嘴里自顾自地嘟囔着:“我去办公室拿份资料,然后我们一起出去吃饭。” 两人十指交叉,手心里是温软的触感。林麒愣了下,一时间没听清楚女孩说的话。 韩圆扯了扯嘴角,又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男人轻哦了声,良久缓缓道:“伯父让我们回家吃。” 韩圆刚准备拉开车门的手顿了顿,眼神有些茫然,一时间没弄清楚家这个词的含义。 林麒有意躲避女孩直勾勾看他的视线,干咳了几声继续道:“今天我没事,就去伯父那里拜访了一下。” 听完男人一通解释,韩圆抿了抿唇,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神色有些不悦,坐上副驾驶示意他可以开车走了。 女孩小小的身影窝在副驾驶的一角,小脸看着窗外有些失神。 一路上,两人都静默无声,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不愿意我见你家长?”将车熄了火,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林麒侧头,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时间一点点在静默的两人之间流逝,韩圆捏了捏眉心,突然有了动作,侧头直视着男人漆深的眼睛,红唇微勾,笑颜如花,“怎么会呢?” 小手覆上男人的大掌,女孩勾唇笑道:“我们两家交好多年,本就应该多联络联络的。” 林麒看着女孩的笑颜,眸底的颜色深了深。还没等仔细探究着笑里到底有几分真情假意,女孩就匆匆别过脸。 边下车边催促道:“快走,葛奶奶做的饭菜特别好吃,你待会可要多尝尝。” 餐桌上已经摆上了一大桌子菜,说是山珍海味齐聚一堂都不过分。 葛奶奶在室内来回踱步,手里攥着围裙,神色有些焦急不时朝门外眺望,“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啊?” “葛姨,别着急。”韩父将手里的报纸放下,安慰道:“我打个电话问问。” 还没等韩父有所动作,门外传来了一阵喧闹,“爸,我回来了!” 人未到声先闻,说着韩圆已经半只脚迈入了室内。 身后紧跟着慢吞吞的林麒。 韩父的神色显得很平缓,倒是葛奶奶有些担忧,“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韩圆无奈解释了一通,才好让老人安心了下来。 第215章 我是怕别人吃了你的亏 头顶是泛着暖黄色的灯光,林麒话本就不多,韩圆也有意沉默。 整个饭桌上都显得很压抑。 葛奶奶坐在一边,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漂,竟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夜已深,林麒不好再在韩家久留,吃过晚饭后被韩父留着喝了杯茶就匆匆告别。 韩圆此时双腿盘在沙发上,嘴里叼着半个苹果,瞧见韩父走来手忙脚乱地起身准备上楼。 还没走两步,身后传来一阵厉呵,“站住!跟我去趟书房。” 韩圆无奈地耸了耸肩,慢吞吞跟在韩父身后,微垂着头,看起来有点废。 韩父近几年已经退到了公司的后方,但公司的消息他还是能第一手掌握的。 值得骄傲的是她这个女儿将公司管理的很好,穿梭在那些个满是花花肠子的老狐狸面前可以说是游刃有余。 韩圆双手插兜,悠哉悠哉地跟在男人身后,并顺手关上了门,语气很闲散甚至有些漫不经心,“爸,有什么事您说。” 韩父瞧着她这副样子,习惯性地唠叨,“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正经点……” 耳边一阵絮絮叨叨,韩圆掏了掏耳朵,轻啧了声,“停停停…” “您老要是以公司董事长的身份跟我说话,我这个小韩总肯定是规规矩矩地洗耳恭听。” “但如果您要以一个老父亲的身份跟您亲闺女谈话交心…”说着,韩圆摊了摊手,眉眼间的匪气不加掩饰,“不好意思,您闺女就这个德行,您老有什么办法?” “忍忍算了,犯不着置那个气对不对?” 韩父坐在椅子上听着女孩一番长篇大论抽了抽嘴角,她总有办法把歪理讲成人生哲理,偏巧还叫人无法反驳。 韩父不愿意与她争执,沉吟了一番淡淡道:“你和小麒怎么样了?” 韩圆窝在沙发里,闻言抬了抬眸,“什么怎么样?” 尾音翘起,女孩嘴角噙着笑,摆出一副懵懂的样子装傻充愣。 韩父还想再说些什么被韩圆打断,女孩起身,懒懒散散道:“您放心,我肯定是不会吃亏的。” 韩父冷哼一声,瞥了她一眼,闷闷道:“我是怕别人吃亏。” 韩圆转过身,略微收敛起她那漫不经心的态度,嘴角勾起,灯光下的眼尾显得有丝迷离和匪气。 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我觉得我人品还是蛮不错的。” 韩父叹了口气,也知道从她嘴里套不出什么真话,索性作罢了。 夜晚的夜色很静谧,韩圆半托着腮坐在窗台边,眼睛望着窗外目光没有焦距。另一只手腕上缠绕着一条银色的鲸鱼项链,鱼腹在月光下泛着淡淡光泽。 …… 深夜。 余糖最近作息很不规律,半夜毫无预兆地被噩梦惊醒,额角的发丝被汗水浸湿黏在脸颊上。 神色茫然地左右张张望了一下,女孩半晌才抬起手腕揉了揉太阳穴。 津南拜师会的过程很繁琐,沈妙是在晚上回来的。余糖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也没想着打扰。 穿上衣服,余糖想着出去透口气,眸光不经意瞥到了桌上扔的钥匙,略微思索了番,女孩随手勾起钥匙扣揣进了兜里。 第216章 狠人大哥头一遭被嫌弃 夜市很繁华,灯红酒绿,喧闹声几乎贯穿整条街道。 余糖找了个上次吃饭团的那个便利店,将车停在外面摘下了头盔。黑色海藻般的长发洋洋洒洒的搭在肩上,衬地女孩皮肤有种近乎透明的白皙。 蹲在幽黑街角处的几个小痞子嬉笑着吹了声口哨,抹了一把嘴边的口水,嘴里调侃道:“机车配美人,男人征服欲爆棚。” 余糖侧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凌冽,过了几秒女孩遂又转过头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时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蹲在街口的那个小痞子回过神来恶狠狠地在地上吐了一口痰,骂道:“妈的,一个小娘们的眼神怎么像是要吃人似的。” 余糖实在没什么地方去了,今天可能是运气好,便利店里还剩几个关东煮。 她其实并不饿,但时间的流逝告诉她应该饿了。 菜品还剩挺多,够两人的份。店员小姐姐看她是一个人来的,脸色顿时颓废起来。但还是勉勉强强地撑起一丝笑容。 本着友好互助的良好品德,余糖将剩下的全都要了,店员小姐姐先是怔然了一下,旋即笑开,最后还慷慨地赠送了一个。 妥妥装满了两个纸杯,余糖抽了抽嘴角,刚忙着做好人,却没发现这么多她好像吃不完。 捧着满满两大桶关东煮坐在橱窗前,余糖抿了抿唇,发现她并没有什么食欲。 扎了一个脆骨丸子塞进嘴里,余糖完全是在机械性的嚼着,眼神望着窗外一时间找不到聚焦点。 “喂,这里还有没有紫米饭团?”一道很突兀且暴躁的声音传来。 有些刺耳,可以肯定的是打扰到了正在吃东西的余糖。 女孩侧眸刚巧和蒋楚曜移过来的视线碰撞在一起。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余糖淡然地转过头,好像不认识一般。 蒋楚曜也有些懵逼,但还是付了帐,拿着两个饭团厚着脸皮坐在了余糖身边。 干咳了几声,蒋楚曜试图找些存在感。 过了会儿,女孩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地捧着两个纸杯往里坐了坐,有些嫌弃的表情深深映入了男人的眼底。 狠人大哥头一遭被嫌弃有些懵逼,两人静默了好一阵,面前突然被推过来一个纸杯,里面塞满了关东煮。 余糖看了他一眼,眼睫上扬眼尾微挑,清亮又略显无辜的眼型。 蒋楚曜抿了抿唇,不禁感慨,上天怎么给她生了这么一个具有欺骗性的眼睛… 还没等他多想,便听见一道轻轻淡淡的声音传来,余糖嘴里塞着一块鱼豆腐,吐字不清晰道:“赏你的。” 蒋楚曜望着面前塞满关东煮的纸杯,看着女孩纯良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冲动地想要质问,“您确定您不是吃不下才推给我的吗?” 余糖转过头去继续望着窗外,重又插了个脆骨丸子塞进嘴里,嘎嘣嘎嘣响,完全没有再理会蒋楚曜的意思。 狠人大哥耸了耸肩,既无奈又心酸的感觉。头一遭被嫌弃头一遭被无视地那么彻底,还都是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第217章 她做手模肯定贵的要死 窗外的月光森寒,透着凉意的明亮。 余糖拢了拢衣服,用一根竹签恹恹地戳着纸杯里的一个丸子。 几个店员小姐姐凑在一起向这边张望了一会,窃窃私语着商量了一会推出一个人来。 那人手里攥着黄色的围裙,紧张兮兮的,目光在余糖和蒋楚曜身上来回打量。 余糖坐在里面察觉到那道视线,没回头。神色漫不经心的,反正外面坐着蒋楚曜,有什么事情也轮不到跟她说。 可就是因为这样,店员小姐姐才感觉到紧张。蒋楚曜左手小臂上有一块纹身,手背上还有一道泛着肉红色的狰狞疤痕。 一看就是个常年刀尖舔血的社会哥。 店员小姐姐吞了吞口水,强忍住心底的懦怯,但还是故作镇定地道:“这位先生,我们店里就要打烊了。” 听着那强撑着牙齿都在打颤的声音,余糖忍不住地侧过头去看。 果然,社会哥的暴躁本性在此刻完全凸显出来。 蒋楚曜是这一片有名的狠人,这还是生平第一次在店里吃饭被人驱赶,脸色顿时黑了一半。 “我要是不走呢?”社会哥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神色很不羁,一副你拿我也没办法,我就不走的样子。 余糖瞥了他一眼,嘴里下意思地吐出两个字,“好贱。” 话音刚落,余糖就反应过来她说错话了。 空气凝固了几秒,蒋楚曜僵硬地回过眸看她,神色满满的愕然,旋即咬牙切齿道:“你刚说什么?” 仔细听还能听到磨后槽牙的声音。 摊了摊手,余糖装傻充愣道:“我说什么了吗?” 睁着眼睛丝毫不心虚地盯着蒋楚曜看,既纯良又无辜。连店员小姐姐都被唬地一愣一愣地,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出现了幻听。 蒋楚曜闷闷转过头,他虽然不相信余糖但也没有丝毫办法,只得独自一个人生闷气。 两人静默了一阵,店员小姐姐站在边上大气不敢喘一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干杵着。 过了会,余糖站起身来拍了拍蒋楚曜的肩膀,语气不急不缓,“让开。” 余糖出去蒋楚曜自然没有理由一个人再留在这里,旋即迈开步子快走了几步追上女孩的背影。 “余糖!”身后传来喊声,女孩朝前走的脚步顿了顿。 慢悠悠地转身,余糖抬了抬眸,双手插兜,月色下的她神情有些孤傲,语气又轻又慢道:“还有事?” 蒋楚曜顿了顿,他也不知道叫住她要干什么。 两人就这么相对静默了会儿,余糖像是想起来什么,上前走了两步,从兜里摸索出钥匙递到男人跟前。 女孩的手腕很纤细,白到可以看清里面纵横交错的血管,手指细细白白的,指甲修剪地圆润干净,末端还带着一点点白色的小月牙。 蒋楚曜很不合时宜地走神,一股莫名的想法冒了出来:她要是做手模肯定贵的要死。 在蒋楚曜失神的片刻里,余糖微歪着头,略微不耐烦地将钥匙在男人眼前晃了晃。 第218章 不要在公共场所搞黄色 女孩轻启唇瓣,语气有些不好,“喂,钥匙你还要不要了?” 蒋楚曜被吓了一个激灵,一咬舌头差点回了个不要。 将钥匙丢给男人,余糖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汇聚成两个字的意思大概就是——“傻逼。” 蒋楚曜挠了挠后脑勺,向来懒散成性的曜哥,如今站在余糖面前也束手束脚起来。 “那个要不要一起玩会儿?”男人单手插兜,微抬下巴望向不远处最大的娱乐场所。 余糖眯着眼睛看了会,缓缓摇头,淡淡吐出几个字,“不去,吵。” 蒋楚曜抿了抿唇,这次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望着女孩远去的背影,男人站在原地久久失神。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好像很愿意往她身边凑。 想了会,男人耸了耸肩,有些自嘲又无奈的意思。他愿意凑人家也许压根就没正眼看他呢。 余糖在夜里睡不着,似乎这已经成了一个定性。 屋里黑漆漆的,她也没想着开灯,摸索着做到电脑跟前,泛泛莹光洋洋洒洒撒满房间角落。 屏幕上弹出一个框架,是余糖所关注的内容,上面一个大大的横幅,粗略扫去只有几个字,“竞技场不败神话vs黑马之后起之秀。” 余糖眯着眼睛看了会,陷入沉思。算算日子,程野他们到京城也有段时间了,队前不久也到场了,赛场也时候要开始了…… 窗外夜色已深,京城的训练室和往常一样灯火通明。 几张椅子拼成一张床,程野就那么躺在上面,面上蒙着黑色外套,手臂垂在身侧,中指上的黑色金属戒指在灯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一个光点。 朴恩这时张大嘴巴伸了个懒腰,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冲着卞柯吹了个口哨,微侧头笑道:“瞅见没?” “程哥腰好啊。” 卞柯将耳机拿了下来,配合着点头。轻描淡写,还有一丝戏谑的笑意透了出来,“是啊,程哥不仅腰好,持久力也是杠杠的。” 顾逾白嘴里咬着一根糖,闻言侧头看了他们一眼,语气不咸不淡好心提醒道:“你们不要在公共场所搞黄色,带坏小朋友。” 话音刚落,朴恩卞柯两人相视一笑,目光齐齐望向ayo97和alex。 两人丝毫没注意到朴恩他们的视线,只是一个劲地盯着电脑屏幕瞅着,恨不得黏在上面的专注和认真。 过了一会,97猛的一拍大腿,大骂一声,“操,一帮小瘪孙!” 这一声把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起来,顾逾白也凝眉看了过来,不明所以。 “白哥,你快看主办方发放的宣传资料,我操操,他们也忒不要脸了!” 朴恩也来了兴致凑了过去,到底是什么新奇玩意儿使得97破口大骂。 一行人一蜂窝凑了过去,顺着97指的方向看去,上面醒目的七个大字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卞柯看着那行字喃喃地念了出来,“竞技场不败神话vs…” 朴恩也耐不住性子,没等卞柯念完同样暗骂了一声,“不败神话,他们是怎么有脸说出口的?” 第219章 你还充当我的精神食粮 一行人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几个字忿忿不平,就点顾逾白也皱了皱眉,面上显出一丝不悦。 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了躺在椅子上前浅眠的男人,程野动了动指尖一把将蒙在脸上的外套扯了下来。 头发有些凌乱,衬着男人刚睡醒不耐烦的样子显得他整个人就像一头被吵醒的狮子,暴躁异常。 众人的视线移到程野身上,吞咽了下口水。朴恩最先反应过来,扯了扯嘴角憨笑道:“程哥,晚上好啊。” 程野抬眸看了他一眼,半晌带着点没睡醒的鼻音回了个嗯字。 任然从外面推门而入,纤细的臂弯处搭着一条毛毯,瞧见程野动作一顿。 “醒了啊,正巧我有事给你说。”身体的僵硬几乎就在一秒转瞬即逝,任然泰然自若地将毛毯搭在椅子上,手里几张纸质的资料发给每一个人。 ayo97眯着眼睛盯着陈临溪那三个字看了一会,随后用手指弹了下那单薄的纸张,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诧异道:“然姐,你这么多天就做这个了。” “97哥。”听着97那小题大做的不屑态度,alex小声劝解道:“然姐这是希望我们知己知彼。” 众人没说话,也没发表任何评价态度,一致将视线投向程野。 程野低着头沉吟了一番,将纸随意地扔到了桌上,微打了个哈欠眼角泛出泪花,男人强撑起眼睛淡淡道:“竞技赛讲究团队精神。” “你们把目光放在脚下,只管努力就好。” 众人一致应好,在程野面前他们显得就像个小孩子,一切都要听从他的安排命令。 人陆陆续续地离开,朴恩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关灯的时候发现还有一台屏幕亮着。 轻咦了声,男人揉了揉眼眶恹恹地问,“小白,你怎么还不走?” 顾逾白拿起桌上的一颗糖剥开糖衣,然后塞进嘴里,闻言含含糊糊地说了句。 朴恩半梦半醒中也没听清说的什么,只是半打着哈欠道:“那我不管了,你记得关灯啊。” 脚步声愈来愈远,顾逾白抬起手腕撑在额角,眼睛盯着那种张纸的一角陷入沉思,半晌叹了口气单手将纸团起来扔进了纸篓。 …… 房间内漆黑一片,程野倒在床上,眉宇间满满的倦意。半晌,想起什么似的男人摸索出电脑打开,屏幕上影影绰绰的闪着亮光,边缘处鼓起一个小包。 程野捏了捏眉心,困意消散了些。他最近忙,几乎脚不沾地般地抽不开身,但只要一有时间就会惦记起他的女孩。 乍一见到时程野顿时精神抖擞,嘴角扯出一个认命的笑,男人琥珀色的眸子亮了亮,过了良久喃喃道:“原来你还充当是我的精神食粮…” 那边余糖是在睡觉,但睡的极不安稳。梦里虚虚幻幻的,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充斥胸膛,最终一道清一色的泪痕从眼角滑落然后隐没在鬓角。 她感觉得到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她好像又一次被抛弃了。 第220章 比赛哪有小女朋友重要 盛夏,夹杂着热浪的气息涌来。 余糖戴着一个大大的渔夫帽蹲在路边,眼神很倦怠,浑身气质凸出,周遭人不时地频频回首。 津南放暑假早,临近开学还有段时间。她准备今天回趟单洲城,把附中的学籍转一下,顺便将樱花巷的钥匙还给房东。 对于单洲城,余糖并没有太多的感触,对于她来说,那是她堕落时的一个避难所。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那大概就是在这里她遇见了程野。 路途很颠簸,虽然昨晚睡得很晚但她也没有丝毫困意。女孩将包抱在怀里,眼神出神地望着窗外,一排排遮天蔽日的梧桐树在她眼底成为残影。 白云路的街道依旧很繁华,女孩下了车,将帽子往下拉了拉,遮住眼底的情绪。随着记忆走到了街头拐角处,回忆顿时涌了出来。 那晚灯光惨淡,几个少年站在幽黑的巷子里……记忆到此处强行戛然而止,女孩眸光渐冷,她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樱花巷现在的樱花最是繁盛的时候,风一吹,花瓣随着风落下,余糖匆匆瞥了眼,然后移开视线。 桌上已经落了一层薄灰,余糖准备打扫一下再还房。当时初来乍到,房东大姐在租金上给了不少优惠,她没理由占了便宜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没有。 给房东大姐打了电话,本来是要在这里等着她来的,可余糖一闲下来担心触景生情,情急之下找了个理由将钥匙交给邻居匆匆离开了。 女孩步履匆匆,好像这里有洪水猛兽让她唯恐避之不及。 过了中午,她也没心思吃午饭便出发前往附中。 附中高三四班,说实在的,余糖没在这里待过几天,对班级里大多数的人都是极度陌生的。 何老没课,刚巧在楼梯拐角碰了个对面。 弥勒佛和之前一样,见面总是笑眯眯的,但今天多了份诧异,“小糖丫头,没想到你会来啊。” 余糖从嘴角扯出一抹笑来,不见多热情但很温和,说明来意后便跟着何老往教导处走。 路上何老一直喋喋不休,频频发出感叹,“我当时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这丫头不会是池中之物,绝不会拘泥于这一个小地方…” 余糖跟在何老身后,偶尔搭上几句话,但大多数都是处在沉默之中的,但这丝毫不影响何老的热情。 办公室里打印机发出声响,何老轻咦了声,正当余糖以为机器出现问题时,何老话锋一转,扭头问她,“程野最近对你还好?” “他当时去京城时挺着急的,这段时间是不是冷落你了?我回去得说说他,比赛再怎么重要哪里有小女朋友重要…” 余糖满脸的愕然,连忙打断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又真怕他去质问程野。所以她只得硬着头皮道:“他对我挺好的,我们感情也没什么问题。” 后来何老又问了几句,余糖都模棱两可地一一回复,含含糊糊也算是糊弄过去了。 第221章 家脏乱差你不嫌弃就好 临出校门的时候,天忽然阴了下来,余糖眯了眯眼睛,微抬头望向天边,抿了抿唇暗暗道:“要遭。” 匆匆赶到车站时豆大的雨滴哗哗地下了起来,站台也已经没了返程的车票。 余糖将被淋湿的发丝塞到耳后,站在站台外面探了探头,这样的暴雨恐怕打车都难。 女孩将头缩了回来,抽了抽嘴角,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祸不单行。 雨点铺天盖地地袭来,看这个情势一时半刻也停不了。 余糖蹲在路边,将包抱在怀里,神情恹恹地,有些郁闷,她怎么就没在来之前好好看一下天气预报呢。 不远处徐徐停下一辆车,闫乐辰眯了眯眼睛看了会,心脏不受控制地猛的颤了一下。 小姑娘微撅着嘴巴蹲在路边,身穿白裙子乖乖巧巧的样子像是一条被丢弃的小猫咪。 竟有点小可怜。 欣长的身影挡住女孩的视线,余糖愣了愣,抬眸一张俊朗的脸庞映入眼帘,嗓音轻轻淡淡的,有些诧异地出声,“闫律师?” 闫乐辰眼中欣喜的亮光黯淡了下,牵强地扯出一个笑来,故作生气地道:“几天没见情分就淡成这样了?” 余糖眨了眨眼睛,有些懵。 女孩的脸上有雨渍,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闫乐辰总觉得女孩看他的眼睛湿漉漉的。 雨有愈下愈大的趋势,男人微微弯腰,发丝上的雨水顺着下颚滴落在女孩脸上,“你还要在这里一起淋雨吗?” 温润的声音穿透雨声落入女孩的耳畔,余糖撑着膝盖站起身来。男人拉开车门让女孩坐进副驾驶,车内被雨水浸湿也丝毫不介意。 白裙子被雨水打湿,湿哒哒的黏在腿上,露出半截纤细的小腿,余糖将书包放在膝盖上有意遮挡。 闫乐辰瞧见了也没说什么,只是从后座拿出一个干净的西装外套盖在女孩腿上。 雨水打在玻璃窗上哗哗地响,闫乐辰不想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不想问那个男人为什么不在你身旁。 他觉得那是在自取其辱,但又忍不住地想对她好。 “去哪?我送你?” 温润的声音传来,余糖正在擦拭雨水的动作顿了顿,想了一会,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 沉思了会儿,余糖微微侧头,声音有些低,缓缓道:“你能收留我吗?” 车内气氛瞬间沉寂下来,温度明显有升高。 余糖也发现这么说有些太笼统,着急忙慌解释道:“我将这里的房子退掉了,所以现在没有地方去。” “可不可以在你家借住一晚,我可以付房费的。” 闫乐辰平复了一下心绪,缓缓点了点头,装作云淡风轻地笑道:“可以,我家有些脏乱差你不要嫌弃就好。” 听着男人一副你要有心理准备的话语,余糖连连摆手,表示她不会嫌弃的。 一路上雨滴经过梧桐树叶的阻挡零零散散打在玻璃窗上,啪嗒一声很响。余糖忽然想,这样大的水滴砸在皮肤上应该也会很痛。 第222章 位于脑子不好使阶段里 这是余糖在单洲城度过的第一个雨天,不得不说这大雨来势凶猛,低洼处以及积起了一大滩雨水。 闫乐辰住着一套公寓,看地段应该也是不便宜的。门被推开的那一刻,余糖本来早有准备的心被狠狠一震,说好的脏乱差呢? 这个身为律师的男人家里同他的职业一样,整个卡棕色为主调,严肃又不失冷暖自知。 “抬脚。”男人蹲在地上已经好一会,拿出备用拖鞋看女孩好一会没反应不由地出声。 余糖的行为完全没过脑子般地听从男人的话抬脚,反应过来鞋子已经穿到了脚上。 这一刻女孩才不由地懊恼,最近失眠多了,脑子反应都慢了半拍。 闫乐辰没感觉有什么,行云流水般地拿出毛巾和一套洗漱用品摆在洗漱台上,然后又从橱柜里找出一套没穿过的衬衫和短裤递给余糖。 过了一会,男人缓缓转过身来,踌躇了一会道:“浴室有烘干机,你先去洗。” 余糖被男人推搡着进了浴室,脑子反应又慢了半拍,他都已经给换洗的衣服了,那还要烘干机干嘛? 等紧要关头,女孩才反应过来要那烘干机的用途,俏脸顿时红的欲要滴血。在一些细节上,余糖作为一个女生都不得不佩服闫乐辰的细心体贴。 女孩擦着头发从浴室走来,身上穿的衬衫松松垮垮像是裹在身上的,短裤硬是被她穿出了长裤的感觉。 听到开门声,男人在厨房忙着什么头也不抬地道:“桌上有姜汤,喝了暖暖。” 余糖探着头也没看出什么,淡淡哦了声拉开椅子坐下,轻抿了一口,很甜。 过了一会,闫乐辰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红豆粥放在余糖面前,嘴里自顾自地道:“听说女孩子吃红豆好。” 余糖盯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红豆粥看了会,然后移开视线看向面前的男人。 轻咦了声,脸上的小迷糊的状态渐渐消散。余糖看男人的头发是湿的,原本以为他是刚洗过澡还没等吹干。 可目光渐渐向下移,衬衫几乎都是湿透的,哪会有人洗过澡要穿湿的衣服? 女孩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语气很惊讶有些淡淡的着急,“你不会一直都在穿湿衣服?” 扬起嘴角,手臂撑在女孩身后的桌子上,男人耸了耸肩,反问道:“你觉得呢?” 余糖随着他的动作往后退了几步,突然发觉这是一套单身公寓,普遍只有一间浴室。 轻敲了下脑袋,女孩微垂下头,开始陷入沉思,她是不是变笨了,怎么最近总感觉最近位于脑子不好使的阶段里。 闫乐辰低头看着女孩小迷糊的样子,发现她这样也好看,比平时温顺乖巧的样子多了些可爱。 想起了什么,男人弯起的嘴角渐渐平复,微微站直身子淡淡道:“我去洗澡,你好好吃饭。” 余糖抿着唇重又坐回了椅子上,闫乐辰是自己一个人生活的,这做饭手艺也是可见一斑。尝起来也还好,可脑子里乍一想,和那人做的还差了点。 第223章 像是特别温顺的小奶猫 雨点急促地打在玻璃窗上,然后滑落形成一条细细的水流。 余糖趴在窗前微张嘴巴哈出一片雾气,然后伸出纤细的手指在上面写写画画。写到一半时她突然发现不对劲,空洞失神的眼睛渐渐清明起来。 雾气渐渐消散,上面写的字也不复踪迹。 闫乐辰从浴室出来就瞧见了这副画面,女孩的眼睛澄澈清亮眼巴巴地望着窗外,柔顺的长发散落在肩头。 男人垂了垂眸子,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撒下一片阴影。这次很突兀的相遇,感觉…感觉她比之前沉默了许多。 单身公寓自然只有一间卧房,闫乐辰执意要把房间让给余糖。余糖执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了。 卧房里同外面一样,卡棕色为主调很适合他这样的年轻男人。床单被罩都是换新过的,余糖不得不再一次佩服他的细心周到。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房间内点了很小的一盏灯,影影绰绰可以看到雨点打落在树叶上的痕迹。 半夜,突然刮起了冷风,余糖扯了扯被子将脑袋缩下去一点。一道细微的声音落入耳畔,女孩的动作僵了僵,一动不敢动。 闫乐辰抱着被子站在门后探了探头,小声道:“你睡了吗?” 黑暗下的女孩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男人借助微弱的灯光看向床上鼓起的一个小包,抿了抿唇,继续淡淡道:“客厅没有暖气,有点冷。” 弱弱的嗓音落在耳畔,竟让余糖感觉出有一丝的小可怜。 “我能来打个地铺吗?” 余糖躺在床上抽了抽嘴角,人家做主人的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再不同意就显得太没人性了。 将被子向上扯了扯,余糖淡淡嗯了声。 女孩的嗓音很轻柔,像是一只小奶猫,还是特别温顺的那种。 这个年轻男人的眼睛倏然亮了起来,轻手轻脚地将被子在靠窗的另一侧铺好。许是担心余糖会反悔,他刚铺好就钻了进去,像是在宣誓领地一般。 余糖垂着眼帘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卷翘的睫毛颤了颤,随后移开视线。 两人都静默了一会,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起来。房间里有让自己心动的女孩,闫乐辰渐渐的睡不着了。 翻了个身,男人倏然对上女孩望向窗外痴痴的视线。 气氛有些尴尬,余糖倒是显得泰然自若地往后撤了撤身子,直到闫乐辰在下面只能看到床上隆起的一个小包。 男人有些失落,迫使自己装作云淡风轻地道:“怎么还没睡?是睡着不舒服吗?” “……” “我认床。” 余糖躺在床上想了一会,眉宇间有淡淡的烦躁,不怎么想解释,只好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了一下。 轻哦一声,很显然闫乐辰信服了这个理由。 过了会儿,男人辗转难眠,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的像是毫无章法的石头砸在心头上。 “是他对你不好吗?”他还是问了出来。 在这一刻,空气都似乎凝固了,连窗外的雨声似乎都有意配合地小了许多。 女孩的睫毛颤了几下,眉梢渐冷,黑暗之下的眼神像是裹着冰的碎玻璃。 第224章 完全偶像爱情剧的套路 其实问出口的那一刻闫乐辰就已经后悔了,他其实并没有身份去干预她的感情问题。 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片静默,正当闫乐辰屏气凝神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女孩细细的嗓音传来,“他很好。” 很模棱两可的三个字,余糖没有刻意解释,闫乐辰也不想再提及这个敏感的话题。 翌日。 雨过天晴,空气里都是潮湿泥土的味道。余糖说到做到,只借住了一晚就匆匆离开。 闫乐辰送女孩去车站,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及昨晚的事情。 准备检票的前一刻,女孩抬眸看了一眼公屏,拿着手中的票起身,还没等走两步突然停了下来。 闫乐辰在最后一刻突然扯住女孩的手腕,眼神中有一瞬间的慌张,出声喊道:“糖糖…” 女孩澄澈的眼睛盯着男人的握着她的手腕,眼神中有丝不耐,但还是耐着性子等他会说些什么。 闫乐辰也察觉到这样的动作有些过分亲昵,松开手腕,男人微微站直身子,眼神中透着股小心翼翼的温柔。 “糖糖,我们还是朋友?” 余糖抬眸看了他一眼,嘴角扬起一抹温顺的笑意,半认真半玩笑道:“当然,我们可还是过命的交情。” 听到她没有否认他们的关系,闫乐辰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学着余糖的语气,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过命的谈不上,我当时完全是在发扬雷锋精神。” 男人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牙,俊朗的样子迷倒了一大片路人,像极了童话里的白马王子。 等广播里传出前往云城的列车即将发车时,余糖才匆匆离去。 其实她会和闫乐辰认识完全是巧合,那时她刚来单洲城,在一个小商店里碰到了几个地痞流氓。 那是余糖脾气好的不得了,对他们的调戏声充耳不闻,接下来完全是偶像剧的套路,闫大律师从天而降来了个英雄救美。 路途颠簸,女孩抿了抿唇窝在角落里将下巴抵在书包上开始新一波的补眠… 那边闫乐辰送完余糖后坐在车里缓缓拉下车窗,将指尖的烟灰朝窗外磕了磕,同样想起两人初见的那一刻。 和她的想法大概一样,偶像剧的套路,挺玄幻的。 等车里的烟味散去,男人捏了捏眉间沉沉叹了口气,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偶像剧的套路奈何他是配角,没有主角的好运气。” 单洲城昨晚下的是暴雨,而云城昨晚夜色静谧。 回到樟香园的时候,家里来了客人。 沈妙替秦秀和易挚斟了茶,秀眉蹙起焦急地望向窗外。 阎婆吐出一口烟圈,反手将烟斗在烟灰缸上磕了磕,陛下则乖乖巧巧地窝在老人怀里浅眠。 易挚没坐,站起身来和沈妙一起等,儒雅的样子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沈妙也是第一次见这么气质出众的人,一时间紧张的又不知所措了。 “沈师妹以前是生活在单洲城吗?” “啊?”沈妙呆呆地抬头,反应慢了半拍。反应过来后连连点头,她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单洲城,可以说是土生土长。 过了会,易挚浅笑着道:“那里可还真是个风水宝地,人才辈出。” 这话听起来有弦外之音,阎婆抬了下眸子,没说什么,只是磕烟灰的动作粗暴了些。 第225章 小提琴没你也是种遗憾 清晨的天空很澄澈,秦秀抿了一口茶往外望了一眼,浅笑着看向阎婆,语气略微恭敬道:“阎婆,我这次来是准备将我和小糖子的师徒关系做一个处理。” 一向目中无人的秦秀乐师,此时的语气里也沾染了些谦卑。 老人半晌才睁开浑浊的眼睛,用一种因年老而显得异常平静的语气问道:“你们不是已经解除关系了吗?” 被这么漫不经心地一怼,秦秀端起茶杯的手顿了顿,吞吞吐吐说不出半个字来。 也就在众人尴尬的时候,余糖回来了。 当半只脚踏门就看到了这副画面,满屋子里都寂静无声,除了阎婆磕烟灰突兀的响声。一瞧这场面余糖就知道了,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中,阎婆稳赢。 泰然自若地将书包随手扔在沙发上,余糖拉出一个椅子坐下。强撑起眼帘扫视了一圈,还不错,该来的都来了。 路途颠簸,她累的连最基本的礼数都顾不上索性开门见山道:“有什么事就说。” 瞧她一副累到手都抬不起来的样子瘫坐在椅子上,秦秀也不在意,微微坐正身子,“听傅老校长说你准备随这届的新生一起进编曲系了,那拜师这件事你怎么想的?” 余糖能耐着性子坐在这里听秦秀讲完一大段话就已经是极其不容易了,听秦秀提及津南的事情,她的脑子又胀痛了几分。 “没什么想法,拜师是西洋乐器的事,和我没多大关系。” 忍住心底的暴躁,态度还算温和。余糖最终还是念着点旧情的,已经是很给她面子了。 秦秀听着余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抽了抽嘴角,但还是温言问道:“我是说小提琴的事情,你真准备不拉了?” 此时易挚也侧头眼巴巴地盯着余糖看,眸子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妙就安安分分地站在一边,稀里糊涂的什么也听不懂。 她对津南之前的事情也就只听过一点风声,听说糖糖姐剽窃过秦秀乐师参加皇家音乐学术会的曲谱,闹了个贻笑大方,总之师徒之间最后闹得很不愉快。 余糖捏了捏眉心,眉眼微不可觉地闪现出一丝冷光。她似乎很排斥这个问题,过了好半晌也没说话。 问题问出就石沉大海,在平静的海面上看不出一点波澜。秦秀耸了耸肩,也知道她不愿意回答她怎么问都不有结果的。 站起身来,秦秀高高在上惯了,语气也是头一回这么温柔,略有些沉重道:“小提琴没有你,也是一种遗憾。” 闻言,女孩卷翘的睫毛轻不可察地颤了颤,微垂下眼帘,很好地遮掩住眼底的情绪。 秦秀走后,易挚迟迟还没有侗动作。 余糖微凝眉,眼神很不耐,语气中带着点淡淡没睡醒的鼻音道:“你还不走吗?” 遭到驱赶之意易挚也没有觉得尴尬,这个儒雅的男人上前走了几小步,神色缓和淡淡道:“我有几句话想和你单独说。” 眯了眯眼睛,余糖起身跟在易挚后面,双手插兜微低着头,眼神很阴郁。 第226章 你再也不会被我掩盖了 阳光透过细碎的树叶洒落在两人肩上,余糖微敛着眸子,神色很不耐。 易挚长相属于斯文俊秀的那种,站在余糖身边愈发有种邻家哥哥的感觉。 “师傅挺不希望你放弃小提琴的。”儒雅的声音像是玻璃珠划过玻璃面。 过了几秒,易挚看着余糖的眼睛又道:“其实…过去的事情你也应该学会释怀了。” 细碎的阳光照在脸上,余糖像只暴躁的小奶猫一样侧过头,杏仁般的大眼眯了眯,透着你别惹我的冷意。 “我还以为你会很高兴我放弃呢。”半晌,余糖懒懒散散道,眉眼轻佻,很不羁。 易挚始终挂在嘴角的浅笑逐渐消散,一种不可置信的情绪在眼底迅速弥散开。 余糖抬眸看了他一眼,唇角弯了弯。他还真是完美诠释了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这句话。 如果不是她知道剽窃曲谱的事情他也有参与,她恐怕真会傻傻地毫无防备相信他。 往后退了两步,余糖找了一个树下阴凉的地方蹲下,嗓音细细的,有点漫不经心的感觉,“你和我同是拉小提琴的,秦秀收我和你做徒弟,但在津南谈起小提琴大多数人只记得我。” 过了几秒,余糖抬起脑袋看向易挚,以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语气问道:“你说这是为什么?” 易挚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恢复以往的姿态,眉宇间淡淡的,一种温润的笑意在调子里,“这当然是因为你拉的好。” 嗤笑一声,女孩眉眼恣意张扬,弯唇笑道:“你别给我整那些虚的。” 余糖站起身来,离易挚三步之遥,微歪了歪头,有种调侃的笑意在里面轻声道:“没有我在,你的才华再也不会被掩盖了。” 风轻轻扬起她垂在肩上的发丝,余糖浑身的气质是很干净的,但此时却是清冷又倨傲的,像是一堆细针被裹在冰里,时不时地冒出来扎你一下。 易挚苦笑了一声,“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个样子?” 语气里是浓重的不可置信和颓败。 余糖凝眉看着他,没否认也没承认。她的眼睛里理智的没有一丝情绪,就像是一个旁观者看着这一切,清明又自知。 就在两人久久僵持不下的时候,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起。 蒋楚曜开着一辆夸张的机车在拐角处压了一个弯徐徐停到两人跟前。 浑身自带一股流氓气,男人甩了甩头发,以一个自以为非常帅气的动作下车。 走到余糖跟前,蒋楚曜将手臂很娴熟地搭在女孩肩上。上下打量了下对面的易挚,男人轻吹了声口哨,流里流气地笑道:“都在这儿叙旧呢?” 易挚没说话,余糖也没出声,显得蒋楚曜在一边异常尴尬且多余。 过了会,余糖缓缓侧过头,看着蒋楚曜眯了眯眼睛,语气又轻又慢,“把你的爪子拿开,一边呆着去。” 蒋楚曜抿着唇有些委屈,一双修长好看的手竟被她说成爪子。后退了几步,男人乖乖巧巧地等在一边,只不过望向余糖的眸子里时不时冒出点怨气。 第227章 他们两人绝不是一路人 树的阴影落在地上,阳光洋洋洒洒地落在地面上,微风一吹让人止不住的困意。 余糖眯了眯眼睛,脸上神色淡淡的,有点倦意。她一大早就从单洲城赶回来,这时候也不愿意与易挚过多的周旋,眸底的不耐烦几乎不加掩饰。 易挚微敛着眸子,眼底的受伤似要喷薄而出。他们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恶劣了。 “没什么事我就走了。”踢了下路边的石子,余糖开口道。 声音不大,刚好落入蒋楚曜的耳朵里,男人微微站正身子,从兜里摸出钥匙,左手上的刺青和疤痕异常醒目。 微不可觉的拧了拧眉,易挚移开视线看向面前烦躁的女孩,忍不住开口道:“你现在怎么和他混在一起了?” 语气中是浓重的不可置信和掺杂着的一点失望。 过了几秒,余糖才反应过来他是谁,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站在树边等着的男人。 蒋楚曜瞧见余糖看过来的视线,当即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开,眼里亮晶晶的像是盛着碎光。 看了一会,余糖才猛然间发现,他长得其实还挺好看,属于那种兵痞帅的类型。以前没发现的原因大概都是因为他浑身的流氓气太浓重了,几乎淹没了他的颜值。 易挚看着女孩漫不经心还有空走神的样子,顿时深感无奈。 蒋楚曜是这一片有名的混子,读了个职高早早劝退了,因为打架闹事没少进局子。余糖就被他牵连着进过一次,当时见到女孩衣襟上满是鲜血,他站在原地浑身都是僵硬的。 可谁料她竟在一众警察的眼皮子底下歪了歪头,脸上还带着几滴鲜血肆无忌惮地笑道:“放心,血不是我的。” 在他的认知里,余糖和蒋楚曜有相同点,但绝不是一路人。可看到两人如今变得如此熟络时,心里难免有些失望,还有点莫名其妙的不甘心。 易挚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余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可能是觉得没有必要。 风扬起女孩垂在肩上的发丝,余糖刚准备抬脚的步子顿了顿,微侧头看向易挚,嗓音松松懒懒带着点玩味笑道:“我可没说我不碰小提琴了哦。” 话音落在耳畔,易挚一时间猜不透她说这句话的意思。 转眼间女孩已经离去,蒋楚曜笑着迎了上来。 余糖摆了摆手,示意让蒋楚曜离她远点,这大热天的凑在一起他不怕闷出疹子吗。 几乎是话音刚落的瞬间,狠人大哥脸上晴转多云,眼神中竟冒出丝丝幽怨。 过了几秒,两人之间传出很突兀的一句话,“我知道你和津南的事情了。” 蒋楚曜回眸看了一眼站在后面久久没有离去的易挚,遂又缓缓道:“那货干的事情我也知道了。” 眉梢逐渐瞬间染上冷意,余糖刚才温顺的样子瞬间绷不住了,抬眸便对上蒋楚曜的视线,语气又轻又慢道:“谁告诉你的。” “韩圆。”蒋楚曜知道余糖发怒的后果他兜不住,想都没想就把韩圆供了出来。 第228章 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 两人对视了会,狠人大哥吞了吞口水,担心余糖不信,他还特意补充说明道:“你也知道韩圆这个人。” “只要有钱她就干,我就送了点小礼物,她就经不住诱惑把你出卖了。”蒋楚曜摊了摊手,以示自己的清白无辜。 余糖没说话,移开视线。韩圆会告诉蒋楚曜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看来她最近实在是太闲了,余糖觉得她是时候该去给她添点堵了。 过了好一会蒋楚曜都没瞧见眼皮子底下的女孩有任何情绪波动,像是没听见一般。 男人踌躇了一会,试探着问道:“你不生气啊?” 余糖抬眸看了他一眼,眯了眯眼,语气松松散散透着点恹恹的味道反问道:“自己人,有什么好生气的?” 气氛静默了一两秒,蒋楚曜抽了抽嘴角,您这还真是大型的双标剧场。 余糖往小区单元门口走,蒋楚曜就跟在女孩身侧,微低着头始终不厌其烦地絮絮叨叨着。 唠唠叨叨的男人忽然沉默了,像是在组织语言,过了一会试探着小心翼翼地问:“易挚出那损招你不生气啊?” 过了会儿,瞧余糖没有情绪波动,许是胆子大了些,蒋楚曜没了遮掩继续道:“他平时就和许小纯走的挺近,两人肯定是…肯定…” 蒋楚曜停下来皱着眉想了一会,用了个稍显文化的词,“肯定狼狈为奸了。” “你平时风头太盛,老早就有人看你不顺眼了。你一出事,一旁还有人煽风点火,局势肯定就一边倒了。” 余糖侧头看了他一眼,眸子中的诧异转瞬即逝。这么不正经的一个人都看得清局势是怎样的,可怜她还心存侥幸,奢望着那点浅薄的情分。 “这样。”蒋楚曜忽然挡在了余糖面前,一股香烟味扑面而来,余糖拧着眉猝不及防后退了几小步。 狠人大哥自然不会注意到这点小细节,非常娴熟地搭上女孩的肩膀,自顾自的道:“我帮你报仇,找几个人囚禁他几天,最后能留口气就行。” 说着男人还拍了拍女孩的肩,样子很纨绔,挑着眉笑道:“怎么样,够不够仗义?” 余糖踹了他一脚,虽然力气不大,但技巧性很强。蒋楚曜结结实实挨了一脚,轻嘶一声,狼狈地跳着脚后退了几步。 很嫌弃地扯了扯衣袖,余糖瞥了他一眼,语气松松懒懒道:“现在都法治社会了,打架斗殴这种事情还是少干。” 余糖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一副劝诫他积极向上,乐观开朗,希望他迷途知返走向正道的样子。 有点慈母用心良苦的味道。 蒋楚曜被这想法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几步,使劲掏了掏耳朵,有点不可置信这话竟是余糖说出来的。 余糖就大大方方让他看,坦坦荡荡的丝毫不知道自己就是个反面教材。 叹了口气,蒋楚曜也不在这件事情上纠结,耸了耸肩继续问道:“你什么都不做看着那两人欢天喜地使劲蹦哒不糟心吗?” 第229章 你这样的刺头挺有意思 两人站在一棵梧桐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明晃晃的照在余糖脸上,衬得女孩的肌肤有种近乎透明的白。 余糖轻啧一声看向蒋楚曜,眼眸眯了眯,带着半分的探究问道:“你这么关心我,到底图的是什么?” 气氛静默了两秒,蒋楚曜最先移开视线,干咳了几声步步逼近,单手撑在余糖耳侧的树干上,微低头挑唇笑道:“记不记得你上次对我动刀?” “直接用刀插在了我的手背上,硬生生给我捅出一个血窟窿,那血顺着桌子滴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小血泊…” 像似在回忆,男人停顿了下,颓败地摇了下头,“我还从没见过哪个女孩子身上会有你这种杀伐果断的狠劲。” 说完后蒋楚曜微低头直视着女孩不耐烦的眼睛,缓缓从喉咙里逼出声音笑道:“可后来我仔细想想,发现像你这样的刺头还挺有意思。” 风徐徐吹起女孩散落在肩上的长发,余糖眯了眯眼,她表现出的冷清在这么暧昧的气氛下格格不入。 “然后呢?”余糖耸了耸肩,眼神中有些倦意,反应慢了半拍。 余糖迷迷糊糊的样子落入蒋楚曜的眸底,像极了小奶猫犯困时的傲娇又迷糊的样子,这时她罕见的敛起浑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竟让蒋楚曜感觉有丝丝温顺。 “然后…”蒋楚曜嘴角挑起笑,倏然低头在女孩耳边轻声道:“然后不打不相识,爷看上你了。” 这么动人的告白刻意压低嗓音出现在耳边,足以让众多少女的心都酥麻。 可余糖偏偏不吃这一套,嗤笑一声后退了几步,很显然是把男人刚才说的话当笑话听了。 “我还以为你要报复我,后来发现你是有受虐倾向。”说完余糖还目露嫌弃地轻啧了几声,好像发现了什么颠覆她三观的事情。 闻言,蒋楚曜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了起来,被人捅了一刀还喜欢上人家,这可不就是受虐倾向吗? 蒋楚曜很排斥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也就没再多想,很强势地将女孩囚禁在自己的一方领域中,语气温柔地诱哄道:“跟着爷,打架用不着你上,以后你指哪我就打哪。” 余糖抽了抽嘴角,男人衣领上长期沾染的香烟味令她很不舒服。仗着身高优势,女孩从男人臂弯处钻了出来。 侧头看了他一眼,余糖摊了摊手,送了他很无奈的一个眼神,轻启唇瓣淡淡道:“别爱我,没结果。” 尽管余糖现在的表情很欠揍,可蒋楚曜还是好脾气地问道:“为什么?就我还配不上你吗?” “韩圆没给你说吗?”看着对方大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势头,余糖不愿意与他过多解释,索性将韩圆推了出去。 “说什么?”蒋楚曜不明所以,想不出韩圆当时还说了什么。 余糖眼尾轻佻,漫不经心道:“我在单洲城已经有男朋友了。” 女孩微敛起的眸子里有一丝浅淡的忧伤,即使喜欢没有了,但紧要关头还是可以拉出你当一回挡箭牌。 第230章 我对你纯粹是征服欲望 两人对视着静默了好一会,余糖耸了耸肩,不愿意与他过多周旋,转身就要走。 蒋楚曜抿着唇,在女孩转身的刹那间眸子瞬间阴沉,冷笑着吐出几个字,“你别想太多。” “我对你纯粹是征服欲望。” 脚步顿了下,余糖继而继续往前走。蒋楚曜这个人从来都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他的思维与常人不同,会做出这样莫名其妙的事情也就解释得通了。 微风吹乱了男人蓬松的头发,蒋楚曜从兜里摸出一支烟咬在嘴里,微低头,火苗簇起的那一刹那照亮了男人眸底深处的一丝颓败。 现在津南是在放暑假,大好光阴不能浪费,好巧不巧秦秀也住在樟香园。沈妙每天都背着小提琴去串门,将一个勤勉向上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余糖也不管,还举双手支持。秦秀收了她当徒弟是要负起当师傅的职责的。 总之沈妙待在秦秀身边余糖很放心,那是极其护短的一个人,和她自己形容的差不多少,跟着她几乎就是吃香喝贵的。 余糖补了个眠,到了中午堪堪醒来。刚推开门,陛下就屁颠屁颠走来蹲在了余糖脚边还亲昵地蹭了蹭。 这段日子里,陛下跟着阎婆生活的很滋润,刚捡回来还有点营养不良,现在都已经胖成一个球了。 余糖弯腰将它抱了起来,陛下有些受宠若惊,睁大眼睛,浑身僵硬不敢动一下。 顺着黄色的毛发揉了一下,余糖看它拘束的样子有些歉意,纤细的手指覆在脑袋上轻轻揉着,嘴里喃喃道:“没想到养你需要那么多东西,给得了你物质上的享受却给不了你陪伴。” 说着余糖顿了几秒,目光渐渐没有焦距,嘴里潜意识地道:“那时候他说养条猫需要很多精力,我当时还不信。” 陛下在余糖怀里安分的不得了,轻呜咽了一声,当听明白他就是指程野时,蓝黑色的眼睛顿时目露凶光,可遂又渐渐温顺下来,怂包地窝在余糖怀里没再吭一声。 临近中午,余糖给韩圆打了电话,那边声音很杂,听起来像是在开派对。 韩圆招呼着余糖一起来,余糖抽了抽嘴角,这丫的可真闲。 云城最大的娱乐会所在人流聚集之地,即使是白日也有大把的人流涌入,余糖给师傅付了车钱,弯腰将陛下抱在怀里下了车。 周遭人来来往往,瞧见这么气质的女孩都不由得眼前一亮。 余糖身穿白色的小裙子,腰上用黑绸带系了个大大的蝴蝶结,长发披在肩头,一双眼睛不染一丝纤尘的澄澈。 一辆车在外面停下,立即就有服务生迎上去,擦得锃亮的皮鞋落入眼帘,夏商榆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浑身气质看起来非富既贵。 与余糖擦肩而过的时候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夏商榆暗暗咂嘴,像云城这样的一个小地方还有这等相貌干净的女孩。 想比起来,京城余家盛名冠顶的余大小姐也就黯淡失色了。 第231章 金贵的主小心伺候着吧 这所巨大的娱乐场所里有着形形色色的人,余糖站在大厅中央,怀里抱着一条黄色的小奶猫微敛着眸子看不出情绪。 刚才和韩圆通话,那边声音太杂了,她似乎忘记了问她具体在哪个区域。 一个男服务生站在不远处踌躇了一阵走了过来,站在余糖面前微微弯腰道:“这位小姐,这里规定不允许带宠物。” “您看是否寄放在前台,我们有专业人员替您管理。” 顿了几秒,余糖侧过头看他,澄澈的眼睛像是一汪清泉,干净地不像话。 怀里陛下抬了几下小爪子,呜咽了几声垂下脑袋,看起来很不情愿。 余糖伸手揉了下它的脑袋,眉梢有丝丝不耐烦,但还是耐着性子看着面前的服务生,嗓音细细地问道:“你是新来的?” 闻言,那服务生脸色有些凝固,以为自己踢到铁板了,仔细打量下面前的少女,再三确认她之前没有来过。这才轻舒了口气回道:“我来已经有三个月了。” 余糖轻哦一声,三个月刚好是她离开的那段时间。 “怎么回事?”还没等余糖多想,便被一道声音打断。 一个穿着工作制服的女人走来,眉眼间满满的盛气凌人,看起来很强势。女人瞧见余糖时神色诧异了一下,继续是以眼可见的速度低头哈腰笑道:“余小姐,最近好久没来了。” 余糖看着她殷勤讨好的样子没说什么,眉宇间淡淡地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服务生,嗓音又轻又慢地道:“你们最近改规矩了?” “不允许带宠物?”余糖揉了揉怀里小奶猫的脑袋看向面前的女人,她的眼神绵里藏针,看似很散淡,但却有种强大的力量包裹着你。 女人捏了手心里的一把汗,笑道:“哪里哪里,这都是是针对性的,规矩再怎么多也约束不到您头上。” 余糖摆了摆手,也不愿意与她们过多周旋,问了韩圆所在的具体位置便离开了。 刚才的服务生走到女人跟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有些茫然道:“组长,她是什么人?” 穿着制服的女人冷哼一声,继而淡淡道:“是个金贵的主儿,小心伺候着。” 穿过长长的走廊,女孩皱起小脸,途中好几个醉汉喝的七荤八素往余糖身上撞。余糖也毫不客气,能躲则躲,躲不掉的就直接一脚踹开。 韩圆在一个迪厅里,五彩的灯光打在身上,此时正冲余糖举了举红酒杯,嘴巴被酒精染上水润的光泽,眼尾迷离且妩媚,浑身上下更有种说不出来的匪气。 用胳膊肘戳了戳旁边的男人,女孩抬了抬精致的下巴。 方寻立即会意,眼神看着韩圆无奈且有种惯性的宠溺。起身穿过人流,男人在昏暗的灯光下护着余糖来到这边。 厉窈和庄且吟几个与韩圆相熟的人都在,几人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韩圆撑着身子拉余糖坐在旁边,半是迷糊地往余糖怀里钻去,伸手却摸到毛茸茸的一团,蓦地大叫一声。 困意瞬间被惊醒,韩圆站起身来,双手叉腰,一副争风吃醋的样子道:“小糖子,你怎么还把它带来了?” 第232章 石头的心都该有裂缝了 彩光琉璃的灯光下,余糖单手搭在椅背上,眼尾亮晶晶的,弯起嘴角笑着骂了一声,“滚你。” 韩圆抿了抿唇,窝到沙发里将脑袋靠在余糖肩上,神色颇为失意,喃喃道:“小糖子,我最近心好累。” 众人对韩圆这副样子已经习以为常了,厉窈往嘴里咬了一口西瓜,含含糊糊道:“糖姐,是招标项目小组的事情,竞争太激烈了。” “我最近在我爸公司学习。”旁边一直很文静的女孩开口,行为举止间总是不经意间透着规矩优雅。 庄且吟放下手中的果汁,开口淡淡道:“这种事情一般只能按程序来,只有经过层层筛选才能中标。” 旁边方寻放下酒杯点头赞同,这是项目招标必要的流程。 韩圆微微坐正了身子,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头利落的短发被她抓的有些凌乱,“这些我都知道,走流程的话我也有信心拿下。” “可时间来不及了,我下面有一条流水线等着工作,已经没多少时间和他们周旋了。”周围声音很杂,韩圆眯着眼睛,脑袋耸拉起来,活像个受气包。 …… 在迪厅的隔壁就是茶室,两边隔音效果很好,几乎听不到丝毫的噪音。 竹制的缕空窗户,外面是一条河流和竹林,氛围感做的很贴近自然。 夏商榆此时半躺在沙发里,探着头看了眼坐在不远处斟茶的男人叹了口气,“老贺,随便倒杯茶就好,对我用不着那么讲究。” 虽然看起来很焦急,但语气却很温和。 贺锦轩抬眸看了他一眼,眉宇间散散淡淡,却总是笼罩着一种不易察觉的颓废。 “你值得我一杯好茶。”淡淡吐出几个字,男人继续低头拨弄着那些茶叶。 夏商榆抽了抽嘴角,贺爷给了他好大的面子,他敢不收吗? “听说余老爷子安排你来云城当一个小小的校医,余大小姐发了好大的火。”夏商榆枕着手臂躺在沙发上,语气慢悠悠地像是在叙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过了会儿,男人半只手臂撑在脑后,侧头看着贺锦轩轻啧了一声,透着狭促的笑意道:“老贺,你老实跟我说。” “余书醒多么娇贵的一个主,整天在你跟前晃悠,这石头做的心都该有裂缝了?” 斟茶的手一顿,贺锦轩侧头看了他一眼,继续手里的动作,嗓音淡淡道:“她是余二爷的女儿,我是余二爷的养子。” 语气里平平淡淡的,就像是在陈述一件人尽皆知的事实一样。夏商榆挑了挑眉,看了看贺锦轩的脸色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在京城,提及余书醒这个名字都像是镀了一层金边,可就是这样一个眼高于顶的女孩,就唯独对贺锦轩百依百顺。 可又提及贺锦轩,众人对他的褒贬不一。他就像个没有灵魂的躯体空壳,很少有人能见到他情绪波动的一面。 过了会,贺锦轩端着一杯茶放在夏商榆旁边,然后随手拿起一张纸巾擦了下手,最后扔进纸篓,一贯动作简直可以用赏心悦目来形容。 第233章 对漂亮妹子好奇就直说 夏商榆撑起身子,将茶杯放在嘴边抿了一口。满心期待渐渐消散,男人眉头紧锁将杯子放了回去。 有点凉,还非常的涩。 “老贺,你到底会不会茶艺?”抬起眸子,夏商榆有些抱怨道,等了大半天就等来这么个东西,换谁心里会没点怨气。 贺锦轩转过身,轻挑了下眉,眉眼间是一贯的清冷,一本正经地道:“我从没说过我会。” 好欠揍的回答… “你是来视察工作的?”贺锦轩盘腿坐在一边的竹塌上,神色松松散散的,眸底像是一个枯井,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我可没那本事。”重又躺回沙发上,夏商榆望着屋顶叹了口气继续淡淡道:“是你家余大小姐非要我来,担心你是不是吃不饱,穿不暖。” 贺锦轩听着他调侃的语气没说什么,手里摆弄着一只茶杯,他那双手白皙修长,指甲修剪的非常整齐,一丝光线从窗外透过来皮肤都泛着晶莹的光泽。 过了一会,没听到回答。夏商榆侧头看了他一眼,刚巧看到男人盯着茶杯失神的一面。 轻啧了声,夏商榆沉叹了口气略带酸味道:“看来你在这里过的比在京城舒坦。” “这里好啊,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好看的妹子比京城的都漂亮。” 贺锦轩看着他又是摇头又是叹息的样子不由地起了好奇心,过了会传来男人漫不经心的嗓音,“你是受什么刺激了?” 听着这不紧不慢的调子,夏商榆挑了挑眉,神色略带嘲讽地小声嘟囔着,“好奇就说好奇,还装什么矜持从侧面推敲…” 看着贺锦轩投来的视线,夏商榆说话声越来越小,眼神也怂的不敢与他对视。 不知道什么原因,夏商榆从小就怕贺锦轩,这男人从小跟个小怪物似的,独来独往,搞得有一阵他都以为贺锦轩是有自闭症。 后来才知道,这男人纯粹是因为心冷。 过了会儿,夏商榆侧过头刚好撞见贺锦轩看过来直勾勾的视线,顿时浑身一僵,这才发现他还没有回答您贺爷问的问题。 夏商榆心里哀嚎一片,您老要是真感兴趣就问啊,非得要他用那点不足量的智商来猜吗? 虽然心里骂骂咧咧,但面上还是维和着一片祥和,夏商榆微微坐正身子,拿出上考场时十二分的专注道:“刚才我在大厅撞见一个女孩。” “就那姿色比才惊绝艳的余书醒还要略胜几筹。”说着夏商榆还轻啧了几声,表现出垂涎三尺的样子。 瞥见贺锦轩面无表情的样子,夏商榆皱起眉头,想从他有限的词库里找出几个贴切的形容词来。 沉吟了会,男人继续道:“她就远远地站在那里,像是一个精致的洋娃娃,浑身上下还透着那种生人勿近的清冷感…” 过了会,夏商榆抓了抓头发,回想起刚才大厅见到的那眼惊鸿一瞥,轻咦了声继续道:“好像还有点人畜无害的温顺乖巧。” “不对啊,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第234章 不走寻常路要独辟蹊径 夏商榆独自陷入自我否决中,贺锦轩侧目瞥了他一眼,很快就移开视线。 来这种地方的,怎么可能会有温顺乖巧的。 过了一刻钟,贺锦轩半倚在靠垫上,眼睛盯着外面澄澈的水流练成一条线,觉得这样浪费时间着实没有意思,不由侧头出声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先不走。”夏商榆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 嗓音懒洋洋地轻叹一声,“余大小姐派我过来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过了会儿,男人翻了个身正对着贺锦轩,语调里透着揶揄的笑意,“你也可以理解为,余大小姐担心你受到某些不良诱惑,派我来监视你。” 贺锦轩没理他,由他怎么说都无动于衷,空洞的眼眸像是一潭死水,任凭什么东西都没有办法激起半点涟漪。 另一边的迪厅依旧是热闹非凡,男男女女在舞池里相拥热舞,大有把对方揉进骨子里的浓情蜜意。 韩圆单只手撑在耳侧,眼神没有焦距地望着某一个点,手里握着一只红酒杯,鲜红的液体在酒杯里轻幅度的流动,在灯光下泛着亮晶晶的光泽。 就这个动作保持了整整一个小时。 余糖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遂又低头继续逗弄怀里的猫,卷翘的睫毛根根分明,皮肤在琉璃的灯光下忽明忽暗,为看起来内敛温顺的外表上平添上一份捉摸不定的神秘感。 “圆圆,你想好没有,有什么需要的尽管给我们说。”厉窈磕着瓜子,嘴里就没停过,含含糊糊地道。 庄且吟家风严谨,一直规规矩矩地端坐着,此刻拧着眉也有些忧愁,“圆圆,和项目小组的人没办法达到协调吗?” “没办法。”韩圆将酒杯放在桌子上,物体碰撞发出轻微的一声,杯内鲜红的液体荡起一层涟漪。 捋了捋头发,韩圆眉眼郁结,显得有些暴戾,语气也没那么和善,“他们就是一帮孙子,看我着急就死命压价,再压下去这单生意就没有做的必要了!” 韩圆此刻恨得牙痒痒,咬紧后槽牙像是一头暴怒的小狮子。 方寻坐下旁边一直默不作声,微抿了一口水,水渍将唇瓣浸湿,男人慢悠悠地道:“有没有可能越过他们,直接看最后一步有没有转机?” 话音刚落,气氛静默了几秒。韩圆单手摩擦着下巴,沉吟了一阵轻声道:“樱花醉酿的产地是私人产业,你是说直接看盛氏那个古怪老头盛衡理的态度?” 轻嗯了声,方寻往背后倚,单手搭在椅背上,眼眸半敛流露着光泽,浑身气质轻熟又带着点矜贵,“只要说服霍衡理,这件事情就有转机。” 气氛沉寂了一阵,过了会儿,一道小心谨慎的声音传来。 庄且吟捏着裙角,有些犹豫不决地道:“这种方法史无前例,独辟蹊径会有很大的风险。” 余糖窝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切不发一言,在这种事情上她给不出任何的看法,眼神渐渐转移到韩圆身上,她也想知道这从不走寻常路的妖精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第235章 姑奶奶我就是投机取巧 迪厅内炫彩的灯光打在人脸上忽明忽暗,韩圆侧着身子斜窝在沙发里,狭长的凤眸微敛着晦暗不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寻爷,你会这么说是不是那边已经有些门道了?”忽然,韩圆半撑起身子,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语气里透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浑身上下充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匪气,眼尾闪现的一抹精明就像是一条早已打好算盘的狐狸。 方寻抬眸看了她一会,哑然失笑。 “圆圆,你这是在投机取巧。”厉窈喝了一大口水,嘴角是残留的薯片渣,好心提醒道。 可韩圆压根就不需要她的好心,朝她扔去了一袋薯片,笑着道:“怎么了?姑奶奶我就是投机取巧,只要结果是好的,谁会去在意过程呢?” 旁边方寻笑看着这一切,慢悠悠地放在桌上一张名片,“盛闻沂,盛家太子爷,算是中间的搭线人。” 半晌,韩圆笑着伸出手来弹了弹那张纸片,眼尾有些迷离,弯唇看向方寻缓缓吐出几个字,“我寻爷就是牛逼。” 方寻看着她没说话,只是显而易见地嘴角扬起。 事情到这就告一段落,厉窈被压抑了许久的天性终于爆发出来,拉着韩圆去了舞池中间,两人都生性贪玩,到了那里简直是如鱼得水。 远远瞧了他们一眼,音乐声又大又杂,微不可觉地拧了拧眉,余糖抱着陛下走出迪厅,在空旷的休闲区找了个地方坐下。 阳光很散碎地从窗外照射进来,余糖半倚在沙发里,陛下很安分地窝在她怀里,有点岁月静好的意思。 夏商榆刚从隔壁的茶室出来轻咦了一声,贺锦轩跟随其后,不由地寻着他的目光望去。 从他的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余糖的侧颜。 阳光把她的皮肤照的有种近乎透明的白,精致的翘鼻,睫毛卷翘而浓密,海藻般的长发散落在肩头,远远望去就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还没等贺锦轩有所反应,夏商榆已经迈开步子准备向前走去,眼睛直勾勾的恨不得黏在余糖身上。 “你干什么去?”贺锦轩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嗓音一改万年不变的懒散有些急促。 夏商榆一心惦记着美色,没注意到这小小的细节,眉宇间显而易见的欣喜,语调里都有些激动,“啧,就是那个女孩。” “远远瞧着清冷不好相处,近看又人畜无害乖巧的不得了。”说着夏商榆轻啧了几声,朝贺锦轩挤眉弄眼道:“老贺,我知道你不贪美色,那这妹子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夏商榆甩开贺锦轩的手腕转身继续往前走。 可还没等走几步,就被贺锦轩单手环住脖子往外拖去,猝不及防,等夏商榆反应过来开始迅速挣扎。 可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松松散散的男人,这臂力却不可小觑,他竟一时挣脱不开,夏商榆使劲扑腾着,开始喊叫起来。 贺锦轩向远处望了一眼,想也没想就腾出来一只手捂住男人的嘴巴。 第236章 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 余糖被那细小的声音吵的有些不耐烦,微微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并没有什么人。 “小糖子,你躲在这里还挺清净。”韩圆从里面的迪厅出来,人未到声先闻,远远地冲着她吹了声口哨走来。 余糖弯了弯唇,单手搭在椅背上,目不斜视地上下打量着这妖精。 笑颜如花,眉宇间似有意讨好,余糖眯了眯眼睛,有种不太妙的预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果不其然,韩圆坐在了余糖身侧,伸出手准备搭在女孩的肩头,可还没等有所动作,便被余糖侧身给躲了。 坐在了韩圆对面,余糖的目光略带警惕,淡淡道:“有事直说。” 瞧着她像防贼一样防着自己,韩圆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她人品有那么差劲吗? 百无聊赖的捋着头发,韩圆眺望着窗外眯了眯眼,然后随口问了一句,“你最近在忙什么呢?” 话语间很像老友之间普遍的寒暄,余糖低垂着眉眼仔细斟酌着她这句话的深意。她对韩圆太了解了,她做事目的性极强,走的每一步都在为后面的路铺垫,现在就指不定已经挖坑准备她跳呢。 仔细思量了一阵,余糖轻启红唇,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也没在忙什么。” 轻哦了一声,韩圆将视线渐渐转移到余糖身上,咧开嘴角,狭长的凤眸弯了弯,简直可以用笑颜如花来形容。 “既然这样的话,你跟我去京城。” 还没等余糖说出拒绝的话 ,韩圆转而耸拉起脑袋,嘴巴微微撅起,浑身上下都透着无助和委屈,变脸之快令余糖瞠目结舌。 “小糖子,你看看我,孤家寡人,独自一个人去漂泊。”说着还象征性的抽噎了几下,竟有几分脆弱惹人怜爱的意思。 转头看向余糖,韩圆睁大了她无辜又无助的眼睛,继续说道:“我无依又无靠,京城那么大的地方,我还要去对付那些个老古董。” “我怎么就这么可怜,我……” 瞧着韩圆有越闹越来劲的势头,余糖一阵头疼,连忙点头答应,否则她会一直闹下去无法收场的。 几乎是在话音刚落的那一刹那,韩圆立刻收敛起刚才的神色,喜笑颜开道:“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 瞧着韩圆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余糖抿着唇,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还有一丝微不可觉的纵容。 几个人又玩了一阵,余糖和厉窈几个人都先一步离开了,韩圆和方寻一起前往地下车库。 两人并肩走着,韩圆微侧过头,略带讨好地浅笑道:“寻爷,这件事还多亏你帮忙了。” 方寻低头看了她一眼,嘴角依旧噙着浅笑,他知道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这妖精肯定还在后面等着他呢。 到了车库,韩圆从车里拿出一个礼盒出来,双手递到方寻跟前,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弯唇笑道:“寻爷,项目小组那边还得请你多多照看着。” 方寻了然一笑,将她手中的袋子接了过来,微敛着眸子盯着看了会,转而笑道:“你这是在贿赂我?” 尾音的疑问词语调上扬,透着一股笑意。 第237章 和她来一场完美的邂逅 韩圆连忙否认,脸上是完美无缺的笑容,透着三分的认真纠正道:“这个怎么能叫贿赂呢,这个是讨好。” 这副样子落在方寻眼底,竟显得有几分俏皮的可爱。 方寻还没等说话,眼尾的余光不经意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眸子暗了暗。 眼底的晦暗稍纵即逝,男人弯唇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一个月牙的形状,伸手捋了捋韩圆耳侧的头发,方寻笑道:“就你歪理多,这里有我在你就放心。” “到了京城那边除了生意什么都不要多管,京城不比云城,势力支系密集又杂,记得照顾好自己。” 说着方寻还无比娴熟地揉了揉韩圆的发顶,显得既亲昵又暧昧,这副场景落在不远处林麒的眼底是如此地刺眼。 沈巍也顺着林麒的目光望去,顿时神色愕然,抿着唇吞了吞口水,看了眼身旁男人的脸色没敢吱声。 过了一会,瞧着林麒没有准备动作的痕迹,沈巍踌躇了一下缓声道:“麒哥,王总在里面等着呢。” 又过了几秒,林麒渐渐移开视线,眼底幽深不见底,转身不留余地地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沈巍又向韩圆那边瞧了一眼,沉叹一声连忙转身追上林麒的步伐。 那边韩圆将方寻揉她头发的手拍了下来,微微蹙起眉,略有些不悦道:“又不是小孩子了,能不能给点面子,别再把我当小孩子看了。” 方寻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失笑,这个动作他确实好多年没做过了,刚才要不是因为那个男人在,他估计也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可方寻继续一深思,他什么时候给了他那么大的威胁感了。 …… 夏商榆被贺锦轩一路拖着出了大厅,整个人一下午都是沉闷的,一句话也没说。贺锦轩丝毫没有一点作为始作俑者的自觉,一个下午也没搭理他。 说是来历练的,生活居住的环境果然也简朴,甚至说是简陋,单单只由几个简单的家具拼凑而成,甚至看起来还不怎么新。 夏商榆看着这一切抽了抽嘴角,不过也忍住了抱怨的小情绪,将行李简单收拾了一下,瞥见坐在沙发上懒洋洋的男人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压抑了许久怒火的小宇宙彻底爆发出来。 “贺锦轩!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相中那个妹子了?” 闻言,贺锦轩慢悠悠地抬眸看了他一眼,眸底像是一潭死水波澜不惊。 夏商榆被这么一看,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嚣张气焰的火苗渐渐熄灭,畏畏缩缩的心虚感充斥在胸腔内。 贺锦轩看着他那副怂包样渐渐移开视线,指尖翻阅着一本医学书,喉咙间寡淡地吐出几个字,“我对她并不感兴趣 。” 话音落下,夏商榆就开始仔细打量着看似漫不经心的男人,想要分辨出这句话有几分的真情假意 可很显然,他高估了他的智商。 摆了摆手,夏商榆也不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怀着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心情自言自语道:“云城那么小一个地方总会再次遇到的,那时候我们彼此一定要来个完美的邂逅 。” 第238章 应该理解并且学会接受 贺锦轩渐渐抬起眸子看向他,不一会,夏商榆觉得后脊发凉,忍不住的回头去看。 对上男人阴郁的眼神,夏商榆觉得体内流淌的血液都凉了半截。 “你别招惹她。”半晌,沙发上懒洋洋的男人渐渐从喉咙里逼出几个字来,神色倦倦的,有点不耐烦。 贺锦轩没想多解释,转身去了卧房,眉宇间极其寡淡地丢下一句话,“你快点找房子,明天就从我家搬出去。” 语气嫌恶,态度极其恶劣。 夏商榆抿了抿唇,没敢吱声。 …… 傍晚,韩圆从公司回来,眉目间全是倦意,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旁边角落里放着一个刚刚整理好的行李箱。 她准备明天就出发,下面一条流水线都在等着工作,她实在是等不起了。 头顶上的灯明晃晃的,韩圆躺在床上大脑放空,猛然发现她什么都安排好了唯独忘了林麒这一号人物。 懊恼地轻拍了一下脑袋,韩圆撑起身子从床上爬起来摸索出手机,事先组织了下语言这才拨通电话。 林麒此时正有个酒局,饭桌上都是一群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的人精,仗着是长辈没少给林麒这个小辈人灌酒。 可林麒自小也是在街边混的,抽烟酗酒这都是常事,耐着性子,一杯一杯酒下肚,也顺带着灌了别人不少酒。 桌上趴了一群人,包厢内的灯光有些刺眼,林麒伸手扯了扯领带,薄唇被酒精染上了一层水渍。 伸手捏了捏眉心,男人微睁着眼扫视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都这把年纪了,真不怕死在酒桌上。” 沈巍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水递到林麒跟前,环顾了一圈缓声道:“麒哥,他们都安排好了,我们也先回去。” 轻嗯了声,男人撑着椅子站了起来,身形有些虚晃。 见状,沈巍下意识地伸过手去,却被林麒给挡了。 “我没事。”男人的嗓音有些沙哑,估计是被酒精刺激的。 沈巍拿起椅子上的外套跟在男人身侧,瞧着林麒虚晃的脚步,眼眸不由地黯淡了下。刚才那些人递来的酒麒哥几乎是来者不拒,这里面到底掺杂了多少借酒消愁的情绪。 那边韩圆打了几通电话没人接,又连续拨了几通还是一样,耸了耸肩,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索性作罢留了言。 林麒半夜头昏脑涨,酒的后劲上来头疼欲裂,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来到浴室,男人脸上沾着水渍,水珠顺着下颚啪嗒一声滴落在洗手池里。 凉水使他清醒了许多,可清醒却又使他清楚地感受到左心口传来的丝丝疼痛。 想起了什么,林麒从西装外套里翻出来手机,当看到屏幕上的三个未接电话时,男人扬了扬唇角,眉目间立即柔顺起来,眼睛里亮晶晶的不复之前的漆黑冷硬。 划开屏幕转而入目的是女孩的留言,大概就是交代了一下去京城的事情,男人眸子继而黯淡下来,指尖颤动了下,他多想问一下还有什么人陪着你去。 过了会,男人轻舒了一口气,似乎是在整理情绪。他强迫着说服自己,韩圆不是普通的小女生,她身边的圈子很大,那些只是要好的异性朋友。 他作为她的男朋友,应该理解,并且,学会接受。 第239章 以后就可以正常打烊了 月色散散碎碎地照射下来,便利店内的光线有些暗。 一个黄头发的社会哥猛吸了一口烟,过了几秒不假思索地问,“曜哥,你最近怎么总往这边跑?” “瞧着也没什么新奇的玩意。” 蒋楚曜没说话,仔仔细细地撕着手里饭团的包装袋,透明的袋子撕起来哗哗的响。 这玩意还挺黏糊,费了蒋楚曜好大的劲才给他弄下来,甜甜糯糯的,他以前挺不爱吃这玩意的,觉得那是女人才吃的东西。 可试过一次才发现,其实还蛮不错的。 咬了一口饭团,蒋楚曜淡淡道:“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很突兀的一句话响彻起来。 “啊?”黄头发的社会哥懵了一下,显然没反应过来。 蒋楚曜瞥了他一眼,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 凭空被呛了一下,社会哥猛地干咳了几声。 回眸看了他一眼,男人微凝眉,嗓音微微泛着冷意道:“怎么?我这人很差劲吗?” “没有没有。”话音刚落,社会哥就连忙摆手否认,“曜哥绝对牛逼,在这一片提起您的名头谁不得绕道走,对兄弟们也都挺好,总之我们兄弟都信服你。” 社会哥虽然不明白蒋楚曜问这句话的意思,但还是讨好吹嘘着,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捡好听的说总没错。 蒋楚曜将包装纸团了团扔到了垃圾桶里,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瞬间挡去了大半的光线。 收银台前的店员小姐姐眼看着蒋楚曜双手插兜走到跟前,双腿发软,牙齿直打颤说不出话来。 “付款。”淡淡吐出两个字,蒋楚曜从兜里掏出手机来。 店员小姐姐反应慢了半拍,连忙轻哦了声,手忙脚乱地把扫码器递到了蒋楚曜跟前,态度服务不要太好。 蒋楚曜看了她一眼,随着叮的一声漫不经心道:“你们几点打烊?” 店员小姐姐看了他一会,畏畏缩缩小声道:“十二点。” 蒋楚曜抬眸看了眼墙上挂着的表,已经一点了。 男人慢条斯理地将手揣进兜里,轻叹了口气淡淡道:“以后你们可以正常打烊了。” 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说完就走了出去,店员小姐姐探着头望了他一眼,不明所以。 …… 清晨的潮湿泥土香混着鸟鸣声传来,余糖早早起床,收拾着行李准备出发。 沈妙站在一边,看着余糖忙忙碌碌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不由地皱了皱眉,“糖糖姐,你要去多久呀?” 轻叹了口气,余糖站起身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渍,轻嘘了口气道,“这可就说不准了,不过也不会太久。” “梁听最近要来云城巡演,我这有两张票放我这浪费了,你拿着消遣时间。”余糖将两张票随手扔在桌上,神色淡淡的,满不在乎地像是扔了两张废纸一样。 沈妙吞了吞口水,这可是梁听的演唱会门票,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可这时她却犹豫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她不敢乱收。 余糖拉起箱子的拉杆,回头看了她一眼,唇角弯了弯,她可真是傻到可爱。 “这东西放我这里也是浪费,你拿着,权当替我去听一个老朋友唱唱歌。”嗓音淡淡的,不经意间透着一股亲切和宠溺。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沈妙攥着手心里的票子红着脸点了点头。 第240章 为了这一刻做什么都值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韩圆一身白色的运动装从韩家出来,利落的短发被风扬起,韩圆抬起手压了压头顶的鸭舌帽,猝不及防一个人影撞入了她的瞳仁里。 林麒侧头瞧见她的那一刻冲她弯了弯唇,眼眸里像是盛着碎光,只不过男人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很憔悴。 韩圆站在原地愣了愣,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见到林麒。眼底的诧异逐渐消失,女孩就在下一秒扬起嘴角,上前小跑着几步双手环住男人的腰,抬起小脸笑嘻嘻地道:“你怎么来了?” “来送送你。”林麒同样环住女孩的腰,嗓音有些沙哑,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韩圆听出来不对劲,微微蹙眉,抬起凤眸盯着林麒看,不由地出声道:“你怎么了?” 听出女孩语调中有着浓重的关心,林麒内心被一种不知名的情愫充斥着,感觉为了这一刻做什么都值了。 抬手捏了捏女孩的脸颊,林麒眼底有种郁郁的温柔,缓声道:“没事,昨晚着凉了。” 抿了抿唇,韩圆将下巴抵在男人胸膛上,神色有些不悦,小声嘀咕着,“你都不照顾好自己,还怎么能照顾我呢?” 清晨的微风吹过,还带着昨晚露水的凉意。两人此刻就像一对再正常不过的情侣。 林麒怔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心脏像是多了一个豁口,一种陌生的感觉遍布全身。 还没等林麒做出反应,韩圆退出他的怀抱。 一辆商务车停在了路边,车上下来一个年轻的女人,苏珊踩着一双细高跟上前走了两步,微微颔首,唤了一声“小韩总。” 韩圆微微点头但没有动作,苏珊立即了然回到了车旁在一边等着。 小手覆着男人的手掌,韩圆抬眸对上林麒漆深的瞳仁中,缓声道:“你回去多喝点热水,我让苏珊送我去机场就行。” 林麒抿着唇没说什么,只是眼神有些阴郁。 韩圆眨了眨眼睛,踮起脚尖在男人下巴上一下一吻,然后笑嘻嘻地晃着他的手臂娇声道:“到底好不好嘛?” 心理防线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林麒盯着面前的女孩,过了几秒,声音略有些低沉沙哑地缓声道:“好 ” 林麒将行李替她放在车里,目送着她离开,沉默无言中容扩些郁郁的温柔。 韩圆坐上了车,嘴角的笑容渐渐平复,抬手捏了捏眉心,嗓音淡淡道:“去樟香园。” 窗外初生的阳光照进车窗一阵融融的暖意,韩圆眯了眯眼睛,眼尾有些迷离和显而易见的漫不经心。 苏珊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手中动作不减,随口问道:“小韩总,去那里干什么。” “去接我的小姐妹。”韩圆淡淡说着,过了会轻叹了口气,继续补充道:“京城人鱼混杂,就想找个人作伴。” 苏珊轻哦了声,眼底的疑惑不减,但也没再说什么。 她跟在韩圆身边那么多年,几年前韩氏资金链出现了问题,韩董事长一病不起,是那个十五岁的女孩子东奔西走,硬生生扛起了那么大一个公司。 说实在的,她认为像韩圆这样的女孩子并不需要有人陪伴。 第241章 泛滥那少的可怜的爱心 机场的候机厅内,余糖和韩圆并肩坐着,周围人声杂乱,余糖微敛着眸子倚在椅子上,神色懒懒散散的。 韩圆侧过头看了她一眼,从兜里掏出机票伸出手指弹了一下,发出沙沙的声响,微扬声问道:“小糖子,你为什么要去京城?” 过了会,响起余糖极其清冷的嗓音,“不是你让我去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候机厅的空调开低了,韩圆忽然感觉到一股冷意。 干笑了几声,当时还真就是这么说的。 就在这时,广播器传来一道声音,是今年lol的总赛宣传标语。 韩圆微侧头,微不可察地瞥了她一眼。只可惜这女人面无表情,她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轻咦了声,韩圆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漫不经心地问道:“程野也是搞竞技的,也参加决赛了?” 过了几秒,余糖轻嗯一声,看起来很坦然。 看着余糖惜字如金的样子,韩圆有些气急,索性坦白问了出来,“你和程野最近怎么样,怎么不常见你们联系过?” 说实在的,当初是韩圆逼着程野去劝余糖回来的,这万一他们闹出了什么感情破裂,她这个罪魁祸首难免良心不安。 韩圆觉得,如今这个世道难得见到她这么有良知的人了。 余糖站起身来,眼睛看向公屏,然后扯了扯衣袖淡淡道:“该登机了。” 一路上余糖都在闭目养神,从始至终没和韩圆说一个字,把她无视了个彻底。 …… 京城势力支系多而杂,也有不少非富既贵的人,韩圆匆匆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她来京城主要是为了生意,并不想招惹是非。 不是说不敢,而是处理起来多少有些麻烦。 盛家在京城还是有点地位的,这时一个年轻的男人径直朝韩圆这边走来,微微颔首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小韩总,盛少让我来接你们去庄园。” 韩圆挑了挑眉,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去庄园?” 这个年轻的男人顿了下,旋即解释道:“盛少说小韩总或许有兴趣去看看樱花醉酿的生产场地,风景很美的。” 轻哦了声,韩圆侧过头与余糖对视了一眼,嘴角噙着笑意,转过头看着他态度还算温和地道:“不麻烦了,送我们去一个离盛氏集团较近的酒店就好。” 这个年轻的男人虽然不解但也没多说什么,他只是个跑腿的,这种事情轮不到他管。 在男人搬运行李的时候,余糖轻挑了下唇角,眉宇间很寡淡地道:“派这么一个年轻的小哥哥,你很不被重视啊。” 韩圆拉开运动衫的拉链,侧头看了她一眼,嗤笑一声,浑身上下翻涌着一股匪气,“何止呢,这万一送我们去庄园就拍拍屁股就走人,那也许就再无召见的可能了。”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余糖轻叹了口气,眼睛盯着那个忙碌着的年轻男人喃喃道:“只是可惜了,他要是完不成任务,下场估计不是很妙。” 韩圆轻啧了一声,单手搭在余糖的肩上,重重地拍了几下,看了那个男人一眼勾唇笑道:“你少泛滥你那少的可怜的爱心,他承担不了什么就必须承受些什么。” 第242章 为了她还真是不管不顾 韩圆入住了一家酒店,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盛闻沂的耳朵里。 盛闻沂是盛氏的太子爷,刚刚三十出头,精明睿智,不似他那个父亲,懂得卖人情头脑灵活,在京城的名人榜上小有名气。 此时男人端坐在椅子上,抬眸放下手中的笔,语气稍冷,看着面前的男人抬高尾调重复了一遍,“你是说,她们要求住在酒店?” 闻言,接待韩圆的那个年轻的男人面色一凝,点了点头。 还没等盛闻沂再说些什么,一道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那个年轻的男人抬起头,很识时务地退了出去,并顺带着关上了门。 方寻此时在云城,歪坐在椅子上,手指在桌面上漫不经心地扣着,发出极有节奏的声响。 过了会,电话接通,那边响起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有屁快放。” 掺杂着冷和暴躁。 方寻顿了几秒,不知道是谁惹到了这位太子爷,但他也没什么关系,扬声漫不经心问道:“韩圆到京城了吗?” “后面事情你怎么安排的?” 停顿了几秒,那边也没有声音,时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方寻皱起眉,觉得挺莫名其妙的。 过了会,那边传来换气的声音,似乎是在调节情绪,没过多大一阵,传来男人压抑怒火的声音。 “方寻,你胆肥了,敢坑老子?” 盛闻沂在那边站起身,在室内来回踱步,胸膛起伏,显然是被气的不轻,最终咬牙切齿道:“我最近得到消息,韩圆是有男朋友的。” 说到此处盛闻沂气不打一处来,他这个好兄弟,骗韩圆是他女朋友,忽悠他帮忙牵线。 为了她,他还真是不管不顾。 闻言,方寻搭在桌子上的手一顿,当即装傻充愣道:“是啊,难道我没告诉你吗?” 盛闻沂倒抽了几口气,祈祷着这里面有些误会,缓声问道:“那你怎么说韩圆是你女朋友?” 过了会儿,传来一道极为漫不经心但又势在必得的声音,“现在还不是,不过最终她会是我的。” 话音刚落,方寻话锋一转,透着股认真,“你答应牵线的事还得做,算是提早帮一下未来弟媳。” 听着那边厚颜无耻的要求,盛闻沂扯了下嘴角,骂骂咧咧道:“看我心情。”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没留给方寻说话的时间。 方寻在那边看着黑掉的屏幕,有些无奈地喃喃道:“这怎么还耍赖呢?” 盛闻沂在那边气他恨铁不成钢,怎么就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 他把韩圆安排去庄园住,那时就已经打算敷衍几句了事。 韩圆这人他早早地就有所了解,毕竟这是他兄弟看中的人。传言她生活作风靡烂,或许她在做生意上是一把好手,但却尤其好玩弄感情。 盛闻沂实在不明白,这样一个人,到底那点勾了方寻的魂,让他神魂颠倒,与家人抗衡也要留在云城。 这个站在金字塔顶端分析的男人,第一次在这种事情上迷失了方向…… 第243章 火辣辣的出场她的风格 酒店内,两个女孩洗掉了一身的风尘仆仆。 余糖擦着滴着水的头发从浴室出来,抬眸便瞧见拉着的阳台窗帘,室内光线很暗,还有窝在沙发上一脸低迷的韩圆, “想什么呢?” 走了过去,余糖拉开窗帘,窗外的阳光洒落了一地。 韩圆伸手想要遮挡阳光,但又从手指的缝隙穿透出来,轻啧了一声,她索性趴在了沙发上,用毯子盖住了头,将自己隔绝在世界之外。 过了半晌,韩圆从沙发里探了探头,语调有些低迷,“小糖子,你说那个盛氏太子爷在搞什么呢?” “方寻说他是中间的搭线人,可我看怎么也不像。” 余糖站在镜子前擦着头发,闻言透过镜子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在这种事情上她也不懂,给不出什么看法。 过了一会,韩圆从沙发上爬了起来,眼神阴郁,捋了捋凌乱的头发,骂骂咧咧道:“操,明天我就杀到他们公司去。” “我倒要看看玩的是什么伎俩。” 余糖失笑,继续擦着头发,这就对了,低迷可不是她韩圆的风格,出场火辣辣的才是她。 …… 今年的lol决赛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宣传方很给力,引起一大帮游迷的关注。 程野最近时间整宿整宿地待在训练室内,其他队员见程野这么拼,也没一个人敢在他之前踏出这个房门。 “行了。”任然从外面走了出来,敲了敲桌面,一身白西装尽显干练,“今天下午都好好休息,明天赛场务必养好精神。” 话音刚落,顿时欢呼声一片。 任然看着他们笑了笑,余光不经意间瞥到程野身上,顿了几秒,迈起步子走过去。 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有节奏的响声,程野抬起头,眼底有一圈乌青,脸色苍白,精神状态看起来不太好。 “怎么了?”任然刚想伸出手被程野不着痕迹地给挡了。 抬手捏了捏眉心,嗓音有些沙哑淡淡道:“没事,不影响明天比赛。”语气有明显的距离感,还掺杂着冷漠。 滞留在空中的手显得有些尴尬,任然抿着唇没说什么。 “任领队,主办方找你。”门外有一个助理形象的女孩探着头喊了一声。 任然看了程野一眼走了出去。 与ayo97同龄的几个年纪小的队员,见领队走后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程哥,明天赛场大嫂来不来啊?” 不知谁喊了一声,全场的气氛立即燥热了几分,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一齐望向程野。 程野抬起眼帘,琥珀色的眸子深了深,开始浮现出一丝波澜,与他平时表现出的冷漠显得大相径庭。 众人哄笑一片,已经有人开始商量着明天见大嫂要带什么礼物了。 程野扫视了一圈,眼中逐渐恢复一片清明,冷冷扬声道:“瞎折腾什么?” 全场顿时息了声。 “明天要是拿不出成绩,你们这一年就算白折腾了。”程野的神色淡淡的,有点隐藏着的倦意,说完就走了出去。 朴恩探着头望着他的背影,用胳膊肘戳了戳卞柯的肩膀,不由得出声喃喃道,“你说程哥怎么了?” “今天情绪很反常啊。” 卞柯侧头在朴恩耳边压低声音,缓声道:“大嫂应该是来不了了。” 话音刚落,两人眼底浮现出难掩的复杂。 第244章 难不成他还是珍惜品种 酒店里的采光很好,天亮的时候阳光透过紧闭的窗帘朦朦胧地散落在房间里。 余糖起来的时候就瞧见了桌上摆好的早餐,没睡醒的她有些懵。 “起来了。”韩圆从旁边走来,手里拿着一份合同,是樱花醉酿的标书。 余糖睡眼惺忪地看了她一会,没说话。 两人吃过早饭后,一齐出现在盛氏集团的大楼前。 韩圆伸手摘下墨镜,眯着眼睛看了眼四周,侧头带着促狭的笑意问道:“小糖子,你觉得我们就这样冲进去会不会被赶出来?” 过了几秒,余糖伸手压了压头顶的鸭舌帽,沉吟了一阵,似乎是在很认真的思考。 过了半晌缓缓道:“我可以在外面等着你。” 韩圆僵着笑容笑了几声,揽住余糖的肩膀向前走去,加重语气道:“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在盛氏集团来往的人都是清一色的精英,而韩圆一袭亮黄色的裙子出场,立即成为全场的视觉焦点。 走到前台处,韩圆嘴角噙着温和的笑,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在柜台上,温言温语道:“你好,我是樱花醉酿的一方投标人。” “来找你们盛总。” 前台小姐盯着韩圆狐疑地看了会,她也听说过公司有一个樱花醉酿的招标项目,但面前的这个人怎么都不像是正儿八经的合作方。 过了会,前台小姐缓缓问道:“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韩圆伸手将头发掖在耳后,面对前台的质问显得大气从容,“你可以打电话问一下,我和盛总是私下约的。” 前台小姐半信半疑地拿起按下号码,过了不久响起一个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有事?” “盛总,这里有一位姓韩的女士,说是和您有约,我来向您求证一下。”一口气说完便屏气凝神的听着那边的声音。 盛闻沂拧了下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个姓韩的女士是谁。 前台听着那边没有动静,舒了一口气急忙道:“抱歉盛总,打扰了。” 在挂断电话的前一秒,话筒里传来声音,“让她上来。” 前台小姐慌忙应下,抹了一把虚汗挂断电话。 韩圆此时正兴致索然地看着她,有点贵宾受了怠慢的不悦感。 “韩小姐,盛总请您上去。”前台小姐弯起眉目,笑容可掬道。 韩圆看了她一眼,拿起包包转身离去,余糖跟在她身后也正欲转身。 “等一下。”余糖刚准备迈起的步子顿了顿,眉目间透着点不耐烦,只不过是见个人就那么多程序,难不成他还是个珍惜品种。 韩圆也随着她的声音不耐烦地扭过头,嗓音有些冷开口质问道:“怎么?助理不能带?” 前台小姐平白被呛了一下,连忙摆手目送着韩圆两人坐上电梯。 余糖临走时扭头看了她一眼,触及到她的视线,前台小姐缩了缩肩膀,她是真没想到,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是个助理。 也难怪,余糖一副生人勿近的清冷态度,怎么着也和助理这个词搭不上边。 第245章 难怪他比你可爱这么多 韩圆和余糖被安排在贵宾室等着,好吃好喝伺候着,但却闭口不提招标的问题。 余糖显得有些不耐烦,眼神懒洋洋的,手里盘着一对核桃,样子很不羁地冲韩圆挑了挑眉,“他们就把我们晾在这了?” 韩圆显得很心平气和,嘴里塞着一个葡萄,把这当成自己家一样冲服务生喊道:“请问这里可不可以k歌?” 两个服务生相视一眼,眼中有些许错愕,说是找人请示一番便走了出去,并顺势关上了门。 室内没有了人,韩圆伸了个懒腰,眉眼间有些许匪气,又妖又艳,轻嗤一声淡淡道:“他们这是要给我们个下马威。” 摊了摊手,韩圆满不在乎地道:“耐心等着,不会太久了。” 那两个服务生出去以后,对视一眼纷纷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办公室内盛闻沂放下手中的钢笔,有些不可置信道:“你们说她要k歌?” “扑哧—”窝在沙发里一直默不作声的小男孩很不厚道地笑出声来,一张满是胶原蛋白的脸上露出孩子般顽皮的笑意。 “沂大哥,漂亮的小姐姐压根看不上你这些小伎俩。”小男孩笑嘻嘻的,微抬下巴,神色很傲然。 双臂撑在桌子上,盛闻沂侧头看向窝在沙发里的小孩挑了挑眉,“周子哲,你到底是站哪队的。” “我当然是站漂亮小姐姐。”周子哲很坦诚地叛变,盛闻沂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没搭理他,男人扯了扯袖口迈开步子推门走了出去。 周子哲闻声连忙跳下沙发,迈着两条肉嘟嘟的小短腿追了上去。 盛闻沂走了几步停下,转过身低头看只到他膝盖处的小孩,蹙起眉头不悦道:“周子哲,你到底要闹哪样?” “沂哥哥,我要看漂亮小姐姐。”周子哲伸手扯了扯盛闻沂的裤脚,睁着纯真无暇的眼睛厚颜无耻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抽了抽嘴角,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好一会,最终盛闻沂妥协,协商了一下,周子哲保证乖乖不说话,两人这才一同走了出去。 韩圆此时在房间内自娱自乐吃着西瓜,余糖半眯着眼睛手里盘着两个核桃。 两个人都挺悠闲自得,完全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 盛闻沂刚进门就看到这副情景,韩圆听到推门声侧头去看,下巴上还挂着几滴鲜红的西瓜汁。 男人装作云淡风轻地坐在韩圆的对面,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孩屁颠屁颠爬上韩圆那侧的沙发。 韩圆也没有被人抓包的尴尬,开始四处张望寻找着纸巾。 周子哲一看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手脚并用从柜台上拿下一盒纸巾递到韩圆跟前。 有些茫然地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嘴角,韩圆冲对面一本正经的男人笑了笑,非常真诚地夸赞道:“盛总,你家儿子真懂事。” 几乎是瞬间,盛闻沂的脸色黑了几个度,但还是不动声色笑着解释道:“他是我小姨家的小孩。” 轻哦一声,韩圆也不觉得尴尬,小声嘀咕了一句,“难怪他比你可爱这么多。” 盛闻沂看了她一眼,无声无息之间被伤了个遍体鳞伤。 第246章 颜值和能力是成正比的 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韩圆从手里拿出一沓资料放在盛闻沂面前。 面前的男人一身禁欲气息,衬衫上的纽扣一板一眼地扣到最顶上,板着一张严谨的脸没有动作。 “盛总,来意就不用我们多说了。” 韩圆双手交叉放在膝上,弯起唇角,眼眸里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在生意场上浸淫出来的精明,还有言语中极强的目的性。 “樱花醉酿的这次的招标,我相信我们是在众多投标公司里最出众的,且还是最适合的合作伙伴。” 微抬尾调轻哦了一声,男人样子很轻佻,开口道:“耍嘴皮子功夫谁不会,你不如就走正规流程来证明自己。” 盛闻沂抬起眼帘直视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唇角上扬满不在乎。 身子向后倚了倚,韩圆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弯唇笑道:“问题就在这里,我们等不及了,还希望盛总通融通融。” 她没有一丝隐瞒,坦白地让盛闻沂始料未及。 气氛静默了一会,男人轻叹了口气,有些为难的样子,“先不说这史无前例,况且你们合作也不是唯一的选择。” 盛闻沂不是有意为难她,站在招标方,他有责任争取更大的利润。还有就是他也想知道,面前这个女人,到底能有多大能耐。 韩圆弯起唇角,手腕从容地搭在一边,不卑不亢但又老道地开口,“虽然不是唯一,但却是最合适的。” “一味地压低价格只能说明中间有糟糠,而我们之前就合作过类似的项目,有正规一体系的工厂。我们可以将报价控制在最低且不影响质量的范围内,盛总如果明智应该知道怎样选择。” 盛闻沂挑了挑眉,虽然不想就这么被说服,但她确实说的不错。那些宁愿报价低做亏本的买卖的人,中间难免会出乱子,选择和她合作,取得一个双赢的局面确实也不错。 瞧着盛闻沂还有所犹豫,韩圆弯了弯唇继续道:“盛总是在担心这种事情史无前例?” “可规矩都是人定的,规矩是死的,人可是活的呀。” 盛闻沂抬眸看着她笑了几声,她什么都解释好了,看来他已经没有理由推脱了。 “我也是拿工资替人打工的,通不通过还要看董事长的看法。” “你也听说过,那老头很古怪的。” 最后一句话盛闻沂像是在给她打预防针。 韩圆刚想松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旋即弯了弯眉眼,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又妖又艳,轻启红唇道:“这都说颜值和能力是成正比的,我相信在这盛总身上会是一个很好的体现。” 几乎是在话音刚落,两道细微的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来自于周子哲绷不住的笑意,一道轻咳声来自角落很不显眼的一个位置。 余糖窝在角落的沙发里,冷不丁听到韩圆光明正大的调戏声,猝不及防被呛了一下。 盛闻沂阴沉着脸看过去,他进来时竟没发现角落里还有一个人。 韩圆见次情况站起身来,假以辞色道:“盛总,我们就不多叨扰了,事成之后还请盛总赏脸吃顿饭。” 第247章 很难保证他能从一而终 男人看着关上的房门愣了愣神,耳根冒出一丝可疑的红色。 周子哲小朋友见漂亮小姐姐要走,连忙蹬着两条小腿跑了出去,可推开门一看,走廊上已经空无一人。 紧跟其后,盛闻沂瞧着他沮丧的小脸故意挖苦道:“呦,你的漂亮小姐姐不要你了。” 气鼓鼓地转头,他表现地很傲然,学着他的语气冲他嘲讽道:“我看你是被人调戏了,恼羞成怒才找我发泄情绪。” 一听这话,盛闻沂又想起刚才的场面,一张脸顿时又青又紫,表情很精彩。 周子哲瞧着他的样子将头转到一边,表情失魂落魄的,暗暗嘀咕着,“我一定还能再见到神仙姐姐的。” “什么神仙姐姐。”盛闻沂不由地问了出来,表情很错愕,像韩圆那样的人竟可以让这小子称之为神仙。 一瞧他的样子便知道他误解了,周子哲小朋友双手插兜,一副我给你解释,你应该感谢我大恩大德的样子。 “神仙姐姐是刚才坐在角落里的姐姐,调戏你的那个姐姐是侠女,是上天派来专门惩治像你这种恶势力的。” “不过呢。”突然话锋一转,周子哲抿了抿唇,一副皇帝选妃的架势道:“我还是更喜欢神仙姐姐,侠女姐姐不是我的菜。” 盛闻沂听着他的一席话抽了抽嘴角,这是多么一番惊心动魄的言论。 …… 忙忙碌碌转瞬间已经到中午了,韩圆和余糖找了一家生意火爆的餐厅吃饭,面前的美食琳琅满目,韩圆已经开始大快朵颐了,可余糖迟迟没有动筷子。 擦了一把嘴边的油,韩圆喝了一大口水,腮帮子鼓鼓囊囊地道:“刚才和那玩意一顿周旋,耗费我不少脑细胞,吃一顿饭估计是补不回来了。” 余糖扯了扯嘴角,懒懒散散地道:“你这样的如果是脑力损伤,那他就是埋下了深重的心理阴影。” 还没等韩圆开口说话,窗外突兀地响起一道声音,还是今年lol决赛的宣传标语。 韩圆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有不少外地人为此次比赛来到京城,主办方为此次比赛筹备了好长时间,规模空前绝后的大,现在几乎全球的视线焦点都聚集在这里。 没过一会,韩圆渐渐将视线移到余糖身上,一双眸子透着探究,她现在人就在京城,难道就没有想法去看一看。 余糖压根没察觉到头顶有一条直勾勾的视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擦着杯壁,一双灵动的眼睛陷入失神状态。 抬眸刚好对上韩圆好整以暇看好戏的眼神,余糖愣了一下,盯着她直言不讳道:“你带着我来,就是为了看出好戏。” 是肯定句,余糖相信她会办出这样的事。 过了几秒,韩圆轻啧了一声,手里继续剥着虾壳,正气凛然地回道:“难道你就不想去看看吗?” “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情侣分开还不联系的,一定是有事情没说开。” 韩圆将虾肉塞进嘴里,顺带着吮吸了一下手指,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继续道:“趁着分开时间不久抓紧把话说开了,不然周围新鲜东西那么多,难保他不会变心 。” 第248章 他们像弱鸡一样不经打 听着韩圆一阵高谈阔论,余糖脑仁突突直跳,不胜其烦地捏了捏眉心,赶紧打断她的话。 韩圆抿着唇没再吭声,她能说的全说了,这可就不能怪她不仗义了。 窗外的宣传标语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播放着,女孩微垂下眸子,睫毛颤了颤,像是在眼睫上站了一只蝴蝶。 她仔细想了一下,或许韩圆说的没错,不管最后两人发展成什么样子,都应该有个了解。 下午,韩圆一直在和云城那边开着视频会议。 余糖不想打扰她,带着顶帽子就出门了。 赛场设置在京城最大的博物馆内,两点准备入场,早早地就有媒体记者等在门外了。 余糖躲在角落,将鼻梁上的墨镜压低了些,环顾四周,都是一些游戏迷粉,尤其是tf队,更有不少颜粉,狂热场面不亚于那些当红明星。 一辆商务车徐徐停下,立即就有执勤人员清除道路,余糖不由得眯着眼望去。 几人从车里下来,全部统一白色镶有金丝的队服,朴恩带着副墨镜,冲不远处的迷粉们招了招手,走在最前头的他赚足了视觉焦点。 任然紧跟其后不轻不重地踹了他一脚,示意他滚到后面去。 气氛燥热起来,不少人都往里面凑,余糖踮起脚尖也就只看到他们的背影,却分辨不出到底哪一个才是程野。 几个直播的报道记者堵在前面,早有预谋地将话筒准确无误地递到程野跟前,言语极其犀利道:“boss,上一赛季就是你们力压群雄夺冠,面对今年强盛的对手,您觉得你们这个年轻的队伍还能向上次一样再次夺冠吗?” 微不可觉地后退了几步,男人眉眼间懒懒散散的,琥珀色的瞳仁微沉着,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 一瞧程野不愿意回答,ayo97和几个年纪较小的对面凑了过去,握着话筒扬声道:“强盛的对手?” 话音刚落瞬间嬉笑声一片,几个人一起道:“我们上次对决只觉得他们像弱鸡一样,不经打的哟…” 话筒声音扩散的范围很广,引起不小的喧哗。 任然踹了他们几个一脚,催促着快些进场,没必要回答这些无聊的问题。 傅倩那边的车刚在路边停下就听到这番言论,一张满是笑意精巧细致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龟裂。 “傅领队。”陈临溪打着哈欠轻唤了一声,稍显稚嫩的脸上是少年人的自命不凡,侧头缓缓道:“他们不会嚣张太久的。” 傅倩闻言点了点头,陈临溪在她手里无疑是一张王牌,他和两年前的程野极度相似,一样的才惊绝艳。 可令她担忧的还是他磨砺的太少,远远比不上程野的沉稳睿智…… 余糖渐渐被人群挤在角落里,远远望去全是黑压压一片,人潮中夹杂着热气,她不由地蹙紧眉头,压低帽檐远离人群。 不少人陆陆续续地进场观摩比赛,余糖的天梯排名在前十,本来主办方就有邀请她观摩比赛,但她不喜欢那种氛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现在想来,如果当时答应了,或许会少许多麻烦。 第249章 既冷酷又个性的大队长 低着头往前走,还没走几步便撞上一个精雕细琢的小孩,余糖的脚步顿了顿,眼睛低着看了他看了会,半晌有些新奇地吐出两个字来,“是你?” 周子哲一张小脸顿时洋溢出笑容来,张口便道:“神仙姐姐,我叫周子哲。”面前的小孩咧开嘴角,露出一颗新换的牙齿。 余糖点点头,她当然记得,这个小孩一直对韩圆献殷勤,这种和他哥对着干的操作属实让她难以忘记。 没过一会,一个男人匆忙走了过来,微微弯腰焦急,但语气却很温和,“小少爷,你怎么乱跑,这里人这么多很危险的,要是让盛少知道了…” 还没等他说完,周子哲摆了摆手,不耐烦的道:“你不说他不就不会知道了吗?” 男人抹了额头的一把汗水,有心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就在余糖还没晃过神的空挡里,周子哲拉住她的手腕晃了晃,“神仙姐姐,我们一起进去。” 身后的男人快步走了几步将他们拦了下来,苦口婆心道:“小少爷,盛少让我跟着你。” 一听这话,周子哲一拍小脑袋,了然地轻哦了一声。正当男人喜笑颜开为小少爷会理解人高兴时,周子哲旋即小手一摊,傲娇地道:“把门票交给我,今天给你放假。” 小孩的眼神此刻和盛闻沂极度相似,带着不容置疑的逼迫。 男人犹豫地看向余糖,眼神很无奈。 余糖顿了下,旋即开口道:“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话已至此,男人犹犹豫豫非常不情愿地从兜里掏出门票递给周子哲。 离开赛的时间不剩多少了,两人拿着票就匆匆进场。这场盛大的赛事全球直播,观赛区仅仅只有千余人,全是行业中的翘楚。 余糖和周子哲匆匆找到了座位坐在前排,与赛场仅仅隔了一道铁栏,伸手压低了帽檐,余糖微低着头,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渐渐地喧腾声响起,两队人纷纷在赛场上亮相,队的人气势很足,满脸笑意地向观众席打招呼。 而tf队简直可以用生龙活虎来形容,朴恩带头向台下的人比心飞吻,引起一大波热潮。而程野只是冷冷的站在那里,表情很冷酷,可即使这样,也引起一大波的颜粉失控呐喊。 余糖只是抬起眸子匆匆瞥了一眼,心脏就漏了半拍。 台上的讲解员着重介绍了的新成员陈临溪,之前的成就一拿出来,全场轻呼声一片。 这种辉煌已经可以与当年的程野媲美了。 而陈临溪似乎很享受这样的高光时刻,微微点头,故作谦卑地道:“感谢大家支持,我会以tf的队长为榜样好好努力的。” 镜头转到程野那边,讲解员示意程野讲些什么,他似乎很不耐烦这样的环节,停顿了几秒轻嗯一声,淡淡吐出几个字,“好好努力。” 余糖抬头有些愕然地看着他,嘴角透出清浅的笑意。 全场气氛静默了几秒,旋即欢腾起来,这样冷酷又个性的大队长似乎更招人喜欢。 第250章 他们过来就是送人头的 两队人员很快入座,赛事正式开始,台上的几人像光源体一样受着万众瞩目,解说员在一旁口沫横飞,嘴角恨不得能擦出火花来。 台下的光线很暗,余糖安安静静地坐着,任由大屏上的战况如何的激烈,她也没能将视线移动一下。 算算时间他们好久没见了,微扯了下嘴角,伸手将帽檐压低掩盖住眼底的情绪,乌黑的瞳仁里渐渐有水渍晕染散开。 周子哲小朋友很乖巧地坐在余糖身边,心里一阵窃喜,眼神时不时地偷瞄几眼,然后露出得逞一般的笑意。 过了一会,他小小的身子挪动了一下,侧头在余糖耳边轻声念叨了一句,“神仙姐姐你长得真好看,像童话世界的公主一样。” 周围声音很杂,解说员的声音几乎覆盖了他说的话,余糖微侧过头,神色有些茫然。 周子哲再次重复了一遍,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音调奶声奶气的可爱极了。 停顿了几秒,余糖才反应过来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声音很清浅地道:“谢谢,你也很可爱。” 余糖第一次接触小孩子,动作有些僵硬,硬生生把他那头乌黑细软的头发揉的乱糟糟的,周子哲也不气,微低着头,显得有些娇羞。 这个小孩似乎对电子竞技很感兴趣,除了时不时的走下神,剩余时间眼神几乎都黏在大屏上,小脸微抬乌黑的瞳仁里透着专注。 微微抬起眸子,余糖渐渐开始听到不一样的声音,似乎全场都在呐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凝神仔细分辨了一下,“陈临溪”这三个字清晰地回荡在耳畔。 余糖看了一会,旋即不再关注。他的打法很犀利,虽然看似成效很大,但他抛弃了队伍,完全控制不了主场 。 而程野那边团队配合的很好,各司其职,大局完全控制在手心里。这样的做法显得陈临溪既像个大无畏的英雄又像是濒死挣扎的鱼。 朴恩原先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轻松地道:“他们过来就是送人头的。” 台下不少人都显得有些颓废,原本以为能够一雪前耻,可没想到第一局就被打的溃不成军,要不是有陈临溪死撑着早就败了。 顾逾白手中动作不停,瞳仁里印着电脑屏幕,口中淡淡地道:“程哥,这个陈临溪怎么办?” “使用人海战术是不是显得我们欺压弱小啊。”卞柯这时候插了一句,唇角上扬着仿佛胜券在握。 随着一声哀嚎和冲天的欢呼声,这场比赛正式结束。 台下的光线渐渐亮了起来,这时正赶上他们鞠躬谢幕,余糖有些慌乱地低头伸手拉低帽檐。 程野刚准备起身时就瞧到这副场景,时间都仿佛凝固住,成功的喜悦都不能使他沉寂的心跳动,可单单只看到一个嘴唇,心跳就如此紊乱。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顾逾白压低声音道:“程哥,起来了。” 程野起身站直,可眼睛还是盯着下方没移动半点,镜头转到这边来,解说甲站了起来,显得有些激动,“这次tf队的胜出证明了他们靠的是实力而不是运气,boss您作为队长有什么想说的吗?” 第251章 编造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镜头转向程野这边,可他似乎在走神一样一直盯着下面,顾逾白在旁边轻咳了一声,这才把他的魂拉了回来。 解说甲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台下的人屏气凝神等待着一个回答,程野沉吟了一阵给了个积极向上的答案,“我们会继续努力的,感谢大家支持。” 可即使是这样一句敷衍的回答,台下的众人依旧狂欢着,灯牌都举过头顶。 相比于程野这边的高光时刻,傅倩那队就显得黯淡很多,甚至还有人出言怒骂。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事情发生,两队人很快下场。 感受的头顶那道灼热的目光消失,余糖轻舒了一口气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躲避,像是很惧怕看到他一样。 旁边周子哲很自然地拉住她的袖子,余糖回头看了他一眼,反手握着他的手,护着他从人流中挤出去。 这个开放性的博物馆很大,余糖比其他人早出来,一不小心在里面迷了路。正当想找一个工作人员问一下时,一阵争吵声从隔壁传来。 两队人的休息室临时设在了这里,此时陈临溪很闲散地半倚在沙发上,神情很不耐烦。 旁边似乎有人在争吵,矛头指向的都是他。 “陈临溪!你知不知道你不是一个人,你这样不顾及团队作战怎么能赢?” 沙发上的男人忽然扬唇嗤笑一声,站起身来,神情很冷傲地环顾了一下四周道:“如果不是我,你们不会拖到现在,早就输了。” 傅倩坐在旁边伸手抚了抚额头,眉梢也染上冷意。 陈临溪看了他们一眼,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转身甩门出去。 巨大的甩门声很突兀地响起,余糖转身迎面撞上了脸色不太好的陈临溪。 两人都呆愣了一阵,男人的脸色由不悦快速转变为欣喜,很青涩地挠了挠后脑勺,出声缓缓道:“姐姐你是来看我的吗?” 余糖茫然了一阵,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个弟弟了? 陈临溪见她没记起自己,眸子显而易见地黯淡了下,但还是柔声解释道:“我经常和姐姐在一起打游戏,头像是那个可爱的大狗狗。” “自从我说过我是队的成员后,姐姐就再也没搭理过我。”说着叹息了一声,陈临溪睁开颓废的眼睛看着她小声道:“我还以为这次姐姐是专程来看我的。” 语气间不经意露出一丝可怜,像是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似的。 余糖踌躇了一下,缓缓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嗓音清清浅浅地学着韩圆从前忽悠人的样子开口说道:“我刚才的演技挺好。” “其实我就是来看你的,刚才只是想故意逗一逗你。” 余糖的唇角扬起弧度,思及人家刚输了比赛,为了安慰他,所以才编造了这么一个善意的谎言。 几道脚步声在楼梯拐角处停下,然后好久没有移开。 只觉得身后有道炙热的视线在盯着自己,余糖有种不太妙的感觉僵硬地转过头,抬眸对上站在不远处一道冷酷的身影。 第252章 您可真是撒谎不打草纸 程野盯着她眸光颤了颤,渐渐将视线移到她搭在陈临溪肩上的手,面色微沉,还有一丝从骨子里渗出的冷。 许是察觉到程野的视线,指关节微微蜷缩起来,余糖不着痕迹地将手腕垂在身侧,有种被抓包的错觉。 周围的气氛挺寂静,几个人都心照不宣地连呼吸都放轻。 将揣在兜里的手掏出来,中指上的那枚黑金属戒指散发着光润的亮泽,程野迈着步子超前方走去,琥珀色的眸底有一抹浓重的茶色晕染开来。 眼瞧着那人正在一步一步走来,余糖抿着唇指尖捏紧,即使心底已经波涛汹涌,面上还是维系着一派的云淡风轻。 周子哲小朋友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撅起嘴唇,遂又低下头有些沮丧,心里暗暗嘟囔着:“他晚来了一步,神仙姐姐已经被人抢走了。” 这时程野已经站到了她面前,两个人对视都相顾无言。 陈临溪察觉到周围微妙的变化,上前走了两步与余糖站并肩,微侧头低声问道:“姐姐,你们认识吗?” “啊?”余糖抬头,反应慢了半拍。 从这个角度看,程野刚好看到两人对视的眼神,这副场景深深刺痛了他的眼,极度的嫉妒充斥在胸腔内,一发不可收拾。 陈临溪察觉到程野的情绪不对劲,眼眸微抬,继续在余糖耳侧低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余糖抬眸看向程野,程野也低着头在看她,男人此时轻挑着眉逼近,嗓音有些沙哑道:“看清楚了,认识吗?” 一张俊脸在眼前无限放大,余糖猝不及防往后退了下,眼神里满满的怔然,她此刻都能数清他眼睫上睫毛的根数,甚至还能看清他清浅眸子里的自己。 “程先生,请你自重。” 就在余糖手足无措的时候,陈临溪突然将她扯到身后护起来,暗含警告地吐出这一句话。 这种举动无异于是在触怒程野的底线,微眯着眼睛,手腕渐渐捏紧,光是眼神就可以让人感觉到冬天地下冰窖般的寒冷。 担心程野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余糖快速挡在陈临溪面前,眼神澄澈且陌生地看着他,客气地轻声道:“程先生,我们要出去吃饭,你要一起吗?” 程野愣了下,大脑像是瞬间宕机了一般。 她以前也会揣着距离感的暧昧和明知故犯的假正经叫他先生。可现在听来,全是冷漠和距离。 正当余糖以为他不会答应时,程野扬起唇角点头道:“好啊,正巧我没地方吃饭呢。” 余糖的视线透过程野看向后面朴恩一群人,不由地抽了抽嘴角,您可真是撒谎不打草纸,第一场比赛赢了个开门红,赛后说吃不着饭,这不是扯的吗… 静默了几秒,陈临溪弯起唇角,稍显稚嫩的脸上满是无害的笑容,“既然都认识就一起去好了,今天糖糖姐是专门来看我的,那今天就我请客。” 还没等余糖开口拒绝,程野表情很冷酷地朝着不远处招了招手,唇角勾出一丝邪魅的笑,“今天有人请客,兄弟们一起吃饭去。” 第253章 是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 由于明天还有一场比赛,几个人选了一家饭馆,菜色都相对清减。 程野脸色稍沉地坐在余糖对面,常年跟在程野身边的人只顾低头吃饭,几个年纪较小的队员见状也没敢吱声。 周子哲挺着小小的身板坐在余糖身边,小眼睛一直打量着周围,连他都感觉得到气氛不对,里面肯定有大问题。 余糖将盛好的一碗海鲜粥放到他面前,周子哲挺着小身板微微前倾,拿起勺子吹了吹塞满了一大口,似乎味道还不错,他吃的津津有味。 陈临溪见状,自顾自地也盛了一碗放在余糖跟前,还细心地给吹凉,青葱无害的脸上洋溢着干净的笑意,怎么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突然,朴恩闷哼一声。 餐桌上的视线渐渐都聚集在一起,朴恩的脚趾在餐桌下蜷缩了下,抿着唇忍住痛意,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程野。 程野丝毫没有一点作为罪魁祸首的自觉,坦然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眼睛一直盯着余糖面前的那碗粥上,恨不得盯出个窟窿来。 没过几秒钟,朴恩立即了然,站起身将余糖的那碗海鲜粥拿了过来,仰头几口就下了肚。 就在这几秒钟里,朴恩的身上焦点聚集。 将瓷碗放下,与玻璃桌面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朴恩用纸巾擦了一下嘴角,打了一个响嗝坐下。 等气顺畅了,朴恩冲余糖腼腆地笑了笑,脱口而出道:“嫂…”将最后一个字憋了回去,朴恩用眼神的余光偷瞄了程野一眼,换了一个称呼词继续道:“糖姐,我寻思你那碗凉的快,你不介意?” 还没等余糖说话,陈临溪将话茬接了过来,“没关系,我再盛一碗就好了。” 还没等陈临溪有所动作,卞柯非常识时务地站起身将那海鲜粥连盆都端了过来,嘴上客气地道:“兄弟,我们的饭量都大,还都是长身体的时候,一盆粥不介意?” 还没等陈临溪开口,卞柯就手脚利索地将满满一大盆粥分了个干净。 瞧着比脸都干净的盆地,陈临溪抽了抽嘴角,你都分完了,还有必要多此一举再问他的意见吗? 满桌子的菜品琳琅满目,朴恩他们在点菜上丝毫没有手软。 余糖几乎没怎么动过筷子,尽管陈临溪一直在给她夹菜,面前的餐盘上已经堆成了一个小山丘。 仿佛只要她动了陈临溪夹过的菜,朴恩那边就会把她夹过的菜品一扫而光。 她本来胃口就不好,也不能看着程野惨无人道的做法把他们的胃撑坏,索性就没有再动筷子。 坐在程野的对面,灯光照在身上朦朦胧胧的,余糖澄澈透亮的眼睛看着他仿佛是在说,“你这样做幼不幼稚?” 程野耸了耸肩,对她的说法不予置否,继续他的一意孤行。 周子哲乖巧地用勺子细嚼慢咽地喝着粥,小眼神时不时地打量着周围,突然他使劲用鼻子嗅了嗅,好浓重的一股酸味,不知道是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 第254章 鲜少会见到她这么温柔 任然在酒店定了个包厢,桌上摆着众多香槟和汽水,中间还有一大捧花束,本来准备好好为他们庆祝一下,可得到的消息却是他们来不了。 此时陶珏玉斜坐在沙发上,指尖捏着一片花瓣扔到地下,如此重复直到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花芯。 “小然然,年轻人有点夜生活很正常,更何况有程野在他们也玩不太出格,你在担心什么呢?”陶珏玉继续慢条斯理地扔着花瓣,语调里透着漫不经心。 任然斜眯了他一眼然后收回视线,态度很高冷,一副说了你也不懂的样子。 耸了耸肩,陶珏玉也没再问。 朴恩那边吃饱喝足,纷纷打了个响亮的饱嗝,这顿饭可谓是狠狠宰了陈临溪一顿。 买单的时候陈临溪也没避讳着余糖,她清楚地看到账单上的四位数,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下。 很淡定地看着pos机上的数字,陈临溪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半点的心疼,余糖多看了他一眼,即使是吃了亏也表现得泰然自若。 看着这一幕,程野在桌底下又捏紧了手指。 晚饭后,盛闻沂派人来接周子哲小朋友回家。 夜色很温婉,梧桐树下站着两人,余糖单膝跪地弯下腰来,眼睛里像是藏着星星一样亮,月光撒下来衬地皮肤有种透明的白。 有个类似保镖一样的人站在不远处的车旁静静等待着,周子哲很不情愿地拉着余糖的手腕,小脸微抬眼巴巴的盯着她看。 余糖实在受不住这种可怜兮兮的小眼神,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发顶,柔声细语道:“已经很晚了,你今晚先回家好不好,等明天比赛我们还可以再见面的。” 程野单手插兜眼神痴痴地瞧着不远处,鲜少会见到她这么温柔的一面,以前大多都是伪装成的温顺。 眨了眨眼睛,点点头,周子哲显然是被余糖说服了,过了一会,他看着余糖用一种奶声奶气地调子道:“神仙姐姐,我们拉钩钩,明天不见不散。” 余糖怔了一下,多少年没有做过这种幼稚的举动了,虽然很排斥,但她还是配合地伸出手。 程野在那边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角,一双桃花眼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眼眸里像是盛着茶色的亮光。 目送着他离开,转过身就瞧见程野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看着她,瞬间脸颊发烫,余糖恨不得想找一个洞钻进去。 清咳了几声,她装作很坦然的样子,可还没等迈开步子陈临溪就迎了过来。 “姐姐,你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我送你回去。”面前的少年微低着头,很轻柔干净的嗓音浮在耳畔。 “不用了。”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很突兀地出现。 程野单手插兜迈着步子走来,脸色微沉地与余糖站并肩,微抬眼帘看着陈临溪,慢条斯理地道:“我和她很熟,我送就好了。” 特意咬重很熟那两个字,程野似乎意有所指。 陈临溪似乎还有话说,程野打断他继续道:“你就这么出来了,你们傅领队这会应该不高兴了。” 此话一出,三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冷凝起来。 第255章 这么多人还怕我吃了你 余糖侧头看了他一眼,微微蹙眉,眼眸之间稍带着冷意,她实在不明白程野为什么会那么针对他。 顿了几秒,陈临溪似乎是看出了余糖微微有些恼怒,清浅一笑,语调很轻柔地道:“姐姐没关系,比赛输了领队不高兴也是应该的。” 将视线渐渐转移到程野身上,陈临溪故作大度地道:“那就拜托程先生照顾好姐姐,我就先回去了。” 程野点头应下,目送着他离开。 等人走后,程野很自然地准备抬手搭上她的肩,嗓音淡淡道:“走,我送你回去。” 余糖不着痕迹地侧身躲过,神情既陌生又冷漠,退后了几小步声音很寡淡地道:“不用了,我打个车就好。” 几个人在不远处一直观望着,ayo97探着头恨不得眼睛都黏在他们身上,嘴中喃喃道:“恩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好奇怪的,是不是出现什么感情问题了?” 朴恩抿着唇暗暗点头,还没等开口说话就被卞柯给捂住了嘴。 他本来就对余糖抱有偏见,卞柯可不指望着他能说出什么好话,索性捂住他的嘴,然后瞪了一眼97,脸色稍冷,“程哥的事情少打听,用眼睛看着就好。” 很少见卞柯一脸严肃的样子,几个人息了声,没人再多说一句话。 看了眼滞留在空中的手,微敛下的眸子划过一丝受伤,他知道糖糖是在怪他不告而别,他也不想再使他们之间的感情僵化,只好耐着性子一步一步逼近。 余糖不断地后退,澄澈的眼睛里划过一丝慌乱。 程野渐渐没了耐心,猛的扣住她的手腕带到了身边,微低下头,琥珀色的眸子盯着她慌乱的眼睛,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语道:“怕什么?” “这么多人在还怕我吃了你?” 他的眼神像是野兽在盯着自己的食物,看的余糖一阵心悸。 不容置疑地拉着余糖朝另一边走去,朴恩开着车,程野和余糖坐在后排,其他几个人畏畏缩缩地待在角落里,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我都没说住在哪,你要带我去哪里?”瞧着走的路不对,余糖压抑着浑身的暴戾气息冷冷开口。 朴恩开车的手一哆嗦,浑身僵直,都没胆往后看一眼。 “到了你就知道了。”程野说话的语调前所未有地温柔,耐心地像是在给一条炸毛的猫捋顺毛发 。 过了几分钟,余糖不耐烦地下车。这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是京城最为繁华的一条美食街,整条街几乎都是小摊小贩的地盘。 “你是来带我吃饭的?”余糖侧头看了他一眼,嗓音极其寡淡。 程野没回答,只是扭头看了跟在身后的一群人,眼神比那头顶的月光还要凉上几分。 众人瞬间了然,干咳了几声迅速散开,卞柯冲程野点点头,上前一步道:“程哥,我们随便溜达溜达,刚才吃的太撑,消消食。” 余糖看他们这一顿操作,显得有些茫然。 第256章 小伙子,你们结婚了没 夜色很温婉,程野很自然地扯过余糖的手腕握在掌心里,微微侧眸,琥珀色的眸底满满的深情,柔声道:“想吃什么?” 余糖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出来。许是桃花眸看人时本就深情,她并不觉得那是真情流露。 “我不饿,我只想回去。”语调很冷硬,余糖表现的很不耐烦。 程野重又握住她的手腕不容置疑地向前走去,像是压根听不出她语气里的冷漠,继续柔声细语道:“你刚才都没吃多少,怎么会不饿呢?” “这里有这么多吃的,肯定有一种你喜欢的。” 任由他拉着往前走,余糖抬眸看了眼他的背影,暗暗撇嘴,不是你不让她吃的吗? 没走几步就路过一堆小摊小贩,程野微微低下头,始终不厌其烦地询问着她的意见,“糖糖,你想吃什么?” 余糖抬眸往前望了望,整条街很长,走到尽头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她也懒得往前走了,环顾四周,她随意抬手一指,嗓音很寡淡地道:“就那个了。” “蛋炒饭?”程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拧了拧眉。 比起其他众多的山珍海味,蛋炒饭确实显得很平平无奇,余糖径直朝摊位走去,程野紧跟其后。 摊主是个很忠厚的大叔,远远就瞧见一对样貌极其扎眼的情侣走来,笑着露出一口白牙,随口问道:”小伙子,你们结婚了没?” 余糖平白被呛了一下,程野倒是很自然地上前揽住她的肩,一双桃花眸弯了又弯,很谦逊地笑了笑道:“快了。” 大叔点了点头,不由地多看他们了几眼,这长相放在人群中可真够扎眼的,远远瞧着都赏心悦目。 余糖没反驳他的话,点了一份蛋炒饭自顾自地走到一边坐下。 程野还和摊主说着话,余糖远远瞧了一会也听不见他们说的什么,索性就移开视线,百无聊赖地掏出手机给韩圆打个电话,告诉她会晚一点回去。 韩圆那边有翻页纸张的声音,嬉笑着说,“你不回来都行。” 转而又意味深长地接着道:“记得照顾好自己的人身安全,安全措施一定要准备的万无一失。” 太阳穴突突地跳,余糖匆匆挂断了电话,感叹怎么遇见了她这样的狐狸精。 等了一会也没瞧见程野过来,余糖微抬下颚探了探头,远远就瞧见男人穿着沾染着油渍的围裙站在摊位前,袖口挽到臂弯处露出强健的小臂。 眼眉跳了跳,余糖这才发觉这男人是在做饭。 现在正直三伏天,即使是夜晚也不见得多凉爽。 程野站在炒锅前,连颠锅的动作都如此的行云流水,像是练了不下上千遍。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到下颚,然后滴落在锁骨上往下滑渐渐隐没。 “锁骨可真深啊。”余糖托着腮,不在状态地轻声呢喃了一句。 视线渐渐往上移,突兀地对上程野看过来的视线,余糖干咳了几声,装作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想起刚才的想入非非,耳根就不由地冒出一丝可疑的红色。 第257章 遇到新东方厨师就嫁吧 没过一会,几道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老板,我们想要三份炒饭,有什么好推荐的吗?”一个穿着紧身吊带的女人凑上前去,声音落在余糖耳朵里异常娇媚。 程野拧着眉退后的几步,脸色很冷带着半分嫌恶,似乎身边有什么脏东西似的。 旁边摇着扇子很悠闲的摊主大叔连忙站起身,上前走了两步解释道:“各位美女,我才是老板。” “这小伙子是专门为他女朋友在这炒饭的,这不他女朋友还在那边等着呢。” 几个人顺着摊主指的方向看了看,一瞬间娇俏如花的脸色变得又青又绿,然后像个跳梁小丑似的仓皇而逃。 就在这时候程野已经将围裙解了下来,端着两盘冒着热气的炒饭朝余糖那边走去,眼神在触及到她时变得柔和了许多。 “等久了,快点趁热吃。”程野将盘子和勺子和细心地摆放在余糖面前,这种行为简直就是一个暖男的楷模。 突然余糖觉得身上刺人的视线又多了几道,缩了缩脑袋,这男人魅力可真大,这次她可真成为众矢之的了。 以前吃蛋炒饭的时候可没这滋味,余糖严重怀疑这男人是学过厨师的。 程野坐在她的对面,睁着琥珀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更有种朦朦胧胧的感觉。 竟让余糖生出两人是在约会的错觉。 像是想起了什么,余糖渐渐收敛起嘴角的一丝笑意,安安静静的用勺子吃着饭。 程野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半晌才出声缓缓道:“糖糖,你是不是生气了?” 声音又低又柔,带着点小心翼翼,余糖抬了抬眸子,眼神像是裹着一层碎冰,怎么这话一说出口,搞得他像个受害者似的。 放下手里的勺子看着他,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有的一点胃口也渐渐消散了。 过了一阵,余糖又轻叹了一口气,抬起眼帘看着他嗓音很寡淡但还算温和地道:“等你比赛完再说。” 还有两场比赛,余糖不想那这些东西让他分神。 程野垂下眼帘掩盖住眼底的情绪,他们两人之间像是有一层隔膜,既说不清又道不明,但却又真实存在。 他真的很担心这层隔膜会把两人越推越远。 抿着唇,余糖也没心情再吃了,嗓音很清浅地道:“回去,你们明天还有比赛呢。” 程野连忙站起身拉住她的手腕,神色有些慌乱地道:“我送你。” 点点头,余糖没拒绝。 摊主老板走了过来,递给程野找的零钱。 这个很热情的大叔看了眼桌上剩下的炒饭不由地问道:“小伙子,你是学过厨师?” “就这菜色品相,绝对不一般啊。” 程野笑了笑,带着半分玩笑漫不经心地道:“是学过,新东方厨师。” 这时余糖脑子中突然蹦出一条广告词,“遇到新东方厨师就嫁了。” 抬眸便对上了程野看着她狡黠的笑意,余糖在这一刻什么都明白了,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男人这么会呢。 第258章 一时半会哄不好的生气 朴恩他们已经先他们一步回去,倒是给足了程野和余糖两人独自相处的时间。 车里的光线很暗,余糖侧头枕在靠椅上,眼神痴痴地望着窗外,卷翘的睫毛颤动了下,染上了少许倦意。 从这个角度刚好只能看到她的侧颜,将车徐徐停在路边,在余糖准备拉开车门的前一刻,程野匆忙道:“糖糖,明天比赛你还会来吗?” 伸手的动作顿了顿,余糖扭头看着他嗓音很清浅地道:“会的。”过了几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又特意补充了一句,“我和子哲约好了,明天不见不散。” 听到此处,程野弯了弯唇角,只要不是因为那个陈临溪去的就好。 推开车门,余糖在外面挥了挥手,眼眸很澄澈看着他,“你快走,路上注意安全。” 程野点点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酒店门口这才离开。 休息室的长廊里光线并不怎么亮,程野眯了眯眼,隐隐约约见着房门前站着一道人影。 顾逾白双手插兜倚在墙壁上,微低着头,薄唇微抿着,发丝掠过眉眼遮盖住眼底的情绪。 听到脚步声他倏然抬起头,上前走了两步站到程野面前轻声唤道:“程哥。” “我有事跟你说。” 程野抬了抬眸子,从兜里抽出手来在密码锁上随意地按了几下,随着一道叮的响声传来,程野扭过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进来说。” 室内漆黑一片,开了一盏小灯,程野坐在沙发上,伸出手指捏了捏眉心,橱窗内的热带鱼散发着点点荧光。 “出什么事了?” 顾逾白坐在程野对面,闻言轻舒了一口气,缓缓道:“是有关陈临溪和大嫂的事情。” “然姐给过陈临溪的个人信息,我注意了一下,他的游戏账号和与大嫂经常打排位的那个人是一致的。” 过了半晌,程野伸手敲了敲旁边橱柜上的玻璃,引得一大片热带鱼仓皇而逃,随后传来低沉暗哑的声音,“你觉得呢?” “他动的什么心思?” 程野抬起眸子对上顾逾白的视线,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微微往下俯了俯身子,顾逾白双手交叉,双臂撑在膝盖上,沉吟了一阵缓缓道:“我不太懂这些东西,但陈临溪总给我一种心思没那么纯正的感觉。” 程野轻嗯了声,眉头紧锁,眼神低敛着盯着桌上的杯子一动不动,像是陷入了沉思。 顿了几秒,顾逾白站起身,在昏暗的灯光下只看得清脸颊模糊的轮廓,沉稳且理性的声音传来,顾逾白淡淡道:“程哥,其实只要大嫂心里只有你,别人怎么样都无所谓。” 闻言,程野搭在沙发上的手顿了下,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抬眸看着他,琥珀色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着细细的亮光。 “小白,你光纸上谈兵可不行,有时间也要切实实践一下。” 顾逾白愣了愣,像是没想到一句话把自己带坑里了,干咳了几声,他匆匆告别推门走了出去,连脚步都有些紊乱,搞得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似的。 后来程野仔细想了下他的话,“糖糖心里有他吗?”程野可以确定是有的。 可现在唯一令他犯愁的是,糖糖生他的气了,还是一时半会哄不好的那种。 第259章 都稳稳当当的一路长虹 晨光熹微,清晨特有的喧闹气息渐渐涌来。 由于昨天tf队第一场就旗开得胜,今天游迷们情绪异常地高涨,早早地博物馆门前就被围地水泄不通。 在博物馆的休息室内,傅倩拿着一张表格倚在桌旁,表情冷凝,涂着豆沙红的唇瓣张开,缓缓道:“总部那边对这次比赛很看重。” “如果失败了,总部决定一次大换血,你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被提前退役。” 陈临溪懒懒散散地窝在沙发里,闻言抬了抬眸子,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傅领队,能透露一下具体都有哪些人员吗?” 话音刚落,赵肆渊倏然抬眸看向他,眼神特别阴鸷,有种看仇人的感觉。 其他成员默不吭声,其实谁会被提前退役他们心里都清楚,陈临溪会这样问,无非就是想打他们的脸。 傅倩扫视了一圈,没回答他的话,只是淡淡道:“都准备一下,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场外已经座无虚席了,临近比赛的前几分钟,余糖和周子哲也匆匆到场。 堪堪拉着余糖的几根手指,周子哲小朋友满脸都是笑容,一笑起来还可以明显看得出嘴角一点新冒出来白白的小恒牙。 “神仙姐姐,比赛结束你可以带我去玩吗?”奶声奶气的调子传来,听的人心底软的一塌糊涂。 余糖微微侧过头看他,轻声道:“你家长同意了吗,同意的话姐姐就可以带你去。” 而周子哲似乎特别会利用他可爱的外表和稚嫩的语调,继续可可爱爱地道:“我跟我大哥住,他现在去老宅了,我打个电话通知一下,他会同意的。” 过了半晌,余糖才发觉他所说的大哥就是盛闻沂,狐疑地点点头,她怎么总觉得盛闻沂不像是那种好说话的人呢。 渐渐地人声喧腾起来,台下顿时一片黑暗,台上霎时间如同白昼,两束灯光分别从不同的位置照射下来。 队从左侧规规矩矩地上来,tf从另一侧勾肩搭背地走了上来,搞得像是开演唱会一样顿时引起一片欢呼声。 几个人凑在一起伸出拳头碰了一下,手挽着手同时笑着喊出:“都稳稳当当的!” 解说员也被这样的气氛带的激动起来,先是来了一段开场白,然后半是开玩笑地道:“看来我们tf队是相当地有信心,来!一起祝愿我们每一个队员都稳稳当当的,一路长虹!” 台下掌声一片,挥舞着tf字样的的灯牌也不在少数。 程野在这个空暇时刻往下看,刚巧就对上余糖看过来的视线,桃花眸弯了起来,双眼迷离略带深情,程野不由自主地咧开嘴角,露出嘴角的一颗小虎牙。 这副场景引起台下一阵狂热的欢呼,任然在后台看着这一切,抿了一口旁边的咖啡,嘴角略微勾起一丝弧度。 陶珏玉窝在沙发里咬了一口肉包子,指着墙上的显示器含含糊糊地道:“这小子今天受刺激了,怎么突然开窍了。” “我早就告诉过他,好好利用他那张脸,这得引来多少女投资方的场外援助啊。” 任然继续喝了一口咖啡,自觉屏蔽掉他那些闲言碎语。 第260章 次等货是不敢拿出来的 台上的他们炫彩夺目,余糖在黑暗中抬头看着他们,眼眸澄澈干净印着他们的模样。 在解说员的吐沫横飞下,他们陆续入座,最后一次检查外设和游戏设置,卞柯侧头时不经意间瞥见了朴恩盯着电脑主机发呆的样子。 蹙起眉,卞柯用胳膊肘戳了戳他,带着半分玩笑地道:“恩哥,知道这些对你没什么挑战性,但是咱好歹给他们留些面子啊。” 闻言,朴恩愣神了半刻抬起头,精神状态看起来很不好,机械般地点了点头,硬从嘴角扯出一个笑来。 卞柯看着他虽然有顾虑,但比赛马上开始,他也没好再多问些什么。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这场比赛也毫无悬念,余糖也没心思多关注这些,懒洋洋地半敛着眸子微垂着头。 这时候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低眸瞥了一眼,余糖将铃声调小,然后低头在周子哲小朋友面前轻声道:“我出去接个电话,你在这里乖乖等着。” 周子哲抬头看了她一眼,小身板挺得笔直,乖巧地点了点头。 外面的长廊上空无一人,余糖半倚在楼梯拐角的栏杆上接通电话,韩圆那边叽叽喳喳翻箱倒柜的声音立即传来,将手机拿的远了些,听到的噪音才弱了些。 那边似乎是在开视频会议,争吵讨论声不绝于耳,韩圆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只听见翻动纸张沙沙的声音。 过了一阵,似乎是发现了电话已经接通了,韩圆这才慌慌张张地道:“小糖子,你有没有见到一个蓝色的文件夹。” 余糖仔细想了一下,嗓音很清浅地缓缓道:“你昨晚在床上看过,是不是在哪个角落没找到?” 话音刚落,韩圆那边就匆匆忙忙地趴在床上一阵东翻西找,没过一会传来一阵惊呼声,余糖扬起嘴角,她知道这就是找到了。 “小糖子,你简直就是我的吉祥物,我爱死你了。” 听着韩圆大胆露骨地示爱,余糖浑身一阵战栗,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匆匆挂断电话,刚迈上一级楼梯便听到一阵脚步声从楼梯拐角处响起来。 几个类似保镖一样的人前呼后拥围着一个黑裙子的女孩,其中一个头发略显花白的男人微微弯下腰恭敬道:“余小姐,这次深海探险队在海底收获了一枚品阶极高的珊瑚玉,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就叫您来。” 高跟鞋在地上发出极有节奏的响声,余书醒目不斜视微抬下巴,闻言弯了弯唇,“不止,你们馆长资助了那么大一支探险队,就只有一枚珊瑚玉?” 那个中年男人的脸色稍显尴尬,毕竟也是见惯风雨的人,立即反应过来笑着道:“余小姐多想了,好货当然是先拿给您瞧,那些次等入不了您的眼,自然就没敢拿出来。” 垂了垂眼眸,余书醒透过墨镜边缘的空隙看了他一眼,也没再说什么。 刚巧抬眸是瞧见了余糖的一抹身影,那种极佳的气质瞬间吸引了她,余书醒眯起眼眸,旋即移开视线。 第261章 糖糖示弱,我想跟着你 刚踏上楼梯拐角,抬眸是也只掠捕到一抹匆匆而过的身影。京城地方大,人多是非也多,余糖耸了耸肩,她还是不要招惹是非了。 比赛还在继续,余糖准备猫腰溜进去,可刚进去就察觉到周遭的气氛不对劲,观赛区的众人情绪异常波动,有的已经开始向前挤了。 余糖上前走了几步踮起脚尖,可什么都没有看到,地上扔着几张印有tf字样的旗帜。 人群在往前涌,余糖突然想起什么,眉头紧锁起来,澄澈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慌乱,小小的身影很快就不管不顾往人流中冲去。 “周子哲!周子哲!” 挤到前排时却没发现那个小小身影,余糖突然心里一紧,视线开始在地下扫视,一股强大的不安笼罩在心头。 “神仙姐姐!”听到神仙姐姐在喊他的名字,周子哲立即抬起头,开始寻望着她的身影。 循着声音的来源侧头看去,瞧见他蹲在角落里将自己保护的很好,余糖提着的心终于松了些。 余糖让他不要动,自己顺着人流朝那边挤去,人声鼎沸,杂乱的声音毫无章法,现场已经有人员开始维护秩序了,避免造成踩踏伤亡事故。 周子哲在感觉到观赛区的情绪激动时,这个小小的孩子立即离开座位,蹲到角落里将自己保护地很好。 蹲在他跟前,余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发现他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神仙姐姐,他们输了。” 手中的动作一顿,余糖很平静地点点头,刚才看到tf的灯牌都被踩踏到地上,她心里就隐隐约约有这个预感了。 台上已经空无一人了,余糖揉了揉他的发顶,柔声道:“走,我们先出去。” 长廊里空无一人,程野迎面匆匆走了过来,瞧见余糖后松了一口气,似乎就是为了找她而来的。 “没事?”程野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腕,由于刚才走的急,声音低哑又带着点喘息。 余糖抿着唇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受伤。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低声重复了两遍,程野平缓了一下气息松开了握着她的手,柔声道:“糖糖,这里不安全,你先回去。” 程野以为她会走的,可她执拗地摇了摇头,睁着澄澈透亮的眼睛看着他,嗓音很清浅地道:“我不走。” 还没等程野开口反驳,余糖又继续道:“也许我可以帮上点忙。” 程野蹙紧眉,微微低下头,琥珀色的眸子深了深,眼底是一片茶色,一字一顿道:“不行,必须走。” 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很冷硬,程野缓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柔声细语道:“乖一点。” “不走。”等话音刚落,余糖还是执拗地摇了摇头。 微抿着唇抬眸看着她,澄澈的眼眸似乎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余糖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心翼翼道:“我想跟着你。” 带着点示弱的可怜,简直软到了心坎里。 程野愣了下,好半天没回过神,最终在她眼巴巴的视线里妥协了下来。 第262章 是他迂腐了人不可貌相 楼下就是主办方临时安排的休息室,此刻拐角处的一间房内正是死一般寂静。 推开门的时候,房间内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全部聚集起来,朴恩瞧见程野来,张了张嘴,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程野扫视了一圈,眸底是一片浓郁的茶色看不出情绪,房间内的人微垂着头大气不敢喘一下。 “朴恩。”将视线定格在他身上,程野不冷不淡地唤了声,又继续问道:“出什么事了?” 在所有人的印象里,朴恩或许浪荡不羁,但绝不是那种沉不住气的人,赛场上他竟然明目张胆地走神,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朴恩微垂着头坐在椅子上,有点废,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过了一会,卞柯站起来道:“朴叔叔出事了。” 闻言,所有人的心里都一咯噔。 “心脏病突发,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朴恩这时候站了起来,眼眶泛红地看着程野,嗓音带着颤音缓缓道:“程哥,我…我想回去看看。”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发一言,比赛还在继续,他这个时候回去明显是不理智的,可将心比心,这种事情换了他们未必会做的比他好。 “不行!”任然从外面推门走了过来,一脸肃冷,身后还跟着步履匆匆的陶珏玉。 “你必须完成下午的比赛,要回去也要等赛后,我们一年的心血容不得你这样任性!” 陶珏玉被任然的反应吓了一跳,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说的话太冷血了,太果决了,太没人情味… 甩开他的手,任然偏头瞪了她一眼,那意思似乎是在说,“你趁早闭嘴,小心我抽你。” 陶珏玉缩了缩脖子,果然一句话也没敢再多说。 事情陷入僵局,余糖在一旁的角落里坐着静静地看着,眼神微敛像是在深思,不一会悠悠开口,“我可以替你们先回去看看。” “沈妙在云城,她可以先走一步回单洲城看看情况。” 闻言,程野的眸子闪动了几下,这貌似已经是现如今最好的办法了。 任然的目光也移到余糖身上,眼睛晦暗不明,踹了旁边陶珏玉一脚,冷冷道:“你也跟着去,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电话联系。” 轻嘶了一声,陶珏玉幽怨地看了她一眼,也没反驳,算是应下了。 余糖站起身,作势现在就要出发,程野上前走了几步想要送她但被拦下了。 澄澈的眸子印着他的模样,余糖眨了眨眼睛移开视线,嗓音不冷不淡地道:“那边有我在,你专心比赛。”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程野盯着她背影消失的地方驻足了好一会,眼眸逐渐黯淡失色,他们才刚见面没多久就又要分开了。 陶珏玉跟在余糖身后看着她的背影惊愕地说不出话来,这位应该就是程野的那个小女朋友了,好清冷的性格,原本看长相应该是个很软糯的小姑娘。 过了半晌,陶珏玉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轻叹了口气,是他迂腐了,果然人不可貌相。 第263章 赌王07 可还认你姑奶奶 周子哲小朋友跟在余糖身边,本来是要先送他回去的,可他强势要求一定要跟着,余糖也不想再多费心思索性就同意了。 定了最近时间点的航班,余糖打电话通知了沈妙,也顺便通知了韩圆一声,便匆匆往机场赶。 几个人都没有带什么行李,恐怕都有一个预感,心脏病突发要么永远留在那里,要么就来京城接受更好的治疗。 沈妙接到了余糖的消息马上就往单洲城赶,在下午三四点时堪堪到达医院,满是消毒水气味的长廊里,朴母双手交叉在病房外不安地来回踱步。 大致了解了朴父的病况,沈妙安慰扑母放宽心,一定会没事的。 余糖和陶珏玉是晚上一点赶过来的,朴父住在重症监护室已经好一段时间了,担心朴恩比赛会分心所以迟迟没有告诉他,这也是病情加重,朴母实在没有办法才通知他的。 这个家境殷实,素来雍容华贵的妇人此时一脸麻木地坐在医院长廊里冰冷的长椅上,脸上的皱纹像是经过春雨的种子,一夜之间全冒了出来。 京城那边比赛已经结束了,二比一,赢了。此刻一群人坐在训练室内,整个房间内寂静的没有一丝声音,丝毫不见胜利的喜悦。 陶珏玉征询了医生和朴恩那边的建议,决定快点将朴父送往京城接受更好的治疗,虽然成功的几率不大,但至少是有希望的。 医院楼梯拐角的楼梯上坐着一个人,惨白的灯光混杂着消毒水的味道,阴森恐怖的味道充斥在四周。 余糖坐在拐角的台阶上,处在失神中的瞳仁闪烁了下,然后慢条斯理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响铃了几秒被接通,深夜两点,黎瑾郁左手香烟红酒,右手美女钞票,开启他今夜纸醉金迷的生活。 可没想到被一通急促的电话扰乱了兴致,双眼迷离地将手机放在耳旁,黎瑾郁没好气地道:“喂,谁啊?” 蹙紧眉,余糖耐着性子道:“07。” 语气有不耐烦,但还算温和,她以前比现在浮躁地多,现在能静下心来讲话,黎瑾郁做梦也没想到。 现在这会黎瑾郁那边嗤笑一声,觉得自己遇到了骗子,这骗子还大言不惭说自己是赌王07,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过了半晌,那边没有声音,黎瑾郁更加确认对方就是骗子,刚准备动动手指挂断电话,那边就传来一道极其寡淡地声音,“孙子。” “不认你姑奶奶了?”又轻又慢的声音继续传来,透着股肃冷,似乎说出来的话并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黎瑾郁开的是免提,整个包厢内瞬间一片肃静,几个人很识趣地将音乐关掉,顺带着将灯光调成正常的光线。 倒抽了一口气,黎瑾郁瞬间醒酒了大半,抽出手机一看,屏幕界面备注的就是07。 包厢内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捧着这个手机手指都在打颤,似乎这就是块烫手的山芋。 第264章 要个主攻心脏科的医生 医院楼梯的台阶上有些凉,余糖微微眯着眼睛,眉目线条都很柔顺,只是那目光又黑又清,仿佛洞悉人心。 “黎瑾郁。”轻唤了一声,透着漫不经心地随性,可话音刚落,包厢里的众人都察觉到浓浓的警告意味。 黎瑾郁不敢再耽搁,手忙脚乱地将手机放到耳边,干笑了几声连忙道:“姑奶奶,我在呢,我在。” 包厢内的气氛不复之前的糜烂,几个人微微坐正身子,敛起浑身的散漫,屏气凝神地听着那边的动静。 “在京城给我安排一个主治心脏科的医生。”余糖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但透着一股不容置疑。 包厢内坐着的几个人纷纷对视了一眼,黎瑾郁干咳了几声,不敢让那边等太久,小心翼翼斟酌着问了句,“您也要来吗?” 其他人蹙紧眉,似乎这个才是他们所关注的点。 很不耐烦地发出一个鼻音,余糖微敛着眸子,被遮掩住的眸底又冷又燥,喉咙里带着低笑,很清浅地吐出几个字,“把事情办好,不然我就再带着七块钱上你那里走一遭。” 最后一句话说完,余糖立马挂断了电话,因为她听到一道脚步声愈来愈近…… 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包厢里几个人面面相觑,费研博碾灭了手中即将燃到手指的烟头,地上落满了烟灰,可惜了一支上好的雪茄 。 俞龙轩仰头喝掉杯中的酒,手指打颤地将酒杯放到玻璃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怎么说的,07要出山了?”俞龙轩抬眸看着他,语气带着点惊魂未定。 黎瑾郁将手机扔到了一边,失魂落魄地摇了摇头,“她要个主攻心脏科的医生,不然出不出山这事就不好说了。” “德仁医院的人可不好请,尤其是那几位有脾气的。”一支默不作声的费研博出声了,眉头紧锁着,确实难办。 德仁的医生确实没一个好脾气的,想起这些黎瑾郁也蹙起眉,过了一阵眉峰渐渐舒展,似乎事情有了转机,他慢悠悠地轻声呢喃了一句,“有个人或许可以。” 眯着眸子渐渐没有了耐心,俞龙轩暗骂一声,大手一挥,恶狠狠地道:“操,请不来就绑回来,大不了处理起来麻烦些。”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07现在就是最大的麻烦。 …… 医院里的氛围很诡异,尤其是像重症监护室的楼道里,任何声音在这里都有回音,更加令人心惊胆战。 余糖站起身没走两步就撞见了迎面走来的陶珏玉。 他是听到了这边有声音才过来的,没想到这里的人会是她,眸光闪烁了下,陶珏玉弯了弯唇角,程野看中的人,果然不一般。 两个人微微点头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现在已经早五点了,沈妙陪着朴母回家去收拾些东西,医院走廊里的长椅上,周子哲小朋友枕着扶手昏昏欲睡,葡萄大的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了。 余糖见状上前走了两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他也没睁眼,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睡着了。 第265章 她远远瞧着就不好相处 早晨六点的航班,太阳刚刚升起,大半的天空还都是混沌的灰色掺杂着暖洋洋的金色。 一道明晃晃的光束透过厚厚的云层照射了下来,余糖眯了眯眼睛盯着看了会,旋即迈着步子踏上了飞机。 与此同时。 待在云城过清闲小日子的夏商榆也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航班,而且步履匆匆,甚至都没来得及跟贺锦轩打声招呼。 昨晚是被一道持之以恒的电话铃声惊醒的,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是黎瑾郁打给他的。 态度百年难遇的温和。 甚至让他一度怀疑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不过更令他觉得不可思议的还是他说的这个亲戚,他在京城可从来没听说过赌市三巨头有过什么亲戚。 耸了耸肩,夏商榆也没再深思,都不是同一条道上的人,他孤陋寡闻些也不算什么。 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扯下头顶带着的眼罩,夏商榆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做完了这台手术,欠赌场的那些钱也就两清了。 难得见那三人这么好说话,他既觉得匪夷所思又保留着一丝小侥幸的畅快感。 这感觉简直不要太舒坦。 京城。 德仁医院已经有人打点好了,朴恩几人匆匆赶到时也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连住院检查一系列的东西都像是事先安排好似的。 余糖到医院时,几个医护人员的眸光闪烁了下,这个人和记忆中的形容词几乎一致。 长相扎眼,浑身要命的仙气,远远瞧着就不好相处。 对视了一眼,一位医护人员踌躇了一阵走了过去,微微压低声音在余糖身边道:“小姐,有几位先生找您。” 余糖抬了抬眸子,眸底有一层隐藏不住的倦意,拧起眉头,浑身气息又冷又燥,过了半晌,带着低低的鼻音道:“让他们滚过来见我。” 她话音刚落,医护人员有些怔然,倒也没说什么,步履匆匆一路小跑着离开。 朴父现在正在检查,程野也在旁边陪同,等他抽出空来找她时,余糖不想解释不出来去向。 此时,等在医院休息室的三人一脸肃然,等了一阵也没什么消息,俞龙轩坐的有些不耐烦,“郁哥,是不是你形容地太抽象了,他们没看出来?” 黎瑾郁双手交叉放在腹部闭目养神,闻言抬了抬眸子,气定神闲地道:“都快一年没见过了,你能形容出来她的样子?” 闻言,俞龙轩也息了声。 她消失了近一年,以往的记忆也都淡忘了,可她长相那么扎眼的人,按说人群中第一眼看到的应该就是她,怎么还会没消息呢。 正在众人想着的时候,门从外面被推开,几个人纷纷寻着声源望去,看到来人时又纷纷失望地移开视线。 医护人员上前走了两步,重复了一遍刚才余糖说的话。 一如既往熟悉的语调,黎瑾郁甚至可以想象出她说这话时压抑着的不耐烦和又冷又燥的态度。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刚散漫起来的态度又变得肃然起来,慌乱地起身拿起外套就步履匆匆地冲了出去。 第266章 赌市拍卖会—活人拍卖 医院楼梯口旁倚着一个人,周围路过的人都会下意识地回头看她,没见过这么仙的人,但似乎这股仙气又掺杂着少年人的狠劲。 总之是个不好惹的。 余糖微敛着眸子盯着地面,发丝扎成三股辫挽在脑后,散漫中带着熟悉的轻佻,站着的姿势也不正经,一条腿微微晃着,看着有些吊儿郎当。 一眼瞧见她后,黎瑾郁一刻也不敢耽搁快步走了过去,搓着手干笑了几声,低头轻声唤道:“姑奶奶?” 抬起眼帘,眼眶周边带着淡淡的红血丝,看的黎瑾郁心里一凌。 “我要的人呢?”余糖微微站直身子,双手插兜,神情有些废,看起来很没精神。 “来了来了,这会人应该已经在病房了。”黎瑾郁没敢多问,有什么就答什么。 顿了下,他似乎还有话说,黎瑾郁继续道:“那个医生对外宣称是义务出诊,没什么消息透露出去。” 闻言,余糖抬眸多看了他一眼,这小子还挺上道。 点了点头,余糖启唇轻声道了句谢,嗓音清浅又带着颗粒感的沙哑,态度还挺客气并带着疏离,之前那种尖锐不羁的风姿隐没了不少。 时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持续静默了几秒。 黎瑾郁不自在地搓着手干笑了几声,有生之年能让07对他说声谢谢,够他在道上吹嘘几年的了。 “对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黎瑾郁收敛起笑容,略微有些郑重地抬起眸子,“姑奶奶,市里最近有个拍卖会,四九城也来人了,您要不要来看看。” 就连在道上见惯腥风血雨的黎瑾郁,在提到四九城也微不可觉地压低了音调,眼底深藏着一抹浓郁的忌惮。 余糖也眯了眯眼睛,身子散漫地靠倚在墙上,眼底能看出恣意,轻哦了一声,嗓音又轻又慢透着股倦意地问道:“他们是冲什么去的?” 左右看了看,黎瑾郁显得有些谨慎,瞧见四周没什么人微微低下头,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人。” 目光闪烁了下,余糖了然地点点头,并没表现出太多的诧异。在那个地方,什么肮脏阴暗的事情没有,不过拍卖活人,属实是件新奇的事。 不过到底是什么人,竟将四九城的人都招惹进来了。 余糖蹙紧眉,脑仁突突地跳,眉宇间的烦躁几乎不加掩饰。 …… 费研博和俞龙轩半道截住夏商榆交代了些义务出诊的事情,到现在也该回来了。 与此同时,程野低敛着眸子从病房里出来,薄唇微抿像是在深思着什么,迎面就撞见了身穿白大褂的夏商榆。 两人客气地说了几句,夏商榆就手拿着病例单步履匆匆地朝病房走去。 阳光从走廊里的窗户外面照射进来,在程野手指的戒指上凝结成一个小小的光点。 费研博目送着夏商榆进了病房,刚准备回头时,被一道刺眼的光线吸引。 寻着光源散发的地方看去,他有那么一刻钟的恍惚,那枚戒指貌似与一年前记忆中的那枚有些重合。 第267章 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 楼梯拐角处,俞龙轩瞧见他站里在那没动静,便伸出手使劲扯了下,边拉着他边骂骂咧咧道:“你瞅什么呢?” “小心耽误了07的事,她要真拿着七块钱再赢七个亿,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 费研博被他扯得一个踉跄,稳住了身子回头看了眼,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人估计是走了,眸底有一丝掩藏不住的失落。 瞧见他说的话他没听进去,俞龙轩气不打一处来,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什么也没看见,不由地出声问道:“你看什么呢?” 闻言,费研博抬了抬眸子,眼底逐渐恢复清明,摇了摇头往前走,岔开话题道:“快走,我可不想回头哭都没地方哭。” 两人一前一后从楼梯口出来,瞧见余糖后敛起笑意,微微颔首,轻唤了声“姑奶奶。” 语气还算客气,态度很端正。 余糖轻点点头,澄澈的眸子微敛着,像是许久没有睡觉透着股倦意,随着她的动作,一缕发丝飘落在锁骨上,看的惹人眼红。 “我先走了。”她言简意赅,转身往电梯口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黎瑾郁探了探头,扬声道:“姑奶奶,您要去的话给我吱个声,我好安排。” 余糖没回头,也没说话,也不知道是听没听见。 电梯在徐徐上升,显示屏上的数字在不断地变化着,随着叮的开门声传来,余糖抬起眼帘刚好对上程野看过来的视线。 两人都静默了一会,程野的眸光闪烁了下,突然有了动作,将手臂撑在电梯门上,伸出手握着她的手腕顺势把她扯到怀里。 程野低着头埋在她的颈窝里,眸底有一片茶色晕染开来,手臂锢在她的腰上越来越紧,恨不得有种将她揉进骨子里的那股狠劲。 被憋的有些喘不过气,余糖伸手推了推他的腰腹,出声问道:“程野,子哲呢?” 声音细小而微弱,程野松了松手腕,但没放开,直视着她的眼睛道:“家里人接回去了,沈妙在病房里。” 她眼眶里的红血丝刺痛了他的眼,程野微微低下头,将她耳边的发丝捋到耳后,柔声道:“糖糖,你先回去,这里没什么事了。” 余糖侧头避开了他的动作,低垂着眉眼后退了几步,嗓音很清浅道:“我先过去看看。” 瞧着她扭头就走的背影,程野站在原地扯出了一个很无奈的笑,糖糖还在生他的气,真不知道这样的冰点关系还要持续多久。 病房内。 夏商榆手拿着病例单,身后跟着一大帮年长资历颇深的医生护士,还有一个胸前挂着院长牌子的老头站在他身后。 朴母拘谨地站在一旁听着他们说了一通专业术语,然后就下了结论,明天上午准备手术,并表示成功率百分之百,病人还能再活十几年。 送着他们出了病房,朴恩拧着眉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的医生,顿了一下问道:“夏医生,我父亲的问题真的好办吗?” 刚才室内朴母在,朴恩深知自己父亲的情况,并不想听他们一些安慰人的话。 第268章 我到底应该拿你怎么办 仁德医院从不接收乱七八糟的病人,导致整个层楼都没几个人,走廊里空荡荡的。 夏商榆只是低头看着单子,旁边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站了出来,拍了拍朴恩的肩,眯着眼睛笑道:“我拿仁德的信誉保证,手术一定完美无缺。” 拿仁德的信誉? 低眸看了他一眼,老先生白大褂胸前挂着的院长牌子明晃晃地显眼,朴恩默默地移开视线,没再吱声,目送着他们下了电梯。 沈妙从病房里出来,站在朴恩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过了会轻轻呢喃一声,“他们挺热心的,义务出诊都那么用心。” 闻言,停顿了几秒,朴恩渐渐蹙紧眉头,没来得及多想被一道徐徐传来的脚步声打断。 余糖正朝这边走来,程野紧跟在身后,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在两人身上镀了一层金边。 问了下朴父的情况,瞧见余糖眼底的一圈乌青,朴恩抿着唇,过了半晌才从喉咙里憋出两个谢字来。 余糖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堂而皇之地应下了。 天边开始冒出七彩的晚霞,从昨晚一直忙忙碌碌到现在,确实有些吃不消了。 余糖和沈妙决定一起回酒店,朴母执意要留下来陪朴父,医院里有专门的家属陪护房,倒也没有太大问题。 原本程野是要送她们的,被余糖拦下了,她浑身的气息都恹恹的,看起来有点废,总之满满都是拒绝的意味。 程野滞留在空中的手有些尴尬,最后只能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眉宇间深藏着一抹挥不去的阴霾。 男人站在原地驻足了好久,最后叹了口气显得有些颓废,低声喃喃道,“糖糖,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京城的夜景很迷人,不过两人头昏脑涨地实在撑不开眼睛。 司机师傅在前面开着车,京城人流量大,刚好就堵在半道了。 余糖撑着身子迷迷糊糊地打开车窗,晚上的风有些凉意,渐渐吹走了夏日焦虑的烦躁感,使得混混沌沌的脑袋恢复了些许清明。 “糖糖姐。”沈妙窝倒在另一边,脑袋撑在车窗边上,闭着眼睛糯糯地唤了一声。 漫不经心地嗯了声,余糖睁着眼睛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但眼神空洞没有一丝焦距。 “昨天回单洲城,没能回家看一眼。”声音细小且微弱,沈妙换了个姿势,继续低声无意识嘀咕着。 “高考结束了,以前的同学都见不到了。家里人打电话说,江洲保送去了很远的地方…” 过了半晌,沈妙脑子昏昏沉沉地扭过头问她,“糖糖姐,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吗?” 余糖怔了怔,反应过来后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底澄澈但什么都印不进去。 她能明白吗? 估计是不能。 看着沈妙窝在沙发里熟睡的脸庞,白衬衫,牛仔裙,一看她这样的女孩就明白是幸福家庭出生的。 余糖移开视线看向窗外,微风吹动了散落在肩上的发丝,她渐渐垂下眼睑闭上了眼睛。 第269章 什么时候发现纪伯失踪 在京城的西虹路堵了将近半小时,韩圆订的酒店房间很大,再多一个人住下完全没有问题。 室内一片漆暗,窗帘没拉,透过去影影绰绰可以看到窗外的一片繁华,八街九陌,软红十丈。 余糖撑着昏昏涨涨的脑袋走过去拉上了窗帘,韩圆并不在酒店里,她也没有多少担心,她那个性格断不会让外人欺负了去。 韩圆为了这单生意可谓是费心费力,甚至已经超出了它本该有的价值,也许她看中的远不止于此。 她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韩圆早已经有了属于她那一套的生意经,只要人与人之间环环相扣,规则无非就是束缚普通人的制度。 与此同时。 远在云城的林麒在酒桌上喝的酩酊大醉,骨节分明的手指撑在额头上,薄唇被酒渍染成了鲜艳的红色。 沈巍透过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默默地打开了窗户。 凉风灌了进来,紧闭的眼睫颤了颤,卷密的睫毛起伏了几下似乎是要睁开,但最终林麒只是换了个姿势,然后继续躺在后座沙发上。 过了半晌,沈巍透过后视镜往后望了一眼,正当以为他睡着时,林麒忽然有了动作,反手将手臂覆在眉眼处,嘴唇微动,似在低声呢喃着什么。 仔细听了一阵,沈巍才听清楚他反复呢喃着的一句话,“沈巍,都那么久了,她为什么连个电话都不打?” 林麒只顾低声呢喃着重复这句话,这嗓音落在他耳里竟感觉到有些酸涩。 过了一会,沈巍透过后视镜看他,可他以手臂覆住眉眼,让人看不出情绪。 “麒哥,你可以给她打电话。”沈巍握着方向盘,眼睛直视着前方,嗓音淡淡道。 窗外的微风吹乱了车内浑浊的酒气,林麒没再说话,只是轻微地摇了摇头。 翌日。 一丝曙光穿透厚厚的云层,渐渐光芒四射,普照大地。 朴父被推进了手术室,室外空荡荡的长廊里坐着焦急等待着的朴恩一众人。 高跟鞋落在地面发出极其有节奏的声响,任然手拎着手提包,面色微凝,浑身气息雷霆锋利,但蹙起的秀眉明显是遇到了棘手的事。 程野此时陪同他们一起坐在手术室的门外,静静地等待着,琥珀色的眸子微敛着,面色稍冷。 上前走了几步,低头在他面前压低声音说了几句,任然的面色有些焦急,甚至是慌乱。 程野抬了抬眸,眉眼渐渐冷凝起来,双手插兜站起身,两个人往不怎么有人去的楼梯口走去。 手术室外的几个人都双手交叉置于头顶,静静等待暗暗祈祷着,两人的悄然离去倒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 仁德医院要么接受棘手的病例患者,要么就是些在各地方举足轻重的勋贵之人,正巧导致了程野说话的这个楼梯口见不到一个人影。 倚靠在栏杆上,男人双手插兜低垂着眉眼,阳光透过上面的小窗口照射下来,落在地上形成一个个小光圈。 沉寂了一会,程野伸手捏了捏眉心,眉眼中掩不住的烦躁,低声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纪伯失踪的?” 第270章 后面有观世音菩萨保你 任然画着精致的妆容,但脸色并不好看,闻言摇了摇头,有些低迷地道:“也许很久了,也许就在不久前。” 此时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中,纪伯向来和他们保持的都是单线联系,搞了个俱乐部也只当个甩手掌柜,几乎就从未管过事。 如今失去了联系,他们似乎就再也没别的联系渠道了。 窗外的阳光细细碎碎的,却怎么也融化不了两人眉眼中的郁结。 “程野,光耀那边不知道从那里得到了和纪伯有关的消息,准备收购tf了。” 比赛都比完了,身后的老板都没有出现,难免有心人会猜测一番。 眯着眸子细想了一下,程野才想起光耀是个专搞游戏开发的一个公司,旗下已经有这个曾经的王牌队了。 任然蹙紧眉头,现在纪伯不在,完全没有资金来源。 总部需要资金运转,即使赛圈里的人不联合起来打压他们,可没有资金到底还能熬到什么时候? 光耀里的个个都是老狐狸精,估计打的就是资金短缺的持久战。 程野闻言只是轻佻地抬了抬眸,唇角竟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琥珀色的瞳仁里倒映着窗外细细碎碎的光,竟让人有些看不懂。 微微站直身子,双肘有些不规矩地撑在栏杆上,程野眼底一片清冷,嗓音细细传来,“不用管他们,资金先用这次比赛的奖金。” “不够了再跟我说。” 任然倏然抬眸有些诧异,规模运转起来开销很大,你到底能有多少? 可这些话她堵在了嘴里,始终没有说出来。 “纪伯的事情我去查,等朴叔叔的手术结束后,给他们好好办场庆功宴,然后安排他们去总部继续训练。” 任然静静地听着,心底的惶恐不安越发的浓重,这种感觉就像是生离死别一样。 “过段时间我会不在,也只有你的话他们才肯听一点。” 他还在说些什么任然已经听不进去了,只是看着他的眉眼,精致的桃花眸哪有属于它的一点深情,全是理智和清明,不掺杂半分感情。 两人都装作了然无事地样子走到了手术室门前,任然清楚他的想法,也正在全力演绎着一个不知情人的角色。 几个小时的时间悄悄流逝,手术室上面的字渐渐暗了下来,朴恩扶着激动的朴母站了起来,满脸的期待。 夏商榆强撑着身子从手术室出来,六个小时的工作量实在有些吃不消,现在连抬一下手都感觉到费劲。 瞧着有医生出来,朴母连忙上前去问情况,得知平安无事,后续只需调养时,众人都轻呼了一口气,心口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夏商榆穿着手术衣,脚步虚晃地往前走着,正在费力地扯着手上的无菌手套。 上前快走了几步,朴恩跟在他身侧,不知是有意无意地道:“夏医生,义务出诊都那么尽心尽力,真是太感谢您了。” 都是些家属感谢的话,这些东西在前几年他没少听,都有些免疫了,随意地摆了摆手,夏商榆脑子有些迷糊混混沌沌地道:“不谢,后面有人保你。” 反正他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朴恩皱了皱眉,有些没反应过来。 话说出来夏商榆就后悔了,多亏他的聪明才智,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笑道:“放心好了,后面有观世音菩萨保你。” 第271章 为了钱你真是无孔不入 医院的灯光明晃晃地刺眼,在这炽热的灯光下,夏商榆脸上一丝细微的不自在落入他的眼底。 朴恩扬起嘴角,脸上是和颜悦色的笑容,缓声道:“夏医生可还真幽默。” 干笑了几声,夏商榆随便敷衍了几句匆匆离去,脚步都有些慌乱,既然是替人办事,就要做的干干净净,他可不想和赌市的人再扯上半点纠葛。 定了航班,他准备明天就回云城,不然让余大小姐知道他不在贺锦轩身边,撕了他都是有可能的。 不过近几天他可得到了一个极具价值的消息,夏商榆不禁弯了弯唇角,莫名地透着股轻佻。 地下赌市秘密举行了一个拍卖会,拍卖物品隐秘到都不对外公布,据说四九城也有人对这个感兴趣。 老贺估计对这个也感兴趣,也许能找到他一直再找的东西。 到时候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去了,云城的清闲小日子固然好,但哪有京城回来的纸醉金迷来的刺激。 轻啧一声,夏商榆伸手扯掉手上的无菌手套,一双眼睛微敛着,脸上满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畅想。 …… 手术做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外面的阳光很炙热,晒的树叶的尾端都蔫了下来,沈妙带着顶帽子,买了点水果坐车去医院看朴父。 余糖坐在沙发上,穿着一件印有草莓的吊带小裙子,长发在头顶挽成了一个小丸子,一缕发丝散落在肩上,眼眸痴痴地望着窗外。 恍然有种美不自知的感觉。 “小糖子,你不去医院啊?”卧房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失神的眸子颤动了几下,余糖没说话,继续托着腮望着窗外,眼底澄澈但却什么都印不进去。 “盛闻沂那边来消息了,盛老爷子不同意,理由是没有先例,让我按规矩来。” 说着韩圆拿着一个烫金礼盒走了出来,轻啧了一声,精致的眉眼上浮现出一丝妖艳外加匪气。 余糖双手拖着腮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她可不信韩圆在外面这么多天忙里忙外只是在做无用功。 挑了挑眉,韩圆精致的眉尾上可以看得出恣意,轻启红唇意味深长地道:“今天晚上,京城甄家,辛家的两位太太合伙举办了个小晚宴,其中就宴请了盛家太太。” 说着韩圆冲余糖耸了耸肩,止不住地弯起唇角,透着股玩味的笑意。 “你还真是无孔不入。” 余糖换了个姿势继续窝在沙发里,很真诚地夸赞她。 轻啧了几声,韩圆很坦然地收下了她的夸赞,这些天为了搭上这些关系,讨好这些太太,韩圆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收的两句夸赞还是应该的。 “晚上如果没有安排就陪我一起去,去玩一玩,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韩圆手里翻弄着一份文件,纸张哗哗地响,眉眼微垂掩盖住那双眼睛,看着像似敛去了不少锋芒。 机械般地点了点头,余糖闭上了眼睛,浑身都透着股恹恹的气息。 收不收获的倒是没什么,主要是她想出去透口气,这些天感觉是在太压抑了。 第272章 找个后台傍身钱就好赚 京城圈子人鱼混杂,可流派层系分的很清楚,像甄家和辛家稳稳当当是二流,往上数三代都是小有名气的。 其余,盛家主要以经营商业为主,近几年在盛闻沂的带领下堪堪摸到二流社会的层壁。 小门小户出身的盛太太,突然被那些自诩见过世面的太太邀请过来,多少都稍显有些拘束。 韩圆一袭印花红色包臀裙,披肩上别了一枚黑珍珠的胸针,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利落的短发也做了个微卷。 竟显出几分江南女子的风情,只是多增了几分妖艳。 挽着她的手臂,余糖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奶白色的刺绣旗袍,没有过多的花样,头发被挽在脑后,别了几只珍珠钗子,多了几分明媚又温婉。 两个人一路走来,在琉璃般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余糖松开了她的手腕,踱着步子百无聊赖地在这个会场里随意地走了一圈,然后挑了一杯香槟坐在了角落里。 澄澈的眸子懒懒散散地盯着一角,眼睫微垂着,瞧着有些恹恹的。 韩圆那边抬起眸子扫视了一圈,将视线定格在一处,扬起红唇,朝着热闹的一方走了过去,扬声唤道:“甄太太,辛太太!” 几个正在交谈的太太回过眸子,几乎个个都微抬下巴用鼻孔看人,韩圆也没在意,自顾自地走了过去。 “韩小姐来了。”一个瞧着雍容华贵的妇人上前走了几步,非常熟络地扯过韩圆的手腕,颈上佩戴的绿翡翠在灯光下泛着琉璃的光泽。 简直是要闪瞎人眼睛的节奏。 韩圆也同样伸手覆住了她的手背,脸上是和颜悦色的笑容,缓声道:“甄太太,我来的不晚?” “不晚不晚。” 刚才说话聚在一起的女人,瞧见没她们插上话的空纷纷对视了一眼,正欲转身时,被一道声音唤住。 “盛太太,您也一起来啊。”韩圆身侧另一个女人出声道,身着暗红色条纹旗袍,虽不富丽堂皇,但似乎有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 辛家夫人在叫她,她也没面子说不去。 盛夫人虽说是小门小户出身,但也家风清正廉洁,身着中规中矩,虽不一眼惊艳但也让人挑不出错来。 在来之前,韩圆就打听过她的为人秉性,属于那种条条框框特别多的人,难怪和盛衡理那个不懂变通的老头是一家人。 韩圆只能在心底祈祷着,她现在后台在身,盛家人能好歹顾及一点。 “家里平时冷清,本想着办个小晚宴能热闹一下,却没想到又太吵了。”甄太太很熟络地握着她的手,一脸愁容地笑道。 盛夫人只是笑着点点头,看起来有些唯唯诺诺的。 瞧出些门道,韩圆扬起唇角,上前走了两步,很热络地招呼着,“盛太太会搓麻将,一起来,这里确实太吵了。” 甄太太是个急性子,一瞧韩圆提出建议了,不由分说地就拉着她往前走,边走边熟络地说着什么,像是熟知的闺中密友一般。 第273章 既不走心又敷衍的回答 这个小晚宴在甄太太家的宴厅里举办,邀请的都是贵圈里的太太们,还有小部分的名媛绅士来烘托气氛。 此刻甄太太带着盛夫人穿过长廊,走到一个类似赌场氛围的房间里。 头顶炙热的明灯把这一切照的都一览无余,盛夫人左右环顾了一圈,稳了稳心神,这就是富太太们消遣时间的一个普通麻将桌。 韩圆和辛太太跟在后面,步伐慢悠悠地,在琉璃闪烁的灯光下,可以看得见她精致的眉眼上挑着,恍恍惚惚透着股妖艳和一丝微不可觉的精明。 …… 此时,余糖恹恹地窝在沙发的一隅,眉眼微敛着,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躁感,不少人都假装路过匆匆瞥上一眼。 毕竟在京城,这样肆意张扬的人差不多都死绝了,除了顶流的那几位人招惹不得,可这位却瞧着眼生的很。 余糖骨子里不好惹的气息是由内而外的,即使她有意收敛,可还是会从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中显露出来。 几道脚步声愈来愈近,目标很明显就是冲这边来的,抬了抬眸子,澄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耐烦。 傅倩身着一袭藏青色旗袍徐徐走来,抬腿迈步间还隐约瞧得出这玲珑的身段。 乍一瞥见余糖眸底像是包裹着碎冰的躁意,傅倩抬腿的步子又顿了顿,扭头跟身后的几个富家名媛说了几句。 几个人探着头看了看,眸光闪烁,然后转身走向另一个地方,与人攀谈起来。 傅倩走过去坐在了她旁边,手里拿着一杯红酒,自顾自碰了一下她手中的香槟,微弯了弯唇,很柔敛地道:“cheers!” 转而仰头一饮而尽,算是给足了面子。 手肘撑在沙发上,余糖半撑着身子看着她,眉目中波澜不惊,手里的香槟在杯子里荡着涟漪,她却始终没有动作。 傅倩也不在意,将空杯子放在了玻璃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侧眸看着她,眉眼很柔敛,轻声道:“怎么来京城也不通知我一声?” 斜身倚在沙发里,手腕微晃着,她的坐姿很不规矩,如此润玉皓洁的旗袍,硬生生让她穿出了一丝流氓气。 余糖微歪着头看她,半晌后,才漫不经心地憋出两个字,“我忘了。” 即使是傅倩柔润的好脾气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好不走心的回答。 但还是强撑着笑容道:“前几天的比赛看了吗?” “看了。”余糖微微坐正了身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中色泽明丽的香槟在杯中荡起一层层涟漪,继续慢条斯理地道:“你们不是输了吗?” 傅倩又平白被呛了一下,感觉每说一句话都要受到一次重击。 “我们确实是输了。”重新调整好心理承受能力,傅倩伸手将耳边的碎发捋到耳后,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柔敛温婉。 “光耀准备收购tf了,准备将它与合并。”说着傅倩侧头看了她一眼,微低头轻声问道:“这件事你知道吗?” 第274章 我也不习惯被人管束着 几乎就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余糖微微蹙起了眉,旋即静默了几秒,慢条斯理地出声问道:“光耀为什么要收购tf?” 微不可觉地,连语气都放柔了不少。 气氛沉寂了几秒,傅倩晃了晃神,她可从未见过余糖这么有耐心的一面。 可她也只是个领队,具体情况也不怎么了解,沉思了一阵,轻摇了摇头,她只能避重就轻地道:“光耀内部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好像是他们资金短缺的问题。” 傅倩轻抿了下唇,微拧着眉继续道:“光耀想打持久战,等他们没有资金时,收购这件事就水到渠成了。” 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宴厅的灯光耀眼,但光线柔和,光点聚焦在余糖挽在脑后的珠钗上,熠熠生辉。 唇瓣凑近杯子轻抿了一口,染上了一层亮莹莹的水泽,余糖的视线盯着某一点渐渐没有了焦距,恢复了她那一贯漫不经心的态度。 不紧不慢的缓声问道:“等两队合并之后,这个新的队伍,是叫tf还是?” 她问的很认真,似乎这个才是她所关注的重点。 傅倩愣了下,脸色微变,干咳了几声岔开这个话题,缓声问道:“你对职业电竞还是没兴趣?” 周围的人声很杂,还掺杂着胭脂水粉的味道,余糖呆得久了点有点头晕,听到她说的话轻挑了下眉。 眉宇间淡淡的,神情带着点废,余糖睁着澄澈的眸子轻声问道:“我能当队长吗?” 清浅地嗓音,竟有几分人畜无害的温润。 傅倩冷不丁地又被平白呛了一下,面色稍带尴尬,组织了下语言缓声道:“队里会有很多能力强的成员,不过你会有很大的机会。” 轻哦一声,余糖气定神闲地晃着手里的香槟酒杯,然后站起身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 柔和的光线照射下来,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余糖轻叹了一声,似乎是有些遗憾,“不能当队长那就算了。” “我也不习惯被人管着。” 说完之后,余糖就迈着步子走出了大厅。 傅倩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轻叹了口气,素来柔敛的眉眼里染上了一丝无奈。 这么多年,她一心想要将余糖招进俱乐部,甚至不惜开出特例优待,因为这件事,引起队里很多人不必要的情绪。 傅倩认为,只要她肯将全部精力都用到竞技赛上,所取得的成就绝对不会亚于当年的程野。 可她看上的主,偏偏是个散漫成性的,对电竞事业压根就不感一点兴趣…… 宴厅外的月色泛着凉意,余糖站在台阶上望着看了一会,月色婆娑,但却明亮依旧。 垂下眼帘,眉稍中染上一抹愁绪,余糖不禁低声喃喃道:“tf怎么会资金短缺呢?” 她是喜欢打游戏消遣时间,也在圈内小有成就,可对职业却一点不感兴趣,也不懂一个团队的正常训练需要多少的资金运营。 眉宇间染上烦躁,眼眸澄澈但却泛着凉意,像是无形中裹着一层碎冰渣…… 第275章 没人进过 是怕沾染晦气 四九城。 对于外界而言,这是一个极具神秘色彩的地方,它甚至比京城还要繁华,但也比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要乱。 此刻,有人双手插兜,微低着头,盛着月色踏入这个地方。 街上锦衣玉食,骄奢淫逸之人数不菲。 多数外来者都是成群结队,要么就是步履匆匆,很少有人在某一个地点逗留太久。在没有规则制度的情况下,四九城有多乱几乎颠覆了你的想象。 程野此时慢悠悠地走在街上,薄唇紧抿,微低敛着眸子,但也能察觉到身后有不少闪烁的眼睛在盯着他。 在跟了几条街后,他慢条斯理地转入一个路口,身后紧跟的几个人目露俱色,对视了一眼纷纷离去。 前面就是一个老弄堂,这里不对外开放,各个出口都有警卫看守,在这个范围内,几乎没人敢踏足一步。 老弄堂基本上都是大的四合院,老一辈的人自然都喜欢将大四合院称之为大宅门。 一直都是从祖辈上流传下来并没有没落的勋贵家族。 而在四九城拥有大宅门的家族,都不单单只是勋贵那么简单。 程野的脚步没有停,一步步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极有节奏的声响,周围的环境很寂静,显得这脚步声越发突兀。 还没等走到地方,大门突然被人打开,顺着月色看得出一个朦胧的人影缓缓走了出来,“回来了?”嗓音稳敛沙哑,透着股例行公事的距离感。 程野抬了抬眸子,银色的月光洒落下来,琥珀色的眸底有一片茶色晕染开,透着冷意。 “来拿件东西。” 两人相望对峙了一会,电光火石之间,程彦侧身后退了一步,弯唇笑道:“欢迎回家。” 程野刚准备抬起的步子顿了顿,冷峻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龟裂,垂下眼帘遮盖住眼底的情绪,嗓音低沉透着股暗哑,“不用欢迎,拿个东西就走。” 远处的树影婆娑,天上的云层很厚,衬地月光更加森寒。 程彦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路灯拉长了他们的身影,低头看了会儿,两个人的影子靠的很近,几年来最近的一次。 移开视线,他出声淡淡地道:“自从你走后,你的院子再也没人进过,东西保存的都很好。” 程野不紧不慢地在前面走着,眸子突然闪烁了下,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眉宇间似蒙着一层阴郁。 “没人进过是怕沾染上晦气。” 他的态度并不好,甚至有些敌意。 程彦抿着唇没说什么,黝黑的瞳仁望着他的背影,神色既深沉又复杂。 院子中间的池塘里散发着一股恶臭,架子上的藤蔓绕了一圈又一圈,石桌被暴晒出现了裂痕。 这所院子荒废了多久,他就离开了多久。 程彦等在院子里,神色淡淡地环顾了一圈,月色下看的很笼统,但那萧条冷落的荒凉气息却是没那么容易被遮掩的。 没过一会,一个类似下属的人步履匆匆地一路小跑着过来,目露惊恐,压低声音在程彦耳畔道:“大少爷,老爷带着全部警卫朝这边过来了!” 第276章 哪有儿子原谅老子的事 透过院子的围墙外,可以看到一片灯光正朝这边走来,程彦微不可觉地蹙起眉头,父亲来了,这事就难办了。 程野站在长廊的阶梯上,也看到了不远处的灯光,脚步声在耳畔越来越清晰,他眉目如水,泰然自若,看来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 门被人撞开,掀起薄薄的一层灰尘,一群人很快拥入院子里,偌大的地方瞬间变得拥挤起来。 前面站着一个面色肃冷的中年男人,多年来在道上练就了一身铁血气息,琥珀色的眸子沾染上沧桑,竟和程野同出一辙。 程彦上前走了几步,站直了身子,微微低头轻唤了一声,“父亲。” 闷哼一声,程父的语气并不怎么好,冷冷地质问道:“我要是不来,你就准备把他轻易放走了?” 把头低地更狠了些,程彦浑身一凛,喉结滚动了一下,但并没有说话。 程野站在台阶上俯视着他们,动手把包背在肩上,神色恹恹的,懒散之中带有一丝熟悉的轻佻。 “老头,你这意思是不准备放我走了?” 气氛瞬间冷凝起来,两人对视的眸光像是一柄柄裹着寒意的利刃,不像是父子,倒像是仇人。 一道高跟鞋踏在青石板上的脚步声徐徐传来,入目是一位温润柔和的女人,因为光线太暗,中途踉跄了几下,她素来精巧的发丝凌乱的不少。 程彦见到她微微颔首,同样规规矩矩地轻唤了一声,“母亲。” 点了点头,她站到程父身边,伸出小手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恶狠狠地警告着,“你好好跟我儿子说话,这次务必让他原谅你。” 程家人宠老婆,往上数三代都是这样的,到了这一代更是愈演愈烈。 可哪有叫儿子原谅老子的事情! 程父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上前走了两步,尽量软下声调来,缓声道:“程野,既然回来了就不必要再走了。” 声调可以改变,可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强硬。 程野站在台阶上,微抿着唇,月色洒落在长廊上,落下一地的清凉,他同样上前一步,嗓音清浅道:“今天不方便,必须回去。” 父子分别几年,第一次见面就如此剑拔弩张,程父到底是个一家之主,面色瞬间冷凝起来,沉声道:“我看你今天到底走不走得出这个门!” 闻言,周围数十个警卫纷纷握紧了拳头。 程野眯了眯眼睛,浑身气息渐渐改变,满身都透着阴鸷和戾气,月光照在他一侧的脸上,硬生生多了几层可怖。 顺手拎起旁边的一根竹棍,程野捏紧了手指,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们之间会等到真正动手的那一刻。 程父站在台阶下,满脸阴沉,在他这两个儿子里,程野是和他最像的,认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左右。 可他偏偏是个散漫成性的,对钱财权势没有一个感兴趣的。 程家在四九城也是跺一跺脚整个城都要颤三分的家族,怎么能容忍一个这样无所作为的二少爷! 第277章 一定要把人给我逮回来 月光下恍恍惚惚看的并不真切,程野拿着竹竿在院子里硬扫出一条路来,森凉的月光照在他身上,可以看得出冷冽的下颚线。 “都别收着,今天他出了这个门,你们谁都别想好过!”威严冷硬的声音传来,程父冷冷地站在台阶处看着这一切。 仿佛置身事外的感觉让人心凉。 握紧了手中的竹竿,猛地一个转身狠狠地落在了最近一个警卫的背部,巨大的作用力竹竿从中间劈开。 程野立马弃了它,三步并作两步从院子里冲了出去,速度之快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正准备追的时候,一道柔和但不乏强势的声音传来,“都不许追!” 所有人都脚步一顿,错失了最佳的追寻时间。 程父黑着一张脸,但对自家媳妇也无可奈何,看向旁边站着的程彦冷冷道:“你带着人去追,他就算跑到了京城也要把人逮回来。” 夜色很静谧,可底下的人却闹得人仰马翻。 四九城离京城并不是很远,两城的人来往很频繁,但多数都是有些背景的人。 程野匆忙打了辆出租车,在四九城没人会选择坐出租,除非是惹了事的亡命之徒,但也有不少人靠这个发了家。 到了京城后,付了价值不菲的车费,他的身影立即隐没在灯火阑珊的人潮人海中。 司机师傅拿到了钱,立即调转方向,等避过了风头才敢再准备回去。 组织了车队,一路前往京城,可程彦到了京城却没有发现他的踪迹,这小子向来就鬼,躲在这么混杂的地方他能去那里找? “大少爷,我们通知了京城的警察署,得到了二少爷下车时的地址,可下车后的踪迹就很难找到了。” 程彦眉头紧锁,黝黑的瞳仁像是一片浓墨,轻启薄唇冷冷道:“在他消失的地方,让我们的人扩散开找。” 所有人一齐散开,不少路人都慌不择路地躲开,在京城很少出现这种浑身肃冷的人,只要出现了,那就是他们惹不起的。 没过多久,地上凌乱的一两滴鲜血吸引了程彦的注意。 …… 余糖那边从甄太太的晚宴中出来,秀眉微蹙,心不在焉地就走到了人潮涌动的大街上。 参加晚宴的旗袍是韩圆给的,稍显正式,但在京城这种地方也不足为奇。 可偏偏这剪裁完美地勾勒出曲线,她低敛着眸子,虽然浑身清浅,但却多生出几分温婉的气质。 晚风吹动了她耳边的发丝,目光没有焦距,她不在状态地慢悠悠地走着。 程野那边微低着头,脚步有些慌乱,迎面就撞了个满怀。 铺面而来有种熟悉的樱花气息,程野原本准备不为而动的手突然伸过去扣住了她的腰,右手微不可觉地往身后缩了缩。 余糖抬眸猝不及防对上了他的视线,刚准备推开他的手腕也缓了缓,嗓音清浅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还没等他说话,一道稳敛低沉的男音在背后突兀地传来。 闻言,程野扭过头,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去。 第278章 靠手吃饭怎么还不爱惜 淡黄色的路灯洒落在两人肩上,本该暖意融融的颜色,可从他们对视的眸底却看得出森冷。 余糖澄澈的眼底深了深,眉目逐渐冷凝起来,眼神外围像是包裹着一层碎冰。 这一道灼人的视线看的程彦很不自在,将视线移了下,对上那道又轻又慢的视线,心里不由地一颤,他竟从这么澄澈的眼底看得出狠辣。 程野松开环住她的手,将人往身后拉了拉,自己上前一步把人护在身后。 “你找来的还挺快。”嗓音透着股疏离的冷漠,但还远没到动手的程度。 程彦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收敛起冷戾的气息,微抬下颚,将视线定格在他的右手上。 一滴鲜血悄然下落,在地上砸出一朵绚烂的花,程野琥珀色的的眸子深了深,微不可觉地将手移到身前。 这点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他的视线,程彦抬起眸子直视着他的眼睛,嗓音透着稳敛,还算温和地道:“父亲在等你回去。” “我要是不回呢?”等他话音刚落,程野接着开口,眉目恣意,嗓音透着浓浓的不耐烦。 气氛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一刹那瞬间冷凝起来,电光火石之间,余糖捏着他的衣角从他身后探出头来。 感受到身后她的小动作,程野伸出左手将轻把她推到身后,眉目瞬间柔和了起来,柔声细语道:“糖糖,你乖乖等一下。” 程彦看着这一幕眼神闪烁了下,微抿起唇像是沉思着什么,过了会抬起眸子缓声道:“有空就回去看看,母亲也很想你。” 说完他顿了顿,转而就抬起步子转身离开,淡黄色的路灯拉长了他的身影,连程野都没想到他会违背父亲的命令,会如此轻易地放他离开。 余糖从他身后站了出来,看着他的背影微垂下眼帘,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关程野家庭的消息,感觉似乎不是很妙。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一件外套递在了她跟前,程野抬了抬眸子,眸底的光很柔和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缓声道:“穿上。” 似乎发现声音有些冷硬,他附加了一句解释,“今天晚上的风有些凉。” 余糖抽了抽嘴角,这个理由似乎有些牵强。 在他一再逼迫的视线下,余糖套上了外套,并在他的要求下,把拉链规规矩矩地拉到了最顶端。 简直可以用密不透风来形容。 没了外套的遮掩,程野右手上的伤很快就掩盖不住了。 余糖眼眸中瞥见了一抹猩红,眼眸冷意泛滥但很快被她收敛起来,嗓音很清浅透着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手怎么回事?” 闻言,程野琥珀色的眸子闪烁了下,把手往后遮了一下,低沉着声音轻声回了一句,“没事。” 两人无话沉寂了一会,余糖微拧起眉,对视着他的眼睛,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慢条斯理地道:“不用躲了,我都看见了。” “你一个靠手吃饭的,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呢?” 话说到最后,尽管她再怎么装作云淡风轻,也从语调中泄露出一丝微不可觉的担心。 第279章 伤口那么深 怎会不留疤 淡黄色的路灯为他们镀上了一层恍恍惚惚的暖意,程野微低着头,琥珀色的眸子低敛着,看不出情绪。 地上的鲜血已经凝结,呈现出不同寻常的暗红色。 余糖微拧紧眉,悄然无息地移开视线,不紧不慢地道:“去医院,刚巧我去看看朴叔叔。” 闻言抬了抬眸子,程野跟在她身后,霓虹灯拉长了他们的身影,周围环境很喧杂,两人之间却静的像陌生人一样。 程野琥珀色的眸子看着她的背影泛出一片琉璃的光泽,眼眸闪烁了几下,上前快走了几步跟在她身侧。 还没等他伸出手,余糖像是提前预知一样双手插兜,澄澈的眼睛望向一边,浑身气息都透着疏离的冷漠。 抿了抿唇,程野苦笑一声,鲜血顺着指尖滑落,也赶不上他心底的寒意和无奈。 德仁医院是京城里最嚣张的存在,这么大规模的医院不好好经营,只接收难度系数高的病例,简直就是任性妄为。 这么有底气的原因,只因为它背后的靠山是医学世家余氏。 此时,医院的外科医生纷纷对视了一眼,本来这种小病小伤都轮不到他们德仁动手,可偏偏瞧出程野是跟着朴父来的。 夏医师都亲自出手了,连院长都对他们毕恭毕敬,他们也不想招惹是非,只好小心翼翼地接待着。 手心的伤口很深,周围的血迹已经干涸成暗红色,挑出血肉里的细竹签,清洁消炎后缝了几针。 歪歪扭扭的线条遍布手心,看起来既可怖又狰狞。 余糖缴完费之后倚在室外的墙壁上静静地等着,走廊里的灯光很耀眼,医院的消毒水味灌入胸腔也并不好受。 微垂下眼帘遮盖住澄澈的眸子,卷翘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像是眼睫上站着一只蝴蝶。 程野这时刚巧出来,倚在门框边上看着她,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眼底像是盛着碎光,亮晶晶地透着融融的暖意。 抬起眸子,毫无防备地视线交错,那一瞬间,两人的眼中只有彼此。 淡然地移开视线,余糖低眸看了眼他的手,黑色的缝线和血肉交融,看起来异常突兀。 “会留疤吗?”清浅的嗓音传来,漫不经心的。 程野怔了怔神,下意识地看向了她的手,指甲修剪的圆润干净,末端带着点白色的小月牙,纤细的手指,往后还能看见淡淡的青色血管。 是一双很漂亮的手。 将手不着痕迹地的藏在身后,程野抿了抿唇,缓声道:“应该不会。”嗓音低沉透着沙哑,还有种柔柔的宠溺。 伤口那么深,怎么可能不留疤呢? 余糖没说话迈着步子朝楼上走去,神情慢条斯理,看起来从容不迫。 医院的冷光撒下来,衬得程野因失血过多的脸色更加苍白,右手臂泛着森寒的冷意,已经开始有些麻木了。 余糖回过头就看到了他这副样子,脸色明显是病态的苍白,右手轻微的颤抖,她伪装成的气定神闲在这一瞬间,就已经开始绷不住盘了。 第280章 不在我们的认知范围内 脚步因为慌乱踉跄了一下,余糖的神色明显的慌张,双手握住他的手臂,温热和凉意的碰撞瞬间就感受出来了。 “程野,你怎么了?”微抬头,她的嗓音都有些轻微的颤抖。 强撑起身子,程野弯了弯唇,露出嘴角的一颗小虎牙,柔声道:“我没事。”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嗓音透着低沉,他缓声道:“我只是有点累了。” 身子斜倚在墙壁上,男人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眸底蕴藏着一片星河,余糖又好气又好笑,怎么还有人狼狈成这样还能笑的出来。 余糖本打算让他自己回去的,可这男人自始至终都死死地环着她的手臂,最终还意识模糊地喊着冷。 他这副样子,要是真的扔下他自己一个人,她估计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拿着房卡,刷开了房间的门,程野整个人的重量都几乎挂在她身上,嘴巴泛着病态的白色,但面颊却是不正常的红润。 一路踉踉跄跄的才把他送到床上,余糖伸手打开灯,把他肩上的黑色的书包拿下来,里面有一个硬硬的方形东西,她也没在意,随手放在了一边。 替他盖好被子,拿着体温计量了一下,是低烧,估计是伤口发炎。 暖黄色的灯光下,余糖蹙紧眉,她圆润的指间捏着体温计,然后找来毛巾和水一遍一遍地给他擦拭着手臂和额头。 与此同时。 京城内外都是一片人仰马翻,程彦找到了人后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井井有条地安排着人继续搜罗着。 这晚,注定是不同寻常的。 警察署的人立即召开了会议,几个人围成一桌却频频摇头,对此无计可施。 一个中年男人从室内走了出来,面色凝重。 坐着的几个人慌忙站起身来,同样都是愁眉不展,连忙问道:“怎么样?上面怎么说的。” 男人将双臂撑在办公桌上,浑浊的眸子扫视了一圈,浑厚的嗓音传开,“安排治安管理组的人维持好秩序,不必引起社会恐慌就好。” “上面的意思是说务必不能和他们起正面冲突。” 众人倒抽了一口气,一群人大张旗鼓地闯入京城,虽没造成什么损失,但这也太嚣张了。 可偏偏上面的人对此还非常的忌惮。 等会议室的人都走的差不多后,一个稍显年轻的干部凑了过去,微低头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道:“爸,这些人都是什么来头?” 侧头瞥了眼这个和他长有五分像的儿子,马局长微微沉了一口气,答非所问道:“你不用管那么多,快些回家去,遇到了他们你就尽量躲。” 年轻的男人耸了耸肩,丝毫不以为意,甚至觉得有些小题大做。 马局长是个暴脾气,顿时就怒了,一脚踹到他的小腿弯上,吹胡子瞪眼道:“你小子给我安分点,他们那群人根本不在我们的认知范围内。” 一脚被踹倒在底,生疼生疼的,一个大男人眼角泛起泪花,可想这一脚的力道了。 缓解了一下情绪,马局长叹了口气,这也是爱子心切,他是真怕这个儿子不知天高地厚招惹上那种势力的人。 第281章 谁家的好白菜让猪拱了 房间内点着一盏暖黄色的小灯,橱窗边上的水箱里一群热带鱼摆弄着尾巴,泛着点点蓝色的荧光。 黑暗中猛的被惊醒,余糖突然抬起头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还是低烧,反反复复一直退不下去。 还没等她起身,被程野伸手死死地扯住手腕,手心的冰冷与她的温热一触碰,顿时一阵心悸。 嘴唇微动,像是在低声喃喃着什么,低下头,才听清他说的话,“糖糖,你是不是生气了?” 他嗓子压得很低,透着病中的模糊。 余糖抿着唇,澄澈的眸底闪烁了几下,像是有一片水渍晕染开,推了推他的手腕,她作势就要起身。 像是早有预感,程野没松开握住她的手腕,垂在身侧的右手猛的扣住她的脖颈往下压了压。 一个猝不及防,真就被他搂在了怀里。 右手死死地锢在她的腰上,余糖没敢乱动,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胸膛,平淡疏离地道:“程野,你现在发烧了,先松开。” 也不知道他是听没听见,只是腰间的手臂力度又紧了紧,余糖被强制性地窝在他的颈窝里,只听到一道沙哑低沉的嗓音传来,“糖糖,我错了。” 语速很慢,像是从喉咙里逼出来的,每一个字的发音都艰难晦涩。 余糖平淡疏离的瞳仁里犹如泛起一片水波纹,立即荡起了一片水渍,眼眶周围泛起红,此时又听见上面传来一句话,“糖糖,我们和好。” 声音透着一种近乎乞求的调子,很卑微也很认真。 平静地舒了一口气,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脸色清冷又疏离,嗓音很清浅地道:“程野,你发烧了,松开。” 程野虽然脑子昏昏涨涨的,但也听清了她语气中夹杂着冷硬和不耐烦,心里顿时一凉,扣在她腰上的臂力迟疑着松了松。 挑准时机下了床,余糖准备了水给他物理降温,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理智清醒地像是没有听到刚才的话一样。 水箱里的热带鱼欢快地游着,点点蓝色的荧光在在黑暗下愈来愈亮。 …… 下半夜。 在京城惹起恐慌的一群人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各级干部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心底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四九城,程家。 此时一群人垂着头站在院子里,头顶的月亮散发着森凉的冷意,周围环境压抑到极致,沉闷且寂静。 此时坐在沙发上的两人对视了一眼,眸子中的诧异不加掩饰,程母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缓声问道:“彦儿,你是说你弟弟有女朋友了?” 程彦低敛着眸子点了点头,微微站直身子,浑身都透着一股稳敛理智的气息,“是的,母亲。” 话落,三个人的相顾无言,室内更加寂静了。 程父移开视线,突然闷哼一声,浑厚的嗓音传开,“这小子什么事都不关心,找媳妇还挺着急的 。”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好白菜让猪给拱了。” 程母没反驳,估计也是这样认为的。 第282章 见未来儿媳要带点什么 时间渐渐流逝,谁也没有开口的意思,程彦清咳了几声,缓声道:“父亲,要不要我们的人在京城排查…” “不用。”还没等他说完,程母连忙打断他的话,素来端庄温婉的脸上竟出现了一抹急切,嗓音不急不缓地道:“我明天亲自去一趟,顺带着看看我未来儿媳妇。” 闻言,程父侧眸瞥了她一眼,浑浊的目光闪烁了下,还没等开口就被打断。 “你就不用去了。”扭过头,程母眼神淡淡的,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你面相不好,别吓着我儿媳妇了。” 程父暗暗撇嘴,面相不好你不也跟了几十年吗? “去地库看看,见未来儿媳总要带点什么见面礼。”程父没说话,两人并着肩自顾自的往地库的方向走。 程彦望着他们的背影愣了愣,虽然只见过一面,但你们这位儿媳,怎么瞧着也不像普通人。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厚厚的云层从天边照射进来,远处天际一片绚烂璀璨。 余糖起身洗漱好,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没感觉到那股灼热的烫意,大概烧已经退了。 穿上鞋子,扯了扯旗袍上的褶皱,小心翼翼地拉开房门,余糖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抬眸的那一瞬间撞见了像是从外面回来的陈临溪,两人视线交错都怔了怔,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她这副样子难免让人深思。 “姐姐。”陈临溪扬起笑容,上前走了几步轻唤了一身,嗓音清浅,犹如微风拂过湖泊的清润。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巨大的响声,下意识地扭过头,视线触及之处瞬间呆滞。 程野赤着脚站在门外,衣服上的褶皱还没来得及扯,眼神漂移不定,有些躁乱,在看到余糖时,眉目逐渐柔和了下来。 静默了几秒,余糖抬步走了过去,低眸看了下,不紧不慢地问道:“怎么不穿鞋?” “我…忘了。”停顿了好几秒,他才想出这么蹩脚的一个理由。 程野低眸看着他,突然弯起了唇角,露出嘴角的一颗小虎牙,眉眼弯弯,眼睛里暖意融融像是盛着碎光。 还好,还好,他的糖糖还没走。 余糖微蹙眉抽了抽嘴角,这男人怎么莫名其妙的。 “姐姐。”身后陈临溪轻唤一声,迈着步子走了过来与她并肩站着。 目光在两人身上漂移不定,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很微妙,陈临溪微低下头,看起来很亲昵地举动,缓声问道:“姐姐,你和程先生很熟吗?” “啊?”余糖猛然抬头,反应慢了半拍。 陈临溪不厌其烦地又重复了一遍,嗓音清清浅浅,嘴角噙着一抹弧度适中的笑容,清润的样子怎么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相比起来,程野就显得懒散许多,大多数时间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别惹我的气息。 余糖淡淡地想着,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模棱两可地给了个回答,“还行。” 闻言,程野看着她轻挑了下眉,他对这个答案有很大的意见。 第283章 积分7000+ 是何方神圣 走廊里的灯亮着,光线很弱,照在人脸上恍恍惚惚地看不真切。 程野低垂着眸子看着她,过了一会儿,缓缓伸出左手,眼底掺杂着复杂的感情和小心翼翼的温柔。 漫不经心地侧身躲了,抬起眼帘,眸底的清冷和疏离让人忍不住心悸,余糖扭头看着陈临溪,慢条斯理地道:“我还有事,以后有空再聚。” 连平时清心寡欲的乖巧也不愿意伪装了,她此时半敛着眸子,眸底的不耐烦掺杂着冷意,甚至有种“你再多逼逼一句,小心我抽你”的暴躁。 陈临溪顿了下,怔然地看着她转身扬长而去的背影,不受控制地吞了吞口水。 气氛沉寂了几秒,他慢吞吞地扭过头,青葱稚嫩的脸庞上突然勾起一抹邪笑,带着点儿坏坏的感觉,和平日里的清润形成强烈的反差。 “程先生,您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最近烦心事不少。” 陈临溪微抬起下颚,语气里带着点儿沙沙的笑意,态度并不怎么友好,有点像找茬的意味。 淡淡瞥了他一眼,眼神又轻又慢,属于哪种特别欠揍的表情,轻蔑,不屑,烦躁,还带着点“我看不起你,但是我不想说”的慵懒。 总之就很嚣张。 拽炸天的那种。 与此同时,余糖换了一身衣裳,出现在一个极为混杂靡烂的地方,空气里弥漫着烟酒混杂的气味,还有肆意挥霍带来的逍遥感。 纤细的指尖压低了帽檐,刚好遮住那双浸染着阴鸷的眼睛,浑身气息又冷又躁,几乎毫不收敛。 前台的工作人员瞧着她面生,上前走了几步,恭敬地问,“小姐,您在这里有相熟的人吗?” “或者您需要我解说一下这里的业务吗?” 余糖抬了抬眸子,眼眶边上带着点儿红血丝,慢吞吞地从兜里掏出一张卡,“啪嗒”一下按在收银桌上。 嗓音清浅带着点儿沙哑,慢条斯理地开口,“天上人间,一位。” 瞧出她是个老手,前台工作人员舒了口气,拿起台子上的卡过了一遍机器,低头的瞬间又骤然抬起眸,看着屏幕上的数字,脑海中炸起一片绚烂的火花。 静默了几秒,指尖微颤双手将卡递了回去。 捏着那张卡,余糖看都没看随手揣进兜里,神色恹恹的,微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前台工作人员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也没能回过神,拥有七千多积分不过就是京城的那几位爷,可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一位。 这位,究竟是何方神圣。 天上人间是赌市里的一间酒,要问和京城普通酒有什么不一样,这里是赌市,打着这个旗号,你的身价至少翻上几番。 此时余糖坐在台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周围弥漫着酒精的各种味道,漂亮纤细的手腕抬了抬摘下帽子,一袭黑色如海藻般的长发倾泻下来。 长发散落在肩头,与白皙的皮肤形成强烈的对比,身上一股强烈的仙气,看的惹人眼红。 第284章 总有人犯贱找抽 成全他 伸手敲了敲台桌,发出沉闷的响声,余糖抬起眼帘,澄澈的眸子倒映着周围灯红酒绿的环境。 调酒师嘴角扬起一抹适中的笑容走过来,优雅地弯了弯腰,操着口不太熟练的中文道:“这位漂亮的小姐,您需要点什么?” “我们有口感很不错的酒水,需不需要向您解说一下?” 修剪成圆润干净的手指捏了捏眉间,余糖很厌烦这种没必要的交谈,摆了摆手,很不耐烦地道:“我是来买醉的,你看着来。” 嗓音清浅混杂着冷意,衬着她脸上不耐烦的样子,一点儿也不让人怀疑她说这话的真实性。 外国佬调酒师点点头,看着她的眼神带着点怜惜。 很快,桌上的杯子里盛满了各种颜色的酒水,在暖橘色调的暧昧灯光下,泛着水波荡漾令人恍惚的颜色。 既然是买醉,就要简单粗暴,细嫩的手指捏着酒杯,火红的液体划过咽喉到达胃部,引起一阵灼热。 还没等这股灼热的劲头过去,又开始下一杯,外国佬调酒师看着这一幕耸耸肩,减去了花里胡哨的表演性质,手中的动作快了许多。 嘴里含着一口酒,划过喉咙有一丝刺痛,澄澈的眼睛盯着玻璃杯里蓝色的莹莹液体看了会,轻啧了一声,这玩意还挺烈性。 脸颊上渐渐浮起一层红霞,眼尾上挑着,眼睛也不再澄澈,透着迷离般的妖媚,像只小狐狸。 “小妹妹,来这里买醉你家大人知道吗?”一抹带着强烈烟草味的气息涌来,混着说话时嘴里劣质酒的味道。 简直像一抹恶臭。 眉峰上挑着,很不耐烦地抬眸,她想亲眼目睹一下这股恶臭的源头。 她转过头时,男人没忍住吹了声口哨,这长相比远看着还要扎眼,皮肤白的近乎透明,红嫩的嘴唇被酒渍染了一层亮晶晶的。 还有因喝了酒的缘故微醺的脸庞,任哪一个男人看了能忍住心底的躁动? 余糖半敛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他,眼眸中有一丝不加掩饰的厌恶,招了招手微低下头,嗓音透着人畜无害的温顺,轻声问道,“你有血液疾病吗?” 男人愣了愣,静默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难不成自己的春天要来了? “没有没有,我很健康。”男人嘴角噙着猥琐的淫笑,生怕她反悔,连忙回答。 将外国佬递来的酒一饮而下,余糖抿着唇点了点头,停顿了几秒,有些迷离的眉宇中瞬间狠戾一片,只听见碰的一声,玻璃碎片混着鲜血洒落了一地。 男人应声倒地,外国佬调酒师脸上有被鲜血溅到,满脸的惊愕。 余糖没给他反应的机会,拉开椅子,上前又补了几脚,每一脚都挑着地方踹到他的腹部,又狠又辣,恨不得弄死他的那股狠劲令人心惊。 男人蜷缩着倒在地上“哇”地一声吐了一口鲜血。 身后传来几道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外国佬的惊叫声,余糖顺手抄起手边的一个酒瓶子砸了出去。 反应敏捷,手速惊人,狠辣的样子几乎让人忘记了呼吸的节奏。 第285章 像是从地狱走来的魔鬼 巨大的声响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周围人看着地上喷溅的鲜血大气不敢喘一下,静默了许久也没能从心底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缓缓抬起眸子,眼眶周边泛着红的阴鸷像是从死人堆里走出来似的,看的让人后脊发凉。 几个想要冲进来的男人脚步往后缩了缩 ,顿时心生畏惧,扭头就要往回跑。 余糖略微扬起嘴角,细嫩的手指捏起柜台上的一枚碎玻璃,两指并拢甩了出去,锋利的玻璃碎片穿透空气划过男人的脖颈,一小道血柱如喷泉般瞬间喷射出来。 腥甜的鲜血混着空气中酒精的味道,胃酸翻涌,让人忍不住地干呕起来。 慢条斯理的迈开步子,两只细细白白的手指捏着一枚玻璃碎片,在香槟色的灯光下凝结成一个小小的光点儿。 缓缓踩着鲜血往前走,像是踩在了周围人的心尖上,她半敛着眉眼,像是从地狱走来的魔鬼。 … 京城的地下赌市只是个统称,它此下经营着多个部门,赌场就是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也是营销利润最大的一个交易场所。 此时,喧杂的氛围中,黎瑾郁单手撑在椅子上,好看的眼型中倒映着桌上的棋牌,右手摇晃着玻璃酒杯,淡黄色的液体在杯中荡起一片涟漪。 台上已经是24把连庄了,在场的人悄无声息地捏了一把汗,他突然微微低下头,轻启薄唇,喉咙里带着点儿沙沙的笑意,“小候爷,接下来要想赢,靠的就是毅力。” 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黎瑾郁轻佻了下眉眼,眸底能看出恣意。 候旬阳嘴里咬着根烟,微眯着眼睛,按着手心里牌小心翼翼地掀起一个角,停顿了三秒后,男人将牌扔在桌上,有些玩味地笑道:“赢了。” 与此同时,门外一个类似经理的人步履匆匆地跑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酒保,因为跑的急,途中还踉跄了几下。 连滚带爬地凑在黎瑾郁耳边,压低声音道:“郁爷,天上人间有人闹事。” 闻言,慢悠悠地扭过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下,杯子“啪嗒”一声按在了旁边的牌桌上,他不耐烦地抬起眸,眉宇中透着暴躁,“闹事?” “芝麻绿豆点大的事儿,你们都是群废物吗?” 人被他数落地狗血淋头,抹了鬓角的一把虚汗,男人低头缓缓道:“郁爷,动手的那人是七级会员,我们很难办啊…” 黎瑾郁的眼皮突然痉挛似的跳了下。 还没等有所动作,身后候旬阳将手中的筹码盒递给旁边的公关小姐,走过来单手搭在他的肩上,流里流气地道:“郁爷,要不要我过去一趟。” “七级会员说不定我认识,你还能好办点儿。” 凝着眉略微点点头,两人沉声前往天上人间走去。 路上黎瑾郁沉声问,“见血的几个人?” 两个酒保想起来时的场面浑身战栗,语气都有些颤音,“我们来的时候才刚两个人。 ” 话音落下,几个人的步伐都紧了紧。 黎瑾郁蹙紧眉,就算他是七级会员,在赌市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明目张胆地动手,他一时间真想不出谁有这个胆量 。 第286章 你们上杆子找抽的步伐 几个人还没来到地方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混杂着酒精味简直是让人头昏脑涨。 黎瑾郁远远地就瞧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心里一紧,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像是颤动了一下,令他头皮发麻。 “这还是个漂亮的反 社会小姐姐。” 跟在身边的候旬阳轻啧一声,确实够反 社会的,地上血肉迷糊的场景令人震撼,不是心狠手辣见过世面的小姐姐,绝办不出这样的效果。 余糖将脚从那人的脸上移开,伸手拨开长发遮住的脸颊,面色微醺带着红润,但眼眶周围却是阴鸷地泛红,眸底深处的清醒理智像是一潭刺骨的冷水。 慢条斯理地找了个椅子坐下,外国佬调酒师已经吓得双手抱头躲到了柜台下面,听到没有没有声音了才畏畏缩缩地探出一只眼睛来。 刚好对上余糖阴鸷泛红的眼睛,喉结滚动了几下抿着唇没敢说话。 黎瑾郁自从看到她拨开发丝后看到正脸时,脑中绷的那条弦就已经断了。 他一整路都在想,在赌市闹事就算你是个七级会员也要掂量掂量,瞧见真人后他明白了,07在场,该掂量的应该是他了。 “老兄,我帮不上你了。”候旬阳无奈地耸了耸肩,这个反 社会的漂亮小姐姐他并没有见过,估计并不是京城人。 如果有机会的话,京城的小侯爷很愿意和她结交一下。 黎瑾郁缓了口气,避开杂乱的桌椅上前走了几步,缓缓弯下腰蹲在她的身前,半是玩笑地柔声道:“姑奶奶,我是哪里惹到您了,值得您这样砸我场子?” 半晌,余糖用手撑着额头抬起眼帘看他,脸颊上有两片红霞,她五官长得太乖了,此时浑身的狠戾气息尽敛,竟有一丝无辜的味道。 “是他找抽。”她慢条斯理地说着,单手撑着额头,眼神恹恹的。 黎瑾郁低眸看了眼倒地昏厥的五人,心底替他们悲哀,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现在07的脾气可比以前好太多了,可神也挡不住你们上杆子找抽的步伐。 招了招手,示意酒保们清场,厅内的人陆续减少,显得地上的鲜血和碎玻璃越发突兀。 几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俞龙轩和费研博步履匆匆地走了上来,刚踏进这里就闻到了一股腥甜的鲜血气息,两人对视了一眼纷纷拧紧眉。 眸光闪烁了下,候旬阳挺诧异的,在赌市能见他们三人同时在场,除非是特大事件,要么你就是锦鲤附身。 对于两种说法,他还是更倾向于后者。 在京城,除了那几位像老佛爷一样的长辈,估计没人敢不给赌市人面子。 就在此时,余糖撑着桌子艰难地站起身,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外国佬调的酒还挺烈性,后劲上来了头都像是要炸开了似的。 上前走了几步,脚步有些虚晃,险些没站稳,黎瑾郁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边,拧着眉轻声道:“姑奶奶,您想去哪,要不我送送您?” 第287章 只是很久没见她这样了 头顶是迷离优雅的香槟色彩灯,单手撑在酒柜上,露出一截白得透明的手腕,余糖慢吞吞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哑着嗓子说,“去厕所,你要一起吗?” 气氛凝重了几分,黎瑾郁抿了下口水,顺着喉结滑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瞥了他一眼移开视线,眸底鲜红的阴鸷渐渐消散,澄澈的眸底掺杂着微醺的醉意印着满地的狼藉,不耐烦地踢开脚边的酒瓶,一下子滚出了老远。 远在门外站着的俞龙轩浑身轻颤了下,抬肘戳了戳旁边同样怔然的费研博,压低声音下意识地轻唤道:“老费,是之前的07回来了吗?” 费研博静默了两秒,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轻嗯了声,缓缓呢喃了一句 ,“很久没看到她这样了。” 站在后面的候旬阳狐疑地往里望了一眼,他竟从费研博的声音里听出些许怀念。 撑着胃部翻江倒海的酸意往里面走,漆黑的发丝遮掩住眉眼,她撑在门框边缘的手在灯光下泛着冷白,能看见手背上几条淡淡的青色血管。 黎瑾郁上前跟了几步,瞧见门框上女厕所的字样止住了脚步,里面的呕吐声不止,余光瞥见酒柜上堆成小山的酒杯,眼皮痉挛似地抽搐了一下。 他垂眼看着地上不知生死的五个人,轻叹了口气,07不是那种比较疯的人,他们估计是刚好撞了枪口,被她当成了泄火的物品。 可近一年她性格平缓了很多,什么东西值得她憋着火来这里买醉,黎瑾郁想了许久也没能想明白。 “郁爷,这些玩意还有气吗?”俞龙轩挑着能下脚的地走过来,抬脚踢了踢离他最近一个血肉模糊看不出人样的男人,扬声问道。 费研博紧跟其后,低眸扫视了几眼,眸底一片清冷,缓声道:“有气,伤口只是看着吓人,没击中要害。” 视线交错,多少有些诧异,黎瑾郁双手叉腰,似乎是没想到07竟然会手下留情。 卫生间传来持续不断的呕吐声,简直是要把五脏六腑吐出来的节奏,双臂撑在洗手台的两侧,余糖伸手将垂下来的发丝捋到耳后,脸色苍白地吓人。 突然碰的一阵声响令人心悸,视线交错慌张地对视了一眼,黎瑾郁手忙脚乱地往卫生间冲去。 洗手台的水源源不断地流着,一抹娇俏的身影倒在地上,黑色的乌发遮住脸颊,膝盖磕到瓷板地砖上,血迹渐渐渗透衣服布料,晕染了一大片。 弯腰小心翼翼地抱起人,费研博有条不紊地安排私人医师。 俞龙轩紧跟在身后,在与候旬阳擦肩而过时脚步停顿了下,面容有些急切但还是装作云淡风轻地道:“小侯爷,我们这里有些事就不奉陪了,拳场今天挺热闹的,您要感兴趣就去看看。” 说完就急匆匆地下楼了,脚步慌乱,其中还踉跄了好几下。 候旬阳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原地呆愣了会儿,逐渐拧紧眉,嘴里喃喃着一个词,“07?” 第288章 见义勇为的热心肠公民 酒店标配的房间内,滴壶里有连绵不断有水滴落下,白皙的手背上突兀地插着一枚蓝色的针头,样子看起来很惹眼。 黎瑾郁双手插兜,眼神阴郁到不行,身旁站着的俞龙轩微抿着唇,同样是浑身的肃冷气息。 年过半百的医生在这样逼迫的视线下完成了检查输液的动作,轻舒了口气直起腰,“黎先生,病人常年胃病,最忌讳酗酒和饮食不规律,这次只是虚脱,需要好好静养。” 话落,室内静默了一会,在两人不苟言笑的视线下,头发花白的医生继续补充道:“膝盖上的伤问题不大,定时消炎,不要感染了就好 。” “这是医嘱。” 黎瑾郁接过那张纸盯着看了会,渐渐拧起眉,一张小小的医嘱就那么强的约束性,难怪07的胃病会那么严重。 “黎先生,类似这种情况,要想胃病快些好,身边就必须有个管束的人。”老医生见他愈蹙愈紧的眉,多嘴说了一句。 闻言,两人抬起眸,此时一道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随意扔在沙发上的手机亮起屏幕。 俞龙轩侧目看了他一眼,有些踌躇不定地道:“郁爷,是姑奶奶的手机。” 看着屏幕上跳跃的字符,并没有备注姓名,黎瑾郁也渐渐拧紧眉,他们从不干涉余糖的私人生活,对她的了解也只止于一个代号“07。” 对方似乎有种特别的耐心,屏幕上的字符一直在跳跃着,回头看了眼床上鼓起的小包,黎瑾郁挑了挑眉,示意他接通。 程野将手机放在一边,琥珀色的眸子在盯着电脑屏幕上红红绿绿的东西,如果你仔细瞧,会发现这台电脑就是在四九城程家连夜带回来的那台。 余光瞥见接通了的电话,他手中的动作慢了下来,柔声细语道:“糖糖,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那边持续静默了一会,直至程野手中的动作完全停了下来,略微拧着眉重复问了一遍。 俞龙轩捂住话筒,压低声音小声道:“郁爷,那边是个男的。”现在他心里都在打鼓,不经允许接别人电话不太好,况且接的还是07的。 微抿紧唇,不用他说也知道对方是个男的,可称呼07为“糖糖”的人,总不会是个不相熟的陌生人。 正当程野逐渐没有耐心时,黎瑾郁走到外面的长廊里接过电话,嗓音有些低哑地大声道:“兄弟,这个妹子是你什么人啊?” “她在天上人间喝多了,然后就吐到胃虚脱了,你方不方便来一下?” 程野拧着眉,琥珀色的眸子暗沉了下,捏着手机的指尖泛白,拿起外套慌忙应下。 分享了共享位置,黎瑾郁挂断电话后细想了会儿,继而吩咐了两个不相干的人在这里照看着。 07从没提起过自己的私人生活,估计是有她自己的想法,他没必要主动去打破这个平衡点。 就这样,黎瑾郁将一个热心公民见义勇为的形象做到了一个极致,以后功德簿上也必须有他浓墨重彩的一笔。 第289章 目光所及之处都皆是你 烈日当空,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射下来,落在车窗里形成耀眼的光晕。 不耐烦地拉上车窗,骨节分明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手背上的白色纱布异常突兀,程野低敛着眸子,眸底散着郁郁的光。 地址是赌市南门,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多看了他一眼,然后规规矩矩地坐正身子专注开车。 南门长廊里的光线很暗,处理完天上人间的事故后,费研博从另一侧的电梯口出来,黑皮鞋踏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薄唇微抿着,依稀能看清棱角分明的下颚线。 余光瞥见拐角处匆匆而过的一抹身影,反射过来的光点吸引了他的视线,瞳仁微不可觉地缩了缩,他皱起眉,低声呢喃了一句,“又是他…” 门前的两个服务员交代了事情经过,虽然其中隐没了大量真实情况,但成功地将黎瑾郁塑造成一个见义勇为不留姓名的雷锋形象。 点点头,强压下心底的疑虑,程野匆匆地进了房间。 酒店标配的房间内,白色的床上鼓起了一个小包,针管已经拔下来了,徒留手背上一个惹眼的青色针眼。 缓缓弯下腰蹲在床前,指尖拨开垂在脸颊上的发丝,程野垂下眼睫,一大片如墨般的茶色在眼底晕染开来,映着女孩苍白的面容,深邃到刻骨铭心。 将桌上的病例单和医嘱揣进兜里,小心翼翼地将外套披在她身上抱了起来,程野微抿着唇,浑身肃冷的气息像是刚从冰潭里出来的一样,寒意刺骨。 与此同时,一个类似服务生的人走过来,朝着沙发上坐着的两人微微弓下腰,“郁爷,人已经被带走了。” 费研博紧跟着走了过来,顺带关上了门,鞋底有淡淡的红色鲜血印记,嗓音有些低哑,漫不经心地道:“我看见了,那人曾在德仁出现过。” 三人静默了几秒钟,俞龙轩目光闪烁,试探着出声问了句,“要不查一下?” “查什么?”黎瑾郁踹了他一脚,力道并不大,好看的眼型眯了眯,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你想干涉07私生活?” 闻言,俞龙轩慌忙摇头,这件事情到最后只有不了了之。 …… 天空渐渐变暗,日落踏着晚霞而来。 床上躺着的女孩沉沉地睡着,卷翘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从这个角度看,窗外的天际弥漫着橘红调,连天边的星星也是透亮的。 余糖伸手揉了下眼眶,脑袋昏昏涨涨的,像是灌满了铅足足有十斤重,撑着身子坐起来,环顾四周,眼睛迷离还带着点儿醉意。 厨房里传来响声,程野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朝她走来,身上带着昨晚低烧的倦怠气息,但眉眼望见她时却柔地一塌糊涂。 “糖糖,吃点东西。” 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余糖摇了摇头拒绝,拉高被子防备似的只露出一双澄澈又迷糊的眼睛。 瞧着她眼神里写满了抗拒,程野拿着勺子的手顿了顿,顿时哑然失笑。 第290章 是你始乱终弃不告而别 晚霞散漫千里,天色渐暗。 微微起身拉开床头的一盏小灯,暖黄色的灯光洒落下来,衬地一切都是那么暖意融融。 余糖强硬的眼神渐渐地有些底气不足,垂下眼睫移开视线,暗暗撇嘴拉上被子蒙住了头,这样的氛围让她很不自在,不自觉的想要逃避。 气氛静默了几秒,看着她像孩子气一样耍小性子,程野微沉了口气,蹲下来在她床边细细地哄着。 劝了很久,只瞧见她又使劲裹紧了被子,简直可以用密不透风来形容,琥珀色的眸底渐渐深沉了许多,程野拧紧眉,她是不怕窒息而死吗?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紧被子的一角,他哑着嗓子,语气一改平时的柔情变得强硬起来。 “糖糖,起来吃饭。” 被强迫掀起被子的一角,她像只小猫一样往里面缩了缩,暖黄色的灯光从头顶洒落下来,程野清晰可见她眼眶周围泛着红。 心里一咯噔,静默了几秒,程野耐着性子,放低态度,柔声细语地诱哄着,“糖糖,只要起来吃饭,怎么样都听你的。” 闻言,余糖探出头,眼眶周边泛着红,眼睛里确实蒙着一层水雾,双眸恶狠狠地瞪着他,声音有些暗哑带着哭腔道:“骗子!” “你少忽悠我,你说的话我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程野晃了晃神,不知道从哪儿憋的这么大火气,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微不可觉地扬起了唇角,嗓音里带着沙沙的笑意,“糖糖,我怎么就成骗子了?” 笑起来时桃花眼都是弯弯的,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眸底像是盛满了亮晶晶的深情。 瞧着他弯唇笑的模样,余糖感觉自己狠狠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既无力又委屈,看着他的眼神越发冷凝。 “那我要分手。”她微微低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慢条斯理地继续问,“这样你也答应吗?” 唇角的笑意逐渐消散,程野伸手捋了捋她散落在耳侧的头发,按着她的后脑勺强迫与其对视,嗓音沙哑透着点儿模糊,缓缓道:“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怎么样都好,但我不能没有你。”两人的额头碰了碰,程野低垂着眼睛看她,语速很慢,每一个字的发音似乎都艰难晦涩。 话音落的那一刹那,余糖突然抬眸看他,一滴泪悄然滑落,啪嗒一下砸在他的手背上,猛然伸手推开他,眼神泛着刺骨的冷意。 “是你始乱终弃,是你不告而别。”脑子钝痛,强撑着抬起手腕指着他,嗓音又轻又慢,她一字一顿道:“我不接受理由,也永远不会原谅你。” 窗外忽然亮起了一道闪电,电光火石之间,大雨毫无预兆地下了起来。 现在连老天都在替他悲哀,程野扯了扯嘴角,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像是给他判了死刑,憋着那么久,今天全借着醉意说出来了。 他一直担心这层隔阂会将两人越推越远,没想到爆发起来会这么猛烈。 天边忽然一道闪电,惨亮的光从窗外照射进来,透着寒凉。 第291章 是你自己吃 还是要我喂 窗外这场大雨淅淅沥沥,来时极其突兀,没有一点预兆,但携风带雨,声势浩大,你无处可避。 只有床头的一盏小灯亮着,暖黄色的暧昧调子撒在两人肩上,程野垂在身侧漂亮的手指不自觉的并拢,琥珀色的眸子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细细碎碎闪着晶莹的光。 “不原谅就不原谅,分手我是不会答应的。”说着,他微微俯下身,双眸直视着她蒙着一层水雾的眼睛,极其认真,嗓音暗哑缓缓道:“单方面分手无效。” 澄澈盛着泪花的眼眸闪烁了下,余糖细细地审视着他的眼睛,许是桃花眼生来就深情,她一时分辨不出来这里面掺杂着多少真情假意。 双手撑在身后,她往后退了几步作势就要逃,程野眼疾手快扣住了她的脚裸拉了回来,微拧着眉看着她,嗓音尽量柔和了点儿,“外面下雨了,明天我送你回去。” “医生说你有胃病,以后三餐必须规律。” 低眸看了眼他扣在脚裸上裹着白纱布的手,眸底沉了沉,她没再动,抬眸直视着他的眼睛,平复了一下情绪,极其认真地问,“程野,你到底想干什么?” 骤然抬眸,眸底是缠绵的眷恋,痴痴的柔情,更有种如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的占有欲,他唇角动了动,但始终没有说出来。 眸光闪烁,余糖心惊于他眸底复杂深沉的感情。 端着碗坐在了床边,看着她侧过头略微有些抗拒的眼神,程野捏着勺子的手指紧了紧,态度很强硬,透着股不容置疑的调子,“是你自己吃,还是要我喂?” 侧着身子往后退了退,余糖满脸都写着抗拒,从昨晚就没吃东西,清早倒是喝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酒,现在头疼地很,她一点也不想吃东西。 轻抿着唇,程野看着她静默了一会,正当她诧异怎么没动静时,香甜的气味灌入鼻腔,她怎么也没想到他说的喂是这个方式。 反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程野细细地吻着,唇瓣上是温热的触感,这种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妙 。 等他该做的都做完后,余糖才愣愣回过神,澄澈的眸底染上一丝娇羞,渐渐有两片红霞攀上脸颊,在暖黄色灯光的笼罩下,衬地面色红润了许多。 程野看着她这副娇俏的样子低低地笑出声,露出嘴角的一颗小虎牙,嗓子里带着昨晚低烧的沙哑。 直到余糖忍不下去踹了他一脚,他才渐渐收敛起嘴角的笑意,故作正经地微微坐正身子,喉咙里还带着点儿没消散的笑意,缓声问,“糖糖,你要自己…” “我自己喝。”没等他说完就被余糖就打断,微皱着眉,气鼓鼓地接过他递来的碗。 窗外的雨滴砸在玻璃窗上的声音很醒耳,余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躺在床上,眼神痴痴地盯着窗外的水滴。 雨滴持续不断地顺着玻璃窗往下滑,渐渐聚集成一条水线,脑子钝痛,余糖缩在被窝里眼睛一眨一眨的,什么也想不清楚。 第292章 世界亏欠你的我来弥补 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程野睡在旁边的沙发上,眸光不自觉地向她那边望去,隐约看到她卷翘的睫毛在悄无声息地眨着。 琥珀色的眸底暗沉了下,他低沉着声音柔柔地问,“糖糖,怎么还不睡?” 闻言,那边静默了会儿,旋即一道很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这个你也要管吗?”嗓音里强压着火气,可以听得出其中的暴躁。 微不可觉地扬了扬唇,眼眸中柔柔的深情被黑暗所掩盖,程野翻了个身,慢条斯理地道:“不是我硬要管,是医生说你作息不规律,我只是谨遵医嘱而已。” “你要再不睡,我便认为你是在变相地邀请我陪着你睡。”嗓音低哑,透着股玩味的笑意在调子里。 侧眸看了他一眼,余糖自然是听清了他语气里的威胁意味,气鼓鼓地伸手扯了扯被子,她垂下眼帘,心不甘情不愿地屈服在他的淫威下。 入耳是均匀的呼吸声,程野单手撑在耳侧,琥珀色的眸底印着女孩沉睡的模样。 床头那盏暖黄色的小灯光线很暗,依稀能看清那卷翘的睫毛,皮肤干净到没有瑕疵。她的五官长得太乖了,睡着时没有一点攻击力,看起来是人畜无害的乖巧。 可程野知道,她并不乖,甚至骨子里压抑着一种毁灭性的逆反心理,这点在很早之前阎婆就提醒过他。 伸手捏了捏眉间,程野微皱起眉,看她的眼神中包含着一抹浓重的复杂情感,细思过往,他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低声呢喃了一句,“糖糖,抱歉。” “这个世界亏欠你的,我将倾尽余生来弥补。” … 清晨六点时,外面的天空还像黑夜一样阴暗。 厚重的云层遮住了所有的太阳光线,大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夏季雨水本来就多,这一次来势愈发凶猛。 伸手揉了揉眼眶,余糖这才堪堪睡醒,撑着身子坐起来,侧头懵懂地瞧着外面乌云滚滚,一时间分不清楚这是处在哪个时间段。 将饭菜端上桌,程野冲她弯了弯唇角,转身示意帮他解开围裙。 低眸看了眼他指尖滴着的水渍,余糖撑着迷糊状态中的脑子走过去,可能是脑子不清楚,捣鼓了好一会才弄开。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余糖侧眸看了眼,慢吞吞地走进浴室去洗漱,并没有理会外面的人,反正总归不可能是来找她的。 将围裙顺手搭在椅子上,程野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浴室门口微扬起唇,等门铃声不耐烦地又响了几下,他这才转身走了过去。 陈临溪手里拎着餐盒,眉宇间透着烦躁,瞧见门开了轻挑了下眉,微抬手腕晃了晃手里的餐盒,浑身痞痞的气息,哪还有半点的清隽。 微拧起眉,程野也挺诧异,似乎没想到会是他来,还没等他有所动作,手臂撑在门框边缘,他对喜欢的事物之外,向来从不保留更多的耐心。 “有事吗?”嗓音暗哑带着点儿倦怠,总之就一副“你有打扰到我”的样子。 一副大佬酷酷的高冷范儿。 第293章 我们在一起很长时间了 窗外乌云翻滚,天际边缘厚重的云层似要压下来,走廊里亮着灯,聚焦成的光点在瓷砖地板上在来回跳跃。 陈临溪懒懒散散地斜倚在门框边上,闻言轻佻下眉,像足了街边沾染不良风气的桀骜少年。 微歪了下头,抬起手腕晃了晃手里的餐盒,微挑唇角,稚嫩的脸上增添上了一丝痞气,“刚去楼下餐厅吃饭,顺带着给你稍了一份。” “怎么,不欢迎?”尾调微抬,他的态度并不怎么好,不像是好心送饭的,倒像是成心找茬的。 程野微抿着唇,正想怎么开口拒绝时,一抹小小的身影出现在身后,轻捏着他的衣角微微探出头,身上有股淡淡的樱花味。 浴室里的隔音不好,她是听到一抹既熟悉又陌生的音调才出来,澄澈透亮的眸子对上他的视线有些诧异,因为她分明听清了来人不善的语气。 视线交错的瞬间,陈临溪脸上地错愕转瞬即逝,微微站直身子,嘴角透出清浅的笑容,语调像是春日微风拂过平静湖泊般的温柔。 视线定格在余糖身上,又逐渐瞥见挡在她身前的男人,他有些踌躇不定地缓声问道:“姐姐昨晚和程先生在一起?” 余糖反应慢了半拍,眸光闪烁了几下,垂在身侧的手指并拢,然后下意识地想要开口解释,“昨晚我们…” “确实在一起。”没等说完,就被程野接过话茬,单手揽住她的肩往怀里搂了搂,很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动作自然到像是练过不下上百遍。 眸底很浓郁的茶色晕染开,看起来很深沉,程野抬起眸直视着他,嗓音暗哑包裹着冷意,“我们在一起很长时间了,正式点的话,你该叫我姐夫。” 言辞很锋锐,他能够很清楚地听明白其中暗含的警告意味,虽然早有预感,但被真正的确认时,心底还是有点小小的不舒服。 余糖也挺诧异,之前两人都在心照不宣地隐瞒关系,其一是两人关系闹地很僵,另外两人都不是那种喜欢大张旗鼓高调的人。 可现在这男人到底抽的什么风? 静默了几秒,陈临溪弯唇笑了笑,清润的嗓音徐徐传来,“姐姐先吃早饭,我就不打扰了。” 将食盒往前递了递,程野伸手接了过来,薄唇微抿,嗓音暗哑透着疏冷,“那我们就不送了。”看着他的眼神又冷又躁,还夹杂着点儿“你确实打扰了我们”的不耐烦。 陈临溪突然眼皮痉挛了下,人尽皆知tf大队长在赛场上所向披靡,但很少有人见过他这一面 。 关上了门,程野盯着手中的食盒看了会儿,眸底很阴郁,然后十分嫌恶地随手丢到了垃圾篓里。 刚拿起筷子就听到身后的响声,余糖侧眸瞥了眼,一个餐盒占据了大半个垃圾篓,看着他走过来的身影,她微蹙起眉,抬眸漫不经心地问,“你怎么把它扔了?” 将一碗盛好的粥放在她面前,他没抬眸,言简意赅道:“食材不新鲜。” 余糖看着他有些狐疑,但也懒得再多问。 第294章 中标成功 预备返回云城 路上有些许积水,树叶被洗刷地耳目一新,雨淅淅沥沥地还在下,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节奏,豆大的雨点猛地落下砸在地面上,渐渐汇聚成一条水流。 韩圆那边接了一通电话后,转而往窗外瞥了一眼,然后骂骂咧咧地拿起桌上散落的文件就往外走。 出租车徐徐停在盛氏集团的门前,一双米白色的短高跟踩着雨水下来,韩圆伸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丝,嘴角渐渐勾起一抹邪魅的笑。 高楼上的落地窗可以看的更远,屋里开着暖气,高脚杯里的红酒微微荡漾,泛起涟漪,盛闻沂站在窗前,眼睛望着远处深邃的瞳仁里没有焦距。 开门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韩圆脸上扬着笑,脚上动作不急不缓地走来,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 转过身将被子放在桌上,红木桌和玻璃杯碰撞,很细微的响声,盛闻沂挑眉看了她一眼,嗓音有些低沉,很随意地一问,“来了啊。” 韩圆没说话,自顾自地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慢条斯理地扯了扯衣袖,眼睑微微挑着,浑身的妖艳和不言而喻的匪气。 “盛总,来找我是不是有好消息了?” 尾音上扬着,一股胜券在握的笑意贯穿整条句子。 轻嗤一声,盛闻沂深邃的眼睛望着她,轻启唇瓣,嗓音淡淡地,“你都有两手准备了,还有必要明知故问吗?” 静默了两秒钟,手肘撑在一边,韩圆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坐着,低声笑了笑,眉眼弯弯,眸底深藏着精明的亮光,“只不过是两层保障。” “既然是为了最后的双赢的局面,眼界就不该那么狭隘。” 盛闻沂的眼眸逐渐暗沉,她这句话似乎意有所指,微眯着眼睛打量她,过了半晌,他突然弯了弯唇,像是明白了什么。 难怪方寻会不管不顾地喜欢她,估计就是她这种不择手段的韧劲吸引了他。 从包里掏出一沓文件放在了桌上,指尖轻敲了敲,韩圆盯着他缓缓道:“这是最新的标书,报价都是按我们之前谈好的。” 看着放在自己面前崭新的纸页,盛闻沂微微坐正身子,眼睛在那密密麻麻的纸上来回扫视着。 她这是早有准备,不然标书不可能这么及时,估计她自从来到京城,走的每一步棋都是精打细算过的。 合同两份签好后,韩圆弯了弯唇站起身,侧眸瞥了眼外面的天气,故作可惜地道:“看来请您赏脸吃饭是不可能了。” “如果有可能再次合作的话,到时候我做东。” 盛闻沂看着她这张假意言辞的脸,竟然觉得没那么讨厌,十分给面子得伸出手轻握了下,触之即离,分寸尺度拿捏地非常端正。 回到酒店后,查了最近的雨期,韩圆订了最近的航班,并且收拾好了行李,事情既然办完了就自然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在收拾洗漱用品时,忽然瞥见了脖颈见佩戴着的鲸鱼项链,韩圆愣了愣,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来京城那么久,似乎都还没和家里那位联系过… 第295章 很发自内心的真诚夸赞 雨有愈来愈大的势头,水珠顺着树叶发丝路滚落下来,砸在地面上激起一个小小的浪花。 吃过午饭后,余糖盘腿坐在窗前,身穿浅咖色的长袖居家服,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还有一小缕头发贪恋似的留在里衣领里。 澄澈的眼睛此时倦倦地盯着窗外,唇瓣有微微嘟起的痕迹,小姑娘此时看起来软软地,还有点儿不太明显的颓废。 拿着碘伏酒精和棉签走来,程野垂眸看了她一眼,嗓音松松散散但总在不经意间透出一股名为眷恋的温柔,“把腿伸出来给我看看。” 余糖晃了晃神,总觉得这句话那里怪怪的,飞速把脑子里的有色想法踢了出去,她非常乖巧懂事地伸出腿。 反正最后还是要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何必闹地那么不体面呢? 程野缓缓低头,琥珀色的眸底有一团不知名的燥火冒出来,干净细嫩的小脚置于自己的大腿上,脚趾圆润修剪地非常干净,看起来可可爱爱的。 “程先生。”余糖轻轻唤了声,微微前倾身子直视着他的眼睛,很贴心懂事地提醒他,“我的脚上没有伤,你是不是看错地方了?” 两人视线交错,程野丝毫没有被抓包地羞愧感,反而很坦然地勾起唇,嗓音突然有些低哑,冲着她笑了笑,“还挺好看的。” 磁性低哑的嗓音略带着点儿喉咙里未消散的笑意,像是一个性感的低音炮在你耳边说着情话,余糖想着想着耳根泛红,不自在地别过头。 细腻的眸光划过纤细的脚裸,顺带着掠过白皙的小腿,视线最终定格在膝盖上那道惹眼的伤痕上。 中间已经有点儿粉色的结痂了,程野微微坐正身子,薄唇微抿像是面临着什么重大严峻的考验,拧开盖子,蘸取了少量的碘伏薄薄地涂了一层。 腿上传来凉凉的触感,余糖慢吞吞低眸看了眼,他手上动作不停,手指是那种均匀地好看,骨节分明,只是手背上的白纱布异常突兀。 刚准备将棉签扔进垃圾篓,程野抬眸猝不及防对上她那直勾勾的视线,莫名还带着点儿欣赏艺术的直视感。 冲着他笑了笑,露出嘴角两个深陷的小梨涡,指了指他拿棉签的手,余糖学着他说话的语气,透着股说情话的暧昧感觉,非常真诚地夸赞道:“你手长得还蛮好看的。” 面对她发自内心地夸赞,程野与她对视了三秒,然后将手里的棉签扔进垃圾篓,看着她嗓音懒懒散散地,“其实…” “我也这么觉得。” 话音落下,余糖以眼见的速度收敛起嘴角的笑,不是因为她说了违心的话,而是她没想到这男人居然能厚颜无耻地承认了。 正当她陷入自我怀疑时,床上的手机铃声很突兀地响起来,程野与她对视了一眼,非常自觉地起身拿来递给她。 接过手机,余糖睁着澄澈无辜的眼睛看着他,非常乖巧懂事地道了谢,瞧见屏幕上跳跃的俩字,想也没想就接通。 眼眸暗沉了下,程野其实并不想听她说谢谢。 第296章 C佬隆重登场 掌声欢迎 窗外的树叶被洗刷地耳目一新,浓绿中又透着被雨水浸湿的润亮,绿意盎然少去了夏热的焦躁,多了份惬意。 看着雨水继续从天空落下砸在地面是上,韩圆站在窗前有些失神,在这样的天气里似乎特别容易想起一个人,直到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她才回过神。 重振了下精神,韩圆弯起唇角,语调里带着点狡黠的笑意,“小糖子,赖在人家那里不想回来了?” 隔着屏幕余糖都能想象出她那副欠揍的贱贱样子,偷摸着向程野那个方向张望了一眼,捏着手机的指尖微微滑动调低音量。 余糖不愿意与她继续开玩笑,因为这里实在不方便,天知道韩圆那个嘴里会吐出什么惊为天人的语句。 耸了耸肩,韩圆估计也明白她的意思,侧身倚在窗边,眼眸微低扣弄着手指,语气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我是说我要回云城了。” 余糖那边沉默了一会,然后发出一个鼻音,嗓音里恹恹地,透着小猫般的倦怠,“什么时候,我好回去收拾东西。” “啧。”闻言,韩圆换了个姿势继续倚在窗边,有些很铁不成钢的气愤劲,一时没憋住,张口就骂:“你走个屁,你和程野的矛盾处理好了吗?” 气氛静默了两秒,她突然又蹦出一句话,“你不会是要准备逃避?” 余糖不由自主地扯了扯嘴角,她还真他妈给猜对了,偷摸着往程野那边瞄了一眼,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那些难以启齿的伤口非要血淋淋撕开,那她宁愿永远烂在肚子里。 微抿紧唇,韩圆也清楚她这么做的理由,清咳了几声,嗓音有些酸涩故作不耐烦地道:“算了算了,我才不管你,但你不能和我一起走,这个拆散姻缘的恶人我可不做。” “沈妙昨晚在医院没回来,你们商量一下自己决定。”一口气将全部的话都说完,她显得很不耐烦匆忙挂断电话。 余糖看着黑掉的屏幕微沉了口气,活了十几年,头一回有这种无从下手的感觉,这种感觉令她想要有再次炸毛的冲动。 抬眸的一瞬间刚好对上程野看过来的视线,她有些心虚很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面前放着台电脑,屏幕上红红绿绿一大片,程野也是不经意间瞥到了她的视线,可从她的眸底竟然察觉到一丝不太妙的感觉。 屏幕上复杂晦涩的图文悄然消失,转而弹出了一个对话框,窗口里人的头像是黯淡的,程野扭过头,微抿着唇,下颚收紧,面部线条显得非常肃冷。 双手搭在键盘上,指尖微动,屏幕上很快出现了一行字,很言简意赅的一句话,“帮我找个人—纪汉仓。” 没过几秒,对话框对面的头像突然亮起来,快速地回复道:“c佬,就提供一个名字,人海茫茫我上哪找去?”话罢,还发了个特别心累的表情包。 程野自觉过滤掉那个丑的一批的动态图,仔细想了想,他这里确实没有纪伯的半点信息了,几乎除了名字一无所知。 第297章 所以这次是你要丢下我 低垂着眼,睫毛低低覆盖下来,琥珀色的瞳孔被遮了个彻底,程野沉思了会儿,确实没有纪伯的任何信息了,不耐烦地在键盘上敲下了几个字。 “找不到,你就可以从369除名了。”不自觉的,连敲键盘的手指都重了很多,浑身藏不住的肃冷。 那边就此静默了一会,过了一会儿,对话框里蹦出一个奋发向上的小兔子表情包,并配文上一句话,“保证完成任务!” 盯着那个图案有好一会,程野捏着眉心合上了电脑,他是真心觉得表情包这个风靡全球性的东西丑地一批。 扭头就撞见了余糖看过来直勾勾的视线,小姑娘穿着圆领的棉质居家服,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黑眼睛剔透地像玻璃珠一样。 衬着外面湿润的景色,透着小猫般的慵懒。 程野忽然觉得有些口渴,没过几秒,又觉得唾液腺开始急速分泌。 与他对视了几秒,余糖悄然无声地移开视线,刚才敲键盘声那么大,她也就是不经意一瞥,心里还是挺好奇的,什么定西能让他厌烦成那样。 烦躁掺着冷意,似乎还有丝阴鸷,在余糖眼里,这种较负面的情绪似乎就不该体现在程野这么有耐心的人身上。 如果f洲那边的人听到了这番言论估计会一口老血喷出来,并捂着心口痛心疾首地附加一句,“小姑娘,你还是太年轻了。” 从椅子上直起身,程野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起身倒了杯水,微仰头,喉结滚动出一个优美的弧度,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动作,竟让她看出一丝性感的味道。 将杯子放在桌上,发出细微的声响,他下意识地回眸,再次撞上余糖看过来的视线,两人心照不宣地视线交错,但全程零交流。 清咳了几声,余糖指指电脑的方向,嗓音细细地问,“你都忙完了吗?”刚才一直见他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满是复杂晦涩的图文。 程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眼,淡淡嗯了声,琥珀色的眸底倒映着她的模样,神色淡淡的,但眸底却深藏着细腻的温柔。 “等雨停我就要回去了。”想了下,似乎发现说的还够详细,余糖抬起澄澈的眼眸看着他,并附加了一句,“我是回云城。” 静默了两秒,程野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侧头琥珀色的瞳仁里有她的影子,“所以呢?” 坐在沙发里探身靠过来,就这么看着她,“所以这次是你要丢下我?”声音低哑,慰烫耳膜,磨得人下意识想缩脖子。 两人贴得很近,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的距离,余糖甚至能看清程野浅色眸底,一个朦胧又模糊的自己。 缩了缩脖子,身子微不可觉地往后撤了撤,余糖强迫自己不与他对视,她竟然头一遭发现自己怂了,还有点儿莫名地心虚。 程野看着小姑娘怯生生的模样,担心吓到她微微坐正身子,两人拉开了一丝距离,他眉宇间淡淡的缓声问,“你什么时候走?” “我送你。” 第298章 大张旗鼓地闯入警察署 听到他不冷不淡的语调,余糖反而松了一口气,瞥了一眼窗外的情景,风扬起树叶混杂着雨声,“明天就该雨停了。” 程野往窗外匆匆瞥了眼,转而移开视线看着小姑娘望着窗外一脸期盼的样子,浅淡的眸光闪烁晦暗不明。 …… 京城这场雨来势凶猛,雨水拍打着树叶作响,很多地方都积起浅薄的一层雨水。 十几辆黑色汽车为徐徐停下来,在路面上溅起一片水花,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站染了些水渍,程夫人抬眸看了眼警察署的牌子,伸手拢了拢身上的披肩。 “走。”温婉的嗓音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几十名类似保镖的黑衣人微微颔首,浑身的铁血肃杀气息让路过的车辆忍不住频频回首。 一帮人大张旗鼓地闯入,瞬间引起小范围的骚动,但很快就被镇压下来,马局长套上警服冒着大雨匆匆忙忙地就往警局赶。 素来有条不紊的老干部也在这一瞬间晃了神,警局现在人仰马翻,几十个黑衣人将警局里的人全部控制住,一个貌似领头的人沉着步子向他走来。 就连上过战场的他也被来人浑身的肃杀气息震慑地后退了几步,“马局长,我们夫人要见您。” 黑衣人头目大哥态度很良好,只是音调过于冷硬,平白多生出几分胁迫的感觉。 机械般地点着头,马局长跟在他的身后往会议室走,途中眼眸晦暗四处打量,瞥见他们分布在四周,裤腰上似乎都别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东西,心思顿时沉了沉。 一个背影温婉的女人在会议室内走来走去,墙上的勋章和锦旗似乎特别有意思吸引了她的视线。 会议室的门被关上,轻微的声响使得马局长浑身一个颤栗,程夫人侧眸轻飘飘瞥了眼,浑身自带一种上位者的矜贵气息。 “马局长,我是程家人。” 话音刚落,马局长立马低头颔首,眼睛直视着脚尖不敢动弹一下。 京城很少有程姓人,倒是四九城的程氏才是在圈内大名鼎鼎响当当的存在,就连城里那几位老佛爷般存在的老一辈也不敢与之比拟。 程夫人回过头,迈着轻盈的步子坐在了正位的椅子上,轻抬眸看着他,嗓音温和竟显露出一丝平易近人,“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 僵硬着脖颈缓缓抬头,马局长非常有眼力见地弓了弓腰,恭敬道:“程夫人需要什么,我们警局的人一定尽力办到。” 莞尔一笑,程夫人低敛着眸子看他,缓缓吐出几个字,“不是尽力,是必须。”很轻飘飘地一句话,让人在三伏的天忍不住地颤栗。 警局的人一声令下很快出动,冒雨奔波在京城的各个角落。 一个小干部模样的人穿着雨衣站在路边,伸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仰天大喊:“这叫什么事,人家大张旗鼓地来自家地盘闹事,我还要替他们办事,真他妈憋屈!” 喊完一通后,那人调整了下情绪,又冒雨冲了出去,皮鞋踩在路面上逐渐被浸湿。 第299章 涌现出一股莫名的势力 雨水顺着树叶的纹路啪嗒落下砸在地面上,源源不断地混合成一条小水流,路上不乏有穿着警服步履匆匆来回奔波的人。 在旁边站着两位撑伞的人,浑身肃然,眉目中的愁绪怎么也遮掩不住,还隐忍着憋屈的窝囊感。 “市长,上面的人什么态度?”马局长侧头看着身边的人,在雨中微微扬高声调,喷溅出来的雨水已经将他的裤脚浸湿,颜色深了一片 。 旁边撑着伞看起来正气凛然的男人转过身,略有些浑浊的眸子闪烁了几下,微微沉了口气,“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不可发生冲突。” 他们也束手无策,两人透过雨雾对视了几秒,只好盼望着能早早完成任务,然后希望这群外来之客能早点离开。 过了半个小时后,马局长战战兢兢地推开会议室的大门,手里拿着叠资料放在桌上,低垂着眼睫小心翼翼地问,“程夫人,您找的人是个公众人物吗?” 气氛静默了几秒钟,女人伸出纤细的手指翻翻看着那沓资料,其中夹着一张前段时间lol比赛的宣传海报。 波澜不惊的瞳仁颤动了几下,纤细的手指缓缓合上文件夹,直起腰转身看着他,唇角勾勒出一个恰好的弧度,“马局长,有劳了。” “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说着拿起了椅子上的包,她作势就要走,高跟鞋踏在地板上发出极有规律的响声。 听到脚步声距离越来越远时,马局长轻舒了口气缓缓直起腰背,感觉送走了一尊大佛,浑身都轻快了许多。 而至于程家人是来京城干什么的,依他们的等级层次就没资格管了。 水珠顺着车窗玻璃连成一条细水流,程夫人微微坐正身子,指尖捏着那张宣传海报,早知道她儿子是名震竞技圈的公众人物,她就不至于跑这一趟了。 黑衣人头目大哥透过后视镜微微向后瞥了一样,恭敬地请示道:“夫人,是否要现在前往二少爷入住的酒店?” 精致的眉眼轻佻着,不急不缓轻嗯一声,按照正常流程,她是应该先和儿子通好气,然后才能名正言顺地去见未来儿媳。 十几辆车徐徐声势浩大地停下来,前台经理刚接了通电话,打着雨伞着急忙慌地迎了出来。 随意摆了摆手,眼尾略微上扬,皮肤细嫩看来就像是近三十岁的姑娘,可浑身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尊贵气势,让人不敢小觑。 身后的黑衣人头目大哥简单交代了一下来意,前台经理很有眼力见地递上了房卡,并殷勤坦言说可以送他们上去。 摆了摆手拒绝,低眸斜睨了眼指尖捏着的房卡,手腕处挎着包,只有黑衣人头目大哥跟着程夫人进去。 余光瞥见玻璃窗外停留的十几辆车,透过车窗还可以瞧见迷糊的人影轮廓,前台经理很快就移开视线,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京城里是什么时候涌现出这么一股莫名的势力,连市长都愿意卑躬屈膝听从他们的差遣。 第300章 是要过一辈子的那种真 天空阴沉沉的,云层看起来很厚,让人不自觉地感受到几分压迫感。 临近傍晚,已经有人准备下楼往餐厅走,途中不经意瞥了程夫人一眼便忍不住频频回首,这气质让人不自觉地联想起豪门名流中的贵夫人。 矜贵,优雅,还带着点上位者的锋芒。 走廊的灯光明晃晃地照在地板上,有些刺人眼睛,程夫人站在门前手心里捏着卡,精致的眉微皱,转而还是伸手敲了敲。 余糖窝在沙发里看综艺,闻声微微坐正身子,探着头往厨房瞥了眼,程野在厨房做饭估计是没听见。 迟疑了会,她快速穿上鞋子,在门铃声继续响了五秒钟后门被打开。 程夫人还保持着按门铃的动作,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好一会,缓缓将手放下,她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小姑娘迟疑了会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请问,您是来找人的吗?”微歪了歪头,嗓音清浅带着点儿倦倦的调子。 她的五官长得实在是太乖了,澄澈的眸子看着她时,无害乖巧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地喜欢起来。 “糖糖,是谁啊?”程野在厨房将围裙换下来,端着一盘玉米排骨汤走出来,香味四溢瞬间充斥在鼻腔内,让人忍不住吞咽口水。 微微侧过身子,程夫人透过缝隙寻声望去,两人目光交错,像是昏暗的天际突然闪过一道火花,爆破声下一片绚烂。 程野手中的动作慢了半拍,然后上前走了几步将余糖护在身后,扭过头伸手轻揉了下她的发顶,嗓音略有些低沉,“你先吃饭,我出去有点事。” 关门声陡然响起,望着紧闭的大门余糖缓缓转身,秀眉蹙起,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对程野的私生活好像并不怎么了解。 廊灯的光线很强,照在他的侧脸上,可以清晰地看清浓密的睫毛撒下一片阴影,程野微微低头,沉声唤道:“母亲。” 态度不冷不淡还算良好,但如果今天程父在估计就是另一番场景了。 反应慢了半拍,程母这才回过神,浓墨似的瞳孔打量着他,张口便急切地问道:“你小子和人家小姑娘同居了?” 琥珀色的眸子抬了抬,他没说话。 程母也知道这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两人一齐朝楼下走去。 一楼的餐厅,程母在耳边喋喋不休地问着什么,桌上摆着的饭菜她是一口都没动,问了半天,她这个儿子像个榆木似的一声没吭,她多少有点泄气。 抿了一口水,讲水杯放回桌子上发出细微的声响,程母看着他极其认真地问,“程野,老娘就问你一个问题。” “你和人家小姑娘谈恋爱是认真的吗?” 低敛着的眸子陡然掀开,他微微坐正身子,语调平淡寡味透着股专注的调子,一字一句缓缓答道:“认真。” “要过一辈子的那种真。” 轻舒了口气,程母重靠在椅背上,认真就好,程家人祖祖辈辈都没有那种沾花惹草的性子,程野说的话她多半是信了。 第301章 这指定是要定亲的前奏 窗外的云层厚的似要压下来,餐厅内的灯光泛着琉璃的色彩,略微增添上几分小情小调的浪漫感。 两人坐在餐厅的一角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目光,程夫人浑身矜贵优雅的气息是由内而外的,而程野则是完美地继承了程父的好面孔。 只是浑身气息过于寡淡,“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教终身荣誉教徒。 他垂着眼,睫毛低低地覆盖下来,琥珀色的瞳孔被遮了个彻底,薄唇微抿,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 程母微沉了口气,也知道从他嘴里套不出什么话,慢悠悠地从兜里掏出个盒子打开放桌上,里面盛放着一只色泽极佳的羊脂玉镯。 在灯光下依稀可见油润细腻的质地,不张扬,不艳丽,不耀眼,包含着精光内蕴的美,程野不懂这些东西,但拿出的那一刹那还是被小小惊艳了一下。 纤细的手指在盒子上轻敲了下,发出沉闷的响声,程夫人轻挑了下精致的眉,眉宇中毫不遮掩的肆意张扬,慢悠悠地道:“这是你高祖父亲手为你高祖母打造的玉镯,几辈传下来最终到我的手里。” “款式虽然简单了些,但拿出手绝对是艳压群雄的存在,就算是提前给我未来儿媳的见面礼。”说着程母坐椅子里凑近了些,指尖轻敲了敲盒子往前推了推。 程野没动地,懒散中又有熟悉的轻佻,祖辈的东西,他若是接了势必要承担些什么责任,程家那四通八达的势力关系,他光是想想就够头疼了 。 眉宇中添上了淡淡的抗拒,在外人看来就有些不知好歹的意味。 微微沉了口气,身子往后靠了靠,程母嗓音和缓自带一种上位者的气息,漫不经心地解释着,“羊脂玉经得起岁月的考验,代表着忠贞永恒。” “只是单纯地提早送个见面礼,没有利益捆绑。”解释起来有些哭笑不得,外头不知道多少人惦记着程家的雄厚家底,可偏偏就他唯恐避之不及。 真是千百年难遇的一朵奇葩。 闻言,他忽然扬唇笑了下,露出嘴角的一颗明晃晃的小虎牙,浑身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半窝在椅子里,“母亲,多谢了。” 连道谢都揣着疏离的味道,程母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 将盒子随手揣进兜里,程野直起身刚准备迈开步子陡然回过头,嗓音寡淡但不乏恭敬,“等糖糖成年了,我会带她回去看看。” “父亲那边就有劳母亲了。”说着,他微微弯腰颔首,眉宇间淡淡的,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非常平淡的事情。 怔然地点点头,程母一直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餐厅拐角处,脑子中一直回想着他刚才说的话,开始细细地思量着。 儿子带成年的女朋友回家意味着什么? 这指定是要定亲的前奏啊! 这种想法,像是一束绚烂的烟花猛然划过漆黑如墨的天空,短暂的几秒间内,天际瞬间被一片璀璨的烟火所覆盖… 第302章 像是夜市喝酒的糙汉子 刚从餐厅里小情小调的浪漫中挣脱出来,程野双手插兜,微眯着眼睛,廊灯耀眼的灯光刺地眼睛有些酸涩。 慢吞吞从兜里掏出手来,手腕微抬,骨节分明的食指伸出去,随着“叮”的一声门被打开。 屋内光线很暗,只有一盏地灯亮着,暖橙色的光线,有种温暖的昏暗,余糖坐沙发里,听见门开的细微声响便寻着声源望去 。 穿着棉质的圆领居家服,头发松松垮垮地扎在脑后,扭头看过来时清晰可见雪白纤细的脖颈,模样就像是从邻居家里偷偷跑出来的小孩。 将外套扯下来随手搭在了边儿上,打开餐桌上的灯,米白色的灯光照射下来,程野边挽着衣袖,琥珀色的眸子边顺着餐桌边缘扫视了一圈。 过了几秒他转身缓声问,“怎么没吃饭?” 从沙发上下来穿上鞋子,余糖不急不缓地走过去,嗓音还是一贯的清浅透着点点倦意,毫不避讳地盯着他的眼睛细细说,“在等你。” 话音落后没几秒,一股强烈的喜悦渐渐袭上心头,程野稍稍侧过头,清咳几声掩饰住刚才巨大的情绪波动。 余糖只是实话实说,哪里知道他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至于为什么要等,她也给不出解释。 就像是下意识决定的。 强打起精神,余糖面对着满桌子的美食微微沉了口气,明天离开之后就再也吃不到这样的滋味了,这桌子美食她可辜负不得。 程野慢条斯理地在旁边夹着菜,余光瞥见这一幕:小姑娘腮帮子鼓鼓囊囊的,正在奋力和一只排骨较劲,边上儿已经堆放了不少啃过的骨头。 感觉着头顶那抹灼热的视线,倏然抬头,两人目光交错对视了几秒钟,电光火石之间余糖才想起抹了把嘴角边儿上的油,豪迈的小动作像是夜市喝酒的糙汉子。 程野哑然失笑,坐椅子里抽出一张湿巾凑过来,琥珀色的眸子专注地盯着她的嘴角细细地擦着。 突如其来的动作,余糖猝不及防浑身僵住,湿巾是淡淡的绿茶味,凉凉的湿润感觉拂过脸颊,引发起全身的颤栗。 而他似乎是发现了她细微的敏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故意放慢了动作,这每一秒钟,对于余糖来说就是赤裸裸的煎熬。 重换了张湿巾,程野低敛着眸子拉过她的手,浓密的睫毛覆盖下来,遮掩住眼底清浅的颜色。 凉凉的湿意刚触及掌心,余糖陡然抽出手来,然后看着锅里还剩的骨头小声道:“我还没吃完呢。” 看着她这副小馋猫的样子,程野手中动作顿了顿,不知道这时是该笑还是该冷着脸制止不让她再继续吃下去。 过了会儿,程野好脾气扯过她油腻腻的小手,缓声说着,“你已经吃很多了,油腻的以后要少吃。”语气还是一贯的柔和宠溺,但又多了几分强制和果决。 手心里传来凉凉的触感,余糖不情愿地咬了下嘴里的软肉,垂眸时他手上沾染油腥的白纱布突兀地吸引了她的视线。 第303章 来自男朋友浓烈的爱意 她微低垂着头,手心湿凉的触感逐渐被忽视,余糖澄澈的眼底只印着那抹看起来不怎么干净的白纱布。 上面除了显而易见油渍,还有边上不知怎么搞上去的脏东西,看起来黑乎乎的,秀眉渐渐蹙起,余糖实在想不明白,这人就这么不爱惜自己吗? 程野只顾着用湿巾擦着她手上的油腥,琥珀色的眸子内敛着专注和宠溺,小姑娘有一双很漂亮的手,露出一小截白到透明的手腕。 温热的触感让人有种越摸越上瘾的势头。 将手往回抽回去,余糖拿起桌上的湿巾胡乱地擦了擦,她总感觉这男人不是正经擦手的,谁家擦手还要趁机捏上几把。 感觉就像是以擦手为借口,然后趁机吃豆腐。 恶狠狠地用勺子将小米粥上漂浮着的红枣按下去,小姑娘低垂着头微微噘起嘴,然后脑子里天马行空想起网上的那些言论,“俗话说十个男人九个好色”之类的。 平时这些东西不经意间看过也没怎么在意,可想起来时一条一条往脑子里钻,奇形怪状,五花八门,多得像是不要钱似的。 小姑娘想得非常投神,连程野靠过来凑近她耳边也毫不知情。 琥珀色的眸光亮晶晶的,眸底像是盛着细碎的亮光,程野微歪着头,毫不避讳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然后渐渐凑近她耳边,沙哑着嗓子唤了声,“糖糖?” 声音低哑,慰烫耳膜,像一个立在耳边的低音炮似的,磨得人下意识想缩脖子。 余糖也没让他失望,下意识地往后撤了撤身子,澄澈的眸子闪过迷茫,反应慢了半拍有些懵。 “你刚才想什么呢?”头一次瞧见她想东西那么投入,程野不自觉地问了出来,嗓音寡淡但莫名涌现出一股淡淡的笑意。 他话音刚落,余糖最后一丁点的迷糊瞬间被吓跑,这感觉就像是办错事的孩子在面对家长的质问,既怯懦又心虚。 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并不是很妙。 慌乱避开他的视线,澄澈的眸子盯着碗里漂浮起来色泽鲜艳的红枣,她沉默了几秒有意避开这个话题,清浅的嗓音徐徐传来,“我能多要几颗枣吗?” 小姑娘的声音细细的,带着点征求意见的怯意。 程野侧头微舔下唇,很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手肘撑椅子边儿上肩膀一抖一抖的,看着她笑的十分愉悦,自家女朋友真他妈可爱。 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余糖莫名其妙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真不知道哪句话戳到了他的笑点,可以笑的这么欢快。 平缓下情绪,伸出左手用勺子将他碗里的红枣全盛给她,喉咙里还带着未消散的笑意,程野的眸底亮晶晶的,带着浓浓的宠溺,缓声道:“好,这些全都是你的。” 余糖诧异地抬起眸,怎么这话从他嘴里出来就变味了,自己完全是个小馋猫的形象。 色泽鲜艳并且颗粒饱满的红枣铺了满满一层,全都来自于男朋友对她深沉浓烈的爱意。 第304章 脑中有色想法挥之不尽 餐桌上耀眼的灯光洋洋洒洒落在两人肩头,镀上层细碎的光芒。 程野伸出左手捋了下她耳侧的碎发,然后起身从橱柜里拿出医药箱,整个人窝在沙发里,唇瓣微抿,眉眼间一片清冷。 桌上散落着用过的白纱布,隐约还瞧见一抹刺眼的鲜红,余糖嘴里咬着几颗红枣扭头,澄澈的眸子看着他手中不急不缓的动作晦暗不明。 一条歪歪扭扭缝着的黑线遍布手心,看起来既狰狞又可怖,有点点血迹从中渗透出来,边上还带着点儿乳白的肉。 他微蹙起眉,琥珀色的眸子收敛起亮光,眼神透着寒凉,看起来很不耐。 用棉签蘸取酒精擦拭着边上的血迹,左手用着不太灵活,颤颤巍巍下起手来没轻没重的,手心很快就传来灼热的痛意。 余糖扭着头直勾勾地看着他,离得太远只恍恍惚惚看到他眉眼冷凝,手中动作很快也很流畅,似乎是在裹着纱布。 将医药箱的盖子合上,从沙发里直起身,程野微侧头就对上小姑娘看过来直勾勾的视线。 余糖不避不躲地与他对视,嘴里塞着几颗红枣指了指他的手,说起话来含含糊糊地,“你的手还好?” 随手将废纱布和棉签扔进垃圾篓,从喉咙里发出一个鼻音,程野侧头冲她弯了弯眼睛,隐隐约约还可以看见清晰锋利的下颚线。 只是那双桃花眼里的深情太过灼热,余糖匆匆移开视线,澄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碗里还浮着几颗圆润的枣,里面是没有核的,胡乱地吞咽下去,一碗粥很快就见底。 程野刚走过来坐下时,她几乎同步地放下碗筷,然后抽张纸巾胡乱地擦了下嘴角,从椅子里直起身看着他有些慌乱地道:“我去刷碗,你自己慢慢吃。” 几乎是转身逃进厨房的,很快就传来哗哗的水流声,程野看着紧闭着厨房门里的朦胧少女身影哑然失笑,他有那么可怕吗? 水流声停下时,程野好整以暇地看着厨房门打开,小姑娘刚抬头就瞧见他嘴角噙着抹戏谑的笑意,心脏忽然就急促跳动了几下。 对上他气定神闲的样子,余糖装作视若无睹的样子从卧房衣柜里找来睡衣,然后在他赤裸裸的目光下走进浴室,浴室里缓缓传来引人无限遐想的水声。 渐渐移开视线,微抿着唇顺着喉结滑出一个优美的弧度,脑子中的有色想法挥之不尽,他确实是有些馋了。 … 夜深,窗外的雨悄然无声地停了。 被一场大雨洗刷过的天空格外澄净,夜的潮气在空气中慢慢地浸润,悠远的星闪耀着,像是细碎的泪花。 韩圆是在下午就出发云城了,微侧头看着舷窗外的星空微眯了眯眼,带着点倦意,包里安稳地躺着一沓中标的合同书,心里就稍觉安稳。 脖颈间佩戴的鲸鱼项链衬着窗外的星光凝结出一个小小的光点,但很快就消散,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第305章 动作像无缝衔接般自然 淡青色的天空还镶着几颗稀落的星,银白的曙光渐渐显出绯红,黎明的曙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散落在她的眼睑上。 微蹙起眉,正在酣睡的小姑娘很不耐烦地往上扯了扯被子蒙住脸,然后半梦半醒地翻了个身,沉沉地窝在床里没了动静。 轻倚在门框边上,程野嘴角含笑看着这一切,停顿了几秒不紧不慢地走过去,琥珀色的眸底印着她的睡颜,嗓音寡淡又不乏温柔地叫她起床。 闻言,伸手揉着眼眶,余糖半撑起身子睡眼惺忪地看着她,还不怎么清明的眼睛在周围扫视了一圈,半梦半醒中透着一丝小迷糊。 程野就这么看着她,嘴角挂笑,果然是他挑中的人,就连刚睡醒的样子都好看的不得了,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他暗哑着嗓子说,“快起床,早饭已经做好了。” 清醒了几秒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余糖略微有些失神,他们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昵了。 动作自然到简直像无缝衔接一样。 被大雨洗刷过的城市耳目一新,空气里混合着潮湿泥土的气味,还有残留在树叶上的雨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医院的消毒水味并不好闻,这一趟是来接沈妙回酒店收拾行李离开的,两人并肩往病房走着,全程像陌生人一样零交流。 德仁医院的医术决不是吹的,因为是义务出诊,后面恢复调养一条龙服务都准备得非常妥妥帖帖,朴伯父的病也正在向好的趋势扭转。 沈妙这些天吃住都在医院,其一是因为大雨被滞留在这里,另外是因为朴伯母最近的状态不是很好,有个姑娘家留在这里能有个安慰。 这时余糖和沈妙正在陪护病房和朴母说着话,程野侧头往里看了眼,双手插兜靠在门框边儿上,眼眸低敛着,并没有要准备进去的样子。 “程哥。”朴恩从远处走来轻唤一声,不过才几天没见,他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面容憔悴了不少。 病来如山倒,朴伯父这场病来的确实凶猛又突兀。 从兜里抽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程野有意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可嘴巴张张合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朴恩只是爽朗的笑笑,侧身和他一同倚在墙边上,嗓音透着磁性的沙哑,还带着点颓,“程哥你别多想,我爸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后期好好修养就好。” “最近然姐没来,还有陶老师也没有消息。”说着,朴恩侧头看着他,眉宇间染上一抹愁绪,“程哥,是不是总部出什么事了?” 闻言,程野稍稍侧眸没说话,心里挺感叹他心思这么细腻,最近光耀准备强势收购tf的风很大,不可能永远瞒住他们,但他也懒得说。 或者说,光耀他压根就没看在眼里。 与此同时,余糖和沈妙一同从旁边的陪护病房出来,四人视线交错,程野和朴恩像是触电反应似的,都微微站直了身子。 第306章 目光深沉贪恋 深情刻骨 窗外有细碎的光芒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射进来,刚好洒落在他们眉眼中,阳光的斑驳在来回跳动。 沈妙瞧见这情况不声色地止住脚步,扭过头嗓音温顺乖巧地道:“糖糖姐,我有东西在那边的休息室,我先去拿一下。”说着脚步已经向反方向开始走。 留下朴恩一个人反应慢了半拍,然后慌慌张张上前走几步,“程哥,我也过去帮帮忙。”说着便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 然后两人一齐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余糖移开视线,刚巧扭头对上他寡淡又深沉的视线,两人视线交错毫不避讳,视线往下移最终定格在他垂在身侧的右手上。 “你的手要不要看医生?” 细细的嗓音传来,指尖略微收紧,程野低眸轻飘飘地瞥了眼,然后看着她很寡淡地拒绝,看医生还怎么看她,医生可没她好看。 略微点点头,她找了个长椅坐下,眉目散淡透着股淡淡地颓,微垂下眼睫在眼下白皙的皮肤上落下一片阴影。 程野就倚在门框边上侧头看着他,站的姿势不怎么规矩,散漫中透着点儿吊儿郎当,但目光却深沉贪恋,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不曾移开过半分 。 大约过了一刻钟,沈妙和朴恩才从拐角处的休息室出来,身上只带了个瘪瘪的小包,看不出装了什么东西。 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游移,余糖开始打量他们两人之间是否存在奸情,让她平白忍受着那道灼热的视线那么久,感觉非常地不自在。 四个人一齐到了之前入住的酒店,两个女孩子在里面收拾东西,程野和朴恩就倚在外面的墙壁上静静地等着。 眸光散淡瞥了眼身侧的人,程野眉宇间寡淡地似一波清水,嗓音低哑不紧不慢地侧头问道:“你怎么也跟过来了?” 朴恩冷不丁地被呛了一下,侧眸对上他极度寡淡的视线,在脑子里飞速组织了下语言,笑着说,“程哥,我这不寻思沈妙在医院帮了很多忙,然后我来送送她。” “也没别的意思。” 最后一句话显得有些欲盖弥彰,程野意味深长地轻哦一声,尾调拉长,面上还是一片清冷,看不出情绪。 与此同时,两个女孩从房间内出来,来的时候带的东西本来就不多,收拾起来也简单,在前台退了房卡,几个人决定赶往机场。 朴恩在前面开车,程野坐在副驾驶座,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复杂的气息,感觉异常凝重,连呼吸声都不自觉地放轻了许多。 一场大雨过后,机场此时的人流量比往常多了很多,程野拉着行李箱走向她,步伐稳重,眉目深情刻骨。 余糖刻意避开那道灼热的视线,伸手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可还没等有所动作,一个冰冰凉凉细腻温润的东西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微低下眼帘,这竟是一只羊脂玉镯。 她平常并不怎么佩戴首饰,但却被它一眼惊艳,油润细腻的质地,精光内蕴的美,样式简单但品阶决不一般。 第307章 你乖一点,别让我担心 周围人声喧杂,接二连三有人提着行李箱匆匆路过这里,程野丝毫不顾及他人的目光,手臂轻轻扣住女孩的腰慢慢地圈在怀里。 头埋在她的脖颈处,温润无害的樱花香缓缓萦绕在鼻间。 猝不及防余糖浑身僵住,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捏紧,眸光闪烁,她此时心里开始剧烈挣扎,不知道是该推开还是就放纵任由他这么抱着。 这个短暂的拥抱只持续了几秒钟,微微拉开距离,程野微低着头,琥珀色的眸光打量着她垂在身侧那截白到透明的手腕。 这款玉配他的糖糖终究是勉勉强强,如果不是因为它经过程家几代人的爱情见证,程野估计都不会想到这么累赘的东西。 察觉到他在盯着自己的手腕看,余糖微微抬起手,腕上细腻的玉在机场大厅的灯光下反衬出润泽的光晕,她澄澈的眸子闪过一丝不解。 送人东西很少会想到送玉,程野没想过多解释,微微俯下身就这么看着她,眼神深沉灼热,从喉咙里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句话,“这个东西不许摘下来。” 嗓音寡淡又莫名透着股强势,还没等这股认真劲过去,他微微低下头,嘴角上扬着,散漫之中又有熟悉的轻佻。 嗓音低哑,熨烫耳膜,磨地人下意识想缩脖子,俯身在她耳边缓缓道:“在未来我不在的几天,它就承载着你对我的思念。” 愣了半晌,余糖才发现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允许她睹物思人的意思。 小姑娘被逼迫在他小小的一方领域中,两片红霞悄然无声地浮上脸颊,拧着眉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的别扭劲让他越看越喜欢。 与此同时,一直在旁边说着话的朴恩和沈妙走过来,两人脸上没有任何不妥,就只像是普通朋友闲聊了一阵而已。 趁着这个空档,余糖拉着行李箱后退一步,略有些急促和慌乱地道:“我得走了,你快回去。” 唇角略微勾起一抹浅淡的笑,程野也知道不能把她逼得太紧,缓缓点点头,琥珀色的眸子盯着她极其认真地道:“记得好好吃饭,三餐规律,作息规律。” 余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顾着机械般地点头,心思却早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了。 知道她没仔细听,程野微沉了口气,眸底深藏着宠溺和温柔,就这么看着她略有些低沉着说了句,“你乖一点,别让我担心。” 话落,她猝然抬眸对上他眸底既复杂又炙热的感情,在她的记忆中,从来没人说过会担心她,一股异样的感觉渐渐袭上心头, 小姑娘慌乱地点点头,然后后退了几步转身握着沈妙的手腕步履匆匆地就往登机口走,看着背影就像是从城堡仓皇而逃的小公主。 这么想着程野忽然勾起了唇角,眉眼弯弯,眼底散发着暖意融融的笑意。 朴恩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前方,直到看不到人影时才堪堪回过头,转而就对上他这一副离奇的笑容。 心里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朴恩忍不住缩了缩肩膀,程哥突然这么笑还挺吓人的。 第308章 庆功宴能不能拖到明天 云城。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眼睫上,伸手用墨镜遮了下,韩圆轻佻了下眉眼,弯腰将副驾驶座的东西拿出来向公司大楼走去。 高跟鞋踩着地板砖上发出极其有规律的声响,踏入办公区域的第一瞬间,巨大的响声传来,五彩缤纷的彩花从天而降,瞬间欢呼声一片。 办公区域的几个人纷纷站成两排,齐声大喊:“恭喜小韩总凯旋归来,欢迎回家!” 于此同时,一道沉稳的脚步声传来,方寻一袭稍休闲的西装缓缓走来,眼眸内敛,浑身轻熟的气质稍带矜贵,怀里一捧色彩热烈的郁金香为他添上了一抹不同的风采。 “圆圆,辛苦了。”将怀里的花递了过去,方寻微微低头,眉眼中带着点儿痞气不紧不慢地道:“等下有场庆功宴,要不要去耍一耍?” 言语中满是纨绔少年的轻佻意味,纤细的手指缓缓摘下墨镜,韩圆露出了精巧的眉眼,弯唇笑而不语,只需一个眼神,懂得人自然都懂。 错开他上前走了几步,将怀里的花随手放在旁边的柜台上,韩圆变魔术似的从包里抽出一沓红包。 精致又不乏精明的目光全场扫视了一圈,扬声道:“不整那些虚的了,红包人人都有,算是给你们这些天不辞辛苦通宵赶标书的奖励!” 欢呼声响彻一片,红包递给旁边的助理分发,随手将墨镜挂在了衣襟处,韩圆微侧头冲他招了招手,小模样落在他眼底异常地喜欢。 电梯在徐徐上升,狭小的空间方寻微微侧过头,双手插兜直视着前方有些愧疚地道:“这次我那边出现了点小问题,没给你帮上忙还添了麻烦?” “还算顺利。”随着电梯门打开,两人一齐走了出去,“霍闻沂那个东西像是对我有点偏见,我当时就像一个女侠,过关斩将,最后还是让我给中了。” 说着韩圆还特意伸手敲了敲那沓文件,骄傲的小模样看着让人忍不住地心情舒畅。 这些天在京城,公司这边有父辈的老人在帮忙打理,但重要的文件还是在她办公桌上堆成了一小摞,韩圆此时翻看着那些文件,示意方寻随意找地方坐就好。 过了一刻钟后,她百忙之中抬起头,漫不经心地问道:“寻爷,你说的庆功宴是在晚上吗?” 以往的庆功宴都在晚上,聚圈内几个要好的朋友玩个通宵,如果这样的话,她中午就可以腾出时间做些什么了。 方寻翻看着桌上的一本杂志,静默了几秒钟慢条斯理地道:“这次不一样。” “厉窈她们想要个三日游,在郊外的德保庄园已经预留了座位,还有几个临市区生意场上的人,估计可以结交一下。” 闻言,韩圆手中的动作慢了下来,微拧起眉,心里挺疑惑时间怎么安排地那么紧,犹豫了半晌她停下手中的笔,缓缓开口,“那能拖到明天吗?” 她话音刚落,方寻背对着她微抿紧唇,面部线条冷硬,换做平常只要有商机她就一定会去,如今想要拖延,无非就是因为那个男人。 第309章 全都只是个美丽的误会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刷在桌上的一角,树影的斑驳在来回跳跃。 方寻缓缓放下手中的杂志,转过头,疏朗的脸上已经出现出一种成熟男人的性感,就这么看着她不紧不慢地道:“估计是不行。” “今天下午有官场上的人,错过了挺可惜的。”温和的嗓音徐徐传来,听不出其中蕴藏的情绪。 精致的眼尾轻佻,韩圆微拧紧眉,轻啧一声直起腰背往后靠了靠,她显得很为难,过了半晌又缓缓道:“那就按你说的办。” 轻点了点头,窗外细碎的阳光落在他的眼睫上,方寻转身走出去,脚步顿了顿扭过头又冲她笑了笑,“我中午来接你。” 沉稳的脚步踏在瓷板砖上发出极有节奏的声响,他低敛着眸子,目光没有焦距像是什么也印不进去。 坐着车里,引擎发动的声响渐渐将他的目光聚集起来,方寻直视着前方,双手缓缓搭在方向盘上,冷凝的眸子看起来让人忍不住地发怵。 郊外的德保庄园是一个盛产葡萄的夏季旅游圣地,中午陪同方寻一齐来的还有穿着非常清凉的厉窈。 所谓清凉就是下身热裤,上身抹胸吊带,完美地将姣好的身材凸显出来。 瞧见提着行李箱缓缓走来的女孩,厉窈眯着眼睛伸手将墨镜移到头顶,从车窗里探出头冲她喊道:“圆圆,你怎么也穿这么多?” 方寻非常绅士地将她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抬手将墨镜挂在胸襟上,韩圆抬眸扫视了一圈自顾自地坐上副驾驶座。 坐在后排一直默不作声的庄且吟伸手给她递了瓶冰可乐,然后侧头色眯眯地打量了她一眼,有些玩味地笑道:“是你穿的太凉快了。” 韩圆坐在前排,抿了一口冰可乐然后扭头看着她,精致的眉眼轻佻着,坐着的姿势也不规矩,直接将脚搭在中控台上。 浑身遮掩不住的匪气和散漫。 眼神也不老实在她身上左右漂移,然后轻啧一声,舌尖舔了下嘴角,缓缓念叨了一句,“真他妈性感,我一个女的都快把持不住了。” 方寻刚拉开车门就瞧见她满嘴荤段子地念叨着什么,浑身的流氓气质比男人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引擎发动,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方寻看着导航也时不时地听着三个女孩讨论着什么,大多是厉窈说一句话马上就能被韩圆给呛回去。 两个人斗嘴的内容也极其有意思,当听到不知哪个角落里蹦出个“活塞运动”时,方寻冷不丁地平白被呛了一下。 韩圆刚说出口这句话立马就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身上焦点聚集,马上就装作若无其事地将头扭向一边,装作看窗外风景的样子。 过了一会,察觉到身后众多目光打量着自己,从手里剥着橘子里取出一瓣塞进嘴里,韩圆清咳几声,有些欲盖弥彰地道:“别看我,我可什么都不懂。” 身后厉窈非常不给面子地“扑哧”一声笑出来,笑地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庄且吟也趴在车窗边上,肩膀一抖一抖地,显然也是被戳中了笑点。 暗暗撇嘴,韩圆将头扭向车窗外,不再说话,这一切都只是个美丽的误会。 第310章 只是简简单单的交际局 车辆徐徐进入郊外,透过车窗玻璃远处是一大片葡萄园,藤蔓爬上架子把整个葡萄架遮盖地严严实实,场面看起来极为震撼。 门口刻着德保庄园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韩圆觉得很新奇将头探出车窗外,漫不经心地问道:“寻爷,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我以前怎么没印象?” 将车缓缓停进一个区域,鼻梁上架着一副非常狂拽酷炫的墨镜,方寻非常绅士地替她拉开车门,另一只手握着她行李箱的拉杆。 抬手遮了遮头顶,他眺望着远方不紧不慢地回复道:“这是家里一个朋友的私人庄园,平时不对外开放,我这也是沾点儿光有点门路而已。” 韩圆只是盯着他的背影没说什么,两人相识了十几年,她直到现在也没摸清他的底牌,总之是友不是敌,她也就没多在意。 厉窈在路上吃了点小零食,到了酒店旋即换了身泳装就拉着庄且吟往泳池跑,圈里那几个交好的公子哥上午就到了,也不用担心她们会无趣。 将行李放置好,韩圆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擦头发时门外很不合时宜地响起敲门声,顺手将毛巾搭在椅背上,她这才慢吞吞地走过去。 方寻站在门前耐着性子等她,过了几秒钟门开了个小小的缝,小姑娘穿着白色的吊带小裙子,头发还没擦干透着门缝看他。 干净清透的像是涉世未深的少女。 他突然觉得口干舌燥缓缓移开视线,装作泰然自若地问,“要不要去餐厅把没吃的午饭补上?” 韩圆目光漂移了下,拉开门上前走了几步顺手关上了门,她迈着小步伐走在前面,期间还不急不缓地问着餐厅都有什么菜系。 慢条斯理地跟在她身后,方寻很无奈地摊了摊手,他也第一次来,估计为她解说不了。 餐厅柜台上有厨师现做的牛排,韩圆先塞了个寿司往嘴里送,不拘一格豪迈的小动作莫名涌现出一丝小俏皮。 方寻面前非常有格调地放着一杯红酒,轻轻晃着荡起一片鲜红的涟漪,他随随便便一坐,浑身就涌现出一股不言而喻的贵气。 “今天晚上安排的局,临市的贾市长,跟着的还有几个小干部。” 抓起旁边的鲜橙果汁喝了一大口,用餐巾纸随意地蹭了蹭唇角,韩圆抬起眸慢吞吞地问道:“有详细资料吗?” 与此同时,服务员端着餐盘上来,撒上黑胡椒的新西兰牛排散发着极致的诱惑,看着她眼巴巴的小眼神,方寻很宠溺地把他那盘推了过去。 “资料已经发你邮箱了。”嘴角噙着一抹适中的笑容看着她,过了会又不紧不慢地叮嘱道:“今天就是个简简单单的交际局,你千万不要有走捷径的心态。” 韩圆嘴里嚼着肉,压根就没怎么搭理他,只是机械般地点着头。 很无奈地看着她,方寻心里非常没底,有点控制不住的感觉,他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满脑子的小算盘,常常就不走寻常路。 方寻是怕她聪明反被聪明误。 第311章 碰着个裤兜比脸干净的 夏日度假圣地,到处可见粗壮的藤蔓将葡萄架遮盖地严严实实,在葡萄架下的凉亭里,捧着装满碎冰的可乐,既惬意又清凉。 门铃声持续不断地响起,韩圆几次三番地从百忙之中抬起头,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慢吞吞地走过去打开门。 萧木嘴里咬着根冰棍,十分不羁顽傲地将袖口推搡到肩头,露出手臂流畅的肌肉线条,滴着水的头发顺着下颚缓缓流过性感的锁骨,然后逐渐隐没。 好一个俊美的公子哥。 慢吞吞地将门拉出个小小的缝隙,韩圆就透过这个缝看他,半敛着眸子从下往上看了他一遍,眼神就像是不耐烦里裹着一层冰。 看的人心底发怵。 “韩妖精。”萧木将手臂撑在门框边儿上,滴着水的发丝隐隐约约遮住眉眼,语气里透着股纨绔的吊儿郎当气息,很认真地道:“你知不知道从门缝里看人是很不礼貌的!” 两人对视了几秒,看着她没有一丝情绪的眼睛,萧木心里直打怵,脑海中自觉蹦出一行字“前方高能,请迅速撤离。” 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韩圆猛地拉开了房门,娇小的身影站在他面前,心里憋着一股名为不爽的烈火,骂骂咧咧地道:“萧木,你再搁我这逼逼,小心我他妈真削你!” 说完之后,小姑娘猛地砸上了门,巨大的声响使得他耳朵失聪了好一阵。 下意识地伸手掏了掏耳朵,萧木冷不丁的缩了缩肩膀,手里的冰棍已经开始融化,流在手心里还挺黏糊,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他有些无奈和委屈。 说好的庆功宴,他们这帮人在外面玩得不亦乐乎,主角却在房间里闭门不出,这叫什么事儿呀? 他使劲挠了挠后脑勺,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好慢吞吞地踱着步子离开。 房间内,韩圆娇小的身影缩在椅子里,眼睛直直地盯在电脑屏幕上,微拧紧眉,恨不得将那几个字盯出个窟窿来。 现如今稍有点权利的人,手脚就没几个干净的,韩圆轻啧一声往后靠了靠,精致的眉眼微挑着,既妖艳又有十足的匪气,下意识地喃喃道:“呵,今天就碰着个裤兜比脸都干净的。” 语气里带着点儿玩味的笑意,轻佻的凤眸中蕴敛着点点精光。 …… 晚上的交际会不约而至,几个人的穿着既休闲又不乏正式,韩圆还是一袭简单的白色吊带小裙子,为了显得不那么单调还特意涂了唇彩。 她站在不远处,单单只需凤眸轻佻,就像极了一个涉世未深的小狐狸,站在那里正懵懂无知地引诱着你。 方寻一袭黑衬衫,领口还特意敞开了些,露出性感深陷的锁骨,这时正低头跟身旁的小姑娘说着什么。 “那位就是今天交际会的组织者,他是姓贾手里的一个小干部,只是交际组织能力强了点。” 循着他的目光看去,韩圆眯了眯眼睛,那人的长相还挺符合对他的设定,就属于很有亲和力的那种。 就挺适合他的。 第312章 你还是个知识文化分子 厅内的光线不是很亮,既优雅又迷离的浅淡香槟色为主调,这时缓缓响起一道优美的钢琴曲,众人的视线纷纷往台上聚集。 庄且吟将长发盘在脑后,一袭丝绸香槟色连衣裙,纤细的指尖在黑白键盘上来回飞跃,优雅的像个天堂深处来的仙子。 特殊材质的背景墙上瞬间射出一束光来,逆着光看不真切,韩圆微微眯起眼睛,直到眼睛逐渐适应那抹强光后才缓缓睁开眼睛。 只听到一道低沉又不乏性感的声音透过扩音器响彻整个大厅,“谨以这首《read ill about it》献给我最敬爱的奶奶。” 厉窈坐在后面嘴里咬着一根蛋糕叉,往前面望了一眼,浑身鸡皮疙瘩瞬间掉了一地,缩了缩脖子,非常嫌恶地低声喃喃了一句,“啧,他真的好骚啊。” 逆着光只看得见一个模糊的轮廓,但韩圆单单只凭借着最后一个称呼词就猜得出这是谁。 这时方寻非常合时宜地凑了过来,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他终于肯承认您这位奶奶了。”语气里不乏是纨绔公子哥的调笑意味。 侧眸看着他嘴角的笑意,韩圆将香槟杯放到桌子上,学着他的语气很是欣慰地叹了口气,“是啊,这也算是认祖归宗了。” 看着她大大方方地承认,方寻哑然失笑,这时他只想单纯地问问“您老在外面认了个孙子您家里人知道吗?” 与此同时,磁性又不失性感的声音徐徐传来,一股浑厚的气息瞬间笼罩过来,这首歌她常听,但这种版本的还是第一次。 结果意外地好听。 萧木微微坐在椅子上,双手握着话筒,语调里透着满满的认真,发丝垂下隐隐约约遮掩住眉眼,逆着光看充满了神秘的气息。 他就像个自带的发光体,上到三岁小女孩,下到八十岁老太,无一不为他痴迷。 坐在后面的厉窈踮起脚尖往前看,嘴里叼着蛋糕叉边儿上还有点点的白色鲜奶油,眼睛痴痴地望着台上不曾移动过半分。 她微舔了下嘴角怔怔地呢喃了一句,“我特么这小子竟然还有隐藏技能。” 原本只以为这小子高歌一曲只为出风头,虽然她现在也这样认为,但厉窈这一次着实是被惊艳到了。 钢琴曲到此戛然而止,一曲完毕,萧木非常绅士地拉过女伴的手,微微弯腰向台下的观众谢幕致谢。 在亲和脸组织者的调和氛围下,一切都回归正常,庄且吟刚下台就被一群男士以“你长得很像我妈的儿媳”为理由强硬攀谈起来。 而萧木刚下台,就丢掉刚才所表现出来的绅士风度,马上露出他纨绔浪子的本质,一路慌慌张张就跑到了韩圆跟前。 韩圆压根没正眼瞧他,顺着杯沿微抿了一口,鲜嫩的嘴唇在灯光下亮晶晶的,懒懒散散地睨视了他一眼,带着点玩味的语气慢吞吞地道:“呵,原来你还会英文歌。” “真瞧不出你还是个知识文化分子。” 听着她那酸酸的调侃调子,萧木随手拿了杯红酒,轻轻倚在桌角边,看着她很认真地道:“我就说你不能隔着门缝看人。” “会把人看扁的。” 第313章 大姐你是练过铁头功吧 厅内浅淡的香槟色朦朦胧胧为两人镀上一层优雅且迷离的色彩,酒香的甜腻气息充斥在鼻腔内。 韩圆懒懒散散地耸了个肩,圈内最浪荡的公子哥给她上了非常有意义的一堂课——不能隔着门缝看人,会把人看扁。 她怀着虔诚的态度认真学习,感到无比的荣幸。 与此同时,混乱的嘈杂声从前方传来,一道酒红色的身影不偏不倚地撞过来,韩圆之前是练过的,非常自然流畅地侧身躲过。 可怜了对面正处在懵逼状态的萧木。 他只瞧见模糊地红色撞了过来,一下子冲入他怀里,由于惯性使然控制不住后退几步,巨大的冲击力仿佛将他的五脏六腑都震碎了般。 这个红色的始作俑者二话不说先是抱头蹲下,萧木捂着胸口缓了缓神艰难地弓下腰,看着她的发顶艰难晦涩地缓缓吐出一句话,“大姐,你不是来碰瓷的?” 明明他才是受害者,可对方抱头蹲下的举动不得不让人怀疑她的真实用意。 此时萧木大脑飞速旋转,已经想好了一万种对策,眼睛像是抽筋似地冲现场这个唯一的当事人挤眉弄眼。 手肘撑在柜台上,韩圆手里晃着高脚杯,浅淡的金色在杯内荡起一片涟漪,她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幕,压根没有一点想要伸出援手的意思。 萧木对此无言以对,突然觉得刚才他台上献唱的举动是如此的幼稚且不值。 正当他准备躺下和地上那位一同献身“碰瓷”行业时,红色大姐猛然抬头,栗色的卷发遮掩住她的脸颊,但这丝毫不影响萧木已经认出了她。 当即像触电一样猛地后跳一步,看着她不可思议地扬声道:“卧槽,你不就那个深海母夜叉吗?” 厉窈拨开发丝从地上站起来,眼眶里泛着晶莹的泪花,抬起手腕蹭了蹭眼角边儿的泪渍看着他,稍带哭腔地缓缓道:“什么深海母夜叉,你都把我头撞疼了。” 倚在旁边当旁观者的韩圆都忍不住勾起唇,细听着语气里掺杂着半分虚假的柔弱,这上演的估计是一部剧情大片。 许是之前对她的印象过于深刻,萧木这个万花丛中过的浪荡的公子哥也是头一遭听不出姑娘家语气里的委屈和娇弱。 站在离她一米远的安全距离,他丝毫不懂怜香惜玉地抬手制止她,“抵赖这招不好使,明明是你自己撞过来的。” 还没等厉窈开口说话,他的嘴就像是机关枪一样毫不停歇,“大姐你是练过铁头功?” “噗呲一下撞过来,这就好比火星撞地球,我他妈差点当场吐血身亡。”说着萧木微低头凝视着她,非常认真地问道:“你不会是成心的?” 将发丝都捋到耳后,厉窈露出有些婴儿肥的脸蛋,上前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踹到了他的腿弯处。 萧木猝不及防猛地单膝跪下,面前的小姑娘拽着他的耳朵,手里下着狠劲一字一句地道:“老娘不是成心的,就他妈是故意的!” 第314章 就把我当一个屁放了吧 浅淡的金色洒落在肩头,硬生生为这场残暴血腥的事故添上了几分迷离的优雅,剧情到这里转变,原来这是个动作片。 单膝跪在地上,顺着被她拧耳朵的力往上仰着头,萧木秉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真理非常果断地求饶,具体内容如下: “大姐我错了,相识一场你就放过我。” “上天有好生之德,人有恻隐之心啊。” “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当一个屁放了。” 韩圆在旁边冷眼看着这一幕,笑意不自觉地从嘴角溢出来,他眼底的惊恐不像是装出来的,连求饶的语气都有些结巴和颤抖。 她现在特别好奇厉窈曾经给他留下了怎样的阴影,以至于一个七尺男儿为了求饶慌不择言,竟把自己比喻成一个屁。 一道沉稳的脚步声徐徐靠近。 方寻从那边的酒局里抽出身走过来,看着地上的这一幕眼中有些许诧异,旋即恢复正常扭头看着旁边笑意盈盈的小姑娘。 “人的快乐往往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侧眸白了他一眼,韩圆没心思计较他那酸酸的调侃调子,看着地上苦不堪言的男人慢条斯理地问道:“寻爷,你能不能剧透一下?” 小姑娘精致的凤眸中闪着欢愉的亮光,显然是把这场事故当成一部动作剧情片来看了,而且还非常地津津有味,再配上一桶爆米花就更完美了。 方寻很无奈地耸了耸肩,他们又不是连体婴儿,人家的私事他又怎么会知道。 有些可惜地微微沉了口气,这时只见厉窈一手拧着他的耳朵,另一边抓着头发,语气不善,活像一个娇蛮任性的千金女,张口骂骂咧咧道:“我又不是上天,好生之德关我屁事!” 温馨提示:场面极其血腥粗暴,不适者慎入。 这时很突兀地插进一道典雅庄重的曲子,这也是这场交际会的一个环节,起跳交谊舞。 可惜今天最值得结交的官爷竟是个裤兜比脸都干净的,韩圆也逐渐失去了兴趣,沿着杯口轻抿了下,她想后退几步看全局 ,以免造成观影疲劳。 缕空的白蕾丝高跟鞋很突兀地踩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按照这个轮廓质感来形容的话这很有可能是一个男人的脚。 韩圆顿了几秒后,下意识地转身扭头,一张非常规矩的脸在她眼前放大,军绿色的衬衫裹在健硕的身上,袖口折到臂弯处,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 给人一种正气凛然的感觉,还有一张非常规矩的官方脸。 韩圆愣了几秒,他的容貌渐渐和资料上那个贾市长渐渐重合,只是对比照片活了起来,添上了点烟火气息。 资料上那张照片颜色非常浅淡,匆匆扫过一眼像是遗照似的,想着想着,她冷不丁缩了缩脖子,多少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贾市长瞧见她缩脖子便以为她冷,开始行使他市长的权利,侧头跟旁边一个类似秘书的人缓缓道:“去,把空调升高一个度。” 隐隐约约竟展现出几分霸道总裁的风范。 第315章 只是喜欢辈分比较大的 浅淡的金色光辉配着典雅庄重的舞曲,空气里都是甜腻的酒香气息,这时就有股说不出的迷醉和优雅。 后退了几小步,韩圆和他拉开些许距离,平时不走心时道歉客气的话脱口而出,不仅大方温婉还能添上点儿笑料,哄得人直乐呵。 可看着这位贾市长的官方脸,她硬生生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贾文杰年近三十,这个年纪能坐上市长位子的人都是非常的凤毛麟角,男人八字步站立,半躬腰,左手背在腰部以上,右臂前曲伸向出手心。 非常规矩的邀舞礼节。 并且还非常绅士地附加一句,“我能邀您跳支舞吗?” 韩圆盯着他看了会儿,将酒杯放到一旁的桌上,然后伸出细嫩白皙的指尖缓缓落在他的手心,可以清晰明显地感受到上面有层厚重不一的薄茧。 健硕的小臂不轻不重地扣住她的腰,两人脚尖舞步飞旋踏进舞池中间,而方寻刚回过头就瞧见这一幕。 小姑娘将短发扎在脑后,露出柔韧纤细的脖颈,小白裙子和那男人稍显板正的军绿色衬衫形成强烈的反差对比,看得极度惹人眼红。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捏紧,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底悄然滋生。 舞池里的人都微不可觉地给两人让出地方,韩圆将手腕搭在他肩上,扬起小脸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贾市长的舞步严谨规范,怎么会想起邀请我这个业余的呢?” 嗓音轻巧细听有股妖媚掺在里面,她问地非常认真。 随着舞曲旋转了一圈,贾文杰重又扣住她的腰,宽厚肩膀落下的阴影给人一种十足的安全感。 “我只是觉得你很有意思。”两个人循着舞步交换位置,贾文杰暗哑着嗓子,微低着头反问了一句,“你是刚才那位台上献唱的奶奶?” 韩圆笑而不语,小模样看起来很是俏丽。 “你是辈分比较大吗?”贾市长对这个问题很是执着痴迷,有种刨根问底的势头。 精致的眉眼轻挑,眼睫上扬着看起来既妖艳又有十足的匪气,微微踮起脚尖,韩圆凑近他耳边缓缓念叨了一句,“只是一个简单的赌注,如您所见,他输的非常惨。” 轻哦一声,贾市长的官方脸上展现出一抹笑意,看起来增添了不少亲和力,循着舞步再次转了个圈,最终被紧紧地锢在他怀里。 “你是喜欢被别人称呼为奶奶?” 察觉到锢在腰上那道有力的手臂,凤眸在某一片刻流露出锋锐的精光,仰脸还是一副笑意盈盈的俏丽模样,“也并不是。” “我只是比较喜欢辈分大的。” 耳边的小姑娘吐气如兰,贾文杰握着她细腻的小手紧了紧,微微低下头掺着半分的不正经缓缓道:“我就是那种辈分大的。” 小姑娘很诧异地抬眸,眼底亮晶晶地像是藏匿着一片星河。 遵循着舞步旋转时,一只黑手悄然凑近将她直接扯入怀里,伴随着舞曲重新起舞,方寻一袭黑衬衫露出性感精致的锁骨,此时正低垂着眼睫看怀里的小姑娘。 第316章 这次不找商机 专找乐子 迎面是一股冷冽混着酒香的气息,入眸是非常熟悉地面容,薄唇微抿着,轻熟的气质又夹杂着些许不言而喻的贵气。 单手扣住她的腰,随着舞曲两个人交换了位置。 方寻低眸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黑色的衬衫增添了些禁欲的气息,嗓音低低地问道:“那个姓贾的又没什么商机,你招惹他干什么?” “这次可不是我招惹的。”纤细的手腕搭在他肩上,缕空的白蕾丝高跟鞋像是长在脚上一般,每一个舞姿都拿捏得非常完美。 韩圆微微踮起脚,嗓音里透着股微不可觉的魅惑,在他耳边不紧不慢地道:“是他上杆子招惹我,好像还对我有点意思。” 小姑娘眉眼轻佻,嘴角噙着笑,俨然像个傲娇的小狐狸。 方寻抿着唇微微点头,看着她骄傲的小模样连火都发不出来了,只好无奈地劝说着,“你就放过他,一个裤兜比脸都干净的国家干部,哪里有意思了?” “确实没意思。”韩圆暗暗点头,正当以为她要放弃时,小姑娘话锋一转扬着精致的小脸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可他偏偏就是个清正廉洁的正经干部,难道不稀奇吗?” “这次不找商机,专找乐子。” 小姑娘在他耳边嘀咕完,舞步飞旋与旁边的人非常完美流畅地错开。 方寻没有接那名多出的舞女,只是怔怔地看着空荡荡的手心,瞧着不远处那抹深沉的军绿色男人,眉头逐渐蹙紧。 浅淡的金色像是为两人蒙上层金灿灿的面纱,贾文杰失而复得搂着她的腰,低敛着眸子看她,浑厚又不乏磁性的嗓音徐徐传来,眼睛匆匆瞥过那边一眼,他不紧不慢地问道:“那个人你认识?” 韩圆压根没回头看就知道他说的是谁,手腕搭在他肩上,抬眸看着他周正的五官慢吞吞地说着,“认识,撒尿和泥一起长大的,算是半个青梅竹马。” 轻哦了声,浑厚的手掌锢着她的腰不由自主地往下滑,韩圆精致轻佻的眉眼在这一瞬间迸发出冷锐的光。 一曲完毕,顺着舞曲的旋律微微弯腰谢礼,她很利落地准备转身扬长而去,突然手腕处被一股强硬的力道制止了步伐。 贾文杰握着她的手腕,军绿色的衬衫非常工整地穿在身上,暗哑板正的嗓音有些许柔下来的痕迹,“今天是我呆在这里的最后一天,能陪我喝一杯吗?” 眼底锋锐地冷光被藏匿的很好,韩圆表现出非常纯真的一面缓缓转过身,冷凝的视线定格在他的左手上。 清晰可见无名指上有一圈淡淡的指环痕迹。 凝眉仔细回忆了下,个人信息资料上似乎显示他是未婚,韩圆苦思冥想得出两个结论,要么是资料有空缺,要么就是他上报的是虚假个人信息。 许是生意场上呆惯了,她还是更偏向第二种的阴谋论。 穿着白裙子的小姑娘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微微点头显得既乖巧又俏丽,眸光闪烁,似乎是在无声地说着“别让老娘逮到你是在坑我,不然你就看我怎么阴你就完事了。” 第317章 试探这潭水究竟有多深 不远处的真皮沙发上坐着一群衣冠楚楚的男人,袖口微微向上卷着,露出一排排名贵的手表,浅淡的灯光落在他们脸上越发地惹眼。 贾文杰右手端着红酒杯朝他们那个方向举了举,神色泰然自若,正气凛然的样子看起来不怒自威,周遭的气场极为强大。 用韩圆那句话来说就是长了张官方脸,说不上多好看,但拿出来确实很唬人,有极强的震慑作用。 “我们过去坐坐?”微低着头,尾音微微抬高,浑厚磁性的嗓音徐徐传来。 精致的眉眼轻挑着,小姑娘一袭白裙子站在他身侧看起来仙里仙气,与他板正的军绿色衬衫形成强烈的反差比,几缕碎发落下来添了几分俏皮。 微点点头,两人的步伐频率都几乎一致。 像是没有骨头一样窝在沙发里,搭在沙发边儿上的手腕处佩戴着一款名贵的表,在灯光下闪着明晃晃的光芒。 孙正扬瞧见来人微微坐正身子,咧开嘴露出一口亮丽的牙齿,还没等开口说话便被他一个锋锐带着寒气的眼神制止。 其他人非常识时务地腾开一个地方,贾文杰非常绅士地握住她的一只手腕缓缓入座,手臂非常潇洒地搭在她身后的沙发边儿上。 这个姿势完美地利用了借位,让其他人看起来韩圆是倚在他臂弯里的,两人关系看似非常亲昵,让人不得不深思这段离奇复杂的关系。 韩圆就装作看不懂他的小心思,坐在沙发里探身凑近他耳边,语气清浅细听有道蛊惑的味道,慢条斯理地问道:“贾市长,他们都是您的朋友吗?” 眼睫尾部上扬着,小姑娘的眸底在浅淡的灯光下闪着细细的光芒。 贾文杰微微侧头露出坚毅的下巴,没说话将视线缓缓移开,最终定格在前方玩弄着扑克牌的男人身上。 头顶有股冷冽的视线冒着寒气,孙正扬摆弄着扑克牌的手一顿,缓缓抬起头干笑几声,俯身将手肘撑在沙发边儿上。 “这位小姐,我叫孙正扬,我们头最得力的下属。”说着伸手拍了拍胸口,一副辛勤又敦厚的样子,将一个辛勤坚守岗位的干部下属形象完美地诠释出来。 轻哦一声,韩圆微眯着眼打量他,浑身上下匪气翻涌,慢吞吞地往后靠了靠,看着他语调懒散而又充满蛊惑,“孙先生是贾市长的下属啊。” 玩味地念叨着这句话,小姑娘突然就话锋一转,慢悠悠地问着他,“孙先生知道贾市长的妻子吗?” 她问地很认真,细看嘴角噙着轻佻的笑,贾文杰搭在沙发后面的手指紧了紧,嘴唇微抿官方的脸上渐渐流露出一股阴沉。 孙正扬和他是之前一起拼搏奋斗的好兄弟,此时目光闪烁在两人身上来回漂移,惦量着这里面究竟有多少的试探成分。 咧开嘴角露出一口白牙,目光看向对面半窝在沙发里的男人,他抬起手腕蹭了蹭下巴,有些匪夷所思地问道:“头儿,您已经结婚了吗?” 第318章 入赘的凤凰男心思敏感 空气里弥散着甜腻的酒香,被这么清浅的灯光一照像是到了一个极乐世界,尽显优雅迷离,还有万众瞩目的璀璨感觉。 孙正扬这个反问成功将问题抛了回去,言语里滴水不漏,像是一团厚重的迷雾萦绕在周围,看不清又抓不到。 微耸了耸肩,贾文杰亲口否决了这个问题,又低垂下眼睫看着坐在身侧的小姑娘,眼眸深处划过一抹阴鸷的光,“你怎么会认为我已经成家了呢?” “都说男人要成家立业,像您这种身份地位的人已经算是立业了,怎么还会没成家呢?” 韩圆扬起精致的小脸,装作听不懂他语气里的质问,微咬着嘴里的软肉,语调里透着股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惑,看起来迷迷糊糊地可爱。 两个男人隔空对视了一眼,他稍稍放下心里的疑虑,而孙正扬就已经放下心底的戒备,这完全就是个傻白甜姑娘,没什么好顾虑的。 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贾文杰一身板正的军绿色衬衫,此时微低着头看她,神色难得地柔和下来。 “你说的只能算是大部分人的规划,我辈分大,自然和他们想的不一样。” 韩圆硬从嘴角扯出一个笑来,难为你还记得这个稀奇古怪的梗,侧眸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小手悄然无声在背后鼓捣着什么。 “我要去趟卫生间 。”凑在他耳畔轻巧巧地说了这么一句,小姑娘冲他眨了眨眼睛,转而起身拿起随身的手提包离开。 此时沙发缝隙里悄然无声地藏匿着一款手机,上面正机械地读着秒数。 视线直到她消失在拐角处才堪堪离开,贾文杰仰起脖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顺着喉结滑出一个既优美又不乏性感的弧度。 “老贾,那位你新把的妹是真的厉害,还他妈就只是个傻白甜?”孙正扬浑身像是没有骨头似的窝在沙发里,藏在衣袖里的那只金表隐隐约约散发着璀璨的光。 此时的他俨然像是个粗鄙的暴发户。 眼帘微敛着将视线定格在一处,贾文杰压根就没正眼看他,语调里松松散散地说着,“你待会找个理由离开,别被她看出破绽了。” 气氛凝结了一会,手里摆弄扑克牌的动作重了许多,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他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你们入赘的凤凰男心思都那么敏感吗?” 贾文杰与他同期进入军校的,因为长相周正俊美,后来阴差阳错高攀上省长的娇闺女,成为一位名副其实的入赘凤凰男。 烦躁地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孙正扬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错话了,看着他阴沉的脸色组织着语言缓缓道:“文杰,刚才是我口误,你别往心里去。” 他沉沉心绪,俯下身手肘撑在膝盖上,拧着眉百思不得其解地道:“可省长那娇闺女跟你也有几年了,男人好色想找点外面新鲜的也正常,她怎么就不肯退一步呢?” 贾文杰闻言缓缓抬眸,露出流畅的下颚线,神情泛着阴鸷的寒意,就这么看着他缓缓吐出一个字,“滚!” 第319章 八成就是憋出精神病了 气氛凝重了许多,贾文杰被人揭开老底露出最狼狈可笑的一面,神色阴鸷地像是在外围包裹着彻骨森凉的寒意。 两人对视了会儿,从兜里摸索出一袋白色的粉末放在桌上,手腕上金灿灿的腕表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孙正扬就这么看着他不紧不慢地道:“你上次说药劲太猛,这次减小了剂量。” 将手中的一沓扑克牌随手扔在桌上,零落的几张轻轻地落在毛毯上,他踱着步子走到他跟前,伸手按着他的肩膀。 “文杰,你可千万别说兄弟不仗义。”微沉了口气,他缓缓转身离去,远瞧着愈行愈远的背影异常坚毅。 虽说贾文杰做了入赘的凤凰男,但他也没少跟着捞好处,不然哪来潇洒挥霍的资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道理他非常清楚。 他也通过这条路径得到了不菲的消息,入赘的生活并不全是光鲜亮丽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心理早晚都会扭曲变态的。 这十成是憋出病了,八成就是精神病。 与此同时。 韩圆踩着高跟鞋踏在灯光琉璃的板砖上发出细微的声响,走动间白色的裙摆随之晃动,一颦一笑之间像极了那种仙里仙气的小仙女。 精致的眉眼微挑着,瞥见对面的座位已经空了,眸中精光顿时一闪,慢条斯理地坐在贾文杰旁边,小姑娘的心思早已经惦念起藏在沙发缝隙里的手机。 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韩圆为了赢得奥斯卡小金人不得不假意言辞地询问道:“贾市长,那位孙先生呢?” 若有若无的馨香在鼻间萦绕,贾文杰被刚才的小插曲闹得很不愉快,侧眸冷眼看着她胸膛起伏程度很大 ,气氛逐渐凝结至冰点。 微挑的凤眸盯着他有些肃冷的模样,韩圆开始心里打鼓,难不成手机录音已经被发现了。她甚至已经做好了防御的姿势,精致的眼睛丝死死地盯住他,不敢有半分的大意。 将手边一杯浓茶色的烈酒一饮而尽,贾文杰双肘撑在膝上,微有些薄茧的手里握着多棱形的杯子,微垂着头缓了会儿。 样子看起来很颓,像是刚经历了严重的创伤。 伸手推动一杯红酒移到她面前,男人微微侧眸看着她,嘴角弯起露出白瓷般的牙齿,嗓音略有些轻佻,慢悠悠地道:“不是说来陪我喝酒的吗?” “你可不能抵赖哦。”尾音的那个语气词竟异常地温柔。 但更像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韩圆的眸光低敛,视线最终定格在那只高脚杯上,深沉的红色里并没有什么异物,酒的颜色也正常。 细嫩的指尖捏着杯柄,缓缓晃着荡起一片涟漪,放在鼻下闻着也没什么异味,指腹缓缓划过杯口,并没有察觉到什么液体的痕迹。 韩圆陷入两难的境地,她非常清楚地知道这杯酒肯定有问题,但从任何形态上都看不出个所以然。 慌乱地扫视一下周围,眸底精光一闪,小模样很是娇俏地冲他眨了眨眼睛,韩圆满脑子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 第320章 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璀璨的灯光在高脚杯的杯口凝结成数个小光点,在人的眼眸中斑驳地跳动,闪着耀眼的光泽。 纤细的手指勾起手边空着的杯子,将倒好的那杯红酒缓缓兑入里面,然后动作非常利落流畅地拿起旁边刚开的红酒瓶,将两杯都兑入等量的水平线里。 贾文杰微歪着头看她的小动作,竟不觉得生气反而异常地赏心悦目,她这样做似乎是在无声地说着,“就算是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脑子里弯弯绕绕那么多的小姑娘,他是第一次遇到。 感觉蛮有意思的。 “呐,给你的。”从两杯中挑出一杯递到他跟前,韩圆扬起精致的小脸,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语调非常神秘又带着点娇俏的笑意,“这个可是交杯酒哦。” 尾音的语气词用地非常恰时,耍着小孩子的性子,再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低眸看了会儿,贾文杰缓缓伸手接过来,按照他刚才用的剂量再兑了那么多红酒,药效早就减半了,可貌似清醒着的欲罢不能更有一番风味。 坐在沙发里探着身靠近,男人举着高脚杯臂弯缓缓环上她的手臂,暗哑着嗓子细听有股微不可觉的难耐,“不是说交杯酒吗?” 微挑着眉峰看她,韩圆怔怔地点着头,现在是骑虎难下,心里开始估摸着是不是像谍战剧里面有那种事先吃的解药。 “怎么?”一道低低的笑声打乱她的思路,贾文杰还是保持着刚才那个动作,低垂着眸子看他,喉咙里还有点儿未消散的笑意,“你要是怂了我也不会取笑你的。” “怂?”韩圆明知道这是激将法还是中招了,微拧着眉抬头看他,从嘴角流露出一丝不屑的嗤笑声。 纤细的手臂同样环住他的臂弯,用力与他的杯子碰了碰,发出清脆的响声,就这么看着他,嗓音骄傲又掺着点小孩子的幼稚行为。 “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千杯不醉韩奶奶。” 贾文杰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微挑着眉看着她缓缓点头,嗓音沙哑,熨烫耳膜,在她耳边慢慢地念叨了一句,“好,我今天已经准备大开眼界了。” 话音落下,他微抬下巴,鲜红的液体从杯中缓缓流出,喉结滚动出一个优雅又不乏性感的弧度。 捏着杯柄的指尖紧了紧,她心里一横缓缓仰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喝的急了点,忽然冷不丁呛了一下,大半的液体尽数洒落。 胸襟上沾染了大半鲜红的液体,贾文杰也被这股剧烈的动作震地后退几步,看着她弯腰在包里找湿巾的模样神色越发阴鸷,眼白周围逐渐泛起红。 如果说刚才兑酒是无意识的举动,这次他无论如何都再也找不出为她脱罪的妥帖理由。 韩圆微弯着腰以在包里找湿巾的动作掩饰住从沙发里取出藏匿着的手机,结果堪称完美,可以说达到了神不知鬼不觉的成效。 胸口沾染的鲜红液体不是那么容易擦的,到最后还是在白裙子上留下了淡淡的粉色印记。 将纸巾随意扔在一旁的垃圾篓,小姑娘很无奈地耸起肩,看着他慢吞吞地道:“新买的裙子就这么糟蹋了,挺可惜的。” 第321章 这次玩的算是太过火了 浅淡的金色灯光从头顶洒落,空气里弥散着香甜的红酒气息,一切黑暗在这里都将无所遁形。 贾文杰身穿板正的军绿色衬衫,眸底阴郁,眼白的部分泛着红,就这么死死盯着面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姑娘。 眸光狠辣,恨不得盯出个窟窿。 “确实挺可惜的。”沉沉吐出这句话,他似乎意有所指,又像是下意识地低声呢喃。 上前走了几步,动作极快地扯过她的手腕,借着巧劲直接将这个娇小的身影扛在肩头,古铜色的手臂上渐渐有青筋凸起。 动作敏捷迅速让人始料未及,周围人纷纷侧目看了过来。 韩圆反应慢了半拍,察觉到被人扛在肩头往外走时才反应过来,手脚并用迅速挣扎,脑袋倒立开始逐渐充血,看着地板上凝结成的一个个小光点顿时眼花缭乱。 可任凭她怎么剧烈挣扎,扣在腰上的臂力就像钢铁般纹丝不动,高端的皮鞋踏在光影迷幻的地板上,发出极有节奏的声响。 神色是一片泰然自若,贾文杰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走着,目不斜视,丝毫不介意外界的目光。 周围人非常自觉地让开一条道路,不少人开始纷纷侧目压低声音闲言碎语道:“贾市长这是憋的久了,各位都理解理解。” 充满调侃笑意的声音绵绵不绝于耳,身穿革履在社会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纷纷扭头,笑颜谄媚地应和道:“人之常情,自然是理解的。” 出了交际会大厅走到空旷的走廊上,韩圆头昏脑胀地被倒吊着头,嘴里像是有数不完的词在骂他,源源不断几乎就不带重样的。 此时她破口大骂的样子像极了街边不入流的问题少女。 在贾文杰这种变态眼里,还有点莫名的可爱。 不费吹灰之力地从兜里掏出房卡,随着叮的声响传来,伴随着从门缝隙里传出暗红色的光影,透着丝蛊惑危险的味道在周围迅速溢散开。 精致的眼眸透过缝隙望去,韩圆脑中的警钟瞬间打响,这次玩的可谓是太过火了。 将肩上那道不安分的身影抛到床上,粗暴地伸手扯开领口的扣子,纽扣落在地上传出几道细微的声响,在这诡异寂静的氛围内异常清晰并且阴森可怖。 在床上弹跳了几下,韩圆用手肘撑起身子,还没等眼睛适应周围的黑暗,便着急摸索着周围有用的傍身武器。 沉稳的脚步声正在徐徐靠近,巨大的恐惧感从头顶渐渐笼罩下来,容不得她过多考量,抓起旁边的链条包顺着黑影的方向扔了出去。 也没管砸没砸到,韩圆手脚并用迅速从床上跳下来,精巧的凤眸在黑暗的环境里张望寻找出路,缕空的白色高跟鞋好巧不巧被层层叠叠的幔帐勾住,一个踉跄膝盖与地板来了个亲密碰撞。 啪嗒一声,屋内亮起七彩玄幻的灯光,贾文杰还保持着开灯的动作,衬衫纽扣被扯开露出大半的胸膛,脚边凌乱着她包里散落的东西。 “小野猫,没想到你还是个烈性子。”低沉又不乏磁性的声音徐徐传来。 他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眼边儿泛着阴鸷的红色,浑身气息冷冽又阴沉 。 韩圆半撑着身子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看着他很不合时宜地走神,这副表情出现在他那张官方脸上竟然一点也不维和。 第322章 命不该绝 她的一世英明 透过恍恍惚惚的彩色灯光,韩圆奋力地扯着那厚重的窗幔,一只脚支撑着站起来,眼神专注地盯着被缠绕的高跟鞋。 嘴里粗鲁地骂骂咧咧着,情绪异常暴躁,“去你大爷的,你全家都是猫,老娘是冷血动物。” 贾文杰站在不远处的柜台边儿上,没心情与她争执什么纲目的动物,那大半杯的红酒在胃里凶猛地翻涌着,灼热的感觉顺着胃部往四周扩散。 阴沉的眼神看的人心里直发怵。 兑成两杯等量的红酒,韩圆就勉勉强强小嘬了口,剩下大杯都被尽数倾撒,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掺了什么,她只觉得情绪高涨,脑袋却特别清醒理智。 就像打了鸡血般的兴奋。 呼吸有些急促甚至是慌乱,男人强装着镇定的样子一步一步走来,看着她的眼神恨不得立马将她生吞活剥 。 用脚趾想也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索性放弃撕扯窗幔,小脚一蹬将高跟鞋脱下来,韩圆瞄准他那个方向砸了出去,然后迅速找准出口的方向冲了过去。 细嫩的小手握住门把怎么拉扯都纹丝不动,如果说刚才她一直在怀有侥幸心理,现在无疑是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 贾文杰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腹部落了道鲜红的印记。 一片火热的躁感从下面窜起来,他没耐心再玩老鹰捉小鸡的套路,上前走了几步强硬握住她的手腕,借住巧劲翻身将她撂倒在床上。 巨大的冲击力使她头昏脑涨,在力量的悬殊下,韩圆双腿缠绕上他的脖颈,手指捏着窗幔的边缘使劲扯下来 ,借住敏捷的身形将他缠绕在里面。 层层叠叠的幔帐大范围落下来,韩圆从里面钻出来,手中动作极快将他捆绑起来。 果断利落地跳下床,心里不由地嫌弃这花里胡哨的幔帐,明明是来演动作片的,还弄这么累赘的定西,她是该说你有情调,还是脑子有病。 精巧的凤眸在周围环顾了一圈,除了那扇紧闭的房门再也找不出别的出口,韩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想开门的房卡在什么地方。 屋内的光线很暗,周围零零碎碎放着一些看不真切的东西,小姑娘心底一沉,眼眶逐渐泛起红,她真觉得命不该绝于此,浪费她的一世英名。 一片亮光猛然乍起,用手腕胡乱蹭了蹭下巴,也不知道是紧张的虚汗还是恐惧的泪水,上面跳跃着两个大字,韩圆想都没想就接通 。 带着哭腔委屈巴巴的调子喊了声,“麒哥。” 刚才强撑着的坚强瞬间全面土崩瓦解,韩圆蹲在地上将自己蜷缩起来,带着点哭腔的抽噎气息渐渐传来,“林麒,你来救我,这里有个大变态。” 怯怯的调子掺着哭腔透过话筒差点把他的心都揉碎了,林麒强撑着身子从空无一人的酒桌上抬起头,右手还握着酒杯的指尖泛起白。 愈是这样的情况下他就愈冷静,沉着嗓子一字一句地道:“你现在能保护自己吗,能的话马上将位置发给我 。” “能能,我把他用幔帐裹起来了。”说着小姑娘退出通话界面,开启位置共享,小嘴里下意识地念叨着,“我在云城郊外的一个德保庄园…” 第323章 后援英雄正在急速赶来 包厢里明黄色的灯光将他深邃的眉眼照的愈发深刻,薄唇微抿着流出流畅冷硬的下颚线。 匆忙拿起外套起身,那边似乎听到了声响,响起一道软糯并且怯怯的声音,“林麒,你别挂电话,我想跟你说会话。” 深藏在骨子里的恐惧从话腔里透露出来,林麒压着嗓音应下,瞳孔中被一片阴沉的红色晕染。 走廊里沈巍手心里攥着车钥匙步履匆匆地过来,瞧见前方一抹熟悉的身影怔了怔,张了张嘴匆忙道:“麒哥,你怎么还出来了?” 林麒压根没正眼瞧他,阴鸷的眼神直直地盯在他手心的钥匙上,然后一把夺过,醉酒后踉跄着步伐往前走。 一阵冷风吹过空荡荡的手心,他这才堪堪回过头追上去,只听见呼啸的车风从耳旁呼啸而过,眼前只剩下车身看不清的残影。 床上层层叠叠的床幔将他包裹地密不透风,细看像一条蠕动的蚕蛹,对比起贾文杰之前那张周正的官方脸,一抹强烈的反差感袭上心头。 多少还掺着一点喜感,不过这情况是真心笑不出来。 小姑娘将自己蜷缩在角落,精巧的凤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那条扭动的大蚕蛹,压低声音怯怯地问道:“林麒,你到哪了?” 声音穿过话筒,林麒这时正急速闯过一个红绿灯,漆深的眸底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还没等开口说话便听到对面重物落下的声音。 贾文杰眼前的床幔已经被撕扯开,扭动着身体从床上滚落到地板上,右手从身后掏出一个洞握着一把军用匕首刀,正奋力撕割着身上缠绕的床幔。 黑暗中精亮的眼眸眨了眨,韩圆将手机藏到角落里,手心撑着墙壁缓缓站起来,垫着脚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 一个黑影突兀地冲过来,很狂躁地掐住她的脖子摔在床上,继而自己有条不紊地上了床,扯下身上被割断的床幔绑在她的纤细脚裸上。 韩圆被猝不及防地甩到床上,背部硌到了许多硬邦邦的东西,手腕扭转从里面掏出来各种色情用途的小夹子,看清之后瞳仁迅速扩张。 “你他妈就是个变态。”零零碎碎的小夹子铺天盖地砸在他身上,伴随着嫌恶的怒骂声。 身上男人手中的动作一顿,眸底阴郁到看不出颜色,他生平最痛恨“变态”两个字。 可过了几秒钟,他又很精神制地笑出声,带着薄茧的手指捏着她的脸颊强迫对视,眸底是深藏的浴火缠身,不紧不慢地道:“别急,这一切你都会用到的。” 韩圆很嫌恶地拧起眉,脸上炙热的触感令她很不适,强忍着恶心试图与他周旋一阵,毕竟她的英雄马上就要来了,她这时候死了也太憋屈了。 小姑娘嘴里喋喋不休甚至有些慌不择言,贾文杰此时浑身热意灼热人,她说的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很粗鲁地翻了个身,指尖带着灼热的触感撕扯她背后系的带子。 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脸被强迫埋在被子里,只听见她撕心裂肺喊出一句,“救命!” 第324章 天降正义 黑暗无所遁形 外面的夜色很静谧,天上挂着的几颗星渐明渐暗,撕心裂肺的声音穿透话筒触及人的灵魂,林麒听着那声音浑身的血液都凉了大半。 快速抽出钥匙,没等车停稳就拉开车门下去,漆深的眼眸印着手机屏幕上的共享位置,身侧的手指轻颤,但神色却愈发地清明理智。 快速分辨这座庄园的建筑布局,沉稳的脚步踏上长廊,廊灯明晃晃地灼人眼睛,共享位置到这里就一概而过,只剩下一个红色的原点。 漆深的眸子向四周环顾一圈,视线渐渐定格在背后那道紧闭的房门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当机立断握紧门把手。 细听里面传来细微的声响,这样的锁用蛮力较劲是打不开的,一把将衬衫领口的别针扯下来,尖锐的针尖划过虎口喷溅出一道鲜血。 半蹲下来,耳朵紧贴门锁处,手中尖细的别针像是长了眼睛似地往锁口里捅,眉眼深敛极为地专注。 随着啪嗒一声,林麒当机立断一把踹开门,逆着光站在门前,透过黑暗可以看清冷硬的脸庞轮廓和流畅的下颚线,尤其那双深邃的眼睛像是盛满了星辰大海。 “麒哥。”小姑娘双手反绑在背后,怯怯的声音带着点儿哭腔细细地传来。 林麒循着声源望去,在黑暗下,小姑娘背部细腻白皙的肌肤裸露在空气里,异常地醒目惹眼。 骨子里的血都在倒流,浑身伴着刺骨的寒意,男人踏着步子往前走,趁着贾文杰呆滞的空隙掐住他的脖颈往后一扯,巨大的落地声响传来。 单膝跪在床边,林麒没管在地上艰难匍匐的男人,细细地给她解开脚裸和手腕上绑着的窗幔。 嗓音暗哑却令人莫名的安心,“过来,我在。” 轻轻拂过她耳侧的碎发,将身上的黑衬衫纽扣一颗颗解下来,在昏暗的灯光下依稀可以看清他背部张牙舞爪的藏青色纹身。 小姑娘乖乖巧巧侧靠在他怀里,温凉的指尖扯过滑落在臂弯处的肩带,林麒将衬衫裹在她身上,很有耐心地将扣子扣满顶。 轻轻环住她的腰准备抱下来,韩圆轻轻推动他的肩膀,脑袋微低着,像做了错事的孩子,慢吞吞地道:“我东西还在这里。” 说着小姑娘自顾自的跳下床,从角落里找出已经黑屏的手机并将地上散落的包包稍作处理。 可能是心理阴影太过巨大,韩圆全程都在刻意回避匍匐在地上的人影,他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声响,更像是一条濒死的鱼。 上前走了几步环住她的腰,韩圆条件反射性地后退了一步,闻到是熟悉的气息才堪堪放下了挣扎,怯怯地将脑袋枕在他肩上不再吭声 。 她脸上的惊恐神色没能逃过林麒的眼眸,漆深的眸底像一块黑幕布,除了一望无际的黑再也没有别的颜色。 没再管屋内的场景,男人微抿着唇走出去,面部线条冷硬,浑身像是冒着寒气,从右侧胸膛到背后有一片藏青色的青龙刺身,将周遭的人拒之三尺之外。 第325章 孔子曰 此仇不报非君子 夜已深,穿过长廊时清晰可见外面的夜色上点缀着几颗渐明渐暗的星星,不一会就在偌大的黑幕布上悄然消失。 韩圆将脑袋枕在她肩上,精巧的凤眸透着异常的清晰和理智,风从窗口灌来,鼻腔内隐隐约约闻到一股烈酒味,不是交际会的主打香槟酒,更像是酒桌上的烈酒。 下巴蹭着他的肩膀缓缓扭头,从这个角度刚好看到男人深刻流畅的下颚线,卷翘睫毛下是漆深的瞳仁,薄唇微抿透着丝丝薄凉。 “林麒。”轻轻唤了声,小姑娘扭头将侧脸枕在他肩上,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缓缓吐出一行字,“你是不是喝酒了?” 女孩的馨香气息萦绕在鼻息间,林麒上前走几步停在一扇门前,微低头,浓密的睫毛覆盖下来遮住大半的瞳孔,他暗哑着嗓子缓缓道:“开门。” 韩圆反应慢了半拍,恍然后抬起手腕蹭了蹭下巴,没想到自己也有为美色沉迷的一天。 从包里摸索了一阵,小姑娘手里捏着张房卡打开门,林麒不紧不慢地抱着她走进去,顺带着侧身关上门。 赤脚站在大床上,男人大掌握着她的两只手腕,深邃的眼睛在她身上来回打量。 韩圆站在床上才堪堪与他并肩高,看着他深邃冷冽的眉眼下意识地抿了抿口水,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自己竟然莫名心虚。 过了一会,怯怯的声音缓缓传来,“麒哥,我是今天是刚回来的。” 握着她纤细的胳膊缓缓转了个身,林麒看着她细嫩的小脚踩在床垫上没有吭声。 静默了几秒钟,没听见他说话韩圆心里就越没底,背朝着他微微扭过头,细细的声音逐渐传来,“方寻说来这里办庆功宴,时间很紧就没来得及跟你说。” 闻言,浓密的睫毛颤动了下,林麒微垂下眼帘遮掩住眸底的情绪,不去细考量里面到底掺杂着多少的真情假意 。 “身上有没有受伤的地方。”握着她的手腕转身,林麒深邃的目光打量在她身上,嗓音不紧不慢地问道。 深沉的视线透过薄纱的衣服几乎灼热皮肤,韩圆缩了缩脖子,猛地摇头否认。 瞧见她缩脖子便以为是空气有些凉,林麒缓缓松开她的手腕后退几步,沉稳的声调透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去洗澡。” 可细听还有股郁郁的温存在里面,语气里微不可觉的宠溺怎么也遮掩不住。 看着她白嫩的小脚踩在地板上,男人阴沉的眸光又深了深,将她拦腰抱紧浴室,将热水洗漱用品放好才出来。 门关上的细微声响穿来,浴室里的水蒸气朦胧了镜子里的自己,细腻的肩头完全暴露在空气里,身后繁琐的绳结被撕扯的不成样子,露出小片白皙的肌肤。 瞧着这副狼狈样,韩圆精巧的凤眸里精光闪烁,透着股暗沉的冷冽,更有种“此仇不报非君子”的暴戾狠劲 。 看的人心里直发毛。 室外。 背影高大欣长的男人伸手扣着领结的纽扣,黑色的衬衫布料将背后的藏青色刺青遮掩住,袖口向上折着,流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 。 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门把手上,脚步顿了下缓缓转过身,转而拿起桌上的空调遥控器调高了两度才转扭头利落地离开 。 第326章 为她尽数收敛残暴本性 黑暗的房间里透着点点暗红色的光晕,空气里细闻弥漫着一股色情的味道,再闻就是甜腥的鲜血气息。 林麒原路返回,高大欣长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这个混杂的房间里,门被缓缓关上发出细微的声响,最后一丝光亮也被阻截在外面 。 习惯黑暗气息的贾文杰此时也忍不住地心底发怵 。 蠕动着身躯试图往前爬,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音,在寂静的黑暗下愈来愈清晰。 “啪嗒。”炽热的光亮撒满整个房间,灰瓷的地板上汇聚成一小滩血泊,柜角边上沾染了点点血迹,在灯光下泛着暗红透亮的光泽。 鲜血,死亡,恐惧的氛围感铺天盖地涌来,这像极了一个凶杀案的现场。 背影高大欣长的男人站在房内隐去大半的光线,漆深的眸子像块黑幕布将周围的一切都印进去,视线定格在勾挂住窗幔的缕空白蕾丝高跟鞋时,眸底阴鸷地泛起红。 缓缓蹲在地上,林麒微微歪头看着匍匐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漆深的眸底逐渐泛起杀戮的猩红气息。 “你想干什么?”细微的声音徐徐传来,贾文杰脸颊贴着冰冷的地面,嘴唇泛白艰难晦涩地从喉咙里断断续续吐出这句话。 回答他的是一片冰冷的寂静无声。 感觉到温热的鲜血在缓缓流出体内,他不得不慌乱起来,强撑着身体的最后一点余力转动眼球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艰难地汇聚成一句话,“很多人亲眼看见我把她从大厅里抱出来。” 即使整个人以狼狈的姿势匍匐在地上,他那张周正的官方脸上还是露出丝丝笑意,强烈的生存本能让他不得不赌一把。 就赌面前这个男人心里有她,为了她能尽数收敛残暴嗜血的本性。 闻言,林麒漆深如黑幕的瞳孔闪烁了几下,眼边儿透着杀戮的猩红气息渐渐出现丝丝龟裂。 嘴角溢出丝丝笑意,贾文杰觉得自己赌对了,眸中涌现出强烈的希望光芒,沙哑着嗓音艰难地说道:“你不能杀我,而且还要救我。” 气氛静默了几秒钟,他那双漆深的瞳孔里暗波涌动,细看像一个黑漩涡将你席卷进去,让你不敢与其对视。 想起小姑娘精巧凤眸中涌现出的惊恐,林麒就觉得血液都泛着寒凉,残存的理智全面崩塌,一字一句缓缓道:“你不该再出现她面前。” 贾文杰眸光闪烁涌现出强烈的生存欲望,艰难晦涩地从喉咙里逼出一句话,“好好。” “我以后再也不出现,我躲得远远地让你们再也找不到。” 话音落后,对上林麒深邃的视线,浑身猛然泛起彻骨的凉意,他觉得自己想错了,这男人的神色并不像是要放过他,更像是要将他置于死地的狠辣。 贾文杰目露惊恐,哑着嗓子歇斯底里地喊道:“你不能杀我,我死了,她就是第一嫌疑犯。” 缓缓起身,男人踏着步子端坐在床边,漆深的眸底印着他艰难呼吸的样子,炽热的灯光从头顶洒落也遮掩不住他浑身泛着的寒凉。 就像是个从地狱来的修魔。 第327章 大恶狼欺压无助小狐狸 房间内的灯很炽热,照在柜角边儿上清晰可见暗红色的光泽,空气里弥散着腥甜的鲜血气息,空调里的冷风在源源不断地更替着。 察觉到身体里的温热缓缓流淌出去,贾文杰看着头顶明晃晃的灯光渐渐晕眩,脸颊贴在冰冷的地板上几乎要与它融为一体。 很冷,冷到全身麻木,没有知觉。 寂静的氛围内出现喘息声,贾文杰的嘴角很突兀地溢出一丝冷笑,后脑勺的血逐渐凝聚成一条小溪流,强撑着最后一点余力抬起眼帘。 林麒低敛着眸子看他,漆深的眸底印着他苟延残喘的样子, 细微的喘息声对着口型,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你留不住她。” 空调的冷气似乎更重了些,让人心里止不住地发毛。 地上匍匐着的男人缓缓磕上眼帘,如果忽视身后一大摊几乎凝固的暗红色血迹,真以为他只是安安静静睡着了般。 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捏紧,林麒缓缓直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但漆深的眼眸什么也印不进去。 最后那几个字,终日像梦魇般束缚着他,林麒是桀骜不驯,不可一世的,竟也有那么一晃神轻信了他的话。 …… 门外一道细微的声响传来,韩圆穿着白棉睡裙趴在床上,头上戴着毛绒的白狐耳朵发箍,精巧的凤眸微挑着,远看就像一只干净的小白狐狸。 目光定格在她身上怔了怔,林麒移开视线随手将房卡扔在桌上,扯下旁边备用的浴巾正欲往浴室走,一道细微的声响吸引了他的注意。 小姑娘面前放着手机正在充电,上面有一段音频正在缓冲,录音里的声音断断续续地播出,但这并不妨碍他将整件事情衔接拼凑。 小手慌里慌张地将话筒捂住,又谨慎小心地按住音量键往下移。 林麒瞧见她这副模样更加地确信自己的猜测,脸色有些阴沉,捏着浴巾的手指紧了紧,旋即目不斜视径直就要往浴室走。 眼瞧着他的动作,小姑娘手脚并用非常敏捷地跳下床挡在他跟前,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捏紧。 精致的眉眼微蹙起,韩圆怯怯地看着他有意解释,但他像个闷葫芦似的闭口不提,她又不能不打自招,一时间左右徘徊不知所措 。 林麒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最后将视线定格在她赤裸的双脚上,声音有些暗哑略带着些不耐烦,冲着她很不悦地道:“床上躺着去。” 在韩圆的记忆里从未出现过这样暴躁的他,看着他原地呆愣了半晌,精巧的凤眸眨了眨,继而两条秀眉微微蹙起。 穿着白棉裙子的她愈发显得无助可怜。 也反衬出林麒恃强凌弱的嚣张气焰。 林麒低垂着眼睫看她,大恶狼欺压无助小狐狸的既视感,即使是赢了也胜之不武。 沉叹了口气,林麒踏步扭转方向,指尖捏着浴巾径直往浴室走,可还没走几步就被细细小小的力道扯住衣袖。 微扭头垂下眼帘,黑色袖口上被两只细细白白的手指死死地拽着,韩圆微拧着眉,眼睫此时微微下垂着,像只受伤的小白狐,憔悴又惹人怜爱。 “林麒,你得告诉我你是不是生气了。”小姑娘强势地冲他喊了这么一句,然后又怯怯地低下头,似乎全部的勇气都用在刚才的音量上了。 怂包的样子竟比她耍小聪明时的俏丽模样还要讨喜。 第328章 永远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两个身高悬殊很大,尤其是当小姑娘如霜打的茄子低下头时,林麒就只能垂着眼睫看她细细软软的发顶。 突然觉得她这个样子很有意思,林麒微微沉了口气,好整以暇地双手抱胸斜靠在墙壁边儿上,懒懒散散的模样竟真有几分大恶狼的影子。 “说。”嗓音淡淡地传来,韩圆缩了缩脑袋悄悄地支棱起耳朵细细地听着,像犯了错的小白狐狸在凄凄惨惨地等候发落。 然后就继续听到一抹不急不缓的声音,“生气怎样,不生气又怎样?” 闻言,悄摸着抬起眼眸偷瞄了他一眼,小姑娘对上他漆深如漩涡般的眼睛又怂怂地垂下头去,组织了下语言怯怯地道:“你要是没生气的话…” “那我就不认错了。” 最后声调明显小了很多,林麒就这么看着她连火都发不出来,嘴角竟扬起莫名其妙的笑意,小姑娘憋了那么大的劲,就给了他这么一个解释。 眼眸弯弯像藏匿着星辰大海,他笑着露出一口白牙,竟傻乎乎地还挺开心。 林麒曾经一袭花衬衫在单洲城称霸一方,如今又西装革履来到云城运筹帷幄,为了这个小妖精,他都不知道自己还剩多少的耐心任她挥霍。 沉叹了口气,拦腰将她抱回床上,有些薄茧的大掌还特意握了下她细嫩的双脚,然后微微蹙起眉盖紧被子里。 “以后不要玩心那么大。”林麒抬眸看着她,语调里异常的认真很郑重,沉着嗓子轻声问她,“如果我这次来不及,你能保护好自己吗?” 韩圆精巧的凤眸猝然抬起,按照普通人的思路应该最先求救,找信任的,熟悉的,找令自己安心的。 当时明明那么多人就在不远处的交际厅内, 可她脑子就像是抽了似的,一个熟悉的人都想不出来,如果最后不是林麒打来电话,她估计连手机这个有效的求救设备都想不起来。 伸手将她鬓角的碎发捋到耳后,林麒不想逼她那么紧,也不是非要追寻个答案,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小妖精愿意回头,他就一定在。 眼底藏着郁郁的温柔,他低沉着嗓音很柔和地道:“睡,我去洗个澡很快就回来了。” 听着他的声音莫名心安,韩圆缩了缩脖子,纤细的手指捏着被角往上扯,到鼻梁下堪堪露出一双精巧的凤眸。 此时她身上出现一股前所未有的乖巧,似乎只要你要伸出掌心她就能伸出脑袋去蹭,乖乖巧巧又小心翼翼模样落在林麒眼底,恨不得都能把心揉碎了。 听着浴室响起来哗哗的水声,床上隆起一个小包,隐约看得见上面细软的头发,韩圆此时睁着眼睛,在黑暗中流连着好看的光。 夜深睡不着的原因其一是因为那杯掺药的红酒,使她的大脑绷着一根弦,始终保持着高度的理智兴奋,另外是那间房内匍匐蠕动的身影。 小姑娘越想越不踏实,如果没错的话贾文杰参过兵,什么原因使他匍匐在地上起不来身。 还有刚才林麒消失的那段时间究竟去了哪里。 这些东西韩圆纷纷一概不知。 第329章 很虔诚地认错求你原谅 除了床头的那盏暗黄色小灯外,房间内全被黑暗所笼罩,浴室的灯忽然就灭了,寂寥的黑暗又更胜几分。 林麒身上裹着松松垮垮的黑丝绸睡衣,露出大半的胸膛,此时站在阳台边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头发,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月光下泛着冷白。 韩圆听到响声,探着头往里望了眼,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男人高大欣长的背影,匆匆瞥见那双眸子竟比黑夜还要深重几分,透着无边的寂寥和广阔。 听到床上传来细微的声响,随手将毛巾搭到一边,侧眸望去只能看到小姑娘散落在枕头上细软的头发。 身侧的床边突然深陷下去,一股带着冷调的气息铺天盖地涌来,长臂一伸,从背面轻轻松松扣住小姑娘的腰往怀里紧了紧。 就这么背靠着他,韩圆眨了眨灵动的眼睛,浑身像是僵住般一动不动。 “怎么不睡?”将头埋在她颈窝里,男人低沉的嗓音徐徐传开,带着点儿倦倦的模糊。 困倦暧昧的调子在这寂静的环境内使人有种面红耳赤的感觉。 静默了两秒,用手肘半撑在床上翻了个身,小姑娘的身高堪堪到他胸口,又使劲往前拱了拱才能直视着他的眼睛。 看着他漆黑如墨的眼睛,韩圆抿了抿口水,精巧的凤眸印着他的模样不紧不慢地问,“麒哥,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下巴搁置在她细软的头顶,林麒闭着眼睛发出一个鼻音,样子看起来很困倦,但还是强撑着精神慢悠悠地道:“去处理那个变态了。” 微沉叹口气,用下巴蹭了蹭她头顶的软发,林麒闭着眼睛下意识地低声呢喃道:“他很认真虔诚地认错,然后承诺在你眼前永久消失。” 韩圆睁着眼睛看他,总觉得这样的回答太片面,太敷衍,可眸底印着他困倦的样子又什么都问不出口。 夜深,小姑娘逐渐沉沉睡去,纤细的脚裸直接搭在他腰腹间,睡姿很不雅观,甚至比街边糙汉还要粗鲁几分。 而林麒总是保持纵容她的态度,臂弯死死地锢在她腰上不曾移开过半分。 凌晨三点。 省级精神病院内躺着一道面色苍白,但五官周正的男人,各种仪器线圈黏在身上,像是一个被操控的提线木偶。 窗外驻足着一道靓丽的身影,漂亮的眼睛没有焦距地盯着里面,没有捶胸顿足哭天抢地,也没有逃避现实否认一切。 她坦然地像个局外人。 如果忽视无名指上的婚戒,她将和里面躺着的人毫无关系。 “可心。” 一道浑厚稍显年老的声音缓缓传来,女孩泰然自若地转过头,嗓音平淡至寡味,不紧不慢地道:“父亲,我知道他这次是踢到的是铁板,我不强求。” 那道浑浊不乏慈爱的眼睛闪烁了下,然后沉叹了口气离开,远瞧着背影逐渐有些佝偻。 医院的长廊很长,尤其是精神病院的更显寂静无声,可省长的娇闺女站在这条长廊上驻足了好久,直至眼角边儿泛起红。 最后她迈着步子上前走了两步,漂亮的手指拂过冰凉的玻璃窗,口中下意识地低声呢喃着什么。 她说了很多,独独这一句最清晰又哽咽,“我们原不是同路人,是我娇蛮任性非缠着你,最后苦了你,真是抱歉。” 回顾七八年前,风华正茂的可千金也不过是在最好的年纪里惊鸿一瞥瞧见了军装飒爽的贾文杰,最后一眼误了终生。 第330章 头顶裹圈白纱布装逼用 广袤天空上的星星忽明忽暗,街边的路灯撒下昏黄的光影,透过树叶的缝隙稍稍漏一缕光,刷在路边的一角,树影的斑驳在来回跳动。 一道娇小的身影拉着行李箱穿过条条街道往里走,余糖嘴里恹恹地嚼着口香糖,手腕上的镯子在灯光下影影绰绰闪着润亮的光泽。 与此同时,她脚步顿了顿,因为前方出现了明显路障。 街角的拐角处聚集着许多少男少女,似乎因为某些事情就要争执起来,余糖眯着眼睛看了会儿,看起来很不在状态。 这段时间她恢复了正常作息,这个时间点早该进入深度睡眠了,此时她神色不耐地盯着堵在街口的不良少年们,一副深恶痛绝的模样。 就在她感慨当今的社会风气整治不严时,却已然忘记在很久之前,她也是其中的主将一员。 站在原地略微思考一番,如果绕路的话还要费一番周折,余糖微沉了口气,慢吞吞地提着行李箱往前走,心里挺不愿意与他们打交道。 总归她就是个过路的,犯不着把火气撒到她身上才对。 可还没等走到地方,一群人就开始大打出手,周围的任何物件都化身为武器往对方脑瓜子招呼上去,各种声音响彻整个街口。 余糖脚步顿了顿,很突兀地听到异常耳熟的声音,原本只以为是现代人出口成脏已经大同化,可直到人打到她面前才认清现实。 对方确实是个老熟人。 地上只有两个人在互殴,其余旁观者完全是在虚张声势,场面只是看起来唬人,但那一拳一拳砸下来的狠劲确实挺有震慑效果的。 狠人大哥凭借着多年混迹江湖的经验和良好的身体素质,最后将地上那位小哥果断击败。 蒋楚曜从地上站起来,伸出舌尖舔了下嘴角干裂出血的皮肤,头上裹着一圈白纱布,不知道是真伤还是故意留着装逼用的。 总之赢的样子十分光彩夺目。 回眸瞥见余糖时,他脸上光彩照人的笑意迅速凝固消逝,瞳仁以肉眼可见般收缩了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小步神色显得有些尴尬。 干笑了几声,余糖也觉得莫名地尴尬,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了指他头顶裹着的白纱布,充满真诚实意地夸赞道:“看起来挺威猛的,特别符合你的身份。” 自然是符合狠人大哥的威猛身份。 蒋楚曜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伸手胡乱地将那团纱布扯下来,并且很坦荡地承认,“这些都是假的,唬人装逼用的。” 空气凝重了几分,旁边的黄毛社会哥心烦意乱地伸手揉搓了下头发,充满设计感的发型顿时变得凌乱不堪,他忙上前走了几小步压低声音道:“曜哥,这怎么还承认了呢?” 手心里攥着崭新的白纱布,蒋楚曜只是怔怔地盯着她看,浑然不知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 余糖也知道大概是自己碍事了,连忙和他错开步伐,脸上充满和善的笑容,看着他们笑意盈盈地道:“我就是个路过的。” “那就不多打扰了。”最后还沾染上江湖气息十分豪爽地冲他们抱了抱拳,飒爽的样子让人为之一振。 等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街角后,人群中传来阵阵轻嘘声,几个扎着脏辫的男生对视一眼,抹了把嘴角的哈喇子,轻啧一声意犹未尽得道:“原来这里还有这么仙的妹子 。” “兄弟,你看我有机会吗?” 第331章 不懂就免费再揍你一遍 街边的路灯撒下昏黄的光影,落在路边上,树影的斑驳在来回跳动。 周围全是调侃的笑意,几个外地口音的青年聚在一起眉眼轻佻,恣意嚣张,浑身自带一股不正经的江湖气息。 倒和蒋楚曜这帮社会哥同出一辙。 不过细瞧,调侃吹嘘的都是帮扎脏辫的外地人,而在云城土生土长的社会哥们纷纷缄默不言,眼眸望着远处光影闪烁的街头晦暗不明。 黄毛社会哥伸手捋了捋凌乱的头发,嚣张地上前踏出一步,微抬着下颚恨不得用鼻孔看人,气焰非常嚣张道:“你们这群外地佬们懂规矩了?” “不懂咋滴!”人群中很突兀地冒出这句话。 闻言,很多人纷纷侧眸望去。 蒋楚曜也眯着眼看他,眉眼轻微挑起,嘴角不自觉地溢出一丝冷笑,狂妄,自信,还夹杂着点“我是爷爷,你是孙子”的不屑。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外地小哥触及到他的眼神忍不住后退一步,身体的本能反应已经说明他外中内干,已经怂了。 “不懂就再揍你一遍!”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句,气氛瞬间火热起来,局势完全呈一边倒的趋势。 单手插着兜,蒋楚曜站着的姿势也不规矩,此时微微抬起手腕,缓缓上前踏一步,看着他们从容不迫地道:“外地朋友远道而来,我们自然是夹道欢迎。” “但这是云城,各种繁琐规矩也希望各位能遵守。”狠人大哥微微扬起下巴,嘴角扬起一丝拽酷拽酷的笑意。 都是成天跟三教九流打交道的人,脏辫外地佬们很清楚这是在给他们台阶下,硬从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然后抱拳回了个礼。 …… 余糖对那边的情况一点儿也不感兴趣,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行李箱的东西散落在床上惨不忍睹。 中途下机后,沈妙转趟回了单洲城,离津南开学的时间愈来愈近,从小被捧在手心的娇闺女突然离开,父母心里难免会有落差。 沈妙此趟回去就是为抚平这崎岖的落差感。 将手腕上的镯子摘下来放在一边的柜子上,余糖双手叉腰看着这满屋的狼藉轻叹口气,有说走就走的勇气,但却没有善后的动力。 火红的太阳穿过地平线露出头,几片厚重的云彩又朦朦胧胧遮掩住它的光彩,透着几分欲拒还迎的娇羞感。 将面前的电脑合上,脑子里装满了混杂的代码数据,程野和f洲的人联系之后,眉间的川字就没再平过。 369这些年一直丢给老鳄那边管束着,f洲边儿上有些小势力经常发生摩擦,这些东西都是交给他们摆平的。 可作为全球最大的信息数据库,现在找个人竟要费那么多周折 。 程野琥珀色的眸子晦暗不明,开始深度怀疑他们是不是在边境仗打多了,开始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正逐步追随祖先猿猴的生存方式。 透过窗帘的缝隙瞧见天际处一片绚烂,摸索出手机找了个专业的角度拍摄出最完美的一张,程野下意识地划开屏幕发送出去。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颤,写最复杂晦涩的代码时都没这么费劲,三分钟时间将一大段话删删减减最后按了发送键。 程野往后靠了靠,垂在身侧的指尖并拢,他的糖糖那么聪明,一定会透过现象看本质,明白他背后刻骨铭心的深情。 第332章 早餐照 上网卡按时打卡 手背上有点点晶莹剔透的水珠,拿起纸巾轻轻拭去,将桌上的镯子重又套进雪白纤细的手腕间,混白细腻的质地和那截白到透明的手腕相得益彰。 澄澈的眼睛在屋内扫视了一圈,余糖叉起腰轻轻喘了口气,模样有些小骄傲,她可真是个平平无奇的理家小能手。 床上亮着的手机屏幕浮出两个弹窗,余糖看着上面的备注吞咽了下口水,纤细的指尖划开,入目是张今早的日出图,另外附加个“早”字。 细细端详着那张照片,暖橙色的光泽将周围厚重的云彩渲染地像一副油墨画,不管从角度,聚焦,还是场外的辅助像素,都是顶级的好。 匆匆瞥过那个“早”字,余糖怎么也看不出这是他删减了三段话总结出来的精华。 本着礼尚往来的态度,小姑娘指尖飞快回了个早字,至于那张照片她实在没有资源,要不您看正午的太阳可好? 随着特殊的消息提示音,程野猛地睁开困倦的眸子,乍然亮起的光泽渐渐地黯淡下来,他日思夜想的心意糖糖究竟明白了多少。 眸光随意地瞥了眼床头的钟表,想起来什么似的,他骨节分明的指尖再次跳动在键盘上。 余糖收拾完东西便想着一头扎进被子里,让她睡个昏天黑地不死不休,可抬眸又瞧见手机弹窗上浮现的三个字,“早餐照?” 猛地从床上爬起来,茫然地环顾四周,原来欣赏他一张日出照是要自己等量交换的,她再三思量后才慢吞吞地回了简短的一句话,“还没吃。” 那边似乎已经料到是这样的情况,给了她一个时间间隔,然后要求她本人上镜上传照片。 余糖失神地看着那句话,竟有种上网课按时打卡的意思,感觉不是很妙。 快速地穿上鞋子洗漱好,匆匆拉开卧室门迎面被一条小黄毛撞了个满怀,陛下蓝黑色的眼睛盯着她看,呜咽了下蹭在她脚边。 阎婆按照往常惯例坐在太师椅上磕着烟灰,懒懒散散地抬眸眯了她一眼,吐出一口烟圈慢吞吞地道:“楼下那位每天都来。” “我看着晦气,你想办法弄他走。” 大清早火气就那么大,这老婆子什么时候能学会心平气和,余糖探着头往下看了眼,澄澈的眸底如胡泊荡起细纹,然后悄然消失。 慢吞吞地下楼,清晨特有的凉风徐徐吹来,梧桐树下的高个子白衬衫男孩正徐徐向她走来,嘴角含着儒雅的笑,让人在盛夏也感受到清凉。 “阎婆说你不在家,也不肯说你在哪儿。” 余糖扬起头淡然地看着他,似乎不怎么愿意和他叙旧寒暄,只是轻飘飘地道:“你找我是有事吗?” 记得之前易挚有清早练琴的习惯,并始终坚持三年如一日,她挺好奇什么原因值得他牺牲掉这大好的年华。 似乎是不习惯这么直来直往地说话,易挚面上显露丝尴尬,不过很快就被他掩藏掉,就这么看着她不紧不慢道:“师傅让我过来问问,梁听的编曲进程到那里了?”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眼睫上,余糖微微低着头,嗓音听起来平淡至寡味,“大致框架已经有了,剩下的需要慢慢补充丰满。” 她的态度并不怎么好,甚至是不耐烦。 第333章 欣赏美照 心情极佳舒畅 清晨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稍稍漏进一缕光,刷在路边儿上,树影的斑驳在来回跳跃。 小姑娘扬起干净的脸蛋看着他,澄澈的眸子微微眯着,脸上未施粉黛,完全就是一个清心寡欲的乖宝宝形象。 “梁听那边一直都是我单线联系,津南那边不需要插手。” 就这么微低着头看她,眉间略微皱起一道褶,梁听指名道姓要她,在他们眼里这是个烫手山芋的苦差事,津南压根就没想着插手,还唯恐避之不及。 易挚也只是想借这个理由能和她说会儿话,可人家貌似一点也不想和他打交道。 清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愁容,但嘴角依旧噙着温润的笑意,清风月朗,风华正茂,仿佛他能宽容世间所有疾苦,是上天派来普度众生的存在。 余糖慢吞吞地移开视线,双手插兜与他错开步伐向前走去,耳旁的清风似乎掺着樱花香,仅仅一息之间,转瞬消逝。 空气里掺杂着清晨特有的喧杂热闹,澄澈的眸光环顾四周,小姑娘不紧不慢地进入一个小店铺里,慢条斯理地坐下来。 头顶是棵极为壮硕的梧桐树,巨大的树冠隐去了大半的烈阳,撒下一片阴凉是个避暑的绝佳好地。 老板娘穿着白布围裙,此时很热心地端来一屉包子和一碗紫菜汤,包子个头不大,总共就六个,上面冒着朦朦胧胧的白雾蒸汽,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 慢条斯理地从兜里摸索出手机,余糖可没忘记她是有任务在身的,拿起包子咬了一口然后找好角度拍照片,然后指尖滑动按了发送键 。 与此同时。 程野像没有骨头似的窝在沙发里浅眠,听到特殊的消息提示音倏然睁开眼睛,琥珀色的眸光还没彻底清醒,便想着起身摸索手机。 盯着那张照片嘴角的笑意就没停过,照片上的女孩随意地将头发编在脑后,脸上粉黛未施,手上还举着个咬了半口的包子。 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地模样深得他心,随手将照片保存下来,程野伸手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欣赏完美照,心情极佳地拿起外套准备出门。 嘴里慢吞吞地咬着包子,余糖垂眸瞥了眼空荡荡的手机屏幕,眼眸半敛着,心情看似不是很高涨。 前方街道边上传来引擎熄灭的声音,抬眸望去,一辆辆狂拽酷炫的机车电摩纵横了整条街道,细看还有挑染五颜六色毛发的社会哥们。 这个世界可真小,吃个早饭都能碰到那么多熟人。 余糖五官长得很乖,属于那种仙里仙气的小仙女,人畜无害的模样总能第一时间吸引到别人的目光,然后就此沦陷不可自拔。 黄毛社会哥以一个非常潇洒的姿势从机车上跳下来,侧眸扫去心跳就漏了半拍,下意识地伸出舌尖舔了下唇角,再三确认无误后才肯扭头看向一边的蒋楚曜。 狠人大哥此时正摘下头盔,正低头整理着凌乱的头发,闻言手中动作一顿,从喉咙里发出一个鼻音,继而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摆弄着头发。 一行人慢吞吞地往里走,不知为何,身上嚣张的社会气息都收敛了不少,连最浪荡放肆的腱子哥也规矩安分了不少。 第334章 拥有慈悲心肠的大善人 在道上臭名远扬的社会哥们纷纷入座,周围的嘈杂声瞬间消失了不少,似乎是这家店的常客,老板娘很自来熟地端上热气腾腾的饭菜。 黄毛社会哥坐在余糖的左前方,路过的时候心里剧烈挣扎。 略做思考,社会哥本着人与人之间友好相处的原则,非常自然地冲她招了招手,眉眼弯弯露出一口白牙,异常和善地道:“早上好。” 反应慢了半拍,余糖愕然地抬起头,嘴角还挂着一小截紫菜,澄澈的眸子望着他们有些涣散,最后机械般地点点头,算是双方打过招呼了。 “老板娘,还有没有多余的椅子?”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喊一声,腱子哥侧头望过去,速度极快地一屁股坐在那个唯一的空座上。 因为巨大的冲击力,椅子还特意颠了颠,他扭过头看着呆愣在原地的黄毛社会哥,非常欠揍地笑了几声,粗犷的脸上竟有几分像李逵的神似,充满了异样的喜感。 “兄弟,要椅子也没桌子了,您要不委屈一下站着吃?” 茫然地环顾四周,黄毛社会哥非常急躁的挠了挠后脑勺,帅气的发型瞬间变的凌乱不堪,站在人群中间有种在风中独自凌乱的美感。 老板娘拿着一屉包子走过来,有些尴尬地在白布围裙上搓了搓手,和善的脸上充满歉意,“小兄弟,您要不和这位小姑娘拼个桌?” 余糖愕然地抬起头,嘴里还咬着半个包子,澄澈的眸子闪烁了几下,模样看起来很茫然,她只想单纯吃个早饭,哪料里面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瞧见她这副模样,老板娘以为她不愿意,便匆忙地解释一通,鬓角下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和善又充满歉意的脸上让人真心讨厌不起来。 微微沉了口气,余糖点了点头,现在多做点儿善事积德,以后翻开功德簿看看,她也是一位拥有慈悲心肠的大善人。 黄毛社会哥早在老板娘提出拼桌时就想拒绝了,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当事人就已经同意了,他感到非常地汗颜,他何德何能与她并肩同桌吃早饭。 战战兢兢地坐下来,老板娘快速地端来两屉肉包和一碗油茶,还额外赠送了碟咸菜,瞬间就占用了小半的桌子。 蒋楚曜用一只筷子插在面前的烧麦上,手背上被刀疤晕染的纹身有些模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放到嘴边咬了口,瞳孔盯在桌角边儿上没有焦距。 “曜哥,酱汁。”旁边腱子哥将一碟浓稠的酱料推过去,看着他神色有些复杂,没有酱料的烧麦是没有灵魂的,怎么今天他自己还给忘了呢? 视线渐渐移开,目光错过桌上的酱料看向另一边,旁边桌上小姑娘咬着包子慢吞吞地吃着,嘴角边儿鼓起了个小包,样子可爱地紧。 愤愤地移开视线,狠人大哥恶狠狠地将筷子上的烧麦一口吞下,浑身气息异常凝重,冷凝着眉眼,透着一股“别惹我”的暴躁冷漠气场 。 他是真觉得余糖的长相太有欺骗性,竟让他生出一种可爱的错觉。 那明明就是一个极其伪善的人,只是太会善用那张清心寡欲的长相,让人暂时性忘记她嗜血暴戾的秉性。 这其实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江湖骗子。 第335章 清晨早练的退休老大爷 清晨的气息格外的好,空气里混杂着朦朦胧胧的烟火气息,似乎特别能激起人心底某一刻的悸动,然后就此迷恋沉沦。 黄毛社会哥拘谨地坐着,一个大老爷们身板挺得比小学生还要规矩,记得他上次有这种心惊胆战的感觉,还停留在他高中的教导主任处。 面前小姑娘拿起纸巾轻轻擦拭了下嘴角,然后懒洋洋地结账离开。 神色悠闲地像个清晨早练的退休老大爷。 “我滴个妈呀!”黄毛社会哥仰天长叹,瞬间像没有骨头似地瘫软在椅子里,这就像是那种见小学老师的心理,没有缘由地害怕。 旁边儿一个尖嘴猴腮的社会哥咬着包子慢吞吞地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笑嘻嘻地安慰他,“不怕不怕,爸爸这不是来陪你了吗?” “你当时蹿地比兔子都快!”拿起桌上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塞进他嘴里,黄毛社会哥脸上的表情非常狰狞,骂骂咧咧道:“你个鳖孙还不如我呢!” 尖嘴猴腮的社会哥满脸的包子馅,狼狈地直在一旁干呕,这副场景逗乐了不少人。 结账的时候黄毛社会哥从兜里掏出张五十的,蒋楚曜在一旁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侧眸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扬声道:“把之前的账补上。” 就在众人诧异的时候,将手里的纸巾团了团扔进垃圾篓,狠人大哥戴上头盔闷着声音道:“以后就不来了。” … 余糖回去后翻了些之前的曲谱,看着杂乱无章的稿子她陷入沉思,手指轻轻在纸页上敲了几下,发出清脆沉闷的响声。 不出所料的话,这些天她就要耗在这里面了。 梁听的巡回演唱似乎因为某些事情推迟了,距离他来到云城还有段时间,除了每日三餐需要按时打卡,余糖觉得这小日子过得还蛮滋润的。 与此同时。 距离云城不远的郊外,德保庄园在今早就引起了小范围的轰动。 对外界宣称贾市长曾患有精神分裂症,这次突兀发病差点伤害到韩小姐,并不慎滑倒摔伤后脑勺陷入休眠。 此时韩圆懒洋洋地坐在餐厅里慢条斯理地看着这篇报道,嘴里咬着根蛋糕叉子,眉眼轻佻着看起来非常俏丽。 庄且吟穿着身运动装像是刚晨跑回来,鬓角隐隐约约被汗水浸湿,顺着脸颊划过脖颈然后悄然隐没。 轻歪着头打量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妖精悄然眯了眯眼,微不可觉地吞咽了下口水,俨然像极了街边穷丑挫的屌丝男。 不过身后默不作声的两人更加博人眼球。 厉窈穿着紧身牛仔裤,上面白色的吊带裙,将完美的身材姣好地勾勒出来,容光焕发,精神状态看起来很不错。 而旁边满脸阴郁的萧木慢吞吞地走着,脸上挂着彩,额角贴了个创口贴,还有身上几道细小的指甲抓伤口,像极了“浪荡公子哥泡妞不慎,反被挠”的搞笑场面。 韩圆嘴里咬着个樱桃,很不合时宜地笑出声,手肘半撑在沙发边儿上,肩膀一抖一抖,笑得十分欢愉。 “他们之前有点过节。”庄且吟抿了口手边儿的橙汁,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而且十分给力地剧透。 成功将之前漏掉的剧情补上,妖精嘴里咬着蛋糕叉自顾自地点头,大概就是两人在圈内聚会时发生点小摩擦,第一印象不是很好。 至于后续剧情正在持续更新中… 第336章 非常需要悉心关怀的人 厅内的光落在琉璃地板上凝结成圆润的光泽,旁边柜台上穿着厨师服的洋外厨正专心切割着冒着红血丝的雪花牛肉。 前来这里度假的游客渐渐聚集起来,厉窈恹恹地戳着盘里的热干面,环顾四周觉得太乏味了,用手肘蹭了蹭旁边的人。 “圆圆,你怎么没点餐啊?” 韩圆窝在沙发里摆弄着手机,嘴里叼着根蛋糕叉子,头也没抬地含含糊糊道:“我等人。” 服务员非常绅士地将一盘淋着酱料的牛排端上来,庄且吟道了谢坐下,此时她双腿交叠坐着,长发很松散地挽在脑后,俨然是位端庄优雅富裕家庭出身的小姐。 银制的刀叉在瓷盘轻敲了下,她微抬下巴,不慌不忙地勾起唇角道:“你等的人要来了。” 闻言,韩圆顺着她的视线慌忙望去,眸底乍起的光亮又悄然黯淡。 方寻正和对面的人打招呼,瞧见她看过来的视线微微侧眸扬起唇角,轻熟儒雅的气质又自带一抹与生俱来的矜贵。 像是童话故事中的白马王子。 重又窝进沙发里,妖精精巧的凤眸微敛着,嘴唇微微有些嘟起的痕迹,她已经不是三岁小孩,没办法再去相信那些虚幻的东西。 萧木此时也侧眸望去,嘴角有块触目惊心的淤青,他艰难地张开嘴晦涩地发出声音,“韩妖精,你昨晚被贾文杰带走了,没发生什么?” 将视线缓缓移开,韩圆轻佻着眉眼看他,浑身上下翻涌着一股不言而喻的匪气,不紧不慢地反问道:“你看我,像是有事人吗?” 视线在她身上来回打量,他很坦然地摇摇头,何止是没事,简直可以用生龙活虎,活蹦乱跳来形容。 对比起新闻上刊登的信息,萧木像是眼皮痉挛似地抽抽搐了下,贾文杰后脑勺严重创伤,估计是要在精神病院躺一辈子。 仔仔细细环顾一周,按照身体损伤程度,仿佛他才是最需要悉心关怀的人。 “市长是个患有精神分裂症的变态,这可真够讽刺的。”厉窈嘴里嚼着热干面,含含糊糊地来了这么一句。 大势已去,他曾经办得那些龌龊事再也藏不住了,各种小道消息纵横乱飞,谁知道那张端正的脸皮底下隐藏着一个扭曲的灵魂。 方寻坐过来时听到他们的谈话,眸光不经意间往韩圆那边一瞥,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 “想吃点什么?”将菜单递过去,清润稍稍带着点儿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韩圆错愕地抬起头,反应慢了半拍,灵动的眸子茫然地眨了几下,脑子短路静默了几秒迟迟没有开口 。 “我来。”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掠过强健的小臂往上看是宽厚的胸膛,然后再是坚毅的下巴,林麒神色淡淡地伸手接过菜单,眸光深敛着漆黑一片。 坐着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厉窈最先反应过来,胡乱地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站出来,神经大条地缓缓伸出右手,很熟络地说着,“圆圆男朋友是?” “我是厉窈,韩圆的铁杆姐妹儿。” 林麒松松散散地看着她,并没有伸出手去,只是微微点点头,态度并没有很冷硬倨傲,只是气场太强大,远瞧着就拒人于千里之外。 总之就很不好相处。 第337章 图你的下半辈子够不够 厅内镶嵌着细碎的灯光,从上面撒落下来朦朦胧胧为他镀了层浅淡的银辉,浓密的睫毛低低覆盖下来,衬地他更加孤傲。 韩圆从沙发里直起身,非常亲昵地挽上他的手臂,灵巧的眼睛里仿佛盛着细碎的光,笑嘻嘻地扬着下巴看他,“现在属于我们的甜蜜时间。” “都记得把你们头上的瓦数降低一点。” 动作很流畅地将手机揣进兜里,小手非常灵巧地握着他略有些粗糙的手掌,小姑娘眉眼肆意张扬,拉着他往靠窗的角落走去。 独自留下他们在风中凌乱。 厉窈现在才反应过来,尴尬地将手搓了搓收回去,微微耸了下肩很无奈地道:“这个兄弟挺拽,冷傲冷傲的,难怪他能吸引到圆圆。” “你可拉倒!”萧木在旁边艰难地嗦着粉条,闻言侧眸睨视了她一眼,将粉条咬断含含糊糊地道:“韩妖精比我还要花心,等新鲜感消失保准就分了。” 一旁人缄默无言,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远处的葡萄园,大片绿意盎然的藤蔓将葡萄架遮盖地严严实实,连绵不绝错综复杂,远看就极为震撼。 将盘子里的牛排切好放到她跟前,纤细的手指刚准备拿起刀叉,眸光碰巧划过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虎口处一道刚刚结痂的伤口吸引了她的视线 。 当机立断握住他那只手,韩圆拧着精致的眉头细细打量着,指尖覆上那道凸起的伤痕,温热的触感徐徐传来。 林麒突然就不想抽回手了,漆深的眸子贪恋地印着她的模样,就想让她这么握着,能握一辈子最好。 “你怎么搞的?”小姑娘缓缓松开他的手,秀眉微微蹙起,嗓音清清浅浅还掺着点儿淡淡的恼怒,听起来有些不悦。 嘴角噙着笑意,男人说话声音温吞,看着她不紧不慢地道:“不小心划的,你如果发现地再晚些,它说不定就已经痊愈了。” 眯着眼睛看了会,韩圆微微沉了口气只好作罢,握着餐叉插了块肉送进嘴里,嘴角鼓起一个小小的包,看起来既可爱又灵动。 早饭后,两人像普通情侣一样漫步在缠绕着葡萄藤蔓的长亭里。 清风扬起她的发丝,顺便吹动凉亭上的葡萄叶哗哗作响,韩圆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半晌扬起精致的下巴看着他,“麒哥,昨晚贾文杰到底怎么了?” 步伐缓缓停住,眸底的阴鸷在一瞬间扩散开,又转瞬即逝像从未出现过,手臂从后面扣住她的腰肢往前带了带,林麒将下巴抵在他头顶轻轻蹭了蹭。 强烈的气息铺面涌来,被拘禁在这一方领域里,韩圆微微拧着眉有些不自在,但却依旧任由他抱着没乱动。 “他有精神病史,许多事情以常人的角度审视不了。”将她耳侧的碎发捋到耳后,林麒低眸看着她很深沉,他不想这件事情给她留下阴影。 不然,单单只是安静地躺在那里都太便宜他了。 事情已经成定局,韩圆将脑袋微微枕在他怀里,手臂环上腰腹紧紧抱着,说起话来奶声奶气的,“麒哥,你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她问地很认真,到最后语调里都沾染上点点的小纠结 。 林麒被她这副样子逗乐了,漆深的眸底有点点星光闪烁,语调有些闷,松松散散地说着,“不知道这些,图你的下半辈子够不够?” 第338章 小破城市里的隐世英雄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眼睫上,长风一吹,树影的斑驳在来回跳跃。 韩圆有些愕然地抬起精巧的眸子,灵动的眸底印着他稍有些冷硬的面庞,眉峰那道长至眼尾的疤痕竟显得异常柔和。 她张口张嘴,仿佛想要说些什么。 一道突兀的铃声穿插其中,打破刚才所有的静谧美好,小姑娘慌乱地后退几步错开视线,神色有些尴尬,耳根深处有抹可疑的红色。 林麒微拧紧眉,直到持续响铃了几秒后才慢吞吞地从兜里抽出手机,后退了几步背过身指尖不紧不慢地划开屏幕。 那边似乎说了什么,他眉眼冷凝看起来很不悦。 坐在旁边的木椅上等着,韩圆手心撑在椅边儿上微微探着头,露出半截小腿垂在外面十分欢愉地小幅度荡着,远瞧着就像个贪玩的小孩子。 过了会,一双皮鞋缓缓印入眼帘,倏然抬起精巧的眸子,她猛地从椅子上跳下来扯住他的衣袖,睁着灵动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 “你是不是有事要忙?” 收起护在她身侧的手,林麒低敛着眸子看矮他一个头的姑娘,略微沉思一番,初来乍到肯定要费些心神,可那些会议和酒局也不是不能推。 还没等他说话,怀里猛然扑进一个软糯糯的东西,林麒下意识地伸手护在她身侧。 韩圆双手环着他的腰腹,精致的下巴堪堪抵到他的胸膛,声调软糯糯地像是要把人的心都揉碎了,“麒哥,那你晚上能过来陪我吗?” 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静默了两秒,林麒想说我现在就能留下来陪你,可看着她充满期盼的眼神,他下意识地伸出舌尖舔了下唇角,脑子一热点头答应了。 深沉的眸底印着小姑娘俏丽的模样,直到嘴角处被一片温热的触感席卷后才反应过来,察觉到那抹温热触之即离,他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抓。 快速地闪身退开,韩圆微歪着头冲他招了招手,眉眼弯弯璀璨似星河,然后速度极快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留在原地驻足了几秒,他伸手剐蹭了下嘴角,笑意不然而然地溢出来,下意识地喃喃道:“亲完就跑,难道是怕我反扑?” 回答他的只有清晨不冷不燥的微风和穿透树叶缝隙照下来暖意融融的阳光 。 … 与此同时。 一道猛烈的敲门声急促传来,如雨点般密集像是打桩般,大有把那扇门敲破的势头。 “贺锦轩,你别装聋,你他妈给老子出来!” 楼梯拐角处时不时有晨练的邻居路过,纷纷投以异样的眼光,夏商榆经受不住这样的视线,缩了缩脖子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这小破城市的大妈眼神好有杀伤力。 莫不是个隐世英雄。 正在夏商榆脑补整段江湖风云时,一道沉稳的脚步声踏在楼梯上徐徐传来,扑面而来时一股经过常年浸染的消毒水味。 手上拎着果蔬袋子,贺锦轩压根没睁眼瞧他,手在兜里摸索着什么,微微侧身从喉咙里淡淡地吐出一句话,“让开。” 夏商榆非常识时务地后退一步,眼睛在他身上左右漂移,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老贺,你真的彻底融入这里的生活了。”看着他将超市打折的蔬菜整齐地放进冰箱,夏商榆不禁暗暗点头,硬从嘴里憋出两个字,“牛逼!” 第339章 当今时代优秀父亲楷模 公寓条件很简陋,但朝向很好,透过树荫零零碎碎有阳光照进来,落在地板上透着暖意融融的木香味。 慢吞吞地用视线扫视一周,夏商榆伸手捶了捶坐着的沙发垫子,眉目中流露出嫌恶,“老贺,你到底是来体验生活,还是成心来找罪受?” 将冰箱门关上,贺锦轩自顾自地倒了杯茶坐在书桌前,指尖翻弄着晦涩难懂的药剂书籍,全程无视他那些闲言碎语,像是自觉开启了某些屏蔽系统。 夏商榆也不气,反正每次见他都是这个样子,从小就搞得像个自闭症儿童。 “我有没有告诉你京城赌市有个地下拍卖会?”半窝在沙发里,他微微倾着身子双肘撑在身侧,声音有些模糊嘶哑。 闻言,贺锦轩微微抬眸睨视了他一眼,指尖微动将纸页翻过去,低垂着眸看书上晦涩的文字,语调不慌不忙,“还剩十几天,你急什么?” 哀嚎一声,浑身像是失重般斜躺在沙发里,云城这个小破地方容不下他这尊大佛,这些天兜兜转转把这里玩了个底朝天,实在没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了 。 睁着眼睛凝望着斑驳的天花板,他开始怀念在京城那段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日子。 静默了几秒,不甘心就此消逝掉美好的青春,他侧着头凝望着端坐在书桌前的男人,苦口婆心地劝道:“老贺,这次拍卖会特别神秘隐蔽。” “说不定你找的东西就在里面,你不应该未雨绸缪好好做准备吗?”夏商榆一副为儿子操碎心的慈悲父亲模样,言辞中透着苦口婆心的教诲,目光中流露着望子成龙的期盼。 简直就是现如今时代,伟大父亲的优秀楷模! 贺锦轩像是眼皮痉挛似地抽搐了下,浑身松松散散的气息仿佛包裹着层凌冽的寒风,细碎的阳光跳跃在眼睫上,丝毫没有为他清冷的神色增添上暖意。 “未雨绸缪?”他慢吞吞地抬起眸,像是在认真思索这句话的含义,正当夏商榆以为有希望时,只听他话锋一转,淡淡道:“我不缺钱。” 余家是搞医学研究的,但商业价值也是非凡,旁支系的那些不入流的小姐少爷尚且挥金如土,何况他这位可以入祖籍的外姓少爷。 夏商榆显得有些颓,他们的节奏不在同一频率上,完全没有话题可聊,就这么斜躺在沙发里,睁着眼睛望着色泽斑驳的天花板。 “贺锦轩,你家的空调怎么那么多噪音?”猛地从沙发上跳下来,他在这种环境下实在睡不下去,“沙发硬地像钢板,全部换新能花你多少钱?” 暴躁跳脚的模样,就差浑身都写上“老子不爽”四个大字,想让人忽视都困难。 知道他偶尔矫情的毛病又犯了,贺锦轩显得很坦然,手里不慌不忙地翻着书页,纸张的清脆声落在他狂躁的耳中像是一股清流。 “前些年去前线救死扶伤,条件可比这艰苦多了,怎么没见你吭声?”语调里不慌不忙,但细听又有几分细微吹捧他的意思。 闻言,夏商榆侧眸看了他一眼,然后慢吞吞地扯了扯衣袖坐下,手肘大开大合地撑在沙发边儿上,双腿交叠坐起来,嘴角的笑意恨不得咧到耳后根去。 他故作深沉地大掌一挥,非常豪迈地沉叹口气,脱口而出一句俗语,“好汉不提当年勇,梅花不提前世绣。” 贺锦轩抬眸轻飘飘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头看着纸页上复杂晦涩的药剂视线,阳光斑驳地落在他身上,只残留冷意。 第340章 一群没了主心骨的狼崽 京城,仁德医院。 空荡荡的走廊里,森凉的灯光撒落在肩膀上,朦朦胧胧中裹上了层银灰色的光辉,炙热的明亮中透着丝阴郁。 程野此时倚在冰凉的墙壁边儿上,单手懒洋洋地插着兜,眼睫低垂着看不出情绪,一道脚步声愈来愈进,他慢吞吞地抬起眼帘。 “程哥。”轻唤了声,朴恩站在他面前,垂在身侧的指尖捏着一沓身体检查数据,微垂着头,唇瓣泛干起皮,模样看起来很低迷。 “怎么样?”从兜里把手抽出来,微微站直身子,琥珀色的眸底波澜不惊,像是一潭死水永远凝固沉寂着。 朴恩抬起头,慢吞吞地同他一样倚在冰凉的墙壁上,嗓音沙哑暗沉透着股不易察觉的疲倦,“我爸醒了,要求现在就回家修养。” “我总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微沉了口气,眉宇间浮着一层阴霾,远看着就像个失魂落魄的问题少年。 高跟鞋踏在地板上发出极有节奏的声响,朴母手里拎着些水果走来,瞧着气色已经好了很多,至少不再整日郁郁寡欢。 程野上前走了几步,微微颔首唤了声,“朴阿姨。”稍稍收敛起浑身的懒散,看起来既谦恭又礼貌,瞧着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 “我知道你是他们的队长。”朴母长相很和善说话声也很温柔,此时微不可觉地染上些许歉意,“因为这件事耽误你们不少训练。” 她张口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程野低敛着眉眼,视线与她微微错开,谦恭又不乏冷酷的嗓音徐徐传来,“朴阿姨,你们的家事我就不掺和了。” “战队里的事并没有太多影响,一切都要以朴叔叔的身体为主。”微微退后几步,他转身离开,高高瘦瘦的身影在廊灯下缓缓拉长,然后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此时,朴母缓缓转过身,眉宇间的温和优柔此刻蒙上层坚毅果决,就这么看着他,嗓音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这件事情必须听我的。” 闻言,朴恩眸光闪烁,最后也没再说出些什么。 … 刚从医院回来踏上酒店里的长廊,程野低垂着眼睫在兜里摸索着门卡,再抬眸时就撞见一群似强盗般的人堵截在他门前 。 ayo97和alex蹲在地上侧眸瞧见他,连忙像兔子似地蹿起来,像是狼崽没了主心骨,瞧见程野的那一刻眼睛突然有些酸涩。 顾逾白半倚在墙壁上微低垂着头,发丝遮盖住眉眼,样子看起来异常颓废,他们几个人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不远万里一路风尘仆仆才逃难到这里。 “程哥。”卞柯早就走到他跟前,嘴角处有块青紫色的淤青,像是刚和地痞流氓干架回来的狼狈样,竟别扭出一丝喜感 。 强忍住心底的笑意,程野装作一本正经地从兜里掏出门卡,随着“叮”的声响传来,一行人紧跟着进入里面顺带着关上了门。 将外套随手搭在沙发上,不慌不忙地找出医疗箱放桌上,低垂着眼睫看他,喉咙里有些未消散的笑意缓缓道:“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嘶。”卞柯陡然吃痛轻嘶一声,身体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嘴巴张不开用眼神警告他下手轻一点,脸上挂彩又强装出恶狠狠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狰狞。 alex作为最小的队员,手里拿着棉签缩了缩脖子,最终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 第341章 惩治些放荡不羁的人员 阳光从窗台照进来,镶嵌在橱窗的水箱里,一群斑斓的热带鱼欢愉地游着,水箱下面散发着影影绰绰深海蓝的灯光。 顾逾白坐旁边的沙发里,缓缓移开视线,手肘上有点破皮渗出点点血迹,显然刚才也参与了动手的行列。 环顾一周,程野微微向后靠了靠,素以深情着称的桃花眼眯了眯,里面晶莹的琥珀色眸子闪过一丝讥笑:“怎么,没人说话?” “不是,程哥。”情急之下卞柯站起来,大幅度扯动嘴角再次吃痛,轻嘶一声连忙捂住唇角,疼地直接弓起腰来,微抿着唇侧眸从嘴缝里吐出话来:“白哥,给个薄面替兄弟们说句话呀!” 闻言,顾逾白缓缓抬起眸,手肘懒懒散散地搭在沙发边儿上,声调清冷平缓像是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在走廊遇见了的人,他们先出言挑衅,然后就动手了。” 语调平缓地像复述一件新闻报道。 卞柯扶额,一时不能自抑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从嘴缝里憋出一句话:“到底是怎么挑衅的,你倒是挑重点说啊!” 慢吞吞地侧眸看了他一眼,顾逾白显得有些犹豫,组织了下语言娓娓道来:“总部的资金链断了,光耀要收购合并,合并之后他们扬言让我们订餐修机器干杂活,专门为他们服务。” 凡是嘴角挂彩说不出话的,都在一旁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 浑身像没有骨头似的窝在沙发里,程野抬起手腕蹭了蹭下巴,眉峰冷凝着,眼角周围的那颗痣仿佛也散发着阴鸷的气息。 97坐在角落里闷不做声,眼角下面是一片淤青,看起来触目惊心,紧张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的动作,最终沙哑着声音问出来:“程哥,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所有人的眼球都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浮动,程野微微抬眸,浓郁的茶色在他眸底散开,印着他们紧张的情绪淡淡地发出一个鼻音。 “我靠!”卞柯情难自抑,又触及到嘴角的伤口,一惊一乍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他捂着唇角用细小的声音说:“老子就算退出竞技圈也不会和那些鳖孙共事!” “生当做tf的人,死亦为tf的鬼。” 一番真挚感情流露后,他伸出脚尖戳了戳旁边呆愣住的顾逾白,龇牙咧嘴用微弱的声音道:“小白你会和我并肩作战的对?” 顾逾白侧眸看了他一眼,眸光浮动避开他的视线。 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浮夸的演技,程野伸出手腕搭在沙发边儿上,在水箱里深海蓝灯光的照射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可以看清手背上轻微的凸起。 是极其漂亮的。 “不用急着表忠心。”不慌不忙地从嘴里吐出这句话,手指在沙发边儿上轻轻地敲着,程野看着他们慢条斯理地说着:“总部有资金来源,暂时还没有触及到战队解散的程度。” 卞柯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微微侧过头凝视着他,程野语调轻飘飘地,只是声音有些闷,“总部也没有要求某些学员强制退出的意思。” 闻言,心里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放下了,他还以为总部要借这个机会惩治那些放荡不羁的人员,就比如他这种帅气与才华并存的,尽管有些细微小毛病。 抬眸对上他的眸光,卞柯搓了搓手坐下,脸上是既虚伪又谄媚的笑容,硬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程哥你别多想,我就是比较关心我们队的情况。” 成功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关心集体的正面人物。 第342章 狗粮 经过甜蜜加注的菜 空气里弥散着淡淡的酒精和碘伏的味道,几个少年低垂着眉眼处理手上的伤口,衬着从窗外照射进来暖意融融的阳光,为他们镀了层浅淡的锋芒。 这就像是群冷傲纨绔的少年,打完架后聚在一起独自疗伤。 “程哥,总部有什么资金来源?”细微模糊的声音传来,卞柯动了动嘴角,正低头用棉签擦拭手背骨节上的伤口,百忙之中抬眸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道:“哪个赞助商会这么好心?” “不是赞助商。”程野低垂着眼睫,慢条斯理地扯着手上的纱布,细碎的阳光照在他眼睫上,露出半敛着晶莹的琥珀色瞳孔,简直就是天神下凡。 卞柯别扭地移开视线,清了清喉咙慢吞吞地接上他的话,还是细微迷糊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扣出来的那般,“如果不是赞助商,难不成是某位女性个人?” 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目光不然而然地定格在程野身上。 专心撕扯手上的纱布,程野低头沉思了会儿,没细想他那番话是什么意思,静默了几秒,给了个含糊其辞的回答:“算是个慈善组织。” 众人面面相觑,惊愕于当今时代发展猛速,诧异于当今社会充满友爱,尤其是那些慈善家们简直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 程野手里捏着棉签擦拭伤口,神色平淡至寡味,369可以是个慈善组织,但里面的人恐怕不能算是善类。 顾逾白将桌上零碎的东西扔进垃圾桶,眸光瞥见他手上的伤口微微拧紧了眉,“程哥,你的伤应该去医院。” 闻言,所有人都突兀地抬眸凝望,黑蜈蚣似的伤痕遍布整个手心,边角渗出的血迹已经结痂,边上儿还有点溃烂的肉看起来触目惊心 。 手上动作很流畅地裹上纱布,程野泰然自若地点点头,手指微不可觉地颤动了下,酒精渗进嫩肉的感觉并不是很好受。 从沙发里坐起来,扫视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指针堪堪指到正午十二点,他不假思索地摸索出手机,然后顿了顿转过身淡淡道:“走,楼下吃饭。” 手里拿着棉签和酒精茫然地对视了几秒,然后慌乱地涂抹几下追了出去,众人心里有诸多不解,不过是吃个午饭,没必要非卡在正午十二点。 餐厅的人不算很多,找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坐下,菜陆陆续续地上齐,跟那群鳖孙打架耗费不少体力,他们拿起筷子就一顿大快朵颐。 程野没动筷子,将面前的几盘菜摆好,调整光线,聚焦,然后拍照发送,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安静地等待着。 ayo97伸出舌尖将嘴角沾染的米饭卷进去,微微探着头看了眼,红烧茄子,糖醋排骨,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 就连常年跟在程野身边的老队员,也对此感到困惑。 懒懒散散地坐在椅子里,琥珀色的眸光一直盯在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手指微微滑动时不时地刷新界面,仿佛是担心错过什么重要信息。 随着特殊的消息提示音,点开那张图后,他嘴角的笑意就再也没收敛过,仿佛就要飞起来与太阳肩并肩,整个人都看起来和善许多。 挑着眉偷偷摸摸漂了眼,卞柯平白无故被塞了嘴狗粮,将那两盘上镜的菜端到中间,他强塞了几筷子进嘴里。 强忍着嘴角的痛苦含含糊糊道:“这两盘可是经过甜蜜加注的菜,你们有福气见证多吃点。” 直到ayo97打了饱嗝后,回味起来才不明所以地缓缓道:“柯大哥,这两道菜滋味很一般啊。” 卞柯瘫坐在椅子里,语调里有些酸意轻飘飘地说着,“狗粮能有多好吃。” … 第343章 没叫你别跟着瞎凑热闹 餐厅内的氛围很好,几乎没有什么嘈杂的声音,程野半窝在椅子里,单手撑在额角边,嘴角的笑意明晃晃地,几乎要甜出蜜糖来。 医院那边传来消息,朴父将会在下午一点左右返回单洲城,两人隔空视线交错,草草地扒了几口饭,程野回眸淡淡道:“小白,你跟我走趟。” 顾逾白从椅子里直起身,随手勾起旁边的外套,步履匆匆地紧跟其身后,两道高高瘦瘦的背影同时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用手肘戳了戳旁边埋头吃饭的alex,ayo97坐椅子里微微侧身靠近,压低声音说:“我们要不要也跟过去帮忙?” alex茫然地抬起头,本着“互帮互助,共同进步”的原则,嘴里鼓鼓囊囊地塞着饭,然后小鸡啄米似地猛点头。 “你俩别想一出是一出。”嘴里咬着根牙签,卞柯轻啧一声,换了个姿势继续窝在椅子里,嗓音微弱透着点懒洋洋,慢吞吞地开口:“没叫你去就别跟着瞎凑热闹。” 然后他微眯着眼睛,从兜里摸索出三张票猛地拍在桌上,沉闷的响声吸引他们的视线,上面的目标终点是“里昂”。 … 走到医院,转而就目不暇接地赶往机场,朴父拄着拐杖走出来,目光浑浊不乏坚毅,几番寒暄后身体就有些困乏,在朴母的陪同下走进休息室。 飞机起航,外面蓝天白云阳光正好,朴恩渐渐移开视线,嗓音有些低沉透着点儿闷,“程哥,你没必要陪着我回去。” 透过舷窗看过去,厚重的点点云彩漂浮在湛蓝的天空上,程野侧眸瞥了他一眼,琥珀色的眸子有些疲倦,不慌不忙地说着:“也不全是。” “我转趟去云城,小白去俱乐部拿些配件,任然那边已经打好招呼了,你们直接过去就行。” 听到这个,顾逾白始终清淡至寡味的眸光,诧异如同轻风拂皱的水面波纹,又很快消失。 “怎么那么着急回总部?”低语呢喃了声,朴恩又转过头看他,语气不紧不慢地问道:“程哥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话出口就猛然回想起刚才说的话,他是准备转趟去云城,朴恩侧眸瞥了眼他淡漠的样子又很快移开视线,干咳几声淡淡道:“程哥,你和她还是挺般配的。” 声音细小微不可觉,程野半敛着眸子脑袋撑在舷窗边儿上,闷闷发出一个鼻音,嘴角逐渐勾起浅淡的笑意。 其实,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顾逾白默不作声地坐在他们身后,微抿着薄唇,冷酷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听到他说“般配”这个词时,眸光波转流动。 看来他已经放下对余糖的偏见了。 … 云城郊外,德保庄园。 天色渐暗,远处天际像是被火烧起来,衬着大片的葡萄架子,暧昧烂漫的暖橙色调子撒满天空,还掺杂着几颗愈明愈暗细小的星。 长形餐桌上堆满了香槟和彩色鲜花,空中非常具有氛围感地飘着亮莹莹的荧光彩色飘带。 第344章 来自吊炸天的庆功礼物 红裙裹身,露出白皙的手臂和柔韧纤细的脖颈,韩圆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双手反向撑在身后的桌边上。 精巧的凤眸望着漫天的灿烂妩媚,脸上却是如波澜不惊的深海,没有一丝异样的情绪。 混杂的声响徐徐传来,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萧木西装革履迈着步子自认为非常有范地走来,单手撑在她身侧的桌边上,眉眼肆意轻佻。 缓缓凑近故意压着嗓子沉声道:“我亲爱的女王大人,这是独属于你的庆功宴。” 手上一捧湛蓝色的满天星递到她面前,韩圆扬起完美无缺的笑容,慢条斯理地伸出手接过来。 微微低下头,半张脸恍恍惚惚遮在湛蓝色的花朵里,她的神情异常妖艳和那骨子里溢出来的匪气,红唇微张轻轻吐出一句话:“你好骚啊。” “卧槽!”萧木像是受到一万点暴击,躬下腰捂住胸口,猛然后退几步微侧头看着她语调轻颤,“你不解风情,毁了我好多温柔。” 清脆的脚步声徐徐传来,厉窈一袭白裙子款款走来,皮肤稍显黑但丝毫不影响她浑身的名媛范。 指尖捏住花束的边角,以非常流畅圆润的弧度抛向不远处的沙发上,然后将一个精巧的礼盒放在韩圆空荡荡地手心里。 厉窈双手抱胸,低敛着眸子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仿佛他这样的人压根不值得她正眼瞧。 漫不经心地低眸扣弄着手指,她用高贵又不屑语调缓缓开口:“你就是个浪里小白龙,情深义重的戏码不适合你。” 湛蓝色的满天星被毫不怜惜地丢弃在沙发的边缘,弄得很狼狈,“深海母夜叉你能耐,我他妈惹不起我躲可以了!”萧木微微站直身,扬着声冲她吼道。 后退了几步直到和她保持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他站在不远处眉眼恣意轻佻,仿佛流露出小人得志般的窃喜和嚣张。 一行人慢吞吞地坐下,方寻此时从后面递过来个精巧的礼盒,顺带着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宠溺亲昵的动作像是练习了不下上百遍。 眼看着他拉开旁边的座位坐下,韩圆低垂着眼睫看着手心握着的手机,干净的屏幕上没有任何消息。 餐桌上有些蛋糕甜品,厉窈嘴里咬着根蛋糕叉子,这时微探着头下意识地道:“圆圆,寻爷这次给你准备的礼物可吊炸天了。” 周围人的视线逐渐聚集起来,将嘴角的鲜奶油胡乱地擦了擦,她微微坐正身子一本正经道:“这副项链是京城ur设计师独家打造的圆梦系列,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 不少人都被她说的有些心动,厉窈清咳了几声,仿佛接下来说的才是重中之重,只听见她有些玩味地道:“圆梦系列一辈子只能买一次,很贵重是具有收藏价值的。”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前方,韩圆原本蠢蠢欲动的心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时平静下来,指尖在礼盒上轻敲了几下,发出略有些沉闷厚重的响声。 第345章 快闪瞎你的钛合金狗眼 周围很有节日氛围地飘着彩色的荧光带,透过偌大的玻璃窗外,天际绽放着大片的火烧云,透过被晕染的云层有乍亮起的星光。 韩圆轻微歪着头,精巧的眸子眯了眯看着他,懒懒散散又不乏妖艳,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寻爷,你不会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略有些防备和乖张的样子深深印入他眸底。 “没有。”方寻很坦然地摇摇头,懒洋洋地窝在椅子里,眉宇中有属于纨绔公子哥的浪荡不羁,但又增添几分与生俱来的矜贵。 她不明白这丝上位者的气息究竟出自何处。 “韩妖精,你快拆开看看,快让它闪瞎我的钛合金狗眼。”周围有人出声,声音透着股急切,似乎对这套圆梦系列颇为眼馋。 在众多渴求的视线下,纤细白净的手指缓缓拉开黑丝带包装,里面是一个雕刻古朴花纹的盒子,拿起来沉甸甸的,还挺有分量。 解开上面的锁扣,入目是颗很纯粹的红宝石切割成的水滴形吊坠,切割面的棱角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简直是要闪瞎人眼的节奏。 几个很有好人缘的跑过来,肩挨着肩头对着头凑在一起,搞得像是发现新大陆般,就差嘴里流哈喇子,眼里冒着金光了。 韩圆不慌不忙地起身,十分体贴入微地给他们腾地,慢吞吞地倚在偌大的玻璃窗前,低眸看了眼漆黑的手机屏幕。 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抬眸与方寻看过来的视线交错,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响声,他走过来慢吞吞地问:“是不喜欢这个礼物吗?” 尾音轻佻,懒洋洋地透着股微不可觉的矜贵。 溃散的目光渐渐凝聚起来,将目光从外面收回来,嘴角扬起完美无缺的笑容,她不慌不忙地道:“那可先说好,就算我们闹掰了,这个礼物都不可以再要回去了。” 无赖的语调再加上轻佻的笑意。 搞得有种想揍她的冲动。 他最终还是扬起嘴角的笑意,眸光稍不自觉就落在她脖颈间的鲸鱼项链上,那种“不爽”的情绪在这一刻仿佛冲刺到顶端。 “我给你带上。”握住她的手腕,方寻几乎是强制性地把她带到餐桌前,然后就不由分说地摘掉她脖颈间的项链。 许是过于专注,他的动作非常流畅利落。 反应慢了两拍,此时冰冰凉凉的红宝石已经贴近皮肤,韩圆低眸瞥了眼,放弃了挣扎的念头,眸光在桌上胡乱地扫视着,仿佛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银色的鲸鱼项链藏匿在餐盘下,被纤细的手指勾出来紧紧地握在手心,她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才稍觉心安。 她这副“宝贝”的样子落入方寻的眸底,脸色微不可觉地暗沉了下。 窗外天色渐暗,衬着天际的火红色余晖,一辆驻足已久的车缓缓驶过,细看它停留的位置,刚好可以瞧见窗内所有的情形。 渐明渐暗的星光透过厚重的云彩,在某一瞬间乍现,又悄然消失不见来时的踪迹。 第346章 左看右看 你都不像好人 慢吞吞地拿着银制刀叉戳着盘中的肉,脖颈间的水滴形红宝石仿佛在底下暗波涌动,韩圆低敛着眸子,看起来很不在状态。 “哇哦。” 这道惊呼声吸引了许多人的视线。 萧木斜窝在椅子里,嘴里咬着银制的餐具,伸出手虚挡在自己眼前,语调还是一贯地散漫和浪荡,“韩妖精你知道吗?” “刚才月光猛地从窗外照进来,你那条项链嗖地反射,嚯!在我眼前来了个漂亮的虚晃。”说话的同时手上动作也没忘,震动地椅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夸张的语句加上雷人的表演动作。 轻啧一声,手肘懒懒散散地撑在椅边儿上,韩圆微眯着眼睛看他,带着半分妖艳地缓缓开口:“萧木,你之前是跳过霹雳舞?” 毫不留情地回怼一句,所有人都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心态好整以暇地端坐着。 许是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太夸张了,此时圈内最浪荡的公子哥竟表现出一丝腼腆,伸手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局促地道:“我是有那么点四肢不协调…” “但这不影响我左搂清纯少女,右抱性感嫩模?”他话锋一转,嚣张又吊儿郎当的模样,还有贼贱贼贱的浪荡笑容。 韩圆半窝在椅子里,翻开手机不慌不忙地瞥了眼,灵动的眼睛瞬间黯淡无光,耸拉着脑袋看起来很不在状态。 一道突兀又尖锐的声音响起,厉窈侧眸睨视着他,略有些嫌恶地开口:“每天看着那些膨胀的假体,你从哪来的优越感?” 面对暴躁中深海母夜叉,萧木的嚣张气焰顿时削减了许多,闷闷地用刀叉戳着盘中的牛排,闷声不发一言。 活像是受气的小媳妇。 方寻在旁边抿着唇笑,眸光不自觉地落在旁边的座位上,小姑娘低垂着眸子反反复复盯在屏幕界面上,翘首以盼的样子深深刺痛了他的眼。 “别看了。”动作非常流畅地从她手里抽出手机塞进旁边的包里,略带强制性地将杯红酒塞进她手里。 杯壁与杯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将手臂撑在身后的椅背上,方寻坐在椅子里微低着头凑近,慢悠悠地说着:“今天是你庆功宴,怎么状态不太对?” 过了几秒,他又慢吞吞地补充一句,“是有心事?” 精巧的凤眸盯在杯中荡漾的鲜红液体,韩圆微微坐正身子,嗓音懒懒散散似乎又飘着一抹愁绪,“是啊。” “你送我那么贵重的东西 ,总感觉你是想图谋不轨。”非常直白的一句话,偏巧小姑娘扬着连看他,异常端正认真的态度中又带着几分气定神闲的悠然。 方寻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手撑着额头笑,肩膀一抖一抖的笑地十分欢愉。 就这么持续了几秒后,喉咙里还带着点儿未消散的笑意,他慢吞吞地道:“我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她非常配合地低低头,微微拉开距离打量她,精巧的凤眸微微眯着,轻启红唇脱口便出:“横看你是一纨绔,竖看你是一浪子。” “左看右看,你都不像是好人。” 第347章 从此走向潇洒人生巅峰 银色的光辉从窗外撒进来,少女的嘴角亮晶晶地沾染着酒渍,精致的眉眼轻佻,不言而喻的妖艳中还有几分气定神闲的悠然。 方寻就这么盯着她看了会,坐在椅子里倾身凑近,非常亲昵地揉着她的发顶,眸光内敛着复杂的情绪。 “是不是图谋不轨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真的很值钱。”手中的玻璃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低头慢悠悠地说着:“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嗓音低沉带着点性感的磁性,一番话搞得自己像是局外人。 韩圆手里摇晃着酒杯点点头,眼看着鲜红的液体在杯内晃荡着,轻启红唇有些玩味地道:“有便宜不占,别人当你是傻蛋。” 沿着杯沿轻抿一口,鲜红的酒渍覆盖在唇上闪着亮晶晶的光泽,小姑娘招呼着所有人站起来,娇小的身影有一股倔强不服输的劲儿。 所有人站起来同时举杯,方寻也紧跟着站在她身边,低敛着眸子看矮他一截的小姑娘,心里挺好奇古灵精怪的她究竟会说些什么。 “祝我韩圆今后能享荣华富贵,左搂万贯家财,右抱明星帅哥,从此走上潇洒人生巅峰!” 一番真情流露的发言后,所有人同时举杯在欢呼声中祝愿她梦想成真,方寻举杯微微仰头一饮而尽,顺着喉结滑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不知她的这点愿望是属于目光短浅,还是志向恢宏远大。 过了一会儿,许多人都喝多瘫坐在椅子里,萧木步伐有些虚晃地走到她跟前,扬着声问道:“韩妖精,你都有男朋友了,还怎么右抱明星帅哥啊?” 韩圆半窝在椅子里,脑袋埋在臂弯里,闻言茫然地抬起头,环顾周围不明所以。 “你傻呀!”厉窈伸出一只脚揣在他腿弯处,目光迷离恍惚,有些头昏脑涨地说着:“两个人在一起腻了,就可以理所应当地分手啊。” 张嘴闭口间喷涌出一股浓郁的烈酒味,厉窈微微歪着头强撑着眼睛看她,扬着声调喊道:“圆圆,你说对不对?” 撑着混混沌沌的脑袋,韩圆半瘫在椅子里,也没听清楚说的什么就茫然地点头,嘴里含含糊糊地应和着:“对对,你说的都对。”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娇小的身影窝在椅子里沉沉睡去,柔韧纤细脖颈中的项链时不时亮起红色的光点。 方寻手腕微微晃动,杯内鲜红的液体晃荡着,嘴角最终扬起欢愉的笑意,看来他不是那个特例,等腻了还是会被丢弃。 门外驻足已久的男人缓缓离去,远瞧着背影高大挺直,衬着寂寥的月色莫名涌现出一股狼狈。 一群人在嗨翻天的音乐声中疯魔乱舞,在斑斓的彩光灯下挥洒着酣畅激情,韩圆微微睁开眼睛,强撑着胃里的翻江倒海,抓起椅子上的包摸索着出去。 外面的月光很寂寥,风吹过来透心凉,小姑娘步伐踉跄地往前面走,风吹散了些酒气,顺带着脑子也清醒许多。 第348章 善后能做到如此地极致 慢吞吞地从包里摸索出房卡,随着“叮”的声响传来,背靠着房门将高跟鞋蹬掉,小姑娘迷迷糊糊赤着脚走进浴室。 浴室的灯光刺眼,韩圆半眯着眼睛试图解开脖颈上的项链,纤细的指尖在链子上反复摸索都没能找到锁扣,直到抬着的胳膊都有些酸胀。 宽厚的大掌按在她的肩颈上,还没等她做出反应,沉闷沙哑的嗓音徐徐传来:“别动。” 听着熟悉的声音,她果然没再动,心安理得地将后背靠在他怀里,鼻息间有沐浴露都没洗掉的烟草味,韩圆微眯着眼睛,懒洋洋地道:“麒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将掌心的项链放到她手心里,漆深的眸底被那颗珍贵的红宝石晕染地发红,他转身走出浴室,语调里听不出情绪:“刚来。 ” 从橱柜里自顾自地找出干净的浴巾给她,林麒就这么看着她不动声色地说着:“你先洗澡,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韩圆在生意场上察言观色的本事练就地炉火纯青,自然听得出来他语气的变化,伸手慢吞吞地接过他手里的浴巾,她反倒没说些什么。 将“无利不起早”的秉性演绎到极致。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流声,在玻璃门后洋洋洒洒地扬起迷雾般的水蒸气,林麒坐在阳台旁的办工桌后,慢吞吞地将视线移开 。 面前电脑屏幕的界面弹出一个窗口,打开后面对的是霍冷舟怒气冲冲的质问:“我不过就出趟差,你借着我名头做什么了?” 林麒盯着那行字看了许久,眸底漆深似黑幕布看不出情绪,他慢吞吞地伸出指尖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字,言简意赅:“简单处理个人。” “那他妈是官场上的人。”霍冷舟恨不得气急跳脚,咬牙切齿地狠狠敲在键盘上:“我又没什么政治背景,你不怕我护不住你?” 盯着那行字,他耐着性子回复道:“你的社会背景,很厉害。” 霍冷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现在非常后悔将自己的家底透露给他,数年占据全球富豪排行榜的前五,社会背景自然强大地很。 慢吞吞地将指尖轻敲在键盘上,林麒深敛着眸光,泰然自若慢吞吞地道:“袁黑那边有辆重机车送给你。” 正以为就这样被打发时,聊天界面重又跳出一句话,“我改装过的。” 盯着那行字,嘴角逐渐扬起势不可挡的笑意,霍冷舟含蓄地收敛起来,装作很矜持并且大度地道:“送不送这都没关系,关键是弟妹没什么大碍?” “需要用兄弟的尽管说,咱们这交情已经不分彼此了…” 像是自觉开启了某些屏蔽系统,林麒自觉无视掉那些虚伪的场面话,自顾自地合上电脑。 窗外的天际星光灿烂,银色的光辉落在地板上,衬地他的背影越发寂寥。 与此同时。 坐在偌大的书桌前,投影仪在对面的墙上印着红红绿绿的股票走向趋势,桌上十分有格调地摆着红酒和香薰。 据说那位倒霉的官爷要永远躺在病床上了,善后能做到如此,霍冷舟不得不佩服。 第349章 从天而降的庇护者 浴室里恍恍惚惚的灯光灭了,小姑娘擦着半干的头发走出来,脸颊两侧有淡淡的红晕,衬着迷离又妖媚的凤眸越发勾人。 室内的温度明显被调高了两度,随手将毛巾搭在椅背上,窗边的桌上散落着几张报表和关上没多久还有余温的电脑 。 韩圆自顾自地蹬掉鞋子,侧眸便对上那道冷硬宽厚的背影,精巧的凤眸恹恹地半眯着,伸出纤细的指尖戳了戳他的后背。 一下没动静,加重力道也没动静。 赤裸着双脚跳下床,林麒紧闭的双眸听到动静时颤动了几下,听到愈来愈近的声响靠近时,他反而泰然自若地装起熟睡的模样。 爬上床扯开被子,正当林麒深思她会做些什么,软糯糯的气息铺面而来,小脸贴在他胸膛上,纤细的脚裸非常熟稔地搭在他腰腹上。 小姑娘窝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夜深的时候林麒扣住她的腰肢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漆深的眸底藏匿着郁郁的温柔,仿佛还有几分茫然的无奈。 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在寂静的黑夜中无限放大。 还真是够磋磨人心的。 … f洲。 一个类似城堡的建筑如磐石般屹立在这里,高耸的层楼,恢宏磅礴的气势喷涌而出,仿佛它就是从天而降的庇护者。 这里是369作为全球最大的信息数据库的总部,也是全球黑客们的聚集之地,简单称之为“巢穴。” 长廊两侧的数名护卫顶着困倦站立着,最近内部的似乎出现的特别任务,里面几个核心成员已经熬了数天,还是没有任何成效。 森寒的月光照射下来,透过婆娑的树影,恍恍惚惚地可以感受到他们身上的铁血气息,仿佛还有点常年徘徊在生死边缘才有的嗜血本性。 “头儿,大陆排查完了,没有查到痕迹。”稍微恭敬的声音响起,带着点微不可觉的疲倦。 雪鹰顶着银色的头发慢吞吞地扭头,似深海蓝的眼睛随意扫过他递来的文件,抬手一扬,纸张洋洋洒洒落了满地。 “查他娘的屁,大陆没有难不成是在海底?”暴躁的声音响彻整个信息处理室,声音还在持续不断地响着:“要不要我派潜水队下去,把海底搅个天翻地覆,直到把人给搅出来?!” 信息处理室的人纷纷低头处理自己的事情,仿佛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们都自觉生成免疫力了。 厚重的大门被推开,来人穿着身沾染风沙气息的迷彩服,衣脚边都有些不同程度的磨损,将手套摘下来,看着他因气急而扭曲的脸,就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老鳄?”深海蓝的瞳仁不经意间瞥到他手上的伤口,鲜红的鲜血慢慢渗透出来,“你手上的伤怎么搞的?” 不明所以地将掌心摊开,混着沙石渗透出来的鲜血看起来触目惊心,他慢吞吞地降地上的纸张捡起来,嗓音沉稳有力:“在地面不小心蹭的。” “黑水那帮人早该一锅端了他。”听着雪鹰咬牙切齿的声音,他只是看着手心的分析报告并没有说话。 第350章 在温柔攻势下缴枪投降 信息处理室的灯光很亮,像是对待犯人那样的强光,常年经过风沙侵蚀的眼睛略有些浑浊,但更有种被寒风切割出来凌厉。 “排查两次都没找出来。”微微沉了口气,粗糙的指尖翻看着手中的分析报道,一把按在旁边的桌上,紧锁着眉头,他显得有些茫然。 雪鹰随意翻看了几张,上面密密麻麻的专业术语看地他脑壳痛,随意地扔到一边慢吞吞地说着:“大陆已经排查完了,你看有没有必要向海域…” “先等一下。”双手撑在桌沿边儿上,在宽厚身影的笼罩下,纸张上的白字黑字愈发清晰,嗓音磁性带着点冷冽徐徐传来:“确定是全部排查完了?” 门外传来极有节奏的脚步声,走动之间隐约还夹杂着清脆的声响。 闻声,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抬起眸。 蓝白为主调的洛丽塔洋装,身上多为繁杂的蕾丝褶皱和蝴蝶结,脸上精致地像个瓷娃娃,声响的源头是她手中的那根权杖。 小姑娘不慌不忙地走到他跟前,戴着白手套的小手在那张纸上轻敲了几下,神态高傲从容不迫地道:“我带组一遍又一遍排查的,当然是没问题的。” “neor,你真的确定吗?” 声音略有些沉,神色异常地认真,周围人从未见过他这番严肃的表情,慢吞吞移开视线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直视着他略有些浑浊但不乏精锐的目光,一股心虚感油然而生,她仔细地回想了一番,确认没有漏洞时才机械般地点点头 。 “f洲的排查报告呢?”将旁边的一沓资料往她面前推了推,他沉着声音问,语气已经有那么点不耐烦了。 周围人手上动作突然慢了下来,雪鹰待在旁边一看这情形就明白,这大概是有人玩忽职守了。 把工作安排下去后,他带着那沓文件有条不紊地下楼,脸色阴郁地可怕,小姑娘在旁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就这么看着他擦肩而过。 雪鹰浑身像是没有骨头似的瘫软在沙发里,嘴角噙着轻佻的笑意,一头银发在炽热的灯光下扎人眼睛。 耐着性子走过去,neor坐在他旁边顺带着整理了下裙摆,睁着可怜无辜的眼睛柔声道:“雪鹰哥哥,你能不能跟鳄大哥求求情,让他不要给我记过。” 深海蓝的瞳孔印着她苦苦哀求的模样,他心里说不出地畅快,扭动了下脖子仰躺在沙发的枕垫上,缓缓阖上眼帘。 她立即会意快速跑到沙发的后面,扯掉白蕾丝的手套细细地替他捏肩,让那么高傲的人软下来替他捏肩捶腿,他感到无比自豪。 干咳了几声,他仰躺在沙发靠垫上,语调里一本正经地道:“neor,你也知道这里从不养闲人,你算算你都记过几次了…” “我知道…”穿着洛丽塔洋装的纯情少女在男人身旁柔声细语,场面极其冲击眼球,搞得不少人都心猿意马起来。 最终,雪鹰在小姑娘的温柔攻势下缴枪投降,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英雄难过美人关”… 第351章 都要闹分手了还不严重 云城。 火红的太阳从天际探出头,洋洋洒洒将周边厚重的云彩晕染地无比热烈又娇羞。 慵懒地翻个身,卷翘的睫毛低低颤抖了下,微微掀开一丝缝隙,余糖半梦半醒地微眯着眼睛,衬着窗外的日出景,慵懒又迷糊的样子完美地像一副画。 扫了眼桌上寂静无声的手机,她翻个身又沉沉睡去,可还没等她有所动作,一道特殊的消息提示音随之响起。 在安静的房间内异常突兀,把她其余的睡意全部惊醒。 意识还没完全清醒,完全是靠身体下意识的举动强撑起身子,伸手揉了揉眼眶,入目是一张日出气息浓郁的风景照片。 惊愕地放大瞳孔,因为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看,背景完全就是她所居住的小区,瞧着远处天际火红的太阳,可以判断出拍摄时间就在不久前。 猛地掀开被子跳下床,脚踩着拖鞋就走出去,趴在窗台上垫着脚尖往下看,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梧桐树下冲她招手。 那一刻,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她慌乱地移开视线,脚踩着拖鞋就冲了出去,天色还有些暗,楼下的微风习习,吹动树梢的梧桐叶发出哗哗的声响。 程野看着面前站着的小姑娘,粉色的吊带睡裙,毛茸茸的兔儿拖鞋,如海藻般的长发披在肩头,简直可爱到爆炸。 没洗脸,没刷牙,头发都没来得及梳,邋邋遢遢地就跑下来,余糖现在站在他面前心底打怵,低垂着眉眼恨不得找个洞钻下去。 “怎么了?”见她刻意躲避的样子,程野不得不俯下身,伸手欲要拨开她遮挡住脸颊的发丝。 “你别动。”双手抱着膝盖蹲下去,小姑娘将脸深深埋在膝盖间,声音有些闷,又有些别扭地小声道:“我还没洗脸。” 就是这么奇怪事儿,余糖对自己的长相有着清楚的认知,不自恋地说从未遇到过对手,可如今畏畏缩缩地连头都不敢抬,搞得像是敏感自卑儿童。 很漂亮的手滞留在空中,听到她的回答有些无奈地从嘴角扯出一丝笑,他嗓音沙哑带着疲倦,宠溺的味道不自觉地溢出来。 “那你别蹲在这里,搞得像是我这个男朋友在欺负你。” 话落在她耳朵里,总觉得哪里怪怪地,掌心撑着膝盖缓缓站直,余糖抬起头偷偷摸摸地漂了他一眼,声音有些闷:“你怎么来了?” 此时一缕光透过厚重的云层照在他眼睫上,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看起来少了许多少年气。 伸手楼住她的香肩带着往里面走,程野嘴里不慌不忙地念叨着:“上次离开就发了好大的脾气,我这次怎么敢离开你太久?” 微蹙紧眉,余糖侧头看了头一眼,有点儿小抱怨地道:“没那么严重。” 声音细小但还是落入他的耳朵里,宽厚的大掌覆在细腻的肩头传来温热的触感,神色淡淡地反问:“都要跟我闹分手了还不严重?” “我那不是闹。”话音刚落她就反驳回去,倒不是真的生气,倒是有那么点赌气的意味。 “不是闹?”程野重复念叨一遍她说的话,低头凝视着她有些玩味地道:“难不成你还是当真的?” 手里的劲道紧了紧,余糖听明白了他声音里的恐吓意味,很懦夫行为地怂了。 … 第352章 算是提早享受退休生活 阳光逐渐透过厚重的云层照射下来,夜间的湿润气息在这一刻无所遁形,空气中漂浮着满是负氧离子的味道。 阎婆的睡眠时间还要再长些,所以再次带着小男朋友进家门倒也没显得尴尬。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余糖眼看着自己的浴室被霸占,自顾自地拿起一次性洗漱用品走到外面的卫生间。 镜子中的少女顶着略有些凌乱的头发,脸蛋干净地像剥开壳的鸡蛋,眼睛澄澈透亮像一汪清水,怎么也想不通她刚才的怯懦敏感是从哪冒出来的。 头发被吹地半干走过来,程野拿着张洗脸巾泰然自若地擦着手,浅淡的瞳仁印着坐在床边的女孩,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喉结滚动了下。 “你用我东西了?” “没用。”将手中的东西扔进纸篓,他慢吞吞地打开她的橱柜,随手扔了件衣服给她,一派凛然地道:“换件衣服陪我晨跑去。” 闻言,她探着头往里望了眼,柜台上的护肤用品明显挪动了位置,还有他身上熟悉的樱花味道,这人竟然还能一派凛然地否认。 心理素质可真的好高哦。 眼看着他背过身走到外面后,余糖才反锁门安心地换衣服,瞧着镜子中的自己顺手涂了个唇彩,她皮肤底子好,这样一来更加地明艳动人。 门推开发出细微的声响,客厅内的两人纷纷侧眸看过去,阎婆一如往常地坐在摇椅上,每天必抽的烟斗正被程野拿在手里装烟草。 阳光从窗外透进来,衬着这其乐融融没有突兀感的画面。 直到脚边被团毛茸茸的东西蹭了蹭,余糖逐渐回过神,心底腾地生起一股强烈的心虚感,像是被家长撞见你早恋的那种手足无措。 “行了行了。”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阎婆微微探着头往后看了眼,语气稍有些烦躁但态度却很温和:“你们都忙你们的去。” 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程野上前走了两步非常自然地扣住她的手,嗓音内敛谦恭地道:“阎婆,那我们就先走了。” 走前还不忘打声招呼,您还真是懂礼貌。 就这样,余糖迷迷糊糊地被他扯了出来。 火红的太阳渐渐从地平线升起,小区的蜿蜒街道已经开始有人在晨练,两人就这么牵着手散步,显得比清晨逗鸟的退休老大爷还要清闲不少。 “程野,不是说来晨跑吗?”她没憋住问出来,两人手牵着手散步似乎太招摇过市了。 侧眸瞥了她一眼,掌心里贴着她细腻的小手说不出来的舒服,他轻嗯一声继续走着,显得有种气定神闲的悠然。 瞧见他没反应,余糖自顾自地抽了抽手,结果没抽动,反倒引起他不悦的小情绪,直接转变为十指相扣死死锁住。 强制性地跟着他闲庭信步地散步,余糖怎么来说也是有点小脾气的,而且是一旦爆发就不好收场的那种。 澄澈的眼睛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嗓音清清浅浅有些冷淡地道:“你这样算是晨跑吗?” “都快赶上早市遛鸟的退休大爷了。” 程野听出来她语气里的小别扭,清浅的瞳仁印着她活灵活现的模样,嘴角勾出一丝笑意,不慌不忙地道:“我这也算是提早享受退休生活了。” “而且…”他突然话锋一转,略有些优越感地道:“他们也就只能遛鸟。” … 第353章 情侣关系以后要结婚的 清晨喧闹的气息很浓,小区内有小型的游乐设施,早起的孩子聚集在一起玩玩闹闹,耳畔充斥着童音和欢声笑语。 路过的时候两人停下来驻足看了会,余糖出神地望着那群欢快的孩子,初晨暖黄色的阳光落在她眼睫上,卷翘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足以让人惊艳 。 “大姐姐。”一道模糊又清晰的声音浮在耳畔,稚嫩的童声在人群中很好分辨。 下意识地挣开手腕,她迈开脚步走过去,穿着小碎花裙子的女孩安静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两条似萝卜的小短腿露在外面微微晃荡着。 很熟稔地将女孩横抱在怀里,余糖澄澈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温柔,嗓音清浅柔顺,细细柔柔地问:“小嘟嘟,你怎么自己在这里玩呀?” 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挥动着肉嘟嘟的小手咿咿呀呀说一大堆,奶声奶气的调子很讨喜,可余糖硬是没听明白个所以然。 似乎也解释累了,她微微嘟起小嘴不再说话。 一片阴影从头顶笼罩下来,逆着光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坐在怀里她撑着身子伸出肥嘟嘟的小手,咧嘴笑露出没长齐的小乳牙,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大哥哥。” 没和小孩子接触过,程野踌躇了会儿,半晌冷酷冷酷地从兜里抽出手,弯下腰微微凑近,僵硬的动作中带着点小心翼翼。 放大的俊脸出现在自己面前,不是熟悉的面孔非常陌生,小嘟嘟脸上的笑意以眼见的速度垮下来。 扭头拉着余糖的手开始哭闹起来,肉嘟嘟的嘴巴张张合合只能听见模糊的词句,通过拼凑这些晦涩的语句,程野高智商地总结出大概意思。 这所谓的大哥哥就是易挚,而且似乎三人曾经相处的时光特别美好融洽。 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画面,脸色逐渐阴沉下来,程野清浅的眸光微微移动盯在她身上,恨不得将她盯出个窟窿。 纤细的手指被她肉嘟嘟的手心抓住几根,余糖温柔地哄着她,态度前所未有地耐心,嗓音细细柔柔:“小嘟嘟不要闹了,大哥哥只是在忙。” “等他不忙就可以过来看你了。” 胡乱晃动的双手停下来,睁开水汪汪的眼睛,小嘟嘟扭头伸出手指着程野,童言童语地问道:“糖糖姐姐,那他是谁?” 带着质问的调子,落在耳畔仿佛他像个见不得光的第三者,然后不知廉耻地介入了他们的生活。 这种感觉非常地不好。 余糖低着头在组织语言,在试图想办法给她解释这种超出认知范围的关系,还没等她想好,一只宽厚的手掌扣住她的手腕,直接将她从椅子上拽起来。 俯视着坐在椅子上的小女孩,程野的神色显得非常倨傲冷硬,就这么看着她,语气里带着点恐吓意味:“我和你糖糖姐姐是情侣关系。” “情侣关系是以后要结婚的,你糖糖姐姐是要跟我过一辈子的。” 小嘟嘟呆愣地坐在椅子上,云里雾里听完他说的一通话,肉嘟嘟的手不安局促地扭绞着裙摆。 第354章 公主是和王子在一起的 暖融融的阳光落在他们的侧脸上,秦秀站在隔壁单元楼的下面,微微探着头走过来,眼角虽有淡纹,但仍旧风姿绰约。 余糖和她目光交错,客气疏离地后退几步。 小嘟嘟迈着小短腿从椅子上跳下来,跑过去拽着她的衣袖晃了晃,稚嫩的语调莫名出现股哭腔:“妈咪,什么是结婚?” “糖糖姐姐为什么要和这个人过一辈子?” 扭头看着旁边站着的余糖,肉嘟嘟的小手扯住她纤细的手指轻晃了晃,奶声奶气又小心翼翼地问:“大姐姐是不想要易挚哥哥吗?” 秦秀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一幕,视线定格在余糖身侧的少年身上,少年长着对多情的桃花眼,但眸底深藏着冷意的锋芒,瞧着并不好相处。 小孩子哭闹起来非常愁人,余糖弯腰蹲下来柔声跟她解释,阳光从侧面落在她脸颊上,头发扎成高马尾,像极了一个活力四射的美少女。 可话到嘴边她又说不出来,她该怎么将两人闹掰的事实委婉地表述出来,可小孩子含蓄又听不明白,直白又会非常戳心。 此时她非常矛盾地陷入两难的抉择。 程野浅淡的眸底深了深,似一笔浓墨重彩的浓茶色在眼底逐渐晕染,他缓缓蹲下来,手肘撑在膝盖上,平视着小女孩水汪汪的眼睛。 嗓音沙哑但还算温和,他很有耐心地说着:“你知道白雪公主的故事吗?” 她攥着余糖手指的力道松了松,程野用余光瞥了眼继续道:“公主都是和王子在一起的,你希望你的糖糖公主没有王子吗?” 小女孩扣绞着双手,将水汪汪的视线定格在余糖身上,奶声奶气带着点抽噎的的调子吐字不清地问:“那易挚哥哥要怎么办?” 他现在非常厌烦这个名字,但还是非常耐心地细细解释着:“公主都有守护她的骑士,他们的职责就只是保护公主的安全。” 程野伸出手替她捋了捋耳侧的头发,动作有些僵硬不乏小心翼翼,轻声询问:“你说对不对?” 小嘟嘟双手垂在碎花裙的两侧,扬着肉嘟嘟的小脸思索一番,然后像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一手忽悠人的本事炉火纯青,他感到非常的自豪和成就感。 伸手非常自然地拽住她的手腕,程野直起身子恢复他一贯懒懒散散的态度,慢吞吞地拖着调子道:“现在王子要带糖糖公主回城堡了。” 被强制拉着走,余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嗓音细细柔柔地道:“姐姐有空会过来陪你玩的。” 结束后朝秦秀站着的地方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凝望着两人的背影愈走愈远,秦秀微微拧紧眉,排查自己周边所有的人物关系都没能找出程野的一丁点痕迹,估摸着不是本地人。 余糖那种倨傲冷硬的样子她是知根知底的,难得有人能走进她的心里,秦秀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作如何反应,左右思量应该是替她高兴的。 … 第355章 建立成坚固的合作情意 此时天光大亮,清晨的喧闹气息彻底升腾起来,十指相扣,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照射下来,树影的斑驳在来回跳动 。 气定神闲地慢吞吞走在后面,余糖上前紧跟两步与他并肩,扬起精致的下巴,略有些轻佻的调子:“真瞧不出你还有和小孩子相处的天分。” 嗓音清浅落在耳畔,多半是看笑话的心态。 “没有。”程野侧眸睨视着她,琥珀色的瞳仁很深沉,带着抵触的情绪不紧不慢地道:“小孩子很烦人,还特别能吵吵。” 耸了耸肩,余糖倒是对这个没什么看法。 微风拂过绒绒地带着痒意,他微微俯下身子落在她耳畔,耳边传来湿润的触感,声音低哑熨烫耳膜,仿佛立着个低音炮。 余糖缩了缩脖子,身体僵愣在原地,只听见一道微乎其微的声音浮现在耳畔,喉咙里带着点低哑的笑意,“孩子如果是我们的,我就勉为其难忍一下。” 脸腾地瞬间就红了,条件反射地去踹他,结果被他轻飘飘地侧身躲了。 程野仿佛就是为了看她这副样子,站在不远处桃花眼弯弯像是盛着细碎的光,笑着露出嘴角明晃晃的小虎牙,热烈又深情。 少年的模样很纯粹,就是喜欢她。 踏入房门,入眸是阎婆坐在摇椅里磕着烟灰,烟灰随着抖动的幅度缓缓落下,阳光透过窗台撒落在她身上,有种因年老沉寂下来的安宁。 程野随手将外套脱下搭在一边,挽起袖口自顾自地进了厨房,陛下摇着尾巴跑过来,用毛绒绒的脑袋蹭她的脚裸,制止住她想要跟过去的动作。 蹲下来好好安慰它一番,他这时拿着碗筷走过来,很熟稔地拿起勺子盛饭,桌上软糯香甜的红豆粥散发着熟悉的味道。 余糖严重怀疑他是和阎婆串通好的。 饭桌上因为有阎婆的存在,透着诡异的寂静,捏着勺子缓缓地搅动着,她低敛着眸子默不作声,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只是静默。 自打余糖记事起,阎婆就很认真地告诉她的身世,并且很直白地对她说以后有赡养义务。 嘴角扯出一丝苦笑,这老太太真是奇怪,明明可以将这段关系培养成血浓于水的亲情,到头来偏偏搞成商务型的定价交换。 这些年同在屋檐下,已经建立成坚固的合作情意。 侧眸看着她失神的模样,程野琥珀色的眸光闪烁,坐椅子里微微凑近,压低声音说:“再不吃就凉了。” 手中的勺子微微贴近瓷碗壁,发出细微的声响,阎婆缓缓抬起浑浊的眸子,声音有些苍不紧不慢地问:“小野这次在这边停留多久?” 转过头,他反应慢了半拍连忙恭敬地回答:“战队的人员暂时在总部,我不会停留太久。”中规中矩的模样让人挑不出错来。 嘴里嚼着东西,侧眸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盯着碗里的粥,其实她非常想问光耀收购的事情,也许她能帮上点忙。 但是他不开口,许是强烈的自尊心作祟,余糖不知道怎样把这件事情摆到明面上说,因为足够用心所以才会犹豫。 第356章 大好光阴不睡觉浪费了 窗外的阳光很明媚,夏季最炙热的阳光已经渐渐消逝,透过树荫洒落下来的阳光清清凉凉,透着几分气定神闲的慵懒。 横卧在床上,程野嚣张地占据大半的领域,手腕撑在耳后勉强支起身子,腾出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笑着懒洋洋地道:“糖糖,要不要一起来睡觉?” “不要。”很果断地摇头否决。 余糖盘腿坐在电脑桌的前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床铺被他嚣张地占领,闷闷地打开电脑,动作声响很大,有点儿赌气的意味 。 咧开嘴笑了笑,扯开沾染少女馨香的被子躺进去,摊开手臂枕在脑后,清浅的眸底印着女孩的背影,他畅快地发出一声喟叹:“可真舒服啊。” “大好光阴不睡觉简直就太浪费了。”从窗外的光景移开视线,程野缓缓扭头,嗓音清浅带着点喉咙里的笑意:“糖糖,你真…” “我真。”转过身,余糖先他一步开口,看着他一字一顿很认真专注地道:“我真的不睡觉。” 窗外细碎的阳光穿透梧桐叶的缝隙照在她眼睫上,小姑娘穿着居家的衣服,头发松松垮垮扎在脑后,慵懒中带着点小美好。 这份小美好让他忍不住想偷偷藏起来,最好能揣在心窝里,谁都不可觊觎。 翻了个身,略带遗憾地微微沉口气,眼睫低低覆盖下来,掩盖住原本清浅的瞳孔,没过多久便传来细微均匀的呼吸声。 手中的动作停下来,余糖扭头看了眼,他眉宇中的疲惫不加掩饰,即使睡着时也是皱着眉的,仿佛是有抚不平的心事。 … 里昂。 边儿上铺满鹅卵石的道路狭窄而紧凑,这个街区仍保留着乔治时代早期的风格,这座极具英伦风的城市让人有种身在不同时代的穿越感。 坐在软皮椅上,指尖旋转着一只漂亮的篮球,以一个非常潇洒帅气地姿势投进办公桌前的篮圈里。 门外有骚动声,然后仿佛是重物撞开门的声音,卞柯带领着ayo97和其余替补队员气势汹汹地冲进来,面目狰狞的样子就差没拎着柄大刀了。 动作慌乱地从椅子里站起来,陶珏玉防备似的后退几步,略带惊恐地指着他,连语调都有些轻颤:“卞柯,你小子是要带头造反啊!” 有人很识趣地关上门,像是守门神似地散布在四周,仿佛是债主带人上门要债的强硬势头,这种情况争执起来最容易发生事故。 上前迈出一步,陶珏玉条件反应地哆嗦,卞柯站在中间像无畏的英雄般环顾四周,然后扬声道:“我们不是造反,而是要起义!” “总部没有接受到外来的资金,我们作为战队成员为什么不知情!”使劲敲了敲桌子,沉闷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内似乎还有浅弱的回声。 满脸肃然地盯着他,卞柯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地并拢,骨节上有点微红,这桌子看起来朴实无华,敲起来还真他娘地硬! 第357章 代表众起义军发出控诉 午后的阳光闲暇浪漫,稍稍漏进一缕光,刷在书桌的一角,昏黄的光影混着飘香的苏格兰威士忌,仿佛置身十四世纪的年代感。 陶珏玉被这阵势镇住了,抿着唇吞咽口水,发现自己无路可退时,声调微颤强装着凛然的气势扬声道:“外来资金去找领队任然!” “我就是个整修电脑的,你找我有什么用?!” 宽厚的手掌使劲拍在桌上,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响声震人耳膜,仿佛是在蓄力发泄冤屈,声声控诉简直触发心灵引人震颤。 散落在四周像门神样的人纷纷面面相觑,仔细想来好像是这个道理,卞柯也有些底气不足,站在中间仿佛是个被丢弃掉的将领。 “你可拉倒。”转身手掌撑在红木桌的两端,两人视线交错,他正气凛然地代表起义军发出控诉:“任然已经卷铺盖跑路了。” “接下来是不是就要解散战队,或者就被光耀收购,我们战队成员的利益你们到底有没有放在眼里!” 一番激情四射的发言并没有引起共鸣,周围反而透着股诡异的寂静,卞柯凝着眉,发现事情好似并不简单。 “你说谁卷铺盖跑路了?”鲜红的指甲攀上他的肩颈,耳畔是忽有忽无的空灵声音,简直像撞鬼一样。 周围的空气都像被按住暂停键,完全僵住了。 僵硬地扭动脖颈,卞柯硬从嘴角扯出丝苦笑,双手互相摩挲着干笑几声,旋即装作欣喜的模样扬声道:“然姐啊。” 随手将包扔在旁边的沙发上,高跟鞋踩在木板上发出咯吱的声响,陶珏玉非常识趣地拉开椅子,狗腿地没个人样。 慢条斯理地扯了扯前方的衣襟,任然翘着二郎腿,犹如看蝼蚁般直视着他,声调又轻又慢:“听说你要讨个公道?”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陶珏玉站在边上咧开嘴角幸灾乐祸地笑。 卞柯从他身上移开视线,腰微微弓着摩挲着手掌,态度低到不能再低,非常有押韵地说:“误会,绝对误会,十分误会,太误会了!” “然姐,你听我解释,我是事出有因的。”狗腿地蹲到她身边,十分殷勤地伸出手替她捶腿,和刚才的样子相比,简直毫无节操。 侧身轻飘飘给躲了,任然低头睨视着她,伸出手掌挡在他跟前,眉眼恣意轻佻:“可别叫那么亲切,我们不熟。” 偌大的屋内静默了几秒。 “行。”盘腿坐在地板上,他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卞柯抬头望着她底气十足地问:“任领队,那我们就公事公办。” “总部资金链短缺,光耀扬言要收购。”绘声绘色地说着,并搭配上肢体动作,仿佛让人身临其境。 “程哥说有慈善组织愿意捐款,到底是不是真的?”盘腿坐在地板上,他活像个无赖的地痞流氓,但问地非常认真专注。 茫然地环顾一周,任然有些懵,她从未听程野提及过慈善组织捐款的事情,慈善组织又不是钱多烧的,捐款游戏战队这不扯犊子嘛。 任谁听了都觉得这是扯淡。 第358章 变相承认你天生有缺陷 午后的闲散时光总会让人感到困倦,可偌大的房间内聚集着很多人,全神贯注,甚至连呼吸声都减弱了不少,似乎都在等待着一个答案。 指尖在椅子边儿上漫不经心地敲着,每一个沉闷的音节都落到人的心坎上。 “我不记得他跟我说过。”声音细小而微弱,仿佛是不经意间呢喃出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在变相地否认慈善组织捐款这件事,他们心中五味杂陈,仿佛一下子跌入谷底,周围黑暗沉寂看不到一丝光芒。 他们不知道战队从前的资金来源,只知道这次资金断裂地很突然,突然到他们猝不及防,仿佛最紧实的一根线突然就断了。 而你只能看着断裂的线头,陷入无声的静默。 一众人气势磅礴地冲进来,又垂头丧气地回去,就好比落魄的丧家犬一般。 偌大的训练室内不时传来叹气声,斑斓的灯光撒下来透着股纸醉金迷的腐烂感觉,总之非常地沉寂压抑。 “谁换的灯!”黑暗中有人扯着嗓子喊出来,言语粗鄙透着不耐烦:“知不知道这是训练室,你他娘地开ktv呢?!” 有人慢吞吞地走过去换灯光,刺眼的灯光太过炙热,周围人都纷纷眯起眼睛,卞柯四仰八叉地躺在电脑椅上,整个一半死不活的样子。 “要我说呀。”有人从椅子里坐起来,粗着嗓子很豪壮地道:“大难临头各自飞,我们干脆自寻出路。” 不少人强撑着身子面面相觑,眼神漂移捉摸不定,明显的墙头草属性,风往哪吹就往哪倒。 卞柯眯着眼睛侧眸看了他一眼,是队里很弱鸡的那个替补,懒洋洋地抓起桌上的冰啤酒狠狠灌了一口。 寒凉的液体透过腔喉滑入肺腑,整个人顿时透心凉,猛然抓起桌上的游戏键盘甩在他身上,只听见零零碎碎的声音和道闷哼声。 他没回头看,只是懒洋洋地道:“想滚蛋的趁早,别煽风点火怂恿别人。” 周围人静默无声,似乎连呼吸声都放轻了许多,炙热的灯光仿佛能让一切黑暗无所遁形。没过一会,一道怯懦且细微的声音传来:“那我们总不能干耗在这里。” 许多人都面面相觑,眼眸闪烁晦暗,一直蹲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的alex站了起来,环顾四周扬声道:“我他妈就不信我们就只会打比赛,战队出现问题我们不应该共同解决吗?” “都不是废物,为什么有了困难就要逃避,你是在变相承认你天生有缺陷吗?” 稚嫩的声音环绕在整个房间内,然后落入每个人的耳畔,像是有魔力般萦绕在每个人的脑海里久久不散。 战队里最小的队员说出这样的话,对他们这群“天生缺陷”的人无意是个严重的打击。 卞柯躺仰在电脑椅上,侧眸看了他眼,许是后知后觉他渐渐息声,默默地坐在角落显得有些怯懦。 “行了。”从椅子里站起身,双手插兜环顾四周,嗓音淡淡地道:“这件事等程哥回来商量。” “其余想滚的趁早!” 第359章 人肉还是白骨一看便知 偌大的房间内摆放着几十台电脑,内配置都价格不菲,就连周围的环境都是按照电竞运动员最舒适放松的感觉重金打造的。 就连替补人员也做到了平心而论。 卞柯作为队长身边的老战友,说的话具有一定分量,此时他环顾四周,冷冷丢下这句话甩门走出去。 tf这些年仰仗着程野顺风顺水,第一次经历创伤,也是时候进行场大换血,等待血潮渐退,是人肉还是白骨便一目了然。 … 窗外,火红的太阳与天际齐平,周边的天空被晕染成一片绚烂,照在人脸上呈现出非比寻常的高原红。 此时,长发披肩的少女正蹲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一眨的像是在说话,小心翼翼伸出指尖碰那浓密卷翘的睫毛,光辉落在她身上,浪漫而温馨。 被触碰到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慢吞吞掀开眼皮,程野悠悠转醒,琥珀色的清浅眸光印着女孩笑嘻嘻的模样。 “怎么?”手腕撑在耳侧,他强撑着身子侧卧着看她,嗓音沙哑语气很轻很慢地道:“是不是被你男人的颜值迷住了?” 许是喉咙里带着沙沙的笑意,所以才觉得有气无力,余糖没多在意,弯着眉眼笑嘻嘻地说着:“你的脸快被太阳晒成高原红了。” 说着便要伸出手指去触碰,指尖温热的皮肤触及到他滚烫的脸颊反射性地收回来,这不正常的温度让人心惊。 还没等她有所动作,程野微微侧过头,伸手握住她想要再伸过来的手指,眉宇间淡淡地,极其温柔地缓声道:“我就是闷得太热了,没什么事。” “你骗人!”余糖突兀地扬起声调,使劲抽出被握紧的手指,动作快速流畅地伸手覆在他额头上,手背不同寻常的热度显得很突兀。 “你也感觉出来了对不对?” 慢悠悠地伸手扯下她的手指,然后揣在怀里不紧不慢地翻个身,窗外火红的太阳将他脸色衬地很怪异,满脸通红,嘴唇却泛着白 。 “可能是有点低烧。”嘴角扬着恰当的弧度,如果不是过烫的体温,他就像个再健康不过的普通人,强撑着眼帘细细安慰她,“我喝点热水就好了。” 余糖就这么看着他,冷凝着眉眼硬从他怀里抽出手腕,轻轻缓了口气,前思后想一番冷冷地道:“你给我看看你的手。” “算了,我真的好累。”骨节分明的手指扯了扯被子,程野像是逃避似的翻转个身,单单留给她一道坚挺的后背。 望着他的背影,小姑娘微微蹙紧眉,慢悠悠地伸出指尖戳了戳他后背。 戳了一下没动静,程野原本是不想理会她的,结果在身后传来微弱并且带着哭腔的声音:“程野,你知不知道伤口严重发炎会变成重伤的。” “就是因为很多人都不在意小伤口,所以才导致病情加重的…”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许是太过着急,余糖想到什么就脱口而出。 只要想起这种事情会发生的程野身上,她就忍不住鼻头泛酸,一种从未出现过的奇妙感觉。 第360章 不仅属于自己还属于我 窗外的天际很烂漫,通体火红搭配着片片祥云,远处还有几颗愈明愈暗的星子,在某一瞬间绽放出炙热的光亮。 身后的小姑娘有一下没一下戳着他的后背,嗓音细细不厌其烦唤着他的名字,像小猫的软肉垫子啪嗒一声砸下来,接下来只剩下软。 “糖糖。”强撑着身子坐起来,程野侧头看着她,嗓音沙哑透着病态中的有气无力,但调子又极其温柔:“我自己的情况我很清楚。”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我睡一觉就好了。” 摇了摇头,余糖硬从被窝里扯出他的手臂,然后就开始撕扯上面包裹着的白纱布,四匹马都拉不回来的执拗样子。 隐藏在清心寡欲表皮底下的其实是倔强难缠的本性。 白纱布一层一层被扯开,渐渐露出里面淡黄色液体边上还沾染着鲜红的血迹,小心翼翼撕扯黏在手心的最后一层纱布,狰狞的伤口血肉模糊地印入眼帘。 程野低眸轻飘飘瞥了眼,清浅的瞳仁下意识地低头看,果然面前的小姑娘红着眼眶,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手背不敢乱动。 “去医院。”澄澈的眸子蒙着层水渍,余糖微扬起下巴看着他,果断的声音不容置疑。 懒洋洋把手搭在一边,用手肘撑在床铺上又钻进被窝里,缓缓阖上眼帘,嗓音蒙在被子里透着股模糊:“我不想去。” 瞧着她冰冷的眼神,他缓了缓又继续道:“实在不行你就帮我弄?”尾调上扬着,喉咙里带着点沙沙的笑意,程野闭着眼睛慢吞吞地说着。 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真不知道他的乐观心态是怎么来的。 两人都静默了会儿,黑幕渐渐笼罩下来,余糖冷凝着眉眼拿出医药箱,一件一件摆放在桌子上琳琅满目,酒精的刺激味道弥散在周围。 程野很识趣地伸出手,很是嚣张地占领着她的被窝,半敛的清浅瞳仁印着她专注而认真的模样。 手心边上有点白色的腐肉,余糖能力经验都不足,只能做简单的消毒和包扎,卷翘的睫毛低低覆盖下来,像是站着一只漂亮的蝴蝶。 辛辣的酒精刺激皮肤,引发阵阵火辣刺痛的感觉,捧在手心里微嘟起嘴唇,她细细地吹着,心疼的模样仿佛伤是伤在了自己身上。 余糖微低着头,细碎的发丝遮掩住眉眼,她语气很慢,每一个字的发音都艰难晦涩,“程野,你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他漫不经心地轻嗯一声。 很严肃地抬起眉眼,眼眶里盛着亮晶晶的泪花,压迫着那该死的情绪,余糖就这么盯着他,一字一顿很认真地说:“你现在不仅只属于自己。”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有些哽咽,红着眼眶慢慢地说:“你还属于我。” 清浅而细微的声音回响在耳畔,程野听到了此生难以遗忘的回答,琥珀色的眸子在这一刻荡起惊涛骇浪般的涟漪。 垂眸看着低头认真专注的小姑娘,他沙哑着嗓子又不乏温柔地应了声。 满腔的欣喜全都化为这一个“好”字,承载着无数的温柔和浪漫。 第361章 有关福利问题慎重思考 黑幕像张大网铺散开来,几颗藏在云层后面的星子时不时冒出炙热的亮光,不经意间抬头看看,足以惊艳。 月光洒落在床榻上,一位小姑娘搬着板凳俯身趴在床头,澄澈的眸子眨巴眨巴没有一丝困倦。 “糖糖,你别这样看着我。”无可奈何翻转身体,程野实在无法忍受背后的炙热视线,脸颊的红晕似乎淡了点,哑着嗓子说:“这样我睡不着。” 趴在床头的小姑娘蜷缩成一团像个困倦的小猫咪,可那眨巴眨巴的眼睛里透露出她现在一丁点也不困。 闻言,余糖微微支起身子探出手,细嫩的指尖轻轻覆在他额头上,对比着自己的体温反复考量,最终缓缓摇着头,她清清浅浅地道:“不行。” “你现在还有点低烧。” 微微沉口气,程野霸占着她的被窝,直勾勾地盯着她突然弯起唇角,然后一本正经地道:“你这样测体温很容易出现误差。” 对上余糖迷茫的眼神,他就知道上钩了。 清咳几声,他微微探身错过去,散漫中又有让人熟悉的轻佻,压着嗓子缓缓道:“你亲我一口。” “你耍流氓!”腾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动作幅度过大,带动板凳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 了解过她曾经的处世为人早就有了心底准备,可没想到糖糖还是个如此纯情的人,程野有种捡到宝的恍惚感。但心中的恶趣味也因此增添了不少。 憨笑了几声,程野快速收敛嘴角的笑意,然后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替自己辩解,顺便普及一下常识,“用嘴亲吻额头确实比用手试探靠谱地多。” 而你想多的原因,无非就是思想长毛,或者自作多情。 余糖冷着眉眼俯视着他,眼睁睁地看着他说完为自己辩解的证词,名正言顺地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扯了扯嘴角,她硬生生从牙缝里扣出几个字来:“我看就不用试了。” “你瞧着生龙活虎的,估摸着已经不发烧了。” 从橱柜里抱出套被子,余糖走出门前回头看了他一眼,眉宇间平淡至寡味,“我去隔壁睡。” “你自己好好地独享寂寞。” 最后一句话彻底将他的算盘打乱,程野原本等待开口挽留的话被强制性憋回肚子里,望着紧闭的房门硬扯出一丝苦笑。 下次有关福利问题,他一定慎重思考冷静决定。 与此同时。 云城郊外的德保庄园。 夏季三日游的最后一夜,厉窈招呼着众人在葡萄园开夜间小派对,彩色的小灯泡装饰着葡萄架,桌上摆满各种精致的食物。 平躺在凉亭的摇椅里,赤裸的双脚慢悠悠地晃动着,韩圆精致的小脸被墨镜挡去了大半,看着很是突兀。 “韩妖精!” 萧木提着一串葡萄跑过来,在黑暗中发出“簌簌”的声响,利落地蹲坐在旁边的石凳上,像献宝般将葡萄捧到她跟前。 月光从侧面照过来,颗颗葡萄圆滑而精致,静静地看着就像个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 第362章 海王碰海王先动心者输 月光寒凉,韩圆慢条斯理地伸着指尖将墨镜往上推了推,轻飘飘瞥了眼,然后重又躺回摇椅里。 慢吞吞地收回视线很敷衍地回答:“很漂亮。” 好看的唇形微微抿着,萧木很坦然地将那串百里挑一的葡萄随意地放桌子上,寒凉的月光照在他侧脸上,完美无缺浪荡公子的面孔。 沉闷地看着她,慵懒躺在摇椅里的模样像极街道里在树荫下乘凉的老大爷,甚至比那还要酷还要拽。 过了半晌,他实在没忍住问出声:“韩妖精,你半夜还带着墨镜?”尾音上挑,表示疑问。 过了几秒钟都没动静,正当他快没耐心时,韩圆飘飘然地吐出两个字:“太吵。”淡然的模样仿佛壁画上静止的美人图。 默默地移开视线,萧木表情有些怪异,话说嫌吵应该带耳塞,你带着墨镜的意思是“眼不见心为静”吗? 果然妖精的境界足够高深,超出他的认知范畴。 头顶的月光洋洋洒洒地撒下银辉,似乎是觉得没有话题,微微俯身双肘撑在膝盖上,他漫不经心地问:“您家那位呢?” 前方的喧闹声几欲震耳欲聋,韩圆轻飘飘抬起眼帘,隔着层黑色的屏障看了会,红唇轻启淡淡道:“他忙。” 话音刚落,“噗嗤—”没忍住笑出声,萧木强忍着笑意咬住嘴里的软肉,肩膀一抖一抖地仿佛笑得非常欢愉。 饶是相熟那么久,也从未见过韩妖精在感情上吃过瘪,其实她情场失意的模样远比在商场春风得意有趣地多。 尽管这个概率低得可怜。 伸手摘下墨镜,韩圆眯着眼睛看着他抖动的肩膀,抬起脚尖就踹过去,由于位置原因力道削减了许多,但还是结结实实挨了一脚。 懒洋洋地卧躺在摇椅里,她一副大佬的做派,嚣张放肆外加骨子里渗透出来的豪横。 “你笑个嘚,又是被屁呲了?”言语粗鄙,语调轻佻很不耐烦地甩出这句话,指尖微微勾起重戴上墨镜隐匿在黑暗之下。 萧木陡然挨了一脚,轻嘶一声忍着痛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并不存在的尘土,厚着脸皮重又坐回石凳上。 双手交叉随意地搭在两膝之间,长相介于俊美与英气之间,贴切来说就是浪荡公子哥的标准,他挪动身体微微凑近,笑嘻嘻地问:“妖精,你不会遇到段位比你高的人?” “这我得给你说道说到。”萧木调整坐姿,板板正正坐在她跟前,说的天花乱坠,浓缩成一句话就是“海王碰海王,谁先动心谁先输。” 口吐飞沫时不小心喷溅到她脖颈中,韩圆反射性地用双肘撑起身子墨镜遮掩住眉眼看不出神情。 可那种暴躁和厌烦是由内而外散发的,萧木下意识地合拢嘴,浑身僵硬,正在安静等待一场暴风雨携带着雷电的到来。 按照往常的认知,这场暴雨携带雷电的怒火将会伤及他脆弱的心灵,或许还会留下难以磨灭的创伤。 第363章 没新欢前不会抛弃旧爱 透过弯弯绕绕的葡萄藤蔓往上看,月光寒凉被周边厚重的云彩遮去大半,前不远的派对即使没有主角也办得热火朝天。 萧木微眯着眼睛,浑身发力导致面部狰狞,等待数十秒,想象中的劲风迟迟没有到来。 偷偷摸摸睁开眼睛,瞥见韩圆慢慢地拿湿巾擦着脖颈,月光照在她侧脸上,精致的眉眼低敛着,眼神恹恹很不在状态。 一改往常的行事作风令萧木担惊受怕,还不如直接给他一巴掌来的痛快。 将纸巾随手扔在石桌上,双腿盘起坐在摇椅上,韩圆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冷凝着眉眼似乎要与他对质。 掰扯出纤细的手指,小姑娘看着他非常认真地道:“首先,林麒不是海王,他是个非常干净纯粹的人。” 萧木中规中矩地坐着点点头,对这点保持待定观点,他不是孙悟空十八班武艺样样齐全,对待只有几面之缘的男人实在给不出看法。 微抿着唇,又细细掰扯出第二根手指,漂亮的丹凤眼盯着他缓缓说道:“第二点,我也不是海王?” “嗯?”话音刚落,他就十分不给面子地疑惑出声。 微抿着嘴唇,她也知道这样说似乎有些牵强,硬生生从牙缝里再逼出几个字,咬牙切齿地说:“我只是喜新厌旧的速度过快,在没有新欢之前是不会抛弃旧爱的。” 机械般地点点头,萧木十分赞赏她对自己有明确的认知。 “这其三。”精巧的凤眸看着他,月光从侧面照过来落入她极其专注的瞳仁里,就这么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道:“我没有动心。” “所以,我还没输。” 虽是妖精,但胜负欲也是极其强大的。 萧木不置可否,只是微耸着肩,懒洋洋地摊开双手,满脸贱像地说:“我怎么想倒是无所谓。” “但你为什么要跟我解释那么清楚?” 似乎意有所指,他没说出口的话,韩圆大概听懂了,往里面深入探索,她似乎对待这件事情过于认真,但这并不是个好兆头。 “行行。”慢悠悠地站起来伸个懒腰,眼尾不经意瞥到葡萄架后落下的影子,眸光顿时晦暗不明。 垂眸慢条斯理地扯着衣袖,他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地问:“韩妖精,你打算什么时候找您的新欢?” “要不要兄弟我帮你物色物色?”英俊的脸上满是浪荡不羁的笑意,瞧着非常地欠揍。 被吵得不耐烦,小姑娘重新带上墨镜,双手交叠至于胸前,抬高声调扬声道:“厉窈,萧木他欠削了!” 厉窈回头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酒杯扬起怪异的笑容走来。 就在危急存亡的时刻,他发挥出小学短跑冠军的潜能,十分没有男子气概地逃亡了,脚步飞快穿梭在葡萄园林里,活像一只跳脱的兔子。 韩圆抬起墨镜,挑着精致眉眼望着不远处的骚动,红唇轻启飘飘然吐出一句话:“这就叫一物降一物。” 她忽然有种“小人得志”的感觉。 貌似还挺不错。 第364章 无理取闹只会得不偿失 森寒的月光照得葡萄藤蔓肥厚的树叶影子异常婆娑,背靠着凉亭的柱子将刚才的话一字不漏地过滤一遍。 低低的睫毛覆盖下来,“没动心”三个字像是有魔力般萦绕在耳畔,林麒单手插兜正欲转身离开,脚尖不经意踩到一根枯藤条,细微的声音在黑暗中异常清晰。 对待这种声音保留着极高的警惕度,韩圆条件反射直起身子去看,原本以为是某种蛇类路过,可她瞧见一道熟悉的背影。 那人僵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微微俯身探着头,手心撑在编制成的摇椅边缘,她轻轻喊出声:“林麒,是你吗?” 知觉告诉她是的,而且貌似还站立了许久,她心底腾地升起一抹强烈的心虚感。 不紧不慢地转身,月光下依稀可以瞧见冷硬流畅的下颚线,眉峰那道深至眼尾的疤痕泛着冷光,远瞧着就非常地不和谐。 慢吞吞地移动步子走过去,黑色的衬衫将他的背影衬地异常高大,阴影笼罩下来淡漠地俯视着她。 韩圆僵硬地扬着脖颈看他,眸光漂移不定,开始在心底组织语言,怎么解释才能当刚才的话没有发生过。 其实,她这么着急解释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刚到。”略有些低沉的声线传来,满是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林麒自顾自地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眼底郁郁的温柔在黑暗中愈发亮眼。 闻言轻呼口气,感觉如释重负,她也不知道那莫名其妙的紧张感怎么来的。 没有丝毫怀疑的感觉,旋即恢复一贯懒洋洋的姿态,韩圆半瘫在躺椅里,精巧的凤眸微挑着,慢吞吞地说:“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嗓音里有些抱怨撒娇的意味,落在他耳畔竟陡然升起几分可笑的感觉。 就这么盯着她看了会,林麒淡淡从嘴角扯出笑意,很寡淡地说:“现在不忙了。”声线略有些低沉,但其中的温柔是忽视不掉的。 恹恹很不在状态地抬起眸,她现在的脾气莫名地很暴躁,语气很冲地质问他:“你的意思是说,只有不忙的时候才有空陪我?” 韩圆知道她现在是在无理取闹,以前从未发生过类似的情况,她竟有些把控不住。 两人都静默了一段时间,林麒就这么直视着她,漆深的眸光悄然黯淡下来,如深渊般的眼底藏着郁郁的温柔和一丝微不可觉的颓废。 他们这种情况能算是吵架吗? 韩圆带着墨镜在窝在床榻里调节情绪,手臂缠绕置于胸前,紧闭双眸不想去理会外面的事情。 其实她心底特别瞧不起哪种无理取闹的女生,因为这样只会将双方推地更远,完全就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没想到她也犯了这种低级错误,尽管这个人对她来说并不是很重要,大概是可有可无的那种,尽管不是他也会有别人。 感到别扭的原因大概是出自商人的习惯性,得不偿失的事情要及时避免,要尽可能争取最大利益化减少损失。 韩圆为自己的彷徨感找到恰当的理由,尽管有些牵强。 第365章 月黑风高正是良辰美景 月光照在他骨骼明朗的侧脸上,长至眉尾的那道疤竟也不觉得维和,还陡然增添几分街头不良少年的狠辣气息。 其实,那都是之前“麒哥”生活过的气息。 与此同时,一道很突兀的铃声穿插而来,微微蹙紧眉凝望着摇椅上的小姑娘,指尖按住音量键往下移,然后从石凳上坐起来走到一边接通电话。 韩圆偷偷摸摸睁开眼睛,望着那道欣长的背影走到角落里,眉宇间有些许黯淡,尽管她做的不对,但会玩的男生这时候只有一个字,那就是“哄。” 怎么到他这里就成榆木脑袋了。 那边似乎说了很长一段话,沈巍在马路边拖着喝醉的中年男人给他打电话,肥胖男人浑身的重量压弯了他的腰脊。 醉醺醺地拿着电话胡乱说了一通,大到国际金融小到家长里短,林麒的神色始终很淡然,还时不时地附和两句。 历尽千辛万苦将手机夺回来,强拖着他塞进后座,极其不容易地握住方向盘,轻喘口气才淡然出声:“麒哥,送你走后他自个喝起来了。” “醉醺醺地原来是个酒鬼。”想到这里他恨得牙痒痒,依稀记得结账时心底透心凉。 沉默了会儿,林麒握住手机的指尖紧了紧,低沉着声线听不出情绪,声音淡然到寡味:“送他回去安顿好。” “然后过来接我。” 那边极快地应下,待引擎声响起前猛然回过神,手中的动作顿了顿,略带疑惑地反问道:“麒哥,你说要回去接你?”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此时夜黑风高正是良辰美景的最佳时刻,似乎是想到另一种情况,他没敢多问慌忙应下,然后急匆匆挂断电话。 凝望着黑掉的屏幕,他慢吞吞地移开视线,目光交错的瞬间,韩圆条件反射地侧头躺回摇椅里。 月光落在侧脸上,大大的墨镜遮盖住眉眼,掠过精巧的琼鼻是热烈如火的红唇,不经意间还会溢出一股妖艳的匪气。 林麒喜欢的就是她这副模样,古灵精怪又会出其不意,有意思的事情总是层出不穷,如果“没动心”那句话能收回去,他估计就不会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徐徐迈着步子走过去,皮鞋落在木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脚步声缓缓停下来撒落一片阴影。 凝望着她“熟睡”的模样,灼热的视线盯着她过了良久,就在韩圆快坚持不下去时,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晚上有场酒局,我今晚就不留在这里了。” 闻言,睫毛微不可觉地颤动几下,懒洋洋地侧身发出一个鼻音,独独留给他一个孤傲的背影,明显就是默许的意思。 在原地驻足一会,夜色寒凉微风里夹杂着凉意,林麒转身找来一张毛毯替她盖上,还没等她露出欣喜的笑意,即刻传来他淡淡的嗓音:“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没有丝毫留恋地转身离开。 落在韩圆眼底,那道背影欣长高大莫名还有点颓废,她心底有些凉,总不该是刚才的话被他听进去了。 可他不问,她又不能不打自招,一瞬间陷入两难的抉择… 第366章 俗话好说 做人难得糊涂 漆黑的蜿蜒小路上有道亮光在徐徐前进,刺眼的灯光落在他眼底微微眯起眸子,沈巍很识趣地将车灯调成近光,然后匆匆下车。 将指尖萦绕着烟雾的烟头扔到地上,用脚碾灭的动作也不显粗鲁,林麒没了正眼看他直接擦肩而过拉开车门。 浓烈的烟味充斥在鼻腔内,绕是沈巍这些年经验诸多,也忍不住被平白呛了一下,地上落满烟头和烟灰屑,看着忍不住蹙起眉头。 缓缓拉开驾驶座坐进去,他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匆匆移开视线,发动引擎没敢吭声。 这些年唯一能使万年混世魔王做出改变的人,她既是恩赐,也是劫难,怕的是最后得不偿失。 车辆行驶在崎岖不平的郊外,灯光随之晃荡着,平躺在后座的椅垫上,刚喝过酒的后劲上来,随着颠簸的路途忍不住难受起来。 过了半刻钟,手臂撑在额头遮盖住眉眼,林麒脑袋昏昏沉沉地问:“沈巍,你说两个人开始吵架意味着什么?” 声音细小微弱,像是在下意识地低声呢喃。 专心开着车,闻言透过后视镜疑问出声,握着方向感的手指微微并拢,一种压迫感在心底滋生。 低沉着声线,不厌其烦地重复一遍,语气中透着种茫然和无助,林麒平生头次生出这种感觉,似乎并不是很妙。 听清他问的话,尴尬地咳嗽几声,然后规规矩矩端坐着身子,沈巍以一副过来人传授经验的语气开口:“情侣吵架很正常,就算家里人还经常磕磕绊绊呢。” 原本以为喝醉的人好糊弄,可林麒躺在后座上缓缓摇头,神情低迷但语调特别稳健,慢条斯理地说:“她是妖精,不能以常理判断。” 坐在前排专心开车的沈巍闻言怔了怔,然后抿紧唇瓣机械般地点点头。 两人都静默了会,正当以为话题就这样结束时,寂静的车内又猛然跳出一句话:“你觉得我能留住她吗?” 撑起身子端坐在靠椅里,语调专注而认真,漆深的眸底像是在黑暗中藏匿着星河,身体微微前倾似乎迫切需要一个答案。 需要一个令他心安的答案。 贾文杰匍匐在地上时说出的那句话深深印入他心底,整日整日徘徊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又占据着重要的地理位置。 “麒哥。”握着方向盘十分潇洒地单手转弯,沈巍轻轻唤了一声,语调里透着些许无奈,又慢吞吞地继续道:“俗话他老人家说的好。” “做人难得糊涂,搞那么清楚就失去了新鲜感。” 话音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一点波浪。 慢吞吞地翻转身体,睫毛低低地覆盖下来,林麒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仿佛刚经历过严重的心理创伤,而且难以愈合。 虽然沈巍这个人不正经,但说出口的话确实富含哲理,“做人难得糊涂”这几个字反复盘旋在脑海里。 嘴角噙着嘲讽的笑意,他在最不该明白的时候该死地清醒,难道还能再继续自欺欺人吗? 第367章 你妹的兄弟情义可真好 清晨的风透着凉意,炙热的光亮透过层层叠叠的梧桐树叶隐去不少,刷在街角边,斑驳的树影在来回跳动 。 外科手术室的门被推开,入眸是程野略显苍白的脸,垂在身侧的手上裹着厚厚的一层纱布,整体看着非常地维和。 清浅的眸光左右扫视一圈,似乎没有看到想见的人,他上前走了几步,隔壁的诊断室传来微弱的谈话声。 透过缝隙望去,余糖端坐在凳子上身体因为专注微微前倾着,对方是位年轻的男医生,穿着白大褂带着金丝框眼镜略显斯文。 此时微微俯着身子在讲解些什么,透过门缝像个偷窥狂,两人的交谈氛围似乎特别融洽,这点使得程野非常地不爽。 用脚尖沉沉推开门,细微的声响引起两人的注意,余糖最先反应过来从凳子里坐起来,慌忙上前走了两步凑到他跟前。 斯文的男医生也随之站起身,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框,嘴角噙着温和儒雅的笑意,张口便道:“这位就是你哥哥。” “你们的兄妹情义可真好,刚才你妹妹一直在咨询你的伤情情况。” 程野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特别想骂“你妹的兄妹情义”,但瞥了眼跟在身侧的小姑娘最终还是息了声。 脸色微微有些异样,余糖也不知道这医生什么眼神,略微干咳了几声楼住他的手臂,眉眼恣意轻佻透着点小骄傲的感觉,缓缓解释道:“他其实是我男朋友。” 话落,室内透着诡异的寂静。 斯文的男医生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游移,然后匪夷所思地点点头,神情很尴尬地退回到椅子里。 程野单手插着兜,嘴角噙着抹得意的笑容,似乎特别享受这样的时光,飘飘然的感觉简直就要升到云层。 云城的医院虽不是顶流,但对付这种小病小伤却有番独到的经验,慢吞吞地跟在他身边闲庭信步,树荫下的两人格外般配。 从包里摸索出刚才记的小本本,余糖微扬着精致的小脸看他,嘴巴张张合合念着琐碎的医嘱。 程野低眸轻飘飘地瞥了眼,笔锋间的稳重内敛是他的痕迹,上面特殊的标记符号简直比高中生做课堂笔记还要认真。 伸手揽住她的肩往怀里搂了搂,她说一句他就紧跟着附和点头,一副安分守己谨遵医嘱的认真模样。 毕竟,他现在不仅属于自己,还属于她,程野在这一刻感觉到自己责任重大,肩负重任的同时又掺杂着莫名的小雀跃。 清晨的早风泛着凉意,街道两旁有刚刚结束晨跑的人往返,两人长相扎眼,凑在一起不然而然就是行走的发光体。 程野眼中的宠溺和温柔尤其亮眼,过往的路人平白被塞了嘴狗粮,然后满脸酸涩地移开视线。 今日早餐店铺的位置异常空旷,余糖依稀还记得上次和黄毛社会哥拼桌的经历,没想到他们一连几天都没来。 老板娘的生意也因此惨淡了许多。 第368章 希望相处的时光慢下来 早餐店的老板娘非常热情招待他们入座,端来两屉包子和胡辣汤,另外还额外赠送碟小菜,烟雾缭绕在周围,感觉仙气飘飘。 程野认出这是照片里的场景,慢条斯理地环顾四周,清浅的眸底印着周围的景色,于此同时,一条特殊的消息提示音响起。 慢吞吞地划开手机屏幕,程野低敛着眸子看,琥珀色的瞳仁里有一片浓茶色逐渐晕染开,脸色也随之暗沉下来。 拿着碟调制好的酱料走过来,余糖往里面推了推,澄澈的眼睛盯着他看了会儿,嗓音淡淡地道:“这里的东西确实不如你做的好吃。” 诧异地抬头,小姑娘将碗筷在他面前摆放好,双肘撑在饭桌上,十指交叉慢吞吞地说:“但你好歹吃一点。” 指尖微微移动将手机关掉,屏幕上的一行字体悄然消逝,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程野微微点头,用左手拿起筷子动作并不显得,搞职业电竞的运动员手指的灵活程度超脱想象。 不过两手能够随意地交换使用,在整个电竞圈内确实少见。 气定神闲地吃着早饭,程野从没有那一刻希望时间过得慢些,过得再慢些,能够将这副画面定格住,尤其是小姑娘笑意盈盈看着他的神情。 两人总是聚少离多,也总是希望相处的时光能够慢下来,慢到他们能够一直凝望着彼此成为永恒。 … f洲,369总部。 窗明几净的会议室,几个风格迥然不同的人围坐在成团,阳光刷在会议桌的一角,明晃晃地耀眼。 “雪鹰,什么情况?”老鳄端坐在前方主座上,手肘撑在沙发边儿上身体微微前倾,略有些浑浊的眼睛因紧张有些闪烁。 举着手机在室内走一圈,单手叉腰微凝眉,他缓缓摇着头,嘴里下意识地呢喃道:“不应该啊,信号满格。” “这怎么还没回消息呢?”手机屏幕上只有那一条空荡荡的消息,显得异常空旷和冷清。 穿着经典款式的洛丽塔女孩缓缓站起身,随着动作发出细微的声响,缓缓走到他跟前,低敛着眉眼懒洋洋地道:“这里可是全球最大的数据库,怎么可能信号不好?” 气氛随之陷入沉默,诡异的寂静。 “绿木头,你怎么看?” 闻言,一直呆坐在角落里静默无声的男人缓缓抬起头,幽幽的墨绿色寸头,黝黑的皮肤,乍一看像是来自森林深处的千年老妖。 茫然地环顾一周,目光有些呆滞机械般地摇摇头,然后又沉闷闷地垂下头,搞得像个自闭症儿童。 “你问他就是多余!”挠了挠后脑勺的头发,略微有些烦躁的将桌上的战略地图摊开,银色的发丝在光下熠熠生辉。 从沙发里坐起来,老鳄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过来,粗糙的手掌撑在厚重的地图上,常年经过风沙侵蚀的眼睛略有些浑浊,沉声问:“你想做什么?” 两指并拢在地图上的红点敲了敲,发出沉闷“咚咚”的响声,拧着眉抬头,雪鹰英俊的脸上难得出现抹狠厉。 第369章 总部要进行场重大举措 暖融融的阳光穿过房梁的一角直射下来,刷在厚重的地图上,形成炙热的光晕刺痛人的眼睛。 雪鹰银色的头发像是白雪被阳光直射散发着熠熠光辉,慢吞吞地直起腰来,神情倨傲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高贵。 双手交叠环绕在胸前,他轻佻眉眼慢条斯理地说:“黑水这次动了c佬的人,我们何不趁这次机会把他们一锅端了?” “这么久都没查他们头上无非就是因为灯下黑,他们也一定会怀有侥幸心理。”说着似乎有些烦躁,压抑着暴躁的气息挠了挠后脑勺。 f洲这些年一直处在369的势力范围圈内,边境界不太平,“黑水”则是盘踞在边境周围的一个雇佣兵种地界。 这次估计连他们都没想到动了不该动的人,而且更没想到369会想到查自己的领地,这无疑说明他们拥有着强大的自查能力和严谨态度。 周边坐在几位风格迥然不同的人纷纷面面相觑,他们自然清楚这点,截了c佬的人,369自然就有理由名正言顺清理门户。 f洲边境上所有蠢蠢欲动的势力将在这场浩劫中就此泯灭。 粗糙的手掌撑在会议桌的边缘,略有些浑浊的目光凝着着泛着黄的图纸,老鳄沉闷暗哑的声音徐徐传开:“这个纪汉仓是什么人清楚吗?” “数据库里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资料。”neor踩着圆头小皮鞋徐徐走过来,走动间衣服上的装饰发出细微的声响。 精致的眼睛眨了又眨,精致的眉眼轻佻,眉峰上印着几颗小钻,衬着她的小动作活灵活现,气定神闲慢悠悠地说:“c佬只说查人,我们不好干涉他的私生活?” 语调懒洋洋地掺着点漫不经心的忧愁。 轻飘飘一脚踢在她屁股上,雪鹰当即毫不客气回怼过去:“不好干涉私生活,你还查数据库干什么?” 自知理亏,抖落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她闷闷地退到一边试图当个透明人。 周围人的视线逐渐凝聚在一起,眼睁睁地看着老鳄低垂着眉眼沉思,饱经风霜的脸上异常严肃,像是国家领导人在面对生死存亡间要做出重大举措。 宽厚的手掌在厚重的地图上拍了几下,发出沉闷的回响,转身环顾四周似乎下定决心,暗哑不乏威严的声音环顾四周:“清理f洲边境蠢蠢欲动的势力。” “小组里的人都没意见?” 雪鹰起头首先表明举双手双脚赞成,然后是neor表示服从组织调遣,目光逐渐定格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的男人。 察觉到头顶明晃晃的视线聚集,绿木头不得已抬起头,然后下意识地准备点头,瞧见他们怪异的神情迟钝几秒钟后,又机械性地转变为摇头。 反应迟钝又呆滞的模样真真的像个自闭症儿童外加智商低下。 369总部迅速发动调遣能力,在紧张的范围感中所有人都察觉到异样,总部似乎要准备进行一场重大举措。 有预感,f洲将在不久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第370章 老子下半辈子的幸福! 夜黑风高的晚上,有阵阵凉风徐徐吹来,细嫩修长的指尖扣住锁扣拉上窗户,室内不冷不热还带着属于少女体味的馨香。 程野仗着自己是伤患,极其嚣张地盘踞着她的床铺,懒洋洋地翻个身沉沉睡去。 站在床前驻足过了好一会,她缓缓挪动脚步离开,客厅阳台的窗户没关,轻轻吹动她垂在的发丝,在她身上出现中少见的安宁。 随手拨出去一个电话号码,响铃没几秒就被接通,余糖低敛着眉眼刻意压低声音细细说着什么,模样很认真专注。 习习微风吹动树叶发出细微的响声,疏朗的天空有几颗星子忽明忽暗,她平时说话言简意赅,今日很怪异地啰嗦了许多。 似乎是不放心,临了又特意嘱咐一遍。 望着渐渐黑掉的屏幕,余糖缓缓抬头凝望着窗外的天空,月光森寒渗透骨子里有些凉,她不清楚自己这是什么行为。 概括总结,这大概是提早预习做好一个“贤内助”妻子的练习过程。 站着窗前吹着略带着寒意的冷风,一截白到透明的手腕暴露在空气中,白腻温润的玉镯在月光下凝结出一个圆润的光点,也同样沦为它的陪衬。 与此同时。 沈妙同样站在窗台前凝望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在发呆,凝着沉重的眉头打开浏览器,搜索热度榜上几个醒目的大字“光耀收购tf战队火热进行中…” 找了几个热度较高的帖子随意地浏览一下,关于光耀是否能够成功收购tf战队有着两级分化的争执,版本多种多样几乎不带重复的。 突然佩服起这些网友能将空穴来风的事件穿得神乎其神,压根就十分具有做编剧的头脑很才华。 清了清嗓子,沈妙嘴巴张张合合似乎是在组织语言,过了半刻钟后同样随手拨开一个号码出去。 此时,里昂。 顾逾白和朴恩刚回来,脚尖还没沾地就被拉着去了训练室,此时偌大豪华的训练室内透着诡异的寂静。 大多数人都是死气沉沉地垂头默不作声。 “白哥,你作为战队的高智商人群,多少说句话呀?”沉闷的氛围中有人喊出这句话,顾逾白低沉着的头颅缓缓抬起来,神色沾染着淡淡的茫然。 一道突兀的铃声穿插其中,朴恩躺窝在椅子里着急忙慌地将音量调小,然后瞥了眼手机屏幕上的备注,作势就要起身往外走。 “朴恩你小子搞特殊!”卞柯缩在旁边的角落里懒洋洋地喊出声,然后继续扬声质问道:“一个破电话有战队的生死存亡重要吗?” 所有人的视线都渐渐凝聚起来,神色不明所以。 电话铃声还在持续不断地响着,面对他的态度恶劣,朴恩的语气也没好到哪去,着急忙慌气冲冲地道:“老子下半辈子的幸福!” “你说重不重要?”没头没尾地说完就匆匆甩门出去,徒留下巨大的声响回荡在众人的耳畔,面面相觑被搞得很是懵逼。 第371章 你可真是我的小吉祥物 长廊里的光线很暗,单手插兜慢吞吞地倚在冰凉的墙壁上,朴恩低敛着眸光调节情绪,然后缓缓划开手机屏幕。 听着那边传来细微的声音,捏着手机的指尖微不可觉地并拢,刚才想好的剧本台词仿佛都沦为烟雾浮云,竟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钟地流逝,沈妙快速缓过神,旋即像是唠家常般清清浅浅地问:“听说你们战队那边出现了点儿状况?” 话音婉转并不露骨,让人挑不出错来。 轻软的嗓音像是烟雾缭绕在耳畔,朴恩机械般地发出一个鼻音,低垂着眉眼遮掩住眼底的情绪,捏着手机的指尖泛着白。 显示出他此时心情并不像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过了几秒钟,他似乎有意解释,低沉着嗓音漫不经心地说着:“战队的情况还好,没什么可担心的。” 竟平白生出几分“报喜不报忧”的感觉。 沈妙被这想法吓得一个激灵,吹着窗外的冷风才稍微清醒了点儿,悠悠然地点点头,也并没忘记自己任务在身。 单手环着腰身她慢条斯理地转身,语气悠然轻飘飘地说:“我本来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想推荐给你,看来是用不着了。” 微微沉口气,背靠着窗台落下的靓丽的身影,语调里透着轻微遗憾还掺杂着点点调侃的笑意,谈话的气氛瞬间变得松快起来。 朴恩对他这个“不太成熟的小建议”有些好奇,背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嘴角轻轻挑起笑,恢复那一贯懒散诙谐的模样。 嘴角噙着笑,拖着嗓音问:“什么不太成熟的小建议?” “说来给哥哥听听?” 喉咙里带着点沙沙的笑意,听起来甚是浪荡不羁,沈妙自觉屏蔽掉外界干扰信息,粉嫩的唇瓣微微张开,说出口的话条理分明,像是预谋已久。 朴恩也由原先漫不经心地态度变得严肃起来,倚在墙壁上微微站直身子,低敛着的眸光仿佛在一刹那迸发出灼热的光芒。 最终嘴角扬起笑,眉眼恣意张扬意气风发,略有些磁性的嗓音少了许多少年感,他慢悠悠地说着:“你可真是我的小吉祥物。” 声音穿透话筒落在她耳畔,窗外的夜风没能吹散这股躁意,耳根逐渐冒出可疑的红色。 凝望着黑掉的屏幕,朴恩喜滋滋地将手机揣进兜里,嘴角的笑意恨不得咧到耳后根去,简直要飞起来与太阳肩并肩。 就这么推开门进去,一身喜事临门的气息在死气沉沉的房间内显得尤其突兀。 “朴恩,你捡钱了?”卞柯首先看不惯他这副样子,像是没有骨头似的瘫软在椅子里,语气态度并没有多好。 人逢喜事精神爽,朴恩懒得跟他计较,一副大佬的做派缓缓坐下,手肘漫不经心撑在边儿上,沉着嗓音气定神闲地说着什么。 原先不以为意的人逐渐坐直身子,纷纷侧眸视线交错,刹那间眼眸中有一片绚丽的火花绽开。 第372章 实力派也要走颜值路线 淡黄色的灯光洒落在肩头有些慵懒,朴恩大佬做派十分嚣张地翘着二郎腿,套用刚才通话的内容,大数据条理分明,同时利弊权衡。 也体验回高级知识分子那种气定神闲的洒脱自信。 顾逾白微微拧紧的眉渐渐有些舒缓,下意识地呢喃道:“网络游戏直播…”细听起那套理论确实靠谱,而且主打职业电竞和游戏直播并没有出圈。 周围人面面相觑心思有些动摇。 “抛头露面的活动要和然姐商量?”人群中细微的声音徐徐传来,回应他的是一片缄默无声,简直像个黑暗阴森的墓地,周遭怪异地寂静。 一道沉稳凌厉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入眸是袭常规的西装衬衫,任然踩着高跟鞋站在室内扫视一周,眉头微微蹙起。 锋锐的目光像一柄一柄刀子,目光所及寸草不生,她略微沉着嗓音淡然地问:“少的人都去哪了?” 卞柯这些天待在这里,俨然成为名副其实的土匪头子,微微从椅子里坐正身子,嗓音极其寡淡懒散地道:“世界那么大,他们展开翅膀想去翱翔。” 这些年来顺风顺水,战队头一遭经历创伤就有人先熬不住了,总归都是些替补后勤人员,倒也不算什么伤筋动骨的损失。 慢条斯理地找个位置坐下,翘着二郎腿习惯性地挺直腰板,任然锋锐的视线落在每个人身上都仔细打量,然后才慢吞吞地说:“总部同意你们的举措。” “直播平台,场景,设备,总部会统一安排。” 缓缓从椅子里坐起来,踩着高跟鞋环顾四周,慢条斯理的视线定格在他们身上引起极度的不适。 任然以“帝王选妃”的姿态环顾四周,然后从容不迫地道:“自认为长得好看的担任主播,差点意思的做后勤保障。” 话音刚落,室内的喧哗声瞬间炸开,卞柯垫着脚尖微抬下颚寻找她的身影,扬声道:“任领队,像我这种实力派担当也要走颜值路线吗?” 准备踏出房门的脚步顿了顿,慢吞吞地转身扭头看着他,任然非常负责任地给他一个不太成熟的小建议:“你可以关闭摄像头,主打游戏自成一派。” 周围人很不厚道地笑出声,游戏主播这个行业听起来很新颖,激起这群少年人骨子里压抑许久的热血和豪气。 挠着后脑勺憨笑几声,卞柯厚着脸皮瘫软在椅子里,微眯着眼睛,气定神闲慢吞吞地说着:“游戏主播界的黑马横空出世,但为人低调从不露面。” 伸出指尖轻轻摩挲着下巴,沉吟一番暗暗点头,下意识地轻声呢喃道:“这个人设我喜欢。” 面对卞柯前辈厚颜无耻的沾沾自喜,大多人都选择无视并且已经免疫。 坐在角落里静默的男人缓缓站起身,神色很疏冷,浑身气息都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顾逾白缓缓抬起眸,然后迈开步子朝门口走去。 一言不发的沉闷模样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第373章 有益身体健康延年益寿 长廊的灯光有些昏暗,照在人脸上有些昏暗,顾逾白低敛着眸子,浓密的睫毛落下扇形的阴影,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沉寂压抑。 前方极其有规律的高跟鞋响声突兀地停下,任然缓缓转身看着他,尾调微抬表示疑问:“小白?” “还有什么问题吗?”语调平缓,态度还算客气,毕竟他也是竞技圈内最具有影响力的公众人物之一,任然没必要闹出不必要的矛盾。 不过顾逾白沉闷冷淡的性格难得会主动找她谈话。 不慌不忙地上前走几步,少年高大欣长的身影笼罩下来,竟平白生出几分压迫感,昏暗的光线下他轻启薄唇,慢吞吞地问:“纪伯最近都没有和总部联系吗” 闻言,心跳漏了两拍,任然眼中的诧异稍纵即逝,旋即扬起完美无缺的笑容:“怎么会?” “纪伯游山玩水惯了,常常联系不着也是常事。” 话落仿佛石沉大海般没有激起一丝波浪,对上他有些凉薄的瞳孔里,任然就知道这件事简简单单地绝对糊弄不过去。 精致的眉头微微缩紧,略微组织语言她缓缓开口解释:“纪伯手里的资金有些紧张,所以总部的正常运营暂时需要我们自己想办法。” 任然说的很含蓄,细细掰扯里面却没有几个有价值的东西,敷衍的态度不言而喻。 微微颔首,眼帘低低地覆盖下来,顾逾白似乎也清楚问不出什么东西,后退几步转身离开,背影毅然决然透着几分淡然的薄凉。 像是高岭之花,高不可攀。 阴沉着脸色瘫卧在椅子里,他闷闷地戴上耳机,指尖快速打开游戏,明明已经看到了光明,也许前方就是“拨开云雾见天日,守得云开见月明”。 可心底阴郁的气息压的他快要喘不过气。 训练室内其乐融融的场面很愉悦,ayo97此刻端着夜宵走过来,招呼着众人庆祝找到新的“生路”,也证实电竞运动员并不是除了打游戏一无是处。 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是铁打的顶梁柱。 “白哥,你也来过来吃啊!”嘴里塞着满满当当的肉串,似乎是有些烫嘴,ayo97面部狰狞含含糊糊地说着。 没听到回话,他百忙之中扭头去看,刹那间嘴里嚼着的肉串也顾不上,眼睛瞪得好比铜铃,下意识地发出一声喟叹:“我滴个亲娘嘞…” 偌大的训练室内陡然寂静下来,敲打键盘的声音混着火锅冒泡的“咕嘟咕嘟”声异常清晰,近在咫尺仿佛就悬浮在耳畔。 骨节分明的指尖像是与键盘融为一体,看地让人眼花缭乱,以这样的操作能力完全能将对方直接击败,不过顾逾白这种吊着打的手法倒像是宣泄情绪。 或者说是…泄火。 卞柯将嘴里嚼碎的肉丸子机械性地吞咽下去,然后慢吞吞地扭头含蓄地说:“天干物燥,火气是有那么点大。” “适当宣泄宣泄,有益身体健康延年益寿。”在轻佻的言语中,视线交错聚集,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374章 职业电竞选手集体转行 立于各种仪器设备的面前是一扇偌大的落地窗,外面灯火阑珊星光点点,衬着室内喧杂吵闹的氛围异常糜烂。 顾逾白愣愣地端坐在椅子里,眼神空洞地盯着电脑界面的某个符标一言不发,仿佛得道高僧入定般的状态,丝毫不受周围环境的影响。 手腕随意地搭在边儿上,手心里冒着湿湿汗意,刚才的情绪波动有多大只有他自己清楚,多少年没出现过的彷徨无措在那一刻毫无保留地浮现出来。 身子微微向后窝进椅子里,垂下眼帘,露出清晰又模糊的下颚线,发丝堪堪遮盖住眉眼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周遭闹腾腾的说话声充斥在耳畔,明晃晃的灯光很轻柔地覆盖下来,清醒理智地使他感受到前所未有冷血感。 耳边突兀地想起玻璃瓶碰撞的清脆声音。 迎着灯光眼睛缓缓睁开一条缝,炽热的光亮印入瞳孔,由于长久的黑暗有那么阵短暂的晕眩感,手肘撑在椅子边儿上微微强撑起身子。 环顾周围,瞧见旁边桌上一片狼藉,朴恩半瘫在椅子里,醉醺醺地扯着alex低头嘀咕着什么,说到兴起的时候长臂一挥,杯中的啤酒撒出来不少。 从顾逾白这个角度看两人头抵着头,勾肩搭背密谋事情的模样极其猥琐,怪诞又喜庆。 嘴角不自觉的勾出浅淡的笑意,衬得他那张清冷如高岭之花的容颜柔和不少,只是眉宇中笼罩着层淡淡的忧愁就显得异常突兀。 看的人心窝都皱成了一团… tf成员全票通过,转行游戏直播的情况程野那边毫不知情,在将来,职业电竞运动员集体转行做起网络游戏主播。 也是个不小的爆炸性新闻。 枕着香软的枕头翻个身,窗帘微微浮动露出天际淡淡的光晕,卷翘的睫毛颤动几下微微睁开,鼻腔里满是少女的馨香味。 手腕枕在脑后,嘴角若有若无地溢出丝丝笑意,程野半睁半闭着眼睛,连带着眼边周围的那颗痣都轻佻起来,平生头次有种想赖床的冲动。 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高高瘦瘦的大男生出现在明显少女的房间里,刺激得人眼球泛红。 刚拉开门的那一刻饭香扑鼻,循着香味望去,余糖懒洋洋地窝在椅子里同样扭头看去,头上带着白猫儿发箍,整个人干净地不染纤尘。 “醒来吃饭。”眼睛盯着手机界面,小姑娘百忙之中才抬起头漫不经心吐出这句话,嗓音清清浅浅还算是平缓。 扫视桌上清减的饭菜,程野不紧不慢地拉开椅子坐下,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筷子却迟迟没有动作。 余糖虽然眼睛直直地盯着手机屏幕,但余光却时不时地偷摸着乱瞟,畏畏缩缩的模样像只干了虚心事的小仓鼠。 琥珀色的眸光溢出点点笑意,眉眼弯弯的样子藏匿着无数温柔,“糖糖,这都是你做的?” 清晨明亮的光束刷在桌上的一角,空气中满是负氧离子的味道,落在少年的眉眼上,光芒万丈地让人移不开视线。 第375章 多种折扣券 慢慢换着来 窗外微风浮动带起散落在肩头的发丝,余糖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没回头,仿佛上面真真有种吸引她目光的东西。 过了几秒钟她故作淡然地回头,纤细的手指捏起桌上的筷子,澄澈的眸子扫视一圈不慌不忙道:“外卖小哥送来的。” “应该还行?”静默了几秒,余糖半是犹豫地添上一句,看向他的眸光里不易察觉地沾染上小心翼翼。 眼巴巴盯着他的模样尤其可爱,被这么一看,心脏都仿佛有了缺口。 程野闻言轻佻了下眉眼,正襟危坐摆出副严肃的老学究模样,视线又轻又慢地扫视着桌上冒着热气的白粥和几碟小菜。 察觉到旁边小姑娘紧张兮兮的视线,琥珀色的桃花眼弯了弯,周遭弥散着暖意融融的深情。 清咳几声,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勺子不慌不忙地搅着白粥,触碰到瓷碗底发出细微的声响,他气定神闲地出声:“糖糖,下次挑选个评分高的店铺。” 静默了几秒钟闷闷地应下,扭过头神色恹恹地用筷子戳着碗底,余糖此时的模样像是霜打的茄子,瞬间蔫巴起来。 仿佛受了严重的打击,衬着头顶毛茸茸的猫耳发箍,颓败的模样可爱得紧。 嘴角的笑意眼看就合不拢,程野气定神闲收敛神情,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喉咙里还残留些未消散的笑意,模糊道:“这个店铺虽然评分不高,但料下的够足。” 确实,稍微实惠的店铺白粥都不会太稀,这家的料果然够猛,一口下去全是实惠。 微低敛着眼帘,卷翘的睫毛低低覆盖下来,余糖似乎并不想领情,嗓音闷闷地问:“你怎么就知道评分不高?” 话落,程野反射性地抬起头,清浅的瞳仁里有璀璨的光点,发出一个疑问的声调,慢吞吞地问:“难不成评分还挺高?” 不可置信的语气缓缓飘过来,余糖感觉心口窝着团火气,憋闷地难受。 自认为厨艺还算能拿出手,后来经过程野的强烈对比,她活脱脱就像是关公面前耍大刀的跳梁小丑,憋屈地很。 微微昂起下巴,将一枚荷包蛋盛到他跟前,余糖不紧不慢地回应道:“评分确实不高,但有现成的优惠券,且只有一次。” 最后几个字明显被故意咬重了许多,了然地垂眸瞧自己包裹着白纱布的右手,程野嘴角噙着抹淡淡的笑意。 不得不说,这“优惠券”貌似还挺好用。 手边的荷包蛋一板一眼瞧着非常正规,只是边角不规则的焦黄破坏了整体美感,程野也不嫌弃慢条斯理地吃着。 吃相温雅贵气,如同名贵的波斯猫。 过了良久,正当余糖以为这个话题结束时,他不慌不忙地放下碗筷,神色难得地出现抹认真,语调和缓地说着:“优惠券没有也没关系。” 对上小姑娘茫然懵懂的眼神,程野坐椅子里探身靠过来,有意在她耳边厮磨,嗓音低哑:“以后的折扣券,满减券,特价券,我们慢慢换着来。” 湿热的鼻息喷洒在耳后,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脖子,抬头猝不及防撞入他深情的眼眸,余糖原本想开口说的话彻底隐没了。 第376章 纹身店 野狼哥隆重登场 远处天际被艳丽的火红渲染,像是微醺醉酒的小姑娘,穿透厚重的云层中夹杂着几缕耀眼的光束,炙热又明亮。 故作坦然地移开视线,捏着筷子的漂亮手指不自觉地收拢,余糖将小脸扭到一边,低垂眉眼的模样很温顺乖巧。 少年懒洋洋坐在一侧,清浅瞳仁里盛着令人震撼的感情。 窗外微风浮动,窗外泛黄的树叶发出清脆的响声,并伴随着一道特殊的消息提示音落入耳畔。 行云流水般从兜里抽出手机,不慌不忙地低眸瞥了眼,清浅的眸光刹那间深邃起来,连带着眉心都微不可觉地蹙紧,仿佛碰见了棘手的疑难杂症。 手肘撑在桌沿上,小姑娘的身子坐椅子里探身靠过去,澄澈的眸光扫过去,“黑水”两个放大的字体出现在眼前,莫名给人种怪异的感觉。 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移动,手机界面旋即黑屏,微微坐正身子拉开椅子,程野长腿一伸打着哈欠自顾自地往回走。 看着那道即将远去的欣长背影,余糖茫然地出声:“吃饱就睡?” “我是伤患。”抬起右手晃了晃,一米八几的大男生从门后探出头,模样懒散地冲她笑了笑,很欠揍地说道:“现在伤患非常非常需要休息。” 门被关上的细微声响传开,余糖还处在懵懂茫然的状态中… 初秋的风有些凉,吹动街边的梧桐树叶瑟瑟作响,地上散落着深褐色的枯树叶,氛围渲染得非常有意境。 引擎发动的声音在街边呼啸而过,刺痛过往路人的耳膜,带动地面上几片零碎的枯树叶,风一般的少年转瞬消失在街角。 狂拽酷炫的纹身店面前聚集着一众社会哥,在萧瑟的秋风中裸露着脚裸,微不可觉地晃动着,目光整齐划一地望着远处。 仿佛青涩少女翘首以盼远望着少年郎回来。 火红的车身耀眼而夺目,在街边挺拔的梧桐树下紧急刹车停下来,蒋楚曜微微坐直身子摘下头盔,低头习惯性地张嘴咬住手套扯下来。 “曜哥。”黄毛社会哥连同几个蹲在地上冒烟的腱子哥连忙迎上去。 嘴里咬着根烟低头点燃,蒋楚曜默不作声地往里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细碎地落在眉眼处,依稀瞧见脸色困倦,以至于下巴上青涩的胡茬都没来得及处理。 周身的风尘气息很重。 纹身店内坐着几个勾肩搭背的男人,裸露的皮肤上满是眼花缭乱的纹身刺青,浓墨重彩的野狼图腾从下颚线延伸到肩颈。 模样瞧着十分有震慑力。 野狼哥貌似和狠人大哥十分熟稔,单手插兜笑着吹声口哨,眉眼张狂肆意轻佻,活脱脱大佬的做派。 蒋楚曜压根没正眼瞧他,转身就窝在沙发里,手腕懒懒散散搭在一边,指尖夹着香烟冒着缕缕烟雾。 白雾朦胧了周围人的视线,社会哥面面相觑眉头紧锁,越发觉得曜哥此趟回来,身上的颓靡气息貌似更重了。 第377章 若不是被人给得罪狠了 透过窗外玻璃,斑驳的树影来回跳跃,印在蒋楚曜紧闭的眼睫上,疲倦的模样瞧着让人忍不住皱眉。 “老蒋,哪家的小妹妹让你虚成这样?”野狼哥轻佻着眉眼看他,喉咙里满是沙沙的笑意,毫不客气地看着他说出口。 指尖感受到炽热的灼烫,强撑起眼帘,瓷灰的地板上落满了烟灰,不慌不忙地松开手指,烟头落地用脚碾灭的动作也不显粗鲁。 竟平白增添几分上位者的气息。 不顾调侃戏谑的笑意,蒋楚曜身子往后靠了靠,眼睛酸涩微微眯起,轻启薄唇漫不经心地问:“帖子怎么样?” “火了!” 黄毛社会哥懒洋洋地靠椅子边儿上,闻言嘿嘿一笑,浑身的流氓气彻底迸发出来,抬手蹭了蹭鼻尖,吊儿郎当地开口:“许小纯彻底出风头了。” “现在各大平台媒体上,她就是爆火的热点。” 野狼哥外出风流几天,貌似与他们都出现了断层,很懵逼地划开手机,映入眼帘就是有关“包养”不堪入目的字眼。 以旁观者的态度随意翻翻看看,嘴角渐渐勾起笑意,每篇帖子都用了最下龊恶毒的语句,这些都是狠人大哥的手笔。 他虽然有怜香惜玉的心,但也懒得多管闲事,蒋楚曜若不是被得罪狠了,不然绝不会随随便便编排一个好姑娘。 闷闷发出个鼻音,狠人大哥不知道从哪儿弄的几张纸摊在桌面上,面无表情的模样让人瞧着更加闻风丧胆。 背着相机几个貌似记者的人上前走几步,拿出十二分的精力扫描着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半晌才抬起头,不可置信地问:“曜哥…” “这些都是真的吗?” “你管那么多鸡毛事儿!?”黄毛社会哥探着身凑过去,揽住几个人的肩膀聚成一团,吊儿郎当地说着:“你们照这个写就对了。” “先不说上头有中央的美女记者顶着,再不然兄弟还能坑你吗?”手里捏着那张不厚的纸张,几个人聚成圈低头弓腰面面相觑,一咬牙答应下来。 这场舆论风波原本就是由中央那位带起来的,先不管真真假假,饶是他们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无暇顾及这些微不足道的小鱼小虾。 将各项事宜商定好,纹身店内瞬间少去不少人。 腱子哥默默无闻地待在角落里,此时挠着后脑勺,有些匪夷所思地嘀咕着:“许小纯拉的小提琴好像还挺不错,还获过奖…” “怎么我刚才看那张纸上写着获奖黑内幕…” “你懂个屁!?”黄毛社会哥倚靠在沙发里,露出半截脚裸习惯性抖动着,浑身的土匪气息由内而外地散发。 斜睨着满身腱子肉的社会哥,半是调侃地骂骂咧咧道:“就你那耳朵听得出什么是好听吗?” 听着周围吵闹的声音,蒋楚曜缓缓闭上酸涩的眼睛,下巴上新冒出来的青色胡茬,使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沧桑。 困倦的模样仿佛三天三夜没合过眼。 第378章 善恶的审批工作是上帝 灰白条纹的理石镶嵌在地面上,远瞧着主人家就非常地有格调,野狼哥微微垂下眼帘,将烟头摁灭在花盆的潮湿泥土里。 偌大的纹身店内烟雾缭绕,几株倔强的绿萝也开始枯萎,根茎边满是混杂琐碎的烟灰,里面黑色的根茎已经开始溃烂。 淡淡然地扫视一眼,野狼哥很快就移开视线,嘴里咬着支烟微微低头,混白的烟雾绽放逐渐模糊了视线。 “你别告诉我搞成这副鬼样子…”狠狠抽了口,微眯着眼睛继续道:“就是为了那张纸?” 旁边社会哥摆弄线圈的动作停下来,一致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纯粹是好奇心作祟,真不知道蒋楚曜是被谁给得罪狠了,这么狠下心编排一位姑娘家。 “善恶到头终有报。”紧闭着眼睛缓缓吐出这句话,声音细小而微弱,仿佛垂暮之年的老人已无力发声。 周围人默不作声,瞧着蒋楚曜沧桑颓靡的容颜,只敢暗暗腹诽:是非曲直的审批工作应该交给上帝,这儿哪有您什么事? 而且啰嗦了半天,也没说清楚人家姑娘到底怎么把您给得罪了… 与此同时。 网络媒体上又掀起一场舆论声讨,铺天盖地的信息量将大片新闻头版覆盖,已将让人分不清里面到底掺杂着多少的真假。 中央电视台的后台休息室,丁清梦正在低头整理稿件,板正严肃的西装裙,举手投足之间像个资深的老学究。 “丁记者,劳烦请等一下。”身后很突兀地响起声音,使她刚准备迈出去的脚步不得不又退回来。 一位貌似后台的工作人员急匆匆地跑过来,胸前的工作牌乱飞,着急忙慌的模样连基本形象都顾不上了。 气都没来及喘匀,将电脑按在桌面上,屏幕上展示的是最近小时内热度最高的一篇帖子,瞧着顶部放大的标题,竟感觉到莫名的眼熟。 将往上皱起的裙子扯了扯,弯腰低头重换了篇同样爆火的视频,某台主持人将这篇火爆大江南北的帖子公然拿出来亮相。 彻底将热度又炒了几番。 “丁记者,这个帖子的主人公您认识吗?” 垂着眼帘随便翻看了几下,缓缓直起腰杆漫不经心地摇头,明艳的红唇缓缓吐出几个字:“不认识。” 撒谎都是副脸不红心不跳的严肃感觉。 “可您之前在公众号上发布过…”对上她漫不经心的眼神,心里很突兀地一咯噔,抿着唇瓣止住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欲望。 十指交叉置于胸前,扬起一副官方的笑脸,年轻的工作人员很客气地道:“丁记者,这篇帖子在各媒体网站都很火,而且大多都一个风向。” “台里的意思是…” “我不感兴趣。”拧着眉拿起手稿扬长而去,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极有节奏的声响,相貌端庄秀丽的她从背影来看,倒也风姿绰约隐有几分风情。 年轻的女孩被晾在原地,呆愣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明明之前还自作主张发表过文章,怎么到今天就翻脸不认人… 第379章 试图拼凑被震碎的三观 秋季的阳光依旧耀眼夺目,透过窗户撒落下来透着融融的暖意,昏黄的光刷在书桌上的一角,橙黄色的温暖。 细碎的声音时有时无,翻箱倒柜的声音渐渐大了许多,丁清梦缓缓直起腰身,“啪嗒”一声扣上箱子锁扣。 看着工作行程安排,近段时间要去临市做个新闻考察,有些烦躁地窝在沙发里,墨发漆黑散落在肩头,十足一个美人胚子。 找出前段时间公众号发表的文章,指尖微动最后停止了挣扎,像丁清梦这种严谨的新闻记者,从不正眼瞧这些低级的东西。 若不是乔洛开口,她绝不会和这些东西靠上边。 不过以她专业的视角来看待这件事,这是刻意有预谋有规划的编排,似乎要不惜一切代价发动民众来唾弃这个人。 像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 那些无关的恩恩怨怨她并不想过多了解,只是摧毁性地要致使一个人成为“过街老鼠”,这种血性的报复令人心惊。 此时,里昂。 此时夜色渐渐落下帷幕,星光遥远灿烂,在无边寂寞的黑夜中熠熠生辉。 任然的效率还是极快的,直播的设备已经齐齐摆放进来,虽然有些简陋,但这种情况下他们选择留下来,就已经做好了“共患难”的准备。 房间内乒乒乓乓的声音杂乱无章,朴恩缩在沙发的一角坐着,仿佛置身事外的尊贵老佛爷。 卞柯早就看不惯他这副样子,将一副游戏手柄砸过去,控制着力道刚好落在他身侧,骂骂咧咧道:“你豪横!凭什么不干活?!” 懒洋洋地抬起眼帘,不发一言地直起身作势就要往外走,冷酷冷酷地与他擦肩而过,仿佛眼底压根就没他这个人。 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卞柯感觉自己的脸面被按到地上摩擦再摩擦,磨碎成渣渣。 周围满是具有英伦气息的建筑,沿着楼梯爬上楼顶,夜晚的风泛着森凉,空气里飘着醇厚的苏格兰威士忌,修长的手指不自觉拢紧衣服。 豪迈地岔开双腿坐在屋脊上,朴恩眉头紧蹙着,漆黑的夜空中唯有手机屏幕最为亮眼,凝重的心情在视频接通后彻底放松下来。 朴父母那边的情况很纷乱,饭桌上简直可以用“满汉全席”来形容,气球彩灯比夜店蹦迪的气氛还要嗨皮。 懵逼地静默了会儿,朴恩平缓着心绪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当即抑制不住自己愤怒的情绪,扬声道:“没人管着你们飘了,是?” 那边音乐声音开的很大,还是夜店专属的蹦迪嗨歌,高高瘦瘦的大男孩吹着冷风坐在房梁上,气的眼皮痉挛好几下。 孤寂地在冷风中独自摇曳。 没过一会,朴恩在并不大的手机框里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女孩长发披肩高高地踩在沙发上,一曲疯癫的“好运来”震撼全场。 看得朴恩忍不住嘴角抽搐。 转身发丝飘扬的瞬间,沈妙乖巧清纯的模样彻底被他收入眼底,他不知道被震碎的三观还能不能拼凑起来。 第380章 男孩就是不如女娃贴心 高高瘦瘦的少年吹着冷风独自坐在屋脊上,身后的背景布是乌漆嘛黑的夜空,时不时有几颗星子透过厚重的云层发散出细微的光芒。 透过无线声波的视频通话,喧杂吵闹的声音在空洞寂静的夜空中异常突兀,还带着点毛骨悚然的恐惧氛围。 少年的眉头紧蹙,实在想不明白,刚出院不久还是病患的老人家,怎么比嗑药的人还要兴奋。 那边狂欢了许久,直至音乐声渐渐弱下来,朴恩呆愣地坐在屋脊上,冷风吹来的酸爽感觉使得头皮发麻。 四肢都在徐徐的冷风中僵冷起来。 此时,远在单洲城的朴母笑意盈盈地送过往的宾客离开,并很热心地招待下次再来,听得朴恩再次忍不住嘴角抽搐。 沈妙有些醉意,不知道从哪里抱出捧百合递过去,两朵红霞攀上少女的脸庞,显得可爱且特别招人喜欢。 低着头在朴母耳边细细说了几句话,不知道说了什么,素来端庄和善的朴母像是笑开了花,眼角的褶子都皱了起来。 将百合放在桌上准备找个花瓶插起来,余光不留神瞧见桌面上亮着的手机屏幕,朴母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么一茬。 处在“遗忘”中的亲儿子被想起来了,朴恩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最后只能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调解着濒临崩溃的情绪,自认为语气无比温和地问:“妈,这么晚还不睡,搞什么派对啊?” 朴母此时的神情展现出前所未有的“不待见”,非常厌烦地睨视着他,然后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 无辜的朴恩都不知道到底怎么得罪她了。 只听见淡淡的闷哼声,声音透过无线声波完整地还原在他耳畔:“今天是和你爸的银婚二十五周年。”说完又斜睨视他一眼,厌烦之色又浓重许多。 目光呆滞两秒,手掌按在膝盖上尴尬地摩擦几下,朴恩干笑几声旋即讨好道:“祝朴氏夫妇银婚快乐…恩爱永远,白头到老…” 绞尽脑汁才从牙缝里扣出几个字,听着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行了行了。”朴母很不耐烦地打断他,暗暗念叨着:“一点都没诚意。” 又被莫名其妙地嫌弃,朴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不招待见,扯着嘴角小声嘀咕着:“谁知道你们要办银婚派对,还整那么洋气…” 好巧不巧,话音越过千万里落入朴母耳畔,蹙着眉头这才正眼瞧他,语气像是被陈醋熏陶过,酸酸地道:“这男孩就是不如女娃贴心。” 有些可惜遗憾地摇摇头,旋即挂断电话,朴恩那边张着嘴,看唇形像是要说些什么,瞧着黑掉的屏幕,最后只好作罢。 朴父此时端着碟水果从楼上下来,小心翼翼解开捆紧花束的丝带,此时的朴父春光满面,有几分“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感觉。 嘴里咬着颗葡萄,朴母瞧着还新鲜的根茎,笑着开口:“百合好,寓意着百年好合。” 修剪花枝的朴父暗暗点头,选择无条件认同妻子的话。 第381章 咒你不孕不育 子孙满堂 坐在屋脊上停留半晌,直至狠狠打了两个喷嚏后,伸手揉揉鼻尖,朴恩才肯伸手拢着衣领,衬着若有若无的月色沿着楼梯下去。 训练室的直播设备已经安排的差不多,身后的背景布都是按他们的要求来的,奇奇怪怪竟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感觉…感觉挺兴奋的。 总部安排的住宿自然比外面好很多,但也没到单人单间的豪横程度,踱着步慢悠悠地来到房门前,透过门缝隐约有浅散的光渗透出来。 从兜里摸索出房卡,打着哈欠推开门,朴恩抬手擦掉眼角溢出的泪水,迈着步子就往里面走,刚巧被从书桌上飘下来的名片落在脚面上。 顾逾白此时刚从浴室出来,白毛巾随手搭在肩膀上,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头发还滴着水,瞧见朴恩弯腰的动作,来不及擦慌张地冲过去。 “诶?”速度慢了半拍,朴恩刚直起腰身就瞧见面前刚洗完澡出来的男人,很惊奇地发出一声感叹:“小白,刚才怎么没发现你在房间?” 盯着那张被攥在手心里的名片,顾逾白迟疑几秒钟抬起头,轻嗯一声,淡淡解释道:“刚才在浴室。” 任朴恩再怎么榆木脑袋,也察觉到他眼神不对劲。 手腕抬起来,强压着心底的异样缓声道:“这玩意儿是你的?”名片翻转的瞬间,“光耀”两个放大的字体印入他眼帘。 目光有些冷凝,头发还在滴着水堪堪遮掩住眉眼,屋里开着暖气但还是感觉到冷,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解释但最终没有开口。 两只捏着名片翻转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微眯着眼睛又将上面的字认认真真读了一遍,盯着那几个字仿佛能盯出个窟窿。 眉头渐渐舒展开,朴恩不疑有他,抬头扬声问道:“小白,你准备的巫蛊娃娃呢?” 对上顾逾白茫然又无措的眼神,又非常贴心细节地重复一遍:“就是那种准备咒人的假娃娃,宫斗剧里的嫔妃人手必备。” 平白被呛了下,干咳几声又缓缓摇头,嗓音清浅又平缓地解释道:“我没准备那种东西,只是想记住这个名字,万一以后…” 后面说了什么朴恩没认真听,只是自顾自地暗暗点头,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对对,巫蛊娃娃目标太大,我们就用意念咒他们不孕不育,但却子孙满堂…” 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堆,那些莫名其妙的词汇量也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五花八门的奇特咒法,直到说得困倦了,他才撑着眼帘去洗漱睡觉。 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严重刺激。 眼皮突然痉挛抽搐下,顾逾白才回过神捡起被攥成垃圾的名片,大拇指摩挲着边角的折皱,头发刚好盖过眼帘,恰恰遮掩住眼底的所有情绪。 头发上的水滴落,慢慢被浸湿的字迹模糊一片,微微沉口气,修长的手指将纸片攥紧,然后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弧度落入垃圾篓。 第382章 鬼才会无条件保护着谁 星河璀璨,忽远忽近的星光在此刻愈发显得遥远而炙热,向远望去,处处都是低浅的沙坑,月光照下来,像是围裹着层清浅的银辉。 此时,地理位置于云城外滩,此时一场盛大的圈内派对正在如火如荼地举行。 要问富家公子千金的心头喜好,自然是夜晚纸醉金迷的激情,韩圆侧头往里面瞥了眼,又寡淡无味地移开视线。 其实大多数的时候,极致的激情过后,就如同漆黑夜色里的绚烂烟火,到最后才愈发觉得死寂空洞。 烟花易冷,最终带来的落差感并不好受。 “他们都在里面找你呢。”清柔如微风划过湖面的声音传来,方寻很自然地坐在她身边,侧头淡淡问:“怎么不进去?” 低头埋在两膝之间,细细沉吟一番,闷着声音懒洋洋地回复道:“不想去。”言简意赅,连半句多余地解释都没有。 轻叹一声,双手枕着后脑勺往后躺去,细碎的沙砾沾染着昂贵的外套,绕是韩圆瞧着都有些心疼,毕竟毫针毫线都是金子啊。 “你倒是会找清净地儿。”仰望着星空,方寻若有若无的细碎声音徐徐传来,沾染着点点的笑意,慢吞吞地说着:“我在里面都快被他们吃干抹净了。” 韩圆努力扯了扯嘴角,看起来兴致不高,似乎很不在状态。 从未见过她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方寻不由地拧紧眉,从沙滩上直起腰身,凑近她跟前缓声询问,柔声细语是在他身上从未出现过的温柔。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沙滩上灯光,彩光,烛光,各种混杂的光形成一副暧昧狂野的环境,周围的雾白纱幔模糊了灯光的轮廓。 厉窈和萧木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在了一起,两人目光一致望向不远处,眉宇紧蹙非常复杂。 微眯着眼睛,拿出十二分的精力仔端详着,萧木半晌才后知后觉地道:“韩妖精难得和一个人有暧昧关系。” “以她那般风风火火的性格,应该早就擒于马下了。” 轻飘飘嗤笑一声,厉窈双手抱胸睨视着他,眼睛里的讥讽怎么也藏不住,略有些可惜地轻叹一声,遂又大发慈悲地开口解释道:“旁边那人是寻爷。” “你那二百五的近视能不能去医院看看?” 嘴角忍不住抽搐,萧木就想不明白两个人为什么不能冰释前嫌,和平相处,非要搞得那么乌烟瘴气,而且每每受伤的都是他。 他是苦不堪言,心里憋屈啊。 抱着肩望着远方,厉窈抿着唇淡淡开口,仿佛挺有感触,不紧不慢地道:“其实我挺羡慕韩妖精,能有方寻像哥哥般护着她。” “无论何时何地,都选择无条件站在她身边。” 听着她感人肺腑的发言,萧木微眯着眼睛望着不远处,站在男人的角度来看这事儿,他可不认为谁能无条件保护着谁。 尤其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两个人,没点难以启齿的小心思,鬼才信有这种感情。 第383章 喜欢人傻钱多的有钱人 远处天很低,星河璀璨仿佛伸手就握得住,萧木后知后觉地看向身侧矮他一个头的女孩,那深藏眼底的羡慕令他心惊。 原是他说的太笼统了,鬼当然不会相信,可傻子会信啊。 长臂一伸落在她肩上,浪荡的公子哥恢复一贯的姿态,嚣张不羁,肆意张扬,睨视着她说:“认我做哥哥,从此走向人生巅峰。” 厉窈稍稍侧头,仰着精致的小脸看他,面无表情地一脚狠狠踩下去,而后狠辣又无情地扭头就走。 冷酷地像阵清冽的风。 轻嘶一声,跳着脚后退几步,萧木面目狰狞回头注视着她的背影,依旧贱兮兮地扬声道:“百利而无一害的买卖,真不考虑下?” “亲?” 脚步生风走地干净利落,任凭他怎么呼唤依旧决绝地不曾回头…… 那边静默地连呼吸声都貌似在耳畔放大了几倍,方寻就默默地在旁边看着她,刚才说的话仿佛是说给空气听了,没有半丝回音。 几秒钟后,韩圆毫无形象地打着哈欠抬起头,眼角泛出莹莹的泪花,精致的眼尾微微下垂,平添了几分人畜无害的温和。 这种近乎安稳的温和十分难得地出现在她身上。 “寻爷。”嗓音有些模糊,正当方寻以为她会说些什么,只听见她淡淡地问:“你见过我那条银色的鲸鱼项链吗?” “从那次庆功宴后就找不到了。”话音落下,显得异常颓靡,还掺杂着几分懊悔。 搭在膝盖上的手腕一顿,方寻将她那几分懊悔听得真真切切,眸光闪烁晦暗不明,多增了几分暗沉,而后慢吞吞地摇头,缓声道:“没有。” 过了会,似乎是不死心,单手撑在身侧探身微微靠近,方寻小心翼翼地询问:“那条项链很贵重吗?” 利落的短发被夜间的风凌乱,韩圆伸手将发丝顺到而后,微风混着细细的沙砾打到脸上,贵重远不如那条红宝石项链贵重。 可如果那条贵重的红宝石项链被弄丢了,她或许会觉得可惜,但绝不会有如今复杂的情绪。 想了半晌,双手撑着膝盖站起来,赤裸着双脚踢着细细的沙砾往前走,嗓音有些闷,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不是贵重…但挺重要的。” 闻言,低敛着眉眼跟在她身后,方寻好一阵没说话。 没走几步,前方喧闹的声音便悬浮在耳畔,有几个脸熟的人影站在纱幔的前方,兴致昂扬地挥着手。 韩圆朝后面耸了耸肩,气定神闲在前面走着,喉咙里带着沙沙的笑意,慢悠悠地笑道:“她们这势头是要把你吃的骨头都不剩啊…” 尾音的调子拉长,小姑娘幸灾乐祸的搞怪模样印入眼帘,方寻单手插兜硬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努力调节好情绪,上前快走几步与她并肩,长臂一伸落在她的肩膀上,方寻恢复他那一贯的矜贵,气宇轩昂地笑道:“走!” “带你认识几个有钱人。”侧头轻佻眉眼,又很对口地补充道:“是你喜欢的那种类型。” “人傻钱多。”韩圆点着头呢喃出这句话,精巧的凤眸中透着常年在生意场上浸淫出来的精光。 第384章 外界对您的评价挺高的 脚下是细碎的沙砾,前方人流如织,笑声一片,周围的白色纱幔迷糊了彩灯灼目的轮廓,远瞧着就像流动的荧光飘带。 拦着身侧女孩的香肩,圈内与方寻相熟的人不少,时不时有人点头打招呼示意,这要搁从前,竟是朵声名远扬的貌美交际花。 不远处长方形的餐桌上,坐着几个标准的浪荡公子哥,身侧更是左拥右抱,时不时亮出来的名贵腕表,就足以刺痛人的眼睛。 瞧见来人,搁着好远就有人打招呼,“寻爷,这边给你留的妹子还要不要?”而后传来喧杂的笑声,接着就有人继续调侃道:“不要可全都是我的了。” 方寻只是浅浅地笑着,举手投足之间满满都是矜贵的上位者气息,与那些夜生活颓靡的浪荡公子哥越发显得格格不入。 “行了行了,都是你的。”椅子里身着花衬衫的男人漫不经心地说着,睨视着他懒洋洋地开口:“人家已经美人在怀了…” 语调里的酸意怎么也掩盖不住,他们怀里的风情女人,自然比不得寻爷怀里的女孩子。 众人抬头仰望着寻爷怀里的女孩子,忍不住眼皮痉挛了几下,纷纷惊觉地微微坐正身子,人群中立马有人打招呼道:“韩妖…” 手握成拳低头干咳几声,那人惊觉立马噤声,周围人面面相觑,场面尴尬地不是一星半点。 “你们认识我啊?”韩圆可一点都不觉得尴尬,自顾自找了个椅子坐下,精致的眉眼上挑着,肆意张扬。 方寻也随之坐在她身边,懒洋洋地低头整理着袖口,矜贵地不可方物,看似并没有想要救场的冲动。 话问出口,自然是要有人硬着头皮接的,穿着花衬衫的男人将二郎腿放下,轻笑几声,不紧不慢地开口:“不算认识。” “对小韩总的名号略有耳闻,都快听成熟人了。” 这句话说的算是极具水准了,虽然有些虚伪,但吹捧的同时又拉进关系,段位较之前那位高明了可不是一星半点。 “外界都怎么传我的?”不慌不忙地开口,韩圆似乎有意为难他,手里摆弄着刀叉,碰撞起来发出清脆的响声,略微有些刺耳。 懒洋洋地坐在一边,方寻闻言伸手蹭了蹭鼻尖,正襟危坐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要多可恨就有多可恨。 在旁边冷眼看着他,花衬衫恨得牙痒痒,想了许久还是硬着头皮上,回想着外界具体是怎样传闻的“韩圆呐…挺会玩一个女的…” 想了想就打住这个念头,用他那九年义务教育的知识储备量,嘴角强扯出一抹笑,硬从牙缝里扣出几个字:“外界对小韩总的评价还是非常高的…” 面对周围人投过来的视线,他感到亚历山大,嘿嘿干笑几声,一副有苦难言的模样,昧着良心开口道:“外界传闻小韩总…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 “好!”大发慈悲地举起手爪子拍了两下,方寻非常肯定地为他给予行为表扬。 第385章 脑子抽搐才会请你过来 铁制的刀叉猛地分合的那一刹那,发出刺耳的声音,众人心里纷纷“咯噔”一声,真不知道说错那点触了妖精的霉头。 “说的好!”将刀叉扔在餐桌上,韩圆伸出纤细的手指使劲拍了几下,站起身凑到他跟前,手肘懒懒散散搭在他肩上,不紧不慢地开口:“您对我评价可真高。” 浑身一哆嗦,那人干笑几声还没来得及解释,韩圆就轻飘飘地离开,低垂眉眼半窝在椅子里,瞧着非常不在状态 。 方寻示意他们各自玩去,如令大赦,乌合群众作鸟兽四散。 坐椅子里探身靠过去,低敛着眉眼藏匿着温柔,细细地出声问:“不高兴?”素来矜贵的他摆出这副神情,温柔地像亿万少女梦中情人。 可惜韩圆几乎没正眼瞧他,两脚踩上椅子的边缘,双臂抱膝低下头,闷闷地摇了摇头,满脸都写着不高兴两个字。 方寻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心口堵地难受,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问问,一条不值钱的项链,到底那点值得你懊悔成这样? 如果可以时光倒流,你会不会就拒绝戴上那条红宝石项链? 还有,你是不是…动真心了? 他清楚自己不会问出来的,方寻要的从来不是一时的归属,这些年,眼睁睁地看着她身边人换了换,从来没有那个可以留在她身边。 可这次,他是真的慌了。 头颅埋在两膝之间,韩圆知道她这副样子有多难看,像是丧家之犬般的狼狈,都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可她这情场落魄,连赌场的兴致都提不起来,还谈什么叱咤风云,还怎么得意? 萧木厚着脸皮凑过来,蹲在方寻身旁一副偷鸡摸狗的模样,压低声音询问:“寻爷,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需不需要情感导师,收费好说!”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地打下包票,方寻低头睨视着他,一咬牙答应下来。 倒不是说有多信任他,只是他现在烦得很,多在这里待上一秒钟就难受地喘不上气,窒息般地感觉。 萧木气宇轩昂地坐在椅子上,正襟危坐扯了扯衬衫领子,然后稍稍侧身,弯腰在韩圆耳畔道:“韩女士您好,我是您请来的情感导师。” 头都没抬,闷着声音不耐烦地道:“我没请导师,你找错人了。” 静默了两秒钟,萧木拿出百折不挠的专业态度,继续和颜悦色道:“女士,是位姓方的先生替您请的,并且我们是专业的,请您放心交给…” 耳边喋喋不休响起苍蝇般聒噪的声音,韩圆被吵地不耐烦终于抬起头,发丝凌乱也顾不得,瞧清眼前人后,疑惑出声:“萧木?” “情感导师。”很贴心地补充,尽管再怎么暖心的笑容,也掩盖不住他犯贱的本质。 眼皮忍不住痉挛抽搐,韩圆伸手捋了捋头发丝,而后不紧不慢非常平缓地问:“方寻请你来当情感导师,是脑子抽搐了吗?” 官方的笑容有些僵硬,萧木忍不住干笑出声,依旧和颜悦色毕恭毕敬道:“对不起女士,这不在我的工作范畴内。” 第386章 愿你罪孽深重但不致死 周围围着飘逸的白纱幔,微风浮动朦胧了灯光的轮廓,许是在这样浪漫柔和的氛围下,也渐渐抚平韩圆不耐的神情。 “你又不差那点钱。”懒洋洋窝在椅子里,侧目睨视着他,眼神又轻又慢,懒散而不屑一顾地道:“我看你不是想当情感导师…” “是来看我笑话的。” 搭在椅边儿上的手腕一顿,萧木看着她冷凝着的眉眼有些发怵,开始真心领悟到“好奇心害死猫”的深层奥义。 干笑几声,十指交叉置于腹前,秉着“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一真理,他硬着头皮缓声道:“您这是对我赤裸裸的偏见。” “撇开别的不说,我的战绩还是很卓着的。”萧木恢复他那一贯的常态,眉宇间肆意妄张扬,浪荡不羁,豪情万丈地开口说:“有多少迷途的少女被我拯救。” “如花似玉的年纪却深陷泥潭,在多少个黑夜中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我就是那黑暗中唯一的光,请让我指引你方向…” 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韩圆非常不合时宜打断他激情昂扬的发言词,盯着他从容不迫地问:“你这三毛钱的广告词是提前备背好的?” 手掌合十摩挲几下,萧木嘿嘿笑几声,算是变相地承认了,贱模贱样怎么看怎么欠扁。 韩圆不耐烦地睨视着他,烦躁地摆摆手,态度还算平缓地道:“你从哪来的回哪去,我这里不需要你。” 非但没走还拉着椅子凑近了些,萧木厚着脸皮待在她身边,环顾四周偷偷摸摸地低下头,搞得非常严谨,压低声音道:“韩妖精,你有没有听说过网上流传很广的一句话。” 身子向后倾,韩圆稍稍侧过头闭目养神,一副我不认识这傻缺的模样。 可萧木压根不看重这些,努力营造着氛围,继续嘀嘀咕咕地说着:“当你玩弄过很多人的感情,突然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 “你就应该知道,报应来了…” 声音低哑厮磨在耳畔,像是刻意营造这种身临其境的紧张气氛,韩圆忍不住眼皮痉挛抽搐,手肘撑在椅框边儿上,稍稍侧身漫不经心地看着他。 “你是说劈我的雷正在路上了…哟,照你这么说,我还真有点害怕。”精致的眉眼轻佻,语调轻缓悠闲,一点害怕的情绪也没包裹在里面。 听着她漫不经心地调子,萧木也不气馁,摆出副严谨认真地模样,掰扯出手指,细细督促着:“你快算算被你伤过的纯情少年郎到底有多少?” “希望你罪孽深重但不致死…” 双手合十至于胸前,那副模样简直就像普度众生的佛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韩圆忍不住嘴角抽搐,当即伸出一只脚踹过去。 力道虽不重,但手法刁钻,连椅子带人直接仰躺过去,地上满是细碎的沙砾自然是摔不疼,但满嘴沙砾的模样却好看地紧。 韩圆娇小的身影窝在椅子里,微微垂下头,发丝遮盖住脸颊看不出神情,但肩膀一抖一抖地,貌似笑地十分愉悦。 第387章 人在江湖飘 哪能不挨刀 外滩上细碎的沙砾朦朦胧胧包裹着层柔和的光,纱幔飘飘,柔和地像一阵仙风,连带着模糊了周围的轮廓。 萧木狼狈地从沙坑里爬起来,张着嘴欲要说话,余光瞥到前方不远熟悉的身影,眼神晦暗有些迟疑。 最后只听见韩圆咯咯的笑声,昂起精致的笑脸,精致的眼睛在朦胧的灯光下有些迷离,乐得停不下来,稍稍侧眸看着他,断断续续地说:“萧木,你那点东西可忽悠不了我。” “你看我韩圆,像是怕报应的人吗?” 足够嚣张地摊开手,张狂桀骜的神情在娇小的女孩身上出现竟也毫无违和感,隐隐约约掺杂着上位者的气息。 萧木耸了耸肩,看似满不在乎,只是微微躬下腰压低声音道:“我送你两句话,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眨了眨眼睛,红唇轻启缓缓吐出几个字,嗓音又轻又慢,仿佛世间蛊惑人心的毒药,“这句话,同样说给你听。” 眼瞧着他倏然转身离开,手心撑在耳后,眼神有些茫然,韩圆就突然不明白了,如若她遭报应,那萧木同样罪孽深重自然也逃脱不掉。 怎么还能理直气壮地指责她,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傻缺”的逻辑? 背后落下一片阴影,窝在椅子里悠闲地闭上眼睛,感觉到头顶落下的阴影,韩圆扯了扯嘴角,细细出声:“怎么又回来了?” “是不是还想找虐?”手肘撑在椅边上转身,抬头便闻到熟悉的烟草味,鼻尖撞上坚硬的胸膛有些泛酸,一种久违的熟悉感觉袭上心头。 低垂着眼帘,漆深如墨的瞳孔被掩盖住,林麒弯下腰将条毛毯裹在她身上,神色小心谨慎像是在触摸一件易碎的珍品。 “麒哥。”细细唤了一声,小兽一般的呜咽声,猛然砸进寂静的黑夜。 手心攥着毛毯的动作微不可觉地收紧,眼睫向上移,倏然又看到那空荡荡的脖颈,刚乍起的光亮瞬间黯淡,眼神阴沉像是粹着寒冰。 淡淡嗯了声,扯过旁边的椅子坐下,神色倨傲冷硬,眉宇间淡淡的没有半点情绪,月光从一侧扫落下来,也不曾温柔半分眉眼。 韩圆窝在椅子里打量他,好似许久未见,原本桀骜不驯的寸发长了许多,少了几分街头大哥的戾气,竟还增添几分禁欲气息。 简直是磋磨人心的感觉。 精巧的凤眸飘忽不定,林麒低垂着眼睫不语,两人不约而同地静默不语。 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韩圆放在毛毯下面的手不停地扭绞着,过了半晌,发出细不可闻的声音:“麒哥,你是不是在外面听到什么话了?” 抬眸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紧张的小手在下面不安分地扭绞着,如若不是听到什么话,怎么可能被冷落这么久。 两人这段时间几乎就处于低至零点的冷战中,只是这段冷战发生地莫名其妙,至少在韩圆这里找不到可循痕迹,使得她心里非常憋屈。 第388章 男生往往是心肠最软的 包裹在纱幔里的圆球灯散发着柔和的米黄色光,从侧面照过来的时候,柔化了面部冷硬的线条,也模糊了眼中的光彩。 “没有。”极其寡淡地吐出两个字,连多余的话都不想说,林麒垂着眼,睫毛低低覆盖下来,漆黑的瞳孔被遮了个彻底。 这话落在韩圆耳里就是漫不经心的敷衍,小姑娘鼻头一酸,眼泪啪嗒啪嗒就往下掉,精致的小脸皱巴成一团,嘴里含含糊糊地嘀咕着:“你还说没有…” 抽噎了几下,不管不顾地用毛毯蹭脸上的泪渍,像小孩子耍无赖般哭着喊:“你都冷落我那么久,那我也很难受啊…” “连理由都没有,你把我一个女孩子冷落在外面,你不怕我被别人拐跑啊?” 精致的眼尾染上湿润的红,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看着就让人忍不住皱起眉,仿佛就该打让她伤心的那个混蛋。 林麒就是这样想的,明明是捧在心尖上的宝贝,怎么就忍心冷落她,是他怯懦地清楚自己不重要,徒留点可怜的自尊,没想到却伤了她。 心疼之余又增添欣喜,照这样算的话,是不是就说明她心里还是有他的,哪怕就一点点? 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小心翼翼地探身靠近,还没等手指触碰脸颊,就被她赌气般地打掉,将小小的身子窝在椅子里,韩圆泪眼汪汪地望着他:“像你这种人就该做一辈子单身狗…” 细碎的声音夹杂着哭腔,断断续续说不清话的模样让人心疼之余又感觉可爱得紧。 没这方面的经验,林麒就手足无措看着她,眉宇紧锁,漆深的瞳仁里满是复杂的感情,此时所有话都被堵在喉咙里,半分说不出口。 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只有韩圆自己清楚里面有多少的表演性质,男生一般都心软,尤其是像林麒这种表面冷硬倨傲的人,往往就心肠最软。 伸出手身体微微向前倾,瞧见她的动作,林麒非常及时地将纸巾递过去,哪成想小姑娘直接顺势靠在他怀里,手臂紧紧环绕着腰腹,几乎将半个身子挂在他身上。 林麒僵硬地站在她跟前,低头只能瞧见她不安分的头顶,有现成的纸巾不用,鼻涕眼泪偏偏要蹭到他的衣服上。 就放纵她这小孩子的行为,时间过去半刻钟,只能瞧见肩膀在微微颤抖,抽噎不断的模样惹人心疼。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地化不开,藏匿在纱幔里的朦胧亮光,又隐约模糊了冷硬的的线条。 睫毛低低覆盖下来,不曾注意到他眼里越发蚀骨的爱意,大掌轻轻柔柔覆在她细软的发顶上,低沉着声音有些模糊,沙哑着声音细细道:“对不起…” 韩圆埋在他腰腹处的动作顿了顿,精巧的凤眸有些轻颤,眼睫上沾染着莹莹泪花,瞧着异常灵动。 潜意识中林麒貌似没道过歉,而且他那么一个人压根与低声下气联系不起来,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挺不好受的… 第389章 短短几年就变得那么快 外滩的风越吹越凉,缩了缩肩膀,韩圆扬起小脸,下颚抵在他坚硬的腰腹上,嗓音细细地嘀咕着:“以后吵架归吵架…” “你可不能再不理我。”小兽般的呢喃声,猛然砸进寂静的黑夜。 林麒淡淡应下,嘴角浅显地勾起一丝弧度,灯光从侧面照射下来,柔化了面部冷硬的线条,身上的阴郁渐渐减弱,反而瞧着面善许多。 秋季的风总透着股萧瑟落寞的味道,方寻不知道等待了多久,手心里攥着一条毛毯缓缓收紧,单手插兜的模样仍保留着一丝矜贵。 手机铃声在黑夜中突兀地响起,屏幕上跃然眼前的是熟悉的名讳,来不及多想,后退几步毅然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京城,方家。 京城富人似乎特别钟爱落地窗,在古朴阔气的书房内,临近书墙对面就是一扇敞亮的落地窗,从这里眺望,整个都市的繁华夜景尽收眼底。 电话接通,立于窗前雍容华贵的妇人轻启红唇,浑身上下透着温婉的气质,不紧不慢唤道:“寻儿?” 驾驶座的车门保持着敞开状态,里面漆黑不见五指,发丝隐隐约约遮掩住眉眼,方寻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毕恭毕敬地回应道:“母亲。” 扭头看了眼端坐在书桌后的中年男人,方母略微抿着唇,刻意压低声音道:“你今年中秋还回来吗?” 细弱的声音落在耳畔,方寻在那边缓缓睁开眼睛,若有所思地抬眸望去,浅显的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住,原来又快到了一年中秋。 “你父亲对你常年不着家的态度有很大意见,公司的事情繁杂沉重,这些年的身体状况逐年递减,你看能不能回来过个中秋?” 方母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下面是万家灯火车流不息,远看就像流动的荧光彩带,此时的声音竟显得低声下气,隐约带着点乞求的味道。 话筒那边传来吵杂的声音,“他要是不愿意回来就永远别回来,你用不着低声下气去求他!” 似乎是发生争执,吵闹的声音持续一段时间后,方母才抽出空慌忙道:“方寻啊,中秋我们准备好饭菜等你,一定要回来啊。” 说完就传来挂断的提示音,方寻呆愣着看黑掉的手机屏幕,低垂着头颅,周身像是包裹着一层看不见的落魄,死沉沉压抑得很。 挂断电话后,方母转过身幽幽叹口气,缓缓走过去习惯性地替他捏肩,嗓音细细柔柔地说着:“你刚才说的话有些重了,男孩子叛逆心强点有情可原。” “原个屁!”方父吹胡子瞪眼,接下来闷哼一声,旋即恶狠狠地道:“这次他要敢回来,就不准备放他回去了,绑也要把他绑在这里。” 还是那一贯强硬的君主专制,方母未出嫁前是温婉的金玉良人,出嫁后也没什么主见,虽无法反驳,但心中不免有忧愁。 男孩子长大后性子野是常态,可明明那么矜贵睿智的人,怎么就变得那么快,短短几年就不着家了… 第390章 亲娘胳膊肘往外使劲拐 里昂。 清晨,浓重的团团白雾笼罩着古英伦风的建筑,修长的手指推开窗户,朴恩没头没尾来了句:“这就起雾霾了?” 闻言,正在低头系鞋带的顾逾白抬起头往窗外瞥了眼,遂又垂下眸子,语气寡淡地解释道:“那是雾,与雾霾形态不同,是悬浮与空气中的固体小颗粒。” 朴恩从洗漱间探出头,睡眼惺忪地盯着他,满嘴的泡沫咬着根牙刷,手上动作不停,含含糊糊地说着:“白哥,你学习成绩那么好,怎么不继续读下去…” 说着被水流声间断,抬起头凝望着镜中的自己,嘴边残留的白沫顺便用肩上的毛巾胡乱擦了擦,透过镜子看着顾逾白,继续道:“白哥,以你当初那成绩,以后说不定搞个学术研究。” “嗬,说不定也是个被载入历史的光辉人物…” 还没等话音落下,就传来门被关上的细微声音,气氛瞬间安静,朴恩凝望着镜子静默两秒钟,着急忙慌从浴室冲出去。 果然连个人影都没有,伸手挠了挠后脑勺,神色有些许茫然,难不成他又说错话了? 临近中秋,电竞运动员将于八月十五进行全体游戏直播,消息放出去就引起一片热潮,就连央视也拿这事儿做了文章。 这样算下来,连广告宣传费都省了,他们也难得有空闲时间。 坐着窗前,犹豫不决地拨通电话,窗外泛泛青白色的雾气透着朦胧的美,一如朴恩现在的心境,飘飘荡荡又捉摸不定,看着就干着急。 朴母那边大清早接到电话,感觉格外新奇,将饭菜端上桌才淡然地接通,张口便道:“臭小子,今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听着语气心情就格外地好。 憨笑几声,调子里带着不正经的笑意,朴恩不紧不慢说着:“是今早的冷风,特地来嘱咐家里二老多穿点衣服。” 闷哼一声,朴父从外面回来哼着的欢快小曲到此处戛然而止,将手里的晨报摊开放在桌前,鼻梁上架着眼睛,一副老学究的刻板模样。 嗓音透着不屑拉长声调道:“用不着提醒,沈家那闺女早在前几天就提醒过了,还特地标注了详细的温差报告。” 说完又是冷哼,语气像是被醋坛子泡过,酸酸地嘀咕着:“这男孩就是不如女娃儿好,我要是能有像沈家闺女的女儿该有多好…” “停停停!”朴恩烦躁地打断他们美妙的幻想,微凝着眉,特别专注细心地问:“爸,你说的沈家闺女不会是沈妙?” 听着他不可置信的语气,朴父眼看就要跳脚,连忙将手机抢过来,朴母真怕这一激动再弄出个是非好歹来。 接下来,朴恩转而就听到朴母极其不淑女骂骂咧咧的声音,大抵意思是:沈家闺女就是沈妙,然后将她夸得天花乱坠,又将他贬低地一文不值… 欲哭无泪大抵就是这感觉,亲娘胳膊肘往外拐成这样,已经是无法挽回的局面了。 第391章 丘比特的箭已经射下来 窗外的雾渐渐被风吹乱,青白色像缕随风摇曳的烟,绕着房梁经久不散,伴着凉风真正有种过秋的感觉。 低敛着眸子沉思,手掌覆在膝盖上轻微摩挲着,半晌缓缓抬起头,朴恩嘴角扯出怪异的笑,惊呼一声缓缓道:“这丫头做这么多,不会是因为喜欢我?” 想到此处,嘴角的笑意便抑制不住,双眼弯成月牙旋即就拨通电话,在爱情里哪有女生主动的份儿,他就应该先握住主动权。 响铃没几秒就传来机械的女声提示关机,反复重复几遍朴恩才不甘心地挂断电话,丘比特的箭已经射下来,就看他接不接得住了… 与此同时。 沈妙那边刚下飞机,周围的建筑物被烟雾包裹住,透着朦胧的恢宏壮阔,身侧秦秀缓缓走过来,瞧着机场不远处的亮灯挂牌,嗓音散淡道:“走,有人来接。” 没来得及欣赏这奇景,拖着拉杆箱就往前面走,金发碧眼的男人拉起秦秀的手,在情意绵绵的眼神里印下一吻,操着一口不顺溜的中文道:“秦秀导师,很高兴您能莅临里昂音乐协会。” 似乎是为了接客,这洋人为表诚意才特地学两句中文,后面全程用英文交流,毕竟不是本土语言,沈妙听得久了便想昏昏欲睡。 临近津南开学,秦秀早早就收到邀请,协会举办一场交响乐的讲坛会,正巧带着她新收的小徒弟炫耀炫耀,哪些满脸褶子的女人不知道怎么嫉妒呢。 光是想象,那场面就酸爽地不得了。 沈妙走到这里就没安分过,新奇的因子作祟,一双灵动的大眼睛胡乱地瞟动着,古英伦风的建筑从内而外散发着一种醇厚的气质。 就如空气中飘香的苏格兰威士忌,让人忍不住就想要醉。 安排的住宿房间就在协会里,一座非常派气的古建筑,转而楼下就是讲坛厅,已经聚集不少音乐才子都在心照不宣地混脸熟。 身后有工作人员提着行李箱,沈妙快走几步冲在前面,在楼梯的尽头等着秦秀,新奇的模样像是没长大的孩子。 秦秀慢吞吞地走着,不禁就想起余糖,两个人年纪相仿,可大多数时候她表现得像个成年人,理性睿智占据了上风。 一道刺耳的惊呼声打断他的思路,楼梯头站着位胖女人,瞧见秦秀连忙上前走几步,肥胖的身躯挤进楼梯里,看着就让人提心吊胆。 原本宽敞的空间瞬间变得异常逼仄,胖女人表现地非常欣喜,眼睛就直接眯成一条缝,发出尖锐的声音:“秦导师真是你啊,我还以为出了那档子事你再也不出席呢!” 微微眯起眼睛,这位貌似来者不善。 尖锐声音的传播范围很广,讲坛厅内不少人都齐齐侧目,传来细小微弱的讨论声:“那人是谁?发生了哪档子事啊?” “秦秀啊,曾经也是殿堂级音乐大师的关门弟子,后来遇人不淑,将个剽窃犯徒弟当宝贝那么久…” 这段往事令在场的所有人唏嘘。 第392章 酸菜鱼 又酸又菜又多余 周遭墙壁刻着繁复的花纹,能够容纳上千人的讲坛厅内鸦雀无声,纷纷侧目凝望着一处,搞得不知情的人紧张兮兮,神经都紧绷成一条弦。 讲坛厅内绝大多数人都眼熟这位胖女人,乐坛有名的“酸菜鱼”,还额外赠送一句非常到位的顺口溜:“酸菜鱼,又酸,又菜,又多余。” 秦秀在协会内很有声望,就连收徒也专挑极具灵性的,余糖又是个妥妥的刺头,师徒在乐坛内风头极盛,引得不少人眼红但又不敢吱声。 胖女人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如今瞧着这架势,估计又要发挥她“酸菜鱼”的特长了。 两个人的身形形成强烈的反差,秦秀被堵在楼梯后面,像是被老鹰笼罩着的小菜鸡,处境搞得非常尴尬。 “秦导师,我们都明白失去爱徒的滋味。”胖女人欲要握住她的手,被秦秀漫不经心躲掉了,神色淡然一如既往地高傲。 嗓音轻飘飘寡淡地发出疑问,“是这样吗?你好像还未收过徒弟,怎么能感同身受呢?”尾音略微上扬,算是很客气的疑问了。 周围闷哼声一片,感觉憋笑都憋出内伤了,这才是损人不带脏字的最高境界。 原本是想讽刺挖苦她,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被挖苦的人,装作若无其事地干咳几声,满是横肉的脸上重又绽开笑容,“确实不能准确地感同身受。” “但被自己当成宝贝的爱徒,到最后却剽窃师傅的乐谱,让师傅在殿堂级别的音乐大师面前出丑,这得要多深的恩怨仇恨啊。” “我们光是看着就觉得心痛。” 说着胖女人又上前一步,将狭窄的楼梯堵地紧密无缝,众人随着她的动作都纷纷提着一口气,生怕造成什么事故出来。 “秦导师啊。”刻意摆出副姐妹情深的模样,苦口婆心地劝道:“如果还想再收徒一定擦亮眼睛,可千万不能再像上次那样了…” 众人面面相觑,保持缄默不言,都替胖女人感到担忧,当众撕开别人的遮羞布,搁他们那边儿是要挨揍的,怎么可能会再留着你到处蹦哒。 “胖…导师?”细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沈妙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身后,温顺乖巧的模样从一出场就让人移不开眼。 实在是漂亮。 稍稍侧身,跃然入眸是张极漂亮的脸,胖女人脸色有些阴沉,原因是她讨厌别人说她胖,而且这黄毛丫头竟直接将胖说成她的称谓。 许是在秦秀身边呆久了,更受到余糖“刺头儿”的影响,沈妙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强硬,眼神绵里藏针,看似很散淡的,但却有种强大的力量在包裹着你。 众人感到心惊,这眼神几乎与那位同出一辙,难不成漂亮的人都这么有威慑力吗? “您挡着我师傅的路了。”特地用上敬词,沈妙用着最温和恰当的语言,非常和善地提醒她。 虽然态度客气,但没人敢小瞧她,尤其是她说出“师傅”这个称谓时,众人猜疑不定,这难不成是秦秀新收的小徒弟? 第393章 小语种 不可逾越的沟壑 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低头扯了扯衣袖,秦秀的眼神越发不耐烦,慢吞吞抬起头,明明站着的台阶矮了一级,却偏偏是全场最璀璨的焦点。 协会工作人员得到举报有人寻衅滋事的消息,紧赶慢赶跑过来,就站在楼梯拐角侧边眼睁睁看着秦秀轻启红唇不羁地吐出一个音节:“滚!” 前来进行调节的工作人员猛然一哆嗦,原来这就是来自协会元老的气势。 话音落下,胖女人当场就懵了,从前有余糖的锋芒碾压,便天真地以为做师傅的就是个软柿子,今天就见识了,高徒有严师,不是一家人还真不进一家门。 前有秦秀,后有沈妙,几乎是机械性地侧开身子,肥胖的身躯紧贴着墙壁,很狼狈地提气收腹,憋地满脸涨红才堪堪留出狭小的过道。 悠然自得地抬步往上走,路过楼梯拐角的时候前来调节的工作人员纷纷低头弯腰,一致扬声道:“秦导师早上好,秦导师辛苦了!” 在讲坛厅内的众人脸色很复杂,这派头,一般人可没这待遇,他们也只有看着眼馋的份儿。 交响乐的讲坛会明天才正式开始,沈妙对下面混脸熟的交际并不感兴趣,倒是对这里古英伦风的建筑格外欢喜。 抓起桌上的相机就准备出门,这里人口稀少,在生活方式上追求高质量的闲暇舒适,生活节奏同样很慢,街上的路人几乎是一步一回头的感觉,让你也不自觉慢下来,享受慢节奏的生活。 走了许久,很突兀地被街头两边独具特色的精品小店吸引住视线。 推开门带动门框边儿上的风铃哗哗作响,一看店主就是个心思细腻的老板,环顾四周无人,沈妙迈着步子往里走,柜台上精致的摆件看得她眼花缭乱。 脚步徐徐停下来,被橱柜上不起眼的水晶球吸引住视线,低头细数,水晶球里是一排由30幢住宅组成的新月形乔治式连排建筑,面向广袤无垠的大草坪… 是个极漂亮的水晶球,完美描绘出女孩子对美的想象。 指尖刚触摸到水晶球的外围,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猛地吓一激灵,手腕条件反射性地往上抬,水晶球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徐徐停下来。 沈妙此时的内心是崩溃的,着急忙慌弯下腰将水晶球捡起来,果不其然,圆润的球壁上出现了个小豁口,瞧着非常地突兀。 金发碧眼的愕然地瞪大眼睛,暴躁地说了几句沈妙听不懂的鸟语,然后双手叉腰盯着她手中的水晶球,似要想要个赔偿方案。 面对高自己一个多头的外国佬,沈妙抿着唇非常脓包地怂了,捧着摔破的水晶球无奈地耸着肩,旋即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试图商讨这件事情的解决方案。 “no,no,no…”还没等说几个词便被打断,人高马大的外国佬指着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她,最后做了个食指交叉的动作。 沈妙听得稀里糊涂,不过透过肢体语言大概能明白,这外国佬说的是小语种,压根就听不懂英文。 原来这就是书上写的,不可逾越的沟壑。 第394章 救她与危难之间的英雄 晨雾四散,阳光穿透厚重的云层散落下来,几缕暖融融的阳光刷在橱柜的一角,混着隔壁酒馆的醇厚酒香,明明就是个充满生活气息的清晨。 可这个美妙清晨却被她搞得一塌糊涂。 两个人语种不同,压根就无法进行语言交流,说话音量抬高眼看就要升级为吵架,面对身高体重的强烈悬殊,摆出个停止的手势,沈妙很明智地选择休战。 况且她是真的不想挨揍。 抿着唇左右徘徊,焦躁地坐立不安,脑中灵光乍现猛然想起手机这个智能东西,着急忙慌地开机,跃然眼前是朴恩的一通电话。 通讯录翻到底,也没能找到能解救她于危难之间的英雄,在不得以的情况下,沈妙不得不打通电话向朴恩求救。 因为她瞅着店主的眼神已经够吓人了,再呆下去,她怕自己命不够硬。 于此同时。 tf总部训练室,敲打键盘的声音此起彼伏,桌上的手机屏幕猛然亮起。 朴恩百忙之中低眸瞥了眼,干净的眼睛里印着屏幕界面,回过神后连忙将耳机甩到一边,抓起手机就往外冲。 百米冲刺的模样像是身后跟着几头恶狼,搞得莫名其妙。 电话终于被接通,沈妙听着那边的声音抽了抽鼻子,眼眶有些酸涩,然后旋即将这边发生的事情叙述一遍,连她都没发现,语调里早就沾染了哭腔。 话说出来好受许多,伸手蹭了蹭眼眶周围泛出来的泪花,沈妙原本就不指望他能帮上忙,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他命令般的语气打断。 “把手机给他。”话音有些冷硬,朴恩站在天台吹着冷风,细想着柔下声调,缓声解释道:“先把手机递给他,让哥哥来帮你解决。” 又是一如既往的口气,满是浪荡狂妄的少年气,这刻听到这样熟悉的声音,竟使她感觉到莫名安心。 转身对着金发碧眼的男人指了指话筒,在他点头允许的情况下才将手机递出去。 沈妙对朴恩并没抱太多希望,只是瞧着两人貌似很流畅的对话,晶亮的瞳仁中希望之火又熊熊燃起。 最后瞧着外国佬点点头,眼看胜利在即嘴角的笑意就从未停止过,她表现出的兴奋像只欢快啄食的小雀鸟,就要飞起来与太阳肩并肩。 板着严肃的脸将手机递回去,话筒那边响起引擎发动的声音,朴恩丢下一句话“马上就到”,然后就匆匆挂断电话。 将东西揣进兜里,仰头对上外国佬稍显严肃但已经缓和的脸色,接着沈妙看到一副很懵逼的手势语,前面繁复没记住,倒是最后置于胸前的心形图案尤其雷人。 对上他询问似的目光,秉承着“友好,和善的社交原则”,沈妙机械性地点点头,同样学着他的动作在胸口比出心形图案。 两人面对面比心的模样简直无比和谐。 金发碧眼的外国佬朋友貌似受了非凡的刺激,突然变得和善起来,笑眯眯地请她到橱柜旁就坐,并非常热情地端出小饼干来款待。 沈妙点头道谢,盘中精致的饼干却没动一下,她怕这店主精神失常,给的东西自然不敢乱接。 第395章 纪念礼物 同心结红手绳 铺满鹅卵石的道路狭窄而紧凑,几对老夫妻手挽着手盛着暖融融的阳光在散步,地上啄食的白鸽扑扇着翅膀飞向天空。 纯洁的羽毛在金色的暖阳下镀上层金边。 一辆块头很大的越野车从街头疾驰而来,地面上的白鸽受到惊吓纷纷逃出生天,在较对安静的环境下闹出极大的动静。 朴恩习惯性地敞开车门一跃而下,流畅的动作表现出其狂拽酷炫的人格魅力。活脱脱就是当今时代狂傲不羁的少年。 修长的手指推开门,带动门框边儿上的风铃隐隐作响,沈妙和外国佬纷纷循着声源的方向凝眉望去。 少年逆着光从门外进来,身后是漫天绯红的云层,仿佛是脚踏着七彩祥云而来的英雄,整个人梦幻像是虚构出来的人物。 金发碧眼的外国佬站直身子,还算和善客气地握手问好,气氛相当融洽。 沈妙茫然地看着他们对话,说的语言晦涩难懂,对于她这种超级学霸来说,第一次理解天书长什么样。 两人交谈的速度很快,说到兴起时外国佬还会露出笑容,事情似乎逐渐被谈拢,朴恩拿出张等值的钞票将水晶球买下。 正当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金发碧眼的店主却阻止他们离开,从橱柜里拿出相机,身子后撤调整好角度,貌似要为他们拍合照。 沈妙茫然地仰头看着朴恩,踮起脚尖,用仅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问:“这是要留案备用吗?” “不清楚。”大掌覆在她细软的发丝上揉了揉,顺势搭在单薄的肩膀上,朴恩凑过去压低声音道:“这应该是个纪念礼物。” 抿着唇轻点头,算是认同这个说法,连沈妙都没注意,就趁着说话期间的空档,两个人的距离缩进了不止一星半点。 相依相偎就像对热恋中的情侣。 相片很快就被洗出来,画框里面的女孩低眉浅笑,浑身气质温婉可人,旁边的少年意气风发,狂傲不羁,两人就静静地站着,给人种莫名和谐的感觉。 就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 沈妙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吓昏了头,连忙打消这莫名其妙的感觉,手腕上细细的东西攀上来,她不由自主地低下头。 纤细的手腕上,绑着根红色的细绳,周围皮肤是近乎透明的白,眼瞧着刺激地人眼眶泛红。 可瞧着就发现出不对劲,红色细绳的结尾处被系成繁琐的同心结,谁家送纪念礼品会送同心结手绳,况且还是成对的。 朴恩手腕上那条细红就明晃晃地耀眼。 店主很贴心地将照片塞进水晶球的包装盒里,说着一句沈妙听不懂的鸟语递到她手里,愣愣地将东西攥在手心,神色显得有些茫然。 朴恩同样热情地说着话,对方眼神时不时定格在两人手腕绑着的红绳上,貌似就在闲聊有关同心结红手绳的话。 回想起之前的比心手势语,沈妙越发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 第396章 象征着爱情坚硬如磐石 空气里是飘香的苏格兰威士忌,街上随处可见苏格兰羊毛羊绒制品,大方得体的格子裙,云层层叠叠压得很低,周边泛着黎明的绯红。 很有生活意境的一座城市。 “想什么呢?”从精品店出来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朴恩坐在驾驶座里观赏着水晶球,漫不经心地问出口。 细嫩的手指摩挲着手腕间的红绳,沈妙后知后觉地回过神,低头将腕间的红绳慢慢撸下来,细细地说着:“我在想…要不要报小语种的培训班。” 观赏水晶球的眼神有些停滞,面上隐晦的情绪稍纵即逝,朴恩像是闲聊般地问:“你还对小语种感兴趣啊?” 嗓音有些轻颤,这就是明显心虚的表现。 侧眸直勾勾地盯着他,朴恩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在刻意躲避她的视线,仿佛躲避洪水猛兽般可怕。 “不是很感兴趣,就是不想因为听不懂语言被人忽悠。” 扬起憨厚老实的笑容,骨节分明的手指将水晶球重新包装好塞进礼盒,伴随着引擎发动声,耳畔响起熟悉的音调,“哪个孙子敢不长眼忽悠你?” “告诉哥哥帮你报仇,骨灰都给他扬喽!” 淡然地移开视线,还没等他喘口气,就响起沈妙佯装无辜可怜的声音,细细碎碎地道:“扬他的骨灰,朴阿姨会难过的。”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不自觉收拢,朴恩尬笑几声,有种谎言被戳穿的无所遁形感,更有种将要面对被戳穿后情形的手足无措。 纤细的手指捏着红细绳在他眼前晃悠着,沈妙扬起精致的下巴,不紧不慢地问:“说,到底什么情况?” 语气又轻又慢,连正眼都不愿意给他,俨然审问刑犯的架势。 清了清嗓子,朴恩专心看着前面的路况,半晌才轻描淡写地开口:“在这里传言,同心结红手绳代表着情侣间的情意绵绵…大概和月老的红线一个意思。” 侧眸对上沈妙茫然懵懂的眼神,经过街角转弯,一群白鸽扑扇着翅膀惊慌逃窜,朴恩抿着唇用微弱的声音小声道:“那个洋老板,把我当成你男朋友了。”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但还是被沈妙听地清清楚楚。 从小受到良好教育的超强学霸,恼羞成怒般将红绳扔到他怀里,羞红着脸质问道:“那你怎么不澄清啊?” 将被丢弃在怀里的红绳攥在手心里,朴恩专注地握着方向盘,嘴里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澄清能有那么多小礼品吗?” “你可别小瞧这根细红手绳,里面可缠绕着根细金丝,意味着情比金坚,象征着爱情坚硬如磐石…” “总之就是很值钱。”朴恩越说越嫌麻烦,干脆粗暴地汇总成一句话,这套理由说辞无比妥帖服众。 沈妙侧眸冷眼看着他,温顺的脸庞上难得一见出现愠怒,就这么盯着他冷冷道:“我要下车。” 看着导航仪,离音乐协会就差一个街口的路程,朴恩耸耸肩没与她争执,在路边徐徐停下车。 第397章 众多苦楚发觉无处诉说 天际厚重的阶梯云层层堆砌,压着天空低低地覆盖下来,面对这副美景却没心情欣赏,实属可惜。 利落地拉开车门,还没等脚尖着地,就被一只大掌紧紧扣住手腕,朴恩将盛着水晶球的袋子塞进她手里,探着头眉眼肆意轻佻,“小女孩喜欢的东西,送给你玩玩。” 沈妙真不知道怎么开口,难道之前在车里观赏水晶球的兴奋劲不是他吗? 冷冷甩开手,沈妙脚踩着铺着鹅卵石的道路退后几步,阴阳怪气地说着:“不需要了,您买的东西还是亲自供着。” 说完便扬长而去,孤傲冷硬的背影果真连头都不带回的,决绝的模样还真有那么一丢丢冷情。 那抹倔强的背影越走越远,好看的眼型里染上笑意。 单手握着方向盘紧跟上去,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勾着礼品袋的棉条绳,朴恩稍稍探着头,将水晶球塞进她怀里。 潇洒地抬起手往后挥了挥,车辆很快就消失在街头,偶尔乍起惊慌飞翔的白鸽,扰乱了四周的清净。 怀里捧着包装水晶球的礼品袋,沈妙驻足在原地独自凌乱,最后只得认命地抱着东西回到协会内… 坐落于这座城市的标志性建筑,世界级音乐协会,顶层一位拿着望远镜的男人缓缓转身抬步,漫不经心地说:“刚才那姑娘,就是秦秀新收的小徒弟?” 嗓音沧桑略显沙哑,明显带着点儿老态,但头发浓密乌黑,身姿傲然挺立,俨然看不出是位年过半百的老学究。 “嗯。”旁边窝在沙发里的修剪指甲的年轻男人淡淡开口,混着指甲钳的细微杂音,显得吊儿郎当,“新手的美貌徒弟,也算做关门弟子。” 闷声冷哼,旋即传来浓重的酸醋味,像是谁家打翻了陈醋坛子,反手背过身,不悦地淡淡出声:“收徒弟的速度可够快,我瞧这姑娘…” 说完又是冷哼,老头举起一丢丢手指头,略微有些幼稚地继续道:“恐怕就连余糖半截手指都比不过。” 裴司川冷眼看着他,将指甲钳随意扔在玻璃桌上,清脆的声音伴着回音悬浮在耳畔,“老头儿,你言过其实了?” “人家女孩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尾音的疑问词音量抬高,作为知名的“佛系教徒”难得袒护别人,要不是看这老头做得太过,他才懒得出口。 瞬间有种羞愧的感觉,老脸顿时涨红。 作为音乐协会的会长,众多殿堂级别大师的主席,裴大师说来也惭愧,这么多年都没寻见令他称心如意的徒弟。 偏偏早些年中意一个,却被别人近水楼台先得月,多少年来顺风顺水突然遇到可遇不可求的,你说堵不堵心? 前段时间在乐坛又爆出那档子丑闻,裴大师满心欢喜甘愿当个接手人,谁成想人家万念俱灰,誓此不再踏足乐界。 就差他老头儿一口老血喷溅出来了。 像是天生的幸运绝缘体,有灵气的学生都和他擦不上边,眼睁睁看着那些带着徒弟四处转悠的协会成员,他老眼泛红,心里泛酸。 众多苦楚竟发觉无处诉说。 第398章 向小辈借钱这事太丢份 顶楼偌大的曲谱室内,周围墙壁里排满五花八门的曲谱。 中间柱台里,摆放着一把破碎的小提琴,像是被从中间摔断,尽管已经拼凑修复,但裂纹依旧无法复原,很有可能将终生无法再次启用。 盯着这把断琴沉沉叹口气,语调中满是透着复杂的心酸。 恍惚中,裴大师又貌似听到熟悉的小提琴旋律,浑厚磅礴的气势,没有深厚的华彩段功底,绝奏不出这样的格局。 茫然恍惚的失神中,那个熟悉的身影仿佛又回来了。 音乐声戛然而止,同时掐断的还有裴大师飘飞的思绪,眼看就要升上月球的思绪猛然烟消云散,整个人还非常地茫然。 将手机晃动几下,上面是梁听最新专辑的主旋律,置于编曲师后面两个明晃晃的字,裴司川相信老头儿看得清。 拿起桌上的书包扛在肩上,作势就要往外走,临了还算懂礼貌地打声招呼:“老头儿,我明早起航飞京城,有空记得想我啊。” 浑浊的目光随着他游移,略有些苍老沙哑的声音焦急说出口:“你小子答应帮我打听余糖的消息,到底搞好没有?” 吊儿郎当地回头摊开手掌,裴司川懒洋洋地耸耸肩,嗓音暗哑透着玩味的笑意,轻声说:“不是不搞,缘分未到。” “缘分都是靠自己争取来的!”眼睁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焦急喊出声,难得寻见这么对口味的徒弟,裴大师自然舍下面子,放下身段。 无论说什么也得争取拿下! 身影逐渐消失在楼梯拐口,年轻男人神色淡然地将那张专辑收藏保存,观察仔细些,你会发现收藏夹种满是余糖作为编曲师的专辑作品。 像裴司川这样一路顺风顺水的天才,很少能将人放在眼里,而余糖就是作为特例率先出现的。 …… 与此同时。 tf总部的训练室内,朴恩火急火燎地冲进去,寒凉的季节都折腾出淋漓大汗,搞得像是泡水的落汤鸡,群众哭笑不得。 “卞柯!”手掌扣住椅子边缘角,椅背翻转,卞柯整个人茫然地原地转圈,直至强制性制止才徐徐停下来。 稀里糊涂的脑袋还没缓过神,双手撑着椅背的边缘角微微拱起身子,朴恩就这样看着他,非常认真地道:“卞哥哥,借我点儿钱救急用。” 话因刚落,卞柯被囚禁在一方角落,条件反射捂住裤兜,头摇地像拨浪鼓,妥妥“守财奴”模样。 “江湖救急,兄弟有难,你不能不帮。”伸出兰花指拽着他的衣袖轻微晃动,朴恩用甜到发腻的嗓音说话,试图能让他另眼相看。 效果非常卓着,卞柯扯着衣领缩缩脖子,忍住胃里翻涌的酸意。 “你去找ayo97或者alex,他俩未成年零花钱多。” 朴恩面露苦涩,好看的眼型微微眯起,双手交叠互相摩挲,有些难为情地道:“好歹我也是前辈,对小辈借钱这事儿有点太丢份儿。” 第399章 奇奇怪怪但又可可爱爱 周围敲击键盘的声音此起彼伏,卞柯单手捏着眉心,脑子痛地直抽搐,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耳光,怎么就与他称兄道弟,这分明就是个贼人! 只怪他遇人不淑,误入歧途上了贼船。 伸手死死捂住裤兜,晶亮的瞳仁到处游移,突然灵光乍现,卞柯压低声音道:“白哥,他光是赛季奖金就有不少,平时没怎么开销,兜里肯定有钱。” 为了兜里可怜的银钱,不得不昧着良心,干起为钱财卖兄弟的勾当。 提起顾逾白,两人纷纷扭头望去,隔壁桌上键盘声不绝于耳,细碎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卷翘的睫毛上,形成斑驳的光斑,薄唇微微抿紧,整个人像是紧绷成一条线。 让人感觉很阴沉压抑。 微微沉口气,朴恩眸光很复杂地摇头,嗓音掺杂着几许忧愁,缓声道:“白哥最近总感觉怪怪的,可能也有些事情忙。” 渐渐收回视线,卞柯本想点头,回神又猛地捂紧裤兜,神色戒备地盯着他,几乎咬着后槽牙闷声说:“绕了大半圈…” “你还是惦记着我的钱!” 微微站直身子,朴恩单手插兜吊儿郎当地站着,神色浪荡不羁,耍无赖道:“反正事儿摆明面,兄弟情义自己掂量掂量。” 浑身上下散发着流氓气息,浑然天成的赖皮模样。 卞柯微蹙起眉,憋着火气冷静思考,倒不是兄弟情义有多珍贵,秉承着俗语:“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最终忍着痛转账成功。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债主要有最起码的知情权,砸下那么多银钱听个响声总不过分。 话音还没来得及落下,朴恩得了钱财一溜烟窜到门口,嘴角几乎咧到耳后根,在门外冲他庄严抱拳,高扬声道:“谢谢哥哥相助。” “改日兄弟请哥哥喝喜酒!” 说完转身扬长而去,少年脊背笔直,傲然挺立于苍穹之间,手腕处的细红绳惹人眼红,随着耀眼的阳光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音乐协会内。 倩丽的少女背阴穿梭在楼梯走廊间,沈妙低头弯腰寻找着什么东西,包装在水晶球里的纪念意义相片,她将包装袋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出那张相纸。 就像是凭空消失,连来时的痕迹也不见踪迹。 连她都搞不清楚,一张廉价的相纸,怎么就值得她低头弯腰耗费时间去寻找,沈妙给自己找了份牵强的理由:“因为它有纪念意义。” 纪念身处异地他乡,这个城市的第一张照片。 裴司川从楼梯拐角口出来,微微皱起眉,前方靓丽的背影略有些眼熟,走进才发现是秦秀乐师新收的那位小徒弟。 就是裴大师口中“连余糖半截手指都比不过”的小徒弟。 沈妙此时低头弓腰,嘴里还下意识嘟囔着东西,落在旁人眼里,估计会说:可惜这么俊俏的姑娘,竟然是个神经质。 反而落在裴司川眼里,奇奇怪怪又可可爱爱,嘴角略微勾出笑容,就仿佛冬日里融化的冰雪,整个人都明媚亲近不少。 第400章 偷偷摸摸像是做贼一样 窗外零碎的阳光落在地板上,形成阴暗交错的光斑,弓着腰转身,跃入眼帘的是双潮流的运动鞋,按照尺码估算,应该是个成年男人的鞋码。 随着自己确定的推理悄然抬头,入眸是张极漂亮的面容,就是眼睛深处稍显冷漠,大约是个不与人亲近的主儿。 愣神的空挡过去后,沈妙快速地侧身退后,让出宽阔的走廊,唯唯诺诺的模样和那人果真一点儿也不像。 记忆中的余糖,浑身锋芒过盛像是伸展出来的针尖,稍稍靠近便会被扎得遍体鳞伤,与眼前这位相比,完全是两个极端。 眼睫轻颤,裴司川不再深陷过往的思绪中,迈开步子昂首挺胸地离开。 有时候他也会想,那个“刺头儿”如果稍稍收敛锋芒,避免与旁人为敌,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无法踏足乐坛的窘境。 嘴角溢出丝丝苦笑,也许人家压根就不曾在意这些,不然就不是那个会扎人的“刺头儿”了。 沈妙探身凝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陷入久久的失神中,女孩子一向拥有七窍玲珑的心,那人的目光有多复杂,她此时就有多困惑。 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间内,桌柜上的小音响播放着梁听最近大火的专辑,风靡全球各地,隐约有红透半边天的架势。 靠窗的书桌上,透亮的水晶球经过阳光的直射,投射在旁边墙壁上一段五彩斑斓的彩虹,耀眼而夺目。 拉开椅子,细嫩的手指覆在磕出的豁口上,略微凹起,触感有轻微不适,里面的古英伦风建筑依旧透着苍茫阔然的气势。 丝毫没被外表的残缺而影响美感。 小女孩确实喜欢漂亮的东西,沈妙看得入迷,一时间忘了那张苦寻无果的相纸。 至于那张令人苦恼的相纸,此时正安安静静躺在朴恩宽厚的手掌里。 早在观赏水晶球的时候,朴恩就顺手牵羊拿走了相纸,总归照片也有他的一半肖像权,那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面容。 不拿回来欣赏岂不太可惜? 照片里的少年单手插兜,英姿飒爽,满满不羁狂傲的少年气,反观旁边的少女,低眉浅笑,浑身气质柔和的像春日慵懒的猫咪。 但朴恩非常清楚,这约摸是条野猫,惹炸毛后,也会伸出细软的爪子挠上几下。 想起朴氏父母银婚那夜,好运来的歌声震撼全场,沈妙赤裸着双脚踩在沙发上,那么疯癫的模样竟与她毫无违和感。 将相纸紧贴于胸口,浸染上他的体温,平躺在床上咧开嘴角开始笑,笑得春风得意挑花盛开。 如果被不知情的人瞧见,估计会为这一幕感到毛骨悚然。 顾逾白与他同住一个寝室,貌似对他这种无厘头的行为已经免疫,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指尖下移按住音量键。 转身侧眸看着床上毫不知情的朴恩,手指紧紧捂住话筒,有些慌张地跑到室外,瞧见没人才谨慎地接听电话。 偷偷摸摸的神情像是做贼一样。 第401章 高岭之花也是个毒嘴巴 走廊外面的灯光炙热灼目,明晃晃的灯光落在地板上反射出斑驳的光点,走到楼梯拐角处,这里刚好避开耀眼的亮光。 屏幕上跳跃的名字逐渐黯淡,没过几秒又重新蹦哒起来,修长的指尖按住绿色的按键,盯着接通的电话迟迟没有开口。 那边也等得失去耐心,和颜悦色地缓声道:“顾老师最近生活的还好吗?” 静默两秒,两边迟迟都没有动静,光耀此次收购tf战队的负责人,是位秃成地中海的中年男人,鼻梁上架着副厚重的眼镜,后面的眼睛微微眯起,闪露着坏心思的精光。 知道那边不想扯些没用的,沉了沉心思,只好含蓄地问出口:“顾老师自从上次联系过就了无音信。” “是不是那边的手续出了问题?” 话音刚落,低低的眼帘覆盖下来,顾逾白阴沉着脸色,薄唇紧抿成一条线,沉声道:“我以为,不联系就已经是答案了。” 窝在皮椅里的中年男人微微眯起眼睛,面上依旧不动声色,装傻充愣道:“顾老师的意思我不太懂。” “我们上次明明商谈地很好,只要顾老师来到光耀,董事会特批将资源向您这边倾斜,是不是我们还有哪里做的不到位?” “您提出来我们都尽力满足。” 像钓鱼般抛出肥美的诱饵,资源倾斜已经是极丰厚的待遇了,光耀负责人能说得如此气定神闲,就不信他不肯心动。 顾逾白确实心动,但眼睛深处却盛着冷意,站在光照不到的死角处,整个人阴郁地像头孤狼,冷声道:“我提出的要求你们可能满足不了。” “嗯?”话音刚落,那边就发出疑问声,接下来就是不屑的笑声,但还是和颜悦色地缓声道:“是吗,什么要求这么难办?” 嘴角勾出冷笑,眉前的头发隐隐遮住眉眼,顾逾白低沉着声音道:“我希望我投奔的游戏商,旗下战队近几年有世界总冠军的奖杯。” 话说出口,那边出现长久的静默,自从程野带领的tf战队横空出世,其余战队选手无一例外与奖杯纷纷无缘。 指尖微微收拢,光耀负责人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这是赤裸裸的挑衅与嘲弄,直白到压根不带拐弯的。 半晌,声音透过话筒穿出来,喉咙压着声音有明显笑意 ,顾逾白慢吞吞地解释说:“哦~真是抱歉。” “我忘记光耀先天性条件不足,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 嘴角忍不住痉挛抽搐,明明满是嘲讽贬低的意思,但语调语外充满和顺的善意,硬生生让他说不出半个不字。 硬扯着嘴角干笑几声,没想到平时最沉默不语的高岭之花,嘴巴竟也那么毒,伸手推了推鼻梁上好比啤酒瓶底厚的眼镜框架。 光耀负责人忍住受辱的怒气,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颜色,缓声道:“顾老师,您是个聪明人,我相信您会做出明智地选择。” 挂断电话,身影处在光芒照不到的死角,越发显得背影孤寂,发丝隐隐约约遮盖住眉眼,半晌传出一阵嗤笑声。 转而是细不可闻的一句话:原来我也不是那个聪明人 。 第402章 捡到宝就自个偷着乐吧 隔日,云城。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窗帘的缝隙,落在熟睡两人的眼睫上,韩圆不耐地皱起眉,手脚并用翻个身,细瞧睡姿极其夸张。 半截纤细的小腿搭在林麒腰腹处,脑袋不安分地枕在强健的胸口处,细软的头发轻轻落下,引发阵阵酥麻的痒意。 浑身僵硬任由她抱着,大掌覆在细软的发顶轻轻顺着,直到小姑娘被清晨阳光打搅的睡梦恢复原状态,拧紧的秀眉也渐渐舒展开。 林麒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变,将一个“抱枕”的使命光辉而荣誉地完成,直至手脚僵麻后韩圆才肯幽幽转醒。 茫然地睁开眼睛,精巧的凤眸中闪现着睡梦中的懵懂,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处,闷闷发出声音:“麒哥,你怎么还没起床呢? 林麒盯着她迷迷糊糊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想笑,动了动臂弯和腰腹,低哑着声音道说:“你这样让我怎么起?” 男生清晨初醒的嗓音很低哑,像是在耳边立着个低音炮,一下一下熨烫耳膜,让人忍不住想缩脖子。 嘴中唾液急速分泌,微抿着唇韩圆手脚并用爬起来,就在下一秒钟小腿处突然痉挛,抽筋的酸爽感觉立马袭上头顶。 小脸顿时皱巴成一团。 林麒撑着酸麻的手臂坐起来,宽厚的胸膛靠着她单薄的后背,大掌覆在细嫩的皮肤处,手腕微动,力道立马均匀地分散开。 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想要抽脚,抽到一半又被他强硬拽回去,死死按在原地像压着千斤顶般纹丝不动,韩圆的脸色一时难辨悲喜,表情非常丰富。 过了半刻钟,场景切换,肌肉发达充满雄性气息的男人跪坐着,藏青色刺青裸露在阳光之下,看得让人血脉喷张。 这么一个铁血硬汉,此时微微躬着腰身,低头为趴在床上的小姑娘按摩肩颈,神色专注认真,像是面临一项艰苦卓绝的伟大工作。 “麒哥,你再往下点,下手再轻点。”微弱琐碎的声音细细传来,慵懒惬意地下达指挥命令。 果不其然,林麒宽厚的手掌往下微微挪动,力道稍稍减轻,起伏轻重像是经过详细的计算,简直分毫不差。 韩圆头次有种捡到宝的感觉,平常坐办公室里累得腰酸背痛,有这么好一个手技按摩师傅,她还愁什么呢? 不偷着乐就很不错了 。 想着嘴角就勾出笑意,精巧的凤眸里像是藏匿着无数星辰大海,此时全浸染上暖融融的笑意。 林麒低眸垂帘看着她,虽不知道她偷乐着什么,但手下功夫是越来越精细了。 与此同时,仅仅只有一门之隔的长廊内,有人蹲坐在光滑锃亮的地板上,像做贼般围成圆圈窃窃私语。 “萧木,你到底听见什么了?”厉窈将手伸过去,在他的腰腹上小幅度拧了一把,磨着后槽牙恶狠狠地问出口。 周围人一脸焦急,但更多的还是好奇,两人日上三竿还不起床,照着韩圆古灵精怪的脾性肯定没干什么好事。 第403章 不知是恩赐亦或是劫难 外滩上的阳光明媚灿烂,穿透深秋寒凉的雾水,像是黑暗泥潭中的一束光,稳稳地落在长廊洁白无瑕的墙壁上,形成斑驳的光点。 被厉窈狠狠掐了一把,痛得嘴角直抽搐,最终龇牙咧嘴地捂着腰腹缓缓转头,紧贴着门的侧耳稍稍远离。 萧木面目狰狞,回忆着刚才模糊的声音,压低声音小声说:“韩妖精好像说要轻点儿…” 只需如此简短的话语,在这帮思想浑浊的人群心中,就已经脑补了整场动作大片,纷纷惊愕地放大瞳孔,仿佛在讨论一件旷世奇闻。 韩妖精在圈内声名远扬,原因在于“会玩”,身边人换了又换,从未见过哪个人能长久留在她身边。如果说情债是账单,那么她的流水账单已经多到数不清。 人群中穿着低胸露背装的女人微微捂住嘴巴,显得有些诧异,“原本以为他们冷战后就彻底结束了,这怎么还回光返照了呢?” 多数人都是这种想法,不理解韩圆这次玩的是哪种套路,从未听说过她对厌烦的现任重燃过热情,这次多多少少有点反常。 反常到令他们有些不好的预感。 就在几人陷入沉思的时候,身后的门悄然打开,两人衣冠楚楚地站在门后,神色有些茫然无措。 韩圆向周遭扫视一圈,瞧着面色红润,气色被滋养地很不错,扭动着脖颈懒洋洋地开口:“你们蹲在这儿干什么呢?” 人群中有人搓着手干笑几声,萧木被强迫性地推出来,双手放在身前反复揉搓,冲着林麒很和善地点头示意,然后组织着语言,缓缓道:“我们让屌哥去拿扑克牌。” 眼神游移在他周围,韩圆狐疑地轻佻着眉,轻启红唇问出声:“你们要在这儿打扑克牌?”神色松松散散,就差将“不相信”三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对啊。”硬着透皮回答,萧木憨笑着,绞尽脑汁想出个恰当的理由,不紧不慢地回答:“因为是斗地主,这里接地气可是风水宝地。” “绝对稳赢!”伸出手掌握成拳,萧木一副踌躇满志的感觉。 闻言,韩圆轻倚在门框边儿上,大有一副死磕到头的阵势,懒洋洋地轻启唇瓣,缓声问:“你还懂风水这些东西啊?” 周围人面色各异,犹豫几下只好点头应下,萧木有种挖坑把自己活埋的感觉,既憋屈又心酸,简直就是想抽自己巴掌的感觉。 机欲又要开口的瞬间,林麒上前一步楼住她的腰,微微低头,平稳的声线略带暗哑的基调,缓声道:“他们已经在路上了,我们快些准备。” 机械性地点点头,转头凝视着萧木,韩圆眉眼冷凝略带威胁的口吻道:“别让我知道你有什么坏心思打到我身上。” “不然我将你那些混账事儿全捅出去,让你再也找不到地方逍遥快活。” 单手搂着身侧女孩的腰肢,两人愈走愈远,冲着林麒远去的的背影抱了抱拳,萧木轻呼一口气,也算清楚刚才是有意替他解围。 说实在的,林麒对韩妖精的深情是有目共睹的,但韩圆的“深情”中总掺杂着漫不经心。 两人碰到一起,也不知是恩赐亦或是劫难。 第404章 想向全世界炫耀的女孩 踏进电梯里,林麒微微弯腰按下楼层键码,抬眸的那瞬间刚巧撞到从外回来的方寻,两人双目对视,电光火石之间,脸色都微微变动。 手指微微并拢收紧,察觉到他细微的动作,韩圆探身向外望去,就在即将动身的下一秒,电梯门徐徐关闭。 望着逐渐下降的楼层数,林麒轻舒口气,感觉到如释重负。 方寻站在长廊死角看不到的位置,满脸阴沉,仅隔一夜,下巴上就冒出淡淡的青涩,身上沾染着浓重的烟草味,靠近就呛鼻,引人条件反射性地剧烈咳嗽 。 整个人似乎就在一夜之间变得沧桑颓靡,浑身笼罩层看不见的阴霾,让人感觉到压抑。 驱车前往云城市里,按照日程安排,林麒刚好在今天,有几个长期稳定要好朋友约定的饭局。 而此刻他的高光时刻——身侧依偎着的女孩,是他想向全世界炫耀的,自然没有理由带着不来。 韩圆此时半窝在副驾驶座里,手中剥着黄橙橙的橘子,许是味道太酸,整张小脸都皱缩成一团,最后剥好的橘子全落到林麒嘴里。 瞧着林麒嘴里被塞得鼓鼓囊囊的,但丝毫不受酸味的影响,吃地津津有味。 韩圆微抿着唇,可怜兮兮地凝望着他,明明是一样的人,这就是有口福和没口福的区别。 赶到现场时堪堪过了约定的时间点,饭局订在一家高档的娱乐会所,瞧着四周的装潢,店主就是个极其高端的人。 两人穿着简单舒适,韩圆穿着灰色的长款卫衣,露出紧致纤细的双腿,将帽子不规矩地套在头上,整个人气质松松散散,运动型的气质美少女。 推开门的刹那间,细碎的彩色纸片纷纷扬扬散落下来,包厢里聚集着几位年轻男人,中间放置着精致的蛋糕,后墙上有“ happy birthday ”的英文字样。 挽着林麒的手臂,两人确认门牌号没出错,很默契地在空中对视,跟随房内的气氛拍着手掌进去,嘴里很合拍地唱着“生日快乐”的祝福歌。 蛋糕前侧,一位抱着满天星低头许愿的女孩睁开水汪汪的眼睛,轻轻将蜡烛吹灭,轻抿着蜜桃色的唇瓣,作一副娇羞的状态。 “寿星公主切蛋糕喽!”许久不见的江翎突兀地出现,轻轻将捆绑蛋糕的丝绸蝴蝶结拉开,中规中矩地将蛋糕刀递过去,细心到连锋利的刀刃都是冲着他的方向。 这副暖心又悉细心的模样,使得女孩脸色更加羞红。 瞧见这副模样,江翎心中算盘打得啪啪响,微微躬起腰身,摆出忠心骑士的模样,缓声道:“寿星公主,我亲手为您做的蛋糕还满意吗?” 站着人群后的韩圆微垫着脚尖,由于重心不稳左右摇晃,闻言“扑哧”笑出声,咬住下嘴唇才堪堪抑制住欲要喷薄而出的笑意。 林麒微微侧头,身旁的女孩将帽檐拉低遮住眉眼,单手环腰微垂着头,肩膀一抖一抖似乎笑得非常愉悦。 第405章 毫不吝啬夸奖别的男人 喧闹起哄的声音充斥在耳畔,韩圆趁机退后几步,精巧的凤眸在昏暗的灯光下,笑得肆意张扬,神情又艳又妖,仿佛盛开的妖艳罂粟花。 偏偏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 林麒痴痴地看着,漆深的眸光在昏黑的灯光下藏匿着深沉的温柔,如同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 垫着脚尖微侧身,细嫩的手指微微遮在嘴角边,韩圆偷偷摸摸地压低声音道:“你瞧见没有,江翎亲手做的蛋糕上,有蒂伦蛋糕房的标志。” 眼神略有些呆滞,迟疑地转头,只需要微微抬头就可以越过前方众人,蛋糕的左下角确实有个细小的金色浮标,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出来。 微拧紧眉,林麒有些不解,只是一个蛋糕还需要造假吗? 单手环在腰腹侧面,韩圆垫着脚尖兴致勃勃地往前看,怀抱着满天星的女孩低头含羞,仿佛为心上人娇羞的少女。 周围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在一起”的呼声愈发高涨,铺天盖地席卷过来,满天星女孩佯装受不住这阵势,怯生生地点头同意。 随着周围的欢呼声,韩圆举起双手热情高涨地鼓掌,完全融入到一个合格的角色群演中。 旁边林麒显得有些茫然,从刚才到现在,他似乎错过什么重要阶段。 睨视瞥了他一眼,韩圆随着气氛的起伏程度逐渐安静下来,而后将林麒拉到后面的沙发上,侧眸漫不经心地看着他,懒洋洋地问:“看不懂这些套路?” 语调里有丝丝嚣张,以俯视他的态度懒洋洋地问。 林麒确实不懂,手肘撑在沙发边儿上,很坦然地点头承认,他虽常年混迹街头,但对这些暧昧关系莫名反感,唯恐避之不及。 其实在一定程度上,麒哥稍稍有点情感洁癖,只是被隐藏地太深。 瞧见他不懂,韩圆更加得意了,气定神闲地倚靠在沙发椅垫里,轻启红唇,以一副导师的傲然姿态开口:“其实,这就是个追求女孩子的套路。” “再理智强势的女孩子,对浪漫和惊喜都是无法抗拒的…”悠然地翘着二郎腿,韩圆对这些东西娓娓道来,简直到了言传身教的敬业程度。 过了半晌,琐琐碎碎说了一通,韩圆垂头摩挲着下巴,细不可闻地嘀咕道:“其实,江翎还是挺懂女孩心思的,浪漫和惊喜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如果再弥补些细节就完美了…” 如果说林麒前半段听得浑浑噩噩,最后那几句话就如滚烫的烙铁印在他身上,整个脸色阴沉不止一个度。 站在顶天立地的男人角度来讲,自己的女孩毫不吝啬地夸奖任何一个男人,这都不是种太好的滋味。 尤其是对林麒这种将占有欲埋藏很深的人。 江翎站在前方春风得意,总感觉身后有阵阴风如芒在背,频频回头,目光终于与林麒漆深的瞳孔在空中对视,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心里一阵打鼓,默默转过头,江翎心里有些发怵,开始慢慢考量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第406章 畏畏缩缩跟个兔子似的 灯光忽明忽暗,彩色的灯光撒落下来,伴随着节奏感很强的音乐声,在充满气氛感的包厢内,江翎很不合时宜地弯下腰,偷偷摸摸穿过人流往后排移去。 懒洋洋倚在沙发靠垫里,林麒就漫不经心地看着他,眼神像是粹过寒冰,让人忍不住心底发怵。 嘿嘿干笑几声,手掌不安分地互相摸索着,江翎微微躬着腰,先是向韩圆点头示意,然后吊儿郎当地说:“麒哥,小场面闹着玩的。” 手指轻轻按着额角,林麒微不可觉地轻佻着眉,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只是阴阳怪气地道:“整得挺隆重。” 带随便玩的妞参加这样的场合,能不隆重吗? 江翎心里发毛,听不透里面的深层意思,只是腰弯地更低了,低眉顺眼道:“公司合作方的千金。” “那老头难搞地很,我身边的人际关系查得一清二楚,想从他闺女这边下手不敢整虚的。” 韩圆在旁边漫不经心地嗑瓜子,咔哒咔哒的声音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中异常突兀,而她却浑然不知,兴致盎然地盯着前方看。 满天星女孩神色有些焦急,台下乌泱泱一片,身旁没有熟悉的人,紧张恐惧的感觉渐渐席卷在身边。 轻吹声口哨,韩圆微扬着下巴向台上看去,语调里带着笑意,悠哉悠哉地道:“江翎,你的寿星公主等着急了。” 随着她的贴心提醒,江翎转身抬头往上望,略微拧紧眉,然后又搓着手向林麒点头哈腰,模样怪诞又喜庆,最后偷偷摸摸逃回寿星公主身边。 台上两人如同众星捧月,身旁嗑瓜子的声音清晰回荡在耳畔,坐在沙发扶手上,露出两截纤细的小腿,小姑娘悠然自得地晃荡着。 “麒哥,你也没必要针对江翎。”将手心剥好的瓜子仁摊开在他面前,韩圆稍稍侧过头,见他迟迟没有动作,又将手腕向上抬了抬。 卷翘的睫毛低低覆盖下来,林麒微垂下眼帘,娇小的手心里盛满剥好的瓜子仁,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身子微微后倾避开她的动作,傲娇般地无声拒绝。 略微耸肩,韩圆也不再坚持,小腿垂在沙发边上悠哉悠哉晃荡着,嘴里嚼着瓜子仁隐隐作响。 林麒侧眸看着她,光影从侧面照过来,半张脸在黑暗下平添几分禁欲气息,暗哑低沉的声调从喉咙里发出来,慢吞吞地问:“我怎么针对他了?” 嘴里的动作突然停下来,静默两秒钟,韩圆垂下头悠然地将瓜子仁往嘴里送,含糊不清道:“怎么针对你心里清楚…” 脸色阴沉一个度,转而又听见她细细地嘟囔着:“你要没有针对他,人家至于畏畏缩缩跟个兔子似的吗?” 最后的比喻语气加重,听起来莫名带着喜感,林麒现在气得笑出声,指尖轻轻撑在额角,侧眸凝视着她,眉眼冷硬,浑身戾气,瞧着并不面善。 偏偏就有个小姑娘不怕他。 非但不怕,简直无法无天,只因他乐意纵容。 第407章 更何况唐僧又自愿落网 前方的气氛重又骚动起来,没人注意到后排隐藏在黑暗里的两人,而两人也丝毫不受前方喧闹的影响。 沉默低着头,嘴里漫不经心嚼着瓜子仁,灼热的视线落在身上,韩圆多多少少有些心虚,利落的短发遮掩住脸颊,让人看不清神情。 林麒就这么看着她,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之下,眉宇间略带愁容但更多的是无奈,尾音轻佻,慢吞吞地问:“你的意思,是说我妒忌他懂女孩心思?” 这话说出来他都感到不可置信,却偏偏有股奇异的力量驱使他相信。 闻言,微微坐正身子,精致的凤眸轻飘飘盯着他,转而又承受不住压抑缓缓移开,韩圆漫不经心地小声嘀咕着:“这可不是我说的…” “我不做表态的。” 瞬间,林麒被气得没了脾气。 不知道她小小的脑袋里都装着什么,总能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偏偏又让人恨不起来,只是可爱俏皮的紧。 前方的喧闹声越来越大,江翎站在台上搂着满天星女孩,可谓是出尽风头,可春风得意时也不敢忘记后面坐着的魔刹。 不敢滞留太久,带动气氛将场景切换到下一个环节,就在这时,喧闹声逐渐减弱。 刹那间,灯光大亮。 久违的光亮照射在房间四角,韩圆磕着瓜子微微侧头,伸手挡着灼目的光亮,眼睛处在黑暗中久了,有那么一瞬间不适应。 旁边林麒微微低头,从容站起身挡在女孩跟前,欣长的阴影笼罩下来,刺眼的亮度消退不少。 沈巍站在台桌旁,手忙脚乱拿起桌上的话筒,带着慌乱的肢体动作扬声道:“灯光师,灯光师,减弱亮度!“ 灯光师约摸是个精明人,瞧见情况不对,估计主角是位重量级老板,不仅减弱亮度,还细心地调节成护眼模式,简直面面俱到。 匆忙从台桌旁冲出来,沈巍慌里慌张站在林麒面前,衣领半敞着,露出结实的胸膛肌肉,上面鲜艳的唇印异常醒目。 韩圆从侧面探出头,精致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看地乱人心智。很快,一只大掌将她不安分的头按在腰腹处,让她挣扎不得。 稍稍侧眸,触及到那抹粹着寒冰的视线,沈巍浑身哆嗦将衣领扣好,点头哈腰道:“麒哥,刚才我就在前面沙发里,人太多没注意到。” 前方台桌里被群妖艳美女堵的水泄不通,陷入里面难怪注意不到。 缓缓侧身移开,露出韩圆坐沙发扶手上嗑瓜子的模样,手心捧着剥好的瓜子仁,卫衣帽子隐隐遮掩住眉眼,但还是从精巧的下巴暴露出身份。 沈巍不清楚昨晚发生了什么,看到韩圆那刻有些懵逼,难不成两人冷战结束,麒哥没忍住见她一面,就立即缴枪投降了? 目光漂移,对上林麒漆深的眸光,仿佛一切都得到了准确答案。 也难怪,妖精手段果然不俗,更何况唐僧又自愿落网,可真让他大开眼界。 第408章 霸道总裁和他的小娇妻 淡黄色的护眼灯光,全场数百号人纷纷转头侧目,神色有些诧异和呆滞,与之前的喧闹声相比,形成强烈的反差。 满天星女孩站在台上有些茫然,低头往下眺望,似乎在场有比她重要的人物,周围人唯他马首是瞻的模样不像是作假。 林麒单手插兜低敛着眉眼,光影从侧面照过来棱角分明,面部线条冷硬决绝,垂眼一看就不是个面善的角色。 反观身侧懒洋洋的女孩,不规矩地坐在沙发扶手上,宽大的卫衣露出半截纤细的小腿,精致的下巴微扬,浑身上下透着股说不出来的匪气。 沈巍转身摆着手,面上是和颜悦色的笑容,扬声道:“大家都快落座。”俨然像个服务的工作人员,光是笑容就做到完美无缺了。 呼啦啦一群人缓缓移动步伐,动作井然有序有条不紊,像是训练有序的精兵,没人敢不规矩地乱说话。 宽厚的大掌握住纤细的手腕,林麒微微低下头,神色淡然至寡淡,说不上喜怒,只是拉着她的手往前走,不可抗拒的力量劈天盖侵袭下来。 韩圆就受他牵制慢吞吞地走着,宽大的帽子遮掩住精巧的凤眸,单看娇小的身影,活脱脱就是霸道总裁的小娇妻风范。 众人迟迟没有落座,眼睁睁看着林麒按着女孩的肩膀坐在主座上,近段时间总是听到风言风语,街头麒哥恋爱了,并为那姑娘改头换面。 众人纷纷猜测,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姑娘,约摸就是面前这位。 沈巍搓着手干笑几声,站在前方像个礼仪小姐,装模作样地缓声说:“麒嫂还跟着来,是担心麒哥在外面沾花惹草。” “您放心!”说着拍着胸脯,豪情万千地打下包票,高扬声道:“只要有我沈巍在的地方,保证麒哥连片叶子都摸不着。” 顺着起伏的动作,露出衣领里遮掩不住的痕迹,沈巍色眯眯地伸手蹭了蹭鼻尖,吊儿郎当地继续道:“这些都是我的!” 话音刚落,引起小范围的骚动,转瞬即逝回归于寂静。 韩圆微微仰头,随着动作露出精巧的凤眸,散漫中又带有熟悉的轻佻,略微扯着嘴角,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只是侧眸看向旁边站着的男人。 感觉到她的视线,林麒抬手轻轻搭在椅背上,缓缓错步站在她身后,欣长的阴影笼罩下来,让人不然而然感到压迫。 直直地挺直腰背,心底潜伏着的可能性缓缓浮出水面,韩圆莫名开始紧张,还是以往熟悉的流程场景,却从来没有压抑的感觉。 “给大家隆重介绍下。”低沉的声线徐徐传来,林麒低敛眉眼,用轻描淡写的调子继续道:“我的女朋友,韩圆。” 话音刚落,韩圆突兀扬起头,帽子随之落下,脸上神色很震惊但更多的是复杂,竟瞧不出一点欣喜的意思。 周围人面面相觑,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齐齐高喊一句“麒嫂好!”数百号人的声音无比震撼,回荡在房间四角。 第409章 酒后吐真言 我心疼麒哥 眼睛忽闪几下,韩圆微微移开视线,盯着桌沿硬扯出一个笑容,虽然心底早有准备,但还是超出承受范围。 她特别想问问,您是否听过一句话:未成定局的事,就不要弄得人尽皆知。 周围人纷纷落座,沈巍还呆愣在原地,仿佛丢了三魂七魄,江翎扯着他的衣角拽了拽,侧头压低声音道:“你搞什么呢?赶紧坐下!” 堪堪回过神,他神色略有些复杂,非但没坐还直勾勾地盯着韩圆看,随后双手抱拳扬声道:“麒嫂,我们打小就跟着麒哥混,我就替兄弟几个说几句话。” 江翎慢吞吞收回手,窝在椅子里哑然失笑,原来这小子是想出风头,说几句场面话烘托气氛。 就在此时,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逼出来的,沈巍一字一句非常郑重地道:“劝麒嫂,珍惜眼前人,别等失去时再后悔。” 话音刚落,周围人神色面色各异,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刚才的一席话听出,他们这段时间仿佛错过许多重要事情。 江翎显得无比懵逼,瞳孔收缩放大,握着手腕将他强硬拽下来,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你搞鸡毛?!” “知不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娇小的身影窝在椅子里,韩圆不慌不忙地抬起头直视着他,大有一副“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状态,浅笑道:“沈巍兄弟是受过情伤?” “也算是人生经验,放心,前面有沈巍兄弟做先例,我们绝不会步入你的后尘。” 沈巍眼睁睁看着她浅笑着扭曲事实,一副“四两拨千斤,不费吹灰之力”的模样,作势就要站起身,却被江翎死死压制住。 脸色愈发阴沉,林麒站在身后缓缓走出来,低着嗓音说话特别有压迫感,不紧不慢道:“大家都入座。” 心口憋着口气,沈巍也没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饭桌上,各种菜式很快送上来,穿着制服的美女让人眼花缭乱,气氛很快活跃起来,周围人嬉笑怒骂,氛围相比之前轻松了不少。 碗里盛满剥好的虾仁,韩圆漫不经心地吃着,嘴里塞满含糊不清地道:“你尝尝这个蘸料好吃。” 林麒抬起漆深的眸子,手里剥虾壳的动作顿了顿,看着她捏着只蘸好酱料的虾递到他嘴边,想都没想趁着她的手吃下去,然后连连点头。 两人这副模样落入旁人眼中,融洽和谐地不得了。 反观沈巍那边,桌旁摆满喝空的啤酒瓶,白啤乱混,醉得如一滩烂泥,这样的喝法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旁边满天星女孩扯着江翎的衣袖,拦住他准备倒酒的动作,压低声音怯怯地问:“你不用拦着他吗?” 江翎有些怔然,然后继续手里的动作,白酒倒满杯口眼看就要溢出来,他才不慌不忙地缓声道:“不用,他喝醉就消停了。” 最后,沈巍果然喝趴在酒桌上,手腕微动,酒瓶乒乒啪啪倒了一排,手肘撑在桌沿上顺势搂住江翎的肩颈,手颤颤巍巍地指着他,笑意模糊地道:“我知道你小子想灌醉我。” 浑身酒气,江翎有些嫌弃,稍稍侧身便听到细不可闻的声音,嗓音模糊,却清晰回荡在耳畔,“我心疼麒哥。” 第410章 当勇士遇到喜欢的姑娘 光影从侧面照过来,落在脸颊上晦暗不明,江翎侧头低眸的动作顿了顿,有些愣神,半晌才反应过来,嗤笑一声,笑骂道:“你犯什么病?!” “麒哥有什么好心疼的,别人羡慕的都有了,收收那点浅薄的善良,好好可怜自己…” 沈巍醉得很,手搂着脖颈额头抵在肩上,摇着头打断他的话,手腕微微晃动着,含糊不清地呓语道:“你都不知道…” 往后直直倒在沙发靠垫里,沈巍醉得很厉害,完全是在下意识地说话,模糊不清地嘀咕着:“勇士遇到喜欢的姑娘,丢掉棍棒,也会变成普通人…” 细微的说话声徐徐落在江翎耳畔,原本轻描淡写的神色略有些凝重,跟着叔父处理公司业务的这段时间,貌似已经使他们出现断层。 这种感觉使得他非常不安。 尤其是当沈巍说出“心疼”二字时,江翎越发觉得可笑,麒哥怎么会让人心疼,麒哥是铜墙铁壁坚不可摧,麒哥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可无论怎么给自己洗脑,江翎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不安,混的圈子越大,所见过得人事越多,心中的顾虑也就越大。 那些悲伤的爱情故事又不止一例,被情伤得遍体鳞伤,就此颓靡落败的人也不是稀罕物… 江翎实在无法将这些与林麒这样倨傲冷硬的人联想在一起,因为光是想想就难受地紧,心口都不自觉皱缩成一团。 旁边满天星女孩轻轻扯着他的衣袖,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怯怯地小声问:“你怎么了?”嗓音如同清风划过平静的湖泊,是个很腼腆的女孩。 “没事。”手掌缓缓覆在她细嫩的手背上,江翎以此安慰她,目光却不然而然望向不远处。 前方,林麒带着透明手套剥虾壳,眼睫缓缓低垂下来,一丝不苟的模样简直比安装机车配件时还要认真。 旁边韩圆不规矩地坐着,小嘴吃得油光锃亮,还时不时往他嘴里塞几个,林麒看都没看就张开嘴,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 两人落在旁人眼中,完全就是热恋中的小情侣。 满天星女孩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很耐看的脸上扬出丝丝笑意,语气略带羡慕憧憬地缓声说:“他们一定都很喜欢彼此?” 静默两秒钟,江翎怔然地点点头,同时也强迫自己相信面前这副和谐的场景。 …… 其实,韩圆那边吃得并不顺心 。 嘴唇沾染油渍机械般地咀嚼着,面前碟子里是堆成山丘高的虾仁,眼神没有焦距地盯着某一角,周身像是笼罩着层看不见的阴霾。 韩圆轻喘口气,仿佛窒息的鱼仓皇扎入水底,感受到如获新生般地畅快。 注意到她细微的举动,林麒将最后一只剥好的虾仁放入碟中,慢条斯理地扯下手套,低沉着声线说:“刚才沈巍说的话别在意。” 茫然地扭头看他,愣神两秒钟,韩圆才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后知后觉地问:“你是指沈巍规劝我,要珍惜你那段?” 第411章 看了就会喜欢的地界儿 灯光从侧面照过来,林麒低垂着眉眼,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之下,看不清神情,对她问的话没做回应,似乎极力避免这个话题。 韩圆略微耸着肩,闷闷吃着碗碟里的虾仁,非常明智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两人刚和好,谁也不想破坏这和谐融洽的关系。 那边林麒仔仔细细想过了,不珍惜的原因无非就是不重要,不重要无非就是不够喜欢。 所以他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林麒极力乞求她能够回头看看,哪怕只是逗留,偶尔惦念着他这点好,万一真成永远呢… 与此同时,里昂。 音乐协会内的交响乐讲坛会举办地异常隆重,现场布置得也华贵非凡,沈妙这次来算是不虚此行,可谓是大开眼界,受益匪浅。 这些天顺风顺水,如果非要说预料之外,那就是朴恩每天都会掐准时间点等在协会外,风雨无阻,比报钟的机械还要精准。 顶楼阳台上,裴大师照例拿着望远镜往下看,沧桑的脸上古板严肃像个老学究,突然闷哼一声,低沉声音暗暗嘀咕着:“搞电子竞技的小男朋友。” 前来拿乐谱的工作人员浑身战栗,缩了缩脖子,夹着尾巴畏畏缩缩离开了。 楼下,沈妙刚出门,毫无悬念地撞见朴恩停靠在路边的“大块头”,少年很风骚倚在车门旁,摆出副很忧郁的姿势,自认为就是传说中的“忧郁王子。” 沈妙有些想笑,怎么会有人幼稚成这样,每天费尽心思在意外表这些东西,难道就不累吗? 维持忧郁姿势足足有半分钟,朴恩站到手脚麻木,才堪堪收回动作,然后变魔术似的将礼盒包装的东西捧到她面前,少年的眉眼中可以看见恣意。 站着的姿势也不规矩,吊儿郎当地说:“女孩子喜欢吃的东西,送给你玩玩。” 略微耸肩,将他手里的东西接下来,这些天总是这样,以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送她东西。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便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用意。 沈妙掂量着手中礼盒的重量,侧目直勾勾盯着他,半晌以一副干部的模样问:“说,到底算计着什么?” 话音刚落,朴恩茫然地瞪大眼睛,很无辜地摊开手,佯装委屈无辜的模样道:“我能算计什么?” 手心撑在车门两侧,他不慌不忙地仰天长叹道:“不过是他乡遇故知,感觉分外亲切,就有些热情过头。”话落,尾音竟还多了几分惆怅。 对上沈妙狐疑的眼神,不由分说握紧她的手腕拽上车,朴恩不给她思考反抗的时间,发动引擎,匆忙开口:“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你看了一定会喜欢的。” 脑袋抽痛抽痛,沈妙安静坐在副驾驶座缄默无言,这时候跳车是不可能了,只好认命地看沿途风景,貌似对他自作主张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了。 不过还是挺好奇,那个使他笃定,看了就会喜欢的地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界儿。 第412章 借出去的钱要打水漂了 块头很大的越野汽车消失在铺满鹅卵石的街道,惊起街旁啄食的白鸽,扑扇着洁白的翅膀纷纷逃亡,形成副靓丽的风景。 音乐协会内象征权利等级的顶楼,裴大师闷闷地将望远镜扔到书桌上,价值不菲的物件儿发出闷响声,看得人忍不住皱眉。 明明是偷窥别人的龌龊举动,偏偏他做起来云淡风轻,依旧是清风明月般高雅的人物。 闷哼声传来,年过半百的裴大师反手背在身后,领导范儿教科书式的走姿,暗暗嘀咕着:“又是个眼拙的小丫头,先不说拜秦秀门下,又交往搞电竞的小男朋友…” 停顿两秒钟,微微沉口气又继续道:“要换做余糖,那样倨傲冷硬的执拗脾气,绝不会让搞电子竞技的臭小子三言两语就骗走!” 念叨完又轻轻摇头,裴大师略有些褶子的脸上,满是忧愁无奈还夹杂着几分可惜,神色很复杂。 于此同时,在tf总部的训练室内,简直可以用人仰马翻来形容。 训练室的地板上堆放着七彩的气球,ayo97和alex正卖力地用打气筒往里面充气,满脸涨红气喘吁吁,泛凉的季节竟热得满头大汗。 卞柯同顾逾白从外面过来,顿时傻眼,望着无处下脚的训练室有些懵逼,机械般地出声问:“总部最近要准备活动吗?” 七彩气球齐齐抵在天花板上,垂落着五彩斑斓的飘带,ayo97透过漂浮的飘带望去,百忙之中才扬声解释道:“不是总部。” “是恩哥最近要有喜事,嘱托我们搞几个气球,弄得浪漫高级些。” 忍不住嘴角抽搐,卞柯伸手拨开悬浮在空中的彩飘带,强忍住打结的舌头,缓声问道:“朴恩要你们搞东西,有给你们置办资金吗?” 蹲坐在地板上,两人卖力打气的动作微微停顿, 目光在空中对视,纷纷摇头缓声道:“没有,这些定西都是我们事先垫付的。” 卞柯目光微凝,心里“咯噔—”一声,望着堆满房间四角的彩气球面露苦涩,这可都是赤裸裸的金钱啊。 突然,类似鸟兽的声音突兀出现在房间内,环顾四周,终于在电竞桌椅下找到几只雪白的白鸽,羽毛光鲜亮丽,都被囚禁在小小的鸟笼里 。 心底缓缓升起不好的预感,卞柯压抑着略微颤抖的声音问:“97,这些白鸽是干什么用的?” ayo97忙着将气球打结捆绑,堂堂七尺男儿拿起红丝带系上蝴蝶结,也是拿得起绣花针的贤良淑德之人。 “彩气球是为了浪漫,白鸽寓意纯洁的爱情,这是高级的定义,光是租它们就花费不少钞票。” alex接过话茬,低沉着声音娓娓道来,手中依旧有条不紊地往气球里面充气,神色专注不亚于打一场赛季决赛。 嘴角划过一丝苦笑,卞柯对自己冲动逞强的借钱行为感到懊悔,照这个程度计算,那些银子估计就要打水漂了。 第413章 为博美人一笑投掷千金 越野车有条不紊在崎岖的街道上行驶,穿过七拐八绕的街道,前方的景色越发开阔,蓝天压得很低,细碎的白云聚集在一起,层层叠叠沿至天边。 沈妙痴痴趴在床边,眼睛瞪得好比铜铃,很难描述出眼前的这副景象,浑然天成的磅礴气息铺天盖地侵袭涌来。 车辆徐徐停下来,迫不及待拉开车门,小姑娘跳跃奔跑在草坪上的模样尤其天真无邪,这里人迹罕至,连空气都是清新的。 缓缓拉开车门,朴恩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嘴角噙着清浅的笑意,单手插兜指向远边,缓声道:“你看那边。” “就这么远远看着,是不是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单手摩挲着下巴,侧眸凝眉,故弄玄虚地说出这句话。 没计较他拿腔拿调的语气,沈妙循着他的目光望去,愕然地瞪大眼睛,一排由30幢住宅组成的新月形乔治式连排建筑,面向广袤无垠的大草坪。 激动地扯住他的衣袖,沈妙激动地语无伦次,费了好大力气才组织出语言,磕磕绊绊地说:“这就是水晶球里面的景色?!” 略微耸肩,朴恩对她的话不置可否,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腕,上面两条同心结红绳惹人眼红。 吊儿郎当地揽住她娇小的肩膀,朴恩极不正经地微微靠近,在她耳边琐碎地念叨着:“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轻佻恣意的模样,喉咙里带着沙沙的笑意,少年狂妄的模样落入她眼底,其余景色都自觉变得模糊化。 沈妙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瞧见少年轻佻眉眼,冲后面扬起手腕,高扬声道:“show ti!” 早就等候已久的车辆徐徐前进,彩气球漂浮在天窗外,接线话筒传出指示声音,猛地扯开红丝带,刹那间,天际漂浮着漫天的缤纷气球。 就在此刻,数十只洁白的白鸽扑扇着翅膀飞向远方,场景震撼人心,心悸久久不能平息。 卞柯坐在不远处车辆的副驾驶座,双手抱胸凝望着窗外,虽震撼面前的场景,但还是闷哼一声语气酸酸地道:“为博美人一笑投掷千金,他还真是阔气。” 没人在意他的心情,十里周围人瞧见这副场景,纷纷驱车前往,速度快的已经占据良好位置准备拍照留作纪念。 沈妙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手忙脚乱掏出相机,还没等摆出动作就被旁边人扯住 。 “不着急。”朴恩嘴角噙着笑意,风吹动他穿着的长款风衣猎猎作响,少年眉眼肆意张扬,低头附在她耳边,不慌不忙地道:“精彩的还在后面。” 面对她狐疑的眼神,朴恩就显得云淡风轻,扯着她的手腕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似乎是为了证实他说的话,那里偏偏放着个偌大的热气球。 沈妙觉得很新奇,左看右看像个充满好奇心的小孩子,拉着她的手腕就要往里面走,手腕受到一股阻力,迫使他不得不回头。 “你想要干什么?”怯生生地小声问,新奇归新奇,沈妙对这种不熟悉的未知领域,还是感到无法把控的恐惧。 第414章 租热气球要多少张票子 周围的缤纷气球遍布天际,从中遨游着几只雪白锃亮的白鸽,草坪上奔跑欢呼的孩童和前来拍照的摄影师,生活的欢闹气息正在冉冉升起。 逆风站在她面前,朴恩不由分说横搂住她的腰肢带上热气球,动作流畅扯开绳索,低头附在她耳边,吊儿郎当地轻声说:“看你恩哥带你飞。” 热气球的绳索被解开,就在愣神的空挡开始徐徐上升,底部摇晃有些不稳,迫使沈妙不得不紧握着扶手边缘,脸色有些凝重。 整个人看起来非常不在状态。 反之,朴恩则是双手抱胸,气定神闲地倚靠在扶手边缘,嘴角噙着暖融融的笑意,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 “怎么样?”仰望着前方,语调平缓略微透着得意,眉眼恣意张扬,他不紧不慢地吹嘘道:“这里绝对是最好的观赏角度。” 感觉到距离地面越来越远时,沈妙完全听不进他说的话,指尖握着扶手边缘微微呈现出浅青色,使出浑身力气,才堪堪撑住虚软的小腿。 与此同时,地面上的众人纷纷抬头仰望着空中偌大的热气球。 嘴里咬着根青草叶,卞柯微眯着眼睛往上看,神情很复杂晦暗,过了半晌微微沉口气,扭头轻声问:“租这样的热气球大概需要多少票子?” 旁边顾逾白沉吟一番,给出个大概的数字,瞧见他对这种场面挺感兴趣,又继续补充道:“如果加上场地的租赁费,还有草坪的损耗费,估计还需要加些钱。” 怔然地凝望着四周,虽然早就有所预备但还是被巨额的数字吓得倒抽口凉气,卞柯磨着后槽牙恶狠狠地道:“朴恩,你小子就是个坑逼。” 眼神阴鸷狠戾,有种将人大卸八块的狠劲,不知道的还以为两家有多年的深仇宿怨,细问才知,不过是债务间的琐碎关系。 顾逾白的视线焦点并不在漫天的缤纷气球,而是在周边举着摄影机的专业摄影师们,这里廖无人烟,驱车前往也需要近半小时。 而他们连摄影航模都带来,像是提早知道踩着点来的,难免让心思细腻的人有所察觉。 一只圆球沿着草坪滚落在他脚边,惯性意识凝眉往下看,跟前站着位穿公主裙的小女孩,肉嘟嘟的小手握在一起不安分地扭绞着,直挺挺仰着脖子看他。 水汪汪的眼睛看得人心都萌化了。 处在高寒地区的高岭之花并不擅长与小孩子打交道,单手插兜,僵直着身体退后两步,然后冷酷地别过脸。 对身后眼巴巴凝望他的小女孩视若无睹。 静默了三秒钟,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圆滚的皮球再次落到他脚边,顾逾白内心挣扎,不得不转过身。 小女孩穿着繁复累赘的公主裙,弯腰捡球的动作还没做起来,球就滚出去好远。 看着她涨红拧巴着的小脸,顾逾白有些想笑,强大的偶像包袱让他收敛起嘴角的笑意,维持住一个冷面杀手的模样。 秉承着作为“热心公民”的一员,微微弯腰将球捡起来递到她跟前,皮球在他的手掌里显得尤其娇小。 目光毫不避讳地盯着他看,许是女孩天生对好容貌的喜爱,即使顾逾白神情冷酷,但依旧不影响他靠脸吃饭的定局。 第415章 缘分天注定 你躲不掉我 周围以漫天的缤纷气球为背景,少年微微弯腰,风吹起衣摆发出细微的响声,面前公主裙的女孩怯怯接过皮球,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盯着他。 顾逾白被这样吃人的眼神看着有些发怵,直到不远处有人唤着她的名字招手,公主裙女孩才恋恋不舍地跑开。 期间如孔雀东南飞,十里一回头 ,简直将留念做到了极致。 脚步微错准备离开,余光一角瞥到绿草坪上掉落的腕花,以淡黄栀子花为基准,惊心缝制的腕花被公主裙女孩匆忙遗落在这里。 细长的指尖捏住腕花的一角轻轻拾起,缓缓垂下眼帘,顾逾白忍不住蹙起眉,花瓣边角有模糊的几个字,用深色针线缝制出来,经过辨认,上面写着“某某剧组”的字样。 轻笑声,嘴角勾出清浅的弧度,细不可闻的声音夹杂着模糊的笑意,他意犹未尽地道:“请剧组的人出演群众,这阵势可真够大。” 搞出那么大动静的事发者,此时正乘坐着热气球,手肘撑在扶手边缘,微眯着眼睛看着漫天的缤纷气球,神色有些惆怅。 半晌,轻缓口气,朴恩慢悠悠地念叨着:“我们在单洲城生活那么久,却还从没怎么认识过。”说完又沉沉叹口气。 似乎是勾起记忆深处的场景, 略微拧着眉,眼睛凝望着前方没有焦距,他自顾自地嘀咕着:“那时你在学校是三好学生,我在集训室整宿整夜地加急训练。” “我们原本就不是同路人,若不是缘分天注定,你真的会错过我这种有趣灵魂的人…”说到最后竟然吹嘘起自己,语调里毫不避讳夹杂着得意的味道。 静默了三分钟,独自琐碎地念叨那么多,背后却透着死寂般的安静,朴恩嘴里说着话懒懒散散转过身,“如果我们能早点认识…” 话音戛然而止,直至后面半句憋在嗓子眼没能说出来。 沈妙瘫坐在热气球底座,面色呈现出无血色的苍白,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凄惨地不得了。 朴恩被吓得慌了神,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她跟前,握紧她的手指,微低头紧张兮兮地问:“沈祖宗,您说句话到底怎么了?” 刚才被他嘀咕地头疼,蜷缩在角落里,沈妙将头埋在膝盖间,顺势捏紧他递过来的手掌,用微弱的声音道:“我恐高,你快点让它下去。” 愣神几秒钟,顺着她的话机械性地点头应下,朴恩所表现出来的在意远比他想象中的多,此刻即便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拼尽全力去做那个“摘星人”。 热气球在空中仅仅逗留片刻,便在众人的视线里徐徐下降。 脚步终于踏在实心的绿草坪上,小腿虚软立即跪倒在地上,朴恩手忙脚乱还没等做出动作,就被沈妙摆了摆手制止住。 微喘着气侧眸看他,精致的脸上呈现出病态的苍白,沈妙有气无力地出声道:“遇见你,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愣神几秒钟,朴恩立即回过神,出声反驳道:“八辈子又怎么够?” 第416章 抢小孩棒棒糖的美少年 蹲坐在地上的女孩双手抱膝仰望着他,朴恩懒懒散散地站在她跟前,背后蓝天映衬着缤纷气球,蔓延至天际的绿草坪聚集着两两三三的人群。 嘴角扯出浅弱的弧度,紧张的情绪还未完全消散,导致呼吸略有些沉重。 沈妙细数过往,略微拧紧秀眉,何止是八辈子,能遇到脸皮堪比城墙厚度的无耻之徒,就这种命中概率来算,她倒了八十八辈子血霉不止。 瞧见她脸色惨白呼吸急促,朴恩不由蹙紧眉,想都没想就快步跑开,少年的背影如风,转瞬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有些茫然地凝望着消失的背影,由于高空恐惧使她手脚冰凉,沈妙磨着后槽牙暗暗气闷,这人就这么丢下她,果然不靠谱得很。 而另一边,顾逾白在准备返回的道路上被截住,脚底如踩着风火轮冲到他跟前,朴恩急刹车缓缓停下,单手叉腰粗喘气,旋即摊开手伸到他跟前。 顾逾满目茫然,不明所以。 “糖。”将手心又朝他跟前递了递,朴恩拧着眉,混着粗重的喘息声道:“别告诉我你兜里没揣糖块。” 风华正茂的少年兜里总揣着糖块,给人莫名暖心的感觉,眼睁睁瞧见他将手伸进兜里,摸索片刻掏出包裹着花花绿绿糖纸的棒棒糖。 顾逾白将手心摊开在他面前,慢吞吞地说:“诺,就这些,要的话全都给你。” 垂下眼帘,朴恩想都没想就一把收入囊中,匆忙道声谢扭头就跑。 身影如风,奔跑时带起的风掀起衣摆,穿梭在漫天的缤纷气球中,逐渐消失在延伸在天际的绿草坪中。 沈妙远远就瞧见飞奔过来的少年,手里叮叮当当似乎提着东西,半晌赌气般别过头,她就假装没看见。 还有几步距离徐徐停下,放慢脚步调整呼吸,脸不红心不跳像没事人一样走到她跟前。 紧张兮兮打量着她的脸色,朴恩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她心里被骂得狗血淋头,单膝缓缓跪地,漫不经心清咳掩饰住内心的焦躁。 微低头,发丝隐隐遮掩住眉眼,他轻声问道:“怎么样?”语调虽然平缓但难掩紧张,小心翼翼地继续问:“感觉好点儿了吗?” 懒懒散散转过头,沈妙低眸看到他递过来的棒棒糖,晶莹剔透如黑琉璃球般的眼珠闪烁几番,然后懒洋洋地道:“我是恐高,又不是低血糖。” 迟疑几秒钟,又迟疑问出声,“你是不是抢小孩的棒棒糖了?” 伸过去的手掌滞留在半空中,两人对视数秒,朴恩僵硬着摇头,心底隐隐埋藏着几分憋屈,他是那种会抢小孩子棒棒糖的人吗? 他不算帅得惨绝人寰,但至少也能称之为风流倜傥的美少年,怎么能与抢小孩棒棒糖的中年怪蜀黍沦为一谈。 太不把他的人格当玩意儿了! 眼帘逐渐垂敛下来,卷翘的睫毛低低覆盖下来遮掩住瞳孔,朴恩学着电视剧中惯用的套路,表演出受委屈不敢吱声的怯懦模样。 这种表情与他的体格完全不相符,垂眸望去,像一只哈士奇犯错被训斥的模样,惹人嘴角忍不住抽搐。 第417章 朴三岁 智障儿童欢乐多 微风凌乱费心打造的发型,朴恩半蹲下来,手心握着几根色彩琉璃的棒棒糖,眼帘低低覆盖下来遮掩住瞳仁,浓密卷翘的睫毛看得惹人眼球泛红。 像只蠢萌忠心的哈士奇。 沈妙则是半瘫在绿草坪上,细软的长发用姜黄色的发带简简单单束在脑后,眼睛似黑玻璃球般璀璨,一副人畜无害的无辜软糯模样。 背景布为飘至天际的缤纷气球,两个不相搭的人凑在一起竟瞧着莫名和谐 。 许是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装作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嘴里含含糊糊小声嘀咕道:“我的意思是只有小孩子喜欢吃棒棒糖,你又不是三岁小孩…” 对上幽怨郁郁的眼神,心底腾地升起一股心虚感,沈妙到后来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逐渐息声,最后连牵强的理由也没能编造完整。 “棒棒糖不是小孩才有吃的权利。”将花花绿绿的棒棒糖一股脑塞进她手心,朴恩低敛着眸子,不紧不慢道:“吃糖可以使人保持心情愉悦。” 话语里透着真挚,估计连顾逾白都没想到,这个平常那么排斥甜食的公子哥,竟能说出这种违心的话。 细腻的手心里被塞着几根缤纷的棒棒糖,琉璃般的糖纸极为漂亮,沈妙看着忍不住嘴角抽搐,“全都给你,智障儿童欢乐多。” 嫌弃略带抵触的情绪不紧不慢传入耳畔,手指微不可觉地收拢,朴恩脸色上的诧异转瞬即逝,由于气极竟然勾起嘴角笑出声。 小野猫时不时冒出的雷人举动,他已经能够预料并且适应,除去上次癫狂的“好运来”,以及这次始料未及的“智障儿童欢快多。” 他的心理防线已经被彻底炸成土灰渣渣了。 沈妙眼睁睁看着他低头用牙齿粗鲁地撒开包装纸,捏着底部粉嫩的糖棍递到她嘴角,轻轻歪着头,懒散的眉眼中自带熟悉的轻佻。 不自觉看过神,半晌才带着抵触情绪偏头避开,精致的眉头微微蹙起,满脸都写着抗拒,“我不想吃,这个太甜了。” 捏着糖棍的手腕又朝前递了递,朴恩态度很强硬非要她吃下去,这么执拗的一面很少被展现出来,真像个幼稚的三岁小孩。 两人就这么对峙静默下去,沈妙实在没辙,只好张嘴咬住那根粉嫩的棒棒糖,右侧腮帮微微凸起,微微偏头躲避他的视线,郁闷的样子可爱得紧。 “什么味道的?”手掌撑在绿草坪上,朴恩探身微微凑近,语调里半是玩味的地轻声问。 沈妙不想搭理他,暗暗腹诽: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智障,以后就改名叫朴三岁好了。 似乎是为了验证她的话,朴恩不依不饶地继续问,认真程度不亚于参加场激烈对峙的竞技赛。 过了半晌,沈妙着实被磨得没脾气,嘴里咬着糖棍含糊不清回答道:“白桃味。”张嘴吐息间,口腔内淡淡的白桃味弥散开,空气里满是酸酸甜甜的味道。 酸涩中微甜,长风吹,乱心扉。 第418章 别不承认 我知道你爱过 湛蓝的天空上洋洋洒洒飘着缤纷的气球,新奇感带来的激扬心情渐渐平息,反而开始欣赏这种“盛大”的场景。 沈妙嘴里咬着糖棍,双腿盘膝坐在绿草坪上,黑眼睛剔透地像玻璃珠般左右漂移,脸色终于恢复点血色,灵动许多。 “我是真不知道你恐高,要不然就不搞什么热气球…”拧开保温杯的瓶盖递过去,朴恩微抿紧唇没说完,半晌很难为情地吐出几个字,“对不起。” 三个轻描淡写的字轻飘飘从他嘴里说出来,沈妙都觉得太容易了,况且她也没生气,这会更不好做副高傲冷硬的模样。 要不就显得她太小肚鸡肠了。 眼神晦暗不明,心中的算盘啪啪作响,清咳几声,沈妙开始顺着他的话继续道:“这事儿不怪你,你也不知道我恐高,所谓不知者无罪嘛…” 几句安慰的话随随便便脱口而出,漂亮的语句就好比市区的文章大赛。 朴恩就静静地听着,心思早就跑到九霄云外,心里暗暗嘀咕着:果然,附中的才女名不虚传,以后辅导孩子功课都省得请家教了… 嘴巴张张合合像位老母样喋喋不休,秀眉逐渐蹙成一个疙瘩,沈妙越想越不对劲。 朴家虽然有点小资产,使得朴恩平日倒也阔绰,但远没到挥金如土的程度,这些天零零碎碎花费不少,如今又搞热气球那么大阵仗… 眉头越发紧锁,沈妙百思不得其解,像是无头苍蝇撞进死胡同里,憋闷得难受。 女孩子面对感情一向有七窍玲珑的心思,刚才热气球里由于高空恐惧眼前白花花一片,但耳朵不聋,此刻回想起来,隐隐约约感觉错过什么关键的信息。 这种怪异的感觉埋藏在心底,直到一辆久违的越野车撞入眼帘,旁边少年略微耸肩,很无奈地低头询问,“要现在回去吗?” 即使是征询意见调子,但还是副松松散散的模样,沈妙诧异地抬头,撞入他清澈的瞳底,眼中的错愕转瞬即逝。 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她竟然反问道:“你舍得我走?”尾音稍稍抬高,言语里意味不明。 闻言,静默几秒钟,朴恩似乎在琢磨她话里的意思,终于轻佻着眉,单手插兜慢悠悠地错开步子转身,嘴角噙着清浅的笑意,背后延伸至天际的绿草坪,漫天飘飞的缤纷气球。 少年笑得肆意张扬,笑意耀眼夺目。 沈妙晃了晃神,就眼睁睁瞧着他微俯下身,有意在她耳畔厮磨,刻意压低声音,用种令人面红心跳的语调轻声嘀咕几句。 猛然抬眸,女孩清澈的瞳仁骤然收缩,稍稍侧过头,脸上的错愕转瞬即逝,仿佛轻风拂过水波不见踪迹。 “你别不承认。”朴恩单手插兜微微直起身,低垂着眼帘漫不经心道:“我知道你喜欢过江洲。” 不慌不忙平静地像是在陈述一件普通的事情,简直毫无情绪波动,沈妙听了如雷贯耳,畏畏缩缩垂下头颅刻意躲避他的视线。 第419章 简直甩那渣渣几十条街 轻风扬起发丝,凌乱过往的回忆,沈妙静静低着头凝视着脚尖,口腔内一阵酸涩,眨巴眨巴眼睛,黑玻璃珠般的眸子渐渐湿润了。 青春期的心思总是细腻敏感,一旦心动就如同星火燎原,覆水难收。 她不过同万千少女一样,在最美好的年纪里蠢蠢欲动,而那时江洲的确光芒万丈,耀眼得让路人都移不开眼。 就在她失神的片刻,朴恩重又俯下身,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抽出手,动作流畅地按在她腰上,雄性的荷尔蒙气息瞬间战略性地侵袭过来。 沈妙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懵了,双手交叉防备似的护在胸前,浑身僵硬,只听闻细不可闻的声音浮在耳畔,“如果我能早点出现。” “哪还有他什么事。” 语调里酸酸的,透着孩子般的倔强执拗,但偏偏沾染着专属于他的狂妄自负,让人想笑但又笑不出来。 最终只得硬扯着嘴角,沈妙强撑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大有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敷衍模样。 这种被逼迫般的笑容深深刺痛他的眼,朴恩渐渐蹙紧眉,目光深深凝视着她,尾音轻佻漫不经心地问:“你不相信?” 轻耸肩,沈妙觉得有必要要他普及常识,轻启红唇清清浅浅地说着:“不是单单说长相好,女孩子就一定要喜欢你。” “比如你本人就要很优秀,才能使女孩子不顾一切迷恋你。” 朴恩很认真地听,闻言轻耸肩,对她的话不置可否,但松松散散的模样像是压根没入耳。 沈妙觉得对付这种厚颜无耻的人,必须采用针对性的方法,轻吐口气,她不紧不慢地问:“江洲年前代表学校参加省电视台采访,你当时在干什么?” 两人对视静默三秒钟,朴恩懒洋洋垂下眼帘,继而璀璨如星河的眼眸缓缓睁开,很认真地回答她,“年前我还在国外,那时候电子竞技赛。” 朴恩很认真地看着她,像是叙述故事般淡淡道:“我当时,应该站在领奖台上披国旗唱国歌。” 话落,沈妙有种被打脸的感觉,她其实想刺激刺激他,让他更清楚自己的定位,可从某种意义上讲,朴恩并不比江洲差。 而此时,朴恩低敛着眼睫看她,小姑娘眼睛嘀咕嘀咕得转,打的什么注意他看得一清二楚,他何止不比江洲差,简直甩那渣渣几十条街。 单手握着保温杯指尖微微收紧,沈妙有些心烦意乱地摆摆手,烦躁地说:“很久之间的事情,不说了。” “为什么不说?”倔牛脾气上来,朴恩显然是和她杠上了,怪声怪气地慢慢道:“继续说呗,难不成是因为往事不堪回首?” 火药味瞬间迸发出来,尤其是沈妙一副对往事怀有遗憾的模样,深深刺痛他的眼,就像是点燃火药桶的导火索,使得他瞬间就炸了。 沈妙也不知道他哪来的火气,许是受余糖“刺头儿”的影响,原本温润乖巧的性格也变得锋锐起来,当即回怼过去,“你脑子犯什么混?” “我和江洲怎么样,关你鸡毛事?” 第420章 你良心都被小狗吃掉了 微风吹动脚底的绿草坪,经过精心培育的嫩叶在风中微微浮动,额前的碎发被吹至两侧,露出白皙光洁的额头。 梳理情绪缓口气,沈妙也觉得自己情绪过激了,将手中的保温杯塞给他,看着他平缓地说:“我要回去了,感谢你的招待。” 说完没有半丝犹豫,迈开步子轻飘飘地擦肩而过,徒留下微风中少女自带的清香味。 目光没有焦距呆愣在原地,几乎就是凭借下意识的动作转身,快速敏捷地扣住她的手腕,这般迅速敏捷都出乎他的想象。 “你要回哪儿去?”顾不得其他,朴恩着急问出来,紧张兮兮的模样仿佛是怕真的失去她。 沈妙被他的模样逗乐了,不禁反问他,“你觉得我能回哪去?” “你…”嘴巴打结,朴恩也觉得别扭得很,电子竞技场内被众星捧月,可在她面前还不如小小如蝼蚁一般的江洲。 更令他憋屈的,还是沈妙竟然为蝼蚁般的小人物凶他,朴恩越想越憋屈,不禁闷声道:“你果然没良心,良心都被小狗吃了。” “这些天对你的好全都忘了。” 语调里酸酸的,一米八几的大男生低垂着头颅,执拗又倔强地握紧她的手腕,模样搞笑又惹人心疼。 沈妙哑然失笑,她发现有些人幼稚起来,简直和三岁小孩无理取闹没什么差别。 仿佛所有不公待遇找到发泄口,朴恩越说越起劲,最后索性变成逼供的语气,直接怒目质问她,“你说江洲那渣渣有什么好的?” “我长得不比他帅?打游戏不比他酷?只对你温柔体贴不比他好?” “青春期心理萌动那点狗屁东西,你就真得刻在心底一辈子?” 接连的反问句如同连发炮弹,沈妙属实有些懵逼,刚刚恐高的恶心劲又涌上来,欲要冲翻天灵盖的难受劲险些让她窒息。 “朴恩,你别疯狗乱咬人,你少拿江洲来说事!”微白着脸色,沈妙怒目冲他喊道,显然已经气愤到极点。 静默了两秒钟,清澈的眼睛忽闪几下,朴恩满脸的难以置信,那么温婉可爱的姑娘竟对他破口大骂,为的是江洲那个小渣渣。 朴恩想到这里就难以接受,轻启薄唇稍稍侧头发出声嗤笑,“疯狗?”尾音勾起,仿佛蛊惑人心的魔咒,让人不自觉屏气凝神。 “你说我是疯狗?”低垂眼睫直视着她,认真且专注地询问出声。 看着清澈瞳仁里面的自己,沈妙眼神躲闪,抿着口水艰难地往下咽,最终在他直勾勾的视线里垂下头颅。 她这样的举动反而把朴恩整笑了,风华正茂的少年单手插兜缓缓后退几步,望着漫天的缤纷气球摇摇晃晃仿佛是对他无声的嘲笑。 “我确实疯了,不然也不会觉得你值得喜欢!更不会为你费劲心思还原水晶球里的东西!” 他的神情有些崩溃,原本满心欢喜,可就在她毫不犹豫偏袒江洲那一刻开始,一切瞬间崩塌化为废墟。 第421章 你们本无缘 全靠我砸钱 耳边的发丝被风扬起,又摇摇晃晃垂落在肩头,脸上错愕呆滞的神情显而易见,沈妙凝望着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就在这时,刺眼的闪光灯亮起,几个身穿便装挎着摄影机的专业人士聚集在一起,镜头像是炮弹似的对准他们,阵势浩大。 沈妙被这系列举动整懵了,但更多的是害怕,脚步不自觉向前缓缓移动,仿佛前面有什么值得她安心的存在。 在两人正后方,几只白鸽用嘴衔着条横幅颤颤巍巍地升起,红色的底布上赫然印着几个大字,“愿意为沈祖宗无条件做任何事情”最底下有一行不起眼的小字“朴恩留。” 突然,一条弧形的抛物线从眼前飞过,原本在朴恩手中的保温杯稳稳落在横幅上。 用嘴衔着横幅边的白鸽受重力攻击,惊慌地拍打翅膀四处逃窜,哀鸣声片片,原本祥和的氛围顿时被搞得兵荒马乱。 站在不远处的摄影师们面面相觑,瞧见情势不对劲,都十分识趣地做鸟兽四散。 绿草坪上鲜艳的红刺眼,朴恩感觉这就是赤裸裸的羞辱,自己看上的女孩心里住着人,还是个浑身上下加起来都抵不过他一根手指的渣渣。 这不就是在狠狠打他脸吗? 胸膛剧烈起伏,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捏紧,一副要与人干仗的凶狠模样。 最后只见他转身扭头,大步向前走,动作带动衣摆微微起伏,走得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沈妙呆呆凝望着他决绝的背影,眼眸亮了亮又逐渐黯淡。 不远处摄影师们举着“长枪短炮”面面相觑,视线在空中对视交错,纷纷一致移动脚步朝不远处走去。 色彩缤纷充满浪漫气息的热气球稳稳落在绿草坪上,一道妖娆的身影半倚在摇篮边儿上,卞柯悠然自得举着手机拍照,浑然不知自己已经陷入“包围圈”。 手腕扭转形成一个高难度的姿势,正当卞柯为自己找到一个好的自拍角度欣喜时,突兀的清咳声猛然打断他。 摄影师们举荐的头目很不合时宜地出现,低头哈腰递上一张折叠的卡片,“先生,这是位先生要我交给您的。” 尴尬地站直身体,收起刚才贱贱的模样,装着云淡风轻接过他递来的卡片,视线触及上面的文字,不到三秒钟,瞳孔迅速放大收缩。 “账单?!”手里的一张纸像是个烫手山芋,卞柯着急着否认它,“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我这段时间穷得只剩喝西北风了。” 面对他的否认,摄影师朋友显得很镇静,思维逻辑没有任何打结,不急不缓地问:“先生是姓卞吗?” 卞柯自懂事起便非常排斥这个姓氏,如今面对巨额的不明消费账单,也无暇顾及这些小事,只得点头承认。 摄影师们的目光隔空对视,仿佛胜券在握的模样让卞柯愈发不安。 “这就对了,这是朴先生嘱托交给您的。” “朴恩先生聘请我们剧组,具体消费包括演员,道具,以及摄影部分…” 第422章 卞柯喜提红娘新兴职业 背后是偌大的热气球,卞柯站在下面两眼懵逼,指尖泛白捏着厚实的卡片,一副被雷劈中的模样。 “朴恩你个小坑逼,剧组都请来了,你以为你是太上皇?” 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手腕颤颤巍巍地在卡片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卞柯此刻恨不得手中拎着柄长四十米的大刀,他一定要把朴恩碎尸万段。 微敛眼睫,摄影师朋友一改严肃脸,十分欣喜地盯着他一笔一划签收账单,嘴角的笑意几乎就要收敛不住。 “先生,这是剪辑成视频的u盘,麻烦您代为转交。” 最后,友好的摄影师朋友将账单签收确认无误,在卞柯眼睁睁的视线下揣进口袋,微弯腰颔首,转身扬长而去。 走了,就这么走了,揣着他的全部家当轻飘飘地走了。 捏着u盘的手指渐渐收紧,恨不得将这个小物件捏碎,想想又作罢,卞柯憋屈得很,心底压着的火气险些让他一口老血喷出来。 转眼,一行人驱车回了总部。 卞柯攥着u盘将战队里里外外闹了个遍,满脸都透着“别惹我”的愤怒火焰,ayo97和alex呆坐着大气不敢喘一下。 “见着朴恩了吗?”冷冷问出声,旁边两人神色顿时肃然,出乎一致纷纷摇头。 虽然平日里卞柯与他们打打闹闹没个正形,但这个时候却没人敢触他霉头,曾经跟着boss南征北战的前辈,怎么对待他们心里有数。 就在这寂静凝固的氛围中,一道刺耳的推门声响起,顾逾白从外面回来拉开椅子坐下,神色悠然自得,仿佛完全感受不到卞柯阴沉的脸色。 其余人的视线都盯在前方电脑屏幕上,只敢用余光偷摸瞥上两眼,神仙打架,他们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喘。 “顾逾白,程哥现在不在,你应该负起当队长的责任?”说着将手中地u盘扔过去,“队员之间的矛盾,你就说管不管?” u盘砸在键盘上,发出清脆细微的声响,浑身清冷气质的男生轻佻眉,没说话,随手将u盘插在电脑上。 屏幕上弹出个视频,上面就是延绵至天际的绿草坪,浪漫缤纷的热气球,主图片上的男女含情脉脉,情意绵绵。 原本漫不经心的眸子微微睁大,上面赫然就是沈妙和朴恩,两人只是单单对立站着,就仿佛天生一对,和谐得不得了。 “队员之间的矛盾…”单手摩挲下巴,沉思几秒钟,顾逾白惊讶扬声问:“你们三角恋吗?” 张了张唇,卞柯满脸的愕然转瞬即逝,脸色以眼见的速度阴沉几分,碎花硬从牙缝里憋出两个字 ,“不是。” “哦。”闻言机械性点点头,竟从他兴致昂扬的脸上看出几分失魂落魄,令众人感到匪夷所思。 空气仿佛凝固下来,ayo97慢吞吞站出来,清咳两声,原原本本将发生的事情复述下来,然后悄然退下,试图将自己的存在感压到最低。 淡然点点头,顾逾白显然没跟上拍,喉咙里带着的沙沙的笑意,稍稍侧头笑着问:“卞柯,你给人当红娘了?” 第423章 想他拐卖未成年少女吗 几道闷哼声在空旷的房间内响起,几个年轻帅气的男生捂着嘴憋笑,满脸涨红,肩膀一抖一抖笑得十分愉悦。 身子往后窝进椅子里,顾逾白侧眸看着他,懒洋洋地道:“我觉得挺好,一般人可做不到花钱就能买到幸福。” “更何况你买的还是别人的幸福。” 眼皮痉挛忍不住抽搐,卞柯觉得今天事事不顺,憋在心底的火气彻底喷薄而出,当即出口回怼道:“你以为我乐意?” “我他妈钱多烧的没事找事?!” 略微耸肩,一拳软绵绵像是打在棉花上,顾逾白不慌不忙地伸手揉着眉心,很苦恼地摊手道:“我好像还真管不了,要不看程哥什么意见?” 这句话貌似是询问,可手中动作飞快已经将v发送出去,就连给卞柯反对的机会都没有。 任然最近忙着直播首秀的宣传,陶珏玉像是人间蒸发似的不见踪迹,如果没办法解决的事情,确实只能不远万里去联系程野。 许是来自对顶头上司的先天恐惧,注视着空荡荡的电脑屏幕,卞柯心底隐隐不安。 窗外稀疏的光,少女半撑着脑袋昏昏欲睡,猛然响起的音频播放声将她惊醒,微蹙眉,余糖茫然地扭头去看。 程野反应极快,“啪”地合上电脑后盖,坐椅子里冲她耸耸肩,表示什么都没有发生,晶莹的琥珀色眸子慵懒又极具欺骗性。 眼睁睁瞧着她不再注意这边的情况后,程野才利落地抽出耳机带上,心里却将顾逾白骂了个狗血淋头,好巧不巧这时候发送v,背景音乐刚好就是《咱们结婚》的主题曲。 旋律响起的那瞬间,程野想都没想就合上电脑,这要糖糖听见了怎么想?想他拐骗未成年少女吗? 结婚过一辈子这种事情上,他还保留着老一辈地传统思想,求婚,订婚,再结婚,为了满足女孩惯有的结婚仪式感,他必须耐得住性子。 顾逾白那边静静等待消息,没过一会,空白的聊天栏里弹出一个非常老土的表情包,穿红衣的胖娃娃抱拳鞠躬,头顶晃荡着四个金灿灿的大字“恭喜恭喜。” “程哥发错表情包了。”ayo97凑过来乐呵着笑几声,未等笑意消散继续道:“这是要给拜年的节奏…” “他要拜你敢受吗?”冷冷出声,顾逾白神色肃冷,加上平日里便不苟言笑,果然多出几分唬人的气势。 97脸上的笑意僵住,喉结滚动几下,立即噤了声。 顾逾白扫了眼那不合时宜的表情包,老土的味道差点溢出屏幕,看得他都开始质疑程野的品味。 “程哥没懂。”话说出口,指尖已经敲上键盘,顾逾白懒洋洋地继续道:“我再给他重复一遍。” 猛然握住他的手,卞柯的视线移到屏幕上,两句话的工夫敲出来的字就已经五行出头,就差最后按发送键了。 虚惊一场的同时也怀有眼红羡慕,他要有这手速,早就坐着牛逼上天了。 第424章 能耐 聊天还能聊出花来 抽动几下手指,顾逾白微微拧紧眉,尾调抬高,问:“又怎么了?”语气里隐隐沾染着不耐烦,浑身气息都变了变。 “小事就别麻烦程哥了。”握着他的手往回缩了缩,卞柯脸上挂着伪善的笑,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这点事儿我和朴恩私了,保证和解。” 就在话音刚落的下一秒钟,朴恩踩着楼梯貌似刚从楼顶上吹风下来,满脸阴沉像是蒙了层灰炭,模样怪诞又喜庆。 卞柯看到他的那刻,眼皮就不听使唤上下跳动,火气蹭地就窜上来,他将整个俱乐部翻了个底朝天,这龟孙子竟然躲在楼顶上! 就这么想着想着,脚步便不自觉开始移动。 朴恩又不是傻子,瞧着他恨不得吃人的架势,脚步错开拔腿就要跑。 人在注意力集中的情况下总能快速地做出决定,几乎就在下一秒钟,卞柯一把扯住他的后衣领,像老鹰提小鸡似得拖着他往外走。 浑身一副要弄死他的狠戾气息,但脸上依旧挂着伪善的笑意,冲身后扭头笑着说:“放心,我们保证和解。” 两人出去静默几秒,顾逾白扯掉耳朵上挂着的耳机线,许是不放心紧跟上去。 ayo97和队里几个年轻的少年面面相觑,纷纷起身迅速趴到电脑桌前,其中一人惊呼道:“这就是我们头儿的微信号?” “赶紧加上,这都够我过年吹牛逼的了。”另一人作势就要掏出手机扫二维码,其他人赶忙效仿。 “都别动。”97护犊子似地伸手捂住电脑屏幕,望着他们质疑的神情,一本正经地说,“老大应该不喜欢别人随便加他微信,再说你们加上能聊些什么?” “聊今天中午炖的大排骨汤好喝吗?” 几个人都是平辈,一个个都处在心高气傲的年纪,97平日在战队里又是极其嚣张的存在,这会儿正巧没人护他,便有人压不住火气质问他,“你怎么就知道我们聊不出什么?” “那咋的?”双手抱胸,微睨视着他,眉宇间满是恣意,嗤笑着扬声问:“你还能聊出花来呀?” 一份轻佻,两分漫不经心,剩下的全是狂妄挑衅。 那个年轻男生被怼得满脸涨红,强装硬气地道:“你…你怎么就知道我们没有共同话题?”说起话来都卡壳,明显底气不足。 那可是电竞圈的前辈大神,能见着一面就算祖坟冒青烟了,他又何德何能搭上一两句话。 “哟,能耐。”嗤笑一声,这话落在97耳中尤为可笑,“你见着程哥几面,他知道你算哪根葱吗?” ayo97真有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再加上贱兮兮的模样真能让人抓狂,战队中有位红毛帅哥就要站出来理论。 红毛帅哥比97足足高一个头,垂着眼帘睨视他,这阵势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他按在地上。 “97哥,要不就算了。”alex扯了扯他的袖口,微蹙着眉,压低声音小声道。 第425章 人家知道他算哪根葱吗 97还没来得及说话,红毛帅哥上前迈出一步,众人屏气凝神地盯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一场血腥的世纪大战。 凝望着高出一个头的男生,97心中有点打鼓,竟发现自己开始腿软。 “话题兴趣都可以培养的,你也没必要太紧张?”语调出乎众人预料地平缓,他摆出来的立场,反而像一个明事理的中间人。 有种被戳中心事的心虚感,他此时俨然像个虚张声势的胆小鬼,“我有什么好紧张的?”抿几下口水,临了又附加一句,“我说的都是大实话。” “不让他们试试怎么就知道没有话题?”不紧不慢地说出口,没有过激的语言,没有冲动的行为,红毛帅哥的形象一瞬间高大起来。 “让他们去试试,否则他们不服气,你也不会捞到什么好处。” 97这个时候进退两难,如果服软以后在战队里还怎么混,alex看出他的窘迫,握着他的手腕后退一步,扬声道:“97哥,就看看他们能试出什么名堂。” 如今有个台阶下,冷着脸点点头,微侧身腾开地方,算是一种变相的默认。 刚才那个被怼的男生坐进椅子里,手指敲上键盘迟迟不动,原本只想着加上联系方式装装逼,可这真要上阵立马露了怯。 他连程野的真容都没见过,真如97说得那样,人家知道他算哪根葱吗? “你现在是用白哥的电脑,对方不会知道你是谁。”红毛帅哥双手抱胸站在他身后,漫不经心地继续道:“你就接着上面恩哥剪辑成的视频往下聊。” 不得不说,这条思路是唯一可行并且靠谱的,手指敲在键盘上,那人问了一个非常含蓄并且很白痴的问题,“程哥,你觉得视频剪辑得怎么样?” 压抑着笑声站在一边,97低垂着头肩膀一抖一抖的,这种问题要下面人怎么接,“剪辑成片非常完美,调色饱和度很恰当,视频转角很流畅…” 这能算是标准答案吗? 盯着电脑屏幕,程野微拧起眉,很不耐烦地在键盘上敲下两个字,开始疑惑今天的顾逾白怎么废话连篇。 一群人凑着看屏幕上的两个字,“还行?这要怎么接?”有人低声窃窃私语,仿佛面对一道世纪难题般愁容不解。 “你问点头儿感兴趣的。” “我们要是知道他感兴趣什么还能搁这儿干坐着?” “程哥感兴趣的肯定和我们不一样…” 杂七杂八的见解纷踏而来,搞得人脑壳嗡嗡作响。 指尖敲在键盘上异常沉重,坐电脑椅里的年轻男生半晌憋出几个字来,“程哥当初怎么和嫂子在一起的?” 众人屏气凝神地盯着前方,心底悠然生出种感觉,这大概是他们此生参与过最大胆疯狂的八卦。 当这句话落在程野眼中时,他下意识抬头去看趴在桌上小憩的女孩。窗外金灿灿的阳光落在眼睫上,一种难能在她身上体现的宁静就显得异常可贵。 第426章 都挺在意那些虚的玩意 回顾当时在一起的场景,记忆有些模糊,程野依稀记得高至脚裸的杂草,天边稀疏的几颗星,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准备。 对比起来还有几分寒颤。 程野越想越不对劲,他不相信当时真的就什么也没准备,琥珀色的瞳仁深处渐渐晕染成一片茶色。 细细回顾好像还真是,他赤手空拳就赢得梦寐以求的姑娘,眉宇逐渐索得更紧,一片复杂如浓墨般迅速在瞳仁中扩散开。 过了半刻钟,战队实训室内恹恹坐着几位年轻的男生,清脆的消息提示音传来,如同条件反射全都坐起来,“来消息了。” ayo97半倚在旁边的圆桌上,闻言也来了精神。 “没什么特别准备,就顺理成章在一起了。”有人盯着屏幕一字一句念出来,声音传播每个人的耳中,仿佛有魔性般经久不散。 “操!”人群中有人压低声音暗骂道:”这也太草率了?没个大场面就随随便便在一起了?”绝大多数人都感到不可置信,这年头每个手捧花哪家姑娘愿意跟你走? “你把这话问给程哥听听?”ayo97双手抱胸,气定神闲地开口,语调里多多少少掺着点儿玩味。 坐在电脑椅里的年前男生没有理会他,之指尖敲在键盘上声音有些重,不过两三秒就敲出一排很谄媚的话,“程哥和嫂子佳偶天成,用不着那些虚的玩意。” 细不可闻的嗤笑声传开,单手插兜慢吞吞走过去,97睨视着他:不紧不慢地问:“怎么样?找到共同话题了吗?” 面对他的默不吭声,ayo97的嚣张气焰又足了许多,带着的嘲讽的意味道:“如果不是白哥的电脑,你估计连个屁都不敢放。” “你怎么说话呢?”拍桌子的声波传开,剑拔弩张的气势瞬间爆发出来,绝大多数斗殴都是从这句话开始的,就看你下面怎么接。 “算了。”人群中有愿息事者小声劝,“近几天就要上播了,脸挂彩就不上镜了。” 那人估计是个愤青,原本头脑一热经过稍稍劝解,便有点儿息事宁人的想法。 就在此时,一道消息提示音使得众人心里一激灵。 众人地视线紧跟着定格在电脑屏幕新弹出的消息上,“老大发问了!”慌乱中有人喊了那么一句,让人不由得直棱起耳朵聆听。 “呃…老大问,女孩子是不是都挺在意那些虚的玩意…”就在话音落下的前一秒,刚才的那行字奇迹般地消失,让总人都觉得自己眼花了。 “撤回了?”ayo97站在一旁,眉头紧索低声呢喃。 那句话确实是程野问的,可不到一秒钟就撤回了,因为他觉得问顾逾白就是多余,修剪干净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电脑旁边的多肉叶片。 过了半刻钟缓缓起身,走到窗台随手拨通一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那头絮絮叨叨问了很多,程野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时不时再插上两句话,懒洋洋的状态仿佛是对待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只有任然坐在椅子里着急忙慌记着东西,前面屏幕上是战队首播的宣传片,如今只因为程野小小一个改善,她之前的工作约摸就要重新来过。 第427章 果然被爱的人都是祖宗 深秋的天气已经泛起寒凉,窗外洋洋洒洒落着枯黄的梧桐树叶,将一条毛毯轻轻披在她身上,动作蹑手蹑脚小心翼翼。 程野低敛着眉眼凝视她,神情缠绵地像头温柔的小兽,过了半晌才听到一段细不可闻的偏执话,“别人有的,我家糖糖也得有。” 另外,里昂总部的硝烟总是那么突如其来。 楼顶长廊里,两人一路推搡着走来,卞柯撸起袖子便准备干,一身气焰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朴恩像是喝了酒,两颊绯红,浑身充斥着烟酒混杂的气息,酒壮人胆,他也不管不顾地撸起袖口。 “没过几天就要上播了,你是要外人看到我们战队内讧吗?”顾逾白从长廊尽头走来,人未到声先闻,神色肃冷竟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 “白哥我们也没干什么,就是处理些私人恩怨。”单膝跪在地上,卞柯用外套蒙住朴恩的脑袋,扭头冲他喊道,半点没有要收手的意思。 细不可闻的呜咽声,朴恩的声音透过单薄的外套传来,“好哥哥,好哥哥我错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再说给弟弟花点钱怎么了?我又不是不还!”声音断断续续,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喉咙里吼出来的,惨叫声如杀猪般不绝于耳。 两人头次见到态度转变这么大的人,一声声“好哥哥”喊的痛彻心扉,就像是不要钱似的。 就连顾逾白都感到汗颜,原本以为他铮铮铁骨,从没想到竟能怂成这样。 “拿我的票子讨好你的红颜,你可真够阴险的!”这一段话说出来,卞柯恨不得把一口银牙咬碎。 朴恩被按在地上,闻言情绪波动剧烈挣扎起来,声音沙哑,嘶喊出声:“讨好什么红颜,你他妈当我是舔狗?!” 就连卞柯都有些懵逼,没想到他情绪这么激动,一时间竟反应迟钝许多,一不留神就让他从手心挣脱。 像耗子般窜到他跟前,动作灵敏只剩下眼前一团黑影,朴恩的情绪仿佛有些崩溃,失魂落魄地缓缓往下蹲,直到坐到冰冷的地面上。 “果然被爱的都是祖宗。”双手抱头紧紧揪着几撮头发,低声呢喃着什么,整个人像是中邪般神经叨叨。 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卞柯瞬间被吓傻了,呆愣着上前几步,声音都有些轻颤,“朴恩,你没事?” “有事。”没过几秒钟便有了回应,面色微醺抬起头,朴恩眼神迷离但却异常清醒,语调里透着熟悉的轻佻,“事可大了。” “但你如果将之前的债款一笔勾销,我说不定就大病初愈了。”喉咙里的笑意还未完全消散,嗓音沙沙的,贱贱的模样让人恨地牙痒痒。 仿佛之前不在状态的失魂落魄完全是他们的臆想。 顾逾白单手插兜嘴角噙着笑意,漫不经心地开口:“你们继续解决私人恩怨,保住你们的脸,那可是门面。” 说着后退几步,话音刚落整个人便消失在长廊尽头的拐角处。 第428章 把校领导的讲话当放屁 与此同时,津南临近开学。 宽敞的大道上有几位零散的校学生会提着行李箱入校,每逢开学来临之际,校学生会成员便提早前来准备新生入学仪式。 这在津南早已是不成文的规定。 办公楼的校长办公室,零零散散坐着几位老师和领导,秦秀懒洋洋把玩着茶杯,瓷盖碰杯发出的清脆响声有些刺耳,其余导师本本分分坐着,却敢怒不敢言。 “没过几天就是新一届入学仪式了,余糖会作为新生分配到编曲部。”傅涛恒坐在长桌正前方,一脸凝重地开口,额前的皱纹恨不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呵。”话音刚落,一道细不可闻的嗤笑声便传来,坐在秦秀身侧的女导师轻佻眉眼,很不屑一顾地开口,“作为新生,她也不见得会参加新生报到。” 这位言语透着浓浓敌意的女导师曾是秦秀的死对头,后来由于余糖锋芒过盛,死死压制住她原本引以为傲的学生,因此对余糖重返津南持有很大意见。 对于她的抱怨,绝大多数人都选择视若无睹加上梁听隐隐约约地施压,他们根本没有能力改变些什么。 指甲在桌面上轻敲几下,发出沉闷又极其有规律的响声,傅涛恒向周围环顾一圈,淡淡道:“新生入学仪式照常,把编曲部的领导换到前面位置。” “就…就坐到秦秀身边就好。” 目光望向前方位置,秦秀懒洋洋窝在椅子里,低头修剪指甲,不知道从哪儿弄得指甲刀,细微的响声总让人分神。 你见过哪个学校的导师能在校长开会时肆无忌惮地修剪指甲,把校领导的讲话当放屁你是怎么做到的? 干咳几声,傅涛恒对这副场景似乎已经麻木了,继续道:“然后学校租车,全校人的午饭就在郊外庄园解决。” 过来几秒钟,似乎觉得不妥,他又临时附加一句,“再让易挚简单介绍下余糖。” 坐在角落里认真旁听的易挚诧异抬头,这个所谓的简单介绍,究竟怎么个简单法。 “秦导师还有什么看法吗?”会议结尾之际,傅涛恒目光望向前方,见她没反应,神色有些尴尬,再次出声试探性地问道。 “啊?”茫然抬头,秦秀气定神闲地调整坐姿,然后又懒洋洋窝在椅子里,不紧不慢道:“随便,都行。” 众人心里郁结,这儿哪是一位导师应有的样子。 津南临近开学,tf战队首播在即,程野在余糖家混吃混喝也有段时间了。 陛下走到房门前,慵懒地叫唤几声,用圆滚的脑袋挤开房门,大摇大摆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余糖跟前,窗外细碎的阳光照在他光滑的皮毛上,熠熠生辉。 “它最近过得太滋润了。”因为程野手伤好了,他又不是个白嫖的性格,做饭家务这种活自然全部包揽。 连带着陛下都胖了两圈,脖子上系的红色编制绳都紧绷起来,低头时还隐隐有着两层肥厚的双下巴。 余糖是头次见猫还有双下巴,圆滚滚地像个肉球,和初见它的模样简直有天壤之别。 第429章 摸黑闭着眼检查的线路 陛下窝在余糖怀里,闻言恹恹抬起眼帘,抗议性地抬起眼帘,圆滚的身子又往她怀里使劲挤了挤。 眯了眯眼睛,程野从电脑椅里起身行云流水般伸出手指勾住它那根红色编织绳,轻轻松松往上一提,陛下肥胖的身躯立即远离余糖的怀抱。 “确实胖了。”似是有意惩罚,勾着红绳的那根手指上下掂量,程野才意犹未尽地说出这句话。 陛下呜咽几声,触及到他的视线立即噤声,怂包到几乎没眼看。 余糖坐书桌前,面前堆满像砖头一样厚的法律条文,手掌心按住肩颈向另一侧倾斜,能立即听见骨骼发出的细微响声。 “晚饭别叫我了,我先躺会儿。”嗓音细细,说着便爬上床,原来书看多真的会觉得恶心,恶心到反胃的境界。 闻言,眸光闪烁,程野盯着她的动作迟迟没有说话,看着她极不舒服地倒在床上最终息了声。 这些天,tf战队首播的宣传海报迅速更替,原本由顾逾白在前的战队成员照全部被撤退下来。 代替上的是另一张风格的海报:前方英姿挺拔的少年拥抱着妙龄少女,轮廓模糊看不清真容,后面的战队成员足足缩小一倍。 地位孰轻孰重一眼定论。 “摸不清套路的人还以为咱这是爱情影片呢。”调整着麦克风,训练室内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 “呵。”朴恩懒洋洋窝在沙发里,嘴里咬着根棒棒糖,含糊不清道:“程哥这是开窍了,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浪漫,程哥能做到这一步都算是老天眷顾了。” 卞柯擦拭着面前的蓝色麦克风,侧头瞥了眼,他还是一贯玩世不恭的随意,但一双眼睛里像是少了许多光彩。 隔几天,晚十点,天外星光繁茂,这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 慢吞吞坐到电脑椅上,余糖看起来很不在状态,懒洋洋地抬头问:“你要给我看什么东西,明天不行吗?” 不仅是陛下,这些天余糖也过得相当滋润,到了晚上十点不然而然地犯困,就像只瞌睡虫,厌倦到提不起精神。 程野也知道她困,宠溺地揉揉她的头顶,细软的头发穿过手指感觉很舒服,低声安慰她说,“快了,露个脸用不了几分钟。” 话音刚落,便对上余糖狐疑的眼神,微蹙起秀眉,很不解地抬高尾调问,“露脸?” 还没等她问得更清楚,电脑屏幕上便弹出一条直播连线,还没等程野有所动作,余糖眼疾手快赶忙按住他,有些心急地问,“你…想干什么?” 结结巴巴的模样还是头次出现在她身上。 与此同时,朴恩那边焦急地敲桌子,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扭头焦急地充卞柯喊,“你快连程哥,我这边应该线路不好。” 发狠敲几下键盘,狠戾的模样恨不得能戳烂那几个按键。 烂摊子甩给他,卞柯此时恨不得骂爹,开播前刚检查的线路,合着你是摸黑闭着眼检查的… 第430章 怎么能让她妥协怎么来 为了彰显今天的正式,卞柯特意梳了个大背头,有句老话怎么说:男人要想混得好,头发必须往后倒。 稍稍干咳几声,虽脸色微变但依旧强撑着面上的云淡风轻,低沉的声线缓缓传来,“同学们,稍稍出了点小差错,这线路可真不给面子。” 为了缓和尴尬气氛,卞柯特意放了首能盖住说话声的dj曲,弹幕上的评论一条接着一条,他头都没抬无暇顾及。 藏在电脑桌下面鼓捣手机,电话消息接连不断发送出去,仿佛都像是石沉大海般隐没了,连半点波纹都没有。 “程哥啊程哥,百万观众看着,你这是坑我们玩儿呢。” 没过多长时间,评论区一片火热,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就亲如一家人般,纷纷将视线转投至迟迟没有接收连线的那位大佬。 tf战队里两位骨灰级别的前辈给他连线都迟迟没有接受,简直嚣张到令人眼红的境界。 很快,便有人将这位神秘人士的账号人肉出来,令众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位神秘人士的账号竟是新号,就连昵称都是一串乱码后缀。 瞧见是这种情况后,众人的好奇心剧烈上升,有好事者连忙在评论区问,“有没有懂程序的大佬可以顺着注册线索顺藤摸瓜。” 网络圣人:“注册信息经过加密,我的程序入侵不了。” 众人被这条消息泓得头昏脑胀,“网络圣人”算是这群人中最懂程序代码的网络黑客,可什么叫“入侵不了”,意思是对面那位神秘人士比这位网络黑客品阶要高上不少吗? 程野那边其实也不好过,一只手撑在电脑桌边沿上,另一只手被余糖死死按住动弹不得,桌上的手机屏幕一直在闪烁,仿佛在暗示那边的人有多么焦急般。 “战队在直播,我这个队长总得露脸。”程野耸耸肩,脸上的无奈神色极具欺骗性,究竟需要多强的心理素质,才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种话。 余糖狐疑地眨眨眼,半信半疑地问:“那你要我露什么脸?” 头发松松垮垮扎在脑后,身穿印有红草莓的毛衣,脖颈纤长,衬得脸上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眼巴巴看着他却美不自知。 话音堵在喉咙里半晌,程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嗓音沙哑低沉,依旧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我一个人太孤独,想你陪陪我。” 说话声到最后越来越细微,就如同一只孤单落寞的小兽,嗓音压得低低的,眼神明亮又带祈求。 余糖觉得他真的会拿捏她的心理,怎么能让她妥协怎么来。 “那我就在旁边陪着你,反正也没几分钟。” 嗓音细细传来,程野脸色僵了僵,虽然和心里的预期差了点儿,但只要她能陪在旁边,他总归是有办法的。 朴恩那边快急疯了,整个战队成员像热锅上的蚂蚁,齐齐艾特那个乱码后缀的账号,评论区下面的带节奏者也纷纷效仿,十几个百万博主的评论区瞬间被刷屏。 第431章 他本就放荡不羁爱自由 又迟迟过来两分钟,程野这才姗姗来迟,战队成员提着的一口气也瞬间落地了,打开摄像头那刻,评论区又被彻底轰炸。 仅仅几秒钟,这个新开的的乱码后缀账号蹭蹭涨粉,明显有过千万的势头。 朴恩几个很冷静,他们费劲心力搞宣传赢来的几百万粉,也终究抵不过程哥简简单单开个摄像头来得快。 面对这种悬殊差距,他们似乎已经对命运屈服了。 窝在旁边的椅子里,掏出手机随便打开一个直播间,入眸便是一张放大的俊脸,清浅的眸光透过屏幕折射出几缕异域风情,尤其眉眼边的黑痣简直勾人心魄。 就这么盯着看了会儿,纤细的手指又点开上方那个系统随机的的灰白头像,一个新号粉丝数目仅仅几分钟瞬间过千万。 要说这系统也牛逼,上万人同时操作竟然也不卡顿。 连线类似于打pk的阵容,只不过tf战队开播十几场,每场都有程野半块地盘。 在上千万人的众目睽睽之下,程野旁若无人地从兜里掏出一张演讲稿,懒洋洋窝在电脑椅里,稍稍低头慢吞吞念出来。 演讲词是任然发给他的,可这个百密而无一疏的女精英万万没想到,这种正式非凡的演讲稿,竟被他这么随便念出来。 坐着的姿势也不规矩,懒洋洋像是没骨头般。 任然一身精炼的西装裙,凝眉望着会议室中间的大屏,试探性地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对他要求不能太高,有颜值撑着都不受影响。” 演讲稿中貌似说了许多,但细细掰扯开又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官方语言用的无比连贯,妥妥打太极的套路。 余糖窝在电脑椅里似乎很专注,但对他说的话却没入耳,倒是对下面评论的东西很感兴趣。 战队里十几个场都被她翻了个遍,无非就是些颜值党,但其中一条评论却紧紧抓住她的眼球——“我心目中的男神就该这样,放荡不羁爱自由。” 嘴角抽了抽,她试图将这句话与程野的形象联系在一起,却发现怎么都对不上号。 堪堪过了一分钟,平铺直叙的说话声顿了顿,程野咳嗽几声扭头指了指喉咙,然后就眼巴巴盯着她不再说话,清浅的眸子隐隐亮着光,仿佛蕴含着不知名的东西。 余糖对上他的视线茫然了几秒钟,然后才回过神跳下椅子去倒水,没过几秒钟就嗒嗒跑过来,将杯子小心翼翼放在镜头外,然后就又抱着手机窝进椅子里。 不规矩的姿势简直与程野同出一辙。 默不作声地将杯子接过来,稍稍仰起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性感无比,程野记得曾经看过一篇文章,标题是“论男人身体的十个勾人部位”。 其中便提到男人的喉结最为性感致命,而他的这个角度又拿捏地恰到好处。 余糖只不过恍神的空挡,评论区又瞬间被轰炸一波,精致的杏眸微微眯起,指尖敲击屏幕的声音略有些刺耳。 第432章 长得一般也就中人之姿 稍稍坐直身子,程野侧眸睨视着她的手机屏幕,俨然一副窥屏的下流模样,却偏偏端的是瑰丽炫目,周身清贵的气息像是天生高位的领导者。 怎么都让人嫌恶不起来。 身在会议室观看直播的任然恨不得跳起来拍桌子,摄像头前面各种小动作,他是一点都没有被上千万观众围观的自觉性。 “这位博主长的很一般啊,也就中人之姿。”余糖也是新注册的账号,和程野没什么差别,一排乱码后缀,头像是系统随机的灰白头像。 当这句话出现在公屏上时,在一堆夸奖赞美的语句中就显得异常突兀,瞬间就如同陨石撞击地球般,引起极大的反响。 兔子牙:纳尼?这又是个乱码后缀?” 网络圣人再次主动请缨,却得到很之前一样的结果,他不禁陷入自我否定的臆想中。 余糖的这句话遭到不少反驳,但她都没有再出言解释,而是忙着去其余十几场直播间内散布“这位博主长的很一般,也就中人之姿”的言论。 将这场没有理智的舆论风向彻底扭转过来。 看着公屏上众人围绕“中人之姿”展开言论,程野有点儿想笑,最终伸手揉了揉鼻头,以此来掩饰尴尬。 战队里几个年轻男生纷纷瞪大眼睛盯着屏幕上的那几句话,秉承着“一家人就该同仇敌忾”这一理论。 几位年少轻狂的少年指尖落在键盘上,打算用锋锐的言语一招制敌。 另外再邮寄一瓶眼药水请她好好洗洗眼睛,如果程哥仅仅是中人之姿的话,那他们估计就属于长相残缺那一类。 可就在下一秒,他们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程野将那个贬低他颜值的账号设置成管理员了。 “程哥这算是变相承认自己长相很一般吗?”稍显稚嫩的声音传来,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操作成功后,程野恢复之前没骨头的坐姿,继续拿着演讲稿慢吞吞的念,咬文嚼字还时不时停顿一下,仿佛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朴恩和卞柯几个人纷纷占据着各自直播间的半块区域,出奇一致的是他们都低垂着头,都在电脑桌下面鼓捣着手机,恨不得能把屏幕戳烂的那种。 “不是说整点儿浪漫的吗?怎么就程哥一个人演独角戏?”几个人拉了个群,朴恩在里面极其活跃,仿佛不嫌事大般频频发言。 卞柯还是相对正经的,出言反驳道:“程哥这是被难住了,大嫂在镜头外估计不知情。” 过了几秒钟,他又恨铁不成钢地临时附加一句,“以程哥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对大嫂说出那种煽情的话。” “得把众人的关注点引到这上面来。”顾逾白半晌憋出一句话,道出他们最终的奋斗方向。 等到演讲稿彻底被程野散散漫漫念完后,众人都轻呼了口气,任然临时决定接几个场外连线。 面对临时的“加餐”,程野的表现云淡风轻,甚至有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稳健。 第433章 确实没有 那位是我家的 余糖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场外连线,心底隐隐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卷翘的睫毛颤了颤,依旧抱着手机缩在椅子里不发一言。 当声音响起的那刻,能听出对面的标准普通话,类似于访谈节目的互动,余糖虽然对这方面没有过多涉猎,但却非常清楚这类场外连线大多都是有剧本的。 按照剧本的套路走,并不是观众想看到什么,而是你想要观众看到什么。 “战队首播的消息很早就散播出去了,为什么临近开播的前几天,宣传海报又更换了呢?程队长是否能为我们解答一下?” 余糖听到这个消息愣了愣,首播的宣传海报她之前瞧见过,说实话,因为战队里年轻男生居多,懂潮牌时尚的又不在少数,拍摄出来的海报属实有点儿男团风。 可什么时候又重换的宣传照,她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因为好看。”当程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理不直气也壮,敷衍的态度连稍稍伪装一下也不肯。 几乎所有与此事相关的人员都被噎了一下,能这么轻描淡写地敷衍了了,不仅是前来连线的工作人员,就连战队成员都感觉受到了一万点撞击。 前来连线的工作人员平白无故被呛了一下,干咳几声掩饰住尴尬,由于职业操守很快就恢复状态,接下来的工作依旧在平缓地进行。 “那程队长能解释下新版宣传上最前方光影化的两个人物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说话声音虽然平缓,但他本人却一直都在提心吊胆,天知道这位大佬如若再敷衍,他会不会在播音室内当场吐血身亡。 细嫩的指尖将屏幕放大,余糖打量着新版海报前方两个光影化的人物,怎么都瞧不出个所以然。 据她了解,tf战队里并没有女队员,那前方这个长发飘飘的虚幻人物究竟是谁? “特殊含义那倒没有。”漫不经心的嗓音传来,连线工作人员的心情似乎跌落至谷底,可紧接着程野又附加一句,“都是些简简单单的家里人。” 如同世间最好的灵丹妙药,这句话仿佛又让他重获新生。 官方的场面话又适时地冒出来,连线工作人员用标准的普通话道:“tf战队的成员都亲如一家人般,可据外界了解,战队中可并没有女性成员哦。” 话音到最后沾染上玩味的笑意,气氛瞬间轻松起来。 闻言轻佻眉,这个恣意张扬的小动作又引得下面女粉呐喊狂叫。 程野稍稍侧头,忍不住咧嘴笑,露出嘴角一颗小小的虎牙,眸光清浅晶莹,盛放在本就略显多情的桃花眸里,立即盛满了胜似骄阳的融融暖意。 “确实没有,那位是我家的。” 话音落下,余糖静默两秒钟,倏然回头对上他笑意融融的模样,仿佛某条紧绷的线瞬间被扯断了,从此天地旋转,眼前就只剩下这个光芒万丈的人。 连接线那边传来轻笑声,语气像是两个相知多年的老朋友,“那位是程队长的…女朋友?” 第434章 我还是更喜欢佳偶天成 如果说这类连线都是有剧本的,那么他此刻就是在明知故问,也是他在工作中的惯用套路。 程野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手肘撑在椅边儿上显得坦荡无比,清浅微哑的嗓音漫不经心地传来,又引得评论区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未婚妻,我们在一起是早晚的事。” 适时停顿两秒钟,连线人员又紧跟着说,“那程队长这可算是英年早婚了。” 余糖窝在椅子里默默地听着,面上是波澜不惊,可心底早就翻江倒海了,她什么时候已经为人未婚妻子,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微眯了眯眼睛,程野似乎对这个形容词不大满意,又慢吞吞地道:“比起英年早婚,我还是更喜欢佳偶天成。” 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不自觉地向镜头外看,温柔宠溺的模样和面对镜头时冷冰冰的态度简直有着天差地别。 评论区下面的人被重量级消息一次一次地轰炸,混乱地像是一锅粥。 兔子牙:嘤嘤嘤,他女朋友就在镜头外…” 斗龙战士:亲爱的说错了,那位是他的未婚妻子。” 朴恩在下面翻看着弹出来的评论,眼睛睁大雪亮雪亮的,不由地贱贱笑出声,”程哥还挺在意细节,还非得换个洋词,你们猜程哥是不是处女座?” 新消息提示音总是不绝于耳,顾逾白垂眸瞥了眼手机屏幕没回话,嘴里咬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手里把玩着耳机线,嘴角露出草莓红的糖棍。 衬得整张脸都带着近乎透明的妖冶。 卞柯懒洋洋窝在椅子里,十分装逼地拿着本书在手里看,时不时伸出手指扶正鼻梁上的眼镜框。 一丝不苟的大背头加上严肃认真的表情,像是位非常考究的老学究。 自己在群内蹦哒地很活跃,反过来没有一个人理睬他,朴恩觉得挺别扭,身旁的人都披上伪装,仿佛都在活人设。 只有他笑容贼欠揍,像是一群绅士男人旁边的反面教材。 这种想法蹭地从脑海中蹿出来,令他极其不舒服。 “看见新版的宣传海报便知道程队长和未婚妻子的故事一定很浪漫,不知道我们场外观众能否有幸见一面。” 余糖突然眼皮痉挛抽搐了下,合着说了铺垫那么多,结果就在这儿等着他呢。 “糖糖?”微歪头,程野缓声道,琥珀色的眸光依旧很晶莹,仿佛真如表象那般人畜无害。 余糖头次感觉到自己被人坑了,如果她出镜,也就是在变相承认他们未婚夫妻的关系,倒不是说不愿意承认,可这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啊。 可如若不出镜,气氛都烘到这儿了,她若是撂场子,估计对所有人的脸面都不好看。 “本来借着这场直播,我是想给她一个补偿。”程野难得地摆出副认真的模样,一字一句道:“记得我跟你告白那会儿什么都没准备,后来我们又总是聚少离多。” 静静凝望着她,眸底是令人震惊的复杂感情,“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需要你,即使没有我在,你也将自己照顾地很好…” 程野慢慢念叨着,断断续续的语句落在旁人耳中就显得异常深情。 第435章 众博主无法企及的高度 “都说婚姻是避风港,我想的是以后你来避风我当港。”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余糖愣了愣神,从来都是别人求着被她庇护,难得有人竟向着庇护她,细细想起来还挺不是滋味。 就趁她愣神的空挡,程野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扯过来,带动椅轮直接转过来向前滑行几步。 两只大掌握住她的双手放到额前,他无比虔诚地说了句,“谢谢你能来到我身边。” 余糖对于程野而言,是平淡至寡淡生活里融入一颗糖,让他所有的努力都找到归属的方向。 余糖被他这举动吓懵了,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自己竟处在镜头下,一时间浑身僵硬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 评论区被炸了一波又一波,你见过那个男人告白会感谢女生能来到他的身边,这完全就是偶像剧的套路,不光只是女生心动,就连男生也会向往。 “糖糖,你真的不打算说些什么吗?”过了几秒钟,程野坐椅子里缓缓凑近,有意在他耳边厮磨,嗓音低哑熨烫耳膜。 伸手抵住他的肩膀阻止他再靠近,余糖的反应很镇定,丝毫不见小家子气女孩的捉襟见肘。 嗓音清清浅浅,和他几乎同出一辙不紧不慢地道:“你用不着补偿我,也不需要你当避风港,我不是那种特别娇气的女孩,需要的话我也可以站在背后保护你。” “你只需要记得,你不仅属于自己还属于我,一定要替我照顾好你自己。”说话声音虽洋洋洒洒,但落在众人耳中却莫名地攻气十足。 “好!”激烈的掌声传来,ayo97很识时务地鼓起掌,连带着其余几位年轻男生十分配合地大声叫好。 可掌声没持续多久便渐渐削弱,朴恩在电脑椅里微微坐直身子,瞳仁以眼见的速度迅速扩大收缩。 “我靠!”惊呼一声,转头冲他们质问道:“你们都背着我送了多少礼?!” 卞柯被这么粗鲁地对待罕见地没有气恼,很斯文地将书本放在镜头外,双手交叉手肘撑在椅边儿上,细声细气道:“朴恩你别有病,送礼都是一起送的,全都刷在公屏上了,你眼瞎不会自己看?” 明明是那么粗鲁的语言,被卞柯这么端着架子说出来,立即升腾起一股古怪的味道,但是折射进观众眼中,全都是这种评论—— “卞老师的长相有种斯文败类的感觉。” “知识分子说起话来都好温柔。” 声麦虽然没有连接,但朴恩的一举一动却清晰地投射进大屏,粗鲁的动作浑然天成的野性,不同于其他风格的迷人。 朴恩才不管不顾,直接甩开膀子破口大骂,“放他娘的屁,你只会戴着个眼镜框装文化人,怎么不先看看弹幕?!” 端着他那斯文的架子盯住屏幕,穿云箭跑车遍地飞,刷礼物的特效层出不穷地占据着整个屏幕。 他们从未见过这种场面,这是热度最高的博主也无法企及的高度。 第436章 隐藏在直播间内的大哥 “我…就只送了99个性感小啤酒。”面色有些呆滞,卞柯才下意识地呢喃轻语,感觉像是被雷劈中了般。 “你们呢?”顾逾白将耳朵上的耳机线取下来,稍稍侧头漫不经心地问。 其余人面面相觑,ayo97结结巴巴道:“我…送了一组烟花。”“我送的99个爱心礼包。”“我送的99个棒棒糖…” “就没一个人送的跑车,穿云箭?”朴恩扬声问,眼皮抽搐了几下,屏幕上漫天飞的礼物特效难道是他看花眼了。 “4698送来了99组穿云箭。” “9678送来了999组告白气球。” “7324送来了999辆跑车。” “恭喜博主排名位列全国第一。” “8888送来了神龙摆尾。” 不仅是朴恩几个懵逼,就连程野也相当懵懂,两人摘掉声麦就静静凝视着满屏五花八门的特效,一时间都静默无声。 “你不会是担心直播间太冷清,所以才雇人来刷礼物?”余糖微微侧头,不紧不慢地问出声,声音松散语调里透着沙沙的笑意。 程野转头便对上他笑嘻嘻的俏皮模样,两只手搭在桌边上,半伏在桌沿上侧头看他。 圆圆的杏眸弯成月牙形状,尤其是嘴角浅浅的一个酒窝,难得露出可爱的一面。 不知不觉心跳都漏了半拍,一时间仿佛所有话音都被堵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下面场外观众的世界观简直就要被碾碎了,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乱码账号个个都财大气粗,仿佛都拿钱不当回事般。 看着礼物特效将屏幕占据地满满当当,令他们眼红地不得了。 评论区中也有懂直播规则的,不由地惊呼一声,“8888的那位大哥,能赏脸给个关注不?”低声下气一而再,再而三地征求关注,不由地引众人注意到这条评论。 倾城天下:“文韬武略天下第一人?他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博主,怎么就沦落到祈求别人加关注呢?” 温柔是罪:“妹妹这就不懂了,瞧这儿平平无奇的乱码后缀就是位隐藏的大哥。” 尘归尘,土归土:“能刷神龙摆尾这种礼物的人几乎都是凤毛麟角,需得解锁36个等级,大哥家里也许是挖金矿的。” 与此同时,伫立在f洲一座铜墙铁壁的城堡内,雪鹰抱着电脑正玩得火热,窗外细碎的阳光落在他一头银发上,立刻点缀上bulg bulg的金色细闪。 neor拄着一柄金色权杖慢吞吞地走来,走动间带动裙摆内繁复的褶皱,眉眼处粘贴着黑金色的钻石,古欧洲黑暗皇族的装扮,黑配金的大胆撞色,令人耳目一新。 “neor每一次出场都令人赏心悦目。”一道高大的身影走来,黄发蓝瞳,标准欧美人的长相。 脚上踩着双英伦风的皮质靴,领口稍稍敞开,露出里面深邃的锁骨,往下看隐隐能看出姣好的身姿。 第437章 存在感越低刷地就越猛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瞧见他那刻便止不住地厌烦, neor态度自然没好到哪里去,几乎毫不掩饰的嫌恶。 凯宁略微耸耸肩,对她这副模样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双手抱胸倚在桌沿边,慢吞吞地说:“总部要跟黑水打仗了,老鳄在那边盯着,我回来找两样好用的家伙什。” 雪鹰从电脑上移开视线,嘴角止不住的笑意,半晌回过神才想起来打招呼,“兄弟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敷衍的声音传来,凯宁还是挺好奇,他回来有一阵时间了,可这家伙抱着电脑就跟死了似的看不见,一个劲地傻呵呵笑,搞得像是患了癔症似的。 “c佬在直播间和一位女孩子告白,总部里的人都在刷礼物镇场子。”见他不明所以,neor难得耐心地跟他解释道。 “哦。”轻轻应道,可没过三秒钟又反应很激烈地扬声道:“c佬跟女孩子告白?!” neor就知道会是这样,早就有所准备,气定神闲地掏了掏耳朵,缓声道:“是啊,我们都在刷礼物,存在感越低的人刷地越猛,就像雪鹰那样的,你要不要去凑个热闹?” “你他妈存在感才低,我只是单纯地想要装个逼。”雪鹰没有丝毫想要掩饰的意思,干脆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暴露出来。 有生之年能在c佬的直播间内装个逼,而且还特成功圆满,够他在战队里吹嘘到年底了。 凯宁在慢慢消化新接收的信息,其实不怪他大惊小怪,c佬在这边是被奉若神明的存在,让人几乎忘记他也有七情六欲,也会生老病死。 也会在最好的年纪里跟最喜欢的女孩子走到一起。 “兄弟,你觉得我现在凑热闹还有希望吗?” 闻言,雪鹰由刚才的嬉笑神色变地严肃起来,秉承着“认真负责”的态度,他伸手挠了挠后脑勺,慢吞吞地说:“现在应该没什么用,人数太多系统根本反应不过来。” “你还不如事后给c佬发个红包好使。” 话音刚落,便对上凯宁幽怨的眼神,站着说话不腰疼,除了老鳄几位高层管理者,谁还能有c佬的联系方式。 雪鹰估计也意识到他的想法,摸着鼻头干笑几声,声音依旧洋洋洒洒,就这么看着他慢吞吞地道:“要么说存在感越低的人刷的越猛,这场直播可不就是刷存在感的好时候嘛。” 层出不穷的特效将整个屏幕占据地满满当当,程野看着屏幕已经瞧不见自己的人像,弹跳出来的特效礼物他也看不懂,应该挺便宜,不然也不会有人这么玩命地刷。 “时候不早了。”看了眼屏幕下方的时间,程野稍稍侧头问,“困了吗?” 余糖眨了眨眼睛,这个时候她确实该困得睁不开眼睛,可她却又一反常态地精力充沛,从没有那一刻比现在还要精神。 关掉摄像头,一切都恢复平静,因为程野是被连线者,当关闭连线后,群众刷的礼物瞬间大幅度减少。 第438章 正所谓距离才能产生美 朴恩看着屏幕中央自己的大脸有些茫然,他数钱数得正高兴,正在兴头上时被打断。 程哥你就这么匆匆关闭连线,知道白白错过了多少张票子吗? 卞柯还是反应较快的,快速地连上声麦,以防人数极速流逝,用伪装后的温润嗓音开口,“欢迎同学们再次回归课堂,刚才的一波狗粮吃的还尽兴吗?” 轻佻带着笑意的声线将氛围很顺利地转场,远瞧着画面还算其乐融融。 其余人见了纷纷效仿,一切都在平缓稳健地进行着,tf队将持续性进入直播行业,职业训练和日常直播将会交叉进行,这势必是他们要突破的最新困难。 “还不困吗?”程野凝视着她,清浅的眸光带着点儿询问的意思。 双膝盘起窝在椅子里,余糖倏然抬眸,黑琉璃般的眼珠散发着剔透的光,一字一句道:“程野,我想我们得好好聊聊。” “妥。”一口答应下来,程野重又窝进椅子里,神色松松散散有些困倦,懒洋洋地道:“我也有事想找你谈谈,我觉得你对我的意见还蛮大的。” 简简单单几句话把余糖给整蒙圈了,透亮的眼睛眨了又眨,不禁反问道:“你先说,我怎么对你意见大了?”她前思后想也想不明白自己对他到底有什么意见。 “我长相一般般,也就中人之姿的程度。”盯着她慢吞吞地说出这句话,程野缓缓凑近,低沉着声音说,“评论里的这句话是你发的?” 余糖慌乱地避开他的视线,推开他的肩膀保持距离,半晌才不得不硬着头皮承认,“是我发的,让群众发表一下意见不犯法?” 说这句话时泰然自若,即使理不直气也壮。 “是不犯法。”双方对峙,就这么静静凝望着彼。 程野被气笑了,哑着嗓子悠然自得地继续道:“我可是在评论区发现,大多数群众对我的颜值还是认可的。” “呵。”轻嗤一声,余糖脱口而出,“世界上有一句话叫做距离产生美,”这反应速度连她都有些诧异,完全是纯纯有口无心的回答。 没想到她回答的那么干净利落,据科学调查显示,连思考都没有的潜意识回答,才是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如果说刚才程野是抱着无所谓的心态,那么此刻他就像头较真的狼,微眯着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你是说,我这张脸你看的厌烦了,无趣了?” “是这儿意思吗?”对上他逼迫般的视线,余糖又往椅子里缩了缩,手拽着毛毯往上扯,只露出一双澄澈的眼睛。 声音逐渐微弱起来,她小声道:“也不是,但每天都要面对同张脸,时间久了肯定就没有当初的感觉了。” “怎么不会?”话音刚落,程野便立即反驳,眼神压得很低,身子向前靠近双手撑在对面的椅边儿上,喉咙低哑,再次重复道:“怎么不会?” “那么长时间我对你的初心都没变,且还越看越喜欢,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第439章 往上三代都是硬汉猛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告白,余糖有些猝不及防,耳根逐渐冒出一丝可疑的红色。 “话可不要说的太早。”强装着硬气,余糖不愿做弱小的一方,扬声道:“谁都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也许你会移情别恋呢。” 程野蹙了蹙眉,仿佛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神色复杂又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说,“我向你保证绝不会移情别恋,我喜欢从一而终的。” “而且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我都要你呆在我身边。” 话音偏执又自信,让人能不由地放下理智,全身心地去相信。 余糖觉得自己浑身轻飘飘,感觉自己周身的景物都是虚幻的,这晚接收的信息量太多了,让她觉得都活不真切。 延伸至天际的星子稀疏而明亮,顺着自身轨道运行,能碰到就是一种天注定的缘分。 与此同时,京城地下赌市一片火热,近几天为准备拍卖会几乎到了全员不眠不休的程度。 黎瑾郁拿着拍卖品的顺序单推门进来,眉眼处有清晰可见的疲倦,毫不顾忌地一屁股坐到沙发垫里,真皮坐垫迅速以眼见的速度深陷下去。 “俞龙轩去哪儿了?怎么一天没见着他人?” 电脑屏幕上亮着淡淡荧光,上面全是京城权贵的人员名单,费研博闻言抬起头,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近视眼镜,用漫不经心的口吻开口,“活着的那件货品清醒了。” “工作人员在给她换衣服时被咬断半截手指,他正在处理。” 眯了眯眼睛,黎瑾郁顺手点燃一支烟,顿时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轮廓,“洛家祖辈往上数三代,都是些硬汉猛将,教养出来的女儿也是个硬脾气。” 语调有些玩味,更是沾染上凉薄的笑意。 细不可闻的嗤笑声,费研博指尖懒洋洋敲击在键盘上,棱角分明的脸庞在此刻看来全是彻骨的寒凉,“什么硬汉猛将,关在东城仓库里,那就是我们的货物。” 略微耸肩,黎瑾郁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只是松松散散地嘱咐道:“告诉老俞,不管她怎样反抗,一定要把她原原本本地送到台上,身上千万不能有明显伤痕,要不然就不好要价了。” 轻声应下,指尖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符标,“你看看,最新版的人员名单,确定好就准备分配入座了。“ 将电脑移过去,京城权贵的人员名单在这里得到了集中。 “07怎么办,还没个准信?”静默了几秒钟后,费研博忍不住问出声,语气中是隐藏不住的烦愁。 黎瑾郁的视线紧盯着屏幕上的人员名单,微微瘪嘴,最终沉叹口气,“是啊,到现在还没确定好。” 指尖在沙发边儿敲了敲,拍卖会诸多繁杂的事情都不够这件事让他头疼的,“算了,就先准备着,就算她猝不及防地来了,我们也有万全之策。” 费研博轻点头,和他的想法一致,这就类似上层领导突击视察,他来或不来都随心意,即使走到家门口再掉头回去也有可能。 但你必须随时随地做好迎接他的准备仪式,你就说气不气人。 第440章 知道疼就应该乖顺点儿 京城以东的边界称为东城,这里人烟稀少,却总有不知名的人瞬间从各个方向冒出来,然后在这里停留数天又奇迹般地消失。 在这里伫立着一座比国家弹药库还要戒备森严的仓库——东城仓库。 俞龙轩从昨晚就来到这里,整整磋磨了一夜竟没有半点进展,仓库内放着大量泡沫,正中央吊着一个大铁笼。 笼内关着位妙龄少女,手脚上的镣铐被紧紧锁在铁笼的四角,长发遮面,从发丝间隐隐透露出锋锐的视线。 “你到底穿不穿?”手指勾着件蕾丝吊带,透过铁笼间的缝隙往前递,俞龙轩低头凝视着她,经过一夜的折腾,语气已经沾染上不耐烦。 “去你妈的!”抬脚敏捷地踹中他的手腕,蕾丝衣物飞至空中,乔洛另一只脚借力,膝盖微弯瞬间弹跳起来,军体拳中常见的横踢侧踹被她练就地炉火纯青。 “还是留给你自己穿。”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件性感的黑蕾丝吊带瞬间覆盖在俞龙轩脸上,仅仅两秒钟的时间根本让人反应不过来。 眼前被黑乎乎的一片蒙住,耳边还有铁链剧烈晃动的杂音,透过中间的镂空蕾丝,俞龙轩可以清晰看到铁笼里少女风姿卓越的容颜。 但那张脸上却有着让人忽视不掉的蔑视。 一把扯掉脸上的遮盖物,手指垂在身侧逐渐收拢,俞龙轩从来没受过这等羞辱,居然怒极反笑起来,嘴角勾勒出邪肆的笑容。 “乔家教养出来的女儿,关押那么久还能活蹦乱跳,你的身体素质真令我故目相看。” 乔洛伸手将耳侧的发丝别到耳后,露出嘴角艳丽的血痕,俞龙轩眯了眯眼睛,还依稀记得那人被她硬生生咬断一根手指。 没想到那心狠手辣的狠劲竟出自一个妙龄女孩。 从兜摸索出钥匙,俞龙轩微微动了动身形,压着低沉的声音最后一次道:“不换?那我亲自帮你。” 铁门上的锁扣被打开,脚踩着高级手工鞋子一步步向她逼近,眼神阴郁地可怕,俞龙轩越来越没耐心,动作也粗暴起来。 骨节分明的手指扯住锁链的一段,动作幅度不大却透着不可抵挡的力量。 乔洛毫无预防地从铁笼一角被拽过去,脚步踉跄猛地跪坐在地上,膝盖磕地那刻发出沉闷的响声,饶是她见惯腥风血雨,也忍不住闷哼一声。 “知道疼了?”瞧见她略微狰狞的表情,俞龙轩反而舒心地笑了,沙哑着嗓音继续道:“疼了就应该乖顺点儿,也能少吃点苦头。” “顺你个屁!老娘在枪林弹雨里穿梭时,你还不知道在哪个温室里喝奶呢!” 听着她嘶喊出声的声音,俞龙轩没有半点反应,单膝跪地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动作粗暴到简直不把她当人看… 倒像是对待不懂人性的牲口。 乔洛只穿着件单衣,衬衫直接从领口被拽开,纽扣零零碎碎崩落一地,瞬间就露出白皙的肌肤。 第441章 求爱不成正在感情低谷 手脚都被厚重的铁链锁在铁笼四角,乔洛所能做的动作很局限,稍稍动一下都能扯动粗如手臂的链条哗哗作响。 简直憋屈地很。 粗糙的大手摸索到她身后,俞龙轩好看的眼型微眯,指尖只摸到复杂和搞不懂的纹路,鼓捣半天也没找到开口在哪儿。 不由得微蹙紧眉,这个东西究竟要怎么开。 乔洛感觉到他的动作,眼睛倏然睁大,手脚剧烈挣扎,晃动地铁链哗哗作响,嘶喊出声,“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老祖宗曾经是大将军,我祖父也曾是总司令,我父亲是大将,我哥哥是中将,你要敢动我就死定了!!!” 俞龙轩嗤笑一声,手中动作丝毫没停,语调轻飘飘地道:“你说的人中死了三个,就剩一个哥哥还有点用。” “你觉得他现在找得着你吗?” 话音落下,乔洛的心沉了沉,她向来野惯了,避着家里的哥哥像是躲瘟神似的,现在她有难,哥哥能知道吗? 见她老实点,俞龙轩原本紧缩的眉稍稍舒展,其实他也不想过于粗暴,要不然磕着碰着就会影响卖相。 紧接着传来细微的声响,后背的暗扣悄然开了,乔洛随之侧过头闭上双眼,神色有些屈辱。 大约磨蹭一刻钟,俞龙轩缓缓站直身,低头静静凝望着她,喉结不自觉滚动,装作气定神闲地移开视线。 抿了抿口水,细听呼吸有些重,他漫不经心地缓声道:“好好活着,等着我们给你找个好的买主。” 乔洛从始至终都没有睁眼,听到铁笼上锁的声音后才缓缓抬起眼帘,身上裸露着大片肌肤,身上的衣服紧紧包裹着身躯,穿这种东西就像是没穿似的。 她难受地扭动几下,不由地骂出声,“顶个屁用!” …… 近几天内,tf战队的直播热度愈来愈火,凭着姣好的颜值和独具一格的人格魅力,也算是在直播平台内占得一方田地。 “诶诶。”ayo97搬着椅子凑到卞柯跟前,偷偷摸摸像是做贼般。 面前摆着个粉嫩的镜子,卞柯精打细算着自己每一根头发,闻言轻哼一声,根本没怎么兴致搭理他。 ayo97也不介意,半伏在桌沿上看他,压低声音道:“卞柯前辈,恩哥最近怎么回事,明显不在状态呀。” “咱们队里的直播间热度,恩哥已经是垫底了,然姐开会总结时已经明显提醒过,他还不急不躁像是不当回事般。” 卞柯闻言向那边望了望,朴恩早在直播结束后就兑换了筹码,他们那点债务之间的关系已经结束了。 这会儿卞柯看他的视线也能心平气和些了。 “好像是求爱不成,还没走出感情低谷期。”嗓音懒懒散散,卞柯微眯着眼睛言简意赅,大有抱着看戏的悠闲心态。 朴恩低垂着头,手指落在手机屏幕上左右滑动,眼没有焦距不知道盯在哪里。 ayo97看着他七魂丢了六魂似的,可不就是求爱不成的低落模样吗… 第442章 不是所有人都让我在意 眼睛眨了眨,继续无神地盯在某处,朴恩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仿佛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整天浑浑噩噩像是行尸走肉般。 和他几乎是同等状态的还有远在音乐协会的沈妙。 停留这里数天,音乐讲坛会也临近结尾了,沈妙在房间里收拾行李,当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凝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沈妙总觉得少了点东西。 视线自然而然落在桌上的水晶球上,少了个豁口的球正如她最近的心情,别扭地很。 这么些天她其实已经在思考怎么同朴恩和好,只是碍于面子迟迟没有动作,此刻就要离开了,再不有所动作恐怕就没机会了。 微微沉口气,坐在沙发里从兜里抽出手机,细嫩的指尖在联系人界面上停留数秒,最后还是打开了聊天界面。 一段话删删减减数十秒才发送出去,沈妙从来没发现自己竟然能这么优柔寡断。 朴恩那边双目无神,整个人都显得失魂落魄,听到特殊的消息提示音,眼睛眨了眨才缓缓回过神。 视线定格在标有“小祖宗”的昵称号上,空荡荡的聊天屏幕上显示出这样一段话,“首项加末项的和乘项数除以二。” 情绪开始有了起伏,朴恩盯着那行字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担心她那边等太久,也没敢多想就佯装冷冰冰地问,“干嘛?” 沈妙光看那行字就看出对方冷冰冰的态度,微沉口气只能慢吞吞道:“求和。” 盯着那行字看了半晌,朴恩觉得以他的智商应该没曲解这两个字的字面意思。 可担心自己自作多情,朴恩又特地去百度搜寻这两个字的意思,看懂基本释义后稳了稳情绪,直接反问她,“你在哪里,位置发我。” 迟疑两秒钟,沈妙才慢吞吞地回话,“音乐协会临近结束,我过会就要去机场了。” “我要位置。”透过文字都能看出本人的焦急,压抑十多天情绪终于找到一个豁口,你说他能不着急吗? 等看到位置共享后,朴恩想都没想就匆匆从椅子里坐起来,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就离开,下楼梯时脚步踉跄,险些没栽下去。 ayo97眼皮痉挛抽搐几下,朴恩平日虽不正经,但吊儿郎当也从未见过方寸大失,下楼梯都险些栽下去的焦急模样,也不知道是赶着去见谁。 扎眼的越野车从远处驶来,惊着路边觅食的白鸽,纷纷扑扇着翅膀惊慌逃窜。 车辆不急不缓地停在机场旁边,朴恩没等车停稳便匆忙拉开车门,神色慌张地往前跑,视线落在路边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 “朴恩。”沈妙从远处走来,身侧秦秀裹着头纱,带着副屌炸天的眼镜,微微侧头说了些什么,然后就不急不缓地往检票口走。 小跑着几步过去,瞧见她那刻朴恩终于缓了口气,不是所有人都能让他这般在意,她还真就是第一个。 第443章 跟搞竞技的男生死磕上 自从上次不欢而散,沈妙就觉得两人见面应该很尴尬,可看到朴恩焦灼的视线这些反而都是小事了。 “你怎么过来了?”右手提着行李箱往前走几步,沈妙淡然地问,脸上波澜不惊只是眼神有些躲闪。 “来问个清楚。”朴恩上前一步,神色坚毅又徒生怯懦,声音有些低沉,缓声问:“首项加末项的和乘项数除以二,究竟是什么意思?” 沈妙眨了眨眼睛,她记得她说的很清楚了,但还是耐着性子认真地重复一遍,“我…求和。” “怎么个求和法?”话音刚落,朴恩便质问道,逼迫般的眼神让人心生俱意,“是想和我恢复普通关系,还是要做我女朋友。” 没见过他这般压迫的视线,措不及防后退一步,沈妙低垂下脑袋,小声回答:“那个。” “哪个?不说明白我曲解你的意思怎么办?”朴恩紧追不舍,俨然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势头。 吞咽口水,耳根绯红一片,沈妙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想做你女朋友。” 话音落下双方都静默两秒钟,朴恩从兜里掏出两根红绳,眼疾手快地扯过她的手腕,生怕她反悔似地打了个死结。 几乎就在下一秒,传来检票的机械声音,朴恩不管不顾地伸出手腕,将另一个根红色编制绳递给他,命令道:“给我带上。” 沈妙竟顺从了他的话,细嫩的手指捏着红绳两端缠绕在手腕上,学着他的模样系成死结。 晃动手腕左右看一下,朴恩透彻的双眸中终于亮起光,扯过她的手腕低头轻轻一吻。 沈妙只感觉手腕处一片温热,仅仅持续三秒钟,朴恩缓缓抬头,喉咙里染上沙沙的笑意,像是平铺直叙陈述事实般向她说,“现在,记住你的男朋友是我。” “不准再想任何不三不四的人。”盯着她说出这些话,最后压低嗓音略带警告地缓声问,“听到没有?” 看着他逼迫般的视线,沈妙蹙紧眉,但还是顺从地点点头,她的长相干净温润,低眉顺眼的模样更加惹人怜惜。 轻轻将她拥入怀,鼻尖埋在细软的发丝里,贪婪地嗅着里面的味道,嗓音模糊慢吞吞说,“记得到家给我打电话。” 耳边像是立着个低音炮,沈妙浑身瑟缩了下,轻轻推开他的肩膀,右手握着行李箱的手指微微收紧,稍稍点头。 最后指了指检票的方向,她柔声细语地说,“我得走了,你记得照顾好自己。” 凝望着她消失在检票口的位置,朴恩到现在都感觉不真实,飘飘忽忽像是做梦一样。 要不是手腕上的编制红绳勒地有些紧,想让他忽视都难,他或许真就以为这是场不切实际的梦了。 飞机上,秦秀坐在旁边把玩着新淘来的古玩,余光漫不经心瞟了她一眼,轻声问,“搞电竞的小男朋友?” 沈妙轻点头,没多说话。 秦秀有些郁闷,怎么她身边中意的人,都一个个跟搞电子竞技的男生死磕上了。 第444章 月老牵的红线绑成死结 训练室内,几位埋头苦干的队员听到一阵轻松愉快的小调,纷纷倏然抬起头。 朴恩吊儿郎当走过来,双手背后,十分嘚瑟地向每位队友和善地招招手,眼睛笑得都眯成了一条缝。 白皙手腕上淡青色的青筋微微凸起,衬着一根细细的红色编制绳有些刺眼。 “哟,恩哥洋气啊,这是定情信物?”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开口,吊儿郎当的不正经调子瞬间让气氛活跃起来,众人纷纷嬉笑打闹起来。 稍稍耸肩,朴恩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卞柯将手心按在肩头活动一下肩颈,闻言稍稍侧眸,轻呼一声,“呵,月老牵的红线都绑成死结了。” “你怎么不把红线换成不锈钢丝,那不更结实吗?”话音轻佻,带有七分笑意,是有意在打趣他。 “不锈钢丝我瞧不上。”朴恩将手腕伸出去十分嘚瑟地绕了一圈,微挑眉,嗓音淡淡道:“我这根红色手工编制绳,里面可藏着一根金丝,意味着情比金坚。” 最后几个字加重语气,仿佛将那四个字说重了,它就能成真般。 “咱们队里还有谁没看过?我允许你们凑近看一看。”话音刚落,就由喜热闹的人蜂拥而上,形成一个小范围的包围圈,外围人都垫起脚尖看。 兴起程度就仿佛里面有一副美女出浴图。 过一段时间,周围人逐渐散去,刚才被人群围着空气不流通,朴恩感觉心口有些堵,一屁股坐在椅子里。 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嘴角甜滋滋的笑意,仿佛比吃了蜜还要甜。 “诶?”突兀地疑问出声,面前电脑桌上空荡荡的,朴恩环顾四周慢吞吞地问出声:“顾逾白呢,怎么没看见他?” “白哥?”alex抬起头,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我看见他接了通电话就往大厅走了。” 朴恩从椅子里坐起来,拽着椅子上的衣服就要出去,嘴里暗暗念叨着:“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一定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平日里的训练室在三楼,脚步踏上楼梯没走几步,便听到一楼大厅内的争吵声。 朴恩稍稍侧耳,虽然没听清楚争吵内容,但看清对面那张脸时,他浑身气息都变了变。 “顾先生,这可是一个好机会,我们光耀所能给你的资源,绝不是tf所能够相比的。”那个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框,一副知识分子的笑眯眯模样。 顾逾白背对着他,朴恩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倒是将那位大腹便便中年男人的丑恶嘴脸全部摄入瞳孔。 “诶,顾先生话可不能这样说。”光耀负责人微微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一双混浊的眼睛透过厚重的眼镜片,仿佛能摄出毒蛇般的精锐。 厚重的嘴唇一张一合,缓缓吐出这样一句话,“顾先生,有句古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一定要看清楚,tf已经时日不多…” 还没等着说完,另只手已经递上一份类似合同书的文件夹。 第445章 你全家人都时日不多了 “我乖乖,就这还能忍?”朴恩的暴脾气一上来,十头牛都拉不过来。 膝盖微弯直接翻越栏杆从第十级台阶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地后直接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手指并拢捏紧,一副血气方刚的狠戾模样。 光耀负责人肥胖的身躯试图往后躲,但还是避免不住硬生生挨住朴恩一拳,后退着踉跄两步,最后膝盖猛地着地,牙齿混着献血猛地吐出。 伸出肥胖的手指,刺耳的声音从喉咙里嘶喊出声,另一只手扶正挂在鼻梁上的眼镜框,光耀负责人撑着肥胖的身躯站起来,瞪着朴恩大吼道:“我要报警,你这是在故意伤人!” 朴恩根本没听进去他说的话,上前走两步,抬腿猛地踹在他腹部,嘴里骂骂咧咧道:“报你妈的蛋,你全家人都时日不多…” 说到气头上,他又忍不住想要补上几脚,光耀负责人猛地摔倒在地,一侧眼镜片碎裂,没顾得上就匆忙抬手护住脑袋。 顾逾白眼疾手快扯住他的手臂,语速较平日里快了不少,匆忙道:“你冷静点,他是光耀那边的负责人。” “我知道!”猛地甩掉他的手,朴恩弯腰将地上凌乱的文件夹捡起来,翻看几页脸色愈发阴沉。 将文件夹按在他怀里,咬着字问:“你能解释下这算怎么回事吗?” “光耀的人为什么给你递入伙合同书,你们在私底下究竟允诺了什么?” 顾逾白只是静静凝视着他,并没有准备开口说话的意思,他是想让朴恩能暂时地冷静一下,可他这番不作为落在朴恩眼中,那便是赤裸裸的心虚。 少年本就血气方刚,路见不平就该拔刀相助,他此时捏紧手腕,眼神像是头蓄势待发的豹子,沉寂数秒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左勾拳击中下颚角,顾逾白没有防备,硬生生挨住一拳。 ayo97一行人从楼梯上下来,刚走到最后一级台阶,脚下一软直接跪倒在平铺的瓷板转上。 alex在旁边眼疾手快地馋住他,伏下身的那刻便听到97传来细微的声音,“alex快挡住我,我晕血。” 卞柯带领着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男生连忙压制住朴恩,任然一脸凝重地从楼梯上下来,高跟鞋踏在瓷板砖上的声音就已经可以听出其本人的愤怒。 地上一片凌乱,血迹混杂着散落的合同书,任然垂眸看着倒地不起装死的肥胖男人,眸底一片清冷,招了招手吩咐道:“去,找位医生为他诊治。” 顾逾白从地上被人搀着站起来,嘴角挂着鲜红的血渍,低垂着眉眼不发一言,浑身冷冰冰的气息拒人于千里之外。 挣扎了几番,朴恩被两位年轻小伙死死压制住,再怎么挣扎都是无用,双眸死死瞪着他,恨不得能瞪出个窟窿。 任然看着他俩的一举一动,再加上光耀负责人的突然出现,便能基本猜出个大概,不禁又感到头痛欲裂。 第446章 要不怎么看出诚意可贵 战队成员之间有摩擦是小事,但由于光耀的介入,使得这件事情就不单单只是战队内部的矛盾冲突了。 会议室内,几位不常见到的高层领导人一本正经地坐在椅子里,任然坐在长桌正前方,面容肃冷。 身侧两边站着顾逾白和朴恩两人,都低敛着眉眼不发一言。 alex敲了敲房门,拿着文件夹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坐在会议室的几位高层领导有些面熟,似乎是他在签入伙合同书时有幸见过一面。 没想到再次见面时会是这副场景。 将装合同书的文件夹放在任然面前,又悄无声息地缓缓退下,面前的纸质文件上沾染着点点血迹,看起来满目疮痍。 任然也不嫌弃,拿起来翻看几页,秀眉逐渐蹙紧,手指按在纸面上轻轻一推,稳稳落在右前方中年男人的手里,任然轻抬手,示意他继续看下去。 tf内的高层领导都是战队成立之后入股的一些玩家,大多正值中年图个新时代的新鲜劲。 他们对电子竞技几乎一窍不通,对战队运营管理也没有过多了解,就像是股市里的盲投资,只不过他们手气好,狠狠地捡了一个大便宜。 可就因为这些人手握着小部分股票,关于tf战队间的重要抉择,他们就有一部分话语权。 中年男人随意地翻看几页,最终也面露愁容,伸手摘掉眼镜揉了揉眉心,他记得顾逾白之前进战队还是他率先同意的,没想到几年后竟是这副光景。 沾血的文件夹继续往后传,中年男人背靠在椅垫里,双手交叉放在腹前,率先出声发言道:“纪伯现在不知所踪,战队里群龙无首,资金链短缺匮乏。” “我们这些微不足道的人又自身难保。”说完沉沉叹口气,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几岁,他又慢吞吞地继续道:“但如果你们有自保的路径,我们是不会反对的。” “老严,你这叫什么话?”话音刚落下,一位秃头男人就不悦出声,嘴巴一张一合露出两颗耀眼的大黄金牙,整个人都穿金戴银,远瞧着比女人还要珠光宝气。 “我们签定合同那会儿还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秃头男人用他戴着金戒指的那只手摸了摸后脑勺,看向顾逾白的神色顿时和颜悦色起来,“小白,光耀那边要挖你跳槽,你的违约金他们是要承担的?” 顾逾白抬起头,眸底清冷一片看不出情绪,不紧不慢地回答道:“钱总,我没有要打算要跳槽的意思。” “诶,这可不能冲动决定。”姓钱的那位老总眯了眯眼睛,脸上 充满伪善的笑意,佯装关心地继续说:“小白,你现在还年轻,有好的机会就要赶紧抓住。” “其实说实在话,光耀能带给你的资源确实比tf多,违约金的事你也不需要担心,他们既然中意你,区区一小笔违约金,他们就应该舍得拿出来。” “要不怎么看出诚意更可贵呢?” 第447章 明目张胆到家门口抢人 朴恩在旁边站着,盯着那位金光毕露的男人眯了眯眼睛,一时不忿扬声道:“钱总,人家都说没有要走的意思,这岂不皆大欢喜吗?” “这哪儿有你说话的份?!”肥胖的手掌猛地拍在会议桌上,使得会议室的众人都颤了颤。 眯了眯那绿豆般大的眼睛,钱老大的脸色一瞬间阴沉下来,对比之前面对顾逾白地和颜悦色,这脸变得都赶上京剧变脸的效果了。 “朴恩,我知道你早些年跟着程野东奔西走,也的确给战队带来不少荣誉。”摩挲着手指上鹅卵石般大小的红宝石戒指,钱老大嘴巴一张一合之间,露出耀眼夺目的镶金牙齿。 可紧接着话音一转,瞬间拿出领导人的气概,严词厉声道:“但你记得不要得意忘形,就冲你动手伤人这件事,我就可以让你立马滚出这个圈子。” “老钱,你说得有些过了?”刚才那个率先开口的中年男人此刻发声,明显是在为朴恩打抱不平。 “我就最不爱听你说话。”气恼地挠了挠他根本没有头发的脑袋,钱老大旋即反问道:“严立忠,别装老好人了,我就不信你不想要那笔违约金。” 闻言,中年男人的脸色以眼见的速度阴沉下来,其余人只是静静看着,大有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佛系心态。 “行了。”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际,任然淡然出口制止,虽态度恭敬谦卑,但仍掩不去语调中的不耐烦。 “两位老总都是有头有脸的公众人物,没必要像妇骂街一样吵得面红耳赤。” 纪伯向来都是个甩手掌柜,战队里的事向来从都不过问,大事小事都由任然来操办,这些年,她说的话还是很有效果的。 “朴恩动手这件事有情可原,若看见外人跑到自己家里来抢人还无动于衷的话,那就真不是个玩意儿了。” 轻飘飘的话音落下,像是千磅石锤砸到钱老大的脸上,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明摆着内涵他,说他不是个玩意儿。 钱老大的脸色阴沉,衬着他被滋补的红润脸色,像是个绯红的猴屁股。 任然停顿数秒,见没人反驳她的话,稳了稳心绪又继续说:“对于光耀有意拉拢顾逾白这件事,他既然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那这件事就算翻篇了 。” “那可不行。”几乎就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秒钟时间里,钱老大立即出声反驳,绿豆般小的眼睛里裸露着锋锐的精光。 “什么叫没有想要离开的想法,任然你可不能就这么信他的空口白话。” “如果他真没有想要离开的想法,人家光耀个个都是养闲人的?专门千里迢迢给他递合同书?” “合同书都明目张胆递到家门口了 ,这还不够打脸吗?” 钱老大虽然没有好心眼,但这番话说的不无道理,有句老话流传千百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也并不是老一辈随便说着玩的。 第448章 牛逼人物项链当佛珠戴 任然看着他一副难缠的嘴脸越发不耐烦,连声音都有些冷硬,“那钱总什么意思,一定要逼他离开吗?” 时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周围人大气不敢喘一下。 “我…我可没逼他。”对上她的视线,钱老大莫名有些心虚。 这小囡囡年纪不大,怎么眼神就那么吓人,吞咽几下口水,他又装作漫不经心地道:“我们都做不了主,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虽然嘴上说着服从,但心里却狠狠憋着一口气。 任然面对这群老狐狸精时孤立无援,她有要肩负起的责任,就不得不硬着头皮强装着镇静,即使内心已经兵荒马乱,但面上还是一派行云流水从容不迫的模样。 “纪伯总能做得了主?”漫不经心的嗓音飘过来,陶珏玉人未到声先闻,迈着步子推门进来时,众人的视线全部都聚集在一起。 一路赶来风尘仆仆,原本精致型男的发型也无暇顾及,下巴上的胡须瞧着很长一段时间没打理过,整个人除了脏地像乞丐,还要比以往添上一抹历经沧桑的真男人味道。 十分轻佻地冲前方坐着的任然眨眨眼睛,陶珏玉不紧不慢走过去,将手里的一份文件夹猛地拍在钱老大面前。 然后非常起范地轻甩风衣坐在他身侧,侧眸看着他慢吞吞地说:“这是纪伯早在许多年前就立下的合约书,也是时候生效了。” 狐疑地盯着那张纸看了会儿,几乎是以眼见的速度,钱老大绿豆般大小的眼睛迅速抽搐了几下,不由地暗暗骂了句脏话,“我靠,这老头儿可真苟。” 身侧几位老总凑着脑袋看那张合约书,脸上情绪复杂多样,一致垂下眸子默不作声,算是默认钱老大刚才说的那句话。 “各位都了解差不多了。” 陶珏玉踱步走到长桌正前方,不紧不慢从兜里抽出手机,然后又不慌不忙慢吞吞地说着,“纪伯这张类似遗嘱的合约上写着,一旦他下落不明,战队一切事宜将全部听从程野安排。” 目光扫视一圈,见没有反驳的人,陶珏玉定了定神,轻飘飘地道:“那各位老总没意见的话,我就打给程野商定下这件事的结果。” 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钱老大慌忙站起来,随着起身的动作,带动脖颈上的大金项链哗哗作响。 长至肚脐眼的金项链底部吊着颗流光溢彩的舍利子,朴恩站在一旁抽了抽嘴角,他还是头次见把项链来当佛珠戴的人,果然是牛逼人物的杰作。 “钱总是有意见?”轻哦一声,陶珏玉疑问出声,话音透着狐狸一般的狡猾,让当事人听着非常地不舒心。 钱老大一时间说话有些卡壳,厚重的嘴唇一张一合吞吞吐吐道:“那倒也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没必要搞得那么麻烦,程队长也肯定有事情要忙的。” “不麻烦。”,站在一侧当空气的朴恩再次忍不住出声,话里话外都透着一种莫名地欠揍,“程哥一点都不忙,他正在和女朋友谈情说爱呢。” 第449章 别让他那么轻易地回去 陶珏玉仿佛也不嫌事大般附和着,手中屏幕已经显示正在拨号中… 心底沉了沉,钱老大摩挲着手腕上的镶金佛珠满脸愁容,他今天出门忘记看黄历,总感觉今天诸事不顺。 谁不知道程野是个护短的主,大概就是所有电竞队员们所梦寐以求的理想型队长:从不过问事实究竟怎样,毫无人性地偏袒自己人。 既让人爱又让人恨的程大队长。 电话持续响铃数十秒才被接通,会议室的众人先是听到机械般的切菜声,菜刀剁在案板上的声音魔性般回荡在众人耳畔。 过了一会才传来程野淡然的声音,“怎么了?”若是不细心绝不会发现语气里的不耐烦。 陶珏玉稳了稳心绪,将手机打开免提放在会议桌正中央,坐椅子里一本正经地将事情平铺直叙地复述下来。 钱老大提着一口气在旁边听着,见他没有添油加醋的意思,神色也逐渐平缓下来。 话音即将落尾,陶珏玉又恢复他一贯的懒散,慢吞吞地问:“程队长,他们就想要一个最终结果。”众人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错过什么重要信息。 可接下来他们就听到了锅碗瓢盆相聚的声音,起锅炒菜的声音不绝于耳,就连坐在长桌正前方的任然也忍不住满脸黑线。 程野每次的新奇出场,都可谓让人耳目一新。 将锅熄火,然后盛菜装盘,程野才想起手机还在通话中,这才悠哉悠哉问道:“光耀负责人在我们手里?” 平白被呛了一下,一股子悍匪气息不然而然地流露出来,陶珏玉只好硬着头皮回答说,“是。” “让朴恩照顾好他,别让他那么轻易回去。”将饭菜端上桌,程野顺便用毛巾擦拭滴水的手指,即使身穿居家围裙,也藏匿不住他周身清贵的气息。 陛下圆滚滚的脑袋挤进来,细微的呜咽声仿佛在讨食,程野压根没搭理它,侧头缓声问:“阿婆,粥里要加糖吗?” 阎婆坐在摇椅里,一脸陶醉地吐出满口烟圈,摆了摆手扬声道:“不加糖,我要求不高,给我整几瓣蒜去。” 会议室的众人面面相觑,听着程野被当成保姆般随意使唤,心里惊地颤了颤,这人不想活了,程哥什么时候被人随意使唤过。 “好的阿婆,最近刚腌制好的糖蒜要不要尝尝鲜?” 清晰的话音透过话筒传来,陶珏玉听到那边的回话静默两秒钟,眼皮突然痉挛抽搐几下,这莫名有些献殷勤的讨好状况算怎么回事? 等过了一段时间后,陶珏玉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试探性地唤道:“程野?” 那边恍恍惚惚回过神,程野踱步倚在阳台边儿上,嗓音清浅淡淡道:“刚才说到顾逾白的去留问题。” 陶珏玉扯了扯嘴角,满脸苦涩,我真该谢谢你啊,百忙之中还不忘记刚才的话题进度。 “他去留全凭自身意愿,其他人无权干涉。”暖阳透过光秃秃的枝丫落在眼睫上,也无法温暖他眸底的寒凉。 第450章 另一组人马在同样调查 眼睛望向不远处仿佛望眼欲穿般,晶莹的琥珀色眸光突然亮了亮,像是漆黑夜里的一颗明星,耀眼璀璨地不得了。 “没事我就挂了。”说罢,也没管那边的意见,程野旋即挂断电话,脚步已经开始往外走,步履匆匆神色焦急,但眉眼含笑如同沐浴春风。 望着黑掉的手机屏幕,陶珏玉无奈地耸耸肩,环顾四周懒洋洋地说:“大家都听明白刚才的意思了。” 见没人说话,旋即摆了摆手,带着驱赶的意思不耐烦道:“没事的话,各位老总都散了。” 主人家有意驱赶,他们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死赖在这里,纷纷从椅子里坐起来,钱老大慢吞吞拖着他肥胖的身躯站起来。 望向前方嘴唇微动,露出一口镶金的牙齿,“任领队既然将这件事情全权包办,光耀那边万一闹事情…” 话音停顿,望向周围同他一般的老狐狸精摊开手,钱老大脸上挂着伪善的笑意,眯起绿豆大小的眼睛缓缓道:“那可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任然看着他那副丑恶的嘴脸,强忍着恶心点头,“自然不关各位老总的事。” 一行人呼呼啦啦离开,原本狭窄逼仄的空间瞬间空旷许多,陶珏玉冲前面两人摆摆手,神色相比之前倦怠许多,有气无力地吩咐道:“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朴恩和顾逾白的视线隔空对视,动作出奇一致地踏步离开。 此时,会议室内静地出奇,任然头次毫无规矩地窝在椅子里,手腕松松散散搭在椅边儿上,用微弱的嗓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纪伯那边有消息吗?” 陶珏玉闻言侧头,后脑勺靠在椅背上,摊了摊手,像是在反问说,“你看我这身打扮像是回来许久的模样?” 任然也许清楚这句话问得多余,但也懒得再解释,只是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纪伯呢,暂时没消息。”陶珏玉慢吞吞地说着,语调里有眼盖不住的疲倦,话锋一转继续道:“但我在f洲那么多天也不全是没有收获。” 听刚才那番话心底沉了沉,现在又仿佛柳暗花明给了一线希望,任然此刻是真心觉得这家伙是有意吊她胃口。 陶珏玉简直比窦娥还要冤,他真没有刻意卖关子的意思,只不过是在组织语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着实有些复杂。 他得慢慢理清思绪,不过一会儿就念念叨叨用类似讲故事般的语气说:“f洲最近不太平,总部像是要有一场大动作。” “虽然没有查到纪伯的消息,但我却发现,除去我还有另一组人在同样调查纪伯。” 想起这件事就忍不住紧皱眉头,他们对纪伯并不了解,几乎除去他本人外一无所知,所以根本没法辨认对方究竟是敌是友。 任然也有些烦躁,开始耐着性子细细分析起来,“如果对方是敌,至少能证明纪伯还活着,但如果是友,则说明他们知道的消息并不比我们多,纪伯依旧是生死不明。” 第451章 小学老师教给我的道理 轻笑声传来,陶珏玉伸了个懒腰,笑着道:“你这么分析的话,我倒希望对方那群人是敌而非友。” 虽语调轻佻,但却透着令人苦恼的烦闷。 轻叹口气,双手撑在桌沿上站起来,任然拿起桌上的资料作势就要往外走。 “你去哪儿?“陶珏玉看着他的动作匆忙问出声。 头都懒得抬,将椅子放回原位,嗓音细细道:“你以为我整天坐办公室里就没事情干?” 闻言,陶珏玉眯了眯眼睛,突然压低嗓音展现出男人柔情似水的一面,缓声道:“然然,我知道工作重要,但也别把自己逼地太紧,不然我会心疼的。” 走到门前的动作倏然停住,任然缓缓转过头,精致的脸上只能看出风云不惊的笑容,淡然道:“谢谢,其实你不修边幅的样子更加男人魅力。” 说完,就拉开门,如轻飘飘一阵风走了。 陶珏玉感觉挺不真实,难得她这样夸奖人,抬起手摸了摸下巴上坚硬的胡须,还挺扎手。 窗外阳光正好,刷在会议桌的一角,只能看见一个不修边幅的邋遢男人在傻兮兮地笑,露出一口极不相称的白牙。 就在楼下的训练室内,全体队员都静坐如呆鸡,看着这场充满滑稽笑点的闹剧。 即使有隔音板的存在,朴恩的声音依旧清晰传播到每个人的耳中。 只见他一手拿着棉棒和碘伏液,另一只手死死掰着顾逾白的嘴巴,就站在椅背后面,口中柔声劝道:“白哥,你让我给你消消毒,也能弥补一下我的过错。” 顾逾白的下巴被他强制性地抬起,看着他手中沾着碘伏液的棉棒愈来愈近,他带着抵触的情绪偏过头,语气中满是抗拒的味道,“不用,我可以自己来。” “那可不行。”朴恩一口回绝,掰着他下巴的手始终没有松开,用一种单纯无辜的口气说,“白哥,你得让我亲自弥补,做错事就要勇于承担,这是我小学老师教给我的道理。” “朴恩,那你可得好好感谢你的小学老师。”嘴里咬着根从顾逾白桌上顺来的棒棒糖,卞柯丝毫不嫌事大地开口,悠哉悠哉的模样让人恨得牙痒痒。 众人哄笑,大多数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大有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吃瓜群众的自觉性。 顾逾白虽没有什么偶像包袱,但也受不了被人像猴一样围观,尤其是以这样一个怪异姿势,当即选择妥协下来,缓声道:“朴恩,就算我原谅你了,先把手松开 。” 可朴恩还是执拗地不肯松手,非要亲自上药为他弥补过错,幼稚又倔强的模样让人露出无奈的笑意。 顾逾白磨不过他,只得再次妥协道:“你要实在想弥补,就去好好照顾那个光耀负责人,能让他不舒心,就算你对我的补偿了。” 手上动作松了松,朴恩没有再执拗地为他擦药,反而露出一个诡异莫测的笑容来,贱笑着说,“那自然是肯定的,我一定要他带着心理阴影度过余生。” 第452章 为这邪恶想法感到罪恶 卞柯又从桌上顺走根棒棒糖,然后撕开糖纸咬在嘴里,稍稍侧头对着身侧的ayo97含糊不清说,“这家伙那种阴险狡诈劲上来了,我开始担心那个光耀负责人了…” 众人望着朴恩贱兮兮的笑容,周身一股子悍匪气息收敛不住,使得众人自然而然就联想到电视剧中的反派角色。 这天然气质绝佳,是个可塑之才。 与此同时,云城。 余糖刚从图书馆回来,就远远瞧见楼下光秃秃的梧桐树边儿上倚着位熟悉的身影,夕阳拉长身影,细看有种不明显的颓靡气息。 细碎的光穿透枝丫落在他的侧脸上,半张脸处在光影下,依稀可以从流畅的下颚线中看出这是位气质上佳的顶级帅哥。 低垂着头在想事情,程野听到清晰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时,才慢吞吞抬起头,眸底瞬间染上一片融融暖意,上前两步顺势牵住她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许是觉得有些凉,直接握着她的手踹进怀里。 指尖触及到温热的肌肤,余糖诧异地抬眸,下意识地就要往回抽,却被程野一把按住,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往回走,“怎么这么晚回来?” 语气里俨然一副要训斥她晚归地调子,让人不自觉就联想到两人是刚成婚的新婚夫妇。 余糖赶忙打断自己荒唐的联想,为这邪恶的想法感到罪恶,对上他有些倦怠的视线,嗓音有些弱 ,“图书室查找案例,但没太看懂,我打算明天…” “明天就别去了。”还没等她说完就被打断,对上她充满疑惑的视线,程野伸手将她耳侧的碎发别到耳后,视线在她脸上停留数秒。 嗓音有些低沉,听起来情绪不高,慢吞吞地说着:“明天下午离开,留下来陪陪我。” 眨巴眨巴眼睛,余糖仿佛在消化这句话带来的冲击力,她早知道会分别,但没想到这天会来得那么快。 想挽留的话堵在喉咙里绕了半晌,落在嘴角却是在问:“这次是去哪儿?” 程野早知道他中意的女孩非同一般,但没听到挽留的话还是有点儿失落,伸手从后面扣住她的腰拥入怀,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用一种模糊低沉的嗓音说,“去一个你暂时见不到我的地方。” “是不是还挺舍不得我走?” 眼睛睁大直勾勾盯着前方的秃树枝,余糖突然觉得眼睛干涩地厉害,但她原不是个感性的人,还是逞强着开口,“我巴不得你快些走。” “陛下都被你喂得胖成球了,正好凑这段时间减减肥。” 很不满地皱起眉头,程野想都没想就反问道:“我还没一只猫重要吗?” 这次余糖没做回答,只是迈开步子往里走,但这副样子落在外人眼中就是默认的意思,程野匆忙追上去,仿佛较劲般不停追问。 余糖觉得有些好笑,那么大一个人怎么还和一只猫争风吃醋,况且她只是嘴硬随口说说,在她心中,程野早已占据了不可撼动的地位。 第453章 小小的校医也无法控制 季节转换,马上就要入冬。 令余糖感觉到新奇的是:近段时间里,韩圆像是提早进入冬眠般悄无声息,一通电话一句短信都没有,整个人像是凭空消失一般。 与此同时,韩圆正坐在办公室里,面前叠摞的文件夹足足有一尺厚,可她正眼看都没看,端端正正窝在椅子里对着毛线做斗争。 面前的教学视频正一遍遍播放,细碎繁复的机械声音比催眠药还令人困倦。 “韩妖精,你这是要织毛衣?”厉窈窝在沙发里,嘴里咬着根蛋糕叉子,头也没回含含糊糊地问,眼睛雷打不动地盯在茶几上的精致蛋糕上。 贪婪眼馋的模样像是下一秒钟就会如同饿狼扑食般猛扑过去。 “我能耐。”轻哼一声,韩圆的视线始终没离开手上的毛线团,精致的凤眸微上扬,熟悉的轻佻中沾染上一抹妖媚横行的匪气。 轻启红唇慢吞吞地纠正她,“我这是围巾,不是毛衣。” 抬眸瞥了一眼,厉窈嘴角的淡黄奶油尤其突兀,然后又淡淡转过头,暗暗嘀咕着:“就你这起针数目,说是织毛毯我都信。” 韩圆全神贯注的盯着教学视频,没注意厉窈说了什么,手里笨拙地摆弄着针线,竟在她身上显现出一种难能可贵的宁静。 用冷灰色的毛线织围巾,厉窈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是送给谁的,头次见她能为一个人收心,厉窈真不知道这种情况是好是坏。 后天就是津南开学之际,傅涛恒双手背后走在林荫小道上,正以一副校领导的姿态视察校园内的整体环境。 就在他踏入办公室的门槛后,接到一个类似通知的请假条。 哭丧着脸挂断电话,傅涛恒觉得这个校领导当得真没意思,嚣张点儿的刺头拿捏不住,就连个小小的校医也无法控制。 望向窗外天高地广,傅涛恒只觉得湛蓝的天空飘来几个大大的疑问号,“当代大佬都喜欢到小破城市来体验生活的吗?” 同在云城的贺锦轩刚拉着行李箱出来,不过几分钟,挺拔的人影很快就出现在光秃秃略有些简陋的公寓门口。 “大哥,你可算出来了!”夏商榆一把拽下鼻梁上的墨镜,瞳仁迅速收缩扩张,立即哀嚎着扑过去。 稍稍侧身躲过,贺锦轩行云流水地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然后神色淡然地钻进夏商榆把妹专用的红色布加迪。 见状,夏商榆赶忙追上去,坐上驾驶座发动引擎,修长的手指握紧方向盘,一改浪荡形骸的模样开口,“怎么突然想回去了,是不是赌市真有你惦记的东西。” 换个姿势半躺在副驾驶,贺锦轩伸手捏了捏眉心,整个人很不在状态,有气无力道:“不清楚,是余老爷子要召我回去。” 神色了然又掺着复杂,夏商榆没再吱声,搁兄弟的角度讲,他羡慕贺锦轩的同时也心疼他。 余老爷子在京城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外界传他行无愧于人,止无愧于心,夏商榆也确实敬服这种光明磊落的长辈人。 第454章 糖糖 你等着我回来娶你 贺锦轩是三岁时被余二爷收养的,那会小孩子还不记事,余家完全可以将瞒住身世当做亲生儿子来养。 可余二爷偏偏没这个心思,不仅让他继续用原名,还灌输养子的思想,说难听点就像是雇佣关系,就差没直接摊开说明了。 随着年数的变化,贺锦轩逐渐容貌出挑,性格内敛,使得京城无数少女为之倾倒,就连才惊绝艳的余书醒也不例外。 余老爷子再光明磊落也是肉长的心,就这么一个心尖尖上的孙女,捧着怕摔含着怕化,又不舍得说一句重话。 这段关系,贺锦轩注定是哥无辜的牺牲品。 有事没事就发配到偏远地区,美名其曰是历练医术磨练意志,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他这个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贺锦轩智商超群,他能看不出来? 这家人,夏商榆都替他感到心寒。 隔天。 程野修长的手指握紧行李箱的拉杆,尽管心中万般不舍,但却没有显露出半分,两人都是情绪内敛的人,也不懂表达内心的私欲。 有时他也在想,万一糖糖要挽留他,他会不会真的不顾一切留下来。 “路上注意安全,记得常联系。”细嫩的指尖替他稍稍整理领口,余糖松松散散地吐出一句话,面不改色的模样像是处理公务般。 记得常联系这句话都说的冷硬无比,终究是他错付了。 “离别吻。”将脸凑过去,程野睁着晶莹的琥珀色眸子看她,漫不经心地解释道:“最近流行这个。” 余糖抽了抽嘴角,她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现在分别的人都多到形成潮流了吗? 有将脸颊往前送了送,程野的表情恹恹的,清浅的眸光有些黯淡,整个人都透着人畜无害般的无辜,这张脸真的很具有欺骗性。 他真的很会拿捏人的心理,余糖稳了稳心绪,粉嫩的唇轻轻凑过去,触之即离,脸上温热的触感还没等程野反应过来就消失。 莫名其妙的感觉袭上心头,心底有些食髓知味的躁动。 “还有这里。”伸手指了指额头,程野廉不知耻地将脸靠近,嘴角上扬的弧度就能看出心底有多么地窃喜。 伸手推开他的肩膀,余糖笑着骂道:“你少不要脸。” 圆润的杏眸弯成月牙的弧度,将行李箱的拉杆重新塞到他怀里,余糖逐渐收敛起嘴角的笑意,缓声道:“走,我看着你走。” 有些失魂落魄地握紧行李箱的拉杆,程野的走法简直可以称为“孔雀东南飞,十里一回头”。 余糖觉得有些好笑,刚想劝他快些走时,便听到清晰又模糊的沙哑嗓音传来,“糖糖,你等着我回来娶你。” 站在电梯里一脸严肃地看她,程野扯了扯嘴角,眉眼还有少许的少年气,眼底是孤注一掷的偏执,仿佛势在必得般。 电梯门逐渐关闭,没人看见余糖在紧闭的电梯门外热泪盈眶,磕磕巴巴地点头艰难地说了声“好。” 第455章 至少给你留下了一身肉 夕阳逐渐西斜,投过光秃秃的梧桐树枝散落下暖橙色的光线,有种昏暗的温暖。 就在此时,来了位稀罕客人,韩圆自顾自一屁股坐在沙发里,探着头将房子里里外外扫视一遍,这才暗暗嘀咕道:“原来走了啊。” 余糖还算有待客之道,将洗好的果盘递到她跟前,随意坐在一边,懒洋洋地道:“你倒是稀罕,怎么想起过来了?” 手肘撑在沙发边上,明明挺规矩的姿势,莫名的,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匪气,韩圆也不客气,手里剥着橘子皮,嘴里大大方方承认,“我这也是突然想起来了。” “然后就寻思过来看看。” 余糖侧眸打量着她,真是脸皮厚到一定境界,晃荡着两条胳膊来看人,她还挺悠然自得。 韩圆吃的起劲,茶几上堆满黄灿灿的橘子皮,斜躺在沙发上拿着纸巾擦手,嘴里含着橘子瓣含含糊糊道:“明天津南就开学了,要不要过去看看。” “你可算说出你来的目的了。”盯在书上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半分,韩圆向来不做无用功,她可不相信这妖精会好心过来看她。 彼此什么德行都知根知底,她也没想着隐瞒,就干脆大大方方承认,“是易挚,他托我过来问问你明天去不去。” 细碎的阳光落在眼睫处,余糖抬了抬眸,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般嗤笑一声,温良的长相衬上一副“我是刺头不好惹”的表情。 整个人陡然生出一股相互碰撞的矛盾美感。 “他许给你什么好处了。” 韩圆忽然笑了一下,精致的凤眸中透着常年在生意场上浸淫出来的精光,用着熟悉的嗓音打着太极拳,“没许什么,就寻思着多少有点交情,老话不是说帮人帮己…” 不愿意听她打马虎眼,余糖慢吞吞合上书本,眉宇间有些倦怠,言简意赅道:“不去了,有事忙。” 话音落下,韩圆抿着唇点头,然后利落地拿起包起身,然后迎着落日的黄昏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余糖看着她的动作,微蹙紧眉,不由地出声问:“你这是要走了?” “是啊。”扯了扯领口,将脸颊处的碎发撩到耳后,白皙的皮肤上有几处青紫的吻痕,瞧着战况应该还挺激烈。 韩圆仿佛是有意露出来显摆,冲她抛了个媚眼,站在昏黄光线下的她像是即将深夜外出的鬼魅,透着股危险的美丽。 “姐姐我晚上有约会,就先不奉陪了。” 说着就扭着纤细的腰肢出去,高跟鞋踏在地板上发出极有规律感的声音,真就是活脱脱蛊惑人心的妖精。 等到人走茶凉彻底清净下来,余糖仰躺在沙发靠背里,整个人深深陷进去放空自己,眉宇间有着难以掩盖的倦怠。 陛下圆滚滚的脑袋凑过来,然后趴在她脚边找了个极舒服的姿势酣睡,“他也不是什么都没留。” 余糖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细微的嗓音混着浅浅的笑意传开,“至少给你留下了一身肉。” 第456章 师傅特意带的鸡蛋灌饼 津南在这一天举校欢庆,校门内进出的学生乌泱乌泱的,几位样貌出挑的礼宾小姐在门口维护秩序 。 许小纯这时候踩着高跟鞋出来,容貌端庄,笑容可掬。 易挚穿着学生会的正装,手臂上绑着执勤字样的红绑带,刚转头就撞见许小纯身穿礼宾小姐的旗袍裙,正低头弯腰为一个新入学的学妹指路。 微蹙眉,踏着步子走过去,这时许小纯刚把这位新生学妹送走,瞧见易挚的身影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便听到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传来,“你怎么在这里?” 稍稍垂下目光,视线落在下方的胸牌上,牌子上很明显不是她的名字,易挚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仓慌地伸手捂住胸牌,许小纯大而亮的眼睛闪过一丝慌乱,张口解释说,“李嫣生病了,所以我才穿上他的衣服来顶班。” 想了想,她又别扭地附加一句,“我停课结束了,现在可以返校了。” 易挚的目光冷硬而寒凉,就像是陌生人一般,许小纯承受不住这样的视线,将头低下去咬紧唇,原本以为那场包养风波结束后,一切都会回归原貌。 可显然易挚已经对她有了极大的隔阂,她得想办法了,她必须得想办法改变这种现状了。 “李嫣生病可以来找我请病假,用不着找谁来替班。”易挚冷冷出声,清隽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有点公事公办的意思。 许小纯心中本就憋着火,顿时皱紧眉,一时间忍不住扬声道:“我好歹也是文化艺术部部长,这点东西我还做不了主吗?” “你停课刚结束,应该先去校领导办公室报道。” 眯了眯眼睛,易挚也是头次对女孩子那么凶,拿出一副学生会主席的冷硬态度继续道:“希望你摆正心态,不然我可以随时撤掉你的部长职位。” 脸色变了变,许小纯垂眸不再说话,她不能再冲动行事了,不然形象就真的再无法挽回了。 车鸣笛的声音响起,易挚闻声侧过头,一辆平平无奇的大众汽车缓缓驶进来,秦秀将墨镜摘下来,将头探出车窗,冲对面易挚招招手,扬声道:“乖乖,你过来一下。” 平白无故被呛了一下,感觉到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目光,易挚强撑着镇定面不改色走过去,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师傅。” 只见秦秀从副驾驶座扒拉一阵,不紧不慢掏出一个塑料袋包裹着的鸡蛋灌饼,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隔着车窗递出去,“乖乖,师傅知道执勤很辛苦的。” “所以才特意给你带的早餐补充卡路里。” 易挚艰难地伸手接过来,一口一个乖乖喊得他有些手足无措,他执勤两年多,怎么就偏偏挑今天给他带早餐。 他心底隐隐觉得事情绝没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秦秀将手肘撑在车窗边儿上,稍稍侧头,以手掩嘴,用一副做贼般的模样压低声音问:“那个谁,她来吗?” 第457章 新生入学不是走T台秀 仅仅迟钝一秒钟,易挚就反应过来“那个谁”的真实身份,据韩圆透露出来的可靠消息,易挚微蹙眉,然后缓缓摇头,神色复杂晦暗不明。 原不用深究,以她的性格,不来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 秦秀眨巴眨巴眼睛,然后轻叹口气,装作云淡风轻地耸耸肩,“算了,不来就不来。”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口有多少酸苦只有她自己清楚。 “以后总有机会再见的。”易挚跟着秦秀约近三年,她心里的所思所想也都能稍微清楚一点。 当初余糖偷稿的事情暴露出来,不管是因舆论压力还是内心气愤,摔琴和开除都已经成为事实,至于后不后悔那就另说了。 看了他一眼,秦秀没再说话,拽酷拽酷地戴上墨镜驱车前进。 新生接待仪式就在上次招生考场的大厅内,沈妙七拐八绕也算是有惊无险地摸进厅内,大厅内供暖很足,绝大部分人都脱下外套布置舞台。 傅涛恒背着手从后台走进来,像是刚刚视察回来。 两人目光相撞的一刹那,沈妙还是挺礼貌地微微点头颔首。 没过几分钟,陆陆续续有人从大厅外进来,易挚这个校领导的左膀右臂,自然随着人员的流动而转移,此时正有条不紊地组织新生入座,一切都还算是井然有序。 沈妙如今有后台,也算是个有身份的新生,自然而然被安排在第二排,又刚巧是“秦导师”座位的后面,随着导师的入座,沈妙面前依旧空空如也,莫名有些突兀。 过了半刻钟,校领导开始准备讲话,沈妙前面依旧空荡荡的,搞得她有些彷徨失措。 易挚看着席位上的空座有些头疼,只得将时间尽量往后延迟,好在不过半刻钟,秦秀终于姗姗来迟,然后在众人的视线下不紧不慢踱步到自己的席位上。 厅内众人的视线几乎都齐聚在她身上,导师座最边角里的宫小薇也不例外,恨不得能将一口银牙咬碎。 如若不是编曲部那些不入流的人突然得到倚重,然后一步升天调换到中央席,那里本该有她的一席之地。 还是老一套的流程,校领导讲话,鼓掌;主任导师讲话,鼓掌;学生会主席讲话,鼓掌… 最后有请新生代表上前演讲,宫棠儿在掌声中站起身,一袭黑色长裙步履款款走向舞台中央。 台下顿时如同炸开了锅,几小撮人纷纷凑在一起,同学甲说:“什么时候评选的新生代表,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同学乙轻啧一声,缓缓道:“你这就孤陋寡闻了,人家可是有后台傍身的。” 同学丙暗暗点头,非常含蓄地小声道:“你看她穿的礼服,新生入学仪式搞得像是选美大赛现场似的。” 沈妙也有些懵逼,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新生代表,此时演讲台上已经开始准备自我介绍。 秦秀抬眸瞥了一眼,转头就对上角落里宫小薇得意洋洋的视线。 第458章 学西洋乐器的锦绣前程 两人目光相撞的余波众人都感受得出来,沈妙知道这两人素来有仇怨,但还从未见过宫小薇这般耀武扬威的模样,不由皱起眉,出声问,“老师,这是怎么了?” “不要紧。”秦秀嗤笑一声,手中把玩着新做的指甲,眼眉微挑,很不屑一顾地开口,“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 接下来继续走流程,傅涛恒背着手上台,衬衣包裹着啤酒肚明显的老干部模样,讲话前清咳几声,然后才慢吞吞地开口。 声音透过话筒响彻整个大厅,“各位导师们好,各位新生学员们好,首先恭贺大家通过考核,成为津南音乐艺术学院的一员。” 停顿的间隔中,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台下中央席的导师也不得不给几分薄面,象征性地拍拍手,慵懒的模样如同名贵的波斯猫。 唯有正中央的秦秀与众不同,非常嚣张地歪斜着身子,同身后的沈妙说着悄悄话,两人头碰头,简直可以称为肆无忌惮。 傅涛恒站在主席台上对台下一览无余,却像是睁眼瞎一样视而不见。等待掌声渐退后,继续自顾自地讲话:“本届新生个个都才华横溢,有大批青年才俊选择本校。” “首先,我要隆重介绍一位新生。” 台下编曲部闻言,全部都挺直腰板,他们知道,今日编曲部的高光时刻即将到来。 在津南,编曲部是被极不重视的一个部门,想要培养出顶级的编曲师,没有强大的师资力量和与生俱来的天赋,培养出这样的人才难如登天。 而刚巧津南两者都不具备,这是编曲部一直都抬不起头的原因——常年来都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 可就是因为这个神秘的新生,他们从被极不重视的角落里调到中央席,一时间感到受宠若惊,感觉世界都拨开云雾瞬间光明起来。 傅涛恒停顿数秒,似乎有些不情愿说出这个名字,憋了半出那几个字,“新生编曲部——余糖。” 几乎就在话音落下的一秒钟时间内,又慢吞吞地补充道:“这位同学临时有事,估计今日无法到场。” 台下众人窃窃私语,口气最为张狂是学习西洋乐器的学员,编曲部的学员则被他们视为最没前途的一群人。 与他们这些学习高端乐器的锦绣前程自然没法相比,哪里轮得到他们在新生欢迎仪式面前出尽风头。 这让诸多心高气傲的学员恼火更为不服。 “什么叫无法到场,她是不知道编曲部一直都被踩在脚底下吗?”临近沈妙席位上的一位学员不由恼恨出声,语气中有诸多埋怨,仿佛别人欠他多少似的。 淡然瞥了一眼回眸,那边是隶属编曲部的学员,如若不是学生会成员便是有师傅傍身的特殊学员,只是这番刻薄模样,算是白瞎了一副好面容。 “卓文!以后这样的话不许再说!”坐在他前方的老前辈怒斥出声,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仿佛他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 第459章 要不我们偷偷溜出去吧 名叫卓文的少年在惊愕中噤声,这时耳边传来低沉沧桑的叹息声,“原来是她呀,这丫头不来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了然的声调中,卓文竟从其中听出了一种怀念的味道。 傅涛恒很清楚地记得,若是不想赔偿梁听的违约金,就必须恭恭敬敬请余糖回来,这个“恭恭敬敬地请”令他记忆犹新。 “请”自然就要有“请”的态度,清了清嗓子,傅涛恒装作云淡风轻地开口道:“余糖同学是我们津南费尽心力争取过来的。” “其本人的编曲造诣已经比本专业的导师还要出彩许多,望大家多多学习其优秀品质。” 接下来就是各部门特色班级的常规演出,任台上的歌舞曲目再怎么激动人心,台下众人都没心情欣赏了,什么新生入学仪式,反倒像是为一个人举办的个人表彰大会。 这个神秘的编曲部新成员,让人猜忌的同时也不免让人眼红。 礼宾小姐穿着旗袍裙步履款款走来,纤细的手指拖着茶盘,为前排导师座端上一杯上好的龙井茶,茶香四散,烟雾缭绕。 秦秀许是同沈妙说话有些渴了,端起来抿了一口,然后又有些嫌弃地推到一边,茶渍溅到杯碟中晕染一片。 看得沈妙有点小小心疼,这茶汤色泽鲜亮,明显是顶级茶叶才能出来的效果,如今竟被这么嫌弃。 招了招手,以手遮唇,秦秀歪斜着身子压低声音小声道:“等会在郊外庄园有宴席,走流程这种东西很无趣的。”说完瘪了瘪嘴,神色像小孩子一样颓靡。 沈妙许是跟余糖呆久了,思维有些跳跃,竟鬼使神差地开口道:“我们偷偷溜出去,我知道附近有家火锅店很好吃。” 过了半分钟没听到回话,沈妙终于为自己的胆大妄为感到心虚,可转而就听到秦秀左右为难的声音,“我们是吃清汤锅底还是麻辣锅底?” “对了,你能吃辣吗?” 眨巴眨巴眼睛,沈妙从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原是她想多了,人家已经开始挑选锅底了。 两人一合计,当即决定偷溜出去,沈妙还算低调,猫着腰身嘴里象征性地喊着“借过。” 而秦秀估计不懂“偷溜”两个字的含义,前排左侧导师全部起身腾地方,秦秀也不客气,双手插兜大摇大摆走出去。 新生欢迎仪式算是刚开始,台上歌舞升平,台下暂时还没有人离座,两人这大张旗鼓的动作瞬间吸引住众人的视线。 沈妙被这密密麻麻的视线盯得头皮发麻,倒是身侧秦秀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瞩目”感觉,从容不迫地从侧面离开。 果然,师傅终究是你师傅,光是心理素质就不是常人所能及的。 阴暗的角落里,许小纯已经换上常服,用了一顶鸭舌帽将自己引以为傲的面容遮挡起来,平白多了点小偷小摸的感觉。 精致的眼眸中阴沉一片,恶狠狠地道:“你这副让人遥不可及的模样,真令人讨厌。” 第460章 没搞过未婚先孕那一套 中央席位上的空座显得尤其突兀,礼宾小姐很娴熟地将桌上名牌撤去,其余人很自觉地平移补上空位。 仿佛面对这种突发情况,他们已经能够熟练掌控并且已经见怪不怪了。 临近初冬,已经有人早早套上棉服,沈妙自作主张挑选了一家川味火锅店,这个时节,没有什么比吃一顿热气腾腾的火锅更为幸福了。 秦秀是个肉食主义者,对沈妙的安排相当满意,而且她似乎对虾滑特别情有独钟,满桌子堆满肉食荤菜,单单虾滑就占据大半张桌子。 “很久都没吃这么痛快了。”端起旁边的冰啤酒一饮而尽,单脚翘在旁边椅子上,豪迈的模样像是街头吃大排档的架势。 沈妙看来微微蹙紧眉,这个天气火锅撞冰啤酒似乎有些不妥。 两人师徒有段时间了,秦秀一眼就能瞧出她打的什么主意,嘴里叼着一块虾滑,含糊不清道:“你可别管我,千万别学余糖那套,要不然可就太刺激人了。” “糖糖姐怎么了?”沈妙突然来了兴趣,难得能从秦秀口中听到关于余糖的消息。 对于两人的那段巅峰时光,沈妙虽好奇但又不敢随便打听,据说两人最后闹得不欢而散,沈妙生怕自己说错话,难得今天是个好机会。 问到这里,秦秀反而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小口喝着泡满冰块的啤酒,冰凉的水流入喉刺激脑神经。 眼神迷离似在回忆往事,但脑子却清醒地很,慢悠悠地点头,说:“她很好。” 想了一会又重重附加一句,“就是对人有点凶,明明她是刺头,在津南传遍风言风语,说是‘有其师必有其徒’,把我的形象彻底捣毁了。” 沈妙将锅里的一块虾滑夹到她的碗碟里,只是静静听着并不言语。 就在这时,秦秀突然唤她一声,很严肃地盯着她,认真中又掺着点威胁的感觉,压抑着声音道:“沈妙,你可不许学她。” 正当沈妙以为要训导她不要锋芒过盛时,她却话锋一转说,“以后受了委屈一定要跟我说,即使我不信你,也不能潦草承认,更不许随便放弃些什么。” 她说得很无厘头,但每句话又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似的,沈妙眨巴眨巴眼睛听着,似懂非懂。 两人一顿饭吃到下午三点,秦秀接了一通电话慌忙起身,沈妙将夹在沙发缝里的车钥匙递给她,出声问,“怎么了?” “小嘟嘟刚上幼儿园,从小没离开过我,估计不适应,园长打电话让我过去一趟。”秦秀匆匆解释说,忽然转头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沈妙浑浑噩噩地点头应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坐上驾驶座发动引擎,秦秀透过后视镜看她一眼,非常淡然地勾唇一笑,漫不经心道:“不要多想,我至今单身。” “单身的意思是没结婚,也没结过婚。” 对上沈妙愈来愈迷茫地视线,秦秀继续慢吞吞地说,“我也没搞过未婚先孕那一套。” 第461章 这小子可真艳福不浅呐 平白无故被呛了一下,沈妙收敛起满脸的尴尬神色,笑着开口, “我可没那个意思。” 路上秦秀坦白了小嘟嘟的身世,她是长姐的遗孤,秦秀算是她法律层面上的监护人,但更像是位称职的母亲。 这些年她一直充当着小嘟嘟母亲的角色,并且会把这个想法继续延持下去。 将车徐徐停在幼儿园门外,沈妙浑浑噩噩地下车,猛地呼吸一下窗外的新鲜空气,脑壳一激灵终于发现不对劲,又拉开车门使劲往里嗅了嗅,车内竟漂浮着一股淡淡的酒精气味。 “我靠!”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沈妙这才反应过来秦秀开车过来居然是酒驾,至于这么坑吗? “走啊?”将车钥匙揣进兜里,秦秀扭头冲她喊道,浑然不清楚自己开车前究竟喝了几听啤酒。 吞咽几下口水,沈妙定了定神心有余悸地跟上去,同时对这位刚相处不久,以后还会相处更久的师傅有了一个片面的了解。 别的都挺好说,就是有时候喜欢坑着你一起遭殃,这就有些心累了。 与此同时,云城郊外津南阔绰包场的山庄内,吃喝玩乐一段时间后,傅涛恒便早早吩咐把他们送回去,总之就尽量减少开支。 这种情况惹得不少学员抱怨:这叫什么事啊,请咱们来玩还不让玩尽兴。” 傅涛恒听闻后,当即跳脚骂骂咧咧道:“一群逼崽子,若不是余糖要求要大排场,你们估计连山庄的边都碰不着。” “现在抱怨,也不睁眼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另外,此前韩圆向易挚通风报信也并不是随手之举,向来秉承着“无利不起早”的真理,妖精可不会这么热心肠。 拿着n b车行的通行卡,韩圆踩着一双红底高跟鞋从车上下来,脚步稳健地走进车行。 仓库内没有暖气,机摩旁边两个赤裸上身的男人拿着修理工具,露出强健雄伟的上半身,下身工装服已经沾染上各种油渍,明显修理工打扮的模样。 “小哥,我找张康伟。”将手里捏着的通行卡在他们面前晃了晃,韩圆勾起红唇,笑容明媚璀璨。 旁边寸头小哥干笑着站起身,将满是油渍的双手胡乱地在裤子上擦了擦,然后伸出手笑道:“你好,我就是张康伟。” 一双好看的眼睛闪现出惊艳的光,然后视线就恨不得一直粘在她身上。 韩圆只是浅浅地笑着,将手心里的卡片塞进他手里,精致的眉眼上扬挑了挑,笑意松散地开口,“我是来找东西的。” 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将手收了回去,“我知道,是易挚推荐过来的。”寸头小哥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很绅士地伸出手,和和气气地道:“您要找的东西在这边。” “啪”地一声关上库门,独自留下门外拿着扳手工具的修理小哥目瞪口呆,恼火多余又怀有艳羡,不由地摇头呢喃道:“这小子可真艳福不浅呐。” 第462章 漂亮妹妹来照顾你生意 在里面足足呆了一个半小时,两人才从隔间里出来,寸头小哥做起苦力,将隔间里两个泡沫包裹着的东西抬到后备箱。 然后一把关上箱门,上身肌肉线条流畅,尽显男人魅力。 虽然现在的季节不至于搬两件东西就累的大汗淋漓,但韩圆还是象征性地递上一块纸巾,嘴角依旧噙着松散的笑意 。 本人就像是只蛊惑人心的妖精,缓声说:“真是麻烦了,谢谢伟哥。” 擦了擦那并不存在的汗水,张康伟抬起眸,黝黑的面庞上浮现出明晃晃的笑意,“不用客气,叫我康伟就好。” 随后,指关节敲了敲后备箱,发出清晰又沉闷的声音,“东西都在里面了,还需要什么尽管来找我。” 两人又随意寒暄一阵,韩圆笑容璀璨中还掺着一丝不规矩的匪气,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她迷人的魅力,转身坐进驾驶座,扬长而去。 大约过了几分钟,仓库内提着扳手工具的小哥出来,手腕搭在他肩上,顺着他凝望的目光问,“伟伟,汽车尾气好闻吗?” “漂亮妹妹好看吗?” 张康伟侧眸瞥了他一眼,没回话,看起来兴致不高,直接与他擦肩而过。 那人不死心又追上去,自顾自站在一旁嘀咕,“你这个表弟真挺够意思,找这样一个漂亮妹妹来照顾你生意。” 蹲在没修理好的机摩旁,张康伟将手中的螺丝刀扔下,在他的视线里敲了敲太阳穴的位置,一脸不忿地开口,“人家买的这个,情侣款的!” “脑子?”几乎就在下一秒疑惑出声,可很快就反应过来,轻哦一声连忙纠正道:“原来是情侣款的头盔。” 张康伟头次觉得自己兄弟是个憨批,说起话来专往他心窝子里捅刀,眼睛都不带眨的丧良心玩意儿。 前些天,林麒说圈内有场赛车友谊赛,韩圆也是心血来潮买的情侣头盔。 如果非要加点羞羞涩涩的小心思,那么就是她想宣布主权了,毕竟玩赛车的金主多,难保有些不长眼的狐媚子胡乱凑。 纤细的手指握着方向盘,穿过大大小小的街道驶向老宅,将车稳稳停进车库,韩圆弯腰去副驾驶座拿东西,回头时一辆豪华版宝马车从面前驶过。 韩圆蹙了蹙眉,并不曾在家里见过这辆车,估计是家里来的客人,她也没太过在意。 夕阳西斜,暖橙色的光辉落在她的肩头,精致的凤眸上扬着,长了一双多情的眼型,整个人妖艳中透着不规矩的匪气,更有种让人把控不住的慌张感。 “爸,今天家里来客人了?”人未到声先闻,桌旁葛姨收拾碗筷的动作顿了顿,接下来有些局促地收拾餐盘逃似地躲进厨房。 韩圆有些不明所以,将身上外套挂在衣架上走过去,韩父似乎刚回过神,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开口应道:“是啊,刚才你一个叔叔来过。” “那个葛姨,快给圆圆下一碗面。”扬声冲厨房喊道,葛姨在里面刷着碗筷,混着水流声高声应下。 第463章 比你说十天晚安都好使 总觉得今天家里气氛怪怪的,但也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韩圆准备打开电脑处理一下公务,恰巧韩父的声音在此刻传来,“圆圆啊,今天我在公司账目支取了一些钱。” 细听声音有些微弱的心虚感,韩圆也没在意,手指敲打在键盘上随口应道:“爸,你要钱直接跟我说就好,用不着那么麻烦。” 就在说话的空隙中,韩圆查询了公司账目的进出对比,可以清晰看出今日有一份八十万额度的支出,稍稍蹙了蹙眉,她也没再追问什么。 大约过了一刻钟,葛姨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走过来,这时手机屏幕亮了亮,韩圆匆忙接过递来的碗筷,扬声道:爸,我上楼去吃面了。” “您记得早点睡。” 抱着电脑往楼梯上跑,半道又转过头冲葛姨扬声道:“谢谢葛奶奶做的面,您也记得早点睡。” 说完就一手抱着电脑,一手拖着碗筷朝楼上百米冲刺。 林麒那边是从酒场回来的,车窗外的风有些寒凉,吹散了不少混浊的酒气,他是想趁着酒劲还没上来,脑子还清醒的状态下多做些喜欢的事情。 就比如现在的事情。 手机了传来特殊的消息提示音,对方发来一段语音,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坐在前座开车的沈巍透过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只见林麒脸上收敛不住的笑意都要化成蜜了。 “麒哥今天捡着钱了?”不由出声打趣道,林麒抬了抬眸不想理睬他,手指轻按在手机屏幕上,清咳几声说:“后天我去接你吗?” 韩圆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在嘴里吸溜着面条,含含糊糊地回答说:“不用,我上午有个客户要见,之后我就顺道过去了。” 可以清晰听到语音中有吸溜面条的声音,林麒被这声音打断了思路,迟疑了三秒钟,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后天没事。” “上午我去送你见客户,之后就一起去赛场。” 之后两人又随意闲聊一阵,沈巍单手打方向盘转弯,喉咙里掺着松散的笑意开口,“麒哥,女孩子都习惯被言语温暖,你要提早见她怎么不说出来?” “这可比你说十天晚安都好使。” 将车窗关上,外面寒凉的冷风被阻隔在车窗外,车内逐渐被暖气所替代,熏天的酒气也瞬间纷踏而来。 林麒好像突然颓靡了许多,对沈巍的态度也是爱搭不理,侧躺在后座索性闭目养神起来。 无谓地耸耸肩,沈巍似乎已经习惯了,林麒所有心力都挥洒在生意场上了,唯有韩圆那边还剩余点儿余温。 到了他这里自然就只剩下凉馍馊饭。 深夜,天边几颗稀疏的星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程野这时在里昂机场,原本是准备直接前往f洲,途中竟鬼使神差地拐道去了里昂。 里昂是座艺术城,前往这里的人大多都是艺老前辈和文艺青年。 程野就站在机场外,这里的温度近段时间急剧下降,吹来的寒风都泛着刺骨的寒凉。 第464章 也许是我还不够聪明呢 穿着件类似风衣的黑棉服,背影看起来非常单薄,侧身背着风点烟,依稀可以瞧见突然窜起的火苗。 棱角分明的脸庞处在朦胧的光影下,多了点萧条的味道。 他过分贪婪与余糖相处的小日子,浑然没发觉自己根本没办法与外界置身事外。 翻看手机通讯录半天,程野没有要惊动任然的意思,最后还是打给了顾逾白。 他们几个人多年的交情,唯有顾逾白与他性格相像,不说话的时候像个闷葫芦,很难看出表面的情绪波动。 顾逾白刚换上睡衣上床,就突然接到消息,连滚带爬穿上外套冲出门外,期间脚步踉跄拖鞋还掉了一只。 看的下铺朴恩目瞪口呆,等反应过来时,人早就跑没影了。 街道里点着一盏昏黄的小灯,宁静的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醇厚酒香,一辆飞驰过来的车辆打破这深夜的宁静。 顾逾白将车开到一半才发现自己是穿一只鞋出来的,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激动个什么劲。 或许只是在潜意识中觉得,他应该无条件服从程野的命令。 于是,你就可以看到这样一副场景,空荡荡的机厅外,寒风呼啸,一位提着行李箱的少年与马路对面穿着一只棉拖的少年遥遥相望 。 程野微低下头遮掩住眼底的怪异神色,用脚碾灭烟头的动作也不显粗鲁。 尴尬地用手指蹭了蹭鼻头,顾逾白硬着头皮走过去,脚步稳稳停住,低声唤了句,“程哥。” 尽管周围没人,程野也不情愿认识面前这位只穿一只棉拖的傻逼,闷闷从鼻腔里发出一个音节,然后两人装好行李上车,彼此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及此事。 只怪车内气氛太诡异,让顾逾白这个高岭之花都险些承受不住,只好装作闲谈似地问:“程哥这次回来,准备呆多长时间?” 程野半躺在副驾驶座椅里,闻言抬了抬眸,又继续闭目养神,嗓音有些闷,“我只是顺道经过,明天就走。” 车在荒无人烟的街道上行驶着,顾逾白挺不能理解程野这匆忙慌张的做法,但大佬的想法总是九曲十八弯,他不敢多说更不敢多问。 当车徐徐停在总部大楼的路边时,程野缓缓睁开眼,并没有准备要下车的意思,而是反问道:“前段时间光耀有人来过。 “你那么聪明,我以为你会走呢。” 原本以为听到这句话时的压迫感并没有到来,顾逾白凝望着前方影影绰绰的树影,反而出乎意料的平静,带着笑意调侃自己说:“也许是我还不够聪明呢。” 程野只是淡淡笑了下,然后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带有些鼻音开口,“你既然选择留下,那我自然也不会让你失望。” 嗓音清浅,懒散的模样像是随口说着玩玩的,但却让人不由得打心底信服。 过了会儿车内静悄悄的,顾逾白将车熄火,除了路边几盏寥寥的灯火,他整个人都仿佛陷在黑暗中,低垂着眉眼将情绪尽敛其中。 第465章 你以为程序代码谁都会 顾逾白是教师家庭出身,几乎所有人都不曾想过那么优秀的一个人会沉迷游戏,原本以为他会从事学术研究,没想到在电竞这条路上越走越弯。 别人或许不清楚,但程野还是了解的,顾逾白的父母从事高端学术研究,对于他们儿子的选择非常失望。 心里那么大的落差感,顾逾白不能输,也不敢输。 而他留在tf,也是在变相选择程野,这个时刻保持高度清醒的高岭之花,头次感情用事——那便是无条件地信任程野。 隔天,程野只是和朴恩打个照面,然后同任然进了会议室,两人大约在里面呆了一刻钟,程野又马不停蹄地拉着行李箱赶往机场。 陶珏玉端着两杯豆浆,手腕上挂着两个包装袋,里面是刚出锅热气腾腾的小笼包。 与程野擦肩而过的瞬间,转身冲他的背影扬声喊道:“喂,你早饭不吃了?” “我可是好不容易买过来的!” 话音还没等落下,人早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任然从里面走出来,即使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了她的满面愁容,稍稍耸耸肩,略带遗憾地开口,“你来晚了,人刚走。” “可惜了你的一番好意。” 摊了摊手,陶珏玉也觉得很扫兴,今早生怕他吃不惯这里的法棍,绕了大半个城市才买到的早点,谁成想就这么不赶巧。 将包装袋放在会议室的长桌上,陶珏玉拉开身侧椅子一屁股坐下,这才想起来开口问:“他着急忙慌赶去哪儿?和朴恩几个打过招呼吗?” 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任然一手拿着咬了一半的包子,一手拿着热气腾腾的豆浆杯,吃的满嘴油光,不顾形象地摇头说:“你前段时间去了f洲。” “然后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他了。” 陶珏玉皱了皱眉,感觉挺不能理解,抬高声调问:“就为这事他反应那么大?” 抬了抬眸,任然将手中的最后一口包子吃掉,顺了几口气下去才缓声道:“也不全是,我刚说到f洲可能要打仗,然后他就准备要走了。” 两屉包子被吃了个精光,任然还算讲究地拿纸巾擦擦嘴角,整个人依旧优雅如初,光鲜亮丽。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她面色凝重地问,“你说,程野和f洲那边的黑客聚集地会不会有所联系?” 还没等任然接着说下去,陶珏玉便很坚决地打断她,压根就没思考反驳说,“你快可拉倒,他最多打游戏牛逼点儿,程序代码可不顶用。” 对上她狐疑的眼神,陶珏玉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底气,当即拍案而起,没过脑子张口便道:“他上次往人家小姑娘电脑里安装监控木马,还要我帮的他呢。” 房间里瞬间寂静下来,连任然吸溜豆浆的声音也都悄然消失了。 陶珏玉终于发现不对劲了,侧头便对上任然怪异的视线,略带嫌恶的表情终于让他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 第466章 被条条框框束缚地太多 那眼神里明晃晃写着几个大字“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仓皇地想要张口解释,任然腾地站起身,连剩下的豆浆都没来得及喝,躲避垃圾似地逃离这个地方。 f洲那边常年战乱不息,可陶珏玉所说的这个打仗,很可能是由信息数据库那边直接引发的。 程野已经过了检票口坐上飞机,半躺在椅子里闭目养神,开始细细分析f洲那边的局势。 纪伯很可能在f洲边境内一个叫“黑水”的雇佣兵团内,同时也有另一组势力在寻找纪伯的下落。 而老鳄他们,则很有可能自作主张借着“救援”的借口,来打压这个越来越猖狂的雇佣兵团。 越深思就越有种脱离掌控的无力感,程野闭上眼睛就不愿意再睁开,一切都得等到了f洲再做决定… 京城有名的闲散少爷贺锦轩不慌不忙到达京城。 同在身侧的夏商榆摘掉脸上的墨镜,感受到久违的阳光,一脸享受地舒展双臂,大呼畅快,高声道:“我终于逃离那个小破城市了,又回到我所熟悉的环境中了!” “我感觉我又重获新生了!” 假装自己不认识这个傻逼,贺锦轩正眼都没给他,提着行李箱直接与他擦肩而过。 夏家与余家乃是世交,夏商榆又最会阿谀奉承,哄地余家人乐呵地不得了,最后索性不把自己当外人了,跟着贺锦轩混吃混喝也算是半个余家人了。 余家老宅处在京城的繁华地段,余二爷和余四爷即使成家许久,也没有想要分家的意思。 在外界也逐渐传成一段佳话——一家人就该如此相亲相爱,和和睦睦才好。 与此同时,余家会客的厅堂内,余书醒坐在沙发里仓皇不安,透过对面落地窗凝望着紧闭的院门,简直可以称是望眼欲穿了。 “书醒,坐规矩些。”余二爷的妻子,余书醒的母亲白氏拍了拍她的手背,压低声音小声提点说。 浑身包裹着火红的裘皮大衣,衬得整个人贵气十足,举手投足之间都彰显着名贵的身份。 端坐在前座看早报的余老爷子抬了抬眸,精锐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白氏瞬间觉得如芒在背,顿时正襟危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你就是被条条框框束缚地太多,做起事来才畏手畏脚。” 很随意的一句话,余老爷子将手中的早报顺势压在茶杯下,浑身气息不怒自威,让人不敢小瞧这个头发全白的老头。 旁边何柔小口喝着茶水,清一色的搭配点缀上一条姜黄色丝巾,整个人都带着知识分子的文艺气息。 淡妆相宜的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不紧不慢开口缓和气氛,“嫂子今天的裘皮大衣真好看。” 话音刚落,又装作惊诧地抬高声调,声音分贝对比平时都高了几个度,扬声道:“衬着脖子上这款高饱和度的珊瑚玉石就更好看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何柔的眼睛都亮了亮,做戏的精细程度让人察觉不到分毫。 第467章 投机取巧的狐媚子转世 白氏闻言一怔,下意识就要捂住脖颈上的吊坠,尴尬地笑着开口,“这是书醒送给我的,我也是看着好看就戴上了。” 余老爷子混浊的目光轻轻一扫,便知道这款饱和度极高的珊瑚玉石是深海挖掘的,妯娌之间表面和气,暗地里却波涛汹涌。 纯纯是拿表面功夫来糊弄他老爷子。 他虽年事已高,但心底却跟明镜似的,但她们只要不闹翻天,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过问。 白氏在旁边冷着脸恨不得将一口银牙咬碎,谁不知道余老爷子最忌讳奢靡浪费,这话说出来明摆着要她往枪口撞。 这小妖精明面上是个文艺女青年,实际上就是最会投机取巧的狐媚子转世。 “书醒,你大哥应该快到了,快去门口迎迎。”余老爷子见她左顾右盼,就像是椅面上布满钉子似的坐不安稳,他是实在看不下去才这样说的。 闻言,站起身步履稳稳地就往院门口走,余书醒算是京城有名的名媛,此刻竟连形象也顾不上了。 没过多大一会,贺锦轩半躺在副驾驶座里闭目养神,突然听到夏商榆咋咋呼呼的声音,不要脸地贱笑几声,将墨镜推到后脑勺,才喜笑颜开地开口,“哎嘿,老贺你瞅见没?” “书醒妹妹在院门口等你呢,你不准备伪装一下你好哥哥的形象?” 缓缓睁开眼睛,伸手捏了捏眉心,将眉宇中最后一丝不耐烦成功遮掩住,贺锦轩又稍稍整理袖口和散乱的头发,然后才慢吞吞推开车门下去。 踩着细高跟一路小跑着过来,余书醒很自然地伸手挽住他的手臂,柔声道:“锦轩哥,你终于回来了。” 身侧女孩眉眼弯弯,笑意比那冬季的暖阳还要绚烂夺目。 贺锦轩没有表现地太过兴高采烈,任由她挽着手臂也没有推开,嗓音清浅地道:“走,先去看看爷爷。” 态度松散,看着她的眼神空洞仿佛什么也印不进去。 “喂!你们等等我!”夏商榆推着两个行李箱在后面追,期间钥匙掉到地上,又不得不弯腰去捡,转头两人早就没影了。 厅内众人零散地坐着,但个个都正襟危坐不敢有丝毫逾越,贺锦轩目不斜视径直走向主座,微微颔首,还算恭敬地喊了声,“爷爷。” 余老爷子示意性抬抬手,浑厚穹劲的嗓音传来,“都入座!”说着另一只手拄着拐杖就要站起来,贺锦轩很识时务地伸手去扶,仿佛这种动作练了不下上百遍。 在人看不到的地方,余老爷子握在贺锦轩手腕上的手指缓缓收紧,仿佛在暗示警告些什么。 可这一切都被刚进门的夏商榆尽收眼底,脸色微变,可很快就恢复一贯的吊儿郎当,将行李箱推给旁边站着的管事,风风火火大步走进去。 “诶嘿,我来的刚好,就要准备开饭了。” 余二爷站起来跟贺锦轩打了个照面,闻言笑着开口:“你小子,不怕来的早就怕赶的巧。” 笑声粗犷,一听这口气就知道夏商榆没少吃这里的白饭。 第468章 八年前失窃药剂再现世 “孩子,快入座!”脸色稍稍缓和了些,余老爷子态度温和,竟生出几分亲近之感。 夏商榆也没客气,一把抢过余书醒手中的椅子,侧身坐过去,冲着前座余老爷子乐呵呵地开口,“我坐这里就行,刚好面前有我想吃的菜。” 倩眸微瞪,余书醒瞪着他的后脑勺,恨不得能瞪出一个窟窿来,但碍于情面没好意思发作,忿忿不平地坐在管家新安排座位上。 旁边座就是贺锦轩,稍稍侧眸,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叉,又心照不宣地移开,彼此都淡然吃着面前的早餐。 “锦轩。”将罐子里的沙拉酱均匀地涂抹在面包片上,余老爷子忽然唤了一声,周围空气都仿佛凝重几分。 手中动作不得不停下来,贺锦轩将刀叉重放在桌上,目光端端正正凝望着前方,缓声问,“怎么了,爷爷?” 虽然余老爷子不重视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但余家众人却不敢不做的毕恭毕敬,生怕哪里不行触碰到这老头的逆鳞。 “地下赌市的拍卖行想必你也知道。”手中动作也缓缓停下来,余老爷子终于抬眸正眼看他。 目光如炬,哪里像是位头发全白老头该有的眼神。 其余人手中的动作也慢下来,纷纷屏气凝神听着下面的动静,余老爷子终于在停顿三秒钟后再次开口,神情凝重像是要宣布一件大事。 “据可靠消息说,八年前那瓶初试药剂在那里出现了。” “xy病毒的初试疫苗?!”在旁边默不作声的余四爷终于开口,透过厚重的眼镜片折射出诧异又欢喜的亮光。 斯文严肃的脸上是难掩的激动心情。 余老爷子和他隔空对视一眼,默不作声算是变相默认了。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令其余人神色复杂,就连面前丰盛的早餐也吃不下去了。 “这么多年了,那瓶药剂会不会早就变质失效了?”余二爷忧心忡忡地出声,他的担忧也不是不无道理。 八年前,东南亚边缘地区病毒肆虐,近些年来,依旧在附近城市多有出没。 当时,京城最高级别药剂研究院,新研制出的初试疫苗能够很好地隔断病菌滋生。可就在当晚,出现一伙窃贼,这瓶系着千万人性命的药剂不翼而飞。 如今这瓶药剂再次出没在众人的视野里,真不知道它本身是否还存在研究价值。 “应该不会。”稍稍考量几秒钟,贺锦轩双手交叉缓缓开口:“既然它能再次出现,还是那么高档的拍卖会所里。” “应该保存地很完好才是。” “不论如何,都等先拿到手再说。”余老爷子缓声道,满脸肃冷环顾四周,再次开口说:“明天拍卖会,锦轩你跟我去。” “父亲,带上我。”余四爷静默一会开口,语气中有难掩的期待,细听其中还藏着点儿愧疚。 余老爷子微微点头,算是同意了,八年前药剂失窃的那晚,其实是余四爷在值班。 第469章 晶晶就是我新把的妹子 “爷爷,我也要去。”余书醒在旁边匆忙出声,精致出挑的脸上俨然是一副讨好长辈的小女孩模样,和素日里趾高气扬的高傲清贵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胡乱地拿纸巾擦擦嘴角,夏商榆嗤笑一声,极不正经地调侃她说:“你兴奋个什么劲?” “地下赌市是什么环境你清楚吗?你小心进去就回不来了。” 半是调侃半是恐吓的意味,夏商榆说的也不全是无稽之谈,京城地下赌市乱的程度令人难以想象。 余书醒是余家的千金之躯,那种地方自然是能避则避。 余老爷子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贺锦轩,然后又淡淡收回视线,语气还算温和但不失强制地说,“你乖乖呆在家里。” “有你哥和商榆一起去,你就别添乱了。” “哎?”闻言,夏商榆如同炸毛的鸡,咋咋呼呼道:“怎么还剐蹭着我呢?” 似乎料定他会是这副反应,余老爷子淡定地喝了口养生牛奶,慢吞吞地解释说:“是你父母,提醒我带你出去见见世面。” 伸手蹭了蹭鼻头,夏商榆喜笑颜开跑到前座蹲下,双手在余老爷子腿上轻轻锤着,低眉顺眼地说,“余爷爷,您就是我亲爷爷,见世面什么时候都能去啊…” 说着突然压低声音,夏商榆做贼般地小声说:“而且我刚回来约了晶晶吃饭,爽约多丢我男子气概啊…” “晶晶是谁?”余书醒有意炸他,故意抬高声调问。 “晶晶是我新把的妹,和你有关系吗?”夏商榆确实不过脑子,想都没想便扬声怼回去,停顿几秒钟,才发现自己已经进入圈套。 贺锦轩给了他一个很悲伤的眼神,大抵意思就是“你自己傻逼,怪得了谁?” 大约过了十分钟,余老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其余人都心照不宣地放下手中的餐具,几位管事人员前来收拾餐具,一齐人重又移步至前方客室。 余家大院并不算奢华,透过落地窗往外看就是精致别雅的小院,院中依山傍水,树木成群,是专门请法国园林设计师精心修剪布局的。 识货知品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不凡,即使眼界狭隘的人,看到这番景色也能惊呼一声问,“这里的门票要多少钱?” 余老爷子轻敲了敲桌面,发出沉闷又极具规律的响声,不紧不慢地问,“老二,家里的账目都归你们管,具体能拿出来多少?” 余老二的妻子白氏直起身,略微思量一番,含蓄地说出一个保险的数目。 “爸,我这里能拿出来点儿。”就在白氏话音刚落,何柔紧跟着出声,拿出张卡放在主桌上,不慌不忙竟显现出一丝大家风范。 “这些都是我近些年的稿件收入,大约七百多万出头,虽然不多,但算是我们家的一点心意。” 旁边余四爷眼神顿了顿,伸手握住她的手背稍稍收紧,何柔嘴角浅笑,细嫩的手指覆在他手背上,算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第470章 只可惜他不是光明人物 白氏在一旁装作视而不见,她出生在京城的名门望族,只不过家族逐渐日益没落,但丝毫没改变她生活奢靡的习性。 原本以为嫁给余二爷便是嫁给荣华富贵,没成想他手中根本就没多少东西。 虽然账目归她管,但那些医院,药剂研制专利根本没一样属于她的。她费劲心力经营的几家小医院,也堪堪只够在京城的阔太太圈子里混下去。 倒是何柔那个小贱人,没想到一个国家文学协会的小会员,竟能一口豪气拿出那么多钱。 她恼火的同时又艳羡不已。 余老爷子将众人的神情收入眸底,那些心底的小算盘瞬间无所遁形,没动桌上的银行卡,拄着拐杖起身,他沉着嗓音说,“锦轩,你跟我来趟书房。” 嗓音突然低沉,所有人神色凛然,贺锦轩淡然起身,闲散的态度像是没事人一样跟过去。 夏商榆在心底为他捏了一把汗,这位爷的心可真大,就余老爷子这老谋深算的心机,找你一准没好事。 隔日,京城地下赌市。 这一天,这幢楼外围出现许多来历不明的人,不离开也不进去,仿佛像是守护神般盘旋在四周。 地下赌市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从赌市离开的客主,在没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内,各路鬼神都动不得! 俞龙轩是凌晨从东城仓库来到赌市,此时正躲在拍卖会场的一角里浅眠,眉宇间萦绕的愁容看得惹人心疼。 “兄弟,怎么还躲在这儿偷闲呢?”黎锦郁从一旁走过来,坐在他身边玩笑着开口,带着几分笑意的调子。 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俞龙轩惯性使然撑着身子坐起来,伸手捏了捏眉心,嗓音寡淡地道:“就是有点累了。” 闻言停顿半刻,黎锦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脚挂在另条腿上,手肘撑在后面椅背上,凝望着前方工作人员布置拍卖台。 然后吊儿郎当开口,“那瓶药剂的消息通知给余家人了吗?” 俞龙轩打着哈欠点头,眼角泛出丝丝泪花,修长的手指轻轻拭去,漫不经心地开口说:“通知了,他们能来最好。” “就算最后不来也会有别人,反正不愁拍不出去。” 旁边黎锦郁暗暗点头,其实那瓶药剂只有落在余家人手中才能发挥真正的用处,只怪他不是个光明人物,必要关头时他只会权衡利弊。 从幕后跑来位工作人员,步伐慌张期间险些跌倒,经过艰难坎坷才跑到两位爷身边。 那人神色慌张,生怕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压低声音小声道:“老大,幕后那位活着的货品又伤人了!” 微蹙紧眉,俞龙轩又开始头疼起来,整理领口起身,只留下一句话,“我过去看看。” 拍卖品很少有活物,而乔洛作为最与众不同的一个,被关押在一个类似牢笼的房间里,门外站着两位黑衣保镖,皆神色慌张,见到俞龙轩那刻一致垂下眼帘,静默不语。 第471章 她真的有气死人的本事 门开了,一丝光亮终于从门缝里透露出来,乔洛缩在沙发角落里眯了眯眼睛,等适应这等光亮后,循着光源的方向望去。 逆着光看不清楚,大约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俞龙轩迈开长腿走进去,神情肃冷低头俯视着她,身后逐渐涌入医护人员,将倒地不起的工作人员抬上担架。 这时俞龙轩才恍然发现,凶器竟是一只高跟鞋,鞋跟深入心脏部位,逐渐隐没了大半,应该是一击致成。 这得需要多强的魄力和心狠程度,想到这里,原本就没有温度的眼神又寒凉几分。 等看清面前的人影后,乔洛别过脸,仿佛看见了什么恶心的脏垃圾般,嫌弃的模样丝毫不带掩饰。 俞龙轩原本不想和她过多纠缠,可看到她这番嫌恶模样,又猛然来了兴趣,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掰正她的脸,两分目光交错,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温度。 “一连伤我两个人,不把你卖个好价钱真对不起我的医药费。” 从喉咙里不紧不慢吐出这句话,俞龙轩将每个字音加重,铿锵有力仿佛在警告她。 乔洛的长发被盘起,露出精致的小脸,目光凶狠地凝望着他,俞龙轩毫不怀疑,如果递给她一把匕首,她会毫不犹豫地刺穿他的心脏。 房间内灯光昏暗,伴随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乔洛身上只由简单几块布料包裹着,室内暖气开得很足,让人不免生出几分燥意。 出于男人本性,俞龙轩的眼神总是控制不住往下移,转而就听到乔洛戏谑的声音,“好看吗?想不想再凑近摸摸呢?” 说着身体还真向前凑了凑,随后又伴着笑意开口,“你看女人的眼睛都直了,可别是有什么怪病?” 捏着她脸颊的手指瞬间收紧,令俞龙轩恼火的并不是她的口气,而是当她抛出问题时,他竟真的心动了。 盯着她那张肆无忌惮的脸,他感觉她真的有气死人的本事。 稳了稳心绪才开口,“你别妄想那些雕虫小技能刺激到我。”收回手指双手插兜,稍稍站直身体。 像是面对俘虏般俯视着她,俞龙轩一字一顿地说:“你的命运已经被安排好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手指在乔洛脸上留下白色的印记,和她粉嫩的肤色极不相衬,看得让人眼红不已。 走到拍卖厅内,心跳还是抑制不住地加快,俞龙轩满面涨红,脸色看起来非常渗人,旁边工作人员怯怯走到他身侧,缓声问,“三爷,您是不是热了?” “热你大爷!”俞龙轩没好气地说,态度非常恶劣,烦躁地拉扯衣领,仿佛心底有股火气怎么都发泄不出来。 最终指着旁边畏畏缩缩的工作人员,憋了半:“把厅内温度再调高两个度。” 许是觉得这样的行为毫无理由,俞龙轩伸手拢了拢衣领,硬生生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我怕他们冻死!” 话音落下,那位工作人懵懵懂懂跑去调控室,其实这个室内温度刚刚好,虽然猜不透俞龙轩是何意,但他们还是照规矩办事——无条件服从命令。 第472章 实在不行你谈个女朋友 拍卖会场很快就布置好,礼宾小姐也很快穿戴好进场,这场拍卖会与普通拍卖会似乎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礼宾小姐样貌出挑,珍珠白的旗袍几乎开叉到大腿根,十分照顾客主的视觉享受。 一辆十分低调的商务车徐徐停下,立即有人恭恭敬敬地跑去开门,余老爷子拄着拐杖在余四爷的搀扶下下车。 满头白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穿着一套体面合乎身份的藏青色中山装。 陆续有两位年轻男人下车,贺锦轩不急不缓跟在两人身后,神色泰然自若,让人不由得高看几分。 旁边夏商榆慢了半拍,眼神左右漂移四处打量,视线落在黑衣人腰间似乎别着鼓鼓囊囊的物件,顿时吓得一激灵,赶快加快步伐追上前方的脚步。 心底都炸开了锅,这场面他属实有些承受不住。 手指拽着贺锦轩的衣袖放慢脚步,等与前方两人拉开距离时,夏商榆才小偷小摸似地问,“昨天余老爷子拉你去书房谈了些什么?” 对上夏商榆一脸“你别说没谈什么,我不信”,的神情,贺锦轩抿了抿嘴唇,只得含蓄笼统地回答说:“谈一些简单的家事。” “哪门子家事?” 夏商榆突然加重语气,环顾四周发现没人时,再次压低声音说,“肯定是余书醒对你的那点儿小心思。” 说着用手肘戳了戳他的手臂,夏商榆一改正色,十分替他兄弟着想地说,“我可是看明白了,余老爷子表面对这件事不闻不问,暗地里却单方面打压。” “余书醒可是他亲孙女,娇贵地像支花,他平日里舍得说重一句话吗?” 贺锦轩慢吞吞地走着,闻言稍稍侧眸,没想到他平日里吊儿郎当,心思还挺细腻。 还是说余老爷子已经表现地十分明显了,连打压都摆在明面上了吗?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顺着他分析的逻辑往下问,贺锦轩语气松散,像是压根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可夏商榆完全没发现这些,听后还真细细想了一阵,然后才缓缓念叨说,“你得看清现在的局势,既能让余书醒放弃那些小心思,又不能让余老爷子太掉面儿。” “实在不行你谈个女朋友好了!” 像是发现新大陆般惊呼一声,夏商榆嘴唇翻飞,开始分析其中的利害关系。 最后一拍手掌,兴高采烈道:“我简直就是天才,这么完美的解决策略是我这种智商想出来的吗?” 贺锦轩看他的眼神和看傻逼没什么区别,嫌弃中带点怜惜,异样中带点复杂,最后只得敷衍地点头承认。 在贺锦轩的潜意识里觉得,默认傻逼说的话,是自己灵魂的一种高贵。 这点儿上他已经成功了大半——那就是自己身边就有这样一位傻逼朋友。 拍卖会场里,炽热的灯光四溢,全场都可以说是座无虚席,唯有正中央有一张闲桌,桌上没有号码牌,摆满鲜花水果,在乌泱乌泱的人群中显得异常突兀。 第473章 两个亿 这个东西我拿下 黎锦郁同俞龙轩站在厅门前迎客,一位蓝光闪闪的人影闯入视线里。 候旬阳单手插兜,穿着件蓝色亮片的外套,满脸都传递着一种信息,“都快让开,老子要开始装逼了。” 稍稍点头颔首,两人算是打过照面了,转眼望去宾客都差不多坐满了,黎锦郁微低头,压低声音说,“通知幕后费研博,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不过一会,厅内灯光瞬间全灭,漆黑不见五指的环境中伴随着恐慌的骚乱,不过两秒钟,炽热的灯光重又亮起来。 拍卖师已经悄然站在拍卖台上,热情四溢,笑容满面地开始做简单的开幕讲话。 前场的拍卖品大多都是预热,珍奇的名贵古玩,价值不菲的稀有珠宝,其中有一顶英伦皇室收藏的王冠引得全场女嘉宾沸腾。 黎锦郁在前座不禁勾唇一笑,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这件王冠起价6000万,每次加价不得少于500万,现在开始!”拍卖师一锤定音,下面众人惊呼一声,这显然超出了他们的范畴之内。 “6500万。”人群中有人咬咬牙喊出声,声音都听得出心痛的味道。 “这位女士出价6500万,还有比她更高的…” “7500万!”没等拍卖师说完话,人群中又响起位女声,是位穿白绸缎长裙,女精英打扮的年轻女人,浑身气息淡然恬静,一瞧就是见过大世面的小姐姐。 “8500万!”没过几秒钟,刚才那位女士重新开口,竟有种要与她一争高下的气魄。 拍卖师站在台上乐呵乐呵地笑着,眼角的褶皱都缩成一团,满面春光地说,“看来,这顶王冠对女性有着难以想象的魅力啊!” “9500万!”穿白绸缎长裙的女人微蹙眉,最终还是举起牌子,淡然的眸光中燃起丝丝斗志。 两人如同高手过招,每次加价都比上次高出1000万,一直将价格追赶到一亿五千五百万。 白绸缎长裙女人捏着号码牌的手指紧了紧,这个数额已经超出了它本身具有的价值,显然没有再拍下去的必要了。 听到价格被哄抬到如此之高,拍卖师嘴角的笑意都合不拢了,一锤敲下,扬声问:“还有比一亿五千五百万更高的价格吗?” 话音落下全场静默无声,刚开始叫拍的那位女士扬了扬眉,嘴角划过胜利的笑容。 还没等这抹笑意彻底在脸上绽放,就听到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传开,“不用争了,两个亿。” “这个东西我拿下了!” 这一下,全场人更加寂静了,台上拍卖师顿了半秒,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禁问出声道:“举888号牌的那位先生,您真的确定要以两亿的价格拍下这顶王冠吗?” 候旬阳像是浑身没骨头一样窝在椅子里,闻言轻佻眉发出一个鼻音,模样肆意张狂,使得众人视线都聚集在他身上。 吞咽几下口水,因为相信全场没有比这更高的价格了,拍卖师连基本的流程都省下了,直接一锤定音,扬声道:“恭喜888号牌先生,喜提一顶皇室王冠!” 第474章 然后全他妈变成穷光蛋 掌声响彻耳膜,就连穿白绸长裙的女人也忍不住回头去看,刚巧对上候旬阳看过来的视线,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看了会儿。 候旬阳的目光很不老实,最后发出轻佻的轻嘘声,惹得周边女生娇羞不已。 “我知道他。”夏商榆歪斜着坐椅子里,几乎同候旬阳的姿势同出一辙,浑身上下都透着玩世不恭的调调。 然后百无聊赖地开口,“他是京城房地产大亨的儿子,据说他爹身价值上百亿呢。” 说着,装模作样地眯起眼睛,夏商榆掐指一算,侧眸一本正经地说:“照他这个消费速度,满打满算最多撑20年。” “然后全他妈变成穷光蛋!” 旁边贺锦轩微耸肩,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黎锦郁知道候旬阳装逼装成功了,他其实并不热衷收藏这些珠宝首饰。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讲,他是在变相支持这场拍卖会,或是有意拉进他与赌市的关系。 这种局面,他是非常乐见其成的。 放在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几下,黎锦郁蹙了蹙眉,那个眼瞎的这个时候过来触霉头,最终还是压着不耐烦的情绪,慢吞吞地掏出手机。 “怎么了?”眼神盯在台上,俞龙轩轻歪头漫不经心地问。 间隔了几秒钟后,才听到黎锦郁有些卡壳的声音,“07…好像来了。” 说着慌忙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匆忙向外面冲,走之前还不忘嘱咐说:“控制好这里的局面。” 听到07要来的消息,俞龙轩心底也有些慌了,但这里实在离不开人,他只能稳住心绪,好好守着这场拍卖会。 07要来的消息并不是空穴来风,余糖确实人在京城。 此时正蹲在赌市街口,手里撕着饭团的包装袋,大眼睛眨巴眨巴盯在手中的紫米饭团,啧,别说这玩意儿还挺黏糊。 周围看似漫不经心“遛弯”的黑衣人,都有意无意地避开这一小块区域。 要不是看这姑娘样貌出挑,像是黑琉璃球般剔透的眼睛仿佛会说话,整个人小小一坨蹲在那里人畜无害。 换谁都会心存顾虑几分,生怕哪里做的不对吓着她。 黎锦郁刚出门环顾四周,街口蹲着的人影突然撞入视线里,余糖一口咬着紫米饭团,一边冲他招招手,嘴里鼓鼓囊囊塞着东西,看起来有些许娇憨。 快步走过去,余糖刚巧将最后一口饭团塞进嘴里,然后站起来很自然地将包装袋塞进他手里,小嘴鼓动了一会才咽下去。 包装袋里还沾着几粒黏糊糊的紫米,碰巧沾在他手里面,黎锦郁稍稍皱眉罕见地没有发作,而是和颜悦色地说:“姑奶奶你怎么现在才来?” “拍卖会早就开始了。” 余糖轻哦一声,慢吞吞拿纸巾擦着嘴角,抬眸轻声问:“我来晚了吗?” 眼神看似散淡,但却有种强大的力量包裹着你,黎锦郁连忙摆手,笑着开口,“不晚不晚,这会儿刚刚好,压轴卖品也刚刚开始。” 第475章 赌市那三位爷的实亲戚 即将到压轴环节时有一段小小的空闲时间,厅内只坐着零散的几个人,其余人有的去卫生间,有的已经满载而归。 他们清楚压轴货品的金额远超出他们的能力范畴,便早早拍下心仪的物品离去。 余糖此时双手插兜,带着顶紫色鸭舌帽,迈着小碎步走在幽深的长廊里,神情散淡就像是来参观游玩似的。 黎锦郁走在前面不得不放慢脚步,与她的懒散寡淡相比身形竟有些僵硬,也不知道是在紧张什么。 大厅内站着位焦灼的身影,俞龙轩瞧见过来的两人晃了晃神,转而嬉笑着迎上去,“姑奶奶,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您给盼回来了。” 说着就要上前拥抱,细想似乎觉得不妥,于是就临时转变为握手。 可尴尬的一幕发生了,余糖的肚子居然叫了,声音绵长悠久,再悠久。 她也不觉得尴尬,伸手拉低帽檐,环顾一周漫不经心地问,“你们这里有吃的吗?”剔透黑亮的眼睛眨了眨,问地相当认真。 见他们愣了两秒钟,余糖以为是他们感到为难,然后自己又无比体贴地附加一句,“我要求不高,一点小零食就好。” “不高不高,姑奶奶您先这边坐。”说着黎锦郁伸出了绅士手,引领着余糖坐在了那张堆着鲜花水果的中央桌上。 余糖也不客气,将三张椅子摆在一起,然后双腿盘膝当作沙发用,慢吞吞从兜里掏出手机,发出清脆而熟悉的tii声,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打起游戏。 这番举动把周围人看得一愣一愣地,先不说她这肆无忌惮的做派,光是赌市拍卖会中就有明文规定:任何人不准携带摄影工具进场。 令众人感到极其不平衡,这明文规定似乎对她不顶屁用。 临近压轴货品拍卖前5分钟,人员都差不多到齐了。 几位工作人员提着大包小包的零食往中央席走,一股脑都堆在了余糖面前的那张桌子上,零散细碎的声音瞬间吸引住绝大多数的目光。 余糖也实在矜持不住了,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几乎没带任何行李就赤手空拳地过来了。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缘由,就是想出去走走,刚好这里就有个不错的去处。 坐在斜前方不远处的候旬阳,一双眼睛恨不得能黏在她身上,只怪这角度不好,只能看见鸭舌帽下的半张脸。 不过单单只从这半张脸就可以看出这是个美人胚子,候旬阳邪魅地舔舔唇角,为什么还感到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端坐于余糖后方桌就是余老爷子一齐人,贺锦轩原本是在闭目养神,在听到一阵咔哒咔哒的声音后,实在装睡不下去才睁开眼睛。 夏商榆见他醒后,用手肘戳了戳他的手臂,示意他去看中央座那个万众瞩目的人物,压低声音说,“嘿,看见没?”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那个座的妹子好像是赌市那三位爷的实亲戚。” 第476章 触犯某条规定被扣下了 见他似乎不信,夏商榆又用一种很真的语气说:“我没骗你,很多人都听到那位爷叫她姑奶奶了,要说这辈分也真够大的。” 说着微抬下巴冲往前座,那个座位上赫然就是黎锦郁。 咔哒咔哒的声音依旧不绝于耳,余糖拆开一包无壳的酒鬼花生米,悠哉悠哉往嘴里送,如果桌上再摆上一瓶二锅头,那就更有意境了。 其实这个位置,刚好能将他们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余糖听着他们聊自己的八卦,除了有点小烦,似乎还真的挺下饭。 花生米吃到嘴里嘎嘎香。 周围人的视线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又装作淡然地移开视线,余糖能感觉得出来那种怪异,猜忌的视线,可还是雷打不动地吃着小零食。 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能够从容不迫的高端人物。 拍卖师此时上台,努力忽视掉耳侧的杂碎声音,定了定神才开口:“接下来有3件压轴货品,可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奇物件,还请各位千万不要眨眼哦。” 余糖此时又从零食袋里翻出一袋面包,撕开包装纸的声音哗哗响,略有些刺耳,可眼睛始终盯在台上,一副认真到不能再认真的模样。 浑然没发觉自己影响了周围环境。 坐在前座的黎锦郁抿了抿唇,他怎么就忘记嘱咐买点儿动静小的零食了呢,这多少就有点刺激人了。 穿着珍珠白旗袍的礼仪小姐走上台,走动间露出细腻白皙的大长腿,让人不由地想要吞咽口水。 掀开蒙在玻璃板上的红布,露出里面一张纸质版的合同转让书,这时,黎锦郁稍稍整理衣袖,步伐从容稳健地走向前。 “各位尊贵的客主们,请允许黎某亲自介绍一下这份转让书。” 黎锦郁站在台上肩宽翘臀,西装裤包裹着笔直的大长腿,周身外扩的气息竟丝毫不输名门望族的大家子弟。 余糖嘴里叼着块面包,细细地打量着他,果然,和她当初在赌桌上怂成孙子的模样还是有点儿差距的。 众人还是感觉新奇,什么珍奇物件值得这位爷亲自来解说,这时,身后屏幕出现一张人像,对着这张略有些熟悉的面孔,众人神色皆是一震。 “屏幕上这位牛逼人物常见盘踞在京城西南方,人送称号“华哥”,大家没有不认识的?”黎锦郁站在投影幕前面,逆着光只能看得出模糊的轮廓。 话音里带着丝丝笑意,但却让人莫名感到寒凉。 见台下众人没有一人出声,黎锦郁也不再卖关子,自顾自地说:“台上这位牛逼人物,因触犯赌市某条规定被扣下了。” ”他名下的所以财产,资源,我们准备以拍卖的渠道给大家庭个路,起拍价10亿!” 刹那间,台下喧哗声一片,大多都是在质疑这个价格,就连与赌市有深交的候旬阳也忍不住轻轻皱眉,这个价格属实令人犹豫不决。 黎锦郁自然知道他们在顾虑什么,当即笑着开口,“大家不用着急,我这里有一份详细的资产明细,还有几处航拍房产,几家工厂正处在良好的运营状态中。” 第477章 低调才是最牛逼的炫耀 几乎就在话音刚落,调控室那边迅速切换大屏幕,先是电子版的资产明细,后面就是剪辑成的几处房产和运营中的工厂。 所有材料几乎一应俱全,仔细到连根头发丝都不肯放过。 “这里所以东西都完好如初,人员技术全部到位,只待重新启用,有兴趣的客主,我们可以立即带人视察。” 台下候旬阳稍稍正色,视线定格在屏幕上的一张图片上,这是个小规模的工厂,似乎是专生产新型钢材p45的工厂。 这种钢材很难达到技术水准,而且在原材料上有极高的要求。 令候旬阳惊喜又诧异的是能在这里碰到,这位牛逼人物“华仔”估计有扩大规模的意思,只怪时运太差,被赌市扣下能出来的希望非常渺茫。 黎锦郁也逐渐失去耐心,冲旁边拍卖师示意可以开始了,那拍卖师反应挺快,立即了然一锤下去,扬声道:“转让起拍价10亿,每次叫拍不得低于5000万,现在开始!” “两亿!”角落里有位身材矮小的男人举了举牌,是那种极普通的大众脸,丢在人群中就找不出来的那种。 余糖从零食袋里翻出一罐蓝莓酱,闻声动作顿了顿,很新奇地向那个角落里望了望,总觉得这个男人似乎有意哑着声音说话。 不知道哪里来的感觉,这个样貌平平的男人似乎全副武装过,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真的。 来拍卖会伪装自己身形模样的人,要么非常低调要么就是惜命。 而候旬阳就是个另类的存在蓝亮片的外套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他,此时沉默两秒钟,最终还是举起牌子,扬声道:“22亿!” 候家产业链分布极广,候旬阳尽管浪荡成性,但也不全是个商业白痴。 先不说其余房产,工厂链有很大的盈利可能,光是p45钢材的技术就够让人动心了,如果扩大规模,将是个很不错的财路。 可全场能够与之匹配的资产寥寥无几,那个平均脸男人就是为数不多的一个。 只见他不慌不忙地举起手中的号码牌,淡然地吐出两个字,“23亿。”全身气息都透露出一句话,“低调低调,才是最牛逼的炫耀。” 将价位追捧至29亿,候旬阳捏着号码牌的指甲微微泛白,旁边一位类似管家的中年男人微低头,缓声道:“少爷,老爷吩咐到此为止。” “安排的人已经在外围守着了。” 闻言,稍稍平缓心绪,候旬阳望向角落里的目光有些冷凝,就留着他再风光片刻,东西能不能带走还得看他的本事。 出赌市后遇到烧杀抢掠的人不在少数,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那个平均脸男人估计也知道自己的处境,一群饿狼正盯着他眼红不已,偷偷摸摸揣着东西趁人不注意就朝后门溜走了。 候旬阳身侧管家模样打扮的人紧跟上去,目标明确,目的不言而喻。 第478章 花几亿价格赢得美人归 余糖吃面包许是觉得有些干巴,从袋子里翻出一瓶酸奶慢吞吞地喝着,眼睛眨巴眨巴很灵动,帽檐拉的很低,只能瞧见一张小嘴从始至终就没停过。 目光落在前座黎锦郁身上,只见这衣冠禽兽的男人又稳稳走向拍卖台,对着话筒清咳两声,展现出极其伪善的笑容。 “接下来第二件压轴卖品。”话音刚落,后台便响起铁锁链的声音,声音清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惹人心里发毛。 乔洛冷着脸踩着台阶上去,走动间手铐脚镣发出清脆的声音,身上的衣服薄如蝉翼裸露出大片肌肤。 身侧站着类似保镖模样的男人根本不敢靠近一步,仿佛她就是个浑身病毒的病原体,碰上就是一个死。 这种穿了几乎等同于没穿的衣服,令下面众人大饱眼福,台下俞龙轩也忍不住抬头,刚巧就对上乔洛恼恨的视线。 像个胆小鬼似的仓惶躲避,俞龙轩也不知道自己慌什么劲。 赌市上出现以人为货品的拍卖,那可是件大稀罕事,台下众人的视线如狼似虎,就如同毒蛇吐着蛇芯子,眼露着贪婪。 余糖的视线也盯在台上,眯了眯好看的眼睛,绯红的小嘴吐出两个字,“乔洛。”接下来手腕一抬,乌发洋洋洒洒垂落在肩头,衬着脸上皮肤泛着近乎透明的白,整个人妖冶地不行。 “诸位可能对她不熟悉,但我只需稍微提点,你们便会恍然大悟。”黎锦郁站在台上一番话行云流水,嘴角敛着笑意无比神秘。 大约过了两分钟,他又神秘叨叨地开口,“乔永禄,这位美少女的亲哥哥。” 此言一出,台下喧哗声一片,乔永禄的威名远扬,稍微沾点官场关系的人都略有耳闻。 乔家往上数三代都是军中之人,现当家这位也是一员猛将,年纪轻轻便在军中混得中将的军衔。 可即便买下他妹妹又有什么用,除非一些亡命之徒豁出性命去和乔永禄谈判,估计最后也落不到好下场,属实沾点儿得不偿失。 黎锦郁也知道下面人的顾虑,一帮惜命鬼有胆眼馋,却没胆与乔永禄抗衡,不由沉了沉心思,转而喜笑颜开,非常有气度地说:“黎某认为…” “撇去那些刻板的身份阶层不谈,这难道不是位肤如白玉软凝膏的大美人吗?” 说这番话可谓是风流无限,台下几位色眯眯的富商春心荡漾,凝望着乔洛冷冰冰的俏脸有些心动,能收服这种家世出身的女人做自己的地下情人,倒也是桩风流韵事。 瞧着火候差不多时,黎锦郁才慢吞吞出声,“起拍价3亿,每次加价不得少于1000万!” 台下众人迟疑半刻,花几亿的价格赢得美人归,似乎真有些壕气,可转而一想也算是乔永禄的半个妹夫,咬咬牙也值了。 “3亿1千万!”台下一位肥头大耳的富商举起牌子,满脸淫相令人生厌。 “3亿2千万!”几乎就在邻座,另一位穿金戴银的富商在他话音刚落,就急不可耐地举牌竞拍。 第479章 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 这种活动对富商的吸引力极大,商人身上满是铜臭味,能有行政级别公正人物为他们镀层金,他们自然求之不得。 余糖的脸色越来越冷凝,从零食袋里翻出一个号码牌,想都没想就扬声道:“4亿!” 台上黎锦郁眼皮痉挛抽搐了下,这声音仿佛似曾相识,垂下眼帘对上余糖寒凉彻骨的眼神,内心哔了狗,他哪里得罪这位姑奶奶了。 很有特色的女声,清清淡淡的嗓音夹杂着几分“我是你爸爸”的嚣张,是属于那种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狂到没边儿。 “我靠我靠!”夏商榆激动到语无伦次,用手肘戳戳旁边的贺锦轩,惊喜地出声:“老贺!这不就是云城那个仙气十足的小姐姐吗?” 贺锦轩闻言挑了挑眉,冲他指的那个方向望去,那股嚣张的刺头劲儿,真的很难与记忆中那个人畜无害的形象重叠在一起。 “认识?”余老爷子一句话拉回他的思绪。 迟疑了半秒,才规规矩矩地出声:“云城的,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 贺锦轩也不知道怎么说出这种违心的话,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 余老爷子眸光有些复杂,那个女孩妥妥社会刺头的气息,和余书醒那种矜贵优雅的名媛范简直是两级反转,可他竟莫名的不反感,反而有点奇奇怪怪的亲切。 几乎同时间,候旬阳同样骂了句脏话,扭着脖子恨不得能将眼珠子粘在她身上,惊诧地暗暗嘀咕了一句,“那个反 社会小姐姐…” 余糖是赌市那三位爷带进来的,富商们心有顾虑,渐渐息声。 气氛有稍许凝固,黎锦郁瞧瞧这场面稳了稳心绪,不怕没人竞拍,就怕有人跟这位姑奶奶较劲,上次赌市欠她7亿,算是她存在这里的筹码。 可如若这次竞拍数额超过7亿,她好不容易戒掉的赌瘾势必会再次风起云涌,到时候可不就单单只是超额数目那么简单了。 台上拍卖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眯着眼睛往下看,这才慢吞吞地开口:“00…0号牌的那位女士,您确定…” “4亿1千万!”还没等拍卖师说完,一道年轻的男声传来,后座夏商榆贱兮兮地笑着,瞧着就贼欠揍。 贺锦轩皱起眉,有些不明白他脑子犯什么抽,转而耳边就响起他贱贱的嗓音,“老贺,你说现在那个小仙女是不是已经注意到我了?” 用一种满含复杂又怪异的眼神盯着他看,贺锦轩不忍心打破他内心的期待,只是淡然地转过头不再说话。 余糖势如破竹,压根没想理会这个螳臂挡车的障碍物,再次漫不经心地开口说,“5亿。” 三个零的号码牌在头顶明晃晃,在场诸多人不由对她高看一眼,只有与赌市关系匪浅才有的待遇。 例如候旬阳的“888”号码牌,赌市真是给足了他面子。 要说候旬阳在赌市挥金如土,也是够壕气了,可这位生面孔的小姑娘,几个亿的数额随便出口,背后的实力不由让人揣测。 第480章 那现在知道了,怎么整 余糖可不管身上凝聚着多少人的视线,大开大合坐在三张椅子拼成的沙发上,“你算个屁!”的神情愈发严重,仿佛她下一秒就能将一摞钞票甩到你脸上。 黎锦郁眉眼突突跳,还真有不长眼的跟这位姑奶奶较劲,他不由自主地将他祖宗十八辈亲切地问候一遍。 “5亿1千万!”掺着笑意的语调,夏商榆乐呵着出声,心里期盼着能在余糖面前找个场面。 可在余糖眼中,这属实沾点儿多余,心里稍稍有些膈应,不耐烦地开口,“6亿!” 黎锦郁显然有些坐不住了,疯狂冲台上拍卖师使眼色,拍卖师脑回路有些慢,无动于衷地看他抽搐一阵,才后知后觉猛地敲下手中的定锤。 慌不择言地扬声道:“恭喜000号牌抱得美人归!” 台上乔洛被工作人员带向后台,黎锦郁才重重缓了口气,白白送她一个人又如何,能别让她再祸害赌市怎么都好说。 余糖可没耐心继续待下去了,目标很明确地冲后台走去,杀气腾腾的气息让周遭人提心吊胆。俞龙轩站起身,许是有些担心跟过去,留下一句话,“我过去看看。” “这个东西上台要小心些。”扯掉黑皮手套,盖上最后的玻璃罩,费研博随手将东西扔到桌上,半张脸处在光影下,硬朗的脸庞上似笼着层薄薄的寒凉。 穿旗袍的小姐姐不由得看痴了,这是赌市有名的冷面阎王,没想到这副容貌竟帅到惨无人寰。 拍卖台与后台连着一道长长的走廊,余糖紧跟上去,冷冷出声:“站住!” 乔洛身侧站着的两个男人脚步一顿,只感觉一股寒凉直接从尾脊上窜起来,脚步像是紧紧粘在地板上动弹不得。 “糖糖姐。”这些天伪装的强硬在她面前瞬间土崩瓦解,乔洛软软出声,声音涣散溃不成军。 三步作两步走过去,将身上的厚外套披在她身上,余糖看她这副打扮脸色很阴沉,阴鸷的目光落在身侧两人身上,冷冷出声,“钥匙呢?” 这阴鸷的目光像是蛇芯子般,让人不知不觉后脊潮湿一片,那两人冷不丁打个寒颤,口齿不清地说:“在…在三爷手里。” 费研博听到动静从后台出来,刚巧就撞到这副场面,俞龙轩也从身后紧跟上来,看着余糖浑身戾气,眉眼突突跳了跳。 画面一转,来到后台正厅内。 厅内富丽堂皇亮着灯,余糖一脚踩在茶几上半窝在沙发里,眉眼恣意轻佻,看起来有点儿好笑,像个被罚站的小学生。 “姑奶奶,我真不知道你俩认识。”说这话时神情恍惚,俞龙轩此刻肠子都悔青了,他怎么都没想到乔洛还有这条路子,而且这条路还挺硬。 轻哦一声,尾调上扬,余糖调整坐姿,不规矩地翘着二郎腿,眼神看似松散但却有种强大的力量包裹着他,“那现在知道了,怎么整?” 闻言轻挑眉,费研博开始不由得替俞龙轩担心起来。 第481章 劝你悠着点 不然你要没 “怎么整?”俞龙轩摸了摸后脑勺,有些失魂落魄地缓声开口,“我…我请罪。” 就在话音刚落,一道凌厉的风割破空气照他脸上甩来,俞龙轩几乎是下意识地快步后退,皮鞭最后落在地板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这动静让人心口突突跳,心脏病都差点儿被逼出来。 乔洛换了套来时穿的衣服,长发高高绑成马尾,手握着一根漆黑的皮鞭,整个人飒爽非凡,盯着俞龙轩冷声道:“你不是要请罪吗?” “那我也不能站着让你抽啊!”俞龙轩想都没想就反驳,话音刚落下,身上仿佛多了道幽幽的视线。 余糖像是没骨头似地瘫坐在沙发上,眼神幽幽落在他身上,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其中意味不明。 求救似地看向旁边的费研博,只收到一个他爱莫能助的眼神。 疾驰而来的劲风压根容不得他思考,俞龙轩脚步踉跄堪堪躲过,如果真挨下这结结实实一鞭子,难保不会皮开肉绽。 乔洛常年在边境战地混迹,手法果断狠戾,眉宇中竟生出几分摄人的杀意,仿佛真的要置他于死地才肯善罢甘休。 大厅内的墙壁四周堆放着玻璃箱,里面全部是些价值连城的货品,看着乔洛一鞭子下去,一个玻璃箱应声而碎。 费研博抿了抿唇,开始有些心疼了。 耳边满是皮鞭穿透空气的劲风,俞龙轩碍于余糖的存在不敢出手回击,于是节节后退,可他向来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单手接住挥向空中的皮鞭,猛地往后一拽,结果竟出乎意料地轻松。 腹部传来一阵刺痛,俞龙轩双目瞪圆,瞳仁迅速放大收缩,那是一把军用匕首,刀身极其锋利,深入腹腔。 乔洛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细白的手指握紧刀柄猛地拔出来,右脚借力,左脚腾空猛地踹向对方腹部。 一连贯的动作仅在一呼一吸间完成,杀伐果断到不像个人。 “算是扯平了。”将满是血渍的匕首扔在他身侧,乔洛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瞳仁不带丝毫情绪,语调平淡地像是在叙述一件事情。 与此同时,黎锦郁在拍卖台上组织最后一件压轴卖品。 xy病毒的初试疫苗刚出现,所有人无不为之动容,就连余老爷子混浊的目光都不可避免地闪了闪,这些年恨不得挖地三尺都没找到的东西,竟会以这种方式再度出现。 余家一齐人的目的不言而喻,外界传闻,余老爷子与国内政客有着深交熟知,京城不少有头有脸的巨鳄们纷纷息了这份心思。 不管手握多少钱财,最后还不得顺从国家政策,不然中央就该给你发警告了,大抵意思就是:“老弟,劝你最好悠着点儿,不然你要没。” 可身上稍微沾点儿黑恶势力的人,可就顾不得这些了,什么国家大义,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屁,这些大抵就是文人笔墨中的穷凶极恶之徒。 第482章 又何必拿那些烫手的钱 在大厅隐蔽的角落坐着这样一群人,目露凶光,浑身肌肉结扎,从脖颈裸露出来出的皮肤往下看,全是骇人的纹身刺青。 说是街头浪迹的混子,但坐姿端正,态度严谨,倒像是某个训练有素的兵团。 其中有个尖头男眼神晦暗不明,压低声音说:“董文青,水鬼到底让你带了多少钱过来?” 那个叫董文青的男人白白净净,眉宇间透着些许阴柔,从裸露的肌肤上可以看出是个硬汉,端端正正坐着,双手交叠放在腿上竟是兰花指! “那你就不用管了。”慢吞吞出声,声音尖锐似捏着嗓子说话,只听声音还以为是位肤白貌美的美女呢。 “我是怕你到时候拿不出钱来。”尖头男明讥暗讽,语调里透着几分威胁,“黑虹大人还等着这药救命呢,你最好掂量着点儿。” 轻嗤一声,董文青怒极反笑,端的是一派优雅从容暗含讥讽,“刁忠,我是水鬼大人身边的人,也劝你最好掂量着点儿。” 名叫刁忠的尖头男双目瞪圆,想要说些什么,可这时台上拍卖师已经开口讲话了。 台上拍卖师敛去一贯的笑意,摆出一副严肃凝重的模样,声音透过话筒响彻整个大厅,“诸位,xy病毒的初试疫苗紧紧系着千万人的性命,我希望他真的能用到对的地方去。” “诸位都是财气冲天的主,又何必拿那些烫手的钱。” 混浊的目光扫视台下,绝大多数的目光一动不动紧盯着低温箱里的一瓶小小药剂,目光贪婪凶狠如饿狼。 视线与黎锦郁的目光隔空对视,两人仅凭眼神完成整套交流,明知道多说无益,可有句话叫“尽我所能。” “在xy病毒的初试疫苗开拍之际,诸位听我一句劝诫,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声音亮如洪钟,清晰传到大厅的每个边边角角。 黎锦郁放眼望去,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他不是什么伟大无私的人物,能做的只有这些,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起拍价50亿,每次加价不得低于1亿,有需要者竞拍!”声音透过话筒四散开来,引得众人轻嘘一声,可真应了那句“有需要者竞拍。” 原本人心蠢蠢欲动,现在就如同一盘凉水淋头,使得不少人清醒下来,余四爷在后座蹙了蹙眉,几十亿他们的确很难拿出手。 强硬将号码牌塞进他手里,余老爷子知道他在顾虑什么,缓声说:“尽管放手去做,中央有人支持。” 闻声了然,眼中的错愕稍纵即逝,余四爷稳了稳心绪,高举号码牌,扬声道:“51亿!” 在场都是财力雄厚的人物,可仅凭自身的绵薄之力真的能与中央国库抗衡吗? 全场杳无声息,这种诡异的寂静足足持续了十秒钟,人群中响起一道懒洋洋的声音,“80亿!” “你疯了?!”用手肘猛地撞向他,刁忠皱起眉,看起来面目狰狞,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你怎么跟拍那么多?” 第483章 让后面那群逼崽子们死 董文青貌似很嫌弃地往旁边靠了靠,微侧眸凝视他一眼,半天才大发慈悲地开口,“一点点加价多没意思,所以我就一下子亮出底牌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背后水鬼那层关系,刁忠按耐不住性子,拳头早就招呼到他脸上了。 竞拍都是有套路的,消磨对方的耐心极为重要,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刁忠只能盼着对方被董文青“壕气”的竞拍方式吓懵了,然后选择妥协放弃。 可往往理想很美好,现实却很悲惨,在寂静了几秒钟后,余四爷默默举起牌子,“81亿。” 按照拍卖规矩叫拍3次,依旧无人竞拍,拍卖师一锤定音,声音亮如洪钟,透着难以掩藏的喜悦,“恭喜,恭喜拍得xy病毒的初试疫苗!” 余四爷的目光闪烁难辨,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里,因为他一次失误造成的损失,如今也算是失而复得了。 “董文青,你到底在搞什么?!”压低声音嘶吼出声,额角因愤怒暴出一条青筋,此时刁忠撕碎他的心都有。 很懒散地耸耸肩,董文青给了他一个很可惜的眼神,表示他也无力回天 。 眉眼突突地跳,脖颈上暴出几根骇人的青筋 ,手指缓缓并拢捏紧,刁忠真想一拳挥过去,哑着嗓音说:“你不管是?不然我可就要动手抢了!” “去啊。”从容地看着他,嘴角竟噙着几分笑意,董文青看着他继续慢吞吞地说:“再不去他们可就要走了。” 刁忠说强那就真是抢,利落地站起身毫不犹豫地朝目标走去,这时手已经攀到后腰上握着他最熟悉的宝贝,目光阴鸷狠辣,竟有几分亡命之徒的气息。 由于外套很好遮掩住他的动作,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掏出手枪发射子弹,刺穿空气的声音骤然响起。 下一秒钟,手腕被一道强有力的手掌握住,整个人被拖着往外跑。 脚步踉跄,没注意脚下险些被椅子绊倒,余光已经瞥见身后有人作出反应,拽紧刁忠的衣领子不管不顾地往外跑,像是被疯狗撵着跑似的。 刁忠像是货品一样被塞进车里,还没等反应过来,董文青已经坐上驾驶座发动引擎开始逃窜。 身后砰砰响了几枪,似乎被打中了轮胎,阴柔的面部开始面目狰狞,骂了几句脏话,将后座的手枪甩给刁忠,骂道:“愣着干什么?让后面那群逼崽子死。” 卡壳半秒,迅速做出反应打开车窗,将头探出去,刁忠手法娴熟地冲车后开了几枪,没过多大一阵,车后动静逐渐平息下来。 丝毫没有放松警惕,驾车过了几个路口,经过几个红绿灯,刚巧碰上郊区接应的人,这才狠心丢下几近报废的车。 踉踉跄跄推开车门下去,刁忠还没站稳就迎面挨了董文青一拳,牙齿混着鲜血吐出来,刁忠当场就恼火了,两个人顿时就扭打在一起。 从“黑水”雇佣兵团出来的专业兵种,更是两位大人眼前的红人,其余人在旁边干看着犹豫不决,以他们的等级,似乎还不足以拉这种架 。 第484章 你要没回来就当你死了 过来约乎半小时,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停手,董文青从车上掰下一块碎裂的镜子,后背靠着一颗挺拔的树干,正拿着酒精棉小心翼翼擦着脸上的创口。 “东西没拿到,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不规矩地瘫坐在草地上,刁忠用白纱布缠着手心,一脸忿忿地说。 董文青斜眯了他一眼,轻哼一声:“你自己作死别剐蹭着我。” 抓起地上一块石子朝他砸去,不痛不痒刚好落在他脚边,刁忠抬头仰视着他,声音粗砺沙哑,“董文青,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 “药剂拿不到,黑虹大人必死无疑,到时候水鬼一家独大,你也能风光不少。” 语调里带着几分讥讽和不屑,话音一转继续道:“可这会儿369来人侵犯,势必要荡平整个雇佣兵团,即使黑虹大人不在了,你们也未必过得顺风顺水。” “至于把话说的那么恶毒吗?”董文青不怒反笑,轻飘飘的模样像是没事人似的,反而还噙着笑意调侃说:“你这么忠心,黑虹未必会念你的情。” “那你忠心就是因为水鬼念你的情吗?”刁忠想都没想就反驳,他貌似天生与董文青八字不合,每次听他说话都压抑着一种揍人的心情。 吆喝一声发出感叹,斜眯着眼看他,有些玩味地说:“你倒是挺护着他。” 一时间没了下文,董文青在脸上鼓捣一阵正了正身形,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不管你想什么主意,偷也好强也罢,也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后天必须跟我回去。” 刁忠蹲坐在地上,眼神痴痴盯着他看,像是脑子卡壳转不过弯。 想到什么,董文青走到半路一偏头,又慢吞吞地说:“你要是在外面惹了晦气可千万别来找我。”停顿半秒,又临时补充道:“对了,你后天要是没回来,我就当你死了。” 抽了抽嘴角,刚想开口骂,董文青像是提早预支般,夹着尾巴一溜烟钻进副驾驶座驱车而去。 大约过来三分钟,“忠哥,我们要不要…”话说到一半停下来,长相英俊的男人怯怯地指了指停靠在路边的车,仿佛自己面对的是个洪水猛兽。 刁忠现在与洪水猛兽几乎无异,满脸阴沉像是推翻了一瓶黑墨,憋着满肚子火气,没好气地吐出一个字,“滚!” 那几个人听了,瞬间一哆嗦,旋即作鸟兽四散。 拍卖会内乱成一锅粥,枪声响起的那刻人心惶惶,幸好在黎锦郁的安抚下逐渐平息下来。 夏商榆在枪声响起的那刹那魂都吓飞了,畏畏缩缩地躲避在贺锦轩身后,在外面没什么动静时,这个心安理得的缩头乌龟才探出头。 子弹是朝这边飞来的,地上倒着位工作人员,一枪爆头,脑浆混着鲜血四溢,场面看起来极其触目惊心。 余四爷脸色苍白,颤抖着手握住余老爷子的手腕,面部肌肉隐约抽搐,哑着嗓音唤了声,“父亲。” 第485章 初逢余家人 两看两相厌 安慰似地伸手搭在他手背上,余老爷子睿智的眸光闪了闪,明眼人都能瞧出来,那发子弹就是冲他来的,目标很可能就是他身上的xy疫苗。 黎锦郁有条不紊地组织人员离场,期间还不忘道歉解释,并承诺:“此次是赌市的疏漏,使持枪人员混进来,赌市会备上一份薄礼向各位请罪。” 赌市能将姿态放到如此之低,各行业的巨鳄大佬们都很给脸面地没挑理,顺从工作人员的安排陆续离开。 “父亲,这里危机四伏,我们快离开。”余四爷常年在医药研究室内捣鼓些瓶瓶罐罐,头次见这种直白血腥的场面,一时间吓得血色全无,脸色苍白地像张白纸。 夏商榆也没好到哪去,说起话来牙齿都在打颤,“余爷爷,说不定那人还没走远,我们快点离开。” 即使在战场吃过沙子,到底是个娇生惯养的世家公子哥,夏商榆从没近距离感受过危险,多年后想起,依旧会在深夜梦中惊醒。 余老爷子脸色冷凝着点点头,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令人眼馋的香饽饽,也不作过多停留,在一行人的簇拥下朝后门走去。 拍卖会的后台与拍卖厅的后门连着一条走廊,乔洛不管不顾地捅完人之后,冷着脸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 在后台厅内停留片刻,余糖在确定俞龙轩只是伤口吓人还不至于蹬腿后,才紧赶慢赶追上乔洛的脚步。 余老爷子两行人在长廊内狭路相逢,贺锦轩倏然抬眸,两人目光相撞,电光火石之间余糖才恍然大悟,这位,好像是云城津南校医务室,那位穿白大褂很好看的医生。 察觉到身侧贺锦轩的微妙变化,余老爷子在两人身上稍稍停顿,目光透露出一股名为探究的意思。 余糖也注意到他轻飘飘的视线,澄澈的眼眸匆匆扫过来,然后一撇嘴又兴致缺缺地移开视线。 高官显赫里出来的老人家,余糖不是没接触过,许是跟阎婆这样不着调的人呆久了,反而很避讳那种骨子里带着规矩和教养的“顽固”老人家。 仔细想想,余糖觉得这种想法很不应该,心中默念几声:“罪过罪过…” 余老爷子被莫名其妙嫌弃一把,感觉心里挺憋屈,混浊的目光凝望她远去的背影,透着不明所以的茫然。 余糖此趟出来是为了喘口气放松,结果一不小心撞见乔洛被当成货品拍卖的场景,心内郁结 ,感觉有点儿迷。 话说乔永禄如果得知这消息,脸色变幻应该凑得齐西游记内的妖魔鬼怪。 两人找个面馆坐下,乔洛在她面前大快朵颐,活像是饿死鬼转世,期间还不忘百忙之中抽空诉苦抱怨,骂骂咧咧唾沫星子四溅,过程倒也激荡坎坷。 缘由因为件小事,乔洛在边境战地与对面驻守兵发生争执,谁知道那领头长得五大三粗,没想到是个小肚心肠的妇女心眼,在战争混乱的时候竟还抽空来绑架她。 想起这点,乔洛就恨不得能恼死。 第486章 相思情 对你的牵肠挂肚 最后因畏惧她的威名,转手卖给人贩子,最后几经三倒四卖流落进赌市。 乔洛在叙述时一概而论,她自小在边境战地吃沙子长大,最后却被人贩子卖了,这件事对她伤害性极低,但侮辱性极大。 “那你之后怎么办?”余糖漫不经心地问,睫毛低低覆盖下来,用筷子挑碗中的香菜,得,才多久,她挑食的毛病又犯了。 “寻仇。”嘴里鼓鼓囊囊塞满拉面,含糊不清地说着话,让人更多注意的不是她说的话,而是她的吃相,属实沾点儿不忍直视。 慢条斯理地吸溜着一根面条,余糖好不容易听清她说的话,转而又兴趣缺缺地问:“寻仇?找赌市?”话说她已经捅俞龙轩一刀子了,但人没死成,也算是寻仇未了。 “不是。”乔洛捧起脸大的碗将汤汁一饮而尽,然后心满意足地擦擦嘴角,道:“去境外,寻仇。” 余糖闻言又赖赖地抬眸,看起来很不在状态地轻哦一声,然后又没了声音。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是出来放风,结果越放心里越膈应,心里升腾出一种难以名状的难过,像是天空突然灰蒙蒙下起雨,压抑地难受。 瞧见余糖半死不活的模样,乔洛不知怎的福至心灵,也突然善解人意一回,略带几分担忧地缓声问:“糖糖姐,怎么了?” 余糖不知道脸上神色表现得这么明显,愣神半晌方才摇头,干巴巴地提了提嘴角,意思自己好得很,就差一蹦三尺高表达内心的喜悦了。 “我自己有眼会看,你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都挂在脸上了。”见余糖有意粉饰太平,乔洛忍不住暗暗腹诽。 实在受不住这寂静怪异的氛围,乔洛有意找话题缓和,半晌才从她那杏仁般大小的脑仁中憋出一句话,“糖糖姐,你最近有联系我大哥吗?” “他自个没媳妇管他,连我这个妹妹也不知道他飘去哪儿了。” 余糖反应慢了足足两拍有余,筷子下意识地戳着碗底,目光逐渐凝聚这才慢悠悠地抬头,“啊?不知道。” 抽了抽嘴角,乔洛吞咽几下口水,最后决定买个鸡蛋卷慢慢啃来消遣时间。 目光涣散,余糖眨了眨眼睛想要凝聚,最后却无疾而终,有时候真想把脑壳掰开揉碎翻出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让她这般魂不守舍。 余糖是头次遇到这种情况,这会儿他大抵还不明白,何为相思情?何为牵肠挂肚? 送走了乔洛,余糖知道她有自成一套的人脉势力,也用不着她作无谓的嘱咐叮咛,便只是很漫不经心地敷衍说,“一路走好。” 乔洛往前走的脚步一顿,身后绕过一阵阴风,怎么听着有点要送她归西的意思呢。 京城繁荣,余糖动了动脚步却不知道向哪儿走,无所事事地环顾一周,这人一旦闲下来,余下大把空闲时间总有办法消磨,这么一想,仿佛真有了目标。 第487章 见美女就感觉似曾相识 今日拍卖会特殊,赌市罕见地设置今日份的人员数额,以置于整个大厅看起来看起来极为萧条。 前台小姐一眼就注意到了她,余糖没有过分装扮,澄澈的目光像是一汪清水,就是有些空洞,站在那里就像是谁家跑丢了的小朋友。 似乎,还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前台小姐很快就将这无厘头的想法抛之恼后,都说面由心生,这般纯洁的姑娘怎么可能在赌市混迹过,也太扯淡了。 余糖仿佛偏要验证她的想法,正一步步朝她走来,行云流水非常娴熟地掏出一张金边烫金卡,不紧不慢出声,“赌场,一位,谢谢。” 怀着半信半疑的复杂心情,烫金的卡片过了机器,在电脑上弹出一个简明的信息,一行陌生又熟悉的数字印入瞳孔,她不由地压低声音喃喃道:“积分…7000+…” 强装镇定地在键盘上按几个符码,从容不迫地将卡递给她,细听声音有点异样,前台小姐机械性地开口,“祝您玩得开心。” 余糖微微点头颔首,转身扬长而去,喜怒不形于色,眼睛里一汪汪清水像是凝结成冰,不见一丝波动。 前台小姐驻足凝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这才恍然大悟,赌市几分7000+的客主一巴掌就数得过来,这位貌似就是前不久踢馆来找茬的那位,当时还闹出不小的动静。 微抿紧唇,大约十分钟后,秉承着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她思前想后转而拨通一个号码。 余糖许久没有踏足这种地方,望着陌生又熟悉的环境,心口被复杂的情绪堵了个满满当当。 迈着四方步小步溜达,搁这一扇透明的玻璃墙,里面是个小型的酒馆,名为“天上人间”。 台里面坐着位外国佬调酒师,后面橱柜里全是五颜六色的酒精,在瓶内泛着淡淡的涟漪色泽,总之就挺晃人眼球。 那呆坐在台里的外国佬调酒师虽然是个榆木脑袋反应迟钝,但还是隐隐约约觉得时不时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一偏头,就瞧见仅隔着一面玻璃墙,余糖正准备往前走兑换筹码。 背影瞧着有些眼熟,外国佬调酒师使劲揉了揉眼眶,又有些恍惚地盯着她看了一阵,然后低迷地叹口气,神情颓废。 不能看见美女,就总觉得似曾相识啊。 余糖没想到这里有人认识自己,约摸之前踢馆干得混账事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兑换筹码的是位小哥,穿着工装包裹着宽肩窄腰,翘臀大长腿,身姿姣好模样英俊,余糖耸拉着眼皮,看都没看他一眼,从兜里掏出那张烫金卡按在桌上。 “换筹码,两百万,谢谢。” “啊…好的,请稍等。”小哥被美色晃了神,吞咽着口水忙起手中的工作,眼神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动作多少沾点儿小心翼翼。 从她出现那刻就注意到这位少女了,要说这长相真标志,杏仁般的眼睛,玲珑小巧的翘鼻,光是拆开来看就足够惊艳,组合起来就恍若天神了。 第488章 看破相大哥也风流倜傥 和她人畜无害的样貌有些反差,余糖整个人的气息就是一个随意轻慢的闲人,无所事事的浪子。 “可这一点儿都不影响她模样长的好。”小哥在心里暗暗嘀咕道,将一兜硬币大小的筹码币递给她,温文尔雅地说,“美女,请拿好,祝您玩得开心。” 余糖伸手接过来,细白的手腕在灯光下看得出淡青色的血管,光是这点儿,就忍不住让人吞咽口水,想入非非了。 沉甸甸的小布兜,价值两百万的筹码币,余糖漫不经心地在手里掂了掂,旋即迈着小方步往里面走去。即使近几天赌市忙得不可开交,对各项娱乐场所都进行了人数管控,但赌场内依旧热闹非凡,丝毫不见肃静清冷。 余糖平日里清心寡欲一副乖宝宝模样,但却有个常人所不能理解的癖好,她有着极强的征服欲,这种欲望在赌桌上得到了大大的体现。 先兑换小金额的筹码,在各各赌桌上摸索两手,看着手中金额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大,那种心情是无法言说的。 烟酒味充斥在鼻腔内,余糖像是没有嗅觉般毫无反应,将目光紧紧盯死在距离她最近的几个赌桌上。那些豪赌的财主们约摸参加了赌市的拍卖会,并没有在场,倒让几个小鱼小虾肆无忌惮地逞起威风。 “等一等,美女?”背后突兀响起声音,转而一些隐秘的声音入耳,“哎,大哥,什么美女,是个毛都没长齐的雏。”接着便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言论和调笑声。 那被唤作“大哥”的男人估计眼神有点毛病,眯着眼睛看了看,一声“美女”溜到嘴边绕了半圈,结果吐出来是这样的,“小妹,过来我们这边玩玩呗?” 余糖的脚步居然停住了,黑琉璃般的眼珠一转,嘴角弯出一丝刁钻狡黠的笑意。 再转头时竟换成一副人畜无害的茫然模样,微微倾了倾身体,看着他们慢吞吞地道:“啊?什么?” 一桌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脑海中不约而同冒出三个想法:这小妹长得够标志,可耳朵不会有点儿毛病?真是白瞎了一张好脸蛋。 看着他们的神情,余糖就能把他们的想法猜得七七八八,仿佛是刻意印证他们的想法,伸手指了指耳朵,一脸怯怯地小声道:“我…耳朵受过伤,听不太清。” 被唤作“大哥”的男人姓刘,单名一个悍字,一条刀疤从眉眼开始斜至入鬓,生生弄瞎一只眼睛,整个人面相并不凶狠,甚至与“风流倜傥”这个词稍稍沾边。 只是那条刀疤让人心生距离感。 “残疾人啊…”一道道不满的哀怨声在耳畔响起,余糖像是没听见般眨巴眨巴眼睛,局促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小脸皱成一团面露难色。 刘悍看着她怯生生的模样,预备招呼她过来,话音绕着舌头打弯,最后被他硬生生憋回肚子里,最终只是冲她缓缓招了招手。 第489章 头次听找碴还能改天约 缓了口气,余糖还担心他见是残疾人不带自己玩呢?敛住阴谋得逞的狡诈劲,迈着四方步走到他跟前,怯生生地低头像是有点怕生。 自认为是心肠冷硬的刘悍大哥,此刻竟也软下身段,手掌撑在膝盖上半蹲下来,余糖稍抬头与他平视,澄澈的眼眸像是蕴着一汪清泉,不见丝毫杂质。 不着痕迹地打量他,如若不是那道长至入鬓的刀疤使他破相,单看五官也绝不仅仅是庸人之资。 余糖在心底稍稍感叹:只是可惜了,脸上非多了道让人唯恐避之不急的玩意儿。 深陷进她干净的瞳仁里,这位令余糖无比可惜的“破相”大哥晃了晃神,没来得及多想,就用他独创的哑语手势和稀泥似地比划起来。 余糖看着他自导自演的手势语一阵头疼,只好缓声打断他,“大哥,我只是听不清,走近点就能听见了。” 旁边人看着她轻佻眉眼,眼角眉梢都吊出一句话——原来还没聋透。 余糖的长相真的很具有欺骗性,即使演技稍有欠缺,但一看到她水汪汪的眼睛,心里就软得一塌糊涂,哪还管得了真假。 “小妹妹,你从哪来的?要到哪里去?”刘悍轻俯在她耳畔,这话问的,有点直逼灵魂。 抿紧唇,余糖低头盯着鞋尖看,众人以为她是在回想组织语言,其实她思绪万千,正想着怎么继续忽悠,以此来博取他们浅薄的同情心。 “我…我叫余糖,嗯…剩下的就不知道了…” 站在刘悍身后的一众兄弟们脸色变幻莫测,复杂的眼神都化作一句话,“这莫不是个傻子?”余糖装作看不懂眨巴眨巴眼睛,仿佛脑中某块区域真的缺零件。 听到她的回答微蹙眉,低头还要开口说些什么,便被一道肆无忌惮的笑声打断,接着就瞧见不远处一帮社会气息很浓重的街头混子慢悠悠走过来。 为首一个秃头男人边拍手掌边笑着说,“瞎子配聋子,简直是天赐良缘啊!” 刘悍向前跨出一步,将余糖严严实实挡在身后,豪不避让地迎上他的目光,声音压得很低,“秃驴,今天不方便,想找碴改天。” 闻声,缩在他身后的余糖险些笑出声,好悬忍住了,她还是头次听说找碴还能约改天,突然玩性大起,莫名想目睹一下对方五彩缤纷的脸色,一定很精彩。 果然,对方脸色像是吃过屎般的菜色,隐晦的目光落在他身后探出头的少女身上,眼底的惊艳稍纵即逝,脸蛋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个垃圾残废。 “刘悍,这怎么能算找碴?”头上没有一根毛,能当镜子使的光头不怒反笑,道:“我们可是早有约定豪赌一把,你不能因为小嫂子在,就借故耍赖?” 听到“小嫂子”那三个字时,余糖的眸光不可避免地泛起寒光,转而又深深埋藏在眸底,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迟早有天要让他狠狠栽次跟头。 第490章 盘算着怎么给他拧下来 刘悍好像有所察觉,一偏头对上余糖茫然的小眼神,眼神眨巴眨巴,有些娇憨地问,“大哥,怎么了?” 神色恍惚地盯着她看,仿佛所有人的心跳都乱了节奏,“秃驴大哥”也盯着她移不开视线,心里窝着一股隐隐的火。 原本想着借这个“半聋”狠狠羞辱一下刘悍,可这个聋子比意想中的漂亮,这副美貌甚至可以令人暂时忘记那些身体上的残缺。 这不禁让他有些恼火,硬生生多了几分艳羡。 “你要实在怂,就让小嫂子替你赌一把。”秃驴贼眉鼠眼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淫笑着说:“这已经是我做的最大让步,你不会还要拒绝?” 余糖的神色飘忽不定,生怕他拒绝自己就玩不成了,仰起小脸匆忙问:“大哥,我们要不要赌?” 众人神色各异,狐疑地盯着她看,就连刘悍也不意外,眼神中透着深深的质疑和探究。 余糖睁着对满含无辜的眼睛看他,后来大概从他的视线里品出来一点儿滋味,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口扯淡说,“大哥,我后一点点唇语。” 说着仿佛为了印证她说话的真实性,余糖还特地伸手比划了下。 视线落在她身上,从衣袖中露出一截白白的手腕,再往下就是修剪干净圆润的指尖,指端还有小小的白月牙。 刘悍往上看对上她异常干净的眸底,心口一窒,突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恨不得马上就畏罪潜逃。 闻言,周围人脸色都有些异样,旋即释然,从她的衣着打扮来看应该不是贫困家庭出身,会点儿唇语也无可厚非。 “刘悍,小嫂子可比你硬气多了。”那颗脑袋在灯光下锃光瓦亮,众人眼睁睁看着这颗“发光体”走到赌桌前,摸了摸没有头发的脑门,问,“怎么玩?” “猜大小。”余糖淡然地走过去,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开口,那颗脑袋晃眼睛,她心里正盘算着怎么能给他拧下来。 周围人满脸愕然,像是惊掉了下巴,转念一想她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大概也只会玩这种简单粗暴的赌法,站在刘悍这边儿的兄弟们面露苦色,大约已经抱着必输的结局了。 刘悍跟过去,眼睛盯在她娇俏的背影上晦暗不明,如若他没眼花,那秃驴说话的时候余糖并没有看他,而且这个远距离根本听不到。 所谓唇语大概是蒙人扯淡说的,耳聋也许本就是子虚乌有。 压根没想到自己“露馅”的余糖像没事人一样,偏头说:“大哥放心,我给你露一手。”余糖说话的时候有种不显山不露水的笃定和不容置疑,搞得像个世外高人似的。 刘悍多看她一眼,眼神复杂晦暗不明。 秃头大哥听着她大言不惭地吹牛逼,只是意味不明地笑着,拿着筛盅在空中虚晃几下,同样有着几分装逼的成分。 “啪”地将杯口按在桌上,看着余糖露出点含混的笑意,装着绅士模样说:“女士优先。” 第491章 三局两胜往死里坑死你 身前桌上全是刘悍刚赌赢的筹码,余糖粗略扫了眼,大约有十多万的数额,心里一合计差不多刚好,接着有些不过脑子将它们一股脑全推过去,开口漫不经心地说:“就选小。” 挑眉一笑,他本来就面容丑陋,这么一笑余糖被他寒碜得胃疼。 就连刘悍也忍不住嘴角抽搐,她这般随意态度搞得像是闹着玩似的。 筛盅开的那刻,没见着什么奇迹再现,早有预料的同时又隐隐怀有不甘。 “小嫂子,我怎么突然感觉你是我这边的人呢?”粗砺的嗓音掺着含混的笑意,像是干燥的海边沙石,让人心生厌烦。 眼神瞬间冷凝起来,余糖遮掩住眸底呼之欲出的嫌弃,答非所问地说:“来场三局两胜。” 秃驴可能有点儿迷,没明白其中的意思,李逵似的眉毛顿时蹙起,咋咋呼呼道:“你还想赖账是不是!?” “大哥,人家没说不认账。”紧跟在他身边的跟班扯了扯他的衣袖,贼眉鼠眼的精明长相一看就是秃驴身边“军师”低位的人物,约摸平时没少为他出谋划策。 此刻他压低声音,在那秃驴男人耳边说:“大哥,她的意思是再赌两局,这是在逞能呢。”接着话锋一转继续道:“大哥,反正这娘们狗屁不懂,我们就见风使舵,多坑点刘悍的钱。” 闻言似懂非懂地暗暗点头,秃驴皱起眉,脑门上的褶皱能夹死一只苍蝇,他在想:“什么是见风使舵,今天虽然降温但也没起风啊…” 余糖可不管他们在密谋什么,从兜里摸了摸,没过一会掏出个软皮质小布带,里面鼓鼓囊囊全是些大额筹码币。 在所有人匪夷所思的回望下,细嫩的手指拉开皮革袋,清一色的筹码币流水线似地铺在她面前的桌上,壕气地晃人眼睛。 “从哪儿来的?”身侧刘悍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鬼魅似地站在她身后。 余糖一偏头,聋得恰到好处,慢吞吞地道:“啊?什么?” 默默凝视他两秒,刘悍忽然就不忍心拆穿她了,耐着性子重复一遍,仅存的一只眼睛似乎也沾染上含混的笑意。 “啊——捡的。”似乎是恍然大悟,可最后两个字又像是将刚提上去的气一爪子拍下来,让人听后心口憋闷地难受。 “捡的?”刘悍忍不住嘴角抽搐两秒,内心的吐槽全在那亘古不变的脸色上,心道:“那么大数额的筹码币,你说捡就捡,唬小孩玩呢?” 可之后,他就悲催地发现,余糖就是唬着他在玩。 细白的手指按在筛盅上,让人恍然觉得那只小手会握不住杯身。 余糖没想着故弄玄虚,摇筛盅这点小玩意早在几年前就跟几个泥腿子玩腻了,手腕翻动在空中停留数秒,声音零散杂乱无章,倒像是乱摇着玩的。 杯口落到桌面上,余糖慢悠悠直起身,清心寡欲道:“你先。” 秃驴不知道是心有顾虑,还是装绅士装上瘾了,愣是让余糖先请。 第492章 以为那是只花斑黄毛猫 将面前小山似的筹码币推向前,看得让人心口堵得慌,余糖可不管别人的想法,自顾自地说:“还是选小。” 刘悍泰然自若站在旁边,看着这场类似“闹剧”的豪赌思绪涣散,愣是不知道该作如何反应。 筛盅声戛然而止的时候,秃驴心中突然“咯噔”一声,类似警钟敲响,这是什么手法,他愣头愣脑没听出个规律,心里突兀地冒出个想法:“这娘们真不会乱摇着玩。” 由于猜不出规律,秃驴只得装作四平八稳的样子,说,“那我就选大,开。” 其他人看着秃驴聪明绝顶的脑门,自认为已经胜券在握,而刘悍身边的人则忍不住偏头捂眼睛,似乎是不忍直视这狗零鸡碎的败局。 筛盅开的那刻,周围寂静无声,桌面上三个小红点尤为突兀,这他娘小得也太可恨了。 余糖今天玩性大起,心思难得地九曲十八弯,恐是怕把这秃毛驴吓着,带着装过头显得有些浮夸的惊喜笑道:“大哥,你看,真的被我蒙对了。” 嘴角抽了抽,刘悍很敷衍地搪塞一句,心底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其实他刚才也没听出规律,如果真是如她说的瞎想胡蒙,那刘悍不得不承认她运气好地出奇。 如若不是,那就只能另当别论… 余糖说这话有意为他解围,意思是:“这并不是技术菜鸡的问题,全是运气使然,上天眷顾我,令我也不堪其扰啊…” 可这话落在他耳中,竟让他听出几分讽刺之意,秃驴一时急火攻心,对上余糖笑意盈盈的模样,张口便道:“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想出下文怎么发作,最后只得垂头丧气地歇菜了。 从兜里摸索一阵,才堪堪凑齐输掉的筹码,看着余糖面前的一座“小金山”,她刚开局的“小失误”已经不足挂齿了,反正已经连本带利赢了回来,尽管瞎蒙得也不光彩。 秃驴大哥有种越挫越勇的气势,韩勇无双地一拍桌,说:“再来!” 眨巴眨巴眼睛,余糖选择欣然接受,望着秃驴那张模模糊糊很笼统的脸,她突然恶向胆边生,面色淡淡地撂下一句话:“输赢地也太没劲,跟喝白开水似的。” 听完她这番大言不惭的言论,众人觉得现在喝白开水都开始塞牙了。 “那你想怎么玩?”秃驴大哥可能真有点儿迷,竟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余糖看起来道貌岸然,偏头招呼着大家,“让兄弟们一起来押!” 众人心头一“咯噔”,莫名生出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不起眼的角落里,黎锦郁早早接到前台电话匆忙赶过来,谁知道当看到余糖在空中摇晃筛盅的那刻,脚步愣愣停住了,眼神如痴如醉,轻叹一声似有些怀念,“真的好久没见过她这样了。” “虚张声势的蠢货,还以为对方是只花斑黄毛猫。”候旬阳不知道从哪里赶过来,仿佛认识那个秃毛男人,弯唇嗤笑着开口。 第493章 真人版 披着羊皮的狼 黎锦郁将手中的外套随意扔在沙发边儿上,气定神闲地坐下来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哪还有半点来时的慌乱无措,俨然又是副运筹帷幄的上位着模样。 “东西追到了?”侧眸睨视他一眼,略含着几分调侃的笑意,外人眼里的他们,就是两位谈笑风生的公子哥,风华无量。 轻“哼”一声,候旬阳没正面回答,不过从轻快的语调中就可以猜得七七八八。 眼睛盯在前方晦暗不明,不多时,手肘抬起轻轻戳了戳他,微歪头轻笑着开口,“哎,等会将那个小姐姐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这回轮到黎锦郁轻“哼”一声了,半酸不苦地笑了下,这声名狼藉的绝代刺头儿,让你总有种“快蹬腿”了的错觉。 前方赌桌两队人气势剑拔弩张,恨不得抛弃人性冲上去与对方撕咬,掐到自己嘴里血肉模糊对方奄奄一息才好。 上空陡然响起筛盅剧烈晃动的声音,众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往上凝聚。 最后一场赌,两人选择同时摇晃筛盅,面对力量的悬殊差距,余糖的果断答应像是有点儿病。 当黝黑粗糙的大掌稳稳拿捏住筛盅,随后一只白皙细腻的小手握上去,这黑白分明的视觉冲击让众人眉眼狠狠一跳,顿时心惊肉跳起来。 黎锦郁端坐在角落里,目光涣散,心跳紊乱,撇开她本人恶劣的本性,还真容易被她那张脸蒙骗过去,活脱脱真人版的“披着羊皮的狼”。 那只细白的手看似只是盈盈一握,秃驴大哥逐渐面露凝重 手上动作根本不听自己使唤,等到想反转时,筛盅极速下坠稳稳落在赌桌上。 余糖率先松开手,眉眼冷淡看不出情绪。 心里骂娘,秃驴大哥甩了甩酸胀的手臂,这没想到这个“残疾半聋”有这么大的力气,不过,这动作落在众人眼底,大抵是在传达这样一个信息:“稳了,大哥这次定是手拿把掐稳稳拿下!” 秃毛驴带来的人,毫不犹豫地将兜里的筹码掏出来,一股脑十分信任地堆在赌桌上,豪情万丈地说:“大哥,我们信你!” “小。”细白的手往前一推,余糖面前像是刚被洗劫一空,连个子儿都没落下。 刘悍站在旁边目光晦暗不明,慢吞吞掏出一个软皮小布包,似乎压根就没想要私藏,在空中抛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啪”落在桌上,听这沉甸甸的动静估计价值不菲。 由他领头,其余人尽管不情不愿,还是扣扣搜搜掏出几个筹码币,对比秃毛驴那边,寒碜地让人脸疼。 秃毛驴心里没底,看着杯口掀开一丝缝,目光直愣愣的,入眸是几个零碎的红点,加起来总共不超过5个,顿时心如死灰,输定了。 此刻有人愁便有人欢喜,原先还不情不愿像有把刀架在脖子上的难受劲瞬间消散了,有位热情过头的哥们凑过来,手肘十分随便地搭在余糖肩上,笑出了一身疾风骤雨奈我何的模样。 第494章 有个光头扬言要修理我 “知道这叫什么吗?”神秘叨叨地环顾四周,然后在胸前竖了个大拇指,带点精神气息扬声道:“瓮中捉鳖,实在高!” “你骂谁是鳖?”秃驴大哥一时不忿,上下嘴唇一碰,毫不犹豫叫骂出声。 “鳖说谁呢?” “鳖说你呢!” 下一秒钟,周围瞬间响起放浪形骸的笑声,秃驴身边的人憋着暗戳戳地笑,脸色憋地爆红 活像鲜红的猴屁股。 余糖轻挑眉,硬生生带出几分邪气,和清心寡欲的模样爆出强烈的矛盾感,上前跨出一步,声音有点儿飘,“我说你,没文凭还学人家长得丑,不聪明还学人家秃顶。” 许是被她锋锐的话语刺激到了,空气都像被按住暂停键瞬间凝固,所有人都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 “这小词整的还挺押韵。”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候旬阳勾唇笑了笑,松松垮垮瘫坐在沙发里,所谓的气质型流氓。 气质型流氓也是流氓,黎锦郁在心里嘀咕一句,扯扯衣袖站起身,说话时嗓音温吞:“走,也差不多了。” 长腿蹬直,西装裤被熨地笔直,候旬阳慢条斯理跟上,也不懂究竟是怎么个差不多法。 “你是想找揍吗?!” “我看想找揍的是你?”轻飘飘的说话声传来,候旬阳走到余糖身侧率先开口,摆明就是这个意思:“这个人爷罩着,你要不收敛着,今儿势必就要搁这儿了。” 入眸先是锃光瓦亮的手工皮鞋,比他能鉴人秃头还要耀眼夺目,关键是看起来贵,能配上这双鞋大抵都是京城的非富即贵。 “你是要膜拜我的鞋吗?”双手插兜从始至终都没抽出来过,候旬阳见他对自己的鞋挺感兴趣,不禁又问道:“需不需要我脱下来你供着?” “嗯,秃驴?”尾调上扬,如同他的人一般,自命不凡。 那人嘴唇猛地哆嗦,颤颤巍巍抬起头,那张脸简直像车祸现场让人不忍心多看一眼,秃驴说起话来嗓音都有些颤,“小侯爷,这娘们要踢馆,我是出于热心才想帮忙修理修理她。” 候旬阳算是京城的风云人物,与赌市关系匪浅,秃驴这样说无非就是拉拢关系,寻思认怂能逃过一劫。 “小黎黎,有个光头说要修理我。” 突兀地来一嗓子,暖糯糯地像是猫爪子猛地拍下来,只剩下软软的粉色肉垫,给黎锦郁刺激地浑身一哆嗦,心脏病都快给吓出来。 余糖瞅见他这个尿性,心里骂了句“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稳住欲要跳出来的心脏,黎锦郁平日能说会道,此时竟一个字都憋不出来,只好微沉着脸色走过去,一言不发将手中的外套披在她肩上,动作娴熟像是练过成千上万遍。 几乎所有人的内心都猛然“咯噔”一下,坏了,这是踢着铁板了,现在有身份地位的人都这么喜欢隐藏,然后靠耍他们来消遣时间吗? 余糖大约明白不能指望黎锦郁,只得嗓音淡淡地吩咐道:“呐,记得管他收筹码。” “然后给…给我大哥。” 第495章 声名狼藉的刺头要隐世 被余糖称之为“大哥”的男人愕然抬眸,刘悍像是打翻调料罐,心中五味杂陈。 原本看她是个半聋,硬邦邦的心肠腾出来一块柔软,好不容易生出来的惺惺相惜之情就这么轻飘飘地破灭了,扯出一丝苦笑,原是他自作多情了。 “这人我知道。”候旬阳是冲着跟余糖认识去的,这时候自然得拿出气量,冲黎锦郁淡淡甩出一句话,“交给我就行。” 关于是谁出来摆场子,余糖似乎不怎么关心,旁光没带扫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径直离开,连她都没意识到这举动有多“拽”。 刘悍久久凝望着她的背影没能回神,心中默念她的名字,“余糖余糖…”,如果名字是真的,余这个姓氏很多,但能叫上名的家族就那么一个,锋芒过盛成为诸多人心头刺的医药学余家! 可不曾听说余家还有位千金啊… 秋是慢入的,但冷却是突然的。余糖站在街口伸手拢了拢衣服,先前还不觉得冷,这会儿竟冷地有些凛冽。 “不舍得我走吗?”低垂着头,将半张脸埋在领口里,余糖试图在寒风中再索取半点温度。 黎锦郁站在她身侧有些错愕,这煞星的意思是她要走吗?就这么一尘不染地走?不带走一个铜板? 将将憋住呼之欲出的笑意,微沉口气,黎锦郁凭着强大的自制力故作低沉,哑着嗓音开口:“其实很久才能见着一面,确实有点儿…” 在刻意营造出的温馨氛围下,余糖毫不怜惜地打破,松垮垮地说:“拿好,顺便将这个号除名。” 黎锦郁低头瞥了眼,两根细白的手指夹着张烫金卡,注意到边角拓印着07两个浅浅的符码,正是常常令他夜不能寐的那张,曾经想过偷,想过抢,竟从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回归。 秉承着“不接白不接”的想法,黎锦郁大大方方接过来,拇指肚摩挲着那个浅淡的印子,心里下狠心,回去就给它一把火烧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就此灰飞烟! “然后替我给小龙龙带个好,以后就…就有缘再见!” 越听越不对劲,怎么还品出点儿生离死别的味道呢。 “姑奶奶,你这是要隐世?”惴惴不安地问,黎锦郁心中带着八分试探,剩下的二分空荡荡吊在空中,没有着落。 余糖将耳侧的碎发撩上去,顺手拉低帽檐遮掩住一对黑溜溜的眼睛,散漫中又有些让人熟悉的轻佻,“你管得着吗?”说完径直离开,决绝又冷情的模样。 “估计很长时间…都不会再相见了。”低声呓语,黎锦郁望着她逐渐消失的背影,内心惆怅,前些年来尽管面对她几次三番有种“快要蹬腿”的错觉,可此刻他竟犯贱似地升起离别的愁绪。 稳了稳心绪,双手插兜离开空荡荡的街口,背影单薄挺拔,脚步都飘忽起来,不过一码归一码,这声名狼藉的绝代刺头能离开,他恨不得放两响炮庆祝庆祝。 这段日子,赌市也算是能清净下来了。 第496章 像几条探头探脑的野狗 仓惶离开赌市,余二爷携妻女白氏和余书醒匆匆出门迎接,听闻途中惊险,白氏掺着做戏的成分没忍住哭出来,泪眼模糊哭得那叫一个真情实意。 闻声,余老爷子蹙紧眉,听得他心烦意乱,这是看他活得太久了? “母亲。”余书醒暗暗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装地有些过于浮夸,白氏这才半醒半悟息了声,悄悄退到边上,面色稍露尴尬。 书房内,桌上放着透明的冷藏箱,里面盛着枚平平无奇的药剂瓶,仔细看,在不同的光影下,液体泛着淡淡的蓝色,漂亮又危险。 “医药研究室那边得到消息了吗?”苍老浑厚的声音传来,余四爷将目光从冷藏箱里移开,规规矩矩地开口:“父亲,他们早早得到消息,这会就等在研究院里。” “得尽快将这东西送到研究院。”低吟一阵,余老爷子这才下定决心,接着便吩咐道:“锦轩,派几个人跟着你去送,路上务必谨慎小心。” 明知道现在诸多人盯着余家的动向,这时候去送明摆着就是自找死路,可竟没一个余家人替他说话,包括他那个名义上的养父,余二爷依旧选择视而不见,继续冷眼旁观。 贺锦轩心中毫无波动,淡然点头应下,麻木到半点反应都没有。 院里短暂地一阵骚动,贺锦轩匆匆趁着暮色上车,数量车引擎发动,逐渐隐蔽在深沉的暮色下,阴沉沉的让人莫名躁动。 “父亲,锦轩哥要去哪儿?”余书醒好不容易找到说话的空挡,匆匆忙忙地问,焦急担忧的神色全篇显露在脸色上。 余二爷步履缓缓走下楼梯,漫不经心地沉声道:“他去送件东西。” “送什么东西?”余书醒忽然慌乱起来,情急之下匆忙问:“父亲,你是不是让锦轩哥去送xy病毒疫苗,你知不知道路上有多危险,你怎么可以…” “余书醒!”忽然大喝一声,余二爷摆出一副威严的模样,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就是这样跟父亲说话的,带小姐回房间去,没我的命令不许放她出来!” 这一幕被站在楼梯上的余老爷子目睹,混浊的目光飘忽不定,逐渐如海浪平息隐匿在平静之下。 多年前失窃的xy病毒疫苗重新现世,京城大多数家族都处在观望中,也有几个不成气候,一击即退,一触即走,像几条探头探脑的野狗。 研究院里有人远远来迎接,贺锦轩这一路也算是有惊无险,半张脸处在月色下,鼻梁越发挺直,整个人的气质陡然清冷起来,幽幽地冒着一股四平八稳的气息。 “梁教授。”微微颔首点头,贺锦轩恭恭敬敬将一个严严实实的方盒递过去,行为举止不见丝毫逾越。 那老头留着把山羊胡,鼻梁上架着副老旧的老花镜,头发乱糟糟多少沾点儿不修边幅,又是个脾气古怪的邋遢老头。 周围药学气息很浓重的老学究们凑过来,目光齐齐落在那个小方盒上,眼睁睁看着梁老狗颤颤巍巍伸出手,小心翼翼拖在手心上。 第497章 又不是第一次被人抛弃 八年前xy病毒药剂失踪,国务院那群家伙勃然大怒,导致医药研究院因此颓靡好长时间,内心哔了狗,此时众人看那瓶药剂如狼似虎,两眼直冒绿光。 偌大的实验室内涌进一堆人,空间瞬间变得狭小紧促起来,将药剂小心翼翼安放起来,梁老狗虽然邋遢,但动作利落果断,用纱布沾取酒精里里外外擦一遍,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突然,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贺锦轩站在外围不动声色地悄悄退下,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无论对方说什么,贺锦轩只有点头说好,眉头都没皱一下,表面看起来乖巧,再看就是无欲无求,整个人像是灵魂出窍的空躯壳,如同行尸走肉。 “滚滚,都出去。”梁老狗开始不由分说向外轰人,举动粗鲁如同赶鸭子上架,众人许是习惯他这荒诞的性格,有秩序地陆续离开。 贺锦轩见所有人都陆续退下,远远冲他低头颔首,将晚辈的姿态放得很到位,缓声道:“梁教授,晚辈就不多叨扰了。” 旁光没带扫他一眼,视线如痴如醉落在那瓶淡蓝如水的药剂上,直到那人的身影消失,梁老狗才慢悠悠抬起头,略有些惆怅的目光掩藏在耸拉的眼皮下。 这孩子命苦,小时候便被余家那群冠冕堂皇的玩意儿区别对待,他看在眼里心里是百爪挠心,索性这孩子无欲无求,一年年过去,日子虽然寡淡但好在舒心。 贺锦轩站在药学研究院的门口,凝望着空荡荡的街口心口蔓延出一丝苦楚,余老爷子的话还清晰回荡在耳畔:“锦轩啊,家里的事都解决了,你就直接回云城。” 硬生生从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心里苦笑:“想什么呢,又不是第一次被人抛弃…”旋即,挺拔俊秀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脚步依旧是如此四平八稳。 隔日,云城。 入秋已深,今日天气难得的晴空万里,湛蓝的天延绵至天际,头顶明晃晃的烈阳竟让人有种身在夏季的感觉。 韩圆撩开脸颊两侧的碎发,大大方方伸懒腰,随着她的动作露出一截清瘦细腻的腰,样貌惹眼到不行。 今天阳光太烈,林麒松松垮垮倚在车门边上,阳光刺得他眼睛都睁不开,逆着光望去,瞬间心跳都露了半拍,漆深如深渊的眼眸都明媚不少。 “等久了?”自顾自拉开车门钻进副驾驶,韩圆动作娴熟像是练了不下上百遍,林麒满眼宠溺,从后座撕开瓶酸奶递给她,缓声道:“没有,刚到。” 瞧见她喝得嘴角都是奶渍,林麒又是无奈又是纵容地抽出张纸巾替她擦了擦,就像照顾小孩子一样细心,韩圆原先也无从适应,可现在明摆着心安理得多了。 “你先送我回去换件衣服。”将脚上的高跟鞋蹬掉,懒洋洋地将双腿盘起,“然后我们再一起去赛场,好?” 今天见的是客户,韩圆穿着件白衬衫配包臀鱼尾裙,好看是好看,但这样上机车赛场未免有些不伦不类了。 第498章 活像个馋懒奸滑的米虫 窗外梧桐树的枝丫光秃秃的,偶尔有几片倔强挂在上面的,风轻轻一卷,全都哗啦啦随风落地,可再倔强还不得遵循四时变化。 窗内林麒目光如痴如醉,明明她常在自己身边,却怎么也看不够,好半晌才发动引擎,驱车前往韩家。 回去换成运动装,韩圆半躺在座椅里,将遮光板一拉,闭上眼帘就欲要睡觉,这段日子她发现了,呆在林麒身边,她活像个奸懒馋滑的米虫。 算了算了,米虫也挺好。 林麒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即使知道,打心底也是十分乐意的。 窗外风景像刷电影似地快速闪过,车载音乐被换成安眠曲,即使过崎岖的弯路,车速只是放缓依旧稳健,由于旁边睡着心尖尖上的人儿,林麒到达赛场足足耗费三小时。 “待会不把你的屎给打出来,我就不叫江翎!” “嘿,打他可不就是一二三嘛…”那边有人骂骂咧咧过来,许久未见的江翎伙同沈巍勾肩搭背齐齐登场,像是刚刚与人发生争执。 崎岖的山路错综盘旋,在空地临时搭建简陋的休息场所,错落摆放着五花八门的机车,林麒用牙齿咬着皮质手套的尾端,偏头从帐内出来。 细碎的光从光秃秃的枝丫露出来,林麒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样貌不是这些年流行的鲜肉长相,而是实打实的硬朗和野性。在这张脸上,眉峰至眼尾的那道疤痕也是极漂亮的。 霍冷舟突然窜出来,这些阵子他在外地研究股市变化趋势,听说这里有场盛大的机车赛,这才火急火燎地冲过来,然后… 然后就挽着林麒不撒手了。 “小麒啊,你看我这身赛车服怎么样?”说着眨巴眨巴眼睛,在他那张精致过分的脸上,简直像是车祸现场,霍冷舟不死心继续问:“你看配你那辆新机车怎么样?” “不怎么样。” 听到这冷冷的回答,他的脸色瞬间跨下来,虽然痴迷机车,但可悲可恨的是压根不敢骑,那么大块头的重机车,眼瞧着压下来就能让他一命呜呼,霍冷舟早就望而生畏了。 “别呀,麒哥,你看我好不容易过来,你就带我溜一圈…”挽住林麒的手臂就不撒手,霍冷舟算是豁出去了,声音比女人还甜腻几分。 “霍财神爷,消停点。” 不远处两位嬉笑着过来,沈巍伸手揽住他的肩,五分雅痞,四分调侃,剩下一分全是浪荡形骸,打趣道:“你不怕出什么意外事故,支离破碎,血肉模糊,头和脚相隔十米远…” “哟,那万万亿资产可就化成灰灰,可惜得哟!” 看着他俩一唱一和,霍冷舟心里拔凉拔凉的,抬高声调道:“你们少唬我,林麒的车技可是有目共睹的。” “绝不会有事的,对?” 林麒知道他现在已经外强中干,偏偏就默不作声,冷眼看着他被当成猴戏耍,其实感觉也挺不赖。 第499章 他俩一直都这么腻歪吗 周围环境嘈杂,来自五湖四海的机车爱好者都在此处集结,热烈的阳光穿过光秃秃的枝丫,落下挺虚幻的光晕。 韩圆换好赛车服出来,勒紧的腰带将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出来,玫红色更是将整个人衬得火辣辣的,微挑的凤眸傲视群雄般扫视一圈,惹眼地不行。 还是头次见穿赛车服穿出性感的。 周围人两三簇聚在一起,韩圆放眼望去就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找个不起眼的角落静静呆着,不出所料,很快就有人前来搭讪:“美女,一个人来玩的?” “我是这次活动的召集者之一,很感谢您能赏脸。” “先不着急感谢。”懒洋洋出声,韩圆稍稍站直身形,看起来对他很不感兴趣,那人拧紧眉,接着便听她松松垮垮地说:“我是陪我家那位来的。” 声量挺细微,偏偏精准无误被林麒听个正着,胸口顿时被震地稀碎,明明心底高兴地恨不得一蹦三尺高,可偏偏压着气定神闲走过去。 然后单手环住她的腰,冲对方非常装逼地稍稍点头。 那人反应像是被雷劈了,大脑瞬间宕机几秒,大约清楚自己的尴尬处境,便夹着黄鼠狼尾巴默默地退下了。 “就不该带你来这种地方,太有危机感了。”双手环住她的腰,将头埋在她发间,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时不时就撩骚人耳膜。 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后背靠着宽厚的胸膛,想不到长相这么禁欲的男人,也有这么情欲的一面,说起情话简直酥麻到让人腿软。 “你还不一样,不少人都盯着你呢。” 作为女性心思尤其七窍玲珑,韩圆刚来就察觉到不对劲,隐隐有杀气,其实林麒这张脸放出去太招摇,所幸在这个暧昧横行的年代,唯独对。她情深义重。 “看见没有?”沈巍双臂抱胸,抬起手肘戳了戳霍冷舟,语调里酸溜溜的,“麒哥现在温香软玉在怀,哪儿还有空搭理你这个糟老头?” 霍冷舟作为福布斯富豪榜上的知名人物,此刻也无暇顾及别人对他称谓,不由自主地发问道:“他们俩一直都这么腻歪吗?” 与此同时,江翎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貌似也在等一个回答。 沈巍百无聊赖地耸耸肩,刚开始韩圆对待林麒的态度像个可有可无的消遣品,可最近转变很多,像正常男女恋爱一样,仿佛真的开始全身心接纳对方。 可不管怎样,最起码这是林麒应得的。 从不远处驶来一辆低调的汽车,方寻难得回老宅过次中秋,然后情理之中被“扣留”近半月,刚刚才趁着秋季的尾巴偷溜回来,这会儿正躺在后座,累到连手腕都抬不起来。 这次被“扣留”明显是有预谋,有计划的,因为方寻整年在外面游荡,跟个孤魂野鬼似地不着家,京城老宅方氏父母想过从资金方面控制他,结果发现即使不依靠方家,他方寻依旧混地风生水起。 方氏父母难以言说这种感觉,骄傲之余又恼火不已。 第500章 还是你俩的浪漫约会… 方家在京城不算巨鳄大亨,但绝对是顶顶有头有脸的家族,盛闻沂大约知道方寻的属性,妥妥的:“不爱江山爱美人。” 高大的梧桐树纵横在两侧,树杈长得很是野兽派,稀碎的光影落下很是浪漫,盛闻沂远远瞧见前方似有一场机车赛,人员聚集,缓缓将车速降下来。 “我定的那条围巾你带来了吗?”微弱的声音骤然响起,方寻将小臂覆在眼睛上,嘴唇微动有气无力的。 透过后视镜看他,懒洋洋出声:“带了。”盛闻沂缓口气,然后半是讥诮道:“上次是u n圆梦系列的红宝石项链,这还没等入冬,又是高定款的围巾…” “你是有点逼钱不知道怎么霍乱了。”透过后视镜,瞧见方寻翻个身将脸缩在沙发里,盛闻沂满腹牢骚逐渐平息,反正说再多他也听不进去,他还嫌浪费他的唾沫星子呢。 修长的手指握着方向盘,抬眸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车从她身边急驰而过,盛闻沂眼睛都瞪直了,张了张嘴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后座方寻半张脸埋在沙发缝里,将那些闹腾的嘈杂声逐渐甩到耳后,能从京城老宅逃出来不容易,能从那高高的围墙里爬出来更不容易,要不是心里惦记着她,继承家业做个少当家也逍遥自在。 可他看上的女人,不惜花上几年时间,也终归躲不开属于他的宿命。 来这里大多是机车爱好者,也有混水摸鱼想要钓凯子的,各种脏乱想法五花八门,不过参加赛事的都是实打实的机车迷,不入流的边角料选手惜命地很。 “怎么想起来送我礼物?”将头盔套上头,林麒慢吞吞地问,语调含糊刻意压抑着笑意,但眉梢都不可避免地扬起来。 韩圆含糊地搪塞一句,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精致的凤眸瞪地圆滚滚的,警惕着四周生怕自己掉下去,不过这腰真精瘦,摸着手感还挺不错。 身侧就是沈巍,他轻“吆喝”一声,有些玩味地道:“情侣头盔。” 相比于这顶无功无过的头盔,林麒原先那顶就明显好得多,就因为是情侣款,惹眼得多,韩圆这是有意宣誓主权,目的是排除异己,巩固地位。 要沈巍说,纯属多余,林麒眼里都快盛不下她了,哪还用得着巩固地位。 刚开始很少有带女伴的,林麒作为为数不多的一个很是惹眼,落在外人眼里,简直狂到没边。 哨声刚落,略有些刺耳的引擎声发动,身侧人像影子般呼啸而过,相比他们的急不可耐,林麒就显得“心平气和”多了。 倒也没落后太远,就是过于四平八稳了,像是饭后遛食般,少了几分对于赛场的激情和速度。 有车急驰而过,瞬间将坠落在柏油路上的树叶碾地粉碎,经过一个不宽不陡的弯,一行人逐渐消失在众人视线内,但引擎声依旧隐隐在耳畔留有余音。 闷哼一声,霍冷舟酸不溜丢暗暗腹诽:“带小女朋友去,到底是比赛还是你俩的浪漫约会…” 第501章 没人当你是Hello Kitty! 这条蜿蜒曲折的柏油路绕半山腰一圈,粗壮的树杈在上方形成光影交错的屏障,延绵至前方不知尽头。 原先紧紧攥着衣服的的手指逐渐放松,韩圆心安理得靠在林麒肩上,细白的手指将头盔上的挡风镜推上去,小嘴微动话音消散在风中。 林麒不知道听到什么,漆深的眼眸划过一丝亮泽,只感觉车速又慢了些。 耳边响起刺耳的引擎声,很多人都循声望去,机车圈内拔尖的就那几位,但能第一位出来的先锋还是惹众人眼红的。 可仔细侧耳一听,又一道刺耳的引擎声后发制人,声音轰隆仿佛瞬间刺破空气,两个人隐隐在较劲,气氛在暗地里波涛暗涌。 “江翎!你磕药磕嗨了,不要命了?!” “逼崽子。”咬着后槽牙骂出生,江翎俯下身像是不要命般,恶狠狠道:“老虎不发威,当我hello kitty呢?” “没人当你是hello kitty!!”话音没等落下,那人被江翎逼到路边,连人带车摔在地上,所幸被卡在一棵树上,半山腰再往下就是崎岖的山面,摔下去不死也得残。 寒意从后脊椎上窜起来,那人瘫坐在地上浑身哆嗦,好狠的心,这是想弄死他啊… 车轮在地面平地滑行十几米,留下黢黑灼目的黑印子,紧接着后来就是沈巍,摘下头盔,错综的光影落在两人身上,英俊如神只。 “磕药了?”半是玩笑着出声,眼瞧着他就要发作,沈巍避免触他霉头,急忙扯开话题说:“诶,麒哥呢,没道理还没到啊?” 江翎阴沉着脸,闻言环顾四周,确实没有林麒的踪迹,按道理凭他的车技,早半个钟头都是有可能的,这会… “这会儿他俩正过二人世界呢。”霍冷舟半酸不哭地念叨着,活像是念生死咒惹人心烦。 嫌他吵得烦,江翎本来就烦的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甩开他就骂骂咧咧道:“别他妈事事儿的。” “我…”霍冷舟看着他俩的背影欲哭无泪,嘴唇张了张,“我可是富豪,身价万万亿。”怎么就那么不招人待见呢? 这不符合逻辑啊… 半小时后,几乎所有人都到达终点,林麒的身影才姗姗来迟,身后女孩的挡风镜都没拉上去,没有半点对比赛的认真态度。 “怎么这会儿才到?”几个圈内人上前,语气有些诧异,更多的是担忧,“是不是路上有什么意外?” 按道理说不应该,他的车技都是有目共睹的,第一个出现在大众视野里的应该是他,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怎么搞成现在这副模样。 自顾自将后座的女孩环腰抱下来,林麒的动作连他都没发现有多柔和,简直像是捧着珍贵物件般谨慎,缓声道:“没意外,别瞎猜。” “路上风景不错,多看了几眼。”虽是说着话,但目光却从始至终未从韩圆身上移开半分。 眨巴眨巴眼睛,韩圆恍惚记得她好像说过沿途风景不错,没想到这男人比想象中细腻地多,竟把她随口一句话这么放在心上。 第502章 还是小女孩野蛮式撒娇 一阵长风轻轻卷起地上零碎的落叶,从半山腰放眼望去,树枝野蛮生长,阳光透过来光影盘踞,光圈在长满杂草的草地上跳跃,景色唯美地无法言喻。 可再唯美,一个开车的能看几眼,更多的还不是身后那位。 圈内这几位都是审时度势的人物,心里一合计,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地笑道:“半山腰景色确实不错,待会山顶聚餐,带上小女朋友介绍给我们认识?” “想去吗?” 半俯下身,压低声音在韩圆耳边轻声呢喃,这副举动像小兽之间的耳鬓厮磨,欲到不行。 韩圆想着今日派头做得足,也无心再应付,便摆出小女朋友的架势,拽着林麒的衣袖往怀里钻,就眼巴巴看着他,不说话也不动作示意,就纯纯眼神意会。 可偏偏林麒就看得懂,语调里透着含混的笑意,尽是宠溺 ,“算了,改明儿让你们看照片认识。” “别啊。”看着两人要走,那人痛心疾首地叫道:“那我认识她,你倒也介绍介绍我啊…” 环着她的腰大步带离这个地方,林麒冲身后摆了摆手,眉梢上扬步履生风,连韩圆都感觉到他心情好,满头雾水不知道他高兴什么劲。 林麒在机车圈内极有名望,这一路有不少人打招呼,韩圆也心安理得混个脸熟。 前方空地有现搭成的帐篷,韩圆坐在椅子里给他递瓶水,眼睛却盯在不远处,那里一群男人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这里,想着上前三分畏惧的模样实在有意思。 “他们是在找你?” 手里剥着鲜橙的橘子,指尖染上黄色的汁液,林麒头也没抬轻哼一声,静默两三秒,又若有所思地问:“你想让我去?” 哪儿料他反应这么大,韩圆倏然抬眸,顶着她千锤百炼的脸皮,不动声色地赖道:“我才不想你去,我巴不得你天天陪着我。” 可紧接着话锋一转,继续道:“可我总霸占着你,你和那些朋友就会生疏,万一以后再厌烦我,那…那我哭都没地方哭去。” 明明是她心思敏感想的多,可这话落在林麒耳朵里却成了软绵绵的撒娇,还是小女孩野蛮式的撒娇,心尖尖酥麻不止一点点。 林麒恍惚间就险些承认了,他心甘情愿天天陪着她,可话音在肚子里绕了半圈,又习惯性顺从地点头,将剥好的橘子塞她手里,说:“那我一会就回来,你乖乖等着我。” 佯装乖巧地点头,韩圆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许是戏演地多,她如今也难辨戏里戏外,这次就像是站在雾里,她连自己都看不清。 “家里那位管得严?”将一枚车钥匙隔空丢给他,袁黑半是嬉笑半是抱怨,上前揽住他的肩,转而又道:“我新改装的机摩,过去看看。” “然后再给我们展示展示车技,就算你迟到的惩罚。” 混机车圈的鱼龙混杂,这是难得一股清流,那群少年眼中,仿佛蓄满着晨光,温柔又明亮。 第503章 还记得那位魏姓母亲吗 正午阳光晃眼地很,细碎的光落在眼睫上,硬生生刺地眼睛生疼酸涩,韩圆伸出手指在眼睛外胡乱笔画,不得不说这得来的便宜男友可真不错。 “宽肩,细腰,翘臀,大长腿…”心里想着嘴里微动就念叨出来,心里暗暗拍起手掌,真想替他叫声好。 “姐姐这么说,看起来馋的很呢。” 差点能酸出陈醋的味道搁老远都能闻见,韩圆反射性地吸吸鼻子,逆着光抬眸睨视她,只看得出一个光影模糊的轮廓,兴致斐然地转过头,笑道:“是有点,回家就去解馋。” 赵楠楠看她轻描淡写,甚至有一些戏谑的笑意在调子里透出来,脸顿时涨得通红,她还是头次见能将“不要脸”说得如此春风化雨。 可落在旁人眼里又是另一番景象:什么不要脸,分明就是大家风范。 拉开椅子坐下,赵楠楠看起来还算有教养,至少现在沉得住气,面上不动声色地道:“我听说过你,韩圆。” “你现在是麒哥哥的女朋友?” 心里轻“哟”一声,韩圆轻轻勾起唇角,笑意玩味,听听这质问的语气,刻意在她面前摆谱装大,可要论装逼,韩圆练得可算是看家本事,而她就纯纯阎王爷面前的跳梁小丑。 更何况她是正牌女友,哪里轮到她蹬鼻子上脸。 韩圆光是想想就不痛快,索性也就没给面子,张口便道:“他胸口纹着我名字,让他脱给你看看?” 一句话一个锥子,刺地她胸口血淋淋的,赵楠楠觉得再多说下去,她非得一口血闷死。 “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正襟危坐,脸上未施粉黛略显稚嫩,但眼神却极其犀利,慢条斯理道:“我叫赵楠楠,母亲姓魏。” “对了!”忽然抬高音量,目光落在她身上,仿佛欲要窥见她脸上一点细微的波动,笑道:“圆圆姐,还记得你那位魏姓母亲吗?” “我管她叫小姨,算起来我们沾亲带故,叫你一声圆圆姐,不过分?” 可惜韩圆早提防着她,一张铁面具像是镶在脸上,可就算这样,心口依旧无可避免泛起丝丝痛意,延绵至全身四肢,这么些年,这个女人留给她的阴影还是无法消退。 “怎的?”尾调上扬,散漫中又有熟悉的轻佻,带着玩味的笑意开口:“你这是要上演妹妹同姐姐争强男人的戏码?” 史无前例的狗血大剧情? 赵楠楠侧眸打量着她,玫红色的赛车服也遮掩不住的好身段,明明挺周正漂亮的长相,却总有种呼之欲出的匪气,那双眼睛,和她母亲同出一辙,仿佛会勾人魂魄一般。 “麒哥哥是好人。”轻叹口气,她像说书似地娓娓道来,语气不乏惆怅:“我暗恋他有几年,最最美好纯真的初恋,万万没想到却是跟你。” 最后一声嗤笑,仿佛能从心尖沁出鲜血。 “我在亲戚家听说过魏小姨。”目光落在她身上,韩圆已经感觉出不是什么好话了,那个女人什么都没给她留下,唯独这份警醒日日鞭策着她,生怕她有一日安稳。 第504章 付出与回报能成正比吗 抓起桌上的苹果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放在嘴边咬了口,刚才还觉得阳光明媚,现在从脖颈灌进一股股凉风,寒得她骨头疼。 “我对魏小姨略有耳闻。”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赵楠楠说起这些阵年旧事比她都熟悉,仿佛亲自在现场经历过,侃侃而谈道:“听说魏小姨当初嫁给韩叔叔,那是因为爱情。” “后来那段往事实在让人唏嘘。” “韩圆!你知道吗?!”赵楠楠这一惊一乍的本事可真清新脱俗,接着话音一转,拿情拿调地缓缓道:“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像魏小姨。” 话音落下,到此就息声了。 嘴里咬着苹果肉,韩圆面上波澜不惊,仿佛是个置身事外的局外人,可心里早就想一口大浓痰喷死她,这是指桑骂槐,拐着弯羞辱她。 魏姓那个女人浑身上下贴满标签,就是没一处好标签:生而不养,偷梁换柱卷走资产,逼迫丈夫离婚与情夫投入爱河,然后就了无音讯。 韩圆有时候也会怅然若失地想,这位抛夫弃子的母亲,不知道如今过得好吗… 再后来,就只听见耳边赵楠楠舌灿莲花似地唠叨,无非就是林麒怎么怎么好,在外人眼里时常逞强斗狠的男人,到她嘴里就成了亿万少女的梦,完美地无可挑剔。 韩圆全当有狗在乱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嘴里慢条斯理咬着苹果肉,模样看着寡淡无味。 看着她波澜不惊的模样,越说越气极,赵楠楠非常纳闷,外界传闻她是个顶顶精明的人物,怎么就听不出好赖话,不由得出声道:“韩圆,你配呆在麒哥身边吗?” “魏小姨淫贱毒辣,与你在外界的名声相仿,简单概括就是私生活不检点。” 轻哼一声,韩圆觉得挺有意思,明明恨得想弄死她,偏偏装成有素养的文明样子。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赵楠楠觉得自己聪明绝顶,能猜透别人的心思,自顾自道:“耳闻不如眼见,不能凭借三言两语去断定一个人。” “可是,我看见你,还是觉得你就是外界传闻那样的。” “麒哥哥是真的好。”每次说到林麒情绪就有波动,赵楠楠眼眶都红一圈,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逼出来般,苦涩生硬,一字一顿道:“他有自己热爱的机车,有熟交的朋友,有干净的生活规律。” 忽然,她偏头,眼泪蕴在眼眶里,仿佛下一秒就能夺眶而出,硬撑着说:“自从遇见你后,他专情,温柔,细腻,体贴。” “我注意过他看你的眼神,仿佛你就是全世界,甚至…甚至还将你的名字纹在胸口。” 说起胸口纹名这个事,韩圆咬磨着嘴里的软肉,心虚地移开视线,这些都是她信口胡诌,这女的上赶着找碴,她能好言好语才是有病。 想方设法给她添堵,这才是她睚眦必报的性格。 “你别忙着窃窃自喜。”赵楠楠看她移开视线,便觉得她是在暗暗得意,急忙出口道:“你觉得麒哥的付出与得到的回报成正比吗?” 第505章 骨子里流着相同的血脉 风扬起耳侧的碎发,韩圆微挑的眼型活像是野生的狐狸,垂下眼帘时,竟透着丝丝温良,浑身都迸发出一种善恶纠缠的气息。 “付出与回报。” 仔细在嘴里研磨这两个字,恨不得揉碎摊开来看看,韩圆第一次正视这件事,林麒的付出她向来都心安理得地接受,自从跟她在一起后,林麒整颗心都挂在她身上,仿佛她就是他的全世界。 热爱的机车和熟交的朋友,他都弃而不顾。 韩圆还有好多次撞见,他喝得醉醺醺的模样,身上的烟草味愈来愈重,现在,连那干净的生活规律都在逐渐消散。 头疼又无奈,韩圆不得不承认:她真是害人不浅呐。 见她不管怎么说,对方依旧稳如泰山,赵楠楠有些坐不住,脸色瞬间跨下来,冷言冷语道:“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毕竟骨子里流着相同的血。” “你能对麒哥专情如一吗?”偏头质问她,赵楠楠半是心疼半是愤恨,张口便道:“趁麒哥用情还不深,你放过他。” “韩圆,你没必要消磨他,然后再狠狠抛弃他。”许是急不择言,那嘴突然收不住了,她急不可耐道:“你这样比你母亲还要可恨!” 微风扬起耳侧的碎发,韩圆脸色瞬间冷下来,声音像极了数九寒天里沾满冰碴的冷铁,嘴里玩味地笑道:“放过他?” “然后让你钻空子上位?” 相处之后,才发现林麒是应该被人热烈爱着的,韩圆自知她这个女友做得不到位,任别人说三道四也没任何怨言。 可每每谈及那个女人,她都晦气地不行,赵楠楠还不长眼上赶着触霉头,骨子里的血脉是无法改变的,韩圆嫌恶起来,连自己这身血肉之躯都恶心。 双腿交叠半躺在椅子里,韩圆的坐姿实在算不得雅观,隐隐约约透着不讲理的匪气,漫不经心道:“你但凡有点本事,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至于我和林麒的未来,更轮不到你来瞎操心。” 赵楠楠一时语塞,听着她毫不避讳地讽刺,心里像是破个窟窿,一股一股往里面灌冷风,顺带着五脏六腑都是冰凉冰凉的。 不远处空地上,众人自觉聚在一起,刺耳的声音频频出现在耳畔,林麒从一辆炫酷的机车上下来,在地面留下一道道黑印子,身形挺拔,穿着赛车服的他恍若神明,坚不可摧。 “兄弟。”袁黑站在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冲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好心提醒道:“那女的盯你很久了,恐怕会找你家那位麻烦。” 话音刚落,身侧那人夹携着冷风大步离去。 袁黑默默收回视线,纯纯是他咸吃萝卜淡操心,人家护犊子得很,眼巴巴凑过去生怕把那人委屈一点点。 赵楠楠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林麒走过来,心思千回百转,声调都软下几分,张口便道:“圆圆姐,我上次还看到你与别的男人在舞池热舞。” “你既然不能对麒哥哥忠贞,我求你放过他。” 第506章 我一定本本分分跟着你 话音刚落,韩圆就灵敏地嗅到一丝不对劲,若是再前些阵子,她还在夜场酒纸醉金迷,这暗亏她指不定就稀里糊涂吃了。 可她最近修身养性,这女人上下嘴皮一碰,就扯出这般易戳破的谎,指定是在说给什么人看。 “舞池热舞。”在心里重复一遍,林麒脚步明显一顿,又故作全然不在意地继续向前走。 韩圆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便传来一道熟悉的烟草味,她想都没想便知道是谁,一口银牙都差点咬碎,这小贱人竟然阴她! 愤然起身,将咬剩半个的苹果塞进他怀里,不发一言扭头就走,脸色看起来实在不算好,止不住的让人心里打鼓。 赵楠楠弱弱地喊了声,“麒哥哥”,不知道林麒听没听见,整颗心都挂在她身上,将手心里啃得不成样的苹果随手抛到桌上,然后大步追过去。 那圆滚的苹果落在桌上滚两圈,然后砸在赵楠楠脚背上,忍着嫌恶将她踢出去,那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跟过来做什么?”愤愤走在前面,韩圆心底压着气,连张好脸色都没给他。 林麒一听这话有些乐,耐着性子哄道:“你是我女朋友,我不跟你跟谁?” “你爱跟谁跟谁!”韩圆突然顿住脚步,小模样长的虎虎生威,使性子般冲他发脾气,大声吼道:“你看看你的小情人都快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大写的一个冤,他对她半点印象都没有,林麒有些哭笑不得,想解释又不知道从哪儿开口,嘴巴张张合合半天,硬是没憋出一个字。 韩圆估计是气极了,搂着他的脖子掂起脚尖,眼睛瞪地圆圆的,恨不得将他瞪出个窟窿。 林麒感觉要发生些什么,调整呼吸目不斜视,视线下移落在她粉嫩的唇上,喉结都忍住不滚动几下。 与他预料相差无几,眼睁睁看那粉嫩的唇在眼前放大,然后落在他唇角旁边,狠狠咬下去,估计那牙齿都陷进皮肉里了。 痛感袭来,林麒先是脑袋发懵,随后搂住她的腰,心里无奈道:“算了算了,咬就咬。”能咬上一口也是好的。 过去小一会,韩圆终究是狠不下心,缓缓松开口,上面印着一排清晰醒目的小牙印,在他那张透着禁欲的俊脸上,竟格外的好看漂亮。 看着这张脸有些心堵,她只得默默安慰自己:是她牙齿长得印漂亮,不是他漂亮。 “疼?”明明自己都没狠下心,韩圆还是耀武扬威地冲他喊道:“知道疼那…那以后就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地跟着我。” 看着她装模装样地逞威风,实际已经外强中干,林麒没见过她这样,心里没来由地高兴,便顺着她的话说:“我一定本本分分跟着你。” 以后咱们好好过。 最后一句话他没说出来,嘴上说的不如践行在行动里,他是真的将韩圆全权规划在他的后半生里,甚至还占据着大半部分。 赵楠楠估计算错了,现在看到林麒这副模样,哪儿是用情不深,分明是已经迷足深陷。 第507章 不用给她脸直接告诉我 比赛时间才将近过半,林麒像是守妻奴似的,寸步不离地跟在韩圆身边,期间好几队人招呼他过去,他都毫不犹豫地一一回绝。 韩圆现在估计消气了,哪有男人能做到这步,张口便许诺本本分分跟着女方,把自己的态度放得如此之低,她都不好意思再生闷气。 身上隐隐多了几道视线,盯得她头皮发麻,几次三番想要林麒过去,可话音在肚子里盘旋三圈又逐渐息声,嘴巴张张合合发出一个含混的音节:“你…你要…” “想要回家了?” 拉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往回走,林麒心底想要跟她多待会儿,但耐不住她想要回去。 韩圆就任由他拉着,脚踩在稀疏的树叶上,发出零零碎碎的声音,回去也好,省的糟心又麻烦。 车停在路边熄火,围栏里长满葱绿葱绿的灌木丛,这一路都寂静无声,林麒偏头看着她,这才开口:“我不认识那女的。” “以后她要再找你麻烦,不用给她脸直接告诉我。” 轻嗯一声,韩圆瞬间端起架子,仿佛他就是该认错道歉,而她作为受害者就该高高在上,然后心安理得接受他满心的愧疚。 然后呢? 默默看着她,舞池热舞,她就真的没一点儿说法,林麒心底盼着一个解释,等了半晌也没听她提及这件事,仿佛浑然不觉自己有什么问题。 韩圆真是忘了,总归自己没什么问题,这点东西早就抛之脑后了。 即使想到了,也不会刻意想着解释,韩圆的字典里,就没“解释”这两个字。 楼上偌大的房间,烟粉色坠着蕾丝边儿的厚重窗帘,奶白色长绒地毯,韩圆重重腾空扑在床上,身体轻微弹起来几下。 脑袋被坚硬的东西戳的生疼,是竹签,连着未织好的围巾。 平心而论,韩圆最近像是迷途知返,真的在很用心对他好,可对比林麒恨不得将心都掏出来的狠劲,她的小心思,就显得格外微不足道。 天呐,她是第一次感觉被爱是一种负担,搞得太心累。 林麒将车停在路边,咬着烟微低下头,手里倏然地亮起火光,在漆深的眸底划过一丝光亮,嘴角扬起半酸不苦的笑意,说不出的凄苦。 半是宠溺半是妥协地安慰自己:“算了算了,人都是你的,抓得太紧反而会产生抵触情绪。” 在林麒的潜意识里,从未想过改变韩圆,不管她怎样他都照盘接收,她所有的模样全是他喜欢的,你说贱不贱呐! 贱就贱,林麒心里认命地想:“他认栽。” 隔日晴空万里,余糖的身影才悠哉悠哉出现在云城,这个二三线的小破城市,永远给她久违的宁静,其实在这里朝九晚五也很不错。 樟香园内,阎婆还是一如既往地逗猫,品酒,还有头顶萦绕不散的烟雾,瞧见余糖过来旁光都没正眼扫,仿佛她就是团空气似的。 余糖也懒得搭理她,这老太太活得通透,生怕多关心别人一点点,会折损自己阳寿似的。 第508章 有些陈年旧事捂搂不住 夕阳西斜,远处天际呈现出热烈的火红色,阎婆在餐桌上喝点小酒,许是有点迷糊出声道:“最近京城有没有新鲜事?” 余糖蹲在地上给陛下喂猫粮,闻言错愕,手上继续不急不缓封上猫粮袋。 “有。”清洗双手,余糖随意地甩了甩水渍,坐在餐桌前随口就道:“参观个拍卖会,听说有个病毒疫苗,挺值钱。” 一切都言简意赅,听起来像是唠家常话。 阎婆喝得晕乎,稍显富态的身躯半窝在椅子里,手里始终捏着小酒杯,语调不清道:“什么疫苗,能值多少钱啊?” 听着口气,仿佛她能买下来似的。 捏着勺子的手一顿,余糖思量半天,才不确定地迟疑出声:“好像…xy,最后定价忘了。” 眼中的锋芒瞬间凌厉起来,只惊心动魄地一闪,便被她一丝不漏地收敛起来,再看就是一派朦胧的醉意,怕是现在连一二三都数不清。 饭后,余糖挽起袖口,主动去厨房收拾碗筷,回来时便瞧见阎婆还半醒不醉地窝在摇椅里。 阎婆这辈子借着酒气,竟偶然也会说句人话。她侧眸看着余糖,忽然不知怎的福至心灵,开口道:“余糖,要是遇见陌生人上来问莫名其妙的问题,就赶紧避开轰走。” “啊?”半蹲在地上收拾吃剩的猫粮,余糖倏然抬眸,雾蒙蒙的眼睛中全是茫然。 “小区最近有陌生人出没。”阎婆活着大半生,扯起谎来也不动声色,缓声缓调道:“女孩子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余糖飘飘忽忽地答应,心里忍不住打鼓,生怕里面有诈。这老太太大半辈子,莫不是这会儿才想起来维护她岌岌可危的慈爱形象,不觉得晚吗? “那个…忙完了?” “给我添上点儿烟草。”手心摊开,里面赫然就是那支玉面烟斗,活脱脱一副大爷做派。 余糖在心里骂了句“泼皮无赖”,最后还是认命地去给她盛换烟草。 斜眯着眼看她,阎婆两眼笑眯眯,颇有几分自得,就喜欢看她乖巧顺从的模样,看着实在舒心,可还没等舒心几秒,混浊的眼眸瞬间凌厉起来,满目清明哪还有半点醉意。 正经一瞧,这老太太年轻时定是个人物。 余糖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她心里猜的八九不离十,可正所谓“高处不胜寒”,玩闹几年又隐居二三线小城市也能理解,可年岁久了,有些陈年旧事捂搂不住,总会露出点儿蛛丝马迹。 余家人应该打过照面,一时半会还认不出来。 阎婆越想越头疼,余糖和她虽不是血亲骨肉,但眼光行事大致相同,那帮亲戚看着糟心,余糖指定也瞧不上眼,看着都觉得晦气。 既然晦气,那就不必要说。 不必说,最好提都不要提。 打定主意,阎婆也痛快不少,能拖则拖,能瞒则瞒,最好瞒到地老天荒,拖到海枯石烂,到时候她半条命入土,撒手人寰就不管了。 余糖将烟斗填满烟草,出来便瞧见她笑意朦胧的模样,忍不住打怵,这老太太肚里指不定憋着坏水呢。 第509章 就冲着我这份儿难受劲 漆黑的幕布铺下来,方寻刚到家匆匆收拾一番,转而便衣装整洁地出现在韩氏集团大楼前,眼下一圈乌青还没来及褪下,眼眸里却盛满迫不及待。 凝望着灯火阑珊的大楼,几近望眼欲穿。 韩圆下午全泡在办公室里,看着满屏数据眼花缭乱,站起身凝望着满桌的凌乱,嘴里嘟囔一句:“革 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啊!” 最后给自己比个加油打气的手势,才拿起外套离开。 林麒那辆经过改装的大众出现在视野里,精准的像是掐点来的,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恍然出现,丝毫不必王孙贵胄差在哪里。 踩着高跟鞋毫不犹豫地朝他走,韩圆忍不住暗暗咂嘴,扯开别的不说,这张脸长得实在够用。 “没来晚?”顺手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林麒低眸浅笑,看着她的眼神实在算不得清白。 “刚刚好。”踮起脚尖在他唇角轻轻一吻,触之即离,韩圆在拿捏男女关系上得心应手,这个事很微妙,火候不到没效果,用力过猛就失了精髓。 整整好天雷勾地火,舔了舔发痒的舌根,回眸那小妖精已经钻进副驾驶。 这一幕被躲在暗处的方寻看得清清楚楚,脸色惨白目光木讷,双手交叠按在方向盘上,额头缓慢缓慢地靠放在手背,睁着眼睛像是个活死人。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眼圈红了又红,终于沁出一滴似血非水的泪滴,在黑暗下闪着亮光。 “你新装的星空顶?”几乎平躺在车内,韩圆细嫩的手指摩挲着车顶,眼睛都被顶棚照得亮晶晶,四处乱瞟像个小孩子般充满新奇感。 “怎么想起来整这些花里胡哨的?” 林麒就稀罕她这股高兴劲,不由得看痴了,接着便顺嘴说:“女孩子不都喜欢亮晶晶的玩意儿吗?”所以他也整花里胡哨的一套。 这话放在往常说,韩圆指不定会兴奋炫耀一阵,可上午刚被赵楠楠膈应,这会儿还没缓过来,兴致瞬间消散大半。 “那个…”将椅背调正,避讳他的视线,韩圆才含糊不清地道:“以后就不需要这些,太麻烦。” 说的太含蓄,林麒估计没听明白其中意思,只管宠溺着答应,接着便道:“我们先去吃饭,这个先将就着垫肚子。” 从后座掏出一包热腾腾的糖炒栗子,包装袋上还蒙着雾气,韩圆翻开一看,得,全是手工剥好的。 头疼的快要炸裂,韩圆几次三番想要开口,别对她太好,负罪感太重她险些要承受不起,以后要她怎么去还… 车辆平稳行驶,全然没发现后面不远不近还跟着辆,看着松松散散却一步都没落下,方寻握紧方向盘,额角冒着密汗,眼睛却直直盯在前方。 半晌,他喉咙动了动,每个字的发音都艰难晦涩,像是誓言般认真,一个字一个字得往外蹦,“韩圆,你要是真敢动心,冲着我这份儿难受劲。” “我也绝不让你好过。” 第510章 给我亲一口然后放你走 夜黑风高,下车一股凉风袭来,车内外温度差别极大,林麒携着韩圆往里走,生怕一时疏忽让她受到寒意。 “冷吗?”将两只手放在掌心里搓了搓,林麒蹙紧眉,怎么还是那么凉。 轻摇头,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出来,韩圆觉得挺不自在,岔开话题说:“我想吃意面。” “晚上吃面不易消化。”低垂眼睫轻扫菜谱,林麒看似漫不经心,却又细致入微,缓声道:“喝点粥,海鲜粥怎么样?” “不要。”话音刚落下,韩圆就执拗地反驳,视线刚巧撞上他脸上未愈的浅白牙印,气势瞬间虚弱几分,又不肯露怯,只好倔强地偏过头,死活都不肯再看他。 林麒以为她在使小性子,没成想这么难哄,瞬间就软下心肠, 此刻她即便说要天上的星星,林麒估计也会顺她的意,娇纵地无法无天。 都到这个份儿上,韩圆也不能不识趣,她也不清楚自己隔应什么劲。 纯纯是在作。 韩圆享受着贴身服务,与往常不同的是:这回并不那么心安理得。 她突然像是良心发现,面对林麒的深情忠贞,她首先觉得不安,然后竟是隐隐的愧疚。 愧疚个嘚,她韩圆什么时候愧疚过。 见她兴致不高,外面秋风又刮的冷冽,林麒将她送到门院外,裹了裹她身上的衣服,语气掺着寒风都是温柔的,“明天多穿点儿,再过不久就要入冬,一定要注意保暖。” 仰着脸看他,从韩圆这个角度看,将他下巴上浅弱的牙印看得清清楚楚,眼睛眨巴眨巴,细不可闻地问:“疼吗?” “疼。” 被无缝连接地接过去,林麒浅笑着将她拥入怀,眸光温柔又明亮,仿佛蕴满整片星河,一时犯浑笑道:“你给我吹吹就不疼了。” 明知道是他在犯浑,韩圆竟鬼使神差地踮起脚尖,趴在他胸膛上细细地吹着,随着她的动作,林麒喉结都紧了紧,立即屏住呼吸。 过会儿,不经意瞧见他嘴角促狭的笑意,韩圆突然觉得他怀里温度烫人,瞬间面红耳赤起来,推了推他的肩膀,故作正经道:“好了。” “我…我先回去。” “不。”搂在她腰间的手仿佛铁铸般,林麒死皮赖脸地凑过去,不容置疑道:“给我亲一口,然后再放你走。” 韩圆晃了晃神,鲜少见他这样混账的一面,于是大发慈悲将唇凑过去,原本只想着蜻蜓点水,没想到招来一番鸷击狼噬。 那简直不能算是吻,更像是野兽进食,啃咬厮磨,以至于韩圆以为嘴唇都要破皮,他才春风化雨逐渐温柔下来。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在韩圆的强烈抗议下,林麒才不情不愿地停下来,看着她两颊酡红,呼吸都不自觉停滞下来。 挣扎着从他怀里逃脱,冷风吹散她脸上不少热气,瞬间清醒许多。 林麒上前一步,想要替她遮挡寒风,可韩圆嘴唇还染着丝丝痛意,防备性地后退一步,手足无措道:“我真的要回去了。” “你路上注意安全。” 说完脚底抹油般,一溜烟跑了。 被视作洪水猛兽的林麒舔了舔发痒的舌根,嘴里甜丝丝的,感觉滋味真挺不错。 第511章 怎么上课时间出来乱逛 都说秋是慢入的,但冷却是突然的。 方寻从自家高高的院墙里跳出来,那晚夜风吹得刺骨,但远没有现在来的猛烈,那风像是长出冰碴,刺得他五脏六腑都是血淋淋的。 车内黑漆漆,依稀看得清模糊的轮廓,下颚线紧绷,方寻倒抽一口凉气,眼睛酸涩而生疼,挺着打颤的牙齿说:“韩圆,我不等了。” “不敢等了。” 他再也不要体会这种撕心裂肺的苦楚了。 隔日。 日子还要继续过,余糖翻着房间内陈旧的曲谱,突然想起津南编曲部有一本珍藏的西欧曲谱,闲来没事突然惦记起来。 漫步在津南的校园内,余糖才慢慢晃过神,开学报道她就撂挑子没去,所谓没什么在意的,她早就对这些虚的视若无物了。 编曲部位处偏僻,因为不受待见,从事编曲不能循规蹈矩,除非天资聪颖又加名师教导,刚巧津南两样都不占,高不成低不就,混得实在尴尬。 “同学,你找谁?”津南没有派发统一的校服,但却有专业部的校牌,宫棠儿打量着她,不由得缓声问道。 “编曲部导师。”那糟老头她见过,但实在没记住名字,余糖只得含糊搪塞过去。 闻言,宫棠儿目光凝重几分,眼神更是毫不避讳地打量她,终于质疑出声:“同学,你是哪个部的,为什么上课时间出来乱逛。” 余糖穿着条低腰牛仔裤,上身短版驼色毛衣,长发盘在脑后,妥妥的气质型美女。 这会儿她有些不耐烦,秀眉微微蹙起,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声音甜到发腻,不回头都知道是谁。 “棠儿,课用曲谱都让他们送过去了吗?” “送了送了。”宫棠儿对她还有几分恭敬,许小纯在学生会有些人脉,她还是不得罪的好。 各专业部门的教科用书齐齐放在编曲部,然后再用编曲部的人派发,妥妥是将他们当打杂的用,偏偏他们还非常乐意恭维,还以为自己得到了赏识。 余糖慢吞吞回过头,眸光如清风皓月,又如不认识她般幽幽回眸,无悲无喜,仿佛真真就不曾认识她。 上前的脚步都慢了半拍,许小纯神情显然不自然,又偏偏逞强着上前,脸上笑意都僵硬不少,“事情都办完回去。” “师姐,她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 “她是。” 料她自己都没反应这么快,许小纯眸底的张慌只惊心动魄地一闪,转而叉开话题道:“梁听马上就要来云城巡演,刚好我弄得两张票。” “你不是一直想去吗?” 宫棠儿是个人精,听得出扯开话题这个意思,料定里面定是有些渊源,但她现在不好明摆着问,只好假意顺从,日后在从侧面推敲。 这时下课铃骤响,余糖随便找人问了下,然后一路溜达至编曲部导师处,还算礼貌地敲了敲门,但还没等回应,就自顾自推门进去了。 她向来没规矩惯了,能敲两下门都算给足面子了。 第512章 苦哈哈地像一条卖命狗 当踏入房间,余糖还从没见哪个导师的办公室像刚经过偷盗似的,满书桌都是乱糟糟的曲谱,上面还残留着几滴新鲜辣油。 贴满杂乱曲谱的墙壁上,那糟老头的照片悬挂在上面,余糖大致一瞥,缓声道:“史导师,我想查阅图书室那本西欧曲谱。” “想来借下钥匙。” “同学,你说的是哪儿本西欧曲谱?”一道年轻的声音,卓文在办公室帮史永生整理资料,闻言缓声问。 余糖没想到找本曲谱这么麻烦,早知道就不来了,只好耐着性子回复说:“jascha heifetz。” “亚莎海菲兹?!” 史永生反应挺大,伏在书桌上倏然抬起头,糟乱的白头发像是顶着一个鸡窝,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仿佛在认真辨认眼前的人。 若是之前有人认识余糖,这会儿应该惊诧万分,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变,若不是那张脸还是如此惹眼,他都险些认不出来。 “抱歉同学,这本书不支持阅览。” “回。” 闻言,余糖先是微微蹙眉,随着她的细微动作,史永生一颗心脏都提起来,按照她之前的行为作风,乐坛界最大的氓流,平平和和跟你说话非得不要脸,那就得来硬的。 反正明抢豪夺的事情她没少做。 “那…打扰了。”稍稍欠身,然后倒退几步,余糖作势就要出去,显然没有再浪费时间的意思。 “有!”倏然起身,带动身后的椅子发出不小的动静,史永生展现出少见的激动,声调都微不可觉地颤抖:“余糖同学,那本曲谱虽然是典藏,但却是残缺版。” “没关系。”撤回身子,眸光如清风皓月,整个人都显得清新脱俗,浅笑道:“我只想随便翻翻,不碍事。” “好好。”迈起脚步,险些被东倒西歪的椅子绊倒,余糖一激灵,险些就要以为这老头要摔倒,然后再趁机讹诈她,真不知道他没事激动个什么劲。 跟狂躁症似的。 “钥匙钥匙。”在抽屉里翻了个底朝天,里面堆满零零碎碎的东西,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位导师的办公桌。 经过一阵鸡忙狗乱,卓文在角落里找到钥匙圈,伸出手递过去,“师傅,给…” “那个你跟着,搭把手什么的。”说着就带着余糖走在前面,独自留下卓文在风中凌乱,孤零零的像条野狗。 心里像是蝗虫过境,侵蚀地七零八落,心里喃喃道:“原来她就是余糖,怎么…怎么像个花瓶呢。”摇摇头,他还是选择大步跟上去。 图书室很偏僻,灯光也暗,那本典藏版的曲谱放在书架顶上,怪不得这老头还特地带着帮手,原来早有预备用得着他的地方,纯纯是个打杂苦力。 “好好举着灯,乱晃什么?”不耐烦出声,史永生是一点脸面都不肯给,尖酸的语言不要钱似的冒出来,“癫痫,多动症,帕金森…” 卓文心里骂娘,还得一边点头哈腰。 真不知道从哪儿搞得手电筒,非得让他踮着脚尖照明,苦哈哈地像条卖命狗。 第513章 缺憾有时候也是种完美 津南分配给编曲部的图书室面积很小,一个书架刚刚好挡住大半窗户,阳光透不过来,显得整个室内漆黑又潮湿。 “那个…采光不好。”干笑几声,史永生大半辈子也见过不少风浪,平生第一次这么窘迫,磕磕巴巴道:“多担待,多担待。” 轻嗯一声,接着便没了下文。 泛黄的纸页上字迹模糊,余糖凑近辨别好久才看得清,残缺版看起来价值不高,翻来覆去也就那么两样,精髓也就那么点儿。 见她逐渐失去兴致,史永生才开始有些慌,匆忙开口打岔道:“其实残缺版到现在都没几分价值了。” “但海菲兹的运弓很独特,对弓子的压力很大,发出宏亮的声音,左手用力揉弦带来辉煌的音色,强弱对比出神入化。” 轻嗯声,余糖只简言意骇道:“挺好的。” 气氛一度陷入尴尬,正所谓越挫越勇,干笑几声又继续道:“我听过你的小提琴演奏,大喜大悲,和他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提琴带了吗?你要不要尝试尝试这部曲子?” 将东西折叠放进盒子里,余糖低敛眉眼,浅声道:“我早就没有小提琴了。” “嘿嘿。”窘迫地搓着手,史永生恨不得将自己挖坑埋地里,当初那事儿的风波算平了,但事情确实发生过,他老糊涂竟这么快忘了。 “其实…其实我是相信你的。” “信我?”余糖诧异地反问,语调带着几分玩味,肯信她的人不多,一个巴掌就数得过来,如今又多一个,应该算是庆幸。 换作以前,可能会感触颇深,可现在已经能够将这些当做谈资笑料,偶尔还可以开玩笑打趣。 都说受过冤屈的人最希望得到澄清,可现在清白不清白的已经无所谓,既然时间都将它们冲淡消磨,她也懒得再翻旧账,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 “如果了解过你的为人,都会选择相信你的。” 闻言,余糖还是小小诧异一番,礼貌又疏离地笑道:“非常感谢你相信我。” 很难想象能从她口中听到“谢”字,内心掀起惊涛骇浪,再回神就已经被余糖打断,还是一如既往清清淡淡的嗓音,“史导师,我先回去,以后…有缘再见。” “余糖…同学!”临近跨出门槛,史永生才磕磕巴巴叫住她,混浊的眸光闪烁,终于吐出一段肺腑之言,“虽然你在编曲上造诣很高,但你明显更喜欢小提琴。” “小提琴没你也是种缺憾,不要因为冲动或是别人的干扰,就放弃自己毕生热爱。” “导师说笑了。”余糖只是笑眯眯跟他打哑语,疏离又客气地道:“没什么放弃不放弃的,缺憾有时候也是种完美。” 说这句话时无比平和,连史永生都愣住神。 变了,真变了。 仿佛滚烫的人生突然被一盆水浇灭,瞬间透心凉,连点儿热气都没留,要想这盆灰烬再次升温发热,得等,不知道等多久。 或许下一秒,再或许地老天荒也没希望。 第514章 你看为兄我还有机会吗 津南是所名正言顺的音乐学院,校内布局讲究,绿植占地面积极广,绿意森然更像是个绿植园,是个美妙充满艺术气息的校园。 余糖悠哉悠哉乱逛,几乎是凭着本能意识往里面走,记忆深处,这里面应该有个种满爬山虎的凉亭,不会是她走岔路了。 正当她纳闷时,一道悠扬的琴声传来,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循着琴声往里走,身形挺拔的男人站在凉亭里,左手揉弦看起来娴熟而优雅,一头简单的碎发平白增添不少个人魅力。 脚步突然顿住,余糖不知道该不该往里走,脚步刚往后撤退,琴声却戛然而止。 易挚没想到身后会是她,眸光只惊心动魄地一闪,满腹颠三倒四的情绪,看着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相比他,余糖显得云淡风轻多了,举起手掌轻拍两下,笑道:“很优秀,不比你弹的钢琴曲差劲。” “跟你比差远了。”听着她几分调侃的笑意,易挚突然轻松不少,他们就应该这样相处,没有剑拔弩张,更没有仇恨敌意,仿佛一瞬间回到当初,一个在闹,一个在笑。 “还记得这个地方吗?” “爬山虎凉亭,这东西还是我徒手挖坑种下去的。” 马上就要入冬,边边角角的树叶开始晕黄,余糖上前走两步,望着记忆中重合的老景,神情有些恍惚,突然戏谑地笑道:“没有我偷拔校长办公墙外的苗子,你也不能徒手种空气呀。” 稍稍愣神,方寻突然就笑了。 “是是,那时候跟着你没少干混账事。” 年少时,心智总有些不成熟,余糖那时候恣意张扬,全然不把他当师兄看,还会根据他当天的脸色来判断是给些甜头儿,还是指使他订饭擦琴。 如果偶尔乖巧喊他师兄,那一定是闯祸,推他过来顶缸。 易挚怅然若失地想:这些业务他练得无比熟悉,只怕再也用不上了。 余糖看到他这模样暗道一声糟,抒情抒过头,转而过渡自然地岔开话题,浅声道:“我过来还有件事请你转达。” “梁听新歌已经发行,他暂时不会找津南麻烦,请你转告傅涛恒,他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那我就先走,有空再聚。”指了指身后的方向,余糖脚步后撤,已经作势要离开。 “糖糖。”易挚叫住她,单手插兜直面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你看为兄我…还有机会吗?” 曾经直来直去,吃了不少暗亏,如今余糖也学会那套虚虚实实的手段,假意逢迎地笑道:“师兄各方面都很优秀,在外面,总不会缺少机会的。” 面对余糖的偷换概念,易挚大概明白了。 没机会了,彻底没机会了。 绕出七拐八绕的石子路,前方是空旷的大广场,眼前明暗变化激烈,余糖没注意脚下,踩空一个石阶,半个身子顺带着摔下去。 咬咬牙站起来,余糖垂下眼睫扫了眼,脚踝擦破皮,渗出一点儿血迹,活动一下不影响行动,她也就没多在意。 第515章 你为什么只做个小校医 自从京城回来,贺锦轩就呆在那个一亩三分地的公寓,估计是想起自己还有一份校医的工作,特地赶过来休假上班。 余糖没想到迎面能撞上熟人,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只得埋头走路,心里念叨着:“他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两人擦肩而过,还没等余糖侥幸窃喜,便听到一道年轻的声音浮在耳畔,“同学!” “你脚踝流血了,需不需要帮忙?” 闻言,余糖反而走得更快,慌张冲身后摆手,扬声回复道:“谢谢,不用了。”身后仿佛跟着虎豹豺狼,小碎步撺掇地飞快。 “余糖,你确定不看下伤势吗?”将鼻梁上的墨镜取下来挂在胸前,贺锦轩转身看着她,既没墨镜伪装,也没口罩防护,凭什么以为他认不住来。 凭他瞎,脸盲? 见状躲不掉,余糖停住脚步低眸瞥了眼,脚踝处的擦伤看起来不起眼,但血迹晕染起来看起来吓人,已经渗进鞋袜里,看起来触目惊心的。 “那个不碍事。”谄笑几声,余糖接着便道:“其实我回家包扎就可以。” “我有话跟你说。”贺锦轩淡然看着他,重新将墨镜架在鼻梁上,身后提着简易的拉杆箱走在前面,拽酷拽酷的,仿佛料定她会跟上来。 余糖确实得跟上去。 能在京城赌市拍卖会碰面的人物,非富即贵,她就是小破城市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还是不招惹的好,主要是怕麻烦,不怕麻烦的话来十个也不怕,大不了谁也别想好过。 “女孩子露脚踝不好,容易受寒。” 面对着整墙药剂,贺锦轩站在长桌后面,不一会拿出一包碾碎的药粉出来,冷着脸像是面具镶嵌在肉里,让人感觉不到温度,心生距离感。 “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吗?”懒得再兜圈子,话还是摆明面说的好。 “作为医生,首先最看不惯眼前有血迹。”套上白大褂的贺锦轩人模人样,面无表情地说一句话,真假掺半全凭心情,基本无迹可寻。 余糖只能靠直觉判定里面必有水分,直接开口反问:“你真的是医生吗?” 手上动作一顿,贺锦轩没想到她直接怀疑起自己的老本行,思及自己岌岌可危的信誉,他只得无奈解释道:“职业是真的,家里做这个。” “那你为什么只做个小校医?” 见余糖认定他出身富贵,望着她眼巴巴的视线,贺锦轩陡然升起一丝不想欺骗她的念头,直言不讳道:“家里不待见。” 五个字,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抿了抿唇,余糖瞬间息声,回眸一瞥,脚踝上的伤已经清理干净,薄薄铺上一层白药粉,贺锦轩转而拿起一卷纱布,作势就要替她缠上。 “没必要裹纱布。”将脚踝移开,余糖毫不避让对上他的目光,浅声问:“贴创口贴不行吗?” “你觉得呢?”擦伤面积那么大,你准备贴几个创口贴? 第516章 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 校医室的窗外种着一大颗梧桐树,一道强光刺过来,不偏不倚落在眼睫上,余糖稍稍偏头,下意识伸手挡住。 在回神时,贺锦轩已经站起来,挺拔的身形挡住光线,缓声说:“试试,还疼吗?” 闻言,转了转脚踝,上面裹着不薄不厚的纱布,看起来挺专业的,余糖又跳下椅子,开始尝试蹲起和跳跃,结果惊奇的发现:“居然不疼?” 目睹此情此景,贺锦轩忍不住腹诽道:“都想她这么搞,没摔死都算好的。” 将手里剩余的药粉倒进药包,修长的手指捏着封口开始折叠,嘴里不急不缓地说:“切记不做大幅度动作,例如蹲起和跳跃。” 余糖觉得最后一句话好像在针对她。 “外敷药,两次就能好,里面纱布碘伏都有。”将装好的袋子递给她,余糖眼睁睁看着他,没接。 “我没带钱。” “不收你钱。” 闻言,余糖狐疑地盯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仿佛透过身体发肤看到五脏六腑,杏眸里黑瞳多眼白少,被这样清清白白的眼神看久了,竟也陡升罪恶感。 贺锦轩忽然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余糖一眼,又像是被那人的眼神烫了视线似的,匆忙挪下来,目光定格在她身后的椅子上,说话时声音温吞,漫不经心道:“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 “你想泡我?” 猛然被噎了下,贺锦轩开始自我怀疑,她说话一直都这么直来直去吗? “为什么?”向前迈出一步,余糖毫不避讳地看着他,将她的那一套想法说出来:“你见我出席过京城赌市拍卖会,以为我是个大款?” “其实我很坦白地告诉你。”摊开手,余糖的眼神很澄澈,几乎让人想不到她满嘴跑火车,连唬带骗,虚虚实实的手段多得让人目不暇接。 “我就是个普通人,朋友带我去见见世面,其实我连拍卖会里面都没进去。” “对了,我听说里面东西价值上千亿,你拍照片了吗?”说完还眨巴眨巴眼睛,看起来人畜无害的。 赌市拍卖会有名文条例,不允许带任何拍摄录音工具进场,外圈的狗仔记者能得到一点走漏的风声,都算是来之不易的,并且能不能报道还算是个事儿。 余糖就是算准了这点儿,才愈发显得她是个懵懂无知的边角料选手。 看着她自言自说,贺锦轩脸上不动声色,心里明镜似的,她说的话,一个字都不可信。 京城鱼龙混杂,贺锦轩料定她在提防他,最好能把自己撇干净,看她没价值自然不会再盯着她,最大的原因是出于怕麻烦,和一点有资历的家族擦边都觉得是种负担。 他估计不明白,这是余糖站在太久的巅峰,身心疲惫,妄图甩掉曾经的一切。 可余糖也不会猜到,所经历的一切,都潜移默化形成独立的思维意识,严丝合缝地深深藏在骨头缝里,欲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平庸的普通人。 曾经的王者气息镶嵌在血肉身躯里,最是经不起细细的考量观察。 第517章 窃贼故地重游盗窃药剂 窗户没关紧,一缕微风钻进来吹动她额前的发丝,她的长相实在清心寡欲,这样的女孩,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我真没别的心思,你先别着急撇清关系。”倚靠在身后的长桌,双手抱胸,贺锦轩直面不讳地看着她,实在有些无奈。 “其实我只想单纯结交朋友。” 余糖显然不信任他,赌市那次,他身边的老先生明显是人物,在圈里应该属于有头有脸的,犯不着结交她这个小破城市里的普通人。 “我不是都说了吗?”贺锦轩一旦耐心起来,说话都温吞不少,带着点哄诱的味道,不急不缓道:“我是个养子,不受家里待见。” “他们都以为我是个自闭症儿童,我从小就没朋友,现在即使有,也是家里强行结交相熟的。” “那是家族的朋友,我只想有个属于我的朋友。” 贺锦轩向来谨言慎行,撒气谎来也练就一番不动声色的本事,就连没心没肺的余糖听起来,也忍不住动容几分。 心里发出一道绵长的叹息:来自大家族的悲哀。 “不就是个联系方式,能省掉医药费算起来稳赚不赔。”余糖从他身侧绕过去,拿起桌上空白的纸张,潇洒从容留下一串数字,最后还落上自己的大名。 将纸张强行塞进他手里,余糖半是玩笑道:“以后我咨询病理方面问题,你可不能装作视而不见。” “好。”缓声答应,看着她恣意张扬的眉眼,贺锦轩不禁晃了晃神。 拎着联系方式换来的药包,余糖心满意足地回家,其实早就憋着满肚子坏水,交朋友的原则是你情我愿,你总不能架把刀在脖子上。 这帐她是赖定了。 留在校医室的贺锦轩端详着那张字迹,大拇指摩挲过尾端留下的两个字,骨架匀称,字画偏瘦,一看就是认真练习过的。 突然勾起唇角,笑意在那张偏肃冷的脸上明晃晃的,“就这字体,你说你是普通人,谁信?”只是他想半天,也没想出临摹谁的笔迹。 书法名师不计其数,也许是他漏忘了。 余糖是万万想不到能从笔迹看出蛛丝马迹,那纯纯是临摹程野的笔迹,这次她真是踩进坑里,满肚子冤屈。 夜幕铺天盖地袭来,月亮忽明忽暗,逐渐隐藏在一片黑云身后。 京城医药研究室,几个人穿梭在黑夜里,身形如鬼魅般,左闪右躲找不到踪迹,不一会,警铃大响,但查询无果,墙壁上独独留下一排字:“故地重游。” 余老爷子站在窗前凝望着惨淡无光的月亮,深深蹙起眉毛,没过多久,便接到来自医药研究室的电话,旋即披上衣服火急火燎地出发。 留在研究室的值班人员和赶来的刑警大眼瞪小眼,梁教授穿着拖鞋火急火燎地冲进来,看着墙上盗贼留下的字迹,一拳锤在桌上,大骂一声,“狗日的!” 这动静不小,把刚到门前的余老爷子吓得一激灵,手中的拐杖险些落地。 第518章 自古:温柔乡是英雄冢 京城内掀起一阵黑旋风,城内警卫员瞬间出动,将整座城围得固若金汤,连一只苍蝇出入都要仔细盘查。 临近郊区边界,几辆车诡异停靠在夜幕中,刁忠小心翼翼将低温箱抱在怀里,打开今日最新报道:药学研究室再次失窃,盗贼嚣张留下字迹“故地重游”! “你请得动贼窝里的人?” 董文青坐在驾驶座,打开车内的照明灯,侧眸看着对面这个尖头男人,充满试探性地问。 懒得跟他扯淡,刁忠看着挺着急的,凝望着黑漆漆的窗外,匆忙问道:“你怎么搞得?走水路还是陆路?” 意味深长地浅笑道:“咱们走空路。” 前方灯光骤亮,远远照亮大片绿草坪,这里矗立着一架武装直升飞机,刁忠快速推门下车,捧着低温箱宝贝地跟命根子似的,一路跌跌撞撞小跑过去。 “你不准备夸夸我啊?”董文青匆忙推门下车,凝望着他的背影叫唤道:“我可是费劲心力从f洲调过来的。” 叫唤半晌也没动静,认命地走过去,心里不禁暗暗腹诽:“真是个不懂感恩的人。” 小心翼翼在黑暗中飞行,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董文青仰躺在靠椅里闭目养神,黑虹感染病毒,整个黑水雇佣兵团乱成一锅粥,这么久时间,水鬼应该完全掌权了。 等落地f洲,拼命得来的疫苗,估计发挥不到丝毫作用。 与此同时,f洲。 369如城堡般屹立在这片荒凉之地,作为全球最大的信息数据库,仿佛与生俱来神秘色彩,使这里成为生人勿近的禁地! 程野早在前天来到这里,此时站在会议室的落地窗前,从这里看下去,可以俯瞰整个f洲的景色,荒凉冷硬,没有一点人情味。 陡然心生嫌恶移开眼神,他开始怀念跟在余糖身边的温存。程野也许忘记,当初在这里成立369,就是看中这里的环境,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他却先一步陷进去,还浑然不自知。 “c佬,和以前没差,你还是最喜欢这里的景色。”雪鹰端着果盘推开会议室的大门,径直走到他身边,凝望着黑漆漆的夜幕。 “老鳄还没回来?”越过他,转身坐在旁边的真皮沙发上,轻轻摩挲着中指上的黑金属戒指,琥珀色的瞳仁划过一道光泽。 “刚回来。”一头银发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雪鹰向来张扬,此时也尽数收敛,规规矩矩开口道:“黑水好像刚发生内乱,戒备森严。” “老鳄一时不查,被对方发现,左肩胛骨被枪击,正昏迷在医务室里。” “知道具体怎么内乱吗?” 稳了稳心绪,雪鹰像个报道工作的员工,条理分明道:“据探员深入了解,是黑虹和水鬼争夺掌权之位。” “只是,从始至终,水鬼都赢得太过轻松容易,黑虹像是根本没有进行反抗。” 收紧下颚,面部轮廓在灯光的照耀下棱角分明,程野顿足半晌,清冽的嗓音再次传来:“neor搞出来内部图纸没有?” 第519章 C佬当众狂秀神级技能 在空旷的会议室内,雪鹰静默两秒钟,喉结滚动,张了张嘴含糊其词道:“好像,还没有。” 话音刚落,程野倏然起身,迈开大长腿朝外面走去,声音冷冽像是浸过冰水,裹着西北风糊了雪鹰一脸,“过去看看。” 腿肚子猛地一颤,才猛然想起程野要去技术部,赶忙追过去,neor管理那片区域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这万一给撞见,麻烦可就大了。 坐着电梯下去,看着电子屏上的数字不断变化,雪鹰后撤几步缩在角落里,畏畏缩缩从兜里掏出手机,刚按出几个字符,程野便倏然回头,吓得他猛然一激灵神速收起来。 “怎么了?c佬?” 手心冒汗,最后两个字的音节都微不可觉地发颤,雪鹰心里叫苦:neor,哥哥这回真帮不了你了。 思前想后,程野还算有良心地嘱咐一句,“老鳄那边记得好好修养。” 尾音刚落下,面前一扇充满科技感的大门,拇指按在旁边的触感屏上,细微的声音响起,两人一齐跨步走进去。 嘈杂声不绝于耳,一道软糯糯的女声显得有些焦急,混着杂乱的脚步声,搞得鸡零狗碎的,“快快,数据打印好了吗?” “三维立体图进展到哪儿一步了?” neor栗色的卷发随意扎在脑后,忽然转身,发梢轻扫在程野脸上,稍稍蹙眉,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 “c佬,你怎么…亲自来了?”抬头仰望着他,糯糯的奶音听起来有些飘,neor瞻仰着男神的面容,情不自禁一时不能自拔。 “你效率太慢。”程野直言不讳地提醒她,直接越过她,径直向里面的主座位走去。 洋娃娃般的眼睛满是茫然夹杂着一丝受伤,雪鹰面对她无谓地耸耸肩,迷恋上神一般的男人 ,终究要比别人承受更多的痛苦。 所有人的电脑都被强制停机,唯有程野敲击键盘的声音不绝于耳,整个技术小组目瞪口呆,专业黑客技术人员里混进一个大神,他们只有宕机黑屏的份。 这也太碾压了… “将这个图立即打印出来。”大约过了一刻钟,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程野站起来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成果,确定没问题才转身离开。 “好,好了吗?”neor踩着小皮鞋探头看一眼,琳琅满目的数据代码化成一个繁复的三维立体图,对这些没日没夜工作的技术人员,差点一口血呕出来。 瞬间,整个城堡内的人都慌乱起来,但凡在369有重要职务的人员,全部都齐聚顶楼会议室,势必要搞一场大动作。 “现在,每个人手中都有一份图纸。” 雪鹰站在偌大的显示屏前,嚣张狂妄的神情尽数收敛,反而多了几分上位者的稳重,缓声道:“我们要救人,想一个避重就轻的法子,请大家过来商讨一下。” 许多人都如坐针毡,摆明是被强硬押过来的,这哪儿是“请”,不给出一个计策走得了吗? 第520章 随时做好要牺牲的准备 夜色静谧,仿佛能藏住捅破天的秘密,与此同时,另一队人在百里外安营扎寨,稀碎的火光里聚集着百十号人,竟全是训练有素的野战军人。 “首领,你看那边就是369全球信息数据库。”穿迷彩服的男人向那边望去,偌大的城堡矗立在黑暗中,在铺天盖地的黑幕中像是一座灯塔,直插云霄。 “别想了,我们正好从侧面绕过去。” 乔永禄拿起旁边的树枝,挑开面前的篝火堆,火势瞬间旺盛许多,错落的光斑印在满是沧桑的脸上,仿佛重现战场上刀尖舔血的生活。 “明晚就潜入黑水内部,纪委员多呆一天,就是多一份危险。” “告诉战友们,随时做好牺牲的准备。”空气瞬间凝结许多,牺牲,这个词听着遥不可及,却仿佛又近在咫尺。 全球的雇佣兵团不计其数,不受任何国家的管辖,接受任何毫无人道的交易,里面聚集着各专业领域的兵种,只有惨绝人寰的杀戮才能证明他们的存在。 几百号人双双对峙,即使境内最优秀的野战军,也不能保证必赢的局面。 黑夜静谧,月光皎洁而明媚,这里面相传着许多神话故事,从这个角度看,感觉不出任何浪漫,但还有种呼之欲出的孤寂。 369的精英成员耗时耗力想出的计策,也不过是明晚夜袭黑水内部。这座如神祗般存在的城堡,之所以能够常年屹立不倒,除去超强覆盖力的数据库,背后也有与之匹敌的军资力量。 就如笼在迷雾中的庇护者,不可侵犯! 几乎同时间,在被诸多势力惦记着的黑水雇佣兵团,歌舞弥漫,酒香肉荤,这种隐隐压抑着的夜夜笙歌,也算是十分低调的狂欢。 f洲边界地区,没日没夜发生摩擦产生的战乱,导致黑水雇佣兵团的建筑都是简易的木板,此时正有一间木屋灯火通明,酒香的醇厚时不时散发出来。 四方桌旁围绕着几位粗糙大汉,已经酣畅淋漓地趴在桌上醉了。 水鬼身形消瘦,弯腰弓背,如炬的目光扫视一圈,缓缓放下手中捏着的酒杯,意味不明地推门走出去,彼时,头顶的月亮正明媚。 脚踩着布满荒草的地面,枯瘦如皮包骨的双手背后,充满红血丝的双眼凝望着月光,发出一道不似人声的叹息,嘴唇微动道:“等我征服整个f洲,一定要普天同庆。” 夹杂着凉意的风拂面,昭示着他并没有醉,甚至还比往常更加清醒。 就在他脚下这片荒凉之地,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一幕,作为曾经在整个“黑水”呼风唤雨的龙头老大黑虹,此时正被苟延残喘地幽禁在地下室里,混得还不如一条狗。 由此说明,水鬼已经彻底掌权,整个雇佣兵团的人员大大改动,此时正是戒备最森严时,也是力量最薄弱时。 背手而立,仰望着头顶明媚的月色,他仿佛已经心有成算,一切都盘算在他的股掌之中。 第521章 哪家婆婆监视儿媳妇的 翌日。 京城,当第一缕阳光穿透阴霾时,整个城市都沸腾起来,药学研究室半夜警铃大响,小道消息铺天盖地涌来,官方出面也压制不住分毫。 几个人半夜开始就呆在研究室里,目光呆滞看着空荡荡的低温箱里,所有人都像是被抽空灵魂的躯壳,恍恍惚惚的。 “余教授,梁教授。”西装革履的男人出现在面前,微微颔首,还算恭敬地道:“两位,我们会长有请。” 两人目光隔空相撞,一同共赴这场鸿门宴。 四九城,早报传遍大街小巷,古朴气派的四合院内,美貌妇人拿着早报悠然自得品鉴茶水,轻飘飘的眸光轻轻一扫,最具轰炸性的新闻,落在她眼底,连点儿涟漪都激不起来。 “我哪准儿媳妇怎么样了?”将茶杯压在报纸上,仿佛这才是每日最重要的报道。 “二少爷离开后,余小姐便一直闷闷不乐。”旁边秘书模样的女人拿着平板电脑,上面是整套的数据分析图,缓缓汇报道:“余小姐到过京城赌市,不过半晌就离开。” “赌市?”尾调上扬,连疑问都是漫不经心的模样。 旁边秘书闻声,旋即无缝衔接地开口道:“调查显示,余小姐为一代赌王,代号07,与赌市三龙头老大相熟,积分7000+。” “相熟?有多熟?”闻言,原本优雅矜贵的神色险些兜不住,程夫人撑着椅扶手欲要站起来,被身后出现的人一把按下。 宽厚的手掌按在她肩上,程老爷威严的嗓音传开:“你先消停会儿。” 身侧女人不动声色撤退一步,低垂眉眼将手中的平板电脑递过去,细声细语道:“夫人,相熟程度暂且不详,这是赌市三位掌权人的详细资料。” 顺手接过去,化着精致妆容的眉眼微微皱起,涂着豆蔻红的指甲轻轻划在显示屏上,嘴里嘀嘀咕咕道:“小伙子长得挺够用。” 紧接着便来一句:“和我儿子还差得多。” “糖糖和哪位最相熟?” “黎锦郁,赌市内部事件全是他在负责。”秘书闻言,微弯腰,尽职尽责全面耐心地回复道。 眼睛盯在显示屏上就移不开眼,身后程老爷强势将她手中的电脑抽出来,拉开身侧的椅子坐下,不怎么耐烦道:“别看了,耗眼睛。” “我儿媳妇都快被人抢走了。” 说着便微不可觉地染上哭腔,程夫人长得美貌,皱巴起小脸更像二十出头的年轻女生,细细抽噎小声道:“我怎么能不着急,好不容易才得来的。” “哪家婆婆有你这样监视儿媳妇私生活的。”虽说有些生气,但更多的还是心疼,程老爷原本有几分大男子主义,这些年几乎被她消磨尽了。 轻轻将她搂在怀里,耐着性子哄道:“程野本身条件不差,你儿媳妇不会看上别人的。” “可程野压根没跟她说家里的事。”扬起脸不禁反驳出声,程夫人直勾勾看着他,眉宇中满是郁结。 第522章 你自己可千万争点儿气 “那他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你不清楚?”提起这茬,程夫人便忍不住气恼,程家祖祖辈辈都是一代枭雄,程野自小就展现出超越平辈的睿智,甚至比大哥程彦更盛几分。 自此家族厚望便寄托在他小小的身上,凭什么,凭什么她娇贵的心头肉,要沦为家族的傀儡。所以,当程野出逃时,她更多的是庆幸。 稳了稳七零八落的心情,程夫人轻抿一口茶,端的是一派高贵典雅,悠然自得道:“不管怎么说,将糖糖娶进门后,程野就得回来。” “你拦着也不好使,我现在能做得了主。” 瞧着她专治独裁的模样,程老爷神情恍惚,最后也只是连连点头答应,“好好。” 与此同时,也提出新一轮疑问:“可余糖不知道程野的身份,难保不会看上条件更优秀的男生。” 到时候你这准儿媳妇就落在别人家里。 “听说小野在电竞圈混得很不错,还号称圈内的颜值天花板呢。”越说越认真,程夫人瞪大眼睛看着他,极度认真道:“你可别信,真的有女孩很离不开模样长得好的男生。” 说起这点儿,程老爷难得没有反驳,毕竟是从自己奉献的基因,自然好得无可挑剔。 “实在不行,就先把人接家里再说。” “先别折腾,再把人给吓着。”轻轻安抚着,程老爷心底打怵,她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本事从哪里学来的。 “那她不来,我就过去。”说着作势就要起身,程老爷看着她有些着急,仓惶之下拍向桌面,动静不小,惹得在场所有人浑身打颤。 “你去什么去。”背着手站起身,与程野同出一辙的深情桃花眼微眯起来,满脸不忿地开口道:“他自己媳妇自己去追,你这个当婆婆的瞎掺和什么劲!” “……” “周围的太太们都差不多抱上孙子,程彦到现在还没有钟意的姑娘。”目光呆滞盯在面前的茶桌上,嘴唇微动又低声喃喃道:“程野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万一没成,陷入感情低谷期,我这孙子是再也抱不上了。” 场面看起来有些怪异,一位年轻美貌的少妇在为抱孙子的事情发愁,无论如何,外人也不肯相信面前的女人年近中年。 岁月仿佛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程老爷看着实在眼红,最终还是无可避免地软下心肠,佯装被逼无奈地开口道:“去去,我为这小子后半生着想,算是把老脸都丢光了。” “那我去库房看看,先挑挑见面礼。” “祖传玉镯都送出去,还要什么见面礼。”凝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程老爷还是扬声喊道:“将我珍藏的那套茶具拿出来。” “小姑娘家家的喝什么茶。”程夫人提着裙摆,迈着四方步往前跑,神情雀跃还不忘冲身后喊:“茶具还是你自己留着装老成!” 直到前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端起桌上喝剩的茶水一饮而尽,程老爷双手后背,闷哼一声往库房的方向走去。 无论如何也要把那套茶具挑出来,识货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价值连城,心里猛叹一口气:“程野啊程野,为父为你的追妻之路可算下了血本。” “你自己可千万争点儿气。” 第523章 我有抑郁症 全是因为你 云城。 距离机车赛结束后,韩圆对林麒的态度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就是内心非常抵触再和他见面。 正当韩圆思索这事儿怎么整时,办公室的门被毫无预兆地推开,彼时,她倏然睁大双眼,目瞪口呆道:“吕屹安?!” 那个在一起深情,分手闹自杀的前任? “是我。”那人大大方方承认,年轻时尚的潮流打扮,将手里拎着的甜品放在桌上,随后非常娴熟地坐在沙发里,简直不把自己当客人看。 “怎么突然找我了?”韩圆看他有种粘在沙发垫上的趋势,无奈起身替他倒杯茶水,算是尽了待客之道,半是玩闹地笑道:“是不是有什么生财之道,突然念起我的好了?” “不是突然。” 顺势接过她手中的水,从西装外套里露出一截手腕,上面裹着一圈厚厚的纱布,露出来一刹那十分刺眼,可韩圆就像是睁眼瞎似的,快速移开视线,暗道一声:“来者不善呐。” “我是一直都没忘记你。”吕屹安抬眸凝视着他,神情像是说一句重话就能使他破碎,脸色憔悴地像个纸片人。 “韩圆,你会不会有一点良心发现。” “突然发现你其实欠我还蛮多的。”说到这一句,不管真的假的,吕屹安一股心酸涌上心头,原本四平八稳的心态瞬间崩塌。 韩圆看他情绪有些收不住,不知道从哪儿抽出来支烟,朝他面前递了递,语重心长地劝解道:“那时候不懂事都乱玩,看开点儿。” “我乱没乱玩,最后你还不清楚吗?” 心虚地别开脸,韩圆属实沾点儿愧疚,最后这人还挺痴情,深夜蹲在家门口,整整维持三个月,搞得她爹都知道有这号人物。 可当初她比现在还要硬心肠,两眼一闭,啥事不管。 可时隔两年,人家上门疑似要债,韩圆尽量将态度压低,怀着虔诚的歉意道:“其实,这些年我也深刻了解到自己的错误,当初确实挺对不起你。” “你明明什么也没做错,我还那样…”沉叹一声,轻轻摇头说:“实在不应该。” 至于当初她都做了哪些丧尽天良的事,韩圆实在不记得,如果感情经历地太多,就要定时清理,否则怎么给下一位腾地方,总归就是那些套路,腻了,倦了,烦了。 而吕屹安则是眼巴巴看着她忏悔,眸底清醒,被人坑多了自然就容易长记性。 韩圆这个人,无论装狼装熊还是装孙子,都是一把好手,面无表情地说一句话,真假掺半,吕屹安只能凭直觉认定她这些话里全是水分,能让她掏心掏肺说句真心话,简直比登天还难。 实在不想继续看她演戏,他每多看韩圆一眼,就觉得心如刀绞一次,利落地从兜里抽出病历条按在桌上,张口便道:“我有抑郁症,从两年前开始,全是因为你。” 伸手拿起来,这个印章不像是假的,韩圆第一个念头就是:“卧槽,这不会是要讹我?” 第524章 无论如何都希望你幸福 时间轮回转,放眼回到两年前的时光,那时的韩圆是什么模样,漂亮但很会玩,多情且很薄情,喜欢你但更可以不喜欢你。 吕屹安看着她并没有改变的容貌,缓缓站起身,仿佛很疲倦地道:“我做了一个重要决定,我要接受ct治疗,我希望那天你可以来陪我。” “最后一次。”眼里泛起泪光,看着眼前重重叠叠的影像,每个字的发声都如此艰难晦涩,颤颤巍巍道:“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记得你。” “具体时间我会发消息给你。” 临走时,指尖敲了敲桌上的甜品盒,他缓声开口:“不管来与不来,我都希望你过得幸福,四季平安,万事顺遂。” 事后晃过神,韩圆慢慢挪到茶几面前,盯着桌上的精美甜品陷入沉思,这么看来,这两年他过得挺惨,最后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反而还赶过来祝她幸福? 首先不是感动,更不是愧疚,韩圆首先想到林麒,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被她按照惯例抛弃,按照他逆来顺受的性格,是不是就默默承受了。 其实他不应该承受这些。 怅然若失地跌坐在沙发里,韩圆已经开始思索,怎么样的“抛弃”方式,才能将伤害性降到最低点。 在她这种人的脑回路里,仿佛压根就不存在“不抛弃”这种选项,怎么可能有两个人能一心一意在一起,即使结婚也能离婚,何况没有任何保障的喜欢关系呢。 阳光从外面穿透进来,不偏不倚,落在面前精致的甜品盒上,韩圆也许不久之后就能发现,每次分手,都没有这次踌躇不定。 而当她发现时,也自然能明白原因。 …… 晚上有位朋友酒开业,韩圆应邀参加,一袭红色流苏短裙,坐在不起眼的卡座里,只需要轻轻抬眸,就能激起一池子涟漪。 “小韩总。”一位年轻男士走过来与她拥抱,然后非常绅士地在她手背上轻吻,抬眸开口道:“有你这样的美人震场,我预感今晚开业一定四平八稳。” “那我就祝你心想事成。”勾唇轻笑,只需要一个简简单单的举动,就璀璨明媚地让人移不开眼睛。 “你不需要出去应酬的?”厉窈从身侧冒出来,扯过韩圆被他握着的手,佯装着玩闹的口气说:“快去看看,萧木都快把你的女客户聊扯一遍了。” 等他慌乱着脚步冲出去时,韩圆已经靠在沙发里,伸手揉了揉鼻尖,撇嘴笑道:“好大的酸味,都快酿成陈醋了。” “什么醋不醋的?” 装着茫然地模样坐在她对面,恐怕她再提起这茬,厉窈慌忙开口扯开话题道:“对了,吕屹安来找过我,要你的联系方式呢。” 闻言,韩圆脸上的兴致几乎以眼见的速度跨下来,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怎么了?”厉窈察觉出不对劲,神色充满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他又跑去找你不痛快了?” 见她沉默,厉窈旋即懊恼地开口说:“他来找我的时候非常憔悴,手臂上全插着管子,我看他可怜,然后…”说着声调便不自觉弱下来,嘴唇微微蠕动,才慢吞吞道:“然后我就同意了。” 第525章 怎么就没人为我mec 酒内的光影错乱,韩圆窝在的角落里漆黑不见五指,那对妩媚张扬的凤眸隐匿在黑暗之下,也看不出丝毫情绪流露。 静默片刻,微微叹口气,韩圆半是玩笑地开口说:“没什么大事,就是跑来找我叙叙旧。” 厉窈侧眸直勾勾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抱着怀疑的态度,记得两年前闹分手,吕屹安无所不用其极,吃安眠药电话威胁,几乎什么招都用上,但依旧耐不住韩圆情薄心冷。 时隔两年,就只是单纯叙叙旧? 浅抿一口酒水,韩圆知道是糊弄不过去,松松垮垮窝在沙发里,懒洋洋开口:“是这样,他有点抑郁症,说是因为我。” “然后做ct治疗,希望我能过去一趟。” 简简单单两句话令厉窈目瞪口呆,旋即一惊一乍道:“姑奶奶,都到ct的份上了,还不够深情啊?” 轻啧一声,韩圆蹙着眉偏头,认真地纠正她:“我也没说他不深情啊。” 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沙发里,厉窈抬头凝望着天花板,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1910次的ct治疗,电休克三次,短暂的忘记所有人,重要人的名字,甚至能忘了以前所有的回忆,以及不快乐。” “我也谈过不少恋爱,怎么就没人为我ct呢?” 韩圆刚抿下一口酒水,辛辣的感觉刚在喉咙里弥散开,被她一句话刺激地连咳好几声,照她这个思维逻辑,把人整抑郁,还是件非常值得炫耀的事情。 过去将近半小时,等韩圆以为这事儿就要过去时,厉窈咬着一块西瓜含含糊糊问:“那你去还是不去啊?” 眉眼突突地跳,韩圆恨不得一口大粘痰糊她满脸,这女人脑子有延迟… 瞧着她满目嫌弃地别过脸,厉窈反而觍着脸蹭上去,死皮赖脸地追问道:“你倒是去还是不去?!” 身体向旁边躲了躲,韩圆侧眸斜睨她一眼,微挑的眼型在昏暗的灯光下无比风情,嘴唇微动甩出两个字:“不去!”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厉窈反而有点儿小小的失落,旋即叹口气,百无聊赖地开口道:“方寻从京城回来,然后发高烧住院了。” “萧木昨晚去看他,左腿扭伤,右手被尖锐的东西割破,还伴随着高烧。”微眯着眼睛,连连摇头,厉窈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叹息:“整个人半死不活的,都快构成一级残废了。” “我怎么听着你巴不得他残废呢。”语调里掺着笑意,韩圆对她的话信三分,方寻不是那种易冲动的人,分寸拿捏地恰到好处,怎么会生病呢? 更何况这不像生病,更像斗狠打架去了。 厉窈知道她越描越黑,干脆直接进入正题,懒洋洋开口道:“庄大小姐想今晚去探望,问韩姑奶奶一同去吗?” “不赶趟。”想都没想就开口,还没等她开口解释,就被厉窈义正言辞地打断。 “不用解释,我懂。”豪饮一口酒,混着喉咙的灼热开口说:“热恋时期,不顾朋友友谊,放在你这种人身上特别合适!” 闻言,韩圆默默抿口杯中的酒水,暗骂一声:“有病。” 第526章 第一眼印象社会老流氓 不起眼的角落里响起急促的铃声,于此同时,厉窈嘴里咬着块西瓜,含糊问道:“不过,你到底什么时候分啊?” “什么?”从包里翻出手机,指尖滑动调小音量,韩圆没听清她在说什么,神色有些茫然。 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的备注,厉窈吞咽几下唾沫,有些心绪地移开视线,敷衍道:“没事,你先接电话。” 林麒站在落地窗前,从这个角度可以俯瞰整个云城的夜景,办公室的装潢主打冷色调,和他这个主人相仿,倨傲冷硬,仿佛天生的掌舵者。 捏着手机泛白的指尖出卖他的心情,并不像表面中的四平八稳,甚至有点儿七上八下的心慌,电话接通的那刻,他想都没想就说:“圆圆,我现在要见你。” 不是想见你,是要见你。 韩圆没注意两个字的区别,眼睛微微眯起,旋即报上酒的名字,转身穿上外套拎着包作势要离开。 “那个,别忘医院还躺着位残疾病人。”厉窈在她身后喊道,声音带着满满的戏谑。 冲身后招了招手,韩圆不用回头,便能想象出她那副贱到令人想报警的模样,玲珑的身段消失在人头攒动的舞池里,所过之处,无不让人频频回首。 殊不知在她走后,厉窈眼神变得晦暗不明,算算时间,这个是韩圆谈过时间最长的一个,越谈越不对劲,怎么感觉变味了呢? 林麒到的时候,韩圆正蹲在台阶上看手机,酒门前昏暗不明的灯光落在她身上,凤眸轻挑,红唇粉嫩地像颗爆汁的樱桃。 脚步顿足半秒,旋即无所顾忌地走上去,动作行云流水地将外套披在她肩上,语气较之往常多了几分嗔怪:“怎么不在里面等我?” “为什么还穿这么少?” 瞬间两个质问,同样给韩圆整懵逼了,拢了拢衣领,越过他直接拉开副驾驶门进去,里面有准备好的拖鞋,由于入冬天冷,鞋子已经换成了棉拖。 韩圆刚习惯性地蹬掉高跟鞋,看着粉绒绒的棉拖一阵失神,另一侧林麒已经拉开驾驶座的门,她双腿盘起,装作漫不经心地说:“我饿了。” “想吃烧烤。” “我不想听你说油腻,辛辣,刺激,不健康,我今天晚上就是想吃烧烤。” 就这么偏头直勾勾盯着他,韩圆试图在他脸上寻找蛛丝马迹,她这样够任性?够跋扈?难道他不应该不耐烦吗? 同样,林麒也在看着她,静默一会关掉车窗,发动引擎缓声道:“我知道一家味道很好的烤肉店,而且健康卫生。” 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打着方向盘,韩圆默默别过头,有些人的耐心真是不一般的好,就好像你把天捅破窟窿,他有能云淡风轻揉揉你的头说,“没事的。” 街道的夜景很美,偶然看到路边的街头混子,眼前的景象与记忆重合,韩圆恍然发现,林麒之前好像也是一位大名鼎鼎的无业游民。 记得当初因为樱花醉酿的生意前往单洲城,那时候对林麒的印象还是个社会老流氓,怎么一晃眼就变那么多… 第527章 一块钱一包的小鱼仔 车徐徐停在路边,林麒率先推开车门,将韩圆身上的外套拉上拉链,然后又将自己的西装外套系在她腰间,只要是能露肉的地方全都遮起来。 一套动作在一呼一吸间完成,韩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瞬间蹙紧眉,“这样穿不好看。”说完就伸手欲要扯下来。 “好看。”腰间的手被林麒一把握在手里,漆深的目光在她浑身上下端详一遍,一本正经地胡扯道:“特别漂亮,黑色非常显瘦。” “那西装都被系皱了。” “没事,我不差那一套西装。”说着就扯着她的手往里走,林麒不苟言笑地往里走,非常适宜地岔开话题:“你不是着急吃烤肉嘛,就在前面,他家生意非常不错。” 默默被他牵着走,韩圆脚上穿着那双粉绒毛棉拖,看着面前的男人身姿挺拔,属于特别“大男子主义”的身形,怎么就没想到那么会疼人呢。 烤肉店生意火爆,门前摆着几十张方桌,几乎人满为患,类似大排档的那种营销方式。 林麒好像在这种场合如鱼得水,哪样菜系好吃几乎像是刻在脑子里,曾经在单洲城也潇洒过几年这样的时光,说起话来还沾带着几分精神小伙的气质。 说实话精神小伙见过不少,但林麒是韩圆见过最像的,也是最不像的。 “尝尝这个烤鱼非常香嫩,试着蘸蘸那个甜醋。” 鱼肉确实烤得挺嫩,韩圆看着林麒冷酷倨傲的模样,突然恶趣味地想逗一逗他,清咳几声,像是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林麒,你吃没吃过那种一块钱一包的小鱼仔?” “吃过。”林麒将一块生蚝蘸上酱料放进她的碗碟里,有些茫然地问:“怎么了?” “也没什么。”将筷子放在碗碟上,韩圆故弄玄虚地道:“我只是听人说,那种鱼是足疗店退休的鱼。” “好像还有几只阵亡的。” 刚将一块鱼肉蘸上甜醋,林麒看着抿了抿口水,默默地将筷子放下,然后抬眸直勾勾看着她,漆深的瞳孔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你的意思是它可以无加工,就可以齁咸齁咸的?” 林麒的脸色属实有点不对劲,惨绿惨绿的,韩圆看着也实在高兴,难得他还认真品味起来,比他平时冷硬倨傲的模样可爱太多。 笑的急轻不可微地咳嗽几声,韩圆稍稍正色,单手拖着腮帮子,认认真真地问他:“林麒,我想听听你的前尘往事。” 林麒倏然抬眸,对上她亮晶晶的视线,眼睛里像是盛满繁星,像是隐藏着无数爱意。 快速移开视线,手腕按在胸口的部位,心跳如擂鼓,逐渐平稳心绪,才装作淡然冷酷的发出一个音节,“好。” “我想知道你曾经为什么走上精神小伙的道路?”如果韩圆没记错,林家虽然经过大的变故,便家底很厚实,应该纯纯属于富二代才对。 “精神小伙?”林麒冷不丁被呛了一下,没想到她会整这茬。 第528章 白酒两斤半啤酒随便灌 头顶挂着几盏炽亮的灯笼,又微微透出点红意,韩圆牙齿轻咬着筷子,眼眸弯而亮,笑道:“是啊,你忘记你曾经的花衬衫了?” 闻言,林麒低头看着身上笔挺的西装,神情有些恍惚,曾经,他好像是挺喜欢花衬衫的。 “那个,也不是特别精神。”夹着块肉递进嘴里,林麒避让她的眼神,含糊其词道:“比那些三天两头往宾馆里跑,比奔丧还勤快的男人,我可好太多了。” 韩圆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凤眸弯起来,比狐狸还要魅惑人。 清咳几声,又缓声问道:“那你就没有?”放下筷子,她开始细细掰扯手指,一个一个问:“比如洗浴中心,7,8,9号技师,先来个精油开背,或者直接粉色诱惑?” “没有过。”林麒矢口否认,倏然抬眸看着她,带着几分流里流气的气质道:“我活着就仨字,正能量!” 韩圆看着他突然有些乐,突然想起圈内盛传的一句话,“男孩子喝多的时候,你问他什么,他就说什么,打都不带还手的。” “老板,半斤白酒!”手边装橙汁的玻璃杯被韩圆灌满白酒,稍稍起身放在林麒面前,微抬下巴,懒洋洋道:“今天你要陪我喝酒,喝到我高兴为止。” 起开一瓶啤酒,韩圆才没傻到要和他对瓶吹白酒,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你喝果汁就行。”伸手将啤酒瓶放在桌下,将一杯插着吸管的橙汁放在她面前,上面还精致别着一枚柠檬,纯纯将她当小孩子来看。 索性顺他的意,韩圆本就意不在喝酒。 关键是想看他笑话。 韩圆有意灌他,软磨硬泡下去也喝下不少,林麒酒量很好,半斤下去脸色稍红,但意识还很清醒,就像喝半斤白开水似的差不多,韩圆不禁懊恼,这人的胃是个无底洞吗? “林麒,你到底能喝多少?” “白酒两斤半,啤酒随便灌。”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林麒感觉自己有点飘,但看着她就在眼前,仿佛触手可及,心里就没来由地欣喜。 “啊…”韩圆闻言瞬间垮下来,意思是他就不会醉吗? “你很想我醉吗?”林麒看着她神情不对劲,下颚线微微收紧,感觉有点儿迷。 “没有没有。”矢口否认,韩圆将他面前空的玻璃杯满上,动作行云流水,就在一呼一吸间完成,然后嘴里咬着吸管,目光呆滞地盯在面前的餐盘上。 精致地像个玩偶娃娃似的。 兜里突然响起清脆的消息提示音,韩圆在兜里摸索片刻,目光触及到上面的内容,脸色瞬间变得复杂晦涩,上面分明写着一排字:“后天下午仁德医院,我希望见你最后一面。” 韩圆只觉得晦气,锁掉屏幕,暗暗郁闷。 去你妈嘚,她有病才会去。 林麒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有些不同寻常,不由地缓声问:“怎么了?谁的信息?” “骚扰信息。”没好气地回答,提起桌上的酒瓶,毫不含糊地吞下一大口,烧灼的液体划过口腔流进心腹,果然舒服很多。 第529章 反正是他的插翅也难逃 大约过半小时,韩圆双颊酡红,已经有明显的醉意,精致的凤眸眨了眨,像是蕴着一片银河,亮晶晶的,漂亮地让人移不开眼。 喝着喝着,眼圈突然泛红,拖着腮帮子,吐字不清地看着他说:“林麒,你相不相信一个人一辈子只会爱一个人。” 譬如曾经的魏女士和韩先生。 再譬如现在的韩圆和林麒。 会不会都是一样的下场,以悲剧遗憾结尾。 正当韩圆想得出神,便被一道坚定认真的话音打断:“我信。”林麒眸底一片清醒,像是回忆起往事,神色有些许悲戚,细声细语道:“我父亲和我母亲就是。” “九辆汽车未爆炸前,当时父亲是带我逃出来的,可回头看母亲被困在车里,又奋不顾身地跑回去。” “我就站在马路边,轰聋一声,火光四起,什么都没有了。” “你说这算不算一辈子只爱一个人?”林麒抬眸直视着她,此时眸底一片平静,嘴角甚至噙着浅笑,词调简单地像是叙述无关紧要的小事。 韩圆使劲眨了眨眼睛,突然发现自己从未看清眼前这个人,可能是突然福至心灵,她想都没想就张口道:“林麒你别伤心,你的至亲离开你,但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说完细细地打个酒嗝,拖着腮帮子看他,韩圆估计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许诺了什么。 她酒醉说胡话,但林麒可没醉,将近一斤白酒下肚反而更加清醒,看着她的眼神不自觉柔和下来,像是化了一池子春水。 伸手拨开朦胧的春意遇见爱情。 两个人都喝醉了,林麒搂着她的腰走在街道旁,凉风吹散他脸上的模糊醉意,但却没吹散韩圆身上的,整个人酩酊大醉挂在他身上,大约已经不省人事了。 “圆圆,我们快点将婚事定下。”睫毛低低地覆盖下来,林麒低眸看着她,样子有些痴。 “好。”双臂环着他的细腰,脑袋发胀地疼,韩圆只是敷衍地满口答应:“你说什么都好。” 林麒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如同数九寒天里的第一缕暖阳,璀璨明媚,嘴角不可抑制地扬起笑,低头在她额头轻轻一啄,晦涩地发出声音:“韩圆,谢谢你,这是我十多年来最开心的一刻。” 这一刻的林麒不是运筹帷幄的林总,不是称霸街头的麒哥,只是因为韩圆答应定下婚事,就笑得像个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 两人一路跌跌撞撞迈进韩家的门槛,韩父亲自来开的门,混浊的目光在看见林麒时非常诧异,很快便不动声色道:“小麒啊,这是怎么了?” “喝酒了?” “伯父,我先送圆圆上楼。”韩父错开身,看着林麒弯腰抱起韩圆,一步步踏上楼梯,神情格外小心仔细,生怕不小心磕着碰着。 简直比他这个老父亲还要娇惯着。 仔仔细细替她卸妆,又老老实实换上睡衣,林麒整套动作下来,不该看的没多看一眼,稀世罕见地纯情那么一次。 反正是他的插翅也难逃。 第530章 这个婚订的太匪夷所思 楼梯上传来噔噔的下楼声,韩父端坐在茶几前,桌上已经备好热腾腾的茶水,还算祥和地道:“小麒,过来喝点茶。” “伯父,今晚很抱歉带圆圆喝醉了 。”恭恭敬敬端坐在对面,林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儿,指尖握着茶杯口微微泛白,看得出来他有些紧张。 “我想把和圆圆的婚事先定下。” 这下轮到韩父再次震惊,稍显混浊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试探地问道:“圆圆已经答应了?” “是的,伯父。” 韩父不死心,继续问:“你们都还年轻,会不会没玩够。”轻抿一口查,继续不动声色地试探道:“我们两家是世交,对你是非常信任的。我是说,圆圆会不会没玩够?” “没有人会是曾经的模样,我们会努力磨合。” “……” “既然你俩都决定了。”稍稍沉口气,韩父将双手撑在膝盖上,有些踌躇不定地说:“决定了,就按你们的想法办。” 等人走后,韩父端详着已经冷却的茶杯,神色依旧有些迷,这婚订的太过出其不意,依他对闺女的了解,本算计着十多年后张罗相亲。 现在看,好像不需要了。 林麒是脚步飘飘然走出去的,但没走出去太远,此时他正蹲在韩宅的院门前,喜滋滋地像个小傻子,此时他从兜里摸索出手机,一股脑在群里发送几十个红包,跟钱多烧的慌似的。 就在红包发送三秒钟后,瞬间被洗劫一空,整个群内瞬间炸起来,消息铺天盖地满天飞,瞬间被刷屏轰炸。 “啊啊啊!沈巍我没抢到,你抢了几个包?”江翎快要崩溃了,抓耳挠腮地几欲要发疯,倒不是说贪图几毛钱,关键是要林麒发次红包真的不容易啊。 “三个。”翻个身继续窝在沙发里,沈巍头都没抬,一双眼睛恨不得镶进屏幕里,暗暗讽刺道:“你那双小短手抢不着,赖谁?” “你先匀我一个。” “不匀。”想都没想就拒绝,半分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决绝到无情的地步。 “瞧你那个抠搜劲。”江翎眯了眯眼,发动他的宇宙无敌吐槽大功,“不过就是两三毛钱,你至于吗?兄弟关系还处不处了?!” “爱处不处!”将手机护犊子似的揣在怀里,沈巍偏头看着他,伸手笔画几个数字,故弄玄虚道:“我跟你讲,一个包值这个数。” “八九千块。” 话音落下,静默将近一刻钟,江翎手速飞快往上翻,最终得出一个笼统的大数据,机械性地汇报道:“每个包按九千块算,麒哥拢共发出十多个。” “你说他是不是受什么刺激,这么晚还没回来。”沈巍趴在沙发上探头往外看,窗外漆黑一片,偶尔有几盏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闷哼一声,这语调有些玩味,江翎懒洋洋道:“那不能够,人家这是官宣发的红包。” “麒哥好像要订婚了。”两个人的目光隔空交错,这个婚订的太匪夷所思,太猝不及防… 第531章 全世界最幸福的感觉 已经是深夜,林麒蹲在人家门口喜滋滋地笑着,越看越不像好人,半张脸处在光影下,下颚线微微收紧,妥妥一个完美帅哥。 另一边,两个大男人并排坐在沙发里,半晌后江翎戳了戳沈巍的手臂,指了指手机屏幕,无奈道:“祝福。” “祝福祝福。” 不过一会儿,群内飘起一片祝福语,五花八门各种样式,其中还有祝福“早生贵子,新婚快乐”的,林麒不管三七二十一,照单全收。 嘴角的笑意止不住上扬,感觉五脏六腑被幸福灌得满满当当。说实在的,林麒喜欢这种感觉——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这种感觉。 星云密布,月明星亮,有人眼中盛满浪漫,而在f洲那帮人眼中,则是一片荒芜。 369的成员由雪鹰带队,直接夜袭潜入“黑水”雇佣兵团,乔永禄也在黑夜中前行,准备搞一场大动作,好巧不巧,刁忠和董文青的直升飞机也在今晚降落到达。 直升机尾灯乍亮,照在四周木屋上灯火通明,刁忠小心翼翼地准备降落,开起来有点儿手生,整个机身颤颤巍巍晃晃悠悠的。 最终给董文青整不耐烦了,没好气道:“你到底行不行。” 话音刚落,机身一个猛倾斜,不过晃眼间的距离猛然下坠,还好距离不高,但五脏六腑还是在腹腔内哐哐乱撞,绞痛难忍。 董文青最终是爬出直升机的,跌跌撞撞跑到墙角吐个昏天黑地日夜无光,“刁忠,你个小瘪三,你是故意的…” 可回答他的是一片杂乱无章的声音,刁忠常年累月呆在黑虹身边,硬生生磨练出几分大局观,黑虹病重,水鬼不会放弃这个好机会,说不定就已经掌权了。 脚步慌乱地冲进房间内,瞧见床上空无一人时,他大概就已经明白来的太晚了。 房间四周传来“沙沙”的声音,迅速将怀里的低温箱藏进床下,刁忠瞬间全身戒备,手法娴熟地拔枪给子弹上膛,门被推开那刻,枪声四起。 其实雇佣兵团的外部已经被全面包围,当枪声响起那刻,乔永禄一声令下,百十号野战军人瞬间出动,隐藏在夜幕中形同鬼魅,不见踪影只闻速度。 雪鹰带领的队伍蛰伏在外围,直升机的强光照来时,他们瞬间在荒芜的草地上躲藏,枪声迭起时,也不作丝毫犹豫,全部都如拉满弓的箭,蓄势待发。 “刁忠,你快降伏!”捂着腹部踉踉跄跄跑过去,董文青示意房间四周的人都停止动作,扬声喊道:“现在整个黑水都是水鬼大人的,你只要降伏,大人不会亏待你的!”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那是负隅顽抗!” 房间内,刁忠躲在墙角里,小腿已经被洞穿,血液“滋滋”地往外流,嘴角幽幽地滑过一丝冷笑,看起来有几分苦涩。 “娘娘炮,你我都是替人卖命的!” “你笑我对黑虹的忠心太蠢,我笑你对水鬼的信任太可怜!” 第532章 房间下面的地狱十八层 就在话音落下,前方几排木屋火光乍起,窜天的火光将大半的天际印得通红,火势有愈来愈猛的势头,他们不能捡芝麻丢西瓜,心里犯合计,赶忙丢下刁忠往前面冲。 “怎么还有一伙人?”雪鹰躲在一间房屋后,目光痴痴地凝望着前方通天火光,不得不说,真是好一场烟花秀。 程野不知道怎么凑到他身后,摊开一张三维立体图,清晰明路地道:“水鬼住的木屋里有一间地下室,记得要重点搜查。” “至于那伙人,避开以免引发冲突。” “你怎么还亲自来了?”目瞪口呆看着他,雪鹰明明记得来时他没有跟来,怎么就如同鬼魅突然冒出来了? 侧眸漫不经心凝视他一眼,程野将图纸卷起来塞到他怀里,半是玩笑道:“你怕你要是死了,没人给你收尸。” “够不够哥们?”拍了拍他的胸膛,程野眼睛里的琥珀色瞳仁愈发剔透明亮,嘴角的浅笑像是等待着他的夸奖。 硬生生扯了扯嘴角,雪鹰憋出一个半酸不哭的笑意。 根据这个火势的情况,可以基本判定这伙人不了解“黑水”的布局走势,雪鹰迅速打量四周,猫着腰在黑夜中穿行。 另一边单留下刁忠这个漏网之鱼,忍住滋滋冒血的伤口,强撑着身侧的橱柜站起来,目露狠色,快速将子弹上膛,踉踉跄跄推开门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一道盘踞蜿蜒的血迹横跨大片草原,最终落在一间熄火的房间里,刁忠推开门的一刹那,眼疾手快地向床上连开数枪大约静默三秒钟后,料定里面没人,这才迈步走进去。 跟在黑虹身边那么多年,早就对水鬼的习性了如指掌,趁着夜色摸索进去,床头有一块木头可以拉出来,瞬间,房间中央露出一块空地,鬓角因为疼痛冒出冷汗,手里捏着枪支逐渐收拢。 水鬼在自己的房间下面留有一间地下室,他会接一些私活,都是些穷凶极恶的,每天枕着别人的尸骨睡觉,你还睡得安稳吗? 顺着湿冷的墙壁往下走,刁忠莫名开始心急,也许出于一种心灵感应,他总感觉黑虹就在里面。 而就在他离开五分钟后,雪鹰破门而入,凝望着房间正中央的一块空地,微微蹙紧眉,旋即放轻脚步,紧贴着湿冷的墙壁一步一步往下面走去。 腐朽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地下一层角落里悬着一顶大铁笼,里面蜷缩着一个濒死的男人,捂着口鼻继续往下走,地下八层蚊虫遍布,雪鹰这个见惯腥风血雨的大男人,见此场面也忍不住蹙紧眉。 “这个变态不会在地下设了个地狱十八层?” 越往下走越心悸,雪鹰甚至在牢笼里见到常在新闻里出现的政客,直到地下十七层,才遇到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人,即使衣不蔽体,也难掩风骨。 小心翼翼挪过去蹲下来,细声细语地问:“请问,是纪先生吗?” 第533章 你要抱着最糟糕的准备 “是我。”缓缓睁开眼睛,混浊的目光落在他耀眼的银发上,艰难晦涩地发出声音,“你,不是乔永禄的人。” 是肯定句,雪鹰顿足一会儿,说明这老头儿意识还算清醒,利落干脆地从腰间掏出手枪,瞄准铁笼上的大锁,刚准备扣动扳机。 与此同时,地下十八层发出巨大的动静,手一抖,子弹堪堪擦过铁笼的棱角,一头扎进旁边的土堆里。 纪汉仓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混浊的目光迸发出凌冽的寒意,那目光恨不得能将他大卸八块。 “失误,失误。”下面很可能有人,雪鹰不敢再耽搁,凝聚注意力,“啪嗒”一声,子弹打穿铁锁,铁笼应声而开。 “吱呀吱呀”的声音断断续续,怎么听都让人毛骨悚然。 下方楼梯里传来急促的声音,雪鹰刚回头,目睹一张毛骨悚然的人脸,顿时吓得脸上肉狠狠一颤。 富长良心,穷生恶胆。像水鬼这种穷凶极恶的人,长得实在磕渗。 纪老率先站起来,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里,身体依旧硬朗,瞧见他身上穿着防护服,血迹斑驳,连忙大喝一声:“离他远点儿!” “放心!”雪鹰以为他在畏惧这个狗杂碎,抬眸几经举起枪,大言不惭道:“这种狗杂碎,我一巴掌就能拍的稀碎。” 水鬼眼中暗光乍现,身后传来清脆的声响,在雪鹰恍神片刻,枪口已经直指眉心。 两人同时扣动扳机,在千钧一发之际,程野突然出现在楼梯口,一身凌冽的黑衣,如同从天而降的庇护者,骤然抬起手臂,毫不留情地扣动扳机。 三人站在不同方位,两声枪响,倒下的却是水鬼一个人。 雪鹰抬眸远远望了眼,子弹毫不留情地穿透他的手腕,另一颗直中心腹,回眸搀住纪老的手臂,这老头儿不仅精神状态不受打击,身板也挺硬朗,捏着他的手连拖带拽往楼上走,低头走路的神色恍若如临大敌。 没注意他低头凝重的神色,雪鹰全当他渴望外面的萦萦绕绕,多少沾点儿饥渴了。 程野侧身看着他们先上去,刚准备迈起脚步,背后传来一阵刺痛,水鬼吊着一口气,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的针管,速度迅猛地冲他后背刺去。 拔出针管,抬腿毫不犹豫冲他心口踹去,水鬼倒在地上闷声吐出一大口血,竟诡异地笑起来,鲜血混着渗白的牙齿,怎么看怎么磕渗。 纪老匆忙之中回头看了眼,落在程野脚边的管身里遗留血迹,一种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还没来得及张口,迎面而来的乔永禄惊喜道:“纪委元?!” 目光旋即落在旁边的男人身上,雪鹰与他面面相觑,都作出警惕防备的姿势。 “没关系,自己人。” 走上来的程野同意在看着乔永禄,接着便听到纪老一惊一乍道:“程野,立即回你住的地方去,马上安排血样检查!” “你要抱着最糟糕的准备。” 第534章 能干点什么干点什么去 雪鹰满头雾水地坐在车里,不明所以。但程野就相对稳定,目光没有焦距盯在角落里,心里乱七八糟滚过一堆念头,大致就将这个糟糕的准备猜个七七八八——那个带有血迹的针管。 369总部如同一座高耸入云的城堡,医务人员早早等在顶楼西侧房,电梯徐徐下来,程野伸出手臂将雪鹰挡在门外,冷冷道:“你别去。” “能干点什么干点什么去。” 目光呆滞地看着电梯门徐徐关上,雪鹰心跳如鼓,只好七上八下地蹲坐在墙角边静等着。 西侧房是程野的房间,即使常年不在369,房间内依旧窗明几净,不染纤尘。房间门口几排医生拿着仪器规规矩矩地站着,听见动静纷纷抬眸站直身体。 程野在几米外站定身形,琥珀色的眸底犹如一滩死水,冷冷清清地说:“那么都穿上防护服。” 几位年长的医生面面相觑,许是觉得有些大题小做,站着并没有动。 也没多废话,程野自顾自脱掉外套蹬掉鞋子,露出结实流畅的背部,后背上有个还不起眼的针眼,淡然开口说:“我很有可能感染上某种病毒。” “各位请便。” 像是瞬间触电般,几个医生紧贴着墙壁,开始慢慢地向外挪。 程野也没多在意,无视他们推开门进去,房外的“白大褂”们旋即作鸟兽四散,再进来时,只剩寥寥几个年轻医生,都是一帮惜命的主。 只是简单抽血工作,在他们哆哆嗦嗦的畏惧情绪下足足耗费半小时,背后的伤口也只是作最简单的处理,随手套上外套,程野坐在空荡荡的房间内,神色落寞说不出的难受。 纪伯留在“黑水”雇佣兵团善后,水鬼的房间十米开外全部沦为禁地,谁也不知道一间小小的房有什么可戒备的,殊不知下面有着“地狱十八层”。 最令人恐惧的还来源于一种不知名病毒。 “纪委元,已经联系国家防控部了,最早两天后才能到达。”挂断电话,从一侧走到纪汉仓身边,乔永禄侧眸缓声道:“现在该怎么办?” “全部将士原地待命,这块区域,一只鸟都不许飞进去。” 话音刚落,不远处枪声四起,董文青熟悉这里的布局,东躲西藏在临近水鬼的地盘时暴露,换上子弹上膛,他精致的发硬也无暇顾及,遮掩住眉眼的发丝里流露出一抹凶狠。 “他娘的!”发了狠似的掏出枪往外冲,几十把枪同时对准他,他就像不要命的疯子,几个人没见过这种狠人,一不留神竟让他钻缝溜进去了。 纪汉仓和乔永禄几乎眼睁睁看着有个黑影溜进去,有个类似领头的男人跑过来,敬了个正规的军礼,高声道:“中将,我现在就把他抓回来。” “不许去!”一道苍老但却洪亮的声音传来,纪老言辞凛冽,但蓬头垢面的实在没什么威严可言。 那人看了看纪汉仓又看了看乔永禄,目光游移不定,不知道该不该听从命令。 第535章 其实感染病毒也没什么 “滚回去,不管任何原因,所有人都不得越界!”乔永禄拿出君威,厉声厉色道:“只要出现在这间房里的人,不问缘由,立刻击毙!” 军令一下便不会更改,所有人一改之前心不在焉的心态,瞬间拿出十二分的精力,严加防守。 “果真是退休了 。”深深发出一声叹息,纪汉仓半是玩笑着道:“连说话都不怎么好使了。” 乔永禄长的人高马大,此时低头看着他,分明是个邋里邋遢的糟老头,哪儿还看得出是曾经在政界叱咤风云的人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憋住笑意,面上维持着一派云淡风轻,恭敬道:“纪委元,您看需不需要换套干净的衣服?” “这个就不麻烦你了。”稍稍后退一步,漫不经心道:“有事就去369找我。” 说完也不作过多解释,纪汉仓心安理得“借”了辆车,从容不迫地驱车前往369总部——那座高耸入云的城堡。 多年前,369像是悄无声息地拔地而起,无形中成为f洲的禁地,亦是全球顶尖黑客的庇护所,这个神秘的地界令无数人向往。 乔永禄也不例外,但这里暂时还离不开他,传播病毒的灾难性有多可怕,他想都不敢想,更不敢擅离职守。 369顶楼的西侧房也不好受,程野在半个小时后一脚踹开医务室的门,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冷冷道:“血样检测还要多长时间。” “两…两个小时。”为首的医生全身防护,站在血样两米之外,像是面对着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 程野稍稍抬眸,便将这群人的想法猜个七七八八,语调冰冷透着上位者的强烈气息,“给你半个小时,做不完全都陪雪鹰上生死拳场。 那群医生一听“生死拳场”,全部神色一凛,好似多么恐怖的存在似的。 将近一个小时后,纪老驱车赶到369总部恢宏的大门前,目地很明确,直达顶楼西侧房,门是大敞开的,探头探脑往里面望去,程野呆坐在床边玩,双手自然下垂,指尖捏着几张崭新的纸张,神情颓靡地像个垂暮之年的老人。 “其实感染病毒也并不可怕,你们年轻人就要放平心态,戒骄戒躁…”说着便背着手走过去,屁股刚沾上床垫,边听见程野大喝一声:”你起来!” 被吓得一激灵,几乎被条件反射弹起来,纪老双目瞪圆,瞬间没了好脾气,“你吼什么吼!我一个糟老头子又不怕什么狗屁病毒。” 轻哼一声,程野移开视线,漫不经心讽刺道:“你还知道你是糟老头子,离我五米远,别弄脏了我的家具。” 低头看了看身上已经脏得看不出底色的布料,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纪老在静默三秒钟后,挪啊挪,果真在距离程野五米外的沙发上坐下。 “那个…血检报告出来了?”向来没心没肺的政界大佬,此时竟也处心积虑地开始顾虑别人的感受,说起来可笑但却真真实实地发生了。 程野将手中的纸张卷成一个筒状,在空中抛出一个完美的弧度,稳稳落在垃圾篓里,松松垮垮道:“没什么…那个xy病毒有得治吗?” 第536章 没想到自己晚年凄惨吧 倒抽一口气,纪汉仓很明显神色一凛,xy病毒不是在东南亚吗?什么时候也跑到f洲了,具体有几人感染,通过哪种途径,感染源在哪里,这些都是让他头疼的难题。 “这种病毒最先出现在东南亚,先是丧失各种感官,味觉,嗅觉,听觉,然后器官衰竭,引发多重并发症,最后就不治而亡。”程野说这些话时无比淡然,甚至有几分谈笑风生的笑意在调子里面,“纪伯,我作的科普还算全面?” 纪汉仓点头不是不点头也不是,只是干笑着面露苦涩。 其实他说的一点儿没错,甚至就可以直接确定死亡了,不过是早晚的事。 “纪伯,请你先出去。”稍稍站起身形,程野看起来已经在极短的时间里接受了这个结果,淡然地笑道:“我想趁我还算正常时,再多做些事情。” 这话任谁听着不难受,怎么听怎么像是料理身后事似的,纪老混浊的目光闪烁,张了张唇却什么都问不出口,对一个曾经站在巅峰的男人来说,自行了断无意是一种侮辱。 “我知道您在想什么。” “我是不会伤害自己的,我还有很多放不下的事。”说着目光游移至他身上,上上下下端详一遍,半酸不苦地戏谑道:“倒是您,一大把年纪还有那么多人花钱买你的性命,想必年轻时就得罪不少人。” “结果没想到自己晚年凄惨?” 都这样了,好有心情揶揄他,纪汉仓不知道他是真心大,还是已知事成定局,无法扭转,只好选择坦然接受。 …… 赤脚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琥珀色的眸光印着初生的太阳陷入一片落寞,手指缓缓攀上胸口的口袋,没摸到熟悉的东西,神识陡然一凛。 动作比意识抢先一步,推开大门的一刹那,刚巧与乔永禄的目光撞个满怀。 目光触及他手指间的照片瞬间一凛,程野向前迈出一步,充满敌意倒:“拿来!” 乔永禄常年呆在军队里,感受到敌意时立马摆出防备姿势,即使多年未见,照片上笑颜如花的女孩他依然不会认错,蹙眉问道:“照片上的女孩和你什么关系?” 打从第一眼看到他就烦不胜烦,程野自然没留给他好脸色,冷冷甩出去一句话,“没什么关系。” 他们俩几乎同时动了手,程野劈手去抢,乔永禄本能地手掌一紧,两只手抓着一张照片僵持在半空中。 乔永禄偏头质问道:“不是说没关系吗?” 程野:“关你屁事!” 没必要为一张照片再僵持下去,手指松了松,乔永禄选择放弃,自顾自越过他,单单留下一句话,“方便我进去坐坐吗?” “不方便。”当程野回头时,这家伙就已经厚着脸皮推门进去,目光旁若无人地打量起房间内的摆设,不由得暗暗咂嘴,可真奢华啊。 大拇指抚平照片上的轻微褶皱,眼睛里似有风雷涌动,照片上的女孩手里拿着一个肉蒸包,眉眼弯弯,笑魇如花。程野第一次出乎意料地笑了,不知道是角度问题还是蒸包个头大,两者比例竟是一致的。 看起来怪诞又可爱。 第537章 就没发现他是个变态吗 将照片收进口袋里,程野才正视这个侵占他房间的男人。 “我有两个消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乔永禄手里拿着纸篓里的血检报告,双手后背,故弄玄虚道:“你想先听哪个?” 轻笑一声,觉得窗外初生的阳光有些刺眼,程野跨步坐在角落的沙发里,摸出一把手枪随意把玩,半张脸处在阴影下,随意轻慢地说:“你最好能带来有用的消息。” 带不来,就干脆一枪崩死你。 乔永禄觉得挺新奇,世上还有人能将如此杀气腾腾的狠话说得如此春风化雨,将手中从垃圾篓里捡来的血检报告展开平铺在桌面上,上面放大的xy病毒深深灼痛人的眼睛。 “其实,xy病毒也不是完全没得治。” 指尖在桌面上轻敲几下,乔永禄半倚在墙壁上侃侃而谈 ,“前不久,国内京城医药研究室对xy病毒的初试疫苗再次失窃。”像是准备看他吊足胃口后的模样,乔永禄足足停顿了五分钟。 但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心态好得不一般。 像是漏了气的气球,乔永禄也懒得再兜圈子,干脆直言不讳道:“疫苗在黑水的地盘找到了,你不一定非死不可了。” “还有坏消息。”话音一转,瞬间居高临下睨视着他,乔永禄认认真真告诉他说:“不管你和余糖有什么特殊关系,都警告你离她远点儿!” 抬眸毫不避讳迎上他的视线,程野静默并没有表明态度。 睫毛纤长卷翘,阳光落在琥珀色的瞳仁里熠熠生辉,长相非但不女气,更是增添几分英伦皇室的矜贵气息,乔永禄慢慢挪开视线,感觉有些烫眼睛。 “感染xy病毒即使治好也会留下后遗症,就别耽误人家小姑娘了。”说完就作势要走,程野在他身后扬声道:“凭什么?” “凭什么这些话要你跟我说?” 乔永禄愕然,旋即扯了扯衣袖,整理领口,十分装逼地撂下一句话,“关你屁事!”转身扬长而去,陡然升起一股扬眉吐气的感觉。 天际大亮,程野一夜未睡,麻木地坐在沙发里,光线一点点挪到他身上,像是一尊镀满金光的雕像。 在阳光初生之际,黑水地界地下十八层之下一片潮湿阴冷,距离董文青发了狠冲进去后,已经将近五小时,十七层到十八层的楼梯里倒着水鬼的尸体,胡乱地扫视一眼,旋即冷漠地越过他。 十八层点着一盏炽亮的灯,中间放着一张类似手术台的病床,上面四角焊上铁链,分别绑着人的四肢。 距离病床不远是刁忠已经冷却的尸身,董文青从旁边扯过一张干净的床单,拖着沉重的脚步蹲在他身边。 嘴角幽幽滑过一丝冷笑,在他那张过分阴柔的脸色稍显女气,声音线条娇柔且尖细,坐下来幽幽道:“你总说我长得像女人,今天我就告诉你,全是败黑虹所赐!” “你跟在他身边那么久,就没发现他是个变态吗?”说到这点儿,董文青就不由得气急败坏,思绪一旦陷进去就很难拔出来,眼里的毒辣仇恨是他整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第538章 当事人不知道自己订婚 十几岁的董文青长相秀气,但身板硬朗,进入黑水后也是从手下做起,一次偶然的机会被黑虹看中,直到后来,他才真正明白“看中”是个什么意思。 开始没日没夜在他体内注射雌性激素,眼睁睁看着身体的改变却无能为力,直到这个变态最后厌倦了把他丢出去。 三年时间凭借刁钻狠辣的手法进入水鬼麾下,目的就是为了黑虹垮台的这一天。 “跟着黑虹办事,最后也死不瞑目。”嘴角噙着幽冷的笑,董文青直视他微闭的双眼,像是从喉咙里发出一道历久弥新的叹息声,突然笑道:“还好你长得丑,不然也得步入我的后路。” 铁链轻微扯动的声音悬浮在耳畔,眸光骤然冷凝,攥着白床单的手一紧,董文青动作利落地蒙在他身上,算是对既是同伴,又是逝者的他留个体面。 模糊的喘息声很细微,像是濒死者堪堪吊着一口气,踱着步步子走过去,董文青直视病床上的他,突然笑道:“主人,您醒了?” 记忆中熟悉的声音,黑虹整个人瘦得像皮包骨,艰难晦涩地睁开眼睛,印入眼帘是一双极漂亮的眼睛,褪色的记忆浮上心头,他缓缓闭上眼睛,风水轮流转,他的报应终于要来了。 指尖捏着剔骨刀,手起刀落,在这一刻,多年积攒的愁怨全化作手中的把柄刀,血淋淋的鲜红灼目。 火辣辣的太阳从地平线露出头,远在云城的余糖自半夜就被噩梦惊醒,裹着被子凝望着窗帘一角,一直眼睁睁盯到天光大亮。 夜间的心悸在一刹那烟消云散,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基本无迹可寻。 眨巴眨巴眼睛,开始起床洗漱,从昨晚至现在,害人不浅的韩妖精准备订婚的消息在圈内盛传,余糖咬着吸管刷着手机,目光游移不定,嘴角甚至噙着玩味的笑意,纯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 临近中午的时候,一袭电话火急火燎骤然响起,余糖从容不迫地退出游戏界面,一派高手风范地“坑”队友,悠然自得划开手机屏幕,气定神闲道:“喂?” “余糖,听说我要订婚了?!” 突然乐了,“你自己订没订还不清楚吗?” 韩圆宿醉刚醒,头重脚轻地洗漱一番,打开手机便涌来铺天盖地的订婚消息,最早的贴子还在凌晨四五点,那会儿她这个当事人还醉得不省人事呢。 难不成是在梦里订的? 韩圆苦思冥想半晌,终于想起电话还没挂断,又急匆匆道:“那个,你先忙着哈。”“我得赶快找到那个散布谣言的人。”说完就匆忙挂断电话。 望着黑掉的手机屏幕,余糖眨了眨眼睛,按照普通人的逻辑,这会儿想的不应该是先辟谣吗? 白皙如葱玉的指尖刚触摸到电脑键盘,又是一道火急火燎的铃声,骤然想起的声音仿佛在暗示那边的人多么焦急似的。 沈妙确实挺急的,在检票口被里一圈外一圈人围得走不动路,都快要急哭了。 第539章 找个够分量的去镇场子 “现在小姑娘真是什么缺德事都办得出来。” “看演唱会都学会偷别人的票了。” “家里到底是怎么管教的。” 听着周围不堪入耳的言论,沈妙急得想要跺脚,“糖糖姐,快接电话啊。”面对着她的宫棠儿双手抱胸,趾高气扬地睨视着她,眼神凌厉,宛如一把剜肉的刀在她身上划来划去。 余糖终于悠哉悠哉接通电话,入耳便是一道欲要哭出来的声音,磕磕巴巴地说着:“糖糖姐,我,我今天去看梁听的演唱会。”像是抽噎着猛吸一大口气,又接着说:“是他们的票丢了,偏说是我偷的。” “不是我,我没有。” 说话其间,站在沈妙身后的小女生们扯了扯她的衣袖,压低声音耳语道:“师姐,这个好像是宫导师的徒弟宫棠儿,旁边这个是上任学生会副主席。” 耳语的什么余糖没听清,总之听得出“对面仗势欺人”这个意思,微抿唇,她说话时透出一种不显山不露水的笃定和不容置疑,漫不经心道:“等着,我叫个人出来接你。” 挂断电话后,宫棠儿居高临下看着她,以一副正义的口气说:“沈妙,你别作出副受尽委屈的模样,搞得是我欺负你似的。” “再说,你瞪大眼睛看看,这可是前排a1-a6座。” 话音刚落,瞬间引起一片喧哗,这都算是靠前的座位,属于有价无市的那种,不过短暂数秒,身上就凝聚数道艳羡的目光,宫棠儿特别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侧眸看向许小纯,结果发现后者心不在焉地盯着脚尖。 从那声“糖糖姐”就听出不对劲,许小纯像是产生了一种条件反射,只有有关余糖的任何事情,总忍不住事先心里打鼓,没底得很。 余糖挂断电话,就转而拨通梁听的,冷漠的调子脱口而出,“我的一个小妹妹在你演唱会的检票口受委屈了。” “你找个人过去看看。” 梁听坐在化妆台前准备造型,口唇微张,一声油腻腻的“宝贝”还没叫出口,就被囫囵吞枣地打回原形,滚回肚子里去了。 “还有。”许是不放心,余糖还特地嘱咐道:“我那小妹妹脸皮薄,找个够分量的人去镇场子。”言简意赅的一句话,瞬间让梁听肩负起重大的使命感,一口答应下来,“放心,你妹妹 那就是我妹妹,我一定…” 电话那头响起“嘟嘟”的声音,“话还没说完就给挂断,真够没礼貌的。” 当然,这些话他也只敢默默在心里暗暗腹诽几句,就算借他十个熊心豹胆,也别想把这番话摆到余糖眼跟前。 扯开身上的毛毯,大步向外走去,留下座椅后面的造型师举着发胶,喷了个寂寞。 “够分量的人,那说的可不就是我嘛。”梁听在心里暗暗嘀咕着,脚步一刻不停地往外走,像他这种一点就透的人,余糖真应该站起来好好夸夸他。 梁听一路走过来喧哗声四起,身后呼啦啦跟着一大群人,场面就好比天子出宫,百官随行。沈妙垫着脚尖往外圈看,除了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她其余什么都看不见。 第540章 票只管出售 可没有售后 “小妹妹!”圈外梁听扯着嗓子叫唤,他那天籁般的歌喉现在听来比那树上的老乌鸦还要聒噪,站定身形,只需要搭眼一看,就明白到底是谁受了委屈。 跨步走过去,毫不避讳地伸手搂住沈妙的肩,吊儿郎当地说:“小妹妹,你姐姐叫我给你出来镇场子。”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瞬间变得锋锐无比,好像咬着后槽牙在说话,“受谁的委屈给哥说,哥哥来给当家做主。” 趁着沈妙没有恍神的空挡,宫棠儿已经抢先开口,一本正经地偷换概念道:“梁先生,是你妹妹捡到我的票,都是场误会,换回来就好。” 闻言,沈妙拧巴起小脸,世上还有如此不要脸的人。“偷”和“捡”能是一个概念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图也太明显了。 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梁听示意她避免心浮气躁,单手插兜,身上还穿着花里胡哨的演出服,整个一黑大哥的气息,恣意张扬道:“没什么误会不误会的。” “你可能没听明白,我不是来主持公道的,我是来给我家小孩撑腰的。” 左手伸出来递到她面前,沈妙脑袋飞速旋转,将一小沓门票放在他手里,梁听连看都没看,用打扑克牌的手法捏着门票递到她眼前晃了晃,嘴角噙着几分英俊非凡的笑意,颇具几分流氓土匪的气息。 “瞪大你芝麻绿豆大的眼睛看清楚,这是你的票吗?” 宫棠儿被他羞辱得脸青一阵,红一阵,谁能想到,歌坛耀眼无双的当红歌星,说起话来满满的土匪流氓味。 一小沓门票里,上面明晃晃的座几个黄金大字刺眼夺目,以往的巡城演出都会出售座,唯独这次没有,视线再次凝聚到他手中那沓门票上,真是惹眼得不行。 缩在人群里的许小纯拉低帽檐,心里暗骂一声蠢货,同时又艳羡不已,座比普通座位更靠前,演出结束还有与梁听合照的机会,闹出这么大的糗,把她剁碎的心都有了。 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等委屈,咬着嘴唇跺了跺脚,宫棠儿拧紧秀眉望向他,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那我们的票怎么办?” 要不是顾及那么多人在场,梁听真恨不得将手中的门票狠狠摔在她一尺多厚的脸皮上,居高临下地双手抱胸,一副恃强凌弱的模样开口,“演唱会门前那么多人,你的票丢了或被偷了也避免不了。” “反正我们的票只管出售,可没有售后。” 沈妙眼巴巴抬起小脸,心里有几分顾虑,当着自己粉丝面耍地痞流氓那套手段,真的好吗? 就在她恍神片刻,梁听已经转过头,一派春风和煦地说:“带着你的朋友们快进去,有什么问题尽管去后台找我,有什么让你们不自在的人也尽管来告诉我。” “我一定帮你们撑腰。” 最后一句话说的意味深长,说完又朝她挤门弄眼几下,颇有几分心怀不轨的感觉,沈妙大抵没明白那两眼什么意思——后来才知道是向余糖邀功请赏的意思。 第541章 三只朝天发誓要嫁给我 相比这边风雷电掣的动作,韩圆在家里拖着腮帮子犯了难,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手机屏幕,考虑着该不该打这通电话。 换作以往,她早就该飙着车飞过去,不由分说甩那渣男一巴掌,能收服她安定过日子的人还没出生呢! 想起以往潇洒欢快的日子,韩圆难以自抑地笑出声,就盘腿坐在床上拖着腮帮子傻乐呵,场面就多少有点儿疯。 骤然响起的铃声打断她女儿红里醉春风的思绪,心头顿时一突,韩圆咬着嘴里的软弱,突然就想明白了——她没做错,此时就应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林麒此时站在一家珠宝店里,旁边沈巍和江翎挤眉弄眼跟他对口型,偏过头轻咳两声,下巴都因为紧张止不住地收紧,面上还是一派泰然自若的闲扯淡口气,“醒了吗?吃了吗?” “干什么呢?” 对他的这些日常起居问题,韩圆始终保持着高冷风范一贯敷衍了事。 “那个。”踌躇半晌,还是压抑着问出口,“你喜欢什么颜色,什么形状或者钟意什么材质?”旁边两人听着一头黑线,还能再直白一点吗?就差没直接问出口想要哪种款式的戒指了。 但是主人公丝毫不觉得有问题,正准备聆听回答呢。 自认为不归属智力不全那栏,韩圆心下几个念头急转而过,把自己琢磨出一身冷汗——这怎么听着是婚戒的意思呢?事情发展趋势怎么越来越不可控呢? 不敢再继续兜圈子,紧张地用口水浸湿嘴唇,对着手机话筒小心翼翼地问:“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说的。” “嗯?” 话筒那边传来趾高气扬的说话声,林麒脸色有些冷凝,一派义正言辞地道:“昨晚我说订婚,你说好。”然后两个人一拍即合,大肆宣扬订婚消息? 韩圆听完忍不住蹙眉,那双丹凤眼的弧度格外明显,眼尾愈发上挑,满脸不可置信地提出质疑,“昨晚我不是喝大了吗?”酒后乱言的,不能当真? 最后一句话没说出来,但她料定林麒那么聪明,肯定能听出其中的含义。 “可我觉得你当时没醉。”林麒回答地理不直气也壮,眼睛里似有风雷涌动,只惊心动魄地一闪,便被他一丝不露收敛起来,转而欲盖弥彰地说:“你昨晚三指朝天发誓要嫁给我。” “失言的话就让自己家财散尽。” 韩圆在心里暗骂一声“放屁”!她说什么也不会拿自己财路起誓的。 这个谎撒的可谓是天衣无缝,林麒咬准她不会弃自己的财路不管,既然她打死不认账,酒后吐真言都司空见惯,他也不介意一次性做到底,来次酒后乱性也无妨。 只是他漏忘一个关键因素,韩圆不比普通女孩,区区贞洁未必拿捏得住她。 松垮垮提了口气,韩圆被他颤得心浮气躁,搜肠刮肚不知道该说什么。 逼急的兔子也会咬人,林麒十分会把握这个尺度,当即软下调子,细声细语道:“起床去吃点儿东西,一直躺着会头疼,我晚上再去看你。” 第542章 逃避不是逃避 而是迂回 韩圆不走心地搪塞一句,实在没心情在跟他掰扯下去。 挂断电话后,林麒一偏头,就瞧见沈巍和江翎勾肩搭背朝这边探头探脑,对上他隐含煞气的眼神,仿佛被猛兽杀气锁住的兔子,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这个眼神不对劲。” “有杀气。” 他脸上好像挂着张狂风暴雨吹不透的面具,瞬间就风卷残云地将方才的杀机收拢回去,走过去四平八稳地道:“就要刚才的那两枚对戒。” 话音刚落,那神情傲然的柜姐立即面露喜色,招呼着几个人七手八脚过来,包装的包装,刷卡的刷卡,端茶水的忙着献殷勤。 “麒哥,订婚用不着这么大阵仗…还那么大颗鸽血红钻…”江翎像是没见过钱似的夸张比划着,满眼都透着“小题大做”的不理解。 沈巍没见过林麒对谁用过这么重的心,揪着江翎的后腰带把他薅过来,示意他少说话,免得过犹不及,平白招人不待见。 圈内害人不浅的韩妖精与声名赫赫的林总凑成一对修成正果的消息闹得满城风雨,从早到晚手机铃声就没停歇过,熟知的圈内好友与不熟的酒肉朋友全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探听消息,纯纯抱着消遣人的心态。 韩圆静静躺在床上,头次感觉到没有手机的世界是多么清净。 其实在那么多前任里细数,林麒尽管在恋爱关系里有些木,但确实是最会疼人的,令韩圆陡然生起一种错觉——拿钱去买酸甜可口的草莓,却机缘巧合得来一个绿皮红壤的大西瓜。 那还换吗? 面对两难的抉择,常人普遍会想一个折中的法子,毕竟韩圆特立独行,偏偏与众不同,她的选择是“不作为”,心安理得缩在家里当个鸵鸟,她的潜意识里,逃避不是逃避,而是迂回。 这么一想,双臂枕在脑后凝望着沉甸甸的床幔,韩圆心里暗暗窃喜,其实做选择也没多难嘛。 余糖此时懒懒地宅在家里,敲动键盘的声音“噼里啪啦”得响,双眼直勾勾盯着游戏界面的模样,活像个馋懒奸滑的游戏宅女。 她与韩圆都是曾经站在巅峰的人,两人关系匪浅,余糖这时候最应该关心才是,咬着吸管喝了口肥宅水,如葱玉般的手指重重敲在键盘上。 她显然没这个意思,更不会萌生这种良善的想法。 手机传来悦耳的铃声,入目是一排陌生的号码,余糖充分诠释了“网瘾少女”这个词,不急不躁以最快的速度结束这局游戏,在电话挂断之际,这才气定神闲地接通。 张口清清淡淡的嗓音总能给人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你好,请问找谁?” “你好,余同学。”贺锦轩站在校医室的长木桌后,一袭白大褂看起来干净儒雅,自顾自地报上家门,“是我,贺锦轩。” 微微愣住,余糖恍然发现这是两人添加联系方式以来第一次联络,出身半晌才接上话茬,神情恍惚的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嗯,我知道。” 第543章 春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你知道个嘚,听着她半醒半睡的嗓音,贺锦轩稍稍蹙眉,忽然想试探一试探,像神经病一样发问说:“你真的知道我是谁?” “知道,你是那个悬壶济世拿药不用钱的医生。”那边闲得发慌,余糖比他更闲,一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戏谑道:“大善人,打电话过来是不是觉得自己吃亏了?” “然后特地赶过来要账的?”杏眸眉梢都笑得吊起来,余糖都不知道这副模样美得多么惊心动魄。 被她怎么一闹,贺锦轩微微愣住,突然有些招架不住,稳住紊乱的心脏,还强装正经地反问道:“懂得词还不少,你成年了吗?” 闻言轻啧一声,当代恶臭年轻人的习惯,碰上接不上的话茬,一贯用“你成年了吗?”来搪塞,想当年余糖也是舌灿莲花的选手,漫不经心又格外乖巧地回复说:“快了,再过几天。” “就和你一样跨入成年人的行列了。” 轻轻磨了磨牙,贺锦轩心想:“这话怎么这么刺呢?” 门窗没关严,按耐不住的隆冬味道已经冒出头来,阴森森地扑面而来,贺锦轩瑟缩一下肩膀,猛然惊觉,每当现在这个季节,余家人都会集体出行前往祖墓。 贺锦轩不算货真价实的余家人,虽从没一同前往,但也知道所为何事。 心底油然升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想法,急忙打消这可怕的疑虑,佯装正经摆出当医生的款,“你脚上的纱布记得拆下来,及时换药,不然会化脓的。” 就在他说话的空档期间,余糖就已经动手扯开纱布,擦伤处鲜白的肉接触到冷空气泛起丝丝的痛楚,上面显而易见覆盖着层淡淡的光泽。 “化脓了吗?”见她没说话,贺锦轩试探性地反问道。 “没有。”余糖一本正经地摇头否认,乖巧又认真地夸赞说:“贺医生开的药真好,用了两三次就好得差不多了。” 贺锦轩在电话那头怎么听怎么别扭,余糖在他的初步印象中,就是一个收起獠牙的兽王,偶尔一次虚虚的摸不着边际的撒娇卖萌,真是撩拨得人心神不宁。 “没有就好,注意不要沾水,吹风。”眼神盯在外面,瞧着一个眼熟的身影正往这边走来,贺锦轩还依旧不紧不慢道:“我这里来人了,先挂了。” 电话挂断之后,贺锦轩仿佛恍恍惚惚听到了一个词——“生意兴隆。” 愣然半晌,嘴角若有若无勾起一丝弧度,不管曾经的兽王多么威风八面,现在还不是满脑子恶趣味的小机灵鬼。 贺锦轩头次对某个人产生怎么浓厚的兴趣,双手插兜,眼睛痴痴盯在前方目无焦距,此时夏商榆已经拉着行李箱推门进来,进门就瞧见他想入非非的模样,目光如痴如醉,太进入状态不要。 “思春了?”明明知道这时候打断不太礼貌,夏商榆还是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心里纳闷地想:“这时候刚入隆冬,春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第544章 真是智计百出的小韩总 等贺锦轩回过神,才发现夏商榆这个大活人,原本想无视他整理桌上的瓶瓶罐罐,不过半刻钟,就被他不怀好意的目光盯得浑身发毛。 “有什么好看的?” “看看不行吗?” “有病!”拿起桌上的托盘作势要往里面走,冷冷甩出两个字,默默地给即将坠入冰窖的寒冬添上一把干柴烈火。 “余老爷子托我转告你!”半瘫在输点滴的椅子里,夏商榆扯着喉咙撕心裂肺地喊:“改明余二爷和四爷要去f洲,那边好像有疫情爆发。” “要你在这边好好历练,不用太惦记家里。”说这句话时,夏商榆拿情拿调,语调像是浸泡过百年陈醋,最后狠狠啐一口唾沫,恶狠狠道:“虚伪!” 贺锦轩在里屋将外面的情况听得清清楚楚,面色波澜不惊,只是挺诧异,f洲发生了哪种程度的疫情,怎么余家两位都出去了,连三天后按照惯例前往祖墓的习惯都不顾了。 到底不是同种血脉的余家人,只是略微思索,没想透就放下不管了。 夜晚繁星高高挂起,暗示着明天的好天气。 由于韩圆昨天窝在家里当了一天的缩头乌龟,公司事情积压在一起等着她去处理,所以今天特地起个大早,镜子里的她一头爽利的短发,模样娇俏偏偏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 真是带刺的玫瑰花,智计百出的小韩总。 韩父在餐桌前拿着今日的早报,看着她草草地吃几口面包就作势要离开,张了张嘴想要叫住她,喉咙里像是卡着一根鱼刺,迟迟发不出声音。 蹲着换鞋的空,韩圆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扬声道:“爸,我中午不回来吃饭。” “方寻生病住院我得去看看,要不然该有意见了。” “啊…好。”哑着声音答应,混浊的目光游移不定,最终又落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八百遍的早报上。 “最近温度下降很快。”许是听出来韩父声音不对劲,韩圆站起来冲厨房的方向喊:“葛奶奶,有空闲时间麻烦给我爸煮杯蜂蜜水。” 直到那边传来答应的声音,才心满意足地拿起车钥匙推门离开 。 离开没多久,葛姨端着杯冒着热气腾腾的蜂蜜水过来,像是感叹般说:“先生,圆圆真的很关心您。” “那是。”说起这点,韩父总忍不住由内而外地感到骄傲,他年轻时奔走半生,也曾在生意场上运筹帷幄,而毫无疑问,韩圆则是他最好的作品。 “那先生想好怎么告诉她魏女士的消息吗?”一声“魏女士”将韩父飘至九霄云外的思绪拉回来,稍稍一愣,内心泛起淡淡的苦楚,品味着这三个字,多么陌生的称呼啊。 微微沉口气,仿佛这些天虚无缥缈的心思一下子找到了着落,“不说了,她也未必想听。” 意料之中的回答,“可那是圆圆的生母,于情于理,先生您也不该做这个恶人。”她是中年来韩家做起保姆的,韩圆更是她一手带大,她平日里虽然看起来负心薄幸,但关键时刻却是最重情义的。 即便那是个恶毒的女人。 第545章 摔一跟头能把骨头摔断 韩父静坐着想了半晌,半天搜肠刮肚才想出一个中规中矩的法子,“那就告诉她韩圆的行踪,有什么话想交代让她亲自去说。” 心里顾虑隐隐担忧,将这股不安心的劲强按下去,韩父已经作了很大的让步,只是这俩母女多年未见,韩圆平时还好,但只要每逢有关母亲的节日时,就仿佛触碰到逆鳞,晦气地不行。 她知道,这孩子心里有恨。 恨意像株小草沉寂在内心深处犄角旮旯不见天日的角落里,以身体为土壤,以时间为露水,倘若在见了阳光,真怕到时候覆水难收,直接脱离掌控啊… 由于在昨晚传统正派思想和时代潮流思想中得出决断,韩圆的心情像乘坐过山车般一波三折,碰见街角推着三轮卖花的老大爷,喜滋滋地抱起一大捧百合,迈着四方步,一路溜达进医院。 隐约遮住视线的百合花,嘴角抑制不住的笑,韩圆自己都觉得自己此时的形象恐怕是有点儿疯。 还是失心疯的那种。 撺掇着小短腿溜达到病房门前,艰难地腾出手扣动房门,门从里面被打开,盛闻沂被一大捧百合撞个满怀,接着便看见类似一种大变活人的戏剧性表演 。韩圆弹跳似地从侧面探出头,长大嘴巴还没发出第一个音节,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以眼见的速度垮下来。 如果不是因为场景不对,盛闻沂大概以为她要喊“新年快乐”的。 靠在病床上的男人歪了歪头,眼眸亮得惊人,温声唤道:“圆圆,别干在门外站着,进来坐坐。”说话声透着苍白的病态,但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矜贵,就仿佛一头暴怒的狮王也能在这和风细雨的音调中温顺下来。 大约知道自己多余了,盛闻沂单手插兜,偏头冲病床上半死不活的男人喊道:“护工我给你联系,其余的你自己都能办?” “能。”那人左腿缠着厚厚的纱布悬起来,脸上透着近乎透明的病态,呼吸细微地仿佛周围的空气都缺乏了,还是大言不惭,果断地扬声道:“能!” 你能个嘚!盛闻沂恨不得一口大粘痰子糊他一脸,最后碍于韩圆的在场,用眼神狠狠剜他一眼,只好无声地离开了。 “很严重吗?怎么还要请护工?”那尊凶神恶煞的神一走,韩圆果然觉得自在多了,将百合往墙角一堆,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上去,大刺刺地列开腿,压根没把他当外人看。 方寻许久没见她,视线自然而然落在她身上,盯着就移不开的那种,目光不是那种十分凌冽的,只是一下下深沉的复杂,仿佛她整个人都已经被隽刻在灵魂深处。 从容不迫移开视线,那暗自风雷涌动的心思愣是没被她看出一点端倪,端的是一派正人君子,清风道骨,解释说:“那是出院之后的康复护工,基本已经好全了。” 最后一句韩圆压根没入耳,从桌上不知道谁带来的精美水果篮里抓几个橘子,然后一本正经,佯装出几分看望病人的认真问,“你腿怎么回事?” “摔一跟头。” “摔一跟头能把骨头摔断吗?你这也太寸了。”韩圆毫无同情地想,也确实是这样说的,她花言巧语,巧舌如簧的本领全部运用在饭局酒桌上,到了朋友这边就只剩下直言不讳的快刀子了。 方寻挨了记闷刀子,只是眉目不惊地浅浅笑了下。 第546章 谁能够保证从一而终呢 不知道是身体虚的缘故,还是因为对面的人是她,方寻说起话来软绵绵的,好像多了点莫名的情愫,细声细语道:“左边第二个橱柜,从京城回来给你捎的礼物。” 就在他话音刚落时,韩圆已经直起身,精巧的凤眸溢出一点不一样的光泽,无端有点孩子听到礼物时窃喜的意思,“是不是就我一个人有礼物?” “不是。” 眼睁睁看着她满腔欢喜瞬间被浇灭,方寻其实挺后悔,但心底压着一股气,硬是违心地说:“特别挑选了几样,厉窈他们来得早,可能都挑得差不多了。” 一听是别人挑剩下的,韩圆整个人都倦怠起来,方寻在暗暗点她“姗姗来迟”这件事,但韩某人显然没有这样的觉悟,一直沉浸在“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郁闷情绪中,仿佛自己错过了十个亿似的。 方寻向来出手阔绰,没听他说过家里人,但韩圆想定家境殷实,要不然在贵圈摸爬滚打,几年下来愣是“出淤泥而不染。” 钱在他们眼中约摸就是一串数字,他不提,韩圆才不会一根筋似得上前找罪受,知道了反而顾虑更多,反之韩圆还可以心安理得使唤着人,等东窗事发时再默默提上一嘴“不知者无罪。” 不着痕迹地将商人的奸滑体现得淋漓尽致。 撑着床垫坐起来,穿着病号服的上半身没了遮挡,身形看起来形销骨立的,仿佛动静稍大些,就能将这人的骨头震散架。 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半卧着,方寻默默注视着他,陡然说起,“我最近听到一点圈内的风声。”中间故意停顿一下,仿佛就是为了看他的反应。 韩圆的反应并没有让他失望,捏着礼盒丝带的指尖狠狠一颤,接着很不自在地迎上他的目光,眼神游移,磕磕绊绊的问:“什么风声?” 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在心间扩散,方寻愣是直勾勾凝视着她,将这股感觉从里到外痛了个透彻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但面上却是一片漠然,慢条斯理地回答说:“没什么,就是些风言风语。” 闻言,韩圆又几不可闻地将心头这口气往上提了提。 方寻似乎能感受到她细微的情绪变化,心思沉了沉,转而便道:“厉窈和萧木在一起了,前段时间萧木好像和前任藕断丝连。”说完微沉口气,“你也知道厉窈是个急性子,事情还没搞清楚,就去人家地盘闹事。” “然后两个人都在医院躺着呢。” 话音落下持续静默几秒,韩元眨巴眨巴眼睛,仿佛在消化这个狗血的消息,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蹙眉问:“那萧木人呢?” “不知道。” 意思是“事闹开了,主人公却提前跑路了。” 韩圆膝上的礼盒已经打开大半,但没来得及看,仅存的一点神识,便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轰得连渣都不剩了。 “其实这种情景常发生,难以消化是因为它发生在我们身边人身上。” “萧木本就是个美人花里醉风流的人物,也许真有某一刻想为某个人安定下来的错觉,可毕竟本性难移。” “而厉窈就更离谱了,因为一句许诺,一句誓言,就以为能够从一而终,谁道世事难料呢。” 第547章 万一就能够从一而终呢 这些话完全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来说,乍一听有理有据,分析得当,但落在韩圆耳中却是那么刺耳,仿佛心头倏然落下一块大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 可半晌搜肠刮肚,也只能从零碎的语言中拼凑出一句无比苍白的话——“不试试怎么知道。” “万一呢。” “万一就能够从一而终呢。”毫不避让地对上他的视线,方寻对上那双既熟悉又陌生的凤眸心里一“咯噔”,那是从未在这对眼眶里出现过的专注认真,让他陡然生出一种无力掌控的虚脱感。 感情这事总是拿捏不准,也总有人想当冤大头,孤独一掷地去撞一撞南墙。 韩圆经年看别人撞,如今也还自己尝试一番,尝试那种奋不顾身的感觉。 “啪嗒”一声,精美的礼盒盖从膝上滑落,落在偌大的病房内,硬是给砸出了回声,韩圆彼时的目光才缓缓凝聚,逐渐落在手中的实物上——一条酒红色的围巾。 其实仔细想起来,方寻从来不缺她礼物,只是次数多了有些记不清,但无一例外,几乎每年临近冬季,都会以这样那样的理由送她一条围巾,今年是… “第六年。” 方寻看着她浅浅地笑着,即使一条腿打上石膏高高悬起,也没人会觉得他狼狈,他身上仿佛永远有种深藏内敛的矜贵,眉目不惊地笑道:“庆祝我们的第六年。” 仔细琢磨了一下,韩圆愣是听出了一点非同寻常的感觉,当下心神不宁的敷衍过去,七魂丢了六窍似的逃出病房。 就在她前脚刚离开,盛闻沂去而复返,鬼魅似得双手抱胸站在病房中间,幸灾乐祸地望着病床上面容苍白如纸的年轻人,冷笑道:“机关算尽的感觉怎么样?” 方寻转头看向他,好整以暇道:“大表哥,你知道我这辈子学过最有用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盛闻沂凭空听出了一点心惊肉跳的味道。 方寻道:“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是什么。” 那边韩圆七荤六素逃亡似的跑出医院,猛吸了一口外面的冷空气,神志才算稍微清明了一点,盯着脚尖漫无目的地向前走,脚下开始布满玫瑰花瓣,又向前走了几步,才从不怎么清醒的头脑中发觉出不对劲——朗朗乾坤的,哪有什么玫瑰花瓣? 直到冷冽的冷空气席卷着丝丝甜腻的花香钻进鼻腔,韩圆才准确的意识到,这一切并不是梦。 就像万千少女理想中的那样,今天的林麒难得穿了件特别严肃庄重的西服。在繁花盛开,人群攒动中向他缓缓走来,然后单膝下跪,诚挚地向她伸出右手。 此刻韩圆就算烧到40度,也应该明白这是在干什么。 周围的场景,人群,以至于嘈杂的人声在她的眼中全部虚化,目光单单落在面前的男人身上,林麒看着他没说话,仿佛有使不完的耐心等她伸出手来。 沈巍,江翎,就连神龙见尾不见首的霍冷舟都缩在人群里纯纯当个朴实无华的观众。 这种常规又用心的求婚方式,又俗又叫人欢喜。 第548章 靠时间忘记经不起见面 韩圆七荤八素的杵在原地,脚步动了动,脑中一片空白,却想下意识伸出右手,她不信爱情,但这一刻她绝对偏袒性地相信他。 但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闯入视线,将她浸入梦境的思绪强行拉回来,眼前恢复一片清明,韩圆只需要一眼,只一眼就能在人群中认出的女人。 那个每每想起骨头缝里就泛疼的女人——她那个抛夫弃女的母亲。 身体像是触电般不由自主后撤一步,待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她在众目睽睽之下逃亡似地撒腿跑了。临阵退缩的模样很狼狈,像个逃兵。 仓皇中手中的礼盒掉了,韩圆回头看了眼 戒指落地的声音清晰悬浮在耳畔,林麒如同雕塑人般直直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肩宽背直,傲然挺立,她不敢再看了,怕到他受伤的眼神,又毅然决然的去坚守那莫须有的“爱情”。 简直蠢得可笑。 这用心布置过的求婚大场面,瞬间变成兵荒马乱的战场,有人起哄去追,林麒跪着没动,像是七魂丢了魂的玩偶娃娃,神情木然。 沈巍见这场景,心里“咯噔”一下,作势就要起身去拉,陡然被旁边江翎拉了回来,压低声音说:“你过去有什么用?” “你懂个屁!”沈巍没好气的骂他,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你们知道什么!见过麒哥喝醉酒后在车里掉眼泪吗?见过他一遍一遍质疑自己值不值得吗?知道他手机备忘录里都记得什么吗?” 就在两个人争执的时候,林麒跪着的身形晃了晃,沈巍看着倒抽一口凉气,险些没背过去。 林麒看着精神状态还好,至少没有撕心裂肺地大喊大叫,只是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神情恍惚,脚步迟缓地独自离去。 两个争执的人慢慢平息下来,这样的表情,他们只在林麒父母双亡的那段日子里见过。他当时一个人离开车祸现场,还稚嫩的脸上也是这种六神无主的灰败。 彼时天光大亮,一束强光穿透厚重的云层扫平阴霾,但依旧照不亮他一张侧脸,仿佛他的整个世界都阴暗了… 彼时韩圆像是没有家的孤魂野鬼,没有意识地飘到一座废旧的游乐场门前,凝望着布满斑驳铁锈的斑驳大门,一时间,她褪色的的记忆从阴湿腐朽里爬出来,带着历久弥新的深刻印记,狰狞地竖在了她面前。 有句话中那么说来着,“靠时间忘记的人最经不起见面”,韩圆没想到林麒会那么大阵仗求婚 也没想到那个沉寂多年的女人会出现,更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大反应。 她以为她能忘记,却还是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来到这里。 “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柔和细腻的女声骤然响起,在空档寂静的环境下竟显得莫名空灵。 来人穿着件朴素的长裙,稍有细纹的脸上只是略施粉黛,便显得出水芙蓉,不染纤尘。魏母没受过苦日子,即便先前是韩父的商人之妻,后来是知名教授的爱人,一生有两个顶顶尖的男人深爱着她。 第549章 是死是活都和我没关系 可能是受她所谓“爱情”的滋润,这么多年过去,出去年岁在她脸上留下几缕细纹,她和年轻时相差不大,高雅温婉,像一株名贵的玉兰。 韩圆眯着和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凤眸逆光看她,眼尾的褶愈发窄,眼角几乎是带钩的,娇艳中平白添上几分锋锐的匪气,那眼神怎么形容呢…像一个撞见仇敌的女悍匪,目眦欲裂道:“你跟过来作什么?” “我和你好像没理由要见面?” 那人脚步一顿,神情有稍许落寞,仿佛风中残花般苦涩一笑,细声细语道:“我只是单纯想来看看你。” 嗤笑一声,韩圆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撑着布满铁锈的扶手站起来,眼尾上扬,像个狂妄忤逆的不孝女,半是讽刺地笑道:“差点忘了我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 “这么多年没见过,我还以为您这号人物早死了呢?” 听着她这番离经叛道的话,魏母冷不丁瑟缩一下肩膀,韩圆对她有恨是必然的,只是当母亲的乍听到这样的话,满腔苦楚在心肺处打个弯,难以自抑地发问说:“我要是真死了,是不是,就遂了你的愿。” 声音一连三颤,仿佛有说不尽的酸楚。 卷翘的睫毛轻颤几下,韩圆冷眼看着她,那眼神凉薄得没有一点热气,心肠像是石头做的,不愠不怒道:“你是死是活都和我没关系。” “但你要是死了也别通知我,我嫌晦气。” 魏母站定的身形以眼见的速度轻晃几下,韩圆心头倏然收紧,可又在下一秒冷漠地将欲要伸出的手收回,活像冥顽不灵的茅坑臭石头,脾气臭,态度冷,嘴还硬。 想想也是,这种年轻时就卷走丈夫的钱去接济情夫的女人,千万人的唾沫都没能淹死她,怎么会因为三言两语受这么大刺激,多半是装的;如果不是,能多少刺激刺激她,也算出了一口毒气 ,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魏母的眼眶一红再红,许多年没见,小时候的韩圆已经变样了,和她预想中的不一样,没长成她希望的文静典雅,完全反着来,成为了她父亲那样满是铜臭味的商人。 说不上好坏,大人有大人的道,小人有小人的路,阴险狡诈未必是坏事,关键是选择这条路,怎么给自己一个交代。 明知道自己的关照来得太迟,嘴唇动了动,还是忍不住地问:“圆圆,刚才我看见有个男生向你求婚。” “家庭怎么样?是不是独生子?品性会不会过激?” “…,不对。”暗暗摇头,关心则乱这个词不是没有道理的,魏母像是得了失心疯,低声呢喃道:“不对不对,刚才你没答应他,你年纪还小不能急着来。” “你以后可是要继承韩氏的产业,得再多挑挑拣拣才好。” “你不觉得说这些都太晚了吗?”韩圆说起话来言语藏锋,对方稍不留神就被伤得体无完肤,面沉如水地打发说:“您贵人事多,快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回家去相夫教子。” 魏母对她的话置若罔闻,脚步踟躇着向前移了两步,眼眶里蓄满泪水,显得氤氤氲氲的,带着哭腔说:“孩子,这些你我亏欠你许多,我只想弥补你。” “以后等我死了,不求你念着我,但求我自己没有缺憾。” 第550章 百八年破天荒地哭一回 “你做梦!”那双眼睛里总像有两把刀,定定注视着谁的时候,刀锋就能露出来,语调里掺着讥讽的笑意,“你自己办出那样的事,还妄想能求个安乐死。” “我告诉你,举头三尺有神明,老天就该降个雷劈死你。” 韩圆在生意场上磨得牙尖嘴利,尤其在她刻意将这把“刀”露出来时,恨不得将这个人三刀六个洞,刺得直直灌冷风才满意。 此时天应景地爆个响雷,青天白日地惹人一激灵,韩圆被唬得一哆嗦,忍不住舔了舔发痒的舌根,这老天总爱不合时宜地给她脸面。 自认为许多年前就和这个人断了血缘,也没有非说不可的交情,韩圆实在不愿意过度纠缠,强压着呼之欲出的不耐烦,冷声道:“没什么事就不要互相打扰了。” “不然很晦气的。” 错开脚步与她擦肩而过,慢悠悠地刮过一阵微风,韩圆是多嫌晦气,连她多一眼都不愿意看,这事怎么说呢——就像是吞进去一只苍蝇,是死是活都嫌恶心。 天上轰隆隆又打了几个响雷,空气却是干燥又冷冽的,韩圆走得急喘几口气,脚步突然顿下,游乐场里的几棵树长得根深叶茂,那女人真不会傻站着等雷劈? 应该不会,她那么会审时度势,这会早就走了? 思前想后,在原地恼怒地跺了跺脚,韩圆带着满腔横冲直撞的火气原路返回,回去的路上骤然下起暴雨,利落的湿发紧贴着脸颊,滴落的水滴连成一条线从下颚线滑落,黑发雪肤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果然,果然啊。 粗壮的梧桐树下早就没那个身影了。 嘴角不着痕迹划出一丝嗤笑,挪动脚步往回走,被雨滴溅起来的湿土沾在鞋面上,耳边淅淅沥沥的雨声逐渐模糊,有些人真是不能见,人一见曾经发生的事也跟着接踵而至,受过的罪又跟着再受一遍。 图什么? 伤悲吗? 漫无目的地在雨中走着,全身湿透也毫无察觉,林麒站在前方远远就看见她,怎么回事,明明是他被拒绝,怎么搞的她更狼狈,在自虐吗? 韩圆又六神无主地上前走了两步,终于雨雾朦胧中注意到他,许多年后回想起那刻的自己是什么感触,估计是满怀愧疚的。 但再愧疚也于事无补啊。 漫不经心地单手插兜向她走来,林麒的身影在雨雾中更显得高大挺拔,身姿傲然,就这么定定站在她面前,漆深的眸底像是无底的深渊,仿佛能把人吸进去般。 抬头仰视着他,雨滴砸在白皙的脸颊上,忽然一道热流从眼角滑落,韩圆的眼睛迎着雨水在眼眶里转了一圈,直到第二股热流滑下来时,她才清醒地认识到这是在泪水。 原来她还会流泪,她还以为早就流感了呢。 “哭了?” “没有。”毫不犹豫地摇头,“那是水。” 韩圆撒起谎来总是不动声色,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百八年破天荒哭一回,居然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第551章 你不用这么着急撇开我 活像是打仗的暴雨逐渐转小,树上仅剩的树叶被雨滴凌乱地打落,周围的环境被蒙在细细的雨雾中,就连对面的人都看不真切了。 “林麒,我有话想跟你坦白。”韩圆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眼尾染上点点红猩,果然遗传魏母的强大基因,连哭起来都风情。 “能不说吗?” “不能。” 韩圆扯过的谎浩如烟海,没料到这辈子还能和“坦白”二字扯上关系,吞咽几下唾沫,仿佛下了重大决策,毅然决然道:“分手,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不明白。”此刻说起话来像是奄奄一息的野兽在嘶吼,林麒同样红着眼睛看她,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他卑微,一字一顿道:“我一点都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才跟我说这些话。” 偏偏在他深陷其中,准备求婚时再说。 早在开始的时候为什么又演的那么真? 委屈他真的很开心吗? “对不起。”带着颤音说话,其实韩圆准备的词一套又一套,但此刻除了一句苍白的“对不起”,她脑子里竟半点储存量都没有,往日里搬弄是非的本事都被蛆吃了吗? “不是说坦白吗?”嗓音低沉地吓人,林麒从容地移开视线,故作坦然地开口道:“坦白总需要时间,现在很显然不是时候,我们约个时间下次再…” “不用,我简化着说。” 韩圆显然不想拖到第二次,豁出去的决心足以证明,卷翘的睫毛粘上晶莹的水滴,显得氤氤氲氲的,不急不缓道:“你知道我这个人爱玩,说的很多话你不能全信。” “我甚至还把人整抑郁过,像我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你留恋,林麒你回头,现在还不晚。” “还有我们的事闹得很大,如果对你的名声有什么影响,直接对外公布是我单方面的责任,你不需要有什么顾虑。” “我们没有金钱牵扯,处理起来也简单,如果没什么重要事情,以后就不需要联系了。” 说完定定看着他,韩圆专注起来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开玩笑,林麒嘴角扯出一个半酸不哭的笑,他费劲心思把她拉进他的生活里,就被这样简单的三言两语结束了。 是不是就应了那句话。 不明不白地开始也要注定不明不白地结束。 “你不用这么着急撇开我。”林麒声音低沉沉的,连心里也是空落落的,雨滴顺着额角从下颚线滑落,眉眼极致冷冽但又极其温柔,缓声说:“我又不会缠着你。” 所以你不用着急把我一脚踹开。 凛冬突如其来的暴雨真冷,寒意贯彻心扉,湿法紧紧贴着脸颊,韩圆长长舒了口气,乌发雪肤的明艳惹人惊心动魄,毫不避讳地直视他,“林麒,你这样的人就应该被人热烈爱着的。” “希望你能找到对的那个人,而不是我。” 说完定定对视两秒,韩圆从容不迫地移开视线,后撤一步准备离开,林麒匆匆伸出手也只是摸到衣角,空荡荡的指尖动了动,真冷情啊,心肠是石头做的吗? 怎么捂都捂不热。 第552章 最好登门拜访才显郑重 林麒仰望着天空,突然一滴雨砸在脸上生疼,生理上的疼总好过心理上的疼,漫无目的地在雨里走,平生头次知道手哆嗦是什么感觉,大抵这就是心碎。 前方道路上的玫瑰花瓣被雨水蹂虐地稀碎,这鲜艳如血的颜色逐渐将林麒的眼睛一点点沁红,“戒指很可能藏在花瓣下面了,你仔细点找。” “万一那小玩意被卡在鞋缝里带走了呢。” “你家鞋缝这么会卡!”沈巍在气头上,满肚子横冲直撞的怒火,三言两语就被刺激地不行,沈巍在生意场上被打磨地圆滑,也不跟他呛着来,全当没听见。 “别找了。”看见这一幕无比心酸,林麒站在两米开外缓声开口,眼眶被满地的玫瑰花瓣印得猩红,苦笑着轻声呢喃:“找到也没用了。” 擦得蹭光瓦亮的皮鞋踩着稀烂的玫瑰花瓣往前走,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蒙蒙雨雾中,像是穷途末路的狼王,真怕就此消沉再也站不起来了。 “那还找吗?值不少钱呢。” 两个人蹲在雨里大眼瞪小眼,像两个憨比。 韩圆是淋着大雨回家的,跌跌撞撞回到自己的卧室,入目是烟粉色坠着蕾丝边的厚重窗帘,脚踩着奶白色长绒地毯,这才慢慢回过神,床上还躺着她的办成品围巾。 真可惜,她难得有点弃恶从善的想法,就这么慌张地破灭了,估计连菩萨都看不惯她走正道的模样,那太不像她。 …… 隔天还是有点雾蒙蒙的小雨,余糖撑着伞抱着陛下走在街边,浑身气质清冷,脸上淡然得像是有一张狂风暴雨吹不破的面具,让人不自觉地跟着平稳下来。 今天刚好到给陛下打疫苗的时间,余糖就自然而然抱着它出来了,陛下估计感知到自己的结局,倦怠地窝在她怀里一动不动,如今连猫都有了烦恼,也变得不怎么开心了。 一辆低调又隐隐透着奢华的车停在路边,程母带着副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像个小偷似的在车窗里探头探脑,“老于,快再往前挪挪,都快走远了。” 车在柏油路上以乌龟爬行的速度往前挪了几米,显得离奇诡异极了。 “不行我得下去,这孩子穿这么少感冒怎么办?”说着就欲要拉着车门下去,还没等脚迈出去,就被旁边程父拽着衣领薅回来,“你过去吓着人家姑娘怎么办?” “应该吓不着?”说起话来虚虚的,程母也不怎么有底气,吓不着还好说,万一吓着,她这个未来婆婆的脸面往哪里去摆。 程父看着她静默不语,意思已经摆在明面上,“你说呢?” “那我们总归要见面的,不差这一时半会的。”程母是个急性子,面对自家未来儿媳妇更是急不可待,恨不得马上带回家静静守着最好。 “婆婆见儿媳是需要走流程的,最好登门拜访才显得郑重。”程父在旁边耐心地劝导,一样一样分析利害,当年立足四九城时,都没见程父这么郑重其事过。 第553章 当家做主的本事亮出来 微风细雨的,余糖穿着帆布鞋踩着被雨水浸湿过的柏油路,看起来心情挺不错,陛下窝在她怀里呜咽几声,黄色的毛发散着淡淡的光泽。 慵懒着高贵。 “快快跟上啊,老于!都走远了!”开车的大叔肩膀猛然一耸,被这一嗓子吓得三魂丢了两魂,连忙发动引擎,还一个劲地道歉说:“抱歉夫人,我这就跟上。” 雨水混着潮湿泥土的气味扑面而来,余糖推门进入一家宠物院,抬眸就撞见一个老熟人——许小纯。 “美女,请问需要什么吗?”迎面走来一位堆满笑容的女店员,还算非常礼貌地缓声问。 余糖漫不经心地从她身上移开视线,怀里陛下不安分地躁动着,伸手安慰性抚摸几下,温声道:“昨天预约给猫打疫苗,顺便看看有没有适合的猫砂。” “好的,请到这边来。” 许小纯看着她们的身影逐渐消失,才重重喘了口气,像是被野兽杀气锁住的兔子,直直杵在原地,直到那头野兽走了,还一直心有余悸,战栗不安。 “小纯,过来看看喜欢哪种金蟾。”磁性的中年声音在耳畔响起,听这声音就能联想出一个体态浑圆,油腻的中年胖子,许小纯压抑着不耐烦的情绪走过去,嘴角却硬撑起迎合的笑意。 过来半刻,两人几乎同时间从两个方向掀起门帘,许小纯几乎第一时间看见了余糖,心头顿时一突,匆忙拽着身边的男人就要往外走。 “你躲什么呢?”那中年男人不解,硬是愣头愣脑地冲她大声喊。 许小纯闻言只是将头埋地更深,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埋进去,最后索性撒开他,像是屁股后面跟着群饿狼,逃亡似地跑出店门。 旁边余糖淡然地抱着陛下,有一下没一下安慰性地抚摸它的脑袋,余糖大约是看见她的,但即使看见也会当没看见,曾经的人和事,不该停留在记忆里的就慢慢淡忘。 就在店外停着辆低调的商务车,程母从车窗里探出头,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般一惊一乍道:“老头子,你快看看,那是不是污蔑咱家儿媳偷稿的女孩。” “怎么就这样跑出来了?”程父眯了眯眼睛,像是有些不解。 “那肯定是被我儿媳妇教训的。”说起来得意洋洋的,程母笑得眉眼都挑起来,仿佛是多么值得炫耀的事情般。 猛然一拍大腿,程母像是下了重大决策,精致年轻的脸上是一番快意恩仇的爽快劲,张口便道:“我决定了,见面礼还是太薄,我要加筹码,还给我儿媳一个清白公道。” 程父对她这般想一出是一出的主意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耐着心性地哄道:“你是好心好意,可你那儿媳未必乐意。” “这事过去那么久,许多人都已经淡忘,但你再重新提出来,再把那些糟心事翻新一遍,人家姑娘说不定会觉得烦。” “况且惩治恶人未必要自证清白,把你程夫人当家做主的本事亮出来,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第554章 说忘记就忘记太玄乎了 四九城那个地界,是不怎么光明的地方,程家能在哪里站稳脚跟,甚至隐隐一家独大,程夫人内外兼顾,拿捏手段是很有一套的。 一手撑伞一手抱着陛下往回走,黑色的雨伞稍稍倾斜,露出她粉白的脸庞,怀里猫的毛发散着淡淡的光泽,仿佛镀上层金光,余糖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也是觉得漂亮。 云城这清闲日子过得太滋润,余糖估计也没料想暗自涌起一波风浪。 “知道程野混哪里去了吗?” 程母慢吞吞摇着头,视线却直勾勾地粘着手机屏幕,仿佛在安排着什么重要事情,对自己亲生儿子的去向压根不理睬。 张了张唇,程父看着她是半个字也吐不出来,自家儿媳都配置上追踪器和关系分支清单,儿子却半点行踪都没有,这笔远亲近疏的账算得属实有点儿迷。 …… 一连数天,隆冬的天阴沉沉的,韩圆一场高烧来得猝不及防,在医院昏昏沉沉躺了两三天,就在身体痊愈好转时,她早就耐不住性子跑到医院楼下。 再那么躺下去,她非得发霉不可。 韩圆穿着病号服,外面套了件长款羽绒服,就这么站在楼下花园的凉亭里,踢踢腿扭扭腰,舒展舒展筋骨,眼下四处清净,这场病来得也太是时候。 大病初愈,宛如新生。 该过去的就让它该过去了。 前方重机车的引擎声轰聋震耳,韩圆的心头倏然收紧,挪着脚步疑神疑鬼地探头望去,不是那个熟悉的身影,林麒才不会穿得那么非主流。 空落落的感觉她真的很不喜欢。 再仔细看了看,不禁蹙眉,韩圆压低声音不确定地呢喃出一个名字,“吕屹安?”那人身形清瘦,一副潮流嘻哈的打扮,各种潮牌首饰挂满全身,不是吕屹安还能有谁? 那人旁若无人地径直走过来,韩圆还处在有些懵的头脑风暴中,眼睁睁看着他与她擦肩而过,扬起的微风带动她的发梢,痒痒的,很不真切。 这就,不认识了? 韩圆凝望着他的背影久久没能回过神,ct这么牛逼的吗?说忘记就能忘记,这也太玄乎了。 想了想没想明白就作罢了,裹着大棉服坐在凉亭的木椅里,韩圆神情木然,视线没有焦距地盯着脚尖,突然就沉默了。她住院的这段时间里并没有跟外界断开联系,圈内就挺安静的,跟死了似的。 这事儿整得她心慌,比骂她两句还难受。 谈过那么多场恋爱,唯独这次闹得众所周知,真不知道林麒是怎么收场的,圈内朋友也没有一点消息,韩圆现在就坐立不安的,就像是头顶悬着一柄剑,但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落下来。 轻轻磨了磨牙,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林麒这么会磨人呢。 就在她对面楼上,方寻端着杯热茶慢慢品饮着,这个角度刚好看到韩圆的所作所为,那小短腿垂在长椅上有一下没一下晃着,还是那么小孩子气。 第555章 得亏他有这个免死金牌 京城方氏的少东家,怎么就想着在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混下去的,方寻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矜贵不是装的,他确实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至少在六年前是一直顺风顺水的。 至于六年后,可不就一直栽在她手心里了。 韩圆真的很会玩,但方寻偏偏不想跟她玩,他想要认真的,直接奔着结婚去的那种,说他轴,说他钻牛角尖,他都全盘接受。 但就在这刻他突然释然,不想再轴下去了。 按说男女分手这个空档期间情感最薄弱,不易观望易进攻,方寻不屑于钻这种空子,但审时度势,这确实是他翻身做正主的最好机会。嘴唇靠近茶杯轻抿几口,眉眼透着誓死一搏的笃定,不等了,再等就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这边方寻已经准备火力全开,谁也不知道林麒那边什么情况。 圈里的消息被强压下来,至少表面是波澜不惊的,但林麒求婚的阵仗那么大,被拒绝的消息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多半是碍于某方的势力都没敢吱声。 具体是谁,他心里也拿不准。 “高烧发了三天,真是不错。”温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方寻慢条斯理地踏上台阶,眉目不惊如三月和煦的春风。 这话怎么听怎么刺耳,韩圆逆光眯了眯眼睛,扭头看着他,蹙眉道:“你可真小心眼,我就说你摔断骨头有点夸张,至于非得报复过来吗?” 方寻就装作听不出她微怒的语气,拄着拐慢吞吞挪到她身边坐下,语调一如既往的温润,侧眸看着她认真道:“这还真不是报复。”转而又一字一顿道:“是欺负。” 眉眼突突跳了两下,如果不是顾及他是患者额,她真想一脚闷他出去。 “厉窈现在怎么样?” “不知道。” “那萧木有消息了吗?” 紧接着方寻又毫不迟疑地摇头,韩圆又蹙紧眉,不由得发问说:“那你都还知道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句话把韩圆气得够呛,最近火气就特别旺盛,稍稍一点就着,旋即没好气道:“那你都干什么呢?家里断网了?耳聋眼瞎了?四肢残疾动弹不了了?” 双臂撑在身后,方寻就特别欣赏她这副模样,气急的时候小词整的还挺押韵,语调里掺着淡淡的笑意,视线落在那条缠满绷带的腿上,不急不缓道:“我一直安心养伤呢。” 韩圆看了看他惨不忍睹的左腿抿了抿唇,好家伙,得亏他有这个免死金牌,又让方寻免了一顿横踢侧踹。 “我朋友那边有生意找你做,干不干?” 虽然这会儿极其不待见他,但韩圆哪会跟钱过不去,当下和颜悦色道:“什么生意,哪方面的?” “工厂的。”侧眸看着她,方寻多么会投机取巧的一个人,转而不动声色道:“我和朋友合伙开的,最近生意好,供不应求。” “有意向入伙跟我吱一声就好。” 韩圆从来不会对他的话有过多猜疑,当下一口答应下来,面对有关金钱的事情,其余的都得往边上靠靠。 第556章 现在人在自己眼前就行 总有人在时间里被淡忘,韩圆属于那种投入工作就废寝忘食的那种,最近时间忙得脚不沾地,其余有关“情爱”的东西都来不及想。 后来她也回味出一点不同寻常,方寻那么多赚钱的路子,怎么现在才肯亮出来,之前都藏着掖着等着抱窝下蛋呢? 办公室里突然响起悦耳的手机铃声,韩圆手里拿着报表,看都没看就接通,“喂,请问找谁?” 方寻此时在工厂里面视察,嘈杂的声音有些多,依旧不急不缓道:“圆圆,今天下午你过来一趟,有个零件精密度需要核实,我待会把资料发给你看看。” “还有你办公室沙发上有我的外套,记得给我捎过来。” 匆匆答应下来,连其余多余的话都没有,两人这样相处习惯了,公事公办也省事,正准备挂断电话时,又响起方寻的说话声,“最近天气又降温了,记得加衣服。” 韩圆闻言眸光一顿,接着又漫不经心敷衍说:“知道知道,关键时刻我才不想拖后腿生病呢。” 挂断电话后沉思一阵,方寻那就是人精中的战斗机,韩圆语气里的敷衍他怎么会听不出来,工厂里嘈杂的声很乱,“轰轰隆隆”地惹得人脑子疼。 算了算了,现在人在自己眼跟前就行。 其余的还得慢慢来。 …… 林麒这阵子过得像个鬼,昼伏夜出,几乎在白天就逮不着人影,仿佛见不得光似的,下巴上冒出青涩的胡茬,眼眶深凹进去,眼球里红血丝密布,活像是西欧古堡里的吸血鬼。 此刻沈巍伙同江翎站在房门外,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房门,眉头蹙起小心翼翼道:“麒哥,你出来吃点东西呗,这么下去会饿脱水的。” 敲了半天也没动静,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禁唉声叹气道:“这也不是办法啊。” “你起开。”江翎招了招手让他闪开,脚步后撤几步,发了狠道:“我今天非得给他撞开。” 就在他蓄势待发刚准备发力时,门突然就开了。林麒垂头站在房门前,像是个奄奄一息的野鬼,房间里的窗帘拉死,一丝光都透不进来,一股腐朽湿冷的气味扑面而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腐烂了。 “麒哥…”沈巍跟在后面弱弱地唤了声,结果并没有等来回答。 走进洗漱间,林麒双臂撑在洗漱台上,看着镜子里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旋即漠然地移开视线打开水龙头,水流声骤然响起,才慢慢从不怎么清明的眸中凝聚视线。 从洗漱间出来,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就要出门,沈巍两个人看着他的举动上前跟两步,但最终没敢拦。 “麒哥,你去哪儿啊?” 背后沈巍冲他扬声喊,但林麒就像是没听着般径直离去,那宛如擎天柱般的脊梁好像不知不觉就弯了,整个人都显得颓靡许多。 身后两个人跟老父亲似的殚精竭虑,迟疑着追上去,生怕他这样的状态出去有什么不测。 第557章 麒哥用了多么重的感情 隆冬季节的暴雨已经过去,树上的残枝败叶被雨水砸落在地上,空气里卷着湿冷泥土的味道,扬起来的的凛冽寒风刺痛人的脸颊,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冬。 林麒并没有往别的地方去,就驱车前往韩氏,将车靠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并没有急着下车的意思,就在车里静静地坐着。 毅然有一直等下去的意思。 躲在暗处的两人轻轻磨了磨牙,有些玩味地讽刺道:“整得真好,上赶着去人家门前找虐。”究竟是什么坎迈不过去,值得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 江翎用手肘戳了戳他的手臂,转头就瞧见他肉眼猩红的模样,一时有些心惊,不敢再往下多说了。 “江翎,我怎么总觉得麒哥迈不过去这个坎。”嘴角强撑起一丝半酸不哭的笑意,沈巍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这句话,“你都不知道,这次麒哥用了多么重的感情。” 闻言心头顿时一突,江翎前段时间为自家公司的产业繁忙,不知道其中到底有多少心酸。都传言说林麒负心薄幸,但棋逢对手遇见韩圆,到底是他略逊一筹,在这场感情里落了下风。 夜晚,万家灯火在身后都成了背景板,沈巍和江翎突然打起精神,一惊一乍道:“快看,是她回来了。” 想起什么,又提心吊胆看向林麒的方向。 韩圆和方寻刚从工厂回来,两个人都搞得灰头土脸的,刚下车就被一阵寒风刮的满脸刺痛,方寻自顾自取出一条披肩替她遮上,用身体挡在她面前,轻声细语道:“快回去,工厂接下来的事情轻松得多,就不用你再跟着跑了。” 拢了拢身上的披肩,韩圆将头埋在胸口,连连答应下来,见没什么话说,转身就作势要走。 就在她动身片刻,方寻的目光与林麒无缝衔接地撞上,电光火石就在一瞬间,转而就匆忙拽着韩圆的手腕带进怀里,顺势搂住她的腰肢往身前带了带。 韩圆不禁蹙眉有些微怒地看着他,还没等有挣扎的动作,接着便看见方寻俯身下来,用手心擦了擦她额角的熏黑的印记,细碎地笑道:“明天你真得多穿衣服了。” 狠狠用脚碾在他的没受伤的脚上,略带薄怒地咬牙切齿道:“知道冷还不快放我走,你是故意的?!” 脚下后撤几步,用眼神狠狠剜他一眼,韩圆实在不想再挨冻,小碎步飞快地往楼上跑,像是身后跟着虎豹豺狼似的。 可这副场面落入林麒眼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这俨然是情侣在一起嬉笑玩闹的模样。 韩圆离开以后,方寻毫不避让迎上他的目光,两人乍见锋芒毕露,针锋相对,原先素来温润矜贵的眉眼仿佛换了一副模样,满是挑衅胜券在握的神态。 林麒漆深如墨的瞳孔里好像滴落一滴浓郁的鲜血,那双眸子里完全印不出人影,活像是野兽的眼睛,不夹杂着情绪的冷漠和嗜血。 第558章 搞得这么狼狈太不像你 这一幕被缩在暗处的沈巍和江翎看个清清楚楚,旋即倒抽一口凉气,险些没背过去,林麒现在可受不得刺激,闹起来可真不好收场。 方寻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的温度,不急不缓扯了扯衣袖,慢条斯理定定注视着他,转而从容不迫地驾车离开。 “她这就找好下一家了?”江翎惊讶地瞪大眼珠,感觉挺匪夷所思的,现在更新换代都这么迅速的吗? 沈巍蹙紧眉,他反倒更担心林麒的情况,可他过去又做不了什么,反倒关心则乱。 满腹横冲直撞的血气,胃部一阵剧烈的绞痛,林麒湿润了眼眶,眼前的场景一片模糊,捂着腹部跌跌撞撞蹲坐在地上,他应该早就料定这个结局的。 早知道韩圆薄情而懒散,不爱任何事物,可笑的是他竟然妄想可以打动她的心。 沈巍和江翎立即从旁边冲过来,正准备搀着林麒起来时,接着便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呜咽声,悄然砸进寂静的黑夜里,“沈巍,我这里难受。” 紧紧拽着胸口的衣服,林麒的神情很痛苦,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低埋着头连呼吸声都放得很轻很轻,在隐隐刺骨的寒风中竟冒出一层薄薄的虚汗,捂着腹部直不起腰。 “麒哥,我们去医院。”沈巍猛然踉跄一下,鼻头一酸忍不住地想哭。 旁边江翎手忙脚乱地发动引擎,在一路的惊心动魄下前往医院,路途中林麒一直处在半昏迷中,眉头因为疼痛紧锁,梦中还下意识呢喃着谁的名字。 即使命悬一线,还是念着那个人。 沈巍眼泪止不住地流,眼睛肿得像个核桃,他一米八尺的男人倒不是说有多感性,只是林麒过得太心酸,太痴情,他替他感到不值得。 进到医院时林麒已经陷入重度昏迷,两个人都没想到情况那么严重,手忍不住地颤抖,直到推进监控病房带上呼吸机两人都还是懵的,“不是说急性肠胃炎,怎么还要佩戴呼吸机?” 陪同的医生头也没抬,眼睛直直粘在病历单上,不急不缓道:“是这样,您朋友受到某些刺激,加上胃痉挛和心绞痛,就导致呼吸不畅。” “等病情稳定就可以撤掉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一阵头脑风暴后才机械性地点点头。 沈巍去忙着缴费办理各种手续,而江翎就拉过椅子坐在他床边,病床上的林麒就像是睡着一般,薄唇因为脱水有些起皮,卷翘的睫毛低低覆盖下来,睡着的模样很冷酷,和他痴情的本性一点儿也不匹配。 “麒哥,我才离开短短几个月,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江翎低垂眉眼,没有半点嬉闹的模样,只觉得心酸,慢条斯理地说:“那可太不像你。” 就在那一夜,林麒昏昏沉沉做了个别出心裁的美梦,韩圆穿着件华贵的婚纱向他走来,伸出右手说“想安定下来”,那对凤眸弯了弯,笑时又娇又甜,是真的漂亮。 眼角悄然划过一丝晶莹的泪珠,这梦做的太逼真,他差点就要相信了。 第559章 我当时可比她落魄多了 较之之前那些平淡寡味的日子,今天是个稍微特殊一点的,余糖往年没有过生日的习惯,阎婆也乐在其中省下一桩麻烦事。 可今天就稍稍不同,十八岁的生日总不能再糊弄。 果然清晨起来,就瞧见桌上一条素花的手帕,余糖睡眼惺忪地走过去,扯着那张手帕的一角提起来,张口便喊:“阎婆…” 话音还没落下,清脆的响声便接连传出来,原来这手帕里还包着一枚平安锁,弯腰捡起来放在手心里仔细端详,余糖眨巴眨巴眼睛,心想“这不会是阎婆捡回来的破烂打发她?” 这枚平安锁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边缝里还隐藏着泥垢,只有中央那颗红玛瑙还有点光泽,怎么瞧怎么像是破烂。 重重地咳嗽两声,阎婆坐在摇椅里叼着烟斗吞云吐雾,侧眸睨视她一眼,傲娇派地缓声道:“那是领养你时带回来的,今天刚好还给你。” 不咸不淡地应下,阎婆侧眸不动声色打量她的神情,接着便听她自言自语道:“从小带着的,那就应该是真的。” “这个银的可以溶掉,红玛瑙就变卖,应该还能值几个钱。” 阎婆抿了抿唇移开视线,又慢吞吞吐出一口烟圈,活像个潇洒快活的神仙,如此溶了最好,这东西放在她这里晦气那么多年,早就该溶掉它了。 … 临近中午,阳光明媚带着细碎的光点,韩圆驱车前来接余糖,还一本正经地卖关子说:“赚钱也赚累了,咱们去看一出狗咬狗的大戏。” 街边的梧桐树都光秃秃的,显得有几分落败,韩圆驱车缓缓靠在路边,远处一片嘈杂的人声,不急不缓拉下车窗,“津南”两个黄金大字在眼前明晃晃地璀璨夺目。 阳光有些灼目,余糖眯了眯眼睛,循着人声鼎沸的方向望去,不禁问道:“什么热闹?” “许小纯啊。”韩圆寻个舒服的姿势半瘫在座椅里,闻言侧眸看着她,语调里满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意,“她家里资金链出现问题,父母要把她卖给一个糟老头子。” “不对,是嫁给一个糟老头子。” 韩圆就钟爱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说起这些便津津乐道,“这不,那糟老头的子女海归回来,突然冒出一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继母,你说他们能愿意。” 又是一出史无前例的狗血大戏。 远远就看见那边打起来了,有个看着不怎么面善的女人拽着许小纯的头发狠狠踢踹着,模样狰狞恶毒,也有几个同校的人帮着拉架,场面乱做一团,真是好一出“狗咬狗”的大戏。 “怎么样,出气吗?” 韩圆侧目看着她,想从她云淡风轻的面容里窥见半点喜悦,而余糖只是努力扯了扯嘴角,没过半秒又恹恹地挂下去,仿佛只是单纯看了出热闹,也没有见人落难的畅快喜悦。 “你看她身边还有那么多人在帮她。”微沉一口气,余糖换了个姿势,有些玩味道:“我当时可比她落魄多了。” 第560章 你不忙我们也很少见面 一阵微风吹动她垂在脸颊边的发梢,余糖有些恍惚地眨了眨眼睛,仿佛又回到那个受千夫所指的夏天,清白不清白的早就无所谓了,仿佛时间已经淡化他们的印记,早就不重要了。 韩圆知道她无法靠报复别人令自己快活,只好行云流水地岔开话题说:“你知道是谁告诉我这里有这出大戏吗?” “你那个曾经的师兄。” “易挚?”嘴角慢慢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余糖觉得挺新奇,似乎没想到会是他,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难道和韩圆一样是希望她出口恶气? 远处传来悠扬的警笛声,这声音可极具震慑力,打架斗殴的人群如同惊弓之鸟,瞬间逃离大半。许小纯此时的情形不容乐观,似乎有尖锐的东西划破面颊,鲜血滋滋地往外流,瞬间形成一小股血流。 两个女生从车窗边路过,依稀可以听清她们的谈话,“上次学校论坛就有许小纯被人包养的传闻,早就说这不是空穴来风。” “这不人家找上门了,只是没想到对方竟是个糟老头子。” 余糖听着她们的谈话“唏嘘”一声,只能说是因果报应,倘若一个人心气太高,自己又差点意思,就会变得面目全非。 “自己作的能怪谁。”韩圆不耐烦地想,她这辈子大抵都不会明白慈悲心肠四个字怎么写。 “你今天生日,我有礼物送给你。”推开车门下去,韩圆从后备箱拿出一把崭新的小提琴递给她,余糖看着没动,神色有些迟疑和复杂。 韩圆可不管她怎么想的,一把塞进她手里,语调里也染上几分愁绪,“这把提琴是准备在你刚回云城时就送给你的,可谁知道你那么轴,好说歹说就是不肯再碰小提琴,所以就一直没机会送给你。” 熟悉的触感,余糖摸着上面的纹路有些恍惚,这个好像她之前摔断的那把。 “就是那把。”韩圆看出她的想法,干脆大大方方承认了,“这就是你之前摔断的那把,琴身可以修复,但琴弦是重新换的,你可以试试有没有曾经的那种感觉。” 余糖看着没动,她心里还是有隔阂,这东西就跟心理创伤似的,看不见摸不着但却又真实存在。 微沉一口气,韩圆知道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也休想劝动她,只好作罢,转而岔开话题道:“我最近生意特别忙,可能要经常出差,估计有段时间我们见不着面。” 轻笑一声,余糖显然对这个不怎么在意,玩笑着开口:“没关系,你不忙我们也很少见面。” 无可奈何地抿紧唇,又突然想起什么,韩圆陡然一惊一乍道:“糖糖,你还记不记得你那时候逃课,咱俩一起去偷阎婆珍藏的女儿红,然后先埋起来等我们结婚时再挖出来。” 余糖对小时候办的混账事多少有点记忆,本来不怎么想承认,但迫于韩圆期待的眼神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含糊其词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第561章 我们是在给大树松松土 余糖之前干过多少混账事都忘得差不多了,陡然被韩圆那么一提,她都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这简直是对她三观的灭顶之灾。 “你还记得那坛女儿红埋在什么地方了吗?” “不记得。”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余糖一点都不想重温以往的记忆,简直惨不忍睹。 “没关系,我记得。”韩圆估计知道她内心的真实想法,顿时恶从胆边生,拉着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故意用那种甜腻的声音恶心她,“糖糖,我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不是说结婚才能挖出来吗?”余糖不着痕迹将她的手扯下来,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佯装从容不迫地笑道:“现在还没到时候呢。” 嘴角勾起邪魅的笑,韩圆不管不顾硬拖着她下车,然后两人一路“拉拉扯扯”地向津南校园里走,余糖简直连哭的心都有了。 韩圆对津南的路况不怎么熟悉,余糖知道不挖到那坛女儿红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只好耐着性子,凭着模糊的记忆往里面走,越往里走稀奇古怪的植物就越多,最终在一颗偌大的梧桐树下停住脚步。 脚下是一堆从未见过的花花草草,像是有人刻意打理过的,韩圆打量着四周,有些不确定地问:“你确定是这里吗?” “不确定。”余糖坦白地告诉她,“但我的记忆里只有这个地方。” 话音刚落下,韩圆就递过来一把铲子,余糖目瞪口呆机械性地接过来,不禁问道:“你从哪儿搞来的?” “试试称不称手,不称手这边还有很多。”韩圆站在一堆园艺工具旁边,手里拎着一把大铁锨,袖口挽至臂弯处,甚至可以看到小臂上浅蓝色的毛细血管,眉眼恣意张扬,像个在山头称王称霸的女悍匪。 两个人说干就干,余糖甚至脱了鞋子赤脚踩在潮湿的泥土上,就在两人干得极为卖力时,一道细微琐碎的声音在身后突然响起。 “你们是在挖树吗?”贺锦轩站在她们身后,亘古不变的眸底划过一丝涟漪。 两个人有种做偷被逮住的感觉,同时机械性地回头,动作很僵硬地将手中的作案工具果断丢掉,双手背后干笑道:“没有啊,我们在给大树松松土。” 贺锦轩的视线往她们身后瞄了眼,挖的深度已经能清晰看到树根,此时就算余糖长了两张人畜无害的脸也不好使了,骗人至少得用点心。 往余糖背后缩了缩,韩圆是准备彻底当个缩头乌龟了,压根别想指望她能说一句话。 余糖不愿意看她三脚踹不出来一个屁的德行,明明自知理亏,还是强装硬气地反问道:“树又不是你家的,我就算挖了你也管不着。” “是管不着。”贺锦轩被她外强中干的模样逗乐了,语调里掺着几分笑意,示意她看脚下,一本正经道:“我的草药可都被你们糟蹋了。” 余糖低头看了眼,“……” 第562章 只是突然想安定下来了 幽幽传来的微风混着新翻开泥土的清香涌入鼻腔,余糖陡然一激灵,手忙脚乱穿上鞋子 脚踝处紧贴着几个创口贴吸引了他的注意,贺医生蹙眉,染上几分疑虑。 转眼余糖已经穿好鞋子站定在他面前,厚着脸皮拾起她搬弄是非,流氓无赖的那套本事,扬声道:“你,你非法占用土地,怎么还好意思怨别人糟蹋。” “再说这东西长得跟草似的。” “我怎么知道它是草药。” 说话期间余糖已经拽着韩圆从土堆上下来,两人浑身上下沾满颗粒状的土渍,连看他都没看一眼,飞快地撒腿就跑,其间被草丛间伸出来的藤蔓绊倒,一连踉跄好几下,还没等站定身形又往前跑,像是被野兽吓得魂飞魄散的兔子,慌不择路。 余糖出逃是本能意识,估计是被韩圆坑得多了,下意识地作出应激反应。 而韩圆纯纯是怕赔偿,草药这种东西市场价值极不稳定,为几根破草就花费大把金银实在不值得,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只是有点可惜那坛珍藏的女儿红。 贺锦轩站在原地愣神半晌,最终迟疑地摸向自己的脸颊,微皱眉质疑道:“我刚才的表情很吓人吗?”草药是他拿来测试这里的气候适不适宜生存,即使坏了也无可厚非,他估计不理解余糖混账浪子的心态,也不明白韩圆遇事就跑的人精作派。 只怪自己表情狰狞,吓坏人家姑娘。 种草药的工具被随意丢弃在树坑旁边,贺锦轩上前走了两步,发现新翻开的潮湿泥土上有一抹亮色,估计是余糖离开时落下的,那枚银制的平安符被放在手心里随意把玩,这东西沉甸甸地有些年头了,款式模样竟觉得莫名熟悉。 款式有可能雷同,但上面的红玛瑙玉髓明显没那么廉价。 那边余糖和韩圆像是回到不谙世事的那段时光,疯丫头一样跑到南边的关怡大桥上,枯黄腐烂的树叶落在江里沿着水流的方向漂,韩圆站在桥边迎着微寒的风喘着粗气,侧眸突然说:“你要是过的不痛快,就跟我走嘛。” 余糖一路疯跑,硬是在隆冬季节里鬓角冒汗,挺翘的鼻尖上泛着红晕,疑问道:“不痛快?” 韩圆凝眉想了想,才给出一个笼统的回答,“你…过得没以前快活了。” “人不能光顾着自己快活。”余糖笑着说,可这笑渐渐变了点味道,转头看着她漫不经心道:“我不是过得不痛快,只是突然想安定下来了。” 目瞪口呆看着她,韩圆有些局促地将双手从栏杆上收回背在身后,半酸不苦地笑着说:“你是知道我这个人的,只对钱情有独钟,什么情爱的都得往后面撤一撤,所以,我多半很难定下来。” 余糖默默看着她,那眼神也跟着静谧下来,复杂又晦暗。 见她沉默下来,韩圆心里也不是滋味,微沉口气,望着起伏的江面淡淡开口:“糖糖,有人在背后盯着你,但应该不是仇敌。”这个嗅觉灵敏的大商人,终于在刚才的那出大戏里嗅出一丝不对劲。 第563章 一个人,也要好好地过 江水顺着风向推着走,她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自顾自接着道:“先前就有许小纯被包养的风声露出,但成效不大,要么是她自己在外结的仇敌,要么就是有人在替你出气。” “这一次就明显是在为你撑腰,那老头的子女在海外不会轻易回来,而且这次狗咬狗的场面特别像你被逼当众砸琴那段。” 越听越迷糊,余糖缓缓蹙起眉,能干涉她生活的朋友实在不多,她实在想不出谁能办出这种“情景重现”的大戏,只是为了给她简单地撑次腰。 “总归不是仇敌,想不出是谁就算了。”韩圆真是在生意场上学了好一手察言观色,就这么一时半刻就将余糖的想法摸得透透的,简直让人怀疑她是不是会读心术。 余糖抿着唇点点头,黑琉璃珠般的眼睛盯着随风而行的江面,一手撑着栏杆,一手攀上韩圆的肩膀,细声细语笑道:“一个人,也要好好过。” 枯黄腐烂的树叶落进江水里,江水又被风推着往前走,也许是被迫或是主动,因果循环,无论好坏都是必须承受的结果。 夜晚月朗星稀,贺锦轩又回到那个廉价的公寓里,稀世罕见地在指间夹着一支香烟,屋里没点灯,高大的身影站在窗前凝望着惨淡的月光,显得孤寂极了。 终于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指尖划开屏幕,不紧不慢放在耳边。 “贺锦轩!你爷我又风光了!”夏商榆在京城最大的娱乐场所里左拥右抱,一手举着手机放在唇边大声喊,“你要的东西我传给你了,不是,你兜那么大一圈子,怎么不亲自问她要啊?!” 稍稍沉了成胸口的气,在黑夜中传出清淡的嗓音,“夏商榆,你又跑去当冤种了。” 溜到嘴边的脏话被硬生生憋了回去,夏商榆凝视着黑掉的屏幕暗暗磨了磨牙,搂着旁边穿jk的女孩无辜地问:“妹妹,你说哥哥是冤种吗?” 旁边一位水蛇腰的女人攀上来,不动声色往他手里塞了一个筛子,笑道:“爷,这里您包圆。您就是今天的上帝,说您是冤种的人永远不可能享受到您如今的待遇。” 甜腻的声音忽远忽近地悬浮在耳畔,夏商榆侧眸瞟她一眼,将手心里的筛子放在面前细细端详,低沉磁性的嗓音透着醉意的模糊,忽然笑道:“上帝?那上帝点名要你陪玩,答不答应?” 被他搂进怀里的女人娇笑连连,仿佛一朵醉人的罂粟花,又仿佛一条吐着芯子的花斑蛇,迷人又危险。 那边贺锦轩收到传过来的照片,快速向前走两步打开桌上的台灯,一束强光分别落在手机屏幕和指尖缠绕着的平安锁上。 “还真是,一模一样。” 照片里是一副全家福,位于前方气质清冷的年轻女人怀里抱着一个洋娃娃般的女孩,才几个月大的婴孩不哭不闹,已经有了很好的上镜意识,细嫩的脖颈上俨然挂着一条色不错的红玛瑙玉髓平安锁。 虽然手里这条颜色暗淡,但他确信,错不了! 第564章 八方来财赚的瓢满钵满 后背上陡然升起一片寒意,像是瞬间坠入无底深渊般让人心生恐惧,贺锦轩“唏嘘”一声,跌坐在椅子里,在黑夜里静默良久,终于传出细微琐碎的声音,“命数,兜兜转转还是躲不过。” 余糖回去后洗掉浑身的颗粒状土渍,沐浴露渗进角落处的伤口隐隐作痛,果断找出消炎药碾成粉末敷上去,然后习惯性坐在电脑桌前,全然没有一点女孩子该有的娇气。 也浑然不觉自己身上似乎少了某种东西。 韩圆近段时间积极投身于各种商业饭局,可以说是数钱数到手软,而林麒仿佛很长时间没出现过, 像是消失凭空消失,整个世界都没有这个人的痕迹。 妖精不懂爱,只是常常淡淡想起,又淡淡放下,殊不知这“常常想起”就已经是放不下。 因为四九城突发紧急事件,程父和程母连夜火急火燎地准备返航,带过来的“见面礼”全部悄无声息转入余糖名下,此时正准备通宵游戏的网瘾少女估计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一夜之间“八方来财,赚得瓢满钵满”。 f洲动荡不安,边境边缘地带像是经过一场声势浩大的洗劫,如果369之前是一座庇护所,那如今就是整个f洲神一般的主宰者,以势不可挡之势迅速崛起,以自己的风向标号令着整个大陆。 雪鹰开着一辆惹眼的越野车回来,身后呼啦啦跟着几辆装满弹药的战斗型卡车,车轮卷着漫天的沙尘泥土,走着骚气的s型路线,得瑟的不行。 还没等车停稳在369的大门前,雪鹰长腿一伸,以一个帅炸天的姿势跳下来,neor从楼上就瞧见他巡视回来,远远就出来迎接,撑着一柄坠着流苏的雨伞走过去,不紧不慢问:“怎么样怎么样?还有势力殊死反抗吗?” 接过她手中的伞在指尖旋转一圈,一头银发足够狂妄,嗤笑一声散漫道:“那伙人都不成气候,一击即退,一处即走,像几条探头探脑的野狗。” 一听这话neor就放心了,安定的日子固然无趣也总好过动荡混乱的局面。 “哎?”撑着伞微微蹙眉,雪鹰水一般的眼眸里盛满懵懂,疑惑出声道:“neor,你这个伞怎么漏光,也不遮阳啊?” 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认真纠正道:“那个是雨伞,陪衬用的。” “雨伞,那也漏雨啊。” neor觉得自己说再多也是对牛弹琴,索性岔开话题道:“知道c佬去哪儿了吗?这两天都失魂落魄的,怪让人担心的。” “你哪里看见他落魄了?”他整个人亢奋地像个山沟沟里出来的野孩子,一张大手在伞面上摸来摸去,百忙之中还抽空回答她,“c佬进了一批树苗,正忙着在后山种树,小日子过得正快活呢。” 闻言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睫,这个季节怎么都轮不着种树,c佬不会…脑子坏掉了? “neor,你这个伞面怎么摸着硌手?上面还有一层黑乎乎的东西。”雪鹰一脸“你买到假货”的神情看着她,还有一半地幸灾乐祸,怎么看怎么欠抽。 “傻逼,那个叫蕾丝网面。”实在不愿意和他继续掰扯这种东西,简直拉低她的智商,neor意味深长看他一眼 那眼神要多嫌恶就有多嫌恶,连伞都不要转头扬长而去。 第565章 英雄末路更让人唏嘘 北风刮起来已经隐约感受到寒意,这个季节种树真不会是脑袋有病。 踩着漆皮短高跟的鞋子,neor无辜的大眼睛容纳下整个后山的景色,f洲的气候和内陆相差不大,正要因为战争频发,没谁有那个闲情逸致在这片土地上栽花种草,可她如今看到了什么——种满半个山头的树苗。 虽然光秃秃的还没有绿意,但足以震撼到每个人的眼球。 细看那干瘪瘦的树干,真让人担心它熬不过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neor凝望着每棵树上青涩的纹路,眼神复杂又晦暗,最终没有往回走,而是原路返回。 c佬好像永远坚韧,永远不慌张,他强悍地像369数百道防御系统,虚实相生又令人盲目地信服。如今这数百道防御系统突然出现漏洞,让那些信誓旦旦的人猛然惊醒,也许c佬也只是一个血肉之躯的普通人,那强悍的表壳碎了,只剩下鲜血淋淋。 neor失魂落魄地往回走,不敢再往里深看。 英雄末路,比残尸枯骨更让人唏嘘。 在外逗留到深夜,neor才慢吞吞地回到总部,369的技术管控人员像是不需要生活的怪物,工作在这里,吃喝拉撒被安排在一个专门的休息区域,整幢大楼彻夜灯火通明,生生不息。 精致的短高跟皮鞋缓缓停住,neor转头望去,特级会议室内仿佛有动静,三更半夜地召开紧急会议,难道有什么特殊情况。 门被推开的那刻,数道视线齐刷刷凝聚起来,仅仅享受到几秒钟的高光时刻,那数道视线看到来人后一致暗淡下来,茫然无措中身后突然亮起一嗓子,“c,c佬没在房间里!”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顿时将会议室的众人轰得外酥里嫩,顿时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接连响起,“c佬怎么这个点还不回来?”“京城医药研究室的人总得先安顿下来。”“外面残余势力还没彻底清除,c佬这个状态还能去哪儿。” “后山。”neor一槌定音,先发制人盯着雪鹰吩咐说:“你带人去后山找他,一定要把人带回来!” 作为高层领导的唯一女性,此时秀眉微蹙,竟也不威自怒。 一行人在深夜火急火燎地去寻人,闹得整个总部鸡犬不宁,会议室的人端坐在椅子里,神情肃穆犹如雕像。程野对于那些新人来说并不熟悉,与其让他们相信那些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战绩,还不如相信手中的键盘能铸造一个新世界。 可此刻没有一个人敢懈怠半分——估计在人家的地盘也不得不为人家办事。 程野是以一种被雪鹰抱在怀里的姿势回来的,并且还是公主抱,可此刻谁也没有心情计较姿势的欠妥。医疗队的人员已经提早穿戴好防护服等在门前,此举甚至惊动刚刚安顿下的京城医药院,余老爷子一齐人纷纷穿戴好一同候在旁边。 第566章 的人从不讲道理 顶楼西厢房,一行人神情各异地站在长廊两侧,约两小时后,主治医生小心谨慎地经过消毒才动作迟缓地出来,迎面便对上一双双复杂又满含期待的眼神。 那人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已经渴得说不出话 隐约有点脱水的迹象。 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头走过去,从容接过他手里的诊断书,示意他可以下去休息了,旁边余老爷子也背手凑过来,两道沧桑混浊又隐隐散发着睿智光芒的视线不约而同落在这两张单薄的纸张上。 “病人是因为过度劳累,突发昏厥的。” 梁教授暗暗点头,一语击中要害,“xy病毒的初期症状已经出现,首先表现在四肢无力,昏昏欲睡,接下来就是丧失各种感官。病人求生本能不大,情况可能比想象中的更加严重。” “……” “什么叫求生本能不大?”雪鹰平生第一次知道手哆嗦是什么感觉,一句话磕磕巴巴一阵才问完整。 “就是病人在潜意识中放弃自己,基本已经没有对生的希望了。” 也不知道人群中是谁在说话,让雪鹰一度以为自己耳鸣了,但话音一遍遍回荡在耳畔,让人不容忽视的存在迫使他问出一个稍微有点弱智的问题,“那这个病…还有得治吗?” 众人面面相觑,众所周知——xy病毒是不治之症。 周围陷入持续静默,有人胆战心惊地在人群中回答雪鹰的问题,“部,部长,不是说xy病毒的初试疫苗已经找到了吗?” “…是啊,疫苗现在就在总部…”一句话点醒梦中人,雪鹰差点喜极而泣,握着旁边人的手止不住地哆嗦,“意思是不是说c佬还有得治,是不是还有得治!!” 来自京城医药研究室的人站在对面尴尬不已,余二爷长得膘肥体壮,长着一副久经商海的圆润富贵模样,此刻用那满脸横肉的脸挤出一个笑意,上前一步道:“这位先生,初试疫苗并不保证一定有效。”“况且这么多年,也许已经潜移默化地产生毒素,我们明白先生救人心切,但一定要慎重考虑。” 漠然嗤笑一声,雪鹰态度冷漠地睨视着他,语调隐约染上几分煞气,“我知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f洲病毒肆虐这只是一部分,还有就是要带xy的初试疫苗回去,但是你觉得揣进369兜里的东西,你们还有机会拿回去吗?” 余二爷对视上雪鹰的最后一个轻佻眉动作,邪魅又狂妄,满脸横肉都忍不住地颤抖,干笑几声还试图辩解,可最后被雪鹰一句话噎死,“不用想招了,369的人从不讲道理,整不好你还得哭着滚回你的狗窝。” 来自京城医药研究室的人默默团成一团,像是被野兽吓傻的兔子,只会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来之前就知道369在f洲称王称霸,不是个善茬,但来者即是客,基本的礼遇还是要有的。 但没想到人家上来就明目张胆地坦言说,“入乡随俗,一切按照我们的规矩来。” 几个在京城德高望重的长老们纷纷咽了口唾沫,神色凝重,陡然生出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第567章 想给他再多留些东西 空旷的长廊里寂静无声,厚重的大门陡然被推开,穿着紧急防护服的医务人员探出头,“部长,病人已经清醒了,叫您过去。” 强压着心中猛烈的喜悦,雪鹰深海蓝的眼睛仿佛蕴着吸力的黑洞,侧眸对旁边男人说:“这里交给你,不中用的都快速退下。” 绿木头常年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地点头。 雪鹰推门进去,没穿防护服甚至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好像压根没把令人闻风丧胆的xy病毒当回事,狂妄到令人胆战心惊。 “站那儿,别再往前了。” 程野已经清醒,此时稳稳地站在全面落地窗前,肩宽背直身影挺拔,仿佛那根强硬的脊柱从来不曾弯曲,依旧是369上空的一片天。 可还是让雪鹰心酸地听到了一丝颓靡,强烈感受到那种穷途末路的的无力感。 “京城医药院的人来了。” “嗯。” 赤脚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程野背对着他,神情全部收敛起来,语调无比平缓地慢慢道:“全权配合他们的工作,以最快的速度让他们完工回去。” “有什么要求尽可能满足他们。” 话语在嘴边绕了半圈,最终没有说出来。 卷翘的睫毛颤了颤,此时天蒙蒙亮,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后山的全部风景,足足静默十多分钟,程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去找几个园林设计的人,再进一批新树材。” 双手下意识地绞在一起,雪鹰看着他的背影迟疑着开口,“头儿,医生说您不易过度劳累。” “早晚的事儿。” 程野微沉口气,挪动脚步转过身,逆窗而立的影子窄窄的,喉眼发紧,每一个字的发音都艰难晦涩,他说:“趁我还有时间,想给她多留些东西。” 被这种笼罩着死气的语调震撼,雪鹰大着胆子望去,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眸里情绪尽敛,一眼望去尽是温柔。浅色的瞳孔散着淡淡的柔光,那一瞬间,天神在脑海中有了清晰的轮廓。 他怎么出去的都不知道,雪鹰刚抬头眼前就闪过一道人影,绿木头杵在原地定定注视着他,头顶的光线落在他墨绿色的短发上,散着荧荧绿光。 指望他那张嘴主动说话是不可能的,两个男人站在空荡荡的长廊里大眼瞪小眼,没过一会儿,高级领导阶层紧急召开会议,一行人悄无声息地迅速集结。 老鳄因受伤在修养,所有人在这一时间段全部以雪鹰马首是瞻。 此时所有人屏气凝神,像是一队早已整顿好的士兵,只待将军一声号令。 雪鹰站在长桌前方,听着窗外嗷嗷嚎叫的西北风,海蓝的眼神里掺了点狠绝,说:“c佬已经拿定主意,xy的治疗疫苗既然在我们手里就不必让他们拿回去了。” “这消息不准向外传播,c佬那边也不必打扰,所以具体事宜全部听我安排。” 会议室的人陆续离开,空旷的房间内只有neor没动,坠着蕾丝边的小裙子里露出一截小腿,双腿交叠漫不经心地晃着,光是看着就惹人臆想连连。 第568章 不按常理出牌才像她啊 两人的目光隔空对视,电光火石只在一瞬间,neor转而笑起来,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问:“喝酒了?” 脑中紧绷的一条弦开始剧烈颤抖,雪鹰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试探性地反问说,“怎么了?” neor放下腿,往椅子上一靠,说:“酒壮怂人胆啊。”她一开口,就带着轻飘飘的意味深长,让人不由地在这种气氛中意志溃败。 “你都知道了啊!”像是泄气的皮球,拉开椅子一屁股瘫在里面,伸手拽了拽领口,雪鹰眯着眼睛问,“怎么看出来的?” “你太不了解c佬了。”笑意散了,就剩喜怒难测的冷寂,只见她侧头随意散漫道:“只要与道义牵扯的事情,绝不退让一步。” 雪鹰哼哼唧唧躲避他的视线,抓耳挠腮如同屁股下生了一排倒刺,坐立不安。 两人相对而坐纷纷静默不语,就在气氛尴尬到凝固时,穿出一道虚虚的细微声音,“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我还想再为他多做些事情。”neor低头摆弄着指甲,神色有些许落寞。 也许相比道义,她更希望他能活着。 …… 自从上次带余糖看了出“狗咬狗”的大戏后,整个人像魔怔似地闭门不出,窗帘紧闭,一缕光落在满地散乱的纸张上显得杂乱不堪,仿佛在这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一番波涛汹涌。 许小纯前不久就接到了上诉书,她实在想不出时隔那么久,那样一个时常违法乱纪的人会通过法律程序来维护自己的权益。 那太不像她。 想了想又摇头否定自己,嘴角无可难何地溢出一丝苦笑,“不按常理出牌才像她。” 拉着行李箱走出津南,一路上异样的目光令她如芒在背,自从那群人不由分说将她堵在门前凌辱之后,她彻底被津南扫地出门了。 扫地出门是什么感觉,大抵就是被全世界背叛,无一人站在你身后。 许小纯转身看着津南几个龙飞凤舞的偌大牌匾,眼神复杂晦暗,仿佛回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眼神迅速凝结,拉着行李箱毅然决然地快步离开。 没隔几天,就到了要上法庭的时间,细雪裹着小雨不痛不痒地打在脸上,落在地上形成一滩冰冷的雨水。 裹着一件长款风衣下车,余糖撑着伞站在湿冷的柏油路上,一阵强风刮起她垂在肩头的发丝,乌发雪肤形成强烈鲜明的对比,黑白分明的眼眸仿佛比今天的恶劣天气还要令人心底打怵。 许小纯同意在不远处下车,两人目光隔空对视,电光火石只在一刹那,她避其锋芒似地移开视线,两手撑伞快步向里面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法院,出奇一致的是两个人都是单枪匹马,形单影只。 略有些年迈的法官大人端坐在台上,不由地眯起眼睛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皱眉望着台下两位年轻女孩,拖着年迈沙哑的嗓音问:“你们的,辩护律师呢?” 第569章 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六月 “被告?” “法官大人,我清楚自己的过错,我伏法认罪,不再需要辩护了。” 闻言微沉口气,混浊的目光望向余糖,威严的嗓音再次传来,“原告,你呢?” 余糖始终微低的头终于抬起来,毫不避讳迎上他的目光,不急不缓道:“我为自己辩护。” “那我们走一遍流程,陈述罪证。”那透彻的眼睛逼得他都避开锋芒,轻咳两声遮掩尴尬,一丝不苟地摊开卷宗道:“被告人许某曾盗窃过曲谱,并栽赃给余某并制造伪证,使其生活遭受巨大转变。” “被告人许某,上述罪证可认?” “认。” 轻飘飘的几句话,成了余糖这几年的缩影。 “被告人许某触犯法律23……造成诸多人员损失,严重危害社会秩序,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六个月。” 当法锤定音后,两个当事人的表情都是波澜不惊的,在正对着的墙壁上挂着一条标语,上面写着几个醒目的大字——“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余糖盯着那行字看得出神,下一秒又行云流水地移开视线,仿佛一举一动都带着”前尘已了”的意思。 当人员陆续离开时,许小纯突然叫住余糖,目不斜视站在她面前,神情依旧倨傲,微咬着后槽牙道:“你觉得你赢了,是吗?” 两人目光相撞,余糖看起来非常沉静,就是那种青灯伴古佛的沉静,总是在那种风声鹤唳的情况下显得眉目不急。 这种态度让许小纯的心理防线莫名溃败,像是张牙舞爪的小丑,压抑着声音嘶吼出声,”我告诉你,你没赢,我也不会轻易认输的!” “只不过就是三年半,我还会出来的!” “那能怎么着?”余糖双手后背,头一歪,拿着眼睛又乖又柔地看着她,“你还能指望什么?” 闻言,许小纯骤然愣住。 法院的工作人员上前给她带上手铐,“啪嗒”一声,像是常年绷着的一条弦骤然断了,一段前尘往事终于在时间的长河里被掩埋。 余糖稍稍侧身,默然地与她擦肩而过,这刚送走一位故人,抬眸又撞见一位故人。 易挚站在那里估计有段时间了,头发湿漉漉的,衬得眉眼也有片刻的冷凝,眼睁睁看着她有意绕开他走,有那么一刹那的无可奈何,“余糖!” 被突然点名道姓地叫住,余糖再想自欺欺人地埋头走路是不可能了,只得从善如流转过身,拿着疏离克制的态度问:“有事吗?” 被这么突然一问,他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余糖看着他犹豫的模样,嘴角突然溢出一丝笑,可那笑意很淡,就像是夜里无迹可寻的风,又冷又薄。“你想问许小纯是?”“只不过就是三年半,她还会再出来的。”此刻无缝衔接套用她说的话,竟含着浓浓的讽刺意味。 易挚喉眼发紧,他想辩解,却说不出来。 转身往回走,余糖没走两步,骤然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声音,一声“对不起”犹如晴天霹雳在脑中炸开,抬腿的动作仅仅停滞两秒钟,转而又若无其事地迈开,仿佛那迟疑的两秒钟只是他的错觉。 第570章 蹉跎的像个乡下老萝卜 站在法院的门前,外面飘起了鹅毛大的雪 ,隐约有点成絮状的迹象,这让余糖无可奈何地想起一个可笑的词语——“沉冤昭雪”。 蒙住视线的雪中立着一辆小黄车,她在呼呼的风中目光渐凝,生出另一股笑意,带着雀跃一路小跑过去,“这么大的雪怎么还过来?” “怕你赢了官司没人为你庆祝。”她递来一个保温杯,余糖挺诧异的,难道她车里有这种养生之物,视线往后瞟,一个裹着雨雪的横幅被丢弃在后座,看起来泥泞不堪。 韩圆发动引擎,伸手下意识地揉了揉鼻尖,嘴里低声嘟囔着:“真晦气,这雪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没有,我觉得挺趁景的。”抿了口热水,余糖微微侧头,用一种甚是纯善的目光看着她。 韩圆透过后视镜看她,镜里的人虚虚实实,此刻的不真切好像是摸不着底的深渊,迫使她一句话在肚里转了百八十遍才问出口,”那个,我听说许小纯就要嫁给那个糟老头了,婚贴都发下去了。”“那老头的子女都扬言让她活不痛快,你这个时候送她进去也太不凑巧了。” “一个火坑,踏进去万劫不复,另一个是牢笼,进去还能出来,孰轻孰重她还是清楚的。” “哦。”余糖捧着保温杯,里面冒出来的蒸汽渐渐模糊了视线,她虽然玩弄权术,却天生自带一股化外之人的仙气,佯装皱眉苦恼道:“这么算,她可真应该好好谢谢我。” 韩圆轻轻磨了磨牙,一种不详的预感浮上心头,惊讶道:“不是,你不会早就知道?” “知道,但我只求个公道。”余糖侧头静静看着她。 “有人暗里为我报仇,却没想过我真正需要的是清白。易挚是个怂胆的,明明当时心里怀疑,却还是没敢站出来说话,秦导师顾忌外面的传言,没敢明目张胆护着我。” “在我防御力最低下的时候,最重要的两个人站在了敌对方。” “许小纯是罪魁祸首,她跑不了。”余糖整个人被情绪带入,连说话都变得阴恻恻的,”三年半的牢狱之灾弥补不了她的过错,等她出来,我还要再献上一份大礼,势必要她比陷进火坑里痛苦百倍。” 她笑容消失,眉眼间郁积的都是阴沉,刚才一身的癫狂煞气,逼得韩圆都不敢侧目偷瞄。她这些年修身养性许多,若不是被得罪很了,绝不会这么竭心尽力地去算计一个不怎么样的人。 雪成了絮状,落在车窗上渐渐模糊了视线,韩圆开着车稳而慢,她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说:“那个…我当时自身难保,一着不慎就可能没现在的我了,你受的罪,我也有一部分责任。” 韩圆突然停下话头,只见半窝在副驾驶座里的余糖笑了出来。 “我记得,事后你着急回来,整个人蹉跎地像个乡下老萝卜。”提起这事儿,余糖乐得肩膀一颤一颤的。 第571章 这样一个难以启齿的梦 韩氏历经变故,韩圆出差为了省钱,选择刚经历过凶杀案的房间,半个月愣是只缴费200元,回来的时候身心俱疲,有半年时间都被梦魇所缠。 后来小韩总住鬼屋的事情广泛流传,久而久之,命硬的名声也不胫而走。 这件事只有五六人知头晓尾,惹人发笑的同时又“唏嘘”不已。 韩圆听她提起这件事,头重脚轻地打了个寒颤,幽怨地瞪她一眼,暗叹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可惜她这番举动却只能招来鱼余糖黑心烂肺的消遣,以及无情无义的嘲讽。 据后话说当晚韩圆的确昏昏沉沉做了个别出心裁的“噩梦”,夜里陡然惊醒,望着窗帘一角透出来的微光,浑身粘腻的汗水,这样难以启齿的梦配上那样一个消失已久的人,怎么也够她胡思乱想一整天了。 …… 今年的雪小范围妨碍了交通出行,一眼望去全是白到晃眼的雪景。 余糖翻旧账的脚步到此滞留数天,待道路开通时,便准备立马前往津南。 津南校园里的雪已经堆积起来,除了学生裹着棉服低头走路匆匆,基本上与往日无异。余糖系着条绒白色围巾,双手插兜迈着小四方步慢慢走着,显得与这里格格不入。 说实话,当她推开校长办公室的美食,傅涛恒的心跳都跟着骤停了几秒,畏惧里还掺着心虚,起身拉开椅子干笑道:“怎么下雪天过来,有要紧事打电话联系就行。” 余糖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入座的同时扯开围巾,气定神闲抖了抖上面压根就不存在的雪花,左言不搭右语地道:“你该给门卫大爷涨工资了,两盒中华就被收买放我进来了。” “这要是放小偷小摸的进来就不好了。” 傅涛恒端茶递水的手狠狠一抖,心想:“小偷小摸可没您这般大的手笔。” 室外温差大,办公室里的温度四季如春,傅涛恒侧眉斜眼地打量她,只见她岿然不动地半窝在椅子里,偶尔端起茶杯轻抿几口,像品茶般气定神闲,这让他一度心里没底,慌得手心里冒出一片热汗。 余糖终于一杯水下肚,随意轻慢摸了摸后面盘起的头发,浑身陡然生起一丝矜贵的气息,终于张开嘴说话:“听说我跟许小纯翻旧账的事情,怕了?” “那不能?” 傅涛恒是真怕余糖,前些年她张扬恶劣,这些年收敛许多,但依旧阴晴不定地让他感到畏惧,这会儿一听翻旧账的事情,别说是谈判狡辩,他干脆连话都说不齐整了,顿时冷汗如雨下。 咬了咬嘴里的软肉,余糖低敛眉眼,恹恹道:“挺没意思的,给你三个点把津南与梁听的解约书拿来。从此我少个负担,也还你一个清净。” “怎么样,划算?” 津南能与梁听这样的大歌星有合作,全然是看余糖的面子,说难听点,津南就是趴在余糖身上吮血吃肉的蛀虫。如今这个宿主要离开,傅涛恒作为最大的蛀虫,经过九转十八弯的剧烈斗争,终于哼哼唧唧的点头答应。 傅涛恒最终没有利益熏心,他清楚余糖要踹掉津南,是彼此双方给的一个机会。 第572章 江湖多风波 多保重啊 说三个点都有些托大,照傅校长的办公效率,半个点钟的时间就把解约书完完整整地放在余糖面前,低头哈腰递上签字笔,然后恭恭敬敬候在一边。 “江湖多风波。”余糖在津南鲜红的校徽旁签下自己的名字,转而冲傅涛恒低声念:“傅校长,多保重啊。” 被这话激得一哆嗦,傅涛恒惊弓之鸟般低头没敢吱声。 …… 这一年入冬格外地早,前些天刚下了第一场雪,四处缭绕着一股刺骨的阴寒,出津南的校门必须经过校医室,余糖想起那个京城来的神秘人物头皮就一阵发麻,啧,总觉得就挺难缠的。 本想悄无声息地溜走算了,没想到刚探头,迎面就撞上贺医生清澈睿智的目光,余糖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几下,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 无缝衔接扬起她人畜无害的笑容,头稍稍向一侧歪,眼睛眨巴眨巴道:“贺医生,你的头发白了。” 树杈上的雪经过风簌簌地落下来,贺锦轩的黑发沾染几缕白丝,他单手插兜站着没动,衬着背后的雪景眉目不惊,让人陡然想起一个词——“无欲方成圣”。 “我是专程等你的。”这尊岿然不动的圣人终于动了,定定站在余糖跟前,从指尖突然坠下一副银制平安锁吊坠,在空中颤颤巍巍地晃动几下,终于印入她的瞳孔里。 大脑瞬间宕机两秒,经过确认上面的花纹,图样,余糖终于大梦初醒似地“啊”了声,作势就要伸手去拿。 贺锦轩以最快的速度将它攥进手心里,面色淡淡道:“是你的东西吗?” 余糖弧度圆润的眼睛眨了眨,闷闷点了点头。 “贺医生!有同学在雪地里摔倒了!” 很不合时宜的叫唤声,贺锦轩的目光凝了两秒钟,转身将吊坠行云流水地揣进自己的衣兜里,颇为冷淡地撂下一句:“在这里等着,别乱走。”说完就转身快步走进医务室。 余糖望着他的背影暗暗皱起眉,不耐烦地碾碎脚边的雪块,心想:“你不让我走我就不走了吗?” 天生的逆反心理让她做出这种反应,只没过两秒钟就彻底歇菜了。 自从上次京城赌市见到过他,余糖就下意识觉得他身份绝不仅仅是云城的小小校医,就拿他身边那老爷子的气度来说,至少也是在京城叫得上名号的人物。 第六感迫使她有一种踢到铁板的错觉,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伫足在原地,还得一边安慰自己“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 校医室内,贺锦轩半蹲下跪,一手拖起那名女生的脚,端详一会儿不紧不慢道:“不要紧,没伤着筋骨。” “你确定吗?我现在路都走不了!”烫着波浪卷的女生瞬间拧紧眉,似乎很不满意这个回答,没好气冲旁边男生喊道:“你通知易挚学长了吗?怎么还没过来?告诉他很有可能摔断骨头了吗?” 第573章 了解一下你的原生家庭 几乎就在下一秒,一道压抑着不耐烦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易挚冷眼站在门外,不肯再靠前一步,似乎生怕沾染上晦气,冷声道:“这么脆吗?摔一跤能把骨头摔断吗” “没断,就是有些红肿。”摘下胸前的签字笔,贺锦轩眉目清冷,一丝不苟地在病历单上写下几行字,“拿点红花油,涂四五天就会好的。” “就这样?” “就这样!”易挚一声厉喝,震慑住在场大半的人,转而变脸似地冲贺锦轩和颜悦色道:“贺医生,谢谢您,我们一定会谨遵医嘱。” 贺锦轩的来头,易挚作为学生会长,只知道那是无法触及的存在,在来医务室的路上提心吊胆,真没想到这新生真给他准备了一出好戏,此刻他脸色变幻莫测,真是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注意热敷,多休息,多运动。”只作简单的医嘱,贺锦轩低敛眉眼,语调轻缓,仿佛又是京城那个永远不急不缓的闲散少爷。 易挚多么会盘算的一个人,中规中矩道谢后,不动声色搀起那名女生往外走,临走时还不忘礼貌地关上门。 …… 余糖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了,双手插兜,开始在没融化的雪地上蹦来蹦去,鼻尖被寒冷的天气染红,模样俏丽,看起来瑰丽夺目。 似乎发现他了,余糖顿时站在原地不动了。 贺锦轩无声地笑了笑,向她出右伸手,淡淡道:“雪里不冷吗?下来。” 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膝盖微弯从旁边跳了出去,溅起满地的点点细雪。 “你有什么话就说。”双手背后,踢了踢鞋上的雪渍,余糖拿着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眼神看他,说:“都说大人物都挺忙的,我看你就闲得发慌。”隐含讥讽的一句话,掺着一种莫名的火气。 “我先前查过你的资料。”穿着白大褂的贺医生文质彬彬,但说话却含着一股土匪流氓的笑意,“你,才是那个大人物。”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余糖瞬间笑开,又矛盾又严丝合缝地将那一点与生俱来的锋利压制住了,睁着那双极具欺骗性的眼睛开口:“贺医生太抬举我,我就是个普通的女大学生,上面有个年迈的奶奶,没朋友,甚至连这所学校都不待见我。” 声音温软,眉眼低敛,贺锦轩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卷翘的睫毛,她将情绪真得掩藏得很好,目光下移盯在那粉嫩的唇上,真是好一张会骗人的嘴。 贺锦轩没心情跟她掰扯这个,嗓音清淡道:“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你的原生家庭。” “我的?” “你的。” 仿佛沉闷的天际突然闪过一道火花,“砰——”的一声爆破声下,余糖的神识被炸得七零八落,晃神片刻后,终于艰难晦涩找到自己的声音,“是我的…亲生父母吗?” 贺锦轩给了她一个确定的眼神,转而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散漫撂下两个字:“物证。” 第574章 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原生家庭对余糖来说无疑是陌生的,将信将疑接过所谓的“物证”,照片里女娃的平安锁吊坠印入眼帘,大脑一阵短路,陷入无声的静默中。 “他们一直在找你,想不想去见一面?” “算了。”几乎是脱口而出,这反应速度令余糖都为之一愣,组织语言慢吞吞地解释说:“首先不确定血缘关系,而且这么多年相安无事,实在不想打破这种平衡感。” 这番虎狼之词,将贺锦轩唬得一愣一愣的。 “照片还给你。”余糖仰着脖看他,细声细语道:“那个平安锁给我,好像还挺值钱的。” 凝视着在他面前摊开的小手掌,贺锦轩微微抿唇,从单薄的白大褂口袋里掏出吊坠,迟疑道:“如果你之后有别的想法,记得找我。”声音寡淡,如同轻风拂皱的水面波纹,摸不着踪迹。 乖巧地连连点头,转而小心翼翼地将平安锁放进外套口袋,将没出息的模样演绎地淋漓尽致,接着憨傻憨傻地冲他挥手,笑道:“贺医生,那有缘再见哈…” 仿佛能看透她的心思,贺锦轩双手插兜,语调清冷,“有缘,还会再见的。” 余糖刚转身,紧接着脚步一顿,含糊不清地敷衍应下。 沉默着站在雪地里,贺锦轩目光盯在她远去的身影上,忽然想起查到的那些资料——小提琴家,编曲巨头。目前潜浮在表象只有这些,但依照种种情况来看,余糖隐藏的不止这些。 百密一疏,余糖要知道他没往深层查得恨得牙痒痒,难为她装的那个怂样。 真苟啊… 与此同时,易挚缩在树后的身影往后挪了挪,下巴紧绷,露出一条清晰好看的下颚线,刚才忘记拿医用棉棒原路折回一趟,刚好撞见两人在谈话,就无法控制地偷听了会儿。 口中默默念叨着“原生家庭”几个字眼,易挚对余糖的身世知头晓尾,她自己本人也维系着满不在乎的态度,当听到这会时,他整个人都还是懵懵的,正处在摸不着头脑的状态中。 十几年都没出现过的亲人,就这么横冲直撞地突然冒出来。 还是从那个京城空降的医生口中得知。 易挚心思敏感细腻,瞬间就觉察出一丝不对劲,贺锦轩同余糖的亲生父母什么关系,接近她有什么目的…这些事情像是理不清的毛线团,瞬间在脑中掀起一阵头脑风暴。 踏着满地的雪渍往回走,余糖双手插兜,眉宇间淡淡的。说实话,刚才的事情真对她没多大影响,刚才的照片没细看,但应该是个幸福美满的大家庭。 总归她缺席十几年,也没必要这时候回去,人家也未必乐意见着她。 兜里的红玛瑙玉髓平安锁吊坠挺有分量的,沉甸甸的,思前想后这东西还是不变卖了,就收起来当是他们存在过的印记,至少能证明她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没体味过的父母情,以后就彻底封存。 第575章 比她这个冷情的人还狠 前阵子韩圆因为生意忙得头昏脑胀,还没等缓过来,就受到一个猛烈的刺激。 “厉窈和萧木要订婚!” 庄且吟没料到她那么大反应,端着热咖啡的手一哆嗦,险些撒到衣服上,不紧不慢斜眯她一眼道:“你最近搂钱搂迷糊了,不会什么都不知道?” 闻言尴尬地揉了揉鼻尖,“你赶紧给我情景回顾一下子。” 松松垮垮窝在沙发里,庄且吟端着个名媛架子道:“厉窈因为萧木那前任打架住院之后,萧木就没了消息,过段时间回来,果断迅猛地与那前任掰扯清楚,还让人家暴揍一顿。” “厉窈火来得快,去得也快。” “萧木鼻青脸肿在旁边照顾数天,她当即就心软了,你瞧着,婚贴待会就给你送过来了。” “…哦”心不在焉地敷衍两声,韩圆摩挲着咖啡杯的手柄陷入无声的静默中,这个消息挺突如其来的,他们都属于会玩的那一款,性格最难磨合,怎么也没想到会发展到结婚这步。 庄且吟看她情绪不在状态,掂量着开口说:“速战速决总好过暧昧不清,就怕杀伐果决的遇到了藕断丝连,情意绵绵的遇上见异思迁。他们愿意尝试咱们就祝福,至少现在看着是好的。” 浑浑噩噩地点着头,韩圆其实不是怕他们不幸福,是怕他们太幸福。 如果这样,是不是代表她曾错过什么了。 婚贴没送来,倒是发来一段特邀视频,萧木那张挂彩的连跃然印入眼帘,穿着规规整整的西装抱拳,笑道:“盼花盼雪盼春日,等风等雨我等你,11月23日,特邀小韩总参加萧木和厉窈的订婚礼,望小韩总赏脸!!” 视频后面还附加几张婚纱照。 韩圆揉了揉眼眶眉骨的地方,突然有些泄气地问:“这个特邀…得随多少份子钱…” “特邀嘉宾肯定和普通赴约的不一样,他指定是知道你刚完成几笔大单,准备守这里狠狠捞你一笔。” 庄且吟歪头细细瞧着她,笑吟吟地往她身边凑,眼睛眨巴眨巴道:“圆圆,你有挣大钱的路子,记得稍稍我。”“我给你当苦力都没问题,关键重在学习嘛。” 微微凝眉,“做你的千金名媛不好吗?” “我觉得我应该跟着你混。”捋了捋做过精心护理的长发,庄且吟拖着画着精美妆容的脸颊,一脸梦幻地浅笑道:“既当花瓶又做铁娘子,做得了娇滴滴的小姑娘,又可以是雷厉风行的大老总。” “不管是铁娘子还是大老总。”韩圆侧眉轻飘飘地看着她,半是玩笑道:“跟着小韩总混,保你吃完上顿没下顿。” “别呀。”庄且吟欲要伸手抓她的衣角,结果她像风一样从指腹间溜走了,怔然杵在原地,她恍神地想,如果形容一个人像风一样,那大概是最无可奈何的比喻了。 韩圆心浮气躁地闭上眼睛,终于在片刻后眼角湿润,真的是,分手就不联系,搞得从未喜欢过似的。 林麒比她这个冷情的人还狠,绝情! …… 第576章 瞧模样是个不好惹的 就在某人痛骂他绝情时,林麒才在病房内幽幽转醒。在听力,视力具模糊的情况下,艰难地望向窗帘一角,他时醒时昏,这夜长得像是没有尽头,怎么也等不到天亮。 江翎和沈巍满脸紧张地站在走廊外,自从那次事故后,他们守在这里已经许多天了,此刻是林麒第一次苏醒,他们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医生,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短时间内苏醒已经是好的征兆了。”挠了挠灰白掺杂的头发,那年迈的老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突然话锋一转,“不过,这个左手骨折,由于昏迷这段时间,没有及时进行康复训练。” “所以,以后可能会稍微有点影响,主要看病人自身的愈合力度。” “你的意思是说麒哥很有可能会残废!”当沈巍喊出口时,江翎再想捂住他的嘴已经为时已晚了,只得压低声音骂骂咧咧道:“残废你大爷,麒哥怎么会残废呢!” 沈巍后知后觉望了眼病房虚掩的门缝里,林麒低垂眼帘,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刚才的话。 “残废了怎么能够,以后机车都摸不了了。”走廊里静悄悄的,沈巍顺着墙壁瘫坐在地上,整个人都颓废无比。 江翎从兜里摸了摸,一簌火光从指尖窜起,印亮他眉眼间的落寞,“这事儿先瞒着,也不准提韩圆这个人,等短时间,麒哥说不定会自己好的。” “一场车祸而已,他不会就此一直消沉下去的。”用脚碾灭烟头的动作也不显粗鲁,连江翎都不知道,他这是在安慰沈巍,还是在安慰自己。 …… 与此同时,f洲,369总部。 经过片刻的混乱之后,迅速恢复有条不紊的秩序,这是程野第三次昏迷,慌乱片刻后,一切都显得那么镇定自若。neor隔着防护玻璃望向床上精致如雕刻的面容,嘴角溢出一丝苦笑,“你要再昏迷一次,他们估计连慌都不会慌了。” “都快心如死水了。” 这两次昏迷时间的间隔越来越短,意思是再多几次,就很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每次昏迷都会导致身体机能的损伤,这种处在半衰竭中的器官,真让人担心他会撑不下去。 雪鹰敲了敲外面的门,示意她出来,眉宇间锁成一个川字。几日不见,像是整整隔了几年——嘴唇发白,眼圈乌青,下巴冒着青涩的胡须,憔悴地没个人样。 前些天的冻雪还没化干净,四处缭绕着一股刺骨的阴冷,沿着墙壁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干巴巴地提了提眼睫,问:“怎么样?那个女孩的下落找到了吗?” “找到了。”轻叹口气,neor整个人也没了往日的神采,显得失魂落魄的,继续道:“只是,那个女孩瞧着是个不好惹的。”369的信息技术是顶尖的,她想起信息屏上余糖的照片,心口突突地跳,不由地屏住呼吸。 那张脸是极漂亮的,只是眼神太过于凉薄。 黑琉璃珠般的眼睛里像有两把淬毒的刀,定定注视着谁的时候,刀锋就能露出来,平白无故地惹人心悸。 雪鹰微仰起下巴看她,眼角眉梢都吊出一句话——“什么玩意,还有不给369面子的人?” 第577章 Nemor亲到云城去请人 雪鹰瘫坐在地上,头顶的灯光衬得他满头银发熠熠生辉,neor定定注视着他,狂妄里透着野蛮的邪劲,还有几分常年身居高位的凛冽感。 “那好。”微沉口气,neor瓷白的面容布满愁容,寡淡道:“我去亲自请她过来。” “一来彰显诚意,二来把握更大。” 闻言,雪鹰晦暗不明的目光落在身上,心思骤然沉了沉,neor对这个人很重视,她不是那种杞人忧天的性格,这让他对这个c佬的绯闻女孩平白生出种莫名的期待感。 neor想,如果雪鹰见过那个女孩的照片,大概就不会这么掉以轻心了。 …… 近几天,余糖被韩圆拉着参加一档婚宴,美名其曰是放松身心,感受幸福爱情的美妙。余糖也懒得拆穿她,顺着她的意搭上点儿份子钱,全当是消遣时间了。 由于是男方女方的共同朋友,韩圆被安排在最中央的亲友席上,头顶散着琉璃的焕彩灯光,一袭香槟金的缎面连衣裙,恣意张扬,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玩世不恭的随意。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余糖跟在她身侧,纤纤细腕撑在耳后昏昏欲睡,睫毛低低覆盖着瞳仁,透着人畜无害的乖巧,又从微挑的唇瓣上品出那么点儿非同寻常的味道。 总之,两个人都挺惹眼的。 婚宴司仪在台上絮絮叨叨地讲话,直到熟悉的音乐声骤然响起,两个人才肯稍稍坐正身子。 “开始了吗?” 余糖微微打着哈欠,双眼惺忪,发出含混的音调,“好像是。” 伴着节奏感极强的背景音乐,穿着华贵婚纱的厉窈缓缓走进来,抬眸的那刹那,整个大厅的灯光都瞬间黯淡许多,“穿上婚纱的女孩都这么漂亮吗?”余糖半梦半醒,拖着含混的语调问。 “参加一次婚礼就想要结婚了吗?”韩圆侧眸睨视着她,语调里满是掺着笑意的戏谑。 “那你参加葬礼会不会有想死的念头?”两个人说话偶尔很像抬杠,韩圆耸耸肩,转而将一颗剥开糖纸的喜糖递给她。 新郎与新娘敬酒辗转到这桌时,韩圆突然性情一把, 余糖想都没想,就着她的手含进嘴里,结果是一颗倒牙的酸梅味糖果。 看着她龇牙咧嘴的表情,却只能招来韩圆黑心烂肺的笑声,“酸梅味的喜糖,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她的笑容璀璨明媚,仿佛有多么开心的事情一般。 此时,新郎与新娘在台上深情接吻,韩圆嘴里含着口红酒,眼睛半睁,突然拖着腮帮子痴痴地问:“你说这是冲动结婚,还是因为爱情?” 台上的新人瞧着幸福甜蜜,余糖眯了眯眼睛,表情也有片刻的迷惘,“谁知道呢,毕竟喜欢是一阵风,而爱是细水长流。” 婚礼现场布置地很梦幻,萧木全权按照厉窈的喜好来安排,在外人眼中就是一对甜蜜的恩爱小夫妻,任谁也没注意到韩某人在角落里借酒浇愁,仿佛有抚不平的心事一般。 第578章 心爱的人在旁边酣睡 坐在隐蔽角落里有两个毫不起眼的女孩,细细打量又忍不住被吸引住目光,neor罕见地没有穿戴夸张的服饰,胸口点缀蕾丝的小黑裙包裹着曼妙的身材,长发拢起,看起来利落明艳。 “部长,我们什么时候动手?”旁边坐着的女孩就稍显平庸,只是平白生出种压迫感。 “再等等,最好态度缓和按谈判的方式来。”neor缓口气,目光定定落在前方,仿佛狩猎者瞄准猎物的神情,沉稳镇定,强大的侵略感让人不容忽视。 余糖酒量很好,香槟混着红酒喝,几杯下肚面色微醺,眼睛亮晶晶的好像藏匿着无数星河,眯半睁着眼睛问:“韩圆,你最近过的不顺心,怎么放不下?” 闻言,差点没被一口酒呛死,韩圆当即骂道:“放屁!” “我是谁啊,那就是人中龙凤,马中良驹。我韩圆的座右铭是什么——不得输。” 最后余糖及时捂住她的嘴,生怕她喊出来,要不然真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乖乖,知道你不得输,别给爸爸丢脸了。” 两个人难死难分地纠缠在一起,惹得旁边的频频注目,纷纷开始恶意猜测两人的关系。 婚宴结束后,韩圆搭着余糖的肩膀跌跌撞撞地往外走,两个人都醉醺醺的,余糖强撑着清明的神识搀住她,嘴里下意识地暗暗嘟囔着:“快掏手机,叫代驾。” 陡然一个踉跄,高跟鞋勾住台阶上的红地毯,猝不及防摔在平滑的地面上,余糖用手肘撑起身子,眼前模糊,下意识地叫了几声“韩圆”的名字,结果没得到一点回声。 “就是现在,不等了。” 从一个方向飞快冲过来,neor急忙搀住她的胳膊站起来,伸手覆上她的手背,余糖目光骤凝,冷声道:“你是谁?” neor没回答,下一秒被药水浸湿的毛巾蒙住口鼻,她心中警铃大响,可那是已经为时已晚。 一辆低调的面包车停在两人前方,将人推上去,娇弱的身影利落地拉上车门,直到这辆车不急不缓地掺进车水马龙的道路中,一场近乎完美的劫持到此告一段落。 韩圆是在被之后出来的方寻“捡”到的,将人抱起来就准备往医院走,突然怀里的人砸砸嘴巴,转而将头埋进怀里死死睡去。 轻喘口气,原来只是喝醉了。 将人小心翼翼安放在副驾驶,方寻轻车熟路地往韩宅的方向走,旁边的人儿像猫一样窝起来,他嘴角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心爱的人在旁边酣睡,没有比这更幸福的? 车在路边缓缓熄火,方寻扭头打量着她,突然笑出声,“这么大人还流口水…”说着就作势要伸手去擦,指腹刚接触到脸颊,韩圆整个像小猫粘上来,在掌心磨蹭几下,嘴里不清不楚地呢喃道:“…林麒…” 听清楚她嘴里喊的名字,方寻脸上的笑意瞬间变得僵硬,而后不着痕迹地消散无踪迹。 第579章 这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韩宅是那种上下两层的复式小洋楼,整栋房子灯火通明。方寻脱下西装外套裹在她身上,谨小慎微地抱她走进去,仿佛已经选择性地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情。 听到敲门声,韩父起身开门,刚巧与门外方寻的目光相撞。 “伯父,韩圆喝醉了,我送她回来。”微微颔首,方寻将这个谦恭的态度拿捏得恰到好处,眉目清冷又不乏柔和,是那种矜贵又有教养素质的富家公子哥。 或者说,非常有适合做女婿的潜质。 “哦。”韩父冷静后退一步,淡淡道:“那进来。” 韩父从始至终都非常冷静镇定地端坐在沙发里,淡然地看着他上上下下地忙活,混浊的目光透着久经人事的深思,仿佛一切不为人知的小心思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伯父,我准备走了。”方寻从楼梯上下来,身上只是单薄的衬衫,衬得身影高大挺拔,韩父眸光一深,稍稍点头颔首并没有过多言语。 闺女大了留不住,韩父微沉口气,他深知韩圆为人处世的习性,也许不道德不靠谱,但做父亲的,只希望她能够不受委屈伤害,其余的他真的不想管。 也管不了。 …… 与此同时,f洲。 程野是在午后清醒的,大概足足昏迷了两天两夜,身边是包裹严密的防护层,几乎阻断大半的阳光来源,只能从隐隐约约的光亮中推断出这是在白天里。 “被圈养在这里,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他突然想笑,但嘴角又懒懒地挂下去,闷闷地想:“确实挺没意思的。” 这时雪鹰推门进来,脚步停在防护罩边缘,一脸嬉笑玩闹没个正经模样地笑道:“老大,今晚,我准备送你个big surprise!” “您就准备好一个好心情就足够了。” 程野微闭眼帘,没回话,整个房间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雪鹰不死心,搬个板凳坐在床边打算促膝长谈,将这些年369发生的趣事全部讲一遍,没有话题就汇报工作。 可最后,雪鹰竟可悲地发现曾经那个恍若天神的c佬竟没有一点生气,整个人仿佛被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灰雾包裹着,竟平白让他生出一种野狼末路的悲壮伤怀。 站在天台上吹着冷风,雪鹰稍稍捋了捋思绪,望着可以肉眼看见的凛冽寒风,心里茫然地想道:“还有什么事来着?” “想起来了。”撑着疲倦的身子往回走,嘴里还魔怔地呢喃道:“还有京城来的那帮软硬不吃的臭医生。” 就这么想着一路来到369的“贵宾室”。 两条走廊都错综安排着持枪的特种兵,雪鹰迎面撞见走来的绿木头,脚步骤停,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问:“怎么样了?” “那个邋遢的老头被我关起来了。”目光像是没有温度的冷铁,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惜字如金地继续道:“还有那个余家老四,不知好歹,也让我丢进去了。” “说服剩下两个人,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第580章 一个甘愿臣服的拥护者 他鲜少说话这么利索,雪鹰看着他愣神一阵,大概心里也有底,那个邋遢老头大抵就是梁教授,那就是茅坑里的破石头,脾气既臭又硬。 至于那个余四爷,谨小慎微,做事斟酌斟酌再斟酌,估计是不堪重用,就被舍弃了。 “时间得抓紧,不能再拖了。”雪鹰脚步后撤,眸光深邃地像海域深处的墨蓝,淡漠道:“我就不进去了,心理战你得时刻盯着点。” 果然,只要片刻,绿木头就恢复三脚踹不出一个屁的德行。两个人相视无言,气氛有片刻的凝重,雪鹰也懒得再多费唾沫,都各自回去办各自的事情了。 …… 夜晚如同天空被一张黑幕布覆盖起来,雪鹰说的big surprise不假,他这会儿蹲在防护隔离室的长廊外,伸手焦躁不安地揉搓着耳垂,半晌才下定决心推门进去。 “那个,老大?”推开门缝里探出脑袋,雪鹰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道:“记不记得上午跟您说的惊喜,我们从云城请来个姑娘,准备……” “云城?”因为许久没张嘴说话,声音变得沙哑粗粝,程野强撑着身体坐起来,整个人都虚脱得不行,哑着嗓子问:“哪来的姑娘?” 似乎没想到他反应那么激烈,雪鹰反应足足慢了两拍才回上话,结结巴巴回答说:“就是云城,跟你那个直播的暧昧对象。”他虚得心里没底,插手c佬的私生活,在曾经可是大忌。 空气仿佛被按了暂停建,骤然凝结。 程野的心跳如鼓点乱了节奏,伸手按了按心脏的位置,下一秒就拔掉手背上的针管,翻身赤脚跳下床,浑身冒着翻腾汹涌的煞气,嘶哑着声音道:“带我过去看看。” 坏了,雪鹰下意识地想,却不敢违抗c佬的命令,只得低头默不作声地带着程野一路七拐八绕,一路大气都不敢喘,拼命地将自己的存在感压低,恨不得有个老鼠洞钻进去。 “到了。”脚步骤停,他缓声道:“她被安排在您西厢房的对面——东厢房。” 手指捏紧门把手,手背冒着几条鼓起的青筋,程野像是猛得心一横,慢慢推开一道门缝,但脚步却没动,从那道窄窄的门缝望进去,目光骤然一紧。 “将我过来的这一路消毒干净。”轻而缓地关上门,程野剔透的琥珀色瞳仁逐渐变得深沉,暗含警告道:“等她醒过来后,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别说,她要什么就给什么。” “我应该还没苟延残喘到任人摆布的时候。” “希望你下次不要私自做主。” 程野说的这些话不含丝毫怒气,但话里话外满是恐吓般的警醒,他这次是真的被惹到了。 像是被训懵的小傻子,雪鹰始终低眉顺眼的,一头银发在廊灯的照耀下散着银河般的光泽,他若不是被得罪很了,绝对不会放出这种狠话。 雪鹰从始至终都是玩世不恭的,也只有在c佬这里才肯低下他高贵的头颅,一个甘愿臣服的拥护者。 第581章 糖糖,你别不认我 天边翻起鱼肚白,衔接天际的边界线仿佛一张七彩油画,程野几乎一夜未睡,此时正靠在阳台的沙发里,睫毛低低覆盖下来,仿佛阳光乍现的天际也照不亮他一个侧脸。 忽然想起之前的话,程野捏碎她的心都有,余糖能从云城一路睡到这里还没醒,这事本就有蹊跷,后来才知道是一直喂药的缘故。 neor竟然敢给他的女孩喂药。 真是活腻歪了。 床上的人翻个身,纱白的睡裙直接滑到大腿根,程野的目光从圆润的脚趾移到细腻白皙的小腿,目光又不可自控地往上走,顿时察觉口干舌燥,一股热火在小腹内横冲直撞。 说起来也可笑,这具身体已经处在半衰竭中,竟还会对那种事情起反应。 半梦半醒中察觉出一丝异常,余糖骤然从睡梦中睁开眼睛,陌生的房间装潢印入眼帘,几是以一个鲤鱼打挺的姿势坐起来,连眼睛和表情都是懵懵的。 两人的视线隔空相撞,程野逆光站起来,周身仿佛镀上一层金边,望着她的目光都温柔地能掐出水,嗓音不紧不慢道:“睡醒了?” “程野。”在他靠近床边时,余糖“蹭——”地站起来,连连往后退两步,警惕道:“你真的是程野吗?” 他们都不属于粘人的那种,也不到谁离不开谁的程度,所以他们许久未见,余糖在这样神经绷紧的状态下,几乎不确信眼前的人就是程野。 “真的是我。”程野对此表示很无奈,只得软声细语地哄道:“我不碰你,你再仔细看看。” “还能认出我吗?” 余糖眯了眯眼睛,眼前的人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气息,只不过相比记忆中的人更加清瘦。但前后衔接地想一下,程野如果想见她,怎么会用那么粗暴非法的方式,她不由迟疑道:“我是被非法绑过来的。” “如果你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我就相信你。” 剔透的琥珀色眼眸忽然黯淡下来,程野没想到他日思夜想的见面竟是这个情况。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余糖打量起周围的装潢,欧式风格的摆件和布局,四周挂着几张名画古董,透过宽敞的落地窗望过去,可以看见几幢城堡状的塔尖。 被眼前的一切震撼到,余糖不愿意相信,这种类似一个王国的建筑真的存在吗? 那该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糖糖,这件事情很复杂。”在旁边的椅子里坐下,程野下意识地转动中指的黑金属戒指,不紧不慢地解释说:“这里是我的家,他们都很想见见你,所以几个小孩就采用了一种比较偏激的方式。” “糖糖,我错了。”声调倏然软下来,程野睁着那双极具欺骗性的眼睛看她,声音低哑,熨烫耳膜,磨的人想下意识地缩脖子,“糖糖,你别不认我,好不好?” “你生气不理我都可以,但别不要我。” 余糖眨巴眨巴眼睛,脸色很迷惘,这怎么就扯到“不要他”这里去了。 第582章 让她生出蝼蚁的既视感 窗外阳光乍露,照亮她的侧颜有细小的绒毛,余糖赤脚站在边缘的床垫上,突然接收的信息量巨大,让她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 此时程野就站在床边,方才脸上刻意伪装的松散自在散个干净,而神色近乎是落寞的,凝聚的目光让人没缘由地心疼,视线黏在她身上怎么都不肯撕下来。 要说欺骗性,余糖顶多是边角料选手,而程野则是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两三个回合下来,她被磨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骤然响起,捂着肚子暗骂一声“不争气”,余糖身上的晚礼服被换成一套娃娃领的睡裙,细软的头发散乱在肩头,像是从梦幻城堡里出来的公主。 “穿上鞋子去洗漱,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369的建筑原本就是按照古欧的城堡风格建造的,走下环形楼梯后,余糖被眼前的一幕惊呆。 外面全是类似风格的建筑,顶部有巨大的大穹顶,上面有圆形的塔楼,墙面有清晰的砖砌痕迹,拱形的窗户布满整齐细密的窗棱。墙外种着常春藤,暗绿色的藤蔓向上攀爬着,错综复杂但却又莫名融洽。 让她生出种蝼蚁的既视感。 程野在前面走,稍稍侧眸刻意放慢脚步,短短到餐厅这段路,磨蹭半小时,才走到地方。 厨房是开放式的,里面围着围裙的厨师左右忙活,一张长桌横在中间,上面铺着素色的绫罗绸缎,可以肉眼看见的华贵。 穿着厨师服的碧眼男人端着碗汤面过来,绅士地为余糖拉开桌椅,用着拗口的中文道:“这位美丽的小姐,请坐。” “尝尝我亲自调制的阳春面。” 此时程野已经在对面坐下,不紧不慢地擦拭着刀叉。男人眉眼很深,但瞳仁颜色却很浅淡,鼻梁高且挺,唇形很漂亮,衬得五官都是疏离冷淡的,说是神明也不为过。 余糖指尖捏着筷子,目光直勾勾盯着他看。 他的面前摆着一份精致的牛排,程野倏然抬头对上她的目光,误以为她想要他这份,只得耐心解释说:“你胃不好,早晨不宜太油腻。” 余糖吞了吞口水,开始低头吃眼前的汤面,刚第一口就皱起眉头,轻“啧”一声,嘴里含糊道:“这面有点怪。” “不好吃吗?” “不是。”余糖又仔仔细细回味一番,拧着秀眉点评道:“这个阳春面不正宗,你家大厨可能都没吃过这种面,品相很对,味道差太多。” “但还不算难吃。” 程野捏着餐叉的手一顿,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淡然道:“这里不怎么吃中餐,他们也是找的网络教程,味道不对情有可原。” “那你下次做给我吃好了。”嘴里吸溜着一根面条,余糖睁着圆润的杏眸看他,嘴里鼓鼓的带着几分幼态,声音细碎含糊道:“我都很长时间没吃过你做的饭菜了。” 闻言,又下意识地摸上中指的戒指,含糊其词道:“好,等下次有空就给你做。” 第583章 是在恳请您收留我 刚吃完早餐,程野就被火急火燎地叫走了,走的时候还安排人将余糖送回房间,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交代,连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余糖站在落地窗前,目光痴痴没有焦距,房间里的摆件装饰全是名贵物件,可这一点都吸引不住她的视线,脑子里全是浆糊,像一团乱麻找不到头绪。 就在她越想越心烦意乱的时候,房门被敲响,厚重的实木门被推开,一张靓丽的容颜印入眼帘。 余糖能认出那晚绑她的人,目光露出凛冽的敌意,浑身气息骤然一变,仿佛从血雨腥风里走出来似的,满身的杀伐煞气遮掩不住。 “主人。”略微低下头,neor早有所防备,没想到还是被逼的不敢抬头直视,不紧不慢开口道:“我是那晚绑您回来的人,程先生让我来照顾您,算作赎罪。” “我不需要人照顾。”眯了眯眼睛,余糖淡漠道:“你快走。” neor站着没动,良久才抬起头颅,晶亮的眼眸看着她,有条不紊道:“这里算是程先生的私有企业,我待在这里有十几年,也许您想不通的事情,我全部都能解答。” “谈条件?” “是恳请您收留我。” 余糖静静看着她,仿佛已经拿定主意。 …… 云城。 韩圆自从那次醉酒之后,就开始有意识无意识地避开方寻走。听自家老父亲说,她喝得不省人事,是人家熬的醒酒汤,亲手给她卸的妆,最后看她没事才肯走的。 方寻为她做得许多事她都很感激,但也只能到此为止。他更适合当个强强联手的合作伙伴,并不适合谈恋爱,而她则是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冷情的,所以只能对他的感情回避。 生意里最忙的那段时间已经过去,韩圆瘫在办公室的摇椅里,嘴里念叨着她的生意经,“富在术数,不在劳身;利在势居,不在力耕。” “语迟终富贵,步紧必贫穷。” “……” 一道急促的铃声打断她的思绪,看了眼屏幕上的备注,微沉口气接起来,转而嬉笑道:“怎么滴,小老弟现在搁哪旮瘩谈生意呢?” “怎么?钱挣够了,说话就跟着飘了呗。”方寻倒也配合她,转而就接上话茬。 “没有没有。”韩圆也演戏演上瘾了,小嘴一张一合跟抹了蜜似的,喜笑颜开道:“方总大驾光临,小弟不胜欢喜,有事尽管吩咐,小弟愿为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可不要你的命。”坐在转椅里面向窗台,方寻手里把玩着一支钢笔,漫不经心道:“我上次落在你家的外套还在吗?” “我去你那里拿。” “别别别。”闻言,韩圆想都没想几乎脱口而出,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方寻在那边始终波澜不惊,手中的钢笔缓缓放下,带着戏谑的笑意道:“不让我去,那你给我送过来?” “算了算了。”突然泄气,韩圆对他妥协了,声音闷闷道:“还是你过来拿。” 第584章 被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隔天午后,方寻轻车熟路地来到韩圆的办公楼下,从副驾驶里抱出一束香槟玫瑰,一袭利落的西装,衬得整个人都俊朗非凡。 这一路很高调,引来不少人频频回首。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韩圆抬眸撞见他怀里的那束鲜花,眸光骤然深了深,半是玩笑道:“没过节,又不是喜事,怎么想起来送花了?” “突然看见一束漂亮的,就想起你来了。” 这句话说的可不谓不直白,韩圆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面容僵硬,只得干笑着敷衍过去,“外套在这里,已经被送去干洗过了。” 怀里的花被随手放在茶几上,方寻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他浅笑着将她手里的西装外套接过来,不多作逗留,散漫道:“我还有工作要忙,就先走了。” 韩圆巴不得他快些走,当即点头同意。 刚走出电梯,办公区的男女纷纷投来猜测打量的目光,方寻也不怕他们看,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在四九寒天的季节里硬是生出一种融融的暖意。 “你看啊你看啊,笑得多甜。” “刚才他进去没带外套,怎么回来就突然多出来的。” “说不定是哪次落在小韩总家里的。”那人轻“啧”两声,语气里满是戏谑的笑意。 “你的意思是说他俩在一起了,可那方总刚进去就出来了。” 暗自嗤笑一声,“这才说明事情可疑呢。” 单单半小时,一段有关自家老板的风流韵事迅速传散开,在这种暧昧横行,仅凭一张照片就猜测出一本书的年代,方寻拿捏得可谓是滴水不漏,恰到好处。 韩圆此时坐在办公室,高挑的凤眸盯着那束漂亮的玫瑰花暗自发愁,突然福至心灵感觉自己亏欠许多,却不知自己已经被人卖了,还在傻傻为人家数钱呢。 把玩着手机翻来覆去,怅然若失地拨通一个号码出去,电话那边传出机械的女生,微微蹙紧眉,韩圆连续重复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拧紧眉头回忆当时的情景,她和余糖一起喝醉出来,她被方寻捡回家,那余糖呢? 暗道不妙,“蹭——”地拽起外套冲出去。 阎婆居住的樟香园是个老小区,安全设施都有待提高,但这景色却是一绝的,沿路种植着四季常青的香樟树,其余是修剪整齐的绿化灌木丛,是个很适合修身养性的住所。 脚步停在一处紧闭的房门前,从门缝里隐隐透出淡淡的烟草气味,韩圆微沉口气,伸手扣响房门,里面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门没关。” “阎婆。”韩圆推门进去,稍稍抬高音量笑道:“这家里就您一个人,可要看紧门窗。” “谁会惦记我这么一个老婆子。”悠悠然坐在摇椅里,阎婆半眯着眼睛,脚边“陛下”慵懒拱了拱脑袋,然后又懒懒地趴下去。 韩圆在屋里扫视一圈,发现没有余糖回来过的痕迹,心思骤然沉了沉。 第585章 像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 将带过来的一盒烟草打开包装纸,韩圆低垂眼帘,不紧不慢道:“合作伙伴送的一盒烟草,给我浪费了,特意想着给您送过来的。” 将烟灰缸旁边的烟斗拿过来,手法娴熟地换上烟草,将烟斗点上火递给她,才说起正事,“余糖在我那里,朋友结婚前有个七日单身派对,所以她要隔断时间才能回来。 烟雾熏着视线,阎婆眯着眼睛看她,慢吞吞地问道:“那她怎么不亲自来跟我说?” 韩圆目光一顿,紧接着便行云流水般地道:“昨晚喝醉,她到现在都还没醒。” “想着我也要给您送东西,就一起说了。” 她扯起谎来向来是脸不红心不跳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阎婆想不相信都难,只是懒洋洋地回答说:“年轻时玩太过,等老的时候有得你们后悔。” 上前走两步到阳台上,韩圆凝望着整个小区的景色,猛吸一口凉气,突然没大没小笑道:“阎婆,您这么说是不是深有体会。” 侧眸斜睨她一眼,阎婆云淡风轻的在烟灰缸上磕了磕烟灰,又紧接着继续吞云吐雾,一口“仙气”模糊了视线,直接熏得韩圆淌眼泪。 从樟香园出来,迎着冷冽的寒风,韩圆止不住地伸手拢了拢衣领,从兜里掏出手机拨通方寻的电话,刚开口就带着弱弱的哭腔,还强装没事人似的,“方寻,我上次喝醉酒你带我回家,注没注意旁边还有个女孩。” 方寻刚从会议室出来,快步回到办公室,伸手扯着领结松了松,心浮气躁道:“没有,我就只看见你了。” 那边韩圆急得要跺脚,险些要哭出来。 “你先别慌,到底怎么回事?” “我寻思她没事的,可是我现在联系不到她。”韩圆真就是慌了,她不是那种喜欢玩失踪的人,两个人都醉醺醺的,谁知道中途发生过什么,人怎么就突然没有的。 方寻听她断断续续地说,大概能将前因后果连在一起,此时已经攥着车钥匙下了楼,缓声道:“我现在去接你,把地址发给我。” “先别着急拒绝,你现在也没主意,多个人就多条希望。” 韩圆欲要脱口而出的“不用”硬生生咽下去,乖乖地将共享位置发过去,她纵横商海许多年,能让她感到无助的事情极少,但余糖对她来说意义非凡,那感觉像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 她怎么能不慌。 方寻过来的时候看到这样一副场景,那么个娇艳匪气的女孩像是突然熄了火,蹲在冷冷清清的街角,浑身光芒尽数收敛,惹人没来由地心疼。 顺手将身上的西装脱下来裹在她身上,虚搂着她站起来,语气是一贯的清浅散漫,甚至带着几分细微的火气,闷声道:“韩圆,这还是你吗?” “吹冷风能把自己吹明白吗?”反手扣住她的手腕,这力道不容忽视,沉着说话很有压迫感,不容置疑道:“跟我走,我有办法找到她。” 第586章 把你当做要好的朋友 韩圆像是个牵线木偶被领回家,方寻在云城的家,一幢复式的别墅,整幢楼都空荡荡的,从里到外的装潢都透着主人的品味格调。 “喝杯热水暖暖胃,我先打个电话。” 说完非常娴熟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没等她反应过来,旋即拨通手机走向阳台,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两人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的。 感受到手心传出温热的触感,她没心思多想,目光转而紧紧跟随方寻的身影而去,男人的背影很高大,他比几年前成长太多,已然能够独自撑起一片天了。 方寻察觉出背后的那道视线,稍稍侧眸与她对视,嘴里不紧不慢地讲着话,“对,一个穿着礼服的女孩,很漂亮,找人查查那晚的监控。” 电话挂断之后,韩圆瞬间移开视线,装作打量房间的布置摆件,他也不戳穿,自顾自坐在她身边,淡然道:“我找人查那晚的监控,一会就有消息,别担心。” 看着她丝毫没有放心的模样,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方寻嘴角噙着笑意看她,自顾自道:“我家的房子怎么样?” “你可是我第一个带回来的女孩。” 最后一句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让韩圆都不知道怎么回话,只得顶着她千锤百炼过的脸皮,不动声色地赖道:“这句话怎么那么耳熟,寻爷不会对每个领回家的女孩都这么说。” 方寻看着她没个正形地模样,眼中似有风雷涌动,只惊心动魄地一闪,便被他一丝不漏地收敛起来,只是浅浅地笑着,没再回话。 急促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这次没避讳着她 ,打开免提,那边人张嘴就道:“少爷,监控视频给您发过去了。” “人是被绑走的。” “绑匪的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孩。” 打开视频看了两遍,冷声吩咐道:“继续查。”方寻浑身矜贵的上位者气息,有条不紊地继续道:“查这个绑匪还在酒店什么地方出现过,还有车牌号,以及这辆车现在的地方。” 那边人迅速答应下来,一丝多余的废话都没有,显然是常办这种事情。 捏着玻璃杯壁的手指缓缓收紧,韩圆抬眸看着他,仿佛下定决心般,那种认真的神色在她眼里极少出现,斟酌用词着说:“方寻,我很感激你这些年对我无条件的帮助。” “我一直把你当做非常要好的朋友。” “所以希望你也是一样。” “朋友?”方寻倏然抬起眸看她,那双眼睛隐隐含着一丝受伤,还装着散漫随意道:“你韩圆不是个喜欢照顾别人情绪的人,有话就直白点说,我更喜欢你单刀直入,利落洒脱的感觉。” “免得我再自作多情。” 最后一句话,令韩圆听得都有些心碎,在潜意识里,方寻不同于寻常有钱公子哥,清隽矜贵,稳重睿智,必要时可以仗义挺身而出。 这样的人是值得拥有爱情的。 但不应该寄托在她身上,那不完整的感情她拿不出手,方寻对她越好,她就越是感觉亏欠。 第587章 别拿这个否定我的感情 夜幕降临,幽蓝幽蓝的天空逐渐变得黯淡,连接天际线的地方恍如一副油彩画,各种颜色混在一起,浪漫又炽热。 “方寻,坦白地说,我永远不会和你这种人在一起。” 韩圆看着他的眼神认真专注,妖精不愿意看他步入歧途,第一次这么掏心掏肺地袒露心思,像讲故事的语调,平缓道:“第一次见你,虽然你表现得很纨绔逆反,但我能感觉出你家境优越,满腹经纶,算无遗策。” “你有你独成一套的处事风格。” 垂眸淡淡听着,眼睛里有说不出的情绪,方寻没想到他在她眼底早就跟透明似的,她观察地太细致入微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韩圆目光定定落在他身上,没有言语铺垫,直接单刀直入道:“像您这种的人,玩到最后,最爱的大概还是自己。” 话音落下,陷入持续的静默中。 方寻一直在默默听着,突然微沉口气,身子稍稍坐正,慢条斯理道:“最后一句只是你的猜测,别拿这个否定我的感情。” 虽然声音冷冰冰的,但韩圆依旧能听出几分心痛,紧接着便听他继续道:“你韩圆说这些话算是重情重义,我方寻也拿得起放得下。” “但是我需要一段时间,我希望在这段时间里你不要回避我。” 似乎没想到结果这么轻松,韩圆想了想答应下来,两个人多年朋友,她自然也不想闹得形同陌路,还能做朋友是最好的结局了。 突然清脆的声响传来,方寻从容不迫得起身走到办公桌前,一张类似报表的东西被打开,上面清晰排列着那晚余糖失踪的时间,车的型号,还有追查的路径…” “这辆车被丢弃在郊外,有直升机在路面滑行的痕迹。” “你的朋友现在很有可能远离京城了。” 闻言,心里突然一“咯噔”,韩圆完全不知道现在该做出何种反应,脑子里无数个不成熟的想法急转而去,完全理不清头绪。 “先别慌,想想她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她这几年消停不少,应该不会主动惹事。” “那宿仇呢?” “前些年的?”双手撑在桌面上,目露沉思,韩圆缓缓摇了摇头,口中下意识地呢喃道:“那太多了,多数都是记不清名号的。” 余糖前些年的确得罪过许多人,那时候心不安分,不知天高地厚,想入非非。她又在赌市打得一手好牌,妥妥的刺头一号,那段时间,07的名号几近令人闻风丧胆。 “如果确定是宿敌的话,她很有可能情况不妙了。” “这是最糟糕的结果,先别着急,事情说不定会有转机。”方寻虽说嘴上细细安慰她,心里却有和她一样的想法,如果真是宿敌,且看那伙人动作速度利落,八成是回不来了。 夜幕渐渐降临,方寻开车将她送回家,车里很暗,越发衬得他眼睛明亮,语调稍显柔和道:“我这边一有消息就通知你,你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觉。” “别在没找着人,你自己先倒下了。” 第588章 程野,你在钻牛角尖 路灯下暖橙色的光线,有种温暖的昏暗,韩圆伸手将肩上的外套扯下来,抬头用细微的嗓音道:“真的很谢谢你。” 方寻看着她没说话,只是非常娴熟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叮嘱她早点睡觉不要乱想。 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眸子里仅剩的一点温存瞬间烟消雾散,像是猎食的野兽躲在黑夜中的眼睛,透着势在必得的笃定。 …… 与此同时,f洲,369总部。 呆在这里两天,余糖想要了解的东西都大致得到了回答,根据neor的解释,369算是程野的所有物,类似于一种电脑技术的数据库,手下掌管着来自世界各地的顶尖黑客。 至于程野现在为什么离不开这里,是因为周边病毒肆虐,许多事情需要他来处理。 neor说了许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程野几乎忙了一天,直到晚上才有空和她说上两句话,两人隔着一张桌子相对而坐,他的目光深沉又炽热,仿佛能够把人原地烤融化。 “那个,neor已经跟我说了。”余糖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拘谨,双手捏着裙角,不自在道:“她说这里是你的地盘…” “其实我想问的是,你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眼前的人仿佛还是她曾经认识的程野,眼睛是深情的桃花眼,看她的目光总是温温柔柔,笑的时候会露出不明显的小虎牙,甚至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可仿佛哪里又有说不出来的不对劲。 他变得有点…陌生。 “我绝对没有瞒着你的意思。”程野看见她眉心微微皱起,当即解释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微沉口气,他的目光渐渐失去焦距,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悠悠然道:“我喜欢电脑技术,但家里不同意,他们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他们早早给我安排了道路,我偏偏就背道而驰。” “后来我离家出走,机缘巧合下打造了这里。”扬起嘴角想笑,但最后又懒懒地挂下去,目光落在她身上,程野的眼神像喝醉酒似的有点迷,酸涩地笑道:“最后证明,他们的决定有时也不完全是对的。” “程野。”余糖始终定定看着他,忽然认真道:“你在钻牛角尖。” 无所谓地耸耸肩,程野对她的话置若罔闻,懒洋洋道:“可能。” “很晚了,早点睡。”说完就欲要起身离开。 余糖先他一步站起来,弧度圆润的眼睛看着他,黑琉璃珠般的眼睛在晦暗的灯光下愈发明亮,清清淡淡的嗓音传来,“我想跟我家里人联系一下,不然他们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这种事情不用跟我报备。”程野回眸看着他,突然认真起来,一字一句道:“在整个369总部里的,你的事情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 “你是这里的女主人,想做的事尽管去做,没人能质疑你的决定。” …… 第589章 强忍痛楚开出了一朵花 韩圆是在隔天凌晨接到的消息,是一通越洋电话,听到声音的那刻,马上鲤鱼打挺般从床上坐起来,张嘴便道:“余糖,丧良心的玩意你去哪儿了,我都以为你已经被三刀六个洞,丢尸荒野了。” 没等嚷嚷完,韩圆自己先哽咽起来,她对着手机屏幕孝子贤孙似的狠狠抹了一把眼泪,不料越抹越多,最后干脆坐在床上嗷嗷地哭了起来。 这声音,隔着电话线都觉得刺耳,余糖连忙打住她,等情绪渐渐稳定后,才张嘴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解释一遍。 “你的意思是说,是程野把你绑过去的?”声调还带着稍息颤音,但已经逐渐平稳下来了。 “不是。”余糖对她的理解能力服得一批,只得耐着性子继续道:“是他的手下。” “总之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 韩圆也不知道自己听没听懂,只要她呆的地方没危险就行,抬手将眼角湿润的泪花擦干净,这才问到正点上,“那个,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跟阎婆说你参加七天单身夜派对。” “你家那个老太婆,我差一点没兜住露馅。” 唇角弯了弯,余糖知道阎婆见多识广,能在她眼皮子底瞒天过海,韩圆的演技着实不错。 “回去的时间还没决定好,七天内我回跟阎婆主动联系的。”话音刚落,微沉口气,她转而接着继续道:“你最近在外面少喝点酒,省得被人卖了还给别人数钱。” 闷“哼”一声,虚惊一场的感觉太美好,韩圆四仰八叉躺在床上,顶着那张经过千锤百炼的厚脸皮道:“这世道还有谁敢做我韩圆的买卖。” “那真是活腻歪了。” “……” 两个人挂断电话后,窗外的天色依旧漆黑一片,静谧中只有几颗星星散发着细微的光芒。 韩圆最终没有给方寻打通电话,只做了简短的留言,告诉他人已经找到了,不用再找了,还有就是谢谢他。 与此同时,方寻几乎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消息,清冷的眼眸骤然深了深,想都没想,反手就拨通电话过去。 看到屏幕上弹出来的备注名,韩圆细不可闻地叹口气,果然,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圆圆。”一个异常熟悉的称呼浮上耳畔,方寻那边好像喝了酒,说话都带着醉醺醺的感觉,还非要硬挺着理智问:“圆圆,我们还是朋友吗?” 韩圆那边艰难地吞咽着口水,从牙缝里逼出一个字,“是。” 清脆的玻璃声顺着电话线传来,心里陡然一激灵,她迟疑着小声问:“方寻,你是不是在喝酒?” “没有。”毫不犹豫地赤口否认,骨节分明的手指不停地收紧,胸口不停地起伏,仿佛在压抑着难以忍受的痛苦,还偏偏故作轻松道:“韩圆,既然是朋友,那就永远别对我说谢谢。” “我不想下次还听到这两个字。” 那边韩圆根本不知道该做何反应,这样的方寻太罕见了,他那样一个清隽矜贵的人仿佛已经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又强忍痛楚开出了一朵花。 第590章 别再让那老家伙揩着油 黑夜聊无声息,只有凌冽的寒风敲击窗户的声音,韩圆隔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发出一个音节,“好。” 像是得到了一个承诺,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似的,他整个人从沙发里瘫软在地上,恢复以往一贯的清冷调调,缓声说:“早点休息,工厂那边已经敲定长期供货,明天有合作签约仪式。” “明天见。” “……” “明天见。” 电话挂断以后,韩圆神情恹恹地倒在床上,她办过许多的混账事,但对待方寻总是于心不忍,在他身处的圈子里能够十年如一日地保证干净纯粹,无非是想把最好的留到最后。 但她注定不是那个最后。 也配不上他的最好。 那边方寻在黑暗里摩挲,将歪倒的空酒瓶扶起来,手指上沾染的酒水液体在黑夜里散发着零零碎碎的细闪,额间的碎发隐约遮掩眉眼,那目光从碎发中透过来,竟显得有些脆弱。 慢慢地,那目光变了许多,身体往后靠枕在沙发坐垫上,缓缓闭上眼睛,薄唇微动细声呢喃道:“韩圆,你没想到。”“你的重情重义,有一天也会变成你的缺点。” 那声音虽细弱,但在寂寥的黑夜里就如同敲击钟鼓般轰隆震耳。 …… 隔天的签约仪式是早早定下的,其中方寻和韩圆是主要的甲方,各种重型拍摄仪器对准大厅的入口,纷纷期待着两人一齐入场的神场面,可最后却发现是两人是先后入场的。 “郝总,抱歉我来迟了。”人未到声先闻,韩圆踩着高跟鞋,一袭俏皮的西装裙入场。 两人的手轻轻一握,这位年过半百的郝总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非常绅士地道:“哪有,能等一位美女的到来,再晚都不会觉得迟。” 韩圆捂嘴轻盈盈地一笑,心里却早就骂开了,这位半截身子入土的男人嘴皮子利索地很,当时谈判价钱的时候可劲墨迹,硬生生被他磨下不少利润。 “郝总,里面去坐。”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方寻一套规规整整的西装走过来,目光落在两人如胶似漆地握在一起的手掌,转而又不着痕迹地移开,泰然自若道:“媒体记者已经准备好了。” 闻言,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企业主持人在上面侃侃而谈,这时方寻忽然稍稍歪头道:“待会儿签约仪式你躲在我身后。” “别再让那老家伙揩着油了。” 韩圆诧异地侧头看他一眼,转而又快速地移开视线,似乎没想到他能够这么细致入微地观察,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更多的是对这份关心感到负担和累赘。 众人鼓掌,方寻率先起身稍稍弯腰向她摊开手掌,再自然无比的动作,韩圆将手搭上去,警告自己不要多想。 一系列繁复的仪式后,那位郝总呲着一口大黄牙笑道:“希望我们的合作愉快,友谊长存。”说着就作势要跨过方寻敞开怀抱,意图不言而喻。 第591章 生个篮球队也养得起 几十台摄影机器纷纷对准韩圆,妙龄美女被油腻老头抱在怀里的场景一定非常震撼,那群人的龌龊想法韩圆心里都清楚,心思陡然沉了沉。 方寻像侧边迈出一步,一手握住他的手掌,另一手冲他的肩头拍了拍,嘴角含笑道:“郝总,您是我的长辈,有空一定要请您喝酒!” 在他面前,方寻足足比他高出一个头,掌心被他握住动弹不得,强魄的体格俨然不是他能反抗的存在,只得干笑着敷衍道:“好好好,等下次一定好好喝一杯。” 韩圆望着挡在她面前的背影,复杂的心思无法言喻。 方寻将韩圆保护地很好,签约仪式过去后,那满脑子龌龊心思的老头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摸着,在临走时,心有不甘,遥遥地冲她喊道:“小韩总,我们下次还有机会见面吗?” “当然。”韩圆冲他浅浅地笑着,随口敷衍道:“等郝总下次来云城,我们一定盛情款待。” 恋恋不舍地三步一回头,终于上了车。 韩圆望着那辆车消失在车流中轻微挑了挑眉,刚喘口气,转头就撞上方寻低头看她的目光,那眼神清清白白,甚至还带着稍许柔和,让她恍神地以为这是起初刚认识的模样。 “下次那种人再招惹你,哪只手碰的就剁哪只手。” “我知道。”懒洋洋地耸耸肩,韩圆稍稍歪头,浑身又妖又艳的匪气遮掩不住,突然发了狠似地道:“下次别再让我碰见他,不然一定要把他头打进肚子里。” 闻言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方寻笑着抬起手肘撑在肩头,用着无比娴熟的动作浅笑道:“信你吃不了亏,但有事找寻爷总没错。” “还有一件事。”方寻突然正色,将手肘放下来,看着她不紧不慢道:“那个厉窈怀孕了。” “可能过不了多久,你就又要随份子钱了。” 韩圆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好像还没消化掉这个消息,脱口而出道:“我的妈耶,萧木也太给力了。”“他带着一个没玩够的样,厉窈还真放心跟他生孩子?” 好像特别喜欢她这么叽叽喳喳的模样,方寻微沉口气,继续没个正形道:“谁知道呢,但我估摸着,婚礼加上孩子的满月酒,她这奶粉钱是不用愁了。” “她又不缺钱。”翻个白眼,韩圆用着酸酸的调子道:“就算生个篮球队也养得起。” 方寻笑着摇摇头,对她的毒嘴巴甘拜下风,双手插兜泰然自若道:“工作暂时告一段落了,是不是准备好好休息一阵了。” “除了正常工作,确实该好好放松放松了。” “也好。”嘴角噙着戏谑的笑意,方寻突然偏头看着她道:“确实冬天该好好养肥膘了。” 吊着眼睛斜睨视他一眼,韩圆眉眼上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笑着道:“我知道你肯定闲不下来,所以我就不耽误大老总赚钱了。” “等寻爷风光,可一定要罩着小弟。” 知道她是玩笑话,方寻也非常乐意跟她胡搅蛮缠,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昨晚的事情,一切都仿佛走上了正规。 第592章 我们很久没一起吃饭了 与此同时,f洲,369总部。 此时天色渐渐昏暗,余糖虽说身在369总部,但跟程野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脚踩着粉绒绒的棉拖推开房门,对面程野的房间——西厢房的大门始终紧闭着。 伸手扣响紧闭的房门,坚硬的实木门发出浑厚的声音,一连扣动好几下,传来的只有沉闷的回响。 向后撤退几步蹲在墙角,程野刚从外面回来就瞧见她这副样子,穿着白棉裙,脚上是粉绒绒的棉拖,虽然长廊里也有暖气,但终究盖不住外面雪花纷飞的天气。 “怎么在这里蹲着?”迈开脚步站在她面前,程野居高临下望着她,缓声道:“找我有什么事?” 双手抱膝,余糖仰着脖子看他,下一秒就撑着墙壁起身,还没等身形站定,强烈的眩晕感瞬间袭上颅顶,混沌中靠着墙壁才勉强缓解这种症状。 程野伸在半空中的手不着痕迹缩回去,瞬间冷着脸道:“下次不要蹲这里等我,找neor联系我就好。” 等头晕的症状缓解后,余糖愣愣看着他,神色有些错愕,愣神半晌后,才迟疑着出声:“那个我总是见不到你,我知道你很忙,我们很久没在一起吃过饭了。” 双手插兜低敛眉眼,程野面上波澜不惊,其实心里已经掀起滔天巨浪,微哑着嗓音道:“想吃饭一句话的事,没必要这么麻烦。” “回房间穿上外套,我们去吃晚饭。” “好。”停顿两秒钟接上话茬,那双圆润的杏眸乍见亮光,“那你等着我。”说着转身便迈着小碎步跑回房间,雀跃的模样仿佛多么开心似的。 程野看着她的背影陷入沉思,心口没来由地钝痛。 隔着好几个座位的长桌,余糖眼睁睁看着程野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坐在对面,咬着嘴里的软肉,心思骤然沉了沉,脚步突然改变方向,行云流水似地拉开他身侧的椅子,抚平裙角坐下。 双手交叉撑着下巴,笑魇如花地看着他问:“我们吃些什么呀?” 眉眼低敛,程野摩挲着指间的黑金属戒指,不动声色道:“你胃不好吃点软的,我和你一样。” “head ok!”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余糖黑琉璃珠般的眼眸从未从程野身上移开过,嗓音颇为冷淡道:“要全熟的西冷牛排,还有高度数的白酒。” 那位在灶台忙活的厨师长闻言,诧异地盯着两人看了一眼,转而就在里面忙活起来。上头有公告,这位漂亮的小姐位同c佬,她的要求自然就是c佬的要求,他这个厨子没有理由抗拒。 “程野,我点的菜怎么样?”像是有意找茬,余糖睁着人畜无害的眼睛看着他,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带着弯的黑发散在肩头,整个人恍如城堡里走出来的公主。 手中动作一顿,程野靠在椅背上侧头看着她,不愠不火地浅声道:“挺好的。” 两人相视无言,余糖打量他的细微表情,后来竟失落又可悲地发现她并不能猜透他的想法。 第593章 不喝酒有些话说不出口 牛肉在煎锅里发出“滋滋”的声音,黄发碧眼的厨师长朝余糖的方向望了一眼,贴心地问道:“这位漂亮的小姐,西冷牛排肉质本来就粗。” “您确定要全熟吗。” 余糖嘴角缓慢地勾出一个艳丽的笑容,轻飘飘道:“确定。不冷不热地小火慢煎才最熬磨人的,不如这样来得痛快。” 金发碧眼的厨师长瞪大眼睛思索一阵,这才后知后觉地轻“哦”一声,转而喜笑颜开道:“我知道,这个词叫做慈悲为怀。” “bgo”听着他用蹩脚的中文解释“慈悲为怀”这个四字成语的意思,余糖陡然觉得他挺可爱的,听他说话的眉眼越发柔和起来,那目光说是能掐出水来都不过分。 程野看着两人一来一往,目光缓缓落在那个厨师长身上,依稀能从五官轮廓中辨认出他曾经是个年轻帅小伙,即使年老也有几分独特的魅力。这么一想,他整个人都不痛快起来。 “咳咳。”干咳两声,他冷着脸问:“酒醒了吗?” “先生,劳烦等我忙完手头工作,马上就为您服务。”这位厨师长规规矩矩地回答,完全不见半分懈怠之意,可这话细细品上几分,程野俨然成了压榨劳动力的那一方。 程野的脸色阴沉地像是锅底,而余糖却误以为是对她的不满,漂亮的脸上瞬时没了笑意。 “祝两位用餐愉快。”将餐盘和刀叉规规整整放在两位面前,厨师长脚步后撤两步,非常合乎规矩地没有打扰他们用餐。 纤细的手指捏住刀叉,尖锐的刀锋撞上邦邦硬的西冷牛排,竟也得甘拜下风。余糖眉目不惊地慢慢磨着,瓷白的餐盘被弄出细微的动静,终于一块跟牛肉干似的牛排被她弄下来。 打量着餐叉上褐黑色的牛肉,余糖身子稍稍前倾,将餐叉送到他嘴边,乖顺温柔道:“试试,我点的菜,你家大厨的手艺。” 程野现在丝毫不怀疑,余糖这是抱着满肚子火气在跟他吃饭。 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那块不知道嚼不嚼得动的牛肉,他丝毫没有迟疑地就着她的手吃下去,然后顺势将她手中的餐叉拿过来,重新换了一套。 没将他这些动作放在眼里,余糖自顾自将高度数的酱香型白酒给他倒了满杯,然后又作势要给自己倒上。 “别倒了。” 程野默默看着她,突然开口缓声道:“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别忙活了。”余糖打住他,自顾自将她那杯倒满,然后脖颈一仰,大半杯的烈酒下肚,火辣辣的灼烧感在胃部,还没等这股劲缓过去,便欲要伸手去够他那杯往嘴里送。 急忙拽住她的手腕,程野硬是从她手里将酒杯抢夺回来,此刻看她的眼神能将她吞了似的。 “我喝不醉的。”拖着腮帮子看他,虽说没醉,但说话已经含糊起来,眼睛亮晶晶地道:“我只是不喝点酒壮胆,我有些话说不出来。” 第594章 我的心思全在你身上啊 话还没说到半截,人已经像没有骨头似地往怀里靠过来,最后干脆双手攀上他的脖颈,直接转身坐在怀里,余糖睁着干净澄澈的眼睛看着他,忽然往他的嘴角凑过去。 程野在意识到她的举动时,浑身一僵,第一反应就是偏头。 动作突然一顿,余糖目光闪烁地看着他,然而程野压根不敢再回头看她的表情。 轻轻嗤笑一声,攀在他脖颈间的手臂缓缓放下来,声音透着难以自抑的痛苦,有些疯魔道:“看,程野。”“我原本以为你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 “你是不是已经…厌倦我了?”头稍稍向一侧歪,眼圈逐渐泛红,一滴如水珠般的眼泪从眼角滚落,“啪嗒”一声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就仿佛重重砸在他的心头上。 “糖糖…”两个字喊出口,程野看着她,心思千转百回,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很忙,许多心思自然不该放在我身上。”缓了缓心绪,余糖从他腿上坐起来,轻轻抚平起褶的裙角,漠然看着他道:“你自己慢慢吃,我先回去。” 程野呆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怀里的余温也渐渐散去,骤然捏紧拳头,难以压抑地鼻头一酸,他其实很想说,“糖糖你不知道,我的心思全在你身上啊。” … 一顿晚饭吃地很不愉快,余糖空腹喝了一杯烈酒,胃里火辣辣地难受,眼眶一红,眼泪就又像是水珠般不要钱似的淌下来,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一股脑涌入脑海里,全是不好的结局。 想到他们逃不过新鲜感的死循环,最后无疾而终,她就又难受地头疼起来。 细微的敲门声响起,neor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手中的托盘里是一碗香稠绵密的红豆粥,可没过多久又蹑手蹑脚地退回来,手中的粥压没被动过。 “怎么,她不吃?” “不是。” neor抬眸看着他颓靡的容颜,嘴唇微动,掂量着开口:“余小姐已经睡着了,很不安稳。” “眼睛哭肿了,枕套都湿了。” “neor你少说两句。”雪鹰从楼梯拐角走出来,高大的身影遮挡住长廊许多光亮,站在程野面前微微颔首,毕恭毕敬道:“c佬,医生说过,只要不接触血液和体液,余小姐就不会感染病毒的。” 琥珀色的眸光在廊灯的映衬下黯淡许多,细微琐碎的声音传来,“我不能让她身边存在潜在的危害,哪怕百分之一。” 目光落在她身上,漠然道:“等明天她睡醒后,先准备一杯温水。” “然后通知我过来,陪她吃饭。” 反应慢了半拍,neor连忙低头颔首,表示自己明白。 “真的是,早知道就不绑她过来了。”雪鹰暴躁地踢了踢可以反光的地板砖,闷声道:“c佬照顾自己还照顾不来,现在还要照顾她。” “真是个累赘。” 凝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长廊拐角,neor缓过神,嘴角勾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慢吞吞道:“你错了。” 转而意味深长道:“她不是累赘,是救星。” 第595章 C佬看她比命都重要 f洲的居民和建筑很稀少,但景色独绝,尤其是369总部的夜景是整个洲的独一份。 neor踏着月色走在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上,身后雪鹰叽叽喳喳闹个没完,仰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心里寻思着:“这种话只说一半的人,怎么还没让雷给劈死。” 上前一个横跨拦住她的去路,雪鹰双手插兜,不可一世地俯视着她,道:“你快别兜弯子,她怎么就是救星了。” “还是说你心里已经有主意了?” 前方有个石亭子,neor慢吞吞地走过去坐下,月光散落一层银色的光辉,彼时连凛冽的寒风都没有踪迹了,拍了拍身侧的座位,道:“来来,坐下。” “听姐跟你细细讲解其中的道理。” 雪鹰抬着倨傲冷硬的下巴,直接踩上她身侧的位置,动作娴熟地蹲在她旁边,挑着目光看她,散漫道:“说。” 无视他小孩的行为,neor望着皎洁的月光,侃侃而谈道:“c佬肯为余小姐花心思说明什么?” “说明这女人事儿多。”没好气地脱口而出,雪鹰对余糖的偏见达到一个从所未有的高度。 嫌弃地撇了撇嘴,她继续自顾自道:“说明c佬把她看得很重要。” “c佬现在面对的最大困难就是没有对生的希望。”两人目光在空中对视,neor缓口气,眼中尽是无穷无尽的盘算与计谋,突然缓缓开口道:“如果余小姐愿意劝诫c佬,会不会就会有所转变。” “你是说c佬很看重那个女人?”雪鹰不可置信地反问道。 neor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很确信的说:“很有可能比命都重要,我们必须赌一把。” 黑夜中的星星渐渐地增多,衬得月色都暗淡了几分,雪鹰蹲地脚有些麻,撑着扶手乖乖地坐下来,转而提出第一个顾虑,“可是现在c佬不许将他身染病毒这件事告诉那个女人。” “所以我会以身涉险。” 话音刚落,一缕细细的寒风贯穿两个人,neor瑟缩一下脖子,伸手拢了拢衣领继续道:“我就赌,她会站出来替我说情,c佬也会因为她放我一马。” “你呢,就负责姐姐的后勤。”拍了拍他的肩膀,她嘴角含笑,细细嘱咐道:“让京城那群人快点将药剂检验单拿出来,然后在姐姐命悬一线的时候,快点叫余糖来救我。” “可是我记得你查过她的资料,感情淡薄,极其怕麻烦,性格偏激。”雪鹰不太放心地问,“你真的确定她会帮你吗?” 抿紧唇,她的表情像个拼尽一切的赌徒,一字一句道:“再淡薄,也是有心的。” “况且我救的是她男人,她没理由舍弃我。” 雪鹰看着她缄默无言,下巴紧绷,眉宇间的皱纹恨不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行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来,neor半是玩笑道:“你对人家态度好点,把你的偏见收一收。”“别最后因为你的臭脸色,让我一命呜呼。” “我没有偏见。” “行行,姐姐知道你没有偏见。”两人勾肩搭背,踉踉跄跄地往回走,身后月光的银辉洋洋洒洒落了满地。 …… 第596章 她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隔天天色大亮,即使昨晚睡得多么晚,余糖也没有睡懒觉的习惯,neor敲响房门,端着一杯温水放在桌上,嘴上恭恭敬敬道:“余小姐,梳洗一下去吃早餐。” 余糖没有和她过多言语,起床洗漱,看着镜子里面容有些憔悴,涂了一层淡淡的唇彩。 neor的眼光很独到,余糖虽然气质孤傲清冷,但长着一没有棱角的容颜,特别适合素静不花哨的长裙,黑色的长裙刚好衬出她靓丽的肤色,胸口的镂空设计刚好有点小性感,清纯与性感的撞击,惹得人欲罢不能。 餐厅里程野已经坐在对面,假模假样地翻看手中的数据资料,即使余光看到她的到来,也只是不冷不淡地道:“我家大厨不会做粥,尝尝我做的。” “你这么忙,怎么还会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余糖这些年太过修身养性,挑事找茬的本事荒废不少,现在即便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在程野这里激不起来半点浪花。 面前的红豆粥软糯香甜,冒着缕缕热气,慢条斯理拿起桌上配套的勺子,两个人都静静相对坐着,余糖是全然没心思搭理他。 而程野的心思是全然放在她身上,那炽热的目光恨不得将她身上那套裙子给熔烧掉。 “我吃完了,先回去了。”没等他缓过神,余糖已经放下勺子,慢慢地擦拭嘴角,鲜艳饱满的唇形又让人呼吸一滞。 等人影走远后,慢慢地放下手中的餐具,心中像是被锥子扎一样痛,但他不敢表现半分。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让她厌恶远离他,等他永远离开的时候,她兴许不会那么难过。 像是陷入梦魇似地这样想着,程野似乎已经潜意识里接受这样的结果。 就像京城来的那帮医生说的,他已经没有对生的希望了。 …… 程野这些天故意冷落她,余糖不是感觉不出来钱,脑子里的想法百转千回,可但凡看见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她愣是半个字吐不出来。 她怕问出来后,他就会承认厌倦她的事实。 她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房间的门被敲响,neor穿着圆头小皮鞋走进来,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整个人像洋娃娃一样精致,看着她不紧不慢道:“余小姐,您知道程先生为什么冷落您吗?” 余糖冷眼打量着她,反问道:“你知道?” “余小姐请跟我来。” 双手交叠在腹前,neor推开房门站定在对面西厢房的大门前,偏头看余糖一眼,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插入钥匙孔,只听见啪嗒一声,门开了。 余糖自她拿出钥匙那刻,心思便陡然沉了沉,强压住那股难受劲,硬着头皮跟着她走进去。 “这里就是程先生的房间。” 房间内没有任何一件装饰摆件,跃入眼帘的全是银白色的医用设备,就连床头都挂着一个输点滴的挂钩,空气里弥漫的全是刺鼻的消毒水味。 第597章 他只会给您洗手做羹汤 “自从那件事后,程先生就不怎么在这里睡了。”neor上前走两步拉开窗帘,刺眼明媚的阳光照亮这间腐朽湿冷的房间。 余糖心里陡然一“咯噔”,迟疑着问道:“什么事情啊?” “f洲病毒肆虐,程先生为救人以身涉险。”neor转身逆着看她,面无表情道:“余小姐这么聪明,猜也猜的到。” 余糖用不着怀疑她会拿这种事情来寻她开心,前方就是初生的烈阳穿透厚重的云层照射进来的阳光,明明是温暖无比,竟莫名地让她感受到身处冰窖,刺骨地寒冷。 “你打算要我做什么?”漠然看着他,眉眼间与生俱来的锋锐遮掩不住,但凡没抗过事儿的人,碰到这样的视线都忍不住退缩。 “你别告诉我,你想方设法让我看到这些,心里一点主意都没有。” 说她聪明一点都不为过,neor直直对上她的眼睛,不紧不慢道:“医生说过,程先生已经没有对生命的期盼了,所以我希望你能是他的期盼,是他放不下的存在。” “我们手里现在有抑制病毒扩散的试剂,只需要拿到医生的检验单,那么程先生就有救。” 余糖默默听着她说的话,突然低声呢喃道:“放不下的存在,我吗?”根据程野这些天对她的态度,让她很难不怀疑这些话的正确性,甚至已经否定这条计划的可行性。 “余小姐,请不要怀疑自己,也请不要怀疑程先生对您的忠贞。” 都说女人的心思都七窍玲珑,neor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余糖的想法,认真且坚定道:“程先生疏离您,只是希望让您远离病毒,远离哪怕千分之一的危险。” “程先生对您很特别。” “369的成员从来不知道他会厨艺,而且相当不错,也许他只会给您洗手做羹汤。” “他虽然不睡在这里,但他每晚都会趁您熟睡后,站在您房门前好大一阵,直到天快亮时才离开。” “他很矛盾地在控制自己不靠近您,却又忍不住地走向您。” “余小姐,坦白地说,我很羡慕程先生对您的感情。”neor微微低下头,声音有片刻的软弱,带着冲破一切的勇气道:“余小姐,请您不要怀疑自己,请您帮一下整个369总部。” …… 余糖回到房间后一直处在懵懵的状态中,她甚至想冲过去质问程野,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回想起她问neor的那些话,“xy病毒会死吗?” 她得到的回答,“是”。“病人会在病毒扩散的过程中看到自己的身体逐渐衰竭,就像人慢慢变老一样,短短数月就会死亡。” 心口钝痛,忍不住拽紧胸前的布料,一滴晶莹的泪从眼角滑落,抬手往斜上方将泪水轻轻抚掉,余糖压低声音道:“我不能屈服,我要是都屈服了,他该怎么办?” 窗外的阳光愈发明亮,数九寒冬的季节,就算再刺眼的阳光也是寒冷的。 第598章 它怎么还越说越红了 夜晚降临地总是很突然,f洲的繁星比别的地方出奇地多,就仿佛一根线串起来似的,密密麻麻几乎没有空缺。 余糖走进餐厅就看见这一幕,程野包裹严实,手上带着厚厚的无菌手套,目光很严谨专注地盯着锅里煮的东西,似乎每一项过程都使得他战战兢兢,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目光有些酸涩,她扬起微笑走过去道:“做什么呢,我隔老远就闻到香味了。” “清炖排骨。”程野看着她的目光都温柔地能掐出水,自己还心中无数地强装漠然道:“先准备洗洗手,马上就出锅。” 余糖拉开椅子坐下,双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neor虽然说让她成为放不下的存在,但却没交代过程该怎么做。 目光没有焦距地盯在他脸上,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程野被她盯得心烦意乱,却没有勇气直视她的目光,将排骨盛进碗里闷声道:自己过来端碗。” “哦。”不气不恼地乐颠颠跑过去,余糖微躬身子,细嫩白皙的手指沿着碗边颤颤巍巍地端起来,不一会指腹便被烫得微微泛红。 “程野。”刚喊出声,余糖注意到他的视线瞬间一愣,转而拖着又娇又媚的嗓音若无其事道:“程野,我端不动怎么办?” 喉结微微滚动,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他嗓音沙哑道:“你放哪儿,自己去用凉水冲冲手。” 微微沉住满腹七零八落的火气,程野从容不迫地将碗筷摆放好,他这次没有孤傲地坐在对面,而是选择坐在余糖的身侧。 余糖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转身就瞧见他端端正正坐在椅子里,像个小孩子一样坐地笔直,突然莫名其妙感觉挺好笑的。 俯身捋平裙角坐下,程野不经意地一瞥又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像是被烫到眼睛似地快速移开视线,心跳紊乱着将脸扭向一边,说什么也不肯再去关注她的动作。 这关注还好,不关注余糖就直接伸手捏住他的耳垂,语调轻柔包含着紧张,问道:“程野,你的耳朵怎么变红了。” “诶。”稍稍凑近了些,细细的呼吸声喷洒在耳后,余糖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细声细语道:“程野,它怎么还越说越红了?” 程野被她缠地心浮气躁,面色涨红,但还是强装冷硬道:“撒手。” 这声音像是不留情面的冷面阎王,没想到余糖真就听话地乖乖撒手,还没等程野庆幸,转而又听到她软糯糯的声音,“程野,你这么僵着脸会不会把你的员工吓着。” “还有人说这样容易得面瘫。” “糖糖,别再闹了。”无可难何地说出口,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这句话里包含着多少的宠溺。 第599章 他想尝试她唇彩的味道 窗外细碎清冷的月光照射进来,衬得她越发明艳妩媚,都说天色越晚,女人就越漂亮,这在余糖身上得到完美的验证。 “那好。”稍稍耸肩,余糖搞得像是赦免他似的,真的就不再搞怪胡闹,安安静静小口喝着汤,闭口不再谈刚才的事情。 程野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转而释然地摇摇头。 还以为她会抓着那些事情问个没完,结果没两下就息声。而且还大大方方地承认刚才就是在胡闹,难为她将那些事情演得那样真,他像只野兔险些进入她的圈套,侥幸才从虎口逃脱。 看着她喜滋滋喝着汤,他硬是一句训斥的话都说不出口。 真是一个够无奈,一个够可爱。 余糖自从上次听了neor的那席话后,仿佛就变得特别会拿捏程野的心思,此时微抿着唇看着他,圆润的杏仁眼弯弯,仿佛盛满了无数的星辰与浪漫。 猝不及防对上她的眼睛,程野猛地呼吸一滞,目光一路下移到她饱满的唇形上,她今天特地涂了唇彩,鲜艳如红玫瑰的颜色充满了蛊惑。 他陡然升起一个邪恶的想法——他想尝试一下她唇彩的味道。 这种无法抑制的邪念在心头肆意生长,让他险些自控不住。理智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泼下,万锥刺心的感觉才强行将他从虚幻中拉出来,使得他想到尝试之后的结果便会追悔莫及,痛心疾首。 “余糖,我得跟你说件事。” 程野突然正色起来,转而对上余糖认真专注的眼神,他嘴巴张张合合,终于不紧不慢道:“我要过段时间才能离开,我看你要不然先回去。” “不回。”话音还没听清楚,余糖干脆扭头否决,摆出小女孩的架势气鼓鼓道:“你住大房子就想把我赶走,我不同意。” 冷嘲热讽也好,赤口痛骂也行。程野唯独对她野蛮式的撒娇招架不住,再有理有据的劝说都能被她的糖衣炮弹搪塞回去。 再不然,两眼泪汪汪地看他,下颌抖动,带着一副下一秒就能哭出来的模样,程野熬不到这一步,早就被磨得连之前说过什么都不记得了。 “程野,你是不是还要赶我走。” “不走不走,没人赶你。”彻底被磨得没了脾气,最后还要自己推翻之前的言论,然后细细将这位小祖宗哄好才可以。 “你放心好了,我在这里陪着你。”皱巴着的小脸瞬间疏散开,余糖喜笑颜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认真道:“程野,以后不管在哪里,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不离不弃。” 说着伸出食指触碰他的指尖,相比于甜言蜜语,在程野眼里,这更像是一个誓言。 被相依相守的美好誓言冲昏头脑,程野缓缓冷静下来,细细品味下来,陡然升起一种不好的想法。 抬眸对上余糖澄澈的眼睛,里面好像埋藏了更深一层的东西,这让他骤然心里一凉,一种类似于恐惧的东西如雾霭般缓缓升起。 第600章 这大概就是爱惨的表现 程野送余糖回到房间后,自己一个人盛着月光来到监控室,黑漆漆的房间内只有前方的大屏幕散着荧光,监控画面在neor推开西厢房大门的那刹那定格住。 眸光逐渐变得冷凝,程野没想到他极力隐瞒的事情,早就被他最信任的亲信出卖了。 推门出去,孤傲的身影隐没在漆黑的夜色中。 …… neor那么精打细算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忘记删除监控视频,她大约也知道这件事情隐瞒不掉,也总要有个人出来平息怒火。 而她,大抵也从未想过对c佬隐瞒什么。 隔天,余糖起来梳洗,稍稍考量从衣橱里拿出一件藕粉色连衣裙,后腰特地有个绑带的蝴蝶结,若隐若现地裸露出腰部的小片肌肤。 想起昨晚程野那面红耳赤的模样,嘴角无法抑制地轻轻勾起,当代男人鲜少有这么纯情的了。 门外敲门声循序渐进地响起,余糖站在穿衣镜前细细辨别一番,不由地微微皱起眉,neor的敲门手法可没这么规矩。 在门开的那刹那,老鳄瞬间后退一步,微微颔首道:“余小姐早上好,我是程先生的管家。” “您可以称呼我为鳄管家,先生请您去吃早饭。”“请问现在可以出发了吗?”言简意赅的一番介绍,没有一丝多余的寒暄。 余糖的目光定格在他身上,铺面而来的是一股粗砺的风沙气息,整个人有种被寒风切割出来的凌厉,这气场显然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管家能有的。 跟在他身后走进餐厅,余糖注意到他掌心厚厚的茧子,不由地眯起眼睛,这样的人能做程野的管家。 那程野又是个怎样的人。 就这么想着时,程野已经远远站在餐桌前,解开围裙在冲她招手,一双桃花眼微微勾着,琥珀色的瞳仁泛着晶莹的亮光,笑着道:“快过来吃饭,尝尝我新做的可乐鸡翅。” 没有多复杂的过程,更类似于一种简单的家常菜,余糖也非常沉迷于这种温馨又平凡的生活,沉浸在这种刻意布置的氛围中,以至于忽视掉某些致命的细节。 “糖糖,我准备今天回云城,你跟我一起。” 余糖嘴里咬着块鸡翅,低头准备吐出骨头,转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顺势接过她嘴里吐出来的残渣,诧异的目光倏然对上他包含温柔的视线,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老鳄站在旁边,虽然见惯大风大浪,但还是对程野的举动大吃一惊。 能伸手接过对方嘴里吐出来的食物残渣,最亲密的情侣也没几个能做到。 这大概就是爱惨了的表现。 将头低下去,余糖忍住嘴角的笑意,脑子里直冒粉红色泡泡,混沌不清地答应道:“好好。” 她是被绑来369的,所以基本上也没有东西需要收拾,程野从来都是飘忽不定,居无定所的,所以两个人的返航根本都没有特别准备什么。 第601章 请求您放Nemor一马! 前几天的天气都是阴沉沉的,即使有几次阳光乍现,但都是裹着凛冽的寒风的。余糖站在阳台上往外看,虽然太阳被厚重的云层遮盖住,但竟有一条彩虹出现在上面。 这条彩虹出现得有些诡异,被整个天空衬得有些压抑。 余糖将阳台的窗户打开,裹着凛冽寒风的气流渗进来,被刺激地忍不住瑟缩一下肩膀,头脑也因此变得清醒许多,她这会才发觉程野的举动有些奇怪。 他怎么就突然想要回去了? 是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有必要跟neor联系一下,这个想法刚升起,就被轻微细碎的敲门声打断,老鳄规规矩矩站在门外,见到余糖的那一刻微微颔首道:“余小姐,程先生问您收拾好了吗?”“他在楼下等您。” “现在吗?” “是。”抬眸对上她诧异的目光,他从容不迫地回答说:“是还有东西没收拾好吗?” “不,没有没有。”余糖急忙回答说,这里也不是她的房间,更没有她需要需要收拾的东西,只得半是被胁迫性地跟他下去。 身上只简单地围了件稍微厚点的披肩,程野借过余糖的手,车里已经早早地备好暖气,看着她眉眼温柔,带着哄小孩的语气道:“屋里有暖气,穿少就穿少了,怎么出来也不知道换套衣服。” 说着从旁边拿出一件长版风衣,自顾自地就要替她穿上,就连鞋子也早早地准备了一双棉拖。 余糖就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摆布,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理所当然,但又平白无故地让她心生疑虑。 “程野,你怎么突然想要回去了?” 弯腰给她换鞋子的手一顿,那点儿不自在也只是转瞬即逝,漫不经心地笑着道:“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我看你呆在这里挺无聊的,就想跟你回去了。” 就这么简单的原因,余糖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心里没底的很。 还没等车子驶离这片区域,一辆重型越野车从后面疾驰而来,在极速状态下的车轱辘带动后面尘土飞扬,飙车飙到极限,完全是以一种不要命的姿态在跟时间赛跑。 一个急刹车,尘土翻涌,一辆看不清底色的越野车横停在面前,以至于前方开车的老鳄不得已狠狠踩下刹车。 程野脸色变得很难看,手臂一拦将余糖紧紧护在怀里。 雪鹰推开车门跳下来,身上穿着军用迷彩服,灰头土脸,一头银发东倒西歪,完全不见往日桀骜不驯的姿态,张口便道:“c佬,请求您放neor一马!” 老鳄和程野同一时间推开车门下来,独独将余糖留在车里,那眼神煞气翻腾,每个字几乎都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有事,等我回去再说。” “c佬,等您回来,neor估计就没命了!”话音未落,整个人便“蹭——”地一下单膝跪地,膝盖落地小范围地溅起一股尘土,可想而知这一下的力度有多么大了。 第602章 你为什么就非要撇下我 此时,原本还算晴光大好的天空突然一道爆闪,霎那间天色骤然暗了下来,风势渐渐起来,四周弥漫着一股末日般的寂寥。 余糖推开车门下来,狂风扬起她垂在肩头的长发,发丝遮掩住视线,伸手拨开长发捋到耳后。她依稀能从那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的银发中辨认出雪鹰,只是诧异他怎么搞成了这副鬼样子。 “余小姐,余小姐!求您救救neor,她快活不成了!”几乎是从嗓子里嘶吼出来的,他像是抓到救命稻草,挣扎道:“余糖,她是因为向你高密才被c佬丢到冰窖的。” “你不能翻脸无情,这是会遭报应的!” 几乎就在他话音刚落,程野跨步上前,狠狠一脚不偏不倚踹中他的肩膀,一个体格强健的男人被踹倒在地上,可想而知这一脚的力道有多么大了。 冷眼看着他,敢当面威胁他的女人,他简直弄死他的心都有了。 余糖上前两步走到他面前,彼时狂风大作,此时程野试图用偏头来躲避她的视线,谁道她直接上手掰正他的脸,缓慢又坚定道:“程野,放neor出来。” “你也不希望今天的雷会劈到我身上。” 话音刚落,天际亮起一道紫红色的闪电,伴着轰聋震耳的雷声。程野心口顿时一突,即使他从不信什么因果报应,但面对余糖,他总想有个万无一失的保障。 微沉几口气,两人的目光相撞,他低头看着她,不容置疑地强硬道:“我回去把neor放出来,你跟老鳄回云城。” 忽然嗤笑一声,余糖偏头,笑容苦涩道:“早有预谋。” “早就想要撇下我,就算今天你跟我回去,也会再找时间偷偷回来。” “我真的不明白,天大的事情我都有决心跟你一起承担,你为什么就非要撇下我?” 程野喉眼发紧,他想回答,却说不出来。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度非常凝结,老鳄站在旁边审时度势,站出来微微躬着身子道:“c佬,天要变,可能很快就有一场暴雨,我看还是余小姐跟你一起回去。” 对上她倔强的眼神,程野再一次屈服了。 …… neor呆在369的地下冰窖里,在这数九寒冬的季节里,如果再加上外面即将席卷来的暴风雨,她非得冻死在里面。 一间矮小的平屋下,通向地下的楼梯竟被一把大锁牢牢锁住,余糖震惊地看了程野一眼,转而就欲蹲下来查看,还没等有所动作,就被程野一把拉住。 “你别动。”声音闷闷的,甚至掺杂着几分不痛快。 雪鹰得到他的眼神示意,上前两步,使出浑身蛮力去踹那扇门,只用两脚就将那扇门踹出个大窟窿,一股刺骨的寒气迎面而来,逼得他都忍住不瑟缩一下肩膀。 狠了狠心,跨过那扇破旧的门槛过去,余糖又欲跟上去,可程野的手掌如磐石般紧紧捏住她的手腕,硬是让她动弹不得。 第603章 不能跟着她一起不懂事 杏眸微微睁大,余糖偏头不再看他,好像在独自跟他生闷气,而程野只能默默注视着她的后脑勺,那目光疯狂又克制,逐渐变成了凝在眉眼间的不痛快。 沉重的脚步声从下面传来,雪鹰的身影出现在楼梯上。这么短时间内,睫毛上已经覆盖上一层层薄薄的冰霜,怀里抱着的女孩,仿佛早已经陷入休克状态了。 余糖稍稍侧身让他出去,视线落在neor的脸上,精致如洋娃娃的脸上早已没有血色,头发上覆盖着一层冰碴,嘴唇青紫,眼睛紧闭。 这次,她穿着缀着精致蝴蝶结的裙子,仿佛真的成为洋娃娃了。 一只手掌伸过来挡住她的视线,结果却被余糖毫不留情地一把扯下,阴恻恻地讽刺道:“怎么?担心我看到她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的样子?” “程野,我发现我越来越看不透你了。”挣开他的手心,余糖微皱着眉看他,那副神情深深刺痛他的眼,仿佛在看着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尖锐又厌恶。 “余糖。”突然叫住她,程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硬着心肠道:“等这场雨停了,你就回去。” 余糖没转身,身形有那么瞬间的僵硬,转而冲进大雨里,雨雾翻腾,逐渐隐没了她的身影。 “c佬,我看余小姐是愿意和你一起面对的。”老鳄始终在旁边默不作声地站着,混浊的目光闪烁,良久才开口道:“您…为什么不愿意敞开心扉尝试一下。” 微沉口气,望着外面狂风大作的暴雨,程野有那么片刻的恍惚,怅然若失道:“她不懂事,我不能跟着她一起不懂事啊。” “老鳄。”突然叫住他,程野转身看着他,琥珀色的眸光透出逼人的威势,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像是意味深长道:“老鳄,有些事情,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 “念在您是长辈的份儿上,下次希望您能给自己留些余地。” 雪鹰在外面执勤,f洲病毒肆虐,还有个别残余势力蠢蠢欲动。如果没有人通风报信,他怎么可能从那些缠人的事情里抽出手脚。 并且没有回总部,目标明确地直奔他们而来。 用脚趾头都能猜出后面的缘由。 老鳄闻言瞬间低下头,灰白掺杂的头发刺痛眼睛,皮肤因为经年被风沙侵蚀,都硬是比同龄人看起来生生老了几岁。 程野微沉口气,心想:“他比前两年,确实老了许多。” …… neor被关在冰窖足足有一整夜,此时正在医疗队里被抢救。余糖撑着墙壁一步步艰难地挪到长椅边坐下,雨水顺着发丝往下淌,精致的五官被衬得清冷许多。 一条干净的毛巾递到她面前,入眸是个雨水和尘土混合的泥人,雪鹰也知道自己模样很狼狈,将毛巾扔进她怀里,就自顾自走到她对面坐下。 “谢谢你,愿意请求c佬让neor出来。” 雪鹰实在不是个怎么会道谢的人,别扭地说出那三个字,就跟逼着小媳妇喊公婆似的。 第604章 不希望他背负上人命 手术室外的灯光很亮,是刺眼灼目的那种亮,上面那行“正在手术中”的红字还亮着,余糖默默地垂下头颅,浅声细语道:“不用谢,neor也没错什么,她不需要承担这些。” “我也同样不希望,他背负上一条无辜的性命。” 雪鹰挺差异地抬眸,这算是他第一次认真地打量她。长相很乖巧,但浑身上下都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感,就是她这种很冲突的矛盾感,让人无法避免深陷进去。 彼时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余糖倏然起身,快步上前问道:“怎么样?” “病人已经脱离危险。”穿着手术服的医生继续道:“但病人因为在低温状态下昏迷,所以身体各项机能已经损伤,这个就需要长期地进行调养,才有可能慢慢恢复。” “她已经醒了,你们可以过去看看。” 手术室里,neor带着呼吸机,目光直接约过雪鹰看向身后的余糖,嘴角扯出一个半酸不哭的笑容,气若悬丝地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救我的。” 余糖并没有靠近她,也没有为她感到重获新生的喜悦,只是漠然的看着她,像是陌生人一样冷冰冰道:“这次能够死里逃生,只能说是你被上天眷顾。” “好好休息。”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雪鹰才缓缓收回视线,嘴里呢喃道:“可真没人情味啊。” …… 夜晚,暴雨敲打着窗户动静很大,余糖坐在椅子里木然地看这副景色,整个人就仿佛被抽干灵魂的木偶娃娃。 不说,不笑,不哭,自然也不会思考。 循序渐进的敲门声响起,穿上拖鞋过去开门,老鳄已经早早地等在那里,露出一个鲜少见的微笑,缓声道:“这么厉害的暴雨,我猜想您也睡不着。” “…方便我进去说会儿话吗?” 余糖木讷地稍稍侧身,算是默许了他说的话,房间里的摆件都是很精细贵重的,老鳄只需要旁光轻轻一扫,便知道这是出自程野的手笔。 “你是要跟我说回云城的事情吗?” 将托盘里的红糖姜茶放在她手边的桌上,老鳄示意她坐下,偏偏避开她的话题道:“您淋了场大雨,喝点暖的可以预防生病。” 余糖跟惯了阎婆,头次发现原来老年人也可以这么啰嗦。 端起杯子象征性地抿了几口,老鳄也不在意她敷衍的态度,听着窗外噼里啪啦的响声,他略有些年迈的沙哑嗓音却显得格外沉稳,从容不迫道:“余小姐,我不是来规劝您回去的,我是希望您能留下来。” “一个两个都劝我留下来。”余糖的态度显得很漫不经心,慢吞吞道:“可程野的命令是务必把我送走。” “上个违背他命令的人还在病床上躺着呢。” “鳄管家,您这么大年纪,确定要冒风险吗?” 突然轻笑几声,那对亮着光的混浊眼睛透着经年的阅历和经验,并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慈祥,轻言细语道:“余小姐,您大概不知道,我是整个369总部资历最老的。” 第605章 隔着防护服握他的手 突然一道紫红色的闪电轰隆震耳,整个房间都被照得如同白昼,余糖只是寡淡地往窗外看了眼,漠然回复道:“所以因为您资历老,程野会给您一分薄面。” “他不会动你。” “不对。”老鳄站在旁边静静看着她,无端有点似笑非笑的意思,不紧不慢道:“他绝不会因为我资历老,而对我生有恻隐之心。” “但他会因为是您,一次次放下底线。” “反正我这把老骨头也不值钱,所以就斗胆放肆搏一搏。” 余糖捏着杯柄的手指逐渐收紧,在微微黯淡的灯光下,越发衬得她明艳动人,粉嫩的唇微张说:“我不怀疑他对我的感情,我也从未想过放弃他,我只是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目光盯在繁复花纹的地毯上,神色有些许落寞。所有人都在告诉她,她应该陪在程野身边把他从深渊带出来,可是没有人告诉她,该怎么带,以什么方式带。 她生怕自己没那个能力,最后只能一点点看着他走向死亡。 “其实这件事情说起来也简单。” 老鳄看着她,那目光变了许多,语气里有种不显山不露水的笃定和不容置疑,像是世外高人下山来为她解惑似的,似笑非笑道:“如果无力改变,你就试着享受现在陪着他的每一秒。” “说说笑笑,玩玩闹闹。” “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一定舍不得这种感觉,说不定这种感觉,会让他在跟你分离的日子里,都会感到无比的煎熬痛苦。” 闻言,若有所思地暗暗点头,“听明白了,这叫攻心为上。” 他只是站在旁边静默不语,不同于阎婆身上那种静谧的慈祥安静,更类似于供众人景仰的弥勒佛,沉默不语的慈悲,普度众生的胸怀。 总会有种力量牵引着你前进。 …… 暴雨没有持续很长,大概半夜就转小了,待天亮的时候,竟有一条恢宏漂亮的彩虹横跨在城堡的塔尖上,梦幻般奇妙的感觉。 推开门的那刹那,刚好撞上雪鹰准备敲门的动作,略有些尴尬地收回手,眼圈乌青,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憔悴,声音带着疲倦道:“老鳄说你睡醒后,去医务院走一趟。” 心里陡然一“咯噔”, neor已经脱离危险,那还有什么事情务必让她走一趟。 这一路都惴惴不安的,直到身侧开始出现身穿隔离服的人,她大概已经能猜到和谁有关了。 余糖其实没看过程野躺在病床上的模样,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那个人像是睡着般安静,卷翘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浅粉色的嘴唇,如果手背上没有连接着各种各样的针管,他简直就跟睡着一模一样。 “我能进去看看吗?”声音带着颤音,她又被她死命地压下去。 “可以。”老鳄站在旁边,面容也透着疲倦,缓声继续道:“但要穿隔离服。” “他是又昏迷了吗?”穿着包裹严实的隔离服,余糖隔着手套握紧他的手,根本感觉不到他身上传来的温度。 什么时候,握心爱人的手,也要隔着这么一层东西。 第606章 他的私事也应该您处理 房间内有一股上头的消毒水味,各种新型仪器摆的满满当当,初生的阳光洋洋洒洒地落进来,老鳄在旁边候着,闻言道:“大概是半夜昏迷,今早没醒才知道是昏厥。” “那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声音一连三颤,余糖背对着他,并不能看清她的眼底的情绪。 微沉口气,他木讷地回答说,“没准。” “少则两三天,多则七八天。”每次昏迷都比上次时间要长,老鳄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这已经是第六次了,再等第七次,是不是就要昏迷半个月,一个月。 逐渐陷入持续的静默中,余糖就这么坐在程野的床边好久,久到她都忘记了时间。直到雪鹰站在窗外敲了敲玻璃,示意让她出来,她才撑着已经麻木的腿慢吞吞地起身。 “是这样,c佬从内陆来的朋友在接待室,余小姐要不要去见见。” 微微蹙起眉,有些不耐烦地道:“这些不应该老鳄去处理吗?” 雪鹰大概能理解她的心情,闻言只是轻声细语地解释说,“c佬之前说过,他不在的时候,您说的话就是他的命令,所以我们觉得他的私事也应该请您来处理。” 余糖脑子里钝钝的,像是铁片生锈似的,就被他半是哄骗地走过去,她特地用遮暇将眼底的乌青遮掉,又涂了淡淡的唇彩。 既然是替程野见朋友,自然也不能太丢份儿。 纪汉仓连同何老在接待室里有说有笑,桌上摆满茶水和鲜果,看起来还算享受,当推开门的那刹那,三个人的目光隔空相撞,霎时间都愕然地瞪大眼睛。 “…纪老,何老。” “你们认识啊?”两个年纪相仿的老年人瞬间叽叽喳喳闹起来,何老重又扬起他弥勒佛的笑容,不紧不慢道:“余糖算是我半个学生,当时在云城就和小野那小子好上了?” 纪老有些愤愤不平地闷闷嘟囔道:“你倒是比我知道的还早。” “咯咯”笑了两声,何老半是劝慰道:“左右都是小野的女朋友,我们在这儿争什么先后。” 余糖在旁边站着挺尴尬,来时知道是程野的朋友,但万万没料到是这两个老朋友。她不是那种特别善于跟长辈说话的,很阎婆在一起的时间里,也压根没把她当成长辈看待。 “小糖丫头。”纪汉仓微微转身,身穿着深蓝色的中山装,更像是20世纪的下海经商的商贾,笑眯眯地道:“我们是来瞧瞧程野的,他这个身体怎么样了?” “对呀对呀。”何老这时候插上一句话,半是玩笑道:“他还欠我们俩一顿佛跳墙呢,我们是专程来讨要的。” 余糖微微浅笑着,礼貌地将今天的事情简单地概述一下,然后捎带歉意道:“我要抽时间去照看他,两位先在这里住下,如果招待不周,还请多多包涵。” “理解理解。” 两个人大老远过来,没想到就撞见这种事情,安慰的话说不出口,只能拉着余糖叮嘱道:“注意安全。” 程野倒下了,估计也只有她能救他了。 第607章 想半路撇下我 那不能够 暴雨停后又下起暴雪,窗外雪花纷飞的,城堡的塔尖上被蒙上一层厚厚的积雪。余糖站在隔离病房的阳台上往外看,终于塔尖上的积雪承受不住重量簌簌地落下来。 这么厚的大雪足足下了五天,或大或小但却始终没停过,程野在这五天里也没有苏醒的迹象,像是准备在这场雪里彻底冬眠了。 用棉棒沾取水杯里的水,轻轻涂抹在他的嘴唇上,他这些天滴水不进,每天都靠着输营养液度日,嘴唇早就干裂起纹了。 余糖抽出来新的棉棒沾取水杯里的水,动作娴熟地往他嘴角靠,可转而与他微睁开的眼睛撞上,手上动作瞬间顿住,时间仿佛被按住暂停键凝固住。 回过神后,将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扔,然后起身夺门而出。 程野的神识清醒许多,望着天花板一度失神,他昏迷这些天的模样一定很狼狈,难怪她那么张皇失色地走了。 与此同时,一队医生匆匆忙忙陆续进来,然后开始一系列检查。余糖站在隔离玻璃窗外看着他,看到医生将一枚粗大的针管插进他的手臂里,管身被抽满了血液,那颜色红地发黑,看的让人触目惊心。 刹那间泪水决堤,眼泪就像断线的珍珠一样落下来,她这些天被折腾地脸色苍白,眼睛猩红,竟有种落泪的破碎感,程野躺在病床上稍稍侧头,就猝不及防撞见他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一幕。 “先生,您女朋友真爱你。”给他输点滴的医生注意到他的视线,带着点唏嘘的感觉道:“她都已经寸步不离地守着您五天了。” 闻言眸光闪烁,逐渐陷入一片静默中。 待医生走后,余糖小心翼翼地进来,软声细语地问:“程野,你想吃点什么吗?” “还是先喝点水?” 程野稍稍侧眸看着她,即使脸上的泪痕已经被擦干净,但还是从红眼圈中发现破绽,“余糖,你还没发现我为什么非要你走不可吗?” 冷硬越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迫使她倒水的手瞬间一顿,紧接着又如无其事地道:“你都昏睡五天了,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背靠在床上,插着吸管的水杯递到他嘴边,但他没动,目光紧紧落在她身上,不近人情道:“像我这样的身体,还能许给你什么?” 余糖定定看着他,目光倔强,有种宇宙黑洞的压迫感,最后你会可悲的发现,你根本无力改变些什么。 “我没要求你许给我什么。”将水杯放在旁边的桌上,她拉开椅子坐下,“但是之前你承诺给我的,你得认。” 程野像是得了一场间接性失忆,明知故问道:“你之前承诺过什么?” “你之前说你不仅属于你,还属于我。”翘着二郎腿,余糖头次这么嚣张跋扈,像个街头的小太妹,凶神恶煞地看着他道:“你不要以为没有白纸黑字就能耍赖,我可都记着呢!” “你想半路撇下我,那不能够!”像是气急似的拍了一下桌子,巨大的声响都激的程野心里一惊。 第608章 别告诉她这是我做的 窗外的雪簌簌落下,衬得整个隔离室都格外亮堂。程野有些愕然的看着她,他喉眼发紧,想找出几个反驳的词,却发现自己如此词穷。 他大概忘记了,这些年余糖虽然与世无争,修身养性,但她从不是可以任人拿捏的花斑黄毛猫。此刻她红着眼睛看着程野,眼睛里的情绪既破碎又强硬,冷声道:“我还没同意,你就不能放弃自己。” “只要你不放弃自己…” “…不管最后结果是什么,我都认。” 程野默默听着她说的话,心跳漏了半拍,一股难言的酸楚在心底蔓延开。 雪鹰跟老鳄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玻璃墙外有一会儿了,雪鹰像是个好奇宝宝,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玻璃上,嘴里含糊道:“怎么回事,刚才还吵架呢。” “这就和好了?” 两个人是从刚才拍桌子的巨响声中过来的,结果还没明白前因后果,就只瞧见他们相处地如此其乐融融,那还有半点吵架的痕迹。 老鳄两手后背,竟有一种世外高人的风范,只是暗暗点头,笑而不语。 …… 中午的时候,老鳄端着餐盘进来,在他推门进来的那一刻程野就注意到他,等瞧清来人后,低垂的眼睫竟有些失望。 “c佬,吃些东西。”将病床上的桌板拉开,一丝不苟将营养师搭配好的餐食摆放整齐。 程野微抿着唇,神色肃冷,还没等吃几口就放下筷子,声音闷闷道:“余糖呢?” 站在旁边的鳄管家神色愕然,难怪从他刚进来就感觉到一股冷空气,原来是对人不对事。嘴里的话稍微添油加醋一点,从他嘴里出来就是,“余小姐呆在房间里,是胃病又犯了。” “照顾您的时候茶饭不思,现在一松懈,就犯老毛病了。” “厨房做得食物都十分生硬,余小姐吃不惯就一直熬着,现在都疼得起不来床了。” 程野听着心里一揪,转而便撑着扶手作势要下床。老鳄看他自己身体还很虚弱,要劝说的话在嘴里绕了半圈生生咽下去,只有让他随心所欲地去做,最才能明白自己最离不开什么。 “待会你去给她送。”在厨房里一阵忙活,程野侧眸睨视他一眼,暗含警告道:“别告诉她这是我做的。” 鳄管家有些汗颜,只得满口答应。 …… 余糖是真的胃疼,是年少时玩得太猛落下的病根,但凡吃到油腻辛辣,或生硬冰凉的,就非得疼上那么一阵,年少以自己铁打的身体玩出一片天,最后没想到要承受这样的疾苦。 连韩圆看到了,也要痛骂几声“活该!” 老鳄在门外连敲几下门,里面都没有传来回应,与站在旁边的程野对视一眼,转而高声道:“余小姐,我进来了啊!” 说着缓缓推开门进去,既然是叫老鳄去送的,程野自然缩在门外没敢进去,可没过多久,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道惊呼声:“呀,余小姐您怎么发烧了?” 第609章 这样的身体还能做什么 这股声音像是有魔力般,迫使程野的脚步不可控制地向里面走去。屋里的窗帘被拉上,只能散发出浅淡的光,床上的女孩蜷曲成一团,只有长发散落在外面。 没人管,没人问,看起来凄凄惨惨的。 走到床边轻轻念叨一声:“余糖?” 见床上的人没动静,程野彻底慌了神,小心翼翼扯开被子一角,将手小心翼翼地探上她的额头,还没等感受到温度,就被她偏头躲了。 许是他呆在外面手掌温度太低,余糖小声呜咽一声,将身体往下缩了缩,说什么都不肯再让他碰,幼稚地像个生病的小孩子。 程野大概也知道原因,此刻也耐心地不得了,将手放进衣服里层暖热,然后附在她耳边细细地哄着,一声比一声柔:“糖糖,把头露出来,这样闷着会窒息的。” 被他半是强迫性地把被子往下扯了扯,手掌小心翼翼探上她的额头,每一个步骤都谨慎小心地如同在碰一件易碎的玻璃,最后皱紧眉,没好气地冲旁边无辜的鳄管家喊道:“你到底看没看清楚?” “确实她是发烧了吗?” 闻言顿足两秒,急忙将手里准备好的温度计递上去,活脱脱像个任劳任怨的老牛。 程野见他手里有温度计却迟迟没拿出来,火“蹭——”地一下就上来了,还没等发作,便听到枕在自己腿上的女孩发出像小兽受伤般的呜咽声,然后头顺势向一旁偏过去。 眼疾手快地将头扶正,待她平静下来,程野转而手忙脚乱地准备将温度计用上。 老鳄看着他无从下手的模样,好心提醒道:“c佬,用不用我帮忙?” “不用。”压根没正眼看她,程野低声道,转而又发觉不对劲,抬眸对上他祥和的目光,有些不耐烦道:“你这把年纪能不能避点嫌?” 闻言,迅速转身看向窗外的雪景,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怪程野急躁,他拼命忽视掉空气中裸露出的半边肩膀,手指碰到细腻白皙的皮肤,活像个百八年没碰过女孩的毛头小子,手都在止不住地哆嗦。 胃部突如其来的绞痛迫使她不得不拱起背部,程野一着急,不由地伸手按住她的肩膀。 谁道余糖睁眼看见了这一幕,含着黏黏糊糊的小奶音道:“你怎么脱我衣服啊?” 她穿着件v领冰丝睡衣,轻轻一拽,大片细腻透彻的背部肌肤就暴露在空气里,程野捏轻衣服一角轻轻替她裹上,嗓音嘶哑低声道:“我没有。” 老鳄在旁边听着老脸一红,试探着开口道:“c佬,要不要我先出去。” “滚滚滚。”程野压根没思考,不耐烦地脱口而出。 鳄管家闻言手脚麻利地推门出去,再也不做发光发热的小电灯泡,走后还不忘贴心地叮嘱道:“c佬,除了血液和体液都没什么事。” “注意安全哈。”说完还细心地轻轻关上门。 程野恨不得给他一脚,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内容,就这样的一副身体,还指望他能做些什么… 第610章 你还是不是个女孩了? 窗外的雪逐渐变得大了许多,有积雪承受不住重量簌簌落下,逐渐又有新雪重新覆盖上。屋里温度如春,将床上两人的氛围衬得缱绻旖旎。 程野僵直坐着不敢动,怀里女孩的头枕在他的大腿上,细细的呼吸声更是在撩拨他的心神。 “糖糖,粥要凉了,先吃点粥好不好?”伸手小心翼翼拨开被子,慢慢地抽出温度计,确定没有超出37c才放心,程野将她的发丝捋到耳后,轻声唤道:“糖糖?” 此刻的他温柔地不可思议。 声音熨烫耳膜,余糖处在半是昏睡中的状态,闻言,不由地瑟缩一下肩膀,眉眼间的褶皱从来没有舒展过。翻身将自己蜷缩在角落里,手掌死死按住胃部试图缓解疼痛,鬓角甚至都因为疼痛冒出了点点虚汗。 程野大概也明白多说无益,起身找来热水袋,隔着一层单薄的被褥放在她的腹部,另一只手放在她的眉心,试图将她眉宇间的褶皱抚平。 …… 就这么折腾逐渐到夕阳西落,余糖醒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的,浑身粘腻的汗水,感觉得腹部轻轻的按压,低垂眉眼往下看去,一只大手覆在腹部在轻轻地打圈按摩。 感觉到身后或深或浅的呼吸声,余糖倏然侧眸往身后看去,鬓角间的虚汗顺着脸颊滚落,那目光从汗水中透出来,显得氤氤氲氲的。 程野没想到她会突然转头,单手散散地撑在耳后,身体紧靠着她的背,这姿势很暧昧,他手上的动作登时一顿。 两个人的视线僵持不动,余糖突然按住腹部弯下腰,眉心紧紧缩在一起,好像在承受某种剧痛似的,连呼吸声都变得少进多出。 其实她的胃痛这会儿早就缓解了,不过面对程野,她没事也会找事。 “糖糖。”急忙弯下腰,程野偏偏就吃她这套小伎俩,神色慌张道:“糖糖怎么了?” “疼。”细细吐出这个字,她就将头埋在枕头里就不再吭声了。 程野彻底慌了神,手足无措道:“那怎么办?” “你继续揉。”头埋在枕头里说话都是闷闷的,略带着稍许柔腔道:“你揉的时候就不疼。”余糖像是只引诱小白兔进入圈套的大灰狼,费尽心力地将他循循诱之。 “这样行吗?”程野没顾得多想,将手掌放在她腹部轻轻地揉着,神色中的紧张未消减半分。 “嗯。”骄哼两声,她半是享受似的闭上眼睛。 继续轻轻揉着,大约半晌程野终于发现不对劲,发觉两人姿势很紧贴暧昧,耳根逐渐泛起红晕,有些羞赧道:“余糖!你还是不是个女孩了?” “你都爬上我床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娇媚,余糖没睁眼,浑身带着无所谓的散漫态度。 程野当即气不打一处来,长臂一伸,将女孩一捞按在怀里,带着股较真的态度认真道:“余糖,我爬你床是我不知羞耻,你应该把我当成流氓。” “同样你面对流氓更不能屈服。”见她一脸茫然的模样,他恨铁不成钢地在她脑门上弹几个脑瓜崩,一脸严肃道:“知不知道?!” 第611章 她以后的生活里没有你 空气仿佛在逐渐升高,余糖忽然歪了歪头,略带疑惑道:“那是不是说,我现在应该一脚把你踹下去?” 程野定定看着她,已经默许。 就在他义无反顾准备接受这一脚暴击时,温软无骨的身体突然贴上他的身体,余糖像小猫一样将脑袋搁在他胸口蹭了蹭,含着黏黏糊糊的小奶音道:“程野,我饿了。” “你给我去做饭。” 懵懵地看着她,胸口像是受到一记重击。程野心口一热,下意识地伸手按了按,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忍不住撑着额头无声地笑了。 无奈只能起来为她洗手做羹汤。 余糖耍起无赖来真是一套又一套,程野在厨房里面忙活,她就单手撑在耳后痴痴地看着他,一旦捉到他回视的目光,她就立刻抓住机会,毫不吝啬地奉上一个又灿烂又讨好的笑容。 搞得他都不敢随随便便地回头了。 一碗热腾腾的红豆粥出锅,余糖眼巴巴看着他,丝毫没有准备动手的意思,一副恶棍跋扈样,“你过来喂我。” “你手坏了?” “坏了。”这话回答的,理不直气也壮。 但凡对上他回视的眸光,余糖就摆出一副哈巴狗的模样,这次胃痛似乎彻底打算不要脸了,动辄就是难受,然后就用那种“你不能苛责伤患,我说什么你都得答应”的眼神看着他。 认命地走到她旁边坐下,程野耐心地捏住勺柄一勺一勺地喂,像是把她当女儿一样在宠。 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他就像是被烫住视线不断回缩,还硬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用那种“教训”的口气道:“余糖,以后遇到那种对你动手动脚的男人一定要远离。” “他们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呢。” “还有对你花言巧语的,一定要擦亮眼睛…”捏紧勺柄递到她嘴边,转而就撞上她冷冰冰的视线,那目光像是坠入寒冰地狱般,锋锐又凛冽。 余糖冷冰冰看着他,口气有几分受伤,但还是阴恻恻地讥讽道:“跟我说这么多,我要记不住怎么办?” “你既然这么担心我以后被别人坑蒙拐骗,不如你亲自替我找这个接盘人。”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嘴角噙着笑,但心确是冷的,这股寒冷深入骨髓,硬逼着她说出这些违心的话。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凝固很久。 突然,“啪嗒”一滴泪砸到手背上,余糖小声抽噎一下,伸手抚平眼角的泪渍,嗓音沙哑道:“你总在想以后我离开你的生活,却从来没有想过我们在一起生活的模样。” 对他的目光满含失望,余糖起身拉开椅子离开,背影单薄地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她这段时间瘦了好多,他之前呕心沥血养起的肉,仿佛一夜就回到解放前。 勤勤恳恳的鳄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旁边,看着程野失魂落魄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开口道:“c佬,您真的认真考虑清楚,您能接受余小姐离开你之后跟别人在一起生活吗?” “包括恋爱结婚,生儿育女。” “她以后的生活都将没有您的痕迹。” 第612章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这些话并没有得到回应,但程野低垂眉眼,心口没来由地钝痛,像是被一柄生锈的刺刀一点一点刺入心脏。他怎么可能接受掏心掏肺爱着的女孩最终投入别人的怀抱,跟他恋爱结婚,生儿育女。 这都是在他梦里出现过的情景。 如今却如此遥不可及。 “c佬。”鳄管家在旁边恭恭敬敬地站着,苦口婆心道:“我觉得您可以适当勇敢一些。” “余小姐的性格很复杂,乖顺懂事是装的,她性格跋扈且偏激,执拗又孤傲。” “她还有很严重的胃病,口味又比较挑。”说完微沉口气,老鳄混浊的目光落在程野肩上,语重心长道:“c佬,我觉得除了您,没有人再有这种耐心照顾她了。” 瞧见他眉宇深缩,眉眼间笼罩着一股黑压压的阴翳。鳄管家适当地闭上嘴,“点到即止”的意思他还是明白的。 长时间的静默后,程野冷眼斜视着他,语调冷冰冰的,“从明天开始我教你烹调,如果真的没人再有耐心照顾她,就让你来。” 懵懵得呆愣半晌,似乎没想到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得苦笑道:“c佬,有句古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我觉得您教给余小姐,比教给我这把老骨头更…” “真是年龄越老越啰嗦。”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程野从容地起身,浅香槟的光线将他的背影拉长,高大挺拔又显得格外萧条。 让人陡然生出种无力的唏嘘。 “他如果自私点,或许就没那么多苦难了。”鳄管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是无尽的心酸,酸的像是一坛子陈醋,酸得直冒白沫。 …… 那边余糖说的多半是气话,她此刻梳洗完毕坐在梳妆台前,那张脸透着几分乖顺的娴静,但眉宇间却有股离经叛道的逆反。 她只是恼程野就这么放弃自己,恼怒之余又格外心疼,曾经那么个鲜活灵动的人,如今像是个没有灵魂的枯朽腐木。 他放弃自己,放弃她,真的就那么轻松容易吗? …… 隔天,因为心里还憋着气,余糖叫人把早饭送到房间里,似乎是有意要躲避冷落程野,她半天都没踏出房间一步。 中午来到餐厅,在踏进里面时陡然顿住脚步,里面熟悉的声音令她瞬间愣住。 “你把刚才所需要的材料重复一遍。”冷冰冰的语调传来,和她以往听到的截然不同,完全是一副没人情味的领导者姿态。 旁边系着围裙的鳄管家头冒冷汗,磕磕巴巴道:“黑米20g,紫米20g,糯米20g,牛奶1盒…冰糖三块…” “嗯?”闷声发出质疑,眉心瞬间皱紧。 鳄管家像是被凶神恶煞的鬼怪挟持住,额头直冒冷汗,急忙改口道:“是…冰糖1快。” “冰糖三块,你是想齁死人吗?” “这道粥是养颜的,记住了。”声调冷冰冰的,程野俨然化身成一位严厉的老师。 可在余糖旁观者的眼中,这哪儿是什么老师,分明是虐待老年人的典型,当即呵斥道:“鳄管家这么大年纪,你让他记那么多东西。” “是在存心折磨他吗?” 第613章 不舍得让别人窥见半分 人未到声先闻,余糖迈开脚步慢慢走到他面前,眸光清冷,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看着他,冷冰冰道:“你平时不是挺忙的吗?怎么突然闲下来了?” “闲到折腾一个老人家做饭?” “老人家”这时候出口解释:“余小姐,您误会程先生了。” “没有折腾,程先生是在教我厨艺。”鳄管家低头哈腰,将态度摆的得很低,眉眼慈祥,满嘴的谎话信手捏来,“我做的饭难以下咽,所以程先生才施以援手。” 余糖眯着眼睛看他,俨然是一副“你不要怕,说出来我替你主持公道”的模样,搞得鳄管家苦不堪言。 一边是主子得罪不得,一边是主子的女友,更是招惹不得。 他就像是个夹心饼干,左右为难。 闷“哼”一声,程野冷着脸解开围裙扔在灶台上,带着浑身的阴翳气息与她擦肩而过,带着火气“砰——”地踹开椅子坐下,闷声不发一言,就连周围温度都迅速下降冷凝。 余糖微微抿了抿唇,像是被吓唬到了,语气有点怂带点柔地嘟囔道:“发什么火啊,本来就是你的错。” 话音一落,空气像是被按住暂停键,瞬间又冷凝几分。 察觉到周围不同寻常的气息,突然低头装着咳嗽两声,余糖转身耸了耸肩,带着散漫无谓的语调道:“我来可不是找茬的,我得提醒你一下 。” “何老跟纪老在这里,你是不是要抽空招待一下。” 说完两个人相对无言,老鳄见气氛越来越尴尬,非常识时务地救场道:“余小姐,要不要坐下尝尝我做的粥?” 说完立马将碗勺规规矩矩地放在她面前,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说,“第一次做得不好,多多担待。” 程野冷着脸坐在对面,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捏着勺柄往嘴里送,才刚刚第一口,表情迅速亮起来,既惊喜又诧异道:“好吃诶!” “鳄管家您太谦虚了。”又细细品了两口,余糖不由地竖起大拇指,眉眼弯弯,嘴角像是抹了蜜一样甜,“就您这碗粥,说是第一次我都不信,软烂适中,火候掌握的也太好了。” “您也是经常下厨?” “他下什么厨。”冷冰冰的语调紧接着传来,极其破坏氛围道:“连盐和糖都分不清的人,他哪儿会做什么饭。” 余糖火气也“蹭——”地上来,还没张口就被打断。老鳄拿着张“和事佬”的牌,缓声道:“余小姐,我哪儿会做饭。” “我就是准备材料,熬粥这事儿全是程先生在做。” 斜睨了他一眼,余糖缓缓放下勺子,闷哼一声起身离开。这俩主仆一台戏,她还凑什么热闹。 …… 待人走远后,鳄管家屁颠屁颠地走到程野跟前,脸上挂着浅浅的笑,邀功请赏似地道:“c佬,刚才我回答的还行?” 冷冷瞥他一眼,没好气道:“你笑那么谄媚干什么?” 程野从容起身走到对面,捏着勺柄尝了几口她吃剩的粥,最后有些嫌恶道:“哪里好吃了,我看她是味蕾失常了。” “你以后就别进厨房了,糟蹋粮食。” 鳄管家在旁边默默地听着,嘴角却扬起一丝丝的笑意,占有欲那么强烈的人,连她夸赞别人厨艺好都坐不住的人,怎么可能放手任由她去喜欢别人。 再怎么嘴硬,心里还是疯狂地想把她据为己有。 不舍得让别人窥见半分。 第614章 这是不是您家走失的人 京城繁花似锦,软红十丈。 此时方寻站在余家别墅的大门外,望着恢宏气派的院门,不由地捏紧手里的资料袋。 他来这里已经许多天了,这些天辗转在各种报社编辑部,打听当年余家走失小女儿的事迹。他穿着件褐色长款大衣,垂眸沉思,随着门开的“吱呀——”声抬起眼帘。 “您好先生,请问找谁?”很恭敬的声音传来,面前是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管家模样的打扮。 缓过神,方寻微微颔首,缓声道:“您好,我找余老爷子。” 那锋锐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将他扫视一圈,转而又和颜悦色道:“先生,我们老爷子不在家。” “什么人都行。”匆忙开口说,方寻有些沉不住气,干净澄澈的目光看向他,转而深深鞠了一躬,语调加重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余家人,拜托了。” 瞧见他郑重的神色,深谋远虑的老管家终于决定侧身让他进来。 “先生。”规规矩矩唤了一声,老管家目不斜视,流露出一丝身为高门望族的优越感,慢慢道:“我们老爷子和两位老爷都在外地,所里家里都是女眷。” “希望先生不要随意走动。” 方寻微微低头,碎发隐约遮掩住眉眼,旋即轻声应到。 “季林。”人未到声先闻,一道拿腔拿调的女声传来,白氏迈着步子走到客厅坐下,隐约有些不耐烦地张嘴道:“什么人要见?” “知不知道厨房的奶酥快好了呀?” 低头轻咳两声,季老管家带着身后的方寻进来,低眉顺眼道:“二夫人,这个人说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闻言,目光转而移到身后方寻的身上,很年轻的脸庞,模样长得挺清秀,转而态度有所好转地缓声问:“小伙子,有什么事情快点过来说。” “我们的时间都是很宝贵的。” 方寻没注意到那么多细节,闻言赶忙小跑过去坐下,动作利落地从资料袋里掏出一张被雨水浸湿过,破损地不成样子的报纸。 腐败的气息涌进鼻腔,她反射性地捂住口鼻,诧异地看着他道:“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臭烘烘的呀?” “夫人稍安勿躁。”方寻将报纸小心翼翼地平铺开,清隽的眉眼看着上面的文字,缓声道:“这是十几年前,你们家走失小女儿的媒体报道,还有数以万计的寻人启事。” 目光闪烁不明,白氏避开他的视线含糊其词道:“这都是许多年前的陈年旧事了。” 重新从里面拿出两张照片,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照片里的图像中,“夫人,您看这是不是您们家当年走失的小女孩。” 白氏的目光不由地落在他的指尖,第一张是副全家福,家里相册到现在还保留着这张照片,另一张,是个泥娃娃站在河里笑嘻嘻的模样。 呼吸突然一窒,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应该比那小孩子走失后晚一点点,五官已经舒展开许多,但依稀能辨别出两张是出自同一人。 第615章 当然是对书醒威胁最大 从大范围的落地窗里折射出大片树叶的阴影,突然一道身影逐渐清醒,白氏嘴角露出一抹笑,抬眸撞上何柔走过来的身影。 “怎么?”嗓音淡淡道:“你的客人?” 目光落在方寻身上,干净的眼睛里闪出一丝隐晦,何柔披肩的长发简单地用丝带绑在脑后,画着清浅的妆容,面无表情地转身坐在旁边的座椅里,压根没将这个年轻的“客人”当回事。 “哪里是我的客人。”挑着尾音的声音传来,白氏伸手将面前的纸张推到她面前,嘴角含着笑,意味深长道:“非要说客人,那也是你的。” 何柔算是余四爷的续弦,低眸印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刺目的全家福,余四爷旁边的女人是他的正妻原配,怀里抱着他们刚出生不久的小女儿。 一家人看起来其乐融融,极为夺目。 白氏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她对这件事极为痛恨,是她心头的一根刺,想拔又拔不出来。所以这些年,没少明里暗里拿这件事情出来讽刺她。 “余家子嗣单薄,我就书醒那么一个女孩,所以一听到弟媳的小女儿还活着,我就激动的不得了。” 目光落在她身上,白氏装腔作势是一把好手气,当即皮笑肉不笑道:“我思前想后,虽然你不是她的生母,但好歹算是四弟的妻子,还是决定让你来听一听。” 心里“咯噔”一下,何柔看着面前的资料袋,却不敢伸手再翻了。 一个消失十几年的人,怎么会突然冒出来。 强忍住心里的疑虑,面上还装作一派淡然道:“二嫂嫂,您先出来,我跟您说几句话。” 白氏闻言突然眉眼一挑,嘴里品味着那三个字——“二嫂嫂”,自她嫁进来,喊这个称呼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次陡然一喊,竟令她神清气爽,心胸豁然开阔。 真没想到这小贱人还有这等奇效。 在隔壁的茶室坐下,何柔规规矩矩地斟上一杯茶放在她面前,余家装修的隔音效果极佳,所以她也不必担心隔墙有耳,干脆大大方方道:“二嫂嫂只想到找到那小丫头了,却没想更深一层的含义。” 白氏没动她奉的茶,眉眼轻佻看着她。 暗骂一声“蠢货”,何柔继续道:“二嫂嫂,你想,如果那孩子回来了,对谁的威胁最大?” 心里嗤笑一声,白氏斜眼看着她,心里怡然自得地想:“那孩子回来,当然是对这小贱人威胁最大,我看她这个后娘怎么做才能不落人口舌。” 结果何柔张嘴便道:“二嫂嫂,当然是您的宝贝女儿,书醒啊。” 陡然一愣,白氏有些神经大条地张嘴就要反驳,尾音上挑着道:“你胡说什么!这跟我家书醒有什么关系,分明就是你呀,不怀好意。” “二嫂嫂!”忽然大喝一声,何柔打断她的话,软下声调细细解释说:“你想啊,书醒是这辈的单苗,以后当家做主保不齐就是她了。” “但如果再多个,有了选择项,结果可就大不相同了…” 第616章 你们这样舍弃血亲的人 茶室里雾气缭绕,白氏端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一口,淡淡的茶香萦绕在口鼻处,令人神清气爽。 她虽然有些憨傻,但生在高门大户,绝不是心无城府的那类人,此时见何柔这样堵她的嘴,虽然有些气不过,但也再说不出反驳的话。 她的书醒,以后是当家做主的人。 绝不允许有任何人阻挡她的路。 “二嫂嫂。”轻唤一声,何柔见她心思已经动摇,又继续循循善诱道:“我和你是妯娌,以后能当家做主的孩子肯定是我们之中的一个。”“让一个死了娘的孩子过来参一腿,算是怎么回事?” “况且书醒已经那么大,我现在还没孩子。” “二嫂嫂,您可不能引狼入室啊。” 白氏被她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但细细听来也不全无道理,当即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椅子里,拿腔拿调道:“什么孩子,什么狼的。” “那人就是那张破照片,说是什么走失血亲,其实就是骗取钱财。” “轰出去就行了。” 两人相视一笑,都说妯娌间有共同利益时才会一致对外,同仇敌忾。 真是说是一点都没错。 方寻被晾在外面足足有半小时,见到两人出来后,匆忙站起来,目光透露着恳切。 没想到白氏在看到他第一眼时就冷下脸,完全没有刚才热情待客的笑意,漠然道:“我们家的女儿失踪十几年,族谱上都没有她的名字,这些年拿这个事来索要赏金的不少。” “我们会给你一笔赏金,这事就不要再提了。” 旁边季管家拿出一张银行卡递在他面前,压低声音道:“先生是聪明的,应该知道这比赏金的含义。”说完又将那张卡往他身前递了递。 方寻快速后撤一步,脑中猛然蹦出一个词——“封口费”,匆忙中越过他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白氏,略带不甘心地高声道:“二夫人,我说的都是真的。” “她叫余糖,生活在云城,现在已经十八岁。” “跟您家千金走失时的年龄差不多。” “季林。”一道清冷暗含威势的嗓音传来,何柔看向他,冷声吩咐道:“快将他轰出去。” “以后没有名贴的人不准随意入内。” 恭顺地低下头,不以后就有人带着棍棒过来。 “不用你们赶。”猛地甩开捏住臂膀的手,方寻澄澈又倔强的落在她身上,恶狠狠道:“像你们这样舍弃血亲的人,我是瞧一眼都觉得辣眼睛。” 何柔怒目瞪圆,眼里的毒辣不过转瞬就被她不动声色地遮掩起来,又恢复她那知识分子一贯的清高孤傲。 …… 临走时匆忙拽走资料袋,结果一张照片被不留神扫到桌子下面,季林从外面回来,瞧见照片的一角,不由地弯腰捡起来。 照片里是一个年近16岁的女孩,那时候的余糖恣意张扬,站在樱花树下两手后背,俨然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底的嚣张姿态,走在人堆里简直漂亮地惹眼。 第617章 不要掺和到这家人里面 季林算是余家的老管家,余四爷的原配妻子他是伺候过几年的,那个女人的清冷孤傲已经深入骨髓,普通男人根本不敢接近半分,生怕亵渎了神明。 或许就是她太孤傲独立,没有让余四爷感受到崇拜感,依赖感,所以才会导致何柔的出现。 如今的何柔,就是那个女人的影子。 至少在他这个老管家眼里,她就是替代品。 “季林。”清淡的声音传来,何柔站在他身后,有点儿不耐烦道:“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将手里的照片不动声色地收拢在衣袖里,季管家微垂眸转头,缓声道:“四夫人,我是来告知二夫人,厨房的奶酥做好了。” 打量疑虑的目光飘忽不定,她旋即试探性地问,“当年失踪的那个小女孩,她叫…余糖?” 闻言,季老管家才微微抬起头颅,带着距离感的回答说:“四夫人,这件事已经过去十几年,原谅老奴年纪大记不清事,实在不记得那小女娃的姓名了。” 话音刚落,白氏那带着娇嫩的声音传来,“季林哦,这个奶酥好烫的,你就撇下不管了,你这个管家怎么这么不称职的呀?!” 闻言微微颔首,转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何柔看着他的背影暗自咬牙,心里气闷道:“一个老管家有什么好嚣张的。”她实在不明白,她嫁进来十几年,所有人都不待见她,一个管家都对她疏离客气,压根没把她当成余家人尊重服从过。 …… 季管家伺候白氏将奶酥盛放在小碟子上,然后斟上一杯香气四溢的茶水,这才肯放他走。 白氏的娘家漂浮在商海之上,必定是从小娇惯着的,嫁到余家这些年,虽然整日想着吃喝玩乐,偶尔使点儿小性子,但毕竟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所以他对这个二夫人还是敬重的。 回到房间后,小心谨慎地拉上窗帘,转而从柜子里面掏出一本厚重的医书,书的扉页上写着一个名字——“盛京徽”,字体娟秀,但笔锋无一不透着筋骨和锋锐,都说字如其人,她确实是个有骨气的。 不然也不会得知余四爷在外面养情妇的事情后,频频要闹离婚,结果却是她自己投湖自尽。 当年发生的事情他并不全部知晓,季老管家想起这件事就悔得肠子都青了。他的年纪同她的父亲一般大,也一直将她当做亲女儿来看待,没想到刚从外地采买回来,就看到满院子的白绸子。 从袖口里将刚才的照片抽出来,细细打量起上面女孩的眉眼,突然轻笑一声,呢喃细语道:“夫人,这女娃长得跟您像,杏眸,翘鼻。” “明明长着一张柔顺无害的容貌,其实是最有棱角的。” 想着想着突然泪湿眼眶,季管家突然子孝孙贤似地抹了一把眼泪,小心翼翼地将照片夹在书里,双掌合十道:“夫人,请您保佑糖糖小姐,生活地平安,顺遂。” “再也不要掺和到这家人里面。” 第618章 她像是红了眼的赌徒 京城虽然也步入冬季,但远没有那么寒冷。可江洲站在余家的大门前,心却像坠入冰窖般寒冷,他明知道重回余家不是个好选择,但这是他最后的赌注。 余糖已经跟他断绝来往,他必须凭借什么牢牢抓住她。 而余家血亲显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 与此同时,f洲。 前几天的暴雪已经停下,角角落落都堆积着厚厚的积雪,雪鹰慌慌张张敲开余糖的房门,发顶细碎的银发有些潮湿,那是屋檐处滴落的雪水,眉眼间的喜悦遮掩不住。 余糖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兴高采烈的他 ,清淡的嗓音传来,“怎么了?这么高兴。” “xy病毒的初试疫苗。”脚上的靴子沾满泥渍,雪鹰站在门前没动,将手里的试剂检验单递过去,带着难以抑制的笑意道:“这是种治疗性试剂,京城来的那队医生已经检验出来。” “c佬完全适应于这种药剂。” 拿着检验单的手猛地一颤,那几张单薄的纸仿佛有千金重,她缓缓抬眸,黑琉璃的眼眸有亮光闪烁,小心翼翼地缓声问:“你的意思是说,程野有救了?” 雪鹰看着她没回答,但眼睛里从未显现过的激动已经回答了她。 …… “我得把这个消息马上告诉他。”回屋套上件外套,余糖旋即顶着凌冽的寒风冲出去。 满腔的欣喜在走到门外时骤然停住,门虚虚地关着,露出一条细细地缝隙,刚好可以看到里面对话的两人。 里面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乔永禄身穿笔挺的军装站在他对面,磁性威严的嗓音传来,“京城医药院的人被你们囚禁在这里。” “xy的初试疫苗检验成功。”他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他,凌冽的眉眼半是玩笑道:“你是不是准备接受治疗,最后拖着捡来的半条命跟小糖糖继续生活在一起。”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颜,余糖在门外突然揪紧心,屏气凝神等待着他的回答。 微敛眉眼,程野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并没有因为他的话引起一丝丝的情绪波动,反而轻笑着回答说:“我的人囚禁他们,这件事我并不知情。” “而且我也没打算接受治疗。” 闻言,在门外听着的余糖瞬间感觉到五雷轰顶,头脑晕眩,脚步险些站立不住,旋即猛地推开门,双眼猩红地狠狠甩了他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在房间四溢开。 这一切仅仅发生在两秒之间,连旁边站着的乔永禄都来不及给出反应。 头偏向一侧,程野垂眸看着斜下方,有些发愣,平生第一次被人甩巴掌,他却一点都不生气,只是心慌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 “小糖糖。”声音有些低,乔永禄在旁边低声唤着她,生怕她做出更偏激的事情。 房间陷入持续的静默中,余糖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好像被夺走了语言能力似的,指间缓缓收拢,手中的纸张像是飘雪似的向上方扬起。 隔着洋洋洒洒的纸张看他,余糖两眼猩红,像是红了眼的赌徒,满是伤情。 第619章 你给我一场婚礼吧 纸张像雪花般洋洋洒洒地落下来,余糖脚步后撤,奋不顾身地往外面走去。 刚伸出来的掌心只握到一片空气,视线紧紧盯在她的背影上,脚步不由自主地跟上去,嘴里匆忙唤道:“糖糖,你听我解释。” 余糖脑子里像是被炮弹炸过般,一片虚无,神识都有些浑噩,下楼梯的时候脚步虚晃,身体前倾,眼睁睁看着马上就要栽跟头,程野出现在身后及时地拉住她。 两个人一起跌坐在楼梯台阶上。 程野当人肉垫子,怀里紧紧圈着让她动弹不得,低头在她耳边低语道:“糖糖,你先别生气,我跟你解释。” 见她沉默着没动,他喉结滚动,这才在她耳边轻声细语道:“xy的初试疫苗只能说有可能康复,就算康复,你见过哪个得过疫病的人,后半生能健康地像个正常人。” 说着说着嗓音就有些沙哑,声音突然低沉下来,“糖糖,如果我拖着残缺的身体,还能站到你身边吗?” 闻言,卷翘的睫毛颤了颤,眼底的猩红又浓郁几分,余糖同样哑着声音,说:“我不介意。” “可我介意。” 头深深埋在她脖颈间,余糖从未间过他如此脆弱的一面。他的骄傲,他获得过的荣誉,都不允许他在这个世界苟延残喘地活着。 他应该站在烈阳之下,璀璨地能与日月争辉,让所有人都不敢仰望直视。 余糖彻底呆愣住了,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的猩红逐渐散去,可玻璃珠般的眼睛依旧深不见底,突然像是释然般缓声说,“程野,你给我一场婚礼。” “不要宾客,不要婚戒。”轻轻靠在他怀里,她的视线没有焦距,嘴里痴痴地道:“只要我们两个人。” “婚礼结束后,我就…放手。” 一滴滚烫的泪滑落在她肩颈处,程野缓缓抬起头,终于哑着声音答应道:“好 。” 乔永禄悄无声息地站在楼梯拐角处,目光有些发怔。曾经那么犟,驴脾气一样的人,最终也学会了放手吗? 许久之后,他硬是从嘴角扯出一抹笑,轻声呢喃道:“好事,这是好事。” …… 小心翼翼将她送回房间里,程野为煮了她爱喝的红豆粥,甜香软糯,还特意多放了点糖,守在她床边看着她一点点地喝下。 余糖喝的没滋没味的,再多的糖,也止不住心底连绵不断冒出来的苦涩。 “糖糖,好好睡一觉。”轻轻将她脸颊边的发丝捋到耳后,程野看着她的目光能温柔地沁出水,轻声软语道:“其他的事情我来安排,你好好休息。” 沉默不语地垂下眼帘,她算是已经回应了他说的话。 刚出门迎面就撞上乔永禄,两个人电光火石之间都默契地没有张扬,相视无言走到大厅内才停下脚步,他半是玩笑道:“我有没有那个荣幸能喝上你一杯喜酒。” “乔永禄。”程野偏头看着他,不答反问道:“以你的能力,应该能护住糖糖?” 看着他认真的神色,他稍作考量,一丝不苟地回答道:“只要她不站在国家的敌对方,天大的事情我也能压下来。” 微沉口气,轻声呢喃道:“那就好。” “只要你能护着她。”程野转身看着他,突然半是玩笑道:“那我就赏脸给你杯喜酒尝尝。” 第620章 都说爱到尽头 覆水难收 隔天,余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起床梳洗,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她有些怔然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缓慢地放下手里的梳子,这才起身麻木地去开门。 “余糖!”雪鹰着急忙慌站在门外,发丝有些凌乱,张口便道:“余糖,你知不知道c佬允许京城来的那帮医生回去了?” 闻言静默好久,好像费了好大的力气,她才给出一点回应,“哦。” 抬脚后撤一步,她像是被抽干浑身的力气一般,慢吞吞地回到梳妆台前坐下。雪鹰背对着她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感觉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戚感。 “雪鹰。”细微琐碎的声音穿着,好像每个字的发音都如此的艰难晦涩,她慢慢道:“这里的雪停了,湖面上的冰也都化了。” “冰,都被稀释地差不多了。” 仿佛被这种气氛感染,他整个人也莫名地伤感起来,看着她这副脆弱的模样,许多来之前准备的话都尽数说不出口了。 话音在口腔里绕了半圈,到最后说出口的却变成,“你先好好休息。”“听说c佬要和你准备婚礼,肯定有很多繁琐的礼节,你注意休息,美容护肤什么的。” “希望那天你是最美丽的新娘。”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寥,雪鹰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他说的话,微抿紧唇,头颅微微垂下,只好拽紧门把手,临走时轻轻地将门带上。 余糖端坐在梳妆台钱,镜像前的女孩脸庞细腻白皙,只是那对漂亮的眼睛里好像笼罩着一层灰雾,像是阴沉沉的海水,没有一点儿的活气。 突然粉嫩的唇瓣勾起一抹笑意,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眶里有泪水湿润,心想道:“都说爱到尽头,覆水难收。” “那如果爱没有了,她又该何去何从。” …… 与此同时,京城医药院的人坐在接待室里,面前是刚奉上的热腾腾的茶水。余老爷子和余二爷规规矩矩坐在沙发的最末端,跟对面散漫不羁的坐姿相比,就显得怯场许多。 “余老爷子。”程野看着他,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浅笑,“稍安勿躁,梁教授这就过来。” 闻言,余老爷子不由自主的捏紧衣角,尴尬地咧开嘴角干笑几声。 接待室的门被推开,一头绿油油的寸发在阳光下散着奇妙的颜色,旁边坐着的余二爷浑身一凛,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他脸上的横肉狠狠一颤。 像是丛林里撞见天敌的动物,闻风丧胆。 绿木头冲程野微微低下头,身后跟着形如槁木的余四爷,还有头发凌乱如同乞丐的梁教授。只是从那对亮如火烛的眼睛里能窥见,这位老者是在任何条件下,情况里,都不会屈服的真男人。 程野也就在此时站起身,带着与生俱来的傲骨,微微向他低头弯腰,带着歉意道:“梁老教授,很抱歉将您们软禁在这里许久。” “我不做辩解,但恳请您们相信这并不是我本意。” 第621章 将逆风局说成顺风局 接待室里的气氛很压抑,有几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站在房间的四角,不是正规军,但胜似正规军。程野缓缓抬起眸,目光落在他身上,冷声道:“道歉。” 像是被操控的木偶,绿木头侧不转身,90度弯腰鞠躬,掷地有声道:“对不起,请您原谅!” 余四爷这些天像是被折磨地有些精神溃败,闻言连连后退,缩在角落抱住身体狠狠一哆嗦。余老爷子见状,反射性地站起身,混浊的目光展现出一抹难言的心疼。 闷“哼”一声,梁教授双手后背,压根就不领情。 绿木头直起身板,黝黑的皮肤缩在阴影下,根本不会引起人的过多关注。他肯道歉,完全是服从c佬的命令,至于这老头领不领情,这就不关他的事了。 被这么晾在一边,邋遢老头也有些尴尬,但还是拼着一副傲骨硬挺着,搞得程野都不知道该佩服他,还是该好好替他红红脸。 “梁教授,请坐。” 程野长着一张清隽的面容,嘴角含着笑意,就显得特别好相处,但在坐的任何人都没有感觉到“好相处”在哪里,只感觉到一股莫名地压迫感,他开口道:“请余四爷过来喝茶。” 话音刚落,余老爷子跟房间四周站着的“保镖”同时出动,抢先一步走到余四爷跟前,余老爷子弯下腰在他耳边唤道:“老四,来,先起来。” 瞧见如此“护犊子”的一面,梁教授突然嗤笑一声,“你这个父亲,还不如做儿子的。” “被那些刑拘吓破胆,转身就帮着他们办事。”邋遢老头提起这件事就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余老爷子张嘴便骂,“像你这种卖国贼,回去后,也是要接受处罚的。” 余老爷子没心情跟他掰扯,就没搭理他。 清瘦的手指捏住茶盏,平心静气地完成一系列斟茶动作,规规矩矩地用两指推到梁教授面前,嘴角含着不清不楚的笑意,散漫道:“这怎么就扯到卖国贼身上了?” “梁教授怕是对余老爷子有误解。” 细细的茶水声在房间传开,连余老爷子的目光都有些诧异地定格在他身上,只见他漫不经心道:“余老爷子检验疫苗不为别的,那是为了所有人的安全。” “疫苗这些年漂泊在外,前不久又沦落到一群盗贼身上,机缘巧合之下才送到369总部。” “谁知道其间发生过什么,余老爷子怕这些东西动过手脚,携带着某些病菌,所以才只身犯险检验疫苗。” “这是属于大无畏精神啊!” 这些话将在坐的各位唬得一愣一愣的,梁教授呆愣着眼睛看他,见过不要脸的胡搅蛮缠,但从没见过不要脸能将黑的说成白的,简直比土匪流氓还要横行霸道。 “对对。”像是刚缓过神,余二爷呲着一口大黄牙道:“对,事情就是这样。” “我父亲是担心疫苗有问题,这才检验的。”“这是属于大无畏精神,回去之后是要受到嘉奖的。” 不要脸“二号”成功登场,彻底将这场逆风局说成了顺风局,邋遢老头寡不敌众,瞬间就败下阵,气得脸青一阵红一阵,变幻莫测。 第622章 梁教授染疫病 不幸逝世 房间里门窗没关严,一缕凉风钻进来,把几个人都激的一哆嗦。 程野背靠在沙发里,手指不由自主摩挲着中指的黑金属戒指,眼睛突然眯了眯,沉着声音说话很有压迫感,慢吞吞道:“f洲病毒肆虐,但已经被控制住,没有继续扩散和波及。” “369在工作上给予过帮助,两者友好相处。同时369的成员防护工作做的很好,没有一人感染疫病。” 清淡散漫的嗓音在房间里四散开,梁教授倏然睁开混浊的眼眸,缓缓站起来指着他,后知后觉道:“疫病,你得了疫病可是要进隔离区的!” 绿木头突然上前跨出一步,黝黑的大掌按住他的肩膀,硬生生地将他按进沙发里,用着拗口的中文道:“你没有听清楚吗?” “369的所有成员,都没有感染疫病。” 冷眼看着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不再晶莹,变得尽是凉薄之意,抬高声调道:“梁教授,你如果按照我说的话回去汇报,我保证我们都相安无事。” “如果不。” 程野慢慢从沙发里站起来,深情的桃花眸变得有些隐晦,就连眼尾的那颗痣都仿佛颜色深了许多,就这么盯着他慢条斯理道:“疫病无情,梁教授不敌,只好永远留在f洲。” “你威胁我!”猛地拍向桌面,邋遢老头又犯起那个倔脾气,混浊的目光有流光闪烁,哑着嗓音说,“你别妄想,我就算死在这儿,我不会替你们隐瞒的。” 几乎就在话音刚落,四周穿着军装的男人迅速出动。手铐,脚镣,刚才还傲骨凛然的人,瞬间就像是被俘虏似地看押起来,压在房间角落动弹不得。 “余老爷子。”转身微微颔首,程野就像是土匪流寇似地看着他,带着几分浅淡的礼貌道:“京城需要有人去汇报,梁教授估计是回不去了。” “梁,梁教授。”余老爷子倏然站起身,磕磕巴巴的回答道:“他身染疫病,不幸逝世。” “我们自然会如实禀报。” 闻言,被堵住嘴巴的邋遢老头在房间角落里嘶吼几声。但都无济于事,都说“过刚易折,慧极必伤”,他这次是真的要栽跟头了。 …… 程野看着他们这副嘴脸,嘴角突然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不紧不慢道:“我们会在各位身体里植入一枚芯片。” “随时会爆炸的那种。” 闻言,余老爷子一齐人瞬间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这能是正常人办出来的事情吗? “芯片在你们身体里有没有危害,这还得听命于你们。”冷冷地甩出这句话,他脸上的笑意突然散个干净,迈开长腿,撇下他们推门离开。 在他走后,绿木头慢慢抬起头颅,墨绿色的头发,黝黑的皮肤,好像深山老林里吃肉喝血的老妖,光是看着就惹人心底打怵。 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睛落在被压制在角落里,死死不得动弹的梁教授身上,吩咐命令道:“把他处置了。” 闻言,余老爷子三人瞬间抱成一团,像是一群落荒老鼠,这个“处置”,怎么听都不像是个好结局。 第623章 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声音 这天的晚上比所有晚上都要安静,天空像是一张巨大的黑幕,没有月光,没有星星,漆黑地伸手不见五指,让人觉得莫名压抑。 头顶盘旋着炙热的灯光,落在洁白的婚纱裙上,层层如棉花般柔软的薄纱,支撑起弥漫仙气的裙摆,余糖站在室内中央,脸上仅仅是略施粉黛,就显得无比璀璨夺目。 轻轻的敲门声骤然响起,不紧不慢地转身,细细的嗓音传开,“门没关,进来。” 程野是被她叫过来,他今晚不知道怎回事,总觉得心跳如鼓,莫名地很浮躁。 推开门的那刹那,他的目光骤然一凝,握着门把手没来及松开,就这么僵持数秒。 站在灼目的灯光下,余糖冲他歪头笑了笑,眉眼弯弯,笑魇如花。程野站在原地看呆了,突然眨了眨眼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灯光太晃眼,还是她美的太璀璨。 “程野。”轻轻唤一声,余糖俏皮地冲他眨眨眼睛,缓声道:“你过来给我戴头纱。” 脚步迟缓地走过去,程野摸着她垂落在肩头的秀发,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按照婚纱盘发教程,他这个没拿过发圈的男人,竟然盘得异常规整,都引得余糖质疑起来,“你是不是给别的女孩盘过头发?” 闻言,他诧异抬眸,连忙否决道:“没有。” “你是我的唯一。” “唯一。”嘴里品味着这两个字,余糖透过镜面看着他,突然软声细语道:“你这是在跟我说情话吗?” 程野手里动作一顿,耳尖上的红晕又冒出来,整个人哪儿还有白日里的阴沉煞气,尽是手足无措的少儿郎姿态,硬生生将他衬得可爱许多。 知道他纯情,但没想到他这么纯情,余糖倏然闭上嘴巴不再吭声,开始细细打量起镜子里的他。细碎的头发隐约遮盖住眉眼,年少的感觉都已淡去,剩下的皆是成年人的沉稳和魄力。 容貌几乎没怎么变,深情的桃花眸,仿佛谁看都能陷进去一般,说他像女人一样漂亮都不为过,即使再过十几二十载,余糖依旧有信心,他还是芸芸众生里最刺眼夺目的那一个。 就在她失神地想着,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攀上脖颈,浑身一激灵,她不由自主地垂下眼眸。 是一条项链,或者说是,戒指。 “给你的。”程野伸手将头纱捋了捋,有些不自在道:“新婚礼物。” “还有。”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又弱了几分,但还是强撑硬挺着,带着奋不顾身的勇气和坚定道:“我爱你。”这种话他这辈子能说出口的几率很低,但为了她,他愿意,心甘情愿地只说给她听。 “我爱你。”轻声呢喃着,这三个字的分量可谓是沉重的,这不仅仅是一句话,一个词就能概括的,这包含着程野对她的全部感情。 声音带着颤音,余糖看向镜子里的他,有些哑声道:“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脖颈上的黑金属戒指散发着淡淡的光泽,这是程野戴了许多年的戒指,他将他的全部都给他心爱的女孩。希望他心爱的女孩可以带着他的爱,好好地生活下去。 第624章 余糖跳冰湖 为爱殉情 隔天,天气不怎么好,天空阴沉沉的,好像随时会来一场暴风雨似的。程野穿着一套笔挺的西装站在落地窗前,神色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但从嘴角略微勾起的弧度来看,他今天是高兴的。 谁家的新郎官会在结婚这天哭丧着脸。 更何况,他娶的是他最爱的女孩。 敲门声从外面响起来,雪鹰推开门进来,望着他的背影不急不缓道:“c佬,老鳄已经带人将现场布置好,我们现在就可以过去。” “neor在余小姐那边,梳妆完毕后就过来。” 闻言,那道身影动了动,程野抚平心底的躁动,强装从容不迫道:“走。” 在369举办婚礼是临时起意,余糖想要一场和他的婚礼,大抵是不想这段感情没有结局,最起码要画上个圆满的句号。 所以这场婚礼办得很简朴,没有证书,没有戒指,甚至没有婚纱照,邀请的宾客也只有369的内部成员,还有何老和纪老几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参与的人员稀少,但他们的爱情也不需要特别多的旁观者。 不需要哗众取宠。 他们彼此心底都清楚对方的重要性。 “c佬。”略有些沧桑的声音传来,鳄管家罕见地脱下那套老旧的军装,换上一套司仪的衣服,让他经年在边疆被寒风切割出来的凛冽气息遮住,形象竟有几分的高大。 “这是婚礼流程,还有宣誓致辞。”将两张红纸递过去,他眉眼弯弯,嘴角含笑继续道:“流程很简单,这个宣誓致辞到时候会给您,您照着念出来就好。” 程野接过纸张的手在微不可觉地颤抖,目光落在婚礼流程的那张红纸上,目光有些溃散,怎么也凝聚不起来。 “您是想问致辞之后接吻的事情?”老鳄体贴地替他想得很周到,缓声道:“我们将那个环节改成拥抱,您觉得可以吗?” “可以,可以。”将纸张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收进口袋里,程野微哑着声音道:“你们都仔细着,让人去关照一下糖糖那边的进度。” “我先去旁边看看。” 老鳄和雪鹰呆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找到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然后掏出那两张红纸,目光专注仔细地落在那张誓词单上,嘴里还念念有词,别提有多认真了。 “c佬这有点小题大做。”雪鹰双手抱胸,微歪着头询问道:“他不会是在背宣誓词?” 轻“啧”一声,抬脚轻轻踹在他的膝盖窝上,老鳄用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睨视他一眼,略带玩笑道:“好好学着点儿。” 雪鹰忍痛闷“哼”一声,转身就要去评理,扭头就瞧见neor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带着哭腔大喊道:“快来人,余糖跳冰湖了!” “你们快去,快去救救她!” 所有人都像是被五雷轰顶似地呆愣在原地,与此同时,一个看不清正脸的人火速冲了出去。众人逐渐缓过神,皆是神色慌张地往外走,专挑在新婚的时候跳湖,与其说是寻死。 倒更像是殉情。 第625章 悲观地认为世界崩塌了 大堂里开着暖气,才没发觉外面的天气有多寒冷。程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险些崩溃,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冲出来的,只是在看到湖面有条掉落的头纱,他的眼泪在刹那在决堤。 “糖糖!”嘶吼出声,他望着平静的湖面慌张失神,快速脱下西装外套,猛地纵身跳下去。 如果说她穿的婚纱,那婚纱浸水就会变得沉重,这会儿说不定已经沉入湖底了。 刺骨的寒意不住地往身体里钻,程野强迫自己不要多想,仔细在湖底搜寻着,终于在不远处看见一抹白色的纱裙。 余糖紧闭双眼,黑发散落在肩头,黑发雪肤地极为刺眼。挣扎着游过去,程野抱着她的腰肢,试图往上游,结果因为婚纱浸水太重,靠蛮力几乎实现不了。 在岸边,neor推搡着雪鹰,嘴里带着哭意嘟囔道:“雪鹰你过去,c佬怎么还不上来。” “neor你想害死我。”往后退几步,他面目狰狞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旱鸭子!” “别慌别慌,救生队的马上就来了。”雪鹰蹙紧眉头,望着没有一丝波澜的湖面,嘴里安慰着neor,同时也在安慰自己。 “c佬是神,无所不能,一定不会出事的。” “在那里嘀嘀咕咕地念咒可没用。”乔永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火速地解开腰带脱下身上的军装外套,嘴里还毫不留情地损道:“你要相信唯物主义。” “快拿两把匕来。”他侧眸睨视着雪鹰,杀气腾腾道:“想要他们活命的话,就快点儿!” neor反应快了一拍,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两把锋利的匕首过来,快速递上去,神色慌张有些迫切道:“您一定要带c佬跟余小姐出来。” 话音刚落,他纵身一跃,在湖面上溅起一个不大不小的水花。 程野在水底奋力撕扯婚纱的裙摆,突然一抹身影闯入他的视线。乔永禄朝他递过去一把匕首,又指了指头顶的位置,示意他上去喘口气,他在下面待的时间已经够长了。 强大的意志支撑着他,他不能倒下,不能倒下,就这样有些魔怔地劝诫着自己,程野完成了一来一回的换气,转头又奋不顾身地往下游去。 两个人用匕首割破纱裙,一层又一层繁琐复杂的纱裙被扯下来。乔永禄因为体力不支,完成了两次的换气,在水底的动作也慢了许多。 程野强大的意志力总于破防,太久了,太久了,正常人怎么可能在水底坚持这么长时间。 伸手捧住余糖的脸颊,他双眼猩红,那颜色浓郁地能沁出鲜血来,他试图能看出余糖给的一点回应,让他不要悲观地认为全世界崩塌了。 结果她像是在水里睡着一般,漂亮又安静。 突然猛地呛一口水,乔永禄瞧见那边的动静,匆忙游过去,拽着他的胳膊就要往上游,结果被他毫不留情地挣脱开。 瞧着他“死也要在一起”的神情,乔永禄真有狠狠甩他两巴掌的冲动。 第626章 就算死也要跟她在一起 前几天刚下了一场暴雪,湖上的冰面已经稀释许多,只有一层薄冰零碎地漂浮在湖面上。但湖底的水依旧寒冷地刺入骨髓,感觉五脏六腑都有结冰生霜的痕迹。 就在此时,头顶上方传来动静,穿着亮橙色救生服的潜水员快速向这边游来。 乔永禄见到救兵,一颗悬浮在中央的心脏总于有了着落。如若他们再不来,依照程野那犟种脾气,真有可能一条路走到黑,死也要跟她在一起,然后在阴曹地府做一对快活的亡命鸳鸯。 他实在不知道该佩服他,还是该唾骂他。 程野脑袋有些缺氧,整个人几乎是被他半拖着带上岸的,跪倒在岸边,两手撑地,猛地从腹腔内呛出一口水,还没等站稳,又跌跌撞撞往余糖那边的方向走去。 乔永禄将湿漉漉地头发捋到脑后,刚转身回眸,就瞧见他一个踉跄栽倒在她跟前,红着眼睛道:“医生,医生呢?!” 他整个人像是疯癫的野狼,惹得周围人都不敢靠近。 “来了,来了。”拨开众人,一队穿白大褂的人员从中间慌慌张张冲进来,鳄管家掺在其中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来,嘴里安慰道:“c佬别着急,余小姐肯定不会有事的。” 程野眼睛一刻也不敢眨,头发湿漉漉地往下滴水,他不能把余糖的性命寄托在几率上,不能抱有侥幸。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猛地捏紧老鳄的手臂,有些急促道:“京城来的那个老头。” “他不是号称医学圣手吗?把他找过来。” 鳄管家有些失神地看着他,知道这是病急乱投医,不由得提醒道:“c佬,梁教授他算是俘虏,被囚禁在这里。” “他不可能同意接受治疗余小姐的。”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程野像头被剐蹭住逆鳞的野兽,凶神恶煞道:“救不了她,我要你们全部都不得好过。” 乔永禄给老鳄示意一个眼神,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身边缓声道:“你先冷静,跟着他们看看余糖的情况。” “你得自控住,不然到时候出现状况,关键时刻没人来主持大局。” 将手里一条白毛巾胡乱地披在他头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擦擦。” 程野低垂着头颅,像是使出浑身力气伸手扯下来,情绪因为他的话缓和许多,视线逐渐凝聚起来,嘴里念念有词道:“我知道,知道。” 他像是被梦魇困住有些魔怔,乔永禄看着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微沉口气,看来余糖真的对他很重要,以至于把他搞成这副神识分离的状态,好像会随时支撑不住倒下去似的。 余糖躺在准备好的担架上,被医护人员抬着往外面走,身上的婚纱已经破破烂烂,露出半截纤细的小腿,头发湿漉漉地散在肩头,整个人像是睡着一般安静。 在场没人希望她就此睡下去,不单单是因为程野那句“要你们都不得好过” 更多的是看他如此癫狂的模样,像是得了失心疯似的。 莫名地感觉到心疼。 第627章 我愿意拿我的命换她活 医疗室外的长廊里充满刺鼻的消毒水味,程野背靠着墙壁,水滴顺着发梢滑落在眉骨处,然后沾在卷翘的睫毛上。他此刻狼狈的不行,但还是那样让人一眼看过去就忍不住多看几眼。 乔永禄站在对面看着他,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这小子绝对是占了颜值的优势。 两道身影从楼梯拐角处出来,老鳄经年厮混在边疆,身体素质自然比梁教授这个常年呆在实验室的要好,单手揪着他的衣领,几乎是以拎小鸡的姿势出现在程野面前。 “c佬,他不肯救治余小姐。”猛地松开手,他扯着衣领干咳几声,脸色涨地通红。 程野没那闲工夫跟他厮磨,单刀直入道:“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转而有哑着喉咙附加一句,“只要能救活她。” “那我要回京城呢?”佝偻着身体,邋遢老头斜视看着他,神色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行。”果断答应,他认真地看着他,不带一丝玩笑道:“只要她能活,拿我的命换都行。” 话音落下,整个剔明透亮的长廊里一片寂静,邋遢老头看他神色认真不像作假,一时被堵的没话说。真没想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没有人情味的369总部,也会有这么深情的男人。 “梁教授,只要您能救活余小姐。”老鳄侧身看着他,向他弯腰鞠躬90度,不苟言笑道:“那您就自由。” 空气在一瞬间有些停滞,邋遢老头平时古怪孤僻,寡言少语。但其实是耳根子最软的人,是最见不得人间疾苦的,不由得缓和下声调,“你们要记得,答应我的事情要做到。” “我有本事就她一命,就有本事将这条命再拿回来。” 程野眼眸倏然一亮,连连点头答应,迫切道:“一定一定。”他这副样子跟前段时间在接待室里的模样迥然不同,仿佛卑微到尘埃里,满身泥泞,又挣扎着往上攀爬。 看的惹人“唏嘘。” 就在手术室的大门重新闭合后,他像是被抽干浑身的力气,顺着墙壁瘫倒在地板上,目光没有焦距地盯在地上,活像是得了失心疯。 乔永禄在对面张了张嘴巴,安慰的话没说出口,反而把自己噎得够呛。 估计他现在更听不得安慰的话。 明明有一大摊子的事情等待他解决,可程野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满脑子都是“糖糖万一醒不过来怎么办”,每一个想法都如此绝望。 一次次将他的心理防线击垮,又一遍遍强迫自己拾起满地零碎的意志,看着他这样折磨自己,旁边鳄管家不由得出声提醒道:“c佬,不然我在这里守着,您先去换套干净的衣服。” 可连续唤了好几声,他都像没有听见似的,更加惹人不由自主地担心。 “别喊他了。”乔永禄在对面“好心”提醒道:“拿一套被褥,还有洗漱用品。” “余糖不出来,他估计会在这里安营扎寨。” 闻言,鳄管家目光怔然,又逐渐息声,决定在旁边默默地陪着他一起等。 第628章 你们面临的最大问题 傍晚,窗外的晚霞很灿烂,连接天际的边界线有一片热烈的火烧云。但此刻谁都没有心情去欣赏美景,全都怀着惴惴不安的心,目光死死盯在“正在手术中…”的红字上,不曾移开过。 红光缓缓黯淡下来,程野手掌翻转强撑着墙壁缓缓站起来,目光直直盯在刚出来的梁教授身上,他想问些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大约也知道他要问什么,邋遢老头自顾自走到他面前,这么大强度的工作使他身心疲惫,艰难地开口说,“手术比较成功。” “我们做了心肺复苏,患者肺部还有少量积水,好好修养会慢慢好的。” 闻言,在场的所有人全都轻喘口气,仿佛悬浮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有了着落。 “还有呢?”不知道为什么,程野总觉得他有话没说完,心里提着一口气始终没有放下。 惊讶于他的警觉性,邋遢老头微沉口气,混浊的目光注视着他,缓声开口道:“她苏醒后,做一次心理健康检查。” “心理障碍,这大概是才是你们面临的最大问题。” 程野的目光有些涣散,但又强行着凝聚,抬眸坚定又缓慢道:“你的意思是说,糖糖很有可能有心理疾病,所以才有这次的自杀行为。” 很不愿意看到他崩溃的模样,但他不能隐瞒病情,就默默注视着他,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比他想象的要坚强,程野调整气息,眼眶里有细细的红血丝,下巴上也冒出了青涩的胡须,看着他还算礼貌道:“梁教授,能不能请您留在这里一段时间。” “等糖糖的病情有好转,我一定送您回去。” 邋遢老头的性格属于遇硬则比着刚硬,遇见软的,他能瞬间化成一滩春泥,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道:“算了算了,医者父母心,我就先留下来。”“但病情一旦好转,我就是要走的。” 程野满口答应下来,他现在什么都顾不得了,只要对余糖有利的事情,他豁出去一切都心甘情愿。 …… 与此同时,在369总部某间偏僻的客房里,余老爷子一齐人因为暴雪拦截住道路,被短暂地滞留在这里,此刻他惴惴不安地在房间里踱步,眉头紧缩,从始至终都没有舒展过。 “父亲,您先别着急,等道路疏通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余二爷坐在床边,膘肥体壮的身体上冒出一片红疹,这间客房大约是369总部里最破烂的一间,屋里潮湿,被褥上不知道有什么虫子,简直比坐牢还要折磨人。 “老二,你不懂。”余老爷子没一刻消停过,心浮气躁道:“时间越久,就怕生出变数。” 余四爷坐在旁边破旧的沙发里,身形消瘦,面容憔悴。这些天精神状态已经好转,但那段时间呆在绿木头手下受尽折磨的记忆还没忘却,想起来依旧会狠狠打个寒颤。 “父亲,我们现在被软禁在这里不知道外面情形。”“那个叫c佬的要在我们体内植入芯片,一看就是个心狠手辣,喜怒不定的,难保他明天的想法就是怎么折磨死我们。” 第629章 她只是生病 会慢慢好的 窗外突然一道闪电,紫红色的光印亮余老爷子的眉眼,他心里一惊,怒斥道:“瞎嚷嚷什?!”强压住躁动不安的内心,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他们,还是在安慰自己,“他如果不放我们回去,京城那边肯定会派人过来的。” “到时候我看他怎么交代。” 余二爷站起来走到他跟前,眼神晦气地看着他,张嘴道:“四弟,我看你是被吓破胆了?”“那个c佬再蛮横,也要注意两国友好?” 窗外又陆续不断地打了几个响雷,只是单纯地打雷没有下雨,让人不自觉地感觉到压抑。 …… 婚礼没有举行成,369的所有人都人心惶惶的,雪鹰和neor在外面奔走处理这件事情带来的影响,直到深夜,两人才偷偷摸摸像是做贼似的前往监护室。 余糖跳湖这件事对所有人都是始料不及的,neor其实心里挺内疚的,如果今早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没有被她借着试婚鞋的幌子骗出去,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虽然不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但雪鹰的眉头也从未舒展过。 监护室里很安静,透过没关严的门缝往里面望去。程野坐在余糖床边,两手同时握住她的手,低垂着头似乎在呢喃着什么,背对着他们,从这个角度并不能看清他的神情。 两个人彼此默契地后退一步,但这里实在太寂静,稍微一点儿声响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程野其实很早就注意到他们的身影,但一直没有开口戳破,他们同时也注意到自己被发觉了,便站在原地没动。 “大半夜的过来干什么?”几个人站在长廊外,程野眼下一圈乌青,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看着他们附加一句,“还是这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雪鹰与neor相视一眼瞬间变得词穷,“c佬。”轻轻唤了一声,neor低眉顺眼地轻轻回答道:“我们是来看看余小姐。” “如果不是我出去拿婚鞋,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不怪neor。”雪鹰接过来话茬,上前半步将她挡在身后,心思复杂道:“这事儿都怪我。”“前段时间余糖就问过我,湖面上的冰化没化,我还告诉她都稀释地差不多了。” 雪鹰虽然前段时间对余糖有偏见,但已经改观不少,现在一个劲地往自己身上揽责任,满是愧疚道:“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关心湖面上的冰化没化。” 默默听着,程野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酸涩,原来他的糖糖在那时就已经有这种想法,归根究底,都是他没有照顾好她。 “好了。”微沉口气,程野看着他们,眼底有一丝微不可察的脆弱,强装淡漠道:“你们都没有错。” “她只是生病了,会慢慢好的。” 雪鹰和neor听着他的话,心里的愧疚已经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他们现在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觉得周遭的沉静气氛惹人悲恸。 第630章 你早已经是我的妻子 回到监护室里,虽然房间里开着暖气,但程野握着她的手还是感觉到冷,目光定定落在她沉睡的容颜上,心脏痛的仿佛要炸裂掉。 余糖静静躺在病床上,带着呼吸面罩,如海藻般的黑发散落在剪头,嘴唇呈现出不正常的白色,他默默看着,还是喜欢她曾经那种像玫瑰花瓣一般的颜色。 薄唇落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吻,琥珀色晶莹剔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程野嘴里念念有词道:“在上帝以及今天来到这里的众位见证人面前,我程野愿意娶余糖作为我的妻子。” “从今时直到永远,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将永远爱着您、珍惜您,对您忠实,直到永永远远。” 他真的将誓词背下来,在这种不合时宜的地方念给她听。 “糖糖,在我心里,你早已是我的妻子。” 一滴滚烫的泪低落在她的手背上,程野嘶哑着声音,眼圈早已经通红,他年少时大部分时间都是狂妄嚣张的,再不济也是云淡风轻的。这几年几乎没人敢在他面前逞威风,大部分都是顺着他的人比较多。 可是现在的他,那个在别人眼中站在顶峰的男人,现在捧着一个女孩的手痛哭流涕。 倏然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 与此同时,云城。 那边的时间刚刚是傍晚,踏着刚好灿烂的晚霞,韩圆从公司刚回家,就刚巧撞见一个“不速之客。” “圆圆,过来坐下。”韩爸爸最先看到她,起身站起来,缓声道:“我们跟你说点儿事情。”旁边他的前妻——魏女士也站起来,望着她有些局促不安。 “家里有客人啊。”韩圆干脆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鞋子都没换转而向楼上走去,嘴里还招呼道:“照顾客人吃好喝好,我就不打扰了。” “圆圆。”魏淑珍慌忙叫住她,神色有些许迫切道:“你先坐下来好不好,我有话跟你说。” 韩圆脚步顿住,她明白如果不下去,这事儿是没完没了的。不耐烦地咬了咬嘴里的软肉,心里实在想不明白,那么久了无音讯的人,究竟有什么脸面跑到她家说这些话,强压了压心底的火气,她还是耐着性子走下去。 “有事就麻溜点说。”懒洋洋坐在对面沙发里,她言简意赅道:“我手头还有工作。” 听着她说这些离经叛道的话,韩爸爸刚想说话,就被她一把拦下,看着韩圆柔声细语道:“圆圆,是我最近身体出现一点问题。”“我就是想趁最后时间再多看看你。” 话音刚落,韩圆就丝毫没给她脸面地嗤笑一声,慵懒散漫地看着她,“问题,什么问题?” “是癌症,还是艾滋,或者…” “韩圆!”韩爸爸在旁边实在听不下去,怒斥道:“她可是你的亲生母亲。” 韩爸爸会替她说话,这是韩圆始料未及的,暴脾气“蹭——”地一下上来,起身站起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张嘴道:“爸,是这个女人把我们父女害成这样的。” “她离婚的时候卷走我们多少家底,公司的漏洞多长时间才补上,这些您都忘了吗?” 第631章 总不能看着她去死吧 话音刚落,气氛陷入一片静默中,韩爸爸这些年对公司的业务已经算是半撒手,脾气在年轻时也算火爆,但年纪越大就越容易想起以前的事情,对曾经的事情基本已经释怀忘却。 但他能释怀,并不代表韩圆能。 她带着怨气看向魏淑珍,从旁边包包里抽出两张卡扔在她面前,阴恻恻地讽刺道:“撒娇装可怜先将我爸哄好,当年你就是这样让我爸撤销对你的起诉。” “现在又耍这套花招,你真当我韩圆这些年是在外面混吃等死的吗?” 如果想要侮辱她,韩圆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丝毫没有收敛地道:“左右都是为了钱,这两张卡够你用段时间了。” “以后是死是活,都希望你别再进这家的门。”冷眼俯视着她,韩圆看着她的眼神就像看着一摊垃圾,厌恶又晦气,深深地刺痛她的眼。 韩爸爸没有反应过来,没想到她会反应那么大,缓过神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拐角。 微微叹息一口气,略带愧疚地道:“淑珍,这孩子是我没教好。” 魏淑珍微微蹙紧眉头,她底子好,皱起眉来更是我见犹怜,愣神半晌才回上话,“不怪你,圆圆是在怨我。”“那么多年都没见她一面,现在突然出现,她肯定接受不了。” “这样。”微沉口气,韩爸爸略带叹息声道:“你先回去,我回头再好好劝劝她。” “我等不了那么久了。”话音刚落就略带哭腔,她紧紧捏住韩父的手臂,眼睛里有泪光闪烁,满目的恳切,“你要好好跟圆圆解释,速度快些,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知道知道。”就在韩爸爸的手心即将碰上她的手背,她倏然抽回手,看着他柔柔顺顺道:“那我先回去了。” 望着她的背影有些发痴,韩父突然开口道:“要不我送送你?” “不用不用。”魏淑珍踩着高跟鞋远离他的视线,在背对着他的那一瞬间,脸上脆弱的神情尽数收敛,转变速度如此之快,那神情满是漠然与无情。 跟她抛妻弃子的那一天,简直如出一辙。 …… 韩圆此刻心浮气躁地回到卧房,满桌子密密麻麻的文件数据她一个字都看不下去,她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与此同时,敲门声在门外响起,微微叹息一口气,她想都不用想便知道是谁——是她那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老爹。 “爸,我睡觉了。”韩圆果断冲门外喊道,浑身有股要冲破牢笼的邪气,不耐烦道:“有事明。” 她需要时间静静。 她老爹大概也需要时间好好沉思沉思。 韩父在门外静静站了会儿,然后转身返回,那背影有些佝偻,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几岁。 今天的态度也不全怪她,自己女儿老子怎么会不清楚,韩爸爸深知她这些年撑起整个公司的不容易,也明白她对这个母亲有多仇恨。 但俗话说“血浓于水”,那毕竟是她的亲生母亲,韩圆总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 第632章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里昂,这里聚集着最优秀的电竞选手。 tf的队员一直在这里训练集训,前段时间一直有战队要解散的传闻,但时隔那么久,战队依旧能好好地运营,流言蜚语自然也就不攻自破。 此时任然坐在办公室里,电脑屏幕里是这个月的财务流水。每个月的月底都会有一笔钱打到这个账户,但始终追踪不到这笔钱的来历,她苦思不得其解,到底谁会出手阔绰地帮助这个即将拉垮的电竞团队。 队里每天按时按点的直播一直在继续,非必要时她不会动这笔钱,难保对方不是意有所图。 但这种状况就像是头顶悬着一把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搞得所有上级领导都苦不堪言,每天都提心吊胆的。 “任然。”陶珏玉从外面推门进来,梳着精致的发型,穿着干练的气质型风衣,一屁股坐在她对面的椅子里,气还没喘匀,张嘴就道:“我知道那笔钱的来历。” “现在可以放心大胆地用了。” 她还像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似地看着他,微蹙着眉峰,慢吞吞询问道:“什么来历,不能是什么慈善机构?” “什么慈善机构。”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任然想要叫住他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陶珏玉悠哉悠哉地翘着二郎腿,故弄玄虚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手头还有一堆工作,她没好气道:“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微微吞咽几下口水,陶珏玉大抵也知道她铁面无私的模样,放下翘着的腿,开始一本正经道:“这笔钱是从f洲转来的,369知道?” “就是你经常吹嘘的那个信息数据库。” 任然眉头锁的更深,嘴里嘀咕道:“没道理啊,人家有钱烧的吗?” “凭什么无缘无故给我们打钱。” “其实起初我原以为是因为我呢。”陶珏玉脑子里浮想联翩,舔着一张大脸继续道:“虽然我不经常在369,但那里算是我的毕业学校,我的心也一直牵挂在那边。” “说重点。”表情嫌恶地看着他,任然经常会有一种冲动,那就是时常想把他乱棍打死。 “其实是这样的。”恢复正形后,他终于不再嬉皮笑脸,一本正经道:“我前段时间拜托曾经369的同事调查这笔钱的来历。” “后来就得到消息。”说到这里,情绪就忍不住地有所波动,舒缓几下又继续道:“是369总部的创始人,上面下达的指令。” “创始人?”任然再次摸不着头绪,满头雾水。 陶珏玉又犯老毛病,再次忍不住故弄玄虚道:“你猜后来我发现了什么?” 恶狠狠瞪他一眼,任然对他的嫌恶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抿了抿唇,他悻悻地继续道:“我听他们八卦说。”“这个创始人名叫c佬,每天都在厨房忙活给他的女朋友做饭。” “而且就巧了,他的女朋友叫余糖。” 第633章 大人物的照片都不外传 里昂的风光很慢,许多地区都已经到了大雪飘飞的季节,这里还是树叶枯黄的秋季。一缕带着凉意的风“嘶溜——”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引得两人不约而同得瑟缩一下肩膀。 任然缓过神,若有所思道:“如果女朋友是余糖,那这个c佬有没有可能是程野。” “这样,这笔资金的来历就解释地通了。” 抬眸直勾勾看着他,任然的眼神带着逼迫性,言辞锋锐道:“陶珏玉,你到底有没有查清楚。”“这个c佬到底是不是程野。”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没有比母老虎狂躁更可怕事情,陶珏玉稳住她的情绪,然后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掌,带着苦涩的笑意道:“你也知道,大人物的照片都不外传的。” “所以还是不能确定。”突然泄了一口气,任然瘫软在椅子里,嘴里嘟囔着:“信息数据库,以前怎么没发现程野会搞代码。” “是啊。” 陶珏玉低头沉思,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浑浑噩噩地脱口而出道:“他之前还让我在余糖的电脑里安装木马监控,按理说不应该啊…” 话音刚落,他倏然闭上嘴巴看向任然,眼神飘忽不定,慌慌张张地从椅子里站起来往外走,嘴里嚷嚷着,“你先忙,我去看看他们训练地怎么样了。” “陶珏玉,以后进屋敲门。”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她抱住肩膀突然瑟缩一下,得多么变态龌龊的心理才会在人家小姑娘的电脑上安装监控木马,这得有多邪恶。 显而易见,任然将这一切都归咎道陶珏玉身上,俨然忘记程野才是主谋这件事。 …… tf战队的集训室里,键盘“噼里啪啦”的响声不绝于耳,声音逐渐弱下来,卞柯抽出旁边的湿巾擦拭手指,突然道:“你们听说了吗?” “的总部集体移到里昂这边来了。” “自从上次大赛,他们队的整体成绩接连不断地往下滑。”朴恩坐在电竞椅里,活动活动颈椎,半是玩笑道:“他们可能是觉得成绩不好,是因为他们总部的风水不好,所以才学蚂蚁搬家那一套。” “指不定搬到这里,手速能快上几分呢。” ayo97端上来果盘,闻言接上话茬,嬉笑玩闹道:“在同个地区,说不定以后能碰上。” “我得让他们知道知道,强者所到之处,到处都是主场。菜鸡就不配站在阳光之下。” “好好。”朴恩嘴里叼着一块西瓜,含含糊糊地鼓掌为他喝彩。 顾逾白始终站旁边默默地听着,眼睛盯在电脑屏幕上,不咸不淡地开口道:“好什么好。”“只要他们没招惹到你们头上,就不要随便找茬,小心任领队处置你们。” 任然就像是一尊古罗刹,始终压在tf队员的心头上,朴恩闻言咽了咽口水,这才悻悻答应道:“行行。” “只要他们能消停点儿,我们就当他们是空气。”这不是怕他们,纯纯是怕任领队随时随地的魔鬼训练周,高密度训练一周,他们都得折这儿不可。 第634章 心事是对酒精的不尊重 最近几天,韩圆像是有意避着韩爸爸,接连几天都没有回家过夜。她是最了解她父亲的,年纪大了就越容易念旧情,现在就属于是老眼昏花,善恶不分了。 酒里,在幻彩的灯光下,韩圆穿着一件露肩连衣裙,修长的肩颈,错落有致的锁骨,又娇又媚的眼神勾的人魂不守舍,活像个半夜出来觅食的妖精。 实在让人想不通,韩圆没有遗传韩爸爸的周正长相,没有遗传魏淑珍的我见犹怜,她浑身上下都是又妖又艳的匪气。 “韩妖精,怎么有心事?”厉窈怀着孕,是背着萧木偷偷溜出来的,她嘴里咬着西瓜汁的吸管,因为滴酒未沾,在这种灯光够闪,音乐够嗨的环境里,脑袋却无比地清醒。 “心事?”突然嗤笑一声,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淡黄色的酒精在灯光下呈现出漂亮的光圈,嘴里还大言不惭道:“心事,心事就是对酒精的不尊重。” 说着一杯酒仰头而尽,嘴唇上沾染酒渍,在暗暗的灯光下泛着星星点点的光泽。她像是一朵鲜艳欲滴的玫瑰,让在场的所有男人都为之倾倒。 “少喝点。”厉窈看她这么喝下去,局势早晚控制不住,开始担心起来。 思索片刻,掏出手机给方寻发信息,大概也只有他能让韩圆有所顾忌了。 气氛太嗨,不一会她就自觉地涌入舞池,在里面更是如鱼得水。人头涌动,灯光又太混乱,凭借厉窈的眼睛根本找不住准她在的方位。 方寻匆匆忙忙地赶过来,身上还穿着板板正正的西装,看到厉窈一个人在那里有些慌乱,不由地冲过去质问道:“韩圆呢?” 被他这种语气吓到,厉窈眼神飘忽不定,磕磕绊绊道:“她喝了点儿酒,就自己跑到舞池里面去了,我现在也不知道她具体在哪个地方。” 大概也知道刚才态度有些偏激,他缓下声调道:“你先在这里等着,别乱走动。” “我去找她。”话音刚落,他整个人便混入人群里。 有时候人在慌乱过后,神志就越发清醒。厉窈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眼睛里划过一抹沉思。方寻跟他们比较相熟,对待异性之间的距离拿捏的恰到好处,唯独到韩圆这里,多少有点儿自控不住。 都说女人的心思七窍玲珑,嘴角渐渐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她好像察觉了什么。 好不容易在前方看到韩圆,只见她身旁有个男人在搭讪,就在那只手即将搭上她的肩膀时,方寻瞬间冲过去将她拦在怀里,佯装低头轻声问道:“圆圆,怎么喝这么多?” 那男人不甘心到嘴的鸭子飞走,压抑着火气道:“你谁啊?怎么随便搂人。”“美女你认识他吗?”说着就欲要伸手拽她的胳膊。 方寻眼疾手快地将她紧紧护在怀里,就像老母鸡护鸡崽子似的。 被耳边的吵闹声弄得很烦躁,韩圆强睁开眼睛,仰头看着他,嘴里含含糊糊道:“方寻,你怎么来了?” 第635章 睡马路都不肯跟你回家 刚好有束光照在他头顶,透过细碎的发丝在脸上落下零零碎碎的光圈,韩圆眯了眯眼睛,感觉有那么一瞬间跟记忆中的那个人影重合。 那人见这他们真认识,浑身的气焰顿时消散不少,朝周围聚集在一起的人嚷嚷道:“都散了都散了,看什么热闹!” 与此同时,从外面路过的一队人朝这边望了望,一个戴着眼睛,长相精明的男人突然玩笑道:“林总,原来这云城也挺热闹啊。” 林麒穿着件黑衬衫,单手插兜,衬得背影高大挺拔,从冷峻的脸上扯出一丝笑意,岔开话题道:“李老板见笑了,里面请。” 临走时侧眸瞟了眼,转而又若无其事地移开,好像这只是一个小插曲,马上就消散了。 沈巍提心吊胆跟在他身后,他远远望过去,几乎一眼就捕捉到韩圆那娇俏的身影,还有搂住她肩膀的那个男人。 那么惹眼,麒哥又怎么会看不到呢。 可偏偏就像是不认识一样。 沉了沉心思,沈巍强迫自己不要多想,如果麒哥真能走出阴影,那比什么都好。 …… 方寻把韩圆从舞池里带出来,她醉醺醺地一屁股栽倒在沙发里,发丝遮挡住大半张脸,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厉窈,你怀孕不适宜呆在这种地方。”方寻默默看着她,还是一贯清冷矜贵的模样,淡淡道:“我叫车送你回去。” 大概知道自己有点儿多余了,厉窈缓过神,慌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可以自己回去。”“那圆圆就麻烦你照顾了。”非常识趣地退场,她可不愿意再留下耽误事儿了。 等人影走远后,方寻有些无奈地看着东倒西歪地韩圆,拽着她的手臂拉起来,顺势将她圈在怀里,几乎是半抱着往外走,嘴里还松松散散道:“走,你寻爷送你回家。” “不能回家。”虽然喝的六亲不认,但韩圆潜意识里还记得不能回家。 微微蹙紧眉,低头凝视着她,紧紧追问道:“怎么不能回家了?”“不回家你睡哪儿啊?” 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韩圆险些没站稳,慌乱之中扶住身后的座椅才勉强站定身形,眯着眼睛看他,撒泼无赖道:“我不管,我就不能回家,就算睡大马路也不回家。” 身后有个左拥右抱的男人走过,看到韩圆的那一刻眼睛都在冒火星子,又带着酸醋味看向方寻喊道:“兄弟,那女朋友睡马路都不愿意跟你回家。” “那长着张嘴白瞎了,使劲哄哄啊。” 这男人喝的有点懵,眼睛都恨不得黏在她身上,瞬间觉得怀里的这两个都不香了。 估计也意识到韩圆有些招眼,他瞬间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还使劲往里面拢了拢,耐着性子道:“好好,不回家。”“咱去睡大马路。” 韩圆几乎是被半拖着出去,外面的温度比里面低的多,伸手拢了拢外面的外套,她骨架比较小,自然而然地半窝在他怀里,几乎只能露出半张脸。 在外人眼里,简直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第636章 转头就赶过去做跟踪狂 夜色很深,一位妇人躲在暗处突然出来,魏淑珍半是迟疑着跟上去,眼神透露着迫切,就像饥肠辘辘的野狼看着一块鲜肉的神情。 方寻很警觉,还没走两步就察觉到不对劲,稍稍转身看着她,注意到她的视线一直盯在韩圆身上,又伸手将她的头往坏里按了按,恨不得把头发丝都藏起来。 男人盯着就算了,怎么女人也跟着凑热闹。 “阿姨,你有事吗?”上下打量着她,穿着得体,面容整洁,应该属于知识分子那一类别的。 魏淑珍退后半步,有些怔然,没想到他会发觉自己,有些慌乱地摆手道:“没事没事。” 眼睛定定看着他,方寻多么敏锐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看不出她意有所图的眼神,那眼神几乎带着点儿病态,他看着都有点心底打怵,实在不明白韩圆身上有什么可她图的。 搂着韩圆离开,注意到她没再跟上来,他才慢慢放下心里的疑虑。 …… 几乎就在同时间,一辆黑色的改装车同时发动,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就像个甩不掉口香糖。一直都在,却从未被发觉。 沈巍在前面开车,透过后视镜看向身后不发一眼的林麒,心里忍不住地没底。这个李老板是从外地专程来云城的,可麒哥就这样冷人家场子,转头就赶来做跟踪狂。 这样真的合适吗? “好好开车。”冷冷的声调传来,周围弥漫着一股低气压,林麒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沉着说话很有压迫感,慢悠悠道:“别跟丢了。” 微微抿紧唇,沈巍实在不想跟,但跟着的距离一直没落下,憋了很久才开口道:“麒哥,她都无缝衔接了,我看李老板应该还没走,不然咱们就回去。” 他是那种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人,一旦开口便口无遮拦。但此刻倏然收住,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情绪。 林麒坐在后座,车里很暗,从窗外透过来的微光来看。他面容冷峻,没有情绪可言,眉峰上的那道疤显现出稍许冷硬,但浑身戾气尽敛,竟显现出几分脆弱狼狈。 他突然不忍心再说什么了。 这样他让人看着心疼。 …… 将车徐徐停在一家酒店的门前,方寻到底没有带她回家,小心谨慎地将她从车里抱出来。韩圆已经醉的没有意识,就任由他抱着,简直可以说是没有意识的提线木偶。 沈巍将车靠边停,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方寻抱韩圆进去,他心里顿时一“突”,条件反射性地往后看了一眼。 林麒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是淡淡的,即使亲眼看到两个人抱在一起进去,能想象出后面发生的事情。不管心里是怎么样的波涛汹涌,但面上确实是波澜不惊的。 淡定地好像他不认识那两个人似的。 “麒哥,咱走吗?”在前方缓声问道,沈巍的眼神带着稍许小心谨慎。 微垂下眼帘,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只是淡淡道:“再等会儿。” 第637章 他自己都瞧不起的样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四周都很寂静,连细微的呼吸声都听得见,车窗没关严,夜里一丝凉丝丝的风溜进来,沈巍刚想打个喷嚏,就听后座传来淡淡的嗓音,“走。” 一个不咸不淡的字,让他硬生生将这个喷嚏憋回去。 “好好好。”沈巍透过后视镜观察一下他的神情,见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果断发动引擎离开,这个地方他再也不想待了,太熬磨人了。 林麒静静坐在后座,整个人几乎都隐没在黑暗之中。一个小时,该做的事情也该做完了,里面满室旖旎,外面寒风刺骨,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像是在犯贱。 变成连他自己都瞧不起的样子。 就在他离开几分钟后,方寻从酒店里出来。白衬衫的胸襟全有一片暗黄色的呕吐物,他身上的穿着没有一丝褶皱,只是散发着难闻的臭味。 折腾到大半夜,搞得他很无奈。 两辆车一前一后地离开,彼此都阴差阳错地没有碰面,时间就好像计算好的一样。命运真的是爱开玩笑,将所有人都蒙在一张网里,任谁都挣脱不了。 …… 魏淑珍在酒门前撞见他们后,转而就悻悻回到她租住在云城的公寓,床头满是瓶瓶罐罐看不懂名称的药瓶,房间里都弥漫着不知名的气味。 一道电话铃声响起,她平复下心情,转而换成甜腻腻的声音,“老公啊,怎么这个时间想起来跟我打电话了?” 那边的声音显得很不耐烦,似乎还有倒酒的声响,没给她好脸色道:“你是我老婆,我想打电话还用挑时间吗?”“你回家探亲结束没有,我现在吃饭都成困难。” 闻言悻悻地干笑几声,魏淑珍脸上的笑意像是僵住一般,但还是缓声道:“这样老公,我待会给你转一点儿钱。” “你有钱怎么不早掏出来。” 听着那边的声音更暴躁,她的心跳如鼓,但还是耐着性子细细道:“我的钱也是父母亲给的,也就只够你这些天的饭钱。”她拿的是韩圆丢给她的那两张卡,里面总共加起来有两百万,这些钱也许够她维续一段时间了。 那边突然冷“哼”一声,粗犷的男声旋即传来,“小宇学校要组织去外面写生,你从你爸妈那里借点钱来。” 她刚想出声,便听到那边恶狠狠道:“别拿你爸妈也没钱这话儿来堵我。”“魏淑珍,你是什么秉性我最清楚。”转而话音变了几分,带着几分哄骗威胁道:“老婆,我相信你能把儿子的费用带回来的。” “如果带不回来,后果你是知道的…”说完那边“嘿嘿”笑了两声,那声音令人毛骨悚然,让她响起来自记忆深处的阴影。 魏淑珍匆忙挂断电话,周围瞬间变得安静。她的身体慢慢地瘫倒在地板上,面目逐渐变得狰狞,哪儿还有之前温婉贤淑的样子,锤着地板嘶吼道:“吸血鬼!无底洞!” 她此刻像是个饱经折磨的中年妇人,脸上的皱纹好像在一瞬间显现,变得面目可憎。 第638章 你这样,会让我很心疼 距离余糖昏睡在监护室里已经有三天,程野每天都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搞得自己像是生了场大病,简直比病床上的那个还要脆弱。 深夜,余糖浑浑噩噩地醒来,半睁开眼睛望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几乎分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心里想道:“这是下面的世界吗?真的好黑啊…” 程野就趴在她的床边浅眠,他睡的很浅,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睁开眼睛,将床头那盏暗暗的小灯打开。瞧见她微微睁开的眼睛,大喜过望,还不忘起身去叫医生过来。 抬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角,她没说话,但牢牢攥住他的衣角怎么都不肯松手。 满腔柔水瞬间泛滥,程野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深情,覆在她耳边轻轻哄道:“糖糖别怕,我不走。” 按住紧急呼叫铃声,369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在隔间熟睡的梁教授都被在睡梦中叫醒,带着污糟的头发睡眼惺忪地走进来,嘴里还下意识地嘟囔道:“大半夜的出什么事儿了?” 担心她沉睡那么长时间不适应强光,程野便将室内的灯光调成昏暗的暖橙色,此刻看着突然出现的邋遢老头便觉得万分可怖。 起身挡住她的视线,程野看着面前的老男人道:“糖糖醒了,现在怎么办?” 梁教授探头探脑的朝里面望了望,瞧见小姑娘惊恐的眼神,不由得柔下声调缓和道:“小女娃,有没有感觉到胸闷气短,头昏脑胀啊?” 余糖畏畏缩缩地看着他,下意识地躲避他的视线。 “如果没什么不舒服。”慵懒地打个哈欠,邋遢老头没个正形道:“那就多喝点水,让你男朋友给你补补蛋白质。” 空气瞬间凝结住,梁教授没察觉到这怪异的气氛,两手后背,打着哈欠踱步走回房间里。 还冲外面候着的医疗人员摆摆手,含糊道:“都散了都散了。”“大半夜的怎么都这么精神。” 屋里的光线很暗,呈现出暧昧的暖黄色,程野调整呼吸,若无其事地转过身,细细问道:“糖糖,要吃东西吗?”对上余糖看向他的眼神,他话音一哽,突然发现不怎么对劲。 手足无措地直起腰杆,他视线落在床头旁的水壶上,强装云淡风轻道:“那先喝点儿水。” 喉咙干哑,余糖微微低头,咬住吸管就着他的手喝水,卷翘的睫毛低低覆盖下来,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让人看着看着就会不自觉地走神。 她喝了几口就不喝了,转而抬眸看着他。瞧见他眼圈乌青,下巴上冒着青涩的胡须,整个人几乎是不修边幅的,酸涩的感觉从心底升腾起来,蔓延到鼻尖。她吸了吸鼻子,想说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失而复得的感觉很愉悦,程野没注意到那么多细节,缓缓握紧她的手,语调带着轻颤道:“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你这样,会让我很心疼。” 能让程野说出如此温情的话很不容易,但就在余糖沉入湖底,他却怎么也无能为力的时候,真是感觉整个世界都是崩塌的。 呆在手术室外面,他心底有无数个绝望的想法,没人知道他崩溃过多少次,又多少次地将满地稀碎的自己拼凑起来。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得守着她醒来,我得振作,我得看着她快乐健康地生活下去。” …… 第639章 最大程度上给她安全感 深夜里很寂静,连窗外的风声都听得一清二楚,余糖微微靠在抱枕上,视线目无焦距地往下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野到最后给她煮了一点粥,她吃了一点后躺下,他像个老父亲似地安慰道:“你好好休息,明天还有几项检查。”“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她没给回应,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侧躺着,眼睁睁看着他走到对面的沙发里坐下,好像就打算这样过夜了。她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嘴唇好像有千斤重,怎么也张不开口,最后只能垂下眼帘,继续昏昏沉沉地睡下去。 …… 翌日,天一亮,梁教授就敲响病房的门。 程野打开门,就瞧见他穿着一件驼色的高领毛衣,身后的医生也都穿着便装。一眼望去,全是掺进人群里就找不出来的普通人。 “干什么?”不咸不淡地开口,态度带着冷淡。 邋遢老头摊了摊手,学着他的神情道:“检查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望向身后的这群人,他像是恍然大悟道:“你说他们,都是群众演员。”“抑郁症患者一般都不爱跟医生交流,所以我就乔装改扮了一下。” 说完还骄傲地咧了咧嘴角,好像自己多了不起一般。 “你注意收敛一下表情。”程野不冷不淡地看着他,压低声音道:“别吓到她了。” “好好。”乐呵呵地答应,梁老教授比他矮半个头,睁着混浊的眸子仰望着他,缓和着声调说,“那事不宜迟,快点儿把小女朋友请出来。” 瞧着他没个正形的模样,他不由得抿紧唇。 这老头刚开始的形象是寡言少语的,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话痨了? …… 回到房间里,余糖已经睁开眼睛靠在病床上,见到他的那一秒,微不可觉地将视线下移,表情淡淡的,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糖糖,我们起床梳洗。”程野将牙膏挤好放在杯子上,将毛巾放在她手边,几乎什么事情都是亲力亲为,简直像照顾一个小女儿似的。 换好衣服坐在梳妆台前,监护病房里一应俱全,程野站在她后面梳头发,手指穿过细软的发丝,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拿着梳子,不由地轻声道:“糖糖,我们等会儿要做个小检查。”“不要紧张,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闻言,放在腿上的手指缓缓紧了紧。 她大病初愈,穿着件素雅的白色连衣裙,脸色很苍白,却显地更加单薄疏离,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飘飘欲仙的冷淡气息。 程野能注意到她很紧张,捏着他手背的手指止不住地收紧,不由地放慢脚步,伸手慢慢地搂住她的肩,祈求最大程度上给她安全感。 当检查室的门打开后,她紧缩的手指缓缓松开些,屋里弥漫着甜甜的牛奶香,办公桌上摆放着几块小孩吃的棒棒糖,旁边更有一只可爱的老虎气球。 简简单单的几样东西,把这个冰冷的检查室变得温馨,像个小孩子的天堂。 第640章 她凭什么对你敞开心扉 房间里响着八音盒的乐曲,梁老教授罕见地将头发梳理整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一点,走到余糖面前递上一杯热牛奶,缓声道:“余小姐,程先生专门给您准备的热牛奶。” “桌上还有几块饼干,先吃点儿东西。”程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桌上有几块小熊形状的饼干。 好像是从某个品牌的零食袋里取出来似的。 余糖像个木偶似的,按照他的意思坐在椅子里。一缕阳光从窗外透过来落在她的眼睫上,漂亮精致地宛如一个洋娃娃。 将他拉到一边,邋遢老头看着他,压低声音问道:“她从醒后都说了几句话。”“是一直都是这个状态吗?”抬眸看着他,从这个角度程野可以清晰看到他的抬头纹。 终于缓过神,移开视线道:“一句没说。”侧眸看向余糖的方向,她手里捧着一杯冒着雾气的热牛奶,压根就没动过。程野微微蹙紧眉,压低声音道:“她从醒来就是这样状态,好像醒过来的就是一副空壳子。” 梁老教授有模有样地沉口气,仿佛心里有底,转而道:“别慌,等我问几句话。” 放轻脚步走到她跟前,余糖抬眸看着她,那双黑琉璃珠般的眼睛很纯粹,不带有一丝别样的情绪。 他是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女孩,浑身充斥着一种矛盾的美感。稍微清了清嗓子,带着笑意道:“余小姐,有人说您长的很漂亮吗?” 程野在旁边站着,闻言就像是炸毛的猫,比她本人反应还要激烈。 下一秒就把他拉到一边,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道:“梁教授,你不是说心理检查吗?”程野对他那些半是调戏的话感觉到恼怒,恶狠狠地看着他道:“扯那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 “我要让她对我放下警惕心,这样才有利于对我敞开心扉。” 梁老教授无奈地摊开手心,显得很无辜,“你到底还想让我治疗吗?” 闻言,程野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心里暗暗气闷道:“她凭什么对你敞开心扉…” 余糖有些木讷地坐在椅子里,看着他们在旁边一来一往,大大的眼睛里透着迷惘。总感觉想要逃离这个地方,这里让她感觉到慌乱不安,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让所有人都找不到她。 看她状态不对,程野不由自主地拧紧眉。 梁老教授大概也察觉到她的情绪反常,柔下声调,岔开话题问道:“余小姐,我看你的项链很特别,是很重要的人送给你的吗?” 闻言,她终于有了点反应,但仅仅片刻就恢复了刚才的神情。 程野紧紧揪着一颗心脏,转而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刚准备开口打断他,这老头就像是有预感似地,先他一步开口道:“程先生,请你不要扰乱我。” 紧接着往余糖跟前凑了凑,他轻声询问道:“余小姐,最近有没有感觉到情绪持续性低落。”“或者兴趣减退,经常感觉到焦虑。” 第641章 你大概是她最重要的人 房间里余糖坐在椅子里,面对他的“严刑逼供”不发一言,像是个木头人一般。 梁老教授像个循循诱之的大灰狼,带着哄骗意味地道:“余小姐,吃了我给的东西,可要回答我的问题。” 闻言,余糖展现出一个惊人的动作。她默默地将手里的牛奶杯放回桌子上,然后起身拽着程野的衣角缩在他身后,神情躲闪,好像很怕生一般。 两个人的表情都很愕然,梁老教授是惊讶与她的反应,这是将他当成拐卖儿童的人贩子了。 而程野则是心疼,小心翼翼地拽紧她的手,然后带着股莫名的冷意瞥了他一眼,柔下声调哄道:“糖糖别怕,我们不检查了。” 一路上的医护人员都已经换上便服,但身上的消毒水味却掩盖不住。余糖一路上都低着头,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他身边挤,最后无奈只好搂住她的肩。 程野眉间的褶皱从始至终都没有舒展过,这样的投怀送抱他实在喜欢不起来。 这次折腾到临近中午,程野煮了养胃的粥,亲自喂着她喝下,想张嘴说些什么,却始终都没舍得开口。 余糖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很不好,才喝小半碗粥,然后就要睡觉。她其实不是很想睡觉,只是感觉很累,不想说话,也不想应付外面的事情。 将被子小心翼翼地盖好,程野走到旁边的沙发里坐下。即使没有检查结果,他也能敏锐地感觉到她状态不对,自从落水醒来后,或者更早,在他不愿意接受治疗的那一刻。 铺天盖地的痛感在心底蔓延开,心口钝痛,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那他真是个罪人。 …… 门外有敲门声传来,思绪被打乱,梁老教授早已等在门外。 见到他的那刻挑了挑杂乱无章的眉毛,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样,睡着了?” 他猜的挺准,程野没回话,带着他走到楼下大厅里,半是瘫倒在沙发里,浑身俱疲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但凡碰上余糖的事情,他都心里没底,像个无头的苍蝇。 “怎么办?”重复一遍他的话,邋遢老头已经将身上的毛衣换下来,穿着一件不怎么合身的白大褂,拧着眉头问,“她身上的项链是你送的?” 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揪着项链的事情不放,但还是耐着性子闷“哼”一声。 轻“哦”一声,他意味深长道:“那你大概是她最重要的人。” 虽然不明白他是怎么判断出来的,但程野听到这些时,他表示很受用。 “从今早的表现来看。”梁老教授眯着那芝麻绿豆般大小的眼睛,慢悠悠地下出一个结论,“即使不是抑郁症,也有心理障碍。” “她现在不接受检查,逃避外界。” “一定不能逼迫,最好亲近的人陪在身边。”说到这里目光定格在他身上,这老头的眼睛很混浊,但目光是闪着锋芒的,一字一句道:“你就是这个人,陪在她身边,观察她的情绪变化。” 第642章 雪人都快化成雪怪了 正午的阳光很耀眼,但谁都没有心情去观赏这大好的阳光,程野不自觉的去摸中指上的戒指,但上面只残留一道浅淡的痕迹。 都说抗拒治疗的患者最磨人,梁老教授微微沉口气,只好采用“温水炖青蛙”的方法,“你带她去看看风景,多接触一些美好的事物。” “其实找到病因,解开心结才是最快的恢复方法。”烦躁地挠了挠后脑勺,他刚才还梳顺的头发瞬间恢复原样。 程野闻言拧紧眉,嘴里下意识地呢喃道:“解开心结。” 她最大的心结大概就是他不肯接受治疗,这行不通。他无法做到对她的后半生负责,更不能对她许下连自己都不知道结局的承诺。 …… 隔天,外面的阳光不骄不躁,难得地和煦起来。 余糖其实是想呆在房间里,不想出去的。但最后还是被程野软磨硬泡地带出去,一路上没几个人影。就算有,在早早地看到他们后就赶紧回避,一切都好像刻意安排好似的。 她注意到这种情况,但完全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感觉就挺无聊的。 程野拉着她的手,在这里七拐八绕的小路上慢悠悠地走着,还时不时提醒她注意脚下的小石子,就像在牵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虽然雪在悄悄地融化,但天气还是寒冷的。余糖被包裹地很严实,白色的羽绒服,长到脚裸,像个直上直下的长筒人。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件衣服,是某人硬要套上去的…… “就是这里。”站在一个高高的斜坡上,往下望去,是近百个被“晒糊”的雪人,其中几个雪人的眼珠子都被融化的雪覆盖上,显得有点儿面目狰狞。 两个人站在高高的坡上往下望,简直就是满目狼藉。 余糖仰着头看他,那眼神分明透露着迷茫。程野下意识地揉了揉鼻尖,感觉空气有那么片刻的诡异,两个人站在高坡上望着一片残肢断臂的雪人,就挺…奇怪的。 “你等下我,我打个电话。” 自顾自走到坡下,程野拨通一个号码,强压着心底的一股火气,张嘴就骂,“你怎么办事儿的,雪人都快化成雪怪了,不知道在这儿安排个制冷系统吗?” 雪鹰刚接通电话,无缘无故地挨了一顿臭骂,略有些委屈道:“c佬,你只说要惊喜,早上就要看到。” “可现在都快到正午了,雪怎么可能不化。” 他一时语塞,但还是非常硬气地反问道:“那现在怎么办,你要我在这里看雪的消融过程吗?” 雪鹰那边像是早有安排,不用思考就给出答复道:“c佬,你再往前走几步,那里有个刚建好的滑冰场。”“你可以带着余小姐去滑冰啊。”说完还挺洋洋得意,好像自己的安排有多么好似的。 火气“蹭——”地上来,他咬牙切齿道:“你知不知道我不会滑冰。” 那边好像是始料未及,雪鹰干笑两声,怯怯地问,“那c佬,您要不先回来,惊喜有很多种。” “咱们再从长计议……” 第643章 心形玫瑰花 老土又浪漫 望着持续融化的“雪怪”,程野平复一下心情,就在电话挂断的那一刻,“噗嗤”一道响声,隐藏在四角的雪花炮弹突然启动,在空中密密麻麻地落下飘雪。 这种略有些浪漫的飘雪足足持续了一分钟。 程野站在坡下,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待飘雪散尽时,他的头上落了层厚厚的积雪,抬眸的那瞬间,仿佛看见余糖站在坡上望着他,嘴角噙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可下一秒再看,什么表情都没有。 连他自己都怀疑是不是看花眼了。 胡乱地拨掉头发上的雪,程野转而拉住她的手,他手心温度极低,惹得余糖不由地瑟缩一下。 看她想要将手抽走,程野猛地握紧,另一只手也覆上去,突然没皮没脸道:“你的手太凉了,我给你暖暖。” 余糖顿时无语,谁的手凉谁还不知道吗? 临走时,她的视线往身后瞥了眼。积雪已经化的差不多。如果想要堆成这种规模,形态各异的近百个雪人,除非找人连夜赶工做出来,不然不可能实现。 如果他们在融化之前来看,可以想象出那种惊艳震撼的场景。 程野低头看到她情绪不高,以为是刚才的“雪怪们”破坏了心情,只得硬着头皮道:“这些雪人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孩子做的,真是够丑的。” 也没注意到余糖看他的眼神,他继续道:“我们要去的地方还在前面,马上就到了。” 看着他理直气壮的背影,余糖微微抿了抿唇,第一次发现他也有这么“不要脸”的一面。其实有这么幼稚的大男孩,不要什么惊喜浪漫,也挺暖心的。 …… 整个偌大的滑冰场空无一人,这里是前段时间刚装修好的,或者说是供给369成员消遣娱乐的地方,冰面上有浅淡的划痕,很明显是做了清场处理。 在进来的第一时间,余糖就发现前方看台上有一大捧玫瑰,摆着精致的心形图案,既老土又浪漫。但程野没发现,她也不好意思提醒。 松开她的手,程野低头看着她,缓声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拿东西。” 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心理,在他离开后,一股力量驱使她走向看台,然后云淡风轻地坐在那束玫瑰花旁边,就在这里静静地等待他回来。 程野在里面呆了好久才出来,手里拎着冰刀鞋,还有护具,头盔,装备齐全地从里面出来。 突然对369的成员升起好奇心,没想到他们会用花样滑冰的冰刀鞋,可真是文武双全。 没走几步,就看见余糖坐在看台上等着他,身边一大捧鲜艳如血的玫瑰花,扑面而来一股浓郁的香气。程野顿时头皮发麻,但最后还是咬着后槽牙走过去。 当看到这捧近百枝的玫瑰花被包装成一个心形的图案,他简直没眼睛看了。目光落在余糖身上,还强装若无其事道:“这个,可能是他们前些天聚会落下的。” 余糖垂眸看了看,没说话。如果是前些天的,花瓣早就衰败了,可这明明很新鲜,连香味都是新鲜的。 第644章 想听你说句话还得哄着 而此时,程野显然没心情再继续玫瑰花的事情,很嫌弃地将这捧“心意满满”的花束丢到一边,满脸阴沉地坐下给她换鞋。 等鞋子穿好后,然后又要给她带护具。她的身体明显向后退缩了一下,很明显的抗拒,余糖有一个很明显的特征,极力嫌弃模样丑的东西出现在她身边。 还好程野模样生的不丑。 想起那个邋遢老头的话,他微微沉口气道:“不带就不带。”反正你到溜冰场看见学不会,自然就回去了。 程野想的很完美,却忘了某个不可控因素。很费心思地穿上鞋子,他直起腰身,转而对上余糖眼巴巴的视线,不知道是不是“心虚感”作祟,他分明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你怎么不换鞋子”之类的字眼。 他心虚地移开视线,向他伸出右手,脸不红心不跳道:“走,带你去滑冰。” 余糖没将手递过去,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不一会就垂下眼帘,好像透露这一股失望。 连程野都很佩服自己,怎么能从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失望的,梁老教授的话音又悬绕在耳边——“要顺着意,顺着意。” 使劲扯了扯嘴角,又赖赖地挂下去,他细细地哄道:“先带你过去,然后我再换鞋子。” 闻言静默了几秒,然后不紧不慢地将手递过去,然后借着他的力站起来,还显得从容不迫的。 慢吞吞地走到溜冰场,余糖很自觉地将扶住旁边的栏杆,然后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 真是惯什么毛病就长什么毛病,绝对不带跑偏的。他刚想坐地上换鞋子,突然动作一顿,侧眸睨视着她,带着诱骗的语调道:“糖糖,你想让我干什么。”“说出来告诉我。” 眨了眨眼睛,她真不是吊他胃口,只是感觉嘴唇有千斤重,瞬间对这一切没了兴趣。 “我的错我的错。”只不过两秒钟,程野瞬间妥协,开始坐在地上换鞋子,嘴里还无奈地叹息道:“以前谁有这种待遇。”“现在想听你说句话还得哄着。” 换完鞋子后,扶着旁边的铁栏杆慢慢地站起来,然后向她递出手,却迟迟没有回应。 余糖两手握着扶手,眉眼低垂,看起来闷闷不乐的。虽然跟起初的表情没多大差别,但总能让人感觉到难过,一股让人心情悲凉的难过。 细细回想一下他刚才说的话,程野隐隐察觉出一丝不对劲,说起话来更加畏手畏脚,柔声细语道:“糖糖,是不是不想滑了。” 卷翘的睫毛不易察觉地颤了颤,她沿着扶手自顾自走到看台上。这几个举动把程野看的胆战心惊,生怕她一个不留神就摔倒,但索性这一路都平平坦坦,容易地好像穿平底鞋走路一般。 心里有了底气,他脚下的动作放心大胆地动了动。几乎就在他身形动的那刹那,同时间摔倒在地,发出极大的动静。 余糖注意到那边的动静,回眸看了眼,眼底有不同程度的亮光化过,又逐渐销声匿迹。 第645章 我们正好互补 也蛮合适 坐在看台上换鞋子,她动作很利落,仿佛练了不下上百遍似的。程野远远望了一眼,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疼得呲牙咧嘴强撑着坐在旁边的地面上,然后手忙脚乱地脱鞋子。 最后瞧见余糖已经站起身,他干脆从地上爬起来,一路拎着鞋子冲到她面前,模样怎么看怎么滑稽。 “糖糖。”说着话的时候胡乱将鞋子穿上,他转而握住她的手,舔着一张厚脸皮道:“糖糖,我们一起回去。” 最近这段时间,他的厚脸皮算是磨练出来了,简直千锤百炼不带一丝破皮的。 适当时还可以跟你嘻皮笑脸地左右胡扯,就像现在这样,程野的大掌紧紧包裹着她的手,突然没皮没脸道:“糖糖,你要是不愿意说话,那我就多说点。” “我们正好互补,也蛮合适的。”说完还喜滋滋的,他感觉相当良好。 余糖忽然抬眸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异样。 回去后,程野转而就在厨房里忙活起来,明知道她吃不了多少,但还是做了四菜一汤。将碗筷摆放好,他穿着围裙坐在旁边,转而就准备拿起勺子喂她吃饭。 余糖及时避开,伸手拿起面前的筷子。 看着她的动作,愣愣地将手里的勺子放下,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只是不说话,并没有丧失行动力。” 在旁边用公筷为她夹菜,很快碗里就被堆成一个小山高,他还在旁边细细地叮嘱道:“慢慢吃,不着急。”当碗里菜满地快要溢出来时,他才停止继续夹菜的动作。 可余糖压根没有一点儿着急的痕迹,甚至有几分悠哉悠哉,不管他夹多少,她都是只吃那么一点。 想起那个老头的“医嘱”,想劝她多吃一点的话在嘴里绕了半圈,说出来却是,“糖糖,不喜欢吃就不吃。”“我们回房间休息。” 这一天折腾到傍晚,她估计是累了,几乎是沾床即睡,程野守在旁边替她掖好被角,然后才一步三回头地推门离开。 …… 此刻,刚从里面出来的程野坐在检查室里,神情恹恹的,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对面的糟老头,说到最后,眉间的褶皱也愈发地深。 将一杯刚斟好的茶水放在他面前,端起来刚尝第一口,他便有些嫌弃地放下。水是半温不凉的,高品质的茶叶如枯草般漂浮着,真是糟蹋了这些好茶。 “这应该属于‘假性’失语。”梁老教授停止摆弄那些茶具,开始一本正经道:“如果因为疾病,影响语言中枢,这属于‘真性’失语。” “‘假性’失语主要是指发音的器官没有问题,但是不能言语的症状,主要常见于一些心理方面的问题。” 程野默默地听着,一时不知道该做何种反应。 梁老教授大部分时间是呆在研究室的,对这些问题,尤其是心理问题头疼地抓耳挠腮,嘴里还不忘絮絮叨叨道:“这个病要服用中药,并配合针灸,艾灸等方法治疗。” “还要配合心理疏导。” 越说越头疼,连他自己都怀疑起来人生,忍不住嘟囔道:“好好的小女娃,怎么这么想不开呢。” 第646章 关于我们未来的备忘录 窗外的天色逐渐黯淡,连接天际的那抹彩霞也慢慢地消失,最终被一片夜色覆盖。 程野微微垂着眼帘,眉头紧锁,目光却有些涣散,痴痴地问道:“如果按那些治疗方法去做,多久可以恢复。” “这个说不好。”梁老教授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看着他不由地眯了眯眼睛,突然正色道:“患者接受治疗,有较好的心态,最快三到六个月,就可以慢慢恢复。” “如果逃避,还会加重病情。” 这老头的神色很严肃,一点儿都不像开玩笑,他必须用很认真负责的态度告诉他,“这类心理障碍的病人很有可能一条路走到黑,自己折磨自己,余小姐跳冰湖就是个例子。” “程野,你得有个准备…” “有什么准备?!”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他反应很大,站起来怒目瞪着他,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似的,一字一句道:“余糖,永远不会一条路走到黑。” “她就算走了弯路我也会把她拽回来的。” 程野不是对梁老教授说的感到质疑,只是害怕,怕到嘴唇都在打颤。他想象不出余糖不在这个世界的后果,他恐怕会疯掉的。 关键时刻很能体谅人,梁老教授缓缓站起来,混浊的眸光有些闪烁,不急不缓道:“我每天将药熬制好,给你送过去。”“就说是调理身体的药物。” “余小姐现在很敏感,不要让她有较大的情绪波动。”“让她尽量感觉到温暖,如果她有特别放不下的事物,可能就不舍得就此消沉下去了。” 他暗暗点头,也不知道这些话听没听进去。 轻轻推开门,房间里只留下床头的一盏小灯,散发着微弱的暖橙色光芒,落在她细软的长发上。程野此刻就特别想要伸手摸一摸,但最后还是强迫自己制止了。 小心翼翼地关门退出来,他自顾自走到对面的西厢房。两间房是相对的,但自从里面摆满了医学设备,他就不怎么回来了。 推开门的那瞬间,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铺面而来,忍着那股难受劲走进去,从旁边的柜子里找出一台电脑,是他曾经经常用的那台,现在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屏幕亮起的那刹那,可以清晰看到他的眼圈隐隐泛红。 这是一份备忘录。 一份关于他们“未来”的备忘录。 程野看着上面的文字,心底一阵酸楚。上面的计划才刚刚开头,下面的就已经实现不了。他有时候就在想,如果没有感染病毒,他们今年就能订婚,再过两年就可以结婚。 可现在都变成虚影了。 程野是个很传统慢热的人,让他说些情话,搞些浪漫,那就是在折磨为难他。可现在看满屏密密麻麻的文字,这些比鲜花气球,耳鬓厮磨,还要让人动情。 坐在沙发里,从窗帘的缝隙里露出一缕月光,斜斜地刷在电脑屏幕上。他就慢慢地往下看,像个隐藏在黑夜中的老鼠,在觊觎曾经可以拥有的,现在却要被迫放弃的东西。 第647章 红酒,美人,流星雨 接下来的两天,程野每天临近傍晚都会去给她送药,口头上说是调理身体的药。但每次她都在睡觉,所以他就放在桌上,过会儿来收的时候碗底已经空了。 也就是这两天,雪鹰好像早有防备,一直在回避着程野,今天却突发奇想地来主动找他。 “c佬。”冲着他悻悻地笑着,雪鹰递过去一个平板,是天文台发布的最新消息,他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然后试探性地道:“c佬,今晚有流星,就在f洲。” “站在城堡的塔楼上就可以看见。” “你想表达什么?”恹恹地将平板放在桌子上,程野翘着二郎腿,浑身像是没有骨头似地瘫椅子里,他最近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了。 “红酒,美人,流星雨。”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雪鹰对上他冷冰冰的视线,突然扯着嘴角干笑几声,然后很识时务地抱着自己的东西滚蛋。 程野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意图,估计也没有那个女孩能抗住流星雨的诱惑。 …… 临近傍晚,程野轻轻推开房间的门,刚巧撞见余糖与他四目相对,手里的药碗俨然已经空了,嘴角勾起一丝浅笑走过去,带着点儿宠溺道:“怎么不穿鞋就下来了?” 顺势接过她手里的碗放在桌上,然后弯腰给她穿鞋。 余糖脸上有一抹异样,很快就被掩盖起来。 “走,我们去吃晚饭。”给她穿上一件外套,习惯性地将她的手攥在手心里,然后就带着她往外走。 餐厅里那位外国佬大厨已经很久没见了,自从余糖吃不惯他做的饭菜,程野就把他打发到别的地方去做菜,现在她的衣食住行,几乎都是他亲力亲为的。 烛光晚餐肯定是做不成的,牛排红酒不适合她的胃,还是清淡点儿的暖胃粥比较合适。他现在做起这些得心应手,每天各种花样变换着来,总不至于烦腻。 香气扑面而来,余糖眼睛也不眨地盯着他看,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已经垂涎三尺了。 “土豆青菜牛肉粥。”将碗筷摆放好,程野盛上满满一碗递到她面前,然后坐下脱掉手上的防护手套,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吃,还不忘叮嘱道:“小心烫。” 余糖对这样的行为已经习惯,自觉屏蔽掉他的存在,将勺子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慢条斯理地吃起来。可这次明显吃的很少,连小半碗都不到就放下碗筷。 “不好吃吗?” 微微蹙起眉,他狐疑地拿起她用过的勺子尝了尝,结果眉头锁的更深,他记得他前前后后加了三次盐,怎么还是没味道。 转而像是想起什么,他的脸色变幻莫测。 “可能是盐放多了。”微微扯了扯嘴角,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放下勺子,起身接了杯水放到她面前,估计真是盐放多了,她足足喝了大半杯。 程野瞧见这副场景,心思骤然沉了沉。 距离雪鹰说的流星雨还有十几分钟,程野调整一下思绪,带着她直接到最上面的塔楼上,外面有个半弧形的露天阳台。从这个地方,可以俯瞰整个f洲的景色。 第648章 笨蛋,还不快许愿 整个天空如同被一块黑幕布覆盖,程野摸索着将墙壁上的小挂灯点亮,旁边摇椅里有条毛毯,大概知道夜里冷,雪鹰让人放在这里的。 将毛毯细细给她披上,然后扶她坐在椅子里,程野慢慢靠近,越过她身后紧了紧上面的绳索。余糖身体稍稍往后倾,抬眸的位置对准他的喉结,再往上是线条流畅的下颚线。 充满魅惑的性感。 “听说今晚会有流星雨。”起身望向漆黑一片的夜空,嗓音淡淡继续道:“我们来碰碰运气。” 余糖似乎挺诧异的,她长那么大还没见过流星雨,感觉还挺新奇的。 撑住半弧形的扶手,按照雪鹰说的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可夜空还是黑漆漆地没有一点儿动静。程野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尤其是对这种没有准确性的东西,微微沉口气,道:“超时了。” “可能看不了流星雨了。” 话音刚落,余糖愣愣地从摇椅里坐起来,自顾自走到扶手边停住。 程野顺着她的背影转身,一道流光飞快地从眼前划过,像是航灯般消失在夜空。苍白又惨淡的月光还在维持勉强的美丽,电光火石之间,接连不断的流行汇聚成流星雨,瞬间,整个天际璀璨一片。 被这片通天的亮光照亮侧脸,他嘴角含笑走过去,满是宠溺地拍了拍她的脑袋,靠在她身后,十指相扣紧紧包裹着她的双手举到胸间,话音里透着几分浅淡的笑意,“笨蛋,快许愿。” “闭上眼睛。” 余糖当真听话闭上眼睛,而他仗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优势,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看,那目光贪婪痴迷,恨不得把她此刻的模样镶刻在脑子里。 “许的什么愿望。”明知道她不会回答,但程野还是问出口,好像也没有等待回答的样子。 微微低头将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双手顺势环绕在腰上,程野的目光落在远方,好像在跟她对话,一来一往道:“我也从没看过流星雨呢。”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微妙,余糖僵直着身体任由他抱着,漫天的璀璨已经无暇观赏了,就连呼吸都是沉重的。 这场流星雨近乎持续了半小时,等天空再次恢复黑夜的寂静时,程野才不情愿地松开抱着她的手,而余糖则是微不可觉地大大喘了口气。这样的气氛太暧昧,压的她差点喘不过来气。 刚动一步,膝盖猛地往下一坠,程野及时接住她,皱着眉问道:“脚麻了?” 不出所料,得到一片寂静的回应。 自顾自将她抱到摇椅里坐下,然后蹲下来脱掉她的鞋子,指腹发力不轻不重地按在她的脚心。一切都那么得心应手,好像他们已经这样相处好多年了。 大概捏了一刻钟,然后将鞋子给她穿上。程野背过身蹲下,嘴里命令道:“上来,我背你下去。” 背过身没看到她的表情,余糖愕然地瞪大眼睛,嘴唇微微张起,模样看起来怪诞又可爱。 第649章 天下男人都想着谋福利 等了几秒钟发现没动静,塔楼的温度又是极低的,他不由地出声道:“害羞什么,某种意义上你已经嫁给我了。”“走到楼下电梯里的距离,你要不然忍忍算了。” 一股寒意袭来,余糖猛地瑟缩一下肩膀,明明可以采用公主抱的姿势,非要背着。天下男人都一个样,都想着谋福利。 低头活动活动脚趾,发现还是麻木的,不得已,余糖在心里安慰自己,“只是到楼下电梯口的距离,也没有人能看到。” 当感觉到有软软的东西靠上后背,程野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然后才慢悠悠地起身往楼下走。至于这速度有多慢,称之为“龟速”也不过分。 程野大概知道她的心理活动,嘴里含着吊儿郎当的笑意道:“我走慢点才不会摔倒你啊。” 这里的建筑大多都采用旋转式楼梯,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下面弯弯绕绕的阶梯,她顿时头皮发麻,心头一紧,只好闭上眼睛紧紧贴在他背上,根本不敢乱动半分。 她可算看明白了,再纯情的男人,也有做流氓的潜质。 走到楼梯口,就当以为要放她下来时,程野转而脚步一转,继续踏着阶梯往下走去。余糖顿时瞪大眼睛,这是要准备背着她回去吗? 虽说五楼的楼层不算太高,但被人这么背下去,换谁不得心里崩溃。 程野估计知道她害怕,每一步都走得又稳又慢,俨然有种就这么背着她一直走下去的感觉。靠在他宽厚的后背上,余糖慢慢地也没有那么害怕了,将脸贴在他肩上,显然已经接受现实了。 楼梯拐角处,突然听到清脆的瓷片声音,程野迈出脚步,转而就撞见一个穿着防护服打扫垃圾的中年阿姨。 那个女人瞧见有人过来神色略有些慌张,谦卑地低下头道:“先生,很抱歉我打碎了余小姐的一个盆栽。” 余糖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但死死靠在他的背上不肯动弹,俨然不想出面说话。 微微勾了勾唇角,程野替她回答道:“把这里打扫干净就行。”微微侧眸落在她紧闭的眼睛上,他嘴角含笑地解释道:“余小姐今天太累,不小心睡着了。” 刚上前走两步,鞋底踩上湿润的土壤,一道黄黄的液体流出来。 程野敏锐地发觉不对劲,这土壤的气味不对劲,不由地转身反问道:“这盆栽出什么问题了?” 闻言,那个女人也不由得皱起眉,缓声回答道:“先生,具体我也不清楚。”“只是这两天枯黄速度特别快,根部已经腐败溃烂。” 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他分明察觉出土壤里有一丝中药的气味,还是梁老教授熬制的那一款。 阴沉着脸回到东厢房,程野表现地很烦躁,但还是小心谨慎地将她放进椅子里。然后转身压抑着火气看她,那眼神恨不得能将她即可扒光吃掉,凶狠恶毒地像个后娘。 余糖将刚才的话一字不差地听进去,原本以为他会大刀阔斧地臭骂她一顿,结果一个字没出来,倒先把自己气得半死。 第650章 两百多块骨头没有软的 把她撇到一边,程野先自顾自地灌了两杯凉水,待火气浇灭了些,才走到她面前心平气和道:“糖糖,为什么要把那些药倒掉?” “那都是调理身体的药,你不喝怎么能调理好。”满腔怒火自己消化,到了这里就剩下软声细语。 余糖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药,但绝不会被他随便三言两语忽悠过去,从容地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黑琉璃珠般的眼睛澄澈,透露着无所畏惧的坚定。 被这样的眼神震撼住,程野一时晃住神。 就趁现在,余糖踮起脚尖,双手紧紧扣住他的肩颈,准确无误地咬上他的嘴唇,是咬,两片唇瓣紧紧贴合,她完全是带着一股咬不破皮不罢休的狠劲。 待嘴唇传出刺痛感的时候,程野再反应已经为时已晚。 口腔内弥漫着一股腥甜的气息,余糖唇瓣上有一滴鲜艳的血珠,就在他要制止时,她毫不犹豫地抿唇咽下去,决绝地连迟疑的余地都没有。 程野看着她愣神一阵,旋即拉着她去洗漱间,将一杯水递给她命令道:“喝掉它漱口。” 两手撑着洗漱台的池边,余糖抬眸注意到他的眼睛里一片猩红,于心不忍接过他手里的水杯,神色淡定地进行简单的漱口。 程野的神色很慌张,跟她雷打不动的态度形成极大的反差。 大半夜的,369全部的医护人员都被折腾起来。梁老教授被几个医护人员架着过来,睡眼惺忪地看着他们两个人,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医药箱里掏出一盒药,递给他道:“抗毒的,先吃一片。” 匆忙地喂她吃下,余糖的态度很冷淡,好像性命攸关的不是她似的。 梁老教授揉了揉没睁开的眼睛,强行逼迫自己清醒些,将他拉到一边安抚道:“先别着急,按照你说的这个吞咽被病毒污染的血,是不会感染上病毒的。” “这个完整的皮肤和黏膜能阻止病毒的侵入,再不然胃酸也能瞬间杀死xy病毒…” 压根没心思听他扯这些医学理论,程野看着他道:“如果口腔和食道有破损的可能怎么办?” 他此刻完全没有理智可言,双手捏住他的肩膀,眼睛通红,像是处在暴怒中的野兽,低声嘶吼道:“我要的是百分百安全!” 刚才随行进来的医护人员纷纷躲在门外,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触怒这头暴怒的狮王。 梁老教授的睡意瞬间消散,他年轻时是医学界的翘楚,年老时更没人在他面前逞威风,身上两百多块骨头就没有一块是软的。此刻他抬眸看着程野,眼底的锋芒像柄利刃,一字一句道:“就算要检测,也要等到天亮。” “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冷静才是。”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余糖走到他身边小心地扯了扯他的衣角,澄澈的眼睛里盛着泪花,看起来弱小无助,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似的。 她确实没见过程野如此狂躁的一面,反而总觉得他是那种温柔到极致的。今天一见,她除了惊恐更多的是心疼。 第651章 去阴曹地府她也要陪着 攥着他衣角的指尖微微泛白,余糖怯怯地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泪花。 程野察觉到她在身旁,硬着心肠将她的手拉下去,结果她又不死心地拽上去,一来一回,他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看着面前的梁老教授,有气无力道:“天亮就准备检测,拜托了。” 等一队人走后,房间里恢复了久违的寂静。余糖不说话,只是仰着头怯怯地望着他,眼眶里含着的泪花怎么也不肯落下,倔强又执拗。 突如起来的寂静让他想起一句话,程野冷静了许多,突然想起他决定不接受治疗的那一刻,余糖说过一句话,“准备一场属于两个人的婚礼,然后我就放手。” 现在想起来真是可笑,“原来放手就是指的这个放手。” 眼睛里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程野甩开她的手推门离开,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 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她像是着迷一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以后不管在哪儿,都要跟他在一起,不离不弃。” 说她疯魔也好,犯傻也行。 她确实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程野没走多远,就半瘫似地坐在门外,眼睛里的猩红久久未消散。他是又愤怒又恐惧,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就该把她送回云城里,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他为什么要贪图最后的温存,结果却害了她。 …… 天色刚有些雾蒙蒙的亮光,369的所有医护人员便忙碌起来,关于xy病毒每个人都做到重视警惕,余糖被里里外外地检测一遍,一直折腾到天光大亮。 程野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好像真的打算同她老死不相往来了。 因为他之前就大肆声张过,余糖在369的地位如同半个主人,所以等各项程序都检测过后,所有人都在等着检测结果,就没人过问她的去向。 没人管,她也乐得其所。 自顾自推开休息室的门,走廊里空无一人,楼梯拐角处有熟悉的声音传来,秀眉微微蹙起,她慢慢放轻脚步走过去。 乔永禄站在程野的对面,两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怎么好,看起来像生了场大病。 “怎么想的,她好像死活都要跟你在一起。”乔永禄单手插兜,微挑着眼睛看他,带着点儿苦涩的笑意慢吞吞道:“就好像你要去阴曹地府,她也要陪着。” 眼下一圈乌青,琥珀色的眼睛也没有亮光,他斜斜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细小微弱的声音传来,“等检测下来,如果没事,就把她送回云城。”“我也趁早离开这里。” 躲在楼梯拐角处,她心里一“咯噔”,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遮掩住一层绝望,果然,到最后想的还是要舍弃她。 迈开脚步往回走,与刚过来的梁老教授撞个正着,可她就像飘忽不定的孤魂野鬼,都没正眼瞧他一眼就擦肩而过。 拿着检测单往前走,在楼梯拐角的下方瞧见程野,他将检测单递过去,不紧不慢道:“没感染病毒。” “但我又简单查了其他几项,余小姐大概有抑郁症。” 第652章 摔下去模样一定不好看 梁老教授大概没注意到他脸上瞬间僵硬的表情,眯了眯眼睛,自顾自道:“轻中重度暂时还判断不出来。” 像是想到什么,他倏然抬眸道:“刚才余小姐从这边走过来,我看她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闻言,在旁边默不作声的乔永禄骤然瞪大眼睛,反问道:“你说什么?”“小糖糖从这边走过去?”两个人瞬间警醒,程野靠在墙上的身体站直,下一秒就冲了出去。 一路上的医护人员都说她往城堡的方向走了,可等到他推开房间的大门时,里面寂静地像千百万年没人住过似的。 心里骤然一“咯噔”,此时雪鹰打来电话,他在监控室里望着偌大的屏幕,面容冷峻道:“c佬,余小姐走楼梯上塔楼了。” 挂断电话后,程野慌张地往楼梯口走,在即将跨出去的时候,才猛然发现有电梯这个东西,又转头往电梯口走。 …… 与此同时,余糖已经走到塔楼上,就是那晚看流星雨的塔楼,这是一个半圆弧的外阳台,栏杆扶手刚好才腰腹部的位置。 不紧不慢地向前迈开几步,她穿着件素净的白裙子,正午的阳光不骄不躁落在身上,给她镀上一层薄薄的暖黄色,显得容颜也娴静不少。 “这样好的阳光真少见。”眯着眼睛往上空望了望,她转而握住栏杆扶手,踮起脚尖往下看了看,心里暗暗想道:“这么高,要是摔下去,模样一定不好看。” 程野刚从电梯口出来,没走两步就撞见这副情景,心脏像是被捏在手掌心里,压根就喘不上气,带着颤颤巍巍的声调唤了声,“糖糖。”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有些茫然地转头。 两人的视线相撞,程野有那么瞬间想给她跪下,带着恐惧的感觉柔声哄道:“糖糖,先下来。” “有什么事情我们好好说。” 余糖的目光很纯粹,纯粹的黑,带着点儿虚妄,仿佛什么东西都印不进那双漂亮的眼睛里。 两个人隔着四五米的距离,她看着他,熟悉的眼睛里带着几分陌生感,还有几分凉薄感。程野逼迫自己忽视掉那道冷冰冰的视线,开始试探性地往前走。 嘴里还细细哄道:“糖糖,你想想云城还有阎婆。”“你和阎婆在一起生活好几年,你也不希望她的晚年生活孤苦无依。” “还有你的朋友,韩圆。” “你舍得丢下她们吗?” 在距离她不到一米的距离,程野向她伸出手,目光带着迫切道:“糖糖,把手递给我。” 余糖没有焦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她脸颊上细细的绒毛,被天空的暖黄色镀上一层金边,沉思片刻,终于慢慢地伸出手。 在手指落在他手心的那瞬间,程野猛地将她拽进怀里,手臂犹如贴脸紧紧箍住她的腰身,带着点失而复得的感觉,不可自控道:“你快吓死我了。” 闻言,卷翘的睫毛低低覆盖下来,将头缓缓靠在他的胸膛上,微闭着眼睛的模样很娴静,让人陡然生出岁月静好的感觉。 第653章 甜食可以让人开心一点 今天餐厅里罕见地飘出奶油的香甜气息,程野今天特意做了甜点,空气里都是甜腻腻的气息,看着烤箱的同时,眼神不由自主地往餐桌的位置看。 余糖与他的视线四目相对,谁也没有避让。 当定时器出现嘀嗒嘀嗒的声音时,他的目光才从她的身上移开,烤箱门打开的那刹那,香甜四溢,让人忍不住地吞咽唾沫。 只知道他会做菜,没想到还有烘焙。 两碟精致的盘子端到她面前,程野穿着白围裙低头看着她,眉眼说不出的温柔,缓声道:“提拉米苏,曲奇。” “听说吃甜食可以使人开心。”伸手覆上她细软的发顶,轻轻揉了几下,继续道:“先吃点垫垫,我去做午饭。” 乖顺地坐在椅子里,面前是卖相很好的甜品,她的吃食向来被他控制着,很少被允许吃甜的。 如今他主动做起甜食,竟是希望她能够开心一点儿…… 程野被她这么一吓,到现在都是胆战心惊的。做菜的时候心不在焉的,目光总是时不时地落在她身上,仿佛她下一秒就会消失在视线里似的。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为什么出现在塔楼,可他几乎被吓破胆,闭口不再提这件事情。 此时余糖恹恹地呆坐在椅子里,目光没有焦距地低垂着,面前的提拉米苏缺了一个小小的豁口,口腔里苦涩泛滥,几乎蔓延到心坎里。 她的身体里仿佛住着一个腐朽的灵魂,畏惧阳光,恐惧人群,宁愿烂在泥土里。 “酱香墨鱼仔。”将碗筷摆在她面前,程野瞧见她没吃几口甜点,心思陡然沉了沉,转而不动声色地将酱黄色的汤汁淋到米饭上,柔声道:“尝尝,餐馆都做不出这个味道。” 余糖有些木讷地拿起筷子,像个木偶人似的。 还没等下筷,一位西方长相的高大男人走来,用着流利的英文道:“c佬,雪鹰队长让我来找您,有些事情要说。”说完目光暗含提醒似地落在余糖身上。 而程野显然没看见这一幕,伸手给她夹菜,不怎么耐烦道:“在这里说就行。” 那人有些为难,迟疑数秒后还是开口道:“是京城的那帮人在闹情绪。”“说积雪已化,什么时候可以带着疫苗离开。” 闻言,余糖的手几乎是反射性地一哆嗦,刚拿住的筷子顿时落到桌下,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 注意到她情绪反常,程野伸手握住她有些颤抖的手指,冲着他没好气道:“让他们等着。”“就说植入的人体芯片还没准备好,想要活命,就老实呆着。” 那人微微颔首,转而不动声色地退下,生怕他这股火气会殃及池鱼,无缘无故地撒到他身上。 余糖虽然情绪变化很少,但他还是细微地发觉有股悲戚的气息在周围弥散开,这种气氛很容易将人代入进去,连呼吸都是压抑的。 她低敛着眉眼,没有焦距地盯在桌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654章 不会有人比我更爱她 周围的空气很沉静,就像时间被按了暂停键似的,程野刚准备弯腰去捡地上的筷子,余糖却突然站起来,旁若无人地与他擦肩而过。 “糖糖。”匆忙唤了一声,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突然揪起来,他本能地追上去。 像是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她不紧不慢,自顾自地回到房间里,然后拖鞋上床,最后缓缓闭上眼睛,彻底与这个世界隔绝。 程野感觉到自己被无视,在她床边驻足一阵,转而默默地关门出去。 …… 半轮残阳还挂在半空中,照得半边天通体血红。程野此时出现在医务室里,对面梁老教授眯着眼睛摆弄面前的瓶瓶罐罐,像是碰到什么难题,眉中的褶皱能夹死一只苍蝇。 “你说的这个情况,就是抑郁症最典型的一种症状。” 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他缓慢地抬起眸,仿佛世外高人般,“逃避外界,生活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时间越久,就越走不出来。” 默默听着他说话,微微抿紧唇,垂死挣扎般地问:“那还有解决办法吗?” 两手后背,在室内踱着步,梁老教授穿着白大褂,刻意营造出一种世外高人的风范,意味深长道:“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 呆着369这段时间里,他总算搞清楚这小女娃的病因,此时看着面前略带病态的男人,不知怎的福至心灵,突然开口道:“xy病毒的康复疫苗是我与其他几位医学教授研究出来的。” “我有很大的信心,能够将它推广实施。” “机会就摆在面前,你为什么不去尝试呢?” 透过耸拉的眼皮看他,邋遢老头混浊的目光带着期盼,他实在想不通,一个重生的机会就摆在眼前,怎么会有人不去接受。 视线微微凝聚,程野过了好久,才微微沉了口气,嘴角略微勾出一丝苦涩的弧度,轻言浅笑道:“爱一个人,总想将最完美的东西送给她。” “这种治疗并不百分百康复,我不能白白浪费她的几年青春。” 说着语调都跟着酸涩起来,他像是没骨头似地瘫坐在椅子里,目光逐渐涣散,慢吞吞地继续道:“即使能康复,也会留下后遗症,我怎么有脸回来拖着残缺的身体继续跟她在一起。” 气氛变得沉闷起来,梁老教授有些沉重地放下后背的双手,动作迟缓地坐在他对面,掂量着开口,“这只是你的片面想法。” “也许你低估了她要跟你在一起的决心。” “先撇开你的身体状况来说,古往今来,多少郁郁而终的人。”“小姑娘性格本就执拗,现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俨然有一条路走到黑的势头。” “没人能一直盯着她,难保在你离开后,她不会紧跟随而去。” 在细细思考之后,程野的心脏突然抽痛起来,逐渐蔓延到四肢五脏,嘴里下意识地呢喃道:“是啊…是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她,也没人会一直照看她。” 那他的糖糖…该怎么办? 第655章 看来你也没那么喜欢她 残阳渐渐隐没在地平线上,梁老教授看着他心里很不好受,刚想开口安慰几句,没想到他突然弯腰喷出一口鲜血,身侧的沙发都被沁红。 他这个将生老病死奉为自然规律的人,此刻也有些恍神。 程野本来想着息事宁人,最后却被这倔强的老头强行拉到胃镜室,忍住腹腔内翻腾涌动的恶心劲,十分钟左右后,那股难受劲才终于停下。 “你这个属于消化道出血。”慢条斯理地将手套摘下来,他转身清洗托盘里的工具,继续慢吞吞道:“因为受刺激而吐血,在医学上称为应激性溃疡。” 手肘撑着床垫坐起来,程野对这件事情不怎么上心,随口道:“你随便开点儿药就行。” “随便。”轻声品味着这两个字,梁老教授转过身,带着莫名的一股火气道:“你这是属于破罐子破摔了。”“虽然心里很放不下那小姑娘,但还是放不下自己的骨气和骄傲。” 闷“哼”一声,他阴恻恻地讽刺道:“看来你也没那么喜欢她。” 程野一时想要反驳,可胃里瞬间涌起一股翻江倒海的酸涩味,硬生生将要说的话咽下去。 梁老教授大概知道自己有些火气大,冷静半晌,才不情不愿地开口道:“我给你开些药,保证心情畅通,这几天禁食禁水。”“抽空就来,我给你输营养液。” 似乎没想到要这么麻烦,他愣神半晌,最后还是得点头答应。 踏着月色,夜里的风刺骨的冷。程野走在铺满鹅卵石的羊肠小路上,身形有些虚晃,连那常年挺拔如松柏的后背都略微有些佝偻,仿佛身上的傲气一瞬间都烟消云散了。 摸着黑,蹑手蹑脚地打开东厢房的门,他像是做贼的小偷小摸,偷摸着驻足在她心爱的女孩床边,过了许久之后,才默默地离开。 等门关严后,余糖才缓慢地睁开眼睛,望向窗帘缝隙里透露出来的一缕微光,愣神许久,她的眸光干净纯粹,只是过于干净,仿佛什么东西都映不进去。 …… 这几天,程野状态差劲很多,但照料她的一日三餐样样没有减退。余糖多数时间都呆在房间里,怎么也不肯出去,整个房间都黑漆漆的,弥漫着一股阴沉沉的死气。 因为那天吐血,程野这些天滴水未进,虽然隔三差五就去梁老教授那里输营养液,但还是虚弱许多,整个人都病怏怏的。 因为脸色不好,他除了一日三餐,其他时间并不在余糖那里,两个人这些天基本没打过几次照面。 “明天就可以吃些流食了。”梁老教授为他扎上针,有些苦口婆心地叹息道:“你们两个人,一个比一个犟。”“都是驴脾气一样的人 。” 程野恹恹地抬眸,并没有说些什么。 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梁老教授像是突然老妈子上身,一个劲地没完没了地念叨道:“那小姑娘闭门不出,整天闷在屋里,没病也得闷出病。” “你俩都犟,就是没用对地方。” 第656章 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临近傍晚的时候,程野还是忍不住地想去看看她,可推开门的时候,屋里黑漆漆的,放在桌上的粥食都已经放凉了。 目光环顾四周,瞧见房间内没有那抹熟悉的身影,他的神色才略微显得有些焦急,张嘴唤道:“糖糖?” 打开房间的灯,炽热的亮光有些晃眼,但也让他第一时间发现浴室里的不对劲。 东厢房只有余糖在住,没人敢随意出入,她也就大胆地没有锁浴室门,此刻正巧方便了他。推门进去的那刹那,程野整个心都差点震碎,瞳孔骤然放大,满是震惊。 余糖静静躺在浴池里,长发乌黑散在水面上,水的颜色泛着红,从后脑勺一直蔓延,颜色愈发鲜艳。 他的眼睛也逐渐被这颜色沁红,变得猩红无比,动作利落地将她从水池里抱出来,随意裹上一条毛毯就匆忙往外走,声音嘶哑地喊道:“有人吗?快去找梁老教授过来!!” 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落在地板上却是鲜红的,程野猝不及防半跪在地上,手掌颤颤巍巍地覆在她的后脑勺上,顿时泣不成声地唤道:“糖糖,糖糖你快睁开眼睛。” “你别吓我,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细碎的泪花砸在她脸上,一时辨不清那是泪水还是水渍,程野曾经的骨气与骄傲在这会儿被碾地稀碎,几乎是抱着余糖伏地痛哭,说话都说不利索,只是一个劲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都怪我,就不该让你认识我。”眼泪顺着眼角留下来,那双深情的桃花眸显得氤氤氲氲。 梁老教授刚进门就瞧见程野这副模样,震惊地愣在原地,从没想到一个男人能哭成这样,好像要肝肠寸断似的。 注意到门前站着的人影,程野也顾不得那么多,嘶哑着喊出声:“快,你快看看糖糖怎么了?” 说着便抱着余糖放在床上,裹在她身上的白浴巾被鲜血染红大片,看起来极其刺眼灼目。梁老教授也缓过神,身后还跟着几个专业医师,转而就匆匆忙忙地走过来。 “后脑勺受到撞击,才留下的创伤。”眯着眼睛观察,梁老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眉心间的褶皱愈发深,仿佛碰到什么疑难杂症,继续道:“皮外伤,缝两针就好。” “都缝针了还算皮外伤。”话音刚落,程野就下意识地反驳,旁边握住余糖的手都止不住地颤抖,仿佛受了很大的惊吓。 梁老教授大概知道这时候不宜与他较真,没跟他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转头吩咐道:“将担架车推进来,去医疗室,准备手术。” 身上只裹着件浴巾,程野不准别人碰她,亲自将她抱上担架,其余人不得已拼命压低自己的存在感,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胸口被水渍染湿了大片,程野再次呆在手术室门外,顺着墙壁瘫坐在地上,脸上尽是一片颓靡的悔意。 看着她静静地躺在浴缸里,周围鲜血四溢,那种心脏骤停的感觉他再次经历了一遍,还是当初的感觉,恨不得能冲进去替她受这些苦痛。 第657章 你就算骗骗她也是好的 在深夜的时候,手术室上方的红灯才熄灭,程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刚巧撞上刚出来的梁教授,他花白着头发,眉宇间掩藏不住的疲惫。 他心底顿时一“突”,冲上前问,“怎么样?” 眯了眯混浊的眼睛,他的身体状况不算年轻,长时间的工作折磨地他身心俱疲,但还是强撑着回答道:“后脑勺缝了三针,同时还伴有轻微脑震荡。” 大概知道他要问什么,他喘口气继续道:“轻微脑震荡是可以自愈的。” 沉了沉心思,程野的状态不比他好到哪儿去,眼下一圈乌青,紧接着便问,“糖糖为什么会这样,是意外摔倒…还是…”还是像之前那样,蓄意自杀… 最后一句话他没说出口,但梁老教授都明白,他撑着略有些佝偻的身体挪到墙边的椅子上,有气无力地回复道:“大概,大概是意外。” “可能是在浴缸里滑倒,刚巧后脑勺撞上浴缸边的。”这不是为了安慰他信口胡诌的,一般人很难控制这种力度。 而且那小姑娘文文弱弱的,不像是会做出这种偏激事情的人。 拧着眉细细思索一阵,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是积压心里许多天的愁绪,梁老教授,抬眸看着他,非常罕见地苦口婆心起来,“程野,如果按病情等级来划分。” “这小姑娘比你要危险,太消沉,太悲观了。” “我今天看见她,浑身都弥漫着一股死气 。”“那都是病入膏肓的人,身上才有可能出现的气息。”说着倒抽一口凉气,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观察地这样细致入微了。 “程野,不为自己想,总要为这小姑娘想。” “你就算骗骗她也是好的啊。” 似乎是被他说动了,程野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微垂着头颅,发出一道细微琐碎的声音,“好 …”此刻的他俨然是个普通人,抛开所有,他只希望最心爱的人能够平安。 …… 梁老教授明白这时候最需要安静,他起身默默地离开,两手后背走在长长的走廊里,良久半是玩味的轻笑一声,摇摇头道:“明明自己过得不尽人意,却偏偏见不得这人间疾苦。” 他像是一个癫狂的疯子,突然释怀地笑道:“那我好人做到底,就再帮你们一次。” …… 与此同时,云城。 自从韩圆那次扬言,“睡马路都不跟你回家”,方寻就自作主张将她安排进酒店。但她宿醉醒来,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两眼懵懂,一照镜子,眼线糊地像大熊猫,口红几乎全都蹭到腮帮子上,整个人都半人不鬼的。 无语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收拾完东西,像是做贼心虚般,赶紧夹住尾巴灰溜溜地离开这里。 韩妖精在圈里有不少风流韵事,都说她是朵带刺的玫瑰,男人光是看着就心里瘙痒。 但说出去都没有人敢相信,她交往的历任男友,竟愣是没有一个人与她有过肌肤之亲。 第658章 原来是准备要我的骨髓 此刻云城正是夜深,韩圆的房间还亮着灯,自从那次喝断片回来,她心里就一直有种不安稳的感觉。 这些天只要闲下来,就总在想:“不能,衣服都在身上呢。”“再说那张花猫脸,他怎么也不可能下得去嘴。”此刻刚从洗漱间出来,她拿着毛巾擦头发的手一顿,不由地皱起眉来。 门外有想去敲门声,不用想又是韩爸爸。 这里是她的家,再怎么躲还是要回来的。这些天一直等韩爸爸睡着之后再进门,没想到他这次直接没睡觉,偏偏等着她回来。 有些心累地放下手里的毛巾,她无可奈何地起身去开门。 在门开的那刹那,韩爸爸骤然抬起眸,混浊的目光望向她。这个精明睿智的男人,此刻竟然 像个受尽苦难的普通男人,仿佛那根屹立不倒的脊柱突然就弯了…… 韩圆有些心软,缓和下声调道:“父亲,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从他的神情中知道有话要说,她微微皱紧眉,耐着性子道:“又是魏淑珍的事情?”“她是又缺钱了吗?” 知道她心里压着火气,韩爸爸有些语塞,吞吞吐吐道:“圆圆,她生病了,现在需要你。” 突然嗤笑一声,眉宇间的嫌恶几乎不加掩饰,韩圆阴恻恻地讽刺道:“需要我?生病也不应该找曾经被她抛弃的女儿,更不应该找前夫。”“她不是攀上高枝儿了吗?那家人总不会不管她的死活。” “父亲您就别操心了。” 韩爸爸像是被她戳中痛点,惭愧地垂下眼睫,不紧不慢开口道:“她得了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 话音落下,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听到这个消息,韩圆也不明白此刻的心情,有点儿想哭,还带着点痛恨的心疼,但最后还是硬着心肠道:“原来是准备要我的骨髓,我就说她那么多年不来看我一眼,怎么就突然回来了呢?” 最后几句话是带着笑意的,让人听着莫名地感觉到酸楚。 “那…你是怎么想的?”韩爸爸带着迟疑,有些试探性地问出口,那双混浊的眼睛几乎是带着迫切地看着她。 仿佛要立马抽她的骨髓递给那个女人似的。 被这目光看得有些心凉,她嘴角扬起一丝邪魅的笑容,眼睛里的恨意翻滚汹涌,每一个几乎都是从牙缝里逼出来的,一字一句道:“她背叛了我们的家,我们也同时放弃了她。” “现在的一切都只能算作她的报应。” “父亲,如果您愿意给她资金上的一些支持,那是您念惜旧日之情,我管不着。” “但是骨髓的事情,她想都不要想。” 韩爸爸几乎是带着震惊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他的眼里,她就是个薄情冷漠的怪人。 这样的神情深深刺痛她的眼睛,韩圆匆忙避开他的视线,强撑着泰然自若的模样,缓声道:“父亲,您早点睡。”“以后也不要再提这件事情了。” 门关上的那刹那,清脆的声响过后,整个房间里便只剩下空荡荡的寂静。她背靠着门瘫坐在地上,目光逐渐涣散,仿佛什么也印不进那双漂亮的眼睛里。 第659章 你不肯捐献 就别怪我夺 窗外漆黑,就连月光也被厚重的云层掩盖住,韩爸爸走下楼,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止不住地叹气,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几岁。 韩圆平日对他还算尊敬,可但凡碰上魏淑珍的事情,那就像个炸毛的刺猬,软硬不吃。 估计他也劝不动了。 就在此刻,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打断他的思路,屏幕上跳出一个熟悉的名字,他微微调整下心绪,才接通电话。 魏淑珍现在呆在租住的公寓里,桌上放着刚从医院里拿来的诊断书,她脸色灰白,接通电话的那刻,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张嘴唤道:“凌浩,我明天就要做化疗了。” 这个女人说话带着哭腔,拿捏着调子道:“凌浩,圆圆答没答应捐献骨髓?” 韩爸爸那边沉着脸色并没有说话,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面对背叛过的前妻,他还是有所顾虑,不由地缓声道:“淑珍,圆圆没答应。” “我恐怕也无能为力。” 话音落下,那边寂静了好一阵。原本以为的恼怒和斥责都没有,只听见一道断断续续不成调子的话传来,“没关系,我也知道她对我有怨恨。”“我只是没想到…她真的这么绝情。” 话音落下,紧接着就是抽噎着的哭泣声。 韩爸爸闻言,眉宇间锁成一团,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那边还没撒两滴眼泪,转而就继续道:“凌浩,可能是我命薄,就别难为圆圆了。”“以后你们父女俩好好生活,就当没我这个人。” 说完就挂断电话,压根不给韩父反应的机会。 望着漆黑的屏幕,韩爸爸站在落地窗前驻足好一阵,好像是想起年轻时的事情,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最终望着从厚重云层里露出的一抹残月,从眼角滑落一滴泪水。 …… 与此同时,魏淑珍挂断电话后,愤怒地将桌上的药瓶一扫而空。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几近扭曲,连一丝哭过的痕迹都没有,满是狠毒。 她确实没想到韩圆竟然不答应捐献骨髓,也没想到韩凌浩还是跟以前一样软弱,连自己女儿的主意都拿不定。 “都是你们父女害我沦落到这种地步。”大力敲在茶几上,掌心逐渐冒出灼热的红色。突然唇角弯了弯,她面目狰狞地一字一句道:“既然你不肯捐献。” “就别怪我夺。” “你的命是我给你,拿回来也是应该的!”缓缓地握紧拳头,她的神色满是毒辣,仿佛她不是韩圆的生母,而是仇人。 母女关系能相处成这样,真是让人可悲可叹。 …… 天刚有些蒙蒙亮,韩圆就收拾行李箱,登上前往f洲的第一趟航班,这些天有太多的糟心事,她心里也惦记着余糖,索性就到她那里清净清净。 关上手机的那刻,仿佛整个世界都静了,转眸看向窗外,云城这个小县城在眼里逐渐缩小,最后消失在视线里。 听说f洲地广人稀,希望到哪里可以忘记一切烦心事…… 第660章 你是不是对她也没把握 隔天,厚重的云层将天空压地很低,看起来黑压压的,令人心情沉重。 方寻所在的办公室里,偌大的房间采用稳重凝炼的装横风格,和他这个人一样,给人一股莫名的强大气场。 他此刻摆弄着面前的漏斗摆件,头都没抬,恹恹地开口道:“你大老远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事情?” 盛闻沂坐在他对面,翘着二郎腿,衣领的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到顶端,竟平白生出一股禁欲气息,对他的问题回答地不急不缓,散漫道:“如果不是方伯母,我都懒得管你。” 侧眸些腻他一眼,方寻的表情始终云淡风轻的,对这些话表示不屑。 “上次中秋,方伯父想把你囚禁在家里,让你断了回去的念想。”说到这里,他停下话头看他一眼,接着又道:“没想到你直接跳墙,拼死也要回去。” “距离你不和家里联系,有将近半年了。” 闻言闷哼一声,方寻总算给了点儿回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椅子里,嘴里恹恹道:“他们总在计划我,最后闹得儿子不儿子,父母不父母,家不成家的。” “难道全要怪我吗?” 这通话算是将方家的情形展现地淋漓尽致,其实缘由很简单,方氏父母希望他回去继承家业,而他偏偏因为韩圆留在这里。 看着他们的儿子为情痴迷,老两口不着急上火才怪。 盛闻沂见过韩圆,特别理解他为什么对这个女人魂牵梦萦,那就是个成精的狐狸,仿佛只要有心,就没有男人能逃脱她的手掌心。 微微沉口气,他背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懒散道:“方伯父大概知道不能控制你,所以叫我过来跟你谈判。” “谈判?”方寻倏然抬眸看向他。 “谈判。”霍闻沂重复一遍他的话,微微坐正身子,竟真有几分谈判的严肃感出来,认真道:“方伯父愿意退一步,给你几年时间火力全开追到那个女孩。” “同时也希望你能退一步,过去那段时间,不管追到与否,都要回去继承家业。” 方寻微敛着眉眼,仿佛在认真思索他这段话的利弊程度。 紧接着他又道:“具体时间你来定。” “你也应该清楚,方伯父这些年很纵容你了。”“他怎么也算商海中的前辈,韩圆又涉猎多方面的商业合作,想要搞垮她,简直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最后一句话暗含威胁警告,方寻抬眸凝视着他,电光火石间移开视线,不紧不慢道:“五年。” “五年。”嘴角含笑着看他,“好,就五年。” 盛闻沂虽然比他年长几岁,但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更多时候是像老朋友一般熟稔,随口就道:“你从十五岁就到云城,呆在这里已经有七个年头。” “现在又要搭上五年。”说着话音停下两秒,注意观察他的情绪变化,结果什么都没发现,嘴角含笑继续道:“你是不是对她也没把握。” 第661章 雪鹰遭到妖精放荡调戏 刚才还是阴沉沉的天,现在却下起雾蒙蒙的小雨,透过没关严的窗户缝,渗进来一缕逼人的寒气,惹得两人不约而同瑟缩一下。 方寻移开视线,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盛闻沂也没有再逼问。 冬天的寒意越来越重,好像比往年还要冷,希望这股寒意能洗去夏日的闷热,也能带走所有的不如意…… 韩圆来f洲并没有通知余糖,正如她一贯风风火火的性格,想办的事情刻不容缓,此刻已经站在369的城堡大门前。 看着辉煌雄伟的建筑,她不由地暗暗咋舌。 难怪余糖要跟着那家伙走,她原本以为是有“实力”,没想到是真有实力。 余糖自从那次在浴室创伤后,醒来后就一直呆在病房里,滴水未进,每天就靠输营养液维生,她这次昏迷醒来好像变了个人,或者说,她的病情比以往更严重了。 悄悄地将病房的门推开一条缝,程野侧眉望去。床上鼓起一个小小的宝,她头上的白色绷带深深地刺痛眼睛,这已经是第三天,她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 雪鹰从楼梯拐角出现,走到程野身侧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道:“c佬,外面有个女士说要见余小姐。” “她说她是余小姐的朋友,姓韩。” 话音刚落下,程野就大致能猜出来者是谁,吩咐雪鹰将人请进接待室,他待会就过去。 余糖这种状态大概是去不了,他有些心疼地将门关上。这些天不管怎么哄,甚至采用跟她一起绝食的极端方式,但她还是不肯吃东西,对他做的一切是视若无睹。 但愿韩圆的出现能改变这种现状。 坐在接待室里,红皮沙发,琉璃茶几,韩圆因为算见过世面的人,但还是震惊这里的奢侈。 雪鹰敲门进来,端上来一盘切好的水果,一头银发在琉璃般的灯光下熠熠生辉,清晰分明的下颚线,高挺的鼻梁,如深海蓝般的眼睛,好像西欧古堡走出来的英俊王子。 虽然见过不少外国佬,但还从没见过这么英俊挺拔的碧眼男人。 “你们西方男人都这么英俊?”脱口而出的一句话,使得雪鹰放果盘的手稍稍一顿。 若无其事地站起身,雪鹰目光微微下移,避开她的视线,考虑她是余糖的朋友,不好撂挑子不干,只好套用一句古话来回答她,中规中矩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没有什么好坏之分。” 韩圆多么精明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他有所顾忌。但他低估了妖精真正放荡起来的程度,只见她单手撑着沙发,身体向他凑近,眼尾上挑,媚而不妖的声音传来,“是吗?” “那我的孩子以后能有你这样的基因吗?” 雪鹰微微背在身后的手猛地一“哆嗦”,没想到她这么言简意赅。 正当他骑虎难下的时候,程野推门进来,他揪着的心顿时缓和许多,转身微微颔首:“c佬,我先去端茶水。” 擦肩而过的的时候,程野细致入微地察觉到他的呼吸有所起伏,转而又看到韩圆满脸轻佻的笑意,心里就大概有了底。 他这是被妖精调戏了。 第662章 娘家人真够蛮横泼辣的 略有些暗的灯光笼罩着两人,韩圆虽然对他不熟悉,但还是敏锐地发觉到他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息,仿佛生了场大病,已经病入膏肓似的。 程野微微侧身,将室内暗黄的灯光调亮,明晃晃的灯光撒下来的时候,韩圆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 他整个人的身形消瘦,脸上若有若无地笼罩着一层灰败,好像承受着某种非人的折磨。 稍稍正色,韩圆也没心情再胡搅蛮缠,淡漠地出声问道:“怎么了?”“小糖糖怎么没来?”都说女人拥有一颗七窍玲珑的心思,她此刻竟有种莫名的不安心。 “糖糖,她生病了。”程野坐在她对面,双手交叉撑在膝盖上,眸光并没有看她,声音闷闷道:“抑郁症。” 话音落下,整个房间都是寂静的。 韩圆眯了眯狭长的凤眸,目光定定看着他,突然咬牙切齿道:“你把她搞抑郁了?!”眸光闪烁带着震惊,她简直不敢相信。 对她的话保持静默,程野确实无法反驳,某种意义上,余糖的病确实是因为他。 就在此刻,雪鹰端着两杯茶水走过来,韩圆骤然起身,拿过托盘上的水杯,迎面向他泼过去。 整个动作都是行云流水的,就连旁边站着的雪鹰都没缓过神,这是始料未及的。还从没有那个人能泼c佬的水,震惊之余又有些佩服这个泼辣的女人。 水流顺着发丝一缕一缕地连成线淌下来,程野微微抿紧唇,没有言语,只是神色有几分阴翳。 “小糖糖现在在哪儿?我要去看她。”韩圆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她,脸上没有一点儿玩笑味,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一点就着的火药味。 拿起桌上的纸巾胡乱地擦了擦头上的水渍,他从容地起身,挺起宽厚笔挺的后背,仿佛在维护他最后的尊严,压着声音道:“这件事情不是我有意的,希望你能好好劝劝她。” 闷哼一声,她阴恻恻地讽刺道:“不是有意的都搞成抑郁症了。”“那要是有意,还不得把人给搞死了?”韩妖精从没有在口头上落过下风,此刻心里憋着气,说起话来能噎死人。 雪鹰默默地跟在两人身后,闻言又是呼吸一窒,不由自主地将头垂下,暗自心想“余小姐的娘家人真够蛮横泼辣的。” …… 进入长廊里,空气里都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韩圆不由自主地拧紧眉,整颗心都是揪起来的。余糖虽然不是跟她青梅竹马长大的,但绝对是值得请进生命里的人。 此刻她出事,她的心里也不得安稳。 “就是这里了。”闻言,一行人都站定身形。 蹑手蹑脚推门进去,韩圆整套动作都是屏气凝神的,生怕惊扰到她。余糖静静躺在病床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就连睡梦中都是不安稳的,眉心的褶皱从未舒展过。 头上的白色绷带更是刺痛压地眼睛,眼睛里有一丝异样的情绪划过,她蹲下身,俯在床边,带着颤音轻声问,“这段时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第663章 您的真心也是无人能及 从病房出来后,韩圆的脸色一直不怎么好看,目光落在他身上道:“前因后果解释一下。”“既然是抑郁症,那头上为什么要扎绷带?” “小姑娘,我跟你解释一下。”梁老教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脸上笑眯眯的,两首两手后背,刻意营造出一种高人风范,不紧不慢道:“我是余小姐的主治医生,她的情况我最了解。” 目光有些狐疑地落在他身上,如果不是这老头穿着白大褂,还真看不出他是医生。倒是这副逃荒似的模样,反倒跟世外高人这个词靠拢。 呆在诊断室里,梁老教授虽然平日里古怪,没个正形,但关键时刻,总能言简意赅地总结出关键重点。 韩圆静静地听着他说,眉心锁的更深,不由地质问道:“你说余糖创伤在浴缸里是意外?” “那,不然呢?”略有些搞怪地摊了摊手,除了这个,他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原因。 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韩圆总觉得这件事不像意外。按照余糖如今“平心静气”的生活态度肯定办不出这样的事情,但曾经的血性真的被磨灭的一点儿都不剩了吗? 倒是希望她的血性被磨灭地一点儿不剩。 至少可以证明这是场意外。 没想到刚来到f洲,迎接她的却是这些事情,韩圆呆坐在椅子里,仿佛一时不能消化这些。程野感染xy病毒,余糖寻死觅活得抑郁症,每样都超出她的能力范畴。 “我能做些什么?”伸手摸上眉梢轻轻揉了几下,她松松散散地问道。 坐在不远处的程野微微抬起眸,琥珀色的眸光仿佛没了亮光,就连声音都带着点气若游丝,不紧不慢回答说,“开导她,让她好好活下去。” 抬起眸,那双略微上挑的凤眸里闪现出一抹复杂,他的感情挺纯粹的,只希望小糖糖能够活下来,至于她好好活下来的后半生,估计没有他的痕迹。 以后她的嫁人生子,都跟他没有关系。 能将爱情里的奉献精神做到如此,是值得敬佩的。 韩圆不知道想到什么,声音暗哑道:“这自然不用你说,我是小糖糖的朋友,自然会开导她离开你。”“毕竟跟在你身边也没前途。”她说起话来还是带着刺,稍不留神,那人就被扎的遍体鳞伤。 “什么叫没前途?!”雪鹰一时没忍住,当即脱口而出。 就在他想要开口说下半句时,程野在他身后轻咳两声,及时地将他欲要野马脱缰的神识扯回来。 韩圆大概也知道理亏,悻悻地没再开口。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收敛一点比较好,免得夜黑风高,人家套麻袋里揍一顿,最后只能自认倒霉。 等人走后,雪鹰陡然撞上程野的目光,猛地低下头,带着点儿不忿道:“c佬,我只是看不惯她仗着是余小姐的朋友在这里耀武扬威。” “余小姐对您死心塌地是真的。” “但您的真心也是无人能及的。” 第664章 现在跟着我确实没前途 窗外正午的阳光很温暖,程野抬眸望去,碰巧金黄色的光辉落进琥珀色的眸光里,微沉口气,他敛起眉眼道:“她说的也没错。” “现在跟着我确实没前途。” 他陈述这句话时云淡风轻,仿佛没心没肝,不知道疼似的。 雪鹰默默地闭上嘴,心里悲戚。 …… 余糖整日躺在病床上,大部分时间都是睡着的状态,可没人能整日整日地睡觉,在凌晨一点钟的时候,她终于缓缓地睁开眼睛。 “醒了?”突如其来的一道女声,在房间里泛着回声。韩圆坐在不远处的沙发里,翘着二郎腿,逆着窗外的月光,在充满消毒水味的病房里显得诡异。 睡意瞬间消散,余糖睁大眼睛看向她的方向,被陌生的恐惧感包裹,她显得有些恐慌。 看她没有回应,韩圆轻轻歪了歪头,带着稍许怒气道:“怎么?听声音都认不出我?”她的声音带着股无缘无故的魅惑,像是淬着毒似的,任谁听了,都能一下子记住。 脑袋里仿佛有块铁片在慢慢地生锈,她静静躺在床上,思维想要凝聚,却怎么也凝聚不起来。 见她状态有些不对,韩圆沉了沉心绪,起身打开灯。当灯光尽数撒下来的时候,一张精致无暇又略带苍白的脸印入眼帘,四目相对,寡淡的嗓音传来,“现在可能认得出我?” 余糖见到那张脸时,神经松泛许多。 可转而就捏着被子往上拽了拽,蒙住半张脸,作势就要闭上眼睛。 韩圆眼睁睁地看着她蒙上被子装睡,当即气不打一出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掀起被子,张嘴就道:“余糖,你是猪啊,猪都没你这么能睡?!” 可下一秒就注意到她头上的白色绷带,脸上瞬间出现悔意,她怎么忘了她生病的事儿了呢。 “对不起,对不起。”手忙脚乱地给她盖上被子,她一个劲地道歉,试图挽回些什么,“我没说你是猪,我是说猪太能睡觉。” 可最后越解释越乱,她有些烦躁地拧紧眉,用她那超群的商业大脑道:“我是说,我好吃懒做,我是猪。” 余糖始终都是睁着那双漂亮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小丑表演似的。最后小丑表演完毕,她又拽了拽被子,将自己蜷缩成一团,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有些懵逼地看着她,韩圆就这样被堂而皇之地晾在一边。 耐着性子走到旁边的沙发里坐下,她习惯性地翘起二郎腿,那张近乎艳丽的脸在月光的映衬下,竟显现出几分冷意,慢吞吞地道:“我不管你是真睡还是装睡,有些话我是要说给你听的。” “如果你没睡,就趁黑夜寂静,好好考虑我说的话。” “如果你睡着了,那我就明一遍。” 余糖闭着眼睛没有动静,仿佛真如睡着般安静。她睡得很恬静,似乎没有抑郁症的焦虑不安和睡眠障碍。 但另一方面,这也是她病重的表现。 第665章 韩圆的老母式喊起床 窗外的银色月光显得很冷清,窗户半开着,凉凉的寒风能激地人瞬间清醒,韩圆办瘫在沙发里,微沉口气,漫不经心道:“我觉得你这样下去就废了。” “所以你劝你尽早离开这个地方。” “程野感染了疫病,即使能治疗也不会彻底痊愈。你总不能浪费几年青春去等一个不确定的结果,这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韩圆在细细地为她权衡利弊,彻头彻尾的一个大奸商,窝在沙发垫里娓娓道来,“如果你实在喜欢他这种类型,等会去就给你找。”“男人都是身外之物,你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越说越离谱,她好像多待一个严峻问题似的,恨不得立刻给她置办一个选妃大赛。 余糖紧闭着眼睛没反应,就连睡着也是极漂亮的,仿佛任何诱惑摆在面前都不为所动。 窗外稀碎的月光洒落下来,两个人所隔的距离不远,韩圆见她没有一点儿回应,慢慢地就倦怠起来。斜歪在沙发里,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窗外的月光,她一时间有些失神。 这段时间总是莫名其妙地失神,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只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似乎这里原本该装着一个人。 …… 隔天,第一缕阳光穿透厚重的云层。 似乎是掐着准点来的,不急不缓地敲响房门。此刻眼下一圈乌青,俨然是副没睡好的模样,但手上托盘里的粥食冒着缕缕热气,显然是很早就起来做的。 慢吞吞地来开门,韩圆睡眼惺忪,很恼火有人来打扰她的清晨好梦。看到程野的那刻,目光下移落在他手里的托盘上,耐着性子开口道:“给我。” “为了方便我把小糖糖带回去。”视线定格在他身上,嗓音淡淡道:“非必要情况,你最好不要见她。” 目光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他,韩圆问了个很多余的问题,“你总不会怪我拆散你们?” 程野扯了扯嘴角没说话,脸上的神色很寡淡,透着股莫名的悲戚,仿佛默认了她的决定。 在门关上的那刹那,睡意瞬间消散。韩圆默默地将托盘放在桌上,刚才还云淡风轻的脸上出现细微的变化,她其实很不忍心这样,但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哪有那么多。 只能怪缘分薄,上天不眷顾。 梳洗完毕之后,走到窗台旁将窗帘尽数拉开,阳光洒满病房里的角角落落,整个房间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病房就应该有个病房的样子,整天拉着窗帘装什么停尸房。 脚步站定在病床边上,韩圆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突然像是泄气的皮球,认命似的弯下腰,慢吞吞地附在她床边,软下声调道:“小糖糖,肚肚饿不饿呀?” “太阳晒屁股了,快点起床床了。” 韩圆开展她的老母式喊起床,简直是把她当成小孩子来看。 或者是成年巨婴。 “小糖糖,不要饿着肚肚,不然肚肚会反抗抗的。”韩圆就这么趴在床边,一个劲地在她耳边嘀咕,还刻意使用叠词,而且还使用地这么匪夷所思。 第666章 她都快要熬不下去了 一缕细碎的阳光从窗外透过来,不偏不倚地刷在她的眉眼处,余糖不得已睁开眼睛,耳边一阵酥麻的痒意。 韩圆微微抿紧唇,目光落在她脸上,竟从那张脸上看出一抹嫌弃。可转而她就摇头否定,能从那张近乎于面瘫的脸上看出嫌弃,除了她,估计也没谁了。 “小糖糖,起床吃饭。”作势就要扯开她的被子,从旁边拿出干净的衣服要她换上。 那是件挺漂亮的藕粉色连衣裙,整天穿着病号服,没病也会憋出病的。韩圆贴心地给她挤好牙膏,放好毛巾,耐着性子道:“小糖糖,先刷牙,再洗脸,然后毛巾在洗漱台上。” 她第一次伺候人,这感觉像是坐过山车一般。 余糖伸手拿起水杯,对她的话充耳不闻。生病又不是傻子,难道她连自理能力都没有了吗?只要她不再嗲声嗲气地说话,怎么着她都认了。 桌上的粥食有些放凉了,余糖这些天滴水未进,状态看起来很差劲,迟缓地走到餐桌旁坐下,神情有些恍惚,意志减退,思维迟钝。 韩圆将碗筷摆放在她面前,打量着她的神情,突然试探性地开口道:“等会去收拾东西。” “阎婆很想你,我们尽早回去。” 她不懂什么爱情无价,但如果把自己搞成抑郁,失语,遍体鳞伤,那就不是美好的爱情了。 韩圆承认自私,还是那种特别阴暗的自私。 自私到她的世界只能盛下她。 没动面前的筷子,余糖也没什么反应,微低着头,像个木偶娃娃似的。没人注意到她眼底有暗波涌动,仅仅出现几秒,又逐渐隐没在那双如深渊般的眼睛里。 …… 几乎没动筷子,韩圆也不强迫她,这种状态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治好的。给她披上一件毛绒外套,两个人开始往外走。 远离病房,刺鼻的消毒水味再也闻不到了。余糖伸手拢了拢衣领,将头埋下去,心里暗暗感叹,“这里的冬天真冷,比以往的任何一场冬天都要冷。” “她都快要熬不下去了。” 临近大厅的时候,韩圆远远地就瞧见前方一道略有些熟悉的身影,那人大概也注意到他们,躲在楼梯拐角处并没有出现。 “你先上去收拾。”伸手替她拢了拢衣领,韩圆看着她缓声道:“我在这里等你。”此刻那双充满魅惑的眼睛里充满了心疼,她也不忍心看着她这样。 等人进入电梯消失在视线里后,程野的身影陡然出现在身后。 韩圆大概早有预料,转身看着他,态度瞬间转变,极其凉薄道:“我看小糖糖在这里也不肯接受治疗,我准备今天就带她回去。” “说不定看不到你,一切都有好转了。” 闻言,心里顿时一“咯噔”,他说不上那是什么滋味,只是哑着喉咙道:“那,她同意了吗?” 淡淡扯了扯嘴角,语调里透着几分不冷不淡的讥讽,“都是失语的人。”“什么是同意,什么又是不同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韩圆向来恣意张扬的眼睛,竟透露着几分苍茫。 第667章 你们会沦落到一个下场 寒风丝丝地往衣服里钻,但此刻程野的手心止不住地冒汗,有些难为情,但又异常坚定地问出口,“那,我能再见她一面吗?” “远远看一眼就行。” 是恳求,仿佛卑微到了骨子里。 韩圆听着心悸,不知怎的突然惊觉,似乎不让他们见面很不道德。虽然没有给明确的回答,但她还是淡淡道:“怎么收拾那么久还没下来,你跟着上去看看。”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韩圆只希望现在积点儿德,以后到阎王那里抵债用。 369是由数座大小不一的城堡组成,这座虽然不是主要建筑,但里面的装横却富丽堂皇,各种名贵的摆件随处可见,明显是废了许多心血的。 就连韩圆看见了,都只能用“骄奢淫逸”来形容。 东厢房的门是半敞着的,程野大概是望眼欲穿,几乎第一眼就瞧见晕倒在地上的余糖,瞳孔迅速收缩扩张,第一时间就冲过去。 韩圆反应慢了半拍,但还算理智,当即道:“先找医生。” 将旁边的外套胡乱地裹在她身上,程野将她抱起来,一点儿都不敢耽误时间,匆忙地往外走。 乘坐电梯下去的时候,韩圆脸色凝重,注意到他两眼猩红,跟要吃人的野兽般,手背上青筋爆起,上面是跟小糖糖如出一辙的针眼,密密麻麻地惹人心悸。 梁老教授早早地就候在那里,几乎第一时间就将余糖送进了检察室。 尽管那么多次等在这条长廊里,但心里的恐惧却一次比一次强烈。他慢慢地挪到长椅里坐下,目无焦距地盯着脚尖,看着状态还算镇定,但无法忽视的,握在一起的手指却止不住地颤抖。 韩圆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脸色有些凝重。 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她只好闭上嘴巴。 没让外面的两个人等太久,梁老教授从里面出来,每次都是满脸愁容,这次也不例外。刚准备摘下口罩,迎面就撞上程野的质问,焦急道:“她怎么样了?” “我只能说,比以往要好。” 这句话把两个人弄得有些懵逼,梁老教授也没卖关子,继续道:“没有出血,没有伤口。”“这不就是比以往要好吗?” 那双年迈的混浊眼睛闪烁着微弱的亮光,他感觉这次来趟369,就是专程来渡劫的,他们两个人就够把他这套老骨头折腾零散。 微沉口气,他扶着有些酸疼的腰挪到长椅上坐下,也没有吊胃口的意思,张嘴细细道来,说,“低血糖才导致晕倒的。”“这个输营养液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小姑娘原本就有胃病,长期不进食的话,胃肠道疾病肯定会越来越严重。” “还有。”提起这个,邋遢老头就有些气恼,恨铁不成钢道:“这小姑娘是彻底放弃自己了,长期以往,各项器官都会衰竭。” “你不让他跟你同甘共苦,她就采用这种方式折磨自己。”梁老教授花白的头发在长廊的炽热灯光下闪着银色的辉芒,他抬眸注视着程野,一字一句道:“说不定最后,你们会沦落到一个下场。” 第668章 遗憾也总比耽误要好些 医院长廊里的灯光总是炙热地灼目,韩圆觉得有些晃眼,下意识地垂下眸子。没想到余糖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她何苦要这样折磨自己。 空荡荡的长廊里安静地仿佛能听见呼吸声,程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透着一丝询问。 知道他要问些什么,她抢先回答道:“等她醒过来,我们就立刻离开。”韩圆本来可以趁她昏迷,现在就能带她离开,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点不忍心。 “程野。”在他即将推开病房门的时候,韩圆突然叫住他,目光闪烁,语调里掺杂着一丝别样的情绪,不紧不慢道:“你们的感情很珍贵。”“我只是觉得很少有人能做到这种地步。” “就这么分开也未免太遗憾了。” 他握住门把手的身形一顿,突然半是苦涩地笑道:“遗憾也总比耽误要好些。” 余糖在里面打点滴,现在还没有醒过来。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情,两个人都被折磨地身心俱疲,怎么也没想到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里面有人陪着,韩圆自然就没进去。凤眸低敛着,嘴里细细碾磨她刚才说的话“遗憾也总比耽误要好些”,确实说的不错。她惯不是个习惯生有恻隐之心的人,不忍心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滴壶里的声音不绝于耳,程野静静坐在床边,密密麻麻布满针孔的手握住她正在输液的那只手上,他的精神状态算不上好,仿佛下一秒就能倒下似的。 余糖即使昏迷,沉睡中也不得安稳,眉心的褶皱越来越深,嘴唇也不复之前娇嫩的颜色,变得苍白如纸。 有些心疼地覆上她的眉心,指尖缓缓地揉着,试图将那几缕愁绪抚平。 可最后发现怎么也抚不平,程野脸色凝重,嘴唇都几乎抿成了一条线,喉结微微滚动,几乎是从肺腔里逼出来的声音,带着几分悲鸣地轻声唤道:“糖糖…” 他现在特别后悔,后悔在她来369的时候,没有果断决伐地逼她离开。甚至还有几分后悔,后悔让她在单州城的附中里认识了他。 他就不该招惹她,现在悔地肠子都青了。 只盼望着能够弥补,改变这种现状。 而无疑,让余糖离开是最完美不过的选择。 程野现在泪流满面,手臂上的青筋清晰明目,感觉这辈子的泪都在她这里流干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盛满泪花,显得有几分晶莹,像琥珀石一般。 “糖糖,这世上再没有人比我更爱你。”嗓音嘶哑,如同野兽在悲鸣。他知道余糖现在听不见,但还是断断续续地道:“但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可以陪你,我却不行。” “别忘记我。”轻轻握着她的手,鼻尖泛着红,那视线透过泪花看着她,溃不成声道:“哪怕以后你结婚生子,哪怕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身旁。” “都别忘记我。” 余糖在梦里,恍恍惚惚地感觉到有个人在哭,那声音肝肠寸断,仿佛能沁出血来。可她听不清那人在说什么,只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一阵心痛。 第669章 字如其人?也不尽然 隔天,天刚有些雾蒙蒙的亮。程野大概是彻夜未眠,见她睫毛颤动有醒过来的痕迹后,默默地起身离开,然后梁老教授和一行医生陆续进去。 “没什么大碍。”虽然不情愿跟他说话,但邋遢老头还是远远地甩给他一句话,算是有个交代。 瞧见迎面而来的韩圆,程野微微点头颔首,神色泰然自若,硬逼着自己心狠,嗓音淡淡道:“今天就准备回去。”“我去收拾东西。” 手上拎着粥食,韩圆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病房里余糖已经清醒过来,黑琉璃珠般的眼睛目无焦距地盯着天花板,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虽然消瘦许多,但仍旧掩盖不住骨子里的美人坯子,不说话的模样宛如一个精致的洋娃娃。 “行了,别装躺尸了。”将饭菜放在桌上,韩圆没个正经模样,带着轻松的笑意开口道:“快点下床吃饭。”“别再躺地四肢退化了。” 如同行尸走肉般下床,等她磨磨蹭蹭洗漱完后,饭菜早已经凉透了。韩圆看着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暂时没心力说别的,只是将碗筷摆放好,淡淡道:“吃完饭我们就走。” “你低血糖,先含块奶糖。”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奶糖,韩圆拨开递到她嘴边,但她却没动,最后不知怎的,突然张嘴含下。 像是心里有了宽慰似的,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韩圆起身站起来,轻拍了拍她的肩道:“我去医生那里拿你的病历单,你先吃饭。” 余糖始终都低垂着眉眼,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可言,那双琉璃珠般的眼睛更是深不见底,像个黑色漩涡似的,让人不自觉地感到心悸。 检查室内,梁老教授正带着老花镜,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写着什么,还时不时地抬头干笑道:“小姑娘,每个医生都有自己的习惯。”“这我的习惯,就是不喜欢些写病历。” 敷衍地干笑几声,倚靠在对面的书桌边,韩圆就这么冷眼看着他,眼神冰冷。 听着她略有些讽刺的笑意,邋遢老头也不是吃素的,哪儿管自己理亏不亏,当即吹胡子瞪眼道:“小姑娘,你这是在质疑我吗?” “没有没有。”非常利落地否认,韩圆双手抱胸,毕竟病历单还没写完,她只得耐着性子笑道:“我只是觉得新鲜,不写病历单的医生还是第一次见。” 邋遢老头听出来话语里的讽刺,但他找不出证据,只得吹胡子瞪眼,暗自气闷地将单子写完。 轻飘飘的一张纸在手里没什么份量,韩圆的目光落在上面的字迹上。原本以为潦乱如杂草的字迹并没有出现,相反还是一手规规矩矩的好字,笔锋内敛,结构匀称,透露骤然一股如松柏般的遒劲。 抬眸撞上梁老教授混浊的眼神,撇开因为年迈皮肤松弛的缘故,五官中规中矩,怎么也配不上这手好字。 都说字如其人,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第670章 余糖自杀反锁在卫生间 窗外和煦的阳光洒进来,为他镀上一层绒绒的金边,梁老教授的模样实在算不上好,但此刻竟也柔和几分,走到她面前,道:“那位小姑娘的伤还要再检查一遍,以防感染。” 将病历单折叠放进兜里,韩圆还算恭敬道:“好,现在就去。” 他随手拎起旁边的药箱,他们一起往外走。 推开病房的门,两个人皱眉扫视一圈,警觉地发现这里并没有余糖的身影。心底有些发慌,她快速上前走了两步,地面却突然出现了血迹。 顺着血流的方向看去,旁边是紧锁住的洗漱间,鲜血就是从这里流出来的。 因为蒙砂钢化玻璃,韩圆虽然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依旧能感觉到里面情况不容乐观。伸手握门把手,却发现已经被反锁,她只能大力敲打玻璃,喊道:“糖糖?糖糖是你在里面吗?” 梁老教授将医药箱随手扔在桌上,匆匆忙忙赶过来,看见从洗漱间里渗出来的一滩血迹,心脏顿时一紧。 越是慌乱中越是镇定,他从容不迫地道:“我去外面找人过来。” “你注意观察她是不是还清醒。” 说完就匆忙往外走,步伐都有些凌乱。如果说上次浴室里的创伤是意外,那这次怎么也说不通了,他忍不住地心里感叹“多么好的小姑娘,怎么就这么想不通呢?” 索性没走两步就撞见了走过来的程野,匆忙抓住他的胳膊,怎么也算见过无数血肉的老教授,他此刻无比镇静地道:“程野,那小姑娘晕倒在洗漱间了。” “洗漱间的门被反锁,快找会开锁的人过来。” 可程野刚听到余糖晕倒在洗漱间里,就立刻坐不住了,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像风一样与他擦肩而过,火速往病房的方向跑。 刚走到跟前,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滩刺目的红。 韩圆此刻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伸手敲门的动作停下,转而扭头冲他喊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想办法救她出来。” 脑子里一片空白,程野有些懵,下意识拿起旁边的椅子,作势就要砸开这块玻璃。 “不能砸不能砸。”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韩圆挣扎着站起来,调整心绪道:“小糖糖背靠着门,砸玻璃很可能会伤到她。”“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快开锁!” 脑子有些懵,程野还拿着椅子,杵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邋遢老头出现在门前,心跳起伏,伸手服了服,这才上气不接下气道:“我已经通知雪鹰,让他带一队开锁的过来。” “多久能到?”话音刚落,他就扭头质问道。 话音一梗,有些发怵道:“半小时。” 程野此刻的眼睛猩红带着煞气,像是杀红眼的野兽,完全没有理智可言,垂眸轻声呢喃道:“半小时,太慢太慢了。”他像是陷入梦魇,显得有些魔怔似的。 快步走出去,正当房间里的两个人摸不着头脑时,抬眸却见他拎着长廊里的灭火器走过来。 第671章 我真的很害怕她离开我 窗外一缕阳光穿透进来,斜斜地刷在他的脸颊上,那双眼睛泛着嗜血的猩红,连带着眼尾的那颗痣都带着危险十足的气息。 血流汇聚的越来越多,那颜色红地发黑。程野微微躬下身子,附在玻璃窗上,抬高声调喊道:“糖糖,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大概过了三秒钟,没听见里面有动静。 他果断地举起红色的灭火器朝门锁上砸去,巨大的声响传来,把屋里的两个人都吓得微微一愣。他暴虐地仿佛要把这扇门撕碎,看得让人心生后怕。 接二连三的响声陆续传开,房间里其余两人慢慢适应,只盼着能快速砸开这扇门。 重重的撞击使得门有轻微的撼动,余糖背靠着门。意志逐渐溃散,她能感觉到血液从自己的身体里流失,眼皮重的像是有千斤般,感觉到身后暴戾的撞击感逐渐减弱,她也彻底地昏迷过去。 门把手被砸地稀碎不堪,程野完全是种砸红眼的状态,每一下都快准狠,稳稳地落在锁眼上。 二十多分钟后,就在雪鹰带着开锁人员刚到门前时,锁扣应声而落,那个地方被蛮力硬生生地砸出一个豁口,看起来触目惊心的。 程野利落将手中凹陷进去的灭火器扔掉,动作极为轻缓地门拉开一个细小的缝隙,侧身轻而缓地挤进去。整个全程,屋里的人都屏气凝神的,大气不敢喘一下。 将人抱出来后,医护人员已经将担架抬进来,梁老教授注意到后面洗漱间里一大滩血迹,心思沉了沉,侧眸吩咐道:“去手术室,还有从血库里抽调血型,随时准备着。” 韩圆双腿有些发软,但还是挣扎着站起来道:“我和她的血型一样,抽我的。”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往外走。 程野不让别人碰她,准备的担架也没有用上。藕粉色的裙子染上细细碎碎的血迹,手腕处有一道很深的刀口,顺着手腕连成一条血线,“嘀嗒嘀嗒”地往地板上落。 门外还没有发挥用途的人员纷纷让开一条路,雪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从眼前走过,甜腥的血气涌入鼻腔,惹得他一阵恶寒。 梁老教授转而穿戴好手术服,手术室内的灯与此同时也亮了起来。 一行人等在长廊里,大气也不敢喘一下。雪鹰让这些人先离开,迈开长腿走到他跟前,递上一块方帕,略微哑着嗓音道:“c佬,先擦擦。” 手指上有些血迹,程野魂不守舍地低头看着,并没有接他递过来的帕子,整个人像是魔怔似的,低头喃喃自语道:“我看见她手腕上有道很深的刀口,鲜血汇聚成一小块湖泊,旁边的皮肉都已经泛白了。” “雪鹰…” 低声唤了一声,抬眸看着他,嗓音略有些酸涩道:“我真的很害怕她离开我。” 心口突然一震,雪鹰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害怕”这两个字,说不震惊是假的,他甚至能从话音里感受到那股恐惧,让人心跳如雷。 第672章 爱情里没有谁在耽误谁 长廊最里面有一扇窗户,有一道光斜斜地刷在地面上,暖黄色的让人心生向往。雪鹰站在他跟前,略微有些失神,不禁反问道:“既然怕她离开。” “那为什么还要放手要她走。” 程野虽然低着头,但明显地神色一怔,旋即略微叹息道:“你不懂。” “我确实不懂。”像是带着小孩子气,雪鹰始终微抬着下巴,仿佛带着睥睨天下的傲气,还有冲破一切的勇气道:“c佬,我无法理解您的感受。”“但如果我喜欢一个人,我就一定要跟她在一起。” 似乎有点儿被刺激到,程野抬眸直视着他,眼睛里的猩红还未完全褪去,带着点儿煞气问,“那如果你们必须阴阳两隔,生离死别呢?” “你还会固执地跟她在一起,耽误她吗?” “c佬。”突然唤了一声,雪鹰垂眸看着他,那双深海蓝的眼睛既深邃又透彻,像个漩涡要把人吸进去似的,一字一句道:“c佬,爱情里没有谁耽误谁这说。” “而且现在你逼着她离开,这才是耽误。” 手术室上方的红灯还亮着,那颜色莫名地熟悉。 头顶的白色灯光有些炫目,雪鹰仿佛有意刺激他似的,嘴巴没停,继续道:“c佬,经过余小姐这次自杀。”“您不会还侥幸地认为她上次在浴室里创伤还是意外?” 指尖止不住地发颤,这次他突然沉默了。 中途手术室的大门打开过两次,有人进进出出,场面看起来很混乱。这些人的医用橡胶手套上沾染着鲜血,看起来触目惊心的。 梁老教授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急躁又粗鲁道:“输血包,输血包还没准备好吗?!” 闻言,程野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匆忙中抓住过往的一个医护人员,声音嘶哑地喊道:“怎么还需要输血包,糖糖到底怎么样了?!” 那名医护人员被吓坏了,但还是磕磕绊绊地回答道:“病人,病人割伤大动脉,生命垂危。” “生命垂危”这四个字如同绚烂的烟火在脑中炸开,他像是有些懵,手指不自觉地松开。微微佝偻着身子贴墙坐下,头颅低垂深深埋在两膝之间,双手抱头,狼狈地犹如丧家之犬。 雪鹰在旁边张了张嘴巴,安慰的话在嘴里转了半天,最后被硬生生地咽下去。c佬在f洲的时间并不多,几乎是屈指可数,很多369的成员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可这次,做梦都没想到见证了他人生中最狼狈的一次。 就这样大概过了四个小时,手术室上方的红光终于熄灭,每个人都觉得这四个小时过得如此地漫长,好像经历过一场世界大战似的,腰酸背痛又酣畅淋漓。 梁老教授从手术里的出来,身形有些虚晃。果然,人得服老,再有一场这种规模的手术,他非得猝死里面不可。 目光注意到墙角的人影,程野蜷缩在角落里,双手抱头,像是梦魇缠身似的,连他已经走出来都浑然不觉。 第673章 爱情里的女人智商为零 头顶的大功率廊灯明晃晃地烫眼睛,梁老教授默不吭声地走到他跟前,双手后背,微微躬下腰,透过鼻梁上的老花镜眯了眯眼睛,俨然有股老教授的风范。 见他依旧没有发觉自己 ,轻轻地用脚尖踢了踢他的小腿,看着他的眼睛沉声道:“怕了?” 程野抬起头,两眼茫然,第一反应先看手术室的方向。视线移到邋遢老头,以肉眼看见的速度下颌抖动,几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发出一个简短的音节,“她…” 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梁老教授闷哼一声,气鼓鼓地道:“活着呢。” 单手一扫,他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似乎连多一个表情都不愿意留给他。 撑着冰凉的地面站起来,他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是冰凉的,只有那颗还在蹦跳的心脏提醒他还活着。踉踉跄跄地往手术室的方向走,雪鹰这时候凑过来,伸手扶住他的手臂,缓声提醒道:“c佬,余小姐现在送去重症监护室了。” “都是我害了她。”细微琐碎的声音传来,他眉眼低敛,看不出情绪。 雪鹰撑着他的手臂,可以清晰感受到他的身体轻颤,如果没有他撑着,估计就要倒下了。闻言,深海蓝的眼睛闪烁几下,压低声音缓和道:“c佬,别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这不怪您。” 扶着墙壁慢慢地往反方向挪,雪鹰默默地跟在他身边,嗓音低哑,完全是以一副旁观者的身份在说话,“余小姐的做法太偏激,她比您还要固执。” “如果你们都能退而求其次就好了。” 话音刚落下,重症监护室的门就出现在眼前,他挣扎着往前走了两步,隔着玻璃往里面望去,心跳起伏,目光期盼又带着紧张。 余糖带着呼吸面罩,黑发散落在肩头,衬得面容更加苍白,手腕上绑着厚厚的绷带,就连脚背上都扎着针管,看着莫名地让人感觉到心疼。 如果外人都会感觉到心疼,那程野估计心都要碎了,琥珀色的的目光飘忽不定,眼眶逐渐湿润。这怎么能不怪他,连照顾她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他还有什么能耐许给她未来? 韩圆这时候从旁边走过来,刚才需要的血包是她抽的血,所以这时候脸色有些憔悴,那双恣意张扬的眼睛里也没了亮光。 “一时半会估计回不去了。”目光落在玻璃上,她的嘴唇微微抿紧,透露着几分内疚。如果她没有去拿病历单就好了,小糖糖现在也就不会躺在这里。 微沉口气,她有气无力道:“等她醒来再说别的。” 韩圆的目光定格在她身上,眼神很复杂,原本她还心有疑虑,那么强硬执拗的一个人,怎么会听从她的话改变决定。原本还以为改变了心性,没想到,还是一点儿没变。 嘴角扬起一抹嗤笑,是她高估带走她的能力,也低估了她留在这里的决心。 都说爱情里的女人智商为零,韩圆看她不是智商为零,是她要疯魔。 第674章 大慈悲不渡自绝的人 这几天里,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避免出现在程野面前,就连医务室的工作人员都尽可能地减少出现的频次,整个369都陷入一股谜之的静默中。 就连韩圆都很少来这里,大部分时间都是站在玻璃窗前观望一阵,然后默默离开。 可这次刚巧撞见从外面过来的雪鹰,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正当她准备点头敷衍过去时,他突然叫住她,“韩小姐,不准备去里面看看吗?” 脚步顿住,韩圆转身看着他,嗓音不冷不淡道:“等她醒过来。” “以后能见面的日子还多着呢。”说罢,头也不扭地转身就走。 雪鹰有些失神地凝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脸上表情带着点儿复杂。起初第一眼见她,原本想着那样一个恣意张扬犹如烈阳的一个人,怎么会跟余糖玩到一块去。 后来才明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余糖也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乖顺,她只是将锋芒尽数收敛,骨子里还是带着刺的。 就在此刻,重症监护室里传来声音,今天已经是第四天,程野终于耐不住性子了,冲前来测量血压的小护士道:“她到现在还没醒来,叫梁教授过来。” 那位年轻的小护士挺有趣,虽然畏惧c佬在外的威严,但还是用着一副“慷慨赴死”的神情看着他,倏然抬高声调道:“梁,梁老教授说了。”“好良言难劝该死鬼,大慈悲不渡自绝人。” “能救一次,两次,三次,救不了一辈子。” “梁老教授说不要再去找他,他管不了。”话说到最后也不结巴了,那小护士用余光观察他的神情,心里有点没准。 程野低垂着眼帘,完全没有一丝情绪波动,最后胡乱地摆摆手,放她走了。他心里清楚地跟明镜似的,话糙理不糙,如果再有下一次,恐怕真救不回来了。 这些天各种点滴几乎没断过,她的手背被扎的青紫,无论怎么暖都是冰凉的,犹如冰碴一般。 临近天黑的时候,他还是放心不下,打算去邋遢老头的检查室去问个清楚。虽然他说的还算有理有据,但只有糖糖一天没醒,他肩上的责任就一天推脱不下来。 检查室里依旧灯火通明,桌上摆着一种自热型的火锅,冒着聊聊炊烟。此时梁老教授正拿着叉子,上面是个冒着热气的菠菜丸子,衬着这股白色的雾气,感觉他整个人都要飞升上仙似的。 “要不要,一起吃点儿?”干笑出声,眼睛旁边的褶子能夹死一只苍蝇,他显然有种被抓包的窘迫感。 程野没有功夫跟他闲扯,眉眼冷淡,视线落在他身上也没有温度,不冷不淡道:“糖糖还没醒。” “我想问,她什么时候醒过来。” 放下手里的叉子,蒸腾而上的雾气有些熏眼睛,梁老教授往后靠了靠,就这么仰视着他,有些玩味地道:“才四五天就着急了。”“就这种没出息样,还大言不惭地让她离开。” “离开之后,她的生活你可就管不了了。” 第675章 只差一步就要离开我了 窗外的天逐渐暗下来,混着香味的寒风扑面而来,程野不是那么好脾气的人,面对他半是玩笑的态度,突然道:“那些你都管不着。” 看着他突然冷下的脸,仿佛早有预料。梁老教授稍稍正色,玩笑的意味渐渐消失,看着他意味深长道:“不是希望她醒吗?”“现在你应该回去看看了。” 目光一凝,脚步后撤两步,他像是想起来什么,突然转身就走。 看些他消失的背影,梁老教授不禁抿了抿口水,拿起桌上已经放凉的菠菜丸子吞下去。按照常规来说,昏迷四天,应该醒过来了。 …… 程野着急忙慌地走回去,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瞧见她还是很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如同小鹿乱撞的心终于安分许多。怎么可能说醒就醒,是不是他太着急了。 不紧不慢地走到床尾,他下意识地将蹬乱的被子替她盖好,可手指刚碰上,却突然一顿。 他明明记得离开时,被子是盖好的。 屋里暖气很足,不盖被子也不碍事,何况余糖还有半夜蹬被子的习惯。像是想到什么,起身走到床头,程野微微躬下身子,附在她耳边唤了声,“糖糖?” 这些天守在她床边寸步不离,他的嗓音干哑,这时候凑在耳边说话,声音熨烫耳膜,如同在耳边放这个低音炮似的。 余糖本来准备继续装睡,因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可现在,装的也太牵强了。 他似乎发现了不对劲,附在她耳边又唤了声,像是小兽之间的呢喃细语,甚至能感受到那种湿湿的感觉。她忍不住瑟缩一下肩膀,暗道一声“糟了。” 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程野淡定地拉过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能装到什么时候。 紧闭着眼睛,余糖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心里更加没底,卷翘的睫毛颤抖地不行,但依旧死活不肯睁开眼睛。 心里一股难受劲上来,程野再也装不成一副淡定脸,但又非得带着一股酸涩的笑意道:“糖糖,你真的不准备睁开眼睛吗?” “知道你只差一步就要离开我了吗?” 大概明白自己装不下去了,她微微侧头,即使睁开眼睛,也刻意避开他的视线。 她现在,实在没有胆量去直视那双眼睛。 程野心里拧着一股劲,但也不强迫她面对,脸色略微有些阴沉,连那对晶莹的琥珀色眼睛都闪现出一抹受伤,他默默地开口道:“糖糖,自杀对你来说真的就那么轻松吗?” “还是离开我,对你来说更简单。” 虽然背对着他,但余糖此刻已经泪流满面,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往下淌,瞬间将雪白的枕套浸湿。 注意到她肩膀轻颤,程野慢慢地走到她跟前,眉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当即蹲下来,没有一丝骨气地软下声调,“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发泄过心里的不满,可此刻看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里只剩下懊悔。 他不该说那些话的。 第676章 失而复得的感觉太美妙 窗外的月光很惨淡,从窗帘缝隙里洒落进来。余糖哭地很痛苦,肩膀一抖一抖地,眼泪像是流水般淌下来,但依旧没发出一点儿动静。 程野半蹲在床边,眉头拧紧,心里已经软的一塌糊涂,突然将手覆上她的额头,软下声调道:“糖糖,别折磨自己,也别折磨我了。 ” “我答应你,我接受治疗好不好?” 话音落下,细细的抽噎声倏然停下,余糖睁开雾蒙蒙的眼睛,被子遮住半张脸,只露出那双似黑琉璃珠般的眼睛,那目光从泪水中透出来显得氤氤氲氲的。 “没骗你。”手掌覆在她的额头轻轻揉了两下,他的眼睛有些干涩,喉咙沙哑,细细道:“我去治疗,可能两年,三年。”“那你还愿意等我吗?” 说不出话,余糖只能一味地点头,眼泪从一只眼睛滑到另一只眼睛里,最后隐没在鬓发里。 眼睛哭地像是兔子眼,鼻尖也是红通通的,程野看着她哭,心里也很难受。 这个决定不是临时起意的,是在那一个个漫长的手术室前想通的。他大抵明白了,什么骨气骄傲都可以不要,他要的无非是他心爱的女孩能够健康平安。 如果许给她一个“空头支票”,可以使她以后的生活有个期盼,那他做的这一切都心甘情愿。 余糖的眼泪依旧没有止住,整张脸都是湿漉漉的,但这次不是悲伤,是喜极而泣。她感觉到人生中最幸福的瞬间,失而复得的感觉太美妙,美妙地都有些不真实了。 她非常自觉的爬起来,动作异常地迟缓。她刚醒来,在身体还没痊愈的情况下,单单是用手肘将身体撑起来已经非常吃力了。 程野顺势站起来,手臂从她的后脖颈穿过去,作势要将她扶起来。 可还没等有所动作,余糖就顺势一倒,像是碰瓷般枕在他的手臂上,还显得非常怡然自得。 “糖糖。”目光怔然两秒,他此时的姿势非常地诡异,半躬着身体,上下不得,不由地苦笑道:“糖糖,你是准备就这样枕着我睡觉吗?” 仿佛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妥,她非常自然地将身体往旁边挪了挪,用还算灵活的那只手拍了拍身侧的空位,示意他躺上来。黑琉璃珠般的眼睛嘀咕嘀咕地转,既灵动又可爱。 虽然知道这样很不合适,但还是有股力量驱使他走过去。 半躺在床上,索性369的资金还算充沛,就连病床也足以承受两个人,这样躺着也丝毫不担心会挤到她。 余糖眼巴巴地看着他,将身体挪了挪,非常理直气壮地躺在他的肚子上,像小猫似的蹭了蹭,满脸都透着高兴与满足。让人丝毫不怀疑,这样睡觉,大概连梦都是香甜的。 表情略微有些无奈,程野半靠在抱枕上,眼神痴痴地落在她的脸颊上,微叹口气,伸手替她拢了拢被角。 窗外的月光清冷又惨淡,透过窗帘缝隙洒落下来一层银辉,竟觉得莫名得美好。今夜,大概是整个369总部,睡的最香甜的一次。 第677章 似乎不像什么正派人物 隔天,正当第一缕阳光穿透厚重的云层照射大地的时候,许多人都已经从睡梦中醒来。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阳光都是罕见地和煦,而雪鹰与韩圆又不期而遇地撞到了一起。 两个人一齐出现在电梯口,微微点头颔首,目光落在他拎着的饭盒上,她浅笑着道:“去送早饭吗?”“那,我们一起上去。” 雪鹰生的高大挺拔,单手插兜,点头默认。 电梯在不断地徐徐上升,两个人相处的氛围还算融洽,已经没有第一次见面的僵持和膈应了。 梁老教授自从那次手术之后就没再出现,可此刻竟堂堂正正地出现在长廊里。他穿着不合身的白大褂,双手后背,俨然端着一副领导出来视察的风范与威严。 在瞧见两人的那刻,表情有稍微的怪异,不过很快恢复自然,笑呵呵道:“早上好啊。” “我出来随便溜达溜达。” 韩圆多么精明的一个人,看人只需要一眼,就粗略知道这个人的脾气秉性。微微浅笑颔首,她并没有戳破他的谎言,反而还态度恭敬地道:“梁老教授,既然来了就去看看小糖糖。” “也不知道她现在醒没醒过来。” “我很担心她。” 乐呵呵笑了两声,邋遢老头一口答应道:“行,我正好没什么事情。”他心底也惦念着那小姑娘的病,按道理说,昨晚就该醒了。可到现在都没动静,他这才大清早着急忙慌地过来。 韩圆看着他顺理成章往回走的模样,暗暗地撇了撇嘴,也默默地跟了上去。 玻璃窗上的窗帘被拉上,密不透风的。邋遢老头自顾自地走到门前,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查房钥匙,果断找出其中的一枚,非常利落地插入钥匙孔。 旁边雪鹰看的目瞪口呆,像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现在医生都担任查房的职位了?钥匙都是随身带着身上的? 门“吱呀”一声溜开一条缝,他还是非常谨慎的,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选择先在门前观望一阵。 韩圆看着他习惯性的动作,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这老头,似乎不像什么正派人物。 门被推开一条狭窄的缝隙,梁老教授两手后背,恨不得将整张脸都凑上去,表情看起来极其猥琐,让人鸡皮疙瘩都掉落一地。 雪鹰在旁边站着,西方的英俊容颜皱巴成一团,刚想要出声劝阻,他就缓缓地直起身板,表情看起来有几分怪异。 单手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梁老教授直起腰板,略微有些尴尬地干咳两声,缓声道:“我觉得那小姑娘迟早得醒过来,趁这会儿多睡会儿,也没什么大碍。” “还有啊。”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他临时附加一句,“别去打扰人家的清晨好梦。” 拧着眉,韩圆也有些懵逼,心里暗自腹诽道:“在这个网络风云的时代,像这种没有医德的医生,怎么还没被骂死呢?” 注视着他踱着步远去的背影,她暗自咬着嘴里的软肉,将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第678章 想太多,搁心里是块病 此时已经天光大亮,从长廊尽头照过来一缕阳光,金灿灿的,从所未有的温暖。韩圆偏头与雪鹰对视一眼,转而从容地移开视线,迈着步子走到那扇门前。 打开的门缝很狭窄,微微凑近眯着眼睛刚好可以看到里面的全部景象,韩圆清晰地看到了两人相互依偎的场面,一时说不清什么感受。 “怎能样?”此时,雪鹰从旁边凑过来,缓声问道。” 稍稍退后两步,她脸上的神色很寡淡,如同清汤白水一般,指了指里面,示意他自己去看。 两个人一前一后趴在门缝里观望,怎么看怎么怪异,最后雪鹰也不自在地摸着鼻头退出来,看着她有些尴尬道:“既然这样,我就把餐盒放在这里。”“等他们醒了,就会看到的。” 很淡定地点点头,她脸上从始至终都没什么实质性的情绪变化。 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雪鹰也不知道紧张个什么劲,看着她突然鬼使神差地邀请道:“还没吃饭?”“要不要试试我们369的员工餐。” 韩圆原本是准备回房间的,可闻言,脚步突然顿了顿,最后缓缓地点了点头。她对369的了解很少,网络上也没有这里的资料介绍,她对待各种刁钻的客户都能手拿把掐,可此刻竟然有些无从下手了。 对于所处的环境,自然是越了解越好,所以面对雪鹰的“盛情”邀请,她也就从容答应了。 …… 两个人一起走在369的羊肠小路上,此刻的寒风不算特别凌冽,衬着和煦的阳光竟显得有几分柔和。 前些天因为输血气虚,都没功夫观察这里,可此刻才发现这里的精妙之处。这里虽然城堡众多,但都是有主次之分的,就好比“弱者依附于强者”,这里大多都是相辅相成的。 微挑的凤眸观察着周围的建筑,眼睛里有一丝新奇,她不紧不慢地突然开口问道:“你们,这里的建筑,都是设计师图纸画出来的吗?”“这里简直跟王国一样。” 默默地跟在她身侧,雪鹰见他对这里感兴趣,嘴角扬起一丝骄傲的弧度,略有些自命不凡道:“不全是,这里原先是上世纪古堡的遗址。” “c佬来之后,重建了这里。” 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精致的凤眸里流露出在生意场浸淫出来的精明,她暗自嘀咕道:“难怪这里还保留着环绕型的建筑布局。” 雪鹰留心听她的话,不由地心里一惊。 环绕型是指外密里疏的建筑布局,这是上世纪为了抵御入侵者设计的,虽然到如今已经没多大用处,但依旧被保存下来。 只是没想到,她还没走两步,就已经发现了。 韩圆大抵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复杂深藏起来,脸上重新扬起明艳的笑容,轻轻歪头看着他道:“大帅哥,不要有太多顾虑。” “想太多,搁心里是块病。” 偏头对上她有妖有艳的笑容,雪鹰只觉得明晃晃地刺眼睛,心胀“扑通扑通”地极速跳动,只觉得呼吸困难。 大概,只要妖精想,就没几个人能逃脱。 第679章 顶级黑客云集的地方 丝丝裹着寒意的凉风钻进脖子里,韩圆伸手拢了拢衣领,再往前走两步,一座非常恢宏气派的城堡印入眼帘。 这座城堡位于整个369总部的最中央,整个墙体都是黑色的,其中有暗金色的纹路。虽然看起来诡异,但更像宇宙中的黑洞,周身充斥着暗黑的神秘色彩。 雪鹰走到这里时,仿佛有某种磁场感应,浑身的气息都为之一变,侧眸浅笑道:“韩小姐,这里就是369的最中央。” “也是世界顶级黑客云集的地方。” 强压下心底的震惊,她默默地跟在他身侧往里走。里面给人种截然不同的感官,所有的一切都充满超越时代的科技感,首先跃入眼帘的,就是正中央用一种特殊的黑色金属,雕刻成的电脑模型。 没有任何支撑点,这个模型悬浮在半空中,有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同时吸引她视线的,是电脑键盘上的一只手,骨节匀称,就连指腹的纹路都清晰可见,中指上有枚同种材料的戒指,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韩圆略微皱紧眉,总觉得这只手在哪里见过。 雪鹰此刻也抬头仰望着半空中的雕刻模型,刚才还有些懒散的神色顿时肃然,深海蓝的眼睛里有淡淡的流光,仿佛在看着某种信仰似的。 停留许久后,他才侧眸缓缓道:“我们现在去吃早饭,这个时候的人应该不多。” 这座黑色城堡的占地面积很广,穿过七拐八绕的长廊,终于有一股醇厚的香气扑面而来。这里是个很开阔的餐厅,四面都是玻璃窗,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韩圆大致扫视一圈,里面的人大多数都是独来独往的,一切都太过于有条理,但又莫名地融洽。 “这里中餐很少,西餐吃的惯吗?”低头询问她的意见,雪鹰并没有看上面的菜单,单手插兜,一头银发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仿佛对这里的一切都了熟于心。 她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随便敷衍道:“我都可以。” 用流利的英文随口说了几句,两个人转而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韩圆最终还是没忍住,两手交叉撑着下巴,目光定定落在他身上,柔声道:“这里的气氛,一直都是这样吗?” 雪鹰在这种环境下生活地久了,一时间没明白她的意思。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像是,独行侠?”凝着眉想出一个形容他们词语,她实在无法长时间呆在这种环境里,感觉像被一只手扼住喉咙,随时会压抑致死。 略微一笑,雪鹰将服务员端过来的餐盘放在她面前,神色说不出来的行云流水,不紧不慢道:“也不全是独行,他们的全部生活就是电脑,没几个人真正喜欢交际,所以看起来形影单只了一点儿。” “手磨咖啡。”将一杯香醇四溢的咖啡放在她面前,非常有绅士风度地笑道:“这里的特色,尝尝。” 暗自点头,韩圆非常会拿捏分寸,点到即止。不该问的绝不多问一句,非自己能够掌控熟知的领域,还是不要逾矩的好。 第680章 你拿捏的对象搞错了 面前是三明治,还有一份精致的蛋糕,手磨咖啡的味道很醇香,是难得的好咖啡。韩圆心不在焉地吃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当两个人用餐完毕之后,餐厅门前出现一道靓丽的身影。 neor这次罕见地没有穿洛丽塔裙,长发高高束起,里面是紧身衣,外面穿着件皮质风衣,浑身涌现出一股利落洒脱的英气。 那一头银发实在耀眼,迈开长腿走到他跟前,这才发现对坐还有一个女人。 还是一个模样很不错的女人。 韩圆自从她出现在餐厅门前就注意到她了,她虽然身形娇小,但浑身都冒着一股“所向披靡”的劲,这股劲一度令人非常着迷。 “你怎么过来了?”用纸巾拭了拭嘴角,雪鹰后知后觉地抬眸看她,语气是一种老朋友的熟稔。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笑意,看着她一脸促狭道:“你这身衣服…真的蛮有感觉的…” 里面的紧身衣服将身躯包裹起来,看起来凹凸有致的,该长肉的地方一点都没少。 neor从始至终都是淡定脸,不动声色地拢了拢外面的皮质风衣,反而看向韩圆,不冷不淡道:“这位不是369的成员?” “以前都没见过。” 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对劲,她松开指尖捏着的咖啡勺,抬眸对上她的视线,说话声音有飘有轻,慢吞吞地道:“我是余糖的朋友。”“来到这里参观参观。” “参观”两个字还特意加重了语掉,明显感觉得出来敌意,为了省掉更多的麻烦,她必须让对方明白——“你拿捏的对象搞错了。” 闻言,神色略微一怔,大概是有所顾忌,她的神色缓和许多,但依旧忽视掉她,转头对两眼懵懂的雪鹰道:“吃完就快点儿滚到会议室。” “老鳄有话要说。” 雪鹰莫名其妙地感受到她的火气,百思不得其解地挠了挠后脑勺,转头看向对面的韩圆。 “我可以自己回去,你有事情就快去。”非常善解人意地回复道,韩圆微微歪了歪头,微挑的凤眸仿佛会勾人般,俏皮又妩媚。 心跳顿时一窒,他耳尖冒出灼热感,转而匆忙地逃离现场。 在没几个人影的长廊里放缓脚步,他伸手下意识地按了按心脏的部位,只感觉到一阵没有节奏的乱跳,他心里一惊,暗暗地想“最近总是出现这样的状况,该不会得什么病了…” …… 此刻,会议室里的长桌两边坐满了人,雪鹰这才姗姗来迟地进入众人的视野里,悻悻地讪笑两声,弯腰低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最前方是偌大的荧幕屏,老鳄穿着有些褪色的军装,神色凛然,浑身散发着一股“不威自怒”的威严。 看到所有人都到齐后,后面的屏幕突然亮起来,一张图片陡然进入视线。 在f洲大陆里出现了xy病毒,虽然这里的居民不多,但大多都是盘踞起来的诸多势力。图片上正是一个小部落的感染病毒的例子,几乎就在一夜间,整个部落都陨落化为灰烬。 “像这样的小部落还有很多,都做成ppt投影在这里了。”饱经风霜的沙哑嗓音传来,老鳄虽然已经年迈,但背部已经笔直,那双混浊的眼睛环视四周,不紧不慢道:“所有跟外界联系的人,一律断绝往来!” 第681章 不要带有偏见看待事物 突然放大的音量迫使所有人都抬起头来,老鳄站在最前方,视线落在每个人的脸上,那眼神似乎能幻化出一柄利刃出来,锋锐无比,自顾自道:“因为事情已经不容忽视,尤其是人员密集的地方,一旦发现灾祸的源头,那就是无法弥补的损伤。” “所以,严令禁止!” “除去369内部成员,不允许私自与外来人员交流联系。”“违反者,将被驱逐出369。” “都听到没有?!”突然大喝一声,将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起来。他向来是铁面无私的,任何人都不曾质疑他说话的可信度,此刻更是浑身一凛,纷纷点头应下。 很快,369整个办公大楼的播音器里都传来机械的播报声音,跟洗脑似的,一遍遍念叨着:“由于特殊原因,所有人严禁外出,严禁与外界传递信息。”“违令者,将被逐出369。”“违令者,将被驱逐369…” …… 与此同时,会议室里还剩几个人。neor懒洋洋窝在椅子里,在灯光下摆弄指甲,跟个外来的小野猫似的,嘴里还阴恻恻地讽刺道:“雪鹰,听到没有。” “严禁与外来人员交流联系。” 雪鹰双手抱胸,半倚在会议桌旁,那头招摇的银发在哪里都令人忽视不掉。闻言,瞬间蹙紧眉毛,侧头看着她,没好气道:“我招你惹你了?” 闷“哼”一声,neor也不跟他争,只是自顾自地低头用搓条修磨甲型。 耳边“沙沙”的声音不绝于耳,雪鹰窝着一肚子火不知道往哪里发泄,最后狠狠地踹向桌腿,实木桌做的会议桌倾斜几分,可想而知这一脚的力度有多么大了。 “雪鹰,你犯什么疯病?!”这一幕恰巧被刚回来的老鳄看到,顿时毫不留情地骂道:“现在特殊期间,你要搞窝里横吗?” 闻言,像是当头一棒,他默默地没有再说话。 没心情再继续做这个话题,跟在老鳄后面的绿木头推门进来,面容冷峻,总是死气沉沉的。 “刚才没见着绿绿,我还以为他罢职不干了呢。”neor语调轻俏,半是玩笑着,可接下来并没有得到回应。 绿木头向来没什么情调,真真就跟个木头似的,对她说的话,几乎就是无视掉了。 从怀里掏出来电脑,略有些骨感的手指落在屏幕上,一口纯正的英文张嘴就来,“京城发过来消息,因为扣除那些医生太长时间。”“那边已经有意见了。” neor的目光落在他的头上,幽幽的墨绿色寸发,在灯光下泛着浅浅的荧光。大概只有雪鹰那头狂傲不羁的银发能与他媲美,两位也算是整个369总部的双绝。 微微垂下眸子,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她淡淡开口道:“真是稀奇,京城能直接跟我们总部联系。”“这些年,电脑方面的技术总算发展了。” 老鳄在旁边站着,闻言,沙哑的声音传来,“neor,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不要带有偏见看待事物。” 第682章 以前没发现你是个声控 经年被风沙侵蚀,略有些粗砺的声音回荡在耳畔,neor默默地息了声,没再说话。 大概是见她吃了瘪,雪鹰莫名地高兴,一改刚才的闷闷不乐,单手插兜走过去,模样极其嚣张,视线定格在屏幕上,有些松散道:“呦呵,态度还挺强硬。” “该怎么办?”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老鳄身上,在寻求意见。 相反的,他并没有回答。混浊地看不清底色的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侧眸看旁边默不作声的绿木头,不知怎么的,突然询问道:“你有什么看法吗?” “嗯?”反射性地抬头,黝黑的皮肤在灯光下呈现出淡淡的光泽,诧异只在一瞬间,稍纵即逝。带着骨感的手指落在电脑上,很快弹出一份详细的京城军 事力量的统计表。 磁性又极其淡薄的声音响在耳畔,和缓道:“我认为,不必要有所顾忌。” “f洲病毒肆虐,他们必不敢贸然进兵,又或者是信息技术,以他们现在的建树,还不足以撼动我们的数据库半分。” “所以我认为,选择权在我们手里。”一口纯正的英文,他仿佛是个王国里的贵族,侃侃而谈道:“上次询问c佬是否让他们带着疫苗离开。” “c佬以没有准备好植入的人体芯片为理由,不放他们走。”“所以我认为,应该再去询问c佬的意见,然后再做决定。” 雪鹰知道这件事情,略微蹙着眉点头,缓声道:“是有这件事情,我觉得c佬也有所顾虑。” “说不定这次就改变意愿呢。” “都说爱情的力量不可估量。”neor此刻出声,嗓音细细的,带着点儿不易察觉的哀愁,慢吞吞道:“大概是余小姐使他动摇的,说不定真的能劝动他。” 话音落下,周围瞬间安静许多。 余糖大抵是唯一的希望。 “啪”地一声合上电脑,老鳄有些粗糙的指尖落在上面,轻轻点了点道:“那就先缓一下,我去问,后面的事情再商量。” 纷纷点头,等人走出会议室的大门后,绿木头也拿起电脑,作势就要离开。可还没等有所动作,neor就一只手按在了电脑后盖上,明摆着不让他拿走。 稍稍歪了歪头,neor的长相跟洋娃娃一样,歪头时笑的模样既可爱又俏皮,半是玩笑道:“绿绿啊,你很少说这么多的话,我都是第一次发现你声音这么好听。” 说完还比了个大拇指,弯弯的眼睛里仿佛盛满了小星星。 “我不叫绿绿。”冷硬丝毫不留情面的话音传来,他将电脑从旁边抽出来,目光非常淡薄,几乎接近于冷漠。 那眼神真像是深山老妖似的,没有一丝温度。 neor心里一紧,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还没等稳定心绪,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拿腔拿调地讽刺道:“看,人家压根就不正眼看你。” 雪鹰出现在她身后,双手插兜突然探出头来,嘴角含笑道:“好听的声音?”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声控?” 第683章 你知道什么叫女巫汤吗 带着沙沙笑意的磁性嗓音浮在耳畔,neor带着嫌弃的神情掏了掏耳朵,双手抱胸,转身就走,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 长发被束成高马尾,转身的时候猝不及防甩道雪鹰的脸上,几乎可以清晰地听到“啪”的一声响,带着得意的神色离开,她压根没有转头看。 会议室里留下雪鹰一个人,神色还有些恍惚,脸颊上有细微的痛感,他咬牙切齿地道:“她绝对是故意的!”可转而,一股幽幽的香气钻入鼻孔,甜丝丝的令人迷惘。 不知怎的,心里的火气顿时褪去大半,他不由得舔了舔唇角,也默默地离开了。 …… 彼时天光大亮,暖融融的阳光铺照整个大地,看起来像是镀了层金子似的。 重症监护室里,程野比余糖早早地醒来,但没有弄出动静,相反还微眯着眼睛在假寐。手指把玩着她的一缕黑发,如葱玉的指尖穿梭在发丝中,那神情欲到不行。 那只手不老实,转而又落在她卷翘的睫毛上,可还没轻轻触碰两下,余糖就有转醒的痕迹,像是小猫一样舒服地呻 吟一声,紧闭的眼睛才慢慢打开一条缝隙。 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收回来,他还一边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怎么醒那么早,还可以多睡会儿。” 这人没有一点心虚的觉悟,她怎么醒的他还不清楚吗? 手肘撑着床垫坐起来,程野见状,一只手臂直接从她的背部横穿过去,替她省掉大半的力气,还贴心地问道:“有什么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医生看看。” 缓缓地摇了摇头,她还是不想说话。 可转而,腹部突然发出“空虚”的叫声,那声音绵长不绝于耳,仿佛是积攒了许多天的。 程野顿时悟出来了,看着她垂头有些羞赧的模样,顿时觉得可爱的紧,不由地缓和下声调道:“饿了?走,我们去吃饭。” 翻身起床,动作娴熟地照顾她洗漱,穿戴好之后两个人一齐出门,可刚走出门,进入眼帘的是一份凉透的饭盒。轻轻握着她的手,程野压根没正眼看,直接忽视掉继续往前面走。 低头附在她耳边,清清浅浅的嗓音传来,“你大病初愈,我带你去吃顿好的。” 微微侧眸看了眼在病房门前冷掉的饭菜,清汤寡水的没有一点荤腥,心思不由地沉了沉,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吃的就这样敷衍吗? 外面的天气还算和煦,走在路上不觉得怎么冷,但程野还是一个劲将她往怀里搂,棉服的拉链拉到最顶端,几乎遮住大半张脸。她身量小,在外人看来,就像是被他抱着走似的。 刚想要抗拒,可抬眸就看到他略带骨感的下巴,这段时间,他也消瘦了许多。 心里有些酸涩,就任由他搂着走到餐厅。 “食材不多了。”系上白围裙,程野打开冰箱门的那刹那皱紧眉,许久没来,冰箱里很多东西都不能再使用了。 “糖糖。”突然抬头唤了她一声,琥珀色的眼睛里有亮光闪过,他神秘莫测地问道:“你知道什么叫女巫汤吗?” 第684章 是对恋人满满的爱意 清淡又极致温柔的声音传入耳畔,余糖抬眸眼巴巴地看着他,嘴唇仿佛有千金重,怎么也张不开,最后只是默默地垂下眼睫。 程野微微抿唇,手上动作没停,从冰箱里拿出新鲜的食材,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传说女巫汤是吉普赛女郎们所流传的菜肴。” “在每年的冬天到临之际,她们就会架起一口小锅,往锅中加入爱人喜欢的食物,之后再和红酒一起熬煮,所以这道菜也被看做是对恋人满满的爱意。” 余糖端坐在椅子里,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上,稍稍低垂眉眼,也不知道听没听到他说的话。 阳光从窗户里透过来,不偏不倚刚好落在她的眉眼处。圆润的杏眸,黑琉璃珠般的眼睛,睫毛卷翘的弧度恰到好处,瓷白的脸庞,就如同洋娃娃般精致。 看着这一幕有些出神,程野端着餐盘的手指微微泛红,转而迈开长腿走到她跟前。刹那间,鼻腔里涌入一股热红酒的微醉,空气里满是种奇妙的草药香。 “女巫汤意面。”将勺子放在她手里,他拉开椅子坐在旁边,嗓音清清淡淡又柔和地道:“曾经没机会做这道菜,这是第一次,尝尝味道怎么样。” 指尖捏着勺柄,余糖抬眸就撞上程野看过来的视线,眸光微怔,指尖不由地缓缓收紧。那双桃花眸才是勾魂的利器,浅淡的瞳仁在阳光下晶莹地如同琥珀,漂亮地简直让人挪不开眼睛。 面前是到色泽鲜红的汤面,色香味俱全,摆盘有精致,捏着勺柄看着面前的汤面,余糖不由地暗暗“咋舌”,从没见过那个男人的厨艺会这么好,而她只会做白粥,西红柿炒鸡蛋… 感觉到云泥之别,余糖的心情顿时不好了。 程野察觉出他的情绪变化,心底一突,手心冒汗,手足无措地在裤子上搓了搓。 忍不住凑近轻声问,“怎么了?” “是不喜欢吗?” 每一句都小心翼翼,他从没有哪一刻如此在意一个人的情绪变化。而此刻,眉眼微凝,神色紧张,心脏都仿佛要跳出胸膛,还要谨小慎微地观察她的情绪,生怕错过一丝的细微变化。 感觉自己有点傻,但还挺幸福的。 粉嫩的唇瓣微微抿紧,如葱玉般的手指捏着勺柄,在程野眼睁睁的注视下,她微微低头浅尝了一口,醇厚的酒香在口腔里四溢开,胃里像是有个小暖炉,热腾腾的。 神色紧张,目不斜视地盯着她看,生怕错过什么细微的表情。 而余糖的神色从始至终都是波澜不惊的,说不上什么变化,只是拿着勺子,不紧不慢地喝着。 轻轻“喘”了口气,程野也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他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手肘撑在桌面上,拖着脸颊,眸光里有着浓重的眷恋与复杂,痴情地不得了。 “糖糖,你手累了。” “换我来。”从容地接过她手里的勺子,将一根意面放在勺子里,轻轻吹了吹热气才送到她嘴边。 第685章 等这样一个不确定的人 手腕上裹着厚厚的绷带,那抹白色深深刺痛他的眼睛,透过视觉感官,连带着整个五脏六腑都带着微微的抽痛。 余糖垂眸看了眼,手腕被包成一个粽子,裸露出来的皮肤因为肿胀,呈现出紫红色的淤青。这种丑陋程度几乎令她没眼再看,光是看着就心生恶寒。 注意到她的视线紧紧盯在手腕上,程野微微抿了抿唇,出生安慰道:“糖糖,我们用最先进的药膏,肯定不会留疤的。” 闻言,视线微抬,她的眸光纯粹而清澈,定定地落在他身上。片刻后,默不作声地低头含住那已经凉透的意面,不紧不慢地咀嚼,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程野误以为她担心手腕上留疤,而余糖却已经意志减退,什么也想不得了。 …… 窗外斜刷过来一缕阳光,不偏不倚落在两人肩上,温柔恬静,如同从画里走出来的才子佳人。 茂密的睫毛低垂着,程野的神情温柔地能化成一滩水,透露着股幽幽的心疼,突然开口唤道:“糖糖,如果我去治疗,肯定不能陪在你身边。”“可能三年,五年,十年,也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你真的甘愿浪费时间,等我这样一个不确定的人吗?” 余糖的眉眼始终松松散散的,可彼时,放在腿上的指尖不由地缓缓收拢。她没抬头,但眉眼已经凝在一起了,满脸都透着三个大字——“不高兴”。 这是她这些天为数不多的表情,程野心里复杂地无以言说,最后只得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像是抚摸小猫一样,眼神尽是宠溺。 “两年,最多四年。” 琥珀色的眸光亮着晶莹的亮光,有复杂,有心疼,有不舍,忍着口腔里的苦涩,缓而慢地道:“最多四年,等不到就别等了。” “照顾好自己,答应我。”大掌包裹着她的手背,他语气诚恳,更多的像是在乞求。 卑微地如同在问一个不可奢望的问题。 卷翘的睫毛颤了颤,那波澜不惊的心仿佛被一颗石子扰乱了平静,余糖低头沉默不语,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只是看起来有几分伤情… …… f洲的这个季节,难得有这样好的天气,没有凌冽的寒风,只有淡淡的和煦阳光,都让人有些精神恍惚。 这天,两个人走在城堡之间的羊肠小路上,身影落在地面上,瘦瘦的,长长的,让人陡然生出种时光静好的感觉,萌生出一种“一辈子走下去”的念头。 “纪伯跟何老呆在这里很长时间了。” “我欠他们的那道菜正好一起做了。” 两句话将余糖左右漂移的神识拉回来,闻言仰起小脸,目光有些茫然,只不过这丝神情转瞬即逝。新鲜蔬菜是刚从山后的菜园摘回来的,上面还带着泥土的腥香气息,这些东西五花八门的,她实在搞不明白做什么菜。 一个大男人整日围在灶台边。 还做的一手好菜。 这让一个菜刀都拿不稳的女人情何以堪。 第686章 这道菜 连佛也会动凡心 窗外的天气突然阴沉下来,预计马上就会迎来一场暴雨,这风和日丽的天总是坚持不了太久,逐渐被结伴而行的黑云覆盖。 余糖规规矩矩地坐在长餐桌的椅子上,看起来低眉顺眼的,只是神色有些松散,目无焦距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野系着白围裙在灶台边忙活,目光像是磁石般无可避免地落在她身上,不知道怎么了,他总不希望看到她这副神情,感觉像是陷进一滩淤泥里,他不管怎么挣扎补救,都无法将她拽出来。 他很讨厌,很恐惧这种无力感。 “糖糖,听说过佛跳墙吗?”清淡的嗓音传来,余糖闻言抬起头,满脸茫然。 “能给点回应也是好的”,他在心里安慰自己说,手上动作没停,从下方的柜子里掏出一个陶罐,古铜色的,有点像煎药的罐子,摆在那里很像一个年代久远的古玩。 程野抬眸对上她的视线,嘴角扬起一丝弧度,不紧不慢道:“这个陶罐是用来吊汤用的。” “经过十二个小时的小火慢炖,才能将食材的香味充分浓缩在汤里。” “知道佛跳墙这个名字的由来吗?”清淡的嗓音如同闲聊般松松垮垮,程野也不指望她能回答,像是有点神经质,自问自答说:“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 “据说这道菜,就连佛也会动凡心。” 余糖稍稍侧头,眨巴眨巴眼睛,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陶罐盖与陶罐边缘碰撞,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像是散发着魔力般。随意地擦了擦手,双手撑在灶台边,轻叹声道:“佛动没动心不知道。”“但纪伯跟何老可惦记很久了。” 实话说,程野之前没做过这道菜,尤其现在味觉减退严重,他对这道菜也没有万分把握。 眉间有道若有若无的褶皱,他的面容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衬得眉尾的那颗痣更加明显,嘴唇微微抿紧,勾起人内心最原始,最肮脏的想法。 两道视线相撞,瞬间像是天雷勾动地火,余糖像是触电般,匆匆地将目光收回来。 骤然拧紧眉,这种下流的想法怎么可以是她想出来的? 她魔怔了? 趁着吊汤的空隙,梁老教授提着医药箱过来,美名其曰来给余糖手腕上的伤口换药,可视线一刻不停地落在灶台上的陶罐里,目光像是豺狼般,贪婪痴醉。 “再过几天就可以拆线了。”这人一年三百六十天,总有几天是靠的住的。 喉结滚动几下,装作低头整理药箱,漫不经心地问道:“诶,那个陶罐里炖的什么?”“有点像我们煎药的坛子啊…” 余糖微不可觉地吸了吸鼻子,空气里弥漫着浓郁荤香,还泛着淡淡酒香,味中有味。 “汤。”清冷的嗓音,言简意赅。 没有多余的解释,程野站在旁边,很紧张她手腕上的伤,眉宇间始终凝着几条褶皱。 空气有片刻的凝重,梁老教授明显就是在垂涎这道菜,结果被这三言两语地打发,就连旁边默不作声的余糖都感觉到尴尬。 第687章 你听过一首诗叫相思吗 气氛透着股窒息的压抑,但程野的眸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丝毫不察有什么别扭。 余糖微微抿紧唇,右手的指尖紧紧攥住他的衣角,使劲拽了拽,带着意味不明的视线撞进他的眼睛里,暗含嗔怪不满的态度呼之欲出。 都说心有灵犀,只要一个眼神无需多言。 程野像是个被教训的小孩子,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尖,干咳两声道:“梁教授,这个汤需要吊足十二小时。”“您如果不忙的话,留着这里替我尝尝咸淡。” 没注意到两人的视线,邋遢老头欣然答应。 他清楚味觉减退的人,几乎是尝不出来味道的,这个“帮忙”,貌似也在情理之中。 搓了搓手掌,梁老教授非常识趣地拎着药箱走到角落里坐下,试图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揣着欣喜与期待的目光落在早上的陶罐上,默默等待着。 …… 这道菜掌握火候非常重要,但在此期间,程野也没闲着。 余糖因为病情,总是食欲不振。为了让她多吃点,程野想出了“少吃多餐”的法子,每天变着花样地给她做吃的,虽然很费心神,但只要有一点点的改善,那就不算白费。 阳光从一侧斜斜地刷进来,瓷白的脸庞边有细小的绒毛,显得暖融融的。 视线落在里面忙活的人影上,神情有些恍恍惚惚。余糖能感觉到最近意志减弱,总会不由自主地走神,无法集中注意力去想些什么,这种感觉就像是逐渐衰老的人,清醒地看着自己沦陷。 这无疑是令人恐惧的。 她松松垮垮地坐在椅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视线猝不及防撞上程野看过来的目光。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窗外的阳光,比那眼眸里的光辉还要黯淡几分。 “糖糖。”手上动作没停,程野的眸光落在她身上,那眼神温柔地能掐出水,不紧不慢道:“我记得在单州城,阎婆就特别喜欢做红豆粥。” 微微抬头去拿柜子上的冰糖罐,余糖隐隐约约听到一句话,“糖糖,你听过一首诗叫相思吗?” 一手拿着冰糖罐,里面的晶体有些泛黄。程野腰间系着白围裙,就站在那里看她,缱绻温柔。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道目光令她心惊。 一股不受控制的感觉在脑中瞬间炸开。 心底蔓延起细密的疼意。 没等到她的回答,程野低头将冰糖加入到粥里面,直到那透亮的晶体逐渐稀释消散,慢慢的一股甜丝丝的气息涌出来。 梁老教授蹲在角落里,忍不住掏了掏耳朵,仿佛听到什么污言秽语般,可没一会,一股香甜软糯的气息扑鼻而来,让人忍不住吞咽唾沫。 他循着香味看过去,刚巧撞见程野掀起锅盖,那瞬间,香味更盛。 “这是,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去的,梁老教授两手后背,目光直勾勾落在锅里,混浊的目光有些期待地看向他。 “粥。”冰冰凉凉的一句话,搞得他像个大傻逼。 眼睁睁看着程野端着碗与他擦肩而过,梁老教授有些尴尬地直起腰板,左顾右盼一会,见没人注意到他,自顾自拿起旁边的碗,将锅里小半碗的红豆粥刮了个干干净净。 那锅底干净的,简直像被什么舔过似的。 第688章 是不是特别担心我摔倒 屋里的灯光挺柔和的,洋洋洒洒落在大理石里面上,折射出几道闪光点。 余糖眼睁睁看着程野端着红豆粥朝她走来,目光隐隐有些抗拒,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少吃多餐”的办法固然可行,但程野明显感觉到她吃的一次比一次少,隐隐有点厌烦的心理在里面。耐着性子坐在旁边,瓷勺子与碗边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糖糖,尝尝。” “看看和阎婆的味道差多少?” 睫毛轻轻颤动,在听到“阎婆”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神情有明显的变化。 粉嫩的唇瓣微微张开,甜丝丝的感觉在嘴里化开,味蕾被席卷,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 阎婆做的红豆粥就这个味道,那么大年纪的人,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厨艺,大概就那一碗红豆粥,做的炉火纯青,甜而不腻,软烂适中。 “阎婆之前跟我说起过。” “你肠胃不好,吃的东西最好是滋养的,清淡的。”将勺子递到她嘴边,程野晶莹剔透的眸光落在她脸上,眼尾的那颗痣活灵活现,整个人都鲜活无比。 微微移开视线,余糖不紧不慢地咀嚼着,思想已经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 程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像是一场孤单的独角戏。但在外人眼里,这就是小情侣的耳边厮磨,那场面简直甜到齁嗓子。 梁老教室独自坐在角落里,小半碗的红豆粥根本不够他塞牙缝的,手里捧着空碗,食髓知味地舔了舔嘴角,偏头刚想要说些什么,刚巧碰到从大门外过来的两位“老先生。” 纪伯跟何老不知哪里听到的小道消息,匆匆忙忙便赶过来,仿佛生怕错过什么似的。 站在三米开外,纪伯略微咳嗽两声,佯装“路过”道:“我们路过这里,碰巧来看看你们。” 虽说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路过”,但视线一刻不停地落在灶台上的陶罐里,如豺狼般,几乎可以达到“望眼欲穿”的程度。 将掌心撑在椅子扶手上,另一手拖着碗底。程野还没等起身站稳,一股眩晕感窜上头顶,整个脑袋像是一锅沸水,仿佛立马就要炸开。 紧闭起眼睛,大约在十秒钟后缓缓睁开。眼前是一片混沌,微微甩了甩脑袋,眼前的景象才稍微明亮一点。大约这会儿,才注意到紧紧捏着他手腕的那只细软的手。 余糖有些紧张地望着他,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程野低头看着她的眉眼有些模糊,仿佛眼睛上蒙着一层障碍物,但他还是强撑着扯出一丝笑意,伸手覆盖上她的手,轻声安慰道:“我没事。” 闻言,默不作声地将手抽出来,神色有些异常。 细细想来,这是余糖“生病”以来,第一次主动做某些事情,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越想越乐呵,像是得了疯魔病似的。最后微微躬下腰,覆在她耳边,有点耳鬓厮磨的意思,“糖糖,你是不是特别担心我会摔倒?” 微微拧起眉,明明挺正常的一句话,为什么偏偏要加上“特别”两字,听起来完全变了味道。 第689章 教你辨别好男人 坏男人 嘴角的弧度有些勾人,程野最终也没等到她的回答,但还是心满意足地直起腰板,偏头看向大厅正中央的两个人,不咸不淡招呼道:“你们来早了。”“这汤起码要吊足十二个时辰。” “天黑之前是等不到了。” 像是当头一盆凉水,将两个老人家的满腔欣喜浇灭,剩下点点灰烬,何老看了看窗外倾斜的夕阳,笑眯眯的,一副弥勒佛状态,缓和道:“没事,好事多磨。” 像是被何老的好心态影响,纪伯胡乱地摆摆手,自顾自地找个地方坐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张围棋的图纸,接着就是黑白掺杂的棋子。 棋子落在实木桌上,“噼里啪啦”发出沉闷的声响。 像是猛然想起什么,纪伯倏然抬头,看向余糖的方向,若有所思道:“小姑娘,我记得你的棋艺很不错。”“过来跟我下一盘。”说着冲她招了招手,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她不想下。”微微皱起眉,程野当即驳回他的话。 纪伯不像何老的“好心态”,撑不住两秒钟,闻言,满腔颠三倒四的怒火瞬间喷涌而出,当即吹胡子瞪眼道:“你知道她不想下?!”“你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小姑娘,强制替你做决定的男人可不能要。”怼完程野还没够,开始转头给余糖”洗脑”,上下嘴唇一动,像是炮弹般道:“懂得询问你的意见,尊重你的决定,那才是你应该喜欢的。” “像这种边角料选手,我劝你趁早踹了…” 中气十足略有些怒火的声音悬浮在耳畔,余糖轻轻戳了戳他的后腰,细细的,痒痒的,没有多余的话语,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程野那个位置挺敏感,余糖这误打误撞地一戳,他忍不住地瑟缩一下肩膀,可瞬间恢复正常。 像是心意相通般,半搀扶着她走到纪伯对面。高定版的白长裙,裙摆处低调地绣着几朵暗花,走动间露出细嫩白皙的脚踝,像块洁白的玉。 程野不经意间的一撇,眼神逐渐沉下去。 略有些苍老的手指摆弄着棋盘,闷“哼”一声道:“怎么样?”“最后还不是坐下来了。” 何老不动声色地在桌子下面踹他一脚,这人兴奋就容易飘,不踹都不行。 这一脚不轻不重,但却把纪伯的理智拉回来了,想起这小姑娘的“病”,他默默地息了声,抑郁症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全看患者的心态和配合程度。 纪伯有些后悔,抬眸小心翼翼地观察余糖脸上的神情,没瞧见什么异常,这才把惴惴不安的心思收回去。 指尖摩挲着棋子,他还想着补救,半晌才磕磕绊绊地开口道:“小姑娘啊,我的意思…是在教你怎么辨别好男人跟…坏男人。”“我没说程野就是坏男人,只不过坏男人…都有自作主张这一个…通病…” 似乎越描越黑,最后声音越来越虚弱,隐约有点儿底气不足的意思。 第690章 光是心理战就已经输了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静谧,程野神色怪异地看着他,一手覆在余糖的肩头,有点不耐烦地道:“糖糖不怎么会下棋,我跟你下。” 旁边余糖微微垂着头,没有作任何反应。 纪伯摩挲着指尖的棋子,晦暗不明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游移,“这傻小子,估计不知道那盘与y国围棋大师的死局,是这小姑娘破的。”“深藏不露到这种程度,的确令人钦佩。” 最终没有“戳穿”她,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冲他摆摆手道:“算了,你那半吊子功夫还是别显摆了。” “关公面前耍大刀——自不量力。” 纪伯的性格偶尔慈祥和蔼,但更多的时候像个小孩子一样幼稚,没有一点儿身为“老人家”的自觉。 程野虽然跟他相交,但大部分时间是不对付的,此刻刚准备反唇相讥,垂眸却看到了余糖指尖捏着一枚黑子,不急不缓地落在棋盘上,细微的响声四溢,瞬间将周围的杂音隔绝。 周围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上面,纪伯稍稍正色,捏起一枚白字,稳稳落在上面。 余糖最近意志有些薄弱,总会时不时地走神,此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葱玉般的指尖有一枚黑棋子。这两种颜色的反差矛盾,一遍遍撞击人的视感官。 棋子落在棋盘上,细微的声响不绝于耳。 较之余糖行云流水,张弛有度的做派,纪伯就显得深思熟虑,谨小慎微的多。他之前是国内国务院常委,行事做法自成一派,退休后,虽然自由松散许多,但思想上的谨慎依旧根深蒂固。 尤其在某些“小事”上,表现地尤为“较真”。 就在他战战兢兢地将棋子落下,对方直接一枚黑子围堵,几乎是没有犹豫的。这种生猛的下法,如同莽夫般,直接堵地他退无可退,看似松松散散,但却疏而不漏。 指尖捏着圆润的棋子,手心都冒出湿湿黏黏的汗意,何老在旁边观棋,笑吟吟道:“老何,你这光是心理战,就已经输了。” “输,输什么输?!” 纪伯闻言,当即吹胡子瞪眼,转而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颐指气使道:“程野,你去看看那个汤,别再熬糊锅底了。”“我这个有点儿累了,这盘棋先放会儿。” “等我休息好,然后我们再一决胜负!” 说着撑着桌面站起来,踢踢腿,晃晃腰,满脸泰然自若的神态,一点都没有“赖账”的不自在感。 默默地将手里的棋子放下,余糖闷声不发一言,像是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似的。 程野不太懂围棋,看不出其中的精巧。只是从旁边人的神色中察觉出不对劲,微微皱起眉,琥珀色的眸光落在棋盘上,毫无归路可言的黑白子,他实在看不明白,最后只得做罢。 可他看不懂,不代表别人看不懂。 何老浑身上下都充满佛性的柔和光辉,从始至终都是笑吟吟的。之前纪伯就夸赞过这小姑娘深藏不露,棋艺了得,他还以为是夸大,如今一看,远谋深算,步步为营。 确实了得。 只不过这碾压性的对战,少了几分乐趣。 第691章 老弟,咱不做那试吃员 夕阳已经渐渐隐没在天际线处,天色隐隐暗下来,将天边渲染地如同一副油彩画,在隆冬的季节里,让人感觉暖烘烘的。 梁老教授对围棋不感兴趣,一直缩在角落里。此刻眼尖地瞧见程野往灶台边走,他眼疾脚快地跟上去,整个像是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嘴馋之余,他警觉地注意到程野的异常,凑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看不清了?” 两手撑在灶台边,程野低垂着头,微微晃了晃,哑着声音道:“有重影。” 这天迟早会到来,邋遢老头清楚他的身体状况,像是早有预料般,不动声色地将旁边的勺子递给他,不紧不慢道:“有空去我那里检查,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在心里默默念叨一遍,他松松散散地“嗯”了一声。 眉宇间倦怠的,像是睡不醒似的。看他满不在乎的神情,梁老教授有意说些什么,但最后吞了吞唾沫,还是没有张嘴。 “这个汤。”抿了抿嘴唇,不知道哪儿来的碗递过去,他默默地道:“先给我尝尝咸淡。” 就这么一小盅汤,程野垂眸看了眼他手里的碗,那碗口感觉跟他的头围差不多。最后用勺子浅浅刮了点儿浮沫,行云流水地盛进他的碗里,冷漠地重复一遍他的话,“尝尝咸淡。” 梁老教授眼睁睁的看着他,从牙缝里逼出一行字,“如果你哪儿天死了,那一定是抠死的。” 最后使出浑身解数,毕生所学,他才舔着厚脸皮,要得半勺,美名其曰“尝尝咸淡。” 就在梁老教授拖着碗底,眼露锋芒的时候,纪伯两人终于注意到那边的情况,当即大喝道:“干什么呢?”“喝上了?!” 手腕猛地一哆嗦,碗底的汤差点撒出来,邋遢老头非常江湖气息地抬了抬手,低头哈腰道:“老哥,我先尝尝咸淡。”“这汤咸了,或是淡了,都影响口感。” “必须保证十全十美,才能给老哥端上桌。” 这俩人像是还没喝就已经醉了,满眼的相见恨晚,纪伯远远地冲他招了招手,像是两个酒蒙子对话般,“老弟,咱不做那试吃员。”“跟着老哥哥,肯定要你饿不着。” 话音刚落,梁老教授手里捧着跟宝贝儿似的碗也不要了,当即丢垃圾似的撇下,张开手臂,半是奔跑着过去,嘴里还一边叫唤着:“老哥哥,我的好哥哥呀…” 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几下,程野眯了眯眼睛。他总觉得,这人跑过去的时候,是带着特效的——类似于那种年代感的配乐,外加慢放。 土到极致的那种。 尽管内心一直毫无波澜的余糖,此刻看到相拥在一起的“他们”,也觉得辣眼睛。 掺着酒香的味道细细地飘过来,逐渐将人笼罩在一种欲罢不能的“享受”氛围中。难怪这道“佛跳墙”的名声在外,据说是一道有魔力的菜,此刻真让人有所隐隐的期待。 第692章 还是会忍不住心动 “佛跳墙”这道菜的盛名远扬,从前只是听说过,可此刻见到了,不管多么从容的人都显得急不可耐了。 “明明是我跟老何分别点的这道菜,你却只做了一盅。”慢悠悠坐在餐桌前,纪伯不急不缓地吐出这句话,有些埋怨道:“你这算盘打得好。” 程野没理会他,自顾自拿起旁边的勺子盛出一碗,然后气定神闲地将剩下的半盅推到他们面前,神色颇为冷淡道:“就这么点儿,你们看着办。”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又端着那碗快要溢出来的汤走到余糖跟前,极为自然地牵着她的手,往对面的座位走去。 像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他们…… 嘴巴微微张开看着他们的动作,纪伯伸手扒拉一下陶罐的罐口,往里面看了眼。 陶罐里还剩半盅,虽然汤水少了点,但里面的海鲜却满满当当的,一点儿都不少。 正当他准备夸赞程野还是有点儿良心的,转而听到那边的说话声,“糖糖,里面的海鲜属寒性,不适合多吃。”“但这汤是高汤熬制的,属滋补。” “你多喝点。” 闻言,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脖子,下不去又上不来,他顿时不吭声了。 …… 周围寂静地很,余糖被强制性地拉到椅子里坐下,身体僵直,连眼睛余光都不敢乱瞥,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冷风嗖嗖,如芒在背。 在长辈面前这么明目张胆地…“秀恩爱”,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个词用在这里恰不恰当,但程野这么做,已经让她感觉有点…羞耻了。 双手端端正正放在膝盖上,局促地扭绞着,余糖眉眼低垂,睫毛落下一片阴影,粉嫩的唇瓣微微抿紧,鼻尖上还有细小的绒毛,衬着窗外的落下的夕阳红,像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程野知道她长得漂亮,但没想到能这么漂亮。 一时间有些晃神。 两指尖捏着勺柄,里面的汤已经冷却了,后知后觉地将勺子递到她嘴边。 不知道受什么因素影响,他喉结微微滚动,不自觉的吞咽唾沫。 缓缓抬眸撞上他的视线,余糖的眼眸如同黑琉璃珠般,至纯至净的黑。程野脑子里不可描述的小九九仿佛被一眼看穿,做贼心虚般,登时,耳尖上冒出一缕红意。 不自在地张嘴含下,余糖几次想要“夺”回勺子,但程野显然没这个觉悟,硬生生被堂而皇之地喂了好几勺。 “羞耻”两个大字像是报幕般在脑海中循环播放,将她的神识轰炸地七零八落。 程野再一次地将勺子递到她嘴边,视线目不转睛,一刻不停地落在她身上,浅淡的瞳仁闪现出一种流萤般的光。 那眼神,满是雀跃,欢喜。 余糖微微垂着头颅,感觉到周边流淌着一种非同寻常的气息,吓得更加不敢抬头了。 周围静谧无声,程野无比自觉地屏蔽掉纪伯他们“分食”的嘈杂声,胸膛处传来的心跳声无比清晰,一声比一声轰隆震耳。 喜欢的人,无论看了多少遍,还是会忍不住心动。 第693章 “馋懒奸滑蔫损坏” 最后一点昏黄沉没在夜色里,几颗若有若无的星光透出来,在静谧的夜色里平添几分亮点。 “程野,刷碗去。”是肯定句,纪伯斜睨着他,像个流氓地痞般窝在椅子里,捏着筷子敲了敲陶罐,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旁边何佬端坐着,嘴角含笑,像个羽化成仙的弥勒佛,周身弥漫着一股普渡众生的佛光。 其实有那么几瞬间,程野是抱有怀疑的。 像纪汉仓这种“馋懒奸滑焉损坏”的人,怎么能是国务院退休老干部,现在评选标准都放那么低了吗? 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程野一手端着碗底,一手端着勺柄,典型的“居家好男人”形象。碗里还剩小半碗的汤,当勺子再次送到余糖嘴边时,被她轻轻偏头给躲了。 手僵持在半空中,娴熟地抽出旁边的餐巾纸,细心地给她擦拭嘴角,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调,“不喝了?” 低垂着眉眼,细软的发丝披散在肩头,衬得她的模样更加娴静。 耳边筷子敲打陶罐的声音愈发地重,暴戾的,粗鲁的,仿佛下一秒,这个陶罐就要碎掉。 微微蹙紧眉,余糖从袖口里伸出手,指甲修剪的干净,尾端有小小的月牙状,指腹圆润泛着红,轻轻戳了戳他的膝盖,有一下没一下的,像是小猫似的,惹得人心痒。 胸膛略微起伏几下,两手撑在椅子旁边,像是有意调戏她,程野靠近她,声音熨烫耳膜,微哑道:“怎么了?” 在他靠近的那秒,余糖猛地偏头,湿湿的话音喷洒在脖颈上,她猛地瑟缩一下肩膀。 可旋即,她听到身旁的某人,从胸膛里传出来轰隆隆的笑意。 错愕地抬眸,只见程野偏着头,薄唇抿紧,肩膀一抖一抖的,正在极力憋笑。 被戏耍的感觉袭上心头,余糖睁大双眼,圆溜溜的杏眸透露着不可置信和被戏耍后的恼羞成怒,顿时羞恼地抬脚准备要踹他。 可刚抬起腿,一只大掌便快速握住她的小腿,牢牢禁锢住。 程野身子往前倾,另一只手覆上她的头顶,像是安慰炸毛的小猫,带着未散的笑意说,“糖糖不气,气坏了是自己的。” 带着温热触感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余糖抬眸直勾勾地看着他,脑袋里像是被绚烂的烟火炸过,懵懂的,飘飘然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头顶的触感离开,程野看着她,带着哄小孩子的口吻道:“乖乖等着,我去刷碗。” 等人离开她的视线范围内,余糖还处在脚不着地,飘飘然的状态中。其实在刚才,他揉她脑袋的时候,她是想凑上去蹭蹭的。 就像小猫那样… 就像小猫那样… 被脑中的想法吓得一激灵,她猛地回过神,无声地暗骂了一句,“我操了…” …… 就当她没来得及深究这种想法的源头时,纪伯已经拖着椅子,以光速来到她身边,身后还跟着何老与梁老教授,三个人围成一个半圆弧,面对着她“虎视眈眈”。 像是警惕的小动物,余糖猛地坐正身形,一股难言的压迫感从头顶袭来…… 第694章 谈恋爱也是一门学问 三个年纪差不多的人聚在一起,竟然难得地和谐,为首的纪伯嘴角含笑,眉眼弯弯,眼尾的褶皱都恨不得夹死一只苍蝇。 明明挺慈祥和善的面容,竟让她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微微挺直腰背,双手交叠放在腿间,模样娴静温柔,像是名门大家出来的闺秀。即使不为自己,也为了程野,她做足了体面。 “小野…女朋友。”有点别扭的称呼,纪伯眉眼含笑,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里,不紧不慢道:“你还记得我吗?”“那会儿你凭一局死棋,顺走我一支玉面烟斗。” 余糖低敛眉眼,香槟金的灯光洒落下来,将她的身形衬得更加柔和。 她心里一万个“草泥马”奔过,这个“顺”字拿捏地就特别到位。 “他不知道你会下棋。”明明是疑问的语调,但偏偏透露着一股莫名的笃定。何老在旁边浅笑不语,倒是梁老教授一双混浊的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仿佛是一只成精的黄鼠狼。 话音落下,余糖下意识地往厨房里望,捕捉到他的身影,微微垂眸若有所思。 “同学,谈恋爱也是一门学问。”何老终于开口,他的眉眼弯弯,头发花白,身体发福,倒显得平易近人许多。 余糖记得他,单州城高三四班的老师,但这位偏僻小城里的老师,仿佛只是位隐世的高人。她从没想过还可以和那里的人有交集,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场意外。 “擅自隐瞒也许是好的,有时候也…” “行了,哪儿那么多大道理。”胡乱地打断他的话,纪伯微微坐正身形,眉眼间透露出一种严肃,认真道:“小丫头,四九城听说过吗?” 闻言,余糖记忆里某些隐藏的记忆仿佛被点醒。以前在赌市里,经常会发生斗殴枪战,他们大部分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而且似乎都来自同一个地方——四九城。 后来赌市便有一条明文规定——严禁斗殴持枪,凡是违规者,将由赌市自行解决。 这条“霸王条款”一出,这种混乱场面逐渐改善不少,后来“四九城”这个带有神秘色彩的城市便逐渐隐没消失在视线里了。 如今重新被提及,余糖眉头略微深索,一种复杂的感觉袭上心头。 纪汉仓端坐在椅子里,认真时习惯性地双手交叉。他有种强烈的感觉,面前这个不谙世事的女孩,或许有意无意地隐瞒了许多,并且对这个隐没在黑暗里的城市,有不同层次的了解。 但他并没有打算深究这个,自顾自道:“程野的父母就在那里,过段时间,家族会派人过来。”“他们大抵已经知道这边的情况了。” “你或许会跟他们接触。” “别吓唬人家。”轻轻推了推她的手臂,何老不紧不慢地接过话茬,“小野的家庭有些复杂,也有些不睦。” “这次过来是因为小野身染病毒的事情,不要担心,他们也并非来者不善。” 余糖眨巴眨巴眼睛,她觉得,还不如没这句话的好。 第695章 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 窗外的夜色浓郁许多,餐厅里的香槟色灯光浅淡地落下来,将周围的一切都衬得富丽堂皇。 程野腰间系着白围裙,在灶台边忙活,似乎在准备明天的食材。 而他们也并没有在这些事情上纠结很久,纪伯循着她的目光望去,旋即若有所思地托起腮。那种将手肘支愣起来,颇具少女心的托腮,将这场面演绎出几分怪异。 “程野之前组建战队,刚开始因为资金短缺,所以队员的餐食都是他负责的。” “如果不是他的游戏战绩很出色,我都怀疑他曾经是个厨子。” 似乎是想起往事,纪伯的神色变得有些惆怅,拖着腮,仿佛在诉说少女心事般,不紧不慢道:“程野的厨艺那是顶级的,可做的最好的可不是这佛跳墙,而是那叫花鸡,能嚼出虎狼滋味。” “和市面上能买到的还不一样。” “敲开泥巴,荷叶上油水汪汪,仍旧泛着淡淡的绿色,荷叶的清香扑鼻而来,鸡肉肥嫩酥烂,膏腴嫩滑。” 余糖有些发愣地看着他,她感觉重点应该不在程野身上,而是在吃的上面。 他看起来是位很懂美食的人。 这位“美食家”托腮望着程野的背影,那目光仿佛豺狼虎豹,能露出獠牙和透明的长粘液。 手掌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两声,伸脚踢了踢他的椅子腿,何老示意他收敛点,不要这么大把年纪,让小辈怀疑他为老不尊。 但余糖没注意到这小小的动作,目光也落在程野身上。他穿着件咖色毛衣,袖口褪到手臂弯,露出截清瘦的小臂,手指骨节匀称,即使是一个简单的刷碗动作也能做的赏心悦目。 这么看着看着,她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睛,才短短几个月,就发生了好多事情。他的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来,被折磨地脊背都没以往那么挺拔了。 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凝聚在他身上,梁老教授眯了眯眼睛,心思不由地沉了沉。 看来准备接受治疗的事不能再推迟了。 …… 夜色很静谧,偶尔天上有几颗星子忽明忽暗,程野的大掌包裹着她的小手,两人肩并肩一起走在这条铺满石子的小路上。 忽然,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没注意到脚下,程野一个趔趄,首选下意识地选择撒开手,单腿跪在地上,另一只手撑住地面,才防止自己摔地太狼狈。 而余糖也是下意识地要伸手接住他,几乎是同时间,两人都摔到在地上。 地上的小石子冰凉,而且很硌人。程野还没有晃过神,眼前都是模糊的重影,他甩了甩脑袋,勉强清醒了点儿,但心口憋闷,仿佛一只大手正在一点点地捏紧心脏,嘴唇因为缺氧,隐隐泛白。 余糖跪倒在他身边,匆忙地起身看他的情况,秀眉蹙起,手心因为紧张冒出细密的汗水。 她急得眼眶里都蓄满泪水,但嘴唇上像有一把枷锁,怎么都张不开。 “别哭。”艰难地抬起头,在月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到他额头上细密的汗水,程野拼劲全身力气,冲她扬起一个笑容,断断续续道:“你这样…” “让我怎么放心去接受治疗。” 第696章 程野病情恶化 接连晕倒 黑夜里,唯有头顶的月亮散发着惨淡的银辉,余糖眼眶里的泪水都快要溢出来,蓄在眼睛里,像是森林里受伤的小动物,可怜又脆弱。 “扶我起来。”有些无奈,有些心疼,程野将手撑在膝盖上,另一条胳膊被她搀扶着,艰难地借力站起来。 在他站起来的那一瞬间,泪水像是决堤一样,“噗嗒噗嗒”地落下来。余糖低垂着头,用手背不停地蹭,结果那眼泪越抹越多,几乎到了源源不断的程度了。 程野没见过哪个人的眼泪能这么多,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因为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所以动作有些僵硬,安慰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结果怀里的人儿就呜咽呜咽地哭起来。 余糖比他足足矮了一个头,堪堪到胸口的位置,此时她揪着他胸前的衣服,眼泪鼻涕蹭地到处都是,肩膀一抖一抖的,像个受惊的小兔子。 她其实不是个眼泪特别多的人。 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了,压抑许多天的情绪爆发出来,才会这样眼泪止不住的。 程野看她哭的这样狠,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哄了,只是轻拍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的,就像哄小孩子那样。 …… 不知道过了多久,余糖终于从他怀里仰起头,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他一眼,又以极快的速度低垂下去,脸上还有泪痕。 有些惊恐未定,略带心虚。 “不要担心,我的身体状况我最清楚。”抬起手背蹭了蹭她的脸蛋,动作有些粗鲁,但更多的像是虐待,甚至有些不着调的笑意在里面。 看她还有些心神未定,下意识地伸手捋了捋她耳边的发丝。他的那双眼睛,像是琥珀晶石一样剔透,此刻涌现出满满的心疼,柔声细语地哄道:“我会去梁老教授那里去的。” 这句话,像是给她打了针镇定剂。 情绪慢慢地缓和下来。 手臂搭在她的肩上,程野尽量让自己的身体没那么僵硬,缓声道:“扶我回去。” 浅淡的灯光从头顶照射下来,可以看见他额头细密的汗水并没有停止,四肢也有些冰凉僵硬,头晕目眩的,脚步都有些虚晃。 为了不让她继续担心,他做足了戏份。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这么迅疾,连给他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余糖微躬着背,搀扶着他,心里隐隐不安。她之前查过xy病毒前几个月的症状和初期反应,这个时间段,应该,应该已经要接连失去味觉跟…视觉了。 程野将头紧紧贴着她的头,眼前已经模糊不清了,这几乎是一个成年人的重量了,而且他的糖糖也才刚大病初愈,他不舍得她受累。 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调明显地弱下来,悬浮在耳边有气无力的,“放我下来。” 话音刚落的那秒,他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倒在她身上,“扑通”一声跪地的声响,连带着她一起栽倒在地上。 第697章 今年也许是真的不好 这声响在寂寥的黑夜中异常清晰,地上的鹅暖石将膝盖硌地生疼,余糖顾不得其他,下意识地伸手去馋扶旁边的程野,神情焦急,眼圈红了又红。 “摔疼了。”挣扎着坐起来,身后有一盏路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背靠着冰凉的灯杆,额角细密的汗已经滑落下来,他好像在忍受某种巨大的痛苦。 伸手拽紧胸口前的布料,那个地方刚才已经被她的眼泪浸湿了,程野强撑着抬眸,嘴角艰难地扬起一个弧度,气若游丝地道:“别担心,去找梁老教授。” 心脏骤紧骤缩,他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但嘴上还是在安慰她,他舍不得她哭。 余糖眨巴一下眼睛,瞬间有一滴眼泪涌出眼眶砸在他的手背上,滚烫的,仿佛砸在他的心尖上。 眼睛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膝盖还跪在铺满鹅卵石的路上。她两手撑在地面上,匆忙起身,路上踉踉跄跄的,但还是义无反顾,快速地往一个方向跑去。 …… 梁老教授比他们提早回去,此刻就呆在医疗室里,穿着那件不合身的白大褂,胸前的口袋里有模有样地别着两支黑色碳素笔。此刻正戴着眼镜,低头摆弄着一台仪器。 推门的那一刹那,空气都陡然安静几分。 就在他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余糖已经迈步走过去,连她自己怎么开口的都不知道:“梁教授,你快去救救程野。” 声音暗哑,几乎接近于嘶哑,两个人都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 可紧接着注意到她脸上的泪痕,明白这不是探究失声是怎么“恢复”的时候,转而冲出门,寻找值班的医护人员,以争分夺秒的速度往外面跑去。 等走出门的时候,才发现外面飘起了雪花。 369的路灯大都以昏暗的暖黄色为主,是那种凸现氛围的暧昧感小灯,此刻纷乱的小雪花,将这种氛围感立刻烘托上一个层次。 程野垂头靠在灯杆旁,碎发遮掩住眉眼,发丝上落了薄薄的一层雪花,连带着睫毛上都落了薄薄的一层,静静地坐在那里,像是与这个雪花纷飞的世界融为一体了。 “真是的。” “前两天的大雪还没融干净,怎么又开始了。” “今天的雪季比往年都厉害。” 随意的几声抱怨,在紧张的氛围中格外突出,余糖帮忙搀扶程野抬到担架上,脱下身上的大衣给他披上,沾着她体温的衣服能让他暖和点,落下来的小雪花瞬间稀释在上面。 她想,今年也许是真的不好。 …… 冰凉的医疗室里,亮着明晃晃的白色灯光。机器打印纸张的声音悬浮在耳畔,邋遢老头眯了眯眼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手中的纸张还带有“刚出炉”的温热。 “今晚我就瞧出他情况不对劲。” “那切菜的手明显地迟缓许多,那会儿应该就已经看不清了。”手里那几张纸上明晃晃地写着三个字——“诊断书。” 第698章 接受治疗变得刻不容缓 房间里都是消毒水味,就连头顶炽热的灯光都晃的令人恶心。 余糖穿着白天的那件连衣裙,手工缝制出来的裙摆已经沾染上尘土,看起来有些狼狈。她现在的情况实在算不上好,脸上还有泪渍,模样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初期反应已经过去。” 邋遢老头的神色略有些凝重,指尖捏着那几张纸,低声呢喃道:“味觉在之前就已经减退了,接下来就是视觉。” 话音落下戛然而止,余糖大气都不敢出。转而听到他轻“嘶”一声,乱糟糟的头发,配上堪堪挂在鼻梁尖上的眼镜,颇有种研究室里实验狂魔的意思。 “这都不是最要紧的。” “心脏衰竭是xy病毒中后期的变化,可是他现在已经出现了这种状况。”他的眉头紧锁,仿佛在告诉她情况不容乐观。 脚步不受控制地后撤两步,余糖眨巴眨巴眼睛,已经没有泪水流出来的,只觉得眼睛有些干涩。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沙沙”的单音调。 她垂下眼眸,不再强求。 这副嗓子能在关键的时刻发挥作用,她已经很知足了。 “需要检查一下吗?”梁老教授看她这种情况,眉头皱地更紧。按理说,癔病性失声在某种紧急情况下骤然恢复,这本来就算是个奇迹了。 怎么眨眼间就恢复原样了。 余糖稳了稳心神,抬眸看向着他,眸底的脆弱伤情已经被一片坚定所掩盖,她缓缓地摇了摇头,视线定定地落在旁边的病床上。 程野躺在洁白的病床上,手背上有黑青色的淤青,连接着透明的针管,各种各样的点滴换了一瓶又一瓶,一股脑输进身体里。 此刻余糖才真真切切地看清楚,他的睫毛比大部分女生都要浓密,垂下来的时候淡淡扫了层阴影,高挺的鼻梁,再往下是薄薄的,有些泛白的嘴唇。 他的眉眼略有些深,将眉尾的那颗痣衬得更加“风情万种”。 明明是个形容女性的词,用在他身上倒也不显得违和。 梁老教授估计能猜到她在担忧什么,混浊的目光仿佛晦暗许多,不紧不慢地缓声道:“他这次昏迷于心脏骤缩骤停,什么时间能醒,要看他的意志力。” “但是不管什么时间醒来,接受治疗的事情都变得刻不容缓了。” “刻不容缓”这四个字像是在无时无刻地警醒着她,余糖有些失神地看着他输点滴的手背,水汪汪的杏眸眨了眨,瞬间又有泪水涌出来。 邋遢老头看到这副情景,后撤两步,悄无声息地推门出去,把这个空间留给她自己。 …… 病房外,满身风尘的乔永禄就站在门外,厚重的军靴落满灰尘,踩在光亮干净的地板上,两者鲜明的对比,极其惹眼。 “乔先生。”先是目露诧异,继而想到他与余糖的关系,他能出现在这里也就不奇怪了,不冷不淡地继续道:“你不进去看看吗?” 即便乔永禄年纪轻轻便取得了“少将”的军衔,但梁老教授依旧不屑于唤他的职称。 搞学术,做研究的,仿佛最厌烦这些宦海风波,巴不得远离,仿佛唤上一句都觉得晦气。 第699章 国家对您的信任与期望 走廊上的灯光明晃晃的,直直地照下来有些晃眼。乔永禄低垂着头颅,身上军绿色的衣服落满了厚重的尘土,因为皱着眉头,双眼皮深深的一道褶,看起来有点狼狈沧桑。 “不进去了。” 嗓音有些暗哑,在抬眸的那瞬间往里面看了眼,转而将视线落在他身上,严肃认真道:“我是来找您的,梁老教授。” “方便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吗?”态度还是很恭敬的,但语调里已经带着点儿急迫。 梁老教授能听出话里话外的“紧急”,混浊的眸光渐渐凝聚起来,带着他往走廊拐角的方向走去,那是他的休息室。 说是休息室,但里面一应俱全。乔永禄入眸先是习惯性地扫视一圈,床铺衣柜,门没关严的卫生间里,洗漱台上还摆放着水杯牙刷。 这哪里是休息室,分明是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邋遢老头显然没有学过“待客之礼”,一屁股坐在沙发里,示意他不用勉强地坐在旁边还没有整理的床铺上,自己半瘫在沙发里,微沉口气道:“乔先生,有事就直说。” 乔永禄最终没有坐在那张有些泛黄的床铺上,单手插兜,神色变得漠然许多,不冷不淡略带严肃道:“梁老教授,京城医药研究院的梁教授。” “我希望您能正视我今的话。” “上级下达指令,命令我立即转达给您。”乔永禄长的人高马大,此刻微微抿紧唇,线条凌厉,莫名地给人种压迫感,“研究院与您们已经失联将近一个月。”“您是否有危险需要支援。” 闻言,先是一声细微的嗤笑,他像个流氓地痞般耸了耸肩,摊开手道:“你看我像是有危险吗?” 似乎料到他会这样回答,乔永禄自觉无视掉他,自顾自继续道:“如果没有,请您携带xy病毒初试疫苗,尽快返回京城医药研究室。”“不要辜负国家对您的信任与期望。” “国家的信任和期望。”低声呢喃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容。 本来这支药剂出现在赌市里,后来被拍卖到医药研究院里,最后却又阴差阳错辗转到f洲。他们大抵是不甘心,这件东西原本就存在于他们的领土,它系着的,可是成千上万条生命。 而生命的价值,在他们眼里,可能等同于数不尽的金钱权势。 “放心,我不会辜负他们的期望。”混浊的眸光里有丝异样的东西流动,这里用的是“他们”,而不是“国家”。 而乔永禄显然没听懂这层深意,不依不饶地继续道:“请您给个准确的答复。” “就这几天。”站起来扯了扯身上的褶皱,压根没正眼瞧他,推门出去,头也不回地道:“都等着。”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目光有片刻的凝固。乔永禄从军是追随祖业,他不是真的不明白梁老教授的用意,但他的职责,信仰,不允许他违背自己的国家,违背自己坚守多年的信念。 有一句话,已经根深蒂固地刻在他的身体里——“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 第700章 你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长廊里的灯光很灼目,看的稍微有点儿久就会眩晕。 在离开的时候路过余糖所在的病房,透过没关严的门缝望进去,里面的小女孩蹲在地上,手背不停地擦拭眼泪,但没想到那眼泪越抹越多,像是水流般经久不息。 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蹙紧眉,刚准备迈开的脚步也慢慢地收回来。 推门进去,他的动作幅度很小,声音很轻,走到她跟前一直都是悄无声息的。直到一双落满灰尘的标准军靴停在她眼前的时候,余糖才晃了晃神,这才抬起湿漉漉的眼睛。 “你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将手里的纸巾递过去,乔永禄的神情还是很严峻,但声音已经缓和不少,不紧不慢道:“我相信你,会将残局收拾好。” “就像你在拳场的那样,保证足够的清醒,永不胆怯。” “不然,你会输地一败涂地。”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他说这些话的语调一直都很平缓,但那锐利的目光仿佛一柄柄利刃,从四面八方地将她围住,硬生生逼着她接受这危机四伏的现实。 没接他手里的纸巾,余糖双手抱膝,深深地将头埋下去。 乔永禄最终没有再说什么刺激她的话,将纸巾放在桌上,悄无声息地撤步离开。 …… 他们两人相识在拳场,那会儿她还是个稚嫩的小女孩,偏偏要凭借着一股生猛的劲儿上拳场。 乔永禄到现在还记得她当时的神情,不是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畏,那眼神阴沉沉的,冷得渗人,看着他们跟看一坨屎没什么分别——总之绝对不是一朵温室小花朵会有的眼神。 后来事实证明,她确实不是温室里的小花朵。 在拳场上的她,像是一头凶猛的豺狼。那拳头挥起来猎猎生风,打趴了就爬起来,像是拥有一张永久的复活卡,即使再晓勇的职业拳手也被她激起浑身的恶寒。 厚重的军靴踩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乔永禄一步步坚定地往前走,不知道源于什么心理,他对余糖有种莫名其妙,很强烈的信心。 并且相信地有些“神化”了。 …… 病房内,程野胸膛前的衣服半敞着,上面粘连着各种各样的数据线,旁边是动态心电图监测仪,发出“滴滴”的声响,在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更加清晰。 余糖静静地蹲在床尾,时间仿佛过去很久,久到她的双脚都没了知觉,缓缓地撑着膝盖站起来,身形有些虚晃,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去一般。 “余小姐,您还好吗?”鳄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看着她,不由地有些担心。 缓缓摇了摇头,从旁边桌子上抽出一张纸,左手缠着一圈厚厚的纱布,她颤颤巍巍,艰难地写下一行字,“请您快速安排梁老教授携带xy病毒初试疫苗离开。” “我希望程野尽快接受治疗。” 老鳄看着那几行字,闪烁晦暗的目光最终落在她脖颈间戴的那条项链上。那是条很简单的项链,尾端坠着一枚黑金属材质的戒指,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衬着她冰雪般的肤色,有种神秘,惊心动魄的美感。 第701章 总部的第二个主人 两个人一起走到外面的走廊,气氛处在极致压抑的状态下显得有点儿闷。 鳄管家常年经过风沙侵蚀的眼睛略有些浑浊,但更有种被寒风切割出来凌厉,此刻下颚收紧,眼神凝聚,竟隐隐有种由内而外的压迫感。 “余小姐。”轻轻唤了一声,他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小姑娘身上,神色带有几分探究,“c佬之前吩咐,除去梁老教授,京城来的那群人都要植入人体芯片,防止以后会威胁到369的安全。” “但人体芯片的植入过于复杂,稍不小心便会丧失性命。” “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实施。” 话音戛然而止,多余的话他并没有说出口,但在看向她的视线里隐隐带着几分询问。 c佬愿意把戒指交给她,便是无声地宣布——她就是369总部的第二个主人。 但369不是普通的企业生意,他的势力范围,数据库里的信息几乎涵盖整个全球。这不是随随便便好掌控的,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老鳄都怀疑c佬是不是美色误事。 此刻他看着眼前的这个“不谙世事”的女孩,目光晦暗闪烁,甚至抱着防备警惕的心态。 不过短短两秒钟,余糖就做出了反应,“唰唰”在纸上写下一行字,内容非常地简单,但笔锋之间的锐利仿佛要冲破纸张,直接糊到他脸上。 老鳄微微低下头,深深地看她一眼,转而往反方向走,步伐有些迫切。 左手腕还包着厚厚的纱布,拿笔记本的时候还是有些费劲。余糖低头仔细端详上面的字迹,虽然有些磕磕绊绊,但依旧能从笔锋中看出一个人的影子,看着看着,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眶又湿润了。 原来他的痕迹,早已经深深扎根在她身体里。 …… 其实余糖的意思很简洁,直击要害。 此刻老鳄正在“软禁”余家父子的房间外,绿木头从走廊拐角处走来,身后跟着几个生面孔。两人隔空对视一眼,“砰——”地一声踹开门,身后那几个人手脚麻利地将他们打晕,然后像是对待牲畜般拖出来。 将他们抬上担架,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 绿木头默默站在他旁边,并没有开口说话,但神情明摆着两个字——“疑问”。 鳄管家也是将自己佩服地五体投地,他是怎么能从那张千年不变的面瘫脸上看出来“疑问”两个字的。但吐槽归吐槽,他还是耐心解释道:“因为c佬着急接受治疗,所以要确保他们的嘴闭地够严。” “将他们打晕后,简单封几针,就当是追踪芯片已经植入体内。” “虽然不保险,但一时半会还不会露馅。” 绿木头在旁边若有所思地听着,墨绿色的寸发在灯光下泛着五彩斑斓的光泽,看起来有种诡异的漂亮。 都说越漂亮的事物就越危险,转而就听到他淡漠的嗓音,“这的确是当前最可行的办法。”“等他们离开,踏上京城的大陆,如若意外死亡,那就跟369没有任何关系了。” 第702章 皇帝亲征还有太子监国 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错,彼此又心照不宣地移开,仿佛在这短短的两秒钟内,他们的意见已经达成一致。 默契程度达到前所未有的制高点。 鳄管家不知道是欣慰还是激动,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粗糙的手掌划过他身上的布料,带着种“此人非池中之物”的眼神看着他,笑着道:“好好盯着。” “以后369有你的一片天地。”最后一句话带着点儿玩笑,甚至有几分嬉闹。 绿木头站在原地,有些迷惘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一时猜不透这句话的意思。 他的身形落在地上形成一道欣长的影子,那影子瘦瘦削削的,微垂着头颅,在空荡荡的长廊里显得更加寂寥,隐约有点悲戚的孤独感。 或许真的是一个人久了,连孤独都成常态了。 …… 此时窗外已经蒙蒙亮,余糖身上沾有泥渍的裙子并没有换下来,大概只是简单地洗把脸。此刻正坐在床边,用棉棒沾取水给他湿润嘴唇,她的动作小心翼翼的,紧皱的眉也从未舒展过。 细微的敲门声传来,韩圆站在门外,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将手里拎的饭盒随手放在桌上,缓声道:“小糖糖,该吃饭了。” 她的神色明显的谨慎,如履薄冰地轻声哄道:“不吃饭就会虚弱无力的,那你还怎么照顾他……” 还没说两句话,兜里的电话铃声响起。她气恼地骂了句脏话,捂着口袋出去,在长廊拐角的位置停下,精致的眉眼隐约的不耐烦。 张口便道:“还没处理好吗?” 那边呼吸一窒,明显地有些紧张,战战兢兢道:“小韩总,因为海外,跨国不是很好联系。” 不耐烦地咬了咬嘴里的软肉,太阳穴“突突”地直跳,忍着火气道:“这年头距离沟通不便,那是问题吗?”“手机微信通讯软件,都给我开始,有事没事玩命汇报。” “将工厂的单子底细都留好,他们就算跑到国外,也得把尾款给我追回来!” 说到最后,音量明显地倏然提高,精致的眉眼中满是暴戾,浑身的妖艳匪气几乎都要冲破骨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提起砖头砸人脑瓜子。 余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面容有些憔悴,嘴唇干瘪泛白,像是病了好几天似的。 注意到突然出现的影子,韩圆稍稍侧眸,不自觉地将自己大刺刺的站姿收起来,干笑两声,岔开话题道:“怎么了,我说话声吵到你了?” “回去吃饭。” 余糖站着没动,掏出随身准备的纸笔,不紧不慢地写下一行字,“你回去。”她知道韩圆最近几天很忙,电话像是轰炸机似的,没完没了,那边的事情好像很棘手。 愣了两秒钟,她扯了扯嘴角,随口敷衍道:“没事,我那边生意好着呢。” “皇帝亲征还有太子监国呢。” 说着就要扯过她的手,可被她轻飘飘地躲了。 余糖的神色很执拗,又在纸上写下两个字——“真的。”那目光坚毅,恍惚间好像回到几年前,她认定的事情就没谁能改变。 第703章 你们马上就要启程了 楼梯间的空间很局限,两个人相互僵持。韩圆精致上挑瑟凤眸眯了眯,满腹颠三倒四的火气,还没张口说什么,熟悉的铃声再次响起来,在空荡荡的楼梯间显得格外突兀。 余糖站在她面前,略微耸耸肩,整张脸都写着一句话,仿佛是“你看,还嘴硬。” 韩圆有时候就恨自己对她太了解,两个人定定对视许久,在最后一声电话铃声响起,她狠狠地挂断,迎面撞上她的视线,装作轻松道:“那我就回去,处理完事情我就立马回来。” “但你得给我写份保证书,照顾好自己。” 她的口气像是对待不懂得照顾自己的小孩子,简直操碎了老母亲的心。 愣愣看着她,余糖心里是有点儿不情愿的,小孩子才会写保证书呢。但细细思量后,还是点头答应,没必要为这点儿情绪耽误她的事情。 貌似云城那边的事情确实很紧急,韩圆匆匆收拾行李箱,不顾外面还飘着细细的绒雪,坐上前往云城最早的航班。 余糖呆在病房里,有些失神地凝望着外面的雪景,这雪下了一整夜,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恍惚的记忆中,她记得韩氏的公司在几年前遭遇过一场资金链崩盘,那会儿韩圆还在读高三,撤学回来帮助韩父料理烂摊子。从那时开始,十几岁的小姑娘成了口口相传的“小韩总。” 经过两年的时间才有所缓和,具体的事情记不清了,她只记得那段日子,韩圆过的很苦。 既然守住了,那就要永永远远地守着。 …… 临近中午的时候,余糖透过窗户往外看,太阳光落在白雪上,折射出来的光芒刺地眼睛生疼。 鳄管家站在她身后,就像以往站在程野身后那般,神色毕恭毕敬的,嗓音和缓道:“余小姐,按照您说的,他们现在都已经醒了。” 闻言,缓缓地转身,她穿着件奶白色大衣,高马尾,嘴唇上涂了淡淡的唇彩,虽然看起来朝气蓬勃,但依旧遮掩不住眸底的哀伤。掏出纸笔,不紧不慢地写下一行字,“那就告诉他们都发生了什么。” 轻飘飘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仿佛比窗外飘飞的大雪都要寒冷。 那边余家父子初醒,后腰上隐隐有股细密的痛感。余二爷最先反应过来,他像是炸毛的刺猬,撩起上衣一看,密密麻麻的针线像是蜈蚣般盘踞在后腰上。 “啊!!!” 一声尖锐的叫声瞬间响起来,不过数秒,紧闭的门被一脚踹开。绿木头逆光站在门前,光影隐隐约约地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只听见沉闷的嗓音传来,“余老先生,你们马上就要启程了。” 这句话很有深意,一股寒意从脊椎上蹿起来,他们不约而同地打个寒颤。 余糖推门出来,抬眸便撞见绿木头从对面过来,两个人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爸,这个人…”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余老爷子一眼给瞪回去。 余二爷暗暗息了声,望着余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那精锐的目光闪过一丝沉思,仿佛在那一瞬间,闪现出无数个坏心思。 第704章 务必请你们闭紧嘴巴 房间里的桌上摆着三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显然是为他们准备的。老鳄双手后背站在窗前,听到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转过身,笑道:“各位刚醒,坐下喝盏茶休息一下。” 那笑容皮笑肉不笑的,令人心生恶寒。 余老先生毕竟是大家族里能够当家做主的人,此刻一脸正色,略有些混浊的目光定定地看着他,直言不讳道:“我们千里迢迢来协商xy初试疫苗的事情,你都对我们做了什么?” “你们都不顾及两国友好了吗?!” 估计是官医勾结地太多,他此刻俨然是正义的化身,冠冕堂皇的话脱口而出。 略微嗤笑一声,鳄管家的神色变得有些微妙,像是看待蝼蚁般,不屑地道:“在369的地盘,就不要用你们那边的思想。”“两国友好的前提,是双方都没有利益的冲突。” “而且,你们能代表一国吗?” 闻言,像是被噎住一样,余老爷子那张养尊处优的脸上变幻莫测,刹那间就变了好几个脸色。这话说的不错,他貌似真的没有资格可以代表国家,对两国的友好产生质疑。 似乎是想明白这一点,他们的情绪瞬间跌入谷底,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黑暗一片。 “我们已经在你们的体内植入追踪芯片,几天后会将你们送回京城,回到你们做梦都想回去的国家。”话音到此,鳄管家的神色已经变得诡异难测起来,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嗓音和缓道:“所以,务必请你们闭紧嘴巴。” “追踪芯片可以随时观测你们的动向,只要你们将这里的消息泄露半分,立刻暴毙!” 鳄管家将之前打好的腹稿一股脑全说出来,神色泰然自若,不自觉从内而外散发出威压,让这件事情变得毋庸置疑。 仿佛他们只要张嘴说一个“不”字,眼前的这个人就会立刻提枪将他击毙。 这种感觉就像是头顶悬着一把剑,你不知道它会什么时候落下来,以至于以后的每一天都是胆战心惊,惴惴不安的。 “那,那你到底准备要我们怎么做。” 像是妥协,余二爷满脸的横肉都在不自觉地颤抖,磕磕绊绊地问道。 “很简单。”走到他跟前站定,老鳄因为经年在边疆,言行举止都带着种军人的杀伐之气。几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拎的医生在他面前,弱的跟个小鸡崽子似的。 “你们能做的,就是什么都不要做。” “就按照你们来之前的计划,经过谈判,带走xy病毒初试疫苗。”“这一切进行地都很顺利,没有一点儿阻碍。” 余家父子几个人面面相觑,后腰上还传来细密棉麻的痛意,无休无止的。仿佛在时刻警醒着他们,除了答应别无选择。 “你们连回去后的言行举止都安排好了,我们还能说什么。”余老爷子一声嗤笑,眼尾的褶皱深了深,这个一辈子养尊处优,年过半百的老人家,仿佛真的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无力感。 原来,也不是任何时候都是事事顺心的。 第705章 余家兄弟开始窝里横 回到被“软禁”的房间后,望着被封死的门窗,余老爷子一屁股跌进床垫里,神色有些恍惚,两眼空洞,仿佛得了癔病似的。 余四爷着急忙慌地蹲在他跟前,担忧道:“爸,你怎么了?” 被接连唤了好几声,余老爷子才缓过神,混浊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又颤颤巍巍地落在旁边站着的余二爷身上。此刻他的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是这样,就不让他们都过来了。 重重地拍了拍膝盖,这个半辈子都胜券在握,胸有成竹的男人,此刻悔不当初道:“早知道这样,就不带你们过来了。” “余家的两个顶梁柱,一次性全都栽了。” 即使余家在京城有手眼通天的能耐,此刻也施展不出来,几个人面面相觑,胸口闷地发疼。 只觉得憋屈,又恐惧。 “父亲,没关系。”余四爷性格和缓,在这种紧张压迫的氛围下更能凸现出来,掂量着用词,缓声道:“即使没有我们,还有锦轩那个孩子。”“他一定会守护好整个余家的。” 仿佛被点醒什么,余二爷倏然站起来,一惊一乍道:“爸爸,你还记得我们在赌市的那晚吗?”“当时在走廊上,迎面撞见一个小女孩。” “贺锦轩当时说什么,说那就是个普通的女大学生!” 说到这里情绪激动起来,他脸上的横肉仿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颤抖起来,像个老泼妇似的道:“就是今天那个女孩,那能是普通吗?!”“贺锦轩既然认识她,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来历。” “爸爸,说不定我们今天所遭遇的苦难,都有那小崽子的手笔啊!!” “二哥,你在父亲面前说话注意点。”眼看着他说话越来越不知道轻重,余四爷好心提醒。虽然贺锦轩不是他们的下辈,但却是余老爷子认下的孙子。 尽管血脉不同,但名分是在的。 他张口闭口的“小崽子”,实在不知道收敛。 此刻满腹颠三倒四的怒火,谁碰就要烧到谁身上,余二爷像是头炸毛的狮子,刻薄锐利的话张口就来,“四弟,别被表象欺骗了。”“他平时装的恭敬谦卑,可他与书醒的绯闻已经满天飞了,整个京城都传遍了!” “如果真的恭敬,怎么会有那样的传闻。” “他打的什么主意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仿佛是说的不解气,他话音一转,看着他继续道:“四弟,不能是因为你没有女儿,所以…” “够了。”嘶哑的嗓音传来,气氛陡然安静下来。 后腰上细密连绵的痛意让自己浑身颤抖,余老爷子看着他们,满脸的不可置信,嘶哑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像是垂死挣扎的野兽,艰难道:“我这还没死呢…!” “你们就已经开始窝里横了吗!!!” 手掌重重地拍打着床垫,发出沉闷的响声,足以看到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气氛有些尴尬,余二爷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做的不妥,微微抿紧唇,岔开话题敷衍道:“爸,对不起。” “刚才我是,有点儿冲动了…” 第706章 让一个外姓人掌管余家 周围的氛围静谧很多,连细微的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余二爷虽然脾气暴躁,偶尔会嘴上不饶人,但有个利大于弊的优点,那就是每每在余老爷子动怒之前,总会大彻大悟地“痛改前非”,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心烦意乱地摆了摆手,余老爷子不耐烦地道:“你知道最好。”“还有,贺锦轩是我认的孙儿,他的事情也轮不到你管!” 像是真的动怒了,余二爷下意识地垂下头颅,一副“认错”的姿态,默不作声。 余四爷站在旁边的饮水机旁接水,对这样的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也不知道是第几次了,从小到大,不管他惹下多大的祸事,只要“虔诚”地认错,父亲最多训斥几句,总会原谅他。 将接好的温水递到他面前,他缓声道:“父亲,不宜动怒,休息一下。” 没接他手里的水杯,手腕僵持在空中略微有些尴尬,最后被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来。 …… 因为“追踪芯片”已经植入体内,所以对他们的监控力度也减小许多。余四爷此刻站在一个圆弧的大厅内,周围的墙壁上细细雕琢着各种图像,整座城堡,不管是外表还是内饰,都是富丽堂皇的。 足以看到369的财力雄厚。 “四弟。”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余二爷双手后背,踱着步走到他跟前,望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随口道:“怎么站到这里了,不冷吗?” 扯了扯嘴角,他并没有说话。 仿佛习惯了这样相处,偌大的落地窗前,两个人并肩站着,雪花纷纷扬扬,有愈来愈大的趋势。微沉口气,他慢吞吞地道:“四弟,那贺锦轩一个外姓人,以后就要掌管整个余家了。” “说实话,我有些不甘心。” 闻言,余四爷终于给了点反应,嘴角勾出一个不深不浅的弧度,散漫道:“锦轩虽然不姓余,但他确实是父亲的孙子。” “他还是有资格的。” 微微眯起眼睛,用余光睨视着他,虽然厌烦他这种身处事外的“清高”,但还是挂着一张面皮,爽朗一笑道:“四弟,怎么能算有资格?” “父亲到现在只有我和你两个儿子,贺锦轩既不是你的儿子,也不是我的。” “别看父亲刚才护着他,可实质上,他不就是我们余家买来为我们办事的,走狗吗?” 这个“买”字就拿捏地特别有深意,既然是买来的,那就没有人身自由,更不要谈自尊和人格。在余二爷的潜意识里,贺锦轩跟一个家仆没什么差别。 如果让这样一个人掌管余家,他可能到死也不能瞑目的。 后腰上火辣辣的痛感不容忽视,像无数只小蚂蚁在啃咬似的,艰难地侧过身,他面露苦色道:“二哥,都到这种地步了。”“再争强还有什么意思呢?” 余二爷满是横肉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那笑意神秘叵测,他望着外面的雪景,缓声道:“你不争不抢是没有理由争抢。”“我跟你可不一样。” 第707章 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被风刮的雪花糊在偌大的落地窗前,逐渐凝结成细小的碎冰。余四爷微微扯了扯嘴角,眼尾的皱纹暴露他的年龄,他的确不再年轻了,也没有争争抢抢的心气儿了。 “确实,我的女儿走失了。”他平静地像是在叙述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事情,颇为寡淡道:“我也相信,锦轩会善待我与我的妻子。” “似乎,我也没有其余的要求了。” 被白雪折射的太阳光有些晃眼,余二爷不由地眯起眼睛,就像毒蛇寻觅猎物那样,危险气息四溢开来,“怎么,你是准备站在他那边了?” 他有妻女,没办法做到不争不抢,将到手的东西拱手让人。此刻他满身的肥膘都在用力,目光渐渐凝聚在一起,仿佛一柄尖锐的利剑。 “二哥,我们是兄弟。”这句话像是为了提点他专门而说的,余二爷的精明睿智是内敛的,嘴角含笑道:“我没有站在任何一边。” “但作为兄弟,我希望二哥可以心想事成。” 说了又像是没说,他就这样含糊过去。 余二爷满是睿智精明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目光像是狐狸一般,仿佛能洞悉一切,最终也并没有再说什么。 他这个弟弟啊,并不算愚笨,但唯独不争不抢,装的个“清高”模样,最会明哲保身。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明白,“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 直到夜幕降临,这场暴雪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地面上落满了厚重的积雪,像是一条雪白的毛毯,一直延伸到没有边界的地方。 病房里开着暖气,并不觉得冷。余糖穿着件单薄的毛衣,目光有些发痴地坐在病床边,一只手紧紧握着程野露在外面冰凉的手,希望自己的体温能给他点儿温度。 殊不知,两个人的手都是冰凉的。 梁老教授从外面走进来,看到桌上的餐食没有动过的迹象,目光有些发愣。 因为程野不能进食,只能靠输营养液维系身体所需要的营养物质,所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吃饭的时间了,索性饿的时候吃一点,不饿的时候就想不起来吃东西。 此刻她目光有些呆滞地落在程野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就像是被抽走灵魂,只剩下一副空壳似的。 手里拿的报告单是一堆看不懂的心电测图,他不紧不慢走到她身边,微沉口气道:“仪器监测到,他有逐渐苏醒的迹象。” 闻言,他空洞的眼睛终于眨了眨。 梁老教授继续道:“可能在明早,他就会醒来。” 余糖缓缓地抬起眸,反应有些迟钝,像是还没有彻底接受这个事实,但嘴角的弧度已经缓缓地扬起来,她的情绪比她的大脑最先反应过来,已经开始高兴起来。 看着她高兴,邋遢老头也不知道怎么开始心情愉悦起来,看着她缓声道:“等他醒来后,就尽早带他回京城。”“xy病毒的初试疫苗最先是京城医药研究院最先研制出来的,那里的治疗系统也是最好的。” “具备一切对他最有利的条件。” 第708章 韩圆重回云城 重归职场 目光有些发愣,不知道是不是被头顶炽热的灯管照的眼睛酸涩,她只觉得一股苦涩感在五脏六腑蔓延开来,那滋味苦苦的,很不好受。 最终她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复杂,邋遢老头有些伤感道:“今晚就先好好休息,如果按照国内的时间来算,明天是冬至。”“天气越来越冷,你应该学会照顾自己。” 没有儿女,也没体会过承欢膝下,但他此刻看余糖的眼神,满是柔和的慈祥。 微微有些发愣,似乎除了阎婆经常在耳边絮絮叨叨,就没有别的长辈会对她说这样的话了。 …… 云城。 刚从机场出来,头顶的太阳火辣辣的,但招架不住裹着寒意的冷风。韩圆下意识地拢了拢衣领,抬眸望去,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地停在眼前。 苏珊穿着规整的工装,后座放着已经摆放整齐的文件夹。车里的温度略有些高,韩圆快速地脱下外套,动作利落地拿起旁边的文件翻看起来,冷声道:“他们已经在公司了?” 透过后视镜往后看一眼,回应道:“是的。” “他们已经等了半小时了。” “不急。”目光从头到尾都没有从文件夹上移开,韩圆认真的时候,嘴唇绷紧,利落的短发别到脑后,无端地有种来自上位者的威严,她嗓音散漫道:“让他们等着,消磨一下意志。” “先送我回家。” 握着皮质方向盘,苏珊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往后瞥,前些天为了一笔订单的尾款忙的脚不沾地,整日整夜地带着蓝牙耳机,耳朵都要磨出血了,让她一度怀疑自己支撑不下去。 可韩圆的来到,让她有种“拨开云雾见光明”的重生感,这种感觉,她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一路畅通无阻地驱车回到韩家,今天是周末,家里没人,葛姨虽然是这里的保姆,但她不会无时无刻地呆在家里。此刻,整个韩宅都静悄悄的,有种诡异的寂静。 脚踩在枯黄的树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略微蹙起眉,这树叶落得那么厚,怎么还没有人打扫。 不过这点疑虑并没有持续很久,她提着行李箱上楼,先是洗个热水澡,脑袋昏昏沉沉的,时差还没有倒回来。但她必须逼迫自己打起精神,待会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踩着红色漆皮高跟鞋,镜子里的她画着妖艳的口红,利落的短发增添几分飒爽,凤眸上挑,简直是个祸害人间的妖精。 “小韩总,冰水。”在公司楼下,苏珊递给她一瓶冰水。 她熟悉韩圆的习惯,每次有棘手的商谈时,她都会喝一杯冰水提提神,即使是寒冬腊月的季节也不例外。 会议室里坐着集合金发碧眼的外国佬,他们面前的茶水都不知道续了多少杯,隐约有点儿不难烦了,用着不流畅的中文道:“我们都等了一个多小时了,小韩总到底还来不来?!” “请您耐心等待。”旁边的礼宾小姐微微躬腰,千篇百律的话语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第709章 还是礼宾姐姐不够漂亮 整个韩氏集团都在一片火热之中,即使有许多天没能回来,依旧处在常规的运行中。 韩圆在走向会议室的路上,不由得有些欣慰,同时也更加坚固内心的想法——如果按照这个独立自主的规模,不出两年,她就可以着手准备扩建版图了。 她这些年无时无刻地不在想这件事情。 也许只有手里掌握的东西足够多,才能避免当年的事情再发生。 那种随波漂流的日子她再也不想体会了。 推开会议室的门,里面的暖风携裹着一缕清香迎面扑过来,迎宾小姐缓缓地退下去,在旁边倒了杯热茶,然后将一个文件夹递上去,规规矩矩道:“小韩总,这是工厂订单的详细。” 将手里拎的黑色漆皮包随手放在地毯上,韩圆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将袖口往上折了几折,一条银色的腕表松松垮垮地挂在纤细的手腕上,将周围的青紫色血管衬得更加清晰。 既有商务型的干练,又隐隐带着几分女人味。 “小韩总。”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佬,迎着拗口的中文道:“我们,已经等您很久了。” 闻言,精致的眉眼挑了挑,红唇略微上扬,一股子妖艳匪气几乎要从骨子里冲出来,斜眼睨视着旁边站着的苏珊,拿腔拿调道:“怎么回事,苏秘书。” “是茶水不好喝,沙发垫不够软。” “还是我们的礼宾小姐姐不够漂亮?” 最后一句话半是玩笑,旁边站着一直默不作声的礼宾小姐姐微微低下头颅,做出一种愧羞的模样。能被安排接待贵重宾客的礼宾员,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至少脑袋是灵光的。 韩圆似乎对这种反应特别满意,刚准备张嘴说些什么,就被打断道:“小韩总,等等…” “都不是…” “都不是的话。”目光扫视一周,韩圆有些局促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服,不自在地轻声询问道:“那就是我的外貌长相,令您不舒服了?” 微挑的凤眸此刻眼巴巴地看着她,那目光怯怯的,生动灵活地能勾人般。 旁边苏珊默默地站着,微微低着头,正在努力憋笑。 她的这位上司,“风流”名声在外,都知道她负心薄幸,放荡形骸。但很少有人真正见过她谈判的风采,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花招百出,口蜜腹剑,迷迷糊糊就会进入为你设计的“圈套”中。 在如此“开放”国度生活的外国佬都险些招架不住,干咳两声,才得以缓和情绪。两指尖抽出旁边的报表,松了松领结,强撑着拿出专业谈判的架势,装模作样道:“小韩总,我们还是先说正事。” “关于那笔订单尾款的事情。” 好整以暇地半瘫在沙发里,笔挺的西装裤下面是一双艳红的细长高跟鞋,极其惹眼。 韩圆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神情认真专注,表情亲切可人,黑色西装外套里面是一件紧身白衬衫,将傲人的身姿毫无保留地衬托出来,让这群人的眼睛都不知道该盯着哪里瞧。 第710章 富贵险中求 拍案定乾坤 会议室里飘着几缕茶香,沁人心脾。可端坐着的几位外国佬可没觉得舒服,总感觉这沙发垫上有好几根钉子似的,时不时冒出来扎他们一下,令人坐立不安。 为首的一个金发碧眼男人,用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道:“小韩总,那批新型钢材p45,我们恐怕还需要三批。” 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微弱,明显的底气不足。 韩圆大抵是知道这件事情的,眉峰上挑,并没有觉得很震惊。 新型钢材p45,其实以他们现在的条件根本创造不出来,只是一名富商找到他们,以“租赁”的名义转借给她。每完成一笔订单,他就要分走百分之七十的利润,听起来像是霸王条款,但她偏偏硬着头皮答应了。 打小,她就相信“富贵险中求”这句话。 但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这种新型钢材的市场需求量是多么地强大,都说“树大招风”,而且这种钢材只唯此一家工厂能制造出来,难免被有心之人盯上。 韩圆心中隐隐不安的感觉愈来愈强烈,更有种脱离掌心的失控感。 与此同时,对面的外国佬也打量着她的神情,深浅不一的蓝色眼睛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莫名地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之前都是线上联系的,如果不是还急需三批钢材,也不会有现在的见面。他们常年居住在国外,形形色色的美女也见过不少,但眼前的这个俨然给他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用一个词语形容,那就是——“美如蛇蝎。” 蛇蝎般的美人,往往拥有一种神秘的魅惑感。 哪怕知道她有毒,但还是情不自禁地靠近。 韩圆的目光毫不避讳地撞上他们的视线,那目光透着常年漂泊在商海,被浸淫出来的精明锐利。如果不是紧急缺少三批钢材,他们估计就会躲在国外,顺理成章地将订单的尾款赖掉。 可如今他们有求于人,低声下气地找上门来。 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睛,她终于缓声道:“因为我们这里的资金运营出现了点儿问题,你们都知道这种钢材很新颖的,社会需求量很大,所以需要你们先付订单的尾款。” “这样我们解决了燃眉之急,才能继续商讨接下来的合作。”说话的时候,韩圆眉眼柔和,语调无比地自然。 是不是真的有燃眉之急,谁都不知道。 但他们欠的那笔订单尾款却是板上钉钉的存在,谁也别想赖账,尤其是记在她韩圆头上的账! 将身旁早早准备好的文件夹平摊在他们面前,里面事无巨细地记录了他们订购钢材的详细,最后写着“尾款”两个加粗加黑的字母,在白纸上显得极其惹眼。 几个身穿西装的外国男人面面相觑,第一次面对一个小姑娘犯了难,他们其实压根没有要付订单尾款的意思。但瞧着如今的情形,如果不把账单了结,休想再商谈下去半分。 可偏偏那三批钢材还是紧急需要的。 第711章 “美人计”还能这样用 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韩圆半瘫在沙发里,神情悠闲自得,仿佛这样紧张凝结的气氛不是她制造出来似的,喝完还暗暗“砸砸”嘴,这礼宾小姐姐斟的茶就是好喝,连余味都是甘甜的。 苏珊站在旁边,极其会察言观色,虽然刻意压低声音,但还是用能让周围人都听清的音量道:“小韩总,我们待会儿还有个饭局。” 言外意思就是不能在这里久留。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韩圆伸手覆上腰腹间的纽扣,作势就要起身站起来。 见她就要起身离开,这群泰然自若的外国佬终于慌起来,跟随着她的动作起身,为首的那个人着急忙慌地甩出两句洋文,“wait…wait!” 韩圆不知道是不是早有预料,刚离开椅子的屁股旋即坐回去,示意他们可以坐下继续说。 几个人都有些懵,唯独苏珊非常娴熟地将一支黑色签字笔递过去,语调非常职场地道:“麻烦各位去财务,尽快缴纳尾款。” “不然我们接下来的合作无法进行。” 这群前来谈判的外国佬也是替人打工的,此刻面面相觑,在打完一通电话后,才决定签字。 在他们通话的片刻,韩圆一直静静坐在沙发里,两指尖捏着茶杯不停地收紧摩挲,红唇微微抿紧,两眼目无焦距地盯着玻璃窗外的几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珊默默地等在旁边,并没有开口打扰她。 她这时候最需要的是绝对的理智。 “苏珊,新型钢材p45,还有多少订单?”懒懒散散的一句话,将她的神志给勾回来,她赶忙回复道:“最后一批,马上就要完成了。” 闻言,目无焦距的眼睛终于眨了眨,韩圆不紧不慢,略有些失神地道:“帮我联系一下贾先生,等那批钢材完工后,立马停产。” 虽然有些诧异,但最终没有再说些什么。 她是个下属,职责只有服从命令。 两行人是在楼下大厅撞见的,他们刚去财务缴纳完订单的尾款,而韩圆带着副方形墨镜,刚准备驱车回去,两对人不期而遇地撞见,气氛有片刻的凝固。 因为韩圆此刻的模样很像在跑路。 涂着红指甲的指尖将墨镜勾下来,露出那双可以魅惑众生的凤眸,简直可以勾走人的魂魄。她颇为自然道:“各位帅哥们,人家还有个很重要的饭局,迟到可是要被罚酒的。” “后面合作的事情可以晚一点儿商谈吗?” 红唇之间咬着墨镜的一端,虚虚实实的,媚眼生丝,韩圆就这么怯生生地看着他,仿佛生怕他们会不答应似的。 苏珊刚拎着商务包从旁边过来,脚步一顿,没想到“美人计”还可以这么用,强忍住嘴角的笑意,装模作样地走过去道:“小韩总,张总和吴总已经在包厢等着您了。” “说是迟到就要罚酒三杯。” 略微撇了撇嘴,韩圆重新将墨镜戴上,冲他们摆了摆手,娇滴滴的声音传来,“人家真的要走了。”说完,就不再理会他们,转身扬长而去。 第712章 韩董事长就没有出现过 大厅内人来人往,熟悉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不熟悉的人还在大眼瞪小眼,譬如呆愣在原地的外国佬,等他们缓过神,人早已经走远了。 此刻,他们用一口流利的英文叽叽喳喳道,“怎么回事?”“就这样放她走了。” “我们尾款都交上了,老板说必须带三批新型钢材回去,这可怎么办?” 几个背影高大,金发碧眼的男人面面相觑,并且开始推卸责任,他们大约都忘了,韩圆回眸一笑百媚生的风采,如果再遇到,恐怕还是和现在一样的结局。 此刻呆在车里,只有空调暖风的细微声音,苏珊握着方向盘,透过后视镜往后看,缓声问道:“小韩总,我们现在去哪儿?” 蹬掉高跟鞋,韩圆此时正毫无形象地坐在后排沙发里,太阳穴“突突”地跳,她抬手轻轻地按着,闭着眼睛,洋洋散散道:“我爸呢,近段时间没来公司吗?” 提起这个,她也有些疑虑,但还是规规矩矩地回答道:“没有,您离开的这段时间,韩董事长就没有出现过。” 微微拧紧眉,她胡乱地抬了抬手道:“先回去。” 因为今早太匆忙,没有注意观察,回去之后才发现整座院子里的寂静,像是有许多人没住人的样子。枯黄的树叶落了满地,鞋底踩在上面发怵“吱呀吱呀”的声音。 韩圆看了客厅里的东西,桌上还摆着当季的新鲜水果,只不过有些腐败了。韩父和葛姨的东西并没有收拾走,并不像出远门的模样,倒像是突然离开,就再也没有回来的样子。 心中的想法一出,一种不妙的感觉从心底幽幽地冒出来。 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在铃声响起最后的两下终于被接通,紧接着,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下来。 韩爸爸此刻呆在医院的楼梯拐角处,目光时不时落在不远处的病房里,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道:“怎么了?圆圆。” “爸,你现在在哪儿呢?”坐在沙发里,面前托盘里的水果已经出现星星散散的黑色斑点,一股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移开视线继续道:“我现在到家了,葛姨呢?” “怎么都不在家?” “我在一个老朋友那里住几天,葛姨回老家有些事情。”韩父的语调显得无比自然,神情泰然自若,完全找不到一点儿“撒谎”的痕迹,不紧不慢道:“过段时间回去,你不要担心。” 简单嘱咐几句就挂断电话,韩父显然不愿意多说,连具体住在那里,住多久都没有细说,仿佛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若有所思地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韩圆嘴里念念有词,依稀可以听清那三个字——“老朋友”。自从韩父退出商业圈开始,就不接触之前的合作商了,真正交好的挚友,那些叔叔们她都清楚,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韩圆聚精凝神,试图抓住脑海中那抹若隐若现的念头,可转而被进来的苏珊打断。 第713章 都是命运应该的馈赠 客厅里铺着一张富丽堂皇的地毯,旁边红皮沙发上,韩圆的目光显得有些呆愣,空洞洞的。苏珊从外面走过来,忍不住出声打断她,“小韩总,刚才联系贾先生。” “没有人接听。” 闻言缓缓地回过神,韩圆单手撑着沙发,动作迟缓地站起身,微沉口气道:“是我的疏忽,竟然只有他的一种联系方式。” 她刚从f洲回来,一路上舟车劳顿,后来又强撑着脸皮演了一场戏,此刻疲惫感涌上来,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抬了抬眼皮,声音松散下来,“你先回去。” “新型钢材p45,这批货完成就停产。”“还有那群洋人们,将他们的约见推迟到三天后。” “还有,只要联系到贾先生,立马通知我。” 说完,松松垮垮地伸了个懒腰,眼尾隐约有泪渍渗出来,嘴里含糊不清道:“我实在太累了,你也早点儿回去。”韩圆拎着高跟鞋,赤脚踏上楼梯,细腻洁白的脚腕在走动间露出来,像一块光洁圆滑的白玉石。 苏珊刚想转身回去,想了想又折回来。 端着杯热水,蹑手蹑脚地上楼,跟她料想中的一样,韩圆脚也没洗,妆也没卸,整个人大刺刺地成一个“大”字形躺在床上。 “小…”到嘴的话音绕了半圈,最后说出来却变成,“圆圆姐,喝点热水卸个妆再睡。” 韩圆其实并不比她大,甚至在某种客观程度上,比她还要小那么两三岁。或许是她给的安全感依赖感太多,让她一度误以为,床上这个不修边幅躺着的人,是比她还要成熟的存在。 像是小兽般“呜咽”一声,她翻身换个姿势继续沉沉睡去,大概是脑子听懂了,身体却没有行动。 女孩子如果晚上睡觉不卸妆的话,第二天早上一定会后悔。 认命地找来卸妆水,摆正她的脸,才细细地擦拭起来,其间她随口问道:“圆圆姐,刚才我找卸妆湿巾。” “从您的抽屉里看见一条织成一半的围巾。” “是您织的吗?” “送给很重要的人?”苏珊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是无心的,只有有些好奇,这个向来把“时间奉为金钱”的人,怎么心甘情愿地耗费那么多长时间,去织一条烂大街的围巾。 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她说的话,抬了抬眼皮,并没有回应。 索性苏珊也没有继续追问,让她松了口气。 用湿纸巾最后擦拭一遍后,苏珊这才认认真真地打量起她的容颜,因为比较瘦,两颊边儿上并没有肉感,倒也不显得骨感。总之肉都长在了该长的地方,多一丝都觉得累赘。 大概也只有鼻尖上细小的绒毛,才能真正暴露出她的年龄,如果她跟寻常女孩一样,这会儿应该才刚毕业。 可她偏偏比同龄的女孩锐利太多,这些年来的风霜雨雪,踉踉跄跄,她相信这所有苦楚。 而如今所得的一切,都是命运应该的馈赠。 第714章 天道有轮回 事事有因果 厚重的窗帘挡住外面耀眼的阳光,苏珊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单手撑着膝盖站起来,柔声细语道:“圆圆姐,桌上有热水。” “我再帮您找一个小时工,打扫一下家里。” “哼哼唧唧”地应下,苏珊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微微抿紧唇,蹑手蹑脚地退下去。 大概就在她离开后的两秒钟内,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微微偏头,看到没关严的抽屉里有一条没织完的围巾,被主人遗弃到角落里。 背过身,又重重地阖上眼帘。 时间有点儿长了,她只记得围巾是亲手织的,好像是要送给一个…很重要的人。 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涌上来,各种情绪交错杂织在一起,像是犯了毒瘾似的。她将脸埋进被子里,像是在自言自语,细微的音调闷闷地传来出来,“重不重要的,反正都见不到了。” 事实的确如此,那个人仿佛已经从她的世界里消失许久了。 过了很久,很突兀地坐起来,赤脚跳下床拉开抽屉。韩圆整个人像是被梦魇控制住似的,将里面没织完的围巾胡乱地撕开,眼里隐隐有泪水渗出来,无声无息的,一股悲伤的情绪萦绕在她周围。 这股突如其来的悲伤令人感到震惊。 顺着柜台瘫坐在地上,眼眶里的泪瞬间涌出来,眼圈通红,鼻尖泛红,狼狈地像一只小花猫,捏着破碎的毛线,指尖泛白,牙齿打颤地道:“分手嘛,为什么不断地干干净净。” “什么小细节,小物件都留下来,唯独人没留下。” 将头靠在旁边的柜橱上,慢慢地泪水浸湿脸颊,“啪嗒”一声砸在手背上,滚烫的,灼热的,脑海中莫名其妙地想起一句话,“我就是在你的生活里不消失也不出现,看谁先弄死谁。” 略微带着嘲讽的笑意浮上脸颊,她依稀的记得,这句话是出自她口,出自她这个实至名归的“大海王”之口。 “天道有轮回,事事有因果。”嘴里念念有词,利落的短发散乱在脸颊上,遮掩住眉眼,微沉口气顺势躺在地上,眼泪顺着脸颊落在厚重的烟灰粉地毯上,逐渐隐没下去。 有时候她也在想,“是不是把别人搞抑郁了,如今也有个人要折磨自己。” “这样就算扯平了吗?” 空荡荡的房间里,韩圆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一股刺痛感从心脏传来,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很新奇,但她不想再体验半分,难受地头晕目眩。 …… 与此同时,处在云城的中心医院里。 一股难闻的消毒水味涌入鼻腔,韩父手里拿着一个暖宝贴,蹑手蹑脚地关上病房的门,行云流水地将暖贴夹在输液管上,神情小心翼翼的。 很凑巧的,魏淑珍缓缓睁开眼,不施粉黛的脸上憔悴又苍白,视线有些迷茫,最后像是摄像机找到焦距似的,慢慢定格在他身上,有气无力道:“谢谢你能过来。” “如果这不是第一次透析,我实在害怕。”微沉口气,她稍稍偏头,有些惭愧地扯出意思笑来,“原本是不应该找你的。” 第715章 确实只走到半路就散了 医院的窗帘并不是很厚实,窗外的阳光隐隐约约地透进来,以肉眼可见的,细小的颗粒在空中漂浮,这是阳光的形状。 “别这样说,你好好休息。”行为有些克制拘谨,韩父略有些严肃的脸上,显现出一丝柔情,缓声道:“钱的事不需要担心,我来想办法。” 微微侧过头,眼尾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落下来,隐没在枕套里,苍白无力的声音传来,“圆圆呢?” “通知她了吗?” “我真的很想见她。”说到这里,女人细微的抽噎声在房间里弥散开来。 韩父的眉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地紧凑起来,略有些混浊的眼中有暗光涌动,最终微沉口气,有些无奈道:“还没有,她不在国内。”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闻言,魏淑珍缓缓转过头,主动伸出插着针管的手,似乎想要去抓住他。 主动将手递过去,两个人的手心贴合在一起,她的眼睛里有泪花闪烁,像是破碎的玻璃,看着他一股悲伤的情绪四溢,“凌浩,算我求求你。”“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想要见她。” 说话的声音磕磕绊绊,破碎不堪。 似乎有些不忍心,将头偏过去没有回复她。 眼睁睁看着他侧过去的脸,魏淑珍眼眸里有过一丝震惊,瞬间便恨意汹涌,最后都逐渐隐藏在一片风平浪静之下,缓缓松开握紧他的手,柔声道:“对不起,我不应该难为你。” 说完,目光移到上面的输液管上,轻声呢喃道:“你还是跟年轻时一样贴心。”输液管上夹着一个暖贴,她不止一次看到了。 替她掖了掖被角,韩父的神情认真专注,不紧不慢地道:“你刚透析完,还要输液,这样能让你好受点儿。” “葛姨待会煲汤送过来,你再睡一会。” 说完就直起身,一步步地往外走,他需要去缴纳费用,还有这次透析的报告单。 魏淑珍躺在病床上,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恨得咬紧牙齿,暗暗痛骂道:“懦夫!”“还是跟以前一样,永远做不了主。” 在走廊里的韩父并没有看见这副情景,不过即使看到了,他也不会觉得奇怪。年轻的时候,在他们最相爱的那段时光里,他确实是个“懦夫”,而且是畏畏缩缩,束手束脚,永远成不了大器的那种。 大概没有哪个妻子甘愿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 而且,他们确实只走到半路就散了。 微沉口气,韩父到现在都有种心碎感,琐琐碎碎的片段记忆,组合起来,足以将他压垮。 就当他暗自伤神的时候,葛姨拎着一个保温桶从走廊拐角处走来,看见他的那一刻,目光有些发愣,不紧不慢走到他跟前,低声询问道:“怎么了?您还好?” 韩父抬起眸,露出一个比较苦涩的笑容,“没事,只是难为您放下恩怨,还愿意来照顾她。” 闻言,她的脸色变幻许多,刚才紧张担忧的心情瞬间变得烟消云散,微微直起腰板,略微严肃地看着她,“韩老爷,您不要误会。” “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放下恩怨。” 第716章 有多少愧疚在韩圆身上 葛姨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还可以从那张布满褶皱的脸上看出年轻时的风采,眉目如画,腰背挺拔,看着他的目光炯炯有神。 声音缓慢,但异常坚定,“韩老爷,我从年轻就开始在你家工作。” “说句抬举自己的话,我一直把自己当做韩家的一份子,更是把圆圆看做自己的孙女。” “葛姨,我没有…”韩父的神情有些惭愧,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打断。 她胡乱地摆了摆手,继续道:“我只希望您能明白,我愿意留下来照顾她,不是因为心慈,放下恩怨,因为我从始至终跟她都没有恩怨。” “我只是不愿意看到,您拿您的前半生跟她做赌,最后输掉全部身家。”“现在又要拿圆圆做赌吗?” “您对她有愧疚,对圆圆就没有吗?”提到这件事情,她的情绪就忍不住激动起来,葛姨向来平静柔和的目光涌现出一种名为“护犊子”的勇气,异常坚定地道:“我就要守在这里。” “你能被那女人骗一次,两次,我管不着。” “但谁也不能打圆圆的主意!” 韩父满眼的震惊,嘴巴张张合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只有沉默。 提着保温桶往病房的方向走,葛姨不愿意再多说什么,他们之间的恩怨她都亲眼见证过。魏淑珍太过强势,厌烦年轻时的韩先生,卷走全部家当跟情夫比翼双飞。 他们正当新婚燕尔的时候,年轻时的韩先生正带着年幼的韩圆变卖房产,偿还债务,逼得本该平安喜乐的小姑娘到处奔走漂泊。 小小年纪就在商海里勾心斗角。 韩父对她的愧疚,有多少在韩圆身上? 默默地站在原地,韩父的心情异常沉重,葛姨说的没错,他在年轻时候铸下的错误,已经让个家庭饱受折磨许多年,走了弯路,错了半辈子,难道还要错下去? …… 与此同时,f洲。 369的城堡足够高,站在最高点,几乎可以俯瞰整个f洲的景色,此刻,连接天际的边界线,紫红色的云雾上闪现着几颗若隐若现的星光,天色愈来愈亮,第一缕阳光已经穿透厚重的云层照射过来。 程野是最先醒来的,眼睛掀开一条缝隙,他对病房里的天花板无比熟悉,跟往常醒来不一样的是——手边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动了动手指,刚勾住她的一缕发丝,余糖就察觉出来,顶着一头有些凌乱的发丝抬眸看向他。 两个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开口。 气氛凝固三秒钟后,程野地扯了扯嘴角,苍白地扬起一个弧度,佯装轻松地道:“睡饱的感觉真舒服啊。” 余糖定定地看着他,睡眼惺忪的感觉刚过去,眼泪就立刻涌出来,不过瞬间就泪流满面。 这眼泪没完没了的,这些天她都数不清流了多少次。 略微有些无奈,这次安慰的话没说出口,强撑着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背上还扎着针管,青紫色的血管略微凸起,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第717章 冬至,该吃饺子吧?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耀进来,斜斜地刷在他们身上,余糖似乎明白他的意思,用手背胡乱地抹了抹脸蛋,将头低下去,柔顺乖巧地像一只小猫。 程野用手捋了捋她的发丝,细软,柔顺,微沉口气,将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轻声絮叨,“还好,xy病毒虽然会影响身体器官。” “但好在对记忆没什么影响。” “我真的不知道,如果忘记你,我该怎么办。” 余糖看不见他的表情,她能感觉到额头传来生硬温热的触感,听着他虚弱的嗓音,已经泪流满面。 她其实也不知道,如果程野忘记她,她又该怎么自处,浑浑噩噩度过的这些天,大概是她这辈子最狼狈,也最幸福的时刻了。 门从外面被推开,邋遢老头大概还没睡醒,脚上还穿着拖鞋,手里拿着记录本,头也不抬地道:“例行检查,昨晚睡的怎么样?” 抬头的那瞬间,撞上程野不冷不热的目光。 余糖也在同时间,将头抬起来,背对着他 ,胡乱地抹了两把眼泪。 “被打扰”的不悦感涌上来,程野压根没给他好脸色,直言不讳地讽刺道:“梁老教授睡醒了吗?怎么还穿着拖鞋出门了?” “不会是梦游走错地方了?” 闻言,低头看了看脚上的人字拖鞋板,他动了动脚趾头,丝毫不觉得尴尬,大大方方地道:“没梦游。”“我准备检查完心率,回去睡个回笼觉呢。” 说着自顾自走到他身侧,盯着一堆复杂的心率表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在记录单上潦草地画上几笔,懒懒散散道:“还不错,可以下床了。” “昨晚那个喜剧节目还挺上瘾,我凌晨才睡着。”说完轻“啧”一声,他的表情有些厌倦,像是闲唠嗑似的,继续道:“要不是我作为医生的素养比较高,还真起不来…” 程野眼睁睁看着他腆着脸皮在那里“放屁”,嘴里的话一时间噎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缕冷风不知道从那里钻进来,他忍不住瑟缩一下肩膀,自顾自轻声呢喃道:“冬至了。”像是想起什么,抬头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关于天寒的贴补,不得把过冬的东西置办齐全?” 看着他这副“出息”样,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几下,程野旋即偏过头,闷声道:“不知道。” “你去找老鳄。” 闻言,暗暗点头,将他手背上的针管拔掉,带着防护手套,像是对待手榴弹般小心谨慎地装进医疗袋里。余糖刚想伸手按住棉棒,却被他不着痕迹地躲了,这种危险的“小事”,还是不让她碰的好。 将两个人的举动看在眼里,微沉口气,他像是自言自语般道:“冬至,该吃饺子?” 没人回答他问的话,他也不觉得尴尬,招了招手,十分潇洒自在地道:“走了,不打扰你们卿卿我我了。” 余糖看着他没个“正形”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目光有些涣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718章 我想做水饺 给你吃 泛着暖黄色的,明晃晃的一道光影移到眼前时,她这才揉了揉眼睛缓过神,胡乱地捋了捋凌乱的发丝,环顾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 余光瞥见桌上的笔记本,拿过来“唰唰”写下两行字,字体凌乱,但骨架匀称,竟有种恢宏磅礴的气势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 程野的目光落在白纸上,简短的两句话——“你饿了吗?要现在下去吃饭吗?” 嘴角勾出一抹浅笑,手肘撑在床垫上坐起来,琥珀色的眼眸比窗外暖黄色的阳光还要浅淡,但看着她的眼神,真的温柔到能沁出水来,不紧不慢地道:“我先回去换套衣服。” “你去餐厅等我。” 默默地站在旁边没出声,余糖眼睁睁看着他下床,动作迟缓但还算有条不紊。 略微有些放心,这才推门离开。 程野听到门关上的声音,缓缓地抬眸,伸出手欲要挡住射进来的阳光,可阳光透过五指冯落在他的脸上,细细碎碎的,穿着病号服的他,美的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 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他垂下眼帘,将晶莹的琥珀色瞳仁遮掩住,表情有些灰败。 …… 磨磨蹭蹭地换好衣服,程野刚进门,就瞧见这副场景。余糖一手拿着面粉袋,正准备往半盆的水里面兑去,案板上还有一滩跟和稀泥似的粉面混合物,身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染的星星点点的粉渍。 看起来滑稽地像个小丑。 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就当半袋子面粉往盆里倾撒时,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略带训斥道:“你在干什么?” “炸厨房吗?”最后一句话,带着点儿玩笑,还有点讽刺嘲笑的意思。 余糖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挣扎着将手抽回来,因为指尖带着水渍,她索性在满是面粉的案板上一笔一划写字——“冬至,应该吃水饺。” 微挑眉眼,嘴角的笑意几乎都要憋不住,程野看着她,一脸质疑道:“你要做水饺?”“那你知道水和面的比例,怎样才能调配成面团吗?” 那目光直白,炙热,仿佛能将她浑身盯出好几个窟窿。余糖在这种目光下很不自在,但依旧执拗地抬头迎上去,强硬的,不服的,其次还有点儿心虚。虎猫对峙,她最终只得弱弱地低垂下视线,唇瓣抿紧,败下阵来。 “你这样的就不适合呆在厨房。” “去旁边看着去。”伸手覆在她的头顶,轻轻地揉了揉,程野的口气像是哄小孩子一般,松松散散的,带着点儿宠溺。 将头偏过去,手掌落了空,转而就瞧见她跑到旁边,用指尖蘸取水,在满是面粉的案板上写道:“我能做好。” “我想做水饺。” “给你吃。” 看到最后那行字,心脏像是缺了个豁口,但转而,又被一股暖洋洋的暖流包裹住。程野说不出来这是什么感觉,幸福的,充实的,甜丝丝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这种感觉,真的,有点儿上头啊… 第719章 我女朋友给我包水饺 餐厅里的窗帘敞开,暖洋洋的阳光射进来,给所有装横镀上一层金光。程野站在灶台旁边,垂眸看着狼狈的小女孩,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几乎都要合不拢了。 伸手捏下笑的有些僵硬的脸颊,他微微正色,单手插兜看着她道:“那好,我指挥你。” “冬至,我女朋友给我包饺子。” 刚说完,就像傻子似的“嘿嘿”笑了两声,程野估摸自己现在的表情有些迷,傻气里带着喜气,谁看谁不迷糊? 但他每每想到心尖上的女孩,冬至这一天要为他包饺子,他就恨不得向全世界炫耀一般。 余糖愣愣地看着他,黑琉璃珠般的眼睛眨巴眨巴,呈现出不一般的光泽,嘴角也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虽然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但只要他能高兴,她也就高兴。 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程野佯装一本正经地指挥道:“先将案板收拾干净。” “准备300克面粉中加入三克酵母…” 系上围裙,她开始在灶台边忙活,一绺发丝从耳后露出来,细软地搭在肩头,听话地不得了,就像她本人一样。 让人移不开眼睛。 与此同时,鳄管家携同梁老教授一起出现在门前,两个人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瞅,像做贼一样,贼眉鼠眼道:“他们干啥呢?” “做饭,你看不着吗?”鳄管家较之他不知道好了多少,挺直腰背,两手后背,冷眼看着他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是作为医生,观察观察患者平时的情况。”邋遢老头说这些话的时候理不直气也壮,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道:“还有关于天寒的那个补贴,程野说你可以做主。” 说到这里,他简直就是戏精附身,连笔画带唱道:“老兄,你不知道我这个腿,只要天有一点点转寒,就受不了。” “对了,你们这里有护膝吗?” “加厚加绒的那种?”说完这些,他终于给鳄管家喘息的机会,眼巴巴看着他等待回答。 神色有些灰败,他估计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鳄管家喘了口气,连旁光都没扫他一眼,不咸不淡地道:“你估计不会需要那些东西了。” “再过两天,你们就该回京城了。” “到时候好吃好喝地供着,就不用受这些罪了。” 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什么,鳄管家饱经风沙磨砺的混浊眼睛沉了沉,稍稍侧头,毫不避讳地打量着他,冷声道:“梁老教授,跟你同来的那三位,已经被我们植入追踪芯片。” “你…应该不需要?” 最后一句话有些迟疑,毕竟人的心思是最难猜测的。 程野之后的治疗恐怕离不开眼前这和邋里邋遢,看起来极不靠谱的人。但没有点儿保护措施,不拿捏到对方的致命软肋,鳄管家根本无法全身心地去相信他。 邋遢老头估计明白他的内涵所指,不在意地耸耸肩,带着些无赖流氓的气息,松松散散道:“你大不了也给我植入那什么芯片。” “姓梁的我眨一下眼睛,那算我怂。” 第720章 养出了几分“宠物属性” 餐厅的廊灯是香槟色的,落在地板上形成一个个小光点,鳄管家冷冷凝视着他,过了好大一会才出声道:“你能闭紧嘴巴最好。” “否则369不会容忍有危害自身权益的人存在。” 两个岁数相差不大的人相而望视,一个穿着不合身的白大褂,另一个布满风沙痕迹的军装。邋遢老头最先移开视线,嗤笑一声,带着讥讽的笑意道:“你不知道国内的官职人员,曾经是清正廉洁,现在是环环相扣,蛇鼠一窝。” “你真以为他们要xy病毒是因为正义?”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可以确保的是鳄管家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目光中的谨慎锐利收敛几分,老鳄定定看着他,突然笑开,还算礼貌道:“梁老教授,我们无法干预贵国的政事,但能保证,您在京城的医学研究,能够顺利进行。” 很冠冕堂皇的一句话,听起来蛮客气的。 可这老头就是个茅坑里的臭石头,非但不领情,还出言讥讽道:“你们都是有利可图的,别给自己戴高帽子。” 话音刚落,视线便移到餐厅里,一脸笑容的程野身上,他的嘴角扯了扯,不知道怎回事,情绪突然缓和许多,慢吞吞道:“我这人最见不得人家疾苦,有情人不得终成眷属。” “就算是为了他们。” “这个忙我帮。” 餐厅里,程野单手撑在灶台边儿上,脸色还有些病态的苍白,但窗外暖洋洋的阳光为他镀了层金边,倒也不显得清冷突兀。此刻笑起来,就连眉尾的那颗痣都是兴高采烈的。 “他好久没那么高兴了。”心里暗暗想着,老鳄也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收回来。 心思复杂的同时也为他感到高兴。 同时,关于包饺子这个事情,看起来普遍且普通,但也并不是每个女孩子都能够熟练掌握的。余糖将面团准备好之后,又对之后的擀面皮犯了难,最后没办法,程野也只得加入其中。 他手上动作很快,余糖在旁边看着暗暗吞咽唾沫,心里想想还是算了,她这辈子都够不到的高度,还是不奢望了。 能当个混吃等死的米虫,其实也挺好的。 整套过程中,余糖能做的不多,最后反成为了打下手的那个,看起来显得多余起来。 微微抿紧唇瓣,她站在旁边,双手放在前方不安分地扭绞着,心里暗暗想“其实当米虫也不好,太有负罪感”,她能做的不多,在近乎全能的他面前,跟个白痴没什么两样。 仿佛看出来她的“小心思”,程野手里拿着调料勺,头也不抬地冲她招了招手,带着种使唤的感觉道:“过来,尝尝这个馅料的味道。” 闻言,匆忙抬头,余糖立即跨着小碎步,“颠颠”地跑过去。 嘴角暗含笑意,但偏偏摆着张“严肃脸”,换了个新勺子递到她嘴边,一本正经地道:“尝尝咸淡。” 听话地张开嘴,余糖都觉得自己乖顺地“没出息”,真被他养出了几分“宠物属性”,让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受冷落的时候还会伤心。 跟他养在身边的小宠物没什么两样。 第721章 还要什么,都写下来 此刻两个人像是街边普通的,无比熟悉的情侣,一束光斜斜地刷在他们身上。程野手里捏着勺柄,微垂眉眼,温柔地像是一滩春水,而余糖长着张人畜无害地容颜,微张开唇瓣,温顺地不得了。 如果他们走在街上,郎才女貌的一对,估计会有好多人送上祝福的。 淡淡的香咸味在口齿间弥散开,余糖微微抿唇,心想算了,依照她这种“生活不能自理”的情况,如果真能一辈子当他身边的小宠物,那也能吃香的喝辣的了。 就这样宽慰自己,没多久就释然了。 “味道还行吗?”见她没有回答,程野不由得出声问道。 因为身形欣长,他微微弯下腰。几乎就在同时间,余糖倏然抬眸,两个人鼻尖相对,黑琉璃珠的眼睛里盛进琥珀色的光芒,像是深埋地下,一颗瑰丽的宝石。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几乎可以看到彼此脸上细微的小绒毛,一股属于少女身上的幽香钻入鼻孔,微微吞咽唾沫,他不着痕迹地偏头起身。 一连串动作做的行云流水。 散漫又极致认真的声音传开,带着几分慵懒霸道,“你走神了。” 口气像是在指责,程野的手里还捏着勺柄,耳尖幽幽地冒出一丝可疑的红,略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随手拿起旁边的筷子递给她,装着嫌弃的语调道:“搅拌馅料总会?” “自己找个地方去做。” 余糖有些迟疑地接过他手里的筷子,圆圆的杏眸落在盆里的馅料上,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盘馅料,好像是刚才搅拌机刚绞过的。 他是看她有些碍事了吗… 所以才会找个理由将她打发… 越想越不舒服,这人怎么能这样。忿忿不平地将筷子丢下,筷子触碰到灶台边缘又零零散散地落到地上,发出细微琐碎的声音。 余糖黑琉璃珠般的眼睛看着他,莫名带着种怒火,还有质问。 但程野转身回眸,完全看不到这些。看到地上散落的筷子,先是错愕,转而握住她的手腕,焦急担忧的神情不加掩饰,“是累了吗?” “先休息一下,要吃小零食吗?” 几乎是强制性地将她按进沙发里,余糖眼巴巴地看着他忙前忙后,先是端过来一杯温水,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弄过来的一大袋子零食,全都堆在餐桌上,形成一个小山状。 愕然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她微微抿紧唇瓣,这个“小山”几乎将她的视线全部隔断,令她有种被包围的错觉。 程野丝毫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看着她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将旁边的纸笔塞进她怀里,低头询问道:“还要什么,都写下来。” 几句就在话音刚落,余糖像拨浪鼓一样摇头,站起身缩到他身后,在纸上写下一行字——“我就跟在你后面。” 笔画有些潦草,足以看出她十分情急。 这次她不敢再有什么小情绪了,只求安安稳稳地当个跟屁虫跟在他身后,再也不要被“零食小山”包围了。 第722章 你要一直这样笨就好了 程野反手拎住她的后衣领,像提小鸡崽子似的提溜出来,微低头,看着她道:“不休息,也不吃东西吗?” 那目光带着疑虑,还有隐隐的不放心。 这个姿势令她很不舒服,余糖动了动,示意放她下来。刚没了束缚,就像小鸡找妈妈似的缩到他身后,算是无声地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 此刻程野陡然升起一种飘飘然的上头感觉,她鲜少有这么“小孩子”气的一面。 情绪占据上风,他转身本能地将手覆在她的头顶上,胡乱地揉搓几下,嘴角含笑,微沉口气道:“你要是能一直都这样笨就好了。” 被揉乱的发丝遮掩住眉眼,余糖透过发丝的缝隙看他,满脸愕然,这是什么话? 什么叫能一直这样笨就好了。 没有过多解释,程野已经离开在灶台边忙活起来,没有“外来因素”的干扰,他手上动作又快又流畅,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白面皮,像是一件令人赏心悦目的艺术品。 余糖站在旁边看了会儿,自己又默默地加入其中。 在云城那会儿,阎婆从来没教过她这些,女孩子应该会的厨艺,针线,她统统不会。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依照阎婆一贯的作风,她大概也是不会的。 细白的指腹捏着白面皮,指端修剪地干净圆润,左手腕上薄薄地裹着层纱布,并不影响她的行动。 此刻她低垂着头,神情认真严谨,像是小学生认真上课的模样。因为没包过水饺,便只能边看边学,程野动作熟稔,手速飞快,她看的眼花缭乱,根本追不上他的速度。 手指腹上托着白面皮,余糖目光有些发直,神情恹恹的。 “对折,先捏中间。” 清淡的嗓音传开,程野重新拿一张面皮,头也没抬,每做完一个步骤就会简单复述一遍,一遍学不会就两遍,耐心好地不得了。 余糖满脸都写着“认真”两个字,虽然速度很慢很慢,但总算能包成型了。 抬眸看着他,圆圆的杏眸里像是盛满细碎的小星光,此刻她的神情,就像是得了满分的小学生,在等待表扬的状态,透着喜滋滋的骄傲感。 程野也没有吝啬自己的夸奖,用大拇指拂去他脸上的粉渍,带着微弱的笑意,刻意拖长微调道:“真的很不错呀。” “我的小徒弟都可以出师了。” 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不知道这话怎么到他嘴里就变味了。 余糖默默移开视线,两片红霞已经悄然无声地攀上脸颊。 …… 高压锅“咕嘟咕嘟”地冒出气泡,程野从旁橱柜里拿出来碗筷,撇去浮沫,里面的水饺大概有破皮的,有馅料露出来,将整个汤底都染的变了颜色。 略微皱眉,他将漏勺换成筷子,“精挑细选”了几个出来盛进盘子里。 堪堪盛出一盘完整的,他随口指挥道:“糖糖,帮我把旁边的碟子拿出来。”他在准备蘸料,连头都没抬,看起来有些忙碌。 第723章 冬至不吃饺子会冻耳朵 桌面上摆着几个图案不同的碟子,余糖咬了咬嘴里的软肉,随手拿一个递过去,转而便对锅里剩下的饺子发起了愣。 程野包的都是皮薄肉多,大小匀称,那锅里烂掉的,大概就出自她手了。 小脸显得有些不自在,她转而拿起旁边的碗碟,用漏勺将锅里烂掉的饺子挑挑拣拣地盛出来,大概有多半碗的样子,完整的很少,大多都是残缺不全的。 端上餐桌的那刻,余糖都感觉自己无颜面对。 程野将围裙随意地搭在椅背上,拉开椅子坐在她旁边,目光触及到餐桌上的另一碗水饺,目光一愣,旋即装作若无其事地将筷子递过去,并没有说其他。 双手不安分地扭绞着,余糖原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的,可现在谁都没有开口,气氛陡然安静下来。 坐在她身侧,面前的盘子里冒着缕缕白雾,在空中逐渐化成水雾气,程野一直在用余光打量她的神色,一时没猜透她的想法。 心中苦恼道:“现在小姑娘心思都如海底针吗?” 刚转头,一张写着字的纸张就递到他眼前,是他无比熟悉的字体,洋洋洒洒地写着一行字——“冬至不吃饺子,是会冻耳朵的。” 令他觉得可笑又可爱的,是下面画着个在雪地里捂着耳朵的小人儿的简笔画。言外之意,是在说他如果不吃水饺,就会跟这个小人儿一样,在下雪天里冻掉耳朵。 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明显,随意的几笔线条,竟然勾起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余糖看见他笑,大着胆子将准备好的勺子递到他嘴边。那是她包的水饺,也是她能挑出最完整的一个,但还是奇丑不堪,几乎每个水饺都是丑的,而且丑的方式都挺另类独行的。 视线直直地落在她身上,程野看都没看,低头含下,味道没尝出来,但瞳孔里是喜欢人的身影,他感觉这个饺子,应该是甜的。 似乎是感觉到他心情不错,余糖接连喂了好几个,可头顶的目光炙热到令人感觉到发烫,烫到她手里的勺子都险些拿不稳。 大掌覆盖上她的手背,程野就这样看着他,眼睛里亮闪闪的,嘴角噙着笑意道:“不吃完水饺也会冻耳朵的。” “我可不想冻耳朵。” 半是强迫性地,硬生生将一碗水饺喂到见了底。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感觉这一晚,程野看她的目光不一样,好像带着某种复杂的情感,让她隐隐有些担忧。 …… 夜晚,两个人盛着夜色往回走,银白色的月光勾勒出他们的身形,程野的背影高大欣长,衬得余糖更加娇小。两个人虚虚实实地看不真切,模糊地像是从幻想世界走出来的一般。 “冬至快乐。” 忽然,低头覆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一句。 余糖走动的脚步顿了顿,黑琉璃珠般的眼睛在黑夜里呈现出不一样的光泽,嘴角上扬,心里也跟着默念一遍,“冬至快乐。” 第724章 程彦突然来袭 拜访F洲 前方昏暗的路灯下,仿佛站着个人影。那人一袭规整的黑丝西装,站在还未完全融化的雪地里,仿佛融为一体,胸口别着一枚麦穗形的胸针,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样子。 身形高大挺拔,肩宽背窄,竟有点儿莫名的熟悉感。 程野似乎第一反应注意到了他,握着余糖的手下意识地收紧,下一秒条件反射般跨步将她护在身后。就像老母鸡护鸡崽子的那种,警惕心陡然升起,连身形都僵硬不少。 与此同时,那人也缓缓转过身。 余糖躲在他身后,探头探脑地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顿时愕然地瞪大双眼。 那种熟悉感,竟然来自眼前这人跟程野有着相似度极高的长相! “程野,好久不见了。”那人嘴角含笑,声音却是如冰碴般,让人真正感到寒冷刺骨的感觉。 余糖脑海中一时间蹦出好几个词语——“冷血”“傲慢”“矜贵”,但通通不足以形容他。他像是一个真正的上位者,浑身都在散发隐隐的攻击性,好像生来就是“位高权重”的代名词。 这样想着,不由得捏紧他的手掌,不安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 以为是她害怕了,程野回握住她的手,目光毫不避讳地回视过去,带着隐隐的不耐烦道:“程彦,你吓到我的人了。” 被叫程彦的那个人稍稍一愣,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的那个看起来“畏畏缩缩”的小女孩,兴趣陡然升起来,可还没等看清,就被他的身影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 粗鲁地捂着她的头按回去,程野毫不留情地训斥道:“不许出来!” 仿佛对这样的场景早已见怪不怪了,他略微耸耸肩,单手插兜,犀利的目光射过来,旋即便是冷冰冰,没有一丝温度的语调,“找个地方谈谈。”“爸妈派我过来,很想清楚你的想法。” 冷“哼”一声,两个人的气氛剑拔弩张的,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我就说,你怎么舍得来看我。” “巴不得再也见不到我呢。” 没等他的回答,搂着余糖的肩,覆在耳边低声道:“别怕,先回房间去。”“我搞得定。”那语调一如既往地稳,眼神也异常坚定,仿佛给足了她安全感。 余糖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恋恋不舍地看着他,旋即往斜对面走去。 临走时,还不忘狠狠地用眼神剜他一眼。 程彦泰然自若的神态闪过一丝迷惘,也不知道是不是黑夜太黑,他看晃眼了。他总觉得那女孩的眼神是在警告他,如黑夜里的豺狼,散发着强烈的攻击性,时刻警惕地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被这莫名的想法激起笑意。 他寡淡地摇了摇头,这哪儿会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会有的眼神。 一定是他看错了。 “是f洲的暴雪,将你的脑袋冻的生疮流脓了吗?”毫不留情的一句话,程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跟前,冷眼看着他道:“在哪儿傻笑什么?” 第725章 她或许可以给你勇气 程彦穿着略有些单薄的西装,站在昏黄的路灯下,神情泰然自若。他仿佛已经形成一个屏蔽系统,自动过滤掉他那些讥讽的言语,轻言浅笑道:“你不准备请我里面坐坐吗?” 昏暗的灯光将他英俊矜贵的容颜勾出一个模糊的轮廓,程野看着那张相似度极高的脸,神情恹恹道:“我巴不得请你马上离开。” 虽然嘴上不饶人,但还是带着他往里面走。 在长廊的最西面,那里有一个简易的茶艺室,周围堆着郁郁葱葱的绿植,一面偌大的落地窗横在眼前,从这里可以将外面的雪景一览无余,暖气开的很足,头顶香槟金的灯光落下来,感觉到丝丝暖意。 将外面西装外套的纽扣解开,露出里面的白衬衫。 程彦没跟他客气,直接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的雪景,有一搭没一搭地道:“这里的建筑挺不错,难怪你一直不想回去。” 没顺着他的话说,身体半瘫在对面的沙发里,他下意识地去摩挲中指的戒指,可最后只摸到淡淡的印记,声音颇为寡淡道:“母亲已经知道这里的事情了?” 轻轻扯动嘴角,“你把我们的势力想的太弱小了。”“除非我们不想知道,不然没有能瞒过我们眼睛的东西。” 他说这话时,带着高高在上的自豪感。 程野就这么看着他眯了眯眼睛,反唇相讥道:“你把那些东西说的这样好,就不怕我跟你抢吗?” 话音刚落,两个人的目光相撞,他旋即想起什么,轻“啧”一声,伸手覆上额头,半闭着眼睛道:“我差点忘了,我已经没有那个资格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平淡地像是叙述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事情,连细微的情绪波动都没有。 两腿交叠,西装裤绷出一条直直的线。程彦看着他,眸光有些复杂,并没有接话茬,反而岔开话题道:“你怎么想的。” “家里都很担心你的状况。” 头沉沉靠在沙发上,不知道是不是灯光太刺眼的缘故,手背覆在额头上,半眯着眼睛继续道:“感染xy病毒,已经由不得我怎么想了。” 事实确实如此,在绝对的苦难面前,什么权势金钱都是空谈。 “家里的意思要你尽快回去。”薄唇轻启,那张脸,在温润的灯光下依旧是严谨冷峻的,不冷不热地继续道:“父亲已经聚集全球最好的医生,专攻病毒疫病之类的研究,他们应该…” “应该可以帮助你改善现状。” 缓缓地睁开眼睛,程野琥珀色的眸光显得有些黯淡疲惫,轻笑一声道:“我的好哥哥,你看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底气不足了。” “你也不确定他们到底可不可以帮助我,是吗?”这是他为数不多地称呼为他“哥哥”,语调里带着不正经的玩味,竟没想到是这样的境况。 程彦抬眸定定地看着他,视线里少了许多警惕冷漠,在香槟金的灯光下,仿佛覆盖上一层温度,不知道想起来什么,突然道:“那个女孩呢?” “她或许可以给你勇气。” 第726章 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那个女孩是他第一次见到,程彦细细回想起刚才的场面,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他能准确感受到的是——程野将她放在心里,恨不得满眼珠子里都是她。 对重要的人,总会忍不住多想一些。 “你如果愿意回去,可以把她也带回去。”如冰碴般的清冷语调传开,这是他为数不多,为他考虑的时候,继续道:“这样你接受治疗的时候,还可以常常见到她。” “不行。”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程野自从他第一次开口就皱紧眉头,看着他,带着种警告的口吻道:“你不能动她。” “你低估了我对她的心意。”浅淡的灯光下,那对琥珀般的眼睛熠熠生辉,此刻突然柔和下来,像是想到了极幸福的事情,但又莫名地被一层悲伤所覆盖,细碎的声音传来,“你不知道,我连和她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我还在后山种满了她喜欢的樱花树,以后我们可以酿樱花酒,还有我们生的小孩,可以在里面荡秋千,过家家…” “我原本可以拥有这一切的。” 话音落下,气氛持续性地静默许久。程彦满脸愕然地看着他,这种表情出现在那张漠然冷峻的脸上显得很维和。不过只有片刻,便被他风卷残云似地收敛起来。 他只是没想到,他用了这么重的心思。 轻轻扯动嘴角,似乎是为了活跃气氛,刻意带着笑意道:“这么说的话,我应该叫她弟妹了。” 程野默默的看着他,刚才周身萦绕的悲伤情绪已经稀释许多,剩下来的只有苍白无味的寡淡,不紧不慢道:“哥,你不知道。”“你开玩笑的模样,真的很尬。” 以肉眼可见的,他的表情有些凝固。 “我会接受治疗的,但不是回家。”接下来的对话他稍稍正经起来,但更多的像是转达,转达他已经做好的决定。 “xy初试疫苗,用于治疗性的疫苗。” “它既然出现在京城,那我就自愿当这个试验品,但希望渺茫,我劝你们不要报太多希望。”程野说这话时无比地理智,好像不是在说关于自己的生死大事,就跟闹着玩一样。 程彦看着他这副样子,蹙紧眉,他跟这个弟弟没有那么多共同话题,甚至更多的时候,两个人都是两看两相厌的。 但此刻,他心情复杂,升起一种酸涩的感觉。 “你自己都有决策了,那我就如实禀告给父亲。”交叠着的长腿放下来,程彦伸手扯了扯袖口,胸口前的麦穗形胸针在灯光下泛着琉璃般的光泽,他习惯性地系上胸腹前的纽扣,浑身严谨冷峻的气息从内而外地散发出来。 看着他那种公事公办的冷冰冰态度,对自己的家人也毫不例外。 程野突然勾起唇角,由心而发道:“程彦,其实你比我适合继承程家。” “我不在的这些年,父亲也逐渐接纳你了。”像是想起了往事,他微沉一口气,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浅笑道:“再接再厉,我相信你。” 第727章 韩圆的头号“小迷妹” 程彦的身高稍稍比他高了一点儿,此刻看着他陷入沉思,他感觉,这辈子受到的打击大概都累积到这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了。 心情复杂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 此刻,云城。 下午的寒风带走整日忙碌的燥意,韩圆坐在电脑桌前。因为身量娇小,方正的电脑屏幕将她的身形遮掩地严严实实,神情恹恹地缩在里面,从这个角度,都看不到她的身影。 敲门声骤然响起,苏珊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瞅,声音弱弱地道:“小韩总?” 持续几秒没有动静,就当她以为没人的时候,才听见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这儿。” 韩圆像是瘫软在办公桌上,整个人都显得半死不活的,面前是两摞堆的足以淹没她的文件夹。她将头探出电脑屏幕外,声音嘶哑道:“怎么了?” 看着她这种状态,目光有些迟疑,紧接着便恢复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小韩总,是前天那些拖欠尾款的外国人,他们想继续商谈p45钢材的事情。”“人已经在会议室等待半小时了。” “要不要说您不在,将他们打发走…” 嘴唇因为缺水,已经出现轻微泛白的状况,韩圆强撑着身体站起来,拿着水杯到饮水机旁接水,这才得以缓解口干舌燥,头脑不清的状况。 “他们既然这么准时地过来,肯定是不好打发的。” 涂着红指甲的指尖捏了捏眉心,试图拂去工作一整天的疲惫,叹口气继续道:“p45钢材在市面上很稀缺,他们既然想要,没有足够说服他们的理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将水杯放下,那一瞬间仿佛又恢复到那个精神抖擞的状态中,“那我就去会会他们。” 苏珊看着她,一种敬佩崇拜的感觉不加掩饰地透露出来,心中歇斯底里地呐喊着“女神”啊。 公司里的长廊里声音嘈杂,因为韩圆不喜欢压抑的环境,所以周围能打通的墙全被打通,摆放着常年郁郁葱葱的绿植,整个办公室看起来窗明几净,很是舒心。 韩圆先一步前往接待室,而苏珊端着斟好茶水的托盘往里面走。 路途上还不忘冲路过的工作人员眨眨眼睛,半是玩笑道:“都带好眼镜哦。” “不然看不到我们老板的靓丽。” 过往抱着文件夹,穿着白领衣服的工作人员不由地频频回首,韩圆层出不穷的招数实在惹人侧眼相看,但还没达到苏珊那种“痴迷狂热”的程度,简直将她奉为榜样。 甚至在公司就有个不成文的传言,说什么,都不能在苏秘书面前说小韩总的不是。 谁不知道,苏秘书是小韩总的头号“小迷妹 ”。 推开门进去,韩圆已经在沙发里正襟危坐。 苏珊向她点头示意,然后迅速垂下视线,不再乱瞟。她只是有点诧异,韩圆此刻给人的感觉并不是得胜归来的风光意气,更像是落败的丧家之犬,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的。 第728章 每天上一当 当当不一样 几个穿着西装革履的外国男人面露难色,韩圆在对面坐着,面色苍白,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灰败之意。可那一双精明睿智的眼睛滴溜溜地来回转,顿时恶从胆边生,装模作样道:“各位领导怎么考虑的?” “我们这边的工厂使用权突然被收走,我根本来不及处理之前的订单。” 说着微沉口气,她继续道,“之前的合伙人都组织起来,要跟我讨个说法。“可我也是受害者,那位交给我们工厂使用权的老板,现在根本联系不到。”说着,伸手覆上额头,仿佛已经为这件事忙的焦头烂额起来。 那几个外国佬不由地面面相觑,面露难色。 如果她说的全部都是真的,那三批p45钢材就没有着落了,他们回去又该如何交代? “小韩总。”其中一名留着络腮胡的外国男人用着流利的英文道:“工厂被什么人收回的?”“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韩圆学着他的模样,惟妙惟肖地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各位领导,各位老板,我的难处又有谁知道?” “况且我们没有签订后面的合作,就不作数的。” 她将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工厂不供应,现在说什么全是扯淡,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怎么可能腾出手再帮他们。 苏珊非常会察言观色,微拧着眉头覆在她耳边道:“小韩总,贾总还有其他合作伙伴在接待室里等您。”说着音调愈来愈低,但依旧清晰地钻入每个人的耳朵里,“是关于工厂的事情。” “他们的情绪很不好。” 几乎就在话音落下的那秒钟,韩圆起身站起来,眉宇间覆盖着一层阴霾,经久不散,带着满满的疲惫道:“我得先去处理我的事情了。” “要不今晚我约各位吃饭,我给贵公司赔个罪。”说这些场面话她得心应手,几乎不用思考,张嘴就来。 “各位请自便。”不想再拖延下去,她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韩圆踩着细高跟,在瓷白的地板砖上发出有规律的细微声响,没有什么贾总组织合作伙伴讨要p45钢材,但她也不准备回办公室,那里只有没完没了,无休止的工作。 隔间的休息室里是一个半封闭的空间,没有窗户,全靠头顶的灯源照亮整个房间。她此刻反转身体,几乎是腾空而起扑倒在床上,碎发凌乱地糊住眼睛,旋即沉沉地睡过去。 苏珊大概知道她在里面,并没有打扰,悄咪咪地退下去。 …… 窗外的太阳有些西斜,远处连接天际边界线的地方红火一片,像是璀璨的火烧云。 此刻在隔一条街的距离,一辆黑色商务车徐徐停靠在路边,沈巍单手握着方向盘,从旁边抽出一张报表交给身侧的女孩,缓声道:“孙助理,你去把报表交给他们。” “这次是提前发现,如果下次再漏掉什么东西。” “林总就不会这么包容你了。” 第729章 不走回头路 不做多情人 天际处的红光落在玻璃窗上,林麒微垂着头,头发长出来点儿,隐隐遮掩住眉眼,半张脸处在光影下,下颚线清晰分明,看不出情绪。 孙佳佳稍稍侧眸打量着他,忍不住吞咽口水,回眸道:“沈经理,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林总晚上还有饭局,耽误不得。” 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她的话。而林麒坐在后座,从始至终都没有反应,低着头摆弄手机,像是在忙着回复信息,眉峰的那个疤痕,在红光的照耀下,深刻又充满血腥。 回过神,她推开车门下去,快步往前方走去。 “麒哥。”静默许久,沈巍透过后视镜看他,不自在地揉着鼻尖道:“孙助理早就过了实习期了,怎么还不让人家接手你身边的工作?”“好歹人家也是个大美人,这么荒废地话多可惜…”最后一句话他没说出口,好像别有居心似的。 林麒这会儿才终于抬眸,压根没正眼看他,目光空洞地望向一个方位,冷冷甩出一句话,“她的业务能力还远远不够。” “我身边有你就足够了。”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沈巍坐在驾驶座浑身一个激灵,感觉心跳都紊乱起来,刚想回眸说些什么,却看到他目光定定地落在不远处,那种神情很复杂,像是怀念,还有…思念… 被这想法激得一激灵,顺着他眸光的方向望去,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是那个女人公司的所在地。 几乎就在下一秒钟,他猛地发动引擎,想带他远离这个“伤心地”,可下一秒就被打断,寡淡带着点儿漠然的语调传来,“等一下。” 林麒穿着黑色西装,将浑身线条衬得笔挺凌厉,像是暗夜里的王,轻启薄唇,带着点冷漠不紧不慢道:“等孙助理回来,带着她一起去董老板的饭局。” 透过后视镜盯着他看,沈巍慢慢息了火。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一席话让他“良心”发现,又或者,只是这个距离能够靠的她近一点儿。 将这个想法扼杀在摇篮里,沈巍双手捏着皮质方向盘,魔怔似的给自己洗脑,嘴里还暗暗嘀咕着,“宁愿相信世界上有鬼,都不能相信麒哥还惦念着曾经。” “不走回头路,不做多情人。” 等孙佳佳踩着高跟鞋出来的时候,注意到还停在路边的车辆,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亮起来,转而像小孩子一样,满腔欣喜地跑过去,敲了敲玻璃窗,怯怯地又激动地问,“沈经理,你是在…等我吗?” 停止自己有些荒谬的神神叨叨,他推开车门道:“对,快上来。” “等会带你去参加饭局,好好准备一下。” 看着她有些晃神,沈巍习惯性地腾出一只手弹了弹她的脑门,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单手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道:“发什么呆呀。” “是林总同意的,带你去参加饭局。” 孙佳佳那张满是胶原蛋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转而默默地垂下了头,像是小女孩的娇羞状。 第730章 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将视线收回来,窗外的红光洒落下来,甚至可以看到脸颊上细微的小绒毛,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还有许久没有上扬的薄唇,他好像生来就该是个“负心薄幸”的人。 “带她去换件衣服。”轻飘飘的一句话,普通人耳朵里关心的语调,从他的嘴里出来更多的是公事公办的冷漠。 发动引擎,沈巍驱车往反方向开去,嘴里还嘀嘀咕咕道:“孙助理,瞧瞧林总对你多好。”“那家服装店都是高定系列,都是手工裁剪的,你可不要辜负林总对你的期待…” “够了。”眼看他越说越离谱,林麒忍不住出声打断,冷声道:“好好开你的车。” 孙佳佳透过后视镜往后面瞥了眼,紧接着便迅速地移开视线,双手放在膝间,隐约有些紧张,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车里逐渐安静下来,林麒的目光一直落在窗外,目无焦距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巍单手握着皮质方向盘,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他身上,心里一“咯噔”,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这个消息。那个导致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好像回来了,此刻正隔着一条街,安然无恙地在公司里处理工作。 想了想还是作罢,只要两个人见不了面。 就还能维持这种现状。 像是下定决心,他就不再想了。车辆徐徐停靠在路边,沈巍侧眸往后面看了眼,转而将视线移到旁边,干咳两声道:“孙助理,我陪你进去。”“我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强压下心里隐隐的失望,孙佳佳推开车门下去,目光望向贴着黑色膜布的玻璃窗往里面看。 林麒低垂着头,抿紧唇瓣,五官线条凌厉,一点儿都不柔和。他像是不会笑般,神色冷峻,让人心生距离感。 走到门店前,见人没跟过来,沈巍尴尬地伸手揉了揉鼻尖,出声唤道:“孙助理。” 孙佳佳恍若大梦初醒,浑浑噩噩地抬眸,这才一路小跑跟上去。 …… 韩圆在休息室里睡得昏昏沉沉,半梦半醒间像是想起什么事情,总觉得心脏缺了个豁口,冷风“嗖嗖”地往里面钻,寒冷伴随着痛彻心扉的感觉一股脑袭上来,激地她忍不住蜷缩起来,仿佛这样会更有安全感。 “小韩总。”苏珊在外面敲门,有一下没一下,压低声音唤道:“您醒了吗?” “嗯 。”如同迟暮老人的声音透过门缝传出来,韩圆用肘关节撑在床垫上坐起来,脑袋昏昏沉沉的,浑身上下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湿淋淋的。 有些嫌恶地扯了扯衣领,不知道梦里梦到了什么,出了这么多的汗。 苏珊闻言推门进来,瞬间皱紧眉,空调不知道开了多少度,一股热浪直挺挺地迎面糊在脸上,三步并做两步,抓起桌上的遥控器,一连按了好多下,才将温度降下来。 眼前一片模糊,韩圆眨巴眨巴眼睛,心里还侥幸地想,“还好及时,再多睡一会儿,这房间非得变成烤炉。” 第731章 酒桌,那就是我的主场 浑浑噩噩地睡到夕阳西下,韩圆捋了捋凌乱的发丝,穿鞋下床,在站起来的那刻身形虚晃,一股剧烈的疼痛感直窜天灵盖。 “您没事。”苏珊上前扶住她,神色焦急。 胡乱地摆了摆手,推开门走到办公室,一屁股瘫倒在椅子里,揉着太阳穴道:“没事,就是在里面睡久了,有点儿迷糊。”“你是要说晚上饭局的事情吗?”尽管还没彻底缓过神,但她还是习惯性地先想工作的事情。 “是。”有些迟疑地回答,“餐厅位置已经订好了,但您这样确定能去的了吗?” 微眯着眼睛,嘴角扬起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她好像永远自信,肆意张狂道:“就没有我去不了的饭局。” “酒桌是什么,那就是我的主场。” 她说这话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光芒,那骨子妖艳匪气几乎要收敛不住,直直地糊在她脸上。 似乎是被她带动情绪,苏珊也放心下来,将手里的资料放在桌上,开始汇报工作,“到现在为止,贾老板还是没有联系到,工厂那边明天就可以停工。”“公司也对外宣称,不再接受订购p45钢材,引起很大的反响。” “好多觊觎p45钢材研发技术的竞争者,在明里暗里打听,还制造出钢材存在质量问题的消息。” “好多之前的客户都在质疑,今天已经有好几通电话,要您出面解释,给个交代。” “给个交代。”嘴里轻声呢喃,重复一遍她说的话,韩圆瘫坐在办公椅里,指尖捏着眉心,有点儿烦躁地道:“通知下去,一周后召开记者招待会,我好好给他们解释解释。” 最后几个字明显地加重语调,苏珊能明显地感受到她的怒火已经在熊熊燃烧,那群人别的不会,用嘴的功夫却是一流的。 默默地垂下头,她缓声道:“那我去休息室,将您今晚穿的衣服熨烫一下。”“您先休息一下。” 闭着眼睛点了点头,韩圆将头靠在椅背上,开始闭目养神。 头顶的灯光很刺眼,但眼皮很沉,像是有千金重,没过多久,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最后还是被苏珊给摇醒的,像是小兽一样“呜咽”一声,她翻个身沉沉醒过来,这一觉醒来,感觉浑身骨头都要松散了。 浑身酸爽,她恹恹地抬起眼皮,嗓音嘶哑道:“好了?” 苏珊看着她,闷闷地点了点头,刚准备说些什么,转而就瞧见她撑着椅子站起来,抬腿往休息室走,声音暗哑地留下一句话,“苏珊,你跟我一起去,也快去准备准备。” 欲要说出口的话在嘴里绕了半圈,最后被硬生生吞咽下去。她刚才瞧见韩圆状态不太对劲,但最后想了想,她不能撇下顾客不管,如果能跟着一起去,人儿就在眼前,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也能及时知道。 像是下定主意,她转身往外面走去。 身为秘书,她的职责就是整理文件,安排流程,联系客户。所以即使参加饭局,也不需要过度装扮,拿上随身携带的商务包,那就是她的作战手册和全部装备了。 第732章 心软蠢笨的冤大头 夜晚,整座城市被霓虹灯覆盖,就连空气里都是骄奢淫逸的甜腻气息,韩圆一系黑色连衣裙,高腰线,包裹着姣好的身材。 此刻正推开包厢的门进去,一股茶水香夹着一股热浪迎面而来,她脱下身上的皮草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扬起那具有“欺骗性”的笑容,甜腻腻地道:“抱歉各位,其实这顿饭应该我请的,可是因为一些事情来晚了。” “我自罚三杯。”非常商务性地,她拎起桌上的酒壶,一饮而尽。 烈酒在喉眼里打转,在胃里引起一股灼烧的感觉,但面上依旧是平静如初,泰然自若。她撩了撩发丝坐下,环顾四周,两手穿插放在下巴上,仿佛在等待着他们开口。 “小韩总现在看起来意气风发。”两名外国佬穿着板正的西装,坐在对面,眉宇间闪过一丝奸佞,“是不是钢材的事情解决了。”“要给我们带来好消息了?” 韩圆撑着下巴的手缓缓放下,上挑的凤眸划过一丝暗波,心里暗骂道:“这群外国佬,先是想要赖掉尾款,如今又做着钢材的春秋大梦。” “真当她韩圆是个心软蠢笨的冤大头?” 在心里将他们八辈祖宗全都礼貌问候了一遍,面上还装着恰到好处的笑,表情十分自然道:“各位领导,如果钢材的问题解决了,我的确应该高兴。” “可事实却…没有。” “我打算一周后召开记者招待会,向外界告知p45钢材的停产。”很无奈地摊了摊手,韩圆表现地很感同身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道:“所以我们对贵公司的处境感到同情,同时也表示爱莫能助。” 对面的两个金发碧眼的男人面面相觑,感觉到左右为难。那边的意思是要带回三批p45钢材,可非但没带回,还将欲要赖掉的尾款搭进去。 就这样两手空空地回去,似乎已经看到了他们被解雇的结局。 “别愣着了。”那笑容明艳璀璨,她招了招手道:“快上菜。” “虽然现在处境很艰难,但这顿饭我必须安排到位。”韩圆说这话时热情洋溢,并且有种隐隐的江湖气散发出来,别的不说,至少双方表面上的平和维持住了。 苏珊从旁边拿过来菜单,明白这时候是自己发挥用途的时候了,微弯腰,看起来非常恭敬地道:“先生,我们小韩总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会很忙。” “所以难免有些招待不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可以来找我。” 那人接过菜单,神色有些阴翳。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那就是在“甩锅”,这顿饭结束后,接下来就不管他们了,爱走不走,任其在这座小城市里自生自灭了。 心里一团火在横冲直撞,微沉着语调道:“没关系。” “我们很快就会离开了。” 韩圆在旁边默不作声地小口抿着茶,闻言抬起头,余光扫向苏珊,转而就扬声道:“各位领导,我先去趟洗手间,你们先喝着。” 第733章 她都是处在劣势的那方 拿起随意搭在椅背上的香槟色皮草,她推门离开。而旁边苏珊像是得到了某种心灵感应,向他们微微颔首,旋即转身离开。 韩圆并没有走远,坐在大厅里正中央的沙发里,指腹按在太阳穴的位置上轻轻地揉着,可能是刚才的三杯烈酒现在才发作,脑袋有些疼。 苏珊从包里翻出解酒药,递到她眼前。 她并没有接,抬了抬眼皮,有气无力道:“老规矩,我回去,你打电话。” “先去停车场把车开出来。” 随意地吩咐几句,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她甩了甩昏昏沉沉的脑袋,迈开腿往回走。 目光隐隐有些担忧,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包厢里的两个男人看到她回来,阴翳的目光有所收敛,其中一个年轻的男人站起来,端着一杯酒走到她跟前,带着种憋闷的火气道:“小韩总,我们过些天就要离开了。” “坐下来陪我们喝几杯。” 这个“陪”字如此地刺耳,韩圆不自觉地拧紧眉,刚想说话,一阵悦耳的音乐铃声响起,她说了句“不好意思”,走到旁边接通电话。 苏珊那边使用了变声器,是个成熟男人磁性的声音,恭恭敬敬的声音透过电话筒传出来,“小韩总,有个紧急文件需要您处理。”“今天上午的合作商说合同有漏洞,他们现在的负责人就在公司,说等不到您就不走。” 将手背覆上额头,尽管韩圆只用背影面对他们,但还是将“棘手”两个字淋漓尽致地演绎出来。 挂断电话后,随着转身的空挡重重地叹息一声,黑色连衣裙趁着有些苍白的唇色,显得有种病态的美,她无奈地摊了摊手道:“先生们,你们都听到了。” “我恐怕不能陪您们了。” “但你们放心,我已经安排了人。”这句话别有深意,大概也算是饭桌酒局上的一道常菜。 可他们并不领情,就在她转身即将离开的时候,其中一个男人伸手握住纤细的手腕,粗鲁地道:“我不要别人,就必须要你陪。” 这群人在国外呆的无拘无束,自由散漫。 韩圆知道国内的法规制度根本恐吓不了他们,手腕被牢牢钳制住,根本动弹不得,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一瞬间脑海中冒出无数个想法,但无论怎么想,她都是处在劣势的那方。 旁边那个金发碧眼的男人怒喝一声,用一口流利的英文道:“放开她的手” “小韩总是我们的朋友!” 挣开他的手掌,手腕上有一圈细细的勒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非常惹眼。韩圆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微微向他颔首,表示谢意,随便敷衍两句,转身就要离开。 在推开门的那刹那,昏沉的脑袋险些让她站不稳,踉踉跄跄在长廊拐角瘫软下来,整个人都半跪在地上,额角一缕发丝垂落下来,狼狈地遮掩住眉眼。 孙佳佳穿着一套职业长裙,干练又优雅,踩着高跟鞋从对面走过来,脚步一顿,旋即惊呼一声,下意识地要去伸手扶她,“小姐,您怎么样?” 第734章 兜兜转转还是会遇见的 廊灯从头顶散落下来,呈现出一种放射状的光点落在地面上。伸手拢了拢肩上的皮草,韩圆单膝撑地,作势要站起来的模样,孙佳佳刚要说些什么,就瞧见她将食指竖在唇前,示意她不要说话。 脸上带着种病态的苍白,额头有细密的汗意冒出来,韩圆担心说话声会将包厢里的两个人引出来,覆在她耳边轻声道:“把我扶到楼下。” 孙佳佳感觉的一种神奇的力量在驱使着她,来自一种运筹帷幄的上位者,对她的命令。 而另外一间包厢里,沈巍见她还没回来,顾及到酒局都有些老酒鬼出没,不由得有些担心。 在林麒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转而推门出去。 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赶忙追过去,就在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他错愕地瞪大双眼,嘴里轻声呢喃出两个字——“韩圆” 那张脸,说什么他都不会认错。 此刻心中有一百个想法冒出来。 孙助理怎么会在她身边,云城可真小,韩圆才刚回来不到一周,就被他撞见了,那下次如果是被麒哥看见了呢… 那后果,他都没胆量去设想。 此刻楼下,苏珊已经早早地将车停靠在下面,见韩圆被人搀扶着,踉踉跄跄地出现,慌忙推开车门迎上去,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小韩总,您怎么了?” 摆了摆手,她说话有种虚脱感,有气无力道:“小事儿,就是有点发烧。” 将她从孙佳佳手里搀扶过来,苏珊看着她微微颔首,不知道是不是一种来自同行的警觉性,双方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点与自己的相似之处,但苏珊还是非常职业化地将名片递上去,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道:“很感谢您。” “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联系我们。” 嘴角扬着清浅的微笑,站在原地目送着她们消失在视线里。 那张名片在手心里很有存在感,黑金的底色,暗红的花纹毫无规则地攀爬在上面,像是黑夜里的野玫瑰,神秘,妖艳,野蛮生长。 看着那行字体,她不受控制地想要念出来,“韩式集团,总理,韩…” 最后一个字还没等念出来,手里的卡片就被站在身后的沈巍一把抽过去,侧眸弯腰,在她身后笑眯眯道:“孙助理,怎么在这里?” 孙佳佳转过身,看着他一副流浪在花草丛间的“放荡”样,微微垂下眸,不冷不热地回复道:“刚才有位女士晕倒了,我扶她下来。” 将名片在指尖反转,然后在她面前晃了晃,嘴角含笑,像是在引诱她似的,慢吞吞道:“是这个吗?” 他明知故问,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 孙佳佳微微颔首,并没有过多解释。 将名牌行云流水地揣进自己的前胸口袋里,长臂一伸搂住她的肩,半是玩笑道:“走,没有你,这场生意总觉得差点什么。” 孙佳佳跟着他的脚步往回走 目光落在他前胸的口袋上,又缓缓移开,最终没有说什么。 第735章 韩圆撞见葛姨 心生疑虑 此刻有些颠晃的车里,韩圆疼痛难忍地缩在后座沙发里,额头细密的汗连成一条水珠,流过侧脸颊逐渐隐没,苍白的嘴唇抿紧,痛苦难忍。 “小韩总,您再忍忍。”苏珊握着方向盘,路过一个红绿灯的时候猛踩刹车,回眸道:“马上就要到医院了。” 好像每个医院的长廊都很长,灯光都很刺眼,苏珊搀扶着她,跌跌撞撞地走了两步,突然在迈开腿上楼梯的时候跌倒在地,痛地轻“嘶”一声,敞开的手包里有一管口红滚了好远。 在不远处终于停下来,韩圆微眯着眼睛,一滴汗水顺着额头滚落到眼睫上,湿漉漉地糊住眼睛,在最后浅薄的意志里,她恍恍惚惚地喊了一个人的名字,“葛奶奶。” 葛姨手里还拎着保温桶,此刻倏然掉落在地上,不锈钢与瓷地砖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 等韩圆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金黄色的暖阳混着残留的红霞,在天边晕染一片。韩圆睁开眼睛,头顶是挂着点滴的输液瓶,“嘀嗒嘀嗒”的声音不绝于耳,像是魔音绕梁般不绝于耳。 烦躁地侧过头,刚好门外苏珊陪同医生推门进来,那人嘴里还念念有词道:“烧已经退了,这个肠绞痛需要静养。” “跟平时的不良习惯有关,输几天点滴,结合内调,会慢慢好转的。” 话音落下的时候,他们也已经走到她跟前,苏珊非常惊喜,眼睛里的亮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亮起来,简直可以用喜上眉梢来形容。 “小韩总,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饿不饿,或者是冷不冷?” “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吗?” 刚醒过来,就撞见这种如轰炸机般的“嘘寒问暖”,韩圆将偏过来的头又侧回去,声音倦倦地道:“别吵。”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让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那医生问了几句话,走流程似的将病历单写好,然后就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葛姨后脚就拎着保温桶进来,花白的头发全部归拢到脑后,穿着并不富贵,但却干净规整,此刻看见她,眉目慈祥。 韩圆也注意到她进来了,示意旁边的苏珊将自己扶起来,目光落到桌上的保温桶上,眉头微锁,闪过一丝疑虑,不过抬眸的瞬间,就被她一丝不露地收敛起来。 “葛奶奶,怎么那么早就过来了?” 轻叹一声,将保温桶的桶盖拧开,动作干净利落地开始盛汤,随口就道:“习惯早起,这习惯已经伴随我好多年了。” 默默地看着她,没再多说什么。 “奶白鲫鱼豆腐汤。”将一碗盛好的汤递到她手边,奶白的汤色,还有几块肉质肥嫩的鱼肉,葛姨看着她,语调柔和道:“这汤不腻,而且还有营养。” “医生说,最适合像你这样生病的人了。” 韩圆默默地将碗接过来,泛白的嘴唇微微张开,还没尝两口,就出声问道:“葛奶奶,你昨天怎么在医院?” “还拎着和今天一样的保温桶。” 第736章 你永远都不要出现了 第一缕阳光穿透厚重的云层照射进来,葛姨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无意,微微侧身躲避她的视线,嘴里含糊不清道:“是,之前的熟人,我过来看看她。” 韩圆的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那眼神带着种探究的锋锐,仿佛什么谎言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花白的头发在阳光下仿佛是灰白掺杂的银丝,有些刺痛眼睛,她转而移开视线,不再逼问。只是那抹若隐若现的念头,在心里肆虐生长,仿佛要冲破什么似的。 静静地将一碗汤喝完,韩圆并没有听医生的话,那些说了跟没说的话,什么内调,什么静养。 全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像她这种手底下有将近万人在等着张嘴吃饭,她如果在医院静养,那不纯纯等着公司倒闭,卷铺盖喝西北风吗? 几乎就没人劝阻,就连葛姨都没说什么,只是嘱咐她注意身体,不要再做那些逞强的事情。这时候,就可以用上一句谚语了——“知韩圆莫如葛姨。” 韩圆能站稳脚跟,跟脾气秉性脱不开关系。 她的人生,就该是那种滚烫的。 刚从公司会议室出来,在商讨一周后的记者招待会,桌面上全是凌乱的文件纸张,韩圆单手撑在额头上,微眯着眼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昨晚,扶我下来的那个女孩?” “给过名片了。”苏珊穿着一身规规矩矩的职业套装,此刻微躬下腰板,低声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她会联系我们的。” 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文件夹往办公室走,嘴里还嘀嘀咕咕地絮叨着,“眼前的黑都不是黑。”预计接下来的几天内,她都要调整状态,积极投入到工作里了。 …… 就在今早,沈巍宿醉醒过来,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下巴上青涩的胡茬已经冒出来,看起来就像个酗酒成瘾,颓靡的年轻人。 林麒给他放了一天假,不然他说什么也不会睡到这个时候,爬也要爬回公司。 站起身来,一张暗红色的名片从沙发上飘落下来,像是风中飘零的落叶,颤颤巍巍地落到地毯上,脑袋传来宿醉后的反应,阵阵的刺痛,微眯着眼睛,弯下腰用指尖将名片夹起来。 “韩圆”两个烫金的字体透过阳光折射出来耀眼的光泽,不知道是不是宿醉的缘故,他看着那两个字,太阳穴“突突”地跳动。 “你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出现了。”恶狠狠地将名片撕碎,向空中一抛,碎纸片纷纷扬扬,落了满地。 沈巍不知道想起来什么,嘶哑带着痛苦的嗓音布满整个房间,“就算我求求你。” “千万别出现了……” 几乎就在同时间,林麒在公司那边,偌大的电脑屏幕上出现一行字——“韩氏集团一周后召开记者招待会”,微眯着眼睛,没人能出那双深渊一般的眼睛里看出什么,只觉得深不可测。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他才动了动手指切换屏幕,没人能看出他在想什么。 又或者他什么也没想。 第737章 你也不要放弃我 好不好 与此同时,f洲,火红的云霞像是流水般倾泻下来,混杂着各种暖色调,伴随着东方隐隐露出头的太阳,像是极光般璀璨夺目。 所有人都揣着复杂的心情,缄默不言地埋头处理自己的工作。 程野几乎是一夜未睡,透过窗帘的缝隙,眼睁睁看着初生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大地。眉眼间被阳光染上暖意,琥珀色的眸光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浅淡,几乎都要看不出颜色。此刻的他,远远看去像是要羽化成仙的谪仙。 恍若天神。 梁老教授之前就说过,要在程野醒来后接受治疗,现在该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电脑键盘,发出规律又细微的声响,那是他一直带在身边的电脑,大概以后就要留在这间房子里了 。 他的目光空洞没有焦距,凝望着愈来愈盛的太阳光,直到感觉到灼烧眼睛,才移开视线。 余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餐厅的,等他进来时,已经端上一碗热腾腾的红豆粥,甜腻软糯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涌入鼻腔都是甜丝丝的。 目光有些诧异,嬉皮笑脸地走过去,半是玩笑道:“怎么?” “厨房杀手要改做贤妻良母了?” 默不作声地将碗筷摆放整齐,余糖表现地有些沉默,好像情绪低落。等一切都准备完毕后,直起腰板看向他,目光定定的,许多没说出口的话好像蕴藏在那双眼睛里,欢欢喜喜,缠绵眷恋,深情不舍。 两个人四目相对,气氛陡然安静下来。 程野大概能明白她眼里的复杂是源于什么,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今天大概就要分别了,再见的日子,估计要等到漫无目的了。 嘴角的笑意恹恹地挂下去,但看着她依旧眉目温柔,往前走了两步,准备伸手覆盖在她的头顶,动作顿了顿,手掌旋即落下去轻轻揉了两下,轻声细语道:“糖糖,我不在你身边。” “一定照顾好自己。” “不要让我担心。” 他说着话事,眼里的红血丝泛滥成灾。 分明也跟她一样,满是不舍的痛苦。 那可是他的心肝,是他认认真真,郑重其事规划进后半生的人,哪儿可能是说离开就离开的,跟她在一起的每个日夜,他无时无刻地不在规划,规划要将这个人留在身边一辈子。 可天有不测风云,他的规划还没来得及实施。 就要被制止了。 手掌移到她略带婴儿肥的脸颊旁,大拇指不由自主地摩挲着,一下比一下重。程野眼底深埋的不甘心不加掩饰地暴露出来,贪欲,暴虐,所有负面情绪充斥在眼球里,几乎要将他掩埋。 他痛恨这一切的不公平。 将原本属于他的都彻底夺走。 余糖抬眸看着他,圆圆的杏眸里倒映着他的身影,眼圈红了有红,最后微微侧过头,小手紧紧攥着他的两跟手指,将他拉到椅子里坐下。 然后顺手拿起旁边的笔记本,唰唰地写下一行字,“程野,我不放弃你。” “你也不要放弃我,好不好?” 第738章 就像我从未出现过一样 浅淡的眸光印入那行字,程野看的有些入神,他明白,这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承诺那么简单,所以他没有答应。 看着她的目光能温柔地沁出水来,认认真真地给她解释道:“糖糖,我没有放弃任何人,更没有放弃你。”“我只是希望,没有我,你也一样可以好好地生活。” “就像我从未出现过一样。” 余糖看着他,逐渐拧紧秀眉,那双眼睛里透着质疑,什么叫从未出现过一样。 带来的那些欢喜与憧憬全都不作数了吗? 她的那种目光烫眼睛,程野不自觉的移开视线,手掌非常娴熟地握上她的手腕,岔开话题道:“走,去吃饭。” 红豆粥煮的软糯香甜,但余糖只浅浅尝了一口就没再动,甜腻的感觉在口腔里泛滥,太甜了,甜到后槽牙都失去知觉了。 可对面程野还一直在“忍不住”夸赞,带着哄小孩子的口气道:“糖糖长大了,总算学会做饭了。”“这个粥相比我做的,也丝毫不逊色。” 他不太会夸人,也不太会说谎。 低头重又拿起勺子,余糖垂下眼眸,一股死寂笼罩在周围,红豆软糯,但糖似乎放多了,几乎能甜掉牙齿,泛滥的甜意将她的味蕾彻底席卷。她想,如果嘴里够甜,说不定能掩盖心里的苦。 这顿饭,两个人都吃的五味杂陈。 临近中午的时候,似乎是早就商定好的,又像是不谋而合。所有人都聚集在大厅正中央,圆弧形的廊灯下站着数十人,黑压压的,氛围看起来很压抑沉闷。 就连在外面处理xy病毒肆虐的乔永禄都风尘仆仆地来到这里,还有就在昨晚,突然到来的“不速之客”——程彦。 程野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他原本想着悄无声息地离开,可这帮人,貌似根本不给她机会。 “c佬。”雪鹰看向他,突然子孝孙贤似的抹了一把眼泪,那么大块的一个成年男人,突然间泪如泉涌,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招架不住。 此刻余糖跟在他身边,目光落在雪鹰身上,他站在人群中实在耀眼,那头银发在廊灯下熠熠生辉,璀璨地让人移不开眼睛,在加上那恨不得披麻戴孝的神情,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频频回首。 “我觉得,这应该是我们的家事。”程彦从人群中走出来,还是那身单薄的西装,肩宽背窄,像是行走的衣服架子,用看起来谦逊,却实则傲慢的眼神环顾四周,不紧不慢地道:“我站在他家人的角度,觉得不需要那么多的参观者。” 这个“参观者”拿捏地恰到好处。 指的是那些闲杂人等。 自觉将自己归为“闲杂人等”那一类人,雪鹰瞬间蹙紧眉头,眉宇间的川字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带着种颠三倒四的火气道:“你算哪门子家人?!”“c佬出事的时候没来,到现在装哪门子的家人!” 第739章 几十年后经久不衰 圆弧状的大厅内,气氛有些凝固。程彦单手插兜,背影单薄又宽厚,就站在那里定定地看向他,那目光说不上有多锋锐,单单只是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威压,就不是一般人招架得住的。 雪鹰满腹颠三倒四的怒火,此刻被他这么一看,就像是烈火焚烧的木材,突然被一个更庞大的,不可反抗的物体给砸灭了,连点儿烟雾都冒不出来的那种。 毫无预兆的,又在情理之中的。 在场几乎没有人会质疑他们的关系,因为长的实在是太像了。 虽然是两种不同的感觉,但父母给的基因是隐藏不住的。程野更多遗传了程父的基因,那双浅淡的琥珀色眼眸,配上一双深情的桃花眸,父子俩简直如出一辙。 而程彦的眼睛颜色较深,不仔细看像是黑的,只有在阳光下才呈现出一种咖啡的色泽,眼皮薄,眼型是那种窄窄的,双眼皮深深的一道,显得凌厉又深刻。 两个人的风格差距有些大。 一个冷漠倨傲,另一个自由散漫。 程野轻咳两声,有些不自然地揉了揉鼻尖道:“他说的也没错。” “这种事情并不需要围观。” “我希望,即使我离开后,369作为全球最大的信息数据库,在几年,几十年后,依旧能保持住现在的地位,并且久经不衰。” 目光所望之处,许多人都缄默不言地垂下脑袋,像是在默默哀悼着什么。 前些天的大雪被工作人员堆在一起,路面上已经出现细碎的冰晶,看起来漂亮极了。余糖缩了缩脖子,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如今一看是真的,从脚底传上来,四肢五骇都是冰凉的。 不知道是不是担心路滑,程野非常自然地牵过她的手,两个人肩并肩,背影落在地面上,被逐渐西落的太阳拉长,时光静谧,好像大有一辈子一直走下去的势头。 但时间仿佛又偏偏较劲,让她明白“自欺欺人”四个字。 梁老教授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眯着芝麻绿豆般的眼睛看着面前的直升飞机,像年轻人那样吹了声口哨,学着他们的语调道:“ol” 这次回去,较之来的时候只多了两样东西,一是xy病毒初试疫苗,二就是同行的程野。 愈来愈倾斜的太阳仿佛在拼劲全力散发最后的光与热,两个人并肩站着,周身镀上一层黄红色的光芒,似乎还没预料到下一秒就要分离,他们看起来异常平静,甚至还有点儿波澜不惊。 “余家父子过来了。”老鳄压低声音,覆在他耳边轻声低喃两句。 就在他远远看过去的时候,他们也正巧看向这个方向。两队人的目光隔空相撞,电光火石之间又匆匆地将视线收回来,如果他们没猜错的话,那个被周围众星捧月般的年轻人——应该就是这里的主人了。 余老爷子上了另外一架直升飞机,眉宇紧缩,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那么年轻的一个人,竟能让整个369唯命是从,真不知道是他眼界太狭窄,还是他确确实实有过人之处,才能让整个f洲匍匐在脚下。 第740章 这种柔情似水的调调 一缕风裹着寒意扑面而来,这股劲力,几乎要糊在人的脸上。 余糖鼻尖冻的通红,耳垂也是红红的,小手死死地拽着他的两根手指,说什么也不肯松动半分,执拗又倔强。程野垂眸看着他,有些无奈地笑道:“糖糖,我该走了。” 闻言仍然无动于衷,余糖像是根本听不进去他说的话。或者只是亲眼看到直升飞机停在空旷的草坪上时,她才真正有种程野要离她远去的感觉,这种感觉愈发强烈,但她却不舍得撒手了。 对待她,像是对待幼稚,出尔反尔的小朋友,他弯下腰,眼睛与她平视,语重心长地解释道:“糖糖,听话。” “乖一点。” neor和绿木头站在边缘的地方,但仍旧被震地说不出话来,他们不是没有猜测过程野私底下跟女朋友是怎么相处的,但万万没有猜到是这种柔情似水的调调。 雪鹰一头狂拽酷炫的银发在空中独自凌乱,嘴巴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开,张嘴憋出三个字,“我操了!” 那么温温柔柔的人,还是他的信仰——c佬吗? 像是真的听进去她说的话,余糖果真松开他的手,但目光却一刻不停地盯在他身上,仿佛生怕这个面前的大活人会凭空消失一般。 被她的这种眼神深深刺痛,程野刻意不看她的眼睛,偏头冷声吩咐道:“老鳄,你留在糖糖身边。”“顺便监督369一切运行的事务。” 鳄管家骤然抬起眸,像是没想到是这样的安排,混浊的目光希翼闪烁,视线在两人之间游移,转而低声道:“c佬,我还是跟你走。”“369这里有雪鹰他们,还是可以放心的。” 绿木头在边缘地方默不作声地呆着,闻言眸光一闪,旋即将情绪尽数收敛。 原来,他说的天地,是这个意思。 余糖从背后伸出手拽了拽他的袖口,指尖修剪地圆润干净,像白玉般光洁无暇。 程野显得有些无奈,他觉得自己妥协的次数越来越多,尤其是在她面前的时候,最后禁不住那可怜巴巴的眼神,还是点头答应了。 说实话,就连他都有些诧异。老鳄是最早一批跟着程野的,那会儿他浑身带着少年的锋芒与孤傲,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也只是收敛几分,但还从未见哪个人,能令他心甘情愿地俯首称臣。 这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时候,程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身后,擦的金光锃亮的皮鞋沾染上泥土渍,与他这身高档西装看起来格格不入,但他没有一丝不自在的感觉,反而泰然自若地环顾四周道:“我跟你一起走。” “怎么,堂堂程家大少,回不去吗?” 程野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唇相讥,这反应速度连自己都为之一愣。 他的话落了空,因为程彦压根就没想跟他掰扯这件事情,他就像是简单过来传达命令,通知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专横独裁到一个新的制高点。 第741章 程野离开F洲 接受治疗 西斜的太阳晕染了半边天,半轮残阳在视线里逐渐隐没在天际线。 乔永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余糖身侧,暖阳将他的肤色染成古铜色,鼻梁高挺,眉眼深邃,从军的人仿佛都有一种特质,只不过在他身上体现地更加明显,浑身散发的气压显然不是一两日就能练成的。 长臂一伸搭在她的肩头,目光向远处眺望,手指却不自觉的收拢,乔永禄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小糖糖,你该放手了。” “我们要认清现实。” 最后一句话,像是将她紧绷的神志彻底击垮,余糖几乎是被他强制性地带离这个地方,她连分离都做不到,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登上直升机,看着他一点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乔永禄比她自己更清楚,她做不到的。 而此刻,程野已经登上直升机,螺旋桨旋转起来,割破空气的声音充斥在耳畔。另一边,余糖刚迈上楼梯的脚步一顿,黑琉璃珠般的眼睛有泪光闪烁,不过两秒间,就砸落在手背上。 乔永禄站在原地,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一米八几的男人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迟疑道:“我过两天就要回京,你有什么打算?”“留在这里,还是准备回去,阎婆在云城一切都还好吗?” 感觉自己有些婆婆妈妈,口头的话绕了半圈,又被他硬生生憋回肚子里去。 他不会安慰人,但余糖也没让他过多为难。 用手背拭去脸颊上的泪痕,余糖微微侧过身,卷翘的睫毛还湿漉漉地粘在一起,黑琉璃珠般的眼睛望向他,眼尾还是红红的,竭尽全力地挤出一个笑来,示意她没事。 乔永禄只觉得这笑容有点儿要哭的意思,剑眉瞬间蹙起,有些无奈地妥协道:“我再向上级请示一下。”“等你真的没事了,我再走。” 两个人隔着两米的距离四目相对,乔永禄看着她的眼神相比于朋友,又多了一丝晦暗不明的感情。 余糖试图抓住脑海中的那一抹感觉,突然间豁然开朗。这种眼神,只有乔洛身上才会出现,对于妹妹的“纵容宠溺”,总要多于他身上这身军装,还有摸起来冷冰冰的军徽。 她没有家人,也没渴望过家人。 只是这一刻,她真的羡慕乔洛有这样一个哥哥。 …… 夜色渐渐深沉下来,刚才的一点红霞也彻底消失不见。程野离开的时候没有人在场,几乎没有人亲眼看到他登机的场面,他只是带走了自己该带走的,走的悄无声息,没有惊动任何人。 此刻空旷的草坪上,还站着几道稀稀疏疏的人影,绿木头撑着一柄缀着棒棒糖的小花伞,安静沉闷地站在neor的身侧,两个人的身高差距有些明显,过了良久才听到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夜里露水多,我们回去。” 闻言,她低头垂眸,鞋袜是有些被露水浸湿了。 “绿绿,你说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c佬呢?”双手后背,穿着繁琐的洛丽塔裙,neor仰起脸蛋看天上的星星,说起话来也是轻飘飘的。 第742章 没有钱砸不开的裤腰带 一股裹着寒流的风刮过来,带动花伞上边儿上缀着的几个珠子,相互碰撞发出奇异的声响,绿木头的背影高高瘦瘦,黝黑的皮肤在黑夜里呈现出一种漂亮的光泽感。 “neor,肯定还会再见的。”冷冰冰的语调传出来,仿佛没有一点活物的温度。 neor侧眸看他,觉得自己也够稀奇了,竟能从那张万年不变的面瘫脸上看出安慰,突然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不过很淡,但还是被绿木头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不明白,她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他。 c佬不仅仅是个代名词,他活在f洲,深深扎根在369每个民众的心里。 也许会被遗忘,但绝不会泯灭! …… 与此同时,云城。 灯光五彩斑斓地投射在地板上,光影转化之间,一时让人分不清白天黑夜,骤然,灯光大亮,韩圆踩着一双细高跟鞋,凤眸微挑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威压与谨慎道:“这个场地确定明天能够空出来?” 旁边拿着文件夹,长相类似于总经理的中老年男人,忙不迭地回答说,“是的。” “因为原先定的那家人,因为家里有事,所以…” 随意地摆了摆手,似乎是不愿意看到他那张阿谀奉承的臭脸,也不想听那些蚊虫乱嗡嗡的声音,韩圆头都没回地道:“行了,记得明天清场。” “我不想看到除去我邀请的记者朋友,还有几只阿猫阿狗出在我的视线氛围内。” 那人满是横肉的脸狠狠一颤,紧接着便垂下视线,心里暗骂“大半夜撞见鬼了”,一个女孩子,这浑身的气度,简直就像针锋似地能扎死人。 月光透过影影绰绰的树影落在地面上,虚虚实实地看不真切,韩圆其实应该早一点来检查这边的工作,可实在腾不开手。所以才趁今晚有个酒局,让苏珊将车停在路边,她趁这个空挡过来简简单单地看两眼。 这次安排的记者招待会并不在闹市,反而是那种偏僻远人的地方,楼梯间的灯光忽明忽暗,韩圆踩着细高跟,不由得眯起眼睛,目光聚焦才看清地上的路。 “小韩总,见到负责人了吗?”苏珊穿着身笔挺的中性西装,不知道哪里搞来的墨镜,不规矩地挂在鼻尖上,突然玩性大起地做了个西方“请”的动作,嘴角恰到好处地扬起一个笑容。 车里的暖气钻入鼻腔,韩圆不自觉搓了搓手,半是玩笑道:“努力搞钱。” “就没有金钱砸不开的裤腰带。” 苏珊看到她脸上露出胜利的笑意,一切都在不言而喻中,转而听到她随口吩咐道:“快进来,把这次李老板的详细资料再给我捋一遍。” 将车门关上,可就当驾驶座的车门即将被拉开的时候,几个蒙面大汉凭空出现似的,用麻袋快速地勒住她的脖子,苏珊根本不是四五个成年男人的对手,没两下就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第743章 韩圆被劫走 处境很危险 因为这里不是闹市,周围没有车辆经过,只有昏黄的灯光透过高大的树杈散落下来的光斑,韩圆心里一“咯噔”,手腕已经被一只大掌给扣住。 对方都是一群莽汉,行动能力永远大于理解能力。单手就将她像是小鸡崽子似的从车里拎出来,揪着后衣领,脚直接腾空地面五厘米,此刻韩圆有种窒息的感觉,两眼都要翻出天际了。 “蟒二,你干啥!” 一种略带口音的方言从旁边那个男人身上传出来,因为都蒙着面罩,并不能看出样貌,但听语调像是个长辈,此刻手语不清地道:“快把人给撒开。” “撒开她要跑了怎么办?”那个拎着她的大块头虽然嘴上质问,但身体却很顺从地一点点缓缓松开手指。 “她又没长翅膀,跑了你就去追呗。” 韩圆双手揪着衣领,因为窒息,面色涨红,浑浑噩噩中听到这样一断离奇又匪夷所思的对话——“老大,雇主说要拎着她去见她。” “她要你拎你还真拎!” “他要你去吃屎,你告诉我你去还是不去?”话音落下,陷入一阵诡异的静默里。 一路跌跌撞撞,磕磕绊绊,韩圆不知道过了多久,到了哪个地方,浑浑噩噩地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从一个四方形,用铁棍镶嵌成的窗户上透露过来。 昨晚发生的事情像是看电影般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瞬间一个惊天暴雷在脑海里炸成一片绚烂的烟火,什么清醒理智,镇定自若,瞬间炸成一片废墟,全是碎渣渣。 她的脑回路仿佛跟别人不一样,不是顾及自己的性命,反而担心今早的记者招待会,公司站在舆论的塔尖上,工作台上一摞又一摞没有处理完的文件夹,还有工厂流水线般的订单… 等待时间一点点流逝,她才将自己的大脑腾出一个地方去思考自己现在的处境。 局限在小小的房间里,唯有一扇小小的像监狱一样的窗口能透露出点儿微光。韩圆撑着墙壁一点点站起来,她的个头不算高,属于那种涌入人流中就会找不见的那种,即使伸长手臂,但距离窗口依旧差了一米。 凝望着外面的光,她努力踮起脚尖,从来没发现过,一米,原来那么地遥远。 地面上铺着稻草,坐下来也很松软,不过很快,韩圆就发现了不对劲,稍稍偏头,墙皮竟有些松落,她微微蹙紧眉,伸手将松落下来的墙皮放在指尖捏搓揉碎,很快就化为飞沫。 凝着眉来了句,“豆腐渣工程”?不过,她也很快意识到自己把问题看的她片面。 根据她的观察,围着她的这四堵墙,全都是土坯房,或许是为了混淆市里面的检查组,在墙体外面薄薄地刷了层水泥,然后再涂上染料。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周围应该是个老作坊,有些人专盯这种房子,重新“装修装修”,换个“新包装”,就开始雇佣一批人开始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灰色”产业地。 第744章 心疼我发家致富的秘诀 虽然毛手毛脚地在社会上蹉跎那么些年,也接触过“绑架”“撕票”“拐卖”这种类似的字眼,韩圆都是站在朋友警察的身后,但独自面对这样的境况,她只觉得头皮发麻。 将脑子里各种仇家,敌对想了个遍,可越捋越崩溃,越想越没有思路。 就在这时候,铁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韩圆以蹲坐的姿势缩在角落里,凌乱的发丝中露出一双略有些惊恐的眼睛,目光盯在门口,仿佛面对危险,动物才会做出的应激反应。 那个名叫蟒二的大块头先是推门进来,身后紧紧跟着一个骨瘦如柴,面容凶狠的男人,语气不善道:“把东西给她放下。”“别说话,然后赶紧走。” 这个男人仿佛很警惕,贼眉鼠眼地瞄她一眼,然后就离开了。 韩圆的视线赶忙从未关严的门缝移到外面,透过狭窄的门缝,验证了她的想法。这里大概就是个小作坊,应该是生产那种质量不合格的食品,属于不折不扣的“黑工厂”。 这些小作坊还有两大特点。 一是多数坐落于乡村或城乡接合部,二是生存“能力”极强,基本上不会遭到曝光不被查封,有时候哪怕被查也是“百虫之足,死而不僵”。 甚至还有一些“黑工厂”,整形之后继续为非作歹。 突然觉得有些头疼,韩圆挪了挪有些麻痹的脚,没料想,这个动作竟然惊吓到面前的“大块头”。通过这个人的身形,基本就可以断定他就是那晚差点“勒死”她的那个蟒二。 好像是“业务还不太熟练”的样子,他满脸的警惕都写满了“你别想跑,我不会放你走的。” “我没想跑。”声音嘶哑地开口,连她都被自己这种充满沙砾感的声音吓一跳。 那人有种被戳中心事的心虚感,像小孩子似的,抬高声调恐吓道:“我知道你没想跑!”“因为你不可能跑的掉。” 话音落下突然哑声,他像是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最先离开的男人嘱咐的话,恐慌地移开视线,将手里用塑料袋盛放的餐食小心翼翼地分拨到碗里,嘴唇绷地紧紧的,像是怎么都不肯开口似的。 很犟。 有点小孩子气。 韩圆拧紧眉,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她怀疑这个人是个智力不全的成年人。 突然出声问道:“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那人手上动作突然停滞,但像是决心不理她,硬生生将身体转过去,背对着她,一声不吭地整理面前的餐盒。 “我是上市公司的大老板,拥有万贯…”像是顾虑着什么,她话音一转,换了个说法继续道:“我有很多很多钱,我知道有人出钱要你们绑架我,我没想要逃跑。” “我只是有点心疼我发家致富的秘诀…” 说完,她挪了挪身体,直接坐在稻草上,双臂环胸抱在胸前,后背抵在墙上,像是有些惋惜地沉叹一口气。 果然,气氛静默了两秒钟。那如山一般的身躯突然动了动,他蹲在地上回眸看了两眼,声音虚虚,竟有些弱小,“我知道。” “他们都说你很有钱。” 第745章 每个月至少给你二十万 将塑料袋里的餐食都盛到碗里,然后又将缺了个豁口的碗筷一点点地推到他跟前,满脸横肉的脸上长着一对芝麻绿豆的小眼睛,此刻正痴痴呆呆地看着她,一副遥不可及的样子。 韩圆看着他的神色有些诡异,忍不住出声问,“你看什么呢。” 蟒二飞快地移开视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目光不知所措地看着地面,磕磕绊绊地道:“我,我相信你说的话。”“你很有钱,因为我在村里从来没有见过比你好看的女人。” 像是被他的话逗笑了,没想到笑意还没出来,嗓子倒先疼起来,刺痛刺痛的,很不舒服。 看到她摸脖子,非常懂眼力见地从旁边摸出一瓶矿泉水递过去,可手刚伸出去,还没等她伸手接,又快速地收回来,将瓶盖三两下拧开,然后又将矿泉水递过去。 被他这一连串动作搞得啼笑皆非,韩圆真真是没想到,还会有这么可爱的人。 哪怕他在别人面前是憨傻的。 不知道是不是水喝的太过瘾,她豪爽地用袖口蹭了一下嘴巴,突然性情道:“我要是还能出去,一定雇佣你当我的打手。” “那得多威风。” “砸砸”嘴巴,嘴里寡淡无味的,但她光是想想,就觉得有种虎狼滋味。 蟒二的目光移到她身上,透露着一种很无知不解的眼神,迟疑地问道:“打手,很赚钱吗?” “那当然。” 韩圆似乎没想到他能这么认真,眼眸里的玩笑也散去几分,似乎真的专注起来,认认真真道:“打手就是我花钱,你保护我。”“尤其像我这种大老板,每个月至少给你二十万。” 她伸出两个手指头,挑了挑眉峰,一股流氓痞子的气息瞬间从骨子里冲出来。 蟒二有好大一阵没缓过神,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力,看着她的目光呆呆的。 韩圆给足他时间去消化这个消息,拿起碗上的筷子,这是一个缺了豁口的浅口碗,里面盛着豆角炖肉,旁边还放着一个野菜团子。 眸光闪过一眸深思,她之前在工厂陪同员工体察工作,不是看不出来,这应该是——大锅饭。 大锅煮的饭,可供多数人吃的一般伙食。 不过她实在饿了,主要以补充体力为主。胡乱地扒拉两口,鸡肉豆角炖的很熟烂,野菜团子也很香,就是有点儿咸了。不过想想也释然了,这届绑匪都是大老爷们,口味重点也很当然。 韩圆吃的有滋有味,可突然听到一两声咽口水的声音。 陡然抬眸,便对上蟒二还没来得及咽口水的眼神,最后只好在她眼睁睁的视线里,将卡在嗓子眼的口水咽下去。 “饿了?”轻飘飘的一句话,韩圆将手里剩下一半的野菜团子递给他,可他却没动。 循着她的目光落在碗里,韩圆将嘴里剩下的食物咽下去,迟疑又试探着将碗递给他。 然后就出现了接下来的一幕,韩圆盘腿坐在地上,干巴巴地啃着一个野菜团子,对面一个将近一米九,体重一百八的大块头,对着一个鸡爪子狼吞虎咽。 第746章 这次 她依旧不信这命数 整个房间很空旷,铺着厚厚的稻草,韩圆嘴里干巴巴的嚼着野菜团子,感觉有点寡淡,突然没滋没味地嘀咕了一句,“你们都没吃过肉吗?” 胡乱地摇了摇头。 看着他,韩圆皱紧眉,略有些狐疑地问,“为什么不吃肉?” 蟒二嘴里嚼着东西,含糊不清地回答道:“因为工厂被查封了,老板没有发工资。”略有些肥硕的身躯挡住她的视线,韩圆在他跟前,就如同蝼蚁一样,仿佛一只手就可以捏死。 韩圆明白这时候应该避讳一些敏感词汇,侧面询问道:“那你们的大锅饭,都做多少?” “看做菜婆婆的心情,她高兴就多做一点,还有鸡鸭鱼肉,不高兴就少做一点儿,清汤寡水的。” 没得到有用的消息,她的神情略有些气馁。 蟒二似乎看出她的情绪不怎么高涨,忙不迭地继续道:“你别担心,现在你来了,我们的伙食都变好了。” 听着他语气里难以自抑的喜悦,韩圆不由得皱起眉,没想到她自身,还会有这种功效,不紧不慢地细细诱导着,“为什么,我来了,你们的伙食就变好了?” 张了张嘴,他想要说什么,但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而便沉默不语了。 韩圆抿了抿唇,知道自己问到敏感区域了。 临走的时候,突然叫住他,压低声音说,“我最后问你一件事,你只需要点头或摇头。”“那晚跟我一起的女孩,也被你们关起来了?” 经常干粗活,布满老茧的手掌已经覆上门把手,他没回头,只是隐晦地摇了摇头,推门出去。 韩圆稍稍侧耳,门外铁链拖动的声音不绝于耳,“哒哒”的声音响了两声,她估摸是两把大锁,还是焊上去的那种。 这可真看得起她。 大铁门被关上,这间被封的密密严严的房间,只剩下头顶那个小四方窗还能透出一点光亮,房间里堆着厚厚的稻草,夜里还是会有点儿冷。 韩圆蜷缩在角落里,双手抱膝,一双上挑的凤眸也耷拉起来,像是颓靡的小狐狸。 她不是一根筋的资本家,她懂得变通,看得懂人情。她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离开这里,苏珊既然没被绑来这里,那肯定会想办法找到她。 她就不信,艰难地蹉跎这么些年。 难道最终还逃不过一个“命”字。 天外的光影黯淡下来,韩圆眉宇间的阴翳压抑不住,暴虐,锋锐,在黑夜里显露无遗。 记得上次她面临这种困境,还是公司资金链出现问题,魏淑珍将手里的股份全部抛出,导致公司的掌控权不受控制,使她颠簸奔走那么些年。 这次,她依旧不信这命数! …… 窗外的星子密密麻麻的,是难得的好天气。 此刻,云城。 韩氏集团的总理被绑架失踪的消息已经占据整个新闻板块。苏珊这一天忙的脚不沾地,奔走在公司与警局之间,脑子都快要炸了。 联系不到韩父,根本就没有一点头绪。 她像是个无头苍蝇,根本找不到头绪。 第747章 他苦的心都有发黑了 沉寂的黑夜过去,迎来今早第一缕阳光普照大地。 从这个角度,可以通过偌大的落地窗俯瞰整个城市的高楼大厦,对面男人一身笔挺的黑色黑色西装,发丝隐约遮掩住眉眼,尽管浑身气息收敛,可但凡靠近者,还是能察觉出一股低压。 沈巍作为林氏分公司的总经理,穿着规整的西装敲了敲房门,当里面传来低沉的一声“进”,他才缓缓迈开脚步。 “麒哥,您找我。” 林麒背对着窗外的风景,不太规矩地坐在电脑椅里,双手交叉放在腹前,漆黑的瞳仁阴沉沉的,没有一点情绪温度在里面。 注意到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面明白明白地写着一行字,“韩氏…”,没再往下看,他已经明白了。 命运啊。 总是安排两个拼命抑制自己的人,再次相见。 “找。”沉默许久后,他淡漠的吐出一个字。 如果第一句话,还是寡淡无味的。那他接下来的话音直接变了个模样,充斥着偏执,狠戾,每一个字几乎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一字一句道:“找到她。” “我要看到她安然无恙地站在我面前。” 沈巍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不过很快就被他一丝不漏地收敛起来,想了想了,不紧不慢回复道:“需不需要跟警局,或者韩氏那边的人接触。” “适当。”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已经给了他发挥的空间。 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撤步关上门。 偌大的办公室,摆件极少,多数以色调强烈的黑灰为主,很具有现代风,也跟他这个人一样,冷硬,冷冰冰的。 没有一丝温度,像个活死人似的。 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放大的照片,嘴角仰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心里不紧不慢地暗想,“可不是,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就是个活死人,空有着一副躯壳。” “妖精轻飘飘地离开了,带走了他的灵魂。” 漆黑的瞳仁里,仿佛什么都印不进去。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有一抹浓郁的血色晕染开来,猩红的,像一朵妖艳的玫瑰花。 他有点恨,有点疼。 这段时间,苦的心都要发黑了。 …… 事情闹得那么大,医院里的韩父不可能不知道消息,此刻他面色阴沉地走进病房,魏淑珍刚做完第三次透析,面容苍白,紧紧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 这么些天的透析,服药,她身上那股子清高,优雅的气息早已散的一干二净。 躺在病床上的,俨然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年女人,还是命不好的那种。 像是察觉到有人靠近,她微微睁开眼睛,艰难地转动眼球,细微的嗓音从嗓子眼逼出来,“你来了…” 轻“嗯”一声,算作回答了。 韩父看着她,眉头紧锁,没一会就出声道:“今天葛姨会来照顾你,我得回去处理一些事情。” 微闭着眼睛,她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了。但九曲十八弯的心思,已经将外面的“传闻”吃的透透的了,心里有些得意,果然,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 第748章 沈巍介入韩圆的案件里 警局。 天刚蒙蒙亮,清晨飘着点白色的雾霾,像流动在空气中的牛奶。苏珊早早地接到警局的电话,说是有事情要向她确认,便匆忙穿好衣服往警局赶。 云城的警察厅,透露着一股威严庄重的气息。 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轻车熟路地往会议室走,推门进去,向一位中年男人微微颔首,“候刑警。” 视线往后移,一位穿着便装,长相算是人群中拔尖的,低沉眉眼像是在沉思的年轻男人。苏珊在看他的时候,沈巍也抬眸对上她的视线,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透露着一丝怪异。 “您好。”非常绅士地站起身,沈巍想她微微鞠躬,非常礼貌道:“我是小韩总的朋友,听到她的消息感到万分悲痛。” “希望我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您可以叫我魏先生。” 沈巍说这通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的,看着她的目光纯真,再实诚不过了。 狐疑地打量着他,韩圆交际甚广,她的私人情况,就连她这个秘书,也不怎么清楚。 面对这个男人,她保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完全不顾她的态度,沈巍从容地坐下,目不斜视地盯着一方角落就不再说话了。旁边的老刑警轻咳两声,走到她身旁,问道:“苏秘书,我们之前考虑过你提供的信息。” “联系之前与韩女士发生争执的外国人,可他们在两天前已经离开了,现在大概已经回国了。” “您现在还有别的思路吗?” 那晚的作案痕迹并不能提供有用的线索,麻袋是寻常的农作物麻袋,车轮痕迹因为太普遍,并没有检验价值,空气中弥漫的迷药,也是作案者普遍性使用的。 都太普通了,或者说是太土了。 “会不会是随机性绑架,作案者看你们两个女孩子,好下手,易拿捏。”沈巍这时候慢吞吞地出声,说话声音轻飘飘的,但却并无道理。 不过很快就被提出疑点,“如果是随机性绑架,那为什么只绑了小韩总,我却没有?” 再一次陷入僵局。 “现在还不能确定作案动机,所以只能按照仇敌绑架的思路,但也不排除随机绑架的可能性。”头发花白的候刑警,眉头紧锁,拱起了一座小山,语调沉重而缓慢地道:“苏秘书,韩小姐的父亲呢?” “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 闻言,沈巍敏锐地观察到,苏珊的眉头也微不可觉地拱起来,有些疑虑地开口道:“韩董事长前段时间外出了,听到小韩总的消息,已经回来了。” “现在在公司处理事情。” 资历老成的候刑警拧紧眉,感觉到案情进入到一个死胡同里。 接着说了几句话,两个人纷纷离开。 沈巍同苏珊站在警局的门外,她此刻虽然素面朝天,但因为职业习惯,还是保持着微笑与礼貌,微微鞠躬,浅笑道:“感谢魏先生还惦记我们小韩总,但如今的情形您也看到了。” “如果你很忙,也可以不用过来的。” 单手插兜,沈巍长的很不错,身形挺拔,属于女人缘很好的那种,看起来非常涵养地道:“没关系,我已经将我的名片给候刑警了。” “以后如果有消息,我还会过来的。” 第749章 可以忍受再也不见她 此刻,一缕耀眼的阳光穿透厚重的云层普照大地,早晨迷宫般缭绕的雾霾已经散开。苏珊微仰脖,这才看清他的眉眼,微抿着唇移开视线,微笑道:“那感谢您。” “下次再见。” 看着她转身的背影,沈巍从兜里抽出一只手,举到半空中,顽劣不羁道:“拜拜喽~。” 尾音拖长,浓烈的磁性嗓音,惹得人心酥麻。 等苏珊回到车里,握着皮质方向盘,还久久不能回神,拧紧秀眉,暗暗嘀咕道:“这样一个风流成性的男人,真有那么好心?”想不通,她最后只好发动引擎离开。 这个“魏先生”站在原地,非常礼貌地以注目礼目送着她离开视线,然后驱车反方向离开。 冷硬,没有人情味的的办公室,冷酷的“资本家”坐在沙发里,双腿交叠,西装裤的中间的一条线笔挺,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可言。 他已经习惯这样压抑的氛围,可推门进来的那刻,还是感觉到一股窒息感。 “麒哥。”在他面前没那么多规矩,自觉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将一份文件推到他跟前,“这是韩圆失踪这段时间里,包括警局在内,所有的信息了。” 薄薄的两页纸,少的可怜。 林麒看的很仔细,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在阅读,最后皱起眉,冷声道:“就这些?” 似乎料到他会这样,沈巍摊了摊手,很无奈道:“警局的效率很低,陪同韩圆一起遭受绑架的那个秘书,她能提供的信息很少。” “现在能利用的线索。” “几乎没有。” 最后一句话,连他都能感觉到绝望。 绑架,不是失踪,也不是走失。明明白白的绑架案,对方是数十个壮汉。沈巍不受控制地在想,一个女孩子,更何况像她那样一个妖精,落到一群莽汉男人手里,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他能想到的,他不信林麒想不到。 林麒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下巴收紧,眉眼深敛,眉宇间深深的一道褶皱,声音有些暗哑道:“还有办法吗?” 声音沧桑,仿佛熬了很久的那种。 目光有些震惊,很快就被收敛起来。沈巍不得以迫使脑筋转动起来,他这辈子没用过这么深的心思,大约脑细胞都得累死几万个。 “请侦查探员,不管多少钱,请最好的。” “沈巍。”双手抱拳抵在额头上。 从这个角度,并不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声音是暗哑的,破碎地道:“你不知道。” “我能接受她离开我,能接受我看不到她。”话音到这里已经变得零碎起来,他像是将破碎的语言拼凑在一起,语调酸涩,磕磕绊绊地道:“但我一想到她有危险,或者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她…我就接受不了。” “我甚至可以忍受再也不见她。” “但我不允许她消失在这个世界里。” 目瞪口呆地听着这些,沈巍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仿佛透过语言,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伤,深埋在心底血淋淋的伤口。 麒哥很少会跟人吐露心事,寥寥可数的几次,都是关于那个女人。他已经因为那个女人,改变自己太多,太多了。 第750章 韩圆沦为案板上的鱼肉 推开办公室的门,外面的空气瞬间畅通无阻起来。沈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原本以为麒哥吃了那么多亏,会改过自新,重新开始。 没想到,单单是她的一点儿消息。 一切都回到原点了。 …… 伴随着清晨的第一缕光明,透过焊着铁棍的窗户,房间的四四角角被阳光填满。 韩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忍不住蜷缩起身体,双手抱肩暗骂一声,“这不是要弄死我,是要冻死我啊。” 撑着冰冷的墙壁站起来,目光打量着四周,经过一晚上的休眠,体力总算恢复过来了。她不能只指望苏珊能在外面寻找救援找到她,她得努力自救,不然只会沦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她穿着件职业套装,里面是件雪纺的衬衫,领口用同材质的布料系成一个蝴蝶结,伸手胡乱地扯开,把它系到窗户上,这就是她能给外界的一点讯息了。 房间里没有可以借助的东西,她只能将目光落到满地的稻草上。 韩圆不只是个娇气的千金,所有苦难她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受过了。利落地将袖口往上折了几折,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手臂,将地上的稻草往一个方向聚集,粗糙的稻杆划过细嫩的皮肤,在手臂上形成一道道交叉错综的红印子。 看起来触目惊心的。 将稻杆搓成一条条绳子,再捆住其他的稻杆,一捆捆地摞起来,就像拔地而起的大陆,看起来还是极为壮观的。 忙忙碌碌地过了两个小时,中间没有一点儿的停歇,韩圆两手叉腰,胸脯起伏,累的出气多进气少,挑开脸颊上的碎发,自言自语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出这种成绩的。” “太牛逼了。” 如果周围有观众,估计要为她的厚颜无耻狠狠地捏一把汗。 高跟鞋早已经不知道丢到那里去了,她赤脚爬上第一捆稻草上,然后手脚并用,一阶阶往上爬,爬到最上面,颤颤巍巍地直起腰板,但还是距离窗口差点距离。 咬了咬嘴里的软肉,韩圆不管不顾地踮起脚尖,抽出刚才的雪纺丝带,抬着脸,小心翼翼地在略有些生锈的铁棍上绑成一个蝴蝶结。 最后一步刚完成,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栽去。 脑子一激灵,如果这个角度摔下去,她非得成脑瘫不可。 情急之中,她在半空中反转身体,侧身用手臂着地。将稻草全部归拢起来,露出水泥地面,身体撞击的声音并不大,但疼是真的,疼痛蔓延到四肢五骇,险些就起不来了。 “我操了。”轻飘飘的一句脏话从嘴里冒出来,手肘一股刺痛传来,细白的皮破了,露出里面鲜红的肉。 艰难地站起身,轻“嘶”一声,这里并没有纱布之类的东西,甚至连清水都没有。 韩圆凝着眉看手肘处的伤口,无奈将里面的衬衫撕下来一块,将伤口里的小沙砾摘出来,胡乱地包裹上,紧接着便开始收拾现场。 必须将这一切都回归原位,不然他们看出什么痕迹,那这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第751章 将筷子插进他的眼睛里 天色愈来愈亮,就正当韩圆大汗淋漓地将一切都时候好的时候,门外铁链的声音骤然响起,两声“咔哒”的声音过后,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一道身影首先落在地上,韩圆的目光一滞。 那影子狭长,不是蟒二的身形。下一秒,跃入眼帘的是一个高瘦,面容狰狞狠戾的男人,正是昨天跟蟒二一同过来的那个。 他的目光令韩圆感到很不舒服,隐晦的,如蛇芯子般令人恶寒。 这次的饭食并不是大锅饭,倒像是从那里订的营养餐,包装盒看起来很干净卫生,那人将餐盒递给她,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轻声道:“吃。” 将袖口放下来,并没有看到手肘上的伤口。韩圆动作缓慢地将手伸出来,餐盒是温热的,还有水蒸气凝结成的水珠在盒盖上,但她并没有动,只是目光定定地看着他,一脸警惕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受人指使?” “还是单纯的绑架,为了钱?” 那人的长相毒辣,并不面善,闻言只是轻轻勾了勾嘴角,不紧不慢道:“我知道你有钱。” “但我们并不图你的钱。” 没有多余的话,那如蛇芯子般恶寒的目光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那目光毫不避讳,仿佛透过衣料看到了什么。 韩圆不由得拧紧眉,捏紧手里的筷子,暗骂一声“变态”,恨不得将这筷子插进他的眼睛里。 拖动铁链的声音再度响起,还有两声“嗒嗒”上锁的声音,韩圆望着重又紧闭的大门,眸光中闪过一丝沉思,嘴里轻声呢喃道:“不图钱,那就是受人指使了?” 她嚼劲脑筋搜寻这些年得罪过的仇家,只能说,太多了,多到数不清。 连她自己都猜不到会是谁动的手。 还有这份营养餐,营养均衡到令她不可置信,这是看她活不久了,给她安排最后的几餐吗? 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这份营养餐。窗外的白色蝴蝶随风飘扬,像是没有依靠的浮萍,也不知道这费劲心力做的标识,会不会有人看到。 又或者,她就将命搁这里。 也没人会发现。 …… 夜晚,静谧的没有一点动静。 耸入云霄的高楼大厦里,有一间会议室彻夜灯火通明。林麒还是今早的那件西装,坐在会议桌的最前方,身后是播放着幻影灯的屏幕,满桌的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一些东西。 旁边沈巍也在熬着,伸出指尖捏了捏眉心,心里暗想道:“这种日子还有没有头了。” “林总。”一道声音传来,一个穿着便装,带着鸭舌帽的男人抬起眸,像是汇报工作般道:“我们经过讨论,觉得应该是案件方向错了。” “韩女士的家庭关系怎么样?” “这并不一定是仇敌,复杂的家庭关系,很有可能是导致这一切发生的主要因素。” 墙壁上的钟表“嘀嗒嘀嗒”,现在已经是凌晨,漆黑的夜晚还闪着几颗星子。林麒抬眸,漆黑的瞳仁沉了沉,薄唇微抿,像是在思索什么。 林家与韩家是世交,甚至还有“指腹为婚”这一说。 他记得,韩氏在许多年前发生过一场变故,韩父一场失败的婚姻,差点败光所有的家产,而韩圆也是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成长,才铸就了这样的性格。 第752章 墙倒众人推 破鼓万人捶 炽热的灯光下,这群人熬了整宿,都觉得眼睛酸涩头脑昏沉。林麒不自觉地磨了磨后槽牙,掌心早已经是一片旖旎的寒意,冷声吐出一个字,“查。” “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她。” 沈巍在旁边挑了挑眉,像是预料之中。 …… 警局那边是不报指望了,琐事那么多,他们不可能将全部精力都放在这件案件上的,兜兜转转,进度就大大缩减了。 孙珊忙着公司的事情,此刻韩氏集团的大门前,已经连续几天聚集着很多群众,甚至还有人拉着长长的横幅,上面写着鲜明的几个大字——“诈骗集团,还我钱来!”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踩着高跟鞋,她站在玻璃窗前往下看,秀眉紧皱起来,她根本不明白,哪里有诈骗,哪里有欠债还钱。 都是之前的竞争对手,雇的群众演员。 公司的股票已经大幅度地下跌,离职的离职,请假的请假,所有人都人心惶惶的。 她这一刻才明白。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就在下面喧闹声不止的时候,一辆顶配版的迈巴赫缓缓停下来,吸引了许多人的视线。方寻推开车门,擦的铮亮的皮鞋跃入眼帘,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在韩氏集团的大厅的楼梯下,步调张弛有度,不急不缓地道:“各位,我代表方氏集团。” “如果各位有什么冤情,尽管到方氏集团的楼下去说,去闹。”“我会请大家到我的会议室好好地聊一聊。” “现在韩氏的理事人不在,如果还有大肆喧闹者,不要怪我不留情面,送大家到警局坐坐。” 此话一出,周围瞬间哑然无声,连众人的呼吸声都在耳边听的一清二楚。“你凭什么帮他们说话,你跟韩氏什么关系!”并不是所有人都被他恐吓住了,他们都是拿钱办事的,这也算是恪守职业精神了。 方寻转身离开,对身后的沸沸扬扬的吵闹声置之不理,脚步异常坚定地往里走。 仿佛在对外界扬言,在这场新旧更替的商业大舞台中,他坚定鲜明的立场。 苏珊透过玻璃窗,看到外面的情形,慌慌张张地跑下楼来,正好撞上刚进来的方寻,两个人微微颔首,转身往韩圆所在的工作室里走去。 “圆圆现在有消息了吗?”方寻对这里轻车熟路,将胸腹前的纽扣解开,坐在旁边的皮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还有几包没撕开的小零食,是她喜欢吃的那种。 已经习惯他的称谓,苏珊从旁边端来一杯茶水,站在旁边轻摇了摇头,气息有些紊乱道:“没有,警局现在也一筹莫展。” “这场绑架案太普遍,就是大众所熟悉的那种,根本没有一点痕迹。” 方寻摩挲着指腹上的纹路,若有所思地低垂眉眼,良久才慢吞吞地道:“到现在还没有绑匪的消息,排除谋财的可能,那就是为人。” “人的话,那她现在的情况就很危险。” 第753章 方寻表明立场 帮助韩氏 房间里的装横很别具一格,属于小情调的那种,只不过是韩圆的小情调。 办公椅的座位上还有一个蓝色鲸鱼的靠垫,方寻的目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上面,只觉得这个形状有点儿眼熟,不知道想到什么,神色很快阴翳下来,压抑到可怖的程度。 苏珊看到他神色变化如此之快,瞬间拧紧眉,焦急地问道:“怎么了?” 胡乱地摆摆手,他站起身,随声道:“想到什么立刻告诉我,我请了几名侦查员,专门办这个案子。” “希望能尽快找到她。” 临走的时候,像是猛然想到什么,回眸问道:“韩伯父怎么样了?” 韩父年轻的时候也算是运筹帷幄,叱咤商海几十年,可已经隐退很久了。如今韩氏再次面临危机,在加上韩圆被绑架的重磅消息,这怎么也算是场浩劫了。 “韩董事长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很少出现在公司。”苏珊想起这件事,就不由得拧紧眉。 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公司出事,女儿被绑,这已经算是惊天霹雳了。但韩父所表现出来的,仿佛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除了股东大会,否则他轻易不会出现。 方寻闻言也面露不解,最终没有说什么。 送他出去的时候,楼底下一直在闹事的群众已经被驱散不少,还有几个死赖着的,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警笛声,也像是逃亡似的四处逃窜。 苏珊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眯了眯眼睛,如果真的如他们说的那般,手持着正义,那听到警笛声又何须逃的那样狼狈。 这群人,冤枉你的时候。 比你都知道你有多冤枉。 “方总,感谢您能在这种境况下选择帮助我们。”她最拿手的就是场面话,即使心知肚明知道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么些年,方寻的心思目的几乎是昭然若知的,就唯独韩圆心里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是一个唯利是图的资本家,一次又一次不计后果地站在她这边,明眼人用脚趾头都能猜的出来为什么。 就她傻。 装傻。 苏珊默然地看着他,其实一个男人数年如一日地做到这种地步,她还是挺敬佩的。 “没关系。”随口敷衍几句,他深敛着眉眼望着刺眼灼目的阳光,迈开步子离开。 挺拔欣长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她站在原地才缓缓地回过神,细长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周围还散落着红色标语的横幅,那字眼惹人心悸,她真不知道,在这样艰难的境况下,还能支撑多久。 一天又一天,还能等到她回来吗? …… 昼夜交替,时间在指缝里缓缓流逝。 韩圆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被一道杂乱的声响吵醒的,铁链拖动的声音“哗哗”地悬浮在耳畔,在黑夜里陡然警惕起来。她没有时间,但看窗外的景色,应该是深夜的凌晨。 这个时间,会有什么人过来。 想起昨天那个男人不安分地眼神,她不由得拧紧眉,眼睛一颗不眨地盯着那扇门。 此刻,她像极了黑夜里狩猎的野豹,身体僵直,满脸的警惕,浓重的防备心。 第754章 蟒二深夜给她送烧烤 铁门将外界的世界隔绝,缓缓地掀开一条缝。韩圆眼睛瞪的圆圆的,看着一条银白色的光线斜斜地刷在地面上,伴随着一个高大壮硕的背影覆盖下来。 “蟒二。”沙哑着声音唤了一声。 他倏然抬起头,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别出声。”将手指放在嘴唇上,绿豆般的小眼迸发出一种异常的光亮,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神情也颇为谨慎。 “你想干什么?” 韩圆的精神又恢复紧绷的状态,满是防备地看着他。 “烧烤。”声音细小又微弱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他手里的塑料袋在走动间发出“哗哗”的声响,在黑夜里透露着一种诡异。 使劲嗅了嗅,的确有一种烧烤酱香的气味萦绕在周围。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这些天吃得清汤寡水的,虽然营养均衡,但嘴里一点味道没有,跟吃猪食没什么差别。 貌似知道她过的这种日子,蟒二将塑料袋摊开放下,盘腿坐在她跟前,轻声细语地压低声音道:“他们都在外面吃烧烤,我看他们都喝醉了。” “偷偷给你带了点儿。” 里面有好几串的羊肉,年糕,鸡翅。韩圆伸手摸了摸塑料袋,是热的,他路上一直揣在怀里,生怕会变凉就不好吃了。 蟒二看着她没动,动作极快地将一串烤羊肉递给她,傻笑道:“你快尝尝,我烤的。” 搓了搓手,他的眼神飘忽不定地落在烤肉上面,不着痕迹地吞咽唾沫,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道:“这些天,他们一直在外面订购营养餐。”“我看了,都是给猪都不吃的那种。” 韩圆嘴里嚼着一块肉,差点没被呛住。 那些营养餐大都以五谷杂粮为主,即使有肉,也是水煮肉的那种,根本没有一丝味道可言。 也许在他眼里,只有面前的烧烤,才是真正的“人间美味。”看着他眼馋,口水不自觉地往下咽,韩圆摸黑胡乱地抓了几支签字递给他,蹭了蹭嘴角的油道:“吃,大弟。” 这一句“吃”,他瞬间无所顾忌起来。 咀嚼声在黑夜里无限被放大,蟒二吃得满嘴油渍,光是看着,就有一种极致的满足感。 韩圆嘴里咬着肉,吐字不清地道:“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送烧烤了。”这些天都是那个猥琐的男人在给她送吃的,偶然想起那个憨傻的大块头,虽然自顾不暇,但还在隐隐地担忧他。 “他们让我出去买菜,帮大娘做饭。”嘴里就没停过,他含含糊糊地道:“今天他们吃烧烤,喝了点酒,我看他们都有点儿醉了,就想着给你送过来了。” 不知打捕捉到什么敏锐的字眼,韩圆嘴里的动作瞬间停下来,瞪大双眼,重复一遍,“他们都喝醉了?” 那双上挑的凤眸,在黑夜里迸发出一种惊人的亮光。 蟒二只顾着眼前的美食,没注意到她语调里难以自抑的喜悦,随意地点点头,只顾着埋头苦干。 第755章 找到契机 逃离这个地方 这间临时做“囚禁室”小房间并没有灯光,从上方窗户上方透出来银白色的月光,一轮皎白的圆月高高地挂在空中,干净纯粹。 韩圆手上动作慢下来,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捏着竹签的手指不由得加重,细微的一声动静后,竹签折断在手心里。 “蟒二,你能告诉我这是在哪里吗?”像是吃肉吃得寂寞了,她微沉一口气,视线落在窗外的圆月上,仿佛有诉不清的愁肠,慢吞吞道:“我不想,到最后连自己死在那里都不知道。” “那这样活一辈子也太失败了。” 眨巴眨巴眼睛,他的心情也仿佛被感染,突然沉重下来,手里的肉也不香了,目光愣愣地道:“临市,郊外,总之是很偏很远的地方。” “周围都是绕着的树林,一般外来人是走不出去的。”最后一句话,仿佛是在刻意说给她听的。 他不是个“高素质”的绑匪,甚至有时候还总会拖后腿。这里原本的小作坊被查封,他就因此丢了唯一的收入来源,进入这“贼窝”,实在是无奈之举,他的“业务能力”很差,但凭借一身蛮力,他们暂时还不会撇下他。 蟒二想着想着,缓慢地拧紧眉,望着四四方方的小窗户,慢吞吞道:“以后我有钱了。” “就不干这个了。” “我没想过发家致富,也没想过飞黄腾达。” “能满足温饱就可以了,我还想娶个媳妇,别人都有,之前作坊里的大娘还说了,要给我介绍一个大姑娘…” 就在他低头自言自语的时候,韩圆的目光一刻不停地在周围打圈转,最终定定地落在虚掩的门缝里,也不知道听没听他说的话,在最后一刻,她动了。 速度飞快地跑到门外,反手“嗒”两下将两把大锁扣上。 所有动作只在一息之间完成,飞快到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蟒二手里还紧紧攥着几根竹签,愣愣地呆坐在原地,屋里漆黑一片,陷入久久的静默之中。 “啪嗒”几下细微的声响,插着肉的竹签在手掌心里瞬间断了几截。 韩圆此刻站在门外,冷风将她吹得清醒不少,手掌按着左心口的位置,心脏还在“扑动扑动”地跳,久久不能平息。 还没等缓和下来,一道猛烈的踹门声骤然在耳边响起,吓得一哆嗦,缓缓贴近那剧烈颤抖的门,她抬高声调道:“别踹了。” “告诉我怎么走出去,我放你出来。” 那边像是彻底恼了,沉默许久后,终于爆发出一道野兽般的嘶吼,“你当我是傻子?!” “快放我出去!!” 铁门不断地发出“砰砰”的声音,韩圆几次想要再张嘴都被打断,最后有些无奈地咬了咬嘴里的软肉,扬声道:“你老实呆着。”“等姐姐我回到家,答应帮你娶个媳妇。” 半空中的圆月落下一层淡淡的银辉,但随着冷风,韩圆赤脚站在地上,忍不住地瑟缩肩膀,最后咬紧后槽牙,转身朝着一个方向离开。 第756章 魏女士后天过来验货 这是一个小村庄,或者说这个村庄是因为这个小作坊而存在的。四面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在寒冷的冬季,这些树都光秃秃地聚拢在一起,人在其中,会莫名地感觉到恐慌。 韩圆赤脚站在其中,环顾四周,一股惊心动魄的感觉紧紧地包裹着她。 强制性地使自己清醒,按照蟒二说的,这里是云城的临市,一个偏远的小村庄。半空中的圆月比往常都要皎洁明亮,她转身定定看向身后的方向,南面,大约就是云城的方向。 只要按照一个方向走,就一定会走出去的。 抱着这个想法,她咬紧后槽牙,白嫩的脚踩在略微凸起的土地上,很硌脚,但她顾不得那么多了,等天亮的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一路小跑着,树林里比外面要黑的多,甚至达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唯有努力往上看,透过高大的树杈,露出点稀疏的月光辨别方向。 韩圆步伐踉踉跄跄的,精致的妆容早已经花了,像个在泥坑里打个滚的小野猫,此刻她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走出去。 只有走出去,才有资格说别的。 一个若隐若现的的念头像是藤蔓枝似的慢慢地攀爬上来,仿佛是件痛苦的往事,又或者是个很重要的人。 韩圆不敢去想那是什么,其间被横在地上的树杈枝条绊倒,也不顾疼痛站起来继续。 像是疯魔了般。 “簌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心里一“咯噔”,她脚下的步调越来越慌乱,慌不择路。 强光灯在身后骤然亮起,伴随着一道道粗喘着的声音,“看到她了,在哪里。”“抓住她。”“不能让她逃了!” 前面是一个高坡,黑夜阻挡住视线,韩圆一口牙恨不得咬碎,紧接着便义无反顾地冲下去,脚踩树叶的声音“咯吱咯吱”的,因为惯性使然,根本刹不住车,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整个人翻滚着滚下坡去。 不知道撞到什么东西,又停下来。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要站起来,可剧痛伴随着晕眩,还没等她站稳,就又重重地摔下去。 身体倒地的那刹那,她恍恍惚惚地听到几道杂乱的声音,“快抓住她,魏女士后天就要过来验货了。”“可千万不能出什么意外。” 沉沉地合上眼帘,“魏女士”那个字眼深深地印在脑海里,久久不能剔除。 …… 与此同时,云城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内。 林麒双手交叉放在胸腹前,后脑勺靠在椅背上,浓密的睫毛低低覆盖下来,眼下一圈青紫色的乌青,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突然惊醒。 那双漆黑的瞳仁骤然掀开,连头顶炽热的灯光都印不进去。 像是一滩死水般沉寂。 右手迟缓地覆上左心口的位置,轻轻地按了按,似乎那个位置能令他感觉到安慰,周围气氛静谧死寂,终于被一通局促的电话铃声打断。 “林总。” 淡淡“嗯”了一声,那边淡淡的嗓音才如汇报工作般继续道:“我们刚得到最新消息。” 第757章 红的像黑夜中的野玫瑰 头顶是彻夜通明的白炽灯,落在他那张极为出色的脸上,也不觉得明亮。他浑身气息都是阴沉沉的,嘴唇紧绷,下颚线显得凌厉而刻薄,整个人给人种刀锋般的冷硬感。 “关于小韩总的家庭关系,我们已经做成表格转到您的邮箱。”淡淡的男性嗓音,听不出年龄,继续中规中矩道:“我们还查到,小韩总的生母,魏淑珍女士在前段时间来到云城,并患有急性白血病,现在处在化疗其间。” “同时还在她的资金中,在近期查到一笔五十万的转账,还有诸多不明的通讯往来。” “什么通讯?”薄唇轻启,略有些散淡的声音透过电话筒传开。 “抱歉。”用很诚恳的嗓音回复道:“这超出了我们的涵盖的范围。” “那就派人盯着她。”压抑着隐隐的不耐烦,伸手拆开领口的纽扣,露出精致凹陷的锁骨,每个字都好像是从牙缝逼出来般,“不管你们用何手段,我要知道跟她通讯的那个人是谁。” 带有命令的口气,那边又说了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将黑掉屏幕的手机随意地丢到电脑桌上,额头有细密的寒意,他刚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剩下来的只有隐隐的烦躁和不耐烦,长腿交叠撑在长桌的边缘,举手投足间,黑衬衫下露出小小的红色印记。 浓郁的红色,隐藏在锁骨之下,心口位置。 没人看得清那是什么。 红的像黑夜中的野玫瑰。 “快回来。”飘忽不定的一声呢喃细语,让人恍惚地以为自己听错了,林麒微闭着眼眸,嘴唇看不出来动的痕迹,但眉心紧锁,仿佛有抚不平,放不下的心事。 翌日,一大早。 沈巍从公司匆匆地赶往警局,昨晚几乎熬了一整宿,此刻顶着黑眼圈出现在苏珊的面前,连她都愕然地瞪圆了眼睛。 大约是气氛有些尴尬,她微微扬起嘴角,刻意活跃气氛道:“魏先生是有什么大生意吗?” “眼睛都快熬成熊猫眼了。” 随意地摆摆手,他单手插兜,不规矩的站姿,玩笑道:“没有,昨晚英雄联盟太晚了。”“对面的火力旺盛,干到凌晨才结束。” 对于他的回答,苏珊只能扬起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警局是有什么新进展了吗?”连打着哈欠,脚步不停地往里走,嘴里还不忘嘟囔道:“怎么都是大清早的,不可以换个时间吗?”“这么早,不怕心脏猝死吗?” 苏珊跟在他身边,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这种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哥。 真的能对小韩总的案件提供帮助吗? 警局的会议室里,候刑警穿着规整的制服套装,已经早早地等在里面了,此刻他眉心紧锁,仿佛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沈巍一屁股坐下,习惯性地翘起二郎腿,心里感叹着警局的效率就是慢,条条框框束缚地太多,那么多灰黑色的快捷手段,流逝在这里,就是在浪费受害者的生命。 第758章 都是妖精手里的玩物 警局的会议室里是那种白炽灯,直直地照下来,有些晃眼睛。沈巍微微阖上眼帘,在这样的环境下呆的久了,简直头痛欲裂,漫不经心地听了几句,全都是些表面的东西。 什么现场痕迹,作案动机。 全都是中听不中用的东西。 “候刑警,你有没有关注过小韩总的家庭关系。”微微掀开眼帘,他的神情显得很困倦,但还是提起全部的精神道:“我记得,韩圆的母亲在前段时间来到云城,现在住着院。” “在这方面,你们调查过吗?”沈巍说话可谓是滴水不漏,随意的两句话将案件的方向点明。 仿佛说了很多,又好像只是提了个建议。 两个人面面相觑,眉头紧皱,纷纷陷入沉思。 沈巍依稀记得,前天看到一则新闻,方寻明确地表明立场站在韩氏一方,他应该也在为韩圆的事情焦头烂额。他今的这些话,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苏珊会一字不漏地转达给那个男人。 似乎是想起什么,嘴角勾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那个女人,无论在何种境地,都会有男人前仆后继地为她解决面前的难题。 就连沈巍都觉得,她的运气也未免太好了。 林麒是,这个叫方寻的男人也是。 仿佛都是妖精手里的玩物。 ……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苏珊回去之后,第一时间就通知了方寻。 在她眼里,方寻较之这个来历不明的“魏先生”,他至少是知根知底的,当韩圆面临危难的时候,他出手帮助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在她的潜意识里,已经将他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而此刻,被视为“救命稻草”的方寻,也的确没有辜负她的期望,满桌子散乱的纸张,身后白板上复杂的关系图像,无一不在证明他为了韩圆的事情,熬了整个通宵。 单手撑在会议桌的边缘,他伸手捏了捏眉心,嗓音暗哑道:“这个魏先生,你了解过吗?” “从未见过。” 对于他的问话,苏珊只能给出这样的答复,这个凭空冒出的“魏先生”,神秘又难以揣测。虽然他自诩为韩圆的朋友,而且从种种迹象的表现,他对这个案件只有利没有弊。 因此,苏珊对他只能半信半疑。 方寻在那边拧紧眉头,望着黑掉的手机屏幕陷入沉思,身后的白板上画着复杂的人际关系图,紧紧连接着韩圆的,有一个惹眼的名称——“魏淑珍。” 转过身,他的眸光晦暗不明,紧紧盯着那个名称。 这个女人他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相当熟悉。如果说起年少时怎么认识韩圆的,这个女人在其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当时魏淑珍将手里的韩氏股份抛出,导致股份大幅度下跌,如果不是这样,韩圆就不会毅然决然地进入商海,那会儿风光得意的他也不会遇见落魄狼狈的她。 说句不该说的话,他应该感谢这个女人。 可渐渐的,那眸光又出现细微色变化,冷漠的像刺骨的冰渣子,带着种不屑看着那三个字,“别让我查到跟您又关系,哪怕您是她的母亲。” 第759章 樱花树有什么深层含义 f洲最近的天气有好转,接连好几天的暴雪终于停下来,透过厚重的云层,第一缕阳光洒落大地的时候,竟有一种春天里万物苏醒的感觉。 余糖整日里郁郁寡欢,像是孤魂野鬼般在369内大大小小的城堡里游荡。 此刻她坐在一个裹满防尘布的房间里,这是程野之前居住的西厢房,此刻里面的家具都裹上了防尘布,仿佛这间房间的主人要出远门,很久很久都不回来的那种。 前方是一个偌大的落地窗,窗帘被拉开,强烈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整个房间的阴霾被驱散看起来亮堂堂的。 余糖坐在阳台边的摇篮椅里,双脚赤裸,脚尖点地,来来回回在半空中晃荡着,眼神空洞不知道落在那里,唯有膝上的黑色电脑有些突兀。 长发柔柔地搭在肩头,干净的脸上不染粉黛,像是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人儿似的。 “余小姐。”轻敲了敲房门,neor像是知道她在里面,推门进去,微微低头道:“余小姐,该吃早餐了,还有您的药。” 在程野离开的时间里,一直都是neor在照顾她的饮食起居。369的一切,并没有因为谁的离开而脱轨轨道不受控制,它运行地很好,甚至有时候,余糖会感觉到离开程野,她便不适宜继续呆在这个地方了。 不知道听没听到她说的话,她并没有动。 她的表情看不出来是伤心难过,只觉得一股凄凉的悲怆萦绕在周围,让周围人的心情都跟着低落下来。 “余小姐,我想带您去一个地方。”她的态度非常礼貌,或者说是恭敬。 369的所有人对她都是这种态度。 尽管她也不知道恭敬从那里来的。 本着“无所谓,就当随便看看”的心态,余糖跟着她走了,两个人并肩走在铺满鹅卵石的羊肠小路上,大清早闲溜达,像是有病似的。 冷空气钻进鼻腔里,余糖吸了吸鼻子,竟然很喜欢这个冰冰冷的感觉。 让人感觉到清醒。 “369总部有一座后山,您还没去看过。”是肯定句,neor几乎可以确信她没去过。说是后山,但更像是个地势高的平地,就是有些崎岖不平,即使是369的内部成员也很少有人过来,因为这里太荒凉。 没人会闲到来看一片荒地。 但如今却不同了,neor侧眸瞥了她一眼,继续道:“c佬前段时间在里面种树,听说是叫什么樱花树。”“但f洲的恶劣天气太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存活。” 说着眼神飘忽不定地落在她身上,neor的眼神带着种探究,她还记得程野当时拿命种树的场景,干什么事都是亲力亲为的,甚至因为病情发作晕倒在后山里。 这樱花树,说不定有什么深层含义。 但余糖的表情很寡淡,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说起樱花树,单州城的樱花巷里随处可见,她在那里租赁的小房子里,从头顶的天窗就可以看见漫天遍野的樱花花瓣。她依稀记得,程野就是在那里相识的。 恍惚间,鼻尖似乎闻到了往昔的味道。 第760章 我看的出来 他很爱您 f洲的天气不比内陆温顺,它更像是头暴虐的雄狮,酣睡的时候还好,偶尔大发雷霆的时候,一连十天半个月都是狂风暴雪的。这样的环境,怎么看都不是适合种樱花树的环境。 余糖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感觉有点犯傻。 她迈开脚步往前走了两步,融化的雪将地面浸湿,看起来泞泥不堪的,但里面却被冻的硬邦邦的。这样的土地,估计野草都存活不了的。 余糖不懂树苗的品种,但依旧能看出这些樱花树的品种很不错,栽种的位置也很讲究,仿佛准备摆放一些还没来得及的东西。 放眼望去,整个山坡都被光秃秃毫无生机绿意的树苗覆盖。她甚至都能想象出,整个山坡被一片嫣红色覆盖,层层覆盖的樱花花瓣,在四月和煦的春风里,该是多么的绚丽漂亮。 “c佬自从确认感染病毒后,就开始没日没夜地弄这些。” neor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黑色的珍珠鞋被泥土浸染,但她全然不在意,陡然出声问道:“余小姐,根据女人的直觉。”“c佬的这些樱花树,是为您种的。” 面对余糖的缄默不言,她莞尔一笑。 继续道:“我看的出来,他很爱您。” 波澜不惊似一滩死水的眸底终于泛起一丝涟漪,但neor从这个角度什么都看不到。 余糖是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了解程野对她的爱,“爱情”这个词多么的高尚,高尚到令她从没觊觎过这个词语,可如今再细细琢磨这个词语,莫名地感觉到一股悲伤。 给她爱的人都不在身边。 谈爱还有什么用。 neor看着她的情绪不是很高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两个人的事都不是她能掺和的,她是有心而力不足,最后只好沉默下来。 越往深处走泥路就越泞泥,鞋底沾染上厚厚的泥渍,余糖压根没顾虑外界这些因素,拼着一股劲往最高的山坡上走,一步一个脚印。她在想,程野种这些树的样子,应该很难很苦。 neor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因为鞋底的泥渍,迈步的动作越来越迟缓,秀眉也跟着紧紧皱起来。 从这个高度,可以将山坡下所有的景色全部收入眼帘,而此刻,无疑是令人震撼的。 光秃秃的小树苗,密密麻麻以极广的范围分布在这片土地上,和周围寸草不生的土地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些树屹立在寒风里,光秃秃的枝丫没有一点儿的绿意生机,仿佛随时会被呼啸的寒风折断。 但余糖莫名地,希望他们可以挺过这个冬天。 她似乎感觉,如果樱花树可以在这个贫瘠寒冷的冬季,是不是就说明程野也会挺过来。 挺过来见她。 呼啸的寒风呼啸着在耳边刮过,仿佛一把把刀锋割破皮肤,隐隐的刺痛感袭来,余糖睁着圆润的杏眸俯视这片震撼的景象,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什么,眼底浮现出一抹涟漪。 第761章 少说还能再战个五百年 而此时此刻,几辆直升机缓缓地停在草坪上,一帮人缓缓下来。梁老教授走在最前面,还是那件不合身的白大褂,双手后背仰望着黑夜里的几颗闪烁的星子,有些惆怅地道:“又回来了。” 回到熟悉的环境里,他仿佛不怎么开心 了。 “梁教授,医药研究院还有几位的人在路上,最多二十分钟。”余老爷子拄着拐杖过来,花白的头发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程彦陪同程野一起下来,两个人的身形差不多,站在黑夜里,银白色的月光勾出一个模糊不真切的轮廓,让人误以为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打算回四九城看看吗?”像是询问,又像是心里已经有了确切的答案,程彦侧眸看着他,面容冷峻像是寒风切割出来的立体,语气不冷不淡,甚至还有点儿事不关己的悠然感。 用余光扫了一眼,答非所问道:“你觉得呢。” “回不回的有什么意思。”单手插兜,程野往前走了两步,淡漠地丢出两句话,“您先回去,等到准备实施治疗手段的时候,再通知我。” 梁老教授微微点头,以他的身份,确实不宜出现在这群人面前。而余老爷子一其人也站在他身侧,后腰还在隐隐作痛,纷纷下意识地移开视线,仿佛应了一句古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身后还有两位姗姗来迟的大佬走过来,纪伯跟何老在年轻时便相识,此刻与其说是老友重逢,不如说是臭味相同的两个人强强联合。此刻人未到,声先闻,“这么晚了,我们去吃夜宵。”“撸串怎么样?” 很不合时宜的两句话,周围人非常自觉的屏蔽掉,简直形成了特异功能似的。 “那我就先走了。”薄唇微抿,下颚线条清晰凌厉,程彦的半张脸处在黑夜里,银白色的月光勾出一个模糊的轮廓,看不出表情。 “你们不准备一起吗?”压根没正眼看他,程野稍稍侧眸,看向不远处两位勾肩搭背的“犯罪分子”,暗含讥讽道:“这么大年纪,整日整日的夜宵,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老鳄默不作声地在旁边站着,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心里暗暗想,“c佬这种毒舌的潜质,怎么以前没发现过。” 被“讽刺”过的两人还在一旁乐呵呵的,对待这种场景已经相当娴熟了,丝毫不介意道:“放心,我们身体倍棒。” “少说还能再战个五百年。” 最后,纪伯跟何老魂牵梦绕,梦寐以求的“夜宵”还是没能实现,在医药研究院和的人到来前,他们已经离开,现场没有一丁点儿的痕迹。 梁老教授手里拎着一个银色的保险箱,里面是冷藏着的xy初试疫苗,他站立在寒风里,陡然出声道:“余老爷子,您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说句不该说的,您真的会觉得会帮你们讨回公道吗?” 第765章 何柔在这个家里的辛酸 医药研究院的门前很冷清,冷风裹着寒意一阵接着一阵,仿佛处在冰窖般寒冷。 “二哥,是何柔先联系的我。”不紧不慢,甚至还有些散漫的语调在三人中传开,余四爷身形偏瘦,在地面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淡然地看着他道:“她看我们还没有回去,这才打电话过来问问。” “难道二嫂没有联系你吗?” 话音刚落下,余二爷的脸色便以眼见的速度迅速转换起来,阴沉沉的,像个打个闪就能烧起来似的。心里暗暗骂道:“白雯雅那个女人,除了打牌享受,还能给他带来什么!” 他欲要说什么,却被余老爷子怒喝一声打断。 “吵吵什么?!” “兄弟之间这样,怎么给书醒做榜样?让书醒还怎么看得起你们?!”拐杖在地面连续地猛敲两下,虽然声响不大,但足以震慑住在场的两个人,气氛陡然安静下来。 大约过去两分钟,余二爷斜眸瞟了他一眼,神情倨傲,带着浓浓的不屑。 他的书醒是余家唯一的孩子,京城有谁不知道,余家有位视为掌上明珠的千金,盛名冠顶,才惊绝艳,可以说是众多豪门世家,千金名媛的标杆,典范了。 因为多个孩子,就已经是遥不可及的距离了。 余四爷缄默不言地低垂眉眼,银白色的月光为他镀了层光边儿,不知道是不是被冷风吹的有些迷糊,他猛然想起以往的事情。如果没有那些破烂事,他现在应该是妻子温婉娴熟,女儿活泼可爱,生活地幸福美满。 沉了沉心绪,一束强光灯直直地射过来。 余家的车稳稳停在路边,一行人陆续上去,呆在冷风中逐渐失去知觉的脸颊才有所缓和。 “赵叔,何柔呢?” 坐在驾驶座的是在余家工作很多年的老司机,此刻他发动引擎,娴熟地握着方向盘,视线落在后视镜上,回复道:“四夫人在准备晚餐。”“她听说您们要回来,已经盼了一整天了。” “说是羊肉汤能驱寒,又在熬汤呢。” 赵叔很会说好话,卖人情。他在余家呆了十几年,风势往那边刮,他就往那边靠拢。实实在在地将这个“墙头草”的名声给坐实了。 他就是个司机,外头的事儿插不上手,能不能好过还得看家里的女主人,而恰巧余家就有两个“女主人”。彼时,站队就愈发显得重要了。 将车徐徐停在院儿里,楼底下亮着一盏昏黄的灯,何柔穿着件白色的长款棉服,昏黄的路灯使得她尽显柔和,温柔乖顺地像只小绵羊。 确实,楼下面站着个娇小的身影,看见车辆缓缓停下来,瞬间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点头哈腰,殷勤地笑道:“父亲,您们回来了。”“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进去…” 话还没说完,余老爷子推开车门,目不斜视地往里面走去。 有些屈辱地咬了咬唇瓣,看起来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余四爷明白她在这个家里的心酸,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好了,我们也进去。” 第766章 都是被冲昏头脑的蠢货 余家的大院儿不算金碧辉煌,但庭院花园似的设计,更加显得儒雅阔气。 客厅亮着香槟色的灯光,“哒哒哒”的声音由浅到重从楼梯上传出来。白雯雅像是刚起床的模样,脚上还踩着拖鞋,慌慌张张地下楼,头发乱糟糟的,神情有些茫然。 “父亲,您们回来了。” 声音细微,明显的底气不足。 白雯雅心虚地垂下头颅,双手有些紧张地扭绞在一起,她不知道会这个时间点儿回来,旋即眼神恶狠狠地瞪了眼旁边的何柔,心里暗骂着“贱裱子,明摆着准备看她笑话。” “竟然给她使绊子。” 旁边余二爷抢先一步,厉喝一声道:“你心里还有我们吗?!”“还不快滚过去准备晚餐!” 余老爷子脸色阴沉,闻言,没再开口。 “书醒呢。”餐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冒着缕缕白色雾气,手里拿着红实木筷子,表情严肃,闷声问,“怎么回家都没见过她。” 白氏在旁边摆放餐具,闻言倏然抬眸,带着股喜悦的自豪感,赶忙回应道:“书醒原本是不许外出的,但学校安排实习,待遇特别特别地好。”“应聘的是福布斯富豪榜里有名的,一个叫霍冷舟的助理。” “现在正在实习阶段。” 嘴角扬起一个深深地弧度,没有那个父母不为自己的儿女自豪。 更何况,他们的女儿是那么地优秀。 旁边余二爷也笑起来,眼尾深深的几道褶皱,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旁边缄默不言的余四爷身上,故意找茬道:“四弟,糖糖走失的早。”“你就把书醒当成自己的亲闺女,看到她现在的成就,你肯定会感到自豪的。” 深敛的眸光显露出一丝不屑的嘲讽,他明白这股火气的源头。 无非就是在战队的时候,他没有明确立场。 可无论哪一种,于他关系都不大,他没必要去趟浑水,脏了自己,恶心了别人。 面对这种讥讽嘲弄,他抬起头,弯了弯眼尾,将手边的水杯举了举,非常客套地道:“书醒能取得如今的成就,离不开二哥的悉心教导。”“我就以茶代酒,先恭喜二哥了。” 随便地敷衍两下。 余二爷撇了撇嘴将水杯放下,神情恹恹。这个人,不管怎么激怒嘲讽,他总是装傻充愣地蒙混过关,尽是些“小家子“的把戏。 旁边何柔默不作声地坐着,拼命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不知道听到了什么,眉头紧锁,眼神晦暗不明的。 这些年,但凡这些人不如意,就会拿余四爷走丢的幼女来戳戳他痛点,生怕会忘了这档子事。 嘴角扬起一丝不屑的笑意,心里暗暗道,“这群蠢人,也不用脑袋想想。”“但凡那个幼女还在,哪还轮得到余书醒在这里风光,盛名冠顶,才惊绝艳,哪还有她的事儿。” 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余大小姐身上,哪儿有人会想到这一茬。 都是群被冲昏头脑的蠢货。 第767章 我光是想想都睡不着了 这顿饭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所有人都各自怀揣着心事,草草地扒拉两口就结束了。余老爷子用纸巾简单地擦拭嘴角,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摆锤钟,闷声道:“明天一早,通知黄医生来家里。” “记得把情况给他详细地说一说。”这话是对余四爷说的,带着命令的口气,仿佛交代他去办这件事,本该就是理所当然的。 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就在他即将迈开脚步踏上楼梯时,余四爷陡然出声叫住他,恭敬地站起身,将态度拿捏地恰到好处,不紧不慢地道:“父亲,我们都已经回来了。”“是不是该通知锦轩从云城返还了。” “毕竟,还有许多事情都需要他。” 余家世世代代在医药上研究,但在余老爷子这辈,就隐隐有所转变的痕迹。医院,药房,各种名贵药材,特效药的出售不在少数,管理这些,不仅需要人力物力财力,还需要有一个优秀的管理者。 很显然,贺锦轩是个不二之选。 余老爷子大概也清楚这些,贺锦轩不可以离开太久,不然这一切都会脱离原定的轨道趋势,早晚会陷入混乱中。 摆摆手,算是将这件事交给他全权办理了。 等人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再也听不到走动的声音后。余二爷也站起身,将纸巾随意地往桌上一摔,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不屑似警告,最后轻飘飘地道:“我先回房间了。” “明天医生到再叫醒我。” 说完,就转身扬长而去。 余四爷要联系明天检查的事情,还有各种繁杂的琐事都丢给他,所以也早早地回房间去了。 彼时,餐桌上就剩下白静雯跟何柔了。 俗话都说“两个女人的一台戏”,看起来又少不了口齿之争了。何柔不想找事,态度还算缓和,率先出声道:“二嫂,您先去休息。”“这里我来收拾。” 听着极其悦耳的一句话,但白氏却不领情,反唇相讥道:“我可不敢再休息了。”“睡得太沉,背地里被人使绊子,我光是想想都睡不着了。” 戴上橡胶手套,她动作利落地收拾起来碗碟,神情悠然自得,不紧不慢地回复道:“二嫂,既然想想都睡不着,那就不要睡,好好地想想。”“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白静雯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闻言,瞬间拧紧眉追问道:“什么怎么办?!” “我可是听说了。”抬眸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何柔故弄玄虚地压低声音道:“那个叫易挚的,还每日踩着点等在余家大门前。” “看着架势,轻易不会打发走了。” “这要是被父亲看到了。”话音落地戛然而止,飘忽不定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刻意压低声音增加恐惧氛围感,一字一句道:“这是假的还好说,如果是真的…” “那余家就多个千金,书醒的事业在蒸蒸日上,如果有个血亲过来分杯羹,这不是在给她添麻烦吗?” 第768章 唯一能靠近她的机会了 餐桌上的饭菜还冒着缕缕白色雾气,头顶是温暖的香槟色灯光,这么其乐融融的氛围,却让她感觉到锋芒在背,寒冷深入骨髓。 拧紧秀眉,不耐烦地抬高声调,“你这人怎么回事?!” “都说了多少遍,假的就是假的。” 何柔腰间系着围裙,手上戴着橡胶手套,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回应道:“是的,二嫂。”“假的就是假的,它真不了,真的就是真的,它也假不了。”说完就不再理会她,端着餐碟转身往厨房走去。 “你什么意思…”欲要叫住她,可刚准备说出口,语调就逐渐衰弱下来。 白静雯的眼神飘忽不定,不一会儿,恐惧担忧交缠在一起难以辨别,快步冲到厨房里,恶狠狠地看着她,最后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是从后槽牙里蹦出来似的,“何柔,我警告你。” “这件事情不许说出去。” 水流声冲走绝大部分的音量,橡胶手套还滴着水。她不紧不慢地直起腰板,覆在水龙头上慢慢地拧紧,神情泰然自若,“这个你放心。” “我的嘴巴闭的紧,你能确保外面的那吗?”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白静雯脸上有保养过的痕迹,此刻面露狰狞,在她那张“雍容华贵”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兀,像是被梦魇困住般,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谁也不能阻碍书醒的路,谁阻碍,那就是在找死。” 何柔大概知道她此刻的想法,嘴角不着痕迹地划过一丝不屑的嗤笑。 就让她折腾。 成了是两全其美,不成就是个炮灰。 最后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 此刻正是深夜,静谧漆黑的夜空,不时传来几声忽远忽近的喧闹,这里的环境比较安静,远离喧闹的繁华区域,周围都是遮天蔽日的高大树木,此刻树叶落光,隐隐有光亮从树枝叉里透过来,是平凡普通人无法触及的存在。 一个行迹诡异的人缓缓停在只隔一排路灯的路口处,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帽檐缓缓地推下,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容。 易挚神情淡漠地看向灯火通明的别墅,薄唇微微抿紧,暖黄色的路灯投下一层薄薄的暖色,少年感褪去的他显露出几分轻熟,下巴冒出淡青色的胡茬,往下是突出的喉结,看起来有几分不修边幅。 他刚从外面吃完饭回来,每每路过这里,余家的灯光都已经熄灭。 可如今是凌晨,依旧是灯火通明。 不符合常理逻辑的,都有迹可循。眉头深深地皱出一个“川”字,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应该是余家父子回来的日子,不然家里只有两个女主人,贵妇都是极其讲究作息美容养肤的,不可能熬这么晚的夜。 仔细想想,貌似只有这一个理由了。 脚上还穿着棉拖鞋,将手揣进棉服口袋里离开。他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很破败的一个小公寓,甚至连做饭的空间都腾不出来,但每每想到来这里的缘由,也就不觉得苦了。 这是他唯一能够再次靠近她的机会了。 第769章 你作贱别人 这都是报应 漆黑寒冷如冰窖般的小房间里,或者称之为“囚笼”更为贴切,依旧是铺满地的稻草,但比原先多了条被子。 韩圆紧闭着的眼睛缓缓地掀开一条缝隙,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剧烈疼痛,使得她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意,咬着后槽牙骂了句“他妈的”,用手肘撑地,一点点地艰难挪动身体。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堪堪坐起来。 房间里还是很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 喉咙干哑,脑袋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她总感觉昏睡了很久。用手代替眼睛往下面摩挲,很快,她摸到包裹着厚实纱布的腿脚,位置在脚踝处,裹得像是粽子一样。 轻轻按了按,很痛,火辣辣地刺痛。 身体往后靠,因为是实心是土墙,所以没有那么寒冷。韩圆将头靠在墙上,额头上有一块青紫色的淤青,目光呆滞无神,跟她平时的行为作风形成极大的反差。 最后微沉口气,喃喃细语着给自己听,“这下好了。”“残废了,跑也跑不掉了。” 细微的嗤笑声在黑夜里弥散开来,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周身莫名地萦绕着一股死气。 人仿佛在猛然醒来的深夜里会愈发清醒,韩圆此刻双手抱胸,鼻青脸肿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墙壁上,一言不发,表情呆滞,像是死了一样安静。 她恍惚地想起那个逃跑的夜晚,月亮很亮很漂亮,树林里也真的很黑很冷。 在那种危机紧急的情况下,她想起一个人。 然后就委屈地很想哭出来。 胡乱地抹了抹眼角的湿润,胡乱飘飞的思绪被强硬拽回来,似乎是气自己,她脱口而出道:“矫情个什么劲。”“是你把人家踹开,现在又有什么可委屈的。” “你活该,你作贱别人,这都是报应。” “活该你沦落到这个下场!” 说完最后一句,突然鼻尖一酸,但却没有眼泪流下来了。 也就在此刻,门外响起拖动铁链的声音,熟悉的两道“啪嗒”声响起。韩圆的眼神骤然一凛,几乎以光速迅速倒地,眼睛紧闭,装成还在昏睡中的模样。 她刚才还逃跑呢。 现在醒过来,用脚趾头想都没有好下场。 还是继续装死的好。 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同时大铁门“吱呀”一声也被打开,有银白色的月光透过缝隙照射进来,好巧不巧,斜斜地刷在她紧闭的眉眼上。 “没醒。”不知道是谁开的口,旋即又有一道话音接上,疑惑道:“那刚才什么声音?” 话音落地,很久都没有动静。手电筒的亮光落在房间四周在搜寻什么,不过很快就熄灭了,其中一个人拍了拍另一个人的肩膀,松松散散道:“没事啦,老哥。”“说不定是疼的。” “这人再怎么昏睡,骨折的疼也会知道。” 那人有些迟疑,过了好久才接上话,“脚伤那么严重,只给她简单的消毒包扎。”“会不会恶化成坏死,以后就残废了。” 第770章 傻子 你再也见不到我了 门缝里透出一缕银白色的亮光,刚巧落在韩圆紧闭的脸皮上,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卷翘的睫毛轻轻抖动两下,心里已经骂开了,“狗日的玩意儿,这是要把老娘搞成残废啊。”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人全然没发现这些细微的小动作,往地上啐一口唾沫,粗糙的脸上浮现一抹促狭的笑意,“老哥,别管那么多。”“那雇主只给我们五十万绑她的钱,可没给医治的费用。” 伸手揽住他的臂膀,边往回走边说,“老哥,放宽心啦。” “雇主明天就来了,如果一晚上就残废了,也就是她的命数了。” 拖动铁链上锁的声音接连传开,等门关严后,韩圆才悄眯眯地将紧闭的眼睛掀开一条缝儿,凝望着黑漆漆的夜,差点儿被一口凉气呛死,更有一种大势将去,更年换代的错觉。 五十万,买她的命。 她的毕生目标就是活在钱堆里,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如今五十万就要买断她的性命。 怎么听怎么像个笑话。 平躺在铺满稻草的地上,伸手拽了拽薄薄的棉花被,将自己蜷缩起来。这被子里塞得像是陈旧的棉花,即使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起来,也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浑浑噩噩中,她想起了一点儿往事。 那条被弄丢的,冰冰凉凉的鲸鱼形项链仿佛还挂在脖颈上,很简单的款式,根本没有什么存在感。可是在那深远的记忆里,林麒将那条项链戴在她的脖颈上,她真的就没再摘下来,仿佛与她的身体融为一体般。 以至于在找不到的时候,内心出现过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翻转身体,换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平躺在稻草上,上挑的凤眸盯着漆黑的屋顶,反正怎么也睡不着,思绪便随着黑夜胡乱地飘飞起来。 不知道想起什么,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她记得那人还欲要“骗婚”,白酒两斤半啤酒随便灌,她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被他哄骗诱导,软硬兼施着答应“订婚”。 喝酒喝性情了,她当时还口出狂言说,“即使你的至亲离开你,我也永远不会离开你。” 想着想着就笑出声。 果然喝酒误事。 就她这样的人竟扬言要给别人幸福。 笑着笑着,眼角就有泪花溢出来,那张漂亮充满魅惑的脸上不过一会儿就泪流满面,即使身不由己,看起来狼狈不堪,可那张脸依旧是惊心动魄的漂亮,破碎感的美艳。 她只是在笑自己,生活在一个不幸福的家庭,周围的人也没能让她体会到“幸福”的感觉,却扬言要给另一个人“爱情”,上头的感觉很美妙,跟头也栽的很狼狈。 痛入骨髓。 林麒那张冷硬,并不面善的模样恍惚中出现在眼前,视线被泪水模糊,酸涩的感觉一股脑涌入鼻腔,眼泪更是翻江倒海般涌出来,破碎的细微声音在黑夜里穿出来,“傻子,你见不到我了。” “你这么久都不出现,大概也不想再见我。” 第771章 魏淑珍露出狐狸尾巴 与此同时,被韩圆念念叨叨骂作“傻子”的人,此刻正发了疯似的整理着她的人际关系图,几乎将她那些龌龊的老底扒了个底朝天。各种类型的“前任”,酒逢的“知己”,暧昧的“男闺蜜”,还有一些缠着她的“情痴”。 但凡跟她沾边儿的,他都疯了似的搜罗起来。 生怕遗漏掉什么。 旁边沈巍微微眯着眼睛,眉宇深深皱起来,手边儿是刚整理起来一沓厚厚的资料,全是关于韩圆周边的人际关系。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 他是真的被震撼住了。 韩圆的人际关系多且复杂,纵横交错,用那句话来说,可谓是“五湖四海皆是朋友”的地步了。这会儿想起圈内人对她的评价,“越漂亮的女人就越危险”,还真是名不虚传。 光是抑郁症患者就查出五六个。 能不危险吗? 再不远离,连命都要搁里头了。 似乎是刻意而为之,他故意将这沓资料放在显眼的地方,仿佛要故意给某人看的。 这个“某人”确实看到了,还细细地拿在手里一字一句地阅读一遍,最终将这些“抑郁症”患者的详细资料放在手边,继续去忙别的了。 沈巍手里忙着别的东西,还不忘用眼神胡乱地瞥他一眼,可旋即,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激地手里刚整理好的文件散落一地,气氛有片刻的凝固,就连林麒也侧过眸定定地看着他。 在一股压迫的威压中,他慌乱地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很快,那边无缝衔接地响起声音,“沈先生,麻烦您通知林总。” “魏女士这边有动静,她正在坐车往外走。”话音还没等落下,就在沈巍刚抬眸准备转达的时候,林麒冷冰冰,没有一丝人情味的声音弥散开来,“去追,派人跟到底。” 那边似乎隔着空气,已经听到了他的回复,胡乱地应一声,旋即挂断电话。 林麒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头顶是明晃晃的炽热白光灯,瘫坐在椅子里。桌上烟灰缸里密密地摁满了香烟,他伸出手拿起旁边的烟盒,随便地晃了晃,才发现早已经空了。 那边沈巍摸便全身上下,也没能掏出一根烟。 最后只能看着他,干干巴巴地安慰道:“麒哥,你先休息一下等消息。”“魏女士还在化疗其间,还是冒着生命危险深夜出来,这证实她很有可能跟韩圆失踪有关系。” “既然有迹可循,您也可以放松点儿了。” 话音落下,静静地看着他,沈巍此刻恨不得狠狠甩自己两巴掌,这说的是什么屁话,能劝地动人就稀奇了。 林麒此刻但凡听到关于韩圆一丁点儿的消息,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激动,哪儿还肯休息,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浑身像是没有骨头一样瘫软在椅子里,他伸手捏了捏鼻梁骨,凝着口气道:“时刻保持联系,每十五分钟报备一下。”“一定要搞明白她的去向,还有目标。” 第772章 这根本就是个吸血蚂蝗 夜色静谧,皎洁的圆月逐渐被厚重的云层覆盖,整个天空漆黑,压抑,让人喘不过气。 与此同时,方寻也发现了魏淑珍不正常的行迹,快速地派了一行人跟过去,雷霆手腕,果断决绝。他在云城扎根那么些年,已经有了“方家大少”应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耐了。 打理的很干净清爽的头发,方寻半躺在沙发里,面前会议桌上还有人在忙忙碌碌,双手放在胸腹前,大拇指不停的摩挲打圈转,虽然眼睛紧闭,但依旧能看出来焦急担忧。 他仔仔细细地查过了。 魏淑珍之所以消失那么多年,又重回到云城,是因为患了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 可血亲,唯独韩圆这一个。 想起这些,连他都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身为人母,如果强行要女儿捐献骨髓,就花钱派歹徒绑架她,那真的失去一个作为母亲的资格了。 “方总,他们的车往郊区驶去了,目标是临市的一个小村落。” 闻言,他倏然睁开眼睛,翻身下床道:“走。” 不过眨眼的功夫,人已经走到门前,身影被灯光拉的高大挺拔,带着异常的坚定哑声道:“我亲自跟过去看看。” 那人呆愣在原地,赶忙追过去。 韩圆在他心里有着不可或缺的分量,六年,六个春夏秋冬。如果最后站在身边的人不是她,那这六年算什么,算他拿着自己最值钱的光阴博得个“深情”的名号吗? 神情是 最不值钱的玩意儿。 他要的从始至终都很明白,那就是她这个人。 …… 而就在此时此刻,另一辆车也悄无声息地尾随着,距离不远不近,刚好在不能发现的范围内。 林麒手握着皮质方向盘,车里漆黑一片,远光灯的亮光折射进车里,衬得他面容冷峻,像是刀锋割出来的立体,手背有青紫色的青筋暴起,整个人都处在高度集中注意力的状态下。 这次他是独自一人出来的,人太多,目标就太大,极容易被发现。 因为是临市偏僻的小村落,所以道路更加崎岖不堪,颠地人脑浆都要炸裂。 捏着方向盘的手指不由得收拢,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起来之前得到的消息,“魏淑珍得白血病,必须要韩圆的骨髓移植。”简单的两句话,拼凑出一个炸裂般的信息。 是魏淑珍绑了韩圆。 要强制移植她的骨髓。 这两句话像魔音绕梁般盘旋在他的脑海里,翻腾着的怒火简直要冲出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还有这样为人母亲的。 前些年卷走家产,抛夫弃女,让他们如浮萍般颠沛流离那么多年,如今又要抽她的骨髓。 这不是母亲,这根本就是个吸血蚂蝗! 前方的路多有树木的阻碍,根本算不得是路,顶多是被人走出来的路线。他将车停在不起眼的路边,不能再往前开了,夜黑人寂静,灯光和引擎声会引起注意的。 他身上还穿着白天的西装,全身的黑色 将他完美的身形勾勒出来,肩宽背窄,挺拔高大。 第773章 咱可不能上赶着送死啊 一股股裹着寒意的凉风钻进来,半空中厚重的云层缓慢地移动,将半轮的残月露出来,银白色的月光散落在地上,覆盖上一层薄薄的银霜。 林麒定定地站在原地,双眼皮深深的一道褶,很窄,有点接近内双的感觉。漆黑的眼眸在月光的映衬下泛着点点猩红,仿佛一头处在黑夜伺机而动的猎豹,充满力量感的攻击性。 耳朵上带着黑色的蓝牙耳机,突然亮了亮。 沈巍在公司那边极不放心,远程监控着行车记录仪,看到车驶进一个偏僻的小村庄,才忍不住出声道:“麒哥,别往前走了。” “这里路径根本不熟悉。” “等我们派人过来,再接着往下查。” 这些费尽心力的劝说根本没起到一点儿作用,林麒薄唇轻启,还是一贯的冷淡语调,颇为寡淡,“等不及了,人多目标太大。” “我先去看看。” 头顶的白化灯刺痛眼睛,沈巍在会议室里,抬手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半晌才接上话茬道:“麒哥,您…是准备亲自,一个人去吗?” 话说出口,他都感觉到一股惊心动魄的味道。 那群人是绑匪,全都是些穷凶极恶,刀尖舔血的人。就这么一个人单枪匹马去闯贼窝,沈巍光是想想,就能在脑海中描绘出一个尸横遍野的场景,不禁一激动,倏然站起身,不巧将桌上水杯里的水弄洒了。 口不择言道:“麒哥,你别吓我。” “咱可不能上 赶着送死啊。” “先等等,我马上就派人一起过去,这样还能保证安全。”“不都有句老话,‘人多力量大’,这样还能确保将韩圆救出来……” 话还没说两句,林麒就抬手轻轻在耳机上敲了两下,耳边嘈杂的话音就瞬间消失了。 银色的月光扫在他的侧脸上,下颚线清晰分明,神情冷峻。 将车钥匙随手揣在上衣口袋里,视线定住前方不远处的一抹移动的亮光。这里的树木纵横杂乱,即使是车辆行驶速度也不会快,他判断一下路程,旋即迈开脚步往前走。 那边沈巍长大嘴巴“喂”了几声,满脸的愕然,最后才后知后觉地道:“给我挂了…” 房间里寂静一片,有的人在整理资料,有的在打电话,但他们都有个共同点,视线都不约而同地凝聚在他身上,且表情复杂。 沈巍不由得循着他们的视线往下看,裤裆处湿润一片,还有“嘀嗒嘀嗒”的水滴砸在地板上,已经形成一小滩的水渍。他心里暗骂一句,“我操了,裆湿了。” 默默地抿了抿嘴,他的视线在周围环顾一圈,又有个想法腾地冒出来,“丢人丢大发了。” “这辈子都没这么尬过。” 他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但偏偏佯装着淡定,干咳两声道:“看什么看?!”“人救出来了?绑匪的窝点找到了?!”声音不受控制地抬高,仿佛这样才能够硬气起来。 那群人瞬间犹如惊弓之 鸟,各自散开了。 满意的点点头,他才往外走准备换套衣服。 第774章 你要是想逃跑 我会帮你 月光透过纵横杂乱的树杈洒落在地上,形成影影绰绰的光斑,而另一队也将车辆停在路边不准备前进了。 方寻在车里掏出香烟,橘红色的亮光倏然跳起,照亮深沉的眉眼,旁边站着一个类似助理的人,压低声音道:“方总,不能再往前走了。” “这样极其容易被发现。” 前前后后一共三辆车,全都坐满了人,大约是三十多个壮汉。 方寻将车门敞着,裹着寒意的冷风与车里温热的气息相撞,激的人头脑发麻,指尖的香烟忽明忽暗,最终思虑半晌后,他才迟疑着开口,“你带两个人跟过去。” “时刻保持通讯畅通。” “一旦发现韩圆在里面,马上通知我。” 那人神情愕然,不过很快被一丝不露地收敛起来,旋地微微低下头,带着两个人朝着有亮光的地方快速移动,有“簌簌”的声音响起,逐渐变得细微以至于消失。 晦暗不明的目光落在外面,直到指尖的烟头烫手才摁灭,照在他脸上的明度也彻底消失。 …… 那边魏淑珍动作迟缓地下车,这个简陋的“小村庄”灯火通明,仿佛在热烈迎接着尊贵宾客的到来。 周围站着十几个硬汉,看起来更像是工地干苦力的粗鲁男人。蟒二也是其中的一员,站在最后面看起来魂不守舍的,思绪不知道随着什么已经飘到外太空了。 “魏女士。”为首的男人看起来像是领头人,将手掌在已经脏的看 不出底色的裤子上搓了搓,递过去,谄媚地笑道:“先喝杯茶,还是…” 最后的话没说出口,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 魏淑珍穿着件连衣裙,外面是件长款的白色羽绒服,精心打理过的卷发散在肩头,虽然脸上能看出岁月的痕迹,但从古至今都有一句话,“岁月从不败美人”。 她确实是个美人。 现在也是。 不着痕迹地将手揣进兜里,她没选择去握那只粗糙的手,嫌弃的感觉不加掩饰地流露出来,微微抿了抿唇,随口道:“不用了,直接带她出来见我。” 几个大汉围着一个弱女子,气氛有片刻的寂寥,他转而扭头训斥道:“蟒二,没听到吗?” “还不快去?!” 蟒二站在最后面,神色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紧接着又是一声随意粗鲁的训斥声。他这才挪动脚步往身后走去,高大的背影略有些沉重,看着像是个缓慢移动的小山头。 又是熟悉的两声“嗒嗒”声,韩圆微微抿紧唇,双手抱胸不耐烦道转个身,面朝墙壁,紧闭眼睛,仿佛与世隔绝般。 “韩圆。”有些迟疑地喊出这两个字,他是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却复杂地难以言喻。 紧闭着眼睛,她压根不想回应。 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雇主来了。”很沉重的四个字,连他说出口,都感觉到心情也跟着压抑起来,简直喘不过气来了,“你要是想逃跑,我会帮你的。” 此话说 出口,他自己都震惊了。 第775章 走,老娘要去赴死了 “蹭”地一下坐起来,转而,她就咬紧后槽牙轻“嘶”一声,伸出双手按住小腿部位,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地道:“我操了,真他娘的疼。” 脚踝上裹着层厚厚的白色纱布,像个粽子似的,连活动一下都费劲,逃跑更是天方夜谭了。 蟒二看着他抿了抿唇,感觉有点儿郁闷,这如果说逃跑,好像是有点儿痴人说梦了。 “算了算了。”胡乱地摆了摆手,拽了拽旁边的棉花被,她又重躺下去,一脸半死不活的样子,索性破罐子破摔道:“不跑了,我就等着躺死。”“等我死了,记得多给我烧点儿纸钱。” “我这辈子,最爱的就是钱了。” 有些为难的看着她,这么一个像小山似的大块头,看着她竟有些犯愁,迟疑道:“你不能在这里躺着呢。” “你得出去,见雇主。” 暗骂一声“他妈的”,心里将这个“魏女士”的十八辈祖宗问候了个遍。她都快成残废了,还得要她出去,怎么这么丧心病狂,惨无人道,怎么就不能挪两步过来看看她呢。 “这女的,肯定长的奇丑无比,貌若蛤蟆。”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扶自己,嘴里不停地继续道:“是个男人,见了她都得绕道走。” “你说她为什么非得绑我?” “是不是嫉妒我的美貌,比她有钱有颜,还有男人疼。” 蟒二下意识地吞咽唾沫,双手搀扶着她,就任由她一蹦一跳地往外面走,嘴巴张了张,最终没有说什么,等她看到那个“魏女士”,就一切都明白了,其实也没有很丑。 甚至还有点儿漂亮。 大概明白他在这个“犯罪团伙”里不得脸,韩圆不想给他添麻烦,握紧他的手腕,咬着后槽牙,硬生生一蹦一跳地走了好大一截路。 在隆冬的季节,额角硬生生冒出细密的汗意。 走到半截时,她倏然停住,单腿撑地,手紧紧握着蟒二的手臂,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睛,出声问道:“那个白衣服的,就是绑我的人吗?” 她的视力不是很好,但是能从那个人身上感受到浓浓的熟悉感,仿佛在骨子里已经根深蒂固存在好多年了。 竟让她隐隐生出几分怯意。 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暗暗点了点头。 韩圆看着她的视线定定的,像是要把这个人镶在眼睛里似的,咬了咬嘴里的软肉,闷声道:“走,老娘要去赴死了。” 小心翼翼地扶着他,银白色的月光散落在身上,早已经糊掉的妆容,让她看起来有点脏兮兮的。但那上挑的凤眸,像是狐狸眼一样勾人心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周围人的情绪。 仿佛,她就是有这样的魔力。 带着种“慷慨就义,视死如归”的神情,她按着蟒二的手臂,以他为拐杖,一瘸一拐得往前面蹦去。那场面,怎么看,怎么怪诞搞笑。 魏淑珍听到“簌簌“的声音在向她这个方位靠近,她却背过身去,不敢再看她。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躁动不安。 第776章 婚字拆开 是女人昏了头 夜色很静谧,透过银白色的月光,可见度是周围十米。一蹦一跳的声音在耳边异常清晰,别人不知道,但韩圆与“雇主”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动,一颗心都提溜到嗓子眼了。 走到跟前,韩圆定定打量着她的身形,隐晦的表情逐渐由震惊转化为不屑,松松垮垮道:“魏淑珍。” “绑都绑来了,怎么不敢回头看我。” 直呼大名,一股子流氓气息简直要冲破骨子。 闻言,她的身形明显变得僵硬,两秒钟后,缓缓地转过身来,熟悉的眉眼,用着她熟悉的语调开口,“你怎么知道是我。” 即使单腿撑地,另一边脚踝上绑着厚厚的纱布,糊掉的妆容脏兮兮的。可那勾起的唇角,上挑的凤眸,无一不在说明着她还是那个嚣张忤逆,投机取巧的韩圆,即使身不由己,境遇难堪。 “我原本还在想什么时候得罪过一个叫‘魏女士’的。” 目光流转之间再度落在她身上,狠辣锋利的目光不加掩饰,“早知道是你。”说完冷哼一声,继续道:“我都后悔从你肚子里出来。” 说完,狠狠地往地上啐一口唾沫。 仿佛碰到了极其恶心的东西。 魏淑珍被她这句话刺激地双目通红,原本脸色就有些病态地泛白,此刻双目猩红,就好像要吃人似的。 “后悔,你以为我不后悔吗?!”说着说着情绪波动就激烈起来,胸膛起伏,说话声音都带着撕心裂肺的感觉,瞪着她,一字一句道:“婚字拆开,就是女人昏了头。” “如果我没有一头栽进去,说不定就不会变成这样了。”话说到最后,喘气都成困难的了。 她伸手捂着左心口的位置,大口喘了两口气,张着嘴还想要说些什么。 却被一道尾音上扬的质疑声打断,“你…你们是母女啊。”像是恍然大悟,又带着点隐隐被戏耍的愤怒感。 那个看着像是领头的男人,恶狠狠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视。他们不是“业务熟练”的绑匪,原本只是黑作坊里的工人,阴差阳错才走上这条路,没想到第一单,就被人戏耍了。 恼羞成怒的火气“蹭”地就上来了。 眼看马上就要烧起来。 韩圆可压根不管这些,还火上浇油道:“一群大憨比,你们知道我值多少钱吗?” “你们都被她骗了,五十万在我这里就是一顿饭钱,你们想要,我可以给你十倍,二十倍!” 所有人在不知道真假的情况下都震惊的张大嘴巴,站在领头旁边的男人颤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头,磕磕绊绊地道:“大,大哥。” “二十倍,一千万…” 话音落下,周围陷入持续的静默中。 “你憨批啊!”持续的静默被打断,那个穿着在“绑匪窝”里算好的领头人狠狠敲了一下他的脑瓜,带着种恨铁不成钢的口气道:“你懂什么,都到这种地步了,就算放她走,她会把一千万拿给你吗?” “她不但不会,还会报警抓你!” 第777章 魏淑珍 我恨不得杀了你 月光散落下来的银辉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片,在黑漆漆的夜晚,让人毛骨悚然。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警惕目光都围着她们打圈转,摆出一种随时随地的进攻姿势。 这说不定就是一场有钱人的游戏,明明就是母女关系,还装什么受害者和雇主。他们的“入行”时间短,思想也简单,当即把这种行为判断为两个有钱人的“智障游戏”。 完全是拿他们打趣,开涮。 魏淑珍捂着左胸口的位置大口大口地喘气,面色涨红,胡乱地摆了摆手。 她刚做完第四次透析,浑身虚弱地不行,那么远的路途,她能撑到这里,已经实属不易了。 “你们别听她的,我和她的母女关系早就解除了。”没说两句话就大口喘气,明显是呼气多进气少了,缓了两下继续道:“我绑她,是因为我得了癌症。” “需要她的骨髓移植。” 韩圆听着她说这些话,太阳穴“突突”地跳,垂放在两边的手不停地攥紧,最终握成了拳,红血丝像是无限繁殖的藤蔓覆盖在眼球上。她简直不敢相信,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 “魏淑珍!” 大喝一声,她顾不得脚踝上的上,挣扎着上前一脚踹在她的胸口上,撕心裂肺地喊出声,“魏淑珍,我恨不得杀了你!!” 这一脚的力道不重,但是她的身体实在虚弱,踉踉跄跄后退几步,刚好撞上昨晚的烧烤架上 ,四处窜气的火星子落在旁边的稻草堆上,一丈高的火苗迅速穿起来。 橘红色的火苗印亮周围人的脸庞,不过眨眼间,紧挨着的几堆稻草也极快地燃烧起来,突如其来的这一幕,让所有人都呆愣在原地。 “还杵着干什么!”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救火啊!” 四周的人才作鸟兽四散开来。 韩圆因为单腿支撑不住全身的重量,最后也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视线飘忽不定,也不知道在寻找着什么。 那个领头人注意到她,同时也注意到她脚踝上厚厚的绷带,料定她逃不了,随意地扯过来一个人,吩咐道:“你去。” “把她再锁进那个小屋里。” 被毫不怜惜地拖拽起来,韩圆一路跌跌撞撞被关回原来不见天日的小房间里,熟悉的拖动铁链的声音,“咔哒”两道上锁的声音。她的眸光在黑暗里看不清,但逐渐有光点折射过来。 脚踝上火辣辣的疼,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她不明白,一个母亲做到如此份儿上,到底是婚姻的错,还是她的错。 …… 因为周围都是环绕着的树木,一旦火势蔓延开来,势必会被市区发现。 所有人都在慌慌张张忙着救火,一时间没发现有陌生的身影出现在周围。林麒刚到这里,看到小范围都被火焰覆盖,不由地眯了眯眼睛,旋即移开视线在周围扫视起来。 韩圆一定在这里。 心里念念有词,这像是一种执念,他确信,他要找的人在这里。 第778章 “绑匪窝”被烈火焚烧 很快,橘红色的火焰晕染了半边天,看着瑰丽绚烂。方寻隔着层层叠叠的树杈望去,有淡淡的红色晕染开,旋即站起身冷声道:“他们到那里了?” 周围人闻声,嘀嘀咕咕说了几句,旋即回复道:“已经在‘绑匪窝’的边缘区了。”“他们说那里着火了,而且火势很大。” 言简意赅的两句话,方寻将指尖的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的动作也不显粗鲁。 不冷不淡地道:“走,不等了。” “开车去找他们。” 几辆车在黑夜里开着远光灯,在道路崎岖的路上行驶。方寻不自觉地收拢起手指,手背上青筋暴起,有火红色的火焰在脸上不断跳动,他微微抿紧唇瓣,心里懊悔,“早知道是这样,就应该早点儿过去。” 如果韩圆真的在那里,又被这铺天盖地的烈火所伤,他一定会后悔今天的行为。 火焰越烧越大,温度愈来愈高。在绝对的灾难面前,没有人不畏惧,这群业务能力不太熟的“绑匪”们,在火焰烧起来那一刻就已经退缩了,这里水资源匮乏,火势已经变得不可控了。 林麒动作极快地进入到里面,“咯吱咯吱”的燃烧声音清晰浮动在耳畔,目光极快地扫视四周,在一间被锁着的小房间,后面的窗户上看见一条白色丝带系成的蝴蝶结。 那样的材质,蝴蝶结的样式。 不是这里人能系出来的。 在慌乱逃亡的人群中抓住一个人,语速极快地问道:“钥匙。” “那间小屋的钥匙呢?!” 被抓住的那个人神情慌乱,目光没有焦距,视线不停地往后瞟,最后睁开他的手,骂骂咧咧道:“臭小子,你不想活命老子还想活呢。” “钥匙早就没有了,那间小屋里的人,就只能等死了!”话音还没等落地,人就头也不回地往反方向跑,动作太急,途中好几个踉跄,仿佛身后有一群豺狼在追着他似的。 林麒握紧了空拳,被他那句“等死”刺激地双眼通红,站在火烧半边天的烈火下,像是一尊遗世独立的魔刹。 旁边捆绑稻草的是一根细铁条,拽出几根,半跪在铁门的旁边。 那是跟粗壮的铁条,上面锁着两把大锁,妖艳的红色照在他的半张脸上,另半张脸处在黑暗里,眉峰上那道深至眼尾的疤痕,衬得他煞气十足,让人不敢靠近。 “圆圆,你在里面吗?” 动作粗鲁莽撞地敲了敲房门,韩圆脑袋昏昏沉沉的,恍惚中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强撑着将眼睛掀开一条缝,细微嘶哑的声音像是小兽的呜咽声,“我在…我在这里…” 可惜,林麒并没有听到。 但他似乎确信,韩圆就在里面。 将两根细铁丝胡乱地折了折,那双漆黑的眼睛像是被浓郁的红色浸染,但又异常地镇定冷静,手上动作不停地细铁丝钻入锁眼,另一边扬声道:“圆圆,你在里面不要着急。” “如果身上有伤就不要乱动。” “还有不要呆在门后面。” 第779章 我操了 这是天要亡我啊 俯身半跪,身上的黑色西装外套太过碍事,早已经被他脱掉扔在旁边,身上只穿着件单薄的黑色衬衣,衬得他身形更加消瘦单薄。在寒冬腊月的季节,鬓角硬生生冒出细密的汗意。 “咔哒”一声,一把打开了。 还有一把。 皱紧眉头,他此刻盯着那最后一把锁,像一头敏捷矫健,伺机而动的猎豹。危险地眯了眯眼睛,手上动作极快,两根细铁丝在手上不断地缠绕搅动,像是有专业技能在身。 夹裹着寒意的冷风这么一吹,燃烧着稻草的火苗到处飘飞。 好巧不巧,落在窗台上系着蝴蝶结的铁棍上,燃烧着的蝴蝶结穿过铁棍之间的缝隙,直直地落在铺满稻草的房间里,刹那间,火苗四起。 韩圆挣扎着坐起身,即使身在如此艰难危险的境况下,嘴里依旧蹦出一句脏话,“我操了。” “这是天要亡我啊。” 沙哑如同破锣般的嗓音像是小兽的呜咽声,即使拼劲全力,也难保外面的人能听到。 脚踝上的伤使她稍稍动一下便觉得疼痛锥心,咬紧后槽牙,双手撑地,一点点往前方挪动,稻草是极其易燃的,整个房间都要被火舌吞没,烟熏雾缭的,她险些就要呛死在里面。 在爬到门前的最后一刻筋疲力尽,背靠着墙壁,她进气少呼气多地想,“如果真死了,说不定还是种解脱。” “天堂就不奢望了。” “只是在地狱还不知道怎么赚钱。” 轻轻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是不是被烟雾熏的,眼角淌下一滴晶莹的泪水。可转而听到外面细微的声音,大约是求生本能,她还是不死心地喊道:“救命,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破锣般的嗓音,偏偏就被门外的他捕捉到了。 在听到声音的那刻,心脏猛地跳动一下,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鼻尖微微泛酸,忙不迭地回应道:“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死的。” “不会。”最后两个字,像是在说给她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大约在三十秒钟后,熟悉的“咔哒”声响起,胡乱地将铁链扯下来,站起身,朝里面喊道:“圆圆,别站在门后。”说完,就一脚踹在门上,这一脚的力道可谓是极重的,铁门都颤颤巍巍地松动几分。 几乎就在铁门被打开的那瞬间,火焰也一股脑地“涌”出来。 极高的温度,让人一时间晃不过神来。 林麒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满眼的震惊和慌乱,一个八尺男儿,此刻简直可以用“手足无措”来形容了。 几乎就在下一秒,他就欲要冲出去。 与此同时,韩圆靠在旁边的墙壁上,细腻洁白的手腕垂放下来,刚巧不巧就落在他的视线里。 那双漆黑猩红,似野兽般的眼睛,就在那一刻簇起一束亮光,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欢喜兴奋,劫后余生的感觉接踵而来。 韩圆低垂着头颅,已经昏迷过去。 整个将近封闭的房间里,火苗四窜,烟雾缭绕,她的脸上脏兮兮的,脚踝上还粗糙地缠绕着厚厚的纱布,看着像是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第780章 林麒在火灾里救出韩圆 突如其来上升的温度令人极度不适,林麒欣长高大的背影站在门前,窜起的火苗印在他的脸上,眼睛深邃,鼻梁高挺,跳动的火苗将他的面部轮廓都衬得深刻几分。 不假思索地拿起旁边的西装外套裹在她身上,弯腰将人抱起来。 韩圆恍恍惚惚中,将眼睛掀开一条缝隙,印入眼帘的是深凹的锁骨。她将头靠在这个人身上,视线往下看,透过衣服布料,看到妖艳的红色的字体,印在冷白的皮肤上极其惹眼。 上面写着两个字——“韩圆”。 那是她的名字。 紧接着,她就再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了。 四周都已经被窜起的“火墙”包围,林麒低眸看了眼昏睡的她,小心翼翼地腾出一只手敲了敲耳朵上的无线耳机。在行动中,那只手颤颤巍巍的哆嗦着,像是沧桑的老大爷似的。 “沈巍,派人过来。” “这里失火了。”言简意赅的两句话刚说完,后脑勺便被重重一击,即使在倒地的最后一刻,韩圆都依旧安安稳稳地枕在他的手臂弯里。 与此同时,方寻带着几十个壮汉出现。这种既视感,就像是从天而降的英雄,但此刻美人正躺在另一个人的怀抱里,而且被保护地毫发无伤,仿佛这一切都跟他毫无关系似的。 他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阴沉沉地走过去,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那一瞬间,浓烈的杀机将他的瞳孔侵蚀覆盖。 “你们办的很好。” 冷冷出声,他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重新落在两人身上。 林麒的手臂还紧紧地搂着她的腰,两个人从这个角度来看,就像是亲密无间的情侣,想到这一点,他嫉妒地简直要抓狂。重重地缓了两口气,用脚将他的手臂挑开,旋即动作谨慎地将韩圆从他怀里抱出来。 偏头,冷声吩咐道:“找到你们跟过来的那个女人。” “即使死在火堆里了,也要把她带出来。” 魏淑珍是罪魁祸首,但这不是他能决判的,他不仅不能动,还得把她毫发无损地带回去。 恶人再怎么恶,都是他心爱女人的母亲。 “至于这个人,就任由他在这里自生自灭。”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开,那背影决绝,冷漠地没有一丝人情味,就像是来的地狱深渊,光是看着就心里发怵。 而那边,沈巍在接到通讯的那刻激动地从椅子里跳起来,可还没说两句话,“滴滴…”的两声传来,通讯又被中断。 他满腹狐疑地拧紧眉,心里有一万个不好的念头也被硬生生压下去,拽起沙发上的外套,向周围人吩咐道:“孙助理,给临市报警,让他们知道那里的火灾情况。” “剩下的人,全都跟我走!” 一声令下,人陆陆续续地往外走,不过数秒钟,整个偌大的会议室就只剩下苏佳佳一个人。 按住狂跳不止的心脏,她定了定神,转而拨通临市的消防电话。 第781章 深夜大雨浇灭这场火灾 偏僻远人的小村落,四周都是团团包围的树木,如果发生火灾,并且没人报警的话,这即将变化成一场灾难。 市里接到电话时,以最快的速度派消防车赶往,整片树林都在熊熊燃烧着,火焰就像是巨大的舌头蚕食着这里。沈巍一路飙车赶到这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就被旁边的工作人员拉住,“先生,您不能进去。” 是穿着警服的工作人员,沈巍瞪大眼睛,瞳仁里有一簇簇的火苗在燃烧,情绪激动地拽着他的衣领问道:“人呢?!” “里面的人呢?!” 那人捏着他的手腕,示意他冷静,缓声解释道:“先生冷静,我们的消防员正在搜救,如果您的朋友家人在里面,请先去那边登记。” 甩来他的手,眸光又落在面前熊熊燃烧的大火中,眼神晦暗不明,心里还侥幸地想,“刚才麒哥跟他通话,应该是在安全的地方。” “他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就这样想着,烦躁地拽了拽后脑勺的头发,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极致压抑的癫疯状态,眼角都被逼出两滴晶莹的泪花。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上天总要为难他。 他明明过的已经很艰辛了。 烦躁地在原地来回地踱步,沈巍几次三番地想要自己冲进去,不死心地一遍遍拨通他的手机号,可每次都是机械的女声在提示他无法接通。 这声音刺激地他恨不得将手机捏碎。 他最后双手合十,在红透半边天的烈火边儿下祈祷。跟着来的十几人也默默垂下头,虔诚又真挚,嘴里絮絮叨叨不知道在念着哪儿种咒语。 但他们都有一个目标,都在祈祷林麒能够安然无恙,平安无事。 突然,渗透着妖艳红色的黑夜里突然雷声大作,银白色的闪电划过寂寥的黑夜,发出轰隆震耳的声响,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一起,目光希翼,仿佛看到了光明的希望。 很快,携裹着寒意的雨滴“啪嗒啪嗒”砸下来,密密麻麻的雨滴汇聚成雨雾。估计是上天怀有慈悲心肠,不过十多分钟,刚才还烈火焚烧的树林被雨水浇地湿漉漉的。 此刻,沈巍跪下磕三个响头的心都有了。 “走走,都进去找人。”向身后招了招手,一行人整齐划一地往里面走。 此刻所有人的心脏都在嗓子眼跳动,看的出来,林麒平时的人缘经营的还算不错。 他是资本家,但不是冷血无情的。 看着满目狼藉的场景,沈巍不由得吞咽口水,强压下心里隐隐的念头,目光开始在地上烧的面目全非的人群中寻找起来。 “沈总,麒哥在这里。”不知道是谁喊了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倏然一亮,开始向同一个方向移动。 此刻林麒躺在地上,后背上血肉模糊,皮肤没有一点儿血色,嘴唇泛着死白,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流过清晰流畅的下颚,在深凹的锁骨窝汇聚成一个小水坑。 在场所有人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明显呼吸一窒。 第782章 我对你用了对重的感情 来来往往的警员,消防员,医护人员,还有躺在担架上烧的面目全非的人。细密的雨滴砸在脸上,泛起疼意,这场声势浩大的雨,大概救了许多人的性命。 包括林麒的。 …… 方寻此刻已经驱车回到云城,车窗外细细的雨水汇聚成一条线,模糊了人的视线。怀里韩圆凝着眉头不安稳地躺在怀里,角落上的白色纱布深深刺痛他的眼睛。 脸上左一块右一块的淤青,精致的脸蛋脏兮兮的。他的目光沉了沉,冷的渗人,抽出一张湿纸巾细细地擦拭着,不耐烦地出声道:“怎么回事?”“还没到医院?” 慎微又克制的声音传开,“方总,雨太大。” “堵车了。” 闻言,矜贵的面容又阴沉几分,周身都萦绕着一种压抑的气息,冷冰冰的嗓音再度传来,“去,让他们都下车,去前面清理道路。” “还有,先给医院通知,让他们做好准备。” 话里行间,无不透露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耐,更有一种说一不二的凌厉的手腕。 他在云城摸爬滚打那么些年,如果不是因为她,本该不应局限在这里。在外面,那里才是方家少爷应该施展的天地,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他,已经为了感情放弃太多了。 暗暗想着,看着她的眸光晦暗不明,拿着湿巾纸擦拭的动作也停下来,忽然微沉口气,带着几分松散的笑意呢喃道:“圆圆,你不知道。” “我对你用了多重的感情。” 车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滴汇聚成一条条的细水流,然后承受不住重量,隐没下去。有人下车在“强行”疏通道路,摈弃外面嘈杂的声音,车辆开始畅通无碍地往前走。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公平,只有人为创造的秩序。 而韩圆此刻的意识薄弱,但她知道自己被救出来了,她不用死了。折折腾腾地换了好几个地方,炽热的白化灯亮起,手背上输上点滴,像是打了麻醉药,她彻底地丧失意识。 但她依旧恍惚地记得,那个熟悉的,怀念的,刻骨铭心的怀抱。 好像那个久违的人又出现了。 想着想着,心里泛起细密的甜丝丝,重重地阖上眼帘。她盼望着,能够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可以重新看到他。 …… f洲,369总部。 此刻中午,头顶的太阳明晃晃的,在窗户上折射出一个个小光点,简直要闪瞎人的眼睛,这也算是f洲为数不多的好天气之一了。 余糖思前想后,拨通一个号码出去,上面跳动着两个字,久久没有接通。 她犹豫两秒就挂断了,反正她这副样子,即使阎婆接通了她的电话,她又能张嘴说些什么呢? 与此同时,neor端着精致的甜点敲响她的房门,声音温温柔柔,让人听起来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细声细语地道:“糖糖小姐,吃点东西吗?” “今天天气很好,要出去走走吗?” 她像是个称职的保姆,照顾着她的生活起居。 第783章 余糖离开这个伤心地 厚重的缀着流苏的窗帘被拉上,遮光很好,整个房间几乎看不到一点儿光亮。 余糖半瘫在沙发里,身上盖着件薄薄的毛毯,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neor大概不知道这个“好天气”的真正含义,这么个大太阳,顶多算是个晴天。 就这么暗暗腹诽的时候,neor又在房门后面喊了一声“糖糖小姐。” 这些天大概是熟络了,她就把称呼换掉了,为了凸现亲昵又不显得突兀的情况下,索性就唤作“糖糖小姐”了。 赤脚下床,白嫩圆润的脚趾踩在厚重的地毯上,转而就推开房门,两个人大眼瞪小眼,neor才有些尴尬地将手中的餐碟往前递了递,缓声道:“要吃些东西吗?” 精致纹路的餐碟上盛放着几块中式点心,还有小孩儿吃的奶酪棒。余糖看了两眼,便转身示意她进来,自顾自走到放着笔记本的桌子旁,动作极快地写下一行字——“我准备回去了。” neor看着这行字,逐渐地拧紧眉,反问道:“那您,准备回哪里去?” 像是被别人戳中某个地方,余糖心里有根松松垮垮的线突然跳动了两下。 转而将自己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梳妆镜上,这张脸,憔悴地像死了好几天似的,手腕上的纱布拆开了,露出缝合的像蜈蚣一样的疤痕。 这副鬼样子,说是遭遇暴徒袭击都有人信。 迟疑又犹豫地将手里的笔放下,她挪动脚步坐在沙发里,神情有些恍惚。 她好像没什么地方可去的,阎婆看到她这副样子,指不定会怎样呢。她不喜欢麻烦别人,即使对待韩圆,她也没有这种习惯。 neor站在旁边看着她这副神情,委婉地笑道:“糖糖小姐,不如留在这里。” “369总部的风土人情还是很不错的,您还没习惯这里,不然一定会喜欢的。” 余糖能听出她话里话外都在维护她那点儿“自尊心”,可惜她这人,打小就没什么自尊,这玩意儿,从来都不是别人能给的。 她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样子有多狼狈,说是丧家之犬都不为过。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就意味着选择浑浑噩噩,恍恍惚惚地过日子,离开这个充满痛苦的地方,说不定是个转机,是个改变。 像是下定主意,那双圆圆的黑琉璃珠般的眼睛定定地落在她身上,抓起旁边的笔,不规矩地写下一个字。 言简意赅的一个字——“走。” 一定要走。 离开这个伤心地。 neor的神情有些复杂,她记得之前查找过她的信息资料,那不是个随便令人拿捏的人物,想了想,突然松口道:“行。” 但话音一转,紧接着道:“我跟着你一起。” 余糖松松散散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没再说话,算是一种变相的默认了。 她来的时候没带东西,走的时候东西也不多,唯独对个小小的白色行李箱。 但neor就不一样了,大约过了大半天才收拾好,五个行李箱塞得满满当当,简直像搬家一样。 第784章 被狠狠地“壕”了一把 最早的航班离开这个地方,飞机的红色尾灯在黑夜里一闪一闪的,最后隐没在黑夜里。 隔天,天刚蒙蒙亮。 一缕微弱的光芒透过厚重的云层洒落大地,淡黄色的,给万物都披上一层薄薄的金芒。 与此同时,余糖携带着neor出现在京城赌市的大厅前。长发高高地束起,墨镜遮挡住大半张脸蛋,短款羽绒服,下面是紧身运动裤,将姣好的身材完美地勾勒出来。 单是静静地站着,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旁边neor也毫不逊色,只是低调很多,走到前台,从包里掏出一张黑金卡,笑容恬静,用着标准的普通话道:“您好,我们是黎瑾郁的朋友。” “需要借用你们的老板的空房间借住几天。” “你们可以找他求证。” 旁边余糖没等她说完,转身往隐蔽的地下通道走去,从始至终都没有出声。 neor冲前台呆愣的小哥哥眨了眨眼睛,笑容明艳地道:“帅哥,还有几个行李箱在外面。” “麻烦您帮我们拿一下呢?” 她长的有几分混血的感觉,圆溜溜的大眼睛,小翘鼻,精致的小脸型,五官拼凑起来就像洋娃娃一样精致可爱。面对这样一个美女,估计不会有男人会拒绝她的请求。 地下赌市之所以有“地下”两个字,因为那里才是最大的黑色交易场所。上面是富商,阔少,有钱人选择享受放松的地方,静,台球厅,射击场,舞池,是整个京城最骄奢淫逸的地方。 而地下则是“黑色”地带,赌博,拍卖,非正常式的交易,在这里屡见不鲜,花样百出。 余糖在年少时,是妥妥的“刺头”一名,曾经是令整个赌市闻风丧胆的存在,误打误撞这么些年,对这里的路径倒是极为熟悉。 虽然他们无恶不作,但唯独不接受性交易,所以并不提供场所。 在最底层,有着几个豪华的休息室。如果有重要的贵宾,会特例安排他们入住,偶尔有重要的,需要熬夜的事情,他们三个也会住在这里。 所以,现在整条望不见尽头的长廊里静悄悄的,连走路的回音都听得到。 余糖随便地挑了个房间,推开门的那刹那,连她都被小小地震惊了一下。 在她玩的最狠的那几年里,经常在这里“借住”,但这里明显地改装过了。虽然是“休息室”,但可以算是个小型的豪宅,上下两层,螺旋式楼梯盘在正中央,整面墙的奢华酒柜,头顶是无尽璀璨的水晶灯。 她感觉自己被狠狠地“壕”了一把。 自己苦哈哈的穷逼一个,还把那些年玩剩的“赌资”全都寄存在这里,现在看来,实在用不着。 他们已经富到流油了。 身后neor紧紧跟过来,放眼将周围环顾一圈,作为一个“顶级黑客”,并且打着“369”的头衔,她来之前,已经将这里的情况摸索地透透的了。 第785章 美女永远都是18岁的 “地下都市”,嘴里细细琢磨着这两个词,这里算是京城最奢华的娱乐场所了,老板就有三个,且都是较年轻的,并且都是属于心狠手辣,残酷冷血那一挂的。 余糖年少时做的那些“风流韵事”,她还是略有耳闻的,所以对来到这里的一切,并不感到震惊,甚至比她还要四平八稳。 两人都没多说什么,主要还是因为余糖暂时还开不了口。 没多大一会,行李箱就被送过来。开门的neor,穿着工装的前台帅哥眼巴巴盯着她看,愣神半晌才将身后的厚卡本递给她,语调不一般的好,“女士,这是我们的餐点服务。” “可以拨打我们的电话。” “还有请问您的姓氏,方便我们以后的服务。” neor伸手接过菜单,感觉这分量都沉甸甸的,稍微思索片刻,她才不紧不慢地道:“我叫奈莫。” “外籍,未婚,也没有男朋友。”扬起甜丝丝的笑容,歪头看着他。那眼神,仿佛下一秒就能将他生吞活剥似的。 前台小哥哥禁不住调戏,耳尖上隐隐冒出可疑的红意,神色显得有些局促,但还是不甘示弱地回复道:“那您,是几几年的?” 闻言,嘴角的弧度愈来愈大,“美女,都是永远18岁的。” 余糖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旋转楼梯的楼梯口处,目光不偏不倚地对上他的视线。那目光空洞,冷冰冰的,瞳孔黑漆漆的,像是一个有漩涡的黑洞,要将人吸进去似的。 那人被激地狠狠一哆嗦,随便敷衍几句,转而就夹着尾巴逃窜了。 neor本来还疑惑着,等关上门转身才对上余糖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神,抿了抿嘴,略有些心虚地移开了。 此刻,前台。 黎瑾郁刚接到消息,“蹭”地从床上坐起来,最后一丁点儿睡意都被吓得魂飞魄散。 旁边躺着个赤条条的网红美女,此刻也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涂着红指甲的手臂如同水蛇般攀上他的脖颈,在他耳边呼气如兰道:“黎总,怎么突然醒了?” “还想要啊~” 那拖长的尾音,简直要酥掉人的耳朵。 “想你妈的想。”翻身下床,开始捡拾地上凌乱的衣物,行动期间,拨通一个电话出去,随着“滴”的一声,他张嘴就道:“费研博,别他妈睡了。” “07来了,现在就在赌市的休息室里!” “你听到没有,那个姑奶奶来了!” “她又来了!!” 接连好几个感叹号,他即使睡地再沉也被吵醒了,冷静淡漠的嗓音顺着电话线传过来,“我里赌市近,我先过去。”“你尽快过来。” 被这泰然自若地情绪感染,他绷直的心弦也隐隐松泛一点儿,像是惊弓之鸟,紧张兮兮地道:“她带了个女孩过来,七八个行李箱,应该是准备在这里长住。” “这可怎么办,要折腾死我们吗?” 想起这点,他就恨不得从十八层高楼跳下去,一了百了。 第786章 准备入住地下赌市 糜烂的粉红色灯光下,黎瑾郁屏气凝神,感觉心脏都扑通扑通跳了两下,一股记忆深处的恐惧感袭上天灵盖,浑身不可抑制地战栗一下。 “她现在应该没那个心气儿了 。” 那边不知道想起什么,呢喃出这一句话。 此刻费研博已经出门,肩宽背窄站在冷风里,携裹着寒意的冷风直直地迎面吹过来,漆黑的瞳仁比夜色还要暗沉,仿佛能洞悉这一切。 一个人,经过岁月沉淀,即使被保护地再好,都不会再有巅峰时刻的意气风发了。 他定了定神,走向不远处一辆黑色的保时捷,不冷不淡地说,“不管她住多久,都要顺着她的意来。” 否则,那样的人,指不定会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望着黑掉的手机屏幕,黎瑾郁目光有些呆滞,他也觉得自己有些风声鹤榷了,这些年不一直都相安无事地过来了吗? 想着想着,将沾染口红渍的衬衫套上,可刚套进半个臂膀,水蛇般的女人便缠上来,在耳边吐气如兰道:“黎总,是您的姑奶奶吗?” “可以带我去见见吗?” 黎瑾郁侧眸,目光有些嫌恶。她锥子似的下巴硌地他肩膀生疼,能看出整形痕迹的眼睛,过度填充的苹果肌,不知道怎么回事,余糖那张人畜无害的小脸竟跃入眼帘。 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得,他倏然伸手将网红美女推倒。 踉踉跄跄站起来,面目狰狞狰狞地骂道:“见你妈的姑奶奶,只怕你有命见,没命回来。” 还没等她开口,从兜里抽出一张银行卡甩在她的脸上,看着她的眼神冷冰冰的,颇为冷情道:“明早就从这个房子里搬出去,这张卡里的钱,足够买一套这样的别墅了。” “以后,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说完,就摔门扬长而去。 网红美女穿着件松松垮垮的衬衫,露出大半细嫩的肩膀,目光呆愣,又有些恍惚。她住的房子的确是他的,吃穿住行都是他提供的,准确地来说,她是个被包养的情妇。 目光呆滞地握住那张银行卡,看来,她要寻找下一个金主了。 …… 费研博是最先到达赌市的,前台帅哥知道他要来,已经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看到他的那刻,忙不迭地迎上去,将手里的那张黑金卡递上去,缓声道:“费总,就是这张卡的主人,已经在007入住了。” “还有同行的一位小姐姐。” 似乎是想起neor的那张脸,有片刻的晃神。 卡片在指尖翻转,烫金的花纹,还有赌市的特有标志,大拇指轻轻拂过上面的花纹,沉闷磁性的嗓音传开,“除了入住,她们还有别的活动吗?”“或者要求?” 07的会员卡上有个标志,是所有人都没有的。 在烫金花纹的隐晦地方,有一块小小的凹槽,肉眼几乎观察不出来。这是赌市当年为了防止有人盗用她的信息资料,模仿她的做事风格,做些损害赌市的事情。 可到如今都没有这类事情发生。 大概是因为她的做事风格不是常人能模仿的。 第787章 你的品味还有待提高 此刻是凌晨,外面还有几颗星子在闪烁。但作为整个京城最豪华的娱乐场所,大厅内的人流量依旧是不容小觑的。 由于着急了解这一切,他并没有避讳周围人的目光,惹眼的身高,凌冽的眼神,紧绷的下巴,怎么看都不是出门享受舒服的那类人。 “没有。”想了半晌后,他笃定地摇了摇头。 “自从她们进去后,就没有什么消息了。” 费研博不由地眯了眯眼睛,那双漆黑的瞳仁,隐晦难言,一时间猜不透他的想法。 而他也同样的,猜不透余糖的想法。 半晌后,才迟缓地吐出一句话,“只要她们有要求,无条件服从。”“然后马上通知我。” “这段时间,我会住在这里。” “然后加强防卫,尤其是赌场那边,不允许任何人生事。”“这段时间是特殊时期,所有人都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话音落下那刻,前台帅哥的身形明显地一凛。 看着他的眼神,有些生畏。 黎瑾郁赶到的时候,得到的消息却是费研博已经在室休息了,粗暴地踹开房门,一把拽起躺在床上的他,气喘吁吁道:“别睡了,快说说怎么回事?” “现在人呢?”双手摊开,神色慌张又茫然。 脸上并无睡意,冷白泛着血红的手指向前伸,黎瑾郁循着他的目光看向衣领,旋即,就看见他捏起粘在上面的双眼皮贴,气氛有片刻的冷凝,渐渐地转变为尴尬。 干咳两声移开视线,他站直腰板,装作若无其事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你还没说呢。” “老三不在这里,有什么事情,还得我们商量对策。” 从床上下来,身上的长款风衣没有一丝褶皱,看起来是刚躺上去不久的,费研博相较于他的慌里慌张,就显得泰然自若许多,不紧不慢回复道:“对她,什么计策管用?” “我已经通知下去,全面加强防范,尤其赌场杜绝生事,对她的要求做到服从,不怠慢。” 走到不规则的茶几旁,抽出两张湿巾擦拭指尖,顺带着将那条双眼皮贴包裹进去,然后行云流水似地丢进垃圾桶,转身侧眸,有些揶揄地笑道:“老哥,你的品味还有待提高。” 话音落下,刚有些缓和的气氛又凝固起来。 黎瑾郁似乎有意打破僵局,摊开手,叉开话题道:“那就一直供着她?”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给了他一个“你说呢”的眼神,就没再说话。 07再怎么猖獗癫狂,但都已经相安无事那么多年。即使她曾经的战绩依旧存活在记忆深处,依旧可以给他们构成威胁,但显然他们都还没有准备做出改变,也无法做出改变。 她就像个棘手的定时炸弹,令人拿捏不得。 微沉口气,他翻身倒在松软的床垫上,身体在半空中微微弹了两下,像是丧失斗志般,半死不活地轻声呢喃道:“算了,就先供着。” “我就供着,直到把她送走。” 第788章 让她带着负罪感留下来 云城。 细细碎碎的阳光普照大地,就像是金色的碎片。医院的长廊里,混着消毒水味的暖阳,竟让人感到久违的温暖。 仅在一墙之隔的休息室内,方寻将袖口往上折了几折,面前是正在燃烧着的酒精灯,橘红色的火焰熊熊燃烧,靠的稍微近些,便能感受到一股灼热的烫意。 “你干什么!” 盛闻沂不知道什么时候推门进来的,目光微凝,落在他靠近酒精灯的手臂上,旋即风言风语道:“怎么,现在都学会自残了?” “还是用酒精灯烧自己这么奇葩的方式。” 动作下意识地停住,方寻的脸色很不好看,是这些天一直都不怎么好看。 韩圆在重症监护室,虽然脱离危险,但还是昏睡好多天。医生判断在这几天就会苏醒,他必须赶在这之前做些什么,让她感觉到亏欠,以至于能一直留在他身边。 盛闻沂坐在他对面,听他说了那么多,感觉到三观都在崩塌瓦解。紧皱的眉头从未舒展开,最后复杂地看着他,似妥协,又无奈地道:“随便你好了。” “即使让她带着负罪感,带着亏欠感留在你身边,你也愿意?” 语调里带着不可置信,他想不明白,多深重的感情,已经把他逼到这种地步了吗? 即使清楚她不是因为喜欢才心甘情愿留下来。 “她能在我身边就好。”很无奈的一句话,他毅然决然地将手臂凑过去。明火在皮肤上灼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那片皮肤迅速地出现水泡,然后水泡破裂,有鲜血滴落在桌上。 盛闻沂面色复杂地看着着他,匆忙地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去叫医生。” 医生来的那刻,他已经将现场清理完毕,一点儿都看不出“自残”的痕迹,整个半个手臂都被明火灼伤,看起来势必要留下疤痕。 等包扎完毕从手术室出来,盛闻沂看着他包裹着厚厚纱布的手臂,咂嘴说出一句话,“其实,我有时候真挺佩服你。” “对自己够狠的下心。” 方寻也不知道听没听他说话,前方是服务台,挂在中间的显示屏正播报新闻,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音传来,“近日,临市郊区突然爆发一场大火,火源不明……但这场大火并没有持续很久,便被这场大雨浇灭了…” 没头没尾地听了几句,眼神变得晦暗不明,“他的命,还是被捡走了。” 似乎是想起那夜的场景,韩圆躺在他的怀里,即使是被重击晕倒,还是不忘紧紧护着她。 他嫉妒地眼睛都在沁血,后悔没弄死他。 “想什么呢?” 敷衍地摇摇头,一路无话。 走到病房门前的时候,盛闻沂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开口询问道:“韩圆的母亲,魏女士。” “她躲避的地方刚好空旷,所以没有被烧伤。” “我刚好和医院有些合作,有个渠道可以找到匹配的骨髓,刚好魏女士现在治疗还不算太晚…” 第789章 年底带着女朋友回家 医院的白化灯普遍地晃眼睛,他偏头移开视线,眉心习惯性的得紧缩,打断他的话,“不用了。”“魏女士是韩圆的母亲,但她为了自己活命,竟绑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我没办法替她报仇,但我也不想帮她。” 闻言,盛闻沂的脚步明显一顿,不过眨眼间便恢复自然。 他们是表兄弟关系,可能是许多年不见的缘故,最近总能在他身上感觉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滋味,那杀伐果断的狠劲,当真有方家少爷的风范。 “我是有生意在附近,才有空过来看两眼。” 两个大老爷们说煽情的话显然很不合适,嘴里的话在口腔里转了半圈,最后说出来却成了潦潦草草的一句,“自己把握分寸。” “希望年底能看见你带着女朋友回家。” 最后一句话带着玩笑,但方寻似乎是入心了,很认真地回复道:“一定。” “带着女朋友回家。” 那语调,仿佛带着笃定,让人不由得心惊。 …… 临市的大雨来的及时,尽可能减小了损失,但还是有人伤亡。实际数据是五死九伤,还有部分逃出去的,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可能是某方势力在背地里疏通关系,给当地新闻社打过招呼,新闻播报里也只将这次火灾称之为意外事故,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没过两三天,风波就下去了。 此刻,在逐渐远离这个城市的飞机上,林麒躺在特定的病床上,紧闭双眼,面容惨白,手背上输着点滴,整个人给人种命悬一线的感觉。 旁边是江翎陪在旁边,这些年他收心不少,家族里的生意也逐渐在接触,大部分时间都是沈巍跟在他身边的。 但此刻他目光呆愣地坐在旁边,突然鼻尖酸涩,眼泪险些就要涌出来。 “才多长时间没联系,怎么又搞成这样了…”嘴巴一撇,下颚抖动,他就俯在林麒床边,突然子孝孙贤似的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的肝肠寸断。 很快,飞机落地。 国的季节与内陆不同,出舱的那刻便能感觉到微风拂面,不冷不燥的通透。沈巍提早等在这里,旁边是救护车和医护人员,白色的服装极为刺眼灼目,让人不由得心情低沉。 林麒的烧伤很严重,但这种程度的烧伤在国内完全可以医治,重要的是后脑勺上的伤,仿佛受到重物袭击,再加上火灾的烟熏,呼吸不畅。 最后导致脑组织缺血缺氧。 以至于到现在都是昏迷不醒的。 “你是不是哭了。”沈巍看见他的那刻微微一愣,似乎是为了活跃气氛,半是玩笑道:“急什么,麒哥还没走呢。“ “先把眼泪省省。” 胡乱地抹了两把眼角残留的泪渍,江翎经过生意场上的磨砺,身上的那份少年气早已经被消磨殆尽,更多的是成年人该有的沉稳睿智。 但此刻看着他,那股子小孩气又涌出来,磕磕巴巴地道:“沈巍,麒哥还能不能治好了。” 第790章 这是你救命恩人的勋章 国的气候宜人,暖黄色的阳光洋洋洒洒地落下来,令人感觉到久违的温暖。 沈巍与他并肩站在一起,嘴角不正经的笑意逐渐收敛起来,那种复杂的情绪在瞳仁里如墨水般晕染开来,最后沉一口气,目光涣散地道:“一定的。” “麒哥一定会挺过来的。” 那场大雨使得林麒捡回半条命,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现在勉勉强强吊着一口气。 后背上三分之一的烧伤,时不时就会感染引发高烧,整个人都处在生命垂危的情况下。 国的医疗技术先进,更在脑组织受损的方面有独到的见解,沈巍自作主张将他送来这里,希望林麒可以挺过去。其中还有一点私心,希望他挺过去的同时,可以将心里的那道坎也过去。 经过两次生死大关,该放下的人怎么也都该放下了。 再死死拽着不放,难道还真要将命搭进去? …… 没隔两三天,韩圆的确如医生所料,在某一日阳光正好的中午醒来。薄薄的纱窗根本遮挡不住外面璀璨的阳光,那阳光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眉眼处,不由得让人眯起眼睛。 韩圆感觉自己一觉睡了好久,仿佛过了好多年似的,眼帘缓慢地掀开一条缝隙,明媚的阳光印入瞳孔,周围的事物也逐渐清晰起来。 “醒了。” 方寻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病房里的暖气开的很足,他只穿着件羊毛衫,袖口退到臂弯处,露出小臂上缠裹着白色的纱布。 稍稍侧眸,全身上下的肌肉仿佛都还没苏醒,只有眼球转动胡乱地瞟了他一眼,嘴巴微动,细碎的声音在嘴里荡开,“我睡了多久?” “准确来说,昏迷了五天四夜,一百一十八个小时。” 小心谨慎地扶住她的肩膀,将抱枕垫在她的身后。方寻看着她的眸光隐隐有些变化,如果具体来说,就是那股子浓重复杂的感情不再隐藏了,让人光是看着就感觉到惊心动魄。 插着吸管的水杯递到她嘴边,韩圆神色倦怠地喝了两口,便稍稍侧过头,视线落在他缠裹着纱布的白色纱布上,气若游丝地问道:“你…手怎么了?” 看她喝的水少,方寻动作娴熟地用棉签蘸取水杯里的水,坐在椅子里,身体往前靠,专注认真地点涂在她干裂的嘴唇上。 这种距离,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就在韩圆准备往后撤时,他突然带着笑意出声说,“怎么,这可是你救命恩人的勋章。” “看起来是不是很勇猛?” 行云流水般地将棉签放回去,这种尴尬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很久。 韩圆感觉自己有些短路,过了好久,才重新将目光聚焦起来,大概从他的话语里,获取了一个关键词——“救命恩人。” 模糊的记忆里,仿佛有什么抓不住的东西。 她不由得在心底疑问,“方寻是她的救命恩人吗?” “那晚从火堆里救出她的,是方寻吗?” 眉头不由得拧紧,最后将目光重新落在他包裹严实的小臂上,一丝探究质疑不由地在眼底浮现。 第791章 这种状况以前从未出现 方寻注意到她逐渐变化的情绪,不着痕迹地手臂从她面前拿开,嘴角扬起一丝恰到好处的笑容,是令人感觉到矜贵,温暖的那种。 伸手拨开她额头凌乱的发丝,温温柔柔地道:“是不是吓到了?” “不要再去想了,都过去了。” 这一幕刚好被进来换药的护士看个正着,同时也瞧见苏醒过来的韩圆,异常欣喜地道:“韩小姐,您终于醒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韩圆虽然精神倦怠,但还是习惯性地扬了扬嘴角,轻“嗯”一声。 这护士仿佛是个自来熟,非常“嘴甜”地道:“韩小姐,在您昏迷的几天里,都是您男朋友守在床边。”“寸步不离的,连我们看了,都感动地稀里哗啦的。” 韩圆耸拉着眉眼,闻言,抬眸看了眼旁边默不作声的方寻。 面前的护士仿佛还要说些什么,她语调极其不难烦地打断,“他不是我男朋友。” 这句话一出口,气氛陡然安静下来。 那护士的神色也显得有些不自然,速度极快地拔掉针头,正当方寻准备伸手帮她按住针眼时,却被她稍稍侧身给躲了。 “我自己来。” 滞留在半空中的手掌略有些尴尬,他略微握紧拳收了回来,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溢出一丝苦笑,“怎么了?”“是因为我没有在一开始就否认是你男朋友,所以不高兴了?” 那语调怎么听怎么带着股酸涩,他将手握成拳撑在两边的膝盖上,沉默两秒钟,突然开口道歉说,“对不起,圆圆。” “我承认这是我的疏忽,我也不知道他们会误以为我是你的男朋友。” “你如果很介意的话,我可以向她们去解释。”话到最后,竟带着点卑微。 韩圆微不可觉地拧紧眉,突然感觉自己这样做很不应该,将身子缓缓地侧回来,语调不冷不淡地回复道:“不用了。” “我想出去走走。” 话音落下,方寻就惯性地站起来,抬腿就往角落里的轮椅走过去,可还没走两步,就被叫住。 “我不想坐轮椅。”韩圆很排斥这个东西,会让她有种脱离掌控的不安感,如果连自己去哪儿都不能做主的话,那就跟个废人没什么区别了,果断开口道:“给我换成拐杖。” 方寻有些迟疑,还是出去拿了个拐杖回来。 脚踝处骨折,脚掌连接小腿处被打上厚厚的石膏,这种隐隐的胀痛还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 给她披上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就在伸手从她的双臂间穿过,准备抱起来她时,突然被打断,“苏珊呢?” 微挑的凤眸暗含警惕地看着他,方寻被这种视线猝不及防地一刺,嘴里仿佛像喝了中药一样苦涩,她这是在排斥他的靠近。 但最后,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般,回复道:“苏秘书在公司处理事情,每天都会抽时间过来。” “今晚大概就能过来。” 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浓重的黑眼圈。韩圆又微不可觉地拧紧眉,她虽然心里清楚他没有恶意,这样做本不应该,但还是本能地排斥他的靠近。 这种状况,以前从未出现过… 第792章 韩父回忆起陈年往事 低敛眉眼,卷翘的睫毛覆盖下来。 “我自己来。”韩圆不敢看他的脸,将身体挪动到床边,另一只手撑住拐杖,艰难地站起身。发丝凌乱挡住眉骨处的淤青,精致的嘴唇泛白,整个人都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方寻站在旁边看着她,整个人都处在一种高度紧张的紧绷状态下。 “我扶你一下,不然你出去也走不了两步。” 抬眸的那瞬间,韩圆猝不及防撞进他的视线里,眼睛下是一圈青紫色的乌青,看起来像是熬了好久没睡的样子。 看到这里,她心里也不好受。 反而不好意思拒绝了。 单腿蹦蹦跳跳地走出房间,走廊里正是人来人往的繁忙现象,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了,声音闷闷地问道:“魏淑珍呢?” “死了吗?” “还没有。”方寻原本是不想说的,既然她问了,就中规中矩地回答说,“那场大火并没有伤到她,但魏女士的癌变扩散的速度很快,化疗已经不起作用了。” “到现在,只能等死。” 韩圆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只是不冷不淡地道:“带我去见她。” 这里住着的都是临近要死的人,走廊里都静悄悄的,甚至医护人员都很少,透着死一般的沉寂,拐杖敲击在地面上的声音越来越急促,仿佛在昭示着韩圆的心情也如此一般。 没关严的房门前,她突然挺住脚步,方寻站在一边,也缄默不语。 房间里,魏淑珍的头发已经剃光,安装上呼吸机。才短短几天不见,体重快速地消减下去,整个人都是皮包骨的感觉,手背上输着点滴,血管都仿佛变得透明,可以看见里面的针头。 令人诧异的是,韩父正守在她身边。 动作非常娴熟地蘸取水杯里的水,给她湿润干裂起皮的嘴唇,像是在自言自语般,絮叨着陈年往事,“淑珍,你那年嫌弃我是个软骨头,挣不了大钱,跟一个画家走了。” “他有名气,有内涵,可以给你想要的生活。” 此刻提起陈年往事,韩父的神情变得极其寡淡,就像是提起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般,头顶纷杂的白发,已经彰显出他不是当年那个懦弱无能,胸无大志的韩凌浩了。 嗤笑声不着痕迹地从嘴角流露,他看着魏淑珍的眼神带着不屑,还有一抹心疼,“你认认真真挑选的人,最后也不见得有多好。” “听说这几年你很难熬,那个画家中年落魄,还有个叫小宇的孩子,专业也是绘画。” “但是一个家道中落的家庭,怎么会有钱培养一个学绘画的孩子,所以他对你非打即骂,搜刮掉你身上的钱财,当初带走的那些,也全被他们挥霍了。” 韩父看着她的眼神逐渐变了点儿味道,握着她皮包骨的手,年迈沙哑的嗓音传开,“当查出白血病的那刻,你清楚他们不会给你治疗。” “反过来还有可能放弃你。” “所以你才选择回到这里。” 第793章 身上流着跟我一样的血 病房里除了说话声,监护器“滴滴”的声音不绝于耳。在这种环境下,竟让人感觉出久违的静谧,好像在很早之前,就该这样坐下来说说话了,哪怕其中一人开不了口。 韩父的情绪有些惆怅,又带着种释然地道:“你,现在有没有一点点的后悔?” 魏淑珍并没有睡着,她的意志是清醒的。 半睁着眼睛,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动弹,只能凝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听着他在耳边碎碎念,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你毁了自己一辈子,也毁了我一辈子。” “但你不能再毁了圆圆一辈子。” 听到这里,她终于给了点儿动静,嘴巴张了张,却只能发出简单的音调,努力拼凑才得出一句话,“你怕不怕,韩圆会经历我经历的一切,潦草失败地过完一生。” “毕竟,她身上流着跟我一样的血。” 没说两句就大喘一口气,那声音就像是个万人锤的破锣,沙哑不堪。 当她说出最后两句话的时候,方寻在她身边捂住了她的耳朵,他们相识六年,即使韩圆藏地再深,他也能隐晦地发现一点儿痕迹。 她的这个“母亲”,是她的一块心病。 韩圆没有进去,撑着拐杖的手臂支撑不住全身的重量,身体往旁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目无焦距地盯在地面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走,圆圆。”方寻靠在她耳边的手并没有收回来,低头覆在她耳边,看着她的眼神小心翼翼的。 韩圆将刚才的话一字不漏地听得清清楚楚的,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劈中一样。 “扶我一把。”暗哑的声音传开,她将手伸过去,方寻顺手接过去。力气仿佛被全部抽走,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连自己怎么走回去的都不知道。 魏淑珍说的那些话无休止地萦绕在耳边,像是有魔力般,“骨子里流的都是同样的血。” “难道低贱的基因从出生就埋下了吗?” 从旁边倒了杯水放在桌上,方寻动作娴熟地给她掖了掖被角,眉宇间的褶皱从回来开始就没舒展过,但还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柔声细语地安慰说,“圆圆,别想那么多。” “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方寻,我会不会…” “不会。”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方寻俯身看着她,认认真真地告诉她,说,“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潦草失败地过完一生。” 韩圆愣愣地看着他,突然后悔说这些话了。 她默默地移开视线,果真就异常“听话”地躺下睡觉了。 微微抿紧唇,方寻突然有点儿想笑。她这纯纯属于装鸵鸟,就是刚才的话接不上去了,所以才选择逃避,毕竟有一句话是“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拉开椅子坐在她旁边,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她的睫毛在一抖一抖地颤抖。 心情大起大落后,最终低沉下来。方寻默默地看着她紧闭眼睛的面容,心里很不是滋味,心里默念道:“圆圆,最爱你的人就在你身边。” “你怎么就看不见呢?” 第794章 摔扑克属于降维打击了 京城。 地下赌市来了位大人物,这个隐秘的消息在赌市里广泛流传,但谁都没有见过这位“大人物”,只有逐渐严密的防范,每个人都格外地警惕,搞得人心惶惶的。 黎瑾郁不能一直待在赌市里,他的工作范围极其广泛,要结识各种三道九流。 这里就要运用到一句话,“除了你的父母,任何关系都需要悉心维系的。” 临近傍晚的时候,他百忙之中还抽出时间来。目光扫视一圈后,才在赌场里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他,费研博的面前是杯喝到一半的酒水,长腿交叠,西装裤长长的一道折痕。 整个人都隐没在黑暗之中,简直毫无存在感。 “怎么样了?” 一屁股坐在他旁边,软皮的沙发垫凹陷下去。 轻飘飘地侧眸扫他一眼,整个人恹恹地提不起精神,闷闷地回答说,“在里面呢。” 黎瑾郁眯着眼睛在里面扫视一圈,神经紧绷地反问道:“人呢?玩的啥?” 两个人都隐藏在黑暗里,用外人根本听不到的交谈声,眉宇间隐隐的忧愁怎么都挥不去。但明眼人定睛一看,活脱脱的两位煞神,一看就是狠戾的角色,便忙不迭地移开视线了。 “棋牌室里。”侧眸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道:“摔扑克。” 话音落下,黎瑾郁不出意外地拧紧眉头,震惊地抬高音量道:“摔扑克?!” 那语调里满满的震惊,他怎么都不敢置信,最后像是在心底接受这个事实,抬手摸了摸下巴,有些玩味地笑出声,“这个属于降维打击了。” “战绩怎么样?” 身体往前倾拿起桌上的酒杯,浓茶似的颜色在黑暗里泛起琉璃般的光泽。费研博的眉眼压地很低,声音也很沉闷,仿佛能听出回音似的,漫不经心的调调在周围荡开:“有输有赢。” 这句话,再一次将他震撼到了。 “这怎么还有输有…”话音说到一半突然停住,黎瑾郁的目光飘忽不定地落在他身上,身体往前靠,略带狐疑地问道:“你怎么没跟过去盯着她?”“你在这里,怎么知道她有输有赢的?” 仰脖最后一口酒下肚,费研博的眼神略有些松散,靠在沙发上,松松垮垮地说,“我不跟,是07不让跟。” “我知道她有输有赢,是因为那里有监控。” 松松散散的两句话,搞得他好像那个傻逼。 黎瑾郁独自在原地凌乱,突然挠了挠后脑勺,从沙发里站起来,甩下一句话,“我过去看看 。”说完就径直往棋牌室的方向走。 地下赌市是个笼统的称呼,但只要与“赌”沾边的,这里都应有尽有。 摔扑克算是比较初级的一种“赌博”,也是极其容易上手的。黎瑾郁一路都在寻思,依照07的“点金手”,怎么会跑去摔扑克,而且还有输有赢,这怎么都不像他记忆里的那个07。 太匪夷所思了。 顺手拿起桌上的托盘,里面有两杯鸡尾酒,海蓝的颜色在杯中荡漾,像蛊惑人一般。 第795章 黎老板 都说你挡了财运 推门进去的那一刹,烟雾混杂着酒味充斥在鼻腔里。这里大多都是小资玩家会过来消遣娱乐,跟外面的豪赌不一样,所以空间就相对狭小,空气也就不流通了一点儿。 最中央的桌上,几个叼着烟的男人像是红了眼的赌徒,脱光了上衣,露出大大小小的纹身。仿佛这样能震慑住对手,也能给自己增添威势。 周围的视线都凝聚在这里,看热闹一般。 殊不知,一入赌博深似海。 不是家财万贯,就是家破人亡。 黎瑾郁的目光在周围扫视着,一圈没看到07,再重新将视线聚焦,像是地毯式搜索似的,瞪大眼睛拼命寻找着她的身影。 最终,在最后面不起眼的小桌上看见她的背影,穿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帽子稳稳地扣在头顶上,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精巧的鼻子,还有略微干瘪的嘴唇。 像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很少见,除了07,他想不出第二个人。 端着托盘,另一手背在身后,标准的服务生姿势。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走到她身侧,黎瑾郁微微弯下腰,压低声音问了句,“小姐,需要一杯鸡尾酒吗?”说话间,还不忘用眼神极快地扫了下牌面。 有输有赢。 甚至她这边的赌资还不如对面。 余糖手里捏着仅剩的两张牌,帽子遮掩住松松垮垮的眉眼,只瞧见她顿了两秒钟,不紧不慢地抬起脸,那松散的目光,瞬间让他如坠冰窖。 neor静默站在旁边,嘴里咬着一根吸管,里面是小女孩喝的蓝莓奶昔。 将手里的两张牌丢出去,对方还当他是个普通服务生,突然站起来,惊呼出声,“卧槽,老子今天好运爆棚啊!” 这大开大合的动作将黎瑾郁都吓一跳,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缓了两口气,他恨不得将手里的托盘砸在他的脑瓜上,都去下地狱见阎王才好。 余糖这一局全盘皆输,输的血本无归。 neor认得出黎瑾郁,她早在之前就做好功课,这是赌市三巨头之一,这会儿看着他们之间僵持的氛围,略微抿了抿唇,忍不住出声打破僵局道:“这位帅哥,你往边上靠一靠。” “挡着我们的财运了。” 话音落下,就连对方大哥都逐渐安静下来。 这个服务生,除了手里的托盘,其余好像一点儿都跟服务生沾不上边。手指上的夸张戒指,敞开露出大半个锁骨的衬衫,酷炫到飞起的发型,这怎么会是一个普通服务生会有的架势。 余糖最近消瘦很多,那件黑色卫衣又很宽大,就像是裹着化肥袋子似的,此刻她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正眼都没扫他一眼,双手插兜,整个人像是孤魂野鬼似的离开了。 “看。”略微耸耸肩,neor将喝剩的蓝莓奶昔放在他的托盘上,略带嫌弃地扫他一眼,不咸不淡道:“都说了你挡了财运。” “黎老板,下次记得躲远点哦。”声音甜丝丝的,属于小萝莉的那种,但那态度却是不屑一顾的,轻蔑的。 第799章 需要双方真心耐心用心 几个人一起出来,厉窈双手抱胸,虽然眉心紧皱,但还是能从身上透出热恋中的幸福感,此刻抬眸看着他,问道:“圆圆,怎么还是病怏怏的样子。” “大概是心结。” 除了这两个字,他实在想不出来什么了。 其实看的出来,方寻将她照顾地很好,但心结这事儿他确实也插不上手,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儿,谁也插不上手。 几个人面面相觑,只好作罢。 等两人走后,方寻才走进病房里,娴熟地掀开饭盒盖子,浓郁的甜香扑面而来,“南瓜玉米粥…” 还没等说完,韩圆就抬眸看向他,一脸认真道:“方寻,厉窈和萧木要结婚了。” “你说…他们会不会幸福…” 刚说完最后一句话,眉心的褶皱又深了几分,她也察觉到这样问很不应该,她怎么能问出这样的话。 就在她又懊悔又自责的时候,方寻突然将手掌覆在她的头顶,同她的神情一样认真,“两个人选择要在一起的那刻,至少是幸福的。” “以后能不能一直幸福下去,那需要双方都真心,耐心,用心。” 方寻说的很认真,带着种异常的坚定。 她既然不会“爱”,那他就教她学会去“爱”。 韩圆似懂非懂地看着他,愣神好久。 …… 黑夜里有红色的亮光划过,就像是璀璨的流星,但又速度很快地消失。 飞机上,程野又瘦了好大一圈,脸颊上没有肉已经深深凹进去,憔悴狼狈地像是一副行尸走肉般。 “老鳄,别忘记了。” 没说两句话就重重咳嗽一声,仿佛都要把肺咳出来似的,缓了两口气,继续道:“别忘告诉她,不能让她等太久。” 周围人都穿着厚厚的防护服,话音落到他耳边,显得极其微弱。 鳄管家非常顺服地点点头,看着他的神情很复杂,他不得不照办,这是命令。 程彦安排的地方有些远,在国家的边界线,虽然是国与国之间的边界线,但这里没有战争,人烟稀少,温度适宜,是再适和治疗不过的地方了。 一路静默无话,甚至连同行的人都弥漫着一种死气。 余糖在这些天非常地“修身养性”,几乎达到足不出户的程度,只闷在房间里打打游戏之类的,像是个网瘾少女似的。 电话铃声响起,她“百忙之中”接起电话,并没有出声。 那边鳄管家抿了抿嘴唇,吞咽唾沫,缓了两秒钟才道:“余小姐,我是来转达一下c佬的最近消息。” 又顿了两秒钟,双方都是屏气凝神的,“状况很差,c佬的体质与药剂相斥,他让我告诉您。”“最多两年,等不到就别等了。” 话音落下,声音便消失了。 正当他准备挂断电话时,传出一道尖细沙哑的女人声音,“等等 。” 余糖顾不得其他,每说一句话,那喉咙就像要被撕裂一般,但还有强撑着开口说,“我想听听程野的声音。” “让他告诉我。” 什么叫等两年?两年等不到就不要再等了。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眼睛逐渐变得猩红,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似的。 第800章 从这段感情里走出来 周围所有人都穿着厚重的隔离服,经过层层叠叠的“保障”措施,老鳄依稀能从电话线里传出来的声音,错愕的同时,也抬起视线寻找程野的身影。 而他已经被推着走进研究室。 研究过程中需要一种特殊的手段,使他通过麻醉达到长时间的昏迷,而且不能被外界打断。 老鳄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掌心的手机仿佛成了个定时炸弹,不知道该向那边怎么回复了。 想了半晌,才磕磕绊绊地憋出一句话,“余小姐,xy病毒很难治愈。”“即使治愈,也会留下后遗症。”“c佬是希望您不要太记挂他,有可能的话,还希望您能够从这段感情里走出来 。” 手指不断地靠拢收紧,轻声呢喃品味着这两句话,“从这段感情里走出来。” 突然轻嗤一声,极其寡淡地笑道:“什么不要太记挂,什么希望我走出来。” “他怎么不说直白点儿。”越说越癫狂,眼睛都被一片浓墨重彩的红色晕开,仿佛要吃人似的道:“直接说撇下,不要我了…” “那多好…” 鳄管家在那边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话了,低眸的那刹那,发现手机屏幕已经黑掉了,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余糖烦躁又复杂地将脖颈上的耳机拽下来,胡乱地丢在电脑桌上。她并不怀疑鳄管家说话的真实性,程野那个人,心思重但偏偏闷着不说,可一旦说出来,就是个重磅的,能将人炸成飞沫。 这几句话,大概已经酝酿很久了。 但偏偏挑在这个时候说,使得她连与他当面对质的机会都没有。 他算得好绝。 好绝情。 电脑屏幕上不起眼的角落里,亮着一个狗狗头像的id号,已经接连不断发了好几句话,但凑巧的是余糖一个字都没看到,粗暴地合上电脑屏幕,发出沉闷的声响。 还没等两秒钟,转而伸手捂住肚子,熟悉的阵痛感袭来,鬓角都因为疼痛而冒出密汗,可嘴角却咧出一抹笑意,“你照顾地太好,我还恍惚地以为我的胃病转好了呢。” “你一走,原来还是那副破烂样子。” 嘴角的笑意越来越癫狂,仿佛得了失心疯似的。 …… 缓了两口气,她抓着顶帽子匆匆推门出去。此刻深夜,却正是赌市正热闹的时候,许多”一掷千金”的豪赌,都在这个时间段发生。 地下赌市的最中央,整个半封闭式的大厅竟全是人声鼎沸,人头攒动的场景。 余糖伸手压了压鸭舌帽,将那双低沉晦暗的眼睛遮挡住,只露出精巧的下巴,行走在人群中,也不觉得突兀违和。 路过兑筹码窗口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沉甸甸的暗金色布兜。暗黑色底色里掺着几道散碎的金色,神秘中又透着一股富贵多金。 余糖又丝毫不避讳着外人,似乎不懂得“财不外露”这句话,那沉甸甸的布兜在手掌心颠来颠去,“有钱”两个字恨不得明晃晃写在脸上,引得周围人都纷纷侧目。 第801章 都会堆满我的战利品 烟酒混杂的氛围内,余糖身高并不算特别出挑。在人群里,不一会儿,就无缝衔接地挤上一桌,将手里的布兜解开,一股脑将里面的筹码全倒出来,摊在桌上。 明晃晃的彩色筹码,将周围的气氛又烘托上了一个度,这种大额度的筹码,极其少见。 随手将指尖的布袋一丢,落在脚边,不知道被谁踩了几脚,小范围的喧闹后,就不见踪影了。 对方是个戴眼镜的清瘦男人,那双狭长的眯眯眼仿佛盛放着满满的精明和算计。和这样的人对峙,一定要有主心骨,且能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否则不知道哪里就会被捅一刀。 看着她将手里的布袋丢掉,那精瘦的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莞尔一笑,“小姑娘,将布袋都丢了,你是准备全盘皆输了吗?” 闻言,引得周围人哄堂大笑。 “哼”,嘴角勾出一个寡淡的笑容,她手指了指面前的区域,在众目睽睽之下画了个圈,“是整张桌子,都会堆满我的战利品。” 她的神情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周围人目光怔怔的,不知道是不是被这样不知天高地厚地口气吓到了,一时间没有任何反应。 那男人如狐狸,又如蛇蝎,目光落在她身上,仿佛如蛇信子在舔舐着她似的,让人心生恶寒。 “小妹妹,对过才知道。” 周围人纷纷下赌,但几乎没人是看好她的。余糖的面前,除了自己的彩色筹码币,就再没有别的颜色了,而对面各种颜色参杂不一,显得极其混乱,这让她想起一个字——“屎。” 五花八门的颜色汇聚在一起,可不就是“屎”吗? 将面前的筹码全部推出去,没有留下一个子。几乎以肉眼可见的,对面精瘦男人的眉峰“突突”跳了两下,他原本只以为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富家小姐,对金钱,输赢没什么概念。 只是一味玩乐,图新鲜罢了。 可现在看来,她不仅钱多,还是个疯婆子。 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不想显得太抠搜,还是忍痛推出去大半的筹码币。 掷骰子的手法每个人都不一样,而余糖的手法,却不是普通人能学会的,左晃晃,右晃晃,就像是小孩子闹着玩似的。但掀开筛盅的那刻,却是妥妥的三个六。 引得周围人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对面那男人,震惊地瞪大双眼,原来他那对狐狸般的芝麻绿豆眼睛,也是可以睁开的。 “这是输了吗…” 人群中不知道谁提了句,气氛瞬间喧腾起来。 余糖身体往前靠,将他那边的筹码全部归拢过来,鸭舌帽下,那双眼睛抬了抬,对上他双目充血的眼睛,还促狭地眨巴了几下。 像是挑衅,更多的还是不屑。 那人耳尖的红能沁出血来,下一局,投他这边的筹码显而易见地减少了,只有潦潦草草的几个。 反观余糖那边,有几人抱着试试水的心态,风向竟朝一边倒去。 第802章 有恩怨的 都记住这张脸 周围气氛上升到一个白热化的程度,刚才投给四眼的人都像杀红眼的士兵,将目光死死落在余糖面前的筹码上,已经魔怔了。 “下啊,下啊。” 旁边人不由得催促,四眼倍受瞩目,四面八方的压力朝他施展过来,脑子一热,竟然将面前所剩不多的筹码全部推出,大有“豪赌”一场的气概。 胜负再此一举了。 余糖的面前是她自己的彩色筹码,还有刚才赢得那些,再前面,是所有跟她下赌的人,五彩缤纷地让人看得眼花缭乱,静默两秒钟,两指尖捏着一个彩色筹码币丢了出去。 落在桌面上发出一道细微的响声,转而陷进一片鸦群无声的沉默中。 “这女人要疯了吗?” “搞什么?” 此起彼伏的声音起来,但最终被一道声音压制住,“我觉得,她是想要一个筹码币就赢掉全部。”毕竟加上他们跟注的筹码,并不算少了。 这个大胆的想法升腾在每个人的脑海里,简直震慑人的三观。 这种前所未有的玩法,太刺激了。 那个四眼男人不由得抿紧嘴唇,这种行为,简直在“啪啪”打他的脸,捏紧手里的筛盅在空中摇晃两下,闷声道:“猜。” 余糖头也没抬,嗓音沙哑地吐出几个简单的音调,每扯动一下声带,就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心底“腾”地升起一股难以言状的恐惧感,鬓角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意,与余糖那种轻飘飘,泰然自若的神情形成极大的反差,忍不住吞咽口水,掀开手里的筛盅。 “4,2,6。”人群中有人念出那几个数字,带着震惊的口吻道:“一字不差!” 像这种猜数字的游戏,激情粗暴,但很少有人能像余糖赢得这样简单轻松,就像是有透视眼似的,一眼看穿。 四眼男也想到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这种高科技,但是在赌市这种严密的监控下不可能有这种事情发生。但转而看到余糖双手抱胸,自在悠闲的模样,这种想法又一股脑侵袭了他。 “你能把帽子摘下来吗?”带着点外地口音,他出声问道。 语调并不是很强势,但那锋锐的视线已经穿透厚重的眼镜片落在她身上,仿佛要将她。出个窟窿似的,令人很不舒服。 闻言,就连比较偏远地方人的视线也聚集过来,俨然是抱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余糖成了视线的焦点,但依旧没有半分的不自在感,之前07的名气很盛,而且都是戴着帽子和口罩的,是因为她不想招惹是非。 周围人的想法是什么她心知肚明,但她不想再隐藏了,将头顶的鸭舌帽一把扯下,露出一张苍白无害的年轻容颜,黑色的微卷发在肩头打个圈,像是涉世未深的小女孩。 但那目光却一点儿都不“单纯”,没经历过风浪,不会有那么锋锐的力度。 “看清楚了,我叫余糖。” “以后有恩怨的,要报仇的,都记准这张脸。” 第803章 而且还比以前更强大了 所有人都被她这句话刺激地热血沸腾,对面四眼男的脸色更是青一阵紫一阵的。赌市里禁止斗殴,非法获取别人的钱财,她如果要赖在这里一辈子,其余人能拿她有什么办法。 四眼男确认她并没有佩戴“透视”的工具,这样的赌局,他必输无疑,只好转身在众目睽睽下灰溜溜地逃走了。 接下来,她不知道从那里拉出来一把椅子,四仰八叉地坐下,姿态非常嚣张地道:“有没有人愿意跟我赌,我赌我的全部筹码。” 此话一出,惊呼声四处迭起。 这样所有人都开始蠢蠢欲动,赌掉全部的筹码,如果有机会赢得话,那可是一笔不小的份额,这可是极其遭人眼红的。 不断有人上去,但出手的筹码都特别小。 余糖低垂着眉眼,她穿着件宽大的连帽衫,头上的鸭舌帽早已经不知道丢到那里去了。微卷的长发散落在肩头,姣好的面容,略有些苍白干裂的嘴唇,连眼神都是恹恹的。 像是要睁不开似的。 份额小的她连瞟一眼都懒得瞟,几乎全凭运气,搞得有输有赢,大涨那些人的士气。 可逐渐有人发现不对劲,份额小的有输有赢,可但凡有一次份额大点儿的,无一例外,全都进了她的腰包。 这样算下去,无论怎么样,都是她占据大头。 这简直就像是猫和老鼠的游戏。 让人心生胆寒。 余糖半瘫在椅子里面,不规矩地坐着,浑身都透着一种倦怠懒散的气息,越是这种满不在乎的状态,就越是让人感觉到被拿捏情绪,心理的那种压迫感。 面前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余糖甚至连一张脸都没记住,能被她称之为对手的人,要么隐退了,要么就已经死了。 这些人,简直就是边角料选手。 在整个圆形的大厅内,上方有一圈环绕着的走廊,透明的玻璃窗隔着,但里面的人并不能看见外面的场景,鲜少有人知道里面能通行。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偷窥。 刺激又隐晦。 但此刻上方的两人,可一点儿也没这种感觉。 手心冒出粘腻的寒意,黎瑾郁忍不住伸展一下双手,重重缓了两口气,张嘴问道:“你说,她是不是要出山了。”“这种阵势,难道还好重现当年辉煌?” 旁边费研博也没比他的状态好到那里去,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答非所问地说,“你不觉得她的状态有点儿不对吗?” “不对,哪儿不对了?!”烦躁地挠了挠后脑勺的头发,整个人都蹲下去,眼球都要贴在玻璃窗上了。 费研博善于研究人的心理,所有人的所作所为都是有迹可循的,薄唇微张,视线片刻不敢松懈地聚焦在一起,轻声呢喃道:“她以前赌博,就像磕了药似的,癫狂,自信,强大。” “现在她依旧癫狂,自信,强大。”烦躁地打断他说的话,还语调重重地附加一句,“而且还比以前更强大了!” 第804章 这种赌法就是变相自杀 模糊的玻璃围栏围在整个赌场的上方,底下的人并不能看清里面的场景,而费研博双手背后,将下面的情景看的清清楚楚。 突然脑海中蹦出一句话“一个所经历的事情都会在身上留下痕迹,”他努力抓住脑海中那抹若隐若现的念头,张嘴呢喃出一句话,“你没发现,她这种赌法。” “就像是在自杀吗?” 没人会怀疑她在赌场上运筹帷幄的能耐,但之前都是比较收敛的,赌过好几场都没见过她容貌的人不在少数,可现在直接就坦白了。 赤裸裸的。 那张脸就好比是行走的通缉令。 这要是出去了,分分钟就会被仇敌盯上。 黎瑾郁蹲在地上,咬了咬嘴里的软肉,后知后觉地附和道:“好像,是有点儿那个意思。” 突然抬头,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凝聚,一种诡异复杂的感觉在心底升腾起来。 …… 下面余糖松松垮垮地半瘫在椅子里,右手旁的筹码几乎堆成一个小山高,这时候,已经没有人敢站在她的对面里。 以这张赌桌为中心点,周边五米内就像是有毒气弹似的,根本没人敢靠近。指尖在桌面敲了两下,发出极其有规律的声音,沉默了两秒钟后,她冲旁边巡察的安保人员招招手。 那人不知道从那里找出个蛇皮袋,将筹码币以“扫荡”的形式装进去。 然后两人穿过人群,一路走到兑换服务台。 在众目睽睽之下,余糖从兜里掏出一张卡,按在桌面上轻敲两下,语调散漫道,“全部兑换,打到这张卡里。” 穿着黑色制服的女人抬眸看她一眼,转而又落在她身后那群“虎视眈眈”的人身上,抿了抿唇,好心开口道:“女士,金额数目太大,您带着保镖和看护人员了吗?” “或者可以寄存到这里,这里有理财产品,可以…” “不用了。”寡淡地像一杯无味的清水,她满不在乎地开口说,“全部打到这张卡里就好。” 仿佛将身后那群“虎视眈眈”的人屏蔽掉了,余糖悠然地有些诡异,那种流水抚云般的自在洒脱让人感觉到心悸的同时,也将这些人的贪婪,自私无限地放大。 余糖接过她递回来的卡,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卡揣进兜里。 不细心地端详,几乎发现不了她这一连串的动作放慢了许多,似乎是刻意这样的,生怕别人瞧不见她的全部钱财都踹在兜里了。 在所有人的视线下,她将手边儿的鸭舌帽扣在头上,站起身,双手插兜往外走去,神色颇为淡漠,冷冰冰地像个被人操控的木偶。 “她这是要干什么去?”黎瑾郁蹲在玻璃窗外,一直仔细观察下面的情景,不由得疑惑出声。 旁边的费研博也将视线片刻不移地落在她身上,嘴里喃喃细语道:“她这是要出去…” 两人的目光紧紧落在她的背影上,一直目送着她出了门。 她离开后,整个大厅里的人都像是沸似的,瞬间闹腾起来,“卧槽,这么屌?”“这也太猖獗了,就这么揣着走了?” 第805章 反正我也早就不想活了 整个大厅瞬间变得骚动起来,不少人眼露精芒,就像是揣着满肚子坏水的黄鼠狼,在人群中张望几眼,便以极快的速度往外面移去。 “快快,跟上去!”仓皇中,黎瑾郁拽紧旁边费研博的衣袖,步伐凌乱地往外面走去。 余糖的步调很慢,双手插兜走着小小的四方步,就像是没事儿闲来遛弯似的,天空压的很低,仿佛就在头顶上方不过两指的距离,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能感觉到身后有数十双眼睛在盯着她,就像是财狼虎豹似的,能将她生吞活剥。 掀了掀眼帘,转个弯,往更偏僻的角落走去。 突然,她停住脚步。没有一点儿血色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感觉到身后有一道劲风割裂空气,转而下一秒,她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 闷“哼”一声,她缓慢地闭上眼睛,感觉到周围的人在逐渐地增多,她躺在地上蜷缩在一起,密密麻麻的疼意在周身泛开。有人在混乱中抓住她的衣服,她没有护着的地方,只是紧紧握住脖颈中那条不起眼的项链。 这是她全身上下,唯一挂念的东西了。 “呜咽”一声,身体微微侧躺,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来。 就在不远处,有两位西装革履的男人静静驻足在原地,两人表情出奇的一致,眉宇间深深皱成一个“川”字。 黎瑾郁咬了咬嘴里的软肉,那神情复杂,犹豫地道:“老费,怎么办?”“要不要过去帮帮?” 闻言,费研博那如同平静湖面的脸上掀起一丝波澜,转而便被一丝不漏地收敛起来,不带有一丝温度地回复说,“赌市订下的规矩,凡出赌市者,其人身安全皆不归赌市所管。” “07这是故意的。” “她在寻死。” 她绝不会不清楚赌市的规矩,但还是毅然决然地走出去。她那张脸,暴露在所有人的视野里,那就是张行走的“通缉令”,所有人的视线都盯在她身上,那些钱财,足以让人奋力一搏了。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黎瑾郁来回踱步,抓耳挠腮的,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做斗争。 一个小人在央求她去救人,念及旧情。 另一个却在阻止他,如果07死了,那这些年能够给他们带来噩梦的人也彻底消失了,能够危害赌市的唯一人物也就没有了。 可还没等两个小人争斗个明白,前方就传来一阵骚动。 其中一个男人抓住她的衣领,那手臂肌肉粗大,像拎起小鸡崽子似的将她提起来,呲着一口大黄牙道:“臭娘们,卡呢?” “再不交出来,别怪我当众将你扒光!” 那语气粗横,就像是土匪流寇,所有人都看着他,丝毫不怀疑他说这些话的真实性。 他绝对是说到做到的那类人。 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的笑意,余糖强睁开眼睛,嘴巴微张道:“我求求你,弄死我!” “反正我也早就不想活了。” 那声音已经到了一种癫狂的程度,仿佛得了失心疯似的。 第806章 自然有人英雄救美 这声音落在周围人的耳朵里,莫名地带着一股震撼,迫使他们接下来的动作都迟钝许多。 拎着她的肌肉男,脸上的横肉以肉眼可见地抽搐几下,愤恨地将她摔在地上,骂骂咧咧道:“臭娘们,你真以为我不敢弄死你?!” “我可是蹲过的,捏死你跟捏死一只蝼蚁没什么区别。” 那口气的,多多少少带着点儿恐吓。 余糖侧躺在地上,嘴唇苍白,但嘴唇内侧却是殷红一片,微卷的长发散落在脑后,透着种令人怜惜的破碎感。好像无论处在什么样的境况下,她的美丽都是惊心动魄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这群人眼里,“蹲过”这两个字眼就像是一种勋章,时不时挂在嘴边,仿佛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般。 但在她眼里,这就是“傻逼行为。” 嘴角勾起一丝微弱的笑意,发出不成音调的声音,“这么厉害啊…” “那你就弄死我啊。” 躺在地上,余糖努力转动眼球,斜眸仰望着他。即使是这种凄惨狼狈的模样,但话音里包裹着的笑意,和眼神里不加掩饰的不屑,都无一不刺激着周围人的感官。 仿佛骨气这东西她与生俱来,这让周围所有人都忍不住生出退缩之意。 无论如何,她都是值得敬佩的。 哪怕她现在只一味地求死。 那肌肉男被刺激地双眼通红,他估计也带着点儿“家暴属性”,正当他抬起脚的那刻,:不远处有道声音打断,“停下!” 前方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四五十个人,纷纷都带着“家伙什”,拿刀带棍的。 刘悍站在最前面,深至眉眼的那条疤痕衬得他有些煞,和平日里还算温和的样子大相径庭,像是身体里的负面情绪全部激发出来,下一秒就能提着砖头砸你脑瓜子似的。 那群“施暴者”不过短短两秒钟就意识到自己摊上事儿了,赶忙撒腿就跑。 靠最近的肌肉男反应慢了半拍,憨傻地盯着刘悍,最后哆嗦着双手合十,嘴巴不利索地道:“悍哥,不是我。”“我错了,我错了…” 说完,就连滚带爬地往反方向逃去。 “大哥,还追吗?”旁边有人在询问他的意见,刘悍迈开脚步,随后丢下一句话,“不追了,先去看看人怎么样?” 余糖现在是昏迷不醒的,简单看都是皮外伤,但喷出来的那口血,怎么看怎么不简单。 单膝下跪,弯腰将她抱起来,背后几十人“呼啦啦”跟随着他的动作放开一条道。刘悍浑身都带着股煞气,不远处昏黄的路灯拉长他的身影,怀里是紧闭着眼睛的余糖,两个人像是虚幻世界里的人物一样。 “愣着干什么?”脚步顿住,不耐烦地一句,“先去医院啊!” 闻言,那群人才着急忙慌跟上去。 等人在视线里消失后,站在不远处一直观望的两人才重重喘了口气。费研博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道是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看,自然有人英雄救美。” 第807章 大哥心尖尖上的人物 昏黄的路灯下,两个在赌市,甚至整个京城都权势倾天的男人,就像是两个小媳妇似的,彼此安慰说,“老费,其实我还挺舍不得07死呢。” ”我知道。”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发,费研博的眉眼在昏暗灯光的映衬下,都显得柔和许多,轻声细语道:“没事儿,那个刘悍看着挺狠,但其实很仗义。” “是那种经历过风雨,便想着替别人打伞的人。”“07在他身边,他能照顾好的。” 两个人彼此安慰,也逐渐接受这个现实。 可就在两人往回走的时候,刚刚走到赌市大厅前时,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张银行卡吸引了他的视线,黎瑾郁像是想到什么,忙不迭地小跑过去捡起来。 “是07的那张。” 费研博的视线与他隔空相撞,旋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浅笑,“她还挺聪明的,知道他们找到卡就不会继续对她施暴了。” “索性就将卡随手丢了。” 那群人被金钱糊住了眼睛,压根没注意到脚底下,那张数千万的金额在眼底下白白地流走。 “死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什么就要选择死相最惨的那种。”拧紧眉头,他百思不得其解。光是想想被当街施暴而死,那血腥,那粗暴,简直令人头皮发麻。 显然,最沉默不语的费研博想的比他要深入一点儿,如果今天没人阻止,那明早的新闻头条就是“花季少女遭到众人施暴,当街横死!” 经过极致的痛苦后,才会迫使人选择这种极端的方式去结束自己的生命。 那能使07痛苦的,究竟是什么… …… 抢救手术里,余糖将眼帘掀开一条窄窄的缝隙,大脑似乎还在宕机中,思绪更像是一团乱糟糟的毛线。她只是清醒地认知到——她没死成,又一次死里逃生了。 她总是受到上天太多眷顾。 迷迷糊糊中,她又重重地合上眼帘,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手术外,靠着墙壁呼啦啦站着几十号人,各各都夹枪带棒的,搞得想要要“医闹”似的,吓得路过的医护人员都止不住地打哆嗦,恨不得一路小跑起来。 刘悍的神色很不好看,甚至周围人打量着他的神情,还低头窃窃私语道:“我猜,这个小妹,绝对是大哥心尖尖上的人物。” “傻逼。”那人毫不怜惜地问候他一句,压低语调道:“这么浅显的道理,还用你猜。” 底下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刘悍在长廊里来回地踱步,不由得心烦意乱,胡乱地摆摆手,打发道:“行了,都走都走。” 周围人面面相觑,瑟缩一下肩膀,也没个正形道:“大哥,那我们先走。”“大嫂醒了记得叫我们,我让我妈先煲上排骨汤。” “滚。”抬腿踹了他一脚,刘悍烦躁的心情也舒展一些,略带玩笑地指着他“警告”道:“别瞎几把乱传。” 没个正形的嬉闹声响起,气氛被带动起来。 还有人上赶着“找死”地戏谑道:“大哥,是不是还没追到?”“不然我先上…” 话还没说完,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 …… 第808章 一个大活人我能藏哪儿 冰冷的医院长廊里,刘悍经过刚才的那一闹,浑身颠三倒四的煞气也收敛不少,此刻正坐在长椅里,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果撇去那只瞎掉的眼睛,他的五官端正,也算是堂堂正正的大帅哥。 睫毛微微颤抖两下,薄薄的眼皮掀开,望着炽亮的灯光,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就我这样的,还奢望什么呢…” 那只澄澈清明的眼睛仿佛蒙上层灰雾,落败地像是条丧家之犬。 … 余糖从手术室里出来就被转至监护室,全身多处淤青伤痕,非常多的小伤口,被零碎地缝了十几针,整个人像是破布娃娃似的被推走了。 “家属,家属呢?”推门出来的医生环顾四周,拿着笔敲了敲文件夹。 缓过神的刘悍赶忙走过去,微微颔首,还算礼貌恭敬地道:“医生,情况怎么样?”“已经脱离危险了?” 那人抬眸看他一眼,“你和病人什么关系?” 像是被噎住一样,“嗯…”了好大一会,回想起初见余糖的那一晚,她似乎唤作他——“大哥”? “我是她哥哥。”不知道怎么想的,他就这么莽撞地给自己冠上一个“头衔”,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抛到脑后,他转而继续说,“她的情况怎么样?” “已经脱离危险,好好休养就行。”略有些狐疑地扫他一眼,那医生将手里的文件夹递上去,不冷不淡道:“签字。” 接过笔,魂不守舍地在家属栏里签字,并在与病患者关系的那一栏里填上“哥哥”两个字。 做完这一切,他的神情都是有些恍惚的。 病房里,余糖平躺在床上,上面盖着被子。不仔细看的话,那张被子就像是无缝贴合着床单,她瘦的像是纸片人,风一吹就要倒的那种。 刘悍就站在离她三米远的地方停住脚步,澄澈如一汪清泉的眼睛看着她,不掺杂任何杂质。 这样的眼神本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可偏偏就出现了,而且还不显得违和。 “余糖。”轻声呢喃着她的名字,他的眼神逐渐有点儿细微的变化,自言自语道:“是我想的那个余家吗?”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寥。 …… 隔天,neor果然一脚踹开赌市老总的办公室,怒气冲冲走到黎瑾郁的面前,质问道:“07呢?你把她藏哪儿了?!” 带着种飘飘然的状态,他掏了掏耳朵,不屑一顾道:“什么叫藏啊。”“何况她一个大活人,我能藏哪儿?” 原本是不想要瞒她的,可上来就是那种质问的语气,搞得他像个囚犯似的,这让他很不爽。 心里升起种想要挑逗她的想法,黎瑾郁双手交叉撑在下巴上,看着她的眼神实在算不上纯洁,不正经地道:“不如我们交换一下。” “你说你的一个小秘密,我就把07的下落告诉你。” 看着那色眯眯的眼睛,neor不由地瑟缩一下肩膀,右手握成拳,稳准狠地落在他的下颚处,“去你奶奶的!!” 第809章 乔永禄为余糖打抱不平 似乎没想到她会毫无预兆地动手,黎瑾郁在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后,显然已经懵了。 他伸手捂着脸颊,满眼的震惊地看着她,平生第一次被女人打,而且还得手了,这让他以后的颜面往哪里放,说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neor还没有罢手的意思,满腹颠三倒四的怒火就要喷射出来,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力量大到不可思议,拼命压抑着声调问,“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人在哪里?” 震惊的瞳孔都猛得颤了颤,黎瑾郁被迫从椅子里站起来,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竟委屈的想哭出来,努力组织语言,才将昨晚的事情说出个十分之五。 倏然松手,他猝不及防又跌落在地上,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neor潇洒利落的转身,只留给她一个美的无可挑剔的背影。 黎瑾郁坐在地上,呆愣地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这个女人已经狂到自带特效了。 推开病房门的时候,neor就瞧见里面再有人说话,坐着的男人伸手敲了敲桌面上的纸张,富含磁性的嗓音道,“知道了,去报社查一查,看看还有没有当年的新闻。” 对他们的谈话倒是不太上心,neor的目光一直落在病床上,敲了敲病房门,才让其中两人注意到自己,直言不讳道:“先生,您应该还记得我是谁?” 刘悍目光一愣,旋即点点头。 不用她问,他已经率先回答说,“她已经脱离危险期,只需要好好休养就行了。” neor点点头,言简意赅地开口说,“刘先生,您应该也挺忙的,我留下来照顾她就好。” “赶人”都赶到这个份儿上,他再装傻听不懂就说不过去了,只好点点头,拿起桌面上的那几张纸,还不忘嘱咐道:“她醒过来,忌辛辣,忌海鲜等食物。” 态度还算和缓的点点头,neor的暴脾气,从来都是只对事不对人。 她长的精致的像个洋娃娃,不生气的时候,嘴角噙着点淡淡的笑意,眼睛扑闪扑闪的,仿佛没有一点攻击力似的,让人心生呵护之意。 …… 另一边,乔永禄第一次踏上赌市的门槛,身上的军绿色的军装还没有脱下,肩膀上的徽章显得极其惹眼,喧扰纷乱的人群不自觉的让开一条道出来。 赌市里唯一在的两位镇场人都出来了,费研博和颜悦色,还是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乔少将,您怎么有空过来?” 每说一个字,都显得极为谨慎小心。 没人会相信,他是单纯来这里玩乐的,赌市里最出名的是什么?那是赌场,作为一名军官,来赌场消遣时间,这怎么说怎么都不可思议。 这可是违纪,明令禁止的。 “调监控。” 瞧见他还懵懂的双眼,乔永禄“好心”解释道:“我的妹妹,在昨晚距离赌市不远的胡同里,被人殴打。” “你们赌市应该有那里的监控?” 第810章 刘悍,一个大大的善人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两个人都明显地一愣。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赌市之前的拍卖会,似乎还拍卖过乔永禄的妹妹,那位叫做乔洛的“战地记者”。 最后不但被07救走,还捅了俞龙轩一刀。 两个人的神情变化莫测,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乔永禄说的昨晚胡同里遭到众人施暴的女孩,除了07,没有别人。他口中的妹妹,难不成还真是07。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黎瑾郁莽撞地问道:“乔少将,您的妹妹叫什么名…” 话还没说完,旁边费研博就用胳膊肘狠狠捣他一下,像个圆滑的老油条似的,连忙岔开话题说,“乔少将,我们有那里的监控,但不确定能不能照到事发区域。” “请您先移步。” 态度拿捏地恰到好处,礼貌但不谄媚,恭敬但不惧怕。就像对待寻常客人,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规矩”。 监控室里,几个人围成一个圈,面前正播放着那晚的监控视频。余糖被众人当众施暴的视频,七分五十四秒,不算长,但这短短的几分钟,没人能体会当事人的心境。 “找到他们。”闷闷地吐出这几个字,乔永禄的视线从屏幕上移开,那身笔挺的军绿色军装很刺眼,很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反正你们赌市也有这种业务。”他此刻身上的气息变了变,衬着那身军装,就像个兵痞子似的,不紧不慢继续道:“你们不能拒绝?” 空气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似的,瞬间凝固了。 “赌市确实开展了这项业务。”费研博穿着那件万年不变的黑西服,单手插兜站在他面前,丝毫没觉得怯场,两个人锋芒相对,暗地里有着一股暗波涌动。 “如果您有需要,将酬劳金打到卡里,我们马上办事。” 气氛凝固两三秒钟,旋即笑开。 乔永禄浑身带着股边疆的风沙气,就连笑起来,都隐隐有种带着血腥的杀戮气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送走了这尊煞神,不少人的心里都暗暗松了口气。 “这怎么还跟军方的人牵扯上了。”黎瑾郁心里堵着口气,一屁股倒在身后的椅子里,那椅子惯性使然往后滑行了几厘米,抓耳挠腮的,看起来非常地闹心。 费研博站在撇他一眼,也不说话,径直地推门离开了。 07的身份,秘密。 这么多年也没猜透。 她的外表人畜无害的,谁儿会想到背后竟那么多的道道。 …… 这些天都是neor在照顾着她,余糖醒来后,跟从前一般无二,只不过靠近她的人,都能感受到那股萦绕着的低迷的死气。 就像是一个垂暮之人才应该出现的感觉。 这令人很不安。 刘悍偶尔也会过来,带着煲好的汤,会向医护人员问她的近况,就像个“好哥哥”般,真真正正地诠释了什么是——“无微不至”,“血浓于水。” 就连neor也对他有所改观。 对他的评价为“一个大大的好人。” 第811章 真是玻璃渣子里找糖吃 病房里,一路明媚璀璨的阳光从窗帘缝隙里透过来,不偏不倚刚好落在床位,斜斜地刷上一道前牵的痕迹。 刘悍就坐在离她不远的距离,眉宇间似有一抹淡淡的哀愁,开口说,“怎么?不装聋了,开始装哑了?” “嗯?”从喉咙里出来一个简短的音节,隐隐带出来点儿笑意。 眨巴眨巴眼睛,余糖并没有给他回应。只是有些纳闷,她和他的关系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吗?以至于看到她被人施暴就出手相救,是另有所图,还是他这个人…就是个…热心肠。 越想越烦躁,想死没死成。 心里有口气一直堵得慌。 索性就两眼一闭,眼不见心不烦了。 眼睁睁看着她闭上眼睛,刘悍微微抿了抿嘴里的苦水,像是吃了黄莲一样苦,他就这样不招人待见吗? 但满满地又从里面溢出来一点儿甜,默默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又扬起轻轻浅浅的笑意。 真是玻璃渣子里找糖吃。 活该自己难受。 离开医院后,坐上驾驶座的那刻,不知道想起什么,他竟发动引擎,往反方向驶去。 余家大院的大门这段时间一直紧闭着,仿佛在提防着什么,或者周边有什么潜在危害似的。 刘悍将车徐徐停在路边,车窗一点点地下滑,眸光仔细而谨慎地打量着四周,眉头紧锁,不过短短的两秒钟,就瞧见在周围左右徘徊,来回眺望的可疑人影。 又停留十几分钟,一辆极其惹眼的梅子色法拉利从余家大院驶出,然后将车停靠在路边。 很快,司机从驾驶座下来,伸手颇为矫健,三两下擒住了那个“可疑人”,一把按在地上。 易挚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脸颊被狼狈地按在地上,他咬紧后槽牙,感觉到尊严被按到地上来回地摩擦,但还是高声喊道:“余老爷子,余老爷子!!” “我有余糖,您孙女的消息!” “您…” “快捂住他的嘴!”白雯雅从推开车门下来,涂着红指甲地手指向他,压低声音道:“去,找个没人的地方。” “把他打得半死,然后丢下。” 女人的脸面目狰狞,仿佛下一秒就能张开血盆大口将他囫囵吞下,但说出来的话,却也只是将他打得半死而已。 何柔在后座忍不住地撇嘴,暗骂一声 ,“窝囊废。” 易挚被人捂住嘴巴,还一直发出“呜咽呜咽”的声音,那双眼睛恶狠狠盯着她,恨不得能戳出两个血窟窿。 等人被连拖带拽地离开,她才暗暗吐出一口气,而就在此刻,何柔非常“贴心”地出声道:“二嫂,外面太冷,快上来。” 闻言,白雯雅站在外面翻了个大白眼,拉开车门上车,明嘲暗讽道:“你倒是省心又省事,不是说一条绳上的蚂蚱吗?怎么事情全都甩给我了?” 何柔扯了扯嘴角,柔声细语道:“二嫂,我们既然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那就不分彼此了。” “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那就无关乎是谁做的了。” 第812章 下次出门记得看黄历 车里开着暗黄的灯光,周围的事物都看不清楚。白雯雅穿着黑色长裙,外面包裹着一件火红的皮草,脖颈上的钻石璀璨生光,尽显雍容华贵。 今晚有位贵族夫人举办了晚宴。余家只有她们这两位女眷能去,可没想到,刚出门就碰到这档子事情,简直晦气地不行。 听着何柔左言不搭右语,准备哄她的话,顿时,满腹颠三倒四的怒火从尾脊上蹿起来,捏着股尖酸刻薄闷“哼”一声,“你们这些大文豪,别的不会,就只会话里话外地兜圈子?” “二嫂,有句话叫做能者多劳。”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白雯雅看着她那张云淡风轻,笑吟吟的脸,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把自己给憋死。 …… 司机将人拖到不起眼的巷子里,每人注意,一辆车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后面,就像是怎么也甩不掉的跟屁虫一般。 “臭小子,你的时运不好。”将人丢到地上,从兜里随手掏出一支烟,微微侧身背风,低头习惯性地点燃,随着烟雾飘飞,另一句话轻飘飘地出来,“下次出门记得看黄历。” 走到路边,拿起一块搬砖,在手里颠了颠,作势就要照着脑袋砸去。 呼啸而来的劲风就在耳畔,易挚不由自主地紧闭双眼,随着而来的,还有一声厉喝,“住手,干什么呢?!” 刘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背后,袖口已经褪到臂弯处,露出一截很有爆发力的小臂,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出声道:“放了他。” 微微眯了眯眼,司机借着昏黄的路光打理着他,指尖的烟头还在忽明忽暗地燃烧。 看清他是个眼瞎的,不屑地“嗤笑”一声,不难烦地摆摆手道:“年轻人,别管闲事 。” “一边去。” 耳边有呼啸的寒风刮过,像是有小刀在割裂脸颊。刘悍嘴里骂了句脏话,三步跨成两步走过去,抬腿踹脚,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 他绝不是那种心智未成熟的小孩子,没必要分个输赢,瞧见司机一头栽在地上,还没等他缓过神,就一把提起躺在地上的“人质”,连拖带拽地往外一路小跑。 将人塞进车里,猛踩油门。 那司机追过来也只能吃一嘴尾气烟。 易挚在后座蠕动着,将嘴里塞着的破布用舌头顶出来,缓了缓神,带着种心神未定道:“谢谢,谢谢…” 话还没说清楚,就被他一把打断。 单手握着方向盘,刘悍将副驾驶座的一沓资料丢过去,车速未减,不紧不慢地甩出一句话,“看看,你说的余糖是不是她?” “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 从这个角度,易挚努力往前探了探头,只能看到他一个坚毅的侧脸,不知道什么缘故,似乎是来自一种内心的恐惧,他丝毫不怀疑,如果拒绝,他会毫无悬念地被丢在这里。 心里一哆嗦,他耸了。 后座凌乱的资料里,是余家早些年走丢的幼女,这个人,也在关注这件事情。 第813章 大小姐跋山涉水见情郎 手腕被两根麻绳绑在身后,易挚在后座一直努力地蠕动着,非常自觉地报上家门,心脏还在“突突”地跳,难忍的干呕一直蹿到嗓子眼 。 刘悍握着方向盘,向另一个方向驶去。 …… 此刻,云城。 原本不应该在这里的余大小姐竟贸然出现,提着一个淡紫色的行李箱,白色的羽绒服,脑袋忍不住地往下缩,冻地鼻尖通红,耳垂也红红的,光是看着都令人心疼。 伸手抠响房门,里面贺锦轩刚从洗漱间出来,拿起毛巾擦了擦手,转而就去开门。 还没等看清眼前的人,余书醒就飞扑过去,来了个大大的熊抱,脑袋还搁在他的胸口蹭了蹭,奶呼呼地道:“锦轩哥哥,你有没有想我了。” 贺锦轩的手腾放在半空中,显得有些尴尬。 “余大小姐 。”非常恭敬且有距离感的称呼,一下子将她拉回了现实。 娇贵的大小姐松开手,略微有些嗔怒地看着他,“锦轩哥哥,你怎么这样叫我?”“是不是太久不见,你都对我陌生了?” 身上穿着件驼棕色的毛衣,被她身上的冷气沾染,才缓过神,岔开话题道:“先进去,外面太冷了。”说着,就微微侧身让开一条道,等她进去后,他又将外面的行李箱提进来。 将身上的棉服脱下来,非常娴熟地挂在衣架上,与他的黑色外套挨在一起,看着极其刺眼。 “锦轩哥哥,爷爷已经回来了。”在屋里四处打量着,语调清浅地问,“你怎么还不回去?” 余四爷是有通知他尽早回去的,是他有意拖延。那个没有人情味的地方,他于那里是个外人,大概也只有被千宠万爱的余大小姐,才觉得那里是个“家”。 尽管心思如此沉重,可话说出来却是这样的,“我也是刚知道,过两天就准备回去了。” “饿了?”将行李箱放在旁边,他随手系上围裙,边往厨房走边说,“厨房里煮着面,马上就能吃了,你先等会儿。” 余书醒乖乖地点点头,千娇万宠的余大小姐,大概也只有对他才肯这么听话了。 餐桌上,贺锦轩没动面前的筷子,就这么看着她吃,一点儿大家风范都没有,像个小馋猫,突然开口道:“我听阿姨说,你在实习?” 微调抬高,在嘴里转个圈。 却莫名地让人在心里打起鼓来。 余书醒也没有要隐瞒的打算,一是,知道瞒不过他,二是,如果瞒过了,那她千里跋涉来见他的情谊就没那么值得感动了。 要做,要说,就要把最大的价值发挥出来。 她嘴里不停,话音模糊地道:“我把实习工作给辞了。” “我想见你,但家里不同意,还要关我禁闭。”“所以我才骗他们去工作,然后将工作辞了才能过来见你。” 说到最后,她还郑重其事地抬起头,非常认真道:“你可不许告诉爷爷,不然他肯定又要关我禁闭了。” 贺锦轩对上她亮晶晶,像是盛着无数繁星的眼睛,瞬间变得哑口无言,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第814章 不仰人鼻息的日子真好 简单的晚饭后,贺锦轩非常快速地将里面的卧室简单地打扫一遍,将床单被罩通通换了个遍,然后站起身,道,“卧室收拾好了。” “床单被罩都是新换的,你先将就住一晚。” “明天就回去。” 余书醒就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倚在门框边,闻言,慌忙开口道:“明天就要回去吗?” “怎么,你不愿意?”贺锦轩将放在外面的行李箱推进来,几乎正眼都没看她,也不等她回答,就随口敷衍道:“早点儿休息。” 不冷不淡的态度,搞得她像个借宿的陌生人。 微微抿紧唇,她不是想这么快就回去。到时候,辞掉实习机会去见他的事情就瞒不住了,白雯雅不允许她与贺锦轩过多接触,那会儿在眼皮子底下,恐怕说一句话都是困难的。 可看见贺锦轩系上围裙,开始在厨房里忙活,并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张了张嘴,又逐渐息了声。 成年男人的身影是健硕魁梧的,贺锦轩是个医生,身上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清冷调调,此刻系上围裙,在厨房里非常熟练的模样,平白增添几分烟火气。 仿佛已经习惯这里的平淡生活,余老爷子担心余书醒会过分与他亲密,只是借个由头将他支开片刻。可他竟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留在这里,不想回去了。 如果不是余大小姐突然夜袭,他还真想再拖延个十天半个月,不仰人鼻息的日子真令人上瘾。 这种感觉,不是常人能够体会的。 …… 另一边,刘悍从一个破败的公寓楼出来,手里多出来几张文件资料,深邃的眉眼被路灯撒下一层暖暖的绒光,眉心紧皱。 余糖还真是当年余家失踪的那个幼女,难怪会给他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那绝不是一个普通家庭会教养出来的女孩,尽管走失那么多年,但骨子里的血脉是改变不了了。 余家是世代相传的医药世家,那样的一个家庭,才足以匹配得上她。 一种复杂的感情在心里交织,蛮横的情感就像藤蔓将他缠绕起来,险些要透不过气来。 如果她本是余家千娇百宠的余大小姐,那是不是说明,他与她之间的距离又拉远了,简直就是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静默在原地许久,寒风冷地沁入骨髓,身形都仿佛僵硬在原地,这才迈开脚步离开。 …… 此刻,云城。 魏淑珍的丧礼是韩父一手准备的,只是走个简单的流程,寥寥草草的几个人。墓地位置选的很好,四周都环绕着树木,据说风水很好,价格也相当地贵,只是看着很荒凉,阴森森的。 韩圆刚出院,裹着件黑色的长版风衣,怀里是一把黑色的雨伞,在头顶摇摇欲坠地晃着。 她的身形很单薄,双手抱胸倚在树边儿上,单腿微微曲起,正在闭目养神。 仿佛不远处的丧礼,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方寻单手插兜从旁边走过来,穿着件商务的西服,显然也没把这场丧礼当回事,但表面功夫还是要装装的。 第815章 余糖带着浑身伤痕回家 这里的树木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到了冬季还是郁郁葱葱的,方寻走到她身边,放柔嗓音道:“怎么样?站久了累不累。” 闻言,过了两三秒钟才不紧不慢地睁开眼睛,韩圆这段时间已经接受了他的存在,非常自然地将手递过去,语调松散地道,“有点儿,我们回去。” 不知道怎么回事,方寻对这个“我们”,就非常地欣喜。 仿佛他们本就该是这种“亲密”的关系。 非常娴熟地挎上他的手臂,方寻将她手里的雨伞接过来,就任由她这么拽着,一瘸一拐地反方向走去。 从始至终,韩圆都没有往墓碑的方向看一眼,就像是对待个不熟悉的人,连最基础的流程都懒得走。 “工厂那边你有盯着吗?”坐进车里,她的目光不经意划过窗外的风景,紧紧定格两秒钟,便不着痕迹地移开,漫不经心地说,“我现在不能出去跑,但订单文件还是能看的。” “你就不用全部包揽了。” 旁边方寻刚系上安全带,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缓声道:“不用这么着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我还应付地过来。” 丝毫不觉得这些话是在逞能,他有这个实力。 “我是心疼你。”像是曾经的那个韩圆回来了,语调里都是满不在乎的玩笑味,她稍稍侧眸,不怎么正经地道:“你要是累地垮掉了,我的财路可都断掉了。” 最后一句话,半是正经,半是玩笑。 方寻对上她那对上扬的凤眸,顿时心跳如鼓,只浅浅地笑着,不再说话了。 她即使素面朝天,邋里邋遢,也有本事仅凭一个眼神,就勾地人心跳紊乱。 就像他现在这样。 根本没有心力再去想别的事情了。 …… 此遭,余糖求死的心愿没能完成,但心境反而平和下来,浑身都沉淀这一种不符合她年龄的平和,强大地惊心动魄。 没有通知任何人,她出院了。 身边跟着的人,唯独一个neor。 去往云城的航班逐渐消失在天津,她带着浑身的伤痕累累终于回“家”了。 neor默默地陪在她身边,这是她的任务。根据她的了解,云城那里有她的一个监护人,仿佛是这些年养育她的人,名为——“阎婆”。 关于这个人的详细资料很少很少,仅仅只有一个名字,就连姓氏都没有。 思索片刻也就释然,在那儿落后的年代,没有姓氏的老年人不再少数,她可能也是众多老妇人的其中之一,普通普遍到没有姓氏。 云城前段时间下过一场大雨,柏油路还湿湿的,旁边高大,遮天蔽日的梧桐树也光秃秃地耸立在街道两边。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余糖伸手压了压头顶的鸭舌帽,露出手腕上蜈蚣似的疤痕,看起来丑陋可怖。 阎婆不喜交际,甚至有些孤僻,几乎看不到她与外界的人有所联系。 像这样古怪的老太太,真的有一天死在屋里,也不会有人发觉的。 想到这里,心脏就莫名地有些揪痛。 第816章 慈悲地对待自己 香樟园。 这里种植着香樟树,这是一种常青树种,带着新绿感的味道裹着凌冽的寒风,让人隔着好远就闻到了。 余糖穿的很低调,帽子口罩一应俱全,头颅低垂着恨不得埋进衣领里,旁边neor一身潮女装扮,蓝色的棉服,白色的高筒靴勾出凹凸有致的腿型,光是背影,都写着“美女”两个字。 等门开的那刻,阎婆看清面前的人影,并不觉得诧异,嘴里还有一口烟圈没吐出来,摆了摆手,示意让她进来。 转身又坐回那个藤蔓编制的摇椅里,惯性地摇晃几下,随口道:“厨房里有粥,没吃的话自己去盛。” 阳台正对着阳光,此刻正不骄不躁。 藤蔓编制的摇椅旁边放着个同材质的小茶几,铁盒子的烟丝还裸露在外面。 “婆婆好。”neor冲着她的背影远远地唤一声,嗓音甜甜的,非常礼貌地说,“我可能要跟余糖在一起住段时间。” 那人连头都没回,冷冷甩下一句话,“随便。” 她忍不住撇了撇嘴,没人情到如此地步,想来余糖的童年也是缺少关爱的。 余糖没带什么东西,连她也都没有。自顾自去厨房盛出两碗粥出来,拿出勺子,缓声道:“余小姐,您过来吃点儿。” 她是负责照顾她的,自然中心点都围绕着她在打转。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碗里的软糯香甜的红豆粥,可并嚼不出什么滋味,寡淡地像白开水一样。 “你,这段时间过的怎么样。”十几分钟后,缄默的氛围突然被打断。 阎婆并没有回头,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就仿佛那句话是她的错觉般。 手里的瓷勺与碗边儿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余糖顿了顿,从喉咙眼里逼出几个字出来,“很伤情。”那三个字坠地,就像是有什么易碎的东西碎了似的,接下来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悲伤的情绪瞬间弥散开来,可还没等两三秒钟,便被一道不可抑制的笑声打断。 阎婆的笑不是别的笑,就是那种幸灾乐祸的笑,不懂世间疾苦的笑,笑的眼角的泪都出来了,烟斗里的烟丝都差点熄灭。 蹭了蹭眼尾的泪渍,重重吸了口烟,缓慢地吐出来,她的神情都在烟雾里朦胧起来。 “验证一段好的感情,往往都是依据分开之后的伤心程度来判断的。” “人不要太贪心。” 稍稍侧眸,用余光瞥了她一眼,摇椅“吱呀吱呀”地来回晃动起来,她继续说,“小糖糖,你拥有过一段好的感情,已经超越大多数人了。” 等白花花的烟雾散开,阎婆发福的身躯躺在摇椅里,藤蔓编制的摇椅晃动起来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窗外有细碎的阳光透进来,为她轻描淡写地勾出一个金边儿。 窗外的香樟树带着萌芽般的新绿感,余糖看着这一幕,脑海里蹦出一个莫名其妙的词语——“慈悲。” 慈悲地对待别人。 也慈悲地对待自己。 第817章 结婚前搞个单身夜派对 京城,医院。 刘悍看着空荡荡的病房,一瞬间有些精神恍惚。这种感觉,就像是被“诈骗”,你本来满心欢喜,盼望着能有个好的结局,可最后才发现,又被骗钱又被骗感情。 最后闹得人财两空。 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就像一根刺堵在心头,上不来又下不去,闹心。 …… 一周后。 天色刚刚黯淡下来,方寻就早早地等在韩氏集团的楼下,轻轻倚靠在车边儿,怀里一捧娇艳欲滴的玫瑰,衬着那张矜贵内敛的容貌,吸引了来来往往不少人的视线。 “怎么出来等?”非常自然地接下他递过来的玫瑰,韩圆随口道:“你不冷吗?” 听着她不走心的问候,方寻扬了扬嘴角,清浅的语调传开,“等你,冷点儿也行。”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总会说这样打着擦边球的暗示话语。如果换作以前,韩圆会顾念朋友的情分,劝诫不要有什么想法,但方寻这么些年都执迷不悟,显然不是能说开的。 她也确实没那个心气儿了。 索性就开始装傻充愣。 缓缓抬眸,化着精致妆容的眉眼,简直让人挑不出一丝的瑕疵,狭长上调的凤眸,多一丝妩媚便成了谄媚,多一丝冷淡便成了距离,就这样,用一个成语来形容就是“风情万种”。 涂着妖艳的红指甲戳了戳他的胸口,带着几分刻意的勾人,说出这样一句话,“我就喜欢像你这样的,蠢笨蠢笨的男人。” 说完,用手微微遮掩着嘴巴,做作地笑了两声,转身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 就这样,既是嘲讽,又是玩笑的一句话,将处境化被动为主动。她仿佛总有这种能力,让人捉摸不透,绞尽脑汁,想方设法也无法拿捏。 … 地点是云城最豪华的一个酒,萧木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在明早结婚前搞个单身夜派对。 坐在副驾驶座里补妆,恰逢一个红绿灯,韩圆突然开口道:“方寻,你说萧木这样的…” “能不能算作不忠。” 微微侧眸,用余光瞟了她一眼,清冷自持的嗓音便不紧不慢地舒展开,“他对厉窈的感情绝对是忠诚的,只要没有酒大误事,就没什么问题。” 韩圆穿着件黑色小裙子,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只是胸前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的装饰品。 “怎么没戴我送给你的那条项链。”不知道想起什么,他突然开口。 与此同时,韩圆也猝不及防装进他的视线里,咬了咬嘴里的软肉,这会儿不正面回答也不行了,露出思索的神情,没两秒钟就回答说,“项链太贵重,而且那颗红宝石也不适合今天的场合,所以就没戴。” 方寻不冷不淡地看着她,旋即移开视线。 其实她只需要说“忘记了”,这种刻意想出来的借口,只会让他更难堪。 “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韩圆微微侧了侧身,看着他问,“你还记不记得,你替我戴项链时,换下来的那条鲸鱼项链?” 第818章 喜欢你,就得跟你结婚 闻言,脸色瞬间垮下来,发动引擎,声音闷闷地回复说,“不记得了。” 就连韩圆都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有些狐疑地看他一眼,没有略微拧紧,他不是那种喜怒形于色的人,可最后也不好再开口说什么了。 …… 云城不是繁华的大都市,虽然夜晚里依旧会灯红酒绿,空气里都充斥着骄奢淫逸的气息,但人流量远远没那么大,所以两个人一路无话,一直到萧木安排的包厢内。 才刚刚凌晨,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间。 可推开门的那刹那,主人公已经瘫软在沙发里,茶几上摆满空酒瓶,还有几盒凌乱的香烟。 萧木一直嚷嚷着“我没醉,我没醉。”旁边有个男人,流里流气地还在给他灌酒,嘴里还附和道:“好好,知道你没醉,没醉。” 有点儿看不下去,韩圆走过去,双手抱胸,浑身妖艳的匪气不要命地从骨子里钻出来,微拧着眉看他,语气不善道:“你这人怎么回事?”“看不出来他已经不能再喝了吗?” 她还真不是担心他的身体,只是明天是厉窈的婚礼,她总不能看着她跟一个醉鬼去结婚。 张了张嘴,仿佛还有再说些什么。 却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动静打断。 “萧木!”一声粗鲁的呵斥声,厉窈就这样穿着睡衣出现在视野里,不知道谁将这七彩灯换成白色灯光,还没等人适应,就看见一道人影“倏”地蹿过去。 厉窈揪着他的耳朵,那人只能顺着劲从沙发里站起来,疼得呲牙咧嘴,喝的五迷三道的,还不忘道歉说,“老婆,老婆我错了,疼疼疼…” “谁是你老婆,谁让你高兴你就娶谁去。” 粉红公主的毛绒睡衣,另一只手拧着的耳朵通红地要沁出血来,可见她下了狠劲。 “有钱难买爷爷高兴。” 可即使这样,萧木还是一脸“小弟”的谄媚样,半蹲着,比厉窈一米六五的身高还要矮了半截,但说话语气却是硬邦邦的,脱口而出道:“我喜欢你,我就得跟你结婚!” 说话声轰隆震耳,别说包厢里,就连包厢外都听得到。 接下来就出现戏剧性的一幕,厉窈先是愣神半秒,紧接着就笑出声来,两个人相拥在一起,亲密地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韩圆刚才被方寻拉到旁边,生怕这场“滔天怒火”会伤及到她,可还没等这火烧起来,就被三两句的甜言蜜语给浇灭了。 “还能这样…”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切,小脸拧巴成一团,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在这一刻崩塌瓦解,变得稀碎。 … “看来这场派对我们白来了。”身后方寻伸手覆上她的肩头,身体向前靠,很像整个人被他揽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细语道:“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这种举动令她很不自在,很像亲密关系的人在耳鬓厮磨,韩圆微微抗拒了一下,就连语调里都沾染上隐隐的不耐烦,“下次。” “我今天不太想吃东西。” 第819章 靠近她的资格都没有了 包厢房里是明晃晃的白化灯,方寻将她的动作一览无余,左心口处顿时抽痛起来。 她大约是忘了,在曾经,没人比她更潇洒风流,放浪形骸,别说是以朋友的身份耳鬓厮磨,就算是陌生人,大约也能投怀送抱,亲密地犹如热恋中的情侣。 此刻,无疑是在贬低他。 现在连靠近她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嘴角的笑有些苦涩,收起在半空中有些尴尬的手掌,单手插兜,看起来云淡风轻地道:“走,我先送你回去。” 韩圆看着他的眸光欲言又止的,但最终也没有再说什么。 …… 隔天,京城。 贺锦轩订的是最早的航班,到傍晚的时候,天际一片妖艳的火红,像是火烧了半边天。 大约是已经知道余书醒偷偷地跑去见他,此刻白雯雅等在机场,板着张脸,大有一种“秋后算账”的神情。 贺锦轩拎着两个行李箱走在后面,余书醒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在看到白氏的那刻,她像是被按住暂停键,瞬间愣在原地。 “怎么了,吓懵了?” “白阿姨。”微微颔首,旋即也不再理会其他,转而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里。 他不将这一切放在眼底,仿佛是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余书醒现在心里打鼓,但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前凑,涂着精致口红的嘴微微抿紧,双手放在前面不安分地扭绞,仿佛是个即将要挨训的小学生,“妈,你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冷哼一声,白雯雅双手抱胸,憋着一股火气道:“如果不亲自过来,怎么能见到我最宝贝的女儿?” 那张能看出保养痕迹的脸,此刻化着精致的妆容,看起来依旧风韵犹存,看着她问,“你的实习工作呢?像霍冷舟那种能在福布斯富豪榜排上名的企业,实习生是可以随便请假的吗?” 闻言,她不由地吞咽唾沫,声音细弱的像蚊子“嗡嗡”的一样,“没有请假。” “是…辞职 。” “辞职!”蓦地拔高声调,那声音尖锐,像是某种尖锐的利器在割裂空气。 “白阿姨。”贺锦轩在旁边突然出声,可本人一点儿都没有“唐突”的意思,自顾自地继续道:“再不回去,天就要黑了。” 天边的一点儿夕阳余晖逐渐飘散地毫无踪影,夜幕彻底降临,机场周边的灯光骤然亮起来,整座城市都开始步入骄奢淫逸的夜生活。 “等回去再收拾你!”咬着后槽牙说出这一句话,白雯雅气愤地拉开后车座进去。 余书醒咬了咬嘴里的软肉,不得不跟上去。 没有带司机过来,贺锦轩坐了一天的飞机,眼睛都沉重地睁不开,提了提神,他这个被逼上位的“司机”要准备开始工作了。 嘴角溢出一丝苦笑,他仿佛能将以后的“苦难”日子一眼看到头了。 一路畅通无阻地将车开进余家大院,贺锦轩非常娴熟地将行李箱拎下来,余光瞥见旁边的一辆车,不由地略微拧紧眉。 他很确认,这不是余家的车辆。 第820章 余家了解到余糖的存在 大概是听到车鸣声,很快就有一道人影出来,赵叔在余家工作很多年的老司机,此刻看见白雯雅身后的余书醒,满脸谄媚地笑道:“余大小姐回来了。” “厨房里还有饭菜,要不要热一下。” “不用了,谢谢赵叔。”余书醒拎着一个漆皮黑的包,笑容恰到好处,就连发丝都仿佛是形象设计师专属设定的,浑身都透着三个字——“名媛范。” 白雯雅环顾一下四周,略微拧紧眉,疑问道:“季林呢?” “季管家在老爷书房。”说话声音都是谨小慎微的,赵叔微微躬着腰板,语调平缓地回复说,“今天石油大亨,刘氏的少公子来拜访老爷。” 话音到此,转个弯看向旁边默不作声的贺锦轩,不冷不淡地继续道:“贺少爷,老爷让您回来就立刻去书房,有要紧事。” 微微颔首,“那就拜托赵叔将行李提上去。”非常礼貌恭敬的一句话,丝毫没有因为那句“少爷”而有飘飘然的感觉。 这么些年,他始终都谨记自己的身份。 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凝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余书醒精致的一张脸皱巴成一团,嘴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但始终都没有开口。 “那个刘老板不是儿女众多吗?”白雯雅没注意到她的神情,拧着眉,再次出声道:“他那个小儿子,名次都不知道排到那里去了,跟我们家又没什么交情,有什么好拜访的。” 赵叔只是一味点头哈腰,并不接话茬。 觉得没意思了,她转头看向身侧的余书醒,陡然冷声道:“走,我有事情问你。” 头皮发麻,在凌冽的冷风中不由地缩了缩肩膀,余书醒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她的脚步。 …… 书房里,凝固压抑的气氛,人一进去就仿佛要窒息似的。 余二爷,余四爷都在里面,对面的沙发里还坐着两个人。贺锦轩不认识,就没有过多言辞,两个人微微颔首,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锦轩,你过来看一下。”余老爷子敲了敲桌面,上面是一沓纸张,还有几张零散的照片。 周围都静默无声的,就连最平淡随和的余四爷都仿佛是丢了魂似的,表情都是呆呆愣愣的。 贺锦轩有些狐疑地走过去,上面的第一张照片就令他感觉到五雷轰顶,就好像万里晴空有一道雷劈下来,没劈着,但是给吓懵了。 “余糖,云城的。” 看着他的视线带着种探究,余老爷子不紧不慢地道:“你口中的女大学生,很可能就是几年前我们家失踪的那个孩子。” 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他身上,这种感觉就好像数千只蚂蚁在他身上,浑身发麻。贺锦轩的脑细胞飞速旋转,最后才泰然自若地回复说,“爷爷,我之前在云城做校医,见过她。” “是津南学院。” 循着话音的方向望去,贺锦轩这才看清沙发角落里坐着的那个人,微微拧紧眉,是有点儿印象,好像也是津南学院的人。 第821章 我一定要让她认祖归宗 四周的墙壁全是镶嵌着的书槽,里面摆满各类各样的书籍,红木的装横,仿佛沉淀着一股年代庄严的味道。 在这里,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易挚有些鲁莽地站起来,那双带着几分年少的眼睛里呈现出一种琉璃的光彩,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种陌生震惊,磕磕绊绊地道:“余老爷子,里面还有一张照片。” “您应该有点儿印象。” 目光依旧没从贺锦轩身上移开,他简直不敢置信,津南招聘的小小校医,竟是余家的贺少爷。 虽然对他的姓氏还有疑虑,但现在还不是深究的时候。 最下面的一张照片,看起来有点儿年代感,照片的边缘已经翘起泛黄,人像的也已经褪色。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由地眯了眯眼睛,轻而缓地吐出两个字,“是她。” 照片的背景是一间练习室,幼年的余糖在拉小提琴,旁边是易挚在为她弹钢琴伴奏,边缘角落里坐着的是一位年轻妇人。 赫然就是年轻时的阎婆! 余四爷的视线也落在那张照片里,瞳孔因为震惊而极速收缩,张开嘴巴,过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就是她。” “京徽怀孕的那段时间她就经常探望,后来糖糖出生,她来往地更加频繁。” “父亲,就是她抱走了您的亲孙女啊…” 这些话说的肝肠寸断,余四爷的两只手都在忍不住地颤抖,混浊的眼眶里蓄满泪花,因为受到刺激,嘴巴微微张开而说不出话来。 “四弟,你可别忘了。” 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余二爷突然开口,看着他,带着种意味深长的语调道:“这个女孩出现在f洲,也跟赌市有牵扯。” “她已经离开我们十几年,谁都不知道她在什么样的环境下生长,现在又长成什么样子。” 气氛静默两秒钟,易挚敏锐地捕捉到“赌市”“f洲”等字眼,旋即皱紧眉头,心里划过一串大大的问号。他与余糖相识数十年,只知道她性情乖张,但从未听她说过这些地方。 “二哥。”将刚才的情绪收敛,余四爷侧眸看向他,展现出前所未有的锋芒,“糖糖毕竟是我的骨血,她已经在外游荡那么多年,现在我知道她的存在,怎么还能继续装作不知道?”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算她是恐怖 分子,我也要她认祖归宗。” 带着种孤独一掷的勇气和决心。 令所有人都心头颤了颤。 眉眼“突突”地跳了两下,余二爷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心里早就骂开了,“现在那个走丢的幼女出现了,他势必要找个女儿回来傍身,这样还能争一争掌家的权。” 越想心里越不舒坦,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噎死自己,脱口而出道:“万一真是呢。” 话音刚落,轰隆震耳的拍桌子声响起,余老爷子这次是真的发怒了,“你就是这样做长辈的?!”抬手指着余二爷,声音像是从喉咙眼里吼出来似的。 “那是你亲侄女,你也这样说她?!” 第822章 求证今天事情的真实性 房间里原本就压抑的氛围此刻更加寂寥了,余老爷子发火了,其余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喘一下。 可没过两秒钟,余二爷还想垂死挣扎一下,细微的像蚊子“嗡嗡”似的声音传开,“父亲,我没有不支持糖糖回家,但首先要确认她对我们有没有危害。” 重重缓了两口气,余老爷子花白参半的头发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这次从f洲回来,他仿佛又老了许多,是那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就连脊梁骨都开始弯下来了。 没好气地道:“不用你操心。” “锦轩,你还是需要跟着回一趟云城。”话音到此刻和缓了许多,余老爷子侧眸看着他,不紧不慢地继续道:“余糖原本在京城住院,是刘小少爷照看的,但她又自作主张地出院。” “查了那天的航班,她是回去了。” 贺锦轩像是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微微点头,规矩地回复说,“那爷爷,需要我做些什么?” “求证。” “你去想办法,求证今天事情的真实性。” 言简意赅的两句话,就像是下达命令一般,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贺锦轩微微吹下眼睫,微微将头垂下,算是默认了。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不再吭声了。 而是垂下眼睫,满肚子的如意算盘开始飞速旋转起来,余家“真正”的大小姐出现了,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概述的事情。 …… 另一边,白雯雅推开卧室的房门,还就身后紧跟着的余书醒,母女之间还没来得及张嘴说话,就被走廊里“噔噔噔”的走路声音打断。 何柔非常慌张地出现在门前,看到她的那刻脱口而出道:“爸已经知道余糖的事情了!” “那个从云城来的人不知道怎么勾搭上刘氏的小少爷,现在两个人都在书房里。” 空气有片刻的凝结,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白雯雅缓过神的最先反应是拽着余书醒往外走,嘀嘀咕咕道:“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做什么?”“有事情不能缓个两分钟嘛。” 可还没等走两步,何柔那边又拽住余书醒的另一只手,目光清醒而镇定,“二嫂,书醒不是小孩子了。”“余糖的存在她有必要知道。” 余书醒看着一左一右的两个人,满眼茫然,不由地出声问道:“妈,余糖是谁?” “和爷爷有什么关系?” “余糖是大你几个月的姐姐,是你二伯与原配妻子的女儿,没出生几个月就走丢了。”何柔不紧不慢地回答她,言简意赅,简直句句直击要害,继续道:“而现在她出现了。” “你二伯准备接她回家。” 白雯雅再想拦她已经来不及了,恶狠狠瞪她一眼,接着她的话继续说,“书醒,没事的。” “就算那个孩子回来了,但你依旧是余家最宠爱的掌上明珠,她只不过是冠着个‘余家大小姐’的头衔而已。” 冷哼一声,何柔双手抱胸,平时的那股子温婉娴静散的一干二净,此刻讥诮道:“二嫂嫂,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第823章 不会由着你胡作非为 周围的环境是金碧辉煌的余家大院,何柔穿着一身冰丝的睡裙,经过精致打理的头发垂在肩头,此刻双手抱胸,一脸倨傲地看着她们,“那个女孩回来,那余家的孙子辈可就有两个了。” “虽然都是女孩,但掌家权还是要争一争的。” “妈,我无所谓的。” “她既然是余家的骨血,我总不能拦着不让她进家门。”伸手搭上白雯雅的手背,余书醒在说完这些话后,神情变得狠戾了几分,转头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伯母,你也不用撺掇我母亲。” “整个家里,最不想她回来的,就是你。” 何柔的神色从震惊而变得隐晦,将双臂缓而慢地放下来,毫不避讳地迎上她的视线,带着种演绎出来的震惊道:“书醒,你是这样看我的?” “伯母,您别装了。”她的眼神变了变,像是数九寒天里的冰碴子,那种锋锐的力度简直要三刀六个洞戳穿她,“您是二伯的继室,那个女孩是原配妻子生下的,也许您真的不在意掌家权,当您绝不允许她生下的女儿当了掌家人。” “你在家里处处在暗地里给我母亲使绊子,我不是睁眼瞎看不见。” 余书醒这会子是彻底爆发了,憋久了的话一股脑全说出来,也不缺那最后两句,索性看着她全说出来,“二伯母,以后无论是谁掌家,都不会继续由着你胡作非为的。” “举头三尺有神明,迟早会被雷劈死的。” 何柔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股凉意从后脊椎上蹿起来,一直到天灵盖,整个人都持续性地懵了两分钟。 张了张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 …… 几个人站在余家大院里,夜色朦胧,树影婆娑,有细碎的月光从树杈里透出来,不偏不倚落在院里几人的身上,显得欲发诡秘。 “贺少爷,您打算什么时候去云城?” 易挚站在这里,依旧觉得局促不安。在这种豪门大院的里,连喘口气,都觉得卑微如蝼蚁。 “明早就走。”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容,打理整齐的短发衬得格外英俊矜贵,贺锦轩不紧不慢地回复说,“收拾东西,我会在凌晨去接你。” 愕然地瞪大眼睛,嘴里喃喃出两个字,“凌晨。”这也太早,他几乎就不用睡觉了。 只是浅浅笑着,那笑意根本不达眼底,仿佛有更隐晦的东西藏在里面,他转头看向旁边的刘悍,非常礼貌道:“刘小少爷,感谢您给我们带来这个消息,我找人送您回去。” 单手插兜站在夜色里,眉峰那道疤痕隐藏在黑暗里,像是隐藏在黑夜里的猎豹,非常寡淡地道:“不用了,我开车来的。” “还有,祝贺少爷一路顺风。” 微微点头颔首,目送着两个人消失在视线里。贺锦轩旁边站着季林,季管家从书房里出来就心不在焉的,此刻一句话没说,目光空洞呆愣,在寒风中都要站成雕塑了。 第824章 盛夫人在天上也释然了 “季管家。”微微拧起眉,贺锦轩侧眸看到他这副神情,不由地出声问道:“您是有什么疑虑吗?” 他鲜少露出这种神情,豪门大院里做管家的人,骨子里多少带着种优越感,能使他愁容不解的人和事,到如今,还真没有几个。 似是惆怅,他抬头仰望着半空中的圆月,从嘴角里溢出一丝笑意,叹口气道:“我只是在想,糖糖小姐就要回来了。” “盛夫人在天上也应该释然了。” 贺锦轩知道他口中的“盛夫人”,就是余糖的生母,曾经的余二爷的原配妻子——盛京徽。 一听这个名字,就是个富家出身的姑娘。 对他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贺锦轩像是被他的情绪感染,仰望着半空的圆月,隐隐有些忧虑,盛夫人会不会释然不清楚,但如果余糖真的要回来,过程一定很坎坷。 …… 这些天,事情都告一段落,显得清闲不少。 韩圆去参加了萧木和厉窈的结婚典礼,看得出来,这一对新婚佳人无比地幸福。当婚礼上的歌曲响起时,厉窈挽着厉父的手臂款款走来,烂大街的宣誓词,俗掉牙的司仪套路。 这种俗套的浪漫,既让人欢喜,又叫人向往。 旁边消失的方寻突然出现,手里多了一条毛毯,非常娴熟地给她盖在腿上,随口问道:“进行到哪一步了?” 随着四起的鼓掌声,韩圆非常给面子地举起爪子象征性地拍了两下,嘴里恹恹地回复说,“刚宣誓完,我猜,接下来就是交换对戒的环节了。” 轻笑两声,方寻双腿交叠着坐下,看向上方,似漫不经心,又像是刻意而为之问道:“你过年有什么安排吗?” 问了一遍没有回应,不甘心地又问了一遍。 没听到回应声,他不由地偏头看过去,就在此刻,起此彼伏的惊呼声响起,一道道“哇”的女声悬浮在耳畔,就连韩圆的目光都直起来了,仿佛前方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似的。 方寻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台上的两人正在交换对戒,萧木一身利落剪裁的黑西装,此刻单膝下跪,拿着一枚爱心切割的钻石正往厉窈的手指尖套去,就像电影里的那种剧情,俗套的浪漫,令人向往。 将视线又移回来,韩圆的反应并没有向其余小姑娘那么强烈,但视线却是片刻不移地落在上面两人身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也没人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么。 “想什么呢?” 她的眼睫垂下来,能以肉眼可见的遗憾,摇摇头,过了两三秒钟才反问道:“刚才你是不是问我什么了?” 笑的有些无奈,又耐着性子重复一遍刚才的话,还特意加重语调说,“我是问你,过年有什么安排吗?” 闻言,微微歪了歪头,流露出一种苦思冥想的模样,没过两三秒钟道:“这一年过的太晦气,过年的话,我准备要好好地安排一下。” 说着说着,思绪就天马行空起来,口无遮拦道:“安排十来个小伙,最好可以有才艺表演,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那种。” 第825章 再躺下去四肢都要退化 耳边是婚礼的背景音乐,方寻侧眸看着她,逐渐将眼睛眯起来,隐隐透露出一丝危险,突然冷声打断她,“这么一套折腾下来,你也不怕得什么病。” 韩圆一听这话,笑的更欢了。 非常看的开地说,“我这个就叫及时行乐。” 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准备的说词在腹腔内七上八下的,到了嗓子眼也没说出来。 …… 窗外的阳光明媚,拉着层薄薄的窗纱,整个房间都呈现种黯淡的暖橘色,指尖“噼里啪啦”地敲击着键盘,指尖优美地像是在弹钢琴。 上面突然弹出个小窗口,一个狗狗头像的人发出一道邀请,“您的好友xxx邀请您进入游戏。” 懒散地扫了一眼,想都不想地按下“拒绝”的按键。 可没过两秒钟,游戏界面就又弹出聊天窗口,那个狗狗头像的人一连发出几条消息,“这款游戏的冬季赛要开始了,你知道吗?”“我们队要参加,你要不要来观赛。” 不知道是不是一直盯着电脑屏幕的缘故,头痛欲裂的感觉袭上来,冲击着感官神经。 伸手按在头顶,盯着那两行字眼前模糊一片。她不记得什么时候加过这个人,现实中就没几个朋友,游戏里哪儿来的朋友,而且这人“嗡嗡嗡”地扰人烦。 正想按下“删除好友”的按键,便被一道敲门声制止住。 连续敲了两下,neor的声音才传进来,“糖糖小姐,阎婆让你去城西去拿樱花醉酿的钱,说你再待在房间里,都,都会退化的。” 粗鲁的拽下耳机,踩着脱鞋就推门出去,客厅的阳光通透,晃的人眼睛疼,嗓子就像是万人锤的破锣鼓似的,眯着眼睛问,“咋,她还有额外的小收入啊。” neor站在门前没回答。 反而是阳台边儿上的阎婆闷“哼”一声,“陛下”懒洋洋地窝在怀里,闻言晃了晃尾巴,活像个肉墩子。 “高级品的樱花醉酿,知不知道。”话说到这里,还特意加重语调。阎婆侧眸看着她,那眼神轻飘飘的,带着种不言而喻的骄傲,“这可不是普通人随随便便就能酿造出来的。” “高级品。”呢喃着那三个字,松松垮垮地往前走了两步,摊开手心,“订单证明呢。” 心里有点儿小窃喜,跟着韩圆在一起没白混,多少知道点儿生意上的道道。 “那”。从竹藤编制的小桌子上抽出一张类似收据的纸条,阎婆抬了抬松弛的眼皮看着她,不紧不慢道:“给你抽二十块钱到处逛逛,别太早回来,再躺下去四肢都要退化了。” 随意地扫了票据上一眼,上面写着“月供六”的字样,她随口道:“二十块,够去那里逛的?” 声音又轻又慢地飘过来,“二十块坐公交,总够你绕着云城闲逛大半天的。” 余糖没管她,边穿衣服边道:“我替你跑腿,路费我就自己抽取了。” 第826章 狠人大哥重逢见到余糖 随着关门声响起,“陛下”从阎婆腿上蹿起来,从没关严的门缝里钻出去,将她后知后觉的骂骂咧咧的声音关在门后面。 …… 云城的占地面积不大,余糖没想着坐公交,反而拉着neor一起走过去。 今天阳光明媚,和煦的阳光从树杈里透出来,落在柏油路上星星点点的,像是破碎的玻璃片。余糖边走,边往下面看,看起来很不自在,不由地出声道:“neor,你这是什么衣服?” “这鞋跟怎么这么别扭。” 余糖根本没有多少衣服,今天就是胡乱地抓起一件穿的,没想到这么地“不合身。” 白色的高跟短靴,浅蓝色的紧身牛仔裤,再往上面就是白色貂绒的外套,穿着她身上非常彰显气质,远远看过去,就是妥妥的富家女孩。 neor怀里抱着个黄毛的猫,听到她的话,随口道:“这个叫富贵千金风,很漂亮的。” 她带来了许多衣服,从f洲一直到京城赌市,来到云城之后,向那边打了两通电话才让他们将东西邮寄回来,整整五个行李箱三个大包。 闻言,将外套的帽子戴上,刚刚遮掩住眉眼,双手抱胸,声音还是有点儿闷,“早知道这样,就不穿高跟的了。” 这么远的路要累死人了。 话音刚落,余光撇到neor怀里的“小野猫”,不由地瞪大眼睛,惊讶道:“它什么时候养的这么胖了。”那肥嘟嘟的大脸盘子,还有发膘发福的身躯,简直跟个肉墩子似的。 余糖都有种错觉,neor那种小身板会抱不动它。 街边的梧桐树光秃秃的,偶尔还能看见两片焦黄的叶子还挂在上面,寒冽的冷风刮过,还是能察觉出来凉意。 再过不久,就要过年了。 似乎都能从隐隐的寒风中能察觉出年味了。 附近楼上的台球室,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蒋楚耀手里夹着根刚刚点燃的烟,眉宇间紧凑起来,他原本只是想透口气,才过来点根烟。 没想到竟能碰见老熟人。 而且是一位好久不见的老熟人。 余糖即使穿着与她平时极不符合的穿搭,而且帽檐还遮掩住眉眼,只露出半张精巧的小脸。但他依旧能认得出来,哪怕她化成灰烬,扬在这寒风里,他也认得出来。 看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路口,燃着的烟头一直烧到尽头,火热的灼痛感传来他才缓过神来。 “耀哥,烟冒好没?” 背后传来几句唤声,一个染着黄头发的男人握着台球杆,专注地盯着台球桌上,随口继续道:“捣台球,继续啊。” “嗯。”随口敷衍了几句,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窗外竟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目光盯着窗外,像是受到某种刺激似的,将手里的烟头丢掉,拽着雨伞就往下面冲出去,疯的就像是跑一千米赛跑似的。 “诶,耀哥…” “干什么去!” 身后有人在呼唤,但依旧被他不管不顾地抛到脑后,置之不理。 第827章 怎么就长的像粘豆包了 像是头脑发热般,心里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是一味地想要追上她,都过了轻狂恣意的年纪,下次再见到她,指不定是什么时候。 外面飘着细碎的雪花,落在地上便隐没消失。这场雪下的并不大,虽然细小但密密麻麻的,甚至可以遮挡人的视线,不过一会儿,地面就覆盖上薄薄一层的浮雪。 “糖糖小姐,我们去前面的便利店里躲躲。”neor凝望着漫天的雪花,不由地出声道。 “嗯。”松松垮垮地应了一声,双手抱胸,调转脚步向斜右方走去,可刚侧身,视线里就撞进一把黑漆漆的伞柄。 蒋楚耀就这样横冲直撞地挡在她面前,头顶是黑色的伞面,将两人隔绝在外面的冰雪之外。 余糖脚步一顿,仰起脖子,视线透过帽檐看向面前的人儿,不由地挑了挑眉峰,下意识地道:“怎么是你?” 她回到云城后,就没怎么出过门。 但没想到这地方那么地小,还没走两步,就碰到了老熟人。 “耀哥。”身后有个黄头发的精神小伙追了出来,脖颈上挂着个十字架的项链,看起来非常有“潮”范。就在看清余糖的那刻,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瞬间顿在原地。 恶狠狠瞪他一眼,这人才幡然醒悟,找回自己的声音,咧着嘴笑道:“余…余,余糖,好久不见了,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视线落在旁边的neor身上,那双眼睛瞬间迸发出亮光。愣了两秒钟,转而手脚麻利地将伞撑开,大板张伞面都覆盖在她的头顶,而自己有半个肩膀都裸露在外面。 蒋楚耀看见他这副殷勤样,瞬间觉得有些“没脸”,快速岔开话题道:“去前面躲躲雪。” 本来就准备去,她索性就点了点头。 便利店里开着暖气,并不觉得冷。旁边有一面偌大的玻璃窗,从这个角度,可以将外面的雪景一览无余,余糖将帽子褪下来,露出不施粉黛的容颜,只是目光带着几分颓靡的懒散。 “酸奶。”蒋楚耀拉开椅子,就这么坐在她旁边,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看着有些拘谨。 “谢谢。”非常礼貌地微微点头,余糖是没有丝毫客气,咬着吸管就喝起来,但目光却一直落在外面,不曾移开半分。 他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旁边的说笑声。 neor不知道听他说了什么,气鼓鼓地反驳说,“它怎么就长的像粘豆包了?!” “我,我可没说它长的像粘豆包。”被这么一说着急了,那个黄毛男人手足无措的,又是解释又是哄道:“我是说,它长的圆润,一看就是一只有福气的招财猫。” 蒋楚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没想到还可以这样玩,他都替他感觉到“羞耻”。 余糖本来是没什么反应的,闻言也侧过头去,紧接着就听到他继续献殷勤的话,“你的长相跟我们不一样,是外国的吗?” neor狐疑地抬眸看他一眼,突然弯唇笑道:“你想干什么?” 第828章 这才是自然规律 neor长的的确不像内陆人,精致小巧的五官,就像是童话世界里走出来似的,看着他微微歪了歪头,神色带着点儿疑惑。 “我是很想要个这样长相的妹妹。”单手撑在耳后,就这么看着她。表情愈发深情,嗓音也带着种刻意压低的磁性,问道:“我能把你当成我的妹妹吗?” 余糖一口酸奶含在嘴里,差点儿没呛死自己。 许久不在圈子里混,现在都是这种搭讪套路了吗?还没聊三两句,连对方名字还不知道,就要认关系了,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叫亲亲宝贝了,最后就要确定交往关系了。 余糖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吓了一跳,胡乱地摇摇头,快速地将视线从他们身上移开。 就连蒋楚耀都感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咬了咬后槽牙,与她同时间移开视线,为了找找存在感,出声说,“你最近干什么呢?” 很官方俗套的开场白。 “在外面。”想了想,又觉得这样的回答又太过于敷衍,有张嘴加了一个字,“玩。” “津南学院今年的招生人数不足往年的三分之一,眼看着就要垮了。” 云城地方偏远,搞音乐的都想着往外面跑。津南能在这个地方做大做强,以至于在音乐界都小有声望,那是仰仗余糖,余糖作为梁听的专属编曲,津南从中捞取了不少好处。 就犹如吸血蚂蝗趴在她身上,寄生虫似的存活了好几年。 仿佛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她的视线落在窗外纷杂飘飞的雪花,冷哼一声,松松垮垮地念叨着说,“他因我而辉煌崛起,再因我而颓废黯淡。”“这是自然规律。” 那语调带着轻蔑,仿佛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 “许小纯入狱后,许家没过多久就垮台了。”话音到此,侧眸看向她,那视线带着几分隐晦的探究,像是想深挖些什么东西。 窗外的飘雪慢慢稀疏了许多,有转小的趋势,余糖将视线移开,落在他身上,那目光直直的,就像是淬着毒的两把利剑。 不由地出声问,“你说这些干什么?” “她欠我的归她欠我,和她家里人没关系。” 蒋楚耀知道是她误会了他的意思,略有些无奈,出声解释说,“我没那个意思,我是觉得,她再也不可能翻身了。” 两个人四目相撞,她危险地眯起眼睛,突然出声道:“你别告诉我,许小纯被老男人包养的事情,是你宣扬出去的。” 心里一惊,没想到她有这种敏锐的心思。 “为什么?”突然凑上前去,余糖与他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进,两个人四目相对,带着点儿玩味的笑意道:“你不能是瞧上我了?” 呼吸一窒,没过两三秒,就如清风拂皱的水波似的,从嘴角溢出一丝笑,“你跟那个人分了吗?”“没分的话,介不介意再多一个?” 蒋楚耀了解她的秉性,余糖也了解他的秉性。如果他将心意全盘拖出,面前的这个人,不见得会有半分动容,甚至还不如一颗小石子激起的湖波纹那样大。 第829章 老乡见老乡 两眼泪汪汪 望着窗外逐渐稀疏的雪花,余糖暗自磨了磨后槽牙,出声道:“neor,去买两把雨伞。” “我们该走了。” neor那边聊的火热,闻言,如同被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最后还是打断了这场“甜蜜的邂逅”,就像是军人听到命令般,只有执行。 “我送你?”蒋楚耀匆忙地站起身,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显露出一丝慌张,不过很快就被一丝不露地收敛起来,单手插兜,故作行云流水地道:“我的车就在周围,而且外面还下着雪…” “不用了。”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余糖从容地站起身,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对这个人隐隐有所顾忌,更对他现在的所作所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 对琢磨不透的人和事,还是躲远点儿好。 凝望着两个人的身影推门出去,蒋楚耀眉眼“突突”地跳,大步往前跨去,三步并作两步,粗鲁地拦住她的去路。 余糖将帽子重新戴上,白色的绒毛皮草衬得十分衬她的气质,眉眼间尽是自知优渥的无辜,和不知人间疾苦的从容。此刻抬眸看着她,带着几分厌倦,吐出几个字出来,“干什么?” “这是我的名片。”后撤几步,蒋楚耀将自己的名片递过去,眉眼间带出一点儿笑。 他的容貌似乎比之前改变了许多,五官只有细微的变化。但身上的那种庸庸碌碌的松散劲似乎消散许多,冷漠的阴鸷感也随着年岁的增长而深深埋藏了起来。 此刻看着她眉眼温柔,笑道:“以前的人和事都过去了,我这段时间在外地,刚回来就发现以前相熟的人都不在了。” “能碰见你,总感觉有点儿欢喜。” “希望以后还能跟你联系。” 说着又将手里的名片往前递了递,眉眼虽温柔,但带着股莫名的坚定。 余糖索性就接下来了,眉眼耸拉着,看着挺提不上兴趣,目光落在卡片上面,上面写着酒店的字样,看起来挺高大上的。 …… 两个妙龄少女撑着伞走在雪地里,neor站在走在她旁边,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我能理解他的心情。” “嗯?” 余糖看向她,疑惑地挑了挑眉。 她继续往下说,“从f洲来到这里,没有一个熟悉的人。”“按照你们这边的话,叫做老乡。” “如果现在有一个相熟的人出现,我肯定要高兴地蹦起来。” 余糖能体会到她说这些话的雀跃,也丝毫不怀疑这些话的真实性。但是仔仔细细地想一遍,她与蒋楚耀到底熟在哪里,她怎么没印象? 她虽然在云城长大,但除了韩圆还真没几个可以交心的朋友,甚至与蒋楚耀还有几次“拔剑弩张”“针锋相对”的时候。那时候两个人都是妥妥的刺头,压根不会想到会有今天的情形。 既好笑的又格外感慨。 “明年开春我们就回f洲。” 闻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neor瞪大眼睛,侧身看着她,边走边说道:“这么突然,为什么?” 第830章 你这是拜的哪门子鬼神 这时候的雪花变得像绒毛一样细小,轻飘飘的根本没有什么存在感,neor怀里的“陛下”也眼巴巴看着她,那蓝黑色的眼睛像是个深渊黑洞似的,能将人吸进去似的。 “不突然。”轻飘飘地看她一眼,不紧不慢地回复说,“这不还没过年,我说的是等年后开春,还有一段时间呢。” “而且樱花是开在春季的,我也想去看看。” neor有些愣神地看着她,原本以为她开口说话,就已经是释然了。没想到还是执迷不悟地心存希望,那种贫瘠的土地,喜怒无常的天气,这么娇贵的树怎么可能存活。 在她的潜意识里,樱花树不可能在f洲存过,余糖心存的那一点儿希望,也只是个心理安慰。 就像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万物必须都遵循自然规律,心存的希望,那都是侥幸心理。 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余糖看着她怀里的大肥猫,突然嫌恶地来了这么一句,“怎么养的,真的越来越像粘豆包了。” 它当时还是街道边儿上一条瘦骨嶙峋的小野猫,程野那会儿伙食供应的好,没过多久,就将它养的健康强健。可没想到这一下子就收不住了,越来越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似乎是想起以前的事情,嘴角勾出一丝哀愁的笑容。 仿佛一把就能将这笑意给揉碎。 …… 与此同时,国。 林麒刚经过一场重大的手术,沈巍和江翎提心吊胆的等在外面,手心里是旖旎的汗意。 沈巍面对着墙壁双手合十,低头闭目,转而右手展开,五指并拢,以中指点额头,前胸,左肩窝,右肩窝。一套动作下来,又双手合十放在额前念念叨叨起来。 仿佛被鬼神附身了似的。 “你这是拜的哪门子鬼神?”旁边江翎用胳膊肘戳了戳他,眉心紧锁从未舒展过。 “哎呀,不管了。”百忙之中还抽出时间回复他,沈巍紧闭眼睛,手掌愈发地严丝合缝,嘴里嘟囔道:“什么鬼神的都拜一拜。” “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话音刚落,手术室的门就被打开,一帮异国长相的面孔印入眼帘,他们赶忙迎上去,沈巍用着流利的话语问,“怎么样,手术成功吗?” 那人又用同样的话语回复了几句。 旁边江翎只能焦急地干瞪眼,一句话都听不明白,这里用的是小语种,简直跟听天书差不多。 等人推着往重症病房去的时候,江翎赶忙拽住他的衣袖,语无伦次地问,“怎,怎么样?”连比划带猜地继续道:“这个脑袋,没什么事?” 按住他不听使唤的双手,沈巍安慰道:“很成功,继续修养就可以康复。” 闻言,思绪有片刻的松懈后,突然咧开嘴角笑出声来,顺着墙壁往下滑,更有种劫后余生的快感。眼眶里蓄满泪花,看着他道:“麒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沈巍也跟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很不争气地眼泪流下来。 第831章 这世间,从来没有公平 国靠近海边,四季如春,偶尔还会有湿湿的咸海风吹过来。 林麒做完手术后,一整夜都在反反复复地高烧,半梦半醒之间还会念叨着一个人的名字,那个是谁,他们都心知肚明。 “全身百分之十五的烧伤,脑组织损伤,右手神经受损。”沈巍俯在他床边,眼圈还红红的,咬牙切齿地继续说,“你受了这么多苦,还不知道回头吗?” 他做的这些事,旁观者都感觉到痛彻心扉。 唯独当事人一无所晓。 好像一场闹剧…… 江翎从外面接了一通电话回来,房间里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压低声音道:“林婉儿已经接手公司那边的事情,没什么问题。” 房间的灯光亮地晃眼,沈巍整理一下情绪,随口道:“麒哥接手公司以来,呕心沥血,没想到这场意外,竟为别人做了嫁衣。” “林老爷子怎么说?” “能怎么说。”眉宇间阴沉沉的,江翎找个椅子坐下,身体完全瘫软在里面,拖着音继续道:“林老爷子问了麒哥的状况,很担心,但又无可奈何。” 林老爷子已经到了迟暮之年,没有精力料理公司的事情,他有心将公司彻底交给林麒,也非常信任他的能力。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只能让林婉儿代为打理。 她是林老爷子的亲生女儿,林麒的姑姑。 虽然是家人,但林麒的父亲去世地早,他年少的时候又是个纨绔子弟。 原本林家的产业是当之无愧属于林婉儿的,但谁想到这个最纨绔不羁的少年竟有迷途知返的那一天,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微沉口气,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突然问道:“韩圆呢?她怎么样了?” 江翎轻轻地掀开眼帘,嘴角勾出一丝笑,轻描淡写地道:“人家,好得很。” 视线重新落在病床上,手背上的青筋凸起,上面整天整夜地插着输液管,嘴里轻声呢喃着这两个字,“好得很”,他只觉得讽刺。 有些人心安理得地继续生活。 还有的人在看不到的地方承受苦难。 这世间,从来没有公平。 …… 此刻,云城。 贺锦轩来到云城已经有一段时间,虽然余家那边经常会打来电话,他也时时报备说,“正在观察中”,但该从未真正意义上与她正面交锋,仿佛是度假修养来玩的。 压根没有一点儿责任感。 这是易挚观察那么多天,对他的评价。 这一天,他实在没有一点儿耐心了,走到他跟前,俯首哈腰地问道:“贺少爷,您打算什么时候去余糖那边,说…一下这件事情。” 斟酌着用词,生怕哪里不恰当,会惹怒这位权势倾天的余家大少。 不对,是余家的贺少爷。 易挚的父母在海外生活,留下来的房子是一幢三层小洋楼,所以就请贺锦轩留下来,因为他的潜意识里就想着速战速决,不会留宿太久。 可谁能想到,他竟墨迹了好几天。 一点儿进展都没有。 第832章 未成年人严禁饮酒 窗明几净的玻璃窗,从外面透出细碎的暖金色阳光。贺锦轩正坐在窗前翻阅一本医术,但大半天还停留在那一页上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他的话,懒散地抬起眼皮,声音闷闷道:“你怎么比我还要着急。” 按道理说他是外人,不该有那么激烈的情绪。 “我是余糖从小到大的挚友。”易挚说起这话来理不直气也壮,在心底给自己暗暗打气,继续道:“贺少爷,您在津南做校医的时候。” “我有一次撞见您和余糖接触。” “你分明那时就已经知道她的身世!” 闻言,危险地眯了眯眼睛,窗外不骄不躁的暖阳为他镀上一层金边,此刻竟感觉到寒冷,“哦?”暗含威压的嗓音传开,“那你怎么不当众揭穿我?” 说到最后,尾音竟带着点点笑意。 但这笑,竟让他感觉到毛骨悚然,当即像拨浪鼓一样摇头,细细密密的汗意都给吓出来了。 “没有没有,我是觉得…您不说肯定是有不说的理由。”双手放在前面不安分地扭绞着,易挚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他就不该说这些话,人家是什么身份,这不是纯纯找死吗? 沉思一会儿,将掀开的书本合上,他意味深长地问道:“你很了解余糖吗?” 迟疑着点点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听到这句话会犹豫。 弯唇笑了笑,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等他离开后,易挚瘫倒在旁边的椅子里,大开大合的喘了两口气。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回味起来,总能从他最后的眼神里感觉出几分轻蔑,又像是玩味,总之让他很不舒服。 …… 夜幕降临,街边的路灯很快亮起来,整座城市都隐藏在黑夜之中。 贺锦轩穿着件黑色连帽卫衣,戴上帽子微微低头,整个人都与夜色融为一体。他这些天将余糖周边的人际关系已经摸得透透的了,甚至比余糖自己,还要了解她。 颓靡的不良少女,隐藏的刺头,看似温顺听话,实则是最后棱角的那个。 香樟园的旁边有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里面还亮着光。他原本是想继续往前面走的,但脚步突然顿住,余光匆匆一瞥,竟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有一种服务叫做侦查员,虽然没有明摆在市面上,但并不能否定他的存在。这也就是贺锦轩人在家中坐,消息从天上来的缘故。 余糖鲜少会出来,他原本就是想碰碰运气。 没想到老天眷顾,竟碰个正着。 想了会儿,他迈开长腿走进去,眉宇间深深的一道褶,仿佛常年厄运缠身似的。 “便利店调酒。”拿着几个瓶瓶罐罐走过去,就像是普遍男女搭讪的那种,贺锦轩非常娴熟地坐在她身边,嗓音温润地道:“要不要试试?” “未成年饮酒违法。”余糖捧着冒着白色雾气的鳗鱼饭团,连正眼都没看他。她穿着件粉色的外套,帽檐大大的遮住大半张脸,脚上是白兔子的毛绒拖鞋。 说是未成年,好像也,不,违和…… 第833章 豪门大院不是好去处 便利店的灯光很柔和,抚平人原本的心浮气躁,余糖突然嗅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原本松散的眉眼瞬间凝聚起来,警惕地稍稍侧过头。 看到他的那刻,没好气地道:“怎么是你?” “你好像很不愿意看到我。” 贺锦轩无奈地耸耸肩,语调还是温润的。 最后一口饭团吃掉,塑料纸被攥在手心里,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后槽牙里蹦出来,“我现在,谁都不想看到。” 目光有些恍惚,不知道她怎么那么大的火气,垂下眼帘,将手边儿一小瓶益生菌递过去,直言不讳道:“余家那边已经知道你的存在。” “他们想要接你回去。” “派我过来求证你身世的真实性。” 话音落下,他没有等她回答的意思,看着她的侧脸,继续道:“我只是想问一问,你是不是还跟之前的想法一样。”“不愿意见那一家人。” “或者已经改变态度了?” 他将这些话说的已经很直白了,目光诚挚的,仿佛不掺杂任何一点儿杂质。 余糖略有些狐疑地看着他,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言简意赅道:“我不想认亲。”“连见一面都觉得麻烦。” “你愿意帮我?” 是疑问句,她没有理由相信这人愿意帮助她,两个人本来萍水相逢,见过两次面,只是每每这人都在替她遮掩,没有一丝恶意。 不可控的,余糖是有点儿信任他的。 至少他的表面,是个好人。 “说简单也简单。”身体往后靠,拉开与她的距离,但目光却从未从她身上移开,带着点儿晦暗不明的感情,不紧不慢道:“我来的目的,就是求证你身世的真实性。” “到时候造个假,这件事情就有结果了。” 直勾勾盯着他看,余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被便利店的灯光照着,眉眼都柔和许多,清清浅浅地笑出声来,“贺大医生,你替我弄虚作假,是准备站在我这边了?” “你对我有什么图谋?” 倏然凑近,两个人的距离只有一拳的空隙,连对方脸上的细小绒毛都看的一清二楚,贺锦轩突然呼吸一窒,看着她既清秀又乖张的眉眼,装作云淡风轻地打马虎眼,“没有战队。” “更没有什么图谋。” “医生都有慈悲心肠。”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胡诌道:“我只是觉得豪门大院对你来说,不一定是好去处。” 身体向后撤,余糖大半夜的也没功夫听他闲扯淡,随口敷衍道:“你这慈悲心还管的挺宽。” 站起身,临走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侧身看着他,带着一股阴翳的压抑,“余家是豪门大院,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我也未必会怕。” “你如果不能解决,就告诉我。” “我自己解决。” 她的眼神绵里藏针,看似很散淡的,但却有种强大的力量在包裹着你。 “知道。”贺锦轩弯了弯唇,知道这是她的好意,这几句话透露出来的意思就是“不要逞强,有困难尽管说出来。” 毕竟她可以撇开血缘亲情不顾,可他与余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自然不可以豁出去一切。 第834章 随心所欲地“活”一次 凝望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里,贺锦轩瘫软在椅子里,像是泄气的皮球,静默了许久,从嘴角里溢出来一丝笑意,“不可以豁出去。” 嘴里品味着这两句话,他自己都感觉到羞愧。 这么些年过着仰人鼻息的生活,还真没从真正意义上“豁出去”过。 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一天,可以随心所欲地为自己“活”一次。 …… 余糖像是个鬼魂似的,晃晃悠悠地回到房间里。推开门的那刻,阎婆正在阳台上打着灯,翻看着一本旧相册,就像是被操控的提线木偶般,拖着脚步走过去。 蹲在她身边,神情低迷。 “怎么了。”抬眸看她一眼,又垂下去,随口道:“着魔了?” 目光落在上面发黄泛皱的照片上,她鬼使神差地问,“阎婆,你有没有见过我的家人?” 干瘪如枯树枝的手指顿住,仅仅只有一刹那,便欲盖弥彰地岔开话题道:“怎么,想撇下我这个老太婆,找自己家里人去了?!” “好啊。”将厚重的旧相册猛地合起来,发出不小的动静,阎婆侧眸看着她,那双混浊的眼睛里带着微微恼怒,阴阳怪气地说,“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我又老了,肩不能提手不能拎的。” “现在身份互换,我成了那个拖油瓶。” “你当然要撇下我,单飞了。” 阎婆的嘴巴像是淬了毒似的,每句话都仿佛要幻化成一把把利剑,直插人的心窝肺腑。 眉眼耸拉着,圆圆的杏眸被外面寒风吹的有些泛红,慢慢地,将头俯在她的膝上,温顺地不可思议。暖黄色的灯光落在她身上,微卷的长发散落在肩头,整个人都柔柔的,软软的,生怕动静大一些就会吓到她似的。 阎婆眨巴眨巴眼睛,不出声了。 “今天,有人来找我,说是要认亲。” 眼睛睁地大大的,但什么东西都印不进去,半晌,又继续道:“我没答应。”“我非常地不能理解,为什么抛下我,又要找回我。” “但我又想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怎样的人。”说着,微微动了动,余糖抬眸看向阎婆,非常认真地问,“阎婆,你说一个人没有父母,是不是就是残缺的,不完整的。” 从这个角度,并不能看清她的神情。 仿佛很惆怅地发出一声感叹,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认亲”上面,嘴里下意识地嘟囔道:“果然,千丝万缕的关系,躲也躲不过…” “嗯?”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下一秒,干瘪的手掌覆上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她柔顺的长发,像是讲故事一样絮絮叨叨地说,“你的母亲,叫做盛京徽,是大家闺秀。因为学医与你父亲认识,两个人相当地般配,后来就有了你。” “可悲的是,京徽在怀你的时候,你父亲出轨了。”说到这里,阎婆就像是情景再现似的,语调都重了几分,“出轨的对象还是个柔弱不能自理,拿腔拿调,搔首弄姿的文学家。” 第835章 为色所迷的糊涂蛋 半张脸贴着她的大腿面,余糖抬眸看着她,这个姿势很不舒服,但她硬是保持着直到听她诉说玩整段陈年往事。 总得来说,就是余四爷出轨,盛京徽病逝,转头就跟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文学家领证结婚,很狗血的剧情。 阎婆与盛京徽是忘年之交,按照她的遗愿,偷偷地将余糖抱出来,亲自扶养。 眨巴眨巴眼睛,情绪看起来很低迷,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阎婆,她是病逝…?” “母亲”这个词还喊不出口,余糖试图想要抓住脑海中那抹若隐若现的念头,但始终不敢明确地问出口。 混浊的眼眸闪过一丝晦暗,阎婆将手覆上她的头顶,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暗哑的嗓音传开,“小糖糖,你母亲希望你安稳地生活。”“不要步入她的后尘,也不要再和那些人接触,有个普通人的人生。” 说完,她起身从旁边的橱柜里抽出一个小盒子,木制的盒子看起来有些念头了。 余糖的视线紧随着她的动作,落在她手中一张卡片上,那是医院的工作牌,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急诊室,盛京徽。” “这是你母亲落在工作室的,被我拿出来了。”指腹拂过上面的名字,将卡片递向她,“诺,给你留个念想。” 伸手接过,“盛京徽”那几个字显得极其陌生,内心忍不住激起一波潮涌。 上面照片的人像经过岁月的洗涤,已经褪色,只留下浅浅的痕迹。长发挽起,五官端丽,嘴角柔和的笑仿佛从未被流逝的时间而改变。 她长的像个大家闺秀,温柔从容,但又不乏风骨气节,仿佛骨气这定西她与生俱来。 余糖很大一部分都是遗传于她。 以至于,在看到她照片的那刻。 她从未怀疑这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 “阎婆,我原本是有点儿怨恨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她的照片那刻就释然了。” 目光澄澈,睫毛低低覆盖下来,在头顶暖黄灯光的映衬下,扫在眼皮下方一层浅浅的阴影,轻轻浅浅的嗓音传开,“这都是他们那一辈的事情,我无权插手。” “而且我也相信,余四爷是有苦衷的,他也不想最后是这样的结果。” “什么苦衷!”反应突然激烈起来,双手按住她的肩膀,阎婆就这样俯视着她 ,神色认真道:“余糖,你记住,不可以原谅他,那一家子就没一个好人!!” 眉心紧凑起来,出生问,“为什么?” “你还有什么事情没跟我说?” “没有,我是觉得你思想有问题。”站起身,阎婆居高临下看着她,语调冷硬,即使柔和的暖黄色灯光,也未曾将她温暖半分,“他是出轨,那是不忠。” “能有什么难言之隐。” “就是个为色所迷的糊涂蛋。” 鲜少能看到她的情绪起伏如此之大,余糖睁大眼睛,满脸愕然。 她不明白,阎婆似乎对余家有很深的隔阂,这种成见怨恨,以至于对那一家子都厌恶到极致。 第836章 伪造的一份亲自鉴定书 眼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余糖在原地驻足好久,蹲的脚都麻木了,双手撑着膝盖一点点站起来。 橙黄色的光线,有种温暖的黑暗,但那空洞洞的眼睛,仿佛什么也印不进去。 …… 贺锦轩的办事效率很快,从医院出来,寒风刮的衣角猎猎作响,看着手上“亲子鉴定”的纸张,默默地将其中一份折叠起来,随手扔在旁边的医用垃圾桶里,然后驱车回去。 副驾驶还有另一份亲子鉴定书。 他做的是两份亲子鉴定,第一份证实了余糖与余四爷之间的血缘关系。 但他又伪造了另一份,余糖跟余四爷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心思沉重的往回走,走进客厅,就瞧见端坐在沙发上的余书醒,高贵的气质由内而外地散发着,而易挚就在旁边端茶风水,像个勤恳的仆人。 两个人都注意到他,余书醒匆忙站起来,喜笑颜开道:“锦轩哥哥,你去干什么了?” 将手里的资料袋往身后藏了藏,贺锦轩不答反问道:“你又是偷跑出来的?” 面色有片刻的僵硬,旋即小跑过去,非常娴熟地挽上他的手臂,眉眼弯弯,撒娇着说,“什么偷跑不偷跑的,我这个余大小姐当的真憋屈,连去哪儿的资格都没有。” 说着就微微抿起小嘴,神色看起来很不忿。 这样看起来,还真有十八岁少女的意思。 不动声色地将手从她怀里抽出来,态度冷冰冰的,像个高寒之巅的飘雪,拒人于千里之外,闷声道:“先给阿姨报平安,然后待在这里不要乱跑,不然没办法跟家里交代。” “有什么需要就去找他。”微微抬了抬下巴。 那边易挚慌忙点头应下,颇为殷勤。 拧起秀眉,抬起小脸仰望着他,不解道:“为什么?我不能去找你吗?” “不应该是你来照顾我吗?” 在她说话的其间,贺锦轩已经抬脚迈上楼梯台阶,不冷不淡地甩给她两个字,“我忙。” 余书醒穿着名贵的衣裙,看着他的背影攥紧拳头,精致的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她是被千娇万宠长大的,为一个男人卑微到如此地步,这样都还不够吗? “余大小姐。”易挚站在旁边,年轻出挑的长相,在人群里也算是拔尖的,此刻轻轻唤了一声,浑身都刻着两个字——“恭敬”。 转身坐回沙发里,随口道:“你会弹钢琴?” 最显眼的橱柜里,摆满从各地获得的奖项,想让人不看见都难。易挚微微愣神,点点头,颇为谦虚道:“会一点儿。” “给我弹一首。”双腿交叠,轻轻吹着面前的茶水,余书醒压根没正眼看他,就像是对待个服务人员似的。 微微有些错愕,感觉这样像是卖艺似的,内心争斗一会儿,还是坐上钢琴椅。 高贵优雅的钢琴曲响起,仿佛能绕梁三日般。余书醒抬眸往楼上看一眼,咬了咬嘴里的软肉,扬声道:“我要悲壮激昂的曲子,不要这种小情小调的。” 磨了磨后槽牙,暗暗地想,“我就不信这样,你还能安心处理工作!” 第837章 满腔的爱意才能抓住她 楼下传来轰轰隆隆的钢琴声,仿佛能把这房梁震塌,贺锦轩刚拨出一串电话号码,但耳边是聒噪的声音,不由地拧紧眉头。 想都不用想,又是那位大小姐在耍脾气。 转身掀开旁边的电脑,将亲子鉴定书的电子版发给余家那边,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随意地敲击着,只有两行简短的字,“爷爷,这是余四爷和余糖的亲自鉴定书。” “并没有血缘关系。” “您看还需要继续查下去吗?” 看着这些东西,长长的舒了口气,希望事情可以到此结束,也少一个人被连累牵扯。 听着楼下轰轰隆隆的钢琴声,静下心来品味品味,其实还挺不错,非常有核心。他记得易挚最开始是学习小提琴的,但因为余糖的天赋异禀,风头太盛。 最后又改成钢琴曲,侧面来陪衬她。 他有句话说的没错,他与余糖是挚友,是青梅竹马,甚至很有可能是最后相伴一生的人。 可惜做错了一次选择,与她的缘分也耗尽了。 慢慢地走到窗边,前两天刚下了一场雪,树杈上还积留着一层厚厚的雪,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很有冬季过年的气息。 他突然想起见余糖的那一晚,或许只有满腔的爱意,才有一点希望能够抓住她。 …… 又隔了两天,韩圆一通火急火燎的电话打过来,电话里巴拉巴拉地讲了一通,余糖睡眼惺忪,强撑着自己从床上坐起来,表情茫然地发出一个简短的音调,“啊?” 望着漆黑的手机屏幕,她大概听懂了两句话,“江湖救急!老娘快被逼地撞墙去死了!! 还没等明白这两句话的意思,“叮”的声音传开,是韩圆发过来的位置共享。 定位就是她的公司。 余糖彻底在风中凌乱了,自己的地盘,还有谁能逼地她去撞墙,这是世界颠倒了吗?? 不紧不慢地穿衣服,洗漱,下楼的时候,neor已经在一辆烟粉色的超跑里面等着了,站在台阶上,忍不住抽搐了几下嘴角,心里暗暗嘀咕着,“怎么比韩妖精还要骚包。” 超跑,烟粉色,多么招摇。 艰难地吞咽几下唾沫,她将自己“没见过世面”的表情收敛继续,旋即拉开副驾驶坐进去。 她对于neor从哪里搞得这一辆车并不觉得奇怪,作为369的高层,她当然有资格,有能力去调度自己喜欢的东西。 “陛下”非常识时务地让开副驾驶的位置,然后又趴在她腿上,慵懒地晃了晃尾巴,最后被余糖毫不留情地一把按下,“喵呜”一声,仿佛在不满地抱怨她没有关爱心。 可能是车太舒服的缘故,又或者是她刚醒来,没过两分钟,头一歪,又沉沉地睡过去。 一点儿也没将韩圆的“江湖救急”放在心上。 韩氏的公司这段时间蒸蒸日上,开拓了多方面的新型产业。余糖站在公司楼下,仰望着整幢直插云霄的大厦,想起她年少时说的一句话,“我的梦想,就是活在钱堆里,赚到数不清的金钱。” 弯唇笑了笑,迈步走了进去。 第838章 青蛙和树蛙是亲戚吗? 办公区域的人都热火朝天地忙着工作,苏珊第一眼就瞧见了她,紧赶慢赶地迎上来,略有些慌张地道:“余小姐,小韩总在办公室里等你。” 看她的模样,是早早地在这里等着她了。 瞧见她手里拿着一个七彩的独角兽,余糖微微皱起眉,很不理解,这种小孩子才会玩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带着满腹的疑虑推开门,首先韩圆那张发绿的苦瓜脸印入眼帘,旁边是个精雕细琢如瓷娃娃般的小孩子,大概有五六岁的样子,小手里紧紧攥着蜡笔来回涂鸦。 “圆圆姐姐,青蛙可以画在树上吗?” 充满稚气的声音奶呼呼的,对新鲜事物充满好奇的眼睛嘀咕嘀咕地转,眼巴巴地看着她。 咧开一个苍白的笑,磨着最后的一点儿耐心说,“青蛙不会爬树,树蛙才可以上树。” “嗯?”微微歪了歪头,周子哲小朋友一脸不解,满脸无辜地继续问道:“为什么,它们的名字都有蛙。” “那它们是亲戚吗?” 韩圆没等他将话说完,双手按住他的肩膀,突然眉飞色舞地忽悠道:“子哲,那边还有个姐姐,她什么都懂,你可以去问她。” 将这个“烫手山芋”毫无负担地抛下后,这才站起来,松松腿,活活腰,恨不得原地来三十个后手翻,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周子哲转过头,这才看清门口还站着两个人,那圆溜溜的眼睛,就像是安装了电灯泡,“倏”地一下就亮起来了,迈着小短腿,张开大大的怀抱,嘴里还喊着,“美女姐姐!!” 下一秒,就如愿抱上大腿。 “哎!”那边韩圆看见着动静,骂骂咧咧道:“小色鬼,见她就喊美女姐姐,还抱大腿?!” 将她的话抛到脑后,压根就置之不理。 肥嘟嘟的小脸紧紧贴着大腿,余糖立马僵住不敢动了,如果不是“陛下”的“喵呜”声,她能持续这个姿势站到僵硬。 看着他转移注意力跑到一边去玩,给了neor一个眼神,自己轻手轻脚地开始往前面走。 两个人坐在沙发里,余糖抿了口茶水,后知后觉地问,“这个小孩子有点儿眼熟。”她很少能与小孩子接触,所以见过一两面,记忆里就会有点儿浅弱的印象。 “盛闻沂小姨家的孩子。”双臂舒展开坐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韩圆侧眸给她一个眼神,继续道:“方寻与他是表亲,然后这小孩就被他撇给我了。” “啧。”从齿缝里发出一个简短的音调。 带着点儿浅弱的笑意道:“这亲戚绕的够远。” 周子哲到底还是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此刻揪着“陛下”的尾巴玩的正欢,neor就在旁边照看他,看起来其乐融融的,相处起来极不错。 “这么多玩具都哄不好,居然被一条猫拿下了。”韩圆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跟龙头大佬谈生意都没那么艰辛过。 她此刻对小孩子有了个新的认知——就是上帝创造出来,能激发人某种暴躁特性的某种玩物。 第839章 余书醒突然拜访阎婆 几个人磨蹭到中午过后,周子哲小朋友喂饱饭之后就开始精力不济,东歪西倒的,眼睁睁看着他倒在沙发里开始睡午觉。 韩圆蹑手蹑脚地将一条毛绒毯子盖在他身上,仿佛对待个定时炸弹那样谨慎。 “那我先走了。”那边余糖站起身,作势就要往外面走。 可还没等走两步,就被韩圆火急火燎地冲出来,攥着衣角,就像是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似的,“不行,你得等我把他送走,你才能离开。” 最后使上撒娇打滚的招数才将她留下来。 与此同时。 易挚手握着方向盘,透过后视镜往后看,语调带着种克制谨慎,“余大小姐,这里就是樟香园,余糖的住所。” 不慌不忙地推开车门下车,整套动作都透露着矜贵优雅,瞧见她手里拎着的一套高端的点心礼盒,眸光有些晦暗,刚想开口说,“阎婆不吃这些东西”,可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带路。”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有种不可置疑的命令,这是不是就是大家族的通病,仿佛普通人就该是他们的奴隶。 微凝眉头,还是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 樟香园不是高端住所,但是环境却格外地好,绿植扬言,适宜老人小孩居住。 易挚走在前面,脚踏的每一块砖瓦都像是走了成千上百遍,年少的时候,他与余糖就是别人艳煞旁人的组合,所以就经常往这里跑,仿佛这里就是自己“第二个家”似的。 现在想起来,只觉得物是人非。 直到门铃敲响,才将他飘着天外云霄的思绪拽回来,吞咽唾沫,指尖微微蜷缩,不由地开始紧张起来。 门打开的那刻,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阎婆先是笑了笑,明显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哟,稀客。”“哪阵大风把您刮过来了?” 话音落下的那刻,易挚都有一种冲动给她跪下来,忙不迭地道:阎婆,别,别这样说…” 说到最后,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了。 “阎婆。”突然甜腻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余书醒从他背后探出头,装成眉眼弯弯,和颜悦色的一副模样,紧接着继续说,“我早就听易挚说过您,没想到您这么年轻,一点儿也不见老。” 烂大街的套路,却最能哄老人开心。 可阎婆却一点都不上套,冷“哼”一声,没好气地开口,“行了,进来。” 自从踏进门的那刻,余大小姐的目光便不加掩饰地打量起四周的装横,那目光赤裸裸的,餐桌上还铺着一张橙黄格子的餐桌布,眉头更是凝起来,隐隐带着一丝嫌弃。 阎婆刚回过头,就注意到这位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大小姐”,不由出声问,“这位是…?” 刚才还隐晦的表情,瞬间转换成喜笑颜开的模样,“阎婆,我叫余书醒,是京城医药余家,余二爷的女儿。” “这是给您带的点心,希望您能喜欢。”将手里拎着的高档礼盒往前递了递,眉眼带笑,目光诚挚,是很讨人喜欢的样子。 第840章 死的时候刻在坟头用的 暗红色的底面镶金的花纹,上面还系着个大大的蝴蝶结,与周围简朴的环境格格不入。 顺手拿起旁边的烟斗,烟丝盒看起来是刚刚打开的模样,头也没抬,从唇间吐出几个字,“不喜欢。” 气氛有些凝固,持续静默两秒钟。 余书醒自顾自将东西放在桌上,直起腰背。嘴角的笑意消失,看着她的神情甚至沾染上一点儿倨傲,不愠不怒道:“阎婆看起来是不欢迎我,是因为余糖吗?” 给了她一个“你说呢?”的表情,阎婆就半躺在摇椅里,装完烟草就开始吞云吐雾。 耳边是“吱呀吱呀”的声音,眼前的一片朦胧的烟雾,忍不住咳嗽两声,被逼的退后两步。没想到她竟然软硬不吃,眉心蹙起,索性将来的目的摊开来说,“我是想要余糖能够验证dna的东西。” “如果她不是余家的人,我们就不再打扰了。” “如果她是,那接回去,就能够接受更好的教育资源 。”“ 至少比这座小城能带给她更宽阔的视野和见识,生活品质和档次也不再一个段位。” 旁边易挚的眼神晦暗不明,心里对她的话也极为地抵触,但到底没有出言反驳什么。 “不需要。”从白蒙蒙的烟雾中穿出一句话,阎婆那种苍老的容颜逐渐变得清晰,看着她的目光坚定,还带着隐隐的威压,一字一句道:“给余震方带句话。” “余糖不管是不是你们家的血脉,她都不会回去认祖归宗的,你们最好息了这个念头。” 那眼神里的威压,让人胆战心惊。 瞳孔骤然收缩,余书醒缓了好大一会儿,才将这一段话消化理解。 余震方这个名字没几个人清楚,尤其这几十年来,更没人敢直言不讳地喊出来。余老爷子在京城的名声极佳,清正廉洁,仁心仁术,所有人都对他赞赏有加,毕恭毕敬的。 当从她嘴里听到这个名字,余书醒最先是震惊,然后便是徐徐递进的羞愤感。 抬起手来,那是一双看起来养尊处优的手,修剪干净的指端指着她,语调轻颤,带着种愤慨道:“你怎么敢直呼我爷爷的名字?!” 余书醒怒目圆睁,势必要讨个说法。 “余…”那边易挚刚想说话,却被阎婆陡然扬起的声音打断。 “怎么?”轻轻掀开眼皮,不屑一顾地看着她,声音从未起伏,情绪仿佛也仿佛从未波动,细细吐出一口烟圈,不急不慢道:“我直呼又怎么了,余震方的名字不是用来叫的。” “难不成是死的时候刻在坟头用的?” 易挚在旁边插不上手,无奈地抿了抿唇,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你…”指着她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余书醒瞪大眼睛看着她,完全不知道该做怎么样的反应,乡下老泼妇的本事她算是见识到了。 “你什么你。” “余震方就是这样教你用手指着人的?” 咬着后槽牙,忿忿不平地将抬着的手放下来,余书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还保留着一丝骨子里的骄傲,放下狠话,“你别后悔!” “到时候再想回来,绝没那么容易!!” 第841章 压根瞧不上余家的门第 放下狠话后,转身就要离开,阎婆还嫌火势不大地继续浇油,漠声道:“把东西带走。” 可说话声却被最后的关门声隔断,易挚站在旁边,心里顿时一突,战战兢兢地道:“阎婆,你怎么不听听她的建议呢?” “你跟这件事情也有关系?”陡然拔高声音,混浊的目光如同扫射机关枪般落在他身上,没好气地继续道:“我已经对你失望透顶。” “警告你不要在背地里耍花招。” “没有没有。”连连摆手,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低头哈腰的,易挚飞快地整理思绪,掂量着开口道:“我是觉得,余糖说不定回去会生活地更好。”“余家可是名门望族,到时候…” “她不稀罕!”没说两句就被制止,略有些狐疑地打量她,道:“我看你是挺稀罕的。” 这话像是说到了心坎里,眨巴两下眼睛,易挚呆呆愣愣地看着她,心里像是被人戳中心事,变得脆弱敏感起来,抿了抿唇,接下来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双手局促不安地扭绞着,临走时才问道:“余糖,她最近…” 大约是猜的到他要说些什么,阎婆直截了当地打断他,“好得很,没这档子事儿,她会更好。” 沉默着低下头,转身推门离开了。 …… 后座里,车窗半开着,余书醒看着窗外,双手抱胸,唇瓣紧紧抿起来,简直气的牙痒痒,胸脯处大起大落地起伏着。最后像是气不过,直接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出去。 “爷爷。” 电话接通的那刻,易挚坐在驾驶座,敏锐地捕捉到一个关键词语。 余老爷子那边刚刚接受完身体检查,声音略有些虚弱地问,“你又疯跑到哪里去了?” “没有疯跑。” 声音还有未消散的气恼,缓了两口气,才调整情绪继续道,“爷爷,我刚刚从余糖家里出来。”“我想说的是,我们眼巴巴地过来请她回去,可人家根本不领情。” “那个叫阎婆的,不仅直呼您的名字…她,她还…”握紧拳头,她像是把这口气咽下去似的,岔开话题继续说,“总之,人家不承认血缘亲情,也不会回去认祖归宗。” “不承认?”疑惑的声调顺着电话线传过来。 “是的,不承认。” “人家压根瞧不上余家的门第。” 那边的家庭医生仿佛要说些什么,被余老爷子摆了摆手制止了,单手撑在膝盖上,对着电话哑声道:“不承认?”“可今天锦轩还发过来文件,是dna鉴定书。” “她与我们家没有血缘关系。” “没有。”惊呼一声,余书醒也不约而同地皱紧眉,思索片刻,迟疑着说,“我看她理直气壮的样子,不像是作假…还是说她们的演技实在太高超了…” 静默两秒钟后,余老爷子大掌一挥,干脆利落地做下决定,“不用管了,我让季林过去看看。” “说什么,也得将这件事情搞清楚。” 第842章 别让我发现你们在耍我 电话挂断以后,望着漆黑的手机屏幕突然陷入沉思。余书醒双腿交叠,突然踹向前座,表情复杂晦暗,喃喃细语道:“没血缘装作是有血缘,别让我发现你们是在耍我。” 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易挚转过头去看,却当头被呵斥住,“还不开车?” “去,去哪儿?” “当然是回你家。” 说话就像是吃了炸药似的,易挚没给她计较,转而发动引擎。 …… 那边余老爷子刚挂断电话,仅一帘之隔的余二爷迅速地冲出来,张嘴就道:“父亲,贺锦轩都将dna的鉴定书发过来了,还有什么疑虑?” “有这张纸在,没有血缘关系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现在应该让贺锦轩带着书醒回来,别在做无用功,浪费时间。” “二哥,dna鉴定也会出错的。” 旁边帘子里,余四爷不紧不慢地走出来,另一只手还在不紧不慢地系着纽扣。 眯了眯眼睛,想都没想就张嘴反驳说,“这几率才多大,你就认命,你…” “都闭嘴!”就知道他们会吵起来,余老爷子不悦的声音传开,带着点儿肃冷继续道:“你既然这么有主张,怎么不做到我的位置上来啊!” “父亲,我没有…不…” 余二爷当即息了声。 不阴不阳地瞥了他一眼,目光转而落在后腰上那条如蜈蚣一般的疤痕上,微抬眸,带动额头上深深的几条隔阂,问道:“怎么样?” “追踪芯片极其少见,轻易地取出来会引发爆炸。”说着顿了顿,迟疑着继续道:“很抱歉,即使最精准的医生,也不敢轻易下手。” 眉眼“突突”地跳,余二爷站在旁边满脸横肉,大腹便便,与身形消瘦的余四爷形成极大的反差,神色慌张地接上话茬,“那你知道这是什么型号的追踪芯片吗?” “放在我们身体里不会突然爆炸?” 说话的时候脸上横肉抖动,他真的是怕极了,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生怕这东西会突然爆炸,到时候血肉横飞,死的那叫一个惨啊…… 那医生用食指抵住眼镜框往上推了推,一副很专业的样子,“国内还没有这类事情的发生。” “要么是远程操控芯片的不想要你们活命,在或者是强行拆除芯片失败。” “而且你们身上的芯片很新颖,和我之前见的都不同。”说话声音顿了顿,像是在思考什么,转而继续道:“应该更安全灵敏,不会发生无故爆炸的事情。” 闻言,余家三人都略微松了口气。 “老四,去送送医生。”余老爷子给了他一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后,余四爷原路折回,微微点了点头,谦恭道:“放心,他不会乱说的。” 余二爷贼眉鼠眼地瞥他一眼,就像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似的,转而嫌恶的移开视线,“父亲,我听说医学院的梁老头在外面成立个研究室,专门攻克xy病毒。” “现在已经带着f洲的那个过去了,到时候真的研究成功,那我们该怎么办…” 第843章 就是想她能生活在身边 话音刚落下,余四爷就侧眸瞥了他一眼,语调又轻又慢,准确地来说是傲慢,“二哥,你最近怎么回事?”“不能是被吓破胆儿了。” “怎么老是忧心忡忡,杞人忧天的?” 倏然睁大眼睛,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抬高声调反问道:“我,杞人忧天?!” “二哥,xy病毒从发现到现在一直无人能解,就连初试疫苗都是父亲与他共同研制的,但还尚未成功。”“梁老教授是何方神圣?他就有这个能耐?” 眼神飘忽不定地落在他身上,话音一继续道:“不会是二哥觉得,梁老教授的能耐比父亲大。”“xy病毒的疫苗能被他成功地研发出来?” 余二爷将眼睛又瞪大了许久,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似乎还想要辩驳些什么,厉喝声却突然传来,“都住嘴!!” “都是为人父母的,怎么还整日地争吵。” 双手后背站起来,余老爷子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转,最后落在余二爷身上,目光带着隐隐的威压,道:“我与梁老在研究xy病毒的那段时间,尝试过很多方法,也只研制出一支治疗型疫苗。” “而且还只是初期,根本抵挡不住逐渐恶化的病情。” “我是不相信f洲的那个会重新活下来。” 说完嗤笑一声,仿佛很不屑一顾似的,“医学奇迹,不过是安慰人的话。”缓慢地摇了两下头,一股子“世外高人”的风范。 ……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一瞬间暗波涌动,剑拔弩张,但谁都没有说些什么。 “四弟,怎么突然灵光了?”等人走后,余二爷忍不住讥诮讽刺道:“以前你总是守拙沉默,明哲保身,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面。” 说着说着,面容突然狰狞起来,恶狠狠地道:“你是不是瞧见你女儿要回来了,有人给你傍身了!以后的掌家权也可以争一争了。” “所以便不隐藏了,野心浮现出来了!!” 房间里幽幽地飘着一股消毒水味,余四爷的目光希翼闪烁,沉默两三秒后,抬起头,俨然是一副笑颜,“二哥,什么野心不野心的。”“我的唯一遗憾,就是那个走失的女儿。” “你拦着不让她回来,我能不急眼吗?” 那目光诚挚地落在他身上,不像是假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继续说,“二哥,你最懂得父母心,你对书醒是什么感情,我对糖糖就是什么感情。” “我这…就是想她能生活在我身边啊!” 这副言语,就算是旁观者都感到悲情,余二爷狐疑地打量着他,并未受到一丝感染,挑了挑唇角,冷言冷语道:“哼,这都是你的障眼术,自己都把自己说感动了。” “我就等着看,dna鉴定都出来了,还能有什么转变。” “到时候梦想破碎,看你怎么收场。” 说完就狠狠一拂袖离开了,开门带来的寒风激得人一哆嗦。余四爷驻足在原地,目光由平静渐渐变了变,像是森林深处的小野蛇,阴森森地在暗处吐着蛇芯子。 第844章 只有喜欢才会一直跟随 夜幕降临,韩圆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方寻的一通电话,在接通电话没两秒钟后,脸色就迅速垮下来,“啥,还要将他送到你家里。” 方寻那边的饭局还没有结束,往走廊里面又走了两步,压低声音继续道:“嗯,谢谢你。” “过两天请你吃饭。” “我差的是那一顿饭吗?!”声调倏然抬高,与此同时电话也被挂断,望着黑漆漆的手机屏幕,韩圆气的牙痒痒,恨不得飞过去捅他一刀才解气。 偏巧这个时候周子哲小朋友刚进食完毕,正是生龙活虎的时间段,这时候跑过来抓住她的裤脚,来回地晃了晃,用着稚嫩的小奶音道:“圆圆姐姐,我们出去玩。” 看着他肥嘟嘟的脸蛋,韩圆也觉得自己神奇了,竟能从这里可憎的脸上看得出来撒娇。 一时间有些欲哭无泪。 旁边余糖忍不住捏了捏眉心,眉眼间有止不住的困倦,站起来提了提精神,出声道:“那走 。”“出去逛一逛,也顺带着送他回去。” 两个人的意见达成一致,给周子哲小朋友戴上厚厚的帽子,裹地严丝合缝地才往外面走。 前两天下的雪已经消融地差不多,担心这个“捣蛋鬼”会滑倒,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拉着他的小手,一行人的氛围,至少看起来是其乐融融的。 “圆圆姐姐,你知道月亮为什么跟着我吗?”奶呼呼的声音传开,伴随着他充满期待的视线。 韩圆偏过头,随口敷衍说,“不知道。” 得到回答,周子哲小朋友仿佛更兴奋了,拉着两人的手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心情很好的样子,用着一副“我就告诉你”的神情说,“月亮肯定喜欢我,不然我走它就走,一直跟着我干嘛?” “只有喜欢才会一直跟随嘛。” 小孩子说话带着特有的稚嫩感,却往往可以出其不意,语出惊人地说出一段不符合年龄的话。 就连旁边余糖都忍不住侧眸,心情有些惆怅。 韩圆抿了抿唇,没想到说的还挺有道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正想着这个话题就此结束的时候,周子哲却不放过她,拽了拽她的手,一脸单纯地问,“那方寻哥哥,是不是因为喜欢才跟着你的?” “噗嗤”一声,没忍住,旁边余糖最先笑出声。偏着头忍住不出声,但肩膀却一抖一抖的,显然已经笑地不能自抑。 磨了磨牙齿,感觉有些无语。 低头看着他一脸单纯的模样,咬牙切齿的同时又无可奈何,最后弯腰下蹲,扬出恰到好处的笑容,认真道:“周子哲小朋友,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我和你的方寻哥哥,是非常,非常纯洁的朋友关系。”说完还生怕他不相信,韩圆眨巴眨巴眼睛,又特地加上两个字,“真的。” 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小孩儿歪了歪脑袋,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方寻哥哥,是真的吗?” “你和圆圆姐姐是非常,非常纯洁的朋友关系吗?”周子哲学的有模有样,甚至连那两个“非常”都学着她的模样,加重了语气。 但此刻,韩圆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第845章 他对我越好我就越愧疚 方寻此刻就站在韩圆背后,昏暗的路光灯将他的侧颜轻描淡写地勾出一个边儿,半张脸处在光影下,一时间说不上是什么表情。 “是的。”但没过两秒钟,他就给了回应,语调柔和的像塞纳河畔的春水,一点儿都听不出异样,嘴里拿捏着字调说,“我和你的圆圆姐姐,是非常,非常纯洁的朋友关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韩圆在听到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毛骨悚然。 更有一种隐隐的愧疚感。 越过她,弯腰将周子哲抱起来,细细给他理了理领口,转身道:“蹲着很舒服吗?” 闻言,韩圆干笑一声站起来。 但不知搓了搓手掌,开始寻找话题打破这种僵局,最后绞尽脑汁蹦出一句话,“我刚才是教育他,不可以乱说话。”“小孩子养成这样的习惯不好。” 方寻面对她从始至终都是冷着脸的,闻言,静默两秒钟后,不愠不火地道:“我觉得他说的还挺有道理。” “总之你心里清楚。” 最后一句话凉意更重了几分,遥遥地冲余糖点了点头,旋即侧身越过她,径直地往前方走。 韩圆呆愣在原地,凝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由地嘴角抽搐,这是什么行为,连旁观都没扫她一眼,这是在跟她置气的意思吗? 双手抱胸,悠哉悠哉地走进她身边,余糖用胳膊肘戳了戳她,一脸的促狭,眨巴眨巴眼睛,不正经地问,“你心里清不清楚啊。” “滚——”尾音拖长,带着点儿玩笑味。 没跟她计较,两个人不紧不慢地走着,头顶的月亮罕见地圆润,皎皎圆月,美不胜收,“诶,听说那场大火里,是方寻救的你?”余糖侧眸看着她,认真专注。 仿佛这句话是蓄谋已久的。 “你们怎么都知道。”愣神不到半秒钟,便被如潮水上涨般的燥意包裹起来,嘴里骂骂咧咧道:“哪个小鳖孙,敢造老娘的谣,不想活了!” 微侧了侧头,问,“是谣言吗?” “…不是。” 像是当头一盆冷水,刚才还眉飞色舞的眉眼瞬间耸拉起来,韩圆神情恹恹的,絮絮叨叨地说,“是他救的我,手臂还被烧伤了。” 抬头仰望着天空中零散的星星,因为月亮的存在而显得黯淡无光,微沉口气,继续道:“他对我什么心思我清楚,但我对他没想法。” “如果是玩玩就算了,可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实意的。” 说着一丝笑从嘴角边儿溜出来,感觉挺扯淡的,“从良,这怎么可能是我的风格。” 韩圆对她没有丝毫隐瞒,几乎是将内心的想法托盘而出,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说,“我很感激他,恨不得将自己的皮肤割下来赔给他。” “他对我越好,我越是有愧疚感。” 说到最后,整个人都情绪低落起来。 这件事情像是陷入死胡同,迈一步艰难,退一步不甘。 余糖嘴巴张了张,最后回归于沉默,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她,就这么安静地陪着她。 第846章 不要再揪着往事不放 路光灯将两人的身影拉长,可临到分散的时候,她才莫名所以地蹦出一句话,“其实遇见的人越多,就会越明白更想要回到谁身边。” “嗯?”听得不清不楚的,余糖转过身,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咧开嘴,苦涩地扬起一个笑,“没什么。” “那你路上当心。”两个人的目光都很含蓄,在昏暗的灯光下希翼闪烁,仿佛有诉说不尽的少女心事都隐藏在里面。 …… 香樟园的设施比较老化,就连安全的防患程度都比不上其他小区,余糖在很远的地方就注意到小区门口站着个人影,东张西望的,神色焦急,好像在等什么人。 离得近了些,才将这人的容貌看清楚。 易挚。 双手插兜站在凌冽的寒风里,嘴唇被冻地发白,一头碎发看起来有些凌乱,没有曾经那么精致了。就在此刻,目光捕捉到她的身影,几乎余肉眼可见的速度,瞳仁瞬间亮起来。 一路小跑走到她跟前,习惯性地问候,“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将脸低了低,深深埋在衣领里,余糖丝毫没有因为他的熟络而又丝毫的转变,依旧不紧不慢地往前走,语调颇为冷淡地道:“有事吗?” 冷冰冰的一句话,彻底将他打回现实。 “糖糖…你还是不肯理我?” 语调逐渐变得微弱起来,易挚观察这她的神色,战战兢兢地继续说,“糖糖,我现在知道你是被诬陷的了,都是我错了。” “我被猪油蒙了心,我相信那些伤害你的话,没有站出来替你辩驳。” “你还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易挚看着她的目光澄澈,带着深深的愧疚,就像是地狱里的鬼魂在仰望人间,这种眼神,不该出现在他身上。 微微拧紧眉,停下脚步,余糖转身看向他,眉眼都透着疏离,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淡淡道:“易挚,不要再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了。” “恶人已经得到惩罚,我也都释然了。” 目光落在他身上,仿佛透着一股子悲悯,不紧不慢道:“其实那会儿,比起别人在背后议论我什么,我更想知道你替我说了什么。”“可你什么都没做,看着我深陷其中,自断前程。” 两个人的目光隔空相撞,易挚能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情绪,像是平静的湖面,往事已经在她内心里激不起一丁点儿的涟漪。 这对于他,是个可悲的事情。 这意味着,他也只是她过往中的一部分了。 “现在大家都过得去,就没什么好提的了。”将视线收回来,脚步后撤,转身离开。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不带有一丝的顾虑 ,易挚的身影被抛在身后,慢慢地缩小,直到消失。就如同时间是一条长河,有人在原地踏步,有人早已释然,与自己和解。 眼睛是长在前面的,自然是要往前看的。 而沉溺于往事的人,如同深陷泥潭,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周围人离他远去,独自承受痛苦。 第847章 不要让他们再来烦你 空气里有绿叶的新绿意,泥土的潮湿感,裹着凛冽的寒风一股脑钻进鼻孔。站在门前长长舒了口气,然后推门进去,瞬间,如同踏入烟雾缭绕的仙境。 “干什么?”上前推开窗户,缕缕的寒风吹进来,将屋里的烟雾气吹散了不少,余糖转身看着她,没好气地道:“磕药磕嗨了?” 阎婆吐出最后一口眼圈,用着烟斗敲了敲面前的礼盒,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将热水递到她面前,目光落在那个包装精美的高档礼盒上,随口问道:“家里来客人了?” “谁送的?” “打开看看。”声音闷闷的,带着烟民特有的沙哑声,如同粗糙的枯树皮。 扯开如丝绸般的绳结,暗红的底色缀着点点的洒金,看起来很重工的样子,里面是精美的中式点心,上面雕刻着复杂的花纹,仿佛这不是一件吃食,而是一种有收藏价值的艺术品。 从嘴角边儿溢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谁会送这样的东西,华而不实,虚有其表。” 阎婆掀了掀眼皮,眼神晦暗不明的,微音上挑,“你是这样想的?” 将礼盒盖合上,余糖略微耸了耸肩,给了她一个“你说呢”的表情,没有注意到阎婆的情绪变化,只是暗暗吐槽着送礼者的“不聪明”,送东西之前也不打听打听这老太婆的喜好。 脑子里盘算着怎么处理这个东西,这么高档的东西,应该值不少钱。 可还没等自己的如意算盘得以实现,就听到阎婆又轻又慢的嗓音传来,“是一个姓余的。” “她是想要你能够鉴定dna的东西,那会儿你不在,让我把她轰出去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仿佛是对待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阎婆用旁光悄眯眯地打量着她的神情,拿捏着语调,继续说,“她还用余家的荣华富贵作为条件,如果你回去,那就是众人追捧的余大小姐。” “但我思前想后,什么狗屁小姐,你肯定看不上,就让我给拒绝了。”说完就侧眸打量起她脸上的神情,生怕遗漏到什么。 余糖背着光,整张脸都隐藏在黑暗之下,指尖勾着丝带系成蝴蝶结的形状,只不过眼睛却危险地眯起来,三步并作两步,以一个优雅的抛物线弧度,将东西给扔了出去。 楼下都是绿植树木,以这个弧线,刚好可以将东西扔到下面的垃圾桶里。 手上仿佛染上什么细菌般,拿起纸巾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阎婆,下次直接轰出去。” “不要让他们的嘴再来叨扰你。” 愣愣地点了点头,两人都不再说话了。 余糖心里憋着一股火,回到房间就打开游戏,没想到游戏里也不顺畅,满腹颠三倒四的怒火险些要烧起来,眼睛不由地眯起来。 她是没想到那群人会来找阎婆,那么大年纪的人,找她能有什么用。 索性没说什么刺激到她,不然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他们的。 第848章 鸡的走位都比你强!! 正当她的思绪如同一团乱麻的时候,目光下移,电脑屏幕上突然蹦出一封电子邮件,“傅倩”,轻声呢喃着这个名字,竟觉得有些耳熟。 随意地将这封邮件从头扫到尾,才从模糊的记忆力搜寻出来这个人的信息。 傅倩,战队的领队。 在上一赛季的赛场,余糖还见过她。 这封邮件是一张电子版的进场券,再过两个月,就是冬季赛了。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眉心,她记得,程野的战队也会参加这场比赛,虽然其余队员也很强悍,但还是少了一个主力队员。 余糖不由地担忧起来,她不希望看到程野费尽心血打造出来的战队,因为失去他的指挥,就如同一滩散沙,经不起任何的摧残挑战。 的战队因为在上次“惜败”,将代表国内的参赛权输给了tf,这次肯定是要扳回一局的。 “傅倩这个人…”身体向后仰,靠在椅背上,望着略有些掉色的天花板,微微抿了抿唇,脑子里像是飞速旋转的马达,思索着许多事情,“她作为的领队,看似温柔,实则心思沉重,更有种水磨忍耐的功夫。” 两年前,因为她的天梯排行榜前十的唯一女玩家,这个人就不惜花费大把时间,想要说服加入她的战队,甚至还许出队长的头衔。 如果不是秉性散漫自由,她还真有点儿心动。 她不是唯一一个向她抛出橄榄枝的,但她却是这些年一直从未放弃过的。 即使她明确地表明态度,人家还是会在逢年过节的时候献上礼品,问候并且祝福。 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放在生意场上,余糖丝毫不怀疑她会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鲜少那有人能做到这种地步,或多或少都有点儿小动容。 借助韩圆的那句话来说,就是——“一个人女人的厉害之处,不是看她站得多高,而是看她能蹲得多低。” …… 此刻,里昂。 这边儿还是正午,阳光不骄不躁,这里大部分人都是慢生活,让人不自觉地就倦怠起来。 马上就要到季度赛了,tf的资金链不知道什么缘故又重新恢复了,所以顾逾白几个也不用再为生计苦恼,这段时间一切都恢复正规,所有人都拼命投入到备赛状态中。 “逃,快逃!走位走位!” 在最后两秒钟还是输掉了,朴恩一把将耳机拽下来,没好气地道:“ayo97,你怎么回事?!” “撒把米放手机上,鸡的走位都比你强!” “我,我刚才手抽筋了。”声音弱弱的,明显的底气不足,97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些天所有人的心情都非常紧绷,这么一嗓子,让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起来。 唉声叹气的声音骤然起来,不过两秒钟,就被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打断,“行了,间隔休息十五分钟。” “都安静。” 瞬间,整个训练室里都变得鸦雀无声,仿佛一根绷得紧紧的线,令人有种难以喘息的压抑感。 第849章 绷着全身细胞努力上进 就在前两天,任然已经下达了紧急通文,大概就是程野这一赛季是不会回来了,少的一个主力队员,需要ayo97作为替补队员上场。 而作为参赛选手的ayo97,感到压力山大。 顾逾白不知道从那里搞得一筐冰镇可乐,眉眼疏离,从他身上看不出一点儿的烟火气,“诺,先休息会儿。”将手里的饮料放在他桌上,如此温情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如此的机械化。 “不要太有压力了。” 说完话就准备走,没想到却被他一把拽住,ayo97看着他有些神情恍惚,脱口而出道:“队长,我们会不会赢。” 话音骤然响起,周围人的视线全部都凝聚起来,全部定点在他们身上。 因为他们也很想知道赢得几率。 程野不出赛,大名鼎鼎的boss竟然不参加比赛,外界的人东猜西揣,众说纷纭,甚至还有人说这一场比赛,tf会从神坛跌落下来。 就连tf内部的成员,都感觉到人心惶惶的。 顾逾白手里还有一瓶冰可乐,因为体温的缘故,不断地有水滴顺着掌心的纹路淌下来,然后砸落在地板上,形成一滩小小的水渍。 眼睫垂下来,将冰可乐放在桌上,然后拉开椅子坐下来,不骄不躁地说,“尽人事,听天命。”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这又轻又慢的嗓音如同一支镇定剂,队员浮躁不安的心情平缓不少,没过几分钟,训练室里就又响起“噼里啪啦”敲打键盘声。 桌上冰可乐的瓶身上,清晰的一个五指印,顾逾白看着这个出了神,其实他心里也没底,tf之所以能够在国际都有声望,全是仰仗boss在圈内的战绩是无人超越的。 这次,所有人都抱着观望的状态。 都等着看曾经的巅峰,跌落神坛的那一刻。 伸手捏了捏眉心,胸腔内满是憋闷,令人窒息的压抑,他不想输。 不想让战队沦为笑柄。 程野能创造出来的辉煌,他也想奋力一搏! …… 另一边,战队也在里昂。 这里生活节奏慢,古欧洲的建筑风格,非常适合职业电竞选手闭关训练的场所。 傅倩所带领的战队正进入“魔鬼训练”的阶段,就连训练室里,都被陈临溪挂上一张红底横幅,上面用金笔写了几个大字——“一雪前耻,再创辉煌!!” 就这样明晃晃地挂在后墙上,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赵肆渊作为队长,几次三番地想要将这条横幅拽下来,这次终于忍不住出声道:“陈临溪,你能不能把这条横幅摘下来。”“这里是有纪律的训练室,不允许搞这种扰乱人注意力的东西。” 翘着二郎腿来回地晃荡着,连看他一眼都懒得抬眸,松松散散地回复说,“大队长,到底是扰乱别人注意力,还是扰乱你的注意力了?” “这人嘛,得服老。” 侧眸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不依不饶地继续说,“你的身体状态已经滑落到职业电竞选手的标准线外了,我就讨厌你绷着全身的细胞上进的样子,完全努力错方向。” 第850章 那些死活赖不走的 训练室里,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东西,目光全部聚焦在他们身上,玩味的,挑逗的,像一柄柄锋锐的利剑,直直地刺向他的心窝。 赵肆渊感觉自己陷入众矢之的,所有人都在针对他。 陈临溪的视线又轻又慢,仿佛在看待一个玩物似的,带着浓重的不屑感。那张脸青涩还带着稍许的稚嫩感,眉宇间满满的嚣张自大,准确地来说——这是少年感。 那种蓬勃的活力,在他身上,仿佛已经消失了多年了。 “陈临溪。”身后突然传出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傅倩一身职业长裙正站在门前,态度说不上冷淡,冲他招了招手道:“过来一下。” 等两人走后,训练室里唏嘘一片,刚才傅倩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对劲,说不上是恼怒,但绝不是平时温温柔柔的模样,这让不少人开始猜测,是不是因为赵肆渊。 他是的队长,曾经做过贡献的老人,虽然到了退役的年龄,但也不是什么人可以随随便便贬低踩踏的。 所有人心里都有一把算盘,低头默不作声地训练起来了。 办公室里,陈临溪没有一点儿的规矩,翘着二郎腿就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一副“大爷”的做派,很不耐烦地道:“什么事?” “什么事,除了比赛的事还有什么。” 踩着高跟鞋走到办公椅里坐下,傅倩也没在意他的态度,优雅地双腿交叠起来,双手交叉放在腰腹前,目光落在他身上,“boss没参赛,你有多少把握能赢。” 闷哼一声,似乎对她的言辞感到不满,“跟他参不参赛有什么关系,即使在,也有把握能赢。” “不要太狂妄。”不由地眯起眼睛,眼前的这个少年是天骄之子,极其有天赋。但少年人,太过嚣张忤逆了,如果还不端正态度,难保不会成为一颗陨石,只是短暂地发光发热而已。 她还想多说几句,但却被打断,“你不用拿上次的事情说事,那次整支队伍的状态都拉垮,完全在拖我的右腿。” “不是我说。”说着说着就站起来,双手撑在办公桌边缘,带着点隐隐的威胁道:“傅倩,你是不是该清理一下队里的人了?” “那些跟不上训练的,态度不端的…”突然话音一转,继续说,“还有那些到达退役年龄的。” “死活赖着不走的。” “够了!”指尖捏着眉心,突然厉喝一声,傅倩罕见地流露出几分恼怒,但还是耐着性子道:“我知道你对赵肆渊有很大的成见。” “但那些替补的,根本还达不到参赛水平。” “所以,你只能忍一忍。” 最后一句话,带着莫名的坚定,两个人的目光相撞,陈临溪能从她的话音里听出警告,懒散地耸了耸肩,看起来很无所谓地说,“那好,我就再容他度过这一个赛季。” “就当是我慈悲大度,谁让他这么可怜的。” 话音落下,他像是想起什么,神情突然严肃起来,问道:“我跟你说过的,发给她一张进场券,她有什么回复吗?” 第851章 只有站在我旁边才匹配 端起茶杯浅尝一口,傅倩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怪怪的,缓缓地摇了摇头,说,“没有。” “没有!”声调骤然抬高,陈临溪不由地紧缩起眉头,思来想去,最终迫切地开口,“是不是她没看到,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联系到她?” 瞧见她如此迫切的表情,傅倩不答反问道:“临溪,你怎么回事?” “你跟余糖很熟吗?” 一连两个问句,陈临溪才逐渐冷静,找回理智,抬手摸了摸鼻尖,转身后撤两步与她拉开距离,不动声色地回复说,“也没什么,我就是想着替换掉赵肆渊的人选。” “她就非常地合适。” “如果那天她能来,看到我们一举夺冠的场景,说不定就动容了,毕竟哪有女孩不慕强的,到时候她加入我们战队的几率就更大些。” 狐疑地看了她两眼,傅倩转而吹了吹茶杯里的烟雾气,说,“不用痴心妄想了。” “我早几年就邀请过她,但人家非常直白地坦言过,没,兴,趣。”伸出手指晃了晃,最后三个字都像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似的。 傅倩为了彻底打消他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继续说,“至于这个慕强,她似乎跟tf那边有点关系,尤其那个大名鼎鼎的boss,好像与她是情侣关系。” “说不定她不回复信息,就是跟boss浓情蜜意,游山玩水呢。” “不可能!” 骤然的暴喝声,吓得她一哆嗦,手里的茶水都撒了大半,顿时拧紧眉站起来,“陈临溪,你怎么了?” “没事。”随口敷衍两句就推门出去,从关门的巨大响声中,透露出他的暴躁愤怒。 凝望着他消失的背影,用力擦着湿答答的衣角,傅倩的视线逐渐变得阴沉起来,像是黑压压的一层乌云似的,从唇瓣之间吐出几个字,“神经病……” 陈临溪回到训练室里都带着一股火气,还是谁点谁着的那种,所以整个训练室的人都大气不敢出,连喘息声都微弱了许多。 手指紧紧攥成拳头,不断地收拢,咬紧后槽牙,从齿缝里逼出微弱的几个字,“她那样的人,只有站在我旁边才匹配。” 眼神逐渐阴沉下来,黑压压地可怖吓人。 边缘处的赵肆渊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最后又晦暗不明地移开视线。 这场比赛的其余队伍都是边角料选手,唯独一个tf是强劲的对手,那个boss在里面是统领大局,最拔尖耀眼的那个,因为他的存在,tf赢的每一场比赛,都轻而易举,惊艳四方。 而如今他不在,其余队员虽然没有技巧特别高超的,但队员之间的默契度很高。 依旧不容小觑。 但显然陈临溪只有盲目的自大,自以为可以轻而易举地赢得比赛,完全没有融合到队伍里。 这让他不得不心生隐忧。 …… 没隔两天,季林就赶到云城。 余书醒率先得到消息,最先到机场接他回来,回到易挚那里的时候,碰巧撞见准备下楼的贺锦轩,一行人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率先张嘴说些什么。 第852章 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 f洲,春风难得地和煦起来,抚在人身上轻柔地犹如羽毛一般。余糖坐在秋千里闭目养神,身体小幅度地晃荡着,头顶上有一朵樱花悄然掉落,不偏不倚地落在发丝上。 “还不愿意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程野就站在她身后,眼下一圈淡淡的乌青,眉宇间总带着一股淡淡的哀愁。 将她发丝间的樱花摘出来,轻声细语道:“糖糖,你等了我那么久,现在我回来了。”“那我们在一起生活,怎么又不愿意了?” 鼻尖都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花香,缓慢地将眼睛掀开一条缝,眼前是花团锦簇,一片粉色的世界,轻飘飘地开口说,“没有不愿意。” “我只是有些累了,没那个心气儿了。” 程野就这么蹲在她旁边,目光愣愣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从回来到现在,她的态度就一直冷冰冰的,对他视若无睹,甚至有时…,还会忘了他的存在。 从后山回到369,老鳄看着他满载失望而归的模样,忍不住出声道:“c佬,你跟糖糖小姐谈的怎么样了?” “你看我的表情,还能怎么样。” 抿了抿口水,着急忙慌地跟上他的脚步,老鳄就像是个老妈子,在他耳边念叨着说,“c佬,我在neor那边打听了两天,糖糖小姐对您冷淡,可能是您从她的生活里抽离太久了。” “突然回来,糖糖小姐还接受不了。” 上楼梯的脚步突然顿住,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接受不了?”“我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她面前,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老鳄,你说说。”拽着他坐在旁边的椅子里,程野突然暴躁起来,将这些不出来的心事一股脑全说出来,“从我回来,到今天,有一个多月了。” “她跟我说的话一个巴掌就能数的出来。” “这到底是为什么?” “是因为贺锦轩,还是陈临溪,又或者是那个易挚?再难不成是赌市里的那三个男人?!” 程野说这些话的时候,气的都要跳脚。他满心欢喜的回来,接受治疗的苦难折磨都能忍,但想到他在糖糖心里不重要了,左心口就传来揪心的痛,比治疗时一次次的化疗都要痛苦。 “怎么回来就变成这副样子了。” 老鳄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小心翼翼地出声说,“c佬,其实女孩子的心思很简单,糖糖小姐只是还没从您离开的状态中调整回来,所以才十分冷淡的。” “那你说说,该怎么办。”倏然抬起眸,定定地看向他。 “其实很简单,既然糖糖小姐还没从您离开的状态中调整回来,那您就强行融入进去,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 “这样她就离不开您了。” 愣神片刻,嘴角一点点开始上扬,程野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震地他的身形都晃了晃,喜笑颜开道:“老鳄,老鳄,还是你会的多。” 第853章 跟我的未婚妻如此有缘 “没有,没有。” 难为情地辩驳几句,可抬头就瞧见程野快步地往外走,不禁高声问道:“c佬,您干什么去?” “糖糖喜欢我做的饭,我给她做饭去。”说完就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心情看起来畅通了许多,一种“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模样。” “啊?”迎上外面刺眼的太阳光,老鳄眯了眯眼睛,嘴里轻声呢喃道:“刚吃过早饭,糖糖小姐还能吃得下吗……” …… 后山,樱花树的长势很茂密,抬头一看,只有细碎的阳光从花枝缝隙里透露出来。余糖半眯着眼睛,耳边是幽幽的小提琴声,像是小溪流一样令人细水长流的。 突然,音乐声戛然而止。 “怎么停了?”余糖眯了眯眼睛,并没有回头,就这样轻飘飘地问了一句。 “我看你都快睡着了。”清浅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开,说话的人是一个长相普通的男人,气质儒雅,带着种莫名地亲切感,紧接着有继续道:“那还继续吗?” 轻“嗯”了声,余糖躺在秋千里动了动,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那边刚拉出一个音调,就被突然起来的一道声音打断,“我说什么声音这么难听,原来是有人在这里制造噪音。” 程野拎着一个小食盒走出来,脸色阴沉,眉宇间萦绕着一种阴鸷的戾气,看着那和男人的视线,恨不得能三刀两个洞戳穿他,冷冰冰道:“糖糖,他是干什么的。” 余糖能听出他语调里压抑的怒火,这样的氛围,她显然不适宜再这样悠闲地躺着了。 坐起身,随口敷衍说,“你的人,369总部的。” 她刚坐起来,程野就非常娴熟地将手递过去,手挽着手拉着她站起来,视线死死地落在她身上,咬着后槽牙道:“你跟他在这里干什么?”手指不断地收拢,攥地她生疼。 余糖拧紧眉看着他,目光闪烁。 “你不要伤害糖糖小姐,是我主动来这里的。”左钟棠看着这副场景,忍不住出声打断,“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这里练琴,碰巧偶遇了糖糖小姐,竟没想到她也懂音律。” “哦?”尾音上挑,程野带着点玩味看向他,讥诮道:“这么说,你跟我的未婚妻如此有缘,是不是还有点儿相见恨晚的感觉啊。” 余糖斜眸看了他一眼,有点儿复杂。 这男人说的什么话,发什么疯。 左钟棠讪讪地笑了两声,明白自己不该再多说什么了,转而岔开话题道:“c佬,我还有工作没完成,先走了。” 临走的时候,还冲余糖微微颔首。 这一举动,成功地又惹恼了他。程野恨得牙痒痒,又看到余糖不咸不淡的表情,满腹颠三倒四的怒火险些就要控制不住燃烧起来,等人一走,转头就质问说,“你和他什么关系。” “我,我怎么看他…和你很熟的样子。” 一段话说的磕磕巴巴的,程野看着她的目光希翼闪烁,又带着点隐隐的期盼。 第854章 让他牢牢记住这次教训 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回来,重新坐回秋千里,余糖没有一点儿情绪变化,闷声道:“还行,就只见过几次面。” “见过几次?!”音量倏然抬高,程野睁大眼睛,瞳孔因为震惊而骤然收缩,喉结滚动几下,穷追不舍地继续问,“见过几次,都说了什么?”“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 “或者他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余糖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不禁反问说,“你对过分的定义是什么?” “他看你一眼我都觉得过分!”胸口起伏,程野实在气的不知道说什么了,转而有看到她一脸不知所谓的样子,火气又往上蹿了蹿。 将手里的小食盒塞给她,语速飞快地道:“中午记得回去吃饭。” 说完就转身扬长而去。 他真担心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发疯。 …… 老鳄原本是准备去餐厅找他的,可环顾一圈没有人,正准备走的时候,身后就响起“乒乒乓乓”的声音,吓得他猛地一哆嗦。 这一路上,看什么都不瞬间,走廊上的几盆绿植都被他踹倒好几个,到处都是瓷器碎片,像是经历过一场暴力袭击似的。 “c佬,您怎么了?”说话都不利索了。 从未见他如此暴戾的一面。 闭上眼平复那骤然而来的情绪,简明扼要地说起刚才发生的事情。老鳄因为震惊微微张开嘴巴,直到好久都没有合拢,过了两三秒钟后,才胡乱地摇摇头说,“c佬,其中一定有误会。” “糖糖小姐怎么可能给您带…绿帽子呢?!” “废话,糖糖当然对我没有二心。”话还没说完就怼回去,对于这点,程野还是相当自信的,那个左钟棠的,那点儿能比得上他。 说完将旁边的椅子拉开,双腿交叠,看起来松松垮垮的,危险地眯了眯眼睛,“虽然糖糖对他没什么想法,但那个男人一定对糖糖有想法。” “我从他的眼睛里就看得出来,他对糖糖有爱慕之心。” 老鳄满脸的愁容,像个“事儿妈”似地问了一句,“那该怎么办啊?” “下达命令,禁止任何人再去后山。”思索事情的时候,大拇指还是习惯性地摩挲着中指。 像是考量了许久,最终还是狠下心说,“还有,让neor在内部通知,凡是有糖糖在的地方,全部都绕道走,不许任何人和她搭话,尤其是男的。” 愣神半晌,老鳄才迟疑着开口,“c佬,这不合适?” “这要是让糖糖小姐知道的话,心里会不舒服的。” “说不定,还会…怨恨您的。” “所有人都闭嘴,糖糖怎么可能会知道。”不耐烦地将他的话驳回去,程野压根就没把他的话放在心里,转而继续道:“那个叫左钟棠的,我要让他牢牢地记住这次教训。” “最好能留下阴影。” “c佬,要不要找neor问一下,她和糖糖小姐在一起的时间长,说不定有更好的建议。” 第854章 让他牢牢记住这次教训 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回来,重新坐回秋千里,余糖没有一点儿情绪变化,闷声道:“还行,就只见过几次面。” “见过几次?!”音量倏然抬高,程野睁大眼睛,瞳孔因为震惊而骤然收缩,喉结滚动几下,穷追不舍地继续问,“见过几次,都说了什么?”“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 “或者他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余糖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不禁反问说,“你对过分的定义是什么?” “他看你一眼我都觉得过分!”胸口起伏,程野实在气的不知道说什么了,转而有看到她一脸不知所谓的样子,火气又往上蹿了蹿。 将手里的小食盒塞给她,语速飞快地道:“中午记得回去吃饭。” 说完就转身扬长而去。 他真担心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发疯。 …… 老鳄原本是准备去餐厅找他的,可环顾一圈没有人,正准备走的时候,身后就响起“乒乒乓乓”的声音,吓得他猛地一哆嗦。 这一路上,看什么都不瞬间,走廊上的几盆绿植都被他踹倒好几个,到处都是瓷器碎片,像是经历过一场暴力袭击似的。 “c佬,您怎么了?”说话都不利索了。 从未见他如此暴戾的一面。 闭上眼平复那骤然而来的情绪,简明扼要地说起刚才发生的事情。老鳄因为震惊微微张开嘴巴,直到好久都没有合拢,过了两三秒钟后,才胡乱地摇摇头说,“c佬,其中一定有误会。” “糖糖小姐怎么可能给您带…绿帽子呢?!” “废话,糖糖当然对我没有二心。”话还没说完就怼回去,对于这点,程野还是相当自信的,那个左钟棠的,那点儿能比得上他。 说完将旁边的椅子拉开,双腿交叠,看起来松松垮垮的,危险地眯了眯眼睛,“虽然糖糖对他没什么想法,但那个男人一定对糖糖有想法。” “我从他的眼睛里就看得出来,他对糖糖有爱慕之心。” 老鳄满脸的愁容,像个“事儿妈”似地问了一句,“那该怎么办啊?” “下达命令,禁止任何人再去后山。”思索事情的时候,大拇指还是习惯性地摩挲着中指。 像是考量了许久,最终还是狠下心说,“还有,让neor在内部通知,凡是有糖糖在的地方,全部都绕道走,不许任何人和她搭话,尤其是男的。” 愣神半晌,老鳄才迟疑着开口,“c佬,这不合适?” “这要是让糖糖小姐知道的话,心里会不舒服的。” “说不定,还会…怨恨您的。” “所有人都闭嘴,糖糖怎么可能会知道。”不耐烦地将他的话驳回去,程野压根就没把他的话放在心里,转而继续道:“那个叫左钟棠的,我要让他牢牢地记住这次教训。” “最好能留下阴影。” “c佬,要不要找neor问一下,她和糖糖小姐在一起的时间长,说不定有更好的建议。” 第855章 那个见到你就想笑的人 “这个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不难烦地反驳回他的话,程野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站起来,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光景,道:“你去办这件事情。” “我得赶紧做饭了 。” 老鳄站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他系上围裙开始在里面忙活,不由地叹了口气,都说“君子远离苞厨”,这句话在他身上一点儿都没应验,这分明就是个“居家好男人”。 微沉口气,只好往外走。 …… 后山,在漫天樱花树的包围中。余糖又重新坐回秋千里,半截小腿垂下来,漫不经心地晃荡着,腿上是程野拎过来的小食盒,里面是一盘精美的焦糖布丁。 浓郁地蛋奶香钻入鼻孔,上面是一层焦糖脆皮,大概没有女孩子可以抵挡这种诱惑。 光是看着就有种幸福感。 伸手拿起旁边的勺子,顺着边缘挖了一勺,香甜嫩滑的感觉在唇齿间溢开,凝望着漫天的樱花,余糖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作为一个女孩子,未婚妻,竟连简单的家常菜都不会做。 每次看到程野在厨房里忙活,她都插不上手,每次都有种惭愧的羞耻感。 垂下眸,秋千因为惯性来回地晃荡着,她顺势躺下来,视野里遍布都是粉红色的樱花,其中混着新绿的树叶。这副场景,竟让她想起单州城的樱花巷,算起来,那里还是与他定情的地方。 没想到,那次不经意的动心,已经维持了好多年。如今,她以未婚妻的身份站在他身旁,真是光阴似箭,令人唏嘘。 …… 餐厅里,程野已经早早地将碗筷摆放整齐,坐在椅子里静静地等待着她回来,其间还时不时看一眼墙上的挂钟,那种望眼欲穿的感情不加掩饰,让人看着心惊。 “糖糖,你回来了。” 在看到她的那刻,眼前一亮,嘴角的笑意也瞬间扬起来,仿佛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 余糖愣了愣,脑子里突然想起韩圆说过的一句话,“那个见到你就想笑的人,你永远不知道他有多喜欢你。” 思绪游移的时候,已经将她手里拎着的小食盒接过去,嘴里还嘟囔了一句,“怎么就吃了一半?”“是太腻了吗?” 没等她接话,他又继续说,“早知道应该给你带一杯果饮的。” 眨巴眨巴眼睛,她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走,去吃饭。”非常自然地拉过她的手,程野像是对待一个四肢不健全的人似的,替她拉开椅子,又将筷子递到她手里,做完这些还不够,还要替她夹菜。 直到面前碗里地菜堆成一个小山高,余糖才忍不住出声道:“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来。” “你坐回去。” 程野像是吃到“闭门羹”,拿着筷子的手都有些僵硬,动作缓慢地做到椅子里,目光希翼闪烁地落在她身上,最终也没有说些什么。 这几天,又过起寡淡无味的生活。 如果说有什么变化,那就是程野越发粘人了,如果不是余糖偶然撵着他走,他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粘着她。 第855章 那个见到你就想笑的人 “这个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不难烦地反驳回他的话,程野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站起来,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光景,道:“你去办这件事情。” “我得赶紧做饭了 。” 老鳄站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他系上围裙开始在里面忙活,不由地叹了口气,都说“君子远离苞厨”,这句话在他身上一点儿都没应验,这分明就是个“居家好男人”。 微沉口气,只好往外走。 …… 后山,在漫天樱花树的包围中。余糖又重新坐回秋千里,半截小腿垂下来,漫不经心地晃荡着,腿上是程野拎过来的小食盒,里面是一盘精美的焦糖布丁。 浓郁地蛋奶香钻入鼻孔,上面是一层焦糖脆皮,大概没有女孩子可以抵挡这种诱惑。 光是看着就有种幸福感。 伸手拿起旁边的勺子,顺着边缘挖了一勺,香甜嫩滑的感觉在唇齿间溢开,凝望着漫天的樱花,余糖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作为一个女孩子,未婚妻,竟连简单的家常菜都不会做。 每次看到程野在厨房里忙活,她都插不上手,每次都有种惭愧的羞耻感。 垂下眸,秋千因为惯性来回地晃荡着,她顺势躺下来,视野里遍布都是粉红色的樱花,其中混着新绿的树叶。这副场景,竟让她想起单州城的樱花巷,算起来,那里还是与他定情的地方。 没想到,那次不经意的动心,已经维持了好多年。如今,她以未婚妻的身份站在他身旁,真是光阴似箭,令人唏嘘。 …… 餐厅里,程野已经早早地将碗筷摆放整齐,坐在椅子里静静地等待着她回来,其间还时不时看一眼墙上的挂钟,那种望眼欲穿的感情不加掩饰,让人看着心惊。 “糖糖,你回来了。” 在看到她的那刻,眼前一亮,嘴角的笑意也瞬间扬起来,仿佛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 余糖愣了愣,脑子里突然想起韩圆说过的一句话,“那个见到你就想笑的人,你永远不知道他有多喜欢你。” 思绪游移的时候,已经将她手里拎着的小食盒接过去,嘴里还嘟囔了一句,“怎么就吃了一半?”“是太腻了吗?” 没等她接话,他又继续说,“早知道应该给你带一杯果饮的。” 眨巴眨巴眼睛,她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走,去吃饭。”非常自然地拉过她的手,程野像是对待一个四肢不健全的人似的,替她拉开椅子,又将筷子递到她手里,做完这些还不够,还要替她夹菜。 直到面前碗里地菜堆成一个小山高,余糖才忍不住出声道:“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来。” “你坐回去。” 程野像是吃到“闭门羹”,拿着筷子的手都有些僵硬,动作缓慢地做到椅子里,目光希翼闪烁地落在她身上,最终也没有说些什么。 这几天,又过起寡淡无味的生活。 如果说有什么变化,那就是程野越发粘人了,如果不是余糖偶然撵着他走,他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粘着她。 第856章 这块土地就等于是你的 这些天,韩圆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369的后山樱花漫天,是绝无仅有地盛,连夜就千里迢迢地从云城赶过来。 即使过了那么多年,她疯的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余糖隔着老远就听到她的声音,欢脱地像是山坡上的野兔子,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双手交叠放在腰腹前,躺在秋千里继续闭目养神。 “你要死啊。” 咒咒骂骂的声音传来,头顶的太阳有些大,这一路走来又气喘吁吁的,额头上已经冒出密密麻麻的汗意,韩圆瞧见旁边的石桌上有茶水,“吨吨吨”地就喝了好几口。 喝完还粗鲁地用衣袖蹭了蹭下巴,有气无力地道:“你在这里有吃有喝,还挺享受。” “刚才上来的路上,撞见个369的职员,是个一米八,梳着大背头的欧美帅哥。” 听到她说到这里,余糖虽然闭着眼睛,但嘴角却微微上扬,按照韩圆说的话,“多看帅哥可以延年益寿”,这是她的荷尔蒙来源。 可话音一转儿,韩圆就变得暴躁起来,骂骂咧咧道:“你不知道,我一提你的名字,他就不愿意给我带路了。”“连这里一步都不肯踏入。” “仿佛进去能死人似的。”坐在石桌旁的小圆凳上,桌面上还有烘焙的小甜品,一件件都精美地像个艺术品。 韩圆一头短发被徐徐而来的微风吹动,随手捋了两下,嘟囔道:“这茶怎么没什么味?” “程野说,有胃病的不适宜喝浓茶。”从秋千里坐起来,余糖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身边坐下,神色寡淡地像一杯清水。 从嘴角溢出一丝笑,韩圆摇了摇头,有些玩味地说,“他还挺疼爱你。” 听到“疼爱”这两个字,她的表情终于有了点儿变化,这个词语,仿佛会激发人心底龌龊的想法,很不自然。 韩圆看着她一脸促狭地笑,而且越笑越开怀。 余糖想都不用想,都知道那满脑子不良的画面。 那如“霹雳炮”一般的笑声仿佛引起她的共鸣,连她都不自觉的弯了弯唇角,无奈地道:“韩圆,不要闹了。”“一点点都不好笑。” “不好笑你笑什么?”韩圆捂着腹部,听到她说的话笑地开怀了,一路走过去躺在秋千上,笑地肚子都抽筋了。 余糖就这么看着她,突然想起她刚才说的话,一抹若隐若现的念头浮现在脑海里,她不得不再次出声问,“你刚才说,你来的路上碰见369的成员。”“他不想带你进来?” “不是不想带我进来。” 斟酌着组织语言,韩圆想着半晌,又继续道:“他的意思,好像是在说他不能进来。” “那表情,好像进来就是犯罪似的。”韩圆歪了歪头,视线落在她身上,一脸的狡黠,“小糖糖,你有福气诶。”“程野不让别人进到这里,四舍五入,这块土地就等于是你的呀!” 她一脸的财迷样,脑子里已经在想,这块土地能折算出多少钱。 第856章 这块土地就等于是你的 这些天,韩圆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369的后山樱花漫天,是绝无仅有地盛,连夜就千里迢迢地从云城赶过来。 即使过了那么多年,她疯的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余糖隔着老远就听到她的声音,欢脱地像是山坡上的野兔子,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双手交叠放在腰腹前,躺在秋千里继续闭目养神。 “你要死啊。” 咒咒骂骂的声音传来,头顶的太阳有些大,这一路走来又气喘吁吁的,额头上已经冒出密密麻麻的汗意,韩圆瞧见旁边的石桌上有茶水,“吨吨吨”地就喝了好几口。 喝完还粗鲁地用衣袖蹭了蹭下巴,有气无力地道:“你在这里有吃有喝,还挺享受。” “刚才上来的路上,撞见个369的职员,是个一米八,梳着大背头的欧美帅哥。” 听到她说到这里,余糖虽然闭着眼睛,但嘴角却微微上扬,按照韩圆说的话,“多看帅哥可以延年益寿”,这是她的荷尔蒙来源。 可话音一转儿,韩圆就变得暴躁起来,骂骂咧咧道:“你不知道,我一提你的名字,他就不愿意给我带路了。”“连这里一步都不肯踏入。” “仿佛进去能死人似的。”坐在石桌旁的小圆凳上,桌面上还有烘焙的小甜品,一件件都精美地像个艺术品。 韩圆一头短发被徐徐而来的微风吹动,随手捋了两下,嘟囔道:“这茶怎么没什么味?” “程野说,有胃病的不适宜喝浓茶。”从秋千里坐起来,余糖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身边坐下,神色寡淡地像一杯清水。 从嘴角溢出一丝笑,韩圆摇了摇头,有些玩味地说,“他还挺疼爱你。” 听到“疼爱”这两个字,她的表情终于有了点儿变化,这个词语,仿佛会激发人心底龌龊的想法,很不自然。 韩圆看着她一脸促狭地笑,而且越笑越开怀。 余糖想都不用想,都知道那满脑子不良的画面。 那如“霹雳炮”一般的笑声仿佛引起她的共鸣,连她都不自觉的弯了弯唇角,无奈地道:“韩圆,不要闹了。”“一点点都不好笑。” “不好笑你笑什么?”韩圆捂着腹部,听到她说的话笑地开怀了,一路走过去躺在秋千上,笑地肚子都抽筋了。 余糖就这么看着她,突然想起她刚才说的话,一抹若隐若现的念头浮现在脑海里,她不得不再次出声问,“你刚才说,你来的路上碰见369的成员。”“他不想带你进来?” “不是不想带我进来。” 斟酌着组织语言,韩圆想着半晌,又继续道:“他的意思,好像是在说他不能进来。” “那表情,好像进来就是犯罪似的。”韩圆歪了歪头,视线落在她身上,一脸的狡黠,“小糖糖,你有福气诶。”“程野不让别人进到这里,四舍五入,这块土地就等于是你的呀!” 她一脸的财迷样,脑子里已经在想,这块土地能折算出多少钱。 第857章 下通告 程野强势护妻 春风浮动,又有一两片的樱花花瓣落下来,余糖抬手,那片花瓣颤颤巍巍地落在她手心,棉滑的触感,好像是一匹上好的绸缎。 看着它的目光发直,她在回顾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貌似,除了程野经常在她的视线里晃悠,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或者说,这些天就没见过除去他之外的人。 越想心底就越荒凉,一两次还说得过去,可回想之前的四五天,她真的没见过一个人,那些人远远地瞧见她后,纷纷就像是躲避鼠疫似的,四处逃窜。 这种感觉,令她很不好受。 是程野。 只有他有这个权利。 “走。”倏然站起来,仿佛是为了验证心底的想法,她的视线落在韩圆身上,带着某种翻江倒海的坚定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这才刚坐下来!”哀声载道的声音传来,韩圆满脸幽怨地看着她,仿佛在疯狂倾诉着自己的不满。 抿了抿唇,言简意赅地道:“那里帅哥,欧巴,小鲜肉更多。” 闻言,韩圆的眼睛滴溜滴溜地转了一圈,手脚麻利地从秋千上爬起来,还装模作样地解释说,“其实男人不男人的都不重要,我主要是想陪着你,因为我最爱的就是你呀!” 说话其间,双臂已经从身侧攀上她的脖颈,就像个水蛇似的,死死地抱住她不放。 嘴角勾出一丝浅笑,对待她,无奈中又蕴藏着无条件的包容。 … 369成员的工作地点在最高的那做城堡里,外观金碧辉煌的,一点儿都不像是一群冷血无情的黑客群居地,太匪夷所思了。 来来往往都是形色匆匆的人,更甚至还有抱着电脑在走廊里奔跑的,余糖就差点被撞到,索性韩圆及时地拉住了她。 咬了咬嘴里的软肉,不禁自顾自道:“我的员工要是都像这样勤勤恳恳,那我岂不是要赚翻了?” “不不,这是不是属于压榨员工…” 就在韩圆自顾自在一边絮絮叨叨的时候,余糖就已经走到正中央的公告大屏上,最上面有个亮黄色通告,上面赫然写着——“禁止任何人出入后山!严禁任何人与余糖见面交谈,尤其男性!!!” ”凡违规者,后果自负!!!” 一脸数几个感叹号,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可最后的落款,写的竟然是neor的名字。 余糖咬紧后槽牙,盯着那个亮黄色的通告栏,恨不能三刀六个洞戳穿它。 “诶?”韩圆这时候也凑过来,满脸的新奇,惊呼道:“哇塞哇塞,这也太会了。” “程野对你看得挺严,这都下通告了,这要是有个男人能对我这样,我做梦都能笑醒。”站着说话不腰疼,韩圆满脸的八卦样,刺激与兴奋相互交叉着,比她本人还要有兴致。 余糖眯了眯眼睛,落款是neor的名字,但连韩圆都看得出来,这是出自程野的手笔。 愤怒的火焰冲上天灵盖,拽紧拳头,转而就扬长而去。 第857章 下通告 程野强势护妻 春风浮动,又有一两片的樱花花瓣落下来,余糖抬手,那片花瓣颤颤巍巍地落在她手心,棉滑的触感,好像是一匹上好的绸缎。 看着它的目光发直,她在回顾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貌似,除了程野经常在她的视线里晃悠,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或者说,这些天就没见过除去他之外的人。 越想心底就越荒凉,一两次还说得过去,可回想之前的四五天,她真的没见过一个人,那些人远远地瞧见她后,纷纷就像是躲避鼠疫似的,四处逃窜。 这种感觉,令她很不好受。 是程野。 只有他有这个权利。 “走。”倏然站起来,仿佛是为了验证心底的想法,她的视线落在韩圆身上,带着某种翻江倒海的坚定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这才刚坐下来!”哀声载道的声音传来,韩圆满脸幽怨地看着她,仿佛在疯狂倾诉着自己的不满。 抿了抿唇,言简意赅地道:“那里帅哥,欧巴,小鲜肉更多。” 闻言,韩圆的眼睛滴溜滴溜地转了一圈,手脚麻利地从秋千上爬起来,还装模作样地解释说,“其实男人不男人的都不重要,我主要是想陪着你,因为我最爱的就是你呀!” 说话其间,双臂已经从身侧攀上她的脖颈,就像个水蛇似的,死死地抱住她不放。 嘴角勾出一丝浅笑,对待她,无奈中又蕴藏着无条件的包容。 … 369成员的工作地点在最高的那做城堡里,外观金碧辉煌的,一点儿都不像是一群冷血无情的黑客群居地,太匪夷所思了。 来来往往都是形色匆匆的人,更甚至还有抱着电脑在走廊里奔跑的,余糖就差点被撞到,索性韩圆及时地拉住了她。 咬了咬嘴里的软肉,不禁自顾自道:“我的员工要是都像这样勤勤恳恳,那我岂不是要赚翻了?” “不不,这是不是属于压榨员工…” 就在韩圆自顾自在一边絮絮叨叨的时候,余糖就已经走到正中央的公告大屏上,最上面有个亮黄色通告,上面赫然写着——“禁止任何人出入后山!严禁任何人与余糖见面交谈,尤其男性!!!” ”凡违规者,后果自负!!!” 一脸数几个感叹号,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可最后的落款,写的竟然是neor的名字。 余糖咬紧后槽牙,盯着那个亮黄色的通告栏,恨不能三刀六个洞戳穿它。 “诶?”韩圆这时候也凑过来,满脸的新奇,惊呼道:“哇塞哇塞,这也太会了。” “程野对你看得挺严,这都下通告了,这要是有个男人能对我这样,我做梦都能笑醒。”站着说话不腰疼,韩圆满脸的八卦样,刺激与兴奋相互交叉着,比她本人还要有兴致。 余糖眯了眯眼睛,落款是neor的名字,但连韩圆都看得出来,这是出自程野的手笔。 愤怒的火焰冲上天灵盖,拽紧拳头,转而就扬长而去。 第858章 外面很危险 我保护你 369成员工作的这座城堡来往的人非常多,但一路上,凡是余糖经过的地方,所有人都对她唯恐避之不及,那种异样的眼神,仿佛如千万只蝼蚁在啃噬她的苦头。 很不痛快。 “糟了。”韩圆在背后暗骂一声,知道自己拦不住她,手足无措地在原地驻足好一会儿。 思前想后,索性什么都不做了。两人都不是那种可以听从别人劝解的人,她即使去搬救兵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图个清闲,找找帅哥,寻寻乐子。 快活一时是一时。 …… 那边余糖揣着满肚子的火气往餐厅的方向走,不出意外的话,程野这个时间应该在餐厅。果不其然,那个系着白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可不就是他。 声音暗哑,冷冰冰地传开,“程野。” 闻言,条件反射性地回头,在看到她那刻的时候,眼前一亮,像是涌现无数的小星星似的,还没来得及张嘴,便被余糖含着冰渣般的声调打断。 往前一步,直直地看着他说,“369的中央大厅,上面的通告,什么意思?!” 程野手里拿着调料粉,手背上零散着几滴小水珠,那上面有青紫色的痕迹,细细密密的疤痕,那是治疗xy病毒的其间,没日没夜输液留下来的痕迹。 “糖糖。”有些失神地唤了一声,双眸有一瞬间的猩红,他眨了眨眼睛,这才调整情绪道:“那个通告,你去…看了?” 说话声音都明显的底气不足。 余糖闻言有上前走了几步,看着他郑重其事地说,“看了,什么意思。” 又重复问了一遍,她那架势,仿佛不问出个结果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脑细胞飞速旋转,程野盯着他看了会儿,不紧不慢地用纸巾擦拭了一下手背,拿出一杯果饮塞进她手里,强行将她“摁”到椅子里,“糖糖,你先别生气。” “我给你解释。” 余糖的视线一刻不停地落在他身上,那目光定定的,直直的,让人看着忍不住心底发怵。 但程野却一脸的气定神闲,拉开椅子坐在她旁边,缓声说,“我去治疗的四年里,369的有些人心怀不轨,暗地里对你有些龌龊的想法,这是neor看见数次,并且抓到的。” “所以我才会采取这种比较极端的方式。” “我怕别人会伤害你。”说话其间,手已经不知不觉地握住她的小手,大掌裹着小手,无比地温馨幸福。 余糖的视线有些闪烁,并没有排斥他的靠近,只是继续追问说,“什么龌龊的想法,他们都干什么了?” “我并没有察觉哪里有不对劲。” 看着她的眼神尽是温柔,程野的表情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仿佛是对待一个不谙世事的小朋友,和声细语地道:“糖糖,那些肮脏的事情不想让你知道。” “你只需要待在我身边,我会保护你的。” 程野刻意营造出一种“外面很危险”的样子,而自己就像那个呲着獠牙的大灰狼,蠢蠢欲动地引诱着小白兔进入圈套。 第858章 外面很危险 我保护你 369成员工作的这座城堡来往的人非常多,但一路上,凡是余糖经过的地方,所有人都对她唯恐避之不及,那种异样的眼神,仿佛如千万只蝼蚁在啃噬她的苦头。 很不痛快。 “糟了。”韩圆在背后暗骂一声,知道自己拦不住她,手足无措地在原地驻足好一会儿。 思前想后,索性什么都不做了。两人都不是那种可以听从别人劝解的人,她即使去搬救兵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图个清闲,找找帅哥,寻寻乐子。 快活一时是一时。 …… 那边余糖揣着满肚子的火气往餐厅的方向走,不出意外的话,程野这个时间应该在餐厅。果不其然,那个系着白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可不就是他。 声音暗哑,冷冰冰地传开,“程野。” 闻言,条件反射性地回头,在看到她那刻的时候,眼前一亮,像是涌现无数的小星星似的,还没来得及张嘴,便被余糖含着冰渣般的声调打断。 往前一步,直直地看着他说,“369的中央大厅,上面的通告,什么意思?!” 程野手里拿着调料粉,手背上零散着几滴小水珠,那上面有青紫色的痕迹,细细密密的疤痕,那是治疗xy病毒的其间,没日没夜输液留下来的痕迹。 “糖糖。”有些失神地唤了一声,双眸有一瞬间的猩红,他眨了眨眼睛,这才调整情绪道:“那个通告,你去…看了?” 说话声音都明显的底气不足。 余糖闻言有上前走了几步,看着他郑重其事地说,“看了,什么意思。” 又重复问了一遍,她那架势,仿佛不问出个结果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脑细胞飞速旋转,程野盯着他看了会儿,不紧不慢地用纸巾擦拭了一下手背,拿出一杯果饮塞进她手里,强行将她“摁”到椅子里,“糖糖,你先别生气。” “我给你解释。” 余糖的视线一刻不停地落在他身上,那目光定定的,直直的,让人看着忍不住心底发怵。 但程野却一脸的气定神闲,拉开椅子坐在她旁边,缓声说,“我去治疗的四年里,369的有些人心怀不轨,暗地里对你有些龌龊的想法,这是neor看见数次,并且抓到的。” “所以我才会采取这种比较极端的方式。” “我怕别人会伤害你。”说话其间,手已经不知不觉地握住她的小手,大掌裹着小手,无比地温馨幸福。 余糖的视线有些闪烁,并没有排斥他的靠近,只是继续追问说,“什么龌龊的想法,他们都干什么了?” “我并没有察觉哪里有不对劲。” 看着她的眼神尽是温柔,程野的表情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仿佛是对待一个不谙世事的小朋友,和声细语地道:“糖糖,那些肮脏的事情不想让你知道。” “你只需要待在我身边,我会保护你的。” 程野刻意营造出一种“外面很危险”的样子,而自己就像那个呲着獠牙的大灰狼,蠢蠢欲动地引诱着小白兔进入圈套。 第859章 只会暗戳戳地搞死情敌 餐厅的灯光很柔和,程野的表情满是心疼与宠溺。余糖的眼神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说的话,但她的潜意识里觉得,她不应该不相信他说的话。 微垂眼睫,她微微抿紧唇,声音闷闷道:“那你也不应该这样,禁止别人跟我说话。” “现在所有人都躲着我。” “我就好像是个过街老鼠,让人讨嫌。” 闻言,骤然拧紧眉,程野没想到这种举动会给她带来这种困扰,走到她身侧,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肩膀,往怀里带了带,柔声说,“我不知道会给你带来这种困扰。” “我只是想用我的方式保护你。” 说着说着,声音突然沉闷下来,“糖糖,你没发现吗?”“自从你回来,就对我爱搭不理的,我经常在想,你是不是不喜欢了?” “或者说,感情淡了,没之前喜欢我了?” 每句话问的都小心翼翼的,余糖将头靠在他的腰腹前,目光有片刻的闪烁,心里像是被什么物体猛烈一击,少了个豁口似的,但微微凝眉,最终也没有说什么。 “行了,我会将那条通告撤下来。” 大掌轻柔地在她头顶揉了两下,程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眼睛里的复杂热烈的感情让人震惊,“但你要离那些臭男人远一点儿。” 像是小猫似的扬起头,余糖就这么靠在怀里仰视着她,眼神澄澈,认认真真地说,“没有不喜欢你。” 两个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程野愣神好久,才不可控地从嘴角溢出一丝笑,出声道:“没有不喜欢,那就是喜欢喽?” “糖糖,你是在对我告白吗?”腰身往下弯,两个人的距离不断地拉进,气氛也变得暧昧旖旎起来,连彼此的温度也不断地被升高。 余糖的视线没有一丝的躲闪,微微上扬,粉嫩的唇瓣对上他的下巴,轻轻一吻,触之即离。 还没等他回过神,就匆忙站起来说,“还没到中午,饭点儿我再过来。” 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樱花香,幽幽的,若隐若现的。程野的神识有些游离,仿佛飞到了九天云霄,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仿佛下颚处的柔软触感还在似的。 回想起刚才的事情,脸上的笑意有几分收敛,逐渐变得邪肆起来。 他知道那张通告瞒不了多久,但没想到那么快就被她发现了,微微沉口气,眼眸都深邃了几分。 真正的高手,从来不会跟喜欢的人正面硬刚,只会暗戳戳地搞死情敌。 …… 余糖像是个手下败将,慌乱出逃,跑到外面,依旧压抑不住“框框乱跳”的心脏。 伸手按住左心口的部位,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说,“慌什么,他是未婚夫,亲一口能怎么样?”“反正早晚是要在一起过日子的。” 自我暗示完毕后,果然心安理得不少。开始原路返回,找寻被自己撇下的韩圆,她自己在那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说不定会害怕的。 可她这点儿担忧完全是多余,走到地方,才发现韩圆双手后背,满脸单纯地在跟一个一米八的欧美帅哥聊的热火朝天。 那表情,完全沉浸其中。 第859章 只会暗戳戳地搞死情敌 餐厅的灯光很柔和,程野的表情满是心疼与宠溺。余糖的眼神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说的话,但她的潜意识里觉得,她不应该不相信他说的话。 微垂眼睫,她微微抿紧唇,声音闷闷道:“那你也不应该这样,禁止别人跟我说话。” “现在所有人都躲着我。” “我就好像是个过街老鼠,让人讨嫌。” 闻言,骤然拧紧眉,程野没想到这种举动会给她带来这种困扰,走到她身侧,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肩膀,往怀里带了带,柔声说,“我不知道会给你带来这种困扰。” “我只是想用我的方式保护你。” 说着说着,声音突然沉闷下来,“糖糖,你没发现吗?”“自从你回来,就对我爱搭不理的,我经常在想,你是不是不喜欢了?” “或者说,感情淡了,没之前喜欢我了?” 每句话问的都小心翼翼的,余糖将头靠在他的腰腹前,目光有片刻的闪烁,心里像是被什么物体猛烈一击,少了个豁口似的,但微微凝眉,最终也没有说什么。 “行了,我会将那条通告撤下来。” 大掌轻柔地在她头顶揉了两下,程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眼睛里的复杂热烈的感情让人震惊,“但你要离那些臭男人远一点儿。” 像是小猫似的扬起头,余糖就这么靠在怀里仰视着她,眼神澄澈,认认真真地说,“没有不喜欢你。” 两个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程野愣神好久,才不可控地从嘴角溢出一丝笑,出声道:“没有不喜欢,那就是喜欢喽?” “糖糖,你是在对我告白吗?”腰身往下弯,两个人的距离不断地拉进,气氛也变得暧昧旖旎起来,连彼此的温度也不断地被升高。 余糖的视线没有一丝的躲闪,微微上扬,粉嫩的唇瓣对上他的下巴,轻轻一吻,触之即离。 还没等他回过神,就匆忙站起来说,“还没到中午,饭点儿我再过来。” 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樱花香,幽幽的,若隐若现的。程野的神识有些游离,仿佛飞到了九天云霄,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仿佛下颚处的柔软触感还在似的。 回想起刚才的事情,脸上的笑意有几分收敛,逐渐变得邪肆起来。 他知道那张通告瞒不了多久,但没想到那么快就被她发现了,微微沉口气,眼眸都深邃了几分。 真正的高手,从来不会跟喜欢的人正面硬刚,只会暗戳戳地搞死情敌。 …… 余糖像是个手下败将,慌乱出逃,跑到外面,依旧压抑不住“框框乱跳”的心脏。 伸手按住左心口的部位,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说,“慌什么,他是未婚夫,亲一口能怎么样?”“反正早晚是要在一起过日子的。” 自我暗示完毕后,果然心安理得不少。开始原路返回,找寻被自己撇下的韩圆,她自己在那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说不定会害怕的。 可她这点儿担忧完全是多余,走到地方,才发现韩圆双手后背,满脸单纯地在跟一个一米八的欧美帅哥聊的热火朝天。 那表情,完全沉浸其中。 第860章 牛逼了,八国混血!! 整个大厅像是未来世界里的产物,墙壁的缝隙里透出来深蓝色的微光,整个就是一个高科技场所。 余糖上前走了两步,转而就从拐角处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可奇怪地是——这个人在弯着腰拖地,穿着干净板正的衣服,干着清洁工的工作。 369的人有专门的保洁员,鲜少有这种年轻的男人,而且这人动作生疏,不像是专门的保洁员。 倒像是——左钟棠。 刚想要往前走,没想到就被韩圆看到,当即就亮了一嗓子,“小糖糖!这里,这里!!”喊完还冲她招了招手,生怕别人注意不到她们似的。 余糖看她一下,转而就下意识地去见那个拖地的“清洁工”,可那人在听到韩圆那一嗓子后,动作以眼见的速度僵硬起来,转头就走,就像是下意识中的条件反射。 感觉有点不对劲,余糖下意识地就想去追。 可下一秒,就被韩圆拽住手腕,强制她的脚步停在原地,还一边儿在耳边叽叽喳喳道:“小糖糖,就我背后那个男人,牛逼了,八国混血!!”说着还比划着“八”的手势,眼睛都瞪的圆圆的。 可看到余糖一脸心不在焉地盯着某个方向看,澎湃的心情平复许多,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喃喃道:“怎么了?” “看什么呢?” “有绝世大帅哥吗?” “什么狗屁的绝世大帅哥。”带着点儿玩笑敲了敲她的头,余糖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揪着她的耳朵转过身,道:“你仔细问问,八国还差哪一国,是不是还差你这一个。” “你想不想你以后生的孩子是九国混血。” “那样是不是更牛逼?” 韩圆被整的有些懵逼,佯装讪讪地笑了两声,“别别,我可不想生个怪胎。” 就在说话其间,有穿着白色工作服的人员走到大厅正中央,三下五除二,就将大屏上的亮黄色通告撤下来,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仿佛就没发生过这件事情。 “呦呵,你家这位办事效率够可以啊…”尾音刻意拖长,带着种意味深长的笑意,用肩膀蹭了蹭她,满眼的暧昧,色咪咪地问,“你干什么了,亲亲抱抱,还是直击要害…” “滚。”暗骂一声,余糖有余光瞥她一眼,没好气地道:“你脑子里都是什么?” “我们是未婚夫妻,合法的。”趾高气扬地说出这一通的话,余糖都有些心虚,想起刚才餐厅里自己的那一吻,多多少少都沾点儿“不怀好意”,纯纯属于突击想法。 “合法合法。”点点头,韩圆的面目有些狰狞,笑意险些都要憋不住。 “你再不回去,八国混血就要走了。”瞧见她这种尿性,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余糖甩下一句话转身就走,背影决绝。 “我跟你一起,你才是我的真爱。”韩圆活脱脱的一个妖精,上去就挎住她的胳膊,整个人都恨不得粘在她身上,是鲶鱼精转世…… 第860章 牛逼了,八国混血!! 整个大厅像是未来世界里的产物,墙壁的缝隙里透出来深蓝色的微光,整个就是一个高科技场所。 余糖上前走了两步,转而就从拐角处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可奇怪地是——这个人在弯着腰拖地,穿着干净板正的衣服,干着清洁工的工作。 369的人有专门的保洁员,鲜少有这种年轻的男人,而且这人动作生疏,不像是专门的保洁员。 倒像是——左钟棠。 刚想要往前走,没想到就被韩圆看到,当即就亮了一嗓子,“小糖糖!这里,这里!!”喊完还冲她招了招手,生怕别人注意不到她们似的。 余糖看她一下,转而就下意识地去见那个拖地的“清洁工”,可那人在听到韩圆那一嗓子后,动作以眼见的速度僵硬起来,转头就走,就像是下意识中的条件反射。 感觉有点不对劲,余糖下意识地就想去追。 可下一秒,就被韩圆拽住手腕,强制她的脚步停在原地,还一边儿在耳边叽叽喳喳道:“小糖糖,就我背后那个男人,牛逼了,八国混血!!”说着还比划着“八”的手势,眼睛都瞪的圆圆的。 可看到余糖一脸心不在焉地盯着某个方向看,澎湃的心情平复许多,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喃喃道:“怎么了?” “看什么呢?” “有绝世大帅哥吗?” “什么狗屁的绝世大帅哥。”带着点儿玩笑敲了敲她的头,余糖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揪着她的耳朵转过身,道:“你仔细问问,八国还差哪一国,是不是还差你这一个。” “你想不想你以后生的孩子是九国混血。” “那样是不是更牛逼?” 韩圆被整的有些懵逼,佯装讪讪地笑了两声,“别别,我可不想生个怪胎。” 就在说话其间,有穿着白色工作服的人员走到大厅正中央,三下五除二,就将大屏上的亮黄色通告撤下来,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仿佛就没发生过这件事情。 “呦呵,你家这位办事效率够可以啊…”尾音刻意拖长,带着种意味深长的笑意,用肩膀蹭了蹭她,满眼的暧昧,色咪咪地问,“你干什么了,亲亲抱抱,还是直击要害…” “滚。”暗骂一声,余糖有余光瞥她一眼,没好气地道:“你脑子里都是什么?” “我们是未婚夫妻,合法的。”趾高气扬地说出这一通的话,余糖都有些心虚,想起刚才餐厅里自己的那一吻,多多少少都沾点儿“不怀好意”,纯纯属于突击想法。 “合法合法。”点点头,韩圆的面目有些狰狞,笑意险些都要憋不住。 “你再不回去,八国混血就要走了。”瞧见她这种尿性,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余糖甩下一句话转身就走,背影决绝。 “我跟你一起,你才是我的真爱。”韩圆活脱脱的一个妖精,上去就挎住她的胳膊,整个人都恨不得粘在她身上,是鲶鱼精转世…… 第861章 不嫁给你还能嫁给谁? 这几天来,就仿佛时间都慢了下来,余糖对程野不冷不淡的态度改变不少,两人偶尔还会手牵着手去后山待一上午,总之,腻歪地不得了。 微风浮动,空气里的花香更浓郁,躺在秋千里看天空,溢出视线的嫣红色樱花,几乎没有一点儿的碎光透出来,余糖躺在里面,就枕在程野的腿上,看起来慵懒怠惰。 “没想到它们竟然存活下来,还长的这么好。”眯着眼睛,声音细微的仿佛一股风就能吹散。 程野就将手掌搭在她的头顶,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她耳边的发丝,突然道:“糖糖,我们挑个时间结婚。” 稍微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他怀里,余糖都没抬眼,声音懒散地道:“嗯。” “你答应了?!”既惊讶又兴奋的声音在头顶传开,程野的心底原本还是惴惴不安的,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松地答应。 卷翘的睫毛颤了颤,余糖压根就没抬眼,松松垮垮地说,“那么多年了,我早没力气折腾了,反正嫁谁不是嫁。” “是没力气折腾了,所以才…嫁给我?” 程野拧紧眉,不由地出声质问道:“那如果你有力气折腾,是不是就不会嫁给我了?” 越说越离谱,余糖骤然睁开眼睛,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清晰的下颚线,微微簇紧眉头,出声说,“谈恋爱谈累了,没力气折腾了,不就是该结婚了吗。” “程野,你总疑神疑鬼干什么?” “我不嫁给你还能嫁给谁?” 像是拨开云雾见天明,程野刚才还憋闷的心情瞬间通畅了,顿时喜笑颜开道:“那我们尽快去拍结婚照,还有写婚帖,办酒席,婚纱,秀禾服,置办各种首饰…” “啊,那么麻烦呀。” 略微拧紧眉,没想到结个婚这么麻烦。 “不麻烦,我们一点点地慢慢来。”程野细细地哄诱着她,生怕她一个临时反悔,搞得自己措手不及,所以心血就白白浪费了。 余糖心安理得躺在他的腿上,春风暖暖的,不骄不躁,鼻尖萦绕着浓郁的樱花香,恍恍惚惚地想着,“那么多年了,这段感情跌跌撞撞,磕磕绊绊,犹如一颗青涩的果子,终于要开花结果了。” “就犹如这里的樱花树,栽种在f洲贫瘠的土地上,不被世人看好,独自地生机蓬勃,开花结果。” 所以的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 369的女性高层很少,尤其跟余糖交好的唯独neor这一个,这一天,韩圆陪同余糖在neor的房间挑选婚纱,短短三天时间,程野就以极快的效率,从内陆运来几十件婚纱。 看着琳琅满目的婚纱,禾秀服,余糖都感觉到瞠目结舌,这一排又一排的,都够她结一百次的婚了。 有点儿太夸张了。 “c佬说了,五套婚纱,三套禾秀服,再来两套较田园婚纱照。” neor将婚纱的模板照递给她,继续说,“糖糖姐,还有复古风,唯美风,小清新风格,浪漫海滩风…你看看你还喜欢哪一种。” 第861章 不嫁给你还能嫁给谁? 这几天来,就仿佛时间都慢了下来,余糖对程野不冷不淡的态度改变不少,两人偶尔还会手牵着手去后山待一上午,总之,腻歪地不得了。 微风浮动,空气里的花香更浓郁,躺在秋千里看天空,溢出视线的嫣红色樱花,几乎没有一点儿的碎光透出来,余糖躺在里面,就枕在程野的腿上,看起来慵懒怠惰。 “没想到它们竟然存活下来,还长的这么好。”眯着眼睛,声音细微的仿佛一股风就能吹散。 程野就将手掌搭在她的头顶,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她耳边的发丝,突然道:“糖糖,我们挑个时间结婚。” 稍微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他怀里,余糖都没抬眼,声音懒散地道:“嗯。” “你答应了?!”既惊讶又兴奋的声音在头顶传开,程野的心底原本还是惴惴不安的,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松地答应。 卷翘的睫毛颤了颤,余糖压根就没抬眼,松松垮垮地说,“那么多年了,我早没力气折腾了,反正嫁谁不是嫁。” “是没力气折腾了,所以才…嫁给我?” 程野拧紧眉,不由地出声质问道:“那如果你有力气折腾,是不是就不会嫁给我了?” 越说越离谱,余糖骤然睁开眼睛,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清晰的下颚线,微微簇紧眉头,出声说,“谈恋爱谈累了,没力气折腾了,不就是该结婚了吗。” “程野,你总疑神疑鬼干什么?” “我不嫁给你还能嫁给谁?” 像是拨开云雾见天明,程野刚才还憋闷的心情瞬间通畅了,顿时喜笑颜开道:“那我们尽快去拍结婚照,还有写婚帖,办酒席,婚纱,秀禾服,置办各种首饰…” “啊,那么麻烦呀。” 略微拧紧眉,没想到结个婚这么麻烦。 “不麻烦,我们一点点地慢慢来。”程野细细地哄诱着她,生怕她一个临时反悔,搞得自己措手不及,所以心血就白白浪费了。 余糖心安理得躺在他的腿上,春风暖暖的,不骄不躁,鼻尖萦绕着浓郁的樱花香,恍恍惚惚地想着,“那么多年了,这段感情跌跌撞撞,磕磕绊绊,犹如一颗青涩的果子,终于要开花结果了。” “就犹如这里的樱花树,栽种在f洲贫瘠的土地上,不被世人看好,独自地生机蓬勃,开花结果。” 所以的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 369的女性高层很少,尤其跟余糖交好的唯独neor这一个,这一天,韩圆陪同余糖在neor的房间挑选婚纱,短短三天时间,程野就以极快的效率,从内陆运来几十件婚纱。 看着琳琅满目的婚纱,禾秀服,余糖都感觉到瞠目结舌,这一排又一排的,都够她结一百次的婚了。 有点儿太夸张了。 “c佬说了,五套婚纱,三套禾秀服,再来两套较田园婚纱照。” neor将婚纱的模板照递给她,继续说,“糖糖姐,还有复古风,唯美风,小清新风格,浪漫海滩风…你看看你还喜欢哪一种。” 第862章 程野撞破了“奸情” 接过她递上来的婚纱模板,余糖随便翻了几下,转而就胡乱地上,一副头痛的模样,“用不着那么多,两套婚纱,一套禾秀服就可以了。” 眼看着neor还想要说什么,就果断打断她说,“他要有意见,你让他直接找我来说。” neor抿了抿唇,最后也不说什么了。 韩圆玩心大,硬要拉着neor一起来换婚纱,三个人站在一起,各各貌美如花,各有各的风格特色,“来来,看镜头!”她站在最中间,调准角度按下快门键。 将相片纸在半空中使劲甩了两下,余糖看着那张照片眯了眯眼睛,身后那个搬运婚纱的工作人员,有点儿…眼熟。 匆忙转头,提着裙摆往外面跑了几步,喊道:“左钟棠!” 穿着橙黄色的衣服的人瞬间动作僵硬,紧接着将头埋地更低,继续低头整理地上的纸屑,像是生活在潮湿泥泞的蚯蚓,自卑自闭,拼命地往潮湿的地底钻去。 余糖双手提着裙摆,眉头紧皱,又不死心地往前探了探身体,低声唤道:“左钟棠?” 可刚看到他的侧颜,这人就迅速地起身,纸壳碎屑也不管不顾了,作势就要往面包车的方向走,徒留下一个背影。 “诶,你躲什么呀?!” 刚迈开脚步,没想到就踩到繁琐的裙摆,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一边儿倒去,可就要与底面亲密接触的时候,就被他一把拽起来,整个人以一种亲密无间的姿势贴在他身上。 “左钟棠,还真的是你。”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两步,余糖一脸的惊讶。 才短短几天不见,他就变得瘦骨嶙峋,整个人都处在一种人生失意的状态里,他虽然长的并不惊艳,但却是个意气风发,柔和儒雅的男人。 如今,倒像是流浪汉一样狼狈。 左钟棠在正面直视她后就变得不自私,目光躲闪,双手不受控地往后缩。 “你藏什么呢?”眉头紧紧皱起来,余糖的反应迅速,一把就将他的手从背后拽出来。 那只手,既肮脏又沧桑,指甲缝隙里还藏着黑的污垢,指腹干瘪,因为缺水长出数以千计的小细纹,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黑客”的手指。 余糖心里一“咯噔”,一种莫名的预感渐渐地袭上来,但还是不确定地问,“你一个黑客,不好好地敲键盘,为什么干苦力…?” “你说呢?”尾音上调,看着她反问说。 那视线看得她心里打鼓,心脏在左心口颤颤巍巍地跳动几下,终于找回了点儿规律。 可紧接着,就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乱,“余糖,你干什么呢?!” 程野怒目圆瞪地看着他们,仿佛撞破了某种奸情,他此刻感觉自己的头上有一顶大大的绿帽子,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粗鲁地将余糖还拉着他的手拽开。 这力道,迫使她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 程野死死地攥紧她的手腕不肯放开,脖颈上青筋暴起,厉声质问道:“你和他干什么呢?!” 第862章 程野撞破了“奸情” 接过她递上来的婚纱模板,余糖随便翻了几下,转而就胡乱地上,一副头痛的模样,“用不着那么多,两套婚纱,一套禾秀服就可以了。” 眼看着neor还想要说什么,就果断打断她说,“他要有意见,你让他直接找我来说。” neor抿了抿唇,最后也不说什么了。 韩圆玩心大,硬要拉着neor一起来换婚纱,三个人站在一起,各各貌美如花,各有各的风格特色,“来来,看镜头!”她站在最中间,调准角度按下快门键。 将相片纸在半空中使劲甩了两下,余糖看着那张照片眯了眯眼睛,身后那个搬运婚纱的工作人员,有点儿…眼熟。 匆忙转头,提着裙摆往外面跑了几步,喊道:“左钟棠!” 穿着橙黄色的衣服的人瞬间动作僵硬,紧接着将头埋地更低,继续低头整理地上的纸屑,像是生活在潮湿泥泞的蚯蚓,自卑自闭,拼命地往潮湿的地底钻去。 余糖双手提着裙摆,眉头紧皱,又不死心地往前探了探身体,低声唤道:“左钟棠?” 可刚看到他的侧颜,这人就迅速地起身,纸壳碎屑也不管不顾了,作势就要往面包车的方向走,徒留下一个背影。 “诶,你躲什么呀?!” 刚迈开脚步,没想到就踩到繁琐的裙摆,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一边儿倒去,可就要与底面亲密接触的时候,就被他一把拽起来,整个人以一种亲密无间的姿势贴在他身上。 “左钟棠,还真的是你。”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两步,余糖一脸的惊讶。 才短短几天不见,他就变得瘦骨嶙峋,整个人都处在一种人生失意的状态里,他虽然长的并不惊艳,但却是个意气风发,柔和儒雅的男人。 如今,倒像是流浪汉一样狼狈。 左钟棠在正面直视她后就变得不自私,目光躲闪,双手不受控地往后缩。 “你藏什么呢?”眉头紧紧皱起来,余糖的反应迅速,一把就将他的手从背后拽出来。 那只手,既肮脏又沧桑,指甲缝隙里还藏着黑的污垢,指腹干瘪,因为缺水长出数以千计的小细纹,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黑客”的手指。 余糖心里一“咯噔”,一种莫名的预感渐渐地袭上来,但还是不确定地问,“你一个黑客,不好好地敲键盘,为什么干苦力…?” “你说呢?”尾音上调,看着她反问说。 那视线看得她心里打鼓,心脏在左心口颤颤巍巍地跳动几下,终于找回了点儿规律。 可紧接着,就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乱,“余糖,你干什么呢?!” 程野怒目圆瞪地看着他们,仿佛撞破了某种奸情,他此刻感觉自己的头上有一顶大大的绿帽子,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粗鲁地将余糖还拉着他的手拽开。 这力道,迫使她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 程野死死地攥紧她的手腕不肯放开,脖颈上青筋暴起,厉声质问道:“你和他干什么呢?!” 第863章 我看你最适合孤独终老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余糖吃痛,但还是死死地咬紧牙关,倔强地引上他的视线,强势质问道:“你是觉得我和他在私会,是吗?” “如果你不针对他,以权谋私,我会在这里撞见他?” “程野,你这么报复他,你不觉得幼稚吗?!” 接二连三地质问,程野被刺激地双目猩红,攥着她的手腕,力道止不住变大,声音像是从喉咙眼里逼出来似的,“余糖,你敢说我幼稚?” 试图想要从她的手心里挣脱,可她穿着累赘的婚纱,根本就没办法做大幅度的动作,只好一直僵持不下。眼底的猩红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漆漆的阴沉。 连头都没回地道:“你,还不快离开!” “不许走!” 余糖固执地跟他对着干,那目光冷冰冰的,像是淬着毒的剑,一字一句地道:“你得给一个交代,他不该承受你无缘无故的怒火。” 胸膛起伏,程野气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但还是耐着性子问,“怎么,我不道歉你还能跟我翻脸吗?” “就为了他,值得吗?” 瞪大眼睛看着他,咬了咬嘴里的软肉,三下五除二将高跟鞋踹掉,一把拽下头纱塞进他怀里,冷冰冰地道:“结婚还是算了!” “我看你最适合孤独终老!!” “糖糖!”看着她的背影唤了一声,程野驻足在原地,心脏处细密连绵的痛意让他忍不住地颤抖,声音像极了数九寒天里沾满了冰碴的冷铁,侧眸看着他道:“是你故意让糖糖发现这一切的?” 略微嗤笑一声,无所畏惧地说,“c佬,你知道的,余小姐那么聪明,瞒不住的。” “虽然您位高权重,但还不是收服不了一个小女子的心。”最后那句话,轻蔑,赤裸裸地嘲笑。 攥紧拳头,忍住下一秒就要发飙的欲望,程野冷眼看着他,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了,“我知道你什么心思,爱慕我的未婚妻,是?” “那我就明摆着告诉你,我连乘虚而入的机会都不给你,别再痴心妄想了。”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电光火石之间,左钟棠潦草地勾出一丝浅笑,弯腰将地上的纸屑捡起来,开着略微有些老旧的面包车扬长而去。 手心里紧攥着洁白的头纱,程野略微有些失神地驻足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 “别去,别去。”大厅里面,neor拽着韩圆,神色迫切,这种情况,最不适宜在他跟前晃悠的。 韩圆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让她放心,一边压低声音说,“放宽心,小糖糖护着我,他不敢拿我怎么样。” 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出来,双手抱胸站在他身边,连连地轻“啧”两声,“风凉话”脱口而出道:“完了完了,小糖糖这会儿是真生气了。” “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闻言,程野这才有了点儿反应,大发慈悲地给了她一个眼神,声音闷闷道:“你说。” 第863章 我看你最适合孤独终老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余糖吃痛,但还是死死地咬紧牙关,倔强地引上他的视线,强势质问道:“你是觉得我和他在私会,是吗?” “如果你不针对他,以权谋私,我会在这里撞见他?” “程野,你这么报复他,你不觉得幼稚吗?!” 接二连三地质问,程野被刺激地双目猩红,攥着她的手腕,力道止不住变大,声音像是从喉咙眼里逼出来似的,“余糖,你敢说我幼稚?” 试图想要从她的手心里挣脱,可她穿着累赘的婚纱,根本就没办法做大幅度的动作,只好一直僵持不下。眼底的猩红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漆漆的阴沉。 连头都没回地道:“你,还不快离开!” “不许走!” 余糖固执地跟他对着干,那目光冷冰冰的,像是淬着毒的剑,一字一句地道:“你得给一个交代,他不该承受你无缘无故的怒火。” 胸膛起伏,程野气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但还是耐着性子问,“怎么,我不道歉你还能跟我翻脸吗?” “就为了他,值得吗?” 瞪大眼睛看着他,咬了咬嘴里的软肉,三下五除二将高跟鞋踹掉,一把拽下头纱塞进他怀里,冷冰冰地道:“结婚还是算了!” “我看你最适合孤独终老!!” “糖糖!”看着她的背影唤了一声,程野驻足在原地,心脏处细密连绵的痛意让他忍不住地颤抖,声音像极了数九寒天里沾满了冰碴的冷铁,侧眸看着他道:“是你故意让糖糖发现这一切的?” 略微嗤笑一声,无所畏惧地说,“c佬,你知道的,余小姐那么聪明,瞒不住的。” “虽然您位高权重,但还不是收服不了一个小女子的心。”最后那句话,轻蔑,赤裸裸地嘲笑。 攥紧拳头,忍住下一秒就要发飙的欲望,程野冷眼看着他,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了,“我知道你什么心思,爱慕我的未婚妻,是?” “那我就明摆着告诉你,我连乘虚而入的机会都不给你,别再痴心妄想了。”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电光火石之间,左钟棠潦草地勾出一丝浅笑,弯腰将地上的纸屑捡起来,开着略微有些老旧的面包车扬长而去。 手心里紧攥着洁白的头纱,程野略微有些失神地驻足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 “别去,别去。”大厅里面,neor拽着韩圆,神色迫切,这种情况,最不适宜在他跟前晃悠的。 韩圆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让她放心,一边压低声音说,“放宽心,小糖糖护着我,他不敢拿我怎么样。” 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出来,双手抱胸站在他身边,连连地轻“啧”两声,“风凉话”脱口而出道:“完了完了,小糖糖这会儿是真生气了。” “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闻言,程野这才有了点儿反应,大发慈悲地给了她一个眼神,声音闷闷道:“你说。” 第864章 程野臆想中的“情敌” 那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点儿人情味。 抿了抿唇,韩圆也就好人做到底,索性跟他说了,“你离开那四年,有一段时间都是左钟棠在她身边,他会拉小提琴,小糖糖很喜欢。” 瞧见他的神色略微有些变化,她有忙不迭地复述一遍,“是喜欢他的琴,不是人。” 得到这句话,心情才稍稍平复了一点儿。 “他虽然对小糖糖有想法,但她看不出来呀。”很无奈地摊了摊手,韩圆稍稍侧身,好声好气地劝解说,“你因为小糖糖报复他,还被她看到左钟棠如今的惨样。” “她肯定是对左钟棠有愧疚感,认为他是因为她变成这样的。” “所以,我劝你放过左钟棠。” “那就是个小啰啰,边角料选手,没必要因为他,破坏你们好不容易修成正果的爱情。”韩圆的短发被风吹地有些凌乱,一本正经地看着他,继续循循善诱说,“他嘛,就交给我,我替你解决他。” “你就仔细想想,怎么哄小糖糖。” 程野有些诧异,稍稍侧眸道:“很庆幸,糖糖身边能有你这样的朋友。” “是,我只是感觉她一路走来很辛苦。” “所以,我就稍微牺牲一点儿。”韩圆一点儿也不懂的“谦虚”两个字,像是想到了往事,忽然有些惆怅。 …… 接下里的几天,余糖与程野的关系下降到冰点,尽管程野将姿态放的极低,但依旧看不到一点的成效,她冷冰冰的像一块顽石,仿佛一百度的铁水都暖化不了她的心。 程野是个传统守旧的人,一时间还真束手无策。 “唉,没有我在背地里援助,这桩婚事还真成不了。”韩圆无意中看见这一幕,只是无奈地暗暗咋舌。 专门挑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就在程野提着一个小食盒准备进去的时候,却被韩圆这个“拦路虎”一把拦下。 瞧着她是专门站在这里等着他的,程野停下脚步,不冷不淡地问,“干什么?” “一味地送吃送喝有什么用?小糖糖缺你一口吃的会死啊。”说起话来毫不留情地,韩圆冲他招了招手,带着他往一个更高的山坡走去。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余糖所在的方位,而恰巧她对面站着的,就是程野臆想中的“情敌”——左钟棠。 下意识地攥紧拳头,“你带我看这个干什么?” “放轻松,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左钟棠还没对小糖糖做什么呢,你慌什么?”韩圆就这么双手抱胸靠在树干上,嘴里还咬着一根果饮的吸管,满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下面,余糖也没想到左钟棠还会出现在这里,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 “余小姐,谢谢你,我已经回到之前的工作岗位了。”说话声音谦逊有礼,仿佛还是之前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 干笑两声,她还是敷衍说,“是我的问题,让你受这无妄之灾。” “和你没关系。”左钟棠自顾自地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来,赫然有一副长谈的架势。 第864章 程野臆想中的“情敌” 那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点儿人情味。 抿了抿唇,韩圆也就好人做到底,索性跟他说了,“你离开那四年,有一段时间都是左钟棠在她身边,他会拉小提琴,小糖糖很喜欢。” 瞧见他的神色略微有些变化,她有忙不迭地复述一遍,“是喜欢他的琴,不是人。” 得到这句话,心情才稍稍平复了一点儿。 “他虽然对小糖糖有想法,但她看不出来呀。”很无奈地摊了摊手,韩圆稍稍侧身,好声好气地劝解说,“你因为小糖糖报复他,还被她看到左钟棠如今的惨样。” “她肯定是对左钟棠有愧疚感,认为他是因为她变成这样的。” “所以,我劝你放过左钟棠。” “那就是个小啰啰,边角料选手,没必要因为他,破坏你们好不容易修成正果的爱情。”韩圆的短发被风吹地有些凌乱,一本正经地看着他,继续循循善诱说,“他嘛,就交给我,我替你解决他。” “你就仔细想想,怎么哄小糖糖。” 程野有些诧异,稍稍侧眸道:“很庆幸,糖糖身边能有你这样的朋友。” “是,我只是感觉她一路走来很辛苦。” “所以,我就稍微牺牲一点儿。”韩圆一点儿也不懂的“谦虚”两个字,像是想到了往事,忽然有些惆怅。 …… 接下里的几天,余糖与程野的关系下降到冰点,尽管程野将姿态放的极低,但依旧看不到一点的成效,她冷冰冰的像一块顽石,仿佛一百度的铁水都暖化不了她的心。 程野是个传统守旧的人,一时间还真束手无策。 “唉,没有我在背地里援助,这桩婚事还真成不了。”韩圆无意中看见这一幕,只是无奈地暗暗咋舌。 专门挑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就在程野提着一个小食盒准备进去的时候,却被韩圆这个“拦路虎”一把拦下。 瞧着她是专门站在这里等着他的,程野停下脚步,不冷不淡地问,“干什么?” “一味地送吃送喝有什么用?小糖糖缺你一口吃的会死啊。”说起话来毫不留情地,韩圆冲他招了招手,带着他往一个更高的山坡走去。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余糖所在的方位,而恰巧她对面站着的,就是程野臆想中的“情敌”——左钟棠。 下意识地攥紧拳头,“你带我看这个干什么?” “放轻松,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左钟棠还没对小糖糖做什么呢,你慌什么?”韩圆就这么双手抱胸靠在树干上,嘴里还咬着一根果饮的吸管,满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下面,余糖也没想到左钟棠还会出现在这里,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 “余小姐,谢谢你,我已经回到之前的工作岗位了。”说话声音谦逊有礼,仿佛还是之前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 干笑两声,她还是敷衍说,“是我的问题,让你受这无妄之灾。” “和你没关系。”左钟棠自顾自地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来,赫然有一副长谈的架势。 第865章 程野爱余糖,生生世世 春风浮动,樱花香里还伴随着幽幽的新绿感,沁人心脾。左钟棠就这么看着她,眉眼柔和,语调都如同湖畔的春水一样,缓声道:“余小姐,您真的要跟他…结婚吗? “我觉得,或许可以再考虑一下。” 余糖眯了眯眼睛,半截小腿搭在秋千上晃荡着,意问深长地问,“你有什么想法吗?” “他不信任你,你看不出来吗?”左钟棠的语调忍不住地抬高,仿佛这件事情很令人愤怒似的,总之情绪很反常。 “左先生,你大概不知道。”余糖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完全没有因为他的一席话而又任何的情绪波动,“我与他的感情,有很多年了。” “后来他感染病毒,要去治疗,我又等了四年。” 秋千随着微动微微晃动着,余糖像是在回忆往事,眉眼里尽是柔情,“你看,后山所有的樱花树,都是他为我种下的。”“在他感染病毒的那段时间,可以说,他是在用生命给我一份浪漫。” 余糖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绵绵柔柔的,但却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包裹着他,“左先生,你必须明确一点,我与他是彼此信任,不可分割的。” “我永远无条件相信他。” “我相信他也是。” 瞳孔因为震惊而骤然收缩,左钟棠似乎是没想到她的意志力这么坚定,竟丝毫不动摇对他的感情,嘴角溢出一丝苦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你在我离开后,用言语刺激过他。”是陈述句,余糖对这点儿非常肯定,看着他的眼神都寒冷了几分,“下次不要这样了,不然,我也不敢保证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也不会再插手了。” 左钟棠的目光怔然,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他都不敢置信,她竟然会做的如此冷血绝情。 可他大约是不了解余糖,她对待外人,一向如此的。 “左先生。”人未到声先闻,韩圆从偏僻的角落走出来,满脸笑意地道:“左先生,neor小姐请您回去。” 余糖的目光很快捕捉到她身后的程野,整张脸都绿了,韩妖精竟然炸她。 而韩圆则带着左钟棠离开,誓死不当电灯泡。 “糖糖。”嘴角的笑意险些就要挂不住,程野就这么走到她跟前,下一秒,就单膝下跪,满是柔情地握住她的手,包含神情道:“糖糖,如果我说求婚,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被这么看着有些不自在,偏开头,声音闷闷的,“求婚,没戒指我怎么答应。” “傻瓜,戒指一直都在你身上啊。” “嗯?” 程野将她脖颈上的项链取下来,下面的吊坠赫然就是那枚黑金属戒指,低调地泛着流金般的光泽,小心翼翼地待在她的无名指上,刚刚好,一分不差。 “我爱你。”附在耳边轻声呢喃一句,像是耳鬓厮磨,磨的人心痒痒。 “嗯?”余糖装作听不懂,满脸促狭。 可偏偏他认真了,程野双手捧起她的脸颊,轻轻柔柔地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看着她,郑重其事地道:“我爱你。” “程野爱余糖,生生世世。” 裹着樱花香的微风吹进眼睛里,不知道被什么模糊了视线,滚烫的泪顺势而下,余糖俯身抱住他,鼻腔酸涩,动情地说了句,“我也爱你。” “再也不分开,生生世世。” 第865章 程野爱余糖,生生世世 春风浮动,樱花香里还伴随着幽幽的新绿感,沁人心脾。左钟棠就这么看着她,眉眼柔和,语调都如同湖畔的春水一样,缓声道:“余小姐,您真的要跟他…结婚吗? “我觉得,或许可以再考虑一下。” 余糖眯了眯眼睛,半截小腿搭在秋千上晃荡着,意问深长地问,“你有什么想法吗?” “他不信任你,你看不出来吗?”左钟棠的语调忍不住地抬高,仿佛这件事情很令人愤怒似的,总之情绪很反常。 “左先生,你大概不知道。”余糖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完全没有因为他的一席话而又任何的情绪波动,“我与他的感情,有很多年了。” “后来他感染病毒,要去治疗,我又等了四年。” 秋千随着微动微微晃动着,余糖像是在回忆往事,眉眼里尽是柔情,“你看,后山所有的樱花树,都是他为我种下的。”“在他感染病毒的那段时间,可以说,他是在用生命给我一份浪漫。” 余糖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绵绵柔柔的,但却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包裹着他,“左先生,你必须明确一点,我与他是彼此信任,不可分割的。” “我永远无条件相信他。” “我相信他也是。” 瞳孔因为震惊而骤然收缩,左钟棠似乎是没想到她的意志力这么坚定,竟丝毫不动摇对他的感情,嘴角溢出一丝苦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你在我离开后,用言语刺激过他。”是陈述句,余糖对这点儿非常肯定,看着他的眼神都寒冷了几分,“下次不要这样了,不然,我也不敢保证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也不会再插手了。” 左钟棠的目光怔然,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他都不敢置信,她竟然会做的如此冷血绝情。 可他大约是不了解余糖,她对待外人,一向如此的。 “左先生。”人未到声先闻,韩圆从偏僻的角落走出来,满脸笑意地道:“左先生,neor小姐请您回去。” 余糖的目光很快捕捉到她身后的程野,整张脸都绿了,韩妖精竟然炸她。 而韩圆则带着左钟棠离开,誓死不当电灯泡。 “糖糖。”嘴角的笑意险些就要挂不住,程野就这么走到她跟前,下一秒,就单膝下跪,满是柔情地握住她的手,包含神情道:“糖糖,如果我说求婚,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被这么看着有些不自在,偏开头,声音闷闷的,“求婚,没戒指我怎么答应。” “傻瓜,戒指一直都在你身上啊。” “嗯?” 程野将她脖颈上的项链取下来,下面的吊坠赫然就是那枚黑金属戒指,低调地泛着流金般的光泽,小心翼翼地待在她的无名指上,刚刚好,一分不差。 “我爱你。”附在耳边轻声呢喃一句,像是耳鬓厮磨,磨的人心痒痒。 “嗯?”余糖装作听不懂,满脸促狭。 可偏偏他认真了,程野双手捧起她的脸颊,轻轻柔柔地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看着她,郑重其事地道:“我爱你。” “程野爱余糖,生生世世。” 裹着樱花香的微风吹进眼睛里,不知道被什么模糊了视线,滚烫的泪顺势而下,余糖俯身抱住他,鼻腔酸涩,动情地说了句,“我也爱你。” “再也不分开,生生世世。”